《枪火，朋克与死灵大师》 第1节 《枪火，朋克与死灵大师》作者：索斯 文案： 蒸汽中霓虹朦胧，公司暗影潜伏其中。 人像僵尸一样被驱使，懵懵懂懂，但我觉醒后，势必翻身重做主。 不管面对枪炮还是刀剑、科技或者咒术，不管对手是活人还是鬼影，在这界或在彼岸……向死而生，聚暗为明。 我用一曲朋克风，为它们掩一捧土。 序章 序幕 爆炸的开场 ——曾经，公司伪装成国家而行事；现在它们不伪装了。—— 精灵历7702年，6月23日22时整，周二 雨后的夜，昏暗、恍惚、腥气弥散；沛城颓丧的今日越来越临近终结。 它会在明日继续。 没有行人经过的狭窄小巷中，一辆崭新的好车依旧没有熄火，蒸汽轮机慢慢喘息着，车前车后六个环绕电子灯将巷子里袅袅的蒸汽照亮，这也让车身上残留的雨滴就像露珠一样晶莹。而在一旁高楼的阴影里，两个穿着黑皮衣的保安警惕地盯着街头巷尾，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已经过了和公子约定的时间，”瞥了一眼巷子外边逐渐暗淡的蒸汽灯，保罗换一边嘴角叼着烟，不禁催促：“要不咱们过去查看下公子的情况？” “是你在担心，还是公子让你害怕？”温德嘴角带着浅笑，问道。 保罗才不想掉入语言陷阱，他已经在保镖的行当里摸爬滚打三十年，已经是个老手，保护过的对象有好几百。就算“公子”也只是人，而“人”，不管是好的坏的、死的活的，他都见过了。 “没什么怕不怕，只是感觉不对。”保罗轻轻搓手，老旧手套的皮革磨得光滑，搓的时候一点声音也没有。“抗议者就在四个街区外，说不定会随时窜过来，还是早点回上城区比较好。” “这边是有点阴冷……”的确，一股散发着腥臭的水气从蒸汽管井泄压口弥漫过来，温德徒劳地用腿进行驱赶。这些如同蜘蛛网一样遍布地下的管道将沛城郊区热力站的蒸汽输送到城市各个角落，带去了动力和便利，但蒸汽里挥之不去的血腥臭气难免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也让周围的气氛总带有肃杀和危险的感觉。“四个街区外一样阴冷，他们的事情影响不到咱们。至于公子，我相信他那边很暖和，绝对冻不着。” “你能确定他的位置和状况？”保罗好奇的问道：“你换了新的盯梢影从（一种附在使用者身上，提供各种特殊能力的能量体）吗？什么时候换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哪有钱换那个！影从再好，不如脑子机灵。”温德指了指脑壳，说道：“公子每次去八区的虎童大厦都和女人有关，而他总想着表现出能力强、耐力足的状态，所以必然会多待一会儿。咱们若是上去找，他会发脾气，觉得咱们小瞧他，下次拖的时间更长。再说，就算加了时间，那些女人又不敢跟他多要钱，你着什么急，还是等着吧！” “你打听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也想知道虎童大厦里的女人是什么滋味——你不好奇吗？可她们太贵了，而且只接待公子那样的人。” “我听说里面很多不是人……” “你突然压低声音干什么，这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还这么小心，你可真没胆。”温德哼了一声。他看看周围，狭窄的楼间小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汽车电子灯的照耀范围内连只老鼠也没有，不会有人将他们的话偷听了去。“不仅不全都是人，我听说，那里的人都被叫做容器。” “容器——听起来很瘆人——那是什么意思？” “听说与影界的残次品有关。你也知道，影从的品质千差万别，总会有许多边角料，卖不出钱去——有人打起了这些残次品的主意。拿过来、掺和一下……”温德用食指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做了个搅拌的动作，然后挑了挑眉毛，说道：“干这事儿得需要容器，你明白了吗？” “啐！真没下限，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被残次品影从附身，那些人还能有好？” “小声点儿！咱们做了这么多年公司保安，这种事见得还少吗？”温德叹了口气，说道：“说白了，要么成为公子，要么就是消耗品。而咱们……就站在悬崖边，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这鬼日子，这鬼地方……”保罗在身边墙壁上狠狠掐灭了烟头，用力丢出去。 “是挺鬼的，但也得看和谁比。”温德伸出舌头舔舔嘴角，扬扬下巴，说道：“保罗，你知道那边乱哄哄的是在干什么吗？” “不清楚，只知道有些人在抗议。不知道他们具体抗议什么。” “要干好这行必须消息灵通，你这样可不行——我给你上一课。”温德招招手，让同伴靠近点儿，然后说道：“东区咱们那个魔晶厂知道不？” “就是之前不挣钱而关闭的那个？” “什么不挣钱！生意好的很，但关闭它是为了清理一下好出手，其中涉及到咱们猩红公司与今日集团的利益交换——都是上面的意思，不过这都不是重要的。”温德说道：“关键是它关得太快，一下子好多人没了工作。按理说该给一笔遣散费，但钱有更重要的用途，自然要去更重要的地方，比如公子这种人的腰包。你想想看，下面的人能不闹吗？” “又是这种破事！都多少次了！” “反正那些闹事的是pcpd去管（沛城警察局），又不需要咱们操心。嘿，好像是公子来了。” 一串虚浮的脚步声从小巷深处传来，那边是虎童大厦的后门，这个门更符合公子的喜好。温德和保罗朝那边瞄了一眼，确定是他，便赶紧整整衣领，做出一副精神抖擞、精干忠诚的样子。 米尼莫·迪克斯，“公子”，出身富贵，正是猩红公司总部某位董事的亲儿子，在子孙满堂的家里排行十六。这个排名虽不重要，但可以“逍遥”，仍旧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那类人。尽管看起来他的智力和情商颇有些重金属中毒的感觉，却也不妨碍他的小拇指往往比别人的腰都粗，可以轻易地把世界上的大部分人捅个趔趄。 排除身家对他的影响，米尼莫·迪克斯也算是个英俊青年，身材又高又瘦像把刀子，脸白手长，胡须剃的干干净净，穿一身名贵帖烫的黑色皮风衣，金色短靴踢踢踏踏。他当下刚满二十岁，乳臭未乾、踌躇满志和志大才疏在他身上进行了完美的结合，表现为飘逸的乱烫卷发、飘忽的疲惫眼神、飘扬的嘲讽笑容、飘飘摇摇的长风衣摆角。他的走路姿势令人过目不忘，那是一种肚脐乱晃但就是不会摔倒的危险姿势；看他四肢扫来扫去，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向身躯收拢周围的杂物，只是他胸腹之中依旧空旷，透着一股压不住的虚浮与饥饿感觉。 大概可以总结出臭屁、讨打，但是打不得的多层含义。 这装扮在沛城正流行。 “你们若是有机会，应该尝尝妮福嘉娘们的伺候，真叫一个绝——只是你们一辈子都不太可能有那样的机会。”公子米尼莫摇晃着肩膀，脑袋左点一下、右点一下，与他自己脑海里的音乐节奏应和着。 “我们只能依靠想象力和双手，公子。”温德微笑着，算是给了一个回应。 “想象力和两只手？那你的家伙一定很大喽？”公子哈哈一笑，脸色却很快阴沉下来：“我不喜欢听过这种笑话。车子安全吗？” “我们一直看着，没人过来，更不会让野狗野猫去碰它。” “能这样最好！要是车子出了问题，哪怕只是划伤了，你们也得掉脑袋！”公子哼了一声，双手插进兜里，摇晃着向车子走去。 这是一辆t400型蒸汽电力混动六轮商务车，是同类车型中的最新款，公开市场的售价为二十六万五千元。公子的这辆在其基础上增加了抵御直接冲击的额外装甲，下面还有能将“影枪”射击能量进行无害化转移的导能符文夹层，其内饰也经过大师的改造，可谓将奢华、安全与舒适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这些改装能让它的价格至少翻一番，因此综合来看，它绝对是一件低调但高档的礼品。 这是给父亲准备的生日礼物，米尼莫拿过来试用一下，以免还存在没找到的纰漏，顺便先享受一下。现在是父亲的，以后是自己的，这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因此他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今天晚上还有件事，你们跟着我一起去办一下。”公子调整一下腰带，当先来到车子后方，说道：“打开后备箱。” “后备箱的专门钥匙在您那儿。”保罗说道。 “呃？哦，是的是的。”公子在身上掏了掏，在大衣的第三个口袋里才找出一把银色的钥匙。 钥匙在锁孔里轻轻一扭，伴随着清脆的啪嗒声，车子的后备箱打开了，里面正中央摆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银白色金属箱子。箱子大约有一米见方，四分之一米厚，整体圆滑没有棱角，各个面上都有肋骨形状的、增加强度的支撑结构。 玄奥的符文密密麻麻地刻印在箱体上，复杂的线条间有暗红色的光斑缓慢移动。箱子正面中间是一块黄铜的铭牌，上面刻着两行字，分别是较大黑色文字“光明之盒623号”，下面是较小的红色文字“猩红集团6部所有”。 “光明之盒？”保罗嘶了一声，心脏砰砰直跳。他捂着胸口问道：“公子，这里面装的是影从？” “这还用说？从影界弄来的影从当然要关在光明之盒里，毕竟它还没有被驯化。”公子轻轻抚摸着箱体，动作与他抚摸贪恋的女人肉体时完全一样。“六部请我帮忙，我勉为其难，给他们解决解决，哈哈！” “那是公子你厉害，六部才会来求你。”温德带着一副谄媚的笑脸说道，但他心里转的却是另外一番想法。 猩红集团是四大公司集团之一，不管风云如何变幻，一百多年来从未跌出过前十，也长期盘踞住前五的位置。集团的主业是生物制药、器官改造、活体疗法和影从移植，现存的“个体强者”一般都和猩红集团脱不了干系。 集团的六部负责研发，有着最高的保密级别，一直以来都是全集团最神秘的部门之一。六部拿出来的东西往往是危险的、未经验证的、威力强大的，尤其是和影从扯上关系时。 影从如同幽灵，形状千奇百怪，大多为气雾状，是属于另一个世界——影界——的能量生物。它们被驯化后可以与人体结合，提供各种各样的特殊能力，飞天遁地、喷火射冰无一不可。也可以与一些电器装置结合，控制电流，产生出多种功能。越强的影从越难驯化，光明之盒就是关押和驯化影从的装置，而且是该类型装置中力量最强的一种。 猩红集团六部的光明之盒，可以说就是当今世界上最危险影从的容器，这东西怎么会到了公子手中？他自己脑子有问题，难道那些研究员也跟着一起发疯？这个公子除了生得好之外没什么本事，不该接触到这个级别的东西。 温德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他不敢开口询问。他很清楚公子的脾气，一旦说错话，除了劈头盖脸一顿骂之外，肯定会从当前的岗位离开——他之前的三个搭档都是这么走的。一旦离开，收入肯定会急剧下降，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 这事儿不能问，赶紧糊弄过去就行。他对保罗使了个眼色，然后问道：“公子，这可是好东西。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儿？你放心，我们两个一定会格外小心。” 公子哼了一声，说道：“哎，小心点是对的。你们要是不好好干，出了事，扒你们一层皮都是轻的。你们也别担心，操作光明之盒的事情交给我，你们不用动手。” 正是因为由你操作我们才担心的好不好？保罗和温德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脖子同时缩了缩。 “瞧你们那副怂样，怕什么怕！这个世界有个最基本的道理，你想要什么都要付出代价。越是厉害的影从，它的弱点就越明显，就算难以驯化，也不难关押。光明之盒是绝对安全的，你就是砸它几下都不会有事。” 说罢，公子挥起拳头在光明之盒上用力捶打，保罗和温德赶忙阻拦。“我们相信公子，我们完全相信。我们见识少，现在听您这么一说，心里也就有了底气。” 公子缓缓抬起手掌，两个随从如今的态度终于让他露出满意的笑容。“今天晚上的工作很简单，去那边闹事的地方转一圈，让光明之盒完成它的工作。你们两个只需要开车就行。” 如果只是开车的话，那的确没有难度，温德和保罗就怕公子节外生枝，再给他们惹出事情来。神秘的第六部门，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光明之盒，三个在影从驯化方面毫无经验的新手，这样的组合不管怎么看都无法令人安心。 两个人有些惴惴，但公子催得紧，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他们关好后备箱，一个给公子开车门，另一个给车子提高蒸汽压力。上好的纯黑煤灰与鲸油提炼的助燃剂混合起来，沿着管道送入燃烧室，化成熊熊火焰，让水箱进一步沸腾。人们将高压蒸汽在管道内的颤动声称之为“水与火的合鸣”，总是带着骄傲之情来驾驭这种原本矛盾的力量。 车厢先是一颤，随后缓慢而平稳地向前移动。分别坐在前排的保罗与温德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很有默契地往怀里掏。他们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两个银色的“影枪”，将它们套在手指上。 影枪看起来很像是半个手指虎，只有食指和中指两个圆环，它是一种借助影从帮助进行射击的武器，能够发射具有简单跟踪和致命杀伤效果的“鬼魂能量弹”。影枪的威力和体积有大有小，最小的就是套在两根指头上的这种。因为便于携带，单手就能使用，又被叫做手枪。 带着贵重的物品接近近乎混乱的人群，只有装备武器才能让人略感放心。保罗和温德将“半个手指虎”套上，一阵刺痛的感觉从手枪传来，先撩动心脏，再刺入大脑，他们紧咬着牙，忍了下来。 影从虽好，却是从另一个世界抓来的，时时刻刻都在“躁动反抗”，使用它需要付出代价，这种刺痛已经算是症状最轻微的那种。它只会在刚刚装备的时候剧烈发生，很快就会消失，但之后持续装备会让人越来越疲劳。轻则让人体质下降、更易染病，重则会让头脑无法放松，人格和精神出现严重问题。 想要减轻影从的危害，尤其是对精神、人格的破坏，就必须“驯化”影从，也就是消除其野性。保罗和温德手枪中的影从就是经过驯化的，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只会在装备的时候“咬一口”，之后“吸点血”，肯定不会把人变成精神病。 这是正规方法制造的影从手枪，猩红集团统一下发，质量有保证。如果是街面上流通的那种来路不明的黑枪，潜在威胁就要大得多。但很多时候用枪是为了保命，即便有后续的麻烦，那也只能忍忍。 完全驯化影从的方法一直是顶级集团公司的不传之秘，也是他们能够垄断“超级影从”的主要原因。越是强大的影从就越是“充满野性”，需要更复杂的手段去压制和驯化，这类装置中最有名的就是光明之盒，专门针对最强影从。迄今为止，作为四大集团之一的猩红公司，顶级的光明之盒也只排到623号，可见“超级影从”的数量有多么稀少。 前面两个人紧张地戴上手枪，银白色半手指虎反射着金属的光泽，坐在后排的少爷自然也看到了。他只觉得两个人没用，一点胆量都没有，不是干大事的样子，与自己更是没法比。 “你们啊，就这点儿气量，最多做到车队保安队长也就到头了。要得到就要付出，一切都是交换。”公子翘起二郎腿、扬着眉毛，颐指气使的说道：“越是高级的影从，驯服的方法就越简单。它的怒气和人类的情绪没有分别，只要对冲，让足够的人分担伤害，它也会心满意足，接受驯化。” 用人群来分担承受影从伤害，降低影从野性，这种说法由来已久。保罗和温德听说许多黑市上的影从都是这么“驯化”的。至于效果吗……成百上千使用这类影从导致身体衰败和头脑发疯的例子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即便不安全，可这种原始且不负责任的方法的确有效，至少能让影从驯化到“可以使用”的程度，因此黑市上才能出售那些非集团的影从产品。但是黑市的影从产品都是些简单的东西，说白了野性不大，还能用这种方法对付一下。需要光明之盒来压制的超级影从也能用这么原始且不靠谱的办法吗？ 保罗和温德忐忑不安，努力控制情绪，安安稳稳将车停到建新路后面的小巷。从三米宽的巷口，正好可以看到抗议队伍的斜侧面。他们将车屁股对着抗议人群，熄灭所有车灯，让阴影为他们提供保护。多名抗议者摩肩接踵、或站或坐地拥挤在一起，将愤怒的目光投向他们对面的猩红集团沛城分区办公楼。多名pcpd在街道上拉起了警戒线，用盾牌护住自己，将电棍和各种枪支对准抗议的人群。 看起来局面得到了控制，人群没有试图冲过警戒线，也没有和pcpd发生冲突，大家暂时相安无事，这正好给了公子使用光明之盒的机会。他在车厢内点燃一颗烟，用力呼吸，吐着烟雾走下车来，斜倚着冰冷的水泥墙壁，眯着眼睛打量着巷口对面的情况。今天，猩红集团沛城分区给pcpd打过招呼，不必暴力驱赶、不需要栽赃陷害，让那些人老老实实闹腾就行了。 “哼，他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公子轻轻一笑，用鄙夷的目光扫过人群。那些人面黄肌瘦，全身上下唯一称得上饱满的只有因委屈而愤怒的情绪，正好用来吸收影从的野性。嗯，那些个老头老太、大叔大婶，这一次恐怕要掉层皮，年轻力壮者的承受能力强一些，但也肯定会大病一场。 “祝你们的后遗症都是性功能障碍。”公子莫名其妙被自己的笑话逗乐了，嘿嘿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让保罗和温德不寒而栗，从后备箱搬运光明之盒的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嘿，你们看到那个家伙了吗？特别显眼。”公子指着远处人群，说道。 温德赶紧望过去，从拥挤的抗议者中寻找公子所指。他很快就看到一个有趣的青年，或许就是被公子定义为“显眼”的那一个。 “虹色外套、黄色衬衣、绿色裤子，然后举着衣架的那个人？”温德问道。 公子点点头，说道：“是他，你眼神不错。他把工作服用架子撑起来，高高举过头顶。之前我扫了一眼，还以为他举着一个活人呢！我想，这家伙身体素质不错啊，能攀在架子上，会不会用了增强力量的影从？嘿嘿，结果看错了，只是个工作服模特。” 保罗也从人群中找到了目标，那个举着工服模特的抗议者看起来也就二十岁上下，距离有些远，只能看到他皮肤微黄，眉眼棱角分明，应该还算是英俊吧。 “把箱子放在车尾。”公子手指一弹，带着星火的烟头在空中划出弧线，啪嗒一声落在路边的积水池中，立刻黯淡、沉没下去，如同公子最后的同情心。“车后座的冰箱里有两支普遍抗性强化药，你们一人一管喝下去，可以降低影从的影响。” “公子你呢？”温德问道。 “笨蛋，我肯定已经喝过了！”他摆摆手，并趁着两个人离开的空隙在光明之盒上摸摸、按按。 嗤……冰冷的气体从光明之盒打开的缝隙中溢出来，下沉之后沿着地表蔓延，在水池表面凝结出一层霜。公子缩回手来，搓搓感到冻寒的手指，鼓足一口气，猛地将光明之盒打开。 光明之盒是最尖端的电力符文装置，精巧、严密的符文零件密密麻麻堆砌在箱体内，拱卫着位于中央的一个透明圆罐。罐体是特制夹层玻璃，夹层内部是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密密白银导电细丝。在符文电路的控制下，以特有频率运行的电流在玻璃内部流动，形成约束屏障，困住了中央的影从。 第2节 被623号光明之盒关押的影从是一团拳头大小的、黑白相间的云雾，缓慢地翻滚着，从而在其中央形成一个漩涡。三个人定睛查看，他们都在漩涡中央看到了自己瞳孔的镜像。那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球里同时蕴含着火焰与冰霜，冰火在撞击中不断爆炸，好像要用这样的方式毁灭周围的一切。 “研究所说这个影从威力很小但是脾气极大、极难驯化，是个特别古怪的东西。我看他们整天呆在实验室里都傻了，野性就要用野性磨，只要给够人力，就没有不能驯化的影从。”公子一边说，一边操控光明之盒内部的机关，改变它的约束状态。 很少有人会操作光明之盒，公子也不例外，它完全依靠盒子顶盖上的操作流程说明，这是研究所工作人员贴心安排的。公子为能提出驯化影从的办法而沾沾自喜，他根本没细想过一个问题：光明之盒已经为这种驯化专门设置了功能，研究所分明经常使用这种手段！他，只是一个工具人。他在研究所眼中，就和保罗、温德在他心里的地位差不多。 伴随着一阵嗡嗡的电流声，光明之盒降下部分约束网，将影从的野性释放出去。霎时间，公子等三人立刻觉得全身冰冷，一股肃杀的感觉从脖子后面的汗毛处冒了出来，沿着后脑勺直窜头顶。还没等他们打个哆嗦，这股冰冷的气流便从天顶盖钻进去，贯穿全身，穿透脚后跟进入大地。 “呼……刺激！”公子牙齿发颤，硬挺着说道。 623号影从继续扩张自身的影响，淡淡的阴影穿过小巷、扑向pcpd和抗议的人群，笼罩在每个人的脸上。 蒸汽朦胧了月色，疲惫遮掩了灯光。除了始作俑者，没人知道还有阴影在行动。抗议现场的气氛迅速变得不对。在影从的影响下，每个人的脾气都开始膨胀，开始谩骂、开始推搡、开始向着pcpd的警戒线前进——大家变得越来越激动、越来越难以控制。 之前被高高举起的工服模特掉落在地，发出啪嗒一声响，随后便是警戒线被冲破的声音。抗议者和pcpd打成一团，他们也和自己打成一团，哭喊声、叫骂声此起彼伏，拳头和拳头、金属与金属的撞击声乱作一团。 “公子”又点了颗烟，准备悠闲片刻。 突然，光明之盒剧烈抖动起来，随后在车子的后备箱里上下左右弹跳，仿佛刚被甩上岸边的大鱼。623号影从疯狂挣扎，释放出的阴影也越来越浓。温德与保罗双眼通红，发出一声惨叫，随后互相挥起了拳头。而公子挣扎着扑向光明之盒，将手掌拍向代表紧急停止的红色按钮。 他觉得自己成功拍下按钮，他发现自己的视线被温暖的红色液体模糊、阻挡。 只是…… 623号影从引发的混乱越发严重，每个人的情绪都被激发起来，战斗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抗议者总体上有一个大目标——猩红集团的办公楼近在眼前，冲进去“肯定能”拿回被剥夺的一切。为了对抗这种冲击，pcpd不仅动用了武器，同时呼叫了镇暴打击分队的支援。 在红蓝闪光、拳头棍子、靴子和血液铺天盖地的混乱现场一角，就在倒伏的垃圾桶和缺了半个头盖骨的尸体旁边，一个年轻人坐在地上，无神的双眼看着这一幕战斗剧逐渐接近顶峰。鬼影能量弹擦过他的耳朵，炸碎了墙砖，飞溅的石头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他仍像死尸一样一动不动。 自从“工服模特”从手中掉落后，庄续腾就陷入一种恍惚的状态，仿佛游离出眼前的世界。他被推搡着、击打着，摔倒在垃圾桶边，幸运地避开了暴乱的核心，只是受了些轻伤。大脑不断提醒他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他的躯体仿佛失去了动力，完全不会移动。 他认为自己可能是瘫痪了，或许是后颈脊椎受伤，否则无法解释当前的状态。现在很像是曾经当僵尸（一种将身体借给别人的危险副业）的失控状态，只是身体和精神反了过来，精神完好、身体不能动。他眼睁睁看着周围那些人打来打去，变得血流如注，再变得冰冷死寂；他眼睁睁看着一团红色的血雾覆盖了四肢，然后钻入皮肤之下。 不远处的小巷里发生了爆炸，好多人影冲了进去。庄续腾吐了几口血，手脚的触觉逐渐恢复，感觉自己能够重新活动了。就在这时，镇暴打击分队支援到位，他们一身黑衣、全副武装；他们从空中来，每次抬起手臂都会释放大量鬼魂能量弹；他们很快控制了现场的局面。 一双冰冷的手铐锁住了庄续腾的双手，它很紧，死死咬住皮肉。他和现场很多人都被带走，因为需要有人为今天的事件负责。 包括发生在小巷的爆炸案。 第一卷 附身 第1章 你醒了 不久之后，pcpd刑讯中心，临时关押牢房中。 “嘿！你！你终于醒了……” 晕，头很晕，仿佛天地都在旋转。庄续腾双手按住脑壳，以免里面的浆糊被摇出来，过一会儿才稍稍减弱了眩晕感觉。他听到的声音似乎从天边传来，有种仍在梦中的错觉，只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是真实的，那里似乎刚被人打了一巴掌。 “还没醒？是我不够用力吗？”之前的那个声音又来了。 事实证明，当身体新获得一个更疼的部位时，之前的会被立刻忽略，也能很快克制眩晕。庄续腾不抱脑袋了，也忘了去揉脸，现在直接抱起右腿，双手在上面搓。 “踢我干什么？谁？” 他努力睁开眼，许多黑影在眼前晃动，远处的灯光和近处的地板都在不断摇摆。我这是怎了？庄续腾曾有过宿醉，曾被敲过闷棍，曾无意间被呛过迷幻气体，但从未像现在这般难以控制自己的意识，如此这般眩晕。 不行，这样肯定不行。这里还有别人，一些陌生人，这意味着潜在的危险。沛城从来都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而他还肩负着许多不能被“强食”的理由。现在……至少……要先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双掌向中间挤压眼球，视野中黑影的摇晃程度终于开始下降，它们逐渐重合成为一个黑黝黝的圆脸汉子。这家伙膀大腰圆、臂粗手阔、厚眉多须，宽鼻梁配上黑圆眼仿佛斗牛，薄嘴唇挂笑颜又似柯基。 这人是谁？我和他有过往吗？ “你是？”庄续腾喘息着问道，“有什么指教？” “我叫戈工道，大家都叫我戈黑脸，外号向来比名字更容易被记忆。”黑脸汉子嘴角抽动，简短地笑了一下，“刚刚，有人想趁你睡觉的时候偷东西，而我最看不起趁人之危的小偷小摸，于是叫醒你。” 庄续腾心里一惊，终于回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是什么处境。 他在第九街区的看守所，与二十来个罪犯同时关在铁栏后面，分享一百平米不到的空间。他来这里是因为参加了争取自己合理合法权益的游行，在爆炸发生后被“连带”抓捕，绝不是罪犯，至少与同室的其他人完全不同。 看看周围，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代表机车帮抢劫记录的纹身，代表参加地下黑拳胜利次数的锁链腰带，大概是因为赌债而缺少指头的残手，剩下的几个要么鼻青脸肿，要么歪瓜裂枣。 就在对面，斜倚在栏杆上四个机车帮的纹身青年瞪了过来，目光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微微抖动的腿脚说明他们是在无所事事，完全不在意掀起一场风波。八成想要掏自己口袋的家伙就是他们。 如此对比下来，这个阿戈／道哥，看起来就可爱多了。 “谢谢。”庄续腾点点头。 “不客气。”戈黑脸说道：“你是游行爆炸案被抓进来的，我也是。有了这个渊源，总要照顾一下，况且是我看不顺眼的事情。对了，你是跟谁的？你那边行情是多少？” “你问题好多……先让我缓缓，我还有些头晕。” “那我等你一会儿。” 庄续腾揉揉眼睛，张大嘴巴活动下颚、扭动脖子，再依次活动全身。他非常小心地检查自己的身体，就像对待此生最重要的礼物。 他记得自己在抗议之后的暴乱中瘫痪过，然后被某种奇怪的东西钻进身体，随后逐渐重获活动的能力。他怀疑上他身的东西是某种影从，很想检查一番，但在当前环境下，冒然那样做肯定不够明智。 刚刚的眩晕和昏迷是审讯造成的，pcpd下手时完全没有客气。除了拳头棍棒之外，pcpd还用上了仪器与药物，摆出了一副他完全没听说过的严肃阵势。 总算挺过了审讯，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下一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庄续腾坚信自己没有犯法，只是被卷进漩涡的倒霉蛋，迟早会被放出去。只是在放出去之前，他先要熬过审讯，以及当前的看押。 除了无辜之外，他没有能让自己离开看守所的办法。如果口袋有钱，pcpd很愿意将其作为证据收下，用离开牢房作为收据。在沛城，有钱人是不会犯错的——或者说，钱是不会犯错的。 这个道理稍微扩展一下就可以变成：没钱的时候绝对不能犯错。 庄续腾便是不能犯错的那种人，他的口袋空空，也没人照顾。至于影从，被活体影从附身的事基本上等于天上掉馅饼，几率太小了，而且他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这回事。退一万步讲，就算有影从了，他现在也不会用，也就依靠不上。 只有冷静和思考能够改善他当前的境地。 冷静和思考告诉他：你最好能交到朋友，最少也不能增加敌人。而身边这个黑脸壮汉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他看起很亲切，至少愿意帮助别人，还能对小混混起到威慑作用，正是庄续腾认为自己应该拉拢的对象。 “我好多了，谢谢你。”庄续腾坐直身子，侧着头向戈工道再次表示感谢。“你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一定能交到好运。” “好运？在看守所里不会有好运的，我就不该呆在这里。” “彼此彼此，我和你有相同的看法。”庄续腾继续维持着亲近的氛围，而他也适时将话题拉回到对方关心的领域，也就是谈正事：“刚才你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跟谁的？还有你说的行情是什么意思？” “就是谁让你来跟着游行，给你多少钱……”戈黑脸先说后想，边说边想，很快抬手捂住嘴，压低声音道：“哦……我明白了，你不是收钱来充数的。” “我是二十一魔晶厂被驱散的工人，我来讨要被拖欠的工资。等等……你也穿着工作服，我还以为你是某个我没见过的朋友。现在我懂了，你是被人雇来充数的。” “直说吧，我是个雇兵。我这身暗黄色的连衣裤是昨天接活儿的时候发的，总要看起来像那么一回事。瞧，衣服很管用，你也以为我是你的工友。其实吧，我一直也没搞明白，上面的人能从这种行动中赚到钱吗？”戈黑脸抓了抓浓密的络腮胡子，哼了一声，说道：“我总觉得这背后有个大行动，能挣大钱，而我就是个边角料，还不够资格干一票大的。” 庄续腾眼皮低垂，喃喃说了句：“他们吃香喝辣，还不让我吃口糊糊吗？”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我有点胃疼，咕噜咕噜冒汽。”庄续腾摆了摆手。虽说戈黑脸帮了自己一把，可他是“雇兵”，从接手的工作看，他还是底层那种。他们这种人在普通百姓眼里可没有什么好名声，一般都是各种麻烦的代名词。 都说这帮人没有道义和坚持，只认钱，谁给的钱多就跟谁干。至于是非对错，就像广告牌上女人的衣服一样越来越少——就算有，也和没有似的，甚至还不如直接没有。 虽然不想和雇兵打交道，但作为普通人，行走时仍旧免不了与他们道路交错。在沛城，只要你的口袋里没有钱，那就不会有人为你讲理、撑腰，那些帮派和雇兵或许是最后的希望。尽管他们也会带来麻烦，但大部分情况下是用一个小麻烦代替一个大麻烦，至少能让人糊弄着继续活下去。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帮派和雇兵在中间缓冲，任何人遇到那些大公司、大势力，只会被碾成渣。那时候…… 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嗨，朋友，看你沉默寡言的，是不是还没完全恢复。刚刚你被带走，那些警察都问了你什么？”戈黑脸绕了半天，终于问到他关心的事情，或许也是帮助庄续腾的唯一真正目的。“对了朋友，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想知道我叫什么，还是想知道警察把我带走问了些什么？”庄续腾竖起一根指头，在戈黑脸眼前晃了晃，说道：“二选一。” 他想看看这个黑脸汉子的选择，看看他是哪种人。 “呃，我想知道……”戈黑脸揉了揉下巴上的散乱胡须，犹豫了一下。虽然他脸上带着些许为难的表情，但他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的名字。” “庄续腾。姓是父母给的，也与家里人的工作有关；至于名字，是希望我继续腾飞。”庄续腾抬起头来，扭过身子正对着戈黑脸，问道：“为什么选择知道我的名字？” “如果不知道名字，就永远不会多一个朋友。哪怕从这里出去之后咱们就再也不会重逢，至少也算相识一场。生命通过相识产生交集，进而擦出火花，这点光明让世界有了意义。” 咦，说得挺好啊，仿佛一首诗。庄续腾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还是个诗人？” “我可说不出这种漂亮话——是听别人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便记住了。” “哈！就算不是自己想出来的，能够记住也不错。”庄续腾想了想，说道：“你为什么想知道警察问了些什么？” “我是冒牌的，这身衣服不是我的。有人让我来装作要钱的工人，我要对得起这份工作，最好能装得像一些。再说了……”戈黑脸凑近过来，手掌挡住嘴巴，压低声音说道：“如果能回答的像那么一回事，就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你知道吗，发生了爆炸案，万一查不出真凶，肯定会找替罪羊……当雇兵的，一般都是最好的选择。” 沛城的破案率很高，但……庄续腾想到父亲的名言：不能把犯罪数量压下去，破案率就是假的，pcpd等于饭桶。 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我明白了。我告诉你那里面都发生了什么。”本来庄续腾肯定还是会告诉他详情，只是现在更情愿了。 第2章 你要想好自己是谁 庄续腾，沛城人，准确地说他出生和生长在沛城的第七同盟镇——灰虫市。 父亲在蛋白农场干活，躬身面朝饲养“面包虫”营养池、头顶则被钢铁与玻璃的大棚笼罩、被促生长灯的辐射光照了一辈子。他每日的工作就是为沛城的食品工厂提供原料。母亲是同一所农场做杂工，同时肩负通讯员、秘书、会计与医生的工作，合起来只能拿一个人的工资。 家里收入稳定，且低。 生活上，父母对他们自己很苛刻，然后将全部精力放在孩子身上，要好好养着他们，要让他们三个人都去上学，这里面的花费不小，也消耗了他们的健康。幸好哥哥毕业后顺利地在一家研究某种油的公司找到了工作，收入还行，这大大补贴了家里。 他对庄续腾说：“爸妈这边交给我，我先想办法让他们调养身体，给他们争取全面治疗。这样一来，我们都没有余力，只能靠你多关照妹妹——再说，她和你更亲。” 庄续腾是家中次子，比哥哥小五岁，比妹妹大五岁，承担这个工作理所应当。 与哥哥相比，他并不是一个读书的材料，上不了“高等人才学校”，肯定成不了白领。庄续腾咬紧牙关，勉强从机械工培训学校毕业后，总算找了个生产线上的工作。每天十二个小时的机械工作和莫名奇妙的加班让他身心俱疲，有时真想直接睡在猩红的魔晶工厂里，一步都不想多走。但他仍选择在距离厂区较远的地方租了套公寓。 那里距离妹妹上学的地方很近，又比学校宿舍便宜，也能避免与人合住的风险。 对他们这样的“下层人”来说，风险时刻存在，一不小心就会死掉，这在沛城太平常了。 手指从面部皮肤滑过，两侧脸颊都有些疼痛，但都无大碍。他的左脸被飞溅的墙砖划伤，在血小板的努力工作下，血早就止住了，新痂已经开始发挥保护作用。他的右脸被戈工道抽了一巴掌，这显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伤。 没了工作、拿不到补偿款，失去收入的人就要面临沛城的大风险。接下来，庄续腾很可能因为交不上房租而被赶出去，没有固定住址就不可能找到新工作，而从而陷入恶性循环。这不光对他有害，他妹妹的学业也必然会受到影响。 他必须争取每一个挣钱的机会，包括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活儿，当然也包括应得的那份补偿款。6月23号工友们组织了一场抗议施压，他肯定要在其中。只是谁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得那么血腥。 包括pcpd在内，现场一共有两百七十一人死亡，受伤者是这个数字的四倍，这已经让沛城市民感到震惊。但真正惊动高层的则是某个“重要人物”的死亡，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在发现这一点后，所有幸存者都被pcpd抓了起来，一个个进行审问。 “pcpd想搞清楚现场发生了什么，从他们的字里行间，我确信某个重要人物死了，死于爆炸，这让他们非常恼火。”庄续腾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戈黑脸，这件事牵扯到猩红集团。” “废话，咱们都是去抗议猩红集团的，肯定和他们有关。” 第3节 “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庄续腾说道：“在审讯室里，除了pcpd的人，我还看到一个家伙。他没穿警服，只有普通的蓝色的衬衣和黑色长裤，一件棕黄色的外套放在身边。他坐在角落一句话不说，但他才是最危险的角色，因为我隐约看到他的袖子里面藏着红白斑纹的影从护腕。” 戈工道摇摇头，追问这个影从护腕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种特殊的影从护腕只有猩红集团总部的特别行动队才会装备。我在他们工厂做工时，一个老师傅给我讲过规矩，对使用那种装备的人一定要毕恭毕敬、万分小心伺候才行。这么说吧，猩红集团在沛城分公司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那个影从护腕的使用者更有权威。” “这样的人亲自参加审讯？”戈工道倒吸一口凉气，紧张地摸了摸脸颊，感叹道：“乖乖，这件事看起来会变得非常麻烦。” 庄续腾点点头，道：“pcpd很着急，给我胸口垫了一本书，然后就用棍子抽打，翻来覆去问的都是那些问题：我是谁、我来干什么、我看到了什么……后来，那个蓝衬衫眨了两次眼，pcpd就拿出针管，给我手臂来了一下，打进去一些灰不拉几的药。” “靠！他们给你打了啥？” “我只知道打了药之后，我就越来越晕，特别想说话，问什么我就说什么，根本控制不住。我还会越来越困，全身非常放松，最后失去意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你是被pcpd架回来的。他们把你丢在椅子上，头靠墙放好之后就走了。整个过程你一直睡得很香——这一定是药物的作用。”戈工道轻拍庄续腾的胸口，说道：“我打你那几下还疼吗？下手有点重，对不住了。” “没事，你把我叫醒是对的。”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戈黑脸，我觉得pcpd和猩红集团并不重视抗议本身。你是抗议的工人或者只是混场面的雇兵，这都不重要。只要你没牵扯爆炸和杀人，没牵扯某个重要人物的死，问题就不大。” “我就是去混场面的，打起来的时候……我应该没打死重要的人。”戈黑脸用手指敲敲自己脑壳。当时现场很混乱，包括他在内，每个人的脑子都很混乱，大部分过程都和做梦似的，根本记不清细节。“哎呀，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有个建议：你就说实话，比如你是个雇兵，拿了钱去撑场面，然后就打起来了。” “这事儿可不好说。虽然我不是其中之一，可雇兵里有杀手，如果他们怀疑就麻烦了。雇兵一般都会背上莫名其妙的嫌疑。” “不管你说什么，是抗议工人也好，是雇兵也好，我认为他们还是会给你打药。我说的都是实话，也被这样对待。除非你能抗住药……相比之下，你说谎被查出来才会让你的嫌疑更大。我不知道他们之后还会用什么手段，但肯定会使劲折腾你。你就不怕被折磨死？” 戈工道的脸色来回变了几次，显然是认真权衡了利弊。他认可庄续腾提出的建议，特别是不能在pcpd面前撒谎，至少这次要说真话。不过，他有其他的理由…… 雇兵在沛城并没有多少好名声，大家都不待见这个群体，各种各样的污蔑和偏见更是家常便饭。“没骨头的打手”、“追逐金钱的食尸秃鹫”、“下水道的大蟑螂”等等。但雇兵毕竟是有用的，尤其是在pcpd眼中。 很多时候，雇兵就是pcpd的眼线和消耗品，是他们与那些盘踞在街区里各种帮派之间的缓冲带。pcpd名义上要维持城市的秩序，实际上他们的能力和意愿没办法完成那个目标。真正深入沛城的七个主要城区基层的都是那些帮派，而帮派的背后往往也有公司的影子。 市政府不敢招惹公司，pcpd又服从市政府。都是打手，市政府的打手便弱于公司打手，自然pcpd在帮派面前就会束手束脚。这时候，不得加入任何帮派的雇兵就变成了天然的中间人。pcpd给点钱，就能让雇兵解决麻烦，或者制造对自己有利的麻烦，这就比直接冲突、拼命合适多了。 雇兵们和pcpd有一种特殊的“友谊”，大概就是：雇兵不动pcpd的利益，pcpd就继续让雇兵做“有用的工具人”。 所以戈工道坚定地认为：如果公司插手，那么靠向pcpd反而更加安全。 “谢谢，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他在庄续腾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来表示感谢。 萍水相逢，这感谢只是比陌生稍高一点的亲近。两个人算是简单认识了，戈工道不会因此就将内心的决定告诉他。 庄续腾微笑着点点头，自己能做的、能说的都完成了。他低着头，看着空荡荡的双手。这双手，要怎么为他和妹妹两个人的餐桌准备食物，明天要怎么办？ 为了修复长年累月操劳造成的伤害，哥哥正在全力资助爸爸妈妈进行魂体治疗，不可能再有余力。庄续腾必须照顾好妹妹，这是兄弟两人之间的约定。 承诺了就要做到，庄续腾从未对这一点有过任何动摇，但现在的情况显然更糟了。昨晚那场混乱发生后，猩红集团肯定会“用心”处理这件事，这就代表着他们绝对不会支付补偿金，哪怕他们应该那么做。 公司的想法有着不同于正常人的另外一种标准：如果一闹事就给钱，那么就会迎来无穷无尽的闹事。庄续腾听过不少关于猩红集团的故事，明白这个公司的尿性：你要好好求它，它会维持一下体面；如果你敢炸毛，它就只会用拳头说话。 经过昨晚的一地鸡毛，他们这群工人别想再让猩红公司出一根毛。以往到了这个阶段，公司就会让本地的帮派来解决，破坏抗议示威活动，或者“破坏掉”抗议示威的人。据说黑蝠帮就是猩红公司的打手，而这种打手肯定不止黑蝠帮一个。 必须挣到钱，赶快将房租续下来，这是近期缺口最大的一笔开支。 要么再去当僵尸？或许那太危险了。上一次将身体借给别人，醒来的时候居然趴在沛河岸边，只差五厘米就会从栏杆的缝隙中掉下去。汹涌的河水会把他带去城外的毒光荒原，那个地方会让所有生物面目全非，然后缓慢地惨叫着走向死亡。 危险是一方面，关键是挣不到多少钱。庄续腾从上一次“僵尸行动”只拿到了500元，那个控制了他的身体、差点把他害死的家伙没有付尾款，直接玩起了消失！真是个混蛋！ 庄续腾叹了口气，其实他也知道缘由：没有担保就会这样。做这一行不能单干，不能没人在你失去意识和身体控制的时候照顾你。每次做僵尸都是靠运气活下来的，这样的情况已经有3次了，不能认为可以一直好运下去。 “这样下去不行，”他瞟了一眼正在沉思的戈工道，心里产生一个想法：“多个朋友多条路，何不问问雇兵那边是否能迅速挣到钱？” 没等他开口，关押室的大门开了。两个穿黑色防护服的pcpd手持电棍走了进来，将其他人驱赶，指着戈工道说：“诶，该你去接受问询了！” “我？好的！”戈工道迅速站起来，带着谄媚的笑容问道：“在这儿好半天了，能不能给口水喝？” “去洗手池子灌两口，给你十五秒时间。” 实际上就给了十秒钟，戈工道趴在水管上猛吸了几口水，然后就被带走了。听到水声，庄续腾舔舔嘴唇，他也有点渴了。 第3章 粉骷髅 看着戈工道被带走时的背影，庄续腾不由感叹：那真是一个魁梧的家伙。 坐在身边的时候还没那么明显的感觉，pcpd一左一右夹着他时特别明显：那两个人加起来才稍比他宽，平均矮了一个头。那宽阔的肩膀和粗壮的胳膊给人一种威胁感，怪不得这里的小偷小摸们会被他威慑。 房门在戈工道背后关上，将庄续腾和另外十个“犯人”留了下来，他们各怀心思。这些人里面只有四个是从昨晚的抗议现场抓回来的，其他人早就在这里了。可惜，庄续腾谁都不认识，他就没见到任何一个在混乱中活下来的工友。 几双脚从眼前经过，其中几个就属于之前想偷他钱包的家伙，这让庄续腾紧张起来。他屏住呼吸，暗暗捏紧拳头，做好了保护自己的准备，同时绝不抬头，至少不能与他们直接对视。听说，这些混帮派的家伙会把眼神的直接对视作为挑衅。 那些脚走开时，他舒了一口气，心里只想着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这几个帮派的人有个共同特征，他们在脖颈处有黑色机车的纹身。机车帮成员纹的机车越多，说明帮派地位越高。传闻这些人除了凶恶之外还很贪婪，往往为了蝇头小利就会大打出手，完全没有分寸。 之前这些人已经盯上自己，只是被强壮的戈工道暂时威慑。当下庄续腾只能靠自己，最好的解决办法是…… 他把裤子与上衣口袋掏出来，直接展示给那些人看：两把钥匙，一颗合成甜素软糖，一个手绢。之前他的裤兜鼓鼓囊囊，便是这手绢撑起来的，根本就不是钱包。 “切……” 声音中带着鄙视，但也代表机车帮的混混对庄续腾失去了兴趣，他暂时安全了。庄续腾小心将糖果、钥匙收起来，攥着手绢向隔壁的水房走去。 关押室分为大小两个房间，大房间用来安放长椅和罪犯，相对小一些的房间有马桶和水池。两个房间在对外的方向上没有遮掩，pcpd可以通过栏杆看清一切。两个房间中间有面墙，去那边洗洗脸，至少可以避开黑蝠帮混混的视线。 庄续腾就需要这点放松，他也要看看自身的情况。 摇摇晃晃来到洗手池前，先洗洗脸，捧着喝几口水，然后看向嵌在墙上的的铝皮镜子。除了脸上有些浅浅的划伤之外，里面的人状态不错：脸色红润健康、双目炯炯有神。庄续腾皱起眉头，他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他很清楚昨晚的自己是个什么状态，那是近乎全身瘫痪的无助。他一度以为自己完了，就算能从混乱中活下来，也必然是家庭的负担，还不如死了拉倒。 当时他肌肉无力，完全是被pcpd从地上捡起来，又拉又拽地丢到警车、随手扔进了关押室。之后他的身体就开始神奇般恢复，手脚有了感觉，心跳重新变得强劲有力。他努力扒着长椅爬起来，还没等坐上去，更来不及对自己检查一番，就又被pcpd拉去审讯。 在这段时间里，他明显感觉身体被一股不可思议力量持续修复着。 “难道是昨天晚上的那个东西？” 曾经有团阴影一样的东西钻进了身体，他认为那是某种活体影从，只是不敢十分确定。一方面因为当时非常混乱，周围打成一片，鬼影子弹还在耳边飞来飞去，噪杂的信息太多了；另一方面，他的身体是瘫痪的，四肢麻痹，视野朦胧，整个人的情绪也是惊慌失措的状态，而他也没见过活影从。如果看错了、听错了或者记错了，都是相当正常的。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呢？”庄续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内心转着一个念头：“除了影从，没有东西能让我那么快彻底恢复。” 很多使用影从的强者都能让伤势快速复原，甚至可以重新长出肢体，炸掉半个脑袋也能活下来。这样的效果只有通过影从才能发生，它依旧是当今医疗技术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影从是强大的、神秘的，同时又是随处可见的。所有的电子设备中都有影从，包括这间关押室的洗手间。头顶的荧光灯、墙角的监控头，它们都用电线连接着影从核心，服从着核心的命令而工作。 庄续腾回忆着职业学校对他的基础教育：影从分为三种，活着的、死了的、半死不活的。电气设备的控制芯片使用死掉的影从，身体移植和强化中使用活的影从，手枪之类的影从器械里面则是半死不活的影从。 只有活影从才能给人强大的恢复能力，而且能钻到身体里面的影从只能是活的，这是常识。与此同时另一条常识告诉他：不借助专门的手术，活影从直接进入身体必然会导致立即死亡。 于是分析到这里，庄续腾的常识已经产生了自我矛盾，他更加拿不准了。 “对了，如果是影从，我的身体应该会有痕迹。” 仔细检查身体，包括四肢和胸腹，他试图寻找“影从胎记”。进入身体的影从只要发挥作用就会留下痕迹，必然会让皮肤产生变化，其表现为一些颜色各异的几何图形。常见的有血红色沙漏、蓝绿异色双瞳、咬着紫色舌头的两排牙齿之类。它们往往位于四肢，少部分盘踞胸腹；它们大部分以类似纹身的状态出现，也有一些会呈现伤疤结缔的效果。 这些胎记不会被再生能力治愈，它们只会随着影从的使用而越来越明显。传说猩红集团的保安队长，传奇的影从战士“巴登堡”，他的每一寸皮肤都被影从胎记覆盖，已经完全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了。 在身上好好找了一番，没有发现新出现的胎记，而且庄续腾还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在他不能动弹的时候，炸碎的墙皮划伤了他的脸颊，这部分伤口还在，并没有完全恢复。如果他的瘫痪能够恢复，那么这点皮外伤应该更早痊愈。 难道并没有影从附身，也没有瘫痪？ 就在他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一团粉红色的雾气从他背后出现，如同触手一样伸出来。那东西的下面比小指还细，顶端约有拇指大小，处于半透明状态，表面凹凸不平产生的阴影大约勾勒出一个骷髅的形状。 呃呀！这是个什么东西！ 庄续腾被吓得倒退两步。他怀疑自己被影从附身，其中不乏“一朝暴富”的幻想，但真正经历这种怪事的时候，内心全是惊慌。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做好准备。 对于“富起来之后怎么大手大脚花钱”，他有一整套……不对，他幻想过十几套不同的方案。但对于第一步，也就是如何富——或者更准确一些——如何应对影从，他根本就没想过。 如何培养影从、如何驯化影从、如何使用活体影从，学校没有教，社会没有讲，庄续腾不会啊！活体影从附身，自己还活下来了，不符合常识的事情发生了，那就不能想它是否合理，要先想想该怎么办！ “冷静，庄续腾，你要冷静。”他对镜子中的自己说道，并且做出了殷切提醒：“不管怎么样，先别丢了影从，不然什么都没了。” 调整一下呼吸，伸出颤抖的手，慢慢伸向粉色骷髅头。“别怕，小家伙，我不会伤害你，你也别咬我喔……” 影从并不是猫狗宠物，粉色骷髅对庄续腾的话没有丝毫反应。那东西摸起来凉凉的、滑滑的，触感有点像是果冻。不过这个“果冻”并非真正的固体物质，手指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把它戳破——但它不会因此受到损伤就是了。 看着粉色骷髅还原，庄续腾才长舒一口气——刚才他被吓了个半死，以为自己把影从戳死了。紧接着，骷髅张大嘴巴，仿佛累了而打呵欠，又快速缩了回去，从庄续腾的背后消失。 活体影从可以这么生动的吗？庄续腾只觉得自己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不管这东西怎么来的，只要是活体影从，就一定非常值钱，这才是最重要的。 卖给谁呢？谁能买呢？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怎么让影从乖乖听话？ 公司肯定知道怎么处理，但庄续腾不敢去找公司，除非能确保自身的安全和利益。只是一想到这儿，他就明白这种想法不靠谱。公司还欠他遣散费和赔偿金呢，怎么能信任公司！ 帮派和公司是一伙儿的，还更凶恶，也不能找。市政府的机构或许可以试一试，前提是能摸清深浅。与此相同的是雇兵，雇兵中也有影从使用者，应该有办法，只是他还没有门路。 市政府还是雇兵，这是一个问题。庄续腾暂时无法做出决定，于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毕竟现在还能活着就不错了！抗议现场死了那么多人，他们哪一个真的该死？回想起来，当时真的好奇怪。工友们早商议决定了抗议的策略，坚决贯彻“有秩序、不冲突”的原则，怎么莫名其妙就打起来了？ “也许和雇兵有关？他们混进来其实另有目的？如果真是这样，我肯定不能和他们为伍。再说，把影从卖掉只是远水，它解不了近渴。眼下除了雇兵这条路，还有其他快速挣钱的办法吗？但总不能加入帮派去干坏事吧……” 庄续腾皱着眉头发愁，他左思右想，决定还是等戈工道回来后问问他。只要他否认雇兵故意引发了混乱，那就可以试试雇兵这条路。 他心想：哪怕当雇兵难一点，也总比没路走要好。先有路走，再考虑发大财。 “有影从就有未来，只是这胎记在哪儿？哦，估计在后背上……” 对着镜子找了找，就在他的后心位置，一个露出诡异笑容的粉色骷髅头若隐若现，面积也就是拇指大小。看来这就是影从胎记了，怎么这么小？看来这个影从不强，恐怕卖不出多少钱？ 反正也不知道价，多操心没用。但总算有符合常识的东西，庄续腾就找回了主心骨。他恢复常态，穿好衣服，心里继续转着雇兵的念头。 “坏了，忘记一件事，忘了给戈黑脸说仪器的事情了！”庄续腾想了想，最后摇摇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只是一个测谎仪器而已，并不影响大局。只要他别乱说话而把自己卷到不必要的麻烦中，我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他。” 庄续腾是被拖进审讯室的，他的身体酸软，他的心情惶恐。而戈工道是昂首挺胸、笑着走进审讯室的，他抬起因为挂着链子而哗哗作响的手铐，向屋子里的pcpd打着招呼。“你们辛苦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他这一番表现直接引起了角落蓝衬衣的注意。他多看了戈工道两眼，随即垂下眼帘，一边搓动手指，一边思考着。 “别说废话，乖乖坐到椅子上！”三个黑制服的警员一起按着戈工道的肩膀，将他塞进束缚椅中，随后将手铐脚铐的铁链子穿过地板上的固定环，拉紧，这样他就完全无法移动。 “嘶，轻点，很疼！”戈工道左顾右盼，做出很熟络的样子，恬着脸说道：“你们不用麻烦，省点力气，我绝对配合，不管你们问什么我都说。我就是个雇兵，热情为大家服务……” pcpd的人没一个笑的，脸色反而更阴沉了。这时，坐在角落的蓝衬衫说道：“直接给他上仪器，看看他是什么成色。” 第4章 成色 狭小的房间内弥漫着强烈且混杂的烟草味道，一盏射灯将耀目的强光照在戈工道的脸上，让他的黑脸皮难得变白了一些。三个pcpd的警员坐在铁方桌对面，怒目圆睁，不断施加着眼神压力。另外三个pcpd搬来了仪器，将一些连着电线的贴片粘在戈工道的脑袋和四肢上。 “这是什么，能告诉我吗？”黑脸的汉子挤眉弄眼，说道：“我叫戈工道，外号戈黑子，混雇兵的。这次我的中间人是……” 第4节 砰，他的肚子上挨了一棍，用的是包了橡胶的铁棍。他闷哼一声，呜咽着问道：“我主动好好交代，怎么还打……” “让你说，你再说！你乱动把贴片弄松了，就得挨揍！” “你说就行，别打。我的肾还有用，你别那么狠。”戈工道一看那人又举起了棍子，立刻闭上嘴巴，还将嘴唇吸进去，用牙齿夹住。 即便这样，棍子还是落了下来，砸在他胳膊上。戈工道紧闭着嘴巴，瞪了那人一眼，脸上再没有笑意。 “多此一举。”角落的蓝衬衣站了起来，对那个拿棍子的审讯者挥了下手。那根棍子被重重插回腰带上，警员冷哼着向后退开，让出了戈工道身前的位置。 啪嗒、啪嗒、啪嗒……伴随着皮鞋在地板上敲出的声音，蓝衬衫来到戈工道正面。他仿佛身具某种令人害怕或者厌恶的气场，那些pcpd立刻后退避开。 其实单论长相，蓝衬衫的英俊是那种人畜无害的类型。他不会让你感到不自在，也不会让你觉得难易亲近。很多人看到他，心中就会产生邻家大哥或者儿时玩伴的信任感，这显然有利于他进行审讯工作。 “我叫卡斯特，我在这里协助pcpd侦查这起案件……” 尽管看到了警员们眼中流露出的无奈与嗤笑，所谓“协助”二字必然是谎言，但戈工道仍决定全盘接受。他缓慢而坚定的点头，做出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姿态。 “不用紧张，我不屑于那些野蛮的方法，我只是要问你几个问题。”卡斯特伸出手，缓慢而坚定地将指尖按在贴片上，一股冰冷的感觉刺激了戈工道的皮肤。“你可以说话了，不用担心影响仪器的运行。” “呼……谢谢，我可算能松一口气了。”戈工道将之前的笑脸重新摆出来。“这是什么仪器，看起来挺玄乎的。” “这是py5b型特异能力检测器，能把你的血脉特性或者影从痕迹都找出来。”卡斯特启动了机器，一股股麻痒的电流从贴片上传来，开始在身体内乱窜。“有些狡猾的坏人隐藏在普通人当中，只有将每个人都检测一遍，才能确保我不会被影从能力或者血脉特性所欺骗。” 戈工道仔细端详着仪器，这样他就可以避免与卡斯特目光相对。继续保持着轻松而亲近的状态，戈工道说道：“嘿，原来是这种设备啊！你直接问我就行了。我的祖父有狼人血统，手部可以变形出延长的爪子。我应该继承了狼人血统，只是太稀薄了，没法变身。” “狼人血统？不，你的血脉是犬，非常稀薄，已经看不出具体的品种。你这种特别喜欢亲近人并同时让别人感觉亲近的特殊能力，应该就是血脉留给你的最后遗产。” 混蛋！我家是狼人！如果犬血统是这种能力，那你就是犬王、犬血统集大成者——戈工道暗暗吐槽。 卡斯特摆弄一会儿仪器，最后点头并说道：“除了这点之外，你就是个普通人，连影从都没有用过。” “我一直想要一把鬼影能量弹手枪来着。” 卡斯特保持着一贯的微笑，说道：“阴影的交汇就像人与人的相遇，有缘便有可能。嗯……某种程度上，你和我很像，但我需要知道的更多，才能确定你是否与我有缘。” 戈工道打了个激灵，他的鼻子说这个蓝衬衫极端危险，一股肃杀血腥的气味凝结在那人的血肉肌肤中，缓缓渗透出来。庄续腾说的对，千万不能招惹猩红公司特别行动队的人，与其做对固然不好，但亲近这种人同样存在巨大风险。 “呃……那就太……太好了。”戈工道说话有点发颤，他努力压住颤抖，然后道：“我是个雇兵，叫做戈工道，我随时愿意接受工作，只要能承受得了。我的联系方式……” “pcpd的人知道怎么联系雇兵，也就等于我知道了。” “那就好，那咱们有缘就会再见。” “当然会的。”卡斯特将手指缠上电线，猛地一拉，拽下电极贴片，一次次给戈工道留下明显但不持久的火辣辣痛觉。他慢慢撕下全部28个贴片，用一双不断红蓝渐变的眼睛盯着戈黑脸，慢声细语的问道：“我之前检查了40个人，你是第一个有血脉或者影从的。” “喔？就我一个？这代表了什么？” “这说明包括你在内，你们都是废物，根本惹不出那么大的麻烦来。你充其量就是个棋子。不对，你连棋子都不是，最多就是背景板上的边角料。” 他用手背啪啪拍打着戈工道的脸颊，说道：“你的价值很低，随手就可以抛弃。我个人很讨厌看到雇兵，而pcpd正急着寻找凶手，或者凶手的替代品。你现在唯一的选择是把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否则……” “您就是不这样，我也会主动说的。”戈工道努力保持着笑容并开始诉说。他是怎么进入这一行的，这次如何接了任务，中间人是谁，中间人有过什么样的“战绩”。他不断表示自己愿意提供雇兵服务，只要钱合适、任务难度合适就行。 他的话又快又流利，除了一点絮叨，完全符合审讯者的要求。蓝衬衫问了一遍，pcpd又挑挑拣拣地再问了一遍。他们互相点头对视，让戈工道以为审问结束的时候，蓝衬衫让人拿出了装着灰色药剂的针管。 “还……还打针？我最怕打针了，从小就怕。”戈工道开始抖动双腿，颤颤巍巍地说道：“能不能不打针？另外，能不能先让我上个厕所？我已经快憋不住了。” 没人理会他的请求。两个人用力箍住胳膊，另一个人快速将药剂注射进去。针孔附近先是很疼，随后开始瘙痒，继而转为麻木。这种麻木沿着胳膊向上扩张，来到大脑的时候引起了阵阵眩晕的感觉。 庄续腾没说错——戈工道心里转着念头。此时，他非常感谢那个英俊年轻人的情报，这也让他有了应对的准备。 只见他裤裆逐渐湿润，一股尿味蔓延开去，将pcpd吓了一跳，齐刷刷向后退了一步。蓝衬衫也皱着眉稍微远离，他可不想沾上末等人的污物。 “这么大块头，居然吓尿了！”一个审讯者嗤笑着，随后向戈工道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毛病？” “我三岁打针的时候被一个喷嚏吓了一跳，尿裤了，以后就有了这个毛病。” pcpd注意到戈工道目光迷离，脑袋摇摇晃晃，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显然已经处在药物的影响下，于是抓紧时间审问，将之前的问题又都来了一遍，逐条核对答案，看看他是否撒谎、有否隐瞒。 戈工道一直昏昏沉沉，但他没有像庄续腾那样完全失去控制。失禁的尿液透出裤子，在铁椅子与水泥地上流淌，引来其他人的耻笑，但也偷偷带走了灰色药物的影响。 犬血脉？你才是犬血脉！我们戈氏家族一直是狼人血脉！ 到他这一代，狼人血脉已经很浅薄，早就没了变身的能力，但并非没有其他作用。首先，他比普通人强壮一些，更容易锻炼的比较魁梧；其次，他的代谢速度很快，尤其是能够通过排尿来解毒——只要喝够了水就行。 药物只是被稀释，不是完全没有影响力。在身体方面，别说四肢了，戈工道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但是精神层面，他依旧内心澄明，完全能控制自己的思想与嘴巴。在审问时，他只说自己需要说的和应当说的，透露出的信息比未用药时稍微多一点。这是故意的，因为多出来的这一点全是通过补充细节来证明他讲的都是实话，绝不会引发新问题。 如此一来，他的证词能够严丝合缝，大家都相信他只是一个过于热情而惹人讨厌的雇兵，没人会把他和爆炸案联系起来。 “不是这个家伙，他身上没有线索。混蛋！”蓝衬衫再没有亲切的笑容，他抬起一脚直接踹飞了审讯椅，连带着戈工道一起摔出去。锁链和手铐哗啦啦直响，大块头如同烂泥一样瘫倒在自己的尿水里。 没有人表现出一丝同情、怜悯，他们仍在讨论案情。“6.23爆炸要继续追查，把周围三个街区所有人都问一遍，任何线索都不要放过！我的意思是说，哪怕看到一只老鼠经过，只要不认识那老鼠，它就有可疑！” pcpd一脸苦涩，他们很清楚这是个苦差事、破差事，只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审问过的这些人怎么办？” “那是你们pcpd的事情，我不管你们怎么向市政府交待。”蓝衬衫说道。“我会继续调查，直到查个水落石出，你们还要继续配合下去！” 第5章 交个朋友 四个警员一起用手推车将戈工道运送回来。他们打开关押室的门，粗暴地将他倾倒在地上，随后拍拍手，拖着车子离开。 戈工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样。仔细端详才能发现他其实还活着，那躯体随着呼吸仍有些许起伏。几个距离近的罪犯凑了过去，很快就捂上鼻子。 “拉尿在裤子里了，恶心。” “黑皮（pcpd）这次下手真狠，希望别找上我。” 没想到戈工道的状态那么惨。庄续腾印象里，自己被送回来的时候浑浑噩噩，但稍微还能活动一下，只是顶不住巨大的困倦感，马上就会睡着（昏迷）而已。这个戈工道看起来完全不能动了，难道pcpd看他块头大，于是注射了比他更大量的吐真药剂？ 不能把他留在那里不管，因为机车帮的人已经在注意他了。庄续腾赶紧过去，死拉硬拽才让这个大块头的上半身离开地板；又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将戈工道搬到椅子上。 还没喘上几口气缓缓，三个机车帮的家伙还是围了上来。这些人浑身散发着一股金属与煤油的味道，与汗臭狐臭混合在一起，刺鼻且令人讨厌。庄续腾不想搭理任何帮派，但不代表他不会被帮派成员找上麻烦。 “小子，给你个认错和补偿的机会。我看你挺会翻口袋的，现在把那家伙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给我们。” “不，我不会那样做的。”庄续腾抬起头来看着机车帮的三个人，试图用努力挤出来的微笑寻求最后的和平机会。他挡在了他们与戈工道中间，说道：“都是被pcpd抓进来的，何不交个朋友？” “除了钱和机车帮的忠诚，我们不想结交任何朋友。”一个机车帮的家伙伸出舌头拨弄着唇环，同时抬起一只手来摆了摆。“你是个穷光蛋，没有丝毫价值。现在我给你机会躲远点，将这个家伙交给我们……” “别看他现在昏迷，还尿了裤子，这都是事实。但你们要知道，他迟早还会醒过来。” 机车帮的人笑了，说道：“你说的很对！所以你是傻瓜才会为他出头。将他留给我们，你可以看看他醒来后是否敢找我们机车帮的麻烦！” 不要招惹麻烦的确是明智的做法，但尝试结交朋友是更明智的做法。庄续腾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从来不会主动掺和雇兵与帮派的事情当中。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可能需要雇兵的朋友，或许卖影从发大财的门路就从戈工道的友谊开始。 为了利益，通过算计，庄续腾很坚定的站在原地，继续用身体为戈工道挡住机车帮的人。 “我不会让你欺负他的。”庄续腾的声音很大。他心想，就算戈工道昏迷而听不到，但周围其他人都能听到，他现在说的话便有机会最终让戈工道听到。“他主动帮过我，便是我的朋友。对于朋友，我也会帮助他，这是我的原则。” 机车帮的三个人呵呵笑了起来，随后脸色一沉，其表情转变之快就和罹患了神经病似的。其中一个人捏着双手，瞪着眼睛说道：“你的原则就欠尝尝拳头的滋味” 他还没把感叹号说完，庄续腾率先出手，狠狠一拳挥了过去。他从父亲那里得到的教育是：先下手为强，出手时千万不要犹豫，必须一往无前！ 机车帮的人也不是纯粹废物，就算说话的那个人愣了一下，没能做出反应，另外两个人也能扑上来。他们挡开了庄续腾的拳头，心想这拳头怎么如此无力？两个人发现这拳头和胳膊一遇到阻碍，很快就缩了回去，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是虚招。 砰！ 庄续腾一脚踢在敌人裆部，硬壳的工靴还在上面狠狠碾了一下。一切佯攻转踢裆，这是近身搏斗的金科玉律。 “嚓！我的宝贝……”一个机车帮双手捂住下身，颤抖着倒了下去，随后蜷缩成一团。这时，另外两个人开始对着庄续腾拳打脚踢，下手出脚同样凶狠。 庄续腾没练过如何打架，他的依仗无非是冷静、思考以及偷袭。他双手抱头，护住后脑勺，躬身弯腰左右摆动，用生平最大的音量喊叫着：“打群架啦！暴动啦！冲啊！冲啊！冲啊！” “这是个滑头！”机车帮的一个人喊着，然后他就发现庄续腾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不懂拳法的人只会死缠烂打，庄续腾就是这样，他很清楚要将死缠烂打的本领发挥到极致。他一头钻进对方怀里，继续保持用力向前拱，让自己的后背来承受击打。与此同时，他或用膝盖，或用一只拳头，继续贯彻击裆的中心方针。 对方也蜷缩身体保护要害，两个人很快就将变成摔跤的姿势。这种摔跤对庄续腾显然是不利的，别忘了他还要担心另外一个机车帮，那家伙已经绕到庄续腾背后，准备对他的股沟和膝盖后方进行击打。此时，庄续腾怒吼一声，发了狠劲，全力向前推、向前拱，带着机车帮的家伙撞进人群之中。 关押室立刻乱了起来，喊声、叫骂声、乒乒乓乓的拳打脚踢声混为一体。庄续腾和机车帮的人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两个人手脚纠缠着，变得难舍难分。他被扯住头发，他也趁机扯住了那人的要害。 “咱们一起松手好不……” 庄续腾听到了机车帮混混的求饶，那声音什么样进入耳朵，就又怎么样出来了。平时，他是个老实人，但需要发怒的时候，他会做到极致，完全称得上心狠手辣。他收紧手指，用力转动手腕，同时狠狠在“那东西”上面砸了一拳。 “嗷～～～～”机车帮的混混惨叫着，身体像筛糠一样颤抖，一边口吐白沫，一边瞪大眼睛，显然已经痛到了极致。 “放开他！”最后一个机车帮的人冲过来，对着庄续腾就是一脚，然后又是好几脚。庄续腾咬牙忍着，努力尝试让被压住的腿脚摆脱纠缠。此时，牢房里面已经乱成一团，大家都想趁乱行动，有仇报仇有冤申冤，如果有利益，同样也到了有所动作的时候。 栏杆另一边，pcpd发现牢房中的混乱，立刻召集人手。他们并不关心里面这些家伙的人生和未来，只是不想替混蛋们收拾残局，尤其是增加许多令人头疼的文书汇报工作。 电棍敲打着栏杆，尖锐的哨音在走廊回响，夹杂着pcpd的喊叫声：“蹲下！抱头！立刻服从命令，蹲下抱头！” 除非形成人数上的三倍优势，否则pcpd不会立刻打开牢门冲进来。里面的人很清楚pcpd的尿性，不仅没有立刻停手，还抓紧时间争取战果。庄续腾仍在努力抽出手脚，他被那个蛋疼到痉挛的家伙压住了，身体还被后面的机车帮踩踏着、踢打着，因此困难重重。 突然，踢打停止了，他赶紧挣脱出来，一边爬行一边转身向后看。只见最后的机车帮混混双脚离地，他的脖子被一根强壮的胳膊紧紧勒住，一个砂锅大的拳头正连续击打在他的侧肋上。 侧肋不算致命要害，但也能起到放倒对手的效果，更何况这拳头来自戈工道。他如同巨人一样站着，如同巨人一样挥拳，虽然还有点晃晃悠悠，但也完成了一锤定音的效果。 “你没事吧？”庄续腾和戈工道异口同声，两个人又同时笑了笑。戈工道随手丢掉怀里的机车帮，身体摇晃着向前弯曲，向他伸出手。“拉你起来吧？” “不，赶紧蹲下。”庄续腾握住戈工道的大手，将他向下拉扯。 “蹲下？为……为什么？” “听我的没错，pcpd就要进来了。”庄续腾非常着急，他手臂用力，总算是将戈工道拽到身边。大块头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傻笑，显然还处于迷蒙之中，于是庄续腾抓紧时间帮他摆好双手抱头的动作，再用一模一样的姿势蹲好。 “现在开始学我，别招惹pcpd。”庄续腾用胳膊肘碰触戈工道，对他说道：“谢谢你给我解围。” “啥？”戈工道呵呵笑着，一边挤弄眉心，一边努力让眼睛对焦。“他们打的药真够劲，就像喝醉了似的，呃……我有点想吐……” “别乱动，别说话了！忍着别吐。”庄续腾赶紧嘱咐道。此刻，pcpd已经凑齐了人数，于是他们冲进牢房，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用电棍朝每个人身上击打。 他们没心思分辨谁要负责、谁是无辜，他们唯一关心的只是哪些人会服从，哪些人是需要教训的刺头儿。电棍打在身上，疼痛直入骨髓，庄续腾哀嚎一声，然后赶紧咬牙闭嘴收声，控制身体继续保持蹲地抱头的姿势。 戈工道也挨了一下，可能药劲儿还没过，他看起来并不疼，仍旧傻笑着，微微摇晃并保持原来的姿势。 对于这些默默挨打的人，pcpd没有兴趣。对于那些没有服从蹲地抱头命令的，或者敢于抱怨、反抗的，不管他们是故意的、被迫的、无力控制的或者条件反射的，全都被归类到“惹是生非分子”当中——之前的乱战也就有人负责了。 七个人被pcpd带走了，当中包括那三个“不能自已”的机车帮混混，他们一路上都继续挨着棍子。牢门重新关上，大家被允许重新站起来，庄续腾便扶着戈工道回到长椅上坐着。 这次，他们背靠着墙壁，肩挨着肩，脸上都带着一丝放松的傻笑。 第6章 出狱 戈工道捏着手掌，指头在关节处按压，通过这样的按摩来恢复身体状态。蓝衬衫的吐真药剂还有稍许后续影响，可能会导致原本九拳头能够打死的人，现在需要多一拳。 第5节 “我并没有完全昏迷，我指的是黑皮将我带回来的时候。”戈工道微微侧头，用很轻的声音对庄续腾说道：“那时我的手脚很软，使不上力气，整张嘴也是麻痹的，但我没有真的晕过去——昏迷是我装出来的。” 庄续腾翻了个白眼，说道：“装得很像，下次不要这么干了。” “我听到全部事情了，谢谢你替我解围，我没想到你会站出来。本来我想等他们掏我口袋的时候再瞪眼，看看能不能吓死他们。”戈工道用手背在庄续腾胸口轻轻拍了两下，笑着说道：“我觉得那样一定会很好玩，你怎么认为？” 庄续腾重新上下打量他，说道：“就算你当时没昏迷，但身体还是不太好用吧？你看你现在，腿还在微微发抖。” “你说得对。当时我最多突然睁眼吓唬他们，其实没力气起来干上一架，所以说多谢你，至少你给我拖了时间。他们把你揍得不轻吧？还疼吗？” “还行，没有大碍，主要是他们没打我脸。” “的确。虽然不如我，但你的脸还算有一小点英俊，值得保护，最好别被打坏。” 庄续腾哼了一声，微微摇头，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要装晕？只要你还能走路，那些机车帮的人是绝对不敢找麻烦的，我也就不用强出头。” “我的裤子湿了，装的凄惨一些可以减少尴尬。” 戈工道抛出了提前想好的说辞，遮掩了真实的意图，至少是部分意图。避免尴尬是真的，一个边走边尿裤子的狼人的确不值得敬畏，而被反复折磨才失禁，则更容易获得谅解；同时他也很想知道牢房中每个人的反应，尤其是这个庄续腾。 通过亲身经历审讯的过程，戈工道认为庄续腾具备不错的观察力和头脑。首先，这个英俊的小伙子注意到蓝色衬衫，要知道那家伙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位于被审问者的后方，不是那么容易被观察的。庄续腾不仅注意到那个家伙，还能通过敏锐观察细节判断出他的身份地位，从而找到了整个审问的重点。 这一点已经足够戈工道佩服，别忘了还有其他。他把庄续腾与自己做了个对比，在提前了解一些细节的情况下，他仍尝试了许多次才看到蓝衬衫袖子里的影从环。如果没被提醒，他知道自己肯定做不到这点！ 那双眼睛，那双敏锐的眼睛，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更令戈工道佩服的是庄续腾的分析能力。他曾说：“从他们的字里行间，我确信某个重要人物死了，死于爆炸……”戈工道无法从审问和拷打中分析出这个信息，只有在伪装昏迷的审讯之后，偷听了蓝衬衫和pcpd的谈话，才得到一点蛛丝马迹。而且，光明之神在上，庄续腾如何分析出有重要人物死于爆炸的？ 于是戈工道对庄续腾产生了好奇，佯装昏迷便是对他的一种试探手段。机车帮的配合让试探的效果变好了，而他更高兴庄续腾能够以优异的成绩通过这“小小的考验”。 庄续腾并没有去看尿湿的裤子，而是凝视戈工道的双眼，这让他一度认为自己的想法被看透了。好在庄续腾说道：“你快头太大了，这里没有你能穿得下的裤子。你可以先去洗洗它，虽说仍会是湿的，但至少能减轻气味。” “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我不想那么麻烦了。我还有一身替换的衣服。” “还有？在哪里？” “在pcpd的仓库，进来时候被没收的，一个这么大小的包。”戈工道伸出双手大致比划了一下，说道：“等咱们离开的时候，pcpd会把东西还给我的。” 说者可能无心，听者肯定有意。庄续腾很快就品出这句话的意思，立刻靠得更近，压低声音问道：“他们准备放了我们？” “我觉着是这么个意思。”戈工道再次确认了身边人强大的观察和分析能力，便兴致勃勃地给他说道：“咱们是什么时候关进来的？” “pcpd到现场的时候大概是昨晚上十一点多，路上耽搁一会儿，我进关押室的时间大概差一刻零点。” “现在是下午六点，正常情况下，被关押的犯人会在晚上八点吃一顿饭，一天唯一的一顿。”戈工道哼了一声，说道：“黑皮永远想着省下饭钱放进自己腰包，因此往往在晚八点之前把人放出去。” “那不代表幸运儿一定是咱们。” “信我的，没错。”戈工道乐呵呵地说道。他心想：我在路上都听到了，那些“黑皮”审问不出东西来，便想着赶紧摆脱他们抓来的家伙。他们在警局一天，猩红公司的人就会在这里烦他们24小时，那是一千四百四十分钟、八万六千多秒！ 对pcpd来说，623暴乱事件很好解决，有现成的背锅者。他们完全可以对外宣称：在各方的努力下，制造暴乱、试图危害城市的犯罪分子已经被全部击毙，追查其幕后主使的工作仍在进行中。让我们哀悼无辜的市民，让我们谴责罪恶的暴徒！请市民更加支持pcpd的工作！！ 至于爆炸案和死去的重要人物，就让猩红公司去调查吧，反正他们也不相信pcpd的任何调查结果。 基于以上原因，戈工道非常确信他们会在八点之前被释放，这才在庄续腾面前那么有信心。与此同时，他故意隐去“自己是在路上听来的”这个重要细节，以便于让自己显得聪明一些。 “希望能借你吉言，我可太想离开这个地方了。”庄续腾用手肘碰了他一下，仿佛有意无意地问道：“戈黑脸，你们雇兵来这里混一晚上有多少钱拿？如果负责引起混乱，那种任务能拿多少？” “能拿到手的是一百五十块钱。这种任务没啥难度，就是站在那里跟着吆喝两声，别人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只负责凑数，不要强出头。”戈工道耸耸肩膀，终于说出了庄续腾最关心的部分：“我不知道引起那种混乱的任务要多少钱。我们雇兵不会和pcpd直接作对，那种活儿一般都是帮派接的。” 庄续腾点点头，心里稍稍放松。戈工道与昨晚工友们的死亡无关，与他合作就没了心理负担。 在和平抗议活动中捣乱，让抗议者和pcpd产生冲突，公司肯定不亏，因此很像是帮派干的。庄续腾唯一想不明白的一点就是爆炸和公司重要人物的死亡，那会是谁干的？ 他对于死去的公司重要人物毫无缅怀之心，只是担心他身体内的活影从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嗯，从现在开始必须低调，最好能躲着公司，一定要避开这段风头。对了，还有市政府，公司一定会让市政府与pcpd继续追查此事，它们便是公司的触角。找他们，也等于触发警报。 因此，想要尽快卖掉影从，雇兵几乎成了唯一选择。 “一百五十块钱不少了——如果只是站上那么一晚上的话。”庄续腾说道：“戈黑脸……” “我的朋友喜欢叫我道哥。你看起来比我年轻，也这么叫我就行。”他摸摸脸，说道：“黑脸是爸妈给的，道哥则是我自己凭本事干出来的。” “行，道哥，我想问问：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做雇兵赚钱？” “太好……咳咳，我的意思是让你仔细思考再拿主意。以我来看，你只是勉勉强强吧！”戈工道打了个哈哈，接着说道：“雇兵并不是什么好差事，没有工厂上班稳定，有时需要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这行里鱼龙混杂，新手都很难找到好门路，容易让人坑害。” “如果我跟着你当雇兵，你能照顾我吗？” “没问题！”戈工道的那点小心思立刻暴露了。 “不瞒你说，我现在很需要钱。魔晶厂的事情让我现在非常困难。” 戈工道搭着庄续腾的肩膀摇晃两下，用宽慰的语气说道：“别着急，我保证会帮你留意的。嘿，你瞧，黑皮来了。我有个不错的预感，咱们要被放出去了！” 现在时间是晚上七点二十五分，每日例行放人时间。只要在离开程序上稍微卡点儿节奏，他们正式离开看守所的时间就会在八点后。每一个这样放出去的人都在pcpd的账面上创造了一顿饭钱的空额，而在“关爱与改造基金”的餐食专项拨款项目里，这顿饭很有油水。 两个人被分入不同的队列，分别取回自己的东西。庄续腾拿到一套染着血的魔晶厂工作服。这衣服不是他的，但pcpd很肯定地塞给他，然后推搡着将他赶出门去。 戈工道就在大门外的路旁等着他，两个人点点头，立刻就凑到一起。 “你已经换好衣服了啊！” “脏裤子留着干啥，而且我也已经完成任务了。对了，我得让他加钱，毕竟这牢狱之灾不包括在任务里面。” “你这就去找……该怎么称呼，是不是叫做中间人？” “对，是叫中间人，不过用着急，我会带着你一起去。庄续腾，你现在饿不饿？” “从昨晚就没吃饭，现在肯定饿，只是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 “没事，我这里还有……”戈工道掏掏提包的口袋，只翻出三张纸币，他随即破口大骂。要不是就在pcpd门口，他肯定会骂够一个小时。 “混蛋pcpd，居然掏了我的口袋！你看看，原本还有三百的，现在我也就只剩下五十块钱了。” 庄续腾掏掏口袋，拿出仅存的东西：“我只剩下一颗糖，咱们一人一半，先垫垫，然后各自找饭辙吧。” “那不行！”戈工道将那颗糖推回去，说道：“咱俩在一起的第一顿饭不能饿肚子！我知道一个地方，好吃不贵，加上车费，五十块钱足够了！” 第7章 索记鱼丸馄饨 pcpd刑讯中心门口有个公交车站，每人花上2元钱，从这里乘坐城郊线2号，便可以穿过小半个沛城，来到位于北部的河堤区。 这里曾是沛城最忙碌的区域，那时候与其他城市通过沛河进行的的水运非常便利且好赚，成千上万的人支撑起这个区域的繁华。只是最近三十年来，天空降下的雨水中充满着莫名愤怒，它们会极端地出现，导致沛河总是神经质似的波涛汹涌。毫无道理的疯狗浪和时隐时现的杀手漩涡杀了许多人、毁了许多船，这条河道也就不再受到青睐。 河堤区衰败下来。如今它就像是头倒在地上垂死的骆驼，硕大的架子下面只剩下干瘪的老皮与骨骼。嗡嗡的苍蝇围绕着它，贪婪的秃鹫毫不吝啬地射来试图分而食之的目光。 它还在努力喘息着：河堤边，原来仓库和装卸场旁边，连绵的蒸汽灯下是数百个贩卖特色廉价小吃的店铺，还有不少没有厨师的“调理店”负责照顾食欲之外的需求。整个区域正拼命用丰富到刺激的香气试图遮掩从内里深处散发的隐隐尸臭，拖延死亡的到来。 就在距离城郊2号线河堤东站大约两百步的位置，“索记鱼丸馄饨”的霓虹灯招牌散发着黯淡且不稳定的光芒。那是一个已然无法移动的四轮货摊，一个烧煤的铁皮灶上有四个蒸汽袅袅的汤锅，旁边放着鱼丸肉馅和面皮，还有七八种配菜。 三个歪斜的小圆桌配着十二个马扎，灶台对面还有四个单人使用吧台椅子——它们很少能坐满，现在都空着。于是，不再有额外服务人员，整个摊子只需要一个人，便是那个负责烹饪馄饨的发福中年男人。他有一个圆滚滚的身材，带着人见人爱的笑容，胡须和头发剃的干干净净。加上那身宽大且有些拖沓的厨师袍，某种程度来说，他本身就像鱼丸馄饨的活广告。 “就是这里了。”戈工道一屁股坐在吧台椅上，一边拍着身边的座位让庄续腾坐上来，一边对老板吆喝着：“索老板，老样子，不过加倍。” “我认识你吗？什么老样子，我不知道！”馄饨摊主直勾勾盯着戈工道，场面一度僵硬、尴尬，直到被两声大笑打破。 戈工道和索老板一起笑着，在空中共同击了一拳。“两份吃不饱不算数，一共二十六欧元。小本经营，先付后请，概不赊欠。” “老客户也不能赊欠？我现在手头不太充裕。” “最不能赊欠的就是老客户。我怕欠账一多，碍于面子，老朋友们就再不来了。”索老板麻利地现包馄饨，将它们连珠串似的扔进煮锅里，紧接着开始在碗里调制底汤。整个过程中，他根本没低头看哪怕一眼，而是在庄续腾身上投入了大部分目光。 “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勇敢地为我挡住了敌人！” “真的？那这小子可有点傻。”索老板挪动胖胖的身体，挤压在吧台上，靠近庄续腾并且说道：“下次别这么干了。那家伙是这一片的拳击冠军，不要费力气帮助他的对手免于满地找牙。” “你是拳击冠军？”庄续腾惊讶地问道。 “那是幼儿组冠军，5岁的事情了，能不能别提这事儿，并不是值得反复吹嘘的东西。”戈工道将手伸向汤勺，自助似的舀了两碗热面汤，并将其中一碗放在庄续腾面前。“现在的拳击已经成了道具赛，比的是谁的影从器械更好。若我去对应体重的成人组，第一回合就会被ko的。” “嗯，有影从和没影从完全是两回事。”索老板用勺子搅动翻滚的馄饨，在锅里加一点凉水来控制温度。他笑着打趣戈工道：“道哥，你不是一直想要影从装备么，嘛时候能搞到？” “快了，快了，已经有门路了。”戈工道眨了下眼睛，然后用指节敲打台面，说道：“别光说我，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药片呢？” “哦，还真差点忘了。”索老板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两颗米粒大小的白色药片，递给当前唯二的客人。 庄续腾问：“这是干什么的？” “促进消化，增添风味。”索老板挤眉弄眼。 “别听他的，这就是预防拉肚子的药。”戈工道笑着说道：“索掌柜的手艺没话说，一会儿你就能喝到美味的鱼丸馄饨。但他不是养鱼的，码头那边有什么，他就得用什么，那些鱼……一言难尽。总之吃颗药片对自己好。” 他把药片扔进嘴里，然后用面汤冲服下去。庄续腾耸耸肩，也这样做了。 馄饨端了上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戈工道先溜碗边嗦了点儿汤，然后用勺子捞馄饨，咬开一半，边吹边吃。 他的评价没有问题，索老板的馄饨风味的确不错。汤是清的，馄饨是油亮的，面的韧劲与鱼丸的鲜香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一丝丝回辣来自胡椒，一点点留香则是合成味精的功劳。 “是真的鱼肉，不是合成蛋白质调味肉。”庄续腾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说道：“现如今这种肉都不好处理，你能把尘土和煤油的味道都去掉，的确很有本事。” “你能满意就好。”索老板在围裙上擦干手，同时笑着说道。 另一边，戈工道已经开始大口吃喝，仿佛已经不怕烫了似的。他很快就干掉了一整碗馄饨，没剩下一点汤水。伴随着“呼哈”的声音，他愉快地拍拍肚子，然后指了指庄续腾，对索老板使了个眼色： “你有没有委托方面消息？知不知道最近谁那里缺人？你觉得他怎么样？” “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脚踏实地！目前没有多少行动，考虑到昨天半夜的混乱，大家都需要暂时消停一些。我会帮你打听打听，明天早上给你消息，别着急。” 索老板将空碗收了回来，放进水桶里洗刷起来。他看着庄续腾，说道：“至于这个小子嘛，能沉得住气，说得不多、听得仔细，我觉得是块材料。” 庄续腾看看索老板，又看着戈工道。“道哥，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胖子做过雇兵，也做过中间人，只是他更热爱厨师行业，才会离开那个圈子，在这里经营馄饨摊。我相信他的判断，如果他说你不适合做雇兵，我就会劝你干别的。” 索老板晃了晃圆滚滚的拳头，说道：“我这是壮，不是胖，你搞清楚一点！不过，孩子啊，当雇佣兵并不风光，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破事。” “能很快挣到钱吗？”庄续腾问道：“能比去工厂上班挣得多吗？” “如果你不挑不拣，每天都有可能挣到钱；如果你有本事，能在这一行混出来，那肯定比去工厂挣得多。”索老板笑着说道：“去公司的厂子只会慢慢消耗寿命，而雇兵，则是在快速燃烧生命，产生的火光当然应该更耀眼一些。” “我现在急需工作，不然交不上房租，就会被赶出去了。” “呵呵，以后不要说这种话，很容易被中间人拿捏的。你要时刻记住，雇兵和中间人不是一伙儿的，更像是债务双方的关系。而且……”索老板微微摇晃脑袋，说道：“我也不是中间人，更不会发布委托任务。我只是还有些朋友，经常可以联络一下。” “对，索胖子早就不干中间人了。”戈工道也对庄续腾说道：“以后我来和中间人谈话，你别开口，一旁听着，同时保护我的后背就行。” 庄续腾点点头，说了句抱歉。 “能听话、能学习，这个态度就能有好前途。但我还是要问问：戈黑子，你这是准备和他搭伙儿？” “对啊！这不是很明显的嘛！” “那你们怎么分账？”索胖子眯着眼睛问道。 第6节 “一半一半。我挣多少，他就挣多少，各自负担成本。我是戈工道，我肯定公道。” “嗯……和一个没入行的新人对半分，一般来说，这要么准备坑他，要么就很看好他。小子，你肯定有些我还没发现的特长。别误会，我不打听这种事，自己最厉害的本事最好只有自己知道，关键时候可以保命。”索老板想了想，随后说道：“我不能给你任务，不过也不是全没门路。我在河堤区还有副业，回收一些东西。你现在身上有什么能出手的玩意儿可以卖给我，看在道哥的面子上，我也给你个公道价格。” “我身上没什么可卖的，就一个手绢和一块合成糖。”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对，还有件旧工服。那不是我的，pcpd硬塞给我的。这东西不值钱。” “工服？就是你一路上提着的那件？若我没看错，那是猩红集团工厂的正式工服吧？”索老板说道：“别说它不值钱，那工服保温、阻燃、隔电，能够减缓被腐蚀的速度，还能在晚上散发荧光。河堤区有许多人需要这样的衣服。你要是不想要它，拿过来让我看看。” “喏，给你。能换多少钱？” “不能这样说，应该说：你给估个价，我看见这东西就烦。”索老板一边接过衣服，一边说道：“知道你不懂，直接给你讲：看见它就烦的意思是不准备再拿回这个东西，而且不会再询问有关它的情况。如果说‘我还蛮喜欢的’，那就还有后文，东西很可能只是做个抵押，希望我短时间不要将它转卖出去。” “懂了，我记住了。” “来，我看看这衣服成色怎么样。”索老板双手一抖，展开衣服，在各处掏掏摸摸。很快他就“咦”了一声，从工作服内口袋里翻出几张纸。 “这里还有差不多三百块钱呢！你也太不小心了。要卖的东西一定先检查一遍，不能这么马虎。”他哼了一声，将钱拍在桌子上，推给庄续腾：“小子，马马虎虎是会死人的！以后可不能这样！” 第8章 庄菲菲 河堤区，公交车站，又开始下起小雨，大概率城郊公车会比平时晚一些。六张面值50的欧元就攥在手中，庄续腾将它们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看到这个动作，一旁的戈工道笑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这是你的怪癖还是因为等车太无聊了？” “上面有合成味素的气息，这是索老板的钱，我之前没看错……他的手很快，就在拿过衣服的同时，就把这些钱塞进口袋。”庄续腾叹了口气，微皱着眉，说道：“我是不是应该把……” “你应该专注于工作，先把生活稳定下来。你别傻乎乎去还他钱，他不会认的。他喜欢结交新人，这能让他感觉仍在圈子里。”戈工道又说到：“他看好你，所以才……” “谢谢道哥，主要还是你的关系。那个……对半分的事情，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我毕竟没有任何经验。” “哼！最多给你一半，你别想多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想要更多钱，那就花心思想想怎么接大生意！这就像是一块面包，不管怎么分，咱们两个都吃不饱。还得有肉、得有汤、得有酒！” 话有点糙，但这个道理的确是十足真金打造。 “你不用现在就操心这个，你还没入行。现在回家去，明天上午十点，咱们在红月商场见面。那里的广场上有个红色月亮的雕塑，你知道吧？” 庄续腾点点头。 “就是那里。十点钟，我带你去办理雇兵的手续。”戈工道解释了一下：“没有面试，就是让中间人知道城里又来了个新人，目前和我搭伙儿干。顺便看看有什么委托。” “我十点准到！” 戈工道就住河堤区，他将庄续腾送上公交车之后便步行回家。庄续腾乘坐7号线向南，经过市中区，最终目的地位于城市的东南部，正在市中、枢纽和黎明区交汇的地方。三塔集团p76号集中公寓，他的家就在这里。 蒸汽升降梯凑够13个人才会上行，否则就得掏钱，每个缺额需要每个人花一枚小钢镚，也就是一毛钱。公寓门口挤着一些小贩，他们都很愿意在你照顾生意的前提下帮你换钱，将欧元变成足够的钢镚。只要提高警惕，他们就会老老实实这样做，而不是将手偷向你的钱包。 如今，欧元已经不复过去的风光。两千七百年前那位让统一帝国焕发第二春的欧皇，似乎已经耗光了他附在货币上的好运祝福。好运的“欧元”不得不让位于“时光币”，一种钛与黄金合铸的、能够购买额外寿命的新钱，它也被俗称为“白金币”。 庄续腾只在书本与广告中见过时光币，他从未亲手触摸过。五百面值的欧元是他皮肤碰触过的最高面值的单张货币，他还需要另外九张五百欧元，才能换到“一枚白金币”。 他现在很需要五分之一的时光来交上房租，另外五分之一的时光确保妹妹下学期的学费。 在升降梯前站了一会儿，人数一直没超过7人。他不想等了，于是开始爬楼梯。这时间回来往往就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人流量不够大。庄续腾比较年轻，13楼对他不算难事，他也不想浪费时间为爬不动楼层的其他人省钱凑数。 他住在1306房间，房门依靠转盘密码锁保护，它会吸收一部分关门的力量，将自己调整到随机的位置。庄续腾先左后右，来回旋转密码盘，锁定正确的数字。当他完成4／5时，房门打开了。 一个红头发双马尾的女孩喘着粗气站在门口。她的眼眶湿润，嘴唇颤抖，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只是下一秒，她就变得怒不可遏，抬起拳头砸在庄续腾的胸口上，边打边说道：“哥哥，你个混蛋，你死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庄菲菲，庄续腾的妹妹，从挥拳的沉重力道和熟练程度就能看出是亲妹妹。她今年19岁，正处于最具活力的年纪，就算因为学业和“极端担心哥哥的安全”的压力而有了浓厚黑眼圈，也完全掩盖不了那些从洁白皮肤、俊美脸庞与调皮雀斑中散发出来的青春气息。 一家三兄妹，庄腾、庄续腾、庄菲菲，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腾飞”是家里的核心，某个家伙只是起到“续”的边角作用。在学习方面便是这样，庄续腾既不像哥哥那样刻苦，也没有妹妹的聪慧，他勉强进入职业学校再勉强毕业，而庄菲菲则是沛城三六光辉大学的尖子生。 “我听到暴乱的消息后就跑去pcpd打听死伤名单。他们不理我，于是我就去附近各个医院……我找了你好久，怕找不到你，也怕会在名单上看到你。”庄菲菲抹去眼泪，吸溜着鼻子，然后说道：“我一想到可能要向爸妈报告坏消息，就害怕得浑身发抖！”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都是pcpd的问题……” “哥，我不怪你，只是大哥和爸妈都不知道你没了工作的事情，而他们迟早会注意到昨天晚上的事情。” “是前天晚上的事情。”庄续腾看了一眼时钟，已经过了零点。他说道：“别和他们说，除非他们非常明确地问起来。他们只要详细地问，说明他们其实已经知道了，只是给咱们一个坦白的机会。” “我不喜欢瞒着大家的感觉。” “乖，听话。你不是不知道家里的情况。爸爸照了太多促生长灯，后背已经乱套了，必须立刻重整脊柱，否则一定会……治疗周期长、费用高，大哥尽了全力才勉强支撑。哪怕他还能挤出一滴余力，他也不会无奈地将照顾你的责任完全交给我。” “我要是能去挣钱就好了……” “你现在应当好好学习，别和我一样！等你学好了，挣大钱，我还想腆着脸皮让你请客呢！”庄续腾从口袋里掏出300欧元，给自己留了50欧，剩下的给了妹妹。“交给你一个任务：明天你先把这钱交到楼管去，就说这是部分房租。” “这不够啊！”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让你去说好话。那胖老太对我有成见，我是没办法打动她。”庄续腾不想让妹妹过分担心，便说道：“如果你不想去也行，反正还有时间，等凑够了一起去交。” “补偿金有消息了？” “还没有。”庄续腾眼神一黯，说道：“我有不少工友死了，抗议活动组织不起来，很有可能再拿不到补偿金。我现在一边打零工，一边找工作，已经有了些眉目。我肯定会把钱凑起来的。” “唔……好吧……”庄菲菲微皱眉头，看着哥哥，说道：“要不我也去找份零工？” “不，你把全部精力放在实习项目上，时间就是最近，我没记错吧？”庄续腾说道：“今年7、8这两个月对你来说很重要，你一定要全力以赴，做好学校给你的项目，这关系到你未来的发展道路。我当年就在这件事上吃了亏，你不准犯同样错误！” “可我觉得你很难……” “的确，是很难，但也只不过是困难而已。就像爸爸常说的那样，咱们战胜它！”庄续腾用手指轻轻点击妹妹的额头，说道：“学业方面我帮不了你，在社会上找工作这方面则是我比你强的地方，你要是掺和，只会降低效率。你做你擅长的学习，我做我擅长的工作，互相不添乱，这才是战胜困难的方法。” “好吧……哥，你得答应我，需要我帮忙时别不好意思说！” “如果真的解决不了问题，我不会傻乎乎硬拖着，会去找大哥和父母。我实在羞愧，但就算不情愿，也不能为了面子而把事情搞砸。至于你？你在名单上还要往后排。别觉得18岁就算成年，等你学出成绩并开始挣钱了，你才真正成人。” “我知道啦！学业方面，我必不会让你操心！”庄菲菲伸出双手，想要揉揉她哥的脸。这种企图改变家庭地位关系的尝试必定会遭到反击。 庄续腾抬起手来，佯装要打屁股，菲菲已经跳着跑开了。二哥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是两天来最好的消息，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她也从极度焦虑中解脱出来。“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泡点酱肉汤？” “我吃过了，有个朋友请客，吃了鱼丸馄饨。我明天要去面试上工，你也要上学，赶紧去睡觉吧。我洗洗脸，马上也去睡。” “那我给你铺垫子、拿枕头，你去洗洗吧。”庄菲菲将她哥推进了卫生间，顺手带上门。 洗洗脸，揉揉眼睛，用卫生间的镜子再查看一下后背。粉色骷髅的影从胎记还在原位，这让庄续腾长舒一口气。他在里面呆了一会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重头整理一下所有待办事项，这才从里面走出来。 他发现庄菲菲抱着枕头趴在地铺上，已经睡着了。这妮子显然太困了，一旦放松下来，变成这样很正常。他小心翼翼抱起妹妹，将她搬运到内间的床上。 她睡得很沉，身体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蠕动，感觉就像一只小动物似的。庄续腾给她盖上被子，低声说了句“晚安、好梦”，随后关上内间的门并回到客厅，躺在属于他的地铺上。他累极了，很快便入睡。 第9章 图像记忆 早上五点半，庄续腾被噩梦惊醒，导致睡意全无。于是他起床，翻出倒数第三份脱水酱肉速食块，烧点热水泡一碗，当做庄菲菲的早饭。 他将一份脱水速食块转移位置藏起来，装作它已经被自己用掉，好让庄菲菲放心。不管内间的妹妹是否醒着，庄续腾也会做戏做全套。他等了十分钟，刷刷空碗，装作已经吃过饭的样子，随后换身衣服就出去了。 这个时间开始走，正好可以赶上红月商业的班车。这些客车在城市中穿行，转来转去，为商场收集客人。提早出发的庄续腾没有余钱，但有富余的时间。他并不担心车子的行驶轨迹，反正迟到不了。趁这个时候，他可以闭目养神，稍微休息一下。 睡一觉是不敢的，因为他不知道车子上会不会上来小偷。肚子饿也是一方面原因，还有另一个问题是噩梦。 有一种说法：梦是精神和灵魂的呼喊，是审视自我的镜子。如果推早2000年，神灵还没有飞升离开之前，噩梦还经常被看做是神灵的警告，需要找神殿牧师进行占卜、解析。就算现在没有神灵，重视梦境的习俗依旧延续下来。 噩梦萦绕，偏偏庄续腾的观察力和记忆力都很好，他比别人看得更多、记得更清。 在梦里，他被生生死死折磨。首先，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惨死在面前，自己救不了；最后，死亡找上他，又拖拖沓沓、死得慢。他本以为最终的死亡其实是一种解脱的奖励，没想到他又死而复生，继续孤独地承受着无尽悲伤。 在梦里，他分明清楚这是梦，但那种感觉太过强烈，他也百分百沉浸进去，徘徊在悲苦和悔恨的无穷漩涡内，起起伏伏、挣脱不能。他被梦困住，仿佛在里面停留有好几年之久。在这个过程中，他既是旁观者，也是亲历者，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在反复变换的同时又在逐渐融合，最终给他累积起巨大的精神负担。他头疼欲裂，这才将他从梦境中扔了出来。 他醒来时满头都是汗，情绪和身体都感觉不太舒服。不过梦境始终是梦境，会被醒来的真实彻底击溃，因此它带来的精神与身体影响很快消退了。就像潮水退去露出沙滩一样，庄续腾便能回忆出梦里的很多细节。 一直以来他都有非常善于观察，能够在把握全视野总体的同时，发现需要关注的细节。父母和老师都说他有很强的图形、画面记忆力，值得培养和锻炼——他也的确好好锻炼了。 他已经习惯时时刻刻通过双眼观察周围，时时刻刻寻找值得关注的细节。对于那些重要的内容，他也可以通过反复回忆的方式来加深印象，让记忆变得更加持久。直到今天，他都能回忆起课本上的每一幅插图，也可以不忘记任何一个同学的细微长相，这可以说是一种难得的天赋。但他的天赋伴随着一个重大缺陷：一遇到文字，就会莫名其妙出错。 经过检查，他的父母也承认庄续腾的记忆天赋存在严重缺陷。 将课本的某一页当做图案整体记住，这完全没问题，可庄续腾只要从脑子里重新翻出这页图案，读出里面的文字，就会发现它们与实际并不相符。他的观察并没有问题，但是这些与图像记忆存放在一起的文字会被大脑篡改，变成通顺但毫无关系的其他东西。 同时，他背诵纯文字内容的能力也远不如同龄人。 庄续腾的学习成绩不好，很大程度也是受到这种奇怪效果的干扰。他能在看图找茬时轻松得到满分，但背诵课本内容时就会不及格。他很想去做侦探，可他的成绩又不允许。 尽管这种观察力存在一些缺陷，但在合适的领域，依旧能够发挥绝佳的效果。观察环境信息能让他更加安全，更敏锐的察言观色让他更好交到朋友。而回忆梦境细节，对他来说就更没有问题了。 “梦里我身处一座大殿，被牢牢固定在破败的石座中。殿外面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殿内则是72根上有古怪图形的黑色石柱，地上满是尸体，泡在齐脚深的血泊中。距离我最近且最清晰的尸体是菲菲，她仰面躺着，毫无声息。其他尸体散乱地倒伏着、堆积着，全都看不清脸。但从内心的感觉来说，我认为那是大哥、父母、老师、同学和一些远的近的亲朋。大殿里始终有风在哀嚎、鬼在哭泣……” 他不忍心看到妹妹惨死时的面容，就把目光集中到柱子。那里的图形复杂且不重复，优美且富含深意，而且他在梦里“感觉”自己非常熟悉那些图形。他试图抓住这种感觉，仔细回忆图形细节，却立刻感到精神不济，同时开始流淌鼻血。 这样的情况从未在他尝试回忆细节的时候发生过！他隐隐觉得不妙，赶紧收回注意力，同时用手绢堵住鼻孔。此时，他感觉后背发热，发热点就在心脏附近，便立刻想到了影从。 “原来如此！这梦，十有八九是‘那东西’的影响！”庄续腾眉头一皱，立刻找到很多旁证：“如果是我自己的梦，我不会记不起亲人的脸。而影从只知道庄菲菲的模样，它还没见过爸妈和大哥！梦境里，只有庄菲菲有相貌，其他看不到脸，只是有强烈的感觉。对，梦境绝对是影从弄出来的！” 众所周知，没有被驯化的影从会让人发疯，其中大多数都是被影响了情绪，然后反馈到身体上，互相破坏、恶性循环，直到最终崩溃死亡。 “在卖掉影从之前，绝对不能被它搞死了！”庄续腾琢磨一番，自己想出一个办法，或者说是一个要点：“我必须分清楚哪些是梦境，哪些是现实，要对自己的状态有个清醒的认识，绝不能轻易把认知和警惕性交给影从。我要特别留意细节，分辨哪些是我的真实，那些是影从的虚幻。” 庄续腾也不知道这个办法是否管用，但这已经是他当下能想到的最好解决方案。 “你想用噩梦影响我，我还要从噩梦中了解你呢！”庄续腾微微一笑，将手绕过肩膀，在后背上拍了拍。“粉骷髅，你只要尝试影响我，必然会暴露一些信息。梦，对我来说，梦可以和现实一样清晰，我一定能从里面找到你的弱点，找到制伏你的办法。” 背后传来一阵阵灼热的感觉，这被庄续腾视作影从倔强、心虚和继续挣扎的表现，他就更加认为自己的判断没错。此时，客车停靠红月广场，庄续腾下车后就在雕像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专注“审查”影从在梦境中透露出来的消息。 72根石柱的图案各不相同，每一组图案都由成百上千的花纹、图影构成，配以不同颜色。庄续腾尝试从记忆中尽可能提取全部内容，只是他一旦做这样的尝试，记忆就会变得模糊，同时他的脑袋立刻隐隐发疼。 他遇到过这种情况，心里一点也不慌。他总是在观察，每天都会产生大量新的记忆，他不能全记住的。大脑出于自我保护机理，对他的图像记忆设了个“保质期”。只有那些不断巩固的拍照式记忆才能保存，其他的过段时间就会快速模糊，直至正常消褪。 每一次试图对细节进行还原，其实同时也是在加强这段记忆，它应该会变得越来越清楚。按理说，今天早上才产生的记忆不需要加强就该充满细节，可他总感觉石柱图案在他的记忆中好像存放了许久。明明图案就在眼前，远远看着分明，却无法仔细端详。 这就好像他是个高度近视，远离柱子的时候戴着眼镜，看着还不错；一旦想要靠近，眼镜就被人摘了，立刻变得非常模糊。 “哼，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一次不行就多次，我慢慢描，先把远观的印象加强加强！”庄续腾摇摇头，再次进行尝试。“我会先找到你的弱点，粉骷髅！” 他和影从的“斗争”全都发生在脑海中，旁人眼里他就是个不断挤眉弄眼、咬牙切齿、自己与自己较劲的怪人。来往红月商业广场的人都会警觉地绕着他走，害怕他其实是快要被影从弄疯的危险分子。 “你在这儿干嘛呢？”熟悉的声音与巨大的影子笼罩了庄续腾，这正是戈工道的形象风格。“呵呵，难道你正在脑子里练台词？” “道哥！”庄续腾赶紧站起来，顺便看了眼商厦门口的时钟。“你也提前来了啊！” “你不也一样？”戈工道一摆手，让庄续腾跟他走，边走边问：“诶，你都想了什么台词？” “台词？台词是什么意思？” “就是比较拽的那种话。比如：我是你的死神，除非你掏钱上贡！” “我没在想这个。”庄续腾揉揉脸。怪不得路人都是那种表现，看来我要注意控制一下了。随即，他灵机一动，问道：“道哥，你刚作雇兵的时候想了什么台词？” 戈工道脸色一红，眼神飘忽躲避，立刻绕开这个话题。“庄续腾，你还记得见中间人的时候要注意什么吗？” 第7节 “你来说，我闭嘴，竖起耳朵，保护你的后背。” “确实，最重要的就是闭上嘴，我让你说话的时候再说。我听说，今天咱们既是注册也顺便领任务，也就是说，马上就能拿一笔定金。”戈工道呵呵一笑，问道：“这个时候，你应该说什么？” 庄续腾刚要张嘴，突然反应过来。他指指自己嘴巴，又指了指戈工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是这种警惕性，你很适合做雇兵。不过别那么紧张，只有做任务需要以及见中间人的时候才要少说，就咱们两个人时不用拘束。别忘了，咱们是对半分账的搭档。” “好，搭档。”庄续腾说道。 “咱们的中间人露西住在朋克街76号。你肯定会注意到她的身材，的确很吸引人，但她不喜欢被人盯着看。你最多只能看两眼就必须移开目光，否则她会发脾气，还会看轻你，认为你缺乏自制力。”戈工道说道：“我从露西那里接过六次任务，合作都很愉快。她更偏好没有多少风险的活儿，虽然这种活儿挣不多钱，但挺适合新手。” “道哥，你带着我接这样的任务，不会耽误你挣钱吗？” “是有影响，所以你要快点成长起来啊！”戈工道摆摆手，说道：“大行动的机会很少，需要等时机，更需要时刻做好准备。一旦发现机会，就要一把抢到手，全力以赴！” “好的，我努力做到。” “你一定能做到！没问题的。”戈工道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虽然找任何一个中间人都可以注册，但我觉得露西更让人放心。而且她这里东西比较全，能够测一下你的能力特长。中间人找雇兵的时候一看信誉、二看能力、三看费用。信誉最重要，但能力关系到费用，一丝都不能马虎。” “道哥，我什么准备都没做！” “别着急，你随时可以找中间人测试能力，然后登记上。能力固然重要，最重要的还是机会！有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戈工道一路上介绍着新手雇兵的注意事项，很快就来到76号大楼下面。这是座黑黄双色风格的老式公寓楼，至少有30年的历史了，缺乏维修而显得破破烂烂。它没有大门，几个流浪汉在入口旁安营扎寨，只给进出人员留下三分之一的宽度。 流浪汉的杂物堆成一座小山，多是纸板、推车、篷布之类的东西。在“小山”一角，公寓的告示栏仍在倔强地发挥作用，广告在上面层层叠叠。戈工道凑过去查看一番，然后颇有自信地说道：“她在四楼。” “420房间，对不对？” “没错。你果然看出来了。”戈工道嘿嘿一笑。他就知道，庄续腾那么敏锐的观察力，一定能注意到公告栏上的黄色月亮以及旁边指向420数字的箭头。 第10章 中间人 庄续腾看美女，只需要一眼就能够记住，因此不会影响他在中间人心中的风评。不过他也承认，虽然他的记忆能力足以满足欣赏美女的用途，但他还是被露西惊艳到，差点就没忍住再多看两眼。 她的身材的确很好，不仅凹凸有致，还正好处于自然与夸张的中间线上，一身银色的瑜伽服又把身体绷紧，让她更具杀伤力。可以看得出，父母给了她很好的底子，她自己又愿意进行精心且严苛的锻炼，这才让她的身体有了充分兼顾美丽性感与力量敏捷的致命魅力。 对，致命魅力。庄续腾仔细掂量一番，他相信自己若被露西攻击，唯一幸存的关键就在于是否能及时喊出“饶命”。 只看身材确实不礼貌，但这个女人不给你看脸，那还能有什么选择？就算抛去身材加分和整体印象，单从轮廓看，她的脸型就很精致，长相差不了，却被一个金属面具遮挡住了。面具表面流光溢彩，极具迷惑与遮掩效果，很有可能是个影从装置。尽管面具留出了嘴巴和眼睛的位置，但那些奇怪的光线就不让人看清楚。 “你就是那个新人。”原来面具还能改变声音。露西就站在庄续腾面前，但她的声音飘忽而失真，仿佛从另外的地方传过来。“戈工道要把你登记为他的搭档，你有意见吗？” “问你呢。”戈工道轻轻碰他一下。 “我和道哥一起，没意见。”庄续腾例行回答完毕，然后恢复沉默状态。既然他的目光最好不要放在中间人的身材上，那他便看向四周，观察她的住处。 这是间60平一室一厅一卫的老式标准公寓，客厅中央有下沉设计，凹坑边缘是环形沙发。这种设计在当时很流行，但下沉地面减少了打地铺的空间，同样的租金下，它反而没有庄续腾目前那种更小型的公寓受欢迎。 客厅的三面墙都被架子占据，其中一个堆满了各种杂志和漫画，另外两个则被工艺品与模型占据。她的“藏品”千奇百怪，很多都处于大部分人的欣赏范围之外，部分看起来有些恐怖，很可能来自一些该被取缔的地下组织。但是最令庄续腾无语的还不是审美问题，而是有些东西上还带着价签，一看就知道露西肯定没为它付钱。 “充满好奇但不爱说话，这是个不错的品质，只要别是反应慢的类型就好。”露西一直在观察庄续腾，评价道：“身子骨和长相不错，也没有极明显的特征，这对于执行任务也有利。道哥，你就不行了，这块头太好认了。” “有利就有弊，反过来也一样。”道哥弓起胳膊，耸起肱二头肌。 “哈，你总有办法解释。”露西给自己点了颗烟，缓吸一口，慢吐烟圈，随后对庄续腾说道：“新人，不需要那么拘束，我们两个在这边坐着聊一会儿。那边架子上的书你可以随便看，冰箱里有吃的、喝的，拿就行，别让自己无聊。” 庄续腾点头表示感谢，仍旧牢牢闭着嘴。 “你早就该重新搭伙干了。一个人能接的任务少，而且风险高，并不合算。”露西夹着烟，在萦绕的烟雾中看着戈工道。 他却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最近有蝰蛇的消息吗？” “你想知道什么？唉，还是原来的样子。当初那次委托发生问题，他就没留下纰漏，显然是个狡猾的家伙。如果那样的人背叛了你，一定会非常小心防备你的报复，说不定挖好坑在等你。不管他现在有没有新消息，你都不该去找他。”露西又吸了口烟，说道：“他现在挺红，是d胖子器重的雇兵，出了不少任务，据说和血蝠帮的关系也挺亲密。” “雇兵就不该和帮派混在一起！” 露西点点头，缓缓说道：“我也赞同你的想法，可这行也没硬性规定，更没划出红线。他顺风顺水的时候谁也不会说什么，甚至会护着他，因此只能等等。再说你若找他麻烦，必然会影响赚钱。” “那就是个卑鄙虚伪的小人！让我赔了那么多，差点全白干！他还风光起来了？操！”戈工道哼了一声，说道：“我迟早要把他的真面目公之于众，让他为背叛付出代价。” “嗯嗯。”露西点点头，正要继续话题。这时，庄续腾拿着本漫画书走到她面前，主动开口问道：“这本书可以给我吗？” “哦？可以，随便拿，漫画书而已。呃，顺便问一句，你今年多大啊？怎么喜欢看这个？” “23。”庄续腾没回答后面的问题，只是微笑着对露西点点头，说道：“谢谢你。” “谢什么，没必要。你的笑容不错，我喜欢。哦，别误会，在跟踪、盯梢和潜入任务时，一个能够表达善意、亲近但没有特别记忆点的笑容会有用。” 这个问题……庄续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挠挠头，拿着漫画书转身走了。 露西在庄续腾的背影上盯着看了一会儿，见他专注读漫画，便收回目光，继续与戈工道说道：“索鱼丸打过招呼，我就注意了一下。正好有这么个踩点儿的工作，挺适合你带着他熟悉情况。我没问你，直接做主给抢下来了。目标的具体情况还要等信使的文件，我现在能告诉你时间是今天晚上开始，工期是20小时，报酬是一成。如果有详细地图资料，还会有奖金。” 行业用语里所谓“一成”就是十分之一白金币，等于500欧元。 “500欧来踩点儿？平常这种活一晚上也就百来欧。我感觉有点蹊跷。这是要对付谁吗？不像是个普通任务。露西，你确定这适合新手？” “我说了，具体情况我也在等。目前还可以告诉你一点儿：这个任务没倒扣。” 没有倒扣也是他们的行话。任务失败肯定拿不到报酬，此时若不需要对委托人进行额外赔偿，便叫做“没有倒扣”。 就算这个任务很难，只要没有倒扣，至少不会让雇兵的钱包大出血。戈工道就曾因为一个有倒扣的任务失败，而被打回到当前这种与新人差不多的境遇里。至于其他压力，比如任务带来的人身风险、时间成本之类……既然选了这行，不该没有这点儿觉悟。 “露西，你知道这个委托的根插在哪片土里吗？” 露西将一个非常明显的白眼狠狠甩在戈工道脸上，面具都没能遮住。“今天我告诉你其他中间人的信息，明天你就会把我撇了，成为别人的傻狼狗。那个新人不懂规矩，难道你也不懂吗？或者你不想要中间人保护了？” “别生气，我说错话了，我认错认罚。” “你这个态度只能算凑合！不是很令我满意。”露西捻灭手中的烟，支起手臂，长手指仿佛指挥棒一样在两人中间挥舞。她加重语气，说道：“一直以来我没少照应你吧？这次也不会例外。你把那混蛋忘了，将心思放在委托上，先踏踏实实好好干！你还是那个狼王！” “我都说了好多次了，我家的血统不是狼，而是狼人。除了狼，还有个人字。”戈工道咬牙切齿，又一脸无奈。 “差不多。少个人字，也不会有人认为你是四只脚走路的。” 露西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应该很好听，但是面具让它失真，变得有些沙哑干涩。庄续腾靠在架子上看漫画，同时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谈话。他没听懂“一成”是多少，但是“500欧”确确实实听了进去。对半分就是250欧，对他的财务状况来说已经能好好解渴了，这笔钱一定要拿到！ 哦，对了，可能还有奖金，那就是更多的钱！ 任务到底怎么干，遇到情况怎么处理，先由道哥操心，他只要好好表现，做到道哥的要求就行。这就和去工厂上班一样，新人不仅要努力，更要避免瞎努力。好的态度加上好的能力，才能在行当里站住脚。 可惜今天的表现不能叫完美：他没有打招呼就主动开口说话了。但他确实忍不住了，因为一个充分且不可告人的理由：他在漫画书封面的背景里看到了一些图案，与他梦境中石柱上的图案非常相似！ 他一直在尝试还原梦境，满脑子都是石柱图案的朦胧印象，因此漫画书上相似图形立刻拨动他的神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系列漫画书叫做《神勇侦探伊文斯大破三女巫》，一元钱一本，印刷质量和漫画内容都与精美毫不沾边，其核心是用流水席的方法将大量色情、暴力与装逼打脸内容推销出去。看这东西不需要脑子，更不需要联系前后文，基本上抓起来就能看、看了就爽，突出一个打发碎片时间用的。 由于内容都是重复的套路，它就需要想方设法降低创作成本。在需要画背景时，它用了若干套素材库直接进行粘贴，经常是重复的。而这里面恰好就有与庄续腾梦境所见类似的图案。 这是个巧合？亦或是有人故意为之？这就不知道了。如果说数字或者一小段文字完全相同，这个可能性还不算小，那大量图案的顺序与感觉完全一样，这就巧得过分了。 庄续腾能够想出另外一种可能是“通梦”，也就是某个画匠在影从的影响下，梦到了同一个场景，然后当做灵感画了出来，塞进了素材库里。嗯……这个听起来也有点匪夷所思，但可能性总算还能稍微大一些。 先不管它是怎么来的，漫画书上的图案对庄续腾有很大的启发作用。在之前的尝试中，梦里的图形就像是久远的记忆，只有非常强烈的朦胧感觉，想要细节的话，则很难被单独地、详细地回忆出来。现在他对照着书上的图案，石柱上的内容立刻变得清晰起来。这下，他终于可以“戴着眼镜”清晰观梦了！ 第11章 黑石大殿 以手中漫画的图案为基准，庄续腾集中精神，专注于重现梦境的细节。梦，仍在尝试抵抗，好像它具有生命似的。这种较劲的感觉异常清晰，庄续腾越来越相信他并不是和记忆对抗，而是在压制和驯化影从。 随着对抗的不断进行，梦中大殿石柱上的图形越来越清晰，花纹的细节变得更加丰富，然后就产生了昨夜噩梦中不曾有过的现象。亮绿色的光芒沿着图形的线条缓慢流动，从一个圆形开始，逐渐点亮了整根石柱，并为整座大殿增添了一抹阴森森的绿色光晕。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庄续腾周围的空气流动变缓了，香烟形成的烟雾先变得仿佛流水一般，然后继续凝结，变成果冻一样的状态。光线黯淡下来，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被调低了亮度，就像暴雨来临前，黑色的层积云突然占领整个天空那样。 戈工道和露西进入了慢动作状态，而他们看起来对此一无所知。面对这种古怪的现象，庄续腾心里也很害怕。他向戈工道伸出手，同时想要呼叫，这才发现他的身体也变得极为缓慢，几乎停滞，但是他的头脑和精神依旧保持正常的工作状态。 光线越来越暗，窗外的景色很快就看不到了，紧接着戈工道和露西也被黑暗吞没。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庄续腾一个人，他孤零零地统治了一个寂静的世界。此时，惊恐已经不足以描述他的心情，极度的压抑才是更贴切的形容。他很想摆脱现在的状态，他很想回到正常。 “怎么会这样……怎么……不对！这可能是影从在搞鬼，它想吓唬我，把我弄疯！” 这个念头不一定对，但它成了让庄续腾冷静下来的支柱。他不断提醒自己：尽管不知道这黑暗是否潜藏着危险，目前他毫发无损，因此没必要恐慌。观察、聆听、嗅探、摸索，未知从来就是所有人时时刻刻的常态，有什么可怕？ 心静下来，他便听到黑暗中传来的声响。那声音忽近忽远，远的时候仿佛在天涯海角之外，近的时候就像趴在肩膀耳语。声音时而细密尖厉、时而粗犷低沉，里面有窃笑有哭泣，有怒吼有叹息。而在这些呜咽呢喃的重重包围下，一个毫无感情的、不断重复的话隐藏其中。 庄续腾侧耳倾听，那声音反复念诵道： 天在、地在； 神在、我在； 生在、死在； 皆在、皆不在。 “什么意思？”庄续腾听不明白，只觉得那声音很诱人，好像在讲至理，他想多听听。就在这时，黑暗中出现一束微光，正是之前那根发光的石柱。上面的图形流转起来，玄奥而神秘。绿色的光芒逐渐驱走黑暗，庄续腾终于看清周围。 他莫名其妙地回到了梦中的大殿，脚踏实地的站在这里，感受着地面的坚硬与冰冷。大殿内没有家人朋友的尸体和血泊，这让他感觉好多了。 一个破损的黑色大理石王座立于面前，它像是被重锤敲打了千万次，早已伤痕累累。大大小小的碎片在椅子周围散落一地，圈出一片没被黑雾覆盖的空地。 离开王座和碎片区域，大殿的其他空间都被黑色的雾气覆盖，这与梦境中场景完全不同。雾气刚刚能盖过脚面，其质地厚重，给人一种粘稠的感觉。 雾气避开了王座，也避开庄续腾，停留在一米距离之外，围着他形成一个圈。同时，这些雾气也没有包裹支撑大殿的72根石柱，非常谨慎地躲在石柱半米之外。庄续腾看向石柱，发现它们表面斑驳、破损不堪，与王座一样遭到了人为破坏。那些图形图案更是受损严重，不仅形态全失，就连那里原本是否存在图案都很难被看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白日做梦吗？难道粉红骷髅影从又在试图影响我的情绪？ 庄续腾缓缓呼吸，仔细感受内心。虽然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但他并没有一丝害怕情绪。他在大殿里有种回到家的放松与舒适感，这种情绪显然是粉红骷髅造成的。不过，这很可能意味着此地对庄续腾没有威胁。所以……要不试试能不能四处转转？ 念头一起来，便有了变化：庄续腾看着自己缓缓走向王座，熟练地坐进去，然后悠然自得地抬起右手，在扶手上拍了两下。这是一连串虚影，根本未曾发生，但它即将发生。 庄续腾走了起来，正是按照刚刚看到的虚影在行动。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清晰感受到每一步落地时的坚定。碎片有些硌脚，传来些许刺痛。痛感非常真实，让他很难相信这是梦境能够鼓捣出来的东西。 紧贴着身体的石头椅子是温热的，温度比体温略高，暖烘烘的非常舒服。庄续腾好奇地四下看看，突然意识到自己终于可以控制身体了！他第一个动作便是站起来，只是这样的行为立刻导致身体僵硬，然后又被送回石头王座之内。他尝试几次便明白了：只有坐着，他才能动；只要想起身，就会被强行搬回王座内。 “能看、能听、能说话、能触摸，地面和王座都有温度、有质感，这个梦也太真实了！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些人都会被影从搞疯掉——真真假假的确难以分辨，还能站着进入幻境。若是长久如此，精神迟早受不了。” 庄续腾在王座上扭来扭去，试验了各种姿势，仔细搜索各个角落，没发现任何机关和线索。他习惯性地用右手挠挠头，正要把手放下的时候突然想到：他还没有如同幻影展示的那样，在右侧扶手上拍两下。 拍不拍？庄续腾想了下，好像也没有其他可做的事情。于是他端正姿势，学着幻影的样子，抬起手、拍下，抬起手、再拍下。 粉红色的光芒从他肩膀出现，笼罩了他的头颅，将外观伪装成一个粉色的骷髅头。粉光向下蔓延，引得他低头一看，只见他身体被一件蓝紫色的长袍包裹。那长袍上装饰着与石柱图形同种风格的花纹，点缀着璀璨华丽的各色宝石，一看就不是凡品。 庄续腾变成了一个穿着长袍，顶着个粉色骷髅脑袋的形象，他原本的身体就只剩下双手还露在外面。他同时发现自己左手莫名其妙握住一根四分之一米长度的黄金权杖，其顶端镶着拳头大小的粉色钻石。他的右手则戴上了九枚硕大的戒指，除了五个呈现黑色的长指甲，每根指节都被戒指占满，戒指上也满是宝石。 这是有多喜欢宝石啊！ 这能换多少钱？ 第8节 粉色的光芒从头顶移动到脚尖，然后继续向下，最终汇聚到王座前面，冲进黑色的雾气中。粉光所到之处，雾气退散躲避，然后重新凝聚在周围，将粉色光芒层层包住。粉光也不着急，它从容地停下来，一分为二，变成两团粉色的漩涡。它们一边旋转一边铺开，各自呈现正圆形状，两圆中间再通过沙漏形状的光带相连通。庄续腾左手边那团漩涡里有一个粉色骷髅的光点，右手边漩涡里有两个绿色光点。此时，那两个绿色光点快速移动，向着粉色骷髅不断靠近。 大殿里，杂乱的呜咽呢喃消失了，重复的念诵消失了，反倒有钟声从头顶传来。开始只有一座钟，之后越来越多的钟加入进来，直到钟声轰鸣，如同倾盘大雨一般砸过来。庄续腾被吵得头晕脑胀、精神恍惚。无论他如何挣扎，既不能制止钟声，也无法离开座位。 快要被折磨死了…… 与此同时…… 第三纪元共和国首都宪法城，新科区，一座位于步行公园下方两百米深的研究所内。 研究员特鲁斯·布克尔博士取下鼻梁上的放大镜，拿在手里进行调整。之前，他正用这个影从装置对“探索公司”带回来的文物进行仔细复查。 “那些刚从猩红学院毕业的家伙一个个乳臭未干，懂个屁的光影真理！以为会操纵光明之盒、能抓影从就算有本事了吗？真正的秘密其实在这些文物里，里面蕴含着半神界为何曾经那样强大的秘密！” 他正仔细查看的东西是一块羊皮纸残片，上面的“高维语”文字很值得研究。迄今为止，如何翻译这种文字依旧没有标准，许多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理解体系与方法。布克尔博士一边检查这些残片的保存情况，一边念叨着“快把秘密展示给我”的“咒语”。 突然，羊皮纸残片的纤维纹理层显现出绿色的微光，构成模糊而玄奥的图案。博士大吃一惊，赶忙定睛查看，同时想着呼叫同事。只是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而他感觉自己猛然被羊皮纸吸了进去。 也是在同一时间，鼎鑫魔创集团位于高峰城的研究总部内，正在按照上级领导指示来核对库房的研究员希尔·李打了个哈欠。她将仓库清单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从白色防尘服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一手撑开眼皮，另一只手将它滴进去。 “检查、检查，检查个鬼！还不是想从监控里看我？”希尔是个青春靓丽的美人，尤其是穿着公司制服的时候，更显诱惑。仓库主任要求她上班的时候必须穿着包臀裙、肉丝袜和黑色高跟鞋，这样穿着，尤其是高跟鞋，很明显并不适合长时间行走或站立的工作。可仓库主任偏给她安排大量重复的单独巡检工作，然后就去监控室，通过摄像头窥视她。 “老变态了……”希尔·李皱着眉头，默默发泄着不满。她很想尽早调离这个岗位，离开色鬼主任的视线，但她缺少门路。为此，她正在努力学习符文·蜥人语，希望能够成为探索队的翻译。虽然听说探索队的工作有些危险，但那里没有偷窥变态。 重新拿起清单，还没走上两步，希尔便注意到货架上多了抹奇怪的绿光。她看向光芒的源头，一个人身鳄鱼头的工艺品雕像正在发光，同时还在不断抖动。她正要呼喊同事，却发现嗓子被捏住了，身体也被束缚。她仿佛看到鳄鱼长大了嘴巴，一口将自己吞了下去。 第12章 分而制之 希尔被鳄鱼吞掉，她的第一反应是闭目等死。只是这样做又不甘心，想着怎么也要挣扎一下吧，不然多没面子？于是她立刻“啊呀呀”地惊呼尖叫起来。只是她没想到居然会被自己的尖叫声也给吓一跳，于是又慌里慌张闭上嘴。直到这时，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不疼，为什么鳄鱼没用牙齿撕咬我？终于，她鼓起勇气，偷摸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奇怪的大殿中，这里被黑色的阴影包围，许许多多石柱遍布殿内，支撑起三十多米高处的屋顶。她注意到自己脚下是一团团黑色的烟雾，它们缓缓流淌，无论怎么驱赶都能快速补充过来，就是不会露出地面。 扭头看看身后，希尔一惊。她看到一个破碎的石头王座，独自占据一片没有烟雾的区域。王座中端坐着一个穿着华丽宝石法袍的骷髅怪。那个骷髅一动不动，肩膀上顶着颗格外硕大的粉红色骷髅头，材质很像是玉石，也可能是琥珀。骷髅的眼窝里面黑洞洞，完全看不到颅骨内部，感觉有点渗人。就在骷髅王座下面，布满碎片的空地上，一个穿着研究员白大褂的白发苍苍老头仰面倒着，正用颤抖的手按住胸口，微张的嘴里努力挤出两个字： 救我。 诶，是通用语耶，好像还是首都那边的口音。希尔壮着胆子走上前，顺着老头颤抖的手看过去，发现了他上衣口袋里的药瓶。老头儿的意思好像是喂药给他，希尔拿过药瓶看了一眼，原来是心血管疾病的急救药。 赶紧拧开瓶盖，按照药瓶上手写的说明往老头舌下塞了一粒，托着下巴帮他合上嘴，然后一边数秒一边等待。这药真管用，果然在数了十秒的时候就让老头儿平静下来。他呼吸渐稳，头上也不再乱出汗了。当他能够重新控制双手，便赶紧夺回药瓶，再吞一粒，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刚才瞎咋呼干什么！一嗓子差点没把我吓死！”老头儿气呼呼地说道：“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一定告到你破产！” 希尔感到委屈，对老头心生不满。她心想：我被鳄鱼吃了，还不能叫一下吗？再说，是我救了你耶，连句谢谢都没有？看你这副打扮，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人！ “扶我起来。”布克尔博士伸出手。 希尔更讨厌他了，只是工作单位逼她养成的习惯使然，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还是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唉，她不仅讨厌面前的老头，也开始讨厌自己。希尔在背后偷摸擦擦手，一方面想着要离老头远点，一方面也是出于好奇，便走进了王座碎片占据的区域。 “哎呦！我的……”希尔突然双手捂住肚子，慌忙退了两步，踉跄中掉落一只鞋。 “你怎么了？” “别管我，我没事，突然胃疼，我一直有这个毛病。”希尔摆摆手，晃晃悠悠站好。说来也怪，一离开碎片区域，她的胃疼就好了，仿佛根本没出现过似的。 希尔想到了一个可能，便问道：“嘿，老……老先生，你是不是一直有心脏病？” 刚问完，她就想打自己一个嘴巴。那老头儿随身带着急救药，定然是久病，这还用说吗？为了不显得愚蠢，她赶紧补充到：“我觉得这片区域会让旧疾复发，可能是一种保护机制。有什么影从可以做到这点？” “那可能性多了，身体控制类、精神打击类、诅咒类，甚至万物化生类的影从都能做到这点。但是……”布克尔博士说道：“它们都做不到这么快，还能这么精准。若是这区域会引发恶疾，小姑娘，你应该进去再试试。” “你怎么不去！”希尔捏着拳头，跺了一下脚。 “我是心梗，你只是胃疼，这里面风险完全不一样！咳，我就知道在未知环境里，女的都不靠谱，只会大呼小叫。” “哼！”希尔抱起胳膊，稍微走远了两步。 庄续腾一动不动，看着、听着这一切，心中暗喜。他肯定不会一上来就把突然出现的这两个人视作朋友，必要的警惕性决不能放松。眼见他们有矛盾，就降低了他们两个联合起来的可能，这绝对是好事啊。 那个老头见气氛尴尬，考虑到自己的体能毕竟处于劣势，便向缓和一下气氛。他提出四个问题，试图引起共鸣：你是谁？这是哪儿？你是怎么过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不光老头儿和小姐姐有这样的疑问，庄续腾一样想知道四个问题的答案。回忆刚才，钟声突兀停止，周围猛地重归寂静，那个瞬间让人极不适应。与此同时，粉色光芒的漩涡变成两团绿色的云雾，老头儿和小姐姐一先一后，中间间隔了十五秒左右，依次从云雾中出现。 庄续腾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很清楚自己无法离开王座，当时便决定一动不动、静观其变。 那老头儿先从绿色云雾中出来，向后一屁股坐在地上，随手还甩飞了一副眼镜——那姿势很像被人突然抽掉了椅子似的。由于他正对着王座，老头一眼就看到庄续腾。于是他快速扫视左右，没能看到身后位置的另一团悄无声息的绿雾，径直就朝向王座走过来。 当时庄续腾吓了一大跳，左手已经握紧黄金权杖，随时准备给他一棍子。 老头也相当胆大，还走在半路上，已经向庄续腾的粉色骷髅脑袋伸出了手。也就在他刚刚踏进碎片区域的同时，小姐姐从绿色云雾中现身，直接一嗓子凄厉的尖叫，老头儿立刻捂着胸口倒了下去。他这个突发的心脏病，大部分功劳很有可能是那声尖叫的。 于是就有了之前发生的一切：老头被小姐姐救了，两个人互相瞧不上眼。 其实那一嗓子把庄续腾也吓得不轻，身子瞬间都僵硬了一下。若非如此，他很可能会条件反射地去尝试帮助那个倒地的老人，而不是在一个激灵之后回过神来，趁着他们互相掰扯的时间来察言观色。 老头儿上半身穿着研究人员常见的白大褂，下面的裤子却是刚刚过膝的休闲短裤，脚上是一双宽松的厚底布鞋。他整体不修边幅，衣着风格在能基本照顾到门面后，剩下的怎么舒服怎么来，这正说明他不太受约束，可能拥有相当不错的权限或权威。嗯，他还把胸牌塞在口袋里而不是挂在脖子上，这样做只是让脖子舒服，其实很容易弄丢胸牌，是个安全隐患。要是一般人在机构里这么干，绝对会被经常训斥，而他显然不在乎。 庄续腾凝神定睛，好不容易读出了胸牌上面的文字：寂法研究部主任，特鲁斯·布克尔博士，权限等级2－a。呃，庄续腾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尖叫小姐姐从装束上看像是办公室的文书人员，衣服干净整洁、一丝不苟，就是稍有点紧绷，好像小了半号。她的胸牌写着希尔·李以及一长串员工编号，那这里面只有名字有点用，那编号对庄续腾毫无意义。不过在救人的时候，这小姐姐除了掉落一只鞋，还把一起随她传送过来的文件夹掉了。 文件夹第一页是个核查表，上面写着：鼎鑫魔创高峰研究所－仓库物品核查登记簿（标准a）－6月25日－仓库序列：先04a2。 庄续腾记下这些信息，然后趁他们互怼的时候思考起来。很显然，这两个人并不知道自己如何到了这里，他们之前表现出的惊讶、恐惧、慌张与极端好奇都非常真实。 结合自身的感受，庄续腾完全能够理解他们现在的表现。他认为，接下来这两个人先会互相提防，慢慢他们就会因为受到未知环境产生的压力而开始合作，尝试解决当前的困境。 由于庄续腾也没法控制大殿的行为，又不能离开王座，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他不太想让那两个人联起手来对付自己。眼看着两个人通过互相自我介绍而开始变得熟络，庄续腾决定拼一把，抓住他们并不了解当前情况的机会，对他们进行误导。 于是他活动一下脑袋，右脚向前踩了一下。这动作不大，但足够让他们发现。 “它会动！它是活的！”希尔·李汗毛直立，赶紧捂住嘴巴，害怕自己又吓出尖叫。“博士，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能确定，可能是巫妖、也可能是巫祭，或者骷髅鬼婆、一名死灵师，甚至只是用电控制的骨骼模型，或者一个会说话的投影……”布克尔博士摇摇头，说道：“你又不想靠过去，我怎么能猜得出来！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弄清这是个什么，而是知道咱们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咱们在……不对，博士，它刚才动了，它会不会非常危险？会不会杀害咱们？” “它有能力把我从研究室弄到这里来。如果它要杀我，直接把我扔到海里淹死就行。我不会游泳，甚至不用专门扔到海底。”布克尔博士眉头微皱，说道：“我相信它有智慧，否则无法完成这样快速而精准的传送。我……” 他没有说完那句话，而是皱着眉头，偷偷瞄着希尔。他不知道粉色骷髅的来历，同样也不知道身边这个女人的来历。看她的表现，咋咋呼呼的，这种人很可能只会拖后腿。就算我琢磨出一些东西，也没必要与她分享。 希尔整日防备着那个偷窥狂流氓上司，练得多了，这让她对别人偷瞄过来的眼神何其敏感！又是个老色鬼——她显然误会了布克尔博士的想法——老头儿这就开始想着占便宜？准备用什么手段，是知识和见识吗？反正靠那些老胳膊老腿，除非偷偷装了影从器，否则别想碰我！ 都不用庄续腾怎么使劲，他们自己已经分化了。 第13章 竞相正确 “我……” “你……” 希尔和博士刚说了一个开头，庄续腾便在此时开口打断他们。 “滚，你们，不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这不像是从自己脑袋里蹦出来的点子。庄续腾略一琢磨，认为背后的粉骷髅影从一定在影响它。 影响还在持续，因为话一出口，庄续腾的脑袋里便灵光乍现，立刻领悟了它的作用！看似是一句没头没尾的废话，但它能够确立整个谈话的基调与目标： 第一点，不能让他们肆无忌惮随意行动；第二点，不能让他们联合起来；第三点，要让他们为自己服务。庄续腾暂时不知道第一条该如何做到，但想做到后面两条却不难，只要为他们营造一个环境，包括需要互相竞争来决出胜利者，再加上赢者通吃的结果，这就可以了。 庄续腾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消灭潜在对手的最好方法是通过利诱让对手自己消灭自己。想要做到这点，很多时候甚至不需要额外付出代价，完全可以从“拒绝”的态度开始。只要将“拒绝”设为默认状态并让人接受，那么“获得”就相对变成一种值得争夺的获利状态。一旦博士与仓库管理员发现了利益所在，他们就会有求于利益的提供者。 让两个被拉扯过来的家伙自己滚蛋，就是一种拒绝状态——他们靠自己的力量能走吗？ 连庄续腾都还不知道该怎么送走他们。 “我们不是什么？”博士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赶忙问道。他不仅使用通用语，还用上了好几门其他语言。后面的外语，庄续腾一个都听不懂。所以他不是故作深沉、不搭理老博士，而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博士显然有些着急，他向前踏了一步，想要凑近说话。就在这时，希尔·李一把抓住老头，将他猛向后拽，同时吼道：“你想干什么？你差点就进入发病区了！再说了，你要小心点，那骷髅好不容易说话了，别总想着上去动手动脚好吗？” “我怎么就想着动手动脚了？” “你这样的研究员，我见得多了！很多东西放在仓库里，几年也不会有损伤，被研究员借走，两天就能搞碎喽！”希尔说道：“况且它说的没错：它想让我滚，我正巴不得赶紧滚出这个……” 话还没说完，布克尔博士就赶紧在嘴唇前竖起指头，嘘嘘嘘个不停。“别说这话，不能走！要走你自己走！但也不能是现在！” “你什么意思？”希尔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取下仅剩高跟鞋，握在手里，晃动着又尖又细的鞋跟当作武器，威胁布克尔，说道：“你都想明白什么了，快说！” “咳！你自己想不明白吗？这里不是咱们的世界，极大可能是半……影界深处！”博士向后退了半步，显然不喜欢鞋跟在眼前摇晃的状态。“看这些黑雾，咱们肯定是在叹息屏障后面，没有任何一个探索队曾到过这么深位置！天哪，能把咱们直接拽到此地，这个家伙至少是个半神！仔细想想，半神哎，你居然担心我碰坏它？” 说得好，我全听进去了，正好顺着你的想法往下编！虽然有许多名词都不在庄续腾的知识范围内，但他至少知道什么叫做传送，什么叫做半神很厉害。这一瞬间，他有了个想法：拍了座椅扶手，他们两个传送过来；如果想送走他们，是不是再拍扶手，或者拍另外一边扶手？ 过一会儿可以试试，现在稳住他们了，先探探底。嗯，要注意保持之前的风格，一次说两个字，还不能说完整。 “错了，你们……” 现在这个阶段，“他”说什么并不重要，不让“他们”立刻建立亲密的同盟关系才重要。 庄续腾用半截话勾走了他们的注意力，使他们不得不更多去思考骷髅未尽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其实根本就没意思，庄续腾自己都不知道。 “他说咱们错了。不，应该是你错了。”布克尔博士皱着眉头，飞快转动脑筋，还不忘推卸责任。 希尔气得直跺脚，说道：“别在这里装作很有智慧，我能看穿你的故弄玄虚。这个地方肯定与寂灭神朝有关，至少得有五千年的历史了。那个时侯咱们的神灵已经飞升，而欧皇和影从都还没有出现。直到后面发现影界，才知道影界中曾有个寂灭神朝。我们对它知之甚少，而这个骷髅只可能是神朝的。” 布克尔博士一愣，点点头：“说下去，到目前为止你蒙对了。” “神灵明确说过，他们不能永生，任何世界的任何生灵也不可以。只有通过飞升转换形式，保留意识与情感，才能继续延续生命，因此神灵们才会选择飞升。寂灭神朝也不会特殊，文物显示它早就寂灭了。没有生灵就没有神灵，因此在寂灭之后，就算还有半神留下，也不可能再存活五千年。我认为这就是个普通骷髅，带有某种机关，咱们触发了某些关键词，让它做出反应——没有智慧能够五千年还活着！” “如果你这样想，那你太没有见识了！”布克尔博士哼了一声，道：“我们目前对影界的寂灭神朝仍旧一知半解，只知道它曾经非常先进和强大，还知道它快速陨落，原因未知。如今咱们大行其道的影从技术都只是对影界初期探索的成果。我想，你应该没去过那边吧？” “我一直想加入探索队，我正在学习符文·蜥人语。” “探索队就是帮盗墓贼，毫无技术含量！另外，你应该学习高维语，用泽塔的那个版本，符文·蜥人语没啥用。”布克尔博士指了指粉颅骷髅，说道：“在公司，你听到的，最多是实际情况的十分之一。实话告诉你，这个地方是个重大发现！一个能说简单通用语的五千年老古物，你好好想想！只有活着，只有学习，它才能说咱们的语言！他的发音是现代通用语，这种发音只有一百来年的历史。” 希尔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说道：“你是指……这还真是个神？” “神或者半神，濒死却依旧强大，古董还想着学习。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能绝无仅有。不管他能透露什么信息，都可能引出重大发现。”老头儿略显激动，又用手捂住胸口，努力控制着心跳。 可惜他没有激动而死——希尔心想。这个老头似乎知道更多的东西，让他去问，肯定比自己更能挖出情报。等到他没用了，把他往碎石区一推，然后拿走药片，这里的秘密不就只属于自己了吗？ “你准备怎么做？别忘了你没法靠近它。” “不只是有那一种办法……自古以来，唯一的真理只有利益交换，关键是要知道他想要什么。”博士看了看周围，说道：“这里残破不堪，而它衣着华丽。不管是权力者还是富翁，最不能接受的便是损失。” “给他财宝？你随身带了吗？”希尔摇摇头，同时低下头看看自己。这老头儿显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另一种交换，尽管难以启齿，但它一直存在、从未消失过。 希尔深吸一口气，来到庄续腾正面，直挺挺跪下去，随后趴伏在地上，说道：“王座上的神，我献上我，为你服务。” 第9节 “你们，不值……”庄续腾说话只说一半，剩下的内容等那两个人补充。这有点像是戈工道提出的雇兵要多听少说勤思考的守则，他倒是活学活用了。“离开……” 他抬起手来，好像要准备驱赶他们，果然博士先急了。他也顾不上显摆会多种外语的能力，直接快速甩通用语：“别那样做，我们好不容易过来，给我们一个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或许我们值！这并非没有可能！” 希尔叹了口气。当下她没有其他价值可以提供，或许就此回去也是可以接受的。带着留恋的表情再看一眼周围，压低声音说道：“我认了。就让它送我们回去吧。” “你知道传送有多费力吗？知道准确定位传送需要消耗多少能量吗？如果不表现出价值，它完全可以不在乎咱们的性命安全，你能保证就会被完整传回去？有价值才有可能不死！笨女人！” “你说得对。”希尔吓了一身冷汗，连忙向庄续腾表态，说道：“我们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或许能帮上你的忙。总之，我们有用，尤其是我。” 看来已经上钩了。庄续腾缓慢而轻微地转动头颅，仿佛自己很不结实，随时会散架似的。他将眉心对齐希尔的方向，说道：“你，说……” 希尔根本就没准备，她本想立刻求助布克尔博士，但又非常讨厌“那种老头”。此时，她灵机一动，说道：“我在仓库里看到那件鳄鱼器件发光，然后就到了这里。你会不会想要那个东西？” 鳄鱼器件是什么？庄续腾很想知道，但肯定不能直接问啊！他联系希尔那个文件夹，猜到那东西应该是仓库的存物，或许很值钱。 等等，就算很值钱，他又怎么拿到呢？再说，庄续腾还不知道这个大殿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否还有下次，更不可能给她一个地址而导致暴露自己身份。所以，不能要东西，根本没法实现！ “你别犯傻了，那是传送信标！”布克尔博士显然想得更远，脑补的也更多。“这位半神，你的力量必然已经感知到了另一个世界，也就是我们的世界。我大胆猜测一下，你或许对我们的世界感到好奇？” 庄续腾转动头颅，这次对着他。 “任何人都渴望力量，强者在这方面的需求更大。”布克尔博士说道：“我刚好研究符文法术在影从器上的应用，这方面的知识很有趣，或许你会愿意听。” 庄续腾想了想，得到知识、增长见识，看起来是个好主意。 “弱小，但是，新奇……” “是的，是的。是的！”博士与仓库管理员异口同声，说道：“我们会说给你听！你想听什么？” 两个人争先恐后地说着一连串名词，其中大部分都远超出庄续腾的知识体系之外。他头一次后悔自己为何没能更努力地学习。 好在他早就想好了对策。“影从”，他说道。这肯定是他当下最想要且没有途径学习的东西。 “影从？影从！对，就该是这个！可以，可以！”博士激动地握着拳，说道。 “为什么影从就对了？影从就是从影界拿回来的，而它是个神。”希尔问道。 “影从来自影界，但寂灭王朝不会影从技术。而且影界和寂灭王朝还有区别，你听过半神界吗？” “我不明白。”希尔说道。 我也不明白——庄续腾心想——他知道影从的来历，但半神界是啥，他也同样一头雾水。 这老头儿不会是在骗自己吧？ 第14章 废墟亡灵 “七千七百年前，咱们的神灵宣布要进行飞升，告别这个世界，并将权柄交于精灵，精灵纪元就此开始并沿用至今。” “一千年后，神灵完成飞升，神术力量急速衰退，精灵的统治能力随之败亡，世界进入混乱时期。” “用了五百年才重新统一，之后又经历了帝国、神国、联合国、第二帝国、共和国等各个时期。二千七百年前，欧皇收拢权柄，第三次重建帝国，并在政治、经济和军事方面都创造了卓越的进步。” “欧皇统治时期发现了影界和影子通道，并从影界第一次带回鬼影能量，从此改变了整个世界的面貌。在欧皇的直接指挥下，当时的研究人员全部集中起来，对鬼影能量进行了完整剖析，由此建立了影从理论、研发出影从技术，奠定了当今繁荣发展的基础。” “欧皇固然伟大，依旧逃不过死亡的召唤，就连他为自己后代准备的君主立宪改制也在三百年后寿终正寝。新共和国在轰轰烈烈的第一次公司战争中建立，又历经三次全面的公司战争而不倒，至今依旧管理着整个世界。” “最近这两千七百年里，贯穿始终的主线便是公司和影从。对影从的研究不可能脱离影界，而随着对影界的不断开拓，我们发现影界只是过渡，其背后本质是一个半神界，也就是次等神灵和神灵仆人的王国。叹息之墙，其实是在半神界，而不是影界。咱们可以连接两个世界而不是一个，两个世界的细微区别只有很少人知道。” 布克尔博士果然知识渊博，他很快就完成了影从与半神界的来历概述。 原来所谓“半神界”是对影界的进一步开拓研究啊！庄续腾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名词，他认为这又是公司与政府联合进行的一次遮掩行动，故意瞒着像他这样的下层平民。于是他全神贯注听着，并抬起手，示意博士多说一些。 粉色骷髅的目光始终在老头儿身上徘徊，这可急坏了希尔！不管是为了获得利益，还是仅仅为了能够安全传送回家，她知道自己必须证明自身价值。 若论知识的深度，她自认不如那个老博士，因此这种讨论越到后面，她能发挥的空间就越小。若是粉色骷髅不再关注她，觉得她没有用处，那将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想到这儿，她的心就乱了起来，总觉得必须要做些事情。于是她在慌乱中大喊一声：“影从！喜欢！棉花糖！！” 寂静，大殿里一时寂静。 “噗！你在胡扯什么啊！”布克尔博士哈哈大笑起来，时而拍打膝盖，时而捂着肚皮，连续的大笑让他的皮肤通红。 “不是所有的棉花糖都行，必须是蠢波波牌经典口味棉花糖。它能让影从平静下来，还可以降低影从对身体的伤害，你别笑，这是真的！”希尔用力跺脚，气得将手中鞋子扔向老头儿。 没打中。她已经泪眼婆娑。 “你……哈哈，你喜欢吃棉花糖，然后将安慰剂当成良药了吧？哈哈，笑死我了！” “不！这是鼎鑫魔创高峰三组的最新研究成果。我不是研究员，但他们打发我去买棉花糖，我听到的。还有，我自己吃过，的确有效！” “为什么，这没有道理啊！”布克尔博士终于不笑了。他可以尽情嘲笑任何一个年轻人，但不会对鼎鑫魔创等闲视之，毕竟那是世界最强的四大集团公司之一。 凡是能够历经四次全面公司战争而不倒，还能越打越强的家伙，都必须是对的。 “他们正在尝试从棉花糖里提取有效成分，将会大大改善影从的服从性。”希尔擦擦眼泪，对王座上的骷髅说道：“我知道的不多，这是我知道的最高的机密。我可以不要别的，我只是不想死在这里，或者死在那里。” 庄续腾看着她，心生恻隐，缓缓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希尔听到这个表态，怦怦狂跳的心脏总算缓了一下。 “如果鼎鑫魔创在研究这个，我们寂法研究中心想要！”布克尔博士立刻说道：“我向你道歉，不该胡乱笑你。我可以给你一些东西，提高你在公司里的价值！” “我现在只想安全离开这个地方！”希尔一边擦拭泪痕，一边将自己的皮鞋和文件夹找回来。她将这些东西抱在胸前，楚楚可怜地看向王座。“大人，我还是有用的，求你让我安全回去。” 就在这时，庄续腾再次看到自身的虚影做出抬手、转手腕和两次拍打王座扶手的动作，显然又是粉色骷髅影从在搞鬼。同时，从希尔与布克尔的神态反应看，他们看不到虚影。 这很有可能就是送他们离开的方法，只需要抬手、转和拍打两次。 “好。”他再次说道，然后抬起了手。 “不，不不不！求你等等！”布克尔博士赶忙说道：“我还想来这里，我只是提供了知识，还没有聆听请教。希尔，这里没有公司的间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点！我帮你，你帮我，我们共同获取各自所需。” 他转向庄续腾，双手合十道：“骷髅大人，我很愿意再来，与你进行交流。我不喜欢公司、金钱和权力的符号，我只艳羡神灵飞升的辉煌。我愿奉献现世的乐章，换取历史的回响。” 说的挺好听，可谁知道下次还能不能传送，会不会被传送的还是他们。就算传送了他们，是否他们还能像今天一样恭敬、老实？ “或许，或许……”庄续腾继续装神弄鬼，说道：“考验，价值。或许，以后……” “我们会做好准备，奉上贡品。”布克尔博士连忙拽上希尔，说道：“你也会准备好的，对不对？我可以在外面联系你，帮你在公司内进步，也就能接触更多资源，带来更多信息。” “不，就算要联系，也是在这里。我……”希尔皱起眉头，说道：“我不想在外面见到你。如果我发现你在打探我，我就……我就……我就将这件事报告公司！” “千万别那样！公司介入进来必然会夺走一切，不会再有咱们的利益。我答应你，我绝不在现实中试图寻找你。” 希尔用手指勾着高跟鞋，用同一只手背擦擦眼睛，半哭半笑地点点头。她随后转向王座，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号。” 别说这对男女，庄续腾自己也不知道啊！他想挤出一个无奈的苦笑，但粉红色骷髅头没有那么丰富的表现能力，任何“表情”看起来都透着诡异。 “随便……”他只能这样说道。随后他转动手腕、拍打扶手。 绿色云雾凭空出现，开始包裹他们两个。希尔和布克尔都将心提到嗓子眼，不断祈祷好运，希望能够安全返回。只有庄续腾能真正松了一口气。 “啊，我想到一个代号！”希尔对布克尔说道：“废墟亡……” 她没能把那句话说完就消失了。庄续腾再次看到两团粉红色的光团漩涡出现，两个绿点快速远离粉色骷髅光点，很快就回到了原位。之后，一切都是之前发生的倒带镜像。粉色光芒回到王座，从脚到头，收回华丽长袍、黄金权杖与九戒。 只剩下粉色骷髅头。它没有消失，而是离开庄续腾的肩膀，飘飘乎乎转到他的对面，用空洞无光的双眸死盯住他。 “这都是你搞出来的。”庄续腾壮起胆子，抬手对它指指点点。“你休想把我搞疯，你……” “闭嘴，你这个僵尸。”粉色骷髅突然开口说话，他发出的声音与庄续腾一模一样。“没有我，早就没有你了！不要胡闹，快去把那老头儿的东西拿过来！” “你能说话交流啊？” “我当然能与你交流。” “早点说啊。你要什么东西？”庄续腾立刻搜索回忆，立刻想到布克尔博士传送过来的时候摔了个屁墩，手上的眼镜甩飞了。 凭着记忆，他走进黑雾寻找，而这一次他就被允许离开王座。 很快他就找到一副影从器眼镜，金属镜框，两边各有三个可调换的水晶镜片。它没有任何商标，只在一侧眼镜腿上有个研究所内部资产编号，看来是专门订制的东西。庄续腾正要仔细端详，眼镜表面却迅速锈蚀，不仅发出滋滋的声响，还飘荡出阵阵黑烟。 庄续腾吓得手一抖，赶忙将眼镜扔出去，它还没等落地就已经锈蚀殆尽，只剩下飘在空中的那团黑烟。只见粉色骷髅头用力一吸，烟雾被它从眼窝、鼻孔、嘴巴以及耳洞吸了进去，至此消失。 骷髅头左右摇了摇，说道：“不够，远远不够，我还需要更多的半魂。按照你们的说法，便是所谓的影从。” “你还想要？你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吗？你知道那副眼镜能卖多少钱吗？我现在正需要钱，你把它留给我，我就能拿它去救急！” 粉色骷髅并没有理会庄续腾的抱怨，自顾自说道：“我发现你的身体能够容纳我，我才决定救你一命。当时你后脑重伤，已经失去意识。所谓瘫痪，都是我施加影响，把你从死亡那里拉回来之后，你才恢复了部分感觉。简言之：是我让你起死回生的。” “是吗？那……”庄续腾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他的身体瘫痪过，也快速复原过，而一开始是什么导致了瘫痪，他确实没有印象。“那谢谢你。只是影从会把人弄疯，我还是要把你弄走。我缺钱，对不起了。” “现在你的身体能活动，一半多都靠我在支撑。若你拿走我，虽然你不会死，但会立刻瘫痪——我知道那样的感觉生不如死。”骷髅头说道：“暂时我也没找到更好的容器，便只能待在你这里。去给我找更多的影从，我便可以帮你治疗伤势，避免后患。至于卖掉我？你尽可以试试。” “我哪里去给你找影从啊？我没钱！” “若找不到影从，我的力量还是会消失，而你就会变成一团软肉，成为家人的负担。”粉色骷髅说道：“我不愿多费口舌，这样还能减少消耗。你去想办法！还有，多关注那些图画，或许与我的传承有关。” 第15章 第一个委托 “呀！”希尔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一亮，便回到了之前巡检的仓库。 鞋子提在手中，地板的冰凉与坚硬透过肉色丝袜传递过来，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背后，若隐若现的被监视感依旧从墙角摄像头方向传来，那种目光让她不由感到一阵阵恶心。 这是她熟悉的环境，她又回来了！希尔低下头，快速检查身体，除了衣服略显狼狈，她果然毫发无损。长舒一口气，一边感叹自己终归是幸运的，一边将目光投向曾经发出绿色光芒的鳄鱼工艺文物。 那是个陶瓷质地的小摆件，鳄鱼用短短的两条后腿站着，身体圆滚滚、胖乎乎，显得呆萌可爱。从外表看，谁都不会将它与粉红色的骷髅头、黑雾弥漫的古老大殿联系起来。可事情偏偏就是这样神奇，希尔只觉得自己的经历仿佛梦境一般。 “不对，不是梦境。梦不会脱我的鞋。”她看着小鳄鱼摆件，抬手用掌根擦去脸颊上泪水流下的痕迹。“吓死我了，但我必须克服！为了自己，我必须抓住这次机会！不管是粉色骷髅还是布克尔博士，他们都是我离开这个破地方的阶梯。” 这必须是只属于我的机会和秘密！ 希尔重新穿上鞋，整理一下衣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她快速结束了对仓库的巡视，一边在心里做出计划，一边向着监控室走去。她需要从另一个角度查看整件事情的过程，也要知道其他目击者的情况。 “如果被传出去，让公司上面知道就麻烦了。”希尔皱着眉头，踢踢踏踏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监控室的入口就在走廊尽头。她曾听人说过，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自己通过监控头偷窥，色狼主任拆掉了监控室门口走廊的监控，那里是一个盲区，那里是他独自享受的乐园。 不再是了。 就在她前方走廊的右侧墙壁上，消防水龙的壁橱里斜躺着一把消防斧头。 她鬼使神差地从里面抽出斧头，拎在手中，斧尖摩擦着地面。咔啦啦啦。 声音令人意外地悦耳…… 与此同时，另一座城市，另一个研究中心，布克尔博士踉跄着撞倒了椅子，狼狈地摔倒在地。咖啡和早餐盒洒了一地，稀里哗啦的响声连成一片，随后变成一种夹杂着浅笑的呜咽。 “哈哈，哎呦……哈哈，只是有点疼。”老头儿一手抓桌一手扶地，小心翼翼爬起来。站直后，揉揉心口，环顾着四下无人、只属于自己的房间，缓了一口气，道：“哎呦呦，痛得好啊，痛是真实。” 梦是一种令人舒适的麻木，现实则是名为痛苦的荆棘花园，幸福只是明白了痛苦就是活着与获得的道理。布克尔博士从不怀疑粉色骷髅的真实性，他已经超越了那个问题，开始思考这一切发生的原理以及代表的意义。 第10节 他看向工作台，习惯地伸手摸向鼻梁，这才他发现自己丢了眼镜；好在他凑近之后，看到那张羊皮纸残片仍旧完好无损，便长舒了一口气。他趴着抱住羊皮纸，用颤抖的手指拂过其表面。 “我的，我的宝贝……”他喃喃自语，边咳嗽便说道：“我会做好准备。哪怕没有飞升的秘密，能再活五千年，就算也成为骷髅，我也愿意……”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欲望，便会被驱使着做出不同的事情，其实它们仍旧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比希尔和布克尔博士稍晚一些，庄续腾也很快回到“现实”，手持漫画书站立在中间人露西的客厅里。他向前伸着手，那声因为看到时间放缓而产生的尖叫刚刚开了个头。 “呀！” 戈工道和露西一起转过头来，一个皱着眉头，一个充满警惕。 “你怎么了？”戈工道问道：“为什么大呼小叫？” “我……”庄续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恰在此时，外面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于是他指指外面，示意有人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耳朵挺好使的。”露西扭头看看时钟，说道：“八成是送委托详细信息的人。你们呆着，我去看看。” 露西步履轻快地走出去，很快又回来，手中多了一个黄色信封。她摇摇信封，对庄续腾说道：“这里面是你的第一个委托，紧张吗？” 庄续腾摇摇头，赶紧移开目光，生怕被露西看出他的紧张。 紧张的情绪来自之前的“梦境”，他还没有从经历那样一件事的震惊中完全缓过劲来。通过对比记忆，庄续腾发现他进入石柱大殿、化身成为骷髅、与博士和女人交谈，这些事情几乎没有消耗时间。 如果更精准一些，其实用掉了3秒钟多一点，这便解释了为什么露西和道哥完全没有察觉。从他们两个的视角看，庄续腾一直在看漫画，中间可能有几秒钟发了会儿呆，随后便突然喊叫一声。那两个人根本没有看到突然黑暗的天空，也不知道黑雾与时间减缓。 看来，这一次“精神旅行”的秘密便只有自己知道。庄续腾想了想，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希尔与布克尔博士也是参与者，另外当然还有始作俑者，那个粉红色骷髅影从。 “按理说，那两个人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公司，而且我也没有露出相貌，嗓音也和平时稍有不同，他们查不到我头上。”庄续腾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本想着卖掉影从，这个可能性越来越低。如果粉骷髅说了真话，我的生命真的正在靠它维持，那我一时半会儿就没法摆脱它了。” 更令人头疼的是，庄续腾还要用影从喂它，帮它回复力量。他本来就经济拮据，哪有钱去买影从器？再说了，用多少影从器才能把粉色骷髅养起来？用同样的钱，能不能治疗我的身体？ 诶，对哦，如果有钱，先把身体治疗一下，不就能摆脱粉色骷髅了吗？身体没事之后，我还可以把它卖掉，得到的钱又能覆盖治疗费用！这个计划看起来很可行！ 已知粉色骷髅能把人拽进奇怪的空间去，根据布克尔博士的说法，那个空间在影界背后的半神界，还在谁也无法通过的叹息之墙后面，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而且粉色骷髅还能吸收其他影从，直接毁掉影从器，不管是谁，都会愿意出大价钱…… 等等，它能吸收影从而毁掉影从器？庄续腾终于想到了“卖钱”之外的事情。他现在是个雇兵了，在完成委托任务的过程中很有可能碰到各种影从器，粉红骷髅不就是它们的克星吗？ 买不到影从器，不代表碰不到影从器啊！自己不可能花钱买影从喂它，白捡倒是有机会！ 这样的想法让庄续腾稍微兴奋了一会儿，很快就被更现实的问题打回原形：成为雇兵之后，他最有可能碰到的影从器就是枪，他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不是如何摸到影从器，而是如何不被鬼影能量弹打死！ 不行，我得低调点，粉红骷髅的本领不等于我的本领。当雇兵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卖命，更不是傻傻的拼命。 “庄，先把漫画书放下，过来讨论一下委托内容吧！” 露西在叫他，庄续腾赶紧收回思绪。他将漫画书卷起来，顺手塞进裤子口袋。反正没有钱包，工作服裤子的最大好处就是口袋又大又结实，藏东西很方便。 虽说是要来探讨委托细节，但露西并没有把信封里的东西给他看。作为中间人，露西首先看了一遍，判断是否符合之前的委托简介。之后，她直接将那张画着地图的委托信交给戈工道，然后就点上烟，向后靠在沙发上，等待雇兵的意见。 戈工道招招手，叫庄续腾一起去看。委托人让他们去调查一处目前处于停工状态的建筑工地，摸清里面的环境，看看是否有帮派活动的迹象。任务完成的标准是绘制地图，标出可疑点，同时列出可能的人员活动清单。 乍一听，任务非常简单，但一个地址引起了庄、戈两人的注意。 “工业东区，动力厂路32号……这是二十一魔晶厂隔壁的那个工地。” 庄续腾曾是二十一魔晶厂的工人，每天上班都在那里，当然知道隔壁的工地。那地方原来是个螺栓厂，因为不景气，关闭了有一年多，听说抵债给了别人。那里没有新建或翻修，整天传出一些切割拆卸的噪音，大家都说有人在里面拆除旧机器和厂房，准备把它们当成破烂卖掉。 庄续腾认识的几个工友曾经商量着去那边偷点废品卖掉换钱，但一直没能真正行动。隔壁似乎有所察觉，围着厂区建起高墙，上面还有铁丝网，不让任何人进去，也挡住了魔晶厂那边的窥视目光。 不过那个地方前前后后拆了半年多，三个多月前突然就没了动静。大家都猜测他们拆完了，只是围墙和铁丝网还竖立那里，大门也紧闭着，不知道实际情况如何。 之后二十一魔晶厂就发生了停止经营、辞退所有员工的事情。原本想要去隔壁偷东西的工友，又开始撺掇回去偷魔晶厂，作为报复行动的一部分。听到消息的另外一些工友阻止了他们的行动，大家害怕把事情闹大，魔晶厂就更不会给补偿款了。再后来……庄续腾的很多工友都死在623的那天夜里。 “这委托我们接了！”戈工道一嗓子，把庄续腾吓了一跳。只见他将委托信塞过来，让庄续腾用心记住。“看完、记住后就给露西，然后让她给你注册雇兵信息。” 第16章 necromancer 雇兵的注册制度远比庄续腾想的复杂。 “我除了是中间人之外，也是你的雇兵担保人。你的真名和身份信息会放在我这里，只有你惹出大事，包括我在内的中间人都认为你需要负责，我才会公布你的真实信息。平常你接委托用其他名字。” 露西指着自己，说道：“我保存你的信息，你便有了一点保护我的需求。你的信息，以及其他选我做担保人的雇兵信息，它们并不放在我身边，而是在一个非常保险的地方。如果我被谋害，且满足其他一些要求，那些信息就会被公开。” 庄续腾皱着眉，挠挠头。 “不太明白是吧？我换个直白点的说法。”露西说道：“中间人在任务中抽成，当然也害怕被见财起意的雇兵杀害，因此需要些安全保证。雇兵的个人信息要说很重要吧，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但也不能完全不去顾忌，于是它就成了一种恰到好处的担保。” 庄续腾点点头，紧紧闭着嘴巴。 “哎呀，忘了给你信号。”戈工道一拍庄续腾的大腿，说道：“你现在可以说话。” “我明白了。”庄续腾便说道。 露西眯起了眼睛。她注意到庄续腾喜欢看漫画，担心他的智力或许没跟上年龄增长，或者他的性格中隐藏着一丝玩世不恭的风险。虽说有戈工道引荐和担保，但她并不敢完全放心。 “你真的明白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说明白点吧。”露西说道：“如果中间人遇到危险，受其担保的雇兵就要来救援，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信息。虽说每个中间人担保的雇兵不同，但总体上，中间人和雇兵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实现平衡。”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可是雇兵不知道中间人的信息，因此并不对等。” “在我看来，中间人只会撮合任务，雇兵手里却有枪，而有枪才是强势的一方。你看，从不同角度能解读出不同的结果。”露西说道：“谁也不指望会有法律或者pcpd来调解问题。而且神灵离开后，咱们头顶上也没了负责因果报应的力量，剩下只能……” 戈工道哼了一声，插了一句：“因果报应就像骗子的良心。” 露西没理会戈工道，仍继续对庄续腾说道：“剩下只能互相照应、互相牵制。” “这下我完全明白了。”庄续腾用力点点头，问道：“我唯一的要求是不要牵连家人，即便当事情变得恶劣或不可收拾的时候。” “我会给你这个保证，但我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不可能对抗整个世界。”露西吐了口雾，放下烟，递给他一张表格，说道：“在这上面填你的信息，别骗我。另外，你给自己想个名字。” “侦探。”庄续腾拍了拍口袋里的漫画书，说道：“我一直很想成为侦探。” “这个名字不行，pcpd会找你麻烦的。另外还有一些单独的字母，比如v啊，d啊之类的，它已经被一些传奇雇兵或者中间人用过了，最好也别选。最好也别给自己一些傻名字，比如叫做愚者、菜鸟之类的。” “那让我想想。”庄续腾思考起来。 首先进入他脑海的是粉骷髅，听起来神秘且危险，挺适合用作外号。不过他担心“粉色骷髅”的特征太过明显，那个希尔和布克尔博士都见过粉色骷髅，万一被他们听到，然后产生联想，或许会招来不必要的风险。 这时，一个名词从他的脑海浮现：necromancer。 粉骷髅，是你吗？这是你的名字？ 庄续腾向内心提问，依稀听到影从的回应。它的声音有气无力，仿佛奄奄一息之人做出了不服命运的挣扎。 “死灵之主的威名，现在交给你用。希望你能……” 前面的声音就像梦吟，后面的声音听不到了。庄续腾有些担心，赶忙问道：“既然是威名，会不会被人熟知而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过了好几秒，终于才做出微弱的回答：“知我威名者，都不存在了。” “我用你选的名字，你会给我什么好处？” 可能是被气到了，也可能是真没有力气再做回答，粉色骷髅用沉默回应了他。 “你没有想法吗？”露西催促道：“你要是想不出来，我有个建议，叫做书虫如何？” 这是在隐喻庄续腾喜欢看漫画书的事情。他摇摇头，说道：“我想到一个，叫做necromancer。” “这个名字还行。现在没人用这个，以前就算有人用过，也都没混出名堂，至少没有传奇。”露西仔细想了想，点点头，然后问道：“纯粹出于好奇，我想知道你用这个名词的哪个意思，是通灵者还是巫师？” “是死灵师，名字可以有个缩写，n·e·c。” “这个名字花里胡哨的。”戈工道说道：“我是你搭档，叫你名字的时候最多。每次都来一遍嗯·呃·刺，不仅麻烦，还耽误事儿。” “你故意这么发音的吧？”庄续腾几乎被逗笑了，说道：“用奈客吧，这个发音快。” “行吧，我感觉奈客就好多了。necromancer，听起来让人起鸡皮疙瘩。” 露西轻笑一声，问过是哪两个字之后，便缓缓说道：“奈客还有无奈之人不服输，仍在努力奋斗的意思。这是个不错的代号，看来你没有白读书。” “我没想那么远，完全是巧合。”庄续腾快速填完面前的雇兵登记表，突然想到一事，问道：“道哥的注册号是什么？” 明明是个普通问题，没想到露西笑了起来：“哈哈，你终于问了！让他告诉你吧，纯纯的倒霉蛋！” 戈工道哼了一声，说道：“没什么可笑的，单纯运气不好。我的雇兵代号是白狼——本想要黑狼的，结果被人抢占了……” “说重点！”露西道。 “那时我刚完成注册，还没等完成第一个委托，我的担保中间人就被杀了。当时他正在交接任务，从现场看，下手的又很可能是他注册担保的另一个雇兵，于是这就满足了解开雇兵详情的条件。”戈工道双手一摊，说道：“于是我在成为雇兵的第三天就变得广为人知。” 露西接着说道：“之后再重新注册起名都没有意义，他便只能使用真名。经历了一些起起伏伏，到目前为止，混得还不错，很多人也愿意叫他一声道哥。” “还不错？我现在混得和一个新人差不多。” “这只是一时的挫折。”露西对庄续腾说道：“n……奈客，多跟着他学学。每个能够自己接任务的雇兵都有一手的，道哥的经验和见识更比一般人多，够你学上一段时间了。” “我会好好学的。”庄续腾点点头，说道。 “有这个心就行！注册表填完了？我看看。”露西大致看了看，说道：“特长这里最好别空着。嗯……你会开车吗？” “会，但是我没有驾照。”庄续腾说道：“我在工厂里开过货车和叉车。” “不够，要会驾驶高速车辆或者机车才行。”露西说道：“这样吧，我给你测一下身体天赋和能力，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好处。平常测一次光成本就需要400欧元，但你很幸运，我手里刚好有一套测试器要出手，需要看看它是否好用，你就当一次试验者，不需要付钱了。” 庄续腾刚要答应，戈工道抢着说道：“这不对吧？奈客做测试者，你得付给他钱啊！” “没钱。”露西翘起二郎腿，说道：“你喜欢漫画，我这里的架子上的书籍漫画随便拿，就当是给你的报酬了。我还可以帮你留意适合新手的任务，特别是那种附带培训的，你觉得怎么样？” “快答应下来！”戈工道连忙催促道。 “谢谢露西姐。”庄续腾赶紧说道。 “叫的真好听。以后就这么叫。” 戈工道噗嗤笑了一声，立刻就被露西踢了一脚，随后不管庄续腾如何追问他缘由，他都摇头不答。不一会儿，露西从内间提出来一个银色的铝壳手提箱，放在下沉客厅中间的桌子上，打开它。 “为什么要用测谎仪？”庄续腾有些不太明白。 “测谎仪？这不是测谎仪。”露西被说糊涂了，问道：“你见过这东西？” “pcpd在审讯的时候给我用过，要贴着电线连在身上，包括手腕脚腕、脖颈心口，还有八个贴在头上。”庄续腾大概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说道：“这不是测谎仪，对不对？” 戈工道揉揉下巴，说道：“这是py5b型特异能力检测器，露西，不瞒你说，pcpd的确给我们都用过这东西。奈客，他们当时给你测出什么能力了吗？” “没说什么。”庄续腾挠挠头，说道：“要是这东西能测特异能力，那该测出来我是僵尸体质，应该会被深入询问吧？” “你是僵尸体质？你怎么不在资料上注明？”露西掐着腰，问道。 “我不想再接僵尸的活儿，那等于是把命交出去，所以我就没写。” 戈工道拍拍他的腿，说道：“你这个想法是对的，的确该下这种决心。命运是重要掌握在……” “别扯淡，你的至理名言都是抄别人的。”露西看着庄续腾，说道：“py5b不该测不出你的体质，这代表了什么呢？” 第11节 第17章 测不准原理 “代表什么？你这个问题有点傻。”戈工道向后靠着沙发，对弹簧和皮革发出的嘎吱嘎吱哀嚎充耳不闻，嗤笑后说道：“代表这种测试机器不好使！把我测成……狼狗血统，分明是在侮辱我！露西，你知道我是狼人血统的。” 就算被面具遮挡了表情，但从僵硬的动作看，露西也被弄糊涂了。“虽说py5b是老型号，现在很少用了，但它的稳定性一直表现不错啊，怎么会错得这样离谱？” “这我怎么知道？或许pcpd没有好好维护它？”戈工道耸耸肩膀，说道：“有传闻说，市政府给pcpd的拨款变少了，连带着他们给雇兵的钱也变得吝啬。” “不对！我大概想到了！这个型号的特异血统测试器也不是一直都很稳定，很多人都被鼎鑫魔创的广告骗过，pcpd也一样。他们是头几批客户，手里的测试器极有可能是最初的问题产品。” 露西继续说道：“问题出现后，鼎鑫魔创花钱摆平了风波，给老产品做了升级，慢慢才把口碑重新提回来。我估计pcpd如今的警员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才出现了错误。嘿，你们还记得他们的测试仪是什么样子吗，与这个有没有区别？” 戈工道摇摇头。他只记得被蓝衬衫死盯着，哪还有空暇去看测试仪。 庄续腾从前天的记忆里搜索了一会儿，与面前的测试仪对比一下，便指着仪器面板右下方说道：“插槽这里不一样。pcpd的机器，第一个插糟磨损严重，里面是空的；第二个插槽里是个蓝色厚卡片，最后那个插槽里积了很多灰，看起来从未用过。” “我果然猜对了。pcpd给你们用的是老型号机器，第一个插槽里本应放着‘除虫卡’，它才能正常工作。你说的那个蓝色厚卡片，那是特异血统和能力的更新资料库。后来型号的检测仪只需要更新资料库一张卡就能工作。十有八九，用测试仪的家伙不知道这件事，就没用除虫卡。” “总结一句话：反正是pcpd蠢！”戈工道摆摆手，说道：“别废话了，给奈客测一下，完成登记。我们还有个委托需要处理呢。” “别催，马上就好。”露西开始往庄续腾身上安装贴片。她靠得很近，传来一阵淡淡的混合花香味道，让庄续腾鼻子痒痒，很想打喷嚏。 好在他忍住了，不然打在露西身上肯定非常失礼。很快，仪器开始运转，面板商的读数不断变化。露西边看边说：“你看，现在就对了，已经显示出有僵尸体质。指数还挺高，居然有94／100分。奈客，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相当优秀的僵尸，甚至可能是我听说过最好的之一。” “有那么好吗？”戈工道也来了兴趣。 “嗯，很罕见。分数越高，代表他的适应性越好，不会产生排斥。80分的僵尸就已经很少了，90分以上的，就算在僵尸里也是万里挑一。你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多罕见吗？”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我小时候做的测试不给分数，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你肯定用了民间的土办法，那个只能告诉你有没有、有什么，无法告诉你多强。”露西叹息一声，正要告诉他高分数的僵尸能在公司获得不错的收入，却突然发现庄续腾的分数正在持续下降。 她拍拍测试仪，打的“啪啪”响，依旧没止住读数下降的趋势。与此同时，庄续腾发现一阵阵麻痒的感觉沿着电线和贴片不断传过来，尤其是连接他心口的那根电线，上面还有稀薄的黑色烟雾快速蔓延过来。 哎呀，这不就是在吸收影从吗？庄续腾赶紧在心里念叨：别吸了，别吸了，仪器要是被吸成碎渣，没法解释！ 可能是心诚则灵，黑色的烟雾消失，仪器上的读数也稳定下来，停在34的数值上。露西傻眼了，在一起上转转旋钮、调调功能，都不能让读数回去。她嘴里念叨着：“太奇怪了，我刚才明明看到还有新读数要出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嘿嘿，估计你手里这个也是残次品吧？”戈工道伸出胳膊来，说道：“要是你还不放心，测测我就知道了。” “测一次要花400欧买添加剂，你又不是我担保的，我才不浪费在你身上！”露西显然心情不好，伸手攥住多根电线，一把扯了下来。“行，你也算帮我忙了，让我发现这仪器有问题。我又得想办法处理它，不知道能否找到冤大头。” “那你慢慢操心吧！”戈工道笑着搓搓手，说道：“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用心做委托，祝你们好运。”露西气呼呼地将电线扔回箱子，用力合上盖，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离开朋克街76号，庄续腾有点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问道：“道哥，她没事儿吧？” “爱钱又爱计较就是她这样，只要一亏，心情就会不好。别担心，委托完成，她一拿到提成，好心情立马回来。”戈工道双手抄兜，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路人纷纷避让。他想了想，又对庄续腾说道：“你也别担心，露西信誉很好，不会为了钱出卖她的担保人。你有僵尸体质的事情在她那里很安全。” “那就好。”庄续腾轻抚胸口，说道。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重新回到红月商业广场，在这里等公交车。广场所在的黎明区是沛城的一个繁华区域，虽然和上城区以及最新的太平区还没法比，但这里至少比工业区好多了。 在白天时候，廉价而泼辣的货车不被允许出现在黎明区，占据街道的都是些轿车和机车，它们喷出的蒸汽又白又淡、袅娜多姿，衬托它们好像在云中行驶。如果换成工业区，那些黑乎乎的废气，弥漫着低价鲸油和焦灰的臭气，哪能让逛街的人心情舒畅？ 每当有好车经过时，戈工道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庄续腾问他是不是想买一辆，他很确定地点点头，却皱着眉，仿佛有心事一样。“奈客，等挣了钱，我买辆车，咱们就开车去做委托任务，就不用等整天迟到的公交车了。你有空去学学开车，到时候我要享受坐在后排的感觉。” “喔。”庄续腾点点头。学车固然有用，但也得等到他交上房租、凑齐妹妹的学费和生活费。当雇兵，用一晚上的时间踩点能够挣500欧，比做工人要多不少，但这样的委托似乎不常有。 “道哥，接委托的时候，我发现你的脸色不是太好。而且我看了那个委托，总感觉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庄续腾皱着眉头，问道：“露西会不会坑咱们啊？” “委托任务是有些蹊跷，但露西没有，你小子的担心只对了一半。” “任务有什么蹊跷？” “先说露西吧，咱们和中间人的关系比委托更重要。”戈工道说道：“我已经做了三年雇兵，前后也认识了十多个中间人。露西这里不会有挣大钱的高风险委托，她的风格是稳妥、安全、有后路。她非常谨慎，坑害雇兵会惹她上身，她绝对不会干。她是最让人安心的担保人，可惜我当时不了解行情，没有去找她。” “她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中间人，但她也只是一个中间人，不是你的母亲。我是说，委托是什么样子的、是否有问题，与她没有直接关系，中间人不为委托内容负责，只管委托的执行流程。” 戈工道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活动活动下巴，寻找更合适的措辞。“我想说的是：这个委托是露西帮咱们打听到的，就算从昨晚算起，也只有半天的时间，她……” 庄续腾将手放在道哥的手臂上，说道：“我明白，露西与委托里的问题无关。道哥，我想知道委托到底有什么问题。” “从信封和委托书的一些细节看，那个委托是一天前刚刚发出来的，要求今晚去完成，这么急的委托往往有问题。”戈工道说道：“咱们两个都很清楚，二十一魔晶厂的工人们刚刚遇到了麻烦，pcpd正在调查此时，里面还有公司的人。这个时候，一个调查魔晶厂隔壁的委托出现了，能不让人联想吗？” 庄续腾有些紧张，大口喘息着。等他稍微平复情绪，便问道：“道哥，难道这个委托是陷阱？” “那倒不至于。发布委托的人也不知道谁会接委托，设陷阱坑谁？” “喔，对，我今天才注册，没人能预料这点。” “不是没人，我就能预料这点。我这么说是要提醒你，别忘了要小心同行。”道哥笑了笑，说道：“看把你吓的，别紧张。这个委托有点问题，但大部分委托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充满惊喜才是生活的乐趣。” “道哥，你可真会安慰人。要是惊喜还好，如果是惊吓，甚至是惊恐，该怎么办？” “干就完了！”戈工道挥动拳头，说道：“我这么给你说吧……根据我的经验，这个委托任务很像投石问路，有人想让咱们当那块石头，否则也不会要求咱们几点去侦查，几点之前完成。咱们被投进去，收集了信息且没有产生动静最好；如果有动静，那人也会有相应的收获。” “我有点明白了。”庄续腾道：“那咱们怎么办？” “委托让咱们晚上去，咱们现在就去，先看看情况再说。”道哥说道。 第18章 第一次做坏事 两个小时后，奈客和道哥来到委托地点，此时距离天黑还有四个小时。 魔晶厂和废弃厂共同占据了一整个街区，四条主要的公路将它们围在中间，每个厂子都有三个出入口。相比之下，魔晶厂比废弃厂大一倍，占地面积约为十二个标准足球场，共有六个车间、三个仓库和一个装卸场，还有一幢办公楼与一幢综合服务楼（食堂和淋浴间等）。 加上实习期，庄续腾在魔晶厂前后干了两年多，对那里的情况非常熟悉。每一条道路，每一个拐角，每一个能够躲在阴凉里偷摸休息的角落，都曾经有过他的身影。在魔晶厂里，他最不喜欢的有两个地方，一是进去就会低人三等的办公楼，另一个就是隔壁废弃厂高达五米的围墙。 废弃厂的一侧围墙会挡住朝阳。 他讨厌那个围墙，因为让还未被城市烟雾和喧嚣污染过的阳光洒在肩头、让它轻吻脸庞，那种暖心的感觉是庄续腾走进封闭厂房前的最后慰藉。为此，他可以在夏天早起一会儿，可以不太真诚地咒骂一下冬季。他经常幻想，若能每天跟着太阳的起落而生息，那会是件多么惬意的事情。 重回故地，庄续腾突然有种陌生感。他仔细一想，自己从未在下午三四点这个时段走出过厂房，也就没见过魔晶厂以及废弃厂这个时候的模样。 躲在魔晶厂对面店铺的后巷里，远远地行一个默哀的注目礼；踢开脚旁的空酒瓶，让它和垃圾抱在一起。庄续腾叹了口气，从戈工道手里接过帽子。那是一顶五毛钱的安全帽，比魔晶厂下发的那种还便宜一半。看它又脆又轻的样子，估计这帽子别说挡住掉落的钉子，就连空易拉罐都防不住吧？ “奈客，你看看我穿的对不对？”戈工道从不好好站着，穿着工作服还臭屁地摆出健美运动员的姿势。 “没有问题，就是你有点太壮了，会被分到装卸场，而这身衣服是喷漆工穿的。”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魔晶厂已经关门停工，不会有人注意这点细节。” “那不行，细节很重要。”戈工道摇摇头，说道：“万一魔晶厂里有人呢？他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说我来搬东西，那不就露馅了？”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很在乎的话。”庄续腾让戈工道弯弯腰，然后扯掉了他肩膀上的带子与大臂旁边的口袋。“行了，这样就没问题了。” “只是带子和口袋不一样？为什么会有这种区别？” “我也不知道。”庄续腾耸耸肩膀，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要不咱们出发？” 两个人的计划是从魔晶厂想办法翻墙进入隔壁的废弃厂，以便在委托规定的时间之前进行侦查，先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好心里有数。 这个时候，道哥就表现出他的经验来。两个人先坐车顺便路过道哥最近的落脚点，在这里拿上一个大提包、一套衣服和一架折叠梯。大提包里是道哥的“雇兵装备”，神神秘秘的还不给庄续腾看。而衣服就是魔晶厂的工作服，没想到它还能发挥一点作用。两个人在魔晶厂对面换好衣服，一前一后提着梯子，径直向着魔晶厂的西侧大门走去。 道哥有个神奇的理论，他认为工作服、梯子、工具包加上一副愤世嫉俗的表情，可以进入大部分区域。他用这个办法进入过商场、办公楼、货运仓库，甚至pcpd的停车场。 “眼睛往前看，别总回头看我。”道哥走在后面，抓着梯子和提包的两只手都非常稳，表现出一副轻松而平常的样子。 “道哥，魔晶厂已经关了，这条路本来就没什么车子经过，现在更不可能有无关人员……” “如果人多才不需要这么麻烦。”戈工道打断他，说道：“人少才会显眼，显眼便更需要伪装。你要用雇兵和完成委托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嗯，快到了，你注意观察四周，如果有人靠近就告诉我一声。” 魔晶厂的西门是供车辆进出的大门，门后面就是装卸场。以蒸汽为主要动力的货车都是大块头，与之相衬的推拉式铁门也突出一个大字。它的轮子和滑轨质量一般，原本推拉这扇门只需要一个力气稍微大点的人就够了，后来坏了轮子、锈了滑轨后，经常需要两三个人从内外一起用力，才能让门关上。 装卸场这里向上面反映了很多次，要求更换大门，却只等来一个维修工，给轮子上了些油。这摆明了是不准备花钱，大家也就只好将就。好在货车出入的铁门旁边还有个员工门，需要进入门卫的岗亭，然后从里面穿过去就行。 根据计划，庄续腾依靠着梯子在岗亭门口放哨，用他敏锐的观察力注意周围动静，掩护戈工道进去开锁。尽管只是个瞭望的活儿，庄续腾也特别紧张，眼睛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心脏怦怦直跳，两条腿似乎都想打颤。 “别这么丢人！”庄续腾攥起拳头，在大腿上锤了两下，然后用深呼吸的办法放松。都说雇兵游走于法律边缘，其实大部分时间，雇兵要完成的任务都在法律的另一边，完全可以被叫做“坏人”。 做坏事有违庄续腾接受的教育，他心里不安、精神紧张，当然也是正常反应。但话说回来了，如果猩红集团按照正常的流程把遣散费、补偿金给他们，庄续腾就还能多支撑一段，至少能把房租和妹妹的学费凑出来，也就有更长的时间去找正常工作。 “对哦，我回到魔晶厂，只是为了把没给我的拿回来！该感到不安的应该是他们！”想到这儿，庄续腾居然完全平静下来，身体也不抖了，精神也更加专注。 路上没人经过，他的专注没有值得使用的目标。他不想闲着，便在脑子里回忆魔晶厂的地形，把这一次的路线和计划再过一遍，争取做到快进快出、万无一失。由于魔晶厂一直都实行工人两班倒、24小时不停机的生产制度，厂区里总是人来人往，抠门的老板就没在全厂区安装监控。 光买一个摄像头就要两千欧元，与之配套的影从控制设备就更加昂贵。相比之下，找几个工人“顺便”巡逻一下，既不用花钱，也可以享受呵斥别人的爽快，何乐而不为呢？ 只有库房和办公楼的出入口与四周有监控，一会儿进去的时候避开那里就行。庄续腾不认为现在还能开着监控，关闭了的厂子，还会有谁来为那些设备支付运行维护的费用吗？不过道哥说的也对，能注意的地方就要注意，细节很重要。 “哗啦啦！”屋子里传来金属工具掉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就听到道哥的哼声，他低声抱怨钳子有些旧了，不太好使。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一些切割与绞断金属的声音，道哥便从里面探出头来，对庄续腾招招手。 “好了，拿上梯子，进来！” 左右没人，正好行动。庄续腾抱起梯子进了里屋，只见通向厂区的内门被道哥破锁，道路依然畅通。只是那锁的模样…… “你可真厉害，居然把锁留在门框上，将剩下的门给拆了。”庄续腾想笑，但又怕被打一巴掌。 “我也没想到门锁居然这么结实，快赶得上pcpd的停车场了。好在他们没舍得在门上花钱，否则还不好进去呢！”道哥抬起手指，点了点庄续腾脑门，说道：“我知道干的不够漂亮，可咱们也没钱找个擅长溜门撬锁的！能进去就行，你管是爬进去还是飞进去呢！把帽子拉低点儿，你不是说有监控吗？” “跟我走，我知道哪里可以完全不被察觉。” 还是之前的队形，庄续腾在前面，两个人扛着梯子、拎着工具包，进入魔晶厂。他们先向北，沿着外墙边的小路走，然后折向东，先去二车间，好利用二车间的厂房挡住办公楼的方向。随后他们折向南，穿过厂房之间的便道，踩着庄续腾每次去吃饭都会使用的水泥路，在维修车间北侧转向东。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一直通到东墙下。 五米高的围墙带铁丝网，的确是个麻烦，但他们已经有了准备。两个人展开折叠梯，将它斜靠在围墙上，剩下需要攀爬的距离就不到两米了。考虑到戈工道一米九的身高，他只要举起手，就能够到铁丝网，用剪线钳拆出缺口来。 甚至他都可以不爬过去。虽然累一些，但双手扒住围墙上沿儿，戈工道完全能够看到另一边的情况。只是那样做，得到的信息太少，不够交任务的。 梯子竖好了，庄续腾在下面扶着，戈工道手里已经抓紧了剪线钳。就在他开始向上攀登的时候，庄续腾突然叫住了他。 “道哥，先等等，这地面有点不对劲。” 第19章 隔墙接触 “道哥，这地面有些不对劲。”庄续腾招招手让他下来，同时示意要轻一些。 于是戈工道放轻动作、蜷起身子，小心翼翼地从梯子上下来，慢慢落脚，仿佛担心踩坏地面似的。这套动作对他那个大块头壮汉来说是有些强人所难，他略显笨拙的样子好像一只吃太多而摇摇晃晃的猫。 “你注意看那边。”庄续腾指着梯子右侧五米开外的地方：“看地面与墙壁的痕迹，是不是凹下去一片？呶，就我指的方向，快有三十米宽了。” 戈工道眯起眼睛查看，缓缓点头。“确实。地面下陷，让墙壁边缘分出了新旧两种明显的痕迹。这为什么会让你警觉？” “三个月前我离开工厂的时候，地面还不是这样的。哦，从工序上说，后面厂房在生产中会产生很多废料，需要用载重叉车或者调来货车进行搬运，因此他们把这条路修的非常结实。现在魔晶厂都关闭了，没有重物搬运，怎么会把路面压沉？” 第12节 “确实，你说的有道理，但你忘了还有一个可能：地下有坑。”戈工道说道：“如果是从下面挖，地表就有可能下去。” “这里有什么好挖的？我听说修建魔晶厂的时候已经把这片地全都翻开整理过了，厂房和运输地面都是加固过的。我相信这下面不会有值得挖开的宝贝。” “你可说不清有些人脑子是怎么工作的。干这行儿，最好早点准备好见识奇葩人、奇葩事。”戈工道看了看周围，说道：“咱们的主要目标是隔壁的废弃厂。如果你觉得地面有问题，咱们就往北移动一下，避开下沉的区域。” “我也是这么想的。” 庄续腾扛起梯子，两个人多走二十米，重新找了个墙头。戈工道率先爬上去，探头探脑查看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便用钳子剪断铁丝网，向左右拨开，然后用胶带将它们暂时固定在墙头，这样就空出一段没有障碍物的区域。 双手抓住墙头，双脚轻轻一蹬，戈工道翻上墙，跨坐在上面，向下面勾勾手。庄续腾轻巧地爬上梯子，在最顶端向上伸手。 “别忘了绳子。”戈工道提醒道。 “在我另一只手里抓着呢，我没忘。”绳子一头被庄续腾抓着，另一头绑在梯子顶端。 两人紧紧抓住对方手腕，前面一使劲，后面的人也坐上了墙头。随后他们用刚刚提到的绳子将梯子提上来，翻过围墙，放到另外一边。正准备要下去，戈工道突然说道：“不对，这里好像有人。” 一听这话，庄续腾的心脏都快停跳了。他左顾右盼，眼神扫过废弃建筑的每一扇破门空窗。这时，一个情景在他脑海中生成：从某个他没能注意到的阴影里走出来许多人，他们大声呵斥着，并用手枪向他开火。 不，这不是实际发生的！庄续腾咽了下口水，将思绪从想象力营造的幻觉中拉回来，然后集中精神。 他并没有发现动静，废弃工厂在他们这一面有一高一矮两座建筑，高的有三层，矮的就是个大平房。两座建筑都已经破损不堪，别说木门或者玻璃了，就连门框窗框和全部墙皮，都已经消失不见。 废弃的建筑就像骷髅头，那些黑乎乎的窟窿都散发着阴森和令人紧张的气息。排除这个气息，庄续腾的确没发现值得注意的东西。他皱起眉，开始第二遍侦查。 “哈哈，吓了一跳吧？我唬你的。”戈工道拍拍他的肩膀，随后从墙头滑下去，踩住梯子，找稳落脚点。“下来吧，注意脚下。奈客，我这是让你别太紧张。” “这种玩笑并不好笑。”庄续腾很无奈，但也没法多说什么。他学着戈工道的姿势，踩着梯子从墙上下来，双脚接触地面的时候便觉得踏实多了。可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异样。 就在围墙与梯子的下方，几块水泥砖碎片中间，一截烟屁股显露出身形。庄续腾走过去将它捡起来，手指轻轻一捏，便说道：“道哥，这里有人。” “给我看看。” 庄续腾把烟屁股给他，同时说道：“它是干燥的，昨天夜里全市下过雨，因此这个烟头只能是今早之后扔下的。如果再把雨后积水考虑进去，它被丢下的时间还要更晚。” “的确。这是三星牌老烟，便宜货。你觉得……”戈工道还没说完，就见他耳朵转了转，立刻警觉起来。 庄续腾也听到微弱的脚步声，应该是两双皮鞋在水泥地上拖拉着行走，发出“啜喇啜喇”的声音。有人过来了，他们正从南面的废弃厂房那边走过来。 爬回去肯定来不及，两个人必须尽快躲躲。他们同时向对方做出噤声、放轻脚步的提示，然后一人一手梯子，尽可能快步且还要轻手轻脚地流走。 二十米之外就是废弃的厂房，没有门窗阻隔，两个人赶紧躲了进去。废楼的黑暗吞没了他们的影子，就在同一时刻，两个叼着烟、散着步、腰里别着电棍的巡逻人员走了过来。 庄续腾和戈工道倚着墙，慢慢坐到地上，缓缓放下手里的梯子。楼里面有许多垃圾，这个时候必须特别小心，不能碰到它们，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两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很清楚他们来不及掩藏围墙上铁丝网的那个缺口。巡逻的人员只要朝那边看上一眼，立刻就能知道有人溜了进来。可现在他们没有办法补上这个漏洞，只能祈祷会有幸运关照。 戈工道咬着舌头，两根指头捏着提包拉链，将它轻轻拉开。他缓缓抽出两根黑色的短棒，将其中一个递给庄续腾，然后指了指棒子侧面的按钮。 电棍，庄续腾手边唯一的武器。戈工道给他打手势，大意是：若外面的人发现问题，他们就冲出去，将两个人放倒，然后用梯子快溜。 除此之外，他们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时。外面巡逻的两人走近了，他们的脚步声清晰可闻，他们的对话也完完整整飘进耳朵里。 “我还是那个意见，狗比猫好。咱们这儿的问题从来就不是老鼠，而是毫无意义的巡逻。” “啊？你对巡逻有意见？难道你不喜欢出来遛遛腿、伸伸懒腰？” “有什么意思？出来了反而不让抽烟。” “你这个烟鬼。地下已经被你弄得乌烟瘴气，你还不够过瘾啊？” “都怪平克斯那张脸，我一看到他，抽烟都抽不舒服。” “你小子就是个刺儿头！明明有专门的抽气室，可以把烟气都排空，你偏不去那边抽。什么地方不让抽烟，什么地方有你。要我说，平克斯一点都没揍错你。” “去你妈的！那抽气室是什么地方，嗖的一声就能替我把烟抽完了！不行了，我得抽一支。” “操！就在这儿抽完，别回去又被发现。” 打火机的金属盖发出清脆的啪嚓声，刺啦刺啦之后便听到猛吸一口的声音。巡逻的人和偷偷溜进来的两个人就隔着一堵墙。外面的两个闲得用脚踢碎石和垃圾玩儿，里面的两个紧张得咬牙切齿，手里紧紧攥住电棍。 那人的确是烟鬼，只用十秒多就抽完了一支烟。他在墙上捻灭烟头，随手从空窗扔了进来。烟头就落在庄续腾前面不远处，上面的残存商标印记很容易辨识，正和墙角那只烟同一个牌子。 “咳咳，这下总算舒服点了。咱们快走两步，按点儿回去。” “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要是能多注意一下，别整天惹平克斯不高兴，就能少扣点钱。”另一个人说道：“多拿点钱，你也能买点好烟。这老叶子烟，味道太呛了。” “这叫做辛辣的芬芳，你懂个屁！在帮派里混，就是要混个开心爽快才行，我就瞧不起平克斯那厮的嘴脸，充什么大个啊？” “行了行了，别再说这话了，免得让他听见。” “哼！好在快要干完，咱们就可以不用在这里当看家狗了。我得给六哥说一声，争取能安排我到黎明区，那边好玩得紧！” “唉，你啊……” 两个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戈工道偷偷站起来，探出窗口瞭望。等他们转过墙角远去，他长出一口气，对庄续腾说道：“呼……吓我一跳。你表现不错，反应挺快的。” 庄续腾笑了笑，说道：“听起来那两个是帮派的人？” “的确，是帮派的混混。我看他们可能是鬼火帮的。”戈工道指指自己脖后颈，说道：“鬼火帮的人好在这里用荧光材料纹个骨头架子，我看到一点儿迹象，不能完全确认。” “帮派的人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怎么把废弃厂子给占了？” “不知道。这挺奇怪的，鬼火帮一般在城东那边活动，比如黎明区和老枢纽区，他们都占了大半个城区之多。他们很少来西边的工业区，这里是机车帮的地盘。” 庄续腾不太清楚帮派的分布，在这个话题上开不了口。 “道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干？” “既然知道他们在这里，那就更小心一些。没必要和他们冲突，只要做好地形侦查就行。”道哥看了看周围，说道：“你跟着我，咱们先把这些旧建筑摸一遍。” 第20章 翻来覆去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工作要尽心尽力，要对得起别人支付的欧元。 根据相同的道理，既然劳动是有价值的，那就不该白白给出去。放在雇兵身上，便是“不要做委托以外的工作，除非对自己有好处。” 委托要求他们对废弃厂区进行踩点侦查，弄清这里的布置，看看都有什么人。委托从未要求他们清理这里的帮派，或者与帮派发生任何冲突。所以，庄续腾和戈工道一直保持潜行，只负责看、听和记录，绝不暴露自己。 他们很快认识到这里并非在拆除，有人在废弃的厂区内进行某种建设工作，而且肯定不是鬼火帮在工业区的基地。鬼火帮全都集中在西侧的旧车间，那里有个一百多米长、五十米宽的钢铁棚屋。 里面原本的生产流水线全都被拆除并卖掉，只剩下一部分废旧部件像垃圾一样堆在角落，仿佛小山一样。鬼火帮的三十多个人就在垃圾山旁边搭建起临时营地，他们的帐篷破破烂烂，满是补丁，东拼西凑的零件让它们勉强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感觉。鬼火帮这么穷吗？这些帐篷怎么感觉像是从流浪汉那里抢过来的…… 似乎帮派也不好混。 毕竟帮派并不是这里的主人。 就在垃圾小山和帐篷的边上，占据了棚屋大部分地方的是一个向下的斜坡，尽头是一个带齿轮边框的精钢大门。这是通向地下设置的出入通道，其宽度足够让两辆大型货车并行通过。斜坡的地面经过加固，用来承载巨大的重量。可是即便如此，庄续腾还是看到了其表面的损坏，从花纹看，应该是被装载了重型货物的履带车反复碾压造成的。 “的确，还真是履带印……这你也能看得出来，你的眼睛真好使。”戈工道收回镜子，向庄续腾点点头表示佩服。 他们两个人已经基本逛遍了地表的建筑物，除了鬼火帮驻扎的这个棚屋之外，其他建筑全都处于废弃状态，很明显没有什么价值。鬼火帮对那些建筑也兴趣缺缺，甚至没有安排人员驻守。 趁鬼火帮松懈的机会，两个人摸到棚屋这里。他们在屋外的垃圾堆旁边躲藏，将一片镜子粘在电棍上，利用镜面反射进行观察。现在是下午，天空虽然有些阴沉，但光线足够双眼使用。鬼火帮也没有在棚屋内使用照明或者生火，所以镜面反光的风险非常小。 不到巴掌大的小镜子，每次能够看到的区域有限，幸好庄续腾善于记忆图案。每次看一片，用心记住，然后将它们拼起来就是一副完整的地图。 “画的真不错。”戈工道凑过来看了两眼，说道：“你很适合做侦查员。” 庄续腾没理他。别看他手下画得飞快，其实心跳得更快——他在作画上的专注完全是为了缓解偷偷摸摸的紧张。三十多个危险的帮派成员就在隔壁，已知他们有电棍、刀具和弩弓，至少七个人身上带着枪包，很可能还有更多的枪械隐藏起来。一旦他们被发现，人数、火力等方面都将处于绝对劣势，他只可能因为比戈工道体型小一些，少挨几下、晚死一会儿，最多也就这样了。 在这种情况下，紧张是必然的，但是决不能慌乱。庄续腾努力将紧张转化为兴奋，将其凝聚到笔尖上。 “你从哪里学的绘画？看起来就像是一些电器说明书里的图纸似的。” 庄续腾的绘画能力来自两个方面：小学时期总和不超过20堂的美术课，如同拍照一样的图形记忆能力。当他完全专注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在绘图，更像是临摹。 将棚屋里面的图像“投射”到纸面上，然后再描一下轮廓，这就是他绘出来的图。如果看比例尺、位置关系和精确程度，他的画完全没得挑。 但是他的画里完全没有技术，更不要提感情了。 庄续腾也想过用这种记忆能力去画画挣钱，可他根本没有真正的绘图技巧。就算他能记住所有细节，甚至将这种印象“投射”到画纸上，可他没法用手中的将其重现出来。后来他也想明白了，自己画得再好也只是重现，肯定干不过“照相”技术。 对于人像，他的水平只是比画火柴棍小人强一些。 “快画完了吧？”戈工道又在旁边低声说道。 “道哥……”庄续腾灵光一现，问道：“你是不是很紧张，所以才话多？” “的……滚！我担心你太紧张，说话让你放松一些。”戈工道轻哼了一声，说道：“咱们把这里画完，就算完成侦查了。委托就只剩下投石问路了。” “还有地下的部分呢。” “你还真敢想！你准备怎么干，用电棍打趴下里面那三十多号人，然后解决掉地下通道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的其他人？哦对了，你顺便将履带车也扔出去吧，那才显得你厉害啊！” “道哥，你别笑我了，我可没本事从正面进去。”庄续腾画完最后一点图形，搁下笔说道：“道哥，我有个想法：这地下设施会不会通到魔晶厂？” “魔晶厂？怎么可能……”戈工道突然一愣，眉头微皱，点点头说道：“的确，是有这个可能。那段下沉的地面，下面很可能就连接这里。” “那你觉得从魔晶厂那边找一找，是否能找到……” “先别说了，咱们翻墙回去，那边好说话。等等！”戈工道一手按着庄续腾的胸口，另一只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指指棚屋里面。 屋里面传来一阵骚动，不少鬼火帮的混混开始大呼小叫，一声声“平克斯大哥”的称呼夹杂在里面。众人的声音乱了一会儿就被叫停，只剩下一个稍有些尖利的声音对他们说教，这个人肯定就是“平克斯”了。 庄续腾再次举起棍子，用镜子朝里面瞄了一眼，立刻就找到了平克斯。那家伙太显眼了，一个又瘦又高的男人，脑袋上顶着粉红色的头发，不知道用了水泥还是发胶，固定成三个朝天竖起的三角形，就像天线似的。相比之下，他在嘴唇和耳朵上打洞，挂了一排圆环和两排钉子，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最近这两天，受到粉红色骷髅的影响，庄续腾对粉色特别敏感。说不上是厌恶，但就是觉得特别刺眼，完全喜欢不起来。 “看看你们的样子，一个个吊儿郎当的，我看你们都快长虱子了吧？”平克斯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后说道：“打起精神来！今天很重要，绝对不能出错！” 这时便有人知情知趣地说道：“平克斯大哥，有什么事儿你就说，我们绝不让事情砸在地上！” “今天夜里会有重要的设备和货物运进去，上面交代了，必须做好保护，不准任何东西打扰。别说是闯进来的人了，就算有只蟑螂跑进去，我也没法交代！”平克斯说道：“不管是谁做不好，他的脑袋就得搬家。哼，我也好受不了，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所以为了我自己的小命考虑，谁要被我逮到有问题，我就先毙了他！” 说罢，他就掏出影从手枪套在两根指头上。估计那手枪的来路不是很正，影从的副作用让他龇牙咧嘴。他也不避讳，使劲跺跺脚，麻痹一下痛感，然后朝天开了一枪。 咚的一声，灰色的鬼影能量弹撞在钢制屋顶上，凿了一个小洞。尘土扑簌簌掉下来，砸得好几个混混直缩脖子。 “不好好干就等死！”平克斯恶狠狠地说完，见众人都听清楚了，便开始画肉饼。“今天、明天和后天，这三天都要警醒点儿！如果能顺利干好，上面也说了，每个人都有奖金，至少六百欧！” 下面有人嘀咕：估计一半以上都被平克斯放腰包里面了吧？ “另外，髅爷说了，表现最积极、最突出的那个，可以去虎童大厦玩一次，帮里出钱。嘿嘿嘿，我就知道你们一听到这个就竖起耳朵，都给我把注意力放在正确的地方！另外，我个人也会出钱，让一个兄弟去爽爽。诶，别说我没照顾你们喔！” 懂了，他上下其手贪污的数量比之前预想的更多。 “不管你们用上面还是下面思考，最重要的是行动起来！现在，我来安排任务，每个人都要守好一片区域……” 听到这里，戈工道赶紧招招手，两个人从垃圾堆的阴影里爬出来，蹑手蹑脚离开。再过一会儿，鬼火帮的混混肯定会分散开，监视整个废弃厂房，那时候就难走了！ 这是最后的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两个人赶紧找回梯子，一路小跑来到西墙。这一次，庄续腾先爬，戈工道殿后。两个人坐在墙头，把梯子拽起来，便回到了魔晶厂那边。 第13节 这次，他们两个可没忘记铁丝网。戈工道站在梯子上，将剪断的铁丝网拉扯回来，用钳子绞住，至少远远看起来不会出纰漏就行。 直到道哥安全走下梯子，庄续腾才终于放下心来。 他早就不紧张了，现在反倒有一点点兴奋。 第21章 忐忑 戈工道看着手里的七张纸，上面详细标明了废弃工厂的地形环境，内外各个角落很清晰。若是拿去给pcpd，都能当做战术地图使用了。 “有了这个就可以交差，500欧元绝对能到手。”戈工道将七张纸叠好，小心塞进衣服内口袋中。他注意到庄续腾欲言又止的表情，便说道：“怎么，你还想着去地下看看？” “是的。” “你为什么想知道那底下是什么东西？” “不是为了委托，而是为了我自己。”庄续腾说道：“魔晶厂突然关闭，我没了工作还没了补偿款，不得已才做了雇兵。如果我没来这一趟，什么也不知道，那也就算了，可我现在来了，也知道地下有东西。” 庄续腾握紧拳头，很是激动，但他始终没好意思抬头直视道哥的眼睛。“鬼火帮只是被叫来巡逻守卫的，它上面还有人。那个上面的人在地底下捣东捣西，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知怎么就到了魔晶厂下面。魔晶厂的关闭，肯定和地下的东西有关，我很想知道是谁弄出了这些破事！” 一只大手出现在他肩膀上，抬起来、落下来、拍了拍。戈工道捏捏庄续腾的脖子，说道：“别这么激动，都红了，不值得。诶，别误会，这地下嘛，我陪你走一趟。” 庄续腾猛地抬起头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真的吗，道哥？” “的确。”戈工道说道：“你这想法放在雇兵身上就叫做不专业，但是放在朋友和搭档身上，那算个屁事儿！” “那咱们现在就走？” 戈工道一把拉住他，摇着头说道：“别犯傻，尤其是做傻事的时候。听没听过傻上加傻、神灵难救？我和你一起去冒险，不是和你一起去变傻瓜！有几件事，咱们得先完成喽！” 第一件事就是先离开魔晶厂，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把画好的图纸藏起来。个人的事务不该影响委托任务，毕竟得先挣钱，然后才能生活嘛！ 考虑到要去地下而不需爬墙，伸缩折叠梯估计也用不上，一并放在外面，免得累赘。两个人检查一下装备，每人腰间都别着一根电棍，这在狭小的空间里能够发挥作用，而且它的一端还有荧光灯管，可以用来照明。 “咱们是去侦查，看看地下什么情况，不是去搞破坏或者偷盗。”正式出发前，戈工道嘱咐道：“就看一眼，知道是谁搞了你的魔晶厂就行。” “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现在是这么想的，到时候就不一定了。”戈工道搓搓下巴，歪着嘴巴说道：“别说是你，如果我遇到仇人，我也很难忍住。劝别人容易，克制自己难，我也不能避免这个问题。不过搭档就是拉一把、拦一把用的。今天这个事儿，我得拦着你点儿。你要时刻记着：魔晶厂不是你的，你没必要为它出气。” 庄续腾郑重地点点头，他听懂了戈工道的告诫。 就事论事、有理讲理，他只是魔晶厂的一名工人，兢兢业业工作、辛辛苦苦挣工资，这就已经做到他该做的所有事情了。在大家都努力工作的情况下，工厂却关门，这首先是工厂的责任。之后又不给补偿金，这又是魔晶厂的责任。 所以庄续腾恨二十一魔晶厂的高层，加上猩红集团的相关人员，任何在这次风波中获得利益的人。但是他不知道具体要恨谁，更不知道要怎么办，除非……除非有一个给他们添堵、添乱、造成损失的机会放在眼前。 仔细想想，如果现在他只是一个人，不需要为别人负责，庄续腾真觉得自己很难忍住不去利用这个机会。 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捣捣乱、惹惹事，又能把公司怎么样呢？二十一魔晶厂根本不怕它的工人，猩红集团更不会在乎一只小蚂蚁挥动触角发出的叫嚣。那些庞然大物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把他轻松碾死，自身连汗毛都不会受伤。但对于庄续腾来说，丢掉的可能不止是性命，还可能有妹妹的前途以及自家人的未来。 庄续腾突然有点意兴阑珊，去看看的欲望没有之前那么强了。 “奈客，又在想什么呢？”戈工道在他面前摆摆手，说道：“咱们把东西放好，然后就行动。你熟悉魔晶厂的环境，你觉得从什么地方最有可能找到地下设施的入口呢？” 庄续腾仔细想了想，觉得最东面的质检车间最值得一看。除了因为距离下沉的区域最近，也因为那个车间的建筑是最简易的。它不需要吊装和承重，因此整体结构有点像集装箱，几面墙都是薄薄一层板材，四米高的吊顶在工厂建筑中算是相当低矮了。从这点来看，它下面可能连地基都没打。 进入车间，庄续腾傻眼了，这里面完全变了样子。地上的传送带没了，质检台和仪器没了，原本拥挤的车间全部清空，只是在中央多出一个向下的井。井口大约两米直径，边沿临时用塑料带子围起来。它向下不知道有多深，从外面只能看到一个用铁板和钢棍连接起来的简易梯子。看来要想下去，就用那个梯子，沿着井壁垂直向下，便能通向井底。 整个车间从四周向中央的井口下陷，形成一个凹坑的结构。一些地面已经开裂，部分裂缝已经大到能把拳头塞进去。这样的环境显然不能继续开工，可魔晶厂宁愿把工人全部赶走，也不愿他们察觉下面的变化，这是为了什么？ “呲……咔咔咔……”奇怪的声音从井下传来，随后便有一股淡蓝色的气体从井口飘出，迅速消散不见。不得不说，奇怪的厂房、奇怪的井、奇怪的声音和气体，无一不勾引着两个人的好奇心。谁都想去井边看看，都想下去一探究竟…… 庄续腾和戈工道同时抓住对方胳膊，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 “道哥，我有点心慌。” “的确，我也有点，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道哥说道：“你发现这里的问题了吗？” “嗯，冷静下来之后，我觉得还是不要过去了。”庄续腾皱起眉，说道：“他们宁愿把整个工厂的人赶走来保护秘密，咱们两个为何能这么轻松进来？” “好运不可能常有。”戈工道只觉得全身发凉，立刻说道：“咱们快溜！” 两个人转头就走，从建筑的阴影间直奔西门。就在他们到达那里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面响起了汽车喇叭的声音。滴滴嘟嘟，感觉很是烦躁。 外面有人想进来，里面的两个人想出去。如果从旁边岗亭直接出去，必然会被外面的人抓个正着。可是藏起来，来这里开门的人肯定会发现被卸掉的内门，从而引起警报。他们两个能躲去哪儿？厂区虽然大，可终究是有限的。 就在这个紧张的瞬间，庄续腾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工作服，随后咬咬牙，当机立断说道：“道哥，咱们给他开门。你抓那个扳手，向右旋转，然后用力推。我去门外面！不管看到谁，你别说话，只是哼哼就行。” “这能行吗？” “没时间了，咱们要快！” 其实在这一瞬间，庄续腾想了很多东西。外面开车的人正在用喇叭催促，这说明厂区里有人。根据他对魔晶厂的了解，如果这里有人驻守，肯定不是他的工友，十九八九是知晓一些情况的高层。那种人只会呆在办公楼，享受里面的风扇和冷饮。 从办公楼到西门口，步行需要五分钟。现在的关键就是这五分钟。 庄续腾从内门进入岗亭，几个箭步冲到前面，便看到已经有两个人正要步入岗亭。他们几乎撞了个满怀，于是庄续腾赶紧弯腰低头，鞠躬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出来慢了些。我们这就开门。” 他低着头，眼睛只看着那两个人的黑色长裤和黑皮鞋。那皮鞋真亮，不知道擦了多少油，几乎都能当镜子使了。 “快点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那人见庄续腾非常恭敬，表现很自然，便一挥手，让他去干活儿。庄续腾很熟悉这个大门，经常见别人操作，便“非常熟练”地找到机关，提起隐藏的地柱，将它拔出地面，固定在大门上。随后他拍了拍门板，就像一个长期在这里干活儿的工人一样，用拍打声示意内部的同事。 庄续腾和戈工道一起用力推动大门，让老旧的铁轮在弯曲变形的轨道上滑动。趁这个时候，庄续腾快速瞟了一眼门口，正正七辆满载的集装箱车排成一个长队，前后各有两辆黑色的重型面包车保护。 所有人都穿着黑色西服，头上戴着配备了呼吸器和防眩光防弹片玻璃的装甲头盔。他身旁这两人携带了手枪，其中一人手上捏着个身份识别卡片，八成是门禁卡。而车队尾部的黑衣人手持影从长枪，那是可以快速连发、可以进行火力压制的杀器。 大门快速打开，这多亏了戈工道的力量。庄续腾一直在外面陪着笑脸，目光长时间对着地面，只用余光瞟两眼。他们只用不到一分钟就打开了门，然后一起立在门边，等车队过去。 黑衣人往厂区看了两眼，随后一招手，车队开始依次进入。就在这时，另一名黑衣人问道：“你们怎么穿这身衣服？” 第22章 投石问路 “你怎么又穿上这身衣服了？” 庄续腾拍拍魔晶厂流水线员工的工作服，用这两秒钟时间快速想了个应答方案。“今天有pcpd从这儿过，来了三趟，同一辆车，车速很慢，还盯着往里面看。于是呢，就叫我们穿上这个衣服了。” “唔，原来如此。”黑衣人哼了一声，心里最后一点怀疑也打消了。他回头看着车队，警戒地盯着道路两头，然后跳上最后一辆货车跟着一起进去。 庄续腾和戈工道再次拉动大门，用上了吃奶的力气。老胳膊老腿的旧铁门难得聊发少年狂，铁轮子在轨道上噗嗤噗嗤冒出火星，原本的嘎嘎声，都被更快速的摩擦变成唧唧尖叫。就在大门即将完全关闭的时候，庄续腾从里面跳出来，拉上外面的戈工道，撒丫子跑路。 两个人一口气冲出街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藏地图的地方，已经累得满头是汗。他们脱下长衣长裤的工服，换上衬衫短裤，撕下假胡子和假眉毛，用打湿的毛巾好好擦擦脸。庄续腾的脸上抹着棕色鞋油，戈工道用了红鞋油，直接把两个毛巾弄废了。 “好险哪！幸亏咱们没下井，不然肯定被堵在里面出不来了。” “的确。”戈工道点点头，说道：“在门口的时候，幸亏你反应快，给成功糊弄过去了。” 两个人靠在墙上喘了一会儿，看着对方笑了笑。庄续腾问道：“雇兵的委托任务都是这么刺激的吗？” “差不多吧。也不一定就是今天这种类型，可能是这样，或许是那样……奈客，你觉得今天的刺激怎么样，能撑住吗？” “能撑住，而且……”庄续腾舔舔嘴唇，说道：“道哥，不瞒你说，我还有点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呢！门外车喇叭响起来的时候、黑衣人突然问我问题的时候，我的脑子转的很快，心脏却很平稳。我觉得自己很兴奋，甚至兴奋的有点窒息，可还是很喜欢那种感觉。道哥，我是不是有病？” 戈工道轻拍庄续腾的肩膀，他说：“这不是病，而是证明你很适合做雇兵。一个雇兵总是需要技术、经常需要运气、偶尔需要碰到冤大头，但想成为最好的雇兵，唯一重要的就是心态。只有坚韧的精神才能让你在这一行混出头来！” “不说那么远的事情，先能把钱挣了再说。”庄续腾说道：“虽然咱们跑出来了，但那些人只要稍一核对，再去看看岗哨的门，便知道咱们是闯进去的。他们一定会提高警惕，甚至可能会追查下去。” “是有这个风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但他们得首先弄清楚咱们长什么样子。”戈工道指着毛巾和假胡须，说道：“虽说这不是多么精妙的伪装，但已经能给他们造成些困扰了。还有，咱们没下井，没乱动任何东西，他们根本找不到损失。” “你是说，他们会吓一跳，然后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就不再追查了？” “的确，我认为会是这样的。嘿嘿嘿……”戈工道突然笑起来，他说：“还记得那扇破门吗？那群黑衣人一看那门，心里一定会想：这是什么样的蠢贼，门都卸不下来！” “哈哈哈，那扇门真是艺术杰作，除了门锁之外全都破坏，的确像是笨贼才能做出来的事情。道哥，你是深谋远虑之后，故意留下那样的线索吗？” “不不不，这叫做灵感，是一种不自觉中流露出来的技术。好吧好吧，编不下去了，其实我就是瞎蒙的……” “能发挥作用就行，管它是不是歪打正着。”庄续腾笑着笑着便笑不出来了，他问道：“道哥，你知道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吗？” “肯定是公司的武装，只是他们没有佩戴标识，所以看不出是那家公司的。” “魔晶厂是猩红集团的。” “的确，猩红集团的可能性最大，但这也不一定。你瞧他们对你穿原来的工作服有些意见，语气中吐露出一点鄙视的意味，我觉得他们也有可能隶属其他公司。其实也好查，只要看看魔晶厂现在是谁的，那些黑衣人就是给谁干活儿的。” “嗯，有道理。道哥，咱们接下来干什么？很快就天黑了，咱们还要投石问路吗？” “我不想再当石头了，太危险。”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废弃厂的鬼火帮已经进入警戒状态，一群显然更精锐的黑衣人也进入了魔晶厂，这个时候他们就没机会当石头，最多只是撞向石头的生鸡蛋。 “你的主意救了咱们的命，幸好咱们提前来了，碰上他们还松懈的时候。”庄续腾蹲着思考起来，不一会儿他问道：“道哥，了解实际情况后，我越发觉得这个委托有问题了。” “的确。大问题或者小问题，委托任务经常有问题。那些个委托人，巴不得雇兵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死掉，那多省钱？雇兵要解决的往往不是委托任务，而是里面暗含的问题。我的经验是：别按照字面要求做任务。”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咱们现在基本可以肯定这个委托就是想让咱们触动警报，好看看废弃厂的防御机制吧？” “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还记得那个平克斯说的话吗？他是不是说鬼火帮要打起精神，一连三天都要全力以赴，不能偷懒？” “的确。”戈工道眼珠转了转，嘴角一歪，带着浅笑说道：“奈客，你有什么好想法，直接说了吧！” “假设两个不知情的倒霉蛋冒然去侦查，引起了鬼火帮的注意。废弃厂里突然灯火通明，携带武器的人员紧张地到处搜索。在这个时候，哪里是最好的观景位置呢？” “奈客啊奈客，我就说你很适合雇兵这一行！”戈工道说道：“咱们已经把废弃厂里面的情况摸好了，现在该去找找咱们的委托人。” “躲起来观察情况的，一定是委托人吗？” “的确，你提醒得对。有可能不是委托人，而是另外的雇兵。”戈工道哼了一声，说道：“奈客，我用经验先确定哪里适合观察全局。剩下的，就靠你的眼睛，把潜伏的观察者给找出来。” 庄续腾快速点头，兴奋的感觉又出现了。 “对了，还没问你找到那家伙之后怎么办呢！” “道哥，我和你想的一样，整整他！”庄续腾说道：“咱们肯定不能去工厂再冒险，还必须让咱们的地图有价值，就得让那家伙手忙脚乱。诶，这算不算把监工打一顿？” “的确就是在打监工。” “我一直想找个监工弄一下。” 戈工道哈哈大笑，说道：“你别乱用‘弄’字，这个字在行话里全是歧义……” 两个人笑着休息了一会儿，快天黑的时候开始行动。他们首先把假胡子和眉毛烧掉，把鞋油扔到分散的垃圾桶里，梯子和手提包另外藏好。随后，戈工道从商店里买了两瓶啤酒，一人拿着一瓶，装作下班之后小酌的工人，一边谈笑，一边沿着道路行走。 知道有黑衣人严密防守，今天下午还在他们面前露过身形，这个时候两人肯定不会靠近魔晶厂。他们在更外围一圈的街道上行走，四处寻找适合观察废弃厂情况的地点。 戈工道用经验进行粗筛，庄续腾用观察力进行细择，他们很快锁定东面一个六层的办公楼，认为它是最好的位置。一方面它有一定高度，至少观察废弃厂的方向上没有多少阻挡。另外，办公楼上面有个天线塔，它的阴影可以为楼顶上的人提供掩护。到了晚上，天线塔上还会亮起霓虹广告灯牌，红蓝黄绿的光芒会影响视觉，对楼顶上的人来说，又是一大利好消息。 第14节 庄续腾仔细观察，锁定了那人的精确位置。他就藏在天线塔的一支铁脚下，左边是配电箱，右边是一些废旧的纸盒子。纸盒子里应该放了石头砖头之类的重物，以免被风吹走。那个观察者就在两者之间趴着，身上还盖了一块帆布。帆布下面有玻璃反光，庄续腾猜测可能是望远镜之类的东西。 行吧，接下来就该投石问路了。戈工道负责安排任务，庄续腾协助实施。他们一个人在楼梯里制造噪音，用棍子磕过楼梯扶手，做出几个人快速跑动的效果。另一个人则负责在楼后面装模作样地喊叫：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不不不，我是无……啊呀呀呀呀呀呀呀！” 电棍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加上痛苦的惨叫，模拟出无辜路人被牵连，狠心的危险分子正在接近的效果。两个人卖力演了一通，附近的住户几乎全都被惊动了，不少打开窗户朝外查看的，让这里显得更加慌乱。就在这时，庄续腾看到那个人从楼顶上通过钩索快速滑走，便知道他们的计划奏效了。 时间窗口有限，他们立刻赶往楼顶。就在配电箱和纸盒子中间，观察者已经不见了，他的装备还在。 诶，你说谁的装备？他的？他是谁，这里只有庄续腾和戈工道两个人啊，那一定是他们的吧！ 第23章 道哥公道 利用高压蒸汽发射抓钩，借助溜索快速撤离，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但也注定无法带走全部装备。 让我们暂且将吓跑的那个家伙称为“监工”，他给庄续腾和戈工道留下几件好东西。包括一部伸缩式微光望远镜，一套宽频段电台，一颗震撼手雷和一颗防御手雷，一个可以用作悬崖速降的阻力器套装，两支咕咕牌速食黏胶（黄桃味），以及一把装在盒子里的费奇巨蟒v3制式影从手枪。 看到这把枪，戈工道同时留下了口水和泪水。 费奇巨蟒v3制式影从手枪，简称巨蟒3型，以其巨蟒缠手的造型而得名。虽然仍是半个手指虎的基本形态，但它缠绕在食指与中指的部分被改造成蟒蛇体态与花纹，同时它还向手指前方探出一颗蛇头。当击发时，鬼影能量弹便从蛇头发射出去，其能量聚焦效果要比一般手枪更好，也就是说，它可以飞得更远、打得更狠。 面前这把是第三代巨蟒，制式手枪里面的上等货。所谓制式手枪，指的就是正规工厂批量制造的安全手枪，巨蟒的生产商叫做“魔环军工”，与鼎鑫魔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使用这把枪，先不说威力如何，至少它是安全的，不会让人发疯发狂。 戈工道一直想要一把影从手枪，现在终于拿到了。这不仅是把好枪，关键它还不需要花钱，这绝对是锦上添花。他双手捧着盒子，放在胸前，直勾勾看着它。 “你就这么干看着？”庄续腾笑着问道：“我感觉它在向你招手，说着‘快摸摸我’之类的话。” “的确，它是这么对我说的。我的上一支枪是巨蟒v2，这支很可能是它的孩子。” “天呐，你的想象力比我还丰富……道哥，这支枪大概卖多少钱？” “六千四百欧元左右。关键不是钱，而是渠道。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拿着钱也买不到。” “我去，这么贵，那人不得哭死？” 戈工道眉头一皱，啪一声关上盒子，说道：“走，快走，带上东西走！免得那人找回来！” 对哦，这才是应该做的正事儿！两个人七手八脚将“监工”的东西塞进口袋，顺着后面的消防楼梯溜了下去，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监工迟早会认识到他并没有暴露，之前那些嘈杂的声音与他无关，于是他肯定是要回去的。庄续腾和戈工道无从知晓监工看到空无一物的隐蔽处时会是什么表情，但能想象出，那一定是气急败坏、悲痛欲绝、悔恨不已的充分混合。 反观他们两个的心情嘛，自然是非常好的，只是不能太张扬。两个人自中午开始就没有吃东西，现在忙碌到半夜，肚子饿的直叫唤。两个人便找了一家彻夜经营的肉饼店，在里面坐了下来。 “反正都是合成蛋白质肉配调料，你准备要什么口味的？” “三份辣鸡腿肉饼，每份都用面包和番茄酸甜酱夹起来，一大杯咖啡，使劲放糖，不要牛奶，再单独给我一大杯牛奶。”戈工道非常熟练地点餐，并说道：“奈客，你要什么？” “按照他的配法，我要一份主食就行，饮料请给我一杯温水。”庄续腾只需看一眼价格牌就能记住这里的餐点内容，但是他不敢相信记忆中的食物价格，必须一直盯着看。 “你就点这些东西，能吃饱吗？”戈工道注意到庄续腾的神态，心中一转，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为了祝贺你第一次成功，按照习俗，我该请你吃顿饭。把他的主食加倍，饮料换成和我一样。” “我不要牛奶，谢谢。”庄续腾等服务员离开，便压低声音说道：“道哥，这种店的牛奶都是合成的，不如不喝。” “你怎么知道的？你还在这种店里干过活儿？” “我爸给这种店的上游加工厂提供原材料。这些店里根本就没有牛。” “咳，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戈工道突然正色对庄续腾说道：“奈客，有件事得和你商量一下。” “道哥你说。” “我想要巨蟒3。之前咱们两个说好了，所有战利品对半分，所以咱们先一起看看枪能卖多少钱，我给你一半的欧元。”戈工道坦然说道：“巨蟒3一定可以换成钱，但是同样的钱不一定能买到枪，尤其是大厂出的制式装备。所以在这笔交换中我占了便宜，应该给你补偿，我想……” 庄续腾摆摆手。是钱还是人情，对他来说都是收获，但钱和人情不能混为一谈，这是他爸爸的理论和教育。在农场干活儿的这大半辈子里，老庄曾把人情和金钱混过几次，最终都是既丢了人情也丢了钱，只剩下令人悔恨的人生教训。他用自己的经验教育孩子，庄续腾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给我一半的钱。等以后战利品里若是再有枪，我优先选一把，也折一半钱给你。道哥，你觉得这样做如何？” “你这个办法很好，既聪明也大气，就这么办了！”戈工道笑着搓搓手掌，说道：“吃完饭咱们就去露西那里，一边交任务，一边将这些东西折价卖掉。我的建议是微光望远镜别卖，这东西做委托的时候经常能用到。” “留下望远镜的确会很方便，但是咱们不能现在去找露西。”庄续腾说道：“按照委托，咱们应该侦查一整个晚上。现在才午夜，时间才过了一半，咱们不能让露西知道吧？” “的确，你这个小心是对的，那咱们明天天亮之后再去找她。哎，饭来了。” 半夜的辣鸡腿肉汉堡吃起来有点苦涩的感觉，咖啡里也带着一丝辛酸，全靠大量的糖晶才让它们容易下咽。戈工道大口咀嚼吞咽，吃得很香，感觉快要噎着的时候就用牛奶冲下去。庄续腾全家都不喝市面上的合成奶，细嚼慢咽的他并不会噎到，自然也不需要用饮料冲服。他也没有戈工道那么大的胃口，只吃了其中一份汉堡，另一份直接打包带在身上。 小饭馆的咖啡里也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特别提神，喝完之后完全没有了困意。两个人商量一下，觉得还是应该返回去看看，免得废弃厂那边有什么动静被他们遗漏。 熬完整个夜，委托的要求彻底完成，两个人便坐上早班公交车，在清晨的小雨中一路颠簸着再回朋克街。此时咖啡的效果已经完全消失，他们两个都困得不行。通过剪子包袱锤公平较量决定，戈工道在车上睡觉，庄续腾要保持警醒，到站之前叫醒他。 因此他在露西面前一副呵欠连天的样子就很好理解了。 “回来了，没出意外吧？”露西正在吃早餐，她面前的盘子里只有浆果、奶油、几片菜叶和半片鸡胸肉，倒是桌子上有个完整的柑橘。这好东西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到的。 “还行，就是看到了公司的黑衣人，差点和他们打了照面。” “那你们挺走运的。我昨晚听到消息，黑衣人和pcpd发生冲突，互相开火射击，两个倒霉的路人被打死了。我一开始以为死掉的两个人可能是你们。” “谢谢你的关心，我们没有那等霉运。”戈工道问道：“露西，那些黑衣人是谁？” “公司的呗，不是猩红就是今日集团的，谁也说不准。”露西看看庄续腾，问道：“第一次委托任务做得怎么样？是不是很紧张，才让你现在这么困？” 庄续腾笑笑，从怀里掏出他绘制的地图，递给露西。 露西仔细看了看，然后缓缓点头：“做得真不错，我没去过那里也能看的很明白，你在这方面挺有天赋。嗯，我看这些图以及你们的记录肯定能合格，算你们已经交差了。一人五百欧元，你们是现在拿着，还是暂存在我这儿？” “我想拿着。”庄续腾说道。 “我的先放在你这儿，不过你也别着急这就给他，我们还有些东西希望你处理一下。”戈工道将“监工”的东西拿出来，包括那把巨蟒3型手枪。“你给估个价，多少钱能收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安全吗？没有pcpd和公司的麻烦吧？” 戈工道摇摇头，说道：“不是pcpd或公司的。” “有了搭档之后你的运气果然变好了，路上都能捡到这种东西。来，让我看看……”露西检查了一会儿，说道：“阻力器有点旧了，不影响使用，只是没多少人用这个东西；这个电台不错，可以收听pcpd的信号，我正好知道有人想要，可以给你个好价格；手榴弹我自己收了，你确定不要吗？我不要速食黏胶，不值得为了它专门倒卖，最多也就换个橙子。话说回来，所有东西里面，这枪是真不错，你确定不自己留着吗？” “要是价格合适，我也可以卖。”戈工道故意这样说道。 “枪很新，本身值六千四百欧元，但我不能给你这个价，因为你不是魔环军工，枪的来路不正。我只能给你开价四千九百欧元，再多就不行了。同样的道理，电台值个一千八百欧。看在长绳子的份上，老旧的阻力器三百欧，总共七千欧。” “你还真会凑整数。不能多给点儿？” “要不你可以去找索斯试试？我就这个价格了。” “别和女人讨价还价。”戈工道说道：“枪我不卖了，剩下的你收吧。把我在你这里存的钱拿一部分出来，加上这次委托的钱，给这小子四千欧。” “明白了。”露西点了点头。她盯着庄续腾看了一会儿，说道：“小子，道哥很公道，但是我不会把钱全都直接给你。你猜是为什么？” 第24章 退或者进 “露西姐，你是不是怕我拿到这笔钱，一出门就将它们都花光？” 露西从面前的餐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掂在手指间，然后点点头，说道：“是的。” “你不需要担心这点，这些钱其实都有了新主人。”庄续腾说道：“我还没交下半年的房租，缺口大约还有800欧元；我妹妹需要1250欧元的学费；楼下的食品店、旧衣坊和药店，我大约还有400欧的欠款。你瞧，我还没给妹妹留下生活费，就已经少了2500欧。” “是2450欧，如果精确一些的话。”露西说道。 “她很快就要实习，我希望她能随身多带点钱，一千欧应该够了。剩下的钱，我想带她好好吃一顿，然后放在家里的存钱罐里。” 露西再次点点头，她也把烟点上了。缓缓呼吸一口之后，她说道：“你有这样的计划很好，但还可以更好。嗯……在我给你提建议之前，我要先问问你：你要退出吗？” “退出？露西姐，这是什么意思？” “每一个在我这里注册的雇兵，在他们完成第一个委托任务之后，我都会问一遍：是不是要退出。”露西说道：“这一行有很多危险，生生死死的事情很常见，每一次任务都像是在赌博，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手退出。” 戈工道舔着嘴唇笑了笑，说道：“露西，你说这个未免太扫兴！奈客很适合干这行！” “他可能也很适合干别的。你在等你的大行动，你想要重振旗鼓、登上巅峰，可他加入雇兵这一行，只是为了拿到钱，还清欠款，解决眼前的麻烦。”露西在戈工道的小腿上轻踹一脚，然后看着庄续腾说道：“你很幸运，只用一次委托就解决了问题。这是个退出的好机会，你应该好好想想。” 庄续腾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魔晶厂流水线上的工作场景、被集体辞退时的震惊心情、623之夜的混乱与无助、执行任务时兴奋且强有力的心脏脉动…… “我不退出，我喜欢做雇兵。” 戈工道面带笑容，一副“我就知道会如此”的表情。而露西……露西戴着面具，谁也不知道她此刻是什么表情。或许她会有些失望，但作为一个中间人，她需要雇兵去完成委托，不会真的因为雇兵离开这行而欣喜若狂吧？ “露西姐，选择在此时离开的雇兵多吗？”庄续腾问道。 “只有少数几个，他们基本上都在第一次委托中受伤，有些伤口是身体上的，有些是精神上的——他们被吓坏了。那样的人本就不适合这行，就算留下也不可能出人头地。”露西摆摆手，香烟在烟雾中来回穿行，烟头的火光如同流星一样留下短暂的明亮轨迹。 “现在准备好听我的建议了吗？” 庄续腾点点头。 “你现在手头的欠账是2450欧，你应该把这些钱全都还上，如此便没有后顾之忧。既然你想继续干这行，那剩下的1550欧元你得好好规划一下。” 露西指着庄续腾，说道：“就算我不说，道哥也会说的：你得装备一下自己。最好的装备就是技术，你不能总是空着特长那一栏吧？同样的时间、同样的风险，你有技术的话，就能多挣委托费，还能更好地应付突发情况。你说是不是？” 庄续腾认真点了点头，露西姐这番话的确说到点子上了。 “一般我会建议纯新人去拳击俱乐部待上一段时间，学习近身搏斗的本事。在相熟的俱乐部，那样的费用大概是500欧——但是这不适合你。你与道哥不同，他敢拼命，愿意拼命，而你心里还惦记着家里人，太危险的委托，就算能挣很多，你也不太会接。”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我确实不喜欢太危险的委托，但我更不愿看到道哥一个人面对危险。如果我在旁边帮他，两个人合力，或许能让危险的程度小一些。” “道哥，你找的这个人不错，我建议让他真正训练一下。” 戈工道拍拍大腿，开心地笑着，说道：“我的眼光能差？” “你也就少数几次没看错而已，算不得眼光好。”露西转而对庄续腾说道：“奈客，我建议你参加pcpd的补习班。” 幸亏没喝水，不然很可能一口喷出来。庄续腾张大嘴巴，目光一时呆滞，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听说过雇兵经常为pcpd干活儿的传闻，但一个雇兵去参加pcpd，这也太突破他的想象力了！ “的确，这是个好办法。”戈工道在一旁帮腔，说道：“pcpd经常招人，它的收入也算有些吸引力。参加补习班，能够增加被录取的可能。” “不是有警校吗？”庄续腾问道。 “警察学校要学四年课程，学的内容也多，毕业的学生能直接进入pcpd。但是这些学生数量不够，跟不上pcpd死亡的数量，因此要有额外补充。”露西说道：“于是他们定了个标准，直接招收符合要求的新人，因此也就有了专门的快速培训班。你可以学到驾驶、使用电棍、如何向上级请示和报告，你也会学到如何寻找合适的掩体，还有就是威吓路人。”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这些果然是pcpd最熟练的事情。” “我认识补习班的教习，学费是九百欧元。如果再加上一百欧，他可以顺便教你如何开枪。你可以试试，至少感受一下。当然，他的枪可不是巨蟒3型这种好东西……” “不会是制式好枪，”戈工道说道：“换句话说，那些枪会咬人。” 露西点点头，说道：“加急课程，一共就五天时间，他会把要学习的全告诉你，让你都体验一下，但不管你是否学会。你去那里，尽可能记住所有东西，然后自己练习。五天课程花掉你一千欧元，这不便宜，但对一个新手雇兵来说很有好处。” “的确，露西说的没错。你先学会基本的，我可以教你怎么打架！你也可以用我的枪练习射击。” “巨蟒3型不适合新手练枪。”露西的语气很肯定，看来她对枪械也有不少了解。“奈客，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去学习？” 第15节 “露西姐，有没有其他类似的学习机会？” “pcpd的消防分部也有类似的机会，时间长一些，教得也更仔细，但更偏向体能，对雇兵来说作用不大——当然也便宜很多。你要是想学别的，比如伪装成上等人，或者特别强化驾驶技术，我也可以用委托的形式给你找到老师。但是综合看来，还是pcpd的课程最好。” 庄续腾摇摇头，问道：“有没有影从方面的学习机会？” “既然你这么问，那你想要的肯定不是影从器的使用方法，而是立志要成为黑法师喽？” “黑法师是什么？”庄续腾问道。 “这是我们常用的称呼，如果在公司，那就是超凡缚影载体体质，也叫作超凡者。四大顶级公司对超凡者有各自的划分方法，称呼上可能也略有不同，但不影响它们理解超凡者。” “有些人先天体质很好，比别人更能够承载影从，发挥它们的威力；有些人需要后天训练，逐步提升这些能力。不管这能力是怎么锻炼的，它都有六个方面的检验标准：明面三个是承载数量、适配程度、能力强度；暗面三个是开发潜力、兼容速度、使用经验。” 庄续腾竖起耳朵仔细听、认真记。 “普通人不接触这些知识，但只要和公司多打交道，还是能知道一些名词的。”露西说道：“有些私下捣鼓影从器的帮派也沿用了公司的这套标准，他们比较看重兼容速度和承载数量，以便能更快处理影从器，卖到黑市上去。这种人被叫做厨师。” “其实在公司也有一些专门的称号来区别黑法师——超凡者的类型，还对他们划分等级。许多类型之间会有克制效果，但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看人，因此不要相信等级。公司喜欢给所有东西划等级、定价格，什么都用金钱衡量，它们……” “咳咳！”戈工道打断露西的话，说道：“现在正在说学习班的事情，有没有学习黑法师的机会？” “开玩笑的吧？你又不是新人，难道不了解情况？没有这种学习班！不管是公司、pcpd还是市政府，都不会教人成为黑法师。正常情况下，你得去公司测体质，达到一定标准且愿意卖身，你才能被公司培养。奈客，你最好还是死心吧。” 庄续腾脸上明显露出失望的表情。 “的确，正常途径没戏，但是不正常途径呢？”戈工道轻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这黑法师本身就不是公司的称呼，它能叫起来，说明……”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露西显然有些生气，她把还没抽完的半支烟按在烟灰缸里，用解决深仇大恨的力气碾碎它。“的确有不正常的途径可以学习黑法师知识，但相比pcpd课程，你觉得哪个对奈客更重要？” “他喜欢，最重要。”戈工道面带微笑，解释道：“如果他没有搭档，只能一个人接委托，那一定要去pcpd的补习班，没得说！可他现在想学习影从知识，苦于没有门路。我是他的搭档，我们会一起行动，互相保护。若我明知道你能解决这个问题却不说，岂不是不公道？” “你这个混蛋！”露西深吸一口气，终于说道：“的确还有个办法学习，但是存在风险。” 第25章 杀手自觉 关于学习影从知识，露西所说的方法便是跟着帮派的“厨师”工作。 不要跟帮派混在一起，这是每个雇兵都清楚的事情。有个段子是这样的：一男一女两个雇兵生活在一起，不管床上床下，他们都可以非常和谐，只要别牵扯到离婚分家产就行；一个雇兵和一个帮派成员就算生活在一起，也会很快死一个，因为雇兵忠诚于钱，另一个人对他人忠诚，这没法过日子。 志趣不同，怎能硬凑在一起呢？ 实际上雇兵和帮派合不来还有很多深层次的原因，比如pcpd从中作梗，比如风险分散投资，比如强龙和地头蛇自古以来的博弈。但双方只要都还生活在一个世界里，免不了总会相遇，发生各种各样的冲突，产生各种各样的关系。 露西压低声音说道：“我认识一个厨师，他想建立自己的厨房……” 戈工道在一旁同步翻译：“有个厨师欠了露西人情，他想从帮派脱离出来……” “别打岔！你是絮叨老头子吗？！”露西飞起一脚，准确踢在戈工道小腿上。幸亏她在家穿着拖鞋，要是穿着门口那支银色尖头长筒靴，戈工道非得血流如注不可。 对于帮派来说，一个厨师便是一条财路。他们可以将走私的、盗窃的、抢劫的、回收得来的影从原料安装在影从器上，使其成为可用的产品。从电视、冰箱、空调等大件，到一辆电瓶车或者收音机，这种产品一直不缺销路。 如果说制造影从日用品这种可以放在阳光下的产业都很有利润，那么黑暗中的非法产业的利润肯定更大。若从帮派的喜好出发，影从枪械肯定是最受重视的。对影从枪的需求就像宇宙中的黑洞，它的胃口永远填不满，而且随着帮派规模的扩大，需求总会变得更大。 偏偏影从枪是各种单人使用的影从器中制造难度最大的一种，好厨师因此而珍贵。 “这个厨师和它的帮派之间存在一些矛盾，被pcpd发现了行踪。那一次抓捕行动中，pcpd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厨师逃了出去，并因此欠了我的人情。他本应离开帮派，为我创造价值，但他和帮派的矛盾突然消失了。” 戈工道哼了一声，说道：“看来这个人反复无常、不可靠，你的投资失败了。” “这种事没法避免。他和帮派有矛盾，他便存在离开帮派的强烈愿望。正好有这么一次好机会，我上下打点了pcpd的关系，也安排好了雇兵，计划执行的很顺利。结果到了最后，那个厨师居然原谅了帮派，又和好了！他早干什么去了？” 露西显然对这件事很介意，她对庄续腾说道：“那个厨师一直嚷嚷着要还我的人情，这种事是可以拿出来说的吗？我本就想着终结这件事，摆脱这条线，于是我的确可以安排你去跟着他学习。我可以说我想要自己的厨师，只要他教，我们就两清。奈客，你觉得如何？” “我的想法吗？我……” 庄续腾还没说完，戈工道便拍着大腿抢先说道：“这的确是个好机会，跟着厨师，学到入门级别的知识总没问题。但是机会虽好，活儿却不好干。这次你总不能让他掏钱了吧？” “呃……”庄续腾挠挠头。什么叫做“活儿不好干”，什么叫做“不让他掏钱”？ “道哥啊道哥，你这头老狼，真是我的克星！我一个中间人也需要利润来维持关系网！”从声音听，露西似乎很生气，但她没有飞起一脚，说明愤怒的程度不算太大。“奈客，你的任务是跟厨师学习，然后根据情况判断，终结掉这条线，不能让帮派或者pcpd顺着线来找我的麻烦。” 庄续腾想到一种可能，内心的震惊让整张脸当即僵硬，只有眼皮上下眨了眨，表示他的思维还在运转。 “有道哥在这儿，我就不拐弯抹角。我的意思是：杀了他！”露西顿了一会儿，给时间让庄续腾消化消化，随后接着说道：“由于他是个厨师，帮派会很重视，所以你要想办法让一切看起来像是意外，不能让帮派找你的麻烦。我不替你擦屁股。” 这是要我去杀人吗？ 为了能交上房租并让妹妹继续学习，为了自己不被饿死、不要流落街头，庄续腾成为的雇兵；现在要他成为杀人凶手？ 他低头看着手掌，想象掌心捧着其他人鲜血的画面。血会逐渐变冷，生机散失，鲜活生命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被黑暗湮没。这种恐怖的消逝，要让他来完成，这一时很难接受。 是啊，偷偷摸摸是一回事，凶神恶煞也能适应，杀人却完全是另一个层级的东西。这个决心可不好下，它绝对不是嘴上吹牛放炮、随口说说那么简单的。 如果有人威胁到我、欺负到我的家人头上，如果没有其他办法解决问题，那我肯定会动手，而且会努力下死手。现在则是为了钱财、为了机会、为了能够学习影从的知识，这些事情足以成为杀人的理由和驱动力吗？ 庄续腾不知道。他很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态度居然是“不知道”，而非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应该和不足够”。 我已经发生变化了，还是我本性就是如此？ “怎么样，你决定了吗？”露西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问道。 “还没有决定。我的确很想学习影从的相关知识，但我还没想过杀人这件事。他有什么劣迹吗？” “你把我当成你妈妈吗？”露西语气变得有些冰冷。 “什么意思？”庄续腾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变化。 “我不负责给你精神上的安慰和道德上的引导；我不会哄着你去做这个做那个；你跌倒了，我不会蹲下去拍拍土，撒谎对你说不疼不疼；我不是你的缓冲区，也不是一套海绵垫子，或是一杯他妈的掺了止痛药的安眠剂！” 露西连珠炮似的说话，把庄续腾的幻想砸了个稀巴烂。她最后说道：“这是个委托，你只有选择接，或者不接。” “我……”庄续腾微张着嘴巴，他仍然拿不准要怎么办。这时，他看向戈工道，希望道哥给他出个主意。 “露西，新人在面对这个问题时都要有个过程，不过你也不能耍心机啊！”戈工道笑着说道：“你只要断掉线索，不让那个厨师与你再有关系就行了。你只不过遇到了一个大嘴巴，堵上他的嘴和割了他的喉都是可以的，对不对？” 露西哼了一声，说道：“死人才能让人真正放心。”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杀人与不杀人，给的钱也不一样。”戈工道说：“这样你看行不行：让庄续腾去试试，他要是能闭上那家伙的大嘴巴，也算成功。如果你非要杀人才能满意，那你得另外加钱。你完全可以根据不同的要求设两级赏金嘛！” 露西想了想，点点头，说道：“那任务就变成这样：以让他偿还人情的理由让他教你黑法师知识，你要接近他，确保那个大嘴巴再别提起我和他的过往关系。” “可以！”庄续腾赶紧答应。 “还没说完，急什么！”露西说道：“虽然你去跟他学习是委托任务的一部分，所产生的费用由委托发起者——也就是我——来承担，但我要你留下押金。你现在有多少钱来着？对，1550欧！都留下，以防你只是去学知识而没有完成任务。” 庄续腾看向道哥，后者撇撇嘴，说道：“说实话，这押金挺公道的。如果没有这个委托，也就根本没有向黑法师学习的机会。露西，还有其他要求吗？” “你得有切实的证据，向我保证那个厨师不会再大嘴巴。我个人还是觉得杀了他更安全，所以会在看到死尸的时候加钱。嗯……考虑到那是个帮派的厨师，相当于一点时光（一枚白金币／500欧元）。帮派若有问题，那是你的事情。” 虽然比市价低，但庄续腾是个新手，本来就拿不到全价，因此还算公道——戈工道没有再开口帮腔，现在要庄续腾自己做决定。 庄续腾缓缓点头，说道：“好的，我同意。只有一个小要求：能不能少押50欧元，我身上基本没钱了。” “1550，一个钢镚都不会优惠！”露西说道：“上次任务和你们出售战利品的钱，也就是你声称要拿去还债的钱，我这就数给你！拿上就赶紧滚蛋！我要和大嘴巴联系一下，你三天后，上午10点来这里，我会告诉你更具体的情况。” “喔……好的。”庄续腾老老实实站着，等露西从保险柜里取钱给他。 用大面额的钞票，2450欧元巨款也不过是几张薄薄的纸，拿在手里并不觉得踏实。再加上这些钱很快要拿去还债，这让庄续腾想要更多。 他舔舔干涩的嘴唇，抓好钱，放进最安全的内口袋。 露西摆摆手，下了逐客令：“行，拿好钱就别在这儿杵着了！我和道哥还有些话说，你可以走了。” “露西姐，之前你说两管速食黏胶能换个橙子。我想换你的柑橘行不行？” “好啊！我换，拿上柑橘或者橙子走吧！你对水果分得还挺细……” 庄续腾拿起柑橘，转头对道哥说道：“一人一半……” “给你了！”道哥笑呵呵地说道：“带回去吧，你可以给自己庆祝一下。” “谢谢。”庄续腾揣上橘子，赶紧溜了。 第26章 找上门来 庄续腾曾有过工作，魔晶厂的流水线工人每月有1100欧元左右的收入。400欧元用来缴房租，350欧元日常生活，剩下的钱攒起来，留作妹妹的学费和应付突然开销。这收入确实很拮据，不过他之前也见过两千欧元是什么样子，不会歇斯底里、极端紧张。 除非这两千四百五十欧元太过关键，它是一笔能让他和妹妹继续生活下去的巨款，需要好好保护，必须紧张起来。 在归途的公共汽车上，他坐在第一排，这样最靠近司机，因此最安全。根据经验，一旦遇到危险，在第一排可以第一时间冲到前面去，司机会为了防止危险蔓延到他身上而不得不帮助你。反之如果在最后一排，你将孤立无援。没人会为你出头，他们都只想着尽快到达下一站，然后离开。 都已经成为雇兵了，却还这么担惊受怕，是不是有点丢脸？ 庄续腾摇摇头，将这个念头赶出去。他只是跟着道哥完成了首次委托，在那期间主要起到一个活体望远镜的工作，还算不上真正的雇兵。在他印象中，雇兵至少应该能打，给人一种惹不起的感觉。 我不行，远远不行，我还是昨天和前天的我，可千万不敢翘尾巴！ 蒸汽动力的公交车又停靠站台了，车门泄露蒸汽，开关门的动作非常僵硬，总是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庄续腾压低帽檐，盯着前后门，看看谁上来下去，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老头、老太太、小孩子……相对安全。庄续腾占着两个座位，两瓣儿屁股各拥有一个，这很公平对不对？此时，公交车里的广播讲起623案件的最新进展，邀请了pcpd的高级警监进行采访。庄续腾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前面吧啦吧啦还是一些没营养的套话，反正敌人很狡猾，pcpd非常努力，市民们支持的热情高涨，整个城市正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的确，623那天晚上在一个街道路口死了那么多人，这种事并没有在之后发生在每个夜晚的每个路口，那沛城确实在朝更好的方向发展。 “我们正在审议一部重要的法律，它能提高沛城好市民的安全感和自卫能力。” “哦，那这部法律都有些什么内容呢？” “暂时还在内部审议的保密状态，我不方便透露。我只能说：在保护市民安全的领域，pcpd从未放弃努力。请大家投出手中关键一票，在即将到来的中期选举支持玛噶前局长，让懂得安全与繁荣的智者成为我们的新市长！” 这就开始拉票了吗？还不到7月，中期选举是11月初吧，不管怎么算都还有四个月。庄续腾没能从广播中听到重要的信息，便叹口气，继续监视其他乘客。 “伴山路p76集中公寓站到了，”司机用沙哑的声音吼了一句：“要下车就快点！还有要上的呢！” 庄续腾早就做好了下车的准备，他还有时间再次检查确认没有忘记携带物品。 回到大厦，蒸汽升降梯还差三个人，他便挤了进去。正如以往的经验，最后只差两三个人的时候，升降梯会被迅速填满。 13楼6号房间，他的家。这个时候妹妹应该还在上课，傍晚才会回来。庄续腾想着到时候将打包回来的辣鸡肉汉堡热一热，加上一个新鲜的柑橘，肯定能让她开心。至于他，下午去把房租和欠款都还上，顺路看看有没有打折的老面包。 他完全没想到自家门口还站着三个人。 三个人都穿着黑衣，一个全身黑色西装，另外两个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皮衣皮裤皮靴的那两个还算好，机车手的装扮而已。就算脸上花里胡哨、头发五彩缤纷、耳环嘀哩铛啷，最多是帮派分子嘛！那个全身黑色西装的家伙一下子让庄续腾想到了魔晶厂的武装人员，差点当场吓尿了。 “你住这儿？”带着风铃耳环的皮衣女问道。 庄续腾真不想承认，可他家是楼道这一侧最里面一户，虽然他还有个对门，但那门上贴着封条，有一年多没人住了。所以，他不承认也不可能，除非说自己走错楼层了。 只是他转念一想：不管遇到什么，总应该自己面对。他要不上，难道等妹妹回来吗？ 第16节 “我是住在1306。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你就是庄续腾，二十一魔晶厂的工人？” “对，是我。” “有什么能证明你身份的吗？”黑西服开口了，说道。 “你们是谁？”庄续腾追问道。 “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皮衣男女一甩手，抽出电棍。当他们按下按钮时，蓝色的电弧在闪耀时发出噼啪声响。“你可以自己拿出证件，或者我们从你身上搜出来。” 考虑到内口袋里还有两千四百五十欧元，庄续腾肯定不想让他们搜身，所以便拿出了已经没什么用处的旧工作证。 “二十一魔晶厂，三级总装技工，庄续腾——上面都写着，还有照片。” 黑西服仔细检查了工作证，然后点点头，说道：“我是猩红集团法律事务部的7a28业务员，现在有一份声明需要你签署一下。你签完之后，就可以拿到两千四百欧元的补偿金。” “应该给三个月的工资，也就是三千三百欧元。”庄续腾刚说完，他的大腿就被电棍捅了上来。 剧烈的疼痛引起肌肉抽搐，庄续腾根本没有抵抗的可能，直接坐倒在地上。两个皮衣男女在他面前晃着棍子，耀武扬威。 “要么两千四百欧元，要么你可以聘请律师，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黑西服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地说道：“你这么年轻就是三级技工，说明你的脑子没有问题。好好想一想，做出对你最有利的选择。” 庄续腾捂着腿，指甲掐着肉，努力控制怒气，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我接受。” “那你签了这份文件吧。”黑西服拿出一个文件夹。 “我要先拿到钱。”庄续腾说道：“没有钱，我不会签任何字。” “这个要求是合理的。”黑西服拿出两张一千欧元钞票和四张两百欧元，拍在文件夹里，递了过去。 庄续腾将钱拿在手里，然后快速扫了一眼文件。那是个和解协议，只有一页，里面写着三千三百欧元的遣散费已经拿到，签字人承诺不再就这个问题进一步纠缠下去。 “里面说是三……” “你还想再被噼里啪啦吗？”皮衣人挥动电棍，在庄续腾面前威吓到。 混蛋！我买不到枪，我还买不到电棍吗？这玩意儿真疼，也真管用。你们等着，你们都等着…… 以前，庄续腾可不会让混混“等着”，想都不敢想，他只会有多远躲多远。现在他已经有了变化：先是在心里咒骂一下，以后等完成培训，他绝不会只在心里想想而已。 “别电我，我清醒了，的确是三千三百欧元。我同样也很乐意放弃本来应得的利息、赔偿和其他任何利益。” 他签完字，刚拿起钱，就再次被电击。这一次，两个皮衣男女持续将电棍捅在他身上，左一下、右一下，嘴里絮絮叨叨：“不懂规矩吗？不知道孝敬我们跑腿费吗？要不是我们，哪能让律师先生找到你？” 庄续腾内心无比愤怒，真想上去揍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底层人也会反抗。只是电流正在影响他的肌肉，破坏他的战斗能力，他像被困在岸上的大虾一样，抽搐着、蹦跳着、扭曲着。 鼻涕眼泪和口水横流，视线一阵阵模糊。庄续腾一下子扑到墙角，将手里的钞票使劲朝嘴里塞。那两个人见状赶紧上来拉他，他就奋力挣扎，努力吞咽。随后，电击棍戳在他的脖颈上，他才不得不张开嘴，吐出还没能咽下去的两百欧元纸币。 “妈的，其他的都吞下去了，只剩下这个。” “不能等他拉出来吧？混蛋，没想到是这种滚刀肉！” 庄续腾又被狠狠踢了几脚，棍子不断砸下来，他抱着头、蜷着身体忍着。他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很可能会引来旁观者，于是两个人发泄一会儿怒火，也就带着那张沾有口水和血水的两百欧元离开了。 庄续腾在地上躺了好久才慢慢能动了，他努力爬起来，靠在墙上，擦了擦鼻血。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623那天晚上，无法控制身体的瘫痪感又出现了。 好在这一次只是电击造成的麻痹，还有一些拳打脚踢棍子砸造成的钝击伤，没断骨头，那就问题不大。他抓着门把手爬起来，努力让眼睛对焦，这才开了家门。 房门关上，他才感觉到一丝安全。此时，他的肚子开始有点疼，那是饿的加上重击造成的，并非钞票消化不了。 两张一千欧元和一张两百欧元的纸钞都在他的衣服内部，趁乱从领口塞进去的，实际上他只往嘴里填了最后那张两百欧元。 他不能什么都让人抢了去。 第27章 都要摆平 庄续腾离开之后，露西便起身，从橱柜中拿出一瓶蓝调二锅头，将两个杯子摆在面前。 “道哥，我看你找的这个人犹犹豫豫，可能下不了手。”露西倒了两个半满，拿起其中一杯碰了碰，随后端在手里也不着急喝。她说道：“一般来当雇兵的都是些亡命徒，不在乎杀人放火，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而奈客分明是个普通人，你怎么会看好他？” “的确，他就是个普通人，以前只在流水线上装配机器，没有搏杀的经验……”道哥没有喝酒，他的目光一直看着露西。他正在猜测露西的心理活动，只是隔着面具，这个难度太高了一些。 露西笑了笑，说道：“是这样的啊！我担心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吓破胆，对你不利。像你这样又便宜又好用的雇兵，我可不舍得你死。” “他不会。”道哥摇摇头，语气非常肯定。“露西，我之前的搭档天不怕地不怕，可以毫不留情地结束敌人的性命。同样，他们在出卖我的时候也什么都不怕。我吃过这样的亏，我不想要那样的搭档。而奈客，别看他以前是普通人，可他内心很勇敢，不会在危险或者紧张的场合时惊慌失措，更不会出卖我。” “何以见得？” “我看到的，我也能感受到，这你不用担心。露西，你只是坐在安全公寓里，面对那些任务清单，看着纸面上的数字和描述，你没有实地奋斗，不可能有我看得仔细。”道哥用手指点着桌子，黑色的双眸中有光芒闪烁。他充满自信，说道：“奈客就是我需要的搭档。” “行，既然你都这样讲了，我也没必要劝。只是下一个委托里，我得看看奈客的成色。如果他做不好，你答应我重新掂量掂量，别傻乎乎又信了一个搭档然后把自己赔进去。” 道哥皱起眉，哼了一声，说道：“你就那么不看好奈客？” “他现在还不行。有没有杀过人，这里面区别很大。”露西语气平静得像是在拉家常，但她分明在说杀人的事情。“别看你使劲帮他说话，可你心里也清楚，唯一能让那厨子真正闭嘴的方法只有杀了他。” “的确。你不可能指望大嘴巴改掉他的毛病。露西，你直接找人杀了他不就完了？” “自从pcpd找过他们之后，整个帮派都很小心，想杀他很难。我想到的成功率最高的办法就是派个人过去，先在他身边潜伏，放松他的警惕，然后再找机会。” “这个委托对奈客而言很难。” “我是要考验他，不是要害死他，我会安排好的。”露西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奈客的样子，一看就不是雇兵。他没有打架杀人的肌肉，面容青涩、笑容和蔼。他绝对更像是一个学技术的见习黑法师，而不是一个杀手。” 戈工道点点头，公道地说道：“的确，他有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所以说，如果他能克服心里障碍，杀掉大嘴巴，完美地做好这次任务，那他就是极有前途的雇兵。届时不管他在帮派惹出多大麻烦，我会想办法给他摆平。” “好，有你这句话，我的心情就好多了。”戈工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露西，你可要说到做到！” “别急，我还没说完！”露西按住戈工道的手，在上面拍了三下，然后道：“这次委托让奈客自己发挥，你别去帮忙；如果他没能杀掉厨师，你要为我解决掉隐患。” 戈工道朝地上啐了一口，说道：“你想得挺好啊！中间人是这样做的？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操行的……” “我会动用一些力量来避免帮派的干扰，让这次委托仅限在奈客和厨师之间。这包括解决奈客的后顾之忧，不让他的家人成为软肋。” “你最好说清楚一点。”戈工道眯起眼睛，如同饿狼一样盯着露西，说道：“不是每个雇兵都必须是孤家寡人，这从来就不是入行的必要前提。如果你对他的家人下手，你就是所有雇兵的敌人！” “你胡扯什么呢？我要解决奈客和庄续腾的关联，别让奈客的敌人去折腾庄续腾家人。这里面也就是一些假身份、陷阱线索和信息缓冲的操作，根本不会涉及到杀人灭口！” 戈工道眯着眼睛，并未收敛杀气，他说道：“这种事不能马虎，我会盯着你。之前曾有过中间人对自己担保雇兵的亲人发布杀手任务的，那个人的最终结果，你不会不知道吧？” 露西打了个哆嗦，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向你保证，我没那个想法。我只是认为，如果奈客做到让我满意，证明他就真值得培养，那我也会帮他营造一个好的工作环境。对了，623的事情，你们两个还没谢谢我呢！” “怎么623也和你有关了？那是你干的吗？pcpd和公司那边都再查，力度很大，如果是你干的，你最好赶紧跑路！” “你想多了。”露西摆摆手，说道：“是索斯拜托我查一下的，他看到你们都穿着魔晶厂的工装，饿且不渴的样子很像是从pcpd关押室出来的，便想到623。我欠他人情，便在他的要求下，动用了一些关系。” 露西故意停顿一下卖了个关子，等戈工道讲两句好听的话之后才继续说道：“我请pcpd的人查了查你们的审查结果，你们都还好，放在没有嫌疑的分类里面。这是pcpd和公司探员的共同认定，你们两个是安全的。” “我们本来就没有嫌疑。” “就算你们没有嫌疑，也可能被拉来当做替罪羊！我听说这次pcpd并没有找到主使，公司那边的压力很大。一些消息指出，猩红集团一个叫做米尼莫·迪克斯的重要人物死在暴动现场附近，应该是被人趁乱杀死的。” “没听说过这么个人，他是干什么的？很重要吗？” “他是虎童大厦的常客，只要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那家伙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笨蛋，仗着家里有关系而滋润地活着。”露西给两个人倒上酒，说道：“如果只是暴动，pcpd自己就能处理。现在扯上公司的人物，这件事会变得复杂一些。道上要求中间人们都消停一些，至少等公司的靴子落地并踩爽了，再开展c级以上的业务。” “这也好，打打杀杀会少很多，街面上能太平不少。”戈工道突然想到了，他终于有了点笑脸，说道：“喔，这个时候让奈客去帮派干活儿，也是瞅准了这个时机啊！” “大家都不敢乱动和认为别人不敢乱动，两者之间有着细微而致命的区别。” “你真是狡猾的狐狸！” “做狐狸的时代对我来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现在就想着吃草吃饱。虽说对奈客不是很看好，但我真的很需要一些有能力的新人。咳，都是我的影响太坏，今年光上半年，我就少了三个担保雇兵。结婚生孩子、退休、急流勇退，这一套三连的理由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 “的确，好耳熟啊！他们都学你，哈哈哈！”戈工道笑了起来，端起酒杯与露西碰了碰，说道：“我再给你重申，奈客绝对有成为好雇兵的潜质！” “行了，话题怎么又绕回去了？他如果能干好，那我就能让他在这行好好干，就看他自己是否能把握住了！” 庄续腾——戈工道和露西一直交谈的对象——将破损的衣服脱下来，来到洗手间处理身上的伤口。清水洗去表面污渍，然后用碘伏擦拭，一阵一阵的抽痛让他龇牙咧嘴。随后，他用纱布覆盖伤口，找了另一套旧衣服穿上，四肢和躯干的伤口很容易遮掩，可这脸上的，就没办法了。 “居然打脸，真令人气愤！” 今天有了钱，肯定要和妹妹见一面、说一声，那这伤口就必然会被看到。唉，这次的伤，用“摔了一跤”的理由肯定糊弄不过去，毕竟哪有摔了左脸摔右脸，摔了额头再摔下巴的？真要这么摔，都已经不是倒霉可以解释的，而是脑子需要彻底治疗的问题！ “那就说实话，让她少一点无畏的担忧。是公司带着帮派找上门来的，不是我惹是生非。而且我和帮派的混混打了一架，保住了补偿金，这是英勇行为，她应该不会怪我。” 只是帮派的人已经找到门口，这次他们走了，难保下次不会再来。如果那两个皮衣男女特别小心眼，记恨少了两千多欧元的事情，重新找上门来，那…… 不行，接下来我还要去执行委托任务，跟着厨师学习，必不可能天天回来，那妹妹怎么办？为了能得到工作，庄续腾必须有个固定住址。以前这个住址只有魔晶厂知道，安全性还可以。但帮派介入进来，自己还和他们有了点摩擦，那这里就不安全了。 得换个住处，而且得匿名，还得快。可是妹妹学校周围就这里比较不错，价格和安全性最合适。其他地方，要么还不如让她去住校更安全，要么就太贵了，他们消费不起。 虽然手里有钱，但雇兵可没有基本工资，一个任务挣一份钱，只能量入为出。就在庄续腾发愁的时候，房门的锁头转动，很快就被打开了。 第28章 希望你开心 房门被一脚踹开，随后便有两个鼓鼓囊囊的大背包飞了进来。在它们之后是一条白皙的腿，它挺长，但是很细，看起来有种因为略微缺乏营养而柔弱且令人怜爱的美感。 “哥？快过来帮忙，把门口的包搬进去，我好关门！”庄菲菲双臂一甩，将另外两个包扔了进来，然后迅速关上门。她正要擦汗喘息一下，就注意到庄续腾脸上的伤势。 “你怎么受伤了？快让我看看！”庄菲菲着急跑过来，没注意脚下，结果被她自己扔进来的背包绊倒，噗通一声摔趴在地上。她的姿势特别笨拙，脸都着地了，手还在向前平举，保持着要抱抱的姿势。 五分钟之后，庄续腾在妹妹脸上贴好最后一小块纱布。兄妹面面相觑，两个脸上带伤的倒霉蛋都觉得这个场景很滑稽，便同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哥，你这是被谁打的？” “猩红公司的律师找到咱们家，让我签和解协议。他带着帮派的混混，我不得不签。一共两千四百欧元，总比没有好。签完之后，那混混想要抢我的钱，我就努力争抢、争抢，结果就被打了。” “你找医生看了吗？” “不用。我自己检查过了，没断骨头，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能好。” “只是皮外伤？那你没打过两个混混？还叫他们把钱都抢走了？”庄菲菲一撸胳膊，抬脚就踩到椅子上，气哼哼地说道：“告诉我混混在哪儿？我给你报仇！” “报什么仇啊！小丫头片子！”庄续腾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说道：“你哥哥我很神勇，保下了两千两百欧元，只丢了两百。你看，钱在这儿。我不需要给他们支付医疗费，这些欧元都是咱们自己的！” “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不会白白挨揍！哥，给我20欧，我去给你买点肉！” “别急，咱们把钱仔细算算，着急用的先还上。若能省下一些，咱们就出去吃顿好的。”庄续腾看到屋门口的四个单肩包，它们鼓鼓囊囊，看质地应该塞了些柔软的东西。“菲菲，我还没问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带了什么东西？” 庄菲菲斜着眼睛看向天花板，突出一副心虚的感觉，说道：“哦，学校布置的作业，改装衣服。弄完这些东西我就可以去实习了。” “说实话！” “的确是学校的作业，不过我把差不多全班的活儿都拿回来了。我给他们完成功课，他们付我钱。这些全都弄完，我能得到六百欧！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第17节 “那你的课程怎么办？你应该快要考试了吧？” “还有一周多才开始考，你不用担心，我没问题的！”庄菲菲拍拍胸脯，特别自信的说道：“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的课程难不倒我，我肯定能考优秀。” “你还是小心点儿吧！能不能把这些衣服都退回去，你专心复习和考试？” “说什么呢？！我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庄菲菲噘起嘴，双手握成拳头，毫无威胁感的晃了晃，说道：“拿到2400欧元，能交上房租、还上欠款，这是好事。可你还没找到新工作，爸妈那边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因此所有挣钱的机会都不能放过。而且我改这些衣服就是复习，你别觉得我只是简单缝缝补补，我学的是造型设计，要用好多技巧，说了你也不懂！” “我只是不想你为钱操心。嗯……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彻底放心。菲菲，你去把咱家的记账本子拿过来，你好好再算一下，列个表格出来。” 庄菲菲去拿本子，然后开始核对账目，她熟练的样子显然没少偷偷盘算过。两个人一起生活，互相扶持，所有欠账都要仔细记录下来。一方面是为了能够掌握情况，及时还钱；另一方面也是防备被人欺骗，背上不曾有的债务。 “你仔细算着点儿，我去给你热热饭。对了，这里有个柑橘，你先吃了吧。路上挤了一下，问题不大。” 庄续腾被人打了一顿，蜷缩着身体，怀里一直保护着这个柑橘。 “哇哦，居然是种植水果，你从哪里弄来的？你又乱花钱了？” “没花钱，我用两管速食凝胶和人换的。你先吃了，一会儿我再给你说怎么回事。” 庄续腾打着哈哈，主要为了争取时间组织语言。当雇兵这事儿肯定不能给妹妹说，至少在她毕业找到稳定工作、能够自食其力之前，不能给她增加心理负担。 她的性格里有爱担心的一面，过去提到雇兵，她总认为那是一种整天出生入死、到处杀人放火的职业。如果她知道哥哥成了雇兵，一定会想象出一整套可怕的场景，每天折磨自己，吃不好睡不香。要是那样，庄续腾会觉得特别对不起她。 庄菲菲丢下账本，拿着柑橘去了厨房，用刀切开，分了一半给庄续腾。“咱们都受伤了，一人一半，这样公平合理。” “我在她家已经吃了一个，对我来说有点酸，还是你都吃了吧。”庄续腾脸不红心不跳，一如既往地在小事上糊弄妹妹，让她多占便宜。“她说这种水果对皮肤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谁啊？我未来二嫂子？” “别扯了，她是帮我找工作的人。”庄续腾把半个橘子塞回去，瞪起眼睛说道：“有完没完！赶紧吃完算账，别过来打岔！” “喔？喔……喔！”庄菲菲一脸怪笑，结果牵动伤口，又嘶嘶哈哈叫唤两声，乖乖回去干活儿了。几分钟后，庄续腾热好汉堡，将被压扁的它们重新拼合一下，至少看起来有个完整形状。他有些愧疚地将这点食物端过去，庄菲菲也算好了账目。 “咱们两个一共需要2900欧元，存钱的地方有400欧，加上这2200欧，虽然还是不够，但近期肯定没问题了。药店的钱可以稍微晚点，食品店的胖婶就是嘴巴不饶人，其实也可以宽限。再等上一周，我把衣服弄完，就可以把欠款都还上。这样一来，不管是下半年的房租还是下个学期的学费，咱们都不用担心。唯一要做的就是挣吃饭钱。你还买了汉堡？” “有人请客，我打包的。” “不对不对，你是不是让人给卖了？”庄菲菲的想象力太可怕了，她说道：“哥，你不会把器官给卖了吧？你掀起衣服来我看看，还有我看看你的手腕！” “胡扯什么呢？我在你眼里就这样啊？”庄续腾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雇兵委托挣的钱，一把拍在桌子上，说道：“看，这儿还有。够还欠账，还能让你好好实习，外加吃上一顿改善生活。” 庄菲菲看看钱，揉揉眼，再看看钱，掐掐自己的脸。她猛地跳起来，朝着庄续腾扑过来，说道：“不行不行，我得看看，你一定是被人嘎了腰子！” “滚开滚开！没你这样的！”庄续腾七手八脚将妹妹推开。别看这妮子细胳膊细腿，其实力气不小，掐人特别疼。 “这里面有问题，特别有问题！”庄菲菲双手抱胸，皱着眉头瞪着眼，说道：“庄续腾先生，我在等你的解释。” “好吧，我给你说吧。我的确认识了一个女人，她为pcpd做一些工作。6月23号我不是被pcpd抓去审问了吗？就是那件事引起的，我就和她认识了。” “她的姓名、年龄、婚配情况、漂不漂亮？” “你再这样下去，不光是我不会再给你说了，我还会掐死你。” “哥，我错了！”庄菲菲赶紧道歉、并不悔改。“你接着说。” “这人叫露西，她需要找个机灵的人为她跑腿，如果做得好，她就会介绍我参加pcpd的培训课程。pcpd一直在招人，虽然我不喜欢做pcpd，但这也是个门路，不该随随便便就扔了，对不对？我给她说了家里的情况，她便给我钱，让我回来安置一下。这些钱里面有一千五百欧元是pcpd速成课程的培训费用，你可不能都花了。” “pcpd也可以啦，没你讲的那么丢人。但是，哥，你这个体质能胜任pcpd吗，为什么选你？会不会是那个露西看上了你的相貌？若是那样，你得小心，那露西可能是个变态。” 庄续腾眯起眼睛，说道：“我看你是真欠打了。” “别别别，我只是开个玩笑！”庄菲菲赶紧摆摆手，主动扯回正题说道：“扣掉一千五百欧，咱们也完全能还清债务，还可以富裕一些生活费。哥，眼前的难关算是过了！” “咱们庆祝一下？” “庆祝一下！”庄菲菲说道：“我知道一个自助餐，金钟街的大肚汉餐厅，咱们去那里吃吧！” “我听说过那里，好像还不错。咱们现在就走？” “那不行！大肚汉那里只能吃两个小时，现在去，咱们还不够饿，亏了。”庄菲菲说道：“咱们下午先把钱还上，晚上再去，能塞更多东西！” “你个小机灵鬼！”庄续腾哈哈笑了起来。 第29章 安排好 当天晚上，庄续腾和庄菲菲兄妹俩从自助餐厅返回家中，他们撑得摇摇晃晃，已经快不能正确走路了。 “哎呦呦，哈哈哈，太过瘾了。嗝～～原来这就是‘吃饱了撑的’的感觉！” “妹妹，你今天晚上太不淑女了。左右开弓、狼吞虎咽，一点都不注意形象！” 庄菲菲哼了一声，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反驳道：“是否淑女不重要，关键是要和你保持一致。你是哥哥，你什么样，我作为妹妹就学什么样！我的一切错误都只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做好表率！” “你就继续给自己编借口吧！” “我没有胡编，这是事实！”庄菲菲将房门关上，靠着墙，擦擦头上的汗水，说道：“哥，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唉，叫你别吃那么多。现在去厕所，吐吐吧！” “不想吐，好可惜……”庄菲菲嘟着嘴，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如果你肠胃出了问题，就必须带你去医院，还要花钱治病。” 听到钱字，庄菲菲咬咬牙，踉踉跄跄走进厕所。她在里面呕呕呕呕，庄续腾在外面给她接了一杯温水等着。过了一会儿，庄菲菲走了出来。她已经擦洗完毕，只是眼睛里满是血丝，脸颊的皮肤上也有很多血点。 “你吐得太用力了，脸都大了一圈，下次别这么贪吃啦！”庄续腾将水杯递给她，说道：“慢慢喝，慢慢咽，胃能舒服一些。” “太可惜了，好不容易吃了那么多，吐了大半。这次是我的失误……”庄菲菲喝口水，看着哥哥，说道：“你吃得也不少，怎么不去吐？” “我饭量大，再说也没像你吃得那么撑。”庄续腾带着微笑说道：“好啦，别难过了，本来也不可能一口气吃成胖子。” “略略略，你才想吃成胖子呢！” “以后咱们的生活会慢慢变好，让你每顿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也就不用惦记着去自助餐大吃大喝了。” “听起来很美妙，但咱们两个不一定谁先能实现这个目标！哥，你得努力了哦！我毕业之后很快就能超过你，那时候你就丢人了哦！” “那样也行，我完全可以接受。别忘了你能好好学习，其中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我是不会和你客气的，这功劳我占定了！” “行行行，你有功劳，你对我最好了——如果排除掉爸爸妈妈和大哥，接下来那肯定就是你了。”庄菲菲一点口头上的便宜都不想让庄续腾占到，她从小思维敏捷、牙尖嘴利，特别招人疼。 “吃饱了，也缓过劲儿来了，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庄续腾摸摸妹妹头顶，说道：“过两天我要去培训学习，争取能得到新工作，恐怕没法回来。找新房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嗯！”妹妹点点头。 “要记得，如果可以的话也别使用你的本名，就用假名字登记，多给点钱也行。” 两个人之前商量了一下，觉得帮派混混已经找来过，那这里就不安全了，还不如早点搬走。正好之后的房租不用续了，庄菲菲在她学校附近再找一间公寓，用她的名字或者假名字入住，暂时避避风头。 一般情况下，公寓都是安全的，出租房屋的人为了房租不受影响，其实并不想自己的房客被帮派骚扰。他们大多向附近的帮派交一些保护费，将集中公寓变成一个安全区。这种保护协议并不能阻止公司介入，也不会挡着pcpd，因此这一次帮派成员跟着公司的律师进来，公寓管理者也没什么办法。 只是庄续腾的确是在集中公寓内的自己家门口被帮派混混揍了一顿，房东没有进行阻止。不管是没有能力还是不曾得知消息，都说明房东的能力捉急，这个公寓已经不再安全。 庄续腾会理直气壮的离开，房东还得求他不要把被混混找上门揍一顿的事情说出去。他现在换了工作，把住址换一下也是应该的。雇兵的生活将会面临很多危险，这些危险无论如何不能影响到妹妹。 所以换了住址之后，他也会尽量少回来，因为他并不知道身后会不会有尾巴。在漫画书里，“神勇侦探伊文斯”有家也不回，他的敌人只能查到他的独居工作室，那里布满了陷阱和机关，不知道多少女杀手在那里折戟，发生了多么激烈的故事。 一想到漫画，粉色骷髅影从便从脑海里蹦出来。嗯，接下来要去学习影从知识，得和那个家伙聊一聊，最好能提前约定好一些事情。听说活影从都很疯狂，希望粉色骷髅能有点理智，不然就把它…… 仔细想了想，庄续腾其实拿那个影从完全没辙，这也是他要学习影从知识的主要原因。 “妹妹，我休息一会儿，你忙你的就行，不要打扰我。” “喔！”庄菲菲点点头，说道：“这段时间客厅是我的，我要在这里整理衣服，弄出一个工作区来。你要睡觉就去内间，客厅你绕着走，别弄乱我的东西。” “没问题，就当这是疯狗的地盘，我绕着走！”庄续腾突然想到一点，问道：“要不要给你买个缝纫机？” “买？不用不用，那多贵，租一台用上一周就够了。之前去还钱的时候，我和胖婶商量过，用她的缝纫机，给她20欧一周。” “挺好的，看来你真的成长了。”庄续腾欣慰地点点头，便揉着肚子进入内间的卧室。“嘿嘿，终于可以睡床了。可怜的菲菲就只好在外面打地铺了！” 兄妹两人一个住内间，另一个就要在外面睡地板，这是现实情况所迫，也没什么可挑的。反正过两天庄续腾就要去执行委托，肯定回不了家，内间的床铺还会是妹妹的。 躺在床上，拿出已经皱皱巴巴的漫画，开始看着那些图案冥想。不知什么原因，这次异象产生的速度慢了不少，过了整整五分钟，周围才开始暗下来。 庄续腾来到黑雾笼罩之地，他这次心里一点都不慌，径直坐上王座。 伴随着一阵粉红色的烟雾，他的面前出现了自己的脸。影从借用庄续腾的形象与他说话，就连声音都变得一模一样。 庄续腾心里一惊，警惕心大起，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准备取代我吗？” “我没必要那样做，也不会那样做。使用你的形象能够节约一些法力，毕竟你给我提供的能量太少了。” “嗯，我只接触到露西姐的特异能力测试器，那算是个影从装置。你不能再那样鲁莽的吸收，会暴露你的！” “我理解你的担忧，所以我收手了。”影从说道：“我照顾了你的想法，你也得做同样的事情。我的法力太低，需要更多能量。” “我会找机会的，我也找到了一个机会，前提是咱们要配合好。”庄续腾说道：“我会跟着帮派的厨师学习影从知识，肯定能接触到影从装置。如果场景合适，我就让你回复法力。但是你只能在我同意的时候才能这样做。有什么办法能通知你？” “那很简单，你将手放在影从设备上时，使用这个手势。” 中指和无名指向掌心蜷曲，其余三根指头伸直、张开并按在影从器上，能量吸取就开始。 这个动作很简单，庄续腾点点头，表示自己学会了。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影从，如果你还是决定取代我，那你最好也代替我照顾我的……” “我不会取代你！你自己去照顾他们！” 看着自己那张脸大吼大叫，这感觉非常怪异。庄续腾想了想，说道：“你也知道，我想卖了你，给我家人改善生活。但是我现在觉得你还是可以交流的，很像是一个活人。如果你能帮我，让家人生活变好，我不仅不卖你，还会帮你完成心愿。你有什么心愿？” “我想让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死——你能帮我完成吗？” “不能。我会阻止你，不惜一切代价。” “笑话！你根本做不到。如果阻止我的代价是让你家人朋友全死掉，你还会阻止我吗？”影从说道：“二选一，全世界除你家人全死掉，全世界只有你家人死掉，你选什么？” “我会优先尝试把你干掉。若是不行，那就只好多死点了。” “你也是个自私的家伙。” “这个‘也’字很准确。”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行了，我就是来给你说别乱吸影从能量的事情。既然这件事谈妥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别走，进来一次不容易，法力我都花了。”影从拦住了庄续腾，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跟做菜的学习使用影从？你完全可以问我啊！” “你会使用影从？你自己不就是个影从吗？” “我从来没说自己是个影从，你也没有问过我会不会用。在我的世界，并没有影从这个概念，有的只是灵魂态和魂力，属于死灵和半死灵的知识范畴。而我，就是一个死灵大师。” 第30章 死灵法术反向入门 第18节 “请你教我死灵法术。”庄续腾表情严肃，毕恭毕敬地说道。 “教不了，你也学不会‘死灵’法术。”粉骷髅影从在死灵这两个字上着重加强，然后说道：“死灵法术只有在我的那个世界才能使用，你的世界拥有不同的规则。两个世界唯一相通的法术规则便是魂能，也就是你所称的影从。” “魂能对我的世界来说也很新颖，只有极少数人对它有研究，而我正是其中之一。可是即便如此，我也只是用死灵法术的原理去操纵魂能，并不等于你这个世界控制影从的方法。” 这番话有点绕，庄续腾努力想了一会儿才基本转过弯来。他指出关键：“就在不久前，你刚刚说过关于影从的知识可以问你。” “我拥有的那些影从知识也是从死灵法术的角度出发，用死灵咒语为媒介进行。如果你能在你的世界也用死灵法术，那我的知识就有用。否则，它就只能作为参考。” 庄续腾点点头，这下他完全明白了。“你确定死灵法术不能在这个世界使用吗？” “我确定。我还没被抓过来的时候，一直尝试对你们的世界施展法术，可所有法术一进入这个世界就会立刻消散。强大法术、弱小法术、复杂法术、简单法术……不管它们的特性，总之全都不被你的世界所接受。”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我是第一次听说。”庄续腾挠挠头，然后说道：“有个问题我不太明白。你上次把那两个人拉过来，用的是法术吧？为什么能成功？”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庄续腾大吃一惊，问道：“你施展的法术，怎么会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粉色骷髅影从说道：“之前我吸收了一点影从，恢复少许法力，我便想着回收更多法力。在你的世界里散落着许多我那个世界的法器，其中一部分与我有些渊源，我能感受他们，并从他们身上回收法力。于是我这样做了，有两件物品回应，它们给了我很少的一部分法力，同时把那两个人拽了过来。” “我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我的提示下，你处理得很好，充分发挥你临机反应优秀的特长，帮助稳住局面，让我有时间对法术进行检查。很快，我便找到逆转法术效果的方法，把他们送回去。”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粉色骷髅将那两个人传送过来，到最后也没要求他们做什么，原来那两个人的出现就不在粉骷髅的计划中。 庄续腾挠挠头，问道：“骷髅头……” “还是叫我巫妖大师吧。” “巫妖大师。我有个疑问：为什么过来的是那两个人？”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没有听懂吗？” “不，你没明白我的问题。你要吸收能量，结果过来两个人。那你吸收到能量了吗？” “吸收到了一点，但为了把他们送回去，我又花掉大部分，留下的连总量的一成都不到。” “你刚才说‘只有两件物品有回应’，然后这两件物品将人送了过来，你从这个过程中吸收到能量。”庄续腾说道：“你认为法术出了问题，我觉得从结果看，你的法术生效了，也许它并没有问题。” “说下去。”巫妖用深沉的声音说道。 “我在工厂学到一个道理：若是从一头拽不出来，就试试从另一头捅。你说你的死灵法术在这个世界没用，但你又想用法术吸收能量。于是法术为了满足你的想法，把两个人送了过来。那是不是可以假设：拽两个人过来，是法术成立必不可少的条件？” “哈哈，有意思。”巫妖瞪着庄续腾，说道：“这么简单的东西，你以为我想不出来？” “在我说之前，你想出来了吗？” 巫妖沉默。 “别自责。我的学习成绩一直不算好，你钻到我身体里来，可能受我影响，也变笨了。” “根本没有那种可能！”巫妖非常愤怒，它不断扭曲表情，将借用的庄续腾的那张脸搅成一团浆糊，恶狠狠地说道：“我曾用没有大脑的骷髅做身体，也曾把黑色的烟雾做居所，那都不能降低我的智力！” “可能它们都没有降低智力的效果，而我有。”庄续腾眨眨眼，完全没有丝毫心理负担，说道：“你看看，你刚才就把两种意思给弄混了，你所举的例子不能证明你的意图。嘿，我怎么感觉我变聪明了？” 巫妖摇摇头，显然怒气更加高涨，好像被戳到了痛点。 “别不说话啊！”庄续腾说道：“咱们这不是在探讨法术和影从的关系吗？你认为没办法使用法术，所以不能控制影从，那是否可以反过来？你用影从去使用法术，或者制造法术所需要的东西。你把死灵法术与影从的关系颠倒一下，或许就能在这个世界使用了。” 巫妖气笑了，哼了一声，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 “那你在法术中有没有考虑人的影响？也许你想要成功施法，这个世界的人是法术中必不可少的一个因素。” 听到这话，巫妖的怒气迅速消失。它重新用一种稳定的、冷酷的、充满审视意味的表情面对庄续腾，似乎要把他完全看透。在一阵令人紧张的沉默后，巫妖说道：“我没想过这个可能，我更没做过这方面的试验。” “这是否意味着有了新的东西可以试试？” “对，的确值得试试。我把法术颠倒一下，以影从为原料，用它去驱动法术。嗯……给我时间想一下。” 庄续腾点点头，便坐着等他。过了一段时间，巫妖大师对他说道：“只是在这里空想远远不够，我也没有足够的法力进行试验，而你显然也没办法将我送回去。不过，我想到了一个简单的方法，也许可以验证一下你的理论。” 我的理论？这听起来很有自豪的感觉。 “该怎么试验，你教给我做。” “法术中有一个简单的咒语，它可以用来侦测法术的效果，其名称叫做侦测法术。如果用法术符文来表示其构造，它是这样的……” 说罢，72根柱子其中一根上面有一个图案亮了起来，巫妖让庄续腾去看。“这是符文化的法术内容，使用法力构建这个图形，你就能得到侦测法术的咒语效果。” “好的。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我可以接受它存在。”庄续腾指着其他柱子，说道：“这个大殿里的每根柱子上的每个图形，都是符文法术？” “是的。这个大殿是法师塔的一部分，是我的领域和我的家。这里每一寸砖瓦岩石都由我的力量生成，而柱子上的法术，是我允许其他人学习的咒语，是公开的、相对简单的知识。” “一共有多少咒语？”庄续腾问道。 “柱子上有3780个。如果按照分类法，将性质趋同的算作一个，那就有998个。” “我的天啊，你真厉害。我们历史上神术最强的时候，所有法术也不过七百多个。” “我的世界没有神术。我们就不该学习神术。”巫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要把话题拉远，先把眼前的图形好好记住。” “记住了。” 巫妖瞪起眼睛，说道：“好好记住，所有的图像细节都不能错。” “错不了。我都记住了。”庄续腾解释道：“只要不是文字和数字，我的观察力和记忆力相当好。” “别说大话，我能试出来。”巫妖说道：“你保持专注，在脑海中回忆这幅画，然后按照先左后右、先上后下的顺序，用手指在空中将它描绘出来。与此同时，手指画到哪里，你的注意力也要在脑海中的图像上移动到相应位置。” 庄续腾按照他的要求进行尝试。他发现其中的难点是让手指的动作和脑海里的专注保持完全同步，他必须合理分配注意力，有点一心二用的感觉。经过十次失败的尝试，他终于在第十一次时成功了。 他完成了整体描绘后，空气中便有一个浅浅的印痕生成，那印痕正是法术符文的图形。 印痕微微发光，类似朦胧的萤火，亮度很低，如果不近距离观察几乎看不到。庄续腾用手摸摸它，发现它没有实际触感，而且自己一碰到它，它便破碎，立刻消散不见。 “那是符文雏形。如果你能给它提供法力，它就能运行。” “我怎么给它提供法力？” “你提供不了。”巫妖说道：“当你接触影从器时，你就观想和临摹这个图形。正着不行就反着，或者镜像，你多试几种方法。如果你的理论正确，应该会有一种方法让影从器产生反应，你会有所感应。” “会是什么反应，会有什么效果？” “我不确定。”巫妖说到：“考虑到这个符文本身的功能与含义，我想很大概率应该是侦测影从的效果。具体会出现什么信息，该如何解释，那得靠你摸索。在这个新领域，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第31章 绝命厨师 巫妖大师警告庄续腾，若不提供影从能量，下次冥想将会是最后一次。既然一旦脱离冥想，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那庄续腾便非常关心一个问题：巫妖大师会不会因为缺少能量而消散？ “你的心里依旧没有完全打消卖掉我的想法。”巫妖说道：“对，没有能量我就会消散，变成一个没有智慧、只有原始仇恨的纯粹鬼魂。你不必担心，那时候你也会死。我的仇恨比你听说过的任何一个影从都大，没有人的大脑能够承受得住。你要么完全失去理智，不再是你自己；要么就会在痛苦的折磨中迅速脑死亡。” 庄续腾听到那个场景便有点害怕，但还是打起精神问道：“你说的不对吧？你怎么承受住那么多仇恨的？” “我也承受不住，所以我丢掉了大脑，以粉色骷髅的形态勉强活着。”巫妖大师说道：“死灵是冰冷的，纵有滔天的仇恨，它也不能通过神经系统引起身体反应。” “身体都不要，也要保留住仇恨，你对自己真狠啊……” “你们每个人都要死，包括你。”巫妖大师语气平静，像是在诉说那种并不需要去证明的日常事实，例如“每个人晚上都需要睡觉”这种。 “我和你没有仇怨吧？就算我想把你卖了，那也只是一种想法，并不是事实。” “所以你可以晚点死。” 庄续腾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我也拿你没办法（暂时）。我只要求在我对你还有用的这段时间里，你能顾忌一下自身的利益，尽量低调些，别给我惹事。” “别啰嗦了，早点拿影从能量来。” 一个理智的、充满仇恨的、立志搞大屠杀的影从寄生在身体里面，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情，关键问题在于庄续腾拿它没辙。 首先他不能用自己的生命冒险，也就不能故意饿死它；在确认身体没有隐患之前，他也不能尝试剥离它。而且，就算是想这样，他也没有方法和渠道。现在仔细琢磨一下，发现“得到活体影从就能发家致富”的想法，那是多么幼稚可笑。 摆脱幻想、面对现实，庄续腾面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奋斗。 距离露西的委托还有两天时间，他完全没有休息放松并等待的想法，而是认真做起了准备工作。 露西并没有说“厨师”的具体情况，这是出于委托保密原则。最初，雇兵只能看到委托任务的简介提要，具体的信息必须等雇兵确认接收委托之后才会给出。中间人要对任务细则进行审查，看它是否符合之前的简介。而这次委托就是中间人发出的，没有审查这一步，庄续腾不得不相信露西的“操守”，赌她不会在委托任务中刻意隐瞒或进行欺骗。 当前他只知道“厨师”是帮派成员，由于技术很好而很受重视，那就不会缺少保护。自己首先要做的是学习影从知识，然后要想办法了解这个人，最好能抓住他的软肋。不管怎么样，杀掉他绝对不是首选方案，使用威胁让他就范，或者改掉他的大嘴巴问题，显然是更好的选择。 既然要进入帮派，那就躲不过混混的骚扰，必须要想办法保护自己。帮派成员常用拳头、棍棒、刀剑和电击棍作为武器，少数人还会有黑市出品的不稳定影从枪。其中，影从枪是真没办法，只有躲避和祈祷好运两种可能；拳头和棍棒相对威胁低一些，必要时挨上几次也可以忍受，不一定要拼命；至于刀剑……如果对方拿起刀剑，那他就必须立刻进行反击。 “我得有根电击棍，一定要便携并容易隐藏，还得够硬，能扛得住刀剑劈砍，然后威力要大，最好能一击击倒敌人。”庄续腾心里琢磨起来。“至于防电击棍，是否可以在衣服内部用导线接地？” 他也不知道这个是否管用，于是立刻动身去市场上打听一圈。他用一百五十欧买了一根用钢卡式甩棍改装的电击棒，还有一件号称能减轻电击伤害的金属衬衫。 “这是轻型防鲨服改的，当时沛河里面有食人鱼，一些需要下水的渔民靠这个保命。你别看它旧，用起来没有问题。”那个热情的老板是这样说道：“两层轻薄布料中间埋着金属细丝，食人鱼咬不动。金属丝能够导电，于是你可以把它接地。另外，在心脏和胃部的核心区域，还有后背的相应位置，内层加了绝缘的布料。使劲捅，还是能被捅死，但你不太可能会被电死。” 广告不太能信，但是老板穿上那件衣服让庄续腾电他，如果他被电倒了，他的店铺随便庄续腾抢。这种态度很值得佩服，于是庄续腾便这样做了。那个老板被电得满头大汗、手脚颤抖、小腿上有许多出血点，但他的确没有倒下去，证明这套东西是有用的。 一百五十欧元的电棒和接地服，让庄续腾有了一点自保的能力。 接地服并非十全十美，它需要时刻拖一根电线与地面相连。这根线最好不要明显露出来，换句话说，庄续腾只能在这个夏天穿长裤，用裤腿遮挡电线。与此同时，接地服是双层布料，加上中间的金属丝，透气性很差。考虑到它的外面还需要另外一件衣服去遮掩，散热性就更差了。 “这是要热死的节奏。”庄续腾叹了口气。 先把衣服带上，能不能用得上再说。庄续腾用两天时间练习甩棍的使用，同时用跑步进行体能训练。两天时间也练不出什么，但这毕竟是一个开始，以后多多坚持，总会有用的。就这样，时间很快到了接任务的那一天。 他如约来到露西家里，这一次道哥不在。委托任务中并没有他的角色，那么他也没资格知道委托的详细情况。搭档不搭档与这件事无关，露西要表现出中间人的专业性，奈客和道哥的私交，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要用一个化名进去，奈客这个雇兵代号不能用。虽然你只完成了一个委托，在雇兵界是绝对的新人，但帮派那边万一有人关注雇兵，还是有可能发现你，进而怀疑你的目的。” 庄续腾点点头，承认露西说的很有道理。 “你是新人，目前只有我和道哥知道你长什么样，这对你是个有利条件。你用杰·平克曼作为化名，签字的时候用j·p。你可以对厨师说欠了我很多钱，不得不一辈子为我干活儿。具体的内容你可以自行发挥。我的建议是，你若能表现得懦弱、怕事，应该会更有利。” “厨师真名不详，野猴帮将他的过去隐藏起来，甚至抹掉了他在pcpd的身份信息。我能查到他曾用w·w进行签名，大概率是他真名的缩写。他在帮派里的代号是海森堡，他向我解释过这个名字：他自己的工作室叫做神秘城堡，野猴帮住在森林里，沛城就是森林外的大海。” 庄续腾黑色的眼睛里投出了然的神色，说道：“喔，原来海森堡是这么来的！” “我已经联系过他，他愿意收你为学徒。你去了之后，与帮派那边的联系、对话都由海森堡进行，他怎么给你掩护，你就怎么接受。”露西说道：“我提醒你，你一定要万分小心。虽说海森堡的确有还我人情的想法，但他的动力不会太足，也不会多么坚定。那里绝对不是一个长期学习的地方，留给你的安全时间最多只有一个月。” “超过一个月，野猴帮绝对会拉你入帮，或者因为查不到你的详细信息而对你下手，以上无论那种情况发生，你都凶多吉少。所以一个月之后，不管你学了多少，是不是完成了‘闭嘴’的任务，你最好都要离开那里。” 庄续腾认真记住，缓缓点头。 “然后，这里是具体接头的方法，还有身份信物，你按照要求做，将东西交给海森堡。”露西说道：“那家伙是个中年男人，大约一米八身高，没有头发，喜欢留胡子。胡子是棕黑色，集中在下巴附近。他看起来有点瘦弱，也有点驼背，但他能够使用多种影从器，你不可因其体型而小看他的威胁。” “这个人很喜欢说话，管不住嘴，所以你若是能找到方法让他滔滔不绝，或许能加快你的学习进度。”露西说道：“你去野猴帮，最好不要携带任何武器，那不能帮助你，反而可能会引来麻烦。我估计你至少会遇到两三次搜身，记得别冲动、别愤怒，你不能和一整个帮派作对，所以安全第一、忍耐第一。” 庄续腾赶忙说道：“我带了电击甩棍和接地服，是不是不能带去？” “对，都脱下来，那些东西没用。”露西说道：“你也别担心，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保命的东西，不会让你空手去的。只是这东西比较麻烦，你刚去的时候肯定没法用，至少得等上一两天。” 第19节 “为什么？” “你得先把它吞下去，等拉出来之后，才能用。” 第32章 野猴帮 “杰西·平克曼，平克曼……粉红色的男人。”庄续腾念叨着自己在任务中的化名，心里不免有些奇怪的想法：“怎么又是粉红色？自从被巫妖大师上身之后，这个颜色总是出现。我的命运会不会被粉红色诅咒了？” 诅咒一说只是庄续腾的猜想，简言之是一种迷信的行为。向上追溯五千年，神灵和神术力量鼎盛之时，针对命运的诅咒法术也是无法实现的。如今，不管是硕果仅存的符文法术，还是蓬勃发展的影从技术，距离能够影响命运的门槛仍旧遥遥无期。 说来也有些讽刺。五千年前，神灵和神术对所有人开放，而这一点已经随着历史而湮灭。那时候也有教会，教会也会为了自身的利益尝试垄断神术施法力量，而神灵们也会根据自身的喜好挑选具有相应特质的人，让他们成为负责统治的牧师或掌握武装力量的圣骑士。尽管各种各样的“筛选”确实盛行，但“能够施法”这个天赋却在每个人身上存在。 那时候，就算出身不好，哪怕没有受过教育，只要有施法天赋，总能通过与神灵的直接沟通来获得神术能力，从而掌握足以提升自身地位的力量。历史上不乏一些贫苦穷困的孩子，一跃成为强大的神术施法者，成功地改变了命运。 神灵飞升之后，留下一个被公司统治的世界。神术天赋已经永远地从每个人身上消失，符文法术与影从的知识被公司揣在腰包里，从而将每个人的命运也揣在腰包里。它们不仅通过符文法术与影从知识赚取大量金钱，还依靠它们消灭任何试图影响其地位的可能。 强大的符文法术和尖端的影从知识被称为超凡力量，成为支撑公司权力的最重要核心。 公司的专门高等学校会教一部分影从知识，但涉及超凡力量的部分仍旧不会展示。这些学校负责筛选人才，确保最拔尖的一部分为公司所用，优秀与合格的部分也进入那些依附公司的部门之中。而只有与公司同流，主动成为公司力量的一个组成部分，一个人才有可能接触超凡力量。 庄续腾的成绩不好，他没有机会进入专门高等学校，可以说连门槛都没看到就已经被淘汰。正规途径走不通，跟着帮派的厨师学习影从知识就变成唯一的机会。 唯一一个重新开始向上攀爬的机会。 根据露西的指示，庄续腾来到位于枢纽区和下城区交界处的“新阳光体育中心”。这里是沛城最早的体育中心，也曾有过属于它的风光历史。只是随着上城区竞技中心的建成和下城区的逐渐衰弱，“新阳光”早就成了落日，连最后一丝余晖都看不到了。 早在十年前，这里就被“承包”下来，明面上属于附近社区的一个公益组织，实际上就是被野猴帮掌握，成为帮派的活动据点，甚至可以说是一座堡垒。这个帮派的成员尤其喜欢锻炼身体，极端发达的肌肉组织和拳脚棍棒构成的暴力是他们的显著特征。与动辄两米身高、两三百斤的体重相比，在身上纹一些黑猩猩、大猩猩的图案，反倒没有那么明显了。 顺便一提，帮派混混以不同体型的灵长目动物作为级别称呼，他们的首领是“金刚”。 “不管你带着电击棒还是穿着接地服，都不会让你在面对野猴帮成员时占到便宜。”露西说的没错，一根电击棒根本不能放倒那些家伙，而砂锅大的拳头砸过来时，接地服与汗衫的防护能力其实半斤八两。 她给庄续腾准备了一枚影从震撼弹，可以攻击二十米半径范围内所有人的神经系统，让他们陷入暂时瘫痪之中。震撼弹是个比鸡蛋略小的圆球，表面涂上食品级油脂后，便被他吞进肚子。配合半瓶泻药，不出意外的话，它会在两三天之内“重新出现”。那个过程并不舒服，给庄续腾提供的保护效果也很有限，但这是唯一带武器进去的办法。 除了大量影从枪形成的高强度压制火力，其实没有任何单人武器能够保证庄续腾的安全。他将必然处于野猴帮那群肌肉棒子的重重包围之中，二十米半径的震撼弹最多能够给他一个机会，那也将是搏命逃出的最后机会。 走下公交车，庄续腾好像来到另一个世界，这里被钢铁、水泥和强壮的肉体占领，铁与汗构成这里的颜色。那些高大的，用高高在上的目光压制矮小的，他们可以肆意欢笑谈话，其他人所拥有的只剩压抑。 他刚刚下车，就被十几道目光盯住，目光里没有一丝善意。近一米八的身高和140斤的体重，在这个区域必须低下头来，否则就是对野猴帮的不敬。如果那帮大猩猩围上来，庄续腾就只有两种命运：打服他们从而加入，或者被拆成碎片。 庄续腾弯腰低头蜷身，向下拉拉帽檐，表现出应有的尊敬和收敛。不善的目光离开了，只剩下好奇的打量，那是对陌生人基本的问候，没什么危险，至少在一个月内不会出事。 根据指示，庄续腾走向新阳光体育场，然后绕过圆形的田径和室外球类广场，前往它的附属建筑：一栋给解说、裁判、赛事组织人员展开工作而建的七层高楼。他被门口的“狒狒”守卫拦住，这些人是帮派正式成员中最低等级的一部分。在他们之下是见习成员的“猴儿子”，而帮派之外的普通人都是“香蕉”。 “干什么的？”狒狒嘿嘿笑着，低声窃语评论眼前“香蕉”的相貌。 “橙子、柑橘和无花果，一日两餐，订购的面粉。”庄续腾将厨师给露西提供的暗语说给守卫听，然后静待结果。 “原来是海森堡找的人，他昨天交代过这件事。”一个狒狒对庄续腾说道：“想必你也知道规矩，外人进去要彻底搜身。”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从上到下、从头到尾，不要搞错顺序。” “那当然。”一个狒狒说道，然后就有另外四个狒狒围了过来。 他们先翻找了庄续腾的头发，检查他的耳朵孔，用强光灯探照鼻孔，再让他张嘴，检查了每一颗牙齿以及舌头的四周。之后，他们用手摸遍了全身，每一寸地方都没有放过。 这是一次非常屈辱且侵入的检查，就算提前知道并做好心理准备，庄续腾仍觉得他们非常过分。露西曾告诫他，一定要告诉他们搜查顺序，不然那些野蛮人真会用检查肛门的手指戳进你的嘴巴。 野猴帮的人视其他人为动物和食物，并不算人，哪里还会有人权。 “你背后有个纹身，是个粉红色的骷髅，这是什么意思？” 活体影从是昂贵和强大的，一介平民承受不住，野猴帮的人完全没有往哪个方向去想。 “我的姓氏是平克曼，意指粉红色的人。粉色的骷髅是为了纪念已经逝去的祖先们，希望得到他们的庇佑。” “就纹这么一丁点，还没有指头大，就算能保佑也保佑不了多少！”几个狒狒笑着，随后一推庄续腾，说道：“好了，没什么问题，你可以穿上衣服进去了。海森堡在地下三层的厨房，从左面楼梯走，出楼梯间右转，尽头就是。” 庄续腾缓缓点头，表情保持着“正当如此”的状态。他穿回衣服，在狒狒们的品头论足中走入大楼。 曾经有多么繁华，如今就有多么落魄，熙攘而热烈的赛事组织中心，变成了野猴帮的健身房。进入大楼，所有非承重墙都被拆平，陈旧的柱子中间摆满了各种器材，撸铁、拳击、摔跤和绳索的嗖嗖声震耳欲聋。 这里曾有五彩缤纷的玻璃幕墙，现在都被拆除，以增加空气流通能力，满足野猴帮在锻炼时足量氧气的需求。太阳的光芒从空荡荡的窗框中直射进来，不管是金属器材还是布满汗液的皮肤，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如果只看到这里，野猴帮似乎还算是个蛮正经的健身组织，但事情远没有这样简单。 汗臭味在这里并没有占据主要地位，倒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汤食味道是绝对主角。那是野猴帮的秘密配方，使用多种高热量、高蛋白、高氧化效果合成食物制作的粘稠混合粥，还在里面添加大量促生长、促兴奋和治疗效果的药粉。 他们大量进食，然后在药物的催动下超量锻炼。特种兴奋剂将锻炼的痛苦扭曲为快感，促生长和治疗药粉确保他们可以持续不断进行这个循环。据说野猴帮也使用了一些影从设备，以便让帮派成员突破身体的生长极限，可以进行二次、三次、再次发育，一个个变成巨人。 他们的喧嚣与庄续腾无关；他完全不想变成他们那般样子。 找到楼梯间，一路向下，上面七层的喧嚣迅速减少。地下一层应该是储藏室，大铁门和加固的墙壁里面是帮派的货物，这里同时也起到隔音消音的作用。地下二层的大门紧锁，监控摄像头对准楼梯方向，庄续腾依稀还能听到门后有守卫谈话的声音。 地下三层有一股陈旧的气息，老掉牙的换气扇有气无力的工作着，给这里送来微弱的新风，就像是给窒息者送上一缕鼻息。庄续腾觉得有些憋闷，仿佛进入深井一般，但这里深入地下不过十米，因此他猜测空气浑浊一定另有原因。 虽然空气不好，但这里灯火通明，每平方米天花板都有一盏荧光灯。它们都释放着温柔的光亮，并不会造成目眩，还能组合成手术室无影灯的效果，显然有人专门动了一番心思。进入楼道，庄续腾便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它只可能存在于不能抬起的脚下，或者光线照不到的内心深处。 一个没有影子的中年人在楼道里站着。他带着墨镜遮住眼睛，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边搓手一边问道：“j·p？” 这人显然就是海森堡了。 第33章 海森堡的地盘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准你干什么就不能干。” 对过暗号，核实了身份，海森堡便开始带着庄续腾参观他的“地盘”。 “左面这一间是过渡仓库，里面的架子分别贴有红色和绿色的标签。红色是他们搬过来的原料，绿色是他们要搬走的制成品。你的主要工作是进出这个房间，为我取来原料，将制成品做好登记、摆上架子。食物在左面，垃圾在右面，这放在这里。” 海森堡指着仓库门外地上的黄线，它横穿走廊，沿着墙壁和天花板围出一个圈。“这是森林的边缘，上面的公母猴子、雌雄猩猩和男女猿都不得进入黄线之内，除非得到我的允许。而你，除了去仓库搬东西，也不得离开黄线范围。” “吃喝拉撒都在下面解决，直到你完成学习，到时候我会带你出去。”海森堡指着仓库斜对面，说道：“这里是盥洗室，有马桶和排水沟，安装了淋浴。你的卧室也在这里，就在最里面的隔间，我给你装了吊床。” 庄续腾往里面看了一眼，立刻被可怕的臊臭味熏了个趔趄。这里不仅很久没有清理过，还像是被几十上百个人轮番蹂躏过。庄续腾看了眼海森堡，他曾说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而他的身板显然没那么强大的排泄能力，因此这个厕所绝对不像他说的那样安全。 不能睡在这里，上面野猴帮的混混在需要厕所时，根本不会在乎地上的黄线。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黄线有用，但只有在海森堡看到它的时候有用。庄续腾加黄线等于零乘以黄线，最后就是0。 “你的第一个工作就是把这里打扫出来，等你完成之后，我才会开始讲课。所有需要的工具都在里面右手边的柜子里，有消毒液、除味剂和清垢粉，拖把和抹布也在里面。” 庄续腾点点头，说：“是，海森堡。” “在这里用‘大人’来称呼我，或者用海森堡大人。来，叫一声听听。” “海森堡大人。”庄续腾立刻说道。 “嗯！声音很好听，继续跟我走。”海森堡带他来到下一个房间。“这里是工具间和消毒间，你要和我一样穿上连体防护服。那边那套粉色的归你，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做小粉。哦，这些防护服都用纯粹的地下黑油进行合成制作，完全不含任何鲸油或煤炭提取物，对影从有极好的隔绝和防护作用。在这里工作，连体防护服、防护靴、防护面具都要戴好，唯一能够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手。这样一来，就算影从爆发，你最多只会丢掉手而已。” 庄续腾既不想丢命，也不想丢手。 “如果你遇到影从爆发，被可怕的情绪缠上，你要用最后的理智冲到这里，钻进这个淋浴间，然后拉动这个链条。上面，你头顶上有一大桶从地下挖出的黑油，它们会直接浇下来。那滋味不好受，你的皮肤也肯定会受到损害，但影从更难受。黑油会把影从驱赶走，从而保住你的脑子，连带拯救你的性命。怎么，你想说什么？说！” 刚才庄续腾嘴巴微张，的确有欲言又止的表情，被海森堡看了个清清楚楚。既然如此，庄续腾便说道：“大人，我觉得地下的黑油其实有名字，叫做石油。” “啊哈！看来你并非不学无术，还知道石油这个名词。那你知道影从为什么害怕石油而亲和鲸油吗？” 庄续腾摇摇头。石油这个词还是他哥哥庄腾说的，那是他的研究方向，在家吃饭的时候偶尔会蹦出来。不过关键并非“石油”，而是这个海森堡非常警觉和敏锐，不会放过哪怕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小表情。庄续腾怀疑他一直佩戴的宽大墨镜是某种影从器，能提升他的动态视力。 “因为石油是死去动物的尸体变成的，集合了无数怨念，融合了可怕的诅咒，连影从都害怕。而煤炭是植物尸体，植物没有思维和灵魂；鲸油来自鲸鱼，体积大而且也没有智慧，不会有怨念。” 庄续腾点点头，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他心里并不同意海森堡的说法，因为他肯定无条件相信哥哥的理论，而他哥哥说…… “来，里面就是工作间。注意脚下的线，平时要在线的内侧走，尽量不要过去，免得被正在工作的器材弄伤。”海森堡说道：“平时主要的工作区域就在这里。规矩是这样的，我干活儿，你给我打下手；你可以看我怎么做的，我也会告诉你该干什么，但我只会讲一遍。” “我有很多工作要完成，时间很紧张，不会有专门的空闲给你上课。好在我比较喜欢讲话，没有你的时候也会自言自语，总是闲不住。你可以抽空问我，我基本上会回答你。” “但是你要记住一点，我讨厌重复的对话，那会摧毁我的好心情，而你就会倒霉。看这个东西……”海森堡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钢笔大小的细长杆，其一端顶部有个微型红色按钮。 海森堡用大拇指按下按钮，庄续腾立刻感到双耳底部一阵麻木，随后便是剧烈疼痛和天旋地转的感觉。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四肢抽搐摔倒在地，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海森堡站在庄续腾身边，冷冷地俯视着他。 过了一会儿，庄续腾几乎要完全失去意识时，海森堡才松开按钮。他用脚踩着庄续腾胸口，说道：“小粉，你一定要弄清楚一件事：野猴帮的肌肉狒狒并不是危险，我才是这里真正的危险。你刚刚体验的只是这里威力最小的影从器，我有九种随手杀死你的办法，九种！” “对不起，大人；是的，大人……”庄续腾缓了好几口气，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现在去换衣服、刷厕所！等你完成了再来找我！”海森堡晃晃震撼杆，示威一样将它慢慢塞回口袋，然后吹着口哨，一步一摇地走向工作台。 庄续腾扶着墙站了一会儿，然后冲向厕所吐了起来，随后才完全重新恢复正常。 那东西真厉害！他一边更换粉红色的防护服，一边在心里想着。只要按下一个按钮，可怕的声波就会震撼周围敌人，而自身却不受影响。露西说的对，电击棍和防电服带进来也没用，差距太大了。 不过想想也该明白，如果影从器的威力不能形成明显断层，不能对非影从器造成绝对压制效果，公司又如何通过控制尖端影从来控制整个世界呢？ 带着这点早该拥有的明悟，庄续腾穿上防护服，开始清扫厕所的工作。利用石油制成的胶皮防护服表面油光瓦亮，紧紧勒着身体，不留一丝缝隙。幸亏庄续腾并不胖，勒紧的程度不大。只是在防护服里放屁，气体会上升，然后从胸口的单向抽气气阀出来，正好会被自己吸个正着。 幸好还有防护面具，它可以过滤空气，隔绝外面的味道。 三十平米的厕所，三个小时时间，庄续腾终于让它彻底变了模样。随后，他又被海森堡打发去修理换气扇，清除里面堵塞的脏灰。之后是清扫过渡仓库的陈旧垃圾，为他刷洗消毒间的皮鞋，搬运积累了足有半吨重的陈旧边角料垃圾。 庄续腾累了个半死，然后就到了吃饭时间。野猴帮的壮汉给他们带来食物，只有一碗看起来非常可疑的灰色粘稠浆糊，加上三片抹了合成蜜的甜面包。 “上面练块儿的猿猴们都吃这个东西，它可以让你迅速恢复体力，还能促进肌肉生长。”海森堡说道：“三片面包也有同样的效果，只是口味更甜。面包是我的，那一碗东西是你的，吃了吧。” 庄续腾捧着碗，问道：“我会不会膨胀起来？” “只吃这一点的话，量不够。他们每天要吃自身体重十分之一的这种东西，几个头领能吃到八分之一甚至六分之一，同时进行超量的运动。你面前这些，也就是一个成年人一天半的能量所需，不会膨胀。” “这就是一天半？我要吃三顿还是两顿？” “每天一餐就够了，或者你可以分三次吃，但你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一次性解决。”海森堡说道：“这糊糊的主要成分就是噗噗速食棒，野猴帮有自己的工厂和生产线，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原来主料是噗噗速食棒，怪不得这么大能量。一根速食棒只有一百二十克，包含的热量足够一个人非剧烈活动下的半天所需。野猴帮又在里面增加了些配料，其热量和营养胜一层。 “只有这个，或者你饿着。”海森堡伸出手在粥里抓了一把，塞进自己嘴巴。“放心吧，除了难吃，这里面没有损害身体的东西。告诉你个秘密……” 庄续腾竖起耳朵听着。 “上面那些家伙，一个个肌肉强悍、骨骼仿佛钢铁般坚硬，但他们的内脏系统比较脆弱。尤其是长期超负荷运转的消化系统，根本受不得一点损伤，尤其害怕积累毒素或废物。所以他们的食物非常安全，可以说和太平区的富豪们是一个级别，你可以放心吃。” 庄续腾点点头，谢过“大人”。 “给你三分钟吃完，然后过来给我打下手！”海森堡拿起面包，一边吃着一边走了。 第34章 洗菜摸鱼 野猴帮的肉粥又甜又香，已经到了令人发腻的程度。每吃一口，庄续腾都需要喝一口水向下冲冲，才能避免被“上头”的味道刺激得表情扭曲。 第20节 吃完之后，又开始心脏乱跳，浑身发热，坐立不安。庄续腾站起身来，呼哧呼哧喘气，不断擦拭头上冒出的虚汗，就这么折腾了半个小时才好。 “野猴吃的，人却吃不得。这里面的添加剂是要把人整死啊！” 庄续腾心有余悸，决定以后尽量不碰这个。只有饿得不行时才吃一小口，能让自己活下去就行，可不敢一次吃一碗。嗯，他还要想办法找点正常的食物来吃，最好是容易隐藏、携带的速食产品，比如噗噗速食棒。 “快点过来干活儿！”海森堡的声音从工作间传来，里面已经带上了一些愠怒。刚才庄续腾顺身难受的时候，海森堡并未表现出丝毫同情，只是笑他身体基本素质太弱。现在刚刚好一点，就要被拽去干活儿，真是个无情的混蛋！ “你的位置在那儿，搬把椅子过来。”海森堡随手一指，将工作间的一个角落交给他。 要说工作间，其实就是原本是给比赛队伍以及运营人员使用的停车场。天花板的高度不仅允许大客车出入，还有一片区域能够停靠货车。经过改造后，整个工作间是一种完全打通的状态，以柱子划分了区域，区域之间并没有间隔。每个区域都用来处理不同的工序，天花板上有装着滑轮和轨道的吊钩，可以帮助搬运设备。 “影从都来自影界，以四大公司为首组织的探索队在影界驻扎，保护和协助开采组收集影从。影界是公司的地盘，其他任何组织，哪怕和公司的关系再好，也不能自行前往影界。” 庄续腾点点头，哪怕以上他都知道，仍旧仔细聆听着。 “大块的、有活性的、新鲜的影从都归了公司，制成影从产品或者活体影从植入物。如何制作，那是公司的秘密，外人谁也不知道，知道了就会死。”海森堡摸摸胡须，嘴角微翘，得意洋洋地说道：“但是作为厨师，我也有些公司不掌握的办法来处理影从。” “喔……”庄续腾语气平静的敷衍着。 “小粉，你记住，你能在市面上找到的影从产品，用的都是边角料，是强大影从器和活体植入物制造过程中的废料。完全失去活性的影从就充当能量添加剂，缺乏情绪冲动的半死不活影从制作成控制芯片，或在涉及能量转性的产品中充当中枢。小粉，你知道能量转性产品有什么？” 庄续腾立刻回答道：“影从枪。” “对，手枪。”海森堡接着说道：“半死不活影从又叫做驯化影从，取得了能量、特性和控制效率的平衡。能够处理驯化影从制造枪械的人被称为厨师，只能捣鼓死影从能量的，叫做洗菜工。你就先从洗菜工做起。” 经过海森堡讲解，这个洗菜工本质上就是废品回收利用。 所有使用电力并具备功能控制的产品中都有影从芯片，大到汽车飞机，小到收音机和电吹风。虽然大家从不把家用电器看做影从器，一般说起“购买影从器”也不包括这些东西，但从产品角度，它们仍旧属于影从装置。 野猴帮的一个重要工作就是收集这些物品。其主要来源是垃圾场，还有一部分是偷窃、典当、抢劫或者搜死人的身。那些力大无穷的猴子、狒狒和猩猩会把产品的外壳剥掉，就像去除香蕉皮，只把核心部件运到地下三层来。 洗菜工要对这些产品进行初步检查和分类。驯化影从的价值更高，其中品质优秀的那些就有可能做成影从枪，从而产生巨大利润。品质一般的驯化影从就只能用作拼凑，看看能否翻新出新的影从产品。而死影从，就提取出来，成为前两种产品的添加物。 高品质驯化影从、普通驯化影从和影从能量，它们的单位价值梯次相差百倍，因此洗菜的过程就相当于在垃圾中淘金。海森堡将一套看起来东拼西凑的设备摆在庄续腾面前，告诉他这是用来检测影从质量的东西。 “这是你的监工，不是你的助手。开机之后，它每次检测都会花掉差不多10欧元，而一件普通垃圾根本不值这个钱。”海森堡说道：“我会教你用身体感应影从能量的方法，它是从古老的神术以及当今符文法阵咒术中总结出来的，每个厨师都要会这个，每个厨师的方法大同小异，它只会教给自己徒弟。如果你发现中等以上的驯化影从，再用这个机器检查。” 借助手势、咒语、施法材料、法器、观想图形和专注技巧，调动身体内蕴含的力量，便能施展法术。如今的法术全都是五千年前神术的残留，神灵飞升带走了主流的神术，而少数没能飞升的神灵便死在这片天地，留下了被称为“法术种子”的施法途径。 没有神灵接受信仰，信仰自会找到新的寄托物，于是仍旧维持着法术的功能循环。现在最主流的两大法术体系被叫做“技术至高”和“金钱崇拜”，全都掌握在公司手中。 海森堡使用的法术属于“民间技术”，走的是“技术咒语”这条线，但手法是自创的，没有公司流派那么成体系。总体而言，技术派系的法术更偏向操控设备和无生命物体，控制自然界的基本能量；金钱派系的法术更容易影响人，还可以改变环境、制造幻觉。但不管哪种派系，在没有神灵和神术的世界里，都远远比不上影从能够发挥的强度。 如果能上公司开设的高等专门学校，技术或者金钱两派法术就都有教授，大部分人只能精通一种，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全都精通。庄续腾的哥哥专攻技术派系法术，庄菲菲则擅长金钱派系。而庄续腾本人，则在眼馋羡慕流派上颇有造就。 “来，记住手势变化和咒语了吗？我的法术不需要观想图形，施法材料和法器也不需要准备，但是它会消耗不少体力。来，这是个影从芯片，我判断是中等质量的，你先在这里尝试施展这个法术，看看能不能成功。若你连这个也无法完成，你也就没有继续学习的必要了。” 哦，若是完成不了法术就没必要继续学习，你这混蛋怎么不在为你打扫厕所和修好通风设备之前说？ 交代完之后，海森堡就去忙他的事情了。制作手枪是他最优先的工作，每一个优质的驯化影从都要被首先用于制作手枪。有时候，一把枪需要三到五个优质驯化影从，因此一旦凑齐五个，他就会放下其他事情，开始做一把指虎手枪。 制作手枪是厨师技能大成的最后标志，庄续腾现在只是站在门槛前面而已。他仔细记下海森堡的方法，然后开始依葫芦画瓢，施展最简单的“侦测影从”咒语。 五分钟之后，他便成功了。 本来这个法术就不难，观察模仿能力足够，肢体和声音控制到位，再加上足够专注，身体不太虚弱，大部分人都能施展成功，但是五分钟就完成从无到有，这个进步速度却不常有。庄续腾并没有意识到这点，毕竟他跟着海森堡学习，周围没有可以比较的同学，也就无从知道自己的天赋。 法术成功施展，便能立刻显现出承载专注的目标是否存有影从能量；继续保持专注，便可以逐步揭露影从的状态和质量级别。庄续腾便继续施法状态，注意力集中到芯片上。 在他视野里，芯片先发出微光，这是“有影从”的表现，然后它的颜色会发生改变。以“棕黑白灰绿红蓝橙－多彩”的顺序，由低到高表现影从的活性质量。棕色和黑色都是无活性影从，能量密度高的就发黑色。白色到绿色是驯化影从，绿色就代表可以用去做手枪。红色到橙色是活体影从，做成植入物是合适的。而多彩影从就是罕见且强大的最高级别活体影从，必须用光明之盒承载，向下驯化之后才能用作活体植入物。 颜色逐渐到灰色并停止改变，眼前的芯片的确是中等质量驯化影从。庄续腾前后用了不到六分钟就完成了跨越门槛的过程，施法也没让他觉得身体很累。于是他举起芯片，喊着海森堡的名字。 海森堡没抬头，更没停下手里的工作，他从未想过庄续腾能这么快完成法术学习。带着一股不耐烦的语气，他喊着：“我说过，不会教你两遍！自己练习去吧，练不出来是你自己的问题！！” 哦，那就练习呗。“洗菜工”旁边的台子上满是待处理的垃圾设备，全都可以给庄续腾练手。他手里拿着一块设备，放在面前保持专注，然后再次施法。 “黑色，纯能量。”“白色，低级产品。”“棕色，勉强还有点用处。”“不发光，垃圾。”“靠，这个也不发光……” 他每分钟都能完成一件产品的检验，其中一半以上都不发光，看来废品率还是挺高的。庄续腾歪着头，瞄了眼海森堡，发现他正在努力装配一把影从枪，根本没注意这边，于是便起了心思。 施法的结果只有自己知道，不管工作室有没有监控，都不能直接看出一件影从器是什么品质、有没有能量。如此一来，他完全可以用一部分影从能量喂养巫妖大师，然后将那件影从器归类到“不发光的废品”里就行。 嗯，先试试水，别搞太大。 庄续腾收拢中指和无名指，将另外三根指头放在一个棕色的影从芯片上。 十秒钟后，它的光芒迅速减弱，直至消失。 第35章 点到面的进步 庄续腾挪开手指，然后将毫无能量反应的残骸扔进垃圾堆里。吸收影从能量前后并未让他感觉到任何变化，那些能量就像一股冷气，轻轻吹拂他的右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恢复体力，没有振奋精神，也没有耳聪目明？吸了能量毫无反应，这就是巫妖大师影从的本事？”庄续腾挠挠头，在心底吐槽：“吸收能量没有变化，那我干嘛给你费劲？活体影从总得让其使用者变强吧！难道你的本领就是老不死？” “你说对了。” 巫妖大师的声音从耳根传来，吓了庄续腾一跳。他条件反射地向后看看，然后摸摸胸口。 “人吓人会吓死人！” “我不是人。”巫妖大师说道：“能量不是白白吸收的，当然会有效果。如果你愿意让身体变得更强，那也不难，我有很多加强僵尸能力的法术。如果你愿意把身体永远给我，放弃自己的意志，我可以让你变得无比强大。” “我才不那样呢！把意志给你，我不就死了？” “对，你等于死了。”巫妖大师说道：“真正的力量不是变成半死不活的亡灵，不是用无边怨恨驱动身体，而是你自己学会的本领。你刚刚提供给我的能量太少了，你的效率太低！试一下我教给你的法术！那个只能侦测单目标的咒语，真是笑话！” 巫妖大师将海森堡的厨师法术嘲笑一通，随后重归沉默，不管庄续腾怎么于心底向它吐槽，它都不再进行回应。庄续腾只能认为“它又没电了”，吸收的那点影从能量只够它说上这么点儿东西，说明它的能量利用效率其实极低。 “试试就试试！如果你的咒语被我用出来了，那只能说明我的理论正确，或者我的施法水平高！” 庄续腾闭上双眼，先在脑海里仔细回忆死灵法术的“侦测魔法”，也就是现在“侦测影从”的咒语图形。他将三螺旋、三重互相半包裹图案的每一处细节都想清楚之后，便开始以它为“观想图案”，加入到海森堡的侦测法术之中。 海森堡的侦测法术不包括“施法材料、器材、观想图形”这三个要素，它运行得挺好，法术效果非常稳定。结果加上观想图形之后，这个法术便释放不出来了，直接破了庄续腾之前近乎百分百成功施展的记录。 虽然没能成功，但庄续腾明显感觉到法术施展过程中所遇到的阻碍。作为法术的必要组件，咒语和手势部分都很顺畅，而专注技巧和观想图形之间发生了冲突。所谓专注技巧，就是要在精神上集中与法术效果，通过关键字来定义这个法术。 拿当前法术举例，庄续腾需要记清“棕黑白灰绿红蓝橙－多彩”的顺序，要回忆影从的等级和特性概念等。其中最关键的一步是记清楚法术的结构，以便让咒语、手势和关键字能够有机结合起来。 可是加上巫妖大师的观想图形之后，两个需要专注的部分互相克制，想着一个的时候，就会立刻丢了另一个，就算牢记要同时想着两个，结果两个部分又开始变得模糊。庄续腾抓抓头发，平复一下状态，清理清理杂念——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然后再试，还是不行。 呐，试过了，明显不行。庄续腾在心底吐槽，巫妖大师仍旧没有回复他——看来是真的没电了。如果是一般人，或许这个时候就放弃了，继续用海森堡的法术一个一个检查影从器，效率也不低。但庄续腾不舍得学习法术知识的机会，他想着“要么反过来试试”。 巫妖大师也说过可以转动符文法术的图形，但是怎么转，却有无数种选择。就在这个时候，庄续腾想到了将老头和美女传送到72石柱大殿的时候，两个绿色光点一前一后从右面那团粉雾移动到左边一团，它们并非走的直线，而是镜像加偏转。 或许两个世界的偏转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管它究竟是不是，就当它是个可选的开始。庄续腾集中精神，根据回忆中两个绿色光点的变化过程，大致找到了变化的方法。要镜像，然后翻转，大概就是把右手先变成左手，再进行手背－掌心变换，然后顺时针旋转45度角。 按照这个方法，他要对三螺旋互相半包裹的符文图形进行转换，但他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这个符文图形刻在柱子上，显然是个平面图，但它在被激活点亮的时候，根据光芒流动时的互相遮挡效果，它本质上是个三维图。如果只是观想静态图案，本质上只要想着投影结果就行，二维三维没什么区别。可要是进行空间变换，这里面的区别就大了。 “头疼……”庄续腾一遍一遍强化回忆，将他的图形记忆天赋充分调动起来。一遍、两遍、三遍……他将三维的符文图整出来，然后在脑海中进行镜像、翻动、转动。 一番折腾，庄续腾汗流满面，好歹是完成了。只凭大脑空想的三维曲面精确转换，这要是不消耗脑力，就没什么消耗的事情了。随后，他用新的图形进行观想。 法术还是崩了，但不是冲突的问题。庄续腾明显感觉到了，这次的专注技巧和观想图形没有冲突，崩溃的原因是自己不够熟练，就像最初失败的那五次一样。这种变化让他信心大增，于是继续投入到法术练习中。一次、两次……第七次的时候，他顺利完成了施法，他的眼睛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景象。 视线所及之处，影从器便会发光，直接将“是否拥有影从能量”这一信息表达出来。他只要稍微停下视线的移动，在某个区域留驻，那么这个区域的影从器光芒就会开始变换，以表达出影从性质和活性等级。 原来的单体侦测法术，如今变成锥形范围扫描，获知能量级别的速度也比之前高了十倍左右！庄续腾握拳振臂，不由自主地喊出一声“耶！”他成功了，他把巫妖大师的法术带到了这个世界，他做到了那个粉红色骷髅头都没能完成的事情！ “瞎咋呼什么？”海森堡双脚一荡，利用工作椅的滑轮从旁边的隔间哧溜溜“漂”过来。他的手里还拿着夹钳，将它作为戒尺一样在空中挥动。“你会施展法术了？” “会了，会了！”庄续腾兴奋地点点头，脸上洋溢着由衷开心的笑容。 “时间过了这么久，你有什么可高兴的？只是一个最基本的法术，就把你累得满头大汗，你也太弱了吧？”海森堡鄙夷地哼了一声，说道：“露西还想让你给她当厨师？我看你没有这个能力，最多也就是个打下手的。怎么，你不服气？” 庄续腾张了张嘴，将满腔的喜悦藏起来。不管是幸福还是悲伤，他只想和家人、兄弟或好朋友分享，这个海森堡算什么东西！他随口就能说出露西想要新厨师的话来，这样的机密是能够说出来的吗？露西只是中间人，不是帮派，她若是拥有厨师，必然要承受巨大风险，只有低调和保密才能保护她。海森堡在野猴帮的的地盘直接这样说，如果被听到了，野猴帮会怎么想、怎么做？不仅露西会有风险，他——小粉——也会立刻遇险。 这人果然是个大嘴巴！ “我只是还不够熟练，多练习就会好。”庄续腾微皱眉头，说道：“而且，你这样说话会让她身处险境，不能这样做。” “臭小子！危险？危险？你懂什么叫做危险？”海森堡挥动夹钳，直接砸在庄续腾胳膊上。若不是庄续腾赶紧蹬地滑动椅子，这下很有可能直接砸断他的胳膊。海森堡哼了一声，一只手上下掂着夹钳，另一只手伸进装着震撼笔的口袋里，咬着牙齿说道：“她并不危险，我才是危险。我允许你来这里，就是让你弄明白这个道理，然后教给那个愚蠢的女人。她只是个中间人，一个负责记账的，而我才是创造者和财富来源。你懂了吗？” 庄续腾捂着胳膊，点点头。他知道自己若是有其他动作，震撼笔就要来了。 “现在给我看看你的能力，别以为吹吹牛，我就会信。你练习吧，什么时候能像别人一样三分钟完成一次检查，能够连续成功检查二十件以上，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做不到这一点，你也不用继续学习了！” 庄续腾点点头，（装作）毕恭毕敬地答应下来。他得到一个重要信息：一般人都是三分钟检查一件。 他能有多快呢？就算不用巫妖大师的法术，他彻底检查一件设备也不会超过一分钟。而且别说连续二十件了，他之前已经完成了差不多六十件产品的检测，既没觉得疲劳，也没发现施法效率下降。 诶？原来我的施法水平挺高啊！唉，就是不擅长读书，没有好成绩，进不了公司的专门高等学校。若我能进去，肯定能很快掌握法术，不管是技术系还是金钱系，绝对比大多数人都好。那样，我也有机会向上爬，进入大公司，挣大钱！ 庄续腾感叹了一会儿便放下这个念头，因为他很清楚过去的已经过去，机会丢了便找不回来。与其哀叹损失，不如想办法挣点新钞票。嗯，我就练上三个小时，然后告诉海森堡已经可以了，让他教我新的东西。哼，不用尊重他是老师或者师傅，那家伙就是个垃圾站，能从里面扒拉多少就扒拉多少，不用有所顾忌！ 第36章 幽影之眼 “海森堡大人，这件好像是高等驯化影从。我不太确定，可不可以启动检测仪器看看？” 庄续腾使用结合了死灵符文咒术与技术系厨师民间咒术的“自创法术”，寻找影从器以及判断影从活性强度的工作效率就变得极高。他保持法术专注，大约每一分钟可以扫描30度的锥形区域，12分钟就能把周围全都扫描完毕。 当然，他没傻到真那么做。将需要检查的东西聚拢到身前，都放在比较近的地方，这样一次专注就能查看更多物品。在这里面，庄续腾看到8件可以用作手枪零部件的驯化影从，便从中挑出一件，送到海森堡那里。 “哦？如果这真是高等驯化影从，那你小子的运气不错啊！” 只有高等驯化影从可以用来制造手枪，根据厨师的水平不同，大约3到5个这样的影从可以拼出一把枪来。海森堡说，黑市上每一把影从手枪的售价大约在四千到五千欧元，根据其威力和“咬手”程度进行区分。 “的确是高等驯化影从，你的判断没错。”海森堡头一次露出笑容，然后肉麻地拍了拍庄续腾的大腿。“小粉，如果你还能找到一个高等驯化影从，那我这里就凑够五个，可以制作一把手枪，到时候你就能在边上旁观——但是我同样也在找影从。如果你比我慢了一步，那你就等下次凑够五个的时候吧！” “我这就努力去找！”庄续腾做出亢奋的表情，一溜烟冲向自己负责的那堆垃圾。 “跑什么！到了换料的时间了，先去搬东西！”海森堡随手一指外面，打发庄续腾干活儿，然后自顾自继续寻找合适的影从。 真混蛋，就这点竞赛，还要作弊提前出发。要不是早就完成了对垃圾的分类和整理，高等驯化影从还有7／8，庄续腾真不想继续给这个家伙干活儿。 将垃圾搬运出去，把新的待检货物弄进来，看看是否有食物和饮料，这就是庄续腾的工作。他长了个心眼儿，用拖车带走垃圾的时候，对它们施展了侦测影从法术，居然在里面找到三件影从器。两个是能量影从，一个居然是普通驯化影从。哈，这下又可以吸一些能量了。 侦测影从的法术出乎意料的好用，它值得一个专有的名字。庄续腾叫它“幽影之眼”，“幽”代表偷偷摸摸，“影”是影从，“之眼”说明它是一个通过视觉进行侦测的法术。幽影之眼在施法时除了手势动作和咒语声音外几乎没有异象，完全可以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施展，因此特别适合偷鸡摸狗。而且它的准确率明显要比海森堡的侦测法术更好，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优势。 他直接对着新运进来的物品施展幽影之眼，只用一分钟时间就锁定了里面三件高等驯化影从。装作不小心弄翻了货物，庄续腾趁机将三件影从核心塞进口袋，然后将剩余的都拉到海森堡旁边。 “这是新来的。大人，你要吗？” “当然，把它们倒到箱子里去。” 庄续腾叹了口气，心里乐开了花。把这些没有高等驯化影从的回收设备往箱子里一倒，它们就会在上面，海森堡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找出新的手枪材料来。 第21节 他肯定不能一回去就又找出件能用的影从，即便用运气好作为遮掩，依旧会受到怀疑。最好下一件高等驯化影从出现在一个小时之后，以达到“正常人的运气”水准。 于是庄续腾便开始了装模作样的行动，“一件”接“一件”地检查身边箱子里的影从器。每次检查完一件，他就朝海森堡那里瞄上一眼，利用幽影之眼查看他的进度。 除了驯化影从原材料之外，庄续腾还特别关注海森堡的其他影从设备。根据暴露出来的灵光信息，震撼笔拥有高等驯化影从，但并非这个级别唯一的产品。在海森堡的裤腰带上还有一件高等驯化影从设备，大概率是一把手枪。而他的墨镜、手表和鞋子都是普通或次级影从器，也算是从头武装到脚。 虽然仍旧不想弄出人命，但庄续腾要为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做准备，尤其是要了解海森堡能够造成怎样的威胁。观察海森堡必将是一个长期坚持的行动，要了解他的习惯、他的喜好、他的行事风格，同时也要尝试找到他的弱点，或者对他进行引导和教育的切入点。而这一切行动，都建立在幽影之眼可以大幅度减轻工作量的前提下。 一个半小时之后，庄续腾大呼一声：“找到啦！”他打着呵欠擦着汗，耷拉着肩膀拖着腿，做出疲惫体态的同时还要摆出兴奋的表情，这才将一个高等驯化影从器放到海森堡面前。 “唉……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海森堡放下手里的零件，先施法检查庄续腾带过来的零件。“不错，你的法术没错。那么你坐下看吧。” 庄续腾用力点头，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他太想知道影从枪如何制造了！就像他第一次发现活体影从附身便联想到卖影从发大财一样，庄续腾的脑子里也有个捡垃圾、找材料、自造影从枪挣钱的“伟大计划”。如今这个计划的技术问题就只剩下制造手枪，他怎能不全神贯注？ “手枪最重要的两个特性：威力和舒适程度，后者也被叫做咬人疼不疼。本质上，手枪每次开火消耗两种能量，一种是无活性的影从能量，另一种是使用者的身体和精神力量。前者确保手枪能够开火并有基本威力，后者给予附加杀伤力以及提供目标瞄准。” “鬼影能量弹飞出后，会自己追踪目标，这个目标就是在发射时决定的。它的杀伤效果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对生物活动能力的打击，这个来自影从能量；另一个是物理上的破坏效果，这个则来自使用者。” “因此，每一个影从枪都有三个主要部分构成：驯化影从负责的控制以及能量再生部分、破坏力提取部分以及精神同步部分。小粉，你见过影从枪吗？” 庄续腾点点头，他立刻精确回忆起费奇巨蟒v3影从手枪，那真是一件艺术品。 “手枪有两个环，套在食指和中指上。食指联系精神，中指连接体能破坏力，然后影从核心就在环上。嗯……你还没有基础，我就算详细讲，你也听不懂。这样吧，我在你眼前完整做一遍。你什么也别问，我也不会说，因为这个过程最好不受打扰。你先看，能看懂多少就记住多少。以后每找出五个或者刚好找到第五个高等驯化影从，你就可以再看一遍。” 庄续腾并不满意这样的教法，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点头，应承下来。 于是海森堡就开始工作，他完全没有哪怕用一秒放慢速度等等小粉。 于是庄续腾瞪大眼睛看着，将每一个动作细节都尽量记下来，他完全没有浪费哪怕一秒钟去考虑厨师要是知道会这样后将是什么心情。 可能是被人盯着影响了发挥，海森堡消耗了全部五个高等驯化影从才做出一支枪。他有些尴尬，但很努力地掩饰这点，对庄续腾说道：“呐，初学者就用这样的手法，能够保证成功率。五个高等驯化影从能确定做出一把枪，这就已经很有赚头。等你技术成熟，减少高等驯化影从的消耗，利润就更大啦！” 庄续腾点点头，他用贪婪的眼神盯着刚刚制作出来的手枪，提出自己想要拿过去看看。 “那不行。在这个房间里能携带武器的只有我。”海森堡眯着眼睛，随意挥挥手，说道：“行了，别围在这里，手枪不可能给你看的。你继续去洗菜吧！等你能够两分钟一次施展一次法术，我就教你接下来的课程。” “大人，之前不是说开始新课程的标准是三分钟一次，连续成功20次吗？我还差两次就能做到了！” “哦，有那样说过吗？呐，你听错了。就算你没听错，这给你看了手枪的制作，也能算是新课程。小粉，你有意见吗？在我发火之前，赶紧滚蛋！” 庄续腾猛地站起来，随后就在震撼笔的影响下重重倒地。海森堡骂了他一会儿就停了，仍旧让他去干活儿。而庄续腾显然也“驯服”多了，甚至不敢正眼看过来。 这番做派全是故意的。庄续腾早就看出海森堡对他的不满一直在积累，他迟早要找茬儿的。与其让他忍不住再爆发，不如提前疏导一下，那样还可以减轻烈度。同时，他也要借此机会摸摸海森堡的性格。虽然震慑笔造成的伤害令人难受，但他也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这个海森堡不重承诺，答应的事情可以随便找理由反悔。嗯，他当初就是这么对待露西的，以后还可能会这样做。知道了这点，对庄续腾最终决定如何行动非常重要。 回到自己工位，趴在工作台上休息一会儿，既是为了缓和震撼笔造成的痛苦，也是为了能趁机回忆一下手枪的制作过程。整个制作中最重要的部分其实是改造双环手指虎，将它从一件单纯的钢制铸造件，变成能够容纳驯化影从的器具，同时具备手枪的功能。 使用精神引导驯化影从，将它们当做刻刀、气焊和打磨工具。这个改造的过程既有工厂流水线上不同技工通力合作的过程，也有利用符文图形施法的感觉，可以说是将技术和技术法术充分结合。嗯，很复杂，的确很复杂。 庄续腾想了一遍又一遍，不断回溯海森堡的动作。他不求讲解，只求分解，以便将他的动作进行归类整理。如果提供一本教材让他阅读学习，十有八九他学不会；但说起依葫芦画瓢，这却是他的拿手好戏。 再说，他有不懂的可以问问巫妖大师。那个粉红色的骷髅一直对这个世界的技术感兴趣，交流一下或有新灵感产生。再给它吸几份影从能量，应该能支撑一次冥想了吧？ 第37章 骨矛 第一天既能学会“幽影之眼”，也看到了制作影枪的过程，庄续腾觉得大有收获。这个感觉并非他独有，海森堡也觉得“小粉”已经表现出一定价值。 看着久违的干净厕所，呼吸着修复后的新风机带来的“洁净”空气，海森堡难得心情变得愉悦，以至于多了一点同情感。他叫住“小粉”，让他去收拾消毒房，打扫干净之后便把吊床搬到消毒房去。 他根本没提野猴帮的混混有时会用下面的厕所，那里并不安全。当然庄续腾也不会傻到问为什么。搬到消毒房睡觉是件好事，那样就不会突然惊醒，然后发现自己被若干两米多高、400多斤的肌肉猩猩围在中间。 庄续腾又拿上拖把、抹布，带上清洁手套，开始对消毒房进行整理。考虑到此地的环境，他认为消毒房也不一定安全。于是他调整了几个工具柜的位置，在它们后面留出一米宽的空间，这样挤一挤就可以在这个缝隙里睡觉了。 野猴帮的人有的是力气，但是不可能直接挤进这么窄的地方。要进来，他们必须先搬开柜子，那样庄续腾会先被惊醒。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就没地方挂吊床了。 无所谓，庄续腾心想，反正在家里也是睡在地上居多。虽然那套小公寓里有沙发，可他经常会掉下来，摔也摔不醒，还能继续睡，而且他怎么也改不了这个毛病。于是，打地铺就理所当然成了更安全的选择。 将两套隔离服垫在身下，这里几乎和有床垫一样舒服。庄续腾蜷缩在柜子后面的角落里，肚子有些饿，身体相当疲乏，但是他仍旧担心地睡不着觉。海森堡可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室友，这里也不是可以安心的旅馆。他思考了一会儿，便起来去找了一捆胶布，将自己的嘴巴粘上。 胶布上当然留了几个呼吸小孔，他又不想憋死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避免说梦话。他从未听家里人提起有说梦话的毛病，只是不敢赌。家里人，不管爸妈还是兄妹，每天也都很累，都是那种倒头就睡的人，就算自己说梦话，他们也听不到。对了，他从沙发上掉下去，妹妹似乎也没管过。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尤其是妹妹，找到新公寓没有，她一个人能好好搬家吗？ 纷乱的思绪让他辗转反侧，全身上下如同有蚂蚁乱爬，变得更加烦躁和难以入睡。这样不行，必须静下心来。喔，庄续腾想到一个好办法，利用巫妖大师和冥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和数羊入睡的道理一样。 于是，他又来到72石柱大殿，于王座上见到自己那张被巫妖大师盗版使用的浮空脸。 “用你自己的脸好不好？你用我的脸，我照镜子的时候都瘆得慌，害怕我的倒影突然开口说话。” “你的胆子显然变大了，是成功施展法术给你的信心吗？” “巫妖大师，咱们在说你的样貌问题。” “我已经忘了自己原来长什么样子了。”巫妖大师说道：“我在变成巫妖之前留下了自己的画像，可时间太久，它们都腐朽了。我也太长时间没有见过活人，除了你的脸，我的记忆中没有其他形象。嗯……或者我可以用你妹妹的脸，那个我见过。” “求你了，还是用我的脸吧。”要是用庄菲菲的脸，配上沧桑沙哑的老头声音，庄续腾罹患精神衰弱的速度肯定会更快。“大师，我悟了，脸不重要，现在这样就挺好。关键是法术和理论，我成功了，把你的那个符文咒语施展出来了！” “是的，我知道，祝贺你。”巫妖大师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有明显的欣喜。“你给新法术起了个名字？” “对，幽影之眼，你觉得这个名称如何？” “你用吧，挺好的，我同意。”巫妖大师说道：“你在这里，将成功施法的过程讲一遍。” 庄续腾毫无保留，将自己的观察、想法和实施方法都讲了出来，听得巫妖连连点头。 “我的世界和你的世界有极大的相似性，这是神灵国度造成的，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影界。”巫妖大师说道：“我们的法术进入神灵国度，然后再到你的世界，看起来中间的确需要进行转换，而你发现了其中的方法。如果严谨一些，那就是方法之一。” “这个办法挺好发现的，就是那么镜像、翻动、旋转……” 巫妖大师摇摇头：“你还记得那个老人和少女吗？他们对传送过程非常惊讶，也提到叹息之墙。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的世界中，没有人来过叹息之墙我这一侧，更没有人能观察这个传送过程。实际上，只有你和我知道这种转换。” “喔……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我掌握了公司都不知道的秘密？” “这七十二根石柱上的法术，对你们来说基本都是秘密，我也是一个秘密。庄续腾，你是不是又在想着将我卖掉？” “那个念头已经淡薄很多了，但我承认，它还没有完全消失。” “呵呵，你倒是挺诚实，没有对我撒谎。你是不是还想着从我这里学到更多咒语，将它转换一下，在你的世界使用？” 庄续腾点点头，承认自己有这个想法，而且很强烈。 “这是人之常情，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不过你不要觉得这件事很容易，法术的转换并不是颠倒符文图案就能完成的。如果那么简单就行，你们的探索队早就有办法穿过叹息之墙了。” “叹息之墙到底是个什么？” “以你现在的法术水平，我很难给你解释清楚。你就当那是一个防止你们世界的人继续深入的规则区域，就像神灵的国度一样，只有得到允许的才能进入。大概就这样吧……”巫妖大师说道：“以我的经验来看，你想转换更多法术，最好能和你们世界已经存在的咒语产生联系，互相对照着进行操作。如果哪里感觉不对劲，就进行调整。能够让你越舒服、越顺畅，就越可能正确。” “就像我尝试幽影之眼那时候一样？” “对，是这个道理。”巫妖大师说道：“你学到什么法术，就来这里和我说一下，我给你找找类似效果的咒语。我这里的咒语都经过千锤百炼，可以说做到了最优的程度。不是你那个海森堡可比的。” “我想学习制作影枪。如果有影枪，我可以把它卖给索斯或者露西，这样我就能有不错的收入！” “也就不用卖我了？”巫妖大师哼了一声。 “我很清楚把你卖掉风险很大。你是个活体影从，还这么有智慧，一定是最高等级的。这样的东西势必牵扯很广，我担心我无法控制事态。” “你有这个觉悟就对了。另外，我不是东西也不是影从，不信你可以用幽影之眼看看。” “啊？你不是影从？” “是的。”巫妖大师说道：“小子，你觉得海森堡那个人怎么样？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还是个粗枝大叶的家伙？” 庄续腾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我认为是前者。诶，对哦，他一直防备着我，不可能不对我施展侦测影从的法术。如果你是影从，他的眼睛都会被闪瞎！” “只有在吸收影从能量的时候，你才会产生能量灵光。我就是个巫妖，我在很多层面就像是影从，但我本质不是，侦测法术找不到我。简单来说，我是个鬼魂。” “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庄续腾继续追问下去，但巫妖大师在这个问题上显然没了兴致，完全避而不谈，于是双方又扯回到影从手枪的话题上。 凭借自身记忆，庄续腾重现了海森堡的操作手法，同时还详细描述了双环指虎上发生的改变。 巫妖大师非常专注，他的双眼——也就是庄续腾面貌的那双眼睛——闪耀着智慧的光芒。这一幕自然也被庄续腾看到，他从内心深处感到羡慕。仿佛一个更好的自己就在面前，那是榜样、是鞭策、是梦中的样子…… “你们的手枪很有趣，与三个法术很相似，分别是魔法飞弹、骨矛术和寒冷之触。魔法飞弹命中率更高，骨矛的威力更大，寒冷之触可以吸收活物身体的能量。手枪在其中取了一个平衡，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它如何实现功能。” “可是你都看到了，我保证绝对模仿对了。”庄续腾说道。 “你模仿的都是表象，你没有看到影从能量的转移过程，尤其是它们如何蚀刻双环指虎。”巫妖大师说道：“下次你若是有这个机会，你用幽影之眼进行观察，要绝对保持专注，只看一个目标。我想，你需要至少两次机会，一次观察海森堡，一次观察双环指虎。其中，双环指虎是重点，那个海森堡的施法技巧高不了，只能作为参考。” 巫妖大师想了想，又说到：“相对来说，骨矛术更有可能作为手枪的核心符文，你先学习这个法术。它也是基础法术之一，比另外两个更简单、更好掌握。” 第38章 循环生活 记住骨矛术的法术符文图案，带着吸收更多影从能量的任务，庄续腾离开72石柱大殿。这样做果然排除了杂念，他很快就像婴儿般入睡，不多时便发出鼾声。 他的鼾声很小，但在寂静的地下室，依旧显得很突兀。海森堡也想睡觉，但鼾声就像不断从水龙头掉落的水滴，似有规律，但总是令人烦躁。 如果为这事儿把庄续腾叫起来，不让他睡觉，显然迟早会把他累死，肯定不行；若是让他趁自己工作的白天睡，那就少了个优秀的帮工，还是亏。思来想去，海森堡在展示权威与让人干活儿之间选择了后者。他用棉花堵住耳朵，开始使劲睡觉。 一天的磨合结束，双方在次日清晨活着醒来，心里都没有要杀掉对方的念头，于是这就成为一种模式。模式不断循环运转，就像每天的工作都要完成一样。 搬运和整理垃圾，从里面寻找影从器并分类，然后把他们改造成新的产品。海森堡也开始教庄续腾一些新的知识，比如重新组合影从芯片，以便制作收音机、电子门锁等简单的影从器械。 与其他帮派不同，野猴帮的电子门锁在市场上很有口碑，这显然和野猴帮没有入室盗窃者有很大关系。帮派的人都追求硕大体型，好的方面是都很能打，坏的方面是太显眼，不适合干偷偷摸摸的事情。 你能想象两米多、400斤的庞然大物踮起脚尖偷偷溜进别人家中，轻手轻脚盗窃物品吗？对于野猴帮来说，开锁就是飞起一脚的事情，好一些的锁就是两脚，特别优秀的门锁，直接搬起汽车砸过去，多方便。因此野猴帮不会在电子门锁上浪费时间和精力留后门，他们甚至愿意生产（相对于别人）特别结实的防盗门，以保护自己的潜在财产。 顺便一提，野猴帮背景的保安也很受欢迎。 乍听起来，野猴帮好像比其他帮派亲切一些，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海森堡那个大嘴巴什么都说，比24小时循环播放新闻的收音机还能讲，早就把野猴帮的事迹倒了个干净。实际上，野猴帮要比其他帮派更残暴，击杀率位列沛城所有帮派之首。 “一方面受到食物影响。我所说的食物，其实就是药物，包括促肌肉生长的药物和调节神经疲劳与兴奋度的药物，这些东西在他们的食物里就像盐和胡椒，实在太平常不过了。” “造成的问题就是他们非常易怒，越是具体执行任务的低级成员——见习猴子和狒狒——就越有这个问题。他们一遇到抵抗，甚至不是抵抗，只是有人试图说情，也会突然暴怒，噼里啪啦打起来。他们的身体素质，一般人哪受得了？所以造成的死亡比例更高。” “至于中高级成员，他们都快要习惯那些药物了，产生了抗药性，但又有了瘾头，是完全另外一种状态。”海森堡笑着说道：“他们更需要长期的、持续的刺激，因此特别喜欢折磨别人，拉长用刑或者审讯的时间——凌迟是他们最喜欢的一门手艺。” 总而言之，野猴帮理所当然使用暴力控制着他们的地盘，这里的人要么服从，要么就得承受猩猩狒狒们的群殴。据海森堡说，有些野猴帮的壮汉已经能用身体硬抗手枪，普通人一枪就倒，而他们往往能吃掉六七枪，依旧保存完整的战斗力。 “当然，这也有前提，比如他们的眼睛、腋下、腘窝和口腔都承受不了手枪。对了，踢裆对他们没用，它们基本都是麻木和僵硬的。” 这些也是能说的吗？庄续腾在脑海里画出大大的问号。幸亏他知道海森堡是个大嘴巴，这种泄密只是日常表现，否则他将会非常担心自己的安危，比如会不会因为知道太多，被野猴帮杀人灭口。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也旁敲侧击提到露西的事情，说中间人不能和帮派交往亲密，其中有很多风险。对于这个话题，海森堡不以为意，总是说些并不好笑的笑话敷衍过去。见他一直不表态，庄续腾也没什么好办法。目前他还要学习影从技术，不可能冒着被赶走的风险和他直接摊牌。他想等到差不多一个月的时候，再做最后的尝试和努力。 就这样过了两周，依靠敏锐的观察力和巫妖大师的辅助教导，庄续腾已经基本入行。他知道该怎么分辨影从器的类型和功能，用手指就能判断它们的接口能否继续工作。对一些市面上常见的影从芯片，他也清楚如何再次利用它们，比如将它们转移到哪些类似的电器之中。 第22节 至于他最关心的影从手枪领域，现在也有了一些眉目。通过几次偷窥，他已经将海森堡制作影枪时候的能量反应摸清楚，全都告诉巫妖大师。根据这些能量反应，加上双环指虎表面的符文图案（进行反转），巫妖大师已经摸到了“影枪咒语”的脉络。 这肯定是一种全新的法术，不曾在巫妖大师的世界里出现过，但它的指导思想依旧有迹可循。这就像任何世界都希望武器打的更远、打得更准、打得更狠。大家都会以此为根基、主轴和指导思想，绞尽脑汁、发挥智慧，总会在对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 况且两个世界本来就连着，从影界挖影从的工作都有近三千年的历史了，双方的趋同性势必更高。 经过仔细分析认为，影枪的技术与死灵法术的骨矛术更接近，都是发射一团具有实际物质冲撞和钻探效果的能量体。 “骨矛从不需要扔出一块骨头。所谓‘骨’，就是法术能量给人造成的触感，其硬度与骨头类似。” 巫妖大师说骨矛术在他们那里是非常基础的咒语，威力不错、准头一般，大多时间是用来对付没有盔甲和厚皮保护的中、大体型怪物。他没有在“怪物”这个层面展开讲，而是紧贴着影枪咒语，又说起了魔法飞弹。 在他的世界，魔法飞弹的跟踪能力极强，几乎可以说总能打中。但是它的威力较弱，而且不能精确瞄准。也就是说，你能施法让魔法飞弹攻击“对方”，但是无法明确打击“眼睛”或者“咽喉”。由于威力较弱，打在身体哪个部位其实都差不多，也就没人在乎这点缺陷了。 而寒冷之触的伤害效果比较突出，尤其是针对活物，它可以直接打击生命活力，这可不是穿着盔甲或者有肥肉防护层就能减弱的。它的缺点是需要施法者摸到敌人——不然怎么叫“之触”呢——这显然更加危险。 影从手枪有跟踪能力，但没有那么强，反倒能让它可以瞄准。在打固定靶的时候，影枪可以相当准，这是魔法飞弹所欠缺的。它具备骨矛的冲击力，打穿铁板不成问题；它对人体的杀伤效果也很好，这点又很像寒冷之触。 “你需要一个结合了三者的新符文法术……”巫妖大师想了想，又摇摇头，说道：“不，它已经被发明出来了，对我是新的，但实际上不是。我所做的，只是抄袭……” “别沮丧，每个人都不需要从头开始发现所有知识，总是要从已知中学习。再说，海森堡的影枪技术肯定比不上公司，你先把他的弄明白，再和公司一较高下，这才有意思嘛！” 巫妖大师笑着答应下来，但它心里难免不转起一个念头：怎么这个庄续腾越来越聪明，甚至有时比我显得高明，这不对劲啊！难道我的智慧被他吸收了？ 它没法确认这一点，而且影枪术那么有趣，它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就在他把第一版的影枪符文拿去让庄续腾试验的同一天，地下三层突然响起了警铃。铃声来自于墙壁上一个布满蛛网和锈蚀的老电铃，庄续腾一直都以为那是个装饰，或者懒得去拆的垃圾。这种东西到处都有，根本就不奇怪。 “不好！有人来了！”海森堡一把扔下手里只作了一半的手枪，拉起庄续腾就往外走，路上边走边说：“你要躲起来，一会儿绝对不能出声，绝对不能被发现，否则我救不了你。” “谁来了？”庄续腾问道。 “别问这个问题，先活下来再说。本来这个时间不该来人的！”海森堡将他带到消毒间，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大提包。那个包绝对是给猩猩用的，在里面装个人完全没问题。 “你去橱柜后面睡觉的地方，然后用包里的东西覆盖自己，尽可能包裹住。那东西夹层装了石油，能够阻隔影从能量。记住，千万别出声！” 海森堡把东西丢下，转头就往外走。他一边走还一边叨叨，说什么“要是厕所还那么脏，一定没人愿意检查”之类的东西。 庄续腾挠挠头。如果这么危险，直接去楼上藏着不行吗？喔……要来的一定是海森堡惹不起的大人物，至少以他在帮派做厨师的重要地位也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那还是赶紧藏起来吧，他的身份毕竟很敏感。 即便在紧张时刻，庄续腾只会更兴奋，而不会恐慌。公司的车队将他和道哥堵在魔晶厂门口时候的状态又回来了，他的心脏又开始脉动起雇兵的节奏。 抓紧时间扫了周围一眼，将有可能暴露的东西迅速一藏，然后抓紧时间挤到柜子后面。 提包里面的东西有点像是水床垫子，只是更加黏稠，堪比在里面灌了浆糊。庄续腾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幸好那东西够大，展开和一个小帐篷似的，他便把自己塞进里面，蜷缩着躲了起来。 半分钟后，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踢嗒踢嗒，好像是带有高跟的靴子。只有一个脚步声，来的可能是个独行的女人？ 第39章 不速之主 咔哒，咔哒，长筒靴的鞋跟踩着向下的楼梯，声音越来越清晰，海森堡也越来越紧张。他一脚踢飞庄续腾工位上的椅子，将那张工作台上已经分类好的产品随手一推，一股脑倒回“待检箱”中，随后三步并作两步跑向楼梯，搓着双手，低下头颅。 他还不忘瞄了消毒室一眼，看到并没有明显的破绽，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一个女人沿着楼梯走下来，她就像是这里的女王。那是个强壮的女人，约莫30多岁，正是野心勃勃的年纪，这也从她的面容表情上可以看得出来。方形脸、浓眉大眼、不拘言笑，这样的面容有种坚毅的中性感觉。而她同时粘着银色长睫毛，画着深红色的珍珠光泽的眼影，同样色号的口红，又很明显是沛城女性喜欢的妆容。 这种流行妆容的含义是：独立自信、强势进取，已经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至少广告词上是这样说的。 在沛城有个说法，一个人是否真的强势，肯定不能看脸，要看ta的衣着。如果穿着公司的制服，那你就是比普通人强势。如果这制服是四大顶级公司的，最好是中层以上员工的蓝黑色西服，评价肯定会更上一层。 这个走下来的女人穿着蓝紫色的战斗西服，左胸上钻石形状的白金铭牌上有“鼎鑫魔创”的标志性图案——交叉的双枪被气雾状的双手持握着。围绕着“奋发双枪”，荆棘间盛开着红蓝双色玫瑰花，这个图案说明她隶属鼎鑫魔创的“业务拓展部”，一个披荆斩棘的部门。 换一种说法就是：公司武装力量。 黑紫色战斗西服除了表面用抗切割防火焰特种纤维布料之外，中间在重点部位镶嵌防刺装甲板，内部还有分散冲击力的骨架支撑。有些战斗西服还会定制抗腐蚀或者减低影从能量伤害的功能，而另一些西服会安装增强影从器效果的装备。 如今走下来的这个女人选择了后者。更喜欢孤身一人行动，她认为用强大的杀伤力快速解决敌人要比不停防守更好，毕竟防守总有破绽而死人没有威胁。她身上的一切装备都为快速杀人服务，比如集成了影枪功能的装甲手套，比如可以让人超高速移动的“光轮”加速靴。这些都是影从器，公司出品、质量上乘、杀人如麻。 “海森堡，”大杀器在台阶下站定，近两米的身高让她能够从容俯视大部分人。“有段时间没见了，老师。” “史密斯夫人，的确有段时间没见了。不知是什么事情让你来到我这个破旧的地方。” “是回忆让我来的，我想看看你和我的记忆中有什么不同。我是多希望你能够进步啊！毕竟你是我的老师嘛！”女人在说“老师”两个字的时候分明咬牙切齿，里面的恨意比尊敬要多得多。 “不敢，不敢，我一辈子就是野猴帮的耗子，肯定没有出息。史密斯夫人……” “还是叫我卡桑德拉好了。” “是，卡桑德拉，我又忘了该用这个……”海森堡搓着颤抖的手，局促不安地说道：“你是来检查大力神的吗？” 卡桑德拉·史密斯夫人直接用手背抽了过去，啪的一声，给海森堡结结实实一个大嘴巴。她冷眼盯着摔倒在地的海森堡，看着他嘴角流下的鲜血，心中分明有一点快意，却依旧用平静的声音说道：“你还是什么都敢胡说。那条舌头应该割掉！你就不怕这里被人窃听吗？” “野猴帮的家伙走起路来哐当哐当，连小偷都当不了，更不会是间谍。”海森堡双手撑着地慢慢爬起来，一边脸颊红肿，另一边嘴角流着血，他也不敢去擦。“这里就咱们两个。” “或许吧。”卡桑德拉伸平双臂，嘴里喝了一声“开！” 某种影从器启动了，这让她的双臂开始膨胀，肌肉形成连绵的山脉河谷，比楼上任何一个野猴帮混混都要强壮。她的战斗西服随之膨胀，完全没有撑裂的危险，而且还让一股幽蓝色的光芒从内部透出来，正说明它的影从强化效果非常优秀。 “闭！”卡桑德拉又喝一声，同时双掌在胸前对拍。以她为中心，一股幽蓝色的能量波向四面八方散开，墙壁无法阻挡它的扩张。 地下三层的灯光不断闪烁，工作室里的影从器发出呻吟，许多零件冒出噼里啪啦的火花然后烧毁，遗留下袅袅青烟。海森堡被胃里突然生出的呕吐感折磨，口袋里的震撼笔也开始发热，烫得肉皮发疼，但他完全不敢言语，全都忍到肚子里。 能量波扫过消毒室，穿过柜子，撞到原油水床“被窝”上，毫无意外没有穿透过去。庄续腾在里面毫无感觉，他只听到外面“开”一声和“闭”一声。卡桑德拉和海森堡正常说话的声音被这个垫子阻隔得非常厉害，他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个片段，很难连起来。 能量波散尽，卡桑德拉的双臂恢复常态，战斗西服也缩了回来。海森堡赶忙拍马屁，说道：“你把震撼波用的越来越好了！只可惜我的影从器，又坏了不少。” “能坏掉的都具有探测和接收功能，是潜在的窥探和信息收集装置——你太不小心了！”卡桑德拉仍不放心，皱着鼻子嗅嗅周围。“你这里没有外人？怎么气味不一样？” “前段时间我叫来个清洁工，让他把厕所收拾出来，还修了换风机。你也知道那些猩猩猴子都是什么德行。哦，你闻到的味道可能来自换风机，将楼上的空气吹了下来，里面都是猩猩味儿。” 卡桑德拉露出厌恶的表情，听到“楼上猩猩的味道”就停止嗅探，抬脚踢开海森堡，迈步向工作间走去。海森堡躲了躲，让开地方，随后就像个随从一样跟在她身后。 “我这次来的确是为了大力神。”卡桑德拉来到工作室，面对如同垃圾回收站一样的杂乱场面皱皱眉头，空气中的铁锈和腐朽味道让她感到厌恶，尤其她曾在这里还有一些不堪的回忆。“这里太臭了，还是去走廊吧。” “走廊没有椅子，还是这里好！”海森堡说道。 “这个肮脏的地方，也就你还喜欢。”卡桑德拉眯着眼睛扫视工作间，锐利的影从强化视觉具有极佳的动态捕捉与环境分析能力，可以确保工作间没有藏着任何人。而她回到走廊后，恰好背对着消毒间，这让庄续腾幸运逃过一劫。 “怎么突然想来看大力神？它很隐秘而且安全，上面的猩猩猴子一直都没发现。而大力神的提纯过滤进度很稳定，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6月23号，猩红集团办公楼前面的爆炸案，你知道吗？” “略有耳闻，好像是一群闹事的工人发生暴动。我问过野猴帮，不是他们干的。” “野猴帮的畜生肯定没有那种能力，这我很清楚。”卡桑德拉说道：“我是来提醒你，沛城可能出现了偷盗活性影从的家伙，或许是雇兵，或许是某个公司的隐秘力量。大力神放在这里，可能也会变得不太安全，你要多加小心。” “啊？偷盗活性影从！黑市上没有出现那种东西，肯定是其他公司的力量！” “你还想着钱？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唉！”卡桑德拉说道：“你真没有长进！不过这样也好，没有野心，也许能多活些时间。现在把钱忘掉，仔细想想这里面的问题。” “我想不明白，还是你说吧。”海森堡搓搓手，眼神躲躲闪闪。 卡桑德拉看到海森堡的眼神，以为他只是胆小怕事，就像以前一样不愿牵扯公司的事情。“鼎鑫魔创打听到一些消息，猩红集团的一个笨蛋带着光明之盒到了示威现场，想用那里的人群磨砺影从。某些人不知从何处听到了消息，前去抢劫影从，战斗中引发爆炸。” “原来是这么回事。”海森堡点点头，问道：“影从被抢走了吗？” “偷成功了但是没能偷走，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 “我不明白。” 卡桑德拉说道：“根据情报，光明之盒还在原处，损坏严重，里面残留的影从降级，原本是多彩级别的活体影从，现在是个红绿相间的玩意儿，已经很难说是活体影从了。现场的残留物种有很多影从能量，符合影从爆炸降级的特征。” “猩红公司主导调查，他们知道最详细的情况，而我们只能靠推测。”卡桑德拉说道：“去偷窃或者抢劫的人只成功了一半，他们接近影从，却没能将它掳走，结果白白释放了能量，导致降级。这样一来还不如不抢，把残骸留下得了。否则猩红集团一定以多彩级别影从给事件定级，派出最顶尖的团队，那就难扛了。” 海森堡点点头，说道：“的确是这个道理，为了一个红影从，不值得面对猩红的狂徒，还不如留下。但就算这样，猩红集团也没道理放过他们啊！” “肯定不会放过，猩红集团还在调查。别觉得这件事就不会波及咱们！先说那群未知的小偷，他们的情报能力、渗透能力极强，这么隐秘的信息都能挖出来，还能快速行动，绝对不容小视。他们没能拿到猩红的影从，难保不会用大力神来弥补损失。现在，所有放在公司外面的影从都不安全。” “大力神的事情只有你我知道，野猴帮的人都不知情，没那么严重吧？” “猩红集团在623的时候也这么想的！”卡桑德拉说道：“而且，猩红集团没有锁定那群人，于是所有人都有嫌疑，尤其是其他公司！他们也少了一个顶级影从，难道这不是损失和亏空，不需要弥补吗？” “那怎么办？” “我来告诉你，这一轮过滤完成后，你就关闭项目，做好转移准备。我会找个安全的时间带走大力神。”卡桑德拉威胁道：“如果这事儿出了问题，我会亲手料理你！” 第40章 你要进步啊 庄续腾躲在垫子下面，几乎把卡桑德拉和海森堡的对话都听全了。 原来623那天晚上的爆炸是抢夺影从引起的啊！猩红集团死去的重要人物原来是个“笨蛋”，他想用抗议示威的人群来“过滤影从”，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另一伙儿人抢劫。喔！怪不得原本和平的抗议活动突然暴力起来，大家不受控制地进行殴斗，闹出了那么多人命，原来这件事要算在猩红集团头上！ “毫无人性的混蛋！”庄续腾在心里骂道。 之后的事情也就通顺了：巫妖大师进入他的身体，猩红集团的影从因而降级。 活该！真是活该！庄续腾跟着海森堡这段时间，了解到市面上不同等级影从的大概价格。活体影从的四个级别“红－蓝－橙－多彩”，从最低的一万欧元起步，到橙色百万欧元打不住，至于多彩，那更是无价之宝，从未公开售卖过。真要是一件多彩级别活体影从变成半红半蓝的濒死活体影从，其中的损失恐怕不止千万欧元。 除了金钱上的损失，猩红集团在这次事件中暴露出对顶级影从管理不善的问题，肯定会被更多的“有心人”盯上，这方面的损失更大。经此一事，猩红集团肯定要稍微收缩一下，将精力集中起来，深入调查和处理623的后续影响。如此一来，那些细枝末节的问题肯定要快速处理掉，也难怪庄续腾能拿到补偿金。 不得不说，庄续腾听到的消息都是好消息，但他的处境也变得相当危险。海森堡并没有向卡桑德拉暴露庄续腾的存在，这可能只是从他自身利益出发做出的选择，并不代表他愿意让庄续腾多听、多知道。等卡桑德拉一走，海森堡就有可能把自己干掉。 一想到这个，庄续腾肯定很难受，他必须想办法避免那种结果。一会儿先下手？海森堡拿着震撼笔，他还有影从枪，自己有什么？刚才忙着躲避，身上什么都没带，要杀人就只剩下拳头。这是一双菜鸟的拳头，没有任何搏斗技巧，唯一的经验只是拼命踢裆，根本毫无胜算。 何况就算打翻了海森堡，上面还有七层楼的野猴帮，会把他像踩虫子一样碾死！ 等他来找自己，那时候打不过，现在冲出去更是找死！唉，问题还是实力不济，手边连个影从枪都没有。本来马上就可能有了，巫妖大师已经把第一个版本的影从枪符文图形做好了，就等他找机会试验，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实力不济，那就只能靠演技救命，将这件事糊弄过去。庄续腾仔细想了想，海森堡或许没有必杀他的想法，他可能会忌惮中间人露西事后找他麻烦。嗯，如果他完全不怕露西，就没必要还人情，更不需要偷偷摸摸带个徒弟。不管怎么说，“小粉”是潜在的厨师，中间人露西的摇钱树，而价值从来都能决定报复的烈度。 庄续腾很快把握了海森堡的心里：如果事情非常顺利就好了！这包括“小粉”什么也没听见，卡桑德拉完全蒙在鼓里，那个“大力神”平平安安。想清楚这点，庄续腾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虽然还是非常凶险，但可以偷一条生路。他蜷缩在灌满原油里垫子里，减轻呼吸，一只手捂着嘴巴，然后闭上眼睛。他要静心等待下去，等着海森堡把他吵醒。同时他还要祈祷好运，希望海森堡不要一上来就拿影从枪对着垫子开火。 死亡的威胁真实存在，他就像行走在悬崖边的人。当没有第二条路的时候，确实要祈祷自己每一次踩到的都是坚固石块，而不是会塌方滑坡的死地。 垫子外面的声音已经有一会儿没有响起了，看来卡桑德拉应该走了。这时，庄续腾听到海森堡在外面叫他：“小粉，可以出来了。” 他没动，就当没听到，因为海森堡的声音太小了，就和普通说话的声音差不多。如果这个时候应答，就等于承认自己能够听到话。 “小粉，可以出来了！”音量提高了一些，但还是不够，距离庄续腾心中那个安全线存在距离。“你听见没听见，我让你出来！！” 音量来到了两个叹号，嗯，差不多了，但庄续腾还是没出去。他已经想过了，最好能让海森堡过来掀开垫子，那样他还有个搏斗的机会——如果事情非常糟糕的话。由于身上披着灌了原油的水床垫子，这东西可以减弱甚至隔绝影从能量，应该可以克制震撼笔，减弱影从枪的杀伤效果。如果海森堡要杀他，没掀开垫子就动手的可能性有，但是比较小。最适合下手的时机是庄续腾掀开垫子，海森堡在一段距离上震撼笔加影枪解决他。 就不出去，就装听不见！庄续腾一动不动，躲在垫子下面。 第23节 过了一会儿，又喊了几声，海森堡终于没有耐心了。他从柜子的缝隙里挤过来，抬脚就踹垫子，然后把垫子掀开。他看到“小粉”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呵欠看向他。 “哎呀！”庄续腾恍然大悟似的，说道：“可以出来了吗？我刚才睡着了。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不过里面好安静，久违的安静……” “是吗？”海森堡一只手始终放在口袋里，那只口袋一直属于震撼笔。“你在里面都干了什么？” “我进去之后很害怕，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我只想着不能出声，要听大人的话。”庄续腾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摆出邀功一样的表情，说道：“于是我就捂着嘴，放轻呼吸，一动不动。垫子里面很闷，能听见咕咕的声响，应该是原油在里面移动。那声音听起来就很催眠，于是我就睡着了。” “睡着了？你什么都没听见？” “也不是都没听到，一开始我听到脚步声，就是从台阶上下来那个。可是垫子罩起来之后，就听不清声音了，越想听就越困……”庄续腾问道：“谁来了？是不是野猴帮的老大？” “对，是金刚来了。”海森堡哼了一声，敷衍地回答着，同时示意庄续腾起来。此时，他的两只手都在口袋外面。 “是金刚？哇哦，他有多高？有多沉？他是不是能一拳打穿墙壁？” “他能一拳把你的上半身打到屋顶上去，下半身还留在原地。行了，别废话了，去洗洗，你身上一股原油味道。” 庄续腾低头嗅了嗅，的确沾上了而味道，但他依旧装作迷惑的样子，说道：“没有啊，我觉得还好。” “你待的时间太久，已经有些适应了——就像老鼠适应了阴沟一样。去洗吧！然后过来继续干活儿。” “是，大人！”庄续腾知道自己涉险过关，便再次忙碌起来。 “把这个垫子也收起来，我不想沾上味道。而且原油会干扰影从的作用，耽误干活儿！” 庄续腾将身体清理干净，其中包括用掺有鲸油的工业肥皂洗刷身体，去除原油的影响。接下来，他便回到工位，用欲哭无泪的表情看着被“还原”的工作进度。他没说什么，默默重新开始。 真是个好用的家伙。海森堡用余光瞄着庄续腾的侧影，心理盘算着：好用是好用，不过得赶紧摆脱他。卡桑德拉还会再来，就在下一个过滤流程结束后。正常一套完整流程需要一周，如果加上一两天的收拾整理时间，她在两周内肯定会过来。 在那之前，得让小粉学到点真东西，可以独立上手组装简单影从器。能这样做，勉强就能算是厨师了。至于能否制作手枪，反正他也教了，学不会那是小粉自己的问题，与他无关。只要能和露西有个交代，就赶紧把他送走。至少等大力神这事儿过去，风平浪静一些，再掰扯细节也会更从容。 “就这么定了！”他转过身，用罕见的和蔼语气说道：“小粉啊！你也算是基本入行了，知道怎么判别影从级别，也大概清楚废物利用的规则。现在给我说说，你想学哪种影从器的制作？” “手枪！”庄续腾斩钉截铁，丝毫不带犹豫的。 “嗯，选的好，这个的收益最高，但是难度也很大哦！” “我能学会！我不怕吃苦！不管需要用多长时间，我都可以坚持下去。” 该死的，不是你能不能坚持，而是我不想让你在这里继续待着！ 海森堡无意识地翻了个白眼，被庄续腾敏锐捕捉到了。 “小粉，既然你有这个干劲，那就开始吧。将那些原理、中间过渡知识全都放一边，你先学我的动作和方法。你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成为好厨师，这次没教你的东西，你可以在实践中慢慢领会，总能补齐的！” 庄续腾点点头，瞪大双眼，做出期待的样子。 “那咱们就开始！”海森堡说道：“手枪三核心的基本构型有多种，有些需要公司的技术以及多人合力才能完成，不是咱们能涉足的。帮派制作的手枪一般都采用这样的构型，制成率可以更高。来，我把图给你画出来……” 第41章 清楚本分 “手枪的结构就是这样的，你已经知晓了制成一把手枪的全部知识。”海森堡脸上带着微笑，令人肉麻地延续着和蔼的语气，说道：“你要好好练习，这两天有问题随时可以问我。” 这是想干什么？明显太反常了。海森堡对庄续腾一直都很随性，在教学上采取了放养的态度，有一根没一根地喂他吃点小草，绝对不会让他吃饱。在工作方面呢，则是恨铁不成钢的状态，能怎么敲打就怎么敲打，仿佛要把煤灰压成金刚石，榨出每一分价值。 和蔼、亲切、照顾他人的想法，这些都不是海森堡的品质。 任何变化都不会没来由。拨开迷雾，庄续腾在虚伪的亲切的掩盖下，感受到的是一种不耐烦。海森堡想让自己走，而且尽快走，为此他不惜惺惺作态，甚至都愿意教他制作手枪的方法。 前后一联系，这事儿肯定和卡桑德拉以及“大力神”有关。既然之前他扮演了一个什么都没听到的贪睡年轻人，那肯定要继续演下去，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是，大人；好的，大人。”庄续腾点点头：“这一遍看下来，感觉很完整、很顺畅！我这就试试！” “试试？你拿什么试？”海森堡想了想，说道：“你若是找到绿色影从，凑够了5个，就可以自己试试，算是我给你的优待。但是……” 又想打发小粉走，又不想花钱。一想到他能从制作每把手枪上获得的欧元，再想到小粉相当于拿自己的钱练手，海森堡就感觉浑身难受，仿佛全身都被蚂蚁爬。 和蔼与亲切在那五秒钟的时间段消失了，他咬牙切齿，不自觉地还是展现出本来面目。 “你有三次机会，如果做不出来，你就回去吧。我答应露西教会你，但是你不能这样使用野猴帮的资源。”他说道：“用得上的东西，我已经毫无保留教给你了。同样的情况下，我第二次尝试就制好了手枪，第三次就只用四份材料。所以说，三次机会是非常公允的。” 公允？庄续腾真觉得海森堡大言不惭！海森堡在尝试造枪的时候有多少处理影从的经验，而庄续腾有多少？如果说制作手枪是民间影从器技术的顶峰，那它下面还需要厚实的山体、平缓的山脚和坚实的大地来支撑，那庄续腾的山峰中间层只有海森堡的一句话：“你自己回去慢慢积累和学习”，就没别的了。 他根本没有山坡上的那些积累，如何爬上山巅？ 心中不忿，却还不能表现出来，要继续维持小粉的性格。唯一能聊做自我安慰的，也就是彻底看清了海森堡的性格：贪财、鲁莽、不自量力。 关键就是不自量力。想要从野猴帮、中间人露西和卡桑德拉代表的公司这三方身上获得利益，动机没有问题，作为能造枪的厨师，自身筹码勉强也够，但性格上的缺陷实在太致命。尽管海森堡也有紧急时刻的高光表现，比如卡桑德拉突击检查时将庄续腾藏好，但在非紧急时刻，主要就是平常的状态下，他太能说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向庄续腾透露了太多野猴帮的事情，就连金刚难以启齿的陈年痔疮，他都提过不止三次。庄续腾想了想，如果接下来这几天，海森堡提到公司或者暗示卡桑德拉的事情，那这个人就绝不能留下！ 唯一能让海森堡不泄密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一个人待着，或者死。 “三次机会？好的，我尽力而为。”庄续腾面带微笑看着海森堡，心想这三次机会不一定就是给我的，也可能是给你的。“我肯定没有大人你那么厉害，能不能宽限一次？” “就三次！”海森堡说道。 好吧，就三次，这是你说的。庄续腾略显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用拳头砸砸胸脯，瞪大眼睛振奋精神，说道：“我会努力的！” “绿色的影从自己去找，别来找我要！”海森堡丢下一句话，就把他赶走了。 绿色的影从？笨蛋才一个一个找！庄续腾用幽影之眼早就翻遍了回收箱，在积攒了不知道多久的垃圾中，前前后后找到70多个高等驯化影从。 他用了其中12个，在海森堡那里换了5次观看手枪制作过程的机会。这个狡猾的家伙，偷偷用幽影之眼监视海森堡桌面上影从器的数量，有三次都是在他已经有四个绿色级别影从的时候，给他凑上第五个，从而混一次观摩机会。 剩下的这些影从就用来做手枪吧！只需要注意别被海森堡看到就行。在野猴帮地下室这段时间，每一分每一秒，庄续腾都处于执行委托的状态，这让他既兴奋又冷静。只要保持这种状态，他就能时刻注意自己的动作、神态、言辞的细节，先想再做，不露破绽。 制作影从手枪的钢材就在消毒室里放着，那是一种特定配比的合金钢，里面的主要金属元素除了铁之外，还有钛、钨和锰。不管是帮派手工制造的还是公司制造批量制造的枪，主体原料都是这个。虽然帮派不能自造这种钢，但从钢铁厂走私一些却没有问题。 它们都以钢条的方式存放，每根钢条都是8＊3＊2厘米的规格，在柜子里摆放得整整齐齐。每一根钢条能够制作一把手枪，也只能制作一次。虽说钢条在手枪的成本里只占很少的一部分，但通过它的数量进行控制，能够非常容易地追踪厨师的工作进度。 因此柜子里的钢条数量一定被详细记录着，偷鸡摸狗的难度极大，但也不是不可能。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庄续腾注意到海森堡喜欢一次性将三四十根钢条拿过来，放在工作台上，持续用上一段时间。庄续腾从未见过海森堡有台账之类的东西，加上对其性格的判断，海森堡很可能不去计算已经用了多少钢条，还剩下多少，只会计算手枪加剩余钢条的总数。 只要这个总数对得上，海森堡极有可能不去管手枪是谁制造出来的。 这也很正常。海森堡一直单独工作，野猴帮对大厦守卫森严，没有小偷敢进来，因此特别详细的记账行为看起来毫无意义。对于野猴帮来说，由于无法预计能发现多少高等驯化影从，那么便只能跟踪钢条的数量，也只需要跟踪这个，同样不会管手枪是谁造出来的。嗯，野猴帮估计到现在也不知道上次进来的家伙一直没走…… “如果我造出枪之后还想继续练习，那就用海森堡桌子上的钢条。”庄续腾算计明白了，他唯一担心的是：“能造出枪来吗？” 想得再多也不如试一试！他先忙碌了六个多小时，“找到”五个绿色影从器，然后又从海森堡那里拿了一根钢条，这才开始试验。在之前六个多小时里，他不断回想制造过程，确保自己都记清楚了。他还有很多不懂原理的地方，但是操作层面不存在问题。这就像一个人，别管为什么要先迈右脚，反正别人是这么走的，那他就先这么走。 来试试！庄续腾分明可以先冥想，去找巫妖大师问问，但他没有这么做。海森堡还在旁边，虽然装作专注自己工作的模样，但他肯定会偷偷瞄过来。第一次尝试一定要失败，而且失败得比较难看，这样才符合海森堡的设想。庄续腾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但他同时也做好从失败中尽一切可能收获经验的准备。 开始了！庄续腾按照海森堡的方法安排好影从器，同时拿起钢条，用影从能量驱动技术咒语，开始在钢条上蚀刻。一上手，他便发现咒语比想象的更难操控，突出两个字的问题：笨重！ 这就像拿着千斤重锤砸鸡蛋，要求只能砸出一个裂缝，绝对不允许直接破。诶？为什么不反过来，让重锤别动，移动鸡蛋不行吗？ 不上手实际操作，绝对不会发现这个问题，也就绝对没有这个解决方案。如果反过来，那就不需要移动影从能量，只要控制它的强弱和性质变换就行了。而钢条的移动轨迹，需要正好是影从能量轨迹的镜像，这需要先进行空间变换。 庄续腾立刻停手，然后深深皱起眉头，一副遇到了难题的样子。偷瞄这里的海森堡露出奸诈的笑容，心想“果然如此！”没有足够的基础练习，没有大量的实践知识，直接这么上手，肯定难上加难。反正他打算用“三次不成功就回去找露西”的方案赶走小粉，现在正和他意。 但是他也佩服小粉的果断，发现不对就立刻停了下来，这样消耗的影从能量会很少。五个绿色影从能够造一把枪，3或者4个其实也行。立刻就停手，后面再制造时的剩余能量就足够多，便还有成功的可能。 庄续腾一边皱着眉头思考，一边拿着钢条比划，这都在海森堡的意料之中，但他绝对想不到庄续腾的解题思路。将制造路线反过来之后，能量的操纵角度就会有些问题，毕竟影从能量来自指尖，另一个要素是钢条，绝对没有指头灵活。 喔，倒是可以用巫妖大师符文咒语的控制方法。在遇到类似问题时，他可以用专注技巧进行操控…… 于是，庄续腾还是没能坚持完全用海森堡的方法。咳，管它是谁的方法，能解决问题就行。再说了，巫妖大师的办法只是解决个别难题，整个手枪造出来，还是海森堡的构型！ 一个小时后，他再次尝试，然后便完成了。 当然，在即将完成的时候，他也知道自己这次一定能够成功，他选择故意将手枪弄坏，做出法术失控的假象。 他仍清清楚楚记得自己需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不像海森堡。 第42章 其实没有时间 “就差一点……”庄续腾来到海森堡面前，脸上带着委屈的表情，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还拽了两下裤边。 “没有谁能够一次成功，这很正常，而且你也说只差了一点嘛！”海森堡看着面前的手枪残骸，心里其实有些震惊。钢条已经完成了双环手指虎的形状，大部分需要篆刻的技术符文也像模像样，乍看起来完成度很高。虽然最终它的核心被切断、两个指环的部分也被扭曲九十度，肯定没法用，但确实如小粉所说：只差了一点点。 这小子行啊！海森堡摸摸下巴，心里转起了主意：这小子若是能在第二件就成功，那他的天赋还在我之上，以后便是竞争对手。嗯，现在教会他，以后给野猴帮说一声，市面上有个叫做平克曼的野厨子正在坏规矩。 为什么只有帮派才有做枪的厨师？因为只有帮派，还必须是有公司背景的帮派才能保住厨师，其他的厨师本质上都还只是一盘菜。 “做枪不要心急，需要沉住气。若你再找到5个绿色影从，便先休息一下，让精神放松。状态关系到成功率，这一点你切记。” 这话说的很好听，可真想要“徒弟”好，怎么不见你拿几个高等驯化影从出来呢？ 海森堡摆摆手将庄续腾打发，自顾自继续工作。他要完成野猴帮的任务，继续让野猴帮保护他，同时还要从中挣钱。谁也不能耽误他挣钱，小粉不行，露西也不行。 庄续腾见自己的一番表演起到了效果，便“听话地”回到自己工位。有了第一次的铺垫，他信心爆棚，耐着性子等了四个多小时，这才趁海森堡上厕所的时候开始第二次尝试。 手枪正在成型，进度比之前还要顺利，而他这次不需要故意失败。可就在最后一步，他明明控制的很好，手枪依旧发生了扭曲，关键的技术符文崩断，一下子前功尽弃。 “怎么会这样？”庄续腾摸不着头脑。“按理说我能做到的啊！步骤没错、操控没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和发挥也没问题，怎么就失败了呢？” 这一次不仅失败了，他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没办法，为了不暴露他能快速搜索影从器的秘密，他只能等明天再问海森堡，今天肯定不行。 还有一次机会，一定要成功，不然没有信心去偷海森堡的钢条。庄续腾满脑子都是造枪的事情，躺在橱柜后面也睡不着，一直在琢磨手枪的技术符文法阵。他想靠自己的力量完成，那样才能让自己进步，而不是只能依靠巫妖大师的帮助。他相信，以巫妖大师的知识，这种法术实践的问题肯定能立刻解决。但自己若不能独立思考，那询问巫妖大师就和临摹海森堡一样，并不算进步。而且造枪就差最后一步，他相信以自己的力量一定能跨过去！ 想着想着，他肯定会想到巫妖大师的符文阵。这是他已经学过的知识，从里面找灵感，依旧算是自己的本事，不算抄答案。 躺在地上，手伸向天空，尽管隔着两层地下室和七层楼房，他依旧觉得蓝天触手可及。无名指和小指收拢，剩余手指伸直，庄续腾做出开枪的姿势。他同时想着新版骨矛的法术，想象自己手中有一把枪…… 刺痛的感觉来自手腕，就像被尖牙咬了一口似的；整条胳膊也有点脱力，肌肉微微颤抖。就在庄续腾不明所以的时候，一个乳白色的光团从指尖飞出，砰的一声砸在天花板上。 他吓了一跳，这分明是开了一枪的感觉，就是威力太小。天花板只是被震动了一下，别说击穿了，甚至没有留下痕迹。如果他没有打扫过这里，那肯定能击落一些灰尘。可这本就不是威力的问题，而是他怎么就能开枪了？ 没有手枪指环啊！ 出了这个情况，庄续腾肯定要问问巫妖大师。他先仔细聆听，确认海森堡没有被吵醒，这才进入冥想。 “你就为这个问题专门浪费影从能量进来？”巫妖大师看起来又气愤又无奈，他说道：“答案很简单：这个法术本身就应该直接施放，用于枪械，只是为了增强威力，提高功能性。既然是法术，不管是死灵法术还是你们世界的技术符文，法术本身要先能够成立，之后才有借助外物增强的必要。” 对哦，好像应该是这个道理。 “法术才是主体，你们那个枪械只是个承载物。你之所以失败，是因为……” “别说！”庄续腾赶紧打断他，抢先说道：“我要自己想明白！我长了脑子是要用的，它不止会临摹旧的东西，也能解决新问题！”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好吧，你不问我就不说。”巫妖哼哼笑了两声，说道：“你进来一趟，别白耗能量，说一下其他事情如何？” “你想说什么？” “肯定说海森堡啊！你准备什么时候杀了他，又准备如何脱身？” 第24节 “我还没确定要杀他，但是脱身的办法已经有了点眉目，可能要着落在大力神与野猴帮身上。” “你知道大力神是什么、在哪里、有什么用吗？” “大力神是个活体影从，极有可能在地下二层，它的功能不知道，我只知道海森堡用野猴帮的猛男壮女来消磨影从的怨气，让它变得更可控。” 从卡桑德拉与海森堡的对话可以得知，大力神计划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情况，野猴帮要么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要么只知道表层伪装信息，不知道真想。这样一来，由于地面上的七层楼都是野猴帮的锻炼基地，帮派成员进进出出，暴露的风险太大，肯定不适合安置一个活体影从。 地下二层从楼梯间向里就被大门锁死，很像是藏东西的地方，而且也符合“用野猴帮过滤影从”的技术需要。庄续腾也注意过，除了睡觉和吃饭时间，海森堡极少离开工作台。在这一周多的时间里，他只有三次离开地下三层，每次都在半小时之内回来了。 考虑到他不可能纯粹去散步，还要有时间做些事情，那么他要去的地方一定在五分钟之内的地方。假设他是去处理大力神，不管是进入一个保密的地点还是从那里出来，都要花费时间。加加减减之下，地下二层几乎就是唯一具备可能性的位置。 “你的推测很有道理。”巫妖大师说道：“具体怎么做？” “让局势混乱，比如让野猴帮发现大力神，那他们势必会找海森堡问个清楚。如果……”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这个办法有些天真。野猴帮只会将大力神看作一个机会，不管是用来挣钱，还是用来拉近与公司的关系。他们会继续保着海森堡，因为海森堡就是金钱来源。那些家伙对待活影从的态度和你一样，只是他们更加强壮而已。” “你在调侃我也是猩猩猴子？” “你不像猴子，猴子像你，这样总行了吧？”巫妖大师说道：“你把计划弄得太复杂了。拿起一把手枪，直接崩了海森堡，然后从大门走出去就行。” “啊？这么莽的吗？” “对，简单的办法往往是最好的办法。” “我还没想好要杀他。”庄续腾嘴硬道。 “如果你到现在还没做好这个准备，那你肯定忽略了一点：如果你能造出手枪，掌握了武器，那你还会有下手的机会吗？” 庄续腾心里一惊，不得不承认巫妖大师的话很有道理。海森堡很看重安全，经常把震慑笔握在手里，随时应对庄续腾。嗯，如果有了手枪，海森堡一定会加强看管，或者就用这个为理由，直接宣布教学完成，让庄续腾离开。 还想着再试探试探？以为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实际上已经没有时间了！庄续腾立刻意识到，这三次造枪的机会，不管做成功了还是没做成功，海森堡都会找理由将庄续腾送走。 海森堡，只想着自己占便宜，而且只想着眼前的便宜，并没有长远的目光。他答应的事情也不会老老实实去完成，因此不能相信他的承诺。明明身在野猴帮，接受野猴帮的保护，居然还瞒着野猴帮，与公司的卡桑德拉进行私下交易，利用野猴帮的资源为自己牟利，这…… 这还怎么让人想饶他？ 庄续腾注重承诺，他对每一份工作都很重视，想要有一个良好且长远的发展。这一次委托的任务有两部分：学习影从的知识，确保海森堡不会说出露西的事情。如果这两天就被送回去，那两个部分的任务就都失败了：既没有学会什么，也没有让露西更安全。庄续腾坚决不要那样的结果！ 如何破解这个局面，难道除了偷一把枪直接毙了海森堡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尤其是将海森堡的谨慎算进去，他很可能通过侦测影从法术知道庄续腾胃里曾经有东西，甚至知道那枚震撼弹的存在，这一点也需要考虑进去。 庄续腾皱起眉，陷入了苦思之中。 第43章 杀人的念头 委托的时间突然不够用了，这种变化打了庄续腾一个措手不及。不管是学习厨师的技能，或者试图让海森堡闭嘴，这两件事都面临着无法完成的尴尬可能。 一夜过去，他也没想出好办法，摆在眼前的似乎只剩下一条路：突然袭击，寄期望于一击得手还不会被发现，然后偷偷溜出去，同样要希望没人发现。 将生命完全寄托在缥缈运气上的事，能不做就不要做，庄续腾当然也懂这个道理。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思路被困在这种解决途径里，根本原因是他认识到海森堡不会完成教他厨师全套知识的承诺了。 是你先不守信的——庄续腾心里是这么想的。海森堡不守信，那就是一个破坏了对中间人承诺的帮派成员，可杀；海森堡让他这个雇兵陷入到危险的境遇中，可杀；海森堡…… 庄续腾找了很多条杀人的理由，这可太简单了，如何下手才是困难的部分。他在72石柱大殿里面想，他在狭小的地铺上想，他在梦里还在想。可是直到醒来，他还是没有太好的办法。 每当遇到这种彷徨无措的情况，他便会用妈妈的话来解决问题：先看看手头能做什么，做好它，你的处境就能变好一点儿。 “先把手枪弄出来，这样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只要我不死——那就有了收获。” 来到工作台时，海森堡已经在那里了，这有些反常。之前，如果海森堡醒得早，他一定会把庄续腾叫醒，不“耽误”他任何一点实践的机会。现在海森堡自顾自工作，说明他已经开始将庄续腾抛之脑后，不再想着继续投资了。 “大人，我来了。”庄续腾站在海森堡身边，细声细语地说道：“我有些关于造枪的疑问，能不能请教你？” “你要是没学会，那你就是学不会，不用再来问我。本来就不是每个厨师都能学会造枪，这要看天分的！没有这个天分那就没有成功的可能，你这么回复露西，她不会怪你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露西给我这个机会，虽然她说了不会太逼迫我，但我想好好学习报答她。海森堡大人，咱们在野猴帮的地盘，露西是个中间人，最好不要提她的名字。” “你都提了，我为什么不能提？这里是你的地盘还是我的地盘？”海森堡皱起眉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坏脾气，突然暴起训斥庄续腾：“我给你三次机会，你用完了吗？没用完就去练！给你说了三次之前别来找我，你是不是耳朵有毛病？还是你觉得可以用一个中间人压我？我怕她吗？露西露西露西！我就这么喊了，能怎么样？谁也不会听到的！” 他的确喊得很大声，回音都出来了，就像丧钟的钟声那样。庄续腾缩着脖子，做出因训斥而害怕的表现，其实竖起耳朵仔细听，的确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就想知道这个。 “那……那我去干活儿了，大人。”庄续腾咬咬嘴唇，夹着尾巴返回自己工位。 海森堡看着他的背影，嘀咕着：“现在我明白为什么露西那娘们选你做厨师了——这性格真好使唤。” 庄续腾回到工位上，拿起最后一块钢条，放在手掌中摩挲。他的双眼一直停留在钢条上，思绪却在其他地方。 海森堡刚才那一通咋咋呼呼，算是掐灭了庄续腾最后一丝留他一命的念想。本来过去找他说话时，庄续腾还想着将话题往露西那边引一引，看他是否能有警觉。没想到还没等自己引导话题，海森堡自己就曝出来了！ 留他不得。基本的理智已经给了他答案。这不光是为了露西，也是为了自己。他学了厨师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不能让一个大嘴巴知道。喔，庄续腾现在明白露西当初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如果秘密让一个不能守密的人知道，那么解决他是最好的，甚至是唯一的办法。 庄续腾不再纠结是否要杀人的事情，他的精神便卸去一大块负担。即使还没想好周密计划，至少不用精神内耗了！本着先走好眼前路的宗旨，庄续腾可以将专注更多投放于手枪制作，而他实际上只有最后这一次机会了。 如果这次成功，他可以伪装成失败，偷了钢条继续练习；如果失败，他就无法保证偷来的钢条便能成功，会凭空增加太多不必要的暴露风险。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对成功率毫无助益，他现在需要的是专注、专注、更专注。 “法术是本体，钢条只是承载工具。所以要钢条迁就法术，绝不能让法术迁就钢条。” 虽然不想求助巫妖大师，但庄续腾依旧从他的话里得到启发。仔细回想一下，之前两次他尝试时，他更多专注于控制钢条的转动轨迹，一定要符合严格的几何镜像反转，无意中让钢条成了主角。很可能在这期间，法术产生了误差，一点点微小误差积累起来，导致最后功败垂成。 “要更加关注法术的控制。”庄续腾想清楚这点，便从头到尾梳理法术，以它为最重要的关注点，对操作过程进行调整。在原来的几个旋转换位的关键点上，改变钢条运动为主的做法，短暂重拾手指操控法，哪怕挥几下“千斤重锤”也是必要的，必须确保法术优先原则。 将整个过程在脑海里过了十遍，完全烂熟于心之后，庄续腾开始了第三次尝试。 三十分钟后，他放下手枪。 对，放下手枪，不是手枪的残骸。他成功了。 这是一把海森堡技术手枪，只能去黑市的品质，咬人很疼。这里咬人很疼不止是能咬死对手，咬自己也很疼。 庄续腾偷偷把手枪戴上，立刻觉得胳膊被砍了一刀，差点就喊出声来。他立刻咬住自己另一条胳膊，这才把嗓子里的声音压回去，可是疼痛还在继续。这手枪，仿佛在一下接一下用锋利的爪子刮他的手臂骨头，那种难以抓挠和缓解的疼痛，真不是给正常人用的。 对了，这手枪的主要用户是野猴帮，他们就不是正常人。在各种药物的长期作用下，他们的肌肉和神经早就适应了刺激，这种疼痛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挠痒痒，说不定还很舒服。 根据道哥的说法，开枪的时候会比持枪的刺激还要大得多。这岂不是说，用这枪，可能会先疼死自己？ 庄续腾赶紧把枪卸下，轻抚胳膊缓解疼痛，同时看着手枪傻笑。不管怎么说，他做出一把枪，这就等于四千欧元左右的浮盈。至于咬人疼不疼，那不重要，应该问顾客是想疼一会儿然后活下来，还是想白白被人打死？ “我的思路是对的……喔，巫妖大师说的没错，就该以法术为核心。只是我怎么感觉这种基础知识应该由海森堡教，而不是我自己另想办法呢？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他就这么吝啬？”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来自巫妖大师的对比已经宣判了海森堡的死刑，这也算是最严重的伤害了。庄续腾试过海森堡的思路，便又想着巫妖大师的法阵。那个“骨矛术”更复杂，的确有些难度，但也不是不能完成。 于是，趁着海森堡去排尿，庄续腾到他桌上拿了钢条，还把自己制成的枪放进成品箱里。等海森堡回来，他就苦着脸，故意拿出第二次失败的枪，将它和第一次失败的残骸放在一起展示出来。 海森堡只是嘴角抽了两下，眉毛扬了片刻，说了句“正常情况，早有预料”，便走了。 他认为庄续腾还需要时间去发掘高等驯化影从，不可能立刻开始制作下一把枪，便少了些关注。庄续腾一看到海森堡专注于赶进度，当然会立刻开始再次尝试。 法术在钢条上烧蚀，钢条随着法术起舞，两者配合得非常默契，整体进度要比海森堡的构型更快，这可能就是巫妖大师提到的“更自然、更正确”了吧？ 法术更加复杂，工序也多，但完成时间一样，这便是顺畅带来的快乐。庄续腾又完成了第二把枪，它咬人不疼。从外观上看，它和海森堡的枪械几乎一模一样，符文法阵蚀刻图案在蚀刻上的差别，不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基本看不出来。更绝的一点是，通过翻转和叠压，一些法阵被藏在两层钢印中间，只有完全拆了它才有可能一窥真容。 从死灵法术的角度讲，脆弱的核心需要保护，最好藏在不易被破坏的内部，这才是主要的，保密只是附带的好处。 戴上这把手枪，一股冰冷沿着胳膊向上蔓延，就像调皮的寒风钻进袖口一样。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不适。其实手臂凉飕飕的也不能算“不适”，这在夏天炎热的时候还是种享受呢！ 真想开一枪试试…… 可惜现在不是好机会。 庄续腾默默藏起枪，开始在垃圾里翻翻捡捡，做出认真工作的样子。现在有了枪，杀人的难度降低了，那么接下来要解决的关键问题是如何从这里出去。 对哦，在海森堡的计划中，要怎么把他隐秘地送出去？ 第44章 杀人的枪 “野猴帮例会，我上去应付一下，你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 每隔两天或三天，海森堡都会离开半个小时，完全不在地下三层，这段时间庄续腾是完全自由的。之前他害怕这里会有监控监听设备，完全不敢轻举妄动。但卡桑德拉那次过来，分明用某种能力清除了这种隐患，因此庄续腾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等海森堡离开工作室，他就迅速起身，悄悄跟了上去，一直潜行到楼梯口。他知道地下二层的楼梯口有正对上锁大门的监控，由于不确定这个监控是否还能工作，他不会现在冒险上去。 潜伏在门口，他分明听到楼上传来铁门关闭的声音。简单计算一下，海森堡爬一层楼梯，然后开锁、开门、进去再关门，总共用了不到一分钟时间。 “好快啊……”庄续腾还记得地下二层的门锁就是插钥匙那种机械锁，拧上几圈就能开。这种锁肯定很快，但没有其他门禁了吗？如果真只有这一层门锁，那海森堡的心可真够大的，他就不怕出事？ 不行，不能假设别人都是笨蛋。庄续腾侧耳听了一会儿，来自更高层的噪音虽然微弱，但仍比海森堡在地下二层活动的声音要大，他已经无法再获取更多情报。 于是，行动起来！庄续腾返回工作台，用脚步丈量距离，算出从海森堡工作位置到楼梯口的距离。只有十七米，也就是说，想要避开震撼弹的作用半径，就必须扔得更远一些。 “为什么会发明这么奇怪的武器，二十米半径的攻击距离，却作为防身武器。这怎么对付近身的敌人啊？” 无论如何，震撼弹仍旧是庄续腾最佳的选择。只要炸弹扔出去爆炸，就算被震撼笔控制几秒，他也有机会反败为胜。庄续腾观察地形，计算着从消毒室门口到海森堡工位的抛物线角度，然后用一块与震撼弹重量类似的废旧影从器试试手感。 一次、两次、三次……庄续腾不断修正力量和角度，要确保炸弹飞出至少二十米，别把自己炸进去。 二十次才成功，然后要连续十次成功，庄续腾才算满意。他牢牢记住自己的动作，然后将震撼弹放在消毒室的原油水床垫子下面，这样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用侦测法术看到它。 时间用去二十五分钟，庄续腾完成试验，把投掷尝试的痕迹清理干净，赶紧回到工位上。他拿出七个影从器，按照之前用幽影之眼确定好的品级放进对应的箱子里，算作自己的成绩，同时还在“高等驯化影从”的小箱子里放了两块新的，这样就有五块了。 海森堡准时回来，脸色稍显疲惫，嘴角却带着笑容。他一手插进口袋，另一只手拍着大腿打节拍，似乎还哼着歌。进入工作间，他远远便望向小粉的工作台，瞄了瞄他的进度，满意地点点头。 “大人，你回来了，我已经准备好绿色影从了！”庄续腾满脸欢笑，双手捧着小盒子，里面是五个影从器。“海森堡大人，我准备第三次尝试，请你指导。” 这家伙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居然又凑齐五个影从器，也太快了吧？海森堡看着那张笑脸，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自从这个小粉来了之后，他的运气有了明显下降，找到高等驯化影从的次数少了许多。虽然加上小粉的发现，总数比之前高，但总被别人捡到的感觉可真难受。 “给你说了多少次，自己试验就行，我没什么可指导的了。哦，对了！”海森堡终于暴露了本意，说道：“如果你成功了，那就算出师，我不能用野猴帮的资源继续养你。懂不懂？” 庄续腾也不笑了，转换成略显失望的表情，说道：“大人，我在这里帮你干活儿，做出来的枪都是你的，我只想要练习的机会，这样行不行？” “不需要。”海森堡摇着头说道。 “那……如果我失败，会怎么样？” “那你也该走了，呆的时间太长，迟早被野猴帮的人注意到。” 庄续腾低垂眼睑，心里想着万一父母死去，自己会是多么悲伤。他带入那种情绪，让自己能够演出彷徨、难过和不知所措的表现。同时，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问了一句：“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吗？” 他的话里都带上了些许颤音。他没这种主动控制的能力，完全是情不自禁。 “你可以这么想。”海森堡的好心情又回来了，他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已经凑齐了五个绿色影从，那就开始吧！也别等着拖着了，对不对？”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大人，我现在心情非常紧张，必然会影响施展技术法术的效果。之前第二次功亏一篑，就是因为我突然很激动造成的。我想先调整一下心情，不然一定会再失败。” “那你调节吧，别用太长时间？” “大人，我想着可不可以去外面？我想买瓶冰凉的啤酒，再加上普通人吃的一顿饭。我一直吃不惯这里的糊糊餐，最近瘦的很厉害。这两天尤为严重，我吃糊糊心跳也快，不吃糊糊饿得心跳也快，我的身体快垮了。” “真麻烦！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那不可能！” 第25节 “我不敢让大人跑腿，自己去就行。只是我也不知道周围有什么，最近的餐馆在哪儿？都卖什么东西？” “哼！哈哈哈，你还真有意思！觉得这里是你家吗？”海森堡正要训斥，就看到刚刚被小粉搁到台子边上的五个高等驯化影从，立刻转起了心思： 如果小粉溜走自然最好，反正也交代了露西的任务，完完全全还了人情。但他还没有进行第三次试验，不太会放弃这次机会。不管进出这里都需要口令，如果告诉他一个错误的进入口令，让野猴帮的人直接弄了他，会不会也是一种选项？ 这样的念头在海森堡心里转了一会儿，便成了这样的话：“行啊，你要出去也行。把帽子和防护面具戴好，就穿着防护服，给门口的猴子报密码。今天出去和进来的暗语密码分别是xxx、xxx。必须今天回来，这个密码明天就没用了。” “我一定迅速回来，不会拖到明天！对了，大人，现在几点？” “晚上6点。你还有不到六个小时。”海森堡说：“出门向南，你可以看到一个炸串店，有着红色闪电的招牌，那个不远。那里有电话，你可以给家人报个平安。” “我在沛城没有家人，只认识露西，我能给她打电话吗？” “只要别提我和野猴帮，单纯报平安说家常是没问题的。”海森堡摆摆手，笑着说道：“趁我心情好，快去快回。这次如果你失败了，我可以给你最后的指导，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对了，回来的密语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 “那就好，千万别说错，也记得别往回带东西。那些猴子宽出严进，凶恶得很。” 庄续腾在海森堡说道“可以指导”的时候展露笑颜，在对话完成后就忙不迭地往外走。他本来就穿着防护服，面具是随身携带的，于是一边走一边戴，还因此在路上磕了桌角。 海森堡看着他笨拙和着急的模样，心里不免发出几声嘲笑，并带着这种状态回到工作位。他没有立刻开始工作，而是侧耳听着庄续腾的脚步声，必须等它正常进入楼梯并消失后，才会放下警惕。 就在海森堡用耳朵监听的时候，庄续腾已经摘下面具，提在手中。路过消毒室，他喊着“我拿点儿钱”，伸手就从提包底部找出震撼手榴弹。从房门向外跨一步，来到预定位置，按下手榴弹顶端的按钮，按照预先练好的动作抛投。 手榴弹划过一道优美弧线，一路上闪烁着红蓝色的光芒，飞越堆货的架子，飞越工位，凌空爆炸。 影从能量爆发开来，变化成黑色的烟雾，吸走了周围所有的光。整个工作室第一次完全黑暗下来，就像有人按下了全部无影灯的开关。黑暗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0.2秒钟的时间，黑色的影从能量烟雾突然爆发出强光。 就算在火力射程之外也不好受，庄续腾受激烈变换的光亮刺激，只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而爆炸中心的海森堡就很快乐了。这种震撼弹的黑雾会主动往眼睛里钻，闭上眼睛也没用。随后放出的强光，不仅损伤视力，还会通过视神经，将金钱系法术的炫光震撼效果往脑袋里塞。手榴弹突出了亮度变化，声音却很小，也就是某人大喊了一秒钟的“啊！” 庄续腾牢记这是震撼而不是杀伤，他强忍目眩继续下一步动作。拉开旁边的背包，掏出灌了原油的水床垫子，将它半披在身上，当做盾牌和护甲。这东西应该能抵挡震撼笔的效果。庄续腾必须小心谨慎，万一海森堡还能动动手指，那就能靠着震撼笔反杀自己。 他没有携带制好的手枪，枪被他藏在工作台下，他只是在手上凝聚一发骨矛射击的能量。之前他担心提出离开的请求后，海森堡以各种借口对他搜身，如果身上藏枪，整个战术就会因此失去效果。计划里，震撼弹是最重要的，枪还在其次。 庄续腾包好自己，单手举着一部分垫子，一旦发现情况不妙，就要在施展骨矛的同时向下蹲，让垫子里的原油保护自己，扛住震撼笔的伤害。他充满信心，小碎步进入工作间，保持着抬手瞄准的姿势，却没看到海森堡的身影。 艹！他到哪儿去了？ 第45章 追击之战 海森堡哪儿去了？！ 庄续腾只觉得整个脑袋轰的一声，头皮、头发都炸了起来。他的心跳猛然加快速度，呼吸变得急促，以便让携带了更多氧气的血液更快进入大脑。 他天生应该当个雇兵——戈工道的评价完全没错。在这个紧急关头，庄续腾将全部能量集中到大脑，让它加速运转起来，并且集中到最重要的项目上去。他没有浪费时间去琢磨“这里发生了什么”，而是专注一个问题：海森堡能去哪儿？ “刚才那个东西在那儿，这个东西在这儿，桌子的角度也发生细微变化。震撼弹没有冲击力，这种移动只可能是被海森堡推的、撞的、碰的！” 将眼前的景象与临走前的新鲜记忆进行对比，庄续腾立刻发现了不少变化，并在脑海中描绘出海森堡跌跌撞撞行走的动作轨迹图。于是，他立刻从桌子下面拿出骨矛手枪，套在手指上，继续提着垫子用小碎步追上去。 从他们的工作台向更深处走，一路上主要是装着各种零部件的架子。在手枪之外，其他的影从器也在这里制造，因此存放了大量电器的外壳和配件，随时可用来参照对比。由于学业并没有涉及这一领域——按理说这是造手枪之前的必学功课——庄续腾来这边的次数不多，印象也不深刻。但他很清楚一点：海森堡曾让他收拾屋子，那一次他把架子都对齐了。 现在架子有些许歪，看起来像是被肩膀撞的。庄续腾可以想象出海森堡如何行走：他几乎站不稳，只能从一排架子冲向另一排，撞在上面、倚在上面，重新恢复平衡，然后继续向前走。他这是要去哪儿？他在前面多远？ “砰！”前方传来撞击声，还有低沉的咒骂，很明显是海森堡的声音。庄续腾立刻加速，循声而去，但没有鲁莽到毫无准备直冲过去。他随手捡起架子上的一个收音机面板，用力扔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只听见那块零件撞上屋顶、砸向架子，引起连锁碰撞，发出一连串哗啦哗啦的响声。 “嗖！咚……” 这声音并不陌生，很明显是手枪发射的鬼影能量弹。623那天晚上，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向人群发射这东西的时候，有好几发打在庄续腾身边的墙壁上，他印象深刻。当时他非常害怕被波及打死，但是毫无办法，只能瘫痪着等待命运的宣判。现在他迎着枪声前进，不仅不害怕，还有种兴奋的感觉。 近了，很近了，他已经能从货架的掩映间看到海森堡踉跄的身影。于是他抬起手，率先朝那边开了一枪。 第一次开枪，没有经验，权当试射。骨矛手枪的圆环在他手指上震动起来，发出一阵呜咽的声音，既像是阴风吹过枯树的树洞，又像是鬼魂在坟茔上哭泣，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随后，一枚暗灰色的鬼影能量弹从指尖飞出，带着一阵寒风飞了出去。庄续腾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能量弹的核心部分，那里呈现更深沉的灰色，其构型很像是手指指骨。这骨矛能量弹以轻盈的转向穿过架子上货物之间的空隙，直扑海森堡。 “卑鄙的家伙！”海森堡向前扑倒，堪堪躲过这一击。骨矛能量弹掠飞过去，撞在墙上，砰的一声砸出一个小孔，深度足以塞进一整根手指。 没打中，倒也在情理之中。手枪发射时的震动会影响瞄准，不仅是手指指向偏转了，他的双眼视线也出现一阵模糊。那感觉就像是刚离开隧道来到明亮的阳光下，需要立刻调整瞳孔大小，从而丢失了焦距一样。 一个好枪手应该通过练习克服这一感觉。 同样需要练习来克服的则是手枪的“咬人”感觉。开了一枪之后，庄续腾的右臂冰冷，好像冻麻了似的，动作僵硬、反应延迟，需要时间回复。这肯定是个弱点，但他相信海森堡的情况会更遭。 海森堡的手枪只适合野猴帮的壮汉们使用，它造成的可是剧烈疼痛，不管是烈度还是危害能力都比寒冷更严重。庄续腾隐约看到他的一条胳膊垂下，恐怕已经抬不起来，短时间肯定没法开第二枪。 “你会死在这里，我保证！”海森堡跪在地上，用双腿和一只手往前爬。他一直没机会回头查看小粉的情况，只是从开枪的声音判断距离。他一边吐血，一边来到墙边，然后用鲜血淋漓的手掏出震撼笔，咬着牙按下去。 “嗡！”震撼音波袭来，庄续腾全身一震，又开始止不住地全身颤抖。幸好他有所准备，身上披挂着原油水床垫子，吸收了很多影从能量，受到的伤害便会降低，这让他还可以应变。 蹲下，盖头，来一招乌龟缩壳，庄续腾完全躲进垫子之中。在里面的滋味并不好受，那感觉就像整个人被摇来晃去，同时还有个平底锅铛铛铛不断砸着脑袋。好在“不好受”不是“受不了”，庄续腾咬牙忍着，同时抓紧时间揉揉胳膊，让它尽快恢复。 震撼笔停了下来。若是没有垫子阻挡，庄续腾此时应该躺在地上抽搐，会有五六分钟完全没法动弹，绝对不该像个窜出洞的兔子一样敏捷。 绕过最后的货架，海森堡不在，但是墙壁靠近地板的位置有一个洞口，里面透出灯光，还传来爬梯子的声音。原来这里有个暗门密道通向上方，怪不得海森堡要往这边逃跑。庄续腾向前扑向洞口，身体在地面的新鲜血迹上滑出一条轨迹，然后一头钻了进去。 他的上半身进入洞内，头顶上正是一个天井。天井约有两米宽度，一侧的墙上有向上延伸的金属横杠梯子，海森堡就在距离他五米左右的位置。那里有个横向开口，估计是天井的另一个密道出口，而他已经开始往里钻了。 “呜～～嗖！”庄续腾果断开枪。五米之内，能量弹还能转向跟踪，再打不中就太丢人了。这一次，庄续腾没有丢人。 骨矛正中海森堡的屁股。在砰的一声响后，皮肤、血肉和脂肪喷溅在墙上，海森堡也惨叫起来。可他的生命很顽强，还在往前爬，试图从密道离开天井，继续躲避追兵。 庄续腾可不敢让他跑了，于是忍着冻寒的麻痹，对准海森堡又开了一枪。他在脑海中想着海森堡的姿态，这让骨矛在到达密道口时产生剧烈的横向转弯，同样也冲了进去。“砰！”海森堡露在天井中的双脚抖了抖，然后缓慢地抽走，进入密道之中。 还能动？这么结实，难道你也是个猩猩？庄续腾咬牙切齿，发出沉闷的吼声，然后开始向上爬。此时他几乎完全用不了右手，便只能依靠左手和两只脚的力量，必要时用下巴卡住梯子，好伸出手向上抓握。 向上爬了一层的高度，他也钻进横向的密道里。密道门洞开着，海森堡一动不动地趴在出口外的地板上，位于自己造成的血泊中央。他的后背上有一个洞，屁股被炸开花，这两次攻击要了他的命。 还好他终于死了。庄续腾从密道爬出去，海森堡留下的血液又黏又滑，就像怨念似的，一个劲往他身上缠。血液的腥味和破烂内脏散发出的味道令人作呕，庄续腾只觉得胃部一阵阵发紧。也就是这段时间一直维持最低食量，胃里没有东西，否则肯定会一口吐在这里。 拿走震撼笔，摘下野猴帮手枪，掏空海森堡的口袋，合上他的眼睛。庄续腾努力将思维集中在“下一步要如何做”上，避免总是想着“杀了一个人”的事情。除了防身和杀人的影从器外，他在海森堡的遗物中还拿到三把钥匙、一个挂着蓝色宝石的黄金链子。 他还随身带着首饰，准备送人吗？庄续腾想不明白，于是就不去想了，将东西全都装在口袋里便是，然后他开始仔细打量周围。 这里肯定是地下二层，目前他位于一个狭长的房间内。对比一下楼层房间的大小，这个只有两米宽的隔间应该就在一堵墙后面，它属于暗室的一部门。地下二层更广阔的面积就在墙后，而海森堡想的肯定也是去那里。 “墙上一定有门。”庄续腾站起身，借着天井从密道口弥漫过来的光线搜索，果然找到了拉门的把手。他趴在暗门上仔细聆听，对面传来风扇嗡嗡的转动声，滴滴嘟嘟某种电子仪器的响声，还有微弱的呻吟。既然有呻吟，那就有人，只要过去就有暴露的风险。 “没必要……没必要。”庄续腾揉着胳膊，右臂勉强能动，依旧使不上劲，从皮肤到肌肉都一阵阵刺痛。“海森堡死了，委托算是完成了，只是我还没能安全出去。就算地下二层有活体影从大力神，如今我这个状态也没法再战斗了。” 门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庄续腾也不知道门上是否有陷阱机关，里面会不会有监控，因此他决定不可轻举妄动。坐下来好好恢复体力，同时冷静思考，庄续腾决定立刻离开野猴帮大楼。 海森堡的尸体留在这里就好，总不能背着他离开吧？庄续腾爬回天井，然后沿着梯子继续向上爬。天井在地下一层转向，成为与地面平行的甬道，不断向远方延伸。他估摸着自己爬了大约四百米，前方又看到一扇门。 这是一扇水密门，隔着门依稀能听到哗啦啦的水流声，感觉速度并不慢。门一侧有个掌纹电子开关，上面手掌形状的边框线非常显眼。 第46章 观众、演员还是编剧 把自己手掌放上去试试，庄续腾可干不出这种傻事。他在天井上稍作思考，便又返回去，来到海森堡的尸体前。 “外面有水流，不知道是地下河还是下水道，但它总归是个销毁尸体的好办法。”庄续腾看着海森堡，稍微想了想。“第一枪打碎了他的屁股，第二枪击穿了腰腹，呃，我好像快把他拦腰切开了……” 这个念头刚起来，庄续腾又觉得胃里搅得难受。他摇摇头，不去想这些太过具体的尸体处理方法，而是将海森堡整个背起来。海森堡比他高，但是相当瘦，因此并不算太沉，爬几步歇一下，还是能坚持到天井上方的。转入水平通道后，庄续腾就可以拖着它一路前进，省些力气。最终，他拖着海森堡来到水密门前，便把他的手掌拍上去。 掌纹识别成功，水密门旋转着打开，一股下水道的味道扑鼻袭来。庄续腾咳嗽几声，便拖着海森堡的尸体向外移动。 他实在不知道这种水密门只要感觉通过一个人后就会开始关闭，于是便把海森堡卡在中间。圆形的门不断撞击海森堡的尸体，冲击力倒让它像复活了一样拍打起庄续腾，有种冤魂不散的感觉，令人脊骨发冷。 “真是倒了大霉！” 庄续腾站在下水道里，回身用力拉拽水密门，但这个笨东西总是想关闭，就是不愿放开尸体……他实在没办法了，只好从门缝里伸进手去，摸到掌纹识别影从器，直接吸干了里面的影从能量。 随着一阵电火花闪耀，水密门故障了，它不知道自己该关还是该开，便在晃动中逐渐停止动弹。庄续腾双手用力，把门推开一半，总算将海森堡的尸体拽了出来。 它已经散架了，水流很快将下半身冲走，庄续腾再把上半身也扔掉。沛城的下水道直通沛河，庄续腾所在的位置距离河道也没多远，它们应该会很快销声匿迹的。 沿着水道走了不远，头顶上就有个盖子。庄续腾小心翼翼将它顶开，发现自己在一条暗而无人的小巷中。太好了，终于出来了！庄续腾爬出来，然后将身上的防护服脱掉。满是血迹和污渍的衣服顺着水流飘走，也带走了他的嫌疑。现在是7月夏季，只穿一条短裤上街很正常，哪怕还打着赤脚。 他推着井盖复位，严丝合缝时那“当啷”的一声响，令他身心舒畅。终于从野猴帮出来了，终于解决海森堡了，终于完成了委托并且学到了制作手枪的技术，终于摆脱血腥与死亡的味道了。 如释重负便是这种感觉，庄续腾用一次深沉的呼吸来和过去这段时光告别。咦，怎么还是这么臭，下水道盖子盖上了啊…… 看看周围，恍然大悟，原来不远处就是垃圾桶。他停靠的小巷正位于一面围墙和一个又长又矮的建筑物之间，围墙另一边看起来像是公寓楼，而又长又矮的建筑上面顶着个红色的大灯，好像是个闪电的标志。 这里就是海森堡推荐的红色闪电炸串店？怎么没闻到香味，还是下水道的……哦，原来是鼻子下面还有污泥，不断熏着他呢。 庄续腾用小巷地上水坑里的积水洗洗脸，从垃圾堆里找张报纸擦一擦，然后走向红色闪电。一番折腾令人疲惫，心情放松解开了食欲，他很想吃点东西让血糖恢复一下。 红色闪电是很传统的路旁快餐厅，面向街道的那一侧全是大玻璃，以便让食客大快朵颐的样子被所有人看到。路边摆放着一连串灯牌，闪烁着大到夸张的肉串画像和醒目的打折广告。厨房的排气扇正对着街道，方圆两百米都是肉香味道。庄续腾越嗅越饿，甚至发现脚步都开始踉跄。他赶紧推开门，门框上方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给我来一……”庄续腾还没说完，就在食客中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戈工道正对着他大眼瞪小眼，一根只剩下半个丸子的肉串还悬在他的嘴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在戈工道面前的盘子里，还有红的白的绿的紫的各种颜色与形状的炸串，他一个人能吃掉那么多吗？ 庄续腾眨眨眼，自以为是地发出眼神暗号：你在做委托？ 戈工道眨眨眼，也自顾自地发出眼神暗号：你的委托完成了吗？还在用假身份？ 两个人从未商量过暗号，都看着对方一头雾水。 还是戈工道更有经验，他向前推推盘子，下巴一扬，眼睛瞄着桌子对面的座位。这个动作很容易理解，那是在问庄续腾要不要过来一起吃。如果庄续腾仍在使用假身份进行委托任务，那他就不会过来；而他只要过来，就说明两人见面对庄续腾来说没有风险。 庄续腾懂了，便笑着坐下，问道：“说话方便？” “方便。你怎么样？已经做完了，还是需要再回去？” “已经完成了。死人不会说话，目标不再是威胁。” “有你的！我就知道你肯定行！”戈工道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庄续腾从盘子里拿了一根肉串，咬了一口，点点头。“道哥，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支援你的——虽然两分钟以前我还不知道怎么支援你，现在可以支援你肉串，嘿嘿。”戈工道将身子向前趴，双手支起来挡住嘴，压低声音说道：“露西收到情报，发现鼎鑫魔创业务拓展部的高级业务经理出现在野猴帮大厦，她担心你的安全，于是特意嘱咐我过来。见到你完好无损，我就放心了。” “她让你来的？”庄续腾有些意外。这次委托不就是为了切断海森堡和露西的关联吗？再派人来，岂不是会增加联系，有违任务的初衷？ “对，是她让我来的，不过主要还是我一直想来。前段时间她被我烦得不行，于是就用鼎鑫魔创做借口，同意我跟过来看看。我一直在观察那栋大厦，想着怎么给你打掩护，可就是不知道你在什么位置。”戈工道打量片刻，说道：“瞧瞧你，都饿瘦了。” “你是什么时候到位的？” “昨天晚上过来的，今天守了一整个白天。对了，我还带了个朋友，他还在监控，换我来吃饭。一会儿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如果你是昨天过来的，那露西的情报能力真的很强。”庄续腾说道：“前天的确有公司的人过来，我躲了起来，幸运地没被发现。原来那人是鼎鑫魔创业务拓展部的……道哥，高级业务经理很厉害吗？” “还真有？露西不是在唬我……我草！幸亏没遇上！”戈工道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才说道：“所谓业务拓展部便是公司的武装部队，既要在影界扩展，也要在这边与其他公司争夺地盘。高级业务经理，大约一个人可以干趴下一整个pcpd。不使用重武器，根本限制不了那种家伙。” 原来卡桑德拉那么强，怪不得海森堡那么怕她。喔，她和海森堡除了师徒关系外，还是合作伙伴。如果让她发现海森堡被自己杀了，那后果可能会相当严重。 一个人就能干翻pcpd，这种实力绝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庄续腾仔细想了想，感觉海森堡之死并没有处理得很干净，那分明是场新手水平的、仓促而惊险的暗杀行动。庄续腾不知道这场行动存在什么问题，那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第26节 根据他从623事件中得来的经验，那就是浑水好摸鱼。他能得到巫妖大师，靠的就是623那天晚上完全混乱的场面。人多、事多、死伤多，混乱而大量的信息掩盖了他的踪迹，这才有了安全脱身并从中牟利的机会。 眼下这件事也需要搅浑水，越乱越好，越乱对庄续腾越有利。他立刻想到了地下二层的大力神，那个东西或许能够搅动局势。 活体影从的价值巨大，不管是帮派、雇兵还是公司，都会很有兴趣。只是鱼饵有了，怎么让人上钩呢？ 庄续腾专注思考，咀嚼肉丸的动作就越来越慢。戈工道注意到这点，便问道：“奈客，想什么呢？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别害怕，我可以帮你。” “是的，我想我没有处理好细节，可能会有牵连……”庄续腾停顿了一下，说道：“道哥，我是这样想的：如果能让野猴帮乱起来，也把公司搅和进去，也许我的足迹就能被掩盖住。这样……对露西来说也是好的。” “我明白你想干什么了，你提到了露西，这也很正确。”戈工道伸长胳膊，在庄续腾的肩膀上拍了拍，笑着说道：“你想做的事情，你没有能力完成，我也没有。你猜谁有？露西。这种煽风点火掩护撤退的事情，中间人最拿手。我承认我是个大老粗，干不了精细活儿，你也得承认自己是个新手，经验不足。这个时候，决不能羞于求助！” 庄续腾点点头，觉得戈工道在这里，他便有了主心骨。 “具体如何做，一定要和露西商量一下，听她的意见——她也需要听你说明情况。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赶到她那里去。别看电话，那不安全，要当面说才行。” 庄续腾点点头，立刻从餐桌上抽出一张纸，开始打包肉丸。“道哥，你还有个朋友在这儿？” 道哥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哨子，展示给庄续腾看。“一会儿我用哨音通知他直接撤退就行。” 看着哨子，庄续腾歪歪头，说道：“这是个好办法，你得教我啊……” “放心吧，会教你的。现在，咱们找辆车，用最快的速度去找露西。夜色渐浓，正是行动的好时候。” 第47章 露西总协调 “你们回来找我是对的。”露西倒了一杯热牛奶给庄续腾，她的面具可以挡住脸，却挡不住真诚的关心。“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黄？那些野猴帮的猩猩没给你饭吃？” “他在来的路上吐了一回，扒着车窗户，脑袋伸到外面，呜哩哇啦地吐啊！刚吃下去的东西都没了，可惨！”戈工道将热牛奶端到自己面前，说道：“他不喝牛奶，说这玩意儿都是合成的，不健康，还是我来吧。你这里有其他东西吗？” “还能用热水泡噗噗速食棒，剩下就是肉罐头了。诶？你脸色怎么又黄了，还要吐吗？” 庄续腾使劲忍着，憋回去，然后说道：“呃……别再说吃的东西了，我饿一下还能坚持。” “看你这个表现，我就确信海森堡已经死了，而且死状挺惨。新人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会有些生理和心理的反应，你这表现挺正常的，不要因此产生心理负担。”露西想了想，说道：“既然吃不下东西，我给你冲点蜂蜜水吧，加点维生素片，热乎乎的，一下去就能吸收，胃没有负担。” “那太好了，谢谢你。”庄续腾点点头，他的确需要补充水分和能量。 “我明白你们准备浑水摸鱼，我也想过以这样的方式收尾。”露西在客厅一侧的迷你厨房冲泡饮料，背对着他们，问道：“想搅混水得有杆子，你们有什么办法？” “在地下二层存放着一个活体影从，代号大力神，它与……” 庄续腾的话被玻璃杯摔碎在地上的声音打断了，然后便看到露西猛地转了过来。“你刚才说什么？是大力神吗？” “是啊！”庄续腾和戈工道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你知道这个东西？” “听过一些传言，由于没有实际证据支持，也就没有持续关注的必要。一个活体影从大力神，嗯，那我明白鼎鑫魔创集团为什么会牵扯在内了。” “你听说过什么？”戈工道放下已经空空的玻璃杯，擦去嘴边的牛奶痕迹。 “现在不是听我讲故事的时候，关键还是野猴帮！”露西手脚麻利地在杯子中加上蜂蜜和热水，泡腾片扔进去，插上根勺子，将它“砸”在庄续腾面前。“说说你都在野猴帮干了什么！” 庄续腾舔舔嘴唇，用拿起水杯并搅拌的时间整理一下思路。他觉得自己能造枪的事情最好能够保密，以防自己成为帮派眼中的摇钱树，最终落得和海森堡一样下场。 “我用暗号进入野猴帮大厦，海森堡在地下三层。你说的没错，他是个大嘴巴，经常一个人滔滔不绝，说了许多无关的事情，就是对教我影从知识并不上心。”庄续腾说到：“我先为他打扫卫生，然后学习从垃圾中分辨影从器的品质，紧接着就是不断的练习。” 庄续腾讲了一会儿，着重说了他在毯子下面偷听卡桑德拉对话的细节以及他认为大力神在地下二层的判断依据。之后，他将自己造了枪进行刺杀，说成拿了野猴帮的枪。只是在说到他计算距离投掷震撼弹这一段的时候，戈工道和露西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 “那东西是拿在手里用的，按下去就行。” “不会炸到自己吗？”庄续腾瞪大了眼睛。 露西摇摇头，说道：“震撼武器——包括震撼手雷和震撼笔——可以感知使用者的精神频率，从而形成一种保护机制。你拿着它，它就会保护你，避免你承受震慑效果。你都看到海森堡拿着震撼笔压制你了，他不是没事儿吗？” “你该去pcpd的速成培训班，那里会教。”戈工道说道。 “是的，你已经证明了自己具有吃雇兵这碗饭的资格，应该去那里学习。不过……”露西笑着说道：“还是继续之前的话题：你是怎么出来的？” 听完他从下水道里爬出来，在红色闪电炸串店与戈工道相遇的“结局”，露西缓缓点头，对庄续腾竖起大拇指。“奈客，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如果当时你进入地下二层，所面临的的危险将会难以想象。这个大力神影从就是个危险的炸弹，不去碰它是最理智的，但世界上不缺没了理智的人。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先去安排一下。如果你有什么要补充的，想起来就尽快告诉我。我就在隔壁，敲门就行。” 说罢，露西就离开房间，打开了隔壁的门。原来她不止有这一个房间，这里只是用来接待雇兵的，还有用于通讯联络、情报分析、物资储备的专门房间。甚至整座楼各层都有她的巢穴和密道，从而构成了她的安全堡垒。 “奈客，做得很好。”戈工道仰躺在沙发里，心情是自豪的，身体是放松的。“我记得我第一次杀死人之后，绝对没你现在的状态好，因此你在这行很有天赋。” “雇兵等于杀手吗？” “当然不是！”戈工道斩钉截铁，说道：“雇兵要完成的是委托任务，而杀人类型的任务往往会有很麻烦的后续——也就是那些报仇的。比如鬼火帮，他们有很强烈的血仇情绪，往往会不惜一切代价实施报复，这对雇兵来说就是难缠的麻烦。” “虽说也有不少杀人委托，但这种任务不太受欢迎，往往会转给帮派，他们成群结队，后顾之忧小一些。的确也会有些雇兵经常接纯粹的杀人委托，毕竟不同雇兵接任务的倾向不同。我向你保证，做杀手的那些雇兵，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好，而我并不想咱们变成那样。” 庄续腾点点头，很高兴能在“不做专职杀手”这点上与戈工道能达成一致。 “话说回来，你这次也算是开枪了，感觉如何？野猴帮的枪好用吗？” “你自己试试吧。”庄续腾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海森堡的枪，随手丢给戈工道，同时将自己那把放在桌面上。两只枪从外表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海森堡的配枪上多了些让人安心的岁月磨损。“要做好准备，我的胳膊到现在还疼呢。” 戈工道拿起枪套在手指上，右臂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他已经算是很强壮的了，依旧觉得不好承受，因此也就没了开一枪试试的念头。“这东西，咬人真疼，也就那群猩猩受得了。”他将海森堡的枪扔到桌子上，摇摇头，说道：“如果考虑到后遗症，这个没法用，不如卖掉。” “我只想卖掉一把，这一把帮了我的忙，还有纪念意义，我想留着。”庄续腾不动声色地将骨矛枪收起来，说道：“虽说开一枪很疼，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它救命，对不对？” “有道理。不过你也该试试好枪的感觉。”戈工道掏出自己的巨蟒v3，让庄续腾试了试。那果然是把好枪，不仅不咬人，还有种热乎乎的感觉，就像温度合适的热毛巾敷在手指上。“对吧，这才是你该努力争取的东西。以后有机会，我会帮你寻摸一下的。” “那谢谢道哥了。”庄续腾点点头，又掏了掏口袋。之前他已经将海森堡的三把钥匙交给露西，身上剩下的也就是那根有蓝宝石的黄金项链了。“道哥，你看看这个能不能卖出价。也是从海森堡身上拿的。” “我又不懂珠宝，一会儿给露西看看吧，我感觉这东西挺名贵，应该能卖个几千吧。诶，说到露西，她回来了。” 露西风风火火走进来，靴子踩在地板上噼里啪啦直响。“已经放出风去，第一批冤大头估计会在两个小时之内到场，紧接着还有几条吃人肉的恶狗，唯一还缺的只剩下高明猎手。这个得耐心等等……哎，道哥，你拿的什么东西？” “奈客捡到的首饰链子，看起来像是女人用的东西，我不懂，你给估估价。话先说在前面，就算你喜欢想自己收，给出的价格也得公道。” “黄金链子和蓝宝石，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公司的东西，我好想从哪里听说过。给我仔细看看！”露西拿过项链，放在面具的眼孔前面翻来覆去仔细观察，然后留下一句话：“这个眼镜的放大能力不够，我去楼上看看。奈客，你可能捡到好东西了。” “是好东西就行。我们等着拿钱……”道哥给庄续腾做了个放心的手势，便在沙发里伸起了懒腰。 过了一会儿，露西回来，这一次她的脚步很轻，甚至有种虚浮的感觉，好像她整个人随时都可能摔倒。这个女人用一只胳膊撑着墙，稳定住身形，说道：“这根本就不是首饰，而是个活体影从！宝石呈现蓝色，是因为里面是个蓝色等级的家伙！我用了三种不同的仪器检测，都是这个结果！” 庄续腾惊讶地张大嘴巴，戈工道兴奋地一拍大腿，说道：“啊哈！发财了！这东西能卖多少钱？” “你疯了吧，这东西你也敢卖？别误会，不是能不能卖掉的问题，雇兵界有获得并卖出蓝色活影从的案例，我也经手过，但那些情况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本质区别就是：我们没法招惹顶级公司，尤其是鼎鑫魔创集团，那是最大的军火商，你和它比火力吗？而且有件事还非常古怪，我用仪器测试过，这个影从具有极高的活性，像是刚刚采集下来的，而这分明不可能！咱们沛城市区内没有影界通道，不会有这么新鲜的货色。从时间上分析，我只有一种猜测存在可能：它是从大力神身上分离出来的！” 第48章 加大注还是稳小赢 “影从根据活性反应和储能总量分为不同级别。有时只相差一个等级，价格就有十倍百倍的差距。”露西摇晃着项链，对道哥和奈客说道：“这个东西，价值在一百万到三百万欧元区间，如果它还有超凡特性，那么价格再翻番。” “呼……百万为单位的欧元，听起来真刺激。”戈工道假意抹了抹汗，说道：“露西，接下来你肯定要说一个大大的‘但是’了吧？” “但是！”露西果然这样说道：“活体影从并不总能维持活性，它有可能会降级。由于这涉及到大量金钱的预期损失，公司不想承受，那就必须长期研究影从特性，寻找降级的原因和控制方法。根据传闻，今日集团好像搞出了同级分裂影从技术，就是将一个活性影从变成四到五个同级别活性影从的方法，好像就是利用了可控的降级，配合上最先进的影从采集提取。” 戈工道瞪圆了双眼，哇哦一声之后说道：“这不就是在印钱吗？” 露西点点头，而庄续腾发现了另外的重点：“露西姐，你提到今日集团，确定不是鼎鑫魔创吗？” “你很敏锐。我听到的消息，这种新技术确实是今日集团的，但这恰恰说明一点：其他集团公司不会坐视不理。咱们现在看到的，很可能就是鼎鑫魔创的反击！我可以用这个来证明大力神计划与同级分裂影从技术有关，今日集团会非常感兴趣的。” “已经有鼎鑫魔创了，再把今日集团弄进来，会不会搞得太大？”庄续腾皱起眉头，有些担忧的问道：“两个集团相撞，万一引发公司战争怎么办？” “几百万欧元或者几百亿欧元，对咱们来说是天文数字，对公司来说会有些疼，但还不致命，不至于为它开打公司战争，你就放心吧。”露西说道。 戈工道轻抚着下巴边的胡茬，点头说道：“的确，公司都有更远大的目标。不过咱们说点实际的，露西，你卖不掉这个这东西吗？百万欧元起，这可是笔巨款！” “这件事没你插话的地方！奈客执行独立任务找到的，这次委托可不是五五分成，所以我只听奈客的意见。”露西说道：“我能卖掉它，预期你会有百万左右的收入。我也可以将它作为诱饵，让局势更乱，从一场小品变成一场大戏，从而让你再无后顾之忧。” “用百万欧元扫尾，我感觉太奢侈了些。”庄续腾想了想，问道：“如果用它，就一点收入也没有了吗？” “那倒也不是。”露西说道：“虽说雇兵这一行，谁的钱都能拿，但有些好拿，有些不好拿。公司的钱就不好拿，但是帮派的钱就非常合适。这条项链就是公司的钱，如果用它搞乱局势，野猴帮就会比之前更惨，这里面就有上下其手的空间。” “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露西点点头，说道：“这次行动主要目的是扫清痕迹，所以我不能成为总指挥。行动会由多个中间人联合进行，互相掩护，谁也不知道谁是核心。主要场地有两个：野猴帮的帮派大厦，那里是最主要的，公司、帮派和雇兵都会进场，pcpd也不得不跟进。另一个场地则是野猴帮的一些设施，比如他们的仓库、产业或隐藏财物的地方。主会场越热闹，分会场就越容易得手。” “能从分会场得到多少，关键看每个人能多了解野猴帮的情况。”说到这里，露西优雅地坐下，翘起二郎腿，脚尖轻轻摇摆。 对哦，她认识海森堡，那可是个大嘴巴……庄续腾想了想，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往常这种行动，能有多少？” “由于要和很多人分钱，我肯定不能做得太显眼，所以我想想……”露西一撩头发，轻巧说道：“如果低于一万，我个人给你补齐。” 庄续腾长舒一口气，点点头，说道：“好，这项链是你的了，好好发挥它的作用。露西，既然你保证要清理好痕迹，那就一定要做到。” “行啊，你小子越来越像个雇兵了！”露西手腕一转，刚才还在掌心的黄金项链莫名其妙消失了，就像变魔术一样。她随后侧着头，看向戈工道：“道哥，你想说什么？” “从百万到一万，这落差也太大了，要是我肯定不干。”戈工道耸耸肩，说道：“不冒风险就挣不到大钱，虽然风险并不是我所需要的，但大钱谁不喜欢？对这事儿，我只能说：露西你可真黑，幸好我不是你的注册雇兵。” “之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还问过我，用假名字重新注册会不会有用。怎么，这就变心、不喜欢我了？” “的确，你没有百万欧元那么好看。” “在百万欧元面前，我甘拜下风，嘻嘻嘻。”露西对两人说道：“有了这个新情报，我的部署也要做些调整。你们在这里放心休息，最好睡一觉，后面还有好戏看。哦，别误会，我不会安排你们返回野猴帮大厦，那是画蛇添足。我知道一个很好的观景场地，从那里可以看到全局。我会去那里，以便更好紧盯事态发展。你们若是有兴趣，可以和我一起去。” 戈工道点点头，对庄续腾说道：“不看也可以，但去看一下可以长长见识，了解雇兵都是怎么工作的。” “那我去看看，只要别耽误正事就好。” 露西一边表示绝不会耽误正事，一边快步离开房间。看她风风火火的样子，接下来肯定够她忙的！ 等她走后，庄续腾便问道：“道哥，你认为应该选择百万欧元？” “是我，我就会选更多钱，但这两种选择并没有对错之分，它们都是对的。而且咱们情况不同，我在这行已经有多年经验，而你还是新人，可能处理不好后续麻烦。其实说句真心话，我可能也处理不好，毕竟我也没有拿过百万欧元。”戈工道拍拍庄续腾的腿，说道：“你那样选没有问题，我支持你，钱可以再挣嘛！刚才我那么说，主要是为了让露西多拿点钱出来。不能让中间人赚大头，咱们雇兵才是在前线吃苦拼命的！” “哈哈，原来是这样。谢谢你，道哥。” “就是说句话的事儿，不用专门道谢。话说回来，你这次委托干得真不错，就是震撼手雷那里有点好笑，呵呵呵。” 庄续腾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是没经验嘛！pcpd的速成班确定会教这些知识吗？” “的确，他们会讲的。”戈工道随后解释道：“pcpd普通一线警员的装备和咱们差不多，镇暴打击分队会高上一个层级，却依旧比不上公司的武装力量。咱们雇兵能够接触的武器装备，pcpd不仅用，而且更全，还都是制式的好货，因此都会提及。你了解一个，也就知道一类，这也是为什么要去pcpd的速成班。” “你说那个卡桑德拉能一个人干掉整个pcpd，她用的是什么装备？” “不知道，那是公司的机密，不仅没地方打听，最好也别打听。反正肯定是根据她的特性订制的好玩意儿呗，任何一件拿出来，都是百万欧元级别。我听过这么一件事：曾有个给巴登堡做过养护的工程师提过一嘴，那个传奇家伙身上的设备至少值四个亿。” “我勒个去……”庄续腾咽了咽口水，表示莫名震惊。 “的确，听到这个，可不是得‘勒个去’嘛！不过这也不全是钱的问题，就算有相同的装备，我估计也打不过他。影从这个东西很古怪，强不强最后还得看人。使用技术不好，可能发挥不出来一两成威力；如果本事够高，超出满额再来一两成也是可能的。影从这东西神神秘秘的，不太好说，但是钱这个事儿吧……唉，真是羡慕啊！” “是啊，那是好多钱啊……” “切！要有四个亿，我才不要变成他那样！我会在最高的大厦买个顶层大房子，带直升机停机坪那种，然后坐着飞机去我的游艇上，怎么快乐怎么玩儿！哎，奈客，你要是有那么多钱，你会干什么？” 第27节 “我？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我会先数数……” “哈哈哈，的确，数钱也挺过瘾的！”戈工道一摆手，笑着说道：“生活如此苦闷，何不多做美梦？对了，我觉得你该睡一觉，养足精神，不是还要去观摩情况嘛！”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是有些困了。在野猴帮那里一直没睡好。可我睡在哪儿？这是露西的家。” “这里是她的客厅，你安心睡就行。这个沙发就不错，你也可以先洗个澡。我向你保证，洗澡会让你心情好上很多，说不定就能恢复胃口了。”戈工道指了指周围，接着说道：“我出去一趟，给你弄套衣服。你总不能一直光着脚，只穿短裤吧？你穿均码的衣服吗？” “可以穿进去，再大一号会更舒服，43号的鞋。道哥，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的确，别瞎客气。你安安全全出来，可省了我不少事，相当于给我放假了。”戈工道站起身来，说道：“行了，只要你一会儿别嫌我眼光不好就行。衣服，能穿就好，再有点功能性，就万事大吉啦！” 第49章 一出大戏 时间已经来到次日清晨，洗过澡、睡了一觉的庄续腾果然恢复了胃口，吃了两盒肉酱炒面外加一根肠，还觉得不饱。道哥建议他等下顿再补，而他是很听劝的。 一件画着黄色笑脸的文化衫，前后六个口袋的无袖夹克，一条有耐磨层的工装长裤，加上一条仿pcpd的武装腰带，换上这套穿搭，一种如沐新生的感觉油然而生。庄续腾最喜欢脚下的登山靴，防滑防穿的厚底，防水的全包围硬壳，不管是踢人还是防止被踢，都能让人放心。靴面还是他最喜欢的棕黄色，靴口有收紧的粘扣，一长排黑色的鞋带显得又拉风又硬气，也难怪他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道哥，这是什么牌子的靴？” “不知道，路边的杂牌，要么是仿造要么是赃物，管它嘞。”道哥头也没抬，正专注地保养费奇巨蟒v3，在上面擦涂“适应性鲸油膏”，据说可以提高威力、延长使用寿命。 “哪里卖的？我想再去买。” “就在转角过去的路上，右手边……露西来了。”戈工道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很明显是露西的高跟靴子。他迅速收起巨蟒v3，并将保养涂料扣上盖子，塞进口袋里。 “好了，准备出发。道哥你开车……”露西斜倚在门框上，一只手打着呵欠，另一只手用食指勾着车钥匙。“忙了一晚上，一点没睡，我正好眯一会儿。” “要去哪儿？”戈工道接过钥匙，给女士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晶大厦顶层天文博物馆，把车停在东门。知道怎么走吗？” “知道，放心吧。”道哥看了看车钥匙，说道：“一会儿你睡后面，别忘系上安全带！” 道路千万条，安全最重要，在车上睡觉一定要用安全带。露西的“座驾”是一辆厢式客货两用车，俗称面包车，车外面涂着“噗噗速食棒，生活真美好”的广告词，将后面的车玻璃都糊住了。只有进到里面才能发现外面的喷涂并不影响观察，那其实是一种单向透光的保密装备，还兼具了伪装的功能。 庄续腾坐在前排，一路上都在观察戈工道怎么开车。他会开，只是没有证，而且也没有道哥的技术好。扪心自问，如果他有道哥的身高和体重，有那么宽阔的肩膀和粗壮的手臂，挤在一辆面包车的狭窄驾驶座上，肯定不可能开得那么稳、那么好。 “看到了吗？以后这得是你的活儿！”道哥肯定也明白他自己的窘态，笑着说道：“以后咱们两个搭档，要么你开车，要么你负责买辆高大的车型，就是大轮子、带劲儿的那种！” “野猴帮的那些大块头都开什么车？” “敞篷的货车。就是把车顶掀开，后面货箱也掀开，然后挤在里面。先说好，我可不喜欢那种，显得又蠢又笨。”道哥指了指后面，说道：“看看睡了没？” 庄续腾回头看了两眼。露西绑着安全带，脖子周围包着垫枕，坐在那里睡得正香。 “看来做中间人，有时候也挺累的。”庄续腾说：“也不像你说的那样，总是坐在安全的窝里两头儿拿钱。” “有的钱该她挣，有的钱嘛，那就不好说了。雇兵里面缺少能够组织大局的人，因此有些钱就被中间人挣了。好了，不说话了，安静些让她睡，否则被吵醒后，她会以此为借口扣咱们的钱。” “我看露西姐不是那样的人。” “呵。”戈工道就说了一个字，权当回答。 “噗噗”小面包穿街过巷，在清晨早班拥挤的车流中平稳前进，终于来到金晶大厦。这是一座“π”型的双体楼，两座四十层高的建筑共用一个楼顶，顶上修了个小型天文台。据说大厦的拥有者喜欢观看天空，便出资修了个“沛城天文博物馆”。这人后来破产了，从大厦顶楼一跃而下。由于天文馆的拆除费用太高，大厦的接手者不愿花这冤枉钱，便将它维持下来。虽然多年未有任何进步，但也总算还保留往昔的些许风光。 两人轻声唤醒露西，然后分别提着一个箱子，跟她一起上了天台。就在当初那人跳下去的位置架设起设备，两个箱子里分别是一套通讯系统和一套侦查系统。从铭文上看，这是三六慈善财团在上一次公司战争期间的军用制式设备，迄今至少有三十年的历史。别看它们表面斑驳，还有不少坑坑洼洼之处，但是开机之后，它们的运行情况依旧良好，质量实在过硬。 露西抱住了通讯器材，看来她还有些业务需要投入精力，估计少不了临场指挥的工作。战场观瞄设备由戈工道负责，就算那东西的主要核心是望远镜，庄续腾也看不懂里面的标尺、刻度，不会摆弄那些奇奇怪怪的功能。 于是他分到手一个伸缩式微光望远镜，就是他们踩点委托任务中顺手牵羊拿回来的那件。这件装备的功能很简单，有一个按钮可以切换常光、微光以及防反射功能，一个旋钮来调整视野拉近拉远。其效果比游客级别的望远镜好很多，操作难度一样傻瓜。 金晶大厦顶上的天文台的确是个优秀的观察位置，能够从城区建筑物上方直接看到野猴帮的体育场和大厦。透过微光望远镜的镜头，野猴帮一切如常，猩猩狒狒都在悠闲地进行着高强度锻炼，门口的公园里全都是他们集体撸铁的身影。 “现在几点？”庄续腾问道。 “8点45。”道哥看了下手表，然后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会在9点送早饭，大概率不会说任何话，但也保不齐会吆喝一两声。如果运气不好……” 露西听到后，插话进来，说道：“就算提前发现也没有影响，咱们的主要目标就是消除痕迹。这从来就不是精细活儿，而是用足够暴力的破坏来掩盖一切，包括运气带来的小小误差。” 道哥一直趴在观瞄镜上，边看边说道：“足够暴力？我没看到有什么暴力的地方，野猴帮的门口就像公园一样。” “那是现在，你等着就好。”露西歪着头，耳朵怼在通讯器上仔细听着。过了一会儿，她轻笑一声，说道：“你能看到的地方风平浪静，看不到的地方已经是惊涛骇浪。哎，别总看着光学镜头，切换到电子影从信号模式。” 那是只有战地设备才会有的功能，庄续腾只能从道哥的惊呼中间接感受。还没等他问问情况，光学镜头里也有了变化。一个距离野猴体育场两百多米远的垃圾箱突然燃起大火，滚滚黑烟冲向天空。 这根烟柱仿佛就是开始行动的信号，体育场另一个方向上响起了爆炸声。不多时，野猴帮大厦就被六道烟柱和两起爆炸所包围。 “这是清场的惯用手法，制造起火点和威胁，让pcpd忙起来，从而顾不上要袭击的目标。”道哥知道庄续腾看不太懂，便主动给他解释。“另外，调动pcpd的力量，也能为撤离留下安全的通道。不过同时有六道烟柱，这也太多了，会不会冲突啊？” “会！”露西只说了一个字，然后专注监听通讯。 既然烟柱和爆炸是惯用的清场手段，野猴帮当然也知道。他们立刻警觉起来，猩猩和狒狒们冲向大厦，准备拿起武器。就在这时，几辆一直停靠在路边的厢式货车突然开门，里面的人用某种气压发射装置不断发射手榴弹，噼里啪啦砸向野猴帮大厦。 大厦的窗口出现闪光，野猴帮也开始施展火力。就在手榴弹爆炸前的这短暂时间里，鬼影能量弹率先扑向那些厢式车，所以手雷和厢式车可以说是同时爆炸的。庄续腾看到了震撼手榴弹爆炸的熟悉场面，也看到破片和火焰手榴弹的效果。与此同时，他也看到野猴帮枪械直接把汽车打炸的恐怖一幕，完全不敢相信那是手枪的威力。 “他们的枪械这么狠？不是只能打出一个洞来吗？” 戈工道嘿了一声，说道：“的确，你只能打个洞出来，野猴子们那么壮，能够承受更多负荷，也能提供更多能量，打出来的威力自然会更大。其实他们不用手枪，单纯依靠体能，也可以把汽车砸个稀巴烂。手枪只是威力的延伸，起到聚焦和放大的作用，可不是威力的唯一来源。喔，你看，厢式车里也有很多假目标，真正的攻击者开始和他们对射了。” 说是对射，其实枪械开火并不算密集，至少比不上623那天晚上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的火力。鬼影能量弹从窗口飞进飞出，双方都有损伤，但真正控制了战场局势的其实是手榴弹，尤其是震撼弹。每隔十几秒钟，必然会有一颗震撼弹被发射进野猴帮大厦，化作黑色的遮蔽和强烈的爆闪。 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为何会这样。双方都用黑市级别的枪械，副作用肯定都小不了，自然不敢乱发射。手榴弹就相对好用得多，区域威胁、功能多样、在掩体后面投掷，还可以用高压气瓶为核心的改装发射器增加射程。诶，手枪会造了，手榴弹怎么造？那也是影从器，对吧？ 第50章 指挥者 野猴帮大厦前，“不知来历”的枪手借助掩体，一直与楼内的帮派成员对射。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实际效果有限。如果说大厦内部的情况无法看清，还不知道死伤情况，那楼外面到底还是清楚的。庄续腾看了好一会儿，只注意到几辆车被打爆了，没发现有几个伤亡。 他开始产生了一些疑惑，这么打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虽说火灾和爆炸引开了pcpd的警力，野猴帮的地盘从来也不是它们的关注区域，但pcpd迟早会来的。无论怎么样，当动用影从武器进行火拼时，pcpd必须得管，也肯定会呼叫镇暴打击分队，那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这样打下去不行。”庄续腾举着望远镜观察，同时说道：“野猴帮不见损失，外面的人赢不了的。”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的确，我也觉得他们这样不行。露西！露西？？” “行了，闭嘴吧！我还指望这一年来你能从失败中成长。他们……喂？你说什么？” 露西本来要解释，但通讯器中似乎传来一些紧急的消息，让她不得不立刻去处理。只见她在通讯平台上又敲又打，嘴里发出一种短促而古怪的喉音，好像是某种加密语言。庄续腾和戈工道看她忙了起来，便不好再问她，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观察。 庄续腾为这场交战揪心，他恨不得外面的人多给力一些，最好轰隆一声把野猴帮大厦给炸了，那样绝对能掩盖所有线索。但他不是傻瓜和妄想症患者，不会把未来寄托在幻想…… 等等，他不是傻子，那些“来历不明的攻击者”也同样不是。反过来说，他是新手，那些家伙却不一定。庄续腾立刻改变思路，不再简单认为别人是笨蛋，而是默认他们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笨的是自己，还没能理解他们的战术。 不再以“消灭大厦里的野猴帮”为前提看待这场交火，庄续腾开始重新观察。以敏锐地观察力捕捉现在，将它和记忆里的战场态势进行对比，他也能渐渐看出一些端倪。“来历不明攻击者”的步步推进，他们的火力投送方式，野猴帮在仓促间进行的应对……综合这些，庄续腾渐渐明白了。 “我懂了！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想消灭野猴帮，那样不划算；他们只是想压制猩猩狒狒，尤其是控制第一层，以便让自己的人突入地下室！”庄续腾因为看明白了战场的情况而感到愉悦，立刻与搭档分享。“道哥，你瞧他们的火力，正集中在二层三层，不断将那些人向上驱赶！他们就要控制出入口了！你瞧，在大厦西侧的阴影里，有四个人正在接近。他们后面还有至少三组！” 戈工道移动镜头，按照庄续腾的示意来观察。他看了一会儿后便点点头，说道：“的确，你这么一说我也看出来了，他们正面进行火力压制，逼迫猩猩们向三层以上躲避，让那里成为相对安全的舒适区。看，从侧后方潜入的人已经进去了！” “只有四个人恐怕不够，地下肯定还有守卫，尤其是地下二。”庄续腾一边观察一边说道：“不过他们能攻进去，就算成功一多半了。” 这句话没错，只要把战火烧到地下，那就能掩盖“小粉”的活动痕迹。这时，露西也从之前的忙碌中稍稍缓和下来，她揉揉手指，从怀里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 有袅袅青烟的伴随，有耳机里持续战场通讯的陪伴，露西仍将注意力放在庄续腾身上。刚才他对战局的分析是完全正确的，这对新手来说是个不错的表现。但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庄续腾是从错误的理解开始，自己扭转了错误，用很短的时间找到正确的方向，这种不拘泥、不顽固，而且还能随机应变的性格非常罕见。 他不应该简单做一个打手，而应该成为雇兵中的指挥官。 露西第一次有了这个想法，然后越来越肯定。雇兵大多单独行动，每个人都有特长，都能独当一面，但一直缺乏临场指挥的角色。其实也不怪雇兵如此，主要那些精通指挥的家伙大多被委托中的临时同伴背刺过，活下来的没几个。越是决定背叛队伍的人越不能容忍有个会做计划的仇家，所以“队长”总是第一个被干掉的。 除了死亡率高，很多“队长”会改行做中间人，认为中间人可以发挥他们擅长协调指挥的能力。作为一个资深从业者，露西很确定这种说法狗屁不通。中间人要远离战场，掺和得越深，越容易出事，最终结局还是一个死。 但是庄续腾有个优势：他的搭档是戈工道。戈工道这个人很讲义气，其中当然也有他也已经暴露真名的原因，但更主要的还是自身性格使然。在露西认识的所有雇兵中，若要排一下最不可能背叛搭档的家伙，戈工道肯定名列前茅。有这样一个搭档在身边，庄续腾就有发挥自身能力的空间。 他还是个菜鸟，对这行没什么理解，这其实也是个优势。正因为是菜鸟，才更有可塑性，而露西非常喜欢在别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对其捏扁搓圆。她现在已经开始考虑让庄续腾参加特殊的pcpd培训班，比如…… 庄续腾并不知道露西正在安排他的未来，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战场上。围绕着大厦的下面三层，战场双方陷入了拉锯和僵持，而这其实是进攻方最想要的。与此同时，野猴帮在附近街区的力量开始支援过来，试图形成包围夹击之势。但是这些外围成员的装备比较薄弱，枪械很少，手雷几乎没有，电棍、电锯和大砍刀却是不少，于是被火力压制，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上来。 “奈客，我考考你，若你答得好，我会给你奖励——因为我今天心情不错。”露西吐了个烟圈，说道：“你试着来说说他们下一步该怎么进攻。” 略加思考之后，庄续腾说道：“排除掉消灭野猴帮的选项，那么一切战术都该围绕掩护、压制和偷袭来进行。呃……正面进攻是掩护，我觉得从楼梯进入地下也可以是掩护。想要得到财宝，还是得从后门进去。红色闪电炸串店那里的才是真正的主力吧？” 露西点点头，说道：“没错，几个优秀的雇兵就在那里。刚才是他们的通讯，说在地下二层遇到了埋伏，被陷阱和一些壮汉挡住了去路。我对他们说：干翻那群壮汉！” “哈！希望他们不要按照字面意思行动。”戈工道耸耸肩膀，说道：“你们仔细想想，我的话很有道理，为什么要把他们翻过来呢？那没有意义！” “闭嘴，傻狗，我不想和你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你做好手头的工作，查清楚野猴帮支援的方向，还有pcpd到哪儿了！”露西转而对庄续腾说道：“奈客，你的回答还算不错，但是没有奖励。” “我还没说完。”庄续腾说道：“大厦前面的交火是掩护，侧面的潜入也是掩护，红色闪电餐厅的行动为什么就不能是掩护呢？这一次咱们的主要目标是野猴帮存放高价值物品的地点，那整个体育场的行动都是掩护。为了这一点，完全可以叫来更多的家伙，比如和野猴帮不和的其他帮派，他们可以造成持续破坏，让后续的调查更加困难。” 庄续腾接着说道：“如果帮派能进来，pcpd也行。嗯……不行，pcpd已经用过了，后续的作用就不大了。其他公司怎么样？露西姐，我觉得你应该故意放出一些消息，让其他公司掺和进来，但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参与形式以及什么时机入场比较好。” 露西笑了笑，说道：“公司那边不是咱们能够控制的，但他们肯定会参与进来。道哥，注意空中目标，公司的打击往往从天而降。” 戈工道比了个“ok”的手势，一边调整战场观测仪器，一边说道：“奈客，你挺喜欢被考啊？不如我也来？如果你是野猴帮，遇到这种情况，你要怎办？”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被突袭了。”庄续腾想了想，说道：“这个时候只能让老大站出来，想办法打一波反击，一方面壮壮声威和士气，另一方面也是催促外围的猴子猩猩赶紧进攻。这里是野猴帮的地盘，他们毕竟人多，总体上优势。同时还可以搞搞分化，比如允许一部分进攻者撤离，骗他们现在走的话以后不会追究。其实看看装备就能猜出是雇兵在攻击，我觉得完全可以尝试金钱攻势，或者散布假情报，让雇兵自乱阵脚。” 戈工道放下观察镜，看着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怎么想的？简直是怎么让雇兵难受就怎么来啊？！你站在哪一边的？” “诶？这是你问的问题，让我帮野猴帮那边想办法，你说我站在哪一边？” “哦，刚才我一时糊涂了，没事儿没事！”戈工道耸耸肩膀，装作无事发生。 露西笑了笑，掐灭烟头扔向楼下，说道：“奈客说得对，野猴帮是该那么干——除非他们的肌肉充满了头盖骨。你的想法很有预见性，可以得到附加分，所以你的总分达到优秀。” “哈哈，那我有奖励了吗？奖励是什么？” “我还没想好，但应该能让你开心一下。”露西侧耳倾听战场通讯信号，然后说道：“差不多是时候了。道哥，将战场监控调整到潜伏模式；奈客，检查一下望远镜是否开启了防反光功能。公司那边有动静，至少六波次的高速飞行器正在接近。而且楼里的人猿和金刚也该做好准备了，现在就看正面的棋子能争取多长时间了。”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身影撞破大厦七层的墙壁与窗户，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他直坠地面，坠落的冲击掀起大量烟尘。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辆小汽车从烟尘中飞了出来，直直砸向雇兵的阵地。可以明显看出那两汽车的地盘和车侧有一个巨大的抓握痕迹，这说明它分明是被单手抓着丢出来的！ 有这样的力量的家伙，便是野猴帮的金刚。 第51章 金刚与美女 “杂碎！” 金刚发出怒吼，声浪吹散尘土，一头人体巨兽正在宣示他的地盘权力。金刚是野猴帮的领袖，或者领袖之一，是他们所评定的最强肌肉和最强心脏的组合体，身高超过三米的一个庞然大物。 将促生长激素当做糖霜，把热量当做呼吸不断进出，把营养当成砖瓦不断铺垫。金刚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只大象威风凛凛，也仿佛一头熊霸气侧漏，一瞬间就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你们都是杂碎，你们的下场就只有被砸碎！”金刚眯起眼睛，怒目环视。这时庄续腾才发现，这家伙的眼皮都进行了锻炼，居然有一层厚厚的茧子。至于眼眶周围的肌肉，仿佛肱二头肌那样可以鼓起，如同面甲一样保护着相对脆弱的眼球。就算赤着身体，它依旧像是穿着一层盔甲，那是层由自己肌肉和老茧构成的防护。 第28节 嗖……鬼影能量弹飞了过去，啪的一声撞在金刚身上。它稍微晃了晃，皮肤表面留下一处红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野猴帮将一种鞋油质地的东西涂在它身上，那是公司战争年代用来加固工事、减轻鬼影能量弹穿透力的建筑涂层。影从能量会被它平均分散到整个表面，总能量不变，但是“压强”减小了。只是这东西对人体健康不好，渐渐被淘汰了。 记住，是对“人体”健康不好，金刚撑得住，它已经很难算是一个人了。 野猴帮早就摆脱了练肉不练胆的历史，他们从内到外都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标准。在药物和影从器的强化下，金刚额外长出一颗心脏、一片肺叶和一个脾，它在短时间能够分泌出的肾上腺素总量巨大，若是给了别人，就等于致死剧毒；光凭借血压，金刚就能堵上消防水栓的喷涌，而它还可以用进入原始本能的方法来保护大脑组织。 过量吸收的钙、铁、锌成了强化骨骼的材料，甚至有金刚能够通过吸收甲烷来让身体爆燃的传闻。其实大家都不知道“爆燃”有什么用处，但是大家都知道——包括庄续腾马上也能知道——巨大的力量能干什么。 力量，才是速度的根本——不要把速度和灵巧混为一谈，这里只谈速度。金刚的小腿肌腱比庄续腾的腰都粗，当它充分压缩再释放的时候，瞬间爆发出的力量才是制造速度的根源。 金刚轰的一声就冲出去了，它手脚并用，只是在地上扒拉了四下，就已经有了至少一百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这家伙根本不在乎如何刹车减速，直接冲到雇兵的阵地前，一把抓住刚刚朝他开枪的那个家伙，使劲将他按在地上。 这就是刹车片，又称人刹。只不过三秒钟多一些，地上就多了一条血肉模糊的痕迹。刚才的佣兵已经七零八落，最后的残片粘在金刚的手掌上，被它随手甩掉。 “砸碎杂碎。”金刚说道。 庄续腾无法听到金刚的声音——他的望远镜没有这个功能——只能将它凶猛强悍的身影收入眼底。只是简单的加速冲刺，由于超乎寻常的力量，便产生了超乎寻常的威力！他不由感叹一声：“艹，真猛！” “它那种太极端了，必须一直吃东西，一直锻炼，根本不能停下来。”戈工道也很壮，他比庄续腾更有发言权。“如果断粮，两三天后它就会完全萎靡下来，强大的消化系统能把自身内脏吃掉。我记得野猴帮之前有个金刚就是这么死的……” “活着的时候能打就行了。”露西说道：“奈客，金刚已经如同你预料那样冲下来了，现在作为雇兵一方，你会怎么办？” “还考试？”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个金刚，让知道办法的人尽可能拖住，同时加大对大厦的火力封锁，不能让更多人下来——但我觉得会有更多猩猩放弃楼梯，跳楼下来。我想我会留一些震撼弹，在大厦前的空地上使用，以伤员增加金刚的顾虑，限制它的行动。” “办法不错。”露西点点头。 庄续腾却不满意，他说道：“如果我来指挥，我不该不知道金刚的能力，我不该没有提前准备。对了，他们怎么不给金刚用震撼弹？震撼笔也行啊！难道是因为金刚速度太快？” “你靠得不够近，感受不到它的身体强度，震撼弹是对付普通人的，对它来说就像吹了股热风而已。野猴帮的每个人都有身体强化，只是或多或少的问题。”露西遥指着体育场大厦说道：“到现在为止，震撼弹也没有多少战绩，一方面是受到建筑物墙壁等遮挡的影响，震撼弹无法穿透墙体，也没法转弯绕开障碍。另一方面，则是野猴帮身体强化造成的。能发挥多少影从的力量，又能承受多少，与每个人的锻炼关系很大。你太单薄了，奈客！” 喔，怪不得海森堡没被震撼弹直接放倒。虽然他看起来很瘦，但厨师不缺钱，他反而可能用上了效率最好的身体强化。 强化是必须的，锻炼是少不了的，但金刚的强化看起来太极端，庄续腾肯定不会那样做。他考虑了一下，他选择强化的首要标准应该是看不出来，也就是不能让父母兄妹们担惊受怕，最好别知道他现在是个雇兵。 正如庄续腾预料的那样，野猴帮的人见无法从前门杀出，便学着老大的样子，从前窗蹦了出来。一时间，如同猴群下山，一时间，震撼手雷鸣响。虽说他们的身体素质很强，但也不能像金刚那样免疫震撼武器，于是不少猴子狒狒倒了下去。 金刚根本没有管他们，它专注地突破雇兵的掩体，把那些雇兵像抓鸡崽儿一样提起来，用力摔在地上，或者砸向另一个，然后再一同砸碎。它来到哪儿，死亡便如影随形，没有一个雇兵是它的一合之敌。 庄续腾亲眼看到一个雇兵抵近射击，手指头都捅到金刚的脸上了，鬼影能量弹依旧不能破防。那些影从能量只将金刚打的全身通红，造成一阵阵青色的烟气蒸腾，让它更加愤怒，更加失去理智。 喔，懂了，金刚并非刀枪不入，而是在一定承受极限内无比凶猛。不管是皮肤上的涂层，还是它这种势大力沉的战斗方式，其实都在消耗健康和承受能力。它的内脏相对皮肉骨而言还是脆弱的，而大脑更是。遭受的攻击越多，它的智力就会越低…… 但不管怎么样，金刚这柄重锤足够强大，大厦前的雇兵根本无法抵挡。庄续腾为他们心疼，而露西则冷酷地指出那些只是雇兵的外围成员，只想着挣钱，既没有脑子也没有实力，甚至不愿出钱参加pcpd的速成班。 原来不想着学习和进步，就只能等着做炮灰……雇兵这行够凶险，中间人也够狠心的。 金刚大杀四方，野猴帮便可以屹立不倒，这是肯定的。在见到局面转优之后，外围的猴子狒狒们便冲了上去，从后方击溃雇兵的阵线。 按理说野猴帮已经算是控制了大局，这种情况下，金刚就该稍微歇歇，可它没有。它似乎已经分不清敌友，居然向野猴帮成员挥起了拳头。虽然猩猩狒狒都很强壮，但在金刚面前，也只是一拳或者几拳的区别。 “估计要乱上一会儿，下面的人还没完成，如果公司不插一脚，他们应该有时间。可惜……”露西在通讯器上用力一拧，然后连打三个响指，说道：“道哥，咱们撤了。” “好！”道哥也不留恋，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庄续腾微皱眉头，问道：“露西姐，难道公司到场了？” “对，鼎鑫魔创来了，头一辆飞车应该是卡桑德拉。”露西将器材装入提包，随手向上一指，说道：“应该就是现在。” 嗖！一辆车从头顶飞过，浮空车轮释放的静电如同蓝色的光球，让那辆香皂形状的车子仿佛骑在四团蓝色火焰上。它掠过庄续腾，给皮肤带来一阵麻痒，地上的碎纸和垃圾被静电吸引，唰唰飞向天空。 它们始终不可能追上飞车，只有在短暂的疯狂之后慢慢向地面坠落。只是十几秒时间，飞车便来到体育场上方，其顶部透明的玻璃罩打开，便有一个女人从空中跳了下去。 那就是卡桑德拉，她一人驾车而来，一人进入战场。她从四十多米的高度下降，斜斜着冲向大厦，然后一把抓在墙体上。伴随着一连串墙皮破碎、水泥纷飞的喧嚣向下滑落。到了最后两层，卡桑德拉一个纵身横移，离开墙面，稍微下蹲缓冲，便稳稳落在地上。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卡桑德拉在起身时眯着双眼扫视周围，然后立刻走向大厦入口。 金刚大脑里可能还记得不让外人攻入大厦，于是它故技重施，压缩肌腱制造势能，然后手脚并用急速冲向卡桑德拉。与金刚的体型相比，不到两米的卡桑德拉很是“小巧”，她被金刚的影子完全笼罩住了。 一阵残影。 所有人都只看到一阵残影。 卡桑德拉的身体稍微抖了抖，基本还停在原地。她给人感觉就像隔着涟漪的水面看湖底的游鱼。 金刚的身体飞了出去，脑袋扭出近一百八十度。于是肩膀追着脖子旋转，胳膊随着肩，腿跟着腰。它打着螺旋儿撞向地面，砸进土里，外面只留下个高高撅起的屁股。便不动了。 场面霎时安静下来。众人看着卡桑德拉，一个个也不敢动弹。 “都在这儿站着，一会儿老实交代。”卡桑德拉拍拍大腿，说了一句，然后走向野猴帮大厦。 傻子才呆在这里呢！尤其是对于雇兵来说，留在这里就是死！他们如鸟兽散，用最快的速度撤离。 而更多公司，更多帮派的人仍在向这里集结。 卡桑德拉很清楚身后的情况，她只是来不及管了。 第52章 羡慕 卡珊德拉以诡异而强悍的能力震慑战场，将脑袋埋在土里的金刚就是最好的注脚。庄续腾看着她女王般的身影消失在野猴帮大厦，缓缓放下望远镜，叹了一句：“好厉害。我也想那么强。” “别做梦了，不可能。”露西摇摇头，说道：“几大公司掌握着超凡活体影从的技术和设备，最好的都给自己用了，市场上拿出来卖的货色都是前几代的产品，性能效果差距很大。而且最好的超凡活影从植入体需要根据身体素质订制，还需要长时间跟踪维护调教，不是咱们能享受的。现实点，把东西提上，咱们走了。” 庄续腾喔了一声，过去将打包好的通讯器组件拿起来。他还是想着卡桑德拉表现出来的能力，真像是半神行走于人间。 提着战场观瞄设备的戈工道注意到庄续腾的表情，稍微一想就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谁说不可能的？事在人为嘛！活影从植入体向上追个一百年年，还全都是军方和公司的保密货物，市面上根本就不会有！尤其是最近十几年发展这么快，很可能过不了多久，那些东西都成了大路货！” 露西摇摇头，率先向楼下走去，同时说道：“公司肯定会想尽办法保持它们的领先优势，最好的产品不会放到市场上来。” “咱们雇兵什么时候盯着市场上的货了？咱又不是二道贩子！”戈工道笑着说道：“去偷、去抢都可以，最后不行了再想着去赚嘛！人总要有梦想，万一要是实现了呢？” “你还是别这样鼓励他了。”露西摇摇头，扳动蒸汽升降梯的拉杆，等着轿厢上来。她说道：“如果将目标定得太高，要么整天心情郁郁，要么会催生他铤而走险，这都没有任何好处。” 露西的话里充斥着对庄续腾的关心与爱护，戈工道当然听出来了，于是他便顺着这话说道：“的确，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并没有说完！” 道哥总能将话圆回来，他说道：“最超凡的影从肯定在公司手中，但次一等的却不是遥不可及。影从植入体强不强，使用者的素质非常关键，用低端型号杀高端的事情并不罕见嘛！所以我想说的是，有多高的梦想，就要付出多深厚的努力。用努力不断垫高自己的脚，再抬头看梦想的时候，脖子就不会那么疼了。”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吗？那说的不错。升降梯来了。”三个人走了进去，露西负责投币，升降梯的贪欲满足之后便带着他们下行。“奈客，接下来你该去pcpd进行培训了吧？” “对，我正有此意。”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选择了这行，就要干好这行儿，从不再是菜鸟新手开始！只是我现在身上没钱了，交不上……” “瞎说什么呢！”戈工道抬手在庄续腾脑袋上拍了一下。“这能让你出钱吗？是不是啊，露西？” 露西笑了笑，说道：“上一次你的委托押金还在我那里，别忘了还有报酬。另外这一次也会有些收入，我会陆续给你，所以你专心培训就行，不用担心费用。对了，咱们这次的钱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避避野猴帮报复的风头，因此不可能明天后天这么快给你们。如果没有急用，就多等等。” 庄续腾和戈工道点点头。 “你点什么头？这里面有你什么事！”露西对戈工道竖起中指，说道：“奈客去培训的这两个月，你若没有其他委托，就来给我帮忙，处理一下这次的收获。” “没问题，我优先给你干活儿。不过奈客要去两个月吗？你担心他一个月不能毕业？” “培训班哪有不能毕业的说法？你是不是傻？”露西哼了一声，说道：“我准备让他上加强班，除了pcpd巡查协警加强培训之外，还有消防部门的强化锻炼，这样给他增加一下体能。虽然实际加不了多少，但他可以学到锻炼身体的技术，之后可以自行提高。” “我感觉消防员的训练不如格斗训练……” “在使用影从器之前，奈客不可能像你那样打架。消防系统的培训能够提高综合身体素质，为他以后特化加强某一方面能力打下基础。”露西一路上都在说着，包括回到车里之后。“我考虑消防那边会更多接触影从器的知识，比如如何防火灭火、如何破拆电子门。对了，我一直没顾得上问：黑法师这块儿你还要继续学习吗？” 庄续腾愣了一下，问道：“啊？你还有其他的厨师要杀？” “我又不是厨师杀手！”露西抬脚踹向副驾驶的椅背，哼了一声，说道：“你到底学得怎么样？如果让你去干厨师，你能留在那行里吗？” “不行，现在肯定不行。”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如果给我更多学习机会和时间，我应该能够学出来。比如在翻垃圾这块儿，我给影从器定的评级一次都没错过，还是相当不错的。只是我没有制造影从物品的经验，因此肯定不能算是厨师。” “那可惜了。本来还想带你一起去黑市上挑挑东西，看看能不能和其他厨师搭上关系 ——就是时间上和培训冲突。” “我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专心去pcpd的培训班比较好。我实在不想再出一次不会用震撼手榴弹那样的糗事了。” 戈工道拍拍庄续腾，说道：“黑市隔段时间就开，你不会错过什么。虽说这一次大家袭击了野猴帮，黑市上肯定会出现一些好东西，但下次说不定哪家倒霉，还是会提供另外一些好东西。咱们先攒点钱，到时候我带你去挑些装备！” “挑影从器？会不会太花钱？我……” “我知道你要给家里人存钱，别担心。雇兵这行是大进大出的，没有投入就很难完成委托，完不成委托就拿不到钱，关键的问题就是如何做好这个循环……” 一辆车从旁边车道压线横切过来，戈工道快速躲避，一喇叭把对方惊醒。他从车窗伸出手去，哐当一拳砸在那车的车顶上，对着那辆被吓停的车子就破口大骂：“不长眼的找死玩意儿！不会开车就重新去学驾照！混蛋！” 庄续腾被吓了一跳，刚才那一瞬间，他以为有人来袭击，手已经摸进了夹克口袋，都已经碰触到骨矛手枪的冰凉圆环了。看来只是普通的行车纠纷，道哥已经收回胳膊，继续双手方向盘驾驶前进。 “刚刚说到……”道哥的声音重新恢复正常，与刚才相比，甚至显得非常温柔。“一开始一定要配备实惠好用且关键的东西，这方面我有经验。当然，也有教训，所以这一次我肯定比之前弄得更好！” “之前发生了什么？”庄续腾问道。 戈工道微微皱眉，吸溜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我被人坑了，不得不赔好多钱。没办法，我就把装备都卖了，这才填上最大的窟窿，保留了翻身再来的机会。现在已经好多了，巨蟒v3都有了，还有了你这个搭档，这都是好兆头！哎，你们看，对面有个显眼的车队！” 六辆使用纯电引擎的红色流线型mpv行驶过来，它们在对面的车道上直线前进且畅行无阻。最前面开路的头车不断闪着前大灯和车队警示灯，它前面的车子全都乖乖让道。 嘶……如果仔细看一下，似乎也不是“乖乖”让路，而是猛地切到旁边的车道，多少带点失控摇摆的感觉。不少被这么甩过去的车主都面带惊恐，双手死死抓住方向盘，不少人都一脚刹车赶紧减速。有了他们的“密切（被迫）配合”，红色车队根本不需要减速，一路畅行无阻。 “看看这是谁家的车队？这么红的配色，也就猩红集团会如此嚣张。用影从设备遥控前方车辆让路，看得出他们好心急啊！”露西透过车玻璃偷偷观察，说道：“十有八九这是去野猴帮的，就是不知道能够赶得及，也不知道他们带了什么设备。” 庄续腾问道：“他们应该能对付卡桑德拉吧？” “不一定而且没必要。”露西摇摇头，说道：“卡桑德拉一看就知道是战斗人员，所有能力和影从植入设备都为战斗服务，而这六辆车里不一定都是那种级别的专精战斗员。别忘了信息差：卡桑德拉知道野猴帮下面的情况，猩红集团可没有。红色的车队肯定要为应付各种情况而进行配备，不可能专为打架。” “那会发生什么，他们坐下来进行一场友好谈话？” “这我就不知道了，而且不想知道，也最好不要知道。”露西看着窗外，说道：“有些中间人并不忌讳与公司打交道，我则喜欢离它们远点。这一次，至少鼎鑫魔创会非常生气，现场还有个卡桑德拉，还是赶紧跑比较好。事后也尽量别打听，不要用好奇心撩拨正想着找人出气的怪物。” “所以公司一入场，咱们就得撤？” “这次情况有点特殊，不能作为一般参考。你仔细想想，对咱们最有利的情况其实并不是成功，而是他们几乎要夺取大力神，但是功败垂成，对不对？”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要是大力神丢了，卡桑德拉一定会更用力追查，危险就太大了。” “你也不用担心以后接委托的时候看不到公司相关的。其他中间人的委托若有好的，既是牵扯到公司，我也会告诉你的。我所说的远离公司指的是不会主持那样的委托，你明白了吗？” 庄续腾点点头。他知道自己是个新手，现阶段最好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与公司保持距离是最好的。 第53章 奖励 躲开疑似公司的车队，选择没有pcpd封锁的道路，“噗噗速食棒最好”面包车兜兜转转回到朋克街76号，三个人提着包裹上楼。 露西在楼下信箱收了几封信，因此落在后面。庄续腾与戈工道一起将两包设备放到客厅一角，毫不客气地搜刮她的食物和饮料。露西见状也没说什么，给自己点了颗烟，坐到沙发上慢慢拆信。 “露西姐，你喝点水吧！”庄续腾很勤快地给她倒了一杯。 “嗯，放下就行。你留下稍待一会儿，钱快到账了。” “钱？给我的钱吗？不是要过上一段时间才会有钱？”庄续腾愣了一下，有些糊涂。他挠挠头，看着道哥，后者脸上带着了然的微笑，显然他是明白的。 “对，你的钱。卖野猴帮重要资产的钱需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到，马上到的是另外的钱。”露西端起杯子，咕嘟……咕嘟……分五次慢慢喝了点水，然后笑着说道：“好了，不打哑谜逗你了：是卖情报的钱。” 第29节 财物是有价值的，情报也是有价值的。庄续腾向露西汇报了他在野猴帮学习的经过，其中不仅包含海森堡控制着一个大力神活体影从的机密情报，还把影从最可能存放的位置、前门钥匙以及逃生后门方位都探清楚了，再加上他还知道鼎鑫魔创集团卡桑德拉的消息……以上这些消息组合起来进行打包，已经足够支持一次很有成功希望的行动。 露西在中间人这行浸淫多年，非常清楚该怎么做。由于他们在这一次行动中“存有私心”，首要目标依旧是掩盖过去的行动轨迹，因此“情报包”必须拆开来，经过多层“梳洗”，由互相隔离的安全渠道进入中间人的情报网。 这样做可以分散风险，同时不可避免的会降低收入，而且收入是一部分一部分回来的。购买请报的人也很小心，不会一上来就付全价，肯定要看看再说。露西早就拿到“首付”，她选择先不告诉庄续腾，以便更好地观察与考验他。随着任务进入尾声，后续付款逐笔到账，她也就坦白了。 “你拿出蓝宝石影从项链的时候，前期的情报费用已经到账了。顺便一提，你在不知道还会有情报收入的时候，依旧做出了把影从项链做诱饵的稳妥决定，我觉得很好。”露西微微点头，对庄续腾说道：“目前情报收入能分给你的部分是六千欧元，后续大概还会有两三千吧……这主要看他们能在行动中找到多少东西。” “这么多？！”庄续腾眼睛瞪直、嘴巴长大，几乎要跳起来了。 “嗯，是还不错。主要是你这次提供的东西太有价值了。”露西扳着手指，一件一件数着说道：“你拿到了前门钥匙，打开了后面的暗道，了解大厦地下的布局和布防情况，知道野猴帮什么时间吃饭休息。这些情报足够支持一次悄无声息的潜入行动，当然价值很高。” 戈工道搓搓手，哼了一声：“呵，你肯定在情报上做了手脚，让多方共同参与，只要有一方选择强攻，那场面就只能是强攻。” 露西点点头，说道：“我不避讳这点，里面的确有中间人处理情报的一些手法，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我没意见，轰轰烈烈挺好看的。”庄续腾一听就明白，露西这样说是为了凸显中间人的重要性，防止雇兵傻乎乎自己单干。“我只是真没想到会有六千多的收入……” “情报质量好，而且是独家，这是主要的因素。另外野猴帮的确有好东西，这也有影响。”露西给庄续腾解释道：“情报费分两部分，一开始要给钱，后续验证了情报内容有效，再给另外一部分钱。他们的确找到了活体影从，多彩级别的——我估计就是大力神了——那就得按照大力神的价值相应给钱。” “他们拿到大力神了？” “是否拿到，并不影响情报的钱。如果没拿到就不给情报费，下次没人给他们情报。” “的确，情报的钱不能省。”戈工道在一旁补充道：“奈客你想啊，若你没能成功拿到东西，以此为理由不给钱，岂不是既说明自己能力不够、无法完成委托，同时还没有信誉？中间人也会想：我给你情报，你不中用还不给钱啊！那他以后只把情报给能力最强的人。如此一来，中下阶层的雇兵就再无向上爬的机会。” 庄续腾点点头，表示自己全听明白了。 “由于这一次情报非常分散，加上有些买了情报的雇兵可能没法活着付尾款，所以后续的到账会很繁杂……” “抱歉打断一下，”庄续腾说道：“露西姐，如果雇兵被公司抓到，他们会不会跟着付款账户而追到中间人身上？” “道哥，你说这小子还像新人吗？他的敏锐是天生的，而你的眼光难得正确了一回。”露西先对戈工道说了一句，然后转向庄续腾：“中间人往往将三分之一的收入用来打点渠道，而我用一半以上。你担心的情况不太可能发生，就算发生了，对账户的追踪也会自动切断，后面还有两层代理。而这一次的行动中，我还用了僵尸。僵尸的效果，你自己应该清楚。” 庄续腾怎么能不清楚？没了工作之后，为了凑钱，他做过僵尸，也就是将身体借给其他人使用。事后他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就算努力回想也没用，就算被拷打审问也会是一样的结果。既然用上了僵尸，那确实能做到信息隔离。 “接着之前的话题。陆陆续续给你钱太麻烦了，我一次和你结清。情报分成我给你七千五百；厨师的事情我给你两千五百，凑够一万欧元。之前委托的押金，我给你支付pcpd培训班的费用。如果还有剩余，我给你买一套pcpd的训练服。” “呼……也就是说，我今天可以带着一万欧元离开？” “是这样的。你做得很好，就该如此。哦，别忘了还有突袭野猴帮仓库、货场的分红，后续可能还有一万。估计等你完成两个月的pcpd培训，就能看到那笔钱了。” 前后两万欧元，以前要干一年半的工，现在一把就拿到了。这“一把”还等于半个多月的厨师学习加上两个月的pcpd训练，怎么想都很值得。 “我没意见，感觉这样挺好的。”庄续腾笑着说道：“我还没有一次性得到一万欧元呢！” “别乱花钱。”戈工道说道：“你现在拿到的这一万，安排一下生活，犒劳自己，再买两三套日常穿的衣服。两个月之后，你完成培训就不算是个菜鸟，另外那一万应该去购买各种委托装备，就不能随便花了。我会和你一起挑，首先肯定要把正经枪械，这就要花不少。也不知道那时候黑市上会不会有货……” “我用野猴帮拿到的枪就行。” 戈工道想了想，说道：“如果你坚持，也不是不可以。那就可以把钱放在影从器和一些简单的影从植入上。我不是说骨骼级别，一万块钱最多也只能皮下级别。我也需要一些，所以到时候再说！” “嗯，到时候再说！”庄续腾答应下来。 露西点点头，说道：“道哥的处理办法是很老道的，但这里面有个问题。道哥，两个月之后，你能有一万欧元吗？别到了时候，一个新人的装备比你还好！” “这两个月我就好好干活儿，少点吃喝呗……”戈工道嘿嘿两声，说道：“露西，你也给介绍点好任务。” “我准备稍微低调一些，看看公司的动静。不过我还是会关注情报市场，你若是拿不准委托，我也可以帮你看看。你毕竟是奈客的搭档，在我这里和其他雇兵的地位不一样。” “哈。哈。”戈工道翻了个白眼，站起来说道：“行啦，我就不在这里看你们分钱了，心酸啊……眼馋啊……我要去找点营生了。” 庄续腾也赶紧站起来，说道：“道哥……” 戈工道摆摆手，说道：“我气气露西，不干你的事。你完成培训，咱们在露西这里见面。你到时候也不是新手了，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其他中间人，那些更年轻漂亮的、更大方、更不会酸溜溜说话的。” 明明酸溜溜说话的人是你……庄续腾不动声色，只能在心底吐槽。 “更年轻的中间人的确有，更漂亮的不可能。中间人选美比赛，我可是冠军。” “拉倒吧！你自己举办的选美大赛，就你一个参赛的，你不是冠军就见鬼了！”戈工道哼哼唧唧，在离开的时候没忘从小厨房顺手拿走一包糖果。 露西笑了笑，抬手示意庄续腾坐下，说道：“他是在回避中间人和雇兵分红的场面，这说明在他心里，你已经比之前更独立、更成长，他也更尊重你了。你们两个要做搭档，分工上要分主次高低，但地位上要平等才好——现在正朝那个方向进步。” “我懂了。” “那你准备怎么拿走一万欧元？五百欧一张的，要20张？” 第54章 巧克力花 一万欧元不适合装在兜里带上街头晃荡，大面额的欧元花起来也有些麻烦。再说了，庄续腾就没有钱包，随身只带一点零钱，裤子口袋一直够用。 “我这里还有个旧钱包，送给你了。” 露西姐是个非常贴心的中间人，她拿来一个棕色的皮钱包，可以放在夹克内侧的口袋里，还有一根防切割的弹簧绳可以扣在裤带上，也就不怕被人偷偷摸走。 一枚白金币，加上九张五百欧元和五张一百欧元，它们可以被轻轻松松放进钱包，庄续腾说这样一点沉甸甸的感觉都没有。露西姐一边笑他贪心，一边从装杂物的抽屉里翻出一块钱包用装甲板。 看着能够正好塞进钱包隔层的装甲板，手上也终于有了沉甸甸的感觉，庄续腾不由惊奇感叹：“还有这种东西？” “我有时都很难想象会有什么样的产品被开发出来。这种防刺内口袋钱包有一整个系列，形制众多，还有能够附加酒壶的呢。”露西说道：“左胸放装甲板钱包，右胸放攻击武器，这种配置一度很流行。” “哇……酷……” 这种感叹充分表现出庄续腾既不知道外面的流行趋势，也不懂怎么花钱。好在他是个随机应变的人，而且一直记得自己之后还有计划，因此不可能放浪形骸。离开露西之后，他琢磨了一下，这种一次挣两万欧元的委托不是常态，所以手头的钱还是要节省点花。 “不管怎么再节省，至少先花点嘛！”庄续腾挠挠脑袋，努力思考起来：“庄菲菲会喜欢什么礼物呢？” 刨去日常生活开支以及三个孩子的学业花费，家里从来剩不下多少钱，很少能让三兄妹“喜欢什么买什么”。庄续腾想了半天，只能挖出庄菲菲喜欢吃糖的回忆。 行吧，就买糖。庄续腾一路打听着去了最近的糖果店，挑得眼花缭乱、晕头转向。尽管营业员热情地向他推荐了近百种产品，相比与兜里的一万欧元，全买下来也没问题。但庄续腾还是只选了个80欧元的巧克力和什锦糖混装，完全不敢多买。 “今天有特别活动，超过22欧元就可以免费帮你包装成花束的模样。要给你包吗？” 免费的？那为什么不呢？庄续腾点点头，收好找零的20欧元，站在一旁看着营业员忙碌。过了一会儿，他手持巧克力花离开糖果店，按照营业员说的方向找到公交车站，然后向着妹妹的学校前进。 估计庄菲菲已经搬完家了，他还不知道新家地址。当初就约好了，庄续腾完成“培训”，就去学校等她放学，这样就能碰面了。庄菲菲说她这段时间要忙着考试，尤其是实践考试，她还需要赶制许多衣服，每天都会回家踩缝纫机。 有人需要踩缝纫机，那么就会有些人不需要干这个活儿。庄续腾来到沛城三六光辉大学，尽管是下午两点还要上课的时间，却有许多学生进进出出。很多人成双成对，很多人急着去成双成对，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有可能是暂时的）笑容。庄续腾杵在校门口，只觉得自己与他们这种清闲格格不入。但他也只能等下去，因为学校检查很严，他可混不进去。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到那些卿卿我我的男女——以及另外一些组合——庄续腾叹了口气。他也不是不想找女朋友，只是大哥都还没结婚呢，他急什么？而且大哥庄腾在公司上班，收入和生活很稳定，人又聪明，还是某个技术部门的领导。自己现如今只是一个雇兵，都没有打卡上班这一项，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不如帮派的混混。自己这种条件，怎么可能适合结婚？ “诶，这不是那谁吗？” 庄续腾一侧头，身边占这个穿着三六光辉大学校服的女孩儿，看起来非常面熟。这好像是庄菲菲的同学，以前应该见过面。他不记得这女生的名字，就像她也不记得同学哥哥的名字一样。 “你是来找菲菲的？” 行，知道这个就行了，这女生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庄续腾点点头，说道：“麻烦你让她出来一趟，就说我在外面。” “行啊！我知道她在哪儿，你在这里等一会儿就行！”那女生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一路笑着快步走进校门。 看来不用再等太久了。庄续腾只觉得心情突然更好了。他稍微挪动两步，继续站在大楼的阴影里，以避开7月份的炽热太阳。可就在这时，他身边响起另外一个声音：“扁他！” 没招谁没惹谁，庄续腾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卷入斗殴之中。他从眼角余光看到一道蓝色的影子，朝着自己下巴就扫了过来。尽管努力躲闪，依旧没能避开。他被打得横向趔趄两步，手中的巧克力花也掉在地上。 打他的人是个一米八多、穿着蓝色战斗西服的家伙，头顶故意剃得光秃秃，用大墨镜遮脸，架起胳膊、捏着两只拳头不断靠近，看起来像是个保镖。对，他一定是保镖，因为就在三米外，还有一个和他完全一模一样打扮的家伙，正护着那个下达“扁他”命令的年轻人。 庄续腾架起双臂保护自己，一边后退一边观察。他正想问问为什么要开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就看到秃头保镖再次挥拳。 这家伙用的是拳击技术，道哥也会这个，他时不时还会空挥几套组合拳给庄续腾显摆。于是庄续腾团身并夹紧手臂，保护住两肋和侧脸，尝试卸掉对手的拳劲。 咚！拳头不是很重，比道哥差远了。这个人只是占了偷袭的便宜，实际并不比常人强壮多少。当然，有这种感觉可能也是习惯了道哥，刚刚又看了金刚和卡桑德拉，眼界得到提高的缘故。 可是下一秒，庄续腾就后悔有这个想法。那个保镖的双臂就像突然增加了发条似的，一下子变得飞快。两只手臂前后移动，袖子摩擦空气发出“呼呼、飕飕”的声响。拳头如同雨点般噼里啪啦砸过来，几乎连续不断的打在庄续腾身上。 他根本无法躲避，只能硬抗，但他又不可能护住全身上下。于是，保镖以高速运动的拳头直接压制了庄续腾，打得他连连后退、左摇右晃。 庄续腾死死架住防御姿势，完全不敢撤下架子。胳膊、腹部挨几拳还没什么，如果放下架子，肾脏、太阳穴、耳根等部位根本受不了同样的攻击，他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失去战斗能力。于是庄续腾便只能后退，而他也在低着头后退时发现一个现象：保镖的双腿仍旧只有常人的移动速度。 庄续腾心生一计，后退两步，然后向前一扑。这仍旧是他在看守所里用的那一招，钻进敌人怀里，一切进攻转踢裆。只可惜这一次他的对手拥有更快的双臂速度，通过连续推搡，重新抢回了安全距离。 就在这时，庄续腾横架起胳膊，用腋窝去夹对方的手臂。与此同时，他快步前冲，双手抓向对方的肩膀。那人不以为然，连续在庄续腾肋骨上来了六拳，然后便想着利用更快的手臂移速摆脱纠缠。 他绝对想不到庄续腾能够吸收影从能量。 相比于双腿和身躯的平庸，这么快的手臂速度一定是影从造成的，只是不知道这是影从器还是植入体，更不知道植入体的等级。不管怎样，庄续腾一摸到对手的肩膀，就立刻让巫妖大师吸收能量。只是眨眼功夫，他就清晰感受到一股冷飕飕的寒风从那家伙手臂上升腾，又沿着他的双臂传来，向着胃部集中，然后消失不见。 同样消失不见的还有那保镖的双臂移速。那家伙直接愣住了，同时因为失去影从能量保护，急剧改变的运动状态让他双臂抽搐起来，他就在那里哎呦哎呦乱叫。 “去你的吧！”庄续腾趁他发愣的时候一脚踢裆，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从口袋里拿出骨矛手枪，套在指头上。他举枪瞄准那个并不认识的指使者，就见另一个保镖将其挡在身后。 非常忠心的保镖，很显然也临危不乱。他用一只手臂挡住要保护的对象，时刻保持接触和控制，另一只手伸进右胸的内口袋里，一直藏在里面。 左胸是钢板钱包，右胸是武器……庄续腾虽然用枪瞄着对面，但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好开枪杀人。“我不认识你们，”庄续腾说道：“滚！” “你能开枪吗？”那个年轻人叫嚣道。 庄续腾默念咒语，骨矛法术形成灰色的团雾，凝聚在手指尖上。这时，保镖说道：“你现在占了优势，我们这就离开，如何？” “滚！”庄续腾斜眼打量倒在地上的那个保镖，说道：“把你胳膊上的东西拿下来！快！” “这……不。”那人结巴着勉强说道。 “你不留下点什么，难道就想走？有这种规矩吗？” 庄续腾根本不知道有什么规矩，反正就这一说而已。那人想了想，在枪口的逼迫下，从上臂的侧面口袋里拿出两个影从设备。这应该是种皮下植入影从的控制器，一个小圆筒上还连着短线，线的尽头是排针，上面还沾着血。 “丢在地上，然后滚！”庄续腾也不去捡那东西，上去两脚，当着这伙人的面，用靴子把它们跺碎了。 第55章 笨蛋连环击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揍，好在有手枪护身，这才终于逼退了对方。为了不引起更大的混乱而给自己带来麻烦，庄续腾垂下手臂，放低“枪口”，只是用双眼的威慑“押送”那三人乘车离开。 那是辆好车。即便因为口袋干瘪而从不关心汽车市场，但庄续腾并不缺乏基本的审美。他认为一辆车，要么方正结实力气大，要么流线敏捷亮闪闪，能够满足任何一组要求的，那一定又贵又好。 “有钱人也不能胡乱打人啊……”庄续腾从地上捡起巧克力花，稍稍活动脖子和手臂，骨头嘎啦嘎啦响，肌肉一阵一阵疼。不用说，一会儿肯定又青又肿，得喷点药剂治疗一下。 大学门口好危险，单纯站在这里也会挨揍，简直不可理喻。庄续腾稍微有点后怕，刚刚那人还只是想用拳头教训他，如果直接掏刀子或者干脆开枪，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虽说三六光辉大学附近治安较好，当街枪击的事情非常罕见，但庄续腾想到了他的雇兵工作。作为雇兵，一时大意就可能在任务中死掉，根本没有挽回的机会。 “要怎么才能训练出时刻保持警惕？一定要问问pcpd培训课的教官。一定要优先训练这个，然后再继续提高我的临场反应能力，才有可能提高生存率。”庄续腾看着地上被踩碎的影从皮下植入器，缓缓舒了一口气。“幸好反应快，让他把这东西脱下来，避免被吸干能量的影从器流出去。我从未听过有谁能吸干影从能量，所以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对了，巫妖大师吸了不少能量，为什么没有提高我的恢复速度？不是说活体影从至少能让使用者身体坚韧耐打，伤势复原也更快吗，怎么这两种感觉，我现在都没有？ 而且这一次吸收影从的感觉和之前也非常不同，庄续腾的肚子一阵阵难受，伴有间歇心慌。这种感觉并不强烈但非常清晰，他很确定不是由拳打脚踢造成的。 以前他从驯化影从器里偷吸，那些能量进入体内就会彻底不见，完全没有任何异常。这一次，虽然巫妖大师依旧像个无底洞一样吸收和存放能量，但终于有了令他不舒服的残留痕迹。他猜想，这可能和影从的性质不同有关，之前都是驯化影从，这一次是活体影从。 第30节 哪怕只是最基本的皮下影从植入设备，里面用的也是活体影从。从设备残骸上的铭牌看，那人使用的设备是医用级，也就是市场上可以买到的流通产品，所使用的影从都是活体级别里最低的那种，改造和植入的程度也很浅。可能还用了一些特殊的调教，以便让双臂可以更快运动……如果不是用拳头，而是拿了把刀子，我现在已经身体上下全是洞了吧？ 假设一个保镖都有这样的影从器，然后拿上刀，那雇兵该怎么肉搏呢？这已经不是拳击技术能够弥补的差距了，只有用影从才能对付影从…… “哥！哥哥哥哥哥……” 一阵清脆响亮的声音迎面扑来，将庄续腾撞了个满怀，这一听就知道是庄菲菲。她哥赶紧换上笑脸，装作全无事的样子，傻乐着说道：“妹！妹妹妹妹……” “呃，你别这么说话，腔调太奇怪了！有点恶心。”庄菲菲瞄了一眼花束形状的糖果，吸溜着口水，问道：“哥，你看上我们学校哪个女生了？” “啊？什么？我没看上谁啊。我不认识你们学校的人，刚才去叫你的那个同学，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庄续腾将手里的糖果给庄菲菲，说道：“呶，请你吃糖。” “哥，今天是情人节，你……”庄菲菲先把包装拆开，闭着眼睛在里面随机摸了一颗。“哈哈，我懂了，你一定不知道这种人造的节日。你没注意到校门口有这么多拿着花的男生女生吗？” “我以为你们学校天天如此。” “哈哈，你真是大聪明啊！你带来的糖好吃！等等，看包装，这糖似乎不便宜，难道是谁送你的吗？” “我买的。花了40欧，也不算很贵。” “买的好，下次别买了。我留下一半，剩下回家给爸妈。估计他们的治疗过程挺疼的，应该会喜欢吃糖。” “你最近回去看他们了吗？” “上周我回去了一趟，他们装做一本正经，啥事儿没有，但我觉得他们都瘦了。他们还问我你怎么样，为什么不一起回去，我说你去参加培训，准备换个工作。”庄菲菲看看左右，拽着他哥便走，说道：“我带你去新公寓，路上边走边说。” 庄菲菲说她提到庄续腾要换工作的时候，爸爸妈妈脸色变了一下，应该是担心自己二儿子的情况。虽然他们嘴上没说，但庄菲菲能够感觉出来，家里的经济压力还是很大的。听到这儿，庄续腾抽出钱包，给庄菲菲看了眼里面的白金币。 “我帮人一个忙，然后得了这个。不是偷啊抢啊得来的，你放心就好。”庄续腾面带微笑，说道：“这不是经常收入，所以留着应急。我在那个朋友的介绍下得到pcpd的培训机会。就算没法加入pcpd，也有机会做个安保护卫。现在工厂的活儿不好找，能有个培训机会就不错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庄菲菲晃晃她哥的手臂，说道：“其实咱们比一个月前已经好多了，而且这些钱，至少大半年都不用担心收入……唔，可能一年都没问题。” “培训完我就能找到活儿，你不用过的那么拮据。另外，这个东西给你。” 庄续腾从口袋里拿出骨矛指环手枪，交给妹妹，说道：“拿着这个防身。” “哥！？你从哪儿弄到这个的？” “从个坏蛋身上弄到的。你以为普普通通的帮忙能够得到那么多感谢吗？具体情况要帮人保密，我已经答应，就不告诉你了。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和时间自己练习一下，知道吗？” “我用不着这个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我还有一个。”庄续腾拿出海森堡的指环手枪，在庄菲菲眼前晃了一下。两把枪从外观上看的确没有分别，庄菲菲肯定以为它们是一样的。“别说你用不着，现在没什么安全的地方，就算学校也……对了，菲菲，是不是有人追你？” “没有啊？或许有人暗恋，但明着的没有。” “不可能吧？你又不难看，智力也没问题，不可能不受欢迎啊？” 庄菲菲耸耸肩膀，说道：“可能他们都瞎吧？怎么，你要给我介绍男朋友？我警告你，别给我来这套，想卖了我可不行。你要敢那么干，我就把学校里最琐碎的女生介绍给你，烦死你！” “真没人追你？” “有过，现在真没有。我忙着实习实践，哪有功夫干这些闲事？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回家踩缝纫机。另外，你见过有人给我送花吗？” “倒还真没有。你要是嫁不出去该怎么办啊……”庄续腾因为这句笑话被庄菲菲追着锤，手臂又挨了几下，就打在之前的淤青上，一时没控制住皱了皱眉，被妹妹发现问题。 “好吧，我在你学校门口被人揍了一顿，估计是你的追求者。”庄续腾分析道：“你同学去叫你，他可能以为我拿着花是追你的，于是就……你最好还是承认吧，我好知道那是谁，然后教训教训他。” “哥！真没有！”庄菲菲狠狠摇头，说道：“我真不知道有谁这么变态，偷偷喜欢还等……诶，我同学给你说的是菲菲还是庄菲菲？” “就俩字儿，没带姓。” “那你白挨揍了。我们学校还有个女生，比我高一级，叫做霏霏，揍你那人可能是她的追求者。那女生家里应该挺有钱，可以说非富即贵吧。她之前还找过我，让我改名字，说是为了避免误会，我没答应她。我给她说：若是连名字都能搞混，岂不是个笨蛋，难道你专门喜欢笨蛋？” “懂了，我是被笨蛋揍了，我比笨蛋还笨，对不对？”庄续腾狠狠瞪了妹妹一眼。 “哎呀呀，好可怕，看得出来你好气啊！哈哈哈！”庄菲菲乐不可支，说道：“行啦，别和笨蛋一番见识，咱们没事儿就好。为了表示对你的同情，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你又考了高分？” “我每次都是高分，就连满分也不值得被称为好消息。”庄菲菲笑着说道：“这次去租公寓，让我捡了个漏，又便宜又好，410欧元一个月，包括水电暖气和升降梯。房间也很好，有两张床，你可以睡在床上了！” “不用打地铺了？这挺好的。不过410能租到这样的房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庄续腾有些不敢相信，他问道：“周围邻居都是啥？别是危险分子。那房屋的质量怎么样，会不会有隐患？” “我看了，邻居应该没问题，房屋也挺好的。哎，你要这么担心，一会儿亲自检查一番不就行了？”庄菲菲笑着说道：“反正也不远，再有一条街就到了。呶，你看，就是左前方那个灰底墙面和粉色装饰块的公寓楼。” 第56章 骨气 久安先进公寓大楼，沛城少有的用粉红色装饰的建筑，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格外显眼。庄菲菲租住的新公寓就在大厦的2202房间，那是一个简单而舒适的小窝。 换言之，不怎么整洁。 地上、床上、桌子上，到处都是半成品的衣裤以及布料配件，一台略显陈旧的脚踏缝纫机是房间里当之无愧的主角。庄菲菲忙着干活儿，显然没工夫收拾，任何人要进入屋子都必须沿着特定路线前进，以免弄乱她的工作成果。 看到她这么勤劳，庄续腾心疼妹妹，又怎么会说她不爱整洁呢。摸摸妹妹的脑袋，他的微笑和鼓励就一直没停过。 公寓内的布局与之前的差不多，工业化的“流行审美”讲究最高效率利用空间，压缩成本这种事早就渗透进出租公寓设计师和建造者的骨子里。与之前公寓最大的不同在卧室，它宽了一米，因此便能够塞下两张单人床，就好像一个标准间似的。 “你的床在那！”庄菲菲指着放了四大包衣服的床，说道：“你要现在睡，我就收拾一下。今天傍晚这几包衣服就可以交上去，屋子会空很多，我也不用搬两遍。” “我现在不困，晚上我和你一起收拾。”庄续腾四下看了看，说道：“这地方看着挺不错，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便宜的公寓？” “不知道。可能你运气不好。”庄菲菲说道：“左面这个邻居是一对年老夫妇，平时挺和善的，就是喜欢吃臭豆腐，味道比较重。右面的住户也是个学生，人高马大，不过一说话就害羞，不太好交流。哥，你要吃点什么就去厨房自己找。顺便给我刷碗，我就谢谢你了。” 庄续腾耸耸肩，老老实实去刷碗。他趁着这段时间施展幽影之眼，开始在房间里查看起来，没想到还真找到了问题。 淋浴和马桶正对面的通风管道里有影从能量反应，庄续腾将其拆开，找到一个监控探头。从外观上看，这是从公寓其它地方拆下来的便宜探头，个头比他拳头都大，显然不是专业的偷窥设备。那探头还连着电线，顺着通风管道延伸，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看！果然有问题！”庄续腾将探头给妹妹看了眼，然后扯断电线。 “你怎么知道那里会有东西？” “这就叫做社会经验！”庄续腾说道：“总之，听我的准没错，你平时一定要提高警惕，要小心陌生人，也要小心看起来很熟悉的人。给你一把枪，你就随身带着，遇到危险就用，明白吗？” 庄菲菲看着探头，快速点点头。 “我把这玩意儿找个地方扔了，顺便买点东西回来吃。我已经知道密码了，会自己开门，敲门的一概不用开。”庄续腾说罢，便拿着监控摄像头出去了。 他在楼层里上上下下找了好几圈，没看到其他可以的现象，便把摄像头里的影从控制芯片吸干，找个垃圾桶扔掉了。这一次吸收影从能量就没有难受，看来驯化影从和活体影从果然存在区别。 两个人的晚餐是半成品加工的速食餐，吃完之后庄续腾就帮妹妹搬运货物。回来后，庄续腾将八千欧元给了妹妹，要她好好收着，一方面可以自用，另一方面若是爸妈那边需要，就偷偷给他们——对大哥保密，别让他有压力。 “剩下这两千，我得去买身衣服，培训时要穿得正式一些才行。”庄续腾每到这时候就有点婆婆妈妈，不断嘱咐庄菲菲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培训班四天之后开始，要我后天先去一趟报到。听说大部分时间要住在培训班那里，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可真顾不上你了。” “现在你要去学习，都还是个新生，却在这里教育我这个一直没中断过学习的资深学生？”庄菲菲哼了一声，说道：“就说你要去买正式衣服这件事吧，你知道什么叫做正式？你买身衣服准备干什么，通勤、商务、休闲、宴会还是……” 说着说着她也笑了，双手摆了摆，说道：“咱家还没到需要那么细分服装的水平。不过，我真的可以给你推荐一些选择，你说说功能就行。” “穿着不显眼，耐磨透气适合pcpd训练。我听说一些装甲服很好，或许可以有这方面的功能。哦，对了，最好轻便一些，还能多一些口袋。我喜欢口袋多的衣服，能多装东西……” 庄菲菲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这不是喜欢口袋多，而是喜欢把全副身家都穿在身上！你的那些要求，说的其实是房子！一套衣服肯定无法同时满足。” 庄续腾想了想，认为妹妹说的有理。他果然还是没有安全感，而产生这种不安全感的本质根源就是“穷”。 “一步一步来吧，先让你能够舒舒服服去训练，以后再考虑装甲服的需求。”庄菲菲抽了张纸条开始在上面写：“我给你推荐个不错的训练服，贴身穿的，当然全露在外面也不难看。镇暴打击分队那帮人的内衬服装就用同种布料，绝对没问题。另外，有种双肩背包很有趣，一拽绳子，它就能将一半背包翻到前面来，变成有好多口袋的战术背心。我知道有个店铺卖仿造的这东西，便宜，而且肯定够用了。毕竟你只是去训练……” “只是”去训练……庄续腾不这样认为，他很重视这次机会。如果说别人参加pcpd速成班只是为了能够找一份工作，那么他在这之上更多想着要保住自己性命。pcpd有官方下发的装备，身边有战友支援，还能呼叫镇暴打击分队。而一个雇兵，几乎全靠自己的能力活下来，那么不学好本事怎么行？ 庄菲菲接着说道：“衣服的事情就别想那么多了，今晚好好睡觉。我那里还有些耐磨布边角料，可以给你做一副手套，两天就能完工。我困了，我先睡了……” 临睡前，庄续腾又去走廊上转了一圈，再三检查通道和房门的安全，然后才躺进床里。他睡得很沉、很香，将海森堡以及那些担惊受怕和辛劳的日子全都抛诸脑后。 培训开始之前的三天，庄续腾要好好吃、好好睡、好好休息，争取尽快恢复身体素质。为了避免摄入过多莫名其妙的药物，他在野猴帮天天挨饿，也不敢多喝水，现在肯定要补回来。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干吃不动，而是主动进行恢复性训练，尤其是让全身肌肉运动起来，别到了训练营地再拉扯受伤。 身体需要武装，头脑也需要武装，在这一点上他有独特的优势，那就是可以去找巫妖大师，而他正好要咨询一些非常感兴趣的问题。 可能是最近吸了不少影从能量，不再是“随时可能消亡”的状态，巫妖大师也更愿意和庄续腾多说点话。72石柱大殿也有了一些变化，感觉柱子上的斑驳和王座上的损伤比之前少了一些，整个地方也稍微亮堂了一点。 庄续腾认为这和影从能量得到补充有关，巫妖大师肯定了他的想法。他也问起活体影从吸收后会胃疼的事情。对此，巫妖大师就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我只能用死灵法术来进行比喻：最低级的影从只是纯粹能量，驯化影从就好比骷髅，完全服从命令，也没有个人意志，怎么揉搓都行。活体影从呢，就是冤魂恶灵，吸收进来当然会影响你的身体和精神。你现在会的法术少、身体也太弱，精神更谈不上强悍，很容易被活体影从的怨气影响。我能帮你克服精神方面的问题，避免你成为疯子，但身体疼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巫妖大师接着说道：“目前唯一解决你身体疼痛的办法就是把它给我，发挥你在僵尸方面的天赋。要不然你就好好锻炼一下，变成野猴帮那样的身体，也就不会有影响了。” 庄续腾摇摇头，坚定拒绝了这个要求。“野猴帮的身体素质过于惊人，我用他们的手枪时，几乎把我的胳膊废了。” “那就不要用他们的手枪，你自己用法术发射就是了。” “用法术倒是不疼，但是威力太低，打不死人，这个隐患太大。毕竟用枪是为了拼命……” “还是那句话，你得多用、多练，提高自身的能力。” “有没有用法术锻炼的办法？比如……” “你的要求太多了！”巫妖大师说道：“用影从提高警觉性、提高力量、提高速度、提高抗击打能力和恢复速度。你干脆说自己什么都要得了！” “做不到吗？” “我只能保护你的精神，不能锻炼你的身体。”巫妖大师说道：“我非常专注于提高精神和法术能力，试图成为神灵，因此必须逐渐抛弃身体。之后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只有骨架，没有内脏、血肉和皮肤，也就再不关心锻炼身体的事情。最后，我完全没有了实体形态，变得像影从一样，就更没强化身体必要了。” “更没必要了？为什么要用‘更’字？”庄续腾问道：“之前还有必要，对不对？” “骨架时期，我会锻炼骨头，用各种合金、宝石以及珍贵材料强化身体，你要学这个吗？” 庄续腾来了兴趣，问道：“能把骨头锻炼得像钢铁一样？” “比那个更结实，至少刀剑砍不断，锤子砸不碎。炼成之后，就算你被打的全身都是洞，或者炸得血肉模糊，至少你能留下一副完整骨架。” “也行，至少比什么都不锻炼好一些……” 第二卷 搭档 第57章 培训归来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沛城发生很多重要事情，比如镇暴打击分队扩编，比如《自卫平权法案》的执行，比如市民医用级影从植入体补助，比如庄续腾完成了pcpd加强培训班的学习。 这里面有很多事情早就在做布局，只是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623暴乱”和“718黑帮火并”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间隔时间如此之短的暴力冲突让人们不面对沛城的安全状况产生疑问，而这正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契机。 pcpd毫无疑问成了替罪羊，遭受了最多的质疑和谩骂，但pcpd也有话说啊！他们的日常任务是维护基本社会秩序，户籍、交通、经济犯罪、巡逻治安、监所、法医还有刑事侦查，哪样不需要人？与持有枪支的黑帮罪犯对射，那是镇暴打击分队的工作，总不能抢了人家的饭碗。 于是，镇暴打击分队拿到了更多预算和编制，扩大了规模也提升了装备水平。人们惊喜地发现，这种改变立竿见影，最近这段时间新闻里的暴力犯罪果然有所下降，也没有再出现大规模暴乱或者火并，一定是镇暴打击分队起了作用。 公正地说，镇暴打击分队肯定不可能没有作用，肯定也不是只靠它的作用。在功劳面前，是个人都要抢一下，只要能露脸就行。就说《自卫平权法案》吧，纸面意思是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正当权利，那就应该有视安全威胁情况配备平等能力自卫武器的权力。如果你仔细研究这个法案，字里行间其实就一个意思：卖枪。 第31节 按理说，市面上枪越多，危险不就更多吗？可偏偏最近没出事，于是这个法案就可以说自己有功——有效扼制了犯罪的进行嘛！其实，要说起来，可能庄续腾在pcpd培训班多呆了一个月，没在外面乱逛荡并推动命运车轮向前滚动，这个功劳或许比法案更大一些。 但是很多人没有意识到，“市民医用级影从植入体补助”这个看似福利性质的项目将长久地影响沛城的安全环境。 “补助项目”里规定，满足一定条件的沛城市民可以在安装医用影从植入物的时候享受到补贴。补贴的钱并不多，平均大概在5％到7％的比例，有些生死攸关的移植治疗补贴能够到12％。没钱的人，不管有没有补贴，都很难承担医用级别影从植入物的治疗费用，等于拿不到钱；而有钱人，根本不想为了那点钱去完成那些繁琐的流程手续。 这个项目的根本目标是为了让更多活体影从植入设备出现在市场上，摆到货架中。以前为了控制影从植入体总数量，避免民间出现“超凡”，只能在医院治疗时，根据实际病症，得到医生批准后才可以使用植入体影从，现在没那么麻烦了。商业街上将会出现专门出售所谓“医用级”影从植入体的商店，甚至一些整容医院都被允许给人安装植入体——只要它们满足一定条件。 在沛城，所谓“需要满足的条件”本质上只有一个，那就是“足够的利润”。 这个口子一开，影从植入体市场将会爆发，给自己整上一些好用的东西。但是别忘了，影从植入体根本不是普惠的东西，一般人用不起，大部分人更难以承担顶级设备的价格。于是，有钱人将会堂而皇之地变强，从身体、寿命和其他各个方面拉开差距。 但是会有那么多活体影从用于制造植入体吗？ 肯定有人知道，但绝对不是庄续腾。他刚完成培训，回了一趟家，给妹妹留了字条后就来到露西家中。 与三个月前相比，庄续腾显得更加干练，脸色和身体状况当然也健康多了。经过正确而持续的锻炼，他已经有了些肌肉线条，能够看到肩膀的起伏，能够注意到他更加粗壮的手腕。当他出现在露西面前时，一点都没有青涩和紧张的感觉，一举一动都更显从容自信。 “我曾经担心过你会直接加入pcpd，”露西示意庄续腾坐下说，现在这小伙子杵在那里已经能让她感觉过于严肃紧张。“还是决定做雇兵？” “对，相比pcpd，我还是喜欢这行。”庄续腾说道：“在街面上跟着巡逻了一个月，我发现pcpd要想挣钱多就得拿灰色收入，而且不拿就无法成为pcpd自己人。相比之下，我直接做雇兵多好，更自由、更安心，主要是不用做两面派。” 露西点点头，说道：“你有这个想法，那这一个月的巡街就没白费。之前咱们也想不到会有新政策，要求pcpd的培训班都加上辅警巡街的工作，不然不让毕业，结果就导致两个月变成三个月。” “我想明白了，其实也算自作自受。”庄续腾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多加一个月是因为治安压力，压力来自623和718两次事件，结果我都在现场……” “也可能是道哥的问题，他也都在，不是吗？” “呵呵，有道理。”庄续腾问道：“道哥最近在忙什么？” “前些日子他帮我送了点货，这两天不知道，估计在其他中间人那里接点零散活。我感觉他一直等着你，然后才会准备找点正经的委托。奈客，你是想立刻开工还是再休息两天？” 庄续腾一点都没犹豫，说道：“我想立刻开工，前提是与道哥一起，我们是搭档。露西姐，最近有什么好的委托吗？” “我会帮你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适合两个人完成的。你也做好心理准备，两人搭档的委托往往都不会很赚钱，因为相对难度低。如果想挣大钱，最好能有些相熟的人，组成一支队伍。” “道哥那边应该认识人。” 露西点点头，然后摆摆手，说道：“他的确认识不少人，但他的选择不一定就是好的，否则也就不会被人从背后捅刀子，坑得那么惨了。而且呢，很多雇兵或者因为不明真相，或者因为利益趋势，认为道哥才是不地道的那个。如果让他去拉一支队伍，肯定不会很顺利。”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那就一步步来，我们两个先搭档，然后再看情况。如果我们两个养活不了自己，那也不可能招来更多人。” “对，是这个道理。”露西点点头，然后指着庄续腾的胸口说道：“哎，你戴的是pcpd奖章吗？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我在街上巡逻，碰到鬼火帮正在抢劫，便去支援附近的pcpd。鬼火帮喜欢用喷火器，到处都有爆炸的风险，我们几个义务实习学员负责维持秩序和救人。”庄续腾轻描淡写地说道：“机缘巧合之下，我救了三个负伤的同事。刚把他们拉出火场，那里就炸了。他们认为我是救命恩人，于是将获得的一枚英勇奖章给了我，表示感谢。” “你说的是河道区的仓库的爆炸吗？” “对。在新闻里，那是一起意外失火，其实是鬼火帮和pcpd干了一场。也幸亏我有一个月的消防训练经历，才能安全把三个人都拽出来。”庄续腾敲了敲胸前雕刻着金边砖墙的银色金属盾牌徽章，说道：“戴着这个东西，pcpd就不会太为难我，我想雇兵任务的时候也会方便些。” 这话完全正确，这种徽章体积不大，有些时候作用却不小。尤其是在可疑场合遇到pcpd，有了这个徽章，他们至少不会将开枪作为首要选项，愿意耐着性子多问两句，这可能就是生死之间的区别。 “他们没劝你留在pcpd？” “劝了，我也给他们好好拒绝了，不过他们都表示随时欢迎我回去。露西姐，你有竞争对手了，要多给挣钱的机会才能留住我喔……” “哈哈哈，好。挣钱机会有的是，就看你有没有胆量和能力做了。”露西用手指敲击桌面，伴着节奏说道：“你想多挣钱，我也想，只要委托能好好完成，肯定就有钱。只是我也得考虑你们能不能做好，如果能力不足，浪费了委托机会，我也不会什么事情都给你干啊！” “很公平。”庄续腾点点头，说道：“露西姐，原本预期两个月培训，然后跟着道哥去买装备。现在拖了一个月，还能赶上黑市吗？” “黑市？黑市都快被掀翻了。说起来你们真是走运，晚了这一个月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公司的商店里已经陆陆续续有各种手枪出售，虽然打着防身武器、低威胁的宣传在卖，但只要配上一点点皮层级的影从植入体，它的威力一点都不比进攻武器低。关键是适应性好，基本不咬人，这是黑市枪械无法比拟的。” “就说道哥的巨蟒v3吧，原来六千多欧还买不到，现在4500欧就能买到弱化版，供货充足。弱化版的射程短、只能打直线，杀伤距离也就20到30米，但大部分人也只需要用这个距离，何况还能配影从植入体来强化。这一下子，黑市枪都成了积压品。除了威力大、不咬人的高品质枪械外，其他都没人要了。” 庄续腾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幸亏一个月前没去买，不然就成冤大头了。” “反正我建议你别去黑市买枪，其他的东西还可以。最好优先买个轻便的装甲板，以后拿枪的人会越来越多，这是个必然趋势。” 第58章 便民市场 庄续腾一直不明白中间人的信息网是怎么布设的，如何在不使用通讯器的情况下找到正在执行任务的雇兵。不过他知道，就算自己问出来，露西也会用“商业机密”四个字回答，恐怕永远不会满足他的好奇心。不管怎样，她能找到道哥就行，哪怕用了三天。 戈工道还是老样子，除了手腕缠着绷带，脸上多了两个创口贴。他见到庄续腾时非常热情，上来就施展了熊抱，哈哈大笑三声才放开。 “你比之前威风多了，总算长了些肌肉。”道哥拍了几巴掌，笑着说道：“pcpd的培训是不是很有用？有没有认识几个穿制服的漂亮姑娘？” “很有用，其有用程度类似于工厂的入职前培训。至于姑娘，的确认识了几个，但我还是觉得你更好一些。”庄续腾伸手拂去道哥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假惺惺地说道：“你看，没有我的照顾，你都受伤了……” “滚蛋吧，你装得一点都不像。”戈工道指了指胳膊上的绷带，说道：“打拳受的伤，几天就能好，不影响工作。这次终于完成培训，可以干活儿了吧？”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咱们先去买装备？” “买肯定要买，正好最近黑市一直在促销，还有些清仓活动，咱们也算赶上好时候了。不过作为一个雇兵，从来都是先看委托、再买装备，这样才能不浪费钱。”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有道理，毕竟要进入投资和收益的正向好循环嘛！” “哈哈，我三个月前说的话，你记得挺清楚啊！”道哥更开心了，他转向被冷落了好一会儿的露西，问她最近有没有好委托。 露西哼了一声，轻轻吐出烟圈，说道：“奈客问过我了。你们这个两人搭档的评级几乎等于没有，现在只有一些踩点、监视、送货或者取包的委托。你们更喜欢哪种？” “我刚送了半个多月的货，暂时不想开车了，看看有什么取包的好事儿吧，我们也按照这个准备。”道哥对露西摆摆手，然后搂着庄续腾的肩膀就往外走。“我给你说啊，咱们要去的地方，那里有……” “等等！”露西叫住他们，从餐桌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鼓囊囊的信封丢给庄续腾，说道：“后续的一万欧元，再加上稍微多出来的一点儿分红，总数大约一万两千。这样咱们之前的委托任务报酬就都结清了。你要还想从我这里拿钱，就得干活儿！明白了吗？” 庄续腾点点头，打开信封，大致将里面的钱分成三份，放在三个不同的口袋里。 “还有，记得买一套手持电台，能够偷信号的就行。有时候取包委托在成功之前不指定放置位置，还要临时通讯。” 戈工道一拍胸脯，说道：“包在我身上！一套公司战场的通讯台怎么样？” “那就更好了。”露西摆摆手，说道：“我不耽误你们购物了！记得把门给我带上。对了，我最近要换房间，下次来的时候别忘了看楼下信箱。” 两个人表示自己记住了，然后说说笑笑来到楼下。楼门口停着一辆车，彪驼千禧型，99年出品的双排座皮卡，后面车斗的部分增加了顶棚，将它完全覆盖起来。 “我的车，还有两个月的使用期限，若是之后不还回去的话，就扣了我的押金，算我将它买下来了。”戈工道在车轮上踢了一脚，说道：“275／75 r15的轮胎，能够哐哐压过去，很不错。目前这车没毛病，我也想着把它留下来，你看怎么样？” “看起来不错。最近你送货就开它？” “是！本来只是租着干活儿，后来有两次脱险全靠它，就有了点感情。奈客，你去加热蒸汽机，我看看你的车技如何。对了，你有驾照了吧？” “有了。托pcpd的朋友，加急给我办了一个。” 以蒸汽为主动力，电能为辅动力的民用车，启动的时候比较麻烦，需要加热发动机，然后才能得到足够的驱动力。这种车做不到一上去就能启动并开走，相比于纯电的车子要麻烦很多。但是好处也很明显：便宜。 既然要庄续腾开车，那他就少不了要重新调整座椅和方向盘的位置，戈工道也在副驾驶位置做着同样的事情。随后，在道哥不断讲述自己送货遇到的趣闻，以及偶尔指路的情况下，庄续腾总算把车子开到目的地。对于这辆车，他的评价是：还不如货车。 “那是你手臂的力量太小，驾驭不了这个宝贝儿。” 好吧，已经用上了宝贝儿的称呼，估计要留下这辆车了。 两个人来到黑市采购物品，而黑市之所以称为黑市，是因为交了足够的保护费，不会有人查这里。当然，这也有前提条件，比如不能发生械斗、混乱或者进行令人特别无法容忍的交易，不能被新闻媒体曝光，不能在这里销售pcpd的财物。 这一处黑市叫做“百民便宜”，位于一个连体公寓楼的中央天井里。四座四十层大楼围成一个圈，中央天井每隔五层就会有一个活动平台，利用仿太阳光灯照明。在平台上有理发店、餐馆、废旧物品回收、电器维修以及报刊杂志铺子，也有格斗场、公园和私密娱乐场所。百民便宜市场就在其中第三个平台上。 天井是方方正正的，市场也只能是同样的形状。在四周更接近楼体承重柱的位置，一个长期经营的店铺等待着客人的光临。由外向内，临时帐篷、推拉车和地摊划分了各自的地盘。整个市场被一堵铁皮墙围起来，所有店铺橱窗和大门都向着内侧，只有进入市场内部才能看得到。 进入市场不必卸枪，但要进行搜身，以免有心怀不轨的人影响这里的安宁与平和。庄续腾和戈工道都是循规蹈矩的人，他们坦荡地让人检查，接受侦测影从法术的笼罩。道哥介绍说，如果你混得好、有了身份，那么就可以免于检查直接通行。他曾经混上过那种待遇，现在正处于事业的低谷期。 除了搜身之外，市场入口处还写了“孩童不准进入”以及“pcpd茶歇请前往1404==》”。门口除了市场雇佣的保安——大概率是帮派人员，也有可能是雇兵——居然还有一个三人pcpd小组。 根据培训中学到的知识，庄续腾立刻辨认出这些人属于治安巡警，应该到处巡逻查看，而不是在这里充当保安。而且看他们和黑市保安攀谈闲扯的熟悉程度看，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进去一看，摊位很多，顾客很少。这里什么都卖，或者说有什么卖什么，主要是些拿不到市场准入资格的山寨货，一些居民的手工产品，另外就是些违禁品和赃物。 “在这里逛街要瞪大眼睛、竖起耳朵、捂好钱包。”道哥说道：“地摊上的东西逛逛、看看就行，主要是周围的居民来买。你看那边有些药物，很可能是从医院偷拿出来的东西。还有些日用品、电器，便宜得很，也有过来捡漏的。咱们雇兵常来常往，一般都去周围的店铺消费。不怕他们跑了，这样买到东西的质量也能好一点。” 庄续腾四下看看，许多人也朝他投过来殷切期望的眼神。见他是生面孔便发出热情的招呼，邀请他过去。庄续腾微笑着摇摇头，然后询问道哥：“如果有好东西，是不是能来这里贩卖？” “那就是另外一套手续了，相当麻烦，而且没有必要。”戈工道说道：“如果你有东西要卖，或者咱们在委托中额外拿到一些战利品要出售，找个相熟的中间人处理就行。在这里摆摊或者卖给这里的店铺，除了拿不到合适的价格，关键是占用时间。有那个时间，多去锻炼一下，多接几个任务不好吗？” 庄续腾点点头，但他还有疑问：“既然中间人收货，为什么他们不卖货呢？” “雇兵买东西是为了委托任务，期间的风险要雇兵自己衡量、自己承受。中间人也可以卖东西，但坚决不卖给雇兵，为的就是利益和风险隔离。如果雇兵用买到的东西出了事，比如装备损坏了，导致委托失败，你说这个责任是谁的？中间人算的很清楚，不会给雇兵这类借口。到了，咱们就找这家。” 店铺没有名字，只是在招牌的位置挂了块刷了黑漆的板子，突出一个“黑店”特色。戈工道说它其实叫做“黑旗杂货铺”，老板有些懒，但是东西不错。 庄续腾正要跟着进去，眼睛余光一撇，在旁边地摊上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东西：一整摞手枪合金钢。他叫住道哥，然后来到地摊前蹲下，拿起合金钢仔细查看。 不论是重量、触感、光泽，庄续腾不会认错，这就是手枪合金钢。他拿起那东西给道哥看了看，把道哥弄得有点迷糊。 “这是什么铁片？” 也不怪他认不出来，这种合金钢在制成手枪后会有很大改变，包括质地、硬度，甚至颜色。 庄续腾想了想，应该不能直接说出这是造手枪用的，便换了种方式直指主题：“道哥，我该怎么询价，这里有讲究吗？” “可能里面也有，你先进去看呗。”道哥眨眨眼，说道。 “30欧元一条！”那个摊主赶紧说道：“30欧元，小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量大从优，还有折扣。” “30，这价格不对……如果20欧元，我先买一个回去让人验验，若是那人想要，我再从你这里进。”庄续腾煞有介事地说道：“这东西，现在好多地方都能买到，关键是能不能卖出去，对不对？” “您是懂行的，那就20！” 第59章 黑旗杂货店钱老板 20欧元收了一块手枪合金钢，如果再能有三到五块驯化影从器，庄续腾就能再造一把手枪。 不咬人而且准确性更好的骨矛手枪在庄菲菲那里，庄续腾手头只有海森堡的野猴帮手枪。这绝对是个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武器，除非情况非常紧急，有必要用一条短时间内基本无用的胳膊去换性命，否则庄续腾不会用它。 市场上能有手枪合金钢，这有点出乎庄续腾的意料，但仔细想想也有其合理之处。虽然这种合金钢是管制产品，但帮派和一些地下厨师都有渠道能搞到一些。它只能用来制造手枪，而《自卫平权法案》带来的制式枪支大甩卖，直接击中了地下枪械制造业的命门。 肯定有一些厨师因此失去了市场，如果海森堡现在还活着，就野猴帮那种枪，绝对是第一批被淘汰的。于是，制造枪械的合金钢也就变得没有用处，囤积数量比较多的人也就想着出手。而且庄续腾还想到一种可能：这些合金钢说不定是野猴帮拿出来卖的。他们没了厨师，还经历了718的混战，现在最需要回血。 “奈客，想什么呢？你有点走神了。” 庄续腾回了回神，朝道哥歉意地笑笑。 戈工道嘿嘿一笑，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钱老板，本地区的吹牛大王。他讲故事的本事很厉害，你听着玩儿就行，别信。如果他做买卖的本事有讲故事十分之一，早就能成大富翁啦！” 顺着道哥手掌的方向，黑旗杂货店的柜台后面站着那个面带微笑的中年人便是钱老板。他应该有40多岁，稍有些油腻发福不修边幅，但看得出还有些年轻时意气风发的影子。钱老板穿着黑色的绸布长衫，上面装饰这暗红色的龙凤呈祥，图案多有磨损，肚皮前面的扣子忘了系上，看起来有点富贵过度、底子虚浮的感觉。 “第一次见面，我叫钱美若。” 他伸出右手，居然是一条机械假肢，黑色的钢铁手臂和手掌的液压动力机关不断运动，电线缠绕在骨架上。庄续腾吓了一跳，但还是依照礼貌与他握握手。这时他才发现那只假手在骨架外面还有一层几乎看不出来的“保护层”，它能模拟出人体皮肤的温度和质感。如果闭上眼只凭触觉，很有可能无法发现那是假手。 “叫我奈客就行了，我跟着道哥。”庄续腾客气而礼貌地表明身份，然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会不会有个妹妹叫做钱天仙？” “没有。”钱老板使劲摇头，说道：“假设我有个双胞胎妹妹，然后非得把我们名字连起来叫做美若天仙，我一定会改名。大不了叫做钱不是！” 第32节 庄续腾立刻觉得这个人很有见地，是个不错的家伙。 “钱老板，”戈工道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以后我们两个搭档，你别欺负他，更不要用伪劣产品骗人。” “哦……我明白了。之前我听说你又活跃起来了，忙着接了好多个委托。我还奇怪，如果你要东山再起，为什么不来找我买东西呢？原来你是在等这个搭档。”钱老板打了个响指，说道：“既然是道哥的搭档，那就是我的朋友。我一贯喜欢朋友。来，为了咱们结识，我请你喝点军团果汁！” 说实话，庄续腾真不想喝什么果汁。他又不是小孩儿，没有那种喜好，而且如今的农业种植本质上都是工业加工，市面上的果汁儿都是合成的，几乎没一丝天然。 钱老板打开身后的橱柜，里面有一台连接着罐子的泵机。罐子里就是军团果汁，用泵机压出来一些，盛在玻璃杯里，咚的一声降落到庄续腾面前。“尝尝吧，喝一杯，一天都不饿。” 不会又是野猴帮噗噗粥之类的东西吧？庄续腾小心翼翼尝了尝，意外发现它的味道非常好！它不像外面售卖的果汁那样甜，也没用蜂蜜或者其他东西来掩盖工业品味道，单纯就是多种水果混合的那种什锦香甜，可以说沁人心扉。 从小口到大口，再到一饮而尽，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庄续腾竖起大拇指，赞道：“好东西。如果拿出去卖，噗噗速食棒根本没有市场。” “正因为是好东西，所以不能拿出去卖。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我就一个脖子，可不够公司砍的。”钱老板说道：“这东西也就招待朋友，我的主业还是小本生意。来看看，有什么中意的？若是没看上，可以给我说，我给你们进货。” “要一套战地88以后型号的便携通讯台，带上步话机，最好有插联模块。”戈工道说道：“要两套马赛克迷彩，我们两个的体型，别忘了面罩。两条武装带，液压多用钳……” 戈工道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东西，钱老板一边点头一边记下来，很快就写满了一张纸。他随后仔细检查一遍，然后给戈工道看看，随后便在纸上标出价格，一件一件与他核对。 庄续腾清楚自己的角色，讨价还价的时候不要说话，让戈工道先去应对。他便在店铺里转转看看。黑旗杂货店很小，也就三十来个平方，一个半包围形状的柜台，墙壁上和头顶上都是橱柜、架子和吊钩。 这里的东西五花八门，从服装服饰到食品罐头，有战地电台也有战术手电，有制造工具也有杀人凶器。林林总总看下来，庄续腾发现了一个特点，那就是这里的东西没有一件和“家居民用”相关。雇兵、帮派分子甚至pcpd应该喜欢来这个地方，并能在这里找到心仪的东西。 到底有多少影从设备呢？庄续腾偷偷施展幽影之眼。他扫过这些商品，发现前面橱柜的展示物品里至少有五分之一根本没有或者只有极少影从反应，估计那些就是伪劣产品了吧？随后，他发现在店铺右侧，一个橱柜里满是活体影从器的反应，足足有二十件。虽说都是等级最低的活体影从，可这也太多了吧？ “诶？你这个年轻搭档挺敏锐的，盯上了我新进来的宝贝。怎么，我藏得那么明显吗？” 钱老板一句话，把庄续腾吓得额头冒汗。这根本不是庄续腾是否敏锐，而是钱老板的观察力和警惕性实在太强，居然一边和戈工道讨价还价，同时还能发现庄续腾的眼神变化。这家伙是什么人？普通商店老板绝对没有这种意识和能力。 “紧张什么，我又没说你准备回来偷。不过事先说一声，我这里的东西不能偷，我养着会杀人的影子，很可怕的！”钱老板走过来，拉出那个抽屉，将里面的东西大大方方展示给两人看，说道：“我搞来一批影从植入体，虽然只是皮下级，可都是全新的，没人用过，干干净净。” 戈工道瞪大眼睛，直盯着植入体看，然后问道：“行啊，你个老小子有门路啊！这些是什么功能的？” “手臂植入体，强化臂力和反应速度，还能减轻影从手枪的压力。这一批是提供给pcpd的，然后就流入了市场。一万，你可以从我这里拿货。一万两千，我还给你找个靠谱医生。” 庄续腾觉得有点梦幻。市场外面有pcpd当警卫，里面就卖着pcpd的东西，双方和谐共存，享受着市场经济的快乐。 “现在这种类型的货最受欢迎。”钱老板不止是在推销，也是在给两个人介绍市场形式。“也不知道为什么，活体影从植入体的供货量突然增大了，不需要去医院，也可以装备这东西。奇怪的是，市面上都没听说过有谁挖到了影从富矿，这活体影从是从哪里来的？” 可能是影从切割和分裂技术成熟了，公司拿来一变多，于是活体影从的供货量就提高了？庄续腾只能根据“大力神”相关的情报进行猜测，他也不知道对不对，更不会说出来。 “一万太贵了，我宁可等等。”戈工道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钱不够，他总有理由：“等供货量上去了，价格还会往下走，那时候我才会入手。” “你不买、他不买，明天奸商就跳海？”钱老板耸耸肩，说道：“可惜奸商不会跳海，而我也不是奸商。我理解你的想法，不过你最好别拖太久。你们在外面干活儿，难免会有敌人，要是你的敌人都装上这种东西，那你们不就危险了？” “有没有装在腿上的？”庄续腾问道。 “市面上没有那种货，或许以后会有。装在腿上挺好，可以跑得快，也可以踢人更狠，但也有问题，比如没人用脚开枪。”钱老板哈哈笑着，说道：“你想想，把枪套在脚趾上，那画面会多么有趣？砰的一下，鞋就烂了，看来只能穿拖鞋干这事儿！” “行啦，你总有奇怪的点子。先准备这些东西，拿过来检查检查。你最好别浪费我们的时间，别在里面掺和假冒伪劣。对了，你能够搞到制式的枪吗？不要现在的阉割版。” “我给你问问……”钱老板说道：“这样，我先把纸上的东西给你拿过来，你在检查的时候我去打听一下。阉割的低威力枪械出来后，的确有些留新卖旧的，不再和以前似的完全没有渠道。但是那种枪也不便宜，可能比全新的市场价还要高。” “别太离谱就行，你给看看。”戈工道一指庄续腾，说道：“他用。” 第60章 整装待发 小小商店别有洞天。就在钱老板经常站立的地板下面就是个推拉门，打开后露出向下的楼梯，通往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 大楼里当然没有地下室，这里是天台的基础层。起支撑作用的金属梁结构大体呈拱形，与上层平台之间有近两米的距离，便被黑市当成地下室来使用。黑旗杂货店就有两个小地下室，其中一个用来存放贵重货物，另一个却是个小小的空房间，专门给客人检查货物使用。 屋子里面只摆了一张桌子，墙上挂着一面落地镜，头顶上还有盏电灯，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就像商场的试衣间一样。钱老板用一个大纸箱运来清单上的物品，然后关上地板门就去忙了。如果要出去，那就拨动墙上的电灯开关，连续三次就是开门的意思。 “来，就是这些东西。”戈工道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按照两个人的体型分开。他激动地搓搓手，说道：“有段时间没摸这些东西了，还怪想的呢……” 一个雇兵应该有哪些装备，庄续腾通过pcpd的学习，了解的也差不多了。轻便、易用和功能性，日常只需要关注这三点就行了。剩下的，比如颜值方面，显得越融入环境就越好。 衣服要求口袋多、钩挂少，这样在活动的时候不容易遭受墙角、桌角等物品的拉扯。尽量少用金属件，尤其是反光的金属扣子、拉链或者类似徽标装饰物，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反射的闪光就把自己给暴露了。粘扣是个好东西，但是在潜行任务中最好别用，要用就得选没什么声音的。还有靴子，尽管加了铁片的靴子踢人更痛，但声音也更大，还不如带个电击棒。 庄续腾终于买到了心心念念的电击甩棍，也算了却一个心愿。 多功能液压钳是个非常好用的东西，它能拆卸大部分五金件，也能充当剪子，在铁丝网、铁皮板子上打开通道。如果使用者的力气够大，它甚至能截断一些锁头，只是这样对它的寿命有很大影响。好在这东西也不贵，坏了就换新的，只要记住一定要用好的。 马赛克服和马赛克头套是非常有趣的东西，pcpd很讨厌这玩意儿。要知道所有的监控设备都有个影从处理芯片，它负责光信号和电信号的转换。马赛克服的面料内夹杂了专门设计的纹路，那是一种人眼看不出来的颜色。影从捕捉到这个特征后会没办法处理，所记录的图像就是一堆马赛克，非常适合在监控面前隐藏形象。 一般来说，只需要马赛克头套就能遮住脸，但戈工道的体型相对更容易辨识，所以他还要买一整套衣服。哦，这种马赛克服的特别光谱图案能被昆虫捕捉，会引起它们的警觉，因此具有驱赶蜜蜂、苍蝇和部分种类蚊子的作用，这也算是它的额外用途。 “传讯31.8”战地电台是这一次物品采购的重中之重，那是个半米见方的盒子，从侧面中间打开并向上掀起，便是个由六个仪表盘以及二十多个旋钮组成的控制台。展开折叠天线，它能提供基础两公里半径的信号覆盖，或者定向（120度锥形方向）6公里的信号加强。 电台配了四台步话机，每一个都只有手掌大小，可以塞进衣服口袋，然后接上耳机使用。一般使用时，电台放在车上，步话机戴在身上，庄续腾和戈工道就可以随时交流。 既然编号为31.8，那它就是第31代产品，同时最多能支持8方通话，正好是公司战争期间一个小分队的人数。它本来就有扩展插槽，能够外接影从设备，而从战争年代流落到和平时期，新时代的黑市商人们顺应时代潮流给它添加了各种功能。 最受欢迎的当然是民用信号接入，也就是能够拨打电话，这让电台成了半个移动通讯器。比起动辄两万欧元起步的手机，这种电台也算能让口袋不富裕的雇兵们过一把移动通讯的瘾。另外也有提供接入pcpd信号功能的类型，但那样做了之后，pcpd也可以反过来听到电台的通话，因此并不安全。如果想知道pcpd的动向，一般会专门用另一个电台收听，而且只收不发。 看着电台上的按钮和旋钮，庄续腾大概明白这东西是怎么用的。它和现在的警用步话机一脉相承，至少在主要功能上完全一致。步话机除了通话功能，还可以用手指敲打发出编码信号，以便在不便说话的时候使用。 这的确是好东西，庄续腾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哥的眼光和想法都是顶级的。不过他在战术腰带上有些不同意见。 “我的腰围没那么大，本来就挂不了多少东西，这腰带太宽了，活动起来不舒服。”庄续腾说道：“我有个战术背包，一拉绳索就能翻到前面来，充当战术背心。” “你买了那个？想法很好，没问题。我也觉得那种方式更好，只不过我块头大，没有合适的型号。我试过他们最大的款，一拉绳子，书包打中了我的后脑勺！里面还有装甲板！” “我大概能想象出是什么样子……”庄续腾拍拍道哥的肩膀，说道。 医疗包、微光手电、临时呼吸过滤器（只能防燃烧烟雾和催泪瓦斯）、带浮力强化的防水包、缓冲护臂……两个人检查了所有东西，没有发现问题，剩下的便是交钱了。 双方最终在一万四千欧元上达成了一致，这比庄续腾心里估算的价格要低不少。既然占了便宜，他就完全没有说话的必要，乖乖闭上嘴巴做个老实孩子。这时，他已经开始盘算买点驯化影从器，以便再造一把骨矛手枪。可这里不是垃圾场，使用驯化影从的东西都按照成型商品来计算价格，那就不合适了。 经过三个月培训，他对社会有了更多的了解，许多天真的傻瓜想法已经没有了，比如自己造枪卖。合金钢是一大难关，以前以为很容易得到的影从器垃圾，却比合金钢更难。那些出现在海森堡工作室的影从器碎片，都是野猴帮运用帮派的力量，垄断了整个区域的垃圾分类工作，再加上抢劫、偷盗、勒索和其他不合法手段才凑起来的。 帮派紧紧盯着自己的财源，就像公司紧紧盯着你的银行账户一样，个人的力量没法从中分一杯羹。庄续腾现在只想着找点便宜的驯化影从器设备，凑出五个，只要比制式枪支卖的便宜就可以。 他们也只剩下选把枪，庄续腾也想见识一下市面上的制式枪支。过了一会儿，钱老板回来，给他们拿来三把手枪。庄续腾一看就乐了，这些分明是pcpd使用的枪械，出自魔环军工，是巨蟒v3的爷爷或者太爷爷辈。 “只有这种？”戈工道也不太满意。“卡洛克枪族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几乎完全没有咬手的感觉，是个人一天就能开上五六十枪，也不会耗尽体力。可是它的威力太小了，经常只伤不死，还没法打穿墙壁或铁板。我听说，有些比较厚的锅，它都打不穿。” 钱老板叹了口气，说道：“我能不知道这个事情吗？关键是现在也没有其他选择。那个人人配枪法案出来之后，pcpd和公司特工都瞪大了眼睛，盯着枪械黑市不放，看来是想一统市场，自己赚钱。以前还能留出来一些好点的武器，镇暴打击分队啦、军队啦、公司的开拓部门等等，现在这些渠道都变得非常安静。你要想要威力大的好枪，那得等上一阵子，至少还要半年吧。” “半年也太久了。你这个奸商，你肯定有存货。或者你把自己用的枪卖给我，不行吗？” “你才是奸商！”钱老板一瞪眼睛，气哼哼地说道：“我一直诚信经营，讲究的就是个货真价实、说到做到！要是有好东西，我从不藏着掖着，有钱干嘛不挣，对不对？” “行吧行吧，别管你怎么说，反正你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这种小威力的武器，我们直接去商店买就是了，你以为我们通不过持枪资质检查吗？”戈工道摆摆手，说道。 “说真的，你们真可能通不过。你们现在有属于自己的房产吗？租住证明都不行，必须是买的房子！”钱老板揪了揪双层下巴的软肉，说道：“看你们的表情就明白了，你们还没去过枪店，不知道这些细节。除了房屋证明，你还要登记银行账户。你以为真的随便一个市民就能买枪？得是公司认可的那种市民才行！” “哼，啰嗦！”戈工道竖起中指，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你没法满足我们的要求，拿不出正常威力武器。” “等一下，别诬陷人，别说正常威力了，大威力的枪也有，只是你们承受不住。”钱老板嘿嘿一笑，颇为自信地说道：“前段时间野猴帮的仓库被人冲了，战斗中也死了不少猩猩狒狒，他们的武器都进入黑市。那些枪威力很大，就是咬人太狠，不是肌肉棒子根本受不住。很多人形容说，那枪是一响双倒：敌人倒，自己也倒。”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谁用那破枪？除非是到了不得不用的时候。” “对啊，大家都这么说，所以野猴帮的枪就没人买，变得特别便宜。”钱老板搓搓手指，神秘兮兮地笑着说道：“根据品级不同，开一枪就废胳膊的只卖200欧，能让胳膊承受两枪的500欧，能让普通人用三枪的极品货就卖1800欧——不过这种级别的枪，目前也只发现一把。” 庄续腾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手枪也是影从器啊，而且都是驯化影从器，当然可以拿来做枪。他手里已经有把野猴帮的枪了，再来四把，不就凑够五个了吗？ 戈工道摇摇头，说道：“200欧，不如去买手榴弹了，既不会瘫痪胳膊，还有机会能炸更多人。钱老板，你不会囤了这种破枪的货吧？我给你说，这东西以后会越来越不行！外面正规枪店起来之后，它们会被第一批淘汰。” “我可没囤。只有傻子才那么干。”钱老板摇摇头，说道。 “这么便宜的枪其实也有用处，比如用来锻炼胳膊。”庄续腾插了一嘴，问道：“能卖给我几把玩玩儿吗？四个就行。” 第61章 发展 “不管三个、四个、还是五个，你要你想要，我这里有货，就会卖给你。”钱老板拍拍胸脯，说道：“我从来不记台账，所有交易钱货两清之后就会变成一个屁，噗的一声融入空气之中，再也找不到了。” “那好，东西我要了，就按刚才说的价格。”庄续腾点点头。 戈工道抬手挠挠脸，有些不太明白：“你要那种破枪干什么？” “送人，用来防身。郊区虽然不像沛城那么拥挤，但也有不少风险。”庄续腾瞄了一眼钱老板，使了个眼色，继续说道：“至于其他用途，反正都送出去了，我就不管了。” “说得对！”钱老板摸摸肚皮，说道：“咱们城里因为法案的原因，所有帮派枪支都在降价，但城外还没有那么敏锐，总存在市场空间。而且沛城的法案影响不了其他地方，总还是有人要死、有人要活，那就存在对枪支的需求。奈客是吧，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你就要四个？或者九个如何？” “四个就行。”庄续腾敷衍地笑了笑，作为回答。 钱老板又出去了，庄续腾便凑近戈工道，说道：“我有办法用枪换枪，能换成好枪。只是不知道这个钱老板能不能保密。” “原来你有门路，那我就明白了。”道哥想了想，说道：“我不能给钱老板担保，我只能告诉你他之前的信誉记录没有问题。他在这里干了快有8年了吧，没人找他麻烦，也没人通过他找其他人麻烦。对了，我被人坑害时，他是站我这边的，完全没被谣言影响。凭这点，我就感谢他。” “那就好。”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如果咱们委托任务中拿到好东西，你会选择找他、露西姐还是索斯？” “呼……如果中间人的委托，那咱们找到的东西优先给中间人。这样分润一下利益，让中间人也跟着多赚一点，他下次有委托时就会优先想到你。”道哥给庄续腾说着人情世故，教他如何在雇兵这一行更好地混下去。“如果货物比较多，能成批次，那来找钱老板，他消化起来比较方便。如果遇到特别稀奇古怪的，又少见又好玩儿的，可以去找索斯，先让他看看。那个家伙，卖馄饨只是休闲，心里其实只想着玩儿。” “懂了。”庄续腾说道：“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事情，不学真不知道。” “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戈工道笑呵呵的时候，钱老板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个铁盒子。盒子里面是野猴帮的枪，胡乱堆在一起，整整放了九把。 “没有新枪，都是旧货，所以多拿了一点，你随便挑。”钱老板把盒子往柜台上一放，一推，笑着说道：“你可以戴在手上试试，但是不要开枪。我不心疼你的胳膊，只是市场这里不准开火。” 庄续腾打眼一扫，幽影之眼法术就能告诉他哪几个是好的，但他还是装样子一个个套在手上，试试它们咬人的程度。之后他选了其中四个，剩下的还放在盒子里，还给钱老板。 “承您惠顾！”钱老板数钱的时候一直眉开眼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做生意。“道哥、奈客，你们买这些东西，显然是要在雇兵一行里创点名头出来。道哥，我就不说了，预祝你重现辉煌。小兄弟这里则是步步登高！如果有好货，尽可以交给我处理，我给你们好价格、好放心。” “行啦，我都听过好多遍啦！”道哥摆摆手，拿好东西就要走。 “等等，小伙子，你第一次在我这里买东西，我有礼物送你。”钱老板手一挥，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便朝庄续腾飞来。 庄续腾一伸手，稳稳接住东西，发现那是块造手枪的合金钢。他脸色一变，明白钱老板已经从原料中猜出他的秘密。一块合金钢加三到五个驯化影从器等于一把帮派手枪，这个配方之前肯定泄露过，厨师之外的人也知道！ “这个护身符比外面的品质好，放在身上更安心。”钱老板笑嘻嘻地说道：“你先试试它的成色，如果放在身上合适，没有划伤或者觉得特别沉重，我这里还能给你订制全套。不管是面对铁棍砍刀或者电击武器，这东西都能防身，非常划算的！” 庄续腾听懂了，钱老板想和他继续合作，前提是做出来的枪要很优秀，不能是野猴帮那种水平的东西。庄续腾估计，钱老板应该无法肯定谁在做枪，只可能猜到他有做枪的渠道。毕竟大家还是很难想象会有“厨子”放弃做枪的安逸生活，跑到外面的危险环境中做雇兵，这成了庄续腾最后的掩护。 “行，我先试试。”庄续腾笑笑，挥了挥手，离开黑旗杂货店。 将装备运上车，戈工道就给了庄续腾一个地址，让他开车到那里去，然后自己跑到后座去安装战地电台。电台的体积不大，但是庄续腾和戈工道若是都在前排，那还真没地方塞下这个家伙。最好的解决方案还是放在后面正中央，半埋进后座和后斗之间的区域，伪装成一个扶手。说来也巧，这东西合上盖子的时候，完全就是个不起眼的箱子，作为扶手挺有感觉。 根据地址，庄续腾开车来到沛河边上的一处仓库区，这里距离索斯的馄饨摊不到一公里，算是挺近的了。在整个河堤区走向衰落的过程中，仓库是感受最深的。原本车水马龙，现在人迹稀少。为了生存，经营者将一部分仓库出租给个人，然后闭紧眼睛和嘴巴，挣点装聋做哑的钱。 由于私密性比较好，一些雇兵便在这里租了仓库，用来存放各种工具，戈工道也是一样。他的独立小仓库同时兼做车库，里面还有健身器材以及之前做雇兵剩下来的东西。道哥点亮屋子里的灯，庄续腾便能感受到之前这里的热闹与专业。 墙壁上的大块白板可以用来书写任务计划，旁边还有海绵布，可以用图钉固定图纸或照片；角落里倒着十把椅子，看来这里曾经聚集过不少人才；长长的桌子连在一起，表面还能看出曾有设备压过的痕迹，只是现在空空如也。 由于是仓库，生活设施就很简陋了，只有一跟水管接进来，装了个水龙头可以洗洗脸。仓库的后半部分可能是休息区，透过半敞开的门，依稀能看到双层床铺。道哥打开电灯的同时，换气扇也开始运转，发出嗡嗡的声响，只是不知道它们何时才能将里面浑浊的空气换个遍。 第33节 “看看吧，这里就是行动基地。”戈工道介绍道：“之前为了还债，我把能卖的都卖了，剩下的都不值钱，但它们仍旧好用！” “这里挺有意思的。委托期间就可以住在这儿，不用回家了。”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当初买下这里，也是这个意思。后面的区域可以睡觉，还有打包马桶，拉个屎能够直接包起来，隔绝气味，然后再扔到外面垃圾桶去。如果想省事，从后门出去走不远就是沛河，直接对着那里干也行。” “有滋有味的生活，哈？” “别阴阳怪气的。哈哈哈！”戈工道说道：“说实话，我欠了一屁股债的时候，也曾想过卖掉这里，从这行抽手不干。但是我转念又一想，明明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倒霉？于是我就留下这里，然后做了决定：等我重新开始的时候，我便回来！” “你有好久没来了？”庄续腾现在明白为什么空气这么浑浊了。 “有段时间了，我忍着不想这里。而且之前总觉得还差点什么，现在你来了，我便意识到，我可以回来了。”戈工道笑嘻嘻地在仓库里绕圈跑，伸出手拍拍这里、摸摸那里，像是和老伙计打招呼。 “诶，奈客！”戈工道完成入住仪式，便一屁股坐到长椅上，拿起哑铃开始撸铁。他说道：“这里大门走车，后面小门走人，我之前换过锁，这是你钥匙！” “你先别练了，说话都带上了奇怪的断句。”庄续腾拿过钥匙，一大一小两把金灿灿的东西，莫名有种亲切感。“这也太闪了，还得缠上黑胶布。你干吗不用密码锁？” “我从不相信影从锁或者密码锁，还是钥匙更安心。里面有床，你可以优先挑一张，但是最大的那张是我的，别的小床我都睡不了。”戈工道放下哑铃，说道。 “能理解，能理解！”庄续腾来到后面，幽影之眼一开，检查这里的设施，以防和庄菲菲的公寓那样暗藏监控设备。 之前戈工道都只能变卖东西去还债了，仓库里自然没有……等等，为什么打包马桶是个驯化影从器？庄续腾走过去，发现那东西看起来居然还挺高级，还是猩红集团最核心的品牌“血月”——这个牌子现在只做高端用品。 行吧，目前整个基地最值钱、最高级的东西是马桶，至少能让屁股舒服。庄续腾相信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久，他们很快就能为基地添置更好的东西，否则就不能称之为发展了！ 第62章 三分之一的开始 庄续腾和妹妹说了一声，就搬到仓库基地来睡了。这样做，可以在雇兵与家人之间设置一条隔离带，不仅能够提高安全，也更自由一些。同时仓库基地也有电话，道哥将它重新开通，而号码也交给了妹妹。庄续腾再三叮嘱，只有在紧急时刻再打这个电话，而且若有紧急时刻，必须打这个电话。 “你都已经给我枪了，我能保护自己。”庄菲菲打开随身的包包，骨矛手枪就在里面。“看，我是不是很听话？对了，你这枪挺好用的，胳膊凉飕飕，一点都不疼。是什么牌子的？我看了好多广告，都没这种型号。” “工程试验版，差不多算是原型机吧，外面当然没有卖。你偷偷拿着就行，别露出去。” 一想到骨矛手枪，庄续腾就头皮发麻，他实在没想过这东西后面还能连带那么多事。若是在两三个月之前，地下市场里枪的生意还相当好做，现在“持枪法案”一出，公司和pcpd大眼小眼一瞪，盯得死死的，市场就进入了一种畸形状态。除了野猴帮那种破烂废枪之外，但凡稍微好一点，或许能给公司制式枪械造成些许影响的，全都被清扫干净，根本没有交易量。 前思后想了好几天，庄续腾承认胳膊拧不过大腿，至少现阶段不可能从公司嘴巴下面偷走利润，也就息了造枪卖枪的念头。他选择用手头的五把野猴帮手枪加上一块合金钢，来制造第二把骨矛手枪，自己留着用就行。 既然是给自己造枪，当然要精益求精。三个月的时间里，庄续腾从巫妖大师那里不止挖掘出锻炼骨头的方法，还对骨矛手枪进行了优化。本来法术咒语就该是一个试验和理论双螺旋升级的东西，巫妖大师纵有高深的法术知识，也必须根据现实世界的规律进行修正。 好吧，道理震天响，但是改进并没有多少，主要是庄续腾折腾不起，没有那么多的实验材料。巫妖大师脑子里可能有三千种想法，庄续腾的钱包只能支持1次试验，而且试验还必须成功。如此，他肯定要挑选最实际、最安全的方案。 他的方案叫做：手指虎。 庄续腾现在手头不是正好有两块合金钢嘛，材料足够多，直接做成四个圈的手指虎得了，还能增加近战肉搏的威力。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没那么简单。手指虎是四个圈一起套上，弯曲指头的时候也要同步弯，很难再做出伸直中指食指瞄准，无名指和小拇指弯曲合拢的手势。而这个手势对影从枪还很重要，没有这个瞄准姿势，鬼影能量弹就打不出追踪效果。 想了半天，只好做出妥协，无名指和小指的圆环改成半圆。在当做手指虎使用的时候，反正只需要指背承受冲击力，缺少指肚的半个圆没有影响。而在瞄准的时候，半个圆环就不影响弯曲指头。 甚至庄续腾还想出另外一种姿势，便是加上左手，用来托住手指虎两个半圆悬空的部分。一来这样可以让瞄准的手更稳定，而来可以用双臂承受影从手枪的“反作用力”，可以多开几枪。而当他最终完成这把枪的时候，他还发现了一个附加的好处。 庄续腾只要用左手施展一个骨矛术咒语，然后与右手相合、一起握枪开枪，他可以把左手的骨矛威力叠加进去！用厚字典进行测试，若单枪的穿透力是两百页（打个比方），双枪一起能达到三百七十页左右，虽然翻不到一番，但那些能够防御单枪的装备，都会在这个威力增幅面前败下阵来，这就是骨矛枪v2的独特优势。 “还能当手指虎。”庄续腾更满意了。 这种造型的手枪只要拿出来，就肯定吸引眼球，至少瞒不过戈工道的眼。于是庄续腾便和他坦白，承认这枪是自己造的，而且自己还能造更多。 戈工道眨眨眼，他做出的惊讶表情看起来有点夸张，好像存在演的成分。“奈客，如果你想当厨子，我可以给你介绍个相对稳妥点的帮派。或者你可以给中间人干，露西就不错啊，她不会亏待你的。” “我想当雇兵，我们是搭档。” “对喽，男人就应该有这样远大的理想！嘿嘿嘿嘿。”戈工道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你小子很不错，能在野猴帮学到造枪的本事，这可不容易！不过现阶段，好多眼睛盯着枪械市场，你在外面可别暴露出这个能力。如果有人问你的枪，你就说是战利品，也不知道哪个家伙找人定制的。如果还有人追问，你就告诉他，委托内容要保密，你不想破坏规矩。” “我懂了。”庄续腾点点头，然后说道：“道哥，我认为钱老板有可能猜出了一些东西。” “是因为你买了四把枪？”戈工道摸摸脸颊，想了想，说道：“问题不大，他的嘴巴很严。他可能千方百计、旁敲侧击地向你打听，但只要你不明着说出来，他就不会明着问出来。那个家伙非常谨慎，轻易不出手。不过等‘持枪法案’的风头过去，地下市场的枪械生意又开始好起来，你也可以通过他挣点外快，没问题的！” “唉，暂时就不想以后了……”庄续腾说道：“道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开张啊……” 的确，自从搬来基地已经过去一周，庄续腾把骨矛二代都折腾出来了，却还没有接到一个委托。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活儿干，送货的工作总是有的，但戈工道不太喜欢——他被坑了太多次。 需要雇兵送货的东西，要么是违禁品，要么是违禁品，要么还是……想干好这个，首先要有规避风险的能力，比如配备能监听pcpd的电台，最好还有一个专门特长为监听的队员，以便规划路线。驾驶员的车技要好，能够处理突发情况，对各种路线、捷径都很熟。 以上两条已经把戈工道和庄续腾排除了，更何况他们还需要一辆好车。庄续腾培训期间，戈工道接了几次送货的任务，他都是作为押运员参加的，没有碰触方向盘或监听电台的权力。押运员的分成最少，没事就闲着，有事就忙死，还最容易受伤。而且以戈工道的体型，他还兼职搬运工，卖力气挣钱。为了凑足一万欧元，他这三个月可没闲着。 既然庄续腾“毕业”，戈工道就完全没有跑送货单子的兴趣了。他一直忙着联系老朋友，看看有什么适合现在干的工作。既不能太难，以便让庄续腾上手，也不能太简单，让他这个老手感到无聊。这种奇葩的要求让很多中间人直挠头，也限制了他们的选择。 不过戈工道很坚持自己的想法。他完全不想榨干庄续腾的能力，而是要让他逐渐适应、成长，这才是老带新、组成搭档的意义。戈工道有自己的坚持，除非到了山穷水尽。 工作总会有的，只要稍稍耐心。他们在基地的第八天，终于有了不错的委托，是露西从另一个中间人那里接过来的，现在交给他们两个。 “前一阵子，一批运给pcpd的东西被人从半路上劫了，一共三个小集装箱，连车带货都没了。司机和押运员被杀，尸体丢在路旁，这让pcpd大为光火。”露西约他们两个面谈，将自己整理的委托内容给他们看。 庄续腾咦了一声，问道：“抢了pcpd的东西，pcpd难道不准备一查到底吗？他们脾气这么好？” “那些东西并没有交货，pcpd没掏钱。他们缺的货物自然会有人补上，就算找不到，pcpd也只是因为发生案件而丢了面子，并没有经济损失。对pcpd来说，生气和脸面，加起来也没钱更重要。”露西说道：“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把这批货偷出来。” “等等，你这算数不对啊！”戈工道大手一挥，说道：“你刚才说了三个集装箱，那得有三辆车才行。我们两个人开三辆车啊？虽说按照体重我能分出两个瘦子出去，但我暂时还没那功能啊！” “你们能偷出一箱就行。就算你们能偷出两箱，最好也只偷出一箱。” 庄续腾和戈工道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明白了，然后一起看向露西。 露西点了一颗烟，浅吸了一口，将它夹在指尖。“任务简介就这么多，详细内容得等到你们确定接手才能知道，这是规矩。” “懂了，就是让我们两个去偷一个小集装箱出来……”戈工道想了想，看着庄续腾，问道：“我觉得这活儿有点意思，你怎么想？” “我和你有同感。”庄续腾笑笑。原本戈工道自己就能拿主意的，现在还问他，这是一种亲切和尊重。“我跟着道哥，也相信露西姐的眼光判断，所以我想接这活儿。” “那我们接了。”戈工道一巴掌呼在大腿上，算是拍板决定。 “就知道你们会感兴趣的。”露西深吸一口烟，当即从座椅下面捡起一个黄色牛皮纸文件袋，递给他们。“这次的客户是pcpd，你们偷回来的东西要给他。” “啊？！！”庄续腾完全愣住了。这是什么操作？pcpd的东西被偷了，现在pcpd要他们偷回来。这种事不该pcpd自己完成吗？既能破案挣回面子，也能获得经济收益，还能威慑那些想要在自己头上动土的混蛋。再说了，就算pcpd懒得动手，想让雇兵跑腿，干嘛只拿回一箱，而不是三箱？ 关键是“有机会拿两箱也只能拿一箱”，这是什么道理？ 第63章 上下其手 这是一次古怪的任务：pcpd要雇兵拿回pcpd被偷的东西，还只能拿出三分之一，不允许全拿出来。这种要求听得戈工道一愣一愣，庄续腾也摸不着头脑，也就露西这种见识更多的中间人还能心中有数、完全不慌。 “咱们不要质疑委托人的要求，只要看看能否做到就行了。”露西缓缓吐着烟雾，慢声细语地说道：“换一个角度说，如果要求偷出三个箱子，你们两个人也没法完成啊！” “说的也是……”戈工道转头对庄续腾说道：“奈客，一般情况下若是需要更多人手，比如要求偷三个集装箱，那咱们就去临时找人。是我给露西说就要两人搭档的委托，让你试试手，所以咱们的选择范围才受了限制。” 庄续腾摆摆手说道：“没关系，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一步一步来，这样才能正向循环。只是我还是没明白这个委托是要干什么。露西姐，表面上的东西，我已经清楚了，是不是还有隐藏在深层的东西？如果不能领会，我担心会影响委托。” “其实说起来也容易理解。”露西说道：“货是运输途中被抢的，pcpd还没付钱，所以没有损失，那么损失就是厂家的。不过呢，厂家那边有保险，所以它们也觉得无所谓。保险公司有些着急，但是这又涉及到pcpd的执法权，就算它着急也插不上手、使不上劲。” 露西笑着说道：“如果保险公司比较聪明，完全可以来找咱们中间人和雇兵解决问题，可他们没那么做，所以他们就自己难受去吧！就算内心并不着急，pcpd肯定也是要行动一下的，可是这找回来的东西等于是给保险公司挽回损失，对pcpd有什么好处呢？” 庄续腾和戈工道同时一拍大腿，说道：“我艹，我懂了！” “懂了？那就好。”露西笑了笑，说道：“pcpd非常清楚该怎么在沛城过得潇洒从容不费劲，早早就通过他们的线人联系了中间人，开始查探抢劫案是谁干的，货物的位置在哪儿。于是，就这么找到了。我估计pcpd也会有抓捕行动，而对pcpd最好的结果是什么呢……” 露西故意拖了个长腔，等着有人给她接上。庄续腾肯定捧场，他说道：“拿走一箱，烧掉剩下的，伪造现场。保险公司赔钱，生产厂商无损失再发一批货。而pcpd呢——又破了案子，又赚了一集装箱的货。” “真是上下其手、贪得无厌。”戈工道哼了一声，评价道。 庄续腾则想得更多，他问道：“露西姐，到底是pcpd要这样做，还是pcpd里面的某个人这样做？” “为什么想起来问这个，你给我说说。” “露西姐，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是pcpd整体的行动，那这个活就挺好做的，甚至可以找委托人协调一下。如果只是pcpd中某个人的单独行动，那我们两个在进行的时候就要防着pcpd，以免他们把我们当成小偷一伙儿的给连锅端了。” “你顾虑得很有道理，真不像是个刚入行的新人。”露西说道：“道哥，这奈客的表现你也看在眼里，如果这次你们能干好，以后你也别把他当做新人。出来做雇兵，首先还是要赚钱的，其他任务也得接。” “那是下次的事情，先干好眼前这一单。”庄续腾抢先说道：“露西姐，我们两个会好好商量的。” “瞧，脑子多快！真不错，真不错。”露西说道：“我这里没什么可说的了，委托人那边的联系方式和交货地点都在。我整理了一下资料，里面纸张右下角有黑色油性笔印痕的，那是委托人给出的原始资料，我都标出来了。左下角有印痕的资料信息来自我的渠道。你们做任务的时候可以参考着看，要提高警惕。” “哇哦，露西姐你真的太细心了，我是多么幸运才有了你当中间人。”庄续腾竖起大拇指，赞道。 “行了，别拍马屁了。好好完成委托拿到那四千欧元才是真的。还有，平安回来。” 拿着文件袋，两个人从露西老巢离开，发动车子便向河堤区驶去。庄续腾开车的时候，戈工道就在后排仔细研究委托资料。而他们到了来到目标附近，便由戈工道放风，庄续腾仔细研究资料。 “有什么想法？”戈工道等庄续腾从资料里抬起头、探口气，便问道：“觉得任务有难度？” “的确有些难度，要想办法偷偷进去，还要开车出来，其中必须配合得很好才行。不过我想不明白一些事情。”庄续腾用手指敲打纸面，说道：“货物被偷之后，是谁把它找出来的，还能定位得这么准？看，这几页信息都是左下角标记，说明来自露西姐渠道，而不是pcpd。” “你怎么会认为pcpd能够破案呢？他们都不敢深入帮派的地盘，甚至连公寓大厦里面的事情都很少管。想要在沛城找东西，除了像公司一样拿钱、人手和装备猛砸，那就只剩下中间人好使。而中间人之所以能找到这些东西，靠的是……” “是什么啊？” “具体我也不知道，那是中间人的商业秘密，反正露西绝对不会告诉你的。”戈工道说道：“我只能这么告诉你：有一次某个中间人让我去救他的手下，那个人就是个搞情报的，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忙着销毁情报痕迹。他肯定安装了活体影从植入物，我看到他脖子后面有两个圆孔，后背脊柱上至少还有一个，再多我就看不到了。” “嗯？脖子与后背的圆孔？道哥，那人家里是不是有头环？头环上还会带三个天线？” “好像有头环，但是天线数量更多，竖着一大堆。还有头盔样式，半覆盖那种。怎么，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我做过僵尸，用过那种头环。带上去之后，我就把控制权交出去了。我记得你说过露西也用僵尸来隔离风险，难道他们收集情报也是？” “我说过吗？可能说过，你记忆力那么好干什么……总之，别问露西，问多了她会生气，得哄半天才好。”戈工道指了指委托任务纸，说道：“眼下这事儿，咱们怎么干？” “不能完全按照纸上的东西来，咱们自己要去做侦查。道哥，你的体型太显眼了，既不适合躲藏也不适合伪装，侦查这事儿就交给我了。我想着从南面绕过去，你试试开车从西门过，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只要片刻就好。” “你准备爬墙进去？” “不，那样容易打草惊蛇。”庄续腾说道：“我在来的路上注意到南面有个工厂，里面有几个高塔，应该不会很难混进去。我先从那里看看情况，包括里面的人会对你做出怎样反应，然后咱们再商量。我带上通话器和望远镜，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行，这个办法稳妥，你出发吧。” 河堤区这边有许多破产的商贸公司，他们被帮派和更大的公司吸干吃净之后，残骸就被一些“秃鹫”利用起来。如今，一个名为“火塔”的小帮派抢了货车，并将它们运到据点，也就是河堤区的一个商贸公司旧址。 情报上说，货车就在商贸公司的仓库里，火塔帮正在联系卖掉这些货，然后拿钱跑路。这个帮派还没有能力获得属于自己的稳定地盘，一般情况下他们要么会被其他帮派吃掉，要么鸠占鹊巢、借尸上位。想要发展帮派，如论如何都需要钱。为了钱，他们的胆子就大起来了，敢抢运给pcpd的东西。但是拿到货之后，他们的胆子就小了，都想着活下去来花钱享受，失去了“上进心”。 露西给的情报里就是这么说的，这么贴心的评价让庄续腾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字里行间，分明透着情报人员对火塔帮恨铁不成钢的怨气，让人很难说清ta到底和谁一伙儿。情报最后面以“帮派成员数量未知，继续打探需要加钱”来结尾。然后“加钱”两字上有好多道横线，估计是露西姐划的，力透纸背，当时心情一定不怎么好。 混进工厂没多少难度，本来就没有开工，门口值班室里的人很难说是这里的员工还是随便哪里来的流浪汉，反正既没有责任心也显得很落魄。庄续腾助跑并用双手扒住墙壁上沿，一个引体向上加蹬墙甩腿，很轻松就翻了上去。他再培训期间不止练了体能，更练了技巧，知道该怎么处理建筑物障碍。 他找到一个合适的烟囱，旁边有梯子，正对着北面，可以看到火塔帮的方向，而且还避开了门卫的视角。攀爬梯的下面挂着一把锁，这个锁挺粗，但是门并不结实，合页都快锈烂了。庄续腾拿出液压钳当撬棍，直接把合页撬开，从合页这边开门，于是便进去了。 梯子也缺乏保养，让人不免有些担心，但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硬着头皮上呗。到了高处，虽然脚下有些晃悠，但梯子还是支撑住了。如果戈工道来这里，他就不可能站得这么稳，也不太可能爬到这么高。 “喂喂，我到了，你随时可以行动。”庄续腾在通讯器里说道：“你用静默状态回话就行，我听着呢。” “咚咚咚。”戈工道连续敲了三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34节 第64章 大心脏的人 庄续腾拿起望远镜，开启微光模式，趁着夜色掩护看向火塔帮控制的废弃商贸公司。那间公司的院子四四方方，有东西两个出入口，都可以进出货车，正好靠近河堤区两条方便通行的公路。如果要从里面偷东西，开车出来的话就有两个方向，还是相当不错的。 公司的建筑都集中在方形院子的北侧，从东到西是一个六层的办公楼，连在一起的八间仓库，然后就是西面的两层小楼。那座小楼很有趣，一楼有大大的落地窗，里面装饰得就像是餐厅，二楼则只有紧闭的窗户，分割成许多小房间，不太清楚里面的陈设。 听说许多商贸公司为了方便招待来洽谈的客人，会有专门的接待中心。普通客人解决好他们的吃喝就行了，有些重点客人还要休息好——看来西面的两层小楼就是干这个用的。正是这个原因，火塔帮的人更多聚集在西面的小楼，他们在餐厅一层，通过玻璃窗就能看到西侧道路的情况，而在这里可以吃吃喝喝，比去东面的大门口站街舒服多了。 办公楼、仓库和招待餐厅的南面就是个院子，用一堵墙与外面的街道隔开。其实在商贸公司南面有条东西方向的道路，还有一个t字形路口。也就是说，一条只能让一辆半汽车通过的巷子正对着商贸公司的南墙，东西的横向路也是同样的配置。这两条路不适合货车通过，尤其影响货车转向，因此公司也就没开南门。 庄续腾在南面工厂烟囱上，依靠正对着南墙的小路，毫无遮挡的监视商贸公司的动静。 如果集装箱在里面，那只可能藏在仓库中，但仓库的门都紧紧关闭。仓库的人员出入口在东侧，靠近办公楼，那个小门开着，门口也没有守卫。其实整个院子里都没有守卫……不对，还是有两个人的，他们刚刚站起来，一边丢掉手里的纸，一边提裤子。 帮派的人在南墙下面方便，从这一点看，他们完全没有经营这块地方的想法。哦，庄续腾明白了，可能正是这样的现象让情报人员“恨铁不成钢”吧。还真有意思，如果什么时候能和那个情报人员见个面，或许很有意思。 “咚咚，我出发了。”戈工道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他驾驶着皮卡从西侧的主干路过去。庄续腾从望远镜里看过去，发现车子开得左右摇摆，几乎不能走直线，于是便明白了道哥的计划。 戈工道装作醉酒的司机，以非常危险——大家千万别学——的方法驾驶车辆。他在自己车上总是放着酒，从不在任务中喝，也从不在需要驾驶的时候饮用。他将酒洒在领子上，用来漱漱口，再用几滴酒揉揉眼睛，让眼睛发红，做出全套醉酒的感觉。 吱嘎！他几乎把车直接怼到商贸公司西门上。随后，他摇下车窗，一只手捂着脑门——顺便遮住自己大部分相貌——对着火塔帮破口大骂：“混球！居然追尾我，不知道全责吗？！” 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火塔帮的混混们能忍？当时就有四个人从餐厅冲了出来，还有两个去院子里叫更多人。庄续腾通过望远镜看得清楚仔细，注意到东面的办公楼都有人出来了，仓库却一直静悄悄的。 难道里面没人？庄续腾仔细观察，发现从东面办公楼里出来的人，横穿整个院子去西门，中途没有一个人往仓库看一眼，也没人去里面喊两声。嗯，很有可能仓库里真的没人，他们全都默认了这一点。 “道哥，我看得差不多了，你可以撤，别出危险。”庄续腾说完，立刻听到对讲机里传来连续三声敲击，就明白道哥已经收到消息。 西门外的冲突以道哥一边撂着狠话一边加速逃离结束，有两个帮派混混跑到南墙下面推出机车。由于蒸汽动力机车启动很慢，他们还没来得及追，道哥就已经完成了逃跑。嗯，这也是个重要的信息，明确了火塔帮的追击能力。 道哥离开之后，西门的混乱逐渐歇止，帮派混混们开始散去。他们的武器多以电击类武器为主，不排除有枪械的可能，但至少在这一次小冲突里，他们没有露出枪械。庄续腾观察他们返回时的姿态，因为在放松时，人更容易泄露信息。 火塔帮的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神态各异，但是共同点是依旧没有一个去仓库的，全都将那里无视了。发动了机车的，又把车子推回南墙下，他们骂骂咧咧，估计是为没能展现车技而失望。 这些家伙还喜欢在南墙下面堆东西啊，临时排泄在那儿，机车也藏在那儿，真是没有纪律性。不过这面南墙正好挡住了南面烟囱上庄续腾的视野，所以他还需要进去看看。只有确认了货物的位置，然后才能想办法将东西偷出来。 一个小型标准集装箱是四米半长（深），两米宽两米高。由于情报中既没提供箱体重量，更没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因此在实际看到箱子之前，也不可能知道该怎么处理它。戈工道和庄续腾都更倾向于货车也在帮派的掌握中，不然路上运输没法解决。嗯……得行动了。 “道哥，我从南面翻进去看看。”庄续腾一边从梯子上爬下烟囱，一边通过步话机说道。“你在东面的路上等我，别被他们看到。如果我遇到问题，你就从东门往里冲，救我出去。” “从东门？我发现西门的餐厅很不结实，开车可以从落地窗撞进去。只要撞破两层玻璃，就能冲进院子，还能顺便解决大部分混混。” “东面办公楼人少，而且反应慢。西面有玻璃橱窗，你只能藏得更远，那样反应时间会吃亏。道哥，你觉得呢？” “的确，你这样一说，东面显然更好。”戈工道想了想，问道：“你都看到什么了？潜进去有把握吗？南面的墙差不多有四米半高度吧……” “问题不大。那个墙有坡度，我能徒手翻过去。至于里面的情况，我边走边说……” 四米半高的墙壁，直接徒手攀登实际上很难，庄续腾十次里面能成功一次就不错了，但是南墙外的街道上没有守卫，入夜之后也没有行人，他就可以动一些手脚。在来的路上，他顺手拖了个垃圾桶，倒空里面的垃圾，将它反过来扣在地上，这就是爬墙时的垫脚。 借助垫脚，庄续腾抓住墙头，然后把自己拉上去。他发现这面墙很薄，可能就是一层砖的水准，外面抹了层水泥而已。他在攀爬的时候都觉得有些摇晃和回震，猜测或许某部分砖头因为缺乏保养而松动了。 露出眼睛先检查一番，确定没人，他再翻过去。很不巧，他选的墙下面是个排泄区，味道相当恶劣，但好处是有三个废旧的单人洗手间立在旁边。这就是室外公园或者集会时常见的简易茅厕，下面有轮子可以推拉。庄续腾也不知道为什么院子里会有这东西，但它刚好可以用来垫脚，方便爬下去。 尽量将动作放轻，同时把书包拉到正面，变成战术夹克状态，骨矛手枪也套好，这样遇到突然变故时就不需要仓促应对。庄续腾看准时机，借助夜色掩护穿过院子，来到仓库入口前。他放缓呼吸，侧耳倾听，仓库里面非常安静，只有一个水龙头滴滴答答的响声。于是他一闪身，钻了进去。 仓库里完全没有光照，黑得一塌糊涂。庄续腾将望远镜当做微光眼镜使用，总算是能借着从大门透进来的那点光，看到朦朦胧胧的轮廓。 谢天谢地，三辆货车都在这里，屁股朝着仓库门，脑袋怼着北墙，以一种并不正确的姿势停放着。庄续腾在魔晶厂工作时没少帮着卸货装载，甚至还客串过卡车司机，他很清楚货车开进装卸仓库，就该屁股先进来，这样才能利用好仓库内高出地面一截的装卸平台。在平台上搭好硬板就能直接装卸，不需要再用叉车。 屁股对着仓库门，想出去的话就得倒车，然后再想办法掉头，这可太麻烦了。庄续腾摇摇头，心里也开始对火塔帮混混的不专业和不求上进感到遗憾。 目前来看，仓库里果然没人看守，而这里除了三辆货车之外也的确没有可偷的东西。庄续腾绕到货车正面，借助微光仔细查看，然后叹了一口气。 三辆货车都是蚂太速千禧战神－2中型货车，电机助力启动，蒸汽增压涡轮结构，有着启动快、动力足、耐力好的特点。而它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很难操控，也很难被盗走，因为它的控制台里有一套影从控制核心，是除了钥匙之外的第二套锁。 因为防盗，所以这车的销售量挺大，很多货运公司选它作为运送重要货物的车型。庄续腾在魔晶厂干活时，曾听来送货的司机诉苦。由于这辆车具有识别驾驶员的功能，于是货运公司可以锁定驾驶者，这导致长途运输时，司机的轮换变得更加困难。而且这个功能还可以限制司机开车接私活，可谓“不得人心”。 怪不得没人看着呢，原来真不怕它们被人偷走。庄续腾突然感到事情变得棘手起来，完成委托的方案又少了一种可能。如果开不走车，那就只好单单偷走箱子，或者尝试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运走。 还是不知道箱子有多沉，道哥的车能不能拖着它跑……庄续腾脑子里全是想法，但没有一个感觉起来靠谱的，这让他很是头疼。就在这时，寂静的仓库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噗……” 有人放屁？谁在这里…… 第65章 双重手铐 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庄续腾吓了一跳，他立刻僵立不动，仔细聆听，回忆声音的大概方向。之后，他一手扶着微光镜，另一手准备好骨矛枪，小心翼翼走过去。 仓库里就三辆车，每辆车后面驮着集装箱，没有其他东西啊！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庄续腾完全不敢大意，准备将车上车下全都检查一边。当他来到中间那辆货车时，终于在驾驶室和后面集装箱的中间位置发现异常：一个小伙子正盖着帆布在那里睡觉。 小伙子二十岁上下，胳膊腿都很细，全身上下赤裸着，只剩一条内裤，侧身躺在水箱上睡得深沉。他睡觉的时候张嘴流着口水，几乎没有呼吸的声音，简直比猫还安静。微光模式的显示镜无法分辨颜色，只能通过黑白灰粗略描绘色阶，因此庄续腾知道他染着头发、脸上也有乱七八糟的颜色，可能是纹身，也可能是油污。 怎么在这里睡觉？庄续腾不敢立刻吵醒他，再仔细观察，这才发现这小伙子的右手被某种类似手铐的设备绑住，另一端连在车架下面。他侧躺时，手臂从车架缝隙里垂下去，因此不容易发现。 不得不说，这家伙睡得真香，完全没有发现有人靠近。喔，一直同一个姿势，他不会觉得手臂麻吗？庄续腾朝另外两辆车的相同位置看了看，确定没有再藏着人，便安心了不少。 等等，为什么要安心？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家伙呢！ 既然他被限制了活动，就不太可能是火塔帮的人。仔细看看周围，庄续腾发现速食棒的包装纸，空的饮料瓶，还有疑似尿渍的东西，这分明是囚犯的待遇。只是庄续腾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锁在这里，而不是关到办公楼里，那里肯定有空房间。 庄续腾不是杀手，并不想一枪崩了他，那该怎么办呢？他被锁在车上，如果不处理，偷车——包括一会儿检查集装箱——的时候不可避免会惊动他。如果他喊上一嗓子并被火塔帮听到，那必然会破坏后续的行动。 无论怎么样，一定要弄清楚这家伙是谁，能不能把他弄走，最好能让他配合。庄续腾首先想到要堵上他的嘴，可他左右看看，似乎没有太好用的东西。咦，这边是他的皮鞋吗？里面有两只袜子。他应该不会嫌弃自己的袜子吧…… 要么是他的，要么是庄续腾的。庄续腾认为他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庄续腾找来袜子，卷成一团，然后就准备往他张开的嘴里塞，只是手到了中途又停了下来，庄续腾不确定这样塞进去之后，他是否能用舌头将袜子顶出来。为了稳妥考虑，他又拆了皮鞋上的鞋带，捅穿袜子，系上活扣，权当做一个简易的塞口器。 他小心翼翼将袜子放到合适的位置，将鞋带绕一圈，做好了准备。先听听外面的动静，然后双手猛地一拉，通过拉扯绳子将袜子团收紧，同时一把将它捅进那男子的嘴里。 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不醒，只见那男子猛地睁开双眼，唯一能用的手和整个身子都在奋力挣扎。庄续腾拉紧绳子并且用一只手堵住他的嘴，膝盖跪压在他的肩膀上，随后就用两根手指顶住他的脑门。骨矛手枪聚集起能量，他一定能感受到那股寒意。 “别动，否则打死你。” 庄续腾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周围一片漆黑，看不到指环手枪，那刚被惊醒的人如何分辨顶在脑门上的手指有没有套着指环？而且影从手枪的能量没有统一的标准，甚至针对每个人的体质，反应也有不同：刺痛、绞痛、切割痛，冰冷、火热、电击麻痹…… 被堵上嘴的小伙子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挣扎得更加猛烈。他的肩膀被庄续腾压着，腾不出手，便努力抬腿踢过来。与此同时，他还试图用肩膀蹭掉塞住嘴巴的袜子，试图大喊大叫。只是他的这些尝试都没有实际效果，尤其是呼救，全都变成低沉的呜呜声，效果大为降低。 庄续腾发现这样威胁不了他，便从小腿处抽出甩棍，胳膊一挥同时按下按钮。电击甩棍的尖端开始放电，劈啪作响的电火花提供了短暂的光照，将手枪照了出来。那小伙儿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变化，挣扎放缓，于是庄续腾立刻跟上，用手指顶住他的眉心，说道：“最后一次警告，不听话，就开枪了。” “呜呜……”那人点点头，果然不再乱动。 “现在我解开你的嘴巴，问你几个问题，你只有老实回答才能保住性命。如果你大呼小叫，我会立刻毙了你并离开这里，火塔帮的人或许会为你收尸，但肯定没机会为你报仇。听懂了就点点头。” 那小伙子点点头，于是庄续腾拉开活扣，从他嘴里抽出袜子。 “别杀我，别杀我，我配合，我是好人。”那小伙子努力压低声音，说说了一连串求饶的话。“我是货车司机，我不是火塔帮的人，你要寻仇就去找他们，别找我。” “名字、住址、证件号，立刻说！” “巴克·多蒙特，住在xxxx……” 回答非常流畅，表现得也很配合。庄续腾继续用手枪顶着他，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火塔帮雇我开车，但是他们没把约定好的钱给我，说必须卖掉集装箱的货才会给我剩下的钱。我不同意，就把自己和车子锁在一起。没想到他们又加了一把锁，于是我就被困住了。”巴克晃了晃手腕，上面果然有两条电子手铐，在摇晃的时候还有警示灯光闪烁。 “如果你是司机，那么另外两个司机呢？” “另外两个是火塔帮的，我负责帮助他们搞定车子的控制系统。如果没有我，车子无法启动和行驶，也没法打开集装箱。车子可以用防偷盗系统锁死集装箱，这你应该知道吧？” “别想骗我！这车子不装追踪设备却花更多钱安装防盗？你当货运公司是傻瓜吗？” “一听你就是懂车的，我也不敢骗你。车子有追踪系统，但是都被拆掉了。火塔帮在劫车的时候就让原本的司机拆掉了追踪，说是要放了他们，但还是都杀了。火塔帮言而无信，你不要和他们做生意，除非你能有依仗。” “你有依仗？”庄续腾笑了笑，说道：“你被两副手铐固定在车上，就是个囚犯，还以为能够拿捏火塔帮的？” “如果火塔帮没有杀掉所有司机，那我真不敢惹他们。但现在我是唯一一个能够启动这些车子或者解锁集装箱。集装箱里设有机关，如果强行打开，里面的东西就会爆炸。” 庄续腾哼了一声，手指用力捅了捅，说道：“关于集装箱的部分，我给你个机会重新说。这个机会很难得，你最好能抓住。” “哥，大哥，别杀我，我可以给你打开集装箱。它的确不会爆炸，但是强行打开会有很大声音，对你不利啊！”巴克说道：“我没别的要求，别杀我、给我应得的那部分，我就满足了。” “这是两个要求。” “我需要钱才能活下去，不光是我自己，还有别人需要我照顾。我要是有钱，吃了喝了玩了干什么不行，干嘛要把自己锁在车子上，被火塔帮的混蛋当做笑话看？！如果不是还需要我解锁车辆，那帮人早就把我杀了。你看看我的后背，还有被他们打出来的伤口！他们……” “降低音量。”庄续腾让自己语气冰冷，以免暴露同情心。“如果你不能保持冷静并按照我说的做，肯定会死在这里，身无分文。” “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巴克说道：“钱就是命，命就是钱，我会小声的。” “很好。”庄续腾点点头，说道：“给我说说火塔帮怎么雇的你，你们都是怎么行动的。” “他们在四天之前找上我，问我会不会驾驶蚂太速的货车。我猜他们要进行抢劫，而且下手的目标可能是千禧战神－2型。这种车常被用来拉值钱的东西，而且也很流行。我提前做了准备，能够解决‘战神’的锁定装置。” 巴克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我只知道火塔帮刚成立不久，很有野心，却不知道他们的凶残。他们带我去公路上劫车，控制住车辆后，就叫那些司机给他们解除追踪然后开车。我当时觉得很不对劲，如果他们要那些司机，岂不是不要我了？于是我趁他们不注意，先去修改集装箱的锁定装置。等我完成，便发现他们把六个司机都杀了。” “他们说让我开中间那辆车跟着一起走，而我上车一看，货车的司机锁定只是暂时打开的状态，并非永久解锁。为了防止他们将我也杀了，我便告诉他们这点，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做。于是，我就把三辆车从临时解锁变成只有我能解锁，然后跟着他们开车来到这里。” “他们让我滚蛋，不想给我钱，我就说：没有我，你们无法正常打开货柜，强行开启就会触发内部的报警。开车也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做好了设置。只有按照约定，给足一万欧元，我才给他们解除。”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你也真敢玩命。你不怕他们折磨你？” “怕，但是没辙。我用设备给车子解锁，已经花了钱，不给钱我就得破产，还是一个死。”巴克微微一笑，说道：“还是那句话，只要给我钱和活路，我就可以给你干活。” 第66章 两面看 听完巴克的表态，庄续腾内心想给他一个机会，带着他一起完成这次委托。如果巴克真如他所说是唯一能够解开货车驾驶权限以及集装箱保险装置的人，那他便是能否完成这个委托的关键角色。 但是他不能单独做出这个决定。 庄续腾拍了拍通话器，接通戈工道，将当前的情况说了一遍。听到卡车型号和集装箱状态时，道哥呸了一声，显然也很为此发愁，而这也是提起巴克的最好时机。 “你抓到了货车的司机？你想让他入伙？”戈工道很快就明白了庄续腾的意思，然后说道：“奈客，你搞错了一点：他需要与我们合作，而不是我们需要与他合作。” “这是为什么？”庄续腾问道。 “这样吧，你把我接下来的话说给那个巴克听，然后告诉我他的反应。”道哥叮嘱道：“如果你想让他能在委托结束后活着，你就不要泄露咱们两个的信息。” “我明白。”庄续腾答应下来，然后按照道哥的安排对巴克说道：“我的老大有话让我转告你。” 巴克赶忙点点头，说道：“我愿意合作，为你们干活儿，如果……” “闭嘴！仔细听着。”庄续腾模仿戈工道的语气，说道：“如果我们把你勒死，伪造一下现场，火塔帮的人不一定能够发现有人进来过。他们会需要新的途径来启动车辆，而我们有了准备，便可以伪装成司机，从容处理车辆的问题。” “你现在能活着，只是因为火塔帮还没有找到替代方案，而且也觉得你对他们没有威胁。你或者求我们救你出去，或者等火塔帮找到替代你的人，你只有这两条路走。哦，你还有第三种选择，就是等我们通知货物的失主，让他叫来pcpd，把你们全都消灭在仓库里。” 第35节 “遇到你，是我们任务中的一点意外；遇到我们，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救命稻草。你想活下去，那就听我们的话；如果你想挣钱，那就多为我们服务，展现出你的额外价值。” 戈工道的话被庄续腾一一转述，它显然对巴克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小伙子舔着嘴唇，不断晃动的眼神和越发急促的呼吸说明他显然陷入焦虑状态之中。他好几次张开嘴巴想要说话，或许还想反驳一下戈工道的言论，但话到嘴边还是被吞了回去。 道哥说的一点都没错，现在分明不是求着巴克干活，而是巴克求着他们。庄续腾同样很有收获，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只是从雇兵的角度看待问题，产生的观点一定是狭窄的，获得的利益也是受限的。就算处于同一环境，不同身份的人也有不同的诉求，只有想得细、抓得准，才能抓得好。 “我们没有替火塔帮给你支付欠款的义务，那些损失已经发生，而且不可能挽回——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找火塔帮理论。”庄续腾说道：“我们只是给你一个机会，活着离开这里，并且还有机会赚点钱。至于赚的钱能否超过你的损失，那就看你的表现和运气。巴克，你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了。”巴克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庄续腾抓着他的下巴，将他脑袋扶正，盯着他的双眼说道：“火塔帮偷了你的钱，现在你偷火塔帮的车。如果你想干，你就说一声，好好干。如果不想干，我就留你在这人，等候命运的宣判！” “妈的，火塔帮……好，我跟你干——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巴克说道：“你说怎么干，我就……” “我现在要你说。”庄续腾调整步话机，让它有更大的收音范围，让戈工道也能听到巴克的话。 “我能启动车子开出去，也能打开车子锁住集装箱的装置，但我不知道该怎么从这里出去。火塔帮的人有机车，还有三两越野快车，能够发射抓钩以及震撼武器，之前他们就是这样劫车的。唔……别急，我想到我的作用了。我有办法短接线路，在不启动发动机的情况下，解锁车子的集装箱控制机关，这样就不会有声音。但是集装箱上有锁，我打不开那个。”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也就是说，你能让我们有机会在这件车库里打开集装箱？” “我不会开锁，我只会驾驶和控制车子。”巴克晃了晃手臂，两条手铐发出碰撞声。“我也打不开手铐，根本没法移动。” “手铐防枪吗？” “影从手铐，蛮力破坏会让他猛烈放电，我可能会因此晕过去，那就没法帮你们了。” 在这点上，巴克没有说谎。他手腕上有两副手铐，都是pcpd喜欢用的电震镣铐，使用电子密码锁，有防撬和防切割设计，在遇到破坏的时候会释放极强的电流。由于手铐中间连接的部分采用绝缘体材料，电流往往会选择沿着胳膊向躯干流动，从而经过心脏，将犯人弄死——或者至少弄个半死。 犯人必须小心翼翼保护手铐，这样才能保护自己的生命。巴克解开了自己设置的那副手铐，现在还剩下火塔帮的那副。庄续腾观察一番，将左手放在电子锁上，右手抬起来就是一枪。 砰！骨矛枪命中并击碎了手铐的圆环，而电击也没有发生。庄续腾通过吸取影从能量的方法将里面的影从芯片无效化，它便失去了根据外界情况做出应对的能力。 巴克吓出一脑门子汗，赶紧把手抽回来查看。除了手铐勒出的印痕，骨矛手枪并没有造成误伤，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揉揉手腕，最终下定决定，说道： “我好好给你们干，请你们保证最后至少能放了我。” “可以，我保证。”庄续腾点点头，说道。 “那我先把集装箱的锁定装置打开，证明我有这个能力。不过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开锁。” 庄续腾将微光手电递过去，然后晃晃骨矛手枪，其中的意思非常明显。“干活吧！” 巴克接过手电，然后又要了庄续腾装甲夹克上挂着的多功能液压钳，便钻进驾驶室开始忙碌。庄续腾一边监视着他，一边和戈工道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根据委托的要求，庄续腾和戈工道在行动开始之前要联系他们的委托人，也就是pcpd的“伙伴”。在他们开始行动后，委托人会确保pcpd开始行动，对火塔帮进行抓捕。他们会约定一个时间，让戈工道和庄续腾有时间带着一车货物离开。 他们还要放火，确保烧掉货车，并且延缓火塔帮的行动能力，为自己的逃离争取时间。最终的任务目标就是带走一车的货物，逃脱火塔帮，然后将它交给pcpd的委托人。 至于pcpd，他们的任务是冲进去消灭“毁坏了所有财物的”火塔帮，然后把“两辆”烧毁的货车改成“三辆”，最后接手那台“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货车。完成任务后，庄续腾和戈工道每个人能拿到四千欧元，这比巴克的一万欧元可少多了。 如果按照委托任务的流程干，两个人会承受巨大风险，还拿不到相应的报酬，这肯定不够好。庄续腾和戈工道都将目光放到了货物上，如果他们有机会从中拿走一部分，就会让这个委托显得很有质量了。 在来火塔帮的路上，两个人就商量出一个雏形，然后根据侦查的情况进行修补完善。从现场的观察看，火塔帮的机动追击能力来源于他们的机车和越野车，机车停靠在院子的西侧，靠近南墙的位置，越野车在哪里却还是未知。根据巴克提供的情报，火塔帮的越野车只是普通的蒸汽电力混合动力，不具备快速启动能力，至少没有千禧战神2型货车这么快。 “我的建议是直接从南墙冲出去，以倒车的状态穿过正对的小巷，直接离开。”庄续腾说道：“在那之前，用另外两辆车撞击南墙，一东一西像两堵墙一样卡住火塔帮。你开车过来负责放火，点燃两辆车，形成火墙，而我们两个就开车从中间冲出去。” 戈工道想了想，说道：“我这边没问题，但你那边……那个巴克会有一段时间离开你的控制去开车，他能听话吗？” “我不确定，但影响不大。”庄续腾说道：“在他去开车的时候，我在另一辆货车上，完全可以开车撞出来。计划虽有变动，但还是能够完成任务。现在的关键是第三辆车，上面最好有足够的利益，能够吸引巴克，让他心甘情愿和咱们干。” “的确，既要有利益，还要有威胁，但最重要的还是利益。你看过集装箱，能打开吗？” “我看了，标准集装箱，有防拆设计，但用的只是密码挂锁，可以用手枪轰开。只要解决了货车对它们的锁定，咱们就能正常开门，不会触发防拆机关。” “密码挂锁？他们心真大，以为这样很安全吗？” 庄续腾说道：“防盗的货车、能锁定的集装箱运载结构、防拆的设计，运送给pcpd的货物——他们可能觉得没人敢抢，这样的安全手段就够了。你觉得我的计划怎样？” “可以。你们还需要多少时间来处理集装箱？” “我们尽快完成。”庄续腾刚说完，就听到咔吧咔吧两声，以及看到巴克向他竖起的大拇指。“已经解锁了一辆车，还有两辆，但我们两个先去看看集装箱。保持联系。” “你小心点，”戈工道嘱咐道：“该心狠手辣的时候别有任何犹豫。” “我知道。”庄续腾回应道：“你以为我是没杀过人的新手吗？” 第67章 开箱抽奖 夜色越来越深，仓库里的工作却越来越火热。巴克短接了千禧战神货车的控制线路，打开锁定装置。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嗡嗡声，集装箱四周和边角的液压紧固挡板降了下去，就像人松开手指、张开手掌，将掌心里的宝物展露出来。 庄续腾已经找到对付挂锁的通用方法：先用吸收的方法让使用影从芯片的电子设备失效，然后用手枪打烂物理结构。由于骨矛手枪拥有比普通手枪更大的穿透破坏力，加上它还可以通过仔细瞄准来追踪目标，命中率极高。就算一枪打不开锁，两枪总也够了。 “先开一条缝，看看里面有没有其他防盗的设置。”巴克站在一旁，似乎比庄续腾还着急。“你这开锁的办法太暴力了，但效率非常可怕。我得承认，我完全看不懂你是怎么做的。” 庄续腾没理他，专注地用幽影之眼观察集装箱。除了纯粹依靠物理方法的防盗系统，其他防盗系统，只要使用了电子设备，就不可避免要用影从芯片控制。别管是驯化影从还是影从能量，它们都会在幽影之眼的观察下无所遁形。庄续腾可能遇到的唯一问题就是手臂不够长，不能在触发影从装置之前摸到它。摸不到，就吸收不了。 货运公司应该觉得之前的那些防盗装置已经够了，便没有在集装箱内使用更多。不管是出于节省成本的考虑，还是对沛城的治安太过自信的原因，他们犯下的错误应该得到教训。 箱门打开，一个个银色的铝皮箱子呈现在眼前。它们有大有小，层层叠叠，用紧绷的带子固定在地板和墙壁上。箱子表面贴着货单，旁边还用黑色的油漆喷着货运公司的商标。 庄续腾和巴克一同进去，借助微光手电查看货物清单。 “好多衣服鞋帽、电击棍、催泪瓦斯……这些是路障路钉。”巴克摇摇头，说道：“这些东西并不值钱，是不是还有其他的？” “这些东西的价值的确比不了影从器，但也不能说不值钱。这些是标准的巡逻警服，具有防切割、防刺的功能，不仅轻便也很透气，是相当不错的战术装备。只是……”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如果考虑重量和体积，这些东西的确不值钱。” “诶诶诶，你看，这应该是好东西！”巴克来到集装箱深处，这里的三个箱子不仅有皮带固定，还用了海绵包裹，作为额外的缓冲保护。“上面写着通讯电台，px307……这是什么型号？” “307？看来是最新型号，之前他们用的是204。”庄续腾看了看，说道：“这是巡警的随身电台，放在肩膀上，附带摄像和……我忘了还有啥功能了。即便是批量生产，这东西原本也要4000欧元一台。现在新型号，应该更贵。” “哇哦，那我拿上三台，岂不就赚回来了吗？” “你有渠道销售吗？”庄续腾摇摇头，继续检查起来。 刚才他有话没说，隐瞒了这种随身电台最重要的功能：定位。路上巡警经常遇到紧急情况，有时候没时间在通讯中细说，就可以打开定位功能，让其他巡警通过定位警报声的变化，了解相对距离和方位，尽快找到自己。 这种功能还可以通过车载通讯台主动开启，方圆两公里之内的通讯台都会收到“主动关闭定位”命令。此时，不需要被定位的人手动操作一下，对命令进行应答。而需要被定位的，以及没有能力操作的人，他的通讯台就会进入“定位”状态，其他战友就可以去寻找他了。 一般人只知道自己开启定位的设置，只有真正上街巡逻的pcpd才会知道还有“被定位”的功能——为期一个月的pcpd速成班培训和一个月的街头辅警实习还是有很大差别的。由于这个功能经常是挽救pcpd的最后指望，所以他们非常注重保密。庄续腾也是在火场救人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并依靠它找到了伤员，将他们救了出来。 如果这批新的通讯台继承之前版本的功能，它们就相当于一堆定位仪。嗯……pcpd不是找不到这东西，而是故意没找。甚至货运公司以及产品制造商都被挡在外面，不让它们接近这批货物两公里之内。 黑啊，pcpd真黑啊！庄续腾感叹道。 两个箱子的通讯台，每个里面装了二十个，它们的价值接近20万——只是这东西太难出手，带在身边还要随时关注。庄续腾对它们的兴趣不大，但是最后一个箱子却不一样了。 “这是什么东西，还专门上锁？折叠腕盾lc－b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我听说过，一种号称可以阻挡鬼影能量弹的折叠盾牌，新产品。但是这东西好像只能挡低威力新枪，还需要用两个巴掌大小的盾牌去主动格挡鬼影能量弹，使用条件苛刻。大家对他不是很感兴趣，但采购部门经常有自己的想法。” “原来是这么回事，盾牌……”巴克摸摸下巴，说道：“这么说来，价值最高的就是通讯台了？” 庄续腾点点头，心里却是另外一种想法。lc－b型折叠腕盾是一种未装备的新产品，但pcpd那里早就有了它的传说。它的前一代产品，lc－a型折叠腕盾一直广受好评，它是一种特殊的防护型影从器，本体不仅可以防护利器切割，展开后还可以吸收冲击伤害以及电流伤，让pcpd几乎不怕电击武器——除非正中面门、心脏或胯下。在面对震撼武器时，只要将头部藏在盾牌后面，那么盾牌加上头盔的双重保护，基本能将震撼武器的威力降低8成。 传说中，它的改进b型可以吸引鬼影能量弹，让它们瞄准盾牌旁边二十厘米的一个位置。如此一来，能够追踪目标的影从手枪就会打偏，从而保护盾牌使用者。广告宣传它能够偏斜一半以上的能量弹，广告不能相信，可就算只能偏十分之一，那也是很好的东西了。 庄续腾不知道这东西具体值多少钱，只有去问露西姐、索斯或者钱老板。 “巴克，我发现这箱子全都是街上巡警用的东西。”庄续腾说道：“另外两个里面是什么？会不会是其他警种的？如果有镇暴打击分队的，岂不是……” “对啊！镇暴打击分队的东西最值钱！我立刻去短接线路！”巴克兴奋地一拍巴掌，说道。 里面真要是镇暴打击分队的东西，你敢拿？首先镇暴打击分队和pcpd有关联但不是一个上司，它们分属两个系统，各自采购、各自使用。只要稍微懂点道理，镇暴打击分队的东西就极不可能出现在pcpd的集装箱里——这是智力的考验。 就算这里面有，也不该兴奋，而是应该紧张。镇暴打击分队的装备是军用级，非常接近公司内部装备的标准，放在市面上全都算是大杀器。虽然不排除大帮派或者传奇雇兵也会掌握一部分，但普通人、普通雇兵，最好别碰它们。pcpd还会收取贿赂放你一马，镇暴打击分队只会要命。 由此可见，这个巴克水平很一般，不是合格的合作伙伴。庄续腾随他走出集装箱，看他进入第二辆车的车底去调整线路，便立刻返回箱内，将折叠腕盾的箱子扯出来。他用老办法吸干影从密码锁的能量，然后……然后打不开。 密码锁的默认状态是关闭，需要用影从能量才能让它临时打开，吸干之后它就无法执行这个动作。由于锁藏在内部，不像挂锁那样裸露在外，庄续腾也不确定该开枪打哪里。虽然用暴力破坏的方法，迟早能把箱子打开，但现在缺的不就是“迟早”吗？ “我只是对挂锁战无不胜……”庄续腾吐槽自己道：“真开锁，还要专业人士才行。” 他摇摇头，立刻改变策略，从集装箱里找一个大小形态类似的箱子放到里面进行替换，装着高价值折叠盾的箱子拿出来，放到集装箱外藏好。 中间货车里面同样装满了各种货箱，货物类别更加多样，而且超出了庄续腾的知识。他只能看出箱子里是各种设备及其零件，那些货物编号和类别的名字都特别长，应该是极为专业的东西。他大概推测这些是警用分析和侦查设备，要么是给刑侦警察部门的，要么是给法医的，反正不是街头巡逻警察用的东西，也不知道它们值多少钱。 他只能通过影从数量和质量进行评估，这个集装箱应该比之前那个更有价值。但是第三个集装箱把他惊到了，里面全都是警车配件，包括警灯、扩音喇叭、榴弹发射器、冲击铲、装甲轮胎和装甲板、防弹玻璃和网格栅…… 说实话，这些东西挺值钱，尤其是装甲轮胎、防弹玻璃。如果将各种东西整合成一套，那就更值钱了，说不定比中间那箱子还贵，可它们也最沉。巴克看着这些东西，口水快要流下来了，一个劲地搓手。 “这些东西太重了，没法扛着跑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烧掉。”庄续腾说道：“我们会烧掉两辆车，只带一辆车出去，而那辆车也会被烧掉。你想要报酬，那就挑一个自己能提着走的箱子。我建议你从中间货箱选一样，越精密、越轻便越好。” “这种特质的装甲轮胎，黑市上一个就卖三千，只要……妈的，太沉了。精密仪器我不懂，相对来说还是通讯台更合适，我选那个吧。” “那不是一个好选择，但你既然这样选了，我不多劝。”庄续腾说道。 “为什么要烧了，怪可惜的。”巴克还在嘀咕。 “不烧，就等着pcpd把你围起来打死吧！”庄续腾说道：“现在按我说的办，搬四分之一的轮胎去中间，放在集装箱边缘。还有什么东西既轻便又不怕摔？” 第68章 冲出火场 “我这边的情况就是这样，只剩下整理一下货物了。”庄续腾压低声音，与道哥进行通话。“你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都好了，我已经到位，就在南墙外面，随时可以行动。” “离墙远一点，我们要冲出去的。”庄续腾说道：“先西后东，一定要记住。” 眼看时间接近深夜一点，现在是行动的最好时机。庄续腾和巴克来到仓库门口最后看一眼，找准火塔帮机车的停靠位置，然后便准备分头启动车辆。他们计划先启动东西外侧两台车子，撞出去，拦在院子中当做掩护，然后一起开着中间的货车撞墙冲出去。 “有人来！”庄续腾看到有两个火塔帮的混混从院子西面的餐厅方向走来，他们肩并肩，手中提着鼓鼓囊囊的袋子，看样子可能是盒饭和水瓶。他们既有可能要来给巴克提供食物和水，顺便检查一下货车的情况。 要么让巴克发挥演技，装作仍被锁在车上的样子，要么立刻开始行动，冲出去！庄续腾当即作出决定，冲出去！ “发动全部车子，立刻行动。我拦住他们。”庄续腾对巴克说道：“错过这个机会，咱们就会被pcpd堵在院子里，那就什么都完了！” “啊？好……好的！”巴克一步一回头地向车子走去，在庄续腾狠狠瞪了一眼后，才加快脚步。 千禧战神2型货车具备电动力，利用储存的电能，能够快速启动车子，短距离移动，坚持到蒸汽机的温度、压力和动力跟上来。从仓库到南墙，中间不过七八米的距离，只需要电动机就可以了。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动力不足，加速距离短，冲击力不够。所以让东西两辆车先撞击墙壁，中间的车再冲出去的时候就有更大把握。 电动机运转起来，蒸汽机也会跟着进入启动流程，自然会发出轰隆隆的响声。第一辆车子启动时，两个送饭的火塔帮混混刚好走进仓库。庄续腾一直藏在门边，抬起手指预瞄常人头顶的高度。他调整呼吸，做好开枪的准备。 第一个人拿着手电照亮，刚好看到巴克向第三辆车移动的身影。他大喝一声，刚向前走出三步，就感觉到身后有一道闪光。 庄续腾在阴影里开枪了，他将第二个进入的人一枪撂倒，然后瞄准前面那个。 那人向庄续腾扔出手电，然后猛扑上来。庄续腾理解他的做法和反应，但是没有让他成功。他果断开枪，第二个人倒了下去。 算上开手铐、开锁在内，今天已经开了八枪，纵使骨矛手枪不怎么咬人，他的胳膊也开始承受不良反应了。寒冷的气息包裹手臂，仿佛三九腊月天提前到来，而他刚在胳膊上浇了凉水，赤膊站在寒风中。 第36节 他不断屈伸手臂，加速血液循环，以减轻手枪的副作用。当然，更简单的做法是把手枪换到另一只手上，让两只胳膊交替承担压力。 庄续腾将手枪换到左手，正好三辆车都解锁完毕。巴克在仓库最西面那辆车的驾驶室里探出头来，想喊却又不敢大声：“我……我好了，你怎么样？他们怎么样？” “他们都死了，一会儿我摁喇叭，就一起向后倒车！” “都死……好的！”巴克应了一声，又钻回驾驶室中。 现在巴克已经没有后路，他只能继续跟着庄续腾干，从火塔帮这个坑里跳出去。他咬咬牙，心里多念叨两遍自己得到的那箱子通讯器材，想着卖掉它们可以得到的利润，便有了干下去的勇气。 “行动。”庄续腾在对讲机里说道。就在对讲机传来三声敲打的同时，他按下喇叭，踩住油门。 货车开始向后退，电动机使出了全力，只是车子的重量在那里摆着，它无法做到一个箭步飞出去。于是，两辆货车先后出发，先后撞在仓库门上。两名司机都感到车身一阵抖动和颠簸，速度顿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前进”。 这里的前进当然是后退，两辆货车将仓库门顶开，然后朝着南面的墙壁一屁股坐了下去。在西面那辆车的屁股下面，赫然还有三辆机车的尸体。它们被夹在货车和砖墙中间，碎得就像积木一样。只听轰隆轰隆两声，货车车尾戳进南墙，戳穿南墙，然后整辆车停下来，刚好横在路上。 西侧的餐厅和东侧的办公楼都被惊动，火塔帮的人马上就会出来。庄续腾和巴克用最快的速度下车，从破损的仓库门进去，冲向中间那辆剩下的货车。此时，戈工道在外面开始了行动，他隔着墙，根据货车撞出来的痕迹，将掺杂了助燃剂的燃烧油桶扔进来，先烧西侧的，再烧东侧的。 戈工道知道该怎么配制能点燃钢铁的纵火物，庄续腾根据他培训时的所学帮他改进了配方。每辆车能够分到两箱燃烧物，除非火塔帮的灭火设备能达到pcpd消防局的水准，否则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燃烧。 “你来开车，我在外面对付追兵！”庄续腾对巴克叫喊着，然后跳上后车厢。集装箱货车的后面是开放式的，就放着一个集装箱，上面和侧面用绳索固定，下面有锚定装置。庄续腾来到集装箱和驾驶室中间的位置，也就是之前巴克睡觉的地方。这里的空间很适合站立，而且还能左右移动，兼顾车辆两侧。 “往哪儿开？”巴克问道。 “先直着向后退，到了小巷尽头再转。不管向左向右都行，我会给你指路的！现在，踩下油门！” 货车晃了一下，然后开始后退，庄续腾赶忙找地方抓住，并借助集装箱隐藏自己。首先，车子撞破仓库门，整个抖了一下，随后它继续加速，猛地向南墙撞去。 撞上南墙也不回头！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货车冲破南墙的阻挡，甩开墙砖，狰狞地冲上街道。残缺的墙角只是无能的障碍，战神货车撞着、压着、砸着它就碾过去了。整辆货车如同波浪一样依次上下抖动，巴克系着安全带也撞了脑袋，而庄续腾要不是死死抓住固定集装箱的铁索，早就被甩出去了。 头疼、胳膊疼、腿疼，凡是磕着碰着的地方都疼。不过庄续腾顾不上疼痛，他还有重要的任务，一个是评估火势，确认大火从敞开的集装箱门烧进去，点燃里面的货物。他要向墙外的戈工道描述火场情况，以此来决定道哥是否需要补烧一下，以满足委托人的要求。 另一个，则是要把最值钱的箱子扔给他。 火烧得很旺，烧得很准，完全不需要画蛇添足了。庄续腾拿起之前藏好的银色箱子，趁着车子冲出南墙的颠簸期，向东侧扔出去。他和戈工道约好先西后东的放火，这样道哥肯定会在偏东的位置，朝那边仍最好。而且货车驾驶室在左侧，向南倒车时也就在西侧，东面对巴克来说是更不敏感的方向。那个人又不是他们的搭档，越少暴露越好。 货箱飞了出去，摔在地上，随后货车向南冲入小巷。巴克紧张地看着后视镜，根据自己的观察和庄续腾的指示，努力控制方向盘。这种长货车的长距离倒车行驶非常考验技术，若是一屁股捅到两侧建筑物上，处理起来就会相当麻烦。 货车刚刚撞击南墙，还经过障碍物颠簸，控制的难度当然很大。好在庄续腾和巴克都会驾驶货车，都清楚如何调整方向，用多少力度。庄续腾的指令都是正确的，也都有预见性，两个人临时但有默契的配合硬生生让货车找回了方向，沿着小巷直线前进。 “右侧有垃圾，会碰撞，注意补偿方向。”庄续腾在驾驶室外面喊叫着，一边听着巴克的回答，一边还要听着戈工道的通讯。 “捡到了，我先回车上，从东面追上你们。”戈工道说话时气喘吁吁，看来没少跑步。“pcpd在十分钟后就能赶到，到时候可别在街上横冲直撞了。哦，该死，火塔帮的越野车！它们在东街上，正从北面过来！” “你赶紧躲起来，别和他们撞上！”庄续腾焦急地说道。 “我在车里，他们好像没看到我。”戈工道喘了几口气，说道：“一共两辆车，前面一排驾驶，后面是敞开的车斗，我看到鱼叉发射器和三个混混，加上司机每辆车四个人。它们肯定是去追你的，别紧张，我来了！” “你先开车带着东西走！”庄续腾说道。 “把你留给他们？我可干不出来。”听声音，道哥的车子已经开始追逐，发动机的轰鸣清晰可闻。“货车跑不过越野，他们很快就会追上你。我给你解决他们，你也要小心点！” “解决？你就一个人，怎么解决他们？” “我比他们快，他们撞不过我。好了，别废话了，他们已经拐入小巷了！” “我看见他们了，准备射击。”庄续腾说道：“你也小心点。” 第69章 不断改变的计划 货车在小巷内倒退行进，此时欲速则不达。没能找到火塔帮越野车的位置，这的确是一个失误，但庄续腾和戈工道只是两人搭档，同时能够完成的工作有限，暂时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于是货车还没离开巷子，火塔帮的两辆越野车就从两百米外的另一端巷口钻了进来。 那是两辆改装的越野车，车门和顶棚都拆掉换成了防滚架，火塔帮的人抓着架子可以前后左右探出头来。车体中部，一台捕鲸海船上使用的鱼叉发射器立在那里，带有四个弯钩和后端链条的鱼叉蓄势待发，正被人操控着瞄准货车。 一个火塔帮成员开车，一个人操作鱼叉，另外两个大呼小叫。相对货车来说，越野车可以说是风驰电掣，一路碾压着垃圾和废水，气势汹汹猛扑而来。此时，巴克紧张地喊叫起来：“怎么办，怎么办？！” “专心开车！你只有一次倒车掉头的机会，别失误。”庄续腾抓着车厢，来到副驾驶一侧，探出半个身子。他抬起手，瞄准越野车驾驶员…… 巴克突然大喊一声：“小心！你身后有墙！” 庄续腾赶紧缩身回来，随后便听到稀里哗啦的声音在货车右侧响起。巴克还是驾驶失误了，车尾刮到路边的垃圾桶，连带着撞上了某家门廊。整个货车左扭右扭，努力试图回正方向，但它的行动轨迹已经像是一条慌乱的蛇。庄续腾被夹在驾驶室和集装箱中间的空隙，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抓稳踩实，别被甩出去。 “好好开车！”庄续腾撞到驾驶室后面，整个左臂都被压麻了，脑袋也在铁皮上磕了一下。他也顾不上检查伤口，还要压着火气说话，让巴克保持镇定：“既然靠了右边，一会儿车尾向右压，逆时针转到侧向路去！” “好……啊，他们追上来了，好像要发射了！” 庄续腾咬紧牙关，用肩膀揉着车箱，把自己向前挤，重新探出身子来。此时，火塔帮的越野车已经逼近到五十米之内，那个使用鱼叉发射器的家伙跃跃欲试，手指都按在发射钮上了。 抬手瞄准，打司机还是射击手？射击手还有两个替补，笔直的小巷令瞄准非常容易，几乎不太可能射失，而庄续腾可承受不了太多连续射击。所以从长远看，庄续腾还是选择瞄准司机，他必须让这一枪取得足够战果。 “砰！”“歘！”气压瓶发射的鱼叉和影从驱动的能量弹同时击发，各自奔赴它们的目标。庄续腾开枪之后，仍旧持续瞄准，将手指对准火塔帮司机。根据pcpd教员的说法，这种瞄准方式能够增强鬼影能量弹追踪能力，有效提高命中率。 散发着淡淡蓝色冷光的鬼影能量弹从无窗的防滚架中间钻进去，正中司机的面门。他猛地向后仰，然后回撞到方向盘上，再也没了声息。受到行驶的颠簸，尸体向一侧滑下去，于是带动方向盘转动。整个越野车一个凶猛的打横，当即撞墙翻车。 车后面的人要么被甩出去，要么被压死，但是鱼叉也命中了。它击碎了前车窗，擦着巴克的右肩飞过，直接插穿了副驾驶身后的车厢。就在庄续腾身边，鱼叉钻了出来，膨胀机构立刻撑开四根倒钩爪牙，紧紧咬住驾驶室。钢索绳立刻绷紧，嗡的一声，将货车和越野车连成一体。 “低头，别被钢索扫到！”庄续腾一边提醒巴克，一边缩身回来，尝试用手掰开鱼叉。 他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啊！这种专门用于劫车设计的鱼叉，爪上都带着锯齿，摩擦力和咬合力都很强，不用撬棍等工具辅助，徒手是没有办法的。况且越野车翻了之后就变成一坨死重，完全靠货车拖着它前进，钢索绳总是绷紧的，庄续腾就更不可能拉开它了。 还能掉头改成正向前进吗？ 庄续腾想了一下，觉得困难很大。越野车会被钢索拖动来到货车一侧，说不定会卷到车轮里，那样很容易卡死，货车便很可能无法继续行驶。难道要一路倒车？巴克目前的状态，很难保持对车辆的长时间控制，迟早会出问题的。所以…… 庄续腾在鱼钩上猛砸一拳，看向车辆后方。小巷的出口就在二十米之外，然后是四车道的横向道路，然后是庄续腾爬烟囱搞侦查的厂房。 厂房里面是什么环境？庄续腾回忆一番，他清楚记得靠近横向路的这一侧是装卸区，停靠着几个货车车头，摞起来的标准大型集装空箱，一套塔吊设备，还有司机的值班休息室。从昨晚侦查的时间到现在，整个工厂是停工的，塔吊的位置没有改变，相信里面的货车也没有挪动位置。 “巴克，直接向后撞，别动方向！再撞一面墙，到对面厂区里面去！”庄续腾一边敲打驾驶室，一边说道：“咱们不掉头了，直线撞过去，我让你刹车，你才能减速！” “啊啊啊，这行吗？” “行！我的计划没有出过问题！”庄续腾只能不断给巴克鼓劲，以维持他的士气。与此同时，他也在通讯器里呼叫戈工道。 “稍等！”道哥那边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令人牙齿发麻的剧烈摩擦声，他随后说道：“兔崽子想用鱼叉对付我，我才不给它机会，撞它一次就知道错了！还有笨蛋想跳上来，我一个减速，就把他们送到轮子底下去了！真蠢，真蠢到家了！” “我被勾住了，不能掉头，我准备向后撞到另一片厂区去！” “货车开不过去了？” “对，没办法交付货车，咱们需要用备用方案，用咱们的车子运送集装箱。”庄续腾说道：“你做好准备，我这里要冲了！” 此时，货车屁股已经开出小巷，如同攻城锤一样横穿四车道马路，对准另一面的砖墙就怼了上去。幸好现在是深夜，路上没车，若是繁华时间，这一屁股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交通事故，又葬送多少人命。只听轰隆一声，又一面砖墙遭了殃，飞散的转头中间直接露出一个大洞，集装箱和货车先后挤了进去。 钢索拖带着越野车，车子在障碍上碰撞，一路蹦跳颠簸着跟随货车，如同流星锤一样跟着撞上砖墙。于是，整面墙开始垮塌，烟尘四起，巨大的响声肯定会把周围的人全都惊醒。 “停车！”庄续腾大喊，而巴克使尽全力踩下刹车。“下来，解开集装箱，快点！” 巴克刚刚打开车门，就看见一辆越野车冲了进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紧接着，戈工道开着他的客货两用车冲了进来，一路顶着越野车，就不让它减速。 这是最后的敌人，庄续腾知道他们很有可能进来，早就双手合握，预备开枪。戈工道也有同样的计划，两个人可以说同时开枪，一起击杀了最后的司机。越野车失控，一脑袋撞在塔吊上，停了下来。 戈工道的车子紧随其后，从货车旁边擦肩而过，一直到越野车前才停下来。道哥的左手一直伸在窗外，保持着瞄准的姿势，庄续腾也双手瞄准对准越野车，摇摇晃晃的朝那边走。烟尘很快散去，越野车上的帮派混混都挂了。 “巴克，你去解开集装箱，我去松开鱼叉钩索！”庄续腾揉着僵硬疼痛的手臂，赶紧对戈工道喊道：“你负责把集装箱勾上，然后拉走！” “pcpd要来了！这样太显眼了！”戈工道说道：“还是用货车拉走比较好！” “货车上有鱼叉，驾驶台都碎了，不知道还能开出多远，不能赌！”庄续腾跑到翻到的越野车上，找到鱼叉线缆的绞盘装置，解除锁定，这样它就会一直线放空。“三条街之外，就是河堤区仓库，pcpd不会进去。跑快点，来得及！” “不争了，就按你说的办！”戈工道将越野车屁股对着货车停下，赶紧下车抽拉拖车的钢索。钢索只有一根，它要钩住集装箱，还要…… “笨啊！用鱼叉！直接射穿集装箱！”庄续腾想到集装箱的外壳从不以坚固闻名，便说道：“越野车在前面拉，另一辆车在后面顶着！一前一后夹着集装箱快跑！” “对，这样更快！”戈工道冲向越野车，先把司机尸体拽下来，确认发动机还在工作，便出来操纵鱼叉。 “巴克，你开着那辆车，一路顶着集装箱。只要三条街，咱们的任务就能成功！”庄续腾不断下达指令，让巴克没空胡思乱想。“如果你不想干这个，那就替我把货车开回去，面对火塔帮的人。” “你不和我一起开车走吗？”巴克问道。 “我走了，谁给你们掩护？那些火塔帮的人很可能发动剩余的机车从小巷过来，一辆迎面而来的货车应该能让他们全都停下。” “好，我去开车。”巴克跑了两步，又返回来，从货车驾驶室找出装着通讯器赃物的银色箱子，紧紧抱在怀里，这才钻进道哥的车子里。此时，伴随着“砰嗤”一声，鱼叉发射，准确命中集装箱，然后伸出抓子从内部勾住它。 庄续腾登上货车，重新挂挡，稳定而缓慢地加速。鱼叉线缆收紧，集装箱外壳被拽住，勉强承受了拉力。只听“轰隆”的一声，集装箱砸在地上，它终于和货车分道扬镳。 于是，三个人三辆车，开始最后的行动。 第70章 交货 目前的情况已经和当初的计划有非常重大的差别，显然已经不可能还用货车载着集装箱进行交付。庄续腾在被迫敞篷的驾驶室里握着方向盘，很明显感受到车子动力、操控等各方面的衰减。 车子的地盘在不断撞击和颠簸中肯定受到了损伤，尤其是蒸汽机，体积大重量沉，经常会欺负在同一个舱室内的电动设备。加上巴克多次破解货车的控制系统，整车的不稳定性只会越来越高。 “加油，只剩下最后三百米路。”庄续腾踩下油门，驾驶货车从破损的院墙开出去，为身后的双车和集装箱开辟道路。 尽管有些跌跌撞撞，货车还是挤开一条道路，随后径直开进小巷。巷子是一个平缓的下坡，庄续腾将油门踩到最大，再用驾驶室里随手可得的砖头压住，它就会不断加速冲向火塔帮的营地。 “回去吧。”庄续腾拍拍车子，看准机会从开放的驾驶室里跳出来。他尽全力跃起，离开货车越远越好，落地时不断翻滚来减小冲击力。货车轰鸣着从他背后疾驰而过，向着燃烧的废弃商贸公司狂奔而去。 而庄续腾快速站起身来，拂去身上的垃圾碎片，向着小巷出口跑去。他跑出来的时候，刚好戈工道和巴克一前一后驾驶车辆夹着集装箱，沿着东西方向道路前进，已然要准备拐弯离开了。 “怎么这么快？”庄续腾以为自己能赶上他们的进度，没想到已经落后近百米。他仔细一看，原来越野车鱼叉系统使用的卷扬机动力强悍，居然把集装箱一头掀了起来，还往越野车上拖动了一段距离。虽然集装箱的重量导致越野车车头仰起，但车子是四轮驱动，依旧还能提供向前的动力。加上还有一辆货车在后面持续猛推，因此集装箱的速度居然一点都不慢。 看来没机会搭车了。庄续腾迈开双腿，一路在后面小跑追逐。很快，他便看到pcpd车队的红蓝闪光从大路上不断靠近，便赶紧将胸前的装甲背心掀到后面，重回书包的样式，取下马赛克头套，只用口罩遮住相貌，然后从小跑变为快步行走。 pcpd这次足足排出八辆车，警报拉得震天响，以极高的速度从他身边经过。庄续腾便顺着警车前进的方向朝身后张望，顺便抬起一只胳膊挡住侧脸。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未停下脚步，等于一边倒退一边观察，将好奇的路人形象演了个十足十。从他身边过去的车辆应该只是一个方向的分队，这种有所预谋的围捕行动一般会出动至少四个分队，形成多重包夹之势，既要确保消灭犯罪分子，也要控制和封锁现场，避免无关人员窥探。 他们忙着赶往现场，于是庄续腾便能从容转身，安全离开。此时，他才长舒一口气，因为他从pcpd的状态判断，集装箱应该运出去了。如果他们再慢上一两分钟，很可能就会被pcpd堵在主干道上，那可真没法收场了。 两个人能完成这个委托，但其中几乎没有容错的空间，这样太危险了。情报方面，虽然准确找到了集装箱货车的位置，但它们的状况却没有说明，也没有调查火塔帮的情况，这也非常不利于完成委托。 另外一个关键问题是：庄续腾和戈工道两人搭档掌握的专业技能不够。 如果严格按照委托要求，庄续腾和戈工道可选择的唯一办法就是潜行进去，消灭火塔帮，然后找一辆货车将集装箱运走。对，他们应该找辆有吊装能力的集装箱货车，或者一辆货车、一辆叉车，这样才更保险。 庄续腾一边向会合地点前进，一边思考和总结这次行动的成败，这是他在pcpd培训班里养成的习惯，只有不断吸收经验教训，才能尽快成长，跟上速成班的进度。此时，耳机传来敲打声，那是他们约定的请求通话信号。庄续腾点了点通话器，确认双方都很方便说话，便问戈工道的情况。 “我们在仓库，集装箱基本散架，勉强是运过来了。你那边怎么样？” 庄续腾放下心来，说道：“我挺好，再有五分钟就走过去了。地上有些拖行的痕迹，天亮后会有些明显，怎么办？” “不用担心，委托人马上就来验货，大概还有……”戈工道应该是看了看时间，他说道：“还有二十分钟。” “呼……看来委托人也急啊。”庄续腾想了想，说道：“道哥，巴克还活着吗？” “活得好好的，我不让他走。我给他明说了，如果他还想活着拿走那箱东西，就得带我们去他家，这是一种保险。只有这样，我们才会相信他不敢去告密，也就不用灭口了。” 第37节 “行，还是你有经验，这个办法挺好。”庄续腾说道：“我在想，如果他在你身边，我可以藏起来，防着委托人耍花样，你觉得如何？” “的确，我也有这个想法，所以才留他一命。那小子刚才想开溜，被我拽回来了。” “小心着点。你也可以告诉他有人藏在暗处，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哈哈，这还用你教我。”戈工道拍拍通话器，说道：“我会开着通话，这样你也可以听见。” 又回到河堤区的仓库，庄续腾与戈工道的行动基地就在这里，距离交货地点只有不到两百米的直线距离。有些仓库旁边安装了通往屋顶的检修梯，庄续腾便用它来到高处，抢占有利视野。他找了个既能看到道哥和集装箱，也能看到仓库区出入口的位置，潜伏下来，抓紧时间活动手臂，消除之前开枪的影响。 过了一会儿，一辆pcpd的车子静悄悄开进仓库区，跟着道哥的指挥在里面绕了半圈，这才来到交货地点。车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指着集装箱暴跳如雷，另一个则显得平静很多，悠哉悠哉地点了一颗烟，缓缓说道： “我们还得找辆车才能把集装箱运走，这是非常大的花费。任务要求不是这样的。” 戈工道捏捏鼻子，说道：“任务要求伪装货车被烧的场景，三辆货车都要在火场里。任务中还说，将集装箱运到安全地点，现在集装箱在这里，任务已经完成了。” “但我们还是要把它运走。” “这里有的是仓库，租金很便宜，可以把里面的东西先运进去，然后慢慢处理，这比你们整体运走集装箱好多了。”戈工道哼了一声，说道：“别挑刺了，给你运出满满的一整个集装箱，确实已经完成任务了。你若是想要更好的效果，下次提出委托的时候，多花点钱。” “钱越多，服务越好？” “对，钱越多，人手越充足，效果当然越好。你就给了两个人的钱，就只能得到两个人的工作效果。两个人……你们也是两个人，完全可以试试能不能做到我们这么好。” “懂了。”抽烟客点点头，说道：“委托完成，我会和中间人说。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可以走了。” 戈工道点点头，一把搂着巴克的肩膀，将他半拉半拖带到车子上，径直离开。庄续腾又监视了一会儿，那两个pcpd的委托人一边忙着检查集装箱的存货，一边不停地打电话进行协调，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看来是安全了。庄续腾离开仓库顶，他知道戈工道正在仓库区外面等着他。 戈工道掌握方向盘，巴克蜷缩在副驾驶位置上，庄续腾便来到后排。他注意到巴克拿的那个箱子就在后座下面放着，但他丢给戈工道的箱子却不见踪影，很可能是藏起来了。 “总算把pcpd应付过去了。”庄续腾上来之后说道：“巴克，你也看到了，集装箱就是给pcpd的。除非你想向pcpd举报pcpd，做个人人讨厌的蠢蛋，否则你应该懂得管住嘴的道理吧？” “二位，放心吧，我肯定什么都不说。我就没参与过这件事。” “不对！”戈工道摇摇头，说道：“你的故事应该从帮助火塔帮劫车开始，到他们成功后给了你一点东西作为报酬为止。你和火塔帮合作得很愉快，但是早早就离开了，因此不知道后面遇袭是怎么回事。同时，你也没见过我们。” 巴克赶紧应和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的经历就是这个样子的。二位，能放我下车吗？” “不行，我们要把你送到家。”戈工道冷哼一声，眯起眼睛释放杀气，盯着巴克说道：“别想耍花样，带我们去个无关紧要的场所。如果沛城没有关心你的人，那你是死是活也就没人在意，我们就更没必要留着你了。” “对，你想活命，就要有个担保人。”庄续腾晃晃手指，让他看到骨矛手枪。“你没有其他选择，老老实实告诉我们怎么走。” “好吧……得往南出城，我家在第四同盟镇——红秀市。” 第71章 番茄与苹果 一行三人乘车向南，沿着四号高架路，向着第四同盟镇行驶。他们逐渐要先进入光污染泛滥的市中区，然后通过高速公路汇聚的枢纽区，从这里离开沛城，进入众人俗称的“衰原”。 不知从何时起，一种奇怪的现象开始在世界上蔓延：人口越少的地方就会越贫瘠。土壤和阳光并没有变化，雨水中多了些酸性物质，这曾被认为是造成环境污染的主要原因。但是，酸雨更多发生在人口密集的城市，而非那些不被人类踏足的原野，为什么反倒是酸雨少的地方，自然系统的退化更加明显？ 原始森林早就不见了，稀疏的树林、斑驳的草原以及鲜有植物的戈壁是外面世界的主要面貌。人们发现，即便实施同样的耕种技术，使用同样的土壤环境，人口聚集区附近的农场才能有相对更好的收成，有时候差距能达到五倍左右。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简单的统计学说明了一个现象：人口在一万四千以上的密集聚居区，它能辐射强化的高效率种植农田，其分布效率和收获利润率是最高的。想要达到这个效果，这一万四千人必须能够居住在不超过十四栋大厦中，占地阴影面积控制在四平方公里以内，这便是一个同盟镇。 超级城市的卫星，沛城的同盟镇——按照庄续腾父亲的说法——同盟便是被用来吸血的。 每一个同盟镇都有各自不同的使命，它们便按照使命的安排来进行生产，从日到夜、从年初到岁尾，从出生到埋葬的持续生产。它们需要沛城的综合配套能力，沛城也需要它们提供的供养。 沛河以南，共有11座同盟镇，11条高速公路将它们与沛城连接起来。四号高速便通向四号同盟镇，这种安排的方便程度如同横平竖直的国境线，实际是一种强权和力量的体现。但是有一说一，这些高速公路的建设水平的确很高，行驶在上面会让人有种轻飘飘的快乐感觉。 尤其是离开了城市的降雨区，逃脱霓虹光管的污染，云层缝隙中的星光和月光便能洒下来，在连绵路灯的间隙中给人一种广阔自然的自由错觉。庄续腾摇下后排车窗，让湿润的凉风狠狠吹打，不仅精神为之一振，心情也放松多了。 有种回家的错觉。 第七同盟镇灰虫市，主营业务为培养富含蛋白质的营养肉虫。每次回家，高速公路两旁便是这样的风景，因此也会有类似的心情。而第四同盟镇红秀市，听说是个使用大棚种植西红柿的地方，那里的生活水平比灰虫市要高一些。 “我只知道红秀市是几个同盟镇里面最穷的，真的西红柿很难卖出去，西红柿素已经完全占领了市场。我们那边大部分人都在合成西红柿素的工厂上班，农庄里的人已经很少了。” 巴克看看戈工道和庄续腾，想要同他们拉近关系。不管是为了能在这一次保住性命，还是为了能有下一次合作挣钱的机会，他都需要尝试一下。“工厂好多年没有扩招，我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好经营其他生意。我是个货车司机，同时也会修理车辆，胆子也大，肯定可以帮上你们的忙。” 嗯，胆子是不小，敢直接和帮派合作。如果不是火塔帮没有经验把他留在最后，导致他成了唯一一个能够折腾车辆的珍贵人才，他的命运难道会和货运公司的司机有所不同吗？既然不是帮派成员，最好躲着帮派。这种没有中间人担保，没有足够保命能力的合作方式，虽然胆大，但是愚蠢。 庄续腾看看巴克，突然笑了起来。他一共才进行了三次委托任务，加上培训，入行还不到五个月，居然已经在评判别人是聪明还是蠢？难道除了愚蠢，巴克的行为就没有其他解释了吗？他很可能是被钱逼得没办法，没有任何选择空间，只能与帮派合作；或者他只是单纯没有经验，不了解如何规避风险。所以，直接认定巴克就是傻瓜的行为本身就显得很傻。 “以后别和帮派混了，尤其是新帮派。他们没有地盘，不想经营，只想着抢一票就走——他们只看重钱，不在乎道义和人命。”戈工道一边开着车，一边用平静的声音对巴克说道：“你也不适合做雇兵——不是说你不能入行，而是无法在这一行活得足够久。还是学门手艺，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庄续腾在后排听着这话，有点想笑，当初道哥非常赞成他做雇兵，还说他一定能在这行如鱼得水。现在道哥又开始劝说别人切勿入行，这让他仿佛成为雇兵这一行的从业考核官了。 “我可以的！我会驾驶各种车辆，可以跑得飞快，还会甩尾漂移，就像专业赛车手那样！而且我还会捣鼓各种车子，打开它们的锁定机构……” 巴克滔滔不绝，推销着自己的本事，戈工道和庄续腾只当做背景音过滤掉。他能够破解千禧战神货车，这个本事的确不错，但雇兵更需要临危不乱与随机应变的能力，这点则是巴克欠缺的。而且他在压力下的表现也不好，直线倒车时慌里慌张，表现得犹犹豫豫，不能果断执行明确的指令，这也是重大缺陷。 当然，最关键的问题是不听劝。庄续腾看看脚边那个银色箱子，里面全都是具备追踪定位功能的通讯台，这就是巴克挑选的战利品。他很明确劝说过巴克不要选这个，拿上精密仪器才是更好的选择。那些带着镜头的分析仪，功能复杂的专业设备，不管对佣兵还是黑帮来说都是非常稀罕的货物，绝对有吸引力。而通讯台……就算是pcpd的新型号，那也不是没有替代选项。就比如那些军用战地电台，难道不够香吗？ 不听劝是很大的问题，巴克的未来命运就交给运气吧。如果他运气好，所有货物顺利出手，没有碰到开启搜索模式的pcpd，那就是运气允许他挣着一份钱。如果连运气也不帮他，庄续腾更不需要为他操这个心，对不对？ 心里转着这种念头，车辆转弯驶入小路，红秀市已经到了。周围是看起来非常眼熟的高层集中建筑，就连楼下公园的设施与绿化都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根据巴克的指示，戈工道开车穿过小区，在高楼的影子下面找到一个名为“番茄家族”的修车厂。它原本应该是一座水煤站，可以为蒸汽汽车添加煤粉和纯净水，还能解决鲸油保养以及影从器充电的需求。 在水煤站的基础上扩建，“番茄家族”在这里承接车辆修理服务，以此维持自己的生活。由于修车厂里并没有传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可以认为这里的生意不太好，也就能理解巴克为什么要去外面找活儿。 “到了，我姐就在这里。请把后面的箱子给我。”巴克以为自己聊了一路就能变得熟络，他错了。 “自己开后车门拿，你这个懒蛋！”戈工道哼了一声，将车停稳并让它保持运转状态，同时用眼神示意庄续腾一起下车。 巴克打开后车门，双臂抱着箱子，还没往修车厂走，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吼：“巴克你个兔崽子，拿着我的加压钥匙干坏事去了对不对！你还敢回来……” 循声声音望去，一个手持气泵喷射枪的女人气势汹汹朝巴克走来。庄续腾和戈工道第一时间用车子作掩护，赶紧套上影从手枪。气泵喷射枪的威力远不如影从手枪，但距离太近被它轰上一发，还是会死人的。 利用多个并联的高压气瓶来发射一团高速钢钉，这是平民版的大威力武器，不需要准头，只靠威力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庄续腾藏好之后，才有时间回忆刚才一瞬间看到的形象，这时他的心跳速度“莫名其妙”快了起来。 那是个红头发的女人，年龄与自己相仿，身高也差不多，同样有一张好耐看的脸。单从相貌上看，她有点偏中性了，可以说眉眼如剑、鼻梁似刀，不能算是非常出众。将她放入人群，就像将番茄藏在大量红苹果中间，一时将很难发现。但她永远是番茄，不会是苹果，在关注到她的人眼中，她便是独自一类，永不会泯然众人。再说，她也有狠抓眼球的特点，比如那双又软又红的嘴唇，饱满圆润，就算在口吐芬芳时也能让人心动…… 好吧，庄续腾也觉得自己的关注点有些怪，这时不应该首先思考她的装备吗？她穿着淡黄色的防油污连体工作服，身上有很多口袋——庄续腾再次给出好评——脚下蹬着棕色的防滑大皮靴。一双老旧的米色手套握着用灭火器改造的射钉喷子，背后是四联装加压钢瓶。她并非强壮的女人，从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腕粗细程度来看，她可能还属于“柔弱”的那种类型。但她双脚开立站在门口，手持武器而毫无惧色的样子，绝对与柔弱不沾边。 庄续腾心跳顿了一拍，为她。 “姐，是我！别生气，我挺好的！”巴克赶忙说道：“我出去挣钱了，让朋友把我送回来。你快把武器收起来，免得发生误会，再伤到你……” “收起你那套油嘴滑舌吧！你八成又惹出麻烦，让人找上家门来了！喂，你们两个，躲在车后面算什么本事，出来说说情况！要是我弟弟的错，我替他赔礼道歉。如果你们故意欺负他，我也不在乎给你们身上加点零件！” “姐，他们都有枪。” “那你还不赶紧滚进去！” 听着外面姐弟两个的谈话，庄续腾笑了起来。他喜欢这种性格，他不想一直躲在车后面，他太想认识认识这个女生了。 第72章 凯丽 继续对峙只会擦枪走火，不管谁因此受伤或者死亡，对庄续腾来说都非常亏本。他很想好好看看巴克的姐姐，认识她、了解她，而不是看她倒在鬼影能量弹的伤害之下。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开枪或者中枪，而是要来看一看、谈一谈！”庄续腾在说实话的时候非常坦诚，完全藏不住心里的想法，就像个孩子似的。他举起右手，将骨矛手枪展示出来，然后说道：“我将它指着天空，然后出来，好不好？” “不好！” “呵呵……”明明被直接顶撞回来，庄续腾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好玩儿。“你好好想一想！气压射钉枪打不穿车子，我们大可以上车离开，那对你来说会是什么结果？你难道不会对我们日思夜想、吃不好睡不着吗？要不现在好好谈谈，要不就一直被惦记着，你选哪样？” “呸！”巴克的姐姐气哼哼的想了想，终于说道：“行，谈一谈，我看你们到底要说什么。出来吧，保持十根指头都指着地面，不然我会非常紧张。” 庄续腾看看戈工道，当着他的面摘下骨矛手枪，放到汽车顶上。道哥似乎看出一些端倪，用手指挠挠脸，微微叹口气，也把手枪摘下来，学庄续腾的样子放在另一侧车顶上。他们两个先后从车后面绕出去，分别站在车头车尾附近。 红扑扑的番茄真好看。 “我叫做奈客，那位是……”庄续腾刚介绍完自己，突然想到道哥在雇兵界只剩下真名，这和自己的状况完全不同。“……是我搭档。” “啊？哈哈，好的，我该说什么？很高兴认识你们，奈客以及奈客的搭档？” “或许可以说一下你的名字。”庄续腾微微歪着头，微微弯着眉，微微笑着等她。 “我叫凯丽，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凯丽的目光在庄续腾和戈工道两人身上来回穿梭，评估他们的危险程度。她觉得“小个子”有点傻，不足为惧，而那个“大块头”充满压迫感，才是需要特别防范的家伙。“我现在很想知道，你们带我弟弟干什么坏事去了？” “我们没有带巴克去干坏事，而是把他从坏事中解救出来。同时，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我们把他送了回来。” 凯丽听懂了，她狠狠瞪了弟弟一眼，然后问道：“你们是火塔帮的？” “不不不，我们不属于任何帮派。我们只是热心的……”庄续腾本想说市民，但在凯丽的目光注视下，他发现自己完全不想撒谎。“……雇兵，我们两个是雇兵。” 凯丽点点头，终于放低枪口，说道：“不是帮派就好，我可以接受雇兵。” “可以吗？嘿嘿……”庄续腾刚笑出声，立刻发现自己的表现不够庄重，于是咳嗽两声，赶紧控制住情绪和声音。“我们刚才还和巴克说，不要再随随便便与帮派混在一起，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听到了吗？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凯丽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巴克的鼻子，说道：“我一听说你和一帮开机车的离开就知道事情不对，但我真没想到你敢随便动我的装备！谁同意的啊？” “我……姐！我错了，但我挣钱了。你看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值很多钱，得有……”巴克吞吞吐吐，说不出来。 凯丽摇摇头，说道：“奈客，以及奈客的搭档，你们应该把他扒光扔回来，让他知道教训，而不是和他分赃！你们这是在鼓励他不学好，怂恿错误的冒险想法。” “呃……”庄续腾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戈工道暗地里搓搓手指，心里有些焦急。他觉得现在气氛不好，如果继续谈下去，很容易就会吵起来，那对谁都不利。于是他拍拍车顶，打断他们，说道：“好了，人送到了。那是你弟弟，你负责教育，而我负责教育我弟弟。走啦奈客，咱们目的达到，还有不少活要干。还看什么看，难道你想留个联系方式吗？” 是有这个想法，可你这么一说，我就不好意思了……庄续腾耸耸肩，从车顶取回骨矛手枪，放回口袋里。 还没等他拉开门上车，凯丽叫住了他们：“等等，我还没谢谢你们把他送回来。这东西给你们，或许你们用得着。” 庄续腾赶忙问是什么东西，就看见凯丽从裤子口袋掏了卷黑色胶布扔了过来。他双手抓住，有些迷惑不解。 “将三相器的a管线接到蒸汽助力涡轮的黄铜线柱上，用胶带绑紧，只要别熄火，它就能继续行驶。”凯丽说道：“如果你们运气好，这次应该用不到。反正是租来的破车，不值得修，早点退回去吧！” “这车没什么不好！”戈工道大喊一声，气鼓鼓地钻进驾驶室。 庄续腾对凯丽笑笑，从后排上车，同时将胶布放进口袋里。“道哥，别生气，她不过就开了一间修车厂，怎么可能懂车，是不是？” “你别在这里阴阳怪气，试图分散我的注意力，告诉你，那不可能！”戈工道启动车子，原地转了个圈，向着四号高速公路前进。“承认吧，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姑娘？” 庄续腾全身一紧，大脑的运转都停顿了片刻，恢复之后他才说道：“喜欢……还谈不上，但我觉得她挺好看的，不是吗？” “喜欢就喜欢，还谈不上……”戈工道摇摇头，抬手指着后视镜说道：“刚才你的脸都红了，我从镜子里全都看到了！我就给你说一点：喜欢可以，你可别拿着枪去威逼女人，我会看不起你的。” “打死我也不会那么干的！” “刚才你没掏枪？没用威胁逼迫那姑娘放下武器？行了，你现在说话驴唇不对马嘴，还是冷静冷静吧！”戈工道嘿嘿嘿嘿笑个不停，显然心情变得非常愉快。 庄续腾长叹一口气，双手抓抓脑袋，然后仰躺在后排座椅上。“道哥，雇兵能谈恋爱吗？” “噗！这是什么古怪问题？当然可以，只要记住一点：雇兵的工作要专业和专心，那是生死相关的事情。只有活着，你才能谈恋爱，不然就是创造可怜的寡妇，明白吗？” 第38节 “懂了。”庄续腾点点头。恢复了冷静之后，智商似乎也重新在线，他叹了口气说道：“刚才我的表现有点太尴尬了，就问了个名字，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单身……” “诶，奈客，你是不是没谈过女朋友？” “也不算没有，但……就算没有吧，确实没有正式谈过。但我不是没和女孩子说过话！” “你这样一强调，我反而更担心了。”戈工道摸摸鼻子，问道：“你还是处男？” “你这问题有点私人了。我可从没问过你！” “行了，我懂了，处男。”戈工道摇摇头，说道：“这可不太好。咱们雇兵有时候需要和女人打交道，你一见美女就脸红、脑子变得不够用，这可是大隐患。我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不用你操心，我这方面没问题！”庄续腾说道：“从小到大，我也就今天这短短的一会儿时间稍微有点慌，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也绝对不会影响委托任务。刚才的表现，那是在委托任务时间之外，对不对嘛？” “说得对，说得对，我过虑啦～～～”戈工道嘿嘿笑着，伸手敲敲车辆中控台，说道：“要不咱们放首歌听听吧！最近正流行一首歌，叫做《爱情来敲门》，挺好听的。” “这么凑巧吗？”庄续腾哼了一声。他随即想到，见到一个女人并觉得她漂亮，这种能力写在他的基因里，他从出生起就被赋予了这项权力。而他的确缺乏这方面的经验，这即使好事也是事实，也永远不会是错误。拿自己的小尴尬让好朋友笑话两下，既可以放松当下的心情，也能消除紧张让自己下次更加从容，这都是好事。于是他便笑着接受戈工道的调侃。 戈工道不断搜索电台频道，但城外地区的信号不好，节目也不会那么刚好播放他想听的歌。一首《沉醉于舞》以大量欢快和少量放纵的节奏得到他的青睐，简单而重复的歌词也让两人很快应和起来。 想唱歌的不止他们两个，货车也开始噗噗通通起来。它震颤着、抖动着，迅速损失动力。 “倒霉，车坏了！”戈工道赶忙将车靠边停下。虽说避开了高速公路的车流，但困在这里时间长了，难免不会引来城外帮派的注意。 戈工道掀开车前盖，看着里面乱糟糟的情况有些发愁。他们的车撞过火塔帮的越野车，也顶着集装箱在路上奔跑，剧烈的冲击和持续的压力对发动机舱的管路造成了不小损伤。 “我只会开，不会修。”庄续腾双手一摊。“你怎么样？” “我是业余的。”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希望这里有信号，联系露西，让她找个信得过的拖车。咱们的东西还在车上，不能将它丢在这里。” 庄续腾一皱眉头，掏出凯丽扔给他的密封绝缘胶布，说道：“要不试试凯丽的办法？你知道哪个是三相器吗？” 第73章 回头路 “三相在这儿，她说的就是这根线吧……” 庄续腾一手撑着车前盖，另一只手用电筒打光，这样才能让戈工道在发动机舱里找到相应的部件。只见大块头辗转腾挪，终于用毛茸茸的大手指完成了拆线、绞线、密封的工作。 “不知道能不能管用，也不知道会不会炸。”戈工道嘿嘿笑着，看着庄续腾，意有所指。 “谢谢你的提醒，我先躲远点。”庄续腾放下车前盖，双手插在兜里。他在笑，但是没有真的走开。 重新启动车子，震颤和零件的撞击声更响亮了，听起来有点吓人。两个人耐心等了一会儿，没想到蒸汽机和电动机最终稳定下来，车子似乎又能继续向前走了。 “道哥，要不咱们回去吧。”庄续腾说道：“凯丽似乎很懂车子，不如让她修一修得了。” “如果只是修车，没必要一定回去找她。”戈工道心里其实已经同意了庄续腾的建议，只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她给了胶布和维修方法，这是一个人情。除了回去感谢她之外，还要提醒她小心处理那些战利品，也算还上人情，这样心里踏实。” “喔，说的有道理。还有吗？” “啊？剩下的就是私事了，你还问？” “要是你没有私事，我才不会回去呢！”戈工道哈哈大笑，大手一挥，说道：“上车！咱们去看番茄！” 车子的状况很不好，总有种随时会散架趴窝的危险，但它就那么硬挺着，一路晃晃悠悠坚持到了番茄家族修车厂。此时天已经微微亮，金色的晨曦斜照着，红色头发的凯丽正坐在修车厂门口的轮胎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一个大碗，低头吃着饭。 抬起头来，凯丽笑了笑。她吃的是汤泡饭，一粒大米粘在她的嘴角，突然又被舌头卷了进去——庄续腾全看到了。 真可爱，他心想。 这种赤裸裸的热情眼神自然也被凯丽注意到，于是她重新低下头，把脸藏在碗里，用风驰电掣的速度扒完早饭，然后将大海碗和勺子放在一边。与此同时，巴克从店铺里走出来，揉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呵欠，然后招手指挥车子停到修理区中。 “没睡醒？没看出我们是谁？” 戈工道一句话就让巴克清醒了，他立刻换上笑容，说道：“原来是你们啊！回来之后特别累，我刚睡了一会儿，脑袋晕乎乎的。我姐说你们的车子肯定会坏，就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修，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回来。” 庄续腾打开车门下来，带上和煦的微笑，找上凯丽问道：“你觉得我们可能会回来？” “胡猜的。我想你们有一半可能坚持开回沛城，另外一半可能就是来找我这个附近最好的修理工。”凯丽嘿嘿两声，说道：“你们想怎么修这个车？” “什么叫怎么修车？当然是修好它！”戈工道比划了一个车子飞奔的手势，说道：“得能让它噗噗噗、突突突，窜的比马还快，懂吗？” 凯丽眼睛一亮，问道：“你见过奔驰的马？” “小时候在沛城动物园里见过，之前听说死了很多动物，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戈工道耸耸肩，说道：“你要想去动物园，我可以让他给你买票，还能充当保镖。” “动物园的，那算了吧，关在笼子里的叫做驴，自由驰骋的才叫做马。”凯丽走到车旁边，抬起拳头在发动机盖上敲了敲，说道：“说正事儿吧！两种修法，一种是尽可能还原受创之前的状态，你还可以继续突突突地开着它到处跑。另外就是将它修得看起来很不错，归还它的时候不会扣你的钱。后一种肯定便宜很多，修起来也省事。” “你都没看里面什么情况，就说自己能修好？” 凯丽笑了笑，显得充满自信。“车子前面有清晰的撞击痕迹，你们又是雇兵，我可以想到你们开着这车去搏斗了。这车平时保养的还不错，整体挺干净的，加上撞的次数不多，所以比较容易判断。” 她来到车头，指着前脸的凹陷，说道：“这个车看起来漂亮，实际上又便宜又脆，因此才被租车公司喜欢。从这里撞进去的话，会把蒸汽机往后挤，它的固定螺丝吃不住劲，因此这几个部分最容易受创。想到这点，之后就简单了，给你们胶布的应急处理方法大部分修理工都会。” 庄续腾有些好奇，问道：“你只是看了几眼，就知道车子的故障类型和故障时间？” “我还没那么厉害……除了看之外，我还需要听。你们上次开车过来的时候，我听到里面零件的异响，便知道它的状态如何。至于车子什么时候坏，主要是因为你们要从4号高速走，上高速之前必然经过一片颠簸的减速带，上下这么一晃，它的故障可能就更大了。” “哇哦，你可真厉害！”庄续腾竖起大拇指，说道。 “夸我也不会给你们打折，当然也不会多要你们钱。我这里修车，永远公道。来，让让……”凯丽挥挥手，示意庄续腾挪开地方，然后便掀起前盖。她弯腰低头，在车厢里左右看了看，说道：“大毛病没看错，小毛病也有一些……如果只是敷衍地修修，那些小问题可以直接掩盖起来。” “大修小修都要多少钱？” “大修三千，小修五百左右就差不多了。主要小修不用新件，我从废车场给你找上。然后再把前脸整一整，让租车公司挑不出大错就行。不过我有言在先：租车公司总会挑你们的错，想方设法多扣押金——那是他们的通病，可不是我的问题。” “我姐姐很懂车。”巴克也过来说道：“市面上的车，就没有她不会修的！” “闭嘴，别在这里吹牛。我才见过多少车？沛城有钱的人豪车根本不会开来这个地方，我都没见过，怎么会修？你要不好好改了那张臭嘴乱说话的毛病，迟早得出大事！”凯丽看向戈工道，说道：“怎么，决定好了吗？” “稍等一下。”庄续腾说道：“凯丽，你觉得这辆车适合我们工作吗？” “只能用来拉货，两吨之内的东西，它都能扛动，只要注意避开陡坡或者连续下坡就行。如果是干其他事情，这车就不够看了。”凯丽摇摇头，说道：“它毕竟只是租车公司根据最便宜、最好修理、看起来最吸引人的标准造出来的，实用性和坚固程度都不够。其实你也看出来了，这板子和支撑柱没有多少强度，一撞就现了原形。” 戈工道不喜欢别人说他挑的车不好，但凯丽说得有理有据，他确实无法反驳。“那就小修，我把它还了。小妮子，如果让你挑，你觉得什么样的车子最适合我们干活儿？” “多少钱都行？”凯丽眼睛一眯，露出狡猾的微笑。 “哈，哈，哈。”戈工道缓慢而刻意地笑着。 凯丽一边打发巴克去拿工具箱，一边说道：“跑得快的车只能花钱去车店买，钱越多，跑得越快，可以说轮子转动的每一圈都是用欧元烧出来的。如果你们需要啥活儿都能干的车，我建议你们用老型号的工程防护吉普改一辆。公司战争时期，那车用量很大，的确坚固耐用。备件也好找，通用性也优秀。” “你再详细说说呗。”庄续腾靠在车上，就在凯丽身边看她干活儿，没话找话说。 “战后那种车处理了很多，大量流入市场，改成各种样子的都有，风靡过一段时间，所以你们开那种车，不扎眼也不丢面子。它现在不流行的主要问题是电机相对落后，伺服系统光顾着结实，并不是很好用，但这都可以改一改。当然，我推荐这个的最主要原因是废车场里有这种型号，我能给你们改出来，这样我就能有活干了。” “你挺实在的。”庄续腾说道。 “都是为了挣钱糊口。你们要是需要修车改车，我都欢迎。但你们别怂恿巴克去外面冒险，否则我见你们一次就打你们一次。” 戈工道哼了一声，说道：“我们不会叫他，但你是他姐还是他妈，管那么多干什么？他是个男人，该自己为自己负责。” “等我替我妈完成她的责任，我就专心当他姐。”凯丽拿着扳手钻进车子，吭哧吭哧在里面干活儿。“对了巴克，先把一半的定金收了，免得他们赖账。” 巴克走去戈工道要钱。他亲眼见过庄续腾杀人，有些怕他，便觉得戈工道可能更好相处。戈工道见状翻了个白眼，直接拿出五百拍给他，说道：“我已经给了全款，好好干活儿，不然直接打劫了你们。” “对哦，我应该小心点才是。”凯丽笑了笑，继续专注干活儿，一点都没在怕的。 “诶，巴克别走，有件事得给你说一下，也让你姐听一听。”庄续腾当然想给凯丽留个好印象，便说道：“你姐说得对，你的确不适合当雇兵，因为你不听劝。你拿走的那箱东西是pcpd的最新型通讯器，它非常不好处理，pcpd有办法找到它，因此你拿着它会有风险。” 凯丽听到了，她立刻从车子里钻出来，挥动着扳手对庄续腾说道：“混蛋，你坑他？” “我劝他拿别的，他没听。”庄续腾说道：“我们两个比较好心，还会回来提醒一声。你不要再挥扳手了，我们怎么着也算是顾客，对不对？” “好，我不生你们的气，我在气他。”凯丽眨眨眼，盯着庄续腾，说道：“那家伙吞吞吐吐躲躲闪闪，一直没说全。我想知道听你说说，他到底都干了么，可以吗？” 第74章 特别待遇 即便凯丽想听，庄续腾也不会傻傻的全都说出去。凡是涉及到他和戈工道身份安全的，涉及到委托内容的，他都会隐藏起来或者省略过去。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要征得搭档的同意。于是，庄续腾看着戈工道。 “说吧，我也想知道你们在车库里都发生了什么。”道哥同意了。 庄续腾用尽可能简短的方式将他遇到巴克的情况说了一遍，着重突出自己如何放下枪口饶他一命，如何说服他放弃为火塔帮工作，如何带着他惊险地从火塔帮追捕中逃出来。 听完之后，凯丽向庄续腾伸出手，说道：“谢谢你们救了他。” “不客气。”庄续腾赶紧和她握握手，努力控制表情别有太大变化。 凯丽慢慢将手抽回来，说道：“你们很显然是有经验的雇佣兵，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建议：我该如何处理那箱东西。” 庄续腾可不敢在这个问题上装作自己懂，他只有请戈工道来回答。 “用最快的速度卖掉，找能够接手这么大货量而且懂得保密、还能信得过的渠道。”戈工道说道：“千万别找直接用户，比如周围的黑帮。他们会想着用pcpd电台进行监听，肯定愿意出钱买，但他们只要被抓住了，极有可能直接暴露你们。pcpd在找平民麻烦的时候不会有任何顾忌。” “我们不认识那样的渠道，而且我们完全不想和帮派扯上关系。我已经对巴克说过了：上一次既是第一次，也必须是最后一次。”凯丽知道戈工道是两个人当中说了算的，便问道：“你能帮助我们吗？” “帮忙是不可能帮忙的，但我们接受雇佣。”戈工道微微一笑，说道：“看在我搭档的面子上，如果你愿意按照市价出手续费，我们可以帮你卖掉那些东西。” “稍等一下，我有另外的方案。”庄续腾说道：“凯丽，我想问问你：巴克能破解千禧战神2型货车的身份认证系统是不是你的功劳？” “没有，你们记错了。”凯丽赶忙摇摇头，紧张兮兮地矢口否认。 “你拿着喷钉枪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庄续腾忍住笑，说道：“你现在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你能帮我们解决一些与车辆相关的问题。就像是做我们的顾问，提供车辆选择和改装方面的建议。” “你在车辆方面的能力很强，我们今天已经见识到了，而我们不知什么时候就又会需要专业的意见。”庄续腾越说越认真，越说越严肃，他说道：“如果你不想掺和我们的委托任务，我们不会把你牵扯进来。如果你想多参与进来、多出力，那么更多风险也就意味着更多收益。现在我们两个人搭档，你已经获得我这一票，我也可以为你争取另外一票。” 戈工道抬手摸摸下巴的胡茬，说道：“我得看看你的实际手艺才能最终确定给不给这一票。不过这件事和卖东西有什么关系？” “如果凯丽愿意考虑提议，咱们于情于理就不该在处理战利品这件事上收她钱了吧？” “合理。”戈工道点点头，说道：“你只要愿意考虑，就不收你委托费了。这部分钱大概是售价的两成，你就能省下来了。” “那行，我愿意考虑。”凯丽点点头，说道：“我发现你们两个嘴巴挺严的，我现在都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因此我也愿意相信你们能对我的事情保密。如果你们有什么车子方面的问题，可以来找我，我给你们特别客户的待遇。” “就这么说定了！” 庄续腾当然开心啦。凯丽答应下来，以后他便有理由常来这里转转。在委托任务和照顾妹妹之外，来这里说说话、聊聊天，甚至通过帮忙的方式学点汽车知识，也都是挺好的嘛！ 但他立刻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从沛城到红秀市。虽然有郊区和城际公交车，但那车四十五分钟一趟，又慢又少，来回很不方便。或许他可以考虑买辆车子？ 可以吗？庄续腾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而选择先在心里再多想想。既然选了雇兵这一行，一辆车子似乎很有必要，可以大大增加可执行委托的种类，并在任务执行中帮上忙。在大部分委托中，车子都比腿更关键。 他当然想让凯丽来负责车子，比如按照她的想法，用战地吉普进行改装，这样还可以多和她在一起。但是庄续腾并不确定自己这一次能赚多少钱，扣去生活和应急费用，扣去必要的装备采购，剩下的还够不够买一辆车子。 完成委托可以得到四千欧元，但这次任务的大头其实是他们拿到的额外战利品：一箱子折叠腕盾lc－b型。这东西既没价也无市，谁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只能肯定比四千欧元多。可它能不能换来汽车，这就是个未知数了。 普通的代步小车虽然便宜，但那些轻便薄皮缺乏速度和动力的买菜车肯定不在庄续腾的考虑范围之内，要买车就肯定以工作为优先。要结实的、力气大的、方便启停的！对，要方便启停，这样不管是逃跑还是追击，都能立刻跟上。 第39节 一时间，他有很多想法，只是还不知道能得多少钱，也就不便开口。 庄续腾心里有什么想法，戈工道能看不出来？他双手抱在胸前，就站在旁边看热闹，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心里还转着成堆的吐槽：憋死你，看你能不能说出话来，赶紧问她要不要找个男朋友啊…… 如果庄续腾能听到道哥的心里话，估计给他一枪的心思都有。感情方面，他确实没什么经验，只知道在凯丽的兴趣与专业领域上转悠，问她一些车辆方面的事情。 凯丽倒也愿意回答，并且还不耽误她修车干活儿。在这方面，她手里的确有过硬的技术，三下五除二就能把损伤和故障解决掉。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车子已经可以重新使用，而且看起来并没有遭受过撞击，呈现出不错的交付状态。 “搞定！可以上路了！”凯丽双手拉着车罩，将它轻轻扣下，然后在车子前脸上拍了两下，说道：“开的时候注意点，别再去撞什么东西了。还有，拿上那个箱子。” “你都不问问能卖多少钱吗？”庄续腾说道。 “要是卖得少，你们就别再来找我了，取消你们的vip客户资格。” “哈哈！那咱们再见吧。”戈工道笑着挥挥手，让庄续腾带着箱子上车，重新踏上回沛城的高速公路。走到半途，他对庄续腾说道：“你这个办法挺聪明的。” “嗯？什么办法，什么聪明？”庄续腾问道。 “说pcpd能找到箱子里的货，会给他们带去风险，然后帮他们处理，让她欠人情。虽然你小子在表达方面还很欠缺，但是这脑子的确转得够快，瞬间就想到办法了。” “喔？你说这箱子通讯器？pcpd确实有办法追踪，我没撒谎骗人。咱们也得尽快处理掉它们，免得烫手。” “pcpd能追踪？艹，得赶紧出手。来，你来开车，我联系一下钱老板。” 戈工道靠边停车，与庄续腾换了座位，便在后排用电台连接沛城通话线路，拨通钱老板的号码。由于使用公共线路，出于安全考虑，他们只能用各种安全的词语来指代货物类型，比如通讯器就叫做猴子喇叭玩具。 庄续腾一边开车一边倾听，他听到钱老板兴奋的声音，便知道这次的东西都是值钱的“硬货”，肯定不愁销路和价钱。 这次他们两个总共搞到了一箱子折叠腕盾、一箱子pcpd新型通话器、十个装甲轮胎和一小箱精密镜头。其中装甲轮胎还放在仓库区，它和精密镜头都是戈工道把集装箱拖到仓库区之后取出来的。镜头就在车子后备箱，而轮胎个头大，肯定放不上来，于是就滚动着，在仓库区就近找了个地方藏好。 仓库那边可能还有pcpd的人，暂时不好回去，于是他们直奔与钱老板约好的地点，尽快完成这笔交易。那是一座位于枢纽区的停车场，方便进出和隐藏，两辆车尾对尾停好，打开后备箱，不管是转移货物还是交钱都很方便。 货物的崭新与完好程度都让钱老板非常满意，而他完全没有询问货物来源的态度也让庄续腾很满意。由于事先知道货物的主要类型，钱老板也非常专业地带来了“安全容器”。 pcpd的通讯器应该放在专门的铁盒子里，铁的夹层里面有铅，内部还粘了一层铝箔，足够隔绝所有通讯信号。精密的镜头要特别注意防震，海绵要多，这样才能保住价值。 “你们是不是还自己留了一箱子折叠盾牌？”钱老板说道：“如果没有的话，你们最好能留下两个，这可是好东西。八千欧元一块卖给我，但别说八千欧元了，就算一万八千欧元，你也没法从我这里买到。” 庄续腾一愣，问道：“你要赚那么多吗？” “不是我卖的贵，而是这东西一进入市场立刻就会被买走，谁的手里都不会有存货。有价无市明白吗？”钱老板说道：“道哥，你刚刚重新起步，遇到好东西先自己用，比去市场上买合适多了。而且我听说，pcpd这次更新的装备都很优秀，可不是之前糊弄糊弄的水平。” “这盾牌很好吗？我怎么看不出来……”戈工道摸摸下巴，说道：“这里面也没说明书，你能给讲讲吗？” 第75章 难忍 折叠腕盾lc－b型的主体是一个长棱形的金属板，表面有龟甲形状的纹路，可以隐约看到纹路中有深红色的光珠缓缓移动，就像血液在血管中流淌。它用三根宽皮带固定在前臂上，这时金属板会贴合手臂的弧度进行弯曲，形成包裹状态，就像普通的护臂一般。 “它是一个影从器，启动时会咬人，就像手枪一样，需要强壮的身体或专门的训练才能完全适应它。”钱老板拍拍庄续腾的手臂，然后摊开双手，说道：“据说它可以让鬼影能量弹转向。将盾牌正面对着鬼影能量弹，它就会从你拳头前面75厘米的位置偏出去。嗖！你就安全了。” “据说？你没有自己试验过这个东西？” 钱老板摇摇头，说道：“这个东西来得少、卖得快，而且全新的和使用过的盾牌价格上有差距，看在那些钱的份上，我的好奇心可以忍一忍。而且这和手枪不一样，我能担保手枪可以打死人，但我不能担保这东西一定能救命——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它是好东西，但只能为小心和专业锦上添花，不是救命的保障。” “但你的建议是我们每个人留一个？” “对。这里一共有二十个，你们拿两个，剩下十八个给我。”钱老板抬起双手，分别放在庄续腾和戈工道的胳膊上，说道：“听我说，你们两个是有运气的，好好活着，再给我带一些好卖的东西，我便觉得今天的建议是一笔非常好的投资。” 戈工道拿起两个盾牌，将其中一个放到庄续腾怀里，然后关上箱子挥挥手，让钱老板将它带走。“如果没有其他好建议，算算这些一共有多少钱吧！把通讯器的单独扣出去另算。” “好，先不算通讯器，这些盾牌和那些带高精密镜头的分析仪，让我计算一下。”钱老板抬起手指在空中虚点，仿佛那里有个看不见的计算器似的。只用三秒钟，他就已经得出答案：“一共十七万六千欧元，零头我给你们补足了，我的计算没问题吧？” “没问题。”戈工道说道：“这笔钱平分成两份，你再给我们办两张安全的银行卡。” “你是说支票卡吧？银行卡需要先有手机，而用上手机就不安全了。” “对，支票卡，我刚才说错了。”戈工道耸耸肩膀，说道。 “看你吞吞吐吐的样子，我替你说了吧。”钱老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这批货会直接发往外城，这样就不会引起pcpd的注意，便不会联想到你们身上。如果在方圆一百公里之内见到这些东西，那绝对不是从我这里流出去的这批货。另外，银行卡是免费的，支票卡有两千欧元每张的费用。我看看能不能溢价出售货物，行的话我掏一半，不行的话就从你们下次给我的东西里面扣。” “可以，还是你比较贴心。” “那是，我的白……黑旗杂货店一直都喜欢为顾客服务。”钱老板说道：“通讯器单算，隐含的意思就是用现金喽？可惜不是大包装，手提箱里一共有十二部，每部1500，一共一万八千欧元，我这就给你们，让你们立刻就能有钱花。” 钱老板数出一万八千欧元，用牛皮纸袋子装着递给他们。临走之前，他嘱咐两个人三天后去他那里拿支票卡，如果愿意直接在他那里采购一些东西就更好了。 至于那六个装甲轮胎，由于暂时拿不出来，钱老板只是给他们报价一千八百一条，觉得价码合适、时机合适，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钱老板驾车离开，戈工道却没有立刻上车。他叫住庄续腾，拍拍他的肩膀，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有点晕，道哥。十七万六千欧元，听起来非常梦幻。” “对半分就是八万八，还有委托本身的四千，的确是不少钱——咱们赶上好运气了。”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运气的确很好。我想过了，这一次任务完成得非常惊险，从表现来看，咱们只能说勉强及格，一百分满分，咱们相当于60.5过关。” 戈工道抬起眉毛，目光充满惊讶，说道：“你什么时候想过这个？” “就在你们开车夹着集装箱，我在后面步行跟随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任务由两个人完成实在太勉强了。咱们的实力还不到，只是运气好一些，还有就是碰倒了巴克，他也有关键的作用。”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这种思考，那我多虑了。我担心你一下子拿到这么多钱会被小小的成功冲昏头脑。”戈工道说道：“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踩点任务中被吓走的那个监工吗？他只一次失误就失去了价值很高的装备。现在咱们的确完成了任务，但失败随时可能发生，今天风光、明天一无所有，甚至还倒欠巨债的事情，在雇兵界并不少见。” “道哥，不要伤感……” “去你的吧，不是要你安慰我。”戈工道说道：“这一次拿到的钱确实很多，咱们还是将其中一半用来投资未来。咱们每个人都将两万欧元存放到安全的地方做个保险，相当于跑路资金。两万欧元留下采购装备，我看最近影从植入很火，或许能搞到不错的东西。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一部分咱们一起花。这样，每个人手里还能有五万欧元的花销。” 庄续腾脸上露出傻笑，笑容里全是憧憬。 “醒醒，弟弟。”戈工道拍拍庄续腾的脸颊，说道：“打起精神来，有几件事你必须做到：不准赌博、不准买醉、不准吸食任何添加了药物的东西、不准去妓院——除非经过我的同意。恶习就像毒疮，长在你身上，破坏的是整个团队的安全。我不会和那样的人搭档，你也要有同样的标准。对生命越重视，就要对自己和搭档越严格。” 庄续腾眨眨眼，说道：“我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当你有钱的时候，会有人让你往那方面想，领着你、带着你、劝诱着你，让你放松警惕。那种人是把刀子藏起来的恶鬼，你一定要提高警惕。” 庄续腾点点头，说自己记住了。 “回家之后，好好睡觉，最好三天之内别出来。如果感到烦躁就洗凉水澡，或者跑步、跳绳、举铁，把体力消耗干净，精神也就放空了。不要看广告，不要听促销，可以把发呆培养成爱好……” “道哥，你平常就这样？” “的确，我会一边举铁一边听歌。” “那也挺好的。但是……”庄续腾说道：“你让我回家吗？和你在基地住三天……哦，那边有pcpd，还是不要过去为好。” “对喽。我也不会回去，大概在城郊找个安静的小旅馆，每天出门跑步。三天之后咱们在钱老板那里见面。” “也好，咱们就这么约好了，三天后见面。”庄续腾想了想，说道：“道哥，我有点想买辆车。” “好计划，你该有辆车，甚至可以去番茄修车厂买，但三天之后再说。如果你能静下来，终有一天你会明白这次是一个重要的锻炼，你会感谢它的。” “如果是那样，我会感谢你。” “呵呵，别感谢我，说不定我是在利用你。”戈工道再次拍拍庄续腾的脸颊，说道：“行了，现在我把你送回去还是你自己回去？” “送我去公交站吧，我从那里坐车回去。” 庄续腾很快就开始理解戈工道那些劝告的意义。他坐在戈工道身边副驾驶位置上的时候还好，等他独自坐上公交车，躁动的心就开始跳动，一种难以抑制的喜悦和兴奋想要往大脑上涌。 周围全是广告，全都在竭尽全力地激发他的欲望。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对很多东西都存有很大欲望，之前这些欲望只是被贫穷的无奈掩盖住了。现在一有钱，它们全都忙不迭地冲出来，一个个来到他面前七嘴八舌喊着：“买我买我快买我”。 这种感觉真难受，而且进行忍耐的过程更是毫无快乐与成就感可言。有钱不花那么挣钱干嘛，这句话就像洪钟一样在他脑子里咣当咣当响个不停；只要花一点点就能过瘾，这句话便是洪钟之外隐约的低吟，萦绕在庄续腾耳边，不断诱惑着他。 凉水澡只能管一会儿用，他还是止不住胡思乱想。于是他拿出一张纸，开始在上面列举自己最想要的东西，然后尝试在旁边写上为什么不买它的理由。写着写着，他变得专注起来，烦躁便压下去很多，而那张纸上的东西也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计划。 先看看父母那边的治疗需要多少钱，这是唯一一个写不出任何反对意见的计划。之后给妹妹买一套好用的缝纫机，她应该会喜欢，只是庄续腾不了解那些东西，害怕买错，或者直接给她钱比较好？ 对于他自己，虽然列举了几十种东西，但他总能找到反对意见，只是多少的问题。目前看起来唯一比较有道理的是培训计划，找人训练一下身手，学会搏击技能。嗯……市面上的健身或者搏击俱乐部应该不适合他，或许军队的技术更有实战价值？ “得问问道哥，听听他的意见。诶，只要开始想学习的事情，就突然冷静下来了。或许只是没有热情，所以不兴奋了？”庄续腾觉得很好笑，总不能自己的爱好是学习吧？如果他真有这个爱好（毛病），也就不会成为三个孩子中学习最差的那个了。 “对了，巫妖大师会不会武术啊？钢筋铁骨骷髅架子拳？哈哈，我去问问他。那个地方，是世界上唯一没有广告的净土了吧？” 第76章 骷髅架子拳 “你想向我学习什么？骷髅架子拳？还钢筋铁骨？” 巫妖大师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庄续腾撕成骷髅架子，穿上线吊起来再教他打拳。可惜，若它的想法都能实现，这个世界上早就只剩下骷髅架子了。 “没有那种愚蠢的东西！”巫妖大师说道：“不管两边哪个世界，都已经不是剑与拳的天下！你要是想学习，好好练习骨矛术不好吗？” “我一直在练习。”庄续腾向后靠在王座的靠背上，一只手扶着额头，对悬浮的粉色骷髅头说道：“只要不在委托任务中，我就练习骨矛术咒语，不断启动、关闭法术，让影从能量反复洗刷身体——只是这种练习的效果越来越差。” 巫妖大师逐渐冷静下来，问道：“不好用了吗？” “比之前差远了。我用三个月时间将每天可使用的骨矛术上限从五变成三十，又通过双手开枪将数字提升到四十五左右。可是眼下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月，这个数字几乎没有提升。” “那么使用影从器的疼痛感是否减轻？” “单次的疼痛感从来就没有变化，减轻的只有痛感的累加。我也不知道是你的方法有用，还是我慢慢习惯了，但总体上我仍在进步，所以这方面并不着急，可以继续观察观察。”庄续腾挠挠头，还是有点不死心，他问道：“巫妖大师，你在你的世界也算是很厉害的人物吧？” “还想让我教你打架？我给你说了，我不用拳头。”巫妖大师哼了一声，说道：“这么给你说吧，所有战斗的本质就是将足够的伤害送到正确的目标上，对不对？” “对啊，是这个道理。” “你的拳头速度没有手枪快、力度没有手枪狠、攻击范围更是不能比，那你练习打拳干什么？”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我也明白你的想法，认为我有办法提高你的眼力、听力、反应速度、耐力或者灵活性，对不对？” “大师，你是了解我的。”庄续腾笑着说道：“我就是想得多，但是不会说。” “我都用法术来加强那些能力，而我的法术不能在你的世界使用。你得找到类似的影从器，拆出它的核心法阵作为参考，我才能尝试把咒语转成你能用的版本。至于纯粹的拳脚刀剑技法，在我的世界已经淘汰很久了。” “那你们如何争斗？” “我一个眼神瞪过去，若对方水平不够便立刻死了，根本不需要抬手动脚，甚至都不需要说话。” “听起来很玄乎……”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我这边用来强化身体的影从技术就是植入物，所以我应该使用植入物，然后交给你进行研究？” “这的确是一种方法，而且我对影从植入物很有兴趣。我一直在想，如果用许多植入物拼凑出一套身体，我是否能占据它，从而再次行走于阳光之下？” “我读过一些小说，里面就描写了影从植入物组合形成的怪物试图取代活人统治世界。”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我对统治世界已经毫无兴趣。庄续腾，你也见识过影从植入物的威力，迟早要安装的。与其找我要打架的方法，不如多挣钱，早点强化身体。” “说的也是。只是影从植入物都很贵，钱花起来很心疼。”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对了，关于影从植入物，你不了解，但我可以问别人嘛！巫妖大师，你储备的能量有多少了，够不够召唤？” “可以召唤三次。”巫妖大师说道：“从他们身上寻找情报是可行的，但你要非常小心。你和他们的每一次接触，都会增加暴露的可能。我的世界毁灭了，你的世界还活着，这意味着面对你的世界的全部力量时，我并不能保护你。” “记住一点，庄续腾，这里是我们的世界，每一根柱子上的法术都可以使用，而他们所借助的影从力量都只是我的食粮而已。你有骨矛术，你就有枪，而他们没有。不要让他们接近你的王座，因为离得太近，会被他们看出虚实。我现在只是影子和幽灵的王者，只是一股看起来强大的风。”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在王座上端正坐好，随后敲了敲右面的扶手。随后，久违的双漩窝出现，绿色的光点与粉红色的光点互相靠拢，只是这一次有三个点被传送过来。 第40节 布克尔博士还是第一个过来的，他一到达就立刻向巫妖行礼，并趁机观察周围的环境。这一次他有心理准备而非常冷静，因此注意到了地上的漩涡，也看到另外两个光点变成真人的过程。 第二个走出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着华丽的衣着和精心保养的皮肤，看起来像是那种养尊处优、只需要动脑子和嘴皮子的人。他非常镇定，先检查自己身体的状态，然后问道：“这是一次绑架吗？” “不是，你被传送了，你面前的是非常强大的异世界存在，可能是现世最为接近神灵的家伙。”希尔·李右手抚胸行了一个鞠躬礼。她的变化最大，已经不再是一身说不好是工作还是情趣的衣服，而是一身长衣长裤的黑色男士装甲西服——女士款用过膝战裙和长靴——腰间是一条金色的宽束带，上面有很多空挂钩。 “哦，你加入了探索队？”布克尔博士笑了笑，说道：“有进步，而我还在该死的研究所整理仓库，可以说是原地踏步。另外，随便大人，已经过去快半年了，为什么才召唤我们？” “布克尔，你怎么这么和废墟亡灵大人这样说话！” “这半年，你知道我有多难熬吗？等待召唤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折磨，而处刑者就是我的好奇、我的求知欲、我的……” 庄续腾抬起一根手指，说道：“只有一个处刑者：你的野心。” 布克尔博士点点头，说道：“祝贺你，你的力量显然有所恢复。” “我要纠正你：不是恢复，而是适应。”庄续腾说道：“你显然没有希尔更适应变化，也不如这个新来的家伙更冷静。” 衣着华丽的男人笑了笑，说道：“好吧，我承认这一切挺逼真的，你们用了最新的影从投射环境？行了，你们露馅了，我知道这是个恶作剧，所以可以停下了吗？” 希尔一皱眉，抢着说道：“这是个笨蛋，废墟亡灵大人，我们可以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我已经加入了探索队，开始了解更多影从的知识，而我一定能服务你。” “我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庄续腾说道：“我的身体需要继续适应两个世界的差别，影从就是媒介与桥梁。我需要影从改造身体的信息，这是你们可以为我服务的地方。” 希尔立刻点头答应下来，说道：“我们那边管这个叫做影从植入物，从皮下级别到骸骨级，它们……” “哈哈哈，你们在这里表演扫盲教育吗？影从植入物，我就有啊！”中年男子双手指着腹股沟，说道：“这里是骸骨级别的植入物，具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功能，可以满足任何人的需求，怎么折腾都行。上百个男女都说它特别好用，或许这位美丽的小姐可以试一试。不要害羞嘛……” 庄续腾抬起手指，让巫妖大师吸收影从植入物的能量。只见众人脚下的黑色云雾突然扑向衣着华丽的男子，猛地将他包裹起来，然后在大家惊呼之前便退了回去。这个过程非常迅速，让人无法做出应对。而那个男子突然皱起眉头，痛呼一声，然后双膝一碰跪了下去。 他的重要器官现在已经不是影从器了，剧烈的疼痛只是第一步。庄续腾不想听他的哀嚎，正想让巫妖大师将他送走，耳边突然响起巫妖愤怒的命令声：“杀了它，杀了那个畜生！” 庄续腾发现自己胸中也点燃了一团愤怒的火，心里只想杀掉那个畜生。与此同时，他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抬了起来，开始做骨矛术的施法动作。 巫妖大师控制我的身体？庄续腾心里一惊，于是惊讶和怀疑的情绪立刻取代了愤怒。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施法动作停了下来，巫妖大师彻底失去了控制。 难道情绪是关键？当自己的情绪被巫妖大师影响时，自己的身体也会开始接受它的指挥？庄续腾在内心中发问：是这样的吗，巫妖大师？ 恐怕是，我也是首次发现——巫妖大师回答道。 真的吗？庄续腾并不放心，但是眼前还有三个人，显然并不是研究这件事的好时候。尤其是那个大呼小叫的新人，实在太破坏气氛。而且庄续腾发现一个问题：下命令吸走影从能量的是他，第一滴血已经流下，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坚定的收尾。 于是他抬起手指，发射骨矛，直接击穿了那人的头颅。他内心中没有愤怒、也没有仇恨、没有悲伤、没有同情、更没有悔恨，有的只是纯粹的冷静和计算。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心境，他怀疑这仍旧是巫妖大师的情绪。 “你们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我会再呼唤你们。”庄续腾说道：“带给我影从植入体的知识，我会回答你们的问题。好好斟酌，做出正确的选择。” 第77章 一体两面 “刚才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之前你限制我不能离开座位，而是直接控制我的行动！” 将希尔·李和布克尔博士传送走之后，庄续腾便质问巫妖大师。 粉红色的骷髅头显现出来，空洞的眼孔盯着庄续腾。巫妖大师用沉默表现自己的思考，然后用平静的声音来安抚庄续腾的情绪。它轻轻说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里是你的宫殿和空间，柱子上都是你的法术，你怎么能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第一次经历现在的情况，同样陌生同样无知，甚至同样感到惶恐。”巫妖大师说道：“按理说，咱们两个应该严格分开。我不能控制你，你也不能干扰我。” “当初是你钻到我身体里来的，它会是什么效果还不是你说了算？” “世界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我找上你不是为了控制你来获得一个身体，你永远只是一个过渡，是我在这个世界继续存在的载体。在这件事情上，我没必要骗你，也懒得骗你。” 庄续腾皱着眉，问道：“你这样说，不会是为了稳住我，防止我去做自杀或者向公司自曝有个活体影从之类极端的事情吧？” “我的确要稳住你，但这不是最终目的。嗯……我理解你现在内心充满怀疑，我也一样，只是我比你更成熟一些。”巫妖大师飘到庄续腾面前，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比之前更聪明、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变强了？” “是有这种感觉，可能是我很适合做雇兵这一行吧……” “你听听自己的声音，一点都不自信。”巫妖大师说道：“我发现，我的一部分智力转移到你的身上，或者说你吸收了我的一部分头脑。你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这件事确确实实在发生，而且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很有可能你会变得非常聪明，而我会被你吸干，然后消失。” 庄续腾挠挠头，然后握拳在王座扶手上重重锤了一下，说道：“你这样说并非想让我感到同情，只是想让我换位思考，从而冷静下来！但……以我原来的智力，我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理解你的意思！我真的变聪明了，很有可能吸收了你的智力，而这才是最可怕的问题！我相信你不会故意把智力送给我。” “有些事超出了我的预计和控制。” “既然出乎意料，那就说说已知的事实。”庄续腾冷静下来，说道：“说说你吧，在找到我之前是怎么回事？” 粉红色的骷髅静静悬浮在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我是一个死灵大师，研究的主要内容是永生，主要的方法是创造可以接受的假死状态。因为成功，我很受尊重和追捧，我有自己的城堡和领地，我有自己的家人和学生。当然，我的家人都至少是十代之后的子孙，因为我的成功很难复制。” “我完成了骷髅形态下的稳定生存，完全抛弃物理身体的幽灵态生存也差不多了，倒是我就可以完全欺骗死亡，达到与宇宙共同寿命的阶段。只是一场灾难降临了我的世界，不完善的永生方法导致全体死亡。灾难面前，我只来得及用法术护住自己的城堡。” “我高估了自己的力量，我的法术只是让保护区域内的死亡变得缓慢而痛苦。到了最后，我还是孤身一人。那些死去的人凝结了巨大的怨念……”巫妖大师看着庄续腾，缓缓点头，说道：“对，死亡的灵魂变成影从，就像植物和煤炭、鱼贝和石油的关系类似。” 庄续腾看看自己的双手，打了一个寒颤：“我们一直在使用尸体……” “本来就是这样，你身体的每一点血肉都来自某个其他物体的残余，而你最终也会成为其他物体的一部分，除非你能超脱这个宇宙，否则都是在这个循环内打转。”巫妖大师说道：“当我无法在法术周围内找到其他活人时，我便不断扩展法术墙壁，将它向外推、推、推，也就形成了你们所说的叹息之墙。” “隔着墙，我看到你们世界的人，这让我非常高兴。于是我便穿墙过来，但是低估了法术屏障对我的保护效果，我的身体被摧毁，立刻从巫妖状态变成幽灵，并向影从状态不断转化。于是我便用附近最强的影从包裹自己，避免继续消亡，同时也失去了活动能力。最后那个影从就被你们的人发现并收集起来。” “我见他们不断汲取影从的能量，于是便想办法逃出牢笼。当时我非常虚弱，虽然附近每一个躯体都能让我容身，但你无疑是最合适的，就像是一双特别舒服的手套。”巫妖大师最终说道：“我只是进行了附身，付出一些能量助你身体恢复，并不想用你这副手套去替代我的手！但是我现在发现，手套长在了我手上，越来越紧。我也不知道它会不会替代我的手。” 巫妖大师随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留出时间让庄续腾好好消化这些信息。 片刻之后，庄续腾开口了，他说道：“我是我，你是你，这是我最理想的结果。”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巫妖大师说道：“考虑到那天晚上你那严重的伤势，就算最后你被我占据，你也等于多活了好久。但是反过来说，若我的智力和知识被你吸收，我就彻彻底底亏了。” “话不能这么说。”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你找了个很好的身体躲藏起来并能够苟延残喘，已经是赚了。” “我不该用这么好的身体。舒适的另一面就是灾祸，几乎每次都会变成这样。” 庄续腾微微一笑，说道：“不要这样感慨了。巫妖大师，如果你找到比我合适的身体，你完全可以附身过去，不就摆脱危险了吗？如果你需要一个僵尸体质的人，我应该可以为你找到。” “没有那么简单。我需要施展法术来附身，而周围的环境不支持我那样做。之前我附身你，首先要消耗掉我用来藏身的影从——按照你们的说法，那是一个顶级的活体影从——有了它的能量帮助，才暂时制造出一个非常接近我原来世界的施法环境。因此，你不仅要找到合适的人，还要有顶级的活体影从辅助才行，而你太穷了。” “也就是说，咱们暂时只能保持现状？” “对，暂时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那么认为。”庄续腾说道：“你的智力给了我，我的身体成了你的容器，我认为这是一个相互交换的过程，而且很像是水从高处向低处流。如果我能主动变得聪明一些，或者在知识方面多追赶你，是不是能减缓甚至阻止这种流动呢？” 巫妖大师仔细想了想，回答道：“你的类比很有意思，但我不确定智力流失的原理就是这样的。嗯……虽然极大可能是个蠢办法，但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如果你愿意学习那些在你世界里完全没法用的知识，我可以教你。通过学习，你的头脑的确可以越来越高级。我的学生都能做到，而两个世界的人，从结构上来说几乎没有分别。” “两个脑子总比一个脑子更强，我多学点东西，或许能帮你想出解决办法来，对不对？”庄续腾紧接着又说道：“我也多锻炼一下身体，让你有个更舒适的住宅，这也是好事对不对？就算最终没用，至少我也可以给你解闷儿。” 巫妖大师缓缓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无端的猜疑会产生阴谋论，而阴谋论的上限之和想象力有关，与事实情况和解决问题的努力没有丝毫联系。两个人达成一致，不再纠结谁控制谁的无解问题，避免精神内耗。不管两个人在最终命运这件事上有多大分歧，在不了解它之前，还是先在能够理解的领域合作，这才是明智的。 “巫妖大师，之前那个花里胡哨的人怎么惹到你了？我没见过你能发那么大火。你平时挺冷酷的哇……”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巫妖大师的愤怒又被庄续腾勾引起来，但这一次庄续腾有所准备，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要通过仔细地分析来查清愤怒的来源，从而把巫妖大师的情绪找出来、压下去，于是这一次他就没有被控制。 “在我离开叹息之墙的时候，我的巫妖身体炸了，变成无数碎片。那具身体经过长时间融合锻炼，不仅坚固异常，而且还很名贵，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品。之前那个家伙，他的影从植入物载体就是我身体的残片：一截指骨。” “因为用了你的尸体，所以你很生气？”庄续腾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明白了。这里的问题不是“使用了什么”，而是“用它干什么”。那个家伙把巫妖大师的一截指骨植入裆部，然后…… “你有充分的理由生气。”庄续腾点点头，然后指着那具尸体说道：“要不要我把那部分残片取出来？” “……”巫妖大师想了一会儿，终于说到：“行。谢谢你。” 第78章 试炼传承 在巫妖大师的指导下，庄续腾终于找到那截植入的影从器，并从中找到指骨。它是大拇指的一部分，在影从植入物中充当核心，而且巫妖大师说的没错，它看起来是很名贵。 除非经人提醒，否则真看不出这是一截骨头：它的主体已经转化为一种兼具金属和玉石触感的奇特物质，表面遍布着具有宝石光泽的微小凸起。庄续腾用它敲打金属，它便发出金属之声；碰撞石头，它又发出玉石一样的声响。 “这就是你的锻炼法？还真能改变骨头的质地呢！” “之前教给你了，练习的怎么样？”巫妖大师发出无情的嘲讽，说道：“如果你真的好好练了，看到这跟指头时就不会惊讶。” “我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金属。钢铁太普通，金银只是性质稳定却导电好，硬度太差。我的理想目标是钛合金，重量轻但是硬度很高。我已经找钱老板定制了，只是还没到货。” 锻炼骨头一靠法术二靠吃。巫妖大师当年把贵重材料直接吃下去，庄续腾没有它那些法术保命，可不敢完全照搬。于是就只剩下另一种方法：含化。 他向钱老板订购了三个钛合金的烟嘴和一个烟斗，这样就有理由将它们一直塞在嘴里。其他的选择还有牙箍、舌钉之类的东西，只是想来想去，都不如烟嘴和烟斗更合适。 “这具尸体怎么办？你把它传送回去，总会有人注意到，是否存在泄密的可能？”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我没法把它传回去。传送法术需要活人作为媒介，现在他死了，那他就和一个物件没有区别。你离开的时候别忘了带上它。” “什么？我在家里冥想进来的，如果带它离开，它会在公寓里留下一地的血！”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被菲菲发现就糟糕了。我能不能先把它放在这里，等下次进来再说？” “我想应该可以。” 这下庄续腾放心了，至少不用清理房间，也不用想办法将尸体运出公寓大楼。等他找到合适的地点，在进入冥想，将尸体运出去抛弃掉就行。 “巫妖大师，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地方是实际存在的地点，还是你脑子凭空想象出来的环境？我进来的时候，我的身体说是什么状态？” “这是一处半位面，就像随身的口袋一样。它的开口就在我的意识里，同时它实际存在。不管是你或是其他人，进入这里的时候都是真实身体。只不过这里的规则与外面不同，而我的意识可以进行控制，因此你才会有不真实的感觉。” “太神奇了。我能学学吗？就算以后永远没机会使用，但我也想了解一下。” 两人制定好学习计划，希望能通过提高庄续腾的大脑使用率，来遏止巫妖大师的智力流失现象。就算无法施展法术，那些冥想锻炼、记忆锻炼对他也有益处，至少能让他冷静下来，少受点消费主义的影响。 看到他回来，庄菲菲既惊讶又惊喜，至少不用担心哥哥在外面的安危了。只是她总觉得庄续腾“郁郁寡欢”，好像心里憋着事儿，一种压力很大的状态。于是她天天早回来，持续观察庄续腾，生怕他心里出问题。可她不敢直接问，旁敲侧击了三天，也没能问出所以然。 第四天的时候，庄续腾出去“倒了趟垃圾”，顺便拿回来一张支票卡，说里面有九万欧元，其中有五万欧元他们两个可以自由支配。 庄菲菲倒吸一口冷气，说她需要两个小时冷静一下，然后再用一个小时查查新闻，看最近有没有发生恶性案件。 “沛城天天都有杀人强奸绑架抢劫，你要是想从报纸上查，还不如直接问我。”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帮pcpd干活儿，顺便挣了点钱。这钱是pcpd允许我挣的，虽然不能放在光天化日下说，但它不违法，你可以安心使用。” “你给pcpd里面的败类干活儿？” “我帮他们解决了一个拦路抢劫的帮派，他们用一部分赃物当做我的报酬。现在那些东西卖出去了，这是我分到的钱。”庄续腾皱起眉头，说道：“菲菲，我不会拿脏钱给你，更不会干坏事，因为相比于穷困，我更怕变成你的坏榜样。” “哦，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如果不是为了当我的好二哥，你可能早就辍学了吧？”庄菲菲捂着嘴嘿嘿笑，然后拿起支票卡，说道：“办这种卡需要一千欧元，你可真舍得。” “两千欧元，这个支票卡更安全一些。”庄续腾说道：“关于这笔钱，我想了个方案，和你商量一下。” “等等！之前三天你就在想这个？一直憋着脸，好像遇到天大麻烦似的，可吓坏我了。”庄菲菲哼了一声，说道：“这是你挣的钱，怎么用你说了算，问我干什么？” “我想给爸妈那边送过去一些，但这件事得你做。我每次拿钱回去，他们都说把钱留下给你上学用，坚决不会收的。如果换成你拿回去，就说你实习挣的，他们总不可能让你带回来给我花吧？就算他们只要一半，那你也比我成功。” “行……我去做，应该能成。”庄菲菲想了想，说道：“这样我一次不能拿回去太多，否则没法解释。你先给我五千，我试试水。” “另外我想给你买个缝纫机，但不知道什么牌子好，所以就不给你惊喜了，直接给你钱。” 第41节 “幸亏你没给我买，你肯定买不对！”庄菲菲嘿嘿笑着，伸出手来，说道：“谢谢哥哥啦，给我五千就行。” “等我提出现金给你吧……”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你也真行，直接要五千欧元，我原来一个月才一千欧元出头。就在几个月前，咱们两个还在为房租的几千欧元头疼，你可省着点花，这种钱不可能经常挣到。” “我知道我知道。” “给你三天的时间冷静一下，就像我之前做的那样。”庄续腾板起脸来，用手指戳戳庄菲菲的额头，说道：“如果觉得烦躁不安就去洗冷水澡，或者去跑步、跳绳、俯卧撑，把自己弄累，精神也就放松了……” “你好烦啊！我听话就是了，别叨叨。”庄菲菲使劲摆摆手，然后做出捂耳朵的姿势。这时，她注意到庄续腾脖子上多了个项链。“哥，那是啥？” “项链啊，下面牌子上刻着我的血型，还有这个小盒，里面装着一截死人的指骨，据说能够带来好运。” “呃……死人的指骨，好恶心！你怎么开始信这个了？” “没什么恶心的，以前不还有戴兔子脚护身符的吗？我也不是信这个，只是买个血型牌子附赠的。”庄续腾赶紧岔开话题，说道：“你还需要别的东西吗？学校那边还需要钱吗？” 庄菲菲摇摇头，说道：“五千欧元绝对够了，估计都花不了。哥，你挣的辛苦钱，你也给自己花点，不然我去买东西的时候心里会很别扭的。我实习打工也能挣钱，我还没给过你钱呢……” “等你有了正式工作，有的是机会孝敬我。”庄续腾摸摸庄菲菲的头，说道：“如果你没有急用，我想去买辆车，这样在城里跑来跑去干活儿也方便。” “四万欧元能买什么车？我看广告上，便宜的车只要七八千，好一些的……” “我会买辆二手车，能开就行，新车对我来说不划算。我这就给你取……不，三天之后我再给你钱，免得你头脑发烧，冲动消费。” “我都说了我不会啦！你给我说了却又不给钱，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受吗？” “我连自己都没放过，还能放过你？”庄续腾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得特别好玩儿。 为pcpd服务的委托完成得不错，露西也把任务赏金的四千欧元给了他。听说他要买辆车，露西认为这个想法不错，有了车之后，他能接的任务类型也就更多了。为了不同类型的任务，雇兵往往有好多辆车，但作为刚起步的人，露西建议他专注于代步以及低调就行，前面要双排座，后面要有空间放设备。 “战地吉普改装，你觉得这个思路如何？” 露西稍微想了想，说道：“车型挺合适，但战地吉普基本都是公司战争时期留下来的，不好说车况如何，而且改装的难度也不小。如果只是能开起来，那费用控制在两万欧元以下都是可以接受的。再高的话，就有可能是在坑你。你可以叫上道哥，他可以帮你看看。” “我给他说了，他有其他事，要我自己去就行。” “喔，他能放心你自己去，说明你没什么问题。你先去弄车，不用担心委托的事情。另外，有件事你小心点。”露西说道：“我听说最近有人在组织雇兵抢劫车队，好像是给pcpd运输东西的。如果你从别的中间人那里听到这种委托，你就说没空，千万别去。” “啊？不会还是……” “很有可能就是补发的货，有人想让雇兵去干火塔帮的活儿。别去哈！当然，也别去提醒别人。好心人和冤大头往往死得一样快。” 庄续腾点点头，他绝对不会去掺和的。此时，他的心早就飞到第四同盟镇番茄家园那边去了。 第79章 小车车 在城际公交车上颠了一个半小时，庄续腾终于又来到第四同盟镇。他没有心情欣赏周围的风景，只是努力迈动双腿，以尚且属于行走的最快速度来到番茄家族修车厂。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见到凯丽。 激动还是一样激动，但这次不紧张了，肯定是一个进步。庄续腾很难解释自己的心情，也分不清他对凯丽的喜欢到底是一见钟情还是头脑发昏，但总归不是见色起意就行。临近修车厂的时候，庄续腾放缓脚步，调整一下呼吸，最后检查一下衣领裤脚，拍拍胸脯，面带微笑走进去。 之前没有详细介绍，考虑到这已经是第三次来了，总要说说情况。修车厂原本是个加油站，自然会有一个充当小百货商店和办公室的房屋，水煤机就在它向外伸出的屋檐下面。姐弟两个接手加油站之后，便用网格铁栏将附近圈起来，只留下原本道路的出入口。添水加煤粉的机器还在原位，而百货商店的一面墙拆掉，改造成三个车辆修理位。 原本的办公室保留下来，大门上挂着“营业中”的牌子。由于三个车辆修理位都空着，那么办公室就是最有可能找到凯丽的位置。庄续腾径直走过去，直接拉开门，门上的碰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一抹火一样的艳丽色彩从角落闪过。 “是你？欢迎光临。”凯丽放下手里的焊枪，冷着脸说道：“你是来买东西的，还是……” 庄续腾正要把在路上想好的开场白倒出来，就看到巴克突然从柜台后面站起来，用力摆着手打招呼：“嗨，你来了！东西卖掉了吗？” “巴克！”凯丽瞪了他一眼，说到：“你得注意点！” “我只是个替人解决问题的正常人，不用那么紧张。我……”这已经不是之前准备好的开场白，只能顺其自然了。“我来这里有好几件事，第一件就是把这包东西给你们。” 庄续腾回手一掏，从背包内侧抽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将它递给凯丽。 “哇哦，有多少？”巴克手脚并用，从l型柜台的另一边蹦跳过来。他装作只是看看的模样，又趁凯丽不注意，从她手中抢走装满钱的信封。 “别闹！去后面数！”凯丽瞪了弟弟一眼，然后对庄续腾说道：“谢谢你送过来，我们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答应了就要做到，而且这个东西也不像苹果番茄那样可以在市场上直接卖出去。”庄续腾一看到凯丽就会觉得开心，不需要控制表情，不由自主的就会产生微笑。“第二件事呢，我想找你弄辆车。” 凯丽歪着头，说道：“不行。我不给不认识的客户服务。” “奈客，正式认识一下，很高兴认识你。”庄续腾伸出手去，想趁机多握一下。 凯丽一巴掌拍在庄续腾手上，一脸得意的笑容。“一开始不是很高兴认识你，但现在好多了。你想什么样的车，上次我给你说的战地吉普？” “我觉得你是个车辆方面的专家，聪明人就应该多听你的意见。” “好吧好吧，谢谢你这么信任我。”凯丽双手叉腰，眼睛盯着地板，保持这个姿势静静站着想了一会儿。她突然双手合十拍了一下，说道：“我想到了，咱们这样开始吧！” “呃，你想到了什么？怎么开始？”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让你说预算，你可能会觉得我会想办法给你一些不需要东西；如果我说配置让你挑，你其实也不懂……关键是，我不太想知道你具体都做些什么——那些工作是需要保密的，对不对？如果我知道多了，你会不会把我杀了？” “你想的还真多，而且不必要。我不是杀手，我只是想买辆车日常和工作时开开。底线来说，我不想来这里的时候还要忍受近两个小时的公交车。” “喔，不是特别专业的车子，那……” 庄续腾摆摆手，说道：“凯丽，咱们两个想得可能太远了，我有个办法：先从基础的做起。比如，你这里有可以开动的战地吉普吗？” “没问题，吉普的零件好办。东面三公里远的地方有个废车场，里面至少有十套完好的车架，发动机就更不成问题了。” “那样一套需要多少钱？” “你给我五千欧元就行。”凯丽随后补充道：“吉普车型用钢多，那个加固型车架和战地车轴挺值钱的。虽然是从废车场找出来的，但它们不是垃圾！” “行，先算五千，这样咱们就有了个基础，然后在上面做加法就好了。”庄续腾说道：“你给我找一张纸，咱们坐下来画个图。我在图左边按照关注的程度写上我的需求，你在图右边准备改装方案。等完成这张图，咱们不就有了改装目标和合同？” “你这个办法不错！”凯丽打了个响指，立刻说道：“我这就去找一张纸！” 于是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庄续腾过得非常惬意。他和凯丽肩并肩坐着，共同商量一辆车的情况。两个人轻松地交谈着，偶尔还会为一个零件的优先级稍微辩论一下，因此谈话的气氛总是很活跃。 经过多次修改，图纸已经非常潦草，但两个人都很清楚上面写了什么。庄续腾的新车将会结实而迅猛，是个净重四吨的大家伙。 据说全配置的战地吉普重量在六吨左右，多出来的重量主要是各种装甲板。废车场可没有那么多专用装甲板，庄续腾也不需要驾驶一座小型堡垒。减轻的重量可以让车子跑得更轻松，只是它需要其他型号的变速箱配合，要把发动机的强大力矩变成更高转速，才能体现在速度上。 庄续腾一直以为发动机是车辆的核心，经凯丽讲解后，他才明白实际上应该是变速箱系统才对。蒸汽与电动混合动力系统发展到现在已经遇到了瓶颈，不管持续输出还是瞬时输出的能力很难继续提高，各家的产品都很成熟——也就是缺乏进步空间和比较优势——唯一还有很大区别的便是变速箱调教。 凯丽说的话，庄续腾也不能完全听懂，但他肯定明白她的意思。变速箱换一套货车上的，操控会变得更复杂，但是能做的事情更适合民用。变速箱牵一发而动全身，更高的速度要求更好的轮胎，承重、高速和耐用一直需要取舍才行。 “巴克说你们有pcpd的装甲轮胎，那其实是最合适的，它们在自己的重型巡逻车上也在使用。我可以改一下外表，让他们看不出来，你可以放心开上街。”凯丽问他们：“那些轮胎还在吗？” “我想办法吧。”庄续腾只能这样回答。 “行，我先用其他轮子顶着。虽然你也可以开，但不想经常换轮胎的话，还是找级别高一些的货色。车门车窗可以省，轮子却不行。”凯丽最终算了算，说道：“除去轮胎，一万四千三。” “就按照这个来吧。需要多久？” “我得去准备一下零件。如果这些都还在，五天之内我给你弄好。呃，你要是没事可以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检查一下，只要这几个关键部件在，其他绝对没问题。两个小时之内我就回来。”凯丽想了想，说道：“镇子上有个酒吧，你可以去那里休息一下。” “我就在这里吧，这里清静。”庄续腾说道：“要不要给你定金？” “你拿给巴克吧，先给三成就行。我现在就出发，早去早回！”凯丽站起身来，对趴在柜台上发呆的巴克喊道：“收他五千，我现在去仓库，你看好店！不知道给我们倒杯水吗？你也太懒了！” “我只是不想打搅你们。”巴克耸耸肩膀，说道：“放心吧，等你走了，我会照顾好奈客大哥的。” 凯丽嗯了一声，只是从表情上看，还是不怎么相信。她走出办公室，从墙角推出一辆侧面挂斗的三轮摩托，电启动加上摇柄加压，不一会儿就嗤嗤开着离开了。 “所谓仓库就是废车场。”巴克说道：“以前是我们家的番茄园，后来不让开了，就用来堆放金属垃圾。那里主要是废旧汽车，还会有些旧家电。” “为什么不让开了？” 巴克给庄续腾端了一杯水，耸耸肩，说道：“那时我还没出生，不确定具体情况。听我姐说，应该和帮派有关，他们要一个地方堆放回收物品，我们家倒霉。后来那个帮派没了，但是废车场留了下来，成了红秀市的一块疤。还是会有废车不断运过来，久而久之就只能这样了。” “所以你们就开了修车厂？” “我都不会种番茄，也不想去工厂上班，除了修车之外也干不了别的。”巴克说道：“我姐倒是会种地——她好像什么都擅长，包括修车在内。对了，你喜欢我姐，是不是？” “我觉得她很漂亮。” “你大概得去治治眼睛。” 庄续腾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说道：“如果你再说这种话，你需要治疗的就不只是眼睛了。我们有装甲轮胎的事情，你还和谁说了？” “我只是和我姐说了，没有别人。我也怕……万一火塔帮还有人活着，听到之后找我算账怎么办？还有pcpd，我也不想被他们找。” “嗯，希望你牢记这点。”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大嘴巴都没有好下场，我可太清楚了。” 第80章 老货 “嘿，奈客，和你商量一件事行吗？”巴克坐在柜台上，摇晃着一根手指，说道：“我为你在我姐姐面前说些好话，你带我去外面挣钱。” “你多大了？”庄续腾反问道。 “二十一。你要看我的驾驶证吗？” “我不会带你去外面挣钱，因为这件事我说了不算。我只是个听人命令干活的家伙，与工厂流水线上的工人没有区别。我不是老板，没有招人的权力。而你现在有一间自己的铺面，完全可以经营自己的家族产业，这不比我好？” “这里半天都没有生意，挣不到钱。” “之前三个多小时，也就是我和凯丽讨论方案的时候，一共有三十七辆车过来添加煤粉，你还给他们推销了拉杆润滑剂以及防冻液。这不是没有生意。” “你数过而且都记住了？天啊……”巴克皱皱眉，说道：“你时时刻刻都在警戒周围的情况吗？你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安装了某种影从植入物？” 庄续腾摆摆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看出来了，巴克不是笨蛋或者坏人，他只是还没有长大，没有对外面的危险有足够的估计，同样也没有对自己的能力有正确的认识。虽然庄续腾现在很喜欢雇兵的工作，但若当时他还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或者没有债务压力，他肯定不会选择在这行搏命的。 “你首先要把这家店照顾好……” “我讨厌这个破破烂烂的修车厂！” “别说这种话了，有客人来了。”庄续腾摇摇头，拿起身旁桌子上的设计简图看了起来。图纸上的东西最终将会变成他的车，因此他要好好想想是否还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门框上的撞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头发花白但是身体强壮，拳头又大又硬，手背上布满了青筋。之所以说他穿着考究，那是因为事实如此。一身灰色的西装正贴合他宽阔厚实的身体，这显然不是大众百货商场里的标号商品，极有可能是量身定做的。而他让整套衣服保持了干净、妥帖、毫无褶皱，显然用了心思。 灰色西服下面是纯黑色的羊毛衬衫，看起来很有弹性，同样干净合身没有褶皱。他很喜欢金色的东西，一条金色扣子的蛇皮腰带，左手腕带着金表，脖子上带了条细细的、颇有分量的金项链，在黑色衬衫的衬托下非常漂亮。他精心修剪了山羊胡，胡须尖上染了一点金色。 好在他的脸上没有其他金色，否则就不够严肃了——那毕竟是张被岁月和风霜刀削斧凿过的坚毅面庞，就像一个老兵，或者看多了世态炎凉的pcpd，显然不适合浮夸富豪的装饰。他推门走进来，皮鞋在地板上碰撞出沉闷的响声。 轻轻推了下眼镜，顺便看了看庄续腾和巴克，他说道：“门上挂着开门营业，但是不迎接客人吗？” 巴克叹了口气，从柜台上跳下去，还没站稳就说道：“欢迎光临，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 “我刚来到这里，有些好奇，你们这里是怎么运作的？” “这里是个水煤站，提供优质煤粉和纯净水源。同时这里还可以修车，解决故障或者单纯进行保养。我们的手艺很好，价格也公道，方圆百里之内你找不到更好的修车厂了。” “百里之内最好的修车厂？唔，听起来挺不错的。不过就你们两个？没有其他工人，也没有……监控摄像头？” “那个不是工人，而是这里的客人。”巴克微微皱眉，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的来历。“你具体需要什么呢？” 第42节 “原来是客人。可你把客人丢在一边，不去殷切照顾，让他开心，他怎么会在你这里花钱！在我的家乡那边，这可不是做好生意的手法。所以说，这就引出我要做的事情来了。” 他从西服内侧口袋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递过去，说道：“我叫做道尔，道尔商业咨询公司就是我的产业。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巴克。”巴克忙于回答，不自觉地就将名片接了过去。 “听我说，巴克，你这里的生意需要升级。你也希望更多的客人来，希望他们高高兴兴掏钱给你，然后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生意就是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很显然，你这里还没有达到那种境界，于是你需要我。道尔商业咨询公司，你生意上的好伙伴。” “我不需要商业咨询。”巴克摇摇头，说道。 “人人都需要商业咨询，否则就只能在失败的时候听一些人生建议了。”道尔将手放在巴克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伸向庄续腾，说道：“你知道客户满意调查吗？你觉得你不需要改进，是因为你缺乏远见，但我相信你应该明白最基本的道理：问问客户的意见嘛！” 道尔面带微笑向庄续腾走来，向他打着招呼：“你是一个有眼光的客人，你肯定比我更清楚这里的情况。现在……” “如果你是想过来揍我一顿，以此吓唬巴克的话，那你打错主意了。”庄续腾稳稳坐着，图纸早就被他叠放整齐。他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压着图纸，另一只手藏在怀里。 “瞧，这分明是一个非常有风度的客人，但他对我们存在误会。我们是和平与友善的人，不会打打杀杀。” “是啊，话都这样说。”庄续腾对巴克说道：“你还不明白吗？他是来收保护费的。” “啊？！”巴克正要退开，却没能挣脱道尔的手。那只左手就像钳子一样牢牢固定住他，将他锁在身边。“放开我！”他说道。 “我有点不太明白，我是来晚了，还是误会了？”道尔突然挥起一拳，正中巴克的脑门，咚的一声就把他打晕了。松开手，巴克软软地躺在地上，四肢舒展开来。 庄续腾完全不为所动——倒不是不想管，而是这一拳实在太快，他来不及做出反应。于是庄续腾干脆继续坐着，面带微笑，指指点点：“最好将他侧过来。平躺着有可能会让他呛到——你也不想见到那样吧？” “你是懂的。”道尔用脚底搓着巴克的肩膀，将他转为侧躺的姿势。“我听说这里没有帮派。”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庄续腾点点头：“一个安静的小镇，大家都在公司的西红柿素工厂上班，工资微薄。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开拓我的商业咨询业务。”道尔抬起手，摸摸胡须，打量着庄续腾，然后说道：“我挺喜欢你的。如果你不是商业竞争对手，我很愿意请你喝一杯。” “倒也不是不行。” 庄续腾想了想，这个道尔既然已经来了，应该不会轻易离开，而他不可能一直呆在番茄家族修车厂，也不是红秀市的保护神，更不是杀手。况且就算杀了道尔，他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杀人行为是否会对凯丽带来更严重的威胁，这写都是未知的。 “怎么来到这种地方？”庄续腾干脆伸出手，邀请道尔坐下。道尔也缓缓点头，将椅子转过来，趴在椅背上坐下。“沛城就在一个小时车程之内，那里才有更多商业机会。” “我喜欢开拓空白的市场，这里的风土人情也很有吸引力。你应该不知道，我不喜欢沛城那种灯红酒绿的氛围和一个个赶着去死的生活节奏。如果有一天，我需要埋葬自己，我会选这种渐渐走向消亡的镇子，它能给我最后的安息。” 庄续腾撇撇嘴，说道：“你的拳头很硬，死神也不敢过来找你。” “哈哈，对，它已经错过我很多次了。”道尔指着左眼下面的圆形疤痕，说道：“这是最凶险的一次，一根圆锥就从这里扎了进去，擦着我的脑子，再从后脑勺上穿出来。我用了三个月才从昏迷中醒过来。那时我就知道，死神不急着见到我。” “实话实说，那是值得喝一杯的传奇伤口。嗯，不管我下次喝酒是什么时候，我会用一杯酒遥祝你身体健康。” “谢谢，你真的很贴心。”道尔笑了笑，手指摸摸下巴，说道：“我在沛城就感受不到这种贴心，他们太缺乏礼貌，不懂得尊重人，他们不知道如今的大厦都依靠过去一块块砖头才能垒起来。啊，我喜欢这个地方。” “可是你把这里的居民一拳放倒了。” “我会向他道歉的。可是他有点太大惊小怪了，这可不是做生意的状态。”道尔说道：“同样的道理，你也需要理解一下：pcpd狗屁不管，帮派都没有风度，而我正是为了填补这个空白。我为他们解决麻烦，拓展生意，而且最关键的是：我会罩着他们免受其他打扰。” “免受什么的打扰？和你一样的人？” “或许吧，但我不认为还有和我一样的人。”道尔整整西服的领子，说道：“关键的问题不是打扰，而是他们挣钱太少了，一切看起来都破破烂烂的。我有门路扩展他们的生意，让他们摆脱贫困，而第一步就是开拓他们的思路，解放他们的思想。” “所以用拳头轰脑门？” “当需要时，对，拳头轰脑门。”道尔笑着点点头。 第81章 旧日习惯 过了一段时间，巴克呻吟着悠悠转醒。他发现自己还躺在地板上，脑袋下面掂着抹布，而庄续腾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手捧水杯看着窗外。 “头好疼，还是很晕……”巴克挤挤眼睛，缓缓转动脑袋看看周围。店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之前那个给了他一拳的家伙不知道哪里去了。 “先别着急起来，靠在柜台上坐一会儿会比较好。”庄续腾喝了点水，说道：“我听见机车的声音，应该是凯丽回来了。有什么问题等她一起说吧。” 凯丽将车子停在门外，风风火火走了进来。“没问题，零件都在……巴克，你怎么坐在地上！” “刚才我被人揍了一拳。姐，不是奈客，而是新来的一个人。”巴克在凯丽的搀扶下站起来，又被她扶到椅子上。“那是个很强壮的老头，穿着一身西服，我以为是客人，没想到是收保护费的帮派。” “他可能不是帮派成员，”庄续腾根据他在pcpd学到的知识说道：“他没有露出帮派纹身或者其他标志性的东西，如果他是帮派成员，这种行为会被认为是要背着帮派自己干，按照叛徒论处。” “难道是pcpd的家伙？” “他也不像是pcpd，而雇兵也不会收保护费，所以我也摸不清那个家伙的来路。”庄续腾说道：“他暂时走了，但可能还会回来。我不知道他背后是否有人，所以你们要提高警惕。” “你不能把他给干掉吗？”巴克捂着脑袋，情绪里颇有些埋怨。 “没有十足的把握，同时我担心后患。”庄续腾不想和巴克继续掰扯，于是问凯丽：“你们这里没有帮派吗？” “有帮派的日子我们过够了，现在我们自己照顾自己。”凯丽轻轻摇头，有些不解：“为什么市镇上没有人预警呢？那个人……” “他说自己叫道尔，看年龄至少五十了吧……我看他年龄很大，觉得他不太可能是独自行动，所以才没有轻举妄动。” “你做的没错。”凯丽点点头，然后狠狠瞪了弟弟一眼：“你怎么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如果不是奈客在，咱们这家店被人放火烧掉，你也昏迷着不知道，是不是？” “管我什么事！他进来的时候很礼貌，没有帮派那种凶神恶煞的感觉。我最多以为他是个上门推销的家伙，脑子有点笨，选择咱们这家垃圾场。我……” “这里不是垃圾场！”凯丽一跺脚，喊道。 “你们两个不需要争吵，找点武器防身比较好。可惜你这个位置比较偏，附近没有邻居，不然也可以互相守望一下。”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在这里住几天……” “谢谢你，但真不麻烦你了。”凯丽说道：“我并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只是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尤其不接受外人的保护，不管是帮派、雇兵还是pcpd。我会找长老报告这件事，让大家小心防范外来人。这个时候比较敏感，你最好不要呆在这里。” 庄续腾点点头，他已经听懂了。红秀市曾经的帮派覆灭后，这里的人抓住难得的机会，将镇子变成自治状态。他们拒绝一切外来保护，只相信乡土和邻里关系，而且他们也在防范有人施展白脸红脸的把戏：一方制造冲突和焦虑，另一方趁机伪装成好人，骗取信任，从而控制这个市镇。 如果他留下来提供保护，人们就有理由怀疑庄续腾就是那个“伪善的红脸”。庄续腾并不害怕危险，只是不想为道尔分担压力。 “那个人的拳头又快又重，很可能使用了影从植入体，你小心一点。”庄续腾说道：“随身带着武器，任何时候都竖起耳朵。我想镇子上应该有旅馆或者房间出租吧？我去那里住五天，等我的车子造好。” 凯丽点点头，说道：“谢谢你能够理解这件事。镇子上的落日旅店，给老板说你是红小果的重要客户，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是实际的好好照顾，而不是其他意义的好好照顾吧？” “他会给你做点好吃的，让你睡舒服的床，就是这样照顾。”凯丽笑了笑，说道：“另外，你别忘了装甲轮胎。早点装上轮胎，我就不用太费力移动车子了。” 庄续腾点点头，让巴克用冰敷一下脑袋，然后就去镇子上找住处。他用前台的电话联系露西，告诉他自己的位置，这样若有委托，也能很快找到他。然后他又拨通戈工道的电话，向他询问轮胎的事情。 “这么说，你没能在你小女友那里过夜？不给力啊兄弟！你到底问没问她是否有男朋友？”戈工道知道这通电话是庄续腾付钱，于是很开心地聊起八卦，直到庄续腾求饶才罢休。“我已经住回来了，轮子就在我这儿。你要四个？那你得给我一个轮子的钱，因为咱们两个五五开，对不对？” 庄续腾认为这一点问题都没有，自己其实还沾了光。两个轮胎和六个轮胎差别很大，毕竟某些型号的汽车有六个轮子，但没有自行车需要这种级别的装甲轮胎。“要不先把轮子留下来吧，当做备用轮，如何？” “那种轮子如果能坏了，伤害可不一般。你应该首先想到换汽车，或者给咱们换个身体。你要轮胎，你也别过来了，我给你送过去，然后再去把车还了。你那个小女友……” “她叫做凯丽。” “你那个小女友凯丽，她在修车方面的确有一手。要不是知道车子的真实状况，我还有点不想把它还给租车公司呢。你在镇上的落日旅馆，我这就出发，咱们一会儿见。” “等一下，你来的时候低调点，我在这里遇到了奇怪的家伙……” 庄续腾将他的见闻说了一遍，没想到戈工道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起来：“你说那人叫道尔？真的是这个名字？是个很强壮的老头，眼睛下面还有个圆形的疤？吼吼吼，这太厉害了，我这就过去找你，太好了太好了！” “你认识他？他是干什么的？喂？！挂电话干什么？你用的是电台，接起来啊……”庄续腾再拨，对面只有无人应答的嘟嘟声。他叹了口气，放下电话，开始和旅店老板结清通话费用。 “咦，你也住在这里？” 庄续腾一侧头，居然看到道尔。他正站在旅店的走廊中，手里托着一个小盘子，盘子里放着撒了白糖的切片西红柿，而他正用牙签插着吃。从旁边敞开的房门看，他应该刚从房间里出来。只是门什么时候开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还没走？”庄续腾摇了摇头，说道：“你的胆子还挺大的，直接住在镇上。这里的人不喜欢外来人，包括帮派、雇兵和pcpd。你不怕他们找你麻烦？” “镇子就是我家，也是我的事业。”道尔走过来，伸出盘子，说道：“来尝尝吧，本地特产西红柿，味道很棒。” 庄续腾思考片刻，缓缓点点头，用手指夹起一片西红柿。还没等他吃，便觉得西红柿的糖霜看起来有些怪异，其结晶的形式与他熟悉的天然糖或合成糖都不一样。“这上面撒的是什么？” “蜂蜜的结晶糖，很好吃，让人心情非常愉快。我想起我的小时候，当时和叔叔一起练习拳击，我一个上勾拳把他打翻在地，周围的人都开心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你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道尔是有点不对劲，他右手捂着胸口，开心地笑个不停。他回忆往事笑，指着台灯笑，对着西红柿笑，坐倒在墙边的时候还在笑。庄续腾有点紧张，便把手里那片西红柿赶紧放下，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旅店老板。 “红秀市会照顾它的客人，也会照顾它的敌人。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吃手里的东西。”店老板将烟灰缸递过来，庄续腾赶紧把手里的西红柿扔掉。 “你们下毒？” “算是吧。那东西少量用会让人很快乐，但是吃多了，就会过于快乐。他不会死的，只是肯定会不舒服。我们会好好照顾他，放心吧。” “别给我吃这种东西，我来这里花钱买东西，可不是来捣乱的。” 庄续腾说完，正要返回房间，就看到道尔抹抹嘴，从地上慢慢站起来。他伸了伸懒腰，稍微整理一下衣服，完全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呼……好冲的味道，不过真是不错的货色，我来对地方了。其实我也不是来捣乱的，真的是为了这里的商业能够继续发展。而现在，我的信心更足了。” “你怎么会没事？”旅店老板大惊失色，双手向柜台下面摸去。 “别把枪拿出来，那会让局面变得很难看。”道尔张开双手，显得有恃无恐，还能微笑着说道：“至于我为什么没事？因为我就是吃这个东西在这里长大的，早就习惯了。” 第82章 传奇拳手道尔 “用这么大的量，一般人根本受不了，你会把潜在的客户都吓跑的！不能这样做生意，不能啊……”道尔对旅店老板晃了晃拳头，随后用惋惜的表情看着掉在地上的西红柿。他蹲下身子，捡起碎了一个角的盘子，然后一点一点将西红柿捡起来。 一个虎背熊腰的老人蹲在地上耐心捡起掉落的食物，这个场景让庄续腾产生了很多回忆。他叹了口气，找旅店老板要来抹布，也走过去蹲下，擦掉汁液的痕迹。两个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把旅店地板打扫干净。至于摔碎的盘子，既然是老板下药弄出来的，肯定不会得到赔偿。 “小伙子，你接下来如果没事，咱们就去喝一杯。” “行啊。”庄续腾也想着自己稳住他，这样凯丽那边就会更安全些，于是点点头，然后对旅店老板说道：“如果有人来找我，你就告诉他我去酒吧了。” 行，道哥来之后，也能知道去哪里支援自己，这样他也更加安心一些。酒吧就在旅店隔壁，出门就能看到。它从下午两点营业到凌晨两点，现在刚刚开门，人也不多。 两人在吧台中央坐好，后背正对着大门，面前是则是酒保。庄续腾第一次知道还有请老太太当酒保的，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个酒保吸引顾客的能力，但是丝毫不担心她的热情。 “真是两个漂亮的小伙子！”老太太的黑头发很显然是染的，发根部分露出崭新的白色。她笑着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扶一下假牙，此时可以很清楚看到她手背上褶皱老旧的皮肤，还贴着两个新的创口贴。 “你喝什么？我请你。”庄续腾说道。 “我请你吧。这里是我的家乡，我应该尽地主之谊。火烈鸟加蓝色气泡，点三滴茄汁，来两份。”道尔将一张十欧元放在台面上推过去，然后对庄续腾说道：“这是本地的特色，叫做pcpd警告。度数很低，你不用担心喝醉；里面也没有哈哈草成分，是种很安全的饮料。” “咦，你说的都对，你以前来过这里吗？”酒保老太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道尔，然后摇摇头：“我好想没有见过你，或者你是从哪里听到了pcpd警告的故事。” “老姐妹，请把酒配好，同时让我保持一些神秘感好吗？”道尔笑着指指庄续腾，说道：“你看，这里还有个年轻人也想知道我的故事。” “哈哈，好的，好的，我就不多嘴多舌了。两份pcpd的警告，马上就来。” 道尔双手整整衣领，侧坐着面对庄续腾，说道：“在修车厂之后，我在镇子里打听了一下，知道你不是帮派成员，最近pcpd分局也没有来新人，所以你也不是条子。你还真的很有可能是一个来这里买东西的城里人。而从旅店那边的表现看，你又不知道哈哈草。真太奇怪了。” “如果你是这个镇子的人，他们怎么都不认识你？这才是奇怪的事情。”庄续腾反问道。 “我很小就离开这里，而且当时可不是这幅样子。我那个时候只有这么高……”道尔伸出手，悬浮在距离地面1米多一点的位置，说道：“你猜猜我这么高的时候几岁？” “五六岁？” 第43节 “十岁。”道尔笑了笑，说道：“那个时侯，我的外号是小耗子，我是班级里最矮小的男孩，很显然没有多少真心朋友。正好我的父母要去别的地方发展，我便跟着走了，然后就物是人非。对了，你再猜猜，我现在多少岁？” “看你的样子，大概五十出头？” “哈哈，你又猜错了。我五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公司战争刚好结束。”道尔笑着摇摇手指，说道：“我现在77，再过两个月就会又老一岁。” “不可能吧！”庄续腾非常惊讶，开始不住打量道尔，然后摇摇头：“我还是不敢相信。你现在77？我77岁的时候若是有你这样的体质，我会觉得一定是旧神还没有离开，仍能赐福世人。” “不是旧神赐福，而是吃干净的食物。”道尔抓着领口向下拉，露出脖子和胸口附近的区域。“看到皮肤下面有些隐隐发亮的线条了吗？那是影从植入。我的整个呼吸系统和半个消化系统都被替换了，这是公司战争留给我的唯一好东西。我呼吸的空气和吃下去的食物都会被消毒，只有干净的才会留下，所以我的身体格外健康。当然，这也少不了持久的锻炼以及偶尔的放松。这样的影从植入，越早搞一套越好。”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庄续腾问道。 “代价就是老不死。”道尔才搓搓手，笑着说道：“哈啊，pcpd的警告来了，让我看看是否还有那种感觉。” 三滴超浓的番茄汁要在客人面前滴进去，它会缓缓下沉，经过蓝色的气泡水和淡黄色的火烈鸟鸡尾酒，物理与化学性质的变化会让它表面的光泽发生变化，红蓝变幻的样子就像pcpd警车上的灯光，这也是酒名的由来。 “不错啊！还是往日的感觉！来，小伙子……” “我叫做奈客。”庄续腾举起杯子，说道：“我说过，这杯酒要祝你大难不死以及身体健康。” “谢谢！那么奈客，祝你飞黄腾达。”道尔和庄续腾碰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庄续腾比较小心，先尝尝酒的烈度，确定它的确是低度饮料，这才一口喝干。随后，不等道尔点其他酒，他便拍拍桌子，将酒保老太喊过来，问她这里有什么吃的。 “茄汁肉排，方圆百里之内，只有沛城天堂酒店做的比这里好。但他们不是手艺好，而是用的肉更高级，当然卖也比我这里贵二十倍。我这里只要29.98欧元一份，包你吃好吃饱。” 有点贵啊，但在戈工道来之前，是要吃点东西，总比不停喝酒好一些。而且他中午也没顾得上吃饭，实在有些饿。庄续腾内心犹豫片刻，说道：“给我和道尔各来一份，里面千万别加让人哈哈哈哈笑着倒地的东西。” “放心吧，我可不想败坏我家手艺的名声。” “聪明的小伙子。”道尔拍拍肚皮，说道：“正好我也饿了，谢谢你请客吃饭喽！既然不喝酒，你肯定有话要问，对不对？” “你要给这里带来帮派吗？” “噗，不会的。我所做的事情和帮派没有任何关系。与你的担心正相反，我非常讨厌帮派，不会让他们进来。可这种愿望不是喊喊口号就能实现的，得有力量、得有钱。”道尔说道：“开拓他们的眼界，让大家赚更多的钱。我负责将一部分利润拿过来，以更有效率的形式构建镇子的防御。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听起来挺有道理，但你的行为伴随着拳头，这和帮派有什么区别？” “手段不是区分目的的标准，打你一顿的可能是爱你的父母，笑脸相迎的可能是诈你储蓄的骗子。”道尔正要接着往后说，就听到酒馆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冲进来，闪光的双眼瞬间锁定了道尔。他大喊一声：“疾风道尔！我是你的拳迷，能给我签个名吗？” 来的人当然是戈工道。 “奈客奈客躲躲，把地方让给我！”戈工道大踏步走进来，他的手里还提着一只拳套。只见他整张脸笑开了花，眼睛里仿佛冒着兴奋的小星星，呼吸都有些急促。“疾风冠军，这是你在枢纽冠军赛上使用的拳套，我只抢到一只。你能在这上面签个名吗？” “诶，还真是我的拳套，我扔到观众席去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它。”道尔摸摸身上，从怀里掏出一支签字笔，然后接过拳套。“要我在上面写什么？” “就写你的口号：疾风之拳、战无不胜。如果写不开，就签名也行，嘿嘿嘿。”戈工道恬不知耻地用屁股将庄续腾挤开，占据了他原本的位置。 “早就不打拳了，就不用过去的口号，我还是给你写飞黄腾达吧。”道尔很快签完字，将拳套递给戈工道，说道：“是奈客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对！他说见到了一个很强壮的老人，眼睛下面有个圆形的疤，出拳速度飞快，我就知道是你。”戈工道双手接过拳套，笑着说道：“我特别喜欢你的拳击风格，一直在模仿，但是没能学到精髓。我可以打拳给你看看吗？” “哈哈哈，行啊，我也好久没见年轻人打拳了。既然你是奈客的朋友，那我就指点你一下。”道尔侧过头，看看奈客，说道：“你也跟着看看？” “那我就占个便宜吧。”庄续腾挠挠头，问道：“你参加过公司战争，还是个拳击手？” “为了生活，为了挣钱，经常没法挑选自己能干什么，只有尽力做到最好。”道尔说道。 戈工道用力点头，觉得这句话说得不能更正确了。 “奈客，你要的东西我拉过来了，就在外面，但是你最好先留下来看拳，这个机会可非常难得！” 第83章 简单和复杂 事情突然发生了微妙但重大的转变。道尔的确是红秀市出生，在这里渡过了童年时光，因此他算是“本地人”。现在红秀市的长老甚至是他幼时的玩伴，当初没少用拳头教育过他，现在情况反过来了，道尔一个能打他们二十个。 虽然都老了，但身体素质的差距实在太大。 于是，道尔就不是“外来的奇怪家伙”，摇身一变成为“本地有志向的开拓者”，他的活动不仅得到允许，而且还受到保护，甚至受到了欢迎。 反观一直担心帮派威胁的庄续腾，仍旧是一个“值得警惕的外来怪人”。 经过戈工道的讲述，庄续腾基本清楚了道尔的历史。他在公司战争期间服役，经历了很多场重大战役，立下了相当的功勋，唯一的问题是他选错了公司。他以为自己能够跟随新公司的崛起而成为胜利者，并没想到四大公司会联合起来，将所有挑战者撕碎并全部吃掉。 于是道尔退役了，拿到了一点遣散费，仍旧需要自己找门路活下去。好在他服役期间接受了一些影从植入改造，身体素质相当好，空手格斗的本领很高，于是他就去参加拳赛，并创出了一定名头。 正规拳赛有年龄限制，就算能够卧推800，超过56岁也不能要了。于是道尔就凭着正规拳赛打下来的名声去了地下格斗场，打那些限制更少、保护几乎全无的黑拳。戈工道曾经看过他的比赛，非常喜欢他冷酷而凌厉的风格，就此成为他的拳迷。后来嘛，一个不打了，一个要去打工了，都要为生活努力。 庄续腾不关心那些分分合合的故事，他只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本地人都觉得没关系，那他就不需要多管闲事，正好可以省点心思。与此同时，他也被戈工道带来的另一个消息弄得心情烦躁。 所谓的哈哈草其实是一种违禁植物，由它制成的产品在其他城市卖的很好，但也祸祸了不少人。这种植物可以和西红柿混种，隐蔽性很好，而且红秀市自己控制货物流向，只往远处发货，绝不招惹身边的pcpd，这里的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和这个行业有关。 就像道尔说的那样：要有钱，才能自治，那么钱从哪里来呢？ “你的那个小女朋友凯丽，如果不出意外也与这个产业有关。你想想看，既然要往远方运输，还要防备检查，肯定需要改装车辆。”戈工道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不是说她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或者她做得对还是错，只是提醒你：每个人都很复杂，你别上头发晕就行。” “你见到道尔的时候才叫上头发晕呢。”庄续腾不想听他叨叨，于是摆摆手，说道：“你去追星，我去看我的车子。” “嘿，别生气啊！你好好想想，你呼叫我的支援，我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没耽误事吧？再说了，道尔是个很有门路的家伙，他肯定需要人手。如果能经过中间人的撮合，这不就是委托任务了吗？如果总等着中间人喂饭，迟早会被拿捏的，所以咱们时不时得逼着中间人干活儿。你有空好好想想吧。” 戈工道说的很对，庄续腾只是有些提不起精神。他那句“人人都很复杂”让他有些失落，他不希望凯丽是个非常复杂的人，还和犯罪分子有所牵连。但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他嫌弃的其实是自己，一个接了别人委托任务就可以去杀人的家伙。 人本质上对杀人是有抵触情绪的，但人在突破自我限制的时候又能获得快感，包括突破道德约束，这分明就是种矛盾的设置。庄续腾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让所有杀人和犯罪变得合理的道德理由，只能从实用出发设置一个“非必要不杀人”的约束，来解决情感上的冲突。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那些矛盾想法纯粹吃饱了撑的：在见到凯丽的瞬间，他的心情就好了，什么纠结、矛盾、自我道德评判之类的想法全都没了。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怎么能让想法左右自己的生活呢？明明生活才有权力和能力折腾人，而不是反过来。下一天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操蛋呢，他还要自己给自己增加心理压力，这不纯粹傻x吗？ 有一天就过好一天，每天让自己成长一点，这已经是很值得做而且很难做到的事情，还想别的干嘛？庄续腾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就专注地和凯丽聊天，打着监工的名义和她一起打造自己的汽车，顺便学点汽车的维修知识。 凯丽觉得这种要求很正常。她已经猜到庄续腾的职业是雇兵，他要在执行委托任务的时候使用这辆车子，因此知道各个部件的位置和作用是有益的。她还可以顺带讲一下驾驶这辆车的一些窍门，比如该用什么角度和档位去冲撞，该怎么把其他车子挤开，如何设置车厢后部的卷扬机。 说道卷扬机，这里可以体现出车子的特点。一般汽车有蒸汽发动机和电动机，一共两台，而这一部车子每种各多一台。在车辆中部稍微靠近后轮横轴的位置，也就是在后排座的下方，这里有一台小型的蒸汽机和小型电动机。它们选用了可以高速启动的型号，通过差速器作用于主轴，可以在启动初始提供动力。 也就是说，汽车快速启动时，先是一大一小两台电动机启动，然后小蒸汽机跟上，坚持到大蒸汽机加入进来。稳定之后，大蒸汽机提供主要的行驶动力，小蒸汽机负责充电，并让两台电动机辅助提供瞬时动力，从而让车子适应各种状态。 这套系统就是千禧战神v2货车上的设计，据说申请了专利，为公司挣了不少钱。凯丽才不管什么专利呢，拿过来就用，只要道理懂了，剩下的全都是调校。由于整套系统比较复杂，需要的保养量也随之上升，庄续腾最好能够全都掌握，这样可以快速处理各种小故障，不会耽误他执行任务。 跟着凯丽一点点把车子组装起来，显然比看图纸和说明书更能学到东西。庄续腾的图形记忆力相当好，更不要说图像里还有凯丽，他自然更加用心记忆了。只用了三天时间，他就已经记住了车子上大大小小上百种零件的名称、作用和位置，甚至能够自己拆装发动机，这种学习速度让凯丽刮目相看。 “你要是不做雇兵，完全可以成为优秀的机修师。沛城有钱人多，听说给他们保养车子很有利润。如果能加入公司的赛车队做技师就更好了，就能接触到最先进的技术和装备。” 庄续腾点头笑笑，说道：“谢谢你的夸奖，我只是对我的车子上心，其他车辆一窍不通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只要了解其他车型的重心位置，知道怎么把它们撞开就行。” “哈哈，你说的也有道理。” “凯丽，我的手艺肯定不如你，你怎么不去沛城做个技师，就像你给我建议的那样？” 凯丽停下手里的活计，想了想，然后撇撇嘴继续干活并说道：“除了红秀市是我家乡之外，这里的生活比沛城更简单些，而且大家也需要我。” “因为哈哈草的关系吗？” 凯丽点点头，大大方方承认：“他们需要我改装的车才能安全运输货物，所以他们需要我留下来继续改车。这是个很稳定的生意，能让修车厂避免破产。” “他们不让你走？” “也不能那么说。”凯丽一边干活一边说道：“我想，如果我走的话，镇子上好多人都将面临危险，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而且这活总要有人干，不是我就是别人，我还信不过别人哩。生活嘛，看似有很多选择，但其中很多选择根本就不该出现，只是用来增加烦恼的。” “好吧，我自己还过不明白呢，就不给你提人生建议了。”庄续腾帮她递工具，说道：“不过你可以让巴克去给你拉生意，在四号高速上打打广告，让更多车辆来这里加水加煤，维修保养。这样扩大生意，至少收入能高一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巴克那小子不听话，沉不下心好好干活。”凯丽叹了口气，说道：“你就看这几天，他什么时候来帮过忙？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晚上才会回来。他这样一天天虚度光阴，我真替他着急。” 听凯丽这么一说，庄续腾立刻觉得自己很幸福，尤其是庄菲菲很听话，在学校是个优秀学生。对于巴克，他只能说“希望他能理解你的苦心”，总不能替凯丽教训巴克一顿吧？ 两个人每天一起工作一起聊天，默契越来越多，唯一的问题是戈工道，有时候会来充当电灯泡。不过他对雇兵的车辆有着一些独到见解，着实提了一些很有意义的改进想法。于是车子的复杂程度稍有增加，工作量从五天变成七天。 多了两天也挺好，反正和凯丽一起干活儿，庄续腾也不觉得累。经过一周短暂而快乐的相处时光后，这辆车“终于还是”造好了。 威武、敦实、棱角分明、工业风，就像战场上的百战士兵返回家乡，哪怕穿着休闲装，也遮不住干练和严肃的气质。车子的驾驶感很硬朗，更偏重货车的调校，这其实很适合庄续腾的手感。 试驾之后，庄续腾对这辆车赞不绝口。结合价格来看，他实在挑不出任何问题。虽然比原计划要稍微多花一点钱，但压力装甲板和路钉撒布器绝对物有所值。虽然不舍凯丽，但他还是要乖乖掏钱，总不能还在这里赖着吧？ “哎？巴克跑到哪里去了？”凯丽接过钱，看看左右。修车厂这边，凯丽负责技术，巴克负责柜台，收钱这件事应该是他的工作。而且今天交车，巴克应该到场的…… 第84章 没头脑和不同意 凯丽和庄续腾等人四下看看，至少修车厂里没有巴克的身影。这几天巴克总是神神秘秘不见人影，有好几次都是庄续腾替他完成给人加水加煤的工作。凯丽很过意不去，每次都说要教训一下偷懒的巴克。可到底教育了没有，庄续腾也不知道。 “又不是什么重大仪式，就不需要等他了吧？”戈工道用力哼了一声，随后踢踢脚边的箱子，说道：“既然车子没问题，加上水和煤，然后把电台装上，咱们就可以走啦！” 凯丽赶紧摆摆手，说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已经付清钱款，我却还没给你们加满水和煤。我先把钱放进保险柜，马上就给你们弄好！” 庄续腾用手肘碰碰戈工道，说道：“干嘛脾气不好？你本来块头就大，一瞪眼就会很吓人。你其实可以学学道尔，他也是大块头，但是文质彬彬的。” “你还挺护着她呢……不过我也不是特意吓唬人，只是最近没有委托，心情烦得很。什么时候有钱赚了，什么时候就好喽……” “对啊，最近光忙着弄车了，怎么没有活找咱们？”庄续腾有些不解，问道：“上次咱们的活儿干完后，露西姐说咱俩的雇兵评价不错，会有更多人愿意选择咱们。难道是她故意逗咱们玩儿？” “不是露西的问题，我找其他中间人也问过了，这段时间pcpd谋划个大行动，出动了不少力量，风声挺紧的。谁做委托的时候都难免会碰上pcpd，往常可以蒙混一下，最近听说不行。”戈工道撇撇嘴，接着说道：“也不是没活干，就是那些活……如果没有你的话，会很没有意思。” “啊？难道那些任务很需要我？” “的确。最近只有送货的委托，如果你来开车，我在后面睡觉，这多好，嘿嘿嘿。”戈工道拍拍身后的车子，说道：“车是你的，做委托的时候不白用。以后这车的煤水费从我那部分扣，直到我也买辆好车为止。如果需要修车，咱们一人一半。” “我觉得可以，就这么说定了。这车的煤水费挺贵的，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庄续腾正和戈工道说说笑笑，就看到凯丽从办公室走出来，眉头紧皱在一起，手里拿着一张纸。 “凯丽，怎么了？”庄续腾问道。 “是巴克，他在保险柜里给我留了张字条，说是跟着朋友去挣钱。上次他和火塔帮混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你看看他的字条。” 庄续腾接过字条，里面的确只说了这几句话，而且字里行间能够看出巴克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凯丽，巴克出门肯定不会带手机之类的吧？” “我们家没有……”凯丽皱着眉头，说道：“他如果说出去玩两天，我并不担心，就怕他说要去赚钱。那小子很容易头脑发热被人骗。” “他显然没有吸取上次火塔帮的教训。”庄续腾皱着眉想了想，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修车厂，也没见奇怪的人来过。巴克和他所谓的朋友是怎么联络的？如果你担心他的安全，可以问问镇子上的人，看会不会有线索？” “你说得对，我去问问。”凯丽拍拍庄续腾的胳膊，说道：“对不起，我没法给你们加水加煤了。你自己来可以吗？” “行，我知道怎么弄，不会浪费的。” 庄续腾已经帮她干过好几次，当然知道该怎么添水加煤。由于车子有两套蒸汽动力，所以也有两套平时独立的水煤系统。如果一台蒸汽机出现问题，可以通过开关阀门，转换水煤系统的方向，让另一台蒸汽机临时顶上，这样便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道哥，我感觉那个巴克可能又和帮派混到一起了。”庄续腾一边往箱子里添加煤粉，一边说道：“咱们雇兵这边的委托只有送货的，如果巴克是去干这个，他哪来的车？你说过单独当司机挣不了钱，对不对？” “管他呢。那小子就不适合当雇兵，关键不听劝。他怎么挣钱那是他的事情，你又不是他姐夫……就算你是他姐夫，也不能什么都管啊！” “话也不能那么说。”庄续腾想了想，说道：“道哥，要不你问问露西姐，火塔帮那事儿之后，补货的车队什么时候来？她说过咱们不能去碰相关的委托，但是巴克不知道。所以我想确定一下，只要那事儿不是今天就好了。” “我问问吧，顺便问问那里风声紧，最好避着走。”戈工道将电台放到车后座上，将它的天线与车子的外接线连起来，便开始尝试拨打电话。 第44节 庄续腾弄完了水煤，把车子发动起来，让水温水压升高，同时等着电话那边的消息。过了一会儿，露西打回来，给戈工道说了几句，庄续腾就看到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露西问了，还真是今天，他们走六号公路，这个点应该还没进城。”戈工道捏了捏拳头，说道：“还有一条坏消息，镇暴打击分队早上就出发了，方向也是六号公路。露西警告咱们别过去，围观也有生命危险。”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的确，我也是。”戈工道想了想，说道：“奈客，如果发生最坏的那种可能，我认为这事儿最好别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如果凯丽想要去六号公路，我就打晕她，最多事后道歉，不会影响你。你要明白，带着一个救人心切的女人前往危险环境，她脑子里只知道救人，根本看不到危险。而那种举动不仅会害了她，还会把她周围的人全都害死。” ——不知轻重的人比害怕危险的人更危险。 “我明白了。”庄续腾点点头，然后又觉得不可思议：“道哥，上次火塔帮那个下场，难道还会有人觉得抢劫同样的车队会是个好主意？稍微有点脑子也能明白这个道理吧？” “的确，道理很容易就能想明白，但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人蠢，而有些人则是坏。”戈工道说道：“假设知道pcpd设置了一个陷阱，有人就会想着让笨蛋去碰触陷阱，这样就可以调离pcpd的力量。镇暴打击分队分出一部分力量去了六号高速，那么在沛城其他地方，他们的力量是不是就下降了？” 庄续腾懂了，这不就是一环扣一环的计划？“有些人”牺牲掉一些不需要心疼的笨蛋，从而给自己在其他方向上的行动增添成功率。 “巴克是不聪明，可也不会那么傻吧。别人或许不知道上次劫车的情况，他可是很清楚的。他应该知道火塔帮、pcpd以及雇兵都参与到这件事里面去了，上次他完全靠着幸运才活下来的！” 戈工道摊开手，说道：“奈客，我也说不上来。咱们先别讨论最坏的情况，巴克说不定只是出去玩了。上次挣了钱，自己偷偷花掉一部分找点乐子，然后说自己出去干正事去了，这也可以理解嘛！” “希望如此。”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我想等凯丽那边的消息，行不行？” “没问题，只要你先把装备穿好。咱们从这里开出去，就该是两个富有专业精神的雇兵，不能再是度假的游客了。” 庄续腾点点头，就在车边更换装备。与上次行动相比，他多了折叠臂盾，更好的防滑手套，贴身的衬衣也加了一层防割网提高防护。这边那边加点东西，感觉身上沉了不少，他对提升体能或使用影从植入物的需求更迫切了。 钛合金的烟嘴叼起来，上面还插着一根不点燃的短雪茄。根据巫妖大师的说法，增强后的骨骼可以轻松承担更大的负重，长期来看对他非常有利。戈工道有点看不明白他的这个新癖好，但庄续腾并不真正抽烟，便没有火光或烟雾可能暴露位置，而那个烟嘴也是哑光设计，他也找不出理由反对。 过了一会儿，凯丽急匆匆回来，脸色比之前更阴沉了。“巴克应该是和外面的拾荒者一起走了，看样子可能有行动。这帮家伙，不让帮派进来其实只是说说，根本漏洞百出。这个消息还是道尔告诉我的呢……” 拾荒者是沛城周围的垃圾佬，一群食人的秃鹫，说他们是帮派都算抬举。 “怎么还越混越回去了？”戈工道忍不住，吐槽道。 庄续腾觉得现在不是纠结年轻人教育的时候，便说道：“凯丽，上次巴克帮着火塔帮劫车，带着某种破解千禧战神货车的设备。那东西还有吗？他会不会自己造一套？” “他不会造，我……”凯丽瞪大眼睛，一跺脚，说道：“我这就去看看，那小子不会……” “我赌十块钱，巴克肯定又偷了设备去跟秃鹫劫车。”戈工道抓抓脸，说道。 “我不和你赌。”庄续腾摇摇头，同时叹了一口气。 “巴克这个小子除了能劫车偷车，还有什么能让秃鹫需要的技能呢？那家伙涉世不深，但是涉及麻烦的深度却很惊人，我看喔……这次麻烦了。”戈工道摇摇头，说道：“奈客，我提前给你说了，不能让凯丽祸祸了咱俩，除非她已经嫁给你，是你媳妇儿是我弟妹，那还能有点说法。现在这个程度，绝对不行！” “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一遍，显得你都啰嗦了。” 第85章 结束对话 “不！他偷拿了启动器！”凯丽挥起拳头砸在门框上，办公室的玻璃窗户晃了晃。“他一定又去给人偷车、劫车，而且还是千禧战神车型！这个家伙，一点都不悔改！” “的确。”戈工道摇摇头，说道：“现在也只能祝他好运了，希望他能平安回来。我们可以陪你在这里等他，你说对不对啊，奈客？” 庄续腾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他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凯丽身上。“你有什么打算？” “上一次我选择等待，幸亏你们把他送回来。后来我就想，如果不是遇到你们，或者你们送回来的是一具尸体，我会多么后悔。我一阵阵后怕。”凯丽眼中含着泪，但她不会让泪水流出来。她很坚定的说道：“我要出去找他。” “怎么找？”庄续腾问道。 “巴克给我吹嘘过，上次他是在六号公路得手的，那我这次就从五号公路找起。拾荒者害怕远离营地后会被帮派袭击，所以不会去太远的地方行动，四五六七这四条高速公路就是他们的极限。但是巴克胆子再大，也不会在四号高速上行动。” “为什么？难道他能说了算？”戈工道叹了口气，问道。 “我们的父母就死在四号高速上，他做梦都害怕那条路。”凯丽瞪着戈工道，注意到他略显戏谑的眼神，正要发火时突然有所领悟。随后她看向庄续腾，想到他刚刚稍显怪异的沉默寡言…… “奈客，你是不是知道些情况？”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他很有可能就在五号高速。” “你们能带我去吗？”凯丽看了眼戈工道，说道：“明白了，显然那边太危险，你们不会去的。我理解，我的弟弟我来管教，我去把拾荒者烧成垃圾渣，让他们没法行动！” “凯丽，危险的其实并不是那边的情况，而是你。”庄续腾向凯丽走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说道：“你自己去的话过于危险，只有跟我们一起才能有些保障。” “你愿意带我一起去？” 戈工道摇摇头，说道：“奈客，你可想好喽！” “这件事可以商量的嘛……”庄续腾歪歪下巴，将凯丽的目光吸引到戈工道身上，同时抽出电击甩棍，按下按钮，直接捅在凯丽的后背上。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持续的电击之下，凯丽抽搐着倒地，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一边流泪，一边瞪着庄续腾。庄续腾收起甩棍，对戈工道说道：“我会捆上她的手脚，堵上她的嘴，放在后座上，这样她就不会影响到咱们两个的行动。我要去五号公路看看情况，你来吗？” 戈工道抓抓脸颊的胡岔，鼻子倒抽凉气，感叹道：“你下手又果断又凶狠。你不怕她之后和你算账？” “她已经猜到五号公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自己去冒险。而你说的也对，情绪太激动会严重影响安全。”庄续腾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捆扎带，一边把凯丽的手脚绑起来，一边说道：“只有咱们两个去而不带上她，她显然很难在这里老实等着。所以……” “我说过咱们两个要过去吗？” “你没说不能过去看看。”庄续腾说道：“我想见识见识pcpd的大行动是什么样子的，以后再做委托的时候心里就有数了。不管那边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凯丽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没消息。” 凯丽被电得迷迷糊糊，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想要努力点头。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戈工道终于同意了。他们两个人将凯丽搬上车子后座，正在关门的时候，一辆灰色的旅行车开了进来。道尔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步行，这么快就弄到车子了。他应该在远处就看到两个人搬运凯丽的行动，车没停稳就跳下来，一边捏拳头一边吼叫着。 “把你的拳头收起来！我们绑她去找巴克，不是要伤害她。”庄续腾关上车门，手向怀里一掏，再拿出来时已经戴上了骨矛手枪。 “你们知道巴克在哪儿？”道尔垂下双臂，停在距离他们两米远的位置。 “拾荒者很可能去第五高速公路抢劫车队，但那个车队是圈套。”庄续腾用手枪指着道尔，后退着进入驾驶座，并且说道：“如果不这样带她去，她会非常莽撞的自己去。我会把她送回来了。” “我和你们一起去。”道尔说道：“那帮该死的拾荒者伸手太长，我必须管，不然任何牛鬼蛇神都会来镇上乱摸。我有战斗经验，而且我知道哪里可以看得更清楚。” “看得更清楚的地方难保不会有pcpd。”庄续腾说道。 道尔点点头，说道：“有那种可能，但相比于你们两个混城里的，我对周围环境更熟悉。我开车走在前面，你们跟着我，有什么事情先来找我。” 庄续腾见戈工道点点头，便同意了这个计划。道尔赶紧回身上车，在修车厂拐了个急弯开出去，而庄续腾便驾驶装甲车跟在他后面。 “好了，给你小女友系上安全带，我这就把她嘴塞上。”戈工道用手背轻轻拍拍凯丽的侧脸，见她还是迷迷糊糊的，便说道：“不得不说，你把她的状态控制很好，即电晕了，也没有完全晕过去。你专门练过？” “培训班上教过，只要把握好位置、电压、体重和时间，就能很好地控制住普通人，还不会造成后遗症。上街巡逻时，我只会配备电击棍，因此这是必须掌握的技巧。”庄续腾从后视镜看看凯丽的状态，说道：“大概五分钟后，她的脑子就能缓过劲来，只是手脚还会无力。你注意别让她猛地抽筋伤到自己，隔两三分钟给她晃晃手臂。” “我可没那工夫，反正前面要去野地，颠来颠去就算给她活动活动了。看来道尔这是要直接插到五号公路去，他那车行吗？” “看来他准备硬开强上了。”庄续腾拍拍方向盘，说道：“这车开起来真带劲，轮子感觉特别有力，比pcpd的重型巡逻车好多了。一出厂就要面对危险，它一点都没惊慌。” “哈！那你可想错了。这又不是新车，它原本就是战车，大概早就见过枪林弹雨了。它可不会有ptsd，它只会感谢你让它重生。”戈工道将他的外套卷成团，塞到凯丽脑袋后面，防止她在颠簸的时候撞到头。随后，他开始调试电台，尝试监听pcpd的频道。 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戈工道皱着眉头，不断切换频率，但始终找不到pcpd的信道。这时，庄续腾看到道尔从前车车窗伸出手来，将一个“六”的手势高高举起并旋转摆动。 “民用短波六号频道。”庄续腾说道。 戈工道立刻调过去，道尔的声音就从耳机传来。 “听到了？闪两下车灯。喔，我看到了。准备近距加密通讯，看我手势调整频道。”道尔一边开车一边比划手势，庄续腾将他看到的转译给戈工道，他们便建立了临时的加密线路。 “pcpd用了加密器，听不到他们的信号，我想他们很可能也在监听，因此加密还要调整。”道尔非常冷静，在通讯里说道：“你们用的什么型号电台？” 加密之上继续加密才行，第一次加密通讯频率仍然可能逃不过pcpd的监听，但监听者不能同时监视，必须穷举他们的近距加密频道和模式。就算它水平极高，也不可能在一两分钟内完成这个工作。 一分钟内，戈工道和道尔就约定了基本频率、跳频与加密方式，还约定了转换频道与跳频的时间间隔。如此一来，他们就高于破解速度不断转换阵地，连转换阵地的方式也都在不断转变。pcpd若是还能追上他们，那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竖起大拇指说一声：“服！” 车轮碾过缺乏植被的土地，掀起的风吹飞干瘪的塑料瓶，激起的沙石敲打在破损的栅栏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他们已经离开了同盟镇的人口辐射范围，荒凉是这里应有的模样。 道尔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旧镇子，历史还在同盟镇开始建设之前，也终结于同盟镇建设之时。他的祖上就从那个镇子迁来红秀市，更早的祖先还埋在那里。由于会去扫墓，所以道尔对镇子的情况比较熟悉。 “镇子西面有个山丘，上面有个风力发电机的半截杆，你们看到了吗？它看起来挺陡，但南面有条路可以开上去，一会儿跟紧我。上去之后就能看到五号公路。”道尔说道：“记住，快到山顶的时候降低车速，别扬起太多烟尘。” “太阳在东南方向，对咱们有利，但也不能不小心。把车藏在建筑残骸的南面，防止车窗反光被人注意到。还有，别关发动机。”道尔想了想，问道：“奈客，凯丽现在怎么样？” 庄续腾朝后面看了看，说道：“她醒过来了，很有精神地瞪着我，估计是想让我把她嘴上的布拿下来。” “这次你可算是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了。” “我现在真没心情开玩笑。”庄续腾在对讲机里说道：“奈客结束通话。” 第86章 高速公路旁的火 两辆车从南面爬上山丘，正好看到四辆车从北面离开的尾尘。从红蓝双色的闪烁与隐约传来的尖厉鸣叫声，不难知道那四辆车属于pcpd。庄续腾心里一惊：为什么走了，难道已经晚了吗？ 的确已经晚了，pcpd的行动已经完了。他们不需要望远镜就能看清五号高速的情况，尤其不会错过高速公路下面还冒着火光和烟雾的“战场”。二十多辆属于拾荒者的各种型号车辆聚在一起、毁在一起。剩余的煤灰和泄露出来的鲸油混合并被点燃，它们的火焰会有偏蓝绿的效果；而人体燃烧时，火焰会像血那样红。 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镇暴打击分队提着长枪短枪从旁边走过。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正在撤离，拍照和其他收尾的工作交由pcpd来做。在残酷的杀戮场边上有两辆警车破碎的残骸，从它的车架上延伸出两串长绳，上面各绑着二十只手，这是最后二十个劫车匪徒的幸存者，他们坐在地上被提枪的pcpd看押着，同时被提笔的pcpd集体审讯。 “巴克在里面，东面长绳东面第三个。”庄续腾在望远镜里看得很清楚。 巴克脸上全是泥水污渍，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损，但他似乎没有受伤。他被更加花里胡哨的拾荒者夹在中间，面带惊恐地左顾右盼，嘴里一个劲地解释着什么。拿着笔的pcpd走到他面前专门提出问题，巴克赶紧回答，并用手指了指某个人。 紧接着，他就被左右两个拾荒者攻击。他们用脑袋撞，用牙齿咬，用膝盖踢他的手臂。pcpd冷冷地看着，等巴克头破血流之后，才掏出抢来，将他左右两边的家伙击毙。 巴克已经倒在血泊里，生死不知。 “pcpd问他那些人里面谁是老大，巴克说了出来，这下完了。”戈工道放下望远镜，叹了口气。“道尔，我唇语没看错吧？” “没错，巴克是指认了拾荒者的头领。这下pcpd只需要带走一个人就行了。”道尔咬紧牙齿暗暗捏拳，虽然愤怒但是无能为力。“两位，能把凯丽放开吗？她应该知道这些情况，而我会看好她。” “如果由你担保，那我没有意见。”戈工道用手背碰了碰庄续腾，对他使了个眼色并说道：“你去放开她，给她说一下情况，然后交给道尔。” 不是个好活儿，但只有他来做才对。庄续腾打开车门，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给她讲述他们三个观察到的情况。一开始，凯丽呼吸急促，显然非常激动，尤其是听到弟弟被pcpd抓起来串在绳子上还没死的时候，隔着堵嘴布也能听到她呜哩哇啦的喊叫声。 “pcpd审讯他，他指认拾荒者的老大，然后被身旁的人攻击，现在已经倒下，生死不知。”庄续腾说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道尔和道哥都认为pcpd很可能只要抓一个首领回去，剩下的人恐怕活不了。” 凯丽突然不动了，眼睛里流下泪水。她向庄续腾伸出手，请他把捆绑解开。当手能够自由行动的时候，凯丽一巴掌抽在庄续腾脸上，留下通红的指印。 啪，庄续腾的脸歪了一下。他来得及躲开或者格挡，只是选择不那样做。紧接着，凯丽一只手手放在庄续腾的脸上，另一只手拽下堵嘴布，说道：“你是个坏人。” “给你望远镜，去找道尔，别喊叫，行动听指挥，关键是别送死。”庄续腾让开车门的位置，伸手扶她从车里出来。随后，他回到车上，躺在驾驶座上，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下。 没过一会儿，道哥回来了。他没有上车，直接在驾驶员这一侧靠在车门上，说道：“你还好吧？” “没什么问题，就是被打了一巴掌。我把她电晕，该挨这一巴掌。” “的确。你下手太果断了，我都没反应过来，下次别这么干了。”戈工道凑过来，低声问道：“她说了什么？让你滚蛋？” “她说我是个坏人。”庄续腾想了想，说道：“这不应该算是滚蛋吧？” “当然不是，甚至正相反。不过你记住，现在不是和她谈这件事的时候，她弟弟……”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pcpd带走了拾荒者的头领，然后向其他人开枪。我估计他们正在解开绳子准备离开现场。奈客，如果凯丽大呼小叫，那她就不适合做你女朋友。” “？？”庄续腾一头问号，只觉得道哥这话没铺垫没后续。“这个时候她会很伤心，我难道不该去安慰她一下吗？” 庄续腾推车门，车门被道哥顶了回去。“就在这儿等着，让她一个人静静。两分钟前你还是绑匪，这个时候过去不合适。不过那姑娘不错，控制住了情绪，没有崩溃大叫。” 第45节 “那就等吧。”庄续腾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双手扶着方向盘，情绪有些低落，说道：“道哥，咱们雇兵是不是只能做过街老鼠，被pcpd盯上就会死？” “拾荒者是那样的，咱们雇兵可不一样。”戈工道摇摇头，说道：“咱们现在只是刚刚起步，等风光了，pcpd还得求着咱们办事。别忘了pcpd也不是多么厉害的组织，上面还有镇暴打击分队、军方和公司。如果你和那个卡桑德拉有一样的装备，pcpd都得躲着你走。” “你不是说卡桑德拉那种装备全都是定制的，咱们根本搞不到吗？” “我说过这个？好像是露西说的吧？”戈工道摇摇头，说道：“事在人为，奈客记住，事在人为。卡桑德拉是人，咱们雇兵也是人，凭什么只有公司的人才能变强？” “嗯，说得对。”庄续腾点点头。 两个人正谈话间，凯丽走了过来，她抬起手在戈工道的后背上点了点：“请问……” 戈工道翻过身去，后背靠着后排车门，让庄续腾和凯丽能够毫无阻碍地互相看到对方。“凯丽，什么事你给他说就行——这家伙能拿主意。” 庄续腾心里明白，这分明是在影射自己用电击棍弄翻凯丽的事情。 “这是你的望远镜，还给你。嗯……”凯丽微微皱眉，说道：“一会儿能请你们开车下去吗？等pcpd走后，我想尽快给巴克收尸，别让他被狼……呜呜呜呜” 凯丽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但还记得不能大声，于是努力压下去，把眼睛憋得通红。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上来吧，副驾驶，我把窗户摇下，你可以好好哭一下。这车隔音……” 凯丽抹去眼泪，没有再哭。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安安静静等着，只是呼吸比较沉重。过了一会儿，道尔走了过来，告诉他们pcpd已经离开，现在可以下去。 还是道尔领路，庄续腾驾车跟在后面，他们很快就来到火焰和死亡占据的地方。靠近之后就能发现，拾荒者是被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一路追击，从五号高速公路一直驱赶到这个地点，然后遭遇埋伏，在重火力围攻下失败的。他们试图突围，也破坏了两辆pcpd的车辆，但是改变不了结局。 戈工道说自己守着车子顺便整理一下后备箱，让庄续腾陪她过去，还嘱咐他多说点安慰人的话。 从凯丽过来找他们开始，戈工道对她的态度就好了一些。还愿意找他们、愿意相信他们，这说明凯丽理解并原谅自家弟弟的鲁莽举动，戈工道便在心里认可这个女人，同时觉得庄续腾和凯丽未来有戏，自然会多一些尊重和照顾。既然如此，他就稍微多用点功，比如在后备箱铺上帆布，以便包裹和运输巴克的尸体。 “他还活着！”凯丽突然大喊道：“奈客快来，他还有气！” 这下不光是庄续腾，其他人也都过去了，他们惊讶地发现巴克居然真的还活着，只是伤重昏迷不醒。 “我车上有急救器材，我去拿！你们别搬动他的身体！”道尔全速跑起来，就像冲锋的犀牛。他很快拿来一个医药箱，然后跪在巴克身边，一边擦拭血迹一边检查伤口。 “头骨碎了，至少脑震荡，希望没有内出血。胸前中了三枪，没击中心脏，但是情况很不好。”道尔从药箱拿出一支灰色的药剂，装上长长的针头，按着巴克的肋骨找到缝隙，然后一针扎进心脏。他随后掰开巴克的嘴巴，将一粒红色药片塞到舌头下面，然后说道：“立刻送去医院，但不能去公共医院。pcpd一定登记了他的姓名，一住院就会惹出麻烦。你们两个是雇兵，有没有这方面的门路？” 戈工道立刻说道：“我知道一个可以保密的地方，但那里肯定没有公共医院水平好。” 道尔立刻对凯丽说道：“pcpd不想他活，公共医院风险太大。现在最好就是立刻去找雇兵的医生。” “好！那个医生远吗？” “不远，我来开车！”戈工道对道尔说道：“咱们两个搬他。” “我去调整座位！”庄续腾一把拉起凯丽，说道：“你拿上药箱做道尔的助手，在后备箱看着巴克。我扫尾，开道尔的车跟在你们后面，通讯器联系。” 道尔显然会一些战地医术，凯丽心系家人肯定要守在一旁，而他们显然不能在现场留下一辆完好的车子。庄续腾瞬间就安排好了一切，几个人完全没有耽误时间，立刻就开始行动。 装甲车先上路，庄续腾留下来让火烧得更大，掩盖这里少了一具“尸体”的问题。从现场看，巴克被拾荒者攻击后就一直倒在地上，因此当pcpd灭口的时候，他的姿势和别人不同，鬼影能量弹偏了一些。而他本就在昏迷，中枪也没有反应，他们就以为他已经死了。 如果他能活下来，那真是因祸得福。 第87章 多说点 依靠通讯器里戈工道的指引，庄续腾驾车赶到雇兵医生这里。这里明面上是一处纹身整容的店铺，实际上就是一处小型手术中心。店铺老板将地下室改成三个独立的手术室，能够为愿意花钱且不愿留名的伤患提供基本的急救服务，也能为愿意花更多钱的顾客提供包括影从植入在内的定制服务。 车子绕过建筑停到后院，周围有高墙阻拦，没有闲人关注。戈工道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水瓶小口喝着。他朝庄续腾招招手，将他叫到近前。 “人送进去了，正在抢救，道尔有医护经验在手术室里跟着。凯丽在里面一个人坐着，你去陪陪她。手术时间不会短，你最好能让她喝点水，若是能吃点东西就更好了。”道哥指着他们的车子，说道：“我去车里听广播，说不定中间人那里会有新的消息或者机会，有事来外面找我。” “道哥，你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我感觉很快就会有委托行动了。” “嗯，不错，你还能保持敏锐。”戈工道点点头，说道：“有人让拾荒者送死，肯定要自己行动，必然会有影响。但是委托不一定会来自何方，或许是渔翁，或许是官府。听消息吧，除非有特别好的机会，否则咱们今天就以这边的事情为主。” 庄续腾点点头，拍拍道哥的胳膊表示感谢，便推门走进大厅。 所谓大厅，其实就是地下室的走廊，只不过为了能让手术车并排通过而相对较宽，加上一排长椅。凯丽坐在长椅中间，低头蜷缩，两只手攥紧裤子，就像个孤苦伶仃的玩偶娃娃。 她听到庄续腾的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拭干泪痕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光，然后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巴克正在手术。” “医生有没有说情况如何？”庄续腾解下背包放在地上，在她身边坐下。 凯丽用手指抹抹脸颊，舔了干涩的嘴唇然后说道：“医生说巴克现在还活着就是个奇迹，急救的措施很到位，咱们来得足够快，说不定还有机会。” 庄续腾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曲面不锈钢壶，拧开盖子递给凯丽，说道：“喝点吧，军团果汁，补充体力才能承受更多的挑战。” “好的。”凯丽接过瓶子，不假思索仰头就喝。钱老板保密配方的军团果汁可以同时补充水分、能量和营养，让身体快速进入舒服满足的状态，因此也能一定程度上舒解焦虑，让心情平和一些。 “这个东西挺好的，我觉得好多了。”凯丽将瓶子递回来。 “都喝了吧，里面是一个人一天的分量。”庄续腾等她喝完，拿回瓶子再问道：“医生说要多少钱了吗？” 凯丽摇摇头，说道：“没有治疗完成之前还不知道。我那里有钱，包括上次你带过来的以及这次你给的造车钱。道尔说这件事和镇子上没有严格阻挡拾荒者有关，他会让镇子上拿钱出来。如果还是不够，我再想办法，包括找你借。我现在只想着巴克能活下来，其他的都……” “我明白，我想让你稍微放松些，别因为忧愁伤了身体。” “奈客……” “嗯？什么事？” “别说话，就这样陪着我好吗？” 庄续腾点点头，安安静静坐在凯丽身边。时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两个人可以听到隔壁手术室里忙碌的脚步声。这一天当中，凯丽经历了多次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越是专注地想要撑着便会越疲劳，而且庄续腾的确能令凯丽安心和放松。过了一会儿，在疲惫和放松的双重作用下，凯丽闭上眼睛，居然坐着睡着了。 庄续腾想了想，伸出手轻轻拨过凯丽的头，让她缓缓歪倒，靠在自己肩膀上。他想让凯丽有个更舒服的睡觉姿势，没想到她立刻醒了。 左右看了看，似乎还没有完全摆脱睡梦的恍惚，随后又抚着胸口大口喘息。凯丽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摆摆手，对庄续腾说道：“谢谢，不用拍后背了。刚刚做了个噩梦，梦里的场景和现实几乎一模一样，我都懵了。” “你担心巴克的情况，心理压力太大，会有这样的梦也很正常。” “不是，那个梦不一样。”凯丽说道：“在梦里，我也是在手术室门口等着，你陪着我。过了一会儿，你太累了，就倒在我肩膀上睡着了。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里面出来一排墓碑。” 庄续腾想象那个场景确实很渗人，换成他也会相当害怕。“噩梦已经过去，别再想它了。” “你听我说完。”凯丽说道：“那些墓碑都是黑色的长条石，有新有旧，上面的字全都模糊不清，可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很清楚上面写的都是谁。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我的父母，我的叔叔，我的舅舅，最后一个就是巴克的。这些墓碑朝我扑来，一下子绕到我背后去了，好像要把我压死。我吓得大叫，但是你仍在我肩膀上睡得很沉，也不醒、也不救我，然后我就把自己吓醒了。” “看来在你梦里，我是个冷酷无情且漠视别人痛苦的坏蛋。”庄续腾安慰他道：“我妈常说梦是反的，你也别担心了。” “那就好……” 很显然凯丽被梦吓到了，她再也没有困意，强打精神一直盯着手术室。又过了半个小时，道尔和医生走了出来，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峻，但是没有显露出悲伤或者怜悯，那就不是最坏的消息。 “情况暂时稳定住了，但是距离脱离危险还很远，需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了。”医生扶了扶眼镜，说道：“他的头部外伤制造出的淤血已经清理干净，这一部分不需要太过担心。只是鬼影能量弹打穿了他的胸椎，将来会是一个难点。说得直白些，就算最终他能够活下来，十有八九也是瘫痪的。如果幸运的话，或许手还能用。如果情况一般，可能肩膀以下都失去活动能力。” 凯丽捂着嘴，看向道尔，后者点点头，确认了医生的说法。“情况不容乐观，但也不是完全悲观，一切都还没确定下来。考虑到他之前的伤势，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医生摘下眼镜边擦边说：“一会儿你可以去里面看看他，只是不要碰他，也没必要说话，他还没醒。然后你就去交钱，我才会继续下一个阶段的治疗。” “不是全部治疗完毕再给钱吗？”庄续腾问道。 “你们两个都是第一次来，我就给你们解释一下。”医生戴回眼镜，说道：“如果我不能稳定伤势让人死了，那你们直接拉走，一分钱不用给。稳定伤势之后，我会告诉你们情况，不管你们想不想继续治疗，这一部分的费用要结清。结清之后，我会告诉你以后可能会用到的治疗手段和大概费用，你们交上押金，之后就是多退少补。总体上来说，我这里没有沛城医疗中心的设备好，但是花费会比它低很多，因为我这里用的都是很实在的东西。还有不明白的吗？” “我交钱。”凯丽说道：“我能先去看看巴克对不对？” “对。”医生点点头，一屁股坐在长椅上，然后指了指道尔，说道：“这老头子有分寸，让他带你进去就行。我有点累，在这里休息一下。交钱在楼上，完成之前别来找我。” 于是道尔带凯丽进去，庄续腾就在外面继续等他。这时，医生打了个响指，对他说道：“嘿，不知道你叫啥，但我看你带着烟嘴。有烟吗？给我一根。” “只有这种短雪茄。”庄续腾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根。 “雪痕牌？你还挺会挑呢……算我赚着了。”那医生接过雪茄，然后伸伸手，说道：“雪茄剪和点火器呢？” 庄续腾只是为了咬钛合金烟嘴，雪茄是装样子的，他没雪茄剪那种东西。而且他也不懂什么“雪痕牌”，这一盒雪茄全是他去拿订制的烟嘴时，钱老板送给他的。于是他从腰带扣里抽出工具匕首，再给他两根防风火柴。说道：“凑合凑合用吧。” “更有感觉了。”医生浅浅地切掉茄帽尖，然后斩个十字。防风火柴在匕首侧面一划，火焰亮起，他便借着火苗烘烤雪茄头。等第一根火柴快要熄灭时，他引燃第二根，再用这团火苗点燃烟叶。 吸、含住、缓缓吐出，那人显然在享受。“不错，是真货，醇化得正好——你是个有品位的人。”医生显然误会了什么，但庄续腾肯定不会傻傻地指正他。“你就是道哥的新搭档，叫做奈客是吧？” “是我。” “我听过你的名字。你要小心点，有人不想让道哥重新崛起。”那医生说道：“有人觉得道哥不死不活是种非常好的宣告，所以就会对道哥身边的搭档下手。看在这支烟的份上，我就给你说这么多。” 庄续腾直接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里面还有五根。“要不，你再多说几支的呗？” 第88章 狙击令 庄续腾打开烟盒。本以为诊所的医生会拿走所有雪茄，没想到他只是取走了其中一支，说道：“你的同行在这个走廊上等伤员出来的时候提到过你的名字，还说有人愿意出一万欧元打听购买你的情报。这种事在雇兵中犯忌讳，也会惹得中间人生气，所以他们不敢说具体是谁要这么干。但是……除了和道哥有矛盾的蝰蛇，还能有谁呢？” “也不一定。比如有人想要陷害蝰蛇，就放出这种消息，让中间人和雇兵对付他。”庄续腾说道：“除非有真凭实据，否则谁也不能只凭传闻就展开行动。” “嗯，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医生晃晃手里点燃的那支雪茄，缓缓说道：“我只是个医生，不可能出去调查。我这里的规矩是：手术室里的事情绝对保密，但是走廊属于公共区域，我可就不管了。” “我懂了，这个规矩挺合理。我记住这里了，但我不想经常来这儿，不管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 “等等，你肯定误会了。我这里的主要业务不是治疗外伤，而是影从植入。若论急救，我绝对比不过沛城医疗中心的那些家伙，不然也不会收费便宜了。我能在这里立足，靠的就是有影从植入体的门路，可以给你弄一些劲爆的玩意儿。” 庄续腾“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很有兴趣。“但是医用影从植入几乎完全放开了，听说还有完整的售后服务，为什么要到你这里来？” “所谓劲爆，那绝对不是民用、医用那些蹩脚货，而是军队等级的东西。” 军队等级？如果是真的，那可的确是“劲爆”。 从渠道不能完全品评影从的强度和水准，但进行粗略分级还是可以的。大家普遍认为黑市的东西最次，良品率太低，偶尔有好东西，但是全凭运气。民用级别的影从最稳定，比黑市的好一些，然后医用的影从稍微更好一些，需要专业的技术支持，也被认为是影从器里面的中间档。 警用的影从相当于专业批量产品中的“民用级别”，其品质稍高于中间档。由于pcpd这些组织更加“融入社会”，从他们手上搞到一些影从器的难度甚至比医院渠道都低，因此深受雇兵喜爱，大部分雇兵用的也是这个级别产品。 “影从植入体当属公司探索队的最好，然后就是四大公司的业务开拓部和近卫组，而公司保安科便是公司级别影从的下限。”医生说道：“普通人加入公司保安科后肯定要更换更强的影从，但有些从军队退役的家伙就不需要，这说明军用植入体的上限与公司的下限几乎一致，而这就是我说它劲爆的原因。” “那个老头儿道尔的植入体就是军用级别的东西，因此才能延缓衰老，拉长了身体的巅峰期。那一套很贵，我也很难搞到，但次一个级别的却有可能。只要你能付得起钱，然后别是急用，我都可以想想办法。” 终于谈到了关键问题：钱。庄续腾便问道：“强化四肢运动能力的军用影从植入物要多少钱呢？” “这是一个很广泛的问题，你这样问，立刻暴露出你并不懂行。不过你也不用暴露，我本来就知道你是新人。”医生笑了笑，说道：“泛泛而论，肌肉级别的单肢植入物七万以上，如果加上器官辅助植入，再加百分之五十。皮下植入便宜一些，三万起，但是效果好一点的大概在六万左右，已经接近肌肉级别植入。” “我这里没有骨骼替换植入，哪怕军队中的确有这个级别的产品，那也无法外流。公司会一直跟踪这个级别的产品，人死了也要追回，所以一点渠道都没有。其他的……” 庄续腾眉头一皱，便问道：“难不成你说的渠道，就是从别人身上扒吧？” “那是其中一个渠道，但不是你说的这么不堪。你听过遗体捐献吗？” “他们捐献给你？” “不是那样运作的。”医生又从庄续腾那里拿走一颗烟，说道：“上次公司战争的很多老兵生活过得并不好，这时就会有一个老兵照料基金与他们接洽，照顾他们的生活包括身后事。你要说我花钱买的也行，但他们的合约里写的是定向捐献。” 庄续腾皱皱眉，说道：“你是这样说，但免不了会牵扯到谋杀。” “我不敢说百分百杜绝，但我非常抵触那样的产品，发现就会退货，而且这东西很容易就能辨别。谋杀，会大大增加影从器的排异性，就是雇兵常说的咬人。但是反过来，安然离世之后，影从器的排异性会大大降低，这是个很有趣的现象。另外，账目造假或者虚报消耗的常规手段也能搞到影从器，我和杀人取货的鬣狗帮可不一样。” “如果是这样，那我愿意成为你的客户。”庄续腾想了想，问道：“作为一个新手雇兵，你觉得我第一件影从植入物应该选哪种？” 第46节 医生勾勾手指，把烟盒要过去，将剩下的全都拿走，然后说道：“耳部皮下植入，增强听力，尤其是定位能力，这是我认为最好的选择。眼部的植入体太贵，耳朵只需要四万，性价比最高。哦，这个和胳膊不一样，要植入就是一对儿，四万是总价。” “也是不少钱呢……我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那你考虑吧，另外就是努力挣钱。如果还有医疗方面的问题，带上好东西来见我，我会给你说的。”医生站起来，拍拍屁股，一边走向手术室，一边说道：“我的名片在楼上前台，上面有电话。如果想好了做植入，最好提前预约一下。” 庄续腾点点头，收起空烟盒，叼起空烟嘴，继续在长椅上等着。过了一会儿，凯丽从外面进来，在又长又空的椅子上选择了庄续腾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情况比我想的好，巴克在里面就像睡着了似的。不用担心医疗费用，我已经交上了，剩下的就交给医生和命运。”凯丽缓缓诉说着。她并不祈求安慰，只是想把话说出来，这样心里会好受很多。“如果命运愿意怜悯巴克，我希望这次的教训能让他改变。虽说他也明白很多事是复杂的，他姐姐也不是遵守每一条法律的好人，但这都不是变成知错不改笨蛋的理由……”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其实我也能理解巴克，比如我现在也不敢告诉家里我做了雇兵。如果他们知道，肯定是要劝我改行，而我肯定不听。我只是运气好，然后确实比他稍微明智一点儿。但未来谁能知道呢，下次躺在里面的可能就是我，甚至我可能没有机会被推进去。” “你别再吓唬我了。”凯丽说道：“我不希望你遇到那样的事情，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好吗？” 庄续腾望着凯丽的眼睛，点点头，正要说点什么，就听见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戈工道推开大门进来，对庄续腾招招手，说道：“有委托了，紧急，咱们帮pcpd。” 凯丽皱着眉，面带惊恐地看着庄续腾和戈工道，问道：“你们怎能在这个时候为pcpd工作？” “有人指使拾荒者撞陷阱，从而引开pcpd的注意力。那帮人在沛城行动，现在把pcpd惹毛了。”戈工道说道：“相较之下，pcpd是在保护货车，那帮幕后主事才是……” “谢谢道哥，我懂了，刚才我错怪你们了，对不起。”凯丽对庄续腾说：“你赶紧去吧，别担心我，倒是我要担心你。一定注意安全，多用头脑，千万别蛮干！” “好！”庄续腾捏紧拳头向凯丽点点头，干净利落转身，推着戈工道大踏步向外走去。 两个人上车，关紧车门阻隔声音的传播，这时庄续腾才问道：“道哥，具体什么情况，咱们去哪儿？” “咱们去码头，河堤区旧的货运中心，三号和四号码头是咱们的区域。你先开车，路上我给你细说。” 车轮转动，装甲车从整形中心后门轰的一声冲出去。 “这次委托主要是站队，不帮着pcpd，就等着被pcpd慢慢收拾。”戈工道缓缓说道：“这种委托一般就是走个过场，咱们到了货运中心，向那里的pcpd报到，然后跟着他们巡逻站岗，也就算完成了。我在医院那样说，是为了让凯丽能承你的情。” “谢谢。” “谢个屁，等我全说完，你还不一定感谢我呢。”戈工道说道：“这个河堤区的货运中心是pcpd通过中间人分配下来的，不是我挑的，但这个地方让我想起一件事。” “大约两年前，我曾接过一个大行动，当时选了好几个撤离地点，其中一个就在货运码头旁边。如果不是行动时天降大雨，环境有变，那个地方就是最好的撤离位置。现在露西那边有消息说，在沛城行动的那群人里面就有我当时的同伴，据说还是二头目，能够影响计划的。” “我认为他很有可能会选择当初没用到的撤离地点和撤离方式，因此我想去阻击他。”道哥说道：“咱们两个去做这件事会很危险，而且我充分怀疑他们也会从中间人那里购买消息，因此咱们也没法找其他雇兵，免得走漏消息。奈客，哥要带你去冒险，你愿意去吗？” 庄续腾郑重点了点头，说道：“还问我愿不愿？你也太不了解我了。这种好事我一定掺和。不过我得纠正你一点，咱们不是找不到帮手，雇兵之外，你觉得道尔怎么样？我开他车的时候，把他的通讯号码记住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戈工道皱起眉，陷入思考之中。 庄续腾很高兴看到戈工道这样：追星是一回事，委托工作是另一回事，首要考虑的是专业。 明天上架，希望大家早早订阅支持！ 第89章 往事回响 装甲车在沛城的街道上行驶，偶尔收获了关注的目光，但总体上它并不扎眼，这也正是庄续腾希望得到的效果。这种经典的旧车型，战后常被改装充当各种工程车辆，而他们这辆也有样学样，喷上“道路救援”的广告字样。在执行委托期间，太过平常或者太过特异都是错误的选择，让人打眼看过去，转头就忘，才是最好的。 但是有些事情，就算是想忘掉，也根本做不到。 “我一直没和你说过之前的事情，主要是不想让你受到影响。”戈工道透过狭窄的观察窗看着外面，看似平静的声音里有努力压抑着的愤怒。“最近，我那些过去的叛徒正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咱们的消息，看样子他们还有可能骚扰你。此时如果再把你蒙在鼓里，既不明智也不仗义。” 庄续腾嗯了一声，说道：“道哥，我想过了，雇兵这一行，咱们有任务做能挣钱，就会有拿不到任务挣不到钱的，碰到对头只是早晚问题，根本避不开。所以，我不在乎是你的麻烦还是我的麻烦，咱们两个就只有咱们两个的麻烦。” “说得好！我要是早遇见你就好了。”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我曾经领导着一个七人雇兵队伍，大家都叫我一声道哥。那个叛徒蝰蛇是队伍里的三把手，他的枪法很好，使用一把响尾蛇45式军用长枪，负责照看我们背后。而这次咱们要遇到的人叫做冬狼，外号‘鬼才’，是我的副手。” “我们七个人都有动物相关的名字或者外号，依靠优秀的配合，拿下了不少委托，赚了不少钱。当时大家约定好，攒够了钱，一起去搞影从植入，用最好的货色，这样大家都能一起进步。没想到，蝰蛇吃里扒外，在委托中将我们卖了，七个人死了两个，要护送的货物还被人劫走，而且他还把一切都推到了我头上。” “冬狼发挥了他鬼才一般的判断能力，认为受了重伤的蝰蛇是好人，而毫发无伤的我肯定是罪魁祸首。他带着团队剩余人离开，让我一个人承担赔偿的责任。好，我是队长，我来赔！” 戈工道攥紧了拳头，仿佛要把昨日的仇人全都捏死，过了一会儿才松开。他随后说道：“后来，蝰蛇的伤势很快就好了，不能说所有人吧，至少冬狼那个家伙肯定能看出蝰蛇在伤情上造假，他才是最大的骗子。我以为冬狼会醒悟，然后来找我，可他只是和蝰蛇分道扬镳，然后继续与我划清界限，想要自己带领队伍。” “只可惜，他的水平也就那样，在新的队伍中还是个二把手。” 虽然没有太多细节，但基本的人物关系已经清楚了。“道哥，若是这个冬狼向你道歉，你会原谅他吗？” “如果没有委托任务的关联，如果不是利益或者生命相关，那他向我说对不起才叫道歉，否则都叫求饶。”戈工道摇摇头，说道：“不，他不会向我道歉的，我也不认为他的行为叫做道歉。今天的事情只是委托任务，与我过去的仇怨感情无关。” “道哥？道哥……” 戈工道张开大手用力搓搓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的确，你说得对，我没必要感情用事还在这里骗自己。这件事肯定和过去的仇怨感情有关，但是你不需要为我作出决定。如果要开枪，千万别犹豫。他当时没有饶了我，现在更不会。生死攸关，只有敌人，没有故交。” “那我就明白了。”庄续腾见路口亮起绿灯，才继续前进。他注意到，道路两旁出现了比平时更多的pcpd巡逻人员，有些培训学员直接穿着训练服就上街了，整个沛城的氛围都变得非常紧张。这个时候，一定要遵守交通规则，不要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否则就是纯粹给自己找麻烦。 “说说这次的情况吧，道哥。”庄续腾驾驶得非常精细，不打灯都不会变换车道。“咱们要对付的是什么人？他们都干了什么？” “冬狼所在的队伍叫做11人，原本叫13人的，三个月前死了两个。”道哥说道：“这一次行动他们准备了许久，最终的目标是沛城公正鉴定中心。” 庄续腾皱了皱眉，问道：“鉴定中心有什么好的？我还以为是银行或者赌场呢。” “鉴定中心负责存放证物和赃物，一些查禁的走私品也放在那里，等待一一鉴定价值。由于很多案件会拖上好几年，因此那里存放物品的价值肯定高于银行和赌场。除了贩卖之外，若是点一把火把证据烧了，也会有人因此非常感谢他们。” “哦，我明白了。他们的胆子还真够大的。” “除了鉴定中心，两个医院仓库，一个赌场和三个银行网点也受到攻击，甚至同一时间还发生了六起绑架。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了，简直是要上天啊！你想想，pcpd刚刚宣布控制住了沛城的秩序，立刻出了这事儿，他们能不愤怒吗？” 庄续腾有些不解，问道：“出了这么多事，你怎么知道劫掠鉴定中心是他们的核心目标，又是怎么确定那是冬狼带人干的？” “咱们雇兵要站队，中间人也要明哲保身，将情报网充分使用起来，给pcpd提供情报。结合之前各家的不同委托，弄清楚谁干了什么还是不难的，但是冬狼是怎么干的，以及得手之后怎么撤退，那就没人清楚了。”戈工道继续说道：“pcpd和以前一样，需要最短时间内破案，向全体市民有个交代。所以冬狼那帮人只要逃出去，低调一段时间，也就能花销他们这次的收获。再说了，其他地方的中间人又不需要给pcpd面子，谁不希望获得能干的手下呢？” “简言之，只要他们逃出沛城，他们就赢了，pcpd就必须尽快找替罪羊。” 庄续腾完全明白了，这本质上是个捉迷藏的游戏，pcpd有更多的资源可以调动，但他们时间有限。而冬狼他们必须一直藏在暗处，然后找机会跳出包围圈，这样就能获得胜利。 “说说你们当时的逃跑方案吧？”庄续腾说道：“你们想怎么干？” “简单来说，偷来的东西用磁吸藏在船底，人员戴好氧气瓶，藏在棺木里，躲在挖沙船底，上面覆盖厚厚的泥沙，然后从沛河离开。如果遇到潜水员检查，那就把货物沉河，先确保人的安全，回头再来找。只要事先准备些铅粉，加上堆叠的沙子，就能避免被影从设备检查出来。” “如果封锁河道不让船只通行，里面的人岂不就憋死了？” 戈工道摇摇头，说道：“我当初让冬狼负责调查，他说河道管理局常年人手不够，根本无力执行pcpd的所有命令。逐船检查是他们的上限，拦阻所有船只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这个方案只有两个问题：pcpd第一时间将大部分人手派到沛河来，或者天气不好，下雨让河水上涨。挖沙船在沛河涨水的时候不出来，如果出现了会立刻受到怀疑。” 能把调查做得这么详尽，逃跑方案的可信性就有了保障。戈工道一听说冬狼是11人团队的副手，便根据冬狼的习性推测他可能采取的方案，很快就想到了当年没用上的这个撤离办法。 安全撤离是一切行动的重中之重，从河道通过挖沙船撤离的方案当时只有道哥和冬狼两个人知道，对其他队员都是保密的。想到这里，戈工道也有些犹豫，若是真在河道见到冬狼，两个人思及过往、面遇现实，到底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不过他也不一定就从河道走，或许这两年多他有了新的方案呢？”道哥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咱们这次最主要的就是向pcpd表个态，免得当了他们的替罪羊。当然，也不能不防着点，万一pcpd失心疯，背后向咱们捅一刀子呢？” “我明白了。”庄续腾点点头，驾驶车子转过最后一个弯，便指了指前面：“道哥，咱们到地方了。我看到pcpd的警车了。” “隔着道路停到另一侧，别在他们的前面或者后面。带好通话器耳机，咱们下车。” 庄续腾停好车子，关闭主蒸汽机，让辅助小蒸汽机继续运行，以保持水温和蒸汽压力。他随后下车，与戈工道一起向pcpd的车子走去，边走边举起右手，做出一个“ok”的手势，来表明自己的身份。 “奈客？” pcpd的车门打开，一个熟人走了下来。庄续腾一愣，立刻快走两步，向前伸出手臂，亲切地说道：“马洛里？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啊！伤全好了，还是他们压榨你，非得让你出来工作？” “这不快到年底了吗，多来干上几天，我的奖金级别还能上调一档。”马洛里调整一下腰带，将步话机和警棍移到侧面，然后给了庄续腾一个拥抱。“再见到你可太开心了，你怎么干起了雇兵？哎嗨，这就是那枚勋章？你果然还戴着它啊！” “我听说这次要和pcpd合作，戴上它不是可以得到些优待吗？可是见到你，我就不好意思戴它了，毕竟这个就是你给我的。” “纠正一下，是我们三个给你的。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第90章 活动区域 马洛里金发碧眼，身材虽然不高但是非常匀称，加上一张英俊的脸，年轻时绝对是个能迷死人的小伙儿。他不得不早早成家，收敛了吸引力，潜心在pcpd发展事业。尤其是在前段时间英勇受伤后，他不仅因为脸颊上的伤疤更添成熟魅力，还晋级升为副队长。 “这是我的学员，莫甘娜·里斯，她和你之前一样都是突击培训班的学生。”马洛里一只手揽着庄续腾，另一只手指着警车对面，说道：“来，莫甘娜，这就是从爆炸中将我救出来的英雄：奈客。” 顺着手指的方向，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女人从车子里出来。除了必要的蓝色学员徽章和青铜色纽扣外，这个女人就像黑白照片里的人物，从头到脚便只有这两种颜色。不过庄续腾也承认，莫甘娜有种独特的气质，她用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色彩搭配声明了自己的特立独行。对于庄续腾和戈工道两个人，莫甘娜的黑色眼眸里只有最低限度的礼貌与好奇，甚至连这个都是转瞬即逝的。 即便有马洛里的介绍，莫甘娜依旧保持戒备，涂着黑色指甲的两只手分别放在呼叫器以及手枪旁边。若是一言不合，这个妮子绝对会果断行动的。毕竟黑白双色的强烈对比给了她精细的轮廓，而冷漠是她的本质。即使就像墓碑一样冰冷严肃，她也是墓碑中最精美华丽的那一类。这是个不好相与的女人，但就pcpd这个职业来说，这种性格完全没有问题。 庄续腾微笑着点头打招呼，然后给马洛里说道：“那个大块头是戈黑脸，我们现在搭档。过一会儿还有个拳王过来，今天我们三个协助你的工作。” “协助啥？要么在这里杵着当路灯，要么晃荡着浪费时间罢了。” “诶，我刚才还没注意你已经升任副队长了？行啊，祝贺你！”庄续腾伸出手，用大拇指小心翼翼擦拭马洛里的徽章。“不对啊，你是副队长，怎么只带一个学员？你应该领着一票人去抓大鱼啊！” “咳，点子有些背。”马洛里说道：“我授勋成了副队长，他们拿出我的履历，发现我上一次带新人是六年前。pcpd有个规定，副队长必须在五年内有合格的授课经历。所以，我现在是副队长，但处于上任前的休息和资格复核阶段。等莫甘娜成了正式员工，我的资格审核就会自动完成，你懂了吧？” “懂是懂了，但你怎么带一个加强培训班的学员？”庄续腾直截了当点出来，说道：“如果她和我一样完成培训就去干别的了，这不耽误你的晋级？” “我和你不一样。”莫甘娜微微眯着眼，心平气和地陈述事实：“我是正规警校的最优秀学员，现在对我来说相当于跳级和提前毕业。我可不会半途而废。” “没有人半途而废。”马洛里对莫甘娜笑着说道：“稍微放松点，过于紧张会提前消耗体力，真正需要的时候就会不够用了。” “我平时就是这个状态，不会不够用的。” “好吧好吧，随你吧。”马洛里耸耸肩膀，说道：“莫甘娜不是针对谁，她就这样，不过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她在警校里的成绩比我当初可好多了！哎，你最近怎么样？” “我还好，先混着呗。今天帮这家找猫，明天为那家除鼠。我发现最近我做的工作其实就是pcpd的活儿，你说怪不怪？” “哈哈哈，一直都是这样。不是pcpd，胜似pcpd，好像是这么说的吧？哈哈。”马洛里笑了起来，除了莫甘娜之外，大家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又过了十分多钟，道尔驱车赶到，将他的那辆旅行车停在装甲车后面，然后走了过来。庄续腾帮着众人进行介绍，在pcpd面前，道尔使用“拳王”的外号，戈工道便是“戈黑脸”。加上“奈客”这个名字，这三个人都是有名无姓的状态。马洛里并不纠结这个细节，而莫甘娜似乎有些不满意，因为她的脸更苍白了。 他们在“防区”稍微巡逻了几分钟，其实就是从一个街口走到另一个街口。沛河旧码头这边本来人就少，其中大部分又从新闻中听到外面混乱的消息，更减少了不必要出行。五个人瞄来瞄去，发现人人都是良民，辆辆都是规矩车，颇觉得有些无聊。 “我已经把你们的信息报上去了，在这里等着尘埃落定就行。”马洛里从车里拿了四瓶水出来，给除了莫甘娜之外每人分了一瓶。他率先拧开盖子，边喝边说：“那些混蛋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你们雇兵那边有消息吗？” 庄续腾已经拧开瓶盖将瓶子放在嘴边，一听到这个问题便顺势放下瓶子，将它抓在手里，摇摇头说道：“不管是帮着那些混蛋还是要抓那些混蛋，都不是我这种新手能够掺和的。说白了，哪怕我花钱去买消息，也只能买到假消息，然后还会被人教育，说这是为了我好，保住了我的性命，我需要感恩戴德。” 莫甘娜轻轻哼了一声，听起来感觉像是笑？马洛里点点头，说道：“理解，理解，你们也是不得不过来的，和我一样不知道上面想干什么。” “是啊……”庄续腾叹了口气，将瓶子拧好口，放进裤子口袋中。戈工道也没有喝水，同样也是将它收了起来。三个人中只有道尔吨吨吨直接喝掉水，他有整套过滤系统，基本不怕下毒下药，庄续腾和戈工道都知道这点。 如果不是注意到马洛里没给莫甘娜递水，三个人也不会这么小心。道尔喝完之后，用自己的影从植入体试了试，确定没有问题，便晃晃空水瓶同时点点头。 “哼。”莫甘娜又发出奇怪的声音。 马洛里摆摆手，说道：“别整天哼哼的，有什么问题就说。” “没有问题，长官。”莫甘娜盯着庄续腾，声音依旧平静。 “没有问题就最好，还有三天你就完成实习任务，不出问题就是最大的成功。对了，你后面还剩下什么科目？” “报告，只剩下格斗综合了。其他科目都已经考完，我都是优秀或者满分。” “听听，这就是好学生。”马洛里笑着说道：“成绩好，进步速度就快，而我这种成绩的就只能靠立功了。奈客，你想办法给我打听打听，若是有那个11狗屁的消息，你给我透露一下，我怎么也得试试。” “副队长先生，我们就是接了个指令，放下手里的活儿，立刻来你这里报道了。如果我们有消息，那还能在这里跟你聊天，早不就找理由去别的地方了吗？你怎么老不相信我们呢？”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我不能违你的意思，这就和中间人联系，看看能不能求出点信息来。拳王，你去戈黑脸车上用用电台，随时通话，如何？” 第47节 “行嘞。”道尔当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便接过车钥匙，走向装甲车。 “也不用这样，弄得大家怪紧张的，好像我特别贪功劳似的。”马洛里捏捏鼻子，解释道：“主要是听说这个11狗屁确实很厉害，从仓库里抢了些不好处理的装备。如果他们不过来，咱们乐得清闲安宁；如果要真过来，咱们必须得呼叫援助，早做准备。” “说的也是。他们现在一定非常紧张，见到pcpd就可能开火。这样我们两个跟在你面前，风险颇大啊……”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如果要做准备的话，至少得找个便于藏身的地方，最好也别碍着疯狗的路。这街面上没处躲没处藏，也没什么可看的，我想去周围转转。” “你不会是想偷偷溜走吧？”莫甘娜盯着庄续腾，问道。 “我两辆车都停这儿，我用两条腿溜走，要不你抓我啊？而且我也会哼，哼哼哼！”庄续腾一摆手，稍微喘口粗气，做出控制情绪的状态，说道：“抱歉，主要是我那边本来在干活儿，这下估计要赔钱了，心情不太好。我的问题，不该影响到咱们。我还是去那边转转吧。” “行啊，去吧。年轻人不懂得生活的艰难，但这也是年轻人的必经之路嘛！” 绕了半天，终于可以从马洛里身边安全离开。庄续腾和戈工道非常心急，但也必须耐住性子，先绕了一段路，这才向沛河河岸走去。 “奈客，”戈工道压低声音说道：“你能提议让道尔参加，我还以为你也会拽马洛里加入进来呢。” “我救了他的命，不是他救了我的命，我没法确定他的心性如何，更不知道他的底细，也就别节外生枝了。”庄续腾说道：“咱们先专注于任务，看看情况再说。你还记得当初的计划细节吗？” “当然，这里和两年多前几乎没有变化，跟我来。”戈工道带着庄续腾沿着河堤前进，他们身边是混凝土修筑的斜堤，地面到河面有三米左右的落差。原本这里还有健身步行道与景观花园，只是早已废弃，被各种杂物垃圾占领。 由于这里人迹罕至，附近也没有商场或者大居民区，流浪汉都难以长期定居，他们的小窝棚便也被遗弃在这里。两人穿过这样一个废弃的小窝棚营地，前面的道路便被一面高高的栏杆阻挡，而它后面是一条长而深的沟壑。 戈工道带庄续腾停在栏杆前，稍微一扭头，说道：“看下面，那是市政的雨水渠，里面非常平整，有些路段可以走车，而这里是最好用的一段，可以从东山路的排水渠冲下去，从这里出来，避开所有地面追踪。到河堤下面然后向上游走上三十米，那边有个用浮船搭建的旧码头。你看到了吗？” 庄续腾点点头，才三十米，他当然看的很清楚。 “如果他们采用我之前的方案，那个码头附近就应该藏着防水箱子。” 第91章 反伏击 一条可以容纳卡车行驶的地下排雨渠，出口正对沛河河道。从出口沿堤坝下沿向东30米，就可到达浮船码头。只要事先安排一艘挖沙船，让它在指定的时间靠近浮船码头，便可以连人带货一起装走。 “用钳子剪开这边的栅栏，咱们就能钻过去。”戈工道刚刚掏出多功能液压钳，就听到身后明显的脚步声。他用余光一看，原来是莫甘娜，她从废弃的窝棚中间径直走过来。“奈客，你拦住她，我去码头看看。” “小心点。”庄续腾点点头，向莫甘娜迎了上去。 “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呢？”莫甘娜微微皱着眉，眼神直勾勾盯着庄续腾。她向右跨出一步，庄续腾便跟着跨出一步；她又向左，还是被庄续腾一步跟上，挡住去路。于是她的眉头更皱了，再次问道：“你们干什么呢？” “找个清净地方排泄。”庄续腾微笑着回答道：“我朋友比较害羞，不喜欢女性看他的屁股，当然也更不欢迎男性看。” “你的谎言非常蹩脚。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我不会让你们实现任何犯罪企图。” “你？”庄续腾笑了笑，说道：“年轻的学徒啊，我其实是光明一面，而你完全不知道黑暗有多么强大。” 莫甘娜明显愣了一下，这是她脸上第一次出现如此生动的表情。“你在说台词吗？” “我只是说……”庄续腾一边微笑一边施展幽影之眼，想看看莫甘娜都携带了哪些影从设备，看看她哪来的信心。没想到…… 双耳双眼活体影从植入，手腕和肩背影从植入，脚掌膝盖影从植入……这些应该是皮下级别的植入，最容易识别。更深层次的植入受到活体皮肤的遮掩，就不能看得很清楚。莫甘娜胸腹处隐隐透出存在活体影从的信号，十有八九是器官级别的植入，就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眼神好古怪？”莫甘娜后退半步，微微歪下头，黑色的大眼珠直勾勾盯着庄续腾。 “打击犯罪，你绝对没问题的！”庄续腾竖起大拇指，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真没想到啊，这个莫甘娜居然有这么多影从植入！就算她用的全是最便宜的医用级别植入，粗略估计一下，那些东西的总价也得在五十万以上。别的不说，人家先花了五十万提升战斗力，凭什么打不过你啊？不用脑子就可以想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所以庄续腾立刻认怂，或者说摆正态度，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不过我们真不是罪犯，我可以用一个快速推理来证明这点。” “说说看。” “我们是被分配到这里的。如果我们是坏人同伙，想要让我们发挥作用，就必须串通整个pcpd和所有中间人。我们三个还没有这么重要，对不对？”庄续腾说道：“再说了，我们很穷也没有势力，想要安全挣钱，最好的办法是帮助pcpd，争取获得分红。所以，于情于理于钱，我们都是来阻止坏人的，那我们就是好人。” “道理没错，但是最后的结论却太草率了。”莫甘娜快速眨眼，黑色的瞳孔深处出现一点血红色的光芒，转瞬即逝。她嘴角微微一翘，说道：“你可不穷，都已经有眼部植入了。” 庄续腾着实被吓了一跳，然后迅速冷静下来，他知道莫甘娜肯定误会了。幽影之眼这种法术只有他和巫妖大师掌握，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用肉眼隔空查看影从器强度的办法。使用探测仪器或者用一些法术进行接触检查是最常见的办法。想要远距离侦查，就得使用至少探照灯大小的“影从雷达”发射探测能量波，利用影从互相排斥的特性分析回馈的信号，才有一窥究竟的可能。 通过幽影之眼，庄续腾发现莫甘娜的双眼植入体在很短的时间内突然活跃起来，影从级别瞬间上升一个层级，然后便降下去两层，已经到了“活体”“非活体”的边缘水平。这说明莫甘娜使用了一种短暂激发的能力，该能力需要“冷却”恢复，不能连续使用。而它很可能是一种瞬时影从雷达，让她能够查看眼前的影从器信息。由于幽影之眼是一种结合了影从原理的变种法术，便被她误认为是某种影从植入体。 让她误会了也有好处——庄续腾心想。虽然不知道这个莫甘娜是何方神圣，反正只靠工资，她当10年pcpd也没有闲钱凑齐这一身影从植入物，由此庄续腾作出推断：成为pcpd大概率只是她的兴趣爱好，绝不是谋生手段。 不差钱，又是兴趣爱好，这样的人最难收买。正因如此，莫甘娜便被庄续腾划分到“可以利用合作”的选择范围内。 “嗯？我可没有随随便便查看你的影从植入物，这样很不礼貌。”庄续腾也不知道是否存在这样的礼貌，反正先占领话语高地。“你多久才能看一次？浪费在好人身上对吗？” 莫甘娜没有跟着庄续腾的问题走，而是抛出自己的：“你的眼睛是什么植入？” “我的？”庄续腾用笑容拖延时间，努力思考该怎么糊弄过去。就在这时，他的余光无意中扫到排雨渠方向，然后看到一个微弱的红色影从信号沿着堤坝斜坡慢慢飘了上来。 不对，那不是飘上来的，看那一顿一顿的动作，那更像是爬上来的。庄续腾移开视线，只用余光观察，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的肉眼完全看不到有人移动，但是幽影之眼很明确告诉他：那里有东西！ 光学迷彩？庄续腾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东西。它是一种传说，一种在可见光内隐形的技术，在公司战争中被用于重要的暗杀活动。它被传得神乎其神，因此还被用于许多侦探小说的创作之中。很多受害人都是被…… “莫甘娜，你没发现这里有股臭味吗？这边没啥问题，咱们去那边看看。”庄续腾伸个懒腰，双手放下时正好掐在腰上。 “嗯？”莫甘娜歪歪头，有点不明所以。这时，她敏锐注意到庄续腾正隐秘地把手指套进手枪的指环中，左手也开始张开、攥拳、再张开…… 她知道庄续腾身上一共有四件影从器：手枪和通讯器露在外面，眼睛是“植入体”，左臂上的东西大概率是盾牌。反复攥拳、张开手掌的动作很显然是在启动左臂的盾牌，这说明庄续腾正进行战斗准备。 他要对付谁？莫甘娜紧张起来，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是脑子转得飞快。如果是要对付自己，那庄续腾会让自己走在前面，以便于背后偷袭。如今他走在前面，那么他很有可能发现了潜伏的敌人。 一瞬间，她作出了正确的判断，选择相信庄续腾，便也将手伸向武器。庄续腾现在顾不上注意莫甘娜的动作，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个红色影从信号上。 红色影从爬了上来，然后立刻加速向他们两个靠近。排雨渠和堤坝间有一道栅栏墙，戈工道刚刚剪开一个缺口，而那个红色影从看到缺口，分明准备从那里穿过来。 那是最好的机会，不可能有更好的了。庄续腾猛地转身，双手合握向前推出，骨矛手枪全力发射。灰色的鬼影能量弹发出一声呼啸，如同长矛一样直直戳向红色影从信号。 莫甘娜不甘示弱，跟着一起半转身，右手两指并拢，与庄续腾指向同一个方位。她迅速判断出骨矛手枪的射击方向，便也瞄准栅栏网上的缺口位置。她也可以开枪，只是身为pcpd的职责要求她必须先发出警告，于是她喊道：“立刻投降” 骨矛撞上了某种东西，空气中有血花飞溅。随后，两个人跟随骨矛的穿透过程，看到了肌肉、骨头和器官被破坏时的瞬间景象以及向周围不断晕染的血液。这肯定是打中了，而且肯定打穿了。双手同时击发的骨矛有着超出一般手枪的威力，那人显然承受不住，被庄续腾的突袭一下子打翻在地，撞到了栅栏网上。 栅栏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就像被狂风吹过似的。与此同时，三团白色的光向庄续腾射来。隐形的敌人开枪了，而且是连开三枪！由于鬼影能量弹具有追踪能力，庄续腾除非有卡珊德拉那样的速度，否则根本就没有闪避的机会，所以他展开臂盾准备硬吃。 “躲开！”庄续腾用肩膀撞开莫甘娜，抢到她身前半步的位置，然后将脑袋和身体大部分藏到盾牌后。一阵刺痛从左臂上传来，这臂盾咬人还真疼。不过它却是能够偏转鬼影能量弹，三枚中的两枚擦着庄续腾的右肩飞了出去，只有一枚正中盾牌。 冲击力让庄续腾向后趔趄，双脚没能站稳，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向前伸出手，准备开第二枪，此时莫甘娜不再犹豫，咚咚连开两枪。 看不到对方，莫甘娜就无法让手枪追踪，两枚直线前进的鬼影能量弹只命中一枚。庄续腾再次开火，也因为不清楚对方的姿势，直线射击的子弹只是擦出一道血花，然后撞在地上，估计只造成了皮外伤。 “怎么还用低威力枪？装备挺新但是没用啊！”庄续腾用喊叫来发泄双臂的疼痛，再次双手合握准备开枪，就看到莫甘娜半跪在地上，右臂伸直，咚咚咚咚咚咚，连开了六枪。 六枚能量弹如同一支凶狠地爪子，追着空气中的出血点狠狠抓了下去。 第92章 冲啊，11人 莫甘娜一连六枪，当场震惊庄续腾：她居然承受住了手枪的反震？虽说新一代低威力手枪不怎么咬人了，可是连续射击的伤害不是一模一样的六次，而是每次程度都会叠加的六次。 不对，加上之前两枪，应该是短时间内的连续八枪。莫甘娜那么苗条，射击之后居然纹丝不动，难道她完全无视伤痛？或者她是个极度浓缩的野猴帮成员？ “我麻了，你上去看看。”莫甘娜的声音微微颤抖。 “没问题！”原来是这么回事……庄续腾忍住笑，将盾牌竖在前面遮挡，另一只手时刻保持瞄准。在幽影之眼的视界中，红色的影从信号一动不动，那个隐身人流出的血越来越多，已经能够描绘出他的轮廓。尤其是几处伤口，出血最为集中，看得也格外清楚。 在他左肋部是一处由庄续腾造成的致命伤口，骨矛从这里钻进去，打碎了他的脾脏和一侧肺。相比之下，莫甘娜的低威力枪都没能穿透内脏，只是打坏了他不同位置的肌肉，让他失去了活动能力。 随着生命力的快速流失，光学迷彩的效果迅速褪去，这下不用血迹沾染也能看清他的样貌了。面前躺到在地的人是个赤身裸体的老头，皮肤表面无毛，全都是影从植入的痕迹。光学迷彩是一种覆盖全身所有皮肤的特殊皮下植入，想要达到隐身效果，就不能穿着任何衣服。同时，他也没有余地再安装任何皮下装甲，因此十分缺乏防御能力，根本顶不住手枪的射击伤害——低威力手枪除外。 老头看起来在六十岁左右，双瞳是奇怪的白色，而且脸上有长期佩戴面具的压痕，皮肤有两种深浅程度不同的白色，分区还是很明显的。他的手枪体积很小，只有一个指环，使用了某种半透明材质。虽然很难发现，但并非完全隐形。 他又喘了两口气，然后头一歪，死了。 “黑脸，拳王，我这里发现使用光学迷彩的老头，试图偷袭我，被莫甘娜抢先击杀。你们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庄续腾对着话筒直接说的，莫甘娜就在旁边，当然听得清清楚楚。她不想和笨蛋计较，但也不会无动于衷，便说了一句“我用的是低威力手枪”，权当做反驳。 “下次用全威力手枪，至少比要杀你的人火力更猛才行。”庄续腾还了莫甘娜一句，紧接着对戈工道说道：“不需要支援，你继续拉屎就行。小心点，说不定还有隐身的家伙想要摸你屁股，哈哈哈。” 莫甘娜一抿嘴，越发觉得聆听这个家伙的粗俗对话会损伤耳朵的优雅。 “pcpd那边有这老头的资料吗？你就不帮着查一查？另外，你现在是学员，应该立刻呼叫带队导师。马洛里知道你跟踪我吗？” 莫甘娜盯着庄续腾看了三秒钟，深呼吸，缓缓吐气，说道：“谢谢提醒。” “不客气。”庄续腾回过头，继续检查老头。 从年龄上看，他一定参加过三十年前的公司战争，光学迷彩应该也是那个时期的东西。仔细查看，可以发现皮下植入的保养状况并不好，皮肤的很多地方都有一些粉红色的小痘点，这分明是排异引起的病症。 如果排除掉手枪，可以说他就是赤手空拳。光学迷彩只能在皮肤层生效，他的眼睛都需要专门的改造，才能确保不被发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依靠身体硬抗周围的气候环境，也不能使用口袋之类的东西。而他的手枪，估计可以放在嘴里含着，依靠外面的皮肤隐藏行踪，只有使用时才会掏出来。 对哦，他的嘴里会不会还有东西？庄续腾小心翼翼靠过去，先踩住手枪将它踢开，然后用盾牌的边缘做撬棍，撬开他的牙齿。好吧，老头戴的是假牙，直接掉了下来，同时滚落下来的还有一根未使用的短荧光棒，应该是明黄色的。 庄续腾看看排雨渠，认为这是根信号棒，用来通知排雨渠的同伴前方可以通行。与此同时，道尔的声音从通讯里传来，他对庄续腾说：“有个叫露西的女人要直接找你，我给你转接。” 噼里啪啦几声之后，露西姐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她颇为不满：“奈客、道哥，你们怎么把通讯台交给别人呢？” “先不说这个，露西姐，那帮人里面有没有老头，平时戴着面具？” “哪帮人？你……哦，那帮人！有，不确定老不老，但的确有个常年戴面具的男人，真实身份未知。” “我刚打死个使用光学迷彩的老头，”庄续腾说道：“那帮人很可能要从我们旁边过去。” “需要支援吗？”露西丝毫直入主题。 “不知道。”庄续腾实话实说。“戈黑脸说干，那就干。另外，我发现老头嘴里含着一个荧光棒，估计是他们发信号用的。如果再拖一会儿不发信号，他们可能就溜了。” “奈客，发信号，干。”这是一个多方通话，戈工道果断说道：“让他们过来，注意交叉火力。拳王，你能过来支援吗？” “我开我的车，带装备过去，告诉我具体方位。” 戈工道指示方位路线，庄续腾拿起荧光棒，用力一折，让它发出明黄色的光。随后他将荧光棒抛到排水渠出口内部，让它照亮阴影，也让更深处的人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随后，庄续腾捡起老头的手枪，递给莫甘娜，说道：“马上要打起来了，你最好用全威力的武器。” “我就知道你们有阴谋。”莫甘娜把低威力枪收起来，换上老头的半透明枪。这把枪显然有些咬人，加上之前的“麻木”还没有缓过来，莫甘娜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她立刻从腰后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呼吸喷雾，塞进嘴里按下按钮，伴随着“呲呲”的声音狠狠吸了一口。之后，她将喷雾递给庄续腾。 “不成瘾的抑制剂，半小时之内有效，开枪不疼。” “你从哪搞到这种东西的？”庄续腾立刻接过去，怼在嘴里，用最大的肺活量往里吸，然后憋住。他的视野出现金色的光芒，每一个反光的物体表面都有小星星小蝴蝶飞舞。以双肺为中心，电流的微微刺痛感向四面八方扩散，最终遍布他的全身上下。痛感过后，他稍感麻木，同时充满活力和强烈的兴奋。 “呼吸，要正常呼吸！”莫甘娜拿回抑制剂，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要干什么了吗？” “咳咳，咳，劲儿真大。”庄续腾说道：“你忘了吗？刚刚你审问了这个老头，他交代11人要从这里经过。” 莫甘娜愣了一秒钟，抬手静音了对讲机，然后问道：“马洛里没有回应我的呼叫，如果没有我，你们三个准备对付11个？” “对他们来说，明明是我们四个加上全城的pcpd对付他们11个，占人数优势的是我们……咱们。”庄续腾说道：“你还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分享一下。” 莫甘娜看着庄续腾伸过来的大手，叹了口气，一边说着“我也不是什么都有”，一边递过去两枚震撼手榴弹。 “这就很好。”庄续腾说道：“戈黑脸在对面斜角，你去出口上方，我在这一侧斜角。你先别暴露，等我们两个用火力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从背后夹击。另外，喷雾剂给我。” “要还我，不然很麻烦。” 第48节 庄续腾嘿嘿一笑，不置可否。他迅速行动前往商量好的位置，同时在通讯频道将夹击和背袭的战术安排说了说。 戈工道表示同意，并从排水渠对面的堤坝掩蔽处招手示意。于是庄续腾用力一掷，将抑制剂喷雾扔给他。戈工道接到后，奋力吸了一口，然后努力忍着咳嗽说道：“来了，我听到汽车的声音，只有一辆，越来越近。” 庄续腾立刻卧倒，而莫甘娜加快速度，连蹦带跳地冲到预定位置。这时，排水渠深处不仅传来汽车的行驶声，更能看到逐渐清晰的车头灯。他们利用地下排雨渠道躲开了pcpd的搜捕，现在距离完全脱困，只剩下几十米的距离。 在三个人六只眼睛的注视下，一辆救护车从水渠里冲了出来。虽然它有着救死扶伤的涂装，但那横冲直撞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劫匪。 庄续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断提醒自己要保持镇定。与此同时，他注意到车子上并非11－1=10个人——那辆救护车也根本塞不下十人。目前看来，车里面至少五个，最多七个，这就是他们要对付的敌人。 救护车离开排雨渠就关掉车灯开始减速，最终停到沛河河道旁边。车门打开，第一个下来的家伙左顾右盼，随后叹了口气，回身掏出一件长风衣。这应该是给光学迷彩老头准备的，但是隐身者总有个问题，就是死活也没人能看到。 “人呢？”那人抓着风衣说了一句，车里面的人也陆陆续续下来，并忙着搬运提包。这时，庄续腾拉开一枚震撼手雷，数了两秒停顿，猛地扔了下去。 熟悉的手感，精准的投掷，庄续腾曾经唯一的保命武器。 第93章 夹击战 庄续腾趴在堤坝上方，依靠精确的图像记忆能力向排雨渠敌人所在方位投出震撼手雷。他还专门数了两秒，就是为了能让手雷尽快爆炸。 “震撼手雷，注意遮挡。”他用臂盾挡住自己脑袋，同时在通讯频道里对其他人说道。 莫甘娜并没有接入他们的通讯网络，不过她本来就在震撼手雷的攻击范围之外，是否通知她并没有实际意义。戈工道听到通知，立刻尽最大努力蜷缩身子，可他那么大的体型，依靠臂盾显然杯水车薪。好在他旁边还有倾斜的堤坝，勉强可以当做墙体。 震撼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它并不具备光学迷彩效果，很难不被发现。庄续腾只听得沟渠下面有人惊呼道：“什么东西？手雷！” 只见一个长腿长手的高个迅速跳起，向上翻身并出脚，似是要把手雷踢飞出去。就在他的倒钩飞踢即将成功的瞬间，已经提前数了两秒的震撼手雷爆发了。 一刹那，黑色的气雾爆发开来，然后是强烈的闪光！“足球猛将”首当其冲，把震撼波吃了个干净通透。与此同时，来自手雷的冲击波——虽然不强，但依旧如同狂风一样——直接砸在他身上，将他推向地面。此人重重掉落进排雨渠里，一边全身僵硬瞪大眼睛，一边被潺潺水流缓缓冲走。 除他之外，剩下的六个人也在听到警告后各展神通迅速躲避，有启动某种防护装置的，有飞扑回车利用车辆躲避的，也有直接钻车底的。大部分手雷手雷，受到掩体遮挡时效果会大大下降，他们便用这种方法来保存战斗力。 身怀巨款，他们肯定不会束手就擒，而庄续腾他们也很清楚这一点。尤其是经历了野猴帮海森堡那次冲突后，庄续腾就知道震撼手雷并不保险，遮蔽物或者强悍的体格都能让受袭者保持战斗力。 于是他随手抓了块石头扔下去并大喊一声：“pcpd，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投降！”飞出的石头肯定会吸引注意力，而他就在同一时刻探出头去，迅速看了一眼下面的情况，立刻缩回来。 “车里有两个，车底下两个，一个坐在我这边，一个站在你那边。道哥，开火！” 手雷、飞行的石块和忽隐忽现的脑袋，将警觉的目光吸引到庄续腾那一侧，而道哥便在另一侧突袭。费奇巨蟒v3制式影从手枪从阴影中探出，发出“哔嗖”的响声，朝某人后背发射鬼影能量弹。这能量弹呈长条形，整体微绿，尖端有两粒红色的光点，看起来就像毒蛇。它猛一口咬在目标的后心上，并发出“砰啪”的脆响。 “啊！”中枪者向前扑倒，撞在救护车上，然后咬着牙转身。他努力用僵硬的手——震撼弹的效果会被降低，但不会完全消失——戴上手枪，还没等他完成动作，戈工道便开了第二枪。 这一枪正中眉心，前面出现一个窟窿，紧接着后面也有个更大的血窟窿。戈工道双击得手，一边瞄准下一个，一边说道：“他们穿着护甲，瞄准脑袋，瞄准脑袋！” 庄续腾绝不会让戈工道一个人战斗，他闪现露头之后就像侧面滚动，转了三圈换了个位置，然后从地上爬起，以蹲姿向下瞄准。可他刚一出现，就看到有人已经瞄准了他，手中的影从枪口已经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去你x的pcpd！都给我死在这里！” 红色的鬼影能量弹向庄续腾飞来，开枪者以为至少能把庄续腾逼回去。没想到庄续腾非常强硬，他直接竖起盾牌，同时举枪瞄准。若在之前，盾牌和骨矛枪都会让他双臂刺痛，但莫甘娜的抑制呼吸雾剂效果极好，他只是觉得双臂有点麻，大概类似隔着靴子抓痒的状态，刺痛是一点都没有的。 能量弹被偏转了，但是这次很险，它是擦着庄续腾的头顶飞出去的。pcpd的新装备虽好，但它也不是万能的，每一次用它直面鬼影能量弹都是赌命。既然是赌命，那就不能白白下注，而是要取得战果。庄续腾目光紧盯坐在地上的那个家伙，锁死他的头部，双手合握，同时念咒开枪。 他的右手被弹起，更大威力的骨矛发射出去。这一发鬼影能量弹直扑敌人面颊，而那人举起左臂遮挡。庄续腾没想那人的左臂也有臂盾，只不过是旧版本，只能减伤不能偏转。那人更没想到，庄续腾的鬼影能量弹格外凶狠，威力直接打穿了臂盾，打穿了胳膊，然后打穿鼻梁并在他的颅骨内爆开。 如此，暴露在车两侧坐着和站着的两个人便被击毙了。剩下的人利用车体掩护，受到的震撼效果较低，而他们也开始反击。 “让他们多打几枪，累死……艹！手雷！”戈工道大喊一声，猛跳起来，以拍苍蝇的手法一巴掌扇向手雷。那手雷被扇回去，并在半途爆炸，火焰形成热浪，将尚在空中的戈工道直接吹出去，重重摔在堤坝上。而同样的火浪也一下子盖住了车子，把里面的人弄了个措手不及。 另一边的庄续腾也被吓了一跳，闪光让他的眼睛有一瞬间难以视物，可他还是依稀看到某个人从车子里突然消失。难道又是光学迷彩？不对，那人穿着衣服，他…… 一个模糊的人影在他的眼角方位出现，正是之前消失的那个人。庄续腾立刻想到卡桑德拉，这个家伙虽然做不到卡桑德拉那种肉眼难辨的高速，但其移动速度已经非常惊人，而他正在向自己快速靠拢而来。庄续腾立刻调转枪口，按照那人移动的方向追瞄，并预设提前量，只是有人比他更快。 莫甘娜一直盯着战场，她将自己的黑色隐藏在黑影中，甚至还不忘用黑色的衣袖遮住苍白的面庞。震撼弹、诱敌、交叉射击……庄续腾和戈工道以相当默契的配合取得先手优势，并迅速解决了两个敌人。剩下的四个处于战术和战场上的劣势，唯一能扳回局面的就只有影从器，只有强悍的速度和力量。 敌人做出了关键的动作，她便及时做出了关键的截击。一团白色鬼影能量弹从黑暗中飞出，以绝对的直线飞向庄续腾。随后，四发同样的能量弹紧密跟随，共同形成一个打击群，将庄续腾身体附近全都覆盖起来。 高速移动的敌人稍微一滞，他的身形和动作就清楚多了。庄续腾和莫甘娜都发现那人快速扭动身体，一边躲避能量弹，一边掏出短刀，继续刺过来。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其实两者可以同时发生。庄续腾知道自己没办法和那人比拼速度或刀法，唯一的机会就是拼一下火力强度。骨矛发射、发射、发射，以最高的频率发射！他的右手一点不疼，他的右手完全失去知觉，但是三发灰色骨矛飞出，与五枚白色光球能量弹在空中交互，形成一张漂亮的大网。 两枚白光和一枚灰矛击中目标，将那人直接击落。当高速者趴在地上的时候，身影就变得非常清晰，庄续腾一眼就看到骨矛只是打穿了她的肩膀，并不算致命伤。 以下两件事在同一时刻发生：高速女刀客用刀撑地、双腿弯曲准备冲刺，庄续腾用嘴咬掉左手中震撼手雷的拉环。接下来，刀客化作鬼影来到庄续腾面前，避开遮挡住头脸的臂盾，选择将刀刺向庄续腾的心脏。 胸前的装甲背心吸收了冲击力，防割内衬死撑着没有裂开。庄续腾向后倒下，手腕一翻，露出正在计时的震撼手榴弹。于是，他在模糊的虚影中看到一张清晰的、惊恐的、僵硬的表情，不由喊出一句：“有本事你跑啊！” 其实这时最好的办法是利用高速抢夺震撼手雷，再利用手雷保护持有者的特性安全避难。但是庄续腾的一句话直接把人弄懵了，脑子里全是“跑出去是否来得及”的计算，忘了还有抢手雷这个选项。 黑雾爆开，炫光闪烁，高速者摇摇晃晃倒下，身体僵硬得如同冰雕。庄续腾也不好受，他好像吃了一嘴沙子，耳朵和鼻孔里也被灌了水，只能咳咳咳咳不停。对，震撼手雷是没有把他变成雕像，可是那些闪光仍会让他目眩。 总算是没死掉。庄续腾努力睁开眼，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看到躺在地上僵硬的刀客。这时，一发白色的光团钻进了她的脑袋，她就立刻血肉飞溅、一命呜呼。庄续腾朝远方竖起大拇指，这才发现自己右手抖得厉害。他便明白抑制剂只是抑制，他仍能继续开枪，只是必须悠着点了。 “还有左手呢。”庄续腾将骨矛手枪交于左手，右手顺便捡起刀客的刀。突然，他的右手剧烈颤抖，仿佛还拿着枪……原来这把刀是影从器？这咬人的程度也挺强啊！ 车附近还剩下三个，戈工道从堤坝上爬起，也不管胸前还有火焰，继续向敌人射击。他已经看到冬狼，冬狼也看到了他。两个人对视中，一个目光坚定，一个惊恐莫名。 “怎么会是……他们不是pcpd，只是两三个雇兵，杀掉他们！”冬狼一边叫喊，一边爬到驾驶室，将救护车发动起来。车刚停没多久，水温还高，车子很快就能移动。而冬狼显然准备跑路，倒车回到排雨渠内部，摆脱被夹攻的窘境，再做打算。 “我来了。”道尔的声音在耳机里传来。 第94章 上下夹攻 “我来啦！” 汽车的轰鸣和乒乒乓乓的撞击声由远及近，窝棚等旧日垃圾不断飞上天空，道尔驾驶着他的旅行车一路冲撞过来，就像一头发怒的野牛。 就在庄续腾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旅行车磕上堤坝，蹦跳着飞起，从他眼前掠过，然后扑向排雨渠。道尔开车斜着冲了下去，铛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轮毂的贴片、所有玻璃、后视镜和一整圈的防撞杆全都破碎并飞散出去，整辆车都在瞬间矮了一截。所有的减震弹簧和悬挂装置经历了一次超负荷运动，它们使出吃奶的劲，硬顶着没让车子直接趴窝。 旅行车在排雨渠里向上弹了一下、向前窜了一下，几乎要侧翻过去。道尔赶紧打方向，勉强恢复控制，然后瞄准救护车的屁股就怼了上去。只听嘭咚一声，两辆车撞在一起。旅行车带着道尔先翘尾巴再拧脖子，车身竖起后再横躺下去，一声轰响过后，终于侧卧在水沟里，横着将道路挡住了。 救护车也不可能轻松，其后屁股直接瘪了，两个后轮已经脱离车轴，目前和前轮是九十度相互垂直的关系。而仅剩的三名乘员中，有个坐在后排的倒霉家伙直接冲破后车窗的玻璃飞出来，先后撞击旅行车竖起时的车顶和坚硬的地面，他趴在地上的时候上半个脑袋都没了，肯定死得不能再死。车子里另外两个人也不好受，一个躺在敞开的侧拉门框上，仿佛鲸鱼一样向上喷血；最后一个则是冬狼，他在驾驶位，身后的座椅帮他吸收了最主要的冲击力，可他完成向后的动作后，还是会向前趴。于是他的脑门被印上了方向盘中央的车标，右侧眼眶哗哗流血。 这就是不系安全带的下场！你看道尔系了安全带，哪怕没有安全气囊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脸上手臂上有不少玻璃造成的划伤。他用力一推，将车门扔向天空，然后抓着门框从侧翻的车子里往外爬。 真是个凶狠的老头。 “我下去了！”庄续腾一手盾牌和枪，一手提刀，沿着排雨渠陡峭的坡面滑下去。滑行的过程中，他不忘抬起左手，瞄准倒在门框处cos鲸鱼的那个匪徒，一发骨矛入脑，结束了他的痛苦。 远处，莫甘娜狠狠跺了一下脚。她很想让奈客他们留下活口交给pcpd，不管是审讯还是示众都有好处。可惜她没有加入庄续腾他们的通讯网络，她又不喜欢大喊大叫，只好愤愤咽下这口气，从掩体后面出来。 庄续腾滑到沟底的时候，莫甘娜也下来了，她的动作甚是灵活，蹦跳之间仿佛羚羊一般。相比之下，磨得屁股发疼的庄续腾就完全不值一提了。而他刚要问问道哥那边的情况，就听到噗通一声，沛河中水花四溅。 见过河马跳水的场面吗？好吧，河马没有跳跃能力，那一只砸进水里的大熊，这个场面总能想象出来了吧？戈工道就那样扑进水里，等再露出头的时候，他左手揪着一个人的脖子，右手握成拳高高举起。 “kong！”一拳下去，一个脑袋重新歪到水下。道哥左手一提，把那个脑袋再拽上来，重复之前的姿势，高举右手，又是一拳掼下去……庄续腾一看，原来岸边不深，道哥人高马大，踩着河底站着，而他不断轰拳的家伙是那个手长脚长试图踢飞手雷的“足球选手”。他受了最严重的震慑，被水渠里的流水慢慢冲到沛河边，刚醒过来想要游泳逃跑，就被戈工道追上了。 戈工道那个拳头……庄续腾太清楚了。没委托工作的日子，他被戈工道拽着练拳。不管旁边有没有道尔那个教练，他都是挨打的角色。就算道哥带着拳套收着劲儿，那拳头也不好受。现在道哥全力连续轰拳，除非“足球选手”安装了装甲类影从植入，否则…… 好吧，他肯定没装，不然也不会软趴趴倒在道哥手里。至此，除了驾驶室的冬狼，剩余人士都失去了反抗能力——还反抗？能活着一个还是因为他有用处。 庄续腾幽影之眼紧盯驾驶室的冬狼，一手举枪瞄准，另一只手提着刀子。“服从命令！双手缓慢举起，伸到车窗外面来！” 这是pcpd标准的流程话术和动作，三个月的强化培训没白学。冬狼歪过头来，一只眼睛因为流血而闭上，只用剩下的一只看着庄续腾，目光中满是愤恨。 现年32岁的冬狼外号鬼才，其才智运用过度，带来了标志性的地中海秃头。为了引开其他人注视的目光，冬狼总喜欢使用白色的假瞳，中间留下一道黑色的细缝，造成一种诡异恐怖的感觉。他固执的认为这就是冬狼的眼睛，并说这将会是他永恒的标志。 如今这只眼睛盯着庄续腾，后者根本没有一丝害怕。 “道哥！”冬狼喊道：“你准备让这个毛头小子杀掉我吗？” 戈工道将陷入昏厥的足球选手扔上岸来，随后爬上来，重新提着脖子将那人一路拖过来，途中时不时给他补一拳。温热的血从他右拳上滴落，他并不能从这种行动中感到丝毫宽慰，冬狼熟悉的声音也同样没有效果。他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冬狼，说道：“你真是毫无长进。” “我栽了，功亏一篑，我认。”冬狼看看庄续腾，看看道尔，最后看着戈工道，缓缓说道：“不过我还有底牌。让我活着走，东西给你们，否则一起炸掉。” “你还随身携带炸弹？我不信。”戈工道哼了一声，说道：“另外，你觉得我能被炸弹威胁？” “我知道你不能，但你得顾忌你得手下，得让他们分得利益。如果我把东西炸了，他们就亏了钱，你不担心这个吗？” “你们这次抢的东西太扎手，我们可不敢要，全都给pcpd就行。”庄续腾直截了当，说道：“道哥，我表态，我不要。” 道尔耸耸肩，说道：“给我留个还能辨识的脑袋，我拿回去有用。其他的，与我无关。” 呃，说实话，这个有点难。戈工道和庄续腾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在通讯里说好了要打脑袋，然后一个个都打烂了脑袋，上哪儿找……哦，戈工道手里提着的这个还算完整，他便松开手让他掉在地上，用脚捅了捅，道尔一看就明白了。 “我……我我……我错了道哥！”冬狼哪怕不是真的鬼才，他现在也该懂了。“道哥，当时怪我，我脑子不清楚，上了蝰蛇的当！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不该怀疑你！” “你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错了的？” “我……”冬狼垂下头，说道：“我就是个笨蛋，饶了我吧，道哥！求求你们了。我还有存款，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了，我把渠道也交给你们。你们能大赚一笔，而我永不再出现，好不好？” “把他交给pcpd！”莫甘娜一路踩着水花，飞快地从翻倒的旅行车旁跑过来。“罪犯需要经受审讯，马洛里和增援正在路上，他们……” 话还没说完，戈工道抬起手来，一枪射向冬狼。庄续腾紧随其后，又补了一枪，同时还大喊着：“放下你手里的东……哦，死了啊……” 冬狼右眼和左面太阳穴被击穿，不可能还活着。面对莫甘娜紧追不舍的目光和捏紧的拳头，庄续腾大言不惭的解释到：“他没按照要求把手伸出来，而且刚才有个掏东西的动作。哪怕按照pcpd的规范，我都可以开枪击毙他。当然了，这位好市民比我反应更快，我得向他学习，更好地提升自己。” “这件事就是这样，我也看到了。”道尔强忍着笑，一本正经回答道。 莫甘娜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掐着腰。她被庄续腾弄无语了，心里越发觉得快速培训班就是个重大错误，尤其是教出了面前这种知法绕法钻漏洞的家伙。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平复情绪——尽管看她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并对庄续腾说：“先把抑制剂还我，说好了的。” “戈黑脸，抑制剂喷雾。” 莫甘娜摇摇头，说道：“别装了，他叫道哥。而这个……你不会真叫拳王吧？” “我的确是拳王，我有金腰带的。”道尔的笑容非常温暖。 戈工道听到招呼，伸手掏出喷雾，机械地扔了过去。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冬狼身上，盯着逐渐停止的血流，盯着缓缓闭合的双眼。冬狼死了，过去的一部分算是有了个阶段性的结果。 本以为亲耳听到冬狼认错，自己的心情会再起波澜，或许会“突发奇想”原谅他，甚至放他走。戈工道很高兴自己实际上并没有这种想法，他的心足够坚定。他明白，为了自己昨日的仇怨让现今的搭档承担风险本就不公道，若他软了下来，那他就不配拥有庄续腾那样的兄弟。 “我已经满意了。”戈工道说道：“奈客，如何与pcpd打交道就全交给你了。我……” 戈工道话没说完，就看见庄续腾向他的耳朵伸出手，眼神紧张地盯着河岸。与此同时，道尔一把揽住身边的莫甘娜，纵身向救护车后面扑倒。 嗖！中枪了。 第95章 火力压制 平静的沛河上驶来一艘挖泥船。它吃水很浅，显然是轻载，但是行驶速度很慢。准确来说，它的蒸汽机以最低功率运行，驱动轴处于空转状态，所有的行驶速度基本都靠水流来推动——它本来是要靠岸的。 浮船码头上没有人，三十米之外有个修罗场。“11人队”的主力被骗被偷袭、被夹击被车祸、被补刀被爆头，这让负责接应他们的“铁人”德拉曼出离愤怒。他热爱这个集体，热爱整个行动方案和自己的角色，更热爱排水渠边整齐码放的十个黑色提包。那里面是此次盗窃行动的战利品，可谓价值连城。 德拉曼是一个技术辅助人员，擅长组装制造一些任务中能用到的小工具，其本身并不擅长战斗。他跑不快跳不高脚步不够轻，参加正面行动极不合适，但带上武器监控挖泥船完全没有问题。他把微型蒸汽叉车改造成可穿戴的外骨骼，利用四个可充压的气瓶辅助活动，并作为搬运叉以及气压炮的动力来源。如今，德拉曼站在船头，使用手枪开火，尝试偷袭并消灭11人组的敌人，趁机抢回战利品，然后乘船逃跑。 这是一个临时起意的计划，存在很多硬伤，比如一艘挖泥船如何在沛河上逃脱追捕？但是德拉曼本就不擅长谋划，他没有想那么多，只知道先下手为强。 第49节 于是，鬼影能量弹飞向戈工道。 庄续腾眼神敏锐，在关键时刻看到了挖沙船头古怪机械手中的枪械。他一把揪住戈工道的耳朵，拼命将他往救护车后面拉扯。道哥吃疼向前扑倒，鬼影能量弹只是打穿了他的左肩，终归没有命中头颅。 “找掩体！”庄续腾抬起左手瞄准，同时在戈工道屁股上踢了一脚：“快！爬也要爬过去！” 蒸汽充压完毕，左手“炮”可以发射，它的提示音是滴滴。“你个王八蛋！”德拉曼怒吼着，左右手一起开火。一枚鬼影能量弹飞向庄续腾，一枚冒烟的榴弹飞向救护车。 “我艹！”庄续腾本想着对枪，现在分明不可以！他立刻调转枪口，双眼瞄准榴弹的抛物线，赶紧发射骨矛。至于向他飞过来的鬼影能量弹，用臂盾遮脸是他能做出的唯一防护了。 咚！能量弹击中大腿，直接贯穿过去，冲击力袭来，这完全不是会不会一条腿站立的问题，而是要尊重物理学，肯定会被力量带倒的现实。就算庄续腾噗通一声躺在地上，眼睛也始终没有离开飞翔的榴弹，直到骨矛命中并将它击飞。 一团火光在高空炸开，那些火本来会烧到他们身上。庄续腾长出一口气，突然觉得手腕上传来巨大的拉力。扭头一看，原来是戈工道，他调转身子，只有屁股藏在救护车后面，腰以上都露在外面。而他就是为了能够抓住庄续腾，将他向回拽。 滴滴，气压炮再次充能完毕，德拉曼从炮口前方塞入一枚手榴弹，再次瞄准救护车。只听嘭的一声，气压推动榴弹向前飞出，而莫甘娜突然闪身出来，连开两枪命中榴弹，将它凌空打爆！ 火焰卷上船头，笼罩德拉曼，愤怒的吼叫直冲云霄。他命令停船，命令把消防水龙打开，冲灭他身上的火。 为了躲避火焰，莫甘娜缩身退回，当初被撞烂后部的救护车成了他们仅能依靠的掩体。她微皱眉头，默默取下手枪换到另一只手上，抑制剂的效果接近尾声因而逐渐消失，她剩余的有效射击次数也不多了。 所谓有效射击，就是手臂感觉良好、控制顺畅，能够结合目光瞄准和目标追踪，可以命中飞行中榴弹的射击。当胳膊麻木时，虽然抑制剂仍能让他们开枪，但那些鬼影能量弹只能直线飞行，命中率大大下降。而德拉曼利用气压装置不断发射榴弹，可以说身体毫无负担，也不需要精确瞄准，他只要等“滴滴”一声，然后装填开火就行。 庄续腾左腿流着血，道尔扯开衬衣、加上掰断自救护车的一根窗框，忙着为他加压止血。戈工道和莫甘娜对视一眼，一点头，从左右两边同时杀出，举枪向“火人”德拉曼射击。 滴滴！德拉曼再次发射榴弹，命中救护车，火焰将戈工道和莫甘娜逼退。与此同时，两枚鬼影能量弹钻入火焰之中，穿戴着叉车的德拉曼向后倾倒。就在大家以为他已经被击毙的时候，德拉曼后撤一步，居然重新站稳，然后挺直了胸膛！ 船上的消防水龙开始喷射，浇灭了船头的火焰。德拉曼屹立不到，他只是丢了一只耳朵，胸前的一条钢制框架被打断了。 这是现代版的盔甲吗？德拉曼只觉得天命在他，一声滴滴之后，立刻拉开手雷装填进去，咚的一声向前发射。手雷在车顶爆炸，火焰漫下来。戈工道和道尔一起趴下把庄续腾覆盖住，莫甘娜自己爬到车底下。 “这样不行！”庄续腾摘下骨矛手枪，递给道尔，说道：“现在就看你枪法了！” 道尔一点头，不顾后背上燃烧的火焰，站起来便射击。一连三枪，枪枪命中，表现出一个老兵超水准的射击能力。与此同时，莫甘娜如同游蛇一样从车底钻出，踩着周围燃烧的火焰，冷静开出一枪。四枪围攻之下，德拉曼身体多了四个洞，吐了口血，失去平衡，歪倒在地。 “跳水灭火，你们几个笨蛋！”庄续腾刚喊完，就看到一个闪烁着红蓝微光的圆柱形物体从排水渠上面落下来，掉在救护车和旅行车之间的空地上。此时，戈工道、道尔和莫甘娜的目光都看着沛河方向，他们用枪威慑正在靠岸的挖泥船，要求船员放下手里的东西，乖乖投降。此时，只有庄续腾看到了那个圆柱物，而他直觉认为那是颗手雷。 一条腿是残疾的，便肯定来不及冲上去踢飞它。骨矛手枪给了道尔，但庄续腾并不因此赤手空拳。他早就把骨矛术练熟，其施展速度在一心二用的情况下都能追上开枪速度——否则也没法双发合并。于是他抬起右手，发射骨矛，同时用盾牌遮住上半身。 红蓝光手雷被骨矛命中底部，重新击飞弹起，撞在旅行车倾斜的侧面，然后继续高飞。它在距离地面两米多的高度爆炸，黑色的雾气瞬间爆开，将众人全都笼罩其中。 大家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强烈的白光笼罩。这是一枚震撼手雷，结结实实把所有人包裹起来。戈工道直接变成木头人倒在地上，莫甘娜僵硬倒在地上并被水流推进沛河。道尔踉跄着，他的身体尤为强壮，还能勉强行动。 庄续腾耳朵嗡嗡响，视野中的一切都在摇晃，只剩下被盾牌保护的上半身还能动。这时，排水渠上面露出一个脑袋，快速缩回去，紧接着便有一颗手雷扔了下来，正落在庄续腾面前。 那是颗钢珠爆发雷，又叫做pcpd防卫手雷，专门用于紧急情况下的自我保护——消灭敌人就是自我保护。不管是谁投下这枚手雷，心里想的都是杀人！ 虽然看到的东西全都在左右摇晃，但庄续腾有着惊人的图像记忆力，凭借印象进行判断，仍在最短的时间内一把攥住手雷。影从能量被吸入身体，手雷上的闪烁蓝灯迅速熄灭，它的延时安全控制装置被庄续腾哑火，并没能进入最后的引爆阶段。 道尔艰难地举起手，瞄准排水渠上方，防止有人再投掷手雷下来。 庄续腾也很想坚持，但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虚弱，困倦不断上涌。他强撑着、强撑着……不一会儿，他看到戈工道的大脸，然后是莫甘娜全身湿透都没有褪色的眼影妆。朦朦胧胧间，他看到红蓝色的闪光笼罩了天空，道尔举起双手投降，戈工道呼喊着让人尽快救治自己，便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庄续腾看到了低矮发灰的天花板，荧光灯有气无力地闪烁着，发出廉价的冷光。他觉得口干舌燥，躺在床上的身体有些麻木，倒是还能移动。他撑着床面起来，身上洁白的被子滑落，手背上有些疼。 “啊呀，你醒了！” 扭头一看，凯丽居然在他身边，而她身后是另外一张床。“奈客，别乱动，你还打着针呢！” 庄续腾低头一看，怪不得手背有些疼，原来是压着针了。他的视力逐渐恢复，自己怎么来这里了？ “上面是纹身和整容中心，戈工道把你转院到这里来了。他去买晚饭，一会儿就回来，你已经昏睡了24个小时。”凯丽面带微笑，说道：“今天全都是好消息：我弟弟暂时脱离危险，而你也醒过来了，太好了。” “他们都怎么样了？”庄续腾发现自己声音沙哑。 “我扶你喝点水。”凯丽手捧水瓶，将吸管塞进庄续腾嘴里，一边盯着吸管里呼噜噜的水流，一边说道：“他们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和轻度烧伤，比不上你，消毒包扎一下就没事了。将你们送回来后，道尔说去把车开回来，顺便处理一下手续上的事情。戈工道让我给你说：pcpd赶来控制了现场，你们现在是英雄市民。” “英雄个狗屁！”庄续腾一想到最后落下来的红蓝光手榴弹，心里就气不打一出来。不过话一出口，他就注意到凯丽变得紧张，便笑了笑，解释道：“我们根本不想要英雄称号，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些挑事的混蛋。总算……不对，我们好像才找到9个，还有两个呢？” “我听说他们在行动中被击毙了，正是因为他们暴露了，pcpd才知道行动的主谋是这个叫做11人的团伙。”凯丽放下水瓶，说道：“更多的我也不知道，等戈工道回来再给你解释吧。现在重要的是你，你想吃点什么？” “我不饿，能给我拿个尿壶吗……”庄续腾脸通红，说道。 第96章 只能坐着 “抱歉让你帮我做这些事情，还有谢谢你照顾我。”庄续腾挠着头皮，颇为羞赧的说道。 “你腿受伤了，一支手上还挂着吊瓶，我不可能不帮你。”凯丽对庄续腾笑笑，然后慢慢坐下，说道：“雇兵每天都这么危险吗？” “没有啊！之前我不是天天在修车厂闲逛嘛！”庄续腾嘿嘿一笑，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他随后指了指躺在隔壁床的巴克，说道：“他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他熬过了最危险的第一个24小时，目前各项生理指标稳定，所以不需要手术室，便搬到这个两人间来了。我要盯着他的体温，只要不发热，心跳、呼吸和血压都正常，那他就能活下来。” “他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凯丽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医生也不知道，得等他醒了才能确定。目前他对外界的刺激没有反应，整个大脑还处于昏迷状态。好消息是脑内淤血已经基本清除，不会再造成新的损伤，坏消息是他瘫痪的可能很大。” “希望能向好的方向发展。”庄续腾不懂医术，也只能这样安慰凯丽。 “是啊，我现在也学着保持乐观。”凯丽双手在身前交叠，目光持续停留在庄续腾身上，仿佛光看到他就能让自己感到放松。“另外，道尔让镇长拿钱出来，交上了巴克的医疗费。” “道尔是个很厉害的家伙。既然医疗费都有了，那我也放心多了。” “你自己还受着伤呢，居然担心别人。”凯丽微微一笑，对庄续腾来说就如同春花绽放。他正专注欣赏，就听到外面硬底靴子踢踏踢踏靠近的声音。 果然是道哥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气。“诶！你醒了？太好了！”道哥绽放着笑容，只是他左右脸上都贴着纱布，脑袋剃秃了，也用一大片白色纱布包着，再用胶带粘住，显得很是滑稽。 “我只是腿被绑起来了，你这副模样好像比我惨多了。” “的确，哈哈哈，看起来很吓人，但实际上没什么。”道哥一屁股坐到庄续腾的病床上，摆摆手让他移动一下屁股让点地方出来，同时将油纸袋子扔他胸口。“里面是薯饼和炸鸡块，吃点吧，咱们边吃边说。” 凯丽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先聊，我出去透透气。” “谢谢你啊，凯丽！”道哥笑着打趣她，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有偷偷看他吗？” “不需要偷偷啊？”凯丽临走前指了指巴克，说道：“他要有动静，你们别忘了叫我。” “凯丽是个挺温柔的姑娘，不过只有在亲人受伤的时候才能看得出来。我们三个人来的，都受了伤，她只关心你一个，啧啧啧。”戈工道从油纸包里掂了一块炸鸡，塞进嘴里。 “你到底伤得怎样？” “划伤之类不值得说，头发和后颈有些轻微的烧伤，现在涂着药膏，明天就可以摘掉纱布，只要每早晚天涂两次药，一周之后就没啥大碍了。唯一的问题是这段时间不能洗头洗脸。”戈工道的心情看起来很好，他的笑容从未断过。“道尔的肋骨断了一根，腰椎被颠了一下，最近会有些疼。别担心，没有大碍，过上一段日子就能恢复。哦对了，11人组全都归案或者归西，咱们也算出名了。” “你没说莫甘娜。” “那妮子啊……憋着脸不说话，好像谁都欠她五百万似的。她没啥事儿，轻伤都不算，硬得像块石头。哦，她还把那枚哑掉的手雷拿走了，就是你攥在手里那颗。” “我真走运……”庄续腾只能这样解释。 “的确。你当时失血很多，人都软了，已经没办法捡起手雷扔出去了。不过那枚手雷没炸，不只是你运气好，咱们运气都很好。不过我刻提醒你，你以后别和马洛里来往了，那人有问题。当时距离咱们最近的只有他，手雷又是从上面扔下来的，对不对？” “我也觉得他有问题，只是他还是pcpd，再遇到的话，做点表面工作就行。” “最好别再遇到他。”道哥拍拍庄续腾的好腿，说道：“给你说点好消息吧！咱们算是出名了。11人组闹出这么大事情，结果被咱们一把截住，大概所有中间人都会知道咱们的。打出名声后，委托工作就会多起来，能挣的钱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可惜我现在没法开工。”庄续腾指着受伤的腿，说道：“医生说我多长时间能恢复吗？” “骨头打断了，肌肉也有受伤，皮肤上肯定会有个难看的疤，但你只要别穿着太短的裤衩出去乱晃就不会被人看到。要想恢复的彻底，医生说你需要拄拐或者轮椅两个月，然后进行恢复性训练。不用担心，我都给你找好拐杖了。” 庄续腾点点头，知道不会留下残疾就放心多了。“我没法工作的这段时间，你可别接危险的工作。” “哎呦，不错啊，知道关心我了。你就放心吧，我很清楚当前的情况。”戈工道摆摆手，说道：“11人组的活动肯定和许多中间人有利益牵扯，不然也不会在城市内造成多点开花的效果。虽说大家在表态时都紧紧抱着pcpd的大腿，但其中就没恨咱们的吗？” “在弄清楚哪些中间人可信赖之前，我才不和他们打交道。再说了，咱们是出名了，可这装备和收入还没上去。中间人也不是傻瓜，给你钱越多的委托肯定越难，还不适合咱们。我已经想好了，我也受伤需要静养。除了找猫抓狗之外，我什么活儿也不接。” 稍微想想戈工道那个大块头在小巷里、树冠中抓小猫小狗的样子，庄续腾哈哈笑了起来。 “不要笑了，给你说点正经事。”戈工道站起来，走到巴克那边，用手翻了一下他的眼皮。随后他又去门口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这才回来。即便这样他仍不满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用手挡着在上面写字。“看完记住就还给我。” “神神秘秘的，干啥啊？”庄续腾好奇心大起，立刻探头探脑。 戈工道将写好字的纸折叠递过来，然后拿出火柴等着。庄续腾莫名紧张起来，用手挡着看，并努力控制自己表情。纸上面写着：“两包，河里，已捞起。暂时不知价值，等。” 庄续腾咽下口水，重新把纸折叠起来，戈工道接过，拿在手里将它烧了。他随后施展幽影之眼，仔细查看周围，搜索影从器。“道哥，这里不可能被监控吧？” “当然不可能，这里是地下医院，只有生命监控，没有偷窥监控。我只是考考你的临场反应。”戈工道哈哈大笑，说道：“怎么样，被我唬住了吧？” “你可真有闲心……”庄续腾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怎么做到的？” “我跳下水，发现河道是个阶梯形的，边缘挺浅。而且我去检查浮船码头的时候，发现下面的浮船都是金属的。于是我趁你们不注意，启动两个提包的磁吸装置，将它们扔到浮船码头下面了。那东西能吸住一周，再过两天等pcpd不封现场了，我就去把它们拿回来。” “你可真行啊！”庄续腾说道：“我在那里流血昏迷，你还有空去关心财物？” “道尔照顾你，莫甘娜蹦蹦跳跳去堤坝上面警戒，都不需要我，我也不能在那里干杵着，总要在某些方面发挥作用。” “不对啊……我给你说，莫甘娜的观察力极其敏锐，之前她就发现咱们不对劲，然后一路跟踪。她能用手枪封住高速移动者的行动路径，那双眼睛不可能看不到你的动作。” “她视力再好，也不可能拐弯看东西吧？反正她没管，pcpd也没发现。”戈工道耸耸肩膀，说道：“咳，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随手挑了两个，你也别抱太大期望。” “我懂了，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咱就不聊这个话题了。道哥，pcpd那边怎么说？” “pcpd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听我忽悠。我就说在附近转悠，然后有内急，然后就被人偷袭，乒乒乓乓打了起来。多亏莫甘娜实习警员的帮助和路过好市民道尔的英勇仗义出手，加上及时赶到的pcpd，终于让罪犯得到了正义的制裁。” 庄续腾点点头，承认这是对pcpd来说最好的剧本。“咱们公开场合就用这套说法？” “没什么其他的公开场合。一方面咱们是雇兵，不需要接受采访，另外pcpd也不想咱们出风头。于是他们就用保护英雄安全隐私防遭报复的理由，把咱们给保密了。不过pcpd会给咱们争取奖金，每个人五万欧左右吧。” “哈哈哈，行啊，挺好！”庄续腾笑着拍拍大腿——当然是完好的那一个。 “对咱俩来说挺好，别忘了道尔还摔碎了一辆车。很可惜，那车没有保险，所以对他来说是笔赔钱的买卖。奈客，我想着若是拿到钱，咱们怎么也得把他的车修好喽。” “这是应该的。你还有另外分红吗？” 戈工道摇摇头，说道：“包里的东西和他无关，除非他也成为雇兵，并且加入咱们的团队。” “别看他年纪大了，其实他挺不错的，又能打又能医疗。”庄续腾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过他有自己的志向，想要成为红秀市的保护者，肯定不会跟咱们当雇兵，对不对？” “嗯，我也觉得是。哦，吊瓶打完了，拔了针就行，今天就这么多。”戈工道微笑着说道：“你自己来，还是我去叫凯丽，让她给你找点棉棒、揉揉小手？” “你把拐拿过来，让我抽你一顿！” 第97章 轮椅时光 庄续腾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学会拄拐慢行，这比他原先认为的更加困难。他的身体似乎有独立的想法，想要自己动起来，而不是借助那两根铝合金与海绵制作的的产物。 不过医生建议他还是多用轮椅，减少纵向晃动对伤腿的拉扯。“现在动得越少，以后跳得越欢。” 于是戈工道又给他找了个轮椅。当然，双拐还是必不可少的，左右交叉着挂在轮椅后面，就像两把交叠的剑。 庄续腾能够下床并且自己活动，这时戈工道就不见了人影。他要去回收战利品，然后找个合适的时间和渠道卖掉。这时，新闻中也开始有了之前劫案的报道。由于抢劫当天就成功抓捕了劫匪，pcpd自然大出风头，“承受”了最多的祝贺、赞美与闪光灯。至于“热心市民”的帮助，只是在最初的采访中被提了一嘴，之后就没了动静。 第50节 在新闻中出风头肯定不如拿到五万欧元的奖金实惠。庄续腾等着这笔钱，但是一直没人联系他，看来只能继续等下去。 哦，还有一件事。可能是受到庄续腾醒来的鼓励，巴克在经历了一百个小时的昏迷后，终于挣开双眼，慢慢悠悠地醒了过来。凯丽激动万分，连忙叫来医生对巴克进行检查。 苏醒终归是件好事，只是他胸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以后也很难恢复了。那颗命中他胸椎的鬼影能量弹仁慈地留下了巴克的性命，同时残忍地夺去了他一半身体。另外，以后但凡阴天下雨，巴克肯定会剧烈头疼，必须服用止疼药才行。而沛城这个地方，下雨是家常便饭，他肯定会经常遭罪了。 “你现在能活着就不错了。只是腹部以下没有感觉，你的双手还能用，还能说话吃饭。你还可以自己推着轮椅到处跑。”医生对巴克现在的情况非常满意，他说道：“想要站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使劲挣钱，然后安装颈椎脊椎的影从植入控制器，再配合肌肉级别的植入，你的两条腿就又能动了。” “需要多少钱？”凯丽问道。 医生笑了笑，说道：“等你能买得起太平区的别墅豪宅，你就能负担得起。” “姐，我没事，我想静静，让这些人出去吧。”巴克声音非常虚弱，也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 “给你两个小时时间，然后就要做复健。持续观察三天，都达到我的要求你就可以出院，便不用困在这里了。”医生转头看到庄续腾，面带怨气说道：“你也是，都已经自己上厕所了，赶紧早点出院！我这里房间有限，还要接收新病号呐！” 庄续腾留下来完全是为了凯丽，被他这么一说，立刻闹了个红脸。好在总算等到巴克苏醒，心中一块大石也算落了下来。庄续腾仔细想了想，凯丽肯定会接巴克回家照顾，而自己完全没理由跟着一起过去——总不能让凯丽照顾两个轮椅人吧？ 是该告别了，而现在的告别也是为了更好重聚。庄续腾让戈工道开车把他接回了行动基地，这里的生活条件虽然不太好，但轻松自由，还有成套的器材可以锻炼身体。 撸撸铁，跟着巫妖大师练习一下法术，再就是去72石柱大殿和召唤来的老头、美女聊聊天。庄续腾用巫妖大师给他讲的历史故事交换影从植入物的情报，三方各有收获，倒是其乐融融。 特鲁斯·布克尔博士在影从器方面有着很深的理论造诣；希尔·李因为加入了探索队，直接接触最强的影从植入物使用者，可以获得第一手实地应用经验；巫妖大师的历史故事若是和地理结合起来，完全可以指引探索队更快找到“影从富矿”，也就是沉淀了最多冤魂的地方。 在这种关系中，最先实际获益的肯定是希尔·李。她将探索队的一些发现拿出来，请庄续腾翻译上面的文字。庄续腾指出那些都是曾经的路牌，希尔小姐跟着继续走下去，将会达到一处中等城市的遗迹，而那里肯定有相当数量的影从。希尔非常高兴，她愿意从分红中拿一部分出来，询问他们想要什么礼物。 “先武装你自己吧，傻瓜！”布克尔博士说道：“如果你死了，你就不需要分享奖金，所以你最应该担心的就是队友。另外，探索队本质上就是挖矿的，只会发现过去的遗骸，不会有新的创造发明出来。你若有精力，还是多关心影从抑制研究的内容吧！” “棉花糖有进展了吗？”庄续腾摆摆手，说道：“我一直很好奇影从为什么会和棉花糖产生反应。” “我回去就会着重调查，下次争取有新进展带过来。” 庄续腾和布克尔都点点头，然后博士说道：“你拿到奖金就有影从植入的机会了，优先选择心脏过滤泵，一定要带外注射口的那种。现阶段你肯定凑不齐全身植入，许多效果用医疗针剂临时替代一下也行，这时候你就需要注射口。而过滤泵能检测你身体的状态，过滤药物和毒素，避免你注射过量。” 听起来都是很靠谱的建议，庄续腾听进去、记在心里，反正他也买不起。他问过雇兵医院的医生，心脏过滤泵时刻都在工作，属于老化最快的影从植入体，老兵身上的往往不好用，因此货源极少，便很贵。除非有公司的门路，否则二十五万以下根本拿不到。还是耳部植入比较现实，四万出头就够——如果pcpd的钱能很快下来就好了。 pcpd根本不经念叨。戈工道有天回来给庄续腾带了个消息，莫甘娜指名要见他，让他自己开车去之前战斗的地点。戈工道认为那“小娘们”性格古怪，或许要对庄续腾不利。不过庄续腾大概能猜到她要干什么，便让道哥放心。 “大概和马洛里有关。”庄续腾说道：“我自己开车去，莫甘娜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但我不放心马洛里。他心里有鬼，也就怕咱们对他下手，那会让他选择先下手。所以，道哥，你能偷偷跟着，照看一下我们的后背吗？” “没问题。打开通讯，随时报告情况，我就在不远处。”戈工道低头看看庄续腾的腿，问道：“你这样怎么开车去？” “用一根拐杖压动力踏板，另一根压刹车。怎么，你还觉得我刹不住车？我那是装甲车，你不用担心。” “还有离合呢！” “呃……我只坏了一条腿。如果动作快点并且不心疼变速箱，我不用拐杖也能开。” 戈工道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确犯了愚蠢的错误，便用笑声掩饰一下。不过到了干正事儿的时候，道哥绝对靠得住。有他跟在后面，庄续腾就放心多了。 一辆装甲车先行，道哥开着租来的车子远远跟在后面。为了低调和伪装，他在车子贴上“供水维修”的广告。广告是真的，若是有人拨打上面的电话，的确能联系到一家维修公司。 来到上次进行阻击的地点，庄续腾停好车，拄着拐杖前行。就在马洛里停放警车的原位置，一辆与警车同型号但没有灯具和标语的纯黑色的车子停在那里。庄续腾停下来仔细看了看，轮胎基本没有磨损，整辆车分明散发着一股名叫崭新的气质。 “有钱人。”庄续腾继续架拐往前走，终于在窝棚区旁边看到莫甘娜。 那家伙就像从黑白照片里走出来的一样，与周围被各种垃圾破布装扮的混乱多彩格格不入。她的脸色还是非常苍白，一身黑色的警服，所有装备都被刻意喷上哑黑的涂层。见到庄续腾后，她从口袋里掏出黄铜的警徽，亮了一下，然后迅速收起。 至少她没把那东西也喷上颜色……“祝贺你完成学业，正式加入pcpd。”庄续腾说道。 “我是被火线提拔的，最后一门免试。很可惜，本来我可以全优的。”莫甘娜低头看着庄续腾的腿，说道：“怎么还没好？” “你家腿断了一周就能好？” “是啊。”莫甘娜理所应当地点点头。“哦，你是想体会得更深刻，所以才会这样。雇兵好玩儿吗？” “你误会了，我不是在体验生活，这就是我的生活。”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倒是你，准备当多长时间pcpd？” “你不是？你的双眼植入……算了吧，就当我没说过。”莫甘娜微微皱眉，说道：“我没有离开pcpd的计划，如果你也没有不当雇兵的计划，那我就可以找你合作。” “我？找我干什么？” “pcpd都有自己的雇兵线人，这不是pcpd的常态吗？执法的事情我们来，脏活麻烦活雇兵上。虽说在行动时我并不依靠你，但我知道雇兵总是有不错的情报。” “你误会了，中间人才是情报来源，你该找他们。另外，雇兵不从pcpd直接接活儿，你也应该找中间人，由中间人向下给雇兵派活儿。我们雇兵也怕被pcpd指定，然后遭到定点打击报复。” “你怕我特意找你麻烦？” “是有那么一点。”庄续腾说道：“并不是针对你，而是这一行行规如此。这些规定都是吃了多少教训、死了多少人才总结出来的，我不需要用生命再证明一遍。” 莫甘娜点点头，说道：“我找雇兵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嗯……我理解你的顾虑。如果我告诉你马洛里很快就要死了，你会不会对我有所改观，然后稍微为我破例呢？” 第98章 互为线人 “马洛里是pcpd，你也是。”庄续腾缓缓摇头，说道：“你这样做风险太大。” “你没有说我不该这样做，或者马洛里不该死，所以你是在关心我吗？” 庄续腾挠挠脸颊，说道：“关心你一下应该不犯法吧？莫甘娜，杀人是犯法的事情，而杀死一个pcpd更是重罪，你确定清楚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吗？” “我把那颗未爆的手雷藏了起来，交给我信任的人检查，在上面只发现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你的，一个是马洛里的。”莫甘娜说道：“他并不知道这件事，也不会知道我的报复何时降临。” “我能知道吗？” “如果你想知道，当然可以。”莫甘娜说道：“他的一枚防卫手榴弹将会出现故障，在他单独驾车执勤的时候会突然爆炸。不会波及到别人，因为我的报复是精准与对等的。” “请让我表达疑问：你怎么控制手榴弹呢？不去拉开插销，它不会启动的。” “如果你知道手榴弹是如何制作的，那你就有办法。”莫甘娜微歪着头，语气平静。 “pcpd使用的手雷武器由魔环军工提供，它也为军队供货，其手榴弹的设计图……” 莫甘娜叹一口气，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在庄续腾面前展开：那分明是破片防御手雷的详细工程图。图纸上明确标明了手雷各部件的爆炸分解结构，每种零件的制式和功用，甚至把符文图都标了出来。 毫不客气地讲，根据这份图，只要能制作出相应零件，绝对可以百分百还原破片防御手雷。莫甘娜在庄续腾面前将这张图展示了三秒，随后收起来。她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确有很大的能量，可以搞来设计图，同时也避免图纸外泄。 图纸里的文字，庄续腾没怎么记住；剩下的，他分毫不差全都记住了。 “行啊，你真厉害。”庄续腾点点头，说道：“现在我该怎么说？很高兴为pcpd服务，尤其是为莫甘娜女士效劳？” “你愿意成为我的线人了？” 庄续腾竖起两根手指，说道：“两个条件：第一，马洛里挂掉，而且不牵连他人……” 莫甘娜点点头，说道：“不止不牵连，还会没有后患。马洛里是为了调查案件而牺牲，他会被追认为英雄。” “第二，你也成为我在pcpd的线人。别皱眉，我不要求你为我服务，只是pcpd有让雇兵当替罪羊的癖好，我希望那只羊不会是我。” “懂了，这是合理合法的要求，我可以帮你。” 于是庄续腾伸出手去和莫甘娜握了握，她的手非常冷，并不是那种湿冷阴冷，而是一种干爽的凉。“如果是比较棘手的事情需要我和道哥做，请先联系我的中间人露西——我把她的电话抄给你。主要我还需要在雇兵这一行混，不能破坏规矩，否则中间人就不会找我了。” 莫甘娜轻轻嗯了一声，也说道：“如果你要来pcpd找我，最好先给我打电话，我找机会到外面见你——我不想你大摇大摆走进pcpd。另外，这是给你的。” 她从腰间挎包里拿出两张支票，每张上都是五万欧元金额。“pcpd的见义勇为奖金，上面让我发给你。我也得了一笔奖金，比你们多很多。” “那是你应得的，我可不眼馋。”庄续腾笑着接过支票，拿起来看了看，满意的收好。“不管你拿了多少，考虑到你要为pcpd干活儿，那都是合理的。” “听起来里面充满了讽刺。”莫甘娜摇摇头，说道：“别管pcpd如何粉饰这件事情，我自己做了些调查。戈工道和救护车驾驶员鬼才冬狼曾经是搭档，之后反目，这一次戈工道很显然带着私仇。你们在事件发生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显然得到了消息，知道11人组会从排雨渠走。” “我不承认也不否认你的理论。”庄续腾拍拍装了支票的口袋，说道：“除非你能证明，否则我只能说：这里面巧合太多。” “是的，巧合太多，缺乏决定性的关联关系。我得承认，中间人对pcpd的渗透也很厉害，我使用你的指纹，居然只找到奈客，而不是你的真实身份。别瞪我，我只是好奇，而不是要深究什么，更不会影响你体验生活。” “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奈客心里补充上一句：就算想杀掉你，也得掂量一下你身体那些影从植入物的威力。 “整个案子，我完全是被动的，11人组也是被动的，只有你们才是主动的。我能立功并且好好过了把瘾，也多亏了你们。作为我私人的感谢，我送你一套这个。”莫甘娜向前伸出双手，亮出掌心。 “啥？”庄续腾看着莫甘娜空空的双手，愣了一下，问道：“我什么也没看见啊，难不成是一套光学迷彩？”他用幽影之眼看了看，依旧没有东西。 “不在我手上，而在我左面十五米外一个绿色的窝棚里，你自己去拿吧。”莫甘娜嘴角微微一翘，说道：“我的手掌、手腕以及肘部都有肉眼看不出来的影从植入物，但我相信你已经察觉了。我送你一套一模一样的。” “谢谢。” “另外两个人，既然是你的搭档，我也给他们准备了一点礼物，都放在一起。另外，有件事情我必须给你说清楚……”莫甘娜盯着庄续腾，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在实习期，完全没用全力。” “当然，我知道。”庄续腾点点头。他想到野猴帮的金刚，便嘱咐道：“以后你就是正式的pcpd，可千万别大意，以为自己有影从植入就很厉害了。外面也有很多挺厉害的角色，尤其是和公司有瓜葛的帮派，说不准他们里面就会有力量稀奇古怪的家伙。” “所以我会多多呼叫你的。”莫甘娜表情严肃，但是竖起两根指头比了个“v”的胜利手势，随后也不说再见，就踢踢踏踏走了。 好古怪，这有什么可“v”的？庄续腾看着莫甘娜的背影，发现她的步幅固定，但是越走越快，好像有点紧张。嘶……庄续腾心里觉得古怪，便胡思乱想起来，包括但不限于怀疑莫甘娜在给他的那包东西里设下陷阱，准备炸死他。 应该不至于吧？她看起来不是坏人啊？庄续腾拍拍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注意力多放在观察和分析事实上，而不是用于胡乱猜疑。 莫甘娜完全不想害他，她只是面对庄续腾的时候有些紧张，不想被看出来而已，所以箱子里并没有手雷或者地雷。庄续腾打开箱子，寒气冒了出来。一对前臂皮下影从植入体包在密封的袋子里，被三十多个冰袋包在中间，一直维持着安全的低温。 旁边放着两张价值5万的“大环球商场”购物代金券，它们显然是给戈工道和道尔的。 庄续腾想了想，据说莫甘娜和马洛里因为这次行动的突出表现而获得嘉奖，将pcpd、证据存放中心、上级部门、保险公司以及社会各种基金的奖励综合起来，两个人各自至少有二十五万的收入。不知道马洛里会怎么用那笔钱，但莫甘娜对钱肯定没多少感觉，于是就和她认可的伙伴分一分，也就是这种结果。 “好像给我的多了一些。”庄续腾拿出购物券，趁凉赶紧盖上箱子。他左右看了看，找来几根废旧绳子穿过箱子的拉环，将它背起来，然后拄着双拐往回走。“她是真没发觉我一条腿不能动吗？还是她仍旧觉得我和他一样体会生活？” 所谓体会生活，换成另一种说法就是“演”，明明很厉害却楞装弱鸡，本质上是一种“我有资源但就是浪费给你看”的高高在上心理。 如果莫甘娜也是这种人，那庄续腾肯定要打起十分小心。想完成眼部器官级别的影从植入，没有百万级别的投入是不可能的，这或许就是莫甘娜误会他的原因。既然莫甘娜已经误判了他的实力，便有可能给他找一些超出他目前承受能力的危险任务。庄续腾提出要通过中间人接受委托，便是希望借助露西的专业和知识，识别并过滤那些特别危险的委托，让他能活得久一些。 与莫甘娜合作，虽然有风险，但也充满机遇。这个女孩不简单，能够接触常人碰不到的东西。影从植入物轻轻松松就拿出来了，pcpd使用的防身手雷设计图也能搞到，甚至还可以随身带出来。这家伙是干什么的？她有什么背景？警用武器的设计图是随后能找到的吗？ 庄续腾仔细算了算时间：找人调查指纹，进行核对，确定目标，然后指定报复计划，最后完成实施，哪一步不需要时间？整件事才过去一周，也就是说，从心里有报复的想法到取得设计图，三天？两天？这也太快了！感觉设计图就放在她家里，可以随手拿到似的。 “阿嚏！”莫甘娜抬起食指揉揉鼻子，然后摇上车窗。外面又下小雨了，温度降低了一点，一定是因为这个。 第99章 植入手术 濛濛细雨洒在莫甘娜的肩头，很快也落在庄续腾脸上，给他的行走添加难度。从河堤下来容易，拄着双拐背着箱子再爬上去，那就有点难了。 好不容易回到车里，庄续腾已经湿透了。他将箱子放在后座，探身到前排启动蒸汽机，然后一边擦头擦脸一边接通电台。手里有了五万欧元，拨打哥哥电话的时候就有了底气。 “比丫好汽车装配公司，你找庄腾工程师，你是？喔，我明白了，这就给你转接……” 过了一会儿。 “哎呦，比我名字多一个字的弟弟，好久不见了，你最近怎么样？” 庄续腾在听筒这头笑了笑，说道：“因为比你长了那么一点，一直有些苦恼，不过这都是可以克服的幸福。你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的。你来电话什么事，是不是觉得庄菲菲挺烦，有点受不了？我这边正好缺人洗洗涮涮缝衣服，把她借给我用一段时间如何？” “别想占便宜！吃得少、干得多、自我管理能力强的小可爱鬼，我可不会让你抢走！”庄续腾笑笑，说道：“给你说点正事儿，我中了彩票，有五万的巨款，不知道怎么花，干脆让你来拿主意如何？主要你挨打的次数更多、挨骂的时间更长，更了解爹妈那边喜欢什么。” 第51节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长大了啊，不错不错，可惜你错过机会了。爸妈那边已经搞定，包括后续的疗养。疗养期间饮食都是规定好的，你就是想花钱也没地方哦。” “都安排好了？” “对。得益于新出的那个医用植入补贴法案，事情变得异常顺利，我也轻松了很多。你中了彩票就自己花，别忘了让菲菲也沾点小便宜，我这边就谢谢你关心，不用你操心了！还有别的事吗？没有赶紧挂电话，我这边还忙着呢！” “没了。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 “行，最近公司加班多，有空我找你吧。就这样，挂了，再见。” 庄续腾放下通讯器，断开军用电台与民用线路的链接。听戈工道说最近查得挺严，一定要控制通话时间，别被人追踪到。另外，打完电话最好赶紧离开现场，以防万一嘛！ 回去的路上，用拐驾车的技能愈发熟练，车外的人已经看不出区别。行驶在沛城的街道上，庄续腾好好想了想这笔钱的用途。现在经济不好，存在银行里几乎没有利息，投资又不会，放在家里怪担心的，还是花了比较好。嗯，变成影从植入体存放在身体里看来是最好的选择。 安装植入体肯定会影响处理委托任务的能力，因此这种事情肯定要和搭档商量一下。戈工道听说后全力支持庄续腾的想法，他已经从上一次团队分裂的事情中吸取了教训，不再“安排”每个人的影从植入，而是支持他们的个性和需求。 “要求只有一个：别装伪劣产品，要对自己健康和未来负责。”道哥紧接着又补充道：“手术的时候我会陪着你。” “那就整容医院见。你什么时候能到？” “我就跟在你后面呢！”戈工道在通讯器上敲了十几下表达自己的愤怒，说道：“你小子肯定忘了，是我保护了你的屁股！” “我替我的屁股谢谢你。”庄续腾果断关闭了通讯频道。 两辆车先后到了医院，一见到戈工道，庄续腾就把莫甘娜的“谢礼”拿了出来。没有幽影之眼的道哥并不知道莫甘娜全身上下许多植入体，是个实打实的富婆，他只觉得莫甘娜能这样做非常“讲义气、有格调”。他稍微琢磨了一会儿，就决定该怎么用这笔钱。 “我要去买辆车，轰轰轰大摩托。” 由于体型的原因，所有汽车对戈工道都会有些限制，除非是敞篷的。可买辆昂贵的敞篷车，还不如去买辆合适的摩托，既能满足实用，也贴合戈工道的兴趣。庄续腾建议他去找凯丽，听听她的意见，但戈工道摆摆手，坚决不同意。 “让她专心照顾弟弟吧，最近别去打扰。你的腿受伤，她觉得咱们是为了替巴克出头，心里会有愧疚，便会特别照顾咱们。这个时候去找她，有种占便宜的感觉。”戈工道前半段说的挺好，后半段就拉胯了：“她在技术层面是合格的，但是审美……她一个弱小的女孩，怎么能懂大机车的美好！” 好吧好吧，让他自己折腾吧……庄续腾背着箱子，找到医生。 喜欢抽雪茄的医生有个古怪的名字：间黑，按照他的解释，大概是“过一段时间就黑化”的意思，所以叫他黑医生就行。虽说现在他只剩下整容医生的执照，但过去他确确实实拥有全科以及手术执行资格的。庄续腾问他为什么而不继续干下去，他说挣钱少。 很明显是胡编乱造的借口，很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庄续腾怎么能听不出来？“你能帮我看看这套植入体吗？” 箱子里的冰块融化了一些，里面的植入体还是之前的样子。黑医生很谨慎，没有上手，只是隔着冰块进行观察。过了五分钟，他点点头说道：“品相极好，没人用过的全新植入体。我出六万一套收了。” “我不是卖东西，我想安装这个。” “喔……这么好的东西，你用有点浪费。”医生看了看庄续腾的表情，恍然大悟：“你还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我明白了。这是一套影从自适应双臂植入，它只有一个作用：让你双臂能够更大承受影从物的刺激。” 庄续腾关上箱子，请他说的详细一点。 “植入体不可能完全没有副作用，你肯定听说过黑市植入体让人发疯的事情——那都是真的。抵抗副作用有两种办法：身体特别强韧，精神特别坚挺。” 野猴帮选的就是第一种方法，他们手枪的威力和副作用一样非常巨大，只有远超常人的体格才能承受。 “如果专业一些，副作用有两个层面：长期效果和瞬时效果。有些影从器长期佩戴几乎感觉不出来，比如质量上乘的手枪。但是使用它的瞬间，其副作用会比平时大数倍，就完全不能忽略了。对于这种影从器，双臂自适应植入就能发挥作用。” 黑医生指着箱子，说道：“它能吸收瞬时的副作用，将其分摊开来，变成长久的效果。这东西本身只有很少的长期副作用，没有瞬时副作用，因此很像是隔离影从威胁的堤坝。这东西一般都是为了配合强劲的骨骼或者器官级别植入来使用，降低身体的整体风险。若是没有那种级别的植入体，它就发挥不出多少效果。” “我个人建议你平换一套。”黑医生说道：“六万一套只是它的收购价格，实际价值还在这个之上。我可以给你一套军用大猩猩手臂，你就可以徒手扯下大部分保险箱的门。” 庄续腾脑子里立刻出现了野猴帮那群家伙的形象。“大猩猩手臂会让胳膊变粗吧？” “对。” “我还是装这个吧，至少看不出来。”庄续腾想起莫甘娜，她的手臂就很好看，一点植入的痕迹都没有。“装上这个，我就能多开几枪了吧？这也算是不错的效果。” “肯定能多开几枪。若其他影从物让你感觉不舒服，你用手去抓，其副作用也能减轻。” “你上次建议的双耳植入，我也想来一套。能一起装吗？” “你运气不错，正好有现成的，暗夜侦察兵三型，公司战争后期非常经典的型号，具备全域声音收集分析功能。熟练使用后，你还可以过滤以及增强特定类型声音，最远定位距离是三百米。” 庄续腾挠挠头，问道：“这个三百米是什么意思？” “三百米外一个人，你完全依靠听力就能知道他以什么速度移动。”黑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道：“两耳的间距就这么大，三角定位的能力受它限制。三百米已经是军用产品里第一梯队的水准了。” “哦，顺便一说，以前有人激活血脉，把耳朵变长，从而增加听力探测范围的事情。” 庄续腾来了精神，问道：“就像精灵那样吗？” “不，是兔子。”黑医生说道：“如果你想增加听力，将两只手分别放在耳朵边来增加声波收集面积也是可以的。专用的仪器肯定更好……” “不用继续解释了，如果这是最合适的型号，那我就用这个吧。” “一套耳朵增强，加上安装手臂植入，它们都是皮下植入，不用替换器官，所有安装可逆。嗯……你不想让看出来，那我就再给你多修整一下表面。总费用五万，没问题吧？” 庄续腾问道：“你还没说手术时间以及需要多久恢复。” “先给你检查排异性，如果你不适合做手术，那也不用费劲了——跟我来吧。”黑医生边走边说：“手术大约三个小时一套，因此你要躺六个小时。手臂的术后简单，只要小心别太用力崩开伤口就行，不耽误你使用它们。但是双耳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大概五天到半个月。我会把军队的方法交给你，能多快学会就看你自己得了。怎么样，同意方案吗？” 庄续腾点点头，答应下来。 第100章 头耳协调训练 “有什么遗愿吗？”“什么意思？”“只要是手术，肯定有可能出现万一，所以先问清楚比较好。你的遗嘱……”“我只是手臂和耳朵动手术，不会致命吧？”“万一钻头穿进脑袋？”“那我的遗嘱是：请道哥把你杀了。”“懂了，我会转告他的。” 庄续腾脖子中了一针，很快失去了身体的触觉，然后就被推进手术室。他在整个手术过程中保持了清醒，整整四个小时，他一直看着黑医生在他身上不停捣鼓。疼是一点都不疼的，就是弄耳朵的时候，他常会毫无征兆地听到撞钟的巨响，一下一下很吓人。他一直想着钻头入脑的可怕画面，不敢耽误医生手术，于是强忍着，根本不敢说出来。 “比预想得更顺利，已经安装完毕了。一个小时之内你就会慢慢恢复身体控制，如果觉得很疼，就让护士给你推一点止疼药。”黑医生在一张纸上写了注意事项，在庄续腾面前展示。“如果觉得太吵闹，就用双手同时拍拍耳朵，连拍三下，就能紧急关闭影从植入体。轻轻的就行，别把耳朵拍出血。行了，我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戈工道平常打一个盹儿的时间就是一个小时，可以当做闹钟使用。在他醒来之前，庄续腾已经恢复了手臂的感觉。黑医生说的没错，双臂是有些疼，只是疼痛的程度和持有野猴帮手枪差不多，完全可以忍耐。 耳朵的状态则有些奇怪，他不断听到叽里咕噜的声音，还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于是他让道哥叫来黑医生。 “那是你的肠鸣音。你的耳朵正在适应身体，先要把你自己制造的声音排除掉。在手术的时候你没听到心跳声吗？” “我听到了敲钟的声音。轰轰作响，我怕打扰你，没敢对你说。” “你没问，我以为你提前研究过。那就是你的心跳声，它一开始还不能正确识别，所以才给了你错误信号。哦，还是用省事儿的办法吧，这是耳朵的使用说明书，自己看，出现上面没有提到的情况再叫我。”黑医生指着庄续腾的手臂说道：“这个不需要说明书，它会一直自动运行。这两天多吃点肉，别吃辛辣食品。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出院。” 庄续腾呵呵笑着，说道：“你的声音忽近忽远，好有趣。” “别玩儿了，好好训练吧。影从植入物也需要调教，别浪费了自己的投入。”黑医生的表情严肃起来，他随后打了个响指，说道：“你的耳朵应该能分辨这个响指声音的方位和距离，误差在两厘米之内。它能做到，但不代表你能做到。懂了吗？” “医生说得很对。”戈工道郑重地点点头，说道：“我去给你买说明书上的训练器材，你抓紧时间恢复、抓紧时间锻炼。来，给我看看需要什么东西……呃……一个网球？” “你可以多买几个。”黑医生说道。 在耳部植入影从器就是为了增强听力，包括强化分辨能力、提高敏感程度和获得快速定位能力。正常情况下，一个人依靠双耳对单次声音只能定位方向，只有听到持续变化的声音或通过移动自身位置、改变双耳姿态，才能做到大致定位声源空间点的效果。 影从植入体不仅增强了听力敏感度，面对爆发音波提供保护，同时还是一个辅助的收音器。也就是说，两耳综合起来，算是增加了一个主接收点和一个辅助验证点，可以对单独、短暂的声音进行定位。 这不是耳朵自己就能完成的事情，还需要大脑进行配合，而大脑是个懒惰的家伙，不给它施加压力进行艰苦的学习，直到形成新的条件反射，它是不会主动干活儿的。而“暗夜侦察兵iii型”的训练方法非常简单，就是往墙上扔网球，仔细聆听声音，让耳朵尽可能追上眼睛看到的信息。 第一阶段完成的标准是闭上眼睛扔，让球在墙上和地上各弹一下，能够伸手抓住。 第二阶段要在复杂环境中听到三十米以外网球落地的声音，并准确判断位置。 第三阶段要能通过辨别网球声音，接住击向自己的网球…… 第四阶段、第五阶段、第六阶段…… 军队的训练方法突出一个简易，说白了就是省钱。据说公司为探索队配套影从植入体相应的训练时，都在专门的场馆内用专门的机器，还有一整个团队保驾护航。庄续腾看看手里的网球，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公司精英比花费，但他可以和他们较量一下“用心”。 “虽然只是投网球，但要提高自我要求，练出超过单纯投网球的训练效果。” 庄续腾的计划是把“投掷”这个技能多进行训练，达到精通的程度。有这个想法与他之前的几次遭遇有关，不管是震慑手榴弹还是破片手雷，战场上起到的效果往往比鬼影能量弹还要高。 枪法肯定要练，手雷更要练，因为手雷的功能多啊！再说了，手雷可以往没有视线的地方扔，可以躲在掩体后面扔，可以在开辟道路前扔，也可以断后扔。扔的时候手不会疼，就算扔一天，也不会有影从后遗症。唯一的问题是手雷要花钱，花钱心疼。 但是这唯一的问题也不是没有解法，庄续腾看了莫甘娜拿来的破片手雷工程图，里面有详细的制造方法，甚至把控制影从的符文阵都画出来了。庄续腾仔细回忆，想到符文阵旁边还有一些手写的片段，估计是教给莫甘娜如何修改手雷，让它按照自己的要求爆炸。 原工程图加上修改意见，两者可以互相印证，也就开启了自己改装手雷的可能。庄续腾不断加深记忆，结合制造手枪的技术经验，希望能摸索出自制手雷的方法。手雷不需要特种钢材，铁、铝，甚至石头都可以作为原料，剩下的就是影从器与一些化学添加物。 “不过黑市上能买到自制的影从枪械，但是买不到自制的手雷——这是渠道控制的问题还是制作难度不同造成的结果？”庄续腾一边扔球一边琢磨着，或许手雷的制造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就算不能自造，购买也不是没有门路。pcpd的设备一直是黑市上的主力货，特别是没有编码、丢了无非写个报告也没人检查的非致命性武器：震撼弹。虽说远不到量大管饱的地步，但只要肯出钱，每次去黑市上总能买到一两个，价格在一千到一千八百欧元之间浮动。 嗯……想想还是觉得贵，能靠自己造就还是不要受制于人吧。 在医院观察一天，伤口愈合速度和身体适应性比预期还好，庄续腾便被勒令出院了。他搬回仓库区的行动基地，每天对着墙壁扔网球。在这里练习有个好处，整个仓库区基本没人，周围非常安静，声音的干扰很小，这可以提高他的练习效率。而仓库相对公寓来说，单个房间的面积更大，网球落点越丰富，练习的实用性就越高。 不得不说，黑医生给他挑的耳部影从植入状态不错，副作用很小，出院之后一天左右就完全没有了不适的感觉。他的听力得到显著增强，能分辨出更多细节，也能听得更远，但总是会觉得周围有点吵，时间长了会觉得心烦意乱——这是大脑想要降耗偷懒的表现。 除了疲劳之外，单调重复的训练也在不断消磨他的耐心。尤其是他闭眼没能接住反弹网球时，还要站起身来拄拐去捡球。网球会到处乱滚，跑到桌椅或者器材里面，这些琐事为他提供了不少额外压力。 有一次庄续腾真的烦了，对着反弹回来的网球，闭着眼睛抬手就是一发骨矛术。 噗啪！声音有点不对劲，听起来骨矛并没有命中墙壁，而是在空中打碎了网球？庄续腾迅速睁开眼，只来得及看到飞散的网球碎片，那些绿色的短绒毛是网球曾经存在的最后证据。 用手抓不住但是能用骨矛术命中？庄续腾第一反应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于是他又拿出一个网球——买十赠一大促销——闭着眼睛扔出去，聆听回音，然后用骨矛术追踪、开火。 空中和地上又多了一些绿色的短绒毛。多次试验，仍旧是这个结果。 “我懂了……抓不到网球是我手笨，不是听力的错。我已经能用听力标明目标，成功触发骨矛术的追踪功能。而且……”庄续腾摸了摸手臂，满意地点点头：“居然一点都不疼，也没有抑制吸雾那种麻木的感觉。诶？奇怪，莫甘娜也用这款植入体，她为什么还用抑制吸雾？在生死关头之下，她不太可能故意压制战斗能力吧？” 庄续腾思考一番，觉得骨矛法术与枪械的副作用水平存在差异。若是开枪，双臂适应植入体的效果可能就没那么好了。于是他拿出骨矛手枪，用捡来的旧罐头壳作为目标，试着开了几枪。 “还是会疼、会麻，只是比不用双臂植入体的时候好多了，差不多减轻了三分之一。”由于影从枪的疼痛程度是累加的，疼痛减轻同时影响基础值和增加量。在连续发射时，三分之一的减弱差不多能带来一倍的总发射量；如果降低开火频率，加上身体素质带来的恢复效果，全天的弹药量能到之前的四倍左右。 这样一来，莫甘娜的表现就可以解释了。放下低威力枪后，莫甘娜使用从敌人身上捡来的枪，那把枪偏重于小体积和隐藏，且没有削减威力，那副作用方面肯定会牺牲一下。可惜那把枪被莫甘娜当做纪念品带走了，要不然拿过来开两枪试试，信息会更多。庄续腾现在只能猜测，那把半隐形枪的副作用和野猴帮的枪在类似的水平上。 但是问题只解决了一半：不借助枪械，直接使用骨矛术，为什么一点都不疼？难道这意味着无限火力？ 第101章 耗空 “骨矛、骨矛、骨矛……” 只要手臂没有疼痛感，庄续腾就继续施法。骨矛连射，不断击中飞行的易拉罐，直到将它空中解体。他觉得自己获得了无限火力，正在高兴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再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 趴在地上，鼻子在坚硬的水泥地板上保持歪斜的状态，鼻血早就干了。庄续腾只觉得头疼欲裂，胃里一阵阵翻腾，赶紧找来拐杖冲进厕所，对着马桶一阵呕吐。 喝点水、洗洗脸，躺在沙发上休息了好一会儿，庄续腾终于缓过劲来。他觉得身体和精神都极度衰弱，完全不想动弹，甚至不想为了吃饭，哪怕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这不行啊……”庄续腾捂着脑袋，揉揉肚子，鼓励自己道：“别管脑子多想休息，这个时候得听肠胃的……” 在不断自我鼓励中，庄续腾总算到厨房吃了点噗噗速食棒。他想起钱老板曾说过军团果汁能够缓解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衰弱，激发求生意志和生存能力，于是又找到道哥存放的果汁储备。顿顿顿喝了好几大口，果然觉得舒畅多了。 坐下又歇了一会儿，先是胃暖了起来，然后带动心肝脾肾，一个个恢复生机活力，最后才是大脑。庄续腾慢慢回过味来，知道自己分明是在生死线上逛了一圈。刚苏醒那会儿，他不只是身体非常虚弱，更缺乏求生意志。要不是实在太饿了，不能做饿死鬼的念头支撑，而是随便找个地方一躺，估计就再也起不来了。 “用枪手疼，用法术命短啊……”庄续腾低头盯着自己双掌，除了生气自己不谨慎之外，也没少骂巫妖大师。“骨矛术用多了是这么个效果？怎么不提前警告一下呢？” 他很想进入七十二石柱大殿找巫妖大师算算账，只是得等身体状态全恢复，那样才更有底气。就在他躺沙发上凝神修养的时候，戈工道回到行动基地，骑着他新买的“钢牛”摩托。 第52节 “来，看看！这个够劲儿吧！”戈工道将摩托从正门推进来，回身落下卷帘门，便忙不迭的向庄续腾显摆：“加速的时候，能把车头翘起来，轰隆隆冲出去！我试了试，特别过瘾！” 庄续腾笑笑，他不懂车，但懂得捧场。那是辆三轮摩托车，越野轮胎和可切换模式的悬挂。平时在公路上行驶就用硬悬挂，从楼梯上冲下去的时候可以切换更软的模式。 戈工道体重较大，只有重型摩托车才适合他。若论总体宽度，这车已经和秀珍型汽车差不多了，别忘了摩托只有一个驾驶员，汽车横向怎么说也有两个座位。 “看起来真带劲，也就你坐上去能搭配，我上去的话，就像是马背上坐着个小狗，一看就不是那回事。”庄续腾前前后后仔细查看，然后说道：“道哥，这是原装的吧？你不准备改装一下？” “的确，我是要改一下的。这里要加上防磕底的装甲，前面也要有防护，后视镜就不用了，早晚会被碰下来。还有这些灯，其实都没用，只留前面的头灯就行。还有这个水箱，它的位置和形状其实不好，有点影响重心。我觉得吧……” 谈论到心爱的摩托，戈工道滔滔不绝，如果不打断他，绝对能连续讲上一个小时。庄续腾干脆做他的记录员，找了张纸写下他的想法。戈工道一看这么正式，便也更加用心，拍脑袋的想法少了，深思熟虑的多了。 “暂时也就这么多了，毕竟还得考虑费用问题，就算是有……”戈工道猛地一砸拳，喊道：“哎呦喂呀，竟然忘了告诉你，咱们的东西已经委托钱老板处理了。” 庄续腾瞪圆眼睛、喜出望外、大呼小叫：“是磁吸提包里的东西吗？” “对。”戈工道点点头，示意庄续腾坐下来，然后说道：“先不要那么兴奋，东西有些棘手。pcpd其实也在找丢失的两个提包，他们还去黑市蹲点检查。幸亏我比较谨慎，前两次都是空手去的。我给钱老板说明了情况，让他找机会跑出来。我们找了个避开pcpd的地方才完成了交易。” “钱老板拿着东西就不怕pcpd查出来？” “那是他的问题，不是咱们的。这个关口，安全最重要，哪怕咱们两个会少一点收益。”戈工道接着讲到：“不在店里，没有那么多专业设备，钱老板只能简单鉴定那些物品。两包里一半是文件，粗略看一下应该是卷宗和账本之类，这些不值钱。剩下有一些首饰和文物，至少上面的标签都是这么写的。那些家伙还抢了一些空白票据，看起来挺像真的，但大概率是伪钞案用的东西。” “能值多少钱？” “钱老板也很头疼，他说这些东西的价值在十几万到两百万之间——如果它们都是真的，而且能找到合适的买主。”道哥解释着：“那些东西的问题在于都已经登记在册，长什么样子、属于哪个案子，全都清清楚楚，因此很难销赃。首饰必须拆散，而石头本身其实不值钱，工艺和品牌的溢价才是大头。文物需要找收藏者，一听是赃物，不能拿出来显摆，买的人也就不愿出高价。” 庄续腾想了想，觉得有些古怪。“道哥，11人组铺垫了那么大的一场行动，一共也没抢几个包。这么两个包才值几十万，最多两百万？钱老板不会在骗咱们吧？” “钱老板这个人在黑市商人中很有两把刷子，他的判断一直很准。他也觉得11人组抢这些东西很古怪，文物、首饰和票据，种类分散而且价值难以变现，远不如抢劫银行的白金币更好。不过他也说了一件事：11人组在证据中心销毁了一些东西，pcpd将这个消息压下来了。或许那才是11人组的真正目的。” 庄续腾立刻明白了，他说道：“11人组是在执行委托任务，销毁某些东西是关键，抢出来的提包只是附带，所以他们有什么拿什么，根本不挑。” “我也是这么想的。也有可能其他包里有值钱东西，而咱们只拿了最不值钱的包。” “所以目前咱们还不知道能卖多少？” “对，钱老板也需要详细鉴定，然后看看市场反应。”道哥笑了笑，说道：“就算直接抢钱，你也得花钱找门路疏通关系才能安全享受，就像你上班拿工资也要交税一样。钱老板先给了咱们每人十万，很快会打到你的卡上。” “也就是说，我又有十万了？”庄续腾双手捂着嘴，嘿嘿嘿傻笑着。“这一次行动挣大了啊！” “这次运气好，但是这样的运气不常有，甚至还会带来隐患。”戈工道收敛了脸上的兴奋表情，说道：“冬狼一死，蝰蛇肯定会紧张，我的老搭档们也不知道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波动。他们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因此这里不再安全。奈客，你得换个地方养伤了。” 庄续腾双眼一眯，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什么时候搬走？有什么建议？” “越快越好。如果说建议的话……野猴帮那次，我说要给你介绍个朋友，你还有印象吗？” “有，当然了。你们两个人在体育场外侦查情况，准备随时冲进去救我，我怎么能忘呢？” “你可以去他那里住，只要你不嫌吵的话。”戈工道想了想，说道：“那家伙不会出卖你，但你也不能干涉他的生活。他有个习惯，就是家里总会有许多女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那种。你……” “我还是自己找地方吧。”庄续腾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道：“最近听力太好了，我不想脑子太乱。再说我还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练习。” “的确，我也有这层顾虑。如果你找不到安全的地方，可以把他那里作为备选方案。” 庄续腾有些奇怪，问道：“这件事不能去找露西吗？” “可以是可以，但找她的话，等于你将自己的安全置于她的保护下。”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道哥，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你的仇人蝰蛇想要找我麻烦，他迟早会去找露西打听。如果露西姐什么也不说，那我是安全的；如果露西姐被收买，说了我的情况，知道我的住址，蝰蛇直接来找我，总比她说出我的身份信息，蝰蛇去找我家人更好吧？” 戈工道皱了皱眉，眼珠左右晃了晃，随后盯着地板点点头：“的确，考虑最危险的可能，你这也算是个解决办法。我想得有些简单了，还是你的思虑更全面一些。” 庄续腾伸出手，扶着戈工道的肩膀，说道：“我去找露西安排住处，但是你千万别学我，不要想着暴露自己引蝰蛇上钩，然后尝试自己解决他。” “我没有那种想法！” “最好没有，最好刚才从你眼神中泄露出来的想法只是被我误会了。”庄续腾笑着说道：“道哥，咱们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所以千万别着急。急的是蝰蛇，急的是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咱们在暗处，让他们着急、破坏雇兵的规矩、惹恼中间人，让他们不断犯错误，咱们高高兴兴看笑话。别急，道哥，我和你一起做这件事，你不是孤身一人。” “这不是你的仇。”戈工道摇摇头。 “这是做你搭档必须承受的代价，而我很乐意承受。再说了，你照顾我，认为这件事我可以不掺和，但你的仇人会这么想吗？在他们心里，我可能就是一个被你拽过来帮你报仇的打手，是你整个计划中最薄弱的一环，还有可能是个诱饵。不管他们怎么给我安排身份，唯一不可能的身份就是可以放过的路人。道哥，他们甚至还可能会拉拢我，你信不信？” “如果拉拢你，十有八九会是陷阱。” “对，就算我答应他们的条件来对付你，他们就敢信？在这种怀疑的趋势下，利用完我，他们最终还是会杀了我——我全都想明白了。” 戈工道皱着眉摇摇头，问道：“你什么时候想了这么多？” “想了有几天了。主要是憋在这里练习，脑子很难放空。我认为多想想未来没有坏处。”庄续腾没提黑医生对他的告诫，主要是没有必要。 “你变得越来越厉害了。”戈工道笑着点点头。 第102章 法师之手 “问我有什么地方可以安心住？你可问对人了。想要买车买房都可以找我，我会给你内部优惠价。”露西对庄续腾特别热情，就像每一个房地产销售员一样。“是不是收到pcpd的奖金，想改善一下自己的住宿条件了？” “是有这个想法，但更多是因为听说有人在打听我的消息。”庄续腾面带微笑看着露西，说出来的话却不让人有同喜的意味：“我本以为会从你这里听到警告。” “我想你误会了——你不会从我这里听到警告。”露西摆了摆手，说道：“如果有人向我打听你的消息，我会让他死。中间人若没有这种魄力和能力，最好就别干这行。但是也不排除一种情况，就是我确实拿对方没办法、杀不掉，那个时侯我会尽全力逃跑。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了，最好立刻开始逃跑。” 庄续腾一愣，他没想到露西这么强硬、现实以及坦诚。“所以，蝰蛇不会来找你？” “目前还没有。我想他的中间人d胖已经警告过他了。”露西想了想，说道：“或许戈工道把你介绍给我，就是想到了这一步，看看能否用我的规矩解决蝰蛇？” “道哥只想亲自下手，不会假借他人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露西在面具后发出几声轻笑，然后问道：“还是说说房子的事情吧。你想租个什么样的？” “安全、舒适、不受打扰。”庄续腾来见露西之前就想好了自己的要求：“有多条逃生通道，大概就和你这里差不多。” “学我这里？你可真会提要求。”露西摇摇头，说道：“那样的房屋对你来说缺乏经济性，我并不建议，但是我可以让你试住一下。两千欧元一个月，四个月内不会给你提高价格，你必须保持里面的设施不变，还要好好保持卫生。如果你同意，现在就可以拿走钥匙。”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如果蝰蛇那伙人不知道怎么找到我，然后把那里砸烂了，我可不赔你钱。” 露西摆摆手，说道：“狡猾的小子，你这分明是在挤兑我啊！行啦，我觉得你未来很有前途，能给我挣钱，所以我不会让人破坏规矩去找你麻烦的。你就放心住吧，别忘了把钱准备好。” 位于市郊的单身公寓，居住面积只有80平米，就算附带一个隐蔽车库，内部也很温馨，两千欧元一个月的价格也有点太贵了。庄续腾第一印象就是如此，直到他找到房屋使用说明书看了看，才知道这里另有玄机。 它不是80平米，而是80＋180平米。从卫生间浴缸下面的隐蔽暗道进入房间夹层，向下走一层楼，就可以到达真正的居所，也就是打通了两套房间进行组合的180平米的单人公寓。名义上他住在17层，实际上住在15层，这种感觉很有意思。 这是一处位于公寓大厦中的暗室，从外面走廊看，这是两处租不出去的陈旧住所，不会有人想到里面居然别有天地。整个房间用上好的隔音板封闭，窗户不能开启且完全遮光，安装了可以监控楼上房间的设备，也能知道门外的情况。除去从17层大门离开，紧急撤离时可以选择错开楼层从15层出去，还可以从阳台利用消防速降管道离开，甚至打开卧室衣橱后面的盖板，钻一段密道，能够直接进入电梯井…… 使用说明里讲了，电梯井最下面的缓冲区能够通到城市综合地下道系统，也就是从下水道撤离。 除了飞出去，庄续腾已经想不到更全面、更安全、更四通八达的住宅了。 由于不能开窗，这里稍显憋闷，使用新风循环系统后会好很多，只是那样会稍有噪音。庄续腾让它运行了一个小时，觉得差不多就关了，然后便安心在这里住下。水电暖都是全的，洗澡做饭也都没有问题，而且隔音设施完备，太适合继续扔网球训练了。 “根本就不是试住！”庄续腾逐渐明白了露西的用心：“对一个需要安全感的人来说，一旦住了进来，了解它的优点，不买下这个地方就根本不能安心！” 露西买下了一整栋楼，将内部改装成迷宫一样的形态。庄续腾现在住的就是个微缩版、青春版。两千欧元一个月的租金，买了个安心舒适，他已经无法要求更多。而四个月的试用期，一方面可以降低11人组事件引发的热度，一边还能观察蝰蛇的后续行动，以便做出针对。不得不说，露西的安排非常贴心。 从早上使用骨矛晕过去，再到现在一切安排妥当，庄续腾终于能够静下心来、安安稳稳进行冥想，去72石柱大殿找巫妖大师问问情况。 “我正等着你呢！”没等庄续腾开口，巫妖大师便自己跳了出来，粉色的骷髅头追着庄续腾说到：“你施法了，你真正施法了！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骨矛术就是个法术，我当然在施法喽！” “不，之前你用骨矛术只是模仿手枪的技术，是用影从来施法的；但是现在你施法用的是自身的法力！你之所以会晕过去，是因为你的法力耗空了，这在新手施法者身上很罕见。” 庄续腾摇摇头，单腿蹦跳着走上王座坐好，然后说道：“用影从施法、用法力施法，我完全没感觉有任何差别。” “过度使用法力会把你的灵魂抽干、抽死，影从就不会。” “我一直都用同一种方法施展骨矛术，并没有去选择影从还是法力。” “这才是它有趣的地方！我认为你手臂的适应性影从植入物发挥了作用，让你从影从施法变成法力施法。如果这个推断正确，那你就可以尝试施展我的法术，也就是死灵法术。” 巫妖大师认为，这个世界的“影从器”会从两个来源吸取能量，一个是使用者自身的身体素质，另一个就是从周围的类似装置吸收，特别是吸收那些接入电网或其他能源系统的影从器。身体素质占了主要部分，但那些不会咬人的影从器，比如影从控制的手雷，全靠吸收其它设备也能工作。 庄续腾的身体情况比较特殊，他除了是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之外，身体内还住着一个巫妖大师，而后者是一个法力来源。一直以来，庄续腾无法调用巫妖大师的法力，由法力构成的法术便无法生效。他们必须绕个远路，通过影从符文来“模拟”法术效果，也就是将庄续腾的身体当做影从器，巫妖大师是个活体影从，两者结合成为手枪，而施展骨矛术相当于给手枪下达发射命令。 绕来绕去，过去构建的一切都围绕影从能量，一切来源都是身体素质。因此庄续腾以前使用骨矛术，本质上是个适应性极好的影从手枪，不太咬人，但终归会咬人。可装了手臂适应影从植入体后，似乎是突破了某种阈值，转来转去的步骤不需要了，庄续腾直接用自身的法力驱动骨矛，他的身体不会疼，风险转移到头脑和精神层面。 “这分明是更危险了！”庄续腾连连摇头，说道：“手臂疼痛，我还有抑制吸雾，或者放松肌肉、停止射击。脑子一晕，我可能直接昏死过去，没有任何挽救的办法！这不好，非常不好！”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该怎么控制法力用量，但是我知道啊！你面对，不过是所有法师学徒要都会遇到的问题，我有几十种解决的方法。”巫妖大师显得非常兴奋，说道：“终于……终于……我的知识有用武之地了！” “祝贺祝贺。”庄续腾敷衍地拍拍手，说道：“你总算有用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学会了我的法术，你将会变得非常强大！” “我不如你聪明，而你学习法术都用了三百年的时间。你们世界的人有五百年的平均寿命，我这边才七八十年。而且你也计算过了，两边的时间是差不多的，因此我不等学会如何延长寿命就已经死了。” 巫妖大师想了想，缓缓点头：“嗯，的确是这样，延寿的法术相当困难，你够呛能学会。” 庄续腾接着说道：“为了提升智力，我也学了点基础。在基础法术中，有什么能比开一枪更直接、更简单有效的咒语呢？你自己也承认，骨矛如果不改良，根本比不上影从手枪，而咱们两个见到的影从枪都只是警用水平，上面还有军用、公司用以及专门特制的武器。我费力气学那些，只是为了提高智力。要是为了变厉害，花钱买更好的武器才是正途。” “也不能那么说。杀伤咒语这个类别里面的确没有比影从枪更高效的，但其他类别呢？你用影从装置可以让死人说话吗？可以控制僵尸行动吗？可以让幽灵为你侦查吗？” 庄续腾不是不识货，只是不知道，他一听就来了兴趣：“死灵法术可以做这些？” “当然！只要你好好提高智力，按照我教你的方法练习，这些咒语都能学会。等你越来越强，法力储备越来越大，我会教你更强大的咒语，你就可以给我制造身体，让我摆脱现在的状态，那你也就安全了啊！”巫妖大师目光闪烁，对庄续腾循循善诱。 “这个想法挺好。先告诉我如何知道避免施法过多昏过去，好不好？” 第103章 马洛里的追悼会 从零学起成为死灵法师，首先就要学会精神冥想。所谓冥想，绝不是将大脑放空的休息，而是一种智力锻炼，包括观想与记忆符文细节，将法术组件如同积木一样在思想中进行组合。这些锻炼，就像不断背诵乘法表一样，可以加快施展法术的精度和速度，并且减少大脑消耗。 增加智力上限，强化思想韧性，减少大脑消耗，综合起来就叫做“提升法力”。 恰好冥想不耽误听力训练，两者可以同时进行。后来，庄续腾又加入投掷准度练习，这样就可以一石三鸟了。 新的住宅给了他很不错的训练环境。首先这里比较朴素，只有最基本家具，这个客厅只有一个长方桌、两把椅子和一个长沙发。只要将它们移到墙边，整个房间就很空旷。公寓窗户是封死的，一点光都不透，关了灯之后，这里完全可以模拟黑夜环境，正好可以将注意力放在听觉上。 庄续腾站在屋子中央，朝各个方向投掷网球，然后用耳朵追踪它的移动轨迹。从一开始只能听个大概，到可以蹭到网球，直至能够准确抓住，他经历的成千上万次失败，等于对双耳影从植入体的成千上万次调校。 找到一次成功的经验，接下来的训练进度就快多了，又用了半天时间，他已经能够做到十拿九稳。与此同时，他也用巫妖大师的方法测出了自己的法力上限，短时间内施展的骨矛术只要不超过12，他就是安全的。 不借助手枪就能打出的这十二发骨矛，被他视作秘密武器，紧要关头才会使用。 根据巫妖大师的说法，法术的掌握数量远不如掌握程度重要。上千种基本法术，数以万计的变体法术，如果生命无限，当然有机会全部掌握，从而成为全才法师。但更多的死灵法师会选择练习其中重要的一部分，提高这些法术的熟练度和威力，形成自己的认识和风格，他们的施法能力会比全才法师强得多。 单论死灵法术，巫妖大师挑选了几条路线，包括基本不可能实现的召唤，可能存在各种问题的死灵制造，说不准会有后遗症的亡灵变身，也许会有些用的死灵控制，肯定比不过各种枪械的毙命死咒，极端诡异但见效有些慢的亡魂诅咒，也许能延寿但也可能成为死尸的不死替身…… “你真不愧是亡灵法术方面的大师。”庄续腾选得头晕脑胀，说道：“召唤和死灵制造先放放，其他的，我一样先学一点，学简单的，看能用出什么效果吧……” 如果什么都要尝试，那么最好的入门咒语就是“怨灵仆人”。怨灵是鬼魂的一种，主要由怨气等极端负面情绪构成，是庄续腾这种新人“见鬼”的最好方式。 第53节 “所有人都会有怨气，死不瞑目的怨气最大，突然暴毙或者极度痛苦、恐惧的死亡，也会制造大量怨气。”巫妖大师说道：“简而言之，你越杀人，可利用怨气就越丰富。” 怨灵仆人这个法术可以抽调周围的怨气，也可以依靠自身的怨气，只要学会整理情绪、储存怨气就行了。死灵法师总会逐渐变得过于冷静、呆板、残酷无情，并非他们缺乏情绪，往往是被怨恨、愤怒等情绪类施法材料的繁重需求压垮，不得不抽干自己，导致变成僵尸骷髅一般。 “关键是要掌握一个度，尤其不要过分追求法术数量而过早累加施法负担。多磨砺、尽量减少法术消耗，就不会把自己变成幽魂。” 庄续腾便又多了一个训练项目：学习收集自己的怨气。 怨气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总需要一个源头，而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庄续腾买了个收音机，放在屋子里面，专门聆听各种抱怨类节目。不管是情感方面的、法律方面的、社会生活方面的……只要人还有不满意的地方，他就将自己带入进去，从各种角度给自己拱火，从而培养情绪。 巫妖大师认为这种方法“投机取巧、效率极高”。 沛城每天都会发生无数奇怪的事情，它们通过十三个主要的电台，重复骚扰着千家万户的生活。幸亏人类足够残忍，可以从同类的痛苦中得到安慰，甚至得到乐趣，否则这样的广播定然难以继续下去。 从广播里，他听到了马洛里的死讯。那名英雄警察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被帮派成员残酷的杀害了。庄续腾听到了警车、爆炸等字眼，并没有其他人遭受波及的消息——看来莫甘娜的复仇顺利完成。 新闻里还提到pcpd将举办马洛里的追悼会和葬礼，纪念这位英勇的成员，并向沛城猖獗的犯罪活动宣战。实际上，pcpd与帮派的战争从未结束，甚至从未开始，他们都是沛城秩序的一部分，只不过按照时间空间和舆论导向切割了控制权力而已。 庄续腾综合考虑之后，认为他应该参加马洛里的葬礼，于是他便开车去了。追悼会在沛城公墓的灵堂举行，黑压压的制服与灰蒙蒙的天色共同构成肃杀的气氛。门口的pcpd本不让庄续腾通过，但看到他胸前别着的“英勇表现徽章”，便在搜身后放他进去了。 这枚徽章是马洛里为感谢救命之恩给他的，现在他肯定要还回去，便了结掉这段恩怨。虽然徽章会让他在面对pcpd时受到优待，但每次想到它，就会回忆起被马洛里恩将仇报扔了两枚手雷的画面，心里就会膈应得慌。而且现在有了莫甘娜作为“线人”，徽章的实用价值相对更低。 还了之后，他便立刻躲开pcpd的注视，拄着双拐到外面休息片刻。过了一会儿，马洛里的棺椁从会场抬出来，在众人的围拢环绕之下前往墓地。此时，已经开始有人离开，因此庄续腾就想着跟他们一起出去，这样就不会太显眼。 “我刚才就注意到你了，”莫甘娜从斜侧里杀出来，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刚才看到我了吗？”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看见你了，而且朝你点头打招呼，你没理我。” “你点头了吗？我怎么没注意？” “没注意就没注意吧，又没什么关系。”庄续腾稍微调整拐杖的角度，让自己舒服点。 鬼才跟她点头打招呼了！庄续腾的确看到她了，但他始终没有任何表示。周围全都是pcpd的制服，穿着日常服装的人只有那么两三个，如此显眼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给莫甘娜使眼色。所谓“点头打招呼”全都是庄续腾编出来的客套话，他可没想到莫甘娜会始终注视他。不行，赶紧换个话题。 “你在pcpd的生活还好吗？” “每天打卡上班、打卡下班，出街巡逻、回去就写报告……所以还好。奇怪，你的腿怎么还没恢复？” “这不是正常的恢复速度吗？” 莫甘娜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也对，你这样更贴合别人对你的设想。再说就算你痊愈了，今天肯定要拄着拐来。” “我的腿真的还没有好……”庄续腾连忙说道。 “随便你，我没所谓的。不过你决定痊愈之后就来找我，我有一些关于悬赏任务的想法。” “你是说pcpd的公开悬赏任务？”庄续腾想了想，说道：“莫甘娜，我不是职业杀手，没有接悬赏的经验。我愿意帮你忙，但就怕帮了倒忙。” “你说的情况我也知道，所以说一起研究一下，算是变换一下pcpd的工作节奏。诶，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我会怕？你好好想想，当雇兵和当pcpd哪个危险？” 莫甘娜真的好好想了想，随后指了指墓地方向，说道：“身边有马洛里那样的搭档，我感觉pcpd更危险。” “雇兵也会面对被出卖的情况，比如和我在一起的道哥，他就曾被自己搭档和团队出卖，现在还没有报仇。” “那他有点笨。” “哈哈，你也可以那么说，只是我要为他辩护一句：他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多少可以调用的资源。” 莫甘娜微微点头，说道：“你的说法有个漏洞：你是他的搭档，他可以调用你。” “人力是资源，但是搭档和朋友单纯就是搭档和朋友，不该被资源这个词污染。” “你总能找到对你有利的说法。” “嗯，我嘴硬。”庄续腾嘿嘿笑了两声，抬起手捏捏鼻子，表明自己是在开玩笑。 莫甘娜眼睛一亮，拉过庄续腾的手臂，掀起袖子查看一番。“虽然嘴硬，但是手软。你把我给你的植入体装上了？” “是啊，装上了，只有一点点痕迹，对不对？” “你找的医生手艺不错，就是后续的治疗没有跟上。如果好好保养皮肤，可以完全看不出来。”莫甘娜捏着庄续腾的胳膊，说道：“瞧，这里还有隐隐约约的线。” “这样省钱。” “你真有趣。” 第104章 暂时站立 马洛里的葬礼让庄续腾发现两件事：莫甘娜在pcpd里的朋友很少，整个葬礼期间没有一个人去找她谈话，仿佛她是一个群体之外的人；墓地里积存着很多怨气，怪不得死灵法师喜欢住在靠近坟墓的地方。 收割一波怨气，按照巫妖大师的方法将它们转换为法术材料，总算可以开始练习“怨灵仆从”这个法术了，庄续腾已经为之准备了好久。 从学徒变成真正的法师，能不能学习掌握“法术系列”是标志性的门槛。骨矛术只能算是单个咒语，从骨矛术中学到的东西只有能够运用到其他“骨”相关咒语上，这才是合格施法者该有的学习效率。 “怨灵”可以是一个系列咒语，庄续腾也是按照系列咒语去准备的。所有的怨灵系列咒语都使用同一个基础，这样练习其中任何一个咒语都可以加强这个基础，从而也提升系列内其他咒语的威力。 这样一来，同一个系列的咒语就有机会同时强化，学习效率自然成倍提升。 怨灵系列法术的第一步是要在身体表面创造一个怨气源，它是整个系列法术的共同基础，其作用就像钱包一样，死灵法师随时从里面取出加工完成的怨灵，与自身法力结合，形成各种法术效果。 “怨气”是无形无质的，转化为“怨灵”时，则会获得形态。绝大多数人的怨灵是淡灰或者惨白色的雾气，也有些人的怨灵具有油脂一样的质地。若和油脂一样，那“怨气存放位”就必须位于裸露在外的身体部位上，否则无法存取。如果是雾气，那么编织服装就不会有影响，但金属板、密封服都能阻隔怨灵，让它无法穿透。 大部分死灵法师选择把怨气寄存在肚腹或者臀部。这两个部位脂肪相对较多，可以更好地隔绝怨气对人体的影响。另外，双手交叉在身前以及双手自然下垂在身体两侧，这是法师们最常用的姿势。这时，肚腹和臀部离手很近，可以减少死灵法师的施法启动时间。 庄续腾以后肯定要穿硬质防护装具，躯干部分便是他重点保护的地方，因此他不能像一般死灵法师那样安排怨气存放位。虽说现在还没配备，但之后双臂护板、腿部护甲都是非常可能的，再加上全身防护服这样的东西，他身上并没有特别好的存放位了。 巫妖大师想了许久，给他出了个主意：“安装在左手掌心。” 离手最近的位置必然是手本身，因此这个位置对施法者来说“价值千金”。 “怨灵的位置一旦确定下来就不要改，改的话基本等于从头重来。掌心位置一般都是给直接杀伤的毙命咒语保留的，但你有更好用的影从枪械，所以功能性更强的怨灵系列咒语也不是不可以用那个位置。” 巫妖大师还是从法术角度思考问题的，而庄续腾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在全身覆盖的情况下，摘戴手套是最快、最方便的；作为最先学习的怨灵类咒语，练习多、熟练度高，放在掌心的长期收益最大。 位置定下来就可以设计方案，巫妖大师亲自出手，用就用最好的。接着就是具体工作，庄续腾放平左手，右手食指在掌心画圆圈，不断观想符文、念诵咒文，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就是让身体“认为并适应”那里应该存放怨气。 就这么转了两天，左臂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双臂自适应影从植入体立刻介入，将其缓解。他用手指戳了戳，按照巫妖大师的方法向外拖拽，很快就有丝状的灰白色气雾出现。这是可以作为法术材料的怨灵，标志着庄续腾完成了怨气存放位的设置。 接下来就要构建法术，让怨灵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怨灵本身是虚无的，既然虚无就无法产生影响，因此所有怨灵仆从法术的关键就是由虚转实，让怨灵能够具备体积、质量、速度等实际物理属性。 放在神灵没有飞升的过去，这样的效果完全可以通过神术实现。如今，利用影从器和符文法术，肯定也有人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庄续腾最多只能算是“返璞归真”，借助当今的影从植入体技术，做着当年神术牧师熟悉的事情。 从此庄续腾多了个“毛病”，就是经常用右手指头拨弄左手掌心。这其实是在调校怨灵、练习咒语，只是旁人看起来有些怪异。加上庄续腾叼着空烟嘴，时不时还会扔网球玩儿，他就显得更加怪异了。 哦，对了，他还要架着双拐。 为了尽快恢复腿部功能，除了好好修养、按时换药、做好复健工作外，怨灵仆从也能发挥一定的作用。庄续腾自己调配的怨灵，可以在他体内自由穿梭，除非他要求怨灵在具体位置变为实体。利用这一特性，庄续腾为腿骨脆弱的部位加了层怨灵仆从构成的支撑，分担腿骨的压力，避免日常活动对它造成的损伤。 依靠体内的这根拐杖，庄续腾完全可以进行简单的行走和慢跑，但是任何剧烈活动，包括所有纵跳，对他来说依旧危险。 必要时可以扔掉双拐，获得比单腿跳更快的移动速度，这就已经是个不错的进步，更不要说他终于可以回公寓看看妹妹。如果架着双拐回去，庄菲菲一看到肯定会很担心，以后也会时刻牵挂哥哥的安全。雇兵的确危险，但妹妹的担忧并不会减弱实际风险，倒是会影响她的学业，因此是没有必要的。 换了身衣服，遮挡住头脸，放下双拐，打一辆出租车，庄续腾在城市里绕了两圈，确定身后没有尾巴，这才回了之前租住的公寓。幽影之眼进行检查，没有新的偷窥设备，至少这一点让他满意。 妹妹还没有回来，公寓处于没有打扫的状态，那就让哥哥来干这个活儿吧。很显然，庄菲菲已经结束了给同学们加工服装鞋帽的工作，公寓里不会有大包小包的布料和线团了。一架八成新“巧匠牌”增强脚踏缝纫机摆在公寓一角，那里成为庄菲菲的个人工作室。 根据旁边桌子上的图纸和假人模特身上的布料片，她显然忙着设计一件长裙。庄续腾随手翻了翻，有一些身材数据，看起来应该挺好的，但具体有多好，他就没数了。 从批量到定制，庄菲菲的业务似乎升级了？庄续腾也不太懂，但他希望如此。在房间另一端的餐桌以及马桶旁的窗台上，庄菲菲摆了一些杂志，说的都是服装流行趋势、广告设计以及明星八卦之类的东西。 “总算有点放松活动了。”庄续腾很欣慰，他不想让庄菲菲特别辛苦。 收拾好屋子就准备晚饭，公寓楼下的半成品食物是庄续腾唯一能够搞定的、看起来像是正餐的东西。到了晚上六点，庄菲菲推门进来，一看到饭桌前的哥哥就飞奔过来，使劲抱住他。 “轻点，松手，快死了！”庄续腾嗷嗷直叫。他并不全是装出来的，庄菲菲扑过来的冲击力让他的伤腿开始发疼，这妮子一定变沉了！ “我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庄菲菲终于松开手，说道：“除了几周前从大哥那里听了点消息之外，你是完全销声匿迹啊！不能给我打个电话吗？” “咱家装电话了吗？”庄续腾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可以通过学校给我留言啊！如果你早点和我联系，就能知道我已经有电话了！”庄菲菲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比巴掌略大的手机，在庄续腾面前晃了晃。“我比你更早有了手机，嘿嘿嘿。” 庄续腾打量庄菲菲的衣着，再看看公寓里的布置，说道：“不是你买的吧？” “哎呀，你好厉害。的确不是我买的，那么贵，我可不舍得。这是实习项目给我配的！”庄菲菲昂首挺胸，一副得意的模样，拖长腔说道：“你猜猜，我的实习项目是什么？” “不猜，我一点也不懂，你愿说就说，不说就先吃饭。” “其实你猜也猜不到。我现在跟着白魔姬的形象团队，为她设计演出服装。只要能干好了，我在这一行就有了稳定的立足点！来，快夸夸我！” “你一直很厉害，现在更厉害。夸完了，所以可以吃饭了吗？” 庄菲菲眨眨眼，神色怪异地盯着庄续腾，说道：“你是不是没听清？我在给白魔姬设计演出服！” “什么白魔姬红魔姬，就算是白吉馍，她也是两条手两根腿一个脑袋瓜子。” 庄菲菲双手捂着脸，从指缝里递给庄续腾一个怨恨的眼神。“哥，你果然不知道白魔姬是谁，对不对？” “不知道。”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你提到了演出服，所以她是个明星吗？” “现在最厉害的自创作歌星之一，人也漂亮，性格也和善，除了跳舞不咋地之外，可以说她没有缺点。” 庄续腾撇撇嘴，说道：“我不信。她没有缺点？那她能拿个世界拳王吗？不要相信宣传和广告，都是骗人的。再说了，我一直听收音机，怎么没听过她？” “因为她有自己的电台，买断了所有的播放版权……你没听过891213电台吗？” 庄续腾想了想，他确实听过。不过那个台总在唱歌，没有怨气，他就跳过去了。 第105章 保护实习 不管认识的明星多么出名，也没有好好吃饭重要。庄续腾双手抓着菲菲肩膀，把她摁到饭桌前，用晚饭堵上她的嘴。 “趁热赶紧，冷了就难吃了！” 庄菲菲做个鬼脸，见庄续腾抬起了巴掌，便赶紧趴下往嘴里填了口饭。她很清楚二哥只是做样子吓唬吓唬她，不会真的打下来，但该给的面子一定要给，而这也是兄妹之间的默契。 “哥，你真的从来没听说过白魔姬？” 庄续腾摇摇头，手上使劲，用勺子戳烂盖浇饭上面的合成肉排。他心想：不就是个明星吗，没听过就没听过呗！难道有名的人，我就该全都认识？ “她是个天才少女，从15岁开始写歌出道，18岁已经拿了旷野风格最佳歌曲奖。最近四年里，她获得三次最受欢迎女歌手奖！大家都认为，她成为历史最佳女歌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这位女明星，几年多少岁？” “你还真不知道！她今年22，刚刚搬来沛城，就住在太平区。我听她说，沛城的太平区是新建的，住在那里的人成分比较简单，她可以少受一些骚扰。以后，她会以沛城为中心发展事业。” 庄续腾放下碗筷，有些不解：“相比较而言，沛城的娱乐业并不发达，工厂倒是很多。一个娱乐明星来沛城，岂不是浪费机会？” 第54节 “她不需要更多聚光灯，而是需要一个安全、稳定的创作环境。” “如果只是为了免受打扰，那太平区确实不错。”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那地方守卫森严，pcpd的密度是其他地方的十倍。恨不得你裤子上有块污渍，他也把你赶出去。说是一个城区，实际上是一个只为富豪服务的堡垒庄园。” “如果不能享受最顶级的服务，花那么多钱干什么？”庄菲菲觉得这理所当然。 “她既然是个顶级明星，享受顶级服务，怎么会找上你？”庄续腾说道：“虽然我觉得你有技术，但形象设计这行是要讲名气的吧？你怎么认识那个白魔姬的？” “这事儿就太好笑了。”庄菲菲眉飞色舞，说道：“还记得暑假时候我拿了一大堆衣服回来做吗？后来我才知道，白魔姬的舞团服装在路上被拾荒者给抢了，她就想重新做一批，这个活儿转来转去，最终以实习的形式转到我们这里，最后就被我全包了！” 层层转包、分包，这种事情在工厂里也常见。最终都是由最便宜的人干最重的活，其他人坐地分钱。“我记得你完成之后，把衣服都交给学校了啊？” “衣服出了点问题，于是就把我拽去了。跟着老师坐上车，我就去了太平区。其实一开始我很害怕，随时准备掏枪。去了之后，发现的确是衣服的事情，我才放下心来。具体不给你说了，大概就是舞蹈的裙子开叉方向不对。我就告诉那边的人，不是我做错了，而是他们设计的有问题。从关节运动角度来说，我的方案才更合理。然后，我就见到白魔姬了。” “从运动关节角度来说，我的方案才更合理。”庄续腾学着妹妹的语气说话，然后左右看看，说道：“白魔姬呢？” “白魔姬当然在她家啊……”庄菲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哼！你笑话我！” “你说话没说清楚，前言不搭后语。” “听个故事还要求得这么严格，讨厌！”庄菲菲说道：“原来那衣服是白魔姬设计的，大家一直使用，没人对她提意见。而我说话比较大声，被她听到了，于是她就下来和我理论。我们理论了一个多小时，她被我说服，然后我就加入她的形象团队了。目前还是实习状态，只要表现好，就有可能成为正式工作。” 庄续腾点点头，这次总算弄清来龙去脉了。“菲菲，你喜欢给白魔姬工作吗？” “嗯……一开始我挺兴奋，后来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我想为她工作，我也特别需要这次机会。”庄菲菲晃动手臂，慢慢阐述想法，她说道：“能一直为她工作挺不错，就算以后去其他地方，这段工作经历也能给我加不少分，至少可以提高我的工资吧！如果我能做好，我也算有了资历，更能让人听我的意见。在设计领域，这点往往很重要。” “现在我放心了！你不是去追星的，而是去工作的，我只要知道这个就够。”庄续腾伸出手，弄乱庄菲菲的头发，笑着说道：“你成长了啊！” “那肯定的！有你这个笨蛋二哥，我不得赶紧成长起来？哎，对了，最近你有空吗？” 腿伤还需要一段时间才好，暂时肯定不会接委托，所以庄续腾的确有空闲。于是他直接问道：“要多久？做什么事？” “一个星期，你做我的助理。”庄菲菲说道：“白魔姬两周后要举办歌迷见面会，这是她在沛城第一次举办这样的活动。我要跟着团队赶制东西，如果能有个人帮我处理杂七杂八的事情，我的工作效率一定能提高。” “没问题，交给我吧！” 庄续腾详细问了问，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打点庄菲菲的日常生活，为她整理工作进度，看管好工作成果。有时，他还要兼职妹妹的司机与保镖，算是个什么都得干的活儿。 给亲妹妹做助理，没有所谓的辛苦，庄续腾只怕自己做不好。对此，庄菲菲认为他过于担心了。“我现在只是个实习，不会很忙的，你在身边能让我特别安心。再说了，别人都有助理，我拉你装装门面，也能气气那些人！” 庄续腾警觉起来，问道：“那些人是谁？” “就是白魔姬身边的马屁精吧！有几个是她幼时玩伴，她出名后就跟上来混，做些不重要的工作，但是特别挑剔。我总觉得，他们不断找周围人的茬，就是为了突显自己的重要性，让白魔姬一直用他们。” “你们那儿还挺复杂。”庄续腾挠挠头，说道：“菲菲，我混的圈子一直比较单纯，而且也不了解你那边的情况。咱们不如简单点：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说把某人脑袋拧下来，我就给你个干干净净的头，多一截脖子都算我没干好。” “哎呀，你这么说好恶心。我要的是助理哥哥，不是杀手大爷。” “哈哈，我就是打个比方。直白点说，我就扮演一个直肠子，可能还有点呆傻那种。反正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就不用费心去计算你们的人际关系和虚情假意了。” “喔，这也是个办法。”庄菲菲说道：“明天我到那边说一下情况，给你找身合适的服装。你去租辆车，后面能装货，至少能放下八九个旅行箱才行。留好票据，我给你报销。” 庄续腾稍加思考，说道：“我有辆车，能装货，还有装甲，我开那个去吧，手感还好。” “你买了车？”庄菲菲眨眨眼睛，问道。 “那辆车是我的，你知道这个就行了。”庄续腾神秘一笑，说道：“好啦，我给你开玩笑的，当然是买的。你给大哥打过电话，应该知道我中奖了吧？其实不是中奖，而是立功。知道前不久pcpd证据存放中心那个抢劫案吗？两个警察立功，而我就是他们的协助人员。pcpd给了我这个数！” 庄续腾握紧拳头，比了个“十”，庄菲菲见状双手捂住小嘴。“哥！你太厉害了！”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不过那次也是真险啊！歹徒一颗手榴弹扔过来，没想到反弹回去炸了自己，这才直接扭转了局面。”庄续腾讲述着“妹妹专供版本”的故事，既满足她的好奇心，也让她不会特别担心。“就这样，我就成了见义勇为的市民，给了我一笔奖金。过段日子，我和pcpd还会有进一步的合作。” “感觉你的工作和雇兵似的……”庄菲菲摸摸脸，还是察觉到古怪。 “或许那也是个办法，可以扩展一下业务面。”庄续腾顺着妹妹的意思继续说下去，也算是给未来做点铺垫。“pcpd的对面都是犯罪分子，不免和帮派打交道，我觉得还是挺有风险的。雇兵就好一些，我听说找猫捡狗都可以找他们。只是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引荐人。” “哥，我觉得还是去工厂上班更安全。” “我上过班啊，但还不是……”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没钱就没什么安全，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我一直在思考，跟着pcpd干活儿，等着碰到案子立个功再分赏金，太不可控了。相比之下，找个稳妥的中间人，然后成为雇兵，或许还要更好一些。” “我觉得你现在就挺好。挣到了钱还立了功，关键是正派！” 庄续腾把大手放在妹妹脑袋上，说道：“你哥哥我永远是个好人，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嗯，我不了解你所在的形象设计行业，所以就相信你，听你的安排。而你也不了解pcpd协警和雇兵的世界，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相信你的哥哥，对不对？” 庄菲菲缓缓点头，说道：“嗯，似乎有点道理，而且现在只能这样了。其实从你拿回枪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已经变了，不再是之前那个去工厂上班的哥哥了。” “变了？我变成坏人了？” “那倒不是。我觉得你变得更酷了！”庄菲菲笑着说道。 第106章 白车 次日，庄续腾辗转返回安全住所，开上他那辆装甲车，在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来到红秀市番茄修车厂。 时间太早，不管是修车还是添加水煤的服务去都没有营业。庄续腾将车开进院子停好，便在办公室门口等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凯丽快步走来，她的笑容被朝阳照亮，显得温暖而洋溢。 “腿痊愈了，可以不拄拐了？” “能走、能开车，不能跑跳，所以我就让它适应适应，加快恢复。”庄续腾被凯丽的笑容感染，不知不觉间也带上了微笑。“你怎么样？巴克恢复得如何了？” “巴克情况不错，正在努力学着照顾自己，我觉得他比之前稳重了——如果早点这样多好。”凯丽笑笑，在装甲车上拍了拍，说道：“把它开来做什么？你不会把它撞坏了吧？” “有件事情需要改一下它的颜色。”庄续腾轻轻抚摸车身，说道：“一天时间，让它变成白色。你知道白魔姬吗？就是她常用的那种白色。我不太确定那叫什么白……” “我知道，我知道！葱白色，边缘有琥珀的纯净！”凯丽兴奋地跳起来，目光里有星星点点的闪光。“你也喜欢白魔姬？”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只听歌，不了解歌手，所以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歌手。你知道那是什么白色就太好了，一天时间能弄完吗？” “半天就能喷好，傍晚之前就能弄干，包在我身上没问题。”凯丽突然收敛了笑容，有些紧张地看着庄续腾，问道：“你不会接了委托任务要接近白魔姬然后杀了她吧？” “哈哈哈，不是。我是去当司机的，拉拉货、接接人。估计我根本见不到白魔姬，我也对她没有兴趣——除非额外给我钱。” 凯丽想了想，说道：“奈客，如果白魔姬遇到危险，你能救她一把便救救她。我很喜欢她的歌，我是她的歌迷。” “行吧，但你最好盼着别用上我。”庄续腾说道：“住在太平区的人都有自己精锐的保安团队，真需要我，就说明那个团队完蛋了。我很有自知之明，精锐团队完蛋，我会优先保住自己小命。” “那……我还是请你帮另外的忙吧……我有一张她的专辑，没有拆开过，你若是见到她，请她签个名？” “我不保证做到，看运气吧，但我肯定会记住这件事的。”庄续腾点点头，答应下来。 “车钥匙给我，你去屋里休息着等我完工。另外，这次我给你个熟人优惠价，五百欧元就够了。” 庄续腾点点头，便把钥匙给了凯丽。他不太清楚车辆喷漆的行情，只是记得组装这辆车的时候，简单喷漆用了三百欧，所以五百欧再喷一遍应该还算合理。他告诉凯丽，车子可能会经常改变颜色来满足不同任务的要求，纯白色太扎眼，很快就会换，所以尽量用便宜而且好清理的办法。 然后，他便去看望巴克。小伙子胸部以下没有知觉，再也不说要当雇兵或者出去闯荡的事情，专心帮着姐姐维持店面。他已经学会了自己起床，将自己搬运并固定到轮椅上。借助轮椅，他能在修车厂的范围内自己活动，处理柜台的业务。 与他聊了一会儿，察觉到巴克在自己面前的局促和紧张，庄续腾就不再打扰他了。没有失去生活的信心就好，半个身子不耽误成为完整的人。再说，科技继续发展，医用影从植入都有补贴了，以后说不准就能找到办法让他重新站立起来。 庄续腾还是更喜欢陪着凯丽，但她这里只有一套密封服和一间密封室，喷漆的工作必须独立完成，可没有他插手的空间。于是庄续腾就在修车厂的院子里扔网球练习听力，注意到好几个朝这边探头探脑的家伙。 之前巴克告诉他，道尔收拢了一些人，让他们盯着市镇上的陌生人，防止帮派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人过来打扰，于是庄续腾向他们招招手表示友好。过了一会儿，那些人不明白庄续腾这是干什么，就一直呆在远处盯着，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庄续腾不喜欢被监视的感觉，便回到修车厂，让巴克找了个清静的地方，摆张椅子坐着冥想，继续练习怨灵仆役这个法术。他已经能从手掌中抽出怨灵组成的细丝，用它们移动轻小物品。本来他想着将这些细丝当成绳索用，用来钩挂自己或者勒死别人，只是他无法进一步提高其强度，用力稍多就会扯断。他想解决这个问题，便在冥想中进入72石柱大殿找巫妖大师问个明白。 “怨灵仆役永远达不到你需要的强度，它无法压缩或者相互缠绕，唯一增强它的方法是提高数量，用更大的体积来反应质量。你想用它支撑自己？那就多积累怨灵，大概四个与你体积相当的怨灵仆役就能把你抬起来了。” 庄续腾现在才收集的怨气只够生成两个拳头那么大的怨灵，看来这项工作任重道远。 “你还嫌少？就我看来目前的成果已经很多了！你总是一个人呆着，大部分怨气都是你自己产生的，这些就非常多了！想要更多，你该多出去走走，去那些怨气重的地方。”巫妖大师哼了一声，说道：“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些事情？” “什么事？”庄续腾挠挠头。 “一个月前，你和布克尔博士、希尔小姐约好会面，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你做准备了吗？” “哎呀！真忘了！最近事情太多，尤其是冥想，让我用脑过度，我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去了。”庄续腾赶忙说道：“来来来，咱们先做这件事，把你允许我说的那些情报再捋一捋。” 由于布克尔和希尔都是公司的人，而巫妖大师又是从公司掌控中逃出来的“影从”，出于安全考量，庄续腾一直不敢和他们两个进行深入合作，只要能弄到一些公司的内部信息就可以满足了。 与此同时，布克尔和希尔互相之间也没有多少信任，也都在小心翼翼维持着当前的局面，在稳妥的前提下，尽可能找点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对于这种互相防备并且互相利用的情况，几个人都心知肚明。现在的关键就是看庄续腾是否能够继续维持人设，演好“亡灵大法师”的角色了。 做好功课、背好台词，巫妖大师便进行召唤。“咦？”巫妖大师突然愣住了，他让庄续腾看向召唤圆盘，这次他们遇到了古怪。 代表布克尔和希尔的两个绿色光点和以前一样向着代表他自己的粉色光点快速靠近，但是漩涡中多了个新的、静止不动的绿色光点。按理说那代表第三个人，就像上次传送过来的张狂笨蛋一样。但绿色光点逐渐变为白色，随后才飞来，这就非常古怪了。 烟雾散开，老博士和美女镇定地看了看周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随后，他们也发现传送并没有停止，一团白色的光芒在两人中间升起，随后便出现一个黑发黑瞳的年轻人。 庄续腾一眼就看出这人是谁：黑市黑旗杂货店的钱老板！他改了发型，穿着一身非常休闲的衣服，脖子上挂着放大镜——这都不算什么——他用双手抓着一根旗杆，上面飘扬着白色旗帜。所有的白光就是从旗帜上产生的，将他完全笼罩其中。 钱老板兴奋地打量着72石柱大殿，分别对几个人点头示意，并向巫妖大师鞠躬，说道：“我勒个去，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超脱或者准超脱的家伙，终于让我等到了。应该就是你把我召唤来的吧？钱镜，白旗杂货店代理店长，很高兴为你服务。” 不是黑旗吗？庄续腾有点混乱，但他不动声色，点点头说道：“你可以先旁听。” “没问题。”钱老板立刻闭上嘴巴，老老实实抱着旗杆，装作自己并不存在。 布克尔博士和希尔见过“新人”被传送来，只是没有钱老板这样与众不同。召唤传送的前提是持有正确的异世界上古物品，钱老板肯定也是如此。两个人都想弄明白什么样的物品才算合格，只是苦于不敢暴露自己的东西，便无法交流信息。 按照之前的约定，庄续腾为他们讲述影界的历史，翻译他们找到的部分文字和图案。布克尔带来影从植入体的研发记录，虽然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东西，技术早就更新换代不知多少了，但它作为影从植入研究的基础，依旧处于保密状态，依旧只有公司和军队了解。 希尔小姐带来一瓶药剂，里面也就两毫升左右的液体。她说这是“棉花糖”的提取物，可以大大降低影从植入体的副作用。具体的原理和制作方法还不知道，但她会想办法打听。另外，她已经选好了植入体，即将进行手术，并表示巫妖大师可以通过她来实际接触植入体，这样就能有更直观的认识。 “祝你成功。”庄续腾点点头，没有接受或者拒绝希尔的提议。这个提议的本质其实是要接近庄续腾，不管希尔走上王座还是庄续腾走下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必然会缩短。至于距离缩短之后还会有什么样的后手，庄续腾暂时看不出来，只能小心防备着。 留下药剂，交换了知识和信息，庄续腾便打发他们回去。他没有再约见面的时间，只说自己要先研究一下药剂。接下来，他要应付钱老板，这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第107章 黑白旗 庄续腾手扶王座，沉默地盯着台下的钱老板。而面带微笑的钱老板紧紧抱着白旗旗杆，同样安安静静的，承受着巫妖的“深情注视”。 终于见到现实中身边的熟人，庄续腾内心欣喜，同样也非常紧张，这和所有保有秘密之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秘密，不管“不为人知”还是“与人分享”，都会持续带来紧张刺激的感觉。有些人在刺激中崩溃，有些人在刺激中迷失。而庄续腾受此情绪影响的时间较短，程度也没那么深，他仍可以用理智控制情绪，做出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 这个选择就是继续保密，维持单方面的信息优势。 “这个家伙有些古怪。”巫妖大师在庄续腾的头脑中直接说话：“我召唤传送他，立刻感受到很大的阻力。那是一种我没见过的力量，不仅可以保护他完全抗拒我的召唤，也能一路保护他完成传送。直到现在，那股力量以白光的形式笼罩着他，一直提供保护。” “你的法术不能穿透它吗？” “它……它持续给我传来信息，只要我不尝试伤害它，它就会公平地与我做生意。”巫妖大师沉默片刻，说道：“在我的世界，一些精通操控思想的施法者能够做出这样的精神信号，但他们的本质都是自私的，我不相信他们。但是我莫名其妙觉得保护钱老板的这个力量将会信守承诺。很奇怪，很古怪。庄续腾，探他底细的任务交给你了。” 庄续腾缓缓点头，答应下来，然后便对钱老板说道：“钱镜，你与其他人不同，自己说说是为什么吧！” 如果还能翻白眼，巫妖大师一定会那样做的。可惜，它现在只能在庄续腾脑子里叫喊：“让你去试探，你直接这么问好吗？！！” 难道我学过如何试探情报吗——庄续腾反问道——直接问难道不好吗？ 感谢没有肌肉和皮肤的骷髅脸，这两个家伙的心理活动永远不会反映到表情上。 出乎巫妖大师意料，被问到力量秘密的钱老板只是点点头，当场就坦白了：“我来自并代表白旗杂货店，手中的旗帜就是店铺的标志。不论在哪个宇宙，旗帜之下便只有公平交易。只要我提供公平的交易，旗帜就会保护我免受伤害。” 庄续腾很惊奇，问到：“什么样的伤害都能承受？” 第55节 “我也不确定，因为旗帜有时会带着我直接传送离开，避免遭到伤害。”钱老板说道：“在旗帜之下，我也不能伤害你，包括实质伤害、精神伤害或者威胁你。白旗帜下，只有谈判和生意，其他的都不能进行。” “但白旗是你的，它不是我的，也不是我所信任的担保人，难道它不会向着你吗？” 钱老板点点头，说道：“从保护的角度讲，它是偏爱我的，但是我也受到限制，包括不能用它伤害客户，唯一的获利方法只能是做生意。所以我的目标只有一个：与你做生意，不管是买卖都行。” 庄续腾笑了笑，这让骷髅的脸看起来很怪异。他问道：“挣钱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因为这就是我的工作。”钱老板收敛笑容，变得非常郑重，他说道：“往大里说，战争是为政治服务，政治是为了经济利益。不管是资源还是机会，携手合作可以是生意，你争我夺可以是声音。但若生意没有了，你争我夺就是战争，携手合作也会变成集团对集团的破坏。大家一起做生意，互通有无、提升效率，做大蛋糕然后开心分着一起吃，当然比打打杀杀好得多，所以我的工作很重要。” “原来你是和平使者……”庄续腾说道。 “顺便赚点小钱钱。”钱老板重新微笑着。 “那你知道这是哪里，自己是怎么来的吗？” 钱老板居然点点头，说道：“白旗告诉我，这是一个类似领域的特殊空间，就在我之前世界的隔壁，也就是所谓的影界之中。我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这个。” 他从肚子前的口袋掏了掏，拿出一个形似坐猴的雕塑。“这是我最近收到的文物，它与召唤传送有关联。我本来想倒手将它卖出去呢，幸亏还没出手。” 刚刚收到的文物？难道是11人组行动中道哥藏起来的两个包裹中的东西？庄续腾很想问问，但这种问题只会暴露身份。钱老板太神秘了，神秘到他自称来自其他世界都不会引起庄续腾的怀疑。对他，还是小心点儿好。 “既然说到做生意，你能卖给我什么？”庄续腾问道：“你那里有影从植入物吗？” “呃……有，但是并不实惠。”钱老板摇摇头，说道：“我是一个跨世界商人，当我贩卖本世界商品时，往往竞争不过本地人。跨宇宙也有消耗，叫做税金也可以。影从植入物是这个世界的特色产品，我也要从本地采购，然后加价卖给你。如此一来，你其实不如去找刚刚那两个人购买。” “我不信任他们。”庄续腾说道：“如果你提供不了好的交易，我也没必要信任你。” “很公平。”钱老板点点头，说道：“我这里商品种类太多，介绍起来很繁琐，但是我想先介绍一项服务：商务中介。我可以帮你代收代买各种物品，包括从你不信任的人那里收货。由于我在交易中免受攻击，所以我有足够的安全底气来完成危险的交付，保障各方的权益。” “也就是说，你可以充当交易的中间人。” “是的，我的收费是物品价值的百分之二十或者邮递平均费用的十倍，两者取低。” 庄续腾愣了一下，问道：“这样一来，岂不总是十倍邮费？” 钱老板摇摇头：“跨世界的物流费用极高，经常是物品价值的数倍。既然提到跨世界，我正好说一下：我这里也有其他世界的东西，但只有两种东西可以用于购买异界货物，那就是灵魂或者命运金币。” 只是提到两种东西肯定是不够的，钱老板一挥手，他面前浮现出虚影，展示灵魂和命运金币的样式。 灵魂来自智慧生命体，死灵法术、符文法术、影从技术都对它有所涉及。巫妖大师就掌握数百种针对灵魂的法术，但它也承认，自己并没见过将灵魂做成货币并仍能保持其活性的物品，也不知道该怎么完成。 命运金币就更加古怪，它可以用各种形态存在，只有落在合适的人手中，才会呈现一枚或者复数金币的形态。它在现实世界更多以一种“奇异的感觉”存在，会让人觉得某样东西对自己非常非常重要。 巫妖大师突然对庄续腾说：“我见过这种东西，我称之为可以散发情绪的钱币。当我持有它的时候，它一直提示我可以用它离世。我一直认为这是某个法师朋友开的玩笑，就……” “你把它们扔了？”庄续腾赶紧问道。 “我觉得法术很精妙，就把它们收起来了。后来，我的学生和家人又陆陆续续找到几十个这东西，就都放在一起了。”巫妖大师想了想，问道：“问他给我找一付新身体需要多少钱。” 新身体？这是要准备离开我了吗？庄续腾心情复杂，突然不知道欣喜还是伤悲，因此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凭空制造身体很难合适，如果有你之前的身体，那就有机会比着样子重新造出来。也不是什么身体都能造出来，普通人类那样的只需要花1金币，如果力量强度达到神灵使者水平，10金币也能造——我说的都是命运金币。” 巫妖大师沉默了一会儿，显然正用心思考其中利弊。过了一会儿，他对庄续腾说：“可以先把我的小指给他看看，若他知道那是什么，就说明他真有本事。对，你没听错，我让你现实中去找他。” “你确定吗？”庄续腾在心里对巫妖大师说道：“如果他和公司有合作，那么你的安全……” “确实有风险，但我非常需要自己的身体。”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我想成全你，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就算他能造新身体，咱们没有命运金币付账。什么时候有金币，什么时候再说吧，好不好？” 巫妖大师叹了口气，说道：“所有的问题归根到底就是你太弱，也没有进入影界的资格。嗯？等一下，那个希尔加入了探索队，她有可能来影界，或许能够拿到命运金币。” 庄续腾也想到了，他认为布克尔博士接触古文物很多，说不定里面也有命运金币。 “我会让我的代理人联系你，”庄续腾抬起手，指了指钱老板，说道：“根据那件物品，我会找到你的。具体的情况，由他和你细谈。” 钱老板点点头，说道：“我理解，我同意，我期待他的大驾光临。也不用费劲找我了，我直接留下住址和联系方式，这样能为你省下微不足道的力气。” “很好。”庄续腾敲打扶手，将他送走。 第108章 倒买倒卖 将钱老板送走后，庄续腾与巫妖大师进行了一番交谈，他们认为能召唤到钱老板是一个幸运的意外，而那个可以跨世界的白旗杂货店若是真的——两个人对此都持积极看法——这个意外便是巨大的收获。 两个人决定谨慎地进行接触，先看看他能否搭建一个安全的交易平台，与布克尔博士和希尔小姐交易资源。庄续腾对跨世界的东西很有兴趣，心里想着倒买倒卖来挣钱。巫妖大师发现后，立刻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如果倒买倒卖可以挣大钱，你见钱老板那么做了吗？” 也对哦！钱老板每天在黑市那里开店做生意，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似乎连个手下都没有，根本不像有钱人。庄续腾想到“异界税”，猜测可能是这个东西杀死了跨界利润。而且异界交易中使用的货币，包括灵魂铸造的魂币以及命运铸造的命运金币，听起来都很玄乎，估计其价值也很恐怖。 至少当前阶段，庄续腾没有多余的资源去进行那样的投资。 离开72石柱大殿，庄续腾去看望凯莉，发现她还在喷漆车间忙活。与巴克聊天会很无聊，于是庄续腾就去红秀市转转，收集一下怨气。哪人多往哪钻，哪里有喝闷酒的，就去敬他一杯，听听唠叨。这样怨气收集了不少，也引来道尔。 “我听说有人在这里胡走乱逛，心想是哪个帮派的探子，过来一看没想到是你。”道尔拍拍庄续腾的肩膀，笑着说道：“你不去陪着凯丽，来酒吧干什么？” “凯丽给我的车子喷漆，我想帮忙也插不上手，于是就到处转转。说起来，你最近怎么样，身体恢复了吗？” “早就好了，现在带着几个人清理镇子上帮派的眼线。你的腿好得挺快啊！有没有时间帮我收拾附近的拾荒者？” 庄续腾轻轻拍打腿部，说道：“还没好利索，只是能走路而已，等完全好了我就告诉你。另外，你最好通过中间人找我，那样符合规矩。” “行啊，讲规矩的时候，规矩就挺有用，我到时候通过中间人找你。戈工道给我说过，你的常用中间人是叫做露西的那个对不对？” 庄续腾点点头。 “知道了，你在这儿玩吧，我不让他们盯着你了。还有，这杯我请。酒保，记在我账上，还有好好招待他。” 道尔来得匆忙、走得也很匆忙，老头子似乎被好多事情追赶，脚步慢不下来。庄续腾端着酒杯，突然觉得自己太悠闲了，甚至产生了一点罪恶感。于是他一饮而尽，掏钱结账，又返回修车厂。 用汽车零件锻炼身体，向垃圾堆里丢石子练习听力，庄续腾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终于等到凯丽离开喷涂车间。巴克很贴心地准备了三份面条，还用半成品速食做了两个菜，三个人便在一张桌子上解决了午饭问题。若是放在过去，几天不见巴克都有可能，而他现在终于知道照顾别人了。 这样的成长让凯丽很高兴，庄续腾也一样，只是巴克不会离开修车厂，这让他和凯丽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两个人也就在下午的时候聊了会儿汽车新漆的事情，然后凯丽就忙着手头另外几项工作，也顾不上和庄续腾说话了。 道尔在忙，凯丽也在忙，庄续腾越来越觉得自己太闲了。他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的主要问题是没有把给妹妹当助理这件事当成重要的委托任务来对待，心理上放松了。 这显然是不对的。那是自己的亲妹妹，怎么能如此轻忽呢？ “什么时候能开走车？”庄续腾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早回去准备。” 庄续腾想要提前走，这让巴克和凯丽都没有想到。尤其是巴克，他以为庄续腾肯定会借故留下来吃完饭呢。两个人也没有多想，只是认为庄续腾的任务遇到了变故，不得不去处理。于是将车漆的注意事项告诉他，就和他告别。 开到路上，庄续腾这才注意到，沛城有许多车子与他同一个颜色：稍微透点淡绿的葱白。难不成这都是白魔姬的歌迷？ 再向左右看看，路边的广告牌，流动的霓虹投影，都没有白魔姬的身影。这很奇怪，一个那么出名的歌手，正该利用自己的名气挣钱，为何不做广告、见不到代言？将车载电台调到891213频率，里面放着白魔姬的歌。有些旋律听起来非常熟悉，勾起庄续腾一些回忆。这就是白魔姬的歌？看来以前听过，也的确挺好听的，但她的形象为何那样单薄？ 庄续腾心中有不少疑问，他越想越觉得白魔姬有点神秘，因此就想打听一下消息。找了个僻静的地点，蹭蹭沛城的电信，庄续腾拨通了露西的电话。 “你想骚扰她、绑架她还是想偷她家？”露西路子很野，脑子里一个好点子都没有。“不同级别的行动需要不同的情报支持，价格也不一样，而且都不便宜。” “我只是想八卦一下。我在路上怎么见不到她的广告牌啊？” 电话那头传来长时间的沉默，随后露西说道：“以后这种不挣钱的无聊事情别来问我。” “是无聊还是不挣钱？”庄续腾说道：“我就是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也许里面有……” “你先告诉我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问。” 庄续腾想了想。露西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她的情报能力肯定也知道庄菲菲，只要稍加调查，庄菲菲实习去给白魔姬当形象顾问的事情就不难探知。这里面谈不上秘密，唯一的风险在于市政电话线路是否安全。于是他便说道：“我听说去她那里当司机、保镖和助理都挺挣钱，最近闲得慌，于是研究一下。当然，也是帮别人问问，熟人。” “如果是这样，那我勉为其难回答你一下：随便你找本明星杂志或者问问活在这个世界上关心娱乐圈的人，他们都会告诉你，白魔姬只为自己控股公司的产品做广告。” “啊？看来她控股的公司不多啊。一路上，我根本就没见过她的广告。” “她虽然有钱，但没有四大公司有钱。四大公司以及它们的分公司、控股公司、持股公司与皮包公司，这些家伙才是市场上的多数，你看到的广告基本都是它们的。白魔姬，做不到控股这些公司的！” “懂了，原来是明星的怪癖。”庄续腾看了看时间，为了避免被市政抓到，赶紧问道：“如果见到她，需要注意什么？” “注意别被她迷住，把她当个人，而不是当做女魔头。好了，我挂了。” 看来拥有反蹭线追踪警惕性的不止庄续腾一个，露西那边肯定也掐着表呢。 “时刻保持警惕，这点得向露西学习。” 于是庄续腾开车在外面绕了几圈，确定身后没有尾巴，这才返回妹妹的公寓。为了确保车子安全，他生平第一次找了有人看管的收费停车场，办了张一个月的停车卡。 等妹妹回来的时候，庄续腾还在阅读明星八卦杂志，在里面寻找白魔姬的信息。当然，他也没少翻那些服装、化妆和造型设计的杂志，就算学不会记不全，也不能一无所知啊！ 庄菲菲看到哥哥这样努力，深表感动，但也觉得好笑。“你没法在一天时间里从一无所知变成追星达人，再说咱们也不一定能再见到白魔姬。” “你给她设计形象，你不见到她那怎么工作啊？” “她是一个歌手，有乐队、伴唱、伴舞，有一个事务协调公司、演出公司、品牌投资公司，还有专门的保安队伍。她是团队里最重要的一个人，却不是唯一一个需要穿衣服的人。对了，她养的宠物也需要服装，这也由形象设计工作室负责。” “她手下有多少人？”庄续腾皱皱眉头。 “常跟在身边的大约两百多人吧？有些只是为了某个项目服务，就会临时招募，或者按照地点、专业分开，这部分人数不定，一般会准备四百人份的统一制服。”庄菲菲拍拍手，说道：“对了，我把你的衣服拿回来了。” 庄续腾以为白魔姬手下全都是白衣服，后来才认识到自己错了。需要在聚光灯下突出表现的人的确都是白色系，而他这种实习的助理以及幕后人员，就都是黑衣服了。 一身黑西服，不怎么贴身，但是弹性不错，不影响活动。庄续腾检查了一下，觉得这衣服连防割层都没有，实在不让人放心。 “我的衣服就是这个颜色的，还是穿自己的吧。对了，我背上装甲背包，不会有问题吧？” 庄菲菲啊了一声，说道：“你那套衣服是给pcpd和军队战士穿的，咱们又不是上战场，有必要穿那么多吗？” “如果能穿，那我就穿着，也不会额外消耗体力。另外，也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 “穿着也行，但是这套衣服你得带上，万一需要呢？”庄菲菲笑着说道：“虽说可能性不大，但是你毕竟长得不难看……” 庄续腾板起脸来，说道：“注意你接下来要说的话，事关你的生命安全。” “你挺有型的，可以充当门面，就是那种站一排吓唬人的保镖。虽然你的脸并不怎么吸引人，但是看起来也不会让人觉得难受。诶！你别弹我脑门！拿开！拿开！” 第109章 单纯生活 “哥，你的长相一般，但是一般得很不一般。” 从早上醒来开始，庄菲菲就显得兴致很高。让哥哥护送自己上班，还让他做自己的助理，“可以随便使唤”，这是做妹妹的一直以来的梦想。她将自己打扮得容光焕发，也确保庄续腾光彩照人，随后一挥手，笑着下达命令：“穿好鞋了吗？提着门口那两个包，咱们出发！” 庄续腾笑了笑。妹妹的小心思早就通过她毫不掩饰的表情暴露出来，但作为哥哥，宠妹妹是特权，今天就遂了她的意吧！“遵命，菲菲大人。”庄续腾夸张地点头哈腰，提起箱子跟在妹妹身后。 到了停车场，见到白色装甲车，庄菲菲发出了惊叹的声音，也让庄续腾心里小小满足了一把。“哥，这是你的车？太漂亮、太给力了吧！没想到肌肉车涂成葱白色居然会是这种效果，又壮又可爱……虽然相反的风格存在对抗，但这种对抗反衬出活泼。这是很有趣的美学感觉。” “前面的赞叹听懂了，后面的美学……”庄续腾打开后门，将箱子放进去，然后转到前面打开副驾驶一侧的厚重装甲门，说道：“上去吧，系好安全带。门很沉，你得多用力才能开关。千万别夹到挤到，会很疼的。” “好的好的。嘿呦嘿呦……”庄菲菲抓着门框内侧的把手，把自己拉进车里，然后低下头到处找调整座位的把手。庄续腾笑了笑，伸手抓住机关，将她的座位往前调整。 第56节 “这样还行吧？安全带在那边，是六点扣式的，你会用吗？” “你这是汽车还是坦克？感觉像是进了堡垒似的。”庄菲菲左摸摸右戳戳，说道：“硬汉风格、萌妹外壳，你还真有想法哩！”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词。之前不是这个颜色，我昨天专门去喷漆，为了符合那个白魔姬的习惯配色，可不是追求什么风格。把衣角整理一下，别被门挤了，然后闭上嘴，咱们这就出发。” 蒸汽机迅速提高温度和压力，装甲车载着两人驶出停车场。庄菲菲将腿蜷到椅子上，双手抱着它们，歪着头看着哥哥，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我说件事，你听了可不能生气。” “那你别说了，免得我生气。”庄续腾哼了一声，回应道。 “你生气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又不怕你。”庄菲菲说道：“哥，我坐你这辆车，突然想到小时候坐拖拉机的感觉。砰砰砰砰、轰轰轰轰，特别带劲！” “这个车子的动力很足，变速箱也可以和拖拉机那么用，提供低速状态下的巨大力量——所以你说的并不算错。”庄续腾说道：“这车子既不豪华也不舒适，只是……” “只是很让人安心！”庄菲菲高举双手，大声说道。 “说的有道理。”庄续腾说道：“要不要给你买一辆一样的车？” “我自己挣钱买，不用你操心了，而且这辆车太大太沉，开关车门就够我练习臂力的了。”庄菲菲摇摇头，说道：“哥，这车有名字吗？” “野战军通用吉普……” “不是型号，是名字，它自己的名字。”庄菲菲摆摆手，说道：“你肯定没起名字，这样它会不高兴的。我有个想法，叫它白色野兽吧！” “听起来还行，只要你喜欢就好。”庄续腾拍拍方向盘，说道：“现在开始你就有名字了！” 白色野兽不会说话回应，倒是跑得更欢快了，直到在太平区前面被拦下。太平区是为了富豪专门新建的区域，位于沛河北岸，河堤区的东北方向。它的西侧是欧皇纪念山，高大耸立的山体正好分隔了工业新区与太平区，不管是噪音还是污染都不能过来。 从沛城主城区前往太平区只能通过横跨沛河的两座大桥或驶入地下隧道，这些道路上都设有检查站，pcpd负责站岗放哨。白色野兽并非登记过的免检车辆，所以必须乖乖停下来。好在庄菲菲持有白魔姬团队的工作证明，说明他们不是可疑的无业游民。车子上也没有危险品和过于引人注意的违禁品，pcpd盘问一番之后便让他们通过了。 本以为这样就够了，没想到前面又经过四次岗哨盘查和一次流动岗抽查，庄续腾他们才终于到达目的地。连续五次检查让庄续腾有些心烦，而庄菲菲也说，自己之前来，最多的时候也就被检查两次，一定是白色野兽太帅了，吸引了pcpd的注意力，才会有这么多。 “我想想办法吧，如果进来出去都这样，太耽误事了。”庄续腾趁等红绿灯的时候打开战地电台，想蹭一下这里的线路，结果只收到哔哔啪啪的噪音。 庄菲菲看了一会儿才明白哥哥在干什么，她摆摆手，说道：“我听说这里的手机信号塔都是新建的，都有防窃听的功能。你用我的手机吧！” “不了，看样子想和你联系，还是用正规的办法吧。这附近有商店吗？我自己去买一个。” “你可能没有时间，等干完今天的活儿，我和你一起去！”庄菲菲看看车窗外，对哥哥说道：“来吧，快到时间了，咱们赶紧进去！” “把通讯器带上，塞一只到耳朵里，这样就可以随时通话了。”庄续腾指指电台，说道：“它的通讯范围足够覆盖白魔姬的家了。” “有必要吗？”庄菲菲看着庄续腾严肃的眼神，妥协道：“好吧，我带着，但一直塞着耳朵很难受。放在随身的包里，这样总行了吧？” 庄续腾同意了。他觉得自己应该一直陪在妹妹身边，通讯器用不了多少次，带上只是以防万一。 太平区除了位于中心的综合休闲服务区之外，其他所有建筑都是庄园或别墅，白魔姬家也不例外。高高的围墙、厚重的大门、穿着黑色衣服的保安以及目光如炬的园丁，不知道她是多缺乏安全感才会选择这样的保护。 “魔姬梦幻城堡”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面有更多花园、游泳池以及三层大屋的居住区，后面则是新建的工作区，一共是三栋四层的砖石建筑，分别作为商务、后勤和排演之用。 作为工作人员，前门是进不去的，只能绕到侧面然后走专门的道路进入工作区。好在这里有时会让装载演出设备的货车出入，设了专门的货车停车位，正好能让比较宽大的白色野兽舒舒服服停下。庄续腾为妹妹打开车门，然后提上东西。考虑到太平区非常安全，也考虑到需要保持低调，肯定不能让白色野兽一直保持突突突的状态，还是彻底熄火比较好。 庄菲菲的工作位在“后勤”那座楼，门卫又把他们两个检查了一遍。由于曾遭受过疯狂歌迷的骚扰，白魔姬提升了安保要求，手枪之类的武器是不能带进去的。庄续腾被妹妹警告过，便把骨矛手枪留在白色野兽上。反正他有骨矛术，想要开枪，赤手空拳也一样。 “这是pcpd的折叠臂盾？你随身带着这个东西？”门卫觉得奇怪，但这是纯粹的防具，没理由拦下来——装甲背包也是同样的道理。 电击甩棍、刀具以及其他武器全都不能携带，因此装甲背包就显得很轻。通话器也有些可疑，显得他们好像另有图谋，但庄续腾解释自己还没有手机，便用这个撑撑场面。总之，庄续腾在门卫眼中充满了疑点，也收获了许多警告，让他在里面老老实实，别犯错误。 “哥，别生气，他们对新人都一样。”进入大楼后，庄菲菲解释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被盘问，仿佛我是做贼的。等他们认识你之后就好了，该检查检查，就不废话了。他们的工作就那样，自己也做不了主。” “我理解，我没生气。”庄续腾微微一笑，继续打量周围环境，记下沿途的每一个房间、每一条通道、每一个可以隐藏和躲避的拐角…… 服装组在二楼，位于设备组上方、配饰组下面，是整个楼里最忙碌的部门。白魔姬非常重视自己在沛城的第一次歌迷见面会，按她的说法，需要“一次杰出的成功”，“每一个细节都值得反复雕琢”。而在所有可雕琢的细节中，服装是最麻烦的。 剪子裁刀缝纫机，十三个忙碌的裁缝，成百上千各种各样的服装，它们在混乱的环境中中努力维持着工作的有序。庄菲菲也是其中一员，今天她要修整三个伴唱的四套不同服装，以适合他们稍微变动了的体型。而庄续腾的工作就是站在她身边，按照她的要求拿来放下东西，做好编号，以及整点报时。 工作相当无聊，大部分时间就是罚站。这主要是因为庄菲菲的独立工作能力很强，本来需要助手去干的活儿，她随手就完成了。当然，庄续腾本来就不是专业的，他对工作没有预见性，只能后知后觉听庄菲菲的指挥。而他还缺乏相关知识，比如他就不知道那十多种剪子都叫什么名、都有什么用。教他又花时间，庄菲菲干脆自己动手。 庄续腾拒绝让自己没用，他便让庄菲菲干活的时候多解说，他在旁边听着，硬生生记住。与此同时，他也观察其他裁缝，记住他们的动作，记住他们使用的工具。到了那天下午，庄续腾已经知道大部分工具的名称和位置，还学到了一些工序，能将部分工具提前准备好，塞进妹妹的手里。 “你的学习速度好快！”庄菲菲由衷赞叹，但也由衷奇怪：“哥，你的成绩为啥那么不好呢？” “别提这茬儿！”庄续腾冷哼一声，说道：“赶紧干完，晚上我带你去吃好的！” “还要给你去挑手机！”庄菲菲眨眨眼，笑容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行！不就是给你买手机嘛！把人家的退回去，用你哥给你买的。”庄续腾笑笑。今天，他不是个雇兵，只是个关爱妹妹的老哥。 只是生活不可能一直这么简单。 第110章 胆子和票子 手机本身不需要花钱，只要和“今日电信”签署合约，一次交够两年费用就可以获得。但是一部手机一个月什么都不干就要80欧元的服务费，放在过去每月只有1100元收入的时候，庄续腾肯定用不起。 是雇兵生活让他能够一次买两个，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妹妹。 电信公司随合约“赠送”的手机肯定不是特别好的型号，没有触摸屏、植入体外接、定位援救呼叫等功能，只是最简单的拨打电话，接收短信息。想要更多的功能那就要选更贵的合约，庄续腾和庄菲菲都觉得不值。 没有定位的手机才适合雇兵使用，再说只有旧手机才有滑盖、翻盖、旋转盖等花里胡哨的设计，单手用起来也更方便。在所有可选型号里，庄续腾挑了个据说非常结实耐摔的，而庄菲菲挑了个有镜面设计的。 “耶！”庄菲菲对着手机的镜子比了个手势，然后就催着庄续腾让他请客。就在她拉拉扯扯的时候，庄续腾突然想起之前的一件事来。 “菲菲，学校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人骚扰你？” “没有啊！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我最近忙着实习，很少去学校，不清楚有什么事。” “我想到上次在校门口等你，然后被人揍了一顿。我也没饶了他们，因此担心他们可能事后找你麻烦。” 庄菲菲摇摇头，很肯定地说：“没有找我麻烦的，而且你也不用担心。重名的学姐今年就毕业了，要追求她的人肯定也跟着走了。而且我明年毕业，这一年我的主要事情就是实习。白魔姬这边可没有和我重名的。来来来，给我打个电话，我试试听筒！” “一欧元一分钟呢！别闹了！再闹就从你的餐饮费里扣！”庄续腾只是坚持了一会儿，就败在软磨硬泡之下，还是在她身边给她拨号。 之后，庄续腾将手机号码告诉露西和戈工道，也没忘了通知凯丽。他打电话到庄腾的公司，得知他正在实验室忙一个项目，现在没法接电话，便只好拜托人将号码抄给他，而父母那边则由庄菲菲去通知。 庄续腾爱他们，但是不喜欢听唠叨。他是三个人中学习最差的那个，也就是严格的父母面前最心虚的那个。 接下来，他仍旧为庄菲菲当助理庄续腾逐渐发现，自己其实帮不上多少忙，但是能够让庄菲菲感觉受到了关怀和支持，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如果说有什么需求能够拍在第二位，那就是让白魔姬满意。在三天的工作中，庄续腾并没有见过白魔姬，但领教了她的挑剔。她在音乐和歌唱方面的灵感天分并不能等价作用于服装设计，虽然总想着与众不同，但她缺乏将“不同”表达出来的能力。 于是庄菲菲所在的服装组整日处于焦虑中，为了非常缥缈的灵感而付出实打实的努力。好在庄菲菲只是来实习的，伺候白魔姬的“奇思妙想”并不在她的工作范围内。相较之下，伴唱、乐队和伴舞的服装就好对付多了，只是些修修补补以及根据舞台美术风格进行的调整而已。 可是只有为白魔姬设计服装，才能获得庄菲菲需要的“威望”。 庄续腾看到了、听到了也记住了服装组那些人的焦虑，他想给妹妹创造机会。如果要与众不同、推陈出新，那就没有比异域风情更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了。庄续腾恰好知道一个超级超级异域风情的地方，而且他还有其他事情需要过去一趟。 钱老板的黑（白）旗杂货店，晚上8点半，庄续腾乘公交车前往。当前还不确定蝰蛇那伙人是否有行动，庄续腾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反侦察手段是否实际有用。他只是出于小心谨慎，想到了就多做一点，反正也不麻烦，就当求个安心。 守卫黑市的pcpd见庄续腾两手空空而来，也就摆摆手让他进去了。旁边负责管理黑市的帮派守卫远远地摊开双手，似乎是在向客户表达歉意。看来pcpd还在追查11人组抢劫中丢失的东西，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死心。 “坐！”钱老板见到庄续腾非常热情，请他坐到柜台前，还为他倒了一杯军团果汁。“往常都和道哥一起来采购雇兵装备，今天自己来，是不是想给自己买点生活中的好东西？” “先说我个人的事吧。”庄续腾说道：“雪茄、军团果汁，这两种东西都再给我来点，多来一些。” “没问题，我按照之前的价格，从欠你的钱里直接扣，如何？”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和道哥五五分账，今天这些是我个人的东西，所以别算错了。然后就是公事：有人让我把这东西给你，让你看看能不能制造出身体来。” 他拿出巫妖大师的小指骨节，交给钱老板查看。钱老板先是愣了一下，迅速收敛表情，摆出一副专业和专注的样子。他接过东西仔细看了一番，随即瞪圆双眼，身体左右摇摆，仔细端详庄续腾的脸。“嘶，挺像的，”他说道：“原来你就是联络人。” “对，我是联络人。”庄续腾点点头，问道：“我听说你有个白色的旗子。我被告知，要和打着旗子的钱老板进行交易。” “好的，去地下室。”钱老板走出柜台，先把店门关闭，挂上“暂时休息”的牌子，随后带着庄续腾前往低矮的地下室。 庄续腾一直盯着他，想知道他从哪里掏出白旗来，结果以失败告终。钱老板只是手腕一翻，旗子就毫无征兆地出现来，用柔和的白光照亮这个小小的地下室。 “这部分指头很不寻常，它承载了很强的力量。从技术上我有可能恢复它，但我还需要更多的组成部分才行。唔……最好能凑出一只手的量来。”钱老板进一步解释道：“不是需要一整只手，而是相当于正常一只手那么多的骨骼，各个部位的都行。” “我去问问吧，”庄续腾讨回小指骨节，问道：“你还没说价格以及工期。” “我要重造的人果然是个顶尖强者，因此需要10枚命运金币。这只是当前的估算，最终需要多少，还要等你有了足够多的骨头让我进行分析才行。不过总不会超过12金币，而且你找到的骨头越多，我的消耗越少，那价格肯定会往下降。但是你要知道一点，哪怕你找全了所有骨头，想将它们变成一个完整能用的身体，也需要至少5金币。工期一周左右。” “懂了，5到12枚命运金币，一周时间。”庄续腾突然忍不住笑了，他说道：“我……钱老板，你有什么能让我迅速变成富翁的办法吗？” “世界上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魂币和命运金币。如果你把命运金币卖给我，我会高价收，你就有钱了。除了这个办法之外，大概都是非法的活动了吧？”钱老板说道：“喔，我顺便提一句：最近全威力手枪的价格提高了，市场重新变得活跃。” 庄续腾眯起眼睛，仔细想了想。相比于异世界以及巫妖大师，能造手枪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好吧，我是能造手枪，你看看这种枪能卖多少钱？” 将骨矛手枪拿过去，钱老板仔细看了看，戴到手上试了试，然后说道：“的确是全威力高适应的手枪，品质评分十分满分的话可以有五分，所以售价可以到五千欧元。” “巨蟒v3都要六千欧元，我这个不比那个差吧！” “首先，巨蟒是可以公开流通的制式枪，不怕查，而你这个是黑市枪，存在法律风险，因此会折价。另外，巨蟒适合各种体型的人，而我面前这把枪只适合你这种体型的人。”钱老板说道：“你得承认自己还不够强壮，而更强壮的人往往希望自己的枪也能有更大的威力上限。” “就像野猴帮的猩猩那样？” “对，就像那样。”钱老板说道：“一把好枪，老弱妇孺能用来保护自己，强悍的战士能够发挥更大威力，这样才会更有市场。哦，别觉得5／10很低，其实是相当好的分数了。我可以给你供应原料，你给我造枪，每把枪可以得到三千欧元的收益，如何？” 庄续腾舔舔嘴唇。一把骨矛枪就是三千欧元，他还不用操心原料……等等，钱老板哪来的原料，废旧影从器几乎全被帮派控制，难道钱老板也是帮派的人吗？ “钱老板，手枪这种东西，制造不是问题，问题是帮派会不会插手。我这样的枪会抢了他们的生意，难道这里面没有暴露的风险吗？” “有，卖得越多，风险就越大。”钱老板说道：“我可以保证不会泄露你的信息，我自己也是安全的。但经营黑枪的帮派肯定会追查，让市面上非常紧张。即使把货卖得远一些，当地也总是有帮派利益的。距离越远对你越安全，只是也会让成本增加，你的收益变小。” “我明白了：控制数量和频率就可以相对安全地稍微挣一点。” “稍微挣一点？”钱老板摇摇头，说道：“持枪法案出台之后，沛城对枪械的需求量变大了。因为普通人用你这种品质的枪不会难受，因此肯定很有市场。我估计，一千把，扔进市场里，很快就会被消化掉。” “一千……一千把？那就是三百万欧元？” “量大会便宜一些，但肯定在两百万以上。怎么样，有兴趣吗？” 第111章 有钱不挣是傻蛋 “你出原料，我出技术，你摆平麻烦，我分一半利润就可以。”庄续腾说道。 钱老板摇摇头，说道：“不，这样不行，白旗杂货店不保护这种生产方式。我给你找原料，卖给你。之后，我从你这里收购成品拿去卖掉。我可以为生产者保密，在此情况下，购买者的信息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最简单同时最安全。” 庄续腾微微皱眉。如果按照钱老板推荐的方式，那他就永远不知道骨矛手枪在市场上卖多少钱，也许收益……不对，三千欧元已经够多了，巨蟒手枪也才卖六千左右。他不需要操心原材料和销售，也不用研发和做广告，直接拿走三千，已经可以心满意足。 “好的，只要你能确保出售给我的材料费与你从我这里收购成品之间有三千欧元的价差，那骨矛手枪就按照这个方法来。” 钱老板伸出手来，与庄续腾相握。此时，白色旗帜上的光芒也笼罩在庄续腾身上，由此形成一种见证。 “呼……”庄续腾长舒一口气，抬手摸摸胸口，说道：“不知为什么，我仍旧很平静。按理说我终于可以把手艺变成收入，应该特别兴奋才对。” “或许和生死搏杀相比，现在的刺激不够大——或许多挣一些，情况又不一样了。”钱老板搓搓手，笑着说道：“5分的枪械也只能在这个世界卖卖。如果能超过10分，就可以尝试卖去其他世界，那样挣得就多了。” 庄续腾眉毛一扬，便问道：“既然有评分标准，那超过十分的武器得是什么样？” 第57节 “以手枪为基准，它的便携性和准确性已经很好了，只是威力以及适用性差很多。影从是这个世界才有的东西，在更多宇宙中并不具备普遍性。如果想要评价超过十分，最关键的就是让影从手枪在任何世界都能用。” “听起来颇有难度。”庄续腾眨眨眼，觉得到时候了，便想问问能不能买到其他世界的衣服，有没有办法挑一挑、“看一看”。他刚张开嘴，就觉得一阵恍惚，身体微微晃了晃。 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一种错觉。庄续腾摸摸额角，稍稍晃头，决定不去理会它，继续之前的想法。可他再看向钱老板的时候，钱老板憋着一张苦瓜脸，说道： “别又来一次吧？你是不是想看其他世界的服装？” 庄续腾一愣，缓缓点头，问道：“是有这个想法。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你第五次问我这个问题了。你是不是以为这是第一次？” 庄续腾再次点点头。“你好奇怪啊……我之前确实没给你说过这件事吧？” “第五次了！”钱老板说道：“我给你捋一捋，希望你这次能相信我。你先问我能不能买到其他世界的东西，我就问你具体是什么类型的商品。你说贵的买不起，服装是不是会便宜些。我说是的，于是你就问有没有办法看看服装样式，在买之前挑一挑，我说没问题。” 庄续腾舔舔嘴唇，心里开始有点发虚了。为了能给妹妹偷一些其他世界的创意，他的确这样计划的，整个话术也是这样安排的。“接下来呢？”庄续腾故作镇定地问道。 “接下来我就给你投影展示服装，而你很快就说要看为女性设计的衣服，最好适合歌星，并且特别指出是在表演时用的衣服。当时我还开玩笑，说你很有品味，便给你展示出来。” 钱老板叹了一口气，说道：“白旗检测到了问题，于是一下子洗掉了你的部分记忆。我从未见过它这样。于是第二次，我有些犹豫，当然也有想再试试的念头，便陪你再来一遍。结果白旗还是把你的记忆洗掉了。” 庄续腾指着脑袋，说道：“洗我的记忆？这不是伤害我吗？我只是看看衣服……” “我也没想明白。以前也给人看过衣服，从未给人洗过记忆。而且你也没说买还是不买，就算不买也不该洗去记忆啊……”钱老板挠挠头，说道：“所以就有了第三次，情况还是一样，于是我在第四次就劝你别来了，告诉你已经发生过三次了。你不信，执拗地要求看衣服，于是……现在是第五次了。” “让我思考一下。”庄续腾让自己冷静一下，毕竟钱老板说的东西有些太匪夷所思了。“有一个简单的办法可以证明。我把外套脱下来仍在地上，如果再次洗去记忆，我会好奇为什么衣服在那里。你再解释一遍，我肯定就信了。” 钱老板双手捂着脸，摇摇头，说道：“别再弄了，我怕次数多了对你的脑子造成不好的影响。你应该是触发了白旗杂货店的某种防卫机制，这种机制一般是用来防小偷的，不需要我关注或者启动。听我一句劝，没必要测试下去。” 听到“防小偷”三个字，庄续腾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衣服的设计样式就有价值，他确实想用照相机级别的眼睛和记忆力将它们偷走。 没什么可诡辩的，盗版就是盗，就是偷。由此触发了店铺的防贼机制也是应当应受。 “那我不看了，还是脑子更重要。随便给我一条吧，你觉得新颖、活泼就好。适合二十岁的姑娘，均码。” 钱老板一张苦瓜脸，说道：“我怕我给你拿出来，你又被洗去记忆，然后再来一遍。这个我没法控制，总是把你洗到还没开口询问这件事的时候……饶了我吧。” “好吧好吧，听你的，今天就先这样，咱们以后再说。” 见庄续腾真的放弃了尝试，钱老板才长舒一口气，感叹自己终于摆脱了循环。“我去给你找造枪的材料。每一套原材料，普通的合金钢、红色级别的驯化影从器按照1对5的比例进行组合能否满足要求？” 庄续腾点点头，同时他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手雷。“你能不能给我找到其他的材料？比如xx……” 钱老板的手指在空中虚点，过了一会儿说道：“可以，这些东西我在黑市途径都能弄到。看样子像是爆炸物，因此我有责任提醒你一下：pcpd最近检查很严，别在沛城搞大案子。风险太高，很不划算。” “不，不是为了行动，只是我在制造方面的一点兴趣。就算要搞大案子，也得等我先拿到造枪的百万欧元啊！” “也对。饭要一口一口吃，钱要一笔一笔赚，急不得。”钱老板笑着说道：“造枪的原材料需要一段时间准备，我争取在一周之内搞定，到时候打电话联系，来这里取货如何？” “在这里？我能在这里造枪吗？那样我就可以就地卖给你，免得拿来拿去引起pcpd的怀疑。” “按照白旗的规矩，你得付场地租赁费。每小时30欧元，这个地下室就给你用。” “这点钱你也不放过？有这么抠门吗？” “白旗的规矩，我只是执行者。虽然钱小，但规矩大。”钱老板面带微笑，丝毫不想减免或者给出优惠。 “那就这样吧，我把活儿干得快点。”庄续腾摇摇头，做出无奈的表情。“你也有我的电话了，以后我打电话给你订货，你可别说不知道是谁。对了，中间人搞不到的东西，你不一定搞不到。太平区的免检通行证，你有办法吗？” 进出太平区太麻烦了，除了最近接送妹妹之外，庄续腾也考虑未来会不会去太平区进行委托，如果有免检通行证就好了。过关卡的时候，他也注意到很多车子根本不走检查通道，直接用旁边的免检通道。pcpd只是看上两眼就把它们放过去，而那些车都很豪华。 庄续腾为此找过露西，她表示这个很难。首先庄续腾得有一辆真正的豪车，车型低价和可以看出来的改装加起来必须在八十万以上。过了这道硬门槛，才有可能去pcpd登记，得到免检资格。 “几个中间人共用几辆登记好的车子，如果不得不去太平区，就用那几辆车子。而你……”露西对庄续腾说：“你想要自己的免检牌，那先买车子吧。偷来的肯定不行，别费劲了。另外我提醒你，别在太平区惹事！公司的力量在那边很强，我只是个中间人，你只是个雇兵，惹出事来很难摆平。” 露西那边没能成功，庄续腾就想试试钱老板。 “能搞定，五千欧元。” “真能搞定？相比于其他人，你这个五千欧元的价格也挺合算的。能告诉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商业秘密。”钱老板笑着问道：“来一套吗？” 庄续腾摇摇头。五千欧元和每天两轮检查相比，还是后者更能让他接受。“以后等我有需要的时候再说吧！” 钱老板有些失望，但他还是笑脸送客，然后就去联系造枪的各种部件。 另一边，庄续腾担心四次洗去记忆可能会对大脑造成损害，一回到家就赶紧进入七十二石柱大殿，向巫妖大师咨询是否有后遗症的影响。 “你的大脑没事，那个白旗的操作非常精确，只斩了你不该强记的部分。”巫妖大师的话让庄续腾放下心来，而他接着说道：“你的图形记忆力太强，动机也不纯，活该遭到这样的对待。我就没事儿，看了就看了，没有被洗去记忆。” “你看了？你记住了吗？”庄续腾喜出望外，连忙问道：“能画出来给我看看吗？” “能，可你该怎么感谢我呢？” 第112章 长大了 “白旗啊白旗，你为什么抹掉奈客的记忆？以前给人看其他世界的东西，包括服装，就算最后不成交，也没有这样做过哇！”钱老板一想起这事仍旧感到疑惑。“除非你觉得他看一眼就能偷走东西，否则……难不成他还真能偷走？那他得有怎样的能力才能做到这件事呢？” 需要观察力、记忆力、分析能力和重现能力。庄续腾负责前两个，巫妖大师负责后两项，他们是团伙作案。 白旗洗掉了庄续腾的记忆，但它不能向巫妖大师下手。巫妖大师和庄续腾不同，它无法选择看或者不看，它也没有偷窃的想法和欲望。它和其他从钱老板这里查看异界商品的客户一样，不会触动白旗的防盗策略。 但是它能把看到的东西重新呈现给庄续腾。它没有百分百精确的记忆能力，但是长久以来在符文法术方面的训练足够让巫妖大师抓住精髓、重现神韵。 别忘了巫妖大师也来自“异界”，岁月的沉淀就是审美，它既不缺少观察美的眼睛，更不缺乏创造美的能力。对于记忆不清的部分，巫妖大师自己发挥，这些对庄续腾来说都充满异界风情。他牢牢记住巫妖大师呈现的画面，这一次就没有白旗洗去他的记忆。 回到家里，他便将其中自己认为最好的那套百褶长裙画了出来。 半夜去厕所的妹妹看到伏案画图的哥哥，好奇心驱使她探头探脑。待她看清那副图，立刻露出惊讶之色，并问哥哥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不好说。”庄续腾突然有点慌张。他只想了如何拿到异界风情设计，没想过该怎么解释。他不想骗妹妹，可又不能解释得太清楚，只好说道：“我见那些人整天想着拿新设计满足白魔姬，就想你若有这种机会就好了。于是我就想啊想啊，想出这个主意来。” “你画出来是给我用的？你让我把这个设计给白魔姬？哥，这件事透着古怪哦……” 庄续腾摸摸鼻子，叹了口气，说道：“是挺难解释的，不过你先说这个好看不好看？” “当然好看了，而且不止好看那么简单。这些褶皱在静态的时候充满立体感，运动的时候增强轮廓，也不失稳定性——前提要使用正确的布料。” “你觉得好看就行。我还有一些想法，全都画出来。你要是愿用你就放心用，你要是不想用，那就当拓宽一下思路。我在这儿画一会儿，你明早起来看吧！” “你晚上不睡了？要不你明天别去了。” “后半夜我会睡的。白天又不累，几乎就是在那里坐着发呆，一样能够休息。别穿着睡衣在这里晃荡了，你才是比较累的那一个。”庄续腾边画边说：“我也就最近这段时间空闲，之后也要努力工作挣钱。能在这个时候推你一把，我也更放心些。” 庄菲菲眨眨眼，点点头，说道：“我会好好用这些画的。不过……哥，你的画工不错啊，比例、形体都很好，就是画法顺序有些奇怪，像是在印刷……”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庄续腾吼了一声，把妹妹赶跑。 这一夜，庄续腾用惊人的速度画了三十多种（套）不同的女装女裙，黎明时分才去眯了一会儿，恢复部分精力。庄菲菲将这些图郑重收起来，早餐的时候看、上班的路上看，看哥哥的眼神中多了许多佩服。 在家里，庄续腾一直是学习成绩最差的那个，也是因为淘气挨揍最多的那个。他一直想让妹妹佩服，今天如愿以偿，自然心情舒畅。不管是开车时，还是坐在服装组工作间角落的椅子上，他都面带微笑。过了一会儿，由于心情放松，他便带着微笑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一阵不断接近的急促脚步声将庄续腾惊醒。双耳影从植入物的优点就在于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工作，就算睡眠中也能起到保护作用。突兀的、快速接近的声音会被分类为警报，植入体立刻刺激听觉，让使用者苏醒。 循声看去，一个全身上下纯白色礼服的英俊年轻人从楼梯间进来，双臂猛地推开房门，朝着屋里大喊一声：“服装组吗？快给我处理一下这个！” 他伸手指着自己右腿，原来在右膝盖侧面的部分，白色裤子上沾着浅黄的颜色。大概是咖啡，或者其他拥有近似颜色的饮料。“白衣王子”指着污渍区域高声叫喊着：“快点，我要赶时间！” 庄菲菲正抱着一团衣服经过门口，歪头看了一眼便说道：“先生，一楼的器材组有快涂喷雾，可以遮掩……” 她还没说完，那个“白衣王子”便狠狠瞪了她一眼，将火气发到庄菲菲身上：“让你处理，不是让你提出建议。你不知道去给我拿东西来吗？”说完，毫无道理地抬手就是一巴掌。 庄菲菲似乎早有准备，侧面一个滑步拉开，让巴掌打在空出。这显然会让白衣王子恼羞成怒，于是庄菲菲脚步不停，立刻回到自己工作位上，放下衣服的同时，伸手去掏包里的辣椒水喷雾。 白衣王子朝庄菲菲的方向迈出一步，庄续腾已经开始加速了。 “没必要！”庄菲菲大喊一声，赶紧拦截庄续腾，同时躲开第二巴掌。 如果庄菲菲能拦住庄续腾，他就不用再当雇兵了。如果不是为了避免撞伤妹妹而绕了两步，庄续腾还可以更快来到白衣人前面。只见他使用pcpd的擒拿技术，两只手抓住一只手腕，向上一抬向下一甩，然后就朝那人背后绕。 这种手法激活了白衣人手臂上的某种影从植入物，让他的力量猛然增大，直接摆脱了庄续腾的钳制。与此同时，他挥拳打来，力道和速度都比之前甩巴掌的时候强多了。 庄续腾用肩膀和上臂架住这一拳，从冲击力上得知，对手双臂都有影从植入物。他当即做出判断，若是让其拉开拳击的距离，双臂获得舒服的施展空间，自己将会处于绝对不利的位置。这个时候只有缠斗，于是他向对方怀里挤，用纠缠擒拿控制姿态，用头槌攻击。 “噗呲呲呲……” “啊呀呀呀！”庄续腾和白衣王子泪流满面，而庄菲菲拿着喷雾剂大获全胜。她没想喷自己哥哥，只是两个人距离太近，而且庄续腾将头凑上前去，实在是避不开误伤。 受创之后，白衣王子后退闪避，而庄续腾依靠听力，确定他的位置，仍旧要继续追击。庄菲菲使劲拉住他，顺便又朝白衣人喷了两下，这才让庄续腾退回来。 双眼通红，泪流不止，视线里一片模糊。工作室的其他人赶紧给庄续腾拿来清水，让他冲洗眼睛，而对白衣人只有“善意的询问”。 “保安呢？这人是怎么闯进来的？保安？保安！” 白魔姬的保安不是不想过来，而是被暂时拦住了。庄续腾看不清东西，但能听到外面有拉拉扯扯的声音，还有越来越多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增援来到的保安终于压住了对手，冲进来将虚空打拳的白衣王子拽了出去。 “哪儿来的家伙！？”庄菲菲的同事过来寒暄两句，原本关系就不是很亲密，客套一下也就走了。庄续腾用清水冲洗眼睛，迅速恢复过来，然后就看到了庄菲菲似笑非笑的脸。 “不会给你添麻烦吧？”庄续腾问道。 “不会。那人是闯进来的，而服装组这里不让外人进来。如果有麻烦，那也是保安的麻烦。再说了，他应该去一楼，怎么到二楼来呢？如果白魔姬问起，我一提这个问题，道理就在我这边了。” “为什么？你给我解释一下。” “因为白魔姬下次出席晚会的衣服就在这里，而明星最怕撞衫，她可不想让别人沾自己的光。”庄菲菲笑着说道：“我这样一说，那人闯到二楼来的意图就非常可疑了。再说，我立刻让他去一楼解决问题，他不去，说明了什么？白魔姬一听就明白了。” “行啊，你这一套准备得不错啊！”庄续腾心里乐开了花，他看出妹妹真的成长了。“还有，你闪躲的那两下也很灵巧，当机立断去拿武器，这点也让我非常佩服。” “哈哈哈，是吧！我记住你的话了，要时刻警惕、立马行动！那种飞扬跋扈的人好多，都想着在白魔姬面前表现。我悄悄给你说哈，越是知道自己能力不够高大的人，就越需要贬低别人、压低别人，否则无法突出自己。” “是这个道理。只是你要小心，那样的人往往小心眼，报复心重。” “我就当时时刻刻防备帮派混混，从不敢掉以轻心。”庄菲菲将喷雾剂放进口袋里，说道：“之前大意了，这东西应该随身携带的。你的眼睛怎么样了，还疼吗？” “没大碍了，估计再流一会儿眼泪就能完全好。”庄续腾想了想，说道：“你在这里呆着，我去外面看看情况。” “不，你跟着我。估计一会儿这件事就会传到白魔姬那里，大概咱们会被一起叫过去，到时候我来说这件事情。别忘了，你是我的助理，得听我的！” “你能想到这点，说明真的长大了。”庄续腾摸摸妹妹头顶，欣慰地说道。 第113章 庇护 “有可能要去见白魔姬，那我得赶紧做套衣服出来。”庄菲菲跳起来，立马开始着手收拾桌面。“你不用过来掺和，坐在那里就行，先把眼睛弄好。我一会儿顾不上你了，好吧？” 庄续腾嗯了一声，便老老实实坐着，闭紧双眼让泪水继续冲刷。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有人来通知庄菲菲，果然白魔姬要见她。 “拿上衣服，咱们走。”庄菲菲很有自信，将桌面上的绸布旗袍扔给庄续腾，快跑两步找来一双舞蹈鞋和一个纸袋子，将所有东西装进去。“一会儿我负责说话，一定要按照我的指示做。” 第58节 仆人走在前面，带他们两个来到庄园前部，进入别墅大宅。一进屋子，庄续腾就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似乎在用香水掩盖尿骚。 屋子里的家具陈设总体上有三个特点：看起来很贵、基本都是扭来扭去的样式、好多好多白色。庄续腾欣赏不来，但若是能够搬走卖钱，或许他会喜欢上它们的三分之一。整个庄园都以白魔姬为主题，墙上挂着她的各种画像，走廊的橱柜里摆放着各种奖杯。 走上二楼，来到一处被壁炉火光照亮的房间，白魔姬站在火光前，她的影子笼罩着大门。今天穿着白色的衬衣和长裤，既不正式也不居家，说明她招待的客人不是亲近的朋友或是值得重视的金主。而这个“既不是也不是”的家伙就是之前的白衣男子，他正端着一杯杏仁奶，用轻蔑的眼光看着庄续腾。 庄续腾并不害怕对视，只是觉得那样有点小孩子气。而且他答应庄菲菲，这件事由她主导，就不会给她添乱。于是他避开白衣男子的目光，开始在屋子里寻找其他人。他还记得白衣男子有个保镖，之前以一己之力拖住了白魔姬的许多保安。那个人必须得到重视，而他在哪儿呢？ 目光扫过屋子，除了白魔姬和白衣男，两个明显是仆人的家伙并不具有危险。当庄续腾的目光扫到左侧墙角时，他看到一只趴伏着的白色动物。 白色蓬松的毛，浅灰色的斑点，体长超过一米，还有接近一米长的尾巴。它长着一张猫的脸，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庄续腾，嘴角胡须抖动，露出一侧牙齿，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威胁声音。 那是白魔姬养的宠物吗？好大一只猫。庄续腾哼了一声，那猫猛地站起身来。只见它腿脚很高，身躯圆胖，加上尾巴又粗又长，就显得脑袋小而滑稽。庄续腾很想笑，用力忍住，瞪了那猫一眼，继续寻找白衣男的保镖。 将另一个方向也检查过，没有发现保镖的身影，但是听到脑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突然，白魔姬大喊一声：“白虎退下！”而庄续腾立刻扭头，发现那只大猫居然来到自己左侧只有两米的位置，而且作势要扑。 是野兽，不是宠物。庄续腾用右手抓住庄菲菲的肩膀，将她向右拖，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左臂的盾牌展开，做好防御准备反冲击姿势。与此同时，骨矛术能量已经在指尖汇聚，如同另一只野兽露出獠牙。 它要敢扑过来，就得做好死在这里的准备。 “退下！”白魔姬又喊了一遍，终于让那只白色大猫停止了动作。“回去，回你窝里去，没我命令不准攻击任何人！” 白色大猫缩了缩鼻子，朝庄续腾呲呲牙，然后晃着脑袋，迈着轻缓的步伐转身走了。庄续腾发现它的脚丫又宽又软，这便是它走路无声的原因。由于不敢相信野兽的服从性，他便一直将白色大猫放在视野范围内，另一只手随时准备控制庄菲菲。 他一直保持警戒的状态，庄菲菲便可以非常安心地向白魔姬说明情况。过了一会儿，白魔姬让她向白衣男子道歉，她便照着做了。 有些道歉无关对错，只是敷衍应付而已。在庄菲菲做出道歉姿势后，白魔姬便问那白衣男子是否满意，不等他回答，又客客气气请他离开。 “最近烦心事已经太多，我不想继续纠缠下去。我还要请他帮忙，让我的雪宝能够变成纯白，因此还不能一脚把那家伙踹了。”白魔姬招招手，轻轻呼唤一声，白色的大猫就钻到她的手掌下，用耳朵和头顶不断磨蹭。 “雪宝真乖。”白魔姬宠溺地笑了笑，然后对庄菲菲说道：“他直接出现在二楼服装部的确有些可疑，必须要加强保密工作。说起来，你也带助理进来了。” “这是我哥，他不放心我出来工作，非要跟着看看。”庄菲菲赶忙解释，说道：“哥，你觉得白魔姬怎么样，是个好老板吧？” 庄续腾一直关注大白猫，并没怎么观察白魔姬，他也不是很感兴趣。要说长相，白魔姬确实是一等一的美女；加上长期练习舞蹈的身材，对男人的吸引力不是一般大。但是，庄续腾已经看过屋子各处的照片，早就记住了她的模样，也就没有新意。他只是平平淡淡地看了白魔姬一眼，随口说道：“好像还可以。” “好像还可以——这就是你的评价？你是不是没在外面给人干过活儿？”白魔姬在大白猫的脑袋上狠狠抓了一把，冷哼一声之后才缓缓松开手。“走吧，这里没你俩的事情了。” 庄菲菲赶紧翻包拿出裙子，在白魔姬面前展开并说道：“我带来一条裙子，请看一下。新款式，穿上去非常漂亮！” 白魔姬瞥了一眼，便摆摆手说道：“看过了，一般般，你继续努力。” 她的仆人走了过来，请两个人离开，于是这次会面宣告结束。来到屋外，庄续腾用手肘碰碰妹妹，说道：“对不起啊，我当时脑子不太好用，没说恭维话，惹她不高兴，让你失去了这次机会。” “她本来心情就不好，和你没有关系。在她眼里，咱们也就相当于这个。”庄菲菲捏起三根指头在眼前晃了晃，说道：“放心吧，她已经看了一眼，这就够了。哼哼，这么有新意的服装，她肯定会再想起来，然后……哥，你电话响了。” 庄续腾赶忙掏出电话。他其实听到了铃声，只是还没习惯有电话的状态，就没联系到自己身上。看一眼号码，是露西打来的，难道有委托了吗？ “奈客，目前你在太平区吗？”露西的声音显得非常焦急，说道：“紧急事件，在就说，不在就挂。” “在，我就在太平区。” “我的情报眼被人盯上了，需要带她撤离。你尽快出发，绿荫路66号红保大厦3.5层。三分钟后我给你打下一个电话。” 露西砰的一声把电话挂上了，庄续腾思考了一秒，便对庄菲菲说道：“我的休假结束了，这就要出发。你自己一个人能回家吗？” “没问题，你去吧！”庄菲菲笑着摆摆手，说道：“哥，注意安全哦！” “嗯！”庄续腾还不能跑步，便用尽可能快的速度走，同时将电话调成震动模式。等他钻进白色野兽，进行紧急启动的时候，露西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我开了免提，你说吧。”庄续腾挂挡，让白色猛兽向前移动。 “你要接的人代号流星，女性27岁白种人，我的情报员。她的本领很不错，我还要继续用她，但是我听说有人要把她绑到其他中间人那里去。你要先赶到，将她保护起来。” “你联系不上她了吗？让她赶紧躲躲啊！”庄续腾一只眼睛盯着水温和蒸气压，一只眼睛看着路面情况。 “她没有任何战斗经验，乱跑一通的危险性更大。我刚给她说了，让她躲到床底下等你，或者见到敌人之后投降，保住自己的性命。这次的任务目标首先是让她活着，然后才是将她保护起来，懂了吗？” “明白了。露西，我的腿还没有完全好，肯定需要支援。” 露西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听到风声，这一次是我手下某个雇兵搞鬼，但我还不知道会是谁，所以不敢随便向你身边派人。在我的雇兵里，你的时间最短，最不可能出问题的就是你，而且你问过太平区的情况，我猜你距离那里最近。” “让道哥来。”庄续腾说道：“我信得过他。” “我已经想到了，只是还没能联系到他。” 道哥没买手机，而且他说要在奈客治疗腿伤的这段时间隐藏起来，暗中搜索蝰蛇的情报，想要找他并不方便。庄续腾也知道这个情况，便对露西姐说：“我尽力而为，你也一样。” “现在只能如此。接头暗号是：7号电路箱坏了，我来检查。对方回答：买个冰激凌降降温。除了道哥之外，不要相信任何人，尽量躲起来。”露西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觉得不对劲，那就不要客气。” “要保护到什么时候？有没有撤离方案？”庄续腾问道。 “你至少要坚持三天，剩下的我还在安排。可能会有人盯着我这里，沿途会有风险，所以你自己发挥。快去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第114章 比敌人狠 这一次露西的任务很不好完成：敌人不明确、环境不了解、被保护目标不熟悉。庄续腾仿佛被蒙上了双眼，还要求他闯入危险之中。他告诫自己要小心，并不断盘算该怎么办。 从白魔姬的家出来，蒸汽机的水温水压就上来了，庄续腾便开始全速前进。得益于精确的记忆力，庄续腾将整个沛城的基本交通图都录在脑子里，至少不会搞错主干道和大路。他认为，如果能够早点到达，他就能为自己争取宝贵的行动时间，这是降低风险和任务难度最简单有效的方式。 “滴滴！”旁边的车子狂按喇叭，车灯闪烁，驾驶员隔着玻璃大声喊叫。他们以为庄续腾想要发起赛车，便叫嚣着杀杀他的威风。庄续腾瞥了一眼他们的车子，如果是碰撞比赛，他乐意奉陪，速度比赛……算了吧，那些都是竞速车型，白色野兽跑不过的。 不过这也提醒庄续腾，他的车型在太平区非常扎眼。居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便是有喜欢军事车的，也会选用更贵更好的车型进行改装。他这种车，更适合在其他城区出现。 庄续腾朝窗外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想比赛，然后继续走自己的路，没想到两辆车一直跟在他后面。他们看起来很闲，但是庄续腾可没时间管他们。二十分钟之后，他来到位于太平区中部绿荫路的红保大厦，直接将车停到大门正面的空位上。 带上骨矛手枪，用手套遮住，然后让汽车保持运转。庄续腾下车刚关上门，就见之前两辆红黑色的跑车追了过来。他轻叹一口气，立刻快步走向红保大厦，想要摆脱无聊的麻烦。如果腿伤恢复，他早就选择跑了。 红保大厦全称叫做“红色人寿保险公司沛城总部大厦”，隶属三六慈善财团，在保险行业里稳居前三的巨无霸。大厦高145米，有32层高，是太平区最高的建筑物了。原本太平区为了为庄园别墅更好的景观，不准兴建12层以上的高楼，但是这栋大厦建设于规定出台之前，而沛城也没有能力和超级公司掰手腕。于是，太平区就有了这么一个高塔一般的建筑。 为了让建筑物显得有用，第一层大厅被改成了博物馆，一半空间用来展出沛城有关的历史文物，另一半展示“红保”帮人渡过难关的故事。这里不收门票，也没有安监，任何太平区的市民都可以自由参观。只不过长久以来，太平区的“居民”对这样一个博物馆毫无兴趣。 庄续腾直接走进大门，第一个目标就是楼层指示图。一层是博物馆，二层是保险公司的营业大厅，三层是vip客户接待处，四层以上是保险公司各部门的办公区域。 一楼入口旁的指示牌上只有下面三层的信息，庄续腾扫了一眼，立刻记在心中。他要接的目标位于3.5层，也就是设备层。任务并不需要庄续腾知道她为什么会住在那里，只要知道怎么过去就行了。 庄续腾进入步行梯，用手拽着栏杆，减轻伤腿的负担，用最快的速度向上攀爬。与此同时，他拨通电话，向露西汇报当前的情况：“进入大厦，目前看起来很平静。最新情况有什么进展吗？” “滋滋……吱嘎嘎……咔咔” 情况不妙。庄续腾立刻挂断电话，并在途径二楼的时候砸向消防警报。霎时间，大楼警报响起，要求所有人前往庇护点或者快速撤离，同时大楼的保安也会赶往警报发生点查看情况。而他们到来之前，庄续腾已经到了三楼。 脑子里记着所有的房间布局图，只要图上的比例尺没错，庄续腾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正确的位置。311，客户洽谈室旁边的公共厕所，从女厕进去，最里面的储藏室有半扇通往设备间的悬空门。 位于3层半的设备层，只有维修人员进入，他们不会想到在里面长待，而且只会关心自己负责的那部分设备。因此，对于设备层里面一处被水泥墙壁围起来的区域，他们没有兴趣，也不会关注。 进出设备层有正门、货运门，而女厕这里有个门，还是露西通过电话告诉他的。庄续腾刚走到女厕门口，就注意到房门缓缓关闭的动作。他看了一眼空旷的走廊，听了一下正在嚎叫的火警警报，立刻抬起右手，召唤怨灵仆从。 ——门摇晃，走廊没人，判断没人出来。火警在响，就算拉肚子，从三楼跑出去也不一定会拉裤里，正常不会有人此时冒险进厕所，除非—— 一团拳头大小的灰白色云雾被他发射出去，其后端还用丝状的怨气线连着左手掌心。虽然庄续腾还没有足够的怨气储备将完整的怨灵仆从制造出来，怨灵的实体物理强度也不够，但拳头大小的一团，足以维持推开门的冲量。 他还尽量让拳头大小的云雾凝结成手掌手臂的形状。 门开了，一团橙色的光射出来，击穿了对面的墙壁。如果庄续腾用自己的手推门，那他现在已经被鬼影能量弹击中了。现在情况不同，他前扑倒地，右手骨矛手枪和左手骨矛术同时向厕所里瞄准、发射！ 一个穿着蓝色战斗西服的男子当即中了两枪，胸口出现两个流血的破洞。他还很不甘心，努力抬起手来，瞄准倒在地上的庄续腾，临死前想要换一命。庄续腾才不给他那个机会，右手再开一枪，左臂展开臂盾进行阻挡并尽力蜷缩身体。 那男人看到对手用臂盾挡住头脸，知道不好瞄准，便将枪口偏了偏，让鬼影能量弹打穿本就很薄的墙壁，飞向庄续腾的心脏。这是他被爆头之前最后的倔强和尝试。 鬼影能量弹穿透墙壁，然后遭到臂盾的部分偏转，最后打在了庄续腾左肋位置的装甲背包上。背包里的装甲板被打穿了，好在只是擦破点皮，血都流不了几滴。庄续腾看着衣服上被打穿的洞，心里一阵后怕：这家伙的枪的威力好大，如果正面命中，我一定会被打穿。 这个念头想一秒就可以了，赶紧扔掉，将注意力放回到眼前的任务中来。敌人已经来了，而且通过某种手段听到了庄续腾和露西的通话，他或者他们不仅先到了设备层维修门，还在这里设下埋伏。 想要骗过敌人，就得按照敌人设想的速率和节奏前进，在他预想的时候推开门，这就是怨灵仆从的作用。由于存在副作用，影从手枪总是有发射节奏的，庄续腾抢不过第一枪，那就抢第二枪之前的发射窗口，这是他最好的机会。而现在，他有了心理准备和应对时间，便使用幽影之眼，同时让双耳的影从植入全力警戒，同时上前检查那名死者的情况。 幽影之眼注视下，影从无处藏身。庄续腾迅速摘下他的影从设备，尤其是大威力手枪，顺手塞进背包里。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比庄续腾大几岁，胡子拉碴的，以前从未见过。但是现在，他的样貌印在庄续腾脑海里，完全可以尝试画出来。 假如他的画技不扯后腿的话。 男子身上也有通讯器，耳朵里塞着耳机。庄续腾看了一眼，敏锐注意到通讯器处于“开放”状态。也就是说，男子肯定还有同伙，同伙肯定听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庄续腾做好心理准备，便打开门，翻滚着进入设备层。设备层里面一片漆黑，只有从女厕门这里照进来的灯，以及几个绿色“安全出口”的小型指示牌提供光照。 幽暗之中，庄续腾知道自己左侧六米之外的墙后面有影从器的微光，其中包括红色，而红色意味着可能是影从手枪。他眯起眼，稍稍打量，墙有六米长，从顶到底，形成完全遮挡，用手枪几乎不可能打穿。同理，后面的人若要开枪，只能从墙壁这一边或者另一边探身出来，角度非常受限。 于是他继续向前，正前方就是“流星”隐居的“夹层房屋”，距离他只有十二米左右。庄续腾估计，自己到达夹层房屋之前，就会暴露在墙后射手的攻击范围内，他一定会在那时出手。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脚下的地面，他只要走路，就会发出声响，对方肯定知道他的移动方向。 嗯，你等着我，我何尝不是等着你呢？ 一步，两步，三步……庄续腾准备好骨矛法术，准备好骨矛手枪，随时准备双枪合璧，来一发狠的。他在头脑中计算设备层的地形图，已经知道哪个区域是自己最容易被瞄准而且不方便躲闪的。他一步步走向那个区域，期许敌人出现在自己预瞄的射击角度之中。 还差三步、两步……突然，从前方夹层房屋那里跑出来一名女子，张开双手，慌里慌张，脸上有泪痕，眼神中有惊恐，对庄续腾叫到：“快来救我，我后面有敌人！” 幽影之眼告诉庄续腾，她耳朵里有通讯耳塞，灰色级别。 “流星”自己住在这里，需要耳塞吗？不需要。如果她是流星，耳塞会被人搜出来吗？一定会。这人演技真好，吸引庄续腾的注意力，同时给她的同伴指出开枪时机。但是她错估两点：幽影之眼，以及庄续腾开枪的决心。 他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就算他错误地把流星杀了，只要推到这几个敌人身上，露西也没话可说。所以，他宁可错杀流星，也要首先为自己的安全考量。 枪火闪烁，庄续腾双手同时开枪。右手的骨矛手枪瞄准演技女星，左手的骨矛术预射墙后的埋伏者。他过于果断，仿佛不是来救人的，而是专门来杀人灭口的，完全出乎了埋伏者们的预计，让他们失去了先机。 一个人努力躲闪，还是被命中脑壳，另一个人信心满满地出来，还没抬手就撞上了骨矛。庄续腾张开双臂，一只手瞄准一个，一个人补上一枪。尽管手臂酸麻，但只要还活着、还站着，这都值得。 第115章 怨灵 敌人的心跳迅速衰弱至消失，死亡降临。除了空气中逐渐弥散开的血腥气味，庄续腾感觉自己看到了死亡。这是一种非常真切的感觉，他确实认为某种东西离开了两个人的尸体，并向自己缓缓移动。 喔，怨气！以谋杀为起点，以死亡为终点，短暂过程中产生的强烈情绪，这正是死灵法师需要的原料。庄续腾刚刚才反应过来，于是立刻按照巫妖大师教导的方法运转左掌心的怨气核心，将它们收集过来。 偷袭者、表演者的怨气又浓又多，女厕中的伏击者相比而言就要“稀释”很多。怨气会随着时间逐渐消散，尤其是“怨恨”的目标不在附近时。死得越惨、死得越不甘心，其怨气就越大，因此偷袭者和表演者这种不明不白就被庄续腾抢先杀死的类型，怨气贡献就越多。 而藏在墙后的偷袭者的怨气质量和数量最好。 “感觉表演者最冤才对，怎么反而是偷袭者？呃……因为他死于骨矛法术？” 庄续腾当时还不能肯定，后来通过巫妖大师的讲解，他就明白了死灵法术可以制造和反哺法术消耗的特点。尤其是杀人法术，制造死者便会产生死灵能量，这些能量可以分为怨气、诅咒、尸材、血池等，分别对应不同系列的死灵咒语。庄续腾现在只有怨气核心，他也只能吸收和储存怨气，同时也对怨气更加敏感。不过，没有相应的核心，不耽误利用周围环境的死灵能量来催动法术，唯独不能收集储存起来而已。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其所产生的怨气远比其他事情更多，直接将庄续腾听抱怨并带入角色制造的那点怨气比下去了。对，巫妖大师只是说庄续腾的方法有创意、很方便，从来没说过效率高。制造死人，永远是死灵法师增强力量最有效的手段。 怨灵仆役所需要的怨气立刻收集够了。 庄续腾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现在不是停下来研究法术的时候。继续运用幽影之眼和植入体耳，以臂盾掩护自己，做好随时射击的准备，庄续腾向夹层房屋走去。他迈过表演者的尸体时，心生一计，弯下腰捡起她的手枪，吸干里面的影从能量，然后装进口袋。 跨过表演者，从敞开的隐秘门进入，夹层房间里满是各种电线和电子设备，微弱的灯光和闪烁的仪表盘提供恍惚的照明，空气中弥漫干涩的味道。负责为封闭房间更换新鲜空气的风扇发出低沉的嗡嗡声，除此之外就只有各种设备工作时，蜂鸣器滴滴嘟嘟的响动。 房间正中央的地面上躺着一个只穿了轻薄睡衣的女人，她嘴角有些白沫，眼皮快速抖动，身体时而微微抽搐，很像是被电击武器放倒的状态。庄续腾用骨矛手枪指着她，先从旁边绕过去，到屋子里间看了看。整个封闭房间中没有别人，那么眼下这个昏迷的女人极有可能就是流星，除非流星早就被掳走，整个地方都是为自己设下的陷阱。 “我似乎没有那么大的名头，不至于被当成严重威胁。”庄续腾用刷牙杯子接满水，一把泼在流星脸上，于是她缓缓睁开眼睛。虽然看向庄续腾的时候仍旧迷迷糊糊，但至少醒了。 第59节 “暗号，证明你是流星。”庄续腾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七号电路箱坏了，我来检查。” “买个……买个冰激凌降降温。”流星用手抹脸，颤颤巍巍地回答。 “露西让我来的，穿上衣服尽快跟我走，这里不安全。”庄续腾将吸干了影从能量的手枪丢给她，说道：“拿上枪，保护自己，我不知道外面是否还有敌人。” 流星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抓起手枪，迅速戴在指头上，瞄准庄续腾，说道：“不对，前面来的那些人也用这个暗号！你需要证明你的确是露西的人！不然我不跟你走！说，露西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她戴着面具，我不知道。” “她会在她信任的人面前摘下面具，她的眼睛很引人注意，你要是她的人，一定会知道。”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就是不知道。可能跟她时间太短，还不足够信任我吧。如何，你准备开枪吗？” 流星点点头，然后手指使劲。被吸干影从能量的手枪当然不可能发射，流星一脸疑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行？” “因为那把枪是坏的！”庄续腾走上前去，从她手中薅下枪械，扔进口袋里。“现在我确定了两点：你不是埋伏我的家伙，你符合流星没有战斗经验的特征。现在你听好，我只说一遍：我没法完全证明自己是露西派来的，但是我至少比之前弄倒你的三个人加起来都强。你想活命，就跟我走。” “懂了！我想活着，我听你的。”流星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问道：“我该干什么？” “一分钟时间内找到保暖的衣服和鞋子，两分钟之内咱们离开这里。尽量不要带东西，坚决不能带有可能暴露咱们位置的东西。我的钱足够吃喝，这方面你不需要担心。现在开始计时。”庄续腾说道：“另外，有什么必须销毁的东西就给我说一下。” “没有没有没有，别说话，我想想我穿什么！”流星手忙脚乱，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 庄续腾快步走到外面，将偷袭者和表演者的尸体拖进屋里，将他们的通讯器取下。幽影之眼可以快速搜索有价值的战利品，这让庄续腾越发喜欢这个法术。他将认识的武器装备放在身上，不认识的东西直接吸干影从能量，放在单独的背包空间。这些被吸干的东西都要专门处理掉，比如丢入沛河。 从他们口袋里搜了几千欧元的零钱，庄续腾大概分开，将其中一半给了流星。“装口袋里让你安心，但是别花，除非我死了，没人能照顾你。” 流星见状，抿着嘴唇，伸手接过钱。“你能尽量别死吗？至少死慢一点？” “我衷心情愿完成你的要求。”庄续腾一低头，看到流星居然穿了一双单薄的布鞋，便问道：“你的脚多少号？” “40……”流星顺着庄续腾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鞋，脸色一红，说道：“我不出门，只在大厦里活动，除了拖鞋就只有这个。” “换上那个女人的，她的鞋子你应该能穿上。” “我害怕死尸，不敢动……” “那我来吧！” 庄续腾迅速脱下表演者的厚底战斗靴，看了眼号码是40.5，看来没有问题。他将鞋子丢给流星，没想到那女子还是害怕死人的东西，手上的动作很僵硬。于是庄续腾把她的脚拽过来，噗嗤噗嗤塞进鞋子里，然后快速系好鞋带。 “出发，保持安静。你被吓一跳时会不会叫出声来？” 流星点点头，说自己会啊啊啊地叫喊。 “拿着这块手巾，捂着嘴。外面有火警，你用手巾堵住口鼻不会被人怀疑，这样你惊吓的时候还能控制音量。”庄续腾指着自己背包背心的侧面连接带，说道：“一只手堵住口鼻，另一只手抓着这里，我就知道你一直在身后。在我侧后方行走，别去我正后方，以免互相绊倒。” “你考虑得真周到。”流星脸上第一次露出安心的笑容，这也是庄续腾想达到的效果。 这些思虑并非经验，而是来自学习。pcpd的强化培训班完全从考试出发，不管学员练得怎么样，反正把所有的考点都教了。如何带领毫无经验的市民离开危险区域，便是考试内容的一部分。 从女厕出来，伏击者的尸体实在没有时间处理。庄续腾凭借记忆中的地图，带着流星从正面的防火通道离开。他上楼的时候走了侧面通道，打碎的消防报警开关也是在侧面，那里一定聚集了许多查看情况的人。而另一边，庄续腾带着流星加入大楼工作人员形成的潮流，混在其中，很容易便出来了。 “阳光有些刺眼。”流星在庄续腾身后嘀嘀咕咕。 “忍一下，咱们上车。”庄续腾双眼快速扫描周围，继续待着流星躲在人群中。 从红保大厦出来躲火灾的工作人员都对情况一无所知，于是在好奇和紧张情绪的双重作用下，肯定会互相打探消息、观望情况。这时，从大楼的封闭区域来到外面停车场，形成“脱离陷阱”的感觉，这种环境的改变便一定让人产生安全的心理状态。加上从众等于安全的错觉，他们便会聚集在大楼前的停车场，三五成群、十多人扎堆儿，变成最高效的人墙掩护。 从人群中穿过，庄续腾距离白色野兽只有几米远了。这时，他注意到车子旁边站着个正在吸烟的闲人，略一回忆，便想起他在跑车中向自己挑衅的姿态。 “跟着我绕一下。”庄续腾带着流星换了个方向，从侧后方接近吸烟者。 “能借个火儿吗？”庄续腾打了个招呼，就在那人欣然回头，刚刚露出错愕表情的时候，庄续腾已经把电击甩棍捅上去了。 噼噼啪啪的电流声造就了一张悲痛的脸。庄续腾双臂一伸，抱住昏迷瘫倒的吸烟男子，顺手将他放在旁边车辆的后面。打开白色野兽，让流星进去，用力关上门，然后自己钻进驾驶室。直到这时，他才稍微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流星在后面一直盯着他，眼睛里全是崇拜的神采。 第116章 赛制 “咱们先离开这里。”庄续腾启动车子，用发动机的声音驱赶走前面的围观人员，然后驶入城区公路。“太平区的路上有太多检查岗，他们很可能泄露咱们的信息。你觉得呢？” 流星一直盯着白色野兽后座上的战地电台，听到庄续腾叫她，这才抬起头来。“啊？对，你说得对。那些坏人肯定监听了你与露西的通话，知道开门的密语，这才骗我把门打开的。多亏你打赢了他们，不然他们就要把我带走了。” “你现在相信我是来救你的了？” “我只能这样相信。对了，你是用这个电台与露西通话的吗？” “不，是用手机。电台有什么问题吗？” “手机给我看看。” 流星要过庄续腾的手机，看了看上面的通话时间、通话对象和通话时长。她长舒一口气，手拍拍胸口，随后笑着对庄续腾说道：“放心了，你是来救我的，不是要把我绑走的。” 庄续腾想逗逗她，便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我杀了来救你的人，抢了他的手机。同时，我也杀了竞争对手，想要一个人独占好处。若是这样，你怎么办？” “别吓唬我了，刚刚才稍微放松一点。”流星将脑袋伸到前排两个座位中间，歪头看着庄续腾的侧脸，问道：“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奈客。” “哦，原来奈客长这个样子啊！露西说你长相普通，我倒觉得你挺可爱的。”流星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叫流星，今年27岁，还没有男朋友，我的爱好是看购物节目和猜商品价格。” “幸会幸会。”庄续腾敷衍道。这时，他从后视镜里注意到一辆红色的跑车正在车流中左右变道，保持高速向他追来，便让流星做好，系紧安全带。“有人追上来了，要摆脱它的话，我只有一次机会。” “哦？”流星向后看了一眼，也看到了红色的车子，顿时紧张起来。“我能帮你做什么？” “想想现在是怎样一个情况，谁会对你感兴趣，他们的最终目的会是什么。” 庄续腾抓紧方向盘，余光盯着后视镜，只见红色的低矮跑车对他闪烁前灯、按响喇叭。嗯，这么高调，大概不是来抓捕流星的，还是太平区只想着赛车的闲人。庄续腾又瞄了一眼，确认一下，发现这不是之前追他的红车，而是另外一辆。 为什么会换车，这不是庄续腾关心的问题。从车子性能上说，白色野兽无法在公路竞速中获胜，这不是车技能够弥补的。但是换一种比赛方式，比如碰碰车，那白色野兽就有竞争力了。 由于车速不如对方，庄续腾便只有一个机会。他摇下车窗，伸出一只手臂，在车门外面用力拍了拍，然后伸直中指比了个“友好”手势。这是百分百的挑衅，霎时间激起红车的火气。它一个加速来到庄续腾车侧，摇下车窗准备展开骂战。 庄续腾看到距离合适，猛打方向，直接向侧面撞了过去。装甲轮胎、装甲板和强化的车框，白色野兽的硬度和撞击能力与正经军用装甲车没有太大区别，只是车重还有欠缺而已。而跑车都尽可能减轻车重，强调风阻控制，可以说又轻又脆。 “砰！”白色野兽凶狠地撞上去，直接将跑车弹飞。如果庄续腾有杀心，完全可以实践pcpd的课程，用技巧将它怼翻，甚至再用前轮压过去。 装甲车内颠簸了几下，左右摇晃摇晃，立刻恢复了正常。庄续腾控制方向，拐上出城的道路，迅速离开事发地点。红色跑车停在路边，零件碎了一地，后面的车辆不得不降低速度。 从那些车辆的表现看，身后应该没有追兵了。现在的问题是，下一步去哪儿？ 人多眼杂，消息传播速度快，那么人少的地方就会相对更加安全。庄续腾略加思索，坚定了先出城的想法。进入离城高速路，显然没有追兵的情况下，庄续腾便能稍稍放松，关心一下流星的状态。 “我？我很好，你这车就像堡垒一样坚固，里面封闭的空间让我很安心。”流星指着狭窄的车窗，说道：“如果是大窗户，我就会感到害怕。” “怪不得你在离开大厦前往停车场的路上最紧张。你害怕空旷、无遮挡的环境？” “对，我还害怕好多东西，所以露西让我住在夹层密室里。” “那你怎么获取外面的东西？” “啊，很简单的！我让人送外卖，放到三层楼梯口。其实大部分东西，我在一楼博物馆的商店就能买到——露西也说我很好养活。” “如果你不出来，你不觉得无聊吗？” “我每天看的、听的、交流的信息非常非常多，无聊和我不会有任何关系。”流行说道：“在夹层小屋里，我通过红保大厦的线路接入三六慈善财团的通讯网络，里面每天传输的东西足够上千人不间断进行分析，我总会有事干，所以……嘿嘿。” “原来你就是这样分析情报的吗？感觉很神奇。”庄续腾边开车便说道：“中间人都是情报好手，而你就是中间人手中最锋利的刀。现在我明白你的价值了，怪不得他们要绑走你而不是杀了你。” “嘿嘿，我也觉得自己很重要，只是你也一样，大家都很重要。”流星趴在庄续腾身后的座椅上，笑着说道：“奈客，我听过你的名字，我还为你的任务提供过情报支持。” “谢谢，你的情报挺准。不过你该想想，能不能为咱们这一次的行动提供点情报？” “我已经尽力了，只是对方显然蓄谋已久、有备而来。” “既然他们已经为行动投入了大量精力和资源，便不会半途而废。流星，给我说说你都发现了什么。” “好！” 一开始，流星发现自己的一些情报线路出现了信号不稳定的情况，而且它们不像是三六慈善财团信息战人员的风格，便以为是某些刚刚入行的笨蛋情报员。为了防止被其波及，她想办法将那些“新手信息源”踢了出去，使用的手法模仿了三六慈善财团，造成正常内部安全清扫的样子。 之后连续三天，每天都有类似的新手出现，使用的技术水平虽有提高，但都算不得顶级。流星佩服那些人的坚持不懈，但屡败屡战并不代表他们有在这一行立足的资格。连续三天，流星都是随手将它们清了出去。 “感觉像是故意引你出手。”庄续腾想了想，说道。 “你真敏锐，当时我可没想到这一点。” “别夸我。我是知道现在的情况，才对过去发生的事情做出判断。如果在当时情况下，我只会说你干得漂亮，就该给新手一些教训。” “嘿嘿，谢谢你的夸奖。我想找到那些新手的源头，告诉他们这里是姐的地盘，别来捣乱，否则就让三六慈善财团直接去找他们的麻烦。”流星撇撇嘴，说道：“我查了半天，居然找不到那些家伙是谁、在哪儿。这很奇怪！他们入侵的手段很差，躲藏的手段怎么那么好？” 这件事引起了流星的警惕，她开始搜索威胁信息。 “我发现一些奇怪的信息流，从四面八方向我包围过来。它们动作缓慢、小心翼翼，这就不像是公司的风格。如果只是监听，我能得到的信息有限，唯一获得更多东西的办法就是进行刺探，但那免不了会被对方发现。” 流星不敢自作主张，便就此事询问露西。 “没想到我电话一打，那些信息流就扑上来了。当时我就确定这是一次针对我的袭击，赶紧向露西求救，于是后面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流星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那些设备，一定会落到那些人手里。” “人能活着就好，接下来才能想着反击。嗯……如果露西那边被监听，就没法将你的情况告诉她。”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同样的道理，我的手机也不安全。咱们两个仿佛被困在信息的孤岛中。你觉得去找个固定电话如何？” “固定电话线路也不安全，移动的才好。我可以用这个电台改装，你有螺丝刀等工具吗？” “有，就在副驾驶手套盒里。别爬过来，系好安全带！我拿给你。”庄续腾探身子，将工具盒递过去，还将腰带上的万用液压工具钳奉上。“还需要什么东西？” “你的手机给我，我得拆掉，以后也别用它了。” “我刚刚才买的，两年的合约呢！”庄续腾想了想，把从表演者身上搜出的通话器递过去，说道：“你能不能拆这个用？” “你还有这个？一起拆了，更保险。别心疼了，之后我再给你造点好的！合约机你还心疼，你是没钱的新手吗？” “对啊，我是新手啊！”庄续腾笑笑。 流星愣了一下，然后便想到奈客的信息，他确实才加入露西的麾下没有多久。“你是我见过最凶狠的新手，撞车的时候眼都不眨，心跳都不带加速的！” “只是转动方向盘，又不需要消耗体能，为什么要提速心跳增加供血？” “啧啧啧……”流星撇撇嘴，让庄续腾开车稳点，便开始拆解战地电台。 第117章 仆役之腿 白色野兽缓缓驶入番茄家族修车厂，直接停在煤水添加站前面。庄续腾让流星待在后面别出来，自己开门下车。这时，巴克推着轮椅从办公室出来，叫着奈客的名字。 “我先自己动手了，别见怪。”庄续腾说道：“巴克，我想从你这里买点吃喝的东西，三个人六天的量。保暖的毛毯也多弄点，我要去荒郊野岭。” 巴克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商店那边有，我给你准备，不过得麻烦你自己去搬。我姐去给人修车了，这会儿不在。” 第60节 “没问题，你先去整理东西，再装几卷卫生纸。”庄续腾给车子分别接上两根水管、两根煤管，他要把白色野兽喂得饱饱的。“对了，巴克，有没有快速让车子变换颜色的方法？” “有！最快的办法就是把之前的油漆刮掉，然后喷上任何颜料。我那里有些剩余的涂鸦颜料，对我已经没用了，送给你吧！” “那太谢谢你了。”庄续腾看着纯白的装甲车，轻轻拍拍它，然后就从车后备箱找到铲子，开始刮掉它表面的喷漆。 尖利刺耳的声音萦绕了一段时间，白色野兽的表面很快变得斑驳而杂乱。地上掉了很多白色的漆皮，混杂在黑灰色的煤粉里就像是雪。庄续腾暴力去掉了装甲车的白皮，收起水管和煤管，将地上的白色漆皮清扫干净。接着，他去商店找巴克结账，顺便将三箱食品，六桶水搬上车。 “商店没有毛毯，用我们的被子吧，就在后面，我给你拿。”巴克说道：“最近听说要降温，要么冻雨要么结霜，你在野外最好多带点保暖的东西。可惜我这里没有帐篷，不过你们躲在车里也可以避风。” “巴克，你还记得道哥吗？” “当然，那个大块头，脸黑黑的。怎么了？” “如果他来找我，不管是电话还是亲自来，只要他身边没有别人，你可以告诉他：我在山坡上。” “记住了，山坡上。”巴克郑重点头，说道：“奈客哥，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如果你觉得情况不对，那就不要透露地点，只说我在你这里加了燃料，带上食物和水，告诉你要去城外躲躲。三个人、六天的量，这个你也可以说。” “奈客哥，你遇到危险了吗？” “显然是啊！”庄续腾郑重点点头，说道：“现在的情况是：我身边人越少，我就越灵活、越从容。除了道哥，千万别让人来添乱，因此这件事不要告诉你姐姐等其他人。就算你们猜出我在什么地方，也别过来，因为你们不知道如何绕开我的陷阱。嗯，别替敌人探路，明白吗？” 庄续腾睁着眼睛撒谎，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好心办坏事。等东西都装上车，喷漆和被子也带齐了，庄续腾立刻驾车离开，完全不在红秀市停留。 所谓山坡，就是道尔曾经带他们去的废弃小镇，山顶上还有个废旧的风力发电站。他们曾在那里查看pcpd对拾荒者的伏击战。 离开公路，车轮碾压半荒的硬地，必然会变得颠簸。流星无奈地放下手里的活儿，先想办法将拆开的零件保护好，别让它们在颠簸中掉落，若是找不到关键零件，一切都白干了。她在后排，只有狭缝形状的车窗，还被车轮碾起的尘烟遮挡。只要看不到广阔的环境，她就会很安心。 从小大大，她很少长时间在户外活动。不管是走在街上还是坐在车里，她总会越来越紧张，变得不知所措、惶恐，变得有攻击性，脾气一点就炸。但是这一次，她跟着庄续腾，却没有慌张的情绪，更没有忍不住要发火的感觉，心情特别平静。她觉得这肯定和庄续腾有关，是他给自己带来了安全感，就像封闭的堡垒一样。 实际上呢？庄续腾发现流星的主要情绪是怨气，便把怨气吸收了。她的抱怨情绪来自开阔环境，包括她从前车窗看到的景色，包括她对“我正在屋子外面”的基本认知。 这姑娘怨气还挺大，就是不知道这样一直吸走她的情绪，会不会对她的认知造成伤害？庄续腾拿不定主意，但考虑到可能还要在外面生活好几天，一旦她情绪崩溃，他们的选择余地就会小很多。嗯，只能先委屈她了，希望山顶的旧房子能缓解她的紧张感。 目前吸收的怨气已经足够施放完整的怨灵仆从咒语，这不耽误它还可以继续吸收下去。由于怨气本身并没有质量和体积，死灵法师物理上可以无限储备怨气。但是这东西聚集太多，便会逐渐穿透法术屏障影响死灵法师的精神，因此了解和掌握“度”是死灵法师的必备技能。 庄续腾大概能储备四个完整怨灵仆从咒语所需要的怨气，这就是他目前的“度”。该法术可以制造出与施法者形态完全一样的假人，它总是有相同的轮廓，包括五官曲线和正确分开的手指，甚至能模仿衣服的样式。但它并不具备器官，只是怨气构成的白模人偶，没有上色的蜡像。 这个仆从通过怨气线与施法者连接，按照施法者的想法完成动作，动作的消耗由施法者的体力承担。一般死灵法师将它作为自己的替身，执行那些可能有危险的工作，甚至用它直接触发陷阱。反正怨灵仆从就算被击碎了，也不过重新化成怨气，还能回收不少，因此消耗起来也不心疼。 人总是对自己身体最熟悉，所以怨灵仆役以这种方法存在最省脑子。进阶的用法包括改变仆役的形态、质量、行动模式，还可以给它上色，使其更加逼真，但分神去操作时，自身的警觉性和专注度都会下降，因此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取舍。 只要让仆役行动，包括最简单的移动，都会慢慢损耗怨气。如果是剧烈的运动，很有可能会让仆役直接消散，哪怕施法者本身体力完全可以承受消耗都不行。离开自身越远，其力量和稳定性就越差，毕竟仆役并没有真正的骨骼肌肉，不能像真人一样发力。在十米的距离上，从地上抬起两公斤重物，就足够损毁它的法术结构。 推拉动作的极限力量比搬运好很多，远距离开门之类的工作完全可以胜任。如果将仆役留在身边，它的强度和稳定性就会大大提升，当做半个人来使用也没问题。所以也有死灵法师将它作为学徒工，加工一些需要使用危险工具的东西——这也是它被叫做仆役的原因。 若非不想暴露给流星看，庄续腾肯定要好好试用一下怨灵仆役，不仅满足好奇心，更是一种法术练习。唉，等停车之后再看有没有机会吧…… 白色（斑驳）野兽穿过荒地，再次从废弃山丘的南面爬坡上去，来到旧风力发电站旁边的建筑区。庄续腾四下打量，再次确定周围的环境状态，然后驾车撞开铁链绑住的大门，闯进发电站的旧院落之中。 院落位于风力发电机半截高塔的北侧，三座低矮的平房分别位于东北西三个方向。在院子里稍微调整角度，让高塔遮挡南方，那么从四个方向都看不到院子里的情况。 屋子里的东西早就被清空了，只剩下不好搬、不好卖、不好拆的破烂。由于山顶上人迹罕至，也没有活水，动物也不上来。一间屋子的地上有个破烂的鸟窝，只编织到一半就被放弃了，也不知道那鸟是死是活。 这里很适合躲藏，而且有开阔的视野，足以覆盖方圆十里之内的低地。可惜屋子都没有门窗，透风撒气的，如果寒潮来了恐怕不好受。 “就这里了，至少上面有瓦片遮头。”庄续腾检查一圈，回来对流星说道。“如果你想要完全封闭的环境，就只能委屈到厕所里了。放心，没什么味道，这里被废弃太久，味道早就散没了。” “谢谢，我先把电台弄好，一会儿再下去。咱们住在车里面不行吗？” “也可以，只是里面并不舒服。”庄续腾说道：“我扩大一下搜索圈，在周围转转，过一会儿回来。你留在车里不要离开，还有拿着这个防身。” 庄续腾将埋伏者的大威力手枪给了流星，并告诉她这把枪副作用很大，不到紧急时刻别乱开枪。流星收好枪，脸上开始出现紧张的神色，说道：“你快点回来。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害怕。” “十五分钟，我必回来。” 庄续腾要把山顶好好看一遍，充分了解这里的地形环境和建筑物布局。同时也为了练习怨灵仆役。在四下无人时，他便召唤怨灵仆役，将手搭在它的肩膀上，将其当做拐杖。如此一来，他的行走速度就能稍微提高一下。一条好的人腿，两条凑活用的怨灵腿，好好练习一下，他都能够慢跑了。 第118章 他们的战争 “快回来啊，快回来了，怎么这么慢……好烦好烦好烦！” 流星看着大卸八块的战地电台，心里的烦躁情绪逐渐上升。尤其是回想一路上在汽车里“颠沛流离”，自己唯一温暖舒适安全的窝很可能已经被敌人占据，甚至破坏，她的心情就更加糟糕。 “明明说好十五分钟的，这都……十四分半……哼哼，还是慢还是慢还是慢！”流星用力捏紧拳头，正在心里念叨庄续腾，就听到车门被拉开了。 庄续腾探头进来，左右看了看，说道：“刚才好像听到三个人在说话，是我的错觉吗？” “没！”流星心虚地笑了笑，赶紧转移话题：“周围情况怎么样？” “很荒凉，没有人烟，从高速公路到这边的所有区域都能观察到，因此全都是好消息。”庄续腾明显感觉到流星的怨气，便让她将脑袋凑过来，然后放上左手。“喔，没发烧，挺好的。非常时刻，注意身体，调节情绪。有难关就闯过去，不要吓得自己惊慌失措。” 他吸走怨气，流星当然就会觉得舒服很多，只是会把庄续腾错误地当成心灵依托。 “战地电台的进度如何了？什么时候能够重新获得情报？” “基本好了，只要再组装一下。”流星偷偷瞄了庄续腾一眼，脸色突然浮现一抹微红，说道：“一会儿我用电台的时候，你可不要偷看。” 庄续腾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直接钻进车里。“我不偷看，免得神出鬼没吓到你。短时间这里足够安全，也不需要去站岗，所以我不出去了，就在你眼皮子下面，你弄吧。” 流星伸手在庄续腾肩膀上推了一把，说道：“你讨厌啦！你不知道情报员在干活儿的时候会变丑吗？” “不知道。”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不怕你变丑，绝对不会尖叫。我觉得我还是在这里比较好，能让你安心，对不对？” 留在这里，还能吸走怨气，让流星有个好状态——庄续腾是这么想的。流星内心却是另外的念头，她有点害羞，觉得自己的情绪状态被奈客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应该是隐私的事情吧？哎呀呀，让男生知道自己依赖他，岂不是等于说…… 庄续腾在流星眼前打了个响指，说道：“你怎么发呆了？要是不行，我坐在车门外面并保证不看你如何？只是我事先说好，我最多离开那么多，再远就不行了。” “那你就坐在前排，别乱动、别乱说话！”流星赶忙说道，就好像生怕庄续腾去了车外一样。她心里一阵发虚，赶忙将注意力集中到战地电台上去，抓紧时间进行最后的拼装。 有奈客在旁边看着，流星的工作效率贼高，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就完成了收尾工作，还顺带着检查一遍。“我提高了发射功率，改变了频率模块，去掉所有身份特征信息，这样就算被发现，也不会被敌人认出是我。” “嗯，这方面我是外行，你看着办吧。” “还有，不准说我丑。”流星轻轻哼了一声，紧张地搓搓手，然后把双手十指放在额头上。只见她的额头皮肤向两侧滑开，从鲜血淋漓的头骨中伸出十根细长的金属丝，以蛇的姿态向前游动，不断延长并钻进改装的战地电台中去。 伴随着一束束电火花，也伴随着血液顺着流星的面庞流淌，她将自己的思维接入通讯网络之中。这是一种特殊的影从植入体，属于“网络刺客”系列，其起步便是骨骼级别，只有少数人才能适应，想要用好就更难了。 “网络刺客”系列影从都需要替换头骨，手术风险高，而且由于它直接接触大脑，虽然方便思维信号传输，但也会放大副作用，给使用者带来各种各样的负担。 流星小时候从不惧怕开阔的天空，是“网络刺客”影从植入体让她患上了幽闭依赖症。每次开合植入体，都会撕出伤口，这也迫使她不得不使用皮肤级别的止血愈合影从体代替原本皮肤。她害怕与人交往，尤其是害怕别人说她丑陋、可怕。这种担心当然是毫无根据的，同样是影从植入在心理层面造成的副作用。 流星这副样子是挺吓人的，但总比巫妖大师那张会说话的骷髅脸好多了！庄续腾想了想，打开副驾驶手套盒，从急救包里找出止血喷雾和棉布，递给流星。 “不用，一会儿自己就干了。”流星斜着瞥了眼，见庄续腾既不害怕也不闪躲，还能如此关心自己，立刻开心地笑了。只是她现在的状态一笑，其实会显得更加恐怖。 “你这样看起来怪凄惨的。”庄续腾还是把药剂塞到流星手里，关怀地问道：“疼不疼？” “疼，但是已经习惯了。好了，别说话，我得专心，不然会迷失在网络信息的海洋中。” 庄续腾赶紧闭上嘴，坐在前排等着，甚至一动都不敢动，就为了不打扰流星。过了半个小时，流星缓缓抬起头来，电线蛇也缩回她的额头中，她再用双手将皮肤推回原位。 拿起庄续腾给的喷雾洗洗脸，再用无毒棉纱擦去脸上的血痕，流星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情况有些复杂，不过咱们两个目前非常安全。露西联系不上，应该已经转入地下。你的那个搭档道哥，也躲了起来，最后他出现的地点是河堤区，小吃一条街附近。” 看来道哥很有可能去找馄饨摊老板索斯了。 “露西姐还不知道我已经将你救出来了，道哥也不知道……”庄续腾眉头一皱，觉得不太对劲，便说道：“不对啊。道哥怎么躲起来了？按理说他应该到处跑，尝试支援我才对。” 流星脸一红，说道：“有了危险躲起来很正常。先观察……” 庄续腾一眼瞪过去，目光中充满了凶狠。“说！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情报？” “啊啊，别生气，我说……”流星身体哆嗦一下，赶忙说道：“我觉得他们这一次的目标不是我，整个行动是一次中间人战争。” “什么是中间人战争，你怎么看出来的，有什么证据。”庄续腾一连提出三个问题，同时将手指对着流星，做出瞄准的威胁。虽然戴着手套，但骨矛手枪造成的凸起非常明显，流星不可能看错。 “我都说！”流星赶忙做出保证，说道：“中间人战争就是一个中间人尝试吞并另一个中间人的行动，证据就是露西的住处遭到了攻击。至于我怎么看出来的……呃，我就是从新闻和通讯里感觉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庄续腾继续用手枪瞄准她，问道：“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这里安全，他们找不到。我就想跟你在这里躲着，完全不愿意掺和其他事情。就算换个中间人，我也能过好，而你的本领那么强，也不会受到亏待。一般来说，雇兵只要不死总能受益，亏损的只是失败的中间人。” 流星吸了下鼻子，缓缓低下头，说道：“我不会战斗，连房门都不敢出去，有你陪着的时候才能平静下来。我怕联系上露西，她让你去战斗，你就走向危险，而我也就不能和现在一样好过了。我有些自私，对不起……我完全不想骗你。” 庄续腾继续用手指瞄准流星，沉默地保持这个姿势，让流星明白自己的严肃。见她越来越紧张，庄续腾才郑重而缓慢地说道：“你是情报人员，不是行动指挥。隐瞒信息，是会害死人的。” “对不起。”流星十指互对、双手虚合、放在嘴唇前。她抬着眼睛看着庄续腾，小心翼翼地问道：“能原谅我吗？” “当然可以。”庄续腾移开手指，然后问道：“有办法知道是谁向露西发起了中间人战争吗？” “每个中间人都有自己的情报官，有些还有多个。他们会掩盖踪迹，查起来相当耗时。如果一个一个检查过去，没有个把月是不可能的。那时候，中间人战争肯定打完了。” “如果只查一个中间人，你能多久出结果？” “我不确定。得看对方的情报官有多强，还有多少个。嗯……我手头的设备也不是很好，能用的手段有限，所以也会比较慢。最理想的情况——他们全不设防的情况不可能发生，我就不说这个了。如果运气比较好，或许半天的时间就能找到线索。”流星不怕被手枪指着，她害怕被奈客看不起，于是立功心切，忙问道：“你要查谁？” “d胖。”庄续腾说道：“那是蝰蛇的中间人，你知道他吗？” “我知道。你猜他是幕后主使？”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之前我听到传闻，蝰蛇要对我和道哥不利。露西对我说，蝰蛇若那样做就是坏了雇兵界的一些规矩，她会避免那种情况出现。我猜想，如果蝰蛇说动了他的中间人，将这件事变成一次中间人战争，那他不破坏规矩，一样可以达到目的。” “喔……的确有这种可能。我这就开始查！” “等一下，先别着急。”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咱们手里有缴获来的通讯器，对面的情报官知道他的雇兵完了，你可能没死，所以会防备咱们用通讯器里的信息去追查。我担心里面会有陷阱，你千万不要用这个途径。” 流星吃了一惊，问道：“你懂网络刺客？” 庄续腾摇摇头：“不懂。我只是从战术角度进行分析。” “你真厉害。我已经想到这层，不会像新人一样傻乎乎直着追过去。哼，我太了解那些情报人员了，一个个把自己护得很紧，在网络里筑起高墙。殊不知，高墙就是信标，防备的眼睛其实就像灯塔一样显而易见。” 第119章 我的战争 庄续腾从流星的话语中听到了自信，他衷心希望流星能力可以匹配那些自信。 “流星，你寻找敌人的时候，需要我做什么？” “准备好食物和水，最好时刻有热食，然后不要打扰我。”流星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我要连接到战地电台上去，如果你乱动我，扯掉我的线，会对我的大脑造成伤害。只要你看我还连着线，就别碰我。如果有需要，我会大声叫你的。” “懂了。”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会把食物准备好，随时给你送过去。” “还有一件事……”流星犹犹豫豫地问道：“奈客，你拿枪……你会真的朝我开枪吗？” “会！”庄续腾斩钉截铁地回答问题，然后再变换温和的态度，面带微笑补充道：“但我尽量不开枪。” 流星紧紧抿着嘴，暗暗捏着拳头，然后移开视线——她觉得庄续腾的样子有些吓人，但也正是目前最需要的。如果是敌人，那就果断杀掉；如果是自己人，那就尽心尽力保护；如果是态度不明的中间状态，就先用枪指着，然后给一个解释说明的机会。 第61节 作为需要经常面对枪火和生死瞬间的雇兵，效率就是最高贵的品质。虽然流星几乎没有直接接触过雇兵，但一个情报官，太知道这个行当的从业者如何“进进出出”。这就像交通事故的录像看多了，肯定会明白怎样才能驾驶得更安全。 敌人还在外面，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紧时间，更重要的则是在讲究高效率的持枪者面前表现出自己在抓紧时间。流星不再废话，左手再掏出一张消毒纸巾，右手拍拍脑门，打开面部的植入体，伸出刺探触须连接战地电台。 即便不是第一次看这个场面，它还是会让庄续腾觉得不舒服，自己的脸似乎也在隐隐作疼。这就是移情的效果吧？庄续腾暂时离开流星，在屋子外面准备生活用品，尤其是热食。 “一锅热粥应该是最合适的：小火咕嘟着，盖着盖子，不会消耗多少水。从周围找点树枝干柴，可以节省一些煤粉。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能省则省。” 想到就去做。庄续腾在废弃屋子里清扫出一小片空地，搬来石头围成一个小火灶，去周围找些干枝枯叶，顺便查看是否有人接近。之后，他用打火机升起火，从车上拿来一盒饼干和一些水。 番茄家族小商店里面卖的饼干拥有令人怀疑的超长保质期，其外包装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铁盒，正上方是一个圆形盖子。它沿用了公司战争期间前线食品的设计方案，说不定包装的生产线也是那个时候遗留下来的。将里面单独包装的饼干取出来，铁盒子就是个很好的煮锅。 饼干掰碎了加水就是粥，噗噗速食棒里有丰富的人工食物添加剂，将其加入饼干粥里，便有了足够的味道。庄续腾精心收拾着简便的食物，这是他目前能做的事情，他便会尽可能做好。 一边搅动粥，让其密度分布平均，一边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未来会有两个……三个发展方向。第三个是流星在进行侦查的时候被发现，他们不得不立刻转移，踏上逃亡的路。前两个方向也和流星有关，她找到这次中间人战争的发起者，那家伙是d胖，或者不是。 如果不是d胖，也就没有蝰蛇的问题，庄续腾只要不死，最差也就和现在戈工道变成同样的状态。假设身份信息被公布出去，考虑到家人的安全，庄续腾也可以退出雇兵这一行，投入到造枪挣钱的事业中。这样虽然对不起戈工道，但不失为一条退路。 如果是d胖，那事情就完全是另外一个状态了，庄续腾不得不认为这不是简单的“中间人生意变动，”，它必然是掺杂了个人感情的一次仇杀。这种情况下，他不能也不敢相信d胖会“讲道理”。除了胜利并生存下去，没有道理可讲，因为失败就等于死亡。 在面对仇人的时候，没有所谓退路。中间人用情报和金钱资源说话，雇兵只有技能和枪，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两样。到时候，不用露西请求，单纯为了自己，庄续腾也必须让d胖输，让露西赢。 生死之事，只有胜利者才能活下去。 “决心好下，行动难搞啊……”庄续腾慢慢搅着粥，混沌的粥正像是眼前的局势。“别说d胖那边了，我就连露西手下还有几个雇兵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还是戈工道所说：露西在中间人行业里声誉很好，她的雇兵都是牢靠的精英。” 牢靠的精英，请你们快点赢好不好？庄续腾当然也想偷懒省事，关键是保住自己小命。不管对手是谁，雇兵老手们赶紧取得胜利，他这个入行不满一年的新人就可以躺赢了。 愿望是好的，只是现实不太可能有那么美好。就连他这个新人都知道露西“手下雇兵是精英”，发起中间人战争的家伙怎么可能不知道。既然只知道，还敢动手，一定想好了计划对策，算好了胜率。 “胜率其实就是另外一种愿望，它可以是美好的，但不一定实现。” 神灵还在的时期，牧师利用神术预言未来，本质上是神灵用自己的力量来努力实现某种愿景。哪怕神力强大，预言的未来也不一定就能实现，何况凡人计算的胜率？其中的关键往往是不起眼的小变量。 庄续腾认为这一次的变量就是自己。他已经解决其他三个雇兵救下流星，他相信这次的局势已经因为自己而改变。接下来，他应该继续发挥变量的效能，搅乱对手的胜率计算，从混乱中杀出一条通往胜利的路。 “奈客！吃的！”流星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庄续腾立刻过去，手里端着粥，嘴里用力吹气帮助降温。 流星整个人趴在战地电台上，整张脸皮打开着，血还沿着伤口滴滴答答，看起来相当骇人。庄续腾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动作，避免露出惊骇的表情，表情尽可能平静地来到流星前面，轻轻放下热粥。 “挺香的。”流星缓缓收回大部分触须，只留下眉心伸出去的最粗的两根继续连接电台。她用手推上一部分面皮，擦擦血迹，然后拿起粥小口慢咽。她的手微微颤抖，仿佛整个人非常虚弱。 “你还好吗？每次都流这么多血？”庄续腾拿出止血喷胶，被流星拒绝了。 “我脑子累，不是身体虚弱，吃点东西增加血糖，很快就会好的。”流星一边吃一边说：“为了这个脑子，我还在消化与血液循环系统做了植入，以保证营养……至于流血，不是每次都这样，但你也不需要担心。” “我记得你的屋子里干干净净——不是整整齐齐——但至少没有血迹。”庄续腾稍微回忆一下，说道：“是不是这边设备不够？” “何止是不够，根本就没有。”流星挤出一个笑容，边喝粥边说道：“现在的条件也只有这个，信息刺探类的设备也不是仓促间能够找到的。好在我的植入体仍能发挥作用，我就当放血治疗，改善一下体质了！” “辛苦你了。”庄续腾说道。 “是有些辛苦，但总比被你一枪毙了好。”流星哼了一声，算是小小地表示不满，随后她赶紧说道：“被你催着也有好处，我已经找到一些线索。d胖那边通讯频繁，而且采取了与平时不同的加密形式，显然进入了战斗状态。虽说还不能肯定就是他发起的，但他嫌疑很大。” “只是换了套加密方式？” “不，换的是加密形式。怎么给你这个外行讲呢？”流星缓缓摇晃脑袋，说道：“简单的说法：新的加密形式需要花钱维持，每天都以万元计算，从数万到十数万不等。d胖目前的加密形式大概等于每天两万到三万的水平。” “一说钱，我就懂了。”庄续腾听出流星的小心思，只是不点破她，而是默默反击。“你能对付他的加密形式吗？大概能对付到多少欧元的水平？” “你这人……真坏，我都流血了，都不知道让让我！”流星说道：“和你这个外行谈技术就是麻烦，他只要不提升到每天五万欧元的维护费以上，我都还能对付。” “如果提高到五万以上，会发生什么？他能反过来发现有人刺探并找到你吗？”庄续腾要为第三种可能做准备，便这样问道。 流星摇摇头，说到：“刺探和防御，反刺探和追踪，这些都是不同的领域，不能一概而谈。他的加密就像是锁，每天用钱买新锁来保护大门，我就是开锁的。如果他买的新锁太多太快，我每天开锁的速度比不上他换锁的速度，那就永远没法打开门。这是个动态的过程，而且远比撬锁和买锁复杂。” “至于反追踪到咱们，这得要看d胖养着的情报官还有多少余力。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他们肯定在到处找我，所以我以前的设备与路径全都不用。不管任何人看过来，只会发现一个‘新人’，不会联系到我身上。毕竟以前我不流血，现在我是流血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哦，我大概听懂了。”庄续腾点点头，简单回应道。 “我知道，你最想听的应该是结果。”流星笑得很甜，用手指捅捅庄续腾，说道：“三万的防御等级，给我24小时，我必给你结果。明天，咱们就能确定是不是d胖了。” “对，我就想知道这个。” 第120章 电波里的臭味 庄续腾心想，若能在睡觉的时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只有他一个人，守夜真成问题。 流星的思维注意力与电波同在，游荡于缥缈无形的信息时空。在现实的物质世界，庄续腾只能自己保护自己。虽说双耳的植入体也有侦查能力，其灵敏度堪比狼狗，但这种听力的距离还是太近，它的覆盖范围远比枪械要小，也就比手榴弹的投掷范围稍大。就算它发现了异常，庄续腾也来不及做出反应。 尝试了好几次，所谓“保持警觉的睡觉”是不可能的事情，徒耗精力、没有实际效果。庄续腾果断放弃，抱头大睡。他将自己的安全交给这个躲藏地点，也就是交给他之前逃离行动中做出的那些努力。先好好睡一觉，为了明天的安全，一定要把把精神养好。 忙了一天一夜，精神高度紧张，庄续腾睡得很沉。除了呼吸带动的胸口起伏之外，他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把旁边的流星都吓了一跳。本想蹑手蹑脚过去捏捏庄续腾，可惜刚挪动身体，还没站起来就被庄续腾听到了。他突然睁开眼睛，在黑夜里明晃晃的。 “我身子麻了，换个姿势，你接着睡，别突然睁眼吓唬我！”流星赶忙摆摆手。这家伙真是新人吗？怎么这么警觉？好古怪。 “既然醒了，就给你拿点吃的过来。”庄续腾翻身坐起，忙碌起来。 看着面前更换的食物和水，流星觉得有些怪异。“你是在养宠物吗？” “我没那种想法。如果你需要那样的服务，我也可以做到。”庄续腾张开五指，笑着说道：“需要给你梳梳毛吗？” “等这件事平静了，你必须带我去理发，还要做面部皮肤保养。” “为什么让我带你去？” “首先，你要求刺探信息却不给钱，只让你请我去理发和皮肤保养已经很合适了；其次，我发现跟在你身边就不太害怕室外空间，或许能趁此机会多在外面转转，看看风景。” 庄续腾没有答应或者拒绝，只是因为他不想承诺中间人战争之后的事情。“信息刺探有什么进展吗？” “比预想的进度要快，现在我已经混进去了，除非d胖更换他的整个网络，否则甩不掉我。现在我休息十分钟，给大脑降降温，然后一鼓作气搞定它！明天上午，我就能给你准信儿！” “辛苦你了。” “肯定是辛苦的。奈客，如果发现是d胖，你会对他有行动吗？”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如果是d胖，我必须怀疑他的主要目标里面有我，所以我不能坐以待毙。如果可能的话，你在刺探时尝试找到d胖的位置，摸清他身边的情况……” “等等，摸清位置还有可能，身边的情况就算了吧，做不到的。”流星说道：“他和身边的人只需要言语交流，没有电波信号，因此无法被我刺探。他身边的防御情况只有靠踩点式的实地侦查才能摸清，但那一定困难重重。” “尽可能找情报，然后尝试给露西，或许她有办法……” 流星一脸苦色，说道：“如果给了露西，她一定会让我干这干那……现在我更想跟着你。” 听到这话，庄续腾犹豫了。从中间人战争的角度考虑，露西显然更能合理地调配资源，从而获取战术优势。充分发挥情报官的能力，经常是战斗取胜的关键——庄续腾不会不明白这点。但考虑自身的话，一个情报官表示愿意跟自己干，这种机会更加难得。 等等，之前说加密通讯的维护费是多少来着？ 一想到这个，庄续腾就想到一个画面：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钱，就像流星一样在空中烧光了。“我只是个雇兵，养不起情报官。” “嘻嘻，我可没要求你养着。”流星指了指头发，说道：“答应我，带着我去理发。” “行。”庄续腾点点头。“我是个雇兵，就该为人排忧解难。找猫除鼠的事情都能做，带你去理发算什么？我去周围巡逻一圈，然后回来继续睡觉。如果明天确定是d胖，那咱们两个行动，得去把他收拾了。” “那给露西的情报该怎么处理呢？” “你忘了之前被窃听了？”庄续腾说道：“在这种情况下，你完全不暴露自己的位置和状态是非常合情合理的。我认为，露西也没法说什么，对不对？” “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只是试试你能不能想到。” 庄续腾顿了一下，随后说道：“调皮可以，但别耽误正事。如果发现是d胖，但你因为怕危险或其他原因而没有告诉我实情。在这种情况下，我会找你事后算账，而你也不用惦记着咱们之间的情分了。” “知道啦！你都有点啰嗦了！我分得清轻重。” 经过反复“恐吓”，流星便知道在重要事情上不能和庄续腾开玩笑，因为他是会当真的。对一个真会果断开枪杀人的家伙，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开玩笑，毕竟她很有可能没机会说出“开个玩笑”就已经被打死了。 于是她拿出全部专业精神进行刺探，并如约在第二天将发现的情报告诉庄续腾。 “你猜对了，是d胖，他向露西发起中间人战争。他利用几个不上台面的代理中间人作掩护，妄图藏在后面。”流星一边对着镜子擦去脸上的血痕，一边说道：“从他们的通讯看，d胖这次行动和他手下的雇兵蝰蛇有关，十有八九是受他的蛊惑。” “雇兵反过来控制中间人？” “这种事很少见，但并非不可能。蝰蛇似乎与帮派有关系，可能这里面也有帮派的利益。另外，雇兵只要出得起钱，也能让中间人安排委托。如果这场委托就是一次中间人战争，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庄续腾缓缓摸着下巴，说道：“查到d胖的位置了吗？” “他在金马大厦的可能性是80％，另外20％被四个地点平分。”流星见庄续腾不明白，便解释道：“通讯信号是可以复制的，他用多个发射台，采用延迟发射的方法接收信息、下达指令，这样会有几秒的延迟，但可以掩护发射源。这是种常见的掩护手段。” “就像把声音录下来，然后将录好的声音当做源头，是不是这样？” 流星点点头，说道：“就是这个原理。他设了四个代理人也是同样形式的掩护手段。为了找到他的真正位置，我去找了四个月前几个位置附近的电费和通讯费用流量单，通过横向对比以及纵向的比对，我有八成的把握。” “八成已经很高了。”庄续腾微皱着眉头，说道：“流星，d胖能找四个代理中间人，那他有没有可能找真正的中间人盟友一起对付露西？” “可能性微乎其微。露西并不富，加上用于防守和反击，她剩下的钱不够多个中间人瓜分。而且联合起来的中间人，会被广大中间人视为共同威胁，最后必然得不偿失。只有那种特别重大的仇恨，比如：我宁可退出这行，也要把你弄死。这样的才有可能产生中间人同盟。” 既然可能性很低，当前也没有余力去处理，不如直接扔到一边不去管它。 “还有什么信息？” “d胖在金马大厦的可能性是八成，他的情报官在那里的可能性是百分百！那个混蛋，散发在电波里的臭味太清楚不过了。那家伙还在到处找我，我用一点点诱饵，他就上钩了，笨蛋！”流星接着说道：“另外按照你的指示，我已经将信息发给露西，用了一个非网络的方法，所以不知道露西什么时候能收到，或者她还有没有能力去取信息。”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如果我要去金马大厦，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的建议是最好别去。d胖开启中间人战争，他肯定会把最强的雇兵留在身边保护自己。那些人差不多是公司探索队的配置，用了不少植入体。往往一个照面，你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杀死了。你要是想去杀d胖，死的只可能是你。” “公司探索队和公司的业务开拓部经理，两者谁强谁弱？” “侧重的方向不一样。开拓部需要强横，高防护高杀伤，对明确目标进行凶猛打击。而探索队更注重综合的情况处理，尤其是侦查、探索和防卫，因此那些以保镖为工作的人更愿意学习他们的植入体配置方法。” 流星摆摆手，说道：“你别误会，d胖的雇兵保镖再强也不可能与公司的探索队相提并论。植入体的来源是一方面，就算能搞到，整套养护和训练体系也做不到。所以他们只是努力模仿，争取在功能方面类似，强度跟不上。十项里面最多有一两项能稍微接近就已经是最顶级的雇兵了。” “嗯，我猜也是这个局面。”庄续腾捏了捏拳头，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敌人，那接下来的行动就很明确了：金马大厦，d胖。流星，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第121章 风暴眼中 金马大厦602，一间关闭所有窗帘的大屋内，d胖坐在浮夸的仿皮沙发中，手里掂着雪茄，双眼直勾勾盯着面前矮桌上的电话。 “真磨蹭……比预定时间晚了十五分钟了。”d胖开始抖腿，腿上的肥肉形成波浪，让绸布裤子上的褶皱更深了。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紧张，毕竟自己已经四十五岁，其中包括二十五年的中间人经历，早该波澜不惊。他也曾因为任务失败而被人追杀，曾经招惹了公司而不得不去荒野求生，但是事后不都一一摆平，靠的就是一手平衡、一手控制。 咳咳——雪茄的烟气撩拨了他的肺部，这又是一个失误。d胖心烦意乱地将雪茄撂在烟灰缸上，拿起桌子上的啤酒润润喉咙。这一次向露西发起中间人战争，他承认自己有一点儿被蝰蛇胁迫，但更多的还是对利益的贪婪和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他对此进行了周密的计划，认为胜券在握，绝没想到自己所有的计划步骤都实施了，却没一项获得完整成功。 这太古怪了，没有事情该是这样……他在计划中已经考虑了一些成功、一些失败，这才有选择的投入力量，争取以高效率、高稳定性来取得胜利。他在突袭露西住所上投入了最精锐的力量，区域的封锁与控制排第二，阻击露西手下雇兵的支援排第三，抓捕情报官排第四……到目前为止，四项任务只有区域封锁和控制还算正常，其他三项都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现在，他正等着阻击者的电话，希望他们能够尽快找到露西手下最具进攻性的雇兵，将他们拖住，这样自己才敢把身边的预备队放出去。 第62节 邦邦邦，房门敲响，不等他说话，门就被推开了。在d胖手下能这么做的只有蝰蛇，这种行为会让d胖不舒服，但也是在变相提醒d胖：蝰蛇的地位不一般。 蝰蛇，正处于人生中野心最大的三十二岁，身体和智力的综合能力也在巅峰。他这个人略显消瘦，轻微的白癜风在他的皮肤上留下斑纹痕迹，这也是他给自己取名蝰蛇的原因。 但是自然界的蝰蛇是黑斑纹，他是棕色皮肤白斑纹。 “德克斯特（d胖），我估计你饿了，顺路给你带了些炸鸡。”蝰蛇轻松翻过沙发靠背，直接蹲在里面，然后将一纸袋子炸鸡丢在桌子上。炸鸡的油让单薄的纸袋子变得透明，几乎能直接看到里面的炸鸡了。“黑上校炸鸡，舔嘴唇的美味——你也是黑皮肤，我觉得你会喜欢吃这个牌子。” d胖的皮肤颜色是有些黑，但他实际上和蝰蛇是一类人，本质上属于棕色皮肤。如果旁人给d胖开这种玩笑，他一定会让那人知道什么叫做把滑稽剧变成正剧。 “现在我没心情吃。你找的血蝠帮现在还没有回报情况。已经晚了18分钟，这显然不太对劲。” “不用担心血蝠帮，他们是有些拖拉，但是实力足够强，不会让露西的雇兵掀起波浪。”蝰蛇笑了笑，说道：“你若是不放心，我一会儿就去看看情况，怎么样？” “那当然最好，血蝠帮更听你的指挥。”d胖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才将手伸向炸鸡。他打开袋子看了看，正在犹豫要不要吃那么油腻的食物，毕竟自己已经快三百斤，血脂还高。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一把抓起电话，怼在耳朵上仔细听，d胖的表情逐渐舒缓下来。“好，很好，终于逮到那几个滑不溜秋的轨迹了。保持追踪，蝰蛇将会与你们见面，到时候一起把他们咬死。” 蝰蛇眯起眼睛，等d胖放下电话，便问道：“逮到谁了？” “找到饥荒陌客了，露西手下最锋利的刀子，现在终于知道它在什么地方。”d胖微笑着对蝰蛇说道：“那家伙很厉害，身上的植入体在四百万以上，手中还有名刀清泉。你有没有信心拿下他？” “我一个人不行，但是加上血蝠帮就没有问题了。”蝰蛇仍旧眯着眼睛，说道：“怎么，还没找到那个奈客？” “一个新人，没接过几个委托，也没人知道他的生活习惯、活动范围，根本抓不住他的行踪，像这种人是最难处理的。” “你之前这么说过，但你也说，只要你动真格的，一个新人如何能跳出你的手掌心？” “你在怪我吗？蝰蛇，你也是个老雇兵了，想要干掉奈客，自己动手不就得了。当然，还有那个戈工道，你留着他干什么？他认为你是叛徒，迟早要来找你麻烦。” 蝰蛇哼了一声，说道：“你有些脱离市场了，还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露西很注重保护手下，我几次委托人调查奈客，都只能得到假消息，完全是白费钱，这里面就是露西在搞鬼。至于那个戈工道，他到处散播我的谣言，我是很想干掉他，但……” “但什么？他连植入体都没有，你还怕他？” “你故意装傻是吧？他的身份公开后，我就想杀了那个碎嘴子。”蝰蛇嘶嘶两声，说道：“但是所有派去的人都死了，包括委托去调查他家人的。” “不能说都死了，只是完全失踪，不知道去了哪里。”d胖笑了笑，说道。 “你都知道，就别在这里给我装糊涂了。”蝰蛇说道：“完全失踪比全死了更诡异，在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不宜动戈工道，所以只有剪除他的帮手，拖慢他的步伐。奈客……听闻那个新手的潜力很大，还是早点干掉比较好。” d胖拿起一块炸鸡塞进嘴里，一边品尝油香，一边转着念头。其实所有中间人现在都清楚当初是蝰蛇不仗义，欺骗了团队，背叛了委托，大家只是不点破而已。d胖是蝰蛇的中间人，他只感觉骑虎难下，尤其是蝰蛇与血蝠帮搭上线之后。按照他的想法，这件事也不难办，只要把“苦主”戈工道干掉，雇兵界也就不会再提起蝰蛇背叛那档子事。 只是戈工道的个人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人脉广、行事小心，蝰蛇几次尝试都以莫名其妙的失败告终。而那个奈客，又被露西很好地保护起来，d胖曾经想以委托任务作饵引他出来，饵料直接就被露西中途拦截，便宜了其他人。哼，奈客估计还不知道他有多少次化险为夷了吧？ “行了，只要拿下露西就能表明咱们的态度，以后就没人愿收戈工道推荐的雇兵。”蝰蛇从沙发上站起来，跳到地上，然后拍拍裤子上的土，说道：“我去找血蝠帮，尽快吃掉饥荒陌客。你也早点行动，把露西的情报官找到！就这么点小事，居然都办不好，你会被其他中间人看轻的。” d胖摆摆手，又拿起一块炸鸡，显然不想和蝰蛇多啰嗦。 等蝰蛇走后，他便抠出嘴里的炸鸡，扔进垃圾筐里，起身去卫生间洗手。从镜子里，他看到一个疲惫且松弛的胖脸，硕大的眼袋并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东西，这让他怀疑自己的状态是否还能在中间人这一行里混出名堂。 “如果不能解决露西，那就只好退役，反正外面藏起来的钱足够花销了。”d胖也有自己的念头。“蝰蛇眼看尾大不掉，只要自己露出足够重大的破绽，他完全不介意咬上来，然后用血蝠帮的势力取代我。那些帮派想有个完全听命的中间人，这个念头已经有许多年了！哼，那帮贪婪且没信义的家伙，别想借我的尸体还魂。” 桌子上的电话又响起来，d胖一边擦脸一边过去拿起来，听了几句之后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血蝠帮的人其实什么都没干，他们谎报功劳？” “他们完全在那边玩儿，我已经三次穿过他们的防线，那些家伙愣生生没发现。”电话那头的人说：“如果我能过去，露西的人一定也能过去。” “我这边很安全，不用担心。”d胖安抚手下的雇兵，说道：“十五分钟前，我已经把蝰蛇派出去，他会好好管教血蝠帮的人。这次行动，咱们每个人都有利益在里面，不能掉以轻心。” “蝰蛇……d胖，那小子和帮派的关系太紧密，坏了雇兵的规矩，你要是管不了他，不如放他走。我劝你一句：血蝠帮的钱不好拿，也不该拿。” 血蝠帮就没给过我钱……d胖相当生气，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风言风语，说他收帮派的钱，给帮派打工做中间人，这分明是污蔑！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露西吃下去。”d胖在电话里强调，说道：“我会教训血蝠帮，不过就算没他们，咱们这边的实力也够了。” “听到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我继续干活去了。另外，通讯线路流畅多了，早该这样了。” 电话挂了，d胖愣了。如果不是雇兵提醒，他也没注意通讯延迟变低的事情。若在平时，延迟低当然是好事，但情报官刻意制造的延迟全都是为了遮掩d胖的位置，现在延迟降低只可能是防护出了问题。 “嘭！”楼下传来爆炸声，d胖心里一惊。 第122章 搅拌棒 白色野兽已经被他的主人强行刮掉了白色，但它依旧是一只猛兽。庄续腾用涂鸦喷漆在其表面努力进行了一些艺术创作，除非强行解释，否则包括他自己在内，谁也看不懂那到底画了什么。就这，流星还夸好看，一听就知道是敷衍的。 “你老老实实呆在后排，外面的人就看不到你。”庄续腾指着车身后半部的观察窗，说道：“这些都是单向玻璃，沿用之前的收窄设计，外面的人就算趴在上面也只能看个模模糊糊轮廓，不会发现你是谁。” “或许我应该让他们知道我是谁。”流星对于如何保命有不同的看法：“我是个情报官，活着才值钱。” “那你可以在胸口挂个牌子，上面写着：我是情报官，卖了我吧，要活着。” “去你的！我又不是宠物！” “对。乞求换不来安全，还是杀出去比较好。”庄续腾让流星拿好枪，在车子后面坐着，用安全带固定好。“咱们去金马大厦，我会开得尽量稳一些，这样你就能继续用信息刺探了。” “先说好，我并不赞同你的行动计划，但仍旧支持你了，所以事后你得好好补偿我。” “一言为定。”庄续腾启动车子，沿着南坡下来，驶过半荒的旷野，向沛城进发。 两个中间人的战争相对沛城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雇兵惜命、中间人惜财，因此“战争”一词并不贴切。从表面看，整个沛城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该平静的继续平静，该喧嚣的仍旧喧嚣。 “前面有血蝠帮的人，他们的步话机甚至没有跳频，完全是一帮笨蛋。”流星抬起淌血的开放脸庞，对庄续腾说道：“通过信号源分析，他们的位置就在正前方第二个路口附近。想办法绕一下路啊奈客。” “没问题。”庄续腾稍作回忆，根据对沛城城市交通图的清晰记忆，立刻找到绕行方法。 东绕西绕，庄续腾并没有直接前往金马大厦，而是先去找人。他找不到藏起来的戈工道，那么pcpd的莫甘娜是他当前最好的选择。 涂鸦版白色猛兽和pcpd的黑色警车前后停在一条小巷口，庄续腾在巷子的阴影里等着莫甘娜。见莫甘娜如约独自前来，庄续腾稍微舒了口气。 “谢谢你能来，东西带了吗？”庄续腾面带微笑，却没有多少问候。 “敢找pcpd要武器的雇兵，估计你是第一个。”莫甘娜解下腰带，直接丢过去，说道：“一共十二个震撼手榴弹，都在上面了。你还算克制，只要非杀伤型的。如果你敢要一颗杀伤弹，我便不要你这个线人，直接把你抓起来。” “我既然找你，必然是知道分寸的。别忘了我也参加过pcpd的培训课程，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只要不用群杀伤武器，镇暴打击分队就没理由出动，案件只会停留在pcpd一级。” 莫甘娜哼了一声，问道：“你这是准备干什么？去打劫？” “中间人在互相打，我要去对付与我不对付的那个。”庄续腾故意用了绕口的说法，笑了笑，紧接着解释道：“你知道d胖吗？名字叫做德克斯特的。” “听说过。前一阵子血蝠帮惹了点事，德克斯特帮pcpd抓到了人。不过我也听说，d胖实际上为血蝠帮干活，他交出来的只是小喽啰，替罪羊。” “我现在就去对付他，但我应该解决不了他身边的雇兵保镖。” “稍等一下，你这是在暗示想要邀请我帮忙吗？怎么，你觉得自己是沛城市长，可以指挥pcpd行动？” “我怎么可能有那种能耐？”庄续腾眼巴巴盯着莫甘娜，说道：“不是市长就不能请你帮忙吗？” “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得看你要干什么。”莫甘娜努力控制脸部肌肉，保持僵硬严肃的状态。 “我知道d胖在金马大厦指挥行动，而我没有能力杀进去，所以我想用震撼手雷制造爆炸态势，然后请pcpd围住金马大厦，逼迫d胖转移，从而降低他的指挥效率。只有乱起来，才好浑水摸鱼。” “哦，你想让我协调pcpd，形成对金马大厦的包围态势，吓唬d胖。”莫甘娜抱起双臂，说道：“如果d胖手下的雇兵开火，造成pcpd的死伤，这算在谁头上？” “你觉得血蝠帮怎么样？”庄续腾双手一摊，说道：“必不能是你，也不该是我，d胖肯定不认，雇兵神头鬼脸，所以鱼龙混杂的血蝠帮就是最好的背锅者。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不会忙中出错、惹是生非。” “你可真是太坏了。”莫甘娜微微一笑，然后赶紧收敛笑容，做会严肃的自己，并问道：“假设d胖从大楼里出来，接下来你会做什么？” “最好能让他去pcpd呆上几天，可以用协助调查为借口。我知道不可能一直关住他，只要打乱他的节奏和部署就够了。” “你倒是不贪。” “雇兵这一行，若是贪了就容易死。这不是我说的，是道哥说的，他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莫甘娜点点头，说道：“你请求的事情都在pcpd的工作范围内。如果发生连环爆炸，就算只是震撼弹，我们也该出动去查一查。我告诉你个私人号码，你用它联系我，告诉我何时会发生问题。我去协调一下警力，做些布置。” “你大概多长时间能够搞定？” “打些电话，做点铺垫……咱们就以一个小时为限，我肯定能完成我这边的事情。”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一个小时对我来说也足够了。莫甘娜，你要注意安全。d胖和血蝠帮关系不浅，而帮派见到pcpd可不会像雇兵那样恭敬。小心血蝠帮里面的恶徒。” “我会提防。我也得提醒你，如果血蝠帮敢动手，局势很可能会升级，镇暴打击分队极有可能出动，那就不是我这个小pcpd能插手的了。”莫甘娜哼了一声，说道：“你是个雇兵，镇暴打击分队可不管你恭敬不恭敬。” “嗯，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咱们这就分头行动？” “可以行动了。”莫甘娜眉头一皱，目光低垂，盯着庄续腾的鞋面，问道：“你车里那个女人是谁？” “呃？你用双眼扫描了？怪不得有那么多血丝，我以为你最近很忙，没有休息好，还想叮嘱你好好保养呢……”庄续腾耸耸肩膀，说道：“车里面是被保护目标，与委托有关，所以我没法透露她的身份信息。若是能搞定d胖，我就能把她还回去了。” “哦，原来只是客户。那她可真倒霉，可能被卷进冲突中。要不要交给我，我把她带到pcpd，暂时单间关起来，也算是变相保护？” “委托要求我保护她。但是吧……若你能找个男女共用的牢房，把我们两个都放进去，也没别人，那我可以考虑。” “想让我给你们开房？滚！”莫甘娜皱紧眉头，用力哼了一声：“鉴于你的态度不好，这十二枚震撼手雷，你得用黑市价格给我钱！对了，你怎么不去黑市？” “那里人太多，我一露面肯定会被发现。来这里见你，我放心。” “这话听起来还不错。”莫甘娜一摆手，转身就走。 庄续腾看着她上了警车离开，便将还带着莫甘娜体温的腰带挂好，用幽影之眼检查震撼弹。不管是救出流星，还是这一次去金马大厦，庄续腾用的都是搅混水计划，用混乱的局面当做自己的掩护，这也是弱者挑战强者、独狼对抗团队的最好方法。 “如果实力能更强些，比如卡桑德拉，就算对着野猴帮的大本营，直接冲进去就行，根本就不需要搅混水的动作。呵，自己就是最好的浑水，一拳下去，什么样的防守都得完蛋。” 能耐还不够，那就办法凑。庄续腾回到白色野兽，将震撼弹处理一下，然后就开车前往金马大厦。他先在附近转了几圈，让流星进行再三侦查，最好能把“八成”提高到百分百，完全锁定d胖的位置。 由于距离更近而且位于沛城之中，可以借用的电子设备更多，电磁环境也更适合发挥，流星可以施展的手段也就更多了。她用小报文当做探针，插入到d胖的通讯中，通过追踪它们的传输方法来描绘网络拓扑。这些小报文被伪装成电磁噪音，其造成的干扰可以被任何设备随手修复，根本不需要情报官介入。正是因为如此，沿着它被修复的路径，d胖的延迟保护网络就被慢慢摸清楚了。 没用多久，流星就确定了d胖的位置，甚至直接接入到他的通讯核心，给自己架了一条快捷通讯路径。d胖的手下觉得通讯延迟变低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而庄续腾也已经通过小路绕行，将白色野兽停在金马大厦对面。他通知莫甘娜做好接应，便打开车顶天窗，准备用自己苦苦练就的手榴弹投掷功夫，客串一次迫击炮，对金马大厦进行爆破攻击。 还没等他出手，金马大厦已经发生了爆炸。 “嘭！”“嘭！” 庄续腾一愣：怎么回事？是谁？ 第123章 稻草 金马大厦八层中的第二层东侧房间发生了爆炸，玻璃窗连同窗框、窗帘一起变成碎片，在亮白色的火光中如大雨般落下。随后，房间内出现火焰的光芒并且开始冒出黑烟，一个全身不着寸缕、皮肤处处破烂的人形火炬尖叫着从破窗翻出来，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只有二楼，坠落高度不足以杀死他，所以他还在地上爬行、蠕动、挣扎，继续承受火焰的烧灼——那种疼痛仿佛来自地狱。 路人吓得四散奔逃，他们尖叫着，如同受惊的鸡鸭。一些更富有经验的市民先就近找到掩体，藏起来，观察情况，然后规划下一阶段的逃跑路线与方法。 就这次爆炸来说，庄续腾也是路人，同样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他有附近最好的掩体。从白色野兽的天窗探出身体，不仅可以获得更高的观察位置，庄续腾还有带装甲板的顶盖作为防护。于是他一手扶着顶盖，另一只手中还抓着震撼弹，双眼紧盯着金马大厦的情况。 他注意到三层楼梯间的窗户中有光芒闪烁与移动，伴随着嗖嗖的声响。借助双耳的强化听力，他捕捉到金属碰撞与利刃切割的声响，还有呼喊与惨叫。紧接着，这些声音被又一次巨大的爆炸掩盖，三楼西侧的两个房间也变成碎片雨，带着一些残肢断臂，砸在停车场上。 “这是在大开杀戒啊！”庄续腾暗暗心惊，“速度好快，已经杀到四楼了。” 到了四楼，战斗的声音更加嘈杂，听得出来战斗变得激烈且势均力敌。像之前两层楼那样规模的爆炸没有再出现，但是玻璃窗户仍在一片片破碎，裂纹在墙壁上蔓延，看起来依旧令人心惊胆寒。 第63节 庄续腾没有透视眼，看不到大楼里面的情况，只能进行猜测。他认为有人在进攻d胖——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毕竟不可能是d胖的人在自相残杀。庄续腾眉头一皱，觉得自己的计划要进行修正，便立刻缩回装甲车内。 “流星，你能通过电子系统看看大楼里面发生……流星！你怎么了？” 庄续腾惊呼一声，赶忙挤到流星身边，一把将她抱起。她昏迷着，整个脑袋噗嗤噗嗤流血，流量是平时的十倍不止。庄续腾赶紧找到流星人中位置，那里有一个薄膜类型的按钮，大拇指用力按下去，强烈的疼痛刺激能触发信息刺探植入体的紧急收敛模式，在相对安全的情况下，强行断开连接。 流星教给庄续腾的办法果然有效，从她额头上探出的触须嗖嗖收回，庄续腾赶紧合拢她的脸皮，再使用止血凝胶。过了几秒钟，流星缓缓醒来，睁开眼睛。她的两个眼球各自转动，眨了好几次眼，才终于让肌肉协调、双眼对焦。 “流星，你怎么样？需要我做什么？” “高糖，还有水，纯水。”流星气若游丝，显得非常虚弱。庄续腾随身带着军团果汁，这东西既有能量也能补充水分，据广告词说还能回复精神。他掏出水壶，拧开盖子，赶紧给流星灌了几口。 “唔……这真好喝。”流星贪婪地用嘴追着水壶，双手虽然无力，但也尽力抓过来，甚至还想从庄续腾手中夺走水壶。她想多了，只要不被呛着，庄续腾会一直用水壶喂她，根本不会心疼军团果汁。 “别着急，都是你的。”庄续腾说道。 一整壶灌下去，流星的状态眼见着好了起来。她左手抓着庄续腾的胸口，趁势将脑袋埋进去，然后说道：“有人攻进去了，d胖的情报官进行电磁攻击，攻击者进行反制。他把我也当成d胖的情报官，反制的磁暴冲击将我也波及了。” “你现在怎么样，需要我做什么？” “我问题不大，只是有些虚弱。你刚才给我喝的东西还有吗？那是我喝过最好的精神恢复饮料。” “我找给你。”庄续腾正要移动，发现流星紧紧抱着他，她的呼吸透过衣服，传来阵阵热气。“别害怕，别害怕，我保护你。先坐好，我给你拿东西，然后我还要盯着外面的战斗，只有这样才能让咱们两个更安全。” “唔……”流星不情不愿地松开手，然后就被庄续腾按回到椅子上。 广告说永远不会腐坏的军团果汁一直是庄续腾最后的食水储备，他用一个加压啤酒罐装着，放在后备箱底。将东西翻出来，用安全带固定在流星旁边的座位上，再给她一个饭盒。“自己用下面的笼头接，慢慢喝，里面是满的，肯定够你喝了。” 流星很想让庄续腾照顾她，但她也清楚现在时机不好。庄续腾将东西放下，立刻回到天窗的观察位，外面的战况已然发生了变化。 无关的路人已经在爆炸的惊吓中逃离这个区域，金马大厦附近的血蝠帮成员赶紧过来支援。他们在周边的防护漏洞百出，但是听到动静过来吓唬人的技术非常专业。七辆汽车，十二辆摩托，好几路轰鸣着集中过来。庄续腾赶紧缩缩头，重新掏出震撼手雷。 金龙大厦里的战斗仍在继续，打斗声已经到了五楼。不管里面什么人在进攻，他是友非敌，这一点还是肯定的。庄续腾肯定不能让血蝠帮的家伙冲进去支援，这震撼手榴弹正好够他们喝一壶的！ 还没等他扔，就听见东边路上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一辆土方工程工地上使用的铲车斜刺里冲出来，直接撞向血蝠帮的汽车和摩托。十几吨的家伙怼过去，就像巨人冲进了幼儿园，弱小的血蝠帮车辆东倒西歪、南飞北窜，帮派成员们一片大呼小叫，并向铲车发起了冲锋。他们要保护自己的财产，还要照顾一下帮派的颜面，对于铲车这样的暴力的行为怎能不加以“规劝”？ 这辆铲车分明就是在掩护金马大厦中的袭击者，做得正是庄续腾正准备做的事情。庄续腾越来越欣喜，很明显，帮助露西的力量正在发挥作用，想要干掉d胖的可不止他一个。而且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庄续腾定睛一看，铲车驾驶室里的身影分明非常熟悉，如果不是戈工道，他敢把眼珠子抠出来，从此不要了！ “道哥！”庄续腾忍不住惊呼出来，然后就拉开了震撼手雷。“从我道哥旁边滚！” 伴随着一声怒吼，震撼手雷划出准确的弧线，追着铲车的屁股就飞了过去。为了这次袭击，戈工道为铲车的驾驶室增加了钢板遮挡，它的门肯定也被紧紧关闭，这能有效抵挡震撼手雷的效果。而车外的血蝠帮就没有这些防护，他们暴露着，那就活该挨炸！ “砰！”“砰！”庄续腾接连扔出手雷，接连的爆炸让血蝠帮人仰马翻。虽说一个人也炸不死，但看着他们直挺挺晕过去，扑通扑通倒地的样子，还是很解气。 血蝠帮也不会白白挨炸，立刻用帮派枪械向庄续腾发起了攻击。哼哼，虽说影从枪有追踪能力，但是子弹的转弯半径可不是无限小。庄续腾把头一缩，身子一藏，用白色野兽的装甲板与pcpd臂盾一挡，那些鲁莽射击的家伙能打到他才有鬼呢！ 鬼影能量弹射过来，叮叮当当，白色野兽稍微晃了晃，掉了点体毛。庄续腾从敞开的天窗继续抛掷手榴弹，这可是他现在最拿手的攻击方式。虽说火力对射才是猛男的做法，但当前情况下，手榴弹的总杀伤量远比射击高得多，这是聪明人的做法。 要说一点误伤也没有，戈工道第一个不服。那些震撼手雷也让他精神一阵阵恍惚，就像晕船晕机似的。不过他体格壮，恢复快，给自己一嘴巴，脑袋就清醒了。他注意到有人正在支援他，定睛一看，那辆花里胡哨画着火柴人涂鸦的装甲车不就是庄续腾的吗？ “我艹，好弟弟，你这从哪旮沓钻出来的啊？”戈工道哈哈大笑，只觉得今天无比痛快。一脚加速踩下去，就连铲车也兴奋起来，轰鸣着、喷着蒸汽，直接拱翻前面的汽车，冲出围困。它一个掉头，又冲了回来，就像要征服一切的公牛。 “流星，流星，用战地电台呼叫道哥，他应该在近距预设3频道上。”庄续腾低下头，确保声音能被流星听清：“告诉他，pcpd马上就会围上来，抓紧时间赶紧撤！” “知道了！交给我！”流星一伸手就能摸到战地电台，这一次只需要用手就行，对身体没有负担。 “联系上了，道哥说他已经收到，马上就撤。他还问你怎么样，我说你很好。”流星作为情报官非常尽职也非常专业，她说道：“我开通了跳频连接，你马上就能用耳机与他联系。” “好！”庄续腾见血蝠帮的人朝车子围上来，便拉开震撼手雷，往车顶上一放，缩回车内并关上装甲顶板。哼，白色野兽在全封闭的情况下免疫震慑武器，正好可以用来清理周围的蛇鼠虫蚁。庄续腾径直来到驾驶室，在仪表台下面一拉，前方和侧方玻璃外面便落下装甲格栅。这些东西能够防碎片，也能防一下影从枪，唯一的缺点会导致视线狭窄，变成一条条细缝。 pcpd要来，他也需要离开，至少避开最火热的这个街区。白色野兽一直保持着高气压，随时可以全速行驶。 “咱们准备……”庄续腾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辆金色喷漆的车子从金马大厦地下车库冲了出来，砸在地上，底盘擦出一溜儿火花，凶猛地拐上公路。金色车子的正面有一瞬间正对着庄续腾，透过驾驶室玻璃，他看到里面除了驾驶员之外，还坐着两个人。 “流星，d胖长什么样？是不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大胖子？我还看到好多金链子，嘴巴左上的犬齿附近镶着两颗金牙。” “对！就是他！”流星说道。 “追！”庄续腾一脚踩下，在震撼弹的爆炸闪光中，冲向金色轿车。 第124章 压垮 发现d胖，消灭d胖，露西就能取得中间人战争的胜利，这便是庄续腾简单而坚定的想法。白色野兽一个加速，朝着金色装潢的轿车撞了上去，却被它轻巧闪开。庄续腾猛打方向，白色野兽的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叫，带动沉重的车身转向，然后追逐而去。 白色野兽是一辆六轮装甲车，d胖的豪华商务轿车同样也有六个车轮，区别在于野兽两前四后，前后都是驱动轮。d胖轿车反了过来，前面有四个轮子，支撑起硕大的蒸汽机，也是全部的驱动来源。 很明显，公路速度较量上，d胖的车子将会占据优势。庄续腾立刻做出判断，将白色野兽的第二台辅助动力蒸汽机也接入动力系统，增强车子的速度性能。 “流星，把后面的东西都扔了，减轻重量咱们才能追上d胖！”庄续腾从后视镜瞄了一眼，说道：“除了电台，一切都可以扔，先扔死重大的！” “从后面车门扔吗？”流星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快速扫视车子后面的东西，她首先盯上了足够三个人喝六天的水。 “地板中央有个向下的出口，注意找黄色的指示线。找到扳手向上提，你就能从车底扔东西了！”庄续腾紧跟前车，拉响汽笛，让无关的路人车辆躲开。他同时嘱咐道：“你小心点，别自己掉出去了！” “那你开车稳一点！”流星话音刚落，白色野兽就撞开前面挡路的车，因此颠了几下。流星从左侧滚到右侧，撞进食品箱里，狼狈地叫唤着。 她再叫唤，庄续腾也不可能停下车去帮忙，他必须在追车上投入全部注意力。速度上，庄续腾吃亏，好在路上车辆不少，同样压低了d胖的速度。d胖的司机必须从车流中找到可以安全穿行并保持速度的路线，而作为后车，只要能紧跟着，白色野兽闪转腾挪的难度相对较低。 另外，白色野兽身壮力不亏，就算车流中的缝隙不够大，直接撞出一条路也不是不行。 成箱的水被丢了下去，然后是食物、额外燃料、床上用品以及一些打包的衣服。流星看了看装着军团果汁的啤酒桶，稍微犹豫了片刻。她很喜欢这种饮料，心里想着留下它，可那就会违背庄续腾的命令。流星看看庄续腾的后脑勺，一咬牙，把啤酒桶也踢了下去。 跟在白色野兽后面的车全都倒霉了，它们不得不避开陆陆续续掉下来的障碍物。交通拥堵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后面的车子挤成一团，只能缓慢前进。尤其是加压啤酒桶被撞破，砰的一声巨响让后面没有视线的车子误以为有爆炸发生，纷纷降低车速寻找掩体。这下子，就连想要追上来的血蝠帮一样被挡在后面。 d胖的车子在前面路口右转，庄续腾赶忙跟上。通过回忆交通图，庄续腾认为d胖想要驶进出城的高速路。那是个双向八车道的宽敞道路，也没有路口红绿灯减速，d胖能完全发挥出自己车辆的优势。如果让他得逞，庄续腾别想追上他了！ “后面抓紧！我要开枪了！”庄续腾朝身后喊一声，随后打开侧面的车窗，伸手出去。窗户一打开，他就觉得一阵恍惚，视野里中看到的一切事物都发生偏移、撕裂，每一个阴影都变的无比漆黑，每一个明亮处的亮度都仿佛无限提高，而这一切都在搅动他的神经，让他无比难受。 就像中了震撼弹似的…… “啊！精神打击！”流星在后面大喝一声，然后猛扑过来，隔着座位将双手按在庄续腾头上。在她的保护下，庄续腾精神一震，猛地清醒过来。他一把拉起挡板窗户，头晕目眩的感觉就完全消失了。 “那车上准有d胖的情报官！”流星喘了几口气，说道：“你被精神攻击了。” “谢谢你，然后……该死的！难道我还不能开窗户了吗？这精神攻击是怎么回事？” “针对大脑的电磁波，就像用微波炉加热食品一样。你这车体全是金属装甲板，就连玻璃里面也有金属丝，电磁屏蔽很好，能够降低对面的能量强度。唯一的电磁通路上还有战地电台，它能够过滤这种攻击，而且还有我盯着。别开车窗，你就是安全的。” “安全，但是不能胜利。”庄续腾深吸一口气，盯着前面的路口，他相信d胖会在那里向左转。“我需要开枪，我需要开窗，你能保护我吗？只要片刻就行。” 流星点点头，将手指放在庄续腾左右太阳穴上，说道：“我会把对你的攻击吸走，完全承受下来。时间千万别长了，我刚被电磁爆攻击过，植入体很虚弱，扛不了多久。” “坚持住。”庄续腾右手控制方向盘，将骨矛手枪戴在左手，然后抓住左侧的窗板。白色野兽作为装甲车，前排驾驶室的窗户并非手摇上下开启，那种结构需要在车门里留出空间，降低了装甲防护性。它的开启方式和窗户一样，直接向外、向下推开，能够开合到九十度，变得就像个托盘。 推开窗户，头疼的感觉再来，而这次庄续腾有了流星保护，十分之一秒就清醒了。他能感受到流星手指的微微颤抖，不需要回头看，他也清楚流星承担的巨大压力。他告诫自己，决不能辜负流星，自己必须足够准、足够狠。 伸出手去，他瞄准了d胖车辆的左侧。 在路口处，车子向左转，露出了驾驶室，露出了左前轮。庄续腾不确定对方车子是否防弹，担心鬼影能量弹会被车窗挡住，所以他优先的目标是车轮。那轮子，看起来很单薄，就不像是防弹轮胎。 骨矛飞射而出，连续三发飞向前轮，将两个轮胎都打爆了。庄续腾拿出全力，持续发射，两发鬼影能量弹飞向驾驶室。他不知道那车窗是否防弹，但是见鬼了，那司机居然提前摇下车窗向庄续腾开火。 庄续腾只能认为那个司机兼保镖想来个帅的，趁这次转弯的时候，直接解决身后的追兵。他想的也很对，除非掉过头来倒车，否则这次左转弯就是最好的开枪机会，但他没想到庄续腾车上也有情报官，能够顶着精神冲击对他开枪。 庄续腾开出两枪，然后迎接对面的五枪。白色野兽前方格栅挡板被打碎，玻璃上出现三个浅坑和无数裂纹，但它挺住了，就是没碎。而庄续腾射出的鬼影能量弹就没有装甲窗户阻挡，直接贯穿了司机的左肩。血花飞溅，庄续腾看得非常清楚。 “这叫装甲车！笨蛋！”庄续腾一把拉上窗户，然后开始左转。他听到身后噗通一声，原来是晕倒的流星被离心力甩到车厢地上。 “流星！流星！”庄续腾呼唤两声，没有应答，他内心焦急，却没法分身去帮忙。d胖的车子爆了左前方的所有车胎，但它仍能勉强行驶，只是一路火花带闪电。这样下去它肯定跑不远、跑不快，就算上了高速，庄续腾也能追死它！ “唔……”流星缓缓醒来，慌慌张张向后转头，哇的一口吐了起来。她擦擦嘴，不让庄续腾看到嘴角的血丝，然后声音颤抖着问道：“打中了吗？” “打中了，它正冒火呢！我还命中了前排的司机，你看它已经在左右摇晃了。”庄续腾用眼角余光瞥了流星，心中转过念头，伸出右臂向后勾住流星的腰，将她拉扯到前排，然后按在副驾驶座上。 流星被这么一搂，心慌意乱，努力克制住挣扎的自然反应，问道：“干……干嘛。” “系好安全带，马上要撞车了。”庄续腾指了指副驾驶右侧，说道：“六点式安全带，你会用吗？” “会吧……我能搞定。”流星赶忙拉扯带子。她刚系好安全带的第一个扣，第一次撞击就发生了。 白色野兽终于追上了目标，砰的一声狠狠撞了上去。碰撞的结果当然是白色野兽赢了，d胖车子后面直接瘪了一半。不过d胖的车子比预想的更重，也更结实，肯定也经过一定改装。如果是普通车子，这下就应该被直接顶翻了才对。 “还得是pcpd的办法。”庄续腾驾车加速，绕到d胖车子的左侧，然后向右打方向，撞击其左后轮。车辆的发动机都在前部，后面车厢和后备箱因为更空而相对较轻。用自己车头的重锤去撞击更轻的车屁股，冲量造成的效果会更明显。 基本只有像白色野兽这样，在车子中后部安装第二台蒸汽机以及有两排动力后轮的装甲车，才可以完全无视这种技巧。 d胖的车子打横，然后被白色野兽顶着，在公路上行驶。由于它的左前动力轮被庄续腾打爆，基本变成了打磨机和切割机，很难输出动力，这样下去必定会被野兽顶翻，然后碾过去。 后车窗打开，d胖那张胖脸露了出来。与此同时，一个皮肤惨白的中年男人爬到d胖身上，从左侧车窗盯着庄续腾，然后并拢中指和食指并按在太阳穴上。流星心里一惊，赶忙向前探身，用两只手堵住前车窗玻璃上的浅坑。庄续腾心有灵犀，默契地伸出一只手，挡住第三个。 他还是觉得身体一震，脑子恍惚片刻，脚下的动力稍稍减弱。就在这个时候，d胖的车子猛地窜出去，努力扭着身子驶向路旁的建筑。那是个楼房停车场，螺旋楼梯向上，足有七层停车的地方。庄续腾缓了一下，控制住车子，赶紧掉转方向追了进去。 d胖成了困兽。 第125章 骆驼 白色野兽进入停车场，根据地上残留的摩擦痕迹跟踪d胖。d胖的车子有两个轮子没有胎，总会在坚硬的地面上磨出清晰的痕迹。他这样下去肯定跑不了，而他进入停车场，十有八九是想在这里换车，当然首先还是要干掉庄续腾。 庄续腾并没有因为困住了d胖而感到高兴，他只是稍微有点兴奋，并因为兴奋而略微紧张。此时此刻，他的头脑依旧清晰，知道自己正处于最关键的时期：d胖要做垂死挣扎，他肯定想着杀死自己。如果能顺势抢夺白色野兽，那他就可以轻松逃出生天。所以，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刻，一点错误都不能犯。 “流星，想办法呼叫支援。联系道哥、联系露西，联系咱们能信赖的任何帮手。” 流星点点头，说道：“如果道哥还在通讯范围内，我就优先找他。露西那边可能没有安全的通讯频道，万一被别人偷听就不好了。除了d胖的手下，或许还会有其他中间人在关注这件事，他们或许不喜欢d胖，但能给露西添加麻烦，或许会让他们选择干预。” “我要稳稳的胜利，所以优先注意保密。如果没有安全的通讯方法，那就不要冒险。”庄续腾皱起眉头，说道：“流星，接下来我肯定要离开车辆，d胖情报官的精神攻击始终是个棘手的东西，有什么办法对付它？” “一时间也没有很好的办法，越聪明、越理智的头脑，被攻击时受到的影响就越大。短时间内，你也没办法变成没头脑，那就是只剩下不高兴了……”流星说道：“身体上的疼痛、强烈的厌世心态，这两个可以帮助你抵抗精神攻击，让你想晕都晕过不去。嗯，你尽量别被情报官看见，尤其别与他对视。这种精神攻击需要用目光瞄准，得能看到你的身体轮廓才能发射。” “明白了，我选疼痛。”庄续腾拍了拍大腿侧面绑着的电击甩棍，准备用这东西给自己“提神醒脑”。当然，最好的解决办法依旧是解决情报官，只要有片刻的清醒，庄续腾会优先选择开枪。 跟着地上的车轮摩擦痕迹，白色野兽来到六层，转出螺旋车道，便在停车坪看到歪斜着的金色轿车。车子横停在路上，蒸汽从发动机舱不断冒出；前后车门都敞开着，不见d胖和司机，d胖的情报官坐在后排座位上，腿伸出车子，高高举着双手。 他受伤了，可以看到他左小腿扭曲着，可能是撞击造成的骨折。“我跑不了了，我投降！”那个情报官大声喊道：“不管你们谁赢，我都跟着胜利者，我很有价值！” 流星点点头。培养一个合格的情报官非常困难，且不说找到有这种天赋的人，将他控制住，就说从公司那边搞到适用的植入体，这里面就牵扯很多利益，只有大量真金白银开路才有可能做到。如果换成她，在不能逃跑的时候，表明身份等待胜利者接收，的确是最佳选择。 “露西会很高兴……” 流星的话还没说完，庄续腾一脚踩下加速，白色野兽猛扑过去。d胖的情报官惊呆了，流星也大喊起来，可两个情报官都没能让庄续腾改变主意。白色猛兽直接撞向金色轿车的后部，第一次撞击就把d胖的情报官变成三个分离的部分：他的双腿还在两辆车子中间，剩下的部分被直接撞到车后座的另一边，咚的一声顶开了对面的车门。 白色野兽依旧没有减速，直接顶着金色轿车继续前冲。停车场的边缘是齐脖高的水泥墙，庄续腾驾驶白色野兽，用金色轿车当做攻城锥，直接撞破墙壁。于是，d胖的座驾变成了他情报官的棺材，从六楼翻滚下去。 其实在掉下去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白色野兽紧急刹车，正好停在撞破的墙壁之前，而坠落的撞击声也在这时传来。流星被安全带紧紧固定住，她身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精神受到了极大冲击，换句话说，她快要被吓傻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他作为俘虏，会给你带来很多财富。” “流星，你记住，情报官作为战利品非常有价值，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战利品的前提是胜利，在胜负未分的时候，战利品这个概念是不成立的。如果你遇到类似的情况，你一定要确保自己最后出现，在胜负已分之后再投降，那你才会有成为战利品的机会。” 第64节 流星咽了口唾沫，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们就在附近。”庄续腾看看周围，说道：“白色野兽装甲太好，从内部看外面视野严重受限，只有前方还行，防不住他们从背后和侧面接近。我得下车，你拿好我给你的枪，在车里保护自己。锁好所有门，谁叫也不开，包括我。我自己知道怎么开这辆车反锁的门，明白了吗？” “明白了。”流星眼前依旧还有金色轿车和里面情报官掉下大楼前最后的景象。 庄续腾倒车，将白色野兽横停在上下停车场的螺旋车道上，锁死车辆，然后立刻下车。他将双手贴在耳后，营造更大的收音面积，然后全神贯注强化听力，搜索周围的声音。 d胖是个不一般的胖子，如果他移动，他的脚步声会很有特点。而他的司机肩膀有伤，骨矛的贯穿效能很强，肯定会造成持续流血的伤口。庄续腾从地面的血迹也能推断出司机的行动轨迹，现在加上强化听力，他们一定跑不了。 他首先检查步行楼梯和电梯。电梯停在七楼，电梯口和楼梯口周围都没有血迹，那个司机来过这里的可能性很低。但是庄续腾人要进入楼梯间，听听里面的声音。他始终记得：d胖是首要目标，不能让他跑了，那个司机只是他抓到目标的阻碍。 楼梯井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嗯，这种封闭环境对声音有放大作用，d胖如果在里面，不管是他的脚步声还是呼吸声都逃不过强化听力。看他的样子，就不像是能在剧烈活动后完全屏住呼吸的人，因此庄续腾判断他极不可能在楼梯井里。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庄续腾还是拉开一颗震撼弹，数了数秒，松手让它从楼梯中央的空隙下落。 迅速回到停车场，关闭身后的门，震撼手雷在楼梯间爆炸。庄续腾基本可以确定d胖和他的司机仍在六楼或者七楼——既然没用电梯和楼梯，那他们除非跳楼，否则这点时间内，根本无法离开这一层。 地上有血迹，在庄续腾面前分成好几股，似乎指向不同的柱子与车辆。停车场每一层都有近三千平米，数十根柱子均匀分布在建筑中。六层停放的车辆比下面少很多，只有十多辆，每一辆后面都可能藏着敌人。庄续腾没能听出问题，而地上的血迹显然也是故意随手洒出，用来干扰庄续腾追踪的。嗯，就连那些血脚印也不能轻易相信。 呗，庄续腾拉开震撼手雷，算好距离向前撇出。pcpd震撼手雷有十米半径的最佳作用范围，再向外扩展五米，威力相对较小，但依旧有效。安全的距离是二十米，庄续腾便以二十米为衡量，利用震撼手雷探路，让它去覆盖危险区域。 只要扫一眼，整个停车场的地图就印在脑子里，加上准确的投掷能力，震撼手雷扫过哪里，还没覆盖哪里，也全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反正这些手雷不能保值增值，既然莫甘娜愿意给他，当然希望他利用好手雷，然后活着再去见她。庄续腾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只单纯利用好手边的一切。 二十米外，庄续腾根本不需要担心震撼手雷，只要眯起眼睛，避免直视闪光就好。 砰！第一枚炸响。砰！第二枚在稍远处炸响，按照十五米半径来算，两枚手雷下去，便有一整面墙壁附近都不能躲藏。就在庄续腾扔出第三枚手雷的时候，或者说趁着第二枚手雷爆炸的闪光，从右前方远端的柱子后面闪出半个身子，那名司机抬起手指瞄准了庄续腾。 两人同时开枪。 在偏转臂盾的保护下，庄续腾被两枪擦伤，肚皮挨了一下狠的，装甲板都被打穿，暂时不知道是皮肉伤，还是更重一些。那名司机也中了一下狠的，只不过位置是在脖颈要害。他双手都按不住喷涌的鲜血，挣扎片刻就倒在地上，抽搐几下，死了。 “两千万，能买条活路吗？” 不得不说，d胖的声音挺好听，还很飘忽，居然难以确定他的位置。庄续腾皱着眉头，根本不为所动，继续投掷手榴弹，对六层进行清场。 “五千万，我打到你的卡里，你就当没有能够抓到我。”d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让庄续腾感觉非常奇怪。“我经营了这么多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何必斩尽杀绝？都是为了钱才出来打拼，我和你并没有私仇！” 对，你若是骆驼，那我就是稻草。稻草并不想要从骆驼那里得到吃的，平时甚至还要被骆驼吃，所以我这最后一根稻草就是要压死骆驼，不为别的。 震撼手雷覆盖了六层停车场，d胖仍旧没有露头。庄续腾明白了，那家伙肯定在七层，他的声音是从上面传过来的，而且可能用了某种植入体的能力，掩盖了声源特性。 “混蛋，为什么不说话？看来你觉得自己吃定我了？”d胖冷哼一声，说道：“最后一次报价：七千万，我用脑袋给你担保，只要你告诉我账号，我现在就给你打进去三千万，剩下的等我安全再给！如果你不说话，那咱们就拼吧！” 庄续腾可没办法掩盖声源位置，他才不会开口应答呢！现在显然就是要拼了，两个人最后的对决。 第126章 奸对奸 七楼是顶层，但是仍有天花板，因此布局应该和六层一样。庄续腾想了想，认为行车通道比较宽阔，视野受限最小，应当是比楼梯更适合进攻。 算算身边的武器，震撼手雷还剩下三个，不够覆盖一个楼层了。左手非常麻木，之前开车时射击司机和轮胎，之后又用它维持pcpd臂盾，影从的持续消耗让左手暂时失去了独立射击的能力。至于右手，现在情况也不太好，明显的刺痛感正在不断提醒庄续腾，他已经不能再用瞬时连续射击技术了。 只能拉长时间间隔，一枪、一枪慢慢开火。因此在面对d胖的时候，庄续腾知道自己最好避免正面拼枪。 如果开车上去，白色野兽是很好的掩体，可以将d胖逼出来。但庄续腾让流星把自己反锁起来，不给任何人开门，虽然他知道车底有个专门的机关可以打开通道进入车内，但那太费时间了。而且白色野兽的引擎声很大，会提醒d胖，让他提前躲避，比如趁机进入楼梯井。如果那样，庄续腾开车上来进行搜索的这段时间，足够d胖跑很远。 其实现在最好，d胖不知道他在哪里，不敢轻举妄动，尤其不敢主动进入狭窄的楼梯井。庄续腾想了想，决定还是步行上去。 调整呼吸、调整情绪、放轻脚步、快速移动，庄续腾双手合握垂于身前，绕过白色野兽前往七楼。流星透过车窗紧盯着他，嘴唇微张，很想喊一声愿意和他一起去。只是外面太空旷，没有车里令她安心。她嘴唇抖了抖，直到庄续腾消失在视野转角都没有发出声音。流星蜷缩在座椅上抱紧膝盖，她生自己的气了。 呗，庄续腾拉开震撼手雷，根据对六层布局的记忆，一来到七层的汽车通道口就直接向步行楼梯间出入口投掷。他在猜d胖的位置，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只听“砰”的一声，庄续腾身侧的墙壁上多了十多个指头大小的孔。 这是什么东西？庄续腾立刻下蹲、遮挡、躲避，同时将手指瞄向声音的来源。他看到一辆银白色的旅行车身后有个隐隐约约的肥胖影子，手中还有个细长的装置。庄续腾深吸一口气，拉开震慑手雷，数了两秒，朝那边扔过去。 “这招已经用过了！”d胖怒吼一声，从旅行车后探出身子，将手中的长棍指向空中。只听砰的一声，大量金属弹丸喷射而出，轰击震慑手雷。它的飞行轨迹被打断，不仅掉在地上还朝着庄续腾这边滚动。 在它爆炸之前，庄续腾已经瞄准了d胖，双手合握的骨矛发射出去。就在同一时刻，d胖调转手中长棍的方向，用圆形的孔洞对准庄续腾，左手前后一拉，右手指用力一扣，居然能够立刻再次开火。 震撼手雷爆炸，闪光将两个人全都包裹进去。庄续腾用臂盾挡住头脸，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砸过来，将他整个人向后撞出去。 d胖和庄续腾同时击中对方，也同时挨了震撼弹的攻击，而且距离震撼弹都在十米开外。骨矛手枪打穿了d胖的左肩，在那里留下一个勉强能塞紧拳头的洞。庄续腾的臂盾上全都是凹坑，他的右侧腹部装甲板被直接击碎，鲜血开始浸染衣服。 震慑手雷的余波让他脑子嗡嗡作响，尽管身体非常僵硬，他依旧努力挪动四肢，借助墙角进行躲避。d胖手中是什么武器？听声音不是气压射钉枪，射钉枪没有那么远的射程，更不具备这样的威力。一次射击就能在水泥墙上造成二三十个指尖大小的洞，每个洞都能塞半根指头。虽说任何影从枪械都能打出更深的洞，但不可能同时造成这么多。 该死的，d胖甚至不需要瞄准，只要大方向找对了，直接就能覆盖一个范围。一枪就相当于影从枪齐射，而他还能连发。这种武器太讨厌了，庄续腾掏出最后一颗震撼手雷…… 不行，他可以把手雷打回来，这一招不管用。庄续腾心生一计，将手雷放回去，释放怨灵仆从，支取一小部分，将它塑形，变得和震撼手雷相似。 “呗。”庄续腾用嘴模仿声音，后背靠着墙暗自数了三秒，然后直接向侧后方d胖的方向投掷。d胖果然上当了，砰的一枪试图打飞震撼手雷，只是怨灵仆从可没那么大强度，直接被打爆在半空中。与此同时，庄续腾闪出小半个身子，单手瞄准d胖，发射骨矛。 d胖猛地一缩头，躲在旅行车后面。尽管骨矛努力转向，仍旧只是掠过他的脑袋，没能命中。 真难打，或许让骨矛车底下飞过去？庄续腾摇摇头，影从手枪不是这么用的，鬼影能量弹在指向目标的时候是直飞，发现目标离开飞行轨迹，就会立刻开始修正。如果从车底射击，骨矛离开手指之后就会尝试修正轨迹，最终只会达到旅行车，浪费仅剩的射击机会。 哼，我还有一计！庄续腾再次召唤怨灵仆从，将它塑造成蜘蛛，然后将震撼手雷插在它背上。震撼手雷不算太重，家猫大小的蜘蛛型仆从刚好能够负载住。庄续腾扒掉手雷插销，便让这个蜘蛛仆从用最快的速度向d胖飞奔。 “我没法从地面射击，你的视线被旅行车阻挡，同样也看不到地面。”庄续腾在墙角一闪头，试探着看一眼，直接听到对面“砰”的一声。他缩回头来，破碎的墙皮在他面前飞过，甚至有弹丸擦着他的鼻梁掠行。庄续腾急速呼吸，平复情绪。d胖手中的武器真狠，其连续发射的能力令人嫉妒。 “咚！”震撼手雷炸响，强烈的闪光将d胖完全覆盖，银白色旅行车的影子在那一瞬间消失不见。怨灵仆从蜘蛛运用自杀式攻击，将震撼手雷运到d胖脚下，这种古怪的战术只有庄续腾能够完成。这下，足够d胖吃一壶的，说不定已经将他完全定住，只等着庄续腾过去收割了。 如果换成别人，或许已经冲上去着急补枪了，但庄续腾依旧冷静——这种宝贵的性格在雇兵当中的极为罕见。他深吸一口气，用三秒钟仔细想了想接下来的动作，包括d胖若是完全抵抗了震撼手雷，在那边装死并展开伏击，自己该怎样应对。 上次在野猴帮，海森堡结结实实挨了震撼手雷，不也还能对庄续腾开枪？吃一堑长一辈子智，手雷虽好，但没有补枪爆头之前，就必须假设对方仍旧活蹦乱跳。庄续腾咬紧牙关，忍着腹部的疼痛，左手撑着墙壁站起身来。他掏出凝血喷胶往腹部胡乱喷了两下，然后探了探头进行试探，再朝d胖那边走过去。 停车场没有动静，一大坨人在银白色旅行车后面露出影子，也是一动不动。庄续腾侧耳倾听，能听到d胖伤口流血滴落的声音，还有急促而僵硬的呼吸声。被震慑之后，呼吸就会非常短促，该是那种声音，因此…… 庄续腾刚来到旅行车侧，就看到d胖躺在地上，正用手中的长管瞄准他。“去你x的，给我死！”d胖大喊一声，扣下扳机，庄续腾立刻闪回旅行车后。d胖果然用某种方法抗住了震撼手雷，如今开枪，在庄续腾头顶上下了一场玻璃雨。 “躲个屁！轰死你！”d胖连续开火，银色旅行车连遭重击，已经能听到弹丸在车厢里面乱飞，不断撞击后备箱的声音了。“用手雷阴我？还好老子反应快，一把抓起手雷！” 对哦，震撼武器可以在手中爆炸，这种情况下，持有者将不会受到震撼影响。d胖一枪接一枪，已经连续开了五枪，几乎要把车子打穿。庄续腾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开火能力，只知道自己若不行动，就会被轰死在这里。 “砰！”趁着又一次枪响，庄续腾猛冲出去，抬手向d胖开了一枪。这一枪没时间仔细瞄准，只能仓促打穿d胖的右胸。那个棕色的胖子肉皮太厚，居然还不倒下，甚至还能调动枪口，追着庄续腾而来。 庄续腾根本没停，直接翻过七楼的栏杆跳了出去。d胖一枪只能打在水泥墙上，来不及伤到庄续腾。外面可是七楼，d胖不相信他的对手会在此刻自杀，而他也正好看到水泥墙边缘挂着两只手。 在翻出去的同时，庄续腾召唤完整的怨灵仆从，形成蠕动、模糊的人形，只有两只攀爬住墙壁边缘的手是正常的。他将仆从当做有弹性的攀爬绳，赶紧进入六层平台，随后专注将其塑形，尽可能模仿自己的模样。因为他知道，d胖肯定会补枪，也肯定会探出头来，查看战果。 “砰！”仆从的手指被打碎，它便从七层掉了下去。怨灵仆从相当嘴硬，一路下坠，一路无声，直到咣的一声砸在地上，完全粉碎。庄续腾屏住呼吸，从六层探出头、伸出手，向上瞄准。骨矛术蓄势待发，只等着那个棕色的脑袋。 d胖拖着受伤的身体，一路流血一路前进，他一定要确定敌人死了。这年头，从七层掉下去不一定就能摔死人，只听声音可不保险。他那个老奸巨猾的脑子想了无数种可能，都是基于庄续腾至少坠落到地面，距离他有七层楼高度的情况。他死也没想到庄续腾会在六楼墙外瞄准他。 于是他死了。 棕色的脑袋，一半和另外一半分离，因为骨矛从中间飞过——他死的很彻底。 骆驼到底被稻草压死了。 第127章 公司枪 持续盯了一会儿耷拉着的半截脑袋，庄续腾相信d胖确实死了。他收回探在楼外的上半身，右腹部伤口的疼痛不仅让他龇牙咧嘴，还让他瞬间无法控制动作，只能沿着墙壁一屁股坐倒。 手上沾满血，黏糊湿滑，不太好工作。庄续腾费了番力气才拆掉钢板、解开上衣。他看了看右侧腹部，那里被开了一个洞，伤口附近有灼烧的痕迹。看来d胖保镖的影从枪偏重造成火焰伤害，如果能点燃敌人那当然最好。对庄续腾来说，他的外套和护甲都能防火，偏重火焰伤害的影从枪等于降低了威力。 “不幸中的万幸。” 庄续腾拿出凝血喷胶，先在腹部喷一点，进行初步的止血消毒，而后续的治疗肯定要去医院进行。这时，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原来是流星。 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慌，不断左顾右盼，仿佛被一群无形的恶鬼追杀。这姑娘如此害怕空旷地带吗？庄续腾本想训斥她违背自己要求、擅自离开安全的装甲车，只是看到她手里拿着凝血喷胶和一些纱布，便把话咽下去了。 “我从副驾驶那里找到的。我觉得……”流星腿一软，一头载进庄续腾怀里，赶紧手忙脚乱爬起来。“你……你你没事吧？” “差点又把伤口撞开了。”庄续腾挤出一个凄惨的笑容，说道：“我想到一个画面：医生抬着担架救治伤员，脚一滑，不仅把担架掉在地上，还一屁股坐到伤员的脸上。” “我没用屁股坐你的脸……”流星脸一红，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妥，便赶紧改变话题：“你还没说你的伤口怎么样？我从书本上看过怎么开车，大概能把你送到医院——前提看到道路的时候不会慌——你得坐在我旁边，那样我会安心。” “我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还能坚持，放心吧。你能拉我一把吗？嗯……主要是你压在我的大腿上了。”庄续腾看着慌慌张张的流星，知道她空旷恐惧症犯了，便用怨灵法术吸收她的负面精神状态。他感觉有些奇怪：发现自己没能吸到多少怨气。唔，可能是自己太累了，身体也有伤，影响了法术效率吧？ “先回车上，咱们去楼上给d胖收尸。”庄续腾一条胳膊被流星紧紧抱住，也不知道她是来做拐杖的，还是来当拖累的。唉，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孩，搞不懂、搞不懂。“流星，我没经历过中间人战争，你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宣布d胖已死、战争分出胜负吗？” “我只听过，没有亲自处理过，不过我知道露西一定知道该怎么办。”流星倚靠在庄续腾身上，说道：“d胖的情报官一死，就没有电磁信号风险了，我先联系露西，让她决定。” “这样最好。”庄续腾和流星进入白色野兽，开车来到七层，停在d胖的尸体旁边。流星用战地电台接入沛城通讯网，尝试呼叫露西，庄续腾便下车，看看这个让自己忙了好几天的罪魁祸首。 “这么大块头，得有多少斤啊……”庄续腾觉得至少不能让d胖在这里曝尸，便打开车子后部。他想找块裹尸布，却忘了他让流星把后面的东西全扔了减重。行吧，真干净，连块帆布都没剩下。看来这次免不了要弄脏车子，少不了洗洗刷刷。 对于d胖，庄续腾最关心的就是他的武器，那东西就在他手边地上躺着，根本不需要寻找。那是一根一米多长的管状金属武器，一端是握把、另一端是圆管，现在还微微发烫。庄续腾见过d胖使用它的姿势，便有样学样端起枪来。右手食指位置有扳机，左手放在一个可以拉动的机关上。 这种姿势与使用各种气枪是一样的，高压气瓶射钉枪一直被誉为“最平民化的武器”。不过d胖这把枪显然不使用高压气瓶，它的秘密应该就是那一颗颗比大拇指略粗的金属“罐子”里。这东西在枪械里面有，在d胖口袋里也有。庄续腾拿起来看了看，这些个圆柱形东西的外壳似乎是黄铜做的，上面还有铭文：鼎鑫x4b－33f6。 “鼎鑫魔创的东西？它们研发的新武器？d胖怎么搞到手的？嗯……这值多少钱？”庄续腾在枪上摸索一番，他相信只要自己别出现在长管子的对面，那自己就是安全的。不一会儿，他就找到打开弹仓的方法并取出里面的子弹，再试着扣动扳机。好的，现在这东西彻底安全了。 d胖这把枪的基本思路与气泵枪没有多少差别，都是用某种动力发射弹头。庄续腾收起d胖的枪，又开始给他搜身。嗯，一个上锁的小本本，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钱包里有好几张银行卡，还有六枚白金币。 这些白金币相当于三万欧元，由于它上面没有身份标识信息，所以“它并不存在”。庄续腾将白金币和欧元纸币都放进自己口袋，他相信换做其他人也都会这样做的。他还从d胖口袋里找到手机和一把影从枪。双戒指形态的影从枪上有黄金雕纹的花边，写着“谨记退路”四个字，看起来有些骚包。 庄续腾捡起影从枪，愣了一下，拿到d胖的手指边进行比对。呵呵，他十根手指中只有两根小拇指能塞进去，这需要怎样的开枪姿势？看来“退路”是他还没有发胖之前制作的，留在身上纯粹只是念想。 “除了鼎鑫魔创的怪枪，他就没有其他武器？不太可能吧？”庄续腾将d胖翻过来，仔细搜索，还真在他的后腰与脚腕上再找到两把影从枪。这两把枪的戒指环就粗了很多，能够适应d胖的手，但是别人就没法用了，哪怕道哥那个大块头都会嫌弃它们太松。行吧，又找到六个白金币，这下现金收入已经有七万多欧元了。 “中间人真富，难道他的银行账户里真能有好几千万？”庄续腾觉得自己在挣钱这条路上依旧任重而道远，同时他也想到，若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财富，死人是没办法享受的。 “奈客，我联系上了，露西说让你把d胖的尸体带上，送到五道口医院去。那里有人可以鉴定d胖的尸体，然后就能向中间人宣布正式消息。”流星对庄续腾面露微笑，说道：“我给露西说你受伤了，她建议你顺路去医院治疗。露西随后就到，她会给你支付医疗费用。” “真是好消息。”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流星，麻烦你再帮我问问道哥的情况。” “我已经帮你问了！”流星邀功似的嘻嘻笑出了声，说道：“戈工道被pcpd逮住了，他是金马大厦爆炸案的嫌疑人。你别担心，首先他身体健康没有受伤，其次露西已经投入资源，找人摆平这件事。戈工道会在看守所待上几天到两三周，然后就会放出来。” “他没跑掉？真笨。”庄续腾耸耸肩，突然说道：“哎呀，还说别人呢，咱们也得快跑！” 的确，他用白色野兽把一辆车从六楼撞下去了，肯定会引来pcpd。不过金马大厦那边是早有准备，一接到通知，pcpd能够立刻到场，而停车楼这边没有提前预警，pcpd来不了那么快。 庄续腾咬咬牙，来不及用车后面的绞盘了，蛮力将d胖装上车。他简单擦去车尾部明显的血迹，赶紧驾车跑路。 白色野兽非常坚固，几次撞击对它的影响极小，加上“涂鸦迷彩”，基本看不出来。唯一比较明显的就是被打碎的装甲格栅窗和车前窗上的三个弹孔。格栅可以重新拉起来，前玻璃可以从内部放下，变成透风的状态，这样就能减轻怀疑了。 庄续腾边开车边操作，在停车楼里转圈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做完了。而通风版白色野兽刚离开大楼不到两个路口，身边便有pcpd的几辆警车掠过。它的造型非常别致，但不管是车况还是司机庄续腾的样子，都那么从容且无辜，pcpd也就没有进行拦停。 “溜走喽！”庄续腾笑着朝后面说了句，就发现流星一脸惨白，双手抱头坐在后面，紧张地颤抖不已。他赶紧询问情况，是不是开放的车窗让她不舒服了。 “你真有意思……”流星几乎要被气笑了，说道：“地上有个缺了上半个脑袋的尸体，你问我没车窗是不是可怕？” “抱歉，可能是失血影响的，我脑子有点笨了。”庄续腾说道：“要不你选择一下，要不要到副驾驶这里坐着？面对开放的空间还是死尸，你自己挑吧。” “我还是坐到你旁边吧，大不了……大不了把头蒙着。” “别，你要蒙着头就别过来，现在外面很紧张，我可不想有人误会你被劫持了。” “那我还是去前面，我钻座位下面！这总行了吧！”流星解开安全带，撅着屁股从后面吭哧吭哧爬到前面，然后蹲着蜷缩在副驾驶座椅前面的狭窄空间，用可怜巴巴的表情盯着庄续腾。 “唉，你也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吧？空旷恐惧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庄d胖死了，庄续腾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点，说些战斗之外的话题。“流星，如果你穿一套完全独立循环的封闭衣服，比如防毒气和病菌的全覆盖服，能不能有安全感？你想啊，那几乎是把一套房子穿在身上了，甚至比大部分房子的隔绝性还要好。” 第65节 “我没试过，现在别和我说话，我正生气呢！”流星噘着嘴，说道：“等到了医院，你亲自把我带进去，我才会好。” “行……行。”庄续腾点点头，随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说道：“你稍等一会儿，咱们很快就能到了。” 第128章 阑尾计划 “伤口检查过了，需要清洗消毒缝合，然后再给你打几针。肯定会留下疤痕，除非你进行皮肤植入，现在正好有补助，费用比较合适。”一个用口罩和反光眼镜遮住几乎全部脸庞的医生对庄续腾说到：“伤口的位置很合适，你要不要顺便把阑尾切了？只会多花十分钟时间，然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它会出毛病了。” “不切阑尾，谢谢，只需要处理伤口就行。给我用上局部麻醉就行，我还需要保持头脑清醒、四肢灵活。” “好的，如你所愿。”医生遮得那么严实，根本露不出任何表情，而他的声音也非常平稳。他拿出治疗单让庄续腾签字确认，然后找来外科大夫为庄续腾快速处理伤口。 流星就在一旁的空病床上坐着，怀里抱着枕头，将半个脑袋埋进去，同样把表情藏住。女孩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庄续腾身上，看着他被一名医生一名护士“围攻”。大约二十分钟后，手术完成，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流星问道：“疼吗？” “之前疼，现在只是感觉有些僵硬，已经不疼了。”庄续腾对流星笑了笑，让她放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身体感觉还好，就是脑袋有点懵；葡萄糖水真难喝，比你车上的果汁儿差远了；他们的巧克力全都是合成脂肪和糖精，胃里腻得慌；我想去上厕所，但是不敢自己出门。” “怎么最重要的最后才说。”庄续腾站起身来，稍稍弯腰扭动，观察伤口可支持的活动范围。他心里有数之后，便朝流星伸出手：“我送你去。” “呃……你能在隔间外等着我吗？我一个人进厕所，还是会害怕。” “厕所是个房间，不是露天的，而且那是女厕所！”庄续腾正要无奈地答应下来，露西推门进来。她用宽边大帽子遮挡着不断变换颜色的面具，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解决了庄续腾的尴尬：“我送她去吧，我方便。” “谢天谢地，你是救星。”庄续腾摸摸脑袋，长舒一口气。 “你才是救星。”露西招招手，催促不情不愿的流星赶紧站起来。“我刚才去验尸处看了眼，这次毫无意义的中间人战争总算结束了。” “蝰蛇怎么样了？”庄续腾可没忘记最关键的问题。 “躲到血蝠帮去了，暂时也没精力抓他。”露西一把攥住流星的胳膊，对庄续腾说道：“我先送她去应急，回来再和你详细说。你找件病号服穿上，别裸着上半身了，觉得挺好看？” “嘿嘿。”庄续腾尴尬地笑了两声。他从柜子里找出衣服穿上，又稍微等了一会儿，露西和流星便回来了。 “你给d胖补上了致命的一枪，我得好好感谢你。”露西开门见山，说道：“再加上你还保护了我的情报官，完成了紧急委托，这两件事我都不会亏待你的，放心吧。” 庄续腾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这两种委托的市场价都是多少，直接开口问显然更不明智，因此他只表示赞同态度，将信任充分交给露西，可能得到的利益会更大。 “露西姐，这件事接下来将会怎样发展、怎样结尾？” 迅速做出正确判断、时刻牢记下一步、准确抓住关键问题，这三点是露西最欣赏庄续腾的地方。 “d胖死亡的确认信息正通过各个中间人向他们的雇兵传达，同时会通过报纸、电台和其他渠道公开散发，确保d胖的雇兵以及相关利益方都能知道这个消息。所有的中间人以及雇兵都会尊重胜负结果，并平息局势。中间人战争会耽误很多人赚钱，打完了也就打够了。” 露西掏出一颗烟，想到这是医院，最终只是嗅了嗅，又放回去。她接着说道：“平息局势，意味着大家一段时间内都不能工作。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三到五个月。” “这段时间你不要接任何工作，我有事情安排你做。嗯，至少在一周之后，所以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露西说道：“今天你先呆在医院做一次全面体检。d胖在外面引起的骚乱还没有平息，你别上街被pcpd抓去。明天一早我会给你个临时的假身份，你先用它低调一段时间，等风浪平静下来之后，你还是奈客，明白吗？” 流星拍拍手，说道：“奈客这个名字在雇兵界已经有了地位，说不定还会给你起外号，比如中间人杀手之类的。换句话说，以后请你做同样的工作，得多掏钱。” 庄续腾明白了，笑着点点头：“行啊，我不和钱过不去。道哥说过，雇兵想要挣钱，走的路子和明星差不多——名声就是保障、名声就是资本，技术则是把名声变现的手段。露西姐，我能在医院里打电话吗？我想问候一下道哥。” “你提到他，不是单纯为了通话问候。嗯……放心吧，戈工道没有中间人，我不敢说自己就是他的中间人，但八成是少不了的。他在看守所的事情包在我身上，只有他活蹦乱跳和欺负别人，不会有其他。”露西非常坚定地说道：“这次中间人战争，戈工道明确站我，就算不看在你的情面上，我也会明确站他。” “那就好。”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这里还东西交给你：d胖的皮夹和本子。流星，他们在我上衣口袋里，你之前拿着呢，请帮我交给露西。” “哦，好的。”流星点点头，依言而行。 “另外，d胖还使用了一种奇怪的武器，不是影从枪，而是某种化学效果的武器，威力相当不错。我检查了里面的部件，看到鼎鑫魔创以及一些编号，猜测可能和公司有关。道哥说过，委托任务中遇到的不明物品最好交给你去处理，而涉及公司的财产，我觉得正符合这个条件。” “你做的很对。公司的水很深，而且永远是浑浊的——别管它表面看起来有多么清澈。交给我吧，我会争取利益，同时解决可能的麻烦。” “那武器在我车子上，掀开后排座，就在座椅下的空箱里。哦，里面还有其他战利品，影从枪之类的，都请你估价处理吧。这里是车钥匙——你带好东西，把钥匙留在车里，按住车锁关门，将它直接锁上就行——我有其他办法进去。你说过我今晚不能离开医院，而停车场在街对面，我就不陪你了。” “嗯，这么乖就对了，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意外。”露西说道：“现在是下午五点，从现在开始到明天天亮，外面的情况将会很混乱。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庄续腾知道这是露西在考他，便仔细想了想，之后说道：“d胖的财产动人心，他死了，大家都想着捞一把，尤其是他最亲近的那些雇兵。我是最后见到d胖的人。” “对喽。既然自己身份要被公开，他们的名声必然贬值，因此都想着找d胖要赔偿。”露西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这间医院是安全的，给你安排一个单间。我会开始接收d胖的东西，这样他们的矛头不会指向你，更不会触及你。明天早上，尘埃落定，你再用我给你的假身份应付街上的pcpd。” “希望不会那么麻烦。”庄续腾笑着说道。 “我也这么希望。”露西点点头，将右手放在胯上左手向前摊开，说道：“我准备开始行动了，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我……我想知道中间人战争是怎么进行的，简要版本就行。” 如果换成别人，露西绝不会透露哪怕一个字。但是庄续腾与众不同，倒不是因为他“忠诚”、“有战斗力”，而是他能做出计划，具备指挥行动的潜力。 “一开始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先分析这到底是一般暗杀、手下反叛还是中间人战争。我选择最差的第三种可能，然后紧急派你去保护流星。只是这样做也在对手的考虑之中，他们窃听我的通讯，顺着你找到流星——这是我的失误。” 庄续腾没有表态，毕竟这件事涉及到露西和流星，她们就在面前，不管他说这是不是失误都不太好。而且他有一个想法：露西可能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暴露流星，她故意选择这种有风险的做法：如果那些人追逐流星，就说明这件事一定是中间人战争。 只有中间人战争才需要掐断其情报官，普通仇杀或者反叛都不需要。 “事情发生时，我有很多雇兵正在外面完成委托——现在想想，这也可能是对方的计划之一。”露西接着说道：“我先逃出围捕，然后向每个中间人——甚至包括d胖发出委托，要他们各自调查另外两到三个中间人，查查是不是对我发起了战争。” “妙！虽然你没有情报官，但是让他们互相查，完全可以在很短的时间里抓到目标。”庄续腾拍了两下手，说道：“花钱买时间、买情报，怪不得你的反击可以那么凶猛。” 露西点点头：“他们都知道这是一次交叉检查，谁也逃不过，所以纷纷表态不是自己。许多中间派怕被人趁机打击报复，也愿意提供帮助。中间人战争，发起者耽误大家挣钱，总不会比我受欢迎。于是我就能安排攻击，直切d胖。其实我还是差了一点，被d胖跑了出来。而你，补上了这最后一点，真是我的意外之喜。”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算是稻草，你也是我的救命稻草。”露西说道。 第129章 工作与生活 “你好好休息，别乱跑，咱们明天上午再见。” 向庄续腾解释了过往、安排好未来，露西便拽着流星离开医院。流星一开始还哎呦哎呦大呼小叫，等她觉得庄续腾听不到了，便立刻偃旗息鼓。 “别使那么大劲儿，我肯定跟着你走。”流星朝露西眨眨眼，挤出微笑卖个萌，然后就发现自己胳膊被拽得更紧了。 露西冷哼一声，凶巴巴地说道：“好好反思一下你这几天都干了什么？！” “我干了什么？我被人追杀呀！”流星扭过头，宁可看天花板也不看露西，明显有些心虚。“你让奈客来保护我，我得听他的话。他让我去哪儿我就只能去哪儿。你也知道，我没法一个人去任何开阔的地方，我只能呆在笼子里。” “d胖的雇兵都在追杀我，你和奈客恐怕没有遇到任何杀手吧？”露西一语戳破了流星的谎言，说道：“虽说你确实有空旷恐惧症，但你也不缺自保能力。d胖的雇兵怎么就入侵了你的防护屋，你怎么非得需要奈客去救援、去保护？” “他们又不会杀我，只会把我带给d胖。我只要见到，d胖他就死定了，这样你不就直接赢了？我是想帮你啊，妈妈。” 露西手上用力，把流星捏得嗷嗷叫疼，这次就不是装的了。“闭嘴，你想以后死得更快吗？”露西警告过后，她们两个就停止了交流，直到从庄续腾车上拿走东西、反锁车门并回到自己车上，露西才一把扭住流星的耳朵，说道：“我怎么给你说的？在外面能暴露这件事吗？” “疼疼疼！我错了，妈妈我错了！”流星赶忙求饶，直到把眼泪挤出来，终于让露西松开手。“我是想帮你的嘛！本质上还是你乱打电话，暴露了我的位置，那些人才能找到我。” “你的主要工作就是监视敌对活动，预警中间人战争，你做到了吗？” “啊啊啊，好烦啊，最近工作压力好大，我也只是另外一个孤单可怜的女人。” “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都跟着网络学坏了！”露西启动车子，母女两人快速驶离医院。不一会儿，外面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寒，说不得不仅是气温，也可以是沛城的局势。 “你的安全始终是我最重视的事情。”露西终于还是先软化了态度，说道：“突然遭到袭击，我的一些电话打不出去，其实已经想到中间人战争是最大的可能。我想过使用紧急线路，但不知道对方的情报官是否会拦截，所以想要尽快将危险告知你，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故意暴露，用城市线路打电话，给你找保镖——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各种局面。” “你也知道我能处理好，那刚才干什么还那么用力捏我？”流星环抱双臂，噘着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我应该带着摄像机，把你看奈客的眼神以及各种小动作都拍下来，让你自己看看！”露西发现自己又快要生气了，便摇摇头，控制一下情绪，说道：“你喜欢这个奈客？” “还说不上喜欢，就是觉得他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你才见过几个人啊——我是说面对面，不是你伪装身份和不知道什么样的人电话聊天。” 流星侧过头，看着车窗上迷蒙的雨滴。雨滴阻挡视线，让她有一种被包裹、被保护的心理错觉，减弱了她的空旷恐惧症。“你说得对，我没见过几个人，还有病，所以每一次的机会都很难得。妈，你是不是又想说不能和你手下的雇兵交往？” “雇兵都是些利益优先、见钱眼开的家伙，尤其是里面的男性，脑子里就知道钱、枪、女人，特别是外面的野女人——他们一个个都像你父亲。” “奈客也是？”流星终于转过头，看着露西，问道：“妈，你别骗我哦。” “他现在还不是，以后……” “现在就够了。”流星立刻打断露西的话，说道：“我从你身上学到了教训，以后的事情我有办法。别忘了我是搞情报的，男人若是在外面有事情，根本逃不脱我的眼睛！不管谁，我都能把他治得乖乖的，敢有歪心思就掐灭！哼哼，这叫做调教！” “你这样想，纯粹是脑子有问题。” “我就是有问题，我就是没办法去外面，一辈子只能呆在小屋子里，怎么了！”流星用拳头捶打膝盖，不甘心地说道：“我只要找一个伴侣，身体就不能跟着他去外面，我只能用这种方法照顾他！这是我的宿命，我早就认命了。你放心，我一直做着准备，肯定能实现目的！” “女儿，搞情报我不如你，但是看人下菜碟这方面，你得承认我更强吧！” “我承认。你又想说什么？奈客不适合我，让我换一个人？” “我担心你的安全，我只担心这个。”露西说道：“奈客是个很有潜力的雇兵，他的性格太适合做这一行了，冷静、理智、果断，但是换成其他事情，比如生活，那他的性格就有缺陷，因为理智不能解决感情的问题，果断等于斩断了时间的帮扶。” “如果你用情报官的手段对他，他就会用雇兵的方式回敬。一旦触动了他的敏感点——你的性格会让你不断试探，迟早会碰到这个问题——奈客不会给你解释的机会，也不会暂时饶你，以后慢慢观察。他会很伤心，然后一枪崩了你。以他的性格，最多缅怀一两周，然后就……就没有然后了。” 流星终于深深地皱起眉头。她仔细想了想，奈客还真能做出那种事情来。d胖的情报官就在他面前求饶了，可仅仅是因为d胖没死这个理由，奈客就用车将他撞下六楼，当场杀死，一点犹豫都没有。 “我错了，对不起，我不会再犯了，我会补偿你，求你原谅我这一次。”这句话终归是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说完的，而奈客那个性格，恐怕不会给人说出这句话的时间。嗯……流星想了想，觉得奈客甚至会选择暗杀，也就是一点征兆都不给，直接偷偷一枪爆头。 “他会认为不让人感觉到临死前的恐惧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和让步……”流星身体抖了抖，说道：“他真会开枪的。” “嗯？他做了什么？我看你的样子是真的害怕了。” 流星低下头，将她被袭击以后的事情仔仔细细都讲了一遍。 “我得承认，以他目前的资源，他几乎做到了最好。可能差任何一点，现在就不是这个结果。他胆子也大，一个才入行半年的家伙就敢擅自出击，杀到中间人的据点去。” “不一定是胆子大，可能只是比较莽撞而已。” 露西摇摇头，说道：“他与那个pcpd会面时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就算饥荒陌客和戈工道没有出手，他至少能成功骚扰d胖。他很聪明，根本就没想着硬碰硬，而是为自己造势，用势去完成自己的想法。这其实已经超出了雇兵的战术，完全是中间人思考问题的方式。” 流星用两根手指托着腮，仿佛自言自语道：“那个pcpd挺漂亮，就是整张脸冷冰冰的，不太讨喜。奈客应该不喜欢她吧？要不……” “牢牢记住：你若用情报官的手段，他对你就一定会是雇兵，而且只会是雇兵。” “知道啦，我……真麻烦，我不现在不想思考！快点给我安排住处，我又开始讨厌这个沛城了。” “是该给你重新找个住处，你原来的家被pcpd封锁，肯定不能回去。”露西皱起眉头，说道：“我手下几处房产都遭到了袭击，合适的……我看看d胖的资产中有没有合适的吧，不行就跟奈客置换一下。” “这和奈客又有什么关系？” “前一阵子他问我要个藏身的地方，我就把一套上下层密室给他了——按理说那种户型很适合你。说来也怪，他那套房子是我手边同类型唯一一套了。” “这不是说来也怪，是说来也巧！我就去那里住，让他继续保护我——看，理由我都想好了！” “不行！” “妈！” “肯定不行！你这样送上门去，他绝对会怀疑的！他非常警觉，宁可多想也不会漠视疑点！对他，要么公事公办，要么就真诚待人，耍心机就等于给自己的未来埋下炸弹，而且也完全没有必要。”露西说道：“中间人干了这么多年，我也积累了名声。横向对比一下，公事公办、真诚待人、不耍心机，我靠这三条，虽说初期积累速度慢，但是厚积薄发，实际上的收益最高。而奈客，就是雇兵性格的代表，所以也可以而且必须用这三条对他。” “听起来你有些怕他——我是说怕未来的他。” 第66节 “我怕任何人，不敢小瞧任何人的未来，这是我做人的准则，希望你也能记好。”露西说道：“住处，我会给你安排，一定能让你满意。你只有满意了，才能更好为我工作，也为了我更好地生活。” “我会保护你的，妈。” “有了男人就难说了。唉……”露西说道：“我真怕你们两个没法收场。” 第130章 稻草人 “真都挺好？不需要我去看看你？”庄续腾坐在病床上，悠闲地晃着双脚，手里拿着从护士那里借来的电话——他自己的手机之前被流星拆掉当做零件，可是合约没有终止，因此算是给移动通讯公司做贡献了。他想给庄菲菲打电话，那就只能借别人的。 “没事，我当然没事了。就是比较倒霉，手机给摔了。呵呵，被保护的目标脾气古怪，一不小心就弄碎了。放心，这笔钱会补给我的，亏不了。”庄续腾笑着编了个小故事，然后说道：“你要跟白魔姬去会场，吃住都在那里？唔，照顾好自己，别不舍的花钱。对了，会场在哪儿，我去看看你？” 庄菲菲很快拒绝了。尽管很喜欢被哥哥关心，但是她不想显得离不开照顾，那样对她的职业发展不太好。 “行吧，我听你的，你自己注意安全。”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忙完白魔姬的事情，你一定请个假，咱们一起回家看看爸妈，然后待上几天。你看看再说？不行，你一定要尽力完成。嗯，就这些事，没别的了。” 打完电话，删掉通话记录，庄续腾才将电话送回去，当然也没忘了口头的感谢以及掏上电话费。 他在陌生的地方睡不好觉，尤其病房区总会有人走来走去，双耳强化的听力就会报警，让他醒来。要是彻底关掉警戒听力吧，他不放心，哪怕露西保证这间医院是安全的，他还是会有顾虑。想了半天，他决定在医院范围内活动活动，一方面保持移动，让人抓不住，另一方面也了解一下这里的环境设施，顺便看看它的业务范围。 这是间正规医院，正规到什么程度呢？没有中间人或者雇兵敢在这里行动。庄续腾一开始还不信，直到他转悠到一片防护及其严密的病区并被保安拦住了去路。 在幽影之眼的视线里，那名保安全身上下就连头发都散发着红色的光，这都是影从器？庄续腾稍一打听，原来那片病区专门为公司中高层和沛城领导人员服务，四大集团和镇暴打击分队联合负责这里的安保。 特别病区的安保力量过于强大，已经外溢到整座医院。雇兵、中间人和帮派一看，立刻有了默契，谁要是敢在这里行动，那大家为了向四大集团证明无辜，必然联手灭了捣乱分子。 再说，大家都需要一个能够安心治疗的地方。不管是病还是伤，只要治好了就离开医院，那大家就会在门口停止追击，绝不会跨越安全线。知道这一情况后，庄续腾总算稍微安心了，关掉警戒听力，回去睡了一觉。 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根据床头的字条去食堂吃饭。庄续腾享受了难得的片刻宁静，然后它就被露西打破了。 恢复到雇兵的专业状态，庄续腾从露西那里拿过临时的身份证明。 “乔纳森·克莱恩？你觉得我的长相像是个乔纳森·克莱恩？”庄续腾看着伪造的驾照有点发蒙，怀疑这是否真能糊弄pcpd。 “这个身份没有问题，它已经存在很久了，具有完整的历史，绝对安全可查。再说你低调一些，别惹事、别行动，pcpd也没理由审查你的身份，毕竟你的长相人畜无害。”露西说道：“你手边现金够花吗？” “d胖的钱包里没有钱，都在我这儿。”庄续腾笑笑，丝毫不掩饰自己已经搜刮过了。 “战利品和工作收入是两回事，你可以不开口要，但我肯定会开口问。你现在也不用携带太多现金，既然不缺钱，那我就先给你记上。”露西说道：“说点你关心的事情：蝰蛇在血蝠帮的保护下已经离开沛城，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这不是推断，而是血蝠帮的保证，许多中间人也确认了这一点。” “哦？感觉蝰蛇已经被众人厌弃？” 露西点点头，说道：“一个雇兵挟持中间人发起中间人战争，地位关系都搞错了，这很坏规矩，必须坚决反对。他的身份信息会被公开，他在这一行基本没有前途。估计他未来最好的选择就是成为血蝠帮的帮派分子。血蝠帮愿意帮他，估计也看中了他的战斗能力。” “他们真是臭味相投的一帮人。” “谁说不是呢。”露西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再提那个令人扫兴的家伙。她说道：“外面风浪基本平息，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医院。我给你两周的假，两周之后……我想给你安排一些训练，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什么样的训练？” “雇兵的战斗训练。”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雇兵方面的知识我想先向道哥学习，同时我不想战斗技巧和思维局限在雇兵行业。我更想选择pcpd或者公司业务开拓……嗯，或许还有探索队那些顶级强者。以他们为标准，我认为更有利于我的未来。” 露西耐心等庄续腾说完，然后第一次从面具后面传来清晰的笑声：“事实证明，你仍旧在我们的预料之中。这么给你说吧，在中间人战争之前，戈工道就和我手下最强的雇兵在一起，他的雇兵代号叫做饥荒陌客，你听说过吗？” 庄续腾摇摇头：“道哥从不说你管理的其他雇兵的情况。” “戈工道一向自律。饥荒陌客现在四十七岁了，作为雇兵来说年龄稍大，已经开始考虑少接委托，逐步退休。戈工道与他有些私交，便找他询问是否愿意训练你。这件事他也提前通知我，得到我的允许才去和饥荒陌客商量。” “道哥一直很关心我。”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想向饥荒陌客学习。他开出的条件是正式拜师，为他养老，而他相信自己的信誉和名声可以让饥荒陌客放心。”露西微微耸肩，说道：“他的想法又好又天真，原本不可能实现，但你们运气不错，碰上了中间人战争。如果你愿意接受这个条件，我可以安排饥荒陌客，最终促成这件事。” “那个饥荒陌客是什么情况？” “他是我的另一个雇兵，我不会透露他的具体情况。我只能说：他基本符合你的要求。除非你现在就有公司高层的关系，或者在开拓、探索队有过命的交情，否则饥荒陌客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原则上，涉及养老的问题，我得看他的人品如何。如果他不是好人，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庄续腾随即说道：“与此同时，我相信道哥的眼光，他已经做了初审，我已经放了一大半心。嗯，可以。” “那我给你安排一下。顺利的话，两周之后开始训练。做好心理准备，你可能皮开肉绽、破破烂烂——而且是每天如此。” “两周之后？道哥能放出来吗？是不是我们两个人一起遭罪？” “哈哈，你小子。我记得这件事，努力让戈工道不错过。”露西说道：“既然你答应了，那有些话我也得说到前面：你就是死咬着牙，也得完成训练。许多人想让饥荒陌客那样的家伙教，一旦他们知道你没能坚持下来，就等于说你在雇兵这一行前途有限：你的头顶上就会有个隐形的天花板。” 庄续腾郑重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专业级别的训练很花钱，需要打通关系，找合适的训练场以及配套设施。这一次中间人战争，你和戈工道都有工资和分红，它们会优先投入到训练中，我保证每一分钱都会值得。”露西说道：“咱们最后能弄到多少钱还不确定，假设比较倒霉，分红的钱不够训练，我会掏腰包补上；如果有剩，训练之后会给你。” “谢谢露西姐。” “好好训练，多给我挣钱，这对我也有利。”露西说道：“最后一件事，流星让我给你传个话，说你别忘了陪她去剪头发。不过这个要等一段时间，她的旧住处没了，我得先把她安排好。那个妮子，不能离开房间，什么事情都得我去办。唉，真要累死我了。” “呃……我不懂情报官需要怎样的设备，不然这两周我可以帮你忙。” “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我是想告诉你，陪流星剪头发的事情往后需要往后推。嗯……既然说到这件事，我就顺便一提：你应该知道中间人的雇兵和情报官一般都是互相保密、不会见面的吧？” 庄续腾点点头：“道哥给我说过，永远不要问中间人她的情报是怎么弄来的，犯忌讳。” “这次也是没办法，让你知道流星，你小子把嘴巴闭紧，一个字都别说，就连梦话也不行。另一方面……”露西说道：“流星的情况你也知道，没有自己逃出门的能力，我应该给她找个保镖。” “或者你该再找一个情报官？” “哼，养一个就够贵的了，再来一个，你掏钱啊？”露西摇摇头，解释道：“如果遇到真需要多个情报官的情况，一般都是找其他中间人临时雇佣或者借用。不说那么偏的！我考虑一下，反正你已经知道她是谁，我想安排你住在她附近，这样有事可以快速反应。就当这是个委托吧，报酬就是一套不错的住所。” “住所？只要住在流星附近就行？这么好的事情当然没问题，谢谢露西姐照顾了。” 露西嗯了一声，她知道庄续腾一定会答应的，哼哼。 第131章 百万富翁 庄续腾有两周的休息时间，这期间他要保持低调、沉稳，尤其不能接任何委托。露西告诉他，这不仅是因为中间人需要重新调整资源，彻底分掉d胖的遗产，更重要的原因是：奈客更值钱了。 能够帮助中间人获得战争胜利的雇兵，其价格必然水涨船高。如果考虑到露西是被动的一方，是从不利的局势反败为胜的，那么在其中出力的雇兵也会被人高看一眼。由于情报官的存在，虽然很详细的具体细节不可能全部披露出去，但这场中间人战争的大致走势还是清楚的。 起到最关键作用的肯定是饥荒陌客，他一个人就杀进d胖的基地，从一楼干到六楼，几乎没有敌手。虽然他没能完成刺杀d胖的最核心任务，但是这种战斗力依旧令人心悸。唯一令人遗憾的是：饥荒陌客已经是顶级身价，已经没有提价空间。他本人也会这么想，因为再贵下去，就真没人出得起价钱了。 露西的作用派在第二，她居中协调，成功让所有中间人为他提供情报支持，对d胖形成围剿之势。若是没有她的指挥，饥荒陌客也无从知晓d胖的具体位置。而露西能在广撒网的同时把d胖的情报网络困住，这种人脉令人刮目相看，其中具体的操作能力更不可小觑。令人遗憾的是：露西是中间人，没有所谓的身价。 剩下的分一分，露西手下参与行动的雇兵都会升值，而庄续腾完成了对d胖的追杀，当然就会拿到最多的那一份声誉与利益。露西肯定会借助这个机会为庄续腾打出名声，首先便是给他起一个外号。 外号不同于代号，那是一种对身份和能力的确认，就像戈工道的道哥一样。哦，不要认为“道哥”是戈工道的雇兵代号，他的代号随着他的中间人一同逝去了，存在总时长不到两周。戈工道一直以本名来完成雇兵委托，凭借坚实的信用，才逐渐获得“道哥”这个外号。 奈客现在的外号是“稻草人”。露西截取了她和庄续腾的谈话中“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以及“救命稻草”的部分，想到了这个外号。稻草人，放在田间地头可以吓唬笨蛋鸟雀，普通聪明人都知道那只是样子货，但是真正的聪明人会猜测稻草人是不是一种伪装。 露西也希望时刻提醒庄续腾：他只是一个“稻草人”，并非顶级雇兵，千万不能骄傲。 “稻草人”奈客，正处于身价的上升期，若是现在去接委托任务等于会亏钱。露西说得对，等这阵风头过去，等训练完成，钱不会少挣的，而且会以更高的效率产生。况且庄续腾也有其他的赚钱方法。 离开医院，庄续腾先买了部新手机，补办号码，然后就开车去了番茄家族修车厂，请凯丽好好修修它。看着车厢后面的血迹，凯丽由衷担心，赶忙询问发生了什么、奈客是否受伤。 庄续腾只能告诉她后面问题的答案，展示一下右腹的绷带，笑着说这都是小伤，然后就把话题转到汽车修理改装以及日常生活方面。这一次，除了要还原白色野兽之前的配置，庄续腾还想提升一下车子的动力。 “可安装的空间就这么大，还要给防冲击以及装甲留出空间，前面的蒸汽机实在不能增大了。”凯丽摇摇头，说道：“理论上可以将后面的小蒸汽机变大，但那样就失去了快速启动的能力，总体上得不偿失。如果再加一套蒸汽机，整体机械结构过于复杂，隐患更大。唔，除非换车型……如果你追求速度，那就用电动力为主的车子，只是受到电池总容量限制，车子重量受限，就没有装甲的空间了。” 庄续腾挠挠头，问道：“就没有能更好兼顾动力、启动速度和安装空间的蒸汽机了吗？” “或许公司内部自用的时候会有，市面上肯定没有。倒是还有种选择，就是买辆大货车，后面塞上蒸汽机，就像蒸汽火车那样——你会跑得飞快。” “竞速货车？算了吧，我能想象出来。那种车一定全身蒸汽缭绕，整个沛城都知道是我来了，我不要。” “另一种办法就是在装甲车里想办法塞一辆竞速摩托，完全不要装甲，就要速度。” 凯丽的这个主意让庄续腾心动，他让凯丽看着办，先预留空间，等他学会骑摩托再说。之后，他将白色野兽交给凯丽，坐公交返回沛城，径直去了“黑旗杂货店”。 不能接委托，不代表不能想办法挣钱。庄续腾找到钱老板，问他是否已经准备好了材料。 “你来的真巧，昨天刚刚弄好，只是电话找不到你。”钱老板笑着说道：“我听说中间人战争的事情，还担心你是不是受伤了。现在看到你活蹦乱跳，我可真开心啊！” “说实话，没听出多少激动的感觉。”庄续腾客套地笑笑，说道：“还是让我开始干活儿吧。早点做完，早点赚钱。” “正当如此。”钱老板点点头，态度非常认真。 有一段时间没摸影从枪合金钢了，果然有些生疏。庄续腾用两次“五影从器”消耗热热手，很快找回感觉，恢复到平均三个影从器就能打造一把骨矛手枪的水平。 他拿出在魔晶厂的工作状态，吃喝休息全都在钱老板的店里，把所有时间都贡献给制造业。一旦感觉精神不济，庄续腾就从钱老板那里买点军团果汁喝掉。可恶的奸商居然按照原价卖给他，一点“员工折扣”都不给。不过他也承诺，只要庄续腾买得多，他可以开出批发价。 “批发，五吨起步。”钱老板的笑容特别真诚（讨打）。 “没地方放！”庄续腾冷哼一声，继续干活儿去了。 用了差不多六天的时间，庄续腾完成了之前约定的数量，他也累个半死。钱老板仔细检查了这批货，确认它们都是按照标准完成的，肯定能抢到市场优势，绝不会缺买家。 “它们不能一次性放出去，肯定得分时间、分地点，这样才能收益最大化。除非……”钱老板说道：“除非你短时间内还能做出更多，那么出货速度就比收益效率更重要。你有这方面的计划吗？”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低调挣钱，别让同样经营黑市枪的帮派来找麻烦。这些货，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卖出去？每把枪三千欧元，一千把枪，三百万欧元。” “是两百万欧元以上，尽力争取三百万。枪越多，市场溢价就越小。”钱老板说道：“这样吧，我先给你一百万欧元，这就转到你卡上。不直接给你两百万主要是为了安全考虑，免得你一出门就把我举报了。” “我不会那样做的。” “我知道，这样的防范是白旗的规矩，我也只是一个办事的。”钱老板说道：“一百万，除非你去买大量植入体，否则日常够你花销的了。” “是啊，我也是百万富翁了。”庄续腾笑了笑。一下子拿到这么多钱，心情肯定会激动，这是人之常情，庄续腾也不例外。只是作为雇兵的自觉，他要控制情绪，唯一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不说百万欧元的事情。 “钱老板，我想到一件事情：你有其他世界的渠道，包括武器吗？有没有影从枪之外的武器，能够发射弹头，一下子就能在墙上开出十几个孔？” “呃，有是肯定有的，只是武器比较敏感。为了防止技术外泄危害世界安全，白旗对武器的限制尤其大。这不只是能不能让你看设计图的问题——别忘了上次时间循环——而是连设计思路都不能提示你。你必须自己描述要求，说的越详细越好，然后白旗进行判断，给你提供选项。” “说得越详细越好？”庄续腾微微一笑。几天前他被d胖的武器压得抬不起头，对其性能可是非常清楚，之后更是拿在手里把玩过，其内部结构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他向钱老板仔细描述一番，同时关注着钱老板的表情。 “你一点都不惊讶，表情太平静了，仿佛什么都知道。”庄续腾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搓搓手，问道：“你那个白旗，它有表示了吗？” “很不幸，有。”钱老板捏捏鼻子，说道：“白旗表示，你遇到的是泵动式霰弹枪，这是一种很经典的武器，我这里可以提供。” “居然真有！多少钱？” “很便宜，只要四百欧元，子弹每一发二十欧元。不过钱不是问题，而是它的使用限制。”钱老板说道：“白旗提醒我，虽然这种武器已经在本世界存在，但它并没有大规模列装，依旧属于限制品。也就是说，便宜是因为它的技术是现存的，使用起来有限制则是因为其保密程度。” “懂了，有什么限制？” “枪只能你自己用，也只有你才能用，别人无论如何不能击发、拆解、逆向工程。”钱老板说道：“这也包括子弹……实际上，白旗只允许一种成交模式和使用方法：一千欧元，给你一把泵动霰弹枪，里面有四十发子弹。打完之后，枪就会解体，分解成完全没有特征的原始材料废品状态。” “那我赚了，成交。”不就一千欧元吗，算得了什么！“等等，这枪怎么如此便宜？难道在现世，这枪的成本也不高？” “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钱老板说道。 第67节 第132章 笨蛋 钱老板确认交易，便说要去取货。庄续腾面带微笑看着他，那意思仿佛是在说：“我随你一起去，倒要看你怎么取货。” 好在他不是一个扫兴的人，也知道尊重别人商业秘密的重要性。钱老板也没过分装模作样，离开地下室，五分钟之后就回来了，估计他去上了个厕所的可能性更高。 “这似乎不是我要的东西。” 庄续腾看着手里的“枪”，心里犯了嘀咕：这怎么变小了呢？ 总体上看，手中枪械的基本构造是类似的——有粗粗的枪管、击发装置、弹仓、握把——只是它变得只有单手持握。庄续腾用右手握住它，左手便没有地方放，除非捏在枪口附近。没有左手来回推拉的上弹机构，这东西怎么开火呢？ 钱老板捏捏鼻子，说道：“白旗杂货店给你提供的这把枪的型号是暴雨－完成型，属于火药武器中的经典款式，评分为5，也就和你的骨矛影从枪是一样的。由于这一次对弹药进行了限制，因此你也不用操心换弹了，它们都在弹夹里，都能用，但是看不到也取不出来。” 庄续腾试了试，果然如此。那么多弹药怎么塞进去的？太神奇了。 “由于不需要换弹，所以泵动上弹机构就显得有些多余。再加上这种枪械还在保密阶段，越不显眼越好，因此它就变成这么短的了。我给你找个枪套，你把它挂在身上，用个外套遮住，方便隐藏携带。” “多谢了，你想的很周到。” “白旗杂货店一向如此。”钱老板听到称赞后笑了笑，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白旗让我教你如何用它，你右手拿好枪，大拇指旁边是保险，在位于下方的时候不可能开枪，不管是你按还是其他人按。想开枪，就得先把它拨上去，只有你拨得动。” 庄续腾试了试，然后又把保险打开了。 “平时使用保险是非常稳妥的举动，继续保持。”钱老板说道：“你握着枪，注意力集中到它身上，它会告诉你还剩下多少开枪次数。你可以在用完之前来找我，再补充一些子弹。” 庄续腾立刻问道：“再充一百发。” “装不进去。”钱老板摇摇头，说道：“里面已经装了四十发，已经是当前技术的极限了。你想要更多子弹容积，那就不是这个价钱，尤其不是欧元能买到的，你得用命运金币。” “命运金币……”庄续腾嘀咕道。 “如果命运金币管够，别说四十发，就是无限弹药也能给你造出来。” 庄续腾瞪大眼睛，啧啧两声，说道：“听起来真不错，居然还有无限弹药。嗯……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但我觉得，哪怕无限弹药，它也只是一把枪，不代表我就能稳胜。就像我一天能够用八万次影从枪，仍然还是会被公司业务开拓部的人直接干掉。” 钱老板点点头，赞同庄续腾的话，他说道：“如果有命运金币，最好把它花在更有意义的地方。具体可以干什么得等你有了命运金币才能说，这是规矩。” “有规矩是好事，交易的时候能够更放心。”庄续腾弄清手枪的用法，戴上枪套，试了试身体的活动，觉得有些别扭。于是钱老板帮他换了腰带后面的枪套，让他更舒服一些。 “钱老板，我有个疑问。”庄续腾说道：“如果我向你描述得足够详细，你是否能弄到影从植入体？” “影从植入体是本土的东西，在这方面我和一个本土商人没有区别：他们怎么弄到，我就怎么弄到。我不可能比他们更便宜，这是其一。”钱老板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有本土的渠道，尤其当你想要的植入体是公司探索队级别。我可以让白旗杂货店帮忙，利用……利用命运金币的力量。我个人的建议是：与其找我，不如你找命运金币，或者从公司找门路。” 庄续腾皱了皱眉，说道：“我以为你有公司的门路。” “我没那么神通广大，说到底，我在这里的经营规模只是个黑市商人，门口就这么大，营业额也不高，公司不会搭理我。只有做大做强或有足够强的势力为我背书，我的经营级别才能提升——那都是后话了。” 庄续腾表示理解，便不再强求，只是让钱老板给他拿三十个震撼手雷。这东西在黑市本来就有流通，弄起来并不困难。受到中间人战争的波及，最近来拿震撼手雷的人比较少，钱老板打了几个电话，就把货物凑齐了，价格仍很公道。庄续腾便问有没有高爆手雷，却被告知市场上无货，前段时间全都被人扫干净了。 没有就没有，大不了自己造。庄续腾要震撼手雷是为了还给莫甘娜，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一周多了，估计pcpd的紧张感已经减轻，莫甘娜也能出来了。 莫甘娜在电话里同意与庄续腾见面，两个人约在市中区的城建公园。之所以选在这里，主要是因为公交车多，庄续腾行动更加方便。他用手提袋装着震撼弹，一路小心谨慎，避免看起来像是坏人。当他到达的时候，发现莫甘娜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便赶忙跑过去，对自己迟到表示道歉。 “你没迟到，我刚好就在附近。”莫甘娜上下打量庄续腾，看起来和审视嫌疑犯差不多。“似乎没受伤，你可真走运。想办的事情都搞定了？” “达到目的了。”庄续腾反问道：“你在pcpd不知道中间人战争的结果吗？” “我和中间人没有直接关系，所以不是很关心，也不好乱打听。你不就是我的线人吗？我就该来问你。”莫甘娜稍稍眯眼，说道：“既然你已经达到目的，是不是该表示什么？” “我给你带来二十枚震撼手雷，与你给我的是同一种型号。别瞪眼，我知道当初答应用钱买，我也备好钱了。只是我担心你带来这些东西会不会有手续上的麻烦，直接还上实物，会不会更稳妥。” “你在替我考虑？”莫甘娜嘴角微微上扬，问道。 庄续腾点点头，大大方方承认：“为你考虑是我本该做到的事情。手雷实物以及欧元，你觉得怎样对你更方便，那咱们就怎么来。除了钱和手雷之外，我仍然欠你一个人情：你在我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我非常感激。” “那么到底有多么感激呢？” “嘿嘿，不好量化。”庄续腾挠挠头，稍稍糊弄一下。 “哼！狡猾的家伙。”莫甘娜点了点脚尖，说道：“把震撼手雷原数给我，剩下的全算到人情里。你想欠人情，这正好，我不缺钱，要你的钱还不如要你的情。哎，你这人情不会慢慢贬值吧？” “坚决不会。”庄续腾拍拍手提袋，说道：“里面有三十枚……” “你就这么提着手雷在城市里面走？我看你从公交车下来的，你一点也不顾市民的安全吗？不是，你车呢？” “送去修了。弄到手雷后，我着急先见你，就直接过来了。一会儿我再去提车。”庄续腾说道：“我把这些给你送到车上。” “的确不能这样直接给我。三十枚……你自己还留着十枚，还有行动吗？” “没行动——这不是敷衍，是真没行动。就是存着，以防万一。莫甘娜，这东西挺好用的，我建议你随身多带几个，能够解决很多棘手情况。” “那你分我几个？”莫甘娜开玩笑似的说道。 “咱们一人五个，对半平分。”庄续腾一点都没犹豫，直接拍板决定了。 莫甘娜愣了一秒，随即微笑着表示同意。她让庄续腾将手雷扔到后备箱里，提包还是给他继续用。 关上后备箱盖，庄续腾看向警车，立刻皱起眉头。“莫甘娜，你的车很新，尤其是副驾驶座。咱们几次见面，你都是一个人，你没有搭档吗？” “我没要搭档，心里别扭。”莫甘娜说道：“我仍记得被搭档扔手雷的事情……pcpd有很多烂事，我一个人行动更简单。” “但是没有搭档很危险，你面对的是犯罪分子，而不是公园广场里的鸽子。” 莫甘娜摆摆手，说道：“我有分寸，不用你来说。” 庄续腾摇摇头，态度非常坚决：“没有搭档，遇到危险连个呼叫援助的副手都没有。你只有两只手，一手臂盾，一手影从枪，全都占满了。莫甘娜，我一直认为你很想好好做一个pcpd，你现在这个状态肯定不行。” “怎么不行了？” “不够专业。”庄续腾说道：“别想着做英雄，先做专业的人。” “需要行动的时候，我可以叫你，你还敢不来？” “敢，但是我选择来，因为我愿意帮你——前提你得是个专业的pcpd。你要是个笨蛋，我就不会来了，免得被你这个笨蛋拖累。”庄续腾眯起眼睛，戏谑地笑着，说道：“莫甘娜不会是个笨蛋吧？” “我如果有了搭档，把你叫来，你就得坐在后排——那里是犯人的专区。” “我会开车来的！”庄续腾耸耸肩，说道：“后排也能接受，只要不是在车底，后备箱都能忍。” “你可记好了，这是你自己说的。”莫甘娜心里高兴，表面不动声色。 第133章 入行 今天是忙碌的，但也必将是幸福的。 早上，庄续腾先向露西表达问候，然后点明主题：现在情况如何，是否可以和道哥见一面。露西建议庄续腾不要去pcpd的看守所，没必要试探当前的局势。不过打个电话给道哥是没问题的，只要记住少说没必要的话就行。 打了电话才知道，戈工道不仅住上了单间，每天还能打三个不超过五分钟的电话，甚至可以定外卖，只要每天不超过一次，pcpd就会给他送进去。戈工道提到，“有人”——其实就是露西——给他安排了一个律师处理调查和诉讼方面的事情，这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大人物，就像公司的中高层那样享受法律的服务与保护。 “单间也不是没有坏处……”戈工道语气里透着一股臭屁劲儿，他说道：“没有狱友，就没办法再找一个厉害的搭档。虽说某人不常见，但也不会是世上绝种最后一个，对不对？” 戈工道故意隐藏露西和庄续腾的名字，应该是担心电话被监听。庄续腾懂了，便只是询问他的健康情况，吃的好不好，能不能好好休息。道哥让他不要担心，并形容自己现在非常健壮，除了无聊得想要赶紧出去之外，没有其他问题。 “律师说正在给我办理取保候审，那样我就可以尽快出去了。之后若是有诉讼方面的问题也由他代理，不需要我出面，唯一的要求是在解决所有法律问题之前，我不能再犯新的错误。喔，电话时间到了，我挂了。我不能让可爱的琳娜难办，你说对不对啊？” 电话果然挂了，看来那边的琳娜挺重要的。庄续腾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随后笑了起来。 之后，他就开上修整一新的白色野兽去接妹妹，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家。白魔姬的歌迷见面会很成功，有满意的歌迷、有适当的批评和嘲讽来维持话题热度，当然还有不错的收入。 “白魔姬穿上了我给她做的旗袍，她的歌迷都快疯狂了，你绝对想象不出当时有多么热烈。呼呼，我一度怀疑那些家伙会冲过来，把白魔姬给……哥，你懂的。”庄菲菲在副驾驶座上手舞足蹈，说着当时的情况。 “不，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庄续腾故意板着脸，说道：“你是不是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我是个正经人，不清楚你的意思。” “讨厌！”如果不是看哥哥还开着车，庄菲菲肯定给他一脚。“其实根本就不会有事，歌迷里面也安排了人，既要负责炒热气氛，也会在气氛过热的时候降降温，尤其是防范突发事件。不跟着他们，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些事情。都是套路，哥哥，里面都是套路！” “白魔姬请的什么人啊？pcpd？” “pcpd都在会场外维持秩序，内场用的是一些保安，从剧院以及一些演出公司租借的，他们站在舞台前面，板着脸——就像你现在这样。”庄菲菲摇摇手指，脑袋向后靠在车座上，说道：“混在人群中的——该怎么说他们好呢？对了——卧底！那些卧底是些雇兵，白魔姬找中间人花了不少钱请了他们。又要能打，又要会察言观色，还得会伪装、会调动情绪。从现场效果来看，我觉得钱花得挺值。” 如果不是中间人战争以及之后的强制休整，庄续腾也可能会接到这个委托，去给白魔姬当托儿，顺便免费看现场演出。 “不说她了，花钱挣钱都是她自己的事情，还是说说你吧。”庄续腾拐上高速公路，说道：“你接下来要干什么？继续跟着白魔姬？” “我想正式加入她的团队，只是有个先决条件，就是将旗袍的设计版权给她。我注册了那个设计，就像正经的服装设计师一样。哥，你没意见吧？” “你是说哪件事？如果说旗袍的设计，那都是你的，我已经全给你了，我也不会给别人。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画过女装。”庄续腾微笑着说道：“至于版权是不是值得去换工作机会，我想先听听你的见解。我并不熟悉你那一行，不知道该怎样衡量。” “自己出来单干还是太难了，就算我还有很多你给我的好设计，但我没有打响名号的渠道。正常来说，我得找关系开发布会、找模特、做广告，这不是单纯用钱能解决的。我更倾向于继续与白魔姬合作，她有足够高的关注度，这非常难得。只是用旗袍版权作为入职条件，我觉得稍微有点不痛快。” “只是不痛快？那说明你内心已经基本接受了？” 庄菲菲点点头，说道：“我是想接受，因为我算了一笔账，那套版权直接卖，不如上到白魔姬的平台上更好。而且我自己单干，虽说自己说了算，可钱不听我的，它更听白魔姬那种人的话，因此收入中短期内不如跟着白魔姬。我的不痛快是因为没能完全凭着自己的本事得到工作。” “等等，你没有嫌弃我吧？”庄续腾问道。 “怎么可能！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永永远远不会那样！”庄菲菲举起拳头，砸了庄续腾一下，来表明自己坚决的态度。 “这件事我是这样想的。”庄续腾说道：“你如果不可爱、不努力、不是好妹妹，我也不会帮你。你在让我开心方面做出了努力，让我心甘情愿、幸福而骄傲地当你哥，这也是你的本事啊！要是换成别人，哪怕白魔姬，她哭着喊着抱着我的腿求我，我也不一定给她做设计，对不对？你得到的，都是你的本事，别有心理负担。” “喔……原来你脑子里想的都是白魔姬抱腿……你还说自己正经，切切切……” “比你正经就行！”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到了社会上，都是利益交换，给钱才会干活儿、用本事换钱，这都是太平常的事情。别为了钱伤感情，也别被钱伤感情。你愿意去白魔姬那边，我支持你；你若是想独立干，自己开工作室，我也支持你。除了感情和道义支持，我也可以投资——我现在有钱。” “有钱？你有一百万吗？” 庄续腾目光游移，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憋了一会儿才说道：“不好说，不好说。” “你这个表情……你不会真有一百万吧？”庄菲菲双手抓着庄续腾的胳膊，说道：“你傍上富婆了，还是抢了银行了？哥，你到底做什么工作？！这次回去，爸妈肯定要问的，你若不给我说实话，我没法给你打掩护！” “我是雇兵。” “我就猜到是这样！”庄菲菲说道：“你被一个电话叫走了，感觉就不像是被包养。如果抢银行，必须有周密的计划，也不会临时起意。我猜你八成是当了雇兵，因为我听说雇兵和pcpd也有关系，这也符合你的状态。可是，你怎么赚到一百万的？” 庄续腾肯定不能说自己卖枪赚的钱，他只能移花接木：“干掉犯罪分子，得到了一部分赃物的处理权，相当于分红。也就是说，我完成委托赚了些钱，卖东西又赚了一些。赶上运气好，于是就有了这些钱。” “哇哦，雇兵这么赚的吗？我突然想改行了。” “你可拉倒吧！”庄续腾说道：“这次纯粹是运气好，真要正常状态，那得拼了性命才能挣到这么多钱！我现在算是有了个梦幻一般的开局，接下来就要好好打基础。其实就和你差不多，有个高平台，先稳着做一段时间，摸摸行业里的水深。” “喔，我大概明白你的状态了。”庄菲菲说道：“你说得对，有了好机会先抓住，然后稳住自己，将基础夯实，对我来说就是名声和人脉资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哥，雇兵这行是不是特别危险？” “目前我干过给人开车送货、找丢失的宠物、混进游行里控制声势——就像白魔姬歌迷见面会的卧底那样；稍微危险的事情包括帮pcpd抓坏人和给人当保镖。还行吧，如果感觉有危险的委托，我可以不接，而我现在更没必要非得上赶着去拼命——我已经有了不少钱。” “可你还得买装备，买植入体吧？” “行啊，你这也知道？” “我觉得好玩儿，去向卧底打听了一下。主要是我觉得你是雇兵，这才有了好奇心。”庄菲菲说道：“植入体要花好多钱吧？” “对，想要在雇兵这一行努力往上爬，钱和资源投入都需要又多又快。不过我现在不着急，先把基础做好，多训练一下技能和基本知识，给自己找出一条合适的路。” 第68节 “嗯……你和见面会上的卧底，谁厉害？” “那些人身价多少？”庄续腾问道。 “前后六个小时，三千欧元每人。” “给那么多？感觉歌迷见面会没多少危险，居然这么挣钱？”庄续腾想了想，由衷说道：“看来我得多注意这方面的委托，好像非常不错啊！” “那你努力吧！”庄菲菲拍拍胸脯，说道：“我突然放心多了。” 第134章 去干活儿 “哎呀，让我好好看看。”亲切的笑容自庄菲菲进入院子的时候就绽放开来，然后在庄续腾身上暂停了一下：“你小子……去田里干活儿！没忘了怎么清扫和添加肥料吧？” “一回来就干活儿？让我喝口水不行？”庄续腾翻了个白眼，条件反射地想要耍赖。 “我的水壶在那边，泡着茶，你喝吧。今天要完成四到七号虫田，干完了别忘把水壶拿回来，还有关好门，别让黄鼠狼跑进去。” 庄续腾叹了口气，在他们家，地位与学习成绩挂钩，因此他肯定会被打发去干活儿。庄续腾在家门口磨磨蹭蹭，一边换上深筒防水靴，一边用幽影之眼观察父母。他们后背中央的皮肤进行了影从植入，看起来质地还不错，应该就是庄腾提到的“皮肤异变缓解植入”。 皮肤癌以及其他癌症几乎算是虫田农民的职业病了，幸亏庄腾找了个好工作，能够（勉强）负担起相关疗养的费用，否则再过上几年，不会超过在这行的第四十个年头，他们必然会获得某种恶性肿瘤。 “菲菲，好好检查他们的健康情况，我去田里了。”庄续腾披上雨衣，带上沉甸甸的铅头盔，拿起门边的网兜便出发了。他们家没有跟着镇子住，就安在田地边，这样可以少走点路、多干点活儿。 现在的农业早就成了工业的一个子类，唯一延循下来的只有“农民”的称呼。所谓田地，其实就是一些灰色玻璃大棚，每一个都有百米长，十米宽，里面是两排长长的养殖水池。 水泥的池子已经送走了好几代农民，它同样布满伤痕。大大小小的补丁，来自不同时期，有着不同的颜色，都是水泥与人磕磕碰碰造成的结果。 碰在水泥上，最多磕破皮肤，甚至摔断骨头呢，轻易不会致命，但是头顶上的“促生长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种等专为养殖“面包虫”设计的灯光完全没有考虑到工作人员的安全，它的紫外线以及其他有害射线的放射能力正好卡在人体能够承受的边界线上，获得了所谓的安全批文。 可是只要电压增加，只要照射时间延长，它就一定会超出人体承受能力。而增加照明强度和时间，正是加快面包虫成长、提高公司盈利的必要手段。于是所有的面包虫农场都处于完全可以应对检查，完全确保会造成肿瘤的状态。 所有方法都试过了，除非穿着最高等级的隔离服，冒着被屋内温度活活热死的风险，否则没办法避免促生长灯的影响。防不了那就只能治，每人几十万欧元的治疗费用对这里任何一个家庭都是沉重的负担。如果庄腾没有走出农场，在沛城小有名气的公司里担任高级工程师，他也肯定负担不起。 庄续腾嘴上抱怨“总让自己干活”，其实他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任何父母都不想自己的孩子过上工作最多四十年必然恶性肿瘤的生活，他们自己扛下了伤害，就盼着后代能够换个安全的环境，摆脱这种命运。庄续腾只有在毕业前，找工作非常困难的那段时间才跟着父母来养面包虫，这只是“最后的退路”。当他找到魔晶厂的正式工作后，便再也没被要求养虫子。 现在又让自己来这里可能有两个原因——庄续腾在心里分析。一个是田里的任务比较紧，实在不能停下；另一个就是自己没有工作的事情已经被他们知道了，这是在变相让自己赶紧交待情况。 二十一魔晶厂倒闭的消息并没有保密，想查肯定能查到。之前父母都在疗养，消息可能相对闭塞，回到家里之后他们能不关心孩子们的情况？只要打个电话去魔晶厂，一听电话那头的动静，什么情况都明白了。 估计他们现在抓着庄菲菲就在问她生活上面的情况，看看自己有没有把妹妹照顾好。庄续腾哼了一声，将网兜伸入水池，在软泥上拨动，整出一片空地，然后就轻轻踩进灰白色的浑水里。他的工作很简单，不停捞起面包虫，看看它们的体态和颜色是否正常，把不健康的挑出来，剩下的放回去，检查完之后再给水池均匀洒上药粉。 所谓面包虫，就是一种指头大小的白色肉虫，胖乎乎、肥嘟嘟、身体颇有弹性，同时缺乏移动能力的人造生物。它的其他功能都被裁减，唯独吸收、转化以及储存营养的能力被加强。它有着远超任何其他已知生物的饲料－营养转化率，成为现代社会最主要的食物来源。 除非故意用力踩，否则这东西一般都能从鞋底幸免。由于它不会躲不会动，庄续腾只要用宽网兜一排一排捞起来，打眼儿一瞧，将颜色变黄的不健康家伙挑出来，扔到外面地上等待后续治疗就行了，基本不会错过。 这项工作非常单调枯燥，打捞和放下的次数多了，也相当消耗体力。庄续腾就当是锻炼身体了，从四号大棚一直干到七号，总算只剩下最后这一个了。这时，大棚的门开了，庄腾走了进来。 他们两个长得很像，个头也差不多，就是一个文质彬彬，另一个强健灵活。 “哎呦，你也穿上这身了？”庄续腾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同样打扮的大哥，表示不能理解：“爸妈让你来帮我？” “没有，我自己过来的。”大哥指了指池子，问道：“我和你一起，还是我去另外那个池子？” “你回去吧，我很快就干完了。怎么，你不走？”庄续腾皱起眉头，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便说道：“我看你还是别下来给我添乱了，有什么事情就在干地上说，我听着。” “那也行。”庄腾随手将网兜放在一边，他的确没有这行的经验技能。“我听说你换工作了？” “别遮遮掩掩吞吞吐吐，你都知道什么了？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行。” “庄菲菲把你卖了，说你现在做雇兵，干刀头上舔血的工作。” “只有变态才舔刀头上的血！我没有。”庄续腾一边打捞肉虫子，一边说道：“我也想在魔晶厂好好干，可它倒了，也不是我的责任啊！雇兵也挺好的，我也挣钱了，也交到朋友了，现在也打开了门路，站稳了脚跟。我挺喜欢干这行的，比在魔晶厂里快乐多了。” “但是也很危险。” “魔晶厂不危险？魔晶厂倒闭，我几乎破产，差点连累了菲菲，难道这就不是危险？”伴随着灰水搅动的哗哗声，庄续腾的声音非常平静，他说道：“我挣的钱对得起我承担的危险，甚至可以说远远超过。我没有浪费时间和生命，这已经是我想要的一切了。” “唉……你……我……”庄腾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怕你突然没了。” “我也怕，所以我会尽可能避免。换个角度可能更容易理解：假设我现在是pcpd，每天都在和帮派战斗，拿着pcpd的薪水，没有所谓额外收入。你会好受一些吗？” “我又不是傻子，那样的pcpd更危险。”庄腾想了想，说道：“但是pcpd有退休金、有福利，而雇兵全靠自己。短时间内，或许还能……” “我现在银行卡里有一百多万，过段时间还会有这个数目，而这是我之前工作的结款。”庄续腾说道：“你觉得我在魔晶厂多久能挣到这么多钱？” 大哥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说道：“没有什么比钱更有说服力的了，是吗？” “当然有，但是我不告诉你。”庄续腾嘿嘿笑了起来，说道：“说实话，我也怕你们不理解，所以没挣到钱都不敢回来。现在我挣钱了，没上通缉令，没有被人追杀，在雇兵这个行当越来越受欢迎，甚至还受到了pcpd的表彰。我喜欢这行，没理由不继续干下去。” “好吧，你说服我了，我只能说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庄腾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杀过人了吗？” “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庄续腾道。 “嗯，就当刚才的问题是我最后的天真吧……不过以前了，咱们说以后。你现在有钱，应该为自己买上医疗保险，然后做点稳妥的投资，给自己留下些养老金。这些事看起来繁琐且无趣，但它终归是有益的。我怕你一下子钱太多，胡乱花完了。” 庄续腾稍微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留着钱也不知道怎么花，银行投资那套我都不懂。我是这么想的：给爸妈治疗这块，如果还有尾款或者欠账，先都还上。我知道你倔强，你就当我借给你的，不要利息，总比你白白把利息给别人强吧？” “谁说我借债了的？庄菲菲？她造谣啊！” “没外债？那不更好了？你帮我找点投资机会，最好能给全家都弄上养老金。爸妈也不能总捞虫子，对身体没好处。而他们更想着稳妥、稳妥，你办法多，把钱转一转，做成稳妥的样子，想办法让他们享受一下？” “嘶……你这个想法挺不错，让我想想……或许还真有一个投资机会，能真正改变咱们家的经济状况。” 第135章 新公司 “活干完了，咱们出去说。”庄续腾指了指头顶，说道：“被这灯照着，浑身不舒服。” “你说的没错。这里也不是说正事的地方，太多虫子偷听了。” “嗯？你之前说的不是正事？” “之前说的是大事。”庄腾笑了笑，说道：“一会儿我还要在爸妈面前帮你说好话。他们一辈子在农场，不太清楚雇兵的情况。我帮你多解释几句，你也少受点责备。”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什么时候我能受到表扬就好了……” 很多父母不吝于表扬，但庄续腾的爸妈在这方面相当挑剔，几乎只看学习成绩。或许他们的内心中还有其他方面的评价标准，只是他们从来不会说出来。已经过了学习的年纪，庄续腾知道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很难再得到父母的表扬了。 反倒是露西姐和道哥时常夸他，说他很适合干雇兵这一行。 庄续腾清理完七号大棚，将不健康的面包虫收集起来，带它们去泡药治疗。就在治疗和培养室外面，兄弟二人找了几块石头坐下，开始商谈百万欧元级别的项目。 “我的研究随时可以完成，它必然会带来时代的巨变。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说：研究的部分已经完成了，我控制住成果，正在寻找更合适的变现机会。” 庄续腾微微皱眉，问道：“你的老板不地道？” “目前为止还没有表现，但是我得防着他。我一直表现出只注意研究和家人的状态，对钱财和经营完全没有天赋或能力，更没有兴趣——这都是演给他看的。”庄腾说道：“数字方面的东西对我没有难度，难的是人心。表面上我为了给爸妈治病变得周转困难，这会让他产生错觉，认为可以轻松拿捏我。” 庄续腾评价道：“哥，你可真会玩。” “这不是玩，而是必要的准备。我的研究……对了，我看你买车了，你知道车子都能烧什么” “烧煤啊！客运车和货运车共有七种级别煤粉。喔，如果稍微扩展一些，还有烧电池的。电池靠影从充电，由蒸汽机带动，也可用鲸油炼化燃烧器带动。另外还有一些符文车，都是老古董了，那些烧法力的应该不算吧？” “从专业角度来说，化石燃料、影从电燃料、活性生物燃料，发动机能用的其实就这三种。如果纯用蒸汽机，车子的性能很差，电动系统是必不可少的，还可以让车子使用影从电器，提高操控性和舒适度。但在自然界，还有死性生物燃料，也就是石油。” 庄续腾当然知道石油，那东西储量很大，开采起来会有可燃气体伴随，一不小心就可能引发气体爆炸，还是相当危险的。而石油，黑色的粘稠物质，天生与影从能量矛盾。庄续腾用石油水床来隔绝影从器侦测。 “在石油附近，影从器便会经常出故障，所以大家也都不使用石油——我解决了这个问题。”庄腾声音平缓，抛出的消息却石破天惊：“经过提炼，我从石油中分离出了相当容易燃烧的轻油，同时开发了它的配套发动机。我不需要烧水，直接用火焰和爆炸作为动力，带动轮轴运转。我将它们命名为汽油和内燃机。” 只听名词，庄续腾完全没有概念，他问道：“能比蒸汽机加影从电池的效果更好？” “哼。”庄腾笑了笑，向前一挥手，就说了两个字：“碾压。” “这么有自信？我提前祝贺你。”庄续腾长话短说：“接下来你想怎么干？” “我现在的公司在营业范围上受到限制，所以新产品要从新公司走。我老板正在设立这样的公司，一边运营设计授权，一边制造标准产品，这需要一笔不小的开销，而我想更多入股这家公司。” 庄续腾挠挠头，问道：“你老板没钱了？这种好事怎么会让你参与？” “一方面他的资金的确有些紧张，现在的公司在研发上投了很多钱，产出还在未来，目前的现金流就显得捉襟见肘。另外，我是最主要的研发者，核心四个人中的核心，如果没有我们几个点头，这些设计就不能合法地转移到新公司。再加上给我们股权以及入股的机会，那是最初就签了合同的，他不能赖掉。” “明白了，你想趁他不注意，多收一些股权。你准备买多少？需要花多少钱？” “不嫌钱多，再有个两百万，我能暗地把持股比例控制到与老板持平。”庄腾说道：“他还有些外部投资者，主要是上游的原材料以及配件制造厂。这家公司的股权将会相对分散，最集中的就是老板本人。我想成为他之下的第二大股东。” “两百万……我现在有多少钱，你就要多少钱啊？”庄续腾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先给你一百万，剩下的需要过一段时间给你。你先运作着，行不行？” “没问题。” 庄续腾与哥哥约定，这次投资主要是为了家里，未来所有的收益首先用于照顾家人、改善家人生活，剩下的用于继续投资，强化庄腾在公司内的地位。单纯做研究员，远不如自己成为老板合适，既然庄腾在经营管理方面也有兴趣，那肯定要支持一下的。 “最好能在股权上慢慢超过老板，我来管事能更好地调配研发与生产经营。老板嘛，安心拿钱就好了。”庄腾笑着说道：“我亲爱的弟弟，用不了多久，这道路上的车都将使用我的内燃机，而我的汽油也会走入千家万户。石油真是好东西，就算剩下的渣子，用来铺路，都比水泥好多了。” “如果有那种规模，你应该是个亿万富翁了吧？” “那当然！至少的！虽说不可能成为第五家顶级公司，但在世界上也会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你想想这个世界上有多少车辆，发动机又有多么广阔的用途。这是改变世界的东西啊！” 庄续腾有些担忧地说道：“四大顶级公司各个见钱眼开，你可小心点。” “我会与他们充分合作，这世界太大，钱是挣不过来的。”庄腾脑子非常清醒，他说道：“我完全不想独占这个知识，授权生产是必然的。第一步当然是打开市场，完全不会拒绝合作，大家都在一起，这样才能更稳妥地盈利。之后呢，当然是继续研发。我还有一些好主意，已经有了眉目。” 与任何愿意合作的公司，尤其是四大公司一起铺开产品，薄利多销；同时继续研发，推出更精的新产品，收割高端奢侈市场，这就是新公司的左右双拳。庄腾告诉弟弟，他的研究内容是保密的，自己记在心里就行，别往外说，包括父母和妹妹。这些钱的来源也尽可能保密，免得引起老板的怀疑。 两个人在田间地头完成了商议，他们也都互相知道对方在做什么样的事业。回家的饭桌上，哥哥和妹妹都为庄续腾说好话，将雇兵描述成pcpd编外警探一样的工作，是在帮派面前保护善良人民的正义事业，总算打消了父母的大部分疑虑。 “只是我觉得还是能生产些东西出来的工作才是正经工作。”庄续腾的父亲最后还有些倔强，但已经无伤大雅。 庄续腾总算没有再成为被批评教育对象，他和妹妹也在家里住了三天，帮助照顾两位老人身体，与他们一起下地干活儿。而哥哥工作很忙，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他还有“研发收尾”工作没完成，实际上是去运营身份，掺和新公司。 虽然自己对商业方面的东西没有多少概念，但庄续腾知道谁懂，而且能够保密。他回到沛城后就去找（白）黑旗杂货店的钱老板，第一个问题就是能否严格保密。 “多元宇宙，几乎没有比我这里更注重信誉、合同以及保密的了。”钱老板搓搓手，说道：“我来自其他世界，能买卖其他世界的东西，我还求着你要保密呢……” 一开始庄续腾也没说汽油和内燃机的东西，只描述了新公司的业务，将它的未来潜力建立在“假设它的技术可以碾压当代”上。钱老板听完后，认为这个新公司的模式很合理，只要运营好，产品够硬、时代环境合适，它肯定很有搞头。 庄续腾灵机一动，描述了一下石油提取物和内燃机的，询问其他世界是否有这种技术。没想到钱老板脸色大变，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喃喃道：“该死的，终于想到把坑填上了吗？” “什么坑？”庄续腾问道。 “你不用拐弯抹角了。只要听到石油提取物和通过限制爆炸来产生动力，我已经知道这是什么技术了。对，它很普遍，以当前的技术水平，它几乎可以说是最好的，绝对有前景。而有前景的地方就该有我钱镜。”钱老板说道：“如果能让白旗杂货店参与新公司，除了该投入的欧元一分不少外，我可以给你命运金币作为中介服务费。” 第136章 道上消息 虽然叫做“杂货店”，但钱老板解释说：股权是一种可交易的金融商品，理所当然也在店铺的经营范围之内。 第69节 对喔，为什么要向一个在黑市开店铺的老板确认他的经营范围？ 通过钱老板的讲解，庄续腾算是对隐藏身份持有股权的套路有了初步的认识，明白大哥到底要做什么以及怎么做。这里面弯弯绕的东西远超过雇兵的代号，它早就发展成一门技术，甚至比pcpd的市民身份认证系统更加高明和复杂。 钱老板可以提供“多元宇宙最好的”交易服务，股权隐秘代持便是其中的一个项目。他可以为庄续腾完成一系列繁琐的操作，以白旗杂货店的能力确保他的投资。同时，他自己也想参投这个项目，并承诺只要分红，不要股权对应的管理权。 “不要管理权？你会这么好？”庄续腾半信半疑，说道：“商人逐利，你不仅出钱，还提供金融服务，然后白白放弃管理权？” “我也没办法，我这里没有足够的人手盯着，只能退而求其次。另外，我不能干预技术走向，否则要损失命运金币。对我来说，获得命运金币是第一位的。这家新公司会持续改变世界，我只要参与进去就行。” “不要钱行吗？” “呵呵，我能不要姓氏吗？” 于是庄续腾把钱老板拉了进来，帮助大哥处理一些“金融技术上的问题”，相信他们展开合作后一定能顺利达到预期。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庄续腾一直相信这个原则，于是他就此结束了休假，重新投入到雇兵的事业中去。 一个师傅，这就是庄续腾雇兵事业的下一个阶段。 “饥荒陌客是谁，他有什么本事？” 庄续腾会好奇是必然的，这与他是否会接受师傅毫无关系。有戈工道推荐，有露西担保，再加上亲眼看到饥荒陌客杀入金马大厦之后的爆炸场景，他肯定会接受这个师傅，好好跟他学习。但是他到底会什么？哪样本领是他最有名的？庄续腾觉得自己应该蛮族这点好奇心。 等见到饥荒陌客的时候当面问他？似乎会让人感觉缺乏礼貌。“嘿，师傅，你哪里厉害？”庄续腾觉得自己脸皮还没有厚到说出这句话来。去问露西？中间人不会向雇兵透露另一个雇兵的能力，哪怕他们都在其名下注册——这种事犯忌讳。而道哥还在看守所里没出来，只能电话联系，那就更不适合询问了。 思来想去，庄续腾想到一个许久没见的朋友。尽管之前只见过一次，但能够在自己落魄的时候主动伸出援手，庄续腾当然会记住馄饨摊索老板的善意。嗯，他曾经是个雇兵，在这一行里有人脉、有消息，向他询问是庄续腾当下唯一选择。 开车穿过半座城市，庄续腾再次回到馄饨摊，神态行为都变得从容多了。而他傍晚到达，正赶上热闹的时候，每个店面前面都有好几个人徘徊、消费。庄续腾耐心等了一会儿，排队轮到自己，然后才坐下。 “你小子饿不着，到后面来帮我干活儿。”索斯拿起湿毛巾擦擦手，直接招呼道：“你给我搭把手，咱就不用再提之前的事情了，行不？” “我觉得仍然需要感谢你。” “要是按你这样就没完没了啦！”索斯说道：“需要我给你算算利息，然后根据你目前的身价，发个委托，然后精确到秒，才能把这件事结束吗？费不费劲呐！” “嗯……费劲。”庄续腾点点头。 “所以说，你要觉得合适就来帮我搬东西，不合适扭头就走，也清净。” “哈哈，我明白了。需要搬什么东西？” 都是一些杂活儿，比如清理一下炉灰、倒倒垃圾、刷洗餐具，顺便还在索斯的招呼下，帮左邻右舍应付人群流量。其实要忙也就忙那两个小时，等到天黑，之前的人群要么回家，要么去宾馆，总之都要去睡觉，店面就会立刻冷清下来。 “总算能吃口饭了。”索老板下了两碗馄饨，然后和庄续腾面对面坐着吃。他很喜欢吃辣，红红的辣椒油在汤表面漂了一层，看起来就让人热火朝天。 “祝贺你，总算是在行业里站稳了。稻草人奈客，这个外号不错，期待你更好的发展。” 庄续腾放下勺子，直接道明来意：“索老板，你听说过饥荒陌客吧？” “知道，打过交道，他也在露西那里注册，是个相当厉害的家伙。”索老板眉头一挑，问道：“你们没有利益冲突吧？如果有，你赶紧去服软，找露西协调一下。” “没有冲突，就是听人说他相当厉害，便好奇他厉害在哪儿。索老板，你见识多，能给说说吗？” “他是个很厉害的剑客，主要武器是一把叫做清泉的影从器长刀。我知道他动作变化莫测，他的招数往往无法招架，一两个照面拦路的敌人就死了。”索老板挥手比划一下，说道：“他能用清泉挡住鬼影能量弹。” “用刀挡子弹？” “是用清泉挡，不是什么刀都行。据我所知，那把刀能够切开并吸收影从枪的能量，从而拦截子弹。他还可以把积攒下来的能量一次性放出去制造爆炸来消灭敌人。嗯，虽然他主要用刀，但也会用枪，其他该有的技术也都有。按照综合实力，他在雇兵中应该是顶尖的了。” 庄续腾听得心驰神往，现在他知道金马大厦的爆炸是怎么回事了。如果当时的爆炸都是积累下来的鬼影能量弹，那饥荒陌客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火力？他居然还能杀穿，逼d胖不得不逃走。哦，d胖逃走的时候只有一个司机和一个情报官，他最厉害的保镖并没有带着，肯定也是被饥荒陌客缠住了。 “索老板，这个饥荒陌客若是和公司业务开拓部的高级业务经理对比，谁更厉害？” “难说，我感觉胜率得看场景。如果开拓部经理没有公司作为后援，也不是正面硬碰硬，那饥荒陌客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如果说公司的人类似战场尖刀，而咱们雇兵更像是刺客，专业领域不同。再说，公司的一些植入体战士的破坏能力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承受极限。” “也对……”庄续腾托着腮，脑海里又想起卡桑德拉的拳头，就连野猴帮的金刚也就能挨一击而已。 “我听说饥荒陌客有逐渐隐退的意思，他挣得应该足够了，年龄逐渐变大，差不多也到时候了。这个时候肯定要做些安排，尤其是为自己找一些保障。”索老板果然见多识广，他已经大致猜出怎么回事，才会这样说：“雇兵为人干活，免不了会得罪人，因此都怕被人事后骚扰。顶级的雇兵大多选择完全销声匿迹，有些则会找传承人，作为自己的威慑保障。我猜饥荒陌客会选后一种办法。” 庄续腾装傻充愣，问道：“我怎么感觉销声匿迹更安全呢？反正有钱，换个身份……” “或许他已经去过太多地方、做了太多事，天下没有让他销声匿迹的位置了。我知道城市外面还有大片荒郊野岭，总有外人找不到的地方。可那些地方花不了钱，没有舒适的生活，那不就白费了这拼死拼活一辈子挣来的欧元吗？” 穷的销声匿迹，富的就要选择传承和保护。雇兵一行，永远与钱脱不开关系。 “索老板，你没有销声匿迹，所以一定也有传承人吧？” “哈哈，我知道你想恭维我，但是马屁拍歪了哦……”索老板笑着摆摆手，说道：“我不是顶尖雇兵，根本没什么得意本领，何谈传承？而且我也没得罪什么人，既不需要保障，也不需要销声匿迹。嗯，我只能说，开个摊买馄饨是个人兴趣，我倒不指望这个生活。” “其实最后活下来的大部分雇兵都会破产，因为他们只会雇兵那套，不会管理财产，一旦花钱大手大脚，很快就穷了。我退休的时候也怕那样，便要求自己经营一个摊子，找准生活水平。我希望你比我好，也能找个传承，然后安享退休生活。” 退休？庄续腾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正处于事业的打拼期，眼睛只能看到机会，全身上下都兴奋着要拼搏。再说，投资哥哥的公司也算是对未来的保障吧？如果大哥成为亿万富翁，他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至少不用经营馄饨摊。 “如果你有机会得到顶级雇兵的传承，那一定要用心学。一直以来，顶级的雇兵基本上是少一个，然后才出现一个，总数量的波动很小。除了雇兵一行本身的风险外，上下传承肯定也起到了一定作用。我也混过这行，现在回想起来，我其实一直没搞明白一件事：如何成为顶级雇兵。传承，或许就是解答这个问题的关键。” 庄续腾将索斯的规劝牢记在心。又过了近两周，他去看守所接道哥出来，然后两个人就被露西叫走，去和饥荒陌客见面。 就是为了传承。 第137章 师傅师父 “要见师傅了，紧张吗？” 戈工道将前排座椅推到最后并向后放倒，舒舒服服躺在上面，还把脚搁在驾驶台上。看在他刚从看守所里出来，终于到了能令他放心和放松的地方，庄续腾便装作没看见。 “不紧张，只有一些期待。我已经做好了劳累、伤痛以及经受精神侮辱的心理准备了，在上学期间，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这次肯定也不会有区别。嗯……或许也有区别，那就是这一次我一定要成为优秀学生。”庄续腾边开车边问道：“饥荒陌客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见到他就知道了，到时候自己看。”戈工道向庄续腾伸出手，问道：“有烟吗？” “雪茄还是烟枪？雪茄吧……就在你前面的抽屉里，打火机也在里面。”庄续腾随手一指，然后问道：“你怎么想起要找个师傅的？” “从前的同伴来找我，一起聊了很久——冬狼的死对她触动很大。”戈工道轻轻笑了笑，一边拾掇雪茄一边说道：“她这也算是亡羊补牢吧——给我说了许多蝰蛇的情报。那混蛋攀上血蝠帮，据说通过帮派与猩红集团也有了一些关系，实力得到了提升。以我现在的水平几乎不可能正面杀死他。” “加上我也没机会吗？” “加上你会好很多，但是风险还是很大，所以我就想着提升自己。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想着找顶级雇兵获得传承，所以才非常用心地建立信誉和口碑。我本来就喜欢言而有信，所以这样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过我也得承认，为了信誉和口碑，就必须小心挑选委托，避开那些有可能两面不是人的赚钱活儿，这也引起了一些不满。” 庄续腾说道：“蝰蛇背叛是他自己的问题，你看他这次不也把d胖给坑了？与如何挑选委托任务无关。” “呵呵，你说的是对的。”戈工道吸了口雪茄，然后便呛咳起来，摇摇头之后又把它放下了。“不行，还是适应不了——我听别人说这有多帅气、多舒服，看来鞋子是不是合适还是只有自己知道。” 庄续腾点点头。他可以吸，但是没必要，这些东西都是用来经营人情世故的。 “说到哪儿了？哦，对了。之前我就算挣了一些钱也一直没用植入体，一方面是首次入行，缺乏经验，另一方面是想着找到师傅之后听他的意见。后来我干得时间长了，见识多了，才知道自己没必要那么小心。皮肤级的植入体都很容易替换，关联副作用也小，其实不需要等那么久。喔，露西家到了。” 中间人战争结束后，原本的住处已经不方便再使用，露西便换到备用住处临时住着。她会用获取自d胖的钱财和资源再改建一个新住处，适用当下最新的设备与技术。这会花上好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但肯定是值得的。 在露西这里，庄续腾第一次见到了饥荒陌客，那是个很有型的大叔。他棱角分明，表情有些阴郁，深邃的蓝色眼眸里几乎无光，仿佛总是在神游天外。相较之下，他远不如戈工道强壮，看起来也没有庄续腾精明，但是身穿精致考究的深蓝色西服，灰白色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向后整齐地梳着。加上身边放着一把半人高、皮革刀鞘磨损得很有岁月感的长刀，这一切让他显得有些英俊、突出，放在人群中肯定能让你多看几眼。 可是露西不是说，相貌普通才是优势吗？ 庄续腾点头向他打了招呼，饥荒陌客的脑袋稍微抖了一下，算是还礼。喔，看来这个人不是很好打交道，得用心才行。庄续腾告诫自己要注意礼貌，坚决不能用幽影之眼进行扫描。嗯，以后肯定有机会，现在不能破坏了气氛。 “都不是笨蛋，我长话短说。”露西说道：“我给你们安排好了训练场地和设施，一切都交给饥荒陌客。你们两个听他的，按照他的话做。你们之间建立了一个长期委托，我是中间人，这个委托的内容就是传承与责任。” 露西指了指他们全部三个人，说道：“传承和责任，这两件事都是走心的，不向其他委托那样可以非常具体的量化。从我个人角度，我衷心希望你们能够相处好，将这件事变成一段佳话。另外，我还有两个消息要告诉：通过与其他中间人协商，戈工道，你现在算是我的雇兵了。除了你的名字信息没法再收回来之外，其他该有的都会有。” 戈工道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好啊，看来中间人里面还是有眼光好的。另一个消息是什么？” “经过调查研究，大家一致认为，蝰蛇已经不算是雇兵，而是帮派分子，大家不会再派任务给他。”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戈工道变得更高兴，估计因为大家其实已经有了心理预期。d胖死后，他手下雇兵的信息已经公开，蝰蛇的名字已经臭了。其他中间人根本不会优先给他任务，而蝰蛇也没有戈工道那样的魄力，愿意降低身价从底层重新做起。 要知道庄续腾是在示威活动中遇到的戈工道，那种凑人数的工作连很多新人雇兵都不愿意做，觉得掉价，而他却没有嫌弃。 蝰蛇绝对做不到这样，他必然会因为高低不就而被中间人排斥，事实上处于失业状态，现在宣布他不再是雇兵，只是一个形式上的步骤。 “之前能够胜利，多亏你们三个人的帮助了，我表示感谢。”露西说道：“之前说了，这是一个长期委托，由生到死那么长，但我希望你们能够超越委托，让它成为你们人生的一部分。嗯……说的有点多了，最终还是看你们缘分吧。如果不投缘，我也没办法，对不对？” 这时，露西看向饥荒陌客，显然是询问他的意见。 “戈工道有点太壮了，训练效果可能不会太好；稻草人奈客有点丑，没你说的那么好看，或许也会有些折扣。” 没想到饥荒陌客第一次说话便直指庄续腾的颜值，这和传承有什么关系？总不能传承的其实是那张脸吧？庄续腾内心有一万个吐槽，他承认饥荒陌客挺帅的，但也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程度。再说，颜值是可以人工改造的，这种类型的植入体在市场上很受欢迎。 露西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对他们挺满意的，这我就放心了。” 等等，哪里表现出满意了？庄续腾用了点力气才转过这个弯来。原来饥荒陌客说的是目前他眼中两个人的缺点，一个是壮，一个是丑，因此其他都还可以接受。 但是戈工道是有些太壮了，我哪里真的丑了？ “我把他们交给你了，正好现在市面上也没有事情，你们可以安心训练。”露西说道。 饥荒陌客缓缓点头，然后道：“我会用心教，同时也需要他们用心学。你们两个听好，能否学会的关键还是看你们，所以打起精神来。我可以教你们一辈子，但是不能一直看着你们训练。这个开头最为重要，当初我用了四个月的时间，我希望你们在三个月里能够入门。” 庄续腾抬起手，然后问道：“你也有师父？” “不，我抓了个人，折磨他四个月，挖出了他的技术和能力。你们不需要挖我，所以给你们三个月，并不是说你们的天赋就一定比我好，只是你们很幸运，赶上了这次机会。另外，不要总是用一个‘你’字来称呼我，要用师父。但也不是现在，等你们跪下磕头之后再说吧。” 还要有磕头的仪式吗？这是以前的习俗，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听说磕头的叫做师父，突出一个“父”字，师徒关系如同父子关系，是血脉之外最重要的传承。而不磕头的叫做师傅，学的是能力，维系关系的主要还是技术传承，感情羁绊没有师父那么深厚。 庄续腾一直认为身体上磕个头没什么太大关系，精神和心灵上是否磕下去才是重要的。能力强不强都只是一方面，人品好不好才是关键决定因素。 “你们几个成年男人能够自己解决，我就不掺和了，你们现在就可以准备出发。”露西招了招手，对庄续腾说道：“拿着这个面具，训练的时候戴上。他说你丑，你就稍微遮一遮，免得碍眼吧！” 一个木头面具，上面带着三根皮带，眼睛、鼻孔和嘴巴留出洞，除了把相貌遮住，完全没有其他任何功能。 木头面具给庄续腾造成了三秒钟的心理冲击，那段时间里他对自己的相貌有了一些怀疑，毕竟戈工道就不需要这个东西。除了木头面具外，露西还给他们两个人准备了七套练功服，庄续腾三套、戈工道四套，样式全都相同。 “换上这个衣服，它耐磨，而且能保护伤口，快速止血。你就当它们是随身穿着的绷带，每天都穿新的，旧的交给饥荒陌客，他会用药水浸泡，恢复其功能。现在就换上吧。”露西说道：“戈工道体型大，衣服最好多泡泡，因此给你四套。这些布料还能回收，三个月后给我带回来。唉，这次训练，我可花了好多钱，得省着点了……” 第138章 传承的资格 “在你们心甘情愿磕头叫师父之前，可以先叫我客老师。”饥荒陌客淡淡一笑，随手提起长刀，并说道：“你们带好随身物品坐我的车去训练场地，你们自己的车就交给露西吧。” 露西点点头，说道：“放心，丢不了。” 要把白色野兽留下？车上还有好多东西呢……庄续腾想了想，问道：“客老师，我们可以带电话吗？能不能带喜欢的吃喝？” “电话当然可以，不过训练的时候未免损坏，别带在身上就行。至于吃喝之类的东西，以你们双手能提动的标准为限。训练场地有足够的食物和药品，你们要练习的也不是野外求生，这方面其实相当丰裕。” “我明白了。”庄续腾认为，其他东西都可以往后放，军团果汁是一定要带上的。那个东西有回复精神和提升情绪的效果，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替代品。 车上正好有两罐子的军团果汁，戈工道表示自己没有特别需要的东西，正好可以帮庄续腾拿一罐。随后他们上了饥荒陌客的车，那是一辆白色的小客车，额定乘员15人，但是大半车厢都被封闭起来，只留下四个乘客座位。除了加厚的装甲板，听后面的隆隆声，车子应该也安装了额外的动力。 看来雇兵行业很多经验都是相通的，关键其实在于个性化的东西。 “咱们的训练地不在沛城，而是一座废弃的公司疗养院。自从我有寻找传承人的想法后，就慢慢改造那里，恢复了他的一部分功能。露西听说这件事，便也进行了投资，想让那里长期运作，用来训练其他雇兵。你们有幸成为首批学员。” “我们究竟要学习什么内容？”庄续腾问道。 第70节 “枪械、格斗、体能、生存、侦查、医疗、隐秘、破拆和刑讯，这些我都不教，我只教最关键的。”饥荒陌客从后视镜里看一眼两个人的神色，确定他们都很专注，便说道：“我有三个最核心的能力，分别是休眠武技、超算武技和剑舞，这一次教给你们的会是前两个，也就是休眠武技与超算武技。” 饥荒陌客指了指长刀清泉，说道：“从战斗能力角度来看，剑舞最强，但是没有清泉这样级别的影从武器、没有合适的影从器功能，它就发挥不出效能来。教这个对现阶段的你们来说是白费功夫，而且我总要留点保命的能力，你们可以理解吗？” 戈工道和庄续腾一起点头，异口同声说道：“没问题，完全理解。” “好，理解不理解反正都得按照我的想法来，这是学习的第一步，也是基础中的基础。”饥荒陌客边开车便说道：“休眠武技的核心是控制身体的影从植入体，让它们不要总是工作，并通过各种手段来降低它们对你身体的损伤。而超算武技则是与之配合的爆发能力，让你的观察力、反应力、思维以及身体可以超常运转。两者结合起来，那就是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该凶猛的时候凶猛。”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身体会这么听话吗？庄续腾正思考间，发现车子拐弯，驶上了七号高速公路。他愣了一下，除非他们要去其他城市，否则这条路上只有一个大型城镇，那就是灰虫市，他的老家。 难道训练地点就在我家附近？庄续腾仔细想了想，距离他家不远的地方的确有个公司的疗养院，曾经作为一种福利待遇，专门给面包虫农夫治疗肿瘤异变症的。这个疗养院曾经是公司最后的良心，后来随着面包虫利润空间的缩窄和治疗费用的上升，疗养院迅速“破产”。其实公司并不是没钱，只是良心过不去了而已。 呃，庄续腾突然明白露西为什么要给他面具，还嘱咐他们先换衣服然后再出发。那套蓝白条纹的衣服具有很好的包裹性，再戴上面具，庄续腾只要稍微小心点，就不太容易暴露身份。唔，露西知道他们的训练地点，也知道庄续腾的身份信息，因此才有这样的安排。 那么饥荒陌客知道不知道？他说我比较丑，是不是为面具的事情做铺垫？庄续腾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性不高，因为这意味着露西未经同意交出了手下雇兵的个人信息。饥荒陌客要退休，他的传承现在要教给奈客，露西没理由搞坏与奈客的关系，那岂不是给自己的未来挖坑吗？ 嗯，说我丑是真的，露西大概只是借题发挥。如果没有这个由头，露西肯定也准备了其他方案。总体而言，她这样处理最好。如果她提前告诉我并让我准备，我的装扮和行为一旦与平时不同，其实就等于提醒了另外两人：这里有可以挖掘的信息。 于是，庄续腾掏出面具，做出不太情愿的表情戴上它，说自己要适应适应。饥荒陌客笑了笑，说道：“你还没丑到令人发指，可以不用戴。” “露西交待的，我还是先这样吧。如果它非常影响学习，那我向她请示之后再摘。” 饥荒陌客说道：“这个做法是稳妥的，你自己做决定吧。有没有面具对你的训练不造成影响，你可以尝试习惯它，这样以后用防毒面具战斗时会适应一些。” 戈工道看了眼庄续腾的面具，觉得这个东西没有更多话题可聊，便问道：“客老师，三种核心能力都是通过拷问得到的吗？” 饥荒陌客摇摇头，说道：“其实你想问的是：这三种能力别人会不会。我得到了基础知识，然后自己发展、补全，形成完成的能力，所以它们是独特的。其中休眠武技从外表看不出来，而超算武技也主要集中在身体内部，你们学会之后可以放心用。而外在的剑舞，它是我得到清泉之后自己琢磨出来的，需要配合超算武技才能使用，虽然暴露在外，但是更加独特，别人是不会的。” 戈工道的这个问题其实还有深意，那就是这些武技是否和公司有关系。如果存在很紧密的联系，那就得小心些，避免引起公司的怀疑。 “在公司战争期间，我俘获了一名公司的研究员。他的车子被炸，全车人都碎了，他丢了手脚，勉强活了下来，不断向我求救。我没有将他交给公司，而是将他关起来，用公司的知识机密换医疗。他将探索队的紧急休眠法教给我，我以此发展出休眠武技。后来，我将里面的技巧反过来，再加上其他途径学到的一些知识技术，便有了超算武技。” 饥荒陌客看了眼戈工道，对他说道：“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出来，不需要拐弯抹角。从现在起，你要改变一下思路：我不再是另外一个雇兵同行，而是要成为你们师父的人。你若还是用对待其他雇兵的态度来面对我，你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抱歉，我一定改——至少稍微多点时间。”戈工道挠挠头，说道：“还是奈客方便些，他之前不认识你，初始的态度就是学生见到老师，这就没有问题了。” “也不见得。”饥荒陌客摇摇头，说道：“奈客的态度也有些问题，我能感到他的提防。这提防来自陌生，同样也和他的自信有关。对此，我会说：你防个屁。我想杀你，你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与其浪费心思在提防上，还不如老老实实学习。有什么就问，这是做学生的第一步。” 庄续腾微张着嘴，然后想到自己还戴着面具，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于是他赶紧说道：“我这是因为紧张，还有一些谦让，我觉得要问问题也该在道哥之后。” “你要是学得快，问题就会提得早，这和入行长短以及年龄有关系吗？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传承人，在我这里没有谁先谁后、师兄师弟的区别。” “哦，那我问了。”庄续腾说道：“我们要学的两个战技强在何处？它们凭什么有资格作为传承？” “呼……一上来就是关键的问题啊！”饥荒陌客说道：“这两项武技适合雇兵，这就是它们强的地方。实际上想要变强，用最好的植入体就行。公司的业务开拓高级经理以及探索队先锋的战斗力就是最强的，那些传奇战士更不用说。它们用最好的植入体，它们有最好的训练和保养，它们的力量其实是成百上千人的集合。而雇兵，要么是个人，要么是小团队，和公司永远没法比。” “就算最神奇的情况下，你搞到了探索队先锋的尸体，拿到了最好的植入体，可你没有一整个公司的技术支持，没有每天十几万、几十万欧元的保养投入，那植入体会把你折磨死的！”饥荒陌客说道：“休眠武技能让你活下来，维持其他雇兵根本承受不住的植入体，因此它强！超算武技则能让你超常发挥植入体的效能，以爆发换生存，达成以弱胜强的战果，因此它强！两者结合，你就拥有战斗和修养两种状态，对雇兵来说仿佛量身定制，这就是它可以成为传承的资格。” 饥荒陌客随后一笑，补充一句：“就算没有植入体，你们仍能学会和使用这两种武技。明白吗？它们不是植入体的使用说明，而是你控制自己身体与精神的秘技。现在你们说说，它们有资格作为传承了吗？”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听起来很强，不知道效果如何……” “你很快就能体会到了。”饥荒陌客笑笑，并不觉得这句话有冒犯到他。 第139章 休眠与超算武技 小客车在七号高速公路最熟悉的地方拐弯，庄续腾闭着眼睛都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他们穿过灰虫市的集中居住区，沿着给拖拉机和大型运输车专门加固的货运水泥路来到面包虫农场，随后碾着陈年枯草，来到曾经的公司疗养院。 它就在庄续腾家农场的边上，距离最近的大棚只有两百米的距离——这可真是太巧了。一看到这个“疗养院”，庄续腾就为训练发愁，他担心父母在工作之余会看到这边的训练情况。直到他们开车通过大门，才知道训练都在室内进行，这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下车吧，我带你们转转。”客老师给两个徒弟指了指周围，说道：“训练基地被一圈围墙保护，露西设法恢复了之前公司在这里的警戒装置，那些东西完全可以防止有人溜进来。休息的宿舍在地下，这样你们晚上还可以开灯。基地入夜之后会保持全黑，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地下除了冷库在这边，餐厅和食堂一起，就在隔壁，蒸汽机放在走廊尽头，旁边是堆满煤粉的仓库，你们要注意防火。”客老师说道：“冷库的保温能力很好，平时能不开就不开，可以降低蒸汽发电机煤粉的消耗，减少你们训练之外的工作量。这个基地将只有咱们三个人，除了向周围农户买些面包虫之外，训练完成前将不会对外联络。” 庄续腾立刻问道：“买面包虫做什么？那东西不能直接吃，烹饪起来相当麻烦。即便经过机器加工分解，它也只能做配料添加剂，直接食用的味道极差。我的意思是说，直接储备噗噗速食胶棒就行了，常温就能保存，也不需要动用冷库。” 客老师摇摇头，解释道：“面包虫不是用来吃的，而是为你们疗伤。整个基地最重要的地方有两个，除了一楼的训练场，便是前面的治疗恢复室。” 打开房门，一股化学药品的温热味道扑面而来，宽敞的房间里烟雾萦绕，蛋黄色的荧光灯在雾气里投射着迷蒙的光，两个灌满紫色液体的水池子不断泛起微波，可以看到面包虫在里面游泳，正是它们搅动了池水。 “两个池子，你们一人一个。”客老师说道：“受伤之后就脱光衣服爬进去，用我即将教给你们的休眠武技恢复身体。不用担心面包虫，它不会咬人，就是爬来爬去会比较痒，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庄续腾知道客老师所言不虚。面包虫是通过生物工程造出来的，它甚至没有嘴巴，一切营养吸收都靠皮肤，当然不可能咬人了。只是面包虫还能用来疗伤？这是什么原理？ “呃～～呃……”戈工道打了个冷战，心跳明显加速。要说他害怕什么，虫子窝肯定算是一个。“客老师，用正常的医疗手段不行吗？这虫子是……” “它的效果差不多等价八万欧元一天，几乎可以算是你们在公司之外能够找到的最好的影从疲劳回复手段。没有这东西，你们训练一天就要修养至少一个月。只是训练必须每天进行，否则就没有效果。” “为什么公司无法超越？就是因为这样的训练手段。它不仅贵，而且外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有些人可以用天赋跨过从普通人到超凡者的门槛，那样的人凤毛麟角，大多出生时或者儿童时期就被公司挑走了。”客老师说道：“公司控制了人员、方法和资源，在影从植入体技术方面修建了巨大的壁垒。如果说壁垒上有道裂缝，那你们看到的就是。” “你们记住一点，不管受了多大的伤，你们都要拼命爬回这里，脱掉衣服泡进去，努力保持清醒来运转休眠武技，这样你们才能在八小时内恢复，然后接受下一轮的打击。听清楚了吗？我负责教，不负责确保你们活着。实际上休眠与超算两种武技非常需要在生死边界上徘徊，以此来激发身体和精神的力量。会不会死，能不能熬过来，全看你们自己的意志。” 饥荒陌客说完后，便抱着刀审视两人，问他们有没有想要退出的意思。 那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庄续腾和戈工道放下携带的果汁罐子，异口同声表示现在就可以开始训练。饥荒陌客对他们的态度表示满意，然后轻轻笑了笑，示意两人跟上。 他们跟着老师来到训练室，立刻被银光闪闪的硬地面震撼。戈工道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趴下摸了摸，然后说道：“这是银的？” “四百平米，银合金防菌地板。周围的灯每天晚上消毒，肉眼看不到它们的光，所以你们要注意那个黄灯：它亮着，说明消毒灯关闭，这里才能进人。另外，我负责打扫这里，因为你们会受伤流血，还要去治疗，再让你们清扫这里就太不人道了。” 庄续腾呼了口气，说道：“客老师，我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了。” “傻瓜，你才没有做好。挨打是肯定的，关键是要被打得明明白白。嗯，我建议你们把身上的衣服脱光，只留下内裤就行。穿着鞋，都是容易脱的那种吧？完成之后就可以开始讲隐秘的部分了。” 等眼前两个人几乎光溜溜之后，饥荒陌客伸手从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只白毛红眼的小耗子。“这是用来做医药试验的老鼠，它们非常温驯，我平时随身带着十只，战斗时会带更多。武技真正的核心是伤害转移，休眠只是入门。运用呼吸，发挥你身上最大器官——皮肤的能力，将影从植入体和超算武技的负担转移给其他生物，这才是休眠武技最大的秘密。” 饥荒陌客解释道，使用影从器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副作用，它们就像一种等价交换，只是可以让其他人掏钱。利用其他生命体承担影从副作用的方法已经有很久的历史了，在第二次公司战争后期开始被更先进的医疗维持体系所代替，然后就将它发展成紧急状态时的应急手段。 从效果上看，休眠武技相当于八万欧元每天的医疗支撑体系，而公司目前能做到七八十万的水平。每一分钱都是力量，十倍差距说明植入体的消耗大概在六到七倍（这里面有边际递减效应存在），相对的植入体总战力在十倍左右（这里面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通过拷问，我得到的休眠技术只能休眠。我仔细研究，发现所谓休眠的本质是向周围环境转移影从副作用。于是我再度拷问，终于问出真东西。”客老师说道：“这是给探索队的应急技术，影界缺乏活物，所以只能向环境转移。这技术脱胎于生物转移，理论上可以逆向还原回去。我完成了这个逆向推算，于是得到了八万战力。” 庄续腾听懂了，需要八万欧元维持的植入体就类比八万战力，八十万的战斗力刚好是十倍左右，那就是八十万战斗力…… “客老师，你现在就是八万战斗力？” “现在？远没有。目前也就是八千？大概吧。”饥荒陌客说道：“运用超算武技，我才能做到八万，或者短时间再超越一下，到达十万左右的水平。但你们记住，休眠武技决定你们的上限，超出之后可能会遭遇不可修复的损伤。” 饥荒陌客很快发现，光这样说下去，只会遇到越来越多的疑问。将自己领悟的东西教给其他人，其实需要很多技巧，这也是为什么教师需要专业的培训。他随即决定让两个人在实践中学习。先上手，许多问题通过他们自己的体会就能理解，而那时提出来的问题也更有的放矢。 “呼吸最好控制，也有人能够控制心跳和内脏蠕动，让自己进入假死状态，相信你们都看过这种奇人异事。嗯……其实神灵和神术还在的时候，这算不了什么。我要教你们深入控制，从肌肉到皮肤，深入血液循环系统，最终到达神经系统。休眠就在肌肉和皮肤，伤害转移靠血液，超算武技就需要神经系统了。来，先随我控制呼吸……” 庄续腾和戈工道有样学样，努力感受空气在身体进出的过程，饥荒陌客盯着他们的动作，同时将整个休眠武技从头到尾讲述一番，要求他们努力记住，然后慢慢学习理解。两个人可以互相交流心得，帮助对方记忆和理解。尤其是感到烦闷和无助的时候，多和旁边的人交流。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时候？”戈工道歪着头，问道。 只有庄续腾感觉到异样，他一皱眉，本能做出了防守的动作。就在这时，饥荒陌客向他们发起了进攻。“那个家伙”动作极快，身体拽出一连串残影，绕着戈工道打了一圈，他便皮开肉绽了。庄续腾迅速转身，尝试扑向影子，却发现那影子不知为何就绕到自己身后。 他的后脊最先遭到攻击，随后好像是两个屁股？庄续腾有点拿不准，他只觉得全身都疼，每个部位都被击打，甚至包括脚心？只是十几秒的时间，他的触觉功能已经紊乱，比如他明知道被击打要害，可是蛋疼的部位为什么会在膝盖？ “你们的神经和大脑处理不了这么多信息，但你们要努力，通过疼痛找到控制皮肤的开关。现在，别在这里继续流血了，赶紧爬去治疗吧！” 庄续腾用急促的短呼吸调整状态，从地上爬起来，努力向前迈了一步。他发现戈工道还躺着，便伸手去拉他。 “不用，我能起来，只是……”戈工道苦笑一声，说道：“我脚底蛋疼。” “噗……我疼在膝盖，比你好多了。”庄续腾苦中作乐，说道：“你要忍不住就爬着去？” “哈，啊！怎么转移到屁股上了？”戈工道在地上一滚，先把屁股朝天，然后再慢慢站起。他看着饥荒陌客，问道：“你是怎么让人全身蛋疼的？” 饥荒陌客嘴角微微翘起，略显得意，但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别在这里流血了，赶紧去找虫子。 第140章 债务转移 “大不了死在里面，那也算是勇士，也不能在外面被吓死。”戈工道停在爬满面包虫的池子边，不断给自己打气。“呵呼、呵呼……戈工道，你没问题的。” “你废话太多了。”庄续腾用颤抖的双手脱下内裤，忍着全身游走不断的疼痛，将左脚放进去。“斯哈斯哈……真刺激……” “到底什么感觉？”戈工道大声问道。 “里面真的铺满了面包虫，绝对能把你埋进去——这可比浴缸爽多了。”庄续腾说道手扶着池壁，慢慢移动身体，终于将两只脚都放进去。“放心吧，面包虫没有嘴，根本没有咬人的能力。我一点都不担心它们，就是不知道这紫色的药水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或许等咱们完成训练，他会解密吧……”戈工道咬咬牙，先把手放进池子感受一下，然后皱着眉将自己脱光光。他的动作僵硬、颤抖而缓慢，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 庄续腾已经躺下，除了脑袋之外都浸没到池水中。他的身体陷下去并挤开面包虫，于是他被包裹起来。饥荒陌客说的很对，那些虫子蠕动着带来的全是瘙痒。 戈工道还在缓慢入水的过程中，他仍表现得战战兢兢——尽管笑声既不适合这个场景，可庄续腾确实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太奇怪了……对不起我忍不住了，嘶嘶哈哈，又疼又痒！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是不是显得有点变态……” “该死的，拼了！”戈工道的精神持续被庄续腾的笑声折磨着，实在忍不了！他用手捏住鼻子，将命运交给重力，一屁股坐了下去。他的池子明显更深，面包虫更多。只见池水荡漾，戈工道完全浸没消失，许多面包虫被他挤着漂在水面上。 庄续腾抬手捂住笑声，一直盯着道哥，看他是否需要救援。不一会儿，道哥浮出水面。他缓缓吐出一口紫色液体，双目紧闭，头上脸上趴着几条面包虫。他的身体依旧在颤抖，显然仍在努力克服心理抵触。“什么也别说，自己感受……” “好吧。坚持和训练。”庄续腾渐渐适应了瘙痒，至少能忍住笑了。他拿开手，发现手心上有血，知道这些来自脸部皮肤。他突然想到流星，她在刺探信息时会把自己弄得满脸是血，没想到我也这样了。 “我觉得你的做法是对的，不能不要脸，它也需要治疗，该泡到水底下去。”庄续腾左右看了看，说道：“道哥，你那边有没有呼吸装置？” “没有……除非是这个。”要不是庄续腾需要他，道哥绝对不会再睁开眼、让面包虫进入自己的视线。“就在池子边上有根铁管，或许可以叼在嘴里呼吸？” “如果我这里也有……果然有。看来这东西就是给咱们水下呼吸用的——为什么客老师没有直接告诉咱们呢？” “不……不知道，或许是他想让咱们自己发现？”道哥身体抖了抖，又把眼睛闭上。“他肯定说过要咱们在摸索的过程中自己领悟。” “看来是这样了。”庄续腾拿起铁管，在嘴上吹了吹。它的长度在二十厘米左右，完全足够用了。“好吧，道哥，咱们水底下见。别忘了练习呼吸和感受皮肤。”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戈工道没说完这句话，已经叼着管子沉到水下去了。 庄续腾笑了笑，用手扶着管子，也沉了下去。不一会儿功夫，面包虫已经爬满了他的身体，将他严严实实覆盖起来。 皮肤是人体最大的器官，是触觉的最主要来源，也是身体的第一层防护。它可以被锻炼得很坚硬，也可以非常柔软丝滑，它也是人体自愈能力最强的器官之一。 毛细血管、神经遍布皮肤，它也是身体和外界交换物质能量的通道之一。出汗排毒、烤火升温，都是皮肤在发挥作用。如今客老师要求庄续腾和戈工道进一步开发皮肤的能力，让它成为沟通其他生物的桥梁。 听起来很神奇是吧，庄续腾也不太理解如何做到那样的事情。客老师对他们说：那些人可以让皮肤不怕火烧和切割，道理其实是一样的。 专门配制的紫色的药水是媒介，而通过皮肤吸收营养物质的面包虫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老师。训练的外界条件已经具备，客老师也将呼吸的方法教给他们，剩下的就看他们的内在努力。 呼吸法就是休眠武技的核心，它其实是一整套控制身体的技术。在身体各种基本功能里，呼吸远比心跳、胃肠蠕动和激素分泌更加可控，它其实是控制身体内部的入门途径。一切涉及内脏的强化方法都要从呼吸开始。 庄续腾努力维持着特定的节奏，将精神专注于身体内部的细微变化。胸廓的扩张与收缩，心跳的节奏和强度、疼痛和麻痒在神经中的游走……庄续腾慢慢感觉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他正从旁观者的角度来操弄身体；然后，他又感觉自己更是自己了，因为他对自己的控制能力在提升。 他们需要让皮肤学会“呼吸”，就像已经存在的呼吸系统一样。这并非让人变成青蛙，人类皮肤永远不能成为氧气交换的途径。这里的呼吸有两层含义：一是控制方式，另一个就是其交换能力。 人的呼吸不需要可以控制就能自主进行，当然它也可以被主动控制。休眠武技要求皮肤呼吸也做到这种程度。至于交换能力，除了皮肤原本能做到的事情外，在特制药水的作用下，皮肤将具备影从植入体的特征。 这里面不涉及任何植入体改造，皮肤还是原本的皮肤，依旧可以接受新的植入体。这里的“植入体”特征指的是欺骗其他植入体，让它们认为“人体”不存在。 植入体的能力与副作用是一种等价交换，要强大的能力就要付出代价，就像欠债必须还钱，还要及时还上，不然利息滚起来必会要人命。所谓副作用转移的本质就是欺骗植入体，让它们找错“债主”。从皮肤开始，将人体伪装成另一个植入体，变相加入债主的行列。 那么谁来承担债务呢？便是身边的其他动物。饥荒陌客使用试验小鼠，因为那生物性状稳定、便于获得、接受能力很强。当然最好的接受体是面包虫这类能用皮肤吸收营养物质的生物，或者具备皮肤呼吸能力的两栖类——以青蛙为代表的。只是面包虫和青蛙都不能长时间离开水环境，携带性就没有实验小鼠方便了。 第71节 自己欠钱、别人去还，这就是休眠武技的本质。饥荒陌客对徒弟相当坦诚，他说自己就像寄生虫，这个武技就是在贪婪、无情地吸收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曾有一次，我的小鼠都死光了，而敌人还有许多。为了活下来，我便披着濒死的人，用他们做垫脚硬生生杀了出去——所以这个武技是可以用在任何你能以皮肤接触的生物身上的。”饥荒陌客说道：“不过我不建议你们用其他人，一方面那个条件很难做到，另一方面会有后遗症——你们先练正常的，有了体会之后，我再给你们讲不正经的。” 哪怕只是为了能听不正经的，庄续腾也要好好练习。他持续控制着呼吸，同时注意保持精神专注，将身体的节奏控制在一个特定的状态上。紫色的药水通过皮肤的伤口进入，一边为他们治疗，一边充当他们与面包虫的媒介。 面包虫爬来爬去，很痒痒，但它们依旧只停留在触觉上，吸收转化的效果没有出现。庄续腾稍有些焦虑，因为他不确定这些伤口只依靠紫色药水是否能够按时愈合，下一次的训练会不会被耽误。 左思右想之下，庄续腾决定给自己加码，便启动了双耳强化。霎时间，上百条面包虫游动和蠕动的声音冲入耳朵，他的感官能力极大强化。与此同时，植入体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副作用总需要找一个承受者。目前这个承受者仍旧是庄续腾，只是这一次庄续腾可以利用休眠武技来追逐副作用向他追债的过程。 嗯，一不做二不休，庄续腾在双手施展骨矛术，保持含而不发，用来模拟骨矛手枪的效果——同样的还有幽影之眼。它们虽然是死灵法术，但也包含影从技术的部分，底层道理是相通的。法力消耗带来的精神枯竭和休克也可以看做副作用，是另一个层面上的债主。 肉体伤害、植入体副作用、法力消耗，庄续腾给自己找了三倍的债主……这下子，债务压力就变得更加清晰，利息的累积也更加直观，而他还要继续控制呼吸、调整状态、不断审视身体的变化。 或许是债务压力太大，它们总要找一个突破口，而变化便在这时产生。适应性植入体，位于庄续腾的双臂，原本就为了缓解影从枪械的副作用而设计，它给了庄续腾第一次启示。 就像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一盏明灯，庄续腾突然“悟”了：原来皮肤呼吸的感觉是这样的，或者说就该这样。通过双臂，庄续腾找到了感觉，他便以这种感觉为参考，寻找能让感觉更清晰、交换过程更有效率的呼吸节奏。随后，他便让身体都进入那种节奏，再让找到的感觉从双臂向全身扩展。 很有趣的是，那种感觉扩展到哪里，瘙痒感便会消失。面包虫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像贴在一起的上下唇不会让对方感到瘙痒一样。 于是，面包虫便被他骗来承担债务…… 第141章 师徒的初级阶段 一直在水下泡着，用铁管呼吸，精神专注在控制身体上，于是就很难精确追踪时间的流逝。庄续腾也不知道过了过久，他只是感觉皮肤不再疼痛，便从池子里坐起来。 药水的紫色淡了一些，水面上漂浮着六只颜色发黄的面包虫。这种生物只要生病，体表颜色必然从白转黄，病得越重颜色越深。庄续腾习惯性的要把它们捞起来，然后泡到治疗药液中。 “等等，我不就是在治疗药液中吗？”庄续腾站起身来，看看自己的身体，立刻瞪大眼睛。他的伤口全都好了，看不出任何破损，甚至还变得稚嫩、光滑一些。他摸摸自己，感觉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还有美容的功能？呵呵，没想到这么好使。”庄续腾从池子里走出来，仔细检查全身，确定所有伤口都已经好了，便换上新内裤。他活动的声音被戈工道听到，于是铁管上升，随后那个黑黝黝的壮汉坐了起来。 紫色的药水流淌在他的皮肤上，下面是已经合拢但还没有消失的伤口。戈工道伸手抹抹脸，稍微调整一下眼部肌肉，然后仔细打量庄续腾。他愣了一下，然后道：“你已经全好了？” “是啊！我也觉得很神奇。”庄续腾指着自己那个水池，说道：“瞧，还有几只面包虫变成黄颜色，一定是替我承受了伤害。” “你已经学会了？这么快？！”戈工道皱着眉，说道：“人和人的差距有这么大吗？” “哈哈，或许吧！我在学习方面没有天赋，可能天赋都被集中到这个方面了。”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练的对不对，但我的确有了些心得。道哥，你要不嫌弃，我就告诉你。” “艹，这有什么嫌弃的，我当然想听了！”戈工道用手搅和池水，说道：“我就想着怎么才能少被面包虫覆盖，你有办法，那太好了！” 除了不借助枪械的骨矛术仍要保密外，其他的心得体会毫无保留。庄续腾向戈工道提供运用影从植入体增加负担的方法，还将皮肤呼吸的思路也告诉他。不止如此，他还提议辅助戈工道学习。 “我用双耳强化听力来侦查你的心跳和呼吸，帮助你找到节奏。你就别浸泡在里面了，坐着，这样能听到我说什么。嗯……我正好试试能不能吧影从植入体的副作用转移给你。” 戈工道瞪大眼睛，问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有植入体来增加身体负担，这才找到了感觉。把副作用转移给你，你就可以有双重体会：一个是被转移，一个是转移出去。我认为这样可以加快你的学习速度。” “我也做了双耳的植入，其实也……我改主意了，我听你的，你正好拿我练习一下！”戈工道呵呵笑了两声，激将道：“我不信你的学习速度有这么快！放马过来吧！” “你就等着瞧吧！”庄续腾微微一笑——事情不妙。 于是你给我提供经验，我给你提供实验平台，两个人互相帮助，不管是发现问题还是解决问题的速度都变快了。又过了一段时间，戈工道也渐渐找到感觉，他将其形容为“朝着面包虫吹气”。 有了这种感觉后，戈工道伤口的恢复速度明显加快了，代价当然让面包虫承担。不一会儿，一条黄色的面包虫漂浮起来，它的身体比其他面包虫明显干瘪，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庄续腾把它捞起来，发现它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力。“这……死的也太惨了吧？”庄续腾说道：“道哥，面包虫很容易生病但是很不容易死，你怎么把它弄死的？” “我也不知道……你那边是好多条生病的，我这边怎么就只是弄死了一条？”戈工道从池水里站起来，摸摸身上，说道：“不过我已经没事了，一点也不疼了。要不咱们问问客老师吧？” “是得问问他。”庄续腾用换下来的旧内裤将生病与死亡的面包虫收集起来，然后就向楼上走去。 结果他的强化听力植入体听到楼上有人正在交谈。 庄续腾赶忙示意戈工道停下来，指了指耳朵，指了指楼上。戈工道愣了一下，把手放在耳廓后面启动强化听力模式，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饥荒陌客正与外人交谈，而那个人的声音……庄续腾绝对不会认错，那是他的父亲。 “可以，我可以继续提供面包虫，并回收生病的虫子。”庄续腾的父亲对饥荒陌客说道：“只要虫子的数量不超过一万，那我的大棚就能蛮族供应。如果数量继续增加，我自己一个人就承受不了，得叫上其他人。你觉得如何？” 饥荒陌客回道：“一万已经完全够用了，不需要增加其他人。我这里的事情需要保密，你挣的其实是守口如瓶的钱。” “这一点对你同样适用：如果这些面包虫出现在市场上，肯定会引起农场公司的怀疑。可能你不知道，面包虫上有遗传基因级别的商标，完全可以追查它的所有者。就算是磨成粉，如果你不知道如何处理，根据它的成分比例，依旧能够进行追查。” “你说的有些太玄乎了。”饥荒陌客笑了笑。 “我的确没法直接证明这些传言的真实性，但走私面包虫的企图从未成功过，我只知道它比精神叶那类违禁品还要容易追查。”庄父轻轻咳了一声，庄续腾便知道他要转换话题了。“面包虫毕竟不好吃，我距离这边很近，一路上都有遮挡，所以完全可以给这里送饭。放心，就和送虫子一起进行，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只要价格公道、干净卫生，当然可以。”没想到饥荒陌客非常轻易就答应了，他说道：“目前加上我这里有五个人，有时候来来回回多多少少，不那么麻烦了，就按照五个人准备。最好是些容易食用的东西，别弄得乱七八糟。” “我媳妇儿做的肉包子很好吃，还有菜汤。都是真正的面粉、肉块和蔬菜，不是合成的骗人东西。” “就按这个先做一次，如果不错，那就全做这个。包子很方便，我个人也很喜欢。” “好嘞，下次我先带上二十五个大包子，每个都和手心差不多大，肯定能吃饱吃好，那才能谈价钱。时间也不早了，我赶紧回去，农场里还有活儿要做。” 等父亲走远，庄续腾才叫上戈工道一起来到一楼。饥荒陌客靠着柱子坐在地上，脚边放着清泉长刀。他向两人招手，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觉得你们的伤口也都该回复了。准备好再次倒下吗？” “心里准备早就做好了，但是想先问几个问题。”庄续腾将面包虫倒在地上，说道：“为什么我的面包虫只是黄了，而道哥那边的直接死了一只？” 饥荒陌客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皱着眉、微张着嘴，沉默地盯着那些面包虫，整整有半分钟时间。“你们……你们已经能将伤害转移出去了？” “应该是吧……我们两个都明确感觉到与面包虫有了联系……” 饥荒陌客追问道：“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 “好像没有虫子，只有我和池水。”戈工道拍拍胸膛，说道：“说实话，那种感觉真不错，没了瘙痒，虫子也就不会让我瘆得慌了——奈客说他也是这种状态。” “你们不错，很不错，休眠武技，你们入门了。”饥荒陌客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我一开始认为你们至少要两周才能有进展，没想到只是一天……有没有人说过你们天赋很好？就算以前没有，现在也有了。” 戈工道笑着看向庄续腾，如果说天赋强，其实只有庄续腾强，他认为自己就是跟着混的。不过他们两个商量好了，所有进步都是两个人的，只要能进步就行，多的话一句也不用向外说。 “别太高兴，接下来你们将会被揍得更惨，而且不会再局限于皮外伤。我会用非常精确的伤口逼迫你们的潜力，你们也需要拿出全部专注力，尝试操控身体的自愈过程。”饥荒陌客说道：“另外，你们不要太得意，现在你们能转移伤势，那种紫色药水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从这些面包虫的状态看，你们也只是顺势而行，并没有多少掌控能力。” 庄续腾和戈工道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掌握得越好，伤害就越分散。像之前的皮肉伤，那么多面包虫给你们扛，紫色药水本身也有治疗作用，应该所有虫子都保持完好才对。仔细想想，如果你们如此轻易就把分担伤害的活物给弄死弄残，那还如何继续战斗？” 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的啊！戈工道看着被弄死的面包虫，知道自己还有很大的差距需要追赶。只是他内心还是有点不服气，便说道：“客老师，你当初多长时间学会伤害转移的？” “比你们慢得多，用了整整37天。”饥荒陌客说道：“我的这个时间并不能作为参考，一方面这里面包括了拷打逼供的时间花费，我还要整理研究得到的情报。另一方面我也没有紫色药水，当时只有面包虫。” “不要小看紫色药水，那是我后来慢慢配出来的，底子是公司的秘方。那一池水只能用两天，保持目前的浓度，相当于每天两万欧元的花费。等你们伤势加重后，我需要提高浓度来保证你们不会死亡，也就是要保持在濒死状态之上，还得神志清醒。我想你们练到最后，每天光药水钱就在六万左右。哦，戈工道块头大、皮多，你还要多花五成。” 庄续腾和戈工道一起张大嘴巴，其中一个人说了一句脏话。 “露西出了这份钱，其实是从中间人战争你们的分红中扣除的。别觉得亏，没有露西的渠道，根本找不齐药水的配料。实际上，如果你们训练进度慢，这份钱就会用得更多，绝对会超出你们该有的分红。而那一部分，露西全包了。” 庄续腾叹了口气，总结道：“战斗力都是花钱堆出来的啊！” “从古至今一直都是这样，从未有过特例。”饥荒陌客说道：“有时候关键不是有没有钱，而是有没有花钱的路子，是否能把金钱转换成战斗力。外面也有一些富翁，很多比灭绝战士巴登堡更有钱——说白了，四五亿欧元对顶级富豪来说算什么？但是他们就算拿出四五十亿，也别想获得巴登堡的战斗能力。百分之八十是因为门路，百分之三十是因为训练天赋。” “加起来超过百分百了……”庄续腾说道。 “没有训练天赋，公司也不会培养巴登堡，就像我选传承人同样也挑三拣四一样。”饥荒陌客站起来，捏了捏拳头，说道：“好了，还有问题吗？该继续训练了。” “等等，还有一件事。我们刚才听到了你和一个人的对话，你从那人手中买面包虫，还让他送包子。”庄续腾皱着眉头，做出非常担忧的表情，说道：“我记得露西说过，咱们在这里的行动要隐秘。你也要求我们晚上不能开灯，必须待在地下。” 饥荒陌客歪了歪头，说道：“你想表达什么呢？” “要不要让他们闭嘴？”庄续腾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戈工道首先皱起了眉头，他觉得庄续腾这个想法有些过分了。但他了解自己的搭档，心里怀疑这个反常行为中还有深意。庄续腾看着饥荒陌客，他确实是在进行试探。如果饥荒陌客同意他的建议，那为了自己的父亲，这个还没认下来的师父完全应该消失。 只是他还没想好如何才能让他“消失”。 “做个人吧！”饥荒陌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那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场工人，他绝不应该是你的敌人。奈客，如果你的眼里只看到利益和敌我，如果你心里只有猜忌和阴谋算计，你废了，你不能再被称之为人。” “当雇兵是为了过好日子，能有本事，不被别人欺负。如果你想着去欺负别人，那你是帮派的混混、小瘪三、鼠辈！有些老派的雇兵认为不与帮派掺和是雇兵的骄傲，我认为那只是做人的基本标准！” “我理解你现在会有些错误的念头，你相对弱小、不自信，恐惧催生了那些念头。但是你记住：把错误改了！若是敢将错误的念头付诸行动，我亲手灭了你！你最好心里能有一怕，那就是怕我！我能把本事传承给你，我就能看着你、管着你，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我改正错误。”庄续腾在脸上表现的仍不服气，心里却长舒了一口气。 第142章 额外收入 戈工道从紫色的药水里坐起来，拂去脸上的水，然后将面包虫的尸体捞起来，暂时扔到池子外面。这一次有三只死掉了，主要是因为他的伤势比之前更重。但是很可惜，他仍没能维持好平衡，跟随他的虫子要么完好，要么死，就没有中间状态。 看看旁边的池水，铁管还竖着，说明庄续腾仍在下面休养。这一次饥荒陌客对庄续腾下了狠手，作为对他错误言论的惩罚，因此将至少一个月后才会使用的强度给他提前上一上。一顿胖揍之后，庄续腾根本无法行走，他是被戈工道扛回来了。好在他的意识还清醒，手也能握住铁管来进行水下呼吸，满足继续训练的基本条件。 他的池水表面漂浮着七八个黄色的面包虫，很快就有另外一只浮上来。一般生病的面包虫只是变色，严重生病的就会漂起，这样设计的初衷是为了方便养殖管理。只是在面包虫农场里，如果公司的巡检员发现有漂浮的面包虫，就会说农场管理不善，必须扣钱。 这是上百条扣钱理由中最平常不过的一条。 戈工道看着庄续腾的池水，有点羡慕他的进步，至少他从一开始就能做到分散伤害。不过他的伤好像有点太重了，这一会儿功夫就又漂上来一条，还不知道水里面有多少已经变黄的呢！戈工道起身离开水池，来到庄续腾这边，将黄色的面包虫打捞起来放在一边，然后将自己那边白白胖胖的健康面包虫换进去。 他这一番动作必然会被庄续腾注意，感动之余，稍微觉得有点多余。庄续腾拿开铁管，恢复坐姿，抹去脸上的液体，说道：“道哥，谢谢，不过不用忙活了。我基本已经没事了。” “你好了？这么快！我看你的伤势那么重！”戈工道招招手，说道：“站起来我看看。” “真好了。”庄续腾站起来。他的皮肤通红，是那种新生婴儿一样的鲜活红色，过一会儿它会就恢复平常状态。的确，伤口已经痊愈，依稀还剩下一些印痕，它们会随着皮肤恢复常态而消失。“我躺在里面只是想巩固一下。” 戈工道看了看，放下心来，便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你这顿揍挨得有些活该。” “我知道。”庄续腾说道。 “你是不是故意的？”戈工道摸摸下巴，问道。 “试试他的想法，增加一些了解，免得以后出问题。”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我一直觉得，虽然你下手挺狠，但你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当时你那样说，我就觉得有些蹊跷，便没有表态。不过这件事你有些多虑了。” “多虑了？不，这种试探是很有必要的。可能你对他了解多一些，我真的不清楚客老师的为人。” “我不是说试探的行为，换成我——或者说我也曾经和你一样试探过——在之前、为了其他事情。”戈工道说道：“只是我觉得试探的理由有些没必要：客老师准备退休，意味着他不再承接委托，找个平静的地方隐居。咱们只要确保他不被仇人围攻就好了。” “你只说对了不到一半。如果说退隐意味着不去惹雇兵、帮派、中间人和公司的麻烦，但那不代表他不会招惹平民百姓。毕竟周围还是平民多，如果他为了隐秘而不择手段，那他将会小麻烦不断，对咱们来说是极大的负担与问题，我也不愿意管那种破事、破人。” “喔……原来是这样考虑的啊……”戈工道摇摇头，说道：“你还是想多了。乱杀平民更麻烦，会引来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有时候雇兵啦、中间人和帮派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pcpd他们是不得不管事。选择退隐的雇兵，脑子都是清醒的，不会犯那种错误。” 庄续腾嗯了一声，说道：“我只是不想找坏人当师父。” “这话没错。”戈工道点点头，说道：“嗯……你的想法很正确，只是手法太稚嫩，这事儿还是我来吧！” “也好。”庄续腾点点头。他刚刚被教训，此时不宜再惹麻烦，低调老实将是他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常态。道哥愿意出手，那他正好可以暗中观察，顺便学习。 接下来两周，庄续腾继续着每天被打个半死，然后由戈工道将他拖进水池里的日子。休眠武技的进步的确很明显，只是他时常在想，这样苦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 第72节 戈工道如约开始了他的试探，而他并不像庄续腾那样直接而明显，而是像拉家常一样，通过拍马屁的方式让饥荒陌客多说话、多讲过去的故事。他们能够通过故事了解饥荒陌客的过去，还能观察他的表情，尤其注意他在讲述特定情节时都是怎样的情绪状态。 悲伤、兴奋、惋惜和无奈，它们分布在饥荒陌客的过往，成为他心理和精神的侧写。总体而言，客老师是个很平常的人，算不上大好人，但绝对不是恶徒。虽然不能排除他一直在演戏，但他的雇兵生涯没有污点，只要之后他还能继续保持，庄续腾完全能够接受。 “你们两个……”这天，客老师反常地对他们笑了笑，说道：“虽然一开始没想到，但是两周了，我也能想通：你们还是在考验我的人品啊！行啊，你们如此谨慎，对我是不是威胁这么上心，说明你们在这方面有标准。这是好事，我很高兴。” “那今天能下手轻点吗？或者给我们一个换手的机会……” “奈客，等我说完一件事，你的愿望就能满足。你们坐下听吧。”饥荒陌客说道：“这些试探还是源自于两周前我和本地农夫的对话吧？他们的包子怎么样，好吃不好吃？” “很不错。”戈工道点点头，说道：“是货真价实的新鲜包子，在沛城可难找。” 庄续腾自然说好，只是他从小到大吃得太多，只有熟悉的感觉，没有丝毫惊艳。 “十五年前，我就吃过，也是在这里，也是他们提供的。我当时还不是这张脸，体型更大且不用刀，和现在差距很大，他们认不出来。”饥荒陌客从奈客脸上看到了意料之中的惊讶表情，便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并不是我第一次收徒弟，而是我第一次找传承人。十五年前，我有点厌烦单干，想培养一个徒弟当帮手，那样能更快挣钱。” “那一次没有找露西，完全是我一个人计划和组织的。我找到这个地方，搭了个营地，在以前的任务伙伴中找了个看对眼的，就在这里训练他。我也从旁边农庄买面包虫，也让他们送饭。” 有这事儿？十五年前？庄续腾努力回忆，他很确定父母从未提过此事。算算时间，那时他还不到十岁，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了。那年……对哦，他想起来父母送哥哥上了好学校，本来家里负担不起那学校的收费，可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笔钱。这件事的印象很深刻，主要是因为他的成绩太差，被狠狠教育了一顿，并且开始了持续好几年的“你怎么不像你哥哥那样”的时光。 难道哥哥去贵学校上学的钱是向饥荒陌客卖虫子和包子挣的？庄续腾微微皱眉，仔细听下去。 “你们担心我会胡乱杀人？那十五年的时间怎么也够我杀人灭口了，但面包虫农场那户人家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你们该放心了吧？”饥荒陌客说道：“这么多年雇兵的生活让我发现一件事：因为雇兵会被金钱收买，威胁往往来自同行；普通人才是能拯救你的。” “我之前那个徒弟的雇兵代号叫做肉鸽，是个爱笑的机灵鬼。被我打趴下的时候不像你们这样沉默，紧要牙关也不哼一下，他哭起来声音可大呢！”饥荒陌客叹了口气，说道：“也多亏他能哭，我便能更好地调整下手轻重，对我之后总结完善武技有很大帮助。” 戈工道想了想，问道：“我没听过肉鸽这个名号，他最后怎么了？” “早就死了，之后过了好多年，你才成为雇兵。” 中间人和雇兵基本都知道戈工道的入行时间，因为他“克死”了自己的中间人，一个活儿都还没完成，身份就被公开了，这件事在一段时间内成为笑谈，只是当时谁都没想到戈工道居然还选择在这行干下去，并能干出名堂来。 “他是在独自进行委托任务期间死掉的，真的很可惜。因为我们两个不是同一个中间人，不可能所有任务都安排在一起——但这只是一部分原因。主要原因还是我没把超算武技完整教给他，导致肉鸽不够强。” 饥荒陌客抬起眼，盯着庄续腾和戈工道，观察它们的表情，同时说道：“你们观察我，我也观察你们，这样公平合理。你们两个现在心里肯定在想：这个老家伙会不会也给我们藏一手，不教真东西？奈客，你想法多，我说的对不对？” “我是这样想了，但我不担心，因为就算你不教我，我也一定会变强。”庄续腾回应道：“甚至就算你有所保留的教，我也能琢磨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相信别人能想出来的，我也一定可以！” “很好！就该有这份精神。其实我的三大武技都只有我这一代，绝对不该成为标准和唯一，你们两个都应该想办法改进它。”饥荒陌客摆了摆手，说道：“我认为你们比肉鸽强多了，他脾气好，但是没有这份冲劲，只会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去干什么。最大的问题是他对我如此，对中间人也这样。没有防范、没有思考、没有提防和谨慎。另外，他获得力量之后看不起普通人，时常拿他们开玩笑。虽然没见过他对普通人下狠手，但是我就是不喜欢他。” 饥荒陌客稍微缓了缓，好从回忆返回现实，他说道：“当时我把训练分成两部分，他学了休眠，之后要学超算，而我就在这时留了一手。你们现在很幸运，一方面我有了剑舞，已经说了不会教你们，所以我已经留了一手；另一方面，我觉得你们两个还成，把武技完整交给你们之后，虽说不一定还能闯出多大名头，但肯定不会用在坏事上。” “从现在开始，我教你们超算武技，你们两个武技一起学、一起练，进展或许还能快一些。我没完整地教过人，所以也不知道能不能教好，是不是就一定适合你们。所以你们也是自己的老师，要多思考，明白吗？” “是，师父。”庄续腾说道。 第143章 超算武技 庄续腾改口叫了师父，语气郑重，但饥荒陌客听到之后只是缓缓点点头，表现得非常平静。或许在饥荒陌客心里，这声“师父”其实就和在委托协议上按下指纹一样，只是一种仪式性的表现。是否能够遵守和完成协议，靠的从来就不是指纹，而是双方的诚信与努力。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改口，十五年前的故事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庄续腾最近一段时间听了许多饥荒陌客的故事，唯独这件事发生在他身边，而且能和当时家里突然发生的变化联系起来、得到印证。 故事有了证据，庄续腾的态度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改变。他仔细想了想，如果饥荒陌客是那种为了自身安全而枉顾普通人性命的恶徒，那庄续腾肯定活不到今天。想到这里，至少口头上的这个“师父”，庄续腾已经能叫出来了。 “不让你白叫师父。”饥荒陌客当天就狠狠揍了庄续腾一顿。 两项武技一起学习，听起来很美好，头脑和心灵都很兴奋，可是身体完全不这么想。所谓还手格挡之类的事情听听就好，唯一的真实就是泡在紫色药水里接受面包虫的亲昵。 “就算知道超算武技是怎么回事，我依旧没能做出抵抗。”戈工道泡在池子里，头枕着池子边的脏衣服，对庄续腾说道：“你怎么样，有什么感想？” “疼……”庄续腾觉得自己该改名了，根本不是继续腾飞，而是继续疼。“之前只是皮肉疼，现在是全身的神经在疼。幸亏不需要打脑袋，不然我一定会昏厥过去。” “客老师不会让你昏过去的，他太有分寸了。”戈工道龇牙咧嘴、缓慢转过头来，看着庄续腾说道：“他运用超算武技，完全能够在你即将昏迷之前的一瞬间停手，让你刚好停在线上。” “是啊……我也就是想想，因为昏迷是身体的一种保护机制。”庄续腾咬紧牙关转过头去，看着戈工道，说道：“虽然疼，但是一切都值了，没想到超算武技居然是这样的，实在太巧妙了。” 戈工道点点头，赞同道：“的确，现在我非常佩服他。” 超算武技的全称是“超越傻子计算能力的武技”，感觉还是简称更好听一些。它建立在休眠武技的基础上，需要依靠主动的身体控制能力才能发挥作用。 休眠武技练习皮肤呼吸，本质上是开发神经末梢，增强对器官控制能力的方法，多用于日常。而在战斗中，将身体这一部分神经系统也用于主动控制，形成大脑－反射神经－末梢神经的三重体系，便能提高反应速度和控制效率。 饥荒陌客认为，主动性的影从植入体依靠大脑进行控制，被动型的——或者说日常工作型的——依附在反射神经上。其实庄续腾身上的两种植入体就是很好的例子：双耳的听力强化植入体是主动工作型，大脑下达指令，有时还要配合手部动作；位于双臂的适应性皮肤植入是被动工作的，不需要去想它也没有开关，只要反射神经感觉到影从枪的副作用，它就会开始吸收和化解。 被动型植入体多用于防护和提供各种辅助功能，主动型植入体用于进攻。他发现在战斗中，植入体的工作方式都是大脑下命令，然后它来执行，是一个“启动－完成”的两点工作模式。 传奇植入体战士们都表现出速度快、力量大、皮糙肉厚的特征，这三方面能力都来自植入体。只有仔细观察琢磨——就像饥荒陌客那样——才能发现，这些传奇的动作都是一段一段的。比如桑德拉进攻野猴帮，她就是突击、出拳、击倒，然后观察一下，再突击、出拳、击倒。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植入体太强悍了，大脑只需要下达命令，然后植入体去完成，在这短促的时间内，大脑无法跟进。换句话说，动作做完后，大脑才会有反应，表示“哦，我知道了，做得好，现在咱们来再做下件事”。 声音的速度是340米每秒，有些传奇战士能让移动速度逼近这个数值，这意味着他们的听觉基本帮不上忙。光速虽然快，但是眼睛接受的信息太多，处理起来很慢。其实人体的触觉反应很快，尤其是与反射神经紧密结合的时候——想想被烫一下时手指挪开的速度吧！ 饥荒陌客的野心便是将这些神经运用起来，还要加上遍布皮肤的末梢神经，从而提高整个人的反应速度。 他的对手挥出一拳，需要等动作完成才会有下一拳，而饥荒陌客不同。在超算武技的帮助下，他能在一拳的时间内下达多个指令，做出好几段应变，从而让自己更快。这种快不是绝对速度，而是动作频率，饥荒陌客还给它专门订了个单位，叫做“闪”。 “一闪是这样的：以职业拳手为标准，挥拳击打同一个目标，发现目标变换位置，然后向同一个目标的新位置出拳，这个做出改变的速率叫做一闪。两闪就是能够做出两次改变，三闪就是三次。” 实际上眼睛的反应速度有限，最高提升到四闪，眼睛就看不过来了。当然，一般四闪也绝对够了，因为武技并非只是被动应对，更多的是要主动进攻。一进攻，让敌人应对，而他的应对便是一闪。此时用四闪来反应对，那对面已经完了。 “达到四闪的水平，就已经可以正确判断鬼影能量弹的路径，并尝试用刀去斩。肌肉能不能跟上以及刀是否有能力斩断，那是另外的层面，需要你用植入体来辅助。但你的神经不再成为拖累。” 更高数量的闪也能做到，只能靠末梢神经反应速度了。换句话说，不能看、不能听，只能摸。饥荒陌客说：两闪的效果还不明显，三闪已经能够应对所有常人的近战攻击，四闪已经能尝试躲子弹了，只是用刀斩更稳妥。至此，一个雇兵平常能遇到的一切，都可以解决。 四闪以上已经是超凡战斗层面，本质上打的是植入体和维护体系，不能只靠“更多的闪”来应对。到了这个层面，敌人的绝对速度会很快，更愿意打突击，所以又回到了近战。摸着敌人战斗就成为可能，这也是高闪数的意义。 “但是超算武技有三个天生的对手：极端的绝对速度、超强的力量、超常的防御力。其中极端绝对速度最麻烦，只要依靠眼睛的四闪反应不过来，第一下冲击就已经能杀死你，没有摸敌人进入五闪状态的机会。这种对手必须避开，一遇到你就完了。” “超强力量的棘手程度排在第二：你能躲得开实体的拳头，你能躲得开风吗？再说，你要摸到人才行，超强力量带给你的压力让你摸不动，手放上去都能被肌肉颤动弹开。别惊讶，我打过这种对手，真没办法，只能依靠环境跑掉。” 饥荒陌客竖起三根指头，说道：“第三个对手是超常防御力，毕竟超算武技本身不具备攻击力，只是让你反应快。而在三闪四闪的状态时，骗对方出招而反击是最常用的手法，但有种人根本不在乎你的攻击，完全就是你打你的、他打他的。这样一来，你就骗不了，若没合适的武器还打不动他，相当讨厌——对，这我也遇到过，幸亏带刀了。” 想要练成超算武技，就得让末梢神经开始思考。这当然只是一种形象的说法，实际上就是要更多地感受皮肤。试问谁整天“觉得自己披了一层皮？”大部分人有时都感觉不到身上的衣服。 忽略才是普通人的正常状态。 通过休眠武技改变这种常态，再通过超算武技进行强化，让身体最大的器官成为环境的观察站和武技的发起点，已经是植入体之外最好的办法了。 未来是美好的，只是现在要造很多罪。由于不存在替换末梢神经的植入体，所以破坏再恢复成了唯一改变它的手段，也就是饥荒陌客说的：从重伤中不断恢复来提升战斗力。 不断从重伤中恢复，两个人感觉全身的皮肤都换了好几遍，末梢神经以及其周边的肌肉，甚至骨骼的一部分，都至少彻底更新了两遍。两个人重新获得了婴儿般的皮肤，就是来不及长毛，感觉非常古怪。尤其是练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的脸皮也被揍，不断的更新下，头发胡须也保不住了，甚至眉毛、睫毛都遭了殃。两人就像大小两颗卤蛋，看起来相当滑稽。 庄续腾对自己现在的模样不满意，他非常担心若是无法恢复常态，会把家人吓到。只有戈工道挺开心的因为他发现自己变白了。 这倒不是白就是美，而是他之前太黑了，皮肤就像擦了黑色鞋油，看起来不太正常。戈工道说自己小时候也是黄皮肤，略微比别人颜色深，青春期时候才突然变黑的。他家里人以为这是某种疾病，还带他去医院检查过。 听到这个故事，饥荒陌客笑了起来，他说道：“你这根本不是皮肤病，而是原始血脉觉醒。你的祖先应该有非人类吧？” “狼人。”戈工道很确定地说道：“不是狗，我肯定。” “都是神灵时期的种子，现在还能开花的很少。这一次训练大概刺激到了你的血脉，让它有机会正确激活——以前的突然变黑极大概率是激活错误造成的。”饥荒陌客随后说道：“可以高兴，但不用太高兴，旧时代血脉本来就不强，不然公司早就进行研究和培育了。你的血脉能力大概率也只是在皮肤和皮下层面，因此才能被训练刺激到。或许你会长出狼人那样的毛？” 庄续腾哈哈大笑：“从黑球变成黑毛球，对某些人来说确实更有吸引力了！哈哈哈哈！” 戈工道白了他一眼，回应道：“奈客，你得注意一下自己的朋友圈，这接触的都是什么奇怪的知识与人？” 虽然戈工道表示就算变成一身黑毛，只要不是之前那种怪异的黑就行。 他们每天都在期待更好的变化，而变化也在悄然发生。当训练来到第二个月月底，饥荒陌客宣布他们已经完成了休眠武技的基础，之后只要持续练习来加强它就好。而超算武技，两个人已经来到了二闪的水平。 “已经二闪了吗？我没什么感觉。”庄续腾和戈工道对视一眼，同时说道：“师父，你该不是在坑骗我们吧？” “每天都被揍趴下，这样单调的结果让你们感觉不出变化，我理解。但是以前我用三闪揍你们，现在用的是四闪。你们感觉出来了吗？” 两个人同时摇摇头。 “两个幸运的笨蛋……一方面你们有点愚笨，另一方面你们的潜力还在、瓶颈还远，加油吧。”饥荒陌客说到：“另外，你们也需要改变一下战斗习惯，可以学习一些擒拿，或者换成可以钩带拖划的近战武器。” “比如长刀？”庄续腾指了指清泉。 “我一开始不用它，后来用它并开发剑舞是因为它能切鬼影能量弹，实在太好用了。记住，没有这种刀具之前，别尝试躲子弹，要躲手指。躲开敌人的瞄准，鬼影能量弹就只能直射，那时三闪的反应速度就能算出它的运动轨迹，你才有躲避的可能。” 时间进入第三个月，两个人从两闪向三闪前进，此时他们终于感觉到异常：他们肌肉的速度已经跟不上神经信号，疲劳的速度很快，还很容易受伤。 这就像是影从植入体的副作用一样，是超常的代价，只能用休眠武技进行转移。两个人开始携带面包虫，将日常训练的伤害转移到面包虫身上。 面包虫离开液体只能活一天，两个人将这个时间缩短到几个小时。他们已经不需要被师父打成重伤，每天的训练就够他们伤的了。 两个人互相较劲，他们认为只要不死就该继续训练，否则怎么叫“由死向生的提高”？他们不放过一点时间，从不休息，除非只能进入药水池子恢复。他们甚至比赛谁去的更晚，但是自己去不了池子，不得不被另一个人拖着，那也算失败。 目前为止，庄续腾输的次数少一些。 看到这一幕，饥荒陌客有些心疼，他说两个人的训练进度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当前阶段本来应该是他们离开后独自练习的内容。 “趁着现在紫色药水有人包场，我们肯定要加大训练量。”戈工道笑着说道。 “也为露西考虑一下。她若是穷了，对她的每个雇兵来说也不是好消息。” 戈工道摇摇头，说道：“那样露西会找更多委托让咱们做，大家一起挣钱。” 只有庄续腾发现了异常，他问道：“师父，之后你要去哪里吗？为什么我感觉咱们不在一起呢？” “对哦！”戈工道也反映过来，他说道：“就算我们现在还不强，但总还能打下手，完全可以在委托任务中帮你。” “谢谢，但你们误会了，我不是要做任务，而是去考察归隐之后的生活环境。我要转几个地方，看看情况，就像旅游。我不需要你们跟着，没必要而且徒增麻烦。对外，我仍旧保持隐藏，这样对露西也好。” “喔，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叫我们。” “好的奈客，”饥荒陌客笑着说道：“有了两个好徒弟，我有事干嘛不使唤你们呢？对不对？” 第144章 特训结束 戈工道率先达到三闪。庄续腾比他迟了四天，就在为期三个月训练的倒数第二周。 这一次他们总算感到了不同：三闪带来的反应速度提高比两闪明显多了，他们已经能看到师父攻击的启动动作，预测到他的攻击轨迹。只是他们依旧挡不住、躲不开，最终被打趴下的结果没有变化。 这个结果是正常的。超算武技只是提高了反应速度和应变能力，并不能替代影从植入体的作用。饥荒陌客说过三种超算武技很难应对的情况，本质上都是被敌人的植入体克制。 在超凡者的领域，移动速度、攻击力道、身体坚韧性全都来自影从植入体等外物，都是用资源堆积出来的，饥荒陌客也不例外。休眠和超算能让他承受更大的植入体副作用，能让他发挥出更多植入体的威力，落脚点依旧是植入体。 “现在你们的状态叫做：死个明白。”随着越来越熟悉，饥荒陌客也展现出冷酷之外爱开玩笑的另一面。“祝贺你们，哪怕巴登堡全力对你们攻击，你们至少会在临死前知道这件事，大脑有一个走马灯回忆今生的机会，也算是不枉一生对死亡的等待了。” 庄续腾全身淤青躺在地上，没流一滴血也动不了一根手指头。他就剩下嘴硬了，还在说道：“师父，如果不用植入体，你能打赢我们吗？” “我还有剑舞，但是估计你还会让我别用长刀等影从器。但是我会的武技更多，我还有五闪，仍能碾压你们。我想想，你们两个一起上，我在五闪状态下让你们一只手也能赢。” 第73节 戈工道哼了一声，说道：“奈客，你还想打赢他？你先打赢我再说吧！师父，别听那小子胡咧咧，他才打几年拳啊？我比他更清楚你的实力！” “其实你不清楚，说实话我也不清楚。”饥荒陌客叹了一口气，第一次露出落寞的表情。“我感觉我还能更强，但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怎么也超不过去。我也努力了、尝试了，但是败下阵来。我也必须败下阵来，因为我的年龄摆在这里，精神和身体状态都在下滑，强行超过去就会马上死。” 饥荒陌客指了指庄续腾，说道：“有好几次我都想过：如果我能在你这个年纪就学会超算武技，一定能够到达九闪的极限。” “九闪……那是什么状态？”庄续腾好奇地问道。 “不再需要躲子弹，我能让射过来的鬼影能量弹悬停在半空中。” “不可能！”两个倒在地上的徒弟异口同声：“没有那种能力！” “怎么不可能？”饥荒陌客说到：“鬼影能量弹一直追踪你，它会根据你的行动轨迹进行转向，所以你只要比它快，就可以用身体动作的变化趋势来诱骗它，让它原地打转转。那东西就是一团影从能量球，没有头和尾，就是没有前和后。” “在六闪的时候，我已经能欺骗所有自然界的感知能力，让人产生短暂的错觉。比如我可以在别人眨眼的时候开始再停止动作，让人以为我凭空移动了。如果他不断眨眼，我可以做到在两个姿态间不断完美切换。喔，我给你们演示一下吧。” 庄续腾和戈工道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师父，全都在拼命眨眼。果然，饥荒陌客的位置和姿态在他们每次眨眼后都会改变，感觉就像是有两个师父不断左右横跳，要么在左、要么在右。 两个人用上三闪，这才看到师父启动和停止的动作，捕捉到中间过程的残影。 “演示结束，太累了。”饥荒陌客摆摆手，停止移动，他的体表升起袅袅白雾，那都是蒸发的汗水。他掏出水瓶灌了几口，说道：“若是早上十年，我用六闪不会这么累。所以说，你们两个应该趁着年轻好好锻炼，别到老再后悔。” “师父，我们记住了。”庄续腾说道：“其实师父也不显老，对吧？” 戈工道肯定表示同意，但是饥荒陌客摇摇头，说道：“休眠武技可以保养皮肤，让我显得年轻——其实我将很多老年的征兆转移给试验小鼠了。我的情况我很清楚，归隐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那……师父你巅峰时有多强？是在超算武技练到多少年的时候？” 饥荒陌客微笑着说道：“不错，至少把你的野心勾起来了。我摸到过九闪的边，那是我练了十五年后。我中间懈怠过，我为那些懈怠浪费的时光感到后悔，希望你们不要重蹈覆辙。” 庄续腾说道：“我们会努力训练，只是师父你现在归隐实在有些可惜，我还想和你一起完成委托呢！” “其实咱们一起行动过，就是不久前对付德克斯特那次。对了，奈客，我一直都没问过，你是怎么知道德克斯特在哪里的？” “在那之前，我受命保护情报官，因此多了一双可以侦查敌情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奇怪了。只是咱们能在同一时间进行行动，也算是特别有缘分。”饥荒陌客说道：“行了，你们也回复一点了吧？赶紧爬起来去泡池子。” 在两人心中留下六闪的惊奇与九闪的憧憬后，这次训练就结束了。饥荒陌客想要为露西省点钱，一方面遵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想法，一方面也能显得奈客和戈工道很努力、有天赋、值得重用培养。 他们不再用昂贵的紫色药水，只是买了些便宜的面包虫直接放在身上——携带小动物才是休眠武技的常态，两个人也需要尽快适应。最后两周，饥荒陌客主要给他们讲解武技之外的知识，包括该用什么样的植入体，该准备和使用哪些药剂，该如何经营自己的收入。 庄续腾和戈工道也趁这个时候提出对未来的想法，包括使用何种战斗方式。戈工道仍旧痴迷拳击，饥荒陌客就建议他多注意地下黑拳，那里会不断更新一些拳套类别的影从器和肩背的植入体，能够强化他的威力。 对于庄续腾念念不忘的手雷，饥荒陌客认为它只能作为辅助手段，在真正艰苦焦灼的时候用不上——除非庄续腾能够手扔炮弹。 “但你不是公司战争中的士兵，而是雇兵，你总想着炸炸炸，委托任务怎么办？再说，你在车上放一把气压掷弹筒，不比你扔炮弹好得多？雇兵都是为了挣钱，武器都要自己买，相比影从手枪，消耗品手雷太贵了，能少用还是少用。把钱省下来进行训练、提高自己不好吗？” 这才是师父该给出的告诫，只是他不知道庄续腾除了雇兵之外还有其他挣钱的本事。 最终这个世界还是植入体决定了战斗能力的上限，休眠武技和超算武技只是让他们拥有了进入顶尖的可能性。以三闪为标志，两个人已经开始慢慢脱离“普通人”的范畴，而他们下一个的门槛在四闪。饥荒陌客认为两个徒弟最快也要在六七个月之后才会遇到问题，那时他会再来进行指导。 “不过你们机灵点，自己想想办法也能弄明白。我就是自己想通的，你们比我聪明，一定没问题。”饥荒陌客与他们告别的时候说道：“我真心期盼你们能早日追上我、务必超过我。你们谁先到七闪，我会把剑舞与清泉交给他，并让他成为师兄。” 饥荒陌客认为，两个人到了七闪，他肯定更老了，就算有剑舞和清泉也挡不住年轻人的七闪。而且到了那个时侯，他也肯定能看清楚两个徒弟的人品。 “哈哈，一定是我！”戈工道和庄续腾一起说道。 饥荒陌客点点头，拍拍两个人的头顶，转身提着长刀离开，将收拾训练基地的工作完全留给他们。戈工道和庄续腾觉得这理所应当，甚至是种褒奖。他们拿水管冲洗、刷子擦地，消灭任何可能遗留的生物信息。 与训练相比，现在的工作太轻松了。两个人饱受折磨的身体开始迅速恢复，主要表现为开始长毛。师父提醒过，他们很可能遇到报复性毛发增生，记得这段时间要留长发长须，让身体经历一下“毛多自然掉”的过程。如果频繁理发剃毛，快速增生的问题可能跟随一生。 庄续腾一直觉得自己胡须短少，盼着这次可以有所改变。而戈工道并不在乎毛发，他只盯着肤色，每天都祈祷别再突然变成古怪黑色。他们两个的期望都实现了。庄续腾两周时间就已经积攒了上面梳八字下面留络腮的胡须量，这让他非常满意，已经想着用这副样子去吓唬妹妹，也让整天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父亲刮目相看一下。 戈工道如愿没有变黑，他的发量和胡须也没有变化，但是长出了浓密的灰色体毛，就像灰狼一样。这些毛集中在后颈、胸口、下腹、后背以及四肢的外侧面。它们的长度在1到2厘米不等，排列的整整齐齐，摸起来又韧又顺，手感相当有趣。 可以想见，以后肯定会有人拿这件事开戈工道的玩笑，比如说他像是条大狗之类的。虽然戈工道没那么敏感或暴躁，但过于明显的体态特征不利于雇兵任务，尤其是在需要伪装潜入的时候。 “其实我以前的样子也不适合伪装潜入，那个部分还是交给你吧！”戈工道根本不在乎别人摸他的毛，他自己摸得才多呢！“奈客，我现在能清晰感受到风的流动。” “我也想到了。这些毛相当于增加了你的体表面积和触觉感受能力。现在还不明显，五闪之后你肯定会比我更有优势。”庄续腾说道：“不过我比你聪明，或许我会比你更早突破五闪，甚至更早到达七闪。” “呵呵，呸，我是不会让你窃得师兄名号的！” “这公平竞争的事情，说什么‘窃’？我那叫‘取’，光明正大的取。” “对此，我只能祝你好运，哼哼。” 第145章 世界变慢了 庄续腾关上门、扣好锁，将钥匙放进兜里。三个月的训练正式结束，外面的世界用一场大雪对他们表示欢迎。 “呼……有点冷。”庄续腾身上还穿着三个月前的衣服，虽然都是长袖长裤，但今天的风卷雪相当严格，要求是冬衣就必须是冬衣。他搓搓胳膊、跺跺脚，看看周围。虽然他家就在旁边，那里有足够的温暖，但若不是非常必要，他还是想继续保密。 “哪里冷了？”戈工道撸起袖子，让在寒风中抖动手臂上的狼毛。“我觉得这个温度正合适，哈哈哈。” “有什么可哈哈的，等天热的时候我看你会不会褪毛！”庄续腾裹紧衣服，说道：“咱们赶紧回沛城吧，乡下地方没遮没挡的太冷了。” “来的时候我看到镇上有个牛扒店，要不要去那里先吃点好的？连续三个月吃包子，我现在只想好好换换口味。呼，说起来我就饿了。” 牛扒店？庄续腾摇摇头，他可太清楚那里的所谓牛扒是怎么做出来的。“咱们完成委托后第一件事就是远离现场。这三个月相当于一个委托，因此咱们现在首先要拉开距离。” “也行，反正现在不饿。你不去镇上买套御寒衣服？” “先上车，车上不冷。” 于是，两个人一路上都在吐槽到处漏风的破旧公交车，也就打电话给露西的时候稍微消停一些。他们本想取回自己的车子和物品，却听到露西没在城里，今天半夜才会回来的消息。他们最早也要明天才能见面，今天就只能自己解决了。 戈工道嚷嚷着要吃大块肉，坚决不回仓库的行动基地。基地空置了这么久，又没接入供暖管道，一定冷得如同冰窖，而且他既不想拿噗噗速食棒凑合，也没有动手做饭的意愿。于是他们从换乘站下来，直奔旁边的金鸟餐厅。 他们是跟着鼻子的指引进去的。 这是一家主打邻里回头客的地方餐厅，装饰得非常质朴温馨。长长的铁柜台前面是给单独食客设立的高脚凳，他们可以边吃边和老板对话，这样就不会感觉孤单。橱窗边只有四个两人面对面餐桌，其他大部分都是为四人或六人服务的，桌面上摆着磨损的老菜单，还有辣椒油、胡椒粉、盐和酱油瓶。 餐厅的主打食物是炸鸡，但这里没有整鸡，只有鸡胸、鸡腿、鸡翅之类的。庄续腾看了看价格，便知道这里用的是合成鸡肉，主要成分还是面包虫，然后添加了一些鸡肉风味而已，这也是现在大部分餐厅的惯常做法。鸡胸最便宜，鸡翅最贵，而贵的原因是一根整翅需要六根骨头，造起来比较麻烦。 “给他一个大肚汉套餐，我要一份你们的经典套餐。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就选经典或者标准，他们至少能做好这个，否则经营不下去，也就没有其他扩展了。”庄续腾很庆幸自己带着钱包，d胖的赞助经费一直放在里面。他付了钱，包括相当不错的小费，然后问道：“周围有没有卖厚衣服的？我有点太冷了。” “斜对面有个成衣铺，没有明显招牌，只是在门口墙边的木板上画了个穿夹克的卡通人。周围的人都会光顾那里，你肯定能找到满意的。”服务员相当热情，他主动介绍道：“经典套餐要十分钟才能上来，这个时间足够来回了。” “那太好了。”庄续腾起身，说道：“道哥，我去一趟。” “去吧去吧。”戈工道摆摆手，目光一直盯着厨房的方向。 十分钟之后，庄续腾穿着崭新的羽绒服回到店里，发现戈工道被四个纹身混混围了起来，而刚刚的服务生正在旁边劝阻。这大概是附近小帮派的成员，他们也就有收保护费的能力，然后自己还要向更大的帮派交保护费，成为大帮派附庸，这样才能活下去。 这些人也太没眼色了吧？戈工道很显然是整个店里面最高大强壮的家伙，而且只是坐在那里等着吃饭，去招惹他干什么？就算他露出双臂的长毛，显得有些异类，可越是异类越应该警惕不是？唉，雇兵界也有很多不知轻重的菜鸟，帮派里面这种人只会更多。 他们在嘲笑戈工道的体毛，还发出汪汪汪汪的声音，引得戈工道只翻白眼。庄续腾在门口思考了两秒，他很想拿这些人练练手，看三个月的训练到底有什么成果。 其实那四个人还不够戈工道揍的，庄续腾既要担心自己分不到对手，也要考虑一下餐馆的利益。于是他装作热心路人将服务生拽走，压低声音问道：“我们把那四个打趴下，对你们不会有影响吧？” 服务生愣了一下，眼珠转了转，说道：“如果他们去报信，能叫来更多人，你们就会陷入麻烦之中。” 行了，懂了，打倒之后只要不立刻放走他们，就还能在这里吃完饭。庄续腾拍拍服务生的肩膀表示感谢，并让他稍微离远一些。 正当餐馆老板在柜台后面吆喝着想要引走四个混混注意力的时候，庄续腾已经向他们走去，并且提升自己到达三闪的水平。他手指了指其中两个混混，表示那是自己的，另外两个归戈工道。没想到道哥竖起三根指头，表示他要四分之三。 随便吧，一个还是两个对庄续腾没有太多影响，他只想和普通人进行对比，了解训练结果就行了。于是他从背后一巴掌抽了过去，啪的一个大耳光，直接把其中一个人给打懵了。 这声耳光如同启动的号角，戈工道忽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高高抡起一拳砸过去。他的对手立刻抬起双臂阻挡，也算反应挺快了，只是他用那么两根细胳膊就想挡住戈工道的拳头？ 当然，戈工道也没直拳过去——那是他以前的打法，现在有了超算武技的三闪，他更灵活了。那一拳在空中转了个弯，速度丝毫没减，却绕过了对手的防线，从砸拳怼脸变成上勾拳击打胸口。 没去打下巴，真的是不想杀人。 第一个人被一拳打得离开地面，腾空半秒然后落下去。戈工道伸出双手分别抓向另外两个人，做出要锁喉的模样。那两个人先是一愣，然后分别后退和前进，一个要逃跑一个要拼命。他们做出了不同的应对，结果却是一样，都被戈工道反应对。 两只大手在空中做出漂亮的转折，一只将掌根怼在混混的鼻梁上，一只捞住了逃跑者的后颈。就在两人重心不稳的短暂时间里，戈工道一拉一拽，将两个人的脑袋进行对撞，干净利落解决了他们。 反观庄续腾，他打完一巴掌，一直等着他唯一的对手进攻，好见招拆招。只有拆招时才能更好衡量反应速度的高低不同，没想到“他的混混”一直捂着后脑勺发愣，直到另外三个人全都被放倒了，他都没有攻击。 “你要是不出手，我就先揍你了。”庄续腾抬起拳头，稍微晃了晃。 “我错了！”那混混用余光扫到已经倒在地上的三个同伴，赶紧求饶：“请你们放过我吧，我就是一傻x，嘴巴特臭，我真混蛋！” 庄续腾叹了口气，看来他这次没有办法体会三闪了。“哥，你来打晕得了，我出手没轻没重。” “啊？还是要……”混混没来得及说出“挨打”这个词，就被戈工道一拳掼在侧脸，脑袋嗡的一声晕了过去。 抬起拳头，又把地上三个人揍了一顿，确保他们都处于昏迷当中，戈工道才笑着说道：“你可真倒霉，遇到擅长求饶的。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不是我分配给你的。还有，老板，我们的套餐呢？都快饿瘪了！” 庄续腾摇摇头，将四个混混拖到一边的桌子下面，别在走道上碍着其他人进出。等他回来坐下的时候，老板刚好将他们的套餐拿来。热气腾腾的金黄色炸鸡块上浇了酱汁，盖在掺了大量面包屑的硬化土豆泥上面。每个人都有一杯淡橙汁，无限续杯而且还是热的，显得很有人情味。套餐里还有一碟各色咸菜，用来解腻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抱歉让你们遇到这几个笨蛋。我知道你们不怕，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餐馆老板说道：“和他们纠缠既不有趣也不挣钱，主要是影响用餐的心情，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也不是。”戈工道摇摇头、摆摆手，说道：“你不用管我们了，我们吃完这些就走，他们在那之前醒不过来。” “明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祝你们用餐愉快。” 老板离开后，庄续腾压低声音问道：“道哥，刚才感觉如何？” “他们太弱了，没有丝毫挑战，怎么打都是打。不过……”道哥嘿嘿一笑，说道：“训练的确有用，进入状态后，我感觉世界变慢了，那真是想怎么来就能怎么来。咱不在这儿说，好多人都竖着耳朵呢！我知道个地方，可以让你好好体会体会！” “赶紧吃完赶紧去，我现在好奇得紧！”庄续腾一边绞碎鸡肉、调匀酱汁，一边说道：“只看你出手，我觉得稀松平常，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完全能够理解。”戈工道说道：“你基本和我一个水平，咱们同步提高，当然觉不出来了。先吃吧，过会儿你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 第146章 泡水的身体 戈工道带庄续腾去的地方是一家健身及拳击俱乐部。从他和周围人亲热打招呼的状态看，道哥肯定是这里的常客。 “我小时候曾在这里打工挣零花钱。那时候也做不了别的，就是擦擦桌子和地板，将客人乱放的哑铃归位。我没少偷听教练的课程，也就学会了一些健身的本事，后来又从这里爱上了看拳击。教练和老板都换了好几批，这里的东西基本没换过，所以我还常来。” 戈工道将庄续腾带到一个立式人形沙袋靶前面，说道：“这个靶子里面的海绵不是太足，你小点用力。它的头部和躯干是不能移动的，一共三只手臂，其中两个是弹簧，另一个是旋转的。还有脚下两个击打点，就在躯干侧面，你看到了吗？” 庄续腾侧过头看了看，那是画在中央圆柱下部侧面的两个圈。“拳击还有脚踢动作吗？” “这都是后来让人改的，而且也没人是三支手啊！”戈工道笑着说道：“刚才说的几个击打点都装了灯，通电之后会胡乱亮，规则是亮哪里打哪里，亮几次就打几次，根据亮灯的顺序来。每一回合是三分钟，灯闪烁越快难度越高，一共有十级难度。”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指着旁边的屏幕说道：“这是记分牌？整个这东西就是训练反应速度的吧？” “对，训练反应速度。如果一盏灯亮了两秒都没有打，扣四分；如果打错了次数，扣一分；打对了就会得一分。”戈工道亲切地拍拍反应靶，说道：“当初这东西买来的时候可受欢迎呢！大家在后面排队一个一个打，互相比较成绩，都想看别人吹牛被打脸。” “十级难度是什么水平？你能打到多少？” “职业拳手中的佼佼者能打十级，我打通一次八级难度，已经达到职业拳手的门槛。但是我力量大，必须收着劲才能打这个，所以有些吃亏。它不考虑力道，只看出拳频率，对我这种胳膊比较长的就不友好。其实也有一直伸着胳膊的作弊方法，但我每一拳打完都恢复架势，这样才算严格。” “我来试试吧。”庄续腾笑了笑，说道：“先来个八级热热身。” 第74节 “哈哈，行啊。你先用常人状态打，然后再试试训练成果。” 常人状态，庄续腾还没打完一半时间就被八级难度淘汰了。他的临场反应很快，能够处理突发情况，但那种反应与格斗反应还不是一回事。他想试试自己的真实水平，便集中精神，降低难度，然后在五级难度打出了良好的成绩。 “如果你稍微训练一下再适应适应器材，一周内打到六级及格问题不大。”戈工道看庄续腾皱着眉，便说道：“别觉得六级不行，已经是爱好者中的强手了。你也不能奢望一上来就和经年累月的训练者对比。行了，来试试十级吧，拿出你的真本事。” 当启动十级难度的时候，靶子会放一段激昂的音乐。虽然只是把十秒长度的一段节奏重复了三遍，但它深受众人喜爱，被称为战歌。 战歌起，健身房的众人便会投过目光，稍微观望一下。若是在以前，植入体还没有摧毁拳击比赛的时候，众人的兴趣更高，肯定会围过来观看。加油助威的有，怪模怪样开玩笑的有，连下注打赌的都有。 现在只有戈工道的两个字：“打吧！” 灯光闪烁，位置、次数、先后顺序。庄续腾出拳、出拳、出拳、出脚、控制平衡、调整呼吸，暴风骤雨一般。他打不出呼呼的破空声，拳头显得有些软绵绵，撞击沙包的时候都没有啪啪作响。不过他这是为了降低力道加快速度，只要计数器确认击打有效，他就会收劲，为下一拳做准备。 这是寂静、快速而且精准的拳头，计分屏幕上的数字只有上升，没有下降。三分钟之后，庄续腾只被扣掉两分，这还是因为他最后时刻故意多打了两拳。 戈工道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伸手拔掉了电源。它太旧了而道哥太熟悉它了，这样做里面的成绩就会消失，别人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戈工道问：“感觉怎么样？” “很强，但是也很弱。”庄续腾说道：“师父教的东西很强，但是我太弱了。我现在胳膊又酸又疼，一定是双臂肌肉的能力跟不上神经下达的命令。” “师父说过，这门武技只是提升了上限，但是能发挥多少，还是要看植入体。”戈工道摸摸胡须，说道：“之前在餐馆时我就有这种感觉了，仿佛思维快得多，整个人就在水池里活动，身体显然跟不上。” “我应该拿上一把刀子。”庄续腾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还要去买一些试验小鼠。”戈工道说道。 “还得把行动基地收拾一下。”庄续腾揉着胳膊，眯着眼对戈工道笑着说：“你是不是很久没有打扫卫生了？” “按我的标准，不久。” 两个人分头行动，戈工道的任务是在入夜之前让行动基地仓库里面暖和起来。庄续腾负责采买，更新一下基地的仓库。他先打了几个电话，问一下家里的情况，再向钱老板询问能否搞到实验小鼠和其他杂物。钱老板表示这个事情不难，而且之前“那批货”的销售形势喜人，已经差不多卖光了，钱可没少挣。 大部分钱凑个整数要投入到大哥的公司里面，剩下那部分直接打到卡上，大概还能有三十万左右。 优先购买好武器，植入体要慎重，这是师父的原话。休眠和超算武技非常适合雇兵，但它们也存在巨大的局限性，那就是使用者必须得有一张好皮，或者说原生皮。 皮肤植入体的价格最便宜，也是雇兵选择最多的类型。尤其是大部分防护型植入体都在皮肤层上，毕竟防火的骨头植入能有啥用，对不对？ 可是走上了休眠和超算这条路，那些防切割、防穿透、防火阻电抗腐蚀的皮肤植入体就都不能用了。一些皮下位置的功能性植入体也要慎重，必须仔细衡量效果与手术风险。如今，庄续腾和戈工道是特别要脸要皮的状态，他们手中的“小钱”根本花不出去。 接下来的首要目标肯定是肌肉植入体和器官植入体，这种类别在市场上非常罕见，只能碰运气、找机会。如果要提高即时战力，选择更能发挥近战技巧的武器才是最佳选择。 除了拳套，戈工道没有第二种选择。但那拳套不是普通拳击手套，因为若要将人击倒，一双肉拳就够了。戈工道想的是用拳头打碎墙壁，他要那种自带动力的电气加速拳套，而且要根据他的体型量身定制才行。 庄续腾没他那么严重的强迫症，他觉得什么武器都在选择的范围内。只是从功能性考虑，穿刺和切割伤害的武器更适合他，毕竟捶打敲击之流，决定效果的是力量而不是技巧。 一把好刀就足够了，而且这把刀一定要足够好。为什么这么说呢？纯粹有钱烧的。便宜刀子不值得费心，庄续腾嘴上说的刀子，心里想的都是“清泉”。当然，清泉那种影从武器无价也无市，庄续腾只想知道市场上最好的刀具是什么样子。 而且完全排除美观考量。 这种问题肯定还是要找钱老板，而他头一次作难。大部分刀具都是名头大于功能、造型高于实用性，要说真有多少突出特点，那还得用命运金币来换。钱老板建议庄续腾稍等一段时间，汽油内燃机公司成立后，白旗杂货店的系统会有奖励，那时可以用命运金币换一些超出当前常规的好刀具。 “等离子刀、高振刀、吸血刀或者吸魂刀……从命运金币的角度来衡量，这些都挺便宜的，已经足够你用了。”钱老板非常理解庄续腾的心情，便建议道：“我先给你把朴实无华的切割刀，就是材料好、做工好、用起来顺手，其他什么功能都没有。” 这把刀要了他两千五百欧元，几乎全都是合金材料的费用。它的金属部分有十二厘米长，单面开刃，刀尖向刀身有开槽，刀脊加厚，有铁护手和黑色防滑握把……这把刀的全部描述就这么多，配了个磨刀石和刀鞘，钱老板还额外送了一根带子，让庄续腾可以将它绑在身上。 “一年质保，只换不修。”钱老板的服务绝对没话说。至于实验小鼠，他已经联系到货源，包括一整套养殖箱，都是从某个快要倒闭的实验公司搞到的。他认真告诫庄续腾，实验小鼠没法做宠物，因为任何感情都会影响实验小鼠原本的功能。而且那种生物寿命太短，除了喜欢不断体会死亡悲哀的家伙外，谁也不会选它当做宠物。 就这样，庄续腾暂时安顿下来，带着新刀躺在床上好好睡觉。说实在的，他已经三个月没有睡觉了，每天的休息就是泡在池子里，运用休眠武技转移伤害、修复身体，一刻都不敢走神。嗯，虽然那样也能回复精神，但睡觉本身的乐趣就丢失了。而且，庄续腾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巫妖大师了，这样琢磨，还有点想他呢。 第147章 巫妖不服 庄续腾传送至72石柱大殿。 一站定，他就发现黑色的雾气弥漫着一股腐败的味道。那是掺杂了岩石的潮湿和木头朽烂的气味，或许还有酸臭的人类体味。不过对于最后一项，庄续腾表示怀疑，因为这个大殿里除了他之外没有活人。 他捏住鼻子，摇摇头，正要和往常一样走向王座，没曾想身后传来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连个招呼也不打吗？你越来越没礼貌了。” 庄续腾突然想到自己的耳部听力强化植入体在这里不会发挥警戒作用，然后猛地回头，便看到一个光秃秃的骷髅架子站在身后。他摆出境界的姿势，甚至尝试使用三闪。 “认不出我了？”骷髅的上下颌不断开合，明明没有舌头、喉咙和肺管之类的器官却还能发出声音。“我是巫妖大师……你当真认不出来？” 庄续腾皱起眉，将眼前的骷髅与自己印象中漂浮在空中的粉色骷髅头进行对比。唔……除了颜色意外，其他细节确实一模一样。于是他暂时放下拳头，也停止尝试根本毫无反应的超算武技，说道： “我还不熟悉辨别骨头的技能。你什么时候有了实际的身体？” “按照你在外面的时间，大概是两个月前，应该与你的训练有关。”巫妖大师说道：“根据我的研究，两样东西的共同作用让我所有回复，一个是治疗伤势的药水，一个是你用来恢复精神的军团果汁。” 两个月前，正是庄续腾开始同时练习休眠与超算武技的时刻，不过巫妖大师的部分恢复应该只是休眠武技弄出来的。“你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就不用寻找身体零件了？” “你还是没弄明白。这个空间一半是我的意识，一半是物质，我在这里的形象不能恢复我的真正身体。本质上我还在隐藏在你的身体里，只有精神位于我的大殿内。” 庄续腾听得一头雾水，只能敷衍道：“每个字都记住了，大概是懂了吧……”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拿不准的时候就当做不懂，千万不要骗自己。”巫妖大师从庄续腾身边走过，坐进王座，然后挥挥手。黑色的雾气让出一米见方的空地，石板如同融化的蜡油一样从空地中央升起来，变成一个石凳。 看来巫妖大师拿回了自己的座位，庄续腾就只能坐在下面了。 “这三个月，你过得很充实，我也有了不少新体会，这在过去是很难想象的。”巫妖大师开门见山，直接说道：“你们世界的人也有不少聪明才智，这休眠和超算都很有想法。” “那是我师父教我的，不是给你的。”庄续腾皱起眉，说道。 “我有更多更好更熟练的东西，绝对不会盗用别人的知识去教自己的学生，所以你不需要担心武技外泄。”巫妖大师指了指自己，说道：“至于我自己用……你觉得我有皮肤来向外转移伤害，还是有神经系统来进行超算？”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对不起，我有些神经敏感了，你说的对。” “刚刚学到很好的知识，就像得到宝物一样，敏感一些是正常的。我学徒的时候也不愿其他同学看我的笔记。”巫妖大师说道：“那两项武技很好，你要勤加练习。” “谢谢你的关心。在你的世界里没有这样的武技吧？” “我们没有影从，不需要转移副作用，因此没有休眠武技。因为没有休眠，所以就没有它的反相孪生兄弟：超算武技。但是另一方面，转移伤害和提高思维能力，这样的技能是有的，还不少。你正在学习的怨灵系死灵法术就有相关内容。” 一直忙着练习武技，怨灵完全处于自己运行的状态，可以说只是保持了原来的水准没退步。庄续腾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自己可能有点遗忘了。 “将怨灵作为盔甲穿在身上，它的作用原理你忘了？”巫妖大师面不改色，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说道：“怨灵的强度不如钢铁金银，它的防护能力很差，但是能够吸收死亡气息，这一点你总不该忘了吧？” “没忘，吸收死气这一点我有印象。我当时还问你死气是什么，你说等我熟练掌握怨气之后再说。”庄续腾晃晃手腕，召唤出一丝怨灵线，证明自己没有忘记相关法术技能。 “所谓死气就是会让你死亡的东西，包括伤势、疾病、毒素、以及各种异物。你可以认为它就是在恢复你的身体状态，但把死气带走和向人施加治疗，这里面有个方向性的区别，你要把握好。” 巫妖大师说得越多，庄续腾就越确定它之前绝对没讲过相关的东西。不过看在它正在专心讲解的份上，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点破。庄续腾心甘情愿地承认是自己记忆力不好，现在请求巫妖大师不辞辛苦重述一遍——若能学到东西，这点亏吃就吃了。 吸收死气和休眠武技都是转移伤害，不过两者出发点不同。吸收死气是“怨灵仆从”做的，休眠武技是使用者主动进行的。从效率上说，休眠武技更好，不止可以加速伤势恢复，还能缓解精神疲惫这一类影从器副作用，而死气只针对身体层面的问题有用。但是怨灵仆从可以一整天不停地吸收死气，只要启动法术，它就不需要再操心，这方面就显示出便利了。 “怨灵由怨气组成，对使用者的精神存在威胁，所以它这一系列的法术都不能与使用者精神建立联系，所以对于影从器在精神上的副作用，它就必须无能为力。”巫妖大师说道：“不过我对影从器副作用这件事倒是有别的看法：如果变成向我这样，也就不在乎副作用了。” 庄续腾想了想，哑然失笑，说道：“你只剩骷髅就没办法用植入体，单纯只要考虑影从器就行了。而你连神经系统都没有，疼痛无法影响你。嘶，你没有神经系统，怎么保持思维的？” “你才发现问题吗？我没有肌肉还能活动，没有舌头还能说话，没有眼球还能看东西呢！”巫妖大师哼了一声，说道：“想想看，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我读历史书，在神灵仍旧强势的那段时期，骷髅、僵尸之类的亡灵频繁造成威胁，甚至还有亡灵天灾。那些借助光明神灵力量的牧师很擅长对付亡灵，而一些黑暗神灵的辛苦会操纵亡灵为自己服务。只是神灵离开后，亡灵就不再出现了。只是听说有人用收藏的符文器能勉强控制一两个，权做表演用途。” 巫妖大师用手指刮了刮坚硬的下巴，说道：“你那个僵尸体质，功能我清楚，只是为什么这么命名？” “我爸说这是一种回光返照的血脉能力，可能家里祖先里有僵尸，或者被亡灵深刻影响——其他僵尸体质的人大概也是如此。”庄续腾说道：“我这一辈就我一个有这种表现，但是我太爷爷那一辈的男性里有僵尸体质的，但可能没我这么强。” “曾经你们神灵造成的影响，依旧在你们的血管中流淌。而它们不止影响了你们，也深刻影响我们。”巫妖大师用手支着下巴，说道：“我的世界没有神灵，亡灵只是一种研究方向。当我们见到你们世界神灵的时候，我们是无比震惊的。” “具体说一说行吗，我很想听。”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我活了太久，如果给你讲故事，就算百里挑一，你用一生也听不完。我之所以提到神经系统和骷髅身体，是想告诉你神经不仅可以强化和扩张，还可以强化和收敛，甚至整体虚化。我现在是骷髅，只是因为拥有实体会比较方便，而骨质的骷髅在强化硬度等领域更方便操作。” “你在死灵法术领域对法力和咒语的练习最终都通向强化和收敛，也就是逐渐摆脱肉体的桎梏，将其替换为精神与法术糅合后的状态。我的世界没有神经强化和扩张的法术，包括那些变来变去的变化法师，他们也尽可能收缩精神，免得被变化后的身体反控制。呃，这三个月我一直在想：一个扩张、一个收敛，两个强化方向一起练习会怎么样。” 庄续腾一听就开始担心，赶紧问道：“不会互相抵消吧？” “抵消的可能性很低，因为它们两个的目标都是强化你的神经——精神、神经，不过是物质存在和思考效果的一体两面。超算武技的三闪、四闪，与瞬间施法的技巧可以说殊途同归。我衡量了一下，瞬间施法大概相当于六闪到七闪的水平，但只能维持半秒左右，不能持续使用，也不能用于施法之外的行为，所以综合来看还是超算武技更厉害。” 庄续腾笑了笑，说道：“终于有能让你看上眼的东西了。” “别误会，我一直很重视你的世界，用最大的尊敬和谦虚来观察和研究。”巫妖大师看了庄续腾一眼，说道：“之前我只是觉得你太弱了，所以表现出的态度让你误会了，对不起。” 嘶，还不如不道歉，这一听就更生气了。庄续腾牙齿开合敲击，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对巫妖大师做出鬼脸，然后指着它的鼻孔说道：“我怕你寂寞，好心来看看你，结果还被嘲讽，你可真让我伤心啊……” “不白让你伤心。”巫妖大师说道：“我终于遇到值得出手的知识了，肯定要好好发挥发挥。那个饥荒陌客不是教你超算武技吗？我这个巫妖大师在他的基础上做出改进，教你个超缓存。” 第148章 打工人打工命 “这样练下去，会不会把我练出毛病来？” 原本只是许久未见问候一下，没想到能拿到一份修炼方法，只是庄续腾总有种自己变成了实验小鼠的感觉。 巫妖大师知识丰富，能做到超远距离传送之类常人根本想象不到的事情，按理说那出来的都是好东西。但是“超缓存法诀”只是它受到超算武技启发之后，因为斗气争胜而仓促创造出来的，靠谱吗？ “完全不练肯定不行，毕竟以后还想从巫妖大师那里得到更多知识。这个超缓存法诀，我修炼的时候还是谨慎一些吧……只要发现不舒服不对劲，就立刻停止。”庄续腾决定以最稳妥的方式来。“超缓存法诀若是能达到广告的效果，那它的确足够诱人。” 与休眠和超算武技的“扩张强化”不同，超缓存法诀基于亡灵法师的收缩强化理论，也就是让思维摆脱对神经系统的依赖，以致最终摆脱对物理身体的依赖。庄续腾肯定不会选择摆脱身体成为亡灵，巫妖大师在身体重新造好之前也需要寄居体，也不会让庄续腾摆脱身体，那么经典的收缩强化一系列方法都不能使用。 巫妖大师想出了另一种“收缩强化”，那就是把伸出去的精神收回来。它从自己的知识中东拼西凑，偷了部分休眠和超算的武技，加上一点创新思维进行粘合，还真组合出一套可行的方法：首先用休眠和超算将精神蔓延到怨灵仆从上，然后“收缩掉”，不断循环。 对施法者来说，每一次“收缩强化”都是进步，能凝练精神、加快反应速度和施法速度。庄续腾并非一个“施法者”而是一个“战士”，不过他也能从这种训练中获得好处。 “可以加快你到达七闪的速度。”巫妖大师的原话是这样说的：“超算的扩张是不错，但你的体积是固定的，皮肤表面积是固定的，总不能让神经系统塞满全部地方。而超缓存法诀能让你凭空多出神经系统，这是无可替代的本领。如果我还有身体，我一定重新修炼，而不是早早成为巫妖。” 于是法诀的名字就可以解释了：缓慢地将精神存储在外界，然后用法术修炼的诀窍将它吸收。至于最前面的“超”字，完全是为了对标“超算”的“超”而存在。从这一个字上，庄续腾明显感受到了巫妖大师的小情绪。 除了小情绪之外，巫妖大师在超缓存法诀上体现的都是专业能力。将精神蔓延到怨灵仆从上，长久以来都是法师修炼时的禁忌，主要是不想沾染仆从的怨气。但是在休眠武技的作用下，就算沾染了怨气，再给转移回去就是了，而怨灵本就能吸收怨气，尤其是使用者自身的情绪。 庄续腾在这个技巧上也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他听别人抱怨、带入自身视角产生怨气的方法给巫妖大师留下了深刻印象，也都被用在超缓存法诀之中。这种修炼者和怨灵互相拉扯循环的方法并非毫无遗漏，怨气的精神沾染只是被减轻了，并没有完全消除。不过别担心，停下超缓存、专练休眠武技，将循环不回去的精神沾染转移给试验小鼠，正好能够做到理论上完美处理。 “现在就看从理论到实践能够实现多少了。” 现在要练的东西很多，除了两个武技一个法诀之外，身体基本素质的训练一定要跟上、匕首的用法需要学习、擒拿摔绊的技巧总要知道一些、以拳击为代表的快速移动步伐要练，还要继续推进双耳听力植入体的配套训练。这还没算上雇兵应该学习的文化课知识以及影从枪枪法强化呢！ 普通人都是要活到老学到老，而雇兵则是不学习必速死。 从睡醒了就要开始训练，先做保持性练习，然后根据是否有委托任务以及周围的威胁等级来确定进行强化训练还是地狱强化训练。由于露西今天让他们过去，所以一早起来拉拉肌肉，让身体活跃起来就够了。戈工道还等着试验小鼠送到货，才能再推进休眠与超算武技。但是庄续腾不同，他已经开始偷偷练习超缓存法诀了。 露西的新住址在枢纽区，她买下一个倒闭的俱乐部以及它旁边的一座六层烂尾楼，然后找建筑队按照自己的心意进行改造。烂尾楼的续建改建工程还需要一段时间，于是她暂时住在俱乐部——这里只是倒闭而不是荒废，经过装修，它已经像模像样了。 “后面就是我的办公室，我就不用在大楼里搬来搬去了。”露西坐在角落的卡座里，对没有顾客的大厅指指点点。“我在后面，而前面继续营业，从厨师到酒保都是我的人，会比之前更加安全。这里不再经营脱衣舞，而是提供正经的餐食，包括热气腾腾的大份饭、快餐、冷饮以及热咖啡。你们觉得怎么样？” “有员工折扣吗？”庄续腾笑着问道：“如果有优秀员工奖励，我肯定会更有工作动力。” “会有的，但不多，因为这家店要能养活自己才行。”露西非常认真地对庄续腾说道：“以前为我工作的人，不管有没有受伤，只要没死，我都会想办法好好安置他们，比如这家餐厅。除了让他们能有个稳定的收入，更要让他们有归属感和安全感。放在视线之内，才能更好的照顾。” 庄续腾听懂了，便点点头说道：“我们在外面餐厅吃饭时还受到帮派小混混的骚扰。这家店每个员工都是雇兵，那混混肯定不敢来。” “不，你理解的有偏差，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雇兵，他们都是我的雇员。”露西说道：“送信的、开车的、管理仓库的、负责保卫的……除了雇兵之外，我需要很多雇员才能把中间人的工作维持起来。德克斯特对我发起袭击时，这些人首当其冲，替我争取了时间和机会，我要对得起他们。” 第75节 戈工道在一旁补充道：“朋克街76号附近很多人都是露西的雇员，你没有注意到而已。” 庄续腾挠挠头，有些不理解：“养这么多人，要花很多钱吧？光靠我们雇兵挣钱是不是不够？” “不同时期有不同的解决办法，初期肯定只能靠雇兵委托的抽成，慢慢再想办法构建自己的团队。除了委托任务之外，我还有一些投资与产业，它们也来自于一些委托。比如你今天帮助一个老板解决了给他戴绿帽的司机，你可以要钱，也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稳妥的投资机会，也就是内幕消息之类。不过雇兵的精力有限，还是拿现金更省心。” “现在我明白了，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庄续腾说道：“我们两个雇兵已经三个月没开张了，最近有我们可以出力的吗？” “的确有个指名的委托需要你们去做，已经在我这里挂了快一周，委托人可能都等烦了。”露西说道：“委托人你们认识，就是pcpd的莫甘娜，她和你们一起行动过。” “莫甘娜？她有……她有什么事啊？”庄续腾本想说莫甘娜有他的电话号码，可以直接联系他，只是想到现在面对的是露西，为了避免让露西以为自己接私活，他临时改口。“不找pcpd的同行，专门指定我们两个，会不会是私下行动？” “十有八九时。她语焉不详，看起来不愿意透露太多细节，但是给得价钱很不错，已经足够让我闭嘴了。这里是任务的说明，我让人进行了初步调查，莫甘娜在里面提到的事情大概是真的。如果你们愿意接，我可以再给你们安排更多的情报刺探。” “指名我们两个，每个人每天一万欧元，任务预计在一周内完成？”戈工道先看价格部分，吹了下口哨，说道：“这个价钱果然不错，毕竟是跟着pcpd干活，必要时候可以呼叫援助，享受一把公司高管的待遇。” 由于认识委托人，庄续腾首先关心的不是价钱而是任务内容：调查和突击冻鱼处理厂，打击潜在的罪犯。 向后翻了翻、仔细看了看，庄续腾皱起眉头。“莫甘娜说得的确不多，而根据露西姐你的调查，这件事似乎完全在pcpd的职责范围之内，该是他们管的。莫甘娜用的是pcpd的雇兵基金，还是自己出钱？” “她自己出钱，pcpd没为这件事拨款。一般来说，每天每人一万欧元的价格可不是pcpd的风格。pcpd很抠门，常挂在嘴边用来讲价的话是：不来干就去查你！”露西说道：“这个莫甘娜不一般，她参加pcpd不是为了生计，而是出于兴趣。” 戈工道挠挠胳膊上的长毛，笑着说道：“那个妮子家里有钱？是开公司的吗？” “不知道。”露西摇摇头，说道：“我试过了，只知道莫甘娜留在pcpd的表面信息，查不出她的家产和家族情况，就算公司高管的家属也没这么奇怪。这种查不出来的现象让我有些担心：不是害怕莫甘娜这个人，而是担心若是不能和她打好关系，可能会有莫名其妙的坏事发生。” “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庄续腾举起委托情报，说道：“我们接这个委托，并会将它做到最好，保证莫甘娜满意。” “那就好。”露西说道：“你们先去和委托人见面，问问详细情况，然后再回来找我。我把这里收拾一下，带你们去新住处，咱们再根据详细情况一起商议商议，伺候好这个委托人。” 第149章 你这不专业啊 “之前干嘛去了？”莫甘娜眯起眼睛紧盯庄续腾的表情，鼻子轻轻嗅了嗅空气，似乎要找出撒谎的味道。 “有委托，我们两个在一起，没日没夜的辛苦，这才刚刚结束第二天。”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有可能昨天就来找你，但我们的中间人今早才回城。这不，早上见面，一听说是你的委托，我们两个立刻接了下来，然后就联系你碰面。” “你们两个在一起？”莫甘娜看了看戈工道，皱着眉，问道：“就你们两个，没别人？” 戈工道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虽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但一个女的都没有。如果再聊上二十分钟，那你就是这三个月以来，包括我们中间人在内，见面时间最长的雌性生物了。” “你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奇奇怪怪的……”莫甘娜白了戈工道一眼，然后扭开脸，深呼吸两下调整情绪，这才转回视线，用刚刚恢复的严肃表情看着庄续腾——而且只看他一个人。“最近沛城有帮人做精神叶的买卖，将其提炼到不可思议的纯度：99％，变成一种蓝色的结晶体。它的成瘾性更高，危害更严重。” “你是说毒品？你在委托里没说与这个有关，这会改变整件事的性质。”戈工道皱起眉头，表情也严肃起来：“在沛城，凡是和毒沾边的都很危险，那一个个火力都极为凶猛，非常不好对付。如果是冻鱼厂是他们的加工厂，那你最好直接叫镇暴打击分队，而不是咱们三个去送死。” “加工地点未知，肯定不在冻鱼厂，他们pcpd已经查过了。我认为那里只是仓库，而且只是中转仓库，就算有防守也不会多强，除非你们两个表示怕了。”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害怕。虽然我没见过毒贩的火力，但肯定没有公司更强吧？再说，这也不是一次火力突击，对不对？莫甘娜，你想让我们具体做什么？” “找到仓库，把里面的货给我偷出来，我有用。”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若是别的东西，我可以帮你黑吃黑，这精神叶提炼物不行，性质完全不一样。那都是纯纯祸害人的东西，都毁了才对。” 莫甘娜看着庄续腾严肃冷酷的表情，听着他对精神叶的严厉态度，很快露出微笑，说道：“我有一家非常厉害的化学实验室，只要一公斤样品，就能根据其杂质构成，分析它曾经到过的区域。所以我只要一公斤，剩下的就按你的想法全都销毁。如果不足一公斤，分析也没有意义，全都毁了就行，这样能让你满意吗？” 庄续腾点了点头，他同时注意到莫甘娜说的是“我有一家”而不是“我认识一家化学实验室”。她家是干什么的？要化学实验室干什么？ “莫甘娜，你不会是那家的同行吧？” “胡说什么啊！呸呸！”莫甘娜抬起一只脚，作势要踩庄续腾的脚面。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动作过于亲密，她中途又把脚收回去、放下来。“我没必要告诉你我家是干什么的！如果不是为了找出蓝色晶体的源头并彻底消灭掉，我连一克都不会留下，只会全部就地销毁。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就当没有这个委托，我再找别人。” “那还是交给我们吧……”庄续腾说道。 “怎么，你是不是舍不得这么好的委托费啊？” 庄续腾眯起眼睛，缓缓摇头，说道：“如果只是看在钱的份上，我一句话不会多问，安排我怎么干我都听着，到了里面再想办法、找机会把那些精神叶提炼物全都烧掉，然后栽赃到仓库的防火措施或者安保措施上去。我多问这几句，是担心你陷入泥潭，如果能救的话要赶紧把你拉出来。而且你说的没错，你这个价格，的确能找到比我们更好、更贵、更有名声的雇兵，但你得小心他们会不会为了这次的毒物而从你背后开枪！” 戈工道左看看、右看看，大概看懂了这两个人的状态：面上吵架心里合。这个时候最需要有个人充当两人共同的靶子，使他们能够找到台阶并迅速联合起来，那样就可以打造火热的关系。嗯，看懂了，但他就是不说话，完全没有当那个靶子的意思。 没想到躲都没躲过去，莫甘娜一个斜眼就朝戈工道杀了过来：“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和毒贩有关系，正在想着要去偷偷报信？” “啊？唉……”戈工道摇摇头，说道：“咱们三个就不要互相猜疑了，没啥屁用。其实大家心里想的都一样，把眼前这件事干好！已经和毒贩有关，需要全力以赴，那就别节外生枝了！我年龄比你们大，混雇兵这一行的时间也长，先听我说两句吧！” 果然，庄续腾和莫甘娜一起说道：“好，你先说。” “首先吧……咳咳，”戈工道赶紧临时找词儿，说道：“首先不能麻痹大意，觉得那里可能只是个中转站就放松警惕。我这么说吧，如果那里只有一包两包进行中转，可能就一两个混混。如果有十吨八吨的，可能就是一支火力齐备的军队在看守了。咱们这件事千万不能着急，一定要做好侦查，一周时间肯定不够。” 戈工道注意到莫甘娜扬了扬眉毛，便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故意拉长时间来骗你钱，或者给帮派通风报信之类。咱们一起打过架，共同面对前方的鬼影能量弹和背后的手雷，哪怕只看这个交情，我也不会黑你的钱。我会老老实实告诉你，你想办的事情和你的委托方式不合拍，别用每天多少钱来雇人，而是办成这件事就花多少钱。” 庄续腾也点点头，说道：“我们都觉得你有点像冤大头。” 莫甘娜鼻孔吸气，正要瞪眼，戈工道立刻用手指着自己搭档，说道：“奈客是这么想的，我没有，坚决没有！我给你想个解决方案吧！” “说吧，什么方案？”莫甘娜眯着眼睛盯住庄续腾，偷偷哼了两声。 “虽说你讲了最长雇佣一周，但我们两个最近搞优惠，给你让利，就按五天给我们钱，不管实际多长时间，我们把这件事给你搞定。” 莫甘娜摇摇头，说道：“十四万欧元不是事儿，不用给我省。但是这件事我要参与，不是交给你们两个去搞定。” 庄续腾跟着说道：“让她跟着来吧，她还要那一公斤呢，最好让她自己拿，免得耽误了化学分析。” “谢谢你的帮腔，哈……” “不客气。”庄续腾摸了摸脑袋，说道：“道哥，我同意这件事要谨慎处理，千万不能着急，只是咱们三个的专业技能够吗？既然是要偷摸进去，是不是需要能够发现和解决监控以及陷阱的人？” “你说的正和我的想法。之所以固定收钱，就是因为这个任务里，我们得找帮手。”戈工道对莫甘娜说道：“得找个熟悉帮派情况、懂得观察和解决安保措施的人。由于是我们找的外援，所以从我们的钱里面扣。你不需要额外掏钱，也别暴露你就是委托人。” “嗯……那我装作雇兵呗？”莫甘娜指了指庄续腾，说道：“我学他的样子就行了，一点难度都没有。” “你也只能学我。道哥块头大，走起路来横着摇晃，你也晃不起来啊！”庄续腾耸耸肩，说道：“这个新叫来的人可信吗？虽然要求他要熟悉帮派的事情，但他可不能与帮派有任何利益关系。这背后被捅刀子的事情，咱们都经历过。” “的确，这是优先考虑的事情，而且你放心，在被捅这件事上，我比你们两个感受都深，也更深恶痛绝。”戈工道隔着长毛挠手臂上的痒，说道：“我找的这个人与毒贩有血仇，所以这件事上可以放心。” 莫甘娜点点头，说道：“于是这是一次四人行动？” “主要行动的就是四个人，除非发现那里的戒备特别森严，四个人去就是找死。莫甘娜，我得先把话在这里说清楚：委托的目标是调查情况、潜入偷出一公斤、找机会销毁剩余的，不是脑子一热去送死。如果四个人干不了，那就求援，想其他办法，调集更多资源，不是说其他三个人就必须为了你冲上去送死，明白吗？” “我本就不想你们死，我和你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相同的。” “那就好。”戈工道点点头，接着说道：“既然你想跟着我们，那就把pcpd那边的事安排一下，换身衣服，别再带着职业特征了。咱们电话联系，约定集结地点。你给自己想个代号，到时候我好把你介绍给雇兵朋友。” “娜娜？不好，听起来像是昵称而不是代号。还是叫莫莫吧。”莫甘娜眨眨眼，很用力地思考着。 “不管是莫莫还是娜娜，都不是雇兵的风格。我们尽量选比较霸气的，听起来就很厉害的，而不是特别亲切的名字。” “我想到了！雇兵行业有没有叫圣光女巫的？没有的话，我就用这个了。” 庄续腾愣了一下，然后道：“圣光和女巫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喜欢。”莫甘娜哼了一声，说道：“这次任务我出的钱，我就叫这个名字了，别那么多废话！” “不是不能这么叫，而是历史上，光明神教会是抓捕……” 庄续腾还没说完，屁股上就被戈工道踢了一脚。 “你果然废话多！能不能专注在任务上，而不是在这里聊天泡……啊……放屁。”戈工道差点没忍住把“泡妞”两个字说出来。 第150章 水獭 当天晚些时候，在道哥位于河堤区的行动基地，两个人忙着将仓库收拾一番，至少看起来算得上整洁才行。 莫甘娜……哦，现在应该叫她圣光女巫，这次行动期间必须牢牢记住，嘴上不能犯错。圣光女巫（大人）即将大驾光临，这间寒舍永远不可能变成宫殿，但至少要表现出尽心尽力收拾过才行。不仅因为要接待女生，更因为她是这次行动的金主。嗯，绝对没有其他方面的原因，至少庄续腾确实没有。而戈工道呢，他多想了一点，那就是别让自家好兄弟在美女面前显得邋里邋遢。 “你去把头发和胡子整理一下，现在长得太快了，一天不收拾就乱套。”戈工道摆摆手，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然后就开始夸自己：“还是我这个好，柔顺而且干净，都不用打理，摸起来手感也好。” “哪有自己摸自己夸耀手感好的？听起来有点变态！”庄续腾反唇相讥，他就说这一句，然后转入正题，这样道哥永远没有反击的机会：“道哥，你联系的那个雇兵水獭，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特别能说话，和他在一起只会觉得厌烦，而不会无聊。你看过动物世界那个节目吗？水獭用牙齿啃树木、造堤坝，如果不这样去磨牙，它的牙齿会一直生长，越来越长。雇兵的水獭用说话来磨牙，大概就是那个感觉。” 庄续腾一边梳头，一边问道：“那他的专业性怎么样？” “我和他合作过三次，感觉都不错。他很熟悉各个帮派的黑话和规矩，会用假声音说话，又懂化妆，尤其是做的假纹身就和真的似的。这让他能够轻松混入黑帮场所搞到内部情报。” “你多次想要给我介绍的人就是他吧？”庄续腾问道：“之前蝰蛇与血蝠帮有关联，现在干脆加入了，这样一个熟悉黑帮的雇兵会非常有用，你不想着将他发展成固定成员？” “唉，之前在野兽帮外面和我一起给你放风的人就是他，我当然也想将他拉过来，组成固定团队，但是那人从来都是单干，谁叫他也不去，也从不说是为什么。不过他给谁干活儿都尽心尽力，大家只有好评，也就不能勉强他。” “可能他有自己不愿说的原因吧……”庄续腾耳朵抖了抖，说道：“道哥，有人来了，就一个人，你说是不是他？” “我去门口看看。”戈工道摸出手枪，向仓库大门走去。 不一会儿，门口就响起了热烈的笑声，随后是个爽朗的声音说道：“唉呀妈呀，道哥，你这是掉进装生发水的大缸里了吗？缸里面的生发水是不是只能淹到你的脖子，所以你就脑袋顶上没有变得茂盛？” “老子是狼人血脉，懂不懂这些狼毛的含金量？”戈工道将水獭引进来，对他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那个刚刚放下梳子的人就是奈客。” 庄续腾面带微笑欢迎水獭。那是个中等身材，体型偏瘦的青年，皮肤偏白，稀疏的黄色头发留的长，自然垂下来就像辫子似的。他里面穿着一身颇有年头的磨损牛仔套装，脚下蹬着翻毛短皮靴，随手将厚重的棉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就站在那里打量基地的环境，还有就是观察庄续腾。 “很高兴认识你，稻草人奈客。我都这么多年了也没混上正经外号，能说什么呢？” 庄续腾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对啊，能说什么呢？” “说明他们起外号的工夫不够深、兴趣不够足、而且观察力很有欠缺。”水獭笑着向庄续腾走来，伸手和他短暂握了握，说道：“这次谢谢你们照顾我的生意啦！” “都是给委托人干活儿，哪来的照顾不照顾？”戈工道让水獭随便找地方坐，然后拿了几瓶啤酒过来。水獭拿起啤酒，也不用起子，直接用手一拧便掀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舒舒服服哈了口气。 “水獭，这次是私下给你结账，还是让你中间人吃手续费？”戈工道问道。 “从中间人那走，还和以前一样。”水獭对庄续腾笑笑，说道：“外面帮派混混多，所以找我帮忙的同行很多，我名声在外，中间人能不知道吗？按照行业的规矩来，这样我有事的时候他才能照顾我。” 庄续腾有些好奇，便坐到他对面，问道：“这样同行帮忙的委托，中间人抽成是多少？” “两成。如果是中间人找来的委托，那就是五成，露西应该也一样吧？”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听说所有中间人都差不多，只是一些刚入行的新中间人会有个保护期，其他同行允许他收的少一些，以便开展业务。还挺有人情味的呢……” “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菜鸟中间人一开始收的便宜，可保护期只有两年。他网罗的雇兵，一开始挣得多，后来扣得多，心理落差是个麻烦事。处理不好，就有可能从菜鸟变死鸟。这个保护期实际淘汰了更多中间人。”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长见识了。”庄续腾想了想，说道：“你很重视和中间人相处的规矩，并说需要中间人保护，是不是因为帮派那边特别恨你？” “他们恨我，但他们更爱我，因为我给每一家都捣乱。”水獭向前探着身子，数着手指头给庄续腾说到：“帮派之间都有地盘纷争，几个大帮派之间更是明争暗斗。这么说吧，一个帮派的竞争对手和死对头数量一般不少于六、七，我给每一家都捣乱，那对每一家来说就是一次损失、一次哭唧唧，对应的则是至少六、七次看笑话和乐哈哈。他们爱着我，就像爱一个讽刺脱口秀演员。” 庄续腾说道：“你这笔账算得挺好，不过还是会有危险对吧？尤其是某家刚被讽刺了，还没坚持到乐哈哈，就朝你杀过来。” “对哦，许多帮派的家伙就是又莽又混又没耐心，所以我需要中间人帮我盯着点。”水獭用力伸了个懒腰，向后躺进沙发里，然后很自然地将脚搁在面前的矮桌上。“道哥，你这里比之前舒服多了，我很喜欢。” “之前也是这个样子的，没换过几件家具啊！” “总之是不一样了。”水獭对庄续腾笑了笑，说道：“我一接到电话就立刻赶过来，因为我知道道哥不会亏待我的。你们吃晚饭了吗？我还没有。” 戈工道从厨房探出头来，说道：“晚上吃点肉饼怎么样？奇奇牌大厨风味肉馅饼，只需要从冰箱拿出来加热一下就行。” 第76节 “我不会说没问题，我会说太好了！”水獭说道：“道哥一直不会做饭，但他知道什么牌子的速食食品好吃，这点我也挺佩服他的。” “别笑话我了！”戈工道站在简易的厨房门口说道：“一会儿等我把饼热好，就给中间人打电话，把这事儿的手续走完。你也别等这点时间了，先给我们说说有没有冻鱼厂那边的消息吧！” “目前还真没有消息。我一听到你的电话，都懵了。啊？城里还有这档子事，不会是白给我送钱的吧？”水獭摆摆手，说道：“有你们在，这次任务我可不敢糊弄，我怕脖子被拧下来。” 道哥喊着：“拧下来的是头，不是脖子！” “都一样。脖子拧掉了就不会死？”水獭指着道哥，对庄续腾说道：“他总在笑话上较真，有点强迫症的意思。不过你千万别听我的，要听道哥的。大部分和我呆的时间长了都会烦我，这我完全可以理解。” 庄续腾摇摇头，把话题拽回来，说道：“冻鱼厂那边一点风声都没有？” “没有。如果真是帮派行动，那它这次做得挺好啊！”水獭第一次稍稍收敛笑容，说道：“我得去周围打听一下，从最底层的盯梢和收保护费小混混查起，一点点接近目标。道上可以没有风声，但不会没有蛛丝马迹。道哥，到时候咱们怎么分工？” “你负责人，奈客负责物。” 所谓负责“物”，就是去侦查地形环境。庄续腾在这方面表现出过人的能力，道哥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一点。 “行，只要别人和物都让我来就行，那样容易被怀疑，很可能两件事都干不好。”水獭笑着说道：“我知道道哥你那副样子根本没法侦查，所以在后面开车就行。可咱们还有第四个人是吧？那是干什么的，专门负责做饭？”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们两个进行对接。”道哥等着烤箱里的肉饼，说道：“先提醒你一下，第四个人接的是私活，没让中间人知道，你可别把这事儿给露了。” “放心吧，回头我就把这事儿给忘干净。”水獭耳朵抖了抖，说道：“是不是那人来了？我去看一看。” 庄续腾已经先站起来了，他说道：“还是我……咱们两个一起去吧，主要你也不认识她。” “你们以前见过？” 庄续腾嗯了一声，说道：“若是以前没见过，还是私活，能叫的来吗？” “也对。”水獭指了指自己嘴巴，说道：“所有问题我都问完了，之后我一句废话都不多说，全由你来介绍，我随机应变。” 第151章 圣光女巫 莫甘娜脱下警服换上日常衣服，以圣光女巫的身份来到戈工道的行动基地。 摩托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车头的灯光在庄续腾与水獭的眼睛上晃了两下，那蒸汽机的呲呲声就像配合调皮灯光的欢笑声一样。车子在两人面前稳稳挺好，莫甘娜摘下头盔，她的装束直接让门口两个人看直了眼睛。 总体而言，她选择了一身黑色。黑直发垂下来停在肩膀上，齐刘海又平又直，仿佛是比照水平仪剪出来的一样，整个发型如同头盔，看起来就是一个整体。在头发之下，是专门画的烟熏妆，黑色为底，稍稍带有发亮的蓝紫。配合明亮的眼眸，看起来就像白月光穿透黑暗照耀着平静的深潭。 从眉毛到睫毛，从耳钉到腮影，莫甘娜都选择了暗影系，而脸上唯一的亮色只有她的嘴唇，而那个部位根本没做任何修饰，只是原本的肉色就足够亮眼了。而从脑袋向下，包括细长的脖子在内，全都被严严实实遮挡起来，没有一寸皮肤露在外面。 高领毛衫、防风加厚皮上衣和皮裙、黑色的紧身保暖裤袜以及中筒翻毛皮靴，既能满足大冬天穿裙装的愿望，也足够保暖。所有衣服都是统一的黑色，只有脖子上纪念旧日光明神教会的银质“x”圣徽项链与黄铜质地的纽扣和腰带扣不是黑的。这银白、橙黄与黑底色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与映衬，轻松将脖线、胸线与腰线勾勒出来。 与厚厚的棉服或者蓬松的羽绒服比起来，这身穿着本就更容易显出身材，再说好身材原本就是遮不住的。莫甘娜的身体曲线还是在线的，是那种健身的含蓄紧凑和青春的充满希望。 诶，不对啊，她正规警校毕业，算算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就算小上几岁也相当有限。 应该已经没有“青春希望”了吧？ 庄续腾也就在心里想想，打死不能说出来，这点情商还是有的。 “哇哦，这是你们找来的队友？我的天哪，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水獭双臂张开表示惊讶，然后双手合十做祈祷的姿态，对莫甘娜说道：“圣光啊，请接受我的祈祷和忏悔吧！我是你的忠诚信徒！” 莫甘娜眯起眼睛，冷冷地声音飘出来，与寒风夹杂在一起共同刺进水獭的耳朵：“祈祷和忏悔不会同时进行，再加上手势也不对，尤其以圣光为开头。而且你忠诚吗？” “为了你，我可以完全忠诚也可以完全不忠诚。”水獭眨眨眼，说道。 “滚。”莫甘娜眯着眼瞪了水獭一下，转头看着庄续腾的时候才缓缓睁开、回复正常。“你不管管他吗？” “这是水獭，这一次行动中需要他的专业技能。水獭，这是圣光女巫，虽然有圣光两字，但重点是女巫，你别乱拍马屁，咱们现在以任务和挣钱为优先，保持专业，没问题吧？” “好的好的，我已经知道分寸了。”水獭面带微笑，向莫甘娜伸出手，说道：“雇兵水獭，随时愿为你效劳。这不是客套话，而是我与雇兵同行搭伙儿做事的机会要远高于单干，再加上目前单身，所以表现得热情了一些。” 莫甘娜看看手，完全没有去握一下的想法，只是伸手拍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随后，她一直保持沉默，身体跟着庄续腾，目光随着他介绍时手指的方向移动。 “……女生卧室在那边，圣光女巫单间，里面也有单独的卫生间，任务期间就这样分配住处。”庄续腾向两个人介绍完这里的情况，然后说道：“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有了，这里弄得挺好。”莫甘娜缓缓点头，将皮外套脱下来放在沙发靠背上。这时，大家的目光刷的一下都盯了过去，因为莫甘娜在皮衣和毛衣之间、左肋的位置藏了一把刀，刀柄末端有很罕见的x圣徽标志。 “你那是博物馆里偷来的还是仿制品？”水獭问道。 “当然是仿制品。教会的东西都是重要文物，只能放在博物馆，私人持有都是犯罪。我这把刀上还有生产厂商，而这个x圣徽……”莫甘娜用力一拔，直接把它拽了下来，看得水獭直眨眼睛。“它就是个玩具装饰物。” “按照黑市上教会文物的价格，如果那是真的，你这么一拔，至少没了二十万。”水獭抹抹额头，说道：“你喜欢什么风格不好，非要是教会风格，看起来就特别值钱，让人心惊肉跳的。” “那是你的承受能力不行。”莫甘娜在沙发里坐下，双腿并拢而斜伸，先是揉揉脖子，然后将刀柄上卸下来的x圣徽挂在项链上。她注意到庄续腾从门口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看，内心有些得意，但表情上绝对不会露出来。她远远朝戈工道喊道：“道哥，委托是从现在开始，还是明早再说？” “稍等我一下！”十几秒之后，戈工道端着装了八张肉饼的大盘子来到客厅，让庄续腾取四套餐具过来，并在这个时候说道：“咱们收了钱就得干活儿，就从吃肉饼开始。每人拿两张，我给你们安排任务。” 任务是戈工道和庄续腾接的，那么核心的部分都由他们两个承担。委托任务的整体指挥是戈工道，现场指挥是庄续腾。也就是说，若是遭遇突发情况，就连道哥也要听奈客的指挥。 水獭多看了奈客两眼，将这个安排用心记了下来。 “委托人目前给出的消息有限，只说了那里是帮派的地盘，所以叫来水獭，摸清这方面的信息。但是咱们也要考虑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pcpd。”戈工道一句话，引起了莫甘娜的注意。她表面不动声色，暗地竖起耳朵，还用余光观察。 “根据情报，pcpd前不久曾经检查过那个仓库，什么都没发现。可以是帮派藏的好，也可能是pcpd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我们需要圣光女巫，她能检查pcpd那边的情况，算是给咱们托一下底。” 莫甘娜点点头，她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她在任务中的分工职责。这个安排挺好的，合情合理而且也容易扮演，就算她不小心露出pcpd的习惯动作，也可以解释为专业技能，为了更好的伪装融入。她心想：戈工道挺会来事儿啊！ 其实这个细节的安排是庄续腾想出来的，只是由威信更高的戈工道来说。 “我负责帮派，圣光女巫负责pcpd，这很好。”水獭点点头，说道：“其实帮派还好应对，本来就和咱们雇兵不对付，没别的办法也可以选择全都干掉。这pcpd可不一样，就算是里面的蛀虫，那也得考虑面子上的问题，别给咱们雇兵同行找麻烦，对不对？” “的确，只要pcpd一丢面子，咱们的工作就不好开展，因此要谨慎从事。”戈工道点点头，看着莫甘娜，说道：“你那边没问题吧？” “交给我吧，没问题。”莫甘娜嘴角一翘、微微一笑，表情如同邪魅的女巫一样。她说道：“如果这件事是pcpd干的，我正好有个栽赃嫁祸的方案。不会让人怪到咱们雇兵身上，只会去找帮派的麻烦。” “啊？还有这种操作？”水獭眼睛一亮，说道：“我觉得以后可以和你多合作。” 莫甘娜抬抬手，都没看他，只说了一个字：“可。” 张口说出一个“可”字，那不就是“呵”吗？庄续腾立刻反应过来，这其实是没答应啊！ 水獭和道哥似乎没察觉这个细节，而道哥还在继续布置任务。“侦查很重要，但不能无限进行下去，委托人也不答应啊。最多一周时间，必须弄清楚里面的关节，然后咱们就要开始行动。委托人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里面若有精神体叶提炼物，他要其中一公斤，剩下的必须全部销毁。” 水獭微微皱眉，说道：“诶，委托人是不是要用那一公斤去栽赃陷害，让帮派狗咬狗啊？感觉很像啊！” “这就不知道了，毕竟是委托人的事情。不过若是咱们干得好而委托人就是那样的想法，我会建议他优先找你。”戈工道算是给水獭画了张饼，能让他更尽心尽力干活就行。 根据戈工道的安排，侦查期间三个人负责三个不同的方向，道哥居中进行支援，为他们确保撤退路线的安全。根据侦查的情况来制定行动方案，要漂漂亮亮地将这个委托干好。 水獭用力拍打胸脯，说道：“道哥，你放心，在对付帮派的任务里，我从来都没拉过胯！” “我知道，但这次委托人给的情报很少，为了小命和钱，咱们都一定要做好，千万不能麻痹大意。”戈工道看着莫甘娜，说道：“pcpd那边稳住别出事，如果发现不对劲就撤回来，懂吗？” “我知道怎么应对pcpd，放心吧。” “那好，目前就这些安排。来吃饭吧，这个肉饼要趁热吃，凉了就差很多。” 莫甘娜看看面前的饼，说道：“我吃一个就能饱。道哥，你帮我解决另一个好吗？” “那我不客气啦，哈哈。”戈工道将三张饼放在自己盘子里，然后拿起刀叉…… 水獭侧头看着他，说道：“道哥，你块头这么大，能两口吃掉饼吗？” “嗯？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 “我听说的，有个壮汉一边开车一边吃饼，两口就干进去了，加上咀嚼也没超过四下。我好奇你能不能做到。” 戈工道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开车吃饼，两口干进去？他有毛病吧？我只能说：那不是傻x就是饭桶，我干不出那种蠢事来。” 第152章 不合拍与恰好合适 当天夜里，戈工道、庄续腾和莫甘娜不约而同来到客厅。他们都穿着行动基地库存的睡衣，脸上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莫甘娜第一个抢到冰箱前，从里面拿了一瓶啤酒出来，这也是冰箱里面唯一一种饮料。她看了庄续腾一眼，将啤酒先给他，然后为自己拿了一瓶。 “我喝军团果汁。”庄续腾将啤酒交给身后的道哥，并对莫甘娜说道：“要不要尝尝，我强烈推荐。” 于是戈工道手里有了两瓶啤酒，庄续腾先给莫甘娜然后再给自己接了杯军团果汁。三个人面对面，一起坐在沙发上叹气。 “不是，你们两个就不能管管吗？”莫甘娜用力盯着另外两个男人，说道：“那个水獭睡觉的时候磨牙，把他嘴巴封上不行吗？” “已经贴上胶布了，不管用啊。”庄续腾揉揉太阳穴，说道：“我亲手贴了胶布，道哥还给了他两巴掌，试图将他弄醒，结果他睡得就像死尸一样。道哥猜测他可能用了某种生理控制类的植入体，强迫他醒着或者睡着。除非把他打成重伤，否则他根本不会醒。” “作息助理植入体？用那玩意儿干什么，有副作用的。”莫甘娜喝了口军团果汁，眼睛一亮，说道：“这东西好！里面加了什么？” “我听说是将某种罕见的蘑菇加工后弄进果汁里。” “致幻类蘑菇？”莫甘娜将杯子推远。 “没有那种东西，是一种专门培养的营养蘑菇，就像面包虫似的，既没有成瘾性也不会伤害你的身体与精神——我也和你问过一样的问题。”庄续腾说道：“我看出来了，你和我一样，对毒品深恶痛绝。” “谁要和你一样？”莫甘娜哼了一声，说道：“说说，你为什么厌恶那玩意儿？” “我小时候，五岁还是六岁——有点记不清了——我能记清的就是一帮人来到我家那边，让他们改种精神叶。我们那儿的人不想沾染那些东西，很正常的就拒绝了。那些混蛋就开始恐吓与骚扰，我们村子发现靠自己的力量不太够，就报告了pcpd和相关的保安公司。然后那些混蛋放弃将我们那儿作为种植基地，但在离开前杀了好多人，包括我的爷爷奶奶。” 庄续腾皱着眉，目光迷离，回忆道：“当时大人忙着救火，我帮不上忙，只能孤零零站在血泊里，看着死去的人，包括我熟悉的和陌生的。我心里很害怕，想跑掉，但过了一会儿，我妈过来将我妹妹交到我手里，让我抱住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弄丢了。我就咬着牙坚持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我现在仍记着那个时候的所有细节。” 说完之后，庄续腾喝了点果汁，缓一口气，对莫甘娜说道：“你说得对，你我肯定不会一样——你不可能经历我那种事情。” “抱歉让你重新想起来……我承认，我家人并没有遭遇那样的不幸，但我家……我家原本也好好经营着，都怪精神叶以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一切都弄坏了！”莫甘娜说道：“我可以活着没有目标，只是我拒绝那样！我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成为执……执行者，收割那些毒贩肮脏的生命。就算咱们的经历不一样，但是态度可以一样。” 戈工道举起啤酒，说道：“那咱们就为这种态度干一杯。” “你掺和什么？”莫甘娜眯起眼睛，问道：“你家族也受过影响？” “之前是没有，但你们的家族受到影响，那就是我戈工道的家族受到影响；你们要消灭他们，我肯定搭把手。咱们是一起的啊！” “那还行。”莫甘娜拿起果汁和他们碰了碰，然后一口喝掉。“呼……水獭还要磨多长时间的牙？那个节奏太魔性了，我或许应该录下来，恶作剧的时候可以用。” “我这里没有录音设备——以前有，卖掉还债之后还没买回来。”戈工道摸摸手臂上的毛，说道：“生理助理那种植入体能够增强睡眠效果从而缩短睡眠时间，他应该随时会醒来。” “以后让他白天睡觉，错开时间。”庄续腾揉揉眉心，说道：“道哥，你不知道他有这个问题吗？” “冤枉，我也没和他一起睡过啊！他倒是给我说过睡觉磨牙，但我也没想过会是这种咔滋咔滋、枯叉枯叉的怪声。我以为也就和你打鼾似的，只是一点点声音。” “我打鼾？”庄续腾指着自己，问道。 “嗯，我也听到了。”莫甘娜点点头，说道：“别担心，声音很轻，不影响我睡觉。” 庄续腾摸摸喉咙，想着是不是该找医生看一下。就在这时，鬼畜磨牙声的主人打着呵欠来到客厅，一边擦去眼泪，一边问道：“你们在聚会吗？为什么不叫我一声？” “以后你白天睡觉，别用那磨牙声干扰我们。”戈工道仰起脖子干掉啤酒，站起身来准备回去睡觉。 “我给你说过了，你说磨牙没关系的。”水獭见戈工道晃动拳头，缩了缩脖子，蜷了蜷身子，小心翼翼说道。 “以后有关系了！我去睡觉！你别过来，你也别睡！另外，你要再睡觉开着生理管理，我就把你扔到外面垃圾箱里面去，让寒风把你叫醒！” 第77节 “附议！”“附议。” “那你们睡吧睡吧，我找点东西吃，一会儿就出发，早点去打探消息，早点挣钱。” “吃就吃，别再出怪声了！”戈工道晃着拳头，骂骂咧咧。 晚上这么一折腾，第二天大家都没睡够，但远不至于影响白天的工作。天还没亮的时候水獭就先走了，他要回去伪装一番，今天开始就去附近帮派混着，两天后才会回基地。庄续腾第二个离开，他先乘坐公交车去租车公司，弄辆不显眼的二手车，以便长期停在冻鱼厂附近。而白色野兽就交给戈工道驾驶，他会将其开到车载战地电台能够覆盖冻鱼厂的位置，时刻准备接应他们。 由于“调查pcpd”只是为了掩护身份编出来的，因此莫甘娜实际上没有具体工作。以戈工道和庄续腾的角度来看，莫甘娜是委托人，已经出了钱，就不应该再出力，哪怕莫甘娜用力要求也不行。 “我们挣钱要挣得心安理得，这委托人和雇兵的事情一码归一码，分得清楚才能干好。”庄续腾态度非常坚决，说道：“如果你硬要掺和一脚，那就只有一个角色：监工。” 要么自己一个人去pcpd装样子，要么以监工的身份跟他们去现场，莫甘娜选择了后者。她登上白色野兽的时候注意到车厢后部的凹坑，当即愣了。随后她找来尺子左测右量，又检查一下底部的锁死机构，然后问道：“这是给摩托车准备的吗？” “对，我听奈客说过。他觉得装甲车的速度不够，只能保证防护和一定载货，追击的时候力不从心。他就想到在后面留出一个摩托车位。”戈工道摆着手，翻了个白眼，说道：“可惜，能载动我的摩托车太大，后面放不下去，除非再去掉半排座位。所以那个坑算是白留了，以后改成货柜吧……” “我的车可以放进来。”莫甘娜突然变得很开心，伸手招呼戈工道，让他找块铁板当坡道，好把车子推进去。 “不用找铁板，后门也改了，我记得说明书在……哦，在这儿！我只听说，一次还没用过，咱们一起看看。”戈工道打开车厢内的灯，根据上面的指示找到后车厢绞盘，抽出两股钢丝绳，分别穿进左右侧边的引导钩里，最终连接到后车门上部两侧的挂钩中。 “下面的锁要这样，再脱开侧面的活页……机关还挺多呢！” “还是我来吧，你笨手笨脚的。”莫甘娜抢过说明书，对照上面，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她随后一拉把手，后车门便向外向下开启，加上它用两条钢丝绳连接了绞盘，因此它就和古时候护城河上的吊桥门似的。由于前排也有机关控制绞盘，所以司机可以一边开车一边控制后门开合。 后面的装甲门倒下去，搭在地上，正好成为一个斜坡，不管是上摩托车还是装货都方便很多。莫甘娜喜滋滋地将她的摩托车推进来，刚好放进凹坑里，并用底部的弹簧机构锁住车轮。加上左右各两根弹簧绳，绝对够把车子固定好了。 “奈客知道我骑摩托车吗？”莫甘娜问道。 “不知道，应该就是巧了吧。我们只看过你开汽车。”戈工道开车驶向预定位置，一路负责解答莫甘娜的问题。“你那是标准大小的摩托车，所以正好能装进来，仅此而已。不过我没看出你那车是什么型号，是改装车吗？” “对，自己改的，比原版减轻了重量，更灵活、更快也更好操纵——我的体重压不动太沉的车子。” “原型号是什么？” “忘了。我没记型号，就看它是不是漂亮，然后能不能跑得快，改装也是让卖车的厂家做的，我可不会那些技能。”莫甘娜摆摆手，说道：“我根本记不住车子的数据，刚才都要用尺子量才只能能不能放进来。要是那些专业人员，轴距、车重之类的数还不是随口就来？” “也对。”戈工道点点头，说道。他听得很清楚：先看颜值，再看速度，反正没看价格…… 第153章 投石乞丐 冻鱼厂的全称是“好福气渔业深加工试验基地”，它是一家集科研、生产、运输、销售和诈骗为一体的综合性企业，一边在股市上捞钱，一边用质量一点都不稳定的产品骗钱。这种企业的结局往往只有两种：骗到钱成功跑路、没来得及跑掉而被逮捕。 其实还有第三种，老板卷钱跑路了，留下只想老老实实上班拿工资的工人背黑锅。所幸，这家老板足够黑，连手下干活儿的工人也给骗了，因此这些工人有了受害人的身份，也该拿到赔偿。其中一些人合计合计，盘下了冷库以及一条生产线，开始在这里好好做冻鱼加工的买卖。 这就是冻鱼厂的历史。 如果说冻鱼厂能够好好干起来，大家都挣到钱、过上可能没有那么富裕但至少过得去的日子，那也算个好结局。可现实是：之所以没有出现人人都去开公司办工厂的局面，是因为开公司办工厂不是一定挣钱的。 冻鱼厂现在还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只有冷库每天还在运行，蒸汽制冷机发出的嗡嗡声是周围恒定的噪音。其他厂区大部分时间都在放假，每个月能有十天上班，就算是生意兴隆了。 一个没什么生意的工厂，一个整日运转的冷库，莫甘娜对它有所怀疑是很正确的，换成我也一样。 庄续腾蹲坐在路边，手里拿着喝剩下的半瓶水，无所事事地左顾右盼。他的长相挺普通的，是那种看过去之后不会留下多少印象的那种，按照露西的话来说，非常适合伪装潜入。实际上，庄续腾只要简单更换衣服，尤其是穿着常见的工作服，那就更不显眼了。 从早上开始，庄续腾分别以晨跑的年轻人以及正在等同事的蒸汽管道维修工模样出现在冻鱼厂周围，从其厂区的那一圈墙壁开始，由内向外开始侦查。他在脑海里记下了周围道路环境、建筑物的高低遮挡关系、楼层朝向分布以及每一棵树、每一根路灯的位置。整个冻鱼厂周围一共涉及六个路口，三百多个大小不同的店铺、住宅、办公楼或其他厂房，庄续腾将它们以图画的方式印在脑子里。 上午侦查，下午绘制，晚上分析，他拿出来的东西把戈工道和莫甘娜都镇住了。就算是拿着照相机以最惹人怀疑的方式去拍摄周围照片，最终集合起来的效果可能都不如庄续腾的这幅图。如果谁的手能巧一些——莫甘娜表示自己就很好——完全可以用积木将冻鱼厂周围环境完全还原出来，只要根据图上标识的占地与高度来制作积木就好了。 于是，莫甘娜有了当监工跟随戈工道守街之外的第二个活儿：制作沙盘地形图。戈工道和庄续腾商量了一下，按照雇兵的标准向莫甘娜付钱。这份钱并不多，因为做地图属于专业服务，而不是实地行动，危险系数少，也就没有卖命钱那么多。虽说这个委托任务的钱都是莫甘娜出的，但还是那句话：一码归一码，账算清楚好相处。 莫甘娜觉得好玩儿，同时也对两人的专业精神所感动，便接受了这个提议。于是第二天，她在行动基地垒积木，庄续腾继续进行侦查。 根据对地形和周围企业单位的初步调查，冻鱼厂常用的出入通道可能只有两条，分别位于一条街的东部与西部。庄续腾在河堤区找了个与自己体型相同的乞丐，用一身新衣服、一个保暖睡袋加一点钱买下了旧衣服和部分破烂，换上之后，再跨城区去冻鱼厂附近蹲点。由于他记住了河堤区乞丐们常态的动作，稍稍模仿一下就挺像那么回事。再说了，谁闲着没事儿会注意乞丐的长相与动作？ 如果真有人特别关心庄续腾伪装的乞丐，那正合他的意，因为那人大概率有保卫任务在身，警惕是他的职责。侦查无外乎三种：守株待兔、投石问路、打草惊蛇。庄续腾装乞丐就是在守株待兔，但他也不介意同时投石问路。 “加班，晚上我不回去了，”庄续腾低头捂着嘴，从通讯耳机对戈工道说道：“不用给我留饭，我带吃的了。” “注意身体，工作随时可以做，命就一条。”他们不确定是否会被窃听，所以通话时不会提任务，也尽量缩短时间。通话完毕后，戈工道并没有立刻驾车离开，而是多等了一个小时，这样可以减弱与通话内容的关联。 冬天的夜总是早早降临，结束得很晚，很多流浪汉都是在这样的冬夜失去生命，而今晚还有无情的雪。庄续腾像一个真正的流浪汉一样去各个商铺要点吃的，然后翻捡垃圾桶，寻找任何能够挡风保暖的东西。当然，这期间他一直没有离开冻鱼厂周边，脏兮兮的破帽子下面是一双目光敏锐的眼睛。 天是真冷啊……气温得有零下十度了吧？庄续腾在乞丐服最里面穿着保暖的衣裤，也有充足的噗噗速食棒补充能量，实在不济也可以将寒害的效果转移给怨灵，加上他的身体素质相当好，总能坚持下去。不过他琢磨着，普通流浪汉应该很难撑过去，所以明天早上他是不是应该扮演死尸？ 他要让大脑不间断思考问题，保持清醒，这种天气可不敢睡过去。除了提醒自己“不能睡，不能睡”之外，庄续腾还召唤出怨灵仆从，让它每隔十分钟就朝自己要害捏一把，除非他明确命令停止。这就像个闹钟，在一次次延迟响铃的过程中，让庄续腾保持清醒。 他就在屋檐下抖抖索索到了后半夜，这时街上所有行人都消失了，不仅店铺的灯光、就连路灯也都熄灭。除了住宅区那边还有从窗户透出的零星灯光，整条街就只有积雪的反射有亮度。周围相当寂静，甚至能够听到雪花扑索扑索落堆叠起来的声音。庄续腾稍微活动一下手脚，碰触到的雪花就会嘎吱嘎吱响，这声音甚至都让人觉得突兀。 就在这时，路的远处开过来一辆孤零零的货车，速度不快、没开车灯，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幽影一般。庄续腾立刻停止所有动作，屏住呼吸，装作已经快要冻死的倒霉蛋。而在雪花覆盖的睫毛下面，庄续腾紧紧盯住车辆，尝试看清车里面的人。 居然是反窥视玻璃，装在前风挡上，白天这种车若是上路绝对会被pcpd拦停检查。车子的号牌也被遮挡起来，车厢上没有任何图案，只是光秃秃的一层铁皮。那车辆小心翼翼来到冻鱼厂的东门，缓缓停住，然后闪了闪车灯。 过了一分钟，厂区的门打开，车子开了进去。庄续腾立刻观察并记住那个拉开和关闭大门的人的长相。那是个鹰钩鼻的老头儿，左侧鼻翼上还长着一个红色肉瘤，算是很明显的特征。由于是冬天，大家裹得都很严实，就算以庄续腾的观察力，也只发现他的左手缺小指和无名指，更多的细节就看不到了。 车子开进去，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也就是凌晨三点多原路离开了厂区，自始至终没有露出任何有关司机以及车子归属、任务的信息。而四点时分，扫雪车上路，将所有痕迹都清楚干净了。 庄续腾在早上六点钟的时候缓缓起身，从一个雪堆变成一个雪人。他略作收拾，便又开始挨家挨户讨要东西，与昨天白天的行为一致。很多人都对他没有冻死表示惊奇，庄续腾便说这是圣光保佑。 神灵离开后，现在已经几乎没人再说圣光保佑之类的话。这不是灵不灵验的问题，而是神灵直接抛弃这个世界，所谓保佑只会有反作用的问题。因此大家都认为这个乞丐脑子出了问题，格外可怜，给他施舍的每顿饭都可能是其最后的晚餐。 于是庄续腾啃上了半块面包，手里的纸杯中甚至还有半杯掺了雪水的咖啡。他就这样抖抖索索来到冻鱼厂门口，抬起手来咚咚咚敲门。 “哪个混蛋啊？今天不上班不知道吗？”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一条缝，一个瘦得像麻杆的中年人瞪起眼睛看着庄续腾。“倒霉，是个乞丐。滚！这里不开张，没给你的东西！” 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八指鹰钩肉瘤鼻，换了个人，庄续腾稍有些失望。他晃晃手里的空纸杯，结结巴巴说着行行好的话，同时遮掩着向厂区里面观望的视线。 “不相干的人让他滚！”门里面传出一句话，然后庄续腾便看到了鹰钩鼻子的后侧面。这时门口的瘦麻杆哼了一声，说了句“对不住，你快滚”之类的话，然后抬起一脚将庄续腾踢倒，顺势将门关上了。 庄续腾扑倒在地，看起来很狼狈，其实摔得并不重——那个麻杆力气很小，或者说他收了力，没对乞丐下狠手。依靠双耳强化的听力，庄续腾听到瘦麻杆在里面骂着不长眼的乞丐，让“吕大哥”不必操心这种废物，天冷还是待在屋里暖和之类的。 行，这算是投石有了点效果，接下来就要搞清楚那辆车是怎么回事。它是每天都来吗？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又在干什么呢？庄续腾现在非常肯定冻鱼厂里面有古怪。今天再观察一天，明早回去，正好与水獭会合。大家集中一下现阶段的情报，然后看看后面怎么搞。 第154章 探听 “赶紧坐下披着毯子，喝点热乎的东西。看看圣光女巫给你准备了什么？”戈工道双手将庄续腾按在沙发里，看着矮桌上的瓶瓶罐罐。“热果汁、热咖啡、热肉粥，就连我的烈酒都放在热水里烫着……怎么样，你选哪个？” “这些都好，都好……圣光女巫，多谢你了。”庄续腾双手拿起热果汁慢慢啜饮，然后换成热粥，用小勺慢慢舀着吃。他注意到莫甘娜一直盯着自己，原本面上的微笑突然消失，便误会了，对她说道：“我先吃点热的，等水獭从浴室出来之后再去洗澡。这两天做乞丐，身上味道有点大，抱歉。” “我没在乎那个。”莫甘娜一动不动，说道：“挨了两天冻，感觉如何？” “在做乞丐这方面我不如乞丐。像我这么笨的，早该冻死了。”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如果你敢再连着守第三天，幸运点的就在医院，倒霉点就得在火葬场才能见到你了。别这么给委托人拼命，傻不傻？” 呃，你不就是委托人吗？戈工道挠挠头，绞尽脑汁，想出一句自认为比较恰当的话：“只要委托人能关怀咱们，咱们多努力一些也是应当的。” 结果三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接下去说什么，场面变得异常尴尬。好在水獭冲洗完毕，刷掉了假纹身和化妆效果，重新做回自我。他蹦跳着来到客厅，大喊一声：“哈哈，我又回来了！奈客，你赶紧去洗吧，一股垃圾桶的味道，臭死了！” 这是他们四人开始侦查行动的第三天，几方第一次汇总消息。奈客带来了夜晚熄灯货车神秘的身影，道哥带来了中间人露西对他们的情报关怀，圣光女巫带来了完整的地形模型以及周围pcpd的人员设备部署和值班巡逻情况表，水獭从当地帮派取到了上百条流言。 “奈客和女巫的消息是非常确定的，尤其是这个地形图，大家记在脑子里，千万不要忘。我这边中间人的情报有了些更新，你们看一下作为参考。”道哥从档案袋里拿出几张写满字的纸，分给大家。“看完就放旁边炉子里烧掉，这是露西的要求。” 众人先看露西的情报，看着看着就都皱起眉头。 “按照这里的说法，冻鱼厂的利润很高，已经将之前老板造成的损失都补上，曾经被骗的人都拿到了基本补偿，已经好多年没有再追那个集资诈骗案的了？”莫甘娜咳了一声，清清喉咙，说道：“我在pcpd听到的消息与这个不同，说诈骗案仍有人在追，只是好几年都没有进展了。” “当时还欠多少钱？”庄续腾觉得自己问题不准确，便补充道：“案值多少？摆平这件事要花多少？谁有能力花这个钱并愿意花这个钱？黑帮应该不太会那么好心吧……” 水獭摇摇头，非常肯定地说道：“绝对不是黑帮。冻鱼厂附近的当地帮派叫做西星会，规模很小、不上台面，不过他们与周边其他帮派的关系不错。他们按时向大帮派交保护费，平时也听话，是那种不惹事的听话看门狗。而且你说巧不巧，他们帮派上交的保护费与他们从冻鱼厂收到的钱几乎差不多。” 道哥嗯了一声，问道：“几乎差不多是差多少？” “每个月收一万两千五，上交一万两千，就差五百欧元。周围六个街区，其他的保护费收入就可以全都留下。由于那边事情少，他们整天无所事事，打牌赌博看电视……我很少见到这么惬意的黑帮。” 莫甘娜问道：“那他们做不做精神叶的业务？” “以前做过，零零星星的，有就卖，没有就算。他们也是从更上层帮派那边拿到货物进行分销，自己没有货源。如果冻鱼厂有精神叶，那他们绝对不知道。他们既不知道也不关心冻鱼厂在干什么，每次去要钱，就在门房坐上二十分钟，钱就到手。” “看来冻鱼厂只是将西星会当成破布门帘了。”戈工道总结道：“反正总会有帮派，让这个听话的在这里维持，就免去了不时变动带来的各种麻烦。水獭，西星会是什么时候掌握那片区域的？” “四年前，当地旧老大车祸死了，他的手下继承了那个地区，改了现在的名字。如果说渊源，他们在那里已经存在二十多年了，比冻鱼厂的时间早得多。”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四年……这个时间暂时说明不了问题，前老大的死亡是否为冻鱼厂推动，现在也来不及查。你们看，露西后面的情报里提到了这个：冻鱼厂上游关联紧密的捕捞公司，其实际管理人通过沛城的八通货运公司为pcpd建了个荣誉基金，为获得过勋章的pcpd提供额外退休和医疗保险。” “露西大姑好强啊，连这么远的关系都能挖出来？”水獭向后翻了两页，终于看到庄续腾指出的段落。 “大姑？”庄续腾有些迷惑不解，问道：“你们有亲戚关系？” “不用理会水獭的胡咧咧，他选了别人做中间人，同行相轻，所以露西肯定会有些不好听的外号，而水獭就是个笨蛋传声筒。”戈工道拍了拍情报纸，说道：“你们说，如果这个捕捞公司控制了冻鱼厂，然后一边安抚了帮派，一边捋顺了pcpd，那它再做些什么不就合情合理了？” “而且货车也是个线索。”庄续腾说道：“那辆夜晚熄灯行驶的货车速度不快，两次的进出的路线也固定。我想，是不是可以想办法上那车，找找线索。” “你想扒车，然后跟着它进入冻鱼厂？”戈工道摇摇头，说道：“还不知道冻鱼厂本身的防护措施，你扒车进去，与直接翻墙进去有多少区别？太容易陷在里面了！” “不！我不是那么个计划，而是反过来。”庄续腾说道：“车返程的时候上去，那个时侯它的警惕性要低很多。咱们看看它去哪儿，司机是谁。如果说在冻鱼厂外找一个了解里面情况的，那这个司机是最好的突破口。” “明白了，你这个想法很巧妙。”戈工道摸了摸胡须，说道：“抓到司机，就知道从哪里装货、运的是什么、整个流程是怎样的。只是你怎么上他的车？咱们只知道它经过两个路口，更远处的路线并不清楚，而且路上没遮没挡，你也不会光学隐身啊！” “从下水道上去，路中间的井盖。”庄续腾说道：“天气预报今天下午还会有降雪，持续到半夜。我和水獭两个人，外面要个放哨的，车出来的时候掀井盖，然后抓车底，我就能跟上去，另一个人把井盖关上，确保从后视镜里看不出问题来了。” 水獭愣了一下，他仔细想了想，说道：“有点难，时间太紧了，要做的动作太多，反应不过来吧？” “我动作快，我和奈客去。”莫甘娜说道：“我比水獭个头小，便于挤在竖井里，而我的双腿和双肩有植入体，绝对能够撑得住。还有，咱们可以提前给它换个轻便的井盖，只要表面看起来一样就行，这样快推快收就都能做得到了。” 水獭乐得将这个任务交给更主动的人做，但他该担心还是会担心：“你怎么确定货车会在井盖上面走，而不是碾着井盖走？” 庄续腾说道：“让道哥开车先碾出车辙来。后面的司机不自觉地就会选白色野兽压出来的路，毕竟又好走又安全。不能去太晚，路面有一定积雪就要去压，咱们中午前就得做好所有准备。” “嗯，早上出车前提醒我带上防滑轮胎链条。”戈工道拍拍庄续腾，说道。 “先查出来的司机，看起来像是绕了远路，但这是不惊动冻鱼厂内部防御的最好选择。如果只是普通帮派混混，咱们翻墙就是了，但水獭已经通过侦查排除了这种可能。从目前的情报看，对方经营时间长、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显得很有手段，那么硬闯进去或者盲目潜行进去就都不在咱们的选择范围内。” 庄续腾看看大家，接着说道：“只是长期维持一个复杂体系容易让人懈怠，尤其是经常活动的基层部件，比如每天黑咕隆咚开夜车还不开灯的司机。我们现在有他行动的时间，下一步就是要摸清地点，然后想办法控制这个人，再问询出事情的流程、过程。最好能在一到两天的时间内完成这件事，才能把暴露风险降到最低。” 戈工道抱着胳膊频频点头，显然已经事实上吧指挥权交给庄续腾。 “我和圣光女巫去钻车底，道哥用战地电台远远缀着，也别忘了接应事后爬出来的女巫——这是咱们半夜行动的内容。而这个白天，水獭，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水獭看看道哥，见他微笑，便明白了，说道：“奈客，你说我要干什么吧。” “咱们也不能完全放弃冻鱼厂这个核心。给它看门的至少有两个，一个瘦麻杆，眼睛是褐色的、当前围绕嘴巴留着圆胡须，右眼下面有颗黄豆大小的褐色痣。另一个长相更有特点：鹰钩鼻、肉瘤。他的级别比瘦麻杆更高，被人叫做吕大哥。既然是门房，西星会收保护费的时候就应该见过他们，问问知不知道具体情况，把他们找到，与找到司机的价值一样大！” “懂了，交给我吧！” 第155章 香 第78节 由于庄续腾绘制了一幅非常精确、详尽的地形图，四人小组不需要冒着暴露的风险再专门去现场侦查，直接从图上就能确定行动路线。 他们挑了个市政热蒸汽管道的井盖作为藏身地点。一来那个井盖正好处于熄灯货车的行进道路上。二来它下面是输送压力热蒸汽的管道，就像暖气一样，可以帮助藏在里面的人克服严寒。至于第三点，那就是它的顶上因为热量的关系而不会有积雪，不仅便于观察，也不会因为挪动而留下明显变化。 “什么时候出发？”莫甘娜看着地图，说道：“我觉得早一些藏进去比较好。奈客说过，那附近的街道一入夜就会变得非常寂静，少有人走，这其实是不利于进入躲藏的。而且咱们也不知道从旁边的井盖向下，能不能沿着管道爬过去。” 水獭摇摇头，说道：“一般来说是不行的。市政在修这些管道的时候只留下上方和左右二十厘米左右的空间，你们两个的体型会卡在里面。只有5年内新建的管道或者太平区那边的地下高压蒸汽管道足够宽，它们采用了新标准。” “你怎么知道？”莫甘娜问道。 “我钻过。”水獭摆摆手，说道：“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后面有杀手，我不得不钻。那也是冬天，我差点卡死在里面，更差点被烫死。我强烈不建议你们那么干，除非有正好合适的影从植入体。” 适合爬狭窄且烫人管道井的植入体？这显然是没有的。 “如此一来那就必须直接进入要藏身的井口，但是那个就在冻鱼厂大门附近，会不会太明显了？” “女巫，别担心，我的车有个向下打开的通道，足够宽了。”庄续腾说道：“只要将车停在井口正上方，咱们直接从车底打开井盖，下去，然后关上井盖。” “你的车还有这个功能？真好，真好！” “你得把摩托卸下来，然后咱们要一起出动。”庄续腾迅速安排工作，说道：“水獭，你化妆一下，就按照西星会上级帮派人的特征。你来开车，大概的感觉就是在检查下级帮派的经营情况。” 水獭点点头，说道：“这很合理，我认为没问题。” “道哥，你和我们在车后面。我来开车底门，你来撬井盖。我和女巫尽快钻进去，你负责再把井盖盖上，然后让水獭开车离开现场。动作要快、动静要小，咱们都需要先练习一下。” 戈工道和莫甘娜都认可庄续腾的方案，但是水獭有些担心：“我不熟悉你那辆车，我怕对不准井口。” “到时候掀开车底门开过去，我们用眼睛看，然后通过耳机告诉你偏左、偏右以及是否快到了。” “对，我没问题了。”水獭说道“你们三个练习掀井盖，白天的时候我去查一下鹰钩鼻和瘦麻杆，不管有没有消息，下午三点之前我会回来。一个小时改变妆容，四点的时候我就能做好准备，时间上没问题吧？” “没问题，就按照这个时间表进行。”庄续腾拍拍手，说道：“现在开始分头行动！早点完成训练就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 水獭单独出去，另外三个人去街道上找高压蒸汽管道的井盖，还要找个顺手的镐头。基本上所有的主干道附近仔细找一找，同样的井盖很多。戈工道从仓库里翻出一把尖头镐，怼进井盖的窟窿眼里，轻松就把它掀起来了。 “挺容易的。”戈工道掂了掂井盖的分量。 “车底盖就比井口大一点，你还要考虑空间受限、镐头不会像现在这么好挥舞。”庄续腾看了看井口，说道：“道哥，咱把车开过来吧，直接从这里练习。” “我看行。河堤区人少车少，在后面挂个抛锚修车的警示牌，不会有人在意的。” 停好白色野兽，布置好警示牌，他们就在车厢里捣鼓起来。戈工道练习掀盖子、提盖子、放下盖子，庄续腾和莫甘娜就练习呲溜呲溜往里面钻。 他们碰撞了好多次，试验了各种姿势与顺序，最终发现还是莫甘娜先下去比较合理。进入井盖下面，他们两个只能贴在一起，活动空间受限，所以要尽量减轻、减少携带的重量与体积，衣服也必须尽量轻省一些。而考虑到庄续腾还要扒车底，不知道要跟着货车行进多远，所以优先照顾庄续腾，减少莫甘娜的装备。 “我可以配合行动，但是你不要有什么龌龊的想法。”莫甘娜低头看看自己，说道：“我回去换身衣服，得要更紧身的才行。” “不要太勉强，其实我一个人钻下去也能完成。” “不行。你进去的时候是没问题，但是钻出来的时候需要有人帮忙。别忘了还要重新扣上盖子，没我绝对不行！”莫甘娜说道：“咱们把这个盖子拿回去改一下，把下面突出来的部分锯掉，就留顶部，那样更轻省。” “偷井盖？太没品了吧？”戈工道挠挠头，说道。 “任务完成后就换回来了，”庄续腾说道：“咱们车尾后面的警示牌都不用撤，就当是井盖丢失的警告——问题不大。” 莫甘娜骑着摩托车回去换衣服，而庄续腾和戈工道偷了个井盖回去切割。到了中午，莫甘娜回来，她换了一身更紧更滑的衣服，看起来有点像是潜水服。 “不是像，就是潜水服，寒冷水域用的，足够保暖。这衣服下面除了几根带子什么都没有，已经最大程度减少我的体积了。”莫甘娜指着庄续腾说道：“警告你，下去之后手脚老实些，不然我给你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我在能控制的范围内坚决控制，只是你这衣服实在太显身材……”庄续腾连忙摆手说道：“别担心，井盖下面是黑的，基本什么也看不见。我闭目养神、心无杂念。” 莫甘娜脸一红，赶紧扭头转身回屋，避开庄续腾的视线。戈工道则在一旁叹气，嘀嘀咕咕说什么“顺滑最好，摩擦一下似乎也能接受。” “道哥，你说什么？”庄续腾问道。 “我希望一切顺利。”道哥竖起大拇指说道：“你们没问题的！” 下午预定的时间，水獭准时回来，他说两个门卫的情况已经基本摸到了，知道他们的姓名和大概住处。不过他们今天值夜班，想要去住处堵他们，那得等明天白天了。从现在到明晨，大家的行动都围绕扒车底进行。 众人按计划行动，庄续腾和莫甘娜换上行动的衣服，带好各自装备，然后就在白色野兽后面打盹儿休息。水獭去换装，戈工道检查车载电台以及众人耳机通话器的电量，以及白色野兽吃饱喝足的情况。下午四点半的时候众人互相检查一遍，然后出发，他们在五点一刻的时候来到冻鱼厂附近。 这时已经开始飘雪，地面积雪快有一厘米的厚度了。正赶上下班时分，大家都急匆匆的，生怕挤不进公交车就只能在雪地里挨冻。 私人的车辆并不多，白色野兽很轻松就找到需要的车道。庄续腾打开车底门，趴下身子看着前方，不断调整车子的位置。还是为了避免暴露信号，他们用了暗语，都是在讨论上一次喝大了的聚会上都吃了什么。 热菜向左、凉菜向右，喝酒就减速，谈论到美女就停车。按照这个密码方式，他们准确停在井盖上，戈工道直接挥起锯断只剩半截握柄的镐头，只一下就准确命中井盖，然后一弯一翘，用他惊人的力量将其直接提到车内。 “下！”庄续腾话音未落，莫甘娜就从井口滑了下去。她收拢四肢，一手按住胸部，一手垫着后脑，如同鹈鹕入水，瞬间消失在井口的蒸汽里。庄续腾也不耽误时间，从底门向下一滑，动作也相当敏捷。不过他不能只顾着缩身下降，而是要手脚撑住井壁，控制速度，免得撞上莫甘娜。 两个人一进入井内就蜷缩身体，减小纵向高度。湿冷的空气在这里凝结成雾，缭绕着影响视线，所以他们更依靠触觉以及听觉来感知周围环境。庄续腾直接动用三闪，以不可思议的频率调整姿态，然后稳稳从莫甘娜身边滑下，共同占用了狭窄的空间。 “盖！”庄续腾发了个信号，戈工道就把减轻了重量的改造井盖扣了上来。随后，白色野兽继续前行，仿佛刚才只是有点走神，稍微停驻了一下而已。 “可以调整姿势了吗？我找到一处凹坑，可以落脚，但要向上一点。”莫甘娜仰着头，两双眼睛的间隔距离也就三十厘米，而且还可以进一步降低。 “行，我撑住了，头顶上还有……”庄续腾看了看：“还有十五厘米空隙，咱们可以都往上一些。” “嗯，好的，等我一下，上来吧，你可以把腿搭到我膝盖上，正好可以撑住。”庄续腾吸了吸鼻子，说道：“咦？是嗅觉出问题了吗？我怎么觉得你挺香的？” “这里是蒸汽通道。” “对啊，你在蒸汽通道比在车上的时候香，好奇怪……” 第156章 挤在一起 莫甘娜缓缓仰起头，两束细长的眉毛向中央紧皱。她有些不悦地对庄续腾说道：“你到底想说明什么问题？你喜欢我的味道？” “呃……我不是……我是……”庄续腾突然变得结巴起来，他发现自己之前讲的话确实太暧昧了一些。在这个狭窄的空间，两个人紧贴在一起，每一次挪动都能清晰感受到身体的接触与摩擦。在三闪的状态下，触觉的能力得到加强，莫甘娜的身材也仿佛被放大了一般。尽管隔着衣服，可庄续腾完全能够分辨细节，这就像…… 等等，我怎么还使用三闪？ 庄续腾长舒一口气，迅速收回注意力，结束了从跳井口开始的三闪状态。 莫甘娜的体香不再明显，看来刚才嗅觉上的冒失行为与超算武技有关——它不仅强化了皮肤的触觉神经，也对嗅觉施加了影响。但是来自莫甘娜的吸引并没有因为嗅觉的下降而下降，只要她紧紧贴着，庄续腾就不可能感觉不到…… “抱歉，是这里的空气有影响。”庄续腾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要在委托人面前表现出专业的行为，这才是一个雇兵应该做的事情。“圣光女巫，实战环境与训练经常会有差别，刚才我表现得不好，现在不会那样了。” “嗯，这才像话。”看到庄续腾平静如水的表情，莫甘娜一点都没有变得高兴。她稍稍挪动身体，蹭了几下，同时偷偷观察。她看到庄续腾神情紧张，很明显表现出努力克制的状态。嗯，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说道：“好了，我已经站稳了。你怎么样？” “我还好。”庄续腾咳嗽两声，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嗓音居然变得沙哑和含混不清。他清清喉咙，缓了一下，恢复正常之后说道：“我双脚都能踩住，后背也贴紧墙壁了。按照咱们的计划……” “我先休息一会儿，你撑住我。”莫甘娜闭上双眼，将一部分自身重量放到庄续腾身上，然后开始努力睡觉。他们两个要从现在起坚持到凌晨三四点钟，整整九个多小时，只有轮换着休息才能确保行动时有充沛的体力。 “放心休息吧。”庄续腾调整一下身体姿态，更多地去支撑莫甘娜。如果不是处于竖直的井内，他更像是让莫甘娜趴在自己身上。 冷凝的雾气从脚下的管道外壁上袅袅升起，与井眼里偶尔飘下的雪花在空中会合。过往汽车和行人的声音逐渐减少，莫甘娜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清晰。现在也不管是不是有三闪了，庄续腾一低头就能亲吻到莫甘娜的秀发，所以气味相当清晰，不可能装作不存在。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庄续腾肯定会有所反应，只是他很清楚现在除了做出专业的行为，其他一切都是错误的。 错误的，错误的，错误的……庄续腾不断提醒自己。如果不是当前这个场合，他觉得多看看甚至多嗅嗅莫甘娜都是正确的，毕竟这是个年轻的、漂亮的、健康的……呃，怎么感觉像是在挑选农场里最好的面包虫？ 庄续腾摇摇头，将面包虫的念头从脑袋里甩出去。他觉得越是努力逃避什么，脑子就会越去想什么，反而心会更乱。还不如想清楚、想明白，形成结论。只有这样，才能将未来的遐想暂时搁下，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对莫甘娜有没有好感？那当然是有的，而且还不少。莫甘娜是一个果断的人，尤其是对叛徒，她表现出来的性格与行动力是庄续腾相当欣赏的东西。日常的性格呢？似乎有点冷，给人一种不好接近的感觉，但她也没有歧视或者鄙视任何人，只是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有些骄傲罢了。 庄续腾和戈工道经过分析一致认定，莫甘娜加入pcpd绝对不是因为生活的物质需求，而是兴趣、理想之类的精神需求。从她的各种表现来看，她肯定不缺钱；而她作为pcpd的一员，在雇佣庄续腾等人的事情上也不吝啬钱，她大概率对这些钱的价值没多少概念，就像百万富翁不会在乎买个苹果是2.99还是2.98元一样。 这点让庄续腾感到害怕，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个有钱人相处，更何况这是个有钱的美女。这不是什么“姐姐我不想努力了”的那种剧情，庄续腾在自信和骄傲方面与莫甘娜其实一样，而这里正是他把握不住的领域。 两个人一起做任务，一起表现专业性，这没问题；如果更深一步，在生活上加强联系，庄续腾就不会了，因为生活总是要牵扯到钱的。想到这里，庄续腾缓缓叹一口气，他已经冷静多了。就算是最好的情况下——也就是莫甘娜喜欢他——他也缺乏与其好好相处的资本与技能。从专业的角度来说：现在不是好时机，大概率会把好事变成坏事。 再说了，现在想的“最好局面”完全建立在幻想和猜想上，莫甘娜并没有说过她的想法，可能她只是将庄续腾当做线人、朋友和战友，并没有进一步的意思。嗯……更冷静了。 庄续腾调整好情绪，开始将注意力放在警戒周围动静上。如今莫甘娜压在自己身上，庄续腾除了觉得有点累，剩下就是想方设法让她尽可能睡得舒服一些，而不存在其它。他控制好自己的重心与姿态，就算身体僵硬、肌肉酸疼，也保持静止不动。不过他偷偷召唤出一点点怨灵仆从，利用超缓存武技将身体的疲惫与损伤转移给仆从。加上每隔半小时稍微补充点军团果汁，庄续腾便一直坚持下来了。 四个小时之后，莫甘娜手表震动，将她唤醒。之前她睡得很香，刚醒来有点发蒙，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庄续腾，整整半分钟之后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居然真睡着了，对不起。”莫甘娜的脸有三秒钟时间是红的，只是井盖下比较黑暗，看不清楚。“该换你休息了。你是不是已经挺累了？” “都在计划之中，没有问题。”庄续腾调整重心，趁这机会伸伸胳膊腿，同时说道：“你看好时间，如果晚上11点还没能和道哥建立联系，你就立刻叫醒我。” “交给我吧。按计划，道哥10点到附近，如果我们联系通畅，我就不叫醒你，直到深夜1点。对不对？” “完全没错。”庄续腾微微一笑，说道：“我把听力关上，不然肯定睡不着。所以如果有任何变故就弄醒我，打我一巴掌或者掐我一下都行，随你处置。” 莫甘娜认为这个时候应该用皱眉回应，然后训斥庄续腾的不庄重和不专业。不过她最后只是说道：“别废话了，我心里有数，你赶紧睡吧！” 现在轮到莫甘娜支撑庄续腾了。一开始她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只是时间稍长之后，这事又变得相当无聊。庄续腾就在她耳边轻轻打鼾，一股股热气朝她的脖子而耳根吹过来，很痒，只是空间狭窄动作受限，她没法抓挠。 之前还说庄续腾乱嗅自己味道，现在庄续腾的味道一股股往鼻子里钻。嗯……味道并不好，主要是和冷凝蒸汽混到一起了吧？莫甘娜总感觉庄续腾身上的味道有些湿冷还有些邪气，就像暴雨浇过墓地，水、泥和覆盖尸体的土少了一层惹人过分的想象混在一起形成的那种古怪味道。 井盖下面是这种感觉吗？莫甘娜觉得自己又长知识了。如果换成是在墓地，一嗅到这种气息，她的第一个反应是用“圣光净化”。当然，现在没人会用圣光净化了，光明神教的神术随着神灵的离去而枯竭，最多只剩下一些结合了影从器的巫术还能勉强使用。 莫甘娜学过一些巫术，但她在巫术领域并没有表现出天赋，平平无奇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其实普通人也没什么坏处，圣光教会的遗产足够让家族每一个人好好生活，随意选择喜好以及未来的道路。莫甘娜选择成为pcpd，她便可以游刃有余地做一个pcpd。 其实对于在pcpd的生活，莫甘娜是失望的，尤其是被负责训练和考试教官丢了手榴弹，这对她的信念是一个重大打击。相对来说，庄续腾倒是个意外收获。通过与雇兵的对比，加上对帮派的打击，莫甘娜总算还觉得pcpd有点用处，没有完全烂到一无是处。 正如庄续腾害怕影响到莫甘娜的骄傲而不好相处一样，莫甘娜也怕自己影响到庄续腾的骄傲。她知道自己的生活圈子与世界上大部分人不同，她也知道自己认为正常的一些行为有可能不合时宜而伤到其他人——她用心观察，便一定会发现这种现象。所以她选择尽量保守、收敛的行为方式，少说少做少发表意见。 本来她想着从pcpd里找个搭档，观察和学习搭档的行为方式，好让自己能做好pcpd这份工作。一颗手榴弹，她变成独行侠，观察和学习的目标也从pcpd变成雇兵奈客。从内心来讲，她挺喜欢奈客的，只是她不确定这种喜欢和“那种”喜欢到底是不是一回事。她自己弄不懂，也不好找人问——尤其是她的家人。虽然没人会反对她成为pcpd，但也没少被这些人笑话。唉，据说神灵还在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现在也没啥本质区别。 没有指导，那莫甘娜便遵循肯定不会出错的相处方式：真诚与谨慎。她不会透露任何与主题无关的背景信息——也就是少说；同时也不会撒谎。不管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她就明确表示不说；决定要说出来的话那就一定是真话。 精神叶的确伤害了她家族的产业，将神灵离开后仅剩的信徒也给“偷走了”。神术衰败、死亡，信仰体系中的道德与安抚部分逐渐式微，消费主义、金钱崇拜加上精神叶产品带来的快速抚慰，让越来越多人不再聆听圣光的那些话语。 牧师和圣女的作用被可以重复播放影音图像的电视节目所取代，所谓心灵疏导和慰藉也可以通过打电话，按照数字指示选择要求，最终以自助形式聆听到“福音”。偌大一个教会，失去了需要服务的人群，那就人去楼空呗。财富还在，只是工作没了，圣女这个职业消亡，只剩下女巫了。 不过改行成为pcpd的女巫，自古至今也只有莫甘娜一个人。对于这一点，莫甘娜还是有点小骄傲的。她看看庄续腾，轻轻哼了一声，心里想着：若是放在圣光教会时期，你那有机会直接趴在圣女身上？不通过层层考核成为教会的受封骑士，你连我的手都碰不到！ 手表一阵震动，莫甘娜从思绪里退出来。她在墙上磕一下手表关闭闹钟，将庄续腾叫醒。 “1点了，该醒了。”莫甘娜拍拍庄续腾的脸。 庄续腾立刻调整姿势、活动活动手脚。他随后开启耳机，接入通讯。由于井盖的遮挡，通讯的强度稍微低了一些，有些噪音，但还是能够听清楚的。完成这些，他才看向莫甘娜的大眼睛，说道：“好久没睡这么香，辛苦你了。” “身上冷吗？肌肉有没有僵硬？” “没问题，比我预想的要好。”庄续腾脚尖发力，顶住墙壁，然后抬起双臂试着举起井盖。他不会真的将井盖顶起来，只是试试手感。“嗯，确实没问题，现在就等目标来了。” “我也调整一下，做好准备。”莫甘娜的任务也很紧张，要抓住庄续腾爬出去扒住车底后的短暂时间，找到搁在一边的井盖，将它拉回来，期间还要尽量减少碰撞的声音。她和庄续腾最后确认了举起井盖后的移动方向，便模拟了一下自己到时候的动作。这期间少不了互相摩擦，但两个人都没多想，只是非常专业的举动。 如果庄续腾或者莫甘娜此时说一句：“你身材不错啊……”可能他们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见面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有时面对面，有时一起抬头看井盖，也不知道该说时间过得好慢还是太快。两点多的时候，在外面望风的道哥传来消息，货车出现了。 “我没能预测对，但幸好有些事情没变。”其实四个人对货车驶来的路线有过预测，但他们认为最可能的方向现在被证明是错的。戈工道在通讯里说道：“靠你了，做好准备。水獭接手。” 戈工道负责开车守来路，水獭化妆成庄续腾那个乞丐，盯着冻鱼厂大门，从而为井盖下的人提供最关键的行动时间。 过了一段时间，水獭发出了指令，让庄续腾听声音，门一开，车要出来了。 第79节 第157章 跟上、抓住 “祝我好运。” 庄续腾为莫甘娜留下一个微笑，然后猛地推开井盖，将它向一侧滑动，然后双腿发力将自己蹬了出去。在他上方是货车的底部，可以看到沾满了积雪和泥水的部件正在运转，而庄续腾一头朝着车底就撞了过去。 莫甘娜心脏停跳了好几拍，她生怕庄续腾出现失误，脑袋被某个没注意到的车零件一卷，刚刚那个（迷人的）微笑就成了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点美好。她屏住呼吸，使劲向后缩身，用力贴近井壁，以便给庄续腾留出尽可能多的活动空间。而她也必须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接下来的动作上，包括在庄续腾失误后给他施以紧急救援。 庄续腾完全不打算失败，他第一时间使用超算武技·三闪。以极高的反应速度不断调整身体动作。正确的动作能在第一时间确认，他也可以用更短的时间来发现失误、改正错误。常人完成一段动作的时间内，他能做出三四次改变，因此显得特别灵活。他就像一条蛇似的，扭曲着、滑动着、噌的一下就钻到车底去了。 双手抓住车梁，庄续腾就被货车拖行前进。由于地上还有积雪，这种滑行短时间内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不过庄续腾仍要尽快摆脱地面，因为前方很可能会有雪相对厚的区域，车子能过去，他可能就会撞在雪上，被雪刮下来。 先用双手抓住，然后再找到可以踩住的地方，将脚勾上来。随后用双脚与一只手抓住车底，空出一只手来进行操作。在演练中，他使用单手完成了从腰带抽出钢丝绳，绕着穿过纵梁，最终将自己绑在车底的杂技。只是在实战中，他直接召唤怨灵仆从，借助它的手来辅助自己完成动作，这样更加方便、安全。 固定住腰，重心基本就稳了，接下来只要注意保持四肢与头部的位置，防范车辆颠簸。好在货车行驶速度并不快，一直保持在城市道路上，没有危险的沟沟坎坎，这大大提高了安全性。 之前忙着固定身形，没时间看莫甘娜的情况，因此庄续腾一直等着耳机里的信号。为了避免被侦测到，行动开始后他们就不再无线电里说话，只用点（短）和横（长）的信号发送信息，信息之间用空白分隔。横横横，是一个o，在这次行动中指代ok，表示一切行动都顺利地按照计划进行。这说明莫甘娜及时盖好盖子，货车没有发现，而戈工道正开车去接莫甘娜与水獭。 庄续腾在心中默默数秒，根据车子的速度来大概计算行驶距离，然后与自己脑海中的城市地图进行对比，告诉后车他的大概位置。 从古至今，在车底待着从来就不是好活儿，转动的车轴、近在咫尺的路面、不止终点何处的苦闷旅程。尽管有钢丝绳帮助固定，庄续腾仍需要手脚二十根指头用上力气，才能对抗不时扫来的雪、不时出现的坑。 后面跟车的人物质环境上相对幸福，心里却一直要为庄续腾担心。他们其实并不怕庄续腾抓不住车子滑下来，那也只是任务失败而已。他们怕的是看到庄续腾被车轮碾碎的尸体。好在耳机里一直传来报街道名的密码，说明庄续腾目前为止状态还好。 戈工道开车，莫甘娜在副驾驶位置给自己套上几件衣服，水獭在后面查看地图，计算与前车的大概间隔。他们绝不能被货车发现，最好拉开两个拐弯以上的距离。 “奈客说车子转向瓜港路，道哥你注意一下距离，稍微有点远了。”水獭用手电照着地图，沿着瓜港路向前找，猜测货车最终可能停止的位置。“有一说一，奈客脑子真好用，将附近的街道情况全都记住。他开过出租车吗？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 “他只是肯下功夫。”道哥说道。 之前他们想过，一辆不开车灯的货车慢慢悠悠在城市街道上转，不可能开太远。大约半个小时后，货车终于离开街道，拐进了一家公司。藏在车底的庄续腾侧过头，看到正在徐徐关闭的大门，便知道自己要打起精神，应对所有可能的风险。 一个略显凶猛的急刹之后，货车停了下来，蒸汽机慢慢停止转动，气压和温度正在下降。庄续腾竖起耳朵、睁大眼睛，尤其是货车司机下来的方向。他看到周围有许多货车车轮，猜测自己来到一个停车场，估计是货运公司一类的地方。只是他回忆一下地图，周围区域并没有xx货运公司的标注。要么是地图太久没有更新，要么就是这间公司隐藏得足够好。 一双黄色的厚重靴子先后噗嗤噗嗤踩到雪地里，庄续腾注意到那人用红白条纹的厚袜子将裤脚箍住，造型显得有些滑稽。他停在车门旁，划亮火柴，然后咕叽咕叽抽烟。一名穿着蓝色工装裤和灰色防水靴的人走过来，两个人面对面说了几句话。 “顺利吗？” “顺利，一切照旧？” “一切照旧。” 听起来是非常简单的交接班，伴随着数钱的声音，但这是一个不太好的信号。庄续腾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因为按单结算、现金交易，往往表明这个司机只是临时干这份工作，是行动计划中边角上的小鱼，恐怕很难知道重要的信息。嗯，尽管如此，他开车进入冻鱼厂，至少知道里面的情况，能问出这个来也算保底。 “一会儿你有事吗？要不要去打两把？”司机嘴里含着烟头，声音有点含混不清。 “不了，我有点头晕，一会儿就回家睡一觉。” “睡什么睡？今天晚上十点才上班，中午开始睡最舒服。来来来，就缺你一个，咱们一起去！哎呀，怕什么，今天你若是输了，我担一半！赢了你自己拿着，这总行了吧？” “真的啊？那就承蒙厚爱了！” 两个人随后勾肩搭背向外走，讨论过会儿怎么配合，好把另外几个家伙兜里的钱弄过来。庄续腾一边将这个情况发给接应人员，一边解开腰带，将自己缓缓放到地上。 趴在地上能够看的更清楚。庄续腾看那两个人前后脚进了旁边的大楼，过了十分钟又出来，一起坐上辆白色的旧车，有说有笑地经过厂区门离开。通讯器里，水獭说他们已经看到目标并跟上了，会想办法截停并抓住他们。现在，庄续腾要自己想办法离开。 庄续腾慢慢挪到车边上，张开幽影之眼向四周观察，没有发现任何疑似影从监视器的东西。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是隐秘经营，不想留下任何证据与线索，所以不能相信任何把图像记录下来的东西。 没有监视器，但不一定没有监视者，庄续腾竖起耳朵听、睁大眼睛看，尽最大努力，然后将命运交给幸运。他来到车辆后部，发现车厢的锁只是挂在上面，并没有真的锁上。 这是幸运也是不幸。幸运的是开锁完全没有难度，不幸的是车厢里面也没有任何东西。其实也就是因为没有东西才没有必要上锁，但这不代表里面一点线索都不会留下。 封闭的货箱总会留下之前所有不小心而产生的后果，只要找的人足够小心，那些地板与墙壁的缝隙里总会藏着一些惊喜。庄续腾捡出几块米粒大小的蓝色碎片，小心翼翼用布袋装好。他还发现一些冻结的血液残片，猜测这里应该发生过暴力事件，有人趴在地上出过血。 “她的化学工作室应该能分析出更多的东西。”庄续腾也不挑拣，各种能收集的东西都装了一点，放在另一个布袋里。 不能在这里久留，尤其是越来越接近清晨，早上上班的人将会出现。庄续腾见好就收，一边用强化听力警戒周围，一边轻手轻脚溜出车厢。他躲在阴影里观察四周环境，根据不远处的高楼确定自己的位置，尤其是判断哪面墙适合翻过去，哪面墙不行。 找准方向，趁着没人，庄续腾向五米高的围墙发起冲刺。他手脚并用，利用超算武技·三闪的敏捷踩住墙壁向上游，再用怨灵仆从拉自己一把，于是便轻松且悄无声息地爬了上去。翻过眼前的墙，另一面是个没有人气的商住一体小区。庄续腾缓缓落地，然后便在等待阳光刺破的雾霭中消失了。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在一家名为“秘密热情”的情人旅馆会面。这里特别讲究隐私性与隔音，按小时计费虽然小贵，但对他们几个来说不算什么。只要掏钱从老板这里买加了价的“专用商品”，老板连头都不会抬，也不关心他们有几个人，是来这里玩儿哪种花样。 这种地方经常被雇兵用来审讯舌头，尤其是一些房间，连可以绑人的架子以及其它束缚工具都准备好了。 庄续腾不得不感叹能干这一行的人都很有想法，然后就想旁观审问的过程，正好长长见识。不过水獭拒绝了他，说这是他的商业机密。而道哥居然也赞同水獭的说法，让他和圣光女巫去隔壁屋等着，有结果再叫他们。 “不是商业机密吗？你怎么能看？”庄续腾问道。 道哥嘿嘿一笑，说道：“之前我和他合作过，那次抓了个大块头，他怕一个人按不住，就叫我帮忙，于是我有幸见过。我这人信誉好，说了不外传就不外传，也不会偷偷自己用。总之，你们两个在一旁等着，累了就睡会儿，反正这里不缺床，也不缺睡觉的氛围。” “你说反了吧？睡觉也不来这种地方，来这里就不是为了睡眠。”庄续腾正要拉着莫甘娜往外走，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们怎么把他们抓住的？” “开车怼上去，假装醉酒车祸，靠近之后就抓住了呗。” “我的车……”庄续腾心疼。 “你那是装甲车，最多蹭点皮，不怕不怕。” 第158章 审问间 “一个是井盖下，一个是情人旅馆的房间，似乎都是很不寻常的地点。” 庄续腾和莫甘娜看着面前的圆形旋转床，被这里迪斯科舞厅的旋转灯光震惊。天花板和墙壁上都贴着铝皮镜子，没有玻璃那么清晰，反倒营造出朦胧的效果。悬挂在床顶的薄纱被风扇吹拂，有几根朝着庄续腾的脸皮抚摸过来，他赶紧躲开。 “我很奇怪……”莫甘娜指着旋转床说道：“躺在上面不会晕吗？” “肯定会晕的吧……可能有人就追求晕乎乎的感觉。”庄续腾左右看看，笑着说道：“我发现这个屋子里少了件重要的东西。” 莫甘娜皱起眉，不动声色稍微远离庄续腾，努力定了定情绪才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晕了得有地方吐啊，不是应该放个盆吗？”庄续腾皱起眉头，说道：“呃，我现在知道地毯上那些印记是怎么回事了。” “我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屋子呆下去了！”莫甘娜捏了捏拳头，说道。 “我来解决这个问题。”庄续腾赶紧举起双手，然后就去找情人旅馆的老板。 十五分钟后，两个人重新换了个房间，就在旋转舞厅房的隔壁。这间是审讯室风格，海绵制作的栏杆，加了毛茸茸手铐的审讯椅，床就是地上的一个双人睡袋。墙壁上贴着修改过的pcpd口号，原文是“罪恶将在这里被拆解”，改成了“秘密将在这里被释放”。字体风格完全一样，也多谢设计师费心了。 “这就是你说的解决方案？”莫甘娜歪着头，斜着眼睛紧紧盯着庄续腾。 “咱们进来的时候你肯定能听到走廊上的动静，屋子里面总要更好一些。”庄续腾解释道：“我让老板给我一间设备最少、最干净的屋子，那就是这间了。我不是说它就很好，只是在当前这个区域，它是最接近‘能凑活’这个标准的选择了。” “那这里的风格只是凑巧？不是在影射什么？” “我既不是流氓更不是傻子。”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这个旅馆就没有正经的地方，甚至能给你找出一间光明教会告解室风格的房间来。你瞪眼干什么，我进来的时候扫了一眼照片，恰好看到了而已。” 恰好？而已？莫甘娜暗自咬了咬牙。不对，我没泄露过自己的身世背景，光明教会告解室风格的情人旅馆只是奈客凑巧说的，最多与我的代号圣光女巫有点联系。嗯，只可能是这样！莫甘娜，不要被他勾起好奇心啊！ “我的意思是说：整个旅馆就没有正经房间，如果不在这里，那就只有回车上等着。” “没必要，就这里吧，至少还有地方坐。”莫甘娜努力不去想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只当这里是垃圾场里一小块刚刚清扫过的地方，能坐着就行。 庄续腾在她对面靠着墙坐下，把手脚伸直稍微放松一下。虽然每个房间号称隔音，但在强化听力植入体的作用下，其他房间的声音仍能清晰传过来。庄续腾想了想，如果两个人不说话，那就只能听这里的背景音，相比较而言会更尴尬。所以…… “我从井盖出去后，你的行动顺利吗？”庄续腾问道。 “当然很顺利。你离开后，井盖下面空间便充裕很多，我只要专心把井盖拉回来就行。咱们提前装了绳索，可以说毫无技术含量，所以能出什么问题呢？” “说的也是……”庄续腾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场面一时变得尴尬而沉默。 莫甘娜不喜欢这种氛围，便说道：“应该问的是你：你在车底感觉如何？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受伤？” “我在车底下最担心的就是车子开出城，去外面的荒漠里越野。或者路上有块砖头，司机觉得车底下的高度足够，决定直接从上面开过去，然后把我开瓢。我还想：别有减速带、别有减速带。” 莫甘娜闭上眼稍微代入一下庄续腾的角色，然后身体就抖了抖：“那种滋味一定不好受。” “是不好受，比井盖下面差远了。”庄续腾说完后才觉得不太对劲，便赶紧解释：“我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 “如果你说车底下比井盖下面还要舒服，那才是冒犯我。” “呵呵，说的也对。”庄续腾挠挠头，说道：“钻井盖、扒车底，还有来这种地方，我都是第一次，弄得我状态不是很好，有点不太会说话。如果哪里说错了，还请你见谅。” “哦……没问题，我觉得你表现得很好。不仅想出新主意，还能亲力亲为实现它。就这一点来说，当雇兵要有趣多了。” 庄续腾在嘴唇上竖起手指，说道：“你现在就是雇兵，忘了？” 莫甘娜抱紧膝盖，将脑袋靠上去，歪着头看向庄续腾，说道：“你能一直保持住这样警觉和清醒的状态吗？” “在执行委托的时候，我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专业性。其实我也会有走神、不专心、放松警惕的时候，我知道那样不好，有可能危及我自己以及同伴的安全，所以我也一直努力提高自己、克服那些问题。入行成为一个雇兵挺简单，做好一个雇兵很难。” “嗯，感觉的确是这样的。”莫甘娜双手轻轻拍打小腿，说道：“感觉有点沉重了，咱们说点轻松的话题吧！你觉得他们能审出什么结果？” “不知道，我也猜不出来。”庄续腾摇摇头。“我想的更多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做，如何才能将抓了两个舌头的影响降到最低。而且我还在思考一个问题：货车回去时的时候是空车，等同于它进入冻鱼厂是去送货的。那冻鱼厂里的货呢？谁把它运出去的？你知道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莫甘娜说道：“通过化学分析来检查蓝色水晶，得到的线索指向冻鱼厂。想要进一步找货源，就在一层一层向上分析，拿到冻鱼厂里新鲜货物的环境数据。不过现在也可以从货运公司下手，从物流链条来看，它显然是更高级别。” “所以理论上……”庄续腾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将目标从冻鱼厂转到货运公司？” 莫甘娜仔细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你帮我把把关。” “我努力，你说吧。” “我在想，运输有没有可能是个网状，其实和冻鱼厂并不存在上下级关系。所谓物流运输，冻鱼厂也可能是物流运输的一个环节，而不是终点，因此货运公司并不比冻鱼厂更重要。加上咱们对冻鱼厂的调查准备更详尽，不改变计划才是更好的选择。”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改变或者不改变目标都有道理，都是正确的。这时，更好的做法是哪个更有准备就选哪个——但我觉得你还没说完。” “看出来了？我……”莫甘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觉得这件事不能让雇兵全干了，分明应该是pcpd的活儿。我在想要不要拿走一公斤之后烧掉剩余的，或许将它们展示出来给pcpd制造压力，那将会有更好的效果。” “如果pcpd能好好干，它会自己给自己制造压力，而不是等咱们。”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觉得还是销毁吧！主要咱们用什么身份展示呢？收钱办事的雇兵？内讧的黑帮还是刚好路过的热心市民？这件事太难处理了，不一定能打击犯罪，一定能打击咱们。” “嗯嗯，你说的对。”莫甘娜先赞同，随后想到自己就是pcpd，怎么立场一下子站到雇兵奈客那边去了？而且究竟是站雇兵呢，还是站奈客呢？ 庄续腾随后又询问莫甘娜这一次行动的感觉，两个人一起聊得很开心。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道哥与水獭一起推开房门。他们对这里的装修风格大加赞赏，又打趣两个人没能好好利用这里的设施，毕竟花了钱的。 “说正事，问出什么了？”庄续腾一皱眉头，赶在莫甘娜发火儿之前将话题扯回来。 “这件事变得有些古怪了。”戈工道挠挠头，说道：“货车有两个任务：从冻鱼厂运很多一小箱一小箱包装的蓝色晶体出来，然后在货运公司分装——也就是掺杂到各种其他货物中——运往各地。也就是说，精神叶的蓝色晶体是冻鱼厂发给货运公司，而不是反过来。” 庄续腾立刻问道：“货车从冻鱼厂回来是空的。它运了什么进去？” “一种封装好的箱子，长宽高比货车车厢都少了二十厘米，重量为2.9吨，每次都是差不多的东西。箱子是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这两个人只知道将它送往冻鱼厂。这一次要连送七天，明天是最后一天。” “他们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 “不知道。没人打开过。”水獭补充道：“箱子表面有密码锁，还有他们看不懂的监视屏，上面显示着几乎不发生变化的二十多个数字。由于没有标识，谁也不知道那些数字表示什么。他们说箱子看起来挺先进，不是一般的东西，一定是大公司的。” “他们只把箱子运进去，从来没有拉出来？” “对。”戈工道说：“那个司机只送这七天，另一个小子知道的多一些。他经手过好几次这样的任务了：先是空车拉一车蓝色晶体，然后隔一周，连送七天的箱子。” 第80节 第159章 行动开始 情人旅馆，pcpd审讯室风格房间，四个人席地而坐，商量接下来要如何行动。 汇总货运公司两人以及当地帮派西星会的信息，冻鱼厂的人员少、防守松懈，是一处很容易潜入的场地。这个结论让莫甘娜有些难以相信，但两个情报源互相印证，得到了相同的结论。 “整个冻鱼厂，日常的门卫加上保安一共才六个人，装卸车的时候也是他们，没见过其他人。”莫甘娜皱着眉头，一只手托着下巴，表示就算有互相印证，但仍很难相信这一点。 庄续腾用几乎一样的姿势托着腮，说道：“换我，我也不敢相信。那一车精神叶提炼的蓝色晶体价值不会少于百万吧？他能让一个司机开着就运出来，甚至都没有押运。他们是太松懈了还是太猖狂了？” 水獭微微一笑，说道：“也许两者兼而有之？” “别开玩笑，这件事越来越不合常理了。”庄续腾看看众人，然后问他最信任的搭档：“道哥，你怎么看这件事，咱们应该怎么做？” “这件事的确有些不寻常，隐藏风险很大，只有周密计划才能行动。”道哥拍了拍庄续腾，说道：“想个计划出来。” “嗯？”庄续腾愣了一下，然后看到其他三个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我懂了，大家都觉得事情诡异并不算什么，本质上还是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所以只要有个好的方案就能行动？好吧，让我想想……” 庄续腾静下心来，在脑海中形成冻鱼厂及周边的地图，然后尝试形成计划。他要考虑情报的真伪、舌头的观察能力、行动人员的特长和素质；综合时间、环境等因素，将可执行、可变通、可撤退等内容都想清楚…… 三分钟后，庄续腾形成了初步的腹稿；十分钟后，计划已经基本成型。换个角度，再用五分钟仔细雕琢，一个计划出炉。 “咱们分成两拨人马，我和圣光女巫一组，道哥和水獭一组，咱们扮演警察和坏人。”庄续腾说道：“下午三点，我们两个作为巡警，直接去冻鱼厂前门，就说路上巡逻时听到路人说有鬼鬼祟祟的人正在冻鱼厂附近活动，可能是要进行盗窃或者抢劫，让他们提高警惕。” “如果他们愿意让咱们检查那就装模作样检查一番，正好看看里面的情况。如果不愿意也不要求，只是告诫一番就行。”庄续腾说道：“我们两个先离开，十五分钟后再绕回来，这时候假戏真做。道哥和水獭，你们两个人从西南角翻墙进去，弄出点动静来，最好对着前门附近来一枪。我们两个随着门卫保安进去，一起抓捕坏人，然后将他们控制住。” 水獭挠挠脸，说道：“要这么复杂吗？” 就在莫甘娜思考的时候，道哥眼睛一亮，说道：“妙啊！这样来回搓动，冻鱼厂到底是什么样的安保就能试探出来了。你们两个先去看看大概，如果侦查有严重问题可以无损撤下来。第二轮，如果引出意想不到的强敌，我们两个就投降，正好被pcpd抓走，也能安全撤退。而且只要发现冻鱼厂的安保不强，咱们就来个两面夹击，直接把他们都弄了！” “我就是这个意思。”庄续腾说道：“冻鱼厂大门整日关闭，因此只要把门卫保安控制住，咱们在里面就好行动了。这比直接潜入进去要安全一些，只要能做好两点……” 庄续腾对水獭说道：“你会化妆，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把道哥的特征遮掩一下。他的体型、他的长相、他的狼毛……这些太容易记忆了。想个办法，把这些遮掩起来。对了，他不愿剃毛，你最好发挥一下想象力，注意别让他在现场掉毛。” 水獭侧过脸，看看戈工道，用力叹了一口气：“这绝对是我接手过的最难的化妆。” “那是因为我太出挑了！”戈工道呵呵笑着，然后问庄续腾：“另外一点是什么？” “圣光女巫，你得给咱们找一辆逼真的警车，还有警服以及全套装备，而且你只有最多四个小时的时间。咱们三点必须在现场开始行动。” 呃，这有何难，现成的啊？莫甘娜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她现在不是pcpd，而是一个与pcpd有紧密人脉关系的雇兵。于是她装模作样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太仓促了，我试试吧。你还有什么具体的要求？最好现在一起说完。” “要又真又假，别把你在pcpd的朋友陷进去，这次你挣的钱还不值得那么做。具体来说就是所有装备都是真的，所有证件都是假的。还有，你能扮演出pcpd的做派吗？” “还……还行……行吧？”莫甘娜被庄续腾一问，脑子里倒腾不清楚身份与扮演的角色，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看样子你心里没底，到时候我来主导，你当我的副手……嗯，给你个身份：见习学员。这样你可以少说话，也少准备一套身份信息。水獭，你们可以是帮派的，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们两个是笨贼，你们两个是好管闲事的pcpd，正好配合。嗯，我现在琢磨明白了，计划虽然有点繁琐，但所有麻烦都值得，因此是个好计划。” “你们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莫甘娜举起手来，说道：“我有个问题，关于时间和地点。为什么要那么严格？” “那个时间，周围建筑物的阴影正好遮住西南角，而不会达到冻鱼厂大门。这样咱们跟着门卫过去的时候正对着阳光，会照耀眼睛，而道哥和水獭有阴影保护。” “明白了，我没问题了。”莫甘娜在心里哼了一声，吐槽奈客居然连这个也想到了，那个脑子整天除了犯罪之外就不能想点别的？ 水獭看看圣光女巫和奈客，嘴角微微翘起笑了笑，随后也学着举起手：“老师，我有个问题。那两个舌头怎么处理？” 庄续腾捂着额头，说道：“你们两个审问的时候肯定已经想好怎么处理了，根本不需要问我。如果说一定要和我的计划建立关系，那可以给他们说咱们要在半夜行动，还用他们，所以会在六点之前放了他们，他们还有时间考虑考虑。” “你可真坏啊……”水獭笑了笑，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行了，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我有暗示什么吗？庄续腾身子被拍得晃了晃，脑子一团雾水、嘴上却挂着神秘莫测的微笑。 “好了！”庄续腾拍拍手，说道：“咱们这就开始分头行动！进展用电话联系，别透露姓名，也别说具体的事情。圣光女巫，我跟着你，等准备好之后你听我指挥。” “是的，长官！”莫甘娜笑着敬了个礼，只觉得这一切都好有趣。 他们所谓的准备就是去把莫甘娜的装备弄出来，然后将真的遮盖成假的，花不了多少时间。至于警服，庄续腾的体型并不突出，努力一下还能挤进莫甘娜的衣服。“” “你怎么不穿学员的那套？换上肩章配饰就和正式的服装没有差别了。”莫甘娜并不心疼自己被撑大的衣服，而是心疼被束缚的庄续腾。 “我暂时还没有自己的住处，东西都由中间人帮我保存，不方便这个时候回去取。”庄续腾说道：“而且一个在城东南，一个在城西北，跑这一趟太浪费时间了。这套衣服我洗洗再还给你。” “那不着急，你留着慢慢洗，什么时候找我都行。”莫甘娜问道：“奈客，你想出的这个计划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吗？” “是的。”庄续腾说道：“做计划要考虑每个人的特点和能力，你是计划的一部分，那我就得想最能发挥特长的方向。” “那你怎么不说我是委托人，应该让我做最少的工作？” “嗯……想听实话吗？”庄续腾问道。 莫甘娜一愣，说道：“你这样问……我肯定想听实话。” “那个冻鱼厂以及货运公司很不正常，以我的标准来看，目前的情报并不支持一次好行动。别说优秀、良好了，能不能及格都难说。”庄续腾说道：“这件事表现出有公司掺和的迹象，理应更加小心谨慎，至少再深入调查、查清关联和关节再说。如果委托人不是你而是别人，我会想办法劝说它放弃潜入行动，而把目标转为运货卡车。等它再把蓝色晶体拉出来的时候下手。” 莫甘娜眨眨眼，说道：“对哦……只要控制住货运公司的人，想要蓝色晶体会更简单。你怎么不说？” “一方面下次运输的时间不定，任务会拖长，变数太多，不能总占用你。”庄续腾说道：“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你：你是委托人，我想着在你面前好好表现。” “说实话！你这第二个理由听起来不像真的。” “是实话。”庄续腾说道：“这一次道哥让我安排计划，他是在捧我。我明白，我也应了下来，而且我的确想借这个机会表现一下。之所以要对你坦白这点，我是想让你知道这个计划富裕的空间很小，不能再附加额外的东西。如果我说撤，你必须服从，按照我的指挥来。你在行动之外是委托人，在行动时就只是圣光女巫、一个雇兵。如果你想让我好好表现，那就答应我这一点。” 莫甘娜想了想，说道：“行动之外你听我的，行动的时候我听你的？我觉得可以，我保证做到。” “那就好。” 第160章 顺利与意外 庄续腾与莫甘娜本色演出，戈工道和水獭精彩客串，行动进行得非常顺利。不管是鹰钩鼻还是瘦麻杆都被这个计划弄得晕头转向，还在琢磨该怎么配合pcpd打击不长眼的帮派混混呢，结果就被电击棍直接放倒，然后堵上嘴巴捆绑起来。 水獭从怀里掏出一根金属笔，一端顶住俘虏的脖子，然后按下另一端的按钮。只听啪嗒一声，一个俘虏便会晕过去，身子一软直接躺在地上。他们如法炮制，将七个门卫与保安全都放倒，然后呼了一口气，说道：“除非这些人安装了加强新陈代谢或者排毒的植入体，否则再好的体质，一个小时之内绝对醒不过来。” 戈工道眯着眼看了看，然后给每个俘虏身上踩一脚，发现他们确实睡得香甜。“这东西挺管用啊。多少钱能搞一管？” “独家秘方，概不外泄，你就别想了。”水獭说道：“咱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说多其实也不多，我建议赶紧行动，怎么样？”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刚才注意到地上的车辙——感谢这几天都在下雪，货车的停靠位置很明显。在这边，把头套戴好，跟我来。” 他们来到卸车的位置，眼前的卷帘门只需要一点把钳子和一点蛮力就能打开，但是他们从俘虏身上以及门口岗亭搜出了好多钥匙，找到匹配的就行。门后面是一件空荡荡的房间，地上有些污水的痕迹，墙边停放着好几台助力搬运叉车。由于冻鱼厂的工作机会很少，根据灰尘和车辙很容易辨别出哪条路常用，跟着继续追踪就行。 “感觉有些过于松懈了。”戈工道皱着眉，他一直警戒着，影从手枪随时都能发射。“你们有发现摄像头吗？” “我看到七个，都处于停机状态，没有通电。”庄续腾向四周墙角指了指，说道。 “我只看到五个，没你发现的多，但是它们的确没有通电。”莫甘娜挠挠头，说道：“这怎么回事？我实在难以理解。” “我也不知道。所以咱们尽快搜索，找到东西尽快离开。”庄续腾他们跟着地上的印记来到一扇厚实的金属大门前，门上写着“冷库”两个字。大门用影从密码锁关闭，就是那种插入钥匙，再用按钮输入密码来控制开合的锁具。 庄续腾看了看锁孔，然后根据它的大小去搜索对应的钥匙，这样可以节省用来匹配的时间。这时，戈工道拍了拍他，说道：“别着急尝试，我觉得这个门有些不对劲。你们注意看，屋顶上似乎有暗格，像不像能够开启的样子？” 沿着戈工道手指的方向，几个人很快就找到了隐藏在天花板中的特别线条。那是四个矩形，三十厘米见方，其边缘与天花板的花纹存在些许不同。 “我大概猜到是什么东西了。”水獭哼了一声，说道：“道哥，帮个忙，我要踩着你的肩膀上去。” “上吧。我抓着你的脚腕，保你能站稳！” 水獭一个纵跃，戈工道的帮助下站上巨人肩膀，这时他抬起头来稍微伸手就能摸到天花板。这里是仓库，天花板比住宅建筑高得多，如果不是这样，他刚踩上去就会一头撞上天花板，根本就没有后面的操作了。 他从腰带上抽出细长的探针，伸入缝隙之中刺探，沿着边缘寻找，不一会儿便找到某种机关。“我敢肯定这是个联动的翻板，也就是陷阱的一种。估计你要是开错门就会触发，翻板打开，从里面掉下一些东西来。” “能知道是什么东西吗？”庄续腾问道。 “大部分这种陷阱里用的都是手雷。有良心一点的就用震撼弹，没有良心的就用高爆弹。对了，你们注意到之前地面上有些细小的坑了吗？我打赌十欧元，里面肯定有高爆弹。” “能不能拆掉它？” “完全解除？没有那种可能，除非将墙壁都拆开，找到埋在管子里的线。而且这种陷阱都有防拆除保险。你或者猜测正确的开门密码，或者猜测正确的拆除方式，概率是一样的。相对来说，还是密码更安全一些。”水獭舔了舔嘴唇，说道：“不过我可以尝试将机关卡死，不让翻板打开。” 莫甘娜仰着头看向天花板，说道：“手榴弹出不来，会在里面殉爆吧？会不会更危险？” “总比掉出来爆炸更好。”水獭说道：“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你们谁会解开密码锁？” 庄续腾看看戈工道，然后看看莫甘娜，两个人都耸耸肩。水獭也表示自己不会，那庄续腾便说道：“这样吧，我试试。你先把翻板卡死，然后躲远点。” “你还会这个？”道哥一脸震惊。 “有些基本的道理可以用，比如按钮表面灰尘的分布，按钮按动时反馈的力度等，都会因为是否经常使用而发生不同。”庄续腾说道：“这里的防守相当松懈，手榴弹布置得却很用心，那密码不会太复杂——你肯定想要一个容易记忆的短密码，免得按错丢了性命，对不对？”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风险不会因为道理正确而减少。水獭用探针尽力卡死翻板的机械结构，然后和其他两个人躲远些，看着庄续腾操作。他们只见庄续腾找到一把钥匙，插进孔中试了试长短，然后再慢慢抚摸按钮，试探着按了按。 “没见过这么开密码锁的。”水獭将手掌按在脸上，说道：“我曾有个搭档，打开脸，将触角伸进去，然后噼里啪啦冒电火花，这样才把锁打开。” “那是电磁探针植入体，你那个朋友的素质不错啊，能够驾驭那种植入体。”莫甘娜非常担心庄续腾，便对戈工道说：“道哥，咱们没找其他出入口，直接对抗手榴弹门，是不是不太妥当？” “冷库为了减少热交换，没有窗户，出入口也很少，或者说大多只有一个。奈客一定是想明白这点才没有浪费时间。” “这样看来，任务有点仓促。”莫甘娜说道。 “这次任务由委托人点名指定，我和奈客是核心，必须参加。我们感谢委托人的信任，但这不是雇兵的常态。”道哥非常耐心的对莫甘娜解释着，他看出莫甘娜对庄续腾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很可能一有事就找他，而这种重视在收入方面是有利的，在其他方面则存在问题。 “之所以要有中间人，就是因为中间人能够协调任务资源。中间人用自己的情报渠道进行调查，它的情报官配置比我们雇兵好得多。可能遇到什么、需要什么样的工具和人才，该怎么投入资源和分配收入，这都由中间人把关，雇兵在行动时能更游刃有余。像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捉襟见肘之下，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如果他猜不出密码，那咱们就得想办法拆墙……” 莫甘娜轻轻挠挠头，说道：“这委托人真不懂事儿，是吧？” 戈工道才不会跳坑里呢，他说道：“这种事都是有利有弊的。指名的委托一般挣得多，但得有本事才能挣到那份钱，这就是一种考验。别说了，奈客开始猜密码了，他按了，按了！诶？门开了……” 躲在墙角的三个人都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看着徐徐打开的冷库门。接下来，他们一起冲到庄续腾面前，七嘴八舌问他是如何做到的。 “我触觉灵敏，能够辨别出哪些按钮常用而顺滑，哪些按钮在这里白白经受风吹日晒而干涩——这上面的灰尘厚度也能帮我的忙。于是，我就有了一个可能的数字选择范围。” “对啊对啊！”莫甘娜说道：“可是你不知道密码长度、数字的排列顺序以及重复次数。就算它只有一个数字6，那你也不知道是6还是666！”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找了找钥匙，然后发现钥匙上沾着胶布，上面写了数字。那串数字符合我找出来数字范围，于是我就照着输入，然后拧钥匙。嘿嘿，门就开了。” 啪，水獭捂住脑门，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戈工道和莫甘娜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低下头看看密码锁旁边的钥匙，看到那串被透明胶带保护的数字，只能感叹这里已经诡异到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行了，咱们进去吧。”道哥挥了挥手，说道：“拿上钥匙，快进快出。我已经感受到冷气了，咱们别在里面耽误时间。” 庄续腾点点头。直接找到密码，他当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不过他在幸运之外也不是没有手段。他从见到密码锁开始就在想对策，实在不行就吸干影从器的能量，让密码机构不能发出任何指令，然后再用这里的车辆撞击墙壁。反正是砖石墙壁，只要没有钢筋混凝土夹层，就有机会撞进去。 “奈客，过来帮我个忙，把这个叉车推过去。”戈工道对庄续腾招呼道。“咱们用它把门卡住，免得有计时自动关门机构再把咱们困在里面。” “道哥，你想的很周到啊！我刚想这么说来着。”水獭笑了笑，第一个跨过冷库门，走了进去。 第81节 第161章 发现与遭遇 用叉车顶上大门，庄续腾和戈工道也就放心进入冷库之中。根据墙壁上的低温表，这里的环境被恒定在零下15度。 偌大的仓库里只有寥寥的东西，一侧墙角的木头货架上堆满了冻鱼，那些又长又直又胖的大鱼从陈旧的纸箱子里露出来，有的还掉在地上，显得非常凌乱。庄续腾大致扫了一眼，那些冻鱼有五六百条，对一个冻鱼厂来说实在太少了。而且从它们摆放的状态看，冻鱼厂的人并不关心它们的状态。也对，沛河里的鱼虾有污染，海里的鱼也逃不掉。如果没有正确的排毒加工，这些鱼轻则会让人吃坏肚子，重则会让人半死不活。 从地上条条框框的痕迹看，原本这里还有传送带，后来全都拆掉了，只留下它们曾经工作过的足迹。这里早已不再是制冷、脱毒、加工、包装一条龙的冰雪工厂，只是一个曾经风光的冰冻棺材。整个冷库死气沉沉，只有制冷机的嗡嗡声在耳边萦绕，一股酸腐的气味混在干冷的空气中，不断刺激着庄续腾的鼻子。 他捏捏鼻子，确认自己并没有使用超算武技·三闪。之前他就很不礼貌地对着莫甘娜嗅来嗅去，得到的信息还有偏差，因此提高了警惕，但这一次他的嗅觉神经并没有三倍速工作。 “道哥，这里什么东西臭了吗？零下十五度不该腐坏吧？” “不知道，我也闻到了。或许这里的鱼是被奇怪香料撑死的？反正我没看到防毒面具，所以应该没事吧……”戈工道拍了拍耳机，说道：“这里面屏蔽信号，咱们的战地电台没法做中继了。” “嗯，我也听到噪音了。”庄续腾向前走了两步，就看到更早进来的莫甘娜与水獭折返回来，兴奋地朝他们招手，然后指了指耳机。 哦，他们也发现耳机不好使了。庄续腾和戈工道快速追上去，然后就看到水獭竖起大拇指，说道：“找到了。太容易了，你想象不到有多少！” 带着期望，庄续腾他们穿过光秃秃的钢铁门框，来到冷库的第二隔间。在他们左手的墙边摆放着一整排冰柜，共有八个，全都向上打开了柜门。冰柜里整齐排列着牛皮纸包裹的砖头装物体，其中一个被割开，露出里面的蓝色晶体。 “我觉得这些都是。”水獭说道：“每个纸包差不多一公斤，我看了看这些冰柜的容积，每个柜子大概有三十包，因此差不多有240公斤的蓝色晶体。这里的东西足够祸祸整个沛城，让所有人都染上毒瘾。” “艹！”戈工道和庄续腾同时骂了一句。 莫甘娜指着冰柜，用力跺脚，说道：“这些东西就摆在这里，没上锁也没看守，居然检查不出来。pcpd真烂了！一群一群都是废物！混蛋！” “行吧，以后有的是机会骂，现在咱们该行动起来了。把东西带上，然后……”庄续腾耳朵抖了抖，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庄续腾、戈工道和莫甘娜同时回头，他们刚刚都用强化听力捕捉到背后轻微的脚步声。他们齐刷刷的动作把水獭吓了一跳，而他们的发现把自己吓了一跳。 就从他们刚刚经过的光秃秃门框，也就是从冷库外间，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干瘦男人歪歪斜斜地立着、晃晃悠悠地朝他们走来。那人目光呆滞、口鼻歪斜、嘴角的唾液流淌下来并且冻成冰柱。他全身青紫色，就像恐怖节目里冻硬了的僵尸，十根暴露在外的紫色手指不正常的扭曲着，居然用人手摆出了类似鸡爪的形态。他似乎要拦住庄续腾四人，赤手空拳凭什么啊？难道依靠脑袋顶上插着的几根天线？ 诶，那些天线看起来怎么像…… 庄续腾一个念头还没转完，紫皮人一个猛扑，一点发力的征兆都没有，直接跨越十二米左右的距离，将双爪抓向戈工道的脸。四人之中，道哥体型最大、看起来威胁最强，天生就能吸引火力，他也一直默认会被首先攻击，因此警惕性也是最高的。 只是紫皮人的动作太迅猛了，只是一个眨眼，他就已经扑到戈工道身上，用双脚夹住腰，手指抠向戈工道的颈部血管。这时，饥荒陌客师父对他们不断殴打的训练效果出来了，戈工道和庄续腾两个人立刻做出反应，一个开始格挡躲避，另一个扑上去进行协助。 紫皮人的速度和力量都很强，它的破烂指甲已经刺入道哥颈部的皮肤，然后便被拉扯住了。庄续腾双手拉住紫皮人的一只胳膊，戈工道右手拉住另一只胳膊，左手猛推紫皮人的下巴，将它张开的嘴巴推离自己的面庞。直到这时，莫甘娜和水獭才发出一声惊呼。 咔……紫皮人身体冰冷，就像是冻透了的死鱼。他用蛮力对抗两人合力的拉拽，同时双脚发力，开始紧锢戈工道的腰。道哥发出一连串与“艹”相关的喊叫，全身的力量都被疼痛与愤怒激发出来，如同蛮牛一样开始角力。而庄续腾发现自己基本拉扯不动紫皮人，便竖起右手两根指头，用骨矛枪进行瞄准。 这个动作立刻引起紫皮人的反应，他将攻击目标调整为两人，于是分出一只爪子挠向庄续腾。此时，超算武技·三闪开始发挥作用，戈工道见招拆招，知道自己在力量和绝对速度上不如对方，便不断变换动作，试图用侧向力推开对手，同时找到其漏洞。 戈工道也是一样，他们两个都进入三闪状态拆解紫皮人的动作。若论应变速度，紫皮人显然落了下风，它一连串、一整套的进攻动作全都落到空出，而他的脑袋还被庄续腾用骨矛枪瞄准了。 “骨矛！”庄续腾果断开枪。他没时间积攒最大威力，先开枪把紫皮人逼退并拯救道哥的腰才是最主要的。灰色的骨矛弹飞向紫皮人，他猛地向后仰身，后脑勺直接戳在地上都在所不惜。 他居然用这种姿势躲开了，而且双腿依旧缠在戈工道腰上。两个人的姿势变的非常怪异，而且眼看着紫皮人随时可以仰卧起坐拉起来，用凶猛的头槌攻击道哥，而他们两个人在绝对力量上不足以进行拦截。就在这关键时期，莫甘娜用枪瞄准紫皮人的腰部，以她极具特色的方式连续开枪，突出一个不在乎副作用的态度。 腰部是紫皮人杠杆的核心，他需要腰部传导，才能把双腿紧固获得的力量传导给上本身，进行各种动作。按理说，他无法让腰部进行躲闪，因此松开双腿、放掉戈工道才是唯一的选择。但这个家伙实在诡异，只见他双臂向后，手指抠进石板地面，然后将手臂和后颈用作支点，身体向后翻滚、向腹部折叠，双腿直接把戈工道向上抬起，紧接着就要来个大圆环往地板上砸。 这简直就是蚂蚁搬大象的不那么夸张版本 绝对力量和绝对速度一直会让超算武技感到棘手，而这个紫皮人层出不穷的奇怪选择也让两个人有些难以应对。戈工道嗷嗷直叫，他很少被直接抬起来，一时很难借到力量进行应对。毕竟他的肌肉强度并不会增加其重量，因此将其举离地面所需要的力量是一定的。 眼看着紫皮人还想用戈工道抵挡子弹，此时庄续腾发狠了，直接扑到紫皮人身上。他的反应极快，他想到紫皮人用双臂和脖颈控制重心、双腿夹攻戈工道，这意味着紫皮人已经耗尽了四肢的运动能力，别看它攻势很凶，其实已经没有丝毫应变空间。此时扑上去，庄续腾直接将手指怼在其胸腹侧面，然后开火。 紫皮人没法闪躲，结结实实被打中三枪。他双腿一松，戈工道被甩出去，一路平飞撞向墙壁。与此同时，莫甘娜的鬼影能量弹在空中拐了个小弯，追踪到紫皮人的胯部，也直接打了进去。 紫皮人面露凶光，一声不吭，立刻用解放的双手双腿攻向庄续腾，仿佛整整六枪都不存在一般。庄续腾通过皮肤的触觉发现危险，超算·三闪不断腾挪，利用对方强劲的力道来移动自身，以便脱离险境。从水獭的角度来看，庄续腾和紫皮人扭打在一起，两个人的动作都令人目不暇接，而且每每出乎意料。别说是他了，就连植入体更多的莫甘娜站在一旁也不敢开枪，生怕误伤队友。 撞在墙上的戈工道终于找到了发力点，他怒吼一声，手脚并用撑住墙壁和地面站起身来，然后就猛扑回来。他同样忌于队友不敢开枪，但他绝对不缺与庄续腾并肩肉搏的胆量！紫皮人见状，估计认识到自己的伤势还是影响了动作的连贯性，便开始拉扯着庄续腾，试图用他当做盾牌，挡在自己与戈工道之间，然后寻找逐个击破的机会。 这个紫皮的家伙真离谱，从未见过如此死缠烂打的强悍混蛋！庄续腾不断调整姿态，发挥全部想象力，在狭小的空间闪转腾挪，避开致命的攻击、避免紫皮人奸计得逞。而他回忆起之前看到的画面，紫皮人那些头顶的天线，看起来很像是“僵尸”的信号接收器。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紫皮人就是由人远程遥控的，而天线就是影从器。 此时根本来不及使用幽影之眼确认，庄续腾一有机会就尝试摸向天线，吸收里面的影从能量。他很快就发觉手掌疼痛，而这正是吸收了大量影从能量该有的反应。 第162章 快溜 随着庄续腾不断吸收天线影从器的能量，紫皮人的动作频率明显下降，开始变得迟钝，但是它的力量与速度没有受到影响。砰砰两拳，庄续腾被紫皮人直接打飞到半空中，然后又被一脚扫出去。 “我接住你……啦！”水獭扑向庄续腾，将他拦腰抱住，然后用自己身体当垫子为他提供缓冲。而庄续腾借水獭为支点，持续调整姿态，最终平稳落地。只是他刚刚站好就打了个趔趄，手撑着水獭的肩膀才重新稳定住，嘴角有血流下。 肋骨肯定断了，胃部被打得出血，紫皮人的拳脚好狠啊！不过庄续腾也不是白挨这两拳一脚，他用闪转腾挪的机会换了对其天线进行影从能量吸收的时间。不仅耗干了里面的能量，还掰断了其中两根天线。 于是，紫皮人在面对莫甘娜后续的射击以及戈工道的猛扑时，就已经无法做出应对。它后知后觉地抬起手，尽管仍然很有力度，但完全错过了格挡与反击的时机。 莫甘娜打碎了紫皮人的双膝，戈工道用拳头贯穿了紫皮人的心脏。 如果不是胸腔挂在戈工道粗壮的手臂上，紫皮人此时应当倒在地上一命呜呼。结果它四肢确实软软垂下了，脑袋也耷拉下来，但依旧“活着”。 “他没有血，身体是冰冷的，里面也是。”戈工道正想把手臂抽出来，却被劝阻。 “它还能动，还有影从能量反应。”庄续腾朝地上啐了口血沫，说道：“它在装死。” “那就把它的脑袋割下来！”莫甘娜一抬腿，从靴子里提出一柄匕首。 水獭摇摇头，从护腕抽出一根钢丝线锯，说道：“你那个没效率，还是用这个。绕一圈，一拉，脑袋就掉下来了。不过……你们见过这东西吗？他是什么，一种僵尸吗？” “我觉得很像，那些天线……”庄续腾指了指，说道：“我见过头戴式的僵尸远端控制，基本就是这个样子，但这种插在脑袋里的还是第一次见。别掉以轻心，我只是掰断了露在外面的部分，天线在头盖骨里还有一截，因此应该还会有信号。” “他的心脏都被我打穿了，就算有信号，还能活动不成？”戈工道晃晃胳膊，紫皮人就在他手臂上来回摆动，仿佛傀儡木偶。 “之前他揍咱们的时候就没有心跳、呼吸，同样也没有血液，你觉得它的心脏还有意义吗？”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打断它的脊椎都比摧毁心脏有用。” 仿佛听到了庄续腾的声音，紫皮人居然缓缓抬起头来，用白浊的双眼看着周围。它张开嘴，用含混而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们不会高兴太久。” “谁都不会高兴太久。”庄续腾眉头一皱，对水獭说道：“把它头旋下来，然后咱们开始搬东西！” 除了要带走一公斤蓝色晶体外，计划中并没有“搬东西”这个步骤。众人心里觉得奇怪，只是大家都表现出了专业素养，或者心里都明白沉默与附和的重要性。 “你们现在可以欢笑，之后……” 没有之后。紫皮人的脖子被钢丝锯弄断，脑袋掉了下来，它就停止了一切活动。水獭抱怨这东西的身体超乎想象的坚韧，他的钢丝锯第一次觉得力不从心。 紫皮人脖子的切面粗糙而干净，没有血，只有些许脊髓液和脑液渗透出来。与其说这是个僵尸体质的人，不如说它就是一具干尸。戈工道将胳膊抽出来，大家从其胸口的破洞看进去，里面哪里有常人的器官？有的只是一些拼凑起来的零件——植入体零件。 “这是……”水獭还要问。 庄续腾抬起手来，说道：“不在这里提出和回答问题，现在听我指挥。你，拿上东西，然后做你该做的事情。你去准备车，你负责警戒。这里有一只，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只。” “艹！”戈工道紧张地观察四周，然后拍拍胸膛：“我去热车，你们快点出来，别让我担心。” 庄续腾看着水獭，对他比划了一个鹰钩鼻的手势，然后说道：“拿上一包蓝色晶体放到门卫那里去。咱们答应过了，得给帮手分成。别皱眉头，这些东西都不是咱们的，上面说了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 “呃……好吧！”水獭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耳朵。庄续腾朝地上的脑袋使了个眼色，然后缓缓点头。于是水獭明白了，他们可能依旧被监听着。 莫甘娜也注意到庄续腾的眼神和动作，于是她指了指刀子，指了指地上的脑袋。庄续腾摇摇头，扬起下巴对着冰柜，然后摊开双手，做出无可奈何的意思。莫甘娜愣了一下，稍加思考终于弄懂了这系列哑语的意思。 于是她摘下一颗手榴弹，将正面对着庄续腾，指着上面“设备破坏者”的名称。庄续腾懂了，那是一颗铝热弹，能够形成两千五百度高温，完全可以彻底破坏蓝色晶体的化学结构，将其无害化处理。 庄续腾心生一计，立刻上前开始搬动蓝色晶体，将它们聚在一起。其中一包给水獭，让他去构陷鹰钩鼻子；另外一包给莫甘娜，让她带回去检测；再用一包当做抹布，擦去地上的血迹。之后他将这些蓝色晶体作为柴薪堆，为紫皮人做火化处理。 “走。”庄续腾最后环视四周检查一遍，然后叫上莫甘娜往外走。他心里一直琢磨紫皮人是从哪里出来的，怎么就莫名其妙到了大家身后？于是他在往外走的时候，将现在观察的环境与记忆中的画面进行对比，还真让他找到了细微的不同。 那堆胡乱摆放的冻鱼中有几个家伙移动了，只可能是紫皮人在行动时碰到了它们。根据它们移动的方式逆向寻找，庄续腾在地板上看到了破碎的冰碴。那些破碎形成一条线，围成一个框，隐隐勾勒出地板上的暗门。 “发现什么了？”莫甘娜的注意力都在庄续腾身上，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问道。 “没什么，我还在思考紫皮人的事情。”庄续腾露出一个微笑，同时移开目光。就算冻鱼厂还有更深的秘密，也肯定不是他们这一次要探究的东西。时间不允许、装备不允许、实力也很欠缺。“走，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几个人敞开冻鱼厂的大门，向所有人表明这里没有守卫，欢迎购物，随后坐上莫甘娜的车快速驶离。他们将车辆停到pcpd在隔壁分区的停车场，然后换乘公共交通坐了两站，找到停在公交站旁边的白色野兽，花了一点时间启动它，再返回道哥与庄续腾的仓库行动基地。 至此，撤离计划也顺利完成，众人终于可以稍微松口气，坐下来想想行动中是否还有遗漏。当然，大家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个紫皮人，而莫甘娜也终于提出长久以来的疑问。 “奈客，你怎么知道那个脑袋还能监听？你能看到影从器的工作吗？” “不需要看到影从器，”庄续腾没说自己不能看到，只说不需要：“紫皮人没有心脏也能工作。既然它能说话，没道理不能听见声音。双耳听觉强化植入体在睡觉的时候都能工作，消耗很低，我肯定得按照它正在监听的情况来考虑问题。” “我有些不明白，伪装成偷窃蓝色晶体的盗贼……”水獭皱着眉头，说道：“为什么要伪装？那些东西的价值太高，不管是偷还是烧，其主人都得放出追杀令。我不是质疑命令，只是不明白这样做的缘由。” “我有充分理由怀疑蓝色晶体只是冻鱼厂的表面，还有更深层次的内容，而那些东西非常危险。”庄续腾说道：“咱们也算拆了紫皮人，我问你，想要让战斗力达到它那种级别，植入体价值多少？” 水獭皱起眉头，盘算一阵说道：“没个几百万应该没可能吧？” 莫甘娜摇摇头，说道：“几百万只是看看目录。紫皮人的战斗力应该可以进入公司业务开拓部，当个助理一点问题都没有。那家伙的速度和力量，普通人在它面前一个照面就会死，就算拿着枪也反抗不了。本来那种战斗力防守冻鱼厂绰绰有余，而且他们也认为以冻鱼厂的表面伪装功夫，也不会引来大体量帮派和高等级雇兵的注意。嘶，现在想想，你们两个怎么打赢的？” “是咱们四个打赢的。呼……”庄续腾赶紧转移话题，说道：“一会儿我还得去医院，估计又得躺着休息，除了浓粥，其他也不让吃。” 戈工道接过话来，说道：“我同意奈客的顾虑，普通毒贩雇不起同样战斗力级别的打手，而咱们最好也不要招惹有那样战斗力的对手。这件事水很深，奈客让咱们伪装成盗窃者，其用意是为了表示咱们的行动是为了钱。放火直接烧，那是有仇。为了利益可以见好就收，有仇那就是不死不休。他的随机应变减少了咱们后续的危险。” “x的，你脑子真快。一边想着监听，一边还考虑后续处理？佩服。”水獭竖起大拇指。 庄续腾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收敛微笑，说道：“这件事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要把它烂在肚子里。真不是吓唬你们，你们或许没考虑到一点：紫皮人就是个死尸，用僵尸控制仪进行远程连接。死尸的好处是不用担心影从器副作用，甚至根本不需要维护，而影从器的维护其实很花钱。如果将这部分成本省下来，那就意味着更多的植入体和更多的紫皮人。” “咱们只是面对了一个，或许还有更多。”庄续腾说道：“别说更多了，就算还是面对一个，咱们也不一定就能再次获胜。别辜负这一次的幸运，别浪。” 第163章 新病房和新住房 庄续腾有了新的发现：雇兵的生活节奏总是挣一波钱就低调一阵子。不是喜欢低调，而是要去养伤。躺在地下医院的病床上，除了低调也没有其他选择。 紫皮人的拳脚太重了，庄续腾闪避了大部分，只是在尝试破坏天线的时候中了三拳一脚，整个上半身就被包成了木乃伊。现如今，他无聊地看着天花板和上面的吊灯，默默运转休眠武技和超缓存法诀，将伤害慢慢转移到怨灵仆从身上。 怨灵仆从是亡灵生物，它吸收和消化伤害的效率有点低，不如面包虫。庄续腾苦笑一声，他现在居然很怀念泡在紫药水里与面包虫相伴的时光，那种伤口回复的速度正是他现在需要的。 单人病房的门被推开，戈工道探头探脑进来。“啧啧，只有一个人，真孤单啊！你怎么不把莫甘娜叫过来陪你？或者凯丽？” “我为什么要叫她们过来？看我躺在床上，难道会让她们高兴吗？别添乱了！”庄续腾摇摇头，说道：“道哥，东西拿来了吗？” “拿来了。刚才门口的护士差点没让我进来。”戈工道回身，从病房外面提进来一个箱子，说道：“便携式实验鼠转移箱，里面有二十只小可爱。你自己拿着用吧。” “行嘞，总算可以加快一下恢复速度了。”庄续腾双手撑着床坐起来，拿起身旁的布袋子，将它斜挂在肩膀上。这是个长条布袋，古时候的旅行者喜欢在里面装一些便携食物，比如炒米炒面之类，挂在身上易于携带。它只有一个开口，拉上拉链就不怕里面的东西掉出来，而它现在正适合放置试验小白鼠。 “这次你有点太不小心了，那个家伙的拳头能用身体直接硬接吗？我都不敢。”戈工道一边给他递老鼠，一边说道：“断了三根肋骨，险些把你的内脏扎穿了。医生说你的胃壁上全都是裂纹，幸亏没有真的破掉，不然胃酸到处跑，你的小命难保！” “不拼命很难活下来——那个家伙太凶猛了。”想到紫皮人，庄续腾仍旧心有余悸。“如果那家伙有武器，就算只拿一把匕首，咱们恐怕也活不下来。” “我也在想这件事，为什么它不用武器呢？也不需要匕首之类的利器，它的力量那么大，铁棍就很危险。对了，还有冻鱼！那些冻硬的鱼就像锤头一样，完全可以放大它的战斗力。” “我完全想不通，再说也不能总是用轻敌来解释吧？只是想要搞清楚就要继续调查，而这里面的风险太大。道哥，你说过咱们雇兵要尽量避开与公司相关的事情，是不是？” “不是所有雇兵都认可，这只是我总结出来的经验。”道哥见布袋里装满了小鼠，便把箱子关上，放到床脚，然后说道：“实话实说，给公司干活的收入相当不错，很是吸引了一部分雇兵。但是给公司干有个问题，那就是给哪个公司干。” “四大顶级集团：猩红·今日·鼎鑫·三六，它们一直明争暗斗，仍在使用除了公司战争之外的所有手段来获取利益。它们各自都操控着许多大中小型的公司，然后这些公司再控制代理人，代理人来找雇兵。这导致在争斗中，雇兵位于最底层，是完全的消耗品，甚至是它们之间妥协的筹码。” “被公司委托人卖掉的雇兵太多了，往往雇兵挣到了钱，也惹上了一堆麻烦，花钱都花不开心，这还算好的。有些雇兵莫名其妙就死了，顺便就成了替罪羊。只有一种雇兵适合为公司干活。” 第82节 庄续腾问道：“哪种？” “饥荒陌客师父那种——别误会，他不是公司线的雇兵，咱们的中间人露西一向不喜欢牵扯公司，基本上不会有公司相关的委托。”戈工道挥了挥拳头，说道：“拳头有力量，而且有使用拳头的坚定决心，这样的强者才能摆脱公司争斗牺牲品的命运。有些表现优异的雇兵会被公司专门培养，最终吸收到业务开拓组或者探索队去。那也是雇兵的一种退休方式。” “我听明白了。”庄续腾说道：“如果战斗力没达到师父那种水平，最好别掺和公司的事情。” “对。身上没有五百万的植入体，就别去掺和五百万级别的战斗。”戈工道捏捏鼻子，说道：“奈客，你找个机会给莫甘娜说一下，别再发布这种指名任务了，太危险。” “我已经给她说过了，你忘了？”庄续腾说道：“我告诉她委托是个事件，要按照解决问题的正常流程走，不是请演员来捧场那么简单。我看她脸色有些不愉快，但肯定听进去了。” “你觉得她是什么背景啊？你要说她很有钱吧，可我怎么感觉她的植入体不咋样呢？” 庄续腾耸耸肩膀，说道：“我也不知道。就像她喜欢加入pcpd一样，那也不是有钱人的正常状态吧？这事儿很难问出口，毕竟还没熟悉到那个份儿上。” “喔，也对，等你们更熟一些再问吧。”戈工道挠挠脸，说道：“对了，我去拿小鼠，顺便到露西那里将这个任务交了，给她说了说紫皮人的事情。她和你意见一致，觉得这件事值得提高警惕，但完全不值得去深究。另外，她说你要她找的住处已经弄好了，这里是钥匙和住址。” “这好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庄续腾眼睛一亮，伸手向戈工道索要钥匙。 “我想着等你出院再去，也不急于一时。” “出院？现在我就能出院，别忘了我是自己走进来的，可不是被人推进来的。我现在的情况只会比之前更好，当然可以走出去。”庄续腾拿过钥匙，然后看看上面附带的纸条。“黎明区温鑫大厦1313和1314，怎么是两个房间？” “之前有人买了两个，左右打通，后来那人不想住了，就一起出手——露西是这么给我说的。”戈工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听说两套房子加起来有四百多平米，你一个人住，花不少钱吧？” “肯定花钱啊，只是我没要这么大的面积，露西的副业不会是房地产吧？” 对于房租，庄续腾只能这样说，他总不能直接告诉道哥这个房子是给人当护卫的工作报酬吧？露西让他保护情报官流星的事情越少人知道就对流星越安全，庄续腾现在还不了解任务的具体情况，也没看到房子的模样，便没法直接邀请戈工道去那里住。 “我得先去看看房子，呃，面积太大，我有点想直接退掉，请露西姐再给我找一间小的。”庄续腾脱下病号服，换上自己的宽松衣服，这就准备办理出院。他边忙活边问：“道哥，你去那里看过了吗？” “没有。我从露西那里直接过来的，我也不着急，你肯定会带我去。”戈工道笑着说道：“我认为，如果那房子没有安全或者质量问题，你就收下，别给露西退回去，那样显得不好。她能给你那么大的房子，就是相信你能承受得起——财政上。” 戈工道给庄续腾解释道：“露西是你的中间人，给你大房子就说明要重用你，会给你一些挣钱的任务。你若是把房子退回去，会被人觉得你自己没有信心。嗨，委托的时候你要多想，那是你的优势，但平时这种事你想得太多了！住不起就卖了、租出去，怎么都能处理掉。雇兵嘛，关键还是能挣钱，其他的事情能少则少、能舒服就有多舒服。” “习惯节省了。”庄续腾回应道。 “我明白，那是好习惯，但也占用精力。”戈工道朝左右看了看，说道：“你继续在这里穿衣服整理东西，我去护士那里给你办出院。” 委托任务中受的伤，治疗费用都从委托收入中扣，庄续腾和戈工道各担一半，所以他们完全不会在出院费用方面互相推让。庄续腾很想自己开车，但戈工道以病号需要伺候为由，抢过了白色野兽的方向盘。看他的样子很喜欢这辆车，庄续腾也劝他整一辆。大冬天的，装甲车总比大摩托舒服。 “我已经订了一辆车，豪华旅行车、加了装甲，过段时间到货。”戈工道说：“这是露西的建议，咱们可能要出入有钱人的场合，不能开装甲车去，得有辆撑门面的。我估计她已经在寻找合适的委托了，大概是保镖一类的事情。” “为了挣我的房租，露西姐也在努力啊……” “哈哈哈，大概是这个意思。”戈工道回头看了眼，说道：“诶，怎么摩托车还在这儿？莫甘娜没把它骑走吗？” “她开着警车走的，车上放不下，所以说让我先把她的车子看好，等有空了再回来取。她向我要了钥匙，自己把车子推进来的。”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找你，估计不会很久。”戈工道眼眉一挑，微微一笑，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庄续腾看着窗外，没有注意到道哥的表情。他只是机械地点点头，说道：“她说拿东西去化验大概要一周时间，所以一周后大概会来。呼，希望她别再带棘手的委托来了，至少在咱们有能力装备肌肉和骨骼强化植入体之前，别再招惹紫皮人了。” 戈工道皱起眉，说道：“奈客，你说咱们是不是问问师父，他从哪里得到好植入体的？那渠道是不是还在？” 第164章 大房子 “两位先生，欢迎光临。请问你们是来拜访朋友还是看房？” “没想到温鑫大厦就和宾馆似的，进了大门是前台，还有这些穿白戴金的服务生。”戈工道左顾右盼，然后拍拍庄续腾，对那些门房说道：“你们猜错了，都不是。这小子住在这里，只不过是第一次来。对哦，你们能记住所有的住客吗？” 温鑫大厦是一幢五十二层的巨型住宅楼，本身是黎明区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它总体分为四个部分，以十三层为一组，从下至上梯次收窄。庄续腾住的1313和1314相当于第一梯次的顶楼，头顶上是平台，不会被脚步声打扰——至少广告里是这么宣传的。 千万不要误会13和14是第十三个和十四个房间，而是1型住宅第三号和第四号。十三层一共只有十个房间，1型是大平层，2型是错层复式，3型是组合式长租公寓。更高层的三个梯次里，长租公寓逐渐减少并消失，错层复式越来越多。整栋楼差不多有四百多户，近两千住户，门迎记得过来吗？ “我们真记不住所有人，但像两位这样英姿飒爽、相貌出众的，我们肯定不会忘。” 一个笑脸迎客又会说话的的门房增加了庄续腾对这里的好感，他也笑笑，掏出钥匙递过去，说道：“我托人找个住处，就把我安排到这里了。想住下来需要什么手续吗？” “钥匙就是手续，您放心住就行。这里的设施、服务以及各种收费等细节，我们会送一份详单到您的住处，既有方便查看的总额，也有详细的分支。我先带您去看看房间如何？” 庄续腾点点头，让门房在前面带路，他正好享受一下这种程度被人伺候的感觉。以前租住公寓，那里的管理人员一见面就催他交房租，哪怕他已经交上了，也会被说上一句：“别欠钱啊！” 当时周围的邻居少有不欠钱的，公寓管理人也就懒得分辨，反正他们也不怕被询问的人感到冒犯而翻脸。能找到便宜的住所需要靠运气，对曾经的打工人庄续腾来说，房租涨上5％，可能就会导致他破产。想要更好脾气的公寓管理员根本就是奢望。 据说以前问号的话是“吃了吗”，感觉好可怕，那个时代饭都吃不上吗？庄续腾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变化，欠了房租不止是失去住处，而是失去沛城的社会身份，紧接着下一步就是失去固定工作，迅速转化为街头流浪者。一旦开始漂泊，就很难再找回之前的状态。破产，不止是没有钱了，更是你这个人已经没用，吃不了现代社会这碗饭了。嗯？感觉古今没有任何进步啊…… “诶，想什么呢？”戈工道用手肘碰碰庄续腾，说道：“最近太忙，脑子不够用了吧？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庄续腾一愣，然后看到戈工道暗暗搓搓三根手指，然后指了指门房。哦，懂了，要给小费……行吧，如果说好态度是服务的一部分，服务不是免费的，那么给小费的逻辑就通畅了。 给了钱之后，门房的态度更好了，电梯里主动询问他们对生活在这里有什么要求。 “我比较喜欢安静，进出的时候不被打扰，不要每次都大声招呼。”庄续腾考虑到雇兵职业的隐秘性，提出了这个要求。“另外，这个电梯有点慢啊……” “先生，大楼一共有三个出入口，您刚才走的时候迎客正门，那里总是很热情的。”门房说的非常详细：“另外两个出入口非常安静，地下车库那边有搬运工随时服务，而这里的侧门只有保安，一个个闭上嘴只看出入牌。如果您需要特别安静，可以走那两个通道。” 戈工道摸摸胡须点点头：“考虑得挺周到，看来这种需求很有市场啊！” 门房笑了笑，说道：“如果需要引人上来并不想张扬，给侧门保安打个电话就行。至于说电梯，考虑到有些人年纪比较大，速度不敢调很快。不过有个专属13楼的解决办法，那就是用跨阶的直达高速梯。” 经过门房解释，庄续腾懂了，他可以搭乘直达14楼的高速梯，然后下来走一层，往往更快一些。想到这里，庄续腾有点担心，问道：“我在13楼，头顶上是平台，会不会有人上去，然后从阳台进入我家？” “您说笑了。阳台用钢化玻璃封死，他用头撞也撞不开啊……”门房笑着说道：“我们在楼顶平台上有防盗和防入侵设置，能够侦测不正常的热量与动作，然后发出警报。哦，直升机起降平台在27层，不会影响到您这里。13层到了。” 门房的解释不能让庄续腾安心，他肯定要找机会上去看看，亲自掌握周围所有的情况。他这个时候已经有住在这里的想法了，而看到房间内部之后，这个想法就更坚定了。 房子面积大了，看起来就很爽，这种感觉是相当直白而简单的。房子的前主人显然很明白这点，他打通了墙壁，对两间房子进行统一改装，造出了一个近两百平的连通综合客厅。 270度采光，上接屋顶下接地板的强化玻璃窗，突出一个不挡视线。幸亏十三楼还不算太高，而所有的窗户有倾斜设计，遮住特别近的景色而放大远处的，这就减少了“悬崖边”的感觉，强化了对城市全景的观赏效果。 这个观景大屋既是客厅和餐厅，也是卧室，一张大大的床垫卡在框架里，就放在壁炉与窗户中间。戈工道一看就笑了，说这不是给外面展示自己怎么睡觉吗？庄续腾摇摇头，他指出这里的玻璃全都是单透，也就是能够看到外面，却不会被外人看到。 “你怎么看出来的？”戈工道好奇地走过去，趴到玻璃上侧着仔细观察。“的确诶，还真是单透的。我还看到了一些很细的丝，是钢化丝吗？” “是钢化玻璃，而且它能加热，因此冬天的时候靠近它不会觉得冷。这是一些汽车里用的加热玻璃。”门房说到。 “这么大块的加热玻璃？那可太贵了。” “只有下面两米有加热功能，两米到屋顶那部分靠余热就够了。”门房说道：“房间的具体功能都在介绍册上写着。当初这里装修也是大楼的工程处做的，所以纪录比较详细。如果前住客自己还进行了修改，我们就不知道了。” 庄续腾看了看阳台和卫生间，看到还有四个房间可以用作卧室或书房，他就下定了决心。“行，我也不麻烦再到处找，就这里吧。你们公寓管理处能给我找来生活用品吗？床单、被罩还有浴巾、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有这个服务吗？” “我们有，但是我们只有出租公寓配套的东西，可以保证舒适干净，但不能和市场上最好的东西比，更比不过订制品。” “先能用就行，更多的东西等我想清楚怎么改装一下再说。你们上面的出租公寓有什么设备，就给我这里也按一套。”庄续腾从书房走进大客厅，突然停住脚步，又返了回来。他盯着墙面看了看，说道：“这厚度不对啊……” “客人，你的观察力真好。本来这件事不该由我说，而是该由您自己在服务详单中发现。”门房说到：“楼上是天台，作为顶层客人总会有点特权，尤其是花大价钱重新装修的。您绕到对面，在厨房和卫生间中间就有一个上去的通道。我记得是做成了橱柜形状的门。” 庄续腾一看，打开橱柜之后果然有个升降梯，能够通到楼上。升降梯比较狭窄，一次只能站下两个人，戈工道只好第二批再上去。 升降梯另一面做成了空调蒸发井的模样，四周围了起来，避免十四层及以上住户的目光，而只有面朝大楼之外的方向是开放的，大约有七十平的使用面积。前主人在这里做了个开放式茶室，还有个烧烤炉子。而庄续腾看到这个区域，想的全都是如何堵上它，或者从这里安装速降逃生设备。 “幸好这个方向没有高楼，不然就显得很傻了。”戈工道吐槽道：“十三层而已，他想什么呢？围住三面就没人知道了，这不还开着一面吗？唉，又不是临海靠湖，做个平台也不能钓鱼，想什么呢？” 庄续腾耸耸肩膀。他都不知道前主人是谁，更不可能知道他的想法。 “你拉一张清单，看看屋子里的东西都有什么值得更换的，我单独给你咨询和服务费。”庄续腾对门房说到：“既然住下来，那就得住得放心、舒服。我会找人来换门换锁，再把这些出入口都布置一下，需要哪些手续和协调哪些部门，你能给我一起办了吗？” “竭诚为您服务，保证您能满意。” “行，那你先去开动脑筋列清单，我想尽快完成入住准备。”庄续腾等门房走了之后，说道：“道哥，这里给我感觉很好，但也很虚，有点不太真实。” “呵呵，等你看到物业费和其他账单，你就会重新觉得真实了。” 庄续腾蹲下来，看着楼外的沛城街景，说道：“我没有用钱生钱的本事，想住在这里，就得努力干活儿。道哥，我在想，露西姐得用什么样的委托来训练我，好让我尽快成为能配得上这种住处的雇兵？” “别担心，有我呢。”戈工道也蹲下来，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咱们一起努力，站稳这个台阶，然后还要继续向上爬！就算万一出了问题，咱们还有仓库可以住。十三楼而已，又不是一百三十层！” “一百三十层？你是说鼎鑫高塔吗？” “我就是随口增到十倍，没有特指。不过你提醒我了，要是住在鼎鑫高塔一百三十楼最顶层，那是什么感觉？” “我只知道是在在云彩上面。”庄续腾说道：“估计看不到地面上的小人，也包括咱们这个十三层。” 第165章 守护未来 “知道是谁干的吗？” 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在嘲笑她的失职和无能，因此卡桑德拉觉得自己快要压不住怒气。人偶被拆了并烧掉，丢失了200多公斤蓝色晶体，冻鱼厂据点也不能再继续使用，这意味着有许多许多工作要做，意味着相当多的加班。 “根据门卫的口供，他们被伪装成pcpd的帮派混混袭击，一共是三个男的一个女的，其中一个体型高大强壮，有可能是野兽帮的成员。” “扯淡！”卡桑德拉摇摇头，说道：“野兽帮的家伙只和野兽帮行动，如果那是野兽帮的，就应该是四个人。” “野兽帮的帮规很严吗？” 砰！卡桑德拉出了一拳，刚刚询问野兽帮帮规的人就嵌进墙里。“让保险部的人来处理，能用的就都用上，扣掉他的误工费，剩下的座位抚恤金发给他家里。” 卡桑德拉冷血无情的话语让在场的人都头皮发麻，但这就是业务开拓部高级经理生杀予夺的权力。这些高级经理都负责好多个保密项目，根据公司的保密竞争条例，危害公司重大机密安全的，等同于给公司造成损失，而损失到达一定金额就可以判处死刑。另外，公司也可以援引“安全自卫法”中的“经济运行安全”补充条款，认定一定程度以上的窃密为安全侵害行为，而将消灭侵害的所有行动都具有自卫性质，将不会被追究任何责任。 只需要事后做一些文书方面的动作——由秘书代劳即可。 保险部门的其中一项重要工作就是料理后事，包括人员死亡和社会环境损坏。死去的员工由保险部门统一管理，他们的器官将会被取出，植入体可以再利用，而销毁其生物绑定信息的工作——比如清除浏览器历史——也都会收取费用。由于器官和植入体的价值不菲，一般来说都能覆盖掉收尾的费用与员工的死亡抚恤金。 你说家属想要自己处理尸体？不行，这涉及到公司机密，请不要危害公司利益。 “首先搞清一件事：到底是帮派、雇兵还是其他公司做的。”卡桑德拉对手下说道：“我要立刻知道人偶那边操作员的信息，包括详细的战斗记录。然后技术保密科的人怎么还没来，你去催一下！” “不用催，我们来了。”三名穿着黑色西服带着蓝色胶皮手套的人从冷库门口走了过来，其中领头的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说道：“卡桑德拉，咱们有段时间没见了，你还是一如既往风采动人。” “阿波龙，怎么是你带队？刚过了四个月零七天的好日子，一见到你，心情就坏透了！”卡桑德拉捏了捏拳头，说道：“别靠近我一臂之内，我怕我忍不住想打你，而我的植入体速度太快，我可来不及阻止。” “谢谢你的提醒。”阿波龙立刻站定，目光瞄了瞄距离，接着后退半步求个心安。“这次又出了什么事情？” “有至少四个人进来，把冷库的蓝水晶窃走了。他们的战斗力不错，拆了一具战斗人偶。” “哦？就算四打一，一般人可没那种能力。”阿波龙挥挥手，让他的两名手下去检查冻鱼架子后面的密门，而这是公司工作的标准流程。 “你们查仔细点，看看是否有闯入的痕迹——如果没有，我就可以松一口气了。”卡桑德拉叮嘱了一句，然后继续对阿波龙说道：“从初步的战斗报告看，那四个人并不具备超凡战斗力，但他们就打赢了，真是咄咄怪事。” “如果没有超凡的植入体，一个照面就该被战斗人偶杀死。嗯……我也得查查操作员，看看它是否故意放水。”阿波龙看了看左右，说道：“人偶呢？我怎么没看到？” “烧了，用了铝热手雷，烧了个干干净净。”卡桑德拉带阿波龙来到冰柜的残骸处，指着一堆完全分辨不出原型的冷凝合金块说道：“瞧，这就是全部剩下的东西——你能看出来啥？” “烧得真彻底，确实无法还原，但这是用什么烧的？” “铝热手雷啊！我刚才给你说了。” “你说的是pcpd用来开铁房门的、军队上用来烧穿地堡的还是探索队用来破坏屏障的？”阿波龙摸摸胡须，说道：“看这种破坏程度，我感觉至少是军队级别的东西。” 第83节 “这意味着……” “意味着有了一条线索。”阿波龙皱着眉头看看周围的战斗痕迹，不断抱怨着之前来的人太不专业，现场破坏得太厉害，就算还有线索，现在也没法用了。 不一会儿，卡桑德拉的手下拿了几张报告过来，告诉她这是刚刚传真过来的战斗详情。卡桑德拉看完一张就递给阿波龙，两个人共同分析里面细节暴露出来的情况。 “躲开了第一次猛扑，只是受了轻伤——这说明他们的战斗素养很高，身体已经形成了战斗条件反射，但肯定没有时刻防御神经植入体，确定不是超凡水准。”卡桑德拉想了想，说道：“职业拳手和进行专门训练的格斗家——他们大概是这个水平。” “我同意你的看法，不是超凡。”阿波龙点点头，说道：“他们获胜的关键在于破坏了战斗人偶的接收天线，导致遥控端只剩下百分之五的带宽。操作员做的没错，干脆停止操作，用所有剩余带宽来记录情报。” 卡桑德拉眯着眼睛，说道：“你不会认为操作员就没问题了吧？” “他的问题可能很大，可能没有，这需要调查之后才能知道。”阿波龙见检查密门的手下打了几个手势，便对卡桑德拉说道：“告诉你个好消息，密门没有问题，未遭到入侵。” “如果只是损失蓝水晶产品和一个战斗人偶，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阿波龙点点头，说道：“我也这么希望，毕竟下面的东西若是出事，会引来上面的震怒，那就太麻烦了。卡桑德拉，我职责所在，还得请你和我一起去下面检查检查。” “走！” 普通员工被立刻清场，只剩下卡桑德拉、阿波龙以及他的三个手下。他们打开墙壁的密门，露出里面的静音升降梯——这里与庄续腾新家的设置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升降梯向下运行了两分钟才稳稳停住，卡桑德拉带头走了出来。“这里用的是旧地铁的隧道，上次公司战争的时候炸塌了，加上要改建新路线，正好两头一堵，下面就用来做储藏室。” 阿波龙点点头，然后看向手下。那人张大鼻孔使劲嗅探，然后说道：“空气洁净度正常，生物信息没有异常。” “热残留信息也没问题，只剩下检查监控日志了。”第二名蓝手套走向电梯旁的控制盒，打开盒子和自己的脸，将信息探针插进去。“初步分析没有异常，正在进行深度分析。” “让他们工作一会儿，我跟你进去看看。”阿波龙说道。 他们两人穿过十米长的走廊，面前的铁门在他们接近时自动移开。移开后，一阵阵痛苦的呻吟伴随着气泡搅动液体的声音传过来，仿佛有好多即将溺水的人正在绝望中进行最后的挣扎呼救。只是两个听众完全不为所动，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他们面前是三十二个鱼缸一样的设备，每一个里面灌满了淡绿色的液体，并且关着两个到六个不等的人。那些人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从其动作来看，他们没有主动意识，只剩下对痛苦等刺激的反应以及求生的原始动能。 连接鱼缸的机器不断将一阵阵神经刺激通过绿色液体传输给这些半死人，观察、记录他们的反应，然后对他们进行修复。公司需要他们的身体活着，大脑也必须能够接受刺激甚至做出情绪反应，这样才能让他们不断吸收影从的副作用，从而为公司驯化出更安全的影从器械。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每次看都会感到震撼。”阿波龙说道：“先皇说过，只有人才能驯服影从，真是一点错都没有！更多的人、更多的影从、更强大的力量，它们都从这里走出去，而这只是若干据点的其中之一。” “你的情报等级比我高，知道的也更多。”卡桑德拉指着鱼缸里的人说道：“我只想知道，我最后会不会也进去。” “不会。你的身体已经完成了改造，不具备成为影从分裂原体以及战斗人偶基底的可能。你是公司的重要成员，救治是最优先的。如果不具备救治条件，你会被立刻安乐死，影从植入体拆下，然后对你进行火化。” 卡桑德拉皱了皱眉，说道：“我的植入体已经调校过了，别人还能用？” “目前的技术来看，别人用不了，但公司还有未来，以后说不定能够解决这个技术难关。”阿波龙摇摇头，说道：“别担心，从目前的进度看，高调校植入体再利用技术还遥遥无期，逆衰再生技术已经指日可待，你我肯定能用上，而那代表了至少十五倍的寿命上限。所以，收好公司的一切，咱们就什么都有了。” 第166章 挣钱养房 顶级公司搞得都是大项目，像什么影从分裂复制、全身植入体战斗人偶、梯次永生计划……哪一个项目拿出来不得按百万欧元为单位烧钱？ 庄续腾只能搞搞小项目，而且还在为项目发愁：这套房子每个月要一万两千欧元的“房租”，他正在琢磨该去那里找这些钱。 最快的办法当然是去造枪卖枪，白旗杂货店的钱老板打过电话，言语里透露出之前那批货很受欢迎，现在可以再搞一次的意思。这当然没问题，庄续腾把之前挣的钱全都用来支持大哥的公司，的确也该再挣一笔。只是他担心那么多枪流入市场，会不会对整个城市的安全造成影响？ 钱老板认为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庄续腾并没有推高市场需求，只是抢了别人的市场份额。现在着急跳脚的不是枪械公司或者pcpd，而是那些制造和贩卖黑枪的帮派。 “虽然都卖到其他城市去了，但沛城也受到影响。有一部分其他帮派的黑枪走私到沛城来，偷偷抢占本地帮派的市场。最近黑市上都在传这件事情，本地帮派非常愤怒，要给外来者一些好看的。我估计，这个新年不会太平啊……” 还有一周就是7703年了，城市街道上已经有了庆祝元旦的装饰，商场也在搞促销，很多公司企业等着放假。庄续腾没什么感觉，这既是雇兵一行的特点，同时也因为他家更看重传统的农神新年，而不是眼下这个。 “钱老板，我刚搬了新家，那里有很贴心的物业服务，关心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是他们有些太贴心了，我不是很放心。首先我想换套门锁，最好把安全监视设施也弄上。” “我给你弄套方圆三千公里内找不到的，就算有人想破解，也得先去国外找设备。”钱老板笑着说道：“如果你有命运金币，我能给你找套其他世界的，保证你……” “行了行了，别说命运金币了。我哥那个公司还没搞定吗？你不是说它搞成后会有命运金币收入吗？” “资本操作没有那么快，现在还不行，至少要两三个月之后才能见成效。其实也没多少时间，你不用着急。” “既然如此，我就不等其他世界的门锁了。” 物业公司先把家具设备装配一下，然后钱老板再去安装新门，这一共需要三天的时间，正好够庄续腾制造一批新枪。只是还没等他忙完手头的货，露西便打来电话，让他和戈工道一起到自己这边来，尽快，因为有个委托需要他们接手。 庄续腾在装修新家，露西这边也一样，她的事务所音乐酒吧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元旦之后就能结束，再有最多一个月，这里就能对外营业。戈工道对露西提前表示恭喜，却没换来露西的好脾气。她把一份文件袋直接甩到戈工道怀里，这个举动显然很不寻常。 “怎么了？谁惹到你了？”戈工道放下文件，先关心起中间人来了。 “有些混蛋来沛城抢生意，居然还伪装成外地帮派——这是用什么脑子想出来的恶心办法？”露西瞥了一眼庄续腾，说道：“你来给我分析一下，这事儿该怎么办？” “露西姐，我问一下，雇兵不和帮派混在一起，这是沛城特有的，还是全行业的习惯？” “行业大多这样，沛城更严格一些。”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是让他们后院起火，但那需要他们与自己城市帮派有裂隙才行。现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咱们也和帮派合作，一起揪出伪装的对手，否则很容易被人引导，变成中间人与帮派的乱战——那才合了外面雇兵的心意。” 露西点点头，说道：“我担心的也是这个。除了和帮派合作，没有其他办法吗？” “我……我就试着说一说啊，说错了别生气。”庄续腾说道：“如果中间人能够联合起来使用情报官，压制住外来者的消息获取能力，掌握他们的情况，顺便塞给他们一些假消息，或许能引导他们和本地帮派、pcpd以及公司力量撞上。喔，最好别撞公司，让帮派当打手最好。” 露西点点头，说道：“你这个办法稍微有了点可行性，但要让中间人统一行动，这件事可太难了。嗨，现在受伤不重，等感觉到疼了，行动的积极性也就高了。行吧，时机还不到，你们多加小心，现在有些看起来是黑帮的家伙实际上是雇兵，这战斗力就不一样了。” 庄续腾皱眉，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来沛城？” “和走私有关。如今经济不景气，雇兵和帮派都要挣钱，于是想抢占沛城的市场。现在还是初级阶段，元旦假期之后应该会逐渐发力，势必会淘汰一部分人，包括帮派，中间人也不一定就能幸免。你们这段时间别离开沛城，我随时可能需要你们。” “没问题。”戈工道和庄续腾说道。 “行，这件事就说到这儿，你们看看袋子，有个保镖的工作。”露西说道：“沛城跨年音乐会马上就要开，本来轮不到咱们，但是主办方收到了威胁炸弹。它能够穿过层层防护直接到达给主要歌星准备的化妆间，这实在太恐怖了。不管是为了花钱买平安，还是就想找到做这件事的人，音乐会主办方——也就是沛城电视台给本市信誉最好的十个中间人发出委托邀请。我这里派你们两个过去。” 庄续腾点点头，欣然接受，但是戈工道却摇了摇头。“露西，你不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们两个没有一起执行过保镖类型的任务，在这方面缺乏经验。如果这事儿很重要，你或许应该找更有经验的雇兵。” “给你们说了，这次并不要求你们找到问题，只要你们不成为问题就行。”露西说道：“沛城电视台的主要想法是花钱买平安，就像给中间人交保护费一样。他们也给了所在地帮派不少钱，你大概会在会场遇到帮派分子。而这次安保的重任主要交给了镇暴打击分队，pcpd给他们打下手。现在明白了吧？这就是个不讨好的破任务，你们去就是去丢脸的。” “话别那么说啊……”戈工道挠挠头，说道：“外面来的人让你心烦，我们也有同感，但我们怎么也不至于给你丢脸啊！” “唉，其实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我更正一下，不是让你们去丢脸，而是这次委托不会有露脸的机会，混过去就行。重要的事情让镇暴打击分队去做，你们就敲敲边鼓。”露西看向庄续腾，说道：“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白魔姬会去演唱会，想办法给我弄张签名照。” 庄续腾一皱眉。既然白魔姬要去，那庄菲菲是不是也会跟着去？“露西姐，你有新年音乐会的节目单吗？白魔姬有几个节目，如果她只是唱一首歌就走，那我可能没法帮你实现新年愿望。” “她有四个节目，开场有两首独唱联唱，中间偏后有个配合的男女对唱，最后还有个大合唱。也就是说，整场演出她都在那儿，你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给我要签名。” “行吧，我努力。”庄续腾说道：“我没做过这种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戈工道呵呵笑了两声，说道“露西，别听他谦虚，这小子对付女孩儿有一手的。他都不用干什么，就有女孩喜欢，还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嗯？”露西的声调都提高了，感觉她的脾气又开始坏起来。她从面具后死死盯着庄续腾，心里想着自己女儿的事情。 庄续腾摆摆手，说道：“道哥刚刚说的那些事情，就算不是放屁吧，大概也就是现在推销广告的水准——除了逗乐，基本没有真实。” “工作的时候最好别牵扯女人，休息的时候随你便。我是中间人，也有为人找对象的业务。如果你看上谁了，完全可以来找我，我给你安排绑架，保证放到你床上去。” 庄续腾连忙摆手，说道：“露西姐，别开这种玩笑，我现在还没考虑这些事情。你给我找的房子很好，我特别喜欢，现在就想着好好工作挣钱，好养得起那间住宅。” 露西深深吸气，稍微调整一下情绪，平静之后才说道：“按照你现在的雇兵名声，那样的房子有些超前，对你的经济的确是有负担的。物业那边收你多少钱？” “每个月一万二。水、电、暖、气、垃圾清运、洗衣房、门房接送和停车场，各种杂七杂八的服务都包括在内。” “如果我收你租金，知道多少钱吗？” “同一幢大楼上同户型大约是三万一个月，我住了两间，因此在六万左右。”庄续腾搓搓手，说道：“露西姐大好人，就算你狠下心来收，也一定会给我打个折扣。” “不会，我更希望你挣大钱，然后把房子买下来。还有，物业那边我去说说，你明显被坑了。它敢收你一万二，我就给你装六十张床，住进一百人！” “哦……”庄续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没住过那样好的房子，这里面的事情不太懂。” “行吧，我都快成你们管家了，还要操心这些事……你们两个把这单委托做好，咱们就能好好过个元旦。之后还会有很多行动，体力和精力要留给那个时候。听明白我什么意思了吗？眼下这个，糊弄过去就行，挣钱的委托都在优胜劣汰的时候。” 戈工道点点头，庄续腾也是。不过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涉及到妹妹的安全，他绝对不会糊弄。 第167章 交换 “奈客，咱们出去抽根烟。” 道哥只有在非常生气的时候才会想着抽烟，而他根本就不会抽。他把雪茄拿在手里，根本就是将它当做熏香来用的。虽说那雪茄白白烧掉挺贵的，但能让道哥稍微放松一些倒也值了。 沛城的电视台确实太混蛋了，不仅蠢而且坏。从头说的话，庄续腾和戈工道根据委托指示前来报到，首先就被要求去会议室聆听简报。其他雇兵也在那里，大家互相见面打个招呼，戈工道和半数人都能有说有笑，庄续腾也跟着混个脸熟，事情发展到这里还是挺好的。 直到电视台的朴制片出来，开始冷嘲热讽说各种风凉话，大家的笑容才逐渐消失。 那个家伙干了什么呢？打个比方，有人生病去医院看病，也没去问医生该怎么治疗、也没问要花多少钱、也不去了解医院接待病号的流程，就是一进医院门开始骂医生，说医生都是黑心肠，就盼着病人生病，这样才能挣钱；说他的病就是医生搞出来的，一切都是医疗体系的阴谋。 朴制片话语里每一个字都在暗示给电视台送来炸弹的就是雇兵，所有雇兵因此都能白白挣钱，因此每个雇兵都是没良心的混蛋。 “别生气了，”庄续腾拍拍戈工道的肩膀说道：“我明白，那家伙老用眼神瞟你。那不是针对你，而是你是在场雇兵中个头最大的、体型最壮的、形象最帅的，当然会吸引目光。” “不不不，你还是没明白。”戈工道低头看看雪茄的烟雾，说道：“那家伙是个变态，他上来就胡说八道，目的是摧毁你的自信心自尊心，然后凌驾到你头上，最终控制你。他对员工、演员或者所有人都这么做，从中筛选合适的目标。他不是看我帅，而是想操我。恶心死我了……” 庄续腾愣了，他分析了半天，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于是，他拿出钛合金烟嘴，叼上，然后点了一颗雪茄插在上面。虽然也是熏香用途，但看起来好像是抽了。半晌，他憋出一句话：“你们大人真会玩。” “去你的吧！” “道哥，为了保护你的……贞洁，要不要我去把他给做了？”庄续腾叼着烟，脸上挂着贱贱的笑容，于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如果你不舍得，我也可以另想办法，绝对人不知鬼不觉。” “我不舍得什么？”戈工道眯起眼睛。 “这次委托任务的钱啊！还能是什么，对不对？”庄续腾摆摆手，说道：“心情好点了吧？就当那家伙是个屁，放了就放了，闻到臭味就快跑，让它恶心别人去。反正咱们也不用保护他，而是来演出的演员。” “你说的也对。嗯……如果我控制不住要拧下他的脖子，你拦着我点，我担心其他人拦不住我。” “行吧，我努力，最多被你揍一顿。”庄续腾摆摆手，说道：“道哥，我得给你商量个事儿：我想换保护的目标。你认识那几个人吗？咱们和她俩换换，由咱们去保护白魔姬。” “趁机去给露西要签名？” “那只是十分之一的理由。”庄续腾说道：“我亲妹妹在白魔姬手下工作，可能也要去会场。我想着，如果能在她身边待着，至少能关照一下。” 戈工道愣了一下，之前恶心、难受、恼怒的表情全部消失，然后郑重和严肃浮现上来。“这是大事，包在我身上。” 之前雇兵的保护任务都是由抽签决定的，他们两个手气不错，抽了一对笑星。笑星的节目很靠前，而且两个笑星除了不太好笑之外也没有其他缺点，仇人很少，保护他们的工作量就很低。而白魔姬就不同了，节目多、名声大、自己开工作室得罪的同行也多，完全就是“棘手”两个字的同义词。 戈工道拿着自己的任务单去找其他雇兵谈，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任务单换了一张。“搞定，四家都很满意，而咱们也负责白魔姬。他们问我为啥要换这个倒霉的活儿，我说你是白魔姬的单身歌迷。” “歌迷就可以，为什么要突出单身两个字？” “你会唱白魔姬的歌吗？你对她的了解程度有多高？电台放她的歌，你也听不出来，你也就知道她长什么样！你够不上狂热歌迷，就算歌迷都勉强，加上单身两字，大家懂的都懂。” 庄续腾捂着额头，原来单身歌迷的意思就是好色歌迷，他这个名声算是毁了。 “你想多了！”戈工道微笑着拍拍庄续腾，说道：“咱们雇兵不看那个方面！有时候接了委托任务不好开口，我们就会变得贪花好色、喜酒嗜烟、爱赌变态……大家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放心吧放心吧！” “哦，我明白了。谢谢你啊，道哥。” 第84节 “奈客，你妹妹在白魔姬那里工作，这件事我会保密，你也别多说。现在我明白了，露西知道你的情况，所以给你说了白魔姬的事情。嗯……我得感谢你信任我，将这件事也告诉我。”道哥微微一笑，说道：“你其实可以不说，我一样会帮你换来。” “道哥，我不是没考虑过保密不说，也想着是不是给我妹妹知会一声，就说不认识我。可我还觉得，要是那样就太累了，我天天见你，和你出生入死，心里还得惦记着你见过我妹妹，但是我没给你介绍，我要继续维持这个秘密。要是不见面，我必然不给你说，那是为了大家都省心；这见了面，我就给你说，那也是为了大家省心。” 戈工道一愣，慢慢点点头，说道：“这又是更高层面的信任了。奈客，我没给你说过我的家人吧？他们就在沛城。” “你的身份、过往和住址都是公开的，我随便找个中间人就能问到，可那没啥意思，我都不知道我问清楚之后能干嘛。”庄续腾摆摆手，说道：“道哥，别往心里去，这次是正好碰上了，我见藏不过去了才给你说的，不算什么，真不算什么。” “我懂啦我懂啦，你不用再解释啦！”戈工道摆摆手，说道：“诶，你妹妹知道你是个雇兵吗？”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基本猜到了，现在知道。” “不行你劝劝她，就那天晚上别去电视台——不管是病遁还是尿遁都行。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看朴制片的那个样子，到时候绝对很混乱。” “我试着劝劝吧，但她一向很有主意，而且打工人若是自己能说了算那就不是打工人，而是老板了。”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朴制片给咱们安排的都是在电视台等明星们过来，然后由他带领咱们去和保护目标见面。我想说，去他x的！我这就联系一下我妹妹，先劝她别去，如果不行我就让她带咱们去见白魔姬，给她说明情况。那家伙有钱，让她加强自己的安保，顺便保护我妹妹，以及咱们。” “哈哈，还是你小子的主意正，就这么办吧。不过你能让你妹带咱们去见白魔姬？” “我可以威胁她，她要是做不到，我这就往白魔姬家里扔炸弹，她就去不成了。哼哼，保镖的经验不够，但是搅混水的经验，我可一点都不缺。” 戈工道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道：“有你当哥哥，你那妹妹可真不好过。我本来还想带你去我家吃饭的，现在想了想，还是改天吧……” 庄续腾笑笑，便出去打电话。庄菲菲果然如他所料，根本没办法不去。她倒不是自己一定想去，她也愿意听哥哥的话，先把祸事避了再说——这点挺让庄续腾欣慰——只是白魔姬指定让她负责演出服饰，责任重大。临阵换人，白魔姬不会同意，甚至有可能直接把她给开了。 “哥，反正你要去保护她，一起保护了我呗。如果她死了，我也没工作了。你不想让我没工作吧？” 行，小妮子一边听话，一边讨价还价，这真是死死拿捏住了庄续腾。幸亏庄续腾早有预案，立刻让庄菲菲想办法，他们要见到白魔姬，最好从现在开始到演出结束都就近保护。至于距离谁更近，是庄菲菲还是白魔姬，这就见仁见智了。 “如果你不能说服白魔姬，那我……咦，你说没问题？为什么这么肯定，你问过她？” “哦，她对你还有印象，说过让你再去他那儿。之前你那助理当的挺好，她也想添个助理来着。” “她知道我是你哥，然后我是雇兵吗？” “我只说你是我哥，雇兵我没说，我说你接受过pcpd的训练，还是热心好市民。”庄菲菲说道：“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猜出来。呃，哥，你是雇兵的事情坚决不能让人知道吗？” “那倒也不是。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最好，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总觉得，将工作和生活切割开，这件事可能根本就没有完美的处理方案。暂时，能不说就不说，能少说就少说。这也不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没必要传得到处都是，对不对？” “我大概明白了。哥，你开始过来吧，我这就去找白魔姬。” 第168章 野兽气质 “道哥，这是我妹妹，庄菲菲；菲菲，这是戈工道，我管他叫道哥。我们搭档干活儿，一起完成委托。” “又高又壮，看起来就比我哥厉害多了。”庄菲菲向戈工道伸出手，笑着问道：“你不会捏疼我的手吧？” “不会不会！没想到奈客长得平平无奇，他妹妹这么漂亮！嗯，看来奈客一定是倒霉的基因突变。”戈工道和庄菲菲握握手，然后拍着胸脯说道：“小妹妹，你有一句说的很对，我比你哥厉害多了。那些坏人和倒霉事之类的东西总是先来找我，你哥总在一旁捡便宜，比我清闲多了。唉，这就是能者多劳吧！” “那谢谢你照顾我哥喽！”庄菲菲眨眨眼，不怎么相信。她心里也明白，就算直接找庄续腾问雇兵工作是否危险，也肯定得不到真实的答案。所以她想趁这次机会好好看看哥哥的工作情况，也好心里有数。 “白魔姬知道电视台遇到炸弹的事情了吗？” “嗯。我向她提出这件事的时候，虽然她表现得很惊讶，但我能看出她是演的——悄悄告诉你，她演技远没有唱歌那么好。”庄菲菲用手掩着嘴，明目张胆告密。“我认为她事先知情，但不想给我们这些工作人员说。不管知道不知道，都要去参加那个晚会，慌慌张张的容易出失误。” “警惕总比不警惕要好。”庄续腾说道。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我不知道警惕什么。”庄菲菲说道：“比如把，我知道要警惕陌生人，可到了那里之后，周围全是陌生人，我也看不懂他们在干什么、要干什么，等于白白紧张、毫无作为。还是看你们这些专业的吧，尤其是道哥！” “呼呼哈哈，说的没错！”戈工道晃晃拳头，说道。 庄续腾嗯了一声，承认妹妹说的有些道理。“白魔姬知道我们来吧？她怎么说？” “她让我带你们过去，想问问你们具体情况，咱们别让她等了，她最近不是很顺利，心情一直有些不太好。”庄菲菲边走边说：“她很看重这一次跨年音乐会，为此还专门把一首新歌放在晚会上唱——以前新歌都是在歌迷见面会上先唱，看看反响再修改。直接在晚会唱，广泛传播出去，再修改的余地就少了，风险比较大。” 庄续腾脑子很快，立刻问道：“电视台这一次给的钱不少？” “有这种可能，但我可没法问。你见面之后也别问这个，毕竟是人家私密的事情。”庄菲菲一路上带着两人穿堂过室，见到每个工作人员都和他们打招呼，能准确叫出他们的名字。那些人也笑着回应，就算很忙的人也至少点点头。看得出来，庄菲菲在这里人缘还不错，庄续腾放心多了。 白魔姬还在上次的大客厅里见他们，庄续腾学聪明了，还没进门就开始聆听里面的动静，防着雪豹的偷袭。 调皮的雪豹的确偷偷摸摸向他们走了几步，准备他们一个惯常的惊吓。只是它只走了一半距离，突然停下来嗅了嗅，双股战战、尾巴夹紧，呲溜一声跑掉了。 “那家伙怎么了？”白魔姬摇摇头，猜测可能是大块头的戈工道吓到了雪豹。唔，她很快注意到戈工道的长毛，越看越觉得自己想对了。 “你们被电视台聘去当保安？给我说说具体是怎么一回事。”白魔姬叹了口气，说道：“这次演出对我很重要，我听菲菲提到这事儿后，就给电视台打了电话，他们语焉不详，没说任何有用的东西。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这次风险大吗？” 戈工道紧紧抿着嘴唇，向庄续腾伸出手，示意他来讲。 “我们在电视台的负责人是朴制片，他对分享信息毫无兴趣。我们尝试问他问题，都被挡掉，可以说毫无有价值的信息。因此，我们认为电视台在这次事件中既是受害者，也可能是绊脚石。”庄续腾说道：“从其他途径我们了解到，这一次运进去的炸弹只安装了引爆机构，没有增加弹药量，因此它的确爆了，杀伤却很小。引爆机构很简单，大部分矿山工厂都能找到同级别的东西。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谁、用什么办法、在什么时候将这个引爆机构送到了电视台内，他还会不会继续这样干，以及他的目标是谁。” “电视台连目标都不知道吗？”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大概率不知道，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告诉我们。” “那帮家伙……”白魔姬想了想，说道：“我感觉这件事是针对我来的。” 庄续腾紧张起来，问道：“为什么这样说？你感受到了威胁吗？” “威胁？你是说有人寄来恐吓信或者在周围探头探脑？天天都有这种事，我已经将其称为常态了。”白魔姬摇摇头，说道：“这次晚会出场嘉宾里面，我身价最高也最有名，当然最可能针对我。” “哦……”庄续腾简单应了一声，他可不认为这个逻辑能够成立。正当他想进一步询问情况时，就看到白魔姬的雪豹重新出现，而且是两大一小。 两只雪豹都盯着庄续腾，蓝色的眼睛里似乎有很复杂的表情。大家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雪豹的主人白魔姬更是对这种情况一头雾水。她说道：“我家雪豹刚生了三个小崽儿，一直宝贝得很，不让人碰，这是它们第一次叼着小雪豹出来见生人。” “我听说护崽儿的动物很凶。”戈工道捏了捏拳头，对雪豹呲呲牙。 “我感觉他们一直盯着我……”庄续腾站起身来，直接向雪豹走过去。 白魔姬惊呼：“你别上去，万一凶起来，我……白白、胖胖，回窝去！立刻回窝！” “它们不能把我怎么样。”庄续腾上次已经和雪豹打过照面，知道它们的速度、力量与敏捷性。只要使用超算武技·三闪，他完全可以处理雪豹的威胁，因此毫无畏惧。 雪豹完全没有理会白魔姬的命令，它们先向后退了半步，眼神中有些犹豫，然后向前走，来到庄续腾脚下。母雪豹张开嘴，将叼着的小雪豹放下来，用爪子推了推，直接推给庄续腾。 “小雪豹好可爱……是要我看看、夸夸吗？”庄续腾蹲下身子，一边防备大雪豹，一边伸手摸了摸小家伙。没长大的雪豹就是大一些的猫，它对庄续腾挥动肉爪，张开毫无威胁的嘴巴，发出很萌的呜呜声。 “嗯，挺漂亮的。”庄续腾摸摸雪豹，然后就退开，认为自己完成了“任务”。没想到雪豹父母又把小家伙叼起来，放在庄续腾脚下，而且每次小雪豹想要跑掉，就会被它们拨拉回来。 “这是要把雪豹给我吗？”庄续腾看向白魔姬，问道：“我不确定这是什么意思。” “你问我我问谁？”白魔姬翻了个白眼。 “雪豹是你养的，听你的命令，那你肯定训练过它们，或者知道该怎么下指令——我只能问你啊！”庄续腾又退开几步，结果雪豹就认准他了，不断把小雪豹推给他。 “我完全不会训练。这雪豹是别人送我的，猩红集团的创世纪新动物公司你肯定知道，它负责售后，包括训练。只要给他们说清楚宠物的用途，他们就带走训练，过半年送回来。我只要根据指令说明书做就行了。” 庄续腾皱着眉头开启幽影之眼，他注意到雪豹的后颈上透露出影从器的微光，而小雪豹没有。“小雪豹还没有送去训练，对不对？” “对，它太小了，还得等一个月吧。”白魔姬说道。 “你家雪豹要把小的送给我，我收下还是不收下？” 白魔姬仔细思考起来，也在不断观察雪豹的行为。过了一会儿，她说道：“你先收着吧，拿回去养，这东西现在吃奶，以后吃肉，别饿着它。如果你不想养了或者养不起了，那再给我送回来。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给你？我对它们挺好的啊！” 庄续腾耸耸肩，表示自己不清楚，然后俯下身将小雪豹抱了起来。那只大猫想要挣扎离开，被他揪住后脖颈就老实了。这时，雪豹的父母似乎放下心来，安心走开，到白魔姬旁边用脑袋蹭蹭主人，随后双双扭头，直接返回窝里，看不不看自己孩子一眼。 “怪了……”白魔姬皱着眉盯着庄续腾，说道：“我完全没听说过这种事情，雪豹有足够的食物，还会把孩子给别人的。它们那么信任你吗？等等，你在创世纪新动物公司工作过？” 庄续腾摇摇头：“我这是生平第二次见到雪豹。” “奇了怪了……我一向把它们当自己孩子养的。我觉得它们的举动很有深意，或许是让我也信任你？”白魔姬想了想，说道：“菲菲说你们不想跟着电视台的白痴朴制片瞎混，想直接来保护我，我感谢你们的关心和专业性，同意接受你们的保护。你们就当我新的雪豹1和雪豹2，如何？” “只是这次行动的话，我们没问题，就用这个代号了。” “我知道电视台请了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我自己有一个十人的保镖团队，这一次会跟着我一起去，然后加上你们两个。我加上助理，再加上和声、配乐等演出相关工作人员，团队一共是十八个人。”白魔姬问道：“你们就两个？” 第169章 新成员 “虽然我们只有两个人，但我们专注地保护你和你的团队，不会被其他事情分散精力。”戈工道经验丰富，显然知道如何回答能让委托人满意：“我们直接来找你，就是想避免被电视台朴制片当做杂工来使唤。他只是出钱的，但他误以为自己可以做保护行动的指挥。” “除了吱吱歪歪，他并不擅长做任何事情。”白魔姬坐直身体，面带微笑说道：“你们两个想把我当做挡箭牌？” 庄续腾点点头：“是的，我们是有这个想法。我们观察朴制片，他可不像是会为自己瞎指挥造成的恶果负责的人。” “那我可以指挥你们两个吗？” “只要是和安全有关的，我们会酌情执行。” 白魔姬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两个太狡猾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怎么了，觉得让我一个女人指挥丢面子？还是觉得我也和朴制片一样会胡乱指挥你们？” “你唱歌很好听，”庄续腾说道：“那你知道如何杀人以及不被人杀吗？” 这句话说得杀气腾腾，白魔姬被直接噎住了。她皱起眉头，正想找词儿进行反击，戈工道站出来说了几句圆场面的话，给白魔姬一个大大的台阶，算是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了。 于是，戈工道和庄续腾便成为白魔姬团队中的编外成员，由庄菲菲带着他们去混个脸熟。认识了乐队、伴唱、伴舞、设备、服装、化妆、场务、保安……转了一圈下来，庄续腾颇有收获，尤其是从场务那里得到一个笼子，专门给雪豹幼崽准备的。 那个总是微笑的场务态度非常温和，她很细致地给庄续腾介绍：“一共买了四个，它们生了仨。给你一个也是白魔姬的意思，她很喜欢这些宠物，应该是害怕你照顾不好。另外还有些奶粉以及肉干，你是现在装走还是等演出结束之后？” “我想还是演出之后吧。”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奶粉先给我一些，我让它吃上。都是什么牌子的，我以后自己买。” “我把雪豹饲养的说明给你印一份，你带上。总体而言它们就和猫一样，自己能照顾自己，包括舔毛清洁，挺省心的。它们喜欢掩埋自己的粪便，好像是为了避免吓怕猎物。你给准备一些松软的土，它们就会把那里当做厕所。但也得训练训练，免得在被窝排泄。” 庄续腾提起笼子，看着小雪豹，摇了摇头。“你说它们为什么会把幼崽给我？” “我觉得雪豹都挺聪明的……”场务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我觉得雪豹不喜欢被拉去训练，我听说那些训练挺残忍的，还会用影从植入体。我在想，影从植入体都会疼，这些雪豹可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一遍。” “呃，雪豹有这么聪明吗？” “很有可能。我休息的时候经常会去找它们玩，它们的眼睛会说话。”场务笑着向笼子里伸出指头，小雪豹伸出爪子拨弄拨弄，还会因为摸不到而生气，喵呜喵呜叫。“啊，还有件事。要训练雪豹，你得能打赢它。它就像猫一样，隔一段时间就想冒野性，得时不时敲打一番。你可别打不赢它，会让它以为你才是宠物。” “这我并不担心。”庄续腾笑着回答。 与白魔姬的团队见面后，庄续腾和戈工道暂时不用回电视台，而是等着与他们一起出发。演出时间是明天晚上，白魔姬团队会在今天下午进场，走一遍演出流程，适应适应场地。然后场务、伴唱和乐队会留在电视台——顺便看着设备——其他人回来睡一觉，演出当天中午前在电视台重新会合。 除了戈工道和庄续腾，化妆组、服装组、伴舞和保安团队也将一直跟随白魔姬，他们正在准备车辆、检查设备。戈工道将白色野兽开过来，与他们停在一起。由于换回了葱白色涂装，白色野兽在车队中一点也不突兀。 戈工道擅长和工作人员打交道，他便下车与那些人攀谈一番。庄续腾在车子后排安顿小雪豹，给它泡点奶喝。他看着军团果汁儿的加压桶，想到钱老板的广告：只要是活物，都能喝、爱喝并喝好军团果汁。 他试着给小雪豹倒了一点，然后迅速被雪豹舔干净，全都咽了下去。于是他就用军团果汁给雪豹冲奶粉，很快就把它喂饱了。 小动物吃饱了就想睡觉，庄续腾便把它从笼子里抱出来，按照驯养说明摸摸它的脑袋、揪揪后脖颈，增加亲近感。一开始，小雪豹用长尾巴扫他的手臂，似乎有抵触情绪。但被庄续腾强行摸了一会儿，觉得舒服了，又用尾巴缠他的手臂，表示“继续摸”。 “偏不让你如意。”庄续腾哼了一声，移开手。雪豹朝他怀里钻，用力翻个身，使劲蹭蹭痒，然后继续睡，不一会儿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邦邦邦，有人在外面敲门。庄续腾看了一眼，便把庄菲菲放上来。“哥，我给你们带了午饭。道哥块头大，我给他送了三人份的，你觉得他能吃饱吗？” “没问题！”庄续腾看了看分量十足的盒饭，心里非常肯定。“你让厨房专门做的？” “不是专门，我也没那个权力。每次我们出外景，所有食物都要提前准备。白魔姬不在外面吃东西，整个团队也跟着她保持同样习惯，这都是为了防备有人下毒。” 第85节 “听起来挺危险的。” “听说以前有艺人被同行下毒害了嗓子这种事，所以小心没坏处。”庄菲菲朝哥哥一伸手，说道：“小豹子给我玩一下呗……” “拿着。”庄续腾一把提溜起豹子，将它放在庄菲菲膝盖上。雪豹张开嘴，想要嗷嚎一声表示抗议，被庄续腾在脑门上拍了一下立刻老实了。 “你也太狠了，这都打？”庄菲菲给豹子揉揉，然后惊奇道：“毛好软啊……我还以为是硬的呢！而且下面肉呼呼的，玩具绝对没有这个手感好！” “小心别让它咬你，那毕竟是个食肉动物。”庄续腾看着妹妹，微笑着问道：“你没摸过小豹子吗？” “不让摸，大豹子看得可紧呢！我们都很奇怪，为什么会给你只小的。有人说你身上有猛兽的气息，豹子很聪明，在给你交保护费。哈哈哈，就你还猛兽气息？我只能努力憋着笑在那边附和。哥，你准备怎么养豹子啊？” “我正准备一个新住处，地方够大，养个豹子没有问题。给它预备好吃喝，我该去工作就去工作。如果可能好几天回不去，我会提前给你说，你就拿着钥匙去看看豹子。” 庄菲菲立刻伸手，说道：“新住处？什么样？在哪儿？钥匙给我一份。” 啪，庄续腾拍了妹妹的手掌，说道：“急什么！还没弄完呢，要重新换门锁，我现在也没钥匙。” “喔……看来你现在还是单身，否则不会这么简单就同意给我钥匙。唉，哥哥你真可怜，也没人喜欢，倒是豹子喜欢你。等等，这豹子是公是母？” “别举着看了，是母的。”庄续腾看到豹子又想对着庄菲菲呲牙，就抬起手来作势要打。 “行了，都把它吓坏了。”庄菲菲紧紧抱住豹子，然后摸摸它的脑袋。“你看，这多乖！小孩子呲呲牙就是表达一下情绪，不是一定会咬，你不能这个也管吧？” “唉……你小心点，别被它伤着。对了，白魔姬给这小豹子起名字了吗？” “没有，还没来得及。现在它的名字得你起了。”庄菲菲一边撸猫，一边说道：“小豹子现在是白色的，慢慢长大后这毛就会偏灰色，黑色的圆点斑和圆环斑也会长出来。你可别叫它小白之类的，越长越不合适。” “我的车子已经用了颜色，豹子就算了。嗯……叫肉包吧，吃肉的豹子，这挺好的。” “喔，以后你就叫肉包啦！小肉包好可爱，让姐姐抱抱！” “差辈儿了吧？你不是它阿姨吗？” “哼！怪不得你现在还单身，真是一点都不注意说话，完全不会逗女生开心！肉包，咱不理他，我给你找痒痒肉……” 午饭的时间可以忙里偷闲找哥哥撸猫，随后还是要忙着演出的事情。等白魔姬午睡醒了之后，他们便乘车出发，匆匆忙忙赶到电视台。在路上的时候他们的电话就响了，朴制片打来的，他在电话里大发雷霆，问两个人死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在会议室等着，这是撂挑子不干了吗？ 戈工道真不想搭理他，但总要顾及专业性。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将他们已经和保护目标白魔姬在一起的事情说了。 “你们真是胡乱行动，一点都不服从安排，怎么能自己去找保护目标呢？” 道哥真想把电话捏碎，但又心疼钱。正想着该如何回答时，庄续腾说道：“后面有辆车跟了咱们三个路口了，不太对劲。告诉朴制片，咱们正在想办法确保白魔姬能够安全达到电视台，然后挂掉电话。你来开车，我出顶，警告一下跟随的车辆。” 第170章 到达会场 方向盘交给道哥，庄续腾转到后排。在他开启顶部天窗的时候，肉包用好奇的目光一直打量它，同时用舌头舔着前爪掌心。 样子虽然可爱，但现在并不是撸猫的时候。庄续腾推开顶部的装甲盖，寒风立刻灌了进来。虽说近期气温有所升高，雪都快融没了，但依旧是必须穿羽绒服才能保暖的状态。加上车辆的行驶加强了风速，庄续腾和戈工道两个触觉敏感的家伙都不由自主缩了搜脖子，只有肉包一点不为所动，甚至对寒风很有兴趣。 如果不是被关在笼子里，它真想出去散散步，耍耍威风。 庄续腾调整一下呼吸，钻出天窗露出头去。他掏出聚光手电筒，将光束照向一路跟着他们的车辆。他用闪光发出警告，表明已经发现他们，让他们立刻离开。 同行的车队当然也会注意到庄续腾的表现，司机频频看向后视镜的动作引起了白魔姬的兴趣。 “看什么呢？”白魔姬问道。 “那两个雇兵发现了追踪粉的车，正在对他们发出警告。” “追踪粉？说好听点是粉丝，说不好听点，他们是别人养的狗。”白魔姬哼了一声，说道：“我劝他们别这样做，好好回去学习、工作、生活，他们不听；狗仔队和一些贩卖小道消息的帮派分子说个话，他们就不管不顾追踪我，为那些人提供消息和素材。你说说，他们哪里是我的粉丝，分明就是自备狗粮的……算了，懒得说他们。” 司机点点头，说道：“你越是理他们，他们就越觉得自己在狗主人那里能得到重视，下次会更加疯狂。他们已经被调教好了，更重视狗主人的话，而不是从你这里直接得到夸奖。” “哼，就是这个道理。他们不是歌迷，他们是偷窥狂和重度追踪癖。”白魔姬回头看了看，白色野兽在车流中显得人高马大，还是相当好辨认的。“我看不太清，后面怎么样了？” “那些追踪粉的车子根本不退，果然更加兴奋起来。它们追着装甲车，难道要和它碰碰？”司机皱起眉头，说道：“虽说装甲车结实，可被人从后侧面撞就太吃亏了。喔？那个年轻人举枪了！” “街头开枪？”白魔姬微微一笑，说道：“大庭广众之下他要是能开枪，那就是真男人！” “老板，别这么说啊！他是雇兵，真名都不露的，我们可没法像他那样。你也不想第二天所有版面都是白魔姬命令保镖向粉丝开枪的新闻吧？” “哼！”白魔姬磨磨牙，显得并不高兴。以她的性格，对威胁到安全的家伙就该痛下杀手、雷厉风行，但她并不能这样做。现实束缚着她，要她维护一个“公众人物”的良好形象。白魔姬总觉得她卖掉了一部分自己，这既是无奈的也是无法反抗的，是她逃避不了的生活状态。于是，她也只能在心里进行想象，聊做安慰，然后对着现实叹一口气。 庄续腾没那么多复杂的想法，他看到有人跟踪、看到有人不理会他的警告、看到那辆车变本加厉，居然朝白色猛兽加速冲来。于是他举起骨矛手枪瞄准，左手抬起竖起三根指头，然后收起一根、再收起一根…… 倒计时完成，双手合握，骨矛枪发射。灰色的鬼影能量弹直接打爆了轮胎，后车失去平衡，不得不刹车减速。庄续腾一直抬着手，手指瞄准司机的位置。只见那车的司机直接踢开车门，抛弃满车的人跳车，在公路上不断翻滚减速。满载免费狗儿子的车子在爆了一个胎、失去唯一的司机之后，砰的一声撞到路边隔离带上，摩擦着、尖叫着，慢慢停了下来。 许多车辆连环急刹、乱作一团，白色野兽扬长而去。 “枪法不错，就是有点着急。那辆车应该和电视台的炸弹没有关系吧？” “大概没有关系，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现在还不知道炸弹是如何送进去的，而粉丝的车辆总比电视台好蒙混吧？”庄续腾关闭车顶天窗，说道：“咱们管不了别的队伍，但咱们这个车队，不会带哪怕一个可疑分子进去。” “嗯，现在也只能先做好自己的事情，然后盼着每一队都这样。”道哥调整一下车道，继续跟随白魔姬的车队前进。片刻后，他们两个的电话一起响了，掏出来一看是同一个人：中间人露西。 “她能用一个号码同时拨咱们两个人？哦，应该是她的情报官弄的吧……”戈工道对庄续腾说：“你接吧，开外放。我还开车就不接手机了。” “露西，道哥在开车，他能听到，车里只有我们——以及一只雪豹幼崽。别管雪豹，你找我们什么事？” “别管雪……好吧。关于你们的委托，我让人好好查了查，发现一些不太好的迹象。”露西说道：“简单来说，沛城电视台的收支情况不好，广告和新闻的收入都到了十年以来的最低水平。与此同时，大约在三个月前，电视台秘密向外转移部分资金成立了员工保护信托，这个信托再通过……不绕了，结论就是：他们为这次跨年演出买了高额保险。” 戈工道言简意赅：“如果演出出现问题，电视台挣得更多？” “对。”露西说道：“由于发现了这个保险，我又找人查了更多的东西，包括他们的演出合同。这一次合同看起来像是制式合同，但其中有个条款非常古怪：跨年活动的新闻咨询及相关周边报道的版权都归属电视台。听好了，是跨年活动，不是跨年演出。奈客，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除了保险之外，任何突发新闻都会给他们带来收益。而从整体上看，只要不耽误晚会，晚会之外的事情越乱越好。” 露西在电话里嗯了一声，说道：“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这次可以说一定会出事。事情最终的危害可能不大……” “不，露西姐，我不这么想。”庄续腾说道：“只看合同的话，最优解是制造并控制事端，增加这一次的热度，但我充分怀疑他们的组织能力。而且保险摆在那里，一定要出事才能获赔。这样一来，只出一件事、出一件大事，让跨年晚会在失败中完成，电视台的收益才会最大。我认为，那个合同就是用来麻痹演员的。就算他们看到了，也只会认为这是预热活动的组成部分。” 道哥点点头，说道：“露西，这一次我同意奈客的想法。” 庄续腾将手放在道哥肩膀上，说道：“我还没说完。如果只是咱们雇兵和电视台，或许这件事还能配合一下，比如让坏事发生在电视台身上，咱们保护的艺人安然无恙，电视台也能有收入，这比硬顶着两败俱伤好。但是镇暴打击分队还在，他们一旦介入，其他人就无法控制事态。露西姐，你能查查镇暴打击分队的情况吗？” “我去查，但是这很难，会花很多时间。”露西说道：“镇暴打击分队的系统相当独立，还有一群装满了植入体的家伙进行维护。奈客，你最好说明白你的思路，有了方向会更明确一些。” “从电视台这边查，看看谁与他们对接，这个人与电视台的秘密计划有怎样的关系，我们是该避开他，还是请他来协助。” “哦，我懂了，电视台的系统相对好弄一些，我这就安排人手。”露西在电话里停了一会儿，说道：“奈客，按理说这些额外的侦查是要收费的。” “能便宜便宜吗？”庄续腾笑着说道：“求求你了？” “不能。我不能坏了规矩。”露西说道。 戈工道哈哈一笑，说道：“那么变通一下吧！从我们下次任务的佣金里面扣，相当于给我们来个分期付款。我们也不会每个任务都要求额外的情报服务，而这一次情报是我们还能够参加下次行动的保障。你仔细想想看，其实都是为将来而投资，对不对？” “可以分期付款，我会收你们一点利息，就这样吧！”露西说道：“我先去查，等有了消息之后，再根据其困难和重要程度给你报价。我听说今天彩排，明天才是演出，时间还有。我争取今晚给你们答案。” 露西挂了电话，庄续腾思考起来。“道哥，如果电视台想要搞事，那么就一定能搞出事情来。如果咱们假设这件事就是电视台搞的，那唯一能让电视台收敛的办法就是咱们直接搞事。” “你这个办法很好，但是代价太大。如果被发现，雇兵这一行就再也干不了了。电视台再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委托人。咱们可以偷懒耍滑，但是不能对委托人下手啊！” “唉，你说得对，这次不能搅混水。就算知道前面是委托人挖的坑，咱们也得跳，最多也就注意一下落地姿势，别是摔的最惨的那个。”庄续腾摇摇头，说道：“道哥，我得好好想想这件事能不能完美解决。” “你也别着急，也不是每次都有好办法，但我知道一个秘诀：不管什么困难局面，用力杀出去就行。不管有多少阴谋诡计，这也就是个保镖任务，有不是让你揭开世界最大难题。”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对，总有一个叫做狭路相逢勇者胜的解决办法可以用。” 这两天家里来了亲戚，比较忙，静不下心来。明天还有接送以及一些家庭活动，因此请假一天。后天（31号）就正常了，抱歉抱歉，谢谢谢谢。 第171章 镇暴打击分队的装备 庄续腾等人来到电视台，发现这里已经被pcpd封锁了。街边拉起了警戒线，警车作为临时路障控制了道路出入口，荷枪实弹的pcpd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一切围观人员。白魔姬的车辆被拦住，在电视台人员与pcpd的共同检查下，一个一个登记了身份信息，这才得以通过。 “为什么这么紧张？”白魔姬让助理去问。 不一会儿，白魔姬和庄续腾都得到了答复，一个来自pcpd，一个来自露西的电话。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有人在电视台里发现了一枚未爆炸弹。pcpd的拆弹工作组将炸弹移走、无效化，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无人知晓这枚炸弹如何进入电视台，pcpd没能从炸弹上提取到有用的生物信息——但这还不是最危险的。拆弹工作组对炸弹结构进行分析，发现它装载了一种名为“瓦克西”的神经毒素。如果它被引爆，那整个电视台所有人都将中毒。其症状主要为身体麻痹、昏迷，体质越弱，危害越大，部分人很有可能因为心脏和呼吸停止而死亡。 “瓦克西在公司战争时期被发明出来，装备军队，用以完整俘获对方重要人员。”露西在电话里警告道：“事情有点不对，性质发生了变化。能搞到神经毒素，谁也不知道袭击者还能搞到什么东西。我还在联系委托人，让他终止任务。” “还在联系？也就是一直没能联系上？” “听到消息到现在暂时只是尝试了五分钟，我怀疑pcpd已经接管了电视台，之前的委托人已经被控制。你们小心点，找到机会就撤离吧。” “现在我们就可以……”戈工道还没说完话，就被庄续腾按住了胳膊。他愣了一下，然后看搭档指着前面车队，便明白了。 “喂？你说什么？我没听到后面的话。”露西说道。 “现在我们就可以看到pcpd封锁了街道，逐辆车进行检查。”庄续腾半途接上话，继续说道：“露西姐，如果电视台的废物被赶走，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接管现场，那安全程度应该能提升不少吧？这个时候，若是没经过委托人同意就走了，我认为会很亏。” “你认为后面不会出事？这是你的判断？” 庄续腾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现在还做不了预测……主要有一点我一直没能想明白。我能理解只有引爆器没有装药的炸弹是怎么回事，但这个装了神经毒气的炸弹就透着古怪：它能被甚至不鬼不觉带进去，这样的隐藏技术怎么会让炸弹被迅速发现？” “这件事充满疑点，不知道谁在幕后策划。一开始我认为是电视台，但电视台的那些人作假账的胆量很大，但是弄到军用神经毒气的本事应该没有。奈客、道哥，你们若真要跟着进去也行，记住一点：没人可以信任，你们只能依靠自己。” 露西有交代几句，电话里就开始出现明显的噪音干扰。随着车队逐渐接近检查点，干扰不断增大，最后达到无法进行通话的地步。白魔姬车队前面的人已经在和pcpd进行交涉，要求他们解除通讯限制，不然就得为商业方面的损失作出赔偿。见状，庄续腾推开车窗，听pcpd如何回答。 “再向前二十米就有专门的通讯基站，你们可以在那里买到频道转接天线。将它插入手机，就能通过pcpd的有线网络穿过屏蔽接打电话。每个转接天线押金1万欧元，使用费两天共计五千。”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道哥你听到了吗？光交这个电话费，咱么这两天就等于白干。” “真黑啊。”戈工道摇摇头，然后指着前面说道：“看，白魔姬他们过去了，正在那边领通讯天线。1、2、3、4，……一共要了六个，准备就是3万欧元的花费吧？他们可真舍得。” 庄续腾沉吟片刻，说道：“看来白魔姬很需要这次演出机会，宁可顶着风险参加。” “白魔姬应该还不知道神经毒素炸弹的事情吧？” “pcpd能放她进去，说明跨年晚会还会进行，因此现在更应该提出来的问题是：谁做出了这个判断，它又如何保证晚会不会遭到进一步破坏？” “我感觉咱们都是被放在火上烤的肉串，根本身不由己。”戈工道对庄续腾说道：“该轮到咱们接受检查了。别和pcpd起冲突，让我来说话。” 由于驾驶了装甲车，pcpd对他们的检查格外严格，不仅搜查了车顶车底，还让他们打开车内的储存箱，展示里面的东西。幸好两个人都没往白色野兽里塞任何违禁品，也不怕pcpd检查。 “pcpd管控现场，所有武器不能带入，电台也要放在外面——你们这些雇兵都很喜欢战地电台啊，我们已经收了七台。对，没有例外，哪怕你们是保镖也不行。枪留下、爆炸物留下——你这里还有震撼手雷？一起留下。等你们离开时可以还给你们。” “没有这些我们怎么提供保护？” “有没有这些，也是我们pcpd提供保护。若说你们有职责，那就是不要添乱。” pcpd费了一番力气将庄续腾他们的武器卸下来，放在一个箱子，贴上封条，搬到路旁专门准备的集装箱里。登记、签名占用他们不少时间，等终于弄完这些手续后，白魔姬已经完成化妆，准备参加彩排仪式。 庄续腾和戈工道赶紧找上去，告诉她这里发现神经毒气的事情，劝她为了安全考虑，最好放弃这次演出。 “这已经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事情。”白魔姬一边对着镜子检查妆容，一边说道：“我听到的消息说：这次演出必须进行，而且必须做好。我马上就要上台了，你们做好本职工作，另外看好小雪豹，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们考虑。” 第86节 庄续腾左右看了看，说道：“白魔姬小姐，我注意到乐队和伴唱都换上了全套的演出衣服，你也做好的完全的准备，彩排不需要这样吧？是不是直播改成录播了？” “聪明，不用我说，只靠自己观察就能知道答案，比一些人强多了。”白魔姬说道：“pcpd带来了沛城的命令，今天好好演出，完成录像，明天就不用那么紧张了。菲菲！一会儿我要连续演出三个节目，把后面两套衣服准备好，我不想耽搁太长时间。” 庄续腾微微皱眉，问道：“如果只需要录播，那pcpd为什么卖两天的通话权？” “录完之后不能离开，一定要明晚完成后再走，我仍要候场，但不用真的上台而已。你们所有人都在停车场过夜，幸亏咱们带来的车够多。行了，有什么事我会叫你，现在赶紧离开，我还要再过一遍歌词。” 就连庄菲菲也挥挥手，让庄续腾他们离开化妆间。两个人只能出来，与白魔姬自己的安保人员一起站在过道上。之前戈工道与他们有一番交谈，大家互相打打招呼，话题很快就落到这次的演出活动上。 平日里，白魔姬的安保人员有三项职责：看管好设备财物，不要遭遇盗窃；挡住粉丝，防止他们冲击白魔姬；任何杂活儿，包括分发礼品、签名照以及冒充热情粉丝。 总之，他们并不能应对神经毒素炸弹威胁这样的事情。 庄续腾没有戈工道的口才，没法让那些保安安心。他启动幽影之眼，绕着白魔姬所在房间，在周围寻找影从器以及任何可疑问题。 电视台里有许多电子设备，每一个芯片都有影从能量，它们就像无数萤火虫包围住庄续腾，让他眼花缭乱。庄续腾找了一会儿就放弃了，这做大楼里有太多影从设备，就连走廊的灯光都能同一控制，里面也有影从芯片，庄续腾根本查不过来。 这时，两团强烈的影从信号从远处快速接近，并在拐角处如约进入庄续腾的视线。那是两个镇暴打击分队的家伙，他们全副武装，包括手持重型鬼影冲击枪、装备护甲增力外骨骼、脚踩着高速火箭靴。这些人加上他们身上的装备差不多有半吨重，看起来威风凛凛、杀气十足。 “看什么看？站边上去，后背贴着墙壁！”领头的人胸前贴着黄色横纹，这是镇暴者，态度相对温和，还会提前发出警报。他后面胸前贴着红条纹的家伙是打击者，带着全罩式头盔，既不露出眼睛也不会说任何警告的话，他们的唯一职责就是进行打击。 庄续腾赶忙让到路边，后背贴着墙壁，就像镇暴者说的那样。镇暴打击分队总是以两人一组、两人一组行动，这也是他们的最小行动单元。他们还可以组成四人、八人、十六人等规模的战团，进行协同进攻或者形成功能阵地。人数越多，可以操控的火力就越强，应对复杂局面的能力也越强。 植入体、植入体、植入体……庄续腾目光扫过镇暴者和打击者，看到的都是钱……他们的改造集中在眼睛、耳朵和皮肤上，强化了侦察能力与抗打击能力。他们在手臂上进行了肌肉级别的植入，同时还用外骨骼增强力量。嗯，镇暴打击分队选择了强防护和持续火力来应对复杂局面的路线，这也是公司战争期间军队的选择。 “看什么？再用那种眼神看我，就把你眼睛挖下来！”镇暴者在经过庄续腾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定不全是因为眼神，更可能察觉到了幽影之眼的能量波动。庄续腾立刻低头避让，再也不去观察打击者。 第172章 平安无事吗 看到镇暴打击分队，庄续腾便知道露西的情报搜集工作为什么会受阻。镇暴打击分队具有近似军队的防侦查和防突破能力，由一群植入体强化者构建起来的信息防线，不是一两个情报官在短时间内能够撼动的。 看来，神经毒素炸弹起到了效果，不仅让pcpd更全面接管沛城电视台，更提前将镇暴打击分队都引了过来。他们两人一组，在整座大楼内进行地毯式搜查，寻找可疑的影从能量信号。正因为他们处于侦查模式，所以才能察觉到庄续腾的幽影之眼。 “他们对幽影之眼的反应大概和莫甘娜一样，认为是某种植入体。”庄续腾闭眼再睁开，停止幽影之眼法术，降低镇暴打击分队对他的关注。等那两人都走后，庄续腾才从墙壁上下来，回头去找戈工道。 道哥他们看到了另外一组镇暴打击分队，也不知道整座大楼一共来了多少人。他对目前的局势表示乐观，认为镇暴打击分队比pcpd专业多了，所持有的设备也比雇兵更好。他们不会被电视台的笨蛋影响，肯定能够坚持完成搜查工作，降低遇袭的风险。 “都交给他们？”庄续腾皱着眉，问道。 “不想交给他们也不行。”道哥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镇暴打击分队不是pcpd，他们不会照顾雇兵，千万别去打搅他们。从现在开始，咱们两个只做一件事情：看好白魔姬，别让她和镇暴打击分队产生冲突。” 镇暴打击分队会向白魔姬开枪吗？应该不至于……庄续腾在脑海中设想了各种各样的情况，最后才想明白：这是道哥想出来的托辞，用来说明他们也在尽心尽力工作，以避免委托人扣掉他们的佣金。 咳，电视台的委托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至少他们两个没看到之前的朴制片。按理说，白魔姬是这一次跨年音乐晚会的最重要嘉宾，她已经到了现场，却没见到电视台的高层。别说是台长副台长，就连晚会的监制与总导演都没出现，来对接工作的是个副导演。 白魔姬表面看起来很平静，但她身边熟悉的人都知道她正努力压着火气。庄菲菲就专门过来提醒她哥：白魔姬心情很不好，你们千万别惹她不高兴，否则她很有可能将邪火朝你们发过来。 “都老老实实，熬过录像，就能风平浪静了。” 录像很快开始，大家进入没有观众的摄影棚，这里的一切都按照明天演出的要求而布置。白魔姬喜欢与歌迷面对面唱歌，调动并一起进入情绪，她就会有更好地发挥。看着空座位，白魔姬只是稳稳地唱完歌曲，跟着导演的调度多拍了几组镜头，然后就下去换衣服。 她的演出服全出自庄菲菲的手，可以很明显看出它们来自庄续腾绘制的手稿，但也作出了不少改良。庄菲菲在其中加入了自己的想法，使其更符合当今的大众审美。同时，她也要关照白魔姬的个人气质，让衣服能够起到烘托、加强个人魅力的效果，而不是喧宾夺主。 “快快，给我y型卡子，把这边钩一下。腰带呢？不是装饰带，是挂耳返机器的承重带！”庄菲菲忙着指挥，她已经在服装组站稳了脚跟，能够在工作时发号施令。 工作之外，她还是一个什么都愿意干的新人，充满热情活力，同时保持谦虚。 除了庄菲菲，白魔姬团队的其他人也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工作，乐队、伴唱、伴舞都是专业的，他们的准备速度要比电视台更快，因此在录制第二个节目前，白魔姬团队的人有时间休息一会儿，看电视台的家伙们手忙脚乱。 对唱的节目也很顺利，然后就只剩下大合唱。由于涉及的人最多，协调的工作最复杂，所有人都需要耐心等待。这个时候就看出电视台的人员捉襟见肘，很多略显年轻的面孔在不知所措的状态下勉强工作，靠的是想象力而不是成熟严密的计划。 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干得好啊，沛城电视台高层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拉去调查了吧？露西那边能查出那帮人秘密开设账户、购买保险以及在合同上做的手脚，镇暴打击分队应该也有这个技术实力。而且背靠pcpd和整个沛城官方，调取情报的能力应该比雇兵强多了。庄续腾在脑海中描绘了电视台高层一个个都被隔离审讯的画面，其中不乏朴制片被严刑拷打的精彩场面。 之所以有时间想象这些，都是因为现场非常平静，拍摄过程异常顺利。据说舞台现场的每一寸地方都被镇暴打击分队检查过，还是至少三遍。不仅非常安全，干净程度都快比得上医院手术室了。 最后一个大合唱用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完成，这意味着白魔姬可以休息了。她再次要求离开电视台回家，然后就在镇暴打击分队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她可以休息，但是不能离开。每个来这里演出的团队都必须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们不是来安放炸弹然后跑路的。 这完全没有道理！白魔姬想让镇暴打击分队理解疑罪从无的道理，镇暴者拍了拍手里的长枪。他们使用的可不是戒指枪，而是军队的制式冲击枪。那是一种利用影从能量发射鬼影能量弹的强火力武器，能开多少枪吧听不取决于使用者的承受能力，而是看里面装备了多少当做能量使唤的影从器。 这种武器很像是庄续腾的霰弹枪——顺便说一句，镇暴打击分队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被庄续腾用“演出设备”给糊弄过去，现在就佩戴在庄续腾身上，用外套盖住。冲击枪消耗的“弹药”就是影从电池，也就是“魔晶”，相当于霰弹枪的子弹。打光了子弹，冲击枪也可以凭借人力开火，只是那个副作用极大，使用者都会尽力避免那种情况。 魔晶，这个称呼源自神话时代，指的是可以给符文法术以及神术装备补充法力消耗的水晶晶体。现在的魔晶已经不是那回事，它早就不用水晶作为载体，而是用更适合影从的压塑仿骨——或者说骨粉的粘合再造物。大家习惯性地延续了这些功能相近的物体，仍叫它魔晶。庄续腾曾经工作的魔晶厂就是制造这个的，但只涉及骨粉的粘合、压塑定型部分，不包括影从充能。 镇暴打击分队用枪说话，那道理就必须靠边站，就算白魔姬有名气也白搭，只能去住停车场。白魔姬又要求能不能回到大楼，找个房间睡一晚，镇暴打击分队还是不同意。 “没有给你睡觉的空房间，都被征用，用于查找证据。” 所谓查找证据那就是审讯，这也是庄续腾等人第一次知道电视台高层目前的确切处境。睡在车上，这是所有演出人员的唯一选择；任何人敢随便离开停车场，pcpd或许会发出警告，镇暴打击分队却不一定。 白魔姬每次出行都会做很多准备，唯独没有睡在车上的内容。她的房车还在家，周围道路已经全部封闭，根本不允许开进来。倒是给原本要在这里留守的人准备了一些睡袋，可数量不够用，而且车里躺着也不舒服。 “奈客，停车场不安全，我需要装甲车保护。”白魔姬看中了白色野兽，便走过来对他说：“你这车里面宽敞吗？” “宽敞，pcpd把里面的电台给卸了，我再把摩托车弄下来，别说睡觉了，满地打滚都够用了。”庄续腾看着白魔姬，说道：“你可以去车上睡觉，我和道哥也可以在外面给你放哨，不去打扰你，但我有个条件……” “菲菲，抱着我衣服，跟我走。”白魔姬看着庄续腾，问道：“你还有别的条件吗？” “没了。”庄续腾笑了笑，立刻去收拾车子。 当晚，庄续腾和戈工道就坐在车顶上，两个人背靠背，身上裹着厚实的帆布，就这样凑活着守夜。白色野兽里最终挤进去五个女人，后来进去的三个是白魔姬的和声伴唱。她们用车子后部的小蒸汽机提供热量，车厢里面又暖和又安全。热气上升，车顶虽然是金属的，但也比地面舒服多了。 按照保护的人员，停车场的雇兵用荧光粉笔划分出各自地盘，没有通告不要过线，否则会被视为敌意行为。当然，被保护人也不能离开画出来的圈，因为他们统一被pcpd看管着。红蓝双色的警示灯闪了一晚上，车辆外面的人根本休息不好。就这一晚上，庄续腾和戈工道各养死了一只小白鼠，依靠休眠武技转移身体的疲劳损伤，这才能在第二天保持精神头。 第二天，情况终于有了些变化：从清晨开始，陆续有pcpd的车辆过来，一次一个、一次两个带走了一些人。这些车辆进进出出都能从停车场这边看到，因此可以综合演出人员以及雇兵的信息，得知那些人的身份。 台长、副台长、总会计师、董事……沛城电视台高层基本一个不落，全都到了囚车里。这里面也有朴制片，之前他蹦得最欢，现在伤得最重。别人都是鼻青脸肿，朴制片是皮开肉绽。见状，许多雇兵都鼓起了掌，连戈工道也觉得这件事总算有了个结果，今天接下来的时间应该可以平安渡过。 “不，我不这样认为。”庄续腾说道：“抓了这么多人，说明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很可能没找到重点和核心。危险并没有因为有了抓捕行动而降低，反而会因为大家降低了警惕性而提高。” 第173章 园丁组织 电视台的人被带走的消息在停车场快速传播，很快就连躲在白色野兽装甲车里面的几个人也知道了。白魔姬打了几个电话，本想从其他渠道确认这个消息并评估一下对自己的影响，结果发现外面对这个消息一无所知，白魔姬反倒成了第一个爆料者。 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对电视台周边道路进行封锁，但并没有禁止里面的人使用手机。使用者为这些手机通讯频道向pcpd交了钱，为避免丢了信誉和口碑，pcpd保证了他们的通话服务。 随着消息的扩散，外面的人对电视台的事情越发好奇，他们分头联络仍在停车场的演职人员。很多人的手机打不通，很多人想到，目前唯一能确认的就是白魔姬的手机可以使用。于是，电话频繁响起，白魔姬不断被打扰，越来越烦，最后把手机直接关了。 丢掉手机，白魔姬一转头就看到庄菲菲举着从车厢里搜出来的噗噗速食胶棒。她皱了皱眉头，说道：“车上还有吃的东西？可惜都是些速食食品……你拿这么近干什么，我不吃这种东西。” “咱们从庄园厨房带过来的食物应该不够吧？原本只准备部分人一天的，而现在所有人要在这里吃两天。既然庄园那边送不进饭来，今天我们就吃这个，把盒饭留给你。” “对哦，我没想过食物不够的事情。嗯，还是菲菲的心比较细，想得周到。”白魔姬叹了一口气，说道：“本以为可以在跨年晚会上好好表演一下，没想到变成了录播。我敢打赌，明天最重要的新闻不会是我的新歌，而是电视台高层全都被带走的事情。” “关心你新歌的人会继续关心，而那些不关心的，或许会被电视台的新闻吸引过来，然后表示关心。”庄菲菲安慰道：“除了没能现场表演略显遗憾，其他的我觉得都会变成好事。” “希望真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白魔姬勉强一笑，然后将手伸向小雪豹的笼子。这只雪豹非常警醒，立刻露出牙齿并晃晃爪子，表示拒绝抚摸。 “不认识我了？以前还让我摸的。哼，都是因为起了肉包这个古怪的名字，立刻就和我疏远了！原本想叫你小公主的，结果成了肉包子……唉，你也是被父母送给其他人的倒霉蛋。” 庄菲菲注意到了那个“也”字，但聪明的她知道什么可以问，什么时候应该闭嘴。据八卦小报说，白魔姬是被亲生父母卖给现在父母的，除了金钱方面的其他原因不明。对此，白魔姬一直予以否认，但她身边人都知道，白魔姬一直独立居住，几乎从来不去看望现在的父母。 对比一下白魔姬，庄菲菲觉得自己比她幸福多了。她有一个更温暖的家庭，家里人都爱她、保护她——包括现在，二哥就坐在车顶上，如同散发着圣光的神像一样驱赶走邪恶与黑暗。诶，要是回到过去，二哥应该能成为圣骑士一样的人物吧？嗯，至少也是个受人敬仰的光明战斗牧师！ “圣骑士”和“光明战斗牧师”在此时打了个喷嚏，然后晃晃脑袋，从怀里掏出一只死掉的实验小鼠。他一甩手，准确地将小鼠尸体扔进垃圾桶里。他做这些事情时的面无表情，就像任何死灵法师在日常处理尸体。 “道哥，你那边死了几个？昨晚死掉一个，今早死了两个，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我也觉得有点快。咱们没受伤，也不是极寒天气，怎么会把那么多伤害转移给小鼠？哪来的？”戈工道也学着庄续腾的样子投掷小鼠，结果歪了，没能钻进垃圾桶内。他嘿呦叫唤了一声，摇摇头，然后说道：“想要知道是为什么，就必须使用生命体征监控设备，一直读取咱们的生理参数——我真该好好学习成为医生的。” “道哥，我……你偷偷看你的九点钟方向，注意到那个蓝色假发套的雇兵同行了吗？” “嗯？我看到了。他是假发套吗？我一直以为他是染发的。” “能看出细微的粘贴痕迹——不过假头发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精神状态并不好，是不是显得很疲惫？你再看看其他人。” 戈工道朝周围看了看，耸耸肩，说道：“我没看出什么来。不过那个人刚刚打了呵欠，的确是没睡够的样子。” “大部分人都很正常，只有一小部分显得有些累。我观察过，植入体越多的就越累，这可能是导致小鼠死亡增加的原因。与此同时，我还发现pcpd不少人在打呵欠，但是镇暴打击分队的家伙没有受到影响。”庄续腾分析道：“我认为，镇暴打击分队仍在电视台进行着某种活动，咱们受到了它的外溢影响。” “哦？那会是什么影响呢？让植入体多的人困倦疲惫？” “不知道，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道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周围转一圈。” 庄续腾站起来，将自己的帆布披裹到戈工道的后背上，然后跳下装甲车，开始在周围东张西望，一路搜索着。过了一会儿，他从垃圾箱里翻了些东西出来，从旁边招了个袋子装着，然后就回来并钻到白色野兽底下去了。 “搞什么呢？”戈工道皱皱眉，越来越看不懂自家搭档的行为，但他相信庄续腾一定不是从底部入口进去骚扰车里的女生们。过了半个小时，庄续腾从车底出来，神神秘秘爬回车顶，并把一件东西塞到戈工道怀里。 “没有合适材料，只能做到这样了。”庄续腾压低声音说道：“那是一把枪……” “我看出来了，戒指枪……你还会做这个？”戈工道摸着那半个手指虎，突然觉得安心了很多，便说道：“你给我一把，你也有吧？” “有。”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这枪火力猛但不结实，我估摸着也就能支撑七次射击左右。而且它的副作用很大，咱们多带几只小鼠。” “副作用很大？你从野兽帮学的？” “你真聪明，一点就透。”庄续腾说道：“我去那边还是学了点东西的，加上自己琢磨琢磨，便有了这个东西。在没武器的时候凑活用用还行，真要说品质，这枪就是渣渣。” “嗯，我听说其他地方黑市上出现一种品质很高的枪，已经无限接近公司制式武器的水平。它加上枪械公司故意放出来的无编号枪，一起把其他黑市枪挤得没有市场。露西说那些黑帮和雇兵来到沛城，也有一部分市场被挤占的原因。” “那种高品质黑市枪，会不会也是公司放出来的？” “我也这么想，但是那枪更便宜，数量也太少，更像是帮派自己造的。如果它的量很大，那一定是公司放出来的。”戈工道将零式手枪藏进怀里，说道：“你别让别人知道你能造枪。” “就这种渣渣枪，谁会稀罕啊？” “除了城市，别望了还有荒野。哪些地方，你这种渣渣枪也是可以接受的，小心山洞里的女蛮子把你抢了去，就为了你的枪。” “我总觉得你在故意讲有色冷笑话。”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总之，有枪心里有底，但是最好能别用上它。” “我也是这么想的。最好pcpd赶紧放咱们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 两个人想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完成了录制，剩下的工作只要电视台进行剪辑拼接然后按时播放出去就行，结果仍不让艺人们离开——肯定不是表面上说的“要暂扣所有人进行嫌疑排查”。如果要排查，那倒是来查啊！从清晨到中午，然后又过了半个下午，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都没有审问停车上的任何一个人，只是仍不让他们离开。 电视台的人来过几次，也和审问无关，全都是关于部分节目补拍镜头的事情。现在录播已经板上钉钉，节目的调整主要是为了配合广告时长，再就是弥补一些过于明显的漏洞。电视台也通知艺人，对外的宣传依旧是直播，大家必须进行配合，否则就是违反合同的行为。 就这样一直坐到晚上，节目即将开始。为了看节目，白魔姬等人也离开白色野兽，与其他艺人一起集中在停车场中央，接踵摩肩盯着一台用小推车拉过来的电视屏幕，看自己在台上又唱又跳的“现场直播”，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雇兵们在周围巡逻，继续提供保护。除了庄续腾和戈工道，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非常疲累。加上现在的巡逻并不是处于警惕或者担忧，只是一种表演，来显得自己非常尽职尽责。大家都盼着今天早点过去，完成这次委托，接下来还有更挣钱的项目等着呢…… 圈子里，白魔姬正看着自己和人对唱的节目，她皱着眉，并不能对自己的表现感到满意。正当她让助理记忆需要改进唱法的几个点时，电视内的画面突然变得模糊且扭曲，噪音雪花逐渐严重。就在大家一晃神的时候，白魔姬的镜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五个带着银白色金属面具、全身裹着黑衣的人。 每个面具上都有一个符号化表情，分别是喜怒哀乐肃。严肃面具坐在正中，其他四人位居身后，而他举起一根指头，说道：“我们是园丁，一切为了森林中被黑暗笼罩的树木与花草，在此以真理和正义向遮天的乌云宣战。这不是公司战争，这是推翻公司的战争。” 第174章 镇不住的暴 第87节 一个人喊叫着：“他们怎么把信号插进去的？抢回来抢回来！放录像，先用录像！” 另一个人更加激动，叫嚷着：“现在就是录像！把录像退出来，退出来！换成实时节目，把其他频道切过来！” 于是，每切过来一个频道，不仅不能阻止“园丁”的宣战宣言，更是让他们多了一个可以使用的频道。很快，沛城电视台每一个频道上都是“喜怒哀乐肃”五人组的画面，他的头像和声音传遍沛城每一个屏幕，进入千家万户之中。 庄续腾抬起头，看向电视台的主楼，播放这则消息的人不知道藏在哪扇窗户之后。他头脑转得飞快，思考这件事在战术上的后续影响：镇暴打击分队会如何行动，pcpd又是什么反应。最关键的是：被宣战的公司会不会有所动作。 不，那想的太远了，先想想今天晚上！庄续腾收回飞奔的思绪，开始琢磨电视台这边的局势。为了能看得更清楚，庄续腾回到白色野兽顶部向四周观望，将看到的状态与白天的记忆相对比。 pcpd明显放松了对停车场以及出口的监控，警力正在进入电视台大楼。镇暴打击分队的车辆还没有动作，只是看到站在车边的几个人正焦急地使用步话机。他们在联络外面还是正指挥镇暴打击分队在大楼内进行动作？如果是前者，那电视台附近就是安全的，所有事情不过是影从系统被入侵，双方技术实力的较量。如果是后者…… 能躲开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的多次搜索，还有胆量在重重包围之中展开这样的行动，只能说明自称为“园丁组织”的几个人很有实力。庄续腾摸了摸下巴，把戈工道叫来，要和他商量一下该怎么行动。 “说说你想怎么办，然后咱们就那么办！” “道哥……你不能这么偷懒。”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需要你的意见，不是需要你的吹捧。” “哈哈，好吧。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带着保护目标尽快离开这里，但我还没想到有什么好办法。我觉得你也是这个想法，而且至少有了初步计划，因此一定比我更快一步，我听你的不就行了。” 庄续腾瞪大眼睛，然后抖着肩膀笑了起来。“原来你……” “原来我什么？”戈工道摆摆手，说道：“我可没有偷懒，我想得有可能和你一样远，但是我将想法变成行动方案的速度没有你快。电视台这里将成为是非之地，嗯……不对，既然有人宣战，那这里应该就是战场。咱们与这些破事没有关系，赶紧离开这里最好。” “我就是这么想的：带上白魔姬以及庄菲菲尽快离开这里——但是从pcpd的封锁圈里离开并不容易。”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目前我只想到一点：无论如何，先成为距离外面最近的那批人。带上白魔姬，开上白色野兽，到封锁线前。” “我同意，咱们尽快行动！”戈工道点点头，说道：“我来发动车辆，你去把白魔姬劝进来。动作放轻些，别惊动更多雇兵。” 庄续腾点点头，两个人分开行动。就在“园丁组织”大肆批判公司对人民的暴政压迫时，庄续腾找到庄菲菲，并由她将白魔姬叫了过来。 “跟你们上车，离开这里？pcpd不会让咱们通过的。无论如何都必须立刻行动？”白魔姬摇摇头，说道：“一帮技术疯子劫持了电视台的信号，技术上就能解决他们。再说，我也不能独自离开，我还有这么多团队成员呢！” “白色野兽后面能坐八个人，前面除去我和道哥，还能塞三个。11个人在装甲车，剩下的开车跟上。现在必须立刻行动，不然就会被堵在后面。”庄续腾伸出手，一把抓住白魔姬的胳膊，说道：“你可以事后说我不礼貌和鲁莽，但现在必须听我的，因为这是安全系数最高的选择。” “你抓疼我了！松手！”白魔姬一巴掌拍向钳住自己胳膊的手，只见庄续腾那只手晃了晃，不仅让她抽到自己，还反过来直接压住了她的手。这时，白魔姬的保镖冲了上来，冲向庄续腾。 超算·三闪。庄续腾侧身避开保镖的正面，用肩膀挡开对手的胳膊，再用单手掏出水果刀，穿进保镖的防守空档，直接顶在他的颈部大动脉上，并施以适当的压力。于是，他用双手同时控制住两个人，还用刀形成致命威胁。 “别乱挣扎了，我的手不稳，他就死了。”庄续腾说道：“想清楚点，我有随时劫持你的能力，或者你就当这是一次劫持好了。我要把你劫持到你家去，懂了吗？” “懂了……松开胳膊，太疼了！还有我的手指，都快断了。”白魔姬跺了跺脚，说道：“劫匪大人，下一步干什么？” “上车，咱们离开这里。”庄续腾缓缓移开刀子，但是并没有松开白魔姬。他继续抓着白魔姬的胳膊，将她拖进白色野兽。同时上车的还有庄菲菲以及白魔姬的保镖。 白魔姬看看庄菲菲，哼了一声，却说不出什么来。在这件事上最不可能站在自己这边的就是庄菲菲，她没有代替奈客成为看守自己的劫匪就已经不错了，估计不是不想干，而是顾忌以后的工作机会。但是……白魔姬看向自己的保镖，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这么没用，一个照面就败了？你到底能保护谁？他就是个电视台分配过来的随机雇兵！” 保镖一脸懵逼，伸手摸摸脖子，脑子里还在想自己是如何被制住的。 “你有一分钟时间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跟上来。”庄续腾对白魔姬说道：“你听，外面已经有其他车辆蒸汽机加压的声音，如果咱们不走，他们就会抢到咱们前面。快打电话——如果你真的关心他们安全的话。” “如果你能说个‘请’字，我会更好配合。” “请。”庄续腾说了这个字，并从口袋里掏出丐版骨矛手枪，套在手指上。 也不知道是“请”字还是影从手枪起了作用，白魔姬果然变乖了一些，拿起手机开始给他的随从、助理以及其他演职人员打电话，还顺从地让庄菲菲给她扣上安全带。同时，她的保镖双眼直盯着庄续腾的手枪，问道：“pcpd怎么没把它搜出来？” “pcpd也没能阻止炸弹进去，对不对？”庄续腾刚说完，便知道那些人如何将炸弹运进去的了。 根本不需要运进去，只要人先进去，然后现场制造就行。 白色野兽率先启动，缓慢但坚决地走在第一位，来到停车场出口。三名pcpd的警员在栏杆前挡住车子——他们的确尽职尽责。 “现在还不让离开，掉头向后。”那名警员拍打着驾驶室的装甲玻璃，对戈工道做着“向后掉头”的手势。戈工道隔着玻璃向他比划着，表达着“我也是听老板指令才这么做的”。 戈工道的手语过于复杂，以至于给其他车辆跟上来留出了足够的时间。一转眼功夫，停车场出口聚集了十多辆车，它们按喇叭、闪大灯，喊叫着让pcpd解开封锁，放他们出去。相比之下，最前面的装甲车反而是最乖的一个。 现在想掉头回去也不可能了，路被堵死了。pcpd正在呼叫支援，而庄续腾在车厢里也对白魔姬摇摇头，说道：“不需要你掏钱。” “为什么？我被pcpd拦停过两次，都是拿钱搞定。”白魔姬晃晃手心里的白金币，说道：“我想回家了，我掏钱我愿意。给你省了麻烦，你还不感谢我？” “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关闭门窗，而不是与pcpd讨价还价。再说，私下里或许用钱可以摆平，现在众目睽睽，你这种手段没用。最后……” 庄续腾眉头一皱，身体一晃，只觉得心脏被人揪住似的。他连忙运转休眠武技，将伤害转移到小鼠身上。同时，超缓存法诀也开始祸祸怨灵仆从，缓解庄续腾的异常状态。 白魔姬和庄菲菲完全无事，保镖捏着脖子，表现出呼吸困难的症状。就在此时，从电视台大楼的高层，一道闪光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发生爆炸的房间。火光闪烁，爆炸声在闪光的片刻之后才赶到，轰隆隆地敲击着装甲车的顶板。 外面的pcpd东倒西歪，年轻警官的状态好一些，植入体越多的人受到影响越大，许多人甚至无法站立，吐着白沫不断抽搐。庄续腾透过窗户观看，发现镇暴打击分队几乎不受影响，打击者和镇暴者两两一组，共有五组，离开装甲车辆向着大楼的方向奔跑。 倒是之前拿着步话机大喊大叫的那个镇暴打击分队指挥情况不妙，别人吐白沫，他蹲在地上哗哗吐血。 “道哥，开车，闯出去。”庄续腾说道。 “抓好了，会颠！”戈工道脸色通红，他从脖颈附近抽出一具小鼠的尸体丢掉，向后面嘱咐了一声，然后就踩下加速踏板。白色野兽向前猛扑出去，将停车场阻拦杆撞断，又用装甲轮胎碾过钉带，气势汹汹冲向由pcpd车辆组成的封锁线。 这时，第二次爆炸发生了，一整层楼都被火焰吞噬，电视台发出了真实的呻吟声。 第175章 大厦将倾 “我们的声音源于真实，而真实是不会被抹杀的。” 跨年晚会的节目依旧被园丁组织控制，他们的面具脸出现在越来越多的屏幕中。戈工道驾驶白色野兽冲向封锁线时，庄续腾透过窗户看到电视台的户外大屏幕，那里依旧被五个面具占领。 电视台楼上的爆炸让电视信号发生了抖动，掉落的碎片雨点般落下，将屏幕砸出一片斑驳。纸张和布料在空中燃烧着飘落，被风吹动而向四面八方飞走。正如园丁组织的宣言一样向沛城每一个角落扩散。 砰！白色野兽在撞击中稍稍减速，然后以更大的蛮力猛顶，挤开了拦路的警车。身大力不亏的优势在这个时候充分发挥出来，货车引擎的高压力、高扭矩模式能让车子在很短的距离上实现强力加速，虽然最高速度上很吃亏，但只要能避免撞击后完全停住，白色野兽就能连续发起冲击。 “停下，停下！”一开始外面还有呼喊，很快就顾不上了。电视台大楼再次发生爆炸，这一次是在楼层较低的区域。pcpd的通讯频道里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在呼叫支援，所有人都不知道哪里应该最优先去进行支援。这时候，pcpd的每个人只能按照训练和工作的习惯进行活动，先三三两两聚集，互相询问情况，然后再抱团去找下一个团。 “pcpd没有应对当前情况的预案。”庄续腾通过观察得出结论。“反倒是镇暴打击分队那边有条不紊，是因为他们想到会有这种事呢，还是他们就是更加训练有素？” 戈工道听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既不知道答案也顾不上回答。他专注地驾驶车辆在封锁线中撞出一条通路，毕竟白色野兽只是辆装甲车，不是奔腾的火车，它得避免与pcpd的重型车辆对撞，还是得挑软柿子捏。 闯出去，闯出来，白色野兽前面已经没了拦阻，只有空荡荡的沛城街道时，戈工道才有空看看后视镜。经过两次爆炸，电视台发生了大面积停电，中央的楼层直接黑了一大片。与此同时，电视节目中断，五个面具人的形象终于消失。可就在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们又诡异地出现了。 “暴力的破坏阻止不了真理的传播，而这个真理非常简单：公司在控制并奴役着你们……” 庄续腾一愣，问道：“哪来的声音？” “离开封锁圈就有信号了。”庄菲菲在后面说道：“不止是电视台，电台也在直播。白魔姬的电话可以收到电台信号。” “频率是什么？” “就是沛城城市之音电台，呃，原本同步播放跨年夜晚会声音信号的。白魔姬一直开着这个电台，本来是要听听歌曲声音的还原度如何。” “你说那么多干什么？”白魔姬抬起手作势要打，瞥了眼庄续腾，悻悻地将手放下了。“绑匪大人，现在要去哪儿？去你的贼窟吗？” “先把你送回家，然后再回来看看你团队的其他人是否需要帮助。”庄续腾注意到白魔姬听到这话之后居然表现得有些失望，便解释道：“这不是什么冒险游戏。好好想想之前两次爆炸，电视台会死多少人？把收音机关了吧，那些人的话不值得听。” “哦……我就想知道pcpd什么时候能抓住他们。我很好奇摘下面具后，那些人都是什么样子的。” “样子并不重要。”庄续腾叹了口气，指着前面说道：“看，消防车、急救车、更多的pcpd都在向沛城电视台集中，也不知道他们……” 话音未落，第三次剧烈爆炸在电视台大楼发生，耀眼的火焰将小半个楼梯都包裹在内，这让沛城电视台成为当夜最耀眼的存在。巨大的轰鸣声过了一段时间才追上白色野兽，它与呼啸的风以及周围楼宇在火光下形成的阴影一起，不断敲打着白色野兽中一众人的内心。 戈工道：“那帮人真弄了个大新闻啊……镇暴打击分队还没能拿下他们吗？” “这得死多少人？”庄菲菲让出观察窗的位置，呆呆坐着，然后掩面哭泣。白魔姬掏出手绢，让她擦擦眼泪，还在一旁安慰她。 “幸亏跑出来了。”被一招制伏的保镖摸摸脖子，然后拍拍装甲车：“幸亏有你们，幸亏有这个。要是咱们还留在停车场，不是被烧死就是被砸死了。诶，奈客，谢谢你了哈！” 庄续腾摇摇头表示不在意，他仍在专心观察电视台那边的情况。好奇怪啊，这种规模的爆炸是如何造成的，园丁组织运了很多爆炸物进去吗？还是他们能在镇暴打击分队不断搜索和监控下，制造出了足够多的爆炸物？这合理吗？ 这并非唯一不合理的点。在第三次爆炸后，园丁的广播终于停止了，从停止前的几句播报看，他们还远没有说完。如果爆炸物是“园丁”埋在电视台的，那爆炸行动就和播报行动冲突了。到底是优先播放完毕还是优先引爆炸弹来个大新闻？ 庄续腾因此怀疑爆炸并非园丁所为，那难道是镇暴打击分队干的？他只敢想一想这个可能，可不敢说出来，因为这个可太骇人听闻了。 第四次爆炸比第三次小了很多，这也是由于白色野兽已经远离电视台大楼，周围的建筑又进行了遮挡。这时，一直跟随白色野兽的其他车辆开始散去，它们要各自回各自的家。消防和救护等车辆也不见了踪影，它们都集中去了核心，那外围就显得空旷。不过街道上出现了一些路人，他们对远处的火光指指点点，这可是电视上看不到的实况直播啊…… 燃烧的火焰迅速在大楼上蔓延，电视台成了一根火炬。高温在相对狭窄的空间聚集，钢筋在烘烤中不断变软。大约在他们抵达白魔姬的庄园，里面的工作人员慌里慌张打开大门、泪眼婆娑地迎接“女主人”时，电视台大楼开始坍塌。 由于白魔姬的庄园建在半山腰上，面对沛城方向的视野比较开阔，庄续腾和戈工道都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火炬竖直向下垮塌，然后被巨大的阴影包围。烟尘笼罩了火光，随后闷死它，让世界重归黑暗的掌控。 地面在震动，震动比轰鸣更早到达。轰鸣之后是窒息一样的寂静，片刻之后，寂静才被红蓝色闪烁的警示灯打破。一座大楼的燃烧和倒塌并不能杀死这座城市，就算剧烈的震动又造成更多楼宇追随倒塌也一样无用。园丁的这一次广播最终并没有能够完成，只是停留在控诉阶段，并没有说出他们要怎样做。 “菲菲，你和白魔姬呆在这里，如果她要出去，那你也别跟着——今天外面会很乱。”庄续腾趁别人不注意，赶紧嘱咐妹妹：“找个时间给大哥打电话，问问他的情况。再给家里报个平安，让他们别担心。” “你还要回去？” “只你知道就行……”庄续腾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假装回去看看，这样显得表现好。之前绑了白魔姬是必要的举动，现在需要往回找点口碑。这是演戏，明白了吗？” “喔，那我放心了。不对，我还表现出特别担心的样子。”庄菲菲笑了笑，随后摆出一副哭丧脸，说道：“你别去啦，你别去啦……” “行，挺像。”庄续腾笑了笑，拍拍庄菲菲的脑袋，然后回到白色野兽上。 戈工道在这里等着他，见面后晃晃手机，说道：“我联系上露西了，他让咱们暂停所有行动，回到住处等待后续通知。” 庄续腾挠挠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车抽屉里掏出一支雪茄，点燃之后就夹在手指间，举着它挠挠头。“刚刚要开始挣钱，就给来这么一件事，又得停下休息待命，这些园丁真tm会挑时候！还说要向公司宣战，这分明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上次公司战争我没经历过，可我听过，死了那么多人、毁了那么多生活，有什么改变吗？” 庄续腾用雪茄的火光指着车窗外，说到：“和公司有仇就去炸公司啊！电视台大楼招你惹你了？四大集团在沛城都有办事处和工厂，那个都比电视台更容易下手。而且今天放假，工厂和办事处基本都没人，也能少死一些无辜者。道哥，你说那帮人，有点脑子行不行？” “可能他们觉得炸电视台的影响大吧……” “若是那样，更应该换个目标，将爆炸的画面拍下来，再通过电视台广播出去。”庄续腾说道：“道哥，你听说过要说话时，先把喉咙掐碎的笨蛋吗？他们既知道使用黄金时间广播，却把黄金时间自己给断了？你不觉得古怪吗？” “是哦，是显得有些呆……”戈工道摸摸狼毛，说道：“或许在压力之下，他们犯了一些错误？我觉得这也可以解释。” “我还有个想法，希望是我想多了……”庄续腾说道：“这一次电视台损失惨重，如果不是咱们果断冲出来，很可能也会被大楼砸在下面。仔细想想，电视台谁活下来了？那些被带走的高层领导应该全都安然无恙吧？” “我艹，你别说，还真是！” 第176章 免费救援队 从白魔姬的庄园离开没多远，庄续腾就看到团队的其他几辆车，于是赶忙拦住他们问问情况。从这些人口中得知，就在庄续腾闯出一条通路后，大家都跟着往前冲，虽然混乱了一阵，但总算都在第三次爆炸前离开了电视台。 “我们差点被消防和救护车拦在路上，只差一点点就回不来了。”有人对庄续腾说道：“你不用回去了，人都在这里，就是丢了一辆车而已。车子不重要，活着重要。” 是啊，活着很重要。这个夜晚，整个沛城都震惊于被电视台的爆炸、燃烧和倒塌，随后便投入到忙碌的救援之中。虽然整座建筑物压下来变成一座废墟，里面的人几乎没有生还希望，但大家都盼望着能有奇迹发生，并为此向早已不在世间的神灵祈祷。 祈祷当然不会有回应，不然神灵的殿堂也不会荒废至今。 由于救援有绝对的正义性，这一次就连几大集团公司都拿出相当诚意，不仅从“社会公德基金会”里拨款，更是派出了业务拓展部高级经理这一级别的力量亲自参与救援。庄续腾在新闻中看到卡桑德拉，那个强壮的女人仿佛推土机和吊车的结合体，电视台的废墟在她面前仿佛豆腐渣一样脆弱。只不过，她的蛮力在摧毁废墟的同时，会不会把里面的幸存者也摧毁，这就是一个问题。 pcpd第一时间将“园丁组织”定性为恐怖分子，并对他们发出了最高级别的通缉令。在第一次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pcpd承认自己的调查受到园丁组织的误导，被电视台高层的保险与基金引开了视线。局长引咎辞职，新的代理局长布鲁尔·佩斯走马上任，他的重点工作有三项：恢复沛城秩序、恢复沛城秩序、恢复沛城秩序。 不知道他的工作能力如何，但他很会用重复的方法来骗字数。 佩斯代理局长在电视台的救援现场发表了这番演讲，然后一转身就投入到调查和救援工作中去，与卡珊德拉等高级业务经理一起寻找幸存者。庄续腾现场聆听了他的演讲，亲眼观看了他的行动。原因无他，pcpd人手不足，便又把雇兵叫来干活儿。和以往一样，pcpd只给很少的报酬，每天也就一百欧元，饭还要自己花钱买。 第88节 给的钱少也就罢了，雇兵的工作成绩都算到pcpd头上，不管救了人还是挽回了损失，好名声也都是pcpd的。哪怕打发叫花子也不是这种态度吧？中间人和雇兵都表示不满，但佩斯代理局长态度非常坚决，很有一种“若你们不服从，那就从你们开始调查园丁组织”的感觉。 这分明又是个破活儿，雇兵的热情极低，大多突然伤病或者不在沛城，只把一些没名气的小角色或者新手派过去充数。在这群人中，稻草人奈客和道哥居然成了仅有的具备“名气外号”雇兵，而他们的表现也很积极，至少没被pcpd发现任何偷懒磨洋工的情况。 如果为了钱，庄续腾和戈工道真不想来，救人的名声他们也不稀罕，谁想要直接拿走就行。他们之所以回来还不是受到了pcpd的胁迫？作为带头冲出去的雇兵，尽管有白魔姬等艺人的支持，pcpd真要找他们麻烦还是很简单的。所以露西跟pcpd谈了个简单的条件：奈客和道哥好好表现，闯关的事情就一笔勾销。真要走法律途径，他们那些人都算是紧急避险，而且pcpd拦着人不让走的行为的确值得商榷。 大难不死的艺人们对pcpd颇有怨词，他们都清楚，要不是白魔姬带头冲锋，他们这些人现在肯定都在废墟下埋着呢！虽然pcpd可以把自己之前在电视台的各种“有瑕疵”的行动都推到前任局长身上，但艺人真要闹将起来，处理这些麻烦的还是现任代理局长。 pcpd给出的解决方案是一场慈善演唱会，由pcpd负责从救援基金中出钱组织这次演出，请众位艺人登台献艺，为在这次灾难中受到损失的家庭和个人募捐。虽然明面上所有艺人都是义演，但pcpd会保证他们名利双收——前提是演出有足够的影响力，能够拉来募捐。 这些消息是庄菲菲偷偷告诉他的，其实主要是为了提醒他，艺人们全都被pcpd的慈善演唱会牵住了鼻子，开车闯关那事儿可能会不好办。庄续腾让妹妹放心，艺人行业靠不住，还有雇兵和中间人工会呐！现在中间人忍气吞声，其实也就是看在要救灾以及恢复正常秩序的份上。pcpd屡次低价调动雇兵，打乱了市场秩序，中间人憋了一肚子气。若再这样下去，中间人就会自己创造市场，通过给pcpd添乱，而增加自己的营收。 “你们那个圈子的水也很深啊……”庄菲菲感叹了一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庄续腾和戈工道在现场帮助清理废墟，他们没有工程经验，于是就听消防队的指挥，做一些搬运和后勤方面的杂事。他们工作的时候，倒塌仍然会发生，大家必须小心躲避坠落的家具以及墙体结构。但是更危险的是塌陷，往往一脚踩错，一个裂缝就能把人吞进去，而它总会迅速合拢，如同捕蝇草一样，形成死亡陷阱。 陆陆续续有尸体被发现，完整的不多，但是碎得无法辨认的也几乎没有。庄续腾和戈工道由于技术不够，第一挖掘现场的事情与他们无关，但是把尸体抬下来进行安置的苦活就都是他们的了。这几天，经他们两个的手，已经把近百人装进尸体袋。这些人的遗物也都被整理出来，单独装在包里，挂在尸体袋旁边。 “道哥，你说这些死掉的人与所谓压迫大众的公司有多少关系？” “不知道，我也不敢问。我只知道接下来肯定会有很多与园丁组织相关的任务，咱们会很忙的。”戈工道用眼神指了指pcpd那边，说道：“那个佩斯代理局长天天来，天天黑着脸，一看就知道他完全没有线索。如果他想把代理两个字去掉，要么求神灵给他幸运，要么就得求咱们。” “咱们？难道咱们能查到园丁组织的消息？” “我估摸着肯定有人知道消息，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谁以及知道多少。”戈工道解释道：“想要在沛城搞个行动就离不开雇兵，不管是踩点、搞物资装备还是需要外围辅助的人手，除了找雇兵，其他途径都不靠谱。嗯……除非园丁组织人很多，根本不需要额外人手，否则雇兵的服务和保密特性就是他们绕不开的东西。”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悄悄指指场地的另一边，说道：“公司的业务拓展部都来了，园丁再强，应该也不是高级业务经理的对手吧？我认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已经跑了，另外一种……” 戈工道见庄续腾支支吾吾，便问道：“你要没想好或者不想说就算了，别吊人胃口行不？” “另一种可能就是那些人就在现场，就在公司眼皮底下活动。”庄续腾用手挡住嘴，说道：“道哥，这几天咱们收拢过工作人员尸体、平民住户的尸体、pcpd的尸体。你可曾见过一具镇暴打击分队的尸体吗？” “的确没有。之前有人拜托我，希望能弄到镇暴打击分队的植入体，被我拒绝了，但我一直关注这事——怕有人偷，然后栽赃给咱们。”戈工道捏捏鼻子，说道：“咱们才挖了多少，没发现也正常。再说了，那些人身体素质好，逃生机会大，可能倒塌前全溜了。” “你说的这种可能性也存在，但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庄续腾摇摇头，继续干活儿，同时观察公司、电视台、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等各方面的反应。 忙碌到第三天，两个好消息传来，一是终于找到了幸存者并救了出来，那是一对年轻夫妇，他们是晚会现场的背景群演，也就是负责鼓掌叫好的那种。两个人被困在洗手间里，周围的管道起到了支撑作用，还给他们送去了救命的水。两个人非常虚弱，立刻被送往医院。pcpd将这件事视为救援的重大胜利，而几家公司也不遗余力的表示：如果两人手术有需要，植入体随便挑。 前一个好消息与庄续腾他们无关，后一个就有点关系。在废墟外围，pcpd的东西被挖了出来，里面就包括他们暂扣的各种财物。根据上面的标签，庄续腾和戈工道拿回了自己的装备，就连最大件的电台也完好无损，这能不是好消息吗？ “这个上面没标签，但就在同一个箱子里。不是你们的也是你们同伴的。”负责清点箱子的工作人员将一个手提箱递过来，说道：“我听说白魔姬就是坐着你们的车离开了倒塌的大楼？太感谢你们了，救了这个世界最美好的声音。” “你是她的歌迷？”庄续腾接过箱子，然后就被它的重量晃了一下。他的图形记忆力很好，他非常肯定当初搜走东西的时候没有这个手提箱，它肯定不是自己的。若不是幽影之眼告诉他这里面有强烈的影从能量反应，他肯定不会接过来。这个时候，他微微一笑，表现得非常亲切。 “对，我是她的歌迷，一直都是。”工作人员瞥了眼箱子，微微皱眉，正要张嘴问些什么，庄续腾立刻打断了他的思路。 “我这里有她的亲笔签名照，是灾害发生那天的，上面有日期以及缅怀的寄语，你要不要？” “哦？那相当有纪念意义。但是她怎么会在那个时侯给你签名？” 庄续腾笑笑，说道：“那是我的工作报酬之一。我把她送回去之后，尽管内心震动，她仍旧没忘这件事。由于情绪激动，她还签错了几张，于是我就有了富余。你要签对的还是签错的？” “签错的，我能从中感受到白魔姬丰富的情绪！” 庄续腾点点头，总算把那人的注意力引走了。他只是让白魔姬签两张，那家伙赌气签了二十张，这真不是自己的问题。 第177章 收获？ 庄续腾用一张白魔姬的签名成功转移了工作人员的注意力，将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手提箱拿了过来。他随后招呼道哥，一起将东西搬回装甲车上。戈工道一手提着电台，另一只手抓着手提箱，用疑惑的目光瞧了又瞧。 他没有庄续腾那样强大的图形记忆力，只是感觉没见过这个东西。 进入装甲车开始重装电台的时候，庄续腾主动说道：“那个手提箱就在存放咱们物品的箱子里，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 “你拿了别人的东西？里面是什么？” “我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庄续腾压低声音，说道：“你还记得当初搜查和拆卸咱们随身物品的情景吗？” “记得。三个pcpd搜查车子，然后各两个pcpd搜查咱们身上。他们把所谓不合规的东西都做了登记，然后放到箱子里锁上，给了咱们一份清单。” “大抵是这样，细节呢？”庄续腾见道哥摇摇头，就说道：“pcpd原本想将咱们的东西和白魔姬那些人的放在一起，然后就看到了车载电台。由于电台体积大，原来的箱子放不下，于是他们重新找了一个。” “的确，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件事。”戈工道点点头。 “我当时担心pcpd给箱子里塞上东西陷害咱们，就特别注意箱子的情况……” 戈工道瞪大了眼睛，问道：“行啊！你还想到这个了！我该夸你心细，还是说你想得太多呢？我光想着怎么偷偷把枪带进去，就没去看那个箱子。” “嘿嘿，我就是多看了几眼。”庄续腾说：“后来咱们怕他们乱操作，于是自己拆掉电台，亲手抬进箱子里。pcpd将其他东西摆放进去，你还嘱咐他们轻拿轻放，别把工具包砸在电台上，会弄坏的。然后你偷偷给了他们四张五十欧元的钞票。” “的确，我说了那话——乖乖，你都记住了？” “记这些事又不费脑子。”庄续腾得意地笑了笑，接着说道：“由于你给了钱，所以他们就直接封了箱子，大概表示就算里面还有空间，也不再放东西，这样就不会碰坏咱们的电台。咱们两个看着他们上了锁，贴了封条，然后才开车进去的。” “的确，的确……你这一说，我就全想起来了。”戈工道挠挠头，然后看着手提箱，说道：“这东西在咱们的箱子里？” “对。我注意到封条是完整的，就是那把锁找不到配套钥匙，当场现砸开的。” “谁放进去的？里面会是什么？”戈工道摸着狼毛，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千万别是神经毒素炸弹吧？” “我只知道这东西有很强的影从能量反应，活体影从级别的。” “活体神经毒素炸弹？”戈工道有些发愁，说道：“影从器都很值钱，拿了也就拿了，pcpd说那个箱子里的东西都是咱们的，那就都是咱们的。我只是担心这个东西会不会有危险。嗯……偷鸡没问题，别偷鸡不成蚀把米，甚至还死掉被做成鸡饲料。”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害怕了。之前他们就不知道神经毒素炸弹是怎么运进去的，万一就是掺和在已经检查过的东西里，利用pcpd的麻痹大意运进去的呢？呼……幸亏好奇心没那么大，还没直接打开它……” “也不一定是炸弹，但咱们就按照这是炸弹来处理。呃，我打电话问问，看看老伙计里谁还有兴趣处理这个。” “找露西不好吗？” “她收费贵。”戈工道摇摇头，说道。 收费便宜且有闲工夫的还真有不少，戈工道挑了其中嘴巴最严、信誉最好的那个。当天晚上收工之后，两个人专门饿着肚子来吃馄饨，然后等馄饨摊索老板展示他的副业。 “我只知道你会收集一些独特奇异的藏品，没想到还能拆弹。”庄续腾吸溜吸溜喝着馄饨，突发奇想问道：“你说雪豹能不能吃馄饨？” “雪豹？雪豹只吃肉吧？”索斯愣了一下，专门放下手提箱，推高眼镜，看着庄续腾：“你养了只雪豹？要不要转卖给我？” “都已经起好名字，稍微有了感情，不舍得卖给你。它现在能趴在我肚皮上睡觉，很亲。除非你能出价一百万以上？” “一百万？你还真敢要价，还是把我卖了吧！”索斯摇摇头，重新戴回眼镜，继续检查箱子。 戈工道放下勺子、咽下嘴里的馄饨，说道：“嘿嘿，奈客给你开玩笑呢！你真出一百万他也舍不得。那小雪豹特别好玩儿，就和猫似的，一戳它会生气，多戳几次就能气跑它，开始跟你捉迷藏。可是它特别笨，每次都是把脑袋和身子藏起来，好像不知道自己尾巴很长，根本藏不住。哈哈，雪豹和雪豹尾巴是两个生物，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你们喜欢就好，别馋我了，我一直想养个猫科动物摆在摊子上给我招财。”索斯在箱子上抠抠索索，说道：“这东西不是炸弹，结构上完全不像。它就是个复杂的锁，然后有一套简易恒温装置。不用我拆弹，找个锁匠就能打开，要我给你们打开吗？” 戈工道赶忙说道：“索老板，你可小心点。之前电视台发现神经毒素炸弹，说不定就用恒温装置。它可不一定会爆，或许只是呲呲冒气，然后咱们就都挂了。” “那我再检查一遍。”索老板翻过来覆过去，捋着每条缝隙、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东西绝对不是炸弹，我要是犯了这种错误，炸死我活该！” 还没等戈工道说点什么，索老板已经完成了开锁，直接把箱子打开了。果然没有爆炸，手提箱里是个恒温器，一旁的显示器上的数字分别是“24.1度”和“99.7％”。恒温器里有八个抽成真空包装的袋子，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人体组织。 “植入体，八个，两个皮肤级别、四个肌肉级别，两个器官……这是什么器官？”索老板调整一下眼镜，仔细查看，说道：“我不是植入体方面的专家，从解剖学角度考虑，这可能是腰子。” “解剖学……不是应该叫做肾吗？”庄续腾说道。 “你那是医学解剖学，我这是食材解剖学。”索老板指着显示器说道：“里面恒温保持24.1度，这个百分比是器官完好度。看了吧，箱子里面没炸弹，都是宝贝。这是哪儿……等一等，这个真空袋上有条纹码。” 庄续腾也注意到了条纹码，它被做得近乎透明，只有在昏暗的灯光下才能看清。除了条纹码之外，庄续腾没在箱子内外或者仪器上看到任何标志。整个箱子和里面的内容物就像是被故意抹去身份来源一样——除非能从条纹码上获得信息。 索老板仔细查看条纹，皱起眉头，然后又从自家货摊下面抽出一包面粉，看了看上面的条纹。“这里面的条纹并不完整——它的长度不够。你看，条纹到了袋子边缘就没了，压得也很浅。我感觉它不是专门放在这里的，而是无意间压上了。可能是在抽真空的时候受到了挤压，就像印章一样，把其他东西上的条纹码给刻了上来。” 戈工道和庄续腾仔细察看，然后点点头：“的确，你说的很有道理，像是这么回事。” “目前来看这很像是黑市流通的植入体，只是一般这种东西不会放在一起，而是分开运输，那样可以分散风险。”索老板分析道：“就算只是一般功能，这些植入体加起来至少得有百万欧元以上的价值。如果是一些特别挑选功能的，那么价值还要再翻上两三次。我说的是价值，还不是价格。相比之下，这个箱子不值钱。分成八个箱子，走不同的线路，损失的话也不会这么惨重。” “索老板，这个事情可不能往外说。”庄续腾道。 “我知道。”索老板将手提箱盖上，还给他们两个，用力伸了个懒腰。“啊……肩膀都酸了。还以为是炸弹，弄得我怪紧张的。你们俩这顿馄饨一人交五百，服不服？” “服，这个价格公平。”戈工道点点头。 “我提醒你们一句：这些植入体不好出手。你们不是做这行的，没有稳定的货源就没有护身符。如果你们贩卖植入体，就会被人惦记：还有没有更多货？惦记不到货，就会惦记你们得到的钱，这是个相当棘手的事情。” 庄续腾卖过黑市枪，知道市场抢占和保护自身的重要性。他问道：“我们怎么做才最好？” “找人看看是什么功能，然后用了它。装在你身上，逐渐适应你的身体环境，别人基本没法用，也就不惦记了。至于其他风险，比如那些拆解器官的植入贩子，他们一般盯着尸体或者全新植入体，而不是活人——他们怕打不过。” “如果这东西不适合我们使用呢？” “那就找合适的人，用了它。”索老板说道：“植入体买卖，中间人一般都不碰，雇兵当个消费者还是可以的，去做贩子挣钱那就相当危险了。你们两个前途光明，可别在这件事上犯浑！” 第178章 内部伪装 找个安全的途径将植入体用了，嗯，听起来就很吸引人。庄续腾和戈工道带着手提箱回到车上，相视一笑，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当发现手提箱里是植入体的时候，“卖掉它”就根本不会一个选项。两个人学会了超算和休眠武技，正要提升自己的实力，这植入体是送上门来的好事。哪怕退一步讲，卖了植入体得到的钱，最后还是要去买植入体，一进一出让人白白赚去差价，亏的只会是自己。 “直奔医院？”戈工道提议：“就之前咱们去的那家，它的保密性不错。” 庄续腾思考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我觉得这东西可能还会有其他牵扯，我想先调查一下。道哥，我要带这些东西去个地方，然后再去医院安装。” “嗯，好的。既然你要自己去，那一定注意安全。如果有危险，把这些东西都丢了，人只要没事就行，知道了吗？”道哥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你先走，我给你请个假。也不知道挖掘现场还要使唤咱们几天。” “对哦，得先完成救援场地的任务才好去做植入。嗯，我这就出发，尽快赶回来。” 庄续腾将白色野兽交给道哥，自己骑上莫甘娜的摩托，带着箱子直奔黑市。在进入黑石之前，他照例找了个编织袋将箱子包裹起来，这种以不规则彩条为装饰的袋子又结实又便宜，随处可见而且透光性足够差，是雇兵非常喜欢的一种包装材料。 来到黑市当然是找黑白旗杂货店的钱老板，他这里的保密性也相当过硬。庄续腾将手提箱给他，让他“品鉴”一下里面的东西。 “道哥给我打过电话就是这个？我说了我不会拆炸弹……哦，已经打开过了，里面的东西你们不认识吗？”钱老板打开箱子看了一眼，说道：“这是植入体，一共八件，健康度还挺高。你要卖给我吗？我非常乐意收下，会给你好价格的。” “我想让你看看包装袋上的编码，就在那个角落，你注意到了吗？” 钱老板眯起眼睛看了看，然后点头。“对，是有个编码，好像不是印上去的，而是压上去的。哦，你想让我查查这个编码什么意思？嘶，考我是吧？” “我觉得你见多识广，最有可能破解这个谜题。” “我不行，但是白旗杂货店可以，我先试试。”钱老板抬起手，在空中虚点，然后又用手指抚摸编码。他盯着空气看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然后说道：“能够找到97％正确率的结果，收费一千两百欧元。” “这么贵？”庄续腾挠挠头，说道：“这个编码很不常见？” “如果发个任务，同样价格找雇兵去查探，肯定找不出来。” “那就一千两百欧元。”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答应了，不会赖账，你说吧。” “好。这个编码是残缺的，它是偶然间压上去，并随着抽真空的过程留在了植入体的外包装上。将搜索范围仅限在这个世界，排除掉可能性低于10的结果，再用地理区域筛选，最可能的结果就是镇暴打击分队的人员铭牌。” “人员铭牌？就是那种挂在脖子上的身份牌？” 第89节 “基本对。镇暴打击分队的身份牌没有姓名，它的信息都经过加密，只有用特定的设备才能读出来。平时他们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只会写镇暴打击分队的名称以及血型，与植入体相关的健康信息都在这个编码里。哦，它只是一个门牌，并不保存实际信息。” “为什么要这样做？”庄续腾问道。 “如果你只是普通人，那急救的时候一边处理你的伤口，一边给你输血，这基本上已经能吊住你的性命。但是镇暴打击分队的成员大量使用植入体，尤其是强防护的植入体都会被动起作用，受伤的时候也会工作。工作本身的消耗以及那些副作用对伤员来说是沉重的负担，因此需要有专门的处理方法和步骤。呃，一般情况下要把那些植入体关闭，如何关闭防护类植入体又是个绝对机密。你懂了吧？这就是个敲门砖，用来申请特别治疗权限，以便对镇暴打击分队进行急救。” “我懂了。97％的可能性对吧？还有没有其他可能性比较高的答案？” “32％的可能性是一款鱼豆腐产品的生产批号编码，然后就没有更高的了。哦，顺便说一句，97％的可能性并没有考虑到它出现在植入体的真空包装上。如果说把植入体急救与植入体真空包装之间的关联考虑进去，数字还会更高一些。” 庄续腾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嗯，他还可以找到更多的联系：这件东西的发现地点一直有镇暴打击分队活动；镇暴打击分队接管了现场，他们完全可以检查任何一个箱子。 思考进行到这里，庄续腾又发现了问题：他找不到镇暴打击分队这样做的动机和方法。虽然箱子的钥匙由pcpd保管，电视台倒塌之前镇暴打击分队肯定可以获取到，这一步没有问题。但箱子上还有封条，而封条在…… 封条！庄续腾心里一惊，他只看了封条，没有注意封条是不是同一个。于是他立刻坐下，双手抱着脑袋，开始全力调动记忆。一开始的封条、后来的封条，两个时间的封条在他的脑海中转来转去。一开始两者是一样的，后来又不一样，最后又变得相同而不同。庄续腾停止了思索。 “之前的记忆没有进行加强，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模糊。我这样想下去，只会用我的愿望覆盖实际的图像。”庄续腾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去看看，或许还有线索。” “线索？你在查案子吗？”钱老板站在一旁，顺手拿了一杯军团果汁给他。“奈客，我看你的状态不太好，最近是不是太累？我听说电视台倒塌的地方死了很多人，那场面一定非常恐怖。你得换换环境，看一些或者至少想点好的东西。比如大海啊、蓝天白云啊……” “蓝天白云？你的想法可真奢侈，我只在图画中见过。这个沛城，什么时候有过蓝天白云？”庄续腾苦笑着，接过军团果汁喝一口，感觉稍微好了一些。他指了指手提箱的植入体，说道：“你也可以说我在查案子：我想搞清楚这些是谁的东西。如果不是很危险，我就能放心用了。你明白吗？” “懂，黑市之中这种事常有。等等，你不会说这就是镇暴打击分队用的植入体吧？怎么包装成这样？只有黑市走私不想让人追查的时候才这样包装。而且也没分开运输，都放在一起，这也不对劲啊！”钱老板撇撇嘴，说道：“你说这是案子，这还真是个案子。” “对啊，疑点很多，用起来就不放心。” “呐，你也别太担心，这植入体装进去之后，除非你故意暴露，否则谁也看不出你用的是啥。”钱老板双手一摊，说道：“真想要查，那得先打死你，然后对你进行尸检，而到了那个地步，你也不需要担心了。再说了，你怕镇暴打击分队吗？他们除了人多，也就靠植入体撑场面。你装上他们的植入体，不就和他们一样强了吗？” 庄续腾一瞪眼，说道：“你刚才说什么？装上他们的植入体，就和他们一样……” “对啊，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钱老板自顾自说道：“影从植入体是相当独特的技术，在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但有些原理是相通的。强不强，一个看植入体的工艺和功能，二要看长期的维护保养水平，第三个就是使用者能不能发挥好。我觉得你不差第三项，就是这第二个比较难办。” 庄续腾并没有跟着钱老板的思路走，他刚刚想到了一件事情：装上这些植入体，是否能够“变成”镇暴打击分队的人。 镇暴打击分队在大楼中巡逻，不断扫描周围的影从器，排查可疑的点，在此期间，他们肯定会多次遇到自己人。影从侦查这个领域，庄续腾完全不陌生，他的幽影之眼比他已知的其他侦查手段都要好。可即便是幽影之眼，也只能看到影从器的准确数量、大概强度、模糊位置。 若是两个人装备同样的植入体，幽影之眼就无法辨别他们。镇暴打击分队若习惯了用这种方法来判断敌友，那这套植入体就能发挥伪装欺骗的功能。如果配合正确的衣服、妆容和动作习惯，那么他们即便擦肩而过，也只会互相打个招呼，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钱老板，你能查查这些植入体都是什么功能，是否是镇暴打击分队使用的型号？” “与编码系统不同，影从植入体是本世界的特有产品，让我来检查比去专业机构——比如植入体医院——检查贵得多。” “开价。” “白旗杂货店说，每件三千欧元，一共八件，全套优惠折扣价是两万。” “折扣力度有点低，但是我不想啰嗦了，我接受这个报价，你查吧！” 第179章 伪造 “你赚到了，这是军用级别的影从植入体，就算在镇暴打击分队中也是比较好的一类产品。每种都是两件，除了皮肤之外，你可以一次装两套，互相不冲突。”钱老板笑着搓搓手，说道：“前提是你能够承受住副作用。” 手提箱里一共八件植入体，两件是皮肤、两件肾脏、四件肌肉。同部位的植入体的功能是完全一样的，但仍要一件一件鉴别，因此不能少给鉴定费用。 皮肤植入体是强化装甲ii级，可以在植入局部形成等同两厘米同质钢板的防护效果，不过代价就是那部分皮肤会很硬，基本失去知觉。镇暴打击分队常将这种皮肤用于心脏、侧肋、大腿内侧和脖颈等致命区域，保护皮肤下面的大动脉。 两件肾脏为滤毒动力肾·雾强化ii型，简单来说就是安装在肾脏外围，利用内脏本身功能，强化血液和淋巴过滤效果，将大部分毒素当做燃料，为身体提供刺激性活化激素的植入体。总结来说，它可以让使用者免疫大部分常见战场毒素，尤其是功能类烟雾（低剂量）。在普通人中毒的时候，使用者反而会越来越兴奋、凶猛、充满活力。 庄续腾问为什么不装在肺上，钱老板告诉他：这是雾强化型，不是气雾专属型。安装在肾上，主要是为了能获得更大范围的滤毒效果。而没有装在心脏上，是它的功能对心脏这个关键部位来说还是不够强大，尤其是与那些心率强化泵相比。 四件肌肉植入体都是压力肌肉·支援改型。它提供的爆发力有限，但是承重能力很强。它能够在推拉拖拽和搬运等需要肌肉低速持续发力的情况下起到很好的辅助作用，极大减轻肌肉疲劳和肌肉损伤，提高出力上限。由于这是战场后勤人员的常用行动模式，所以叫做支援改型。 钱老板说道：“四件肌肉可以装在四肢上，下肢优先。脚跟到膝关节这一侧，以及上臂到肩背这一侧是最好的部位。你看镇暴打击分队能够扛起很重的装备，可以用双臂支撑身体在墙壁上爬，靠的就是这套植入体。”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如果分开给两个人装，那就是都装腿？” “呃，也不一定，这要看你以后是不是还有其他改装计划。如果你追求身体爆发式高速移动效果，那就把脚面和脚跟这些的关键部位留着。你知道长臂猿吗？哦，不知道，就是胳膊很长的一种猴子，通过双臂摆动就能在树木间来回飞跃。如果你只装上臂，就是那种情形。” 钱老板连比划带拟声，总算让庄续腾听懂了。单从承重搬运这个角度来看，支援改型的压力肌肉是最好的选择，它也更适合摔跤、擒拿等持续发力的武技。只是力由地起，这种植入体最好能靠近发力接触点，或者是地面或者是墙壁。如果不在脚的根部安装它，那双脚就得用自然遗传肉体承受影从植入体的压力，一定会伤痕累累。 “我有个建议，”钱老板说道：“你知道为残疾人设计的假肢吗？你就当自己的脚没了，然后用人造支撑结构来连接小腿与地面——比如一双有外部支撑结构的铁鞋。下面是大地，上面是安装在小腿上的植入体，由于这个植入体都是低速持续发力，所以这样也能行。” “铁鞋啊……”庄续腾看向钱老板，问道：“你不会刚好有这种鞋子吧？” “不是刚好有，而是总会有。”钱老板搓搓手，说道：“鞋不贵，什么号码都有，还可以定制，十几分钟之内就能取货。” 庄续腾点点头，要了四双鞋——这都是并不重要的小事，包括植入体的功能都只是小事，真正重要的信息是：它们的确是镇暴打击分队使用的型号。 理论上——只是从理论上——用植入体伪装镇暴打击分队的可能性就有了，至于那些人是不是这样做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然后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这套植入体为什么会在自己的箱子里，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吗？这套植入体最终被自己得到，这总不可能是计划的一部分吧？哪里出了问题，出了怎样的问题，会不会还有后续？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会不会还有后续。 庄续腾假设这些植入体是园丁组织的，园丁的播报没有完成，计划失败，因此这些植入体也因为失败而意外来到庄续腾手中。接下来，园丁会不会追查这些植入体，弥补自己的损失。他们应该很清楚手提箱所在的箱子是谁的，谁最有可能拿到这些植入体…… “钱老板，你能不能找到办法改变这些植入体的特征，让别人看不出它是镇暴打击分队使用的？” “植入体是这个世界……别瞪我，我不啰嗦了。有办法，能进行美化，就和整容似的，让它看起来像是民用货。但是收费有些贵，大约得两万一件。” “我在你这里还有多少钱？”庄续腾问道。 “现金不够，不过你赶紧把咱们约定好的下一批骨矛枪做出来，钱肯定够了，还有富余。”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最近我想明白一件事：多造一些枪。伪装成公司放出来的货，可以让它们更摸不到头脑，咱们还能多赚钱。” 钱老板摇摇头，说道：“公司表面互相竞争，实则暗通款曲。咱们不怕黑市枪的竞争对手，但是最好别去招惹军火公司——除非你强烈建议。” “我没有强烈建议，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听人劝吃饱饭——何况按照原计划就已经能吃的很饱了，别把自己撑死。”庄续腾指着植入体说道：“用你神奇的本事伪装一下它们，我尽快完成订单。” “哈哈，也不是神奇的本事，这些技术几个大公司都能做。改成一样的做不到，但是改得面目全非还是不难的。” “不是面目全非，而是像另一回事。” “懂了！让它们有一套经得起推敲的来历故事。”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拿起电话联系露西，他想发布一个任务。 通过露西，找人修改pcpd在救援现场的登记簿，关于“白魔姬团队收缴物品归还”项下庄续腾和戈工道那个箱子的记载，把“封条完好、锁具完好”变成“封条和锁具均有损坏，箱体整体结构完好。” 这是个古怪的要求，但中间人从不关心是否古怪，只考虑能不能做到，该收多少钱。露西认为那些现场记载的保密程度很低，pcpd也不重视，因此只要找到技能合适的人，这件事不难办。 庄续腾考虑到留在外面的线索还有一张签名照以及pcpd的那个登记人，如果要把那个箱子的记录完全抹掉，这条线索也必须“收束”，关联影响其实更大。找不到的箱子会让人继续找，死胡同经常更引人怀疑，还不如一切看起来都合情合理更有安全性。只要封条和锁具有损坏，那就可能是被人拿走了。庄续腾只要造出这种可能就行。 改记录、改植入体特征，这花的都是真金白银。庄续腾感叹：欠账多了一些，看来手搓枪的事业必须尽快推进一下。 六个小时之后，庄续腾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打电话联系戈工道在美容整形医院会面。抵达时，他拿着两个编织袋——一个是手提箱，另一个是两双鞋。两个人先交谈一番，对好说辞，然后一起走进去找黑医生。 先递上两只雪茄做见面礼，庄续腾就和黑医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在这之前，戈工道已经和间黑联系过了，告诉他两个人要安装植入体，请他主刀，并在医院安排恢复疗养的事情。 “如果你们现在就做手术，现在就有空病床，两人一间完全没问题。”黑医生说道：“我得先看看植入体，才能告诉你手术时间以及大概的恢复期。你们找人鉴定过了吗？”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我们知道是什么植入体，但没有找到专门的机构鉴定。这就像有时候收到雪茄、钻石作为报酬，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不可能自带检测仪器啊！” “行，那就还有一笔检测费用。”黑医生点点头，然后接过编织袋。编织袋里面是个方盒，盒子上印着“莉莉丝科研所”的标志。内部的真空袋和恒温仪器也有相同的标志，一切看起来都严丝合缝。 “试验品？看起来像是试验品，一般这东西副作用很大，需要不断跟进医疗看护才行。你们确定要装？” “试验品的包装是为了好运输，不一定就是试验品。”戈工道对黑医生说道：“那人就是这么给我说的，我担心他骗我，你好好看看。” 黑医生点点头，起身将植入体放到办公室一旁的专业设备中检查，过了一会儿看着打印出来的报告。“行，你们很幸运，没有受骗。这是一套高危实验室特种工作植入体，成熟产品，不是试验品。你们两个谁要做植入？” “我们两个都做。” “别的还好说，滤毒肾不行。最好两个肾都保护，只保护一个，你单侧肾衰竭和肾中毒还是一样会致命，没有实际意义。” “两个皮是我的，两个肾都给他，然后我们各装两条腿。”戈工道笑着解释道：“我个头大，皮肤面积也大，只装一套都盖不过来，也没太大意义，所以我们两个商量过怎么分。” “哦，都商量好了，那就好办了。” 第180章 强化 “我怕有问题，就找人改了包装。我还让露西找人修改一下咱们货箱的登记簿，就说封条和锁都是坏的，不过咱们的东西都没丢，表面的损伤也不严重，因此还是高高兴兴签收，有种白捡的感觉。” 庄续腾在医院外与戈工道对好了台词剧本，两个人就按照这个新故事的版本向下演。他们将这套植入体表现成某次委托任务的报酬，这在雇兵界比较少见，但也有先例。作为两个有外号的雇兵，已经有了接触这类任务的资本，也有获得这类报酬的深刻理由。雇兵医院那边不会怀疑。 戈工道也和救援场地请了假。其实经过五天的挖掘，现场再出幸存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已经准备让重型工程机械进场了。如此一来，手挖肩扛的工作状态会结束，很快就用不到雇兵。现场那边估计最多还有两天，戈工道和庄续腾已经请了一天假，再请一天没什么难度。万一两天之后还要他们去，戈工道也找好了代班的——找几个新手或者外围服务人员去顶班就行，露西那边有好多这种人。 一切都安排妥当，戈工道和庄续腾面对黑医生的时候就非常从容。那个“莉莉丝科研所”确有其事，但它不在沛城且没有沛城的业务。它主营医用植入体，最近趁着新的法案也在拓展市场，所以这植入体的来源也没有问题。 肾不能一人装一个的问题，庄续腾也提前跟戈工道里说了，戈工道认为这不是问题。“只要喝够水，我可以把毒素和药物尿出去，我不需要这个肾，只需要备用的裤子。两个皮给我，两个肾给你，四条肌肉对半分。” “内脏植入体比皮肤植入体值钱，我占了便宜。” 道哥摸摸胡子，说道：“也不知道具体差距是多少。这样吧，你那这些东西去鉴定和改装的钱就不从咱们两人的收入里出了。你自己掏，就算是肾脏和皮肤的差价。诶，你别给我具体抠数字，这件事能说明白就行，斤斤计较就不好了。” 庄续腾点点头，承认这个道理没错。事情要一码一码算清楚，要细致，但也要注意分寸，毕竟世界上有很多事不能用钱衡量。 “心脏这一圈和两侧腰，腿部和颈部大动脉，然后还有腋下，我的皮肤植入体要做这些地方。”戈工道在自己身上比划着，询问医生的意见。“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你看看够不够。你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其他人都是怎么做的？” “大家都会保护心脏和脖颈，若是有富余，一般会选择双臂、手指手背这些接触敌人的地方。假设有人拿刀砍过来，紧急情况下需要用手去挡，不会有人用脖颈和大腿根去挡吧？” “的确，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想留着那些地方等更好的东西。” “你的想法也对。这些皮肤植入体只有硬化和防护的功能，还是太单调了，就按你说的来。”黑医生看着庄续腾，问道：“滤毒肾只有一种安装方法，除非你有某些特别的要求？” “没有。”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医生，那些肌肉植入体可以按照我的想法装吗？” “当然可以，就算你们没想到，我也会建议这样装。把脚后跟和跟腱留出来，为爆发型植入体做准备。承重植入体也就那样，能够增加你的行走和奔跑耐力，还有就是攀登的能力，真正能解决问题的还得是爆发力，尤其是爆发速度。行，你们两个等着测个血和尿，看看身体里是否存在药物冲突，然后就可以开始手术。顺利的话，躺上两天，你们就能下地行走了。” 两个人先后进行手术，戈工道主动当先，庄续腾乐得落后。由于安装的东西不同，戈工道只需要局部麻醉，睁着眼睛进去，睁着眼睛出来。他的脖子上装了个支架，就是颈椎病用的那种支架，替脖子支撑头部重量，还不让脖子转动。除此之外，他看上去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我还可以坐着轮椅到处跑，只要两天内脚别着地就行，嘿嘿，你瞧……”戈工道坐在轮椅上向躺在手术台的庄续腾显摆，说道：“你就不行了，必须卧床，还得让人给你把屎把尿。惨啊……” “这位先生，你朋友已经麻醉了，他听不见你说话，你可以出去了吗？” 戈工道耸耸肩，手指一拨操纵杆，驾驶轮椅离开手术室。 庄续腾第二天才清醒过来，只觉得全身酸麻。戈工道让他使用休眠武技祸祸小白鼠来转移伤害，而他更希望能泡在紫色药水中。 “你植皮之后，休眠武技影响大吗？”庄续腾问道。 “有些影响，但不碍事，我还是可以带上小鼠。”戈工道解开衣服，露出里面斜挎在肩膀和胸前的布袋，说道：“我的理论是对的：皮肤面积是休眠武技最重要的硬件指标。我比你皮多，就算占用一点，总体效果完全能够保证。这些装甲皮肤是单向的，从外向内是装甲，从内向外还是皮。” “那超算武技呢？” “三闪的效率略有下降，但我认为可以通过训练补回来。四闪以上，在听劲的时候需要更多触觉支持，装甲皮肤一定不好用，师父也说过这个问题。所以平时暴露在外的皮肤，比如脸、手臂和小腿，我绝对不会安装这种皮肤。而且我块头大，不能完全按照师父的套路来。” 饥荒陌客和庄续腾的体型差不多，都是普通人，戈工道就是个巨人。超算武技以闪避和变招为主，可是船小好调头，戈工道在这方面存在劣势，简单来说就是他的受打击面积太大，闪避成本太高。 他这样的体型其实不适合讲究灵活的武技，他也知道这一点。戈工道结合自己的战斗经验，对超算武技做了规划，他把四闪以上的超算武技当做擒拿压制的辅助工具，还是用力量来解决对手。因此，他需要并且可以承受一定程度的装甲皮肤改造，加强一下防御力，来弥补他在闪避方面的绝对损失。 第90节 “如果真影响武技，那就把这些再拆了，做个自身植皮手术，还有机会恢复。”戈工道用手指着庄续腾的腰子，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有点僵硬，没有其他感觉——会不会他只是给我切了几刀，并没有实际安装植入体？” “这地方不会这么做，除非他想被愤怒的雇兵拆掉。黑医生说咱们的副作用比较小，可能是那些植入体的质量较高的缘故，是咱们赚了——但我觉得还是休眠武技带来的好处。” “应该是。我的耳朵和手臂装过植入体，它们在我身体引起的反应也比这次小。双腿是肌肉植入，我还进行了器官植入，它们的副作用都应该比皮肤级植入更大。”庄续腾查看一下小鼠的情况，然后说道：“道哥，你还记得咱们在电视台死了很多小鼠的情况吗？” “对。我和一些当时的股并联系了，他们除了表示对咱们带头行动的感谢外，也都是说起了这件事。他们认为园丁那些恐怖分子很厉害，所拥有的技术说不定能抗衡公司，因此建议咱们以后接任务的时候留点神。” “镇暴打击分队似乎没受影响。”庄续腾没有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而是变了个话题方向：“说不定是这套植入体带来的好处，八成会是肾脏，所以我还是赚了。” “你赚了就是我赚了，以后有什么场合，你先吃先喝先试毒，我看戏。” “你也可以排毒啊！” “我尿裤你给我换啊？” “你干嘛不装个导流管和集尿器，而总是用裤子接？” “呃……我没想过。”戈工道一巴掌拍在庄续腾肩膀上，说道：“还是你脑子快啊！” 因为这一巴掌，庄续腾腰部的伤口崩开了一些，晚了半天出院。好在救援场地那边已经结束生命救援，转而进入废墟清理阶段；大机器开进去，人撤出来，也就不用他们了。 经过清点，整个电视台救援阶段一共只从废墟中找出两个幸存者，其他人不是死亡就是失踪。从大机器进入开始，失踪也被归类为死亡，总计共有一千一百八十七人在这次事件中遇难，各类伤员八百余人。而说到财产损失，各方说法不同，好几家保险公司还要争论上一段时间，因此pcpd官方只是说“我们重视生命，在生命的损失面前，金钱不值一提”。 很多人被这句话感动，认为pcpd在布鲁尔·佩斯代理局长的领导下，将会重拾本来的荣誉和责任，成为沛城公平与保护的体现。不过这件事在露西这里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戈工道和庄续腾刚刚能正常下地活动，就被她叫来接任务。 “赶紧把死人的事情结束了，这样才能有精力和时间去计较金钱。”露西用长指甲敲着面具，发出吭吭的声响，然后将一份委托推给两人。“爱业保险公司的委托，让咱们取回一份承包文件，它放在影视城一间办公室里。这份文件有可能让保险公司赔偿五千万欧元，他们准备用十五万欧元解决这个麻烦。” 第181章 偷不如抢 沛城电视台的爆炸和倒塌让整个城市沉浸在悲伤之中，尽管这种悲伤远不如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被帮派欺辱、被公司盘剥的日常痛苦，尽管这种悲伤的商业价值从没被人提起，尽管痛苦和快乐一样都可以用来麻醉人心……尽管有许多尽管，它依旧是沛城当前最主要的情绪。 许多娱乐活动因为它而暂时终止，其中不包括赌博、娼妓、夜店等任何帮派经营的项目，但必然包括沛城影视城的各种项目。原本在这里拍摄的电影和电视剧节目不得不暂停，否则就是对电视台同行的不尊重，这项指控会摧毁那些人的职业前途。 如果不是为了职业前途，庄续腾也不想来这里。 就在一间空有外表、内部甚至没接水管的酒吧中，庄续腾和戈工道安静坐着。他们伪装成来这里找工作的群演，在被拉来干了半天清扫的工作后，兜里揣着20欧元的钞票无所事事停留在此处。他们在长长的吧台底下坐着，头枕着空荡荡的酒柜，伸直双腿保持放松的姿势。而酒吧斜对面——他们能从玻璃窗直接看到——那个外面写着“银行”内部实际是“暴雷影业公司”办公室的建筑，就是他们这一次的目标。 “他们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而且这不是个好活儿，道哥。”庄续腾掏出钛合金酒壶，喝一口军团果汁，然后递给道哥。 戈工道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渴。“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知道你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活儿。只是……”道哥伸了个懒腰，说道：“怎么可能都是好活儿。” “这家公司为自己的地产项目投保，电视台倒塌，摧毁了他们的房子，按照合同就该赔。爱业保险就是想赖账，没有其他解释。如果这事儿发生在咱们身上，能够拿到赔偿的合同被人偷了，能高兴吗？” “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没有那么多钱去投保，更没钱去做房地产。”道哥耸耸肩膀，说道：“五千万欧元的保单……你会给自己的东西投这么大金额的保险吗？” 庄续腾想了想，摇摇头：“我会想方设法买植入体强化自己，那样才有安全感。” “的确，你是会那样做的人。我可能会给自己买辆可以当做家的大卡车，开着它到世界其他地方看看。”道哥摇摇头，说道：“你看对面仍在正常上班，说明了什么？” “房地产项目的损失暂时并没有让他们破产，也暂时没有影响他们的日常经营。若非全城哀悼暂停了娱乐业，他们还有三个项目要拍摄。” “你想得挺多啊……”道哥呵呵两声，说道：“我想说的是：他们经营正常，就没想着雇点优秀的保安吗？” 庄续腾皱皱眉，抬手拍拍自己脸颊，说道：“光想着道德层面，专业性降低了。我该集中精神在当前任务上，早点想到这些……” 道哥笑了笑，说道：“你有这些想法很正常。等时间长了，你会逐渐明白一个道理：除了穷人，没有人值得被同情，包括咱们自己。” “当雇兵会导致那么严重的精神疾病吗？”庄续腾笑笑，不以为然。 “差不多吧。”道哥耸耸肩膀，笑着回应。他随后指着窗户对面的建筑，说道：“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等天黑下手？” “原计划是那样的，但咱们进来之后，我观察了这里的运行情况，认为天黑之后方便盗窃，但是不好离开。这里摄像头太多，半夜离开太引人注目。所以我觉得他们刚刚下班咱们就动手，然后跟着稍晚离开的人一起出去，就像刚完成加班一样。” “那还用马赛克头罩吗？” “对，这部分不变。”庄续腾摸摸口袋，说道：“开保险柜的这个一次性小玩意儿三千欧元每颗，能省则省。我正在思考直接抢劫的可行性。” “从偷变成抢？你这个跨度有点大。我该让你继续思考道德问题，而不是如何犯罪。” “原来咱们在犯罪啊！” “准确地说，咱们正在为犯罪分子工作。就像帮派头目让你给他做个有毒的蛋糕，还给了你钱……” “道哥，扯远了，还是让我专注思考怎么行动吧。”庄续腾双手拖着腮，安安静静考虑起来。大约半个小时后，庄续腾突然说道：“道哥，咱们行动吧！” “啥？行动？怎么行动？” “明抢。”庄续腾说道：“咱们直接上去找那人要合同，给他摆事实讲道理，他会给的。” “那……那我需要做什么？”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来和那人说。”庄续腾搓搓脸，然后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首先，把衣服换了。不用伪装成工作人员，就带着全套战术装备进去。” “我还是有点不懂，但感觉挺好玩儿的。”道哥站起来，在三闪的状态下打了几拳、踢了几脚，让身体热起来。两个人离开“酒吧”，向着“银行”直线前进。 推开门，庄续腾对门口的接待美女笑了笑，抢先说道：“已经约好了，我知道在哪儿，自己上去就行。你今天打扮真漂亮，继续保持！” 两个人根本没减速，径直走过前台，留下一脸懵逼表情的前台。她接收到“有预约、知道位置不需引导和很漂亮”三个重要信息，一下子就把她的线程占满，瞬间不知道该先处理哪个，结果眼睁睁看着庄续腾两人大摇大摆进去，踏着台阶走上二楼。 楼里的布局和办公室的位置本就不是保密信息，人来人往、谁人不知？庄续腾一路带着微笑，时不时和人打个招呼。几个点头、几个会心的笑容，让他显得亲切而熟悉。看到他的人大抵都会产生一个想法：这人好熟悉，上次什么时候见过他来着？ 露西的眼光不会错，庄续腾的相貌和气质非常适合伪装潜入。他有很强的亲和力，以及被人遗忘的能力。 在总经理的房门上敲了两下，庄续腾抓住门把手，一用力，直接干碎了锁，推门走了进去。暴雷影视公司的总经理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大脑门子短毛卷头发，叫做暴勃·x·迪克，名字中间还有个容易被屏蔽的字。这些都不重要，庄续腾只把他当做任务目标，这样能让自己少点心理负担。 “保持微笑，我们是打劫的。”庄续腾一直保持着笑容，示意戈工道在门口站好，然后拉了张椅子坐下。“你们一楼有咖啡机，我们要两杯加双倍糖和奶的甜咖啡，现在让人送上来。” 庄续腾一边说，一边在左手套上影从枪。他将手放在腿上，隔着桌子瞄准迪克先生。“以后你会有充足的时间思考我们是谁，或者怎么报复我们，但现在你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如何得到那些充足的时间——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按照我们的话来做。” “你们想要什么？”迪克皱着眉头，双手撑着桌子，肩膀紧绷，咬牙切齿。 “首先是两杯咖啡，不同意就给你一枪，不保证能避开要害。鬼影能量弹会自己拐弯，这你也知道，对不？”庄续腾看了眼办公桌上的电话，说道：“前台内线号码123，你的办公室是233，别按错号码。” “你知道得很清楚啊！”迪克拿起电话，让自己秘书送两杯咖啡上来。 招工的宣传单上写着呢！一共留了三个电话，前面几位都一样，就尾号不同，极大可能是公司的连号电话。然后迪克面前电话的按钮在23这两个数字磨损最厉害，公司电话号码前几位相同的数字却很完整，庄续腾能确定这里有内线系统。 等咖啡送到，庄续腾微笑着表示感谢，同时展开幽影之眼，观察迪克先生以及周围的陈设后。等扭着大屁股的秘书走后，庄续腾放下咖啡，说道：“我们来是为了一份保单，你在爱业保险公司投保，关于x街x号地产项目的。我要带走它，它或者在你身后墙边那个明显的保险箱内，或者在另一个墙角那幅风景画后面的隐藏保险箱内。我想省点功夫，你把它拿给我好吗？” “保险公司给你出了多少钱？我出三倍。” “零的三倍还是零。”庄续腾微笑着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人情，人情无价。我没有别的选择，你也别再用金钱侮辱我。别担心，我知道你也是好意，我心领了，咱们还是专业点儿，说说眼前这件事。” “那个保险单，赔偿金额是五千万欧元，一大笔钱。” “嗯，我听说了，那么多钱让我很心动，但是不会让我有行动。你听说过要钱不要命吗？我希望你不要犯那种错误。”庄续腾一直很平静，不慌不忙地说道：“两个保险柜，不会只放一份文件。如果你拿给我，我就会离开。如果你不给我，门口那个家伙是来扛保险柜的，他会将两个保险柜都带走。我会慢慢拆，假设文件不在这两个保险柜里，没事儿，我会再来找你。” 庄续腾将炸保险柜的三千欧元小玩意儿放在桌面上，说道：“这是个爆炸装置，用来……嘭！我确实不知道他的力气能不能把墙壁保险柜扯出来，我们还打了五十欧元的赌。要是他失败了，我就用这个东西。” “所以这件事很简单，要么你损失一份保险单，要么你损失更多。” 第182章 这就是效率 庄续腾用右手端起面前的咖啡，送到嘴边，缓缓啜饮。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一直锁定迪克先生，他的左手一直放在腿上并保持瞄准。 双倍糖奶的咖啡散发着甜腻的味道，能让人的大脑保持活力，其液面也像镜子一样映照着庄续腾和迪克的脸庞。它在杯子与桌面的碰撞中摇晃，里面的模糊人影也随之摇摆。过了片刻，一个人依旧坚定如钢，另一个…… “你在吓唬我，你是个演技很好的演员，但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迪克一挥手，然后在桌面上狠狠拍了一下，咖啡杯剧烈颤动。“想听我的回答吗？我的回答是……” 庄续腾微微一笑，打断他的话，说道：“我不想听你的回答，我只看你的行动。迪克先生，你若真的见过很多我这样的人，那太好了，因为那意味着你将会按照我的话做，否则你活不到现在。” “你还敢杀我不成？大家都看到你进来了。” “大家还会看到我从前门走出去，区别在于是你送我出去，还是我告诉你的秘书，说你要稍微休息一会儿，没有重要事情别进来打扰你。你的秘书很漂亮，她尖叫的时候还会漂亮吗？” 庄续腾的平静得就像一座大山，迪克明白，要么自己一头撞上去，试试这座山硬不硬，要么自己低下头来。“这不公平，”迪克说道：“那份保险是我应得的钱，我需要它去维持我的经营。我有一个很好的电影正要拍摄，它一定能够大卖，你也会喜欢，而它就需要那笔启动资金！如果它不能拍摄，将会是艺术的损失与投资的失败！”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庄续腾再次喝咖啡，杯子里不剩多少了。在放下杯子的时候，庄续腾特意瞥了眼杯子，并确保这个信息被迪克注意到。 迪克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了——他在电影行业并非没有学到东西。他明白，当咖啡喝完时，对面的年轻人会说谢谢款待。这意味着谈判时间结束，动手时间开始。看眼前的架势，再想想那把自己现在看不到但肯定一直瞄准着的枪，迪克软了下来。 “我拿给你。”迪克说道：“只要保险合同，是吗？” “我会验证那份合同的真伪，确保它是那份唯一具有法律效力的原件。”庄续腾根据委托任务的内容说道：“这样的文件一共有三份，保险公司、你这里以及公证档案管理处。我来这里找你，相信你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明白。”迪克咬咬牙，说道：“别人拿着这份保险没用，根本换不成钱，它只对我和保险公司有价值。收回这一份后，公证档案管理处的那一份也会消失不见，是不是？” “那一部分工作不由我负责，所以我无法回答你。”庄续腾一直保持警惕，盯着迪克的动作。当保险柜打开后，幽影之眼就能探测到里面影从器的情况。他看到迪克正向一个影从器慢慢伸出手，于是便咳了一声，说道：“不需要犹豫，我告诉你那不是好选择。” 迪克把脑袋怼到墙上，叹了口气，然后拿出一摞文件。根据标签，他很快找到保险合同，然后递给庄续腾。 单手翻开文件，按照委托人提供的验证真伪方法进行检查，确认这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庄续腾点头笑了笑，拿起合同抛给戈工道，随后站起身来。“谢谢你的配合，这对我们双方都好。介意送我们出去吗？”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比如加强安保力量，以及不要认为公司会开开心心给你钱。”庄续腾将左手抄在裤兜里，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迪克将保险柜关上，苦笑一声，送他们两人走出影视公司大门。 “如果还有麻烦，我们肯定会回来为您效劳。”告别时，庄续腾对迪克说道：“别送了，就到这里吧。就到这里挺好，你说是不是？” “是。”迪克叹了口气，说道：“至少我知道谁在对付我，也知道了他们的手段。” “这也是我们选择出现在你面前的原因。”庄续腾抬起右手，在空中晃了三圈，然后和戈工道并肩离开，一路上头也不回。留下迪克站在门口，紧张地向四下张望，猜测哪里还潜藏着敌人，是不是还有枪瞄准了自己的脑袋。 正好是下班的时间，许多人朝着大门方向走去。他们掩住了庄续腾和戈工道的身影，也让迪克站在哪里猜了半天…… 庄续腾开车，戈工道对合同再次进行检查，确认这就是委托人要的那一份。检查完后，戈工道拍了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表现真精彩，任务能这么容易完成，全靠你了。” “你也有一半功劳。若没有你往那里一站，我的威慑力根本不够。”庄续腾皱着眉，问道：“道哥，按理说那个迪克也算有钱人了，他为什么不安装植入体来强化自身力量？” “不知道。我也不能完全理解有钱人的想法。”戈工道将合同装进可以上锁的手提箱内，说道：“我只是听人说过：咱们安装植入体是为了变强然后卖命，有钱人装植入体只是为了延命。对他们来说，植入体真的只是医疗产品。” “听起来挺有道理的。”庄续腾看看后视镜，确定没有车辆跟踪，便转上去露西音乐餐厅的道路。 已经过了元旦，露西这里的装修已经完成，现在正在对音乐酒吧的设备进行调试。她也挺有想法，毫不遮掩地将这里命名为“露西的音乐餐厅”。 装潢陈设非常经典：临街的四人座位可以通过高大的橱窗看到街景；六人和八人的座位位于角落，采取半包围结构，具有一定私密性；单人座位位于吧台前，面对着服务人员，不至于自言自语显得过于落寞。 一个36平米的小舞台位于餐厅一侧，可以供小乐队演出，可以请任何人上来唱歌，或者说些笑话。舞台后面是厨房，如果谁要焦急地催促餐点，正好可以看着演出解闷，舒缓一下心情。 橱窗边的座位和那些六人以上小间是固定的，餐厅中央的桌椅是可以移动的，搬走之后就会产生一个小舞池。不过这些桌椅没有固定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为了跳舞，而是为了防御。所有桌板都是木皮包钢板，完全可以推倒桌子用作掩体。橱窗也是防冲击玻璃，同时配备可以快速降下的装甲挡板。经过d胖的袭击后，露西认为就地反击和有足够的逃跑路线同样重要，正好也能安置更多在上次战斗后受伤的人员。 露西的办公室在二楼，通过一面单向玻璃窗可以看到餐厅的情况。按照露西的生活习性，这绝对不是唯一的办公室，更不是最主要的办公室。露西在这里只处理餐厅的事情，还有就是聆听任务完成的汇报。如果要进行策划，她会去隔壁的楼房里，那里才是她的情报中心。 “你们动作很快，我这就和委托人联系，告诉他们这个消息。”露西接过皮箱，打开之后对文件进行检查，然后点点头。“你们两个累不累？不累的话，我这里还有委托。” “这次是干什么？不会还是取回保险单吧？” 第91节 “这个活儿对你们来说有点掉价：给人撑场面。”露西说道：“还是那个爱业保险公司，它有很多笔保险没有赔付，引起了相当的不满，有人组织去它门口示威游行。你们去给他们撑撑场面、壮壮声势，也就是举举牌子以及喊喊口号的工作。就是今晚，钱很少，只有……” “我们去！”戈工道和庄续腾同时回答，然后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呵呵笑了起来。 “有必要这么开心吗？几百欧元的活儿而已。我真觉得你们应该休息，你们好好休息给我带来的效益都比这些钱多。”露西叹了口气，说道：“最近忙着进货和培训厨师，一些人还去考察驻场乐队以及联系广告，闲人不够用了……” “不用说了，我们两个乐意去。”庄续腾捏捏鼻子，说道：“甚至你可以不给我们钱，只要请我们吃几顿你这里的饭菜就行。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他们正在贴菜单广告，那个大份饭套餐看起来很有吸引力。” “哦，对了，说到这个……”露西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卡片递过去，说道：“这是你们的员工卡，拿去给前台，他就记住你了。以后你们来这里吃饭，他会在卡上记账。只要你们别试图吃穷我就行。” 两人接过卡片，庄续腾皱着眉看着它。“这东西若是不小心掉了，会不会暴露身份。” “卡片放在前台，不用带在身上。每次记账，前台会向你出示，你就知道已经记录了多少。行啊奈客，脑子挺快，也挺谨慎，这是好习惯。”露西问道：“新房子住得怎么样？已经搬进去了吧？” “之前就已经能住了，这不刚刚换了锁，又碰上电视台救援的事情。嗯，游行示威的委托弄完后，我们两个没必要回来报告吧？我想直接回去睡觉。” “行，可以。”露西点点头，说道。 第183章 豪宅 “别跑！别跑！”流星翻过沙发，跳过矮桌，一个猛扑，在壁炉前面抓住了毛茸茸的小雪豹。肉包试图挣扎，发出哇呀哇呀的叫声，但这些挣扎是徒劳的。很快，它就被流星抱在怀里，不得不接受被撸的命运。 它不甘这种命运，只是打不过啊……肉包从来没见过这种从能脸上伸出触手的可怕生物，还能用眼睛释放令其目眩昏迷的闪光。哦，可怕的甚高频噪声也不能忘记，那对于雪豹来说就是摧魂的魔音，躲都躲不掉。唉，主人啊，你为什么要和这个恶魔做邻居？ “都见了这么多次了，怎么还不老实？再不老实就打你脑袋。”流星抱着肉包，将庄续腾的家当做自己家，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整天在外面忙什么，也不回来……小雪豹一个人多孤单、多可怜？要不是妈妈来照顾你，你不得闷死？” 肉包心想：若你改掉拽着我的脸扯出笑容的恶习，那我还是欢迎你来玩我的——呸呸，是陪我玩儿。 “都怪露西那个女人，给他安排好多工作！这个屋子里几乎都没有他的味道！哼，全是雪豹的味，一点都不好闻！”流星瞪着肉包，厉声说道：“学会去厕所拉尿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你要学会自己冲水、擦屁股、开排气扇！把你的味赶紧消除掉……来，咱们开始训练！” “嗷呜……”肉包发出不甘的叫声，挣扎着，却无力反抗自己的命运。 过了一段时间，肉包趴在地上，任凭流星如何戳弄都不动弹，软绵绵地就像是玩具。“又来这套，让我心疼是吧？哼！”流星拽着尾巴，将肉包拖到沙发前，当做脚垫子踩着。“你的体力好着呢！脑子也很聪明，就是懒蛋一个，什么都不想学。怎么，遇到奈客之后，真想做一只混吃等死的懒猫啊？没门！那个名额是我的！” 肉包眯着眼睛继续装死，它听不懂流星说些什么，只知道趴着休息最舒服。 “啊……又开始无聊了……”流星躺倒，松松垮垮的衣服就像毯子一样盖在她身上。“什么时候让奈客知道我就住在他楼下呢？会不会吓他一跳？嗯……等他彻底喜欢上这里，不想搬离的时候吧……他似乎很注重安全和私密性，将这里看做堡垒，而不是一个窝。妈妈说得对，他缺乏安全感，但我好像也不能提供他所需要的那种安全感。” “那个笨蛋……”流星摇晃着脑袋，将脚丫子举向空中，看着脚趾缝里透下来的背景灯光，自言自语道：“我该怎么出场呢？还是从正门敲门比较好，然后还要战战兢兢，表现我从楼梯走上来非常害怕。唔……也不用特别表现，只要离开房门在楼梯间多走几遍，我本来就会害怕。对，不能告诉他电梯的秘密，不能让他知道电梯还可以向下走。如果他知道了，岂不天天晚上偷溜着去我那，然后对我……嘻嘻嘻嘻。”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视网膜角落有红色的光点闪烁，说明有人正在联系她。流星的联系人很少，从光点快速闪烁的解码意义来看，是露西。 “什么事？”流星右眼睑下的皮肤抽搐一下，将通讯接了进来。 露西的声音被拆解成多条音频序列，任何有威胁的信号都会被挖掘并过滤掉。这已经成了流星的本能，她的植入体可不是只有连接通讯器这一种功能。 通过电话传来的声音不会被播放，它直接进入流星的脑海。在外人看来，流星根本就没有接听任何电话。这一次周围没有别人，流星便用自己真实的声音进行回应。如果情况需要，她可以在大脑中直接合成音频作为回答。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查一下那个公司。要查多深？明白了，翻个底朝天。希望这次你那些街头的人带来的情报真有价值。嗯，别催我，给我四个小时就行。对了，你还没告诉……哦，行，我听你安排，不过要快哦！没，我在自己家里呢！他家有个雪豹，特别警觉，我怕被猫挠。” 流星朝旁边瞥了一眼，这才发现肉包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溜走，估计又去把脑袋和身子藏起来了。算了，来活儿了，总不能再玩。她关掉通讯，站起身，环视周围，然后拍平沙发，蹦蹦跳跳走向电梯。 通向楼顶平台的电梯只有“家中”和“天台”两个按钮，流星进去后，在电梯门关闭之前，两个按钮一同按下，然后快速轮流点击它们共7次，两个按钮就会和轿厢的灯光一齐熄灭，仿佛损坏一样。此时连按两下关门按钮，电梯就会向下移动，进入流星在楼下的房间之中。 这个机关相当隐秘，包括可以伸缩的隔板和轨道，以及另一套控制系统。它完全由流星亲手安装，不仅大楼物业不知道，就连上门重装电梯控制系统的钱老板也没发现。对，旧电梯的控制系统更换后，流星又费了一番破解的功夫才重新掌控电梯。 除了在电梯中装了一套动态感知系统外，流星并没有在庄续腾家里安装任何监控设备。她听了母亲的告诫，一定要避免弄巧成拙。电梯里那套不得不装，因为她得知道电梯的位置和里面的情况，否则没法使用它。那套系统集成在电梯本身的灯光和电器节能系统中，倒也不怕庄续腾检查。 迄今为止，她隐藏得很好，庄续腾完全没有察觉。这一天稍晚时候，房门打开，庄续腾和戈工道有说有笑地走进来。换鞋的时候，庄续腾扫了一眼房间。 房间的情况与他离开的时候稍有不同，比如毯子的位置、沙发的压痕以及略带异味的空气，但这些都被“归罪”到肉包身上。还没等他脱下鞋子，雪豹就已经跑过来，主动用脑袋和脸颊蹭他的腿，显得非常亲昵。 “养的不错啊！已经这么黏人了？”戈工道笑着向肉包伸出手，只获得一个白眼。“嗯，和我还不熟，看来我得常来。哎，这鞋子穿着舒服，但是真难脱。” “毕竟是支撑鞋的结构，一些设计更多考虑的是截肢伤员。”庄续腾坐在地上，好不容易摆脱鞋子的纠缠，将双脚露出来。“那个记者真有意思，看到鞋子，以为咱们两个是残疾人还特别来采访。道哥，你当时说的很好啊！如果保险不能在危险时提供担保，那还要它干什么！” “哈哈，说得好有啥用，反正播不出来。咱们带着马赛克帽，她回去剪辑的时候就会发现，采访咱们的那段镜头全都是糊的。”戈工道左右看看，没发现拖鞋，于是就穿着袜子直接走进去，站在客厅中间打量四周，说道：“你这里收拾的真不错，就是缺少生活气息。” “都是大楼物业收拾的，其实和别的住宿公寓没有区别，不过你说得对，这里比咱们的行动基地舒服多了，至少床是软的。只是我在这里也没住几次，生活用品有些不足倒是真的——冰箱里有军团果汁，但没有酒。” “软床会被我睡出形状，还是硬床舒服。但我说的缺乏生活气息指的是这里只有你和一只小猫，没有女人，太冷清了。”戈工道拉开冰箱，叹了口气：“还真的只有果汁？算了，这也行。” “我可以在这边给你加个大号硬床，再给你整点啤酒。我看过，这里厨房不错，应该能整点下酒菜。我厨艺不错，至今没有吃死过人。” “哈哈，你这一番说辞，要是换个性别，我会考虑一下你的。”道哥在房间里左看右看，然后注意到雪豹，问道：“你那只猫在干什么，为什么总用爪子挠电梯门？等等，你这里怎么还有电梯？” “通往楼上平台的，肉包估计想去那边玩耍。可以理解，被我关在这里会有些难受。只是我有些害怕它从平台边缘掉下去。” “它要是那么傻，迟早掉下去，否则就没事。”道哥笑着说道：“雪豹生活在高山上，那里的悬崖峭壁都覆盖着冰雪，你根本看不出踩下去的一脚在实地上还是在悬崖外。雪豹能在那种环境生活，楼顶平台算什么。” “也有道理。肉包，我把你送上去，一会儿再接你下来怎么样？” 雪豹歪着头，伸出舌头舔舔鼻头。它想提醒电梯里会出现脸上长触手的怪女人，并不是要去天台玩儿。可惜它不明白电梯的原理，在天台上嗅不到怪女人的味道，便藏在庄续腾的双腿间，又跟着回到房间内。 “奇怪？想去又不想出去，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庄续腾蹲下身子，摸摸肉包的脑袋。“饿了？还是要上厕所？算了，猜不出来，我还是把这些活儿都干了吧。” “你可真贤惠。”戈工道靠在窗户边，看着沛城深夜的景色。“奈客，咱们第一次相遇就在示威游行的会上，只是那时候咱们并不认识，还是后来去了pcpd的看管所，这才认识的。” “也不一定那就是第一次，我记得更早时候在沛城遇到过几次你这样身材的家伙，但我没去记忆他们的长相。你肯定记不住我，我这样貌平平无奇，缺乏辨识度。” “我这块头，天生容易让人记住；而你，后天努力，也一定能让人记住。稻草人奈客，你也有了名号，不在下面街道上，而来到这一层豪宅。” “这里不算豪宅吧？你忘了白魔姬的房子是啥样的？” “白魔姬的就算是豪宅了？”戈工道笑着说道。 “哈哈，你说得对。咱们还需努力，至少先超过师父再说，对不对？” 第184章 正数账户 清晨，庄续腾被马桶冲水的声音唤醒。他看到肉包优雅地从厕所踱步出来，长长的尾巴刚刚离开马桶的按钮。庄续腾揉揉眼，满心不可思议。 “肉包，你什么时候学会了上厕所冲水？只是看我用了几次就会了？”庄续腾立刻起床去查看，从厕所正在逐渐消散的味道来判断，这只雪豹的确学会了用马桶。“肉包厉害啊，你可真聪明。” 幸亏肉包还没（被逼迫着）学会打开排气扇，否则庄续腾一定会怀疑是否有人偷偷教过肉包。他自己就不用排气扇，毕竟一个人住，还能自己嫌弃自己吗？而且白魔姬说过雪豹会用沙土掩埋粪便，可没说过这种生物能受训用马桶。肉包偷了个懒，帮了流星一个大忙。 “真是个乖宝宝，要什么奖励？买个肉排吃？” 肉包听不懂，只是本能觉得庄续腾对他好，便伸舌头舔了舔鼻子。 “行吧，我挣钱，回来给你买肉排——这个年龄的雪豹能直接吃肉吗？”庄续腾一边换衣服一边琢磨。白魔姬给的说明上没有写得很详细，只说了喝奶最好。“嗯，如果不能吃就不会吃，能吃就没问题，一开始少喂点。” 蹬上支撑靴，腿部的肌肉植入体就能完全发挥效能且不会对足底造成损伤。使用上压力肌肉·支援改型的最直观感觉就是走路不会累了，小跑不会造成腿部酸痛，长跑的瓶颈是心肺功能而不是双腿。 一口气上十三层也不费劲了，这是庄续腾把两个消防通道亲自走了一遍之后的真实感受。除此之外，他还发现自己可以蓄力大跳，原地纵向摸高距离最多可以达到六米，也就是能够直接抓住二楼屋顶，但是其他一些功能只听医生说过，暂时没法尝试。 比如坠地时，双腿的缓冲能力加强了，这总不能用跳楼的方式来试验吧？再说了，就算缓冲能力加强，它仍旧比不上借力翻滚的效果好。类似卡桑德拉那种从楼上跳下来直接在地上站住的效果，依靠的是一整套植入体设备，而不是双腿肌肉这么一件。 庄续腾给肉包留了些奶，足够他喝两三天的，然后离开家，乘坐电梯去车库。大约半个小时后，他出现在钱老板的工作间，并开始了一天的打工生涯。 骨矛枪的订单，他已经比预期晚了，主要是因为跨年夜以及后续发生的事情。钱老板用一个大箱子将早已准备好的合金板以及影从器部件交给他，然后说道：“你终于能抽出空来了。今天没委托？” “显然没有。为什么要专门问一遍？” “我这里有个委托，有兴趣吗？” 庄续腾看着钱老板，点头的同时摆摆手，说道：“我对工作感兴趣，但这件事你要先找中间人。我只是能干活儿，却没有分辨工作好坏的能力。我可以给你露西的电话。” “好，你通过测试了，这是给你的东西。”钱老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在庄续腾面前打开。木盒里面有红色的绸布衬底，中间凹进去，放着一枚圆圆的金币。 “命运金币，单位1，给你的，作为成功投资开拓者公司的报酬，之前咱们说好的。”钱老板将金币连同盒子递给庄续腾，说道：“你拿起金币后它会消失，不用慌，你集中精神就可以将它召唤出来。一般会出现在你的手指间，或者在你的掌心，主要看你当时的动作。金币上的数字会变化，如果你再获得一枚这种金币，它就会变成2，而不是多出一枚来。” “感觉很神奇。”庄续腾拿起金币，反过来看了看，发现它正反面完全一样，都是孤零零的一个数字“1”。这枚金币也会消失和重现，就像钱老板说的那样。“这是什么原理？” “空间法术、维度转移技术、生物融合能力、灵魂空间……怎么解释都行，反正结果是一样的。”钱老板说道：“我这里的消息比你哥哥那边快，他应该还不知道结果：通过一系列运作，我代表白旗、加上你们兄弟二人——主要是你哥的技术股份——明里暗里咱们合起来的股权占比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公司已经完成登记和股权确认，知识产权和产品授权生产的内部关联合同也已经完成，只等着它开业就行了。” 庄续腾一脸喜色，说道：“这么说来，我哥是老板了？” “你支持他、我支持他，那他就是老板。不过他不想当明面上的老板，公司的总裁还是他以前的老板。除非特别有必要，否则咱们暗地里挣钱就行。” “我想他应该会很开心，然后偷着乐。”庄续腾一边鼓掌一边笑，嘴里不停说着哎呀哎呀。“真是好消息，我们家也能出老板了。知识改变命运，还是会学习能研究的比较厉害。” 钱老板应和着微笑点点头，随后问道：“别总说你哥，你也一样不错。能打拼，也能改变命运，对不对？” “说到命运……”庄续腾手腕一翻，召唤命运金币，问道：“这东西现在能换什么？” “能换的东西很多，如果给你详细列表，你需要一生的时间才能看完。一般情况下我只问你想要什么，你说个东西或者说个事情，我来告诉你要花多少。” “如果想让这个世界变得公平而幸福，需要花多少？” “那你得把这个世界七成的命运金币全都收集起来才有可能。我不知道具体数字是多少，但一枚肯定是不够的。”钱老板挠挠头，解释道：“一枚命运金币都不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肯定不会比参与新公司的成立效果更强。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倒也是，你是个做买卖的，不会主动干赔本的生意。我先留着金币吧，就当是个有趣的纪念品。目前还能做枪挣钱把欠债还上，因此也不需要用它来换钱。” “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把金币花掉，你就只能召唤一个影子，它会提醒你曾经有一枚金币被你掌握。对一些人来说，那种感觉并不好。”钱老板搓搓手，说道：“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就在上面柜台，有事情随时叫我。” “行！”庄续腾活动活动手指，然后开始搓枪。 即便是在执行委托任务的时候，只要不处于战斗中，庄续腾就从没有放松训练。他很清楚死灵法术与影从制造是他能够脱颖而出的原因，这两项技术既能够救命，也能够挣钱，性价比极高。 再造骨矛影从枪，除了第一把热热身之外，剩下的制造过程全都非常顺利。庄续腾能够稳定地用三个影从器废品和一块合金钢制造出一把枪，这其实是大部分帮派“厨师”的最好水平。除了稳定性之外，他的工作效率也奇高，死灵法术的修炼让他拥有充沛的法力，也有相当不错的恢复速度。只要不是连续发射鬼影能量弹那样的高消耗行为，单单制造骨矛枪，他可以不眠不休一直做下去。 他的确要抓紧时间，因为露西让他和戈工道待命，下一个委托任务随时可能会来。最近外面的风声很乱，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正在到处搜捕园丁组织，听说抓了不少人，还发现了一处园丁组织用来存放工具的仓库。 伪装成帮派成员的外来雇兵也在蠢蠢欲动，他们藏在暗处（自以为），正计划着利用这一波乱局干掉一部分雇兵，建立自己的抢滩登陆阵地。露西告诫他们两个，最近不要接其他中间人的任务，陷阱的可能性要比平时大很多。而且她正在进行一些布局，会有一些短期的、快进快出的任务。戈工道和庄续腾的两人组合正适合这种类型的委托。 不过，露西说的“任务很多”也不代表天天都有，雇兵和中间人的日常生活状态也不是那个样子的。每一个委托想要进入任务分配和执行阶段，之前需要很多核对与调查工作，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部分调查或许让情报官加班四五个小时就能搞定，但更多的情况需要按天来计算调查时间。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现在这个混乱的局面，大家都要更小心。别说中间人露西了，就连神通广大的钱老板也得非常小心。当庄续腾在地下室制造枪械的这个白天，共有三波不明身份的人骚扰了他的黑旗杂货店，其中一次还引来黑市的保安，在店铺门口打了一架。 庄续腾在楼下听得非常完整，那些人打着收保护费的名义上门，言语间却没有创造一个长期新状态的意思。保护费……黑市本身就由帮派和pcpd共同保护，那几波小混混不去找当地帮派和pcpd的麻烦，却直接闯店铺，这绝对不是傻瓜，而是有深意的试探。 大家都这样想，但谁也不知道深意在哪儿，这其中也包括庄续腾。或许深入调查一下，或许好好思考一番，庄续腾就能明白古怪背后的秘密。但黑市自己的帮派都不着急，也没有通过露西发布委托任务，庄续腾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的。 骨矛手枪造好，庄续腾没有欠款，还多了一大笔收入。由于哥哥那边的项目不再需要更多投资，庄续腾就可以好好计划怎么使用这笔钱。植入体这个级别的事情暂时还没有想法，一些小项目倒是可以立刻进行。 该造点手榴弹了。 第185章 掌心火 看过一眼莫甘娜的手雷制造、改装分解图，庄续腾就不敢忘。他不仅每天回忆一遍，更是临摹出样稿以防万一。如何制造和改装手雷，如何将它与自己的武技、战斗方式结合起来，这些问题在他的脑子里已经过了千万遍。现在终于有机会尝试。 庄续腾写了一分配件和配料表交给钱老板，问他能否搞到这些东西。钱老板看看纸，然后看看庄续腾，摇了摇头。 “我可以弄到这些东西，但你最好别做炸弹。” 第92节 “为什么？难道你不挣钱吗？” “钱当然可以挣，但是不能把客户给挣没了。”钱老板说道：“看这份材料，你是想直接拼装手雷吧？这和造枪可是完全不同的技术，你处理过爆炸物吗？你在炼金化学成绩怎么样？你有足够的防护设施和装备吗？你准备被炸死吗？” 庄续腾皱起眉头，她不喜欢钱老板现在的语气。 “影从枪械若是制造失败，也就浪费一些原料，然后你再头疼几天，这已经是最严重的事故了。但是这些爆炸物的危险程度却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你或许有能力将它们制造出来，但是风险太高，关键是得不偿失。如果你配齐必要的防护，哪怕是最小的必要防护，那也要花不少钱，需要生产很多手雷才能回本。” 庄续腾眉头逐渐舒展开，他开始明白了。 “影从枪可以从作坊产生，但是手雷这样的爆炸物最好从工厂出来，因为只有安全且大量的生产，这东西才有效益。就算从追求极致隐秘的角度出发，你从我这里买成品和买原料都是一样的——虽然都挺贵。” “因为是本世界已经存在的特色产品，所以你这里会相对更贵？” 钱老板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你都记住我的词了？嗯，这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是因为镇暴打击分队和pcpd对爆炸物检查得非常严格，应该是受电视台那档子事的影响。前两天，他们突击检查了沛城大部分需要爆破作业的工地，彻查他们的库存和爆炸物使用情况，不少人被逮捕了。” 庄续腾说道：“我之前不知道这个消息。但我有一点不明白：你建议我直接买手雷，是因为黑市上爆炸物材料涨价，但是手雷成品价格没受影响？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许多地方存在亏空，他们正在想办法弥补，便来扫货。你这份单子如果早上十几天，那价格还是正常的。现在别说高价了，就算天价也不一定有货。” 既然现实情况如此，庄续腾也不会非得对着干。他询问警用防卫手雷的价格，得到一个远超出他心理预期的答案。实在是太贵了，一颗爆炸效果的防卫手雷比震撼弹贵了22倍，这要是扔起来，那不得心疼死？ 买一颗在非用不可的时候用，日常战斗得找其他类型的消耗品。庄续腾想到了他们为开保险箱买的小型破锁炸弹，便询问这一类产品的售价，没想到居然有惊喜。 “这种黏性烧灼弹药结构简单，成分不复杂，所以挺便宜。只是它的伤害半径小，只有紧贴着才能发挥作用，所以使用场景受限。我个人推荐铝热型的破锁炸药，大小是震撼手雷的三分之一，就像个小茶杯。这头微微凹陷并且边缘有胶的是正面，用这一面粘住锁孔，然后拽掉背面的拉环启动，它就会朝正面聚焦并发射高热，烧开设备。由于不是影从器，所以比较便宜，每个四百欧元。” “与我那个两千欧元的小东西比，哪个好？” “你那个贵的好，它更温柔一些，不会破坏保险柜里面的东西，也更隐秘。铝热反应会有大量的光，太显眼，不适合黑夜使用，而且它用来开门锁比较好，保险柜就算了。若里面是欧元之类的纸币，用上铝热型的，很有可能你只会得到一堆焦炭。”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道：“若是把这种小炸弹粘到人身上，会怎么样？” “血肉骨头挡不住这种东西，肯定烧穿了。只是你怎么把它贴到人身上？就算你贴上去了，它表面的胶并不结实，用手一扫就能去掉，而它的启动时间要十秒，构不成威胁。” “也不一定。”庄续腾笑笑，要了一整箱，一共48个。 钱老板说的对，这东西就算粘在别人后背上，一个打滚也能扫下来，也就对付不会动的死物会好用，但是庄续腾才不会采用那么死板的战法。在超算·三闪的状态下，他完全可以先启动小炸弹，十秒的最后再把它粘上去，或者丢进对手的衣服口袋之类的。 由于它能够发出定向高热，那它就比手雷更好避免误伤。庄续腾带着一箱子铝热小炸弹去行动基地找到戈工道，说了自己的想法。 道哥不愧是在雇兵界打拼了很长时间的老油条，他立刻明白了庄续腾的意思：“若论快速击败对手，它完全不如刀子抹脖子。但是刀子很难处理那些高防御型的影从植入体。这小东西连钢铁都能直接融化，的确是个相当好用的玩意儿——它还能用来开锁，这就更好了。” “还是道哥理解我。”庄续腾说道：“我听说那些强防护的家伙很变态，鬼影能量弹打不倒，戳刺挥砍也都没用，打半天都不见他有个伤口。咱们的武技能够依靠闪避拖住敌人，但缺乏解决手段——这种掌心火恰好能解决问题。” “掌心火？这个名字好，比它原本的字母和数字编号好多了。”道哥抚掌而笑，说道：“咱们师父突袭d胖基地那一战，他就是被两个高防御的家伙缠住，突破不过去。d胖趁机逃跑，这才让你小子捡漏。” “诶？师父没说过，你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当时就在楼下。饥荒陌客出来的时候一身是血，我以为他受伤了便去询问，他给我说了两句。知道我为什么被pcpd抓住吗？那是为了掩护师父而故意暴露的。我琢磨着，我被抓进去没关系，只要饥荒陌客还能在外面活动，露西就有更大胜算。” “真不是你显眼且笨拙，跑不掉了？” 道哥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询问掌心火的价格，一边埋怨庄续腾买少了，一边嚷嚷要教训他，让他明白什么叫做灵活的壮汉。 两个人互相切磋，一上来就是超算·三闪，直接开始互相比拼神经反应和战斗经验。庄续腾的思考速度更快，相同时间可以比戈工道想出更多应对方案，但是戈工道能够第一时间选择最好的方案，根本不需要想那么多。简单来说，戈工道的平均能力更好，庄续腾的成绩上限更高。 换到场面上，那就是戈工道压着庄续腾打，却拿不下对手。庄续腾看似左支右拙，但最后总能支撑下来，而且体力消耗更小。哪怕不用其他怪招，仅用超算·三闪，只要战斗时间足够长，他就能把戈工道拖垮。 只有长期坚持三闪的战斗，才能找到四闪的感觉。这个感觉是一个门槛，跨过之后就可以使用师父教的训练方法进行巩固。四闪没有直接学习的途径，只能靠经验积累之后的领悟。庄续腾和戈工道两个人憋着劲想要更早感觉到四闪，为赢得大师兄之争奠定坚实基础。 见庄续腾再次稳定的局势，戈工道便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了。由于两个人这样训练了太多次，双方都很熟悉，戈工道不可能迅速变换战斗风格，所以庄续腾的拆招“成本”越来越低。“换个方式打，我去拿几个一次性杯子，就当是掌心火，咱们再来！” 大拇指在杯子底抠一下、弹一下，就算炸弹启动。如果十秒钟后杯子在身上，那个人就等于被烧死了。规则一改变，场面一片大乱。 战斗再也不会拖长，少则半分钟，多则两分钟，两个人总能分出胜负。一开始戈工道赢得多，之后庄续腾找到了一些窍门，胜率快速提升。分享窍门之后，戈工道再度掌握局势，直到庄续腾再想出怪招。两个人交战百次之后，胜率开始拉平，互相杀死对方的情况越来越多。 “哈哈哈，这真好玩儿。”如果不是怜惜小白鼠的性命，戈工道还能继续打下去。“奈客，你挺厉害啊，真是一点正路都不走，全是邪招啊！你还能不能做个正经人了？” “正经人谁跨这么多量级和你打啊！也就我这个脑子有毛病的！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都把饭吃到什么地方去了！” “嘿！你这家伙嘴真快！”戈工道摇摇头，知道自己斗嘴皮子不可能赢的。 “道哥，说句正经话，咱们的练习方法可能有问题。咱们两个太熟悉了，心里知道没有危险，一定会变成喂招拆招。不用掌心火规则，咱们两个能打半天，但这里面有多少生死危机考验？一开始我拆招的时候还会紧张，后来连紧张都没有了。咱们这样下去不行，只是打得热闹，不能真正提高。” “说的也是。这么一变规则，打破默契，立刻就激烈起来，可见咱们之前实在胡闹。”道哥叹了口气，说道：“咱两个打，效率低，只能拉外人来打。可是找谁呢？找师父？” “他还在旅游呢！”庄续腾想了想，嘿嘿笑了一声，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好对手。” 第186章 真正好市民 露西最近很忙，忙着收集、分析和研判信息，试图从一团乱麻中找到正确的头绪。现在的情况相当混乱：外来的雇兵释放假信息，本地的帮派和其它中间人也在这样做。虽说负负得正，但是假假不能成真。为了自己的信誉，为了手下雇兵的性命，她必须慎之又慎。 这个时候最需要冷静和忍耐，而不是头脑一热、到处乱动。所以她的好心情在听完庄续腾和戈工道的计划后基本消失了。抽上一口烟稍微压压火气，露西说道：“想去抓通缉犯哈？你们不该当雇兵，而应该去考pcpd啊！” 庄续腾听出露西的不悦，便赔笑着说道：“pcpd的长官若能像你这么好，我们的确会考虑去的。嘿嘿，我们就想问问有没有那种搏斗能力比较强且被通缉的帮派分子，能让我们两个痛痛快快打一场的。再说，这也是除暴安良、做一个好市民啊！” “道哥，你觉得他说的很对吗？” “对错算不上，这只是个办法。”道哥对露西解释道：“我们从师父那里学了本事，最近练习的时候遇到了瓶颈，需要更多的搏斗。我也想过地下黑拳，但是担心那里基本被帮派控制。不听他们的话，天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弄死了。” “你们总算没有笨到家，还知道来我这里问问情况。”露西摇摇头，说道：“别想了，现在不是接悬赏任务的时候，我也没有足够的情报资源为你们寻找合适的悬赏目标。如果你们去找pcpd，他们只会把最危险的目标给你们，让你们当鱼饵。嗯……现在时机不对。” “露西姐，是因为外来的那些人吗？” “他们是一部分原因，还有就是园丁组织。pcpd都快疯了，一直在找，一直找不到，便催着中间人搜集情报。说来也怪，那些园丁组织就像鬼魂一样，居然没有任何线索——我最近就在头疼这件事情。” 道哥叹了口气，问道：“pcpd给你布置任务了？不完成会怎样？” “谁也不知道不完成会怎样。pcpd新的代理局长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会为实现野心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大家心里都没谱。不提那些烦心事了……”露西想了想，说道：“等等，我没理解错的话，你们想挨打是吧？” “呃啊？”庄续腾挠挠头，说道：“还可以这样理解吗？” “我之前接到个委托，没有多少油水，我就没有在意。让我找找在哪儿记着呢……”露西拉开抽屉，翻出一个贴满标签的厚本子，快速翻动。“对，在这儿，三天前的。盛世武馆的庄启明找到我，他那里被不明人士骚扰，想从我这里雇保镖。我问他附近有几个帮派，有没有交保护费，他支支吾吾说自己交了，也去找过帮派，帮派不管。我觉得这个人可能有事情瞒着我……” 道哥点点头，说道：“我听起来也有同感。这种事要么是帮派争夺地盘拿他那里做战场，要么是帮派看上他的地方了。武馆……现在还有开武馆的，这倒是非常少见。有没有可能是同行之间捣乱？” “也有可能，我现在情报力量捉襟见肘，没空细查这件事。不过他能直接上门找到我，应该有人指点。我暗示了几次，他都没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如果这里面有旧日人情，他应该说出来才对。”露西说道：“如果不是你们提起想挨打的话题，我都快把这件事忘了。那里是武馆，总比超市里挨打的可能性高吧？” 道哥和庄续腾对视一眼，用一个点头来迅速交流想法，然后说道：“如果你没有其他工作安排给我们，那我们两个去武馆看看？” “可以去，我把联系电话抄给你。”露西撕了一张便签在上面快速书写，同时说道：“下面的话听好了：这个虽然是委托，但我完全没做情报侦查，不知道它是真是假、是好是坏。你们两个一定要重视起来，先把它当做陷阱、坏事、有人要坑咱们——以这种态度来处理。懂不懂？”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明白。” 露西摇摇头：“道哥，奈客自己觉得懂了，但我宁愿相信你的经验。这小子脑子快，用在正确的方向是好事，如果被骗了，他在错误道路上的狂奔速度会一样很快。这一次你来把关，别听奈客胡咧咧，知道吗？” “哈哈，在错误道路上的狂奔速度……你这个说法太有意思了。”戈工道一边笑，一边拍拍庄续腾，对露西说到：“我会看好他的，放心吧。” “我不是很放心。你比较稳重，但是脑子不够用。”露西对庄续腾说道：“委托任务该怎么做，你要听道哥的，但有些复杂的东西还必须你来思考。知道我要你思考什么吗？” 庄续腾眯起眼睛，缓缓点头：“外来的雇兵和中间人是否在设置陷阱，以及会不会有其他中间人想趁乱给你找些麻烦。” “对。当保镖的事情不需要费脑子，你把精力换成这个方向。”露西嘱咐完，才将联系电话和地址给了戈工道，然后说道：“这一次我没有进行情报侦查，只是给你们提供了任务机会，所以这一次我只要一成，九成都是你们的。但是这一次任务的首要目标不是挣钱，而是别出事。” “我们记住了。”道哥看了眼纸条，吹了下口哨，说道：“九成的话，这个任务收入还不错哦！” “对，分成改一改，什么委托的收入看起来都会很不错。”露西轻轻哼了一声。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你把那四成挣了吧，我们两个做委托的时候也能安心。” 露西摇摇头，说道：“最近没给你们安排新的委托，不是没有委托，主要是太混乱，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分析结果，也就不敢让你们做适合你们这个水平的任务。盛世武馆这个事若是真的，对你们有点大材小用。不是夸你们，而是我安排饥荒陌客做你们师父，让你们学习顶尖的技术，不是为了这种小打小闹。” “这样的情况不能继续下去。我已经倡议沛城本市的中间人，停止无止境地放烟雾弹。对手还没被弄晕，自己先被呛死了。到处都是假消息，只会增加中间人的工作成本，扰乱整个市场！”露西摇摇头，说道：“我已经得到一些响应，不过想要真正拨开迷雾，还需要一段时间。”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外面来的中间人和雇兵在咱们这里缺乏情报支持，换种说法也是情报成本很高。所以大规模放烟雾弹这种事，会不会就是他们的计划？” “我也是这样给其他中间人说的。但是你应该明白，把事情变得混乱通常比较容易，恢复秩序会很难。” 庄续腾点点头。搅混水成本低、操作简单、效果明显，他就经常使用，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露西姐，是不是电视台那档子事占用了相当多的情报力量，这才让混乱更难被处理？” “聪明！确实是这样！就我来说，七成的资源都去搜索园丁组织的线索了。找得到还好，至少还能回本。如果找不到，你知道每天光情报投入要多少钱吗？” 呃……流星说过情报官攻击防御和刺探的花费，的确是好多好多钱。庄续腾想了想，先不考虑别的，仅从自身利益的角度出发，最好能让露西姐的情报能力尽快恢复。他戳戳道哥，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腰子和双腿。 戈工道挠挠脸，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你要有什么想法就说吧，我都支持。” “什么事情？你们有什么密谋？”露西被面前两个人弄得一头雾水。 “之前道哥拜托你给救援工地请假、找人准备替我们上班、发布任务修改pcpd的提货单，原因是我们要去做植入体手术。”庄续腾说道。 “对，这我知道。你们有植入体、能变强，这是好事，当然要支持。” “但我们没说植入体怎么来的——道哥说雇兵这一行，植入体的来历是不谈的。” “嗯，这一行比较忌讳谈论植入体的来历，更不会说植入体的功能。” “但我觉得这次该和你谈一谈。”庄续腾整理了一下语言，将他们在电视台救援现场拿回物品以及实际的鉴定结果都向露西说了 露西听着听着就坐直了身体，右手轻轻拍打大腿。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庄续腾这些情报能够带来哪些方面的线索。用植入体伪装成镇暴打击分队的想法有些天真，技术上还有很多不好克服的难关，但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第一次将园丁组织与镇暴打击分队联系起来，这是个全新的思路。 “园丁组织很了解镇暴打击分队，他的行动围绕镇暴打击分队进行，这可能是他们得以成功的原因。而且镇暴打击分队在电视台有没有战斗？爆炸是战斗造成的还是园丁组织失误了，这也没有定论。”庄续腾突发奇想，说了句自己都没准备的话：“园丁组织好像藏在镇暴打击分队的影子里，或者他们就是一家的……” 第187章 盛世武馆 “你真觉得镇暴打击分队就是园丁组织？” 戈工道在白色野兽的副驾驶座上扭动身躯，显得有些不安。从露西音乐餐厅出来之后，他就一直是这个状态。“如果镇暴打击分队就是园丁，那就能解释很多事情，比如为什么大家都查不到它，为什么园丁组织能够执行计划。但是这会制造一个更大的问题：为什么？” “别问了，我只是说顺嘴了，把根本没有经过思考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也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往下接。”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就当我说了句梦话行吗？你再怎么问，咱们也不会去调查，因此永远不会有答案。” “但是我看露西当真了。” “道哥，露西姐戴着面具，根本看不到表情，你怎么知道她当真了？” “反正就是那种感觉，就是……咳，我说不清楚。”道哥摇摇头，还在嘀嘀咕咕。 “咱们进入河堤区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到盛世武馆。电话还是联系不上吗？” 道哥一伸手，将正在拨号的手机给庄续腾看。“它只留了一个固定电话号码，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没人接，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武馆和行动基地都在河堤区，你又特别喜欢搏斗，应该知道那个武馆吧？” “不，真不熟。我从未去过那个武馆，它的名字只从以前练拳的朋友那边听说过。我特别喜欢拳击，而武馆不教拳击，也没有拳手，我就没上过心。” “所以说的确是有这么家武馆，对吧？” 道哥点点头，说道：“当然有了！你连这个也要怀疑？你好好想想，就算露西抽不出人手做专门的调查，也不可能不知道武馆有没有啊！另一方面，若有人要骗露西，也不会用这么拙劣的办法吧？稍一打听就能戳穿，对不对？” “能打电话给索老板问一下吗？他长居河堤区，或许了解情况。” 第93节 “他肯定了解情况，但是他已经退休了。”戈工道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退休的人就让他安心退休，不要用委托的事情去打扰他。委托任务之外，咱们可以去找他聊天，说些糗事、做点小买卖，这都是没问题。他只是忘不了雇兵的生活，并非要成为中间人。” “我懂了。”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咱们师父以后也会那样吗？” “不知道，我希望也能那样：每天都不用担心抛头露面的事情，想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只是他名声太响，或许没法像索斯那样销声匿迹。” “如果有一天我的名声也那么响亮，或者更响亮，我不会选择销声匿迹，我感觉那样太亏了。” “也行，哈哈，也行，成为传奇也很不错。”道哥说完，扭头看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转过几个街角、穿过几条马路，白色野兽兜兜转转终于找到盛世武馆。它位于便民菜市场深处，被肉铺和面店夹在中间，是个很不起眼的两层小屋。 目测一下，每层屋子不会超过两百平米，用作器械健身房都显得局促，做武馆显然是不够的。不止庄续腾这么想，每个看到“盛世武馆”门头的人都会有同样想法，所以这里门可罗雀，听不见学员训练的声音，或者说听不见任何声音。 庄续腾和戈工道看着“盛世武馆”端庄的牌匾有些发愣，他们之前的想法都被眼前的冷清打破了。这里太小，根本做不了帮派争夺地盘的战场，也不够设下陷阱对付露西。它就和左邻右舍的肉铺、面店一样，几个帮派混混就能拾掇，就算想当搅屎棍，棍子也不够粗。 “道哥，我得说一句：就这规模能坚持那么多年，还能把名字送到你耳朵里——别的不说，它还真坚挺。”庄续腾捏捏鼻子，再次拒绝想要把肉串卖给自己的小贩。便民市场总是充满热情的气氛，这里的食物充满浓郁的调味料芬芳，不断用化学方法刺激食欲。庄续腾很难想象在这种环境下训练如何还能保持专注…… “没锁门就是开门营业，咱们进……”庄续腾正说着呢，戈工道已经从小贩那里买了四根肉串，还递给他一根。“真吃啊？你都不问问是什么肉？” “以后看我饿了，你就先吃。都说了你负责试毒。”戈工道嘴里含着三颗肉丸，说话有点含混不清。“再说，你要是不买，就没法问……武馆门开了！” 武馆的房门被粗暴推开，六个满是纹身的年轻男女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个比较高大的家伙还用肩膀架着个鼻青脸肿、昏昏沉沉的中年人。戈工道一把揪住刚刚卖给他肉串的小贩，问他这都是些什么人。 “被打晕的是庄师傅，武馆是他的。其他人是蝮蛇帮，最近总来找庄师傅。至于为了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那个小贩见戈工道体型硕大，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于是也不挣扎，问什么就答什么，特别上道。 “打吗？”庄续腾问道：“这次你是指挥，你不下令……嘿！你怎么自己先冲上去了？这也太不地道了！” 身为雇兵，接的又是保镖委托，若是看着委托人在自己面前被帮派劫走而不出手，以后就不用在这个领域混了。这么浅显的道理，庄续腾一秒都不用就想明白了，若不是这次任务要以戈工道为主，他肯定会更早冲上去。 一步慢步步慢。戈工道一个猛扑，根本不需要使用超算武技就把混混撞开，直接来到庄师傅面前。众多人中，也就面前的壮汉稍微还有些抵抗能力，闪躲格挡了几下，随后就被连续摆拳打得左右摇晃，只能将庄师傅扔到地上。 得嘞，庄师傅一安全，戈工道拳头更猛，三下五除二就把这群人全都打倒。庄续腾与戈工道的战斗风格不同，他更偏重控制。每当那些帮派成员想要抽出武器，他总能立刻判断出意图，然后抢先一步把武器抢过来。造成的场面就是：三个混混想要拿刀，刀就被庄续腾抢先拿走并丢到地上；想要拿一旁的棍子、架子，庄续腾还是更快，先拿过来，还有时间在混混头上敲一下。 片刻之后，混混全都落荒而逃，留下十件兵器和杂物、四个钱包和不少反派常用名句：“你等着，我们还会回来的！” “喔。”庄续腾右脚一钩，从地上挑起一根短铁棍，右手顺势接住然后扔了出去。铁棍旋转着飞出，划出一条弧线，正中喋喋不休放狠话那个混混的肩膀。他大叫一声哎呦，然后捂着肩膀、紧闭上嘴、一脸愤懑的表情。 戈工道拾起庄师傅，轻轻拍拍他的脸颊，简单查看一下后说道：“庄师傅被打晕了，他的脉搏有点弱，军团果汁给我点。” “你又不是没有，怎么用我的？”庄续腾正从口袋里拿出钛合金酒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速接近。即便在嘈杂的集市上，这阵脚步声也能很清晰，只有很用力踩踏地面才会有这种效果。 一扭头，只见一个塞满东西的手提包迎面飞来，速度极快。庄续腾赶忙扭身避开，同时进入超算·三闪的状态。 “小心！”戈工道话音未落，一个黑影便以极高的速度冲向庄续腾。那是一个留着黑色络腮胡的中年人，一张方脸、五大三粗。他肯定安装了高速爆发型植入体，不然也不能双脚踩踏地面就立刻飞起来，架起膝盖向庄续腾直冲而来。 高速爆发型植入体难对付的主要原因是身体的绝对速度跟不上，只能靠快速反应多做缓冲和卸力偏转。庄续腾使用小碎步尽可能向后斜退，给自己争取应变的时间和空间，同时将双手提前放在对手膝盖的路径上，用双臂、肩背和整个上半身作弹簧，缓冲对方的巨大力道。 那膝盖如同钢铁一般坚硬，或许战舰上的撞角就是这般感觉吧？三闪状态下，高速运行的神经让这个世界显得缓慢起来，包括自己的身体移动速度在内。唯一保持快速的物体就是越来越近的膝盖。 按在膝盖上的双掌很疼，冲击力从掌根到手腕，然后沿着尺骨和挠骨向上传递。庄续腾很惊喜，他猜测这就是四闪时能够听到的“劲”，四闪就是要处理这股“劲”，控制它由直变横，由点和线扩散成面，最终变成能被休眠武技处理掉的低害效果。 庄续腾现在还不能处理，只能尽全力缓冲。缓冲就是尽可能增大接触时间，避免正面刚性碰撞。饥荒陌客师父说他在七闪的时候能够做到完全柔性碰撞，前提是对方冲击力在一定范围内。超算武技提高了使用者可以承受的威力上限，但不是没有上限。 这次铁膝撞击就不可能站在地上处理掉，于是庄续腾就被击飞了。他屁股向后，在空中旋转着，就像个无助的布娃娃。眼看他要冲向不远处卖锅碗瓢盆的货摊，即将造成一场事故，却没想到他在空中莫名其妙转了个身，硬生生调整姿势，不是屁股而是双脚先落地。 轰！支撑鞋在水泥地上踩出两道浅浅的印记，双腿的压力型肌肉植入体化解了最后一部分强冲击力。庄续腾踉跄两步，但还是重新找到平衡，双脚站在地上。 “这个不错！”他喊道。 第188章 不明原因袭击 庄续腾飞翔、旋转、落地，技术动作可以得到近乎满分，就是艺术表现力稍显不足，换句话说就是缺乏美感。这一点，在一旁全程观看的戈工道最后发言权。 有个瞬间高速爆发的对手来了，戈工道也立刻启动三闪，准备迎接挑战。这种高速爆发人的动作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一段一段的：飞膝之后，要停下来，转向，然后才能发动下一次攻击。 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家伙也是一样。他以左腿为轴，一边转身一边减速，面朝戈工道之后双腿弯曲蓄力。“来吧！”戈工道大喊一声，随手松开武馆庄馆主并摆好了架势。就在这关键时期，一旁的庄续腾大喊一声：“我们不是帮派的，我们是武馆请来的临时保镖！” 那人沉肩弯腰攥拳，紧皱眉头看看左右，虽然还保持着蓄力状态，但很显然暂停了爆发的动作。这时，周围店铺看热闹的群众也说到：“他们不是帮派的，刚刚把帮派的人打跑了，救下庄馆主。” 于是拳头放低了，蓄力状态也逐渐放松，那人说道：“抱歉，我急着过来救师兄，没想到打错人了！是我的错，对不起。” 戈工道叹了口气，也放松架势回了一句“没关系”。随后他瞪了庄续腾一眼，说道：“你让他先踢过来不行吗？好不容易碰上个厉害的。” 庄续腾抖抖肩膀，摆出一副特别严肃的表情说道：“咱们来执行委托，表现得专业一点好不好？还没问你是谁，庄启明是你的师兄？” “对，我叫唐启智，也是这间武馆的。你们……我先看看我师兄再说。” 戈工道点点头，给唐启智让开位置并说道：“我看过了，都是瘀伤，没有骨折的迹象。从他头皮的状态看，肯定是被人用钝器击打过，脑震荡引起昏迷。我觉得问题不大，如果你不放心，我们有车可以带他去医院看看。” “我会治疗。我的包……”唐启智刚抬起头来就看到庄续腾将他扔出去的包捡回来，提着送到面前。“谢谢，一起进来吧，我包里的药足够了。外面空气对伤口不好。” 于是庄续腾和戈工道就跟随进入武馆内。从外面看这件武馆就很局促了，里面更是如此。狭窄的房间两侧拥挤着几个沙袋和木人桩，柜子旁边的地上散乱摆着一些哑铃和拉力器。两把看起来颇有年头的竹藤椅倒在地上，茶几和一套茶具被摔得粉碎，茶叶梗漂浮在残存的水洼中。仔细一看，那水洼根本就是在水泥地上踩出来的脚印。 屋子最深处挂着一个黑色牌匾，上面写着“尊师重道”四个金色大字。牌匾下面是一些写着人名的小金属牌，竖着挂在钉子上，看起来应该是师徒传承的记录。一条陡峭的楼梯就在师承记录旁边，从木板台阶上去就能到二楼。 关上门，打开灯，从柜子里抽出坐垫，垫住庄启明的头——唐启智显然对武馆的情况非常熟悉，这也让庄续腾稍微多信任他一点。 “笨蛋，怎么不还手呢？”唐启智检查了师兄的伤口，从包里拿出几种药：先用止血喷雾进行消毒处理，再涂上一些药膏并用纱布和绷带固定；掰开嘴巴放进一颗小药丸，拧开棕色药瓶灌了些药水入口。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唐启智问道：“你们是武馆的保镖，怎么还能让人把师兄打成这样？” “我们刚到，实际上第一次见到委托人庄启明就发现他昏迷着被几个混混挟持，正要带走。于是我们就冲上去，把他救下来。还没说上话，你就出现了。”戈工道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并解释道：“庄馆主在中间人那里只说需要保镖，没说为什么以及是否紧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关系，我已经回来了，武馆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你们可以回去了。” “你不能赶走我们。要走，至少也要庄馆主醒过来。只有他能宣布我们已经完成委托，可以离开。对了，他还需要支付委托费用。”戈工道给他解释了雇兵的规则。 “他很快就能醒来，你也不用着急。”庄续腾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东西，顺手拿起抹布擦地。 “嗯，谢谢你们，那就等师兄醒过来吧。”唐启智坐在地上，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铁盒，从里面取出针剂，用酒精棉棒消毒，然后就给腿上来了一针。他随后又吃了几片药，这才能盘腿坐着休息。 庄续腾瞄了一眼：唐启智的袋子里不是药品就是医疗工具。略做思考，他问道：“植入体的副作用很大？” “日常维护而已。”唐启智做了次深呼吸，问道：“你能挡下我的攻击也很厉害，但我现在也没想明白你是如何做到空中转身回复平衡的。” 用怨灵仆役当发力点，就可以改变身体的角动量。庄续腾当然不会给他说这个，只是微微一笑，反问道：“你有植入体，你的师兄为什么没有？” “教徒弟不需要植入体，但是打比赛需要。” 戈工道听到比赛两个字，便问道：“什么比赛？不会是黑拳吧？” “koz巡回赛，我打轻量级。电视上有直播，你们看这个比赛吗？” 庄续腾摇摇头，他很少看电视，新家的电视一次都还没启动过。他曾见过koz赛事的广告，知道年度总冠军的奖金是一千万欧元，但这也就是他对这门比赛的全部认识了。 正宗·老·拳迷·戈工道立刻站直了身子，问道：“你能打koz？有正赛资格吗？” “有。”唐启智低头看了眼，说道：“师兄醒了。” 庄启明缓缓睁开眼睛，一瞬间警觉地看着周围，等完全回过神来才稍显放松。“师弟，你来了……这两个是你新收的徒弟吗？” “他们说是你要找的雇兵保镖。”唐启智一边回答问题，一边提出问题：“感觉怎么样，哪里还疼？” “不疼，稍微有点晕，还有就是双手有些麻。你不会把你吃的药给我吞了吧？”庄启明见师弟点头，便开始生气：“你那些药效力过猛，都是伤人的东西。我不让你吃，你不仅不听还给我吃？我的双手都麻了！正常会这样吗？你还不承认那些药有问题？” “这说明我体质比你好……”唐启智皱了皱眉，说道：“我回来了，帮你解决问题，让这些雇兵回去吧！” 如果现在回去了，就没有和唐启智切磋的机会了。戈工道笑着说道：“现在让我们回去，也要给十天的委托费用，不能少给一分。哪怕你留下我们打杂，也比亏本好，对不对？” “我以为露西不会接这个委托呢。”庄馆主慢慢站起来。期间师弟想要搀扶，被他轻轻推开。“这件事说来惭愧，蝮蛇帮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来武馆找麻烦，我没有欠他们卫生费，都是按月交足的。他们来了也不要钱，就是捣乱，把最后几个学员吓跑了。今天又来，没找到学员就推搡我。” “师兄，你把他们打出去啊！那些家伙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打完了他们，就会来有植入体的或者嗑药的，就算再打赢了，下次就会来拿着刀枪的。我能打赢两个四个，还能打赢二十个、四十个吗？”庄馆主摇摇头，说道：“我已经找人去说和，看看蝮蛇帮到底要什么。我不与他们打，就是免得给他们口舌，最后谈不拢。” 戈工道问：“蝮蛇帮什么都不说，就来你这里捣乱？他们是不是想赶你们走，然后占了这个店面？” “这里有啥好占的？地方不大，东西都是旧的。我在这里交卫生费，比隔壁两家同样面积的店都多一些。他们赶走我只会减少收入，所以也不太可能。” “如果不是为了钱财，那一般是要命。”戈工道摸摸胡须，说道：“奈客，你在这里看着。我趁蝮蛇帮还没反应过来，先去打听一下情况。庄馆主，你在沛城是否还有亲近的人？最好把他们接过来，免得蝮蛇帮先下手。” “说来惭愧，我的亲人就只剩下这个不听话的师弟。唉，遇到问题，连个能去打听情况的亲徒弟都没有，我真是愧对师父……” “你总算说了句正确的话。武馆变成这样，你的确愧对师父。”唐启智说道。 庄启明听到之后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若是这里不好做，那就搬走，离开沛城去我那儿，咱们再把武馆重开。” “你那里都是用植入体的，根本就不是练武，而是做生物兵器人了！你说说你，除了中正直拳和傻小子飞膝盖，你还剩下什么武技？哦，地面缠斗的时候能看到一些擒拿和摔跤的动作，你在koz也就指着这点东西吃饭。我不会去你那里的，武馆到了你那里才是死路一条！” 第189章 蝮蛇的冬眠 说着说着，师兄弟两人又吵了起来：一个说着背弃理想，一个说着顽固不化。两个人很快挣得面红耳赤，眼看就要打起来。庄续腾一直思考着到时候该如何拉架并不被打死，却没想到两个人会同时倒下去。 庄馆主捂着脑袋，手忙脚乱冲向厕所，抱着马桶呕吐。吵架让他头疼欲裂，脑震荡的效果还没结束之前在热血上头，必然会得到这样的结果。而唐启智也觉得一阵阵心悸，赶忙从背包里翻出一根手指粗细的针管，怼着心脏扎了下去。在一阵呲呲的漏气声后，他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才慢慢褪去。 “病号和伤员都老实点吧。”庄续腾对他们两个摊开手，说道：“我不想委托人在我的保护期间被人气死，然后我要杀了他的师弟为其报仇。” 唐启智哼了一声，收起针管并说道：“杀我？你这小子杀过人吗？” “法律层面，没有。”庄续腾缓缓摇头，说道：“你们两个要是觉得愤怒，就把怒气攒起来，用脑子想想怎么朝蝮蛇发泄，而不是在这里互相怼。要我说，被打不还手，不管是不想还是不敢，都是怂包；同样，言语刺激欺负一个伤员，结果弄得自己还要打针急救，也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为。你们师兄弟两个就别再‘尊师重道’的牌子前面攀比下限了。” 一番话同时把两个人脸色说得通红，甚至憋得有些发青，但总算是有效果的。师兄弟有了共同的对手：雇兵奈客，于是这两人得以暂时放下分歧，又开始互相关心起来。 当被师兄不断追问到向心脏注射的药剂时，唐启智只能坦白：“那是影从抑制剂，用来消除影从植入体副作用的。我们打koz比赛的人都使用这个，效果立竿见影。” “会把你心脏打碎的……你以后怎么办啊？”庄馆长摇摇头，总算没有指责，只是把关心的话说了出来。 “等着换植入体心脏，或者使用抛弃型伴生心脏植入体。” “唐先生，我知道植入体心脏，但是抛弃型伴生心脏植入体是个什么东西？”庄续腾问道。 “植入体会有副作用，这些副作用一般都向两个部位沉积：心脏和大脑。很多人发疯，那是大脑承受不了副作用的结果，我意志坚定并不担心这个。koz比赛运动量大，心脏负担重，天生的心脏承受不了那么大的负荷。”唐启智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师兄，说道：“往年的办法是直接换成影从器心脏，现在多了个办法，增加一个心脏保护层，让它来承受损伤。损伤到一定程度就把它扔了换新的，这样可以保留初心。” 保留初心？这句话用在这里，显然另有含义，但那是他们师兄弟之间才懂的密语。庄续腾又深入问了一下，才知道这种抛弃型伴生心脏植入体目前还处于临床试验阶段，只向专业运动员、军队开放，民间医疗市场上还看不到。 这种抛弃型植入体的原理有点像是休眠武技，都是让身体之外的部分替代本体承受伤害。不过影从器的特点是副作用不可避免，那这个抛弃型的心脏保护壳就没有副作用吗？ “如果长期使用那个东西，副作用就是很贵。每个也就能用一年，最多一年半就必须更换，换上三个的钱就够买一颗永久植入体心脏。大部分koz选手还是宁可选植入体心脏，至少能用十年。”唐启智说道：“我不想在koz打那么久，两个赛季内拿不到目前级别的前三，我就退役，所以一个临时保护壳就够用了。” “师弟，现在停下来，好好修养，你的心脏还能恢复吗？” 唐启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肯定不会像以前那么好，但对我的性命没有大碍。只是现在我不能停下来，再有三个积分我就可以进入50人决赛圈，而那不过是一次直接击倒的分数，对我来说很简单。” “唉……如果师父还活着，肯定会为你心疼。” “师兄，我还以为你要说师父会教训我呢？” “师父不一定会教训你，因为他一直就没想明白咱们的武技以后该怎么办。若是搏斗，早就不是植入体强化者的对手；只是教人强身健体，也没有依靠医疗技术来的直接。至于说锻炼心智？咱们两个都不能达成统一，如何去说服别人？就算达成统一，这心智……在蓝色晶体面前，心智再坚定有什么用！” 第94节 庄续腾一惊，问道：“你提到了蓝色晶体，是不是那种精神叶提取物？你这家武馆与蓝色晶体有关系吗？” “我们绝不会碰蓝色晶体，我死都不会让武馆与毒品产生关系！”庄馆主怒吼一声。 “师兄，别生气，这个小兄弟的意思是担心武馆遭遇的麻烦与毒贩有关。你最近碰到过干那一行的人吗？” “没有。”庄馆主摇摇头，说道：“他们有自己的店铺，自己经营，从不找武馆。呃……街面上管蓝色晶体叫做蓝野人，也有叫阿凡达的，就是让你不再是你，好像一直在操作别人躯壳那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需要担心后果……” 庄续腾皱眉：“这不就是无责任的僵尸操控吗？” “不了解僵尸操控，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种感觉。”庄馆主说道：“蝮蛇帮蓝野人的店以理发店做伪装，就在五十米开外。就算他们想要开新店，也不会选择这么近的武馆。所以我真的想不出他们为什么会来骚扰武馆。” “看看道哥能否调查出什么来吧……”庄续腾拿出军团果汁，找了两个没打碎的茶杯给他们倒上。“果汁饮料，很安全，没有副作用，对恢复伤势有好处。庄馆主，我想问问蓝野人在市面上的情况。” “挺糟糕的。我听说那种东西效力强、花样多、价格还便宜，已经开始全面取代之前的产品。最早它是在两年前……或者三年前出现的，我有点记不清了——反正最近一年才大量泛滥。由于将其碾磨成细粉末就能使用，非常容易掺杂在饮料或者烟草里，已经让很多人不知不觉产生依赖。真太坏了！” “你们雇兵有没有卖这个的？”唐启智问道。 “我不知道，我希望没有。”庄续腾可以担保自己的行为，却不能为所有雇兵拍胸脯。虽说雇兵与帮派要划清界限，但现实生活中真能划得那么清楚吗？尤其是还要考虑金钱利益的影响，欧元和白金币就像不断移动的橡皮擦，就算有那根线，也能擦得模模糊糊。 蝰蛇——又是条蛇——长久以来和帮派保持关系，中间人和所谓“雇兵行业”对他做什么了吗？没有，除了口头调侃两句，完全没有行动。庄续腾认为，若“蓝野人”能挣大钱，其他雇兵不会因为它的危害性而排斥，肯定会接相关的委托任务。现在没有这种情况，原因只有一条：帮派不缺人，没必要让外人挣钱。 “现在外面这么乱，咱们的武馆……真的很难办下去了。”唐启智叹了口气，说道：“师兄，我原打算打出名堂为武馆做广告，但我的所谓拳迷只想着买一样的植入体，根本就不会去武馆。我还想试试能不能在使用植入体的时候更多融合武技，但高速高爆发实在太强了，师父的武技只在低速的情况下有用。将武技加入到植入体操作中更是痴心妄想：我根本没法修改植入体的工作模式。” 庄馆主一愣，然后问道：“你还想了这么多事情？” “不用觉得我做了贡献，我只是想打得更好、挣更多钱。”唐启智一扭头，说道：“koz奖金高，但是花费也高，植入体的购买和维护都需要钱，只有进入核心的top50、20才能挣钱，前三名才有巨额收入。去年我打到第七，本来有机会能进入前四的。真可惜，就差了一招。” “koz就是个烧钱看植入体打广告的地方！就像原始人一样抡拳头，只是给拳头加上了蒸汽机而已。” “师兄，随你怎么说吧。咱们两个水平接近，我装了植入体没得过冠军，你去了也一样。但是，装备同样水平植入体，没有人能打赢我。” 庄续腾脑子转得飞快，当即说道：“也不一定，我觉得我能打赢你。我的植入体也很少，甚至没有战斗型的，更不是高速高爆发，但你偷袭都没能拿我怎么样，我觉得我有机会。对了，你总不会说在试图救援师兄的时候还对我手下留情了吧？” “你！雇兵，年纪轻轻别太狂妄！” “等你休息够了，来教训教训我就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庄续腾摆出嘻嘻哈哈的态度，进一步刺激唐启智。 唐启智冷哼一声，只是把这件事记到心底。现在还不知道蝮蛇帮的情况，没必要为了几句话就和花钱雇来的保镖打一架。 对，大家仍不知道蝮蛇帮的情况，包括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的戈工道。他初步调查的结果就是：帮派的小混混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骚扰武馆，只是接到了这样的命令。骚扰也没有确定的目标，骚扰本身就是目标。 大家只能推测蝮蛇帮另有所图，想要知道这个意图就必须深入调查——戈工道干不了这种活儿，于是调查到了这一步他便只能回来了。 “先守着，等他们下拨来了再说。”被逼无奈，庄续腾和戈工道也只能采取守株待兔的笨办法。 第190章 无聊理由 一般来说，帮派混的就是个面子。如果没有威风，那就没有威慑力，进而保不住地盘和收入。不管帮派有没有保护费之外的营生，总体上还是遵循这个道理：能用威慑力解决的，就不用打打杀杀。如果什么事情都打打杀杀，那帮派的人手就不够了。 庄续腾和戈工道打跑帮派混混时就已经做好应对反击的准备。他们两个侦查地形，准备撤退路线，将趁手的家伙放在随时可取的地方，然后就在武馆里静坐等待。可是他们左等右等，从白天等到黑夜，又见到第二日黎明的太阳升起，直到它再次爬到头顶最高处，“帮派的反击”仍旧没来。 “太诡异了。不会他们忘了吧？”戈工道打了个呵欠，说道：“奈客，你现在去睡觉。踏踏实实睡，完全休息恢复。我继续撑一会儿。” “我听你的。”庄续腾拍拍脸颊，与庄馆主打了个招呼，就爬上楼梯去二楼睡觉。他们从车上搬来睡袋，直接在走廊地上休息，不会占用委托人的床铺。 庄续腾睡完换戈工道睡，两个人轮流守夜，又过了一整天一整夜，仍旧不见蝮蛇帮的人来。两个人不敢掉以轻心，他们怕报复得越晚、报复得越狠。戈工道说他曾经听人说过类似的事，四个做押运的雇兵就因为低估了帮派的耐心，一时放松警惕，结果被人包围、切割，每个人的尸体都被分成数十块，最后都没能拼起来。 有这种恐怖故事托底，庄续腾根本不敢放松，连带着武馆师兄弟也紧张起来。不光是他们，左邻右舍也觉得事情很不对劲，这几天来市场做买卖的时候都提心吊胆，并且都做好了一件事情不妙拔腿就跑的准备。 就这么到了第八天的时候，有段时间没见的水獭来了——他在集市上左顾右盼寻找武馆地址的时候差点没把半个市场的人吓跑。如果不是庄续腾反应快，一句话拦住了唐启智，总是一副混混打扮的水獭绝对会被铁膝打飞出去。 “吓死我了。道哥也没提前警告我一声。”水獭拍拍胸脯，非常小心地用庄续腾当盾牌，隔开肌肉棒子唐启智。他把手中的一提啤酒放下，问道：“道哥呢？” “厕所，正在憋坏主意呢！他没说你要过来，不然我肯定去外面迎你一下。”庄续腾和水獭握握手，说道：“道哥是不是让你去打听情况了？” “对，最近忙死了，但是道哥一招呼，我还能不来？只是你们这件事太棘手了，我还没见过这么扯淡的事情。”水獭抬起手与闻讯赶来的武馆庄馆长打了个招呼。与两个雇兵类似，师兄弟二人也采取轮流休息值班的方式守护武馆。 “究竟是怎么回事？蝮蛇帮要干什么？” “他们什么都不想干，整件事情的起因就在这个人身上。”水獭指了指唐启智，正好这时戈工道走下台阶，水獭打完招呼之后说道：“他的koz的比赛中晋级了，蝮蛇的一个头目赌输了钱。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打听到武馆的事情，于是便吩咐手下骚扰这里，给他泄愤。不过最奇葩的事情不是这个……” 戈工道从地上捡起啤酒，用虎口拧开，递给庄续腾让他“试毒”，随后给自己也开了一瓶并说道：“接着说，说重点，别吊胃口。” “那个头目把这件事给忘了，直到你们把他手下揍了一顿，他询问情况的时候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当时他下达命令的时候没说为什么，然后他这一忘，全天下就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这tm是我干过最难打听消息的一次活儿。”水獭对着戈工道摇摇头，说道：“请你运气好一点行不行，别碰上这种破事。最近我都快累死了。” “就因为我晋级了资格赛？所以……”几个人中感觉最无语的就是唐启智。“这……哎……艹！” “消息确实吗？”庄馆长虽然皱着眉头，但他的眼睛里分明有饱含希望的闪光。 “绝对没错。这可是我打听的消息，累死我了，一直口干舌燥的。”水獭调整了一下裤腰带，拿起一瓶啤酒灌起来，打了个酒嗝之后抹抹嘴，说道：“虽然被你们打了有些没面子，但他们不想继续纠缠这事儿。他们知道武馆穷，抠不出多少利益来。就算强上，也不一定够支付医药费的。所以道哥和奈客在这里的几天，他们不会来的。之后或许会上门放放狠话，最多打你一顿，然后就过去了。” “还要上门打？”唐启智捏了捏拳头，说道：“敢上门就打死他们！” “你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而这里有自己的生存规则。”庄馆主摇摇头，说道：“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消息。该怎么感谢你？” “不需要你谢，我拿钱干活儿，已经得到报酬。你们两个也别在这儿蹲着了，没啥意思，蝮蛇帮的人不会来的。” 唐启智很不满意，他说道：“合着等蝮蛇帮的混混来打我师兄一顿，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要不然哩？你顶着黑市手枪的火力去把蝮蛇帮老巢端了，然后再向下一个接管这里的帮派立威。干脆你来管理这片街区好啦！”水獭肯定是对进门时候差点挨一膝盖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才这样说道。 “好了，我知道怎么处理。”庄馆主说道：“说点好话，放低姿态，蝮蛇帮要的是面子和威风，给他们就是了。” 唐启智用力一挥手，反驳道：“武馆没有威风，还怎么招揽学生？那个蟒蛇帮的，他是koz的拳迷吧？我去找他谈！” 水獭嘴一歪，露了个浅浅的笑容，随即赶紧用喝啤酒的动作掩盖住。庄续腾注意到这点，大抵懂了水獭那种嘲讽但不关我事的心理，便明贬实劝道：“唐先生，你这种想法纯粹是添乱。你一个koz的选手主动去和帮派联系，还是找一个对比赛有下注行为的帮派头目，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说明什么？你很厉害吗？你能打过我吗？” “几天前你就讨打，现在不需要你们了，也是该教训教训你。”唐启智刚刚提起拳头，庄续腾已经在手指上套了骨矛枪，并且对准庄启明。 水獭眼睛一眯，微微一笑，心底里叫了一声好：这么利落，正是雇兵该有的做派！ “你以为我要和你打擂台啊？你以为蝮蛇帮要和你打擂台啊？你该检查一下影从植入体在你脑子里的副作用了！你用拳头我用枪，就算你速度快我不一定打中你，但总有速度慢的。”庄续腾对唐启智说道：“懂了吗？冷静了吗？” “雇兵果然和帮派一样，都会不择手段。”唐启智看看被枪指着也不闪躲的师兄，最终放下了拳头。 戈工道冷哼一声，说道：“还果然？你要是之前真听过这样的话，就不会天真得那般愚蠢。整件事就是帮派的问题，不是你赢了比赛或者输了比赛导致的，所以别有那么大责任心，更别在这个时候表现，仿佛你需要做什么似的。” 庄馆主点点头，说道：“师弟，由我去处理吧。在街面上开武馆，人情世故就是这样的。试问在这个世界上，哪里没有帮派呢？哪里能得到师父给咱们说的清净呢？” 水獭耸耸肩，对庄续腾使了个眼色。庄续腾凑过去问道：“什么事？” “叫道哥出来，我查的事情还有后续。” “急吗？等这边处理完，咱们再聊可以吗？” “不急。只是我看着两人挺啰嗦……我先去外面等你们。” 师兄弟二人对视片刻，一起无奈的叹口气。随后，庄馆主也觉得没必要让两个雇兵在这里守最后两天，还不如早点打发、早点与蝮蛇帮了结。拖得时间越久，蝮蛇帮丢的面子就越大，后事就会更难办，而他也没有那么多钱一直留着雇兵。 于是他确认庄续腾和戈工道完成了委托，拿出现金结清了费用。戈工道和庄续腾商量了一下，给他打了个九五折，没有收全款。十天保镖干了八天，却不能给他打八折，传出去对雇兵行业不利。给露西那份钱肯定不会打折，该是多少还是多少。 出了武馆，两个人在出售片汤面的摊子前找到了水獭。这个细瘦的家伙一连干掉两大碗面，正在慢悠悠地抹嘴。见到戈工道，他立刻站起来。正准备掏钱付款，小摊老板赶忙摆手说自己不敢收，本该是他孝敬的。 “我不是帮派的！”水獭拍下钱，晃晃悠悠走到两人对面。 “什么事，你可以说了吧？之前你和奈客嘀嘀咕咕干什么呢？”戈工道直接问道。 “我付出了下半身的辛劳，从蝮蛇帮关联亲属那里打听到消息：街头的理发店，里面有很多现金。” 戈工道捂了捂额头，说道：“哪个理发店，是经营蓝野人的那个吗？” “对，原来你们也有耳闻，那就好办了。”水獭说道：“它做黑心买卖弄了不少钱，但是蝮蛇帮之前洗钱的渠道没了，被电视台啪嚓一下子砸底下了，所以那里积累了好多现金。你们两个有没有兴趣除暴安良，顺便捞一笔？我自己一个人搞不定，需要比较能打的帮手。赚了钱，咱们平分。” 庄续腾有些心动，正在琢磨该如何行动，戈工道摇摇头，很坚决地说道：“不，我们不参与。” 第191章 园丁假身 “不，我们不参与。” 听到道哥的表态，庄续腾有点诧异，他觉得这样拒绝有些太快了，而且打击沛城的毒品和帮派的同时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呢？虽然内心有些反对意见，但他只是微笑，并没有表态。这一次被拒绝的又不是自己，根本不需要着急，而且道哥肯定会给出解释的。 “时间太近了，距离太近了。如果我们参与，但凡留下一个活口，蝮蛇帮就会将这件事和盛世武馆联系起来，而这是我们完全不想看到的。”戈工道果然给出解释：“哪怕从一开始就定好不留活口，那要杀多少人？造成多大的影响？大家都知道那里是卖蓝野人的，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但明面上它是个理发店，难免不会被当做恐怖袭击而和电视台那档子事联系起来。” “我们可以不杀人，偷偷进去、偷偷出来。”水獭说道。 戈工道指了指自己，说道：“你觉得我能干得了潜行的活儿？别看奈客，他也不行。这件事如果你想干，我不拦你，更不会阻碍你，但你最好等上两天，和我们保护这个武馆的原委托错开时间。” “两天时间太久了，我担心迟则生变。蝮蛇的头目随时可能发现他女朋友的异常，然后就暴露啦！就这两天，甚至就今天，咱们晚上动手，让奈客想个好计划，快进快出，咱们一定能得手！” “不，水獭，我们不参与。”戈工道很坚决地摇摇头，说道：“还是同样的理由，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了吧？” “咳！就因为这个武馆的委托？真是烦死我了！你们不去，我找别人。以后别说有好事没有叫上你们！”水獭很失望，但也没有办法，只能骂骂咧咧自己走了。 等水獭走远后，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水獭有些着急了。虽说他打探情报的功夫不错，但眼界较窄，过于关注一个角度，会忽略其他方面。希望他这次能够顺利，更希望这件事别扯到武馆头上——这年头还能开起来的武馆就稀罕，别给整没喽！” “仔细想想，这件事的确存在很大风险。不管咱们两个去不去，只要蝮蛇帮的店铺被破坏，他们一定要找回面子、场子，而最近一段时间武馆这件事就会被重新提起来。道哥，虽说委托结束，武馆和咱们没关系了，但这庄馆主能直接找到露西，会不会有人情在里面？” “咱们在这里住了八天，没听他提过，但也不能完全否认存在那种可能。”道哥想了想，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就说。” “我原想警告他一下，或者让他出去躲躲，但这样显得嫌疑更大，也不能说稳妥。”庄续腾皱着眉头，说道：“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蝮蛇帮弄没。一切问题的源头就是这个帮派……” “你可算说道点子上了。”戈工道苦笑一声，叹了口气：“只可惜帮派的存在也不是这几年才有的事情，它已经和沛城融为一体。就咱们两个的力量，最多也只能骚扰蝮蛇帮，无法做到消灭它。” 庄续腾抬起一根手指，说道：“如果加上pcpd呢？咱们刚好认识一个特别仇恨毒品的女警官。” “莫甘娜？你想把她拽进来，用pcpd的力量消灭蝮蛇帮？pcpd不会那么听话的。” “我不指望pcpd能够消灭帮派，只要能把蝮蛇打成小草蛇就行。咱们两个对付不了整个帮派，还对付不了帮派残余吗？即使这里会被其他帮派接手，局面难以完全改观，但任何帮派的损失就是大家的获得，对不对？” “咱们两个在五分钟前还想着息事宁人，赶紧回家放假。现在……”戈工道咯咯笑了起来，点点头道：“行吧，你想好一个计划就打电话给莫甘娜。如果她没有时间管，咱们也放手，你觉得怎么样？” “行。”庄续腾在路边坐下，双手合十仔细思考，把整件事前后关联以及需要的说辞都准备好，与道哥就一些细节再三商量，最后才拿起电话，拨通莫甘娜的私人号码。 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来了，所以庄续腾第一句话就是：“哎呦，现在不忙？” “写报告呢，忙死了！有什么事快说。” “哦，那你忙着写报告吧，我们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庄续腾嘿嘿笑着。 “别装！赶紧说，不然我把你写到报告里去，就说你有重大作案嫌疑。”莫甘娜嘴角微微一翘，说道。 “我怕了，你别冤枉好人，我送给你坏人行不行？”庄续腾说道：“作为线人，我发现了一个街头卖蓝野人的店铺，其后由一个叫做蝮蛇帮的帮派经营。” “懂了，想把我当枪使？赶紧说重点！” 看来写报告是挺无聊的。庄续腾控制住自己的笑容，稳定下情绪，在电话里说出自己的初步计划。 听完之后，莫甘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通过我来调动pcpd的警力，这是你们——不对，应该没有道哥，就是你这个家伙才敢想出的办法。按理说我不该答应你们的要求，但我的确讨厌蓝野人，不想在沛城看到它，而且我也需要你去给我办一个案子。” 第95节 “我？”庄续腾问道：“你准备再找露西发个指名委托？” “不，我就要你跟我去查案，我需要你的观察力以及脑子。”莫甘娜说道：“你同意了，我就给你办这件事。你们来找我，也没有通过露西，更没有走进pcpd的大门来报案吧？按照你们雇兵的说法，这不是生意而是人情，对不对？” “嗯，你说的没错，看来你仔细研究了雇兵行业。” “奈客，你的想法不错，计划也考虑了不少，但pcpd不是那么运作的。电视台事件之后代理局长上台，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你不在局内，不知道很正常。”莫甘娜说道：“电话里没法细说，太浪费时间了。简单来说，我在局内想办法把警力调动起来，端掉蓝野人销售点，把蝮蛇帮打残，最好能打死。你就抽半个月的时间跟我去查案子。也不是别的案子，就是上次那件事的后续。” 上次那件事的后续？冻鱼厂蓝水晶的生产源头？庄续腾让莫甘娜稍微等一下，他要和道哥商量商量。 “她只要你不要我……”戈工道摸了摸胡须，说道：“我觉得行，她应该只是去查案，不会有多少危险，否则肯定叫我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应该没问题，我和你一起去跟露西说。这女人若是有办法调动pcpd警力对付黑帮，露西也会支持你去维护客户关系。” 道哥竖起大拇指，意思就是莫甘娜很重要，正是中间人最希望打交道的那种pcpd。如果能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中间人也能更好地在沛城开展工作。而且在中间人当中也有一个说法：谁能捧出pcpd局长，谁就是沛城中间人的大哥大、大姐大。就算不是局长，一个有权力的高级探长也足够厉害了。 既然道哥也觉得可以，那庄续腾就答应下来，并表示对莫甘娜接下来的表演拭目以待。挂了电话，两个人便直接找露西，向她说了此事。 露西和道哥的态度基本一致，现在就看莫甘娜能否搅动风云，再决定她的价值。问起最近的情况，露西一肚子苦水，她表示最近快被pcpd弄得烦死了，园丁组织这件事算是过不去了。中间人互相乱放烟雾弹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沛城整体局势仍旧处于紧绷状态，大家还是很难开展业务。 “你们两个算是有些基础的雇兵，完全休息一两个月没有问题。但是还有许多雇兵今天拿不到收入，明天可能就得缩减生活费，后天就加入帮派去了，这太难受了。”露西说道：“我这里还好，除了委托之外还有其他收入，加上个餐馆，吃饭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我已经听说有些雇兵表面上没改门庭，实际上已经偷偷为外人打工了。” 庄续腾不解，问道：“外来的中间人就有工作？” “我们只管沛城，他们可以用外面的工作来诱惑一些雇兵。开车送货、押运保卫，用一些简单的活儿，一点一点拉他们下水。等关系紧密了，就用这些雇兵当做暗桩，进行中间人战争，来个鸠占鹊巢。” “你们束手束脚，我们没有工作，看着别人吃香喝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庄续腾想了想，说道：“电视台这件事必须有个终结，园丁组织……” “我想过你的思路，也觉得很有嫌疑，但镇暴打击分队太难调查了，必须非常小心才行，因此进展极为缓慢。唉，这条路走不通。” “找不到嫌疑犯，那造个嫌疑犯，以前pcpd不就这么做的吗？”庄续腾冷哼一声，说道：“沛城这么多帮派，哪个和咱们关系差，就说它是园丁组织的协助者，干掉一批。大家不会相信帮派就是园丁，但可以在帮派里找到园丁的人。露西，如果大家压力都很大，就像堤坝前面积累起来的洪水。你不找个方向泄洪，情况只会变得更糟。” 第192章 接线员 “让帮派背黑锅，总好过咱们中间人和雇兵慢慢被这件事吊死。” “再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 露西只说自己还需要再考虑一下，其实她早就产生了相同的思路。她认为奈客说的很对，pcpd过去没少干找替罪羊这类事情，现在用在它自己身上也是天理循环，而且一举多得。 思路是这个思路，重要的是操作手法。让帮派当替罪羊，对每个中间人都有好处，但这个好处大小不一。有些中间人与帮派的利益冲突没有大到你死我活的程度，有些中间人与这家帮派闹矛盾，而另一些中间人和其他帮派有纠葛。 最好能让大部分中间人都一口咬定某个帮派与园丁关系密切，以便能做成一口坚不可摧的铁锅，这才好扣在那个帮派的脑袋上。pcpd就算不相信这个判断，当绝大多数中间人异口同声，用那个帮派来搪塞调查要求的时候，pcpd也没有别的选择。 这样做好处很多，但也不能不看到坏处。帮派不是聋子瞎子，哪怕一开始被打了措手不及，事后也会慢慢调查清楚。因此中间人和帮派的关系将会迅速变差，雇兵们在沛城开展工作时就要更提防帮派的捣乱和破坏。 乱起来倒是不怕，只会加快雇兵的淘汰速度，新人更难活着出头。对中间人来说，适度乱起来绝对比一潭死水的平静更好，意味着新的平衡要建立，这期间就会有摩擦、冲突和大量的委托任务。露西想了想，她手下最近的新人……去掉刚刚失去手臂转为餐馆保安的两个，最年轻的就是奈客了。嗯，暂时不怕新人挂掉，她可以无负担地推进造锅甩锅计划。 “现在还不行，需要其他中间人再受点伤、尝到苦。而且我也不能直接出头，免得直接面对帮派报复。让谁第一个说这件事比较好呢？让谁来主持这件事呢？” 露西忙着算计别人，庄续腾和戈工道就闲下来了。他们在餐馆放松地吃了一顿，然后回家洗澡休息。肉包对他更亲了，很明显也更乖了，这让庄续腾惊喜万分。他想到自己答应肉包给它买好吃的，不能说了不算啊！于是他又出去一趟，花大价钱买了些冻肉排回来。 肉包闻了闻，一脸嫌弃的表情，表示自己不吃。它用鼻子拱拱饭盆，请求庄续腾给它倒点军团果汁。 “不吃肉？这肉排好贵的！平时家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买一些。” 庄续腾只觉得肉包好养活，并不知道流星已经偷偷喂过肉，还把肉包吃坏了肚子。为了掩盖问题，流星又给肉包塞了一嘴兽药，总算把它治好了，但也对肉产生了临时性的抵触。等它长大点、忘掉这件事，估计还是会吃肉的。 在浴盆里泡个热水澡，然后坐在壁炉前，将脚搁在肉包肚皮下面，温暖舒适的感觉油然而生。庄续腾看看时间，拿起电话打给家里，向亲人问问好。父母又在忙着整修大棚，一个个嘴上说着身体比之前舒服多了，感觉能够一蹦三尺高、直接上树顶。庄续腾只能听出父母的辛苦，心里想着自己投资的项目，最好早点有收益，以便让父母退休。 大哥似乎挺忙，在电话里吐槽总是有开不完的会议和做不完的试验。不过从他的语气中，庄续腾能感受到压抑不住的快乐，那是计划即将成功、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和愉悦。电话里不能多聊，问一下身体情况，庄续腾就结束了通话。 家里最快乐的应该是庄菲菲，她说白魔姬最近接了个电影项目，歌舞片，她在里面演自己。庄续腾觉得人还没死，怎么能演自己？一般不都是人死之后，为了纪念，让别人来演绎吗？ “现在流行这样，电影暂时叫做《一个歌手的生活》，半传记半演绎，她演一个类似自己经历的女孩——你知道大概是这么个情况就行了。”庄菲菲说道：“这次服装组由我带队，主演、主配和几个重要角色的服装都由我来设计制作，而且我还会监督其他服装的使用。嘿嘿，这是个好机会，我一定要把握住！” “什么时候开拍啊？怎么突然叫你负责了？你才去了多久啊？” “估计开拍还得有两三个月吧？这事儿已经计划快一年了，的确是突然交到我手上的。我觉得吧，一方面我的能力不错，另一方面我觉得白魔姬想要还人情。正是你——我的哥哥——把她从电视台拽走，避免了变成肉饼的命运。其实这也是个考验，我也没接手过这类工作，想做好可不容易。” “需要钱吗？可以上下打点一下，也可以拉近大家的关系。我刚完成个委托，挣了一些。谢什么，以后别忘了还就行。嘿嘿嘿，你想多了，我会和你客气吗？”庄续腾在电话这头笑，庄菲菲在电话另一头笑。“好好想想设计，贴合电影，多与白魔姬沟通，那是她的电影，不是你的时装发布会。对了，如果需要点子，尤其是歪点子，随时找我。” 肉包蹬直四肢伸了个懒腰，张大嘴巴吐出舌头打呵欠，然后翻了个身，仍旧压在庄续腾的脚面上。哼，庄续腾非常肯定这只大猫晚上会跳上床，大概率压在自己身上睡。其实想想，这家伙也怪可怜的。小小的就离开父母，跟着一个长期不在家的雇兵，整天只能面对空荡荡的房间。是不是该给它买点玩具之类的？豹子喜欢玩什么？ 如果庄续腾能够听到动物的心声，那他会非常惊讶的。肉包只想着庄续腾一直在家，这样漂亮脸触手恶魔就不会出现了。而客厅角落营养房里的实验小鼠也会大喊大叫：怎么不想想我们？让那只猫别来吓唬我们！ 可惜庄续腾只关心会暖脚的动物，不会为替死小鼠投入感情。 没有委托任务一身轻松，庄续腾便在家里锻炼，同时让物业买了部电视，以便关注街头的新闻，尤其是河堤区武馆附近的事情。他一直等着水獭行动的消息，但各种渠道都没有提到理发店遭窃或者遭抢，所以也不知道水獭是否成功。虽然决定不参与，但庄续腾非常希望水獭能够成功，因为那就意味着一批毒品会被销毁，帮派遭到重击，而曾经一起执行任务的朋友也能得到不菲的收入。 水獭的电话号码就在手机里存着，只是现在不好问他情况。一方面是刚刚拒绝了对方，有点抹不开面子，另一方面也怕水獭行动失败，自己的行为像是嘲讽。庄续腾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慢慢等消息，反正和自己也没有直接关系。 等着等着，先等到了警方行动的消息。新闻里滚动播出了好几次，标题就叫做“打击社会毒瘤、恢复沛城安全”。莫甘娜没有出镜，但是新闻内容的确是对河堤区的蝮蛇帮进行了清缴和打击，逮捕了近百人，端掉七个窝点，得到社会广泛好评。最出风头的就是河堤区pcpd分局的一个雷姓探长，那人看起来年纪轻轻却颇有气质，不仅有着雷厉风行的谈吐和行动风格，还非常会来事儿，将自己的功劳使劲往外分，着重提到一线行动的pcpd警员以及新代理局长给pcpd带来的正能量新风气。 “这人应该是莫甘娜推出来的吧？” 正想着莫甘娜的时候，莫甘娜电话来了，她给了庄续腾一个地址，要他后天上午九点开车去接她，带好各种工具，别忘了带便装。庄续腾想问她具体要干什么，莫甘娜着急火燎的把电话挂了。 行吧，后天去还人情，莫甘娜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呗。庄续腾想了想，打通了戈工道的电话。从耳机传出来的声音听，道哥旁边就有乐队，曲风有些耳熟，大概率是露西的音乐餐厅。 “的确，我在食堂呢！呵呵呵。”露西手下的雇兵都喜欢把音乐餐厅叫做食堂，差不多只有庄续腾一直坚持用全名称呼它。“莫甘娜找你？那你去吧，反正它不要我。后天打扮的帅一点，也不用太帅，一定洗洗头、洗洗脸。喔，你后天去，那这件事就不叫你了。” “你说什么事不叫我了？” “蝮蛇帮被pcpd给扫了，看新闻了吗？几个人正商量着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河堤区老家伙给了些情报，露西正在核实。今晚来不及了，白天行动风险大，容易撞上pcpd。所以大概率会在明晚。你后天白天有事，所以就不叫你了。” “别啊！我不能让你自己去，否则谁照顾你啊？” “莫甘娜那边更重要，事关下一步与pcpd打好关系，重新建立沛城的秩序，这是露西的原话。” “我一定得去，我这就去露西那里堵你们！” “哈哈，不愧是奈客，你过来吧！”戈工道瞬间改口，显得很开心。“正好带你认识几个人，你不是基本没见过露西其他雇兵吗？一个个都在这里闲得发慌，说怪话欺负厨师呢！” “好好好！” “别好好好的，让你参加是有前提的！”戈工道说：“行动时间要是晚于明天，那你就别掺和了，去找莫甘娜。另外，你就在外围，给我们看着后背以及分析局势就好。总之你要用最好的状态去完成后天的事情，同意吗？” “嗯，我理解。我收拾一下家，给肉包准备好口粮就出门。唔，也不知道要出去多久……”庄续腾想了想，问道：“水獭怎么样？” “我听说他很顺利，你不用担心。咱们再努一把力，河堤区的很多人短时间内就都不用担心了，这多好。” 第193章 线人侦查员 蝮蛇帮没了。不是pcpd宣传的“打击了社会毒瘤”，而是被彻底铲除。帮派每一个骨干分子与核心高层，每一分钱，都被饥渴难耐的雇兵一网打尽。已经憋了好久没有正经委托任务，大家都在这件事上尽心尽力，而且也十分慷慨，完全不介意带上一些新人，找理由给他们也发一些工资。 庄续腾也被算在这些新人里面——没办法，露西手下能够出现场的人里面他年龄最小，如果他不算做新人，一些比他稍大却还没有名号的人怎么办？作为“稻草人”，他没能赚够出场费，但考虑到他只是在外围守着装甲车，别的事情一点都没干，这已经算是白拿钱了。 与庄续腾那边的冷清无聊相比，戈工道玩得很开心。他和一群人突击了蝮蛇帮的安全屋，见人就拆、见东西就抢，大杀四方。超算武技·三闪与他的大块头结合起来，发挥出惊人的效果。对方的打手没有谁能够抵挡他的攻击，就算有植入体也不够看。师父说得对，除了装甲过厚或者爆发极强这两种类型的植入体，其他的都会被超算武技克制。 守了一晚，一场架都没打，两千欧元进入口袋——这次任务还是挺合适的。清晨时，庄续腾和戈工道见了一面，让他别忘了隔几天就去看看肉包，免得那个小家伙饿死。戈工道哈哈大笑，大手一摆，拍着胸脯将这件事包在自己身上。 “你可伺候好莫甘娜，千万不要害羞！” 庄续腾只当没听到，不过他还是提前准备一下，把自己收拾干净，这才去了约定的会合地点。这是一处城郊公交车站，就在高速公路边的引道上，周围很是荒凉。 白色野兽就停在站牌边，洁白整洁的车身和长满红锈的老站牌形成鲜明对比。站牌后面有个半塌的便利店，门窗只剩下洞，屋子里没了商品多了些掉落的天花板。“好房出售”的牌子歪倒在门洞一边，已经被土掩埋了大半——直到毁坏，它也没能卖出去。 听说这里曾经有个村镇，现在只能在历史中找到它的踪影。身边的公交站是村镇最后的辉煌，它能够设立，完全是因为“据说”村镇将被作为卫星城进行扩展。后来镇子没了，公交站依旧保留——每天车不多，本就顺路，耽误不了两分钟，公交公司便懒得提交报告裁撤这个站点。 没人在这里下车，公交是不会停的。庄续腾自觉站远一点，免得司机以为他要上车。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一辆银白色的豪华轿车停靠在公交站，司机把车挺稳，急匆匆下来，绕着车子跑了半圈，打开车门。 莫甘娜从车里出来，对自己摆摆手，看了一眼庄续腾，脸稍微有点红。由于公交车没有按点到达，莫甘娜只能让家里司机送她。她穿了一身蓝黑色的休闲牛仔服，脚下踩着灰扑扑的登山靴，背后扛着公司战争时期军队风格的携行包——她像是个到处乱逛的闲人，完全不符合豪华轿车的风格。 司机关上车门，从后备箱取出一个手提箱，恭恭敬敬递给莫甘娜。随后，他仔细盯着庄续腾看了一会儿，严肃的神色里似有千言万语。莫甘娜在他身后咳了一声，司机便立刻上车，头也不回地开走了。 庄续腾笑着走过去，问她要不要帮忙拿东西。莫甘娜哼了一声，摇摇头，于是庄续腾也就收回手。他打开白色野兽后备箱，等莫甘娜将背包和手提箱扔进去，然后说道：“我来太早了，不然应该看不到豪华车的。那是什么车型？” “不知道，又不是我买的。”莫甘娜打量一下后车厢里的摩托，问道：“有人骑过？” “别人没动过，我骑过一次，当时需要和道哥分头行动。我不太懂摩托，骑过的也少，不过还是能感觉出这辆车非常舒服。”庄续腾笑着问道：“你家里是卖汽车和摩托的吗？” “不是。”莫甘娜白了庄续腾一眼，说道：“我如果说是，你那么聪明，立刻就知道我在骗你，所以我告诉你‘不是’。奈客，你猜我家是干什么的？” “猜不出来。”庄续腾见莫甘娜不信，便说道：“真猜不出来！你觉得我能快速做出计划所以说我聪明，但我认识的人少，接触的事情也少，所以没法判断人。你花钱挺大方，我和道哥肯定会好奇。道哥见过很多人，他也想不出你的身份，我就更没戏了。” “你的那个中间人露西，是不是调查过我？” “只要找她做委托，她都会调查的，毕竟得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发布的委托是不是陷阱。调查的结果是：不知道。”庄续腾请莫甘娜一起进驾驶室，等车子热机的时候继续说道：“她得到了一些信息，但她认为那些都是假的。她计算了一下维持掩护信息的成本，然后就停止了调查。她警告我，一定要伺候好你，你是相当重要的客户。” “那你怎么想？要伺候好我吗？” “嘿嘿，你想多了。”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委托任务期间，我会以任务优先，不考虑伺候人的事情——关键我也没这方面的技能。我会照顾你、保护你，但这对每个任务搭档都是一样的。或许我比其他人更会照顾人，但这也不是伺候。我是雇兵，不是仆从。” “非常合理，也非常好。那么在委托任务之外呢？” “任务之外？你是个挺不错的姑娘，pcpd里难得的好警察，和你在一起没什么不舒服，除了两点……” “哪两点？”莫甘娜赶紧问道。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爱好，所以当你很严肃的时候，我不知道该聊什么。另外我们都知道你有钱，可你从来不请客！下次带几瓶啤酒，道哥就能把你夸上天。” “就这两点？行吧……”莫甘娜笑了笑，然后捂住了嘴。 庄续腾翻了个白眼，说道：“别那么紧张，笑都不敢笑，我没听说有什么职业会有这样的要求，也没听说哪家家教不让孩子笑的。来，学我，大声点：哈哈哈哈哈！” “学不了，太傻了。”莫甘娜眼眉弯弯，捂着嘴摇摇头。庄续腾又大叫了一遍，她还是摇摇头。闹了几次，她做了两个深呼吸，完全恢复冷静，这才放下手，说道：“我们家以前给神干活儿。” “教会的？呃……圣光女巫还真是圣光教会的？哇……我以为早就没有你们了呢……” “什么叫做没有我们了？对，现在没有教会了，也没有教皇、大主教和各个地区的祭司，原来那些神像、神龛也都变成日历一样的挂件。教会没了，我们并没有跟着一起自杀啊！” “也对。老板跑路、公司没了，你们换个工作就是了。呃，看来工作换得不错啊！” 莫甘娜点点头，说道：“神灵没了，绝大多数神术都死了，但是影从器发展起来，还剩下一些符文法术可以用。两者结合，也就形成了新的法术流派。教会原本垄断了神术，还把最强的施法者聚集在身边。没有了垄断地位，但在新流派里有不少股份——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估计知道了也不能说，但这样说个大概，你能理解吗？”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能听懂。伴随着影从发展，金钱系和技术系法术成型，你们做了很好的投资，所以现在过得挺滋润。我觉得你可以不用藏啊！好的投资就该有好的收益，抓住时机得到利润，然后过上好日子，这完全没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谁说有问题我和谁急！不过，当初做投资的祖辈定下了规矩，我们可以享受，但也得守规矩，所以不会主动说这件事——除非已经被人看出来了。”莫甘娜摊开双手，说道：“我们能不撒谎就不撒谎，万一神灵又回来了呢？万一它又要评判和考验世人了呢？我们在行为和道德上的要求仍比较高，与教会强盛的时候没太大区别，有时候被人叫做老顽固。” “我看你不顽固啊！” “我是圣光，也是女巫，我和家里人是有一些不同。”莫甘娜摆摆手，说道：“这件事就聊到这里吧，我不习惯被人一直追问家里的事情，这一次我已经说了很多。奈客，你怎么想到当雇兵的？” “我学习不好，人又倒霉，本来在工厂上班还挺不错了，工厂被卖了，我也就失业。正快要找不到下顿饭的时候碰到了道哥，于是就跟他入了这行。这个机会很难得，我想好好做，而且我相信自己肯定能做好。”庄续腾竖起大拇指，眨了下眼睛，然后道：“既然说道雇兵，那咱们这次要干什么？” 莫甘娜还想多听听庄续腾的私事，不过她不好意思直接问，便也回到正题：“通过对那一公斤蓝色晶体进行杂质环境分析，我们基本锁定了它的原料制造地，或者是它的运输路线——目前我们还无法完全确认究竟是那种情况。” “我们？你有个团队吗？” “我们就是我和你。化学分析是我自己做的，不过仪器都是用家里的，环境数据也是。你之前问我有什么爱好，我有两个爱好，一个是打击邪恶，一个是研究女巫法术。眼睛瞪大了干什么？我用化学仪器做分析，不是大坩埚煮女巫药水……” 第96节 “总觉得故事里的女巫都是坏人，不会有打击邪恶这样的爱好——别理我，我就说这一句废话。”庄续腾咳了两声，重回严肃，说道：“咱们现在已知冻鱼厂是上游，它将蓝色水晶交给物流公司去运输。咱们在冻鱼厂没有找到制造蓝色水晶的设备，所以冻鱼厂也只是一个存放点。咱们这一次就要顺藤摸瓜、找它上家，对不对？” “对，是这个意思。”莫甘娜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张纸，递给庄续腾。“这里是四个最可能的位置，咱们从最可能的地方开始找，看看有没有运输或者制造蓝水晶的迹象。这一次的任务是调查和侦查，不是要发生冲突的。上次那个紫皮人……我可不想再碰到。”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对，咱们越是接近源头，敌人的防备力量就会越强，所以必须小心行事。这张纸上写的是经纬度？” “嗯。化学环境分析采用的是各地采样，标准数据有些年头了，野外没人活动的地方还能准确些，越靠近人就越不准。四个地址中的三个是野外，你看看吻合度能到7成。最后一个靠近镇子，吻合度就只剩下三成。先从最高的找吧，你觉得呢？” “先从最高的找。你稍等一下，我找下沛城周边图，我记得上面有经纬度，我把地址在图上标出来。”庄续腾让莫甘娜向后靠靠，然后挤到副驾驶这边，打开储物抽屉开始翻找。他很快找到一个有些陈旧的牛皮纸地图，借着车厢的灯光仔细查看。 “好地标，四个地址分别在沛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要是这样，我也能化学分析：就在沛城周围。” 莫甘娜问了句：“车的煤粉不够？” “煤粉加够了，放心吧。”庄续腾笑了笑，收好地图交给莫甘娜，说道：“我也记住路线，咱们先去可能性最高的地方。你坐好，可以提前睡一觉。” “我不困。”莫甘娜摇摇头。 “不是说你现在困了，而是让你先休息，多积累一些精力。”庄续腾说道：“咱们这次行动就两个人，而且大部分时间可能都是在调查和盯梢，得安排好交接，一起轮着来。我开车不能睡，而且这个阶段没什么事情，所以你必须睡，并不是你想不想睡的问题。” “有道理，我就遂你的愿眯一会儿吧。车上有没有毯子？哦，在后面，那我自己拿。” 庄续腾尽可能将车开得平稳一些，这样能让莫甘娜好好休息。她裹着毯子，侧身半蜷在放倒的座位上，听着蒸汽机有节奏的哐哐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当她毯子滑落的时候，庄续腾就给她重新盖上。 两个人在城西南会面，第一个地点在西北方向，先走绕城高速，然后再出城。从平整舒适的高速路，再到起伏不定的次一级公路，然后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最后到达没有路的区域。庄续腾根据脑子里的地图行驶，很快来到第一个坐标附近的区域。 这里和公交车站那里差不多荒凉，打眼一望，周围完全没有人烟。这里对吗？ 第194章 半荒漠 根据莫甘娜给出的坐标，庄续腾开车把他们带到荒原上。由于缺乏人口稳定气候，大部分区域都已经半荒漠化。半荒漠，表现为植被变得稀疏、动物活动减少，大片裸露的土地上虫子的比例有所上升。不过这种荒漠化并不极端，通俗的说法便是“它不会往死里荒漠化”。 大部分地区就像眼前一样，将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许多年来、许多人都想改变这种状态，他们用上了各种手段，可就算建立温室大棚进行全封闭种植，觉得已经最大化隔绝环境影响了，总能提高植物存活率吧？ 虽然的确能够多活下来一些，但最终结果还是一样：半荒漠化。众多研究只得出一个成果：人口聚集基数是一条铁律。 对这种现象有很多解释，最受众人认可的便是“神灵空白说”。这种理论认为原本世界的运转依靠神灵维系，神灵集体离开后，世界这台机械便缺了很多东西。由于智慧生物的聚集会产生信仰，信仰能够稍稍弥补神灵消失的缺失，让世界的一部分得以正常。 这个说法能够很简单地解释问题，但它纯粹只是推测，毫无证据。如果在教会和神灵统治天下的时代，它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只是现在已经到了公司以及影从的时代，只有确实，没有想当然。 庄续腾叫醒莫甘娜，让她看看眼前的荒芜。 “咱们下车在附近找一找，呃，周围有没有可以将车稍微隐藏一下的地方？” “之前路过一个倒塌的铁塔，那里不错，也就多走四百米左右的事情。” 两个人将车挺好，带好随身的背包，便开始在这片荒野行走。虽然白色野兽后面有摩托车，但那是个单座高速摩托，越野能力不能说没有，只能说聊胜于无。骑上那个，两个人就要分开，莫甘娜肯定不想这样，而庄续腾有了“耐力腿”，根本不怕走路会累。 “具体咱们要找什么？”庄续腾问道：“这里荒无人烟，很难和蓝野人联系起来。” “不要小看了那些毒贩，他们经常建设地下工厂来掩人耳目。咱们两个在这附近看看，寻找任何人工制造物的痕迹，比如隐蔽的窗户、通气孔、电线之类。另外，若是发现车辙也行，那也是线索。”莫甘娜说道。 “蓝色野人的工厂一般是什么样子的？多大规模？都有什么设备？” “要是详细解释那就太麻烦了，让我思考一下……”莫甘娜想了想，说道：“简单来说，从精神叶到蓝色晶体需要采摘、筛选、清洗、绞碎、发酵、过滤得到原液。原液在经过化学的方法加工，添入一些其他物质，强化它的毒害效果并达到结晶的条件，然后一边蒸馏一边沉淀结晶就行。需要的设备并不复杂，一个蒸馏酒厂加一个手工药房就能操作，可以非常隐蔽。不过大规模生产就需要大设备，那就不好藏了。” “也就是说它的规模可大可小？这可就难找了。莫甘娜，你那个化学分析的环境追踪有多准确？咱们要搜索多大范围？” “十公里见方就差不多了，再扩大范围没有意义。” “呼……边侦查边走，这种路况完成一次十公里差不多要三个小时。咱们从外围向中央螺旋前进，想扫完整个区域……天空作美的情况下，怎么也要一周时间。”庄续腾皱着眉，说道：“不行，咱们不能用这个方法，得改变思路。” “找个高点查看一下？我带了望远镜，但是我怕一时眼花导致漏掉线索。” “工厂规模可大可小，但是小工厂没必要建在荒野的地下，那不如找个村镇角落，藏在其他建筑里面对不对？它得有利润才能对得起这野外的额外花费。莫甘娜，咱们先假定野外的地下工厂都是大厂子，如何？” “可以，我也是这么想的。” “大厂的痕迹不那么容易错过，咱们每隔一公里停一下，用望远镜观察，我认为这种搜索方式就已经足够了。”庄续腾道：“大工厂配的车辆也不会少，咱们也不会错过车辙。这样来回走，夜晚休息，争取两个白天将它看完。” “行！”莫甘娜点点头。 其实庄续腾能想到很多方法，比用脚丈量土地更简单发现问题。比如在这里布置几个侦查哨，埋下电池和监控影从器，捕捉可能的车辆活动痕迹；或者用飞行器进行低空侦察；或者一人骑摩托一人开车，两个人分头行动，先找明显线索，找不到也能打草惊蛇，把敌人…… 不行，最后一个办法不行，他们并不想见到紫皮人那种家伙。不过这样走来走去就不会惊动紫皮人吗？如果开车还能跑得更快一些。单纯从理性分析，庄续腾不应该支持步行搜索，他也不是一定要和莫甘娜黏在一起，而是…… 双眼一扫，在脑海里好好过一遍，庄续腾就知道这里大概率没有问题，根本不用细看。不过他这样说的话就会引起一个新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庄续腾不想解释图形记忆力是什么东西，这可是安身立命的本事。与此同时，他也得考虑“让委托人满意”，也就是把工作做到位，也把工作做得让莫甘娜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如果他自己一个人来，那一定会开车狂飙一路，将附近情况扫一圈，然后立刻开溜。 就当走路锻炼身体了——庄续腾心想。目前天色不错，晴空万里无云，不用害怕下雨，也没有会刮大风的迹象。视野所及之处，也没有野兽活动的痕迹。最多来个野狗或者狐狸，那也不是他们两个的对手。嗯，走呗。 “莫甘娜，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为了不让气氛太沉闷，庄续腾问道：“你那些环境采样信息是干什么用的啊？” “为了找合适的定居点。”莫甘娜说道：“我们家曾经资助过一个计划，它想弄明白，建立一个满足人口下限的居民点，最便宜的方式是什么、什么样的环境最支持这类建设。” “诶，这个想法挺好啊！”庄续腾说道：“其实只要有吃喝，聚居点就能建立起来。生活的便利程度肯定比不上城里，但是慢慢发展起来，也能支持不少人口呢！” 莫甘娜点点头，说道：“都说半荒漠化是神灵离去的结果，我们是不相信的。我们以前做过试验，使用残存的神术模拟神灵还在的那种法术环境，结果不会改善。目前来看，人口聚集是必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如果只是聚集在大城市，那改变不了世界。”莫甘娜说道：“有人设想，若是聚集点能够在世界上星罗棋布，每一个聚落都像钉子一样固定住周围的环境，然后就能逆转整个世界的半荒漠化？这种想法只能依靠实际行动来试验，所以建设更多聚集点是很有必要的，节省成本、缩短建设周期和风险，也就很有研究价值。”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想法很好，但是沛城已经多久没有建设新的聚集点了？十二座卫星城至少有七八十年没动过了吧？” “对，从一开始就是这些卫星城，当时只考虑对称和方便，没有对环境进行详细检测。所以我们支持的研究者对沛城周围进行环境采样，寻找合适的地点。” “结果如何？”庄续腾问道。 “一个结果是找到了一些还不错的地方，另一个结果就是其实大部分区域差别不大，都能建立新的村镇。很可惜，我们把结果报上去，沛城对此没有多少兴趣，而单凭我们，也不可能支撑那么多人口的迁移、安置和发展。” “于是最后什么都没做？” “做了，之前在其他城市建过一个镇子，用来验证低成本方法是否可行。很可惜，理论上那些成本够了，只是低成本状态下，镇子没有竞争力。周围城市不管是食物、医药、工业品还是各种服务都完全碾压这种镇子，最后的结果仍旧是镇子荒废，人都回城市里去了。”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这样看来，这还真是一个难题。” “是啊，相当大的难题。”莫甘娜叹了口气，然后摆摆手，说道：“好在我对这个方向没有太大兴趣，那些环境研究和村镇试验也不需要我帮忙。我想着如果能解决蓝野人毒品的问题就不错了。镇子可以慢慢建，城市人口爆炸后总要找地方分流，对不对？但若是人的精神都垮了，都成了蓝野人，那世界就没有未来了。” “有道理。咱们先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可是建立很多新镇子那样的事情，又是谁力所能及呢？” “或许这个世界依旧需要教皇，或者国王、皇帝之类的吧？我就这么一说，我可没有在暗示重建教会那类事情。” “重建教会？”庄续腾一愣，“还有这种事？” “你没听过就好，曾经有段时间传过这种谣言，诬陷我们要用教会这种形式抢夺权力，因此一度让曾经教会一系列的人非常紧张。那是六七十年前，你我出生之前的很早的事情了。现在没人提，我就随口一说。” “明白了，我听过就忘掉，大概就这个意思吧！”庄续腾笑了笑，朝前面一指，说道：“那边有棵枯死的小树，给你做个拐杖如何？走起来会省力。” “那棵树还没枯死，别去折腾它。我也不需要拐杖，这样的行走对我来说没有负担。” “好吧。如果你觉得东西沉就交给我。咱们不是郊游，是在这里进行搜索侦查，所以效率是第一位的，休闲根本就不在考虑之中。” “你不累，我也不会累。”莫甘娜嘴角一翘，从腰包里拿出一对铁镯子，将其中一个交给庄续腾。“戴上这个。” “这是干什么的？” “行军套环，成对的，上面有技术系影从法术，还用了一些符文，它能够分担体力，让佩戴者共同进退。” 庄续腾用幽影之眼一看，这东西的影从能量反应还不小，应该是件挺值钱的东西。他接过铁镯子比划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将它还回去。“太小了，套不到脚腕上。” “套脚腕干什么？” “我的耐力来自双腿，套手上不行。等你累的时候我可以背着你，反之亦然。咱们两个可以互相照顾的情况下，这东西就是摆设，还白白承受影从器副作用。” “如果你先累，那我背着你？嗯，那样也行。”莫甘娜立刻将手镯收起来，说道：“一段时间不见，似乎你更自信了。一定是又变强了，对不对？” “是。但是具体如何变强的，那是机密，我不会告诉你。”庄续腾笑着说道：“如果你想安装影从植入体，是不是很容易？” “嗯……我能挑选的范围很大，也有钱装，但是我不一定受得了。”莫甘娜摇摇头，说道：“我也见过公司业务开拓部那些怪物，他们很厉害，我还真比不了。对于安装植入体，我首先考虑身体负担而不是功能，更不会是所谓要变得强大。奈客，你也别乱装植入体，千万别忽视那些副作用，觉得可以为了赚钱做出牺牲。有些副作用是无法后悔的……” 莫甘娜说了很多，与她平时很不一样。可能在这没有人烟的荒郊野岭，她顾忌更少、心情更放松，也需要交谈来打发时间。庄续腾一边引导她多说点话，一边也没耽误侦查和搜索的工作。两个人趁天亮多走一些距离，入夜就回到车子里休息。为了避免暴露，他们不会生火，支持一些现成的速食棒，喝点军团果汁。天黑之后，两个人轮流休息，醒着的人要盯着深邃的黑夜，观察是否会有汽车的灯光。 第195章 旷野之息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每个地点可以在两天左右的时间内完成搜索。影响是否“顺利”的最大因素就是天气，半荒漠化的旷野有自己的呼吸节奏，在一个白天的晴空万里后，入夜时分就变成了潮湿的风，第二天便下起了雾雨。 这种雨有着非常细密的雨点，一边降落一边弥散，形成浓厚的雾气。庄续腾的视野被压缩到只有二十米，启动望远镜的低光模式后能稍微看远一点，大概二十五米。这种可见度下，搜索效率太低，而且极容易迷路，他们也不敢开车回城。于是庄续腾和莫甘娜不得不在车上坐着，等待天气转好。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们可以生火做饭，给自己整点热东西，慰劳一下肠胃。 雨下了半天，中午过后雾气开始消散。虽然天气还是很阴沉，可见度远不如晴空下的昨天，但是有微光望远镜弥补一下，已经可以进行侦查了。 两个人抓紧时间出发，赶在入夜前回来，还能走不少地方呢！ 这一次行动中，莫甘娜发现庄续腾的记忆力特别好，只要去过的地方，他都不会找错。不管是返回昨天最后一个检查点，还是蒙蒙黑的时候返回营地，庄续腾都是直线前进，直接找到正确位置。 一般人记忆地点都靠地标，从地标a到地标b再去c……一个点一个点顺着找过去，庄续腾完全不是那样。莫甘娜认为庄续腾将沿途的一切都记了下来，整个地区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整体的地标。只要确定目的地，他便可以直达。 这本事很厉害，但是他不觉得费脑子吗？人脑似乎不是那么工作的吧？莫甘娜猜测庄续腾可能有某种控制记忆的能力，或者是法术，或者是血脉能力。 法术的可能性很低，除非他同时掌握静默施法的高等能力，否则莫甘娜一定能注意到他的施法行为。仔细想想就能排除这种可能性：若能学会静默施法，奈客早就被公司高薪聘走了，不可能还让他出来当雇兵，他也不会选择雇兵。 血脉能力在当下就更罕见了。神灵离开后，“血脉”也迅速淡化，就连族内通婚都挽救不了其颓势，因此也就逐渐变得稀有起来。绵延至今，偶有血脉重新激发的情况，那也集中在外表和一些血肉、器官功能相关的方面，强化大脑的血脉在古代都是极端稀少的情况，如今更不可能。 如果是血脉强化了大脑，那他至少应该有其他外观表现吧？比如头大？莫甘娜偷偷想。 与血脉相比，影从植入体的可能性更大，但大脑植入的影从一直是最贵的一类，每一件都需要专门订制，只有专门的情报分析人员或者信息控制人员才会使用。 想来想去，反倒是“奈客很聪明”可能最接近事实。 莫甘娜喜欢聪明人，特别是他还懂得照顾人的时候。由于没安装耐力型植入体，也没有休眠武技这样的本领转移伤害，长距离的行走和侦查怎能不让莫甘娜疲劳？每次她稍微表现出跟不上前进脚步的时候，庄续腾都会主动提出来休息，然后帮她背负重物。 而且他从来不说“你累了”或者“你不行”这样的话。 莫甘娜最讨厌听到“你不行”这三个字。她想成为女巫的时候，“你不行”；她想去pcpd的时候，“你不行”；她想追查紫皮人来历的时候，仍旧还是“你不行”。这三个字，她从小听到大，已经形成了应激反应，总是能让她的怒火噌噌往上冒。 庄续腾只会说“为了任务效率的最大化”或者“这两天没有专门锻炼，我正好做做负重”。这些是很明显的善意谎言，莫甘娜只要接受善意那部分就能够开心了。 心情足够愉快，体力消耗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但是搜索工作的结果却很不乐观。他们不仅比原计划多用了一天，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四个地点中最符合环境数据的一个被排除，他们也只能收拾行囊，前往下一个地点。 从城市西北前往东北，必然要途经沛城。从荒原回到电话信号的覆盖区域后，两个人的手机都发出滴滴嘟嘟的声音。庄续腾低头瞄了两眼，各种广告商对他发来了无微不至的关心，还有几个陌生的号码，都只拨过一遍，也不值得拨回去。 莫甘娜的电话比庄续腾更多，她看未接列表的时候皱紧眉头。“我得给我的上司打电话，好像pcpd有事发生。奈客，你不要说话。”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侧耳倾听。 “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休假也得能接电话！现在你在哪儿？什么，不在沛城，刚刚走出深山？你去那种破地方干什么？”手机听筒里的声音逃不过庄续腾的强化听力，里面蕴含的焦急与愤怒也很清晰地表达出来。 “现在需要我回去吗？我一时回不去。”莫甘娜皱着眉，问道：“发生紧急情况了？” 第97节 “帮派开始火并，一些雇兵也不听话，在里面瞎掺和。最近发生了很多次枪击事件，每天晚上都不得不让镇暴打击分队出动。局里人手不足，赶紧回来。” “我很想回去，只是……”莫甘娜摇摇头，说道：“我这就想办法，如果有机会，我就乘坐最早的航班返回。头儿，我的假期……好吧，算我加班……” 扣掉电话，莫甘娜哼了一声，缓缓摇头。她看着车窗外，沛城的楼房迎面而来，街道向后退去。她没说要回pcpd，庄续腾也就没有改变方向，继续向下一个荒野驶去。 第二个地点更荒凉，而且是一片连绵的丘陵，走起来要麻烦多了。如果有植被，上山下山的时候还有个东西可以抓，脚下也踩得稳固。可半荒漠化的丘陵满是松动的岩石与土块，稍不注意就会塌一块，经常站不稳。 两个人互相拽着手，庄续腾在前面，莫甘娜在后，扶持着上山下山。山顶上能够看得更远，但是却看不清山谷。为了不漏掉线索，他们不能只在山顶上远望，仍要把山谷的情况踩一踩。 好在天公作美，只是下了阵雨，并没有升起雾气来影响他们的视线。算上一个用夜视仪进行侦查的夜晚，两个人总算是在两天内完成了对这个区域的搜查。很可惜，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再去下一个！”莫甘娜毫不气馁，只是回到手机信号覆盖范围内，她又被不断响起的信息弄皱了眉头。 从眉宇间的褶皱和微微抖动的脸颊中，庄续腾注意到她的不安，他便问道：“又是你在pcpd的上司催你回去？莫甘娜，我帮你问问城里的情况如何？” “谢谢，我也想到这一点了。” “想到就说，不用不好意思，我是你的线人嘛！”庄续腾拨打露西的电话，并将它开到免提，放在仪表盘上。 “露西姐，我奈客，我刚刚进入沛城范围，目前开着免提。”庄续腾一边减速靠边，一边问道：“城里发生什么情况了？我听说打起来了？” “还行吧，帮派争夺地盘，外来的人在这里捣乱，整个局势比较混乱但是不算很激烈。你开着免提呢？那个谁还在旁边吗？” 莫甘娜说道：“我还在用着奈客，车里就我们两个人。” “用就行，使劲用。雇兵不掺和帮派火并的事情，除非有落井下石且能斩草除根的机会。现在还不到时候，让奈客安心给你干活儿就行。对了，稍等一下……”露西那边传来翻找文件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说道：“莫甘娜，我们雇兵没什么事，但是pcpd那边有点伤。枢纽区的三分局昨天被炸了。有人开着一辆装满爆炸物的车直接撞进了警局……” “天哪！死了很多人？” “很幸运，只死了三个，受伤二十七个。爆炸物的计时器在撞击中坏了，它就没引爆。pcpd一个警员身上的装备爆了，死伤都是这个造成的。由于也是爆炸，大家认为这很可能也园丁组织干的。目前园丁组织还没有宣布对此事件负责。其他没什么事，我只是觉得你肯定想知道这个。” “谢谢，我从你这儿知道的，我记住这个人情了。” “这可不算是人情，只是转述新闻。好了，我还有其他事，挂了挂了！” 通话结束，庄续腾让莫甘娜问问具体情况。莫甘娜又被她的上司训了一顿，但也决定立刻回岗、不再拖延。 “他只给我加班费而不是补足假期……我要加班费干什么？” 庄续腾笑了笑，说道：“我在工厂上班的时候只想加班费给足，从来不想着必须休假——我身边的工友差不多也都这样。或许你的上司只是不了解你，并不是对你不好。” “或许你说得对，至少让我心情好点了。” “你本质很善良，若是多几个角度来看问题就更好了。”庄续腾说道：“你回pcpd，剩下两个地方我自己去侦查就行。” “不，野外那一处你别去了，手机联系不上、没人能够支援你。你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再一起去。”莫甘娜想了想，说道：“你也不能总靠在这个事情上，所以你可以先去看看城镇边上的那处。那里有信号，而且条件好一些，能买到补给。” “行，那我就先去四号地点。野外探索的事情我等你消息。你别直接回pcpd，先换身装束。需要我把你送到哪儿？” 第196章 不期而遇 莫甘娜住在上城区，她只让庄续腾将她送到附近，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具体住址。庄续腾完全能够理解这样的行为，如果换位，他也会对莫甘娜保密。两个人告别的时候除了点点头之外没有其他动作，但车子启动后，莫甘娜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多看了两眼，直到它在视线中完全消失才继续离开。 庄续腾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切。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自己行动、单身无罪……如果道哥在旁边，一定又会这么说。”庄续腾开车穿过沛城，途径露西音乐餐厅的时候停下来吃一顿员工餐。餐厅里除了四桌顾客外，一个雇兵也看不到，露西也不在。唉，很可能他们有大行动并且没叫自己，亏了亏了。 “赶紧把莫甘娜的事情忙完吧！除了成功铲除蝮蛇帮以及断掉了卖蓝野人的毒窝，单从收入上考虑，这趟差事目前是亏的。做好事心里快活，挣到钱心里踏实。应该先踏实再快活……” 借吃饭的时候短暂休息了一会儿，庄续腾立刻出发。他先给白色野兽加满水和煤粉，然后经过枢纽区向西南方向出城。坐标指示的地点应该就在第八同盟镇附近附近，沿着八号高速公路很快就能到。 尽管就在老家第七同盟镇——灰虫市的隔壁，庄续腾对这个第八同盟镇的情况也知之甚少。他听父母说过，八镇主要产业是纺织，负责从丝线到各种布匹这一步骤。制衣产业在它的隔壁，也就是第九同盟镇。由于只负责产品线的上游，第八同盟镇普遍收入不高，听说这里居民也比较排外，对陌生人没有好脾气。 调查的目标是蓝色水晶工厂或者运输站，不是第八同盟镇的民风民俗。如果那些人脾气真和传言中那么差，庄续腾也可以完全不理他们。不是惹不起，而是躲得起。 根据地图，前往坐标最好的路线是在八号高速公路第四出口下去，从同盟镇北侧的公路行进。庄续腾万没想到第四出口居然拆除了，看施工的痕迹，绝对不是最近的事情。看来他的地图有点旧了…… 停在路边，庄续腾从天窗爬出去向四面观望。在前面大约两公里的地方，一处新建的停车休息区引起了他的注意。现在的情况是：要么行驶到第八同盟镇，在并不熟悉且可能已经发生改变的路径上行进，或者去休息区问问情况，至少更新一下地图——显然去问问情况比较好。 “怎么感觉这里有个休息区怪怪的……” 高速公路入口前面有大型水煤店，长途行驶的车辆绝大多数都会在那里加满。高速上行驶30公里便能看到这个休息区，表面看起来这个距离勉强也够设立个休息区，但再有五公里便是第八同盟城，那里的设施会更齐全，有必要为了这五公里的距离而大费周章吗？ 眼前的休息区规模不算小，设施也相当齐全。一个安装了大钟的长条形建筑上挂了许多牌子，表明它拥有食堂、超市、卫生间、修车厂和小诊所。能够同时给十多辆车添加水煤的站点就在综合建筑旁，而它们坐拥一个差不多有一百五十亩的大型停车场。 这个停车场显然有些太大了，谁需要在这里停？离开城市三十公里对长途旅行的人来说太近了，距离第八同盟镇五公里对即将回家的人来说也不值得停留。庄续腾仔细看了看，这个停车场居然只是单向的，只有出城方向的车能够进入，入城方向那一侧并没有对应的建筑。他开始警惕起来。 停车场上分散停了十二辆集装箱货车，其中两辆正对着修车厂，车头掀了起来，应该是在检修。两群人分别聚在一起，每一堆都在十人左右，而且两群人之间并没有表现出戒备或者疏远。庄续腾只看了一眼，就判断他们可能都认识，或者干脆就是一起的。但他们将车辆分散停驻，这有点不合常理。 如果不是为了调查蓝野人，需要甄别每一个疑点，庄续腾肯定不会在这里停留。既然有疑点，而且就在要调查的坐标附近，庄续腾立刻打起精神进入状态。驶离高速的时候，庄续腾完全没有减速，拉一把汽笛，然后径直冲向卫生间的方向。他用一个急刹车停住，然后快速下车、快速跑进去。 他表现出一副急着上厕所的样子，聚成两堆的人先警惕、后疑惑、进而哈哈大笑。他们很容易便接受了庄续腾来到休息区的理由：是啊，人有三急，这个可不能强忍。 “去看看那是什么车，车上是不是还有人。” 庄续腾甩着手上的水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白色野兽旁边有三个人探头探脑。他立刻装作紧张地大喊：“你们干什么的？走开走开！” “你这车不错啊！自己改的？”一个头发稀疏的瘦猴儿朝庄续腾打招呼，随手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手腕一抖，甩出来半根。“来，抽一口？” “谢谢，我只抽烟斗和雪茄。”庄续腾快速收敛紧张地表情，笑着摇摇头。“你真有眼光，能看出好车来。我买它的时候，它几乎就是一堆废铁，我请人好好拾掇了一番，这才有了今天的模样。你能看出这个配色吗？白魔姬的白！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有意思，有意思。”瘦猴儿笑着点点头，在距离庄续腾三米远的地方停下来，说道：“你这车能跑多快？我看它的挺沉的，都是装甲板吗？” “对，正经的装甲板。毕竟我一个人在外面跑，有装甲板保护比较安心。你们不也是聚在一起来确保安全吗？”庄续腾随手指指，说道：“你们刚出城就在这里停下来，是因为车坏了吗？真不走运，一定耽误事了吧？” “唉，对啊，太不走运了。我们在这里耽误着，觉得无聊，所以过来和你打个招呼。不过我们也不耽误你的行程了，走吧走吧！” 瘦猴儿摆摆手，准备打发庄续腾，没想到庄续腾没有上车离开。“你们是一起的，能不能匀一份地图给我。我那个图好像有点旧了，上面还标着8－04号下口呢，结果都没了。我出钱买，按照新地图的五倍价格。” “不卖，你走吧。” “那我去商店看看。” 庄续腾刚朝商店迈了一步，瘦猴就横移一步，试图挡住他。庄续腾皱眉，看了看左右，一边掀起衣服将手放在电击棍上，一边缓缓后退。这群人很古怪，这个地方也很古怪。 “对，走吧！要买东西可以去八城。”瘦猴儿甩着手，抽出烟点上，然后深呼吸，大口喷出烟雾。 这一次是侦查任务，发现疑点并记录就可以了，完全没必要打草惊蛇。庄续腾反手拉开车门，正要上车离开，就听到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循声望去，车头掀起的货车那边跑出来一个慌慌张张的人，她正追逐散落在地到处滚动的螺丝，没有抬头看向庄续腾的方向。 但庄续腾还是认出来了，那是番茄家族修车厂的凯丽。 他可以装作没看见，立刻上车离开。如果按照侦查目标的委托任务要求，他也应该立刻离开，但那是凯丽……庄续腾立刻找到一个理由说服自己：白色野兽太显眼，就算看不清车牌，这个车型、这个颜色、这个改装方式，凯丽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凯丽？！”庄续腾立刻隔空喊了一声。 凯丽抬起头来，表情非常复杂。有惊讶、有疑惑、有焦虑，但是没有多少喜悦。她有些手足无措，似乎身体仍然想去追逐逃离的螺丝，但是头脑和精神全都被庄续腾钉在原地。 “哈哈，好巧啊！”庄续腾有理由怀疑凯丽在这里出现或许身不由己，于是便径直向她走去。如果瘦猴儿等人进行阻拦，或者立刻动起手来，那这种猜想就能得到证实。很可惜，瘦猴儿等人愣了一下，然后让开路，还问到：“你们认识？” “认识认识，我这辆车就是凯丽改的。”庄续腾笑着从瘦猴身旁经过，启动并维持着超算·三闪的架势。由于他只是反应速度加快，身体动作并没有表现出加速的迹象，所以看起来仍和正常步行的姿态一致。 “凯丽改的？那就是从垃圾场攒的了？我还以为什么好车呢，结果只是油漆好看。” 瘦猴儿对他同伴说的一句话暴露了很多信息：他和凯丽不仅认识，而且可能很熟。他知道凯丽的修车铺靠着一个废车场，也知道凯丽能够用废车场的旧配件组装汽车。但是他并不知道凯丽到底能把车翻新到怎样的程度，说明他不是这方面的顾客。 “有段时间没见了，凯丽，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庄续腾笑着走过去，余光看着周围。大部分货车司机都稍微有些紧张，但他们并没有行动。其中几个人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一个靠在车门上、身穿黑色皮夹克、戴着银色反光护目镜、留着莫西干发型的中年人，大概那就是他们的头儿。 “奈客？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凯丽用手背擦擦脸，脸上立刻留下一道黑色油污。 “城里有点乱，出来透透气，结果有点拉肚子就来这儿了。”庄续腾掏出手帕，一边靠过去一边说道：“你不在修车厂待着，来这里开拓业务了？” 第197章 一起走吧 “我在这里给他们修车，确保长途运输的安全。”凯丽轻轻摇头，说道：“修个车难不倒我，你有事情的话就赶紧去忙吧，别耽误时间。” “有段时间没见面了，这么着急赶我走吗？我真没什么急事，既然遇到了，那就帮一下你。最近我看了一些汽车的杂志，再加上跟你学了一些，再不会什么零件都不认识了。”庄续腾微笑着说道：“我给你搭把手，这样你也能更快完成修理。呵呵，我不像他们，都不过来帮忙的。” “自己的活儿自己干，这是车队的规矩。奈客，这里真的不需要你。”凯丽摇摇头，同时皱起了眉头。她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沉和痛苦，说道：“我没给你开玩笑。” “如果你是他们抓来的或者逼你来的，那跟我一起走吧。我保证安全带你出去，然后安置好你们。” “不需要。请不要妨碍我干活儿！”凯丽站直身子，朝停车场的司机那边看了一眼。留着莫西干发型的头目点了点头，立刻招招手，让几个人向庄续腾这边走来。 叼着烟的瘦猴走在最前面，他突然“诶”了一声。“我想起你是谁了！兄弟们，这人以前和道尔在一起混，他们去镇上餐馆一起吃饭，我见过他！你们还没想起来吗？他之前和一个特别高大强壮的家伙一起来的，他有点不显眼，但那个大块头，你们应该有印象吧？” “对哦，他和道尔是一起的！” 听到“道尔”这两个字，莫西干头有点坐不住了。他朝地面啐了一口，然后带着所有人围上来。庄续腾将凯丽挡在身后，与他们对峙。莫西干头面露凶光，问道：“道尔让你来干什么？” “我是自己来的，没有道尔什么事。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他了。”庄续腾看看左右，幽影之眼扫描他们的影从能量反应得到一个结论：这些人的强化极其有限，最多也就欺负一下普通人，然后只会被自己欺负。 “道尔一直在找我们的麻烦，这一次车坏了，但是只出现你这么个奇怪的家伙……”莫西干头微微一皱眉，立刻向左右摆摆手，说道：“难道情况有变？伙计们，抄家伙！凯丽，离那家伙远点，动起手来别伤到你。” “威哥，他和道尔只是认识，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可以给他担保。”凯丽在后面推了庄续腾一把，说道：“这都是我们镇子上的事情，和你这个城里人无关！我让你走，听到没有！” “道尔说镇子的问题大多和精神叶有关，我也知道你改装货车。别淌这个浑水了，我说了能安排好你，我不是在吹牛。凯丽，我能带你离开这个环境！” “我谢谢你的好意，但你现在正在妨碍我。”凯丽向后退了一步，说道：“奈客，要我用射钉枪赶你走吗？” 庄续腾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头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当下的局面，也没有去思考该怎么处理。他就站在凯丽和七个司机的中间，双目茫然，像是刚刚发现冰激凌从手中掉在地上的孩子。 “凯丽，不用担心，他不会再妨碍你了。”瘦猴从口袋里掏出一柄扳手，摇晃着说道：“我们不会修车，但我们会修理人。小子！识相就赶紧滚蛋，不然揍你一顿把你丢在这里，你就死定了。” 庄续腾深吸一口气，微微摆头，对凯丽使了个眼色。凯丽摇摇头，避开目光，转到货车的另一边，钻进发动机舱里继续修理工作。 “还没听清？看来你的脑袋需要听个响！”瘦猴儿刚刚举起扳手，就被他的莫西干发型老大叫住了。“有车来！过来拿家伙！凯丽会处理那个傻子的！” 古怪的停车场又来人了，四辆银色的小型面包车鱼贯驶入，直接刺进停车场中央，吱嘎几声停住。道尔从车上跳下来，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十几个“大叔”。他们拿着电棍铁棒，还有拿着气压射钉枪的。这帮上年纪的人指着莫西干头这边的小青年就是一顿怒骂，听那称呼，都是镇子上沾亲带故相熟的人。 道尔瞥了一眼庄续腾，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维金斯，我孙女呢？你把豆豆关到什么地方去了？” 莫西干头的维金斯皮笑肉不笑，哼了一声说道：“豆豆？我怎么知道豆豆在哪儿？这件事和我没什么关系。” “别装了！我已经抓到了小胡子，他已经全交代了！你在外面干坏事已经把镇子搞得一团糟，现在又朝镇子里的孩子下手？豆豆在哪儿？！快说！把豆豆完好还回来，你还能活着离开！” “我说了我没抓豆豆，你听不懂吗？”维金斯摇摇头，说道：“道尔，还有各位大叔大爷，你们在镇子上养老就是了，干嘛耽误我们挣钱？你们觉得仗着辈分大就可以随意教训我们，让我们改行？或者现在已经吃定我们了？” “我没抓豆豆，我让你们以为我抓了。你们给车子动了手脚，可我全都发现了！我让你们知道我们的位置，我也知道你们会来，所以给你预备了一份大礼！这份礼物，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维金斯一挥手，货车司机们立刻四散奔逃，纷纷藏到货车后面去。与此同时，从休息区的商店、水煤站、办公室等各处冲出数十名纹身的帮派成员。他们挥舞着棍棒，呼啸着向道尔他们冲去。 “是埋伏！快撤！”道尔大喊一声，然后就听到了嗖嗖的响声。小十颗白色的鬼影能量弹从他身边掠过，打爆了面包车的车胎。道尔立刻明白了，第一时间没打人而是打车，这是要把他们都留在这里，一个都不能放跑。眼下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局面，只有绝命拼一波才有些许胜利的希望。 “乡亲们，现在只有向前冲和他们杀到一起！跟我冲锋！”道尔如同猛虎一般带头冲锋，形成三角阵型最锋利的尖端。 帮派的棍棒、帮派的黑枪与军队的拳头撞在一起，场面变得非常混乱。道尔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他快速解决稍有威胁的家伙，然后擒拿笨蛋当做盾牌，不断向敌人阵型深处冲击。帮派的成员当然知道他是最主要的威胁，便让黑枪射手集中火力。只是道尔很会抓节奏和寻找掩体，射向他的鬼影能量弹几乎全都被帮派成员自己吃掉了。 “先打其他老头子，最后在解决道尔，你们这些蠢蛋！”维金斯大喊大叫，甚至直接抢过一个帮派成员的黑枪，自己亲自开火。 第98节 见此情景，庄续腾便要去帮助道尔。他已经带好了骨矛枪，左手就放在震撼弹上，但他的后背被凯丽用射钉枪瞄准。“奈客，别去！这件事和你无关。” “你换了把枪，这把更便携，而且没有影从器，更难发现。”庄续腾微微扭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凯丽和她手中的枪。“我第一次去番茄家族修车厂送巴克的时候就被你用气枪指着，当时我就想：这女人好酷炫啊！如果这女人是我女朋友就好了。” 凯丽淡淡一笑，说道：“谢谢你的欣赏。” “镇子上有人秘密种植和运输精神叶，pcpd不管，我也管不了。巴克说你没法离开红秀城，不得不帮着他们改装货车，他说你只是修理工，并不是他们的成员，我也相信了。我一直想着攒一笔钱，在沛城给你们姐弟两个盘个修车厂，再也不用和贩毒的帮派混在一起。现在我已经有了这笔钱，足够一个新的开始，却没想到这个开始还是被你用气枪指着。” 凯丽说道：“谢谢你的关心，我知道你的心意和你做出的努力，巴克也和我说过很多次，他觉得你是个好人，我应该考虑一下你。但巴克总是犯错，他做出的错误选择让他再也站不起来，而且他总看不起他的姐姐，误认为我不能用自己的双手生活？” “你为他们修车无非是为了钱，其他办法也可以挣钱。” “都是在挣钱，有什么分别？”凯丽说道：“奈客，你是个雇兵，为了钱可以杀人。我也没杀人，只是提供修车技术，你挣的钱和我挣的钱能分出好坏吗？” “的确，钱分不出好坏，人能分得出来。”庄续腾叹了一声，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我把你送到车上，你开车走，这边我会和头目解释，你不会有事的。” “我明白了，看来我只能给你说实话了。眼下这个局面，你说了不算，你的头目说了不算，毒贩的凶狠说了才算。”庄续腾挤掉眼里些微的湿气，说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便不怕你的气枪，你以为现在我会怕吗？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够阻止我，那你尽管试试！” 第198章 无聚无散 帮派混混和道尔带来的人在爆胎车辆分割的战场上进行混战，双方都不敢浪费为数不多的影从枪射击机会，一时间形成了僵持。但是混混和司机这边的人数是道尔的四倍，只要传递影从枪，让每个人都有射击机会，那他们的火力必然拥有绝对的优势。 另一边，高大的货车车厢和掀起的货车车头形成屏障，分隔出了一个小战场。在这个战场上，凯丽用气压枪瞄准了庄续腾的后背，而后者的目光已经变得冰冷且严厉。庄续腾已经完全摆脱了不知道该如何做的状态，变回那个冷静且能快速思考的雇兵奈客。 “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够阻止我，那你尽管试试！” “奈客！别动，你也别犯傻！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道尔想给我们一种新的生活，但……”凯丽还要继续说下去，没想到奈客根本不听她的警告，直接转过身来。 凯丽急了，她大叫道：“我不想对你开枪！你离开这里，快走，快走！道尔肯定已经失败了，你别赔上性命！” “他可从来没觉得巴克死定了，也没觉得不需要去救他了。”庄续腾张开左手，掌心中赫然是一枚震撼弹。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已经启动了震撼弹，说完这句话，正好完成倒数。 凯丽瞪大了眼睛。她可以扣动扳机，让高压气体推动钉子射向庄续腾，但她没有，然后就被震撼弹直接放倒。不过就算她扣动扳机，庄续腾也不会有事，因为怨灵仆役以丝线形式勾住了她的枪口。以超算武技·三闪的反应速度，庄续腾完全可以在她扣动扳机到实际击发这段时间内拽偏枪口，同时向对侧躲避。 他都能躲开影从枪，何况射钉枪。 震撼手榴弹可以保护持有者，加上他可以用休眠武技转移伤害，因此剧烈的闪光和强劲的噪音之后，庄续腾依旧稳稳站着。凯丽被直接震晕，身体颤抖、武器脱手、整个人直挺挺倒了下去。虽然无法做出任何自我保护的动作，不过庄续腾提前看过了，凯丽周围并没有可能撞伤她头部或其他要害的危险物品，倒下去的时候她最多磕破点皮。于是庄续腾根本没有去扶一把——哪怕他有足够的反应时间这样做。 此时，爆炸声在隔壁炸响，一些血越过车顶，从上面淋下来。只听噗通一声，半截尸体砸在集装箱上，死人的眼睛冒着烟，以两个黑红色的洞盯着庄续腾。久攻不下的混混用上了爆炸物，道尔的防御被立刻击碎。 庄续腾盯着尸体看了一秒，从仅剩的特征看，这不是道尔，应该是另一名老人。庄续腾听到那边喊道：“把地雷扔过去！炸死他们！” 地雷？真够狠的。庄续腾启动震撼弹，向自己记忆中的方位投掷。之前帮派成员和货车司机就朝那个方向聚集，现在应该还在附近。震撼弹划出一条弧线，却在空中与一个黑色的铁饼不期而遇。 为什么把地雷往我这边投？庄续腾深吸一口气，大脑开始快速计算，以超过常人三倍以上的思考速度做出了判断：地雷会砸到车顶，大概率会在那里爆炸。因此最安全的躲避方式是钻车底！ 他立刻趴下、翻滚，藏入车底。他还让怨灵仆役扯着凯丽，将她也拖了进来。只听轰的一声，地雷向外喷射出数不清的小火球，它们弹跳着、撞击着、撕碎路上的一切。与之相比，震撼弹的效果根本不值一提。近距离的爆炸将集装箱顶直接炸开，闪烁着耀眼白光的火焰熊熊燃烧。 “谁把反战车地雷拿出来了？”道尔拽着两个老伙计躲在一辆车后，他不需要探头，只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道尔，我们该怎么办？他们这次扔歪了，下次可以不一定！” 道尔点点头，说道：“情况不妙，需要撤退。用他们的货车走。等等，这是什么味道？” 反战车地雷拥有很强的灼烧能力，它使用了一种可以点燃钢铁的配方。集装箱的铁皮完全无法抵御这种武器，因此持续的火焰肯定会点燃里面的东西。就在帮派那边大码笨蛋手下的时候，集装箱的火焰中散发出淡蓝色的烟雾，这是精神叶制品燃烧时特有的颜色。 “怎么把货给点了！面罩！带面罩！然后灭火！” 庄续腾距离货箱最近，但被车体遮挡，他忙着避开不断滴落的火球，最后才看到蓝色烟雾。只是稍微吸了一口，他就觉得头晕目眩，两眼直冒金星，周围的景物全都在旋转、变形。 屏住呼吸，运转休眠武技，加上超缓存法诀一起，庄续腾勉强将伤害转移给小鼠。其实小鼠也逃不了这些毒云，它们吸了一口已经半死不活，承受能力到了极限，被庄续腾给了最后一击，便直接死了。 整个冲突因为精神叶而起，局势也被燃烧的精神叶彻底改变。庄续腾从车底翻滚出来，他向着帮派的方向移动。倒不是因为他很英勇，而是他听到刚才那些人喊了句“拿面罩”。 他只有一口气的时间，必须抓紧。其实帮派的打手也没想到还会有人从燃烧的车底钻出来，直接被他吓了一跳。 近距离搏杀时，超算武技·三闪的优势很大。超快的反应速度让庄续腾总能捕捉到对手的破绽，而一柄在正确时间和位置出现的尖刀便是致命的。可惜面前的家伙没有面罩，本就被熏得晕头转向。庄续腾连刺两人，完全没有达到目的，便如同饿狼一样扑向第三个目标。 有人向他射击，庄续腾在鬼影能量弹飞行之前就开始躲避，用一个滑铲从第三个混混身侧划过，尖刀切开了那人的大腿内侧。血液如同爆裂的水管一样向外喷涌，按都按不住，而庄续腾不仅躲开了鬼影能量弹，还趁着那个家伙双手徒劳按压伤口的时候，伸手摘走了他的面罩。 那是个带过滤器的防毒面罩，面前是一整块玻璃，用三根带子固定在头上。从一张脸到另一张脸，面罩肯定会搂进有毒的气。所以庄续腾将肺部最后的空气吹向面罩，尽可能排掉里面的有毒空气，然后立刻扣在脸上，这才缓缓吸入。 空气还是有股香甜的味道，纯净时是没有的。这种带毒的香甜还是留给毒贩自己吧，庄续腾需要更多的面罩。 骨矛手枪开火，命中距离自己最近的枪手，直接贯穿了他的脖子。三颗鬼影能量弹向庄续腾袭来，他利用提前动作躲开了其中两个，再用盾牌偏转了第三枚。随后，他向左侧扔出一枚震撼弹，同时扑向右侧。 由于左手还要握紧盾牌，因此刀在右手。为了能够开枪，他直接把刀子扔向敌人。庄续腾的投掷准头很好，超算武技·三闪甚至能让他在甩胳膊的极短时间内根据情况做出调整，也就是边扔边修正方向。当然，扔出之后就没办法再修正了，毕竟不是鬼影能量弹。但是他可以让怨灵仆役把刀子捡回来，也算是回收利用，只是那画面看起来会有些诡异。 同时间做的动作太多，手还是稍微歪了一下，刀子只是扎到那人的肩膀上，没能直接穿喉。不过区别不大，庄续腾冲上前，后发先至地用盾牌偏移了对手的电棍，顺势将右手握拳，一记带刺手指虎猛击要害。 除非有专门的护甲垫板，否则没有男人能够承受这样的攻击。庄续腾顺势一个上勾拳，但是放过了敌人的下巴，改为把面罩拽下来。他瞄了一眼道尔的方向，便把面罩扔了过去。 不过道尔的脸盘子比较大，他能带上面罩吗？ 哦，他不需要戴面罩。那个拳击手直接冲了出来，与庄续腾形成钳形攻势。对了，他有植入体，能够净化毒素，军队级别的产品，应该比脸上的面罩更好用。 这时，老天也帮着庄续腾和道尔，它吹过来一阵风。风从背后来，带着烟雾，直扑帮派的混混。也不是所有人都准备了面罩，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精神叶制品的使用者，这股蓝黑色的烟雾瞬间打乱了他们的阵脚。道尔和庄续腾趁着这阵风杀了上去，一个用拳头，一个用能够“自己从尸体上飞回手中”的尖刀。嗯，还有骨矛枪，还有震撼弹，还有手指虎，还有…… 锻炼过投掷能力的好处就是捡起敌人的武器就能立刻用，反正不是自己的，扔出去不心疼，也经常能造成很好的效果。庄续腾冲将进去，他充分体会了戈工道扑向人群的感觉，超算武技·三闪让他看别人行动都和慢动作似的，尽管自己的动作并没有被加快，但更有效率和针对性，形成的效果就像是大人打小孩儿、专业打嘴炮…… 他专挑有面罩的下手，抢了一个就朝后面扔，大致方向就是道尔那帮老伙计的区域。至于那些没有面罩的，只要手里没枪，那就没有即时威胁，可以稍后处理。庄续腾时刻记着敌人还有地雷，而且他到现在也没找到之前谁扔了地雷。因此他不敢贪功恋战，又抢了一个面罩后就对道尔说了声：“差不多，我要返回一趟！” “啊？”道尔愣了一下，他看到庄续腾手里提着面罩往回跑，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他微微一笑，继续前冲，而庄续腾很快又折返回来。他手里面罩已经没了，杀人的武器还在。 “接着！”庄续腾从尸体上撸下一把影从枪扔给道尔，并说道：“赶紧打完，面罩不一定撑得住。” “没错。”道尔捡起枪，努力将它套在手指上，却在这时中了一枪。 第199章 继续战斗 “躺倒！！” 庄续腾大喊一声——就在一颗蓝色鬼影能量弹从云雾中飞出的时候。那枚能量弹又快又猛，以近乎直线的状态飞行，说明它放弃了追踪而强化了飞行速度。 飘荡的烟雾为庄续腾和道尔的进攻做了很好的掩护，只是同样会遮挡他们的一部分视线。有人隐藏起来进行偷袭，甚至放弃了影从枪的追踪能力，有个大概的轮廓就开始射击，这也就超出了庄续腾的侦查能力。当他出言提醒的时候已经稍有些晚了，尽管道尔依靠战场和黑拳比赛锻炼出的能力做出了一点反应，身体有个向后仰倒的趋势，但还是被一枪命中了左胸口。 道尔倒了下去，红色在他胸前弥漫，强壮的身体颤抖了几下就迅速平静下来。庄续腾一咬后槽牙，先找到掩体隐藏好自己，然后收起盾牌，掏出泵动霰弹枪。 这不是公司战争时期，庄续腾也不是医疗兵。若他去查看道尔的伤势，对面的混混肯定不会“发扬战场风格停火”，而是肯定会集火弄死他。那帮人没有继续攻击道尔就是为了让庄续腾不确定道尔的死活，让他保存希望，勾引他去查看伤员并暴露位置。 另一方面，只有一段时间内庄续腾没有动作，他们一定会补上几枪，掐灭道尔存活的所有意外和可能。 没有公司战争的经验，只是依靠冷静而快速的分析，庄续腾也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各种利害关系。这就像下棋一样，早算赢晚算、多算胜少算；这里也依旧遵循战场规则：火力强的一方就算不是必胜，至少会有主动权。 背靠着货车车厢，庄续腾从头顶向敌人方向甩了一颗震撼弹，数了两秒，然后又一颗，并在这个时候从货车后面出来。他端好霰弹枪，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开火。砰！雨点般的弹丸覆盖一个面，打碎了橱窗、花盆、货架以及货架背后隐藏的敌人。 有人喊叫着暴露庄续腾的位置，有人从掩体后探出半个身子、抬起手指瞄准，而第一颗震撼弹在此时爆炸。剧烈的闪光和弥漫的黑色震撼能量从空中笼罩下来，稍远处的敌人——哪怕仍有掩体保护——都或多或少受到了震撼弹的影响，动作为之一滞，又让庄续腾向前跑了两步。 影从枪连续发射对身体的负担很大，所以大家都有一个意识，那就是开一枪争取战果，然后立刻隐藏，寻找下一枪的时机。他们认为庄续腾也是这个节奏，那些还能攻击的人便抓住这个时间段从各个角度威逼过来，试图形成包夹之势。就在这时，延时扔出的第二颗震撼弹在几乎同一片空中爆炸。 庄续腾就站在震撼区域的边缘，甚至他多走一步就会受到影响。借助第二颗震撼弹的掩护，庄续腾突然前冲，泵动霰弹枪连续发射。他只瞄一眼就能记住所有人的位置，超算武技·三闪结合他的大脑，最短时间内规划出射击的顺序，让枪口从一个目标移动到另一个目标的距离最短、时间最快。 化学火焰带动金属，弹丸在货车之间的狭窄空隙和停车场的广阔地面上飞行。砰砰砰砰砰……庄续腾没有停止移动、没有停止射击、没有停止杀戮。他在震撼弹起效的十几秒里，从战场一端杀到另一端，整整四十米的距离，整整二十七枪。霰弹枪的枪口已经烫得发红冒烟，地面上已经杀得通红淌血。要么手持霰弹枪站着，要么就在地上躺着死或者等死。 一个黑乎乎的圆饼向庄续腾飞来，一只透明的大手向着圆饼飞了过去。地雷比手雷差的一点就在于“不碰不炸”。如果是手雷，庄续腾还要考虑凌空爆炸的危险。至于地雷嘛……怨灵仆役变化成的手在空中抓住圆饼，它的力量虽不能将其反投掷回去，但可以把它拉扯偏，甩到不会威胁庄续腾的方向上去。 蓝色的鬼影能量弹紧跟着地雷投射过来，这一次庄续腾看清了它的来源。一个猥琐的男人藏在建筑物的内部，躲在阴影里朝外打黑枪。庄续腾右手持枪，左手施展骨矛术，只是一抬手腕便是反手一枪，打出了一直继续好的能量。两枚能量弹在空中相撞，变成耀眼的闪光。 你以为只有一枪吗？庄续腾一看敌人的位置便知道霰弹枪效果不会好，弹丸虽多但是破不了墙。于是他松开右手，让枪掉落并用左手抓住，同时启动右手的骨矛枪，瞄准阴影中的敌人，射出追踪子弹。 灰色的鬼影能量弹要从其右侧的玻璃窗户中射入，那人向左躲避，并从左侧的玻璃窗跳出来。被他撞碎的玻璃在空中飞舞，锋利的碎片划破了他的衣服和帽子，露出下面紫色的皮肤——那是一个紫皮人。 庄续腾深吸一口气，左手向上抬枪，右手跟上扣动扳机，连续开火！这把来自异世界的霰弹枪发出了轰鸣声，不断将暴雨般的弹丸发射出去。再过十三发之后，霰弹枪分解成铁屑、矿渣和烧红的粉末。 紫皮人努力躲闪，只是面打击没那么好躲，它还是全身插满了弹丸，多了许多窟窿。他的衣服已经变成碎步片，紫色的身体不得不露在外面，被人看个精光，还有许多“通透”。 虽然站都站不稳了，紫皮人依旧没有倒下。它的窟窿中没有血流下来，它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痛感或战败的意识，依旧踉跄着向庄续腾抬起手，试图发射影从能量弹。 庄续腾一动没动，他看的比紫皮人更清楚，注意到装了影从枪的手指已经断裂，发射之前就会从手掌上掉落。紫皮人这一枪果然没有开出来，但庄续腾也有没能料到的事情：就在他思考如何安全终结这个紫皮人的时候，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紫皮人从楼里走了出来。 “到底有多少？再来一个我可真就跑了！”庄续腾朝地上啐了一口。他盯着完好的紫皮人与残破的紫皮人会合，便捏了捏拳头，双手捏腰转转圈，活动活动腿脚，做好近战肉搏的准备。 影从枪对这家伙的伤害有些低，当然拳头更没用。庄续腾双手捏腰不是故作姿态，而是解开腰带后面口袋的挂扣，以便他能更快掏出掌心火。另外，他也在等身后的脚步声。 “你不是人数劣势，我们来了！”道尔和四个老头儿跑了过来，与庄续腾并肩站立。 “被打中心脏都没事儿？”庄续腾笑着问道。 “我习惯在胸前口袋装个酒壶，里面是灌了止疼药的烈酒——直接给我打破了。疼啊，真tm疼啊！我一口气没喘过来，还真被干懵了。”道尔揉揉胸口，依旧龇牙咧嘴。“奈客，你冲得真猛，但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别冲动，听我说：这两个家伙很厉害，公司业务开拓部的水准。你们五个尽量缠住那个完好的，我尽快解决那个残破的，然后就过来帮你们。别费劲用影从枪了，除非抵住脑袋射击，否则它们不怕。” “也就是不怕拳头了……刀子呢？”道尔问道。 “它们超级结实。” “那就使点劲！”道尔说道：“老东西们，这小子觉得咱们五个干一个的速度没有他一个干一个的速度！md，给他开开眼！” 五个老头冲锋，庄续腾也同时向前冲。紫皮人都是远距离操作的，它们本身没有任何情绪，远程操作者也不用担心自身安危问题，但是操作心态总会受到一点影响。 尤其是残破紫皮人的操纵者。之前他抬起手枪准备射击的动作暴露了一个问题：他对紫皮人自身损伤情况并不能完全掌握。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估计还屏蔽了许多痛感与触觉，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动作是安全的，怎样发力是有效的。 庄续腾与紫皮人的情况刚好相反，他在三闪状态下，对自己以及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都得到提升，这也就是他速度跟不上、力量比不了的情况下依旧敢于肉搏的底气。庄续腾一手持刀、一手握盾，脚下不停、虚招不断，游走在残疾紫皮人周围。紫皮人进一步，庄续腾就侧半步，尽管短了半步，但紫皮人还要转身、思考、追击，这半步的优势又会被消耗掉。 一对一，庄续腾跟上了紫皮人的节奏，甚至还有富余。他的三闪越来越从容，而他也越来越清晰感受到四闪的门槛。力量就像风，吹拂着他的皮肤，按摩着他的肌肉，仿佛有无数话要对他说…… 不过，来不及说了。庄续腾在闪转腾挪的时候抽出掌心火，右手小指拉动拉环，左手借助盾牌的掩护，趁一次格挡的工夫将它塞进紫皮人身体的窟窿中。十秒时间一到，铝热剂爆燃，耀眼的白色火光和大量烟雾在紫皮人体内生成，一边向内烧融一边向上升腾。很快，携带大量光热的白色从紫皮人鼻孔、眼睛与耳朵里冒出来，它的头顶先是发红，然后也被烧穿，头盖骨成为燃料，信号接收天线塌陷进去，整个脑袋成了一个冒着火光的钵盂。 庄续腾一脚踹翻紫皮人，让热量多找个方向，最好烧个彻底。他一刻不停，转向完好的紫皮人。那边只剩下道尔和一个断了手臂的老头，另外三个已经死了。 第200章 进步一点点 道尔双手挥刀，脚下踩着拳击的步伐，进退间勉强抵挡紫皮人的进攻。与他并肩作战的最后一个“大爷”踩到地上的血，滑了一跤，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此时，紫皮人四指并拢如刀，直接戳向他的咽喉。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大爷为数不多的头发，将他向后扯——献祭头发，保住性命。 形势变成庄续腾和道尔前后夹击紫皮人，一共是三把刀子和一面盾牌。紫皮人也有武器，它的双手都套着影从枪，之前便是用几次开火杀掉了道尔的老伙计。不过道尔和庄续腾非常狡猾，两个人很默契地移动，总是保持一前一后，让紫皮人没法同时兼顾两人。就算它动作很快，那也需要信息的支持才能知道怎么做。应付刀子就很麻烦了，至于说开枪，紫皮人倒也想开，只是一直没有找到非常合适的角度。 庄续腾很快发现了紫皮人的一个问题：动作有套路。 每个人都会存在因习惯动作而暴露意图的问题，只是紫皮人表现得相当明显。通过植入体强化的高力量高爆发人，在发力之前都会有准备姿势，超算武技就是抓这个姿态来预判和计算其攻击动作，提前做出闪避、格挡、偏转等防御动作。正常人控制自己身体内的植入体都需要做好准备，被远程遥控的僵尸紫皮人更不能摆脱这个模式。而且为了降低遥控的操作难度，它还专门有一整套连招，几乎所有的动作都是从连招中拆解下来的。 任何武技都有套路，只不过人能够发挥主观能动性，根据具体局势的不同和对武技的理解，实时改变套路，减少它刀劈斧凿的生硬感，增加流动的美。而植入体强调高威力高爆发，本就局限了变化，发展到紫皮人，这种情况更加严重。要知道紫皮人只能算是半个高力量高爆发人——他的战斗水平在一般战士之上，低于公司业务拓展部高级经理卡桑德拉。他的实力还不能够对道尔和庄续腾形成碾压。进入拉锯之后，它的缺点很快就暴露出来。 第99节 庄续腾发现了这一点，道尔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一个凭借极强的图形记忆力以及思考速度，另一个则依靠敏锐且丰富的战斗直觉和经验。比如两个人就发现：紫皮人不断摆动双拳，不断尝试用手指瞄准两人，但它从不在手臂弯曲时射击。 伸直胳膊架住姿势然后才能开火，这种蠢笨的事情就连初学者也不会做，但紫皮人就有这个问题。明明已经将带着影从枪的两根手指对准了道尔，它就是不开枪；明明在力量和速度上占有优势，它总想拉开至少一臂距离以上的身位。 光想好事是吧？之前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想用近战搏杀消灭对手，现在发现被缠住了，就想biubiubiu？庄续腾才不给他这个机会！不仅要继续纠缠，还发挥自己几乎能用任何姿势开火的优势，将鬼影能量弹当做肢体的延伸，对紫皮人的动作进行限制。 你想伸手过来抓我脖子——看到我的两根指头了吗？你想一脚踢我要害——看到我的两根指头了吗？庄续腾鬼精鬼精的，每次使用指头都让紫皮人看到，这可比直接去格挡好多了！格挡还需要用力，不可能完全没有碰撞和伤害，遥指一下却没有这些问题。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一个规律：当他只是指一下的时候，紫皮人不为所动。只有他聚集影从能量，看起来真要开枪的时候，紫皮人才会产生顾忌。庄续腾认为紫皮人可以持续感知周围影从能量的变化，类似幽影之眼。 这很好理解。植入体和各种影从器是战斗力的主要来源，影从能量的聚集往往意味着攻击即将发生。嗯？紫皮人也想学超算武技吗？ 对哦，超算武技通过分析动作和提高反应速度来对敌，一闪到三闪非常倚重视觉和听觉信息，四闪以上越来越偏重近战状态下的触觉。倒也不是说视觉不重要了，只是视觉角度有限，做不到周身全顾及。皮肤覆盖全身，感受风和感受敌人的动作趋势就显得越发重要。 其实听觉就能笼罩各个角度，但声速相比于敌人的动作有些慢，听到之后留下的反应时间很少。师父说过，之所以将七闪作为判断谁是大师兄的标准，主要因为七闪之上听觉才能再度发挥重要作用。那个时侯，反应速度足够快，从听觉得到的信息就能来得及重新指导身体动作，超算武技就可以从近战接触无死角延伸到音速之下无死角。 但是师父没有幽影之眼，庄续腾有。幽影之眼可以感受周围的影从能量，它可以被视觉加强，但并不依赖视觉运作。它的感知能力可以绕过障碍物，穿透一定厚度的容器。人本身就算是自己的障碍物，身后的情况也在幽影之眼的感知范围内。双眼盯着看，这个动作只是为了更详细分析影从器的特征信号，并非启动条件。 紫皮人可以将影从信号当做套路拳法的依据，庄续腾认为自己也能用幽影之眼得到的信息来强化超算武技！他立刻做出尝试，然后就挨了两拳，差点被打飞出去。 果然不能在生死战斗中试验新招，一瞬间的不适应就会导致损失。幸亏道尔及时补位影响了紫皮人的动作，不然它就有机会开枪了。庄续腾对道尔的援手表示感谢，退了一步站稳就立刻扑回来，再次形成合围之势。 那两拳没白挨，庄续腾确认自己的想法完全可行，缺的只是练习，而且他也想出了新的卑鄙战术：用另外几个肢体加装发射骨矛术，产生开枪的威胁，进一步限制紫皮人的动作。 紫皮人另一端的操作员立刻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周围到处都是开枪的信号，可就是一枪都看不到。本来庄续腾能把即将开枪的影从能量吞回去，这就够惊奇的了，现在又出了这种怪事！明明没有影从枪，为什么盾牌后面、脚底下、手肘外侧甚至裆部都有影从枪的信号？ 紫皮人的环境感受器又出故障了？ 本来就靠套路拳战斗，信息一多立刻忙不过来了。紫皮人的动作变得畏首畏尾，产生了许多明显的停顿和不该有的犹豫。庄续腾心知肚明，但是道尔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认为紫皮人的耐力快不够了。虽然他的耐力也快不够了，但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好。至少……至少要给奈客创造出机会。 他开始沉重的喘息，他开始头顶升腾白汽，他的动作开始变慢。庄续腾察觉到这一点，立刻明白其所代表的含义——道尔可没有实验小鼠来和休眠武技分担身体压力。于是他在心中快速计算一下，知道自己不能再追求完全稳妥，只要能够承受套招带来的伤害就行。 直刺、摆拳、假开枪、跨一步、低头弯腰闪避、盾牌横扫……庄续腾打了一个套路，一个让紫皮人非常舒服的套路：它果然正面一拳轰过来。 之前几次，庄续腾都用旋转和偏斜的方法卸掉拳头。这可以避免伤害，但也失去了进攻的身位。既然紫皮人如此执着，总不让它如意也不好！庄续腾反其道而行，拿出他在看守所惊艳戈工道的一招：抱头护住后脑，左右闪躲着向敌人怀里钻。 咚！盾牌被重重一拳击碎，庄续腾的身体也稍稍停滞，不过紫皮人的右手也被盾牌的反冲力弹起，露出了右肋的空档。以它的速度，这点空档完全没有问题，只要左手跟上，至少能在庄续腾脑袋上来两拳。 对紫皮人来说，最可惜的便是这次并非单挑。道尔也发现了套招的问题，即便没有庄续腾脑子算得那么快，他现在也发现紫皮人的动作硬直片刻而且只剩下左手能用来应变。于是他做出了拳击中不可能出现的变招：双手抱住对方的一只胳膊。 “开枪！” 不需要道尔提醒，庄续腾的手指已经怼在紫皮人的胸前，开始射击。他知道紫皮人的背后就是道尔，肯定不能打击穿伤害，因此将枪口向上抬，由胸口打咽喉和脑袋，一边开火一边向上延伸。 一两枪打不死紫皮人，那就三四枪、七八枪！庄续腾轮流使用骨矛术和骨矛枪，真正做到了最大化开火速度。这表现不仅惊呆了道尔，紫皮人远端的操作员也目瞪口呆。他感受到一连串影从能量自胸口向上爆发，最后来到咽喉处，直指大脑要害。 压箱底的套路出现了：紫皮人的脑袋向后，以正常人绝对折断颈椎的角度避开了这一枪。它的手臂反向扭动，借此摆脱道尔的钳制。与此同时，它的骨盆前后错开，抬起一条腿，以逆转膝盖的方法向前并向上踢击，瞄准庄续腾的太阳穴。 反人类武技…… 庄续腾的确想不到还有这么古怪的战斗姿势，不过超算武技的特点就是临场反应，新招旧招对他来说只是可利用的难度不同，闪躲难度并没有明显区别。庄续腾不再强求最后一枪，一缩身，从翻转腿的攻击弧线上移开。顺势拿出掌心火，将它贴到紫皮人的胯下。 正常人一定会知道自己胯下被摸了，紫皮人却不一定。此时，它的操作员正沉浸在反人类武技带来的痛苦中，这种看一眼都会难受的幻痛，哪怕模模糊糊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会被神经系统迅速放大、夸大，产生巨大的不适感。 “啊啊啊……”操作员头一次必须通过大喊大叫来发泄情绪。 紫皮人张开嘴，做出呼喊的动作，但喉咙里出来的只是呲呲的冒气声。它需要几秒钟来恢复战斗姿态，而它也只剩下这几秒钟了。 就在庄续腾扒拉道尔一同后退的时候，紫皮人的胯下着了。菊部晴，有火，2500摄氏度，25000流明。 第201章 排毒吧 铝热剂迅速点燃了紫皮人，炽热的火舌从其内部向上灼烧，将它变成一支明亮的火炬。在重力的影响下，很快融化了附着物的掌心火掉落下来，紫皮人也被火焰一分为二。 没有挣扎、没有反抗、没有垂死的哀嚎……紫皮人安安静静站着被火吞噬，一双空洞的眼睛始终直视庄续腾，似乎要把他记住。 这让庄续腾产生一个疑问：他的马赛克屏蔽外套对紫皮人是否还有作用？ 第三只紫皮人，现在可以确定这东西是量产的了，而且制造和使用成本都很低廉，不然不会被用于帮派械斗这样级别的事情。庄续腾运用幽影之眼向四周查看，再没有紫皮人那样布满植入体的影从反应，至少说明战斗已经结束。 在紫皮人被点燃并停止动作之时，道尔就跑开了。他一个个检查老伙计们的伤势，能急救的急救，不能急救的就给一个痛快，已经死去的就合上他们的双眼。之后，他冲进建筑物内，开始在里面搜索，不一会儿就抱着张毯子出来。 毯子下面呈现人形，血正从毯子边缘滴下来。一只苍白的小手滑落，毫无生气地垂在半空中。道尔的眼泪也是一样。 庄续腾低下头，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道尔，节哀。” “节哀？为什么？我已经没有节制的理由了。”道尔说道：“属于我的都已经死亡，而我也没有人为之付出。谢谢你还和我并肩作战，只是我肯定要亏下你这个人情。” “先安葬她和他们好不好？” “你还有铝热炸弹吗？一把火烧了吧，这里的土地不配埋葬他们。” 庄续腾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三个掌心火。道尔将孙女的尸体放在一旁，走过来双手接过掌心火，点点头表示感谢。“奈客，这里是红秀城毒贩运输的一个集结点，镇子在番茄园下面偷偷种植的精神叶就在这里集中、分级、预处理然后打包运输，我查了很久才查到。” “我有点拉肚子，碰巧来到这里，然后就看到了凯丽。喔！凯丽！我都忘了！” 道尔呆呆地看着庄续腾飞奔出去，回来的时候抱着个昏迷的女孩。果然是凯丽，她戴着过滤面具，身体软软的就像大号玩具娃娃。庄续腾将她放在一旁，手指按了按她的颈动脉。“呼，还活着，心跳很有力，应该会没事。” 道尔缓缓摇头，没说什么。凯丽和运输毒品的混蛋在一起，她也是害死自己孙女的帮凶之一。她有没有中毒、能不能活下去，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奈客，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回去后会把这件事认下来，你别说你参与过。” “没必要。” “不，这件事你听我的。”道尔说道：“不管你认不认，镇子上的人和这帮混蛋都知道我来过，我是躲不了的。你承认参与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对消灭黑帮和毒贩有什么意义吗？你在接雇兵委托任务的时候必须宣传自己在加油站杀了好多毒贩吗？” 庄续腾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你说的对，我没参与过这件事。” “那她怎么处理。”道尔指着凯丽，问道。 庄续腾闭上眼睛，眉头紧皱，几次张口却只是颤抖。最终，他看着道尔，缓缓说道：“我下不了手。我也开不了口。我希望她活下去。” “那你不用管她的事情了，我会带她回去，观察她一段时间。”道尔说道：“我在红秀城还有些仇要报，一些收尾工作要做，之后我就会消失。” “我可以帮你。” “有需要我就叫你，我不会客气的。你开车走吧，这里交给我，我开他们的货车离开。”道尔指着躺在地上的凯丽，说道：“就算车坏了，她也能修好。”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行，我这就走，你也尽快离开你。另外……道尔，如果你觉得实在没有意义了，那就来找我，我需要有人为我卖命，哪怕是一个浑浑噩噩的人都行。我要向上发展，需要能信得过的手下。” “呵……”道尔摇摇头。他没有答应，同时也没有拒绝。那一瞬间，至少他的情绪有了波动——至少不是之前的一潭死水就行…… 庄续腾最后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而道尔就站在原地，盯着庄续腾的背影。他想看看庄续腾会不会回头，会不会再向凯丽投过目光。虽然他来得晚，不知道奈客和凯丽在货车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能看出一个男人曾经流过泪的痕迹，而能让一个战士流泪的事情并不多。 打开白色野兽的车门后，庄续腾的确回过头来，但只是和道尔挥手告别。一分钟后，白色野兽离开停车场，奈客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凯丽身上。或许他从后视镜多看过几眼，或许他只需要回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就等同于凝望。道尔并不会知道这些细节，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铝热剂点燃了尸体，水煤站有的是煤粉，可以确保将尸体完全化成灰烬。道尔看着几辆货车，心中稍微有些犹豫。如果要报复，他应该把货车，甚至把整个休息站全都点燃，但那样便会招来毒贩更大规模的报复。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也不怕死，但事情闹大之后他的战术选择就少了，很难再给奈客提供掩护。 “我得帮奈客看好后背，他居然还想雇我？”道尔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残留的血迹，摇摇头，说道：“我也就这点用处了。” 于是道尔没有烧掉货车，而是用掌心火和搜出来的几枚地雷做了个陷阱，留下自己的名号，然后带着凯丽驱车离开。 庄续腾其实并没有走远，他依旧按照原计划去了第八同盟城，为莫甘娜搜索蓝色水晶的线索。其实他也明白，线索已经找到，从精神叶到蓝野人的整条产品线已经基本清晰，缺的只剩下加工制造窝点以及这群毒贩的指挥控制体系了。 好吧，缺的部分似乎就是最重要的部分，也是最容易被休息站战斗影响的部分。链条上的人隐藏起来，这可比隐藏精神叶种植地简单多了。不把人干掉，烧掉一些产品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我这算不算已经把任务搞砸了啊？” 休息区一把火肯定会引来很多关注，贩毒集团可能就会放弃这条线，启用其他线路。狡兔都知道三窟，凶狠奸猾的坏人更知道。这就相当于原本要顺藤摸瓜，结果藤被摸断了，瓜藏到其他藤上去了，之前全都白摸了。 “其实也不能怪我。就算我不去，道尔原本就会和毒贩发生战斗。我的影响不过是让道尔胜利了。”庄续腾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说不过去：“如果道尔败了，那么毒贩就不会改变策略，莫甘娜的追踪就能实现。嗯，相比而言，还是道尔胜利比较好。只是那还能叫做胜利吗？” 道尔损失了一切，庄续腾也不是没有损失。他将车停在第八同盟城的路边，在酒馆点了杯啤酒，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点燃了一颗雪茄。他第一次没有装模作样而是吸了一口，然后就收到了来自腰子的信号。 两颗植入的滤毒肾正在工作，清除他血液内的有害成分。这些有害成分并非来自雪茄——弥散的不可能有这么快——而是来自之前呼吸进去的蓝色烟雾。 其实两个植入体一直在工作，不仅将毒素提取出来，还把它进行化学转换，变成可以刺激身体技能的战斗兴奋剂。公司战争的士兵更多在野外环境战斗，公司业务拓展经理都是快进快出，他们都不需要这额外的战斗药剂。 这种功能专为镇暴打击分队设计，他们主攻城市内巷战和复杂房间密闭环境作战，经常使用催泪瓦斯等气体开路，也会更频繁遭遇毒气攻击。将毒素转化为战斗兴奋剂可以大大提高他们的生存和胜利机会。 幸亏抢了防毒面具，还有就是这个滤毒肾，庄续腾才能把吸入蓝色烟雾的危害降到最低。道尔也有过滤植入体，问题应该不大，就是凯丽不知道会怎样。庄续腾叹了口气，举起啤酒灌了一口，他只觉得心有些凉，冰镇啤酒下肚都不再有刺激的感觉。 不管她了，就把她的美好停留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吧。庄续腾很快想到了道尔的孙女，顿时觉得自己当雇兵，身边的人很可能也会受到牵连，这一点不得不防。 只是防就能防得住吗？庄续腾思考了半天，通过充分的博弈，他坚定了下手要狠、要不留尾巴的想法。此时，他又想到凯丽，开始检讨自己心软的举动，更开始思考自己是否在她那里留下过真实身份信息。如果只是“稻草人奈客”，那还稍微好一些，至少多了一层防护。 最后，庄续腾发现，自己所有的担忧其实只有一个根本来源：公司－紫皮人－蓝野人。 第202章 三闪半 喝一杯啤酒，燃一支雪茄，等植入体肾完成解毒的工作。庄续腾用这样的仪式与过去告别——至于到底告别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本来就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现在糊里糊涂地告别，到也算是一种般配。 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可以不想，有些事情必须想明白，那就是敌人。能够批量制造紫皮人的只有公司，虽不知道是哪家，但终归和四大集团脱不了干系。紫皮人的战斗能力完全碾压普通人，如果没有自己帮忙，道尔那样战斗经验丰富的人也会被紫皮人杀死，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紫皮人完全可以替代公司战争中的士兵，至于pcpd或者镇暴打击分队就更不在话下。迄今为止完全没有紫皮人进入军队或者展开试验的消息，因此它不可能是军队开发的。只有整天把商业秘密当成金科玉律的公司，才会把紫皮人用于操控犯罪集团。 “公司在贩毒……”庄续腾思考这个问题，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对于公司来说，贩毒的利益很有吸引力吗？有必要使用紫皮人吗？ 每个帮派背后都有公司的身影，这种事对雇兵来说是个公开的秘密。比如沛城的血蝠帮，它的主要金主就是猩红集团，它从不骚扰猩红集团的员工和产业，还会主动摆平猩红集团遇到的一些“麻烦”。 四大集团公司从不直接出面，他们用复杂的股权结构、皮包公司、代理人以及五花八门的利益渠道来掩盖与帮派的联系，而这样的事情已经持续了很多年，早就稳定下来。帮派进行包括贩毒在内的犯罪活动，公司肯定知道，也肯定能够进行管理。 明面上公司坚决抵制毒品，宣传它的危害，尤其是对人心智的伤害，并声称“其持续危害将严重影响公司获取人才以及赚取利益的重大事业”。这条理由看起来很站得住脚，加上它们总是出现在奖励英勇警员的新闻里，很多人才会被蒙蔽，忽视了帮派与公司的联系。 这种宣传对公司是有利的，因此公司的员工不会直接出现在帮派行动中。那个时侯帮派就不进行犯罪活动了吗？当然不是！蓝野人是新型毒品，但是之前各种各样的东西不都是经由帮派渠道进入沛城来贩卖的吗？ “之前运作的挺好，为什么现在派出紫皮人？” 庄续腾设想了几种可能，首先排除帮派不听话了，需要武力镇压。一般这种事情让pcpd或者镇暴打击分队干就行了，公司偷偷提供情报，通过新闻媒体给警方施加点压力，这件事就成了。从成本考虑，既然已经给pcpd提供了赞助，为什么还要额外花钱？ 紫皮人也是有成本的，它全身上下都是影从植入体，难道不是钱吗？庄续腾想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精神叶制品，或者特指现在的蓝野人，对公司非常重要。 “它还是毒品，一边祸害人、一边敛财，有什么不同吗？” 庄续腾想不明白，但他觉得莫甘娜或许能找到原因。她有个化学分析室，也有教会的渠道，不论从科学还是从神学，她都能比庄续腾更接近真相。嗯，这件事因她而起，最终也得着落在她身上。 与此同时，庄续腾觉得自己还需要从露西那边获取一些信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紫皮人是否出现在其他地方、为蓝野人之外的事情操劳？如果没有，那就能从侧面证明蓝野人对公司的重要性。 确定了公司对蓝野人的重视，那么是一家公司重视，还是所有公司重视？从沛城帮派的行为模式看，他们经常为了争抢地盘而发生战斗，但毒贩之间的战争却很少发生。要知道不同帮派背后是不同的公司，别人钱多就是自己钱少。这种最该争斗的领域一直很平静，说明公司已经就建立了默契，瓜分好利益，只想着保持稳定。 如果蓝野人是其中一家公司的，以它横扫其他同类产品的势头看，要么早该打起来了，要么早就形成新的默契了。这个信息很重要，因为只要是个多头竞争的市场，那就可以尝试挑动局势，让他们窝里斗。如果他们已经抱成团，那谁还能撼动公司的利益呢？ “不可能只是为了钱，一定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事情。”庄续腾想到了这一层，只是还没有任何证据支持。“得提醒莫甘娜，让她务必更加小心。以她目前的水平，单打独斗还不是紫皮人的对手。” 莫甘娜打不过，自己就一定能打过吗？先不说互相射击以及用手雷投掷的复杂情况，单说一对一近身搏斗，庄续腾目前比紫皮人略差一些，需要加上一个道哥才能稳定胜利。不过庄续腾已经找到差距和消灭差距的办法，那就是：幽影之眼的四闪。 “应该可行……一定可行！”庄续腾站起身来，将十欧元的酒钱压在啤酒杯下，对酒保示意之后就匆匆上车。他要尽快完成对四号目标地点的侦查，给莫甘娜和露西打个电话，然后就去试一试幽影之眼·四闪。 四号地点本身依旧平平无奇，除了很靠近冒烟的休息区外，并没有其他值得怀疑的地方。庄续腾给莫甘娜打电话，那边用“任务中，回头再说”给他扣了。于是他向露西询问紫皮人的情况，露西表示自己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只有打听一圈之后才能给他回复。 第100节 “如果你那边没事了就回来，这便很快就有事情需要你做。嗯？你要两天的休息时间？行啊，没问题，说好了两天，我正好安排一下道哥。” 露西顺便说了要他回去的原因，无非是将园丁组织栽赃给帮派的事情有了进展，外来中间人和雇兵在沛城的落脚点也有了眉目，正好可以一起行动。这一次虽然不是中间人战争，但规模只会更大。 pcpd根本不相信中间人给出的答案，但他们愿意配合，为调查园丁组织的事情编一个拿得出手的结果。他们完全不想当中间人的打手，只同意敲敲边鼓、壮壮声势，等雇兵完成行动后再去收拢功劳。 不过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还得看各方手段。 庄续腾不需要替露西操心，他只需要操心自己的战斗能力是否可以继续提高。他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家中，先撸了撸热情扑上来的肉包，给它换上新的食物和水，简单收拾一下房间，然后就开始琢磨幽影之眼·四闪。 饥荒陌客师父的四闪建立在触觉上，需要强大的皮肤表层神经感应来支持，不是说有了触觉就能施展出来，这其中有个数量积累形成质变的关键。 庄续腾的幽影之眼确实具有全方位感知能力，但它能够提供的信号太模糊、太弱，比听力都不如。听力不足以支持四闪，那么幽影之眼从“数量”层面更不能满足四闪的需求。不过庄续腾还有一个能力，那就是强大的图形记忆力。他只要看上几眼，周围的环境就能印在脑子里。即便闭上眼，他仍能凭借记忆力还原场景，在其中行动自如。 如果将幽影之眼捕捉的“动态改变”与记忆力形成的“静态基础”结合，信息量是不是就够了呢？如果还不够，加上强化听力进行辅助，把除了触觉、嗅觉和味觉之外的感官全都调用起来，能不能满足四闪的要求？ 庄续腾想了想，先静态地试了试，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感觉。师父说得对，这东西只能从不断的战斗中领悟，或者在对战时体会。道哥还在出任务，庄续腾现在想要练习，那就只能拜托肉包了。 将电视机的遥控器用胶带绑在肉包身上，它就有了微弱的影从信号。随后庄续腾蒙上双眼，用逗猫棒和肉包玩耍，以它无规律的动作来训练自己的感知能力。 之前他衡量过，雪豹动作的突然性需要两闪来稳定应对，所以当他蒙上眼也能保住逗猫棒的时候，他就知道依靠幽影之眼提供的信息，他也能维持两闪。这不算太难，大约半天之后他就做到了。 接下来，除了蒙上眼睛之外，庄续腾还要堵上耳朵、塞上鼻孔、穿上厚实的冬装遮盖皮肤，尽可能只剩下对住宅的图形记忆以及幽影之眼。三个小时之后，他又能完美耍弄肉包。 两闪是不够的，必须三闪，乃至四闪。庄续腾继续练习，肉包累趴了，他就用拳击球、弹簧绳、摆锤，总之尽可能让场景复杂、让运动多变。 师傅说过，四闪的标志是能够感受到力量的持续变化。前三闪只能判断爆发点、爆发方向和爆发速度，之后都是根据初始条件进行的预测，对手每次做出改变的时候，便用更短的时间和更快的反应重新计算。 四闪之上，要求计算一直处于运行状态，这需要持续地感受和持续地做出反应。一开始只有触觉提供的信息量能够满足“持续”的要求。七闪时，大脑才有足够的熟练度，让听觉和视觉跟上要求。 庄续腾做了一锅乱炖——幽影之眼是主菜，听觉、视觉和记忆力是配菜，皮肤的触觉是佐料。就这么一个近乎乱搞的东西，他居然摸到了四闪的门槛。 即便闭上眼睛，他也能在大脑中营造出影从能量的运动轨迹。清晰不清晰还两说，反应倒是速度足够快了。他闭上眼睛、堵上耳朵、停止强化听力、全力击打拳击球，他自己已经能够不断接上后续，一点都不失误，直到拳击球另一侧贴的影从器被他击碎。 这差不多是四闪了，但只能针对影从器生效。庄续腾觉得自己不能高兴地太早，必须找戈工道试试才行。 第203章 四闪·减 专注于练功可以迅速提升自己，但是也带来两个不好的结果：肉包被累个半死，除了吃饭喝水，其他时间就一动不动趴着，仿佛真成了毛绒玩具似的；另一个结果就是错过了莫甘娜的二十二个电话。 “抱歉，我在练习武技，电话调了静音。”庄续腾赶忙道歉，说了几句好话，然后将莫甘娜约出来，找个安全的地方说一下调查的情况。 莫甘娜表示自己的时间也很有限，也不能离开岗位太远，庄续腾绝对不能迟到。于是两个人用一顿午饭的时间碰了个面，莫甘娜提供面包，庄续腾提供热果汁以及关于休息区战斗的详细情况。 在他的描述中，凯丽是白色野兽的机械师，一个倒霉弟弟的倒霉姐姐；道尔是个古道热肠的退役士兵，为了能让家乡更好而奋斗的战士。他给莫甘娜建立了一种印象：道尔心怀仇恨，道尔已经失去了所有家人，或许他可以成为你的助力，或许他也需要心灵上的安慰，而这原本就是教会最擅长的东西。 这种推荐人才的话不能直接点明，毕竟过犹不及。庄续腾没忘记莫甘娜被pcpd导师扔手雷的事情，知道她最恨叛徒、最害怕遭到背叛。她现在会用怀疑的目光看待任何人，自己能获得她的信任，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相识在遭到背叛之前。 庄续腾能给道尔做担保吗？他很清楚答案：不能。所以只需要说明有这个人，说明他的状态和能力就行了。去不去找他，用不用他，莫甘娜自己决定。 “没有道尔和他那几个老伙计，我已经被两个紫皮人杀了。”庄续腾说道：“莫甘娜，我得说声抱歉。我心里很清楚，偷偷撤离，不干扰休息区的战斗，这才是对侦查行动最有利的选择。” “啊？我要是在那儿，我也上，这事儿你没做错！”莫甘娜皱起眉，说道：“紫皮人的再次出现说明公司牵扯其中，这件事相当复杂。以紫皮人的战斗能力，去干监工的活儿，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庄续腾便在此时抛出自己的观点：“只是为了钱财，公司还不至于如此重视。我认为蓝野人或许有毒品之外的其他作用。” “有这种可能，我得好好检查一下。”莫甘娜郑重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奈客，剩下那个地点不用查了，没有意义。这次已经惊扰了他们，再抓同一条线索会被它们带进陷阱里面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庄续腾用军团果汁填满莫甘娜的杯子，说道：“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精神叶的产地是第四红秀城，只是不知道工厂的位置。既然公司深层参与，以公司的布局，咱们不太可能抓到它的每一个渠道。” “对。贩毒帮派和公司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东西。这已经不是一个战术问题，而是要弄清楚公司的战略。我会深入再分析蓝野人，然后从这方面调查一下。” “你注意安全，小心公司的间谍。” “嗯。”莫甘娜点点头，然后难得微笑了一下，说道：“现在有种侦破案件的感觉，正是我想在pcpd寻找的。” “能在当雇兵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对我来说是个意外之喜。” 从莫甘娜的表情上看，她对这一次侦察行动应该挺满意的，这样一来至少完成了“伺候好委托人”的任务目标。可惜好评不能直接换成钱，只能增加被指名雇佣的机会。嗯，莫甘娜带来的任务都和打击犯罪有关，这样的活正是庄续腾喜欢做的。 雇兵干的可不都是打击犯罪的活儿，也有些事情不被法律允许，他们也要做。交接了莫甘娜的委托，庄续腾立刻就被露西找到，让他和戈工道一起去执行一个“简单任务”。他们要去偷一辆垃圾车，然后在指定的地点等候，撞击一部银行运款车——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没有一寸是不违法的。 垃圾车必须从指定的地方投，型号也有要求；两个人要穿着特定服装，露西还给他们发了纹身贴纸，让他们在脖颈后面糊上；撞翻运钞车之后要假装去抢，然后要拿出更好的演技抢不到，然后迅速逃跑——在这个过程中，最好能让人看到纹身。 “这绝对是要栽赃陷害。”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就不用说了。”戈工道让庄续腾转过身去，他好把纹身贴纸弄平整。过一会儿他们两个还要换过来，这样才好确保陷害的效果。 “咱们最好贴个假胡子，再把脸皮换个颜色。我以为这种活儿只是和我干，没想到还会叫上你。”庄续腾按照要求低下脑袋，然后就听到脖子后面啪的一声。“轻点！装歪了就不像是纹身了。道哥，你知道这纹身是哪个帮派的吗？” “没见过，不知道，要么是小帮派，要么是新帮派。我推测可能与外来的雇兵有关——想要知道的更清楚，要么问露西，要么找水獭。” “如果露西觉得这个信息重要、需要咱们知道，那她已经说了。对了，水獭挺适合干这活儿的。他不会已经混到敌人内部去了吧？” “很有可能，大家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他了，应该是个挺重要的潜伏任务，所以停了和外界的所有联系。”道哥用大拇指抹平纹身贴纸，然后让庄续腾保持姿势：“这东西两分钟就能好，别乱动。对了，你电话里提到武技的事情，你说你有眉目了？” “我大概做到四闪了。”庄续腾说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有什么感觉？” “脑子发热，很快就会疲劳，然后能感受到影从能量的实时移动，它们在我脑海里就像画笔留下线条一样。嗯……线条比实际笔尖更快一些。” “线条快……哦，线条就是你推算出来的下一步动作。从提早反应到提前反应，这的确是四闪的特征。哇哦，你怎么做到的？” “说不清楚，等装好纹身，咱们两个对练一下。” 从三闪到四闪，其中的变化确实很难用语言概括，不如直接上手。对庄续腾和戈工道来说，他们在大脑之外还有个强悍的体表神经系统，超算武技的本质就是要开发这个系统，让它担负起战斗中思考的责任和功用。 一交手，庄续腾便迅速显露出优势，可以直接抢攻戈工道，很快就直接威胁了他的要害——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过去，他会被压着打，在不断险象环生的死命防守中拖长战斗时间，用效率更高的休眠武技耗死戈工道。 能够抢攻，说明他当前的武技已经能够抹平身体素质方面的差距，跨重量级进行战斗。只有四闪能有这样的表现，从三到四，毕竟是超算武技第一个大门槛，也是它的第一次质变。 戈工道一边表示惊喜和祝贺，一边也在绞尽脑汁来应对眼前的情况。他很快发现一个问题：庄续腾的反应速度存在差异，对他双拳动作的反应要慢与对他双腿移动的判断。 庄续腾的抢攻更多集中在对他步伐的限制上，也就是从下盘打起。于是戈工道改变策略，双腿稳稳站定，就当它是“高防御装甲腿”，反正挨上一两下他也受得了。然后他将全副心思用在拳头上，仗着自己身高臂长，对庄续腾发动攻击。 这个时候，庄续腾获胜的速度明显下滑，甚至战斗局势有被拉平的趋向。这说明庄续腾的“四闪”是不完善的，存在明显短板。 造成这样情况的原因很简单：戈工道的双臂上没有影从器或影从植入体，它们的移动轨迹在庄续腾这里接收得很不清楚，也就无法发挥四闪的威力。他们两个人的双腿使用同样的植入体，信号清晰明了，以幽影之眼为核心的四闪就很能打了。 “我也是刚刚有体会，还没稳定住状态。而且和你战斗，我形成了多闪避的习惯，也就更注意你的双脚移动。”庄续腾给出的理由相当合理，戈工道也接受了。“不过你这样有些赖皮。你的腿不是装甲类型的，如果不是练习，我拿真刀子捅，我会赢得更快。” “说的很对，但是我不接受。”戈工道摇摇头，说道：“咱们练习的目标不是战胜对方，而是应对各种情况。我觉得咱们应该多设置一些条件，比如我就是个装甲人，有些地方你就是不能攻击。这就像咱们用掌心火，加上一些条件后，咱们的练习效率就提高了！” “说的很有道理！”庄续腾点点头，补充道：“咱们没法模仿高爆发的类型，但是高防御的完全可以。道哥，你见多识广，做个列表，都有这个样那个样的情况。咱们扔骰子，搞排列组合，给自己增加难度，这样就能逼出极限、强化训练。” “的确。”道哥点点头，说道：“同时咱们也设个基准，就选紫皮人如何？” “以紫皮人作为一般情况，然后加上各种限制？咱没有它的速度。” “不够从容就是失败。” “也行。”庄续腾看了一眼墙上挂的表，说道：“道哥，咱们该出发，准备去偷垃圾车了。” 第204章 垃圾车出击 “严格按照指示完成委托。说了要偷一辆垃圾车，那就偷。不是花钱租，也不是你这样上去直接抢。”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你会偷车吗？” “你看我会像偷车的样子吗？” “不像。但你一副准被揍人一顿的架势更加不是偷车。” “偷车，就是要别人不知道，对不对？我去把司机揍一顿，然后带着他行动，那其他人一样不知道，这不就是偷车了吗？” 庄续腾拍了一下额头，说道：“把看守全杀了，你也就算是潜入了？” “嗯呐。”戈工道郑重点点头，然后摊开手，问道：“难不成你有更好的办法？” “让我去试试吧，反正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垃圾装运站有许多车，每辆车配一个司机和两个搬运工。车辆集中停放在一个停车场，那里配了水龙头，可以很方便地清洗车辆。司机和搬运工结束工作后会去值班室，在那里更换衣服回家，也把车钥匙留下。 庄续腾大大方方走进去，偷偷摸摸藏起来，很快就摸清了这一规律。他的确不会撬车偷车，就算能吸收影从能量，也只会把车子弄坏，而不是让它听话。不过他可以尝试偷钥匙，然后再用钥匙去开车，结果其实是一样的。 召唤怨灵仆役，以透明丝线触手的形态从窗户溜进去，爬到墙上，偷走挂在那里的钥匙。与此同时，庄续腾分出另一股怨灵仆役，根据幽影之眼的侦查结果，找上监控设施，然后扭动它的摄像头，为偷窃作掩护。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庄续腾在屋外弄到了钥匙，还没被任何人发现。 为了能够更精确控制丝线触手状态的怨灵仆役，庄续腾要启用幽影之眼。在幽影之眼的视野中，怨灵仆役散发着微弱的绿色的影从能量光芒，就像涂抹了荧光材料一样。与此同时，怨灵仆役还有一个离开身体越远力量和强度就越小的特点，因此它做出的动作，尤其是把钥匙从架子上取下来时，就会格外消耗一部分法力。 钥匙到手，同时偷窃钥匙的行动给庄续腾不少启发：怨灵仆役能不能成为他的感知器官，从而配合四闪？幽影之眼版本四闪的问题是不能侦测非影从物体，但他可以在身体周围密布怨灵仆役，从其消散和损坏的情况来反推物体的运动和力的变化。 这是一种反向思维，从理论上没有问题，只是实际操作时它太消耗脑力了。庄续腾的反应速度高于常人，只是仍不够运行这种反向思维。庄续腾尝试了几次，做了个判断：这不是四闪能够支持的方法，只有脑子速度更快，“闪”的数量更高，或许才有希望尝试一下。 “又是一种思路，但道哥还是练不了，这可不好。”庄续腾有些发愁，他们两个人搭档做事，要一起进步才最好。而且他这种自己魔改的四闪与师父教的存在差距，他担心会影响之后五闪、六闪的训练。 “还是得和道哥多练习，尽快掌握师父教的四闪。幽影之眼的四闪就当是辅助训练手段。”庄续腾琢磨着：当他和道哥两人实力相当时，就用幽影之眼增加难度，提高道哥，然后通过道哥的提升来磨练自己。对，最好就是保持我比你强，但是还有缺点，需要继续练习的状态。两个人螺旋上升提高，这是最合适的。 回到委托任务中来，庄续腾拿到了钥匙，便瞅了个机会，将垃圾车从正门堂而皇之开了出来。他的微笑放松了门卫的警惕，那张路人级别的脸也会让人转头就忘。他在路口接上道哥，两个人直奔任务地点。 “我运气好，他们根本没想着会有人来偷垃圾车。”庄续腾看了看煤箱，说道：“似乎有点不够，要不咱们去加一点？” “开着垃圾车去加煤？我觉得有点显眼。他们都在自己院子里加煤加水，一般的煤水站不欢迎他们。还是我去买一点，咱们自己加吧。”道哥摸摸下巴，说道：“奈客，最近你听说了吗？有个傻瓜公司要出品用油当燃料的车。” “没有，我没听过这个消息。” “就是用油不用煤。以前也有过这种噱头，但是那种车都不好用，总是出各种各样的故障。后来发现，那种车都是诈骗，就是用来骗钱的。这次估计也差不多——你可千万别上当。” “我如果有钱，先考虑购买植入体，也不是去投资车。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买了一辆。准确来说我订了一辆。”戈工道用手捂着脸，说道：“别笑我，我想买车，看到了他们广告。上面说的很好，而且还有个特别漂亮的售货员。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了，花钱定了一辆越野卡车。我刚知道他们延期交付了，我想我被骗了。”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对你表示同情。”庄续腾赶忙问道：“哪家公司啊？” “奔途汽车制造有限公司，记住这个名字，别上当。” “呵呵，记住了。”庄续腾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犯嘀咕：大哥投资的那个新公司不会就是这个吧？他们弄了一些皮包公司和代持机构，把整个股权控制关系弄得特别复杂，庄续腾都记不清目标公司叫什么了。 如果就是这家公司，希望不是一场骗局，投进去的钱还能拿回来。如果不是这家公司，是不是有人捣乱，在这里提前破坏燃油车辆的名声？庄续腾想不明白，也不好打电话去问，只能将问题藏在心里。 除去这个问题，两个人的任务还是挺顺利的。他们在预定时间到达预定场所，庄续腾放哨、戈工道开车，两个人看准运钞车的路线就从侧面怼了上去。巨大的冲击力将运钞车直接撞翻，还被垃圾车顶着推出去十多米，一直撞在建筑物上才停下。 里面的人都被撞得晕头转向，戈工道守住车门，庄续腾去对付后车厢的锁。那是一把影从密码锁，他可以用掌心火烧开，也可以用吸收影从能量的方法使之无效。但他的目标不是打开锁，而是装作打不开。 “哥，这东西不好使啊！”他故意大喊大叫，做出气急败坏的样子。就在戈工道破口大骂并过去帮忙时，押运员趁机从驾驶室爬出来。 两个人慌张逃跑。庄续腾故意摔了一跤，丢掉了帽子，并在摸头顶的时候露出了脖颈后面的纹身。之后两人钻进小巷，而押运员也不敢离开车子去追。等pcpd接到报警赶来的时候，他们两个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任务就这么完成了，除了偷车之外，没有多少难度。露西让他们来完成这个任务，并不是因为任务本身难，而是克制住顺势真抢一把的欲望比较难。她判断庄续腾和戈工道都很注重雇兵的名声，会以完成任务为优先，给自己捞钱放在第二位，这才把任务给他们。结果也让她很满意，可以不用发动那些弥补问题留下的后手，算是节省成本了。 接下来几天，露西又给他们两个布置了四个类似的任务，感觉都像是在栽赃陷害。每个任务都只有基本的出场费，也就是每天两千欧元——道哥只有一千五，并非因为他名声不够强，而是他身份信息公开，所以就会便宜一些。 第101节 不过这点事对他们两个来说没有影响，两个人平分三千五，事情完美解决。这些琐碎的小任务并不能引起他们的紧张——这倒不是说他们不够敬业，更不是说他们任务完成得有瑕疵——两个人仍会作出充足的准备，只是大部分都用不上，让人感觉没有挑战性。完成任务之后，他们会立刻去训练。一个争取早点学会四闪，另一个争取早点学会真正的四闪。目前也只有这个是他们真正关心的。 很显然露西正在计划一些事情，他们两个以及其他一些雇兵都在推动那个计划。计划针对那些外来的雇兵，只是不知道具体如何针对。露西不说，其他人也很知趣地不会问，这种事在沛城各处普遍发生。 pcpd被弄得焦头烂额，基层警员疲于奔命，马不停蹄地处理雇兵们弄出来的麻烦。不是每个雇兵都和庄续腾戈工道两人那么懂分寸，下手稍微重一些，或者少了几分谨慎与收敛的时候，也不是弄不出人命来。 层出不穷的麻烦事其实是在警告pcpd，如果真把中间人和雇兵都得罪了，沛城绝对不会安宁，那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对pcpd尤其没有好处。 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多月，还是小活儿不断、大活儿不见的状态，不过庄续腾和戈工道有了明显的进步。在庄续腾用魔改四闪不断的摧残下，戈工道终于“也”跨过了四闪的门槛。之所以这样确定，除了他能感受到力量的持续变化之外，还在于他已经能完全碾压三闪状态的庄续腾，就算给庄续腾很多有利条件，也能轻松获胜。 这种压力反馈回来，逼着庄续腾进步，而他也在几乎同一时间掌握了真·四闪。事实证明，幽影之眼的魔改四闪的确是很好的辅助工具，它能催生战斗力，让两人获得有挑战性的训练。而真四闪和魔改四闪结合起来，产生了奇特的化学反应，让庄续腾的实战能力继续保持在戈工道之上。 第205章 利刃出鞘 “叮咚！”门铃响了，庄续腾一头雾水地看向房门方向。他的住址只有妹妹和戈工道知晓，前者有钥匙，后者要么先打电话来，要么直接在门口喊一嗓子，从来不会费劲去按门铃——那个按钮对他的手指而言有些小，他不喜欢。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庄续腾心头火起，这是哪家的熊孩子，在这里胡乱按门铃，讨打的吧？他放下哑铃，捏着拳头向门口走去，正准备要教训一番，却用幽影之眼捕捉到很强烈的影从能量信号。于是庄续腾立刻警觉起来，他放轻呼吸和脚步，带上骨矛枪，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奈……奈客，快开门，受不了了……” 听声音是流星，她在门口？庄续腾不敢掉以轻心，集中精神运用幽影之眼观察，确定对方的强烈的影从信号大部分都集中在头部，这才把门打开。门外，只穿着单薄睡衣的流星跪在地上、汗流满面、大口喘息、身体微颤。她抬起一只手，说道：“把我拖进去。” 庄续腾探头看看门外，确定没有别人，就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拖进去。 训练期间，庄续腾会落下窗帘，隔绝外界的景色，以便让自己更加集中。流星进来之后，感觉自己回到了封闭空间，情况立刻变得好很多。虽然她来过这里很多次，目的地一样，但是从内部的暗门电梯上来和从外面的楼梯走上来，不同路径对她的刺激却不一样。她的恐慌不是伪装，因为庄续腾能用怨灵仆役从她身上吸收大量负面情绪。 “我给你倒点果汁，你稍坐。不需要害怕肉包——哦，就是我养的雪豹。我把它喂饱了，它正躺着睡觉呢。” “喔……”流星其实有点心虚，她就怕第一次上门的时候肉包会对她特别亲昵，再让庄续腾看出破绽来。好在肉包给庄续腾做陪练累了个半死，除了趴在窝里休息根本不想动弹，就连尾巴半天都不晃动一下。庄续腾看了眼肉包，心里调低了它的看门能力评分，然后就给流星倒军团果汁去了。 果汁下肚，流星的心情很明显放松了。她左右看了看，爬到庄续腾床边做好，用被子裹住自己，就像搭建了一个临时巢穴。流星对庄续腾挤出一个微笑，探出脚指头点了点地面，说道：“你不知道吧？我就住你楼下。” “楼下？”庄续腾愣了一下，说道：“哪个楼下？下面有十二层，还有一个设备夹层和三层地下室。你在夹层安家了？” “我就在你楼下，你的地板就是我的天花板——咱们是邻居。”流星从被子巢穴中伸出手，就像寄居蟹使用钳子似的，双手接过果汁杯子。她又喝了一口，还伸舌头舔舔嘴唇上的残留，接着说道：“啊，不怕啦不怕啦！奈客，其实我比你更早住在这里。一开始我不喜欢新环境，直到听到楼上邦邦邦，知道你开始装修了，我就好多了。” “那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庄续腾挠挠头，问道：“露西怎么没跟我说？” “按照她的性格，可能得等我出事需要你跑去救的时候才告诉你。”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她还真有可能那么做。流星，你在楼下一个人生活吗？” “对，我在1213，只有你这里一半大小。幸好塞满了设备，我才不会觉得空旷而害怕。”流星大致比划了一下，然后说道：“这里物业挺好，他们知道我不敢出门，会把食物送过来，垃圾拿走。我的门厅和你这里不一样，有三道门，形成两个隔离区。我把东西放在隔离区就行。我第一次走出三道门，从楼梯上来的，我是不是很厉害？” “很厉害。不过你完全可以打个电话让我下去，同样能吓我一跳。”庄续腾搓搓手，没话找话说：“我这儿除了果汁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不了不了，我吃过饭了，而且你马上要带我出去。” “去理发对吧，我答应你的。”庄续腾左看右看，说道：“你发型挺好看的，头发也很整齐，想换个新造型？” 流星摇摇头，说道：“我不是要去做头发，而是去执行任务。你把我送去，然后保护我。” 庄续腾一愣，问道：“你要出门执行任务？露西知道吗？” 流星摇摇头，说道：“她给我安排了活儿，我发现出去一趟直接到pcpd的……” “你先别给我说任务的具体情况。”庄续腾打断她，说道：“露西让我住在你附近好进行保护，没让我带着你出门。她……不太可能给你必须出门才能完成的任务，所以你在家里也能完成，只是出门会更便利，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流星点点头。“你就带我出去一下，我跟在你身边不会哭不会闹，只会乖乖的，还不行吗？”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不，我的答案仍旧是否定的。” “露西只是雇主，不是主人，她至少不能管我如何完成任务！” “我拒绝你不是这个原因，更不是因为我觉得你无法控制自己。我和你一起在荒野里待过，我知道你可以坚强起来。”庄续腾坐到流星对面，说道：“当你处于室外时，你的状态会下降。状态的下降一定会影响你完成任务的状态，很有可能引发连锁的恶果。除非万不得已，我都建议你用最好的状态应对任务。要知道，就算准备做足，仍有可能发生意外，更不要说状态不好的时候了。” 庄续腾接着说道：“带你出去剪头发、看看风景、逛逛大街，最多玩得不开心、或者遇上帮派混混劫道，其后果咱们两个能够承担。目前露西正在布置很重要的事情，出了差错，其结果不是咱们承受不了，而是咱们就不想让它出错，对不对？流星，逛街可以去，执行任务不行。如果你觉得很闷、很无聊，我可以在你工作的时候陪陪你，只要你别嫌我在旁边锻炼有点吵就行了。” 流星眼睛一亮，手往怀里一掏，说道：“那也行！这是我房间钥匙，你随时来都行！” “你把钥匙给我？” “本来就要给你，我这儿还有一套。露西让你保护我，那当我呼救的时候，你还要破拆三层门才能救我？另外让你带我出去执行任务的话也是露西让我说的，她说如果你答应了，就给我另找个不惹事的保镖。你通过了考验，只是我并没有完全开心。” 庄续腾叹了口气，猜到事情大抵就会是这样，现在看果不其然。他接过钥匙收好，说道：“没有完全开心就是还有点开心？” “对啊，我总算有保镖了！而且你还答应可以在我执行任务的时候陪着我，这可是意外之喜！你说的哦，一定要说话算话！” “不会耽误你做任务？” “不会不会不会！”流星笑着说道，然后从被窝里伸出双腿，晃荡着说道：“别人肯定不行，你在身边陪着绝对没事。我发现在你身边的时候特别安心，就像躲在保险柜里似的。” 怨灵仆役这么好使吗？庄续腾挠挠头，将情感问题当成了学术问题。就根本没往流星喜欢他那个方向去想。他只觉得流星挺可怜的，负面情绪挺多，只要稍微缓解一下，她就能很开心，甚至形成依赖，这难道不值得同情吗？ “那行。只要我没有任务，我就想着去找你。这间房子太大了，单纯只在你危险的时候当保镖，这个交换让我住得不是很安心。若是能照顾照顾你……” “啊？还是交换啊！我不希望你为了露西的钱才会照顾我。” “不，你理解错了。”庄续腾赶紧往回找补，说道：“我纯粹是为了讨好你。我是个雇兵，你是情报员，你对露西更重要。我把你照顾好了，你就可以在露西面前给我个好评，那我就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了。如果你觉得我挺好，在涉及我的任务中多给点情报照顾，我一样受益，对不对？” “喔……原来是贪财算计的雇兵奈客！” “嘿嘿，这件大房子光房租就要好多钱，住得时间越长我就越赚。”庄续腾故意摆出一副贪婪的表情，夸张而滑稽地表演着：“哼哼，我在想，最好能够白嫖这些好处。如果实在不行，那怎么能用最低的成本、最小的付出来赚呢？” “哈哈，挺像的，就像电视上演得一样！”流星轻轻故障，然后又从睡衣里掏，拿出一个手机递给庄续腾，说道：“露西让你给她打个电话。这个电话的线路是安全的，你放心用。” “嘶……她不会听到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吧？” “不会不会！”流星用力摇头，只是脸上憋着笑，看起来一肚子坏水的样子。 电话响了三声就接通了，露西直接问了一句：“密码！” “密码是1314。”流星赶紧说道。 露西从庄续腾这里听到密码，便嗯了一声，随后说道：“很好，你还是足够稳重，这样我就能放心把重要任务交给你。听好，这次你要做出鞘的利刃，对敌人的要害进行致命打击。另外告诉你个可能不会让你太开心的消息：道哥被忽悠了，他没通过我的测试，所以这次他不会做你的搭档。你的搭档是流星。” 第206章 行动开始 要给敌人致命一击，这关键的一刀将从眼睛刺进去。 露西给庄续腾的任务是掐断中间人卡特·罗斯的指挥系统，俘虏或者至少杀死他的情报官。这个卡特·罗斯为外来的雇兵和中间人提供跨城的情报服务，是之前沛城动荡的主要原因之一。 “卡特·罗斯必须为他的选择付出代价，只有让他先目盲耳聋，才能创造出围猎他的条件。”露西对庄续腾说道：“你这一刀非常重要，将是后续许多行动的开始。只有你成功完成任务，我之前做的铺垫才不会白费，之后的行动才会有足够收益。” 任务内容非常简单：前往位于城南枢纽区57号公路旁的黑牛公寓，卡特·罗斯的情报官就隐藏在那里。让露西找到他，然后由庄续腾下手。 “将流星带出去，意味着她将失去保护。用一个情报员的安全做赌注，去换另一个情报员，风险有些大。”庄续腾对露西说道：“你让我保护流星，那么带情报员来沛城的卡特·罗斯就不会派人保护他的情报员吗？我可能会陷入战斗，届时流星将无人保护。” “这是必要的风险。”露西说道。 “并非必要。”庄续腾说道：“可以多一个人，以便在我行动的时候保护流星。” “你想说道哥？不，他不行。他的意志不够坚定，被我派去的人骗了。在这次行动中，不被骗是最重要技能。” “我的报酬是多少？”庄续腾直接问道。 “八万欧元，预付两万，剩下的只有成功才能拿到钱。” “这些钱足够了，我自己雇佣他。”庄续腾很坚定地对露西说道：“我和道哥是搭档，然后我才是雇兵。有他在身边，我才能完全发挥出能力来。” “你会少赚一半钱。” “我会少一半死掉的可能，我还是觉得赚了。”庄续腾看着流星，对着电话说道：“现在我需要问问你，可否将流星的身份告诉他？” “不允许。就像以前一样，只有你知道流星是我的情报官就行了，我不想这个消息继续扩散。你可以对道哥说流星是我安排过来的特别技术员，如果她死了，把你们两个卖了都赔不起，其他的不必多说。任务具体怎么做，流星会告诉你的。她进行了前期侦查和分析，情报她都知道。” “明白了，我们这就准备出发。” 庄续腾挂了露西的电话，立刻打给道哥。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的歌舞声音，道哥必须大声吼叫，才能从背景音里凸显出来。 “露西有任务，来我这里集合。”庄续腾大喊大叫，努力让对面听清。 “你不用喊，我这里很乱，又不是你那里！”戈工道哈哈大笑，说道：“行，我收拾一下就过去。我这里有个奸细，你能帮我问问露西，抓到奸细值多少钱吗？” “任务很急，好几万欧元呢，我才没工夫给你问那些杂事。露西那边也很忙！这不是零敲碎打的小活儿，正经的大事！带好东西，咱们在我楼下集合。” “行嘞，那我直接处理掉这个奸细吧！真可惜，长得还挺好看的……” 戈工道嘀嘀咕咕挂了电话，庄续腾的耳朵也终于得到清静。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奸细？什么奸细？不会是露西派去试探他的吧？ 庄续腾看着电话，伸出手又缩了回来，最终叹了口气。难道他还能给道哥这么说：那是露西试探你，你被淘汰了，任务没叫你，是我把你拽过来的，还分了你一半钱。不行，这话肯定开不了口。 冷静想一下，奸细或者不是奸细，也不一定正好就是露西派过去的，但肯定不是自己派过去的，那他着什么急啊？该着急的不该是露西吗？具体情况等见到道哥之后再问问，不能特别关注，就当闲聊。 “行，咱们也该准备咱们的。”庄续腾说道：“这一次要去对付情报官，那人可能还会有像我这样的雇兵保镖……” “不可能像你一样。”流星说道。 “别废话，也别拍马屁，任务不能开玩笑。”庄续腾皱起眉，警告了一句，然后说道：“你负责技术，我负责打架，大概的分工就是这样的。你有什么保护自己的装备吗？” 流星摇摇头，随即指了指自己脑袋，说道：“我能放出电光和音波把人弄晕。” “就像震撼弹那样？”庄续腾一边说，一边从床底下抽出一个箱子。他一脚踢开箱子盖，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至少三十枚震撼弹。 “我……我做不了这么多次。”流星摇摇头，说道：“你就当我没什么战斗力，是个可爱的小累赘吧！” “行，你就是个纯粹的技术人员，一切装备靠我。”庄续腾大步流星走向衣柜，从里面掏出一个皮箱，打开后是装甲板和防护服。“这些都是均码，大小可以用皮带调节。你穿上，至少能起到一定保护作用。” 流星摇摇头，说道：“咱们到了附近之后要先侦查，直接穿上防护服，是不是太扎眼？” “你先去穿一套，调整好大小，这样可以随时穿上。”庄续腾说道：“和上次一样，我给你一把枪和几枚震撼手雷，这是你最后的防线。我不希望你能用到它们，但如果需要用的时候，一定不能犹豫。” “嗯！”流星用力点头，使劲哼唧。 “说说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吧。” 卡特·罗斯已经在中间人这一行经营超过三十年，是个很有经验的家伙。通过分析他曾经组织的一些大行动可以得知，这个人很擅长使用障眼法来转移注意力，调动对手的主力，制造软肋然后攻击。 这一次来沛城，卡特·罗斯就负责施放烟雾弹，掩护其他中间人的行动，从中收取好处费。外城的中间人将手下雇兵派过来，卡特提供情报并居中协调。为了避免黑吃黑，卡特只赚情报的钱，他不能派手下雇兵掺和行动。 话虽然这样说，但庄续腾不能认为卡特·罗斯就会乖乖听话，因此不能低估其防御能力。好在这次要对付的不是卡特·罗斯，而是他的情报官。从重要性上讲，情报官还是要比中间人低一些的。目前可以确定卡特·罗斯就刚刚来到沛城，他应该会分走其情报官的防御力量。 “通过一系列有协调的情报战，表面上将沛城弄得一团乱麻，实际上是用烟雾扫过整个城市，通过烟雾的变化，就知道城市里藏了什么。卡特·罗斯毕竟不是本城人，他的积累不够，不可能避免所有错误。”流星说道：“每一个错误大概能拆掉半层伪装，我们一共拆了二十七层，总算是找到那家伙的要害了。”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情报没问题？” “我也不敢说完全没问题，总要靠近侦查一下才能确定。”流星说道：“你得把我送到附近最近的一个信息节点，我再对目标进行最后确认，同时也会在那里发起攻击。这一次行动，我去信息世界与他战斗，你在现实世界。信息层面，进攻比防守困难，所以我最多只能拖住他，解决他的工作只有你才能做。” 第102节 “虽然不明白，但是我记住这个情况了。” 流星点点头，接着说道：“任务的时候，有一点你要非常注意，那就是周围灯光突然闪烁一下。在遇到强大攻势的时候，防守者可以切断网络来保护自己，这一定会造成影从能量震荡，影响联网电器的状态，因此灯光会闪烁。” “闪烁之后，情报官就会摆脱我的纠缠，用自己的能力来对付你。我现在只知道那个情报官擅长影响人的感官，给你造成各种幻觉，甚至可以让你产生错误的想法。你必须特别坚定，不被诱惑或迷惑，才能坚持完成任务。我这里有屏蔽头罩，你把它套在情报官头上，就能屏蔽大部分刺探植入体的功能。记住，不是全部，只能压制一部分。” “懂了。就像戴了手铐，但手铐挥舞起来也能杀死人。” “由于那个情报官很可能会制造虚假信息策反前去对付他的杀手，所以露西才会测试你。道哥没有通过考验，所以露西不让他参与这次行动。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在虚假信息面前，道哥是否能够信任你这个搭档，他是否还值得信任。”流星见庄续腾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已经开始瞪她了，便赶紧解释道：“这一次的对手就擅长这个，总不能不防吧？” 庄续腾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说得对，从完成委托任务的专业性来说，的确应该防一手。不过这些话我都清楚，你不需要说出来。有些事可以思考，但是不能说破，明白吗？” 流星摇摇头，说道：“我不和人打交道，这些我不懂。该说不该说，反正我都给你说，你知道我不会说话，别生我气就行了。” 庄续腾想了一下，说道：“对，我不生你气，刚才我欠考虑，有点苛责你了，也不该瞪你。我明白这次任务要干什么了，你也试过装甲板了。走，咱们出发！” 第207章 奸中奸 流星对于能紧紧跟在庄续腾身边感到开心，只是这还不能让来到空旷地带的恐惧完全消失。她拽着庄续腾的袖子，眼睛直盯着地面，呼吸越来越急促。庄续腾将提包挂在脖子上，空出手来反手抓过她的胳膊，一边推一边架，用最快的速度将她塞进白色野兽里。 “呼……呼……这病真讨厌！”流星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则手忙脚乱的掏出一个纸袋。她对着袋子干呕了好几下，将整张脸憋得通红，然后才慢慢缓过劲来。 “露西让你出门执行任务，确定不是要害死你吗？”庄续腾给她递了一杯果汁，问道。 “她不会的。” “你这样的状态几乎什么都干不了，如何……”庄续腾话没说完，就看到流星从背包里掏出一副厚重的全覆盖眼镜，问道：“这是什么？” “就是个眼镜，可以将五米之外的图像全都抹掉。这样一来，我的视觉感知范围就只有五米半径，永远不会处于开拓地。”流星舔舔嘴唇，说道：“这是我自己造的，功能方面已经测过，没有问题，就是没机会实地用一用。因为有它，我才能出门执行任务。” “能让我试试吗？” 庄续腾接过眼镜扣在脸上，流星启动了它。伴随着一阵嗡鸣，眼镜片的屏幕开始工作，一边测距，一边抹掉远处的图像。庄续腾愣了一下，他发现车窗玻璃之外的街景也在消失，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车窗距离你很近，测距到那里就……哦，不是的，它还要计算构图中的透视原理，不是只靠测距信息。这眼镜会被图画欺骗，认为画里的东西也在远方，一起抹掉——只有透视关系正确的图会被抹掉，一般画面不会受到影响。” “这东西比我想的更先进，你自己制作出来的？” “是啊！我是很厉害的，所以露西才不会让我去死呢！”流星拿回眼镜，扣在自己头上，说道：“一会儿道哥来了，我就装深沉，一句话不说，你觉得怎么样？” 庄续腾竖起一个大拇指表示夸赞。 过了一会儿，道哥骑着摩托匆匆赶来。他将车子推到一旁锁上，从车后面取下两个大包。庄续腾打开车后门将包裹接进来，同时对道哥做了个手势，让他看到车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 “露西派来的技术员，和咱们一起执行任务。”庄续腾说道：“先上车，任务目标边走边说。” “那我坐后面，好好看着这个技术员。”道哥笑着抹抹嘴，爬进车厢，与流星中间隔着莫甘娜的高速摩托分别坐在车厢两侧。“小妹妹挺漂亮，认识一下，我叫戈工道，道上人的都叫我道哥。” 流星点了一下头，紧紧闭着嘴。 “她的代号叫做流星，不爱说话，负责进行技术侦查。咱们把她送到地方，让她完成侦查工作，后续就看咱们两个了。”庄续腾开车上路，然后将露西交待的任务快速讲了一遍。 戈工道一听任务内容就皱起眉头，说道：“去绑架情报官？这可是高级任务了，怎么才给这么点钱？露西觉得这件事十拿九稳吗，就派咱们三个去？奈客，露西到底是怎么说的，不会把咱们三个当成诱饵去钓鱼了吧？” “咱们三个还不够资格成为鱼饵，最多就是打草惊蛇里面的那根棍子。”庄续腾边开车便说道：“的确，露西最近一段时间布置了许多明显像是嫁祸的任务，放了好多烟雾弹，咱们两个没少干这种事。所以我觉得，咱们两个再行动，会不会被人误会为烟雾弹，从而放松警惕？” “你想得太多了，露西没那么傻。”戈工道怕庄续腾不懂，便解释道：“如果把胜负关键押宝在这样精细的操作上，那就完蛋了。就像一个80万人的黑帮老大，需要调整某个拿棍棒混混的站位，要他向左五米……你觉得那80万人还有获胜的可能吗？” “对。险胜是有的，但不能比照着险胜来进行准备。”从后视镜里，庄续腾见戈工道仍有疑惑的表情，便想着调开他的注意力，说道：“露西本来要先找你，但是没找到，才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之前你干什么去了？” “我啊……”戈工道看了眼流星，瞪了她一眼，说道：“我不想把你赶下车去，因此你记好了，你什么都没听到。” 流星歪歪脖子，然后点了点头。 戈工道向车头方向靠了靠，说道：“我遇上来挖墙脚的了。一个美女，美得冒泡，我一眼都看呆了：现在这么直白的嘛，都不掩饰，直接上来就搞这个？我虽然挺帅，但也没有惊天地泣鬼神吧？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呃……我听得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派了个美女来色诱你，希望你转投他家？” “对，明里暗里就是这么回事。” “谁这么搞的啊？为什么找你啊？”庄续腾问道。 “我也想知道是谁啊！我猜大概是外城来的中间人吧，或者是帮派分子脑子抽了，以为自己就能有机会？我和你一样好奇！至于为什么找我，估计因为我的信息是公开的，他们觉得我比较容易拿捏。可你的道哥岂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 “对哦。”庄续腾暗暗皱眉。那个女人是露西派过去测试的吗？道哥察觉到问题，怎么还被露西判为没能通过考验？“道哥，接下来你怎么做的？” “事情非常精彩，只是这里还有个女人，我就不给你详细描述过程了。呵呵，有些事情不太适合你这样的小年轻知道，会过于震撼的。”道哥声音忽忽悠悠的，听起来八成是在吹牛。“大概情况嘛，就是好处我要拿，活儿我不干。我不能辜负了有人送美女的好心，所以我给他来一个提上裤子不认人，以便加深他对我的印象。” “你可真够坏的！”庄续腾笑着摇摇头。 “把她睡服之后，我就给她灌迷魂汤，带她出去玩，放松她的警惕，看看能否挖出点线索。如果不成功，那就交给露西，让她找人审问。我听说她的情报员能够钻进别人大脑，直接挖出里面的信息……” 庄续腾回头看了眼流星，流星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会有这种传言。 “然后你就来电话了，心急火燎要我来参加任务。”戈工道继续说道：“我想了想，觉得那女人估计也就是个小角色，比不上任务重要，于是就把她做了，然后赶紧来找你。由于不知道要干什么，我把东西都带上了。咱们现在穿装备还是过一会儿？” “先伪装一下，把内衬穿上。”庄续腾缓了一下，突然问道：“你把她做了？是杀了吗？” “卸掉武装、捆起来，然后找人来处理。可能先关一阵，严加审问，之后要么杀了，要么留作人质，我就不管了。最近不光露西，其实好多中间人都想抓点舌头，这送上门来的买卖干嘛不做？要不是时间紧，还能多卖点，就不会只有五千欧元了。” 庄续腾单手捂着额头，说道：“你这算不算贩卖人口？” “当然不算了！我这最多叫做情报转售！本来我想学水獭的办法亲自审问的，不行，学得不像，没那种气质。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人来干。” 没想到这时流星说了五个字，把两个人吓了一跳：“水獭失踪了。” “你在说话吗？声音挺好听的。”戈工道点点头，说道：“水獭的确失踪好久了，大家伙儿都没看到他。他可能还在某个帮派做卧底，咱们如果遇到帮派的人，还不能太狠，免得……” “他做卧底的时候失踪了。”流星说道：“他没有按时联系中间人，完全失去了踪迹，很可能已经死了。”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戈工道瞪着眼睛问道。 流星丝毫不慌，缓缓说道：“消息来源不能告诉你，只能告诉你结果。现在没人知道水獭在哪里，他的中间人也不知道，情报官估计也不知道。只能希望水獭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然就很麻烦了。” “那小子，别出什么事啊！”戈工道双拳砸在膝盖上，颇为担忧地叹了一口气。 “唉，道哥，现在担心也没用。咱们完成这个任务，然后想办法打听打听，试着找找他。” “也行，就这么说定了。”戈工道一边穿戴装备一边说道：“这落单失踪的雇兵就像是掉到水里的船员，大家都该想办法伸伸手、拉一把、救上来。没人想着落水出事，但是人人都想着万一那样了，别人能伸伸手。如果自己不伸手，人人不伸手，又怎么指望别人能救呢？” “我明白这个道理。”庄续腾看看车窗外，说道：“咱们快到了，先把车停好。这白车有点显眼，我早该换个涂装了。” 第208章 利刃行动（1） “启动特制视野。” 流星将眼镜转为5米模式，然后壮着胆子走向车门。她只在家里隔着窗户试验过这台设备，那时她很清楚自己位于室内，本就不会太胆怯。现在完全不同，就算眼镜只给她五米的视野，她心里仍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庄续腾在车门旁站着，向她伸出手来，很明显是要扶她一把。流星很想伸过手去，只是另一侧戈工道露出的疑惑目光让她警觉。于是她轻轻哼了一声，避开庄续腾的手，壮着胆子、挺着胸膛、自己走下装甲车。 戈工道耸耸肩膀，从车内取下背包，说道：“这不腿脚挺好的嘛！奈客，我还以为她行动不便呢。” “露西派来的女生，总要照顾一下。”庄续腾微微一笑，说道：“流星，你想在哪儿开始工作？” “马蹄公寓顶楼，应该就在……”流星左右看看，但她只有五米的视野，周围环境对她来说就像是被浓雾覆盖，根本看不远。 “在那边！那么大的招牌你没看到吗？”戈工道瞄了瞄流星的眼镜，问道：“这是什么设备，没见过，好新奇。” “与你无关。”流星转向庄续腾，说道：“奈客，在前面开路，一直上到顶楼。注意是否有人盯梢。”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让两个人稍等一下，他先去公寓门口看看情况。两分钟之后他就回来了，然后说道：“公寓门口两个打牌的闲人，他们手腕上有黑桃纹身，大概率是帮派的人——但也有可能是贴了假纹身的雇兵。” “看门的。”戈工道知道庄续腾不会只看了这么一点，便问道：“监控情况如何？” “非常多，从门口开始，楼道里有很多监控头，直接上去而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很低。”庄续腾用幽影之眼观察了影从器的能量信号，再结合自己的观察，说出方案：“这里只是咱们进行侦查的地方，肯定不能闹出动静来，那等于提醒敌人。所以我建议，咱们从外墙爬上去。” 戈工道抬起头，看着十六层的公寓楼，说道：“那些空调不一定能承受住我的重量。” “公寓的北侧是个八层的商业楼，有一面墙靠得很近，咱们先上那座楼的顶层，再向上爬。”庄续腾说道：“我先上去，然后用绳子把你们拉上去。” 流星听到这个计划已经手脚冰凉。她本来就怕开阔地，现在要用绳子吊到半空中，而空中正是最大的开阔地。 “恐高？你可以全程看着墙壁，只要不看脚下或者头顶就能好很多。”庄续腾安慰流星，然后说道：“咱们从左面走，那里人多，方便隐藏起来。” 他们三个经过正门的时候，打牌的纹身看门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这让流星认为他们还有机会从楼梯上去。不过庄续腾随后给她指出楼梯间里不正常的线缆，它们对一个出租公寓来说太多了、太粗了也太新了。 楼体外面就是另外一种情况：八层商业楼的最上面两层全都是饭店，各家厨房通过集中烟道向外排放厨房的热气，香气扑鼻而且烟雾缭绕。因此公寓楼这一侧的窗户都关得很紧，也没人在这边安装空调。 烟雾同样会严重影响监控头的运作，所以大楼只是在顶层两个角上安装了两个固定摄像头。庄续腾躲在阴影里，拿起望远镜拉近观看，说道：“道哥，你也看看。摄像头玻璃上一层厚厚的油污，那东西真能看得见？” 戈工道也看了看，点头说道：“摄像头很旧了，常年被油烟熏着，那里面黏糊糊的成分特别吸附泥土。这里可以上，应该很难看到。” 道哥说话的时候，庄续腾已经在让双腿肌肉积蓄力量了。一分钟蓄力完成，植入体肌肉猛推一把，让庄续腾直接弹起近三层楼的高度。他在最高点附近用手抓住墙壁的缝隙，通过超算·四闪来感知和调整力道，再把脚上的铁鞋塞进缝隙里，把自己的重心撑住。 随后，他就开始向上爬。由于能够精确感知和控制力道，庄续腾能保证用三个点平均分担支撑体重，这样就总有一个点可以移动。他就像壁虎一样在墙壁上攀爬，手指和铁鞋从墙壁上抠下许多碎屑，造了一些小坑。他们不在乎这点损伤，只要不会惊动商场里的人就行了。 大概用了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庄续腾就爬到了商场顶层平台上。他卸下背包，拿出里面的绳子和挂钩，找个避开窗户的角度送下来。戈工道把流星挂到绳子上，见她非常紧张便安慰道：“我和你一起上去，就在旁边保护，你不用害怕。另外你一定要记住，就算害怕也不能叫出声来，知道吗？” 流星用力咽了口水，伸手拽拽绳子。庄续腾接到信号，便开始向上拉拽。 戈工道先目送流星到达三层的高度，然后一个纵跃跳上来。他想学着庄续腾的样子往上爬，但是他的体重太大了，楼层间的墙缝不够他抠的。虽然他可以用大力在墙上踢出一个个洞，把脚放进去，但另一侧楼板估计要簌簌落灰，就有可能暴露。他叹了一口气，跳回地面，只好等流星把绳子空出来。 上升途中，流星谨记教诲，只敢盯着眼前的墙壁看，都看出斗鸡眼了。别说看看上面下面，就连左右两侧她都不敢瞄一眼，因此她根本不知道戈工道跳上来又跳下去了。等被庄续腾拽到楼顶，她才意识到自己是怎么上来的。一边对道哥说话不算话表示愤慨，一边后悔错过了扑到庄续腾怀里的机会。所以戈工道上来的时候，她对其竖起中指，做了个不雅的手势。 “呵呵，没事儿就行。”戈工道抬头看着他们下一步要爬的大楼，说道：“你上去的时候小心冲击力，如果发现化解不了就猛推一把，然后跳回来。我会在这边接住你的。” “嗯。这次不求高度，就要稳。”庄续腾收回绳子，重新卷好，然后蓄力跳回马蹄公寓的墙壁上。 得益于商场餐厅的烟雾，这边墙壁的表面有一层油腻，抓握难度高了一些，庄续腾需要更小心才能找准支撑力。他只有之前一半的攀爬速度，不过仍旧很稳，不一会儿就到了马蹄公寓上方。很快，他将绳索一端甩了下来。 “你之前表现很好，继续加油。”戈工道给流星绑好腰带，并说道：“一开始会荡一下，你要小心冲击。张开双臂，就像这样，然后双腿也做好准备，四肢同时用力来缓冲。” “谢谢，我知道了。”流星刚回答完，就被戈工道推了出去。 她真想对戈工道破口大骂，只是这样不仅会损坏自己在庄续腾心中的形象，还会违背“不要大声叫喊”的要求。于是流星只能在心底给戈工道写下两千字的咒骂，另外一千五百字是关于如何向庄续腾告状的。 只是等她借故扑到庄续腾怀里，然后被庄续腾拍拍后背安慰和夸奖的时候，三千五百字都忘了。 “表现很好，你完全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庄续腾用左手摸摸流星的头顶，大量吸收负面紧张情绪，然后说道：“你在地上稍微坐一会儿，等我把道哥弄上来，咱们再一起行动。” 流星点点头，然后一屁股坐在庄续腾脚边，然后把眼罩摘下来。她需要寻找信息节点设备，屋顶的面积可不是5米半径的圆能够覆盖的，所以她必须趁着戈工道不在、庄续腾紧贴的时候，先把这里的情况看个明白。 庄续腾瞄了一眼就知道他的想法，于是也就不管，让她靠着自己。戈工道死沉死沉的，拉起来特别费劲。尤其这边墙上一层油腻，道哥也帮不上多少忙，几乎全靠着庄续腾的臂力。 三人重新在楼顶会和，等庄续腾甩甩胳膊放松一下，然后就开始行动。流星重新带上眼镜，然后根据她记忆中的方向，带两人穿过霓虹灯招牌支撑架，来到楼房的东南角。正当她要踩着台阶登上一个小平台时，戈工道一把拉住了她。 “别动，有陷阱。”戈工道向流星右前方指了指，说道：“是个诱发雷，藏在四块歪斜的砖头下面，看到了吗？” 流星摇摇头，而庄续腾眯起眼之后便看到了。那个地雷没有使用影从器，完全用物理和化学的方法生效，所以可以逃过幽影之眼。“好险，幸亏道哥眼尖。”庄续腾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自大，以为幽影之眼能够解决一切问题。于是他虚心向道哥请教，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第103节 “如果是我，我就把雷埋在那个地方。而且越是影从设备多的地方，越是会有竹签木棒之类的兵器——这是个规律。你们注意脚下，看看有没有细线或者踏板。我感觉那个雷伤害性不大，但是动静肯定不小。” 他们仔细搜索，又在另一个方向找到第二枚自制地雷。庄续腾在前，试探着前进，小心绕开地雷，带他们来到竖着六根信号天线的平台上。 “不管你要干什么，你得格外小心。”庄续腾说道：“敌人在这里埋了雷，说明他们知道这里是薄弱点。咱们的行动仍在敌人防御体系的覆盖之内，一定要把敌人想得再狡猾一点、再奸诈一点。明白吗？” 流星点点头，她觉得这样子说话的奈客帅炸了。 第209章 利刃行动（2） 马蹄公寓楼顶的天线来自四个不同的通讯公司，它们瓜分了沛城全部手机通讯的市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像是四大顶级集团：每家在楼顶上设置一个天线，互不干扰，同时守护者这片土地，防止任何其他人在楼顶上设置新的天线。 所以六根天线肯定是不对的，其中两根必然不是手机通讯天线。流星上前检查了一番，然后对庄续腾说道：“没错，就是这里。我要开始工作了，你们两个能扭过头去吗？” 戈工道耸耸肩，然后转过头去。他和庄续腾一起开始穿戴全防护套装，将武器和防具全都挂上。之前为了爬楼只能轻装上阵，接下来大概率是要进行战斗了，因此需要转换状态。 尽管背朝着流星，戈工道只需要一点反光金属表面，仍能够看到她的情况。他用手肘碰了碰庄续腾，五指张开扣在脸上然后缓缓抬起，做了个“把脸打开”的手势。庄续腾用余光扫了身后一眼，然后点点头。 “好像是……”戈工道开户口说了三个字，觉得不妥，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夹着短铅笔的小本子，在上面刷刷写字。他认出流星使用了情报刺探类植入体，那是一种替代头骨和面骨的高级植入体，相当昂贵和罕见，一般这种植入体都是情报官使用的。 “只要是咱们这边的人就行。”庄续腾说道：“如果她是情报官，露西肯定不会想让她死，我反倒觉得这个委托更安全了。道哥，这次的目标必须是个大鱼，否则都不够成本的。” “我觉得也是。你一定要格外小心。”戈工道捏了捏鼻子，将小本本收起来。“掌心火带够了吗？我这里还有富余。” “足够了。”庄续腾最后清点一遍身上的装备。二十发掌心火，一主一备两支骨矛枪，两把格斗匕首和四把投掷用匕首，十枚震撼弹和两枚爆破防御手雷，一把四十联发的异世界泵动霰弹枪，一枚反步兵地雷。 反步兵地雷是停车休息区之战的唯一战利品。当时他走得匆忙，没有打扫战场，从经济角度来看确实亏到家了。主要当时他的心情不好，做出这样亏本的事情也可以理解，顺手拿走一枚反步兵地雷完全是条件反射，其实并没有仔细思考。 而泵动霰弹枪是他后来去黑市找钱老板买的。这把枪在休息区之战中起到了相当关键的作用，没有它，庄续腾也不可能获得火力优势，更不要说借助烟雾掩护向敌人发起冲锋了。一把连续开火并能输出区域伤害的武器，对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人数劣势的雇兵来说实在太好用了。庄续腾也想配备更多，但钱老板表示自己做不到。就一把枪，就四十发子弹，这是杂货店定下的规矩。 对火力的需求是没有止境的，但是负重有，庄续腾和戈工道必须保持轻松的状态，不然无法发挥超算武技。戈工道装备的武器和庄续腾差不多，他没有霰弹枪，而是带了把重型破拆斧。外观上看，它就是消防破拆斧的放大加强版。戈工道专门量身定制了一把，配合他的力量，他表示自己能直接砸烂钢筋混凝土墙。 就在两人整装待发的时候，流星已经接入信息网络，开始了自己的战斗。她的敌人是各种影从芯片和加密锁，是敌人设下的陷阱与诱饵，是随时可能出现的精神反击。流星尽可能隐藏自己，从克隆信息加以分析开始，一点一点在其中放入自己的东西，侵蚀对方的防御，最终发动致命一击。 她需要安静、专注、安全以及足够的时间。由于之前他们没有惊动敌人就直接来到顶楼，这座公寓楼的预警系统仍处于监控模式，它很快就被流星掌握。这样一来，公寓内部人员完全不知道楼顶发生了什么，他们从任何监控中都只能得到“一切平安”的信息。 呼，没有从楼梯上来是正确的。虽说这里布置的警戒系统不算难搞，流星完全可以将其屏蔽，但暗藏起来的保安才是难点。有人系统永远比无人系统更适合防御，每一个双保险都等于将安全系数提高四倍。如果他们能在外墙上安排人看守，流星他们绝对没可能悄悄上来。 “我查了他们的值班表，下一次上来检查会在三个小时之后。”流星对他们说道：“时间充裕，我会远在那之前完成这里的工作。” 说起来信心满满，但是实际工作却比流星想得复杂。一开始，她用不到三十分钟解开了对手的防御墙，这和她之前预计的差不多。不过她想到奈客的警告，要她再细致一点、再狡猾一点。 “楼顶的巡逻还有两个半小时，我的时间充裕，那就多检查一遍吧。”流星心想：“和奈客再一起，哪怕多一秒也是好的。” 于是她就比平时多检查了一遍。检查的结果完全符合她的预期，但正是这一点让她觉得不太对劲。这太巧合了，概率有些过低，就像梦想总会实现一样不可思议。 再检查一遍？不，那样没用。流星开始从“我被骗了”来重新审视自己的方案，同时装作自己已经完全上当了。她按照自己惯常的手法在网络中布下自己的“雇兵密探”程序，细致地布置信息战场。与此同时，她将自己带入防守者的角色，从“如何消灭陷阱中心傻乎乎的入侵者”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她发现了信息数据中的一点异常。这个异常若是放在“我得手”的角度来看，它完全可以被解释成正常的信号波动。但是从“我中了埋伏”的角度看，它就能有另外一层解释：调动攻击资源。流星沿着这点异常开始抽丝剥茧、顺藤摸瓜，这才逐渐找到对手隐藏在正常数据下面的可怕陷阱。 她以为自己的对手要在维护外来中间人信息网络的工作上投入相当精力，但他没有。这个狡诈的家伙根本没有经营网络，而是将全部的精力用来设置陷阱。流星之前看到的所有信息流都是真的，但维持其运行的目的都是假的。对方情报官的所有力量都用来对付沛城的情报官，比如流星这样的人。 “他们不止有一个情报官在这里。”流星抬手擦去额头的汗水和脸颊的血水，同时说道：“这里是个陷阱。咱们的目标就在下面，被很多人保护着。” “就在下面？”庄续腾瞥了眼天台楼梯的方向，问道：“具体在哪儿？” “一号目标在403，二号目标在805。”流星说道：“一号目标负责设下陷阱迷惑沛城的情报网络，二号目标为他们内部提供安全信息支持。呼……这和之前侦查的结果不一样，情况非常危险。” 庄续腾从流星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她从网络中看到的情况，便说道：“如果你中计了，敌人认为你会去哪儿？” 流星眼睛眨了眨，说道：“一个叫做四季春的餐厅。那里被伪装成敌人情报官的总部。” 戈工道皱起眉，说道：“我知道四季春，不远，就在东面的人工湖，从这里可以之间看到。那是一个湖边的餐馆，可以选择在船上吃饭，环境很不错，但是那里可不是个战斗的好地方，一旦进去就很容易被包围，而且湖水本身就便于隐藏。” “流星，你能让敌人认为咱们要去四季春吗？”庄续腾对戈工道说道：“道哥，咱们两个分工，我去403，你去805，咱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从楼顶下去，805近，你去805。”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比你更灵活，潜行的距离更远。你去805，解决那里的敌人后就立刻回来，一边保护流星，一边想办法从这里撤退。我去403，如果能杀穿，我就直接去地面。不行的话，还需要你保住后路。” “其实可以一起去805，然后咱们从正门杀出去。” “咱们两个在楼梯间同时施展不开，我一个人和咱们两个人的战斗力没太大差别，不如分出力量多保一种可能，这样才更有效率。”庄续腾微一皱眉，说道：“道哥，敌人情报官从一个变成两个……” “还可能是多个。”流星捏着拳头，有些激动更有些紧张。她说道：“奈客，道哥，敌人多了，我怕自己表现不够好……” “别去想自己的情绪会怎样，专注思考自己能做什么，然后就去做。行动中要的是行动，不是情绪。”庄续腾对流星说完，然后面向道哥：“目标数量增加，咱们必须改一下方针。不再以俘虏为优先，直接下重手！” “我也是这么想的。”道哥捋捋手臂的狼毛，说道：“别对敌人留手，免得害了自己。如果他们能侥幸活下来，才有资格被咱们俘虏。”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庄续腾说道：“把反步兵雷放在门口，咱们下去之后就靠它保护流星。道哥，我估计你会先完成目标上来，小心这个地雷，别被炸了。” “你别假定我一定先上来。你的战斗力更强，如果你先上来……” “我回来的时候会经过8楼，还能不知道你的情况吗？不过我也会小心就是。”庄续腾最后对流星说道：“仔细听地雷的声音。如果不是我们两个回来而是地雷先炸了，那你就从墙边的绳子下去。我们提前在你腰上挂好钩索，你直接往下跳就行。最多摔一下，不会死的。” “的确，两道缓降束缚，就算松手不管都没事。”道哥从庄续腾手中接过步兵雷，开始研究如何布置既能有效杀伤敌人，又能在自己回来的时候好拆。 第210章 利刃行动（3） 选择马蹄公寓作为情报网络的中心，主要看中这里是沛城枢纽城区电话网络的重要节点。在还只有固定电话的时代，电话电报大楼紧急备份网络系统就建在马蹄公寓地下的防空洞里。 那是个可以抵御重型炮弹的坚固掩体，其拆卸成本太高，占用了地基空间，以至于周围地方永远无法建设超过十五层的建筑。虽然时代变迁，更便捷的个人移动通讯和更大带宽的无线网络系统取代了电报电话，但质变之前的每一次量变，都在马蹄踩踏的泥土里留下了痕迹。 时至今日，马蹄公寓下面的线路已经变成复杂到没人能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要它不出故障那就继续凑活用的状态。 本地中间人的情报官觉得这里线路太乱，长期使用的成本太高，不值得费劲。外来的情报官觉得能有个切入点就不错了，倒是没嫌弃这里——尽管他们的使用成本更高。 为了能赚回成本，卡特·罗斯付出了更多成本，派来多个情报官，将这里改造成一个针对沛城情报官的陷阱。他认为，再好的防守与隐藏总会有漏洞，与其让漏洞发生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不如造个看似漏洞实为陷阱的东西，遮住自己的防御体系。 他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名为“蝎子钩”的系统。他预计沛城的中间人会不断搜索他的位置，大概会搜索到马蹄公寓附近，然后就会想到这里的旧线路系统。他很熟悉情报官的工作方式，知道情报官下一步需要接近马蹄公寓的网络系统，以减少复杂线路和距离对其信息搜索能力的损耗。 也就是说，他知道会有情报官过来侦查，同时在完成侦查之前，情报官并不能锁定自己的确切位置。卡特·罗斯将四季春酒店伪装成“大本营”，来进行侦查的情报官都会找到那里，然后就会对四季春酒店发动袭击。 由于四季春酒店距离马蹄公寓只有三百多米，这种情况下，情报官会留在马蹄公寓上方提供情报支持——如果流星没有发现陷阱下面的真相，她就会这样做的。于是，四季春酒店就是蝎子的钳子，用来对付杀过来的雇兵。而马蹄公寓的顶层就是蝎子尾钩，用来抓捕沛城的情报官。只要抓到一个情报官，这个收益不仅足够弥补破网络增加的成本支出，还能大大有赚。 不过，将多个情报官放在马蹄公寓的选择本身就蕴含极大风险，卡特·罗斯也很清楚这点。为了防止愣头青闯进来坏事——毕竟sb克高手嘛——他在大楼三至十层设下重兵，不仅有十二个雇兵日夜看守这里，还布置了多重火力陷阱，包括两套独立的内部监控预警系统。 楼门口那些看似多余网络线路还只是表面，大楼内部影从设备的能量信号更强烈——刚打开天台的门，庄续腾就感受到了。 有表面的、有中层的，还有深埋在墙体里面的……各种各样的影从线路和影从设备遍布马蹄公寓，如同蜘蛛网一般密密麻麻。庄续腾看得头皮发麻，他很难想象这些设备的总价值，只知道他的敌人在这里花下重金，不断增强防御，就是为了保护最重要的情报人员。 想要弄清楚这里的防御设施，需要情报官至少工作半个小时以上。想要安静地拆掉这些设施，则需要至少八倍的时间，以及极强的技术能力。所以只要每隔四个小时去屋顶看一下，并把这个巡逻计划明目张胆放在表层网络里，就没有情报官想在屋顶上慢慢拆设备。无论如何，进攻四季春酒店都是最合理的选择，卡特·罗斯认为自己从意愿上和手段上都拿捏住了沛城的雇兵和中间人，可他绝对想不到还有庄续腾这个奇葩。 “道哥，稍等我一会儿。”庄续腾将手放在墙壁上，慢慢调整呼吸。表面看来，他仿佛突感不适，需要调整身体状态。实际上他正在吸收墙壁中的影从能量。 卡特·罗斯在墙壁里一共埋了三套独立的警戒防御系统，它们各自独立，而且不与外界联网，包括不和大楼里的情报官进行通讯。对任何一个系统的破坏都会引发另外两个系统的攻击，它们互成犄角，每一个都是另外两个的盾牌。卡特罗斯相信，这就是自动保护系统的终极形态。 庄续腾给它们断电。 每个系统耗时一分钟，三个系统三分钟，庄续腾通过双手吸干了它们的能量。做这件事的时候，庄续腾非常小心，他没有时间和能力分辨墙里面都是什么系统，他只系那些能吸得动的。他很清楚，大楼连接着整个网络，他不可能也没能力吸收任何连接外部网络的影从系统，只有大楼内部独立的影从系统，才能被他这样攻击。 他以为自己吸收掉了几套内部监控系统，完全不知道自己干掉了价值不亚于一个情报官的复杂防御体系。 “道哥，咱们开始行动——毫不留情。”庄续腾说道：“掌心火开门，手雷开路。流星指出了两个房间，但她不一定就很准确，所以咱们至少要干掉两个楼层。” “我带了破拆斧，拆了整座楼都行。”道哥笑了笑，说道：“你小心点，手枪别乱开，小心耗干了体力。”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压低身体，沿着楼梯蹑手蹑脚向下。他和戈工道都进入四闪的状态，这样可以更好控制脚步，就算碰到没看到的绊索或者压力陷阱，他们都有足够时间做出反应，避免真正触发。 路上还真有好几个这样的陷阱，庄续腾看到了一半，戈工道又找到三分之一，剩下极端隐秘的几处也靠超算·四闪化解掉。从顶楼来到八楼，戈工道表示要送庄续腾下去，过一会儿再上来也是一样。庄续腾摇摇头，他坚持让戈工道留在八楼，然后伸手点了点手腕，比了一个数字“三”。 这表示三分钟之后行动。戈工道想给庄续腾多留点时间，被他用力瞪了回去。这不是上一个任务，这一次行动，庄续腾负责指挥。 庄续腾只用两分钟就完成了三分钟的路程，他发现八到四层的陷阱远比楼顶区域少。他有理由认为从四层向下也会有大量陷阱，因此最好的撤退路线依旧是向上，通过那些他们已经清扫过的地方。 启动幽影之眼，庄续腾专注于周围的影从能量，然后寻找信号最强烈的地方。他看到了403，这里给他的感觉就像门后藏有聚光灯。与此同时，四楼其他房间后面也有一些影从信号，有些还在缓慢移动——这些一定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了吧…… 不出意外，房门应该锁着。庄续腾不会傻乎乎地试试，他直接将掌心火贴在上面。掌心火会爆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由于燃烧破坏过程并不稳定，它会闪烁。403房门闪烁之前，庄续腾依稀感觉到楼梯间里有高层传来的亮度变化——戈工道动手了，他数秒少了一两拍。 几秒的误差不会影响攻击的突然性！铝热剂融化了金属门锁，庄续腾左手按在门上，通过精确的力量感应，抓住门栓融化的瞬间，一把推开房门。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就记住了屋内所有情况。 一个金属棺材样式的设备位于客厅正中央，它被许多线缆环绕连接着，仿佛位于网络中央等待捕食的蜘蛛一样。流星曾说过，她在工作的时候就在专门的设备里，可以减少脸部的流血现象，也能避免感染及其他疾病侵袭。影从能量信号最强的地方也就是这个金属棺材，庄续腾很确定自己的目标就在其中。 他左脚踏入房门时，四楼走廊就有一扇门被猛地推开。庄续腾不得不承认，留在这里的“保安”水平相当不错，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掌心火的问题就是亮度大、太显眼，容易被警觉的人发现。不过掌心火另一个好处就是效果稳定、时间可控，庄续腾提前准备好震撼弹，已经拔了插销，推门的时候就已经正式启动他了。 走廊上的人看到了庄续腾，立刻抬起手，毫不犹豫地要开枪射击。不过庄续腾已经将大半个身子都藏进屋内，影从枪已经无法锁定他。不仅如此，他还在倒计时的最后将右手伸出来，震撼弹就在他手中起爆。 就算被手雷保护着，近距离来一下的感觉也不好受，尤其他还在使用超算·四闪。敏锐的感官神经其实放大了震撼手雷的效果，庄续腾也有点晕晕乎乎，只是不会真的晕过去而已。 只要这一次教训就够了，下次再使用震撼手雷，一定先把超算武技停了。庄续腾通过深呼吸调整状态，然后掏出掌心火。他清楚知道震撼手雷穿透障碍物的能力很差，房间里没出来的人几乎不会受到影响，他们很快就会出来，自己的时间并不充裕。 贴上掌心火，烧穿铁棺材，管它里面是什么样的人，先扛住2500度高温再说！庄续腾向铁棺材走了一步，就看到棺材打开了，一个身穿公司业务拓展部高级经理衣服的男子嗖的一声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快得离谱，仿佛不需要花费任何时间似的。 庄续腾看不到他的脸，因为他的脸打开着，金属触手缓缓舞动。他用伴随着明显气流声的嗓音对庄续腾说着：“干扰公司行动，现在执行死刑。” 第211章 利刃行动（4） 看到公司业务拓展部高级经理就站在自己面前，庄续腾的心哇凉哇凉。这怎么打？就算师父在这里，最多也就能拼一个全身而退。高速度、高爆发、高杀伤，三高合一，高级经理只需要一拳就能穿透自己的胸膛。在这个过程中，超算·四闪也只能让自己死得明明白白而已。 一阵剧烈的头疼在右侧太阳穴出现，就像插进来一根金属刺。庄续腾单手捂着头，痛苦地弯下腰，眼前一片血红，双腿几乎无法站稳。他面前的高级经理转动手腕，手指挥动，仿佛正在拨动空气中隐形的琴弦。 “头疼了吗？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开始。你太脆弱了，只是这样就受不了，太令我失望。”高级经理继续晃动双手，剧烈的头疼如同海浪一波波冲击着庄续腾的神经。“别吐，收拾起来很麻烦，我也讨厌那种味道。你应该死在外面，所以我允许你逃出这间屋子。” 庄续腾头痛欲裂，双腿越来越难支撑身体的重量，他单膝着地。高级经理向他靠近一步，头疼就会更强，这疼痛无法反抗，让他很想逃离。 很想逃离，不是“只想”逃离，关键在于庄续腾没有被恐惧和痛苦压垮。他还活着，活着就要思考：逃跑等于被高级经理从背后攻击，或者等于去走廊上被那些保镖围攻，根本没有任何生存可能。唯一的一线希望就是赌高级经理也受不了2500度高温，赌自己还有机会将掌心火贴在他身上，赌他并不认识这种低级开锁工具。 庄续腾向前挪动脚，头疼更加剧烈，全身所有神经都在抽搐，他甚至产生了自己整个脑袋都在发光的错觉。很显然，他的身体无法再向前移动，但他并非没有向前移动的能力。怨灵仆役从双手掌心钻出来，形成透明的丝线，缠住掉在地上的掌心火，偷偷向高级经理爬过去。 “死亡是痛苦的唯一解脱。”高级经理向前走了两步，制造了更大的压力。庄续腾大喊一声，向后跌倒，手忙脚乱间将身旁的桌子打翻，饮料和茶具掉满一地。那高级经理小跳一步，避开溅落的液体和容器，缓缓摇头，嘴里发出啧啧啧的怪声。 他似乎没发现怨灵仆役，或者他装作没有发现？庄续腾考虑不了更多，控制怨灵仆役将掌心火贴上去。没想到掌心火直接从高级经理身体穿透过去，怨灵仆役也没有任何碰触到实体的感觉。 幻觉？庄续腾一个激灵，立刻调整怨灵仆役丝线触手的方向，将即将起效的掌心火按在房间中央的金属棺材上。 “我赌这是一场骗局！”庄续腾看着铝热剂发出的亮白色耀眼光芒，发出一声怒吼。 高级经理抬起右手，摆出了手刀的姿势，看样子要斩杀庄续腾。他缓缓说道：“现在，你可以去s……啊！啊啊！这是什么！” 头疼立刻开始减弱，高级经理从腹部开始燃烧，然后化作空中的光点消失，只在庄续腾的眼角膜上留下一个残影——就像瞄了一眼太阳造成的视觉暂时损伤一样。金属棺材被掌心火烧穿，白色的火光中有黑色的烟雾升腾，它们将棺材内血肉焦糊的味道带出来并弥散开来。庄续腾依稀听到金属棺材内有拳打脚踢的沉闷声音，但他也不敢非常确定，毕竟他的脑袋还是很疼，还是有些晕。 大约十秒钟后，眩晕感才和潮水一样消退，疼痛也只剩下随着心跳而一股一股脉动的残留感觉。庄续腾挣扎着重新站起来，朝地上啐了一口淤血。他现在终于可以肯定：高级经理只是一场幻觉，其来源是金属棺材里的情报官。 他怎么做到的？刚才的高级经理栩栩如生，动作、语言和气势都惟妙惟肖，庄续腾的观察力居然没有发现任何漏洞。庄续腾不了解情报官的能力，如果流星在这里，她可以给出解释：金属棺材里的情报官利用影从器激活了庄续腾的恐惧，让他看到自己最害怕且认为无法战胜的敌人。这个高级经理的所有细节都是庄续腾自己脑补出来的，精细程度建立在他的观察力和场景还原能力上，当然可以做到毫无破绽。 第104节 真正的攻击其实就是头疼，常人根本忍受不了那种程度的神经刺激。一番折腾下来，庄续腾身上的小鼠全都死光了，那都是为他的存活而付出了并不贵的生命。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庄续腾随手向外面扔了颗爆破防御手雷。手雷在门对面的墙壁上反弹，引起一阵惊呼，然后在走廊地摊上蹦蹦跳跳，惊呼声夹杂着踢踢踏踏的混乱声，随后全都消逝在一场猛烈的爆炸中。 此时庄续腾已经藏身墙角，避开了冲击波和弹片的主要方向。他估计外面的人怎么也要缓上十几秒才敢前压，而他也想到那些人之前没有冲进来的主要原因一定是金属棺材里情报官发出的精神攻击。 那个头疼有很明显的近处更强烈、远离会减弱的特征，这是大部分区域攻击都有的效果。虽然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攻击，但庄续腾还不能就此确定棺材里的敌人已经死了。在外面的人不敢乱动的十秒钟内，他推开金属棺材顶盖——这一次真推开了，而不是幻觉。 里面的情报官已经死了。铝热剂烧穿金属棺材顶盖后继续滴落，点燃了他的腹部，融化了他的肚肠。他的腹部只剩下一个碳化的黑色的“边框”，胸腔里的内脏还在缓慢燃烧着，呈现出蜡油一样的状态…… 庄续腾看着想吐，拉了一发掌心火朝尸体脑袋扔过去，便又把棺材闭上了。 他是真没想到棺材里居然又出现扑腾扑腾的声音，还有他没听懂的破口大骂。一开始他以为诈尸了，过了整整两秒钟才明白，原来自己又被植入幻觉了。要不是刚才大发善心，想着直接火花尸体，让情报官死得“体面”一些，可能还真被他逃过去了。 里面的人想推开盖子，庄续腾将它死死压住。再一次，火光照耀，惨叫声持续了两秒就戛然而止。这一次他可不敢掉以轻心，也不敢乱看乱瞄，直接拿出霰弹枪，怼着铝热剂在顶盖上烧出来的孔，给里面两发再说。 这一次确实死透了。打开棺材盖子之后，庄续腾在尸体上都已经找不到可以补枪的位置了。原来第一发掌心火并没有烧到要害，情报官依靠植入体器官勉强活着。他发觉自己无法移动便停止了精神区域攻击，只有这样才能让外面的人赶紧进来为他解决危险。与此同时，他将自己已经死亡的信息投射到庄续腾脑中，只是没想到庄续腾居然有如此坚决的补刀意识！ 他是一个认真的人，一个执行委托任务期间非常纯粹的雇兵。 随着情报官的真正死亡，周围影从设备的能量信号水平也急剧下降。庄续腾确认自己得手了，接下来就要想办法从这里出去。于是他一把揪起还在燃烧的尸体，在它身上插了颗启动的震撼弹便扔了出去。外面有好几发鬼影能量弹飞过，燃烧的尸体在空中打旋儿。庄续腾赶紧关上门，停止超算武技，并用手臂盾牌遮住门锁被烧穿后遗留的孔洞。 震撼弹爆发的下一瞬间，庄续腾重启超算武技，开门出去，以霰弹枪开路。有四个家伙在震撼弹的作用下变得仿佛雕塑一般，霰弹枪直接送他们归西，由此庄续腾打开了通向楼梯间的道路，现在开始向上跑！ 狭窄的楼梯间，往复螺旋的楼梯，这里的战斗并不考验准头，霰弹枪还是影从枪区别不大，谁先开枪谁就能够胜利，而反应速度快正是超算武技的特长。作为防守者，在自己的建筑内，不好准备范围杀伤性武器，而庄续腾就没有这方面顾虑。如果只碰上一两个，他就率先开枪，反正霰弹的范围压制是一个面，对面不管几个人都会一起挨揍。如果上面人有些多，他就用手持震撼弹。除非有能够扛住震撼弹效果的信心，否则没人敢随便露头。 枪声在四楼嘹亮，在五楼回响，而八楼没有枪声，取而代之的是斧头挥动的破空声以及人体破碎时的惨叫。庄续腾听到这声音便知道道哥仍活着，并且还在战斗，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情报官的幻觉欺骗，有没有坚持补刀的良好习惯。这事儿也怪流星，她也是情报官，怎么不提醒一下还有这种攻击方式？ 庄续腾杀到六楼，在楼梯拐角遇到了阻击。还没等他露头，便有鬼影能量弹从防火安全门方向射来，擦着他的头发飕飕飞过，狠狠砸在墙壁里。庄续腾抬起霰弹枪，也不瞄准，拐弯盲射。就在这个时候，超算·四闪提醒他，攻击将至。 那是个速度很快的女人，她用两枪试探了庄续腾的反应速度后，就从楼道门出发，跨越十二层台阶，向他飞扑下来。庄续腾看不到她的动作，不过幽影之眼的四闪能够捕捉到一系列影从能量信号，在他脑内形成一个大概的图像：那女人一边飞扑一边踩踏楼道的墙壁和台阶，以此来调整自己的姿态。她伸出双手，试图抓住霰弹枪管，并很可能利用这股拉扯的力量在最下面一层台阶附近转向，从而继续攻击位于拐角另一侧的庄续腾。 霰弹枪肯定不能给她！庄续腾立刻收回武器，避开了她的飞扑抓握。本以为这会让那女人失去重心，没想到她顺势抓住楼梯扶手，依此为轴心，转动躯体，从交错台阶之间三角形的缝隙中钻过来，仍能继续追击庄续腾。 庄续腾终于看到攻击者，准确地说，两条黑色的长腿以剪刀形态正朝自己的脖子夹过来。 第212章 利刃行动（5） 双腿如剪刀，一边夹一边拧，这完全是把庄续腾的脑袋当成瓶盖了。从攻击者的爆发力看，她一定安装了腿部植入物，而庄续腾的脖子还是原装的，必然承受不了女人双腿的这股力量。 我一定不能被夹住！ 庄续腾身体向后仰，同时双手向上托举，以侧向力改变对手的移动轨迹。就在他即将脱离剪刀攻击路径时，他感应到对手下半身变轻且向上移动，由此带动其上半身向下，形成一个旋转的趋势。与此同时，那女人手指并拢，形成两把刀，顺着旋转的趋势砍下来！ 从飞扑到抓杆横切，钻过缝隙施展剪刀腿，再到空中转体手刃劈刺，一连串的动作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常人绝对无法招架。庄续腾的绝对速度没有她快，只能凭借反应更快以及更有效率的移动进行躲避。 压低肩膀、俯身、抬腿蹬墙带动身体横移……庄续腾堪堪避开了女子的手刃。他用脚趾和脚跟形成杠杆，调动腿部的植入体肌肉，将扭动带来的惯性硬生生吃掉。庄续腾止住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的趋势，同时还能稳定住手臂，将两根指头对准刚刚从自己上方飞过女人。 骨矛枪，射击！ 灰色的鬼影能量弹从指尖飞出，命中那名女人的侧腹。本以为它会钻进去、打碎内脏再穿出来，可那女人只是被打飞出去，就像撞上了木棒的一颗球。鬼影能量弹只起到了撞击的效果，与一记重拳相当。那女人用后背撞上墙壁，发出一声闷哼，然后挺腰从墙壁上下来。当她双脚稳稳落地的时候，她已经抬起左手，用两根指头对准庄续腾。 庄续腾同样用骨矛枪对准了她，两个人在零点五秒内形成僵持。此时，庄续腾开枪了——他对超算武技·四闪的躲枪能力有充分的信心；那女人也开枪了——她不怕威胁，并能在威胁成真时坚决展开反击。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枪，同时开了三枪。依靠超算武技的高速反应，庄续腾向右侧躲避，将身体撞上墙壁的同时躲开了前两发鬼影能量弹。第三枪无需躲避，因为庄续腾的三枪将女人直接打飞，她的第三枪根本没有准头。 战场在两秒的交手后终于有了三秒的暂时平静。庄续腾手指发酸，连续开枪的副作用让他必须停止射击。只是他也很清楚，那女人一定安装了某种装甲皮肤植入体，不然影从枪肯定能打进去。现在他要做的可不是喘息休息，而是重新掌握身体平衡，端起霰弹枪，轰她的！ 之前这近千字描述的不过是短短几秒发生的事情，甚至很多细节都来不及描述。在狭窄的楼梯间里，不断闪转腾挪的女子已经落到比庄续腾低半层的位置，她张开手臂和双腿来平衡角动量，并以双腿和单手支撑落地来进行缓冲。当她抬起头的时候，一张始终保持着冷静表情的精致的脸正对着庄续腾，深紫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强烈的战斗欲火。 庄续腾承认，那女人很漂亮，只是要杀掉自己这一点令他无暇欣赏。从其金色皮夹克上破损的漏洞看，她在内里穿了防护装备，这是她能扛住第一枪的主要原因。这种不知名的防护装备覆盖了她的躯干，四肢和头部是没有的。庄续腾的第二枪打在她的大腿上，黑色的皮裤被打穿，裂开一道很宽的口子，露出下面强健的小麦色大腿。鬼影能量弹命中之后，留下一团焦黑的、冒着烟的印记，还有一些破碎的裂痕……感觉她的大腿并不软，仿佛覆盖了一层硬壳反应装甲。 这个女人开过枪的左手在颤抖，一方面是影从器的副作用，另一方面是被庄续腾开了一枪。她左臂肱三头肌的位置出现一个缺口，雕塑被锤子砸了一下似的。看着那个残缺，庄续腾能够估测出这种装甲皮肤植入体的强度：骨矛枪打不穿，但是双手合握的骨矛术，一定能打穿。 能打穿那也是之后的事情，庄续腾扣动扳机，先让霰弹枪怒吼！那女人不知道霰弹枪的厉害，只是抬起双臂挡住自己的脸。只一枪，她就发出尖厉的惨叫，同时被打退，后背直接撞上五楼的通道门，轰的一声将它从门框上直接撞下来。 庄续腾继续开枪，那女人惨叫着蹬地，手忙脚乱地往大楼里面躲。由于她的爆发力很强，霰弹的飞行速度有限，第二枪也没能覆盖她的全身，仍旧被她逃掉了。 追吗？不能追！庄续腾缓了一口气，让枪口保持瞄准着大门的方向。大楼里已经乱作一团，这里是敌人的主场，自己没有师父那种从底层杀到顶层的战斗力，一定不能陷入围攻。而且那女人仍有战斗力，从她的脚步声可以听出，她正奔向另一处楼梯，可能要绕到上面对庄续腾进行堵截。 根据消防规定，一个公寓楼不能只有一个消防楼梯。凭借那女人的绝对速度，就算绕路……庄续腾不再继续想下去了，他要开始行动。于是他收回枪，也开始向楼上奔跑。 他在六楼和七楼没有再遇到那个女人，凭借霰弹枪的火力，他成功冲了过去。大楼中的呼喊声越来越密集，敌人在他身后聚集，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充裕，除非…… 拽开拉环，将最后一枚防卫手雷扔下去，希望它能够产生足够的威慑力，阻断敌人追击的路线。庄续腾在爆炸轰鸣中继续向上跑，来到八层的时候，看到了地上的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情报官的尸体，他的脸打开着，血、大脑和一些绿色的油脂从里面流淌出来。这个情报官被斩首了，脖子以下的部分就在距离脑袋两米远的地方躺着。庄续腾立刻在脑海里描绘出这样一个场景：戈工道抓到了这个情报官，试图带他离开，但是遇到了抵抗，不得不挥动破拆斧，将其灭口。 这不会是幻觉吧？庄续腾有些拿不准，于是一脚踢在那颗脑袋上。从脚的触觉回馈看，那颗头是真的，敌人确实已经损失了两个情报官。这绝对是胜利，但庄续腾高兴不起来。情报官越多，说明这里的防御力量越强，就像那个美女杀手一样的家伙还不知道会有几个！他和戈工道还有一战之力，流星怎么办？ 他赶紧上楼，然后就听到戈工道战斗的声音。虎虎生风的斧头在空中横扫，一个敏捷的身影不得不腾挪转移。戈工道喝骂着，沉重脚步踩得楼板直晃。等庄续腾赶到十楼的时候，他看到美女杀手被戈工道砍断了一只手，正仓皇地逃回大楼里面去。 从衣服的破损和身上的其他伤口看，这就是之前和自己战斗的那一个。 “你怎么样？”戈工道和庄续腾看到对方，同一时间问道。这一问，不需要回答，他们只听语气，就知道对方仍有旺盛斗志。“走！离开这里！” 戈工道在前，庄续腾在后，两个人向楼顶跑去。他们可没忘那颗反步兵雷，就在上天台的梯子旁，庄续腾掩护戈工道拆掉机关，然后推门上去。 “走了走了！妮子撤离！”戈工道大声叫嚷。他们在周围还有敌人的时候不叫对方的名字和代号，因此流星就被称作妮子。此时，庄续腾拍了拍戈工道后背，说道：“你去检查绳索并先下去，我去看看妮子。” “她应该第一个下去吧？算了，我就我，你跟紧！”戈工道径直跑向绳索，用力拽了一下，然后探头看看下面。楼下安全，绳索稳固，他便掏出缓降环，在绳子上一绕，单手抓着它开始向下速降。 这东西用双手抓着比较稳，只是道哥另一只手里还抓着破拆斧，便只好单手操作。他一边盯着下方的着陆场，时刻准备来个飞斧轰炸，一边还看着上方，期待奈客赶紧出现。 先出现的是流星。她只有五米的视野范围，而且还陷入了精神攻击当中，整个脑袋都在冒烟。她听到了戈工道的声音，然后看到了庄续腾，这才放下一直悬着的心，并大喊道：“还有个情报官，居然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也管不了了！立刻撤离，不然就会死在这儿！”庄续腾一把拉起流星，又担心她视野不好，行动缓慢，于是干脆将她扛起来。压力肌肉·支援改型植入体轻松负担住流星的体重，让庄续腾可以顺利翻过栏杆、避开广告牌等障碍物，快速来到墙边。 缓降器早就挂好，庄续腾将它和绳子连接，然后说了句“双手抱头·对不起”，就把她直接扔了下去。缓降器发出呲呲的响声，尘土在摩擦中热气腾腾地飞扬起来。流星蜷缩身体抱着头，尽管吓得半死，却很坚强地死死咬住牙关，愣是一声不吭。 庄续腾瞄了一眼楼下，同时听到身后大门推开的声音。缺了手的女杀手冲上来，另一个长得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紧跟其后。两个人应该是双胞胎，眼角痣的位置不同，第二个的神情中多了一丝担忧。 如果现在就下去，凭借爆发力，两个女人肯定会冲上来砍断绳子，而那时流星还没降落到地面。不像自己，流星没有超算武技·四闪，无法做到在墙壁上爬行下降。庄续腾必须再坚持二十到三十秒，待流星落地，再尝试离开。 他端起了枪，只是两个女人距离他超过十米，她们的爆发力又很强，霰弹枪在这个距离的威胁太小。他不能浪费动作，只能屏息静气等女人靠近之后再开火。只是这时他听到一句话，从楼梯井里传来： “左右手，别追了，止损吧！” 第213章 利刃行动（6） “左·右手，别追了，止损吧。” 双胞胎女杀手停下脚步，然后蹲伏下去，四肢着地，仍旧做出了蓄力冲锋的姿势。庄续腾万不敢掉以轻心，依旧端着霰弹枪，用身体掩护住绳索捆绑的位置。接下来的几十秒非常关键，决定着流星能不能顺利撤离，自己需不需要跳楼。 此时又有人从楼梯间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枚震撼弹。庄续腾很熟悉这东西，只消一眼便知它已经拔掉插销，只要松开保险压杆就会启动。 “雇兵，我要你给你的中间人传个话。”手持震撼弹的男人在门口站直身体，神态放松而严肃。那人三十岁出头，白皮肤蓝眼睛，淡金色的头发短而蓬松地覆盖在脑袋上。他的脸上有一道斜切的疤，从鼻梁延伸到右侧嘴角。仔细一看，他的右眼是假的，应该是某种植入体。 这人内里穿着仿军队风格的轻薄训练服，外面是敞开衣襟的装甲西服，脚下蹬着运动皮鞋。除了手持的震撼弹外，他还在武装腰带上挂着四种武器：影从枪、砍刀、短撬棍、防御手雷。 看到这儿，庄续腾只能说英雄所见略同。由于对方有防御手雷，可以从楼顶投掷杀伤楼下的人，威胁太大，所以只好听听他要说什么话了。 “你说吧。”庄续腾依旧盯着两名蓄势待发的女杀手，同时说道。 “卡特·罗斯已经死了，我们会撤出沛城。” 双胞胎女人同时回头看着男同伴，其中一人问道：“死了？你确定？” “我检查了他的尸体，这一次他没能骗过死亡。”那男人对庄续腾说道：“你就是从四楼杀上来的那个吧？厉害、佩服！卡特·罗斯就在403，你见过他而且对他下手，但是还不知道那个人是卡特·罗斯。” “金属棺材里面那个是卡特·罗斯？那里面是个情报官！”庄续腾说道。 “卡特·罗斯是情报官出身的中间人，这件事，世界上只有四个人知道，我们是其中之三。他很诡诈，我们都受他控制。”那男人叹了口气，说道：“我的雇兵代号叫帕洛维奇，这两位是左手和右手，我们是卡特·罗斯的保镖。如今他死了，我们的身份会被公布出去，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止损。” “所以说卡特·罗斯表面是中间人，实际自己就是情报官，在中间布局一切？” “对，”帕洛维奇点点头，说道：“告诉你的中间人，卡特·罗斯已经死了，天城货运公司仓库e区301有他想要的东西。” “我不明白。”庄续腾心里摸摸数秒，知道自己只需要再拖十秒。 “你的中间人会懂。他能找到这里，对现在的局势一定非常清楚，他知道应该做什么。” “不，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卡特·罗斯已经死了？他死不死只有你们知道，你们完全可以伪装他受伤了、不得不撤离，这样你们的身份秘密也不需要公开。告诉我卡特已死，除了让我们放松警惕之外没有其他好处。” “你只是个雇兵，了解有限，当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我不是来这里说服你的，只是让你带话回去。如果你不准备带话，那就打一场，我们三个，打你一个。” “带个话，你们就眼睁睁看着我们走？” 帕洛维奇点了一下头，说道：“像你这种到处乱扔爆炸物的家伙，打起来太费劲了，关键是不赚。现在没人出钱让我们杀你，我们就没有战斗的必要——除非你想挑战一下能不能同时击败我们三个。” 庄续腾缓缓摇头。 “很好，那咱们达成共识了。” “不过这两位漂亮的女士似乎还是想杀了我。” “回来吧，左·右手。把力气用在撬开卡特·罗斯的保险柜上。下面乱成一团，让那些人安静下来，都闭上嘴。”帕洛维奇等双胞胎站起来并转身离开，便对庄续腾说道：“好了，现在你可以答应了吧？” “我会帮你传这个话的。”庄续腾点点头，然后问道：“我有点好奇。如果有人出钱让你来杀我，你觉得多少价码合适？” “如果有充足的情报和十万欧元，我会出手。如果没有足够的情报，只是凭借现在的印象出手，我会要价六十万，然后我们三个人平分，这样才有把握。” 庄续腾笑笑，说道：“太好了，我和你不同。单纯杀另一个雇兵的任务我是不会接的。拿钱去杀同行，不如把出钱的家伙杀了，还能拿更多，你说是不是？” “有道理。不过你问我的问题纯粹是在坑人，这有意思吗？” “你也不一定没有坑我，咱们彼此彼此。”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看你对两位美女呼来喝去的样子，看你对价格行情张口就来的自如，我感觉你就是卡特·罗斯。反正你不会承认的，我也不想调查下去。毕竟就和你说的一样：没人出钱雇我干这活儿。” 帕洛维奇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你想多了，不过这也是个好习惯。” “你只是说我想的多，并没有说我想错了……下次捏着震撼弹的时候不用那么用力，手指都发白了，这就不像是个常做这种事情的人。换做是我，我不会捏着它，而是将它顶在大腿上，那样可以让手指保持放松。再见，但最好不要是在沛城。” 庄续腾说完，翻身抓住绳索跳了下去。他没有用缓降器，两只手套和超算武技就是他的缓降器。他在下面与戈工道、流星会合，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装甲车内，离开了现场。 帕洛维奇如约没有追他，也没有排出其他人追踪，只是站在屋顶上看着三人离开现场。他随后在屋顶上走了一圈，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推算出三个人的进攻路线。 十几分钟后，左·右手返回屋顶，此时被砍断手臂的左手已经换上了新的左手。 帕洛维奇见状笑了笑，说道：“你很走运，砍断的是假肢左手。如果是另一只手臂，你就得叫做左右手，而你姐姐就只能叫做只断一只手了。” “这不好笑。”左手说道：“按照你的意思，我们已经下面的人都处理掉了……所以你准备放弃旧身份了？” “我没想到他们能把情报官都杀了。没有情报官的中间人死路一条，这你们也很清楚。为了避免被继续杀死，不如现在就死了。只是……”帕洛维奇摇摇头，说道：“我又没想到居然被那个雇兵看出来了。” “就是乱扔炸弹的那个家伙？”右手一捏拳头，说道：“应该杀了他。” “不用，咱们的敌人不是雇兵，没必要再给自己找麻烦了。这一次咱们在沛城的行动没有完全成功，其中的问题也查得差不多，接下来咱们要整顿队伍。嗯……我有种预感，说不定咱们还会需要那个聪明的雇兵干活儿。他能顶住精神攻击，还能看破幻术，不是一般人。” “我们也行。” 第105节 “他不像你们，他没有精神防护类植入体，脖子以上只有双耳强化了听力。简单来说，他的基础能力比你们两个强很多，这种人居然被公司遗漏了，实在是非常幸运的。我想要争取他，说不准什么时候他就是你们两个的同事了。” “那人太狡猾，战斗风格也非常阴狠，我并不喜欢他。” “他能让对手不喜欢，这就是本事。现在不管问他什么，他都不会说实话的。回去让pcpd查查这次行动是哪家干的，咱们心里就有数了。” “你不是说雇兵就像蟑螂，什么时候都不会喜欢吗？” “帕洛维奇”笑着摆摆手，说道：“咱自己花园里的蟑螂肯定讨厌，但敌人家里的蟑螂，我还是可以喜欢一下的。” “雇兵里……” “好了！够了！闭嘴！”卡特·“帕洛维奇”·罗斯瞪起眼来，说道：“左手，被人击败让你失去冷静和理智了吗？他们这些雇兵与公司相比谁更厉害，难道你不清楚？现在就这副样子，我怎么还能指望你可以保持战斗状态？右手，带你妹妹去冷静一下！检查一下她是不是植入体副作用太严重了！如果承受不了就赶紧说，别最终害死自己！” 右手点点头，赶紧搂着妹妹从楼顶离开。 另一边，庄续腾坐在车后面，一边安慰紧张的流星，一边观察身后是否有盯梢的。白色野兽在沛城的道路上绕行，直到他确认没有尾巴，这才拐上返回的路线。 “道哥，去露西那里，咱们当面把任务交了。”庄续腾说道：“她的情报出了很大问题，委托任务的安排和指挥也不对劲。我得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不能把雇兵当做帮派混混随便打发吧？” 流星缩了缩脖子，她知道“情报出了问题”与她有相当的关系。 “奈客，露西不会给你想要的答案。”道哥说道：“中间人是不会承认自己的情报和指挥有问题的，就算她内心明白，嘴上也绝对不能说。松口，就等于暴露破绽，邀请其他中间人来消灭自己。” “于是就不说了？” “说还是可以说的，注意一下态度。你只要表达出不满意就行，不要指望露西承认错误，或者在已经完成的委托中给你补偿——或许在未来的委托里，你会感受到她的歉意。”道哥耸了耸肩膀，说道：“当然，我说的这些，有可能会有，有可能没有，但我觉得都不重要。咱们还活着，委托完成了，这才是重要的事情。” 第214章 利刃行动（7） “千万不要给我说这些都是计划的一部分，因为那会让我觉得你很看不起我的智商。”庄续腾坐在露西对面，毫不客气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又遵从道哥的建议，要避免把事情弄得更糟，因而补充了一句：“你如果不想说，可以用沉默回答。” 露西觉得头皮发痒，抬手按捏几下。由于隔着面具，谁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都能看得出她的尴尬。露西最终也只能说道：“任务完成得很好，你们辛苦了。” “你满意就行。”庄续腾摊开双手，然后缓慢地合起来，搓了搓手指：“别忘了尾款。” “你急着走吗？我这就给你们转账。”露西说道：“你们超额消灭了对方的情报官，这是工作积极的表现，应该获得百分百的奖金。这件事，每人16万欧元，如何？” 每人总额16万？听到这个数字，庄续腾愣了一下。原本他的委托金额是8万，由于要拽道哥一起，所以谎称每个人四万平分。如果有一倍的奖金，那总金额是16万，而不是每个人16万。 明白了，这里面包括了“不要透露道哥没有通过考验”的封口费，所以实际上给了三倍的奖金。露西的确表现出了很大的诚意，至于歉意不歉意的，反倒没那么重要了。毕竟中间人的歉意永远看不到摸不着听不见，但欧元实实在在的，这就够了。 “谢谢露西打赏！”戈工道哈哈笑了起来，屋子里的气氛顿时轻松活跃了很多。借此机会，他说出自己“差点被人收买”的事情。一开始露西听得一头雾水，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顿时抓耳挠腮。 怎么派去试探戈工道定力的家伙，演着演着把自己演进去了？ 那人还活着吗？目前情况如何？这人得救啊！露西本想详细询问，直到听道哥说已经把那人给“卖了”，便知道凶多吉少。唉，那女人吹牛说自己很会伪装和演戏，曾经成功实施过数额超过百万的诈骗，一定能完成这个小任务。现在好了，估计命都没了，以后也不用再干雇兵这行了。 雇兵的淘汰往往又快又残酷，只有少部分能够活下来——露西再次确认了这个定理。不过她此时也知道自己误会了戈工道，原来事情与她听到的报告完全相反，戈工道不仅察觉了收买，还反过来把试探者给卖掉了！道哥是合格的，那个去试探的女人是不合格的。 “最近这种事可能会很多，道哥，你的身份公开，本城的人尊重你，一般不会胡搞，外面的人却不清楚，招揽不成说不定会找你麻烦。你那边需要安排一下吗？”露西继续示好。 “从知道外城雇兵和中间人来添乱的时候，我就给他们打过招呼了。嗨，虽然被训了一顿，但至少家里人都知道该怎么防范。没事儿，不用特别的安排。外来者最主要的目标还是你们这些中间人。只要你别出事，就能给我们吸引火力。” 露西用食指点了点戈工道，说道：“你可太坏了。行吧，你们先回去，我留……奈客，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庄续腾放下手，朝流星一歪头，使了个眼色。 作为一个人精，露西立刻就明白了庄续腾的意思：不想让流星在场。他明明知道流星是她的情报官，却依旧作此要求，说明他没有将流星的身份告诉道哥，因此要把场景做正确，照顾道哥的智商与心情。于是露西说道：“流星，拿到钱别乱花，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找我一趟。现在回去休息吧！” 流星嗯了一声，对奈客赶她走的行为稍微生了一点儿气，并在离开露西办公室后立刻绕到隔壁，也就是露西的休息室，在里面藏好。没有奈客或者露西护送，她可没办法自己回家，而且她也要听听奈客会说什么。 庄续腾将自称帕洛维奇，但有可能是卡特·罗斯的那个人的话，直接转述给露西。由于不知道这段信息的含义，庄续腾一个字都没改，不仅模仿了那个人的语气，还把他当时的身体姿态都表现出来。 “卡特·罗斯脸上并没有疤痕，不过那个人的身高、体型和一些习惯用词与卡特·罗斯完全一致，不能排除易容的可能性。或许疤痕是假的，或许之前人们认为的卡特·罗斯的脸是假的。”露西对庄续腾说道：“他说自己要收手？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完全不信。” 庄续腾保持沉默，等着露西说出下文。 “卡特·罗斯是死是活对整个计划没有影响，只要情报网络一断，行动就可以开始了。”露西说道：“你们都是我信得过的雇兵，接下来的行动也需要你们的力量，现在也到了告诉你们行动计划的时候了。” 戈工道搓搓手，说着“终于到时候了。”庄续腾没有表示，他只是静待下文。 “之前进行了两个阶段的布局，你们刚刚的行动属于第三阶段。除了你们三个，还有四组雇兵在另外三个中间人的指挥下进行行动。你们将敌人变成盲人、聋子，还有人堵上敌人的嘴，捆住他们的手，砍断他们的脚。” 庄续腾点点头，这时才开口说道：“整个行动的目标不是杀死对手，而是嫁祸给他们。” “对！”露西点点头，说道：“其实一直都是打明牌：咱们要嫁祸他们，他们也要嫁祸咱们。作为沛城本土的中间人，明显比外来者更适合背上园丁组织这口黑锅。奈客，关键在什么地方？” 又考我，没完了是吧？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谁最后背锅，pcpd说了算。它不在乎谁背，只要有人背就行。这件事悬而未决，是因为pcpd需要衡量谁能给它更大的利益。但是能升起这种愚蠢念头的家伙不多，我猜一下，pcpd代理局长布鲁尔·佩斯？” “打靶最好成绩10.9，你已经有10.2以上了。”露西鼓了鼓掌，说道：“布鲁尔·佩斯很有野心，同时非常谨慎，一直把野心隐藏起来。我们调查了很久，才弄明白pcpd一系列不作为背后的秘密。总体上，佩斯代理局长的态度是中立并偏向本土力量。” 庄续腾明白了。很明显，佩斯代理局长身边有人倾向外部力量，或者他被抓到把柄，不得不和外部力量合作，或者他非常自大，认为中间人能打个两败俱伤，他可以全都收拢起来？这里面有很多种可能性，想想就觉得麻烦。而且不仅要思考，还要调查分析以及行动，中间人必须在多股势力的拉扯和各种可能性交互的复杂环境中建立对自己有利的平衡——庄续腾按着太阳穴，感觉还是雇兵更有意思。 “行动的关键就在与能不能让佩斯代理局长表明态度，并毫无顾虑地对咱们进行支持。为此，我们已经给他准备了礼物，希望他能收下；也要干掉其他可能送礼的，省去他的选择困难。”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给他一份不好拒绝的建议嘛！这我懂。露西，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那个帕洛维奇给出的地点让我非常好奇，你们为我侦查一下如何？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给我拿回来。委托费采用浮动方式，最低是你们符合身价的侦查行动报酬，也就是每人五千欧元一天。在此之上，取回东西的一成价值是你们的。” 庄续腾觉得这个任务听起来很不错，但是戈工道摆了摆手，说道：“这个任务没意思，有没有别的？我们两个想要有挑战的任务，那样才好锻炼一下身手。露西，我们现阶段的目标是师父，侦查和取东西的活儿，你随便找个跑腿的就能干。” 露西咯咯笑了起来，说道：“喜欢挑战性是吧？那也行。这是佩斯身边副手杰米尔·坎宁斯，高级督察和三级探长。他在一级探长的时候被沛城一个叫做你不需要知道具体是谁的中间人坑过，看来一直怀恨在心，目前坚定支持用外来者洗刷旧势力。” “杀了他？”庄续腾问道。 “不，我们不是杀手集团！”露西用力摇头，说道：“他的妻子在法院工作，职位不高，但有个做大法官的父亲，同时还是终生议员，是个有名望有势力的人。这位坎宁斯能在被坑了之后还爬起来，与他有很大关系。但势力的结合很美好却不一定甜蜜，这个坎宁斯有个情人，他们经常约会。我需要你们弄到他们在一起的实证。” 戈工道表现得还是不太满意，说道：“找个狗仔队，每人给个几百块钱，那帮家伙在追踪明星之外的闲暇时间就能把照片给你拍出来。这有什么挑战啦？” “他的情人是今日集团沛城分部业务开拓部的一名经理，目前没有照片能活着从她手底下跑掉。当然，相比于一般pcpd，坎宁斯也挺能打的。别担心，他肯定不如镇暴打击分队突击者，因此我相信他打不过你们——但是那个她，就不一定了。” “很有挑战。”庄续腾双手抱着头。一阵阵头疼让他仿佛又回到了403，重新遭受一遍精神攻击。 “这个任务有意思，我们很有意向——直接说说多少钱吧！” 第215章 都不容易 戈工道从露西手中接过委托任务的详细资料，转手交给庄续腾，分明是让他仔细研究一番。他表现出非常坚决的态度，指名就要这个委托，其他的暂时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这种态度让庄续腾感觉有一些古怪，他将疑问憋住，直到离开露西的音乐餐厅后，他才问出来。 “这你都没想明白？你不仅退步了，而且松懈了，这不好！”道哥很少瞪起眼睛生气，这一次他还抬手在庄续腾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他用的力气不大，但是态度很坚决，意思也很明白，他说：“刚拿到地址就让咱们去探查，她一个中间人就不审一下任务的风险和难度吗？咱们干活而还与中间人分账，主要是为了中间人能够过滤危险、识破陷阱。” 庄续腾觉得自己这一巴掌没白挨，确实该打。 “看得出来，露西最近状态不好。”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刚才你也听到了，外来的中间人和雇兵加上pcpd的动荡，本就已经让局势变得很麻烦，而她还刚刚经历了中间人战争。这种压力下有些失误也是可以理解的。” 庄续腾点点头，认为戈工道说的不错。 “不过呢，咱们也不需要一直谅解她——除非给够钱。”道哥话锋一转，说道：“雇兵和中间人都有自己要面对的困难，这从来不是可以占对方便宜的理由。露西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给咱们加钱。之前虽然危险，但16万对得起那个危险。奈客，你说是不是？” “道哥，我觉得还好——我的意思是，那些战斗咱们都能应付，只是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不舒服。” “哈哈，你脑子聪明，想得多，当然不喜欢被蒙在鼓里。我就没那种感觉，除了危险之外，其他的事情知道越多就越麻烦。”戈工道笑着掐腰，说道：“接下来的任务，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任务不好做，关键还不只在于怎么从公司业务拓展部经理手下安全逃掉，而是怎么确认他们正在偷情、在哪里偷情以及如何提前布置才能拿到证据。”庄续腾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懂得盯梢，可咱们到底是去盯pcpd的高级督察，还是去盯梢拓展部经理？” “都挺难的，那咱们就先不想它……” “不想？你是说不管它吗？这可是个委托任务啊！” “我没说不管它，只是让你暂时放放，不要着急行动。”戈工道解释道：“你不知道该怎么挖这种黑料，那你就去学。找个狗仔教你，去打听打听有什么合适的装备，多做一些准备工作嘛！只要不去惊动那两个家伙，干什么都行。别忘了，这个委托没有任务期限。” “道哥，没有任务期限的原因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提供证据，而不是咱们可以随便将任务时间往后拖。” “我的建议是往后拖。”戈工道让庄续腾靠边停车，然后对他说：“好好想想为什么要往后拖。露西整天考你，我也得这么做，不然你就不思考。” 庄续腾摆摆手，说道：“这个太简单了，道哥说这件事该往后拖，那它就应该拖，逻辑是不是非常通畅？” “呦呵，开窍了？哈哈，行啊，你这个马屁拍的……”道哥笑了笑，随即说道：“找高级督察的黑料是为了要挟他，让他转而支持咱们本地人。但是吧……他那种人很会算计，不管是老婆还是现在的情人，很明显都是为了他的野心服务。那种人，不会跟着外来者一起覆灭的。” 其实在戈工道开始解释的时候，庄续腾已经想到了。外来中间人和本地中间人的斗争已经到了摊牌的阶段，不管有没有高级督察的黑料，嫁祸行动都会进行，不会专门等他们两个完成委托。 “只要等一等，这个委托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更可能的情况是：露西收回委托，让咱们去做其他事情。不要觉得她亏了，她心里也清楚这点，在给咱们委托任务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 “道哥，露西也明白？她明白委托任务有可能不了了之，还给咱们预付了报酬？” “嗯。”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露西忙晕了，经过我的提醒才回过神来。一个中间人，不怕没事干，就怕不断犯错误。她现在不能只想着击败对手拿到利益，首先应该维护好自己的基本盘——也就是咱们这些雇兵——然后好好整顿她的情报网，慢慢蚕食而不是想着一口吞下对手。现在只是同业竞争，不是中间人战争，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庄续腾仔细品了品这句话，然后感叹道：“道哥，难道你想转行成为中间人？” “拉倒吧！我可不干那种耗费心力的活儿。我这些东西也不是自己琢磨的，只是听人说的比较多，也就记住了。在露西之前，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专门的中间人，所以跟好多人都打过交道。有时候比较熟了就会谈天论地，说一些这个行业里的故事。我不会像你那样思考，我只会讲故事。” “故事就是智慧，你能活学活用，就是智慧的表现。”庄续腾继续拍马屁。 “多捧捧，虽然我不吃你这套，但你这样吹捧我，我也很爽啊！哈哈！”戈工道拍拍庄续腾，说道：“回去别想这个委托，先好好洗洗澡、睡一觉。我去打听一下谁有这方面的经验，咱们以学习技能为目的来进行这个委托，就算这次用不上，那也是技多不压身。另外，我去找找水獭的消息。” “行，你门路多，打听打听吧。”庄续腾重新开车，带戈工道找回他的摩托车。一路上，包括他回到家里之后，庄续腾一直在思考戈工道的话，并且重新考虑雇兵和中间人的关系。渐渐地，他理解了戈工道的意思，并且纠正了自己的一个错误思维。雇兵并不是中间人的工具，更不是一间名为“中间人”的工厂所雇佣的工人；雇兵凭自己的本事吃饭，对中间人这个平台的水准也要精挑细选。双方需要互相成就，本质是一个合伙人的关系。 “对哦，委托收益是分账的，就像股份分红一样，这就是合作关系——我以前怎么没想明白呢？” 以前想不明白就对了，如果不是为了帮助哥哥投资成立公司，庄续腾根本不会去学习股份啊、公司啊、投资啊这方面的知识。之前，他对商业的理解仅限于基本工资和奖金，连失业保险和养老保险是什么都不懂。魔晶厂关门的时候，他也是跟着工友才知道要去领补偿，不然…… 也不知道以前的工友怎么样了？自那天“暴乱”事件之后，他已经失去了和很多工友的联系。对此，他没有丝毫办法，那天晚上死了一些人，之后他们的“工友会”也被解散。庄续腾当时也没有电话号码，他的那些朋友也一样。一乱，加上搬家，这就彻底联系不上了。 “如果还能联系上，或许应该帮他们一把，比如介绍他们去我哥的公司工作。” 新公司叫做奔途汽车制造有限公司，就是戈工道认为诈骗他的那一家。庄续腾问过了，并不是诈骗，也不是公司的生产进度存在延误，而是电视台被炸之后，他们的产品推介活动延后了，盛大的开业庆典也被推迟……戈工道会拿到他的车，不需要担心。 园丁组织造成了很多影响，所有值得庆祝的事情，要么不庆祝了，要么大打折扣。新产品发布会、展会，这些原本经常选在沛城举办的活动，或者改期，或者改地，让沛城很重要的展会经济受到沉重打击。 又多了些失业的，还有一些讨薪的，他们经过庄续腾住处下方，举着标语、沿着街道，前往某家公司。庄续腾看到他们，想起曾经的自己，不由庆幸自己运气好，选择了雇兵这条道路，并且混得有模有样。他已经能住上大房子，冰箱里随时都有冰镇的果汁，厨房里随时都能做饭，洗个热水澡根本不用考虑费用问题。 他拉上窗帘，不再去看街道上的事情，而是开始考虑委托任务的事情。既然雇兵和中间人是互相成就的关系，那么能够帮忙的时候，还是应该帮忙。 高级督察和拓展部经理偷情，他老婆知道吗？用桃色新闻要挟他，真能让他转变立场？庄续腾想到一个细节，那就是露西提到过，狗仔队办不了这件事，因为狗仔队根本不是公司业务拓展部经理的对手。 这句话可以换一个角度思考，那就是高级督察和他的情人已经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他们还亲手“打发”过狗仔。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并没有停止交往，只能说明他们有恃无恐，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后手，应对一切变数。 “高级督察，同时还是代理局长正在使用的副手，能够佐证他的能力——就算他最擅长的只是溜须拍马，那也一定是个高手。” 须知道，溜须拍马非常考验察言观色和临场应变的能力，能拍得好，至少说明这个人很会处理人际关系。这样一个人，绝对很清楚他的妻子和岳父有什么样的地位，是什么样的人，也必然明白找个情人会有怎样的风险。 庄续腾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拿出委托任务的资料仔细检查。这次任务没有时间限制，所以露西便把资料都给了他们，也没说让他们归还或者销毁。唔，从这一点看，露西的确和戈工道预料的一样，只是想稳住他们而已。 “我来帮你分析分析吧……”庄续腾将这个委托任务当成一个智力游戏，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到其中的关键点。 从高级督察和拓展部经理公开的履历来看，他们是青梅竹马或者往日恋人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这也就杜绝了旧情复发这种事情。从相貌看，庄续腾还是觉得督察现任妻子更好看一些，但他不能排除人的审美差异。他最近还从电视上看到一件离谱的事情，有个人上电视，说自己性别是武装直升机，一定要和家里的红色电冰箱结婚，还说冰箱很烧。 第106节 “哪怕真的就是转角遇到爱，也不可能把高级督察烧傻了，什么也不顾。”庄续腾仔细分析高级督察的资料，发现他是个挺记仇的家伙。被某个名字被隐去的中间人坑了一把后，他也算践行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 沛城的中间人都知道他是个讨厌鬼，他也知道自己被中间人和雇兵讨厌了，但依旧混得风生水起，属实是有点本事的。由此看出，他是一个目的明确、手段高明、具有长远眼光的人。这种人不可能为了爱情或者肉体的欲望与情人相会，庄续腾认为他相会的其实是“公司”。 “他会不会已经不害怕这件事曝光？” 庄续腾一遍又一遍研读两个人的资料，将自己带入进去，越来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更高。这个高级督察和他的业务拓展部情人，在发现已经有狗仔——其实就是中间人——在进行调查之后，依旧没有断绝关系，当真是有恃无恐。这种自信心，不可能只是建立在对拓展部业务经理战斗能力的信任上，一定还有其他东西。 会是什么呢？庄续腾将目光放到了他的家人身上。大家都认为他能爬到现在的位置是受了妻子一家的帮助，尤其是终身议员和大法官的岳父。这层关系的确能给他提供很多帮助，而且是成本很低的帮助——只要他好好经营生活就行了。但是这个精明的、有长远眼光的、手段高明的家伙反其道而行之，搞起了婚外恋——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如果……”庄续腾眉头一皱，想到一个可能：“如果这件事其实是反过来的，不是中间人掌握督察大人的黑料，而是督察大人拿到了他岳父的黑料，现在表现出来的情况是否就合理了呢？” 仔细想想，这种情况真有可能。督察大人一开始只想着好好经营家庭，过好日子，让岳父满意，从而不断升迁，直到他掌握了某些东西。这东西取代了“好女婿”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解开了督察大人身上隐形的枷锁，让他有“胆魄”去寻求更好的平台。而这个东西，也决定督察大人不怕他妻子一家翻脸，他可以随心所欲。 督察和法官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以往，它只会越来越扭曲，最终变成一根压紧的弹簧。庄续腾觉得，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逮到督察和经理在床上进行运动的照片或者影像，而在于督察的妻子、岳父是否需要帮助。如果真有这种把柄存在，拿到它的效果要比新造偷情照片要好多的。 但是这还是自己的理论，实际情况如何，需要更多的调查研究。谁能做这件事呢？庄续腾想到了流星。那个害怕出门的女孩儿也不知道回家没有，这一次情报失误，她肯定挨熊了吧？嗯，该去看看她，安慰一下，顺便拜托她查一查这方面的信息。 第216章 调查 “奈客，我好冤枉啊！呜呜呜……她不仅扣我钱，还打我屁股！呜呜呜……” 流星蜷缩在沙发里，用被子裹紧自己，使劲哭。虽然庄续腾认为情报不准确而扣钱没有问题，但是打屁股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这又不是在教训自家小孩儿，一个中间人揪着情报官的屁股打，是否有些侮辱人呢？ “打得不对，你可以稍微记恨她一下。等露西犯错了，你就可以打回来。” “那你的意思是说，她扣我钱就对了？” “嗯呐。”庄续腾点点头，他需要流星尽快进入情报官的工作状态，就不能让她继续在这里表现小孩子脾气。“情报出现严重错误就是该罚。幸亏这一次你在最后时刻发现了他们的陷阱，不然我们一起去四季酒店，你会是什么下场？好好想想吧！咱们能够活着回来就已经很幸运了。” “我……我的确被他们骗了。可是……可是那里有两个情报官，我只是一个人，我双拳难敌四手。”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虽然你说的是现实情况，但它不能作为借口。我和道哥面对一整座楼的敌人，虽然有点夸张，但这才是雇兵的常态——我们总是处于人少的一方。而我们之所以还能胜利，靠的就是精准的情报。” “奈客……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就是想让你安慰安慰我。”流星抹抹眼泪，说道：“我知道错了，我会改，我只是伤心。” “明白明白。”庄续腾伸出手，摸摸流星的脑袋，说道：“如果觉得难受，你就哭一会儿，我在这里陪着你，我不会走的。另外我告诉你一个能让心情快速平复的办法。” “什么办法？” “一边哭，一边想想这次到底是怎样受了委屈的，然后琢磨一下能不能用这个办法去坑别人。比如屁股挨揍这件事吧，你想象一下打露西屁股的场景，就会……你抖什么？” “打她屁股？我完全不敢想……”流星摇摇头，说道：“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对，这次卡特·罗斯和他情报官布置的信息陷阱很厉害，里面有些技术手段很有意思……狡猾、诡诈，同时很巧妙。” “你可以学来保护自己。” “我已经学会了，但是没法用，除非继续提高信息处理能力，更换更强型号的植入体，让我的一个大脑能够发挥两个大脑的力量。只是那样的植入体只有公司才有，专门配给探索队侦查员的。”流星叹了口气，说道。 “谁不想要更好的植入体呢？我也想和公司业务拓展部高级经理那样，一拳能把大楼打成两半。有时候我想想那种实力差距，真会感到恐惧。” 流星歪着头，说道：“你真会恐惧吗？我知道你借了那个高级督察和公司经理偷情的委托。虽说那不是高级经理，但也是公司里的超级打手，你不害怕吗？原本那个任务是给饥荒陌客准备的。他的实力足够应对，但这件事对你和道哥而言太难了。你们是怎么想的？由于饥荒陌客分身乏术，露西本想放弃那个任务，说出来只是吓唬吓唬你们，你们怎么就敢接手呢？” “原来是给师父准备的吗？”庄续腾挠挠头，忽然笑了，他说道：“我们的本事还没追上师父，接任务的难度倒是追上了。不过我从一开始就没想着依靠正面战斗来完成那个任务，只能靠智取，得用一些狡猾的计策。流星，你能帮我查点儿事情吗？” 流星眨眨眼，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让他先说说要干什么。于是庄续腾就把他的分析给流星说了，要她调查的信息也是高级督察与其家人的关系。 听完之后，流星让庄续腾给她时间思考一下。十多分钟之后，流星才说道：“奈客，你的想法很有意思，难度也比直接调查pcpd督察或业务拓展部经理低不少，我能干这活儿。不过我得优先完成露西的工作任务，得了空闲才能帮你调查。最近事情很多，这个时间肯定会往后拖了。” “嗯？闲暇时间调查，你准备免费帮我吗？别，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来找你帮的可不是这个忙，而是想问问你，我的思路对不对，从委托任务角度能否这样完成？” “我觉得你的想法挺好，至于露西怎么看，我就不知道了。”流星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一般来说，中间人安排的任务都是做好了计划的，不会接受雇兵修改任务内容。你的想法虽然好，但它毕竟改变了委托任务的主要内容。” “改了吗？” “确实改了。”流星说道：“我对这个委托做了调查，也知道它的目的是改变督察的立场——但这是属于中间人的层面。对雇兵来说，你的任务只是拿到他进行偷情的实际证据。露西只是将任务的最终目的告诉了你，而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发生。” “你觉得她失误了？” “最近事情很多，在这件事上，她的确有失误。我也一样有失误，还更大。唉，主要还是外面事情太多，压力很大。” “但我和道哥最近这段时间就忙着栽赃陷害了，也没干几个正经委托——除了咱们三个去刺杀情报官之外。”庄续腾摇摇头，说道：“雇兵都不忙，我不明白压力在什么地方。” “压力并不是工作不好做，而是不好开展工作。直说了吧，pcpd的压力都还只是表面，更大的压力来自公司，尤其是猩红公司。” 猩红公司，自己原来的老东家？庄续腾便追问是怎么回事。 “猩红公司在电视台有很大的持股比例，电视台被袭击之后，它认为pcpd与中间人合作的模式无法保证公司在沛城的利益。它建议要引入更加本土化、更基层的力量，大家认为它指的是帮派，比如血蝠帮。” “这不胡扯嘛！血蝠帮只会把沛城弄得更乱，大家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它一个公司能好？它在沛城的工厂和商店能安心赚钱？” “事情的诡异之处就在此。大部分中间人觉得猩红公司只是在漫天要价，等着就地还钱，而露西很执拗，她认为猩红公司不是说着玩儿的，肯定还有后手。于是，露西承担了很多来自公司的压力，她需要考虑更多东西，这几大增加了她的经营成本。唔，我好像不该给你说这个。” “你给我说这些没问题的，我不会透露出去，我更不会落井下石。我觉得露西总体上是个很好的中间人，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压力大的时候不能分担出去，总想着自己扛。”庄续腾对流星说道：“你把我给你说的这些，尤其包括调查督察家人那件事都给露西说一下。如果她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而且还有必要进行，那就当做这个委托任务的一部分。” “行，我会给她说的，而且这样我也没有顾虑了。” “照着规矩来，大家都轻松。”庄续腾看着流星，说道：“你现在忙吗？如果有空闲，我带你去剪头发如何？” “嗯……行！”流星用力点点头，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担心你做完答应我的事情就不再关心我了，所以我当然想让你陪我去做头发！” “你个傻妹妹啊……”庄续腾摸摸流星的脑袋，只觉得她又孤单又可怜。 只有去理发店，庄续腾才知道流星的头发都是假的。为了让情报刺探头骨植入体能有一个很好的散热环境，流星的头部皮肤同样是植入体，而那些头发全都是植入体附赠的假发。她做不了发型，甚至不能留辫子。能做的只有让理发师稍微给她梳洗一番，然后将边缘修剪整齐，做一个刘海出来。 从工作量上来说，流星可以算是啥都没折腾，但她依旧很开心。庄续腾给她买了个冰激凌甜筒，算是在外面请她吃饭了。不是庄续腾抠门，而是流星在人多且空旷的地方非常恐惧，而且快要坚持不住了。除了这一点外，这次带小孩儿逛街（约会）算是非常成功的。 回家之后，流星就把庄续腾的想法和计划告知露西，这让她开始重新考虑整个计划。露西向流星承认，调查督察与其家人的关系更有可行性，的确降低了不少风险。她会暂停奈客和道哥的委托，直到调查结束再说。 “其实更简单的办法就是把碍事的人都干掉。只要我和那个督察见一面，他就会立刻改变，要么支持咱们沛城的中间人，要么死了。”流星叹了口气，说道：“你总是畏首畏尾的，留着那些障碍干什么？早清理早清净。” “你怎么会有个杀手脾气？脑子总想着杀人灭口？现在情况动荡，杀掉他固然能解决一些问题，但咱们不知道接替他上来的人会是什么立场。我现在只能说，如果能确定会有一个倾向咱们的接替者，那个督察早已经……不一定是死了，但肯定身体状况不适合继续履行当前的职责。” 流星叹了口气，说道：“真麻烦！你们干中间人的就不能加快点进度？” “没办法，实力没有绝对优势，那就绝对不能鲁莽。怎么，你想学着当中间人？” “不，别盯着我，我完全没有那种想法！你千万别再叨叨了。我这里还有很多工作——你安排的——我现在就去做！” 流星自己不想成为中间人，露西其实也没有将她培养成中间人的想法。除了性格不合适之外，她那个不能出门的毛病已经否决了成为中间人的可能。 仔细想想，庄续腾好像有成为中间人的潜质，露西很容易就能说出他的不少优点。尤其这一次事关高级督察的任务，庄续腾能够独立思考、找到新的切入点，这已经是站在中间人的角度思考问题，对雇兵来说非常难得。 不仅想了，而且想的很好，不失为一个更好的解题思路。如果这个思路能早上半个月出现就好了，露西肯定会让他们按照新思路进行下去。只是现在已经完成了布局，到了实施阶段。高级督察那条线，要么现在立刻出成果，要么就不动他，免得画蛇添足，实际上已经没有再做调整的时间。 “其实我也能想到同样的东西，只是……奈客说得对，我的状态很差。”露西摘下面具，双手揉搓脸部的皮肤。旧日的伤疤在手掌的压力下隐隐生疼，这让她变得越来越清醒。过了一会儿，她重新戴上面具，一声不吭地重新审视即将执行的计划。在这关键时期，不能再犯错误了。 庄续腾对于委托行动暂缓的决定丝毫没有意外，他立刻电话通知戈工道。道哥说这件事在他的预料之中，并让庄续腾四天后一定要空出时间去找他，两个人一起去看一套训练系统。 “什么训练系统？”庄续腾表示好奇。 “猎鹿体验系统，有钱人的玩具，可以体会在茂密大森林里用弓箭狩猎梅花鹿的感觉。” “茂密大森林里是个什么东西？梅花鹿那么可爱，为什么要……你要学习弓箭吗？那东西的射速还不如我直接用手臂投掷。” “拿回来可以改造——只要它的状态良好。”戈工道说道：“我也是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正在核实细节。目前听说有个富豪资金周转出了问题，于是处理掉一些不用的资产。游艇、跑车之类的对咱们没用，这个东西却很有潜力。”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算我一份。需要我准备多少钱？” “我再问问。会有一场拍卖会，具体的规则还不清楚。不过拿东西有个心理价位，如果超过这次咱们挣的奖金，那就不值得了。” 16万以内，庄续腾拿得出这份钱来，只是不知道那个训练系统的效果会如何。不过庄续腾相信道哥的眼光和判断，而且他们同为超算武技·四闪，水平基本一样，对于如何继续训练和提高，见解水平也是一样的。 “我这边会把钱留好的。对了道哥，水獭的事情怎么样了？” “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好消息。”戈工道很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在电话里说：“等咱们见面再说吧，我还要继续调查。” 第217章 一些消息 说要尽快见面再谈水獭的情况，却玩起了失踪。戈工道仿佛销声匿迹一样从移动通讯系统里消失了三天。庄续腾已经开始担心，想着去请露西帮忙搜索戈工道的线索，没想到他就出现了。 道哥按了门铃，然后坐电梯上来，打着呵欠走进庄续腾的家。 “我以为你和水獭一样失踪了呢！”庄续腾关上房门，然后就去冰箱里取饮料。 “不要果汁，给我一瓶啤酒，我喝一点好睡觉。最近累死我了。”戈工道脱掉外套，然后不断拆下夹层的装甲板，并把插满了武器的皮带一根一根解下来。 “武器没有消耗，说明你没有遇到危险，我很高兴。但是你可能面临危险却不叫上我，这让我很不高兴。”为此，庄续腾没有替他开啤酒，而且把瓶子放在道哥直接用手够不到的地方。 “生气了？别生气别生气，下次一定叫你。”戈工道向前挪动屁股，拿过啤酒，一边拧开盖子一边说道：“不过你别误会，这一次我也没去危险的地方，只是在担保人的地盘上和黑帮的家伙见面，询问一下水獭的事情。” “他怎么了？” “自己给自己惹祸了——还能是别的事情吗？那个笨蛋！”戈工道仰脖喝掉啤酒，用力打嗝，抹抹嘴之后说道：“还记得咱们两个加上莫甘娜和水獭一起去查冻鱼仓库吗？” “哪能不记得？那是咱们第一次遇到紫皮人。” “咱们烧了蓝色晶体和紫皮人的尸体，然后一包蓝色晶体给莫甘娜交账，一包蓝色晶体给水獭，让他栽赃门卫，将这件事伪装成帮派里应外合黑吃黑。他拿走了那包晶体，咱们交代的事情没干。” “艹！”庄续腾双手抱着脑袋，手指搓进头发中。“他怎么想的？他不是最恨帮派和毒贩的吗？他用那东西卖钱，然后被冻鱼厂背后的人追到了？” “他不是为了钱，而是用那东西做敲门砖，混进了苍火帮。” 苍火帮是一个活跃在工业新区的大型帮派，他们以货车司机工会起家，逐渐渗透进沛城各个生产企业中。他们对勒索市民没多少兴趣，勒索企业得到的钱财不仅量更大，而且更容易管理。苍火帮的武装水平也是沛城各个帮派里水平最高的，经常会有一些公司战争时期“不小心遗留”下来的军队武器。据说，鼎鑫魔创集团是他们的后台，这也能解释那些武器的来历。 “我这次约见的就是苍火帮的人，花钱找人担保安全，在河堤区见的面。通过那个家伙的描述，我大概猜出水獭的想法。他并非想用蓝色晶体赚钱，而是想挑动苍火帮和墓园帮的冲突。” 墓园帮的传统势力范围在下城区，据说正逐渐向北扩张，有吞并工业区的想法，这就和苍火帮发生了一些冲突。不过庄续腾印象中，墓园帮对工业企业没什么兴趣，他们就是那种传统的经营居民社区，收取小店铺保护费以及开设黄赌毒场所的帮派。 “他想干的事情非常危险。”庄续腾捂着额头，说道。 “可能他一直想干，而且也不是临时起意。我听苍火帮那人的说法，水獭伪装身份加入苍火帮已经有四年了，身边也有一些听他话的小弟。他肯定不是乱来，只是搞砸了。” 庄续腾听到水獭不是贪财而没有按照他的命令处理蓝色水晶，仍是为了打击帮派，心里已经基本原谅他了。“那家伙……就算有正当理由，也得说一声吧？他认为我不能给他出出主意什么的？还是认为咱们听说之后，一包蓝色晶体都不让他带走？” “他这件事做得是有点不地道，毕竟是咱们的委托任务，他是来帮忙的，不告而取就是偷。”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我也能理解他为何一声不吭：他在苍火帮的身份显然非常重要，至少四年的经营，他一直瞒着所有人，当然也不敢给咱们说。” 庄续腾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换做我，我可能也不敢说，但我肯定会避开苍火帮的事情，用其他理由搪塞过去。唉，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你还是说说水獭的情况吧！” “目前来看还是失踪，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是有一条线索：他在工业新区和四个穿着紫色领子黑西服的人见面，那是他小弟最后一次见到他。” “有没有这个紫色领子黑西服的详细线索？” 戈工道摇摇头，说道：“线索在这里断了。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苍火帮的人都没见过那种装束的人。我也找一些朋友问过了，他们也说从未见过那样装束的家伙。我觉得四个人穿一样的东西，肯定是有组织的吧，大概是制服一类，对不对？可这件事就奇怪在这里了，谁都没见过有什么组织的服装是那样的。” “新帮派？” “我看不像，苍火帮也认为不是。现在苍火帮还在找，但我估计找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认为水獭已经死了，这件事不了了之。虽然水獭的中间人还在找，但是他的进度可能还不如我。唉……” 庄续腾摆了摆手，让戈工道给他时间稍微捋一下。道哥给出的信息有些零散，需要重新串联一下。 第107节 冻鱼厂之后，水獭带着一整包蓝色晶体去了苍火帮，想用自己的伪装身份搅动局势，让苍火帮和墓园帮直接冲突，达到削弱两个帮派的目的。这件事已经在进行中了，他在苍火帮的朋友对蓝色晶体都有所耳闻。这个时候，紫领子黑西服出现，与水獭见了个面，然后他就失踪了。 “道哥，你认为这件事与冻鱼厂紫皮人背后的势力有关？” “的确，我模模糊糊有这种感觉。我觉得如果没拿出蓝色晶体，水獭或许不会出事。”道哥说道：“如果真是冻鱼厂那帮人，事情就比较麻烦了。首先水獭基本活不了，然后那帮人可以从他那里牵连到咱们身上。” “的确存在这种可能。”庄续腾点点头，说道：“道哥，这件事我得通知莫甘娜，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我就想让你这么干。我在想，或许借助莫甘娜的力量，继续深挖蓝色晶体这条线，或许能够找到水獭的下落。” “难啊……难啊……”庄续腾说道：“道哥，虽然咱们都想着打掉那些毒瘤，但是不能蛮干。你想想道尔，他抱着自己孙女尸体的那一幕，我一辈子忘不了。” “唉……那个可怜的老兵。你给我说了之后，我还专门去找过他。他已经不在镇上了，还一把火烧了房子。他本来只想让自己孙女能有个良好的生活环境，阻止社区里日益猖獗的毒贩，却最终失去了一切。我真想再和他见一面，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能喝一杯也好。”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道哥，你的身份是公开的，危险性和道尔是一样的。那些家伙没有原则而且手段阴狠，咱们必须非常小心。我的建议是，咱们跟着莫甘娜一起行动，并且多和露西沟通。把朋友弄得多一些，把敌人孤立起来，咱们才有可能调查下去。” “的确。”戈工道揪着胡须，说道：“奈客，这件事，我也有点发愁啊……” “的确不好办，但是有两条是肯定不会错的：提前做好准备，拳头比他们更硬、更狠。” “也只能这样了。”道哥说道。他起身去冰箱又拿了一瓶啤酒，打开盖子之后抿了一口，坐回沙发中。看得出来，他还在为水獭担忧，因为两个人都清楚，失踪这么长时间，再加上可能是被贩毒集团带走的，水獭已经凶多吉少。 他们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在成为雇兵的那一刻，他们就明白这是个刀头舔血的工作，危险就是常态，没有安逸可讲。就连他们的师父饥荒陌客，已经那么厉害，想要退出的时候也必须小心翼翼，一步都不敢踏错。甚至所谓退休，仍要找一些保障，继续过着谨小慎微的生活。 他们担心的只有身边的人，这是他们唯一的软肋。庄续腾还稍微好一些，他的身份由露西提供保障，总算是多一层防护。戈工道的身份是公开的，缺了这层防护，万一水獭说出了他的名字，那帮混蛋的第一选择一定是绑架家人，向他们的软肋开刀。 “咱们还得变得更厉害，尤其是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庄续腾说道：“道哥，你提到的那个猎鹿人训练器现在怎么样了，明天拍卖吗？” “对，明天拍卖，咱们两个一起去，如果没人哄抬价格，咱们就把它买下来。我已经联系好了能改装的人。” 换成这个话题之后，戈工道的情绪明显好了一些，他滔滔不绝讲起“猎鹿人训练器”的情况。庄续腾听明白了，那就是个环境模拟游戏机，制造逼真的幻象，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打猎感觉。如果进行改造，它也能模拟别的环境，有些经营声色行当的场所也会购买它，用来生成永远不会疲劳的舞者。 戈工道计划将它变成模拟射击的机器，不断用虚拟的鬼影能量弹攻击使用者，以训练反应速度。他还计划让机器生成高爆发的敌人，提升两个人的训练压力。 虽说训练压力是提升超算武技的最好途径，但是庄续腾并不看好道哥的计划。那个机器生成出来的幻境只有声音和图像，没有影从能量反应，更没有触觉信号，而超算·四闪以上，提升触觉才是最重要的训练内容。 “在训练方面，你的脑子就不够用了。我的想法是咱们继续对打，然后加上虚拟的敌人，形成混战，这不就提高训练压力了吗？你以为是咱们两个一起去欺负幻象？那不真就成了打游戏娱乐了嘛！”戈工道摆摆手，笑话庄续腾一番，然后说道：“还有个好玩的事情，你知道那套东西是谁的吗？” “你没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咱们认识？” “对，认识。暴雷影业公司的迪克，没忘吧？” “怎么可能忘了。咱们两个一起上门威胁他，让他交出保险公司的保单。那件事我一直觉得不爽快……他进行拍卖？难道他要破产了吗？” “不，他距离破产还早，这一次是为了筹措资金拍摄一个新项目，我听说请了白魔姬当主演。” “噗……”庄续腾捂住嘴，他有点不敢相信居然会这么巧。之前庄菲菲还说她要跟着白魔姬参加某个电影的拍摄，难道就是这一部？对了，当时迪克也说，他需要保险公司的赔付，作为新项目的启动资金。呼，庄续腾有些后怕，自己差点就影响了妹妹的事业？ “你惊讶什么？白魔姬从电视台死里逃生，光这个就够她上很多节目的，甚至可以在电影里提一提，肯定能赚不少钱。所以那个迪克轻易不会破产。我听到的消息说，他这次拍卖更多是为了扬名。拿出了好多之前使用的电影道具，包括一些很有纪念意义的藏品，就是为了宣传他的公司以前有多少好的作品。一些明星也会去拍卖会，给他捧捧场。不知道白魔姬会不会去。” “这就不知道。呃，那个猎鹿人装置也是电影道具？” “对，用来生成虚拟背景。我听说那台装置的保险已经被去掉了，再进行修改就会很方便，所以才想着买下来。一般人对那东西没什么兴趣，估计咱们没有竞争对手，那就可以省点钱。” “能省钱当然好，只是……”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如果迪克只拿艺术品或者有纪念意义的藏品，那他应该不缺钱。但是拿出这种可以用于拍摄的装置，我怀疑他真有财务问题。” “有就有呗，他还有东西可以卖，又不是穷光蛋，你担心他干什么？你也不用难受，咱们以后肯定会有针对保险公司的委托，你就等着吧！嘿嘿，这种事我以前就干过，弄完这边弄那边，都是富人，可劲儿折腾就行！” “我期待那一天。”庄续腾笑笑，说道。 第218章 买点东西 戈工道在庄续腾家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便是拍卖会，他们两个一同前往。只要把莫甘娜的摩托先卸下来，装甲车里就能放下一整套“猎鹿人虚拟游戏机”，他们就可以省下雇佣货车的钱了。 车还是那辆车，颜色却不再是“白魔姬白”，而是换成了城市迷彩涂装。这是公司战争期间军队大型战车武器的常用涂装，非常适合城市作战，能够隐藏在废墟、建筑物阴影和钢筋、水泥、玻璃为主的背景里。 “什么时候换成这种配色了？灰不拉几、又暗又黄……” “道哥，那叫褐色。”庄续腾双手举着摩托车，将它轻轻放下，然后弯下腰去将它锁在车位地上。 “反正挺土，就像上辈人的审美，老土。这颜色被评为‘城市中最不安全的车辆配色’，你知不知道？” “这是装甲车，不怕撞，你知不知道？”庄续腾锁好摩托，检查一番，然后拍拍白色野兽，说道：“怎么，你到底上不上？你要想跑着去，我完全没意见。” “小气鬼，我就吐槽一下你的审美。就算不想要白色了，也不用这么极端吧？” “等你的车来了，我看看你用什么颜色，肯定也能找到理由吐槽你。”庄续腾打开车门，跳上驾驶室，让蒸汽机慢慢升温。戈工道从另一面上车，调整一下座位，然后绑上安全带。 “奈客，打开收音机听听，最近应该有些重要新闻。” 庄续腾随手一指，那意思是让戈工道自己摆弄。 “有些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反正我说了，你不想听就装作没听见。”道哥一边调台，一边说道：“我去找道尔的时候顺便看了看修车厂，那里没有丝毫变化，还是他们两姐弟经营。我没进去，远远瞄了眼，我觉得凯丽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好，特别消沉的样子。” “我知道了。”庄续腾用食指敲了敲水压表，仿佛不相信上面的读数是真的。听到凯丽的消息也没让他的表情有丝毫变化，而他也迅速转移了话题，就像真没听进去一样。“我总感觉水压升得慢了，是不是该去保养一下了？” “那随便你。这旋钮太细了，对我等粗人真不友好。”戈工道耸耸肩膀，好不容易才用他的粗手指找好电台，里面正在播报沛城的今日要闻。 ——与镇暴打击分队通力合作，对潜伏在我市的恐怖分子残余进行打击，这是我市消灭园丁组织系列行动的收官一战，标志着…… ——代理局长布鲁尔·佩斯表示：pcpd一如既往，对沛城的安全与繁荣富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一次行动正是他们坚定履职的表现。在这次行动中，英勇与机智相辅相成、牺牲和奉献令人感动，而取得的战果更是相当丰硕。在此，他要感谢…… ——在这次行动中，我们捣毁了园丁组织的仓库和行动中心共7个，消灭顽固分子65人，击伤和抓捕175人，发现一大批武器和爆炸物。在搜捕中，我们发现园丁组织计划对pcpd和沛城医院进行破坏的证据和装备，成功阻止了他们的野蛮行径。这是一次…… 庄续腾边开车边听，这才知道露西等中间人安排的计划已经开始收网。他和戈工道都没有参与这次行动，调查高级督察的委托也处于“暂停待命”状态。 “道哥，咱们不会被边缘化了吧？” “噗！哈哈，你小子想多了。”戈工道用力摆手，说道：“这次行动派出去的都不是核心雇兵，要么是新手，要么就是实习生。露西压根就没想让咱们去，而她那样做是对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不懂？你要是喜欢一边对帮派和外来雇兵战斗，同时背后被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攻击，那你就去。哦，现在明白了？这不是什么好活儿，行话叫做最后的饵！”戈工道解释道：“找点没有名号的，如果被pcpd抓了，也比较好弄出来。我被抓过一次了，再想从里面弄出来要花好多钱，不合适。而且咱们这种水平，肯定不甘心束手就擒，总要尝试逃掉，那就必然会引出镇暴打击分队。那些家伙分一点来找咱们这样的，就会少一点去对付咱们的目标。” “我懂了。”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这一次弄完之后，咱们应该能正常开工了吧？” “应该是。咦，电话震了。”戈工道歪着身子，费力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短消息……哈哈，我的新车到了，明天就可以去提！” “诈骗公司还忽悠你呢？”庄续腾一脸坏笑，故意这么说道。 “目前仍可能是诈骗公司。嗯……明天带上家伙什儿，咱们一起去提车。要是不满意，当场给他轰了！” “行，我带上所有掌心火！”庄续腾嚷嚷道：“得让诈骗公司的人看看，什么才叫做园丁组织升级版，什么才叫做爆破！” 戈工道哈哈大笑，随后他们都“听到”庄续腾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修炼超算武技·四闪之后，他们的触觉水平提升了，手机的震动就像声音一样。 趁红灯的时候，庄续腾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就疑惑起来。“道哥，我也接到一条信息，让我明天去提车。你看看地址和联系方式，是不是和你一样？” 戈工道凑过来看了看，也疑惑了。“是一样的，但是提货码不同。你也买车了？” “没啊，我没买。”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要不我打电话给你问问？” “算了，到拍卖场了。反正明天咱们要去一趟，当面问还省点事。”庄续腾眯着眼看向前方，说道：“道哥，把拍卖会请柬拿出来。前面那人不让我在这里拐弯……” 来到拍卖会的人大多属于娱乐圈，一大特点就是讲排场。先不管是否防弹或者跑得快，那些车一定要漂亮。庄续腾的装甲车完全就是另一个风格，又土又黯，可以说和这里格格不入，也难怪门口的服务生以为他走错路了。 虽然有请柬可以进去，但看引路者不情不愿的表情，培训显然还不到位。停好车，庄续腾和戈工道向拍卖会走去，他们两个往人群里一站，一点突兀的感觉都没有，完全就是场地保安的样子。 反正他们也不是来这里出风头的，坐在角落也很舒服自在。虽然服务员总是自动忽略他们两个，给他们送饮料和小吃的频率不及其他人的十分之一。但庄续腾带了军团果汁和速食胶棒，戈工道口袋里有一包地瓜干和一瓶地瓜烧，他们两个仍能非常惬意。 拍卖会的大概感觉就是你捧我、我捧你，大家互相吹嘘，然后商量好怎么分配着买东西。主办方在台上大打感情牌，能把演员穿着跳水的泳裤吹得像在月球行走过的太空服似的。庄续腾并不理解这里面的理论，只是看到有些人哭得稀里哗啦，好像被感动了。他佩服那些人的演技，吃一口地瓜干，然后好好学。 为了避免真被当成保安，庄续腾试着举了举牌子。嗯，拍卖师看到了他的喊价，这说明牌子还是有用的。他喊价的东西是一个防风打火机，在某部庄续腾没看过的电影里作为道具。据说主角用它砸死了六个敌人，算是那部电影里比较出彩的特点。庄续腾认为3500欧元起拍的打火机已经够夸张了，而它的成交价居然是八千。 幸亏在四千欧元的时候举牌子，后面还有人接手，不会真砸在手里，那就心疼死了。 很快就到了猎鹿人虚拟游戏机。在这件商品上，拍卖师吹得格外用力。不过庄续腾已经看出来了，越是需要吹的，越是没什么人争的。起拍价三万三千欧元，最终两人以四万欧元的价格拿下，比预期要便宜一些。 “后面真不想看，但只有等拍卖会结束才能去拿东西。”戈工道左右看了看，说道：“不给送吃的我就去拿，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会儿。” 他并非一定要占便宜，只是闲得发慌。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庄续腾居然在举牌子，用七万欧元的价格买下一台机械照相机。这台照相机曾作为道具在家喻户晓的美女影星脖子上挂过。那是一部描写记者生活的电影，剧情不错，也得了不少奖，不过大家关注的焦点大多在相机的人肉缓冲垫上。戈工道看看相机，看看庄续腾，然后挠挠头。 就算和凯丽分了，不是还有莫甘娜吗？怎么看起来特别饥渴，连这种东西都要买的样子？嘶，似乎应该带他去泄泄火，这样下去可不行。 通过表情，庄续腾看出道哥心里在想什么。他完全不想解释，总不能说那相机上有巫妖大师的能量气息吧？看样子很可能是残骸——它被分尸得好惨啊！ 第219章 都忙碌 “你买那个相机的钱快够买两套训练系统了。这钱花得冤枉。”回程的时候，戈工道说道。“虽说你就是有个爱好也不打紧，只是要节省点。雇兵来钱越快，说明委托任务的风险越大，所以当你花钱特别快的时候，那就是把命花掉了。” “道哥，这不是爱好，我更不会花钱上瘾。这个相机我有用，不是买着玩儿的。你说的都对，我和你的想法完全一致，这方面别担心我。”庄续腾用笑容让戈工道放心，然后说道：“咱们把猎鹿人游戏机放哪儿？你请人修改，咱们是不是给他运过去？” “不，放在仓库区的行动基地，我让人上门修改。别担心，那里暴露得差不多了，不需要特别在意。另外我问过了，猎鹿人装置一旦移动位置就要重新设置，所以只能等人上门。” “哦，原来如此。”庄续腾一边驾车一边说道：“既然行动基地已经暴露，你还有地方住吗？和我一起住吧！” “谢谢，但是没有那个必要。我正在张罗第二个行动基地，而且就算没有行动基地，我也还有其他住处。如果是任务期间，咱们住在一起当然没问题。现在是日常生活，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多不方便！你要带个女人回家，还得把我赶出去，那……我多没面子，对吧？” “你说的都是什么啊！”庄续腾翻个白眼，轻轻摇头。 “我说的都是现实，是生活，你想一个人单着？怎么，你要学古代的修行牧师，还是当男版的嬷嬷？你就算守身如玉，为了谁啊？现在也没有神灵看着你了啊！”戈工道笑着摆摆手，说道：“我也不说别的，你首先得把自己作为一个人所具备的正常生物需求满足了吧？不然这也太影响我了。” “这怎么就影响你了？” “咱们两个练习超算武技，你那双手摸的是我吧？对吧，咱们还强化触觉！”戈工道摆出一副特别夸张的表情，摇头晃脑、手舞足蹈。“没个女人，你那手……对吧。这事儿说出来，我一身鸡皮疙瘩。你说……哎呀……这个吧……哎呀呀呀……” “别tm胡扯了！哈哈哈！”庄续腾被逗笑了，指着道哥笑骂道：“还想起来难受，你还鸡皮疙瘩？你一身狼毛你哪来的鸡皮？” “行吧，反正咱们两个其中一个是处男，而那个人不是我。”戈工道捏了捏鼻子，嘿嘿笑了一声，说道：“我说过要给你训练一下，免得你过于惊讶、大脑僵硬、影响了完成委托时的状态。不如今天如何？” “去你的！如果我会被那些事情影响状态，我就会被任何事情影响状态！”庄续腾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今天安装调试猎鹿人装置，明天咱们一起去提车，看看我那个短信是怎么回事。估计你之后还要改装车辆，增添配件……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忙，你就别操心我了。” “别总是逃避话题。虽然你的脑子很灵光，但你需要一个生活伴侣，能够照顾你，帮你派遣压力，这其实是很重要的。回家照顾宠物，与回家被人照顾，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庄续腾摇摇头，没有吭声，以便让这个话题自然死亡。经过凯丽的事情后，一方面他想平静一下，多考虑一下雇兵工作方面的事情，另一方面，他暂时也没有新的目标。 总不能变成饥不择食吧？更不能变成来者不拒吧？庄续腾暂时没有想谈个女朋友的冲动和兴致，也没有特别急迫的需求，就先保持当前状态。 还有那么多活儿要干，先干活吧！ 卸车然后清理场地，将行动基地的健身区扩大，变成一个四个拳击台大小的区域。反正行动基地关于“行动”的功能将会减少，两个人便计划将这里变成训练基地，打打拳、练练枪便在这里。之后，戈工道与前来修改猎鹿人装置的工程师交谈，庄续腾便在一旁休息。 他拿出拍卖会上花重金买到的相机，拿在手里把玩，看看它如何使用。这是台全机械相机，没有任何影从配件，装上老式交卷然后纯手动操作。与拍卖会上的很多其他拍品不同，这不是一个电影道具，而是一部真正的相机，完全可以使用。 相机在拍卖会一出现，庄续腾就感受到一股很强烈的冲动，与上次见到巫妖大师指骨的时候一模一样。他根据这股冲动买下了相机——为了打败另一个竞拍者，他的钱包大出血了。当时庄续腾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七万欧元还买不下来，那他就当接受了自己的委托，不管是偷是抢是骗，都一定要把它拿到手。 好在用钱解决了。 第108节 打开后盖，取出里面的胶片——其实这里面的胶片才有纪念价值，其内容与那部电影有关，但具体是什么一直是未知。庄续腾这么操作，胶片立刻曝光。而他进一步拆开胶卷，将胶片内容破坏殆尽，然后将里面的转轴拆下来。 这便是巫妖大师的另一部分躯体，庄续腾左看右看猜不出它属于哪个部分。无所谓，反正还给巫妖大师就行。而且这一次它的躯体没有被用作难以启齿的功用，它应该更好接受一些吧。 “道哥，我去眯一会儿。”庄续腾打了个招呼，便去后屋的简便床上躺着，进入冥想状态。几次呼吸的工夫，他便来到72石柱大殿。 每次来，这里都会有些变化：黑雾的浓度低一些，王座的陈旧少一些，石柱上的符文清晰一些。巫妖大师说这些变化都与庄续腾的能力有关，他越强，这个空间就越稳定，能够呈现的细节和承载的力量就越大。当然，巫妖大师的法力也会相应增强。 “你的一截骨头，花了我七万欧元。你可能不理解这是多少钱……以我一年前的消费能力，这些钱差不多够我过上三四年的了。” 庄续腾张开手心，那截残骸慢慢在他掌心浮现，然后浮空飘起，被巫妖大师收入掌中。巫妖大师对他点点头，一张骷髅脸也看不出情绪，不知道他是满意还是无所谓。 “不错，不错，没有错过这次机会，你表现不错。”巫妖大师缓缓说道：“你说到七万欧元，可曾想过这些钱全都是依靠我给你的本事挣出来的？况且我还会再教你，所以它们有什么可留恋的。” 庄续腾点点头，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你的身子到底被炸成了多少块？能有个约数也好，这样我也能预估一下收集全的难度。” “收集难度？我不知道。你会在自己粉身碎骨的危机时刻去数飞散在空中的碎片数量吗？反正我不会。”巫妖大师话风一转，说道：“有件事顺便给你提一下：那个叫特鲁斯·布克尔的家伙一直在呼救，估计他想到这里来。” “那个老头儿在呼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你能把他带过来吗？” “你用了三个问句，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 “将他传过来，谢谢。”庄续腾立刻改变了态度。他随后走向王座，将自己藏在巫妖大师的身影之下。自从巫妖大师能够投射出完整躯体后，它便不再藏到庄续腾体内了。这点骄傲完全可以理解，也完全可以满足。 伴随着光芒变化，特鲁斯·布克尔博士摔倒在72石柱大殿内。他只穿了单薄的内衣，身上遍布淤青与结痂的伤口，身体比之前更加瘦弱，显然遭受了长期的折磨。而他一动不动，仿佛没了声息，对庄续腾的呼唤毫无反应，只有巫妖大师非常肯定他还活着，只是昏迷了。 “传送造成的昏迷？”庄续腾问道。 “传送不会造成昏迷，你以为我是谁，一个蹩脚的法师吗？”巫妖大师缓缓说道：“他在传送之前就是这种状态，而他的呼救来自心灵，与他能不能说话无关。” “他什么时候能醒？” “只要给他一点法术刺激，随时可以醒。只是你想好怎么安排他了吗？我这里没有任何活人可用的营养，也不会给他治疗。如果想真正救活他，你需要把他带走。” 庄续腾思考了两秒，然后摇摇头，说道：“我不会把他带走。一会儿问问他什么情况，让他想办法救自己，然后就把他送回去。他是公司的重要研究人员，能让他变成这副模样的也只有公司。不管是他自己的公司还是另一个公司，那都不是我现在能对付的。再说，我也不想暴露身份。” “最后一条最为关键。”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 庄续腾走上前去，仔细查看特鲁斯的伤势。他可以肯定这些伤口都是人为的、在拷打过程中造成的，绝不是车祸之类的意外。所有伤口都集中在老头的脖颈以下，完全避开了他的头颅，因此庄续腾判断所有的拷问都与他脑子中的知识有关。而在特鲁斯光秃秃的头皮上，庄续腾注意到九个压痕，每个都和拇指印差不多大，它们以固定的间隔形成阵列排布，明显是某种人造物留下的。 看来特鲁斯的经历相当复杂，如果想要问个清楚，最好能让他更健康一些。 “巫妖大师，你原来宣称没有你不会的法术，为什么你又说自己无法治疗？” 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我都会，但是我施展的治疗法术只会治疗亡灵，同时伤害活物，这是死灵法术专精的限制，不是我的问题。我只有恢复完整的身体，才能克服这一限制。就算你现在想学，时间也来不及，这一次你注定无法治疗他了。” 第220章 简略的回答 “醒来，醒来……”巫妖大师将洁白无肉的指骨对准特鲁斯，然后说出以上四个字。突然间，粉色的闪电从指尖射出，钻入特鲁斯的身体，用电击的强烈疼痛重新激活了他的意识，让他在惨叫声中猛地醒来。 “别打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特鲁斯·布克尔博士痛苦地喊叫着，小心翼翼睁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72石柱大殿。突然间，他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蜷缩身体，就像是受到惊吓的孩子。他的泪水不多，粘稠得就像是胶水，也像是血。伴随着痛哭，他将体内的负面情绪——怨恨、恐惧等——释放出来，大大滋养了庄续腾的怨灵仆役。 庄续腾躲在巫妖大师的幻像内部吸收怨气，然后紧紧闭上嘴巴。这一次问话由巫妖大师主导，庄续腾能够感知到外界，但是他的声音无法穿透巫妖大师而到达外界。 以前都是庄续腾与布克尔博士以及希尔小姐打交道，这一次却改了。巫妖大师正在慢慢回复，它需要逐渐找回掌握主导的感觉，也就是需要“活着”的感觉，对此庄续腾表示理解与支持。他和巫妖大师提前商量好：不能暴露身份是这一次谈话的底线，尽可能弄清楚特鲁斯·布克尔的遭遇，在安全且有利益的前提下对他提供帮助。 “别哭了，你的时间有限。”巫妖大师的声音毫无感情，说道：“以你自身感觉，二十分钟后你就会被传送回去。” “不，请把我传送到别的地方，不要让我回到牢房！”布克尔博士立刻跪行至巫妖大师王座下，擦掉血一样的眼泪，仰起头来说道：“救救我，让我安全。那些人要夺走我的知识、灵魂和人生，他们要我死。我不想那样。” “时间是你的。” “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布克尔博士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我的上级背叛了宪法政府，选择与公司合作，将我出卖给三六慈善财团。公司的特工突袭了我的研究室，将我绑架起来并关入监牢，逼我交出影界咒文的研究资料。我知道他们会在得到资料后杀了我，所以我一直坚持着。而我在被突袭的时候找机会吞下了与您链接的卷轴残片，从而还能在监牢中向您呼救。” 巫妖大师点点头，淡淡说道：“继续。” “事情说完了，下面该说到如何打动您……”布克尔博士再次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有知识，我能成为顾问，为你进行研究。我知道宪法政府的四个研究所，每个里面都有价值连城而且非常宝贵的技术资料，可以稍稍满足你的求知欲。我本人，也愿意为你效劳，成为你的仆人。我的要求只是别把我送回去，他们会取走我的心灵，抹杀我作为人的一切。” “说说如何做到。” “有一种装置，可以将我变成僵尸体质，由其他人进行控制。一般变成僵尸时不会有感觉，就像入睡一样，但新的装置却能让我清醒。我的心灵将不会设防，活在控制者制造的梦境中，按照他的指示行动。” “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从宪法政府内部窃取情报，卖给情报贩子获利，这些是宪法政府侦查到的信息——我从未想到它会用在我的身上。”布克尔博士说道：“公司要完全地、永久地夺取这个世界，宪法政府是他们前进路上的一个障碍。他们已经开始行动，抓捕我就是其中一个步骤。” “他们抓了一个出卖宪法政府的小偷。”巫妖大师的声音依旧冰冷，他说道：“你可以把自己卖给公司，同样可以解决你的困境。” “公司太贪婪，他们要夺走一切，而向你求助，我至少还能留下一点。” “你的财富对我毫无意义，你的知识与我的法术相比更不值得一提。我对新知识依旧存有好奇心，但这不足以引发我的同情。对你的世界，我没有同情。”巫妖大师说道。 “请不要抛弃我，我的确出卖了宪法政府的一些机密资料，但不是向公司出卖的，而是一些情报贩子，他们是中间人，是雇兵，他们计划抢劫公司的财富，所以需要一些情报。”布克尔博士赶紧求饶，同时也稍稍点出一些事情：“公司的人一直很想入侵影界，穿透叹息之墙。他们并不知道您的存在，否则一定会伤……不，一定会来骚扰你。” 巫妖大师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依旧用钢铁一样的冰冷态度说道：“你肯定会回到你来的地方，而你距离返回的时间也不多了。” “你不出手救我吗？”布克尔博士有些慌张，但是他依旧要求自己尽可能冷静思考。“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了，对了！巫妖大师，你能帮我给希尔带个话吗？或者联系你在人间的其他人。我有地址，我也有隐藏起来的账户，里面有很多钱，我希望能有雇兵去救我。” “你的信息可以被转达。”巫妖大师缓缓点头。 布克尔博士赶紧将自己的账户信息说了出来，然后说出自己被关押的位置。三六慈善财团的特工相信布克尔博士一定走不出关押地点，因此带他去的时候就没有隐瞒，这成了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还可以用一点信息拖上几天，但是最多半个月，我一定会被他们取走心灵，到时候一切都晚了。请尽快、尽快、尽快救我。不要再等半个月才给我回应，求求了……” 话音刚落，布克尔博士就进入传送状态，离开72石柱大殿回到关押他的牢房。这时，庄续腾也可以从幻像内走出来——巫妖大师并不喜欢有人在自己体内，只是可以暂时忍受而已。 “说说你的想法。”巫妖大师盯着庄续腾，说道。 “他知道你的存在，也知道希尔，如果放任他胡说，一定会有所损失。我的建议是将他救出来——只要代价合适。”庄续腾说道：“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他账户里的钱足够发动一次委托任务，让人对营救他产生很大兴趣。唯一的问题是营救的难度有多少，能否在两周内完成。” “还有一个非常简单的解决办法：将他传送过来，杀了他。他的精神、知识、灵魂都可以化为乌有，不用担心会有任何泄露出去的问题。” “我也想到了，但我认为杀人只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而且不是最好的办法。” “到了最后，死亡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你现在还不能理解罢了。”巫妖大师说道：“所以你的意见就是用那笔钱，让佣兵去救他？” “除非你愿意出手。”庄续腾说道：“我可以安排一个地方，进入这里，然后你将他传送过来，他再跟我一起回去。如此一来，他就被救出来了。” “这的确是最简单的办法。”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任何铜墙铁壁，也无法阻挡我的传送法术。最近你给我提供的影从能量很多，我可以这样施展。我要他的知识，他对于宪法政府以及公司，换言之这个世界统治力量的全部认知。还有他对影界的了解，我要知道他们研究到怎样的程度。其他东西，我暂时没有兴趣。” 庄续腾点点头，同意这个方案。 “你有五天的时间进行安排。”巫妖大师说道：“他体内的羊皮纸快被消化完了，最多再坚持五天，之后我就无法再定位和传送他。将他送到你那里之后，他也无法再回来。我所要的那些信息，必须通过你转交。” “明白了，五天时间应该够了。”庄续腾皱皱眉，说道：“之前他提到‘半个月才给他回应’，而我觉得羊皮纸也不会这么快消化，所以他的呼救……” “他已经呼救了一段时间，我并没有理会，直到感觉到羊皮纸卷轴的强度在下降。”巫妖大师说道：“我对具体时间的感受很差，快和慢、丰富或枯燥，对我来说基本一样。” “这样的状态好吗？”庄续腾语气中透出关心。 “无所谓好不好，它只是必要。”巫妖大师说道：“我需要时间，我得到了时间，从此我不再会为没有时间而焦急、烦躁因而降低效率——我需要这样的状态来研究法术。”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开玩笑地说道：“不过你也有损失。当截止期限马上就要来到的时候，人往往会爆发出强大的工作动力，以极高的效率完成工作。压力就是动力，指的就是这个。” “有道理，但我太强了，没有人能给我划出截止期限——就算划了，我也完全可以无视。无法造成压力，也就没有动力。” “你就这么说吧……我找到你的身体残片时，你还是会很激动。你可以担心一下若是找不回残片会怎样，或许就有压力了。” “找不回就找不回，我有足够的时间寻找其他解决方案。”巫妖大师缓缓抬头，看向庄续腾身后的虚空，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有趣的东西，已经摸到了一点门槛。” 第221章 进阶学习 “你在说什么？什么东西摸到了门槛？”庄续腾紧张地看向身后，没有发现任何变化。刻满符文的石柱静静伫立并支撑着大殿，殿门之外是黑雾缭绕的虚空。 巫妖大师稍稍向前探出身体，黑色眼眶中闪烁着点点星光：“你附近有一点幻术法术的感觉，有点像是法阵，所以我说稍微摸到了门槛。那是什么？” 除了“猎鹿人”也不可能是其他东西，于是庄续腾就给巫妖大师介绍了一下。与此同时他想到两个奇怪的点：巫妖大师如何感受到外界的所谓幻术法阵，巫妖大师为什么没有直接看到猎鹿人装置？ 以前巫妖大师能够通过他的眼睛直接了解外界的信息，比如它就帮助庄续腾记住了其他世界服装的模样。是现在不行了，还是巫妖大师最近没有关注？ 对了，特鲁斯·布克尔博士在监牢中呼救了半个月，庄续腾没有收到任何提醒。这不仅是巫妖大师没有转告他，关键是他没有任何感觉。这种现象意味着什么？庄续腾盯着巫妖大师看了一会儿，略做思考，最终决定问问他。 “我正在恢复，你正在变强，这意味着咱们两个会越来越独立。”巫妖大师说道：“超算武技和休眠武技利用你的皮肤器官强化了触觉，提升了你对自身的控制能力。皮肤整体包裹着你，更强的自我控制能力也就包裹了你，这削弱了我透过你感知外界的能力。” 听起来是个好事——庄续腾心想。 “另一方面，你给我提供的影从能量让我逐渐恢复。我是一名巫妖，我的心灵比石头还要坚硬，比钢铁更加冰冷，而它也必然会越来越封闭，最终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继续下去，意味着咱们两个心灵上越来越独立，只是身体还在一起。” 庄续腾立刻问道：“你恢复到什么程度了？如果你现在离开，我是不会就瘫痪了？” “我恢复了千分之一，估计等我恢复百分之五十，我就可以不借助你而自由行动。至于你，在我能够离开你之前，你肯定已经不需要我了。”巫妖大师用手指轻轻敲击王座，这是他略感烦躁时的习惯动作。“我现在可以肯定一点：我不可能完全恢复，因为我的一部分已经和你永远融合，那部分已经拿不回来了。” 庄续腾立刻表态：“抱歉，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不需要你抱歉，最初犯下错误的是我，你从未有加害我。”巫妖大师重新坐直身体，说道：“我唯一对你不满的地方只是相对于我的要求，你实在太弱了。不过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可以通过外面的幻术来训练你。” “能够得到你的教导当然很好，但你需要我变强是为了什么？你到底有什么要求？” “你依旧保持了足够的警惕，很好，但是没有必要。从长远角度看，你和我的需求是完全一样的，只是你还没有意识到。”巫妖大师说道：“让你变强，当下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要死掉。像卡桑德拉那种人可以轻易杀死你，而那种人有很多。就算放低要求，你在饥荒陌客面前也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你只有这种水平，我对于恢复到百分之五十就没有多少信心了。” “你说的有道理。巫妖大师，我似乎从未问过：如果你还没恢复我就死了，你会怎么样？” “我会选择下一个宿主。如果它的体质合适，那我还可以继续尝试恢复自身。但是合适的人很少，我通过你进行观察，目前为止最多只有勉强相当于你三分之一素质的。你将它称之为紫皮人。” 庄续腾眼睛睁大，问道：“紫皮人也是僵尸体质？” “紫皮人就是尸体，尸体没有体质，它只是被改造成可以容纳另一个人的思想。”巫妖大师说道：“我可以暂存于紫皮人中，但它的素质很差，无法让我提升。迄今为止，你仍旧是我唯一理性的选择。” “谢谢你的肯定，但我更想知道紫皮人是怎么回事。” “操控尸体对死灵法师来说是一项必备的技能，同时也是最具标志性的能力，你也可以学会——只要你好好学习。”巫妖大师回避了紫皮人制造方面的问题，转而说起了死灵法术。“虽然你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死灵法师，但……” “为什么不行？”庄续腾问道。 “不要打断我，那样没有礼貌，而且显得你并没有思考。”巫妖大师说道：“为了学习死灵法术，我将自己慢慢转换为死灵，那个过程用了四十年。由于你那个世界的规则和能量性质不同，我的咒语无法直接为你所用，而你想要独立研究出转换死灵的方法，这一辈子肯定不够用。况且，你也不想变成骷髅，或者紫皮人那样，对不对？” 庄续腾点点头。 “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也不想，而我完成了结婚、生子的过程，养育了六个可爱的儿女，然后才正式开始转换，进而有机会追求知识的极致——这些事情，你应该可以自己思考出来，而不用傻乎乎开口询问。”巫妖大师说道：“你的时间积累不足，而且你更喜欢修炼武技，因此你在死灵法术方面只能专精地学习几门。怨灵仆役好用吗？” “相当好用！”庄续腾说道：“我靠它救了命，而且它可以延伸出许多有趣的用法，比如像触手一样偷窃，这实在太方便了！对了，还有骨矛术，那也是顶尖的法术！” “顶尖？你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巫妖大师说道：“仆役一系列的法术继续研习会有几条发展路径，比如制造幽灵、施展血肉类诅咒、创建作祟环境以及抽空对手的感性思维等。” 庄续腾听得牙根发痒，他逐渐理解“容易满足”并不是多么正面的评价。 “这里面，作祟和抽空情感是完全专精，不需要其他咒语系列来辅助。如果你对紫皮人感兴趣，那么可以选择控制尸体系列法术，两者结合，你也能制造幽灵，或者让尸体更加灵活、听话。” 第109节 “呃……练习这个需要尸体吧？我去哪里弄？” “这不是死灵法术最初的探索阶段，它的技术已经成熟，所以根本不需要尸体，我直接教你就行。”巫妖大师接着给出了庄续腾无法拒绝的理由：“你学好了，可以反过来控制紫皮人，让它们自相残杀。这样一来，不管有多少紫皮人，最终都会是你的战斗力。” “我学了！” “很好。”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我现在就开始教你两个课程，一个是控制尸体咒语的基础，一个是怨灵仆役的进阶。你需要准备更多影从能量，最好天天能来学习。” 庄续腾点点头，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有疑问：“想要不怕紫皮人，我需要多长时间？我的精力能够专精几个系列？” “这要看你是否努力以及你是否有这么方面的资质。后者我不担心，毕竟你从我这里拿走不少东西。”巫妖大师摆摆手，说道：“其实你和特鲁斯一样，时间都有限。你是要继续问问题，还是要学习？” 当然是学习！ 庄续腾在死灵法术方面有一个重大便利条件：他的图形记忆力极强，能够精确记忆和重现法术符文。当然也有不利条件：巫妖大师的死灵法术符文全都没法直接使用，需要转换和衍变，需要通过不断试错，将它变成适应新世界的样子。在这方面，庄续腾已经有了一些经验和心得，总结了部分规律，只是这些规律是否总能奏效，仍然需要实践的检验。 先记住、再试验，这个步骤是没法省略的。庄续腾向脑子里塞了些新东西，尽管没有学完，他也必须停下来，先不断加强记忆，将这一部分稳固下来再说。离开冥想，庄续腾还要为特鲁斯“安排后事”。他立刻打电话给露西，向这名房地产商人询问房源。 “现在的房子不好住？你不想继续保护她了吗？”露西还以为流星把庄续腾惹了，赶紧问道。 “不，我不想搬走，我是为其他事情。”庄续腾说道：“我需要一间安全屋，有完整的生活供应系统，最好能舒适一些，但它本质上是个隔离监狱。我要往里面塞个人，保证他不被打扰和发现。更关键的是，即便他被发现了，也不会因为那个隔离屋而追查到咱们头上。” “呼……我理解你的意思了，就是个一次性冰箱监狱。”露西笑了笑，说道：“我可没有这种房子，不过沛城有提供这样服务的地方，主要是一些偏僻的小旅馆，没人问问题，服务也还行，反正饿不死。他们只收现金，然后给你钥匙和位置，不会多问你任何问题。” “能住得舒服吗？” “看你花多少钱了，反正一分钱一分货。我给你个联系方式，然后给那边打个招呼，那边会做到你的要求。既然你担心出事连累到我，那我就只给你做到这儿，剩下就不跟进了。” “谢谢你，露西，你是最好的。” “当然，我一直都是最好的。” 第222章 莅临指导 “见了鬼了！” 庄续腾记住露西给他的联系方式，刚刚挂断电话，就听到外面这句话。他感到非常好奇，便从休息间走出，来到训练场地。戈工道请来的两名工程师正对着空地边缘的猎鹿人装置抓耳挠腮，正在为它的问题原因而争执。在他们旁边，戈工道一脸无奈的表情，对庄续腾耸耸肩膀。 “怎么了？修不好？”庄续腾问道：“是不是卖给咱们的东西本身就是坏的？” 两名工程师闻言转过头来，其中略胖的那人拿起手巾擦汗，另一人解释道：“装置是好的，它已经能够呈现森林猎鹿的默认场景，但是一直无法呈现戈工道先生要求的场景。” “我记得它曾被用来拍摄电影，这说明它可以使用默认之外的场景。”庄续腾走上前，用幽影之眼打量猎鹿人装置。整个装置有三部分，形似战地电台模样的中央控制台和长相类似摄影机三部影音呈现器。它们占据正方形的四个顶点，分别放在房间的四个角落。 “看看森林猎鹿。”庄续腾说道。 “不用你们来，我都会用了。”戈工道在中控台上敲了两下，三台影音投射机缓慢启动，将光线投向房间中央。这些多彩的线条不断碰撞，汇聚成立体的图景，描绘出一副栩栩如生的森林场景。 “这就是森林吗？这么多树木，还有草，还有花，它们如此密集？”庄续腾被眼前的一幕震撼，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像是图画变成了现实。尽管只是虚拟的图景，但是满眼的绿色仍能让他感受到勃勃生机，产生融入其中的冲动。 “自然界已经没有这种场景了。机器的取景素材来自宪法首都的中央森林公园以及许多富豪的私人园林，然后根据历史记载和艺术家的想象综合鞣制而成。这个虚拟森林的总面积为八百公顷，所有图像和声音都存放在影从芯片之中。”工程师介绍道：“视觉效果最好的位置是场地正中央，你可以到那里试试。” “可惜都是幻觉。”庄续腾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换成道哥的训练场景。” 戈工道正要继续按按钮，突然手指悬在搬空停下来，他说道：“我们都试过，每一次场景都无法完成。或许你运气好，来试试如何？就按几个按钮，我告诉你顺序。” 既不是危险的事情，又不费什么力气，庄续腾没必要拒绝。他在操纵台上按了几下，装置便开始依照命令行动。森林场景逐渐黯淡下去，一个铺着木板的平整训练场地逐渐生成。 “看起来挺好的。”庄续腾刚想着表扬两句，图像便出现异常。原本场地中央该出现一个身材类似饥荒陌客、面部被面具遮挡的训练师假人，但实际出现的却是一大团马赛克，这也就是工程师所说的“图像加载失败”。与此同时，庄续腾发现中控台上位于核心的影从芯片，其影从能量反应急剧下降，似乎发生了短路。 呃，农场里妈妈的广播站设备就经常短路，那时候都是妈妈一巴掌修好的。庄续腾也在中控台上拍了一巴掌，没想到自己的怨灵储量被吸走了很多。 “诶？咦……”庄续腾还没来得及分享自己的感受，就发现图像中间的马赛克都动起来并快速消褪，被一个站立的骷髅取而代之。众人傻眼了，看看骷髅，看看庄续腾。 “不管怎么说，有图像了。”庄续腾心里有七分怀疑这是巫妖大师搞的鬼，它神神秘秘、遮遮掩掩提到幻术、门槛等词语，估计就是这件事。剩下三分不敢确定，主要是因为眼前的骷髅架子与巫妖大师长相不同。巫妖大师的骷髅看起来威风凛凛，而眼前这个松松垮垮，就是个普通的解剖结果。 等等，我为什么会评判骨骼的颜值和气质？ “这……这大概是图形的骨骼运动系统，它的外表贴图没有加载上？”一名工程师，另一个家伙就偷偷掐了他一下，使劲甩着眼色，意思大概是：你在胡说什么？ “外表并不重要，先看看能不能用。”戈工道走进训练区域，并让庄续腾按下“狩猎启动”按钮。按下按钮之后，场景就会随着人物变化，造成移动的假象，同时生成可以狩猎的各种猎物。而在训练馆模式下，训练师就会开始攻击。 还没等庄续腾按下按钮，骷髅便转过身来，身体微微弯曲，一个冲刺扑向戈工道。它的速度非常快，在庄续腾看来，其速度还在紫皮人之上。只见戈工道一个后退，迅速离开训练场范围，骷髅便凌空停住，然后飘回原位。 “哎呀，好快啊！这不错这不错，就要这个！”戈工道不想工程师知道他们的训练内容，便说道：“今天就先这样。你们两个加起来，水平也不如我兄弟一巴掌！行了，先回去吧，后续如果有问题，我再找你们。” 两个工程师也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他们见到已经“完成了工作”，便高高兴兴赶紧跑掉了。庄续腾看了眼自己还悬在按钮上的手指，知道剩下的三成也不用猜了，这必然是巫妖大师搞的鬼。 训练场上的骷髅并没有实际杀伤力，它唯一的作用就是突然行动吓唬人。想要提升超算武技，戈工道依旧要和庄续腾进行对打训练。这时，骷髅会在任意时刻，从任意角度，攻击他们任意一个人，而他们必须想办法躲开。只要被骷髅碰到了就算失败，需要接受惩罚，内容是背负着与自身体重一样的哑铃做十个俯卧撑。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真受不了。两个人非常自觉，心甘情愿地接受了骷髅带来的巨大精神压力，逼迫自己必须时刻调动全部注意力。 压力产生动力。自我施压的效果虽然不如真正的生死考验，但它的优点就在于可持续。戈工道和庄续腾在骷髅的不断惊吓中训练，两个人都感觉效果很好，那种神经紧绷的感觉正是他们所需要的。唯一的问题就是骷髅并不稳定，大约只能坚持一个小时，随后就会变成马赛克，需要庄续腾给机器一巴掌——其实就是补充怨气能量。 “肯定哪里还有鼓掌，不然出现的应该是师父，而不是只有一个运动骨架系统。”戈工道也想学着庄续腾去拍拍机器——他当然无法成功。“你是怎么把它拍好的？” “我不知道。我家里都是这么对待故障电器的，这没法解释。” “或许你也有神奇的血脉能力吧……”戈工道摇摇头，只能以这种方式解释了。两个训练了四个小时，感觉差不多了，便去洗澡休息。庄续腾趁此机会出去一趟，根据露西给的联系方式找到“临时庇护所”提供商，说明了自己的需求。 “临时庇护所”已经形成了一个成熟的产业，使用者和提供者根本不见面，一切都交给“命运”安排。具体来说，庄续腾在电话里提出自己的需求，对方给出报价，如果同意的话就会得到一个地址。地址是一个儿童游乐场，角落里有一台挂着故障牌子的摇奖机。 庄续腾转动摇奖机，里面就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并在第十圈的时候掉出一把钥匙。钥匙连接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旅馆名称和房间号，这就是庄续腾得到的庇护所。 所有庇护所的保密水平完全一样，区别只在于接受的服务，主要是吃喝娱乐这方面，所以供货商以这种方式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客户具体在什么地方。摇奖机里所有钥匙对应的房间都属于长租，拿着钥匙就可以直接过去，之后需要什么直接写纸条放在门口的信箱里，前台服务人员就会照办。只要客户自己小心点，这些居住地就是非常安全的。 拿到钥匙也不需要立刻就去看房间，一般而言拉开几天的时间间隔是比较有利的。庄续腾也没有动用特鲁斯的账户，万一那个账户已经被公司监控起来了，使用它就等于暴露。于是庄续腾把钥匙往兜里一塞，直接返回行动基地。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戈工道正在后面房间打鼾。庄续腾并不觉得很困，便自己启动猎鹿人装置，向它输入怨气，看看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骷髅训练师是否会有不同。 骷髅让他失望了。即便只有他一个人，骷髅也只会突然扑击，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同。原以为巫妖大师会通过猎鹿人装置训练他，现在幻想时间结束。不过庄续腾一直觉得巫妖大师不会做无用功，或许自己想的没错，只是没能正确使用猎鹿人装置而已。于是他睡前冥想，进入72石柱大殿，向它提出自己的疑惑。 听完庄续腾的问题，巫妖大师让庄续腾回去做两件事情：同时用怨气、法力和影从能量喂养法阵，将控制尸体的咒语用在骷髅身上。 “这两条，我都做不到。”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他现在只会控制怨气，法力能够修炼出来，但目前只能用于骨矛术。而影从能量的转移还只停留在试验阶段，需要他完全掌握超缓存武技才能做到。至于控制尸体的咒语，目前都没有完成转化，一次成功的施展都没有。 “那你还在等什么？方法已经都交给你了，去练习吧！”巫妖大师挥挥手，将庄续腾打发了。 看来猎鹿人装置里骷髅的秘密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揭晓，巫妖大师故意吊着庄续腾的胃口，也让他多了一分修炼的动力。庄续腾做了一整晚的梦，梦里都是骷髅不断吊打他，将他揍个半死的画面。 第223章 送礼 “奈客，你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怎么了？你昨天匆匆出去，是不是遇上难事了？”戈工道放下擦脸的毛巾，关切地问道。 “你没做噩梦吗？”庄续腾反客为主，说道：“我在梦里被骷髅不断袭击，醒过来再睡过去，还是接着被袭击。我完全没睡好……”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你承受压力的能力太差了。我就睡得很香，梦里只有一轮圆月。”戈工道不疑有他，放下心来，说道：“洗洗脸，今天不用你开车，咱们叫辆出租！” “也对，你要去提车，的确不用开车去。道哥，你到底订了什么车型，现在还要保密吗？” “你不也没告诉我你订了什么车？” “我根本就不知道那短信是怎么回事！这和你故意卖关子的性质完全不同！”庄续腾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呵欠。他摆摆手，决定放弃吵闹，再去卫生间洗洗脸。 两个人在路上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身材魁梧的戈工道自己占用后排座位，庄续腾只能挤在前面，和司机并排。他本来就挺疲倦，需要上车眯一会儿，没想到碰上个特别能聊的司机。一路上，庄续腾也不知道自己杂七杂八都听到了什么，反正有经济和收入不好、有回家对不起妻儿老小，还有租车公司一直没拉来车身广告之类的…… 下车之后，庄续腾的呵欠就更多了。他很少这样疲劳，以至于身上的小鼠已经换了一茬，新的也正在快速死去。他估计这与猎鹿人装置从他身上抽取了大量怨气有关，他从而认识到，在死灵法术相关领域，巫妖大师能够完全掌握他。 “和你聊天真愉快！”出租车司机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和庄续腾说上一句。能不愉快吗？庄续腾一直在吸收他散发出来的怨气，当然会让他的精神状态转好。现在庄续腾只希望能在汽车公司多补充一些怨气，毕竟这里人多。 奔途汽车制造有限公司在市中心买下了一个破产的博物馆，将这里改建成销售中心。今天是它正式对外营业的第一天，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花篮、气球、彩带、旗帜以及站成两排的漂亮礼仪小姐，这些虽然俗套，但早就俗成了惯例，那是绝对不能缺少的。大喇叭里放着喜气洋洋的音乐，还有司仪滔滔不绝的广告词。 巨大的海报上画着奔途汽车推出的五种车型：一款高速跑车，一款经济代步轿车、一款商务面包车、一款“城市越野”、一款豪华轿车。海报下面有五个高台，台子上正是这五款车型，外加搔首弄姿的美女帅哥。庄续腾状态不好，觉得他们吵闹，便拉着还想多看两眼的戈工道径直穿过人群，来到商务接待处。 “对不起先生，所有车辆已经售罄，现在只接受预约。喔，原来二位是第一批预约的尊贵客户，抱歉，我的错。你们的车辆当然已经准备好，请跟我来。” 接待两人的小姑娘声音温柔、长相姣好，态度也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庄续腾问她“全部售罄”的事情，她耐心解释道：“是的，我们的车辆很受欢迎，销售中心的车辆除去最早预定的之外，所有现车都已经签完了合同。不止如此，我们还接到了很多订单，未来一两个月的产量肯定已经排满了。” “我看外面的牌子，今天是首日营业，这么早就卖光了？”庄续腾故意阴阳怪气一下，说道：“不会是你们的生产能力不够，在这里搞饥渴营销吧？” “确实不是。我不方便透露具体的出售数量和订单数量，不过我们使用成熟企业的生产线，牌子和技术都是新的，但工厂和工人都在车辆制造领域颇有经验，产能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你们的车在这边……” 跟着小姑娘穿过展销厅走向库房，奔途汽车公司专门在空地上布置好了拍照位，拉好了“喜提新车”的横幅。已经有些客户拿到了自己的心爱座驾，正在那里合影留念。不过庄续腾注意到库房大门边还聚集着另外一些人，他们打扮的西装革履，但一个个对提到新车的人虎视眈眈，仿佛要吃了他们似的。 “那些人是干什么的？是你们的人吗？不会是不好好拍照就会打一顿吧？”庄续腾问道。 “那不是我们的员工，他们是一些商务代理。通俗点说，他们是黄牛。”小姑娘稍微压低声音，说道：“我们的车辆很受欢迎，又是市场上独一份，加上刚上市有新鲜劲儿，所以会有人想在这里收车，转手高价卖出。” “门内提车门口直接卖掉？有多少差价？”戈工道问道。 “我不清楚。”小姑娘摇摇头，顺便加快了步伐。 不是不清楚，而是不能说吧。作为奔途汽车销售部的工作人员，一手帮客户拿到车子，一手帮客户卖掉车子，这分明是矛盾的。庄续腾看看那些黄牛，想到“全部售罄”，便觉得好像有很多钱币正在不断落入自己口袋。 戈工道保密了半天，原来是买了一辆七座深蓝色商务面包车。他试着驾驶了一圈，回来后就会对车辆的手感赞不绝口，尤其喜爱它的启动和加速能力。这种新的汽油机车辆比蒸汽机车轻很多，也有更大的使用空间，加上车厂的精心调教，当然会舒服多了。 “事先不知道您会如此魁梧……”小姑娘对一直摩挲车门的戈工道说道：“刚才我问了领导，我们愿意为您提供免费的驾驶室调整。只要半个小时左右，我们的工程师就能重装更适合的座位，给您更好的驾驶感觉。” “好好好！别忘了一起调整方向盘高度和角度。我真太喜欢你们这个牌子了。” 戈工道再也不提“集资诈骗”的事情，更不会说自己当初纯粹是被甜美女声忽悠了，觉得这里的车特别便宜才买的。其实庄续腾非常好奇那个甜美女声到底有多甜美，能让戈工道“上当受骗”。别忘了之后还有个试图骗他的，那个人现在是死是活、死活都在哪里，估计没人知道。 过了一会儿，三个壮小伙儿从库房用板车推了个一人高的木头箱子出来，小心翼翼来到庄续腾面前，然后说这是他的车。打开箱子，里面是一辆黑色的摩托，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那摩托通体黑色同时油光锃亮，粗壮的轮胎有种压路机的气势，硕大的主头灯和环绕它的复眼灯绝对有能力把黑夜变成白昼，一根货车汽笛摆在旁侧，这分明是要轰炸耳朵的节奏。它的车把如同羚羊角一样竖起，似乎要举起手来才能握到，那驾驶者必然总是昂首挺胸。四根排气管分列车辆两侧，略微向后翘起，仿佛雄鹰俯冲时收拢的双翼。整辆车子显得四平八稳，给人一种能够轻松顶翻四轮汽车的感觉。 “你这儿还有摩托呢？”戈工道头一次吼了小姑娘一嗓子，然后一把推开刚刚还非常心爱的汽车，焦急地扑向摩托。如果不是庄续腾拦住了他，他肯定会把摩托抱在怀里。 “先别激动、先别兴奋，我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庄续腾还没开口询问，人家就已经把车钥匙以及一封信递了上来。 信件里都是套话，比如感谢支持、目光如炬、恭喜中奖、期待进一步合作运运。真正引起庄续腾注意的是里面提到了一句话：“您对我们的支持如同面包虫哺育了食品工业一样重要，构成了我们的血肉与骨骼”。 他懂了，这是他大哥庄腾给他的。家里人知道他是个雇兵，也知道他雇兵的手机号，庄腾就用这种方式给他一份惊喜。而且庄续腾是公司股东，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那个“构成血肉与骨骼”就是在暗示这一点。这辆摩托车也是原型车，能够做主把它送出来的人没几个。三个原因一结合，答案便可以确定：只能是庄腾。 “哦，我想起这件事来了。本以为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人家当真了。谢谢，这真是意外之喜。”庄续腾合上信，用这番好像说了又根本什么信息都没透的话稳住了众人。“提车还需要什么手续吗？” “已经办好了临时牌照，文件都在这里，只需要去pcpd登记就可以了。”小姑娘说道：“随车还有使用说明书，请务必仔细阅读。尤其要提醒一点，两种车辆都使用特殊的燃料，叫做汽油。目前沛城只有四个地点——包括这里在内——能够提供汽油。如果您登记一下住址，我们给首批用户提供为期一年的送油上门服务，满足您的日常所需。” “很周到，很不错。”庄续腾看了看摩托，目光测出它的大小长度，然后摇摇头，说道：“道哥，它放不进车里。你要喜欢，你骑走吧！” “我先试试。”戈工道搓搓手，坐到车子上，立刻发现问题。他的体型太大，羚羊角车把正对着他的胸口，他得用缩着肩膀、弯着手臂才能握住。那姿态不雅，有点像是小孩子模仿母鸡扇翅膀咕咕哒。而且这车子地盘较低，就算偏后面坐，他也像蹲着似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抱歉，这个车子改不了。”小姑娘说道：“它的整体重心就是目前这个样子。” “不用抱歉。我虽然喜欢这车，但是那种见到玩具的喜欢。”戈工道拍拍庄续腾肩膀，说道：“哈哈，心意我领了，这车我骑不了，你自己留着吧。对了，你车库没地方了吗？” “它没法安装装甲板。”庄续腾压低声音说道：“而且你看它的车身，太低了，只能跑公路，没法越野。” 听到越野两字，戈工道眼珠一转，说道：“诶，你要不想骑也不想卖，我有个好主意：莫甘娜。” 第110节 第224章 目的单纯 “把这车送给莫甘娜。”戈工道歪着嘴笑，伸手拍拍庄续腾的肩膀并说道：“她把自己的摩托放在你车上，长时间不来取，还让你随便用，这总该算是一份人情吧？你用同样的方式把这辆车给她，这便是礼尚往来，是不是这个道理？” “似乎说得通。”庄续腾看看摩托车，然后挠挠头。他发现自己想到将它送给莫甘娜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多少不舍的感觉，看来从情感上，自己完全接受这个方案。 “我先打电话问问。”庄续腾让道哥先看着车辆，自己走出人群，拨通了妹妹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庄菲菲的声音也火急火燎的，似乎正处于非常忙碌的状态。庄续腾见状也免了寒暄，问她要不要摩托车，自己这里有一台可以给她做礼物。 “不要不要不要。谢谢谢谢。哥，我还要赶制四十二套衣服，没别的事就这样吧，白白！” 唉，以后别后悔就行！庄续腾看着电话，他又仔细想了想。父母都在家门口工作，完全不需要摩托车。最适合他们的车型还是皮卡，不过同盟城只有煤水站，没有汽油，这里的车型都不适合他们。 思来想去，如果要把车子送出去的话，莫甘娜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手指在数字按键上快速移动，莫甘娜的电话号码印在脑子里而不是仅仅停留在通讯录中。电话响了两声，对面已经接了起来。“嗯？”莫甘娜哼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庄续腾脑海中已经可以描绘出莫甘娜此时的神态表情，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仿佛她的真人就在自己眼前，正对他扬了扬一侧眉毛、投来关注的目光。 “长话短说。我想送你个礼物，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当面交给你。” “正在执行任务呢。”这种答非所问一听就知道莫甘娜挺开心的（庄续腾认为）。 “说个时间地点，我在那里等你。”庄续腾用更直白的方法说道。 “我五点下班，六点之前能完成交接和总结。这样，六点半钟在枢纽区pcpd分局东面两个街口的牛牛叔地铁热餐店碰头。” “那就说定了，正好可以请你吃饭。”庄续腾简单聊了两句，就（愉快地）结束了通话。 回到人群，正好看到戈工道挥手驱赶走了三个西装黄牛。那几个黄牛还想往庄续腾这边挤，又被戈工道一嗓子喊跑了。这些车辆如此受到黄牛的欢迎吗？看来成为大富翁的愿望用不了多久就能实现。 “躲远点，别过来，我已经烦了你们，再过来我就揍你们了啊！”戈工道晃动拳头，以他的体型，足够威慑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黄牛了。他见庄续腾过来，便解释道：“这些家伙想收车，给出了相当不错的价格。” “相当不错是多么不错？”庄续腾有些好奇。 “立刻就能拿到2成的溢价，这还是以当前零售价格来看的。如果以我当初预定的优惠价格做基准，那么点点头就能赚50％。他们也想要你这辆车，开出了22万欧元的高价。” “两百二十万我也不卖啊，已经答应送人了。”庄续腾摇摇头，虽然仍旧带着微笑，但他开始隐隐觉得黄牛的狂热有点不太正常。“道哥，你咋不赚那50％？” “我没空陪他们玩儿，赶紧有辆车、赶紧去干活儿。”戈工道搓搓手，说道：“要不咱们这就走？我开这辆去改装，你骑着摩托去找莫甘娜？” “她正在工作，下午再去找她，不过我的确还有点事要做。咱们先分开，晚上再训练。” “你去找莫甘娜，晚上还回来干啥啊？你这人就只等着别人追你吗？你能不能稍微主动点？我觉得莫甘娜挺好的，至少她能打、能够保护自己，不会受你小子欺负。” “道哥，你年龄比我大，你先解决你自己的问题吧，好不好？你要想教训我，请先去做个表率。你要是结婚，我一定给你包十万欧元的红包。” “行，你这句话我记住了。如此白赚的好事可不能错过。”戈工道大笑着离开。而庄续腾也赶在黄牛将他围住之前，跳上摩托车，跟在道哥车后面，离开了销售中心。 汽油内燃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澎湃动力，引擎的震动从两腿之间传递上来，对修炼了超算·四闪而强化了触觉的庄续腾而言，完全可以让他的情绪也变得澎湃起来。胯下的摩托车有着完全不一样的驾驶体验，它有着更敏锐的加速效果，更强烈的推进感觉，更风驰电掣的道路表现。庄续腾能把自己超车的心意毫无阻滞地传递到机械上，并且立刻实现它。 “好车啊，好车！”庄续腾在道路上快速穿行，将一辆辆蒸汽汽车甩在身后，这种感觉让他有点想唱歌。不过这摩托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它太引人注意，好多人都投来了关注的目光，这对于更需要低调行事的雇兵来说算是个缺点。 为了给自己留出更多的富余时间，庄续腾没有回家换车，直接骑着摩托来到沛城西南边缘的下城区，找到了提供“庇护所”服务的旅店。根据还在勉强黯淡闪烁的霓虹灯上的文字，庄续腾知道没找错，就是这家叫做“默金小栈”的旅馆。 默金小栈有一百三十个房间，分布在三座以回廊连接的楼上，中间是用来停车的庭院。它另有一个独立的小餐馆，位于停车场的出入口旁边，做的家常菜和烧烤，除了为旅店本身服务外，还接待附近街坊和回头客。旅店的前台就设在停车场旁边，紧挨着餐馆的后门，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一边听收音机，一边擦拭光滑干净的人造石柜台。 庄续腾已经有了钥匙，他不需要去前台登记，但是需要看看这里的环境。运用幽影之眼侦查周围，庄续腾直接看笑了。别看墙角和天花板上安装了那么多摄像头，它们还像模像样地缓慢转动，实际上一点影从能量反应都没有。那些东西全都是样子货，唯一看起来还在工作的摄像头只对着厨房。 这样也好，暴露的可能性更低了。他扫了一眼墙上的防火逃生路线图，便知道钥匙对应房间的位置，以及它的楼层周边环境。楼道最里面的房间，不管是距离蒸汽升降梯还是防火楼梯都是最远，属于日常没人经过的位置。 一路检查、一路潜行，庄续腾来到房门口，用钥匙打开进去。房间里面有股长时间没用的霉味，整个房间也灰扑扑的，窗帘全都死死关着。房间里面的配置还不错，首先是个套间，外面有可以用来发呆或者反省的桌子，里面才是卧室。洗手间、厕所和淋浴都有，不过浴缸看起来有点脏，显然继承了许久没清理过的问题。 入户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纸，写满了庇护所的使用说明：如何点餐，如何更换床单，如何倒垃圾，以及最重要的如何避免被外界发现。 “总比监狱好吧……”庄续腾关上房门，假装自己是居住者，按照纸上的方法点餐、更换床单并购买一些日常需要的生活用品，包括符合特鲁斯·布克尔博士身材的衣物。 电话联系前台，一切都能搞定。不仅有刚才那些东西，前台还能弄来书籍杂志、音乐电台、甚至一些用来满足业余爱好的专用工具也能买来，只不过需要几天而已。电话另一端的服务员嘴巴很严，从不过多询问，只是热情地报一个价格。庄续腾算了算，除了一日三餐，这里买东西的价格比外面高两成，也算是特殊服务附加值了吧。 他在这里吃了一顿饭，睡了一觉，还把房间打扫一番，甚至开窗透了透气。为了稳妥起见，他要再观察一两天，看看这里是否真的非常隐秘才会把特鲁斯接过来。反正那个老头儿给的期限是半个月，庄续腾只担心他的消化能力别在这两天内突飞猛进，其它事情，在巫妖大师的传送法术面前都不叫事儿。 “传送真好用，要是我也能学会就好了。” 也不是没向巫妖大师提出过这个要求，巫妖大师只说传送法术的难度太高，庄续腾远没有打好基础，没必要好高骛远。不过也有好消息，死灵法师的传送术需要怨灵系列咒语作为基础，比如用来定位特鲁斯·布克尔博士的羊皮纸残卷，它就运用了怨灵系咒语的力量，庄续腾在这一系列中投入的精力不会白费。 不过控制尸体类咒语与传送就没什么关系了，这算是一点小遗憾。 庄续腾躺在旅馆的床上好好睡了一觉，总算不再呵欠连天。快到下午四点的时候，庄续腾起来好好洗洗脸，整理一下头发和衣服，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虽然戈工道调侃他应该好好追求莫甘娜，但这番“梳妆打扮”却不是为了这个目的。庄续腾只是想给潜在委托人留下一个好印象，尤其是在送礼的时候来个锦上添花。 他觉得自己的理由非常充分，完全可以说服自己。 第225章 送到心坎上 莫甘娜将桌面上的文件叠拢，塞进抽屉并上锁，然后敲了敲隔壁办公桌，说道：“j，你再去催一下分析科，明天早上我必须要看到环山别墅那案子的血液识别资料。” “我现在去问一下，如果他们已经分析完了……” “那也是明天早上！都已经下班了，我可不想被他们拖住。”莫甘娜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然后说道：“j，我现在就往外走，如果这时候有谁来找我……” “我帮你接过来，让你能够顺利溜出去。”名为j的女探员拿出专业的分析功底，仔细观察莫甘娜的表情和动作。她黑黝黝的脸上很快便绽放出笑容，睫毛抖动了几下，压低声音说道：“晚上有约会？” “要见个朋友，距离约会还很远。你不用这么神神秘秘的，没看到我这么坦然吗？” “见我的鬼，你还坦然？你那白嫩的脸但凡有点发红就会很明显，而我在局里可是眼睛最尖的。你要是心里真的那么坦然，把手腕伸过来，让我捏捏你的心跳。嘿嘿，不敢了吧？” “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在你这里浪费时间。”莫甘娜快速收拾东西，确保桌面上没有任何与案件有关的资料，也要保证所有的抽屉都上锁。“我走了，别声张，回头请你吃冰激凌。” “走吧走吧，低头弯腰，我看到总督察从后门窗口出现了。走另一个门，别被他抓壮丁。” 莫甘娜竖了个大拇指表示感谢，然后弯下腰，借助办公桌和其他同事的遮挡，从后门开溜。就在杰米尔·坎宁斯总督察从正门走进来的时候，她正好溜出去，避开了极有可能发生的“荣誉加班”。 这时，莫甘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她一边继续向装备处移动，一边拿出电话赶紧接通。本以为是奈客打来的，没想到是家里。管家克莱顿低沉而磁性的声音非常具有辨识度，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小姐，你母亲问你晚上更想吃什么：盐焗龙虾还是焦糖牛排。” “她想吃什么都行，我晚上不回去吃饭。我还有事，挂了。” “小姐，请先不要挂电话。你父亲让我转告你：目前沛城的状态不好，已知情报表明，园丁组织准备发起新的恐怖袭击，目标包括宪法政府的部分人，几个公司的办事处，以及pcpd的设施。你父亲建议你休假十天，回来好好陪伴你的母亲。” “克莱顿，现在已经能够把时间锁定到十天之内了吗？” “我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建议你直接问你父亲。”管家说道：“你的母亲也……” “我妈当然会赞同我爸的想法，她一直都是那样。唔……你这么给他们说吧。”莫甘娜一边将通讯电台等装备交还设备处，一边保持通话：“我今天来不及请假了，明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这个，然后就回去。让他们别傻乎乎的只知道担心，知道了吗？” “好的，我会转达。另外，请你务必小心谨慎、注意安全，还有不要被人欺骗感情。” “闭嘴吧。”莫甘娜用力按下挂机按钮，轻轻哼一声。她不喜欢被人过人关注关心，更不喜欢被人看破心事。于是她调整情绪，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要有自制力。 主动控制情绪和管理表情是一门很有用的技能，但是用的多了也有问题，比如会显得不自然。莫甘娜卡着点来到见面地点时，她的表情有点控制过头了。原本只想表现出冷静、从容，结果却多了一些冷酷和高傲。 庄续腾歪着头，以为莫甘娜心情不好，立刻自我检讨一番，确定自己最近没惹她，这才稍感放心。他微笑着招招手，说道：“有段时间没见了，你最近怎么样？” “你问哪一方面？” “有没有觉得pcpd无聊，需要找雇兵打击犯罪或者扮演雇兵打击犯罪的想法？” “有，但时机不成熟。眼下沛城最大的威胁是园丁组织，以及到处惹事的雇兵。”莫甘娜轻轻皱眉、微微歪头，问道：“你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 “交换一下人质。”庄续腾嘿嘿两声，然后说道：“总是白用你的摩托车，我心里过意不去。正好我最近搞了辆还不错的摩托，交给你用，这就叫交换人质。” “如果车子来路不正，我绝对不会要的。” “我又不傻。如果车子来路有问题，我会交给pcpd？放心，不偷不抢不骗，摩托车就是我的，所有手续都齐全，今天刚从销售中心拿到——不过不能说全新，我今天骑了骑。”庄续腾半转身，指着街边：“就在那儿停着，过来看看。” “好。”莫甘娜声音很平静，但是她的食指轻轻点着裤缝，显然心底有些小激动。 摩托车的造型没得说，足够强悍霸气，莫甘娜一眼就看上了。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笑意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尽管只是一抹微笑，但庄续腾那么惊人的观察能力，如何看不到。 “我没有让你送一辆摩托车给我。”莫甘娜还在坚持。 “不是送，是交换人质。你那辆摩托车非常好用，能放在装甲车后面，速度也不错，关键还能越野，山石土路都能跑。有它在身边，我能应对更多的情况。”庄续腾给足面子，继续说道：“我其实就怕你没车子用，再把那越野摩托要回去。这摩托只能在城市里面跑，还需要专门的油料，有点麻烦。你要是不喜欢也拿去做个抵押，这样我用你的摩托也能更安心。” “专门的油料？这是那家汽油机公司的产品？” “对，你也看到他们的广告了？” “我听到了一些消息，说他们用地下的石油而不是煤粉和鲸油。石油制品对影从器有很坏的影响，造出来的汽车、摩托都难以操控，安全性也不高。”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那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有了新技术。其实我也不太懂，只知道新型号汽车销量很好，好多人抢着买，黄牛都堵到门口了。你先试试呗，不喜欢就当纯粹抵押物。”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莫甘娜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我只是怀疑你的用心。是不是又想让我协调pcpd为你的行动提供方便？” “诶，你可别冤枉人。我是你的线人，我给你干活儿，不是反过来。如果有人说你是我在pcpd的线人，那绝对是污蔑！我要想让pcpd干什么，我直接参加考试成为pcpd就行了，对不对？” “这个借口很勉强，但不能说没有道理。”莫甘娜发现自己有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担心再绕下去会把节奏带乱，于是快刀斩乱麻，说道：“摩托不错，我收下了。” “对嘛，就该这么干脆。”庄续腾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说道：“这里面是使用说明书，保修和保养事项，加油站的详细信息以及基本完成的注册登记表。你是pcpd，不能知法犯法，得把手续弄全。” “这是你的摩托，要我去注册吗？” “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算半个黑户，连奈客都是假名。你不会以为我的本名叫做奈客吧？”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你也别问我本名叫什么，根据职业精神，我不会告诉你的。作为补偿，我请你吃饭吧！” “请pcpd吃饭有可能会被当成行贿。” “什么行贿，最多算幸会！嗯……我饿了，希望你能照顾一下平民的一点小要求，勉为其难在我吃饭的时候保护我一下。为了能在保护目标的时候更加融入环境，你也勉为其难地吃点东西。这都是为了沛城的安全。” “勉为其难这个词在你这里真是大放异彩。而且从什么时候起，你吃不好饭，沛城都会变得不安全？” 莫甘娜这句话已经是在开玩笑了，说明她已经不管“自我控制、保持矜持”那些自我暗示，越来越自然，也真正变得从容。 “像我这种努力工作、服从pcpd管理的好市民都吃不上饭，那说明沛城出了问题，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安全问……”庄续腾眼睛一眯，表情突然变得非常严肃。莫甘娜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去，很快也发现了问题。 那是一辆刚刚停到路对面的小型厢式客货两用车，整个驾驶室全都换成了单向玻璃，还用了哑光薄膜，导致只能从内部看向外面，外面看不到内部。这样的行为是违法的，但在一些安全保障车上，倒也不稀奇。只是一辆厢式小货车没必要这样做，除非是为了进行某些违法犯罪活动。 货车车门向侧面拉开，此时有四个人背着挎包的男人从不同方向快速跳进车里。庄续腾和莫甘娜都注意到他们的纹身，猜测他们大概率是帮派分子。货车刚刚启动，一声沉闷的爆炸从转角的隔壁街区传来。 “线人，先追上去看看？” “我是雇兵，不给钱不干。”庄续腾一边走向摩托，一边说道：“本来我要请你吃饭，如果改成你请吃饭，我便乐意效劳了。” “正合我意。”莫甘娜笑了。 第226章 斜刺铁拳 “上来，你在后面。”庄续腾跳上摩托，插入钥匙，只是一拧一踹，汽油机便开始轰鸣——这种启动速度是蒸汽机摩托永远比不上的。 第111节 “这就行了？看来的确用了新科技。”莫甘娜越发喜欢这辆摩托，满脑子都在思考它的技术原理，不知不觉就听从庄续腾的话，坐到了他的身后。当她发现自己不得不贴着或者抱着庄续腾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手足无措。 “抓好！咱们两个位置中间座椅上有皮带，可以拽着。”庄续腾说道：“这车加速度很快，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另外注意排气管，它会很热，别烫伤。” “赶紧追吧，那辆车都快跑没影了！”莫甘娜在庄续腾肩膀上拍了一下，微微一笑，然后抓住皮带固定自己。 摩托车发出几声轰鸣，载着两人快速追赶上去。莫甘娜还是低估了摩托的加速性能，她先向后仰，然后又弹回来，直接爬到庄续腾背上。等重新直起腰来，莫甘娜便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虽不明亮，但非常清晰。一连串“哈哈哈”传进庄续腾的耳朵，他也露出了笑容。 露出了笑容，但不能完全沉浸在欢乐中，庄续腾只当接了个委托任务，他肯定要保持状态。由于胯下的摩托非常显眼，为免被敌人发现，他可不敢跟的太近，基本保持在一个路口的距离以上。道路上的车辆不少，来来往往不断遮挡视线，好在庄续腾强悍的观察力能够解决这一问题。 他的头脑相当清楚，明白自己可以把眼前这件事当成委托任务，但它毕竟不是委托任务。在驾车追踪的过程中，庄续腾让莫甘娜报警，或者直接联系pcpd的同事。他们两个人，一个是雇兵，一个已经下了班，都不具备执法权。况且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前面都是些什么人，能够造成怎样的威胁。 前面的车在路上转了几个小圈，然后停在一个典当铺门口。连同司机，车里一共下来五个人，他们每人都提着大包小包，走进了典当铺旁边的小巷。庄续腾将摩托车停在不远的路口处，便问莫甘娜：“pcpd那边有消息吗？” “我问了，出事的是公证处。有人进行盗窃被发现，于是转为抢劫。爆炸原因初步判断为保安在追击抢劫人员时试图炸开门锁，自己误操作，并非是抢劫犯所为。目前只知道丢失了一些文件，具体都是哪些，现在肯定统计不出来。” “盗窃不成改明抢，带走的是文件？没有现金或者其他贵重物品吗？”庄续腾问到。 “目前没有发现文件之外的丢失物品，而且公证处也不是银行，并不存放多少高价值物品，大部分都还是法律文书。” “这些贼真奇怪……等等，莫甘娜，公证处三个路口之内就是你上班的pcpd分局，那里面会不会有犯罪证据之类的东西？” “证据都在分局的证据室，不会放到公证处去。如果要和犯罪有关，那有可能是法院审理时需要的一些证明资料。刑事类的也不会去那儿，估计是财产类的吧？”莫甘娜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我这些纯粹是猜测，可不能当做判断工具。奈客，咱们把那帮人抓住然后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去，咱们等pcpd来。”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咱们两个人，对面五个，先别管能不能打赢，就说他们五个分头跑，咱们两个怎么追？你有高速移动的植入体吗？” 莫甘娜摇摇头。 “咱们两个在这里盯着他们，确定他们的位置，给后续过来的pcpd指路，这才是最好的选择。目前那些家伙只是盗窃抢劫，也没有直接威胁谁的人身安全，可以不着急，对不对？” “有道理。我问问他们到哪儿了。”莫甘娜正要拨号，猛然意识到什么，便对庄续腾说道：“pcpd马上过来，你能稍微躲躲吗？” “躲……哦，懂了。”庄续腾笑笑，说道：“摩托交给你了，我去侦查一下。放心，我会躲起来，不让那些人发现，也不让pcpd发现。不过万一被发现了，我是你的线人，可不是劫匪，一定要救我。” “放心吧，我还得请你吃饭呢。”莫甘娜指了指手机，说道：“静音，把震动也关了，咱们用这个联系。” 庄续腾点点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走向典当铺。莫甘娜在他身后不断嘱咐要小心，他竖起大拇指表示放心。接近典当铺之后，他使用幽影之眼观察周围，确定没有监控设备之后，便放轻脚步快速走进小巷。 巷子又窄又短，直接绕到典当铺后门。门口有两个没什么东西的垃圾桶，还有一个陈旧的火灾逃生梯，沿着墙壁向上，连接其楼上六层的防火门。庄续腾低头看看后门，然后查看阶梯的状态。他很确定那五个人没有进入后门而是踩着梯子爬上去了。 庄续腾弯曲手指在锈迹斑斑的旧梯子上一弹，它便微微颤动起来。此时庄续腾将手放在梯子上，通过超算·四闪强化过的皮肤触觉便能知道那部分梯子更摇晃，那部分比较牢靠。这些老旧的梯子、台阶之类的东西都是天然的报警器，如果不提前侦查一下，很可能踩到不正确的地方，发出吱嘎吱嘎之类刺耳的、明显的响声，给房间里的人报警。 能避开的地方就避开，或者用怨灵仆役搭把手，庄续腾一路追踪那些人留在梯子上的使用痕迹，直到四楼。再向上的梯子上没有手印脚印，而四楼的安全门光洁如新，显然刚刚被人摸过。 他们就在这里，于是庄续腾竖起耳朵听。强化听力定位到第三个窗户后的音源。他们只是关闭了窗帘，隔绝自己观察外界的通道，却关不住声音的手脚。 “新的指示，将拿到的文件全部销毁。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柜子里有碎纸机了。你们去把它拿出来，放到电源旁，我去准备垃圾袋，开始干吧。” “全都销毁？这些文件不值钱吗？我看它们很多都写着地产、证券之类的，咱们何不……” “这些不是持有凭证，不能交易，不能卖掉换成钱。”之前那个人说道：“公证处又不是银行，抢不到有价证券的。这些东西八成和什么案子有关，碎纸机拿过来了吗？” 伴随着一阵小轱辘转动的声音，碎纸机就位，接通电源后，它便开始嗡嗡作响，将塞进去的纸张咬碎。庄续腾在消防梯上用短信通知莫甘娜，立刻收到了pcpd即将就位、让他赶紧撤的回信。 太好了，可以撤了。庄续腾可不想被pcpd围住，于是直接跳了下来，然后利用超算武技·四闪调整姿势，将缓冲做到极致。可就在着地的同时，庄续腾忽然感觉不妙，幽影之眼提醒他有一个高速移动的影从能量向他扑来，马上就会冲击他当前的位置。 电光火石之间，庄续腾努力扭转身体，改变翻滚的方向，将缓冲和躲避动作融为一体。此时他也捕捉到一道残影，看起来像是拳头。 高速高爆发的拳头击中庄续腾，直接将他打飞出去。庄续腾先撞上垃圾箱，然后和垃圾箱一起翻滚后退，最后被垃圾箱盖在下面。典当铺后门乒乒乓乓乱作一团，四楼的窗帘猛地拉开，一个人向下探头观望。 他没看到庄续腾，毕竟庄续腾还在垃圾箱下面扣着呢。楼下小巷里站着一个褐色夹克、裹着褐色头巾的男人，他抬起头，扶了扶墨镜，然后两只手比划起来。 “有人跟踪，pcpd快来了？”楼上的人看懂了手语，立刻变得焦急起来。他回头看了眼几包文件，碎纸机肯定无法完成预定的工作。于是他向楼下开合手掌发出暗号，同时让四个人将文件带到浴室里，放在浴缸中燃烧销毁。 “会把大楼点燃的。”有人劝到。 “pcpd快来了，让他们灭火。别全倒进去，小心烧不干净。你说去楼顶点火？今天没风，我看这个可行。立刻行动，五分钟内咱们就得撤离。” 由于窗户敞开着，说话的时候也着急，忘了控制音量，因此庄续腾在楼下听得非常清晰。虽然她没能避开这一拳，但靠着超算·四闪，他扭掉了最尖锐的正面冲击力，并利用身体的旋转以及在垃圾箱上的翻滚将大部分伤害甩掉。虽然看起来很狼狈，但是庄续腾并没有受伤，顶多有些淤青而已。 将庄续腾一拳打飞的人也渐渐回过味来，觉得刚才手感不对。她看了看周围环境，不管是地上还是墙上，或者垃圾箱附近，都没有任何血迹。正常来说，她这一拳下去，普通人都会身体破碎，就算素质稍好一些也得流血不止。怎么这一次…… “出来！”她对着垃圾箱喊道：“你瞒不过去的！” 第227章 雇兵行动 “滚出来！” 出去干什么，立刻被打一拳？庄续腾才不犯傻呢。他将垃圾箱一起带倒并扣在头上，虽然狼狈一些，但也构成了掩体。薄薄的铁皮比不上装甲板，肯定挡不住敌人的拳头，但敌人不得不打一拳，才能把它掀开。掩体之下，骨矛手枪蓄势待发，就等敌人打这一拳。 高速爆发的行动模式一定是启动和骤停的循环。只要启动时威胁不到自己，骤停时能够被自己威胁，那么高速爆发的敌人就会被自己干掉。 “pcpd即将就位，你要在垃圾箱外等着我吗？”庄续腾按住喉结说话来伪装自己的声音。“你可以继续耽搁下去，或者干脆点，和我一起躲在垃圾箱里面，这个提议如何？” “一拳居然没打死你，身体素质不错。要不要跟我干，一个月的时间我给你二十万。” “哇！那么多！听起来让我这个垃圾佬觉得很怕。”庄续腾嘿嘿笑了两声，然后道：“谢谢了，我不掺和。听，pcpd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你是要留在这里……哦，跳走了，速度倒挺快……落地声那么远，这是蚂蚱吗？” 庄续腾侧耳倾听，用幽影之眼扫视周围，确定没有影从能量信号之后才出来。他虽然是pcpd的线人，莫甘娜一定会保他，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庄续腾双腿用力，一个纵跃跳到墙壁上，学壁虎的样子贴边溜走，堪堪逃出了pcpd的包围圈。 将自己的情况发短信告知莫甘娜，同时也知道她被pcpd留下来询问情况，没法与他立刻会合。庄续腾看了看自己，在垃圾桶里滚了一圈，形象和气味都坏了，正好也需要重新整理一下。于是他询问路人，找了间理发店，让他们帮助处理一下。 洗洗头洗洗脸，搓掉衣服上的污渍，再用芳香剂遮掩一下，庄续腾总算觉得自己又能见人了。他给莫甘娜发了短信，然后就在路边等着。过了一会儿，汽油机摩托车“熟悉”的轰鸣声由远而近，莫甘娜再次出现。 “上车，说好了请你吃饭。”莫甘娜手指摩托后座的时候脸颊微红。“你想吃点什么？” “听你的。”庄续腾笑着说道：“只要能快点吃上就好。作为晚饭，已经有点晚了。” “对，我也饿了。”莫甘娜表示赞同，同时向前移动，为庄续腾让出更多空间。 两个人找了家烤肉店，共同夹击中央的烤盘面对面坐了下来。这家店的生意不错，主要因为它直白说出自己所有的货物都是面包虫加工的，绝不会用人造肉冒充天然肉。“一切风味都靠腌制”，这种诚实的态度和长期对品质的坚持让它在沛城占有一席之地。 “你的那些同事抓到劫匪了吗？”庄续腾用刷子涂一层油，然后用筷子铺平肉片，同时让莫甘娜进入她熟悉的谈工作节奏。 “五个全都抓到了，多亏咱们发现得早，能够将他们及时合围。那帮家伙在屋顶上点火烧东西，还想从屋顶逃跑，却被支援过来的镇暴打击分队堵在屋顶上了。”莫甘娜专注盯着庄续腾拾掇烤肉的双手，缓缓说道：“他们见到镇暴打击分队就立刻投降了。” “哈，抓到就好。”庄续腾抹抹额头，听到镇暴打击分队也出现的时候，他出了一头冷汗。“知道那是群什么人了吗？” “我没跟着去，只是听同事说的：那些人不是帮派混混，他们的纹身是贴上去的，用力搓洗就能去掉。目前怀疑他们都是雇兵，这也导致想要核实他们的身份会非常困难。” “雇兵？同行？”庄续腾眨眨眼，然后耸耸肩膀。他将烤熟的肉片递到莫甘娜盘子里，把剩下的一半划拉过来，再放一批生肉。用这段时间，他稍微思考并调整了提问的方向。“那些雇兵的委托任务大概是找到并毁掉某些特定文件。” “目前来看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pcpd肯定会找各个中间人询问情况，只是得到回应的可能性很低。虽然那五个人有盗窃、抢劫、破坏财产、纵火等罪责，但只要缴纳罚金，处罚不会太严厉，除非中间人不愿意保他们。” “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判罚他们？” “没有人员伤亡就不会终生监禁，最终量刑要看损失了多少以及愿意赔偿多少。我不是学法律的，再说下去就要露怯了。”莫甘娜一直没动筷子，她从小被教育不能在咀嚼的时候说话，因此只有让庄续腾开讲，她才有饭吃。“说说你那边吧？你还挺厉害的，没被镇暴打击分队发现。” “不止没被发现那么简单，我还被人打了一拳，差点就没了。pcpd只抓住五个，还有第六个，而且像是他们的指挥。” “什么？还有一个？之前你怎么不早说？” “我没见到那个人的相貌，听声音感觉那是个女人，更多的信息根本提供不出来。而且声音可以伪装，她一个纵跃能跳出十几米远，就算我当时说了，pcpd也抓不住她。至于镇暴打击分队，连我都没抓住，对不对？”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我有种感觉，那个女人有可能是任务委托人。” 莫甘娜微皱眉头，觉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她知道奈客挺能打的，不仅正面战斗力相当不错，他的阴招、怪招层出不穷，绝对算是很难对付的那种人。一拳能把奈客打退，让他没有机会看到正脸，说明那个女人至少有极强的爆发能力。 虽不知道奈客如何收集的信息，但一个纵跃十几米远，这已经能够说明问题。典当铺附近有许多楼房，除了正门对着的大道之外，其他街巷都很狭窄，空间不足。在这种环境里纵跃十几米绝对不是她的能力上限。保守估计，按照一次起跳二十米距离来算，这种爆发型植入体已经是镇暴打击分队这个级别的装备了。那个女人只会更强，所以她更有可能…… “或许是公司的人，业务拓展部的经理之类的。不太可能是高级经理，高级经理的一拳可不是你能接住的。”莫甘娜歪着头，问道：“也有可能是比较厉害的雇兵。只要比你厉害一些就行了。” “不像是雇兵。”庄续腾分析道：“雇兵只有收了钱才会执行委托，一个比我厉害那么多的雇兵出场费可贵，行动的时候不找她，只让她望风，这相当不合理。” “嗯，雇兵的可能性的确小一些，那么园丁组织是不是有可能？或者他们其实是帮派，伪装成不是帮派而是雇兵的样子？” “呼……如果这样分析，那这件事就太复杂，复杂到已经接近瞎猜了。我更倾向公司人员的这个说法。”庄续腾见莫甘娜眉头向中央挤了挤，便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我……我想不出公司派人去公证处是要去偷什么东西。呃，我感觉那样的行为很傻。” 庄续腾不觉得这件事和聪明或傻有什么关系，金钱才是关键。之前他不就被保险公司派去影视公司“拿走”并销毁一份保险合同吗？他觉得这一次的情况类似，偷一大堆文件资料，极有可能都是障眼法，目的是掩盖自己最想销毁的那一份。 楼上五个人的对话也透露出一些信息：他们的委托人从一开始就计划销毁某些文件，因此准备了碎纸机。行动人员并不知道这件事，回到落脚点的时候才接到了命令。看来，委托人完全不想暴露目标文件的情况，这么重视保密，感觉更像是公司的风格了。 分析到这里，庄续腾已经穷尽了自己已知的信息，因此也就无法再分析下去了。案子是pcpd的，他只是个雇兵，又不是pcpd的探长，操这份心干什么。况且就算公证处将所有丢失文件的目录摆在他面前，他估计自己也没法找到线索、发现作案动机。 总而言之，这件事只是约会——不，送礼——时的小插曲。庄续腾和莫甘娜填饱肚子，两个人坐在餐馆里一起看看摩托车的使用说明手册，聊一聊如何改装和保养，然后就愉快地分开了。目送莫甘娜骑车消失在道路尽头之后，庄续腾双手插兜，溜溜达达在街上行走，看能碰上哪路公交车，倒车回家。 他没有叫出租，不是为了省钱，只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莫甘娜也觉得今天晚上过得很好，颇有点不想回去的感觉。唯一觉得晚上不好过的是肉包，它盯着面前的空碗发呆，努力回忆之前庄续腾或流星是怎么打开冰箱和开启罐头的。庄续腾两天没回来，流星也没有出现，它只觉得自己又饿又孤单。 唉，心里有怨气也不能真的抱怨。庄续腾回来的时候，肉包赶紧过去蹭他的腿，叫唤两声，然后再叼着空碗过去。庄续腾心里一惊，然后非常歉意地摸摸肉包的脑袋，给它盛满饲料，让它可以吃饱。这雪豹长得很快，体重和身长一天一个样，因此饿得很快。等它度过这段时期，体重稳定了，虽然那时候吃得更多，但一顿饱饭能管好几天不饿，喂起来就省事多了。 “呼，不能光想着喂肉包，还有个家伙要救出来，然后再喂养。”庄续腾一边抚摸着肉包的毛，一边想着特鲁斯·布克尔博士的事情。 第228章 大气势 根据清晨一档算命类电视节目的说法，今日宜迁居。稍微延展一下，应该也适合将特鲁斯·布克尔博士救出囹圄。 除去广告，电视台晨间节目大致有三类：天气预报、新闻和算命。天气预报没啥大用，就算风和日丽的天气，沛城的雨也是说下就下，根本毫无征兆。反正出门都会带伞，要么就带着雨衣，因此这天气预报完全可以不看。 新闻里的内容都是经过修饰的，往往和实际情况相去甚远，庄续腾也不愿意看。他最多关注一下哪里又发生了严重犯罪情况，哪里又被pcpd封锁进行检查，还有就是关注奔途汽车的广告什么时候能够出现。 相对来说，算命节目提供了这三类中更准确的预报，一直是沛城民众在早餐期间最受欢迎的背景音提供者。据说算命节目并非胡说，它就是神灵时代几大教会的牧师预言法术。虽然神灵已经离开，但它们塑造的世界仍存有一些惯性，至少在大城市里，算命这类活动仍旧保留了一些准确性。 庄续腾关掉电视，将肉包的水盆和饭盆装满，摸摸这个越来越黏糊的大可爱，穿上装备出门去。他给特鲁斯准备了两大包东西，一半多是食品饮料，另外是些换洗的衣物与生活用品。庇护所旅馆的房间里有电视，庄续腾又给他弄了部收音机——这些应该足够了。 到达旅馆，关上房门，庄续腾通过冥想来到72石柱大殿。巫妖大师知道他来做什么，便直入主题：“特鲁斯·布克尔目前处于昏迷之中，他的定位信标快要被消化没了。” “那带来他，然后我再把他带走。”庄续腾问道：“大师，你能帮我看看特鲁斯·布克尔有没有被安装追踪设备？” “法术逃不过我的眼，影从设备我看不懂。”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如果你觉得不安全，我可以把他传送来交给你杀掉，就像上次对那个放肆混蛋做的事情一样。” “那倒不必，特鲁斯知识丰富，他还有用。”庄续腾对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请把他传送过来吧。” 整个过程非常简单：巫妖大师根据羊皮残卷的定位将特鲁斯·布克尔博士拽到72石柱大殿，让庄续腾将其背负起来，再把他们两个送回庇护所旅馆房间。在这期间，布克尔博士一直处于昏迷之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样正好，可以少解释一些事情。庄续腾将博士放到椅子上，拿来湿毛巾给他擦擦脸，掰开嘴巴灌了些军团果汁下去。过了一会儿，布克尔慢慢醒来。他睁眼看到不熟悉的天花板，立刻像触电一样跳起来，顺手将椅子抄在手里，警惕地看着庄续腾。 “你已经被救出监狱，他们让我把你安置在这里，你目前暂时是安全的。”庄续腾坐到床上，然后示意博士将手里的凳子放下。“保持安静先听我说，你在这里生活有很多注意事项。” “我在哪儿？”博士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这里是沛城，这是一间雇兵使用的隐秘住处，你可以理解为简易安全屋。我的代号是n，你可以用这个来称呼我。而你在这里的代号是9527，与房间号相同。直到你的新身份办理下来之前，你就用这个代号。” 布克尔博士点点头，然后偷偷掐自己的脸皮和大腿，确认现在不是梦境。 “这里有食物、水、换洗的衣物以及一些日常用品、娱乐用品，都是给你的。药箱在衣柜里，你可以简单处理身上的伤口。房门口的桌子上有安全屋的使用说明，仔细看清楚如何获得补给。目前不要离开这间屋子，直到我们确认你没有被追踪，并给你安排好新身份和住处为止。” “好的，我听从安排。”布克尔博士皱着眉头，说道：“我为什么不记得如何被救出来的？” 第112节 “我接到你的时候，你正在昏迷，直到刚才我把你唤醒。我并不知道其他的事情，只知道收钱把你安排好。”庄续腾继续扮演一个庇护所服务提供者的角色，他说道：“你在这里居住的花费不需要操心，除去一日两餐外，你还有一万欧元的信用额度。你想买什么东西就与前台联系，从这个总额里扣除。” 布克尔博士问道：“我需要在这里住多久？有个大概时间吗？” “至少半年，至多一辈子。”庄续腾做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道：“一万欧元省着点花，都花完了就只能每天吃一样的营养餐，会相当无聊。把你交给我的人有几句话让我转达，我都记下来了，在……在这里。” 庄续腾拿出一张纸条，念出自己事先写好的文字：“你已经被救出来，没有下一次。死者需要你的坦白，房间里有纸笔。你正在被寻找，注意自己的安全。等你证明自己的价值大于可能带来的麻烦，你才会被重新安排。” 布克尔博士扭头看看桌子上成摞的稿纸，问道：“需要我写什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我会抽时间来看你，将你写的东西带走。桌子里面有密封袋，别让我知道你写了什么。我不想掺和进去。”庄续腾用幽影之眼检查布克尔博士，说道：“我这边的工作还剩下一件事，就是核对你安装的植入体以及影从设备的数目和能力。你身上有许多影从能量信号，我要粗略找一下是否存在跟踪装置。” “你告诉我有哪些影从……” 博士的话被庄续腾粗暴打断了：“我来检查你，不是我向你汇报工作。你如果不愿说就算了，反正这就是个临时安全屋，用来隔离风险的。如果你被追踪或者被抓走也不会影响到把你救出来的人。至于我……你若是不合作，我也可以视风险情况选择不来。” “我只是问一下，并没有坚持那个想法。我身上安装的植入体包括……” 布克尔博士一边介绍植入体，一边用手指出它们的具体位置，以便庄续腾核对。目前来说，每一个影从能量信号都能对得上，但这并不能排除将追踪设备安装到植入体内部从而让信号合并的可能性。庄续腾将这件事明明白白告诉他，再次重申了这里只是临时安全屋，并不代表他已经脱离了危险。 交代完这里的注意事项，庄续腾起身便走，一点都不带犹豫的。房门关上后，布克尔博士又变成自己一个人，他在屋子中间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检查这里的设施，试图寻找并不存在的摄像头。在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之后，他才拿起房门口的注意事项进行查看。 肯定会有这样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里，布克尔博士不会相信自己已经获救了，但他没有办法证明或者证伪这一点。先关着他吧，视情况发展再和他进一步联系。庄续腾不会动布克尔的账户，也不会表现出特别的关心。他认为继续保持孤立感更有利，让布克尔博士更需要他，而不是反过来。 旅馆的使用费直接交了一年的，外加一万欧元的额外服务额度，庄续腾打定主意短时间内不会去。布克尔博士是成年人，他应该明白外面的风险——如果不明白，那庄续腾更没必要救他。尤其是再过上两天，羊皮残卷便会消化殆尽，下次就算是想救也救不了。 将这件事安排好，庄续腾便去了行动基地。喔，现在该叫“训练基地”。戈工道不在家，他留下字条，说自己去改装厂暂住，免得自己心爱的汽车被笨蛋维修工弄坏了。不过庄续腾觉得他更可能是为了防盗。从销售部黄牛的疯狂程度看，这些新型汽车在黑市上尤其受到欢迎，因此想打它们主意的混混，乃至雇兵，恐怕都不在少数。 有一说一，汽油发动机车辆的手感确实好，加速减速的敏锐性更高，而且持续加速的能力也更强。庄续腾在训练基地练了会儿“防骷髅扑击”，觉得没有道哥配合的训练效果很差，于是思绪不知不觉又转到汽车上去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黑市的钱老板应该会有这样的车吧？ 他还真没猜错。曾经他从德克斯特手里拿到霰弹枪，然后就能从钱老板这里购买同类型产品。如今汽油机车辆上市，他这里也就有了新选项。 “你也是汽油车的股东啊！”庄续腾笑着打趣，钱老板也一脸微笑，显然心情很不错。“你去现场看了吗？销售非常火爆，现货全卖光，订单全排满；黄牛堵门口，客户排长队。这是要挣大钱的节奏啊！” “的确很火爆，任何代表先进技术的商品都应该得到这种待遇。”钱老板说道：“你哥给你的惊喜收到了吗？那辆摩托车不错吧？” “相当不错，很过瘾，而且很漂亮。” “性能是你哥亲手调校的，外观是我选出来的，当然都是最好的。”钱老板竖起大拇指自夸，然后说道：“怎么，摩托过瘾了，因此你想换辆汽车？” “对。汽油车的启动速度快，这对我来说是个非常有用的特性。我现在的装甲车虽然有双发动机加压，可以用小蒸汽机一直热车，但那也比不上汽油车。” “纯电车的启动速度其实比汽油车更快……虽然白旗杂货店的确有一些汽油车，但我建议你不要这样选。白旗的车在这个世界上都非常独特，外观风格就不一样，你需要引人注目吗？” 庄续腾摇摇头。 钱老板接着说道：“另外，你要汽车，就该直接找你哥，我这里东西贵。嗯……别误会，我这里整车会比较贵。虽然奔途汽车使用了汽油机，点开了新的科技树，但并没有将汽车的科技树都点开。白旗的车里还有一些更独特的技术，这部分的溢价非常恐怖。” “呼……你这个套路都用了好几次了。我就该直接问你有什么建议，对不对？” “还是用你原来的车，我给你改装一下，把蒸汽机加电机的组合变成汽油机、电机的组合。旧的发动机我回收处理，给你回回血、省点钱。你那辆装甲车从外观上看不出任何变化，但是会跑得更快、动力更足！” 庄续腾歪着嘴笑，说道：“这办法不错，改装费要多少？” “一分钱一分货，白旗杂货店童叟无欺。”钱老板说道：“如果你同意这个方案，先交两千欧元的设计费，我给你出详细改装方案。不是一套，而是好几套，它们有不同的侧重点，你挑其中一个来实施。改装的速度很快，现在定方案，四个小时之后开走。” “呼……要是以前，我肯定舍不得花两千欧元买个方案。但谁叫现在咱们都是当股东、当老板的人了呢？”庄续腾一挥手，说道：“不就两千块钱嘛，你看我都不带讲价的！” “哈哈哈，有点富翁的意思了。”钱老板在虚空中点了几下，然后就坐下与庄续腾聊天打发等待方案的这段时间。“我这里估算了一下奔途汽车公司的成本和收益。由于汽车制造这方面使用了现成的生产线，都是租的，租金还极其便宜。整个工厂的建设成本大大降低，加上销售足够好，今年就可以收回成本并盈利。如果不继续投资而全用来分红的话，你至少能有五六十万的收入。” “吼吼，这可真不错。”庄续腾摸摸下巴，对这个数字表示满意。这才第一年，而且销售行为也不是从1月1号开始算的，把这五六十万当做利息看，投资回报率已经相当高了。 “但从生产论，实际股权的分红可能会少一些，因为你哥计划要扩大生产，建立专门的新生产线。这主要是防患未然，免得真实的股权状态被发现后，现在的生产线租不到了或者提升租金。制造一断，订单交不上，恶性循环就不好了。不过新车上市，预计还会有一部分技术授权的收入。新汽车的市场很大，肯定要给大公司分润一些，这样才有更多支持。” “这些经营方面的事情听起来就很复杂，我是不会的啦……”庄续腾挠挠头，说道：“理论上你可以提供一模一样的车子，只是更贵，对不对？” “技术上可以，但白旗杂货店不允许那么干。白旗也是股东，突然多出来的车子，哪怕一模一样，也会扰乱市场。再说了，也没有自己砸自己厂子的。” “你这个白旗杂货店挺有意思的。我没想过还有跨世界的商店……不过商店跨世界，你却只能待在这个黑市里面。会不会有些难受？” 钱老板神秘地笑笑，没有回答。 “好吧，一定又是关系到一些保密信息，我完全可以理解。设计方案好了吗？我觉得你这里不管什么服务，一向快得惊人。” “好了。”钱老板起身，拉开身后抽屉，从里面掏出六张纸。每张纸都是一份方案，包括设计图、费用和功能详解。庄续腾仔细看了看，每份方案提供的性能都在原车之上，它们只是在一些特别的性能上进行取舍，就看他的想法和需求了。 庄续腾静下心来仔细思考自己的需求。在启动速度得到满足后，装甲车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油料来源。目前只有沛城具备加油站，而他的行动范围你或许会更广。能够装载最多油料，而且还能保证油料安全的方案成为首选。 重要性排在第二位的就是伪装性，至少声音听起来越接近蒸汽机越好，或者干脆声音越小越好。在这方面，能够用电动机驱动整车的方案就很有吸引力，这可真是潜行模式了。当然，受到车重的制约，潜行模式的速度快不起来，但常人奔跑速度应该足够用了。 第三点就是安全性，这里说的不是驾驶安全，而是战斗安全。改装之后的汽车要能防弹，要在碰撞中保持完整性和使用性，而这个部分涉及的改装就很多了，也颇为花钱。不过，庄续腾今非昔比，他也是“有钱老板”了，有资格好好花掉手中的钱，得到自己想要的服务。 “就这两个吧！三号方案优先，加上六号综合一下。”庄续腾指着两个最贵的方案，大大咧咧地说道。 第229章 别玩儿了，来干活儿 “别玩儿了，来干活儿。” 露西一个电话就将庄续腾和戈工道提溜过来。楼下音乐餐厅里，热烈激昂的金属朋克正在演奏，食客和酒徒只能高声交谈，完全是一片嘈杂——直到它们就被房门死死关在外面，一点都透不进来。露西办公室的隔音条件极好，能让耳朵充分放松；门外的欢庆氛围属于生活，门内的安静与严肃就是工作。搭档两人很清楚这点，他们一进来就非常熟练地分别抢占了沙发和靠背椅，先后掏掏耳洞，然后打了个呵欠。 “上次任务完成，你们休息了四天，怎么还呵欠连天的？”露西看着庄续腾，摇了摇头，说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 “停，露西姐，这呵欠和女人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训练造成的。”庄续腾赶忙解释，他说道：“我训练武技的对手是道哥，你看看他的块头！我要么累一些，要么就死了，你说我还有选择吗？” 庄续腾没有撒谎更没有夸张，他的疲惫全是训练造成的。唯一稍微偏离事实的部分只有一点：为了启动猎鹿人装置，他额外付出了怨气能量以及法力，这增加了他的消耗，也就加重了疲劳。 猎鹿人装置已经安装运行快两个月了，训练效果相当不错。在“突袭骷髅鬼怪”的不断刺激下，两个人在四闪状态下的警觉性更高，不仅动态视力变强了，通过眼角余光收集周围信息的能力也得到了锻炼。他们进行了自我评估，相信自己都走在通向五闪的正确道路上。 对于正面的敌人，他们只要保持持续接触，就可以通过触觉“摸力”和听觉“听风”来了解其运动姿态，已经摆脱了对视觉的单一依赖。从四闪到五闪，所有的训练都是为了提升触觉感知的占比，培养以触觉为基础的身体反射。五闪以上，他们就要把视觉练起来，不是为了专注与眼前敌人，而是要扫描整个战场。 “闪”这个概念依旧与反应速度有关，决定了他们能够处理多少信息，相当于基础硬件；而五感的训练则属于“武技”的部分，培养出来的身体反射就像是软件，因此两者可以同时提升。庄续腾在此基础上还要练习超缓存武技，将软硬件放在以怨灵仆役为核心的法术体系上，相当于又多了一整套训练负荷。他显得比戈工道疲劳很多，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管你们训练有多累，委托任务不能误事，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来。”露西用手指勾了勾额顶的头发，动作中显得有些紧张，乃至于她需要稍微调整一下状态才接着说道：“现在有个挺麻烦的委托。思来想去，我觉得你们两个或许能完成。” “或许能？”戈工道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只要给足情报，我们一定能完成。” “别说大话，我都觉得这件事麻烦，你就别咧咧了。”露西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卷宗，拍在桌面上，说道：“简要情况是这样的：有雇兵接了委托，取走了某些东西，现在要你们把东西追回来，交给另一批人。” 本质上就是个取物品的任务，但这次要从另外的雇兵手里取……戈工道果然不再笑了，他挠挠头，然后不得不承认：“这是有些麻烦。另外也是雇兵，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若是不认识，也就无所谓了。可一看你现在的状态，我就知道一定是认识的雇兵，说不定还有点熟。” “这都是你的猜测，我可没有这么说过。”露西拍了拍牛皮纸袋子，说道：“规矩还是一样的，决定接下任务，才能知道任务详情。这次委托的报价是二十六万欧元，预计可以在一周内完成。” 这里的报价已经扣除了中间人的那部分提成，二十六万就是给雇佣兵的——如果他们决定接下任务。 “钱很多，事不好办——md，总是这样。”戈工道转头看向沙发里侧躺的庄续腾，说道：“你有什么建议？” “这个任务没有处罚条款吗？”庄续腾问道。 “拿不回东西，一分不给。”露西说道：“另外如果你们不去，那一周内只能待在家里，类似软禁，这是为了防止你们捣乱。” “不是我们去就是别人去，而且已经知道有这么件事了，如果不弄明白，估计你会睡不好吧？”庄续腾看着道哥，说道：“就算呆在家里，你也会到处打电话，看看是否牵扯到你的好友。道哥，咱们接了吧，那样还有操作空间。” “那就接了——只是要拿回东西，不是要杀人吧？” “当然只是取东西！我永远不会接一个杀死雇兵或其他中间人的任务，除非是中间人战争。”露西将牛皮纸袋子扔过来，仿佛摆脱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似的。 “呼……”戈工道迅速拿起袋子，扯开封口。袋子轻得很，里面只有两张纸，内容还一模一样。 “在一次货车劫持事件中，路过当地的车辆中有一件编号为xast1的物品，它被人顺手牵羊，于是失主就找上门了。经过调查，那次货车拦截行动属于委托任务，执行者是贝克和贝奇兄妹两人，东西就是他们拿走的，这是一次顺手牵羊的行为。他们完成拦截的委托后就开始休息，目前还没有寻找买家。由于该物品离开特定保存环境后最多只能坚持两周，因此其失主急切要把它追回来。”露西说道：“我尝试联系贝克和贝奇，本想进行说服，但他们拒绝一切沟通。以我个人感觉，他们的精神状态有些过于亢奋了，很有可能神志不太清楚，你们要特别小心。” “他们两个以前受过精神创伤，本来就不太稳定，这下……”戈工道知道庄续腾并不清楚这些往事，便说道：“在一次任务中，他们在战斗中不小心点燃了一辆运送武器的货车，引爆了至少四十枚震撼弹，以及各种其他武器。被炸以后，他们就有些恍惚，注意力集中不起来。经过治疗，那样的情况变少了，所以他们又开始接任务挣钱。” 四十枚震撼弹……庄续腾不敢想。如果它们一起爆炸，他坚信自己的脑子不可能再运转了。快速扫过面前的一张纸，庄续腾微微皱起眉头，说道：“这个委托是标靶投资公司的人发布的，它是猩红集团的下属公司吧？” “对，是这么个关系。你也看到了，目前委托人是个人。我调查过，她对xa……x物体的丢失负有个人责任，她自己掏钱想要把东西追回来，看来不想让公司知道。” “唔，这就可以理解了。你一向不喜欢和公司打交道，不愿意接它们的任务，我还以为你改变主意了。” “更正一下，我也接公司的任务，只是绝对不接一个公司对另一个公司动手的任务。我只是中间人，不是公司战争中的雇佣兵。”露西接着说道：“我尝试与他们联络后，两个人就完全关闭了通讯系统，很有可能已经不再原来的位置。资料里的地址是分析手机信号得来的，你们尽快去，还能减少追踪难度。” “文件里面没说x物体是什么东西。”庄续腾问道：“这方面你知道多少？” “委托人明确说了不想透露其内容，只给出了外观特征，就是资料里那个五十厘米见方的金属箱子，基本呈白色，表面有许多影从设备线路和状态显示器，侧面和顶部有产品编号。” “这些我都看到了，我只是想知道箱子里面是什么。”庄续腾皱着眉头，说道：“一个公司的员工丢了东西不敢向上报告，想要拿出大约五十万欧元来摆平这件事……我怀疑箱子里的麻烦绝对不止五十万，甚至翻番到一百万都打不住。” 露西轻轻点头，说道：“你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所以一定要格外小心。我愿意接这个任务，主要不是看重这个钱，而是想拉一把贝克和贝奇。他们的脑子记有时候不会转动，但如果陷在麻烦里不能脱身，那也不太好。” “的确，我懂你的意思。”戈工道站起身来，说道：“奈客，你还有问题吗？我建议尽快出发，先去调查一下线索。如果他们还在沛城那还能追回来，要是离开城市，事情就会很麻烦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是。”庄续腾也站起身来，他临走前说道：“露西姐，我给家里豹子留了一周的食物，我怕它前面贪吃后面饿着，请你安排个人，几天之后过去瞅瞅。” “放心吧，你不用管了。”露西点点头。这件事好办，甚至不需要专门交代，流星会主动把这件事揽下来。“遇到问题就打电话，别硬冲猛打。找回东西是最重要的——我是不是有点啰嗦了？” 庄续腾和戈工道同时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赶紧开溜。 第230章 简单与复杂 追踪和取回物品的委托最需要兵贵神速，庄续腾与戈工道立刻出发，马不停蹄赶到贝克和贝奇最后一次打电话的地址。 两人眼前是一座十八层的烂尾楼，主体建了起来，只有下面七层建好了墙壁，上面十一层只有柱子和楼板，就像个骷髅一样空空荡荡。楼周围的施工围墙上还有未完全褪色的宣传画，商住一体的大楼广告图上写满了发泄谩骂的文字，猥亵的涂鸦也都被垃圾堆掩盖了大半。 这里被许多流浪汉占领，他们用怀疑和警惕的目光注视着庄续腾与戈工道，不少人赶紧收拾东西，要么藏起来，要么带在身上走，免得被这两个人抢劫或偷盗。 “咱们如果一起进去，车子就危险了。”正如这里居民的不信任一样，他们也没法信任这里的居民：“奈客，我在这里盯着车子，你进去看看。” “装甲车的所有门都锁上了，砸都砸不开，不用担心。”庄续腾笑笑，说道：“走吧，咱们一起上去，并不远。你看到那根斜搭到三楼的电线了吗？我觉得顺着它，一定能找到一些东西。” “你的车你放心就好。”戈工道狠狠瞪了一个偷偷观望的流浪汉，然后用凶恶的目光给周围人挨个点名——他相信这种威吓至少能维持一段时间。“咱们快进快出。” 快进快出的意思就是直接跳上三楼，从外墙留出的窗口进去。由于外面的光可以透过光秃秃的门框窗框直接进来，楼里面并不算暗，至少不会影响两个人的搜索。实际上这次搜索没有什么难度，根据电线的走向，他们很快就看到了三个并排靠在一起的集装箱，电线就通向里面。 集装箱表面斑驳，大部分油漆都已经掉了，说明它们在这里呆了颇久。箱子附近收拾的比较干净，没有流浪汉的家，也没有垃圾。这一层楼上并非没有流浪汉，他们全都选择躲开集装箱，避免让自己或者最后的财物靠近那里。 “这好像是一个改装的行动基地——我也想过这种方案，只是没法解决用水的问题。” “那边有管子，就在十点钟柱子的阴影里，你看到了吗？”庄续腾指着集装箱另一侧。铁管被阴影遮挡，又如同蛇一样贴着墙壁和柱子延长，一头连接集装箱，另一头消失在地板钻开的孔洞中，的确非常隐蔽。他侧耳倾听，没有水流的声音，因此还不能判断集装箱里是否有人。 戈工道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水泥碎块，掂了掂重量，然后对庄续腾说道：“投石问路？” “我觉得可以。”庄续腾点点头。一般来说，打完电话后，贝克和贝奇兄妹肯定要撤离的，重新再找一个藏身处。扔块石头主要为了试探这里是否有陷阱，以及看看周围流浪汉的表现。 水泥碎块砸在集装箱上，发出哐当一声，声音在空间里回荡。两个人发现，三楼附近的流浪汉只是好奇地远观，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恐惧或者惊慌。这至少可以说明一个问题：集装箱周围没有发生过危险的爆炸，陷阱的可能性大大降低；而且…… 还没等两人继续分析，集装箱的门打开了，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探出头来，一手抓着门框，一手在空中挥舞，大喊道：“谁家孩子乱扔东西，吵着睡觉了！” “贝克？”戈工道吃惊之余脱口而出。 男人转过头来，揉了揉眼睛，愣了一下：“道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第113节 正在此时，伴随着一阵“谁啊谁啊”的声音，一个女人挤了出来。两个人长得很像，身高也相仿，都是白皮肤、黑头发、褐色眼珠；鼻梁和鼻尖上都有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消失的雀斑，惊讶表情时歪嘴的角度都做到了复制粘贴。这两个三十岁出头的家伙就是贝克和贝奇，他们是试管双胞胎。 “是他们两个？这就是贝克和贝奇？”庄续腾有点摸不清头脑，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何还在这里，而且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虽然想不明白，但庄续腾至少很清楚事情不太对劲，于是提高了警惕。他率先进入四闪状态，用极大怀疑的目光重新扫视周围环境。 “你们两个有没有接到露西的电话？”戈工道首先考虑的就是两个人是否被人仿冒。 “接到了，她说了一堆疯话，态度特别不好，我就把电话挂了。”贝克打了个呵欠，抬手挠挠腮帮子，问道：“露西让你过来的？不至于吧，不就挂了她的电话嘛！道哥，你旁边这个就是那个稻草人了吧？” “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戈工道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拉住贝克的衣领，将他揪到面前，吼道：“你有没有拿一个半米见方全都是影从设备的白色箱子？” “你怎么也在说疯话？我没有拿。妹妹，你也没拿对吧？”贝克使劲挤弄眼睛，从眼角挤出一块黄色的眼屎。他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太正常，整个人松松垮垮的，别说没有雇兵的感觉，就算普通上班族也没有这么邋遢的。 “你们有没有接一个拦截货车的委托？” “可能有，可能没有，有没有呢……”贝克都快被提离地面了，他也不挣扎，缓慢扭过头看着自己妹妹：“你有印象吗？” “嘿嘿，呵呵，记不清了。有没有……又有什么意义呢？”贝奇伸手抚摸起戈工道的手臂，一边傻笑一边说道：“毛真好摸，就像大玩具。” “奈客，进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小心点，我觉得他们吸了。”戈工道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抓住贝奇，然后将两个人同时举离地面，带到集装箱外面，顶在墙壁上。 门口被让开，庄续腾先用力拍打集装箱墙壁，让声音和震动在这座钢铁箱体内回档，为他提供更多的环境信息，然后跨步进去。戈工道怀疑贝克和贝奇兄妹两人的神志不清是毒品导致的，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没有针眼等痕迹，因此毒品有可能属于吸入型。庄续腾有植入体解毒肾，抵抗力比戈工道强一些，这种情况都是他先上。 就算装了额外的肾，庄续腾依旧不敢怠慢。他在外面深吸一口气，进入里面全程屏住呼吸。贝克和贝奇将三个集装箱连接在一起，内部打通，形成套间的效果。第一间是客餐厅，第二间是厨卫，第三间是卧室。 整体而言，里面挺整洁的，除了垃圾桶旁的地面上有两个吃干净的一次性饭盒，厨房水池子里有七八个没刷的碗，三张单人床中的两张没叠被子，床脚的地面上还有抽烟的工具。 蜡烛还在燃烧，将玻璃管里的蓝色粉末变成烟雾——这就是他们吸食的东西。好在烟具的出烟口用绸布塞住——可能是为了避免它们白白浪费在空气中——房间里毒烟的浓度不高。庄续腾熄灭火焰，然后扯过床单，将烟具整个罩上。随后他打开集装箱的后门，让里面的空气流通一些。 “里面没有别人，也没有x物品的踪迹。可以进来了。”庄续腾一边喊一边搜索，然后就在卧室角落发现一部破碎的手机。不止是破了，确实是碎了，它的外壳、屏幕、影从芯片版和电池两两分离，玻璃部件更是碎了一地。从这个状态看，它应该先遭遇到了大力摔打，然后又被狠狠踩了几脚，随后被踢到角落里藏着。 这么用力，如果是赤脚，大概率会受伤；如果是拖鞋，一定会有痕迹。庄续腾注意到贝克贝奇兄妹两人刚才都是赤脚出去的，屋里没见拖鞋，而硬底靴子都在门口。卧室的地面相当干净，没有外面尘土或者鞋底泥巴的痕迹，这说明…… “除了你们，谁还来过这里？”庄续腾让戈工道将兄妹两个带到卧室来，指着第三张床，说道：“这是谁的？” “是贝恩的，他很可爱，你们一定会喜欢他……”贝克先笑着回答，然后突然变得很紧张，开始四下打量地面。“我的宝具呢？我的……” 贝奇也变得很紧张，直到庄续腾掀开床单，让他们看到玻璃烟具以及里面的蓝色晶体粉末，两个人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最近有没有出去完成委托任务？”戈工道再次将它们怼到墙壁上，力气之大，三个集装箱一起颤抖。“好好想想，老实回答，不然我让奈客砸了你们的宝具。” “别吼、别生气，我们都是好人……”贝奇双手合十求饶，说道：“我们没有出去，我们在这里好几天……不知道几天了，都是贝恩照顾我们。” “那么委托任务呢？” “好像……”贝克努力回忆，半天才挤出一点有用的东西来：“我们接委托任务，都是贝恩去完成的。他喜欢我们，也喜欢当雇兵。那个小子很厉害的！是个大好人。” “是他给你们蓝色晶体……蓝野人的？”庄续腾问道。 “不是，他很好，但还没有那么好。我们头疼、晕，一用蓝野人就不头疼、不晕了。”贝克嘴角流下口水，他也顾不上擦，说道：“蓝野人有点小贵，不过贝恩做雇兵会给我们分红。他给我们钱，不是蓝野人，绝对没有那种事。” “是不是贝恩接的电话？”庄续腾继续追问。 “是哥哥接的，吵到贝恩睡觉了，他好像……对，他生气，把电话砸了。”贝奇说道：“他后来说对不起，然后出门给我们买新电话去了。哥哥，他有多久没回来了？” “我不会看表，我怎么知道？”贝克理直气壮地说道。 第231章 追踪贝恩 “露西，我是奈客，情况变得更加棘手了。”庄续腾在电话中说：“贝克和贝奇已经找到，他们接了委托任务，然后让一个叫做贝恩的家伙完成。目前既不知道贝恩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贝克和贝奇呢？”露西问道。 “道哥看着他们两个呢。其实也不用看，他们两个有毒瘾，守着蓝野人，哪里也不想去。这两个人作为雇兵来说已经废了，神志很不清楚，甚至不能阅读钟表。从他们那里问不出具体的东西……”庄续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除非……除非找更专业的刑讯特长人员。最好能把他们看管起来，然后帮他们戒掉。” “我会考虑的。”露西说道：“现在你们两个先把他们带到音乐餐厅来，我让人把他们关起来。如果找不到贝恩，这两个人也能派上用场。” 庄续腾皱起眉头，问道：“委托人要的是东西，拿雇兵顶罪不妥吧？” “不，他们顶不了罪。拿到他们，我就可以和他们的中间人谈。如果你们两个无法找到贝恩以及x物品，委托任务的损失就由贝克和贝奇的中间人承担。这个烂摊子就是中间人控制不力造成的，他如果还想继续干这一行，就必须拨乱反正。” “懂了。我也觉得贝克和贝奇变成这样，他们的中间人也有责任。”庄续腾想了想，问道：“露西，我们找到贝克兄妹俩的手机，虽然已经相当破碎，但我想是否可以找人修理一下。如果里面存放着和贝恩相关的信息，或许能够找到线索。” “还原手机里面的信息？这是个好想法，只是我手头能干这事儿的人都有任务。我可以给你找个外面的人。” “所谓外面的人是指？” “和你曾经跟随学习的过程差不多，都有点技术，只是那人没有成为雇兵，也不专门给我干。去的时候注意保密，别什么都跟人说了。” 庄续腾听明白了。他只有一段“跟随学习”的经历，就是跟着野猴帮“厨师”海森堡学习影从枪制作的事情。与这个类似，估计那个人同样是露西派出去，学习一些影从器技术。 得到联系电话和地址，庄续腾和戈工道不敢耽搁时间，拽上贝克贝奇兄妹就上路了。他们先把两人送到音乐餐厅，交给乐队成员看管，然后马不停蹄去寻求技术支持。尽管贝克和贝奇已经下车，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上锁的小黑屋，但庄续腾总觉得他们两个还跟在他身边似的。 “道哥，他们两个还有救吗？”庄续腾问道。 “你说谁？哦，贝克和贝奇啊，我认为没救了。”戈工道摇摇头，叹了口气。“他们的脑子已经不好了——本来就不好，现在更不好——他们的瘾头很大，现在能活着就已经算是很幸运了——假设那也叫活着的话。” “完全治不了？我看电视上说，目前已经有好几种排毒的植入体上市，可以在医院接受手术。如果能够排除毒素再加上控制神经信号，或许还有机会戒除。你为什么摇头？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可惜咱们并不生活在理论中。在雇兵行业里，除了贝奇和贝克，还有一部分使用蓝野人。我只见过上瘾的，没见过能戒掉的，哪怕他们也有排毒的植入体。” “为什么？”庄续腾问道。 “染上这个毛病基本上有三种情况：自身的需求、外界的推动和一小部分意外。比如贝克和贝奇，他们长期遭受头痛和幻觉等精神问题困扰，的确有一部分自身需求，不过还有一些自身需求并不源于医疗，而是纯粹找乐儿。”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这我明白。” “按照你的方法，植入体、神经抑制一起上，就算它们能够达到广告中宣传的百分百效果，最多也只是解决了自身的硬性需求。解决不了的因素还包括找乐儿、贝克贝奇战斗创伤问题，以及外界的推动。就现在，你不需要的东西还一个劲朝你推销，买不起的东西还诱惑你欠债去买，而暴利的蓝野人，其推销手段更甚。最终，那些植入体和神经抑制技术撑破天只能解决之前的表面问题，实际上一点本质的问题都不解决。” “根本就没有所谓第二次机会。”戈工道叹息道。 庄续腾见道哥有些消沉，便说道：“也不一定啊！你不就东山再起了吗？” “屁话。我就没趴下。蝰蛇第一次机会没把握住，我不仅活下来了，还保留了一部分力量，所以他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戈工道摆摆手指，说道：“事业可以有好多个，人生只有一次。所以事业上可以犯错误，还会有机会，但是人生不行。我看现在蓝野人越来越多，感觉对它的封禁越来越弱，这样下去肯定要出大事不可。奈客，你可千万别放松警惕。” “放心吧道哥！”庄续腾开始靠右停车，说道：“咱们好像到地方了。” 路边有一家叫做“邻里安心”的电器维修店，门面不大，橱窗后摆满了各式老旧电器。从门口的广告牌上看，这里维修的范围很广，从电视冰箱空调，到手电筒儿童玩具，影从器或非影从器的业务都有涉及。 推开门，门框拨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个戴着厚眼镜片的男人从工作台后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戈工道。“你就是麦克曼吧？露西介绍我们来的，”庄续腾说道：“我们想还原手机里面的信息。” “好，马上！”戴厚眼镜的男人放下手头活计，起身迎接两人，笑嘻嘻地说道：“好久不见露西了，她还记得我呢！你们是她的雇兵吧？” “这是要修复的手机，零件都在盒子里，你看看吧。”戈工道拿出一个鞋盒，盒子和里面的手机碎片都来自贝克、贝奇兄妹家。“我们赶时间，最好能快一些。” 委托任务期间，戈工道不会回答无关紧要的问题，庄续腾也一样。当道哥与麦克曼谈话的时候，奈客负责侦查放哨，确保他们不会受到打扰。 “我看看。外壳与屏幕碎了都没什么，只要影从芯片没事……呃，稍微有点事，板子裂开了——让我看看储存器部分。”麦克曼从盒子里挑出一块较大的零件，将它放在射灯下，借助放大镜进行观察。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说道：“你们比较幸运，最重要的部分都还完整。我再找一块同类型的板子，将它换上去，然后就能尝试启动和读取。” “多少费用，多少时间？”戈工道问道。 “我看你们挺急的。加急一个小时之内完成，四千欧元。” “有点贵。买个新手机才多少钱？两千欧元。” “两千五百，这是友情价，不能更少了。”麦克曼扶了扶眼镜，说道：“一个小时可没法给你加急造出一部手机来。” “两千五可以接受。”戈工道先拿出五百，递给麦克曼，说道：“看到里面的信息，我就给你剩下的两千。” “行吧，我还能拒绝吗？你们两个自己找椅子坐着等，我就在这里干活儿。要喝水自己去接，店小，没有其他服务员。” 这都是一些小事，少喝点水并不会影响他们两个的状态，手机里的信息则会。好在麦克曼的技术不错，实际上只用了四十多分钟，他就在一块外接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信息来。 “你们有开机密码吗？没有吧……再加200欧元，我已经给你们破解掉了。你们要看什么信息？”麦克曼见戈工道伸出手去便赶紧拦住，说道：“你不行！你手指太粗，力气太大，会把这些零件碰散的。让你朋友过来吧，他看起来动作更轻盈。” “你看看人家，观察力多么敏锐。”庄续腾笑嘻嘻上前，开始翻看最近的通话记录和通讯簿信息。 自从贝克和贝奇染上毒瘾，他们的生活节奏就变了，除了与蓝野人相关的事情外，其他一概不理。这也有个好处，他们的通话记录非常简单，没用多少功夫就可以识别出“贝恩”的电话号码。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依然还带着电话。”庄续腾说道。 “你可以给他打一个。”麦克曼说道：“装作你是广告推销，或者进行电话诈骗。每个人隔段时间总会接上几个这样的电话，不会被怀疑的。”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还是有可能引起警觉，最好直接追踪定位。行了，麦克曼，谢谢你的帮助，有这些信息就足够了。东西我们拿走，钱给你，然后你忘了这件事情。” “我就当在路上捡了一笔钱。”麦克曼将芯片拔下来，交给庄续腾，同时笑着说道：“以后还有生意别忘了照顾我，我这里基本上什么都能修。” “好的。”戈工道点点头，走出店门之后就给露西打电话，希望能够得到情报官的支持。 第232章 三维地图 还没赚到钱，戈工道和庄续腾为了定位贝恩的手机，不得不又花了一笔钱出去。他们得知贝恩的手机在河堤区货运码头基站进行了注册，一直未曾离开。于是两人立刻驾车前往，希望还来得及。 时间已近黄昏，天色逐渐变得昏暗，两个人提前带上微光望远镜以备不时之需。这一次追踪注定非常困难，因为到目前为止，两人依旧不知道贝恩到底是谁，真正长什么样子。 贝克和贝奇神志不清，不管如何威逼利诱，依旧提供不出有用的信息。他们不仅说不清如何认识了贝恩，甚至两个人描述贝恩长相时都有明显不同。而且随着审问时间的延长，信息越来越混乱，兄妹两人甚至开始怀疑贝恩是男是女、是否存在…… 已经无法指望贝克贝奇兄妹，庄续腾和戈工道只能依靠自己。他们将车停在码头外面，在车里检查一遍装备，最后与露西通话。露西告诉他们贝恩的手机注册基站没有发生变化，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 一台基站可以为半径四百米范围提供手机信号，每部手机都向信号最强烈的基站注册。露西的情报支援不仅有手机注册的情况，也包括基站的位置。这种电信设施在建成后不会轻易移动，用周围的基站为圆心，四百米半径画圈，便能找到目标基站信号最强烈、最稳定的区域，那里也是贝恩（手机）最有可能出现的范围。 “码头正好下班，工作人越来越少，咱们就越容易找到贝恩。”庄续腾将战地电台打开，让它转接露西的电话，他和道哥直接用耳机通讯器联络。“我去基站，那里总是制高点。道哥，你跟着我，保护我的后背。” 如今，货运码头早不复过往的繁忙，几乎不存在加班加点干活儿的情况，因此这里很快就会归于寂静之中，这是有利的方面。不利的方面则来自于码头的集装箱堆场，它们就像一座座小山似的，经常遮挡射线。加上每天搬运工作造成的变动，这些小山也总是发生变化。 如果运输业发达，集装箱会更多出现在船舱里，而不是堆积在码头上。许多集装箱已经没了主人，在这里不知道等待了多少年。它们会出现歪斜、锈蚀和倾倒的现象，原本应该整整齐齐紧密的排列就会出现空隙和缺口，这在货场的小山中制造了许多难以察觉的隐秘小径。而且集装箱本来就有门，只要打开两端，它就是个隧道。因此货运码头这边的地形相当复杂，对不熟悉这里的人来说就像是迷宫一样。 最好的观察位置肯定是塔吊，但是那里同样也是最好的被观察位置。两人偷偷溜进码头时，四座塔吊中的三座还在工作，探照灯依旧追踪吊臂，如同哨兵一样巡视着堆货场。 先不用着急，优先目标仍是位于码头办公楼上的基站，塔吊可以等工人全部下班之后再说。在经过大门的时候，庄续腾趁人不备，顺手从衣架上偷来两顶安全盔，扣在他和道哥的脑袋上。不是所有的码头工人都穿反光条制服，但是每个人都有头盔，这一点细节不能放过。 有种潜行叫做鬼鬼祟祟，戈工道与其无缘；另一种潜行叫做融入环境，因此两个人明目张胆、光明正大、勾肩搭背从空地上走过，一路谈笑风生，显得胸怀坦荡。虽然有不少人看到了他们，但他们更关注戈工道的体型，而不是操心他的身份。 两个人来到办公大楼，庄续腾看了看周围地形，决定故技重施，从后面跳上去。办公楼有六层，整齐排列的窗台格子就是最好的攀爬点，庄续腾只需要小心楼顶边沿位置就好了。很多楼房的顶部边缘都是隔热或防水材料，甚至有些是为了装饰而填充的泡沫造型，没有支撑作用，担不住一个人的体重。庄续腾尽可能选择支撑柱上方的位置翻越，那样能稍微提高安全性。 办公楼仍在使用，没人会在这里设置地雷。庄续腾来到基站天线处，从它所在的墙边观察整个海港区。根据他为数不多的“科学技术知识”和“相当数量”的实际使用经验，他知道手机信号会被各种障碍物阻挡，金属笼子——尤其是集装箱——对它的影响最大。 以基站为出发点，朝整个港口区画出虚拟的射线，根据遮挡……算了，其实没有那么麻烦，庄续腾将自己想象成发光的太阳，然后记住哪里更容易被照射到，哪里是阴影。他架起微光望远镜，找到周围临近的两个基站，在脑海中重复这个过程。如此一来，他便知道自己所处基站的实际控制范围。 排除掉边缘区域那些被集装箱完全遮挡的地方，那里可以说没有手机信号，也就不必搜查。剩余的区域便是搜索的重点，庄续腾记住这副虚拟的地图，便和戈工道会合。他刚刚下来，便看到戈工道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有敌人，是帮派。”戈工道用手语比划了一下，让庄续腾自己观察。 十二个穿着摩托车手皮衣的男女成群结队向堆货场走去，一辆白色的加长豪华轿车在他们身后跟随。车子打开大灯，为开路先锋们照亮，也为他们制造出狰狞且浮夸的巨大影子。附近工人连忙避让，就像躲避瘟神似的，根本不敢过问他们要做什么。庄续腾和戈工道潜藏起来，用望远镜偷偷观察。 “耳朵侧后方有血滴纹身，血蝠帮的人。”戈工道微微皱起眉头，说道：“血滴越多，他们在帮派里的地位越高。我没看到少于四滴的，说明这些家伙至少都是中层。” “只有中层没有喽啰？” “中层就是喽啰，车里的家伙才是正主。按照血滴来看，至少也得七八滴了吧？”戈工道压低声音说道：“要特别小心脖颈正中间有黑色蝙蝠纹身的家伙，那些都是专职打手，必然有植入体。这些人很阴狠，而且表面看不出他们的实力深浅，由于隐蔽而产生的危险性要比野猴帮的壮汉大多了。” 第114节 “道哥，他们偏偏这个时候过来，不会和贝恩有关吧？” “难说。我当然希望不是，但看现在这个阵势，血蝠帮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势必会影响咱们的行动。奈客，假设他们是为了贝恩而来，你觉得可能是为了什么？” 庄续腾思考了一会儿，说道：“x物品来自标靶投资公司，属于猩红集团下属，而血蝠帮与猩红集团有非常紧密的联系。贝恩……他会不会根据物品上的标识，想把那东西卖给血蝠帮？” “他脑子抽了吧？卖给谁不好……”戈工道愣了一下，说道：“等等。他不是真的雇兵，中间人这边不行。黑市也是帮派看管，与血蝠帮没有本质区别。如果他认为血蝠帮会看在猩红公司面子上给他个更高的价格，那他或许真会做这种傻事。” “也有可能他也吸入不少蓝野人，脑子出了问题。”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咱们也见到贝克和贝奇都吸成什么样子了，这个贝恩，避免不了二手烟……” “的确，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戈工道皱起眉，说道：“咱们接下来怎么行动？我听说血蝠帮的人鼻子都很灵，远远就能闻到汗臭味。想要偷偷摸过去可不容易。” “就算很难，也必须尝试一下。”庄续腾在大脑中回忆地图，根据血蝠帮前进的方向，推算他们最终要停留的位置。考虑到他们有十二个步行者和一辆车，需要一定空间，而十二个人肯定要分开把守关键位置…… 这是个复杂的局面，存在多种可能，而庄续腾将自己代入进去，思考“如果我是四、五滴血的中层干部，我会如何选择防御位置来拍大领导马屁”。他大概选出几个关键地点，然后再逆向思考该如何潜入。大约一分钟后，庄续腾有了主意。 “道哥，你向东，四十米外有个三层楼，那里是设备楼，你在楼顶找个隐蔽位置掩护我。咱们通讯静默，只敲打暗号，如果露西来电话，你负责接。” “我懂了，你自己小心点。”戈工道一听安排，就知道庄续腾要孤身潜入。这个时候，每一秒钟都很宝贵，他必不会浪费搭档的时间。于是道哥说完“小心点”就立刻猫着腰向东移动，而庄续腾也迅速出发，他需要赶在血蝠帮到位之前，先抢占隐蔽地点。 他选择的位置是一处集装箱堆放点，歪斜的集装箱中央有条缝隙，它只有十厘米宽，不足以让人通过，但是挡不住视线。而且这个观察点正在另外两个集装箱形成的阴影中，总是黑乎乎一片，以血蝠帮的视角将会很难发现。 仓促之间这就是最好的选择，现在的关键就是要快。好在庄续腾记忆力不错，位于楼顶观察时记住了集装箱堆最新的形态，便能规划出避开血蝠帮视线范围的最短路线。虽然这样快速行动有可能被贝恩发现——假设他正藏在某处进行侦查——但是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万无一失。能有个行动的机会就不错了。 庄续腾如同猎豹一样从集装箱堆中央穿过，一双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看到了他。 第233章 定位贝恩 贝恩躲藏在集装箱形成的“山谷”里，xast1盒子就在他身边。自从与血蝠帮的“朋友”联系好买卖的事宜，他便来到交易地点蹲守。他挑选的位置可不是庄续腾在屋顶上打眼一看就能够找到的，只有来到地面好好搜索，才能发现这个塌陷了一半的集装箱，而塌陷缺失的部分被周围其他集装箱支撑起来，刚好形成一个庇护所。 他在这里隐藏起来，休息以恢复体力，思考以使自己冷静。他判断xast1是一件非常有价值的物品，尤其对血蝠帮来说。他相信血蝠帮愿意出大价钱将其买回去，而他也在箱子里做了手脚，确保血蝠帮无法对他下黑手。 刚刚有人影掠过，速度极快，贝恩没能看清。他将那到人影当成血蝠帮的混混，猜测他们正在为今日到场的帮派重要人物设置哨位、清扫危险。他所在的位置非常隐蔽，对于刚才那个高速行动的家伙来说，这边的阴影将会一闪而过，很难引起其注意。贝恩认为自己隐藏得非常安全，一会儿他将会拥有一个盛大而充满神秘感的出场。 如果只凭视觉、听觉和嗅觉，贝恩的庇护所的确很难发现，但庄续腾还有一个幽影之眼。就在他奔赴观察点的路上，超算超缓存·四闪给了他一个强烈且短暂的影从能量信号，仿佛在他的脑壳上“咚”地敲了一下似的。庄续腾立刻警觉起来，当即调整身体姿势并改变移动方向，划了一道弧线就爬上集装箱堆。凭借超算武技的“摸力”技巧，他就像壁虎一样游走在集装箱之间，绕回刚刚强烈信号的位置，期间还能空出手来给戈工道敲击信号。 金属物体可以减弱影从能量信号，其中铅的效果最好。如果关闭集装箱门，加上码头这边集装箱具备如此多的数量，xast1物体的信号也可以被完全遮蔽。不过贝恩需要观察外界情况，他留出了开放通道，这便让庄续腾发现了泄露的信号。 庄续腾小心翼翼潜行过去，他的动作像猫一样轻盈。学会“摸力”的技巧后，他能够精确将身体重量均匀分散开来，移动重心的时候连贯且平稳，极大减少碰撞和摩擦产生的噪音。除了两手两脚，他还将膝盖降低，这样在抬起一条腿的时候，另一条腿仍有脚尖和膝盖两个支撑点。他的这个姿势来自肉包，那只雪豹伏低身体偷偷摸摸的时候就会这样，不过人家用的是前肢，庄续腾用的是后肢。 前腿后腿对于物理学来说并无本质区别，庄续腾屏住呼吸、耐心接近，成功绕到贝恩所在的庇护所后方。他注意到地上的绊索陷阱，还有几个看似随意摆放的空罐子、碎玻璃，其实都有警戒的用途——只是这些都无法影响他。避开绊索，就选踩着、按着其他障碍物前进，庄续腾也可以确保它们受力均匀，不会形变、移位或者破碎。 他看到了贝恩，贝恩背对着他，xast1箱子就在他手边。庄续腾靠过去，并拢食指和中指，将它们抵在贝恩脖颈与后脑勺之间，也就是脑干的位置上。 “不想死就别动。”庄续腾说道：“你是贝恩？” 贝恩的皮肤在出汗，他的右手正在缓慢移动，手臂的肌肉影响了肩膀，进而使脖颈的皮肤产生变化，这都被庄续腾摸出来了。“右手停下，左脚别蹭了，你挺身后顶之前，我就能把你的脑干打碎。这是最后一次警告，除了说话，其他动作都意味着你的死亡。” “杀了我，箱子就会爆炸，我安装了保险装置。”贝恩说道：“你们血蝠帮得出钱，别想白嫖。” “听好，我不是血蝠帮的。”庄续腾说道：“你顶替雇兵接委托任务，拿走了额外的东西，现在已经被盯上了，这对你极其不利。我接到任务要把东西物归原主，你最好的选择就是放弃这个烫手的东西，保住自己的性命。” “雇兵杀人不眨眼，你……” “我不是专业杀手，我只要稳妥地完成委托就行了。”庄续腾手指稍微用力压过去，同时说道：“贝克和贝奇都没死，他们有吃有喝有地方睡。如果你老老实实，我也会放你走。你冒充雇兵扰乱行业的事情并不由我追究，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你？” “你的命都被我掌握着，你还在乎礼节上吃点亏吗？”庄续腾用幽影之眼扫视贝恩，试图寻找所谓“自己一死就会让盒子爆炸”的东西。他发现几个皮肤植入体，几个影从器信号，但无法分辨哪个是关键。 “血蝠帮愿意出八十万欧元买走盒子，你点点头放过我，就可以拿走一半。”贝恩说道：“追回物品的委托挣不了这么多钱吧？足够弥补你的损失，还能再挣一笔。对了，你可以把箱子的下落卖给它的原主人，这个情报也能再给你挣一笔钱。” “完全不感兴趣。”庄续腾将影从能量汇聚到指尖，形成蓄势待发的状态，同时说道：“最后一次机会：解除所谓的炸弹，交出箱子，你还有机会平安离开。” “箱子里是个活着的人头，那是血蝠帮的重要人物，他们一定会将它买回去，再给他安装一个植入体身体。里面的东西很脆弱，血蝠帮不敢造次，他们来再多人，我也能完成交易。同理，你也无法杀我，因为……” 庄续腾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左手用力斩了下去，狠狠打在贝恩的脖颈后部。只听噗咔一声，什么东西断了，贝恩的身体一软，如同烂泥一样倒下去。庄续腾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避免他磕头硬着陆，再把集装箱当钟敲响。 “我……怎么了……”贝恩颤颤巍巍说道。 “颈骨骨折，压迫神经，暂时麻痹。我对力量的把握还不错，如果早点送你去医院，你还有得治。不过时间拖久了，你肯定会终生瘫痪，脖子以下都无法活动，大小便也无法控制。哦，别太激动，一会儿你闻到尿骚屎臭味的时候别嫌弃自己。” “你怎么敢……” “对啊，你怎么敢浪费自己机会的。”庄续腾抽出布条，绑住贝恩的嘴巴，然后开始在他身上摸索，将影从器一件件拿出来。翻到胸口时候，庄续腾注意此处的皮肤上有新鲜伤口，一根电线连着个手指大小的金属盒子。 “起搏器？喔，如果你心脏停跳，就会发出信号，启动爆炸物？”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只要你心脏跳动，它就会发出不要爆炸的信号，因此你一死，炸弹就会引爆。看你颇有信心的样子，我猜是后面那种类型。” “呜……呜……”贝恩说不出话，只能哭。 “等我搭档来，将你和这个箱子一起带走就行了。”庄续腾拍拍贝恩的脸，说道：“我再给你一个选择：要么我把你和箱子一起交给失主，让他去操心怎么拆弹的问题，或者你把握最后的机会，把炸弹给我拆了，我只把箱子拿过去。现在我解开你的嘴巴，你选吧。” 布条松开一条缝，足够贝恩说话了。在当前的环境下，他终于软了下来，说道：“心脏停跳就会停止信号，炸弹在箱子内部，用胶布粘在上面的，打开箱子拆下来然后扔掉就行。把我送医院，送医院……” “说完了吗？没有需要补充的了？”庄续腾听到肯定的回复，便把堵嘴的布条重新装回去，然后开始检查xast1箱体。这是个银白色的金属箱子，50厘米见方，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根据手感，庄续腾可以肯定这是个完全密闭箱体，至少它在设计、制造的时候就是为了全封闭。因此，任何不符合“全封闭”的问题，肯定与贝恩有关。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持续信号才能保证炸弹不炸，而炸弹又在金属箱体内部，为了确保炸弹能够接到信号，箱体内外部应该会有接收装置。按照这个思路，庄续腾沿着箱子的密封线摸索，找到了一根连接着图钉形状物体的细金属丝。金属丝被箱口压住，连接到内部。 大概这就是信号接收器和连接线了。庄续腾将手指放上去，然后又移开，他不确定自己能否精确控制只吸收炸弹系列的影从能量。简单思考片刻，他以最轻缓的动作打开箱子，只漏出还不到硬币厚度的一条狭缝，然后将怨灵仆役探进去。 巫妖大师的超缓存武技令庄续腾将自身感官与怨灵仆役连接起来，形成类似皮肤的效果，以变相增加触觉感知能力。 怨灵仆役进入，作用就和将手伸进去差不多，庄续腾可以延展自己“摸力”的能力。虽然远比不上用真正双手去摸，但在超算·四闪的作用下，至少比普通人的触觉更敏感。 “细线，圆柱形的金属管子，然后……还真是用胶布粘上的，也太简陋了。”庄续腾在心底吐槽，他已经大概确定贝恩在最后时刻选择自救，总算是说了实话。紧接着，他从炸弹胶布向周围摸索，以防还有其他陷阱，摸着摸着，他摸到了一张人脸。 人头，还真是一颗人头。庄续腾很惊讶，难道现在的技术已经发达到可以让人头脱离身体还活下来？呼……公司都在进行什么研究啊？如果换头可以的话，那只要保证脑子不出问题，是不是就能不断换身子活下去？可是反过来想一想，要是整个人除了脑袋，其他部分都是影从器，那副作用不得大上天了？虽说身体可以更换，出了问题也不算问题，可精神上的副作用怎么解决？ 咳，又不是研究这个的，替公司操什么心？庄续腾没有摸到第二个可疑物品，便缓缓打开箱子。他准备撕掉炸弹的胶布，将它整个扔掉，然后就可以将箱子还给失主，贝恩送往医院。可就在打开箱子之后，他愣住了，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里面，整个人如同冰冻一样。 那颗人头长着水獭的脸。 庄续腾生平头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图形记忆，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一下，然后再睁开。面前的人头仍旧是水獭的脸，区别只在于剃了光头、双目紧闭、面如死灰以及整个脑袋小了一圈。 这时的庄续腾感觉自己口干舌燥，两只耳朵嗡嗡作响，随后转为尖利的惨叫。他张大嘴巴，平衡耳压来消除耳鸣，并努力控制情绪，慢慢让理智重新夺回主动。这时，他才能移动双手，将炸弹慢慢撕下来，随手扔到贝恩身上——整个过程中，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水獭的脑袋。 他应该是死了。都只剩一个头了，死定了。但是在幽影之眼的视线里，箱子里的影从器整把能量不断输入头颅，集中到他的大脑，而这些能量会在经过大脑时发生强度层面的波动，仿佛那里还有思维一样。 庄续腾坐在地上，双手拍拍脑袋，告诉自己此时必须打起精神。他终于能将视线从头颅上移开，然后便看到箱体内其他设备。根据上面的按钮，这个箱子可以让人头保持“活性”，并且让他能够交流。人头可以听到声音，他的想法可以从投送到显示屏上。如果增加外接设备，它还可以恢复视觉，甚至还可以说话。 水獭怎么变成了箱子里的人头？庄续腾手指悬空，停在“启动交流”的按钮上，犹豫了一会儿才按下去。这时，一股强大的影从能量从箱体内部生成，如同洪流一样猛地灌进人头之中。水獭的脸皮颤抖着、表情狰狞扭曲，两个眼皮跳动不已，但就是无法睁开。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何事？ 在这两个字之后，有一个三分钟的倒计时。 “水獭，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还活着吗？” 庄续腾靠近话筒，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勉强才说出这句话。紧接着，屏幕上便出现回答：“不知道。以及，不知道。” “水獭，我是……”庄续腾本想说奈客，但他犹豫了。这是公司的设备，里面或许会有记录仪器，他说出的每句话可能都会留下痕迹。就算不将它交出去，谁又能保证现在说的话就不会被传送出去？ 留下水獭的脑袋……留下也救不了他，有什么意义呢？当前对话有三分钟倒计时，整个箱子的倒计时、水獭脑袋的倒计时又是多少？庄续腾若是有办法给水獭找个身子并让他重新活过来，他或许会尝试的，但现在这种情况，他的选择非常少。 “你需要什么。”庄续腾问道。 “死，确定的死。（忽略此答案，其不具有指导意义。具体解释参阅xa00项目第77次试验总结。）” xa00项目，箱子叫做xast1，这个st不会就是水獭吧？庄续腾越想越心寒，越想越有些不知所措。正在这时，耳机里传来戈工道的明语呼叫： “支援！打起来了！” 今天开车出城有事，没写太多，抱歉…… ／me快速溜走。 第234章 血蝠帮之战 “支援！打起来了！”戈工道在通讯频道里面大喊大叫。 “打什么打！东西已经拿到，你能撤吗？”庄续腾胳膊下夹着xast1箱子，这一件物品的重量就足够拖累行动了，别忘了还有个瘫痪在地上的贝恩。他们的委托任务中不包括与血蝠帮战斗，如果戈工道能撤退，庄续腾当然会选择撤退。 “这帮人不讲道……理！”听声音，戈工道正在苦战，周围都是拳拳到肉的击打声。庄续腾咬了咬牙，丢下贝恩，提着箱子快速接近，并在进入战场前将它丢在集装箱堆里。 码头的空地上，戈工道背靠着集装箱堆，正在被六个人围攻。他们其中五个人脖子上都只有四个或者五个血滴，而最后一个人不仅有八个血滴，还多了一只黑色的蝙蝠。这个男人穿着一身暗红为底、白色为衬的晚礼服，手持一根闪耀着电光的黑色长拐，站在距离戈工道五米远的位置。 每次挥动长拐，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家伙就会从他的身体里蹦出来，以极高的速度向戈工道冲锋并发动攻击。这个分身出来的家伙拥有与本体一样的装备，他挥动带电长拐抽打道哥，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这个家伙的能力都远在其他混混之上，由它造成的压力超过另外五个人的总和。 戈工道必须分出相当多的精力去应对这个分身，而面对带电武器，金属刀具显然只能添乱。戈工道尽量拉扯低等级混混做肉盾，实在不行才用具有绝缘效果的鞋子去挡，只是他每一次抬脚踢击都会降低身体的灵活性。 庄续腾不敢怠慢，抬手就向暗红晚礼服发射鬼影能量弹。虽然两枚灰色的光球接着夜色的掩护快速逼近，但暗红晚礼服显然还是发现了它们。只见他微微一笑，其身体立刻变得模糊，随后形成一道残影，唰的一下与正在攻击道哥的分身结合。 鬼影能量弹察觉到目标消失，开始努力转向。只可惜转向空间不足，它们只能无奈地命中地面。不过庄续腾趁机大喊一声：“现在你面前是本体！” 其实根本不需要庄续腾提醒，戈工道战斗经验丰富，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突然改变战斗风格，忽略部分伤害，直接对暗红晚礼服施展擒拿。超算·四闪因为有“摸力”的武技，与擒拿结合的效果很好，加上戈工道身大力强，三下五除二就把暗红晚礼服双臂扣住，接下来就要施展十字固锁。 一道残影从暗红晚礼服身上发射出来，向着庄续腾移动，而被戈工道擒拿住的那部分突然变得模糊。他这是又要利用分身－真身的转换进行移动？庄续腾看着眼前局面，脑子里转得飞快。他当机立断，不等暗红晚礼服的残影飞过来，直接避开与其作战，转而直接冲向血蝠帮中层战斗人员。 先把人数劣势扳回来！ 面对戈工道，血蝠帮选择了围殴，其中不乏戏耍的意思；当庄续腾冲过来的时候，这些家伙倒是收起了这份心思，对他掏出了手枪——这种区别待遇让庄续腾颇为伤心、只觉得不公平，乃至于他在伤心之余，只想到操起泵动霰弹枪。 “喷吧！”射击开始。 真要说起来，血蝠帮在场的人虽然多，但是战斗能力超过庄续腾、戈工道的，目前就只有暗红晚礼服一个家伙而已，其他人全都无法单独与两人对抗，他们最大的作用只是提供人数优势。没有暗红晚礼服插手，戈工道立刻轻松多了，他抓住对方配合中的失误，先刺死一人，扭断一根脖子，然后再用剩下的人当肉盾，挡住有可能飞过来的鬼影能量弹。 除去摸力，超算武技的精髓还有两点，那就是预判和反应速度。庄续腾观察全局，记住敌人掏枪瞄准的动作，预判他们的意图，然后做出闪避和反击的动作。霰弹枪能够连续开火，同时还能做出区域覆盖攻击，比影从手枪更适合乱战的场面。他首先打击中距离上的敌人，因为这个距离能让霰弹枪综合发挥出最好的覆盖与杀伤效果。那些本来就特别近的敌人，他们更倾向于使用近战武器，而他们也可以被用来当做肉盾。远处敌人射过来的鬼影能量弹不断追踪庄续腾的移动，往往会被他引到这些近处敌人的身上。 在纷繁混乱的战场上，谁能观察全局，谁就有优势。庄续腾用双眼关注面前的敌人，头脑中却有整个战场的全面态势图。谁在开火、谁在摸鱼、谁倒下了、谁看起来最容易被拿捏，全都动态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公路休息区一战的场面正在重现。 “别跑！”暗红晚礼服放出残影追逐庄续腾，而庄续腾总不与其对战，每每跑得比兔子还快。就在他想要掉头去攻击戈工道的时候，庄续腾又会冷不丁朝他开上一枪，逼他在分身和本体之间做出选择。 该死的！暗红晚礼服在心里暗骂。他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豪的镜影术居然会这样吃瘪，居然在近战中陷入首尾难顾的状态。这都怪那个灵活的小个子——相对于戈工道来说，庄续腾的确是小个子——每次“逃跑”都刚好选在他确定好分身位置的时候，每次移动又刚好能离开他的触及范围，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开始挑选分身位置，或者…… 还有一种战术解决方案就是将真身送过去，然后从更近的位置开始分身。但是暗红晚礼服每次一想到这个战术就不寒而栗，一种危险的感觉笼罩了他。那是一种战斗直觉，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但他就是感觉那“小个子”正等他这样做。 一旦真身和分身距离很近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它们都处于单次霰弹枪的火力覆盖范围下，意味着根本无法躲避。庄续腾的确打着这个主意，他每次躲开分身，但是又不躲远，就这么勾引敌人，可那家伙始终没上当。唉，既然奸计没有得逞，那就莽着干吧！ 震撼手雷在空中飞行，顿时让整个战局变得更加复杂。庄续腾可不敢直接向敌人投掷，那很有可能被他们捡起来、扔回来，会立刻导致战局崩溃。他选择将震撼手雷扔向敌人身后，也就是战场外围区域，封住敌人后路。他们要么选择背对庄续腾前去捡手雷，要么就得向前移动，离开震撼弹的范围，选择进入霰弹枪攻击的最佳距离。 “这个混蛋！别以为我们没有！” 一枚震撼弹向庄续腾飞来，期初它在空中有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飞到一半时，却突然加速冲向庄续腾，然后钻进他的手掌里。这当然是怨灵仆役的功劳，它的力量足够控制飞在空中的震撼弹。庄续腾嘿嘿一笑，朝人堆里一冲，手里举着那枚震撼弹。 “你爷爷我都不敢往人身上直接扔，就怕被人捡，你们怎么敢的？” 震撼弹在庄续腾灿烂的微笑中爆炸，而这也意味着战场局势彻底倒向雇兵二人组。庄续腾当然知道震撼弹拿在手里可以单向杀伤，但他没有一开始就这么做。如果一开始就这么干，血蝠帮的家伙一定会齐齐后退，用附近集装箱、吊车和汽车最为掩蔽，那么震撼弹就没有多少效果。 第115节 手持震撼弹也不是全然不受影响，的确不会被震慑，但耳朵嗡嗡响、脑袋旋旋晕总归是有的。既然要付出代价，那就必须保证效果，因此庄续腾先向外围投掷手雷，逼这帮家伙向内圈靠拢。之后，若这些家伙不扔震撼弹，那他也会再掏出一枚，来个内部开花、内外夹击，效果也是一样的。 不过这就苦了戈工道，他可没有手持震撼弹，当然也被炸了个正着。他和其他混混一样，身体一挺，当即不动了，只有眼泪、口水和鼻涕止不住地流淌。庄续腾抬手将最近的混混崩死，正要继续开枪，就听到身后一声大喝：“停下，不然我杀了他。” 暗红晚礼服手持尖刀抵在戈工道脖子上，他大口喘着气，双眼通红，汗水和口水不断滴落下来。从这幅模样看，他应该也挨了震撼弹，大约吃了半颗的威力吧。 庄续腾叹了口气，停止开枪并转向血蝠帮的暗红晚礼服，说道：“你看到了，我已经停手。可以谈谈了吗？怎么打起来的？” “血蝠帮行动，你们居然敢闯进来？” “我们没碍你事吧？我们就是来踩点的，根本还不到行动的时候。你们帮派愿干什么干什么，没人付钱让我们找你麻烦。”庄续腾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你们tmd来这里干什么？埋伏我们两个雇兵吗？” “当然不是。” “那你打个屁啊！你给我朋友警告了吗？你是不是上来就打，单打不过就群殴，小弟干不过你就上？你有毛病吗？！欺负人欺负惯了，终于惹到打不过的人了吧？”庄续腾冷哼一声，说道：“来，咱俩一对一，你信不信我把你剐了。” “我现在占据优势。” “对，我很清楚，所以我没有轻举妄动。但是你的优势只是暂时的，除非你能在这几分钟内突然变强。”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原本不想和帮派掺和，但如果你想来，我一定能把你的事情搅黄喽！” “你是挺让人头疼的……”暗红晚礼服说道：“我是血蝠帮阿尔芒，留下你们的名号！” “记住我的长相就行了，名号都可以现编。”庄续腾说道：“继续打我奉陪，玩阴的那咱们就细水长流。或者你放开他，我放走你。” “那我这些受伤的和死了的人怎么算？” “我不会算，算不清楚就打呗。”庄续腾笑了笑，说道：“你拿着刀，接下来怎么做，需要你拿主意。” 阿尔芒微微皱眉，洁白清秀的脸庞上泛起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他拿刀抵住壮汉的时候并没有细想后面该如何发展，现在思考似乎有些晚了。混蛋，你怎么不求饶？阿尔芒恶狠狠地瞪了庄续腾一眼，然后阴狠一笑，说道：“我也不想算了。” 他右手用力，将刀子捅出去，手上的感觉却很不对劲。刀子似乎陷到了棉花堆里，明明有阻力，但就是无法击穿。他用余光一看，大块头不仅从震撼中恢复，甚至还敢反击。 只要小鼠不死绝，休眠武技就能加快身体的恢复速度。震撼弹通过视觉、听觉攻击神经系统，可修炼了超算武技的家伙，最强的其实是触觉。就算完全目盲，依靠摸力，戈工道也能知道周围的情况。况且他的身体本就相对强韧，自然比血蝠帮其他人更早醒来。 一双铁钳般的大手伸向阿尔芒，逼迫那个家伙放出分身。庄续腾非常默契地直接扑向分身，手中重新端起霰弹枪。阿尔芒无奈，本体和分身同时大喊一声，然后分身猛地加速，以之前三倍以上的速度直冲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战场。 庄续腾不会徒劳地追赶，而是停下来，将影从能量集中到手指，开始击发骨矛枪。血蝠帮剩下的打手正从震撼弹效果中缓慢恢复，有些已经可以移动身体，但他们还远没有恢复到可以躲避鬼影能量弹的水平。 先打远处的，瞄准脖子或正脸。庄续腾不知道他们是否和自己一样穿了装甲外套，万一打在胸口——就像他在混战中挨了的那枪一样——没有效果就麻烦了。哪里皮肤裸露，哪里的防护就会少一层。 远处打过之后，再用霰弹枪处理近处的。子弹只要还有，那就先打倒、后补枪。这时戈工道也走了上来，拿出他的单手斧，一个一个将附近地上倒着的敌人开瓢。见他们如此彻底和决绝的行动，一个重伤的血蝠帮打手连忙求饶。 可惜戈工道和庄续腾不是绑匪，他们对用人质换钱或者让敌人买命毫无兴趣。作为专业的雇兵，他们一视同仁，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只可惜跑了个阿尔芒，他还是血蝠帮的高层，记住了两个人的相貌，这算是个隐患。 “我的错。”戈工道提着滴血的手斧，紧咬着后槽牙。“我去找你的时候被他们撞上了，是我不小心。” “死了的才叫不小心，这些家伙……自己找死。”庄续腾摇摇头，说道：“经验教训回去再总结，咱们分头快速打扫战场，三分钟时间。” “行！我左面，你右面。”戈工道说完便跑了出去，庄续腾则向另一个方向。 之前只是一遍快速补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照顾到所有敌人。这种事最好做两遍，而且两个人还有特殊的打扫战场方法。他们在超算·四闪的状态下，给每个人眼窝来一刀，同时用拳重击其胸部，再利用敏锐的触觉侦听尸体的颤动。心跳、呼吸以及任何植入体试图进行抢救的行为都逃不过他们的感知。 这不是单纯的补刀。戈工道和庄续腾能用超算·武技对他们快速搜身。只要通过触觉回馈，他们就知道敌人口袋里是否鼓鼓囊囊，会不会有武器或者钱包。这一次肯定彻底得罪血蝠帮了，除非想进一步增大冲突，演变成互相报复的循环捣乱甚至仇杀，否则两个人肯定要低调一阵子。低调就意味着损失，现在让血蝠帮先行赔付，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嘛！ 阿尔芒的车子就停在空地旁，自然不会逃过庄续腾的注意。车子很高级，装甲车身、高级车锁，没有钥匙就无法打开的后备箱。任何蛮力破坏都会触发其防护功能，它会从日常使用模式转为保险柜模式。不过这一切都建立在控制机制仍旧有用的前提下，庄续腾吸干了影从芯片的能量，它便只有日常模式。 不过实际情况比庄续腾头脑里的计划更简单：车钥匙还插在车上，它甚至没有熄火。打开后备箱，里面有一个皮箱，看起来完全可以放下八十万欧元——如果以白金币的形式。但是庄续腾用幽影之眼看到皮箱里的影从能量反应，便知道箱子里肯定还有机关。 “先提着它，等咱们离远点再全力扔向车子。白金币摔不坏，如果里面有问题，那也伤不到咱们。”庄续腾摸摸身上的口袋，说道：“咱们已经捡了不少，有没有这个可疑的箱子都能回本。” “听你的。” 第235章 永别水獭 戈工道使出全力将箱子远远扔向血蝠帮的汽车，冲击力爆开了箱子，也激起一团蓝色的云雾。呵，蓝色，庄续腾现在一看到这个颜色就想到蓝野人，总之能躲多远躲多远。虽然箱子里的确也散落出一些白金币，它们与地面相撞时发出的叮叮铛铛声非常悦耳，但庄续腾完全没有心动。 明知蛋糕抹了毒药，谁吃谁傻。 “跟我来，箱子在这边。”庄续腾先带戈工道找到掉落在集装箱堆里的箱子，然后又找到被他丢在另一个地点的贝恩。 “这就是那家伙？胆子挺大的，不过看样子不怎么强壮。”戈工道伸手戳戳贝恩，看他完全做不了动作，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脖颈。“和我想的一样，你这下打得挺准。” “你教的嘛，我肯定得好好学。”若在其他时候，庄续腾说这话的时候肯定带着笑容，但他今天异常严肃，整张脸冷得仿佛冰山一般。“你带上他，咱们赶紧走。血蝠帮的人一定会叫增援，我可不想被他们堵住。” “走！”戈工道将贝恩夹在臂弯中，一边撤离一边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血蝠帮的反应速度没那么快。尤其是黑蝙蝠纹身的高级干部被打得那么狼狈，其他人听闻之后会更加小心，免得自己也遭受重创。在帮派内部总会有更小派别的争斗，它们互相掣肘，很少能形成合力——这是水獭总结出来的规律。”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水獭已经死了，他的脑袋就在这个箱子里。” 戈工道站住了。他停得太猛，以至于踉跄两步，然后摔趴在地上。贝恩随着戈工道摔倒，脑袋杵在地上，然后便没了声息。 “道哥！”庄续腾赶忙转回来扶起戈工道，说道：“起来，起来！先上车，我再给你说……” “他在盒子里？”戈工道丢掉贝恩，双手伸向xast1，然后被庄续腾躲了过去。“给我看看，他……他真死了？” “回去再说，听到了吗？”庄续腾避开戈工道的双手，说道：“打击精神来，这件事很复杂，需要好好处理才行！” 一路上，戈工道都魂不守舍，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装着水獭脑袋的箱子。由于庄续腾还需要开车，所以两个人都没有余力关注贝恩的情况。等回到露西的音乐餐厅时，贝恩已经死了，两个人甚至不知道他是在路上死的，还是戈工道摔了一跤时就已经死了。 露西正好在办公室里，她看到两人提着尸体和箱子走进来的时候非常惊讶，说道：“你们怎么回来了？直接把东西给委托人送去就行，你们忘了任务要求吗？” “信号屏蔽，保密。”庄续腾依旧紧紧抓着箱子，说话的时候一脸严肃。 “这边。”露西招招手，带两人进入办公室后面。这是个套间，前面是办公室，之后还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属于文件和收藏品的储藏间，另一个是露西的卧室。打开卧室的衣橱，穿过露西的睡衣和裙子，橱子后面的墙壁可以打开，里面是一道金属门。露西打开门，带两个人走下楼梯，原来她修了夹层墙壁，两侧都是钢板，中间便是一条逃生通道。 “这边。”露西带他们一路向下，现在应该已经来到地下。她打开沿途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三个呼吸面罩，并示意两人自己连接上氧气瓶。她扭过头，摘下面具带上面罩，动作一气呵成。而她的特制面具居然单向透光，庄续腾还是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随后，她打开双层气密门，带他们来到一间二十平米不到的小房间内。 “这里的空气有毒，别摘下面具。柜子里是我跑路时会携带的东西，你们看看可以，别伸手。”露西表示这里的毒气是为了防止追兵而设计的。“房间位于地下，四周有钢板有铅板，除了两个出入口之外，两层板中间还灌了原油。你可以放心说话了。” “这个x物体里面装的是水獭的脑袋，一些我完全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影从器让他的脑袋还活着，至少能与外界沟通。”庄续腾见戈工道又伸过手来，便一巴掌打过去，说道：“别看了，我不会认错的。” 露西身体哆嗦一下，刚开口的时候声音微微发颤，说了几句话之后才恢复：“人的脑袋掉了，人就死了，你说他还活着是什么意思？也不怪道哥想看，我也觉得匪夷所思，同样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水獭通过影从器与外界交流，他的思想以文字形式显示，我相信盒子会记录这些内容。另外，维持他生命的装置有个倒计时，目前还有两分钟左右。我不知道这是总时间还是一次交流的时间，所以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打开看了。”庄续腾说道：“说句狠心一些的话，纵使你们看了，又能做什么呢？” 戈工道捏紧了拳头却无处挥舞，情绪激荡却无处发泄。他喘着粗气，目光一直锁死在盒子上，心里转过千万种念头。 “我一开始和你们现在的状态一样，悲愤、震惊、不知所措……好在我紧接着打了一架，战场让我恢复了冷静。”庄续腾说道：“除去水獭被斩首并且被改造成活头颅之外，这件事还揭示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庄续腾舔了舔嘴唇，整理一下思路，开始向两个人讲述他和莫甘娜追查蓝色晶体这条线的事情。 其实露西和戈工道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细节，但是庄续腾第一次将它们串联起来。从精神叶到蓝野人，这是精神毒品的产品线路；从种植场到假理发店，这是其销售线路。但是在这之外还有一条暗线，公司在其中暗中操控，准备用蓝野人进行更大的动作。 “水獭试图用蓝色晶体挑动帮派内斗，但是他被发现了，然后就……”庄续腾说道：“如果只是行动不够隐秘而被发现，那他应该承受帮派的怒火，而帮派不会用这个盒子维持他的脑袋。” 露西点点头：“没错。帮派对于这种叛徒都是千刀万剐，绝没有如此高科技的手段。” “换言之，水獭的行动没有被帮派注意到，而是触动了公司。只有公司比帮派先下手，他才会是目前这个状态，对不对？”庄续腾说道：“我猜测，最大的问题可能出在蓝色晶体上。水獭拿走的那袋蓝色晶体与市面上普通销售的东西不一样，很可能只有细微差别，但是公司能看得出来。” 露西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公司比帮派先发现水獭，这一点非常合理，应该没有问题。蓝色晶体有问题这一点则只是猜测，没有切实证据，不过不妨碍它是一个很好的猜测。你先按照这个思路继续说下去。” “我和道哥在冻鱼厂找到蓝色晶体的时候遇到过紫皮人，我和莫甘娜寻找其源头的时候遇到过紫皮人。除了这两次之外，你们谁也没遇到过吧？整个沛城，那么多蓝野人、蓝色晶体、精神叶制品，都没有紫皮人吧？” 戈工道点点头，终于开口说话了，尽管只说了两个字：“的确”。 “紫皮人和水獭的脑袋具有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本该死了的，却还能活动，而他们所代表的技术力量只有公司能够做到。”庄续腾继续说道：“从这一条线上，咱们至少可以知道，这些技术的源头是猩红集团，四大顶级集团之一。” 顶级集团，保守点说，任何一个顶级集团都具备可以正面击败一个国家的实力。如果算上暗杀之类的下流手段，战事结束的还会更快一些。 “真不想扯进这种事。”露西捏捏自己的脖子，叹了口气，当即说道：“你们两个不要去送还箱子，我让其他人去。我感觉委托人八成会下黑手，你们两个去太危险了。” “谁去谁危险。”庄续腾和戈工道一起说道。 “我会安排好的，有人愿意承担这种风险。如果他们出事了，我仍会让委托人付钱，但你们就别拿这份钱了，明白吗？如果去的两个人平安回来，我会给他们好处。”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想去看看委托人，如果她……” “不，没必要。你当面问不出任何东西，真要查的话只能暗中进行。奈客，这件事必须听我的，不能为了你的好奇心或者道哥的朋友情谊就不要命了。对，命是你们自己的，你们可以不要，但水獭也是雇兵，这件事和雇兵都有关系。如果你们这个时候犯浑并出了事，那就没人再会操心这件事了。” 戈工道咬紧牙，鼻息沉重，他用拳头敲打肚皮来控制情绪，粗粝的呼吸声才逐渐缓和下来。“奈客，听露西的。咱们若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还要借助她的情报网络。” “对。我也非常好奇，这些突然出来的新技术很可能会改变雇兵行业，我肯定要继续查下去的。”露西说道：“还有贝恩，既然已经死了，那也交出去，做戏做全套。奈客，这件事不要和莫甘娜说，除非咱们找到更多、更准确的线索。” 第236章 理智选择 毒气密室与舒适无缘，这里没有桌椅板凳，更不会提供茶水饮料，一盏暗红色的冷光灯营造出紧张的气氛。庄续腾、戈工道和露西三人都不喜欢这里的环境，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议离开——这全都因为他们要谈论的事情太重要了。 庄续腾说出他的推理，提出应该调查猩红集团的“特殊蓝色晶体”，从而揭示它的隐秘计划。然后，戈工道讲述了他的见闻，都是在追查水獭下落的过程中，从其他雇兵、中间人以及水獭的旧友那里听到的消息。 “水獭的朋友苏溪神神叨叨的，理解能力有缺陷，但是她的记忆力很好。她对我说，前段时间，也就是三四个月前，水獭曾表露过担忧：市面上的蓝野人生意变得越来越正规，竞争减少，由此产生的摩擦也变少了，或许有势力正在整合这门生意，比如给帮派们建立新规矩——水獭因此有些焦虑。” 露西缓缓点头，说道：“我也听说过类似的消息，但是来源不同。我的消息是pcpd新任局长布鲁尔·佩斯在调查园丁组织的时候命令帮派别给他添乱，老老实实趴着，否则一定会调集镇暴打击分队强攻，并把它们当成恐怖组织报上去。我的消息源说，这是帮派争斗减少的原因。” 布鲁尔·佩斯借着打击园丁组织的“成功”，现在已经接到沛城宪法政府的任命，正式把“代理”两字摘掉，成为pcpd的新局长。 “如果真正整合帮派的其实是公司呢？”庄续腾说道：“这一次咱们发现贝克和贝奇因为毒品而失能，贝恩这才有机会冒名顶替。可不可以借着这件事，至少在雇兵和中间人当中清查一遍，排除掉蓝野人的危害？我担心，公司若能够整合帮派，是否会把手伸到雇兵行业里来。” 露西点点头，说道：“这个危险很现实。咱们不可能让其他中间人不与公司合作，但清理吸毒分子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由头。中间人不想自己手下雇兵成了毒瘾鬼，把生意搞砸；雇兵也不希望中间人只知道吸毒，脑子混乱，把他们送进火坑。” “的确。混混可以光凭吓唬人就能收到保护费，雇兵可得真刀真枪地干。”戈工道转头看向露西，说道：“我有个提议，或许乍听起来非常不合理，但别着急，给我时间解释一下。” “道哥，你有什么提议？”庄续腾问道。 “与猩红公司多打交道，接他们的委托，抓紧这次的委托人，顺着这条线追下去。”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公司有自己的业务开拓部，好活儿都会被他们自己分掉，能给雇兵的都是些歪瓜烂枣。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咦，你们怎么没有反对意见？” “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庄续腾说道。 “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只要继续保持不参与公司打公司或打击雇兵行业的事情，我也可以接公司的委托。”露西说道：“关键不能心急，不能表现得心急火燎、好像自己没饭吃似的。要保持一个合适的度……嗯，这一点你们不用操心了。” “呼……我还以为你们会很排斥呢。”戈工道眨眨眼，对露西说道：“既然咱们要和公司打交道，那露西你要特别注意自己的安全。我建议你多找个情报官，最好专门用来保护你。你给公司干，公司肯定也会查你。” “道哥，你想转行中间人吗？你说的这些我肯定比你更清楚。”露西摆摆手，看向庄续腾，问他：“这件事你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嗯……有。我问水獭想要什么，他说想要真正的死亡。” “艹！”戈工道又难受起来，咬着牙闭上眼捏紧拳头。 露西仔细想了想，最终摇摇头：“不行，给不了他，风险太大了。xast1必须原封不动还回去。咱们对那个装置的了解太少，无法做到不留痕迹地破坏。水獭……水獭私自拿走蓝色晶体，破坏了协助任务的规矩，这并非导致他当前境况的根本原因——不管他犯了怎样的错误，都不该连死亡的权力都没有——但你们也必须明白，咱们只能一次解决一件事情。今天这件事没有解决，那么咱们就很难解决明天的事情。” “最好能知道水獭的脑袋放在哪儿。道哥，有1就有2，这个xast后面是有编号的，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个遭受同样折磨的。咱们不敢断了这条线。”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水獭，这次卧底到更黑的黑帮里面去了。” “我还是想不通，但我接受这个结果——我不会动他的。”戈工道对露西说：“给我们个机会，让我们能够给水獭一个痛快。如果和奈客说的那样，还有更多脑袋，那就给他们都来个痛快。” “行，我会调查的。嗯……但你别催我，调查顶级集团公司的隐秘，可不是去找市长情妇的裸照，这可快不了。” 道哥点点头，说道：“已经赔进去个水獭了，可别把你也赔进去。奈客，哥想最后看水獭一眼，行吗？” “行。”庄续腾点点头，对露西说道：“你愿意继续调查，你也看一眼吧。” 他们回到露西的办公室，脱下面罩呼吸两口干净空气，庄续腾也在这时打开了箱子。在看到水獭头颅的时候，戈工道的眼睛明显充血了，面具后的露西看不到表情，但她垂下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能感觉出她也受到了极大震撼。 第116节 “放下吧，我来安排送货的事情。”尽管经过变声器修正，还是能听到露西声音有些哽咽。她并非水獭的亲朋或者好友，现在的情绪完全对事不对人。“你们两个找个地方缓缓，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另外，坚决不准喝酒。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一喝就醉，醉了就说胡话。要是心里太难受，你们就去植入体医院，直接让医生给你做全身麻醉。” “我会看好道哥的，放心吧。”庄续腾说道。 “你个臭小子。”道哥搂着庄续腾的肩膀，边往外走边强打精神说道：“我看好你家楼顶的阳台了。我出钱，咱们买点肉去那里吃烧烤。也不喝酒，就喝你那个果汁如何？” “就这么办，我也饿了。” 码头集装箱场的战斗发生在傍晚，现在天早黑了，根本找不到开门的肉铺。于是戈工道在庄续腾的提醒下，直接抢了音乐餐厅的后厨。他仗着身体优势发出了威胁：本来只是拿肉，谁要敢阻止，那就扛走冰箱，而且他完全不介意顺势掳走厨子或者乐队。 幸亏庄续腾偷偷把钱都付了，不然可能真有人愿意被戈工道掳走，看看当个临时的厨子和乐手会不会很有趣。音乐餐厅又不是烧烤店，这里的食材并不合用，幸亏庄续腾挑挑拣拣拿了些肉排——尽管是人造合成的——加上一些能够提供辣味和咸味的酱料，总算能凑合一下。 没有腌制过的人造合成肉排烤起来并不好吃，但只要肉熟了、酱料也熟了，吃到嘴里能把味觉骗过去就行。再说了，没有腌料的肉正合肉包的胃口，它都不需要吃热的，甚至不需要化冻，直接给它冰的，它就能嘎巴嘎巴咬着吃，就像吃冰棍似的。 毕竟是雪豹，完全能适应冰棍肉排。它乖巧地趴在屋顶上，两只爪子紧紧按住肉排，大眼睛偷偷瞄着庄续腾和戈工道。 两个人正在举行一个雪豹看不懂的仪式。他们没有喝酒，而是将一瓶酒分作两大杯，一人持一杯洒向天空、倒向大地。他们在给水獭告别和送行，但他们不知道这还算不算祭奠。水獭那个样子到底算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或者半死不活？ 这个晚上，两个人都没吃多少，但是也没停下咀嚼。心情不好，肉在嘴里味同嚼蜡，它们的作用只是占住嘴巴，让两个人多思考、少说一些伤心的话。两个人都清楚，他们对整件事知道的太少、猜想的太多，现在说出来的话大多只是情绪上的宣泄，极少存在建设性。 不过戈工道却是说了一句至理名言： “奈客，咱们要更厉害一些，千万不能等有机会了，却没有实力报仇。” 当晚，一滴酒没喝的戈工道还是“醉”了，他最终把肉包当抱枕，在天台上躺着睡了。庄续腾回到房间冥想，他去找巫妖大师问一个问题。 “脑袋掉了利用影从器还活着，还能够听声音以及说话？嚯，这技术不错啊！我可真想亲眼看看。”巫妖大师难得表现出很大的兴趣，问了设备的很多细节，这才回答庄续腾的问题：“不算活着。” “那种状态算是死了？”庄续腾追问道。 “不，只是不死而已，算不得活着。既不是死了，更没有活着，因此叫做不死生物。”巫妖大师解释道：“这方面我绝对是专家，不会有比我更权威的解答：那种状态永远不可能转为活物，但是仍旧可以到达死亡。如果我有身体或者法力恢复起来，我能把那个脑袋变成鬼火巫妖——一个漂浮在空中的骷髅头。你好好练习尸体控制法术，终有一天你也可以。” 第237章 pua术 庄续腾听到自己也可以让一个人只凭脑袋活下来——至少比直接死了强——立刻就来了兴趣。他忙问：“如果会这个鬼火巫妖法术，是不是就能让水獭的脑袋不依赖影从设备而存活呢？” “哈，我能行，不代表你就一定行。从生到死的机会只有一次记，所以变成不死生物的机会也就一次。之后，除了少数几个特例能够让你转换不死生物类型，其他都只导向一个结果：灰飞烟灭。”巫妖大师说道：“能不能转换形态，关键看它身上还残存着多少生者气息。变成不死生物的时间越久，转换的可能性就越小。” “我要做到这件事都需要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当时的法力足够强，更何况你。等你积累好足够的怨灵能量和法力，那个时间足够磨灭你朋友进行亡灵转化机会了。你不能等着出现需求再锻炼法力，只能让法力做好准备，等着需要的时候就用上。” 庄续腾愣了一下：“道哥刚刚也说了这话。” 巫妖大师咯咯笑了两声，说道：“这是最简单的真理，大家都该知道。你是我所有熟悉的人之中对法术练习最不上心的。如果不是只能和你在一起，我压根不会管你的，明白吗？” “不需要这样说我，我可不会被这种话影响——我知道实际情况。”庄续腾哼了一声，拒绝pua，说道：“你认识的所有人中，练习法术难度最大的就是我。每一条咒语、每一个法力修炼技巧都需要转化，很多都需要重新摸索。目前为止除了吸收怨气的法阵，其他的效果都不能和你的宣称相比。” “这也的确是事实。你的世界与我的世界确实存在不同。”巫妖大师说道。 “不过，我也没有拿全部精力来训练法术，不管是时间还是强度，我在超算武技中投入的更多，这同样也是事实。”庄续腾觉得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好，便说道：“今天我在战斗中遇到一个挺有趣的家伙，他能发射分身。分身也能战斗，本体和分身能够互相转化。” “哦？听起来像是灵体行走。你再给我详细描述一下。” 听完庄续腾的解说，巫妖大师沉思了一会儿。“这个法术很不一般。如果我要达到相同的效果，需要同时运用四个不同派系的中级咒语。除非……除非我专门配置一个高级法术，将这几个咒语混绑在一起。” 庄续腾歪着头，问道：“这么说，那个人很强？” “不是那个人很强。他如果强，怎么还打不过你？”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他的那个法术不错，仅此而已。如果按照我的标准，他所运用的咒语足够复杂，但是缺乏强度，也没有运用技巧。他至少应该将分身直接发射到你身上，然后从你体内钻出来……” “啥！这么凶残的吗？”庄续腾震惊了，问道：“你这还用了‘至少’？要是‘至多’该怎么做？” “让分身拿着爆炸物追着你跑。”巫妖大师盯着庄续腾，说道：“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你要是好好练习怨灵仆役，你甚至早就可以让仆役使用骨矛术了！算了，也不指望你在法术方面能有多少建树，少吸点智力，我就谢谢你了。” 庄续腾捏捏鼻子，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他勉强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还没把超算武技练好，占用了很多时间。 “武技和你的身体一样，只是基础，决定了你的下限。只有法术才能提高你的上限。”巫妖大师说道：“你没有那么多影从植入体，也没有巨大的权力，剩下的也就是法术了。就算你把超算武技练到比饥荒陌客都强，你也只是一个厉害的雇兵。”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我应该多练习法术。”光有愿望和决心不行，得解决实际困难才能进步。“为了让猎鹿人装置正常运转，我不得不消耗大量法力。巫妖大师，你到底对那个系统做了什么？能不能取消掉，也好让我给法术修炼保留多一些法力？” “你的超算武技在四闪有个槛，需要相当费力才能迈过去——当然你取巧，没有那么费力。我的法术也有一些关隘，你更得付出努力。”巫妖大师说道：“庄续腾，你要是跨不过去，那就跨不过去，我不会因此看轻你的。反正我只需要你活着，让我有个栖身之所就行了，我对你也没更多要求……” 这话太气人了，它造成的心理创伤不能仅靠简单一句“我不会被你pua”就可以抚平。 “激将法我吃了！”庄续腾朝巫妖大师竖起中指，说道：“不就是法术吗？我还能练不好？你的法术也没见得有超算武技难啊！哼！” 说完，他便离开72石柱大殿，觉也不睡了！冥想法力！修炼法术技巧！ 王座上，巫妖大师看看中指，很快就理解了这个手势的意思。他摇摇头，觉得这种侮辱只是小孩子闹脾气级别的表现而已。他早已抛弃曾经的肉体，当时便已经衡量了代价和获取，做出了理智的选择，自然不会为今天被庄续腾竖了中指而产生情绪。 “目前为止，你依旧是我最好的选择。”巫妖大师用手指在空中虚点，面前黑雾升腾，不多时便凝聚成人形，随后显现出希尔·李的面容。 黑雾形成的眼睛缓缓睁开，李希尔转动眼球适应了一下，看清巫妖大师之后便毕恭毕敬地低下头，说道：“主人，再次召唤我有何吩咐？” “复述法阵，汇报转换情况。” 李希尔点点头，开始快速的、机械的念诵一长串符文字。巫妖大师聆听，指出其中四个错误。 “整个排列一共才四万个符文，至今仍不能做到全部正确，你开始令我失望了。”巫妖大师说道：“我帮助你往高处爬，让你掌握更多资源，却忘了你的本质并不会因此提高。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那就是完成这些符文的空间转化，让它们在获得影从能量的状态下得以运行。如果你无法完成，我便再也不需要你了。” “请给我多一些时间。我不理解这些符文，只能死记硬背。如果能……” “都是从死记硬背开始的，就像婴儿学习语言一样。”巫妖大师说道：“在理解第一个文字的意思之前，观察积累成记忆的过程全都是死记硬背，现在这个考验只不过提升到成人的水准。你能跨过去这道坎，你就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不行，被淘汰而已，我也不会因此看轻你。”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李希尔咬咬牙，深深鞠躬表示恭敬。 巫妖大师挥挥手，驱散了希尔·李的黑雾投影。这一举动消耗了不少法力，多亏庄续腾持续不断的努力。那个傻小子并不知道维持猎鹿人装置实际不需要那么多法力，而他之前修炼积累的法力也被巫妖大师拿走不少。嗯……也许不能认为他傻，他或许知道，或许只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实际在修炼法力这个领域，庄续腾就算不是天纵英才，那也高于施法者的平均水平。 “你当然没有那么不济，毕竟你吸走了我的智力。”巫妖大师凝视着大殿外的无边黑雾，缓缓说道。 此时庄续腾正在自我加压、提升训练量，按照巫妖大师给出的方法凝聚法力。巫妖大师的“秘密小动作”导致他的法力瞬间下降一截，差点打断了凝聚的过程。 “又是这种情况……到底哪里有问题呢？”庄续腾先从自身找原因，“是不是刚刚走神了？呼……完全专注的确太难，谁的脑子也不能让新想法再不出现吧？这杂念……喔，或许变成骷髅或者巫妖就行了。不死生物几乎没有情绪波动，脑袋肯定更简单、更纯粹。不，我还是现在这样，辛苦就辛苦一点，变成不死生物就太没有乐趣了。杂念这么多……集中精神！” 这一天，庄续腾经历了太多事情。他见识了吸毒颓废的贝克贝奇兄妹，接受了水獭脑袋的巨大冲击，与血蝠帮的高级干部打了一架，还陪着道哥一起悲伤……这些事情集中在一起，庄续腾的脑袋当然会被情绪充满。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够修炼法力，完全可以证明他在控制情绪方面的努力以及法术方面的天赋。他吃亏在没有同学与他一起修炼，无法做出比较，而且还要面对巫妖大师那个老妖怪，经常被他贬低，这才对自己感到失望。 他修炼了一会儿，电话响了起来。庄续腾设置了免打扰模式，能在深更半夜让电话响铃的人没有几个。赶紧停下修炼，接通电话，露西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 “他们平安回来了。”露西这句话让庄续腾长舒一口气，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把这口气吸了回去。“我把他们安排到外面居住，先观察一段时间。委托人问了些问题，感觉像是在盘问他们是否打开过箱子。我提前让他们准备了应对答案，但是不知道是否能够混过去。” “把他们放在外面，是想用他们做饵？” “鱼饵？不，我不想钓鱼，只是要做个安全隔离。我当然希望他们平安无事，就像我希望你们也平安无事一样。”露西说道：“现在已经过了零点，我想你们睡到中午应该够了。下午过来一趟，我有任务给你们安排。” 第238章 很乐意的任务 电梯门开，肉包飞一般冲出来，以最快的速度跑向水盆，趴在里面呱唧呱唧喝了起来。在它身后，戈工道骂骂咧咧地走向卫生间。 “你养的猫，尿了我一身！” “活该。谁叫你非得抱着它睡？”庄续腾放下哑铃，用肩膀上挂着的手巾擦擦汗，说道：“昨天你死死抱住肉包，我都拽不出来。它要上厕所，你不放手，难道还能让它被尿憋死？” “那也不是……你干嘛不叫醒我。算了，就这样吧……” “你赶紧洗澡，烘干机在洗衣机旁边，我还没用过，你看着操作吧。”庄续腾起身走向厨房准备点简单的早饭。“露西姐下午叫咱们过去，又有活儿干了。” “咦？这么快？这是好事啊！” “另外，顶替咱们两个去送货的人平安回来了，不过露西还是觉得不放心，让他们在外面单独居住，看看是否还有后续。” 戈工道从浴室探出头来，皱着眉说道：“她这样小心，大概会有问题。奈客，我感觉咱们下午的活儿大概会和这件事有关，说不定是让咱们去盯着他们。” “倒还真有这种可能，如果是的话就太好了，至少咱们能表一份心意。”庄续腾将速食食品放在烤箱里加热，来到浴室门口，隔着门与戈工道说话：“道哥，我和你商量个事。” “说吧，听着呢！真是的，洗澡都不让人消停……” “水獭的事情，我想告诉莫甘娜。这件事与蓝色晶体有关，她也认识水獭。水獭已经遭遇不幸，我不想让莫甘娜毫无准备。” “行，我同意，只要注意一点就行了：别说露西也正在调查这件事。莫甘娜是pcpd，不能让她形成可以从中间人身上白占便宜的想法。” “明白了。” 两个人收拾停当，过了中午便早早找到露西。戈工道预测对了，露西给他们安排的正是监视替身的工作。 “他们住在红杉疗养酒店，位于上城区，靠近沛河，那里风景不错，绿植很多，同时紧邻着第二医院。”露西将两个人的照片交给庄续腾，说道：“这个第二医院的植入体项目开展得不错，很多做植入的人会选择住在更舒适的疗养酒店，所以把两个人安排在那里看起来比较合理。”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拿到钱，准备做植入体来加强自己，的确不会引起怀疑。我们两个也住进去吗？” “一开始不要。你们两个先去第二医院住院，全身保养也行，做个植入体也行。他们会去医院看植入体，你们在医院碰面，然后就看你们的表演了。”露西说道：“由于这一次对手可能会是公司，所以演戏得演全套。你们千万别表现得太熟络、太亲密，只要能为你们的出现营造出合理的氛围、合适的理由就行了。” 戈工道关心更实际的部分：“保护优先还是逮捕优先？” “保护。如果你们有余力，那就逮捕。不能让公司的人觉得每个雇兵都好欺负。”露西随即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要更好的结果，但是根据以往经验，公司的人一旦出手，动作都很快，基本上来不及阻止。你们首先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蛮干。只有保存好自己，咱们才能慢慢和他们算账。” “他们有他们的主场，咱们也有咱们的。”露西最后嘱咐道：“那两个人很清楚自己面对的风险，他们做好了思想准备，现在我只担心你们。你们也要做好看着他们遇险的思想准备，如果没有这个，我宁可不让你们过去。” 庄续腾和戈工道相视一眼，同时点点头。他们完全能够理解露西的意思，雇兵这一行可不是过家家游戏，每个参与者的生命时刻都有可能遭遇危险。很多雇兵可以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是无法看着别人牺牲，尤其是为了自己牺牲。戈工道和庄续腾在行业里小有名气，但在这个方面，他们仍是新手。露西认为他们迟早要经历这样的事情，早点迈过去，早点成长起来。 离开露西的办公室，两个人就任务细节简单商量一下，便立刻奔赴第二医院。他们手头都有些钱，预约一个植入体手术并不困难。考虑到还有任务在身，两个人肯定不会选择多么复杂的手术。一个简单的、恢复速度快的、最好还能兼顾功能作用的手术肯定是最佳选择。 钱给到位，服务也就能够到位。在专门销售人员的推介下，两个人选择了颈部综合注射套餐作为植入体改造。 这是一种皮肤下层植入体，安装在真皮层之下。颈部是人体的要害，循环系统、呼吸系统、神经系统都从这里经过，对它无论如何保护都不为过。大部分战斗人员会直接更换装甲皮肤，但是庄续腾和戈工道由于要练习超算武技，表皮很珍贵，因此只能选择更贵一些的办法。 颈部综合注射套餐主要为战场士兵设计，后来也应用到有急性疾病危险、缺乏自理能力的人身上。它本质上就是一套预埋药物的注射系统，药物放在黄豆大小的胶囊内，通过脖子下面的管道塞进去，在需要的时候与体液混合，直接向血液系统注射。经过现代化改进后，如今的注射系统可以存放最多八种不同的药剂——市面上有三十多种医用药物可选——提供紧急急速注射、定时注射、缓慢滴注三种工作模式，同时还可以附带安装一层内嵌式防刺防割缓冲网，提高颈部的防护能力。 “原本防护部分只是为了保护注射器的安全，但是现在有更好的材料，当然能提供额外的保护。”推介人员说道：“穿刺、切割和缓冲的安装方式不同，带来的结果也不同。越注重缓冲，它就越厚重，脖子的活动必然会受到更大影响。我个人的建议是：脖子遭受重击的可能性很小，脑袋其实更需要保护。所以你们可以最大化关注切割，兼顾穿刺，这样对外观的影响也最小。” 由于防切割的特种材料纤维有更高的价格，因此这也是最昂贵的选择。 庄续腾的荷包肯定还能承受更多的植入体改造，不过他们必须考虑任务。颈部综合注射套餐的手术成功率很高，也非常节省时间，除了脖子上要围上一周的脖套之外，他们可以在一天之内完成手术，次日就能出院。 那个脖套也只是为了减少皮肤刀口感染的风险，并不是必需品。 选好了手术内容，两个人还要确定植入药品。他们参照公司战争期间军医的经验，八种植入药剂选择凝血、兴奋、解毒、增氧、止痛、兵粮和抗生素。最后一种药物空着，他们可以随身携带药丸盒，根据情况现场推入药丸追加注射。 医院立刻开始为他们安排手术流程。他们首先要进行身体检查，尤其是凝血方面不能有问题，身体对植入体的适应力也没有达到危险标准。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就被安排了病房，而初步检查的结果很好，手术已经提上日程。 他们在进行初步检查的时候“刚好”碰上了需要保护的目标——看来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 为了以假乱真，这两个人也都有自己的雇兵代号，分别是汤姆和杰瑞。其中汤姆人高马大，是戈工道的“替身”，杰瑞的身材平平无奇，正好伪装成庄续腾。这样安排主要是考虑到两人曾在任务期间被大楼里的流浪汉见到过，也在电器维修店和血蝠帮之战露过面。一个高大强壮，一个普通人形象，至少这一点能够对起来才行。 庄续腾没什么特色，比较容易糊弄，戈工道就比较麻烦了。好在汤姆个字很高，甚至比戈工道还高出三厘米，唯一的问题是他不够壮。唉，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让汤姆穿着演戏用的肌肉服，硬撑起强壮（多毛）的感觉来。与此相对应，戈工道在任务期间必须把自己的狼毛全都藏起来，一根都不能露。庄续腾也得在脸上画一条特别明显的伤疤，让人一眼看到就绝对不会忘的那种，从而和汤姆杰瑞区分开。 他们在体检时碰面，表现出克制的惊喜和客套。汤姆和杰瑞提到他们的住处，于是庄续腾和戈工道顺水推舟，也准备去隔壁看看。如此，他们就算搭上了线。 汤姆和杰瑞准备进行装甲植皮。由于他们取下来的皮肤会被医院收起来，用于治疗烧伤，还会返还他们一部分钱，因此总费用并不贵。但是这个手术涉及到全身仅六成的皮肤，恢复起来很麻烦，手术前的准备也需要两周时间，主要给他们调养身体，吃一些抗排斥的药物。因此他们开始手术之前，庄续腾和戈工道早就完成工作了。 如果有人对汤姆和杰瑞不利，应该也是最近，不会拖那么久。 第117节 第239章 粗脖子时代 “这个房间不错，就它了。”戈工道指着xxxl型号的脖撑，对疗养酒店的经理说道：“你们的员工应该不缺照顾植入体手术恢复人员的经验吧？该吃什么、该受什么样的服务，不用我多说吧？” 经理连忙点头：“有经验！我们对员工做了完整的培训，保证服务及时周到，保您满意。” “我们还会有好几次植入手术，如果你这里住得舒服，我们就还会来。”庄续腾摆摆手，说道：“行了，这里不需要你了。” 经理没有立刻离开，他搓搓手指，说道：“入住之前，是否需要再打扫一遍？” “不用了。”戈工道给他塞了张二十欧元的钞票，他就一边道谢一边出去了。 “我感觉这里的设施比我家还好，尤其是那个大冰箱，里面的食品饮料真丰富。”庄续腾坐在柔软的床上，摸摸光滑的被单，感叹道：“不仅设施好，服务项目也多，其中很多我都没听说过。” “都是有钱人享受的玩意儿。只要你肯花钱，这些算个屁！”戈工道很想摇摇头，但是被脖撑束缚住了。他抱怨道：“那医生不是这么说的！他说这个东西不影响活动。” “我这个没问题，就是有点热。”庄续腾转转头，笑着说道：“道哥，其实都是你自己的问题。你那个脖子太粗了，肌肉过于扎实，皮肤本来就显得捉襟见肘。往里一塞东西就更显局促，比别人难处理多了。” “我发现你最近词汇量提高了不少，专门学习了吗？”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庄续腾总不能说自己为了学习法术，最近正补语言方面的课程。“你管好自己的脖子就行！” “脖子……他们最好没在恢复时间上骗我，不然我拧掉他们的脑袋。”戈工道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奈客，咱们两个开始分配盯梢轮转吧！我来第一班。你脖子不难受，你先睡觉。” “行。”庄续腾将望远镜递给戈工道，说道：“汤姆和杰瑞只会在三个地方出现：房间里，泳池边和餐厅。用餐时间已经约好，咱们去餐厅碰面；每天他们会在固定时间游泳两次，剩余时间都在房间。透过窗户，咱们正好能看到他们房间的窗户——只要你别数错了就行：四楼，从左向右第四个阳台。” “你废话真多，别烦我了，赶紧休息去吧！”戈工道接过望远镜，搬来矮桌坐在上面。房间里的沙发太窄，足够宽的椅子看起来不甚结实，还是桌子能令他安心。 “我去打个电话，给莫甘娜，我一会儿再睡。” 庄续腾走进卫生间，锁上门，然后拨打莫甘娜的号码。目前正是午休时间，莫甘娜大概率在吃饭休息。庄续腾主要怕影响她执行任务，万一导致危险就更不好了。 “奈客？什么事？我这边说话方便。”莫甘娜脑子很快，三个短句就把情况说明了。 “上次和咱们一起去买鱼的那个家伙，挺会说笑话的，最近出车祸死了。”考虑到水獭之死与公司有关，庄续腾便绝口不提水獭的名字，也要避讳他的死因。 这并非过分小心，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明面上，汤姆、杰瑞两人与夺回xast1的任务有关，他们正在同一所疗养酒店。如果公司要对他们不利，肯定少不了要试探他们都知道多少，有没有向外说。在这种情况下，监控并窃听疗养酒店的通讯信号就是常规操作。 “水獭”、“蓝色晶体”、“只剩脑袋”这类话非常敏感，肯定不能在电话里明说。于是庄续腾继续说道：“唉，事情挺突然的，我想着去慰问一下表表心意，但我和他家人不熟，不知道见了面能说什么。又要去，又不想被看见，那你觉得我该穿什么衣服？” 有了这段话拉扯出的时间，莫甘娜便明白当前是什么情况了。她说道：“我有主意，但是没法在电话里给你描述穿着打扮的问题。我直接带你去服装店吧！呃，你来找我？” “我正在疗养酒店，刚做了植入体，要不……嘿嘿嘿。”庄续腾笑道。 “植入体手术？你装了什么好东西？” “脖子注射器。不适合你，会让脖子变粗，影响美观。” “哦，那个东西啊。我肯定不会用的。”莫甘娜想了想，说道：“植入体手术、疗养酒店，我大概知道你在哪儿了。我下午没什么事，正好去看看你。你的脖子会变多粗？” “目前有些肿，肯定不好看，医生说会消下去，但我对此持保留意见。”庄续腾说道：“我把地址和房间号发给你，千万不要买花，空着手来就行！不是开玩笑，这里东西很齐全，而且我们都付过钱了，吃不了就会浪费。” “哼，还想让我买花？想得美！” 莫甘娜立刻挂掉电话，用纸巾擦擦嘴，收拾起餐盘来。剩下的饭不吃了，没心情，还是赶紧去见奈客更重要。千万不要误会，并不是奈客重要，而是了解水獭死亡的详情更重要。 她有一个非常朴素的想法：奈客不会为了无关紧要的小事来找她，来找她的事情一定都很重要。水獭是一个雇兵，虽然一起完成过任务，但也没什么深厚交情。雇兵这行本就充满危险，死亡没什么稀奇，正常情况下肯定不需要通知自己。 既然奈客专门打电话来，说话的时候还那么谨慎，说明这件事与自己有关。莫甘娜只要简单一想就能明白，唯一有可能产生关切的领域就是对蓝色晶体的调查行动。沛城的毒品活动越来越猖獗，甚至开始向“热狗”、“咖啡”等传统食品行业发起挑战，试图变成沛城人日常饮食的一部分——这简直不可理喻！ 莫甘娜理解庄续腾的小心谨慎，在pcpd工作的这段时间，越是了解街道上的情况，她就越来越明显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力。有些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奈客，正好，这一次也可以和他商量一下。于是她放弃剩余的午餐，向队长请个假，然后就驱车前往疗养酒店。 虽然并不标榜自己的特殊身份，但是在pcpd里，她并不排斥身份带来的便利。pcpd的局长、副局长，那些掌握实权的探长老大们大概都知道一些情况，对她照顾有加，大概就是“除了出现危险之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态度。 如果没有这个态度，莫甘娜也不能想走就走，想调查哪个案子就能调查哪个。她甚至可以在各个分局之间随意调动——只不过她暂时还没有这样做就是了。如果要深入调查蓝色晶体的问题，莫甘娜需要这些便利。 “她一会儿就来，我先眯一会儿。”庄续腾从卫生间出来，对戈工道说道。 “你怎么能这样？莫甘娜马上来了，你不梳妆打扮一下？”道哥从不放过这种机会，说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香喷喷、帅气逼人，另一个是病恹恹、令人心疼。你距离前者稍有些远，后者比较容易达到。如果你演技不够，我可以给你几拳，绝对够逼真。” “你就在这里出馊主意吧！信你才有鬼！”庄续腾笑着摇摇头，从冰箱给他拿了罐维生素凉茶，说道：“平时什么样子，就用什么样子，不需要为了莫甘娜……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肯定不会正经思考。” “她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戈工道看在凉茶的份上，提醒道。 “我的观察力能看不出来？”庄续腾说道：“我不是瞎子傻子，更不是同性恋或者神经病，我……这么说吧，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吗？合适吗？” “除非莫甘娜需要你先变性才能和她在一起，否则你们有什么不合适的？男人喜欢女人，女人喜欢男人，你好意思说出不合适吗？呃，你们没有亲属关系，对吧？” “道哥……”庄续腾捂着额头，说道：“我应该吸取教训，不和你谈论这个话题。” “我不是你们，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但我有条宗旨你该好好记住。”戈工道说道：“你们都是手里有枪的人。如果未来某个时刻，你一想到她有可能和别人在一起就无法忍受，你就应该拿出全部心思去追她。没有什么不合适，枪和死亡作证。” “说的怪吓人的。” “玩的时候好好玩，记住生活的时候要比玩更用心才行。”戈工道摆摆手，笑着说道：“你记住就行了，我也没经验，都是我姐给我说的。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听她的，因为她目前也还在玩儿，根本没有结婚的想法呢！” 庄续腾撇撇嘴，不吱声了。 大约五十分钟之后，莫甘娜来到疗养酒店。她没来得及换衣服，一身警服还引起了酒店人员的警觉。他们以酒店有自己保安为由请莫甘娜离开，在得知她来看朋友而不是执行公务的时候，又换上亲切的笑容。他们亲自护送莫甘娜来到房间，这些行动无不是想避免客人受到干扰。 来做植入体的，不一定会和pcpd是朋友。甚至从比例来说，互相敌对的可能性更大。 “两个病号，你们好啊！”莫甘娜看到两个脖子上套着“救生圈”的家伙就想笑，确实非常用力才忍住。“来，我给你们带了礼物。哦，更正一下，只是给你带了礼物。” 戈工道看着莫甘娜递过来的一盆迷你仙人掌球，一脸尴尬。 第240章 全面出击 “为什么要给我一盆仙人球？” 迷你仙人球，连球带盆加起来还不如平时喝水的杯子大，放在戈工道手里更显得可怜。在沛城，养花种草那是有钱人才搞得起的爱好，普通人想要在屏幕之外看到绿色，容易养活的仙人球和一些多肉植物才是首选。这盆仙人球，就是莫甘娜平时摆在办公桌上的。 “你不觉得那盆仙人球很漂亮吗？”莫甘娜耸耸肩膀，用手扫扫椅子，然后接过庄续腾递过来的果汁饮料并坐下。“我来了，说说什么情况吧。” 庄续腾便从最近的委托任务开始，将水獭的事情原原本本讲给莫甘娜听。他着重点出了问题的关键：那包从冻鱼厂拿走的蓝色晶体或许是导致水獭被人发现并被斩首的原因。 “你也拿走了一包，我们想让你处理它的时候更加小心谨慎，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庄续腾最后说道。 “不用操心了，那包东西没了。”莫甘娜叹了口气，说道：“一起没了的还有半个实验室。突发大火，引发化学品爆炸，所幸没人死亡，只有三个受轻伤的。” “意外还是人为？” “怎么看都像是意外，但怎么想都像是人为。”莫甘娜一提到这事仍不免皱起眉头，她说道：“奈客，我给你说过要对蓝色晶体进行更全面的对比检查，你还记得吗？” “记得，全都记得。”庄续腾点点头。 “我自己的化学实验室设备不够好，便委托更高级别的实验室。别担心，用的匿名，不会追查到我头上。”莫甘娜说道：“我暗中检查过试验记录，发现那家实验室有个合作方，部分化验以分包的形式交给合作方完成。那个合作方与猩红集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次水獭也和猩红集团扯上了关系，所以……” “所以这件事很难办，而且很危险。”戈工道仍然握着迷你仙人球，看来他挺喜欢这东西。“莫甘娜，奈客他一想到水獭的死亡就很担心你的安全，因此稍微找到任务间歇的空档，就赶紧给你打电话。” “嗯嗯，我知道了。”莫甘娜指着两个人的脖子，说道：“你们做手术之前都没时间给我打电话吗？” “得，被你逮住了。”戈工道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赶紧说点好话，往回找补找补吧！弄得不好可就得罪人喽！” “水獭死了，我们很震惊，整个脑子乱哄哄的，变得手足无措。正因为如此，露西立刻给我们安排了任务，在这里以手术恢复的名义进行监控保护。进入任务之后，我们才慢慢恢复状态，这才赶紧给你打电话。” 莫甘娜歪着头仔细听，轻轻嗯了一声，说道：“道哥，这才是真实的声音，能从说话的状态听出来。” 好吧好吧，你们两个聊什么都好，我闭嘴——戈工道捏了捏鼻子，然后盯着仙人球发呆。 “莫甘娜，局势发展到现在，很显然猩红集团已经深度介入，而且整件事和蓝色晶体有关——可惜咱们已经没有蓝色晶体，也不好再去冻鱼厂搞了。” “谁说没有的？我那里还有一些。送去化验，又不用全都送去，我还留了样本。”莫甘娜想了想，说道：“只可惜咱们也没有检验渠道了。大型实验室才有足够好的设备，但它们都和猩红集团有合作关系。猩红集团在医药和器官植入体方面的优势太大了，又舍得给实验室撒钱，想避开它的耳目实在太难。”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咱们也不是要扳倒猩红集团，咱们的目标是毒品，它……唉，这个目标也没比扳倒猩红集团容易到哪里去。难啊……” 莫甘娜掩着嘴偷偷笑了一下，恢复表情之后说道：“我觉得你想得多了，想复杂了。现在的情况其实比之前简单，只要你把一件事分成两件事来看。” “喔？你说说。”戈工道正襟危坐。 “第一件事，咱们都讨厌毒品。在猩红集团正式全面公开贩毒之前，咱们没必要去打击它吧？这街面上的毒贩，还有各个帮派，咱们的力量依旧可以打击他们。因此这件事咱们依旧能做，而且我相信咱们做了之后一定能带来改观，对不对？”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对。打击贩毒，又不是发动第五次公司战争。” “第二件事呢，就是蓝野人这种新型毒品的事情。我一直想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能够抢占市场，未来会怎么发展，所以一直在追查它的源头。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了，其源头就是猩红集团，那么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换言之，咱们也不需要一头撞向猩红集团，对不对？” 庄续腾拍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是这个道理！我把它们拧巴到一起去了，怎么这么笨？” “可能我对水獭的怀念没有你们那么深。”莫甘娜温柔地看着庄续腾，缓缓说道。 短暂的沉默后，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谢谢你的安慰，我现在好了。水獭这件事还没完，能让猩红集团这么重视的蓝色晶体绝对不简单，咱们必须讲一讲策略。” “首先不能蛮干。”庄续腾说道：“实验室爆炸这件事说明咱们的准备非常不足，缺乏预警保护，也没有撤离通道。尤其是莫甘娜，你用的真名字……” “不，我在实验室用的假名字，我本人也没有出现，找不到我身上。” “还是得小心。水獭很会易容，他能在多个帮派以不同身份出现，甚至混到了帮派中高层，这已经是很厉害的伪装水平了，他还是被逮住了。”戈工道点出关键，说道：“我们还不了解对手的技术实力，所以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猩红集团的这条线索，我建议就别去碰它了，先从帮派这个层面入手会比较符合咱们的实力。” “我想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在帮派层面，目前出现的最强对手就是紫皮人，我建议将这个作为调查方向。哪里有紫皮人，哪里就有猩红集团的蓝色晶体。” 莫甘娜打了个响指，说道：“对，这是个不错的线索。奈客，你说过这个紫皮人脱胎于僵尸技术，这方面技术信息的公开程度肯定比蓝色晶体的要高多了。我可以查查论文，看看谁更有可能搞这个，在哪里制造……等等，说不定这里面还用上了神术符文，我依稀记得很久之前好像有这么回事。” “什么神术符文？”庄续腾问道。 “我家里保存了一些很古老的典籍，部分能追溯到神话时期。”莫甘娜当着戈工道的面不会暴露自家的情况，于是便尽可能收着说。“我记得小时候有人上门来买书，好像就和僵尸有关。那时候我大概八九岁吧……这也算不上就是个硬线索，只是查起来比较方便。” 戈工道都听愣了，他问道：“神话时期？神灵都没了，那时候的符文基本都不能用了吧？还有人买这个？” “符文不能用了，但是那些想法并没有失去价值。”莫甘娜挺直胸膛，说道：“咱们现在的人也不比那个时侯聪明多少，区别只是应用的技术不同。就像咱们现在已经不用随手捡起的木棍打架，但是包抄夹击的战术仍然有用。” “有没有那个时期教授如何施法的书？我想看看。”庄续腾问道。 “你要看？没问题，我给你影印几本。不过我得提醒你，那些技术手法和现在的法术完全不同，九成九都用不上。如果你想学法术，先测测天赋，然后进入培训学校才是正途。”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我要是有那个天赋，我当然想着进高等学校，然后去公司上班挣大钱。唉，就当是个实现不了的梦吧！” “也别灰心，天赋检测基本没错，但也只是基本。我也测得不怎么样，但我仍旧可以施展法术。”莫甘娜见戈工道瞪大眼睛，便板起脸，说道：“你不信？” “我没那个意思，就是很好奇，你会什么法术？” “炖粥……”莫甘娜脸一红，赶紧转换话题：“我去查查书籍情况，给你印几本，就当小说看吧。另外，我再想办法提升一下自己实验室的设备。别人手里的再好，那也是别人的。”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这高端的方向上我无能为力，我只会街头巷尾的东西。不管是耗子还是兔子都会打洞，我想个辙，给咱们弄个行动基地，这样不管说话还是做事都更安全些。” “好。我在黑市上有些关系，那里也是消息汇总的渠道。道哥用真名不方便，我去扫听扫听，就当大海捞针。理由都是现成的：添购新设备，了解帮派的势力分布。” “对，咱们都动起来，除了不去动猩红集团，其他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戈工道总结道。 第118节 第241章 无事和大事 莫甘娜走后，庄续腾与戈工道便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保护任务上，而这个任务很快展现出其特有的问题：无聊。 他们追求无事发生，但无事发生就是非常无聊。两个人轮流休息和监控，枯燥、单调的感觉持续压抑着他们的情绪，这是对耐心的极大考验。一天、两天……然后一周过去了，汤姆和杰瑞在疗养酒店胖了至少五斤，庄续腾和戈工道无聊得只想打架。 公司的人没有动手，或许那个“她”觉得雇兵没有威胁，而且水獭的事情继续追究下去，反而增加了暴露的可能。xast1的丢失本身就是个意外，贝恩去执行其他委托，他顺手牵羊的“运气”有点好过头了。委托人不想让公司知道物品遗失的事情，这才让雇兵追回物品。如果她要灭口，免不了要动用公司的力量，这和她的初衷背道而驰。 汤姆和杰瑞在半公开的状态下暴露了整整一周时间仍旧平安无事，基本上他们就安全了。按照原计划，他们可以取消手术、离开疗养酒店，但是庄续腾有不同的想法。他打电话联系露西，自己掏腰包为两人安排了手术。并非装甲植皮，而是身体排毒、调养套餐，两个人的总花费接近十万欧元。 “你手下这些人很多都有残疾，做做保养也是好的。我也想做戏做全套，这样才能让这件是完整收尾。”庄续腾这样给露西解释自己的理由。“如果我是公司的人，以我多疑且谨慎的性格，我会将两个人是否真的进行手术作为一个标志。花了钱、手术了，那就是真的；等了半天直接退了房间什么都没干，说明这是陷阱。而布下陷阱的行为本身就意味着心里有鬼，说明水獭脑袋的事情造成了恐慌。” “我懂你意思了。”露西赞同庄续腾的看法，说道：“你的提议很好，钱我出一半，让他们继续手术吧。” “你不能全出了吗？”庄续腾立刻顺杆子往上爬。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露西哼了一声，说道：“这些花费都是为了安全稳妥，但它们终究不是投资，没法产生效益。行了，我给你们找挣钱的活儿去。唉，每天一睁开眼，就得为这么多张嘴找饭吃，我容易吗？” “露西姐最好了！”庄续腾拍完马屁赶紧挂上电话，以免露西一高兴就让他多出钱。 汤姆和杰瑞手术之后要在医院住上一周，就不用回疗养酒店了。在这种情况下，庄续腾和戈工道继续留在酒店就显得很多余了。他们结账离开，然后再绕回来。 庄续腾稍微改装，化身第二医院的医导、药代、病人家属……以各种身份持续在医院中活动。他的长相普通，让人转头就忘，加上他总是可以躲在角落阴影和视线之外，便可以在相当接近汤姆与杰瑞的地方提供保护。 戈工道就没有这便利了。他负责夜班，唯一的选择就是藏在厕所里。他把电话号码给了汤姆与杰瑞，保证随叫随到——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术后恢复观察用了一周时间，戈工道虽没有庄续腾的图形记忆力，可也记住了厕所坐便器隔间墙上的所有广告内容以及木头花纹走向。嗯……除了他显得比较“倒霉”之外，其他人都挺好。汤姆和杰瑞办理完出院手续，平平安安且神清气爽地离开了医院，针对他们的袭击一直没有发生。 这也意味着两人可以结束保护工作，回归雇兵的正常生活。 不管是雇兵还是中间人，肯定不能只花钱不挣钱。露西很快给他们安排了工作，先让大家动起来，雇兵外号带来的溢价都可以暂时不管。 由于园丁组织并没有真正受到打击——它们只在新闻里遭受了重创，pcpd的新局长心里很清楚真实的情况如何。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绝对不能是沛城再次遭到袭击的火。新局长于是开启了严厉打击各种罪犯的活动，导致最近pcpd的活儿不少，两个人就跟着追捕犯人，做了几个类似赏金猎人的工作。 并非警察不够勇敢或者装备不足，他们只是需要雇兵的“肆无忌惮”。从战斗力角度来看，大部分人已经不能对庄续腾与戈工道造成威胁——只要他们保持小心谨慎——抓捕的难度并不大，pcpd肯定也能完成。但是一开始抓到的都是小鱼小虾，想要获得局长需要的更大成果，免不了要让小鱼小虾将其上线供出来。 在这方面，pcpd受到规则制约而束手束脚，庄续腾与戈工道就没有这个限制。这并不是说他们必须变得凶狠残暴，动不动就得严刑拷打，而是他们只要一出现，被抓捕的鱼虾就明白自己可能遭遇怎样的对待，大部分立刻就怂了。 如果真的需要动粗，戈工道也有招儿。他从水獭那里学到了一些技巧，虽然不够精巧，还远没有磨练到位，但被审讯者的抵抗审讯能力同样也没有磨练过啊！戈工道拿这些人练手，庄续腾便旁观，同样也能长经验。 就这样忙了差不多两个月，完成了十一次委托，pcpd的转向整治活动也接近尾声。这最后的高潮部分当然是神勇的pcpd清理掉沛城的一些不法分子，必然不需要雇兵在里面瞎掺和、抢功劳。 之前抓那些小鱼小虾的时候，pcpd并没有特意挑挑拣拣，各个帮派都被“照顾”到了。这是新任局长的手段，他需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威慑力，从而控制住沛城的局势。很显然，谁听话、谁炸毛、谁更有眼力见儿，最终决定了谁倒霉、谁可以幸运“漏网”。pcpd的力量不足以压倒沛城所有的帮派，便只能有选择的进行了。 都知道pcpd要收尾了，大家肯定要老实一阵子。这捕鱼的网肯定会朝帮派头上罩下去，但若有雇兵稀里糊涂闯进来，那就是自己找死了。聪明的中间人和雇兵都选择放假，就算有委托，也只接城外的项目。 庄续腾也被放假了，他趁着假期去看看特鲁斯·布克尔博士。算起来已经快三个月没理他了，他在庇护所旅馆里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庄续腾买了点食品饮料当做“礼物”，换身衣服、戴上面具，敲了敲旅馆的门，然后自己掏出钥匙打开。 布克尔博士赤脚站在地上，双手握着台灯柱，一脸惊恐地看着庄续腾。他大口喘着粗气，眼神空洞而疲惫，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使劲瞪着庄续腾，试图将他想起来…… “别费劲了，我不是来杀你的。我给你带了些礼物，另外你写好东西了吗？” “写好了！写好了！已经第五稿了！”布克尔博士放下台灯柱子，踉跄间没有站稳，台灯柱从桌面滚到地上，他也差点摔倒。 之所以只是差点摔倒，是因为庄续腾一把扶住了他。 “先坐下，慌什么。”庄续腾说道：“我不会放下东西就走，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说。这两个月你感觉怎么样？” “还有四天就满三个月了，我……我快闷死了。”布克尔博士用力揪着头发，银丝从指缝间掉落。“我每天看到房门就害怕，总觉得它会不声不响偷偷打开，然后就会有人过来杀了我。其实……杀了我也行，我怕再次被抓走。” 庄续腾回头看看房门，将自己带入布克尔博士的视角想象一下……嗯，挺有画面感的。如果每天都这么想，时间长了的确受不了。于是他将左手放在布克尔博士头顶上，运用怨灵系列法术收取负面情绪，然后再倒一杯军团果汁，让他必须喝下去。 这样的组合技从来没有失效过，布克尔博士的情绪很快就平稳下来，他觉得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自己也不再心慌。 “目前来看情况不错，公司一直没能找到线索，这意味着你重新走出去的安全性正在提高。”庄续腾对他说道：“我带来了一些消息，它们来自设法营救你的那些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好好听进去吗？” 布克尔博士用力点点头，说道：“我仔细听着。” “消息内容如下：你暂时是安全的，也比之前更安全了，只是还没到可以离开庇护所的时候。这一次行动没用你的钱，完全是我出钱——这里指的是那些人，不是我这个传话的人——你的账户不一定安全，或者说一定不安全。只有和过去完全切割，你才有重新活下去的机会。” 布克尔博士微张开嘴，欲言又止。庄续腾看到他的动作，立刻一摆手将他的话按回去。他要坚决掌握话语主动权，也要扮演好“传话人”这个角色。 “死去的人非常有耐心，你也应该具备死人的精神，先死才能后活。如果你既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瞻前顾后、左顾右盼，那你终将什么也得不到。”庄续腾说道：“将你这些日子的想法与回忆交给信使，我会评估你的诚意与价值，再决定接下来对你的投资——就是这些话。” 布克尔博士赶紧将一摞稿纸双手递上去，那些纸至少有四十页。“这是最新的版本，东西也最全。你要更早前的版本吗？我都留着没有销毁。” “销毁。”庄续腾说道：“我被要求只带一份出去，你这里最好什么也不留。他们还要求我先看一遍，如果只是些废话就不要送给他们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能感觉出来，那些人很注重保密，尤其涉及与公司相关事务的时候。” “我理解，我理解。其实我也是反公司的，只是被出卖了。”布克尔博士抬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你看吧，快看吧。我正好饿了，就在这边吃点东西。” “袋子里是酱肉，都是真肉，不是合成的，味道没那么香，但是对健康好。另外还有几瓶维生素补充剂。也不知道你喜欢看美女还是猛男，两种杂志我都给你买了。” 布克尔博士摇摇头，说道：“有没有科技报道？我平时都看《前沿地带》。” “所有以前的习惯都必须改变，尤其这个时候。”庄续腾一边看稿件一边说道：“我也理解这样做不容易，我个人的建议是：培养全新的爱好，做一些你之前肯定不会做的事情。比如练肌肉块这种。你可以一边做一边想：别人能喜欢，它不会没有道理，我一定能找到其中的道理，然后适应它。这也算是一种研究嘛……” 苦笑爬上了布克尔博士的脸，实在无聊的话，这确实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办法。 说完劝解的话，庄续腾便全神贯注开始阅读手中的稿件。换做几年前，看到这么多文字，十有八九他是会吐的。那个时侯，越是纯文字，越会扰乱他的记忆，尤其与他强悍的图形记忆相比。无与伦比的精确与毫无道理的错误之间形成的落差非常恐怖，能让他怀疑自己的精神出了大问题。 但这个情况在巫妖大师上身之后发生了改变。庄续腾吸取了巫妖大师的智力，首先弥补了自己的短板。他对文字和数字的记忆力虽没有达到看到图形时那么好，但也和普通人差不多了，至少避免了文字和数字自己变形、移位和胡编乱造。 如今，他终于可以在看到第十页的时候不会忘了第一页，终于可以“通过阅读前后文，了解作者的中心思想和文章的主要内容”。如此保持下去，他很快看完了四十多页文稿。 “这相当于是个目录，里面提到的很多东西都没有详细展开。你是想待价而沽吗？” 布克尔博士赶紧摇摇头，说道：“我可没有那样的想法。我参与过很多研究项目，也知晓很多秘密，只是在文字层面我只能写出结论。过程、细节这类非常具体的东西，我只剩下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我可以写，但是怕写出来形成误导，那样就不好了。”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就怕写错了，让人误会你的动机。” “对对对，态度很重要。”布克尔博士赶紧说道：“另外还有些研究内容，我现在写不了，得要专门的工具才行。比如一些符文、法术和影从器的知识，笔尖能够表达出来的东西很有限。” “我对这一点没有疑问。”庄续腾说道：“你在里面提到宪法政府寂法研究部只是你的表面工作，你更重要的职务在鑫晶基金会，其主要工作是瓦解四大集团。这意味着宪法政府与四大集团存在敌对关系，这一点你肯定吗？” “不是那个意思。宪法政府是四大集团的狗，里面只有一小部分人相信应该摆脱四大集团的控制，因此才有了这个鑫晶基金会。它的本质是‘新’‘太阳’，用来驱散旧的影子，暗指破解影从科技的垄断，消弭集团公司的技术壁垒，让宪法政府的实力提升到公平对等的水平。” “这些关键信息，你应该写的更清楚些。你不能假设阅读者拥有足够的背景，你也不能假设自己的背景信息就是完全正确的——这些部分我会以注释的方式加上。”庄续腾控制自己的声音，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变化，始终保持冷淡、事不关己的疏远感。“你在最后提到鑫晶基金会最近的工作重点是集团公司即将推出的四大发明，但你没有写什么是四大发明。” “没有写吗？我记得……可能我记错了。”布克尔博士赶紧拉开抽屉，又拿出一摞稿纸，快速翻到的最后并递给庄续腾。“在这里，我之前的稿子写了。如果新稿子没有，那就是我出错了。” “故意的还是不小心，这交给他们去判断。”庄续腾接过文件看了看，念道：“四大集团准备推出四种新产品，重新定义他们的技术优势和产业地位……” 第一种是安全武器，更强的火力并配合更安全的使用感觉，配合更低的售价，让影从枪变成奢侈品一类的东西。 第二种是新劳力，利用专门的植入体能让人更安全、更高效地工作，切实提高整个社会的生产能力的同时还能降低疲劳，让人有更多精力去游乐和消费。 第三种是新健康药物，降低焦虑、烦闷、暴怒等负面情绪对人的影响，让社会更加和谐美满。 第四种是新的影从设备制造技术，可以廉价、批量、安全地制造影从器，让它们变成人人都可用的日常产品。这其中也包括影从植入体。 庄续腾不得不承认集团公司的野心很大，鑫晶基金会的情报收集能力相当不错，但是分析能力就捉襟见肘了。这其中第一和第四条明显是矛盾的，到底要让影从武器变成奢侈品，还是变成人人都能用的廉价货？ “我把这个拿给他们看，他们会觉得你的头脑不清楚……”庄续腾晃晃手里的稿件，第一次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个知识分子，如果你的脑子被认为不清楚，那你的价值会大打折扣。对我来说，你越有价值，那我的工作收入就会随着工作时间的延长而增多。” “我明白，我明白。我之前一直很惶恐，写东西的时候就会出现错误。我一定能够改正，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 庄续腾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把这件事也写进去。“四个发明分别属于四大集团公司吗？” “武器是鼎鑫魔创，劳力来自三六慈善，药物是猩红集团的，影从制造是今日集团——最初是这样的。”布克尔博士说道：“后来它们就开始合作，已经不分得那么细了。也因为他们” 看到这四件东西……庄续腾想到了很多。首先“安全武器”，大概率就是泵动霰弹枪了吧？的确好用，的确安全，尤其是它没有影从器副作用，人人都可用，这一点非常难得。 新劳力和新的影从制造方法暂时不知道是什么，那个新药品……由于是猩红集团出来的东西，庄续腾怀疑它与蓝色晶体有关，大概率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光调查一家公司已经让他们胆战心惊了，四大集团若是联合在一起，那种压迫感更让人窒息。 等等，我又不是鑫晶基金会的，从不以反对公司为己任，我为什么要感到窒息？庄续腾很快调整过来，晃晃手里的稿纸说道：“我会把这些东西交上去。里面有许多技术方面的东西，我判断不出它们的价值，这只能交给他们了。你不用担心，调整一下自己，一有消息我会尽快回来找你。” “你可别把我忘了啊！” “我还要靠你挣钱呢！肯定不会忘了你。”庄续腾说道。 如果把不信任到信任划分十个等级，分别是1到10分，布克尔博士目前只能得到5分，甚至也可以是4分。庄续腾直觉这个人太狡猾、太聪明了，私心又重，他不会将自己完全交给别人。 当然，庄续腾也没指望他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别说面对他这个戴着面具的掮客，就算在巫妖大师面前，布克尔博士都敢以自己的利益为优先，努力为自己捞好处。他写在稿纸上的东西不能说没有价值，只能说价值有限，本质上更像是鱼饵。“想要知道更多吗？那赶紧按照我的意思办！” 只有打破他的幻想，才能让他服服帖帖。庄续腾仔细思考，认为布克尔博士最大的幻想就一个：他知道巫妖大师，他认为巫妖大师不想让公司发现；他觉得为了不让他向公司告密，巫妖大师会给他好处。 “行吧，目前情况是这样，以后肯定会有变化。尸体控制法术能让死人说话，如果给布克尔展示一下这个能力，估计他就不敢造次了。”庄续腾想到自己这两个多月在法术方面投入的精力和努力，别对未来充满信心。“先继续吊着他，让他在宾馆房间里呆着吧！反正我现在有钱，宾馆的花费算不了什么。” 奔途汽车公司的前景无限看好，这让庄续腾有了花钱的底气，而钱老板那边又有合作，新的进账更是锦上添花。这还多亏了其他中间人对沛城的入侵，它们不仅在沛城翻了大跟头，还被一波反打。沛城的中间人和雇兵对盲目扩大业务范围没有兴趣，抢了一笔见好就收，但也让对手陷入了混乱和被动。 这正是销售武器的好机会，新的一批骨矛枪以倾销的态度砸下去，虽然单件利润率有所下降，但总收入可不少。正是有了这些资金支持，庄续腾才敢和布克尔博士耗下去，才能和他耗下去。 第242章 跑路探长 在戈工道的不懈努力以及庄续腾的额外资金支持下，新的行动基地总算成了。两人在枢纽区盘下一个两层楼的自助式洗衣店铺，经过简单改造，让它具备了相对完善的功能。 戈工道门路很广，他打听到有家汽车修理店因为经营不善想要出手，便找到了这个地方。不得不说他们运气不错，汽修店老板不仅拥有整栋建筑，他还是这块地皮的主人。戈工道和庄续腾以定金加分期付款的方式将店铺和地皮都盘下来，将这里变成他们自己的产业。 能下这个决心，真因为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好了。 建筑有地上两层和地下一层，地面每一层的建筑面积都有差不多500平米，地下车库除去出入口的斜坡，可使用面积也近三百平，可利用空间很大。原本老板将一楼作为车辆修理和保养区，地下造了个洗车区，二楼则是客户休息去、产品销售区和办公区。原本这里的生意也还不错，可随着隔壁车辆煤水站搬离，加上周围道路老旧失修，很多车主便不喜欢来这个地方。加上地方帮派活动越来越猖獗，老板坚持了一阵子，受不了整天出血的状态，便决定出手。 与原来的店主不同，庄续腾和戈工道敢对帮派出手，他们只是发愁没有合适的练功对手，心里并不害怕。如果是大帮派，比如血蝠、苍火、墓园和丽影等帮派，他们还要多考虑考虑。眼下嘛，一个中等规模的黄巾团控制了周边街区，没有特别厉害的角色，庄续腾和戈工道可以不找事，但绝对不怕事。 如果放在半年前，庄续腾会建议戈工道保留修车厂的设置，然后请凯丽和巴克过来打理。现在物是人非，他认为修车厂需要很多员工，人来人往很不方便，最好改成现在很流行的无人自助店铺。 一楼装上投币洗衣机，正好用上原来的洗车的便宜处理水，只要把管子改接，水表移动个位置就行。同时装上烘干机、熨烫机，按份出售洗衣粉等物品，收费不需要很贵，能够覆盖成本就行。 二楼弄个吸烟室和游戏机厅，装上些老虎机，换硬币的机器也放在这里。地上设施一共雇佣两三个人就行，正好帮着露西解决一些伤残员工的安置问题。庄续腾和戈工道就是最好的打手兼保安，不过明面上还得再雇佣个人。 庄续腾想到了道尔，戈工道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们请露西帮助寻找道尔，发现他现在有了新工作，就在新城区辉光街道做起了……保安…… 听到这个消息，戈工道以为道尔落魄了，赶忙带着庄续腾去找他。见到道尔，他对两人很热情，从衣着打扮和精神面貌看，虽然说不上富裕和焕发，但肯定与落魄没有关系。两个人很是不解，他们以为道尔一定会和毒贩死磕，怎么看起来像是个闲着无事的退休大爷？ “表面上看的确是这样。”道尔朝空气打了几拳，破空声证明他并没有停止锻炼。“我不想回红秀镇，总要找个地方生活吧……” 虽然搞不懂他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但只要道尔身体健康、精神也没有问题就满足两个人的要求。戈工道开门见山邀请他：“表面工作……我们有个不错的表面工作，想请你过去。” “我问问，明天早上给你答复。” “我还没给你说多少钱呢！” “我在乎吗？”道尔用一个反问做了回答，然后就说自己去找老板，并把两个人打发了。 第二天一早，道尔打电话确认接了新工作，问了地址——仍旧没问工资——就提着一包行李来了自助洗衣店。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向两人说了实话：之前他受雇于莫甘娜，所谓街道保安，其实就是莫甘娜家的保镖。 “呃……高速公路停车区之后，你一直为莫甘娜干活儿？” 道尔先把行李扔进洗衣房，然后说道：“也不是立刻就跟她干了。她找到我，说是奈客向她推荐了我，而她需要一个愿意打击毒贩的线人。我见她是pcpd，一开始不想和她合作，不过她给我一些情报，的确让我找到了一些仇人。我见她不是玩闹，觉得这样的人应该好好活着，便想着保护她，于是我就有了一个保安的工作。” “呃，我们是不是打乱了你的计划？” 第119节 “什么计划？我没有计划，有机会就出手，其他时间就等机会。”道尔看着奈客说道：“我和莫甘娜说了，她同意我过来，并对你们开业却没有通知她的行为表示不满。话我带到了，该怎么解决，奈客你自己想办法吧。” “对，奈客你自己想办法吧！”戈工道拉着道尔进店，给他介绍里面的情况，尤其是设置在二楼的员工宿舍。 “本想着全都安排好了再告诉她！”庄续腾对着两个人的背影喊着，两个壮汉根本不理会。庄续腾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不是要瞒着……” 道尔来店里住，地面上的情况全交给他，庄续腾和戈工道非常放心。他们也没给道尔开工资，而是将地面部分三分之一的利润全都算是他的。其实三个男人加起来也不懂怎么开店挣钱，对挣多少、赔多少完全没数。不过三个人也都不是特别在意这些细节的人，大方向一定，店铺就能开张。 他们也想好了，如果真赔钱，他们就去打劫帮派贴补家用。 地面上的两层作为表面的产业，原本的地下洗车房就可以“挪作他用”。他们将出入口改建一番，让它更陡峭一些，以便得到更大的地下面积。除了停放两个人的车辆，剩下的部分全都围起来，这就是他们的行动基地。 ——的一期工程。 一个只有前门出口的行动基地就相当于一个人少了一条腿。洗车房之所以敢建在地下，主要因为地下更深处是沛城的综合下水道，有完善的压力蒸汽管道、污水管道、自来水管道、电力管道和通讯线路管道。原来的老板自己花了些钱，将地下室的下水接进了污水管道内，还为这次改建留了个施工通道。现在将这个通道重新用起来，他们直接就能进入沛城的地下管网。 这里四通八达，连接了城市的大部分区域。的确，里面环境很差，行动起来非常困难，实际上他们也走不了多远。两个人朝各个方向探过了，戈工道的体型只能在附近四个街区内穿行，庄续腾也只是能多走两条街，然后他们就会被塞满了管子的狭窄通道挡住。 本质上这仍旧是一个对人封闭的地下空间，而这正和两人的意。地下通道可以作为应急的出入口，只要他们在四个街区内再找一个房子，那里便能成为“第二行动基地”。两个地方一表一里，一个日常使用并吸引火力，另一个存放他们值钱和保密的东西，也当做庇护所。 只是他们暂时还没选好“行动基地·里”。 在普通人看来，一个看起来很凶煞的老头（道尔）盘下了修车店，将其改成了自助洗衣房和娱乐室，与雇兵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而在帮派那边，庄续腾先去客气客气，主动交了保护费，之后的事情由道尔出面。在对付帮派方面，道尔有着丰富的经验。如果不是毒贩出阴招、拉紫皮人，他几乎成功整合红秀城的地方势力，将要去消灭精神叶种植园了。 将表面工作交给道尔，庄续腾和戈工道图的就是一个安心。接下来，两人将主要精力放超算·五闪的练习上，争取让实力早日上个新台阶。 猎鹿人训练装置依旧放在码头区的租用仓库里，那个地方明面上依旧是他们的行动基地。洗衣房基地除了他们两个和道尔之外，目前只有露西和莫甘娜知晓，但是未来的“行动基地·里”，知情人将仅限两个。 又扯远了……还是说回“五闪”的话题。庄续腾将超缓存武技有怨灵仆役法术运用起来的时候，他的战场感知能力更强，这提高了他的控制范围。超算武技的本质是提高反应速度，从而获得见招拆招的时间。庄续腾扩大了感知范围——这种扩大不仅包括距离，还有可感知信息的种类——这变相增加了他可用于反应的时间。所以，庄续腾拿出全力进行战斗时，他拥有高半闪到一闪的效果。 庄续腾是个非常狡猾的人，他没有将这部分效果维持下来——那样显得太假了——而是冷不丁用一用。尤其是骷髅幻影准备扑击之前，庄续腾可以比戈工道更早发现兆头，于是偏选这个时候出手，与骷髅一起吓唬戈工道，给他制造了巨大的压力。 泥人受欺负多了也会有脾气，何况戈工道。在连番惊吓之下，戈工道首先到达了五闪，逆转了训练的形式，开始压着庄续腾打。五闪的显著特点就是“吓唬人”，更直白的说法是假动作。达到五闪之后，由于反应速度足够快，已经可以根据对手的身体姿态、感知范围和动作习惯，选择性使用微小动作触发对手的条件反射，从而引导敌人的动作。 举个例子来说，人的双眼之间存在视觉盲区，人对视角边缘的观察能力也远不如正前方，如果这个时候在这些区域制造突发情况，它更有“惊吓效果”。大部分人面对突发情况都会直接使用条件反射，所谓“下意识的动作”便是这种。如果已经知道敌人的下意识动作，然后诱发敌人使用下意识动作，这也算是料敌先机，更是控制了敌人。 庄续腾用假五闪结合骷髅幻影吓唬人，现在他开始被戈工道吓唬。本质上他是和自己的条件反射作斗争，争取将“被利用”变成“自主可控”。之前他们所有的超算武技都是训练神经系统的“条件反射”，五闪开始就不能完全交给条件反射，要反过来将它置于控制之中，这是相当“反人类”的。 好在饥荒陌客师父找到了一整套科学的训练方法，不止是找到办法推翻了条件反射，还给它找到了更好的工作模式。五闪是基础，六闪是巩固，要把条件反射完全为主观意识控制，从大脑到脊髓神经再到皮肤的浅层神经成为一个整体时，开始突破第二个门槛：七闪。 七闪要他们再建立一套条件反射。不是针对敌人招数的条件反射，而是针对敌人的——换个更容易理解的说法：从看破招数变成看破人。 师父说那需要非常多的战斗经验才能做到，其中必然包括许多生死考验。正因为如此，能先到七闪的就是师兄。 戈工道认为庄续腾有可能先到七闪，庄续腾的想法正好反过来。年长的认为年轻的很聪明，总是先突破；年轻的知道年长的更稳定，自己那些不过是小聪明。 “道哥，还是你厉害。”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庄续腾喝军团果汁恢复体力和精神。“你已经可以稳定五闪状态了，我还时灵时不灵的。” “但还是你先到达五闪。师父的要求是谁先到，谁就是师兄。”戈工道那热毛巾擦擦脸，再用冰袋拢住脖子。这是他的偏方，说不上什么道理，反正就是舒服。“师父说七闪对六闪以下拥有压倒性优势，只要一个瞬间能提上去，七闪就已经赢了。所以只要你先一步，你就赢了。” “或许是事实，或许只是师父对咱们的鼓励与鞭策。他还说四闪稳压三闪呢，你觉出来了吗？” “近战肉搏的时候，四闪对三闪没有极其明显的优势，但你没考虑一个情况：使用长兵器或者用枪。咱们两个拳拳到肉的时候比较多，现在开始换兵器。” “现在就开始吗？等等，电话响了。”庄续腾赶紧爬起来，快步走过去拿起电话。 “奈客，有任务了。”露西的声音非常清晰好认。“你和戈工道尽快过来，有个好玩的任务。” 没等庄续腾具体问问，电话就挂了，这让他一头雾水。“道哥，露西姐安排了一个活儿，她用‘好玩’来形容那个任务。” “好玩儿？这是什么古怪的形容词？不都是简单、困难、危险之类的吗？最好的任务顶破天也就用好赚来形容，好玩儿是什么意思……” “露西姐对待委托任务一向很专业，这一次也太奇怪了。”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不管怎么样，咱们赶紧过去。小白鼠多带点，军团果汁多喝点，路上咱们用休眠武技消除疲劳。” 露西整天带着面具，大家永远看不出她的表情；面具有滤声器，总是一股电子音的感觉，也听不出语气来。不过相处时间长了，大家可以阅读她的动作，并从她遣词造句的方法和发音的顿挫间隔来猜测她的情绪。而今天，露西的情绪就两个字：快乐。 她如此快乐，以至于开始啰嗦：“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是不得不谈，一切还要从……” “如果需要从你小时候说起，那就免了吧，直接告诉我们干什么。”戈工道快速摆动脑袋，说道：“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有点毛骨悚然。” “至于么！”露西提升了语调，说道：“又不需要多么久……一切都从我让你们找杰米尔·坎宁斯的黑料说起。” 庄续腾一愣，问道：“pcpd局长的副手，高级督察和三级探长杰米尔·坎宁斯？那个背着老婆在外面养情人的？” “不是三级探长而是总探长——但这个也不确切，应该是未来的前高级督察和前总探长。”露西搓搓手，说道：“这一次的委托内容就是：护送他安全离开沛城。” 戈工道张大嘴巴：“啊？？？”戈工道则听出弦外之音，说道：“露西姐，你已经把委托的内容详情告诉我们了。这个任务是必须接的吗？” “不，不不。”露西赶忙摆摆手，说道：“你们当然可以拒绝。我之所以直接透露护送人的姓名，主要因为你们和这件事有关，尤其是你，奈客。你的主意导致了杰米尔·坎宁斯不得不出逃。”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他还真掌握着法官岳父的黑料？被你给查出来了？” “我没空管那么多，当时还有更挣钱的活儿等着咱们干。我简单调查一下，发现了一些线索，然后就把线索卖了。”露西一撩头发，显得很得意：“我听说有中间人联系了坎宁斯的妻子，创造了一个不错的委托，然后还真给搞成了。” 戈工道不乐意了，用力一摆手，说道：“这样的任务怎么不找我们？” “我做过评估，想要找到总探长藏起来的东西，需要大量伪装潜伏、情报搜集，这些你们不擅长；藏东西的地方很可能需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免不了要溜门撬锁、破解影从设备，这些你们也不会，而且这个任务一定会占用很多人力。在当时，任务风险和收益相比并不好，不如帮着pcpd打击犯罪来的实惠。就算我不让给其他中间人，这任务也到不了你们头上。” 戈工道双拳砸在膝盖上，懊恼地说道：“要是水獭在就好了……” “水獭的确能很好地弥补你们缺少的能力，不过他不是我的雇兵，我考虑任务的时候不会将他算进来。”露西说道：“你们两个搭档得挺好，也有自己的特点。如果你们两个人就想着面面俱到，那也太痴心加妄想了。别误会，我也没有暗示你们增加其他人。能有个搭档不容易，只为了技能全面就增加人手，往往潜藏着其他方面的风险。” “估计没人比我更明白这个教训了。”戈工道捏紧了拳头，说道。 他一定想到了之前的背叛。庄续腾自己私下了解过，戈工道原来组成的那个队伍非常全面，各种人才都有，几乎什么样的任务都能接。正因为这个特点，他们虽没有很强的战斗力，但一直都有工作，而且能从多种角度切入任务，从而降低任务难度。他们能一直不安装植入体并不断攒钱，主要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可是挑了技能就难挑人品，戈工道先挑了技能，忽视了人品，于是得到了背刺。 “咱不说别人完成的任务，就说说这个准备逃跑的总督察。谁要搞他？他的法官岳父？” “对，但是不止。”露西说道：“任务的概况就是护送一个人安全离开沛城，总路程大概一百三十公里，送到就算完成，你们每人四十五万欧元。” “多少？四十五万？”戈工道呵呵笑了起来，说道：“我们两个加起来九十万，算上你那份，委托人一共出了一百八十万？” “你不该问这个问题，不过这一次我可以满足你的好奇心——因为这个任务太好玩儿了。”露西双手一摊，说道：“我和你们加起来拿一样的钱，还有二十万是给另外四个掩护小组，他们会同时行动，搞乱敌人视线。他们没多少风险，主要给你们争取出城的时间。” “我觉得这个任务不错。护送总比暗杀好吧。道哥，你怎么看？” “当然要干。露西能说任务好玩儿，那我肯定要玩儿。四十五万不难得，露西好玩儿太难得，百年不遇啊！” “道哥，别说冷笑话，什么叫做我好玩儿？”露西哼了一声，但身体语言透露出她并没有生气。露西从抽屉里拽出一个文件袋，随手抛给庄续腾，说道：“内容都在里面，你们看吧。” 文件内容很简单：时间、接应地点、安全要求、目标位置和路程时限，再附上被保护人的照片和简单身份信息。这份文件看两眼就记住了，整个任务的关键不在于文件上写的这些，而是露西都打听到哪些“八卦”消息。于是庄续腾用热切的眼光看着露西，听她下文。 “他惹了一群法官，但是他的杀手锏被破除了，已经无法继续要挟，所以有一群人准备对付他。体制内，他是没法混了，他又害怕被弄到监狱去。就他那个身份，哪怕不是判罪服刑，只是收监候审，他也得被里面的人弄死。” 戈工道吹了下口哨，连连说道：“的确、的确。” “他那个情人，今日集团业务开拓部的女经理准备送他避难，但是这方面她没有经验。不知从什么渠道——估计是俱乐部或者茶话会——她听说咱们帮助公司的人追回丢失物品的事情。” “xast1？那个盒子？”庄续腾问道。 “对，就是那件事。于是这个人就找到我了。”露西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你们不觉得好玩儿吗？他绕了一圈，找到整件事的幕后黑手，请咱们救他的命。” “那到底是救他，还是灭了他？”庄续腾问道。 第243章 跑路大车 “救他还是杀了他？”庄续腾提出问题。 “如果要杀他，也只是因为他不支持沛城本地的雇兵。他现在如同丧家之犬，已经无法再对局势做出影响。他剩余的价值便只有发一个委托，而咱们完成委托。”露西摆摆手，说道：“把钱挣了，不需要画蛇添足。” “懂了。”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任务要求今天下午五点到达指定地点，现在还有六个小时——我们两个这就去做准备。” “说得对。”戈工道也站起身来，说道：“能给这么多钱，就得按照相应的风险级别来做准备。奈客，这回得用你的装甲车。” “我把全部装甲板按上，做到最大防护。”庄续腾想了想，说道：“道哥，你去找一辆重型卡车，然后制作几面旗帜，咱们装作货运司机，载着装甲车上路。旗帜写上广告，就用奔途汽车公司做宣传，你觉得如何？” “大张旗鼓带人出城？只怕没那么好糊弄。”戈工道皱着眉，一边抚摸狼毛一边说道：“拦截的人不会因为看着你不像是保镖就不会检查你。” “他首先得追上来，如果在路上直接进行拦截，咱们就把货车一横，开着装甲车继续走。如果他们跟在后面，咱们一出城就去休息站，在那里甄别并干掉他们。”庄续腾说道：“多一辆车就多一份油料，先让装甲车省一省，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 “行，我去找一辆货车。”戈工道问清装甲车的重量和尺寸，便和庄续腾分头行动。 三个小时之后，他们重新会合，戈工道找来一辆运输汽车的货车。他说这辆车的司机今日无事，愿意挣一笔外快。 “这样咱们可以稍微改一下计划。”庄续腾说道：“你和装甲车、货车在一起，到高速公路入口等着。我去把沙丁鱼带过来与你会合，然后咱们一起出发。” 在这次任务中，沙丁鱼便是杰米尔·坎宁斯的代号，取义自“沙丁鱼罐头”，说明他需要被装在铁盒里进行保护。 “你怎么去？你开我的车去吗？”戈工道摇摇头：“我去接人，你看着货车和装甲车。你知道码头区的车船联运港口吗？它的东入口外面有个大型货车停车场，你在那里等我。” “这个办法也行。地点我记住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庄续腾说道：“虽然从接人地点到联运港口也不远，但城市里情况复杂，这段路最容易出事。你尽快过来，千万别耽搁。” “我明白的。”戈工道和庄续腾对了一下手表，互相检查身上的装备，然后击掌出发。 戈工道找来的货车司机是个瘦弱的老头，个子不高，穿着白色汗衫和灰色长裤，脚踩着黑色布鞋。他左半边身子的皮肤粗糙、黯黑且布满褶皱，右半边如常，这是长期驾驶货车，左半边照射了更多阳光、受了更多风吹造成的。庄续腾凑过去，递上一根雪茄，稍微攀谈了几句，知道他叫做高健二，沛城本地人，已经有三十八年驾龄了。 “我不问，也听不见，更不会说。你们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让我怎么去就怎么去，只要这货车能通行，我就能按要求做到。”高健二将茄收起来，然后接过庄续腾递过去的第二支，这才点起来，说道：“谢谢，谢谢。我明白该怎么挣外快，请放心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庄续腾说道：“码头区，车船联运港口，东入口外面的货车停车场。你知道那里吗？” “知道，那里挺好走的。”高健二打了个响指，然后手指夹着雪茄，说道：“你在前面驾驶室，还是在后面车里？” “后面车里吧。我会看着路，你保证安稳的前提下尽快到地方等着。进入那个停车场需要收费吗？” “我正想给你说这件事。咱们这种车，临时停车的话每个小时100欧元，那是不少钱呢！” “我给你。”庄续腾算了算时间，掏出三百欧元给他。“应该等不到一个小时，最多两个，剩下的钱你自己留着就行。” “那谢谢了！咱们这就出发吧！” 庄续腾爬上货车后部，在钢架之间小心翼翼行走。他再次检查固定装置，既要保证装甲车不会在运输过程中松动掉落，更需要它能在关键时刻脱离束缚，从货车上离开。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装甲车只能以最低稳定性安装在货车后部——庄续腾就是要检查这个。他要保证目前的锁定装置无法对抗装甲车的动力，关键时刻只要猛踩油门，车子就能直接挣脱束缚。同时，他用眼睛和身体测量装甲车的脱离路线，将周围环境牢牢记在心里，这样才不会在离开的时候撞上两侧的钢架。 就怕装甲车把货车带倒，两个一起翻车，那可真就拉不起来了。 随着蒸汽机的不断升压，货车慢慢起步并越来越快。高健二的驾驶技术不错，可以从车辆转向时的从容和顺滑感知出来。庄续腾抓着货架看了一会儿，逐渐放下心来，然后便从装甲车后面进入，通过舷窗观察货车的行动路线。 路上一直很顺利，高健二选择了稳妥的路线，虽然绕了点路，但避开了堵车，他们准时来到货车停车场。这个高健二挺会动脑子，提前费点力气，抢占一个容易离开的位置，将货车倒入停车位，他故意稍微停歪了一点，轮胎压着隔壁车位的停车线。这样一来，货车司机便不太会和他在这里挤着，这让他给戈工道占了一个车位。 货车没有熄火，一直空转来保持蒸汽机压力。高健二从副驾驶座拿出盒饭，放在方向盘上慢慢吃，同时观察四周。庄续腾则守着电话和战地电台，他等着戈工道，但是不希望电话响起来。 电话没响说明没有变故，能够一切简单顺利就好了。到达预定时间，戈工道没有出现，他内心有些焦急但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下去。过了半个小时，道哥仍没出现，庄续腾有点坐立不安。他从窗户向外看，看到高健二盖着衣服在驾驶室睡得正香。行吧，这个司机的心理素质不错，我不能被他比下去。 又过了十五分钟，道哥的身影仍未出现，电话也没响，不过战地电台终于有了点噪音。庄续腾敲了敲话筒，然后就听到他们约定的信号。行，这说明道哥进入了战地电台的范围，总算来了。 “高师傅，快来了。”庄续腾放倒窗户，使劲敲敲货车钢架，用声音和震动将司机唤醒。高健二猛地醒来，回头看了看，然后将手伸出驾驶室比了个大拇指。他随后揉揉脸，喝口水，来让自己进入状态。 又过了十分多钟，戈工道买的那辆汽油机商务车拐进停车场。它在第一个路口犹豫了一下，一看到载着装甲车的大货车便再次加速、直奔而来。新车的操控性非常好，准确停进了预留的车位，然后便看到戈工道从驾驶室跳下来。 “后面上。”庄续腾说道。 第120节 戈工道点了点头，拉开后面车门，一把拽下个男人。“上装甲车，从后面上。”他低声嘱咐着，同时从车子里面掏出两个行李箱，再用脚关上车门。 杰米尔·坎宁斯今年四十五岁，白皮肤金头发，身体健壮而灵巧，一双锐利的眼睛警惕地观察周围。尽管没穿警服少了些衬托，只有一身休闲夹克和牛仔长裤，打扮得仿佛是个游客，但他那双眼睛看起来就很出戏，让庄续腾觉得他正在执行侦查。 估计最近变故太大，坎宁斯看起来缺了电视上那种意气风发和鹰顾狼视，一部分威慑的感觉转成了猥琐。庄续腾不喜欢他那双眼睛，他也知道这和之前建立的初始印象有关，其实有点以貌取人。不过他完全有理由敲打一下装甲车，催促坎宁斯赶紧进来。 “这是你的位置，系上安全带。你身后的观察窗只有有限视野，看不看的区别不大。”庄续腾在装甲车后门迎接“客人”，也帮戈工道接过行李箱。他一边用钩索固定箱子，一边对道哥说道：“你别忘了锁上车，然后敲三下钢架。” “目的地有变，换成了锦绣水库大坝。距离一样，方向不一样。”戈工道赶忙说道。 庄续腾微皱眉头，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地图，然后说道：“还行，没有特别限高的地方，车子能过去。你把东西固定好，我去和司机说一声。货架空隙太小，你挤不过去。”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货车已经缓缓离开了停车位，向着出口行驶。高健二已经准备好了停车费的数目，直接甩下钱，也不要收据小票之类的东西。他左耳听着横杆抬起的铃声，右耳听到了新目的地。 “先走绕城，再去十号高速，到渔鼓城一号出口的时候下去，走103路就能到大坝。”高健二说道：“这条路比较直，比从山中间穿过去好走。山上有些转弯太急，这种车一般都不会选择那里。” “你选的路与我想的一样，就这么走。路上开车小心点，出发吧！” 庄续腾返回装甲车，关上后车门便问道：“除了目的地，其他事情有没有变化？” “没有——但是这一趟不好走。”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刚刚得到的消息，pcpd正在找他，这意味着出城变得更困难了。” “都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晚点了？” “我来说吧。”坎宁斯刚开口，庄续腾就伸出手掌制止了他。 “我的搭档更清楚我想要知道什么。”庄续腾看向戈工道，他故意无视坎宁斯，以此来表明自己对这次行动具有绝对指挥权。 “一共安排了五组诱饵，分成三组和两组，以两批次出发，用以掩人耳目，我们在最后，因此比预定更晚。五组中的三组被pcpd拦截检查，还有一组被镇暴打击分队拦住了。目前为止除了咱们，就只剩下一组诱饵还在继续行动。” 庄续腾皱起眉头，说道：“pcpd发布通缉令了吗？” “没有，他们只是在检查。由于每个pcpd都认识总探长，所以只要看到他就一定会认出来，然后消息就会传开。布置这件事的人只要每隔一段时间在pcpd电台里问一下有没有见到总探长就行。” “他们不会公开逮捕我，”坎宁斯眯着眼睛，捏紧了拳头，说道：“他们顾忌自己的名声，只会用‘请’和‘要求’。等我落入他们掌握，他们便会暴露出真面目。一群蛇蝎、一群虎狼……” “你这些都是废话，完全是在浪费我的时间，闭嘴！”庄续腾赶紧问道：“那几辆车是怎么被查住的？pcpd直接截停还是拦路挨个检查？” “不知道。为了避免顺着信号找过来，他们只能用无线电发一个短促信号，无法携带复杂信息。”戈工道皱着眉，说道：“这么短的时间，五辆车已经找到四辆，pcpd没有这么好的检查能力，一定泄露了情报。” 庄续腾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咱们两个没有泄密，坎宁斯没有理由卖掉自己。货车司机是刚刚找来的，不可能这么巧合，而且他也卖不掉另外几辆车的信息。泄密只能发生在更早的阶段……” 坎宁斯哼了一声，问道：“你们的中间人靠谱吗？” “如果你觉得我们会把你送往pcpd，你大可以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随时下去。”庄续腾摇摇头，继续分析道：“咱们两个确定接下任务，其他几组诱饵才会行动，因此不太可能是他们。现在来看，坎宁斯身边的人或许有问题，在发布委托的时候走漏了风声。” 坎宁斯皱起眉，说道：“玛莉亚不会出卖我的。” 庄续腾和戈工道都曾为寻找坎宁斯黑料的委托任务而做过前期准备，他们知道“玛莉亚”是坎宁斯对他情人的爱称。不过那个黑料任务与当前的护送无关，两个人也不想暴露之前这段黑历史，于是庄续腾假模假样问了“玛莉亚”的身份，然后才说出自己的看法： “如果她也想摆脱你，但是又害怕你幸存下来再回去找她麻烦，于是给你安排出逃来摆脱嫌疑，同时暗中出卖信息致你死地呢？” 坎宁斯很想反驳这种观点，但是他既没有坚实的证据，也没有更好的怀疑对象，只能憋着脸将这件事忍下来，最多顶了一句，说道：“你这些分析都有什么用？” “如果出问题的是玛莉亚，那她知道见面地点和大概出发时间。她的人可以记录进出车辆，然后专门拦截，这便导致前面的车被一个个拦住检查。幸好咱们中途换车，这一定能争取一些时间。” 戈工道挠挠头，问道：“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冲进去抓住他？” “一是怕他跑掉，二是这种行为暴露了太多信息，对玛莉亚不利。总探长只要稍微一动脑子就能知道谁最有可能出卖了他。”庄续腾皱起眉头，说道：“以目前来看，pcpd在沛城会只会抽检，但是出城的通道一定会挨个检查。坎宁斯，水坝那个地点是谁给你安排的？玛莉亚知不知道？” “我自己安排的，但是她知道。” 庄续腾竖起大拇指，说道：“你可干得真不错！这一路上绝对会有拦截，咱们必须立刻想个办法。” 面对拦截的办法一般有三个：绕过去、混过去、闯过去。庄续腾仔细想了想出城的各条路径，受到山地和沛河的制约，哪怕以装甲车的强化通过能力，也只有离开绕城走上10号高速之后才有机会。 但是他们预计至少会在10号高速入口接受检查。 闯过去一定是最后的选择，庄续腾可以想到他们会遭到pcpd甚至镇暴打击分队的攻击，那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最好能混过去，而这就需要一些操作。 “车子加了双层装甲板，可以拆掉下面那层，加上车顶的凹陷，正好能形成一个密闭空间。虽然很挤，但是能把你塞进去。”庄续腾脑子转得很快，立刻就有了安排。“我给你推一针增氧药剂，里面的空气至少够你呼吸半个小时。道哥，你的身份太显眼，不能跟着车，检查的人一见到你就会想到雇兵执行任务。你骑上摩托车，带着行李箱中途下去，远远跟过来，过了检查站再上来。” “行李箱里都是一些高价值物品！我要靠那些活命！”坎宁斯喊道。 “道哥，你就说正在执行运货的委托。他们查的是人，不会在你身上特别纠缠，不行就花点钱。”庄续腾对坎宁斯说道：“除了硬闯过去，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身上是否有具备通讯能力的物品和植入体，现在都扔掉，别跟着一起封在夹层里。” “没有，没有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那就开始行动。道哥，摩托和行李交给你了，我去车顶。” 庄续腾带齐工具打开后门爬上车顶，双手同时操刀，将外层装甲板拆下来。之后，他再拆掉内层并招呼坎宁斯爬上来。 “那个道哥走之前给我打过针了，你们还有注射套装，很专业啊……”坎宁斯看着车顶的凹坑，怀疑它能否装下自己。 “这里可以装下一个遥控机枪台，你蜷缩身体，完全可以挤进去。注意，手的位置，避开那几个螺孔位置。”庄续腾抬头看看路牌，说道：“别浪费时间了，再有二十分钟就到高速公路，我还要安装外壳呢！” 坎宁斯点点头，赶紧躺下去，然后根据庄续腾的指挥挪动身体，将自己蜷缩成婴儿。庄续腾盖上外层装甲，快速拧上螺丝，如此便把坎宁斯完全密封在里面。他敲敲装甲板，确保严丝合缝足够结实，再用幽影之眼查看，坎宁斯的影从信号几乎被彻底屏蔽——他这才稍感放心。 将拆下来的内层装甲板铺在原来固定摩托车的凹坑上，虽说不太美观，但它们至少能有个合理的用途：地板。最后检查一遍装甲车，别有坎宁斯的东西——庄续腾从外面锁上装甲车，然后沿着钢铁货架爬到外面，再绕进驾驶室。 高健二擦擦汗，说道：“刚才吓死我了，幸亏抓稳了方向盘。你怎么从外面爬进来了？” “前面可能有检查。我叫奈客，是你刚收的学徒。咱们现在给人送车过去，是私活，你自己想个目的地以及理由。”庄续腾顿了一下，说道：“让你费脑子了，一千欧元补补身子。” “打开前面的抽屉，把里面那个贴着红色胶布的大信封给我。来，你抓住方向盘控制车子。不用过来，我踩个匀速，需要刹车就叫我。”高健二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表格。“这是个货运单，填上东西就行，就和真的一样。我一般不用这么好的东西，但我看你很有诚意，说不定以后有再次合作的机会。” “下次再说下次。”庄续腾单手抓着方向盘，等着高健二填写表单。就在他们看到高速入口排起的长车队时，他终于完成了填写。 “行喽！看来前面果然有检查。”高健二摸了摸脸颊，说道：“后面什么情况？我需要知道什么？” “现在就是咱们两个加上货车和货物，另外两个人骑着摩托从下面绕路，到前面再会合。”庄续腾肯定不会交出实底，他直接反问道：“关于你，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事情吗？” 高健二从庄续腾紧盯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巨大压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然后将自己的社会信息一五一十说了。庄续腾要这些信息不光是为了装作高健二的徒弟来应付检查，更重要的是将他掌握在手中。万一高健二需要面对压力，他心里也得一直保持警觉：那个叫做奈客的雇兵很有可能事后算账，可千万不要得罪他。 高速路入口排起的长队果然是为了检查，pcpd在每个通道口都派了至少四名警员。除了司机与乘客身份外，每辆车都需要打开车门和后备箱接受检查，另外还有警员用探照镜查看车底。道路引导员给出的理由是搜查园丁组织的货物，但是很多人想到了电视台事件，猜测有可能有炸弹而选择掉头离开。 pcpd并不管那些掉头的，他们只关注要通过的。庄续腾和高健二跟随货车不断往前挪，经过二十多分钟的排队之后，终于来到检查点。高健二换上一副市侩的笑容，以一个老司机的丰富经验与pcpd拉着关系，庄续腾就在旁边瞪大眼睛“努力学习”。 两个人的身份证都看不出问题来了，而那份临时赶制的单子也萌混过关，只是后面的装甲车引起了pcpd的兴趣。他们要求打开车子检查，高健二用害怕损害货物的理由推脱了一会儿，做足了戏份，最后才“无奈地”让徒弟奈客打开车子给他们检查。 “可别碰坏了东西！我就是个运货的，富哥儿的东西我可赔不起。” 第244章 衔尾蛇 高速入口的停车检查点，货车排起了长队，而庄续腾他们正等待检查。两名pcpd跟着下车的庄续腾爬上货箱，他们一直饶有兴致地观察面前的重型车辆。 “离近了看就是不一样，好壮实。”其中一个警员感叹道：“坦克也就这个水平了吧？” “坦克是履带，这个是轮子，这两个没有可比性。不过这车的外面挂了装甲，难道准备去打仗吗？”另一个pcpd问道。 “我不知道。我和师傅只管将车子送到位，过问不了它的用途。”庄续腾用钥匙打开后车门。他故意试了两次才成功扭开车锁，做出一副特别不熟悉的样子。“请你们别乱动东西，如果需要检查也请恢复原样。我们都是小人物，挣点钱不容易。” pcpd走进车厢开始检查，他们左看看右扫扫，并没有东翻西捡。庄续腾在装甲车后面等着他们，刚好看到骑着摩托车的戈工道从两个车道外经过。小客车的检查与过关速度比货车快很多，摩托车亦能从车流中钻过来，因此追到了前面。庄续腾捏捏鼻子，移开目光，避免和戈工道过多对视。 “车里面没问题，车里的这些箱子能打开吗？” 庄续腾摇摇头，回答道：“这是跟着装甲车一起来的，我也……师傅，你过来了？” 高健二也来到后面，客客气气地与pcpd谈话。他说明检查已经花了好多时间，他都快要迟到了，会被扣钱。如果让客人再发现他们的东西被翻乱，说不定还会遭一顿打。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将纸币塞到pcpd手中，终于让他们没有打开箱子。 “我们要检查的东西也塞不到这些小箱子里。不过车顶和车底还是要看看的。”一个pcpd笑着对高健二搓搓手。 高健二直接翻出空荡荡的口袋，表示自己已经掏不出更多钱了。 pcpd表示失望，然后潦草地检查了车顶和车底。高健二一直嘱咐他们轻点踩，尤其是爬上爬下的时候，并让庄续腾伸手好好搀扶。终于，看在后面车流越来越堵以及没有更多油水的份上，检查结束了，同意放行。 他们赶紧通过，两个人都舒了一口气。庄续腾掐着时间，一等到后视镜里看不到高速入口检查站，他就赶紧爬出车子，一路抓着钢架来到装甲车顶部。就在他拆卸外装甲的时候，身边响起了喇叭声。不需要扭头，只用余光扫一眼，便知道是戈工道过来了。 货车打了双闪并减速靠边，庄续腾先忙着把装甲板拆开。终于重见天日的杰米尔·坎宁斯长舒一口气，他用力在车顶上拍了一巴掌，然后慢慢坐起身来，抱怨道： “差点就憋死了。你不能动作再快些吗？” 看在送走他之后估计不会再见面，庄续腾觉得没必要和他生气。他伸出手，面带客套的微笑，说道：“形势所迫，没有更多好选择。不过咱们已经过了关卡，这才是最重要的。” “呼……也许你说得对。”坎宁斯皱着眉，说道：“那帮人暗戳戳搞阴谋，不是英雄所为！另外，我要检查一下我的包。它离开了我的视线，我得防着你们从里面拿走东西。” 庄续腾一听这个就来气，关键这个坎宁斯当面摆出了不信任他们的态度，如果放任他这样扯皮，委托最后收尾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事呢！ “你最好先写一个列表，然后对着列表找东西，这样也算有个见证。”庄续腾收起客套的微笑，换上厌恶与排斥的目光，说道：“我们肯定不会偷你东西。如果东西少了，大不了掉头回去找一找。他们肯定想不到你会再进城，所以你是安全的。委托任务要求我们将你分毫不差地送到目的地，因此只要你不满意，那就一分一毫都不能差，你说对不对？” “呵……”坎宁斯哼了一声，不敢再说废话了。 货车停在应急车道上，戈工道将摩托停在车尾。他先将两个背包扔上来，然后直接举起摩托车放在货车上。坎宁斯冲过来，赶忙拿起两个提包；庄续腾则抓住摩托车。他正要将摩托推进装甲车，便看到远处一道不起眼的闪光。 一股影从能量信号从百米之外急速接近，依靠被猎鹿人装置训练出的反应模式，庄续腾立刻施展超算武技，不断提高神经的敏感度从而加快反应速度。这时他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飞行物，给他的感觉，那东西七成的可能会是一发鬼影能量弹，目标正是坎宁斯。 他双腿用力，将力量沿着腰向上传导，最终通过肩膀与手臂作用于摩托车。莫甘娜的摩托被他顺势举起，当做盾牌挡在坎宁斯身前。 “砰！”手臂感到一阵明显的震动，摩托车的座位被整个打飞出去。庄续腾挡住了这次攻击，并顺着鬼影能量弹的飞行方向找到了枪手。 一百三十米外，一辆银白色的敞篷车正在快速接近，司机是一名黑色短发的女性，她坐在椅背上，用双脚勾着方向盘进行驾驶。从车子不断提速的状态看，她应该用重物压住了加速踏板。之所以用这种姿势开车，全是为了能空出双手并将它们架在挡风玻璃上方。 她用双手握住一柄金色的长管，一端是矛尖形状，另一端是个拐。她的握法很奇怪，双手的食指和中指套在金色长管侧面突出的圆环内，剩下六根手指则捏着长管本体。 庄续腾想到了骨矛枪和骨矛术双手合并发射的动作，金短发女人的姿势已经很接近了。银色车子不断接近，而影从能量信号又开始加强。庄续腾当机立断，向后一脚将坎宁斯踹进装甲车门内，然后向前一步，用摩托当做盾牌，继续阻挡射界。 鬼影能量弹飞过来的时候戈工道正在上车，他背对着射击方向，反应就比庄续腾慢了一点。幸好他习惯了被惊吓，庄续腾出脚踹人之前，戈工道也进入超算武技·五闪的状态。他转过身来，转身的过程中，右手已经套上了影从枪。 “道哥，进装甲车，我在你后面。”庄续腾说道：“她会撞上来，做好准备！” 一百多米距离，几乎就在庄续腾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银色敞篷车就已经撞了过来，而那女人也开了第二枪。庄续腾吸气、屏住呼吸，两只眼球颤抖闪烁着，他将身边环境和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全都在脑子中过了一遍。超算·五闪带来的神经反应速度让他几乎“读出”未来。 双手松开摩托，它刚好就在鬼影能量弹的飞行路径上。摩托被命中的时候仍处在下落过程中，它会因为冲击力而改变姿态和方向。根据它的重心以及车体结构，它会旋转，顺势斩旋转。 于是庄续腾向左前方移动，斜着踏出一步，这一步要踩得足够扎实。因为敞篷车撞了上来，它的重量相比装载了装甲车的货车要轻很多，碰撞一定会吃亏，但是货车也不可能纹丝不动。庄续腾面向车尾踏出一步，身体形成前后支撑，将货车位移带来的惯性完全承受下来。 敞篷车头一经碰撞立刻瘪了下去，玻璃碎片、蒸汽机舱前盖和大大小小各种零件向货车车厢飞过来。这些东西又多又碎，庄续腾可没办法预测它们每一个的飞行路线，只能大概躲躲，并希望运气能好一些吧。 真正有威胁的是那个金短发女人——庄续腾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的身上。 她坐在椅背上，撞击之前的瞬间起跳，借着惯性直接向前扑来。根据她起跳的力度和初速度，庄续腾判断她试图从自己头上飞过，那会撞在钢架上。但只要她空出一只手，在钢架上一推，就能折返下来，轨迹刚好与自己的位置相交，那根带矛尖的长拐就可以进行攻击。 庄续腾小角度移动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且伸直，骨矛术激发！ 由于左手没有影从枪的指环，他这一枪非常隐蔽，打了金短发女人一个措手不及。由于她正在空中，在没有特制影从器的辅助时，物理定律以抛物线的形式锁死了她的移动轨迹，根本没有闪避的空间。 骨矛术冲上前去，金短发女人没有做出反应，但是她的运气太好了，骨矛先命中她手持的武器，威力大大降低，然后才打在她身上。那女人闷哼一声，手一滑，没能正确发力，导致她歪斜着落向侧面，失去了用矛尖刺杀的机会。 货车晃动着，装甲车后的三个人却都站的很稳，而戈工道也在此时开枪。他们两个配合默契，庄续腾抓空中，戈工道抓落点。巨蟒v3影从手枪射出蛇头形状的鬼影能量弹，就抓金短发女人落地前的最后一刻，狠狠咬向她的脖子。 那女人举起金色长管，再次挡住鬼影能量弹。庄续腾和戈工道看出来了，鬼影能量弹打上去之后，不仅无法破坏它的结构，还会被它吸收并转移大部分攻击能量。一发影从枪的实际伤害被降低成一记重拳，那女人凭借身体素质和植入体的防护效果，完全可以承受下来。 她只是被打了一个踉跄，后背撞在钢铁货架上，居然发出了金铁交鸣的声音。此时庄续腾也躲开旋转的摩托车，将右手解放出来，于是他双手合握，骨矛术同时击发，增强效果的鬼影能量弹飞了出去。 第121节 金短发女人依旧立足未稳，这正是超算武技应该制造出来的效果——连续抢占先机。她没有更好的选择，同时用金色长管武器格挡的动作已经刻进骨子里，因此她还是会这样做。只是这一次的鬼影能量弹力道十足。不对，骨矛术的力度如果是十分，那双手合并的骨矛差不多有十七、十八分。总之，这一枪超过金短发女人手中武器的合理承受范围。 它还是没有被打断，但已经无法化解“超级重拳”。金短发女人有点拿不住它，长管几乎脱手并直接砸在她的胸口上，剩余的冲击力如同对她进行了猛烈冲撞。她本就站在车厢边缘，这一次冲撞直接把她推到钢架以外。 戈工道紧跟着射击，搭档两人默契地维持着高频率进攻节奏。金短发女人见势不妙，用长拐勾住钢架，直接躲到外侧。她甩动长腿，灵活的动作让鬼影能量弹打在钢架上，而她则开始向上攀爬。 庄续腾眉头一皱，看了眼货车尾部。敞篷车可以说直接插了进来，破碎的车鼻子一上一下居然夹住了货车屁股，刚好挡在装甲车下去的路径上。由于装甲车不是履带而是轮子，它后退下去的时候虽说能靠重量压扁敞篷，但很可能因此导致重心不稳并侧翻。如果装甲车侧躺下，两个人合力也没办法将它翻回来。 简单来说，最好先摆脱敞篷车，然后才能使用装甲车。庄续腾脑子转得飞快，他发现金短发女人爬上钢架便失去了攻击坎宁斯的所有角度，但她也有了越过他们去车头的机会。她想控制货车？ 对，摆脱敞篷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货车开起来。敞篷已经没了动力，摩擦力会让它脱离的。这时抢占货车驾驶室就成了关键，而高健二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女杀手！ 庄续腾立刻布置对策，大喊道：“坎宁斯关门！不是我们不要开！道哥去驾驶室，开车并保护司机，我去上面拦阻她！” 其实还没等说完话，庄续腾已经启动腿部植入体，一个纵跃飞向钢架顶部。其实也没多远，他正常跳高加上双臂一伸就能轻松够到顶部，但只有借助植入体，他才能直接飞上去，并空出双手进行射击。 “就等你了！”金短发女人似乎预测到了庄续腾的举动，她单手举起拐杖，用矛尖狠狠砸向钢架。就在它们碰撞的瞬间，一股带闪电的紫色冲击波自碰撞点爆发开来，瞬间压力仿佛十六级大风。庄续腾还在腾空，他被立刻吹了出去。 如果没有特制的植入体，没人能在空中改变方向。女杀手以为摆脱庄续腾，没想到他还会怨灵仆役。幸好这股冲击波只有半秒不到，它一过去，庄续腾便利用不可见的仆役之手持续发力，将自己拉了回来，重新站在钢架上方。 那女人的绿色眼球稍微抖了抖，转身面向庄续腾站好，双手持握武器并将矛尖朝前。庄续腾双脚站在钢架上，他明白影从枪的效果不会好，于是右手抽出电击甩棍，左手展开臂盾。他无比怀念pcpd的防弹盾牌，如果那东西还在，他将占据更大主动。 不过也没什么太大关系，第二回合而已。 此时，货车颤了一下，开始向前行进。 第245章 速度顶上战争 庄续腾跳上车顶，稳稳站定，一手甩棍一手方尖小盾，与金短发女杀手对峙。直到此刻，他才能仔细看清对方的长相。 那是个美人，只是看起来满是科技与狠活。冰冷如霜的面容很可能真的就是冰冷如霜，从眼睛向四方延伸的蛋黄色笔直线条肯定不是纹身，一定是植入体的附件。她面无表情，如同冰山美人，但她可能做不出任何表情来。 那些从眼睛开始的蛋黄色线条很长，掠过脸颊和尖下巴，沿着脖子向下，暂隐于胸口，随后再从裸露的小腹出现，最终消失在裤带之下。这些细长的线条并不是突出身材的美学设计，而是全身植皮、皮肤植入体的接缝部分，同时还兼做某些器官植入体向外散热的通道。 一趟沛城第二医院之行让庄续腾充分了解到市面上医疗植入体的性能，还学到了很多植入体安装手术的相关知识。看，现在就有用处了。 “你是哪家的杀手？”庄续腾问道：“我正在执行保护任务，不会让你得逞。你最好的选择是就此离去，那样还能保你安全。” “下面是个人渣。”那女人说道——她的嘴唇是粉色的，虽然粉得不自然，但是确实好看。“我只要他一个的命，你没有必要为他垫上自己的性命。” “你说的既对也不对而且还忽略了一个重要事实。”庄续腾一边说话，一边牢牢记住货车钢架的结构形态，同时观察货车前方的路况，尤其是路桥的信息。“我没必要为下面的人垫上性命，这一点你说对了。不过下面的不是人渣，而是一件正在运送的东西，把他送到目的地，对我来说只是一笔钱。” “人渣至少还是人，下面的，连人都不算。”金短发女人点点头，说道：“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么被我忽略的事实是什么？” “你背向车前，我搭档就在前面驾驶室，所以你被两面夹击。你要杀的人在下面，想必他已经关上装甲车，而你似乎没有徒手拆掉装甲车的能力——况且我还在一旁威胁你。”庄续腾说道：“被你忽略的事实是：拖下去对我有利。” “你身上一定有开启装甲车的钥匙，只要干掉你，我的问题就解决了。”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没钥匙，那车只有启动要钥匙，开门看的是手法。所有门都专门改装过，你要是不会，那就打不开。”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女人缓慢压低身体，做出扑击的动作。 庄续腾微微一笑，眼球做出一个微小而快速的移动，瞳孔略有变化。这一细小的变化伪造了相当多的信息，它让女杀手以为庄续腾移开了目光，着重观察了除她之外的某个东西。 在一对一战斗时，目光要锁定敌人，这是最起码的常识。庄续腾的这个微小眼神变化让女杀手怀疑自己身后的情况有变。由于没有声音，不可能是那个大个爬上来了，难道会是某种限高的东西，比如测速横杆或者桥梁？ 庄续腾突然蹲下，女杀手心里一惊，立刻以更快的速度蹲下，甚至还想着直接趴下。她的条件反射认为身后可能会有障碍物，但这全都是庄续腾做出来的假象，甚至拿着带电甩棍和盾牌准备打肉搏战都是假象的一部分。庄续腾首选的攻击方式仍旧是开枪。 右手松开了甩棍，但是怨灵仆役还拿着它，所以它不会因此掉落。庄续腾在下蹲的同时双手合并，又一发强化版骨矛发射出来。女杀手的眼睛猛地瞪大，她立刻明白自己被骗了。由于身体动作依旧还处于下蹲过程中，她无法进行位移，只能双手一横，将长矛挡在身前。 这一次庄续腾看清楚了：骨矛的能量弹在空中进行了一次微小的变向，精致飞向并准确撞在长矛上。很显然，女杀手使用的武器有吸引鬼影能量弹的效果，加上它可以分解和吸收大部分影从能量，于是便成为一件具有防弹与保护效果的武器。 好在双重骨矛术的威力足够强，那件武器没办法充分吸收，剩余的能量逸散开来，变成六七股微型的骨矛术碎片，还是砸在女杀手身上。此时，她皮肤表面淡黄色的长线条开始发出微弱的荧光，骨矛术的影从能量在她皮肤表面流淌，被荧光吸引，被蛋黄色的线条吸收，最终化成袅袅蒸汽，从女杀手的眼角排出去。 “酷！好厉害的植入体。”庄续腾蹲着笑，然后说了句气煞人的话：“……但是人傻。” “我要杀了你。” “我不需要。”庄续腾面带微笑说道。 女杀手眼睛一眯，双腿已经做好了发力起跳的准备，却在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两个人位于货车顶端，钢铁货架被他们踩在脚下。这个货架本质上是前后六个并排竖立的门框，然后顶部再以三道纵穿的钢筋相连，于是便在俯视角度上形成六横三纵的网格形状。六横的间隔约为两米，三纵的间隔也在两米上下。这点距离对他们的身体素质来说只需要一个小跳就能过去，但身体一旦腾空，闪转腾挪的余地就会继续缩小。 刚才庄续腾已经表演过振飞出去但是凭空停住，然后还能返回来的惊人技术，女杀手对空中交战没有任何信心。她控制住跳跃扑击的欲望，老老实实踩住钢架，从侧面绕过来。 庄续腾朝另一个方向走，两个人逆时针交换位置。女杀手探出长矛攻击，庄续腾根本就不格挡——除非她抓尾端，否则长矛够不到庄续腾，因此没有必要格挡。 “我不着急。”庄续腾说道。 虽然表情僵硬看不出来，但女杀手心里那个气啊！她向左一个假动作，立刻向右加速，同时戳出手中长矛。庄续腾完全不吃假动作，从容做出正确应对，并且没有因为长矛而分神。 想和超算武技比一比临场反应速度，女杀手恐怕想多了。 两个人在车顶上绕了三个整圈，没有发生任何碰撞，这让庄续腾笑嘻嘻，女杀手心里直骂娘。她没见过这么油滑的小子！他的应对动作显示出很高的战斗经验，有经验你倒是打啊？真就一直拖下去，然后等前面的大个儿过来支援？ 女杀手缓缓移动手指，将左手套在矛杆侧面的圆环里——这是想要开枪了吗？庄续腾见状，右手也作出举枪瞄准的姿势，只是没有击发。“我开枪打你没多少用处，但是你开枪的时候，那个武器还能挡住鬼影能量弹吗？我想赌一赌。” 的确挡不住，女杀手心里很清楚，只好暗暗咬牙。如果她强行开枪，会立刻失去保护，只能用身体硬挡对手的射击。如果只是普通影从枪，她自觉中上几枪也没事。但偏偏面前小伙子的枪械威力极大，估计是某种改装款，其伤害潜力已经比动物帮的“反噬武器”更猛了。她不能硬吃这种伤害，她也没把握自己一定能命中对方。 她手里的枪也是特别改装的：增强了射程，降低了发射频率。从下令开枪到真正发射，这个间隔要比其他影从枪更久，那段时间里她还不能做剧烈活动，因此整体上太过脆弱。既然没能吓唬到对方，又慑于庄续腾造成的持续压力，女杀手重新改变握姿，还是把它当做长矛使用。 “我若是多带点武器……”女杀手看了眼挂在车尾上下颠簸的敞篷车，心里有些后悔。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庄续腾哼了一声，继续用言语拖住敌人。“刚才过高速关卡，为了不吓到pcpd，我把武器都放在装甲车里面了，身上只有臂盾、影从枪和甩棍这种便于隐藏的。我甚至把装甲服都脱下了……如果那些东西还在身上，这个时候你已经完了。” 庄续腾并没有瞎说，他的破局方法很简单：手持激发震撼弹。偏偏事情就这么不巧：他卸下装备伪装成高健二的学徒，过了关卡就忙着拆开装甲板，然后就是靠边停车等戈工道。本来戈工道把摩托推进去，货车上路，他就可以去装甲车里重新穿上装备。结果装备还没回来，女杀手到了。 身边武器不称手，庄续腾当然就会采取拖的打法。这时，戈工道也打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探出上半身观察情况。他首先确定司机没有受到直接威胁，而且女杀手一直被庄续腾纠缠，目前已经陷入僵局，肯定抽不出身再来车头。于是他放心离开驾驶室，探身抓住货架，准备向上爬。 货车颠簸了一下，原来它终于甩掉了身后的敞篷车。银白色的漂亮小车在路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最终撞在路边的护栏上停下来。这也好，至少没有造成更多的安全事故。 “你的选择更好了。”庄续腾说道：“仔细好好想想，要在这里被我们夹攻吗？我兄弟力气大，只要缠住你的武器，我就能一枪解决你。你唯一的机会……” 庄续腾对戈工道说道：“这妮子能造出狂风把人吹飞。你抓牢货架，永远不要起跳。” “好嘞！”戈工道点点头，说道：“我还有震撼手雷。要不要你忍忍，我直接震慑了她？” “你这主意太坏了！我的意思是别那么干！这女人有装甲皮肤类型的植入体，已知能够挡住小威力枪械，万一她还能抵抗震撼弹呢？咱们两个稳稳拿下她，没必要……诶？你跑什么啊？” 女杀手没有理会庄续腾，她两步助跑，直接跳下货车。只见她在相邻车道的车辆顶上做缓冲，一个翻滚加快速起身，再跳向下一辆轿车。这一次，她将长矛插入车顶盖，用它作为支撑，稳稳站住了。 “别再追来了！”庄续腾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便摆摆手，做个“你走好”的手势。只是戈工道有点生气。他爬上来，结果什么战斗也没捞着。 “她还会追上来的。”庄续腾非常肯定地说道：“这不是关卡检查的问题，只可能是被追踪了。” 第246章 碰碰车 “咱们肯定被追踪了，但是怎么被追踪的？”戈工道一直盯着车尾方向，看到那个女杀手逼停了头顶上倒霉被插一矛的轿车，距离已经拉开到四百米以上，超出了影从枪械的射击距离，这才问道：“过关卡的时候，我没见过这个女人。” “我也没见过。”庄续腾皱起眉头，一边招呼戈工道一起下去，一边回忆过关卡时候的情景。他很肯定地说到：“她没和咱们一起排队过来。货车等待时间长，旁边被汽车超过去不少。如果一个金发美女开着银色敞篷车从咱们身边过去，不可能不被发现。” “说的有道理。那女人整得挺精致，一定会让人多看几眼。”戈工道摸摸狼毛，说道：“以咱们两个的观察与反应速度，背后射过来的鬼影能量弹都能躲，被盯上了一定会有感觉。嘶……她会不会一直在关卡这边等着？咱们两个忙着停车装车，所以没注意到？” “有这种可能。”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她藏在哪里不重要，关键是她追踪到了咱们。目前为止只遇到她一个人，这说明咱们暴露的时间不长，更多人还没有赶来，她距离最近所以先一步赶到，而她觉得能直接得手。可惜，她的单独行动浪费了隐秘性。如果一群人突然出现，咱们不一定能这么容易解决。” “是这个道理。”戈工道点点头，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货车已经不保险了，咱们上白色野兽走完接下来的路程。我去给高健二说一声，把剩余的钱结清，让他找个安全的地方下去，然后别掺和这件事了。”庄续腾说道：“道哥，你去准备车子，顺便把坎宁斯搜一遍，看看他身上是否有定位设备。” “出发之前我搜过他，没有。”戈工道皱着眉，说道：“不过我没有搜他的随身行李。” “很有可能东西就在里面。”庄续腾说道：“咱们两个的车子都改装过，加了装甲板和信号屏蔽装置，就算外面引爆震撼弹，里面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只有通过电台的固定线路转发，咱们的手机才能和外面通讯。” “假设追踪器在包里，当它们在车里面的时候，外面接收不到。两个包只有两个时间段离开了电磁封闭区域，一个是货车停车场换乘的时候，一个是你骑着摩托带着包的时候。”庄续腾继续分析道：“换乘时间很短，可能都不到一分钟，后面这段时间很长。那个女人若是恰巧在附近，时间和行为也都能对得上。” “你这一说就很合理。”戈工道捏了捏拳头，说道：“这次不管坎宁斯说什么，也要搜查一遍了。不给看就揍！” “倒也不必。让他自己检查，反正被追踪的是他，着急的也该是他。那家伙是个探长，知道该找什么。而且你也别忘了，他虽然在逃难，但他也是有战斗力的，咱们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体力。”庄续腾掀开领子，说道：“道哥，你帮我把白鼠带子准备好，我得更换战斗装备。” “啊？你都没穿吗？怪不得你那么久都没解决那女人。”戈工道皱起眉头，说道：“以后装备不齐的时候交给我来打！我穿着全套呢！你个小子别这么傻拼，用用脑子，合理分配战斗力，知道吗？” “知道了。”庄续腾摆摆手，两个人赶紧分头行动。货车再次停下，车尾放下斜坡板。虽然会浪费一些时间，但是白色野兽下车时便能更稳妥，而现在他们更需要稳妥。 戈工道开车，他一上手就感觉到异样：这分明是汽油车的感觉。他歪着嘴一笑，觉得庄续腾果然是干雇兵的好料子，做任务的时候有板有眼、更新装备的时候准确高效。他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早就是独当一面的家伙了。他的进步不仅包括武技和见识，也包括在这一行中能接触到的资源。 白色野兽一定经过改装，目前市面上只有奔途汽车制造公司能造汽油机车，所以庄续腾一定认识那家公司的高层，而且关系匪浅。什么抽奖送了一台摩托，那都是骗人的！戈工道一踩油门，就知道它有几分货色。 之前还见过庄续腾使用一种古怪的枪械，砰砰砰连续射击，一打一大片，墙上、地上都是小坑，威力相当惊人。那枪在市面上不曾见过，估计又是什么奇怪渠道弄来的。怪不得庄续腾敢在露西面前说“我去看看黑市上的消息”，原来底气在这里啊！ 这是好事，庄续腾越强，戈工道就觉得越好。不说别的，这白色野兽能用上最先进的汽油机，就相当于给这次任务上了一道保险。那些蒸汽动力的车子，哪怕加上电驱动，总能量输出上就弱了一头，怎么和白色野兽对抗？ “找到追踪设备了吗？”戈工道从后视镜里看过去，坎宁斯还在包里翻找。“一会儿就要下高速了，再找不到，他们就会跟着一起下高速，甚至能一路追到水坝去。若是那……该死的，好像已经追上来了。” 庄续腾闻言来到车尾，通过观察孔向外看。在他们后面两公里左右的地方，四辆银白色的轿车左右腾挪，不断高速超过其他车辆，气势汹汹向他们逼近。 做任务不能有侥幸心理，见到这种情况就只能当做被发现被追踪来处理。庄续腾灌了口军团果汁，一边活动手脚，一边检查装备，这一次如果打起来，他可就很多手段可用了。 “坎宁斯，你继续找看起来像是追踪器的东西。只有及时找到，你才可能完全甩脱那些杀手。” “你们就不能把那些杀手都干掉吗？” “我们只有两个人，对方有四辆车，说不定还有更多人。”庄续腾叹了口气，问道：“我们会把你送到目的地，接下来的路你还要自己走，你至少得对自己负责吧？” “那不需要你说！”坎宁斯越来越着急，翻背包的手更快了。“不管怎么说，现在有人追上来了，你们得把这些人解决吧？总不可能让他们一路追着咱们到水坝那里，对不对？” “是这个道理。”庄续腾从观察孔看出去，那些车越来越近，便对前面喊道：“道哥，那些都是高速车，拼速度比咱们快。你先减点速度，咱们尝试把它们撞出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戈工道已经在逐渐减慢车速了。汽油机的特点是加速较快，虽然弱于电机，但比蒸汽机强多了。先留出一定的速度空间，这样需要加速的时候一脚油门下去，反馈就会更明显，撞击也更有突然性。 四辆车追了上来，每辆车至少有两个人，金短发美女就在其中一辆车上。她指着装甲车，对她身边的人叽哩哇啦说着什么。庄续腾定睛一看：怎么是他？ 卡特·罗斯，或者他自称帕洛维奇，在突袭情报官大楼的任务中，庄续腾与他打过照面。这个人为“入侵沛城的其他中间人与雇兵”提供情报支持，在失去两个情报官之后，决定与以庄续腾为代表的的本城势力停战并宣布撤出，并为庄续腾提供了一个神秘的地址。他怎么还在沛城，而且卷入到坎宁斯这件事里来了？ 他在这里，那么那天两个双胞胎美女呢？庄续腾换了几个观察孔，从不同角度进行观察。好吧，左手和右手果然也在这儿，她们分别驾驶两辆车。庄续腾很快发现他们这群人的特点：全都是淡金色或者金色的头发，女的漂亮男的帅气。 颜值上，庄续腾和戈工道完败。 四辆车跟上了装甲车，其中一辆猛地加速从后面顶了上来。庄续腾赶紧提醒“小心撞击、抓紧”，然后就随着白色野兽晃了晃。虽然遭到了冲撞，但是白色野兽太沉了，整体结构也更结实，只是抖了抖身子就把冲击力化解了。 而发起撞击的小车差点失控，好在那司机车技不错，左右摇晃几下之后控制住了。咦，为什么要“好在”，他们若是都翻车了，那才是“好”。 第二次尝试发生在侧面，那辆车想用自己的车头侧推装甲车的后轮。这是pcpd培训课程上会讲的技巧：车子发动机若是在前面，那么车头相对更重。一般车子的后部都是运载空间，重量较轻，若是遭到横推挤压，位移会更大，更有可能失控。 注意，这里说的是“一般”车辆。 白色野兽原有一大一小两个蒸汽机，再加上一个电动机，均匀分布在车辆的前部和中后部。经过改装后，车子换成了一大一小两个汽油机，电动机保留，所以重心分布没有变化，仍旧保持在车子正中。而且它是六轮车，后面两排共四个轮子，而且是全驱车辆，稳定性还要更高一些。 “砰！”白色野兽晃了晃，其他啥事儿都没有。过来做挤压动作的车子被反弹回去，它努力控制方向，避免冲向中央护栏。那司机感觉自己不是在推车，而是在推墙。 其实他想错了，墙不会动，但是白色野兽会。戈工道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一打方向盘就逼过去，拿车屁股朝对方身上一怼，直接把它撅飞了。 第122节 那车子失控撞在护栏上，一路摩擦一路减速，至少暂时退出了追逐的行列。剩下的车见状赶紧拉开一些距离，再也不惦记着逼停装甲车的幻想了。 然后他们掏出了影从枪。 第247章 拖着有利 追兵掏出了影从枪，准备对白色野兽的轮胎进行精准打击。庄续腾通过观察孔注意到这个情况，便在车内墙壁上找到外装甲的控制拉杆，用力一扳，将保护轮胎的装甲板放下去。 由于这个装甲板很厚而且位置较低，容易磕碰到地面或者墙壁，会影响装甲车的通过性，因此平时是收起的。只有碰上需要它的时候才会启动，装甲板就会沿着预装的轨道滑下去，变成轮胎旁边的钢铁裙角。 鬼影能量弹命中厚重的钢板，只能在上面打出凹坑。追兵又朝另外几个部分射击，全都无功而返。白色野兽用厚重的身躯承受了多次击打，包括它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角度，从装甲板缝隙里向轮胎开的一枪。 pcpd的防弹防爆轮胎承受住了这些火力，白色野兽速度不减，依旧执拗而强横地继续自己的旅程。 “这铁壳……太他妈硬了！谁带重火力了？” 他们正在商讨对策的时候，庄续腾推开了装甲车顶部的天窗，用掀开的钢板门当做掩体，探出自己的上半身。他手持霰弹枪，面前摆好三枚震撼手雷以及三枚掌心火。他用霰弹枪朝追击的车辆射击，可惜距离并不合适，霰弹枪只能打伤却无法打穿那些车辆。尤其是那些车的玻璃也都是强化防弹型号，霰弹只能造成凹坑和裂痕，伤不到里面的人员。 “你下来！把天窗打开太危险了！”坎宁斯在车厢里面喊叫着，他还想去拉庄续腾的腿。 “把你的手拿开！我不守着车顶，难道等他们跳上来啊？别以为他们做不到！”庄续腾飞起一脚，逼退坎宁斯，然后朝另一辆车开火。受制于霰弹枪的威胁，那些车辆不得不拉开距离。 车窗摇下，有人伸出手用影从枪向庄续腾射击。他们进行了五次尝试，一次比一次离谱。庄续腾可以用钢板形成掩护，可以用超算武技·五闪的假动作晃开鬼影能量弹，再不济他还可以缩回车里，反正鬼影能量弹没有攻顶能力。 庄续腾一个人便压制住了所有人，而帕洛维奇也认出了那张脸。“他……怎么是他？”帕洛维奇赶紧联络左右手，他希望自己看错了，而双胞胎姐妹则兴奋地宣称这一次她们有机会一决胜负了。 “别乱来！听指挥！那小子不好对付，他还有个挺壮的兄弟。我不是说打不过他们，而是你们两个没法徒手拆掉装甲车。”帕洛维奇皱着眉想了想，说道：“一直跟着他们，拖下去对咱们有利。那两个人是雇兵，雇兵的委托任务总有结束的时候。左手，想办法将车子的煤粉燃料收集起来，尽量集中到一辆车子上去，这样可以增加行驶里程。咱们稍微拉开距离，一直保持压力就好了。” 于是庄续腾就看到追踪的车辆开始减速，在装甲车后面四十米左右的位置排成一列纵队。他叹了一口气，收起武器返回车内，不忘盖上顶板。 “这下麻烦了：他们选择一直跟在后面。”庄续腾说道：“道哥，还有多远下高速？” “还要十五分钟。”戈工道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后视镜，眉头深深皱起。保镖与护送的任务最怕这种敌人一直跟在后面且无法解决的情况，这意味着连绵甚至无穷的麻烦。尤其是到达护送任务终点时，如果还不能甩脱追踪者，雇主很有可能以此为理由不承认任务成功。 必须解决追兵，这才算是安全到达目的地——如果雇主这样说，那雇兵的确应该完成收尾。但是这样一来，雇兵就没有选择和退路，相当于背朝万丈深渊与敌人进行决战。考虑到追兵人多势众，且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援军，庄续腾和戈工道真不想落到那般田地。 “坎宁斯，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必须在离开高速之前找到追踪器。”庄续腾说道：“下高速的甬道比较窄，那是唯一可以设置障碍的区域。我会在那里布置钢钉以及燃烧弹，或许能给咱们争取时间拉开距离。但你找不到追踪器，这些都是白费，明白吗？” “我在找，我在找，我已经找了两遍，根本没有！”坎宁斯怒气冲冲，说道：“难道就不能是你们被追踪了吗？” “你觉得可能吗？”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如果你笃定我们两个被追踪而你没事，那我们可以将装甲车横在甬道上并负责挡住追兵，摩托车给你，你自己前往水坝。你觉得怎么样？” “那肯定不行。”坎宁斯哼了一声，说道：“不如你们横在路上把他们都消灭，然后再走完剩下的路，你觉得如何？” “看来不能对你有什么好脸色。”庄续腾伸出手，说道：“把两个包给我，我给你找一遍。如果找不到影从器，我们就只能认为没有，然后把你送到目的地了事。” “这里面的东西……”坎宁斯面露难色、心怀犹豫。 “我看了也当没看过。”庄续腾说道：“时间不多了！你要搞清楚，我们完不成任务最多只是损失一些收入和名声，你走不完这条路结果就是死，懂不懂？” 坎宁斯咬咬牙，将两个背包递给庄续腾。庄续腾张开幽影之眼，所有法力集中起来，快速翻检包里的东西。钱、钻石、黄金、白金币……坎宁斯的两个包包至少价值千万，而里面还有一些文件，不知道是地契房契还是有价证券，或者是他搜罗的一些黑料，反正都是给他保密的东西。 剩余时间不多，庄续腾只能赌一把，他要赌发出追踪信号的设备是一个影从器。好在坎宁斯包里携带的钱财之类都不是影从器，这让庄续腾少了很多怀疑目标，而一份标记为《蓝眼睛证据》的文件袋里，尽管摸起来全都是纸张，但它却反常地发出了微弱的影从能量灵光。 “这东西……”庄续腾打开文件袋，根据灵光指引找到一张照片。照片看起来比较新，与袋子里其他纸张有着比较明显的区别。照片内容是一幢模模糊糊的大楼，楼前面广场上有聚集围观小丑表演的人群。 “这不是个影从器吧？”庄续腾询问坎宁斯，得到确定的回答后便立刻将那张照片撕了。照片里面居然有夹层，一枚薄片电池连接着一个指甲盖厚度的电子设备，可以很明显看到符文以及电路裸露在设备表面。 “值得怀疑的物品一。”庄续腾继续翻找，两个包里都没有类似的东西了。不过他根据这件物品的影从能量特征，在坎宁斯身上发现了类似的信号。他让坎宁斯脱下鞋子，然后掀起鞋垫，就在脚心正下方的鞋垫下面，又有相同的物品被找了出来。 “我没见过这两个东西。”坎宁斯眼珠转了转，脱口而出：“一定是那个贱人！” “先别管是谁害了你或者你会如何报仇，现在有两个选择：”庄续腾说道：“一是我们尝试在甬道制造障碍延缓追兵。他们肯定能穿过来，只是那段时间或许够咱们跑远并把追踪器处理掉。如果运气好，咱们可以摆脱他们，然后抵达水坝。” “第二个选择就是我们两个在甬道挡住敌人。他们的车子肯定无法穿过装甲车，而他们也会被挡住更长的时间。你骑着摩托车逃跑，路上将追踪器丢掉其他车子上，用来引开敌人。接下来的这段路你将没有保护，但这样能为你争取更多时间。” 坎宁斯稍一思考，说道：“我可以和你们一起挡住他们，把他们都杀干净了，你们再护送我去。” “你能确定后面的追兵没有更多援军？如果你想赌一把，我们完全没有意见。”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你最好考虑清楚，我们两个只是雇兵，我们可以放弃任务。” “胡说！你们已经收了钱！” “雇我们的人是个女的，应该就是你刚才骂的那个‘贱人’。”庄续腾说道：“她发布委托，然后又给委托设置障碍，这是欺诈。因为她这种行为，如果我们放弃，那顶多损失一些收入，却不会因此损失信誉。而且我思考过了，你虽然也有战斗力，但是留你在这里，出问题的可能性更大。快，最多还有两分钟，你选哪个？” “摩托车给我，你们留下给我殿后。”坎宁斯说道：“来接应我的人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你们最好把追兵全都拦截住！” “我们尽力给你拖时间。”庄续腾说道：“你一旦到达水坝就算我们完成任务了。最好给我们打个电话说一声，我们就不用和追兵死磕了。” “电话给我，写在我衣服上，然后给我摩托车钥匙！” 庄续腾快速完成这两件事，给戈工道说了情况，然后就上了车顶。他手持震撼弹，数秒控制，然后向追兵的车辆连续投掷。前两个是震撼弹，第三个则是防卫手雷。 爆炸形成的火光和碎片雨将高速公路搅得一团乱，车辆全都在急刹车躲避，左摇右晃而失控的情况也有不少。帕洛维奇的车辆不得不再次减速。他们不怕震撼弹，最多只会被剧烈闪光眩晕到眼睛，只要稍微忍耐一下就能恢复。他们怕的是防卫手雷的碎片，他们的车辆有防弹玻璃和强化轮胎，但仍有很多弱点，无法与装甲车相提并论。 三枚手雷之后，庄续腾从车顶消失，然后打开了装甲车后部的门。他搬起一个箱子，一脚踹开顶盖，直接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撒到路面上。 “四角路钉！刹车！”帕洛维奇大喊一声并率先刹车，他后面的车辆一起减速，但还是连续撞在一起。趁着这混乱的时候，庄续腾捡起一桶备用汽油，将掌心火启动并贴在上面，随手扔出车外。 装甲差驶入离开高速的甬道，铝热剂将油桶引燃，随后发生了爆炸。一个桔黄色的火球冲上天空，冲击波吹动地上的四角尖钉，让它们像飞镖一样乱飞了一阵。随后，甬道入口便被滚滚黑烟遮挡，装甲车趁机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混蛋！”帕洛维奇摇下车窗，对身后喊道：“紧跟着我，压着我的轮胎印行驶，我开出一条道路来！” 用一辆车的代价驶过路钉区，然后穿过火焰和浓烟，忍受着高温与憋闷，他们总算驶入甬道。第一辆车的每个轮胎被刺了至少七八个洞，那些钢钉扎了进去，整个车子行驶时就像即将散架一样颠簸。也就坚持了十多米，车轮终于被钉子卡死，传动轴只会空转，已经无法行驶，可它偏偏将甬道堵死了。于是后面的车加大马力，首尾相连，一起硬顶着前面的车往前拱。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来到宽度相对较大的转弯区，将前面车子顶到路边，这才可以继续行驶。 可没等他们离开甬道，便看到前面路上又布上了几百枚钢钉。 “这帮混蛋！”帕洛维奇想了想，他已经不能再消耗车子了，否则接下来更难追。“左右手，快速把钉子扔掉，清理出一条路来，能通过就行。” 左手立刻踢开车门，双手抓住门框上沿，先出长腿再扭细腰，一个翻身离开车子并来到车顶。她眯起眼睛观察路面情况，随后双腿一瞪，如同兔子一样跳到前方，手脚并用捡起或者踢飞路面的尖钉。 就在此时，一枚鬼影能量弹从远处飞来。虽说它努力转向，但依旧只能错过左手，无奈地飞向天空。众人沿着能量弹过来的方向看去，之间甬道尽头，高速收费站前面的空地上，装甲车挡住了并线驶入的出口，庄续腾坐在车顶上、戈工道站在车侧面，两个人笑盈盈地看着追兵。 “他们要决一死战吗？”帕洛维奇笑了笑，说道：“行啊，果然聪明，知道拖下去对他们不利。只是他们以少打多，岂不是更为不利？” “头儿，他们一定是想拖时间，让目标趁机逃跑。我听到摩托车的声音渐行渐远，咱们快上去干掉他们吧！” “他们两个之前就很厉害，现在只会更厉害。别冲动，稳稳过去，以人多打人少，用人数优势快速解决一个。”帕洛维奇想了想，说道：“一会儿左手拖住小个子，其他所有人集中力量攻击那个大个！小个子相对更灵活，不好抓。” 虽说之前的影从枪没能命中，但至少说明庄续腾具备远距离开火的能力，他们决定还是小心一点，依靠车子的掩护慢慢清理路钉区，然后一起通过。而庄续腾和戈工道乐意看到这种效果，他们的目标仅仅是拖时间，能在前面等着当然就等着，顺便商量一下战术。 “他们若是平均分成两队攻来，那咱们背靠背，和他们来个混战。不过我觉得帕洛维奇不会那么笨。”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如果他和我一样聪明就用一两个人拖住我，剩下的都去打你。你个头大，容易挨揍，在他们眼中更容易对付。” “人生中，我第一次被如此小看。”戈工道叹了口气。 “如果他们那么干，我就冲出去扎他们车轮胎。道哥，你就快跑，不要和他们硬拼。咱们只要拉开十五米间距就使用震撼手雷，给他们来点好玩儿的。” “真是太狡猾了。”戈工道嘿嘿笑了两声：“不过我喜欢。” 庄续腾的计划很好，但是被帕洛维奇看到了。这个家伙会唇语，眼神又好，将庄续腾的话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对庄续腾料敌机先以及快速找到对策的能力感到震惊，而上次失败的教训依旧横亘在他心里，隐隐作痛。由于担心庄续腾总能想出更好的阴招，他叫停前进的车队，也叫停了之前的计划。 虽然手下投来疑惑的目光，帕洛维奇依旧坚持己见，主动站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你们只是拿钱办事的雇兵，都是生意，没有私仇，咱们谈谈如何？” “可以。”庄续腾仿佛早就料到如此，立刻就答应下来，甚至没有表现出要借故拖延时间的意图。“我们护送的目标是你们要杀的，最难解的疙瘩就在于此。不过你说的很对，咱们没有私仇，可以谈谈生意。” “怎么才能让我们过去？” “我们的原计划是拖一段时间，只要足够那人销声匿迹，你们就可以随便过了。”庄续腾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为了避免你们猜出他的潜行距离，我给出的时间大概率是错的。所以咱们换个话题如何？” “你想谈什么？你想说你们两个能拦住我们八个人吗？”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们没那种妄想。你们分出两个人，比如左手右手两位美女，让她们拖延我们，剩下的人分头行动，那我们是拦不住的。这需要你们自己衡量：为了杀一个丧家之犬，将两名同伴丢在这里承受生死危险，这件事是不是值得。你看我们两个就很聪明，不会为了丧家之犬死磕。我们只是接了个雇兵任务来挣钱，又不是欠了天大的人情要还。” “你们若是任务失败需要陪多少？我有钱。” “有钱也别这么花。我们两个想挣钱，但是都很看重名声，任何暗示你可以给钱收买我们的行为都是不会发生的。”庄续腾笑着说道：“道哥交给我的：雇兵一定要能打，这是基础，但是能不打就不打，而这时名声就很重要。” 戈工道点点头承认：“这的确是我说的。” “硬要拼命的局面对咱们双方都不利，不管你我信心如何，都必须承认一件事：生死之战总有意外发生，信心再足也不能保证必胜。你们两个坏过我的事情，赢过一大局，我承认你们的实力。但是今天我们人更多，车更多，机会也更多，这同样也是事实。”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承认。听你的意思是准备赌战一场？” “两场。”帕洛维奇说道：“两次单挑，每场五分钟之内，只分胜负不决生死。如果你们都赢了，我们转头就走。” “你们只要赢一场，我们就让路？这是不是……” “我们毕竟人多。”帕洛维奇的表情依旧很严肃，他说道：“正如你说的那样，我们最坏的情况是丢下两个人拖住你们，其他人依旧保持追击。所以你们要全胜，标志你们可以快速解决我们的两个人，才算对我们胜利了。” “挺有意思的。”戈工道点点头，对庄续腾说道：“我看这办法行。有时候雇兵任务冲突的时候就会这么解决。” “如果有这个先例，那的确可以试一试。”庄续腾说道：“五分钟，你们派出来的人别光逃跑硬拖时间。要知道你们模拟的情景是派出两个人拖住我们，如果你们派出来的人再跑了，那这个前提就不存在了。” “我们当然要正儿八经试试你们的身手。”帕洛维奇说道：“右手，你先上。狠一点，拿出全力，但是别杀人。” 右手微微一笑，眯起眼睛看着庄续腾。她以为会是庄续腾先上，没想到戈工道向前一步，抱拳并说道：“来吧，咱们两个打。我对你非常尊重，所以会拿出全部本事来的，你可要小心点。” “他怎么躲在你后面？”右手问道。 “我更能打，五分钟获胜的几率更大，这样至少可以拖延五分钟。”戈工道笑着回答道：“而他鬼点子多，先仔细看看你们的行动，那小脑子一转，就把你们算计死了。”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你们快开始吧。”庄续腾看了看手表，说道：“别说我观察他们，他们也在观察你，从你的动作习惯中推算我的进攻套路。都知道咱们两个是搭档，训练也肯定在一起，因此一定会有习惯动作的。” 右手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了眼帕洛维奇。帕洛维奇立刻瞪了她一眼，要她集中精神。此时帕洛维奇心里发苦，因为右手这回头一眼暴露了太多信息。 世界上有人能够从五分钟的战斗中看出其训练对手的习惯吗？这种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又存在那么一丝道理。也正是这种状态才会让人产生“若有人能做到，那一定非常厉害”的想法，而这种想法一旦出现就会动摇斗志，降低对胜利的预期。 帕洛维奇不相信庄续腾能够做到，但他充分认识到庄续腾的狡猾。右手一回头，已经暴露了她也有固定训练对手的事情，而这个人大概率是她的双胞胎姐姐左手。如果右手败下阵来，那左手的信心就会受到打击，她会认为自己已经被看穿。刻意避开习惯动作，会让她陷入不习惯的状态，那么战斗力就会下降。这两个家伙只是说两句相声就获得了战术上的优势…… 第二场不能让左手上，看来需要我出马——帕洛维奇刚有了这个念头就叹了口气，因为他发现自己在另一个层面上受到了影响，信心也不足了。 庄续腾一直盯着对面的表情，他在心里说道：你们怎么自乱阵脚？这不怪我吧…… 第248章 两场单挑 戈工道站到场地中央，用手指大致划了一个范围，那意思是让右手别到处乱跑，在圈子里老老实实挨打。右手哼了一声，双手手腕一抖，甩出两根一侧开刃的细长钢针就跳进圈子。 战斗立刻爆发，戈工道率先发起攻击。他用手斧横斩，控制斩击高度在右手的肚脐左右，这不仅形成腰斩的威胁，还能最大限度控制她的躲避角度。右手也够疯狂，她将两根钢针交叉，形成剪子一样的组合，然后挡住手斧的斧刃。随后，她仿佛浑不受力一般被横斩推开，画了个弧线，直接来到戈工道的侧面。 戈工道冷哼一声，并没有选择转身，而是直接横着推出，继续将斧子捅向右手的身体。此时，右手扭动身体，她激活了某种植入体，让自己身体如同羽毛般轻盈。她甚至双脚离开地面，完全利用戈工道的巨大力量来移动自己，试图继续卸掉冲击力并转移到对手侧后面。 很有趣的战斗方式。利用强大的核心区控制能力，右手仿佛化身空中的舞者翩翩起舞，以各种各样的弧线化解强横的冲击，然后发挥出切割的威力，用刀刃配合这些弧线展开反攻。戈工道习惯硬碰硬，乍一遇到这种羽毛一样的对手很不适应，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不过他的反应速度足够快，忙乱一些而已、难看一些罢了，整个战局并不会崩溃。 “鬼主意真不少，但你不如他阴险。” 戈工道指桑骂槐，庄续腾被他说得耳根发痒。他有空羞愧，就说明他并不担心战斗局势的变化。庄续腾甚至还有空说了句：“如果右手只能如此的话，那她快要输了。” 帕洛维奇很是惊讶，问了句：“何以见得？”不等庄续腾回答，他就已经见到了答案。 若论“摸力”这一项，超算武技怕过谁？戈工道立刻调整姿势，双脚快速跟进，以斜向步伐不断逼近右手。与此同时，他控制双手的力度，既保持接触不断，又不让它们产生任何强横的感觉。 第123节 右手尝试脱离接触，戈工道就会给她一点力。这股力足够让她保持凌空姿势，但是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所有旋转、扭动和弧线都被戈工道牢牢控制，右手仿佛站在了戈工道的斧子上，但也只能保持“站着”。她试图脱离，但是人在空中，一切动作都要靠角动量变化，而戈工道偏偏控制住了角动量…… 于是场地上出现了滑稽的一幕：戈工道变成盯着球移动的海豹，右手变成了被海豹顶着的球。为了保持控制，戈工道需要使用各种滑步，有时还会前进、后退、侧移和转身。他将右手做出的移动尝试全都化解掉，就那么一路托着她走到了战场边缘。 别人看着好笑，右手只觉得好气。原本她需要借助横向力来发挥武技，现在居然一点力量都借不上，完全成为戈工道的玩具。她每次发力都会被化解掉，一旦想利用化解的力道，这种尝试又会被再次化解掉。她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泥沼之中，动不了、离不开、玩不转……一举一动都被戈工道掌握住了。 “别动！”帕洛维奇看不下去了，他在场边喊道：“等他动你，他有时间限制，你没有。” “还能场外指导吗？”庄续腾瞪着帕洛维奇，说道：“咱们约定的是单挑吧？” “可以评论、喝彩和说废话，只是不能干扰场上的战斗。”帕洛维奇笑着说道：“那家伙的武技是跟着饥荒陌客学的吧？” “你想转移话题吗？”庄续腾才不上当，他说道：“你这种场外指导已经算是干扰单挑了。若你觉得这样可以，那我接下来可就要拆解右手的招式、预报她接下来的动作了。” “嘶……你还能那样？厉害。”帕洛维奇摇摇头，说道：“好吧，算我错了，一千欧元，你把这事儿忘了如何？” “行，看在一千欧元的面子上。”庄续腾笑着点点头。 “我以前和饥荒陌客打过交道，见过他战斗的雄姿，他当时给我的感觉就和道哥现在一样。”帕洛维奇捏捏鼻子，说道：“我明白你很小心，小心是对的，不过我也是混雇兵和中间人这一行的，你们认识的人里面应该会有不少是我的熟人。” “上次咱们见面，你不是答应离开沛城了吗？怎么食言而肥、死皮赖脸又转回来了？” “我离开了啊！彻底的、完全的离开了沛城，但这不妨碍我再回来吧？我把当时在沛城的东西全都交了，一点都没拿走，那些作为我参与中间人战争的赔偿已经支付完了。不信你去问问露西，她清楚情况，可以证明我的信誉可没倒。”帕洛维奇说道：“而且我现在不是作为中间人回来的，而是一个自由职业者。我可没在沛城招兵买马抢生意，这一点你也怪不了我。” 庄续腾眯着眼，说道：“你在暗指自己很有风度和风格吗？” “我当然有，这点不用暗指，明明白白就是！”帕洛维奇说道：“我完全能理解雇兵和中间人这一行，明白经常会身不由己。比如这一次，明知道那个坎宁斯是个混蛋，却还要保护他的屁股，让他逃脱制裁。” “哈哈，你说的笑话很有趣。”庄续腾说道：“你所谓的制裁，只会在他丧家之犬的时候发生吗？真要是制裁，那就不要怕他春风得意或者嚣张跋扈。” “除了公司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顾及，谁也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坎宁斯很不是东西，你若是知道他做了什么，你会后悔今天保护他的。” “不，我觉得后悔的肯定不会是我，大概率是你。你应该会想：我怎么早没动手，结果让坎宁斯找到了那么两个护卫？”庄续腾看向场地，说道：“行啦，道哥快要赢了，可惜他有点过于兴奋，或许会……唉……” 话音刚落，胜负已分。戈工道一拳轰中右手的胃部，直接把她吐着血打飞出去，啪嗒一声摔在地上人事不知。而他果然再最后稍有急躁，肩膀、手臂被刺了两下，半只耳朵被切了下来。庄续腾跑上前去，捡起地上的耳朵放回原位，然后用大量凝血胶和紧急缝合钉固定。随后他们肯定还要去医院做进一步缝合，目前这样只是做好了止血，也不让耳朵进一步坏死。 右手伤更重，至少断了四五根肋骨，可能还有内出血。左手和帕洛维奇等人给她注射了好几种药物，又掰开她的嘴巴，灌进去更多的药剂。右手悠悠转醒，委屈得只想哭。帕洛维奇赶紧安慰她，而左手准备上场给她报仇。 “不，你可能也打不过他。”帕洛维奇摇摇头，说道：“上一次楼梯之战，咱们在主场都没占到便宜，你别因为想要报复而忘了更重要的任务。照顾好你妹妹，我来对付他。” 庄续腾竖着耳朵一直偷听，听到这时笑了笑，说道：“你不是个指挥官吗？你的战斗能力比左右手还好？” “我不一定打得过她们，但是我和她们相比有个优势，那就是我明白饥荒陌客的武技是怎么回事，所以能打赢你们就行了。”帕洛维奇低头看了看表，说道：“第一场只用了三分半钟，还有一分半，你先照顾道哥。我这边人多，更容易照顾伤员，但我不占你这个便宜。” 庄续腾竖起大拇指，然后再次查看戈工道的伤势。 几处伤口都不致命，但是大概都会留下点伤疤。“最后发力的瞬间不得不让她借到一点力。”戈工道挠挠头，说道：“大意了，应该把目标定得低一些，不该打她的躯体，而是应该断腿。先断腿，接下来再慢慢处理，那样就不会挨刀了。” “可惜你只想着帅了。”庄续腾呵呵笑了两声。 “别说我了，不管帅不帅、疼不疼，反正我赢了，给你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只可惜那个左手不上，反倒是她们的头领打第二场。我在场上的时候听到了，他似乎认识饥荒陌客，而且知道一些事情。” “好像是这样。”庄续腾捏捏下巴，笑着说道：“这样才有意思对不对？” “你可别轻敌。” “我没有轻敌，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咱们的武技难道就只有两个难对付的类型吗？如果抛去出其不意，超算武技是否真有那么强？我真心希望帕洛维奇这一次能够拿出些让我眼前一亮的东西，这样咱们就可以更全面的审视武技，也知道之后该怎么继续提高。” “其实提高之路是现成的，那就是师父的刀法。咱们现在防守有余，攻击不足，也没有合适的影从武器。手斧便于携带，但确实是太短了——我得找点更重型的武器。”戈工道摆摆手，说道：“抱歉，又说道我身上了。你小心点，如果有危险就认输。至少有一点帕洛维奇没说错：坎宁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件事存在灵活的空间。” “那他得先打赢我才行。”庄续腾示意戈工道退到一边，然后走向战场。他活动活动手腕脚腕，轻轻拍拍脖子，看似是在热身，其实已经命令注射装置启动，将一份补充热量和营养的药剂推入血管。 帕洛维奇看到庄续腾上场，便也点点头，一边活动手脚一边走上来。他先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会为接下来的事情向你道歉。我很少出手，因为我每次出手，我的对手都会很难看。” “我像是在乎颜值的人吗？”庄续腾用大拇指比了下身后，说道：“如果看颜，我会选左右手，而不是那个大块头。” “有道理。”帕洛维奇笑了笑，说道：“我已经清楚了，士气攻击对你无效，我只能靠物理攻击了。” 第249章 物理攻击 庄续腾和帕洛维奇对视一眼，双方都不会等人喊个“一二三开始”，而是毫无廉耻的直接开始抢攻。庄续腾抬起右手，骨矛枪手指虎的金属部分闪烁着光芒。 戈工道愣了一下，赶紧大喊一声：“别用枪，单挑不用枪。”这完全是他的责任，以前从未遇到过需要雇兵单挑来解决分歧的情况，所以他就没有细说规则。这种单挑从不使用枪械以及更重的火力，所以不光是影从枪，包括手榴弹、掌心火之类的东西也不让用。他自己很遵守这个惯例，但他忘了庄续腾却是个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性格。 虽然喊得很快，但是他的反应速度和庄续腾是一样的，他的话不可能追上庄续腾开枪的速度。不过帕洛维奇似乎早有准备，至少表情上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惶恐。他只是稍微抬起手，同时通过影从植入体调动影从能量。 “重力场！” 除了左右手之外，其他人都震惊了，他们都不知道帕洛维奇居然是个超凡者（黑法师）。这种会使用法术的家伙基本全都接受公司培训并被公司收归己用，外面的野路子不仅数量很少，更是不成气候。 除去公司之外，军队和镇暴打击分队也会有数量极少的超凡者，他们多用金钱系影从法术，为所服务的部门提供战斗支援。这些人往往都是各个组织的“宝贝”，不仅处于严密的保护之下，更处于严密的监控之中。 流落在外的超凡者往往偏科严重，比如少数帮派能有一个会造影从枪的“厨师”。这些“厨师”往往只会几个技术系法术，能够制造影从器就很不错了，基本没有机会接触那些能够直接作用于战斗的高级法术。 重力场是技术系的战场法术，这一系的法术有个特点：施展的时候基本离不开一些特定的影从植入体。这些影从植入体被统称为“法术媒介”，而它们的质量往往能够决定法术的威力。 帕洛维奇张开双手，掌心向着地面，在一次呼吸的间隔内便启动了法术。以他为中心，半径二十米的范围内，重力突然增强。庄续腾一个哆嗦，只觉得百斤重担突然压在自己身上。在超算·五闪的协助下，他没有失去重心，只是觉得手臂好沉，动作变慢了。 “增强！”帕洛维奇再次呼吸，掌心向下压了压，重力继续增强。庄续腾只觉得自己至少背上了两个人，腰背不得不弯下来。只是稍微一弯腰，他只觉得压力更大了。 这不正常——庄续腾快速思考着。他并不是说帕洛维奇能够施展法术不正常——每个人都有权利拥有秘密武器——他只是觉得法术的效果不像是重力。 虽然成绩不好，但庄续腾中学还是上完了的。他知道重力应该平均分配给自己，至少不会因为弯了弯腰就增强。于是庄续腾赶紧挺直身子，果然觉得压力小了些，而他立刻并拢双腿、双手垂下并紧贴裤缝，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垂直投影面积。嘿，这招果然有用，压力虽然比常态大，但是比最强的时候小了不少。 帕洛维奇眯起眼睛，暗暗咬了咬牙，随后双掌再次一压。他施展的重力再次增强，而他也显出疲态。作为施法者，帕洛维奇承受的压力只有庄续腾的一半左右，这会给他总体上的优势。但是控制植入体来维持法术需要特定动作，他便不能像庄续腾那样缩成细杆来减轻压力。 虽说叫做“重力咒”，但它实际上把人拉向地面。这个咒语对空气和流水基本没有效果，只是对固体生效，投影面积越大，承受的拉力就会指数增大，所以它对大体形壮汉——比如戈工道——的效果会尤其显著。 “你也不舒服吧？”庄续腾笑着说道。他用超算武技·五闪来控制身体，保持平衡的同时不断寻找压力更小的姿势，很快就想到投影面积决定压力强度的道理。“帕洛维奇，这法术该叫做地面拉扯，而不是重力。” “名字不是我想的。”帕洛维奇双掌发力，第三次强化重力法术。他终于显出疲态，可以看到汗水从额头不断生成，肩膀和手臂微微颤抖。不过帕洛维奇露出笑容，还有心情对庄续腾说道：“你动不了了吧？” “是够沉的。我感觉除了嘴巴之外，只要移动就会被压趴下。”庄续腾直挺挺站着，不仅四肢不敢动，就连呼吸都要轻一些，免得胸廓扩张导致压力增大。“帕洛维奇，我是不能动，但你也不好走过来吧？” “只要你不动，我就赢了。”帕洛维奇艰难抬起左手，亮出无名指和小指上的戒指。“这两个不是戒指，而是特制的影从枪。你不能动，如何躲？” “道哥说了，单挑对决不用枪。”庄续腾赶紧说道。 “的确，正常情况下不用枪，但是有个特例：当一方明显表露出要用枪的时候，另一方就可以反击。你不会不承认刚才想用影从枪吧？” 戈工道捏紧了拳头，心里非常着急，他真想提醒庄续腾死咬不松口，哪怕赖皮也不要承认。他觉得庄续腾那么狡猾一定能想明白这个简单道理，没想到…… “我可以辩解说自己只是用枪械做出威胁的假动作，也许能糊赖过去。不过我不是那种人，敢做就敢认。”庄续腾眨了眨眼，说道：“对，我是想用影从枪来着，你可以反击了。” “好小子！我敬佩你！”帕洛维奇抬起左手，将末尾两根指头对准庄续腾，说道：“我已经瞄准你，你这时候应该投降了。” “不，还不到时候。”庄续腾说道：“你说那个戒指是枪，我就一定相信啊？你挺聪明，我也不傻啊！不见你开一枪，我怎么能死心呢？再说，鬼影能量弹就不受法术影响？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挡不住你这枪呢？” “你有装甲皮肤吗？”帕洛维奇咬咬牙，一直平伸手掌的压力也不小，他已经快控制不住手指的颤抖了。“不和你废话了，我不瞄准你的要害，剩下看你运气了。” “你别瞄准我，直接空放一枪不好吗？”庄续腾还在嬉皮笑脸。 帕洛维奇将庄续腾的举动视为某种拖延诡计，决定不予理会。他瞄准庄续腾的小腿开了一枪，这样一枪打出去，就算自动纠偏机制有作用，鬼影能量弹也不会命中关键要害。虽然这一枪开得非常果断，但帕洛维奇也承认庄续腾猜对了一些事情：重力咒对鬼影能量弹的确存在少许影响。 他挺喜欢庄续腾这个家伙的，聪明而且有本事，以后完全可以和他展开合作，反正给谁钱不是给，给这种能完成任务让主顾安心的多好。他射出这一枪，心里想着只打腿、痊愈快，日后好相见。他完全没想到庄续腾居然…… 庄续腾居然移动了，就像鬼一样，身体保持完全竖直不动，同时整个挪移出去。那感觉就像是在他脚下装了个小拖车，有人把他搬走了。不仅帕洛维奇和在场观众傻眼了，就连鬼影能量弹都被庄续腾晃了一下，没能拐过弯来，直接在地上一头撞死了自己。 “嘿嘿，我躲开了。”庄续腾依旧僵直身体，只是笑颜如花。“你是不是感觉很神奇，我也觉得很神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也是超凡法师？你这是什么咒语？”帕洛维奇问道。 “这个咒语叫做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开玩笑的，我不是超凡法师。我都没上高中，初中之后只接受了强化职业教育。但凡我有一点超凡的潜力，就凭这么聪明的脑袋，我也去公司挣大钱了，对不对？”庄续腾笑着说道。 “你没骗我吧？你真要这么聪明，高中都没考上？” “好汉不提当年勇……”庄续腾话没说完，就看到帕洛维奇开了第二枪。他再次平移，堪堪躲开这一枪，只有大腿旁边的裤子被擦破一点。“够阴险的啊，居然突袭？不过我发现了，你这个法术影响鬼影能量弹，它飞不快而且拐不动弯，不然我早就断腿了。” “以前也有人能在重力咒范围内移动，但不是你这样的！不过也没关系，我还可以再强化两次，把你压在这里够了五分钟，我还是赢。” 庄续腾终于收敛笑容，嘀咕了一句：“忘了这破条件了……”他眼球微动，做出一副快速思考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在悄悄布局。 他能够移动，靠的是怨灵仆役和超算·五闪。怨灵仆役越贴近他的身体，能够发出的力量就越大，而仆役的形状可以随他心意变化。于是他向一侧伸出隐形的仆役，那一侧就会受力，只要让仆役形成斜面，将远端向下的压力做一个调整，产生一点横向的拉力，造成一点倾斜歪倒的趋势，庄续腾就可以用超算·五闪进行微调。整体上他像是平移出去的，实际上那是一连串细微的快速摇晃。 所以，庄续腾是被不断伸出、收缩的怨灵仆役给拉扯出去的，用的力量全都来自帕洛维奇的重力咒。这多亏控制怨灵仆役只需要念头，远比实际移动四肢方便多了。 而他偷偷将隐形的怨灵伸了出去，来到帕洛维奇身边。 第250章 一决高下 “重力！”帕洛维奇再次强化自己的法术。他运用技巧将法术的作用范围缩小，引导那些来自地面的拉力更多集中在他和庄续腾所在的区域内，这让围观的众人获得了身体上的轻松和精神上的重压——他们都知道，对决到了要分出胜负的最关键时刻。 庄续腾努力并拢身体，丝毫不敢移动，他知道自己只要稍微偏离当前的最小投影面积，增加的重量一定会把自己压垮。他知道自己双腿的重压肌肉·支援改型已经全力工作，双脚的支撑结构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而他脚下的地面正在碎裂，他开始慢慢扎进去，仿佛一枚钉子似的。 与此同时，他将怨灵仆役化作细丝状，以蛇行爬到帕洛维奇身上，并开始不断集聚数量。庄续腾几乎放空了自己的怨气储量，给帕洛维奇穿上了一件凶恶怨灵构成的衣服。在积累数量的时候，他让怨灵躲藏在帕洛维奇的竖直投影区域内，这不会增加帕洛维奇承受的压力。他只等一个时机，一个能够一举压垮帕洛维奇的重要时机。 “重力法术越强，你比我更难受。”庄续腾要用话语为自己争取最好的时机，他的语气略带嘲讽、满怀关切，只是这关切也可以看做嘲讽的一部分。“要不你把手臂往回收收，也学我一样立正站好，那样就轻松了。” “你为什么要使用自己承受不住的法术呢？现在的局面是不是显得你有点笨？”庄续腾慢慢下陷，他脚尖发力，以平衡两只脚的下陷速度，从而继续保持身体平衡。与此同时，他嘴上依旧不停：“你看，我都快掉下去了，你还是不能解决我。嘿嘿，现在你都快抬不起手来了吧？我非常怀疑你是否还能再开枪。对，你是快要胜利了，但那只是依靠时间的自动获胜，可不代表你就能战胜我。” “如果时间以十分钟计——不，也许七分钟就够了——你会比我先承受不住。哦哦哦，不说了，脑子有点缺血，我需要缓缓。启动注射！” 庄续腾活动腮帮子和脖子的肌肉，发出特定信号，启动了颈部注射装置。通过药剂，他提高了血氧含量，注射了肾上腺素综合兴奋剂。前者让他在头部供血下降的情况下还能保证供氧，后者则让他心跳加强，为全身泵出更多动力。与此同时，他做出移动手指的尝试，颤颤巍巍的指头似乎要指向帕洛维奇：这是要开枪的节奏。 帕洛维奇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他想到庄续腾可能翻盘的一个办法：拼着被压倒而开一枪。这一枪，他无法躲避，而且他也没法先开枪。不能躲避和不能先开枪的原因一样：他也不能乱动，否则就会被压倒在地，而那个时侯重力法术自然会结束。 也就是说，在当前重力强度下，他试图开枪的同时就无法维持法术，整个攻守局面就会彻底改变。偏偏他见识过饥荒陌客的武技，知道那些人都具备极高的反应速度，若论抓瞬间机会，他大概率不是庄续腾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下，与其在僵着消耗时间，不如把庄续腾彻底压倒。由于强化法术之后，施法者承受的压力相对更小，他觉得自己可以稍微控制一下，将两人分别置于承受力极限的两侧，这样就可以绝杀庄续腾。 “重……” 帕洛维奇刚刚张嘴，庄续腾就启动了杀招。怨灵仆役瞬间展开，如同降落伞一样罩在帕洛维奇头顶上。它理所当然地在一瞬间就承受了巨大的拉力，当即就像罩子一样给帕洛维奇来了个劈头盖脸、囫囵包圆。 投影面积决定承受重力的强度，怨灵仆役在离开庄续腾一定距离后，它的结构强度完全支撑不住帕洛维奇的重力法术，一边下坠包裹，一边碎裂。它所承受的力量大约有四分之一传到了帕洛维奇身上，而这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帕洛维奇只觉得莫名其妙，那感觉就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大盆水，或者狠狠吹了阵狂风。他也不知道是水还是风，但他知道自己重心失衡，身体向前倾斜，这导致他的重心移出了原本的投影区域——换句话说，他摔了。 “啪！”帕洛维奇结结实实摔趴在地上，那速度和感觉就像甩苍蝇拍似的——啪！重力法术无法维持，重力效果迅速减退，而庄续腾本就有所准备，他的反应速度足够快，当即就已经抬起手做出瞄准动作。 “别开枪！”左右手同时焦急地大喊着，而这一声也提醒了帕洛维奇。他的脸还贴在地上，但是双手向上抬起，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 庄续腾不敢大意，挪步上前，先用手指顶住帕洛维奇的脑袋，将他置于自己“摸力”的控制范围之内，然后问道：“是不是我赢了？” “对，你赢了。”帕洛维奇叹了口气，说道：“能不能起来了？一根小草在我鼻孔里，很痒。” “起来吧。”庄续腾等左手抓住帕洛维奇投降的手才收回抵住其脑袋的影从枪的手，将他从地上慢慢拉起来。他仍旧没有解除超算·五闪状态，毕竟近距离掌握住对方首领，这种机会不该随随便便放过。 “你想捏多久就捏多久。”帕洛维奇笑了笑，说道：“饥荒陌客也是这个习惯，死活贴着对手，越近越好。不过我觉得这个习惯不好，因为你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超凡者，也不知道他们的植入体是否具有能够克制武技的特殊功能。” “你说的很有道理。”庄续腾点点头，仍旧没松手。 “你可真谨慎。”帕洛维奇摇摇头，说道：“行了，我也败了，别僵着了，准备收拾一下回去吧。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看来要让那个混蛋跑掉了。” 第124节 “先放开我们头领。”左右手一起向庄续腾施展眼神杀。 庄续腾看向戈工道。道哥点头，庄续腾才松开帕洛维奇的手。“我这场战斗完全是取巧，”庄续腾说道：“我事先并不知道这种对决不能用枪，因此才获得了优势。” “我信你的确事先不知道。”帕洛维奇想了想，问道：“如果你知道不能用枪，你会怎么打这一仗？” “要不咱们坐着说吧——如果你们没有其他着急事情的话。”庄续腾抬了抬手，做个了“请”的姿势。 “行，我理解你还想把我们留下，就依了你这点小心思。今日抓不住坎宁斯，迟早也能抓住他。你们几个也别闲着，把地上钉子捡一捡，别伤了后面的车。”帕洛维奇看看周围，说道：“不如咱们稍微离远点，先出了收费站如何？我看那边的收费员都吓跑了，现在过去还能省点钱。” 戈工道挪开装甲车，帕洛维奇手下人开车在后面跟着，留下四个清理路面的钉子。庄续腾和帕洛维奇步行走过收费站，他们边走边聊。 他们从这场对决聊起，互相交流耍阴招和手段的方法。他们肯定不会交底，因此这些都只是引子，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更重要。 “坎宁斯这个人在pcpd这么多年一直钻营，加上他借助其岳父在法院系统的关系，弄到了不少东西。这里面有钱财——钱财不是我关注的重点——更重要的是一些辛密，尤其是公司与镇暴打击分队的一些往来关系。” 庄续腾嗯了一声，点点头。他只表示自己听到了，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掌握的那些信息可以挖出镇暴打击分队里面的内鬼。如果再深挖一下，将他原来掌握的关系全都控制起来，那对我们行动将会非常有利。” “如果你要发委托任务，我可以把中间人的电话给你。”庄续腾挠挠头，说道：“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你在沛城失败后，那些在行动中遭受损害的其他中间人、雇兵，他们没有找你麻烦吗？” “卡特·罗斯已经死了，我是帕洛维奇。你觉得很奇怪吗？卡特·罗斯就是个假身份，他也不是这副相貌。不管从任何社会关系上找，那个失败的中间人的确不存在了。” “你现在这张脸也是假的吧？”庄续腾指着帕洛维奇左腮，说道：“那里似乎有道线，两侧的皮肤颜色不一样。” 帕洛维奇伸手摸了摸，点点头，说道：“的确有问题，看来重力法术影响了假面的效果。谢谢你提醒。” “不客气。”庄续腾抬头看看天色，低头看看手表，说道：“虽然很喜欢和你聊天，但是我不能一直陪着你。过一会儿我还要去做重要的事情。” “我以为你已经完成护送了。怎么，还有后续工作？” “我把摩托车借给了坎宁斯，不是送给了他，我还要拿回来。那辆车是别人送我的，弄丢了可不好。反正过上一会儿，等到了时间，我们就去拿回车子。那东西放在荒郊野外会让我心疼的。” 帕洛维奇微微皱眉，随后轻轻笑了起来。庄续腾不可能胡说八道透露秘密，他这一番话必然是故意放出来的，就是要他多留一段时间，然后跟着他一起去找。 即便坎宁斯已经走了，只要找到他离开的地点位置，追踪就还可以继续下去。 第251章 再聚首 “你们收拾好车钉了吗？都给道哥送过去，别落下。”帕洛维奇用力拍拍手，清脆的响声让他的手下不会错过这个命令。“态度都好一些，以后可能会一起行动的。” “头儿？”左右手投来疑惑的目光。戈工道在一旁嘿嘿笑，他认为庄续腾一定又把帕洛维奇唬住了。 “不用着急，按照我说的做就行，我还要和他多聊一会儿。”帕洛维奇笑着摆摆手，继续与庄续腾攀谈起来。 过了约定好的时间，庄续腾又多等了五分钟。他一直希望自己的电话能响，这也意味着坎宁斯已经离开，并且遵守约定给他们说一声。是否有电话并不影响庄续腾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利益。 先打个电话给露西，庄续腾直接当着帕洛维奇的面拨通手机号码。他将道哥叫到身旁，总不能帕洛维奇可以听到，道哥反而要被蒙在鼓里吧？ “露西姐，遇到这么个情况。”庄续腾说道：“被保护人的包里和身上都有追踪器，他自己说‘都怪那个婊子’。我诈了他一下，确认他说的那个女人就是给咱们发布委托任务的人。也就是说，这个委托有问题，明摆着是陷阱。” 露西皱起眉头，说道：“明白了，这种扰乱市场的人一定要上黑名单的。你们怎么办了？” “我们还是把被保护人送走了。我们与他约好，我和道哥两个挡住追兵，给他创造半个小时以上的安全时间窗口。算算时间，这足够他到达目的地，然后等到下一步接应。他同意了这个方案，所以现在首先要联系委托人，把咱们的钱拿到手。” “行，我会先确保这件事。”露西想了想，说道：“如果她乖乖付钱，那她可以不上黑名单，这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 “行啊，我没意见，只要下次别忘了额外收钱就行。”庄续腾看了眼帕洛维奇，后者表示自己不想和露西谈话，于是他说道：“就这点事儿。我这边只剩下一点收尾工作。如果听说镇暴打击分队出城朝我这个方向来，一定提前警告我一下。” “镇暴打击分队的保密能力很好，等我知道，他们一定已经扑到你那里了。行了，别废话了，要干什么就抓紧时间。我这里可没法给你省出时间来。” 挂断露西的电话，庄续腾便宣布出发。他和戈工道驾驶装甲车在前面风驰电掣，帕洛维奇一行人开着轿车在后面不远处跟随，而这一次他们都想着尽快完成这次事件，便没有节省速度。大约十五分钟之后，他们来到水坝附近，庄续腾眼睛很尖，远远就看到坎宁斯还留在蓄水湖岸边，一边踱步一边骂骂咧咧。 庄续腾让戈工道减速停车，自己从装甲车顶探出头来，对路过身边并停车的帕洛维奇说道：“他就在那儿，你也看到了。那辆摩托车是我的，别弄坏了。另外，你们先等等，我给露西打个电话。” 帕洛维奇笑着点点头，抬起手让所有人停下，耐心等着庄续腾掏电话。 电话震动起来，庄续腾笑了：“还真巧，露西姐直接打过来了。” 这一次通话时间很短，只有五秒钟左右，内容就八个字：钱收到了，你们自便。前面四个字很好理解，后面四个字饱含深意，充分体现出委托人已经明白事态发展，暗戳戳想要雇兵解决自己麻烦的想法。 只是她没为这件事单开一个委托任务，那庄续腾和戈工道没理由替她动手。再说了，这里不还有帕洛维奇嘛！庄续腾放下电话，对帕洛维奇说道：“我这边除了要摩托车，其他没有要求了，因此你们自便。如果你们需要帮忙，按照行情价来。那个坎宁斯身上有不少植入体，你们最好小心点。” “好的。”帕洛维奇挥挥手，让其他人先开车去包围坎宁斯，而他留下来问了庄续腾一句：“你是不是提前猜到他有可能会留在这里。” “嗯。他被自己人出卖，来接应的事情很有可能也黄了。我唯一不理解的就是他为什么不自己跑？都已经在这儿了，难道不该先躲起来吗？”庄续腾表情严肃，说道：“我觉得你不能掉以轻心，所以别和我在这儿聊天了，直接给他施展重力咒语，就像面对我一样郑重。” “谢谢提醒。”帕洛维奇点点头，不再废话，一个加速追了上去。 回到车厢内，戈工道挑了挑眉毛，竖起两根指头，向庄续腾要了支点燃的雪茄。他在烟雾中叹了口气，说道：“有一点你说的很对，坎宁斯也是被亲近的人出卖了。” “这种事永远不会让人舒服。”庄续腾点点头，来到副驾驶座上，与戈工道一起远远看着湖边的情况。“道哥，咱们这不算出卖坎宁斯吧？” 戈工道摇摇头，说道：“你做得没有问题，很符合雇兵的行动要求。如果有任何不妥，我肯定会提醒你的。对了，他如果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摩托车已经留下……哦，那样他就已经等到接应走了，也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 “说的也是。”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如果没有追踪器，咱们这一趟也不会这么麻烦。你的耳朵还疼吗？” “还疼，不过这是好事儿。不用担心，能接上。”戈工道拍拍胸脯，说道：“问个问题，你怎么在重力场中移动的？” 庄续腾左右看了看，拿起一个水瓶放在驾驶台面上，然后左右摆动着让它向前移动。“就这么走的，借用帕洛维奇的拉扯力。他那个法术不是重力，只是一个来自地面的全面拉扯。我把它当做一股巨大的力量，然后通过摸力，找到横向力。” “喔，我懂了。你反应好快，换成我，当时我肯定愣在那儿，甚至不能及时缩起身子减少受力。”戈工道摸了摸狼毛，说道：“真没想到会遇到超凡者，怪不得这趟任务给这么多钱呢。” “想要挣大钱，免不了面对危险，因此不可避免会遭遇越来越多的超凡者。”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可惜错过了高中的机会。如果超凡者也能和pcpd一样有个快速培训班，哪怕贵一些，我也想去学学。” “这太难了。公司那套测试超凡者潜力的机器还是非常准确的，当时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戈工道吐了口烟圈，说道：“学习超凡法术，咱们两个是没戏了，不过我或许能找到人给咱们讲讲，就当长长见识也行。” “也行啊！只要能多一些知识储备，遇到问题也就不会那么慌了。” “我联系一下吧，肯定要花些钱。其实最好还是找咱们师父，他不仅见识多，而且也知道该怎么用超算武技应对。到了五闪之后，我又产生了一些新问题，多了些新想法，若是能问问他就好了。奈客，你也一样吧？” “对，我也有些想法。”庄续腾将手掌翻过来覆过去，心里想着怨灵仆役的事情。 利用巫妖大师的法术，庄续腾的超算武技已经发生了变异，从五闪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想着七闪了。他不再局限于双手摸力，而是张开怨灵仆役，让他们布满自己周围的空间，利用这些仆役去摸力。 他觉得自己仿佛一只蜘蛛，张开了布满感知神经的网。在这种情况下，超算武技应该要做些改变，以适应远远超出常人的神经信息量。庄续腾自己有些想法，这些想法受到巫妖大师的启发，若是再去找巫妖大师，它肯定会表示赞同。庄续腾想听听师父的意见，那样才能真正放心。 就在他思考武技未来的时候，坎宁斯那边已经结束了现在。经过庄续腾的提醒，帕洛维奇一点都没手下留情，也没给坎宁斯开口求饶的拉扯机会，直接甩出重力法术，然后其他人用影从枪集火。坎宁斯利用装甲皮肤之类的植入体左支右挡，再用强化肌肉的植入体对抗不断增长的重力。他着实坚持了好一会儿，但最终寡不敌众，一命呜呼。 于是又过了一会儿，左手骑着摩托车，帕洛维奇位于后座，两个人来到白色野兽前。他们把摩托车还了回来，也算了结两方人马的约定。就在戈工道将车子推进后车厢固定的时候，帕洛维奇让手下拿来一个背包，直接丢进后车厢。 “那是坎宁斯的一半东西。我检查过了，让人拿走了里面的文件。”帕洛维奇说道：“我们工作的时候你们有能力却没捣乱，根据规矩，你们可以分一半。” “这太多了。”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听道哥讲过，这种情况最多分走五分之一，不能要更多了。” “我乐意给。”帕洛维奇说道：“说实在的，沛城老一辈的雇兵渐渐退出，新生代里面，你们绝对是很有前途的。我在沛城还有很多事要做，现在打好关系也算是一个投资。里面钱不少，足够你们升级一下自己。我看你们现在还很有余力，这一点很像是饥荒陌客。” “行，我们也不假客气，有钱就收下了。”戈工道笑着关闭车门，说道：“以后有生意别忘了照顾我们，我们也会有优惠——假如露西不反对的话。” “哈哈，好的。今天虽有波折，但总算有个不错的结果。你们要不要去医院？反正我们也要去。” 第252章 退休计划 出于更整体全面的考虑，庄续腾、戈工道没有与帕洛维奇一同去医院，他们在水坝旁的公路上告别，分头返回沛城。 多亏了现场的及时处置，戈工道的耳朵没什么大碍，重新缝合一下再包起来就行。医生说那里会留下一道不太明显的疤痕，如果真的很不喜欢，可以植入皮肤来修补，或者把头发留得长一些去遮掩。戈工道听了之后笑笑，他说自己的颜值这么高，有点伤疤反而可以增强他的“韵味”。 面对这种厚颜无耻的说法，医生与庄续腾一样，选择了不会挨揍的态度：纷纷表示赞同。处理完伤口，两个人按照回程路上商量的结果直接去找露西。他们拿了坎宁斯的一包东西，里面除了现金之外的其他东西都需要可靠的途径变现。 雇兵和中间人这一行最喜欢收到的东西肯定是现金，不过实际情况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好的现金流，而他们总会有非常麻烦的需求。中间人经常会收到各种抵价物，珠宝首饰、债权股权、汽车古董还有一些不动产。露西在这一行经营许久，都已经成了半个房地产商，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按照规矩，我会给你们一个初步估价，也是底价。你们如果认可这个底价，就交给我去处理。我在底价的抽成是四分之一，高于底价的部分，我的抽成是一半。”露西直到这时庄续腾第一次在她这里变现资产类战利品，便说得非常明白。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行业里基本都是这个规矩，我已经给奈客说过了。关键不是看提成，而是看你能给出怎样的底价，这才是展现诚意的时候。” “别听他胡说，这不是展现诚意的时候……”露西对奈客摆摆手，说道：“这里只展现专业能力。要估得准、估得稳，不仅要琢磨雇兵的心理预期，还必须有能力说明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以及为什么值钱或者不值钱。全都是专业技能，一点都没有客套的余地。” “露西姐，我懂了。”庄续腾笑了笑，说道：“在挑选合作伙伴时，诚意与否并不重要，专业性才是真正核心的素质。别管对方多么热衷于合作，能力不行就是不行，那是有可能会害死人的。” “他听懂了。”露西用手指点了点庄续腾，说道：“行，正好我现在没有急事，就给你们展现一下专业能力。” 庄续腾还以为露西要撸起袖子直接自己干，结果她还是打电话将餐厅下面的员工叫上来几个。对，有专业团队才是正确的，如果露西自己精通鉴定所有稀奇古怪的东西，那她还有多少精力去分析情报、梳理关系？当然，露西肯定也懂一些，只是她没有必要特别精通或全部自己上手。 有价证券那部分需要查一查市场走势、评估交易难度。现在有些银行连存款都能吞、债务都能赖，一边在内部给自己人发低息贷款，让这些人有钱做空自己来挣钱，一边还能在外面哭穷，将经营不善赖给外部环境。若是碰上这种银行的资产凭证，那这就不是资产，而是彩票，其价值就极不确定了。 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若是藏品价值还能高一些，不是藏品的话，那就是石头和矿物，加上一些工艺，实际能变现的部分比标价低得多。以上都还是比较容易估价的，那些不动产最麻烦，因为其周边同类产品的价格无法说明它本身会有多少麻烦。 只需要一条理由就能说明它的潜在问题：会不会有仇家找上门来。 露西的手下一件一件估价，把价格写在纸条上递上去。庄续腾和戈工道很自觉地在一旁用餐——份额内的员工餐不吃白不吃——他们知道这些纸条上写的都是商业机密，所以不会偷看。这是雇兵的专业性体现，而专业性比热情更加关键。 估价完毕，工作人员收拾好仪器用具离场，办公室又只剩下三个人。露西将各个部分的估价加起来，再从总体上对这批物品的变现难度做一个估计，然后说道：“扣掉我的部分，八百六十万，也就是按照你们的搭档约定，每个人四百三十万欧元。” 庄续腾吹响了口哨，戈工道咧开嘴笑了起来，他说道：“这个坎宁斯真令人满意，不得不说植入体多就是好：逃跑的时候特能背。” “行，你们满意就行。变现需要一段时间，大概在两周到一个月吧，我会及时通知你们的。”露西稍微捋了捋头发，说道：“有些钱别乱花，我看看能不能给你们找点植入体的渠道。归功于法案的影响，最近市面上的植入体变多了，这方面的黑市生意也开始繁荣起来。不过有些植入体来自尸体，那些可不能乱碰。” “对，那些尸体上的植入体副作用太大，会让人精神混乱甚至崩溃，最好不要碰。”戈工道点点头，说道：“我们两个会互相照看，只有好东西才配得上我们，你说是不是啊？” 庄续腾点点头，看向露西并问道：“以前发钱的时候你不会专门嘱咐我们，现在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敏锐的家伙。”露西点点头，说道：“不是什么坏事，别担心。你们的师父饥荒陌客已经订好了退休方案，最近会回沛城来，然后正式金盆洗手。你们两个要负责保护他，直到这里的事情全都搞定。他也会联系你们的，估计就在这几天吧。我提前透露个消息。” “露西姐，我们师父退休，你希望我们两个成长起来，所以才嘱咐我们别乱用植入体？”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把我要说的话都想明白了，我可省事多了。”露西搓搓手，说道：“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内，我不会给你们安排委托，你们也别接其他工作，专心把饥荒陌客的事情搞定。如果有人想找他麻烦，大概也会在这个时候吧。” 露西随后解释了一下：雇兵退休意味着他原本的身份会被彻底注销，中间人会给他启用新身份，有时候可能会同时启用多个。如果算上易容和体型改变等植入体手术，退休的人将会很难追踪。 想要了解旧账，基本上这会是最后的机会。那些计划退休的人其实也想着在离开之前解决掉还存在的麻烦，不管是和解还是杀解，能够相对一身轻松地退休是最好的。 安安静静的退休只是逃避麻烦，而且雇兵加个“前”字，他与中间人的关系也就远了。实际上，中间人也会为了前雇兵考虑，只当他是个普通人，能不联系就不联系，这也变成了不成文的规矩。所以雇兵和中间人都希望将麻烦解决在退休之前，那对大家都好。 “饥荒陌客基本上独来独往，他也不喜欢组织行动，给人帮忙的事情倒是不少。由于不经手佣金分配的事情，他和别人的冲突很少，估计整个退休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的建议是：你们别觉得有人表现出敌意就直接下杀手，那人有可能只是来看玩笑的。”露西说道：“饥荒陌客名声挺响，会有些仰慕者，你们明白吗？” 戈工道点点头，但是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我不会收敛的。那人若是表现出明显敌意，却没能在师父喊停之前从我手里活下来，那他至少是个潜在的蠢蛋。蠢蛋更容易搞出事情来，有时候比坏蛋对付起来还要麻烦。” 露西晃晃肩膀，说道：“反正只要你们师父没意见，我就没意见。能公开举办退休仪式，其实你们师父也挺有信心：朋友多、仇人少。” “他的性格确实很好……”庄续腾转向戈工道，说道：“道哥，咱们要不要给师父准备点退休礼品？” “别！”露西和戈工道一起喊了出来。随后道哥解释说：“咱们作为徒弟，给钱就是不想出力，所以什么都别准备，给师父撑住场面就行了。唔……这几天咱们最好多练练武技，千万不能在那个时侯丢人。” “对。露西姐，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去强化训练。要是表现不好被师父打，那就丢人了。” 露西笑了起来，然后挥挥手让两人离开。她本不想让饥荒陌客退休，但是现在看起来，庄续腾和戈工道成长起来不仅能够顶上他们师父退休留下的战力空当，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一个变成两个，而且这两个人互相信任、配合默契，甚至能发挥出超过两个人的能力。戈工道的体能强于常人，庄续腾的脑子强于常人，这两个家伙还真互补。不过他们的技术力存在短板，现在只能战斗，这可以说是一个遗憾。 第125节 露西知道分寸，肯定不会在他们中间塞个人进去。不过她可以找点合适的委托，介绍一些技术方面的人才让他们认识。就算不成为固定搭档，多些“常用联系人”也不错。在这方面，戈工道认识的要么是些能打的——这和他的兴趣爱好有关，要么是些行业里的老家伙——这和他的性格有关。对于懂技术的小青年，他的资讯就有点落伍了。 “找个什么样的呢？”露西托着腮思考起来。她想到流星，于是先确定了一个原则：不给庄续腾安排女人。 第253章 身后市场 四百三十万欧元，只会多不会少。这里的“只会多”有两重含义，一方面露西有可能将战利品卖出更高的价格，这样还会分给他们一部分钱；另一方面，钱是不需要变现的，坎宁斯的包里的现金被两人提前拿了出来，这一部分不必分给露西。 一看包里没有现金，露西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她知道这是雇兵行动时的惯例，因此也就不会过问、不会在意。 相比于一纸契约，同为纸张的欧元由于面额固定，携带起来是很沉的；白金币能够稍微好一些，但它是金属构成，放在包里会因为碰撞而叮叮当当响，其实也不利于长距离携带。 这部分纸币和硬币加起来有五十万出头，应该是坎宁斯的零花钱吧。把这笔钱算进去，再加上原本任务的45万佣金，庄续腾和戈工道手头便相当于有了五百万的资金可以支配。 庄续腾之前通过制造黑枪挣过不少钱，他也是奔途汽车制造公司的股东，心里底气更足所以状态还稍微好点，戈工道已经财大气粗到开始横着走路了。他一定要和庄续腾好好打一架，名义上是要让两个人都清醒清醒，实际是为了让两人身体进入极度疲劳状态，免得兴奋过度出去浪出事情来。 对于这种要求，庄续腾一定是来者不拒的。 在不使用小鼠的情况下，两个人很快就会耗干体力，还会导致神经系统非常疲劳。两人这一次很有默契地放过了实验小鼠，就算累趴在地上，他们也只是喝点军团果汁，吃点噗噗速食胶棒，也没有尝试用休眠武技转嫁疲劳。打完这一场后，戈工道终于缓过劲来，他喘着粗气，对庄续腾说道： “这么多钱，一点不浪也不现实。说好了，就十万欧元，不准沾毒品和植入体，找女人要找健康的，另外不准喝醉。” “哈哈，行，我保证。”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又能见到师父了，真好……其实我还挺想他的。” “你是挨打挨出毛病来了吧？”戈工道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奈客，咱们两个一定要把退休这件事给师父办好，什么纰漏也不能出——咱得让师父圆满。既有风风光光的时刻，也有平平安安的幸福，这才是一个雇兵该有的生活。”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不会说出来。”庄续腾用手肘捅捅道哥，说道：“咱们这次也算是发财了。你觉得该配置什么植入体比较好？” “特别好的植入体得看运气，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我个人倾向增加力量的植入体，尤其是爆发力，能让咱们抓机会的能力更强。不过这种偏战斗的植入体很少，并没有因为法案而放开。如果退而求其次，我觉得咱们可以考虑一些附加内脏了，比如道尔那种呼吸、消化和心血循环增强植入体。” 庄续腾想了想，他觉得道哥的主意不错，但与他的想法还有出入。“我想看看超凡者的法术植入体。许多公司的技术员工都使用这个类别的植入体，就在我以前的工厂，也有七八个人会用——我想这种植入体应该相对普遍吧？” “工业用的、办公用的法术植入体是很普遍，但是那些战斗用的法术植入体依旧很罕见。你是不是看中帕洛维奇那套重力咒植入体了？” “那种东西是挺有意思的。道哥，有没有让人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植入体？越是练习超算武技，我就越不敢跳起来，但是战场环境有时候需要跳跃或者飞行移动。” “呃，你这个要求就更难办了，还是忘了吧。能单人飞起来的植入体不是没有，只是太少，也就公司最强的那些超级打手能安装。” “为什么只有他们？” “不太清楚。有可能是这种植入体很贵，也有可能是它的副作用很大，与它的功能不相称。”戈工道耸耸肩，说道：“军队上有飞行背包，还是那东西相对靠谱，而且也没有副作用。不过那东西很沉，并不适合日常行动，除了非常特殊的场合用一用，大部分都只能堆在仓库里。” “哦，这样啊……要不咱们看看影从武器？你也说手斧不好用，或许咱们可以在这方面先改进一下？”庄续腾歪着头说道：“既然以后肯定会用清泉，我想着先用一把类似的刀剑适应适应。” “大师兄的称号和清泉一定是我的！”戈工道对庄续腾晃了晃拳头。在这件事上没什么可谦让的，毕竟道哥完全不想变成戈师弟。 如果有清泉和剑舞武技，庄续腾当然会很开心，只不过若是没有得到这些，他完全能够接受。师父说过，剑舞武技必须用清泉长剑才能完全发挥出来，两者是绑定的，这限制了它们的使用。而庄续腾自诩已经有了亡灵系法术，他有更丰富的选择，他也喜欢让自己的选择更多一些，对绑定武器的武技就没那么上心。 说到亡灵法术，庄续腾也有自己独特的需求：尸体。之前他一直使用小白鼠的尸体练习亡灵法术，作为刚入门的阶段，这样做没有问题，但他终究需要人类尸体才能真正跨过法术的门槛。 滥杀肯定不在选项里，挖坟也早就过了那个时代。现在若是去墓地，坟墓里只能挖出骨灰来。火化不仅是法律的规定，也早就成为习俗被所有人接受了。想来想去，唯一能够合理合法接触到尸体的只有两个地方：医学院或者火葬场。 庄续腾高中都没考上，医学院是没戏了，于是他便去了火葬场。这里经常招募临时工，钱给得不多，都是些没有技术含量的力气活。 他来这里看重的就不是钱。 “搬运工一天五十欧元，看守停尸房的一天六十欧元，这两个工作可以接续干。如果你都接下来的话，每天就有一百一十——但前提是不能出错。”招工的人对庄续腾千叮咛万嘱咐，说道：“与其他工作相比，这里的活儿很简单，要的就是小心谨慎。你准备干三个整天？” 庄续腾点点头。他来之前都打听清楚了，大部分人来这里都只做三天。这个活儿在临时工行业里不受欢迎，没人喜欢长期干这个，大多都是看它可以在单一地点连轴工作，忍上几天拿个相对不错的收入，快拿快走。 “按理说搬运比看守累吧？为什么看守给的钱多？”庄续腾歪着头，问道。 “尸体闹鬼……”招工的人摆了个吓唬人的表情，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还真信啊？其实是影从植入体闹得，人死了，植入体有时候还会工作，比如一些心肺植入体，它们还努力想让死尸活过来。由于活人才会受副作用，所以这些植入体会有一些副作用溢出，看守的人离得近，精神就会受到影响。你记住：死人没什么可怕的，只要难受就叫人，不怕不怕哈！”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招工的人没说。如果死人身上有植入体，它会引来窃贼。 死人身上的植入体会有极大副作用，正常不会有人用，但这世界总会有不正常。一种不正常叫做骗，用死人植入体以次充好，干一起就立刻消失，捞一次就可以不管不顾。另一种不正常叫做没有办法，特别需要某种植入体，就算顶着副作用，也比当时就死了强。 尸体最终都会火化，只要看不出缺少东西就不会有问题——来盗窃的人就是这么说的，他们也会拿出几十或者几百欧元给看守，数额取决于看守的强壮程度。部分临时工干不长的原因就是协助了窃贼并且被发现，但是更多的原因还是承受不住副作用外溢影响。 白天的工作对庄续腾来说没什么难度，他在魔晶厂做工的时候就经常帮着搬运组干活儿，各种工具都会用，这边能节省很多力气与时间。晚上，他和另外两个人分别守着六间停尸房，这回真切感受到了副作用外溢是怎么回事。 “里面是什么植入体，我走到门口就有点头疼了。”庄续腾摸摸脑袋，询问他的工友。 “最近很多人花不起钱火花，尸体堆积比较多，当然会头疼。燃料都要钱，咱们都要有工资，也不能白给他们烧了。”另外两个人偷笑着，他们不会说将副作用最大的停尸房交给临时工。“白天的时候你感觉不出问题来了，一到晚上，这尸体就像能活过来一样。好在今天不是月圆之夜，否则……啧啧啧。” “我建议你从门口买瓶酒，难受的时候就灌两口，管用。”另一个人说道：“我们那边也不好受，都是这么干的。伙计，虽说你能喊人帮忙，但谁也不比谁好，可能顾不上你，抱歉了哈。” “抱歉了哈！”这两个人假惺惺道歉，然后就留下庄续腾自己。 庄续腾负责的停尸房里有二百三十七具尸体，分别放在同等数量的冷柜里。植入体在死者体内的副作用危害程度往往提升两个等级，皮肤植入体能产生内脏植入体的精神负担。考虑到这里尸体的数量，又只有庄续腾一个活人，那种压力便是实实在在的。 幸亏有休眠武技，庄续腾承受得住。在他计划中，只要扛得住副作用，这里就有两百三十七个施法对象，绝对够他练习死灵法术了。 第254章 死者复活 死者的植入体不断放出污染精神的信号，这种现象曾在公司战争期间导致士兵的大范围精神问题。当时的处理方法就是在甄别身份后尽快火化，让尘归尘土归土。只是后人也没想到，为了从火葬费上赚更多钱，居然还敢大量存储尸体。 尽管有休眠武技护身，庄续腾依旧感觉不舒服，主要表现为脑子里面嗡嗡的，一股压不下去的反胃恶心萦绕在胸腹之中。他认为还是尽快行动比较好，便手脚麻利地打开冰柜，随即找到一具尸体。 这是一名老人，他的表情痛苦，紧紧皱着的眉头似乎说明他还有残存的肌肉力量。庄续腾看了看他的手，双手握成拳，硬得就像钢，几乎掰不开。这说明老人体内有影从植入体，在他死后还工作过一段时间。 “有钱买植入体，没钱火化吗？”庄续腾有些不理解，他显然忽略了一个事实：有一些人的植入体不是自己买的。如果换一个环境，他肯定可以很快想清楚这点，只是在这件充满精神干扰的房间里，他的脑子也不那么灵光了。 赶紧行动，不要耽误时间——庄续腾将双手虚放在尸体上，开始从体内调集影从能量和怨气。他已经将巫妖大师的死灵术符文转化为影从器使用的符文形式，不断将能量输入尸体，然后尝试对它进行控制。 尸体轻微颤抖起来，它的脸上甚至浮现出更加痛苦的表情。庄续腾吓了一跳，赶忙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其实尸体并没有表情变化。“估计是周围环境的精神影响……”庄续腾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次专注于法术的控制。 巫妖大师的死灵法术将尸体看做没有生命力的血肉骨骼系统，通过向其提供能量和控制信号，让它重新活动起来。为了能够适应当前世界的不同规则，法术进行了修改，在怨气之外将影从能量也添加进去，将尸体同时看做一件影从器。 在不断强化的法术作用下，尸体的活动能力越来越强，从简单的颤抖逐渐发展成可以活动手脚。庄续腾命令它张开握紧的拳头，让表情放松一些，尸体立刻就做到了。随后庄续腾命令尸体坐起来…… 那具尸体抬起上半身，然后重重仰倒，后脑勺“咚”的一声砸在不锈钢床上。庄续腾吓了一跳，赶紧竖起耳朵听了听，确定没有惊动其他人才长舒一口气。他继续施法，经过几次失败后才逐渐明白过来：坐起来这个动作对尸体有点“难度”，它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有强化控制，让他懂得手臂支撑以及重心移动，它才能正确坐起来。 法术没问题，提供给尸体的能量也没问题，只是操作不够熟练——这显然是最好的结果。庄续腾耐下性子，就按照教导小孩儿如何行动的模式，一点点训练尸体，很快便成功让它起身、站在地上、绕着场地走了两圈。 通过这些练习，他便可以在死灵法术与尸体行动之间架起一座沟通的桥梁。他练习得越多，使用过的尸体越多，那么他再控制尸体时就能越顺畅，尸体能做出的动作也就越多。庄续腾在自己怨气与影从法力能够支持的范围内进行了尽可能多的训练，已经能让尸体做出蹲起以及俯卧撑的动作了——他对今天的修炼很满意。 “回去躺着吧，你可以安心睡觉了。” 庄续腾只是客套一下，其中也包含一点说说话给自己壮胆的小想法，他并未料到这句话还会有其他作用。只见那具尸体躺回到不锈钢床上，双手交叉置于胸前，身体迅速放松，随后居然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随着这一口气，大量怨气随之喷出，其浓度大概和杀掉七八个人相当。 庄续腾愣了一下，立刻催动左手的法阵，将这股怨气吸收进来。这一来，不仅之前消耗的怨气全部补回，总储备量居然还增加了一些。 这绝对是个惊喜。为了在单挑中战胜帕洛维奇，庄续腾几乎把怨气储量耗光，也就是这几天休息的时候稍微恢复了一部分，但也不足总额的四分之一。他只听过人在惨死的过程中会产生大量怨气，但人死之后没有意识，也就不会有怨气。巫妖大师将尸体的剩余能量叫做“负能量”，与“怨气”严格分开，但现在的情况很显然与理论不符。 庄续腾仔细观察刚刚被他折腾过的尸体：它现在一副安详的模样，脸上再不见痛苦的表情，双手也不再握成拳。双手交叠放于胸前的姿势给人一种安宁和平静的感觉，让人觉得逝去的已经逝去，不必再追；苦过的已经苦过，无需再难。 挠挠头皮，庄续腾觉得自己肯定又是被周围的植入体副作用影响了——脑袋嗡嗡的。他简单试了试怨灵仆役，发现这一次吸收进去的怨气好用得很，不存在任何问题。如此一来，他肯定想着再多搞点怨气。 打开下一个柜子，抽出不锈钢床，看着上面的尸体。这是个姑娘，看样子死于外伤——脑袋瓜子都凹陷下去了，这一定是外伤。既然庄续腾已经把目标锁定在怨气上，那他首先就得搞明白自己哪些地方作对了，然后才好重复。 简单来说，他需要重复之前的行为，然后做减法。具体过程不再赘述，庄续腾折腾了整整一夜以及十四具尸体，终于找到了一个规律。 想要从尸体获得怨气，首先这个尸体必须有影从植入体，然后它的死亡要么非常突然，要么非常凄惨，简单来说就是死不瞑目那种。这种尸体比较容易辨认，一方面可以靠着幽影之眼寻找微弱的影从能量残留，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它们的姿势。死后影从植入体还工作一段时间的尸体都会看着比较痛苦，愤怒、挣扎、不甘、饱受折磨……如果有这样的表情或者身体语言，那基本就错不了。 之后，庄续腾必须用死灵法术中的尸体控制让它活动起来，坐起来、走走路之类的，让它仿佛还活着。最后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让尸体躺回去，要求它好好死亡、安心死亡。这一套仪式一样的流程全部完成后，怨气就会从尸体中散发出来，仿佛那尸体才刚刚死亡一样。 “活人死的时候都没这么多怨气，难道这东西还会发酵、积聚并增加？”庄续腾有些拿不准，但他肯定先相信事实而不是巫妖大师的理论。巫妖大师也承认他的死灵法术在当前世界一定会遇到新问题新挑战，也会有未知的情况发生。庄续腾认为未知的情况果然发生了，而且它对自己有利。 只用了一晚上时间，庄续腾就恢复了怨灵存量。由于他一直在修炼，一方面扩张怨灵储存总量，一方面还要用它支付猎鹿人装置的消耗，因此他从未存满过。现在他终于有机会让自己的“钱包”鼓胀起来。既然已经找到规律，那再过一夜，或者半个晚上，他就能吸收足够的怨气。 忙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他的脸色肯定不好看，但这也正好符合同事的预期。庄续腾抓紧一切时间打盹儿，摆出一副“今晚还要硬撑”的态度。大家也不理他，反正那个岗位的临时工一般就干三天，没必要投入过多感情。 这样正好，庄续腾也不想给他们留下过多印象。他白天一直打呵欠，工作也是勉强完成，换到夜班之后便表示自己终于可以睡觉了。 “顶着头疼睡觉会让人变傻的。”他的同事总算是表示出一点关心的意思。 庄续腾只是说说而已，他要忙着吸收怨气，肯定不会睡。这一次他有的放矢，根据影从信号以及尸体的状态寻找最合适的目标，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控制尸体走两步和让尸体安息的流程。 整体进度比庄续腾预计得更快，这也让他发现了一个现象：在这里存放时间越长的尸体，怨气就越重，而这些怨气似乎是驱动影从植入体在死后依旧可以活动的动力。他将怨气吸走之后，尸体也不会再有影从能量信号，屋子的影从副作用也会降低。他认为，怨气与影从植入体存在一种特殊的依存关系，怨气驱动植入体，植入体的副作用产生怨气。 这让庄续腾想到了休眠武技。休眠武技可以将植入体的副作用转移给贴身的小动物，目前这种转移只涉及身体负担。而尸体的副作用只有精神负担——毕竟身体已经死了嘛——如果能弄明白精神副作用如何变成怨气的，那么就可以让休眠武技变得更强。 这还不是庄续腾全部的收获，他发现自己的怨气总量实际上比理论数要多得多。除了刚开始入门的时候能撑到自己，之后庄续腾边练边耗，从没真正塞满过理论值。如今已经超出了理论值，他仍旧没有感觉到“饱胀”。这是个好消息，意味着他可以用更多的怨气，造出更多的怨灵仆役，同时也可以开始尝试让怨灵具备更多功能。 而在第三天晚上，还有一个惊奇的发现等着庄续腾：经过他的折腾，停尸房的影从副作用现象明显变弱，这让庄续腾产生一个想法：如今里面的影从植入体还会有副作用吗？ 第255章 想法多 既然能够通过释放怨气令这些植入体不再产生精神类副作用，庄续腾便想到了黑市上的那些植入体。 黑市上的植入体其实也分两类，一个是从濒死者或者刚刚死亡的人身上取下的，另一类就是从殡仪馆、火葬场的尸体上取下的，两者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濒死或者“新鲜”尸体取下的植入体从功能上说是完整的，它们可以被立刻保存起来，确保不丢失“活性”。这些植入体的问题主要在于副作用。就像“整形医院”间黑医生提到的那样：只有生活幸福、安享死亡的捐献者，才能减少植入体的副作用，让其接近全新植入体的水平。 而火葬场的植入体，既没有人体供养，也没有正确的保存，它们的功能活性一定会受损。一个功能有问题的植入体就失去了它的意义，除了作为假冒伪劣产品骗人，就只剩下做绝望者的最后一根稻草。庄续腾想到的绝对不是这一类植入体，而是医院的濒死之人和死刑犯。 “合适的植入体，刚死的尸体，立刻用死灵法术倒腾一遍……或许能够得到可以安全使用的植入体。”庄续腾琢磨了一会儿，又摇摇头。“我怎么在想这个？这事儿在黑市上也属于品行低劣的层级了，我怎么会有这方面兴趣的？” 他觉得自己状态不好，于是去洗手间，将水不断泼到脸上，用冰冷的刺激让他清醒一下。仔细想想，他便明白这件事非常不靠谱。取出植入体是件非常专业性的工作，庄续腾自己没这个能力，他必须与这方面的医生合作。只要开展合作，那他的死灵法术很容易暴露。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用钱解决，杀手锏和商业机密不能轻易用来换钱。 “拆解尸体的植入体不是正路，但研究如何减轻精神类副作用，这可太正了！休眠武技转移身体负担，若用死灵法术化解精神负担，那我就能和公司那些超人一样安装更多植入体，而且还不需要依赖护理团队。嘶……这很有搞头啊！” 庄续腾确定了方向便开始努力，他绞尽脑汁琢磨植入体精神类副作用和怨气是如何关联起来的。一个简单而朴素的想法便是将它们都归类于精神效果，而怨灵（鬼魂）就是精神的能量状态。 但是怨灵为什么可以存在体内并得到控制，且不会让庄续腾难受，植入体就不一样呢？这里的关键在哪里？难道是“安宁的死亡”吗？ 从当前的观察看，死不瞑目必定会让植入体进入副作用极大的状态，行业里叫做“污染状态”，而寿终正寝或心情平静地接受死亡，植入体就不会被污染。庄续腾使用死灵法术让尸体重新活动，然后给了它们一个“平静的死亡”，于是副作用就会消散，而它的消散便是以怨气的方式进行的。 庄续腾挠挠头，他发现自己似乎解决了逻辑问题，但完全没有解决操作问题。为什么不同的死亡状态对植入体的影响不同，为什么需要通知植入体“你死得很平静”就能解决副作用？植入体没有耳朵、眼睛，也没有大脑和意识，它怎么知道自己被做了什么，又如何明白这些做法的意义呢？ 越是研究和思考，问题就越多，挑战也越多，但也越有意思。庄续腾喜欢琢磨，尤其是在发现自己脑子变灵光之后。他非常感谢巫妖大师的馈赠，当然要把这些脑子好好用起来。 两天，他已经吸满了怨气，也好好练了死灵法术，没必要再折腾更多的尸体。他装作身体撑不住，带着两天没有好好睡觉的黑眼圈找到工头，要求结算工钱。 他被嘲讽了一番——嘲讽都是激将法，想让他赌气多干几天——这只能说明现在没人接他的岗。庄续腾非常坚决要走，他们也没法强留。于是以他没有完成预定三天的工作安排为由扣了一部分工钱，然后就让他走了。 一离开火葬场，庄续腾便找到附近停车场的装甲车，灌上一肚子军团果汁，再把小白鼠带子背上。休眠武技让他的状态迅速恢复，小白鼠则慢慢死于非命。庄续腾突发奇想，对着小白鼠施展死灵法术，再让它们“安心死亡”。 好吧，小白鼠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死的，没什么安心不安心。而且小白鼠也没有装植入体啊，就算有这个流程，它也不会产生怨气。 不过“让尸体安息”这个做法让庄续腾想到了莫甘娜，光明教会古时候也有安息弥撒之类的仪式，据说也能安抚灵魂，让他们更有机会升到神灵身边，最终永享安宁。 巫妖大师的法术都只在它的世界好用，光明教会的东西……至少在以前好用。哼，这对难兄难弟，合在一起就叫做“当前世界不好用”。好用的法术当然有，影从法术嘛！金钱系、技术系之类的，但它们都被公司掌握，庄续腾接触不到。 既然得不到影从法术，那退而求其次，能得到先人的智慧也不错。庄续腾打电话给莫甘娜，问她什么时候能拿到她答应的那些书。莫甘娜出尔反尔，要求庄续腾必须先陪她吃一顿饭才行。 第126节 行，十万欧元零花钱有地方花了。庄续腾答应这件事，但表示现在还没办法确定时间地点。“不，不是正在做委托，而是暂时不能做委托，要准备另一件事。不是犯罪行动！你想哪儿去了！我有个师父，他要退休，我要给他安排一下。” 饥荒陌客办的是公开退休、风风光光退休，戈工道和庄续腾就是他公开的、明明白白的徒弟和保护者，这样他才能从容离开，因此这件事完全可以告诉行业之外的人。莫甘娜是pcpd，名义上平民的保护者。而师父之后也是平民——其实现在也是——莫甘娜也该保护他。 “听起来是个重要的事情，那会是什么样的？”莫甘娜来了兴趣。 “我也没办过，不知道。大概就是一帮人聚在一起，说说话、吹吹牛、吃点东西吧……”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整体安排都没定，更别说细节了。我肯定得听指挥，师父让干啥就干啥，主要还是让道哥安排。” “能不能叫上我？我想见识一下——只要不和上班时间冲突就行。” “应该没有问题，只要你别表现得太亲近就行。” “什么意思？”莫甘娜语气冷了下来。 “别误会。我和道哥会是师父以后的保护人，这意味着潜在的风险。我知道你不怕风险，但也没必要给自己找事儿，对不对？你该吃吃该喝喝，只当参观，可别当主角。” “哦，我懂了。行吧，问题不大！” “这算不算我请你吃饭？” “不算！你还得再请我吃一顿。”莫甘娜停顿了一下，又改口道：“如果你觉得很麻烦，那这顿也可以算。” “那还是不算了吧……我怕到时候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法一直陪着你，那就成我赖账了。对了，你那辆摩托车是什么牌子的，应该去什么地方修？前段时间做任务，把它给撞了。” 庄续腾问清了修理厂的情况便挂上电话，虽然不太完美，但总体上还是满意的。莫甘娜就更满意了，她发现两个事实：庄续腾想多和她待在一起；庄续腾发现他们之间的亲密。 他发现了，他发现了，他发现了……莫甘娜脑子里回荡着这四个字，回荡了很长时间。 其实庄续腾也没想那么多。他面对敌人的时候会用各种计谋，从语言、动作和战术等各方面给敌人下套，但是他对朋友从来不这样。所以，他先轻松直率地与莫甘娜通话，再换成“战斗模式”，前去寻找特鲁斯·布克尔博士。 又晾了他一段时间，庄续腾估计火候也差不多了。与上次随便买了点慰问品不同，庄续腾去城里的星级酒店打包一些精美食物，再带上两瓶好酒——其实就是贵一些的酒——这才上门。 布克尔博士表现得非常感动，他使劲用手背挤弄眼睛，总算是弄下一些水珠来。庄续腾知道客套没用，只有拿出实际的东西来才能让这个老家伙就范。 “目前看来你仍旧是安全的，这是个好消息。至于不好的消息呢，主要是你拿出去的那些文件的确只是目录，这让上面的人有些不满。给我的原话是：你只能证明你看过这些内容的简介和梗概，不代表你知道详细内容或者理解里面的东西，这让你的价值大打折扣。” 布克尔博士正要开口解释，庄续腾直接打断他，说道：“对你的决定已经下来了。那份简介证明你有些微的情报价值，所以会给你安排整容植入手术。然后你就可以离开，想去哪儿去哪儿。” “我……我没钱，能去哪儿？” “你有一个账户，账户里的钱没有动过。如果你敢动的话，你有足够的钱花。”庄续腾说道：“这间酒店还有剩余时间，你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放在前台的钱你也可以花，但是不能带走。你求人办事，但拿出来的筹码要么是可能处于公司监视下的账户，要么是一份目录，所以你能得到的也只有这些。” “不！不对！我不是这么说的。我说那只是目录，想看具体的情况只要告诉我就行了。”布克尔博士赶忙说道。 “最初让你写东西，是让你知道什么写什么。你浪费了那个机会，写的东西就是一份目录，这就是你表达出来的你所知道的东西。”庄续腾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你……唉……” “还有第二次机会吗？我还可以写！”布克尔博士打开抽屉，拿出一摞纸，说道：“其实我已经在写了！这是宪法政府的部门结构功能、研究项目和行为方式、一些重要的储藏库位置，我已经在写目录下面的具体内容了，一上来就是影从法术培训，这足以表明我的诚意！” 第256章 瞎联系 看着布克尔博士拿出的一摞纸，庄续腾缓缓摇了摇头，没有接过来，只是说道：“你这样做没啥用的。影从法术之类的东西学校里都有教，你也不是唯一一个能够提供情报信息的人。他们能把你救到这里，保护到现在，有什么样的能量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他们要你证明诚意而不是能力。依我看，能力可以创造和购买，因而诚意最珍贵。” “只是给我做个易容，我出去之后还是活不下去啊！”布克尔博士挥动那摞纸，几乎要直接塞到庄续腾怀里了，他说道：“这些、这些都很值得一读，学校里教不了这些。” “别纠缠我啊，我又不是做决定的人。”庄续腾一挥手，几乎把那摞纸打掉。他看布克尔慌里慌张的样子，最终叹了口气，说道：“行吧，我给你递上去，但不保证是否会产生改变。你对易容的结果有什么要求，比如想照着某个明星的脸整容，现在可以提出来。” 布克尔只想着别被认出来就行，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其他要求。庄续腾看他这幅样子，基本确定他已经老实了，剩下就看他这次交上来的文件是不是有价值了。 易容植入倒也不是骗他。在第二医院执行暗中保护任务的那段时期，庄续腾向那里的医生和植入体推销员学了不少东西，其中就包括各种基本的植入体手术服务项目。布克尔肯定不能去第二医院做整容，正规的医院需要登记身份、保留样貌信息等等，一定会暴露他。但是整容医院的间黑医生就没有这么多手续，只要把布克尔和手术费用带过去，其他都不需要操心。 回到家中，给肉包换上新的食物和水，庄续腾就开始查看这一次拿到的资料。他看得很仔细、很专注，肉包注意到这一点，便把嘴里的玩具放下，蹑手蹑脚来到庄续腾脚边坐下，团成一团，并用脑袋贴着他的腿。 “乖……”庄续腾用脚丫子搓搓肉包，看到被丢在一旁的布老鼠，便心生一计。他释放怨灵仆役，命令它执行重复的工作：当布被放到庄续腾附近一米范围的地上时，捡起来，扔出去。 于是肉包有事干了。它并不能理解怨灵仆役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玩具乱飞。雪豹在屋子里扑来扑去，到处抓捕布老鼠，然后带回庄续腾身边。折腾了好久，肉包终于发现一个规律：只要不松口或者抱着布老鼠，它就不会丢。 由于吸收了足够多的怨气，庄续腾终于可以升级怨灵仆役，让它离开自己，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仆役的负重能力略有提升，仍旧遵循距离越远力量越小的规律。这种减少有一个下限，与构成仆役的怨气总量有关。如果制造一个与庄续腾一样体型的人形仆役，不管距离多远，它都有两公斤左右的负重。 别小看这两公斤的负重，它已经能支持做很多事情了，比如运输手雷、安装炸弹、开关门，制造声响或者逗雪豹。目前庄续腾能够一次性制造出一个牛或者马体型的怨灵仆役，其负重达到八公斤，能在自己身边两千米之内行动。等他继续提升法术能力，仆役也会越来越强，直至变成一个可以在虚实之间转换的妖灵，拥有自己的简单意识，并能够释放攻击精神的怨灵打击。 武技和法术两条腿走路，庄续腾已经打定主意要这么做。他从布克尔博士的文章中寻找知识，那些有关影从法术的内容对他有很大启发。即便这些法术在没有相应的植入体配合的情况下无法施展，庄续腾也能从法术构成、法术思想等方面获益。 某个法术要分到某一类，它要实现怎样的功能，它的影从符文是什么样子的，需要何种植入体进行配合。这些知识看起来都浮于表面，但其内部存在规律，而且都是很多人用很长时间慢慢摸索出来的。虽然布克尔博士没有讲述这些规律——他的专长是古代语言破解，法术也只是会用其中几个，并不是专研法术的人员——但是巫妖大师讲过死灵法术的整体规律和功能布局。用那套理论中的知识来理解影从法术的设置，居然没什么不适。 “影从相关知识的起源是对影界的探索，那里是巫妖大师的老家。所以影从法术的起源也就是巫妖大师那边的法术？”庄续腾回忆历史课上的内容，很快找到了解释。“影从是影界的资源，这些资源难道是法术遗留物？从这个角度说，影从法术就是影界法术在本世界的变通版本。” 并非所有法术都需要影从植入体支持，这只能看它们的来源基础都在哪儿。需要影从植入体支持的发源自影界法术，而不需要植入体的，大多能从古代找到，也就是神灵离开之前的那段时间。要想验证这个猜测，还需要等莫甘娜给他拿来影印本的古代神术指引。 看书看多了还是会困，庄续腾懒得上床，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很快就发出了鼾声。这时，他的左手快速颤抖，怨灵仆役自己跑出来，在空中慢慢凝结，形成巫妖大师的形状。 “居然吸收了这么多怨气，这个进度真让人惊讶。”它安静看着伏桌睡眠的庄续腾，缓缓摇头，说道：“没想到你如此努力，真是辛苦了。你在看什么呢？为什么不去床上睡觉？” 巫妖大师的怨灵仆役慢慢俯下身子、缓缓伸出手，可以看出它的动作极不流畅。其实不只是动作迟缓，巫妖大师的感知能力也很差，有效视力不到一米，听力也基本分辨不出多少细节。 这都怪怨灵仆役的等级还不够高，功能也不够强。巫妖大师完全可以慢慢等待，只是它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外面的世界了，心中的好奇难以抑制。它对庄续腾以什么姿势睡觉没有兴趣，只是对他身子下面压着的文章感兴趣。他朦朦胧胧看到一些法术符文，与它熟悉的死灵法术有几分相似。它想知道那是什么，难道庄续腾正在研究法术？ 可没等它搬开庄续腾，一道白色的影子划过，怨灵仆役就被扑碎了。肉包舔舔爪子，心中无限畅快：终于把你这个偷扔我玩具的家伙给弄死了！ 被击碎的怨灵仆役化作怨气，又被庄续腾重新吸收，并按照法阵的设置再次转化、归位。若是庄续腾醒着，主动进行控制，这些工作很快就能完成。只是他现在还在睡觉，法阵的速度很慢，怨气全部整理完成之前，巫妖大师无法再次显形。 肉包盯着看了一会儿，再没有古怪的东西冒出来。它小心翼翼松开布老鼠，将它放在地上，果然老鼠不动弹了。它完全放下心来，向前拱了拱，钻到庄续腾两脚之间，仰着肚皮也开始睡觉。 庄续腾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个插曲，他只是觉得一侧脸有些麻，而且这是趴着睡觉的结果。先看看手机，没有师父、道哥或者露西的电话，说明退休仪式还没开始召唤，于是他就稍微给自己做点好吃的，然后继续阅读布克尔博士的文章。 一口气全部读完，庄续腾已经在纸上贴了很多记号。这是兄长和妹妹学习时候的习惯，庄续腾总是把贴纸弄得非常混乱，但现在不会了。他根据记号再进行第二遍阅读，同时开始记笔记，摘抄自己觉得重要的内容。就这样，庄续腾又忙了一整天，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是深夜，而他的肚子很饿。 “总算全都看完了，新脑子真好用啊……”庄续腾摸摸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为自己和肉包准备食物。肉包主动叼着饭盆过来，放在庄续腾脚下，然后后退站立支起身子，趴在灶台上当监工。 “你真是什么烦恼都没有，好乖啊！”庄续腾摸摸雪豹的脑袋，丢给她一块洗好的肉排。虽然只是合成肉，雪豹吃得也非常开心，三五口就吞下去了。之后且它觉得自己打跑了屋子里的坏人，理应多得一点，便又来缠着庄续腾。 “别闹，乖乖等着。”庄续腾在它额头上弹了一下。既然今天在家，那就好好准备雪豹的饭，按照推荐的食谱给它做混合粮，碳水、蛋白、纤维和其他营养素一个都不能少。而庄续腾给自己煮了六个鸡蛋，加上用军团果汁和番茄酱、肉酱、噗噗速食胶棒做的汤泡饭，就把自己打发了。 期待已久的信息终于来了，道哥让他明天去洗衣店里碰头，然后一起去火车站接师父。庄续腾肯定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来，今晚也就不加练了，赶紧好好睡一觉吧。不过临睡前，他肯定要把布克尔的文章收拾好。 房间里有两个保险柜，一个摆放在电视机下面。一个藏在微波炉后面的墙纸后。庄续腾用密封袋将文件装好，小心翼翼搬开微波炉，解开连接了掌心火的陷阱，然后掀开墙纸并打保险柜，将这一次和上一次的文件都放在里面。 如果有人不知道这个流程，在他掀开墙纸的时候就会拉动机关，掌心火会烧毁保险柜里面的东西。由于巫妖大师已经不能直接查阅他的感官和经历，庄续腾必须靠自己记住和理解知识，然后再向巫妖大师转述。这是请巫妖大师营救布克尔博士时约定好的，庄续腾上床睡觉，同时来到72石柱大殿，履行自己的承诺。 “虽说记忆力提高了，但我也不能保证它不会出错，所以还是得保留下来——尽管这样做非常危险。”庄续腾对巫妖大师说道：“如果你觉得这些东西前后通顺没有问题，我就尽快把它们销毁掉。” “你能从他手中得到法术的资料，这超出了我的预期。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个施法者的状态，我以为他只是一个图书管理员和文字研究者。”巫妖大师用手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着庄续腾，眼窝里的光芒微微闪烁。“通过研究这些法术，我肯定可以将死灵咒语批量转换成在此世界可用的版本。但是……” 庄续腾坐在王座前的台阶上，闻言点了点头，接着说下去：“但是影从法术需要影从植入体辅助才行，而这些法术究竟怎样运转，只看咒语是不够的，最好能实际体会一下。” “你说的没错，我正是这样想的。”巫妖大师用手指敲了敲王座的扶手，说道：“目前咱们还有一个联络人，希尔·李，她是公司的人，而且已经加入了探索队。她具备施法者的潜质，或许可以从她身上入手。” 庄续腾想了想，表示赞同。希尔·李的确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她学习并使用法术，无论怎么看都是上进的表现，不会引起怀疑。而庄续腾就不一样了，他如果展现出施法能力，一定会让公司大为疑惑并展开调查：到底是当年的测试机器坏了，还是庄续腾用某种手段提升了施法天赋？如果是后者，庄续腾一定会被公司“请”去协助研究，而巫妖大师必然暴露。 “但问题是，希尔学会了法术，她的体会如何让咱们知道？你看布克尔博士，想让他说点东西出来就和挤牙膏似的，那个希尔·李就能痛痛快快？” “这就要看你了。”巫妖大师说道：“尸体控制法术和怨灵仆役相结合可以产生一些有趣的效果，加上你的僵尸体质，这就更有趣了。将你的身体借给他，你就可以在我的帮助下，通过怨灵仆役进入希尔·李的身体。她只知道在演示法术，绝对想不到你会直接通过她的身体来感受法术的运行。” 庄续腾愣了一下，说道：“不对啊！怨灵仆役和尸体控制两系结合起来，的确有着占据尸体的效果，但那需要距离很近才行。你准备让希尔过来和我见面？” “对，我是有这个打算。”巫妖大师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它的声音有些兴奋。“我很久没有感受法术能量在体内流动、咒语逐渐构成的快乐了。除了满足我之外，了解这个世界的法术，将大大加快我的恢复速度。” “从长计议吧。”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可以先让希尔成为影从法术使用者，但是现实中见面必须非常谨慎。无论怎么说，希尔都是公司的一员，而且是最神秘的探索队成员，据说那里的人都是公司最强的。希尔必然受到严格的保护和监视，与她见面……你不会是想把她传送过来吧？” “那不行。”巫妖大师摆摆手，说道：“我能把她带来，却不能把她送回去。如果让你送回去，又无法解释她是怎么消失再重现的。” “我也是这个顾虑。”庄续腾想了想，说道：“目前还真没有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巫妖大师，你的世界里，在武技和法术相结合这方面，有没有特别好的经验？” “我的世界里，法术就是武技，所以在两者结合方面我帮不了你。我感觉你现在做的就很好，我都可以向你学习。”巫妖大师难得夸了一句，然后将话题引向自己关心的领域：“我发现怨气的数量提升很快，那是怎么回事？” 庄续腾挠挠脸，将他在火葬场的经历说了出来，并询问巫妖大师这样是否正常。 分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绝对难不倒死灵法术方面的大师，没想到巫妖大师直接被问沉默了。它的身体完全静止，包括平时会根据思想和情绪波动的眼中火光，全都像按下了暂停键似的。庄续腾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妙，便走上台阶，晃了晃巫妖大师。 “哦？我怎么了吗？”巫妖大师身体颤抖了几下，用一个长长的叹气调整状态。“在死灵法术之外还有一个大类叫做幻术，而死灵与幻术有一部分相结合，便是阴影法术。如果影从与阴影法术有关，那它就有可能存在一部分死灵效果，也就是怨气。死灵法术的负能量对活物是伤害，幻术容易引起精神问题，你看他们相加，不就是影从的副作用？” “喔，有道理耶。”庄续腾上下打量巫妖大师，问道：“我现在不明白的是：这么个问题，为什么会让你呆住了？” 巫妖大师向后靠了靠，抬起食指缓缓摆动，说道：“如同死尸一样静止，这是亡灵很正常的现象。你只是见识少，大惊小怪了。” 庄续腾明面上点点头，嘴上表示道歉，但心里却不认同巫妖大师的解释。 第257章 师父 沛城火车站位于城市的西北角，就在工业区与河堤区交界处。这是个客货两用车站，放在这里的意图很明显：形成水陆联运优势，为沛城的工业发展提供动力。 可惜事与愿违：随着沛城及其卫星城的不断壮大，城市越来越向着孤立堡垒方向发展。每座城市的产业都由公司把控，城市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小，所谓竞争优势或者产业优势随之降低，跨城的分工合作被本城的生产能力按在地下打。跨城运输越来越没有市场，成了只是偶尔为之的事情。 水运和铁路运输都变的半死不活，所谓水陆联运枢纽也成了镜花水月。跑在高速公路上货车已经能够满足大部分运输需求，依靠其灵活快捷成了唯一的幸存者。现在的跨城运输需求只在建厂速度产生差异时才会发生，这种需求很快也会被没有个性的城市工业设置抹平。“哪座城市都是一个模样”，这便是现代人对现实的吐槽。 客运成了吊着铁路系统继续生存的最后稻草，只是这盈利率上不去，铁路系统也就没有多少上进心。饥荒陌客乘坐的列车还是三十年前的车型，由于很多零件失修，它已经不能提供曾经的舒适服务。不过饥荒陌客并不在意，依靠休眠武技，一切不舒服全都可以转嫁出去。 “师父。”“师父。”庄续腾和戈工道在出站口见到了师父，两个人赶紧迎上去，接过师父肩上的包。庄续腾没拿到唯一的包，便装模作样伸手去接师父的长剑，被师父用剑柄敲了下脑袋。 “想什么呢？傻小子。”饥荒陌客知道庄续腾是在开玩笑，下手时当然不会用力。“你这么着急想当大师兄？” “想，但是我觉得道哥更合适。” “哦？你最近是不是不求上进？”饥荒陌客看了看他们两个，用剑柄戳戳他们两个后腰，皱着眉头问道：“你们跨过四闪了吗？” “师父，我们两个都五闪了。”戈工道呵呵笑了两声，边走边说：“四闪五闪都是奈客先突破，我估计他很有可能先突破到七闪。这小子很狡猾，他分明是想麻痹我，然后偷偷跑到我前面去。” “没有！”庄续腾摇摇头，然后看看左右，说道：“师父，咱们还是去僻静的地方说吧。” 火车站的人不多，但终归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三人坐上戈工道的商务车——它比白色野兽更舒适，更适合接送重要人士——一路疾驰回到自助洗衣店。车子开下车库，三人进入新行动基地。 基地里装饰非常简单，看起来就像是融合了宿舍的教室一样。一张六人桌与其配套的椅子放置在白板前，旁边除了冰箱和上了锁的货柜，便是两张上下铺结构的床。目前这个基地只有庄续腾和戈工道使用，他们都睡下铺。屋子的一角摆放着一套pcpd警用车载电台，是从黑市上买的，能够监听pcpd的频道。它旁边有一张宽大的沙发，对面矮桌上摆着台小巧的手提电视。 “这里看着挺好的。”饥荒陌客伸手摸摸桌椅和白板，然后坐到沙发上。“奈客，说说吧。为什么要让戈工道成为师兄？” “这样更好。”庄续腾给师父倒上果汁，搬来椅子坐到对面。 “就这么简单？就因为你觉得这样更好？” “对。”庄续腾说道：“从武技的角度来说，道哥更适合剑舞。清泉长剑对师父来说也是一把巨大的兵器，但道哥体型更大，拿起来会非常轻松。而我的志向不在于武技，而是武技与法术混合。” 饥荒陌客挠了挠鼻尖，微微一笑，说道：“你又会法术了？” “通过一些渠道学了一点，我觉得那更适合我。”庄续腾一挥手，隐形的怨灵仆役拿起军团果汁倒在杯子里，然后给庄续腾送过来。 “通过风，我能感受到一个看不见的人形家伙，这就是你的法术？”饥荒陌客抬手指了指，戈工道带着好奇走过去，伸手戳了戳。怨灵仆役只在命令需要的地方具有实体和发出力量，现在庄续腾没让它做任何事，它便是虚的，如同空气一样。 “似乎有点东西，气压不一样，好神奇啊！”戈工道用力吹了口气，然后挥了挥手。他的触觉敏感性比饥荒陌客低一些，只能通过直接接触感应到怨灵仆役的存在。“怪不得你前段时间问我超凡施法者和法术植入体的事情，原来是因为这个。怎么，你不练超算武技了？” “我会练，我不会放过那么好的东西。师父，你马上就要退休了，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七闪，但是一定会达到的。戈工道当师兄，学到清泉和剑舞武技，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一旦到了七闪就可以开始练习剑舞，无缝衔接。” 第127节 “好一个无缝衔接，你的真实打算是不去找我了吧？” 庄续腾笑着点点头，说道：“师父退休了，我们还在当雇兵，再找过去只会带着麻烦。如果你需要我们，我们还是会出现；如果不需要我们，说明你过得挺好，我们也开心。” “你不怕惹我生气，结果断了这个契约？”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早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契约了。你是我们师父，我们是你徒弟，有没有契约都是如此。” 饥荒陌客微微一笑，随手将清泉扔给戈工道。道哥赶忙双手接住，他还在一脸惊讶的时候，师父说道：“你以后就是师兄了。这两天我会教你剑舞武技，你只准自己学习，不准教给其他人，除非你再收徒。剑舞武技得依靠清泉才能发挥，也不适用于其他武器，甚至会影响你学习其他武技。其中原因，我会一并告诉你。” 戈工道愣了一下，连忙抱住长剑，说道：“我……这就是师兄了？师父，我拿着清泉，你用什么啊？” “在退休仪式完成之前，我还是用清泉，之后再给你。你现在就算学了剑舞武技也用不出来，七闪是剑舞的基础。”饥荒陌客指了指庄续腾，说道：“这个小子脑子很灵，我不知道他是看出来的还是想出来的，他抓住了机会。” 戈工道用手指捅捅庄续腾，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没啊……怎么感觉我好像很有阴谋似的？”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就是考虑到咱们和毒贩的冲突，加上公司开始接入蓝野人市场，以后沛城这边做雇兵的危险会越来越高。” “你们才五闪，就已经惹上公司了？露西怎么给你们安排任务的？” “露西姐很照顾我们，不是我们的问题，而是公司伸手越来越长。”庄续腾摆摆手，说道：“师父，你到底以为我想到了什么？” “哼！我想的是：如果你们看重雇兵的关系，那会等到七闪再来找我，就像完成任务领钱一样。如果你们当我是师父，徒弟哪有不向师父要好东西的？你们越是要，那越是人情，而不是任务。” 庄续腾赶紧摇头：“我还真没这么想！我就想能要到就要到，要不到就耍赖。道哥安心当师兄，我也能心无旁骛地练习武技和法术，这样的日子过起来舒坦。” 饥荒陌客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对，舒坦很重要。我仔细计算过，趁现在还有战斗力的时候退休，后面的日子才能过得舒坦。我要减少植入体的使用，长时间调养身体，让心情保持放松，这样我再老一些的时候就会少受点罪。植入体的副作用，尤其是战斗植入体的副作用，它会一直折磨你。人能做的，也就是对自己好一些。” 一听这话，戈工道赶忙问道：“师父，现在植入体副作用压力大吗？” “已经有些感觉了，但总体上完全可控。我先看看形势，若能风平浪静，就一点点减少植入体，换成填充物之类的。呵呵，幸亏现在有医用植入体补助法案了，能省不少钱呢！” “看来师父都计划好了。”庄续腾挠挠头，问道：“退休仪式具体怎么办？我要我们做哪些准备？” “不用你们操太多心，这个退休仪式其实就是我给露西发了个任务，她会打理场地和仪式的细节。至于你们两个，主要任务就是陪着我亮相，然后估计可能会打几场。雇兵之间解决恩怨也就只剩打了。到时候小心点，虽然按照规矩不是打生打死，但万一有人下黑手呢？不过你们能够到五闪，比我预期要高，我觉得问题不大。四闪不一定稳，但是五闪……雇兵里面能打过你们的也不多了。” “师父，你知道帕洛维奇吗？那家伙好像挺厉害。” 饥荒陌客摇摇头，问：“没听过。他是雇兵吗？” “他以前用卡特·罗斯这个名字，是其他城市的中间人。” “喔，卡特·罗斯，那我知道了。我执行任务的时候请他帮过忙，后来又帮过他还上人情。那家伙挺会来事儿，和他打交道比较轻松。只是他有点虚在空中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样子或者跑掉了。他现在改名叫做帕洛维奇了？” “看来师父有阵子没关心中间人和雇兵行业的变动了。”庄续腾将前一阵子中间人踏过界来沛城抢生意的事情粗略讲了一遍，然后说道帕洛维奇的重力法术。“师父，我们其实就想问问战斗法术的事情。都有哪些类型，都该怎么对付。” “行，我知道的会给你们说一说，不知道的就没办法了。你们总会遇到新的敌人、新的手段，优胜劣汰，新的淘汰旧的，这件事在各个领域都必然会发生。”饥荒陌客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不过听故事并不着急，你先出去玩，我把剑舞武技教给戈工道。等我打电话叫你，你再回来。” 庄续腾立刻起身，对道哥竖起大拇指，说道：“师兄加油，好好学。学不好师父会揍，我可不能在旁边给你分担喽……” 等到屋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饥荒陌客对戈工道说：“在奈客面前我不好说，我真的有想过你们到了七闪的时候来找我，大概率会给我带来一些麻烦。我最好的结局就是销声匿迹，而不是留着与雇兵行业的这条线。退休了再被牵扯进来，一般没有善终。你在行业里时间长，应该听过这类事情吧？”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想安稳退休挺难的，所以我完全能理解你的想法。” “其实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就是这出去考察的一路上，我发现之前我想得不太对。外面是个强者欺负弱者的世界，弱者要么忍受下来，要么发起反抗，但后者往往因为实力悬殊而失败。如果甘于做一个弱者，降低自己的预期，倒也能活下去，因为强者也需要大量弱者衬托，只要别做最底层的弱者就行。可退休的雇兵偏偏都有力量，不会甘于做一个弱者。只是这个时候必须认清一件事……” 戈工道皱着眉，问道：“要认清什么？” “我还是雇兵的时候，我在巅峰的时候都没有向上拔刀挥舞，老了、退休了，我又有什么资格？想安安稳稳退休就得甘于做一个弱者，凡事都躲着点儿。那样清泉留在我身边浪费了也委屈了，现在交给你也挺好。” 戈工道抽出长剑，立刻感受到手腕传来的一阵阵刺痛。他运用休眠武技转移副作用，这才能把清泉端稳。这一把剑，比他身上所有植入体加起来的副作用都要强两倍，若不继续提高休眠武技的水准，恐怕还真用不了它。 “奈客说的没错，你的体型正配这把剑，我用的话还是有些大了。好在剑舞既有双手剑技也有单手的，我用的时候更偏重双手，而你可以偏重单手。” 戈工道试了试剑的重量和手感，手腕又开始酸痛，就把它插回去。“既然有单双手剑技，为什么不能只把这部分教给奈客？一点都不能教吗？” “不能。我会告诉你为什么。” 第258章 贵贱 师父专心教戈工道剑舞武技，庄续腾不仅不能去旁听，还被露西拽去义务劳动。虽说雇兵不拿钱不办事，但为师父的退休仪式忙碌本就是义务。 仪式叫做金盆洗手，实际上是个镀金的铜盆。这种退休仪式不光雇兵有，一些帮派其实也在使用，流程大同小异。一帮人聚在一起，吃吃饭、吹吹牛，有事打一架，没事就赶紧散。露西认为流程越简单越好，话说得越少越好，这样可以避免节外生枝。 不管是雇兵还是中间人，谁不想能有个好结局？可这一行有个特点：帮助一些人的时候往往会得罪另一些人。收费高的任务就难，越难的任务要么得罪的人更多，要么得罪的人更强，从来都是这样。 得罪同行还好，大不了今天我帮他，明天我帮你，尽量往回找补一下。都是同行，大家都想有个善终，只要不是血仇就都好化解。麻烦的其实是得罪外面的人，尤其是大公司，它们有时会不计成本找回场子。 开一个金盆洗手大会其实也是希望同行们能够互相照应一下。大家都见个面，认识认识，如果能够通风报信或者稍微让人避避风浪，这都是很大的人情。人情不会白费，就算退休者不再复出，不是还有徒弟吗？庄续腾和戈工道能混出名堂来，他们可以还人情，不管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他们越强，其他中间人和雇兵就会高看一眼，这对饥荒陌客便是最好的支持。 露西交给庄续腾的任务是盯着会场，要用怀疑一切的态度盯紧任何人。退休仪式的地点就安排在音乐餐厅，这是露西的地盘，比较容易控制场面。厨师、安保、乐队也都是露西的人，用起来也放心。 即便都是自己人，作为一项委托任务，庄续腾的深度参与仍是非常必要的。他代表饥荒陌客的利益，是整个仪式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庄续腾也不含糊，用非常敬业的精神检查会场，不断审查每个细节，顺便把露西埋在各个角落的影从监控装置和报警装置都搜了出来。 “你怎么找到的？你再翻就把我基地给拆了……”露西双手抱头，无奈地对庄续腾说：“戈工道干什么去了？赶紧让他替你的班。” 庄续腾对露西表示理解，但是戈工道完成特训之前，他还是会用幽影之眼到处搜索目标，这样才叫做尽职尽责。特训一共进行了一周，饥荒陌客就乘坐戈工道开的车来到音乐餐厅。距离仪式开始的最后三天时间里，他会住在餐厅，同样还有他的两个徒弟。 戈工道带着一脸疲惫走进来，对众人点点头，对庄续腾招招手，随后径直走向吧台。他要了两份大肉套餐，自己打了杯姜汁啤酒，然后瘫坐在角落的卡座中。 “你这是怎么了？”庄续腾先将师父送到楼上的住所，然后笑盈盈地走向戈工道。他一看笑话的态度拍拍道哥的腿，从反馈的力道看，道哥绝对虚脱了。“你怎么训练的？没用休眠武技恢复吗？不会小白鼠都死光了吧？” “死光了，两天前就死光了，我差点没累死。”戈工道摇摇头，将啤酒空杯递给庄续腾：“再去给我打一杯过来，我给你说点事儿。” 等庄续腾回来后，戈工道又灌了一口啤酒，用力打嗝并敲敲胸膛，说道：“我总算明白剑舞武技是怎么回事以及为什么不能教给你了。那是个要重新建立条件反射的过程，只有七闪之后才能练习。而且它建立的条件反射与正常人不一样，大部分是反过来了，需要清泉的特殊用法才能配合。你没学剑舞是对的——它配合与不配合清泉的效果差很多。大约是正常七闪的三倍或者三分之一。” “差距这么大？”庄续腾一脸震惊。 戈工道点点头。他从服务员手上接过加倍的肉酱套餐，先放在桌上，等人走了之后才接着说：“想要发挥出剑舞的威力，就要把清泉作为身体的一部分，这样整个人在近战时的条件反射就要重新布置。师父试验过，不用清泉，换成外形一样的刀剑，他的实力也下降很厉害，应该比完全不用剑舞的七闪要弱。他认为剑舞武技是个很偏门的东西，极端追求威力，没有考虑适用性，如果我选择不传下去也完全可以理解。”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我觉得也没那么多挑挑拣拣，能产生足够的威力就已经很不错了。师父从一个普通人变成能与公司的高手过招，他在剑舞武技中一定投入了相当的心血，可不能让它消失。” “我也是这么想的。”戈工道用勺子填了几口肉酱饭，囫囵吞咽之后缓了口气，说道：“师父一开始定了标准，谁先到七闪谁学这个武技。除了鞭策咱们进步之外，他还有另一个目的：看看咱们谁更聪明。他希望学会剑舞的人能够改进这个武技，让它的上下限更稳定一些，最好也不依赖清泉。或者退而求其次，就算比不过清泉，若能用其他武器发挥出武技的威力也行。奈客，这个聪明人本该是你。” “拉倒吧，你当师兄就挺好。”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更喜欢远距离解决敌人，能用手雷、用枪、用稀奇古怪的法术就尽量别陷入近战。再说了，我平时就不关注打拳用剑这方面的东西，对改进武技毫无想法。你自己努力吧，我最多当个陪练。” “不管是我练习还是你当陪练，那都得等七闪之后了。不把原本的条件反射全都磨平，新的武技也没法练。我现在就是记住了武技的所有内容，不断加深记忆，其他也做不了。师父有一点说的太对了：这武技很诡异。” “那你好好练吧。如果练不好，你可能打不过我。呃……咱们对练的时候你不会用清泉吧？如果你不用清泉，你是不是肯定打不过我？” “唉，是有这个可能。”戈工道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到时候再说吧！打不过你是对我的鞭策，反正只要拿上清泉能够比你更强就行。在敌人面前，师兄会保护你的。” “行吧，你就嘴硬吧！少吹点牛，赶紧吃饭！吃完饭接我的班，我在这守了一周，可把我憋死了。”庄续腾挥挥手，让戈工道填饱肚子，自己则缩在卡座里沉思起来。 剑舞武技对清泉长剑的依赖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下限如果是三成的话，那七闪可能都打不过六闪。虽说清泉从来没让师父失望过，可这武器只有一把，无论如何是一种隐患。 如果能有第二把清泉就好了……庄续腾想到了黑市商人钱老板，他好像能够买到一模一样的东西。庄续腾等道哥吃完饭，将看守场地的任务交给他，自己借口出去放放风，便离开音乐餐厅来到黑市。他在黑旗杂货店外等钱老板接待完前一个顾客，这才走进去。 “好久不见。你不是在准备你师父的金盆洗手仪式吗，怎么想起来我这儿？是不是想要买点东西？”钱老板一边用抹布擦拭桌面，一边让庄续腾坐下。 “我师父用的那把长剑清泉，你能搞到第二把吗？”庄续腾问道。 钱老板瞪大眼睛，问道：“你把你师父的剑弄没了？” “没有！你怎么开始废话了……能不能搞到第二把，直接说这个！” “能，只要不是世界独一或者超出世界规则的东西，理论上都能弄来，就看价格是多少。”钱老板抬起手，在空中虚点几下。他盯着空气，眼神有点复杂，一副歪嘴呲牙的表情：“清泉，高级影从武器，复制价格：三十万欧元外加一枚命运金币。” 庄续腾有一枚命运金币，他点点头，说道：“三十万欧元不算贵，对影从器来说很合适。” “等等，你先别说要买一把，免得真成交了就不合适了。”钱老板拦住庄续腾，说道：“听我说，命运金币很珍贵，能不花就不花。咱们就说清泉，它不是世界独特物品，只是非常稀有——实际上就制造了这一把——它的价值大部分在这儿。它还可以造出来，功能一样，只不过不是清泉。” 庄续腾皱起眉头，让钱老板解释清楚。 “如果你要第二把清泉，那么有两个选择：现在直接给你，让世界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清泉，价格就是三十万欧元加一枚命运金币。如果等现存清泉没了，新清泉是世界唯一清泉，那价格是三百八十万欧元。”钱老板说道：“我查了一下，如果你不要清泉，只是一把功能一样的——长相会有差别，但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察觉出来——那只要两百万欧元。” 庄续腾听明白了，越是独特越贵，独一无二最贵，必须得用命运金币才能将独一变成配对儿。他仔细想了想，突然笑了，说道：“你还真是个奸商啊！你能卖清泉，那你能修清泉吗？” “呃……能修。修理价格要看损伤程度。完全还原比较贵，但如果只恢复功能的话，肯定比买一个要便宜多了。”钱老板捏捏鼻子，突出一个无辜，继续辩解道：“我光想着买卖的事情了，确实忘了还有修理。” “能修就行。”庄续腾放下心来，随后灵机一动，问道：“清泉那把剑的修理方法，你这里有卖吗？” 钱老板捂着额头，痛苦地点点头：“可以买到。如果限制只有拥有清泉的人才能看懂——这也是最省钱的办法——维修方法只需要一万欧元。” “我买一套。”庄续腾笑着说道：“你能保证清泉的使用人能够看懂？” “绝对能看懂。我还可以告诉你，维修工具你可以在市面上找到，别来黑市花冤枉钱。但是维修所需要的材料不好找，你最好还是来找我修。” “我明白，缺什么我会来找你的。其实你若能向道哥开放这些服务，也就不需要我跑来跑去了。” 钱老板摇摇头，说道：“目前我仍没得到授权，无法向他说明店铺的真相。如果你告诉他这里的事情，我只能矢口否认，还会影响你的服务，所以你最好别这么干。”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明白了，我会尊重你的规矩。对了，钱老板，你知道我师父要退休了。他安排了退休之后的生活，但是我想让他更有保障。你这里有没有相关的东西能保证他的安全？” 钱老板笑了起来，缓缓摇头，说道：“安全是一种很好的商品，但却不存在最好的。不，你说的那种东西不存在。不管你用多少命运金币，你也无法买到安全的保证。不过你可以购买的是安全的手段，比如一个很好的假身份。饥荒陌客退休后肯定会用假身份吧？他原本的信息都在中间人那里，虽然用回去也行，但仍会被中间人制约，对不对？” “这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说。回答是或者否都会对我师父不利。” “理解，完全理解。不过我建议你买一个假身份备用，万一需要呢，对不对？”钱老板说道：“一个套餐包括一个伪装面罩，一套身份资料，一个干净的银行账户，你可以用它逃脱检查。黑市上也有这样的服务，不过用的都是死人的信息，或者那些选择卖掉自己身份的瘾君子的，并不安全。而白旗杂货店出售的信息都是好的，一般检查都能应付过去。” 庄续腾来了兴趣。除了为师父，布克尔博士也需要一套信息。“这个一般检查是什么程度的？” “如果想刨根问底，追查一个人所有社会关系，总能够查出问题。这个一般检查就是核对基本信息，做个体检，打几个电话……这种程度的调查是看不出问题的。这种假身份的服务按照时长收费，一年一万。期限到了之后，身份还能用，但是没有后续服务了。” 庄续腾详细问了问服务内容，便给师父买了一个七年期的服务，给自己和布克尔买了个一年期的。他想给道哥也买一个，可道哥的体型太好认了，他雇兵之外的身份又是公开的，钱老板一个劲儿地重复道：“买了也大概白买”。 “你和道哥都是雇兵，拿着假身份又不为了退休，大概是想要混过检查之类的。你长得没什么特点，假身份好用，可道哥……”钱老板坚决不让庄续腾白白浪费钱。 不过庄续腾非常坚持，他认为有就比没有好。反正一套假身份就是个布包，里面有个贴合的面罩，再就是一个身份证、一个驾驶证、一个银行卡。反正身份只要买了就有，一年之后拿出来也能用，只是距离越远问题可能越大。所谓服务期，其实就是在这段时间内保持身份活性，比如有些消费记录，有些社会活动记录，有些不重要的行车违章罚款之类的。这些记录支撑了假身份的真实度，过了年限就不会再有了。 基于这种考量，他觉得自己和道哥的一年期身份足够了，能应付特殊的任务需要就行。一年之后若是真想再用，大不了买新的或者续费。布克尔的情况就更够了，他用假身份出来，只要持续用，是否延期其实都一样。而师父那份就要买长期的，毕竟师父可能根本不会用，他也希望师父不需要启用这个假身份。 这趟来得很值，明白了物以稀为贵以及说明可以买的原理，庄续腾的脑洞就打开了。他想买影从法术的教材，却被告知要花命运金币才行。 面对庄续腾的疑问，钱老板只能坦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按理说教材这种东西就算珍贵，也用不上命运金币，顶多用黄金、秘银之类的换。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的古怪，影从器、影从植入体这些东西，加上影从法术都被算作极其稀有而不能售卖。我可以在黑市中买卖影从枪，让你制作影从枪，但就是不能从白旗杂货店里制造。我一直想弄明白这个问题，或许等我弄懂了，我就可以离开这里。” “你要走？” “请允许我不能展开说，这就像你的一个委托任务似的：内容需要保密。”钱老板抖抖肩膀，说道：“这涉及到跨世界的问题，太复杂了。” 庄续腾灵机又动，问道：“影界的死灵法术有教材吗？” “我查查。”钱老板一边忙活一边嘀咕：“本世界都那么贵，跨世界的肯定更贵，一定又是问问但不买……好了，查到了，售价五千欧元，要求用黄金支付……怎么这么便宜？” 第259章 花钱吗 魔法书那么便宜吗？庄续腾和钱老板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们都认为价格给错了。只见钱老板在空中不断虚点，仿佛正在和他的上级进行螳螂拳搏击一样。过了两分钟，他放下手，对庄续腾笑了笑，说道：“祝贺你，就是这么便宜，你捡到漏了——这种事情非常罕见。” “为什么？影从魔法的教材很贵，还要命运金币，为什么全套死灵法术就很便宜？我觉得死灵法术更厉害啊！还能让人变成骷髅永远活着。” 第128节 “店铺给出了解释，它认为你想要的魔法算是本世界已经化为历史的东西，不能算是技术，最多就是考古发掘成果。考古成果的价值除了器物本身材料和工艺的价值之外，还有文化价值、研究价值和收藏价值。”钱老板说道：“店铺给出了估价，研究价值近乎为零，文化价值由于其曾经的广泛性同样近乎为零，而收藏价值只有原件才有。你要新造的，那就没有。” “所以说你给出的价格就是材料费、印刷费和信息收集费用？” “对，你说的没错。这是我见过的最便宜的魔法类书籍。它……它很古怪。”钱老板说道：“你不亲自经营跨世界的生意所以可能不敏感，死灵魔法书被认为是本世界的，而不是影界的，这是它便宜的最根本原因。” “呃……这个世界原来也有控制死灵的神术，但都是打击怪物的。随着神灵离开，这些法术也没了。” “不，你要的是影界的死灵法术，但它被认为是本世界的，古怪之处在这儿。”钱老板皱着眉头说道：“我在这个世界开店，影从器对我来说应该是本地产品，但我不能让店铺直接制造，只能在市场上一点点购买。你想要的影从法术需要命运金币，一般只有世界独特或者其他世界的产品才会用命运金币标价。偏偏影界的魔法书是按照本地教材收费的……嘶……这很古怪啊！”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你慢慢古怪去吧，反正我要便宜的魔法书。如果这么便宜的话……把影界所有魔法都放在一本书里需要多少钱？最好这本书只能我来看，而且很容易便携，而且不会丢，而且不会坏。” “你要求挺多啊！怎么不要求可以从法术书里扔出火球？” “能吗？”庄续腾兴奋地瞪大双眼。 “不能！”钱老板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始输入庄续腾的要求。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行，拼凑出来了：一翻手就能出现，离开手就会消失，重量为四公斤，只有你能看懂，而且坚不可摧——坚不可摧比较值钱。整本书的售价为一枚命运金币。” “为什么又要命运金币了？因为坚不可摧？去掉这个选项，只要防火以及防弹就行，会不会便宜点？” “的确会便宜，新要求下，影界魔法全集只要十二万欧元，其中大部分都是功能造价。如果你愿意再加三万欧元，书里还会生成注释，类似教辅书和教义那种东西。”钱老板耸耸肩膀，说道：“其实坚不可摧挺好的，已经是改变命运轨迹的力量了，绝对值一个命运金币。我一直想要个坚不可摧的东西，不要多么豪华的东西，一辆货车足矣。” “那是命运金币耶！你总说它价值连城，不要轻易花掉，怎么又劝我花了？真是自相矛盾。如果要花，我也会用它买个趁手的武器。只是我还不知道自己趁手的武器是什么样子。” “武器？好啊！我可以给你参考一下，以一枚命运金币为标准，最多再加一些钱。最近好久没有命运金币的生意了，有点急——我也有任务指标的。”钱老板搓搓手，说道：“先说你要不要《魔法全集》，要的话我开始给你制造。” “要！从我账户里扣。”庄续腾捏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我想要的武器首先得单手使用，是个近战家伙，要趁手、要……要破甲。装甲皮肤和外穿护甲对我来说最棘手，我得能打破它们。” “明白，理解。”钱老板一条条记下来，问道：“最好加上只能你用，然后防丢，本身还要结实。” “不需要坚不可摧——我可知道你这里坚不可摧太贵了——能修理就行。”庄续腾赶紧说道：“它最好能切割和穿刺，这样我可以从剑法里学一些东西来用……” “等等，破甲的一般都不适合切割，你想想钉头锤，破甲优先大概得是那个形状。切割破甲的武器对这个世界来说太贵了，一枚命运金币买不到。” “那还是优先破甲，破不了甲等于切不动，还是没用！能不能弹出个刀刃来，就像弹簧刀或者甩棍那样？” 钱老板想了想，点点头：“这个功能不难，也不贵。你还要什么？” “能放电，能够电晕人。我觉得很多时候不需要杀人，只要放倒就行了。真把震撼弹功能放进去吗？不行？哦，震撼手雷是影从器，你造不了。”庄续腾想了想，问道：“影界法术便宜，这个武器能用我的法力供能吗？” “允许法力沿一定路线通过并实现储能、放能……行，可以。” “重量控制在两公斤以内。”庄续腾想让自己的怨灵仆役可以拿起这把武器，这样就可以变相实现遥控它的效果了。这里他只想着人形态仆役。牛马大小的仆役目前都能负重八公斤，但只有人形态仆役可以在翻掌之间立即制造出来，才有实战性。 “有点轻，建议你做到四公斤，这样才有足够的破甲效果。如果低于这个数，破甲优先就达不到了。” 庄续腾想了想，反正继续练习怨灵仆役系列法术，它的负重能力也会提高，人形的仆役拿起四公斤并不难。“行，破甲优先，那就四公斤！等等，这东西多大？” “介于钉头锤和战锤之间，就是个锤子。重心可以调节，会让你舒服的。哦，它可以弹出个镰刀，双面开刃，切割、穿刺之外还可以钩挂，我想得周到吧？” “那是个什么形状？我要先看样品。” “样品要花钱，你要看的是模型——我很严谨的。”钱老板继续询问，确认庄续腾没有其他想法后便说道：“打造模型就不要你钱了，目前武器的预估造价除了欧元部分之外，特殊能力部分还不到一枚命运金币。我给你加上点，填些贴心的小功能，凑个整数。一枚命运金币加上六十万欧元。” “这比清泉都贵了。” “这个世界的人能造出清泉，造不出这个来。” “先看模型。”庄续腾不会轻易松口，除非是好东西。 从黑市离开的时候，庄续腾账户上少了一枚命运金币和一百万欧元。他第一次花这么多钱——之前投资不算——换到了一本藏在左边的虚无书、三个装着假身份的袋子以及藏在右边的破甲锤。多花的那部分钱主要用来放置它们。 书和锤子都是四公斤，放在身子两侧正好可以平衡。它们都有个“表象”，也就是伪装形态。《魔法全集》的伪装形态是个小笔记本，可以插在腰带上，它真的可以往里面写东西做记录。锤子的伪装形态是个战术笔，放在腰带另一侧，正好可以写东西。这两件东西只有接收到庄续腾的特定指令才会变形展开，成为《魔法全集》和破甲战锤。 “它们丢不了。离开你一段时间或者足够距离后，它们会莫名其妙回到你身上，这个功能为一天一次。”钱老板嘱咐庄续腾，让他一定对这两件东西保密。“最近我听说公司正在到处寻找新发明和古怪东西，我可不想被他们听到。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最怕公司进行研究，那一定是我。” 庄续腾表示完全理解，他嘴巴严，绝对不会说的。这回有事干了，不管是魔法书还是破甲锤，都需要他投入精力。一方面要学习，另一方面要练习，绝对不能买了就算完了。 相比之下，魔法书需要更多时间，而且里面学到的东西也没法直接用，需要一个个转换才行。庄续腾主要看中里面的体系和思路，他相信这肯定有助于理解影从法术，从而逐渐形成自己的法术体系。 而破甲锤的练习不能等，最好现在就开始。四公斤的锤子在近战武器里不算轻了，尤其它还是单手武器，功能花样繁多，一定得投入很多汗水才行。它的一般状态就是个战锤，顶端比较粗大，锤头附加了短而尖破甲刺，锤柄末端有可调节配重。 一上手很不适应，毕竟锤子更多作为工具而不是武器，但钱老板确定这件武器非常强，前提是得用好。反正就是适应嘛！先适应重量，再适应手感，然后考虑如何将它用于武技之中。 第260章 金盆洗手 自庄续腾拿到战锤已经过了三天，他依旧还没有适应这把沉重的单手武器。四公斤的重量放在冷兵器类别里，就算与双手武器比较也完全不落下风。一般的单手钉头锤也就半公斤不到，庄续腾的破甲锤是它的八倍；双手剑大部分不到三公斤重，只有少数能够到四公斤以上，可那是双手剑啊！ 武器带着人跑，在武技中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如果把毕生安危寄托于单独一击，拼了命的情况下也无所谓谁跟着谁，但这不属于正常战斗。庄续腾面对的敌人有高速高爆发的，有皮糙肉厚的，当然也会有武技非常优秀的。他必须完全控制武器，才能在战斗中发挥超算和超缓存武技的优势。 只不过他现在顾不上这个，金盆洗手仪式就在今天。 仪式开始于午饭之后。来参加仪式的人要在音乐餐厅先吃饭，吃饱喝足才是参加仪式的入场券。撤掉餐桌、空出场地，仪式正式开始。露西有六句话长度的发言，饥荒陌客随后致辞，也不会超过两分钟，最后一个说话的是另一个中间人。那人是饥荒陌客的朋友，在行业里也算“德高望重”。 三人发言完毕就开始进行祝贺以及解决恩怨。根据露西和师父的估计，大部分是来祝贺的，有恩怨的也会调笑两句，脾气大的骂上一通。这种事忍下来也就差不多了，撕破脸的毕竟是少数。如果要打架，庄续腾和戈工道先上，如果不行那还有饥荒陌客托底。擂台若能尽早打完最好，实在拖长了也不会晚于日落。从正午到日落，象征了强者的离去。 对于两个徒弟来说，这么重要的日子如果不得不让师父出手，那就太丢人了。尤其是对庄续腾来说，他还有个观众：莫甘娜。 庄续腾亲自将莫甘娜的名字加到来客名单中，也在门口亲自迎接她，但是接下来却不能陪着。他不仅是迎宾也是安保，工作一点也不能马虎。再加上莫甘娜也不是雇兵－中间人这个行业的，不好把行业内的事情惹到她头上。 两个人事先都说好了，所以见面的时候配合也很默契。庄续腾将莫甘娜带到角落的卡座，这里远离不仅安静而且视野好，能够看到大部分场地和所有出入口，是露西手下雇兵最喜欢的位置——也包括庄续腾和戈工道搭档两个。由于今天场地内所有人都吃一样的食物，没有点餐的服务，庄续腾只能向莫甘娜表示歉意。 莫甘娜摆摆手，说道：“你忙你的去吧，我就在这儿看着。现在我是圣光女巫，一定不要叫错了。” “好的，圣光女巫。”庄续腾点点头，收敛笑容，继续去完成他的任务。 的确是任务，庄续腾必须拿出委托任务时候的专注与耐心才行。今天来的人很多，距离午饭开吃还有一个小时，已经来了一百一十三人，预计剩下的五十人就在路上。庄续腾必须盯紧他们每一个人，任何异常的影从能量信号都值得怀疑。 最累的其实是记名字，这件事他特别佩服道哥。不愧是在行业里混了足够长的时间，来的人大部分他都认识，一半左右可以聊上几句，至少三分之一都很熟络。见他信手捏来、谈笑风生的样子，庄续腾很是羡慕，同时也很后悔自己没提前把客人名单背一遍。 没这方面的经验、没这方面意识，而且这几天主要精力都用来看魔法书以及玩破甲锤了。庄续腾显得有些紧张，好在随机应变的本事不错，场面上总算应付过去了。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入行时间不长，不指望他能认识这里人，而是应该这里的人去认识他。 稻草人奈客，有名号的雇兵。虽说不是最快，但也是从入行开始相当短时间就闯出名气的年轻人，值得大家重视。经历之前外城中间人“入侵”事件后，沛城本地的中间人更加团结，有意识地避免互相拆台。在之后一段时间内，中间人互相合作、雇兵互相合作的机会很多，这个时候应该多交朋友少树敌。 正午12点到了，大家开吃！饭菜很简单，只有纯肉的、纯素的和荤素搭配的三种盖浇饭可选。饭只有一小盘，可以说分量很吝啬，味道更是中规中矩毫无特色。桌子上的饮料只有茶水和果汁，一点酒精都不给。大家知道仪式是为了什么，能来这里的人或许可能为了单纯看热闹，但肯定没有为了品鉴美食而来的。拿起勺子尽快吃，吃完擦擦嘴，等着餐厅的服务员过来收拾。 露西是比较露脸的，她开了这样一家音乐餐厅来安排身边的人，算是在行业里做得相当有人情味的。大部分中间人也就开个共同收益账户，按月发钱，其他不管。露西开餐厅，能一直关照身边人的情况，不管是救急还是救难都可以更及时，当然会更好。 餐盘从端上来到收下去也就花了十五分钟时间，比预留的半小时午餐会更快。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多人笑了起来。有人咋呼着让露西尽快开始下一个节目，如果实在要卡点走流程，那可以亲自上阵，给大家唱歌或者跳舞。 露西才不理会这种伎俩，她就在最前面的主桌坐着，与身边的饥荒陌客和另外四个中间人交谈。没有乐队演出，没有滑稽戏艺人，只有时钟滴滴答答走着。到了十二点半，露西准时站起来，开始推进下一步流程。 “时间到了，再来的人只能旁观，不能上来找茬儿，否则就是对在场所有准时守信之人的侮辱。”露西环视众人，然后请出饥荒陌客，开始说明今天的情况。 每个人都说得很快，大家也都理解。这么多雇兵和中间人聚在一起是为了见证这个时刻，而不是想留在这里被人一锅端。幸亏前阵子把外城来的竞争对手打残了，pcpd内部的麻烦分子也被肃清，现在警民一家亲，已经算是外部环境最好的时候了。可干这一行的不可能完全放松，总要警惕暗处的危险。露西最担心的就是帮派，排第二的就是镇暴打击分队。 庄续腾盯着场内，耳机里传来流星的声音。她用专门的频道与庄续腾说话，告诉他周围几个街区以及电波网络里的情况。只有保持高度紧张才能赢得安全与顺利，不止是庄续腾与戈工道，露西手下的雇兵全都参与到这次行动中来。 能让饥荒陌客顺利退休，这对露西名下每个雇兵都意义重大。每个人总有变老变弱的时候，每一个成功的先例都是后人的保障。不光雇兵需要退休，露西也会有退休的时候。趁现在行业氛围不错，借饥荒陌客这次来形成“惯例”，以后大家的路都好走。 三个人发言完毕，接下来就是重头戏：解决恩怨。饥荒陌客站到众人面前，庄续腾和戈工道分别位于在他左右手的位置，师徒三人接受众人的考验。首先考验的就是人品和人情，与众人关系越好，就会有越多的祝贺声。还有几个欠了饥荒陌客人情的家伙甚至当中表示：“今天若有人要打架，我先上，还了人情。” 只要大部分能够表现出捧场的态度，退休仪式就会比较顺利。免不了会有人阴阳怪气几句，反正只要不下场动手，饥荒陌客就只能站在边上听着。毕竟是长时间闯出来的名号，大家都知道饥荒陌客的战斗力很强。但凡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都不会真上去打，过过嘴瘾骂两句也就得了，在行业里也避免显得像个刺头。 众人七嘴八舌、此起彼伏地说了四十多分钟，然后声音渐渐小下去。这时有人喊道：“留在这里耽误做生意，大家谁不是家里一堆事等着处理的？要是有打架的那就赶紧上去，别非得在这里耗着等到黄昏。等啥等？等pcpd过来查证件吗？” 左看看、右看看，好像没人上来。于是那人又喊道：“除了解决恩怨，咱们也要看看饥荒陌客徒弟的水平，这样若是有人想着偷偷去找饥荒陌客的麻烦，也得掂量掂量。对饥荒陌客来说，他若是没信心，也不会推出徒弟然后退休。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打一架，对不对？” “对！不能来一趟除了吃个盖浇饭就是听人哔哔，露西也不跳舞，所以总要有个热闹看！谁上去打？这也是扬名的机会啊！” 庄续腾扫视全场，看着每个人的表情，他等着挑战者。这时耳机里传来流星的声音，她让庄续腾别担心：“刚才说话那人是露西找来的托儿，烘托气氛不错吧？早点打完早点收工，每一分钟都算钱啊！” 众目睽睽之下，庄续腾不能和她对话，在场的人里面肯定有会唇语的。他只能一直听流星在耳边叨叨，然后等在场众人推出个打擂台的。 推让了十多分钟，总算有个壮汉站了出来。那个家伙身高接近两米，也算是个小巨人，只是身材比道哥圆润一些。他看起来憨憨的，带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对周围人拱拱手，然后要挑战戈工道。 “我总不能欺负小个子吧！”那人说道。 庄续腾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他后退一步，将场地让给道哥，两分钟后他又回去了。戈工道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挑战者，两分钟里面有一半时间是在讲挑战的规矩。 超算·五闪在近战肉搏中相当有优势，戈工道证明自己学到了饥荒陌客的武技，便证明了这是真正的师徒传承，更多试试人情而不是利益交换。 这不是生意。生意人若是要挑战，就得掂量掂量。 第261章 告别师父 戈工道展现了令人眼前一亮的战斗力，用超算武技·五闪轻松解决对手。他带着自信的微笑站回师父身边，然后对庄续腾扬了扬眉毛。那意思很明显：我打得挺爽，不知道你会怎么样。 庄续腾歪歪嘴，回了个白眼，然后继续保持直立的姿态和冷酷的表情，只是目光中稍微有些期许。他用余光看着角落中的莫甘娜，心里盘算着自己是否也能有露脸的机会。 过了好一会儿，尽管一些人不停起哄，但最终没有人站出来解决恩怨。此时终于轮到露西出场，她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一些听她说。 “所有吃过午饭的人都在场，大家也挺忙，如果没有人还有恩怨需要上来解决，那今天的仪式就到这里了。我再问一遍，大家身边若有听不见的就请互相提醒一下——我这里只是餐厅，可不管耳部植入。最后一遍：还有要上来解决恩怨的吗？” 露西稍微等了几秒，然后用力鼓了三下掌，宣布仪式结束。饥荒陌客从此正式退出雇兵行业，以后就是个普通人。在他当雇兵期间的恩怨已经了结，从此便只是路人。 在场众人也鼓了三下掌，然后便三三两两起身离去。他们会互相打招呼，与露西摆摆手，甚至还有和戈工道飞吻的，但没人再理会饥荒陌客，甚至尽量避开眼神接触。金盆洗手仪式最好就是这样：在金色的盆子里洗洗手，洗去灰尘，甩一甩之后双手什么也不带走。 餐厅里很快就只剩下露西的人、莫甘娜以及饥荒陌客了。传奇雇兵没了，师父还在，庄续腾肯定要先陪着师父。这个时候终于能上酒了，露西给他们倒了四杯，自己陪着坐下，举起酒杯说道：“祝贺你，仪式很顺利。” 饥荒陌客举起杯，难得在大家面前笑了。“露西，谢谢你，不过我不信你会喝那杯酒。” “我不摘面具就没法喝，当然不会喝了，我就举杯意思意思。你的身份信息已经销毁了，我亲自干的，你可以放心。反正你知道我电话，我只要不退休，委托还会继续接。但是你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任何熟客折扣。” “明白，我尽量不会找你，除非听到你退休那一天。”饥荒陌客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然后叹了一口气。“说来也奇怪，一直盼着这一天，终于退休了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按理说应该感觉平静和欣喜，或者悲哀与感动，结果什么都没有。” “空虚？亦或是矫情？”露西摇摇头，放下酒杯说道：“我可不做心理医生，你们师徒三个慢慢聊吧。我在楼上，你们两个忙完了就来找我，我那边有任务给你们。不是着急的任务，所以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先照顾好这个矫情老头儿。” “行了大美女，别在这里碍眼了，只给看面具不给看脸。唉……”饥荒陌客摆摆手，向前探身子，又把露西那杯酒喝了。之后他回手从身后捡起清泉，轻轻放在桌面上，然后推给戈工道。 “师父……”戈工道双手拿起清泉，抱在怀里。 庄续腾一边为道哥高兴，一边为师父担心：“师父，你空着手出去会不会不好。万一有人不讲道义在外面埋伏你……” “看来得给你上一课。”饥荒陌客说道：“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顺利吗？你觉得我人缘特别好，与谁都是朋友？奈客，你挺聪明的，肯定不会这样想。那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敌人会觉得我的朋友多，不愿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不想来餐厅捣乱？这种人最有可能的行动就是在外面埋伏我，尤其是趁仪式刚刚完成。他们担心我一入人海就不好找了，对不对？” 庄续腾点点头，承认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我去考察安排退休的事情，你不会以为我是去看风景、找房子了吧？仪式上没有跳出来找事儿的，那是因为没有找事儿的。我提前找上门去，把该解决的仇怨都解决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都杀了？”庄续腾愣了一下。 “如果只是独狼，那就杀掉，免得被杀。剩下的我一定要拿捏住他们的弱点，让他们有所顾忌。关键要争取十年时间，只要这段时间销声匿迹，他们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哦，原来是这样。”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但是师父你还是要小心，有些人自己不出面，但可以花钱让别人出面。” “通过中间人找雇兵，还是让帮派出手？其实不管中间人还是帮派都有顾虑，会担心报复。敢拍胸脯来找我麻烦的，要么是超级大蠢蛋，要么是真有本事且懂行的家伙。后者嘛，就算找到我也是来商量返吃回去的。” 庄续腾皱着眉说道：“还有公司那边，如果……” 第129节 “懂你的意思，大公司能活过公司战争，它们的实力很强，不怕报复，的确无法解决，这也是为什么露西不接、少接针对公司的委托。行了，你们不需要担心我，我只是退休了，又不是痴呆或者瘫痪了。你们两个安心做好吉祥物就行。”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师父这么有信心，我就能安心收下清泉了。我保证……” “不用向我保证，我也不会监督你，累心。能教会你们的都教了，我……”饥荒陌客想了想，说道：“倒是还有件事。戈工道，我有点担心你。你现在已经完成了五闪，该去解决蝰蛇的问题了。行业里都知道你这件事，你不去解决就总有后患。还有你那些前队员，早点弄个结局出来最好。解决这些事，你在行业里才能再上一个台阶。” “行，我听师父的。”戈工道点点头。 “奈客，你给我的东西我会收好，你小子有心了。你很有头脑，能想办法解决问题，这让我很放心。我对你就说一句：脑子虽然好但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你得提高用拳头说话在各种解决方案里面的排序。” “说不通了就打。”戈工道补充道。 “也不是你这种……你得反过来，不能什么事都讲情面，该翻脸就翻脸。”饥荒陌客抬起手同时拍拍两人的肩膀，说道：“行了，我这就走了，你们别送，露西给我安排好了，从密道离开。我的化名和联系方式不用记牢，最好早点忘掉。你们两个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好的任务，为了不让你们骄傲，加上‘之一’两个字。” 师父背着手走了，庄续腾和戈工道坐在餐厅中央——他们必须坐在这里，这也是整个行动的安排之一。以后若有人想要找到消失在人群中的饥荒陌客，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他们两个。他们从此成为师父的安全防护层，不过他们并没有觉得麻烦，内心只有荣耀和责任感。 “你不用在这儿盯着我了，我不会把清泉借给你玩儿的。”戈工道扬了扬下巴，说道：“去看看你那个女朋友，别冷落她。” 庄续腾点点头，刚转过身就看到莫甘娜站起来了。她摆摆手，拉开上衣衣摆，露出腰带上挂着的pcpd警徽，随后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虽然看懂了她的意思，庄续腾还是追了上去。“你不多坐一会儿？这里其实有不少还不错的饭菜。” “队里还有任务，等着我处理的文件有这么一摞。”莫甘娜摆了个竖着拉手风琴的姿势，笑着说道：“今天就不多留了，改天再找你。这个金盆洗手挺有意思的，表面咋咋呼呼很热闹，其实内核挺温馨，我觉得没白来。走了，千万别送我，不然会被人误会为化了妆的饥荒陌客，那就倒霉了。” “我师父再努力也化妆不成你这样。”庄续腾被逗笑了。他也知道自己今天只能待在餐厅，最好哪里都别去，更别说约会压马路了。为了安全起见，他甚至没有送莫甘娜去门口，只让她自己走了。 “奈客，我郑重向你道歉，没办法化妆成莫甘娜——我不够可爱。”戈工道咯咯坏笑着，一脸我看了好戏我快乐的贱贱表情。“师父都给你说了，别老用脑子，直接暴力放倒，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要是那样做，大概被解决的是我。”庄续腾翻个白眼，说道：“你现在说得多快乐，等轮到你的时候就有多狼狈。我现在记忆力很好，我一定会盯着你，看你会怎么办。” “哎呦，谢谢师弟盯着师兄喔……”戈工道拿着清泉晃晃，说道：“虽然我已经拿到它了，但我肯定还是要比你先到七闪。嘿嘿，师父给我开小灶了，根据我的情况专门指导，我现在信心满满。” “那太好了，你先提高上去，我就省脑子了。以前总得想办法比你快一步，不然你就不进步。唉……能不用脑子是多么一件美事啊！” “师父还让我好好管教师弟。” “师父肯定不会这么说，我从你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师父退休了，也该展望未来了。你现在若是没急事，就和我一起去找露西姐吧！她说有任务，我心里好奇，挠得慌。” “你真是个合格雇兵。”戈工道站起身来，将清泉挂在腰带上，扭扭屁股找好重心，踱着方步在前面走了起来。 第262章 门槛考试 咚咚咚，庄续腾敲响露西办公室的门。他们在得到允许后进去，正好看到露西用双手调整面具佩戴的位置。在她身旁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披萨盒，里面只剩下半片，看起来像是蘑菇培根芝士口味的。 “打扰你吃饭了。”庄续腾歉意地笑笑，说道：“要不我们先出去一会儿，等你叫我们再进来？” “已经吃完了，关上门，你们先坐。”露西起身拿起披萨盒将它投到垃圾桶中，随后回到办公桌后，一边整理桌面上的文件一边说道：“都说了不着急，你们不想着多休息休息？” 戈工道摇摇头，说道：“这段时间都忙着金盆洗手，有一阵子没接委托，手怪痒痒的。露西，给点好任务，别又是送货、护卫或者帮着pcpd探黑帮的窝。” “其实消灭黑帮的工作我挺喜欢的。”庄续腾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向前探着身子说道。 “你们之前在杰米尔·坎宁斯那次任务中赚了一笔，紧接着就忙活金盆洗手的事情。现在除了想借着委托任务活动活动身子，另一件事就是怎么花钱强化自己。怎么，以为我忘了？”露西打了个响指，说道：“现在正好有个机会，你们或许能找到合适的植入体。” 庄续腾和戈工道两人立刻来了兴趣，他们从沙发上弹起来，搬着椅子贴近办工作坐好，胳膊肘都架到桌面上去了。两个男人的四只大眼睛紧盯露西的面具，异口同声问道：“什么好事儿？我们接了。” “别急，按照规矩来，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基本情况。”露西用手指关节敲敲桌面，让两个人把大脸向后面缩缩，然后才说道：“首先这是一个联合任务，一共有三家中间人参与，我是其中之一。在这个任务中我不是主导，只负责引荐专门的人才。他们要低调且聪明的监视者以及能打的最后保障——这正符合你们两个的特点。当然他们还要了驾驶者，最好什么都会开，我也推荐了两个人。如果你们愿意过去，到了那边还要接受考验，如果不达标，也不会留下。” “还要考试？难道要打擂台？”戈工道皱皱眉，说道：“不会是假工作骗钱的吧？” 露西哼了一声，随后一摆手并说道：“别开玩笑了，我连那点分辨力都没有？推荐人选考核时我也会在现场，如果里面有任何不公平，我会带着咱们的人离开，让他们自己玩泥巴去。你们两个好好表现，别丢脸。刚刚在金盆洗手大会打出的名声，别掉地上摔了。” 庄续腾点点头，轻轻拍拍道哥，让他别着急，然后转过头对露西说道：“既然要考核才能加入，那么现在肯定没法知道任务详情。露西姐，你为什么说这件事和植入体有关？” “发布这个任务的人是柳科·神罗，现年46岁，是桑科影从生物技术公司的技术主管。这是个很有能力的家伙，但这个能力仅限在影从植入体相关技术方面。桑科影从生物技术公司是猩红集团不少企业的供货商，主要从事影从回收再利用、植入体储存相关器具、药物的制造和技术研发。这次任务的报酬可以用白金币支付，也可以用市价的影从植入体支付——对他来说，他更偏向后者。” “报酬有多少？若是比较少，能不能加钱买点更好的植入体？” “不知道能不能加钱买，但你们至少可以与柳科·神罗搭上线。目前开出的报酬是十五万底薪，后面还有提成。我不能告诉你们百分比，因为我不仅要对具体参与人数保密，而且我现在也不知道。”露西稍做停顿，郑重说道：“我向你们保证，这次任务机会很难得，我建议你们不要错过。” 庄续腾和戈工道目前的“市价”就是十五万欧元，它是一次正式任务的出场费。平时那些踩点探路、临时充当保镖、开车送货之类的只能算是“零工”，而加入游行人群充门面则更是零工中的零工，都不能以“市价”衡量。 出场费达到市价，后面还有分红，三个中间人联合执行，参与的雇兵还有门槛，听起来像是个大项目。戈工道心里已经同意了，于是转头看着庄续腾，要他最后拿个主意。庄续腾仔细想了想，以露西一贯的风格，这个任务大概不是公司对公司的类型，那就没有后患。 “我们同意，一定要凑凑这个热闹。”庄续腾答应下来，然后就问什么时候考试。 “最近一次考试是在本周末，也就是四天后。然后下周还有一次考试，然后再一周，直到找齐足够的、合适的人手。” “前期的情报侦查是谁做的？” 露西用手指点了庄续腾一下，说道：“问得好！前期是其他中间人做的，找到我联合之后将情报发给我，请我随意验证。我验证过，他们的情报没有问题——不过这样肯定不够。若你们能够参与进去，我会抛掉旧情报，重新做一遍情报侦察，这样才能放心。” “如果我们两个没进去，而驾驶者进去了呢？” “驾驶特长人员负责的部分比较外围，还掌握交通工具，危险性相对较低，没必要再花钱搞一遍了。每个中间人能分多少钱，关键看能提供多少人手。你们挣的钱越多，我的收入就越多，这才有勇气砸钱搞情报。” “勇气……你真会找词儿用。”戈工道笑了笑，说道：“露西，既然你是考官之一，能告诉我们考什么吗？” “不能。你们紧张什么，又不是考高中的资质测验，都是雇兵的东西。我对你们有信心，好好发挥就行。” 庄续腾双手捂着眼睛，痛苦回忆涌上心头：“高中……我就没通过高中资质测验。” “你没问题的！”戈工道拍着他的肩膀，放肆大笑道。 周末很快就到了，搭档两人驱车来到枢纽区的花园广场轻轨站。这里有一个占地三百余亩的广场公园，周围栽种了相当数量的绿色植物，每年春天这里还要举办为期十天的花卉节，算是城里普通人除了电视之外，唯一能欣赏到绿树成荫以及繁花萦绕美景的地方。 原来市政府就在公园对面，后来因为一次煤气燃烧事故将大楼烧成黑色，又赶上新区开发，便搬离此处。市政府虽然搬走了，但pcpd枢纽区警署搬了进来，因此公园与地铁站能够继续保持较为优秀的状态。 露西和另外两个中间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俩，他们在书报亭后面的阴影里碰面。露西给庄续腾一张纸，上面写了时间、地上轻轨路线以及车厢号码，让他按时按地进入，坐五站下车，然后再返回来。到时候会问他一些问题，如果答得好，那就能够通过。 头戴面纱遮住面具的露西将手放在戈工道胳膊上，说道：“你跟着我走，公园对面有个健身房，那里有擂台，你的对手在那儿。奈客，你做完地铁后也去那里找我。若是没找到健身房，你就给我打电话。” 庄续腾看了眼手表，发现自己只剩下十五分钟的时间。他闭上眼睛稍微回忆一下，刚才开车来的时候路过广场停车站，他现在全速前进的话，完全可以早一站上车。 “回头见！”庄续腾在头脑中规划好路线，然后开始向车站奔跑。 “他是不是跑错了：车站在另一个方向。”胖乎乎的秃头中间人斯泰尔说道。 “他想提前上车，在侦查行动中这是个好选择，就是不知道时间是否来得及。”另一个中间人亨利·亨德森是个留着白色山羊胡的半老头，一身蓝色的运动衫，脚下白色跑步鞋，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公园锻炼的闲人。“但是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咱们给了他上车的时间和地点，他没有遵照执行。” “你不能提醒他——如果你这样做了，你们都会失去资格。”露西对戈工道说：“你另有考验，先完成自己那一份。” 戈工道看看另外两个人，对他们说道：“我和奈客共同行动，不会只有一个人去的。” “要么都去，要么都不去？懂了，我会将这点考虑进去的。”斯泰尔摸摸油光光的脑袋，摸了一手汗，便用手绢擦擦。他说道：“天气越来越燥热了，咱们赶紧去健身房吧，那里有空调。” 这四个人离开的时候，庄续腾仍在人群中穿梭。他在头脑中画出最短路线，然后借助超算武技的超高反应速度在人群中穿梭。 虽然不少人被他冲过来的样子吓了一跳，但是没人会被他撞到，就连擦一下都不会有。庄续腾一路不停重复着“对不起，赶不及了”，所以众人只当他真有急事才不得不这样。当大家脑子里猜测他有什么急事的时候，就已经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庄续腾远远看到了车站，并在更远的地方看到了他要搭乘的轻轨车。沛城的轻轨是一种四节车厢组成的地上轨道车，整个线路网90％都在地面上运行，还要受交通信号灯指挥，因此不能算做地铁。庄续腾估了一下距离和双方速度，他刚好赶得及，而且还能有半分钟左右的富余时间。 第263章 你是谁 戈工道对面是六个职业拳手，身后是一条三米宽的红线。他的目标是守住红线，不准任何人通过。 从两个人开始，接着是三个人、四个人，然后是六个人。戈工道不准使用拳脚之外的武器，而对面的人都有棍棒刀剑之类。考试场景在设定时认为枪械对射的可能性很低，而且所处环境有很多掩体，对射很难取得战果而且相当消耗时间，因而是可以完全可以接受的。关键在于枪战之后的肉搏，这对行动来说可能是最危险的情况。 戈工道招招手，六个人一起上来。就在他拳打脚踢的时候，庄续腾探头探脑地推门进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纸袋子。看了看场地的局势，躲开一个被戈工道打飞的拳手，庄续腾径直向露西等中间人走去。 “路上有个面包店，我买了点吃的。下面是热咖啡，奶包和糖包都有，喝了暖暖身子。那里有软吸管，露西姐试试能不能用。”庄续腾很热情，将纸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你挺悠闲的啊……”露西拿起软吸管弯了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拿起咖啡、揭开盖子，朝里面加了两倍的奶。“路上还顺利？” “嗯，我觉得还行，一路上比较平静。”庄续腾指指台上，说道：“道哥打得怎么样？” “目前看都还行。打完这轮就只剩下最后一场了，一次要上十个人。”露西抬手指了指健身房一角。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庄续腾看到了戈工道的下一批对手。他们都是年轻人，身材练得不错，从热身时的身体姿态来看，他们都经过综合格斗训练。庄续腾睁开幽影之眼扫过去，那些人都没有影从植入体，因此对道哥的威胁不大。 虽说现在的格斗比赛都要看影从植入体，但在训练提拔阶段却不进行植入。这主要是从经济角度考量，毕竟影从植入体太贵了，不能给学员普及。只有在训练中表现出格斗天赋，理解和领悟能力较高，精神坚韧不拔的尖子才能吸引到投资人，获得资金注入后才能去进行植入体手术。 “不用我们出医疗费吧？”庄续腾问道。 “小子，当然不用。”穿着运动服的亨利·亨德森揪着山羊胡，将视线从擂台转向庄续腾。“让这些家伙提前感受一下植入体战士的可怕之处，对他们也是一个鞭策。” 戈工道算是植入体战士吗？庄续腾不这么认为。他们的腿部植入体只是增加耐力、支撑能力以及蓄力弹跳，与战斗类植入体相去甚远。而其他植入体也是辅助作用，比如增加听力之类的。他们战斗力最核心的组成部分是超算武技，他们两个绝对是技术流。 “要不咱们给他制造点压力吧！”庄续腾指着场地内的道哥，对中间人说道：“若我先通过考试，他就会着急，下一轮一个打十个的时候就有可能犯错。你们不想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吗？” “我确实有那个兴趣。”胖秃头斯泰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打开来，问道：“第一个问题，你在哪一站上的车？” “广场南站。我提前一站上车，不过在广场南下去之后又回来。”庄续腾轻轻揉揉鼻子，说道：“委托要求让我广场南站上车，我肯定要完成这一点，免得被委托人借口扣钱。” “你下去再上来的行为是否引起注意？” “肯定会有人看到的，但不会有负面影响。如果在车上一动不动还不闭眼睡觉，那才最可疑。”庄续腾回答得非常自信。 露西点点头，认可这个回答，然后问道：“你觉得车上有几个人是威胁？” “对我？没有。我认为我都能对付。如果从普通市民的角度来说，四个人携带了影从枪，两个人在3车厢，另外两个分别在1车厢和4车厢。安装植入体的人大概有十一个……” 亨利挑了挑眉毛，声音上扬，问道：“大概？为什么不能确定？” “虽然要求我观察情况，但不能真把人给解剖了吧？”庄续腾撇撇嘴，回了一句。 “三号车厢有个抱婴儿的女人，她用什么颜色的奶瓶给孩子喂奶？”斯泰尔没有在上一个问题里纠缠，接着问下一个。 “你确定那是个女人吗？我感觉她打扮挺像女人，但是极有可能用了假脸皮——我看到它围巾下面露出来的皮套边缘了。”庄续腾接着说道：“如果你确定是指那个雏菊图案外套的女人，她用透明的玻璃瓶子给孩子喂奶。那个瓶子有个棉布保温套，套的底部还有一张纸片。由于光线问题，我没看到纸片上的字。对了，奶是凉的，孩子不喜欢，勉强吃完了就打嗝。” “车上有一个帮派成员，是哪个？” “司机。”庄续腾很肯定地说：“三车厢有个带帮派纹身的，但我看出来那是贴上去的假纹身，把衣服领子都染了，真正帮派成员不会这样做。而司机后颈上贴着一大片膏药，看似是治疗颈椎疾病的，但侧光的时候能，我依稀看到纹身的影子。” “我没问题了。”斯泰尔鼓了鼓掌，说道：“这小子眼神真好。” “他的第一个委托就是去踩点侦查，做出来的图非常漂亮。”露西夸了一句，然后看向亨利。 亨利点点头，说道：“以他目前表现来看，观察力没有问题，后面的那些可以不用问了。奈客，我们都没指望你能回答出第一个问题。” “威胁的那个吗？我也觉得古怪。你们或许可以安排几个人，但不可能整车都是你们的人吧？如果不能控制上下车，你们怎么知道车上会有多少威胁？”庄续腾摸摸脸颊，说道：“这个问题也古怪，车上最大的威胁就是我，我带着爆炸物上去的。” 亨利呵呵笑着，用手指点点庄续腾：“你小子可真狠。不过别得意，关键的还在后面。你观察别人，别人也在观察你，这个你发现了吗？” “我以为你不会问呢……”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有个挺漂亮的美女戴墨镜坐在后面，两个牛仔服一直在纠缠她。这不关我事，而且他们也没真的动手动脚。那女人一直在观察前面，也接着寻求帮助的身体语言观察后面。嗯？是不是她来了？” 这句话说完没过五秒钟，戴墨镜的美女推开门，朝里面招招手。露西愣了一下，问道：“太奇怪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记得她穿了高跟鞋，鞋跟加了铁，都能用做武器了。这里是健身房活动区，换衣服的地儿在外面，一般都是换好衣服再通过走廊过来。她那高跟鞋有声音——没人穿那东西来健身吧？虽说也不排除真有那么穿着的人，但结合一下今天这个场景……你们懂的。” 第130节 “不错不错。”亨利回过头，对墨镜美女招招手，然后指了指她的鞋子。那女人赶紧脱下鞋，丝袜踩在地上，一路小跑过来。她对亨利微微鞠了一躬，说道：“广场南站上车的和五站之后下车的只有一人重合……” 亨利愣了一下，抬手指着庄续腾，问道：“你没看见他吗？” 美女摇摇头，说道：“没。这位是……” “没事，你做的很好，先回去吧。”亨利捏捏鼻子，表情有些尴尬。“下次记得这里是健身房，只能穿运动装。” “是，我记住了。”墨镜美女扭扭胯，转身小跑离开了。 “她没见过你，怎么回事？”斯泰尔问道。 “商业机密。”庄续腾挠挠头，自觉站到露西身后。现成的挡箭牌，不用是傻瓜。 露西对庄续腾的表现很满意，她哼了一下，随后说道：“瞎打听什么？给你提一句‘稻草人’就说明一切了！赶紧的，还有反对意见吗？” “别朝我发脾气啊，我本来就同意。”斯泰尔在亨利的球鞋上踢了一脚，说道：“问你呢，你还有反对意见吗？” “没，我同意这个人选。”亨利揪着胡须，用力叹了口气，说道：“丢脸了，我的人居然没看出奈客。对稻草人奈客的入选，我完全同意，并且表示非常欢迎——他真是我们需要的人。” 庄续腾谦虚地笑笑。他在上车前就想到一定会有人监考，侦察行动永远和反侦察是一体的，谁能躲在更暗处，谁就有优势。所以他用建筑物拐角做掩护避人耳目，戴上假身份头套，然后才上的车。下车之后，他在面包店前面换回本来样貌，提着咖啡面包上来。这样改换身份加上提前上车，就算有人知道“奈客”要上车进行考试，也没法一眼找到他。 此时，戈工道已经休息完毕，正要一个打十个。 他看到奈客微笑着站在露西身后，就猜到了结果。再看看亨利和斯泰尔的表情，也明白“稻草人”已经出了风头。行，既然这样，那他就不用留手，赶紧打完收工。 第264章 大行动 十个学员上台去。经过前面几波同学的预告，这十个人已经改变的想法，将战斗优先级别从“击倒戈工道”变成“冲到他身后去”。他们认为自己占了人数优势，用八个人拖住戈工道，再让两个人从两侧穿越，这应该不难吧？ 如果戈工道还以之前留手的状态应对，那他们的计谋就可以得逞了。与庄续腾搭档的这段期间，戈工道也学会了一些狡猾，知道要在前面放放水，隐藏部分实力，以便在后面出其不意。正常战斗中不会这样，毕竟这一次情况特殊：下一战的对手都在台下看着，因此必须考虑整场考试，而不只单单一两局战斗。 其实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要以大局为重。就在较量开始前，露西好奇地问庄续腾：“如果换成你，你能拦住那十个人吗？” “以目前给道哥的条件来说，我做不到。”庄续腾很肯定地说道：“我没有道哥的体型和力量，无法照顾整条战线。” “我听说你和道哥练习武技的时候是平手？” 露西明明都知道，这个时候问出来显然是说给另外两个中间人听的。庄续腾心领神会，说道：“其实还是道哥赢得多，他是师兄。不过练习武技和执行任务还是有区别的，如果打擂台获胜就有钱，那我们就不在这里了。” “说错了。如果你想打擂台挣钱，你十有八九要经过这里。”亨利用三根指头抓捋山羊胡，说道：“我这个健身俱乐部为沛城输送了九成多的斗士。他们会被各家挑去，接受不同的植入体，但他们的基础训练都是在我这里做的。” “我还是觉得雇兵更有意思。”庄续腾微笑着回应。 几句对话的工夫，戈工道已经打完收工。虽说他的十个对手都有相当不错的体能与基本功，但他们的反应速度与道哥相比存在明显差距。其实不需要五闪，使用四闪的虚招唬骗－抓破绽就能获胜，只不过用上五闪的效率更高而已。 “这些人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看几个，剩下的就都清楚了。进攻是套路，防守也是套路，你这里还真是基础训练营。”戈工道笑着对亨利点头，随后看向斯泰尔，问道：“亨利这边打完了，你那边还有吗？” 斯泰尔摇摇头，一脸笑容地说道：“没有。欢迎你们两个加入，有你们加入，我们的信心就更足了。” 露西纠正他：“是咱们的信心更足了。” “对，你说的没错。”斯泰尔鼓了两下掌，说道：“行，既然这两个人的事情有了个不错的结果，那就继续推进吧。露西，你的人你来管，我们不过问。三方的人找时间碰个头，亨利你来安排，没问题吧？” “没问题！”亨利点点头，说道：“露西，你和他们交代一下，时间别太长。咱们还要去下一个地点去看驾驶员的本事。” “两句话就能说完。”露西笑了笑，说道：“你们回去休息。明天上午早点去餐厅找我，我给你们说说任务的情况。” 庄续腾和戈工道点点头，两人肩并肩走出俱乐部。他们的车停在广场另一端，首先要斜穿过去才行。漫步在公园中，听着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空气中传来淡淡花香，几个互相追逐的孩子发出叫嚷声为这里带来了满满的活力。两个人只觉得格外轻松，脚步也逐渐慢了下来。 两个人停在喷水池前，刚刚过了整点，音乐喷水表演正好散场，留下湿漉漉的地面，点点凉意通过看不见的水珠抚摸两人的脸庞。在隐隐约约的彩虹下，庄续腾用力伸了个懒腰，脊柱骨骼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 “呵呵，挺顺利的。”戈工道摸了摸下巴，说道：“奈客，这次绝对是个大任务——我有强烈的预感。” “这个不需要预感。三个中间人联手行动，加入行动还要考核，很明显这是一次大行动。”庄续腾扩扩胸、踢踢腿，他需要用这些动作发泄心中的兴奋，给脑子降降温。“道哥，我看你最后一场下手挺重，给那十个人治疗，怎么也得好几万吧？再加上前面几组……就按照十万来算，你看那个亨利有眨过眼吗？” “我也想到了。如果十万欧元可以随手花掉，那么咱们每个人十五万其实就是小钱，大头肯定在任务分红上。”戈工道抓着胳膊上的狼毛，皱起眉头：“到底什么任务呢？不可能是去抢银行吧？” “明天就知道了。”庄续腾拍拍道哥，说道：“今天心情好，我请你吃一顿，你挑地方如何？” “不，今天就不陪你了。我听说有些重要的任务会进行封闭管理，所有人聚在一起，就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训练、磨合。如果采取这种模式，我会天天见到你，何必急在今天？你要是有空就去找莫甘娜，或者回家一趟，明天也好进入工作状态。” 庄续腾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打电话给莫甘娜。她正好下午轮换休息，两个人便把之前约定好的那顿饭吃了。这一次莫甘娜也兑现了承诺，给庄续腾拿了厚厚一本书。金属板封面，大约有一千页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已经可以当做杀人武器使用了。 全书采用九比一缩印，全彩制作，光着工本费就不知道要多少钱，更不要说莫甘娜在这本书里面花的心思。她为了能让庄续腾更好阅读，贴心地在封面内侧装了个磁吸式的放大镜。 “家里那些书好久都没人想看了，最近十年内把它们好好读一遍的，我是第一个，希望你是第二个。”莫甘娜专门找了个背包装这本厚重的书，还将背包挂在庄续腾脖子上。“别弄丢了！如果你不看了可要还给我，我还得把它放回家里去。这算是博物馆的知识资产，你只能自己用，没给你倒手贩卖或者传播的授权。” “我保证！”庄续腾双手捂着书包，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莫甘娜。 “不用谢我，你好好看书就行。我学了里面的知识却没人能够探讨，也挺无聊的。如果你也学会了，那至少我也多了个书友。” 有这句话，庄续腾表示就算把脑子烧了，也要把书读好。 读书，对庄续腾来说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挑战，但是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两个人吃完了饭，收好厚重的书，接下来干什么呢？庄续腾没有经验，莫甘娜没有想法，两个人在饭店门口傻站着，面面相觑三分钟，尴尬到同时笑了起来。 最终，庄续腾的随机应变发挥了一点作用，他提议开车带着莫甘娜在城里转转。莫甘娜摇摇头，只让庄续腾把她送回家。这一次，庄续腾把车开到了莫甘娜家门口，其实就在之前寻找道尔的那个保安亭附近，距离不到两百米。 “你家住公寓的？”庄续腾看着路边的公寓楼，表示这与他的想象完全不同。 “这是后门。即今天没开车，我从这里直接穿过去比较近。”莫甘娜摆摆手，与庄续腾再见。 虽然没被邀请进去看看，但今天总算有了进步。庄续腾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一边琢磨着是否该邀请莫甘娜去自己家转转，一边开车出城。不知道明天开始的任务会是个什么情况，道哥说得对，今天该陪陪家里人。 次日庄续腾早早开车进城，带着从家里打包的早饭一路疾驰抵达露西的音乐餐厅。他估摸着道哥也会早来，极有可能连早饭也没吃，于是带来的浓稠热粥正好可以填满他的嘴。音乐餐厅什么都好，就是不供应早餐。 “奈客……”道哥看着面前饭盒里香喷喷的热粥，说道：“你以后别这么好了。我总会拿你对比正在交往的几个女朋友。你的行为会拔高我的标准，而你得体谅我一下，像我这样的人找个女朋友不容易。” “咦？你说的这些话里都是感情，似乎没多少事实吧？我不信你现在能脚踏好几只船，而且我也不信以你的条件会担心找不到女朋友。” “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是说你对呢，还是揍你一顿。”戈工道摇摇头，选择用早饭逃避。 庄续腾也不追问，他也需要调整状态。过了一会儿，露西让他们上去，从屋子里残留的味道看，露西又选择了披萨。 “虽然有点废话，但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你们现在还有退出任务的机会。” 看到两人都摇头，露西嗯了一声，说道：“我猜也是如此，所以现在可以给你们说任务内容了。这是一次偷盗行动，你们的目标是从行驶的火车上偷走它中间一节车厢，还要让剩下的车厢好好抵达目的地。” 庄续腾愣了一下，正在思考这件事该如何做，戈工道便问道：“货车的其中一节？” “客车的其中一节，但它用来装货。”露西说道：“不能在车站动手，也没法在货物装载之前动手。唯一可行的地点就是在衰原上，远离任何城市和村镇。估计时间窗口大约有半个小时，动手的机会只有一次。” 庄续腾挠挠头，问道：“中间有分岔路吗？有没有经停站，是否可以制造事故逼停车辆然后趁机卸货？” 露西摇摇头，说道：“没有、没有以及不行。目前任务的具体方案还在探讨中，肯定会根据最终执行人的水平进行调整。你说的办法我们前期考察过，都存在很多问题，已经被淘汰了。目前我们想到的方法是空运那截车厢，让它飞走。” 庄续腾张大嘴巴，用力“啊～～～～”了一声。 第265章 高难度报复 一截车厢有多沉？怎么才能让它飞上天？ 庄续腾的大脑飞速运转，首先想到了公司战争时期用的几种飞行器。军方最重型的直升机勉强能够吊起一辆坦克，如果换成空车厢应该没问题，可谁会想去偷一节空车厢？庄续腾宁可不要车厢，只把里面值钱的东西弄走。所以说，若是加上内容物，车厢的重量是多少？ 露西看到庄续腾皱眉，猜到他正在为行动思考可行方案。她打了个响指，把两个雇兵的注意力拉回来，说道：“这一次委托的主导是斯泰尔，行动方案由他负责，你们可以不动脑子，只要按照指示行动就好。” 听到这话，庄续腾并没有放松下来，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我们两个只是去帮忙的吗？我有点想不明白，难道斯泰尔手下没有我和道哥这个水平的人？” “他当然想用自己的人手完成这个任务，但他经过权衡，加上暗地测试，发现手下的水平还不行。如果不是不得已，他也不会找我和亨利。”露西感叹道：“也亏了准备金盆洗手的事情，这段时间我和各个中间人的联系都很频繁，也就被拉进这件事。本来他希望的最终战力——道哥的那个岗位——由饥荒陌客承担，还劝我晚点让你们师父退休。我推荐了你们，还给你们做了保证，幸好你们没辜负我的信任。” 庄续腾先对露西的信任表示感谢，然后继续询问实际情况：“虽然由他安排行动方案，但我们这些行动者也有话语权吧？喔，能说话就行。露西姐，这个任务到底是怎么来的，委托人不会就想要一节车厢吧？” “那我从头给你们说一下，这些信息最初由斯泰尔提供，我已经做了背景核查——完整、彻底的重新调查正在安排，不日即将进行——目前来看这些消息没有问题。” 之前说过，委托人叫做柳科·神罗，一直以来都是个技术员的形象。他升任桑科影从生物技术公司技术总管之后，也表现得很敬业、很专业，没有什么问题。他的收入很高，生活优渥，从来没有酗酒和用药的问题。大家都认为他是个很纯粹的人，但没想到他也会有不理智的时候。 某一次重要的商务活动，他与重要客户在宪法首都著名的赌场酒店进行会谈，因此一些社交行为就理所当然地安排在赌场之中。他是个新手，新手会有些好运，所以一开始情况还不错。他赢了一些小钱，而且会谈也很顺利，但问题发生在会谈完成后的休息时段。 柳科·神罗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决定好好娱乐一下慰劳自己。之前的幸运让他选择再次进入赌场，而他迅速进入状态，变得比一些老赌客还要疯狂。在他看来，每种游戏都只是数学问题，自己的对手不过是商业会谈对手的水平，完全可以被他拿捏。他被一连串小胜利冲昏了头脑，赌注越来越高，人也越来越兴奋。 他当然会输的，而且越兴奋意味着输得越惨。一般人会认为自己运气不好，或者接受这就是赌场一贯经营的方针，但是柳科认为赌场特别针对他，是对他个人的一种欺辱。 “其实赌场哪管你是人是鬼，只要不是作弊的，赌场的关注点只有钱。”露西说道。 柳科将这件事变成了一件私事，他被针对，于是他就要针对回去，其结果就是场面越来越混乱。赌场见识太不太正常，便赶紧弄清是怎么回事，很有经验地出面安抚，将他劝离赌桌，给他安排单独的节目。其实就是用从他身上赚的钱安慰他一下，但他们也没想到会安排出问题来。 柳科被安排的节目传染了疾病，丧失了一部分功能，家里也乱了套。至此，他已经完全不想着和解，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报复。于是咱们就有了这个委托，他要报复宪法首都的“金科玉律酒店集团”，而且要求要让它们很疼，却不知道该找谁发泄。 “这个人的精神已经有点魔怔了，最好顺着他的意，免得他变成一团爆炸物。”露西说道：“他想要看着赌场遭受重大损失，还必须是暗爽，这就对了咱们任务的隐秘性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我能理解任务是怎么来的，也见过柳科这种脾气的家伙。但这和抢火车有什么关系？” “金科玉律酒店集团在七个城市开了赌场，七个城市有不同的利益团体，而它也为这些利益团体提供金融方面的服务。好吧，说得直白些，洗钱。”露西解释道：“大量现金流入，一部分在赌桌上洗干净，以奖金的方式发回去，造成那里很红火的状态，吸引更多赌客。另一方面，酒店集团还向洗衣房、餐饮店、礼仪司仪、广告公司等购买了大量服务，而这些服务很多都有当地帮派、政府人员以及一些中间人的利益。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合体。” “各种各样的资金从赌场进入，再出来的时候就非常干净了——对，你们猜得没错，他们也准备在咱们沛城开一座赌场，只是还没定下是买下旧的进行改造还是直接造一座新的——这不重要。”露西说道：“他们有跨城的服务，于是就有了跨城运输资金的需求。最早他们用保安货车，后来路上被劫了好多次，他们很受伤，于是就想到用火车。而他们的方法非常巧妙，以至于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也开始使用他们的保安火车。” 庄续腾挠挠头，问道：“如果他们能把钱洗干净，直接送进银行就……哦，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戈工道有些疑惑。 “他们运送的是脏钱。洗干净的当然不用运输。”庄续腾说道：“七座城市黑钱涌进来的速度和频率都不一样，从经营角度看，他们的赌场最好做到各个红火，不能都一阵一阵如同抽风。所以他们的跨城黑钱运输实际上是一种资源调配的手段。” 露西点点头，用手指点了一下庄续腾，说道：“对，这是运钱火车的来历。不过它之后不断发展，已经成了一个专门的服务项目。不光是赌场在用，它的很多合作伙伴也在用。赌场集团专门成立了安保公司来运营，甚至还为运输投保。用正经的钱为黑钱担保，是不是很可笑？” 戈工道叹了口气，实在笑不出来。 “在日常经营中，赌场集团会搞一些活动来增加人气，也为洗钱创造理由，因此每当活动期间，资金流量就会很大，我们要偷的就是这个时候的列车。斯泰尔做过估算，一趟列车中的大量欧元和部分白金币加起来至少有七八千万——这只是赌场用的钱。其他一并运输的东西或许也有这么多，所以这既有可能是个上亿的任务。” “嘶……好多钱。”庄续腾看到戈工道的脸都红了，他估计自己的样子也差不多。“的确是个大任务！露西姐，那个列车是不是很特殊。” 露西点点头，说道：“那是一辆客运列车，但是在列车中部加了一截专门制造的货运车厢。保安人员和乘客就在货运车厢两侧，可以说每个人都运营着一个警戒哨位。如果触发警报，镇暴打击分队就会立刻出动，而我们听说赌场集团与几个公司业务开拓部很熟悉，因此也有可能会出现高级开拓经理。考虑到这个风险，触发警报等于任务失败。” “那是辆为数不多的高速列车，有一整套运行管理系统监视着车辆的各个环节，一旦发现车厢速度不统一或者其他异常现象，它就会自动报警。列车每个车厢都会不断发出定位信息，它们各自独立，就算是再好的情报官也没法同时控制这么多信息源。这些定位信息被七个不同的接收站接收，因此也没法从接收站下手。” “现在准备用两个情报官，他们分别在目标的头尾，重新建立控制系统，将目标车厢隔离出来。然后一个人保持火车控制系统的信号不出问题，另一个人解决目标车厢的定位装置。我们认为这样做可以伪造出目标车厢仍在原位的假象。接下来就要把它从整列车上取下来、运出去。” “碍于控制系统线缆以及定位装置的问题，没办法把车厢之间的间距拉大到可以分开运行的程度，因此制造临时分道的方法也不可行。左右没戏了，也没法向下，那么就只有向上。解决信号系统后，用重型运输机吊起车厢，将它整体运走，目前来看是唯一可行的方案。”露西歪着头，说道：“我现在说的这些都还只是任务梗概，其实还有很多细节。” 庄续腾在头脑中过了一遍方案梗概，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这就像是给人打了麻醉，然后把腰部带走，再把屁股和胸口连接起来。而且还只能用局部麻醉，不能用全麻。” “哈哈，大概就是这么回事。”露西用手指敲着桌面，乐不可支。 “从结果倒推方法，比较严重的问题包括重型直升机的声音很大，飞起来的车厢很明显，这都会引起车上人员的警觉。所以飞机要高一些，必须在晚上行动，这样可以减少被发现的可能。火车的运行路线表支持吗？” “支持。目标车厢前后都是卧铺，它本来就在晚上运行。当初选择这列车也是看中卧铺，这样车厢里人员流动很少。”露西接着说道：“目标车厢前面一截是餐车，这是个隐患点，奈客你的位置大概就在这里。后面是卧铺，道哥要守在这里。列车行驶时，向前看的比向后看的多，你要做好防守。” “这车厢有多重？行驶速度有多快？直升飞机能保证速度和力度吗？” “这也正是我们现在所担心的。”露西直言不讳，说道：“很难准确掌握车厢重量，夜间卧铺车的行驶速度在一百五十公里上下，这对直升机也是个巨大负担。速度嘛……可以用假的路况警报信息让火车降一降，但问题是……问题是暂时还没有直升飞机。” 第131节 戈工道摸摸脑袋。“乖乖，最关键的道具还没有……看来问题不少啊！” “对，问题还有不少，一个中间人解决不了，三个还有点希望。”露西说道：“委托人的要求确实很有难度，我们也衡量过，偷偷摸摸去赌场的金库可能比偷走车厢更难。更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你们进入团队后，把精力集中在火车上，别再提其他方案。” “懂了。大家来自三个中间人，最大的危险就是团队分裂。思想上、行动上都必须凝成一股绳，才能把那截车厢吊起来。”戈工道用双掌拍拍脸颊，然后握成拳，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加入团队，要去做什么？” “你们收拾收拾，明天带好东西来找我，我带你们过去。亨利·亨德森找了个行动基地，在沛城西面的旧矿场，那里还有过去的旧铁路，便于进行训练。估计任务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你们做好思想准备。” “现在都有谁？”戈工道问。 “去了就知道，现在还不能说。所有人选都是三个中间人一起确定的，这点你可以放心。”露西安抚好戈工道，然后问道：“你们两个还有什么问题吗？” “断开中间一截车厢，再重新连接之前，后面的不就没动力了？” “呃……你还在琢磨行动方案呢？”露西竖起大拇指，对道哥说：“看，这多敬业！嗯……正好我有时间，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让你安排，你会怎么做？” “后面得安排一个车头追着顶上去，为列车提供动力。要小心断开列车后，前面部分的突然加速，必须做好控制。能不能控制住列车驾驶员？”庄续腾问道。 露西摇摇头，说道：“只有在没其他办法的时候才会那么做。任何外人进来，都会极大增加任务暴露的风险，而且很难收尾。” “的确！”戈工道一边搓手一边讲：“东西丢了之后，赌场肯定会彻查，车上的工作人员都会被审问。除非能保证驾驶员抗得过黑帮的审讯手段，否则就不能给他任何信息。”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这样看来，行动中要非常注意列车的连接。露西姐，车厢上面能走人吗？” “能啊，没什么问题——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既然后面要带个咱们的列车头，那别浪费它的运载能力。直升飞机不是还没找到吗？气球怎么样？列车头带着皮囊，接一根管子，用气瓶吹大气球，提供向上的升力。气球的形状要考虑车速，流线型……最好带个小翅膀。我想，这些气球至少能减轻直升飞机的负担，特别是飞机要距离列车比较远的情况下，它们不会产生气流冲突吧？我……我这方面知识不够，大概能想到这些。” 露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是个挺有趣的思路，有一定可行性。你说得对，直升飞机的载重量一直是我们最担心的部分，如果用气球……那得多大的气球？”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不会算。但是我觉得列车头能够拉动车厢，它能运载过去的设备，特别是撞在罐子里的气体，应该可以比一节车厢沉。我不确定这么用词对不对，但我觉得那些气应该够用了。” 戈工道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气球只能向上飞，有风阻，它会被列车甩到身后，这怎么控制？就算直升机给它提供向前的动力……感觉好难啊！” “你又不是驾驶员，你肯定觉得难。”露西摆摆手，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解决的难点，也许人家觉得你负责的部分难如登天。这个任务确实很有难度，但它的收入值得这么干。委托人不在乎收入多少钱，只要出这口气，所以大家的分红比例会比其他任务高。而且这件事若是做成了，也算是雇兵生涯中难得的精彩篇章。” 庄续腾和戈工道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热情的火焰。 第266章 团队会面 中间人大多通过经营副业来优化现金流，维持日常的安全和情报开销。露西选择买卖和租赁房地产，亨利开了好几家健身俱乐部，斯泰尔则有一个服装厂、一个服装配饰制造公司。 为大行动准备的基地就是他服装厂的一处仓库，位于沛城西，出门就能看到高速公路立交桥以及广阔、半荒凉的衰原。这里僻静且人迹罕至，身边近邻就是那座废弃的矿场，空荡荡的大楼只剩下框架，风从窗洞吹过经常发出呜咽声。斯泰尔的服装厂曾为周边的工厂制作工装，红火过，现在都搬走了。 庄续腾第一次参加别人主持的雇兵行动，加上这是一次大行动，让他不免有些紧张。在前往集合地点的路上，他抓紧时间问问自己需要注意什么。 “咱们两个是搭档，说话没有顾忌，讲什么都可以。”戈工道提前给庄续腾上课，说道：“面对露西旗下的其他雇兵，关系就远一些，委托任务的情况，尤其是报酬这类话就不能说，最多也就吐槽一下露西。” “但是到了外人面前，露西就是最好的。不仅咱们自己的情况不要说，露西其他雇兵的情况也不要说。咱也不知道他们都有什么社会关系，所以涉及到帮派、公司和随便什么人的话题也没必要谈。” 庄续腾问道：“那就是除了任务，其他都不要说呗？” “差不多。一般可以聊的话题包括天气，以及天气……”戈工道一直憋着脸，终于还是被庄续腾发现了。 “道哥，你逗我玩儿吧？” “哈哈，有点那个意思。我看你怪紧张的。”戈工道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说道：“除了涉及个人信息尤其是挣多少钱的事情外，你想说什么都行。其实到了之后你就会发现，每个人差不多和你都一样紧张——如果有人不紧张，那说明他正憋着心思出卖咱们。” “啊？出卖咱们？”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你想啊，中间人对手下的雇兵都要用真实身份信息进行钳制，一直保持着戒备，说明这一行里面背叛的情况很多。出来干雇兵大多是为钱，而钱总是王八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雇兵里也会出王八蛋……” “呃……道哥，我建议咱们还是快点找机会把蝰蛇办了吧。我怕你出现精神问题。” “会办的，叫上你，别着急。”道哥用力按下喇叭，让前面开不动的笨车赶紧让路。提到蝰蛇的时候，他总会比平时更暴躁，只是现在程度越来越深了。“专注听我的话！每个雇兵其实都在提防会不会有人出卖情报——不是人人都像我曾经那么傻。这种多个中间人凑起来的局，大家的担心会更多。有两种表现的人最有可能是叛徒。” “第一种就是特别关心任务内容的，尤其是除了自己那一份之外，打听别人要做什么，给别人出主意、想办法、找门路的。了解越多、越全面，可以插手的环节就越多，这种人往往没安好心思。” 庄续腾挠挠头，他告诫自己一定要避免这种行为。 “第二种就是表现得什么都不关心，一个人闷着，把心思深深地隐藏起来。这种人无所谓任务的成败，他已经把任务卖掉了，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于是便不需要努力。” 庄续腾再次挠挠头，好像感觉道哥还是在说他似的。 “去了之后该吃吃、该喝喝、该睡就睡。训练也可以做，就是藏着点。咱们不负责任务的安排，也不负责任务的成败，如果有这方面问题就去找露西，不要和其他任何人商量——除了我。任务成功固然好，如果失败，那就先照顾好自己，懂吗？” “道哥，如果大家都不尽力，那任务失败的可能性很高。” “进入任务之后大家才会发力，只有看到任务目标有可能实现、自己将会拿到钱的时候，大家才会尽力。在那之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你记住这点就行。”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当初我组建自己的队伍也和你是一样的想法，觉得这种中间人组织的项目太容易出问题了，还是用能长期在一起的熟人比较好。” 庄续腾嗯了一声，然后侧过头看着车窗外，之前接手任务时的兴奋感消失了大半。越是仔细思考这次任务，他的担忧就会越多，甚至还会有些挫败感。这主要来源于让一群互相提防的人去执行吊装火车的复杂任务，里面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同时有一件事情让他觉得很奇怪：接受任务的时候，戈工道也很兴奋。按理说他当时内心中就应该清楚知道自己现在想明白的东西，为什么还那么兴奋呢？ 道哥是不是还有什么信息故意藏着不说，准备给自己一个惊喜（吓）？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按照指示来到斯泰尔的仓库，将车停到库房内部。露西如约在这里等着他们。目前加上庄续腾和戈工道，队伍已经有九个人，其中四个是露西的雇兵。另外两个是驾驶员，一个是外号为“银牌”的格罗夫，男性、黑人、身材壮硕、态度稍微有点傲慢，前赛车手，身上似乎有洗不掉的煤粉味道。另一个还没闯出名号，雇兵代号叫做缪尔，是个身材娇小苗条的女生，白皮肤，干枯的暗红色头发，雀斑严重。 “斯泰尔出了两个人，前线情报官，是对表姐妹，就是左前方一堆仪器中间的那两个。淡金色短发。她们参与过很多委托任务，没有出彩但是也没有出事——其实这点最重要。”露西在前面带路，给他们介绍这里的人。“个字高一些的叫做夜莺，矮一点的叫做岩雀，两个人不仅会一些情报官的能力，也会少量超凡法术。想要搞定火车，没有她们是绝对不可能的，因而她们是任务的核心，你们保护她们一下。” 戈工道立刻就问：“优先级怎么判断？是先缪尔，还是先她们？” “缪尔能自己照顾自己。”露西用这一句话做了总结，然后指着右边的三个人说道：“这边喝下午茶的三个是亨利推荐的雇兵，攀岩手肯特，飞鼠维恩和尖刺普林斯。” “我认识他们三个，都是好手。”戈工道朝那边招招手。一身黑色西服的维恩端微微颔首，富有而慷慨的普林斯扭过头，甩着黑色波浪长发给了戈工道一个白眼，外加一个中指。而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的肯特微笑着向戈工道走来，同时张开双臂。 两个人简单拥抱一下，互相拍拍对方的胳膊，可以听到他们的肌肉发出闷响。肯特长相方正，国字脸浓眉大眼，皮肤黝黑没有胡须，看起来像是个干力气活的工人或者农夫。他留着便于打理的短平头，总是带着笑容，也向庄续腾点头打了招呼，最后对露西笑笑，说道：“道哥能来，这真是太好了。” 戈工道笑着说道：“你们三个好久没凑到一起了，这次来干什么，准备抢我的生意？” “是啊，我们准备随时替代你。”肯特凑近戈工道，用手挡着嘴，压低声音说道：“小心普林斯，她还是有芥蒂，肯定会再教训你。如果她让我和维恩帮忙，我们不敢不答应，所以先请你见谅。” 庄续腾左看看右看看，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我能听见你们说话！”普林斯仍旧对戈工道竖着中指。“肯特，别过去丢人了！我要找道哥的话，用不着你们两个帮忙！” “看来我被嫌弃了。”肯特笑着耸耸肩，说道：“露西，我不耽误你们的事了，你们的住处再里面一点。这个新人没见过，咱们约好了以后好好聊聊。走吧走吧，回头见！” 肯特和戈工道撞了拳，然后潇洒转身离开。庄续腾和三个人招招手，然后问道：“道哥，你和普林斯有过节吗？” “一点小摩擦没处理好，只要深入交流一下，把这事儿谈开就好了。”戈工道拍拍庄续腾肩膀，说道：“对了，是先提醒你一下，肯特和维恩喜欢男的，你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举止，如果是关于女人的笑话就别和他们讲了，会让他们感觉别扭。” “平时这样的笑话不都是你讲的吗？” “让你注意一下，别那么多废话！”戈工道按着庄续腾肩膀，一路上左顾右盼，肯定在琢磨一些事情。 三个人继续向里走，很快将这个仓库改建的行动基地看了个清楚明白。一进仓库的区域用来停车，平时大门要关上，出入要登记，避免引人耳目。停车场进来后是自由活动区，这里有沙发、电视、杂志和装满食物的冰箱，大家可以一边休息一边放哨。 再向里一点是八个整齐排放的集装箱，每个集装箱都是一个居住单元，里面可以安排四个人。四八三十二，中间人不住在这里，而现在只有九个。 庄续腾和戈工道一间，两名车手一间，集装箱的利用率只有一半。如果这样算，那也该有十六个人，人数怎么也对不上，有些古怪。 居住区再往里，斯泰尔在仓库里面盖了个没有窗户的钢板房子，旁边是给整个行动基地提供动力的发电室。这个钢板房子相当于作战情报室，详细的计划将在那里制定。 第267章 憋气计划 “这是你们的住处，地方不大，但至少还算舒适。” 给四个人预留的集装箱小屋只住进两个人，空间上肯定足够用了。一个为了行动而设置的临时住所，有睡觉和洗澡的地方，有相对私密的空间，庄续腾不需要更多。不过他看了看，这里的床只是给普通人设计的，戈工道睡起来会显得有点短。 “你们来了之后，任务的核心成员就算到齐了，如果需要更多人手那再说。”露西倚靠在集装箱门上，环抱着双臂说道：“你们先收拾一下，大约一个小时后在情报室碰面，我们详细说一下任务。” 戈工道将背包扔到床铺上，叹了口气，说道：“露西，我们两个参加的不是掩护任务吧？” “不是。”露西摇摇头，说道：“一会儿过来参加会议，你们就知道了。” 她说完就走了，走得很坚决。庄续腾有些不解，便询问道哥是怎么回事。 “人手分配不对。咱们这边四个人，主导这项工作的斯泰尔才有两个人，亨利也比他多一个人，味道怪怪的。”戈工道解释说：“雇兵里有种任务是给人打掩护，当那个投石问路的石头，调虎离山的诱饵。斯泰尔只派两个人过来，我就怀疑他是不是把主要人手用去干大事，咱们这边只是掩护？” 庄续腾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说道：“九个人有点少……道哥，如果这真是个掩护任务，咱们怎么办？” “露西说不是，那咱们就先信她不是。不管究竟是不是，这也是个委托任务，咱们还是要把它做好。” “对，你说的没错。掩护……”庄续腾歪着头想了想，问道：“道哥，这边集结的九个人水平都怎么样啊？” “总体上很不错，算都是有真本事的家伙。我并非和每个人都很熟，只能说说我知道的。”戈工道介绍道：“格罗夫是个前赛车手，因为假赛被查出来而转行。他的驾驶技术没得说，还是赛车手的时候就很擅长制造事故来操控比赛。他比较出名的一次任务是给一个赛车手制造不在场证据，化妆替他开车，居然赢了大奖赛冠军。” “我不认识小个子的缪尔，只是在餐厅听过她的名字，知道她是个新人——当然你比他更新。我听到的消息是：她以前给露西开车，后来想做雇兵，于是就入行了。” 庄续腾愣了一下，问道：“那姑娘看起来应该比我小吧？她的经历那么丰富？” “她应该比你小，可能是个驾驶领域的小天才之类的——我不确定，你可以自己问问。都是露西的雇兵，这点事情还是可以问的。”戈工道接着说道：“那对漂亮的小鸟儿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实地情报官，我也只是听过，没有合作过。我一直相信一个道理：在雇兵领域，经常会有生死考验，能够挺过来的都是精英，尤其是女人、漂亮女人。保持尊重、保持距离。情报官都是玩脑子的，你的脑子很好用，别被她们玩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另外三个人都合作过，身手不错。肯特是个和平主义者，只会还手不会主动打人，反正没人活着说个‘错’字。我听说他徒手攀上了七千米高的冰山，然后在寒风中滑翔，在雾雪天气环境下从空中突入一座城堡，救出了任务目标——他的攀岩手外号就是这么来的。”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这样的行动不该给他飞鼠的外号吗？” “那次任务，维恩是他的搭档，飞鼠外号给了他。”戈工道笑了笑，仿佛知道庄续腾一定会这么问。“维恩喜欢极限运动，如果有什么需要杂技演员的活儿，找他准没错。那小子挺有钱，也挺慷慨，如果他要付账，你只要谢谢就行，别和他抢，他在这方面有点固执。你想知道他们两个是不是互相喜欢对方？我也不知道，我也不去问，我只是听说他们的爱好相同，那意思大概是他们会向同一个目标发起进攻。奈客，保护好自己。” “嘶……为什么又说我？前面是姐妹花，现在又是好兄弟，全都要我保护好自己。道哥，你对你的长相这么没有信心吗？” “去你的！”戈工道笑骂一句，退了庄续腾一把，不说了。 庄续腾岂能让他蒙混过去，便问道：“就剩一个了，你却不说，里面一定有问题。” “是有些问题。我承认我有点对不住普林斯，不过这里面还是误会居多……” “到底什么事情啊？”庄续腾皱皱眉，说道：“事先声明，我绝对不是为了听八卦。只是大家在一起做任务，最好能够化解误会。” “我曾误会她出卖我，给她捣过乱。虽然后来明白过来之后给她说过对不起，但这欠下的人情还没还上，一直拖着呢。我找她，她就躲着我；不找她吧，就发脾气。这回她可跑不掉了……” 庄续腾眨眨眼，心里暗道：说不定，她也是这么想的。 戈工道盯着庄续腾的眼神，很快就有点坐立不安，脸色微微发红。一分钟后，他用力一拍大腿，说道：“不行，不能等到一会儿的作战会议上，我得现在去找她。奈客，你检查一下住处，找找有什么问题，然后再去看看都有什么吃的。哎呀，我还给你废话什么，我走了。” “放心吧道哥，不用着急回来道哥，我绝对不会去看热闹道哥。”庄续腾最后一句话差点让戈工道摔个趔趄。 接下来，庄续腾开始收拾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用幽影之眼详细侦查四周，看看有没有影从器。目前来看，大家都很注意分寸，集装箱住所里不存在监控监听设备。不过话说回来了，大家就住在隔壁，竖起耳朵、睁大眼睛，互相也没有多少秘密。如果真要互相窃听，庄续腾和戈工道还多了更强的触觉感应，也不会落得下风。 两个人的住所没什么可收拾的，这里配备的东西完全够用。真正需要布置一下的其实是小白鼠生活舱，这可是休眠武技重要的组成部分。庄续腾做不了太多，只能让小白鼠生前过得舒服一些，比如吃饱喝足有地方撒欢，身体壮壮的，这样它们挺过去的机会还大一些。 小白鼠能装在笼子里带来，肉包就没办法了。庄续腾将它委托给流星照顾，还特别嘱咐她不要带肉包出去，尤其不要上天台。他知道流星害怕开阔地带，如果肉包在平台上乱窜，流星肯定拉不回来，甚至会影响她自己的安全。 他往返几趟从车上搬设备，每次都会朝沙发那边看两眼。戈工道和普林斯不断向对方发出辱骂，但两个人在沙发上坐的距离越来近，以至于很快就发生了肢体冲突。庄续腾翻了个白眼，他觉得道哥太鬼了。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只要使用超算武技，他绝对能够完全控制局势，打出自己想要的任何结果。所以普林斯摔到他怀里还环抱着他，一定就是他自己策划、自己实施的，摆出那种无辜、清白的表情干什么？瞧，肯特和维恩都看不下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了。 后面戈工道和普林斯怎么解决问题的，庄续腾不想知道，可能也不敢知道，反正等到大家去作战中心开会的时候，那两个人不再争吵，这已经能让大家满意。“作战中心”的说法来自与公司战争期间，军队谋划行动的时候就用这个称呼，雇兵和中间人也就拿过来用了，可以说是一种往脸上贴金的说法。 别看作战中心是一座专门设置的房屋，其实里面除了桌椅之外什么都没有。三个中间人坐在长方桌的一边，九个雇兵按照中间人归属分开，坐在桌子另一边。在九个人中，夜莺与岩雀姊妹俩比较特殊，她们启动了头部的植入体，也就是打开了额头，各自从里面伸出四根天线一样的发光触须，在空中不断扭动。 “她们正在封锁信号，屏蔽这一区域的电磁场和影从能量波动。你们注意一点，别用植入体，会被干扰。”斯泰尔坐在三名中间人的中间，他是任务主导，也是主持人。“这次行动名为憋气计划，人员就是在做的几位，目标是劫持一节车厢。除了亨利带来的肯特三人之外，其他六个人可能都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在这里向你们说明一下。” 第132节 “有人给我委托，让我对赌场进行报复，这一点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我组织了一个行动，做好了初步计划，对目标开会进行侦查，但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有人暗中报信。我没有叫停那个计划，继续扩大他的规模，并请亨利和露西来帮忙。对人员的招募已经进行了许久，而你们名义上都是被淘汰的。” “他们进行的计划将是掩护计划，不管成功不成功都可以——我当然希望它成功。目前这个屋子里的计划才是真正的大行动，人员就限定在你们九个人。我们三个人表面上还会继续维持掩护计划，释放真真假假的信息，不仅是为了迷惑对手，也让他将更多资金集中到列车上进行运输。” “现在有一点可以说了：赌场集团运营金钱保安列车，但它早不是这个列车的最大受益人。目前列车的最大使用者是宪法政府，里面运行的是他们的黑钱。这意味着那些钱的主要状态是白金币，而不是纸质的欧元。如果掩护计划成功，车里的东西可能会更多，行动的价值会进一步提高。这一笔做完，你们后半辈子不用愁了。” 第268章 行动方案 时间拉回到一个半月前，彼时斯泰尔还对自己的计划有充足信心，聚集了自己手下总共十五个雇兵，一边展开配合训练，一边对赌场进行侦查。那个时候，他的目标还是赌场的会计中心，那里存放着大量现金和众多贵重物品。 露西找到他商量饥荒陌客退休的事情，斯泰尔并不感冒，只是出于礼貌，对金盆洗手表示支持。他客套地与露西交换一些情报，无意间谈起卡特·罗斯的事情。这个外城来的中间人与他的目标赌场有关系，斯泰尔想着多了解一些事情，有助于自己的行动，于是变得特别热络。 卡特·罗斯，也就是帕洛维奇，他为了能够从沛城脱身，将一个地址交给露西。露西派遣手下进行探查，发现那个地方是他的一处行动基地，里面有一些现金以及许多情报方案。不愧是养了两个情报官的人，他留下的这些信息大大扩展了露西原有的情报网络，甚至能将触角安全地刺探到镇暴打击分队、pcpd和宪法政府内部。 露西拓展这些新渠道是为了调查紫皮人、蓝野人以及与公司大行动有关的事情，这一部分信息非常隐秘，她肯定不会与斯泰尔分享。其他一些东西，比如沛城可能要迎来新赌场，帮派和中间人的利益要如何分，这些信息不仅受欢迎，而且也非常便于交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斯泰尔正要搞一下赌场，他竖起耳朵，结果在露西的字里行间听到了与自己行动有关的消息。一个中间人的敏感性被激发了，而他立刻进行审慎分析，认为自己的行动很可能泄密，对方因此做了一些新的应对措施。 两个人进行了相当复杂的试探，艰难地达成了合作意向——前提是确定原本计划已经被人泄密。于是斯泰尔找上了亨利·亨德森，请他派人到自己的训练营卧底。经过一番折腾，斯泰尔锁定了内鬼，决定将计就计，让那个两面三刀的家伙继续活动，自己则另起炉灶，进行第二个计划。 亨利派去的卧底正是肯特三人。他们被之前的训练营借故开除，来到新行动基地并参与真正的大行动，这就是对他们三人的奖励和补偿。由于斯泰尔将主要人手都投入到另一个训练营里，实在没有更多优秀且能被信任的雇兵，于是他将压箱底的夜莺、岩雀两姐妹送了过来，占住实地情报官这个关键岗位，从而确保自己的利益。 如果没有露西在其他城市的情报渠道就没有这一次的行动，所以她名义上不是行动的主持人，但可以有四个人加入，是三个中间人当中最多的。这也得益于她手下的雇兵更加精锐，质量优先于数量，能够通过考核。亨利也想送更多人进来，可那些人的表现就是稍微差了一点，只能抱歉了。 当着九名雇兵的面，斯泰尔肯定不会揭自己老底，维持自己“主持人”的人设是相当必要的。安排掩护任务并偷偷实施计划，这是聪明的表现；自己的委托任务需要别人主持才能完成，那就是无能了，以后在这行还怎么混？会让雇兵们怎么看？ 而露西与亨利看重的是利益，不能换成钱的名头对他们没有意义。 “我们要偷走的东西关系到很多方面的利益，如果有任何消息走漏，或者被人查到与咱们有关，将会引来很多麻烦。因此这一次的任务要么不进行，要进行就必须保密。”斯泰尔的目光扫过众人，说道：“任务目标和大体行动方式只有在场的这些人知道，如果外面有任何风言风语，计划取消，而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如果行动之后有人泄露消息，那剩下的人将会进行追杀，以确保自身安全。闭上嘴，好好干，这是你们唯一的选择，清楚了吗？” 庄续腾点点头，他也觉得保密工作是这一次行动最重要的部分。 接下来，斯泰尔对众人讲述这一次主要的行动方案，仍旧是露西对庄续腾、戈工道说的那一套，只不过加上了三个前提条件：偷到一台重型直升机，在同类型火车上进行系统控制试验，从pcpd或者镇暴打击分队拿到一台信号屏蔽器。 听完这个计划，所有雇兵都和庄续腾当初一样，都觉得它像是天方夜谭。从表情上看，肯特三人从旧训练营过来，他们脸上那种更强烈的惊讶表现说明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整个计划。普林斯首先表示不解，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把车厢吊走？只要能够进入车厢，把里面的东西往铁路边上一扔，再找人捡起来不就行了？” 亨利揪着胡须慢慢说道：“车辙太容易被追踪，容易暴露情况，从天空走是最不可能被追踪的方法。咱们预定的行动地点，空管雷达的最低探测高度是五百米，只要直升机在这个高度之下就是隐身的。五百米对你们来说有问题吗？” 始终保持五米飞行高度或许有难度，但五百米的空间对两名驾驶员来说都绰绰有余。不过缪尔举起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会驾驶直升机，但是重型载重直升机的经验为零。我可以很快学会，只是……” 格罗夫搓搓手，自告奋勇道：“我来！我能驾驶直升机一直倒着飞。” “上下颠倒？”庄续腾问道。 “当然是前后。”格罗夫笑着摆摆手。“飞机从哪儿搞？” “这件事之后再说。”露西向下压了压掌，示意格罗夫不要太兴奋。 维恩用手指蹭着下巴，他的声音格外低沉，不竖起耳朵就听不清楚。“车厢有多重？重型直升机能抬起来吗？” “之前这是个问题，直到奈客想到了一个主意。”斯泰尔将庄续腾那个用火车头追上去提供动力，然后用气球帮助运输车厢的方法。他随后向格罗夫发问：“能这样起飞吗？” 格罗夫收敛笑容，仔细想了想，说道：“旋翼的下降气流会作用在下方的气球上，最好能够拉开三十米以上的距离。” “一百米。”露西竖起手指，说道：“你不能让列车上的人近距离听到直升机的巨大噪音。” “一百米……下面的东西越重，晃得就会越厉害。加上气球的额外升力，整个力学系统会非常复杂。咱们先不说初始上升段的气流会受到列车的影响，就算已经飞起来，它也相当难以控制。如果你们想知道确切答案……”格罗夫咬了咬嘴唇，说道：“如果当天有五级风，这件事就没法办——再好的驾驶技术也没法应对不断增强的摆荡。” “明白了，五级风。还有什么限制？” 格罗夫想了想，说道：“尽可能减轻飞机的重量，包括少带燃料，使用最好的鲸油。既然使用飞机是为了避免地面追踪，那么就有条件控制航程。只要能满足最短安全距离，就尽快把负载卸下来。安全距离是多少？” “75公里以上。” “不可能！一节车厢那么沉的东西，加上巨大风阻，知道75公里要消耗多少燃料吗？别忘了我还要飞过去，保持空中悬停，让下面的人连接钩索……我得加挂燃料箱才行。” 众人看向缪尔，希望能够得到其他答案，但是这个小个子的姑娘也摇摇头，说到：“我也想让它成功，但说服我们没用，我们不会飞，直升机才会飞。” 庄续腾想了想，问道：“如果只是吊装起来飞75公里，燃料够吗？” “够。”格罗夫看向庄续腾，说道：“你有什么想法？” “咱们要开车头过去，将直升机一起运过去，靠近之后再起飞。如果车顶的状态合适，甚至可以先连接钩索，再直接起飞。这会增加一些车顶上的作业，需要有人往返好几趟，但总体而言应该比空中作业更简单。从时速一百多公里的火车上，能把直升机飞起来吗？” “大部分型号都可以……”格罗夫想了想，似乎不想丢了面子，便说道：“我会想办法把它飞起来，保证。” “不过有一个问题！”缪尔说道：“重型直升机大部分是十字旋翼以上。考虑到咱们要吊装的重量，我觉得八片旋翼才能稳定，这对铁路来说太宽了，不好运输。就算以一字旋翼上车，临时安装剩下的旋翼，也必须考虑路边是否有杆子之类的障碍物。以列车的速度，旋翼在任何杆子上碰一下就完了。” “只要没有横杆就行。”庄续腾想起自己在货车顶部的那场战斗，说道：“只要没有横杆，用升降装置把直升机举起来，旋翼超过路边竖直杆子的高度就能保证安全。” 格罗夫点点头，赞同道：“对！这是个办法。提前抬升直升机，让它始终处于列车头上部气流环境中，起飞的复杂度也能降低。哦，怪不得要两个驾驶员呢！缪尔，估计那火车头就归你开了。” “没问题。我会实际看看当地的环境，尤其是这些横杆路障之类的。目前来看，用上稻草人的办法，起飞是有实现可能的。”缪尔想了想，说道：“升降装置最好能好一些，动态平衡和姿态调整或许都能派上用场。如果能提前把屁股撅起来，直升机起飞的难度就能降低。我先看看环境，然后再敲定这些细节。” “很好，要的就是这股劲儿！”斯泰尔鼓了鼓掌，然后看向肯特等人，说道：“列车外部的工作交给你们三个，包括钩索、气球以及掩护夜莺和岩雀。车厢内部的工作则是奈客和道哥的，要时刻盯紧内部气氛的变化，确保警报不响。大家只有里应外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完成这件事。” “还是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庄续腾挠挠头，问道：“列车上会不会有看守。” “不用想，肯定有。”普林斯皱着眉，这番表情让她别有一番成熟风味。“之前说任何警报都不能触发，如果在咱们要偷走的车厢里有个看守，这个任务就没有任何可行性——我们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他。” “所以我们需要专用的信号屏蔽器。”斯泰尔解释道：“夜莺也岩雀将目标列车的基本信息隔离出来，使用有线连接。信号屏蔽器对准目标车厢，压制里面任何向外的信号，而咱们的有线连接依旧可以工作。道哥，你是最后的保险，你要解决掉里面可能的看守，不能让它离开车厢，也就是不能让它离开屏蔽区域而向外发出任何信号。” 戈工道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庄续腾吐出一口气，说道：“这么看来，我的工作就是找到其他车厢的保安人员，观察他们，延迟他们，防止他们发现车厢丢了的情况？” “关键是找到他们。”斯泰尔说道：“我们目前不知道谁是押运员，但我们相信一定有。你有很好的观察力，这件事情……” “我知道交给我，但你是否知道车厢有前有后，中间隔着咱们要偷的车厢？我不会分身。” “你负责前面坐席，尤其是餐车——后面的卧铺感觉问题不大。” 庄续腾盯着说这话的斯泰尔，有些惊讶、有些不满。“这件事能凭感觉来办吗？咱们的人要从车尾上去，经过后面每一个车厢才能到达目标上面。在我看来，后面暴露的危险会更大，放弃后方的检查是不明智的。” “你和道哥分别位于前后。如果你觉得后面风险大，你可以在后面，让道哥去前面餐车。” 庄续腾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如果分开，那我在前面，道哥在后面。他要进入目标车厢，从卧铺那边消失还容易掩饰，如果从餐车进入，那么大一个活人没了，这可藏不住。” “有道理……”斯泰尔点点头。 “信号屏蔽器一开，是不是我们之间的通讯都会完蛋？”庄续腾问道：“届时我们车厢里的不知道车顶上的；车厢上的听不见直升机那边……得有套不依靠影从器的专门联系方法，不能用声音，那个控制不住。” 露西摇摇头，说道：“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岩雀和夜莺两人会在列车广播里掺杂信号，不管你们在什么地方，都可以通过她们来传递信息。” “撤离方案是什么？”庄续腾问道：“我建议车外的人还从车外走，道哥完成清扫任务后最好能回到车厢，我们在下一站正常下车。” “对，我们也是这么计划的。”亨利点点头，摸摸胡须。 亨利说完，众雇兵看向庄续腾，好奇地等他提出下一个问题。在现场卖命的雇兵都明白一个道理：想得越多、准备得越好，任务成功的几率就越高，他们也更加安全。庄续腾一个问题姐一个问题都问到点子上，他们正需要这样的人。 第269章 多劳多得 问题可以永无止境，但是实际迈步向前才能抵达目标。庄续腾明白分寸，他不会用无尽的问题干扰整个计划，只是提出最关键的，并且在提出问题的同时尽可能解决它，或者至少指出解决方向，这样才算是推动计划。 接下来众人要兵分三路。有些人要去弄直升飞机，有些人要去弄火车头布置演练现场，而第三路人马便是庄续腾和缪尔，他们要去坐火车。两个人的工作是弄清楚沿线的环境情况，尤其是可能阻碍直升机行动的线杆和路障。缪尔会驾驶，庄续腾会观察，两个人白天去踩点，不过行动实际发生在深夜，所以他们也要把这点考虑进去。 虽然是两个人一起出任务，但他们几乎没有交谈。在火车上，一个人坐在最左面，另一个人坐在最右面，他们的目光都在窗外。一趟坐过去，休息四个小时，然后再一趟坐回来，仍旧一个在左面、一个在右面。等一趟来回完成后，两个人才坐在一起，将观察到的情况组合在一起，交叉验证。 “路边信号灯、标识杆的高度都不超过列车，可以将直升机抬起来。但是这个地点有一个横档，它距离道轨只有5.2米，可能会挡住直升机。”庄续腾将这个情况汇报给露西，问道：“直升机确定了吗？知道是什么型号吗？” “沛城有一架zzy－26光环直升机，它是我们的目标。” 缪尔眼睛一亮，说道：“好飞机，操作简单、负载大，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不过我只知道pcpd有一架光环直升机，你说的不会是那一架吧？” “对，是那一架。”露西点点头。 “嘶，要偷赌场，先偷pcpd？pcpd不可能白白让你拿走直升机的。这会不会打草惊蛇？”缪尔充满担忧。 “不是偷，而是抵押。”露西说道：“以咱们宪法市政府的抠门程度，pcpd并没有富余资金拥有那台光环直升机，它签的是长期租赁合同，光环直升机的真正拥有者是飘梦飞行俱乐部。” “这个俱乐部的生意除了光环直升机的保养维护外，还有空中观光旅游、飞行学校以及一些顺手做的、见不得光的运输生意。”露西打了个响指，说道：“他最近生意不好做，需要有人帮衬一下，而代价就是将光环直升机借来用用。” 庄续腾皱着眉头，问道：“会不会有泄密风险？” “他的整个机场被抵押了，半个月内一架飞机也不能上天，而咱们只需要三天时间就够了。格罗夫说他需要一天时间把直升机拆掉，再用一天时间装回去。缪尔，你觉得他能做到吗？” 缪尔笑了笑，说道：“他一个人？卸下来或许可以，装回去没戏。得加上我。嗯……光环直升机的旋翼末端下垂，翼展……让我算算。” 她借过纸笔算了算，然后皱起眉头，说道：“最低限度要求旋翼下沿要高于路边的道杆……” 庄续腾打断说：“不，要高于车厢。线路是双轨，可能会有错车的情况。” “好吧，你说得对。如果这样算的话，道杆不是问题，但是横杆过不去。它够宽，但是不够高，会碰头。” “差多少距离？” “五十厘米。”缪尔说道：“得把横杆拆掉。” “能不能把直升机的轮子拆掉？这样可以省出一些距离来。而且你要升降梯，到横杆之前降低高度，让它能钻过去就行。” “拆掉轮子怎么降落？肚子直接着地吗？会……等等，好像可以把整个吊舱拆掉，它就没有肚子了。而且可以事先布置降落场，先卸下车厢，然后再软着陆。”缪尔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你这个想法不错啊！” “谢谢。”庄续腾问道：“拆掉轮子，它可以过去了吗？” “我再算算！”缪尔在纸上列出几个新的数据，看她列出来的式子，似乎要把直升机翘起来运送。过了一会儿，她点点头：“可以，正好能过去，不过只有三厘米的空隙。” “三厘米太少了。”露西对庄续腾说道：“你去解决这个问题。” 庄续腾二话不说，只是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他带上工具，开上装甲车，直奔横杆所在的位置。既然三厘米不够，那么就向上抬十五厘米。在奔驰的列车上，横杆出现的时间最多不过两分钟，司机应该看不出这点高度变化。 等他回来的时候，其他两组人马也回来了，大家正在休息区放松。戈工道看到庄续腾便招手让他过来，随手开了一瓶啤酒给他，并问道：“顺利吗？” “很顺利，横杆已经升上去了，不会挡路。你们怎么样？” “列车头已经有眉目了，就是直升机还有点麻烦。航空俱乐部老板不知道从哪里又搞了一笔钱，负债压力没那么大，想要拿捏他就没那么容易了。”戈工道挠挠头，说道：“恐怕要给他加加码，让他切实感受到压力。” “辛苦你们了。” “哈哈，你这话很怪，你又不发给我们钱，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普林斯从戈工道背后经过，探过身子，将道哥喝了一口的啤酒拿走。道哥哼了一声，她便笑着说道：“谢谢你提前为我试毒。” 庄续腾捂着嘴笑笑，然后在戈工道的凝视下奋力收敛嬉皮笑脸。“有直升机之后才能开始正式训练……对了，普林斯，火车头和铁路那边怎么样？” “车头已经办好了，后天出发，最多大后天就能开回来。这两天正好把铁轨检查一下。这路轨已经很久没用了，我可不想让车头脱轨。”普林斯喝了口啤酒，舒服地长出一口气，用拳头敲敲胸口，说道：“奈客，你去看路了，需要注意什么？” “我和缪尔一起去的，已经画了地图，所有转弯、颠簸和障碍物都标记清楚。路上只有一个横杆，你们得小心点，别被扫下来。” “放心吧。我们在车外面要对付的不过是风和一些负重。你在车里面还不知道要对付什么呢。”普林斯摇摇头，说道：“所有环节中，你和道哥要面临的情况是最复杂而且最不可预知的。到时候若是需要支援，一定不要客气。” “谢谢。”庄续腾站起身来，点头致谢。 第133节 “你这也太客气了……不用不用！”普林斯赶紧摆摆手，然后对肯特和维恩说道：“看我说的没错吧？我告诉你们这一回道哥的眼光没错，找到了很好的搭档。” “对对对！”肯特微笑着摇头。他和普林斯相熟，怎能不知道她对戈工道为何有这么好的态度？如果所有的喜欢都能得到正确的结果，那这个世界当然会变得非常美好。“道哥，以后可能要麻烦你照顾这个疯丫头了，你可多担待。” “他照顾我？你说反了吧？不对，你什么意思你？”普林斯飞起一脚朝肯特踢去，被他连滚带爬躲开。于是两个人一个追打一个猛逃，他们在仓库里上蹿下跳，都展现出极其灵活的身手和过人的运动素质。 庄续腾正在看好戏的时候，岩雀轻手轻脚走到他面前，用温柔的声音说道：“奈客，中间人要你去战情室。” “就叫我一个？”庄续腾问道。 “是的。”漂亮女孩眨眨眼，长睫毛随之抖动。“快过去吧，看样子他们挺着急的。” 听到这话，庄续腾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前往战情室。岩雀对众人微笑，正要离开就被戈工道叫住了。 “里面有什么事？斯泰尔又遇到麻烦了？” “我不能说。”岩雀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得到可以对你们说的授权，所以请不要问我了。” “那能说说让奈客去干什么吗？不会连这个都不能说吧？” “他很聪明，让他去出主意，帮助三位中间人进行头脑风暴。”岩雀一直保持着微笑，但是声音阴冷，接着对戈工道说：“目前三个行动组，只有奈客与缪尔这一组已经完成当前任务，其他两组的进度都落后。斯泰尔建议你们抓紧时间，不要因为懒惰而错过这一次重大行动。” “嘶……斯泰尔这么说的？看来咱们让他不满意了。”戈工道搓搓手，说道：“夜莺……” “我是岩雀，夜莺是我表姐。我们长得有点像，但也没到双胞胎的程度。如果你分不出来，可以看我的左眼：眼角没有红痣的是我，有红痣的是夜莺。” “抱歉，我有些脸盲。”戈工道其实是故意的，他想试试岩雀的脾气，看她现在这副冷清高傲的表现是一种日常生活态度还是一种职业技能手法。目前看来，她被人叫错名字也没有多少情绪波动，虽然作出纠正，但并不在意这些小事。如此一来，她转述时候表现出来的冷清并不是斯泰尔的态度，只是她天性如此。 “没关系。多熟悉就好了。”岩雀机械般地笑了笑，轻飘飘转身离去。 戈工道指了指自己脑袋，然后耸耸肩，说道：“是不是装了头部植入体，情绪和表情都会这样？这也是副作用吗？” 普林斯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不知道。“相比脑部植入体，咱们是不是应该更关心奈客？现在中间人们挺省事，直接把他叫去开会……不应该是把咱们一起叫过去吗？” “我也觉得应该全体开会。”戈工道摇摇头，说道：“叫他去不一定就是好事，可能要给他单独安排任务。不行，怎么能对我弟儿那样？能者多劳的前提是多劳多得啊！” 肯特笑了，指着戈工道：“你啊……你真是滴水不漏啊，这就开始进行铺垫了？行，我们理解你的意思。如果奈客表现得好，他多拿钱，我们没意见。也不是针对他，其实对每个人都一样。干得好的就该多分，干得不好的就得处理！” “你说这话不脸红吗？”维恩摇摇头，缓缓说道：“咱们任务还没完成，你要处理咱们自己？我不休息了，想办法去了。如果总让中间人擦屁股，咱们以后就会越来越便宜；如果让同行替咱们想办法，那以后全都跟着他混得了。” 肯特笑了笑，说道：“行，咱们去想办法，早点搞定航空俱乐部那家伙——至少得增加他的紧张感，不能让他过得太舒服了。道哥，别在意，不是针对谁，只是今天没能做完，心情有点不爽快。” “理解，我也一样。”戈工道先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然后对普林斯使了个眼色，说道：“你累不累？如果不累，咱们再去列车修理厂转转？你觉得如何？” “我同意。”普林斯瞥了眼缪尔，说道：“你将会驾车，所以跟我们一起去看看？” “我？”缪尔愣了一下，说道：“我跟你们两个去，你们不会嫌弃我碍事吧？” “这是委托任务，不是旅游约会。”道哥一脸正色，说道：“走吧，早点看到列车头，早点放心。别看奈客整天那么多主意，他只能针对任务流程，没法看到那些只有专业人员才能发现的问题。” 缪尔摇摇头，说道：“也不一定，他的观察和学习能力都很好。我跟你们去，但是有个条件：我来开车。” “我的车。”道哥说道。 “只要能抓方向盘，我从不让别人开车。” 众人再次分头行动，现场只留下庄续腾面对中间人。哦，准确地说，岩雀和夜莺也在。只要开会，她们就会启动植入体进行信号屏蔽。这要求她们必须完全专注，因此无法参与会议讨论。 “在所有雇兵当中，你入行时间最短，交往和社会关系最纯粹，所以交给你一项任务。”斯泰尔开门见山，直接说道：“这里不能再出新的泄密事件，所以你要盯着点，观察是否有人状态不对劲，然后向我汇报。” “当探子？”庄续腾看向露西，皱起眉。他对这个安排表示不满，说道：“我没能力看出谁有问题。如果你们真的怀疑，你们自己查，别找我。” “额外十万欧元。”斯泰尔说道。 “呵呵。”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如果你想为任务买个保险，这钱不够。而且我知道我的能力，我的脑子是对付委托任务的，不是对付人的。不管你给我多少钱，都是浪费。你有岩雀和夜莺，她们能侦听所有通讯信号，你还找我干什么？” 第270章 一通电话 庄续腾不想承担监视队伍其他人的任务，便将目标转移到夜莺和岩雀两姊妹身上：“她们具备这种技术能力，而我没有。” 姐妹俩毫无反应，依旧背对背盘腿坐在地上，双手置于膝盖，仰着头，前额打开，触手伸向天空。 亨利眯着眼睛摸了摸胡须，随后缓缓放下手，提高音量说道：“这是交给你的任务，不是对你的请求。你在此次任务中要承担这项工作，因此你的佣金会提高十万欧元。” 怎么还是这套说辞？庄续腾有些厌烦，他看向露西，希望自己的中间人能说句话。可惜，他只看到露西面具上流光溢彩，只有扭曲的反光倒影，看不到任何表情。 “好吧。”庄续腾叹了口气，他也不想把场面弄得很僵，那对完成任务不利。“你们想多给我钱，没问题，我收下了，谁会和钱过不去？不过你们若想靠着十万欧元就解决泄密问题、从此高枕无忧，那你们是白日做梦。” 离开战情室，庄续腾心情不好。接到这么个破活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露西没有向着他说话。他认为这种监视同伴的任务毫无意义，若用怀疑的目光看待他人，看到的永远都是疑点。只有通过专业的技术和手段加以甄别，才能排除疑点或者发现线索。庄续腾自知没有受过这方面的培训，更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才能，他永远只能停留在“看谁都可疑”的阶段。 这能有什么好处嘛！ “好烦啊！”庄续腾用力按压后颈，以便让僵硬的肩膀和脖子活动活动。“道哥去哪儿了？人怎么都没了？车也开走了，难道都去执行任务了？呼……连个聊天的对象都没了。” 庄续腾从休息区拿了一瓶啤酒，爬到白色野兽的前车盖上，斜躺在前车窗上。“等他们回来，一定会问中间人找我什么事，我该怎么说？肯定不能直说是监视大家找内鬼吧？可我又不想撒谎……”庄续腾想了好久，终于挤出一个好主意：“就对他们说是个十万欧元的破活儿，谁想要去向中间人申请把我换掉。他们能明白就明白，不明白更好——就这么着吧！”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庄续腾拿起来，发现是两通未接电话。哦，刚才在战情室，信号是屏蔽的，电话打不进来。他一看号码，是大哥打过来的，心想别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 赶紧从前门溜出去，在废弃厂区找个夹缝，赶紧拨回去。一开始占线，过了三分钟才终于拨通。 “哥，找我啥事儿？我刚才没信号。” “你那里还有钱吗？”庄腾解释道：“有人在恶意收购咱们的公司，正在断制造厂的现金流，我需要一些资金救急。” “有，还有几百万，行吗？” “艹！你那行这么赚钱吗？我辛辛苦苦都……不说了。有多少先给我用多少，有这些钱肯定够了。” “行，我安排一下账户，还是找咱们的合伙人，他那边账户安全些。”庄续腾突然想到了点什么，说道：“哥，谁在市场上恶意收购公司，你现在安全吗？” “我已经想到了这点。目前没有来现场捣乱的，不过我还是加强了安保。我就在厂区，周围都是自己的工人，现在还有pcpd的加强巡逻。我给辖区捐钱以及建立额外退休基金。他们不想我出事的。” “我想去保护你。” “哈哈，好啊，只不过你能挣那么多钱，我估计雇不起你。”庄腾笑了笑，接着说道：“开玩笑呢，不用你过来，我都有所安排。你忙你的吧，欠你的钱等这段时间过去，全算成股份给你。” “行，有钱我也不和你客气。我最近回家，爸妈都挺好，就是有点想你，让你有空就回去看看。他们还说你找了个女朋友？我猜他们更关心这个。对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给我说一下吗？你不给我说，我怎么给咱妹八卦一下？” “是，我是认识了个挺好的女生，还没到谈婚论嫁的程度。我有空就回去一趟。”庄腾哼哼了两声，说道：“你别说我，我后面就是你。一定注意安全，见到危险就跑，懂吗？” “懂！你也一样。”庄续腾挂上电话。 只是缺钱，问题不大。汽油车的性能那么好，市场上那么受欢迎，当然会有眼红的人，这都在预料之中。他们早就定好了与集团大公司合作的方针，挣一小部分产品钱，挣一大部分授权费用的钱。从生产到盈利需要一个过程，从谈判到获得授权费也需要过程，出现资金缺口，很正常。 庄续腾电话找到钱老板，让他操作一下那个神奇的商店，将自己账户里的钱安全转移过去。另外，他还请钱老板照顾一下布克尔博士，带他用假身份进行整容手术。 虽然要支付一些佣金，而且佣金不便宜，但庄续腾分身乏术，这些钱花得也算值得。之前的几次任务加上卖影从枪的收入，账户里一共有八百多万欧元，先都借给哥哥使用。一下子出去这么多钱，账户空空如也，庄续腾肯定会感到一丝压力。 他突然觉得自己回到刚刚入行时候的状态，内心重新升起对完成任务、拿到佣金的强烈渴望。之前被安排破活儿的坏心情也被清扫干净，对雇兵任务的纯粹热情再度燃起，这种热情充斥占据了他的胸膛。他发现自己想得太多，有些不够专注，那不是一个好的状态。 “回去！再去看看计划！”庄续腾收起手机，拍拍脸颊，给自己鼓劲。 接下来的几天比较顺利，戈工道一组弄来了一个旧火车头，顺便抓了个铁道维护工，让他在一天时间内教会缪尔如何检查和维护铁轨。现在这组人马正在修理火车头，恢复它的工作状态，并布置演习场地。预计三天之后他们就能完成准备，大家就可以开始第一次合练。 合练当然少不了直升机的协助，而肯特他们也下了重手，终于把航空俱乐部逼上绝路，不得不服从安排。他首先安排光环直升机进行年检维护，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这架飞机都会交给他们使用。 实际上不止是这一架直升机，还有四家观光用螺旋桨飞机和六架小型客运直升机。亨利·亨德森安排了一个掩人耳目的雇兵任务，将这些飞机全部带走。如果有人查起来，他有一个偷窃高山城堡的委托的确用上了这些设备。 直升飞机拉来就被开肠破肚。庄续腾也去帮忙，这才知道原来后面的货仓是吊装上去的，怪不得叫做吊舱。整架飞机被拆的只剩下一个机头，背上一根长杆连接着尾巴，原来的胸口、肚子、屁股都没了。 他们找来同种型号的车厢，两名驾驶员就开始研究怎么把它吊装起来。经过实验，仅用直升机不可能把车厢连带里面的东西拉起来，使用气球增加升力是唯一可行的解决方案。 但是他们不知道该用一个大气球还是多个小气球，两者各有利弊。只用一个大气球，好处就是只需要一次充气就行，而且升空之后对飞行的影响更小。用多个小气球的好处是可以分别连接在多个支撑点，不用额外加固，而且可以把气体体积分散开来，整体上车厢加气球的高度更低，直升机也可以飞低一些。 “都试试。”庄续腾建议道：“关键不是怎么飞起来，而是能不能飞起来。咱们首先要考虑的是时间。” 目标列车离开车站后，他们拉着升降平台的火车头就要跟上。离开城市、进入衰原时，直升机飞过来，降落在平台上，然后一起追赶前面的火车。 原计划让夜莺和岩雀两姐妹跟着火车头，从外部登上列车，然后展开控制，庄续腾对这个方案有异议。他认为这样做时间太紧张了，而且当两列车相联时，若是有行驶数据波动，两姐妹无法察觉、无法控制。最好的办法是从前一站上车，直接隐藏在列车顶，跟着列车出去。 离开车站到动手地点，大约要一小时四十五分钟，她们要吹这么长时间的风，绝对不好受。对此，庄续腾建议她们穿暖和点…… 两姐妹第一次露出明显的表情，那是一对大大的白眼。庄续腾笑了笑，解释道：“藏在车厢之间，尤其是咱们目标车厢前后的连接缝隙处可以避开大部分风，你们在车顶停留的时间不会很长。当然还有一个选择是车底，那里更隐秘，也可以直接躺着。但问题是环境太差，尤其是噪音和颠簸。我坐过那趟列车，不是很舒服。” “先藏在车底，然后转移到车厢之间。”斯泰尔定了方案，说道：“肯特、维恩，你们两个考虑一下怎么藏、怎么爬。她们在这方面的经验比较少，给她们找一个最稳妥的方案。” “可以先带她们两个去坐一趟那个车。那车一周一趟，咱们还有三周行动，不会引起注意。”庄续腾建议道。 “那你带她们去吧。”斯泰尔大手一挥，说道：“你睁大眼睛，如果车上有问题，你就带她们小心行事，明白吗？” 第271章 姐妹的麻烦 次日早上，计划中要去实地乘坐列车的日子，庄续腾正在为租来的车辆添加煤粉、灌满水箱。除了要去看看列车的实际情况，他也要探一探火车站的安检。到时候他要从车站进入，能带什么样的武器装备进去会很重要。 “为什么不开你的车去？” “列车安排不合适，咱们只坐一趟，从那边坐回来。租一辆车过去，异地还了，这样比较省事。”听声音，庄续腾就知道是夜莺。他一边回答一边回过身，当即吓了一大跳。夜莺和岩雀两姐妹穿着小衫、短裙、黑丝、高跟儿，浓妆艳抹、花枝招展。 “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啊？这样打扮去赶火车？”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不行，赶紧换了。你们这样太引人注意了，不适合今天的行动。” “我们刚完成任务，还没来得及换。你觉得什么样的衣服合适？”姐姐问完，妹妹补了一句：“你喜欢什么样的？” “年轻人日常打扮就好，最好带上书包，露出校服，这样不引人注意。脸上的妆都去掉，最多只能有粉底和口红。你们的头发最好压一压，包个头巾行不行？咱们不能引人注目。” “原来你喜欢学生装，好的，我们也有准备。”岩雀笑了笑，说道：“姐姐，咱们别耽误出发，就在车上换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总说咱们引人注意，还不是自己不停地看？” 庄续腾没理会两个人的调笑，低头看了看表，说道：“二十分钟内出发，你们抓紧时间吧。我听到你们肚子咕咕响，是不是还没吃饭？先去吃点东西，路上我开稳一点，让你们能睡会儿。” 夜莺眼睛一亮，点点头，拽着岩雀走了。这时，斯泰尔从侧门走进来，看他脚步摇摇晃晃，把酒味远远地晃了过来。他看到庄续腾，打了个嗝，丢过来一把钥匙：“奈客，帮我把车开进来。我刚才没找……没找到仓库大门的开关。” 钥匙在空中飞行，庄续腾脑子转了三圈，还是以大局为重，选择伸手抓住钥匙。“你醉了，你有可能在醉酒的情况下泄露消息，这是一个安全隐患。” 斯泰尔摇摇头，伸手扶住身旁的柱子，说道：“我没醉，我需要用这种状态去泄露一些需要泄……泄露的信息，这样才能麻痹对手。” “你说话都不连贯了。”庄续腾说道：“若你现在都不能控制自己，之前岂不更危险？趁着记忆还没丧失，赶紧洗洗脸，回忆一下自己都说了什么。” 庄续腾打开仓库门，将租来的车开到外面，顺便将外面的轿车开进来。他在轿车里闻到了浓重的烟酒味道，同样还有夜莺、岩雀两姐妹的香水味道。斯泰尔昨天下午带两人离开，从两人略显疲惫的状态来看，难道一直忙碌到现在？ 刚将车停好，就听到戈工道的吐槽声：“我在八百里外都被熏醒了。这是斯泰尔的车？怎么掉进酒糟里了吗？” 庄续腾从车里出来，无奈地点点头。他从装备柜里找到遮味喷雾，对着自己衣服一阵猛喷。“道哥，帮我喷喷后背。今天还要低调行动，不能被这气味坏了事。” “光喷你有啥用，还有那两个人呢。”戈工道撇撇嘴，说道：“她们两个去了休息区，打开冰箱就开始吃东西，一人往嘴里塞了块三明治，用果汁往下冲。一看就知道饿坏了。唉，想想也怪可怜的。” “今天早上还要出去执行任务，必须保持状态，可怜不是理由。” “很多女性雇兵身不由己，你要怪就怪斯泰尔，别朝姐妹俩生气。”戈工道完成喷雾，拍拍庄续腾肩膀，说道：“所有雇兵干这行都是为了钱，但不是所有人只为了钱。有些中间人明白这点，有些拽着明白装糊涂，一概用钱说话。这种人会故意说为了钱的女人都是一个模样，然后占人便宜。” 第134节 “斯泰尔？”庄续腾问道。 “有这种可能。”戈工道摊开手，说道：“有时会有风声，但雇兵之间从不谈论这些事。除非她们自救，否则你也帮不上忙，对不对？先关注眼前的任务，有些事等你回来再说。” 庄续腾看向战情室，斯泰尔摇晃的身体消失在门后。还有三周就要行动了，怎么能这个状态？如果再出现这种情况，一定要和露西反映一下。 相比于斯泰尔的状态，夜莺和岩雀两姐妹虽然狼狈些，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没有耽误事。她们各提了一个包，里面装着要换的衣服，按时赶到出发地点。庄续腾示意她们换下鞋，两人低头看了眼，尴尬笑笑，将高跟鞋踢出去，然后拿着运动鞋回来。 正好到了出发时间。庄续腾明白她们的意思，便让两人上车。“别担心，就算忘了东西，到那边火车站还会有点时间找补。你们上车后就换衣服，然后睡一觉，好好补补精神。” “谢谢。”夜莺说道。 庄续腾驾车在高速上行驶，车开得又快又稳。两姐妹也不避讳，在后座脱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再一件一件换上衣服。她们注意到车里准备的遮味剂，便知道该如何处理。十几分钟后，两个漂亮但疲惫的年轻美人出现在车后座，她们系上安全带，互相依偎着开始睡觉。 从闭眼到入睡大概只用了十秒，看来她们累极了。庄续腾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她们也挺可怜的，要被人使唤来使唤去。他觉得，如果这行没有乐趣，那挣一大笔钱就赶紧退休，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为了每一个雇兵的利益，也要把现在的任务完成好。 离开沛城，封闭的高速公路很快变成了衰原上的笔直道路，持续的风将沙和枯草不断吹到路上，再被路过车辆的气流扫开。路上几乎全是货车，需要旅行的人要么选择更快捷的飞机，要么乘坐更安全的火车。衰原上生活着一些游牧部落，他们放牧的目标就是来往车辆。最优先的一定是运输煤粉、鲸油或者食物的货车，次等目标就是客车。 被他们抓住的人一般都会被抢劫一空，然后赤条条扔到衰原中。他们会被给与两个选择：加入部落，或者自己走回去——但是只有很少的人能够活着走回来。 庄续腾不怕劫匪，但是也没必要与他们纠缠，纯纯浪费时间。他一直注意着周边的环境，尤其关注地平线上的阴影，那些可能就是游牧部落的车辆。另外需要注意的就是突然出现的闪光，很有可能是用望远镜进行侦查的结果。 结果阴影和闪光都没有看到，出现的是一些烟柱。在远处地平线上，正是公路不断延伸的方向，四条紧紧靠在一起的烟柱不断升腾，将黑色送往天空。 路边停了许多货车，一些司机愁眉不展地聚集着。对面的车道已经有段时间看不到来车，也说明前方的情况比较复杂。庄续腾想了想，开始减速，并叫醒两姐妹。 “别往前走了，前面有两个部落拦住了道路。”一名好心的司机对庄续腾说道：“现在过去只会被他们劫掠，要么等他们抓到足够的傻瓜，要么等他们失去耐心离开，没有别的选择。” “有多少人？”庄续腾问道。 “不知道。当你能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一定能发现你，然后就会驱车追你。他们的车辆是改造过的，跑的特别快，也能越野，你这种车子逃不掉。”好心司机看到车里的两姐妹，说道：“这么漂亮的姑娘，你更得小心，千万别过去。” 夜莺露出一个微笑，而岩雀拉拉她的胳膊肘。两个人用眼神交流一番，然后把庄续腾叫了过来。 “这些人用车载电台和部落联系，刚刚说了咱们车子的情况，还把我们两个也说出去了。”岩雀压低声音，隔着车窗对庄续腾说道：“他们不是好人，想把咱们当成贡品。杀了他们。” “你能听见他们的通讯？”庄续腾喜出望外，说道：“能不能释放假消息，调动他们让开路？” “我们不清楚暗语，很可能会说错话。”夜莺说道：“如果部落需要抢够了才会离开，那就用这些货车，而不是咱们。奈客，你不会杀人吗？”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会杀人，我可以试着从部落中间杀出去。对这些司机下手，没有难度，但是也没什么用。我想到一个主意！你们两个先小心照顾自己，我去套套话。你们能定位是哪辆车在和部落那边通话吗？” “我们两个稍微分开点……”夜莺也岩雀在车里拉开距离。她们闭上眼睛，慢慢抬起手，指向右前方。 手指的方向就是通讯信号的来源。庄续腾看了一眼，心中有数，便拍拍车窗。“小心点，随机应变。”他留下一句话，然后掏出钱包，以购买点食物和水的名义与司机们拉近关系，慢慢靠近发送信号的内奸车。 第272章 冲关 “大哥，谁有多余的毛毯。我看天色渐晚，估计要降温，想……” 庄续腾先买了一圈食物和水，放回车里，然后再借口要买点毯子被子。聚拢在一起的货车司机们觉得这很正常，完全是关心女伴的表现，也就任他随便走来走去。于是他再次靠近内奸电台所在的车辆，突然抽出破甲锤，用力往货箱门上砸去。 “哐！”一声巨响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他们缩着脖子转过头去，便看到庄续腾一把扯掉破碎的货箱后门，将里面的龌龊大白于天下。两个人，一套桌椅、一套电台，两副惊恐的表情。其中一人猛地将手伸向电台上调节频率的旋钮——他想要掩盖通话的目标。此时，一枚灰色的鬼影能量弹飞过，直接打断了他的手臂。 一人大声哀嚎着倒在地上，另一人的脖子上多了一把镰刀。庄续腾在超算武技·五闪状态下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没有停顿也没有一丝浪费，用最短的时间控制了局面。他左手持握镰刀勾住那人的脖子，将右手的影从枪展示给他看。“不想死就听话。”庄续腾一边挟持他，一边飞起一脚踢向断臂者的下巴。那人停止哀嚎，呜呼一下晕过去了。 庄续腾将人拖出货车车厢，对众人说道：“这两人正在跟游牧部落通话，为他们选择抢劫的目标。这车的司机在哪儿？你们还等什么，等他跑掉去通风报信吗？” “先抓起来！问问清楚！” 有带头行动的，事情就能很快办好。司机被抓了过来，庄续腾控制的家伙也全招了。游牧部落最近很缺钱，想弄一票大的，于是就想出了一个计划：先拦路，让司机聚集，然后派人降低他们的警惕性，最好让司机们关掉蒸汽机。重型货车满载时，想要在冷机情况下重新启动并上路，光蒸汽机加压就要十几分钟。这段时间足够游牧部落冲过来，将它们全都拦下来。 便有司机挥舞拳头，说道：“傻瓜，在外面跑车的人都知道蒸汽机不能停，也不会停下。你们这种计划纯粹是痴心妄想。”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他们车里放了好多手摇钻头，或许是想对你们的车胎做些手脚吧？我觉得，你们最好查查后面那辆载着旧轮胎来这里的货车，或许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在庄续腾的提醒下，游牧部落的第二层计划也被挖了出来。将前面的车胎弄坏，后面再用大货车一堵，两边是路况不明的衰原，中间的货车不就全被堵住了吗？实在不行，他们甚至还会破坏所有车胎，反正只要货物留下，再换上后面车带来的二手轮胎，游牧部落就能把这里的货车修好并重新开走。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过去。”庄续腾看了看时间，之前预计的富余时间几乎消耗殆尽，他不能在这里久留了。于是他建议道：“要么在这里继续等，要么就开车冲过去。对面肯定有路障，先冲过去的车辆一定会受到损伤——但咱们现在有两台自愿奉献自己的车辆。” 这两台车便是装着电台的货车以及装满轮胎的货车，庄续腾建议用它们冲关。 “关键在于能不能跟着冲过去。”庄续腾对众人说道：“我会开车打头，冲出一条路，后面的只要跟紧就能顺着过去。第一辆车最危险，最后一辆车次之，而冲关成功后，他们或许会对留下来的人下手。” 有些司机表示不解，问道：“小伙子，你这么着急过去？” “难道留在这里等天黑后被那些人突袭吗？”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他们的计划中就有冲过来的部分，你们准备怎么办？在这里等着，还是掉头回去？” “掉头回去不过还要重来一遍，留在这里就是任人宰割，看来只有过去了。小伙子，只要你冲在前面，我们就跟着。” “那就这么定了。”庄续腾拍拍手，说道：“趁现在黄昏，天还没有完全黑，正是最后的机会。再晚一些就不得不开着车灯，那就没有突然性了。另外，游牧部落从来就不勤快，封路的时候肯定会注意来车的方向，所以咱们要从对面车道逆行冲过去，然后抓住机会拐回来，这样成功的几率大一些。” “说得对，你想的很周到。”几个司机点点头，说道：“我们跟在你后面，让你女伴的车在我们中间，这样便于保护。” “那就冲吧！” 庄续腾对夜莺和岩雀说了自己的计划，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虽然觉得你有些冲动，但如果你觉得这对任务有帮助，那你就做吧。是否需要我们开一辆车？” “不用。我开第一辆，轮胎货车有个司机大哥驾驶，他跟在我后面。你们两个开好这辆车就行。”庄续腾凑近车窗，小声说道：“注意跟紧，一定要小心可能发生的混乱局面。实在不行就去路基下行驶。这辆车个头小，短距离还能应付应付。” “你照顾好自己。”夜莺抬起手，在他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说道：“最前面是最危险的，你要小心。”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转身登上了货车。他挂上空挡，让蒸汽机压力提升到最高，然后带头开了出去。 大大小小的货车在他身后排成一列纵队，全都关闭车灯行驶。落日的余晖让他们能够看到前车的屁股，更远处就是一片模糊。不过没关系，他们也只需要跟紧前车就好了。 庄续腾眯起眼，让自己的视力尽可能多工作一段时间、一段距离。接着今天最后的光亮，他将前方道路的情况看个明明白白，然后牢牢记在心里。当余晖消失之后，远处的黑色烟柱也与夜色融合到一起，再也看不出来，车队也基本隐没的黑暗之中。 这个时候，眼睛还没有从白天转为黑夜模式，会有一段视力最差的时候。尤其是游牧部落，他们用火堆为自己照亮取暖，近处的亮光进一步削弱了他们的黑夜视力。当他们在交谈的噪杂中听到汽车发动机声响的时候，车队距离它们只剩下两百多米。 “有肥羊过来了？”不少人用手遮住眼眶，向黑暗中张望。 庄续腾深吸一口气，将车辆速度提到最高。他之前看清楚了，游牧部落的路障有漏洞，主要的防冲击方向与道路行驶方向对应，因此若从另一侧对关卡发起冲击，难度会降低很多。庄续腾面前是两辆轿车，它们将车头对起来，朝向远端。只要从中间撞上去，两辆车就会向两侧甩开，让出一条道路来。 “来吧！”庄续腾猛地打开车灯，给那群人一个远光灯震撼。 在他的带领下，车队的灯全开了，那是一条光芒的长龙，从蒸汽中飞驰而出。就在此时，夜莺对岩雀说道：“妹妹，看你的了。” 岩雀点头微笑，双手按住额头，打开植入体并伸出触手。她通过内奸车的电台连接进入游牧部落的通讯系统，然后命令他们播放一段刺耳的声响。这种经过编制的特殊音频让人头疼恶心，如果带着耳机，那更会让人失去平衡，难以控制身体。虽然效果不会持久，但她们只需要让游牧部落的指挥系统暂时混乱，就已经达到目的。 血沿着鼻梁向下流淌，岩雀早已习惯，拿出预备好的纸巾擦拭。这时，庄续腾碰撞路障车的响声从前方传来，然后便是一阵阵惊呼。几枚鬼影能量弹在空中飞舞，撞在一些车辆上。仓促之间的射击难以命中高速行驶车辆中的驾驶员，而且游牧部落的影从枪比黑帮的枪械还要差一个档次，他们也开不了几枪。 庄续腾紧握住方向盘，运用超算武技的触觉感知能力来掌握车辆状态，以免它在剧烈的撞击中失去平衡。敌人被火光和车灯双重照亮，庄续腾扫过一眼，根据他们的装束和装备找到可能更高阶的指挥者，这些人对车队的威胁程度要大于那几个持枪者。就在鬼影能量弹打碎玻璃的同时，他不仅判断出这一枪肯定打偏，同时也抬起右手，做出了自己的瞄准。 他开了一枪，打穿了一枚颅骨，断了一条指挥链。接下来，他从两车道中间冲过去，用顶飞的车辆再把三四个人扫飞，终于冲出了阻拦。 前面就是开阔的公路，大家只要逃跑就行了。庄续腾感受到屁股下面的颠簸，知道自己的车子不行了。这毕竟不是白色野兽装甲车，只是量中型货车。它的车头在碰撞中损坏，热蒸汽已经在噗嗤噗嗤往外冒；轮胎应该也坏了，整辆车朝一侧倾斜。庄续腾从驾驶室窗户伸出手去，示意后面的车辆超过自己、继续赶路。然后在座驾还有动力的时候赶紧靠边，让出道路来。 每辆经过他的车子都会鸣响喇叭，算是对他的致敬和感谢。庄续腾离开车子，观察游牧部落的关卡。那里一片混乱，很多人捂着耳朵、脚步踉跄，更多人对着呼啸而过的车队无能狂怒。一辆轿车停在他身边，夜莺对他招招手，说道：“还有正事，咱们快走吧！” “对，咱们还有正事。”庄续腾打开车门跳进车子，赶紧跟上大部队、超过大部队。 “时间勉强赶得及，咱们得全速行驶。”庄续腾从后视镜观察后面的情况，随后注意到岩雀脸上不明显的血痕。他皱起眉头，指着她的脸，问道：“怎么受伤了？是流弹吗？” “傻瓜，车玻璃都没坏，流弹怎么飞进来的？”岩雀摇摇头，说道：“我用了一下能力，通过通讯系统让他们脑袋嗡嗡响。只用情报刺探植入体会让脸部流血，这没办法。大脑是人体血管最丰富的区域，面部的毛细血管也是。没办法防止流血，只能等它慢慢恢复。” “呼……听起来很疼。”庄续腾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止血喷雾递过去，岩雀说她有更好的，已经用过了。“好吧，我知道你们能照顾自己，我只是想表表心意。夜莺，接下来要不要我开车？” “我发现你的眼睛没有改造过，而我们有夜视能力。我来开车吧，这样还能飙得更快些。” “那太好了。”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如果需要替换就叫我，我抓紧时间眯一会儿。” 说完，他就拉过安全带系好，向后倾斜座椅，作势就要睡觉。岩雀从后座探过身来，手指悬在庄续腾脸上晃荡。“你真打算睡觉啊？我们两个人还不能陪你吗？” 庄续腾笑笑：“你说话的方式有点像是道哥：听起来挺正常，仔细一想似乎还有别的意思。说吧，你想聊什么？” “聊聊你自己。比如你的表现为什么那么奇怪？”岩雀说道：“我注意到，你每次看我们的时候都有意识地移开目光。这就奇怪了，我们没有对你表现出敌意，甚至欢迎你来看，你为什么要躲？心虚吗？” “呃……礼貌？”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我不记得我故意移开目光。” “你有。”夜莺叹了口气，说道：“你看其他人的时候都没有避讳，只是看我们的时候……你回避我们，是不是因为我们的中间人斯泰尔？” “我没有故意移开视线。”庄续腾用力摇摇头。 “没有故意，那就是无意，这样更伤人。”岩雀缩回座位，双手捧着脸，轻轻唉声叹气。而夜莺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斯泰尔会给我们一些扮演妓女的工作，所以你鄙视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不喜欢这样的状态，只是已经无法更换中间人——奈客，你能理解吗？”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你们入行的时候没有尝试去找女性中间人，比如露西吗？” “我听说你是道哥领入行的，他是你的介绍人，直接为你作保，让露西当你的中间人。” “是这样。”这是行业里都知道的情况，也没必要否认。 “我们入行的时候也是经人介绍，有人愿意支持我们发挥头脑的力量，这样的机会很稀少，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这里面有个矛盾：不入行，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入了行，就错过了选择的机会。”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你们干嘛不拒绝那些厌恶的任务？” “我们并非正式情报官，我们的植入体需要打理，这部分很花钱。这是一种债务，我们逃不掉。”夜莺解释道：“我们两个还年轻，不想和其他情报官一样，此生再也不见光明。我们选择以雇兵的身份活动，而这种自由意味着代价。我们的雇兵佣金还不足以维持植入体，总是处于欠债的状态。如果不想被副作用折磨，那就只能听斯泰尔的话。”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庄续腾感叹道。 “谁叫我们当初那样选呢？”岩雀摇摇头，说道：“奈客，我们说这些，只是想让你别避开我们。你是自由的，有个好搭档、好中间人，我们羡慕你，但请你别刺痛我们。” “呃……我真没……好吧，我答应下来。”庄续腾挠挠头，说道：“诶，对了，你们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试试让你们减轻副作用的痛苦。谁给我头用一下？” 第273章 吸走怨气 “要用我们的头？你想干什么！”岩雀瞪着庄续腾，脸上全是戒备的表情。 “我能让人精神放松，如果相性比较好，或许可以减轻植入体的精神副作用。”庄续腾张开手掌给她们看，说道：“瞧，我的手掌上没有植入体，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 夜莺扭过头来，对妹妹微笑并说道：“或许你可以让他试试。我会看着你的，如果发现你不对，我会把他干掉。” “他是战斗型雇兵，你恐怕打不过他。”岩雀翻了个白眼，然后向前躬身，将额头放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对庄续腾说道：“呶，头在这儿。要是让我感觉不舒服，你就完蛋了！” “好。”庄续腾嘴上答应得痛快，心里其实没有底——他这是拿两姐妹做实验呢！ 休眠武技能够转移植入体对身体器官的影响，同时还可以加速身体的恢复；亡灵法术的怨灵系列咒语可以吸收怨气，而庄续腾猜测怨气中也包括影从植入体对精神造成的副作用。之前与流星在一起的时候，庄续腾便用怨灵咒语吸取她的怨气，当时只是为了减轻她离开熟悉的封闭空间后的恐惧和紧张感，但是事后想一想…… 流星一直没有进行维护，她的植入体却状态一直很好。身体上有些疲劳——这是奔波造成的——但是精神状态完全没有问题。她事后甚至说与庄续腾相处的这几天是她最舒服的一段日子：能出来玩，能够击败敌人，还很安全。 通过学习《魔法大全》，庄续腾对怨灵法术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他认为怨灵和影从之间的联系比原本想象得更加紧密。在很多“症状”上，怨灵所代表的的死灵咒语对身体和精神上的影响，与影从植入体造成的影响非常相近，可以类比处理；巫妖大师传授的怨灵系列咒语以吸收怨气为基础，里面的技巧优先于消除携带怨灵对施法者的影响。如果变通一下，讲这些技巧手法用于他人，应该就能实现庄续腾的想法。 他将双手手掌放在岩雀额头上，然后开始运用怨灵吸收咒语。这时，庄续腾发现自己没有事先考虑的一点：散发出来的怨气与积存在体内的怨气具有不一样的性质。 巫妖大师的怨气吸收对两种状况有效：散发的怨气、尸体中的怨气——两者的共同特点是不受操控。而岩雀体内的怨气——或者叫做影从植入体副作用在精神层面的体现——跟随她的大脑工作而运转，与植入体一样，已经成为其身体机能的一部分。 庄续腾“拔”不出这股怨气，但他就没有办法了吗？非也，他还有休眠与超缓存武技。 第135节 原理上，休眠武技只能操控自己的皮肤，这是饥荒陌客师父的原话。不过庄续腾认为他忘了被转移的那些生物——虫子、小鼠——也得贴在皮肤上，其实它们的毛发皮肤也被休眠武技所影响。不过它确实不能对别人的皮肤产生影响，比如庄续腾就试过吸收或者向道哥转移训练的疲惫，那完全无效。 如果加上超缓存武技呢？将怨灵伸出去，变成一层看不见的、具有感知能力的、仿神经系统的皮肤，增加休眠武技的底层基础，这是超缓存武技的内核。而怨灵可以无形，穿过别人的身体，如果借助它，建立与对方皮肤的通道，是不是可以应用休眠武技？ 庄续腾决定拿岩雀试试，反正他估计最坏的结果就是让人感到疼痛，就像植入体副作用个那样。 “咦……好奇怪，感觉什么东西伸进来了……”岩雀抬起头，张开双眼，眼球努力向上抬，同时用双手摸。“好怪！姐姐，他的手指在我的脑袋上，但是我感觉他把什么东西放进我体内了。” “你……”夜莺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奈客，你手上有针吗？” “没有。”庄续腾抬起双手给她们两个看看，然后放回岩雀头顶，说道：“你感觉到的就是一种按摩的力道。嗯……” “听你声音，你好像不太自信。”岩雀决定抓住庄续腾的手腕，这样万一有什么异常，她也能最快时间反应。“嘶……又来了，又把什么东西塞进来了。” “你别这么说话行吧？”庄续腾和夜莺异口同声，然后相视尴尬一笑。 岩雀叹了口气，耷拉着眼皮，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表情。 怨灵从庄续腾掌心涌出，渗透进岩雀的肌肤之下，包裹住她的植入体。此时，庄续腾只要用一个念头就可以吸干植入体的影从能量，而他用另外一个念头就可以运用超缓存武技——他当然使用后者。 初始时进行的并不顺利，那种感觉就像初学休眠武技似的。庄续腾根据原本修炼的心得不断进行调整，并且意识到这是一个让两人皮肤性质更亲近的过程。怨气的抽取过程开始了，从一丝丝到一股股，庄续腾越来越熟练，效率也不断提高。与此同时，岩雀的表情也从紧张转为放松，从疑惑变为享受。 夜莺回头看了一眼：“有这么舒服吗？”她伸出手，捏捏妹妹的脸颊。 “别动！脑袋好舒服，我已经爱上这种感觉了。就像……”岩雀仿佛不舍得睁眼，要不是为了打消姐姐的顾虑，她甚至懒得说话：“就像请人同时清理两个耳洞似的。喔……嚯嚯嚯……” “请不要发出怪叫，我需要集中精神。”庄续腾轻轻按压岩雀的头顶，手指在她的发间移动。从指尖的触觉看，她的头发是原生的，不像流星那样全都是假发，这说明她安装的植入体数量比流星少很多。 但是从吸收的怨气看，她比流星更严重。长期积累的副作用在她的头部严重积聚，庄续腾提取出来的量都可以媲美惊惧而死的尸体了。一方面，这与姐妹两个的植入体质量比较差有关，斯泰尔恐怕没给她们用上最好的，日常的维护也是能省则省。另一方面，她们在斯泰尔手下做得并不开心，心情本来就有些郁郁，也就和植入体的精神副作用来了个互相促进。 通过直接接触，运用超缓存和休眠武技，庄续腾成功将岩雀的植入体的精神副作用以怨气的形式抽取出来，这是一项很重要的成果——但是庄续腾并没有就此停手。他将目标转移到影从植入体的身体副作用上，尝试将那些暗伤移动到小鼠身上。 “痒……很痒……怎么变感觉了？”岩雀睁开眼睛，微微摇头，说道：“不行，不舒服，换回之前的手法行不行？痒痒的感觉在向下钻……你是流氓吗？” 庄续腾听闻，赶紧停止尝试，只抽取怨气。休眠武技的延伸并没有将身体层面的暗伤和疲惫抽过来，只是把“痒痒”的感觉向身体内部传递。原因不明，不能说这个方法一定无效，只是不好再继续实验下去。庄续腾集中精神吸取怨气，而岩雀也舒服地呻吟出声，下巴搁在座椅靠背上，几乎都快睡着了。 “好了。”庄续腾基本抽不动怨气便松开手掌，说道：“按摩没有催眠效果，别装睡了。你给我说说感觉。” “是不困，但是好舒服……”岩雀依旧闭着眼睛，仿佛这样能让她在舒爽的感觉里多沉浸一会儿似的。“姐姐，你该试试，我太推荐了。” “有这么好？”夜莺看看庄续腾的手，说道：“这是某种影从法术吗？会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负担？” “你猜对了，是一种影从法术。”庄续腾笑笑，说道：“负担并非为零，但是不会造成问题。我可以通过正常新陈代谢将它慢慢化解掉。” “在金盆洗手仪式之前，关于你师父饥荒陌客的消息很多，我们曾听到一些传闻，说他的本事就是让人承受更多的植入体，总体上减轻副作用——你用的就是这个吧？” “我不能承认也不会否认。”庄续腾一边笑，一边捏捏鼻子。 “对不起，我问多了，请原谅。”夜莺宠溺地看着妹妹，然后道：“好，既然妹妹如此推荐，那我也试试。岩雀，来开车。” “喔……等一会儿吧，我还想舒服一会儿。我也没有夜视眼，开车没你快。等上了火车之后我再换你。” 虽然有点出尔反尔，但夜莺怎么会和妹妹计较。她继续开车，并让庄续腾稍微休息休息。她坚持认为，不管是影从法术或者是植入体能力，它们带来的副作用都不可忽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夜莺说道：“越是强大的能力，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我会注意的。”庄续腾听到了，却没往心里去。如果越强大、代价就越大，那公司的强大是用什么换的？贫穷吗？ 汽车在夜色中疾驰，庄续腾庆幸自己租车的时候没有抠门挑便宜货，而是找了这辆行驶里程短、车况好的家伙。夜莺一直全速行驶，而它支撑住了，这才让他们及时赶到车站。 通过电话交代好还车的事宜，一行三人总算没耽误发车时间。他们订了卧铺，三个人买了四个位置，刚好是一个房间，不会有别人过来打扰。 庄续腾很自觉的伸出手，夜莺躲开了。“先看看周围情况，不忙着弄脑袋。” “行！”庄续腾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先工作是对的。我这次来主要服务你们，听你们指挥，所以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餐车。”夜莺说道：“今天没有加挂车厢，卧铺过去就是餐车。我想看看两者的连接处，或许能找到接口，这样就能用更快的速度接入列车的系统。” 岩雀接着说道：“如果接入顺利，咱们可以试试从内部打开车门，然后从车顶过去，去车头看看。所有线路都会接入车头的系统，若是能在那里事先做好手脚，下次来的时候就省事了。” 听起来非常正确，庄续腾依言而行。等车辆开启后，他们便离开卧铺来到餐车，点了三份食物和一点酒水。等列车员完成检票，夜莺就给庄续腾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起身离开餐桌，来到车厢中间的连接处。 当需要使用列车运送现金和贵重物品时，餐车和卧铺车厢便会分开，“宝库车厢”就会插入进来，这种事情每周会发生至少一次，所以这部分的连接装置经常使用，更有希望接入。庄续腾用身体挡住夜莺，张开五感为她放哨。夜莺则沿着车厢接缝搜索，寻找数据线。 “有人。”庄续腾听到脚步声赶紧提醒，夜莺立刻松开墙壁，趴到庄续腾怀里。两个人低着头避开视线，等别人从身后走过才松开。庄续腾朝外面瞄了一眼，说道：“他们是去餐车的。根据车厢顶的提示，后面的人都有可能会去餐车吃一顿，这意味着连接处可能会有很多人查看。” “对。”夜莺已经明白庄续腾的意思，她说道：“正式行动的时候肯定会有些人不知道餐车无法到达，会在连接处尝试通过，还会观望，这对我们行动不利。道哥需要拦住他们。” “道哥用什么样的方式拦住他们……我好好想想。”庄续腾看看两侧，说道：“可以行动了，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 夜莺转过身，重新趴到墙上，贴近车厢接缝，庄续腾就在她身后放哨。过了一会儿，夜莺拆下绑头发的绳子，手腕一甩，它便硬了，并且可以被扭成各种形状。这是一种在电流下可以改变形状的金属，雇兵将它用作临时工具，客串钩子、绳子、钥匙这一类东西。 “不行，够不到。奈客过来帮我一下。”夜莺把庄续腾叫过来，手指抠着车厢连接的帆布缝隙说道：“你能看到右边有一个方形的插口吗？上面有根黑绿色的缆线。” “看到了。那根线有手腕粗，你用这么细的铁丝怎么可能拉得动？” “听我说，别废话！”夜莺在他胸口拍了一巴掌，说道：“它下面有个方形铁盖子，那是工况检修时的连接口，拉开插销就行。可能很久没检修，有点生锈，我拉不动，交给你了。” “明白了，铁丝给我。”庄续腾接过工具，从缝隙中伸出去，慢慢挂在插销上。“对了，一会儿还要还原，对不对？” “那当然。”夜莺说道：“你快点做，缝隙开的有点大，风声明显，可能会被人听到。” 庄续腾点点头，勾住插销然后开始用力。他的力气比夜莺大，而且能根据触觉的反馈来调整动作，只是那根插销锈迹严重，吱嘎吱嘎一直响，就是不怎么移动。 “声音！来人了！”夜莺放风的本事没有庄续腾好，尤其是遇上突然跑过来的小孩。小孩儿还不用担心，关键在他身后还有追逐的大人。情急之下，夜莺按着庄续腾脑袋，用他的脸堵上呼呼作响的缝隙，然后赶紧蹲下，用庄续腾的身体遮挡住正脸。 两个孩子叫嚷着“去吃饭，去吃饭”从庄续腾身后跑过，他们的父母紧跟在后。这时，那对夫妻停下来，愣愣地看着车厢连接处的两人。 一个分开腿背对他们站立的男人，脸贴在墙壁上，在他身前蹲着一个女人。虽然看不到脸，但两个人…… 孩子回过头来催他们，这对夫妻脸一红，赶紧把即将探头过来查看的孩子拦住，推搡着他们继续前往餐车。“怎么能这样呢？”他们两个压低声音说道，同时摇摇头。 第274章 交替工作 “啵！”庄续腾从缝隙中拔出嘴巴，然后低头俯视夜莺。“拿我脸当塞子啊？我本来长得就一般，你不用这么使劲吧？” 夜莺仰着头，哼了一声，说道：“你是战斗雇兵，能被我这么小的力气推动？要么你故意的，要么你刻意的，对不对？” “我明白你想干什么。虽然我有更好的方案，但是和你解释便会消耗时间，不如按照你的意思来做——不过这与你那么用力塞我脸没有关系。” “我得用你无法反抗的力量来做动作，没想到你这么简单就被推动了。”夜莺摇摇头，指着缝隙外，说道：“别废话了，外面的盖子打开了吗？” 庄续腾点点头。就在夜莺把他的脸怼上墙壁时，他利用怨灵仆役拉开了盖子，露出下面的接口。他让开位置，夜莺便代替他趴在墙壁上，将打开的额头对准缝隙，然后将“触须”伸出去。 “我需要保持连接，不能快速断开。所以如果有人来，你就挡着我。你可以把手放在我的腰上——不准摸我的屁股。” “你尽快吧。”庄续腾叹了口气。 从后面看，夜莺的姿态很诱人，只是现在是任务期间，庄续腾既不想也不敢因为美色分心。他思考了一下，认为只用自己身体遮挡不一定就能免于被围观的结果。如果有人硬要上来查看，他们两个衣衫完整，只会给人造成疑惑。 于是他脱下衣服，用上衣做了个简单的遮挡。车厢接缝的区域本来就很小，宽度不到一米五，他将衣服展开后完全能够接触到两侧墙壁。他用隐形的怨灵仆役支撑住衣服，正好可以挡住从他腰部到膝盖的区域。 同时他也做好了准备，如果有人还探头探脑，那就一拳招呼过去。 既然他们位于餐车旁边，肯定会有人经过。庄续腾装模作样晃晃身子，路过者大多捂着眼睛加快脚步，最多会骂他一句伤风败俗，或者经过后大声咳嗽两下表达不满。庄续腾完全不敢回头，他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烧。这时候他免不了会想一个问题：一会儿走回去的时候会被人注视，那可太尴尬了。 诶，对了，假身份的头套还在衣服里面，可以……不行，不可以，夜莺和岩雀还在这里看着呢，这个假身份最好不要暴露。任务期间也不好去找钱老板换新的，现在用了，实际任务的时候怎么办，而且也没必要暴露自己的这项能力？算了，不就被注视一下嘛，又不掉层皮。夜莺和岩雀都是挺漂亮的女生，旁人最多感叹鲜花插在牛粪上。牛粪就牛粪吧…… 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思想觉悟后，庄续腾立刻觉得脸皮厚了，紧张感完全消失。当列车颠簸摇晃时，他也能伸出手扶住夜莺的腰，帮助她稳定姿态。夜莺没有反抗，当然也没表示感谢。两个人只是在执行任务，就这么简单。 “你那里有止血喷雾吗？给我点儿。”大约二十分钟后，夜莺双手撑着墙，慢慢抬起头来。她血流满面，接过止血喷雾就往额头上喷，然后又要过纸巾擦拭。她的脸色很差，已经泛起铁青色，给人感觉随时都会瘫倒的样子。“把岩雀叫过来，她要接着我的工作继续。” 庄续腾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过去，用两个响指将餐桌上的岩雀叫过来。庄续腾知道，她们两姐妹都有刺探通讯信号的能力，就像两部战地电台一样，两人之间完全可以直接通讯。如今夜莺需要庄续腾去招呼妹妹，说明她的身体和精神承受能力已经到极限了。 “岩雀，你接着上，我把当前的符文秘钥给你。”夜莺对岩雀招招手，她们两个便在衣服的遮挡下，蹲在墙边。两人一起打开额头，触须相碰，影从能量通过触须传递。 “怎么这么复杂？”岩雀皱起眉头，问道。 “影从芯片的版本提升了，需要重新破解符文。幸好它们的设计思路是一脉相传的，不然咱们就麻烦了。”夜莺传完信息，用手推上额头——原本这个植入体可以自己关闭，而她连这点操作都要省下来，绝对已经到了极限。 岩雀抬起头，长睫毛后的大眼睛凝望着庄续腾，意义不言自明。 “我会帮她放松一下，你专心对付列车就好了。”庄续腾征得夜莺同意——她都快晕过去了，上下晃了下脑袋，那就是同意了——便将双掌放在她的头顶上，开始吸收怨气。 “嗯……”夜莺呻吟一声。 “嘘！”庄续腾吓了一跳，说道：“你这声音太大了，而且干嘛这么婉转，这让我压力很大！” 岩雀笑了笑，说道：“她忍不住的。你得用个东西把她嘴堵上。” 庄续腾愣了一下。他看到夜莺也红着脸惭愧，便说：“你自己堵上嘴不行吗？” “我……我会松手，自己按不住。”夜莺摇摇头，解释道：“我的植入体有些问题，影响我的神经反应。你用手堵住我的嘴吧。” 庄续腾看看手掌，然后抓起夜莺的手按在她嘴上，再用自己的手按住她的手。“我只剩下一只手了，同时放缓按摩速度，或许就没那么明显的影响了。” 他有点想多了，夜莺还是会叫唤，只是全都被按了回去，声音小了很多。庄续腾渐渐明白，她不是故意发出这种声音的，的确像是某种神经触发机制，就像条件反射一样。这也是植入体的副作用吗？感觉她有些可怜。 有人经过，他们三个人的姿势比之前更可疑，而庄续腾已经彻底不要脸了。他分明能感受到背后炽热的目光，甚至还能感受到强烈的怨气。怨什么怨？通通吸干！庄续腾干脆用最快速度吸收怨气，尽量缩短当前尴尬的状态。 从副作用积累的严重程度看，姐姐比妹妹厉害多了。从她体内抽走的怨气相当于四个死人，按理说她会被折磨死的，但她居然撑下来、活下来，这太不可思议了！除了数量之外，这些怨气的浓度也很惊人，完全是经年累月聚积才会产生的品质，庄续腾几乎不需要再用法术技巧压缩、转化，直接就能将这些怨气转变成怨灵仆役。 依照死灵法术的说法，夜莺体内的怨气已经成鬼了，她的意识随时有可能被鬼魂占据，而她也可能变成哀嚎女妖一类的怪物。在神灵时代也有类似的情况，被称为内生幽鬼。神灵离开后，便不再有幽魂异象，只会有被影从器折腾死的情况发生。 神灵不在，鬼魂也不再，不过影从植入体的副作用并不会因此停止。庄续腾吸走怨气，夜莺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她抬起头，双眼晶莹地仰望着庄续腾，目光里充溢着感激。 “嘘……”庄续腾除了提醒她噤声，别的也干不了。 就这样僵持了二十多分钟，赶在列车员查看之前，岩雀终于完成了工作。她接过凝血喷雾，对着自己脑袋呲呲呲，然后用掌根敲敲脑袋。“回去再说。我扶着姐姐，你把这里清理一下。地上和墙壁上有血迹，外面的盖子也没盖上，千万别漏了。” 庄续腾点点头，让开路，然后蹲下身子清理。外面的盖子用怨灵仆役关闭，插销插回去，他还接了点水浇上，这能加快锈迹生长。清理干净之后，他穿好衣服返回卧铺车厢，此时姐妹俩已经完成了给脸补妆，遮住受伤痕迹的工作。 “有些曲折，总算完成了，没白来。”岩雀用手指揉着太阳穴，皱着眉头对庄续腾说道：“幸亏来了一趟，不然到时候就抓瞎了。列车换了影从芯片，而且从升级的痕迹看，他们每隔两个月就会这样干一次。” 庄续腾赶紧问道：“那么下一次更换是……” “会在咱们行动之后。”岩雀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她说道：“话虽这样说，但时间很紧张，他们只要提前一周，就会在咱们行动之前更换。” “也就是说当前的计划表并不保险。”庄续腾想了想，问道：“以前他们有没有提前更换的行为？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做的？” “第一个问题：没有。第二个问题：他们在八个月之前开始这样做。”岩雀瞪了庄续腾一眼，指了指自己脑袋，说道：“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我头疼，赶紧按摩。我不会胡乱呻吟的，这你应该知道。哎呦，姐姐你干嘛掐我啊！” “让奈客缓一缓。不管是影从器还是影从法术，只要使用就会有代价。咱们不能只顾着自己舒服。” “姐姐，你看他有一点疲劳的样子吗？太厉害了，真的太厉害了！”岩雀趴在卧铺中间的小方桌上，侧着头看向庄续腾，说道：“你的手，比我见过所有降低副作用的器械和疗程都好！我感觉自己快要离不开你了。” 夜莺抬起手，虽然做出要打巴掌的动作，但最终只是摸摸妹妹的头。“别乱说话，咱们多表示感谢就好，其他的不要乱说。奈客，让你见笑了。” “我能理解。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件事别说出去，任何人都不行。你要你们答应，那么在这次任务期间，我会帮你们恢复状态，一分钱都不收。”庄续腾顺势说道：“夜莺说的没错，这种事情的确有负担，我只是暂时吸收和压制，之后也要慢慢花时间化解。这涉及到我的武技，不能给你们细说。” “我猜到如此。”夜莺揪着岩雀的耳朵，说道：“好好跟人家说谢谢。” “谢谢。”岩雀说完之后又趴下去，指指自己脑袋，甚至还把脑袋往桌子对面庄续腾那边凑了凑。 庄续腾笑笑，将手掌放上去，一边吸收怨气一边说道：“好了吧？接着说还发现什么了？” 第136节 “我通过接口连接进列车的控制系统里，找到了一些信息。宝库车厢的重量在80吨左右浮动，从未超过85吨。咱们多一点富余，87吨差不多了。” “光环直升机经过改装后能够拉起65吨……幸亏有气球计划，不然根本带不走车厢。” 夜莺点点头，说道：“咱们给直升机多弄出15吨的载荷，正常只有50吨。正常没人想得到能有人抹平这种差距，不会有人想到吊装车厢的主意。” “那最早是谁想到的？”庄续腾问道。 “我记得是亨利·亨德森，他在中间人碰头会上想到的。”岩雀说道：“一开始的计划是拆开车厢，把里面的东西扔掉，再派人从外面捡。” “从这个角度看，咱们这个行动还挺仓促的。”庄续腾一边吸收怨气，一边问道：“如果他们又更换影从芯片，甚至是在咱们行动那一天更换，没法做提前应对，咱们怎么办？这次你们破解用了四十多分钟，行动的时候可能没这么充裕的时间。” “我在列车的系统中留了后门，到时候可以从那边绕回来，绝对不用那么久。”岩雀指着自己脑袋，说道：“我还把历次更换影从芯片带来的变化都记录下来了，回去研究一下，猜也能猜到这些芯片的弱点，你就放心吧！” 庄续腾笑笑，说道：“什么叫做我放心？我只是个雇兵，和你们一样干活儿的。要放心也该说给咱们的中间人，还有雇主。” 提到中间人，夜莺的脸色黯了下去。她没说什么，只是宠溺地摸摸妹妹的后背。 岩雀趴在桌面上，看不到姐姐的表情，她只顾着和庄续腾说话：“雇主才不管咱们怎么行动呢，只要听到成功消息就行！对了奈客，我知道怎么从车内开门，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车底看看？姐姐状态不好，就让她在这里睡一觉吧！放心，我会陪好你的，保证闭上嘴，不会乱叫。” “不用你，你也在这里休息。”庄续腾低头瞄了一眼手表，说道：“按照时刻表，十分钟后有一个车站，列车会停三分钟，我直接出去。你们都在里面待着，等我摸清情况再回来。” 第275章 吹大气球 “停车时间五分钟，请不在这一站下车的乘客不要离开车厢……” 庄续腾并不会受广播的指挥和影响，他大摇大摆离开车厢，趁乘务人员不注意，一个闪身翻过车厢来到铁轨上，然后钻进车下。他用最快的速度观察周围环境，根据在训练场地对车厢结构的观察，找到相对安全的区域，藏进去并向车厢连接处移动。 列车缓缓启动，噪音开始增大，庄续腾要享受一下车底旅行的感觉了。 同一时间，车厢里，夜莺缓缓坐直身体，凝视着妹妹。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两人用电波进行通讯。 “你觉得他说了多少实话？”夜莺问道：“他能够减轻影从植入体的副作用，这就是饥荒陌客武技的秘密吗？” “姐姐，我不知道，我看不出来。好不容易脑子一点都不疼了，让我享受一下好吗？又用植入体，这会积累痛苦的。” “这一丁点副作用并不会伤害你。”夜莺瞪着岩雀，说道：“打起精神来！自从安装了脑部植入体，咱们的人生就被斯泰尔完全控制。要么是他，要么是向公司摇尾乞怜，总之没有任何区别。现在有了奈客，我看到了出路。” “怎么？你想让他做咱们的治疗师？姐姐，别傻了，咱们现在是舒服了，但没有经过完整检测，咱们还不能确定植入体的副作用被他消除。现在这一切，可能只是一种安慰剂、某种幻觉，就像一场梦。梦会醒来的。” “如果咱们去检测，副作用确实消失了，怎么说？” “那不就美梦成真了？”岩雀哼了一声，摇摇头，说道：“姐姐，斯泰尔会想方设法拦住咱们，不会放咱们两个走的。他的主意你还不知道？将咱们两个培养成情报官，借给其他中间人使用，再让咱们从内部窃走目标的情报网络，从而在中间人战争中不战而胜。在这种情况下，且不说怎么搞定斯泰尔，就算咱们能走，谁能接咱们呢？没有中间人敢要咱们。” “如果从此不做雇兵这一行，你能接受吗？” “我的生活习惯能接受，但是咱们的钱包接受不了。你不能光想着好事。”岩雀再次摇头，说道：“奈客这一次愿意帮咱们，你以为是喜欢咱们吗？他或许觉得咱们两个比较漂亮，但绝对没有男女那种感觉。他很注意保持距离，而他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这次任务。离开这次任务，离开只有这几年还能保持的美色，奈客为什么还要帮咱们？” 夜莺想了想，叹了口气，不得不同意妹妹的话。“就怕离开斯泰尔，奈客停止帮助，咱们就彻底流浪了。没有钱，这些植入体积累的副作用一定会把咱们两个弄疯的。” “我也是担心这个。”岩雀将脚放在床面上，双手抱住腿，将脑袋靠在膝盖上。“希望这一次的任务能够拿到足够多的分红，让咱们的财政状况改善一下。咱们现在欠斯泰尔多少钱？” “本息加起来总共六百三十二万欧元。” “那没戏了，这次还不完。”岩雀歪头看着姐姐，说道：“姐姐，咱们这次一定要和奈客打好关系，看看他喜欢什么，给他点甜头也行。虽然不能指望他，但咱们也不能没有指望，对不对？” “我也是这个意思。”夜莺皱着眉，说道：“奈客有这本事，道哥是他师兄，本事一定更强。咱们要盯住这一对搭档，除了打好关系之外，也要看看是否有其他人接近。咱们分工一下，我盯奈客，你盯道哥。” “呃……好吧。我的活儿没你的好干。不过咱们得先定下一件事来：是否要和斯太尔汇报？他让咱们查探每个人的本事，你没忘这件事吧？” “别傻了，这件事绝对不能报上去！咱们只当奈客没有治疗过咱们得旧疾，咱们对他的关注完全是因为他很有魅力。” “很有魅力？姐姐你是认真的吗？这话说出去没人信吧！” “斯太尔那种性格会信的。虽然他整天让咱们出去做那些破烂活儿，但他其实是个特别小气的家伙，给他这个理由，他就不会思考了。” “目前来看也只能如此。”夜莺点点头，说道：“咱们就说奈客的观察力很好，脑子很灵活，似乎有一些影从法术的施法能力，具体是什么还不知道。如果斯太尔表示还有兴趣，咱们也稍微推让一下，就说奈客看咱们的眼神不好，要减少和他接触。越是这样说，斯太尔越有可能派咱们去调查。” “你可真把斯太尔弄明白了。” 姐妹俩深呼吸，同时结束通讯对话，然后镜像一般揉起太阳穴。岩雀叹了口气，说道：“以前通讯不觉得难受，今天的感觉怎么变明显了？” “可能是因为大脑难得放松下来，副作用的症状就算很轻微也变得明显起来。休息放松一下，然后等奈客回来。” 庄续腾在车底下并不好受，主要是铁路状况不好，时不时就会颠簸。车厢下面有减震弹簧，但是车底下可没那东西。周围的金属件总想着撞他，而紊乱的气流也不断给他增添麻烦。 因为这一次尝试是为了让夜莺、岩雀两姐妹能够藏起来、动起来，因此一切行动都要以她们两个的水平为参考。超算武技肯定不能用，腿部的植入体也不会使用，庄续腾就以一个“比较强壮的普通人”为参考，在车底下小心移动。 尽量降低难度，尽量提高稳妥性，多为别人着想。庄续腾从车厢正下方爬到连接处，调头爬回去再爬回来，以此验证这条线路的多种方案。 任务行动的时候，餐车和卧铺车厢中间是“宝库车厢”，连接方式与现在不同，拥有更大的空间。现在的连接部分用硬帆布做了遮挡，完全挡在他头顶上方。 庄续腾尝试了几番，摇摇头并退回来。“环境不一样，没必要硬往上爬，只要知道车底能够提前藏人就够了。嗯……也不用叫她们两个下来尝试，没必要折腾，适应性训练回去完全可以做——让她们两个多休息休息吧。” 下一次靠站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庄续腾便在车底下呆了半个小时。他回去的时候，夜莺已经入睡，岩雀对跟他同去行动表现出了极大热情。 “休息吧，我已经弄明白了，不用专门去折腾。” 岩雀非常诧异，她内心认为奈客会喜欢和她一起钻车底，而她也可以借这个机会与奈客再套套近乎。庄续腾给她解释了一下，表示她们好好休息并回复状态才是对任务最好的选择。 “感觉你更像是委托任务的指挥者。”岩雀撇撇嘴，说了句心里话。 接下来他们就在车厢里休息，直到列车按时进站。庄续腾记下每一站的进站和离站时间，就算加挂车厢那天会有很多站不停，这些时间对任务也肯定会有帮助。 整体而言这趟车的车况不错，更适合行动。庄续腾将自己观察到的东西运用到演习场地，让训练能够更贴合实际。然后就是要解决任务中最关键的部分：起飞。 从列车系统中得到的车厢载重信息是这次任务重最重要的收获，面对这个沉甸甸的数字，两个驾驶员都直挠头。他们根据自己的经验进行探讨，认为必须加大气球的升力。 “只补足缺额重量是绝对不行的。下面的货物太沉了，只解决重力是不够的，必须为直升机的机动提供足够的富余动力。” “那要加多少？”斯太尔问道。 “最好提供六十吨升力，只要稍稍比车厢重量少，别让它往上飘比较好。”格罗夫摸摸眉毛，说道：“我们根据这个升力要求算过气球的体积，发现只能用氢气，其他的都不行。体积太大会严重干扰飞行，氢气比较危险，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缪尔拿来气球的设计图，补充道：“气球的外壳也要尽量做薄，如果能用专门的织物就好了，氢气毕竟太危险了。我不知道时间来不来得及……” “给我说说具体用什么，我去想办法。”斯太尔接过设计图，就此问了些问题，然后便带着夜莺和岩雀匆匆离开。 他们继续训练。分开的时候，一组练习车顶移动和设备组装，一组练习低空飞行降落、快速固定直升机和载重起飞。还有一组是庄续腾和戈工道，他们负责车厢内的情况，完全依靠随机应变，目前没什么可练的，于是就处于“监工”状态。 只有等夜莺和岩雀回来之后，庄续腾才有用武之地：指导两个人在车厢底移动。庄续腾发现自己准备的有点多了，两个姑娘都安装了手臂植入体，这让她们可以用肩膀与手指的力量在狭窄空间灵活移动。她们的练习进度比预想要快得多，很快就熟悉了动作，于是庄续腾又“失业”了。 练习、练习，不断练习，尽可能缩短行动时间，同时增加熟练度。肯特三人组是最忙的，他们要在车厢上方移动，扛着风阻将设备搬过去，一共要跳过7个车厢。目前他们需要来回六趟才能将气球、管道和所有连接设备运输过去，而他们的目标是缩减到4趟，这样可以节省大量时间。 庄续腾和戈工道也参与进去，与他们一同训练，一起思考如何节省动作。要运输的物品中数量最多的是气球，最重的是连接直升机与车厢的链条，最大的设备是为多个气球吹气的阀门分叉管。 除了设备的数量和重量，列车行驶的姿态也会对任务造成影响。由于要把一些管道留在车顶上，那就必须为列车转弯时内外径的差异留好富余。同时，为了防止管路从车顶边缘滚下去——车顶都是中央拱顶，两侧都有坡面——富余还不能留多。他们实验多次后，维恩建议用上一些登山的设备，在车厢顶部边缘做好挂钩，拦一栏可能滑落的管子。 “这样又增加设备数量了，还要多跑一趟？”戈工道问道。 “可以稍微调整一下工作顺序。”普林斯很耐心地跟戈工道解释：“先把气球设备运过去，两个人留下安装，一个人多跑一趟，把这些钩子装上。等气球基本安装好后，留一个人收尾检查，先让两个人回来。两个壮汉足够把管子和阀门拿过去。由于有挂钩，搬运管子的难度降低了。” “值得一试。”肯特同意修改原方案，他们三人便又开始排练。 直升机组那边也遇到一些问题，主要是降落在列车上时需要更好的配合。直升机在降落时需要升力小于重力，此时它的飞行姿态非常脆弱，偏偏列车会有颠簸。两个驾驶者仔细查看了路线，想要找一段足够长、足够直、足够平的路线，但三者最多只能满足两者。如果把时间因素、过站因素也考虑进去，最优解也是最难解：先满足平直，长度的优先级只能向后。 “为了高度，它没有降落轮，必须肚皮着地，少了部分缓冲。长度短只是等于时间短，平直，也就是侧向和纵向的位移其实更危险——对这个没有腿的直升机来说。”缪尔总觉得露西不在，那庄续腾就是他们四个人的小队长，因此专门对庄续腾解释道：“格罗夫必须低飞、快飞，然后快速降落。由于没轮子，机身下方没有空间，因此绝对不能站人。” 所谓站人指的是原计划中让肯特、维恩和普林斯在停机处等降落，一人一个轮子，用他们的力量固定住直升机。没有轮子的情况下，机头直接下来，那场面就像用鞋底拍虫子，因此下面绝对不能有人。 “我必须飞得很精确。”格罗夫皱着眉头，说道：“真不能在下面做灯光信号吗？” “不能有灯光，火车头只能在完全黑暗中前进。”缪尔很坚决，说到：“我已经改了车头，把蒸汽机可能露出的火光全都遮住了，包括烟囱。我得在黑暗中操控火车。” “火车在铁轨上，我可在天上，这可不是一回事。”格罗夫撇撇嘴，说道：“微光夜视仪也有极限，咱们得列车还好办，问题是会不会有其他障碍物。我得去实地飞飞，不然心里没谱。” “那你换一架直升机去，别开任务用的。”缪尔想了想，说道：“白天用观光螺旋桨飞机，咱们一人一架，叠罗汉过去。我在上面留下飞行轨迹，你就去低空侦查，然后咱们再叠罗汉回来，这样空管那边就只能看到一架。白天一趟，晚上一趟，一周飞上三次。” 庄续腾惊呆了，问道：“还能这么干的？” 格罗夫笑了笑，说道：“当然。这次去，我争取能够闭着眼飞，找到任务的感觉。” 第276章 合练成功 距离行动还剩下两周零一天，斯太尔终于搞来了两名驾驶员要求的气球，完全合练正式开始。行动方案是否真的可行，只有成功的合练能给他们信心。 他们整理出一段五公里长的铁轨，火车头无法达到全速，只能尽量模拟风阻环境。第一个五公里用来模拟降落，再用几个五公里让三人组安装设备、吹大气球，最后的五公里用来模拟起飞，看看能否把装满货物的车厢抬起来。 第一次不出意外地失败了，管道从车厢边缘滚下去，这意味着可能会被乘客看到，暴露就等于失败。三人组吸取教训，重新上马，而大家也毫无怨言，跟着一起重头再来。 他们在第七次合练的时候终于完成了设备安装，第九次的时候完成了起吊，众人一片欢腾。终于看到成功的期望，六十多吨的车厢，六十多吨的战利品，那将是一笔沉甸甸的收入。 “想想做对了什么，还有哪个环节感觉比较凶险，然后咱们再来！”庄续腾给众人提来饮料，冰镇的果汁在这个时候比美酒更香甜。“咱们还得加上情报官，我去找找夜莺和岩雀，咱们休息一下再来。” 众人从他手中接过果汁瓶子，举起来互相致意，并让庄续腾去叫那姐妹俩。 合练成功的消息传到中间人那里，他们也很激动。还有两周时间，足够大家将行动套路练熟，甚至有时间练一下备用方案，比如缺了其中一两个人要怎么办。 备份计划也要提上日程，任何一点冗余都能增加任务成功的资本。在所有岗位中，最容易被替代的是火车头司机。火车头在铁轨上行进，操作难度最低，所以肯特三人也要学习火车头驾驶技巧，以便解放缪尔，让她成为格罗夫的替补。 于是缪尔也需要练习驾驶直升机速降以及稳定起飞。 行动中最不能被替代的就是夜莺和燕雀。她们要一前一后隔离宝库车厢，这需要情报刺探植入体才能实现，那可找不到替补，也不能去替补别人。而车厢内的两人，戈工道和庄续腾表示也想做一下替补的工作，尤其是上车顶帮助三人组完成铺设。 “找押运员的工作必不可少，底线也必须守好。”亨利·亨德森摇摇头，说道：“我的三个人绝对能够完成任务。” “奈客也能战斗，而我没有他的观察力，所以我可以做替补。”戈工道摇摇手指，说道：“我又不会因此多要钱，你不需要为此担心。” “让他跟着训练吧。”露西表示赞同，说道：“他现在闲着也没有别的事情做，跟着训练没有问题。奈客，你跟我来一下。” 庄续腾现在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单独叫走，他可不想再被安排内奸之类的任务。好在这一次只是他和露西两个人在战情室谈话，没有其他中间人，也没有夜莺和岩雀来做信号屏蔽。如果要给自己安排任务，那就涉及到加钱的问题，肯定要三个中间人都在场才行。因此庄续腾看到现在这个场面，心里完全不慌。 “感觉怎么样？”露西示意庄续腾坐下，一句话就把他问懵了。 “感觉……挺好。露西姐，你具体问哪个方面？” “如果明天就让你们去执行任务，你们能完成吗？” “成功与失败的概率大约是1比10。如果是这个感觉，那答案就是不好。出什么问题了吗？” 露西没搭理庄续腾，接着问道：“如果下周进行任务呢？” “肯定比现在好多了。”庄续腾想了想，觉得还是说得更稳妥些比较好：“大家都很专业，练习的效果一遍比一遍好，但是我们永远不会说万无一失。” “我知道，不可能万无一失，整个行动就是从风险中抢收益。”露西的表情隐藏在面具下，声音中的情绪也被变声器遮掩，庄续腾抓不到她要表达的东西。“你跟着一起训练，对行动还有什么建议？” “嗯……实话实说，我想要更多情报支持。”庄续腾挠挠头，说道：“露西姐，我不是为了拍你马屁才这么说的。这次任务，我觉得手头的情报不如只跟着你的时候那么详细。露西姐，我还记得你答应的事情呢。我们两个通过考核，你就会用自己的情报网重新彻底调查。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斯太尔提供的情报没有问题，我调查的结果也是一样，证实这是一次值得出手的行动。”露西说道：“这次把你叫过来是要和你商量一下任务相关的事情：我们三个给你单独安排的任务进行得怎么样了？” 第137节 唉，果然还是找内奸这个活儿，庄续腾的脸皮立刻耷拉下来。“从积极训练的表现看，大家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把这次行动搞定。目前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所以还是那句话：这个活儿找我纯粹白瞎。” “不，其实你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只是为了更远大的目标将它藏起来了。”露西俯下身子，靠近庄续腾说道：“夜莺和岩雀有问题。” 庄续腾深吸一口气，眉头深皱。他在思考露西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暗示他要给夜莺和岩雀泼脏水吗？她们两个是这次任务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甚至没有替补，如果把她们两个开掉，那就别进行任务了。 除非露西已经准备了替补，难道又让流星行动？庄续腾认为不可，那妮子仍未克服对外界环境的恐惧，行动的时候自己又不能陪她，那她的怨气将会迅速堆积，然后一切就会崩溃。 “没有任何证据，我也没有发现这种苗头，所以这件事我办不了。”庄续腾摇摇头，说道：“露西，我做雇兵是为了钱，你是我的中间人，我可以接受你的安排，但是我得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是否符合我的利益。” “根据流星的调查，斯太尔有很大的资金麻烦，其实他已经破产了，只能依靠这次行动的收益渡过难关。如果能将他赶出这次行动，那他就不得不变卖掌握的资源，其中就包括他的雇兵。这个时候谁有准备，谁就能收获很多。”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你的提议危害了这次行动。如果我按照你的话来做，那就等于用我原本该挣的钱帮你进行中间人战争。露西，不要试图用‘行动不过是暂停，以后还可以再来’这样的理由说服我。你其实很清楚，一旦斯太尔被赶出去，这个行动一定会泄密，别人是无法进行的。不，我不会这样做的。” “所以你要帮我想一个好办法。”露西说道：“任务的分红我要，斯太尔的资源我也要。” 庄续腾没有立刻拒绝，他毕竟是露西手下的雇兵，该动脑子的时候不能吝啬。就在露西的注视下，庄续腾做出绞尽脑汁、尽力思考的样子，最终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 “既然斯太尔破产了，那你把他的债务提前买下来啊！你是他的债主，他不就得给你钱了吗？你就可以……” “我不是要钱，而是要他手中的资源。” “我连他的资源都不要，只要这次任务成功。”庄续腾点明自己的底线，然后说道：“还有一个办法：你想办法让斯太尔输得更惨。他不是将所有人手投入到一个掩护行动中吗？如果我理解的不错，掩护行动最好应该失败，对不对？” 露西点点头，她大概明白庄续腾要说什么了。 掩护行动就像是“不在场证据”，成功与失败无关紧要，只要能证明斯太尔正在忙其他事情就可以了。由于有内鬼的存在，掩护行动就算成功，也得不到多少收益，所以让任务失败、扣除甚至倒罚每个雇兵的分红，这可以给斯太尔省下一大笔钱。 任务一旦成功了，就算最终收益很低，斯太尔也不得不根据任务约定的规格给每个雇兵发他们应得的钱，这会让他的财政情况雪上加霜。 庄续腾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他具体有多大的窟窿。如果扩大到即便这次任务成功，他还是会破产的程度，是不是这次任务就不会受到牵连了？” “你的想法扩展了我的思路，因此这次任务不会受到牵连——我向你保证。”露西说到：“有件事需要你知道：这次任务的分红是按照人头算的，最后有几个人，就有几个人分钱。” “谢谢你告诉我，这种方法简直就是在鼓励大家自相残杀。” “如果你想在雇兵中建立威信，可以抓住这次机会。有了威信，你就可以吸引人与你并肩作战，让你们的队伍适应更多的场景，执行更复杂的行动。”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庄续腾笑了笑，然后问道：“掩护行动什么时候执行？必须得在咱们正式行动之前吧？” “还有不到一周时间，所以做好准备吧。” 庄续腾秒懂。露西所说的准备指的是夜莺和岩雀。她们作为斯太尔总是带在身边的人，兼之又是情报官，肯定知道斯太尔的真实情况。如果事情发生变化，那就必须稳定住她们两个，否则整个任务都有可能受到波及。 庄续腾不喜欢变数，但是变数的发生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他必须有所行动，让事情朝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两姐妹还可以稍微放放，那个分红的问题必须解决。 虽然露西建议庄续腾抓住机会提高威信，为今后拉拢其他雇兵打下基础，但庄续腾认为这是戈工道的事情。他们两个搭档的时候，人脉这部分都是道哥负责，而他专注于解决任务中遇到的问题。如果将委托任务看做一座房子，那么庄续腾主内，戈工道主外。 该让什么样的人进来，该做什么样的事情吸引别人——也就是露西所说的威信——这得由道哥决定。他是吃过亏、受过伤，因此有了丰富经验教训的人，若不利用起来就是对资源的浪费。因此离开露西之后，庄续腾直接找到戈工道，将“人头分红”的事情给他说了。 戈工道拍了拍额头，说道：“就怕这种情况发生，结果……每个雇兵都从自己中间人那里拿钱，这次又涉及多个中间人，所以里面操作的空间就比较大。露西告诉你的？那她大概是三个人中的少数。” “你打算怎么办？”庄续腾问到。 “我先去查探一下，看看这件事是否属实。咱们这边四个人，关键在于亨利·亨德森的那三个。” “我觉得关键在于夜莺和岩雀。你能先争取他们吗？”庄续腾说道：“我觉得她们的状态不好，心中对斯太尔或有怨言，而且她们需要钱，比咱们更需要。” “何以见得？” “她们植入体的维护费更贵，而且斯太尔还让她们像妓女一样接待客人。” 戈工道摇摇头，说到：“你觉得可怜的事情，不一定真的可怜。嗯……你是觉得夜莺和岩雀的能力很罕见，你想把她们拉进队伍吗？” “是有这个想法，但我也知道她们是斯太尔重点关注的人，咱们是露西手下。” “对。她们被斯太尔重点关注、重点培养，如果她们不想做什么，斯太尔敢逼迫她们吗？尤其她们还是情报官类型的人才，相当于眼睛和大脑，可以优先决定生死成败。我的意思是：那些破事，要么她们自己想干，要么她们无力拒绝。前者是思想问题，后者是能力问题，都不符合咱们得标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们得自救，否则别人不能越过斯太尔去提供帮助。”庄续腾说道：“和人打交道的事情全权交给你了，我去想想任务。嗯……我要出去一趟，明天就有一趟宝库列车，我去摸摸情况。” “你和露西商量了吗？” 庄续腾摇摇头，说到：“露西被其他事情分神，咱们必须为自己的利益思考。我去一趟，不会被发现的。大家都在训练，都在提前准备，咱们两个真就全靠随机应变？放心，我会隐藏身份，不会有任何行动，只是去观察一下。” “那行，我给你打打掩护，早点回来。” 第277章 掩护成功 当庄续腾回到行动基地时，戈工道已经与肯特三人达成共识。再加上格罗夫和缪尔，九个雇兵中的七个已经明确表示不会对自己人下手，大家要平平安安地完成这次任务，然后一起分钱。 就算有人在行动中出现意外而死，他的那份钱也不能少，要留给他的亲属。谁要是多分红，其他人也不答应。 其实原话是“我和奈客绝对不答应。谁要敢拿那种黑心钱，就等着我们两个吧！”由于戈工道是被叫来对付最难缠敌人的，说明他的战斗力没有问题；再加上他在行业里颇有名声，以公开身份混到现在这种程度的也就这么一个，大家自然是服气的。 就剩下夜莺和岩雀了。庄续腾回来的时候，戈工道正在和她们两个人谈。他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道哥便推门进来。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晕乎乎的，时不时抬手挠挠脑袋。 “怎么了？”庄续腾问他：“你看起来有点傻。” “我被弄糊涂了。”戈工道摇摇头，说道：“不参与人头分红的事情谈妥了，但是夜莺和岩雀的状态有点怪。尤其是那个岩雀，往我怀里挤，还让我摸她脑袋。奈客，她们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她们两个的脑袋我都摸了。她们头疼，我给她们按摩一下。” “这是某种新的调情方式吗？我总觉得她们像是要勾引我。嘶，你和她们发生关系了？” “没啊！现在是任务期间，我没这个心思。”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你觉得他们是故意的，还是原本性格就是那样？” 戈工道仔细想了想，说到：“我感觉是故意的。为什么呢？我觉得没道理啊。她们两个处理情报，营地每天发生的事情也都看在眼里，不会不知道我和普林斯正在……嗯嗯，你懂的。” “不，我不懂。不过那是你的私事，虽然我非常好奇，但我绝对不会追问的。”庄续腾掩着嘴笑了两声。 “我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夜莺和岩雀的行动具有目的性，但是我不明白她们究竟图什么？哦，她们认可咱们的想法，要保护好每一个人，而不是等着别人死掉、自己多分钱。” “那就好。”庄续腾长舒一口气，说道：“如果你想知道她们的想法，那就直接问，别让我来猜。我的那点猜测已经和你说过了，她们可能对斯太尔不满意。” “或许吧，我睁大眼睛盯着点，你也小心一些。做委托不纯粹，往往会把事情搅浑。对了，你去列车上感觉如何？” “车上非常安静，押运员很好地控制了局面。”庄续腾说道。 “你找到押运员了？” “我有八成的把握。”庄续腾说道：“那人安装了植入体，复杂程度和镇暴打击分队相当。如果突施冷箭，咱们应该能快速解决他。不过宝库车厢内部的情况不明，里面还有多少保安就是未知数了。” “里面的情况只有等夜莺和岩雀连接进入车厢系统，咱们才能知道。我多带点掌心火，这样打起来稳妥些。” “我也是这个意思。” 接下来，两个人根据庄续腾观察的车厢布置展开演练，尤其是迅速拿下保安人员的训练。这已经类似于刺杀了，需要执行者动作迅速而隐秘、短促且有效，这和上手摸劲儿、后发制人的超算武技有一定区别，动作习惯也不一样。 师兄弟两人以模拟情景进行练习，庄续腾很快发现道哥的动作更凌厉、高效，而且与超算武技的基本反应不同。一问才知道，戈工道一直在琢磨剑舞武技，从现在起就已经在慢慢改变原有的条件反射，以便让超算武技和剑舞武技更趋同、更融合。 “你可悠着点吧。师父不是这么教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庄续腾其实也没有严格按照师父教的方法练习，他还多练了超缓存武技以及死灵法术，比戈工道还要离经叛道。如此，两个人从五闪开始正式走上了不同的武技道路，这种同源的不同让他们的对抗更加激烈，倒是可以更快提高他们的训练水平。 其实练习就是正过来反过去的不断重复。不只是师兄弟二人，营地其他人都在不断提高，完成整个行动计划的成功率越来越高，最近更是达到了连续7次成功且没有出现失误，这让大家信心大增。 就在大家准备第八次连续成功训练的时候，斯太尔急匆匆开车过来，卷着漫天尘土，一个急刹车停在仓库门口。众人好奇地观望，只见他跳出车子，吼叫着夜莺和岩雀的名字，让她们立刻跟自己上车离开。 众人都觉得这不大对劲，便放下手中的事情围了过来。自从合练开始后，夜莺和岩雀就不再离开训练营地，当初说这事为了任务保密而执行的重要纪律，现在怎么由斯太尔亲手打破？而且斯太尔是这次行动的发起人，他把姐妹俩放在营地，也算是一种抵押。现在带两人离开，若没有好的理由，是否他对这次任务有了其他看法？ 或许只有庄续腾知道他这样做的缘由：掩护行动开始了。算算时间，现在正好是那个“原计划”执行的时间，斯太尔的手下正在对赌场集团下手，试图偷走他们的金库。由于那个计划早就泄密了，整个行动注定没有收益，所以斯太尔最期盼的事情就是让它早早失败。这样一来他既可以节省一大笔钱，又可以找人背锅。突然来找夜莺和岩雀，大概是那个任务太顺利了，让他心悸。 想到这里，庄续腾站了出来，说道：“斯太尔先生，我能问一下你带她们去干什么吗？” “不能问，这是我的事情。”斯太尔朝仓库里又吼了一声，催促两人动作快点。 “她们两个是行动的重要人员，甚至没有替补。虽然她们是该为你干活儿，但如果她们在干活儿的时候出了状况，那对我们所有人不利。”庄续腾看看众人，索性把姿态做足，说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完全可以帮你干活儿，不要钱，我只想让她们两个完整、安全、能够精神正常地回到这个任务来。”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斯太尔对庄续腾说道：“向后退，你靠我太……” “你在遮掩什么？”庄续腾反而逼近一步，说道：“我们这些人都在这里，既不会离开也不会泄密。你把所有的情报官带走，一个理由都不给，你是不是想一拍两散、搅黄行动？” “没有。这是我的私事。”斯太尔看到夜莺和岩雀走出仓库门，便对她们招手：“上车，快点，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你干嘛不说？”缪尔哼了一声，说道：“奈客都提议免费帮你，你都不答应，是因为觉得他没用吗？不，我看你有阴谋诡计，怕被我们看出来。” “我带走我的雇兵，你们有什么理由阻拦？” “你明知故问！”戈工道也站庄续腾。他一把按在斯太尔车子的顶盖上，拦住了去路，冷哼一声说道：“夜莺和岩雀是雇兵，她们正在与我们配合完成委托任务，你凭什么把她们调走去做其他任务？你要么说服我们所有人，要么等露西和亨利来了一起评评理。或者你现在给我两百万，我网开一面。” 道哥，说得好！庄续腾心里为他鼓掌。从斯太尔的表现中，庄续腾已经获知了相当多的信息，基本可以确定此事与掩护行动有关。他不知道露西做了什么手脚，但能肯定斯太尔已经来到悬崖边缘，即将跌下去。 这个时候情报官能做的事情用脚趾都能想出来：利用信息进行欺骗。斯太尔眼见事情不妙，这是准备作弊了，便拽着夜莺和岩雀为他擦屁股。看来，斯太尔的正牌情报官已经分不出余力，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整日欺负的两姐妹身上。可能在斯太尔心中，两个人就是干脏活累活的，用起来相当顺手。 “真是被你们气死了，我这里着急着呢！”斯太尔想要抬起戈工道的手臂，但他哪是对手？于是他说到：“夜莺、岩雀，告诉他们你们要做什么？” “我……”夜莺咬了咬嘴唇，说到：“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不对！”戈工道用力一拍，车顶立刻凹下去一块。“咱们是雇兵，又不是奴隶。早在教会时期奴隶就废止了，怎么现在还有？你们两个的任务是完成偷走车厢的委托，然后拿到报酬，不是给这个家伙当奴隶。” 都不需要庄续腾添油加醋，肯特也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不是用这种办法扣了她们很多委托报酬？你让她们做的事情都按照中间人和雇兵的行规来了吗？” “我现在有急事！” “那就发布紧急委托啊！”庄续腾用身子挡住夜莺和岩雀，说道：“你现在就掏钱，紧急任务多少钱？请两个准情报官多少钱？你们谁知道行情？” “不便宜。”普林斯虽然一直不太喜欢两姐妹，但也在这时表态了，她说道：“先别动，听他报价，看他掏钱。你们两个是准情报官，就算卖命，也不能卖贱喽！” “大家……我们两个……”夜莺看看岩雀，害怕这件事弄僵之后影响两人的治疗和维护。她不是不想做出改变，而是不敢。就在她准备说出“大家别拦着，我们要和中间人行动”的时候，她向庄续腾那里看了一眼。 庄续腾很严肃地看着她，用食指点了点地面，示意她们留下。 “我们……”夜莺还在犹豫，岩雀笑了笑，说道：“我想听听报价！紧急任务给多少钱啊？” “三个月。”斯太尔咬牙说道。 “三个月是什么意思？”庄续腾皱起眉，故意问道：“三个月之后才给钱吗？我们下周就要行动了！如果她们受伤，一个星期好不了的那种，我们所有努力就都打水漂了。” “他是说三个月的免费疗养。”夜莺叹了口气，她仔细看看在场每个人的表情，大脑在一瞬间想了很多。最终，她想到庄续腾的按摩。她们没有机会去医院检查，但通过日常感觉，认为那种治疗确有实效，不是安慰剂，而这给了她最关键的勇气。“我们拒绝这个紧急任务，不合适、不划算而且不合规矩。我们正在任务中，一周之后才有空。” “嗯，说得对。”维恩斜跨出一步，用肩膀挡住夜莺。格罗夫也呵呵笑着，走到岩雀前面，手里不断抛接大扳手，示威性地看着斯太尔。 “你们真疯了！没有我，你们根本就没有这个任务！” “中间人要是这么想，那你们自己去完成委托吧。”戈工道哼了一声，打开车门：“来，请上车，让我们看看中间人自己行动时的本事。” “耽误我的事，我回头找你们算账！”斯太尔跨步上车，用力关上车门，猛地加速出去。 庄续腾盯着车尾灯，思考了片刻，说道：“他说的没错，如果找咱们算账，咱们这一次的行动都有可能被他破坏。咱们要行动起来！” “怎么办？我可以追上去把他撞死。”格罗夫笑了笑，说道：“直升机还热着呢，你要想来个空降也没问题。” “不，那样坏规矩。”庄续腾摇摇头，说道：“道哥，你联系露西，说明这里的情况，肯特你们也找亨利，做同样的事情。让那两个中间人稳住局面。” 第138节 “这没问题。”肯特点点头。奈客的提议明显靠谱多了。 “夜莺、岩雀，你们两个也有任务。一个人查一查斯太尔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掩护任务那边出了问题。我没有窥探隐私的想法，只是想防着泄密。你们两个知道我有这个职责。” 夜莺点点头，说到：“只要是为了宝库列车的任务，这点事就交给我们吧。” “不，只是交给你一个人，岩雀另有任务。”庄续腾看着众人，说道：“咱们要做好立刻行动的准备。对，你们没听错，咱们有可能后天动手。” 第278章 成功或者失败 “咱们或许后天动手。” 庄续腾的话给众人带来不小的冲击，他们脑袋嗡嗡的，完全没有跟上庄续腾的思路。在短暂的震惊过后，所有人都在思考自己能不能完成后天行动的要求，最多再想想为什么要改到后天，而没有人思考一个关键问题：奈客凭什么发号施令。 他们觉得理所应当。 “后天行动，所有设备必须处于最佳状态，每个人也是。”庄续腾接着对众人说道：“咱们汇报说明情况，之后检查设备，完成后就开始休息，将昼夜差距颠倒过来。今晚10点集合，12点之前进行合练，其中包括夜间的设备检查。夜莺和岩雀，你们两个也一起参与。” 庄续腾看着众人，郑重说道：“不管斯泰尔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或者各位的中间人有什么指示，这都与咱们要执行的任务无关。我建议，任何人都不要去参与其他事情，因为那不止影响自己，还会影响其他人，进而影响整个任务。从现在起，咱们要专注、专注！” 他伸出大拇指，这是雇兵预祝任务成功的手势，众人也陆续做同样的事情。九个人、九个大拇指在人群的圆心处汇聚，齐齐指向更高的天空。 在庄续腾的号召下，众人行动起来。联系中间人的就去打电话，询问事态发展的便去刺探信息网络，剩下的人都在检查装备，尤其是直升机、气球、气泵和气瓶。任务正式要用的东西以及备用的东西全都要分门别类安排好，他们还要查询铁路运行时间，找一个时间窗口将火车头开到预定位置。 大家都很忙碌，庄续腾接到了电话，大哥打来的。他犹豫了一下，举起电话对身边众人说了句：“我家里人找我，我需要接这个电话。” “去吧去吧。”肯特笑了笑，对庄续腾摆摆手，然后继续细致检查气瓶气压。 庄续腾一边跨入战情室的门，一边接起电话：“哥，什么事？” “诶，我就想问问你，你那边提供保镖服务吗？我想加强一下公司的安保工作，找几个机警能打的。” “呃，我就合适。” “哈哈？你？我不信。”笑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不过这只是惊奇，没有什么讽刺或者蔑视在其中。“弟弟，你在那行里面都学了什么啊？不会是学了杀手刺客那些东西吧？” “我参加了pcpd的培训班，你忘了？”庄续腾在电话这头翻个白眼，说道。 “诶？你还真参加了pcpd培训班？我以为那是某个杀手培训班的表面掩护呢……等等，你拿到那个荣誉奖章也是真的？” “是真的啊……”庄续腾捂着额头，说道：“我骗你干啥！” “我觉得按照你的性格，那个奖章会放在咱爸咱妈那里。后来我就没见过那个奖章，所以就觉得你是自己打造了一个骗骗人的。” “后来pcpd一个警员死了，我把奖章扔到他坟里了。”庄续腾省略了细节，只说主干。“哥，你找安保是因为最近受到威胁吗？” “生意好，眼红眼热的人就多，这挺平常的。我从安保公司雇了人，不过也想找你们这行的，算是多一个来源，也能更安全。” “哦，你的想法没问题。其实最好是我去，但我现在有任务走不开。我给你个电话，是我的中间人，挺好的家伙，你可以找她安排。我们这行，任务都是通过中间人安排，不是雇兵们互相一商量就能决定什么事情的。” “那行，你把电话给我。对了，你也给那边打个招呼。钱的问题好办，主要是看能力，一定要靠谱。” “我会说的，我这就说。”庄续腾把露西的电话给庄腾，然后就给露西打过去，说明哥哥的情况。 露西也觉得不管是从能力出发，还是根据信任程度考量，庄续腾都是最优解，但庄续腾这边的任务也走不开。“我会给他安排人手的，除你之外最好的家伙。如果人手不够，我会从其他中间人那里协调资源。既然要确保质量，那价格上我就不给你打折了。能用钱，就不用人情，对不对？” “嗯，我和我哥也是这个意思，谢谢你了露西姐。” “别急着挂电话。之前道哥给我说了斯泰尔的事情，看来他真的急了。电话里不好说，你自己明白就行。给你一个任务：稳住众人，继续准备任务。另外，夜莺和岩雀这件事做的不错，但我现在不能承诺给她们保护。” 露西已经把庄续腾想问的事情提前回答了，庄续腾嗯了一声，说道：“我也觉得现在还不能承诺她们。我不会有所行动，这方面的事情由道哥把控，我专心协调众人完成任务。” “对，做好各种准备，多思考各种可能。” “已经在做了。”庄续腾知道电话不是安全的通讯手段，因此绝不会说他们已经准备在后天行动的事情。“我和道哥会看好这边，你放心吧。” “有你和道哥看着，我放心。”露西点点头，随后挂断电话。 电话打完，庄续腾回到众人中间，哪里需要人手就去哪里帮忙。他和戈工道跟着大家合练，其实已经成为各个岗位的备用岗。虽说特别专业的行动——比如驾驶直升机准确速降这样的——还做不了，但他已经知道怎么把这个型号的直升机飞起来，以及如何朝地面安全前进。 他想着这次任务完成后，自己可以去学学驾驶飞行器，真的挺好玩儿。 设备检查完毕，众人在休息区一起吃了个饭，然后就去各自的房间休息。戈工道对庄续腾使了个眼色，然后就拉着普林斯去他的休息处。庄续腾心领神会，在休息区沙发上自觉躺下，不去打扰那两人肉搏。 他很快就睡着了，然后被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弄醒。庄续腾闭着眼睛侧耳倾听，发现声音来自他和戈工道的休息间。从沙发上抬起头来瞄了一眼，原来是夜莺和岩雀两个人鬼鬼祟祟摸过去，打算从窗缝偷看。 不看不知道，房顶上还有人。一边是维恩，一边是缪尔，其中缪尔还站在格罗夫的肩膀上凑高度。庄续腾咳嗽一声，众人齐刷刷转过头来，向他竖起食指，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睡觉睡觉，干嘛呐！”庄续腾打了个呵欠，顺手从身边地上捡起个饮料瓶子，作势要扔。众人连忙摆手，生怕他砸瓶子把众人暴露，然后他们就要面临戈工道和普林斯的怒火。众人悻悻散去，对庄续腾的扫兴行为表示不满，纷纷朝他竖起中指。这有什么好看的嘛？庄续腾不太理解。想看完全可以去看专业表演，平时尊重点别人隐私好不好。 过了一会儿，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那两个人的动静不小。庄续腾直接把饮料瓶子砸在墙上，然后让两个人注意点影响。 “有人装着听力强化呢！”庄续腾大吼一声，然后翻个身，用毯子盖住脑袋，继续尝试入睡。 到了夜里，仍不见任何中间人过来，于是大家按照庄续腾的计划进行可能是最后一次的夜间合练。就当合练顺利完成，众人回到训练基地时，亨利·亨德森的越野车就停在门口。 “这些人就不知道把车直接开进去吗？”缪尔叹了口气，对庄续腾抱怨了一句。 “呵呵，也许……”庄续腾还没说完，就感觉腰间电话震动。露西来电，他赶紧接起来。 “召集人开会，我正在往你们那里赶。亨利应该也会过去，别的就不说了。” 电话挂得匆忙，不过庄续腾还是能从里面听出汽车行驶的声音。露西说话有点喘，难道她之前是跑步上车的？庄续腾直觉事态紧急，便对众人说道：“露西让我把大家叫到一起，估计要开个紧急会议，亨利·亨德森应该也是为此而来。” “要么和行动有关，要么和斯泰尔有关，要么同时和两者有关。”维恩皱了皱眉头，说道：“奈客，如果需要咱们后天行动，但他们不同意咱们后天——不，现在过了半夜，应该叫明天行动——该怎么办？” “我会努力说服他们。如果真不同意，那就真不同意。”庄续腾说道：“这个行动需要咱们雇兵和中间人通力合作，尤其是及时的情报支持和信息通报。我会努力说服他们，但不会引起冲突。” 维恩点点头，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露西开车赶到。为了节省时间，她直接把车开到仓库里来，就不用缪尔专门在外面等着给她挪车了。不过缪尔还是免不了要在门口等着，毕竟还要为她拉开仓库门，不然她也进不来。 露西在前，缪尔在后，两人急匆匆走进战情室，其他人全都在这里，包括早一步抵达的亨利·亨德森。这家伙来了之后什么也不说，只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同时用一只手不断捻着胡须。直到露西的倩影走进战情室，他才睁开眼睛，用明亮的目光看过去。 “坏消息，还是没找到。”露西坐了下来，没给亨利身子塌下去的时间，直接对众人说道：“斯泰尔失踪了，在任务中失踪，完全找不到他在什么地方。最坏的估计：他被赌场集团的人抓走了。” “啊？”众人大惊失色，几个人站了起来，纷纷询问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影响任务。庄续腾稳稳坐着，一边思考这件事的影响，一边观察夜莺和岩雀的反应。他发现岩雀非常紧张，扭过头看向姐姐，慌慌张张问她是怎么回事。夜莺则抓住她的手，在手背上拍了拍，让她冷静下来，坐好，接着听下去。 看不出来她们是否知道点什么。庄续腾移开目光，等着露西介绍具体情况。 “斯泰尔还有一个掩护任务，其目标是赌场的金库。行动非常顺利……”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转头看向庄续腾。由于她戴着面具，别人看不到她的目光，猜不出她的意思，不过庄续腾看到这个动作就理解了。 “由于掩护任务中有人通风报信，它从一开始就泄密了，斯泰尔不认为它能成功，可是他也没料到自己的雇兵那么努力，居然把一个应该失败的任务撑起来了。”露西接着说道：“我得到的消息说，斯泰尔决定加码，让掩护任务成功，扩大战果。于是他开始调集力量投入进去，并亲自去前方指挥行动。这时，他失踪了。” 庄续腾立刻问道：“掩护任务成功了吗？” “按照掩护任务原本的计划，它成功了。他们进入赌场的金库，从里面拿到了东西并向外撤，这一切都完成了。”露西说道：“不过赌场早有防范，金库里放的应该不是真货，所以雇兵实际有多少收入还不清楚。他们正在寻找斯泰尔，让他变现这一次的收获。” 亨利放开胡须，用拳头轻敲桌面，说道：“我现在非常担心局势会如何发展。斯泰尔知道这次任务的详细信息，如果他被抓到，就存在泄密风险。咱们必须行动起来，用上两家的情报网络，尽快找到他的下落。” “我也是这么想的。”露西说道：“我已经让……” “不！这样不好。”庄续腾直接打断露西的话，说道：“露西，亨德森先生，动用你们两个的情报网络寻找斯泰尔不是一个好计划。如果你们这样做，等于直接告诉别人你们三个有联合行动。如果一个中间人失踪了，最该着急的应该是他的雇兵，而不是其他中间人。” 露西并不喜欢被打断，但她其实赞同庄续腾的想法。只是作为联合任务的合伙人，她所处的位置让她不能对斯泰尔见死不救。放弃搜索这种话必须由别人来说，庄续腾刚好帮了她。 “我的建议是让事情继续发展，让斯泰尔的雇兵加强搜索，咱们可以给他们提供付费的情报支持。与此同时……”庄续腾看向夜莺和岩雀，说道：“掩护任务里那个被发现的内鬼，你们两个知道他是谁吗？他必须死，尽快处理掉才行。” 其他人还在疑惑的时候，亨利·亨德森抬起手来指了指庄续腾，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 第279章 行动开始 “夜莺、岩雀，你们是否知道与赌场集团合作的那个报信者是谁？” 庄续腾的问题在会议桌上萦绕，每个人的思路都跟随这个问题而延展。庄续腾要干什么，亨利为什么做出那样的动作，是赞赏吗？如果是赞赏，那么庄续腾说对了什么，或者想对了什么？ 夜莺和岩雀对视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就在她们准备开口的时候，庄续腾抬起手掌制止了她们。 “不要急着拒绝，我先说一下我的想法。”庄续腾说道：“杀掉报信者是为了防止他去赌场集团，将训练和行动的详细信息——尤其是真实信息——报告上去。这些信息，只要好好分析一下，赌场集团极有可能分析出这是一场掩护行动。既然是掩护，那就会有真实行动，这就很容易联想到咱们身上。” “相反，如果咱们立刻行动起来，消除报信者隐患，然后对宝库列车进行突袭，就可以让掩护行动起到它本应具有的作用。斯泰尔没有能力同时进行这么大规模的两场行动，这种印象会降低咱们被发现的风险。”庄续腾看着夜莺和岩雀，因为下面这段话是对她们说的：“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选择：要么放弃，要么找到报信者，干掉他。” 亨利闭上眼睛，在心中仔细思考，而露西也将面具转向夜莺、岩雀两姐妹。她们缓缓吐出一口气，四目相视达成共识，然后夜莺说道：“不管斯泰尔是否还会回来，我们两个想要一个证明暨保障：我们拿出的情报都是为了这次任务。” “这一点没有问题。”露西看了眼亨利，后者点点头，于是她说道：“我们两个都会为你们提供证明以及人身安全保障。” “报信者有两人，分别是‘血匕’卡斯和多立克·摩尔。我们这里也有掩护行动给他们分配的隐藏位置信息，他们的腰带和鞋底还有追踪影从芯片，我可以把频率给你们。我想，你们应该知道他们的长相，对不对？” “知道，名字和位置信息就足够了。”露西郑重点头，然后对亨利说道：“我刚把人派出去执行一个保卫任务，而且我这边雇兵数量没你多。这件事你来负责如何？” “没问题，人我出，费用你出，基准出场费——我本人不收佣金。”亨利伸出手，露西握了握，他便起身，示意自己去屋外打几个电话。 “妹妹，你去把频率和位置信息报给他，我在这边和众人说两句。”夜莺随后对露西说道：“露西，你在中间人这一行的声誉一直很好。如果斯泰尔不幸了，我们姐妹两个需要一个信誉好的中间人作为上级。我们的植入体需要大量维护，只有不断工作才能活下去，所以……” “我不能承诺你们两个成为我的雇兵，不管斯泰尔幸运或者不幸。我只能说：如果有机会合作，并且需要战地情报人员这种岗位，我会优先考虑和选择你们。” 夜莺想了想，点点头：“现阶段也只能如此。” “的确只能如此。”露西看着庄续腾。夜莺和岩雀将报信者的情报交出来之后，她们的重要性便下降了。其实她们应该感谢庄续腾，如果不是他提醒，两个人要么做出错误的选择，要么错失给自己争取权益的机会。“奈客，如果不管斯泰尔，宝库列车任务该怎么办？” “今天晚上动手，明天清晨就能恢复平静——对咱们来说。”庄续腾说道：“再拖一周的危险性太大，除非现在就能找到斯泰尔，确保他没有落入敌人手里。” “但是现在有一种可能：他已经被赌场集团抓住，而且已经说出行动计划。” “那也是下周行动。”庄续腾说道：“如果按照最坏的情况来说：赌场集团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在宝藏列车上也设置诱饵，就像在掩护任务中一样，那咱们一定会面对极大风险。但那也是最坏的情况，任何最坏的情况都一样。事情发展到现在，不可能指望万无一失，大家要么赌一把，要么收拾收拾回家。我的建议是：执行计划。” “我个人表示同意。”露西扫过众人，说道：“但是这件事需要每一个人都同意，计划才能更改。” 看在钱的份上，更是看中了大家已经提前做好准备的事实，众人全都表示赞同。过了一会儿，亨利和岩雀进来，无论他们本来是如何想的，大势已定。 露西取得最后两个人的同意后说道：“我会调集情报官接手斯泰尔本来应该负责的那个部分，亨利负责接应。我们两个联手清扫尾迹，避免被人追查。你们好好想想行动步骤，隐秘是咱们最需要的东西。” “先建立安全的通讯线路，因为我和道哥要提前赶往火车的出发站，夜莺和岩雀随行，如果有什么更新消息，别忘了互相及时通知。”庄续腾对道哥说：“咱们两个分别开车去，我在前面开路。路上可能有游牧部落抢劫，要注意安全。” “行。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最后检查，然后立刻出发。越早到那边，越不会引起注意。”庄续腾对夜莺和岩雀说道：“你们两个准备一下，二十分钟后在这里集合。带上需要的装备，尤其是去车底躲藏的工具。” “那我们也开始准备。”肯特站起身来，向庄续腾伸出拳头，说道：“预祝你们成功。” “预祝大家成功。”庄续腾站起身与他碰拳，向众人点头示意，然后面带自信的微笑离开战情室。 终于要开始行动了，庄续腾一面兴奋一面紧张，而他的大脑在兴奋与紧张的交织作用下快速运转。任务的总体计划在思想中流淌，它又被拆分为数百个更细的部分，每个部分都有一个人影在其中操作。庄续腾静静站着，将整件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目光明亮。 “呼……开始了。”庄续腾深呼吸，将夜里的清冷空气导入肺部，然后行动起来。他检查装备，穿戴工具，为白色野兽加满油料。他和戈工道都是用燃油车，开车过去之后要把车留在那边，等行动完成之后再回去取。一来一回路程不近，他们肯定要做足准备、带满油料。 一刻钟后，夜莺和岩雀来了，她们穿着类似雨衣的服装，手里各自提着一个黑色小手提箱。“我们准备好了，”岩雀面带微笑，专门向庄续腾伸出手，说道：“我们是夜莺和岩雀，请多指教。” “哈哈，挺有意思。”庄续腾伸出手，郑重握了握，说道：“上车之后你们就休息，到了地方我给你们做一下按摩，让你们处于最好的状态。” 第139节 岩雀点点头，从后车门爬进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夜莺停在车门边，面对庄续腾说道：“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应该做的——让你们保持最好状态，我就有更大机会赚小钱钱。” “不是按摩的事情，是刚才在战情室——谢谢你。”夜莺笑了笑。 庄续腾耸耸肩膀，两手一摊，说道：“如果给你们多一点时间，你们也能想明白，我只是反应速度稍微快一点，抢了个先，这没什么值得谢的。其实会场里所有人都是一个意思，你们在斯泰尔那边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都是雇兵中的精英，不缺这点观察力。” “唉，对啊……”夜莺摇摇头，说道：“其实雇兵们都知道，只是觉得我们是情报官，有一点特殊性，也就不会当我们的面提起。我们是会被人看轻看贱，这也很正常。” “不，至少我没那种想法。我看不起的人是斯泰尔，他利用中间人的权力占雇兵的便宜，不管是作为雇兵还是一个正常男人，我都看不起这种行为。好了，你们不要多想，只要愿意改变，改变就一定会发生。现在专注一些，上车，脑子想着任务，排除杂念，那样睡得香。” 夜莺点点头，抓住门框旁的扶手爬上车，然后坐在岩雀身边。她们两个互相检查安全带，把小手提箱也用带子固定。这时庄续腾已经上车，启动汽油机，车子立刻就能出发。 前面是白色野兽，后面是加固旅行车，看起来就像是保镖与vip。借助汽油机的加速优势，两辆车在城市的车流中快速穿行，并在荒野的高速公路上极速飞驰。 今夜没有月亮，明晚也是一样；云层遮住星星，离开城市之后便是一片漆黑。庄续腾开启大灯和强光灯，照亮前方三百米的距离。虽然这样会让他成为黑暗道路上最亮的那颗星，但他们要高速行驶，道路安全还是放在第一位的。 “我可以监听周围的通讯信号，如果有上次那种游牧部落……” 庄续腾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在你右手边，打开箱子盖，下面是战地电台。用它搜索信号，然后传到我的耳机就行。我的耳机是七频道，你们也可以戴上耳机，就放在电台的小抽屉……看来你们会操作，这我就放心了。” 电台里播放着一段段杂音，游牧部落可能正在睡觉，这让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阻拦。他们从深夜开到清晨，当旭日朝阳从地平线上跃起时，他们也进入了火车经停的城市。 他们买了四张票，庄续腾一张前面车厢的坐票，另外三人是后面卧铺的。他们将车子停到火车站旁一处安全环境不错的收费停车场，交了一周的费用。之后他们就在车子上休息，顺便也将按摩做了。 火车发车的时间是晚上10：35，他们八点钟起床，对设备进行最后的检查，然后吃饱饭、做好热身运动。露西那边也有消息过来，掩护行动的报信者已经死了，他们一直被其他雇兵拉着行动，到处搜索失踪的斯泰尔，没有机会向赌场集团汇报。只是斯泰尔仍旧没有消息，这是一个隐患。 都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只能一拳打出，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四人分成三部分，庄续腾和戈工道分别在前后，掩护着中间的两姐妹，一起缠在在入站的人流之中。 上车的没几个人，检票人员也懒懒散散。庄续腾张开幽影之眼暗中观察，看看谁身上的影从能量反应更强烈，这基本能和战斗力、危险性挂钩。 他缓缓摇头，用这个动作告诉道哥：周围没有值得关注的目标。在一人一张五十面值欧元钞票的帮助下，几人避开了随机安检，顺利登上火车。哦，其实这样说也不对。夜莺和岩雀趁庄续腾和戈工道引开前后乘务员注意力的瞬间，钻进车底。她们没有登“上”火车。 停车的时候总比行驶中更容易移动，两个人抓住这个短暂的时间，分别向宝库车厢的前后移动。为了避免被巡视人员发现，或者引起系统自检功能的警觉，两个人要等火车离站行驶之后才会尝试接入系统。 庄续腾也要保持耐心，他的行动也要等车子启动后才会开始。此时，他已经换上假身份头套，坐在椅子上凝视窗外的夜空。这里是城市内，霓虹灯光将天幕染得五彩缤纷，那是一种冷的、缥缈的色彩，不会给黑暗带来丝毫温度。庄续腾盯着那些鲸鱼、乌贼、蝴蝶、市议会竞选者头像、人造美女、助勃药丸的图像不断变换，等待车辆启动时的晃动。 晃动来了，列车的起步动作就像垂死之人挣扎着向前挪动。随着煤燃烧水、水化作蒸汽，蒸汽推动轴承转动，列车逐渐加速，吭哧吭哧地碾压早就过了保质期的铁轨。 乘务员经过身边，被庄续腾叫住，他问了问餐车的问题。晚上有什么吃的，尤其是热的、甜的，庄续腾借口自己有低血糖，但是忘记携带糖块，不知道餐车那边是否有替代品。 这一切都是在为前往餐车做铺垫，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正在被人观察。庄续腾启动幽影之眼，但是他只盯着桌面。这样可以避免惊动别人，但是任何用影从器观察他的人，都会被幽影之眼发现。 一滴雨点砸在车窗上，庄续腾的眉头皱了皱，随后是更多的雨点。城市里经常这样，雨来的突然，走得也可以很突然。在庄续腾的注视下，雨量突然变大，就像天空打开了水龙头一样。列车刚刚离开车站，外面就已经是瓢泼大雨，就连城市上空的灯光秀，也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任何图案与颜色。 也许离开城市区域就好了，衰原虽然下雨，但极少暴雨。庄续腾只是担心车顶因此变得湿滑，会影响肯特三人行动。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三人具备在各种恶劣环境中登山的经验，应该不成问题。 嗯，他们有他们要面对的问题，我有我的。庄续腾右手按住胃，站起身来，向餐车走去。 第280章 两面夹击 “先生要点什么？”餐车的服务员微笑问道。 “甜的，来点甜的饮料，还有饼干，也要甜的。”庄续腾揪开衣领，几乎瘫倒在餐车的吧台上。他呼吸粗重、不断咽下口水，手指微微颤抖。 “这些一共7欧元，请先结账。”服务员仍然在微笑。 庄续腾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过去，从兜里拿出一张五十欧元的钞票甩到他脸上。随后，他迅速拿起饮料灌下去，撕开饼干的包装往嘴里塞了两口，然后喷着饼干碎屑说道：“找钱，里面没有小费！妈的。” “好的。”那服务员终于没有微笑了，他慢慢悠悠找了43欧元，放在吧台上。 庄续腾连续干掉甜橙味的饮料和巧克力饼干，虽说这些都是人工合成的仿冒品，但是里面的糖还是糖。作为一个半路出家的演员，庄续腾一边回忆着影视作品中糖尿病人在这个时候会有什么表现，一边努力模仿。他做出强忍怒气的样子，又点了一些吃的。 服务员没有微笑，只有转身之后默默的服务。庄续腾趁机用幽影之眼扫过餐车，停在这里用餐的一家四口和另外四名零散乘客都没有植入体，或者只有最初级的医用植入体，影从信号反应都不强烈。 最终，他把视线放在服务员身上，影从能量信号强烈得如同探照灯。庄续腾嘴角抽了抽，他觉得自己早该想到的。能够长时间呆在餐车而不引起怀疑的，除了在这里赖着不走的乘客——比如他马上要扮演的角色——剩下的就是服务员了。 庄续腾稍微定了定神，立刻恢复成不满意的乘客。他小声嘀嘀咕咕，说着列车服务不好，一定会去投诉之类的抱怨。他控制音量，普通人肯定听不到，但是他相信服务员双耳的植入体一定能够捕捉到。与此同时，他还探头探脑看着服务员所处的小型食物加工点，仿佛担心自己的食物会被人添加一些“生物佐料”。 一份咖喱鸡排盖饭，一倍双份糖的咖啡，庄续腾这一次给了小费。“看在你没有在食物里动手脚的份上。”他端着饭去到餐桌，慢慢悠悠地吃，大大方方看着窗外的景色以及吧台后面的服务员。 怀里手机震动，庄续腾看到一个未知号码。夜莺和岩雀要为团队建立通讯网络，为了更加隐秘，她们选择用手机通讯信号，这样车厢里的庄续腾和戈工道都不需要戴着耳机。有种说法是：看到莫名其妙戴耳机的人，不是pcpd就是探子，反正不是正常人。庄续腾轻轻哼了一声，接起电话，便听到夜莺的声音。 “已经安排妥当，纸质合同文件会提前发到会场。领导还有其他指示吗？” 如果用事先沟通好的解密方式，这段话的意思就是：线路安全，号码锁定，如果不好说话，那就用短信息。 “你把大纲再发我一份，我比照着熟悉一下。”庄续腾回复道：“我这边看好就行了，没别的事，都这么晚了，你也抓紧时间休息吧！” 翻译过来就是：说话不方便，信息用文字形式发过来；已经发现疑似目标，正盯着；自己小心，谨慎行动。 庄续腾将临时号码改名为“小秘书”，然后把手机放在桌上，继续慢斯条理用餐。不一会儿，手机震动，情况简报发了过来。 大家的进展都很顺利，一切按照计划实施。火车头启动，从岔道跟上来，已经和宝库列车位于同一轨道上。直升机已经出发，风雨虽有影响，但格罗夫对降落很有信心。夜莺和岩雀已经借助之前预先设好的通道已经接入列车的系统，正在对宝库车厢进行系统隔离。 车厢的另一头，戈工道已经盯住了通行要道，正在摩拳擦掌，准备对付里面的看守。夜莺和岩雀接上了宝库车厢的监控，里面有两个护卫，背对背坐在椅子上，每个人都手持影从枪械，身穿防弹服装。在他们手边二十厘米远的地方就有报警装置，能够发出列车遭遇袭击的紧急呼救信号。 夜莺和岩雀下一步的工作就是要隔断这个信号。 宝库车厢里面有两个人，道哥只有一个，解决起来可能会费一番手脚。最好能进去帮帮他——庄续腾思考着——前提条件是解决餐车的服务员，如果他确实是这里的保安。 对于此，庄续腾早就想好了对策。他放出隐形的怨灵仆役，让它到达车厢尾部，从门缝下面钻出去，从外部敲敲铁门。咚咚咚，连敲三声，坐最近的乘客都听到了。庄续腾更靠近餐车车厢前部的吧台，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用余光观察服务员。 那人猛地警醒，侧过耳朵仔细聆听车厢后部的声音，同时打量餐车内乘客。他的目光扫过，庄续腾继续吃东西，同时还翻看手机中的文件，直接摆脱了嫌疑。服务员在乘客身上没有找到任何问题，正在持续疑惑呢，庄续腾让怨灵仆役再敲两下。 这次声音更轻，车厢尾部的乘客都没听清，但是服务员的强化听力绝对不会错过。他放下手中活计，掀开吧台盖板走了出来，径直向车尾走去。庄续腾做出疑惑的表情看看他，然后好奇地向后张望。这种反应太正常了，任谁都不会有怀疑。 服务员走向后车厢，凑近听了听。旁边的乘客做出叩门的手势，向他说明自己刚才听到的异响。庄续腾静静观看他的表演，现在可以完全确定，这个服务员不是一个单纯的装了很多植入体以及携带大量影从器的人，他就是宝库车厢的安保之一。 如此敏锐的听力，他必须被优先干掉。行动的成功都建立在隐秘的基础上，可不管怎么静音，一节车厢腾空而起的声音必会被这个人听到。 庄续腾拿起手机，将服务员是看守的消息报出去，请求夜莺和岩雀对他进行信息刺探，看他身上是否存在通讯器材。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夜莺和岩雀的回复并未到达。餐车里用餐的乘客已经只剩下庄续腾自己，服务员虽然没能从后门那里找到任何端倪，但依旧紧盯着那个方向。庄续腾仔细衡量，认为当下的机会最好，不能再等下去，毕竟火车很快就要开始对接了。 他拿起餐巾擦擦嘴，端起盘子走向吧台并放在上面，然后要求再买两瓶甜味果汁饮料，外加一盒巧克力糖。他对乘务员解释自己之前低血糖，情况危急，那个时候糖就是救命的，先付账才能吃实在是不近人情。 “不过你也只是个打工的，上面有什么规定，你就得怎么执行。出了错都是你背，挨了骂也是你扛——我完全能够理解。”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行吧，就说这么多，这是你的小费，拿好。” 庄续腾拿着五欧元的小费，并让隐形的怨灵仆役偷偷潜入厨房。就在服务员要伸手拿过小费的时候，怨灵仆役轻轻敲了一下小厨房的铁橱柜，“咚”。 声音引起了服务员的注意，他立刻扭头向侧后方看去。就在这时，庄续腾用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利用超算武技·五闪的技巧防止他挣脱，并开始吸收影从能量。 服务员立刻感觉不对，他怒目瞪着庄续腾，启动身上的各种影从设备。可惜这些设备在庄续腾的吸收干扰之下，启动速度受到严重影响，不管是高速还是高爆发都没有平时那么灵光。而庄续腾也不光只靠影从能量吸收，他右手摘下腰带的战术笔，解除它的伪装，然后抡起破甲锤，朝脑袋上就砸了下去。 “咚。”破甲锤的力道直接摧毁了装甲皮肤以及任何植入体防护层的保护，直接摧毁了大脑。那服务员仍旧保持瞪大眼睛的状态，身体已然瘫软倒地。 庄续腾一个翻身越过吧台，然后拖着服务员的尸体进入小厨房。他从口袋里掏出钢丝绳紧紧勒住脖子，然后拿出裹尸袋将它装进去。他在厨房里快速翻找，拿出“暂停营业”的牌子放在外面吧台上。之前乘坐这趟列车时，庄续腾就见过这个牌子，这个细节果然派上了用场。 刺痛感沿着手臂上涌，它越过肩膀，试图向心脏和大脑蔓延。庄续腾赶紧运行休眠武技，将这些副作用转移给小鼠。从活体身上吸收影从能量就会有这种现象，巨大的怨气（副作用）会冲过来，庄续腾必须想办法化解。 小鼠一只一只死去，颈部注射止痛药物，终于把这股副作用的潮水顶住、慢慢逼退。庄续腾活动一下左臂，行动虽不受影响，但它持续酸疼，就像刚刚单臂完成一百个俯卧撑似的。吸收别人的影从能量、瘫痪其植入体，尽管这个战术极有价值，但后劲儿太大，若不是追求尽可能稳妥地一击必杀，庄续腾真不想选这个战术。 勒住脖子、裹上袋子，血就不会到处流淌。这具尸体肯定是要带走的，一会儿扔在宝库车厢就行，关键现在要保障后续行动的成功。这时，手机震动，信息来了，夜莺说她已经探查过了，服务员身上没有持续的通讯信号，因此无法判断他是否具备向外通讯的能力。 “我已经解决他了。”庄续腾拨通电话，对夜莺说道：“一会儿我想一起进去解决宝库车厢的守卫，你能协调同时开门吗？” “没有问题。”夜莺说道：“我们已经隔断了车厢的信号，它在咱们的控制之下，而且……” 车身微微一颤。平常人会觉得这是列车的常态颠簸，但是触觉敏感的家伙会发现这次晃动的方向是前后。这说明尾部列车已经追上来并进行连接，飞车行动正式开始。 “就是现在，别等他们的脚步声过来，通知另一端。”庄续腾左手套上影从枪，右手持握破甲锤，来到车厢后部。他拉开餐车的后车门，对面就是宝库车厢的防暴加固钢板门。 两节车厢之间只做了简单连接，也就是只有下部底座连接在一起，并没有两侧和头顶上方的密闭帆布。庄续腾相当于来到了车外，这里风呼啸着，从他身后吹来，在他四周环绕。庄续腾深吸一口气，做好了门一开就冲刺进去的准备。而他突然发现身边脚下有一颗脑袋，原来是夜莺正从车底探头探脑看着他。 “要拉你上来吗？”庄续腾用左手比了个手势。他现在不敢说话，生怕车厢里面的人也有极端强化听力。 夜莺摇摇头，张开手掌，然后依次折叠手指。五秒倒计时，庄续腾懂了。他启动颈部植入体，自动注射兴奋以及增氧药物，短时间增强庄续腾的活动能力。随后，他将一条腿蹬在身后的墙壁上，启动这条腿的压力肌肉植入体，开始积蓄力量。尽管这不是爆发型腿部肌肉植入体，但它既然能让人竖直高跳，那么就能提供横向的推动力。 手握成拳的时候，门开，脚蹬，人冲进去。庄续腾如同离弦之箭一样扑进宝库车厢，而对面，戈工道也奔跑进来。两个人同时看到坐在车厢正中间的两个重甲保安，他们齐刷刷抬手，用影从枪瞄准两个突击者，同时伸手摸向警报器。 夜莺和岩雀说她们已经隔绝了报警信号，但是庄续腾和戈工道依旧不敢大意，不约而同将第一目标选为破坏报警器。提前蓄力完成的影从枪率先击发，两道鬼影能量弹径直飞向报警装置，将它打个粉碎。 保安的影从枪稍晚一些开火，在那之前庄续腾和戈工道就已经开始扭动身体进行躲避。他们依靠超算武技对枪口的瞄准方向做出预估，结合鬼影能量弹的最大转弯能力，选择最佳的避让路径。鬼影能量弹将擦着他们身体飞出去，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果然，两枪都被避开，而两个人迅速近身。两名重装保安怒吼一声，抽出带电砍刀准备刺过来，但是他们低估了两人的应变速度与配合的默契程度。 庄续腾挥动破甲锤，朝着面前那人的脑袋砸下去，逼迫他闪避。只不过他让自己脑袋躲开了破甲锤的路径，他身后同伴怎么办？那家伙会听风辨物吗？与此同时，戈工道用凶猛的肘击压迫自己面前的对手，让他在条件反射的作用下进行闪躲，躲避的方向正好将脑袋送到破甲锤的路径上。 “啪！”锤子砸了个痛快。而更靠近庄续腾的这个“幸运儿”，虽然躲开了锤子，但他身后是戈工道的铁膝。其实很难比较头顶挨破甲锤和后脑勺挨铁膝哪个更危险。两个重装甲的保安虽然靠着头盔而没有立刻死亡，但是脑袋已经嗡嗡作响，视野里车厢都在旋转。 第281章 飞吧 抓住敌人失误，庄续腾和戈工道痛打落水狗。破甲锤不断敲下去，影从枪也跟上射击，宝库车厢的保安很快便被处理掉。两个人长舒一口气，空中击掌，庆祝完成后继续投入到任务之中。 “裹尸袋将它们包起来，我那边还有一个，给你运过来。”庄续腾说道：“我这就回前面餐车车厢继续盯着，你也尽快回后面去。看看我身上有血迹吗？” “有点，不好擦，你干脆把外面这层脱下来吧。”戈工道指了指自己，说道：“穿两层衣服就这个好处，我一会儿也蜕皮，出站之前咱们就不见面了。” “明白。”庄续腾退到车厢门口，把外套撕掉，里面还有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尽管宝库车厢里放着成堆的欧元现金、白金币，还有数十个制式统一的保险柜，他也没有丝毫停留、查看、清点的意思。任务优先，先完成属于自己拿一份工作，这些才能落到自己口袋里。 当他将餐车的裹尸袋扔进宝库车厢的时候，车顶上出现了肯特的身影。他顶着狂风，将气球设备搬过来，用挂钩固定住自己，然后开始安装。庄续腾朝他点点头，肯特也短促地竖起一根大拇指。这种简短的交流已经足够，大家都还有任务。 庄续腾紧紧关闭餐车的后车门，然后将车厢两侧窗帘拉上。他也没有全部拉上——那样显得有些刻意——只是那些有可能看到气球的窗户需要遮掩一下。 “呼……还需要做什么？”庄续腾沉下心来仔细想想。距离直升飞机起飞还要半个多小时，距离他们到站下车还有数个小时，这段时间餐车若是完全不营业似乎也不合理。他走到厨房内，一边倾听外面的声音，一边翻找橱柜，在角落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套有些旧的工作人员制服。这应该是换下来要送去洗的，已经有些味道，但总比尸体上占满血迹的那套好多了。 “临时计划，我要伪装餐厅的服务员在这里顶班。”庄续腾对夜莺说道：“能不能帮我查一下餐厅是否有换班计划。” “我这里查不出来，列车系统里没有。”夜莺稍显着急，说道：“我可以请情报官帮助查一下。” “可以，但要隐秘。我个人觉得这个岗位估计不会换人，做饭没有盯着后面车厢重要，查一下只是以防万一。”庄续腾说道：“餐车的监控别忘了处理，要抹去咱们在这里行动的痕迹。” “已经在处理了，用循环画面不断覆写监控信息，然后一起删除掉，这样最保险。” “好。”庄续腾说道：“你们注意安全，我这里暂时没有别的事情了。” 他换上制服，打开每个橱柜查看里面的东西，拿起速热食品的包装记住加工它需要的设备、温度和时间，然后站在吧台后面，收起“暂停营业”的牌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庄续腾只觉得它比平时更缓慢。列车时不时发生前后震动，这说明宝库车厢已经从车体分离，后半部分的车组是被推着前进，它的运动姿态很难控制。这也不怪缪尔，整段铁路缺乏养护，路况不好，高低落差和横移误差都很普遍，加上列车的惯性这么大，磕磕碰碰难免会发生。 有个打着呵欠的乘客来到餐车，给庄续腾要一杯浓缩咖啡。“先付钱。”庄续腾将之前服务员的嘴脸模仿得惟妙惟肖，而他从柜子里翻找原料以及操作机器的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非常熟悉这里的情况，甚至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 这也多亏各种机器上都贴着配方表和操作流程，不然庄续腾也不知道浓缩咖啡是怎么弄出来的。端上咖啡，那乘客便坐在吧台前，一边啜饮，一边唠叨。他有睡眠问题，最怕中途被弄醒，再入睡会非常痛苦。而他的解决方案只有一个：硬撑着不去睡，直到坚持不住。 “那样真的很难受。”庄续腾只聊一句，之后便靠在墙上偷懒。那名乘客一边喝咖啡一边喋喋不休，他可能把庄续腾当成自己的心理医生了吧？ 此时，一名带着黑色墨镜、穿着装甲西服的男人走进餐车，他打量庄续腾，显得有些惊讶，然后又看到吧台上聊得火热的客人，表情才稍微舒缓下来。 第140节 “这里挺好的吧？”西装男问道。 庄续腾收起迎客的客套微笑，缓慢而郑重地点点头。他直接用肉眼观察到西装男皮肤上各种植入体安装时留下的整齐切痕，他的一双手藏在手套里，但手腕露出的部分能看到人造装甲皮肤。庄续腾根本不需要启动幽影之眼就知道这个人装备精良，或许是个难缠的对手。 “没事就行。”那人点点头，再次环视餐车，随后转身离开。喝咖啡的乘客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说道：“官不大，管的事不少。哎呦，好好干，这样你才……” 庄续腾抬起手，放在他后颈上用力一按，乘客双眼一翻晕了过去。他手下留情，只是给他造成暂时损伤，不会有后遗症。这个手法还是跟普林斯学来的，就在他和戈工道一起向人请教刺客技术的时候。 肯定不能让这人再说下去了，如果把那个西装男引回来，局面就会变得相当复杂。根据脚步声，那个西装男肯定听到背后的嚼舌根，他的步速一度放缓。直到庄续腾将乘客放倒，他才哼了一声，恢复速度继续前进。 “呼……我也算是救你一次。”庄续腾拍拍乘客的脑袋，然后将他搀扶到餐桌那边，横放在椅子上让他睡觉。他晕得多彻底，睡得就有多香甜。 列车突然抖了抖，然后有个短促的加速。这说明宝库车厢与前车完全分离，气球开始充气。庄续腾侧耳倾听，试图捕捉直升机的声音，却什么也没听到。列车本身的行驶噪音加上呼啸的风声起到了很好的遮掩，而且夜莺和岩雀好像还使用了某种噪音控制技术。 两姐妹解说的时候他也没听懂，大概是收集直升机的噪音，然后在车厢喇叭里播放相反的音波，让两者抵消掉。庄续腾读书少，并不知道这有多难，只觉得挺神奇的。 不过这样做只能减弱噪音，并不能完全掩盖一切。庄续腾仔细聆听，还是能捕捉到直升机飞到头顶的声音。随后，他听到风声起了变化，那应该是车厢被吊起，周围的空气流动状态发生了改变。紧接着有几声金属碰撞和短暂的摩擦，随后便听到直升机远去。 后面的车厢追了上来，轻轻怼在餐车上。短暂的碰撞晃动隐藏在车辆的颠簸抖动中，现在庄续腾非常感谢糟糕的路况，它真的帮助掩盖了很多东西。 列车对接完毕，庄续腾离开吧台，来到车厢尾。他掀开一丝门帘，看到后面的卧铺车厢，戈工道正在门口看向他。两个人点头笑了笑，随后一起转身，该干什么干什么。 列车仍在向前行驶，浑然不知自己身体的其中一节已经被人盗走。庄续腾在吧台后面继续站岗，二十分钟之后他接到消息，夜莺和岩雀已经完成了列车控制系统的清理，在影从芯片层面抹掉了他们的痕迹。两姐妹已经被戈工道接回卧铺车厢，她们又冷又累，状态并不好，但肯定能坚持到车站。 随后，露西的消息发来，告知庄续腾餐车乘务组白班有三个人，夜班只有一个，都要上满时间，所以应该没有中途换班的情况。他们的早班从五点半开始，估计五点之后就会有人过来上岗，检查食物，因此要庄续腾小心。 情报支持到位，庄续腾便知道该怎么做了。四点四十五的时候，他给自己烹了一份热气腾腾的咖喱鸡肉饭，换下衣服，坐到餐桌上，慢慢悠悠吃起来。 大约五点二十的时候，白班的服务员到来，看到空荡荡的厨房有些发愣。庄续腾放下勺子，对他说道：“刚才那个人有事要提前离开一下，他请我给你说一声。” “哦，原来是这样。” 庄续腾便这样蒙混过关。他吃完“早饭”，回到自己座位，然后便等着列车到站。 早上六点三十，列车开始减速，并在五分钟之后停靠在站台上。门一开，庄续腾便离开车厢，快速走进离站通道，消失在人群中。十分钟后，他和戈工道以及夜莺岩雀两姐妹会合。四个人相视而笑，然后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夜莺指指自己脑袋，说道：“直升机已经平稳落地，整个车厢被推进能够隔离信号的地下仓库中，中间人正在逐项检查，以免里面有可被激发的追踪设备。最新的任务简报是：大家忙着将直升机重新组装起来，尽快放回去。” “现在就看收尾的各项工作能否做好了。”庄续腾竖起耳朵，然后笑了笑，说道：“车站里面应该发现少了一截，我听到警铃声了。” “我也听到了。”岩雀笑着说道：“我还感觉到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通讯信号。过一会儿这里肯定会很热闹，咱们也该撤了吧？” “嗯，是该离开。露西那边有指示吗？” “她让咱们别急着过去，先确保没有人跟踪。目前在外面的就咱们这一组，其他人都是安全的。” “行。”庄续腾立刻转动头脑，说道：“咱们分头行动，乘坐公交车去租车点，然后乘车回去，把咱们的车子开回来。这样的跨城运动距离足够长，完全可以看出是否有追踪者。你们意下如何？” 第282章 开箱 庄续腾一行人绕了一个大圈，从沛城出去，驾驶租来的车返回昨天列车的始发站，取回自己的车，然后再开回来。这一来一回折腾进去不少时间，他们四个人两辆车，只有轮班倒地开车才能完成旅途。等确认身后没有尾巴，回到集合地点，已经是那天晚上九点了。 “就等你们了！”普林斯在门口等候他们，并给率先下车的戈工道一个大大的拥抱。“进来进来，车子放在外面就行。这里没有监控，不用担心被发现。” 会合的地点与训练场地可不是同一块地方，它在沛城北部一号同盟镇旁边。这里以金属加工为主业，林立着炼钢、炼铝等各种大型工厂，其人口也是同盟镇中最多的。 他们用热电厂的一条旧排水渠作为秘密集会地点，这里只在电厂出现严重故障时作为紧急排水渠道使用，那种事几十年可能也碰不上一次。由于头顶上就是变电站，强烈的电磁信号能够阻挡任何影从设备窥视的企图，这里天然就有着隐秘、安全的属性。 当然，露西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忽视隐藏点的建设。他们挖穿排水渠的侧墙，向下挖出一个大型地下室，用含有铅的合金材料封闭各个方向，并在防水夹层中灌入石油。每一个使用影从植入体的人走进这里都会产生憋闷、烦躁的感觉，不过也会因此感到安心。只有这种程度的防护，才能杜绝影从器、影从植入体以及影从法术的各种追踪能力。 钻进排水渠，拐入地下通道，穿过防护门，这次行动的所有人——除了斯泰尔——终于再次聚齐。在仓库正中央，宝库车厢已经被拆开，里面的东西按照类别堆放着。几台聚光灯照耀着欧元和白金币，而维恩正趴在保险箱上，一个一个撬开他们。 “终于来了，还以为你们丢了呢！”露西躺在摇椅里，翘着光脚丫，悠闲地前后晃动。“伙计们，咱们是不是该为他们鼓鼓掌，就像之前咱们对自己做的那样？” 掌声稀稀拉拉，本来就只有个位数的人，也不可能有多么热烈的声响。庄续腾微笑着向大家招招手，然后代表后来者问出大家最关心的问题：“收获有多少？” “目前清点出来的东西，按照实现约定的分成方法，每个雇兵已经有两千七百万了。”露西高举起胳膊，指着维恩，说道：“他正在开保险柜，由于不可能开出债务来，所以这个钱只会多不会少。” “乖乖！居然这么多？”戈工道使劲搂住普林斯，在她脸上“叭”地亲了一口，然后问道：“怎么会这么多？” “掩护行动成功了，赌场集团的金库里没那么多钱，那都去哪儿了呢？”露西指了指钱堆，说道：“我现在很头疼。这么多钱，都是没洗过的，处理起来相当麻烦。而且赌场集团那边也肯定盯着洗钱的渠道，这不好办啊……” “有钱的烦恼也比没钱的烦恼轻省。”庄续腾回头看到夜莺和岩雀，便向露西问道：“斯泰尔有消息了吗？” “仍然失踪，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带走了自己的情报官，这说明他没有被抓走，很可能是自己潜逃的。” 听到这个消息，庄续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由于行动的收入远大于预期，如果斯泰尔还在，那他的财政状况必然可以得到缓解，甚至可以直接解决。只是他这样一走，行动过程中没有出现，那露西和亨利就会采取其他的分配方式。 这一次毕竟是按照人头分钱。雇兵之间在庄续腾和戈工道的推动下达成一致，不进行内部竞争和对抗，但是中间人却没这样做。 “露西姐，我看这里屏蔽能力很强，外面的消息还能及时进来吗？” 露西将高举的手指换了个方向，说道：“看，那边是唯一的一条通讯线，频段极窄，不断跳频，可以确保紧急情况下的通讯。普通消息不会过来打扰咱们，所以有那么一条线就足够了。奈客，你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说什么，我觉得夜莺和岩雀或者想说什么。”庄续腾回过头，看着她们，说道：“任务已经完成，车厢就在眼前，可是你们的未来依旧悬而未决。斯泰尔已经潜逃，他丢下的不光是你们，也包括手下那么多雇兵，这对整个行业来说也不是好事……” “谢谢你，奈客，你提醒的对。”夜莺说道：“露西，我们无法锁定斯泰尔，但是有可能找到他的情报官。只是在这里不行，需要一个网络环境更好的地方。” 露西将举起的手放下，支撑着额头，歪着身子躺在椅子里思考。她随后点点头，把缪尔喊了过来。“你开车带着她们，她们需要去哪里就送到哪里，如果她们有情报，那就到餐厅用内线电话，打3721这个号码，情报就能传递。她们两个确定没事了，那就再回来。别让她们两个离开你的视线。” “她们是两个人。”缪尔说道：“我只有一个，怎么办？” “两个人就是一个人，一个人不是两个人。”露西对缪尔交代了一句，然后又对夜莺和岩雀说：“行了，你们走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三位女生离开后，露西让庄续腾坐在身边，说道：“你这么帮她们，是想推荐给我吗？”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推荐别人不是我的工作，什么时候道哥说了才能算。我只是担心斯泰尔，他会不会狗急跳墙，所以找到他对我本身有利，对大家都有利。而夜莺和岩雀是他——说不好听点儿——随身携带的情报官，应该更有希望找到他。” “你想的很全面，只是大家还要按照程序来做。”露西用力鼓鼓掌，说道：“伙计们，开始转移，这个地方不留任何痕迹。” 庄续腾点点头，他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给夜莺和岩雀机会是一回事，保护他们的利益是另一回事，两者并不冲突。像这样的屏蔽点肯定不止一处，而且现在他们只需要运输车厢里有价值的财物就行，不必运输车厢，那就省事多了。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场地里本来就有几辆渣土车，之前用来拖拽车厢，现在正好用来装运财物。在戈工道和庄续腾没来的那段时间，大家已经把车厢拆得像开放的牡丹花一样，确保其边边角角各处位置都没有隐藏的宝贝，那车厢也就没用了。亨利·亨德森准备了好几桶铝热剂，可以给车厢来一场绚烂的火葬。 这么多铝热剂将会产生高热，脚下的金属地板定然不保，而它们本来就不准备保。地板烧穿之后顶部和侧墙的石油就会在压力作用下流淌出来，覆盖整个地面，抹掉所有生物痕迹。它们或许会被点燃，或许不会，反正这里是空气密闭的，氧气有限，真烧也烧不了多长时间，不会扩展影响到外面。 “都去帮忙，奈客留下。”露西将道哥也打发走，然后对奈客说道：“也没别的事情，就想给你商量下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呼……露西姐，我没这种经历，所以首先想知道的就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一个问题：你有了两千万、三千万甚至更多钱，你还会做雇兵吗？”露西转头看着庄续腾，声音温柔，说道：“别着急、别紧张，慢慢想。” 庄续腾低头笑了笑，说道：“不，我不紧张、不着急，也不用慢慢想。我在进入宝库车厢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些钱，不管多少，只是杜绝了我的后顾之忧。说的极端一点，就算我死了，我也挣够了。但是我的目标不止于此，不使用金钱衡量的。我喜欢雇兵这一行，在这里我很舒服，而且有自信，我会继续下去。而且，我还答应师父做他的退休担保人，我也要履行那个承诺，继续保持存在感。” 露西点点头，说道：“那么第二个问题，你觉得斯泰尔死了好还是活着好。” “他是死是活对我没有影响，这个问题要问你自己，他死了好还是活着好。如果你不知道，那你可以听听夜莺、岩雀的意见。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你问她们，她们会希望你提供情报官植入体的维护支援。我听她们说，维护费用让她们欠了一屁股债，不得不听从斯泰尔的各种安排。” 露西用手指点点庄续腾，说道：“别和我打哈哈，我就问你意见。死还是活？” “死，但是不能发展成中间人战争。上次就够受的了，中间人和雇兵干活儿是为了挣钱，不是黑帮那样抢地盘。”庄续腾双手一摊，说道：“露西姐，你别总问我中间人层面的事情，我根本不熟，出的可能都是馊主意。” “中间人、雇兵，不还都是人嘛！人和人的关系都那样，大同小异。”露西仰起头，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说道：“你说得对，要避免看起来像是中间人战争。我心里有数了，这件事还得和亨利商量着来。”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另外一件事：斯泰尔那边的委托人，他有植入体的渠道，这个是非常关键的资源。如果能保留下来，对所有雇兵都有利。” “我会考虑的。”露西沉吟片刻，然后指着货车，说道：“行了，你去干活儿吧！” 第283章 分钱与安置 亲手将欧元和白金币搬上货车的感觉真的非同凡响，躺在上面更是难以言喻。庄续腾试了试，只觉得心里非常踏实。其实大家将钱从车厢里搬出来之后就都试过了，毕竟扣掉中间人收益和其他人的分红后，每个人到手的钱不会有这么多，也就不会有这么爽。 他们连夜更换地址，来到炼钢厂的库房里。其实距离发电厂也不远，车程十分钟而已。如果发电厂的隐蔽点出了问题，炼钢厂这边也能立刻知道。而且车程短，意味着暴露的风险小，清理轨迹的工作量也相应很少。 宝库车厢在铝热剂耀眼的光辉中融化，高温在仓库内蔓延，点燃了他们曾在这里停留的所有痕迹。到达新地点后，露西和亨利重新开始建立通讯线路，其他人该开箱的开箱，该清点记录的也闲不下来。庄续腾在数字方面没有很么天赋，不过他有破甲锤，可以帮助开箱。 有了他的加入，维恩的工作轻松多了。只要确定保险柜没有自毁陷阱，那就交给庄续腾暴力打开。命运金币换来的破甲锤相当给力，灌铅的钢板保险箱也承受不住那可怕的侵彻力，先变形扭曲再破碎，之后再破拆就简单多了。 在金钱面前，大家兴奋得根本不觉疲倦，通宵拆开所有战利品，终于在黎明时分结束了这一工作。庄续腾等一众雇兵累得瘫倒在地上，他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互相讨论着拿到钱之后怎么去潇洒一下。 亨利·亨德森走了过来，他捻着胡须，站在众人身边。“钱是你们的，跑不了，但是你们拿不到那么快。短期内，赌场集团肯定紧盯着各个渠道，尤其是突然暴富起来大手大脚花钱的家伙。所以这个任务还没有完成，你们要遵循一些后续的规定。”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没什么问题，正应该这样。列车是在来沛城的路上被偷走的，咱们沛城的雇兵就是第一嫌疑目标。大家都是精英，那就更是第一嫌疑中的第一嫌疑。以前就有过这种事情，没管住手，结果被人盯上。其实也没能证实就是那人干的，可他还是被干掉了。这就像pcpd似的：是否抓到犯人不重要，关键是要破案。” 庄续腾用力闭紧眼睛，之前关于pcpd的电视节目不断浮现在眼前。他睁开眼，苦笑一声，说道：“那这钱什么时候能花？花钱的频率是多少？有没有个数？” “一会儿露西过来之后我们一起说这件事。”亨利指了下身后，说道：“她正在等斯泰尔那边的消息。” “找到斯泰尔了？”肯特眼眉一挑，支起身子问道。 “不仅找到了，也联系上了。我的人已经将他困住，所以谈判的事情由露西出面。”亨利回过头，看到露西放下通讯器，款款走来，便笑着说道：“看来有好消息了。” “的确有好消息。”露西停在戈工道身后，面对众人聚起的小圈子说道：“斯泰尔非常后悔错过了行动的时间，并向咱们表示祝贺。” 维恩摇摇头：“说点关键的吧！” “他准备退休了，他的雇兵和产业会进行拍卖，当然竞标人实际只有我们两个。”露西指了指亨利，说道：“我们两个会接手斯泰尔的雇兵，当然不是全部，只会是最好的那部分。还有他的产业——只要我们能够一起承担债务。”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露西说道：“这一次任务由斯泰尔发起，把他完全切割出去等于破坏行规，所以他的那一份钱还是要有。但是，他承诺的情报支持并没有出现，甚至还被他带走了，所以这部分要扣除。你们不需要担心，我和亨利将从自己的那部分收益中付给他，不会影响你们的分红。” “呼……这是个好消息，不过……”戈工道看了看众人，说道：“咱们也不能光拿，还是得有点道义才行。我出自己那份分红的5％，也算结个善缘。” 庄续腾当然会捧场，他表示自己也可以减少5％的分红，就算把这事儿给结了。同时，他说道：“植入体渠道那件事谈妥了吗？” “已经谈妥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露西说道：“我和亨利会维护好这条渠道，然后看看能搞到哪些植入体。不管植入体的市场价如何，我们都会确保优先供应你们。” 缪尔带头鼓掌，众人跟随捧场。亨利抬起手向下压了压，说道：“先别兴奋，刚才说了，怎么花钱也是有规矩的。” 正如大家之前预料的那样，保险柜里的东西才是好东西。除去蓝色晶体之类不好出手的玩意儿，减掉一些黑灰色固定资产等不好变现的东西，扣掉洗钱过程必要的“损耗”，每个人的分红来到了四千万欧元的水平。 “初步估计是四千三百万，十万级别一下的都算零头。”亨利说道：“这笔钱太大了，不可能直接打到诸位账户上。它将会以股权分红，投资收益等方式，细水长流地进入给你们预设的私密账户。大概要用两年的时间才能付清，而且头三个月，只有零头的级别。” 前三个月只有几十万，对有名号雇兵来说，这个收入并不会引起怀疑。 “我要特别提醒，现在最危险的渠道就是黑市，别去黑市买东西，他们会把你的消息分分钟卖给赌场集团。”露西说这番话的时候，面具正对着庄续腾，估计是在警告他。不过庄续腾的黑市渠道并不算是真的“黑市”，而且他想要的东西也没法从黑市上买到。“吃吃喝喝的东西无所谓，一次花钱不能超过一万，每周的花销不能超过两万，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越长越好，至少要三个月以上。” 庄续腾想了想，觉得一点压力都没有。他的日常花销不可能那么大，而且就算让他请客，他也舍不得一次花出一万欧元。别说三个月了，就算三年，他也能保持下来。 “你们还要继续接委托，就像往常一样。咱们这次任务的情况要烂在肚子里，除非赌场集团倒台了，否则不能拿出来说。听到别人探讨这次行动，你们首先要将那人视为赌场集团的探子，一个个提高警惕性。丢了这么多钱，赌场集团不会饶了你的性命，无论你是否把钱交回去或者把旁人供出来。” 亨利插了一句，说道：“钱也交不回去，至少两年内不可能。一旦我们发现有人暴露了，就必须立刻切割，启动应急方案——你们不会想尝尝应急方案的。我只能说：别害了自己，别害了大家。” 缪尔说道：“我们都会守口如瓶的。不过一万欧元实在有点少，想要购买植入体该怎么办？还要接其他任务来攒钱？” 露西解释道：“我们会通过委托人的渠道寻找植入体，这一部分的花费直接从账上走，不需要动用你们手头的日常消费账户。如果你们想从其他渠道弄植入体，那的确要慢慢通过其他任务以及你们之前的积蓄攒钱，没有例外。” 影从植入体这个东西，其实并不是缺钱，缺的是渠道，尤其是高级植入体的渠道。能从账上直接走正符合庄续腾的要求，他并不觉得麻烦。 亨利继续说道：“不要突然买很多奢侈品，不要购入大型房产，就好像此生无忧一样。赌场集团不是笨蛋，它只是被咱们摆了一道，并不会因此丢了智商、狡诈和凶狠。因此最好的办法依旧是低调，让它找不到目标。” 第141节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整天被惦记着并不舒服。咱们的收益就是赌场集团的损失，而它这次伤了元气，能不能趁此机会，给他……” 他摆了个斩首的姿态，众雇兵纷纷点头。或许很难比较穷得没有钱和有钱不能花哪个更残酷，但总之它们都不好受。如果赌场集团能够倒下去，那大家就可以解开脖颈上的绳套，自由自在享受劳动所得。 “我们肯定会关注这个方面的，只是不能操之过急。”亨利说道：“据我所知，赌场集团想要进入沛城，其实沛城有些势力不想让渡利益。如果他们听到消息——这个消息决不能是咱们传出去的——我想他们会有动作。作为中间人，我们不发起行动，只是推波助澜。” 露西并没有表示赞同，但也没有出言反对。她主要的顾虑是帮派，目前与赌场集团有利益冲突的正是一些本地帮派，他们零散的中小型赌场显然不可能与大赌场竞争，更不要说提供优秀的洗钱服务了。露西不喜欢和帮派合作，它们往往言而无信，喜欢在支付速度、支付方式和支付准确率等方面搞事情，非弄得要求着它们付钱似的。 相比而言，亨利与帮派的关系还好，面子上绝对过得去。这主要和他的副业有关：那些格斗俱乐部推出的人才往往会进入各种拳场，其中很多就是帮派经营的。有些拳手会择机加入帮派，然后爬到中高层。通过这层关系，他能和帮派说上话，帮派也不会没事儿刺挠他。 “其实还有一种得到报酬的方式，”露西说道：“我这里有一些不错的地产，不管是居住还是留着升值都很有潜力。你们有兴趣可以买下来，手续偷偷办。如果要装修，我来给你们操办，这样就不会暴露你们的情况。但是想要倒手卖出，还是要等等，至少要一年后。” “哈哈，露西，你真是不放过任何推销业务的机会。”亨利笑了笑，说道：“我这里没这种项目，除非你们想去地下拳场赌一把，我可以给你们一点筹码。开个玩笑，我不会给你们筹码的，那里又不是我开的。” “好了，不开玩笑了，大家辛苦了。”露西双手合十，朝大家拜拜，准备结束这场对话。 “等一下，我还有个疑问，也可以说是要求。”庄续腾说道：“从保险柜里开出许多蓝色晶体，那些坏东西怎么处理？我认为应该全部销毁，别流出去祸害人，哪怕它能带来利润。如果并非所有人都同意这个，那按照人头分，至少把我的那份儿销毁掉。” 戈工道嘿嘿笑着举起手，说道：“的确，我的那份也毁掉。有些钱能挣，哪怕杀人呢，只要不杀害无辜以及手无寸铁就好。用毒品祸祸人，那种钱我不要。” 普林斯举起食指表示赞同，她同时踢了维恩一脚，惹来后者怒目相视：“我没说要，你急什么啊！我那份也不要，前提是必须安全销毁。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吗？可别一把火点了，那烟雾毒性更大。” “我会找到办法。”露西说道：“那些蓝色晶体不会进入市场的，太扎眼了，它们比欧元和白金币更容易惹出麻烦。只是这件事涉及到自己那份钱该怎么用，而蓝色晶体的确是战利品，所以这件事不适合公开表态，至少不能非得现在表态。每个人都可以想想，然后私下告诉我。反正只有两种可能：销毁它，或者谁把自己那份吸了，反正不能进入市场。” 呃……要么用安全方法销毁，要么用自己生命销毁，后者似乎更惨。 露西的表态其实与庄续腾完全一样，那就是销毁蓝色晶体，而她也会确保亨利做同样的事情。这并非她多么反对毒品，而是有自己的安全考量。水獭之死说明了一件事：蓝色晶体是可以被追踪溯源，然后给出售者造成巨大安全问题，这个经验教训不可谓不重大。现如今，公司追踪蓝色晶体的方法仍未可知，这种未知才是最难解决的。 两个中间人又交代了其他一些事情，主要是大家聚会之类的注意事项。他们的顾虑也对，如果这群人聚在一起，大家看看他们的特长构成，很容易猜到他们集合起来完成了某种委托，这就会留下嫌疑。所以大家在一起庆祝的机会只有现在，离开隐蔽点之后就不能凑这么齐整了。 “还有夜莺和岩雀，她们怎么办？”就算别人都忘了，庄续腾也不会忘记不在场的那两姐妹。虽然没有被选为队长，但庄续腾有这份自觉——他要长久地在雇兵这一行干下去，就需要这种自觉。“另外斯泰尔要退休，那两个人的未来如何？” “让我说句话。”戈工道拍了拍庄续腾肩膀，说道：“那两个人完成了任务要求，做得没什么问题，该给人家的就得给人家。如果她们赶不及这个聚会，我们兄弟俩去和她们说说这些注意事项也没问题。至于斯泰尔退休后的安排……” 戈工道看着露西，说道：“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尊重她们两个人的意见。奈客给我说，她们有严重的植入体副作用反应，身体和精神状态很不好。如果她们不想干这行了，我希望两位中间人能想个办法、找个途径，让她们摆脱植入体。当然，所需花费她们自己承担，咱们就是表个心意。如果她们还想继续做，那至少给她们碗饭吃。露西，你觉得怎么样？” 露西点点头，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也完全不用说。 第284章 追不上的委托 两位中间人将任务收尾的注意事项给众人交代清楚，接下来便是众人最后的欢聚机会。戈工道问了一圈，可能处于安全方面的考量，雇兵们对狂欢都没有多少兴趣，大家更喜欢简单而短促的庆祝。于是众人从各自行李中找来饮料，不管有没有酒精，只要能满足碰杯、干杯的要求就行了。 “预祝继续成功！” 虽然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并不齐整，大家七嘴八舌的样子显得有些笨拙，但他们绝不是没有默契。这一次的合作增进了彼此的了解，如果以后有任务需要帮手，大家肯定会从合作过的熟人中优先寻找。 “你们庆祝完了？那太好了，正好有活儿给你们干。”露西和亨利笑吟吟地走过来，将加班的机会免费发送给大家。“现金、白金币和贵重的珠宝首饰，这些清点完的东西要运出去，送往我们两个在沛城的几个仓库。如果让别人来运输，他们就会知道这里财物的规模，这对保密不利。所以你们要分成六组，分别前往六个地点，我们会把通行方式分别给你们。” 戈工道双手揉揉脑袋，然后举起来左右摇晃，夸张地喊道：“干活啦！又要干活啦！行动起来，赶紧把东西送到，就可以回去好好睡大觉！” 众人被他逗乐了，然后用掷白金币的方式分好组，各自装了一些财物，分六次出发。庄续腾留在最后，他和露西还有几句话要说。 “我哥的那个保镖委托现在进展如何？我现在没事了，想过去看看。” 露西微微歪着头，说道：“我已经安排了不错的人手，完全能够满足委托人的要求。我不建议你过去，有两方面原因：” “第一，这次委托任务需要的人都是成组过去的，他们彼此知道对方存在。你再过去，他们会被你打乱部署，而且会让他们认为雇主、我或者你这个称号雇兵对他们的实力不认可，这才过去掺一手。委托报酬是固定的，你一去，他们分钱就少，积极性就会受影响，带来各种问题。” “第二，你用什么身份过去？你想暴露自己和委托人存在亲属关系吗？”露西摇摇头，说道：“你现在最好别出现在你哥哥身边，这不仅关乎你个人的安全，也是为了保护你身边人。在雇兵行业，如果有其他同行参与，那么雇兵要避免出现在亲人身边。” 庄续腾皱着眉。道理都听懂了，但这不等于感情上就能接受。 露西应该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了，她说道：“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参与。我会把你安排为第一优先的后援，如果他们呼叫支援，或者我知道他们遭遇袭击，那我会把你派过去。你的身份是恰好在附近且没事儿的热心伙计，看在同属一个中间人的份上伸出援手。奈客，这样的安排可以吗？” 这个折中方案还不错，庄续腾点点头，答应下来。 按照露西给出的地址，庄续腾和格罗夫这一组开车将东西运送到位，然后两人击拳告别后分开。他回到家中，接受了肉包的热烈欢迎，然后抱着雪豹、倒在沙发上就开始睡觉。他很累，这种疲劳来自突然放松带来的身心不适，只有踏踏实实、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才能够重新校准身体和精神的状态。 他并没有睡太久，也就是四个多小时。庄续腾睁开眼睛的时候，肉包正用又大又圆的眼球盯着他。“真乖，等着我呢？一声不吭，是为了让我好好休息吗？哈哈，别用舌头舔我，太粗糙了。” 庄续腾拍拍脸颊坐起来，解下身上的小白鼠袋子，将尸体扔给肉包解决掉。随后，他简单收拾一下家，然后去浴室美美洗个热水澡，将水温调高一点，好好烫烫身体，将疲劳和血腥气全都冲走。之后，他拿着一大瓶军团果汁，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还没等他找到想看的节目，手机便响了，露西的号码。庄续腾长叹一口气，这中间人真是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想给，又安排什么事情了？说实话，他有点担心是不是哥哥那边有事，这个电话要他去支援。所以在电话响第三声之前，他就接通了。 “夜莺和岩雀留下来了，她们的关系暂时由我托管。两个人给我提了个要求，希望住在你附近，并愿意每个月给你三千欧元的保护费。”露西苦笑一声，说道：“以前没有这种先例，我只能问问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回绝她们。” 呼，不是哥哥那边需要支援就好，庄续腾长舒一口气。他心里很清楚夜莺姐妹俩打的什么主意，肯定要找他按摩，降低影从植入体的副作用。 要不要答应呢？庄续腾皱起眉，并让露西姐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只看能力，两姐妹没问题，她们可以出外勤，并能够现场处理影从芯片构成的信息网络设备，因此与她们打好关系有很多益处。不过，戈工道一直没有表明态度，这说明他对两姐妹仍存有疑虑。庄续腾充分信任道哥在看人方面的直觉和经验，因此…… “露西姐，如果我同意的话，你把她们安排到哪儿？” “你那栋大楼，向上十层。套件环境没有你的好，但是住两个人没有问题。” 庄续腾继续问道：“她们是作为情报官过来的，还是出勤的雇兵？” “呼……再来两个情报官，我可养不起。她们两个也挺有主意，觉得再强化情报官刺探能力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副作用害死。斯泰尔给她们配备的基础植入体并不好，这严重影响了她们在情报官领域的上限。她们自己要求以外勤雇兵的状态工作，这一次更换一些植入体，以便适应未来的工作形态。” “这是个很务实的选择。”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如果是外勤雇兵，那让她们来吧，我同意了。呃，能让下面人盯着她们吗？我不怕和她们打架，但是来阴的，我就没有办法了。” “下面……哦，明白了，我会注意的。”露西想到流星，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人挺奇怪，为什么会招情报官喜欢？” “我不是、我没有、我也不明白。”庄续腾赶忙说道：“对了，我看以前的历史，那些神殿的施法者都喜欢让能打的保镖跟在身边，我可能是这种情况吧……” “或许吧……你自己谨慎一些——其实我也不用废话，你自己都明白。”露西哼了一声，随后说道：“解决了一件事：住在你楼上。别忘了还有另外一件事：五千欧元。” “我不要她们的钱，我不向她们做出任何承诺。大家都是雇兵，就从雇兵开始相处吧！”庄续腾很坚定地说道：“露西姐，别忘了我已经有个要保护的人了。在学会分身术之前，我就不接第二个长期看护任务了。” “算你聪明。别担心，我会给她们说的。她们刚刚换了门庭，人生地不熟，有些紧张感也是很正常的。我的意思是：你也帮着劝劝，让她们别着急，一切慢慢来。前线情报支援的雇兵很少，我也不知道该走什么方向，而她们的基础还受了损伤，以后必须加倍小心才行。你从雇兵的角度安慰一下她们，明白吗？” “明白了。” 又多了两个邻居，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庄续腾挂掉电话，仔细想了想当前的处境，这种被三个情报官上下夹击的状态令人担忧，他怕自己应付不来。他清楚自己的长处是应对委托任务，短板则是处理雇兵之间的人际关系。不怕老死不相往来，就怕遭人背后捅刀子。 “都怪道哥，时不时就会说起他的往事，让我都快有创伤应激综合征了……”庄续腾灵机一动：“解铃还须系铃人，何不让道哥搬进来？看他挺喜欢这里的环境，而且楼上楼下都是情报官，这里在面对窥探时的安全性绝对没得说。” 庄续腾立刻打通戈工道的电话，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哈哈，巧了，我正要打给你呢！” “道哥，你找我啥事儿？” “你先说。你打我接的，所以你先说。”戈工道嘿嘿笑着，好像憋着鬼主意。 “我在想：要不要你搬过来住？” 道哥哈哈大笑，说道：“你想得美哦！我才不搬去和你住，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住宅算什么？我的想法是搬到你隔壁去。你那里环境不错，物业服务也省心，我正想找个合适的新地方，也算对得起咱们的身价。” “呃，我这屋里还有三个空卧室，另外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书房。你搬进来还能省一笔钱，何乐而不为？” “不是我一个人住，还有普林斯。我们两个谈开了，准备一起住段时间，所以肯定不能去你家，最多在你隔壁。事先说好，别乱用听觉强化……” “道哥，你们的动静，说实话我都听烦了，我已经设置了自动降噪过滤，绝对没心思偷听。嗯……你们两个这就算成了？” “也没有什么成不成的，都是自己扛活儿的雇兵，还要怎么样吗？领个证书、办个酒席、让双方父母见面？那不行的，我的身份是公开的，普林斯却还需要身份掩护。不说了，你都邀请我了，我这就给露西打个电话。她喜欢经营房地产，这次一定得满足我的要求。” 庄续腾挂上电话，舒坦地躺进沙发里，这下可以放心了。有道哥做邻居，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可以互相照应，而且训练起来也方便。对哦，自己这边用不了这么大的居住面积，完全可以空出一定区域来，做个简易训练场。 他坐起来，打量四周，心里盘算着如何收拾一下，直到琢磨到地板部分。“不行，流星在楼下，我们要是砰砰砰的练习，她就该觉得吵了。情报官的大脑植入体都有很大负荷，一定要休息好。她要是生气、不舒服，那就等于我不舒服。” 四千三百万欧元，还要加个“至少”，这么大的财富砸得庄续腾脑子嗡嗡响，让他总想着找个办法花钱才能舒服。不过戈工道不止一次告诉他，花钱永远得不到冷静，只会让花钱的欲望更加强烈。克制一下欲望，牢牢记住一周一万欧元的限额，活得平安、长久才是真正的财富。 电话又响了，一看是露西，估计戈工道给她说了想法，她要来确认一下。庄续腾接起电话，笑着说道：“我猜猜，我又要多个邻居了？” “不，其他事情。”露西的声音异常严肃，说道：“庄腾车祸，7号高速公路，出城方向，24公里处。人……应该是没了。” 庄续腾呆住了，他抬起拳头砸砸自己脑袋，然后再把手机放在耳朵上。“露西姐，这可不敢开玩笑，你再说一遍。” “庄腾车祸……”露西叹了口气，说道：“事情有些蹊跷，我已经开始调查。我建议你开车从七号高速出城，去现场看看。目前pcpd那边还没有通知家里人，我是从情报网那边收到了警告。” “我这就出发。”庄续腾立刻起身，放出怨灵仆役，将战斗装备全都敛到袋子里，顺手提上。“露西姐，你都接到了怎样的消息？” “一起车祸，车牌号符合庄腾，触发了警戒。我问过派过去的保安，他们按照命令，正在加固办公区、厂区的监控和警戒，因此只有一个雇兵以司机身份跟随。”露西顿了一下，说道：“那个雇兵也死了。” “车祸这么严重吗？” “很严重，撞在一辆化学品车上，腐蚀性的。”露西咬咬牙，控制住情绪，说道：“这件事我有责任，我会……” “如果他死了，他就活不过来。”庄续腾按下电梯按钮，看着上方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总觉得分不清当下是现实还是虚幻。等电梯门开，他走进去，按下停车场的楼层，然后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最后一点力气挂断了电话。 这是梦，这是梦。梦赶紧醒来，没有什么四千万，没有什么雇兵，我就是个高位截瘫的半植物人，而我哥就在床边照看我。 那样也好…… 第285章 车祸现场 庄续腾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他想不起来自己如何走出电梯、上车、如何驶上街道。当他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已经是堵成长队的车辆，以及远处仍在飘荡的袅袅灰烟。 他稍稍调整精神状态，然后踩下油门，直接将装甲车朝路边开去。车轮碾过栏杆，白色野兽沿着路基冲下去，便从衰原向前超车。他身后有人试图跟随，只是车型不同、马力相差巨大，一辆轿车直接将前脸怼进排水沟里，把庄续腾冲出来的路重新堵上了。 绕过拥堵的车流，庄续腾来到事故发生的地点。他停下车，径直走过去。空气中弥漫着灭火泡沫以及化学品的混合味道，灰黑色沾有泡沫的液体从路边的排水沟流向衰原。现场拉着警戒线，两辆消防车闪烁着警灯，七八个消防员已经结束了工作，正坐在红色的车辆旁休息。有个人正在用电话联系拖车，并询问医院的救护车怎么还不来，这里有尸体需要运走。 庄续腾跳上路基，直接越过警戒线。在曾经的火场正中心，一辆轿车只剩下残骸，它撞击危险品运输罐车后，腐蚀性的液体将它直接啃食掉了，就像用烙铁在蜡油上挖了一下。庄续腾发现现场还有燃烧的痕迹，主要集中在罐车上，而轿车的一部分也被连带引燃，如今全都被泡沫覆盖。在场地比较干燥、干净的一边，四个隔热裹尸袋并排摆在一起，一名pcpd的消防人员站在旁边进行登记。 “你哪来的？这里不允许进入，出去出去！” 消防员过来驱赶，庄续腾掏出钱包。“我接到消息，死者中可能有我的亲人。我叫庄续腾，我哥哥叫庄腾。我愿意买消息：你们知道死者身份了吗？” 要来驱赶庄续腾的那名消防员四十来岁，面色黝黑、满脸沧桑。他闻言停住脚步，抬起右手手掌说道：“不管怎么样，先停在那里别动。这里还有腐蚀性液体，虽然稀释了，但也不是完全安全。你……你先把你的证件拿出来，我看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听到这话，庄续腾的心先凉了一半。他拿出证件亮给对方看，那只手臂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中年黑脸消防员眯着眼睛向前探身子凑近看，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很抱歉告诉你这个坏消息：庄腾在此次事故中身亡。从现场情况看，他是瞬间死亡，应该没有痛苦。” 庄续腾连续好几口气喘不上来，只觉得眼前发黑，然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消防员赶紧过来把他拉起来，硬拽着来到消防车旁，将他靠在上面。“地上的水不干净，别碰。你在这里缓一缓，还请节哀。” 旁边的消防员见状凑过来问这边发生了什么，通过他们的称呼，庄续腾知道这个中年黑脸的汉子是“贾队长”。 “是死者的弟弟，刚刚检查身份信息和社会家庭关系的时候有他。”贾队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一会儿带他去看看。只看遗物还不能完全确定身份，最好让家属认一下。” “他怎么过来得这么快？咱们也是十分钟之前才有时间检查遗物，通过pcpd查到身份信息。”有人对队长说道：“队长，pm0－55。” “我不是返回现场的嫌疑犯。”庄续腾在消防车上趴了一会儿，回复了部分状态，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扭过头来说道：“我现在休息好了，我想去看看情况。” “没想到你还学过pcpd的术语。”贾队长摇摇头，说道：“虽然你神神秘秘的，但至少你的证件没有问题，而我们也在联系家属。喔，你电话响了。” 庄续腾拿出电话，是妹妹打来的，他赶紧接通。庄菲菲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前言不搭后语，看来是急坏了。 “我就在车祸的地点，准备去看看情况。你……”庄续腾说道：“你这就回家，看看爸妈那边的状态。他们可能在田里干活儿，还不知道这件事。对，你这就回去，我看完这边的情况会和你联系。” 听到庄续腾的安排，庄菲菲立刻找到了主心骨，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她要庄续腾不管什么信息都立刻告诉他，然后挂断电话去找出租车。庄续腾收起手机，对贾队长点点头，客客气气地说道：“麻烦你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边走，跟着我，别踩水。”贾队长在前面引路，同时说道：“我们接到报警，然后就从对面车道过来，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没法救了。根据我的经验，轿车失控撞在罐车侧后方引发了事故——可以看到之前路面有轮胎打滑的痕迹。具体实际发生了什么，还需要详细调查。” 第142节 “撞击引发了泄露，化学品腐蚀又点燃了电池，引起大火。小车上的两人当场死亡，他们没有尝试离开受损车辆和火场的动作。货车上的两人是在下来查看情况的时候死掉的，一个是被泼溅的腐蚀液体伤了头部，另一个死于爆燃引起的大火。” “小车被腐蚀得厉害，但化学品也阻隔了火焰，因此只是烧了一小部分。我们在残骸中找到装着证件和文件的包，通过里面的物品知道其中后排乘客的身份。前面的司机，一点信息都没留下来，遗体也非常残破。”贾队长带庄续腾来到裹尸袋前，一只手扶上他的肩膀，说道：“先做好心理准备，尸体的状态很不好。” 他拉开裹尸袋，庄续腾一只手捂住了嘴。这岂止是状态不好，完全是面目全非、残破不堪、难以辨认。庄续腾努力将眼前的尸体和记忆中的哥哥进行对比，可已经烧成近乎骷髅的躯体无论如何都建立不了联系。 头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庄续腾用力急促呼吸，尽可能给脑部多一些供氧。他发现尸体四肢末端没有多少腐蚀，便赶忙捡起尸体的左手，翻到掌心向上。 那只手掌心里有一处斜向的疤痕，正从生命线上切过。“是我哥哥，他又一次犯傻，手抓上了刀子，这里受过伤，就是这个样子的。” “节哀。”贾队长说道：“死者的遗物在这边，你要看一下吗？” 庄续腾摇摇头。他一言不发，紧紧握着哥哥残存的手臂，整个人呆在那里。 贾队长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小伙子，听我的，把它放回去吧。人已经死了，就让他安安静静的。你既然懂pcpd的暗号语言，也一定知道处理流程。医院的人会过来，他们会再次核对身份，然后根据保险项目履行程序，再和你们商量葬礼的事情。拉上袋子，可以保存得相对好一些。” “我知道……”庄续腾的嗓子已经哑了，他深深垂下头，慢慢松开手，然后将尸体重新放回袋子中，拉上拉链。随后，他站起身来，问道：“目前来看，这是一次意外事故，还是人为造成的？” “我是消防，不是刑侦，也比不上交通警。”贾队长说道：“现在能确定的是车子有短暂失控，而且只涉及两方，也就是大车和小车各一辆。从撞击轨迹看，小车全责，所以还会有大车死者的赔付问题……” “如果有人害死我哥哥，我不会饶了他。”庄续腾根本听不进去其他事情，握着拳、咬紧牙，自言自语道。 贾队长抿着嘴，没有发表意见。他理解死者亲属的感受，不能接受之后的状态就是愤怒，因此经常会幻想有人需要为此负责，再向那个虚构的责任人发泄情绪。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别去招惹他，多安慰安慰，给他找点正经事情做。 “我们根据pcpd登记的信息联系了几个人，其中有你的名字，但是没有你的电话。”贾队长说道：“听我劝，给家里人报个信，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你现在要撑住，要顾及到老人，他们……” “谢谢，谢谢你。”庄续腾回过神来，对贾队长深深鞠躬。他从钱包拿出一沓钞票，直接塞到贾队长的口袋里。贾队长的推让在超算·五闪的武技面前根本形同虚设，他有些呆楞地看着口袋，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赶紧回去看看父母，安抚他们的情绪。我这点钱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处理现场，轻拿轻放。”庄续腾说道：“我身上就只带了这些钱，但我还有很多钱。麻烦你给运送尸体的医务人员以及其他可能相关的人也打招呼，如果需要更多费用，回头可以来找我。” 贾队长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把钱还给你，你就不能安心。这样吧，我答应你，给你照顾好。你呢，就专心去照顾其他家人。人死不能复生，还活着的人更需要关怀。” “对，你说的没错。”庄续腾回头再看了眼裹尸袋，正要离开，就听到有消防员远远喊道：“那个死者的妹妹过来了，要不要……” 庄菲菲过来了？她的车没这么快吧？庄续腾扭过头去，看到一个没见过的女人，但总感觉她站立和行走的姿态有点眼熟。那女人抬起手，对庄续腾摆了摆，然后叫了声“二哥”。 这tm是谁？庄续腾捏着拳头走过去，准备对任何仿冒者施以重拳。可还没到那女人面前，就看到她控制嘴型，摆出四个字：我是露西。 露西？庄续腾稍稍冷静下来，而他也想起之前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露西平时都戴着面具，庄续腾并不知道她的长相，只是根据她从业的年份来看，她不可能有这么年轻。难道…… 仔细观察，庄续腾注意到她的脸部、颈部与手部的皮肤存在差异，估计她使用了某种伪装头套。嗯，从时间上看，露西应该是通知庄续腾之后就立刻赶过来，出城距离的差异造成了他们一前一后。 “妹妹，别过去看了，听我的。”庄续腾拦住露西，拉着她退到警戒线以外，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不知道你的长相，你怎么证明……” “四千三百万。”露西用一个数字证实了自己的身份。“我放下电话就尽快过来了，情报网那边还没有更新消息，你这边发现了什么？” “尸体毁坏严重，从手部的旧伤，我确定死者是我哥哥。”庄续腾将贾队长的判断说了一遍，然后道：“我不接受车辆突然失控的说法，除非失控的同时还能加速。从尾部撞上去，速度差要多大才能撞成现在这副样子？而且司机的补救驾驶在哪里？怎么就不能规避开？” “我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刚刚应他的要求提供保护，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情。”露西低着头，说道：“我已经命令安保小组立刻集合、完整梳理线索，找出问题所在。” “我要弄清楚这件事。露西姐，拜托了。” “我同样要弄清楚。”露西看着庄续腾，说道：“从职业来说，委托人死了，还是保护任务，这是极为重大的事故，我是中间人，责任很大。从个人来说，这又是你的亲人，我肯定会严查到底。但是有句话我要提前说一下……” “你讲，我听着呢。” “如果这只是一场意外，你要正确地处理它。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怪罪执行这个保护任务的其他雇兵。” 庄续腾皱着眉，半晌没有说话。他不断高阶自己要冷静思考，只是这种事情实在无法忍受。“不！”他拒绝了露西，说道：“即便是意外，我也不会原谅他们。失职就是失职，这没什么好说的。我唯一能向你保证的只有一个：没有责任的人，不会死。” “你也准备清算我吗？” “你只是中间人，除非你故意找了一群废物，或者故意隐瞒重要情报，否则这件事扯不到你身上。”庄续腾拍拍脑袋，说道：“露西，我现在头脑有些乱，你先不要说这些事情了。我还有好多电话要打，还要回去安抚父母的情绪。我现在还相信你会把这件事查清楚。如果有人故意害我哥哥，那我就有了仇人。如果纯粹是因为一个意外没能处理好，是失能或者失职，那我也肯定会找人算账。在这件事上，我只认我自己的道理。” “我能理解，换成我，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露西点点头，说道：“我就一个请求：如果你行动，一定和道哥在一起，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无往不利的，他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你哥，好吗？”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沉默着走下路基，走向白色野兽。他要回家，回去那个注定少了一个人的家。 第286章 少一人 庄续腾一致认为自己在面对压力的时候也能够从容应对，他现在发现那些压力只是不够大。赶回家中，拦住要去高速路查看情况的父母，将他们劝回到屋子中，这件事就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父亲的哀叹、母亲的哭泣，让庄续腾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呆呆坐着，机械地看着他们的状态。 直到庄菲菲绕路赶回家，他才有了共担重责的人。兄妹两人一起安抚父母的情绪，接听医院、pcpd、保险公司等方面来的电话。如果换做其他时间、面对其他事情，庄续腾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处理好这些琐碎但并不困难的事情。只是现在他只觉得心力交瘁，整个人同时处于呆傻和停滞的状态。 “我找个律师来处理吧。”庄菲菲叹了口气，她坐在庄续腾身边，轻轻抓着他的胳膊：“稍微隔离一下这件事，如果继续让它冲击过来，你会垮的。”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垮不了，但是我状态确实不好——我就怕耽误事情。你的提议不错，你有信得过的律师吗？我出钱，没问题的。如果你没有认识的，我也可以帮着找……” “白魔姬的律师来自一个事务所，办事能力不错，我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我去找个熟悉这方面事务的人。”庄菲菲拍拍庄续腾，温柔地说道：“现在的关键是挺住。大哥没了，你不能再倒下去。我相信你的能力和责任心，我不希望看到你被悲伤击垮。” “谢谢，我会撑起来的。”庄续腾双手揉揉脸，说道：“你去找人，我也联系一下，这样找两方面的律师过来。大哥那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不能只让一个律师操控。别担心，我有很多钱，足够把事情办妥。” “嗯……可千万别欠律师钱，会很麻烦的。”庄菲菲面有忧色。 “我知道，我有分寸，不用担心。”庄续腾挤出一个微笑来安慰妹妹，只是这个时候的笑容怎么看都和哭似的。 庄续腾通过露西找来财产和遗产律师，庄菲菲那边也找到一个有处理这方面事情经验的人，他们看在欧元的份上迅速赶到家中，获得庄续腾和庄菲菲授权后，开始接手处理各种繁杂事务。 兄妹两人终于能一直陪在父母身边，帮助他们——同样也是帮助自己——恢复情绪，等接到消息后，他们换上衣服前往医院，与庄腾进行最后一次见面。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生中最大的痛苦之一，两位老人几次差点晕眩过去，靠着医院的急救以及庄续腾不断吸收他们的负面情绪才撑下来。根据目前的情况，葬礼不能拖得太久，最好能尽快入土为安。在征求父母同意后，庄续腾指示两位律师加速流程，早点下葬。 这件事用一天的时间就办妥了，两位律师证明花在他们身上的钱没有一分是浪费的。他们完成了医院的工作，付清了消防救援的费用，与pcpd处理事故认定方面的手续，然后再与保险公司交涉。 pcpd起初将这起事故定为操作失误导致的意外，也不知道两个律师用什么样的关系、手段，将它变成一次完全的意外事故，由保险公司和奔途汽车制造有限公司向大货车的死者家属支付赔偿金，便不用庄续腾花钱了。 “这金额是开玩笑的吗？火车上死了两个人，就给这么点钱？”庄续腾看着律师送过来的结果报告，皱起眉头。 “根据保险以及事故责任认定，数额没错。货车的乘员也有失误，他们的大意和粗心也是导致其死亡的原因，甚至是主要原因。” 庄续腾闭上眼睛，哥哥的音容相貌就能浮现在眼前。他摇摇头，说道：“不，这样不能让我哥安息。我想给他们两个的家属一笔钱，不是这个五千欧元，而是十万欧元。” 律师挠挠头，说道：“如果你确定要这样做，我可以给你操作。你千万不要实名给这笔钱，通过基金会隔离一下，以救助金或者其他方式给他们，这样能最大程度保护你的利益，尤其是安全利益。” “可以。”庄续腾说到：“既然你有这项业务，那我是否可以给家人建立一个基金，就算我死了，也可以给他们慢慢发钱？” “我们有这项业务，可以帮助你将合法的以及存疑的收入以有序且具备持久收益……” 庄续腾摆摆手，说道：“我明白了。就按这份计划书，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完，包括葬礼、各种遗产手续等，也别忘了那十万欧元让我能够心安的钱。” “我……我们会办妥的。”律师拿走庄续腾签字认可的计划书，立刻就去执行。 依照习俗，庄腾火化后，除去九十九克骨灰放在坛子里带回家祭奠外，其他的都撒入沛河。沛城有专门进行这个仪式的地方，就在河堤区，这里有个被称为怀念公园的区域。 沛城每天都会有人去，但只有被家人的爱环抱着的死者，才有机会来到怀念公园。尽管这应该是一个庄严肃穆的场合，但周围的雕像、石碑和座椅上，包括大部分地面走道，都和河堤区整体一样被各种涂鸦锁占据。人们将愤怒、悲哀与不舍凝聚在涂鸦中，五彩缤纷的斑斓颜色占据了公园，一直向前延伸，直到泛灰色的沛河河水跟前。 一切终将逝去。 庄续腾一家四口在河边与逝去的亲人进行最后告别，传说中流淌的河水会载着死者的灵魂去进行下一次轮回。庄续腾搀扶着母亲，庄菲菲拉着父亲的手，他们都需要彼此的力量才能坚持下去。而他们左右不远处，也有来给亲人送行的其他人。互相几组之间也都交换着安慰、鼓励的善良目光，许多人泣不成声，许多人硬挺着坚强。 尽管还沉浸在悲伤之中，但随着习俗仪式的完成，部分哀思得到排遣，庄续腾父母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庄续腾拍拍母亲的后背，弯腰低头，温柔说道：“妈，先让菲菲送你们回去，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你要去做什么？”父亲问道。 “我去找律师，然后一起去汽车厂。都是些工作、股权以及业务上交接的琐事，我至少不能让哥哥的劳动成果被人窃走。” “那你小心一些，不要愤怒冲动。”父亲说道：“你哥说你擅长打打杀杀，但我觉得那样太危险，你最好别做那样的事情。” 庄续腾点点头，便让妹妹送两位老人上车离开。庄续腾的脸色随即变得严肃起来，他大踏步向侧后方走去，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将自己隐藏在石碑之后。 石碑上是神话时代光明神殿最常用的安息祷词，它曾经庇护了无数生灵，但这次却不能庇护那个躲躲藏藏的身影。庄续腾一个箭步冲上去，绕过石碑另一端将它拦住。那是个穿着黑裙的女人，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假花。她约么二三十岁左右，妆被哭花了，一双眼睛通红，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惊恐。 “你要做什么？”她问道。 “我在医院见过你，我在pcpd的停车场见过你，这是第三次了。三次你的衣服都不一样，但我能记住你的特征长相。”庄续腾横移一步，将她堵了回去，说道：“看在眼泪的份上，我给你一个解释说明的机会：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我没有跟着你们，我跟着庄腾。”那女人说道：“我是奥利安娜·宋，我认识庄腾，实际上我是他女朋友。我知道他还没给家里介绍我，他很忙，总说要忙过这段时间，所以你不知道我是正常的，我也不敢去打扰你们。” “我哥哥没说过你的名字……”庄续腾想起与哥哥的通话，里面提到过女朋友，但并不能说明就是她。“所以你来是为了告别吗？” “对。我是庄腾的同事，我在公司听到消息就往医院赶，然后又去pcpd了解情况。我不敢突然出现在你们面前，我怕吓到你们，也怕你们误会我有什么企图……我只是不敢相信那样一个好人突然就没了。我没有跟踪你们，医院肯定会去，pcpd那边是巧合，而我听到你们定下了抛撒骨灰的时间，便提前在这里等着。”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那……谢谢你能来。我哥哥提起你的时候，他的语气很快乐、很幸福，还有一点显摆的感觉。我并不认识你，但我相信哥哥的判断，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任何能给他带来快乐幸福的人，都是我的……呃我愿意为你做些事情，如果你有需要，至少可以把我看做一个好朋友。” “有件事情的确需要你帮忙。”宋小姐说道：“庄腾死得很奇怪，他似乎提前有所预计，有段时间变得疑神疑鬼、非常紧张。他增加了安保，出入都小心翼翼的，他也嘱咐过我，让我回家之后锁好门，要特别注意安全。” 庄续腾皱起眉，专注听着，并请她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这件事太巧了。嗯……你可能不清楚，庄腾出事乘坐的那辆车是公司的最新设计，叫做vip座驾，它就像装甲车似的，特别结实。它防火、防弹，甚至可以撞穿大部分房屋而不受严重损伤。它唯一害怕的可能就会强腐蚀性化学品，毕竟是金属零件。你觉得会有这么巧吗？” 庄续腾的呼吸已经急促起来，拳头已经攥紧。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问道：“除了这次撞车，他还遇到过其他危险吗？” “他在公司的时候都被保护着，虽然也有骚扰，但都是针对厂房、库区和工厂周围道路，没有针对他的。”宋小姐想了想，说道：“他的车没有被砸过、撞过或者用枪射击，第一次损伤就是撞上了化学品罐车。我半夜被梦惊醒，想到了这个问题，我觉得可能是庄腾想通过梦境告诉我什么。” “你在暗示他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我没有在暗示，我就是这个意思！”奥利安娜·宋气得一跺脚，说道：“奔途汽车厂代表了未来的产业，里面牵扯的利益很大，而且我认为厂子背后有许多影子控制着股份，势力盘根错节，给庄腾带来很大压力。我认为这里面有事，一定是有人故意要害死他。我……我想说，你要小心，你要保护好家人。如果庄腾的东西到了你们手上，那害他的人可能就会尾随而至，不得不防。”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谢谢你的提醒，你也要注意安全。” “我……谢谢，但我得向你道歉，也得向你的家人道歉。我害怕了，我不敢查下去。”宋小姐说道：“我不如庄腾，如果坏人能杀掉他，那杀掉我更是轻而易举。我今天来送完他，然后就会忘了这件事。事实上，我已经开会后悔将这些事告诉你了。” “如果他是被人害死的，我一定会为他报仇。”庄续腾说道。 “我就怕这样。”宋小姐说道：“庄腾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说过，自己吃点苦、心里承些压，这都没什么，只要让身边活着的人都幸福就行。现在你家只剩你一个男丁，你又要照顾父母，还要看顾妹妹，你先为他们考虑。庄腾的仇报不报，他都活不过来了。我不是说事情的真相不重要，它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我记住了。”庄续腾叫住正要转身离开的宋小姐，说道：“我理解你的想法，但不能就这样让你走了。咱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未来或许不会联系，但也可能需要联络。如果你想去家里给骨灰坛上一炷香，你得有这个联系方式。” 两颗泪珠流淌而下，宋小姐又开始低声啜泣。庄续腾静静等她平静下来，两个人交换了电话号码，随后便微微鞠躬，目送她离开。 防弹，强化装甲，不仅出现打滑失控，还正好撞在能破坏它的腐蚀性罐车上。庄腾在出事前已经预感到危险，而他的性格，平时什么事情都自己扛，不到最后不会求人，尤其是请求比自己更小的庄续腾。 “你到底察觉到了哪方面的危险？”庄续腾揉搓额头，思考着。 第287章 两个来源 音乐餐厅二楼，露西的办公室。 庄续腾坐在沙发上，他摇摇头，一边感谢露西端过来的热茶，一边说自己并非为这而来。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独立调查哥哥死亡情况的能力，必须借助露西的情报网络。这一次来，他不仅想要听听调查的进展，同时也把装甲车辆与化学腐蚀品车相撞的巧合告诉她。 “我也发现了这个情况。”露西叹了口气，她承认这件事不好处理。“这里是初步的调查报告，包括护卫小组具体的行动情况，他们对这起事件作出的说明。你看看倒数第二页。” 报告的倒数第二页描述了车祸当天晚上的情况。庄腾在制造厂加班，他不仅要操心生产线的调度，还要与上下游的厂家、客户联系。根据护卫小组的汇报，奔腾汽车制造厂的老板——也就是庄腾过去的上司——对厂子的生产经营情况并不上心，庄腾实际上已经完全接手制造厂的各项工作，成为当家人。 看来，哥哥实际掌握股权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权力的交接看起来也已经完成——庄续腾继续看下去。 当天晚上庄腾一直在办公室打电话，直到11点才准备下班。他原本说要在厂里过夜，所以护卫组制定的计划是在晚上对新安装的监控系统进行测试联调。庄腾临时改变计划，决定回家一趟，而此时系统联调已经开始，护卫组的人手立刻出现不足。 “要么坚持计划留下他，要么呼叫支援、加派人手。”庄续腾看到这里，说了一句。 第143节 露西点点头，示意庄续腾继续往下看。 由于是临时出行，护卫组判断风险较小。加上他们已经提前测试过车辆，认为它的坚固程度足够保护庄腾，于是便同意了这个行动。庄腾表示自己只会在老家停留半个小时，当晚还会赶回来，所以只需要有个司机跟着就行…… “他说的只要一个司机？”庄续腾皱着眉，摇了摇头。“我哥感觉到局势不太好，这才主动雇佣了额外安保。在这种情况下，他会只要求司机，甚至不多带一个保镖？我不相信这段话，我怀疑这是他们的开脱之词。” 露西没有发表意见，她静静坐着，如同雕塑一样纹丝不动。 出发前，他们简单检查了车辆，这包括油门、刹车、转向和三次启停。他们在这里的举动是非常谨慎的，但也有可能实际并没有做这些动作，“谨慎”只是停留在纸面上。 “车子出门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五十，这不就是午夜时分？他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这个时间家里人都睡了，况且他还要在路上消耗很多时间。有什么事让他必须立刻回去？” “这需要你去问问。”露西说道。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父母都说他们不知道我哥那天要回去。没有提前说过，也没有未接电话或者短信。如果有的话，他们一早就会发现我哥没能到达，一定会担心并询问，而不是照常下地干活儿。” “这是一处疑点，但还不是最大的疑点。”露西说道：“你翻到最后一页，我记录了几个时间点，有一段路对不上。” 庄续腾立刻翻到最后，他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问题：庄腾从制造厂出发时正是午夜，街上没有几辆车，他应该畅通无阻。就算他在每个路口都遇上红灯，这离开城区进入高速的时间也太久了。 “按照我的估算，出城这一段应该用时二十五分钟到四十分钟，而不是实际上的一个小时。我正在让流星调取pcpd的交通监控视频，看看他们在这一个小时里都做了什么。”露西说道：“由于之前园丁组织的行动，pcpd升级了他们的系统，目前调查取得信息的难度提高了，这一工作进展缓慢，还需要更多时间。不过高速通行系统没有升级，流星已经查到了。” 高速出入口的监控头很不清晰，流星运用视频增强技术提高清晰度。“她能够确认两个信息：车辆在摄像头拍到的区域没有受到损伤的痕迹，司机和后排的乘客行动正常，收取他们过路费的值班人员也表现得很正常。换言之，在进入高速的时候，没有发现疑点。” 庄续腾摸着头顶的毛发，叹了一口气，说道：“露西，这个保安组不好。没有按照原计划留在工厂过夜，它不汇报不求支援；车子在路上用时太久，它还是不汇报不要求支援。他们是一个团队吗？他们将厂房安全置于委托人的安全之上，他们有脑子吗？” 露西双拳捏紧，说道：“你说的没错，这完全是一种失职！我也正在调查，看看他们这种反常的行为是受什么影响的。奈客，这些雇兵曾经成功完成过十二个以上的保护任务，一直以来专业性都没有问题。我向你保证，我会追查到底，给你一个经得起检验的答复。” “好，我会等着这个答复，而且……”庄续腾说道：“露西姐，你没有在这件事上敷衍我，我应该谢谢你。” “想听真话吗？我真不想接受这个感谢。”露西说道：“这纯粹是一件破事，它只有坏结果，绝对不会有任何收益。要是没有这档子事，咱们现在坐在这里畅谈的会全都是愉快的话题，而不是……奈客，如果我查出来保卫团队有问题，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给我就行。”庄续腾眯着眼睛，饱含杀气。 “我需要整顿纪律，因此必须由我进行。我只能把最后处理的部分交给你——假设他不是失职，而是刻意谋害。”露西顿了一下，说道：“如果他只是疏忽大意，并没有主观故意，你不能杀他。” “我会酌情考虑的。”庄续腾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别着急走，还有一件事。”露西说道：“柳科·神罗那边已经联系上了，关于植入体……” “露西姐，我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个。你可以给道哥说，他也可以帮我决定。”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还要去另外一个地方，或许会有线索。这件事不查清楚，我心里安分不下来。对了，流星能不能调取我哥哥的通话记录，或许能找到谁对他不利。” “已经在做了，只是情报分析很复杂，我也需要时间。另外，你可小心点吧……千万不要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那不像你平时的样子。我现在需要你考虑一个情况：如果他是被害死的，那么凶手一定也正盯着他的家人，以便确认这件事是否可以收尾，或者还需要进一步行动。如果有这个人，那他一定在暗处，你必须极为小心，你必须至少恢复到平时的警觉状态。” 庄续腾站在原地，然后坐回到椅子上，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他缓缓点头，要求在这里思考一会儿。 露西的告诫非常及时，让庄续腾从感情冲动驱使的行为模式中脱离出来。庄续腾仔细回忆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他发现自己忘了很多细节，而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从不会如此。他需要作出反省，他必须让自己恢复状态。 “决定成功的关键在于能否做出正确的行为，从不是情绪是否饱满。”露西说道：“越是难以保持理智的时候就越需要理智，愤怒只能给你拼命的机会，同时让你的行为更好被预测。我知道只要还是人，保持理智就会很难，但正是通过克服困难，人才会成长，才会变得足够强大。” 庄续腾眉头一皱，问道：“你说足够强大……足够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露西长舒一口气，用手指轻轻敲打桌面，说道：“好！终于恢复了一些，不错。我没有找到任何直接或者间接的证据，我只是有种感觉：如果这件事不是意外，那只能是某家顶级公司做的。你的哥哥，毕竟发明了很了不得的东西。” 汽油机驱动的汽车，完整的技术路线，可以量产的先进车型，这些都很值钱，引来公司是迟早的事情。其实庄腾早有准备，他完全不想——同时也不敢——吃独食，主动采取合作的态度，准备共享自己的技术，然后收取技术授权费。在他的设想中，授权费的收入才是大头，汽车制造厂的工作繁杂而劳累，他作为一个技术人员，经营并非本行，因此计划之初，他就不想被牵扯太多精力。 “顶级公司的执行力很强，他们想做成的事，总会做成——这是他们最恐怖的地方。”露西说道：“相比之下，不管是pcpd、镇暴打击分队或者宪法防卫部队，他们在执行力上整体落后两个层级。至于宪法政府，刚好就是反面：混乱且自我掣肘。”露西说道：“我总在思考：这样的局面对四大公司最为有利，或许是它们有意为之。”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哥开放汽油机的授权，有钱大家一起赚。他并不贪，一直以谈成合作为目标……” “奈客，你听我说：四大公司如果讲理，那就没有公司战争了。如果这件事最后查出来只有疑点，没有任何证据，那它十有八九就是四大公司干的。真要是那种情况，你就必须做出一个选择：是要停手并接受它是一个意外，还是冒着全家身死的风险继续调查。” “我不知道。”庄续腾仔细想了想，说道：“你说的话有问题：如果我知道事情和四大公司有关系，我就没必要继续调查了，只需要想着积蓄力量找机会报仇。所以调查必不会无限进行下去。” 露西点点头，说道：“好！你现在确实恢复状态了——我只是试探你一下。这件事大概率还是安保团队的问题，你也不用太担心。行了，有消息我联系你，你多注意休息，别太累。” 从露西那里出来，庄续腾先驾车在城市道路上转了几圈，确定身后没人跟踪，这才向黑市的方向驶去。他在开车的时候一直思考露西的话，其实他也把商业竞争的谋杀当成一个可能性来思考，但没有证据的思考本质上都叫做猜测。 他觉得最匪夷所思的，正是这件事看起来那么巧合。他们刚刚完成了盗窃宝库车厢的任务，那样一个行动涉及到方方面面，整个行动过程需要很多环节严丝合缝地执行才能取得最终成功，但那个计划至少还是能想出来的。 而庄腾车祸这件事，如果它不是意外，那它是如何被安排的，如何被执行的呢？庄续腾自认为很会做计划，但这一次他完全没有头绪。如果让他安排暗杀，他会选择等庄腾回到家中，离开车辆的时候下手。 “如果这件事能被安排，那庄腾离开的时间和前进的方向都是确定的。这时候，只要比汽车行动更快，在目的地事先做好埋伏，那么就能轻而易举得手。相反，如果在路上行动，那就要协调危险品罐车，控制出事的时间、地点和方式……” 提高难度就等于给自己找事儿，而且庄续腾也完全看不出来如此增加额外难度会有什么额外收益。他越是思考，理智就越认为这是一次意外，最多是由不尽职、不专业和麻痹大意引起的意外。 但他的感情不想接受理智提供的答案。 除了露西这条线之外，庄续腾还有另外一个调查方向，那就是黑市上的白旗杂货店。钱老板与他们兄弟俩都有业务合作，尤其他还知道股权交易的情况，对汽车制造厂的经营有所了解。如果这件事是顶级公司干的，那一定和利益有关，往往会从日常经营活动中发现端倪。 来到黑市，却发现这里被pcpd拉起了封锁线，不准任何人出入。经过询问，这里三天前意外烧了起来，其中一家店铺私藏的蓝色晶体被点燃了，升腾的烟雾让楼层里的居民有不同程度的中毒现象。本地的帮派已经捂不住这次事故，pcpd也不得不做出姿态，在这里进行深入调查。 庄续腾绕着原来的黑市进行查探，想要问一下原本商户的情况。这里的人颇不耐烦，要么说不知道，要么就说他是个令人讨厌的记者，让他赶紧滚蛋。庄续腾叹了口气，他觉得这场火起得太巧了，就像哥哥的车祸一样。就在他拿出手机尝试拨通钱老板的号码时，他收到一条短信。 “我看到你了。从身后进入消防楼梯，别管门口的维修关闭告示。向上走81级台阶，然后伸出左手抚摸墙壁，你就能摸到密门入口。我在里面等你，钱。” 第288章 不宜进行 庄续腾收起手机，抬起头来看着摄像头。虽然摄像头还在缓慢移动，但这里的常客和住户都很清楚，它只连接了电源，没有接通数据。 黑石门口的摄像头都是摆设。有摄像头是开设市场的要求，没有摄像头是黑市的要求，两者可以同时满足。庄续腾扫视一圈，没能发现钱老板是如何观察自己的，就像他也不知道那个白旗杂货店如何运行的一样。 根据提示，无视正在维修和禁止通行的提示牌，庄续腾偷偷摸摸溜进消防通道中。这里一片漆黑，连指示方向的提示灯都没有点亮，大概这就是需要维修的问题。庄续腾用打火机给自己照亮，数着台阶向上爬。 墙壁上的密门非常诡异，庄续腾趴在墙上都看不出来，但是能用手摸出来。他用力向里一推，墙壁上便出现一条十厘米宽、两米高的“通道”。庄续腾认为没有任何人类能够钻进这样的缝隙里，最多能把手掌插进去而已…… 他把手掌放进去，然后便穿过了缝隙。他完全不知道这是如何发生的，其原理又是什么。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甚至连超算武技·五闪都无法做出反应——他就来到一个狭小的店铺中。 这是一间木头房子，它有木头的柱子、横梁、屋顶与墙板，散发着陈旧的木头味道。店铺看上去有些年份了，桌面和凳子磨得都很光滑，不知何年何月造成的烧灼焦痕与污渍已经渗入到木头纹理之中，变得浑然一体。 从橱柜和货架的摆放看，这是一间杂货铺，但它现在是空的。几束叫不上名字的干花放在橱柜里，旁边躺着饼形金属盒的某种化妆品。货架上放着两个指南针和一个单筒望远镜，上面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尘。它们是整座店铺的缩影，因为组成墙壁的木板间存在缝隙，热风与沙尘正从缝隙中徐徐进入，一点一点积累，最终会将这里慢慢掩埋。 钱老板失去了之前的风采，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麻布旧衣服，颓废的坐在柜台后面。见庄续腾进来，他招招手，示意坐下，然后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瓷瓶和两个陶杯。“奈客，过来陪我喝一杯，然后咱们就要告别了。” “发生了什么事？”庄续腾疑惑地看看周围，尤其是身后。他没有找到进来的通道，同样也没找到出去的门。整个店铺最奇怪的地方就在于此：没有门窗，周围都是木板墙壁。 “投资失败了，白旗杂货店不得不退出这个世界。”钱老板说道：“简单来说，奔途汽车制造厂被巧取豪夺，我很有可能暴露，进而威胁店铺的安全。这触发了安全保护机制，我将被强制带离这个世界，因此这可能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 庄续腾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得到了最想知道的答案。“我哥的汽车厂被哪家公司盯上？是谁害死了他？” “被所有公司盯上，我不知道具体是谁做的，也不知道如何做的。我只是一个店铺的掌柜，说白了就是高级一点的店员，并没有破案的能力。”钱老板说道：“对了，你看到的我并非真的我，只是一个远方投影。我的本体已经离开，只能用这种远程通讯方式与你联系。” “你溜得倒是真快。如果你能提前告诉我危险，我或许还能救下我哥的命。” “如果我有提前预警，不用你出手，我也会救他的命。”钱老板捂着额头，说道：“我知道与你失去亲人相比，我在这次失败中遭受的损失都算不了什么，但我也是受害者，你别搞错。” “你溜了。” “我是被强制驱离的！或者你想我留下，然后死在那里？不，我不会死，我会被抓起来，慢慢研究，想死可能都是一种奢望！”钱老板用力在柜台上砸了一下，他的手如同幻影一样穿透桌面，没能造成任何影响。 庄续腾眯起眼睛看到这一幕，说道：“我面前的果然是个影子……你把我叫来要说什么？想从我这里得到安慰吗？” “告别总比见面困难。”钱老板苦笑一声，说道：“白旗杂货店退出，不代表会赖账，相关的债务和股权要折算出来，退还给你。我和你见面，就是想商量一下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 “能让我哥复活吗？” “人死不能复生，最多只能再造一个。如果你知道里面的原理，你就明白最多只能得到一个复制体。而且在这个世界，白旗也做不到再造一个人。”钱老板说道：“你曾经让我帮你再造一个骷髅的躯体，那是一种特殊情况，也不是复活。” “如果不能复活，那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了。钱？股权？神奇的武器和装备？我现在提不起兴趣。” “嗯……我理解你的感觉，现在让你提出要求的确有些为难你，所以我有两个建议。”钱老板说道：“一个是一份安全保障，让公司得到他们想要的，从而让庄腾的亲人可以获得安全，不会再被继续追……” “就这个吧。”庄续腾不想听第二个选项。“我个人最想要的是报仇，但你都保不住自己，肯定更没有能力报仇。在此之外，我不想继续失去亲人，这可以算是目前最好的东西。至于公司获得什么……谁获得了最大利益，谁就是下手的那个，这倒是省了去调查的功夫。” 钱老板苦笑一声，说道：“行，那我就让公司省点事，然后为你扫清一些后续的问题，让这件事在这里画上一个句号。不过这是有条件的：这段时间里，你别再继续调查，以免把我扫掉的痕迹再续上。如果按照雇兵的术语，这就是避避风头，你明白吗？” “需要多长时间？” “一年到两年，视情况而定。什么时候公司觉得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们就会有所行动。”钱老板摇摇头，他几乎快要趴在桌面上了，似乎比庄续腾还要难受。“真是狗屁规定，什么入乡随俗？凭什么那些家伙可以搞，我就不行，所以只能被他们欺负？奈客，它们让我滚蛋，而我给出的解决方案就是好好滚？我不服啊！我不服啊！” 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不服气不能解决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连他们如何下手的都不知道，这说明咱们对公司的手段没有防护能力，更不要说反击能力了。你说要保护我家人的安全，其实你也不知道怎么保护，只是委曲求全、出卖利益，请凶手高抬贵手。如果我有更好的选择，我必不会这样。可现实不会跟着我的想法变化，而现实就是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现在没有，或许以后会有。咽下这口气，可不是为着把它当个屁放了，而是要憋住这口气，迟早有一天干倒它们，再舒舒服服吐出来！” 庄续腾看着钱老板，缓缓点头，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不怪你了。” 钱老板苦笑着摆摆手，将面前的陶土酒杯向前推了推，然后说道：“谢谢你的理解，但我很有经验，像我这样灰溜溜半途退场，做事没头没尾，你不怪我是不可能的。本来我应该与你合作，让你们兄弟两个过上富有的生活，然后我也在其中获得成功。现在这三种可能都没有了，这是我欠你的。” “你只欠我三分之一。” “嗯……那就算成我欠了两个人的命运吧！两枚命运金币，你想要点什么？” “保护与报仇的力量。” “这个要求太泛泛了……等等，我知道该给你什么。奈客，你要求我为你提供服务作为补偿，价值两个命运金币。” “我要求你提供服务作为补偿，价值两个命运金币。” “很好！”钱老板抬起酒瓶晃了晃，里面的液体消失，倒是穿出了丁零当啷的碰撞声。他随手泼掉庄续腾杯子里的酒，然后从瓶子里倒出三枚看起来像是金属壳的胶囊。 钱老板快速将杯子推给庄续腾，说道：“让你要保护的人吃下去，胶囊在紧急时刻可以救命，直到耗尽它的能量。它的保护是无形的，有点像是扭曲现实，让人显得非常幸运而避过灾祸。这就是保护的力量。” 庄续腾立刻打开口袋，将三枚胶囊倒进去——他很清楚它们应该给谁。 就在他接过胶囊之后，钱老板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从他的四肢末端开始，钱老板的身子逐渐崩坏成沙子，看来这是他要离开当前世界的征兆。“时间不多了，仔细听我说。报仇的力量就在我的心脏前面口袋里。我不能动它，你自己拿。它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你的情况特殊，你有地方储存它。快！我快没了！” 庄续腾不敢浪费时间，他赶紧摸索钱老板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本红色金属封装的小本子。本子一进入他的手中就开始崩坏，很快就化成了沙子，被门缝中吹过来的风带走。“这是什么意思？”庄续腾感觉莫名其妙，但是他没有等到答复，只看到钱老板消失前露出的微笑。 “你笑什么啊？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我怎么离开这里？”庄续腾发现整个杂货店小屋都开始变成沙子，心里不免有些慌乱。可就在他眨眼之后，他发现自己还站在楼道中，手里拿着照明用的打火机。 “就好像做梦一样。”庄续腾愣了一下，下一秒立刻掏口袋，三枚金属外壳的胶囊就在里面，向他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那个本子去哪儿了？”他摸遍身上的每一个口袋，没有任何发现。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他觉得钱老板“临死之前”不像是在骗自己。“或许他想用这种方式表达报仇如同逝去的流沙，根本不可能成功？算了，我这是胡思乱想。别的不着急，先把胶囊送回去。” 离开黑市，庄续腾便立刻启程回家，他仔细思考了自己哥哥这件事。等上了高速之后，他就打电话给露西，告诉她可以不用继续查下去了，答案自己会出来。 露西非常诧异，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态度。庄续腾笑笑，说他已经想通了，没必要再为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浪费精力，更没必要因此背上无意义的风险。如果这件事不是公司做的，因为其他人没有那种组织和行动能力，因此车祸就只可能是意外。如果是公司做的，事情也就简单了。 报仇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情，它与公序良德没有任何关联，也和别人是否努力调查没有瓜葛。庄续腾想通了一个道理：不管露西拿出多少证据、给出怎样的结论，他都只会按照自己的本心行动。就像他和哥哥的感情一样，这都是私人的情绪问题，完全不牵扯其他——除了实力。 报仇需要实力，实力的增长需要时间。对于敌人来说，立刻暴露出的潜在敌人最好解决，一个完全没有暴露的、实力不断增加的、报仇态度坚决的对手才会真正具有威胁。 师父曾经教导他：就算你们掌握了七闪，也别去找公司的业务开拓部高级经理交手。被击败、不得不逃跑，完全不能解决问题，还会将脆弱的后背暴露给敌人，那是不明智的。正确的做法是继续提升武技，尝试到达师父也没能突破的程度，同时干净利落干掉一路上所有比你弱的敌人。 庄续腾过去只明白前半句，现在他理解了后半句。任何见过自己出手的敌人都要干掉，不要在真正的敌人——顶级公司——面前暴露自己具备与开拓部高级经理相近的实力。哥哥的死亡告诉庄续腾一个道理：公司总会铲除潜在威胁，生存之道是没有威胁，胜利之道是保持潜伏。这里面没有妥协的余地，哪怕像庄腾那样完全做出开放合作的态度，其结局也不会改变。 因为公司要铲除一个人，也不一定就是理智主导，或许就是个情绪问题。 “露西姐，继续查下去百害而无一利，这就是让它停下来的原因。我现在这点身家还太弱小，只有先放下、不纠结，我才有希望真正达成目的。”庄续腾边开车便说道：“我先回家一趟，然后再叫上道哥一起去找你，看看植入体那边有什么可以挑选的。” 露西想了想，回复道：“好吧，我会叫停追查，但是内部的调查还会继续。如果我的雇兵吃里扒外，我还是需要继续处理他；如果他们玩忽职守、不好好做委托，我也需要惩罚他们。这是咱们行业内部的事情，不用担心会引起外延风波。” “谢谢，露西姐。” 第144节 第289章 监守自盗 三枚金属胶囊分别给了父母以及妹妹。庄续腾看着他们吞下肚去，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去。他很感谢钱老板最后的安排，三枚胶囊刚刚好。如果多了，他也不知道给谁。 庄续腾自己肯定是不吃的。根据钱老板的说明，保护胶囊生效的方法是给人带来好运，这看不见摸不着的运气会给庄续腾带来误导，影响他对真正危险的判断。他很清楚作为一个雇兵，每个任务都会遇到风险，所谓好运会很快消耗干净。如果不能准确把握运气何时消失，同时又被好运气降低了警惕心和紧迫感，那就离失败与死亡不远了。 而他的父母和妹妹过的都是平凡的生活，不去主动找麻烦，危险相对很少。他们平时不会“浪费”胶囊的好运气，这样才能让运气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仍有余额。 在家里看着父母，注意到他们努力掩藏哀伤的模样，庄续腾于心不忍。他本想将自己有四千多万欧元财产的事情告诉父母，或者将他们接到城里颐养天年，但他也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庄腾的死不一定就是行动的终点，他以及他的家人或许仍在监控之中，此时不宜行动。现在只有继续等下去，一方面等自己变得更强，拥有保护他们的能力，另一方面等公司放松警惕，开始变得麻痹大意。 庄续腾必须假定自己是雇兵的事情已经被公司知晓，他必须注重自己的名声——以更加低调和隐蔽的方式。隐藏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泯然众人”，就像他那张脸一样，没有多少特点、不会引起注意、很容易被遗忘。这要求他像个正常雇兵一样活动，意味着要去接任务、做生意，而不是像个野心家、阴谋家一样整天藏在黑暗中、憋着坏主意。 因此，庄续腾叫上戈工道，两个人相约一起前往露西的音乐餐厅。 之前忙于处理庄腾的事情，庄续腾的所有时间都被占满了，因此忽略了其他一些问题。在这段时间里，戈工道已经搬到庄续腾所在的大厦，他住在下面五层的地方，普林斯也一起搬了进来。夜莺和岩雀则确定住在庄续腾上方，只是目前还没有正式搬进来。战地情报官所需要的居住环境更加复杂一些，而且她们在治疗保养方面的要求更高，会有更多这方面的设备，她们要事先预留好安装空间。 这意味着装修，意味着露西又能赚一笔钱。 “这几天都找你去吃温锅饭，结果每次都不在。”戈工道拍拍庄续腾的胳膊，说道：“你家那只猫一听到我就不停挠门，像是在抱怨——最近你干啥去了？” “家里有些事情，我心情不好，也比较忙——不过处理的差不多了。”庄续腾笑笑，他已经藏好了情绪，就连戈工道也没有看出端倪。“这几天我都在家，你什么时候叫我，我就什么时候去。对了，见到普林斯要叫嫂子吗？” “别，千万别，你还是叫她名字比较好。也别其他时间了，就今天，我给她说一声。”戈工道用手肘捅捅庄续腾，说道：“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夜莺和岩雀那两个女人就在咱们头上住。依我看，她们十有八九是冲着你来的。你可一定把握好，别忘了还有莫甘娜呢！我得提醒你一句：应付女人与解决委托任务完全不是一回事，你可别把自己扔到麻烦里去。” 夜莺和岩雀找他是为了解决植入体的副作用，又不是找男朋友。庄续腾知道道哥误会了，但他也没法解释，只能表示自己会小心谨慎的。然后他就把话题转移到温锅宴上，询问道哥在家里谁做饭。 “当然是买着吃。我们两个的水平仅限把速成食品做熟，所以还不如买半成品回来，在家里灶台上加热一下，就算温锅了。奈客，别笑话普林斯的手艺，她会生气；当然也别夸奖她的手艺，她会觉得你在嘲笑她。总之呢，虽说是温锅宴，但重点从不在饭菜上。” “懂了懂了。”庄续腾笑着点点头，然后推开露西办公室的门。他的笑容把露西吓了一跳，不过她总是戴着面具，所以戈工道也看不到问题。 “把门关上。门右面有个黄色按钮，奈客帮着按一下。” 按下按钮后，屋子里响起悠扬舒缓的音乐声。庄续腾只觉得这交响乐非常耳熟，猜测它是某个经典曲目。他在音乐方面的知识也就到这个水平，唯一能够表达出来的赞赏只有两个字：“好听”。 露西笑了出来，说道：“先坐下，先坐下。你觉得好听吗？这不是原曲，里面夹杂了一下特殊的音频，能够起到扰乱语音的效果。如果你特别熟悉原曲，会觉得它……” “我不熟悉，但也不是只有原曲才能好听。这是防窃听的技术？” “对，最近赌场集团正在沛城进行调查，做事还是要小心点比较好。就在前天，他们还经人介绍找到我，想让我给他们提供一些情报。我说我的人正忙着，内部还有些问题要处理，同时还忙着从雇兵市场上抢人，实在无法抽身，于是就给回绝了。我把他们介绍给亨利·亨德森，说他那边应该有空闲。” 戈工道拊掌叫好，直夸露西十足狡猾。“亨利一旦知道是你把麻烦扔到他那边的，估计不会对你有好脸色。这不会影响你们处理后续事务吧？” “道哥，他们一定事先商量好了。消除危险的最好方法是把危险消灭掉，我估计他们已经挖好了坑，就等赌场集团的人往里跳。”庄续腾微笑看着露西，说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小子已经调整好了？还是他的情绪控制能力更强了？露西隔着面具观察庄续腾，对他现在的表现暗暗心惊。她相信庄腾车祸之后的庄续腾一直在表露真情，而他现在表露出来的也是真实演技。怪不得他胜任潜伏、侦查和暗杀的任务，原来他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对，你说的对。我们现在的推让是为了更好把赌场集团的人带到沟里。具体行动方案就不和你们说了，如果需要行动的时候会叫你们的。事实证明，赌场集团仍然很有油水，但是这一次咱们最多就是蹭口汤，肉和菜得给沛城其他势力分润一下。” 两人都很精明，明白为何会做出这种安排。戈工道捏捏鼻子，说道：“说道喝汤吃肉的问题，那之前的肉都腌好了吗？” “还差一些火候，但也有一些不错的点心，这次来就是和你们商量这事的。”露西摆摆手，说道：“这一次的东西不能落在纸上，也不能在电话里讨论。从我这里说出去，进入你们耳朵，这是它们唯一可以存在的方式。” 露西稍微清了清嗓子，说道：“根据线人的情报，桑科影从生物技术公司最近要对一批军用的植入体进行例行维护，包括三百套打击者f型号战场套装、七百套驾驶者g型辅助套装，然后还有一些配套的零散植入体。这些工作当然会分批次进行，每一个运输批次大约是一百套，分成五辆车。” “这些植入体是公司战争后期今日集团为军队的供货，还没等找到合适的人安装，公司战争就打出了结果。于是这批货一直由军队保管，放在它们的库房中。原本包装的保质期已经到了极限，必须重新检查、保养、封装，这个活儿交给了桑科影从生物技术公司。” 听到这个消息，庄续腾和戈工道对视一眼，一起皱起眉头。“露西，这挺棘手啊……”戈工道挠挠头，说道：“线人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让咱们去偷宪法保卫军队的东西？如果是镇暴打击分队，我们咬咬牙，倒是也敢下手，但军队的……这风险太高了。”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露西说道：“宪法军队这次给出的要求是：十五年包装。换言之，除了极少数抽查外，大部分植入体运回去之后还是要存放起来，而且……就算十五年太多，七八年总会有的——它们不太可能实际启封使用。” 庄续腾眼睛一亮，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露西笑了笑，说道：“以次充好，好的就能换出来。打击者战场套装或者驾驶者辅助套装，我能给你们搞来两套。你们只需要做一件事情：付钱。” 庄续腾正要问多少钱，戈工道拦了他一下，说道：“公司战争期间的货物放到现在还能好用吗？副作用会有多少？植入体的机能还能剩下多少？” “线人刚好知道哪一套的剩余价值最大、效果最好，他承诺会拿出最好的。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在实际拿到东西之前完全没有办法确认它的品质。”露西歪着头，一手托着腮，说道：“其实我有件事还拿不准，是否给线人透露一下咱们仍在折腾赌场集团，暗示咱们还可以继续给他出气。” “没必要，风险太大了，然后收益与风险相比太小了——千万别忘了那个家伙的性格有缺陷，别让他知道太多东西。”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咱们还是说说价格吧……” “打击者f全套340万欧元，驾驶辅助g套装260万。” 戈工道愣了一下，感叹道：“全套吗？比我想的便宜多了。” “的确……打击者可以说是公司对外量产的最好高速爆发型植入体了吧？” 露西点点头，说道：“你的评价基本上没错。想要更精确一些呢，还得加上‘上次公司战争’这个修饰词。公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向军队推销新型的植入体解决方案，毕竟可以挣军费嘛！不过现在没有公司战争的风险，所以采购量很小，没有打击者套装f这么成规模。这两种植入体套装在黑市上的价格还要高出50％，而且一定是从死人身上取下来的。” “我觉得可以，这个价格太有吸引力了，尤其是没有使用过的植入体——就算是旧货，只要不是二手就都还好。”庄续腾表态：“我想要一套打击者。” “先别着急，还有一点没说道呢！”戈工道说到：“线人能搞来植入体，但是没说维护设备的事情，也没提安装，这个是不是还需要咱们自己想办法？” “能解决，全新的维护设备没有，但是黑市上可以拼凑出全套设备来，肯定能用。至于安装方法，据我所知，打击者的确需要特殊的安装方法，可以有效降低副作用，我会让线人顺便弄一套出来。”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嗯……我看可以，剩下的就是怎么付钱以及确保安全了。这次要维修维护的植入体数量很大，军队一定盯得很紧，而且可能还有其他中间人和雇兵虎视眈眈，事情绝不会像去超市买瓶啤酒那么简单——需要我们行动吗？” “不要。我和亨利都不会派人，而是通过隐秘的第三方再委托其他雇兵行动。赌场集团就在沛城，他们或许会想到还有这么个‘仇人’。有时候，疯狗乱咬也会咬对目标，不得不防啊！” “所以我们两个要干的事情就是掏钱，然后等信儿？”庄续腾笑了，说道：“露西姐，我们的钱都在你那儿，你直接全搞定得了。我们就贡献个身体，等着安装植入体好了。” “没那么简单。”道哥摇摇头，说道：“你想想打击者的价格，它会是给普通小兵使用的吗？它的使用，一定与宪法军队选拔打击者的方法、流程有关。今日集团、猩红集团它们开发的植入体系统肯定只能在特定情况下发挥最大作用，而不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的公司内部好货。我估计，咱们得去学学军队里的那些东西。” 露西抬起双手，缓缓鼓掌，说道：“没错，我听到的消息也是如此。根据道上的使用反馈，军队经验越丰富，这套系统用的就越好，副作用也能相对小一些。所以一些安保公司、帮派或者需要护院的富人，更喜欢招募退伍军人来安装这种系统。” “军队没有pcpd那种速成班吧？”庄续腾问道：“难道要我们加入军队？” “我还不舍的你们去呢！我会给你们找人训练。训练是封闭的，两三个月内，你们只好销声匿迹。” 销声匿迹？庄续腾并不打算这样做。他要“泯然众人”，在当前这个关键时期，他应该开始接委托、挣钱养家。突然藏起来训练，这只会增加他的“嫌疑”，引得公司更加关注和深入调查。 于是他说道：“我有个更好的主意。军队的训练也是从基础不断向上强化，我和道哥可以先找人联系基础，等拿到植入体，确定它质量不错、值得安装后，再进行专门强化训练。基础训练不需要避讳人，我们也可以继续接活儿挣钱，这也复合咱们收尾行动的要求。” “也有道理……那我先给你们找普通军人？” “我们有个自己的人选。”庄续腾看着道哥，说道：“你觉得道尔够格吗？他能答应吗？” 第290章 没事找事 “干杯！” 普林斯高举香槟瓶，将泡沫甩的到处都是。戈工道哈哈大笑，他手中的烈酒正在玻璃杯中冒着熊熊火苗。庄续腾拿着一杯调酒，里面有来自普林斯的香槟、有来自戈工道的烈酒，然后加上自己带来的军团果汁。三个人将杯子碰在一起、仰头干掉，然后凑在一起哈哈傻笑。 “这地方，我越看越喜欢，怎么住怎么舒服，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普林斯一把搂住庄续腾肩膀，喷着酒气说道：“不用我掏钱！” “我也没掏钱啊……”戈工道呵呵笑着，摆摆手，说道：“反正我是一分钱没见着，也没从包里拿出来过。如果有谁问这房子是怎么来的，我就说赌博赢来的！” “哈哈，对，手气好总没错，赌博赢来的！”普林斯咚的一声放下香槟，用力揉揉眼睛，说道：“好奇怪啊！为什么喝香槟也会醉？狼崽儿，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下药了，想对我不轨？” “那还用下药吗？明明应该是我去找药吃，否则就被你不轨死了！”戈工道打了个饱嗝，回头看了眼。越过沙发，越过杯盘狼藉的餐桌，墙角堆着三个箱子，其中装香槟的那个已经空了。“乖乖，一箱十二瓶，你都干掉了？这也是有度数的，你不醉就不正常了。” 普林斯双眼朦胧，扒拉着沙发的坐垫颤颤巍巍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看过去，然后打了个饱嗝。“我不行了……狼崽子，把我抱到浴缸去。我现在不能上床睡，肯定会尿床的。还是浴缸能让我安心。” “行！奈客，你在这里等会儿哈！”戈工道站起身来，连拉带拽开始搬运普林斯。那女人看来真喝大了，还没等进入浴缸就已经睡着了。于是道哥又去给她拿来枕头，盖上毯子，安顿好。之后他用椅子顶住浴室的门，让其保持开放，以便随时能听到普林斯的呼唤。 一会儿，道哥提着裤子从卫生间出来，对庄续腾说道：“你那套排毒的植入体真不错，过滤酒精的速度一点都不比我慢。我已经上了六次厕所，你才去两次。” “我喝的比你少，而且酒精含量低多了。”庄续腾晃晃杯子，说道：“这里面大部分是果汁。已经剩的不多，之后就绝版了，干脆一次性喝够，也就不想了。” “绝版了？不生产了吗？” “就是黑市上的钱老板，他的店铺前阵子被火烧了，人也受了伤。综合考虑之后，他决定金盆洗手，以后不掺和黑市的生意，所以这军团果汁也就弄不到了。” “哦，我也听说了黑市失火的事情，但不知道是他家。真可惜，按理说应该去送送的。他受伤严重吗？” “我也没上手摸摸，只能说看起来身体上没啥事儿，但是精神上受了些刺激。我旁敲侧击问过，他不想说，那也不能强迫他说出来对不对？”庄续腾摸摸肚皮，叹了口气，说道：“植入体发出提醒了，我得去上厕所。” “我也得再去一趟。我这是量大，你那是浓缩，全都在浪费酒精。” 两个人分头行动，清空之后再聚首，便又聊起了植入体的事情。作为宝库车厢盗窃团伙的成员，普林斯等人也有获得植入体的机会，而她选择了驾驶员辅助套装。 “干嘛不选贵的？”庄续腾有些不太理解。“咱们的分红数量都是一样的吧？” “都一样，只有你比我们多了十万，但这点零头算不了什么。”道哥解释道：“普林斯说打击者植入体安装之后既没法卸载，也没法升级，而驾驶辅助套装没有这两个问题。她的心气很高，想要争取更好的。” 庄续腾眉头一皱，说道：“我从没听过这种说法。普林斯能够确认吗？” “她挺有把握的。”戈工道挠挠脖子，问道：“你从哪里打听植入体的消息？” “医院啊！咱们两个一起安装颈部注射植入体的时候。” “我也是……所以是否存在一种可能：医院那边介绍植入体的时候，有些情况没给咱们说？” “有这种可能。但是露西也没有说过，是不是普林斯记错了？” “她最近挺兴奋的，有可能就是记错了。为防万一，我给露西说一声，如果打击者套装不能拆卸和升级，那……对了，奈客，那已经是公司以外最好的战斗用植入体了，你觉得还有可能弄到更好的吗？如果改变主意选了驾驶者套装，错过这次机会，再想弄到这种级别的战斗植入体可就只能靠碰运气了。” 庄续腾挠挠头。他的目标不是成为公司以外最强的雇兵，而是有能力在公司面前保护家人，然后还能伺机报仇。如果打击者套装一经选中终生持有，没有继续进步的机会，那它就不符合自己的要求。 “如果有这回事，那我就不用打击者。”庄续腾说道：“师父的三种武技用好了，他能够和公司开拓部的高级经理过过招，而师父可没有拥有打击者那么好的植入体。” “你知道师父用了什么植入体？师父告诉你了？”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师父没说过，可我观察过。师父的眼睛、鼻子、耳朵、肩膀、双足以及胸腹部分有植入体，还进行了美化伪装，遮住了一部分细节。打击者植入体是一整套关节植入体，手腕、手肘、肩胛骨、脊椎……” “不用列举了，这我都知道。”戈工道沉吟一声，说道：“我懂你的意思了。只用一般的植入体，咱们练好武技，也能和高级经理过过招，至少有机会跑掉。但是想要战胜他们，咱们需要更高的上限。不过……更高级的植入体意味着更高级的维护等级，那个需要团队，更难搞。” “你也别忘了，打击者的维护也挺麻烦，咱们只能用黑市的产品。”庄续腾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安装打击者等于锁定了未来的发展，潜在的代价太大了。将这一点考虑进去，维护更简单、未来可以更换的驾驶者套装突然就有了可比性。关键还是确认普林斯说的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嗯，我问问。”戈工道开始满屋子找电话，终于在沙发下面找到了。他打了个饱嗝，然后拨出一个号码。“索老板，嘿嘿，最近实在很忙，忙着搬家，所以没过去。谢谢，你的祝贺太客气了。你要给我安排什么？单身庆典？这不好吧？被人知道了多不好，一定要……” “咳咳！”庄续腾替普林斯咳嗦两声。 “啊！我找你问个事情，你知道打击者植入体吗？我这儿接了个棘手的事情，有个家伙痛不欲生。那东西能拆下来吗？你知不知道谁能干这活儿？” 戈工道肯定不能直接说自己准备装植入体，问问它的性能，因此找了这么个借口。他对着话筒嗯嗯几声，然后用失望的口气说道：“拆下来就死？幸亏没听那笨蛋的话。行，我给他用上大剂量的麻药，直接弄晕了得了。你说蓝色晶体止痛效果好？我可没有那东西。嗯，你也不沾，只是听说的？对对，好好，回见！” “看来是有这么回事了……”庄续腾向后仰倒，说道：“我给露西打个电话，让她最后确认一下。馄饨摊老板知道，在职的中间人却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戈工道眉毛一扬，笑着摆摆手，说道：“没那么复杂。索老板做雇兵的时候就在倒腾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帮许多雇兵同行鉴定货物价值，所以经验更加丰富。尤其是植入体这块儿，他也有经手。许多雇兵如果在任务中拿到植入体，其实不想告诉中间人……你明白了吗？” “懂了。这打击者植入体对露西来说也是新东西，而术业有专攻的索老板更有可能知道。”庄续腾眯起眼睛，说道：“这件事如果属实，露西不是故意的，那柳科·神罗就是故意的。嗯，他肯定会用‘我以为你们知道这种常识’来搪塞，也没法找他麻烦。我只是担心他的诚意。” “诚意？从你觉得他有诚意的那一刻，你就错了。”戈工道哼了一声，说道：“露西这次用其他人接头，应该也是看出了这种苗头。一般委托任务最好就是直接要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一次要不是看到植入体比较珍贵的份上，也不会选择后续风险这么大的方式。嗯……你别打电话了，我给露西打，就说我从普林斯那听到的，这样比较好解释。” “你考虑得更周到。我已经想好了，如果打击者存在那样的问题，我就选没有问题的驾驶辅助者套装。” “明白了。”戈工道拿起电话，叮叮咚咚拨号，叽里呱啦说话。这件事也很简单，几句话就能说完。露西表示自己要去调查一下，戈工道就表示等她的调查结果。通话结束后，戈工道将电话丢进沙发里，在地板上坐直身子，对庄续腾说道：“奈客，你之前说过会和我一起去解决蝰蛇的事情，有没有改变主意？” “别扯淡了，我肯定跟你一起去！”庄续腾放下酒杯，拍了拍脸颊，他的眼神都随之凌厉起来。“时间、地点、怎么下手，说点有用的东西吧！” 第145节 “这是私事，没钱挣。”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时间、地点、如何行动，说这些！艹，我好像显得比你还急……” “蝰蛇脱离雇兵行业成为血蝠帮的帮派分子之后，他便离开沛城，为帮派开辟其他城市的市场。说得更具体一些，还是血蝠帮经常干的那些行当：人口交易、非法劳工、黑工厂以及各种走私行动。我听说他混得不错，已经成了一个中层干部。” 庄续腾捏捏鼻子，嗯了两声，示意戈工道继续说。 “我一直在收集他的消息，听说他之前最赚钱、最精通的工作就是卖人。用巧取豪夺、欺骗绑票等各种手段抓到人，拷打逼迫、药物控制、折磨洗脑，将人摧残得没有反抗意识之后，再卖掉。这里面有男有女，而他通过这种营生搭上了赌场集团那条线，听说还和一些白手套称兄道弟。” 庄续腾一愣，问道：“赌场集团？最近来沛城调查的那个……那个赌场集团？” 戈工道点点头：“就是同一个。蝰蛇不知道是欠了人情还是为了生意，赌场集团请他回沛城协助调查。这事儿被我知道了，我不准备让他活着离开沛城。” “沛城毕竟更熟悉，比去其他城市找他更好下手。”庄续腾说道：“不过蝰蛇肯定也知道沛城有危险，一定会特别防范你。以咱们现在的武技，打死他不难，难的是准确地找到他以及避开可能的陷阱。道哥，你应该找露西，让她提供情报支持，就当这是个委托任务呗！” “露西拒绝了。你别着急，我理解她的选择，觉得拒绝没问题。”戈工道怕庄续腾生气，便说道：“主要是这个赌场集团。露西刚用人手不够的理由把赌场集团推给别人，接着反过来调查赌场集团找来干活儿的人。这种事一旦被发现，咱们立刻会被赌场集团集火。露西的建议是让咱们两个以私人身份找夜莺和岩雀帮忙，她们两个合起来，也算是一个情报官。我觉得这个办法行得通。” “道哥，我太失望了。”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你不问夜莺和岩雀是否同意，居然来问我会不会帮你？” “我试试你会不会生气。没见过你特别生气的样子：d”戈工道拍拍胸脯，说道：“开个玩笑嘛！事后我请你好好喝一顿，让普林斯给你下厨。” 庄续腾赶紧摇摇头：“咱们还是买点现成的吧，或者就烤肉。给普林斯说我最爱烤肉，这样还安全点。” “看把你吓的，其实不那么难吃。” “你吃的时候有种叫做爱情的佐料，我可吃的都是酸味。”庄续腾一甩手，说道：“话题又扯远了！我去找夜莺、岩雀，然后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情报来源。你想想计划、做做安排。毕竟是给你报仇，得让你痛快了才行，对不对？” “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 庄续腾微笑着说道：“别忘了让露西给咱们安排个任务，显得咱们很忙。这个任务，咱们可以自己发给自己，也让露西赚点手续费。这样一来，她也不好意思真不给咱们情报支持。虽然她担心暴露之后有问题，但是每个中间人都有情报网，扫一扫表面是很平常的。咱们若只是要她的分析能力，不是她的刺探能力，那她应该就能答应。” “诶，对哦！”戈工道一拍脑门，说道。 第291章 反客为主 温锅聚会的次日，露西把庄续腾和戈工道叫去，当面坦承自己犯了错误：打击者植入体在全套安装的情况下，的确有着不能再拆卸、升级的问题。 “整套一共有12个关节植入体和相应配件，如果装四个及以下，那还是可以安全拆卸的。随着数量增加，拆卸难度急剧提升，一般认为装到8个以上，拆卸就会有生命危险，12个全装满，一拆就死。”露西说道：“这是军队对人才进行控制的一种方法，公开的说明书里没有，所以被我忽略了。” 露西只是中间人，又不是全知全能，她不清楚这件事情有可原。但作为植入体生产商的柳科·神罗，完全没提过这事儿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露西对交易的安全性产生了更大的疑心，设置更多的安全隔离措施，同时将索要的植入体类型全都给改成驾驶辅助套装。 驾驶辅助套装是给驾驶员、辅助人员使用的植入体，其主要强化方向是提升使用者的力量和耐力，增加他们克服各种地形的能力。他最大的特点是后背中心的动力输出植入体，它能够储存电力，并根据操作者的需要给其它设备提供影从能量。 大部分作战车辆都使用蒸汽机和电动机混合动力，其中蒸汽机是主要动力来源。驾驶辅助套装可以给电动机部分提供额外能量，从而短时间提高车辆或其他影从设备的功率。由于蒸汽机体积大、战场稳定性差，多一份辅助动力，往往就是留下来等死和动起来逃生的区别。 除了驾驶员、操作员外，医务人员也经常需要随身携带的动力，以便能够启动一些医疗设备。血液滤毒、辅助呼吸、心电监控和截肢用的电锯等设备，直接连接到后背上，就省的手提发电机了。 公司战争期间，军队开始给后勤人员配备一些辅助外骨骼，让他们可以搬运重物，甚至在没有吊车的情况下安装装甲车发动机和炮台。驾驶辅助套装可以和外骨骼连接，减轻操作难度、提升工作效率。虽然驾驶辅助套装在今天看来已经不是最新技术，某些方面也可以称之为“落后”，但是它能连接外骨骼，变相挺高了它的升级潜能，让它有机会跟紧时代最先进的那部分技术。 不过它归根结底只是一种辅助套装，不是战斗植入体。没有高速高爆发，也没有高防御，高力量的表现形式也主要是持续推动、高举和挤压，而不是大冲量。 “如果是其他人，我仍会推荐他们安装打击者套装。”露西说的很实在：“打击者提供了高速和高爆发，瞬间就能解决对手，或者一下次跳上五层楼，这种能力对普通雇兵的吸引力太大了，绝对够他们一辈子吃用。但是你们不同，你们继承了饥荒陌客的武技，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那打击者套装对你们来说就是只顾眼下，放弃未来。”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不管什么植入体，最终能发挥出什么样的战斗力，其根本原因还是人。”戈工道说：“打击者不是不好，只是用起来不踏实，总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露西点点头，说道：“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感觉。在选择植入体的时候的确应该多考虑一下未来。植入体是个不断发展的东西，未来一定会有更好的东西出现。打击者套装在公司战争期间是先进的，现在不一定，未来一定不。嗯……选驾驶辅助也有好处，就是不用专门训练了。” “我还是想训练一下。多学些东西总不会亏，尤其是战场处理方面的。”庄续腾搓搓手，说道：“pcpd的入门培训还是太基础了，而师父的武技更多用于对决而不是整体作战。露西姐，我们装上植入体后就要面临着日常维护费的压力，得多挣钱才行，而多挣钱就得多拼命，面临更多危险。” “其实收入和危险的关系也并没有那么直接，不过多学习一些技能总没错。”露西叹了口气，说道：“之前你们说自己去找军队的训练者，那这事儿我就不管了。然后就是蝰蛇那档子事。他和赌场集团一起行动，现在又是个非常时期，这事儿有点难办……我是想劝你们等赌场集团离开沛城之后再行动。” “但那个时候蝰蛇肯定也已经走了。”戈工道摇摇头，说道：“我很清楚那小子的性格，见势不妙第一个跑。要不是被赌场集团裹挟，他绝对不敢来沛城。” “从总体利益上看，避开这段风波是最好的选择，我能理解露西姐的想法，但这个世界上还有超越利益选择的东西。”庄续腾想了想，说道：“蝰蛇必须死，谁也留不住他，但能不能换个角度。不是咱们去杀他，而是他来杀咱们？” 露西身子一抖，然后拿手指戳着庄续腾，说道：“这是个很好的想法，或许可以操作。咱们心急，蝰蛇心慌，按理说心慌的比心急的更紧张。现在蝰蛇一定想方设法避免被咱们找到杀死，这会给他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如果有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一个干掉道哥、永远安全的机会，你觉得他会动心吗？” 戈工道也听明白了，他一拍大腿，说道：“不就是让我当诱饵嘛！” “对，正是这个意思。”庄续腾说道：“咱们分析一下蝰蛇的心理，代入他那个角色。他现在是血蝠帮的，血蝠帮是咱们沛城的帮派，地头蛇，他会不会觉得在戈工道面前怂了有可能影响他在帮派里面的威信？”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的确。那小子是从雇兵到帮派，之前跟着混的中间人还被弄死了，相当于上头的老大死了——这在帮派里是很掉价的事情。他一定比其他人更需要威望。” 庄续腾继续分析道：“更需要威望，也就更需要主动做事。如果这个时候他听说道哥受伤了，会不会想着趁虚而入、一劳永逸？当然，引他出来也不是没有风险，咱们一定会面临血蝠帮和赌场集团两方面的压力。我认为蝰蛇一定会想方设法发动和利用自己身边的力量，这也符合他想要行动同时害怕行动的心理。” “奈客，你这是把蝰蛇算死了啊……”露西夸奖道：“我同意你的分析。得到消息后，蝰蛇要么继续装怂，要么就会发动两方面力量。咱们去找赌场集团，与赌场集团被人忽悠着来找咱们，这性质完全不一样，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戈工道听了之后却连连摆手，说道：“不行。同时对上血蝠帮和赌场集团太危险了，我不能让大家冒这个风险。” 庄续腾却有不同意见，说道：“咱们去找蝰蛇，进入他的主场，同样要面对血蝠帮和赌场集团，而且风险更大。引他出来，到咱们主场，其实风险是变小了的。这件事的关键是怎么让他上钩，必然涉及到大量情报方面的工作，尤其要演一场戏。” “我明白情报方面，但是你这个演戏……”露西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得去和赌场集团的人打个招呼，就说蝰蛇这个人以前是雇兵，干过出卖同伴的事情。如今他回来，被他出卖的雇兵要讨回公道，所以提前和赌场集团报备一下。” “危险，但是一步妙棋。”露西一只手扶着额头，边思考边说：“先把矛盾公开，这样一来赌场集团就和血蝠帮变成同样的状态。他们都关注这件事，这会给蝰蛇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嗯……现在这件事就有很大的操作价值了，只是你得特别注意自身安全，以防赌场集团对你不利。” 庄续腾笑笑，说道：“前面的情报准备就看你的了，我这两天就去找赌场集团在沛城的人聊聊。露西姐，给我个联系方式？” “一会儿我发给你。”露西随后问道：“奈客，你觉得这件事是否要通知亨利·亨德森？” “有点多余，显得太刻意。这件事，明面上的人就我和道哥两个是最理想的。人越多就越不像真的。” “你说得对。”露西点点头，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我去做准备，你们也注意安全。行了，赶紧走吧，我又要忙起来了。” 从露西的办公室一出来，戈工道就拉住庄续腾问道：“我在里面都听懵了。露西的态度为什么转得这么快，就因为对方找上门来，因此更好解释？” “解释？露西想的可不是给出一个解释，而是要他们的命。咱们先回家再说。”庄续腾等到了更安全的封闭环境内，这才解释道：“一直被盯着并不好受，说的不光是蝰蛇，同时也是咱们。蝰蛇被你盯着，咱们被赌场集团盯着。当然，赌场集团还不知道具体的敌人是谁，盯人的眼睛没有聚焦，可仍旧很难受。”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的确。露西比蝰蛇好的一点就是能够稳得住，不被吸引出去。” “但是咱们和蝰蛇一样，都希望解决被人盯住的问题。关键在于有没有一个机会来解决对手，这个机会首先要对咱们有利，能够消灭敌人或者至少严厉打击敌人。然后这个机会一定要考虑到万一不成怎么办，它需要有办法止损。赌场集团的本部毕竟不在沛城，咱们行动再成功，也没法真正一劳永逸。” “喔……我明白了。让蝰蛇来找我就是那个好机会。哪怕赌场集团受了严重损失，毕竟是他们主动动手的，如果不想在沛城树敌过多，让他们一直找不到的敌人白赚便宜，那就不能继续打下去。” 庄续腾点点头，但是这句话只能同意一半。虚弱的人吃了亏之后不一定就会偃旗息鼓，还可能变得疯狂。虚弱时，往往要表现出比平时更吓人、更恐怖的状态，以对冲和掩盖内部的真实情况。有个词叫做“临死前的疯狂”，说的就是这种状态。 反观那些心里有底、手里有枪的人，就能掌握自己的节奏。跳梁小丑或许会占点便宜，让巨人脸上沾点土、衣服上划个伤，但是它们无法改变结局。巨人继续做好自己的事情，实现自己的计划，最终会用小丑的尸体擦去土，用它的皮补好衣服。 道哥深吸一口气，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你一瞬间就想了这么多……” “不，我可没那么聪明，我想了好几天。”庄续腾说道：“我一直琢磨着怎么把露西的资源拿过来用，也就是拖她下水，于是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正好她今天委婉提议暂时放下追杀蝰蛇的事，我就把办法抛出来。道哥，我这样算计中间人是不是不太好？” “你是为了我。”戈工道欣慰地笑了笑，说道：“那天没有嫌弃给的钱少和事情无聊，去给游行示威站台，绝对是我的一大幸运。” “那天不是游行示威，是静坐维权。” “嗯……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戈工道皱起眉头，说道：“那天，除了去站台，其实还有个任务。如果现场发生对抗，那就起哄，让局面更乱，最好发生冲突。只要成功挑起事端，除了出场费，还会有两千欧元的额外奖金。” 庄续腾愣了一下，随即恍然。虽然当天骚乱的主要原因是巫妖大师逃脱引起的，但他不能假定公司不会出手。对了，他们带巫妖大师过去也没安好心，安排站场的雇兵趁机挑事同样是没安好心。哼，公司如果好心，那也不会成为现在的公司。 “没事，我们去之前就有所预计，不过没想过雇兵会参与，只觉得血蝠帮会给猩红集团出面，把我们这帮人驱散。我们定下只静坐、不冲突的原则，就是看在pcpd会在场，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帮派行动而不管吧？事实证明，我们当时还是太幼稚了。” 戈工道安慰道：“至少你现在成长了，不会再有幼稚的想法。” “我成长了吗？我感觉不够，我感觉在公司眼里，我还是很幼稚。不过……咦，电话响了。”庄续腾看了眼号码，居然是流星，难道她遇到危险了？庄续腾赶紧接起来。 “喂喂！你还要聊到什么时候？都因为你，我被安排了好多活儿，有些还要你协调。赶紧来找我。自己过来，别带着大块头或者炸毛猫！” 没出事就好。庄续腾长舒一口气，说道：“行吧，露西开始安排事了。你好好想想怎么当诱饵，我去准备跟人谈判。诶，道哥，上门拜访是不是不要空着手，我带什么见面礼比较好？” “让我想想，我给你准备。”戈工道竖起大拇指，说道：“归根结底这是我的事情，不能让你破费。”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客气。”庄续腾和戈工道击掌告别，然后沿着楼梯向下一层，一层层打开流星的隔离防护门。 第292章 豪华阵容 “为什么要让那两个家伙跟着你行动，却不让我出去？我觉得非常不公平！奈客，继续帮我按摩脑袋……为什么这么舒服啊？” 流星和其他打工者一样，对突然增加的工作量充满抱怨。但是与其他打工者不同，她没有几个可以抱怨的朋友，甚至可能只有庄续腾一个人，这让她显得更加孤独。 原本她只需要防守好秘密、避免被赌场集团发现火车失窃案的线索就好了，现在突然多了一份大活：将蝰蛇诱进陷阱。这个行动非常复杂，需要同时处理血蝠帮以及赌场集团的情报，还要将蝰蛇的性格与状态考虑进去。 “奈客，你知道吗，露西还让我居中协调……我还要负责分配情报官的工作，给楼上那两姐妹创造出安全、可用的信息渠道。我要保护自己的安全，还要参考她们的实力与性格，这种又要干活儿又要提防的事情从来都不好干。”流星继续抱怨着，说道：“这些已经让我够头大的了，但露西一点感谢的话没说，又让我给另外的情报官安排另一种信息渠道……我的脑袋就像被劈开似的，一下子要关注这么多事情。” 庄续腾愣了一下，手上没停，声音温柔，算是半劝慰、半鼓励地说道：“能被安排这么多任务，说明咱们流星厉害，有那份实力！不过这么一来，算是四个情报官一起行动吗？” “楼上两个加起来也就算了一个情报官，这不能算四个。” “为什么不算四个？”庄续腾用手揉捏着流星的头皮，不断将影从器副作用以怨气的形式吸走，同时笑着说道：“让你安排四个人的活，那重要性就比安排三个人要高，而且也要多给钱才行，毕竟工作量更大嘛！露西若是没有多给你钱，我去帮你要！” 庄续腾只是说说而已，他可不会去找露西要这份钱。考虑到这次行动是为了给戈工道报仇，他会自己出这份钱，反正也不会太多。与此同时，流星非常感谢奈客的关心，但她也不会去给露西提这事儿。她就是个“童工”，根本没有工资，或者说她的工资全都是母亲未来留给她的遗产，所以她从未体会过多干活儿多拿钱的感觉。话说回来，流星平时也不用担心花钱的事情，露西总会全部结账的。 流星当下关心的事情根本不是工作量和薪酬，而是奈客对新来这两个人的态度。由于都是情报官，夜莺和岩雀对流星造成的心理压力很大。这和莫甘娜不同——流星知道莫甘娜家里的背景不一般，而且她是pcpd，与雇兵根本不是一路人。她坚信莫甘娜和奈客只可能是相知相熟，最后肯定不会在一起。但是两姐妹就不一定了。 “奈客，你和上面两个人合作过，你觉得她们都是什么性格？有没有什么弱点？”流星旁敲侧击地问道。 “呃……说不上来。我感觉她们专业能力还不错——我对情报官具体要干什么以及用什么样的治标衡量水平一无所知，只能说她们很好地完成了委托工作中给她们的任务。性格上嘛……我觉得她们有点紧张，这与她们被斯泰尔欺辱的历史有关。我觉得给她们一定的施展空间，然后明明白白说清楚哪些是禁忌不能干，让她们明确工作边界，她们应该就能发挥好。” “你觉得她们好相处吗？” “应该没啥问题。等等，你准备去见她们吗？”庄续腾觉得这话有点问题，就停下手中的活儿。 “继续揉继续揉。”流星心里发虚，勉强找了个理由说道：“我没法去见她们，只能通过发信息的方式联系，所以才更难了解她们的想法和状态。这和面对面不一样，你觉得呢？” “哦，原来是这方面的顾虑，我懂了。”庄续腾恢复笑容，说道：“给出我个人的一点建议哈：你不用想着打好关系，只关注完成任务就行了。她们首先得干得好，然后才有进一步交往的必要。干不好就被开除了，你还费心以后的事情干啥呢？” “也对！我就是和人打交道比较少，所以有些担心。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流星抬起手，放到庄续腾手背上，拉着它向下移动。“后脑勺不舒服，你再按按这边……” 通过怨气的量可以衡量植入体的使用强度，流星有着一屋子的维护设备，她每天也花了大把时间休养，可这依旧无法阻止副作用的积累。“能摸出你很辛苦，这种辛苦是幕后的，在我们每次成功的行动背后，从不显眼，但同样重要。流星，谢谢你了。” “嘿嘿，辛苦是应该的，只要任务成功，大家都平安，这一切都值得。”流星向后仰，让自己躺在庄续腾的手掌中，这让她感觉尤其好。“其实收集情报并不累，累的是与其他情报官进行对抗，那可特别费脑子。其实我有个非常不成熟的想法：两个情报官见面，也别烧脑子了，剪子包袱锤决定胜负，赢的人也不累，输的人也不亏，多好。” “如果世界都能那样，其实也挺好的。”庄续腾揉了一会儿，感觉吸不动怨气了，便抽出手来，说道：“按摩也就只能这样了，你平时最好能做一下身体锻炼。多喝水多出汗，放空头脑，应该能缓解头疼的问题。” “你能来陪我做锻炼吗？” 庄续腾挠挠头——我是来做保镖的，还是来做保姆的？“为你的健康着想，你得自己坚持锻炼。单纯为了好玩，或者为了找人监督，只要我在楼上没事，那我可以陪你。” “暂时就这样吧！”流星知道庄续腾不会轻易承诺，说话的时候滴水不漏，因此能得到目前的结果已经可以满意了。 随着流星开始行动，一个针对蝰蛇的豪华情报阵容构成了。一开始，庄续腾以为是四个情报官，后来才知道亨利·亨德森的情报官也加入进来，这就形成了五个情报官的阵容。也是通过这件事，庄续腾才知道露西其实也有两个长期情报官，流星只是其中一个。不过上次中间人战争里，好像只有流星被针对了，并没有另一个情报官的信息。要么是那个情报官隐藏得太好，要么就是露西在那件事之后才增加了情报官的名额。 庄续腾能感觉出来，最近露西扩张得挺快。一次是在中间人战争后，胜利者吞掉失败者大部分的遗产，另一次就是斯泰尔被淘汰出局之后。现在去音乐餐厅，庄续腾和戈工道总能碰上一些生面孔，向餐厅服务员打听，才知道他们是新来的雇兵，还有一些是想来露西这里找工作的无主雇兵。与此同时，一些简单的任务，比如跑腿、送货、站场子之类的事情再也不找庄续腾了。并不是因为庄腾身价高，而是人手足够了。 其实庄续腾并不看重身价，或者说他认为身价只是参与大行动的入场券，不是对工作挑挑拣拣的理由。他一直很感谢露西给他这份工作，因此他并不挑活儿，跑腿送信当门卫，这些“有名”雇兵基本不干的工作，他也毫无怨言。 不干活儿就得在家待着，完成体能和武技训练之后，剩下也就看看法术书，练练死灵术。如果在外面执行任务，体能必须为任务保留下来，因此就只能学习书本知识。 第146节 人脑子的学习能力是有限的，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面，庄续腾每天往脑子里填的知识总量就那么多，继续硬塞，会把前面的挤出来。那些简单的任务一般一两天就能完成，也不耽误他维持体能锻炼和提高武技。所以综合来看，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做简单任务，都不影响他提升自己。既然如此，干嘛不多赚点钱呢？ 真正能够影响训练提升的只有复杂的大活儿，比如偷火车车厢，比如设陷阱对付蝰蛇。这一次动用的情报官数量已经和宝库车厢那一次相当了，也从侧面反映出它的难度和重要性。庄续腾能理解重视从何而来：露西的关注点并不是蝰蛇死不死，而是赌场集团能不能被削弱，最好能让它无力呆在沛城。 最近雇兵行业里有一些风言风语，主要针对各个中间人。雇兵们对最近两三年的行业情况并不满意，要么是pcpd找麻烦，要么被园丁组织打个闷棍，要么自己内斗破坏安定团结，要么就是外来人干扰市场。这一次虽然不是外地中间人和雇兵来抢生意，但赌场集团同样造成了诸多不便。大家就想着好好挣钱，在不作为的pcpd和胡作非为的帮派之间形成平衡，赚一份简单的辛苦钱。 雇兵们希望中间人能够创造一个稳定的经营环境，但他们怨气的大部分还是针对赌场集团。那帮人到处找、到处搜、到处问，有意无意破坏雇兵们的行动，便向推高了大家的工作成本。赌场集团被大家定义为“讨厌鬼”，而制裁了讨厌鬼的人就成了英雄。 因为要调查宝库列车被窃一事，因此赌场集团的倒霉事变得人尽皆知。其实在雇兵行业，大家也都在猜测这件事是谁干的、如何干的。在没有赌场集团眼线的时候，他们还会为同行中的匿名英雄干一杯。据道哥说，雇兵经常出入的夜总会里似乎要为这件事专门出一款酒，叫做十赌九输，好像是九种酒精饮料配一种果汁的特调鸡尾酒。庄续腾挺感兴趣的，但就怕这是某种鱼饵，因此和道哥商量过，等风头平息之后再去尝尝。 雇兵的态度肯定瞒不过大家的中间人，要说市场不平静谁损失最大，那还是这帮中间人。只是单个中间人的力量无法与赌场集团相比，大家都可以痛打落水狗，却没人愿意当出头鸟，或者儆猴时被杀掉的那只鸡。沛城的中间人现在都睁大了眼睛，等着盼着时局能够出现变化，到时候他们就会出手。赌场集团口袋里的钱包已经损失过了，被人偷摸捅在肚皮的刀伤还没好，只是还能张牙舞爪。若是能给它心脏来上一击，那分尸赌场集团的收益一定比摸钱包大多了。 但是不能忘记一点：论谁对现状看的最清楚，那还是赌场集团自己。如果能找到小偷，找回赃物，那就可以大补一口；若是不能，那也要撑着架子不倒，重新建立大家对它的信心，撑过困难时期。在这种思想指导下，它们将自己在沛城的行动分成三个部分： 首先肯定要借助pcpd的侦查力量。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起盗窃案，pcpd不能不查。如果不给pcpd打好招呼，赌场集团的人也没理由在沛城行动。当然，pcpd的查案能力就和瞎猫没多少区别，尤其是这种直升机带走车厢的匪夷所思事件。他们匮乏的想象力距离飞行还有十万八千里，这思路方向不对，再努力都是白费，所以他们不足为虑。 第二个方面就是雇兵，这才是真正有能力搞调查的团体。如果赌场集团出得起钱，说不定雇兵和中间人还真能给他整出点有用的东西来，只可惜没如果。赌场集团丢了那么多东西，钱包紧缩，现金缺乏，还真请不动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中间人。再加上这帮人精担心宝库车厢的活儿是本地人干的，实在不想得罪同行甚至引发中间人战争，于是一个个都给它敷衍着。 真正行动的是帮派，它们有热情、有人手，只是没有足够的专业能力。其中血蝠帮跳得最欢，谁叫赌场集团的人就住在它们的控制范围呢？而且帮派不像雇兵、中间人那样只看中现金，只要用以后赌场的收入做条件，帮派的家伙们也会热情洋溢、动力十足。现金没有保护费香，帮派认为自己懂得“一顿吃饱还是顿顿吃饱”的取舍。 说到帮派，它们查案的水平的确不够，但是趁着查案抢地盘的本事却毫无问题，而且非常丰富。近一段时间，底层帮派互相之间的争斗开始增多，尤其是围绕着未来可能变成赌场的那片区域，开始变得很不太平。打砸烧抢、群殴暗杀，pcpd的警笛响个不停。那附近的雇兵最近也挺忙，忙着当pcpd的侦查员和肉盾。也就是露西对这种活儿敬而远之，不然庄续腾可以天天有事干。 呃，他也不能说就没事干，光准备与赌场集团的见面就很复杂。流星带领情报官分析赌场集团、蝰蛇以及血蝠帮的情况，分析他们各自有什么诉求、有什么喜好、每个人的脾气性格是什么样的。重中之重当然是如何才能调动他们，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什么，如何“恰到好处”地控制信息，这里面的门道相当麻烦。 庄续腾想象不出后台的工作量有多大，他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为了准备与赌场集团行动负责人的见面，露西专门给他找了个老师进行培训。这人不是雇兵，只是出狱后刚好住在沛城，与露西等中间人关系不错。他曾是心理医生，还是镇暴打击分队的外聘人员，专门做罪犯心理分析以及行为侧写工作。后来他觉得不够刺激，用自己专长开始搞诈骗，尤其擅长面对面分析别人以及欺骗别人。 他和赌场集团有过节，也是赌场集团害他被抓的。他靠观察力和手法吃饭，结果碰上赌场集团用技术吃饭的，便在牌场赌局中被设计陷害。就这一点来说，他的可信度就有保障，露西也是靠这个说动他出山，教点本事给庄续腾，能让这小子达到及格线就行。 只是…… 第293章 亡灵脸和知识柱 “你需要找到一种状态，然后确定一个信念，你要训练为了信念而保持状态，形成一种习惯。只要你的信念不倒，你就能保持状态，从而控制住你的表情动作以及向外发出的信息。” 诈骗课老师给出了建议，也给出了示范。他可以在每句话之前都哈哈大笑，将音量保持在七十分贝以上。他用大笑的表情重新整理面部肌肉，并用这段时间进行思考，而这一旦变成习惯，他就有时间管控信息并观察其他人。 “人们会叫你哈哈哥。”老师笑着说道：“这是个速成的办法，只是给你参考。其实哈哈哥的反面状态才更适合你，那就是愁眉苦脸一直思考、总是表现出不满意。” 他的话肯定有道理，但庄续腾也有自己的理解。他认为掩盖想法的最好表情并非愁眉苦脸，而是毫无表情的保持严肃。这个念头一出来，庄续腾就想到个老朋友，他绝对是表情控制的大师。 庄续腾已经有段时间没来看巫妖大师了，这主要与钱老板的离去有关。原本承诺要帮助巫妖大师重新制造身体，这事儿离不开钱老板和白旗杂货店的帮助。现在钱老板不在了，这件事也黄了，庄续腾总觉得有点对不住巫妖大师。最近他一直躲着没来，只是这件事迟早要告诉他。 七十二石柱大殿仍旧黑雾缭绕，散发着孤寂与恐怖的气息。巫妖大师端坐于石座之上，保持着万年不动的托腮姿势，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庄续腾出现在大殿时，它的头颅微微抖动一下，就像是被激活了一样。其实庄续腾不知道、巫妖大师也不会承认，它等他来，不仅仅是焦急，还有一种期盼。 “有段时间没来了，大概快一个月了吧……”庄续腾挠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嗯……有个坏消息，我总得告诉你。我就长话短说吧！钱老板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他没法帮你重建身体。” 巫妖大师有几秒钟时间没有丝毫动作，当然这和它大部分时间的状态没有区别。过了片刻，它才缓缓说道：“没有就没有吧，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办法。有他可以省事，没他就继续努力，从过去到现在都是一样。奈客，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除了我哥哥去世让我很伤心——不过我基本走出来了。伤心没有用途，想办法给他报仇才是应该做的事情。所以我现在又开始准备任务，让生活和锻炼继续下去。”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样？” “比之前好多了，没有感觉越来越笨，我想这是个进步吧……” 庄续腾噗嗤一声笑了，说道：“这还能感觉的？如果你太笨了，根本感觉不到变笨，不就会和你现在的感觉一样？” “我能凭借意识构建三十七层的死灵仪式法阵，以这个为衡量标准，我的状态一直保持住了。” “你以前能够构建……” “四十三层。理论上限是四十五层，而我需要的层数不能低于三十二。目前保持在三十七，我比较满意。”巫妖大师放下手臂，坐直身体，盯着庄续腾慢悠悠说道：“你从我这里吸走的智力，看来已经达到你脑壳的承载极限。我以为你的聪明还有潜力，看来我错了。” 庄续腾笑着更欢了，他知道巫妖大师正在拿他开玩笑，并不是嘲讽。“抱歉让你失望了。只是吸得少了你觉得不够，吸得多了你觉得过分，你可真难伺候。尤其你说话的时候没有表情，伺候起来就更难了。” “哼。我没有面部肌肉和皮肤，当然没有表情。” “如果是刚认识你的我，大概会相信你这番话。不过我见识过你发怒的样子，也目睹你展现出兴奋、期待和好奇时的状态，对了还有超算和休眠武技那一次，你的心理活动更复杂。对，你是没有肌肉和脸皮，但是你的眼神、动作、声音，尤其是眼窝里闪烁的红光，它们都可以为你表达情绪。” “你观察的相当细致。”巫妖大师缓缓说道：“看来我在不经意间泄露了很多信息。” “可能你觉得我很熟悉了，加上有些事对你也有很强的冲击力，所以才会有这些情绪流动——不过大部分时间你是刻意控制着的，这只有通过对比才能发现。”庄续腾接着抛出自己的问题：“你知道如何控制表情吗？” 巫妖大师盯着庄续腾看了几秒，说道：“绕了半天是为了这个……一定又是你的某个任务有这方面的需要。我不是审判官，也不是易容大师，死灵法师只有一个可以绝对控制表情的方法，那就是让怨灵趴在脸上。” “怨灵附身？”庄续腾问道。 “对，只要一点提醒你就能想到，这说明你学习了，但没有进行足够的思考，不能将知识融会贯通。我教过你怨灵附身的方法，也说过它对人体会造成危害，其中就包括身体麻痹。如果你麻痹自己的脸部肌肉，那就什么表情也做不出来。” “呃……肌肉全都麻痹了，我的表情不会垮吗？嗯……别提醒我，让我自己想想，我好像快要抓住了。”庄续腾挠挠脸，说道：“麻痹肌肉是为了避免突然的情绪带来微表情的变化，怨灵附体后，由它来控制这些肌肉，而怨灵只有听到命令才会行动。这就等于表情是靠一条条具体指令来操纵的，想要什么表情就能摆出什么表情。” 巫妖大师微微点头，说道：“这样做有利有弊。利好的部分就是控制简单，对死灵法师来说实现难度很低。不好的地方就是怨灵的理解力和表现力很差，做出来的表情会给人诡异的感觉，就像玩具人偶。它们唯一能做好的表情就是冷冰冰的严肃。” “有道理。让怨灵控制表情主要是为了防止眼角、嘴角、鼻翼等部位的微小反应暴露内心想法，只要能防住这个‘不自觉’就好了，剩余时间还是可以正常说话的。” “但是没那么简单。”巫妖大师向前探着身子，说道：“怨灵不是一阵风，让它进入你的身体不会只有好处。你是活的，怨灵是死的，它会不断造成身体上的损坏和精神上的压力。这一点很像是影从植入体。最终一个死灵法师的最好归宿就是变成我这样，让精神永恒，让肉体死亡。”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至少目前我完全不想变成巫妖。” “你现在当然不会这样想。我年轻的时候也不会以变成巫妖作为终极目标。巫妖，或者说死灵化只是一种手段，从来不是也永远不是目的。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想走这一步，就去那边石柱上看看。变成巫妖的方法就写在上面。” “柱子？上面的符文都已经损坏了，根本没法看。”庄续腾回头瞥了一眼，然后道：“你准备修好它们？” “它们一直是好的，所谓损坏只是一种伪装和保护措施。你的知识和能力若是无法理解，它们在你眼中就是损坏的历史文物。复杂的法术对你的大脑是一种负担，你首先要循序渐进到一定程度，才能看懂石柱上的符文法术。” 庄续腾突然来了兴趣，立刻转身向石柱走去。他也就在最初几次的时候对大殿的环境感兴趣，没少观察这72根石柱。那时候，石柱的浮雕上遍布破坏的痕迹，几乎找不到完整的线条、图案和符文，庄续腾只知道柱子各不相同，全都是某些知识的载体。他担心过柱子是否会倒塌，没问过它们能不能恢复。 “我现在学了一些死灵法术，应该能看懂一些了吧？”庄续腾在柱子中漫步，东看看、西瞧瞧，可入目之内仍旧是残垣破柱。 巫妖大师抬起手，指着大殿角落，说道：“你去那边看看。那根柱子上记录的是怨灵系死灵法术。” 顺着它手指的方向，庄续腾小步快跑，终于找到了能够看懂的东西。在他眼中，柱子的破损本身就蕴含着信息，而破损的符文可以根据他的知识补齐。将破损中的信息与补齐之后的符文相叠加，庄续腾慢慢品出意思了。 “这是怨灵的结构：这里是吸收的法阵，这里是储存和转化，这里是命令。对，这一部分是怨灵咒语的基础，然后再向上……”庄续腾抬起头来，仰望高大的柱子中端，说道：“那里是一些进阶的用法，我看到好像这边是形变，那边是自主行动。附身，附身在这里……上面似乎还有东西，可看不懂了，那是什么？” “怨灵交换，一种很强大的自保方式。”巫妖大师说道：“将身体放入怨灵空间，然后控制怨灵。这种状态不能长时间维持，取决于你的法力，从几分钟到几天不等。你就变成怨灵，你的身体被隐藏起来。” “哇哦，那我不就能和怨灵一样穿越墙壁？想去哪里去哪里？” 巫妖大师摆了摆手，说道：“对你不适用。这种转化只能对你本来的身体生效，可你还有植入体。你要强行那么干，就等于把植入体直接剥离。等转化时效一过，你就只能回去残缺的身体，而且还有严重内伤，大概活不了。怨灵转换也不能延长寿命，它的避险特长对你不生效，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教你那些东西。” 庄续腾擦擦额头，说道：“感觉好危险，你不教我是对的。” “很多法术看起来很强大、很神奇，但是危险常伴其中。施法者的老师并不是为了控制，而是为了保护。七十二根石柱上记录的是七十二系列的法术，全都是我个人的知识。曾经，最全的法术记载是八十一根石柱，放在大图书馆里，不过那是集众家之长，突出一个全面。从个人角度，我的七十二石柱是排名第一的。” “哇……厉害厉害。”庄续腾赶紧恭维两句，便结束观看，准备回到王座前。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这些石柱，突然觉得那里怪怪的。 不是因为能够看懂一根柱子的东西而让他有了不同感觉，应该是更基本的情况。他停下脚步，仔细而专注地观察柱子，将它们与自己的记忆对比。这时候，他愣了一下，神色中满是迷惑，问道：“怎么柱子变多了？” “哦？你看出来了？我用一根柱子记录对影从和这个世界所谓科技的理解，还有那些由你发现和试验出来的跨世界法术转换方法。新的知识产生新的柱子，这很正常。” 庄续腾又快速数了一遍，说道：“你加了几根柱子？我数的是74根。” “不对，73根。”巫妖大师的目光扫过大殿，说道：“你数错了，73根。” “影从知识的柱子在哪儿，能不能给我指一下？哦，那根，对，那是多出来的。”庄续腾一转头，走向大殿角落，追着一根石柱说道：“那这根是怎么回事？之前没有的。” 巫妖大师目光闪烁，紧盯着庄续腾，然后用力哼了一声。“你在消遣我吗？你指的地方根本没有柱子。哦，你在练习表情控制，我懂了……” “不不不，这里有根柱子，我没在糊弄你。”庄续腾在柱子上拍了几巴掌，又踹了一脚，反作用力差点把自己给弄倒。“看，这里的确有东西！” 巫妖大师停顿片刻，终于开始重视庄续腾的动作。它从座位上站起来，如同风筝一样飘下台阶，然后推开不断翻滚的黑色浓厚雾气，快速飞到庄续腾身边。“在这儿？”巫妖大师伸出手，按照庄续腾的指示向前摸。 “果然有东西，是根柱子！为什么我看不到？”巫妖大师将两只手都放在柱子上，缓慢而细致的抚摸，就像盲人用心感受爱人的脸庞。片刻之后，他更疑惑了，说道：“好光滑的柱子，没有浮雕，这不对劲。庄续腾，你能看到什么？” “一些浮雕，凸凸凹凹的，你摸不出来吗？”庄续腾凝神观看，咦了一声，然后说道：“有些古怪。这些不是法术符文，好像就是些文字。它们变换着，不断组合，就像好多文章。” “都有什么？” “呃，我需要特别专注才能让文字稳定下来，你稍等……”庄续腾揉揉眼睛，用力看，然后读到：“这一篇叫做《关于组织》，这一篇叫做《调查就是解决问题》，《矛盾》……看着有些头疼，眼睛发晕，可能就像法术的柱子一样，我的理解力不到，就看不懂。” 巫妖大师看起来有些茫然，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它喃喃自语：“我的领域里怎么会有我都不知道的柱子呢？” 第294章 死人脸 将这段发生的古怪事情稍微回忆一下，庄续腾很快锁定了“嫌疑犯”。白旗杂货店钱老板在临走之前说要给他一个礼物，还说那东西只有庄续腾有办法存放。那个红色金属封装的小本子在他手中化成了沙，但里面的内容却保留下来，钻进他的脑子，然后来到这个石柱大殿。 石柱大殿是保存知识的地方，它介于虚实之间，一只脚踩在庄续腾的脑子里，另一只脚踩在影界叹息之墙背后的废墟中。目前只有庄续腾和巫妖大师允许的人才能进来，而且只有他们认可的人才能观看石柱上的记载。 “这一定是钱老板留下的禁忌知识。”庄续腾对巫妖大师说道：“我很确定，他对投资生意失败以及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充满愤怒，肯定憋着要报仇的想法。白旗杂货店好像不允许这样做……看来，他一定认为这根柱子上的知识能够让我为他实现报仇的目标。” 巫妖大师再次抚摸隐形的石柱，显然对上面的记载很感兴趣。“一个跨世界的商人肯定见多识广，他留下的东西绝对有很大的威力。可惜，只有你能看到，我完全看不到。这……这说明石柱大殿不仅仅是我的了，也有你的一份。” “就像你教我法术一样，这根柱子上的东西我也会教给你——其实也不敢说是‘教’给你，应该只是念给你听。我肯定需要你的经验和教导才能更好地理解里面的东西。不过……这些字不断变幻，稳定不下来，我的理解力可能还不够。” “如果觉得眼花缭乱，那就是还不到学习的时候，这是石柱大殿的特性。你也不用着急，能看到多少就看多少，慢慢就能适应，就像你学习亡灵法术的过程一样。” 庄续腾点点头，也和巫妖大师一样抚摸着柱子，说道：“目前我只看到各种文字，看来极大可能是一篇篇文章。每一次我只能看到一两个段落，我可以把它们记下来，一边理解，一边像拼图一样将它还原。或许这就是最合适的学习方式。”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其他柱子不是这样的，不过你尽可以试试。我的意思是说：法术咒语和法阵之类的东西不能跳着学，但是纯粹的文章不会造成危险，你怎么学都行。但是你必须保持警惕：如果发现这东西不是纯粹文章，比如它可能是某种加密编纂过的法术，携带着莫名的力量，那你要停下来、稳下来，更加小心翼翼才行。” “嗯，我记住了。”庄续腾长舒一口气。倒不是为发现了钱老板留给自己的意外之喜，而是继寻找和再造身体之后，他手头重新有了巫妖大师想要得到的东西。只有这种互相需要的状况继续维持下去，庄续腾才能对两人的关系稍感放心。“诶，你刚才说这个大殿也有了我的一份，这是什么意思？” 巫妖大师一挥手，指着遍布大殿的石柱说道：“这个大殿就相当于我的大脑。我的个性和理念形成我现在的形象，我的知识与经验变化成柱子。这里是我的世界，该完全由我控制。你比较特殊，随时可以进出，仿佛有了大门的钥匙。只是考虑到我现在寄居在你体内，你的自由通行能力也可以理解。” “我一直认为等我重新得到身体并离开你之后，你就无法再进这个大殿，但是这根隐形的柱子改变了一切。”巫妖大师说道：“尽管你还无法理解，但这柱子上的东西是你的知识，柱子的所有权也是你的。就凭这根柱子，你就总能来到这里，我不可能将你拒之门外。我现在只有一点想不通：如果咱们分离，你怎么进来呢？” 庄续腾双手一摊，说道：“我都不知道咱们如何分离，更不要说其他的了。我反正不会传送，做不到希尔·李或者曾经特鲁斯·布克尔那样。呃，我有个不祥的预感，或许我不该提……” “说吧，还有什么比我被炸碎了更不祥的？” “或许咱们没法分开，所以才有这么根柱子？或许因为有了这个柱子，咱们就分不开了？”庄续腾小心翼翼的说道：“主要那个钱老板整天把命运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仿佛能够预知未来似的。” 庄续腾以为这个话题会触及巫妖大师敏感的神经，让它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甚至一巴掌把自己打出石柱大殿。没想到巫妖大师只是微微摇头，声音依旧平稳且平静，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我一点都不担心这一点。你认为的最坏情况是咱们一直分不开，我会厌恶这种状态，那是你不了解我的经历和过往。” 巫妖大师用手指点点庄续腾的肩膀，说道：“有一次法术事故，我被一座山压在下面，我的双臂就从肩膀这个位置被直接切断，这让我完全无法施法。由于是秘密研究法术，没人知道我的情况。我被压在山下面整整四百三十七年六个月零十四天，直到一场暴雨引起了山体滑坡，我才从里面像个蛆虫似的拱出来。” 庄续腾眨眨眼，他根本无法想象被压在山底下四百多年是个什么概念。 “我有足够的耐心，而且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我能感觉到你怕我，但那没有必要。我需要你的身体，同样也需要你为我服务。如果你活着的时候没能给我找到合适的复活的身体，那你死后，我就用你的身体，其实也没啥问题。就算你被炸碎了，只要还能有一个57％以上完整度的头骨，或者一截带着手掌的臂骨，我就能继续行动。” 庄续腾咽了口唾沫。虽说死了之后一了百了，这身体就当是全部捐献给巫妖大师，他一点也不觉得膈应，但只剩大半个脑袋或者一截手臂的结局听起来也太惨了。“所以……你能接受的最下限就是：我不被炸成渣渣？” “差不多。最近这两年你最好别被炸成渣，让我多回复一些法力。再过两年，就算你被炸成渣，我应该也有足够的力量再去找下一个俯身者。不过我暂时没感应到任何人接近你的素质。”巫妖大师用骨掌拍拍庄续腾，说道：“别整天疑神疑鬼、担惊受怕的。我已经想好了你的所有结局以及我要做出的应变，已经算计完了，因此也不会继续算计你。” “我……谢谢你哈！我突然想到以前看的自然生物读本，里面有种寄居蟹。我大概就是被寄居的那种壳。”庄续腾仰头看着天，自嘲的笑笑，说道：“我的人生定位第一次这么真实……” “别讲笑话了，我真快被你逗笑了。”巫妖大师说道：“你挺好的。不如我，不代表就是个破壳啊！虽然我在你这年龄的确比你强很多，已经是法术学院……” “走了，再见，以后再聊！”庄续腾朝巫妖大师竖起两根中指，然后从石柱大殿离开。 巫妖大师哼哼两声，评价一句“有趣的小子”。它随后又将手放在隐形的第74根石柱上，期望能够感受到不同。“唉，还是绝对光滑和绝对隐形……钱老板废了这么多心力，做出这么神奇的东西，一定很了不起。其他世界……其他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至少比这个神弃世界好吧？” 第147节 “一般的知识也就罢了，魔法也不一定做不到，但这个却不一样。”巫妖大师再次回忆庄续腾的动作表情，说道：“他不会骗我，柱子上的内容绝对是纯粹的文章。假设钱老板的目的是向神弃世界发起报复，那文章本身没有力量，文章中承载的经验、知识和技能才是根本。但什么样的思想才能被他看中？被一个游历多个世界的人重视？” “目前看来，传播那样的思想是禁忌的，但这种禁忌为什么存在？它的标准又是什么？”巫妖大师回到王座，陷入长时间的思考。“跨世界的行为到底有什么禁忌？如果能搞清这点，或许有助于我弄明白家乡与神弃之地的关系，以及为什么会发生毁灭灾变了。” 巫妖大师逐渐沉默，它永远忘不掉家乡毁灭灾变的那一天。那时，他早已是星球上最强的法师之一，甚至可以去掉“之一”的修饰。它正在研究从死灵回归活物的技术，包括利用法术制造出虚拟的世界，为死灵重塑活力…… 他的研究方向非常独特，或者说特立独行。因为在那个特殊的时代，除他之外的所有施法者基本都将神灵作为研究对象。尤其是见识到神灵摆脱了规则约束、群体升华成永恒的超然意识体后，大家认为找到了法术研究的终极目标。而他则因为已经作为巫妖而享受近乎无限的生命，又能通过转移意识的方式不断延续无限，所以缺乏对“超然生命”的兴趣。在那个全世界关心的研究方向上，他“自私地”只是打打下手，最多帮人审核一下研究成果，并没有投入哪怕半成的精力。 那一天，正是他完成了“迭代世界”咒语设计的重要日子，他的心情极好。这个多达45层的超级仪式咒语应该能够帮助他创造出临时的有生命世界，从而成为一个能量供给源，为将死灵转换为活物提供支撑。既有死灵的无限生命和各种抵抗能力，又有活物丰富的情感与随之而来的想象力。巫妖大师认为两者的结合才是施法者的终极追求，而他…… “终于可以开始着手试验了。”巫妖大师想象着自己法术成型的那个场景，透支一下未来的喜悦，这样也有利于控制情绪波动。就在这时，他突然心绪不宁，总感觉哪里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实验室。他的学生、学生的学生以及不知道多少代之后的孩子向他行礼问好。平时，他会感受到热情、仰慕、信任和亲近，但是那一天，他只觉得心悸。 外面是个艳阳天，万里无云。这种天气最适合去踏青，感受一下花香鸟语和流水潺潺。巫妖大师不喜欢那种活动，他总是会把小鸟吓跑，让鱼群竞相远离。但是这一次，让鸟群惊飞的原因不是他，而是来自天地尽头的一抹黑云。 “不对！”巫妖大师高举双手，凭借自己的感觉启动了居所周围的防护法阵，并直接将它提升到最强的状态。就在大家看着周围升起的防护屏障不知所以、面面相觑的时候，天突然黑了。 毁灭灾变以接近光的速度横扫了世界。不光是巫妖大师所在的星球，就连他们的太阳都在三十分钟之后熄灭。巫妖大师眼睁睁看着家乡变成了黑暗笼罩的地方，无边的死寂占据了一切。 他的屏障摇摇欲坠，在巨大的压力下不断缩小。巫妖大师一边苦苦支撑，一边研究如何应对。他注意到死灵法术受到的影响较小，防护的效果也最明显。当他损失了五分之二防护面积之后，终于完成了屏障的改造，让它稳定下来。 岂不知，这只是它噩梦的开始…… 不想再痛苦——巫妖大师叹一口气，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它轻轻拍打两侧的肩膀，那里不但有被山峰压碎的老伤，更有维持屏障感受的巨大压力。这些深刻的记忆永远不会变成石柱，它们只会和它对法术的执念以及那些更加刻骨铭心的情感一起，一直凝聚并构成他的本体。它的身体布满伤痕，曾经所有的欢乐和幸福都已经成了痛苦的肥料，而痛苦，让它如今还活着。 “庄续腾，你不要让我失望啊……”巫妖大师喃喃道：“我真希望未来能和你并肩战斗，实现理想。” 巫妖大师的这番表态传不到庄续腾的耳朵里，他们两个之间的隔离已经越来越严密。庄续腾觉的这样挺好，尤其是巫妖大师不能在偷窥他，这让他重新有了隐私权。 并不是说庄续腾有什么针对巫妖大师的阴谋，他只是害羞，不想让巫妖大师看自己和莫甘娜吃饭约会的内容。两个人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他们心里都想着应该聚聚，哪怕聚在一起也就是吃个饭，然后聊聊天，最多散散步或者兜兜风，并没有更多“实质性”（戈工道语）的进展。两个人很有默契，只要对方不急，他们也都不着急，专注地享受着当下。 “我最近想了个招数，用来控制表情的。”庄续腾拉着莫甘娜，让她从pcpd的角度试试自己的水平。“你现在是侦探，应该能分辨谎言吧？” “我还不熟练，但我可以试试。”莫甘娜凭借之前积累的功劳，加上她想去哪个部门就能去哪里的便利，从巡警调到了刑事侦查部门，成为一个上尉侦探。“我给你出个题。口头上同时要说天气预报，同时你要在心里狠狠骂我——别让我看出来。咦，你干嘛摆出一副死人脸？” 第295章 女巫 白色野兽停在沛河的堤岸上，发动机怠速运转，车厢里灯光明亮。庄续腾和莫甘娜都在后厢，他们中间是一张三脚折叠桌，上面放了点零食和之前打包的食品、饮料。两个人不想去别的地方，尤其不想这么早回家，于是就将车开到这个无人的区域，边吃边聊。 庄续腾让怨灵控制脸部肌肉，于是一张被莫甘娜形容为“死人脸”的表情就出现了。 “这样不行，显得太刻意了，唯一的优点是它非常稳定，好像你没法被逗笑或者气炸似的。”莫甘娜伸出双手，说道：“让我给你调整一下表情，然后你保持住，应该会好一些。” 莫甘娜的指头有些凉，还有略微湿润的感觉。如果使用超算武技，还能察觉到手指的微微颤抖。虽然她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庄续腾的表情上，但每次目光对视时，她都会显得有些紧张，而且越来越紧张。 “把我当成个稻草人，怎么摆弄都行。”庄续腾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被她来来回回调整了好几次，知道她的紧张程度已经太高，便想安慰一下。“我先放松肌肉，你……” “闭上嘴，说话会影响脸部肌肉，我就得重新摆。”莫甘娜脸红了片刻，然后用指甲压着庄续腾的皮肤，吓唬他道：“捣乱就给你破相！然后施加女巫的诅咒！” 庄续腾双手抬起，瞬间抓住莫甘娜的手腕，然后问道：“根据书上的记载，女巫诅咒是一生都无法去除的吗？” “诶诶？你的动作好快，我都没反应过来。”莫甘娜看着被固定的手腕，只觉得很有趣，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感觉。“呃……女巫诅咒很难去除，因此被人误会为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从我给你的书里看到的？里面的东西来自不同时期、不同的教派，会有一些偏差。没有哪句话是一定没问题的。把我手松开。” 庄续腾没有松开她的手，直到把它们按在自己脸上。 “不弄了！”莫甘娜收回双手抱在胸前，两只眼睛用力瞪着庄续腾，表达自己的不满。“你只是找借口来耍我，根本不想真正练习隐藏情绪的本领。我……” “我错了，我真的需要练习，我不闹了。”庄续腾赶紧坐好，双手放在腿上，说道：“你弄吧，求求你了。” “呼……你要不求我，我还真不想费力。真别动了！” 莫甘娜摆弄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调整出一个严肃、冷静、若有所思的表情。她从随身的包里翻出化妆镜，将这个表情照给庄续腾看。“这个表情是不是很经典？曾经教会的主教都要练习这个表情，他们说这是光明神对世人露出的真容。” 庄续腾运用超算武技·五闪，细致感受脸部肌肉的位置状态，将它牢牢记住。“光明神就是这样的？”他问道。 “只是神态，又没说光明神长成这样。根据教典的记载，每个人看到的光明神都是不同外貌，但神态上没有区别。教会认为神灵没有确定实体，也不依赖实体，它由态度、力量和智慧构成。你能发现这个表情的优点吗？” 庄续腾对着镜子摆弄表情，努力去理解，但最终只能摇头：“感觉不出来，但是我应该能维持住这个状态。可能看起来更自然一些，不像之前好像憋着脸。” “哈哈，对喽，就是没什么优点。”莫甘娜坐了回去，面带微笑看着庄续腾，说道：“你要是刻意讨好我，一定能编出十条八条优点来。我个人也觉得这个表情除了符合人的自然状态外，没有任何优点。历史上的主教们都在往自己脸上贴金，给表情赋予了特殊的意义。你一说人为控制表情来掩盖内心想法，我立刻就想到了这件事。” 庄续腾照照镜子，然后放下，说道：“克服了之前表情的缺点，这就是它最大的优点。诶，莫甘娜，你也会摆这个表情吗？” “不会。我可没有对着镜子做这个样子。”莫甘娜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小时候喜欢去看家里的旧画，好多过去主教、大主教的画像，都是这个表情，所以我印象很深。奈客，你练习这个，是要去非常危险的地方吗？”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要去和一些危险的人谈话，放出一些假消息。我没法告诉你具体的任务信息，我只能向你保证一点：我不是去坑害好人。” 莫甘娜轻轻咬了咬下唇，缓缓抬起双眸，目光微微抖动。“奈客，你在我不知道的任务中，有没有杀过无辜的人？” “有。”庄续腾斩钉截铁地说道：“有些人是我要杀的，他或许不该死——我不能确定，但我的确把他杀了。我从小接受的教育里面也有道德和法律规范，偷袭不道德、未经审判而杀人是破坏法律，这两种事我都做过。我是为钱干的——雇兵任务本就是为钱——在这方面，我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我唯一能拿出来给自己维护一下的只有两条：任务之外我没杀过不相干的人，任务之内我没杀过手无寸铁者。” “我应该把你抓起来，”莫甘娜低下头，低声说道：“但要在我自首之后……” 庄续腾听出她话里有话，便追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前几天抓到一个混蛋。我知道他卖毒品，害死了好几个人——这样的毒贩很常见，都是些贪得无厌的低级帮派成员。不过这一个家伙，我知道他丧心病狂，连孕妇都……我见过死者的尸体，那太惨了……” 莫甘娜两只手交叉着握在一起，手背上肌肉绷紧。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低着头说道：“我抓到他，却没能找到足够的证据。一小包蓝色晶体，只有五克左右，只能证明他保有毒品，不能证明他贩卖。根据沛城法律，他接受两个小时的教育之后就会被放走。” “他非常得意，嘲讽我。从他的话里，我感觉他提前接到了消息，将对他不利的东西转移走了。他也可以逃跑，但被我抓起来然后轻罪甚至无罪释放，其实能为他下一阶段自由活动带来便利。我这一次没能将他定罪，下一次想要申请逮捕、搜查和审问都会很麻烦。” 莫甘娜抬起头，明亮的眼睛看着庄续腾，说道：“我知道我不能放他走，于是他死了，我杀的。呵呵，他还带着手铐，也算是手无寸铁吧……奈客，我伪造了现场，让它看起来像是个意外。我只敢给你说这件事，你觉得……”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我读书少，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太会安慰人。我就一个想法：现在外面有许多好人被坏人害死，我害死几个坏人有什么大不了嘛？尤其像你这样，你很确定他是个特别恶劣的毒贩，那你杀了他就杀了，我会为你鼓掌。” “你真这样想？” “废话！当然就是这么想的。你刚刚还夸我对你说实话呢！莫甘娜，我也不是不会说谎话，我也经常欺骗敌人，但我完全不敢骗你。我怕你生我气然后就跑了，那我可后悔死了。另外抛去这点功利心，我见到你的时候也没有说谎骗人的那种……怎么形容呢？那种需求、冲动和警觉意识？”庄续腾挥动手臂，因为表达不清而着急的模样：“肯定你能懂我什么意思！” “看你急的！我又不是要审问你或审判你，别紧张。”莫甘娜右手扶着胸口，说道：“我不怕杀人，尤其是杀坏人，我就是觉得没有给他进行审判是不对的。” 庄续腾微微皱眉，感觉有些句子在头脑中出现。他定了定神，便说道：“对，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因此那个家伙该不该死，谁仔细调查了，谁才有发言权。因此你调查了，你绝对有判断的权力。你想想，就算你把他带回去，上交的证据也都是你调查的。判案的法官会比你更了解情况？或者我这么说：他说那人该死，你会长舒一口气吗？” “呃……”莫甘娜愣住了，她用力眨眨眼，通过四下观望的方式让自己大脑重新运转起来。“奈客，我感觉你说的很对，但为什么会得出我比法官更有裁量权的结果？而且……你在暗示我需要法官来摆脱处决坏人的心理负担吗？” “嗯？我表达的意思有这么偏吗？”庄续腾挠挠头，说道：“莫甘娜，我不太会说话，你就按字面意思理解——我怎么觉得有点古怪呢？我是想说，这件事上，你把那人杀了绝对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没能获得足够的证据，也就是没能达到预期。我个人感觉你不是因为杀人产生了心里负担，而是觉得没能完成你的心理预期。哎！对，我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我有点头晕。”莫甘娜捂着额头，闭着眼睛仔细想了想。“不对不对，后面这部分我听懂了，谢谢你的分析。前面那部分却……” “哎呀呀，就当我胡说了一点东西，你不能通过说它是歪理邪说来审判我吧？” “我是女巫，又不是审判庭的，你怕什么？”莫甘娜总算笑了笑，也不纠结刚才的混乱。不过她记住了“调查和发言权”的关系，也记住了法官没她更懂罪犯的歪理。“所以说，你总体上觉得我没错？” “总体上没错，细节上还可以改进。”庄续腾说道：“下次遇到这种事，你可以叫上我，我只要有空就不收你钱。我可以帮你看看现场，琢磨琢磨坏人，同时还可以用来吓唬人。你抓到罪犯，如果pcpd那边可能没法对付他，你可以威胁他，就说交给我折磨。公司会找帮派当打手，帮派上面忽悠下面，也经常利用无辜路人。那么pcpd将工作外包给雇兵，也很合理嘛！” 莫甘娜掩着嘴笑，说道：“谢谢你。不过你说免费两个字的时候眼角抽动一下，是不是心里实际上不太满意？” “有吗？”庄续腾用两根食指用力按住眼角，说道：“免费。” “哈哈！骗你的，刚才你眼角没抽动，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太好笑了！” “你喜欢就好。”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如果你哪天觉得在pcpd不开心，或者不能实现理想，完全可以来当雇兵。甚至你不需要找中间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其实也没问题。” “不，可能会有问题，或者说一定会有问题。我还是需要有人管着，不然我会像女巫一样杀人，以及施展各种诅咒！哇哦哦！” 莫甘娜张牙舞爪，百分之零的吓人，百分百的可爱。庄续腾笑着鼓掌，坦言就算是回到神话时代，也绝对会选她这样的女巫，而不是摆出神灵表情的圣女。 说者或许无心，听者绝对有意。莫甘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壮着胆子说道：“神话时代肯定回不去了，那现在这个时代呢？” 庄续腾双手一摊，说道：“根本不用问，我更选女巫……诶？好像有人过来了。” 不管是谁过来，敢在这个时候打扰，我都要掐死他。莫甘娜顺着庄续腾目光的方向看过去，有年轻人在前面跑，后面有两个pcpd的警员正在追。前面两个人直奔着沛河而来，估计想通过跳河来躲避pcpd的追捕。莫甘娜稍微估算了一下，发现后面的警员体力不咋地，估计无法阻止追捕对象。 “帮一把？”庄续腾问道：“就像你之前似的，如果让坏人逃脱，那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帮一把。”莫甘娜点点头，说道：“你抓那个男的，我抓那个女的。谁要是先抓到，就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对方必须诚实回答。” “我喜欢你。” “谁要问你这个啦！”莫甘娜愤怒地推开车门，纵身跳下，然后冲向被追捕者。 庄续腾按住眼角走下车，一边追一边在她身后说道：“这个答案是免费送的，你又不亏。” “闭嘴！赶紧抓人！”莫甘娜手指抖动，在身前划出连续的发光波浪线。 法术？庄续腾好奇地看着。 第296章 赖皮 数个绿色和淡金色的光团在莫甘娜的指尖闪烁，并随着她灵活手指的移动在空中留下飘逸的光带。只见莫甘娜将双手向前甩动并翻转，亮出掌心，便有两团七彩的光尘飞出，它们快速飞向正在逃跑的两人。 “救命！”逃跑中的女人刚刚叫出声来，就被光团糊脸。那些不断变换的色彩钻入眼睛，她当即头晕目眩，左脚绊上右脚，一下子扑倒在地。逃跑中的男人也是类似的情况，光彩让他难以视物，一脚踩进缺了块路砖的坑里，直接面朝庄续腾跪了下来。 这也……太简单了吧。看两人摔倒的姿势就是普通人，没有武技、格斗之类的训练。虽然周围的路灯非常昏暗、无用，但白色野兽装甲车后门打开后，车内的灯光倾泻出来，总算将周围照亮。灯光下，这两个逃跑的人皮白面净，既没纹身也没穿刺，看起来像是普通人。庄续腾眉头一皱，对后面的pcpd多了一份警惕心。 “跑！跑什么跑！”后面的追兵气喘吁吁，冲上来扑下去，直接把两人压在地上。下面的两个人拼死挣扎，上面的pcpd一边用膝盖压着，一边反剪他们的双手，然后拿出手铐。 “他们两个犯了什么事？”庄续腾问道：“帮助pcpd抓坏人，有没有奖励？” “两个小偷，又不是通缉犯，哪有赏金？哈哈哈。”其中一个pcpd笑着起身。他没有拉起地上的人，而是用脚继续踩住被反剪的双手，将其牢牢控制在地上。“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呢？这里不是停车场，赶紧开走！”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指着地上的人，说道：“他看起来很痛苦，手臂都快骨折了。嘶，感觉太不舒服了。要不先把他拉起来？” “你在这里多管什么闲事？赶紧走、走！”另一个pcpd上前，伸手就往莫甘娜身上推。庄续腾揽住莫甘娜的腰，将她拉回来，躲开了这一掌。 地上的人见状，赶紧向庄续腾求救。“他们勒索我们的钱，不是好人！我们不是小偷，我们只……” “闭嘴！”一只黑色的皮鞋狠狠踢在那人的嘴上，用鲜血和断裂的牙齿打断了他的求救。 庄续腾深吸了一口气，莫甘娜也调整了一下呼吸…… 大约两分钟后，地上多趴了两个人。庄续腾和莫甘娜一起动手，一个有超算武技，另一个特别熟悉pcpd的技术动作，又抢了个重要的先手。两名pcpd目前也反剪着双手，手腕被单向的索扣捆住，身上的武器都被卸除下来。莫甘娜在他们胸前的口袋里掏掏，找到两个夹着笔的小本子，熟练地翻到最后部分。 “没有案情记录，只有一些……你们收了不少钱啊？来，让我找找。”莫甘娜双手展开，正要以pcpd标准搜身的动作翻找两个人的东西，就被庄续腾一把拉住了。 “你别摸了，我来吧。”庄续腾一通胡翻乱拣，从他们本应装简易破拆工具的挂包里找到一卷卷欧元。“呦，用皮筋儿卷起来，帮派风格的啊！你们收的都是保护费吧？” 一个鼻青脸肿的pcpd侧着脸，斜着眼睛盯着莫甘娜，恶狠狠地说到了：“你们两个……给我记……” 庄续腾蹲下身子，摆出刚刚学会的平淡、严肃、若有所思表情，然后伸出手指在那人眼前晃了晃，说道：“我最怕被人惦记着。如果你愿意忘了我，那你就能好好活下去。否则……”他耸耸肩膀，说道：“你趴在地上好好听听沛河的水流声。你不想这辈子剩下的时间只能听到那个声音吧？” 言下之意，记性好的就要去水里喂鱼。 两个pcpd的表情仍旧狰狞，但是乖乖闭上了嘴。庄续腾 “这两个家伙不是好人，你看看这些东西。”莫甘娜指着本子里的记录，对庄续腾说道：“你看，这里是门牌号，这里是日期，这里是钱的数额。他们在为帮派干活儿……” “很大概率是，但咱们不能完全肯定。”庄续腾专注于幽影之眼，找到pcpd身上的执勤记录仪。“瞧，关着的，看来两个人心里有鬼，抓捕的时候都不敢开着。” 第148节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莫甘娜歪着头，眼睛弯弯，看着奈客。 “很简单，把他们放了。”庄续腾指了指戴手铐的两个人，然后将两部执勤记录仪在地上砸碎，从残骸里找到储存器，在众人面前掰碎并扔向沛河。他和莫甘娜找到手铐钥匙，将两人放开。 “谢谢，太感谢了，你救了我们。”两个人赶紧鞠躬。 “赶紧走吧，忘了我们和今天的事，这对大家都好。”庄续腾随后将两个pcpd从地上拉起来，让他们背靠背倚在一起，然后将一把剪刀塞到其中一个人手里。 “用这个可以剪开其中一人的捆绑束带，随后你们就能脱困。”庄续腾拍拍其中一个人的脸颊，说道：“对你们要说的话也是一样：最好忘了我们。我已经记住了你们的姓名、编号，别让我再去找你们，懂吗？” 狠话说完就要赶紧跑。庄续腾和莫甘娜跳上装甲车，赶紧消失在夜色中。在后视镜里，两个pcpd已经剪开了手腕上的束带，小心翼翼爬起来，互相检查对方的伤势。他们没有向装甲车这边投来凶狠或者怨恨的目光，看来后续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们两个带着那样的伤回去可就不好解释了。”庄续腾边开车边问道：“莫甘娜，你和他们再碰面的机会大吗？” “我不在这一片区，而且我的位阶比他们高，他们不敢找我麻烦。”莫甘娜扯来安全带，啪嗒一声扣好，说道：“不用为我担心。如果他们想动我，会有人阻止他们的。” “听起来感觉你在pcpd很有势力。” “别说笑话了，我没有势力。所谓势力，其实是那些处于灰色地带的家伙，就像今天看到的两个人。他们虽然也是pcpd的，但他们只是拥有工作岗位，而不是职业道德。” “这些人会找你麻烦吗？” “pcpd总要有人干正经活，加上我的目标从来不是肃清内部，而是蓝色晶体以及毒贩，所以和他们没有冲突。就算发生冲突，也是他们避开我。奈客，你们雇兵之间会有冲突吗？你会被人杀死吗？” “目前还没遇到这种事，我猜大概和你在pcpd的情况差不多：觉得应该有、希望别遇到、真要遇上了那就正面处理。”庄续腾抬起并弯曲手臂，亮出肱二头肌，说道：“能讲理就讲理，不能讲理那就打一场呗！” “也对。先讲理，不行就打一场，谁还怕谁啊！” “对了，你刚才放出的彩色光尘是一种法术吗？影从法术？” “不，那是女巫的目眩诅咒。我说过我是女巫，我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的。”莫甘娜抬起右手，她的指甲不断变幻着炫彩的光芒。“以前的女巫诅咒大部分都没法用了，偶尔几个能用的，效果也很差。我把诅咒和影从法术相结合，让它们可以重新发挥作用。效果不如原本的诅咒，勉强能够释放出来。” “真正的女巫目眩诅咒可以让一广场的人全都头晕目眩、无法行动。到了现在这个时代，只有影从法术或者影从器能够达到那样的效果，女巫诅咒肯定没戏。这算是我的业余爱好吧！这些诅咒的威力比震撼弹更加温和，而且没有副作用，拿来用用挺好的。” 庄续腾点点头，随后说道：“有好用的本事永远是好事，但这种独特的能力有可能会暴露你的身份，所以还是注意一下。莫甘娜，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送我回去吧！”莫甘娜提到告别的时候明显有些失落，但这还不能成为她在外面留宿的理由。 “请容我耍耍赖，路上开慢一点。”庄续腾果然降低了车速，说道：“我有个非常赖皮的问题想要请教，但你得先答应不能生气，我才会说。” “我感觉到一丝丝危险。”莫甘娜掩着嘴笑了笑，目光移向窗外。她大概猜到庄续腾会说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内心的羞赧让她说道：“我不准你这样问。还是给我发信息吧！” “也行。”庄续腾露出坏笑，莫甘娜便一直盯着窗外，就是不看他。 等回到家，莫甘娜收到短信，内容就一句话：怎么追你比较好？ “真坏啊……”莫甘娜很快写了近百字的回复，又觉得不好意思，犹豫一番之后就全部删除了。最后，她只回复了一个“：d”的表情。 “哼，得让你摸不到头脑才行！”莫甘娜隐藏起胜利的微笑，拿出冷冰冰的严肃表情，看起来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状态。但片刻之后她手忙脚乱快速掏手机看庄续腾回复的行为还是暴露了一些东西，而她得到的回复只有一个竖起的大拇指。 好像什么都没说，好像什么都说了，可真要问都说了什么，一切又都在不言中。庄续腾认为自己不能着急，最好一点一点向莫甘娜发起进攻。目前，他觉得莫甘娜是个很好的目标，因此更需要继续了解她。庄续腾认为最关键的点还不在莫甘娜身上，而是他自己。他需要在非常冷静的状态下说服自己：可以把真正的名字和身份告诉她，让她走进来。 同样，他也需要走进莫甘娜的生活。一个雇兵和一个pcpd很难成为终生的搭档，两个互相扶持和照顾的真实的人才可以。 是不是应该这样想，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庄续腾也说不上来，但总不能向戈工道学习吧？道哥突然就和普林斯滚了床单，然后就搬到一起住，这种疾风骤雨的风格可学不来。同时，这件事也不能太不着急。两个人的职业特性决定了他们总是行走在危险边缘，等得太久了，万一等死了，那就浪费了一生。 快乐的时光因为短暂而珍贵，想要达到长久的幸福，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庄续腾重新投入到工作中，跟着“诈先生”学习信息控制——他的老师讲的很清楚，不会告诉他真名，不会给他看真实相貌，两个人更不会深交，只要有个代号就行。庄续腾想到诈骗犯，便叫他“诈先生”，那人也不生气。 庄续腾自信地拿出“神”不可测的表情，立刻就被他看出了来历。“这个表情没什么问题，你摆得挺有水平，看起来很自然。表情的关键在于保持，尤其是听到出乎意料的消息时。你爸把你妈打死了……” 在怨灵的控制下，庄续腾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与此同时，他的内心里转过好几个念头，先是震惊，然后是恍然大悟，再到担心自己之前的表情，然后再担心之前的担心。如果换做平常，他会微微放大瞳孔、缓缓闭上眼睛、睁开后皱起眉、最后可能还要叹口气。 “诶？不错，表情居然稳定住了，这很好！”诈先生第一次对庄续腾竖起了大拇指进行夸奖，但这样做的还是为了观察反应。“听到赞赏也没有异动？你怎么做到的？” “我什么也没做，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嗯，只要控制住表情，你的脑子足够快，就很难被骗了。”诈先生说道：“你继续保持，我会一边观察你，寻找可能的纰漏，一边给你讲解如何观察对方的微表情。” “我有个问题。”庄续腾说道：“像我这样什么都不做反应，好吗？” “好不好不重要，你想问的是这样做是否自然。我告诉你，不自然，但是有用。就像你带了个面具，等于明白说出‘我不想你们看到我的情绪’，虽然这有点认怂，却不妨碍它有效果。防守做到这一步就足够了，你说的那种特别自然的受控表情，属于进攻中最难的部分：提供假信息。” 庄续腾听明白了，他随后继续用心训练。除了表情控制和观察之外，如何挖掘对方言谈中的信息，如何控制和导引话题方向，这都是庄续腾需要学习的部分。 针对蝰蛇的计划正在进行中，目前工作都集中在几个情报官身上，庄续腾和戈工道反而处于待命状态。他抓住这段时间努力学习，争取在正式行动之前多掌握一点东西，多增加一点把握。 很快，就到了他应该出马的时候。情报官们已经完成了前期的调查和设置，鱼饵一号该登场了。 第297章 不抛弃 9月7号这天正午，庄续腾等到了介绍人的电话：赌场集团在沛城的负责人愿意给他十五分钟时间说明情况。 安排这次谈话并不容易——这是露西的原话。赌场集团的关注点全都在失窃火车上，对于沛城本地的事情并不上心。虽然露西直接出面肯定能带着庄续腾直接找上门去，但那就会显得整件事是一次中间人安排的行动。 想把蝰蛇骗到坑里，那么露西就不能轻动，事情必须伪装成雇兵报私仇的样子。露西只能暗箱操作，通过关系找更多的关系，一层一层找到这个叫做“普卡特”的介绍人，让他建立庄续腾与赌场集团的沟通桥梁。到了这一步，普卡特完全不知道真正找他的人是露西，他真切以为出钱的人就是庄续腾。 普卡特是个微胖的中年人，头顶有些秃，油光光的总是需要用手帕擦拭。他在这个仍未散去暑热的秋天穿着一身丝绸短衫，时不时用折扇给自己降温，此时那些丝绸衣服就会在他身上扩散出涟漪。 “咕噜咕噜……”普卡特用力吸吮杯子中的冰镇饮料，气流之强让里面残存的冰块翻滚碰撞。他晃晃杯子，然后对着庄续腾抱怨：“这鬼天气，怎么还不凉快？外面简直没法呆。” “周围正好没有阴影，不然你就可以去躲躲了。”庄续腾站在烈日下，身体笔直，仿佛无视周围的温度。他用休眠武技控制身体的状态，将中暑的风险转移给随身携带的小鼠。“你坚持一下吧，谁叫安排在这个广场上呢？这里足够开阔，建筑物距离很远，这个时间正好没有影子。” “唉，能让他们抽出时间见面就不错了，那些人毕竟很忙。”普卡特快速扇扇子，就像蜜蜂扑动翅膀，形成的气流甚至将他为数不多的头发都向上吹起。“奈客，你可千万别惹出事来。这里面有我的担保，我可给他们说你是一个愿意讲道理、有信誉的雇兵。” “你没给他们说我有能力吗？”庄续腾摆出“神”不可测的表情，淡淡的微笑散发出源于自信而形成的隐隐威压。“在赌场集团面前，唯有能力才能保你平安。” “我能不说吗？你是有外号的雇兵，而且外号来自于中间人战争。德克斯特就是被你追杀而死的吧？” “你不要问我。”庄续腾还是淡淡微笑的表情。 “懂，你肯定不会承认，不过雇兵行业有你的故事。”普卡特用折扇拍拍肚皮，说道：“咱们是第一次做事，有些话得说在前面：你别是利用我接近赌场集团的人然后实施谋杀。我可是为双方见面的安全诚意做了担保，这一点是我安身立业的根本。” “我不是来这里杀人的，就是要和他们谈谈，获得一张通行证。”庄续腾问道：“我看你也不像能战斗的，如果真发生冲突，你大概活不下来吧？” “我肯定不会打架。别说打架了，你看这个广场，不管哪个方向，哪怕我想去任何一个建筑物里躲避，我都没力气跑过去。”普卡特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只有很弱，我才不会构成威胁；只有很弱，我才一碰就死。我就是个人质，你们双方谁违背了承诺，我就死，然后我家族的厉害角色就会不死不休地为我报仇。” 庄续腾摸摸下巴，问道：“他们若是那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过？而且直接去做雇兵，尤其是刺客雇兵，收入应该会更高吧？” “刺客，代有新人出，新人换旧人，很难一直站在行业水平的顶点上。而且这个世上总有矛盾需要平、总有交易需要谈，这才是门不会被淘汰的生意。”普卡特笑着说道：“不客气地说，我们世代经营这门生意，在这一行已经很有经验。” “可总也有人需要杀……”庄续腾将视线投向远方，两辆黑色的轿车正在快速接近。“看来约咱们的人来了。” 普卡特眯起眼睛看看车，低头看看表。“他们来早了。呃，我有种感觉，这里不是最后见面的地点。” “对，他们有可能带咱们去真正的会面地点，也有可能从车里下来几个人朝咱们开枪。这周围连个掩体都没有，或许我会拿你当盾牌。”庄续腾半开玩笑地说道：“对你来说怎么都不亏：如果你比较幸运，我可以拽着你跑到有建筑物的地方，这比你半路上累死或者被杀死在这儿好多了。” 普卡特翻了个白眼。他没接茬儿，只是默默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然后开着免提并保持在通话状态。 两辆轿车冲上台阶，碾过花岗岩广场，飞奔到两人身前。车门打开，前后两车共下来六个带着墨镜、穿着军队战术服的家伙，他们每人都装备了影从枪戒，一个个面色不善、非常紧张。“奈客以及普卡特？你们两个想谈谈？” “是我们。我们约的是泰斯先生，他在哪儿？” “我们会带你们过去，就在附近不远，但是在去那里之前，我们要检查你们是否危险。”墨镜枪手说道：“身上的武器要卸下来，然后我们会搜查爆炸物。只有通过检查，你们才能上车。” 庄续腾微笑着问道：“泰斯先生是否也遵守了相同的约束，没有携带武器？” “对，我们已经检查过了。”墨镜枪手嘿嘿笑了一声。他们是一伙儿的，所谓检查，单纯就是一种说法。“不接受检查，那就别谈。” “好吧，我理解你们的担忧。我的武器放哪儿？让普卡特拿着？” 墨镜枪手摇摇头，从车上拿出一个带盖铁盒，说道：“放在这里面，我们会有人端着它，保持在你的视线范围内。换句话说，如果有爆炸物，你绝对更接近爆炸中心。” “懂了，看来你们很有经验。”庄续腾卸下骨矛枪，解掉装着各式手雷的腰带，再把装着掌心火的坎肩脱下来，连同靴子、袖口等处隐藏的匕首，一起放在箱子里。装甲外套、内装甲背心倒是不用脱，装着“宠物”小鼠的口袋也可以随身携带。庄续腾将大部分武器都放下了，只有伪装成战术笔的破甲锤仍旧带在身上。 普卡特早早就完成了检查，他确实一点武器都没带，甚至连防护服都没穿，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来碰瓷的。他一边看着庄续腾解下武器，一边不断拿起手帕擦汗。影从枪、匕首和飞刀之类的还好理解，那些手雷和掌心火都是怎么回事，这是个移动的弹药库吗？ “你不怕这些东西误触然后爆炸吗？”普卡特问道。 “与你一样，出了事就是死，其实也不会疼。”庄续腾张开双手，对墨镜枪手说道：“来检查吧！” “你已经表达出足够的诚意，这样就行了。”墨镜枪手只是盖上盒子，没有谁上来搜身。“危险的是你本人，而且战斗用影从植入体也没办法卸除，检查也只是一种形式。现在请两位上车。” 庄续腾表情淡然地点点头，与普卡特先后上车。一个墨镜枪手抱着盒子坐在他们对面，还有另外两个人分别居于前后，组成夹击的局面。车子再次开动，它们离开广场，进入市区，在四个路口之外突然掉头，然后绕了两个圈，又回到广场处。 见面的地点就在广场边的两栋写字楼中间，这里有卖热狗和咖啡的摊点，附近摆了四张桌子和十几把椅子。墨镜枪手让庄续腾和普卡特走向前，然后分散开控制住周围。可怜的摊点老板今天注定没有生意：其他人不准过来，而唯一坐在里面喝咖啡吃牛角包的家伙，估计也不会付钱。 “那就是泰斯先生。”普卡特对庄续腾说道：“他是赌场集团在沛城的经理，注意礼貌。” 庄续腾微微一笑，径直走上前去。在怨灵的协助下，藤条座椅向侧面移动，这样就不会挡住他的脚步。当他直接坐下的时候，椅子也“自动”向前凑近，刚好垫在他的屁股下面。 “很少见的控制类植入体。”泰斯被移动的椅子吸引了注意力，也对庄续腾引起了兴趣。“虽然不用我说，但还是请坐。最近风声比较紧，我需要更多安全保障才行。” 因为宝库车厢的丢失让赌场集团失了面子，所以他们更注重个人形象。这可以说是一种亡羊补牢的手段，也能用掩耳盗铃来解释，取决于看这事的人出于什么心态。 平心而论，泰斯先生具有英俊干练的外貌条件，脸面和衣着也收拾得非常干净。他穿着熨烫过的平整蓝衬衣，只解开衣领的扣子，露出颈部的装甲皮肤植入体。他的黑色长裤和皮鞋都是附带防切割功能的装甲款，同样款式的上衣就搭在椅背上。 看不出他的衣服是什么牌子，有可能都是订制的，或者是真正的高端品牌。庄续腾看东西从来只关注实用，他对高端用品以及奢侈品的鉴赏能力都是戈工道教的。在实用性和舒适性之外，最简单的判别标准就是东西上是否印有名称。那种印满了“吕老头设计”或者“滨河大道欢迎光临”之类标语的东西，别管做工好不好、卖的有多贵，都算不上高端。 泰斯也是个实用性优先的人，也是因为他正处于野心和能力均在巅峰的三十多岁。他不指望奈客会向他解释椅子移动的问题，也没有多余客套，开门见山说道：“你一直想和我们见一面，就是为了蝰蛇？” “对。他曾经出卖过我的搭档，这是私仇；他也违背了雇兵不和帮派串通的行规，因此也有公事。”庄续腾控制着表情，说道：“我听说他在为你们做事，所以特来讨个说法，同样也是报告一下。” “报告？不管我同意与否，反正你们都会干，是这个意思吗？” 庄续腾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仍旧是之前的淡然表情，反问道：“赌场集团会为他提供保护服务，还是不准备插手这件事？” “我们不好不插手，因为他的确在为我们工作。从我个人角度出发，我建议你应该去找血蝠帮。蝰蛇是帮派的人，帮派如果不保他，我们就更不会操心了。你找错方向了。”泰斯先生一边说话，一边盯着庄续腾的表情。很显然，他正在察言观色。 “去帮派那边是浪费时间，来这里是尝试做出努力。”庄续腾面不改色，平静说道：“鉴于蝰蛇的名声在雇兵行业已经臭了，与他合作，会影响你们的口碑。我认为除了自身的能力之外，与什么样的人共事，也是一个重要的标准。蝰蛇背叛朋友和任务，然后又害死上级中间人，还被赶出沛城。这样一个三重失败者……” “他现在有用。”泰斯说道。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蝰蛇已经知道谁抢了你们的火车？”庄续腾微微皱眉——在他的主动控制下——然后低声嘀咕着：“就在沛城？会是谁呢？” “反正是某个中间人或雇兵，也很有可能是你。”泰斯突然指着庄续腾，说道。 “或许是我？这么说，蝰蛇虽然有用，但他的用处还不足以告诉你火车盗窃者的身份。”庄续腾重新恢复淡然从容的表情，说道：“嗯……或许来找你们是个错误。你们甚至能被蝰蛇拿捏，看来我需要重新评估局势了。” “重新评估是什么意思？” “我们认为就算你们不同意我的提议，也肯定不会死皮赖脸凑上去给蝰蛇提供保护。如果你们有求于他，情况当然就不同了，你们便存在下场的可能。这不由让我思考你们到底遭受了多大的损失，还剩下多少力量，怎么就混的比蝰蛇还差了？对不起，无论如何也不至于那么差。所以这里面还有血蝠帮的因素在？” 庄续腾摆出关怀的态度，他这个态度越亲切，对赌场集团的鄙夷就越大。看得出来，泰斯也是高手，他并没有生气，微笑的态度表明他只觉得这场对话很有意思。他没有承认或者否认任何事情，没有答应或者否决庄续腾的任何提议。他只是拍了两下手，说道：“我觉得你们还是当面谈吧！去，把蝰蛇叫过来，让这个以为我被拿捏住的年轻人看看他的错误有多大。” 蝰蛇要来？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庄续腾微微一笑，觉得事情越来越好玩儿了。 第298章 心知肚明 “这是什么意思？！” 第149节 庄续腾还没有做出表示，保人普卡特已经先着急了。他猛地站起来，引得附近的墨镜保镖们紧张地向前踏出一步。只有两个墨镜保镖没有移动或者慌张，要么他们水平更高更沉稳，要么他们没有反应过来。 泰斯抬起右手，让保镖们稍安勿躁，他要听听普卡特说什么。 普卡特总说自己没有战斗力、一碰就碎，但是他并没有被上前的墨镜保镖吓到。“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会谈，我为你们两个提供担保。现在将蝰蛇引进来，而他与奈客存在过节，很可能发生冲突从而破坏会谈的氛围！我这里说的氛围是大家的生死安全！” 泰斯点点头，说道：“我理解你的担心。蝰蛇不会动手，我说的。如果他真的脑子一抽，浪费我给他安排的机会，那他也就失去了一生所有的机会。唯一要担心的是奈客，如果他决定在这里报仇……” 庄续腾哼了一声，说到：“与蝰蛇有私仇的是我的搭档道哥，要杀蝰蛇的也是道哥。我赞同他的做法，但不想替他动手。你理解什么叫做报仇吗？那是亲手实施才会得到些许满足和安慰的行为。” “我不需要动手，总有人为我工作。” “那是你的仇恨还不足够大。”庄续腾拉着普卡特的肩膀，请他重新坐下来，同时道：“看在你的安全与人情上，我不会主动动手。如果到了不得不自卫的时候，我也会尽量护住你的性命。嗯……要不你坐在我侧后方吧！蝰蛇不一定敢朝我来，或许会对着你和泰斯，以此来牵制我。” “真会那样吗？”普卡特一脸担忧，果然搬着椅子坐到奈客侧后方。 “只有很小的概率，不用太担心。”庄续腾换了口气，正襟危坐，说道：“请他出来吧。” 过了一小会儿，蝰蛇从旁边的写字楼走出来。这是庄续腾第一次亲眼见到蝰蛇本人，以前只见过一些模糊的照片或速描。 单从长相上讲，蝰蛇有点小帅，而且是那种略显痞气、玩世不恭、攻气满满的帅。年龄上他比庄续腾大十岁，但是面相年轻，如果站在庄续腾身边，别人或许真会以为他俩同龄，甚至蝰蛇还要更年轻一些。 真看不出来他会背叛搭档、背叛团队，真看不出来他是那种会和帮派走得很近的人。他总是带着亲切的微笑，仿佛和每个人都很熟悉，仿佛想和每个人交朋友。庄续腾仔细盯着他的眼神，用“诈老师”教授的技巧进行观察，这才发现了一件事：蝰蛇的表情很可能是伪装，他的亲切微笑与庄续腾的“神”不可测是同一种东西。 “奈客，绰号稻草人，你可把我害惨了。”蝰蛇摇晃着肩膀，左右甩着单侧手臂，另一只手始终插在裤兜里藏好。他见面就对庄续腾说到：“久闻你的大名，很想见见你这个杀死了d胖的后辈。” “我没什么可看的，但我觉得德克斯特可能想见见你，在下面问你为什么把他甩了，让他独自面对中间人战争引起的后果。”庄续腾伸出手，示意蝰蛇可以坐下，然后说道：“我听说，你鼓动德克斯特发起对露西的中间人战争，其中也有针对我的意思？” “你是个很不错的新秀，当时就已经表现出潜力。不过d胖并不想杀你，而是想把你招募过去。” “所以说，想杀死我的人其实是你，你想剪除戈工道的帮手。”庄续腾歪着头，说道：“当初你不敢去找道哥解决这件事，想来现在更不敢了？” “我是挺怕他的。如果你知道他的真面目，你也会怕他。”蝰蛇叹了口气，做出很忧愁且无奈的表情，说道：“那个人仗着有势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只看到表面，没有往深处用力钻研。” 庄续腾才不接他的话茬，仍旧按照自己的思路来：“我可以给你安排安排，做一个决斗场，让你们两个在里面一对一。我和泰斯可以在旁边观战，而且咱们还可以找普卡特为决斗做担保——我看他对这一行充满热情，而且很有经验。” “你以为这是做游戏吗？” 庄续腾摆摆手，说道：“本来没找你谈，你自己跑到我面前，说一些废话，这才叫做游戏。对了，你的话连废话都算不上。什么道哥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还有另外的所谓真面目——这些与道哥要杀了你以及我不想耽误泰斯先生的工作之间存在关联吗？” 听到庄续腾的诘问，泰斯嘴角微翘，终于忍不住笑了笑。蝰蛇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只是继续说道：“当年的事情并不是戈工道说的那样，里面还有很多曲直……” “省省吧，我完全不想听你说这些事情。你可以写下来，不管是日记还是小说，都可以尝试发表一下，说不定还能多攒一点棺材钱。”庄续腾轻蔑地笑了一下，说道：“我实在不想和你谈，因此我最后给你一分钟，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 蝰蛇脸色一沉，收敛起虚伪的笑容。他将双臂放在几人中间的咖啡桌上，双手合十上下晃动，用这样的身体语言来强调自己的话非常“真诚和重要”。他说道：“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指控，更是一场卑鄙的处决。戈工道仗着自己在宪法政府与军队的背景，当然什么话都可以随便说，反正没人敢真正找他麻烦，这才是他还能东山再起的原因。他将自己的臆测当成仇恨，把事情怪罪到我们身上，却忽略了所谓背叛背后真正的原因：他自己。凡是赞同他那些幻想的，都还是他所谓朋友；凡事反对的，甚至只是不赞同而沉默的，都被他追杀。那个人……” 庄续腾眨了下眼睛，说道：“一分钟的时间到了。泰斯先生，这个插曲可以结束了吗？如果你还想和我谈，那请稍微清理一下场地。” “我和你谈谈。”泰斯拍拍蝰蛇的肩膀，说道：“好了，就算你说服他，难道你指望他会帮你去做戈工道的工作吗？而且人家有一点说的也没错：你早该把这件事解决，而不是拖到现在这种局面。” 蝰蛇晃动手臂，继续加强自己的所谓力量，说道：“哼！戈工道真以为自己的力量已经足够解决这件事了吗？若不是担心惹到他那些疯子一样的……” “够了！”泰斯在蝰蛇胳膊上拍了两下，说道：“虽然这件事会让你分心，但只要你好好为我们进行调查，协调好血蝠帮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现在下去吧，你骗不了他。这个稻草人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你拿出真诚还是谎言，都无法动摇他分毫。” “那我等着戈工道大驾光临，希望他能够突破血蝠帮的地盘。” 庄续腾笑着对泰斯打趣道：“看，他觉得我们肯定能够突破你们的阻挠，只有血蝠帮才能真正保护他。” “他没有那个意思。”泰斯也不生气，只是摆摆手，朝蝰蛇甩了一个眼色。等蝰蛇稍微走远后，泰斯说道：“看来你们分歧很大，谈不拢。只是我现在遇到的麻烦也需要解决——我看你的性格也是直截了当的，那我便直接提议：你告诉我谁偷了火车，我把蝰蛇双手奉上。” “哈哈，典型的舍近求远。”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你们的火车不好偷吧？蝰蛇和血蝠帮没有那个能力偷吧？很显然蝰蛇没有偷你火车的那些人厉害。我不去找蝰蛇，而去招惹更厉害的家伙，你觉得我是疯的还是傻的？泰斯，别整这些虚的，咱们说点实际的东西吧！” “你想说什么？”泰斯靠在椅背上，盯着庄续腾。 “随着时间逐渐流逝，想要寻找火车失窃案元凶的难度就会越来越大，此时蝰蛇对你们的用处就越来越小。我想，你们也不愿意蝰蛇借着与你们关系相对更熟络来获取个人利益吧？”庄续腾说道：“你们如果真想调查出个结果，就不能被蝰蛇拿捏。你们与帮派如何搅和，那是你们的选择。我不看好这种合作，但也不会给你们添乱。两周时间，你们尽快在血蝠帮找到另外的渠道，既是避免被蝰蛇两头吃，也可以给他施加些压力，让他好干活儿。” 泰斯微笑着点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些很中肯，我继续听着。” “两周之内我们不会对蝰蛇动手，这件事我说到做到。”庄续腾拍了拍胸脯，说道：“这是我的意思，也是道哥的意思。我们和蝰蛇之间主要是私仇，而生意是生意，我们尊重你们的生意，因此你们的生意优先。” “有点意思，继续说。”泰斯点点头。 “两周之后，我希望还能与你见面，再次商量此事。如果你实在不想再见我们，当然也是你的自由，我们同样表示尊重。与此同时，我们也将会自主行动。尊重，说到底仍旧只是面子上的事情，生意更优先。”庄续腾说道：“两周之后，如果你这边仍没有找到替代渠道，不得不继续依赖蝰蛇，那就见我一面，说一声，我们也可以视情况通融。不过你也得理解我们的终极担忧：时间越久，代表着你们越难控制住蝰蛇。一旦他离开沛城，我们的工作难度就会提升，因此我们不可能永远等待下去。” 泰斯笑了笑，说道：“你的提议很巧妙，用两周准备时间将求我们变成我们求你，暗中完成了身份地位的转换。” “你在说笑了。身份转换不是靠语言完成的，而是实际形式的变化促成的。不管我花言巧语或者坦诚布公，都不能改变局势的变化。人，要尊重客观规律。” “好一个尊重客观规律。”泰斯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你应该清楚，你们两个或者几个雇兵的实力无法与我背后的赌场以及血蝠帮对抗吧？这是客观还是主观？” “你们要维护的盘子更大，比我们更需要人手，不可能把所有力量都用于保护蝰蛇。而我们可以集中力量，单点突破。再说了，我们的目标从不是对抗两个集团，只是想碾死一条臭蛇。”庄续腾说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避免事态扩大化，避免你们和血蝠帮都要保蛇，可蛇还是死了，以至于对你们的声誉造成打击。” “你如果为我们着想，那就应该等蝰蛇干完活儿再下手。” “你错了吧？我怎么可能为你们着想？你们又不给我钱。” “……”泰斯似乎想要说点什么，突然想到一些事情便闭上嘴。过了半分钟，他笑了笑，说道：“如果我顺着你的话，尝试用钱来摆平这件事，你就直接拿出准备好的后招——比如开口要价1亿——堵上我的嘴。如果我拒绝，那你就顺势占据话语高位。” 庄续腾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在钱这个方面，由于不存在谈妥的预期，一个不会出大钱，一个根本不会要钱，所以多说多错。“两周时间，我们不行动，这是对你和你的集团表达敬意。这世上从没有你有事，别人就不能干活儿的道理，而且最终都是凭本事吃饭，唯一需要计算一下的只有成本和收益的关系。两周时间，我把话放在这里了，这就是我们的提议。” “三周。”泰斯竖起三根指头，说道：“三周之后你也不用来找我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说得对，最终还是凭本事吃饭。不过我们看在三周敬意的份上，也会给你们相应的敬意。” “三整周有些太刻意了，两周零五天。” “你这不是更刻意？”泰斯在大脑中快速计算，思考两周零五天之后有没有重要的日子。 “只是刻意而不是反对？”庄续腾面带微笑，向前伸出手，说道：“泰斯先生，很荣幸认识你，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我是雇兵，总是欢迎委托合同的。” “你现在不接受委托合同吗？我这里正缺人手。”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一次只能做一件事情，目前正在某个委托任务重，实在脱不开身。不过你可以去找我的中间人露西，她或许还有其他人手可以给你干活儿。” “我会再去找她。”泰斯伸出手，与庄续腾碰了碰。两个人实际上都没有握手的需要，两个人也都心知肚明。 第299章 后续演技 与泰斯的会谈结束了。这个赌场集团在沛城的职业经理人听到了戈工道这一边的意见，他或许会改变与蝰蛇的合作状态，或许不会，这取决于局势的变化。 他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或聋子，他很清楚赌场集团目前在沛城各项行动并不顺利，也大概知道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同时，他也知道解决问题的方法，无外乎花钱、展示力量或者妥协退让。 如果三者都无法执行和落实，那就意味着一件事：赌场集团气数已尽，每个人都该思考一下如何收场。作为具体行动的执行者，泰斯肯定也要盘算一番。他选择接触奈客，也存了利用雇兵的私仇来强行中断调查，摆脱很可能永远都没有结果的寻找行动，以便转入“破产清算”阶段。 “如奈客所说，蝰蛇的确是个不知道进退的家伙。”泰斯一直在调查这个合作伙伴，听了不少风言风语，现在有了结论而已。“对他最好的结局就是立刻完成调查，得到集团的嘉奖，顺便还能离开这个风暴聚集之地，但这样做的前提是具备足够的能力，不管是分析还是调查，或者指挥协调，或者发挥人脉力量。可惜，这几条，蝰蛇都不具备。” “另一个好的选择就是承认自己无能为力，然后尽快离开是非之地，回到自己亲手经营的地盘上去，不失为一种稳妥选择。可惜，蝰蛇不够理智，不懂得退让也可以带来收获的道理。他只想着利用我的影响力来提高自己在血蝠帮的地位，甚至不惜声称已经找到列车偷窃案的线索。” “只要他还保有那个声明，我就没法处理他，同时寻找小偷的行动就会没完没了。任何累赘和绊脚石都应该被清除掉，而他偏偏两者皆是。”泰斯微微皱眉，他隐约怀疑奈客等雇兵已经看出了这个问题，认为能够获得赌场集团的首肯，所以才来找他谈。 “不太可能吧……他们有那么聪明吗？”泰斯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但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偷走车厢——都发生了，他不得不提高警惕。“如果他们真的这么聪明，那就有很大嫌疑。嗯，我得好好盯着他们，多加留意。” 庄续腾并不知道泰斯的想法，但是他知道露西聚集了四个（或以上）的情报官，目前的主要工作就是给蝰蛇以及泰斯挖坑。整个计划非常复杂，不仅需要精确把控各方心理，还要审时度势，根据情况变化调整细节，才能因势利导，将蝰蛇和赌场集团送到陷坑之中。 除了露西，没人知道整个计划的所有细节。根据露西的说法，越是在前线行动的角色越需要专注，知道的越多、心理负担越大，表现出的效果就越不自然。尤其是奈客，本来就不擅长欺骗与误导，与其给他太高的目标影响行动，还不如一次只让他做一件事，别的全都不说。 对庄续腾保密没问题，反过来却不行。庄续腾结束会谈，送走担保人普卡特之后，他就按照计划先去找道哥。他们事先想到赌场集团很可能会盯着庄续腾，因此一切都要按照“本应如此”来演绎。杀死蝰蛇这件事只能算是道哥的私事，因此奈客先去找道哥汇报，这才显得合理。 搭档俩见面之后也只是闲聊。整件事不需要他们操心，尤其不需要他们瞎操心和乱行动。计划成功的关键就是按照指示行动，两人便按照指示聊了半个小时后，再一起去找露西。 自从斯泰尔“快速退休”后，音乐餐厅多了一些人，都是一些雇兵，但不都是露西的雇兵。斯泰尔手下雇兵中最精华的那部分在任何中间人眼中肯定都是香饽饽，是要争抢一番的。但是这样的争抢只会让雇兵“溢价”，提高“用工成本”，并不符合露西的计划。 特别厉害的雇兵往往想法多，而且更接近金盆洗手；反而那些处于上升期的、人品好的、有野心的家伙，干起活来更卖命，这才是露西的首要目标。她是最早在这个新人才市场上进行挑拣的中间人，这一次收拢了七八个新的雇兵，都是些入行三四年的“准老手”。而一些更老的家伙想到了饥荒陌客那次著名的金盆洗手，还有那些新人看中了露西对雇兵的培养态度，主动来到音乐餐厅，想在这里找一份工作。 露西肯定要拿捏一下，本质上还是讨价还价，而这里面蕴含着丰富的乐趣。露西手下的雇兵都很清楚这一点，包括戈工道在内，他们只会说露西的好，不会为这些找工作的雇兵提供任何信息，更不会为他们说好话。 戈工道在雇兵这一行待得时间足够长，就算他不认识别人，别人也基本认识他，因此请他去给露西说好话的认可不少。庄续腾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于是趁机溜走，先去上面找露西。等戈工道也走进露西办公室的时候，庄续腾已经将见面与会谈的大概情况说完了，正等着细节方面的提问呢。 “被人拽住了，都是生活所迫，来这里找份工作。”戈工道随手关上门，叹了口气，说道：“露西，如果你不要他们，给个痛快话，让他们去别的地方找工作。” “你以为我没给过话吗？如果我要，我已经找他们谈了。雇兵想要加入进来，要么有行业里人的推荐，要么我亲自去找人。上门求工作基本走不通，他们其实也知道这点。”露西示意戈工道坐下，说道：“且不说他们能力、人品和潜力等各方面的事情，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多任务来养他们。这么说吧，你要能劝走他们，每个人我给一百欧元。前提是不能说我坏话。” “那我可不干，一百欧元也太少了，你不是不知道这里面的难度。”戈工道摆摆手，在沙发里调整一下姿势，说到：“我不提他们了，说说正事儿吧！奈客表现得怎么样，是良好还是优秀？” “算是良好吧！蝰蛇突然出现超出了咱们的预料，奈客应对得很好，没有出现纰漏。道哥，如果安排你和蝰蛇一对一来解决恩怨，你同意吗？” “太好了，看我活活捏死那条臭蛇！”戈工道握紧拳头，说道：“真的，我没开玩笑。只有我们两个，大家就不用冒风险了，那才是最好的。不过那条臭蛇狡猾得很，加上心虚，根本不敢和我一对一。” “根本不是狡猾或者心虚，绝对只是惜命。”庄续腾笑着说道：“他知道打不过你，怕死得很，不会答应单挑的。如果他同意了，一定有问题。” “如果他同意单挑，就算有问题，我也和他干一场！”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按照计划来，你可别想干什么干什么。再说了，你也是有人关心的，不需要你一个人拼命。” “奈客说得对。蝰蛇已经是帮派里的人，帮派可没有雇兵行业里见面单挑了结恩怨的做法，他们是能偷袭就偷袭，能暗算就暗算，可没有什么规矩。”露西说道：“而且接下来你需要受伤修养，绝对不能参加单挑。” “行了，我就知道该编排我了，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戈工道拍了拍庄续腾，笑着问道：“你猜猜，我将要怎么受伤？” “我……”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我设想过几个方案：咱们两个内讧打起来最不像真的，做任务失手被打进医院也有点假，看起来最好的办法是被家暴了。让普林斯揍你一顿，你还可以嘴硬说你不好意思打女人……诶诶诶！放开我！你让我说的，我胡扯一下，你怎么还动手了呢！” 露西在一旁哈哈大笑，看了半分钟热闹之后才把戈工道劝开。她这样做并不一定是为了庄续腾的安全，很可能是为了保住办公室里的家具陈设。“我想过几个方案，家暴这个理由算是排名很靠前的选项，所以奈客说的也不算错。但是家暴方案败给了手术失败，而这个手术就是植入体……” “植入体套装来了？！”庄续腾合戈工道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说道。 “对，前期来了三套，其中两套是驾驶者辅助套装，一套打击者套装，下一批货还要等等。你们两个选择驾驶者辅助套装，正好去安装，于是受伤修养的理由不就是现成的了吗？” 戈工道挥了挥拳头，说道：“安装高质量植入体，战斗的胜算就更大了。什么时候手术？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稍等一下，安装肯定要安装，但一些细节也不能省。”露西说道：“你们两个现在肯定被赌场集团以及血蝠帮的人盯梢，因此时刻都要演戏。咱们有情报官对他们进行误导和欺骗，但那些只能在信息网络世界，肉体盯梢依旧要对付过去。第一件事：你们需要前后分开进行手术，现在就看你们谁先谁后。” “我先吧！”庄续腾说道：“按理说，我们要提防蝰蛇，必须互相照应，所以两个人不该同时手术。道哥手术要受伤，他一受伤那我就没有手术的理由了，所以必须我先。” 戈工道逐渐冷静下来，说道：“手术之后，你就有可能变成被攻击目标。” “你手术之后也一样，都是诱饵。你保护我、我保护你，本质上没有区别。只要能引出蝰蛇，结果都是好的。再说了，咱们并非两个人作战，还有许多情报官以及露西保护着呢，别担心了。” 露西点点头，说道：“说的不错，那就奈客先做手术。第二件事，你们要先去做个假任务，去城外转上一圈，回来的时候就拿上植入体了。记住，这一趟，你们会暴露行踪，而且没有支援，因此出城之后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们想干掉蝰蛇，蝰蛇也一定会想干掉你们，城外是他下手的最好机会。” 庄续腾微微皱眉，说道：“这一次出城，是不是要测试一下蝰蛇的消息是否灵通？” “有这层意思。”露西点点头，说道：“一方面要测试血蝠帮的消息，另一方面也要看赌场集团的反应。有些雇兵现在就在为赌场集团服务，尤其是一些没有找到中间人但是具备雇兵能力的人，说不定这种人就在楼下盯着呢！” “原来还有这层顾虑……”戈工道摸摸下巴的胡须，说道：“嗯……以后和下面的家伙说话时要更小心一些了。” “是要小心些，但也不用太小心，否则就不像你了。”露西指着庄续腾，说到：“最好的做法是让这小子拦着你，最好埋怨两句，就说你多管闲事之类的。奈客，你控制一下分寸，让他们听到，但一副不想让他们知道的样子。如果这种情况下还有谁凑上来，十有八九便是对面的探子。”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懂了，交给我了。” “从城外回来之后，你们要去趟黑市，这是你们需要的联系方式。”露西递过来一张名片，交到戈工道手上，说道：“你们去找这个人，用四十万欧元买下预定好的植入体。那是套加注、过滤双功能血液辅助泵套装，功能上是不错的东西，但是质量堪忧。” 戈工道将纸条交给庄续腾，同时道：“我们从城外回来，加上黑市上购买的东西，便能解释去医院做手术这件事，挺巧妙啊！黑市上这个人信得过吗？” 露西摇摇头，说道：“我只能这么讲：他很难被收买，至少他过去就是这么表现的。不过，他被收买或者守口如瓶都有相对应的预案，工作量上差别不大。其实我更希望他被收买，这样一来，我就能试出更多的东西。” 庄续腾记住纸条的内容，便把它撕碎扔进垃圾桶。“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事情吗？” 第150节 “从黑市出来，去医院之前，最好在黑市附近的公用电话亭给我打个电话，内容大抵是完成任务因此请假。别提植入体的事情，让这件事看起来就像是你们得到一笔意外之财，然后决定瞒着我，自己花销掉。车厢盗窃案之后，赌场集团一直在监控雇兵与中间人行业的大笔资金流动，你们挣多少花多少，都不是大富翁。” “懂了，还是继续演戏。”庄续腾点点头，问道：“植入体全部装起来需要多久？恢复期要多久？” “这就是最后一个注意事项：手术需要15个小时左右，两班医生轮流做，恢复时间越长越好，一般至少卧床三天。在此期间，你们不要联系任何人，包括我。你们必须老老实实留在医院，等我给你们电话。” 第300章 全身植入 根据露西的安排，庄续腾与戈工道急匆匆离开音乐餐厅，分别坐上装甲车和旅行车，风驰电掣一般离开沛城。 不少脑袋透过玻璃窗观望，其中肯定会有人将这个消息送出去。在他们盯着庄续腾两人的时候，露西也在二楼办公室的观察窗中盯着他们。这个女人心里盘算着下一部的计划，其中就包括整顿楼下的环境，将这些潜在的危险清理出去，从而更好烘托戈工道出现医疗事故之后的紧张感。 将视线转到离开沛城的两人，他们要执行一个假任务，可以说是轻松愉快的。虽说露西提前做出了警告，让他们小心血蝠帮和赌场集团的人，但事实证明两者的反应速度没有那么快，就算得到消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完成任务从城外回来。 接下来，两人去了黑市，该打电话打电话，该找人买东西也照做。他们的接头人是一个绰号为台秤的胖女人，身上肉嘟嘟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庄续腾觉得她幽默且可爱，而戈工道则看出更多内涵： “她很强壮，以前绝对练过身体。我见过一些运动员或者格斗者降低运动量之后便胖起来，而她很像是同一种情况。不过她的底子还在，你注意她脖子部位的肌肉了吗？” 庄续腾是个很有礼貌的人，他可没有盯着女生脖子看的习惯，最多也就是事后从回忆中重新搜集线索。当时他的关注点都在植入体上，尤其是台秤是否能搞到更多种类或更高品质的植入体。 “现在还不行，年轻人，你可以再等等。”台秤微笑着对庄续腾说道；“目前黑市上的植入体只能靠运气，以后随着医疗市场的开放，安装植入体的渠道更多了，那我们获取植入体的渠道同样会增加。” 庄续腾并不满意，说道：“医疗类植入体不适合我们。” “医疗植入体便宜了，替换战斗植入体的成本就降低了。公司战争到现在，还有一些老兵活着，他们之前只能依赖副作用较大、维护费较高的战斗植入体，没钱更换疗养型的医疗植入体。由于他们积累了大量副作用，他们死亡之后，那些优秀的战斗植入体也没法再用。如果在衰老、疲惫之前给他们换上能够延寿的医疗植入体，那就能得到品质不错的战斗植入体了。” 喔，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虽然仍旧是黑市生意，但这样进行置换，总比杀人取货的方法强多了、好多了。 两个人不需要在黑市停留太长时间，他们还要急匆匆前往医院。这一次的植入体“来路不正”，他们肯定不能去沛城第二医院享受那里的服务措施，只有再次来纹身整容医院找间黑医生。 他刚忙完一台手术，疲劳让他显得有些颓废。不修边幅的医生瘫坐在椅子上，包着鞋套的皮鞋丢在一旁，光着的脚丫在地板上摇晃。一只半燃的雪茄歪斜地靠在烟灰缸上，茶水在玻璃杯中早就凉了。间黑医生见到庄续腾和戈工道时露出了笑容，抬起手来打招呼，说道：“又来照顾我的生意了？就不给我时间休息一下吗？” “不耽误你休息，我们也不是很着急。”庄续腾着重加强了“很”字的读音，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铝管包装的雪茄烟。“你需要这个才能好好休息，这可是完全种植和手工卷制的好东西。” “这年头都是从温室里培育出来的，就像那种不到两个月就能收获的蛋白虫一样，所谓雪茄很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阳光。”间黑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手上可没有这种意思。他双手接过雪茄，小心翼翼打开盖子，再拆开内层保湿隔热包装，抽出一根黝黑发亮的粗长雪茄。 将它放在鼻子下面用力嗅吸，让雪茄的香气浸润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他的眼球发亮，眼皮也高高抬起，只是在看到庄续腾的时候还要继续嘴硬：“还不错，但也就是还不错的水平，仍旧是温室培育的，最多晒了两天太阳。” “的确，连直晒了两天太阳你也能闻出来。”戈工道笑嘻嘻地说道：“木片、火柴和鲸油打火机点燃的雪茄，你是不是也能抽出区别来？” “能，这很简单，但仅限刚刚点燃的时候，那时候烟火气还没消。”间黑将雪茄小心翼翼剪好，放在锡箔纸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头盒子，打开后取出一根又扁宽的木条，还有一个厚实的放大镜。他打开聚光灯，再用放大镜集中光能，小心翼翼点燃木条。随后，他再用木条点燃雪茄，让自己沉浸在烟雾中。 间黑很享受，但也不会为了享受而冷落朋友。他稍微过过瘾，便把雪茄放下，于缭绕的烟雾中缓缓发出叹息。 “呼……有种人生圆满的错觉。这爱好也不知是好是坏，但的确能让我提神醒脑。谢谢你们，尤其是奈客·稻草人。好了，我回复精神了。你们来找我只会是为了植入体，而且一定和你们身后的箱子有关。” “对，我们想安装植入体。”庄续腾说道：“两个箱子里是两套植入体，我们两个一人一套。我先安装，完成术后恢复之后再给道哥装。还是之前的要求：要稳妥、要保密。” “是啥好东西？”间黑医生打开箱子，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便挂上了笑容。“哎呦，不错哦，驾驶辅助套装，还是军队专供版的。看样子，它们刚做过保养，状态正好。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高品质的植入体了。” “能安排手术吗？”戈工道问。 “那必须可以。”间黑医生说道：“这个装起来有点繁琐，手术可能要持续十几个小时，绝对是大活儿，我得先养足精神。你们可以先住下来，将前期体检做一做，尤其是血液毒素检查。” “上次好像没做血液毒素检查。”庄续腾说道。 “这次更复杂，麻醉要做好，否则中途醒了，有可能会被活活疼死。你们身上若有一些过滤麻醉剂的植入体，都必须先关掉。另外我得问一句：你们不用蓝野人吧？” “不用，我们坚决不碰。” “那很好，继续坚持，不过检查不能省。” “为什么突然强调这件事？”庄续腾对毒品相关的问题时刻保持敏锐，问道：“是不是蓝野人的使用者在增加？” “对。市面上出现一个新的变种，叫做蓝野人三号。它的药效更强，成瘾也更快，但是毒副作用下降了很多。很多找不到精神慰藉的人开始使用这个东西，甚至在血液里都会留下沉淀。那个东西会影响麻醉的效果，进而让长时间手术变得异常困难。” “蓝野人三号？我说过那个东西，在市面上很流行。它取代之前蓝野人的速度就像蓝野人取代其他毒品时一样——横扫。”戈工道一挥手，做出横扫的姿势。“但我不知道它还有那些特点。” “你不是那个圈子的，没有人向你推荐，你不知道便很正常。”间黑医生摇摇头，说道：“我这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也会遇到吸嗨了的家伙。有时候不得已，也得用蓝野人麻痹他们的痛苦。明明没用麻药，他们也能清醒地看着自己大腿被切下来，居然还能笑。” 想象一下，那个画面让人毛骨悚然。庄续腾用力捏紧拳头，控制一下情绪，然后说道：“医生，蓝野人三号的成瘾性很高，那么能戒除吗？” “我觉得没有可能。从药性上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取代蓝野人带来的感觉。一个人首先要能忍受巨大的失落带来的极度痛苦，才有可能将蓝野人这个概念排除出大脑，然后才能谈论戒除的问题——以上是医学书给出的方案。” 间黑医生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个人觉得那都是胡扯！我见过一些人，脑子都糊涂了，不知道自己是谁，失去语言能力，甚至连喝水吃饭都不会了，却还能牢牢记得要用蓝野人。街面上管这种人叫做吸傻了的笨蛋，如果这些人无亲无故，那就拖去杀了取器官。如果这些人还有医疗保险，那就会送到我这里来，稍微处理一下，当成植物人养着，然后从他们的保费中吸血。嗨，我给你们说这个干啥，难道我抽雪茄上头了？” 间黑医生站起身来，叼着雪茄让工作人员带两人去住院、做检查，而他要抓紧时间睡一觉。虽然两个人轮流做手术，但检查可以一起做。因此两个人前后将心肺、血液、神经系统、运动系统等全都检查一遍，并且开了一个单间病房。 “我去买点吃喝的东西以及杂志，你手术期间就只能靠我照顾你了。”戈工道将病房检查一遍，确定没有监控设备之后说道：“这里位置还行，只有左右两条通道，比较容易防守。我去看看能不能把隔壁占下来，这样可以多一处隐蔽点。” 庄续腾微微一笑，说道：“就像露西那样？” “对，就像露西那样。” 两个人的身体检查结果在六个小时后就出来了，他们都符合手术的基本要求，只是还需要一些简单调整。首先需要他们清空肠胃，这意味着要喝下安全泻药。一些能够提高身体手术韧性药剂也要开始提前服用，加上营养补剂，庄续腾需要一把一把地吃，一罐一罐地喝。 “还有几个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间黑医生睡够了六个小时，看起来精神好多了。他拿着庄续腾的病历找过来，说道：“你的颈部注射植入体必须清空，里面的药剂对于作战有好处，但是不利于手术。这意味着那些药剂会被浪费掉。你们从第二医院做的手术吗？” “你怎么知道？”庄续腾一愣。 “医院的手术会留下签名，这一点它们不会告知你。另外，公司的植入体手术会留下追踪器，军队的植入体会有敌我识别装置。因此下一个问题是：你们还要保留敌我识别吗？” “不留，没意义。”戈工道摆摆手，说道：“我听人说，宪法政府的士兵都不愿保留这个装置，说带着它，被友军误杀的可能性反而提高了。” “是有这种说法，但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能够证实。行，我会给你们拆掉。”间黑医生在病历上记录下来，然后问道：“奈客，你安装了滤毒肾。手术之前需要你关掉它，否则它会把我们使用的麻醉药物过滤掉。我们也有强制关闭的方法，但那会额外花掉你一千欧元，有点没必要。” “我会记得这点，谢谢你给我省钱。”庄续腾点点头。 “这里省钱，但是其他地方可以赚回来。”间黑医生摸了摸下巴，说到：“你这次做全身手术，不少折腾，所以考虑一下安装一些别的植入体？我推荐装甲皮肤……” “不，我不做皮肤植入，神经强化类的也不做。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庄续腾说到：“是否有植入体能够避免让我吸入蓝野人之类的毒品？” “呃……这可难住我了，给我时间稍微想一想。”间黑医生皱紧眉头思考，过了一会儿之后说道：“首先你需要装嗅觉增强植入，医用级别，帮助你分辨味道，然后强化对蓝色晶体的嗅觉警告。然后你的颈部注射药剂要换一下，要有两个特别的针剂：神经麻痹和超量代谢。” “神经麻痹可以阻断你所有感觉，没有快乐没有痛苦，当然身体也是麻的。只有这样，蓝野人才不会在你的神经系统留下显著印象。超量代谢很痛苦，正常情况下对你的肾功能会有永久损伤，但它的确能够排出各种毒品。好在你有滤毒肾附件，它可以承受压力，从而保住你的肾。” “在处理毒素的时候，你的身体会处于麻痹状态，你的大脑也好不到哪里去，很难再向植入体发出正确的命令。因此你需要一个医疗辅助模块来监控身体状态，下达正确指令。这个东西可以与你的驾驶辅助套装配合，由后者提供能量以及信息通道。不过这个东西有隐患。” 间黑医生说道：“由于它能够控制你身体的植入体，因此一些厉害的远程控制者可以借助它来控制你，比如启动你的强制排毒，从而让你麻痹。这个医疗模块最好一直关着，只有你认为自己需要它的时候再开启。如此一来，你就必须提前想好被人控制和无法及时作出医疗反应的利害关系，选择其中一种，好处没法兼得。” 第301章 我的身体 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安全，哪怕号称“不会被干扰”的白旗杂货店，一样也会被强制驱离这个世界。安装排毒装置也是同样的道理，不可能什么好处都占了，什么风险都不担。 “有了嗅觉强化的鼻子就可以察觉风险，然后再手动打开强行排毒，时间应该来得及。就用这种方式吧，只要给我安装的植入体都是正经好货就没问题。”庄续腾说道。 间黑医生笑了笑，说到：“好货得看和什么比，真正的好东西都在几大公司集团手里。我给你们用的都是医疗产品，从正规医院里出来的，日常量产型号中最好的。这多亏了新法案，让植入体越来越便宜。” 戈工道嘿了一声，补充道：“不止是植入体卖得好，街面上多了些消除副作用的店铺，这些增加的医用植入体也算支撑了一门新的生意。” “对，是有一些店铺，但我不建议你们去那里做保养。”间黑医生说道：“要么来这里找我，要么自己买一套设备回家放着。我这里有些消息，说那些保养店可能会使用一些不太安全的药物来提高保养效果。我感觉这件事发展下去，迟早会用上蓝野人。” 庄续腾和戈工道都可以通过休眠武技慢慢消除植入体的副作用，他们对街边保养店没有急迫的需求。两个人表示会来正规地方进行保养，又装模作样询问了一下保养设备的价格。 凭两个人现在的身家，保养设备对他们来说可以随便买，不过便宜的东西往往意味着效果不好，尤其是植入体相关的产业中。好的植入体，那都是用大价钱保养出来的。公司不可能让廉价高效的保养设备进入市场，更不要说被私人购买了。 间黑医生随后建议他们借此机会安装一些便宜的医用植入体或职业植入体，也不枉折腾这么一次。他很清楚两个人是干什么的，根据他们可能遇到的情况，向他们推荐了几件比较有趣的东西。 眼睑保护植入体，给眼睛增加横向开关的保护性眼睑，可以抵御强光、风沙和一些危险气体对眼球的损伤。一些从事相关工作——比如电焊气割——的人会安装这个东西，还有一些需要长期在水下作业的人也有这方面的需求。 军方也给一些士兵配备类似植入体，加上夜视、红外视觉或者简单的战场态势分析功能。除去战场态势分析要同时更换眼球外，夜视和红外视觉只是更换附加眼睑，不需要整体重装。 据说战场态势分析的功能很强大，可以算是所有雇兵都希望拥有的东西，但涉及更换眼球的手术难度极高，就算他们拿到军方的眼球，纹身整容店也做不了这种手术。成套更换驾驶辅助套装基本上已经是间黑医生的医术上限了，也是医院设备能够承担的极限。虽说只要拼命，更难的手术他也敢于尝试，但谁也不想白当那个实验体给别人增加手术经验。 间黑医生还给他们推荐隐蔽携枪的植入体，本质上就是将特制的影从枪安装到掌骨上。这个功能对雇兵来说非常实用，尤其是能够安装一些非金属的、甚至本身就隐形的小型影从枪。如果手比较大——就像戈工道这样的——还能安装正常体积的影从枪，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戈工道对这个挺感兴趣，但是对庄续腾来说，他有了骨矛法术，这个功能就很鸡肋了。 “太贵了，我已经没钱了。”庄续腾说道：“这次手术的费用，加上新安装的鼻子和眼睛，已经差不多花光了我的积蓄。就算你推荐更好的，我也只能做取舍。不过你可以问问道哥，他入行时间长，或许还有钱。” 戈工道一听这话就回过神来：他们不能表现得很有钱，以免与宝库列车盗窃案联系起来。 “我是还有点钱，但我也不着急，要看看你的手艺以及奈客的使用评价再做决定。”戈工道对间黑医生说道：“他先手术，他就选这些，你就先照顾他。” “也对，是我有些太着急了。”间黑医生笑着摆摆手，说道：“就先这样，所以要安装的是驾驶辅助套装、过滤血液泵、嗅探强化鼻和防眩光基础眼睑。手术中会修改你的注射套装内容，然后把支援型肌肉和驾驶辅助套装连接起来。” “驾驶辅助套装中也包括压力支援型肌肉，都装在腿上没有额外效果，所以将它们改到手臂上，提高你的双臂力量……” 这里的双臂力量可以用于撕扯、推拉和压握，而腿部肌肉已经是当前最好的产品，再加一条只能增加弹跳蓄力的速度，无法进一步提高负重。真要提高负重，那就必须进行大改，将骨架也升级才行。庄续腾并没有这种类型的植入体，而且他一直将钛合金烟斗当棒棒糖吃，他的骨架本就在缓慢增强。 “手术会切掉你现在的眼皮，安装眼睑之后再安回去，所以会影响你的外貌。你的眼睛看起来会比之前稍微凸出一些，那是眼睑增厚的效果。而且两侧眼角会向外横向延伸出环境探测体，大概两厘米长，两毫米宽。你可以订制它的颜色，就像纹身似的。” 庄续腾毫不犹豫，说道：“皮肤色。” “隐藏起来？也是一种选择。不过它会有点反光……”间黑医生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在啰嗦什么……有专门的眉笔可以将它覆盖起来，手术完了我可以教你。其实剩下就一个问题了：美容和纹身方面你有什么需求吗？我可以顺便给你整了。” “不，留着我原本的脸就行。”庄续腾想了想，说到：“在我胸前心脏的位置上纹个字吧。腾飞的腾，大拇指头这么大，用肉色印刷体。” “肉色？那就只有凑近了才有可能看出来？” 庄续腾笑了笑，“我正是要这个效果。” 手术的内容确定了，然后就是留遗嘱的时候了。任何大型手术都有风险，尤其是这种全身安装植入体的。大家都不想出事，但必须防备着出事，庄续腾也一样。他调整一下心态，压制住对一觉睡下不会再醒的恐惧，交待给戈工道一件事：“如果我没了，监督露西把我的权益给我家人。” 戈工道郑重答应下来，同时他也说道：“我和你一样，都是这一句话。我向你保证，如果他们把你整死了，我会给你报仇。” “别再给医生心理压力了。他手抖了，倒霉的是我。” 间黑医生耸耸肩，说到：“没事儿，我不受影响。来这里的人都这么说，我已经习惯了，而且我现在还好好站着。这是我医术能力的证明。”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也可能是你战斗力的证明。” 对此，医生不置可否。他们都明白，能够开这家植入体医院，没有被正规医院挤垮、没有被帮派或pcpd霸占，没有被公司取缔，一定有相当强力的保护才可能。 庄续腾被医生护士推进手术间，他关闭了滤毒肾，也打开颈部的注射组件，让医生从这里接入麻醉药剂。他侧躺着，面前的心电监护设备在视野里摇摇晃晃，给人一种很有趣的感觉。他想和医生分享这个观点，可话没出口，他就睡过去了。 再睁开眼睛，他已经回到病房，躺在洁白的床铺上，脖子上连接着两个吊瓶。在他脚边上，戈工道正拿着一本杂志观看，其封面和封底的女人丰乳肥臀，体现出一种人造的夸张美。 戈工道发出啧啧的声响，随手拿起一旁的饮料，通过吸管咕噜咕噜喝着。如果换在室外，周围是沙滩，再给他配上阳伞和墨镜，那真是一副放假休闲的状态。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普林斯让你看这种杂志吗？” 他这才发现自己嗓音有些沙哑。 “诶？你醒了？”戈工道放下杂志和饮料，把那张大脸凑上来看，同时问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身体有些麻，眼睛很干涩，还有就是渴。” “止疼药让你有些麻，现在还不能停，还得有……”戈工道看了看墙上的表，说道：“至少要八个小时之后才行。你的眼睛会觉得不适应，每个小时我会给你滴眼药水，不用担心。你现在还不能喝水，身体所需水分都从吊瓶里获得。医生说不能刺激你的肠胃。” “我没做肠胃植入啊？” “好像是什么消化系统会引起你的腺体变化，导致植入体校准偏差……我也记不清了，好多复杂的名词，反正你现在不能喝水。”戈工道笑着坐在床边，说道：“手术很成功，该安装的都安装了，你的纹身也弄好了。哎，你要看一下吗？” 第151节 庄续腾努力低下头，可他的脖子有点不听使唤。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下巴和后颈被固定着，活动范围受限。 “哎呀，忘了，你还在打针，脖子动不了。”戈工道的表情特别不真诚，一看就是在撒谎。“我给你拿镜子过来，你别着急。” 庄续腾缓缓点头。他太了解戈工道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对他说“别再玩我了”，那会只会让他玩儿的更开心。道哥，肯定忘了手术的顺序。现在怎么耍弄庄续腾的，未来也会怎么报应在自己身上。 “你看到了吗？镜子里的字是反过来的。用力看，很不明显。”戈工道摆弄着镜子，努力给庄续腾找好角度。“间黑医生的手艺真不错，根据你的肤色调整了颜料，纹身就像隐形了似的。对，你肯定也想看看自己的脸。” 其实脸没什么可看的，因为庄续腾鼻子和眼眶都被纱布包裹，只露出嘴巴，能看出什么来？这显然又是戈工道的玩笑，而他看起来挺开心。 “行了，该说正事了。”戈工道放下镜子，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本子，开始朗诵里面的内容。这是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的使用说明，他们在手术之前都看过，要按照里面的步骤对植入体进行初始化设置。不管之前记得多清楚，为避免手术反应干扰记忆，陪护人员都要重新念诵几遍。 自然的身体和人造的植入体需要磨合才能发挥出全部效果，既要避免植入体将身体撕裂，也要防止身体不能适应植入体的强度。调校不能操之过急，不仅因为急切会增加事故概率，更因为庄续腾并非按照默认方法手术，他有双倍的手臂压力肌肉植入体，这意味着四倍的风险。 “等我全念完，然后你再动。”戈工道指了指床头的一个方形仪器，说道：“这是紧急麻醉注射器，如果你的身体抽搐，我会立刻启动它，你就会被麻醉过去，植入体的指令也会被强行取消。你仍需要关闭滤毒肾，对了，现在还要关闭血液泵。别搞错了。” 庄续腾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然后就开始聆听戈工道絮叨。在他的注视下，庄续腾按照步骤逐项启动植入体，让驾驶辅助套装自检，并开始与身体组织、骨骼系统、神经体系相连接。 酸疼麻痒……各种感觉在体内游走，它们不断变化，毫无征兆的出现、消失，就像被雨点敲打的湖面一样。庄续腾必须克服这些突如其来的刺激，专注于身体控制，按照说明的要求一项项做出动作。 从手指、脚趾开始，一个关节一个关节、一个部位接一个部位，植入体套装不断收集庄续腾的身体信息，从而进行更好的结合。庄续腾很快就累了。疲劳来自于手术恢复，同样来自于植入体的副作用。因为担心休眠武技影响植入体的磨合启动，他现在不能转移伤害。 做完初始启动的一套动作，庄续腾就可以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睡觉。这也是植入体的要求，初设之后紧跟着静置，给身体恢复细小伤口的时间。整个植入手术基本把庄续腾都拆开了，事后光缝针就有九百多，可以说他现在是被缝合起来的也没错。哪怕刚刚进行的简单运动，完全没多少活动量，也让他再次成为血人，全身各处都有细密的小血珠。总量虽然不多，看起来挺吓人。 他现在正处于最脆弱的时期。 但是等他重新站起来，那就不一样了。 第302章 重新站起来 止疼药停了之后，身体的感觉便逐渐恢复。他觉得全身到处都是痛点，尤其是后背。医生仍旧让他卧床，而后背接触床单，总是受到压迫，那是一种又热又麻又湿的疼痛。 间黑医生过来查房，检查了庄续腾的伤口，重新喷涂止血凝胶和防感染药物。他测试了庄续腾的平衡能力，又简单测了一下他的腿部力量，然后便宣布他可以离开床铺站起来了。 “我让护士给你拿辅助支撑，你尽量省点力，恢复得还能快一些。”间黑医生说道：“别一直压着后背，对伤口恢复不利。你想要睡觉之前给护士说一声，她们每隔三个小时会来帮助你翻身。” “这件事我就可以做。”戈工道拍拍胸脯。 “你的力气太大了，万一收不住，伤口又裂开。还是护士们比较轻柔，这方面的经验也丰富。”间黑医生随后给庄续腾开了些药，嘱咐他按时吃下去。“这些有的是治疗内伤的，有的是抑制排异反应的。你现在可以喝水以及进食一些流质食物，不饿死就行，千万别吃多了。三天后再抽个血，看看毒素累积的情况，再恢复饮食。对了，这段时间别启动身体内的排毒植入体。我要跟踪你自然恢复速度，以便给你定制植入体保养的方案。这个可不敢有偏差，你以后都要靠它活着呢！” 不能启动滤毒类的植入体，那么休眠武技最好也别用，就为了医生能够得到更准确的数据。之前已经习惯了休眠武技带来的恢复速度，现在停下来立刻感觉浑身不舒服。 “一点点来吧，至少摘掉吊瓶，也能进食了。”戈工道摸了摸下巴的胡须，说道：“我之前在周围看了看，医院实在没什么可吃的。如果你不想吃饼干煮成的粘稠粥，我倒有个推荐。” “什么推荐？”庄续腾双手抓住床边，撑起身体，然后慢慢将双脚放下。他小心翼翼站起来，手扶着周围的家具来维持平衡。刚刚更换的植入体让他难有脚踏实地的感觉，总觉得脚下轻飘飘、软绵绵，好像要被弹起来似的。 戈工道一直紧盯着庄续腾的动作，随时准备搀扶一把。同时，他照顾庄续腾的面子，不会表现出过分的关心，因而用平静的口吻说道：“我推荐牧师面包啤酒，直接喝那个东西就能管饱。有点像你那个军团果汁。” “我现在能饮酒吗？”庄续腾听过牧师面包这个牌子，之前他请戈工道喝军团果汁的时候就说到过这个话题。那是一种发明在神话时代的酒，光明教会一些清修牧师会进行禁食仪式，连续一周任何固体的东西都不能吃。他们酿造了一种营养成分和热量都很高的浑浊啤酒来替代食物，既能满足仪式的要求，也不会让自己太难受，还可以挣点钱。 “我感觉问题不大，但我去给你问问。如果医生同意，我就给你备一些，至少味道好。”戈工道歪着头观察庄续腾，确定他可以自己站稳后，这才起身去找医生。 接下来，庄续腾就靠着牧师面包啤酒补充身体热量，靠着拐棍减轻身体压力，踏上了重新掌控身体的道路。他每天要做六次植入体启动适应训练，时刻调整神经系统、肌肉和骨骼的协调工作，重新建立对身体运动机能的掌控。他还经历了全身水肿以及皮肤过敏，突然反胃让他吐了七次，两只眼睛也出现过对焦失准的症状。 好在有戈工道的照顾以及医生的跟进治疗，庄续腾总算是越来越好。手术三天后，医生过来抽血，对他的身体指标进行跟踪计算。 “好消息，根据这些指标，你的恢复速度不错，现在可以开始恢复进食了。从更好的保养角度来说，目前以清淡为主会比较好，但也不妨碍你吃点重口味的过过瘾。”间黑医生说道：“我会给你开一些抗排异的药物，按照计划表，慢慢减量吃，时刻关注自己的身体变化。我个人觉得未来会很乐观，一个月之后你就不用总吃这个了。” “至于植入体的副作用，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你弄来的这套植入体质量相当好，肯定是一手的未使用货物，保养得也很好，所以副作用相对较小。但是你不要掉以轻心，觉得日常可以随便使用它。能少用还是少用，这总不会错。另外，这是可以降低副作用损伤的药物，内服外用都有。悠着点儿，你用这个就足够了。” 庄续腾接过药瓶看了看，他想到夜莺和岩雀两姐妹，便问道：“这东西还有更多吗？我想买一些屯着。” “你真是个聪明人。这种药很经典，但是越来越难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买一些屯着也没问题，注意保质期就行。”间黑医生整了整衣领，说道：“你在这里安心休息，有什么事就找护士。只要记住一点：别用力太猛。” “那我可以完全启动植入体了吗？” “可以，让它进入日常工作状态吧，只要别全负荷就行。” 于是庄续腾的训练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他总算不用软绵绵地行动了。驾驶员辅助套装植入体进入正常工作状态，这意味着植入的肌肉、肌腱开始正常发力，与原本的肌肉一起驱动关节。 经历了几分钟的手足无措，再有十几分钟的手忙脚乱，庄续腾才慢慢驯服了自己的身体。他发现自己的力气变得很大，尤其是手臂的推举支撑力以及手部的握力，想要拿起杯子的大概率结局就是将其捏碎。 显然那要重新建立力量的感知，不然哪天一不小心，挠头的时候把脖子弄断了就不好了。 超算武技可以增强神经感应水平，尤其是能够强化触觉，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休眠武技也总算可以用了，这会大大加快庄续腾的恢复速度。其实这个时候，庄续腾最想念的还是紫色药水。 “还是那个时侯恢复快。”庄续腾缓慢而精确的移动身体，练习着超算武技的套路动作。“道哥，还记得咱们被师父打得那么惨，在药水里泡上一段时间就能痊愈。要是再搞那么一池子药水，美美地泡进去，我感觉明天就能出院。” “配方是现成的，就是想要买齐比较麻烦。我在黑市上也打听过，一些药物现在被管制了，就算加价都很难搞到。嗯……变得和植入体一样，得看运气。” “当初师父怎么弄到的？是通过露西的途径吗？” “应该是。回头咱们问问露西。”戈工道轻拍大腿，说道：“差点忘了。露西派人带了口信过来，就说她知道咱们的情况，要咱们赶紧弄完私事，还要抓紧时间出任务。” “明白了。”庄续腾点点头。这是他们事先约定的暗语，指的是计划进行一切顺利，让两个人做好准备、提高警惕，随时进入下一阶段。 所谓下一阶段就是戈工道手术出事故，九死一生，只能躺在病床上强制休息。想到这里，庄续腾不怀好意地看着戈工道，眼神表达出“之前你怎么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的意思。 戈工道没看明白，他只觉得庄续腾眼神奇怪。“你赶紧恢复训练。”戈工道摆摆手，开启这个话题，说道：“等你好了就该轮到我了。” “我也想尽快！”庄续腾笑笑，继续打拳。 在超算武技的帮助下，庄续腾迅速重建了力量控制，至少在常人的水平上可以稳定住了。为此，医院付出了两个门把手，七个水杯，一个水龙头和半扇门板的代价。不过他还没有尝试满功率发力，真要战斗起来很有可能还是控制不好力量，一不小心就把人打死了。 与此同时，在休眠武技与小白鼠的鼎力支持下，伤口恢复的速度也大大提高，已经超过了缝合线的吸收速度。庄续腾从身上揪出许多短线头，然后再用休眠武技加速恢复皮肤上的凹坑。这样的行为看起来有些吓人，仿佛要把自己拆掉似的，但效果却比慢慢等着恢复好多了。 手术之后第六天，庄续腾已经基本恢复，从外表上看不出缝合痕迹。只不过缝合对他来说只是小伤，植入体才是造成改变的主要力量。首先他的身体整整大了一圈，那是一整套驾驶辅助植入体塞进去造成的必然结果。庄续腾整个人显得壮实了，尤其是双臂，装了两倍的压力肌肉，再加上双臂适应植入体，一下子就把臂围撑大了。穿着衣服有遮掩的时候还好，真要光着上半身，立刻就能看出不协调。 “你得练练胸背以及脖子的肌肉，不然看着就像……呃……忘了具体名字，反正是种螃蟹。”戈工道对庄续腾评头论足，说道：“也不用担心，以你的身体素质基础还是很容易练出来的——毕竟进步空间足够大嘛！你原本有点偏瘦，练一练也能增加魅力。” 庄续腾对着镜子仔细观看，承认道哥说的没错，他是该练一下肌肉，让身体协调起来。其实在安装了植入体之后，身体的力量水平已经极高，再练习肌肉其实也增加不了多少能力，主要还是为了美观。不过圈子里有种说法，身体基础素质越好，植入体副作用的影响就越小，因此所有的锻炼都不会白费。 除了粗壮的双臂之外，庄续腾身上还有几处明显的改变。“首”当其冲就是面部的改变，他的鼻型比之前略显宽大，多了点金属质感，如果仔细观察就会觉得稍显突兀。另外就是他的眼角两侧各增加一根细条，很像是墨镜镜片，或者太阳能电池的感光片。 通过化妆或者纹身，鼻子和眼角的植入体还可以遮起来，但是附加眼睑就没有那么好处理了。这种眼睑采取从左右向中央的闭合方式，就像蜥蜴似的，而且它是被动工作。只要发掘眼睛干涩，它就会眨一下，给人一种很不自然的感觉。 “上当了，这东西关不掉。”庄续腾对着镜子试了好几遍，说道：“我以为平时可以关掉呢，没想到……看来以后得保持眼睛湿润，免得突然这样眨眼把别人吓一跳。” “你能吓着谁？莫甘娜？我看那妮子不会被吓到，可能还会扑上来、使劲扒拉你的眼睛，借着查看的名义对你上下其手！这年头，男人也会被骚扰……诶，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哼哼，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庄续腾对着镜子单侧眨眼，自然的眼皮上下开合，植入的眼皮左右并拢，他自己都不适应，更别说其他人了。“我主要考虑见家人的时候，别把他们吓到。” “哦，这种顾虑也对，我回家的时候也从不提工作的事情。哪怕他们都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也全都装作没听过、没看过。” “他们反对你做雇兵？”庄续腾问道。 “没有、不是，他们只是有些迷信，觉得只要在家里说关于工作的事情，工作就会出事情。”戈工道耸耸肩，说到：“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我家里出过好多事，都是这种情况，让人不信也不行。我被蝰蛇出卖前，我家就提到我在雇兵一行要注意危险的话题，结果就出事了，这也太奇怪了……” “哦，原来是这样。他们不问你的工作，其实就是支持你的工作喽？” “他们不想我出事，就像我不希望他们出事一样：我们都认为工作远不如人重要。”道哥微笑着说道：“过段时间我要带普林斯过去，你也一起去吧！” “我去干什么，我又不准备和你结婚！” “认认家门，我家就是你家。”戈工道笑着说道：“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我出事了，你还得把我送回去呢……” “放屁！你要出事了，大概我也出事了，咱们两个等着一起被别人送回去吧！别说这种晦气的话。你带普林斯回去，我不掺和。你们家又不能谈论雇兵工作的事情，我去了能干什么？你要是有心，哪天路过的时候给我指一下，说句‘这是我家’就足够了。” “也行。”戈工道笑着点点头。 根据庄续腾的情况，间黑医生给他开了款能够长时间保持眼睛湿润的眼药水，可以减少植入体眼睑的触发频率。不过他也提出了一个更简单的解决办法，可以完全避免庄续腾把人吓到。 “你戴个墨镜不行吗？很多战术墨镜还能抵挡飞溅的碎片和尘土，起到保护眼睛的作用。还可以把通讯耳机一并连起来，你完全可以试试。” 第303章 倒霉狗 一周之后，庄续腾已经可以出院了，不过他要留下陪着戈工道。看着道哥被推进手术室，虽然明知道即将发生的“手术事故”是假的，全都是欺骗敌人的诡计，他还是不免担心。万一没有控制好怎么办？万一手滑怎么办？万一……万一假戏真做怎么办？ 于是他坐在手术室门前的时候，荷枪实弹。 纹身整形医院自从开设植入体手术业务以来，接待过形形色色各种客户，包括雇兵，也包括帮派成员，对如何应付庄续腾这样姿态的家伙也很有经验。间黑医生专门过来向他保证手术安全，然后说了非常关键的一句话：“你这样坐在门口，我们按照规定是要通过中间人请来雇兵保镖，或者找帮派出面保卫手术室安全。那样一来，戈工道在里面手术的事情就瞒不住了，露西那边也不好交待。” 庄续腾被最后那句话说服了。 给戈工道做手术需要向露西交待——间黑医生分明在暗示他的行动经过了与露西的协商，是行动计划的一部分。庄续腾用力盯着他，严肃警告道：“你可别搞砸了！” 表明态度就足够了，荷枪实弹并不能提高手术的成功率，甚至还可能因为惊吓到医生而起到反效果，庄续腾也清楚这一点。他这么做只想试探一下整个行动的进度，为的就是间黑医生说的那句话。 这次行动动用了四个以上的情报官，保密是行动最重要的要求，这导致庄续腾和戈工道无法知道行动的具体状态，只能按照最先的计划一步步往下走。这种感觉就像行夜路，前后左右一片漆黑，只能看到脚下路面上间断的白色虚线。哪怕知道沿着虚线走就能到达目的地，可这并不能完全消除因为盲目而产生的心理压力。 单就任务体验来说，庄续腾就感觉没有偷列车车厢的时候好。偷车厢的难度更大，但是大家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还欠缺什么，并且集中在一起努力解决差距，那有一种紧张、团结但是安心的氛围。不像现在，只能静静等着计划向前发展，盼着敌人踩中陷阱……蝰蛇啊，赶紧来找事儿吧！你不来，我都觉得身体发痒了！ 这里身体发痒并不是形容，而是实际发生的事情。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已经完成初步启动，目前正在磨合，也就是根据庄续腾的运动特点自行微调，这个阶段就会让他的身体发痒。根据使用说明，磨合阶段过去后，发痒的感觉就会消失，肌肉膨胀的程度一般会下降，那个时侯就可以开始尝试全功率运行了。 磨合期宜静不宜动，除非想让肌肉膨胀的程度更高，否则也不能做深度锻炼。庄续腾除了在病房里走几步路，剩下的运动就只有静坐，身体已经闲的要长草了。一直习惯了每天锻炼身体，这一闲下来，加上等待任务进程的焦躁，他便有点想让蝰蛇快来。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意味着手术已经开始。根据他自身的经验，接下来这盏红灯要亮十多个小时。庄续腾已经准备好了食物和水，做好了在门口坚守的准备。而他打发时间的办法就是静坐冥想，练习一下法术。 随着驾驶辅助套装安装进入身体，植入体这方面的升级暂时告一段落。市面上很难再找到比这更好的植入体，除非运气爆棚，或者赶上公司大发慈悲，愿意放出自己最核心的战斗实力。未来一段时间，庄续腾都将使用这套植入体，超算武技也将以它为基础来发挥威力。 能够提高的主要方向变成了法术，更精确一些便是以怨灵为核心的死灵法术。怨灵不仅可以作为辅助手段，发挥手脚延伸的效果，它本身也是有攻防能力的。强化了“哀怨”气息的怨灵可以进化成幽灵、幽影或者恐怖的妖灵，后者的嚎叫可以杀死范围内大量敌人，一直都是死灵法师最具代表性的能力之一。 庄续腾也羡慕那种能力，但是也很清楚，强大的力量需要持续努力的学习和锻炼才能获得，不能急于一时。当下，他的短期目标是让怨灵能够产生“衰弱之触”的效果，其原理就是通过怨灵的触摸，把怨气转移进敌人的体内。由于怨气与植入体副作用非常类似，庄续腾认为这一招有望对强植入的敌人产生奇效。 对于没有植入体的敌人，用超算武技和目前的植入体就足够对付，别忘了还有枪。 自从庄续腾专注于法术开始，巫妖大师表现出的态度明显更好，不管是解答他的问题或是分享自身的经验都更加主动，以前那种淡淡的嘲讽也少了很多。与此同时，巫妖大师也表现出对74号石柱内容的极大兴趣，每次都会让庄续腾去石柱上看看文章，不断催促他更新内容。 钱老板留下的东西仍旧是一段一段互相分散的话，内容庞杂且缺乏前后联系，不知上下文内容。但从句子风格看，好像都出自同一个人，应该是对这个人的一种总结。但是这些内容有些是口语，有些是公文，有些又是诗歌或者信件，整理起来非常困难。庄续腾是没有这个脑子的，所以巫妖大师自告奋勇承担起这个工作。 “虽然这根柱子不是我立的，但它能在大殿出现，应该不会违背这里的规则。”巫妖大师对庄续腾说道：“知识的拥有者能够完全看懂，旁观者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水平看到相应内容，这是最基本的规则。庄续腾啊，你得提高自身的知识水平，努力提高理解力，才能让柱子上的东西稳定呈现出来。” 庄续腾转过头来，将视线从怨灵系死灵法术的知识柱上移开，看着巫妖大师并说道：“我也想提高自己，我也正在提高自己，不过我得从哪方面着手呢？那根柱子上记录的内容算是哪部分的？我得用什么样的基础资料来学习？” “这可难住我了，我也没想明白。”巫妖大师难得承认自己在某个方面不行，他甚至还专门耸耸肩膀。“能看出有些战争的内容，还有就是召开一些会议，讨论一些思想方面的东西。我觉得，你可以先看看战争有关的东西。” “嗯……我就先从历次公司战争看起吧！” “这就看你自己了，我也帮不上忙。不过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巫妖大师平静地说道：“你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 “啊？走路？我……”庄续腾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说道：“我已经不会瘫痪了？” “对。就算我没了，你也不会变成一摊软泥而死去。你的身体恢复了。”巫妖大师解释道：“植入体接替了我的工作，重新连接了你的灵魂与身体，以后就不需要我喽！” “这真是好消息，我终于……”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其实这时候我最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当初那么混乱的局面，完全瘫痪和死亡没有两样。在场的人不会有人帮我的，就算想帮也没有那个时间。” “这一点你不必谢我，我和你互取所需，两不相欠。”巫妖大师说到：“我不再费力支撑你的身体，正好可以积攒更多法力，更快恢复实力。” “支撑我的身体需要花费很多？” 第152节 “你有肉，的确比单纯支撑骨头架子费力多了。好在我现在连骨头架子都没有，就当是会议之前的时光吧……”巫妖大师恋恋不舍的离开隐形石柱，慢慢踱步返回王座，对庄续腾说道：“先把怨灵系咒语练到顶级，再把尸体操纵全学会。到了那个时候，不需要钱老板和杂货店，你也能给我造一副临时身体。” “可以吗？”庄续腾眼睛一亮，说到：“我一直为没能给你找到……” “别废话了，我说行就行。”巫妖大师摆摆手：“你最好快一点，因为随着你骨骼硬度越来越高，我会越来越眼馋你的身体。你不仅要有使命感，更要有紧迫感。你的灵魂这么弱小，我随时能把它吞了。” 虽然看不到巫妖大师的表情，没办法猜测这句话的真假，但庄续腾不觉得它真会那样做，除非自己停止进步、停止对巫妖大师有用。在巫妖大师的鞭策下，庄续腾总会抓紧时间练习法术，先精进怨灵咒语，再练习尸体控制。 在他的指挥下，怨灵隐藏在他的影子里，再从完全透明转变成灰色。灰色是庄续腾持有的怨气的特征颜色，这与他的体质以及思想状态有关。巫妖大师说它的怨灵总是紫色，象征着最强亡灵法师以及法师王者的尊崇地位和强大力量。庄续腾沟通了两个世界，黑色与白色的糅合便是现在的灰色。 灰色有个好处，藏在黑影中看不出来。庄续腾在影子里训练怨灵，为它制造并命它携带有害的怨气。携带了怨气的怨灵比之前更加“沉重”，操控起来非常困难，总是动作迟缓、反应迟缓。这就要求庄续腾必须投入更多专注，将操控它的法阵记得更熟练一些，形成条件反射一样的记忆，才能…… 嘶，这样的训练方式与超算武技很相似，都是用熟练度来获取进步。庄续腾已经适应了这样的训练方式，对此有着极大的耐心。不就是慢慢磨合嘛！不管是身体上的、精神上的还是技术上的，磨就是了！ 植入体手术解决了瘫痪的隐患，庄续腾还可以借此机会重新掌控躯体、把武技的基础筑牢。以前他依靠巫妖大师的帮助来维持身体的运转，这里面也包括神经反应、肌肉动作和日常的各种运动，他在其中的控制从来不是百分百。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他是身体的唯一股东，重新掌握之后便可追求更高的操控程度，提升各种武技的上限效果。 庄续腾对此很有信心，但最终究竟会是什么结果，还要等戈工道手术恢复、打一架之后再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内响起，庄续腾立刻警觉，一边收回怨灵，一边看向大门的方向。手术已经进行了八个小时，如果要出事，差不多也就是现在了。 门打开，一个娇小的护士径直朝庄续腾走来，对他说道：“手术出现问题，医生正在解决，病人目前很痛苦，但没有生命危险。你不用着急，继续等后续的消息。可能你会听到一些哀嚎，那都是正常的。” “正常的？我手术的时候嚎叫了吗？” “病人有狼狗血统，而且是罕见的中度以上觉醒。除了他的皮毛极为坚韧之外，他还会排尿。”护士指了指自己已经湿透的鞋子，说道：“他通过排尿将注射进去的药剂给排了出来，这其中包括心率控制、呼吸控制、血液凝结控制、排异控制以及止疼的药物。手术进行了一半，已经没法停下来了。我们用物理方法控制住他的身体，然后继续治疗。” 嘶……那不就是要清醒着做手术？庄续腾很不理解，道哥实现明明已经把自己的这个特性告知医生了，怎么还能出这种问题？ “他的排尿排药能力太强了，比我们预想的强很多。”护士解释道：“如果只注射药剂，他还会继续排尿，然后导致脱水，影响生命安全，所以我们必须一边补水、一边继续推药。这种情况下，药剂数量就很难把握。” 一边要补上足够的药物，一边又要追加被戈工道排出的那部分，剂量就没法那么精确。是药三分毒，过量的治病药物与杀人之毒的界限非常模糊，医生们只能格外小心。 “因此我们只能优先注射安全性高的、非常必要的药物，其他的就靠物理方法已经病人自己的体质了。”护士说道：“目前来说，抗排异是第一优先，其他的都不得不暂停。我们也会加快手术速度，这意味着术后疤痕可能会比较明显，恢复期也会更艰难。”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请医生尽最大努力，优先保证生命安全。” “我们一直是这样，然后……”护士说道：“看在我们一直站在尿里工作的份上，你先把增加的那部分手术费交上吧！” 人还在手术台上，刀子还在他们手里，庄续腾能说什么？敢说什么？掏钱去吧…… 手术继续进行。看在庄续腾主动多交欧元的份上，医院里更多的医生穿戴好消毒装备加入手术室支援。别管他们是否能发挥关键作用，只求他们能让主治医生稍微轻松一些，多留一些体力来应对危险，那这些钱花得就值。 戈工道的嚎叫声隐隐传来，被强化听力的耳朵捕捉。庄续腾仔细聆听，里面没有一丝演技，全是真实。他开始有点迷糊了，这到底是计划的一部分，还是真的出了事？他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坐立不安。 又过了四个小时，戈工道终于被推了出来。由于没用麻药，他是清醒的，也因此疼得要命。他努力提起一口气，忍着剧痛，咬牙切齿地对庄续腾说道：“这些家伙总算救了我的命，别动他们。” 然后就晕了过去。 第304章 大香饵 对比手术之后，戈工道的状态比庄续腾惨太多了。原本浓厚的体毛被剃得干干净净，皮肤上到处都是缝合的痕迹，整个人就像是被重新拼起来的肉块一样。由于缝合的速度很快，一些地方看起来并不平整，现在还有血液和体液缓缓流出。庄续腾需要不断擦去这些液体，然后喷上止血凝胶，仿佛这样才能吊住道哥的性命。 “他的身体进入了过分敏感的应激反应状态，现在什么药都打不进去。”间黑医生出现的时候，头一次躲在其他人身后，只敢对庄续腾露出半张脸。“他的生命是无忧的，但是需要静卧休息。目前最怕的就是出现排斥反应，未来十天到半个月这段时间需要严密观察。什么药都别给他吃，哪怕他很疼。一定要为抗排斥药物留出使用空间。” “你躲那么远干什么？道哥让我不要为难你们，所以你完全可以过来。”庄续腾面带淡然的笑容，表情亲切得令人发指。见状，间黑医生更不敢过去了，他借口要去考虑一下后续治疗和养护的方案，赶紧在医院保安的护卫下溜走了。 戈工道果然按计划出了医疗事故，不得不卧病在床，但庄续腾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假戏真做。道哥身上的伤口不会说谎，他疲惫和疼痛的表情不会说谎，看起来就不正常的心率图也不会说谎。庄续腾又心疼又无奈，还有点不知所措，尤其不知道是不是该通知露西一声。到了最后，他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拿出武器，做好战斗准备，避免更多更坏的情况出现。 大约两个小时后，戈工道醒了，他是被疼醒的。听强壮的一个人，睁开眼就不停哎呦哎呦，用仅存的全部力气咒骂无能的医生。这个时候，他还有点神志不清。等看到庄续腾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去给他找医生的时候，戈工道立刻清醒了，忙叫住自己的好搭档。 “别！我就是抱怨抱怨。还是不能给止疼药吗？” “他们说你还会尿床，打进去的药会被排出来。一边怕给少了都尿了结果没用，另一边怕给多了没有尿而你人没了。”庄续腾压低声音，问道：“真的假的？” “我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是假的？”戈工道眯着眼睛看向庄续腾。他的眼皮肿的像莲藕，压缩了他的视野范围，也让他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医院那边有什么治疗方案吗？” “内服药和注射药都停了，只给你开了一些营养补剂。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会不会扩大排毒的范围，将喝进去的营养也给尿干净。” “我醒着就能稍微控制身体功能，只是这样好难受啊！”戈工道想了想，说到：“奈客，去给我做几件事。第一就是拿点小白鼠过来，我要醒着使用休眠武技。第二就是给露西打个电话，就说是我说的，请她把我要的东西带来。第三，你想点办法，安全且刺激的，让我能一个激灵醒过来。” “前两个我这就去办，最后一个我已经想好了。”庄续腾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瓶酒精，说道：“用这个给你的伤口消毒，你绝对会清醒过来。” “真够狠的啊……”戈工道眯起眼睛，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不能睡觉，最优先的事情是让狼人血统的排毒功能停下来，至少要接受控制。如果不能及时使用抗排药，这么多植入体会要了他的命。 回去一趟拿来小白鼠，休眠武技成了戈工道恢复的主要依仗。在间黑医生的“照料”下，道哥先后晕过去七次，再进手术室三次，每次出来都比之前显得更憔悴。如果不是露西对庄续腾保证“一切都尽在掌握”，他真有可能忍不住把医院给炸了。 从种种表现看，当前的情况应该都在计划之中，这是庄续腾还能压住火的唯一原因。只是戈工道的表现太真实了，或者说就是真实，这让庄续腾非常担心。他最怕戈工道假戏真做，自己要求露西增加了这部分戏码，用真实的损伤勾引敌人上钩。要知道伤势不会骗人，用不上药物，植入体手术随时可能变成索命的死神，有些排异反应甚至不给人应对的机会。 一提起这事，戈工道就会用一句话来搪塞：“吉人自有天相，静待事态变化。”庄续腾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表现出明显的焦躁。这种焦躁与他刚刚失去哥哥有关，当时的痛苦与悲哀在这个时候又来袭击他，在他心底，他非常害怕再失去戈工道。即便他并没有往这个方向想，但这种潜在的意识的确影响了他的精神状态。 戈工道一边为庄续腾动情的表现而感动，同时也有些担心。在戈工道心里，庄续腾未来应该成为一个冷静、机灵、能够随机应变、能够指挥众多雇兵的领导型人才，这就需要他能够在任何情况下控制住情绪，总保持理智的思考。如今庄续腾明显情绪化了，这不好，这可能会成为一个弱点。戈工道有意让庄续腾改掉这个问题，可这个问题的根源在自己身上，只要他的伤不好，他就没法提这件事。唉，等等吧，只能等露西那边快点行动了。 两个人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外面发生了许多事情。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夹杂在海量的情报中，于信息的网络里穿梭往复。几名情报官使出浑身解数，一点点、一丝丝调动血蝠帮与赌场集团的耳目，在他们心中潜移默化地施加影响。 终于，戈工道和庄续腾正在进行植入体手术的事情传到了赌场集团和蝰蛇那里，双方做出了不同的反应。赌场集团扣下了这条信息，认为这件事与调查无关，知道了就知道了，仅限于此。而蝰蛇同时嗅到了风险和机会，他一面利用血蝠帮的人进行调查，一面去找赌场集团验证消息。 纹身整形医院又来了两个进行植入体手术的人，他们是血蝠帮的，进行的也是最便宜、最容易重复的美容植入体手术。两个人说他们也想趁此机会调养一下身体，硬是要住院。为了不得罪帮派，两个人也就住了下来，他们很快就“探明”了戈工道一直在治疗的消息。 通过“护士”和一些“病友”的渠道，戈工道当前的惨状被蝰蛇获知，而这一切全都是露西想让蝰蛇知道的那些东西。她给蝰蛇送上一个非常合情合理的故事，让蝰蛇看到一个难得的机会。现在摆在蝰蛇面前的只有一个难点：纹身整形医院。 这家植入体医院是雇兵和帮派的宝贝，公司也默许其经营，各方势力在这里的利益盘根错节。如果血蝠帮想在这里动手，那以后血蝠帮就不要想着在这里获得医疗服务了，同时还会招致多方联合反击，得不偿失。血蝠帮不可能为了蝰蛇的私仇而制造这种级别的冲突，它们是讲义气，可义气完全是为了利益。 赌场集团在沛城还未站住脚跟，小偷也没找到，现在更不想惹是生非。沛城行动的负责人泰斯也明确警告蝰蛇，让他把精力放在找到小偷、赃物这件事上，集团不是可以被他利用和指挥的手下。这种置身之外的做法非常聪明，但每一个聪明的打工人都害怕笨蛋上司，而这一点往往会被人利用。 蝰蛇便利用了这一点，绕过泰斯，向赌场集团的更高层出售情报。他诬陷庄续腾和戈工道突然有钱购买植入体，这种反常的行为很可能与列车失窃案有关。他一边编造、一边生搬硬套，将大量似是而非的证据交给赌场集团。这些证据没有一个可以证明戈工道就是参与宝库列车失窃案的人，只是为了将他塑造成“很像是相关人员”的状态。 “泰斯压着不调查这件事，可能会错过最后追回赃物的时机。” 最近赌场集团的确承受了很大压力，大量消息——猜猜这些消息都是谁造出来的——表明，维系赌场集团业务链条的信任正在慢慢崩塌，现金流也有了不稳定的征兆，这两者的结合使致命的。赌场集团变得急需做出一些成绩来证明自己，于是他们倾向于行动而不是防守，倾向于快点得到结果而不是慢慢调查真相。 泰斯立刻感受到了来自上级的压力，明示暗示他要多向“积极调查”的蝰蛇学习，言里言外让他尽快得到结果。与此同时，蝰蛇也开始了他的行动。通过血蝠帮的渠道，他个人出钱，让一批小帮派的成员去做美容或者装甲类的植入体手术，短时间内让医院里住上很多面目狰狞的家伙。 他一边在向医院施压，一边给医院提供解决问题的思路。在他的鼓动下，医院倾向于让戈工道和庄续腾提前出院，他们给出的理由也非常充分：当前及下一阶段医院的环境很显然不适合雇兵在此调养。目前唯一的问题就是两个人是否适合出院，这件事的关键还在间黑医生身上。 “奈客恢复得很好，完全可以出院，但是这个戈工道……”间黑医生也有自己的上级，而真正能让他服从安排的其实只有院长一人，他也只需要向院长负责就行。“戈工道仍有排异反应的风险，而他和奈客的关系非常好。如果戈工道出现问题，奈客一定会将过错按在咱们身上。” “那个戈工道，已经进入排异危险期了吧？他现在情况如何？”院长问道。 “已经进入四天了，目前看起来一切正常。不过排异反应经常来的非常突然，前一天好好的，后一天可能就急转直下。”间黑注意到院长脸上已经有了被说服的表情，便立刻说道：“不过我有一个解决方案，倒是能够两全其美。” “哦，说来听听。” “最近帮派集体来美容，这也是事实。让他们回去安心修养，也是一件好事。给戈工道留一个紧急通道，承诺他若是发生身体问题，无论如何都可以最优先治疗。反正他也没法用药，留在这里也就是吃饭喝水以及观察，白占一张床，睡得还不如家里舒服。” “优先通道？这有何难。唉，我也不是想难为那个雇兵，怪就怪最近生意太好了。”院长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能说服他们，那就麻烦你了。” 间黑医生随后找到他们，将事情一说，庄续腾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他直勾勾盯着间黑医生，逼得他不得不说出这句话：“我这样也算对露西有个交代。” “不，我对你和其他谁有交代并不关心，我只想让你对道哥有个交待。” 间黑笑了笑，用指头点点庄续腾，随后从衣兜里掏出个铁盒子。“拿着，现在就吃上六片，然后每天同一时间吃四片。这是我配的，柜台上查不出来。这要会让你接下来十天排尿困难，的确会不舒服，但也能有效抑制你的血脉能力。抗排异的药吃奈客的就行，反正他已经过了危险期。” 戈工道笑着点点头，说道：“医生，我兄弟关心我，得罪之处多谅解。” “我没生气，也就没什么需要谅解的，我只是挺羡慕你。行了，最近医院人多，人多就会耳杂。你们赶紧收拾一下离开，别再多做停留，我觉得你们走得越早越好。另外，离开这个大门之后，你们要注意安全，短时间内别回来了。” 间黑医生把药留下之后就走了，而十分钟之后，庄续腾就用轮椅推着戈工道从正门离开。他们的行动速度很快，不仅比间黑医生向院长汇报此事更快，也比那些留在医院的帮派混混的反应快。甚至盯着出入口的护士都以为他们只是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根本没想过两人其实是出院了。 离开医院大门，生死就看自己。庄续腾打起十二分精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行动迅捷如风。驾驶辅助植入体套装进入工作状态，他的行走速度就和之前跑步似的，跑起来就像之前全力冲刺似的。戈工道加上轮椅在他手中几乎没有重量，他可以快速推动这堆“重物”，甚至让轮椅的金属小轮在地面上打出一连串火花。 检查装甲车，没有爆炸物，然后再把戈工道举上车。庄续腾惊讶于自己的臂力，他没想到能够这么轻松。不过想想也对，这套植入体在军队里发给特种驾驶人员，他们不比后勤人员少搬重物，而且经常还没有外骨骼辅助。与各种金属装备相比，戈工道肉体凡胎，轻多了。 “去道尔那边。”戈工道坐进装甲车之后就对庄续腾说道：“咱们不回家，直接住行动基地。为了抓蝰蛇，还不值得暴露住址。给他一个行动基地的位置就足够吊他上钩了。” 庄续腾皱着眉头，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细节？你和露西早就商量好了？” “对，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干嘛瞒着我？” “看看你被瞒着的时候表现如何。”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你还可以更好。” 第305章 引蛇上钩 “你还可以更好。”戈工道如是说。 “放屁！”庄续腾一指头戳中戈工道的胸口，力道很大，差点将那个大块头推歪掉。“你闲着没事儿干了，还是认为这样耍我玩很快乐？看看我在被瞒着的时候表现如何，你和露西这是什么毛病？是脑子出了问题吗？！” 戈工道吓了一跳，低头看看自己胸口，然后说道：“别这么激动好不好？” “你要找蝰蛇报仇，大家围绕这个目的各自出力，每个人都担着危险，你和露西还有空在这里搞什么考试和试验？”庄续腾猛地甩手，说道：“之前说要看看岩雀、夜莺能不能用，现在又看我被瞒着的时候会是什么表现——你们的好奇心怎么就这么大呢？” “道哥，你是觉得报仇这件事十拿九稳，可以一边耍一边完成了？还是你认为这件事若是出了问题，你可以觉得无所谓，心里一点都不会过意不去？” “考验这个、看看那个，有多少意义？在这个时间、这个环境下做出的的这个决定，就会与另一个时间地点和压力环境下做出的一样？纯粹扯淡！”庄续腾说道：“我全心全意参加这件事情，如今发现我只是一个被测试的傻蛋。道哥，我不爽。” 戈工道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被一股后悔的感觉噎住了喉咙，半天都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个时候，解释是苍白无力的，千言万语中只有一句话有意义。 “对不起。”戈工道说：“我相信露西的话，认为这是让你进步的必要途径。” 庄续腾摇摇头，伸手在戈工道肩膀上轻轻拍拍，说道：“露西这样做很不地道，甚至有点坏。她想要看看我的本事，应该在其他人的委托任务时给我出难题，而不是这件。杀蛇是咱们得私事，不是她可以玩弄手段的地方。不能因为她出力了就可以随心所欲……道哥，我担心她会把这个任务从干掉蝰蛇转变成坑死赌场集团。最大化她的利益不能以牺牲咱们的任务为前提。” “嗯……你说的对。”戈工道点点头。 “把信息瞒着我，不会增加任务的胜算，不会减少咱们得危险，只是单纯强化了难度而已。现在我只能希望这个强化的难度不要成为绊脚石，让咱们摔个大跟头。”庄续腾一边开车一边问道：“咱们回洗衣游乐基地的事情也是露西提出来的？” “她并没有明确这点，只是说直接回家不好，那座大楼并不适合行动。” “嗯……让我想想。”庄续腾在驾车的时候思考，这让他的主意比平时来得慢了一些。一直等他们已经看到洗衣铺的时候，庄续腾才说道：“咱们回来后，让洗衣铺休息几天，给大家放假。这里已经肯定会遇到袭击，咱们别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戈工道微微皱眉，问到：“突然放假，会不会让蝰蛇认为这里有陷阱？” “蝰蛇明知道咱们在沛城且要杀他，他仍然不走，你觉得他只是贪图赌场集团给他的那点好处吗？他心里很清楚，所谓找到宝库车厢失窃案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给出的虚假承诺迟早会露馅。蝰蛇只想着借助赌场集团来掩护视线，真正的目标是杀掉你我，这样他就多了沛城这个退路，而不是只能在外面为血蝠帮打拼。” “他肯定会来找你的，区别只是以什么方式以及带多少其他人。”庄续腾说道：“咱们表现得越放松，他就会越狐疑；咱们表现出一些紧张的感觉，他才会觉得一切合情合理。所以，停业放假，加固房屋的防护能力，咱们也别露面，全都藏到地下去。” “需不需要给露西说一声？” “当然要给她说！你以为我是她吗？我会和她一样拿这么严肃的事情玩乐？道哥，你可上点心吧！”庄续腾最后问道：“又还没有其他瞒着我的事情？” 道哥拍胸脯保证没有了，总算将这件事揭过去。 庄续腾将车子开入地下车库，还没等他下车，道尔就出现了。他现在吃住都在店里，带着六个小伙子小姑娘将洗衣店和游戏厅弄得挺红火。道尔并不知道戈工道会在这个时候返回，他是带着武器下来的。 他们见面之后的寒暄按下不表，戈工道目前的伤势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不必啰嗦。道尔明白了当前事态的紧急之处，非常同意庄续腾的做法，然后立刻开始行动。洗衣店立刻停业，就以装修的名义进行。 从次日下午开始，洗衣铺就关门谢客，二楼的游戏厅也关闭了霓虹灯的广告牌。门口挂上牌子：装修停业，有事请拨打电话xxx。 店铺内部的洗衣机和游戏机都值些钱，如果发生战斗打碎了就不美了。道尔联系了一个搬家公司，从第三天开始将这些东西临时搬出去，放在戈工道在河堤区的仓库里。原本的行动基地已经很久没用了，现在也就只能回归仓库的本色。 第153节 搬运工人在楼上忙活，庄续腾和戈工道就待在地下室里，一步都不出去。这些工人中很可能就有血蝠帮的眼线，他们还是不露面比较自然。帮派成员都用纹身标识自己的地位，这会影响他们的卧底调查能力。不过帮派嘛，只要用恐吓的方法问问搬运工人，就能得到想要的情报。 “我们在这里的情况肯定会被蝰蛇知道的，他肯定会派人来，那现在的关键就是咱们能不能做好准备。”庄续腾最关心的就是戈工道的身体状况，如果他身体垮了，那整个行动就会得不偿失。 他已经吃下间黑医生特制的药片，还真管用，他忍不住尿尿的毛病是没有了，可尿也几乎没有了，憋得他哎呦哎呦难受。 “活该。”庄续腾斜着眼睛看他，嘴上一点都不留情。他已经逼问出这次手术的全部经过，知道这个利用血统能力排出药物来制造手术问题的方案完全是戈工道自己的主意。他以为只需要承受手术的痛觉，男子汉咬咬牙就忍过去了，后面一切就会安好。他没想过自己会控制不住血统力量，排出药物的能力被彻底激发，导致想收的时候却收不住了。所以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完全不值得被同情。 “让你演戏，你直接演成真的了，也是厉害啊！”庄续腾竖起大拇指哼了一声，说道：“幸亏现在总算能吃抗排异药，你这条命总算没有危险，否则你可能真的帮蝰蛇一个大忙，杀死了著名的戈工道雇兵。” “别笑我了，这滋味真难受。”戈工道捂着肚子，皱着眉头。“不行，我得去上厕所……” “祝你平安。”庄续腾摇摇头，继续在地下室进行身体恢复训练，以及等待露西的电话。 店铺的搬运工作整整用了一天，夜幕降临的时候店里面已经安静下来。除了道尔之外，其他的员工也被打发走了，他们三个人挤在地下室里吃卷饼、熬时间，然后轮流值班。就在这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庄续腾和戈工道的手机同时响了。 电话是露西打来的，她通知蝰蛇已经上钩并开始行动，一些人正在前往洗衣店的路上。 “蝰蛇本人并没有在这次袭击的队伍中，所以你们立刻转移，没必要在危险的地方等着。那处店铺既是诱饵也是证据，血蝠帮先动的手。” “赌场集团呢？”庄续腾问道。 “他们很谨慎，出来的人被拉回去了。”露西叹了口气，说到：“对于不贪心的人，实在是很难让他上当。那个泰斯……” “好了。我们现在只想知道蝰蛇在什么地方。”庄续腾刚说完，就被戈工道在肩膀上拍了两下。他叹了口气，说道：“露西姐，刚才道哥提醒我对你说话的时候客气点。但我还是觉得这次行动并不好。” “回头再说吧。蝰蛇目前的地址……斯卡咔……嘎啦嘎啦……” 话筒里传出来一阵电流噪音，随后通话就中断了。庄续腾皱起眉头，他立刻让戈工道和道尔钻进装甲车，自己也跳到驾驶室启动车子。 露西为了防止被窃听，与他们联系的时候都会让情报官对线路进行加密。在情报官盯着线路的情况下，如果通话中断，问题大概率出在庄续腾这边。 车门刚刚关闭，几人便听到头顶传来一连串丁玲桄榔的响声，伴随着轮胎在路面上的尖厉摩擦声。之后，他们听到洗衣房正门的玻璃橱窗破碎了，没等稀里哗啦声落地，便是一声闷响。 火光和黑烟瞬间笼罩了视野，白色野兽在气浪中摇摇晃晃。三个人的耳朵一阵刺痛，好在听力强化植入体和防眩光的眼睑自己启动，保护住了他们的听力和视觉。 有人用车辆撞进洗衣店，然后实施爆破，他们可能用上了工地或者矿山的爆破炸药。整个一楼直接破碎，二楼先被掀上天，然后整个砸下来，与第一楼的地板一起向地下室和车库掉落。一整块楼板就砸在白色野兽车上，砖头和游戏机的碎片顺着楼板在车头前面堆积。不一会儿，一台破碎的发动机和半个车头也滚下来，水蒸气四处乱喷，倒是让灰尘小了一些。 幸亏有白色野兽，幸亏庄续腾让大家紧急进入车内。装甲车的防护板挡住了冲击波和各种碎片，让三个人几乎毫发无伤。庄续腾扭动钥匙，白色野兽哼哼两声，还是启动起来。引擎的轰鸣增加了戈工道的信心，但是庄续腾让他们立刻下车，从逃生通道离开。 “不开车出去？”道尔皱起眉头。 “他们知道咱们有这辆车。从车底出去，走通道，快！”庄续腾从眯起眼睛，透过窗户观察外面，说到：“出口一定有埋伏，而且道路基本被堵上了，太危险。我让车子冲一把，就冲这一把……” 他一把拆下门内侧的把手，然后用它压住离合，然后再用重物压着油门。此时戈工道在先，道尔跟随，两个大块头已经钻出车底。于是庄续腾也不需要演了，他直接放出怨灵，让它来控制车辆，自己也跟着从车底钻出去。 众人头顶上还在不断落下建筑物，此时只有车底的空间还有保障。现在也不是慢慢磨合的时候，戈工道启动植入体，协助自己搬开或者推倒车辆周围的障碍物，清出一条通往逃生口的道路来。此时，白色野兽在怨灵的操控下启动，扛着一堆建筑残骸向出口通道艰难行进。而庄续腾也追了上来，代替戈工道清理道路。 “你少用劲，帮我盯着后面。”庄续腾双臂如同起重机和千斤顶，只要不是承重柱，其余的他都能处理。在他用双臂构建出临时通路后，戈工道率先钻进逃生口，随后是道尔，最后是庄续腾。 此时，白色野兽被倒塌的楼板拦住了去路，无法继续向出口行驶。庄续腾收回怨灵，他同时看到一辆带着白条纹的蓝色小车跌跌撞撞从车库出口开下来。里面没有司机，只装着两个用锁链捆住的木头箱子。 里面除了炸药还能是什么？庄续腾赶紧离开井口，沿着梯子向下滑。“又来一车炸药！快跑！快跑！” 竖井最下面，戈工道已经到底，他回过神来照顾剩下的两个。道尔是被他直接拖出去的，庄续腾是被他扯出去的。就在庄续腾的脑袋离开竖井的同时，碎石稀里哗啦落下，瞬间盖满了出口。 烟尘在沛城的地下管道系统中扩散，与这里腐败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庄续腾拍拍戈工道，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从湿滑的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后塌方的通道。戈工道张嘴说了句什么，庄续腾没听清。他掏掏耳朵，指甲盖里很多土，脑袋嗡嗡响。刚才第二次爆破的轰鸣让他耳朵暂时聋了，估计要调整一会儿才行。 其实戈工道的耳朵也不轻快，井道如同喇叭一样将声音汇聚，而他当时就在喇叭口的位置。好在两个人还能用战术手语交流，往哪里走、怎么行动这类信息应付目前的情况足够了。于是，相对耳聪目明的道尔走在前面，戈工道居中，庄续腾殿后。三个人猫着腰，行走在狭窄的通道里，准备换一个位置再出去。 第306章 毫无作为 使用烈性爆炸物在沛城市区进行爆破，已经明显超出pcpd的管辖范围，变成镇暴打击分队的事情。两辆爆炸汽车先后命中洗衣房，怎么也不能用事故来掩盖。所以火光升腾后的第二十分钟，镇暴打击分队的直升机就已经来到街区上空，投下探照灯，到处搜索引起这次事件的嫌疑人。 此时，庄续腾、戈工道和道尔已经从四个街区之外的下水道井口爬出来，用警惕的目光扫视周围。下水道的污物让他们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他们有所准备。就在井口旁边的小巷里，推开挂在墙上的变电箱，它后面的砖墙里安装了暗格，里面有两套干净的衣服以及一些随身可用的武器与金钱。 “只有两套，道尔和道哥你们两个穿吧。”庄续腾打开真空包装袋，将里面的蓝色制服递过去。“高弹性伸缩款式，不会让你们两个大块头感到局促。我的衣服相对好找，就不和你们统一了。” “说得对，我们就不推让了。”戈工道拿起衣服，先将它拉扯扩大，然后再进行更换。衣服是连体款式，看起来与工厂的简易防护工装很像，不会在人群中显得突兀。 “道尔，你绕一圈之后就回洗衣房，与那里的镇暴打击分队接头，了解一下情况。如果街坊邻居被这件事拖累，你也可以看着帮一帮。”庄续腾迅速判断当前局势，然后做出布置。“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最后见我们就是在店里，之后你就离开了，不清楚我们现在的动向，可能是死了。道尔，注意自身安全，最好时刻与镇暴打击分队待在一起。” “行，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们放心吧。”道尔将旧衣服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说道：“你们两个更需要注意安全。你们的对手很疯狂，已经用上了这么激烈的手段，想要把城市变成战场啊！” “是挺疯狂的。”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们会躲起来，看看局势发展，这段时间先不要联系我们。道哥，咱们往这边走。你身体感觉如何？” “没事。”戈工道歪着嘴笑笑，用大手揉揉胸口，说道：“刚才震得有点发闷，出来换几口气就好了。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先让我换身衣服，不然挂着下水道的味儿，去哪都不方便。这个点儿还有什么商店开门吗？”庄续腾拉着戈工道在小巷中穿行，很快就从道尔的视线里消失不见了。 半夜三更的，哪有开门的店铺。再说了，就算有，万一会给血蝠帮通风报信呢？庄续腾干脆爬上墙壁，从别人家晾晒在窗外的衣服里挑了自己体型的，再把几张欧元夹在原来的位置上就行。反正只需要换外套和外裤，里面都是装甲夹层，这些都不需要更换。 两个人并没有离开太远，选了六个路口之外的一处餐馆钻了进去。这是一家专门的深夜餐馆，给晚下班和早上班的人提供简单套餐，味道一般但是舍得下油水，吃起来很香很过瘾。进入之前，庄续腾简单查看一番，里面除了服务人员外，只有吃饱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三个人，并没有帮派风格的顾客。于是两个人在角落的位置上做好，一边等着肉排盖饭套餐，一边看着餐厅里的电视节目。 “我想露西应该失算了。”庄续腾皱着眉头，压低声音说道：“我现在的感觉就和那次她被德克斯特攻击了一样。她对炸弹汽车没有预警，这说明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 “所以我们不联系她了？”戈工道掏出手机放在桌面上，盯着它发呆。“如果不找她，咱们怎么知道蝰蛇的位置？” “你比较一下，是蝰蛇更想知道咱们的位置，还是咱们更着急知道蝰蛇的位置？”庄续腾说道：“蝰蛇已经出手，惹出了镇暴打击分队。我认为他肯定有办法应付镇暴打击分队的追查，不管是借助血蝠帮还是赌场集团，这个代价都不会小。他已经将赌注全都推到桌面上，不管咱们死还是活，他应该都有针对性的行动。如果咱们选择不露头呢？” 戈工道想了想，说到：“我明白你是想让蝰蛇先动，消耗他的手段，避开他的针对性措施。不过咱们不露头，露西那边如何行动？” “露西的目标是赌场集团，最好能让他们陷入绝对被动，不得不离开沛城，甚至从此衰退直至解散。蝰蛇的死，是她给咱们的安慰剂，不是这次行动的中心。”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道哥，露西姐和咱们的确是站在一边的，合作上也没有问题，但她先是中间人，再是合作伙伴，利益重点确实不一样。咱们现在是死是活，对她当前的行动影响不大。” 戈工道皱着眉，缓缓摇头，说道：“我总觉得你说的不全对。” “我没有全面的情报网，只能通过电视机来了解外面的事情，我要是能全说对就怪了。”庄续腾指了指电视屏幕，说道：“你看，现场画面里只有一家电视台正在拍摄，主持人磕磕巴巴，水平就像个实习生。这家电视台距离事发现场最近，虽然现在是晚上12点37分，但它肯定会第一个赶到。那个赶鸭子上架的实习生已经嘚吧嘚吧说了二十分钟了，还没见其他人赶到，说明没人利用它推动计划。” “你已经快把我绕糊涂了。”戈工道抬头看着电视屏幕，里面的主持人还在绕着圈说废话，一脸焦急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因为惨烈的爆炸事故，还是因为没有人能来接替她。“奈客，你认为咱们两个应该躲起来看热闹，不要把消息告诉露西，给她也来一场不知情考验？” “呃……简单总结的话，是的。”庄续腾轻轻挠挠脸，说道：“咱们只要一露头，蝰蛇的后手就会来。憋着他，占用他的资源，对咱们……” “我不同意。我说过不会再瞒着这个或者那个来行动了，这个保证是给你的，也是我自己的。你别和露西置气，你也不用去考验她，没什么意思。如果不满意她的做法，咱们就提价，而不是给她使绊子。除此之外，我绝不会被蝰蛇吓怕，偷偷藏着躲着。有什么招数，让他使过来。我只要不死，他就是输的，对不对？” 庄续腾劝到：“道哥，你别意气用事。现在出去露面绝不是最好的选择。” “奈客，只要咱们把蝰蛇杀了，这次风波就会有个结果。你对露西的判断没有错，她的首要目的是赌场集团，而她已经通过扩大事态达到了初步成果，这也意味着咱们可以行动了。咱们要的不就是行动许可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 “那就动起来吧！”戈工道一边说，一边搓着手，跃跃欲试的样子。“联系露西，得到蝰蛇的位置，然后咱们就把那条蛇弄死。” 庄续腾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说道：“道哥，如果你一定坚持要行动，那我也只能同意。但这不是个好主意，真不是最优的选择。嗯……让我好好想想在立刻行动的前提下该怎么做，你也别想着这就走，怎么也把这顿饭吃完。” “好，吃饱了肚子好战斗，那条蛇非常狡猾，抓他一定是个力气活儿。奈客，你想个办法，用最短的时间弄死他。” “那条蛇也在想同样的事情。”庄续腾捏捏鼻子，叹了口气。他明白，戈工道还不清楚蝰蛇这连番行动意味着什么。 肉排饭很香，唏哩呼噜吃起来很过瘾，让肠胃很快兴奋起来。吃完后，庄续腾擦擦嘴巴，表情淡然，让人看不出他心里想些什么。他拿起电话递到戈工道面前，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道：“如果你想知道蝰蛇的位置，就给露西打电话。” 戈工道一把抓起电话，然后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不打？” “我不打给她，露西也没打过来，你想知道消息你就打。”从庄续腾的语气里听不出他的心情状态，但直觉让戈工道觉得很不对劲。 “你什么意思？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庄续腾指着手机说道：“这个拨出去的电话会像车钥匙一样启动一连串的事件，它会将咱们引向蝰蛇，或是把蝰蛇引向咱们。拨打这个电话，咱们就无法再进行潜伏并等待敌人犯错的上策，只能努力完成杀到底的中策。” “中策？不是下策或者束手无策就行！”戈工道一边按下号码，一边说道：“奈客，我等这天很久了，等够了。如果不能趁着蝰蛇还在沛城的时候动手，等他离开就更麻烦了。” “我明白。等他离开再下手是下策。”庄续腾抬起头看看周围，没再说什么。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露西先问了两个人的情况，然后就给了他们一个地址。“蝰蛇已经好几天没有露面了，你们要小心。”露西最后嘱咐道：“多观察一下，别急着出手。” “我们现在缺乏装备，你能给我们准备一些吗？”庄续腾凑近电话，说道：“放在音乐餐厅就行。” “你们别过来，这里不安全，没法给你们提供装备。”露西的声音有点紧张，她说道：“我正在调配资源，有空闲了就给你们送过去。奈客，你多盯着点，咱们再联系。” 电话挂断了，戈工道得到了最需要的情报，他立刻就出发。庄续腾要过手机，叫了一辆深夜出租车。 镇暴打击分队在爆炸点周围拉起警戒线，出租车不得不绕行，而且还要接受pcpd的检查。此时，更多媒体开始报道此事，但口风已经发生变化，开始用“事故”而不是“袭击”来称呼这件事。显然有人在控制事态，却不知道控制者是蝰蛇那边，还是露西这边。 戈工道依旧显得很兴奋，他恨不得立刻跳到蝰蛇面前，双手捏住他的脖子，然后结束这一切。不过庄续腾兴奋不起来，他只是冷静，比之前任何雇兵任务的时候都冷静，而且想的很多。这一次的行动与之前不同，它缺乏单方面的情报优势，危险性甚至比中间人战争那一次还要高。 假设露西并不想借着蝰蛇的手把庄续腾和戈工道害死——这是个荒诞的假设，但现在只能从最大可能的起点出发，才能慢慢摸索出全局的概况。假设露西还是他们一伙儿的，那么汽车炸弹意味着她也处于某种信息控制之下。那通被干扰的电话，意味着露西已经将触手伸到了蝰蛇的腹地，与此同时蝰蛇也把自己的触角伸了过来。 两者不分胜负，但蝰蛇抢占了先机。 如果没有装甲车的保护，戈工道这个时候已经被炸死了。但是在装甲车能够提供保护之前，露西的电话才是最大的功臣。庄续腾分析认为，露西刺探到蝰蛇要行动这一信息，这意味着她引蛇出洞、拖赌场集团下水的计划即将成功，因此打电话来启动自己这一方的力量。但她并不知道蝰蛇会用炸弹，也不知道炸弹汽车就在距离洗衣房不远的地方。 换一个角度思考：蝰蛇防备着露西，刻意提高了自己行动的隐秘性，规避中间人情报网络的优势。对此，庄续腾也想过一些方法，最简单易行的就是“行动信息不上网”。 事情见面谈，从嘴巴说出去、从耳朵听进去，然后全记在心里。只要不使用电子网络，情报官就发挥不出能力，中间人也会被蒙在鼓里。想要破解这一手段只能依靠派出真人探子，去调查、去盯梢、去做那些繁琐且花费大量时间的工作。在这方面，背靠血蝠帮的蝰蛇显然占据优势：帮派人多。 有人盯着医院，有人盯着洗衣店，有人去准备行动方案。奈客和道哥在雇兵界闯出了名声，蝰蛇之前就怕，现在更怕，他肯定想要一击必杀。如果换个位置，庄续腾也会选择汽车炸弹这种方法，大量爆炸物永远都是血肉之躯的敌人。轰的一声，麻烦解决，这多好！ 一枚炸弹炸前台，另一枚炸弹封出口，蝰蛇的安排没有任何问题。那个狡猾的家伙甚至安排好了，等装甲车有动静了，再派出第二辆炸弹车。这已经是不露面前提下最好的刺杀方案，等他发现爆炸现场没有尸体时，一定非常焦急吧？ 可惜。 第307章 七寸 “到了，蝰蛇就在那边血蝠帮的夜总会里。”戈工道和庄续腾提前下车，步行了两个路口，远远停在刚好能看到“惊情400”夜总会大门的墙角边。戈工道并没有被报仇的冲动弄昏头脑，至少没有试图从正门杀进去。“那里一定有很多血蝠帮的人，咱们得找个地方观察一下。奈客，你觉得哪里比较好？” 庄续腾向周围简单看了看，指着东南方向说道：“道哥，那个正在进行外墙维修的老房子如何？六层楼，正好比夜总会多两层，而且脚手架外面有遮挡，非常适合监控。” “不错，我也觉得那里比较合适。”戈工道拍拍庄续腾的肩膀，率先朝那边走去。 庄续腾一把拉住戈工道，微微摇头，说道：“咱们觉得合适，蝰蛇也这样想。就像咱们摸清了洗衣店周围环境一样，蝰蛇也会对他的藏匿点做同样的事情。” “说得对，那咱们换个地方？” “让我想想……”庄续腾看着周围低矮的楼房和狭窄的街道，有了一种落入陷阱的感觉。当他扫视那些关闭的门窗时，血蝠帮的人或许就藏在那些门窗后面观察他们。“道哥，把你手机给我，然后跟我来。” “你有计划了？” “有了。虽然计划很粗糙，但应该有用。” 庄续腾带着戈工道一起来到正在进行外墙装修的楼前，他们走进大门，看了眼陈旧的消防通道图，便径直前往后门。庄续腾在拐角召唤怨灵，避开戈工道的视线，让它带着两部手机从楼梯向上移动。而他们两个从西门进入又从东门出来，猫着腰钻进附近的小巷。 “从现在开始五闪。”庄续腾说道：“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全力躲藏。咱们要远离这座楼，然后尽可能接近夜总会。道哥，你不要太兴奋，蝰蛇不一定就在夜总会里。” “露西的情报可能有误？” “凡是通过电话传递的情报都可能有问题。”庄续腾说道：“露西没有情报优势，意味着咱们的手机就是定位器，蝰蛇可以顺着它找到咱们。这件事没法在电话里明说，只能靠咱们自己领悟，而露西一直没有联系咱们也有这方面考虑。蝰蛇不敢正面对决，想到了炸弹汽车这个办法，他肯定还会再用。道哥，手机在哪里，炸弹可能就会去哪里。我把手机留在楼上，咱们现在要学蝰蛇，用肉体凡胎破信息网络。” 戈工道一愣，转头看向身后的大楼，一把拉住庄续腾说道：“你把手机留在楼里了？炸弹？那里面还有住户呢！” “别回去！你找不到手机，而且也来不及了。”庄续腾摇摇头，说道：“那座楼就是个陷阱，它西面的立体停车场还有咱们路上看到的那个汉堡店，很有可能也是陷阱。道哥，这里有很多新建的手机通讯基站，密度太大了，不合常理。我只能认为这都是用来定位咱们的。” 第154节 戈工道皱着眉，顺着庄续腾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房顶、墙角等位置发现一些新建的信号接收天线。手机能够被用来定位信息，这个知识他不是没有，他只是习惯了有中间人和情报官保驾护航，总有加密的、安全的信号可用。另外在执行任务时，他和庄续腾主要用车载电台进行战地通讯，那个军用的老电台具备跳频加密能力，不会暴露他们的位置。现在这两个便利条件都没有，单单手机肯定是不安全的。 “道哥，露西的目标是把赌场集团和血蝠帮拉下水，你觉得只凭借露西手下这些雇兵的力量就能完成目标吗？”庄续腾说道：“沛城能做到这件事的组织很少，镇暴打击分队恰好是其中之一。蝰蛇如果不把事情闹大了，镇暴打击分队如何行动呢？” “等等，奈客，你的意思是……”戈工道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咽了口唾沫，这才问道：“露西知道会有炸弹这回事？” “露西应该不知道蝰蛇具体会怎么做，但她肯定让蝰蛇一点点倾向于选择烈度更高的手段。她的问题在于高估了自己的情报能力，认为可以在任何情况下保护咱们的安全。我认为，她没有用四个以上情报官的经验，犯了错误也可以原谅。而且咱们也给她添了点乱……” “什么意思？你别打哑谜了。” “在血蝠帮和赌场集团之间进行选择，优先应该干掉赌场集团，这才是利益最大化的。” 戈工道点点头：“的确，这对咱们最有利。” “血蝠帮是本地帮派，背后有猩红公司，如果这么好干掉，镇暴打击分队早就做了。”庄续腾与戈工道藏在建筑物的阴影中，小心翼翼盯着夜总会的侧门。“不管是汽车炸弹还是其他手段，将它们引向赌场集团应该就是露西的计划。咱们最好的配合就是什么也不做，等露西完成布局再找人通知咱们。而你的一通电话，不仅暴露了咱们还活着，而且主要对手也换成了血蝠帮。” “我做了这个吗？按照你的理论，咱们一直带着手机，蝰蛇应该知道咱们活着，所以没有暴露。” “咱们那一片的信号基站没有这里这么密集。咱们的移动距离还不足以离开一个基站，而且这种移动可以有很多种解释，不代表咱们一定活着。”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行了，都已经这样了，中策也不是束手无策。等……” 他的话还没说完，爆炸的巨响便从不远处传来。火光和浓烟瞬间笼罩了手机所在的大楼，墙砖和破碎的脚手架不断砸落到街面上。很快，尖叫声和哭喊声不断传来，几乎光着身子的惊恐居民从大楼中跑出来，周围的人要么围观，要么正在打电话报警。 “得死多少……”戈工道双眼通红，用力握紧拳头。他肯定是自责了，他的选择导致了事情发展的方向，也给无辜的居民带来痛苦。 “与血蝠帮过去祸祸的居民来比，这不算什么。”庄续腾对道哥说：“这些人命应该记在血蝠帮和蝰蛇头上。如果你觉得自己也有责任，那我的责任就会比你更大。你只是没想明白这里面的事情，而我明明想到了，却依旧把手机放到那栋建筑物里，吸引蝰蛇在那里搞爆炸。” “不能……不，这不怪你。那栋建筑物的确是最适合作为观察点的，你的选择没错。” “我相信周围肯定还有不少同样适合作为观察点的房屋，而且每一座上面都会有基站，这样才能锁定咱们的位置。蝰蛇打定主意不和你正面战斗，他的一切战术都是围绕这点进行的。现在的关键是要确定蝰蛇的真实位置在哪里……如果他用自身作饵就好了，那意味着他就在夜总会。” “他一直很狡猾，胆子也不大，不会以身犯险吧？”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听你讲过很多蝰蛇的事情，我感觉他胆子很大，否则也不敢背叛你。他越是狡猾，越有可能选择出其不意的行动方案，也就是与你对他的固有印象相反。而且，蝰蛇既然知道咱们要对付他，还动用了情报官，那么为了对抗情报官，他就必须考虑如何分配用于情报对抗的资源。越是掩护他的真实位置，他在情报战其他方面的力量就越小——道哥，你现在弄明白了吗？” “我现在明白了。”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你什么时候想明白这些的？” “在得知露西和你所谓‘考验’我之后，我先消了气，然后就想到了这些。”庄续腾轻叹一口气，向戈工道伸出右掌，说道：“我认为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真正冷静下来，按照更好的方案行动。道哥，我算计你了，对不起。” 戈工道握住庄续腾的手，上下晃了晃，说道：“你没做错，因此我不接受你做出道歉。我差点又让蝰蛇算计了，幸好这次有你。奈客，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什么也不做，就在这里藏着，等蝰蛇行动。”庄续腾往墙上一靠，安安稳稳坐在地上，同时说道：“咱们两个什么时候最吓人，当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时候。如果我估计不错，镇暴打击分队很快就会过来，pcpd就会进入夜总会询问情况——如果蝰蛇在里面，他应该会在那个时侯行动。” 戈工道挠挠头，看看庄续腾，再看看远处的夜总会后门。“他会从那个门出来吗？” “哈哈，你以为我连这个也能想到？不不，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出来，只知道咱们应该等。”庄续腾摆摆手，说道：“道哥，耐心点吧。蛇窝还没拆掉之前，咱们不出手。” 居民楼里的炸弹让戈工道冷静下来，他终于不再吵着要去捏死臭蛇。搭档两人在建筑物角落里安静地坐着，轮流盯着夜总会侧门并休息。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镇暴打击分队来了，他们向消防队了解情况，拉起警戒线，这一次他们封锁的范围就很小，不包括庄续腾躲藏的区域。 正如庄续腾预料的那样，pcpd很快接手了外围的警戒工作。许多警员都是从夜班过来的，甚至有些在这个爆炸的夜晚里赶了好几场，很多人都显得非常疲劳。庄续腾和戈工道一直躲着不出来，完全不给pcpd添麻烦，也就没人来找他们麻烦。 距离两人大约五米左右就有一个岗哨，一名尽职尽责的pcpd警员在那里守卫着一块“警戒区”的铁牌子。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有三人一组的流动岗经过这里，他们会给固定岗带来最新的信息，尤其是还要在这里守多久，是不是已经查出点眉目了。 这些话全都被强化了听力的四只耳朵听进去了。 这一藏，就从深夜藏到黎明，又从清晨藏到正午。消防队撤了，镇暴打击分队撤了，pcpd也在维修人员进场之后撤掉了封锁，但是庄续腾他们还在原地藏着。眼看夕阳西下，如果不是之前那颗炸弹给戈工道带来巨大的震撼，他的耐心早就随着咕咕叫的肚子饿没了。 “还要等多久啊？”戈工道总算憋出一句话。 “差不多了。”庄续腾笑了笑，将手伸向腰带，从内侧抽出两管噗噗胶。“吃吧，这东西保质期长，虽然自从买了之后就没换过，但只会影响味道，不会吃坏肚子。先垫垫，然后咱们行动。” “终于可以行动了！咱们要干什么？”戈工道问。 “找个住户，问他们借个电话用用。”庄续腾说道：“咱们躲藏的时间差不多够了，露西应该也想咱们联系她。” “已经没有泄露位置的危险了吗？” “不是没有风险，而是不重要了。”庄续腾说道：“又给了露西一个白天的事件，如果她还是没能解决好信息安全的问题，那这次行动就得取消，咱们也就只能再想其他办法。” 对这个回答，戈工道显然无法满意。他用力咬开噗噗胶的包装，一口吞掉软糖一样的速食能量棒，然后感叹道：“我现在脑子全是乱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以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完全不像咱们之前做的那些任务。” “要怪就怪露西。”庄续腾边吃边说：“她或许觉得搞这些信息墙壁有利于整个计划，或许觉得咱们知道多了就会影响发挥，被敌人看出问题来——其实她想多了。如果她认为咱们没有那个演技，就不该选择制定依赖演技的计划。” “的确，你说到点子上了。”戈工道扭扭脖子，活动活动肩膀，让身体逐渐热起来。他说道：“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不管露西说得多有道理，我都不会再上当了！我是个雇兵，你是我的搭档，露西可不是。” “嘿嘿，这就对了。”庄续腾笑了，他和戈工道再无芥蒂，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两个人一起站起来热身，分头盯梢左右，再一起溜着墙边潜行。还没等他们找到一处有电话的居民家，路边的电话亭就解决了他们的需求。 一通电话直接打到露西在音乐餐厅的办公室，庄续腾直接表露自己身份。如果这个时候蝰蛇还能窃听和锁定他们位置，意味着情报战彻底失败，接下来也没必要继续斗智，直接转入硬碰硬的对抗得了。 好在这种最差的情况没有发生，露西终于还是扳回局面。“你们两个回餐厅来，事情基本有结果了。蛇已经被打了七寸，他绝对跑不了。” 第308章 心结未消 小心翼翼离开血蝠帮的核心地盘，随便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庄续腾和戈工道向音乐餐厅前进。路上，原本沉默的出租车司机被收音机播放的新闻激起了脾气，开始滔滔不绝地向庄续腾吐槽他这一天的混乱遭遇，倒是让两人知道了不少情况。 原来，昨晚的炸弹不止有洗衣店的两枚，还有另外四枚与稍晚的时间在沛城另外四个不同区域被引爆——没人会相信这只是设备老化引起的一般事故。尤其是新闻将这些爆炸案与久未露面的园丁组织联系起来，让市民们再次想起了电视台倒塌的故事，一种恐慌迅速蔓延。 镇暴打击分队和pcpd不得不行动起来，拿出远超平时的工作劲头，就算把沛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揪出凶手、给全市人民一个交代。一连串的搜索和审查行动就此展开，整个城市都变得人心惶惶。这名开出租车的司机，一整天都在和随机的交通封锁以及令人厌烦的临街抽检打交道，几乎没怎么挣钱。 汽车的新闻里又在说“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分头出击，一举捣毁二十个恐怖分子窝点……”司机已经完全不信了。他认为，沛城如果有这么多窝点，只能说明pcpd就是废物；能够在一天之内捣毁这么多窝点，只能说明pcpd过去什么事都不干，是大废物；捣毁了窝点就赶紧报出来，以为这就能让大家相信pcpd的努力，说明pcpd是废物中的废物，已经没救了。 庄续腾深以为然，他认为沛城黑帮横行、市民受灾与pcpd的无能有重要关系，甚至连雇兵这一行的存在都该是pcpd的耻辱。不过这样的抱怨已经听得太多，他很清楚抱怨并不能解决问题。于是庄续腾将话题引向夜总会附近的爆炸，通过司机之口又了解到一些新情况。 镇暴打击分队突袭了血蝠帮的据点，双方大打出手、各有死伤，战况极为激烈。从出租公司电台传递的信息得知，交战区附近的司机和居民甚至看到有人在天上飞来飞去战斗，镇暴打击分队甚至动用了重火力，他们发射的鬼影能量弹有篮球那么大，显然已经是能量炮的水准了。 庄续腾和戈工道对视一眼，同事露出震惊的表情。他们两个一直躲藏着，根本没听到战斗的声音，完美错过了所有热闹。 “镇暴打击分队最后赢了吗？”庄续腾问到。 “这我怎么知道，大概又是平手吧！”出租车司机说起话来颇有见地、一针见血：“他们和血蝠帮打，打完之后血蝠帮还在，他们也还在，所以谁都没赢、谁也都没输，这肯定算是平局吧！餐厅到了，一共是27.5欧元。” 庄续腾给他三十欧元，不要找零就当给了小费。他们下车后发现音乐餐厅外松内紧，不仅原来在这里闲逛瞎混的无业雇兵不见了，还多了许多双警惕监控周围的眼睛。庄续腾朝周围建筑观察，虽然没能立刻找到暗哨和狙击点，但他分明感觉到了被盯上的感觉。 “阵仗不小。”戈工道朝周围认识的雇兵摆摆手打招呼，然后便和庄续腾向餐厅内走去。进入大门之后，代号“刺猬”的橙发女雇兵拦住他们，一边道歉，一边对他们进行搜身。 “别误会，不是怀疑你们叛变了，只是要防着pcpd和他们的上司。”刺猬在搜查庄续腾的时候还给他一个飞吻，让庄续腾充分怀疑她在自己身上乱摸的动机。“行，进去吧！露西在二楼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露西之外，夜莺和岩雀也在，这很不寻常。从她们的神情、身体状态和周围摆放的简易床铺、餐具看，姐妹俩在这里呆的时间不短。 “随便找个地方坐。一直没让她们收拾一下，你们自己想办法吧。”露西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而她正在用一个满是灯泡的头罩按压自己的脑壳。“最近太累了，但总算有了好结果。你们两个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在你给的地址不远处，藏在一个犄角旮旯里。”庄续腾捏了捏鼻子，控制一下表情，然后搬开两姐妹的一团衣服，坐在她俩中间。“你们俩在这里多久了？” “已经快有两个星期了。我们平时就睡在这里，只能照射灯光，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夜莺撇撇嘴，说道：“虽然露西并不会对我们动手动脚，但是给的活儿可多呢，比之前累多了！” “行了，别抱怨了，仿佛我在欺负你们似的。现在你们挣的钱都是自己的，算上植入体保养也能做到收支平衡。加上你们已经没有债务一身轻松，已经是之前完全不敢想的幸福状态，就少说点废话吧！”露西转向戈工道，说道：“蝰蛇已经被抓住了，过上一段时间会送过来，你再耐心等等吧！” 戈工道的屁股刚接触沙发就猛地弹了起来，他冲到露西面前，双手按在桌子上，焦急地问到：“什么？蝰蛇已经抓住了？谁干的？怎么能在我之前动手？” “他被镇暴打击分队围住，不得不选择投降，然后就被抓了。血蝠帮和赌场集团都被镇暴打击分队弄得很惨，最后选择放弃他，退回窝里舔舐伤口。这一次的行动可以算是很成功。” 戈工道并不满意，他摇摇头，然后在露西的桌子上锤了一拳。“不！我要抓住蝰蛇，让他为背叛付出代价。现在这算什么？蝰蛇投降，抓到我面前交给我发落？我还什么都没干呢！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你冷静一下。”露西向后躲了躲，用手指着戈工道，示意庄续腾过来把他拉住。“蝰蛇还活着，又没给你整死。而且他怂了、投降，没有继续挣扎，没有给你大打出手的机会，这不怪我吧？要不然，蝰蛇送来之后你再亲手把他放了，就可以再追击一下过瘾了。” 戈工道深吸一口气，什么也不想说了，坐回沙发里闭目养神。庄续腾起身走过去，双手揉揉道哥的头发，将他的怨气吸收一些。“露西姐，我们都觉得这次事情弄得不好。特别没劲……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我铺的摊子太大，准备不足而且资源调配方面也有问题，导致整个行动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或者准确点说，已经崩溃了。幸好受人帮助，重新拽回正轨，总算没有崩溃。” “谁的帮助？”庄续腾追问道：“人情还是生意？” “那人你们认识，帕洛维奇。”露西说道：“他在镇暴打击分队有关系，关键时刻提供了很强的信息网络支持，这才将赌场集团拉下水，完成了行动最关键的一环。你可以问问夜莺、岩雀，她们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两姐妹点点头，承认露西的话没有错。 “镇暴打击分队主动合作？那这件事不太可能用钱摆平，一定是欠了人情。”庄续腾一边给戈工道按摩头顶，一边说道：“露西，是不是需要我们两个还上这个人情？” “人情是我欠的，由我来还。与镇暴打击分队多进行一些合作并不亏，他们从市政府得到的拨款比pcpd更多，这是一条不错的门路。不过帕洛维奇希望见见你们两个，毕竟你们之前也打过交道。”露西抬头看了看表，说到：“他会在晚上十点左右将蝰蛇押过来，就在这里进行交接。” “他知道我们还活着？”戈工道突然抬起头来问到。 “他认为你们还活着，我只说你们两个失踪了，没有透露其他情况。道哥，就算我能力不足，也不会出卖签约雇兵的个人信息，这个底线我还是有的。” 庄续腾赶紧打个圆场，说道：“好了，大家都挺累的，别吵了。一切问题来自蝰蛇以及赌场集团，还有当初收留那个叛徒的血蝠帮。这次任务虽不让人痛快，但也没让人失望，至少没让蝰蛇逃出去。露西，给我们说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可说的，都是些令人头疼的破事。”露西摇摇头，坐回到椅子里，感觉像是瘫在里面似的。 还是夜莺开口进行了解释，她上前拉着戈工道的手臂说道：“我们遇到了极大的信息站压力，几乎掉入赌场集团设下的圈套里。这次任务出现问题，主要还是我们的信息能力不如对面，露西已经尽力了。奈客、道哥，你们别生气了。” “我不生气了，我也从没生你们的气。”戈工道轻轻推开夜莺的手，说道：“这次也不是没有收获，那就是咱们只不过是雇兵和中间人，还不能和赌场集团那样的组织直接对抗，更何况还要加上血蝠帮。” “对，我也认识到这个错误了。”露西说到。 戈工道站起身来，拍拍庄续腾的肩膀，然后对露西说：“我下去吃点东西，有什么事交给奈客就行，以后行动我听他的主意。蝰蛇晚上十点过来对吗？我就在下面等着他。”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次正常的雇兵委托。戈工道要报仇，露西想要减轻来自赌场集团的压力，两件事很有缘分的掺和在一起。之前在中间人战争、列车盗窃等重大行动中获得的胜利让露西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而她新收拢一批雇兵所壮大的力量让她失去了谨慎。 “如果没有帕洛维奇的协助，这一次被突袭基地的可能就是我。”露西在戈工道走后向庄续腾承认：“蝰蛇借助血蝠帮的人手避开我的监视成功布置了炸弹，同时他也做好了栽赃给我们的后招。那个家伙，想要搅着咱们和赌场集团冲突起来，这样做既可以杀死戈工道、解决他的心头大患，也可以帮助他摆脱被赌场集团催着要情报的麻烦。”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猜他总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毕竟他根本就没有找到宝库车厢失窃案是谁干的。赌场集团这边不可能有无限的耐心，这糊涂总有装不下去的时候。” “我们想要利用他们，他们也想利用我们，这个乱局之中，血蝠帮也出了大力。后来我得到消息，血蝠帮想要赌场集团在沛城的利益，这就是他们削弱赌场集团的动机。” 抬起手揉揉眉心，庄续腾只觉得这一切混乱如麻。多方势力各自目的，全都在信息层面布局。诱饵、陷阱、掩护和攻防，对情报官来说到处都是可以发挥力量的舞台，同时也是危机深埋的战场。与他们相比，自己和道哥两个实地行动人员反而空闲下来。哪怕躲起来呆坐了一天，最后也能胜利。 知道每一方的动机后，庄续腾便能迅速拨开事情的迷雾。“露西姐，蝰蛇让咱们和赌场集团冲突，会不会是他知道了什么？” “目前来看他手中没有证据，全都是猜测，是为了让赌场集团替他解决戈工道儿编造出的理由。不过你这个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会继续检查这条线。”露西说道：“这一次，赌场集团受到严重损失，他们再也无法将触角伸过来，这对咱们是好消息。不过他们的经理泰斯没受到影响，相反可能还会受到重用。” “在镇暴打击分队的攻击下，血蝠帮死了不少人，之后一段时间会消停一些。不过他们占了先机，应该很有机会吃下赌场集团遗留的利益，所以蝰蛇就没有多少价值了。”露西说道：“原先蝰蛇有头有脸，就靠他和赌场集团的关系好，现在嘛……蝰蛇堵上了这一点，他赌输了，成为这一次唯一的完全失败者。” 庄续腾缓缓点头。他从露西的话里也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可能是他多想了，可能不是——露西借由蝰蛇的例子提醒他：不要拿自己背后的资源作为赌注，一个离开了中间人的雇兵很难有好前途，大概率会输掉一切。 当然，庄续腾也有话说：“露西姐，这一次乱局也证明情报战很难控制，还是落实到真人身上，拿出真正实力来对抗才好。我师父对我们说过，能捏在手里的胜利才是胜利——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对，这活儿还得雇兵干，想用情报官的信息来进行完全控制根本行不通。花钱多、风险大、收益低，而且很容易就陷进去出不来。”露西显然听懂了庄续腾的话，她说道：“奈客，你帮我劝劝道哥，让他别生气了。中间人也会有失误，我这次就是。” “我会劝他的。”庄续腾见自己目的达到，肯定要造个台阶让大家都能下得来。“我想，道哥是因为觉得自己的罪白遭了而难受，等他捏住蝰蛇脖子的时候就会忘了那些痛苦，心情也会转好，别担心了。” 第309章 生意合作伙伴 喧闹了一天的沛城终于在入夜之后渐渐安静下来。血蝠帮退回巢穴舔舐伤口，赌场集团断尾求生已经离城，市民们一边习惯着惶恐一边继续生活，镇暴打击分队给中间人带来了战利品。 一辆pcpd押运犯人的装甲车停在音乐餐厅后院，帕洛维奇让左右手负责看押蝰蛇，后者被锁链死死捆住，嘴里塞着防咬舌的刑具，颈部的环扣时不时对他施放电击。这个蝰蛇只能踉跄着前进，他每次迈出的距离无法超过二十厘米。左手和右手各抓着他的一侧手臂，防备他做出任何“过激”的动作，也避免他利用摔倒在地的方式自杀。 戈工道脸色铁青，两根粗眉几乎要绞在一起。他不等帕洛维奇开口，直接走上前去，作势从左右手那里接过蝰蛇。 “给他。本来就是要给他送来的。”帕洛维奇笑着说道。于是左右手分别向后退了一步，任由戈工道捏住蝰蛇的脖子，将他直接举到半空中。 蝰蛇瞪大眼睛，目光中有惊恐也有哀求，他甚至还想挤出泪水来。庄续腾以为道哥会让蝰蛇最后说上两句，听听看他最终是否后悔了。但戈工道在多年的等待中失去了耐心，也不在意蝰蛇是否忏悔，或者也不想听到蝰蛇临死前可能发出的咒骂与侮辱。他举起蝰蛇，咔吧，拧断了蛇脖子。 第155节 “倒也干脆利索。”帕洛维奇面带微笑，对露西说道：“我已经送上见面礼，咱们把过去那些页都翻过去吧！” 露西点点头，右手按着胸口，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说道：“您怎么说都行啊！如果不答应你，先是pcpd，后是镇暴打击分队。我一个没脸见人的小市民肯定扛不住的。” “你可太会开玩笑了！不管pcpd还是镇暴打击分队都是为了保护市民而工作，再说他们也不听我的啊！”帕洛维奇专门看了看庄续腾，目光在他膨胀的上肢和肩膀肌肉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餐厅还有地方吗？总不能在停车上这里谈吧？” “今晚餐厅包场，只接待你们这些客人。奈客，你去给贵客开门。”露西看看左右，专门叫了戈工道。“道哥，你把蝰蛇带到我办公室去，就别往大厅带了。” “嗯。”戈工道点点头，一只手抓着蝰蛇弯曲的脖子，就像拎着书包一样将他拖走。为了这次任务而安装的植入体，总算在蝰蛇身上发挥了一定作用。 随着镇暴打击分队和pcpd重新控制了沛城的局势，不管是普通人还是露西这个特定的中间人，周围的安全环境都得到了改善，至少不再需要那么多雇兵里三层外三层的提供护卫。露西将大部分人派遣出去，只留下与帕洛维奇认识的以及核心的几个雇兵，大家一起在音乐餐厅的一楼坐下，谈一下未来。 庄续腾肯定在场，但他没想到夜莺和岩雀也在这里。之前露西还不太喜欢两姐妹，甚至不想接手这两个准情报官，现在的态度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两姐妹就坐在庄续腾身后，一左一右，正好和帕洛维奇与左右手的姿态形成镜像。帕洛维奇看到后笑了起来，庄续腾倒是有些尴尬。 “挺好的挺好的，你这里人越来越多，能力也越来越强，这很好嘛！”帕洛维奇对露西说道：“不过我得提醒你注意一点：中间人和雇兵在沛城开展业务的前提是不能破坏城市的安全，尤其不能给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制造麻烦。尤其是在城市里搞爆破这种事，坚决不允许。” 露西摇摇头，说道：“我们没有在沛城搞爆破，就算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胆子。应该是蝰蛇、血蝠帮以及赌场集团的家伙干的，你可别栽赃陷害。”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谁搞爆破，我就弄谁。这不就把罪魁祸首蝰蛇给弄了吗？”帕洛维奇说道：“上面让我给你带个话……” “哪个上面？”露西问道。 “一个上面是宪法政府的市长，另一个上面是镇暴打击分队的总教官。”帕洛维奇说道：“沛城需要安宁，市民需要安全感。不管是中间人还是普通人，都该为城市创造良好的氛围。尤其是临近年底，各种纪念活动比较多，这个时候坚决不能乱。” “明白了。”露西点点头，双手在餐桌上支起下巴，身体向前探，问道：“上面的两位大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恢复雇兵的委托业务？” “明天就可以，现在也可以。不过当下这个时候，镇暴打击分队还没有完全撤出，一些帮派的力量还在街上乱晃。我个人的建议是：等明天黎明。” 露西嗯了一声，立刻问道：“作为你个人，你还有其他建议吗？” “哈哈，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帕洛维奇眯着眼睛微笑，晃着二郎腿，说道：“我个人是很有理想的，希望看到沛城以及世界上所有城市都能安全稳定，大家都能安居乐业。不过我个人的力量始终不够，需要更多志同道合的伙伴。” “不能让人为了我的理想白干活儿，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帕洛维奇说道：“我的想法是：咱们建立一个比较稳定的、长期的合作关系，与一个、一个任务分开谈相比，形成一种更具相互信任、更快捷的方式。我给你一系列任务，搞定一些上层关系，你给我打个折并派出精兵强将。别用刚入行没什么经验的家伙搪塞我，怎么着也得是奈客、道哥那种水平的。” “你倒是会找人，直接点名他们两个——这两个家伙可不便宜。” “贵有贵的好处，只要能一分钱一分货以及能把事情做好就行。”帕洛维奇说道：“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情，pcpd对沛城的控制力不断下降，总不能让镇暴打击分队到处救火吧？继续这样搞下去，虽然市政府会将更多款项拨给镇暴打击分队，但镇暴打击分队不可能替代pcpd的工作。上面有意整顿pcpd，让它更好地发挥作用，但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露西点点头，认可帕洛维奇的说法。 “问题在于，市民对于城市秩序的需求就在眼下，一朝一夕都不能耽误。”帕洛维奇耸耸肩，说道：“当下能够立刻用上的力量并不是很多，雇兵拿钱办事，正好是一个选择。我可以告诉你，上面拨了一笔款项专门用于这件事，要求沛城的安全面貌必须立刻得到改观。露西，想不想挣这份钱。” 露西轻轻笑了两声，然后点点头：“想、能、必须、不得不，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有些话要事先说好：为了我的个人安全以及雇兵们的利益，我还是要挑任务。” “挑，随便挑，反正足够多的活儿，只怕干不完，不怕挑挑拣拣。”帕洛维奇搓搓手，说道：“咱们要在这里谈委托任务吗？” “现在就要谈？”露西显然没料到会这么快。“我以为今天只谈一些意向性的东西。” “市民对安全的渴求正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谈，正好你们明天可以开工。” “好。我的雇兵们已经闲了很久，正想着好好开工。去我办公室吧！” 露西站起身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没想到帕洛维奇仍然坐着。“这一次我就不上去了，左右手已经整理了资料，让她们代我和你谈。我想和奈客说两句，这你不介意吧？” “奈客只是我的雇兵，又不是我的仆从，我管不了他是不是愿意和你谈。”露西歪着头看向庄续腾，问道：“你自己决定……” “能专门把蝰蛇送来，我和道哥无论如何是要表示感谢的。谈话而已，又不是卖身，有什么不能谈的？”庄续腾打了个响指，说道：“露西姐要用办公室，店铺里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地方。帕洛维奇，在你车上谈吧！” “正合我意。”帕洛维奇这才站起身来，径直向后门停车场走去。他昂首挺胸，目光直视前方，对周围雇兵递过来的各种眼神视而不见。庄续腾用手指抓抓脸，微微叹了口气，给露西姐留下个微笑，便追了上去。 帕洛维奇一行开了四辆车过来，他们没有选乘坐舒适的轿车，而是直接上了关押囚犯的装甲车，还是从后门上去的，两个人直接坐在监牢之中。庄续腾用幽影之眼扫了扫周围，车子只有驾驶控制部分有最基本的影从芯片，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影从能量信号。这辆车不仅没有监控设备，甚至连通讯台都没有，显然是故意弄成这样的。 “蝰蛇给了你们，我们就得用其他人顶罪。虽然血蝠帮没几个人是干净的，但我给你们省了抓蝰蛇的麻烦，你们终归是欠我人情的。” 帕洛维奇开门见山，没有任何虚伪客套，直接表明自己来意：“我看戈工道的样子并不开心，应该是怪我打扰了他捉蛇的乐趣。这里我必须说明一点：如果不是我出手，蝰蛇已经逃出沛城，带着他的钱财不知道躲去什么地方了。” “谢谢你出手。虽然打击帮派犯罪本就是你的工作，但作为纳税的市民，我们还是要表示感谢。”庄续腾倚靠在车厢上，笑了一瞬，然后拉长脸，严肃地说道：“你直说想让我和道哥怎么还上你这个人情？” “墓园帮最近搞了很多动作，蓝色野人越来越多，最近好多吸疯了的家伙在街上乱窜，弄出不少事端来——必须有人让他们收敛一下。”帕洛维奇说道：“我认为，如果他们的九头长老死上两个，应该能够逼迫他们收敛了。” “呼……九头长老。墓园帮正式成员会获得一个骷髅头纹身，爬得越高骷髅头越多，九头是最高地位的了。那样的人，身边总有保安，比中间人更难杀。你让我和道哥去干这件事，怕不是觉得我们活够了吧？” “这个任务很难，但不是不能做。我会将那两个人的位置和安保情况告诉你，让你们有下手的机会。有一点我可以透露：我在他们身边安排了卧底，我的情报及时而准确。”帕洛维奇说道：“之所以选你们两个，主要还是战斗能力。九头长老不好对付，一般雇兵打不过，就算我的左右手联合起来也够呛。你们两个是饥荒陌客的徒弟，战斗能力在雇兵当中已经数一数二……” 庄续腾连忙摆手，推辞道：“可不敢这么说。我们距离师傅还差很远，而师父鼎盛时也不是雇兵中最强的。你可别捧杀我们！” “我也就这么一说，你也就简单一听，都是聪明人，谁都不会当真。”帕洛维奇说道：“那两个九头长老有个共同爱好：女人，他们时不时会一起去一家会所进行团建活动。他们从不事先计划，大概是想起来才去，每次也就呆两个小时左右，所以他们会有一些麻痹大意。前几次，两个家伙都是自己去的房间，贴身保镖留在外面，距离他们足有二十米。你们只要抓住这个机会下手就行。” 庄续腾揉揉头发，说道：“二十米，几步就能过去，喊一嗓子就能听见。只怕我和戈工道还没能走过去就会被发现——别忘了强化听力植入体。” “这个世道下真的很难做人……”帕洛维奇哼了一声，说道：“你看，我把目标直接带过来送到你们手上，你们不开心，嫌我没给你们发挥的机会。现在有点难度，给你们表现机会吧，你们就说办不到，给我提各种问题。废话！难道我不知道这件事不好办吗？正是因为难办，才不得不交给你们！” “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庄续腾微微一笑，摆摆手并说道：“我和道哥挣的就是别人办不到但是我们努力去办的钱。我只是不喜欢看见你那套仿佛将一件小事施舍给我们干活儿的样子。难就承认！别说什么‘抓机会下手就行’。一听那话，我就觉得你要压价。” 帕洛维奇捏捏鼻子，哼了一声，说道：“你最后那句话是临时找补的吧？转折有点生硬，听起来很凑数。奈客，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现在必须与镇暴打击分队合作的道理。在沛城，镇暴打击分队就是最强的执法力量，你清楚这句话的分量。” “你说的没错。只要公司不拿出真本事，或者宪法军队不冲进城来，镇暴打击分队的确是最强的力量。”庄续腾眯着眼睛，他觉得有些事还是说开了比较好。“但是，你代表的是镇暴打击分队还是其他组织？比如爆破大楼这件事，园丁组织一定没能被抓到，镇暴打击分队在其中功不可没吧？” 第310章 保持舒适距离 “没有人会相信实施恐怖袭击的园丁组织受镇暴打击分队庇护，如果你还要说园丁组织就在镇暴打击分队之内，那一定会被认为是只有疯子才能想出的言论。”帕洛维奇面不改色，甚至还能摆出微笑来面对庄续腾。 “是啊，没人会这么认为，但这正是园丁组织非常聪明的地方。” 帕洛维奇耸耸肩，说道：“按照你的理论来说，园丁组织隐藏的最佳地点其实是公司内部，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公司会反公司。而且园丁组织在哪里，与咱们今天要谈的事情存在任何关系吗？”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你让我和道哥去干活儿，消灭帮派老大这种事还可以接受，但我们肯定不会去炸某个大楼，就像园丁组织炸掉电视台那样。” “哦，原来是这么个意思，看来我想错了。”帕洛维奇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说道：“你不必存在那样的顾虑，在咱们的长期合作中，不会有伤害无辜的事情发生。” “那就好。”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不介意杀两个坏人，这件事我可以去做。你去找露西，将这件事报给她，我和道哥可以给你非常优惠的价格……” 帕洛维奇立刻皱起眉头，说道：“我让你们做事，与露西有什么关系？” “哦，看来我理解有偏差。”庄续腾搓搓手，说道：“原来只是还人情的单个任务，我还以为是长期客户呢！你看，你也不说清楚。嗯？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你把蝰蛇带了过来，我们因此欠你一个人情。听明白，‘一个’人情。追杀蝰蛇就是一个任务，我们用一个任务还你人情就是了。你直接找我和道哥，那就是直接要这个人情，用两个墓园帮的九头长老还一个血蝠帮的中层干部，不管怎么看，这个人情都还上了。” 庄续腾搓搓手，接着说道：“如果你通过露西给我们一些任务，我们给你好好工作，让你放心满意，最多给你优惠价格，那就是长期合作。这相当于你用蝰蛇的脑袋换了我们更加尽心尽力，这也是还人情。想要哪种方式由你自己来选，让我们两个去搞一次暗杀，或者通过露西……” “你小子又聪明又谨慎。如果你是我手下的雇兵，那我真要开心死了！” “你什么时候当中间人了？那个家伙不是叫做卡特·罗斯吗？” “你什么都懂，我没必要和你废话。说得越多，被你挖掘出来的秘密就越多。我不得不承认：你继续当雇兵，不管对pcpd、镇暴打击分队还是园丁组织都是一件好事。”帕洛维奇双手拍拍大腿，说道：“既然如此，我去和露西谈，就当是指定你们两个去完成的雇兵任务。” 庄续腾满脸堆笑，说道：“谢谢帕洛维奇先生照顾我们的生意！” “生意……对啊，都是生意。奈客，你似乎挺痛恨园丁组织？” “不，你别误会，我并没有痛恨它。我只是觉得炸掉电视台大楼这件事做的不太好，毕竟会牵连许多无辜。我和道哥就在附近，幸亏跑得早，不然也会被压在下面一命呜呼。”庄续腾双手一摊，说道：“雇兵行动的时候也不免造成一些破坏，但从不会为了破坏而行动。再说了，我很怕被园丁组织推出去当成替罪羊，把沛城这阵子各种爆炸的事情栽赃到我头上。你可别忘了，蝰蛇想要炸死的是我和道哥，可不是我要炸他们。” “我明白了。”帕洛维奇看了看左右，叹了口气，说道：“奈客，我问你个问题：园丁组织应该……” 话只说到一半，帕洛维奇便觉得不妥，将剩下的一半咽了回去。他的犹豫就写在脸上、印在行动里，而这都被庄续腾看到眼中。 “自从那次差点在电视台被炸死和活埋，我就一直在想园丁组织的事情。这主要是因为我不能理解这件事：他们声称要向邪恶的公司集团发起攻击，但却选择了爆破电视台，为什么？” “如果是另外一个新冒出来的帮派，或者赌场集团那种半帮派、半公司性质的组织，我反倒能理解——不过是沛城的环境更坏一些嘛！可这个园丁组织，能够逃脱镇暴打击分队，能够实施规模那么大的行动，我担心它哪一天会不会把沛城全给端了，因此多了一分关心。结合我在电视台观察到的信息，加上我之后一直进行的思考，园丁组织和镇暴打击分队在我心中的印象越来越重合。帕洛维奇，你刚才咽回去的问题是‘园丁组织应该怎么更好隐藏自己’吧？” 帕洛维奇点点头：“对，园丁组织与我有利益关系，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东山再起的机会。奈客，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你能看出来，那一定也能给出好建议。” 庄续腾眯着眼，轻轻哼了一声，说道：“行吧，你愿意演就演吧，反正也不影响什么。帕洛维奇，我只想告诉你一点：园丁组织最好别想着渗透进中间人和雇兵这一行，尤其是通过露西。我只想着好好挣钱，最不想被园丁组织拿去当打手，尤其是炸电视台大楼那种破坏行动。同时我认为对四大集团直接进行破坏的行为也是找死，没有参与公司战争那样的实力就别惹公司战争那个级别的麻烦。” 帕洛维奇摇摇头，说道：“我不同意你的观点。难道没有击败施暴者的力量就只能被欺辱，连反抗都不行吗？” “除了意愿和理想，还要注意方式方法。如果你的反抗只能让施暴者更兴奋、更开心，从而引起更严重的施暴行为，你就别给施暴者增添情趣了。”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就像园丁组织，广播里说是为了广大市民，然后炸了电视台让市民们更害怕，这到底是在帮谁？” 帕洛维奇争辩道：“炸毁电视台是非常重要的行动，也是一连串行动开始的关键，具有重大意义。它不是一次随机、无目的、只为了暴虐的单纯行动。” “你给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园丁组织把自己弄得神神秘秘，炸楼大张旗鼓、宣传教育偃旗息鼓。就算是街头黑帮还努力让人知道他们要收多少保护费，听话的还有优惠。”庄续腾摆摆手，说道：“我不操这份心。今天点出园丁组织，就是为了提醒你：合作就合作，其他的别多想。” 帕洛维奇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好小子，好小子！怪不得你能在雇兵中混出头！我总算明白了，你是个聪明人，你的要求是别把你当成傻瓜糊弄。行，我答应你了！”他随后收敛笑容，用力一挥手，说道：“你听明白了就赶紧滚，从我的车上离开！” 庄续腾点点头，面带微笑退出车子——谁会想在囚车里长时间呆着？他转过身，用力伸个懒腰，然后双手叠放在后脑勺上，迈着悠闲的步伐向音乐餐厅走去。他要在帕洛维奇与露西单独谈话之前先和露西说两句，提醒她一定要小心谨慎，别被帕洛维奇忽悠了，合作一定要在适度的前提下展开。 他对园丁组织没什么好感，认为他们和放火烧掉店铺的黑帮一样，都在用恐惧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虽然园丁组织也没实际划分地盘，但他们躲在镇暴打击分队内部，然后又把手伸向中间人和雇兵行业，这应该也算是一种抢地盘吧！ 推门进入音乐餐厅，雇兵和帕洛维奇的人泾渭分明地坐在两侧，互相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对哦，就算不提园丁组织这件事，帕洛维奇的人还顶着镇暴打击分队的名头，雇兵们肯定也会提防。以行业惯例来看，除去帮派和植入体疾病，镇暴打击分队是引起雇兵死亡的第三大原因。 第三死因就在眼前晃荡着，大家自然不会有兴致去吃喝或者弹奏音乐。庄续腾摆摆手和雇兵同行这边打个招呼，便踏上楼梯向二楼走去。本来他要去找露西，却在门口被夜莺拦住了。 “露西正在和双胞胎讨论委托任务的事情，说了不让人进去打扰。”夜莺细声细语地对庄续腾解释道：“露西还说了，如果你有事情找她，就通过我传话进去。岩雀在里面，我们两个之间的通讯非常安全。” “你们两个现在是露西的通讯官了吗？还是雇兵吗？” “我们还是雇兵，这是一次保证信息安全的委托任务。”夜莺歪着头，说道：“等帕洛维奇的人离开，我们就算完成任务了。你有什么话要我传进去吗？” “只让露西知道，别被双胞胎偷听。”庄续腾正要凑近夜莺的耳朵说话，露西办公室的房门就打开了。 “军用级强化听力，效果非常好，而且这个门是单向声音屏蔽，我在里面能听到。”开门的是右手，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说道：“我不想装着自己听不到，免得被露西说我们没有合作的意愿。” “升级了哈！”庄续腾笑了笑，从门口探头进去，看看屋里的人，便对露西说道：“我和帕洛维奇谈完了，给他打个折来还上这次的人情。” “就这事儿？”露西微歪着头，看向庄续腾这边。 “还有些事等他们走了之后再说吧！如果都能直接说，也没必要让夜莺传话了对吧。对了，帕洛维奇一会儿可能会来找你，然后指定我和道哥给他做个任务。露西姐，帮我把把关，看他给的价格合适不。”庄续腾随后摆摆手，说道：“就这些了，你们接着谈。谁知道道哥在什么地方？” “他去了后厨，你去那里找他吧！”露西勾勾手指，示意夜莺将门关上。闭门之前，屋里的声音隐约传出来：“这些任务杂而无章，互相之间……” 后面的内容听不到了，门外的夜莺对庄续腾歉然一笑，说道：“我们姐妹俩承诺露西不会将屋里的情况告诉别人，所以……” “哦，我不会问，别紧张。”庄续腾指指夜莺的头，说道：“你们两个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这段时间辛苦了，应该放松一下。” “好啊！”夜莺用力点头，赶忙说道。 庄续腾又踩着楼梯咚咚咚下楼，他一时忘了左右手的军用强化耳朵在屋里能听到他在门外说的话。双胞胎显然误会了，她们互相看了一眼，一起翻个白眼，对庄续腾明目张胆调戏夜莺的行为表示不齿，对他混乱的私生活表示惋惜。 惋惜就惋惜吧，庄续腾既不知道也不在乎，当下他更关心戈工道。自从得知蝰蛇被帕洛维奇抓住后，他就表现得有点魂不守舍。 至于原因，庄续腾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抓捕蝰蛇一直是戈工道的心病，自被背叛之后，戈工道一定想过无数次该怎么结束这一切。在他的想象里，惊险的追逐、紧张的战斗、生死之间呈现出的勇气和坚持，以及正义对邪恶的最终审判，这些场景一定出现过无数次。他应该能接受自己身负重伤，也能接受蝰蛇死到临头都不悔改，但他绝对没想过蝰蛇会被人五花大绑送上门来。 这相当于憋着的一口气没能吐出去，能不难受吗！ 另外可能还有一层原因。蝰蛇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他要花心思、做准备，之后才能去对付他，而蝰蛇最终却被人轻松擒获，就像从盘子里抓起一颗糖。这就好比“我看重的东西在别人那里毫不起眼”，这种落差也会导致一些心理问题。 庄续腾担心戈工道受到打击后无法排遣，再加上蝰蛇死后又少了一个奋斗目标，最终导致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现在很需要戈工道，尤其是要面对帕洛维奇和他背后神神秘秘的园丁组织。庄续腾需要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依靠，这个人选非戈工道莫属。 “你没事吧？”庄续腾用一个问句引导自己走进后厨，然后就看到戈工道正端着杯鸡尾酒靠在冰柜上啜饮。 “没事啊！我挺好。”戈工道舔舔嘴唇，放下杯子。看他的表情轻松且自然，眉宇间也没有任何愁云。他看着庄续腾，问道：“你都谈完了？” “嗯，谈完了。不是……”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我看你不太开心，怎么现在好了吗？” 第156节 “啊？对，好了。马大厨帮我解决了问题。”戈工道笑着搓搓手，说道：“他把蝰蛇速冻，然后分割烧掉，这样就不用咱们想办法处理尸体了。” “你之前在发愁这个？”庄续腾一拍额头，问道。 “一方面是发愁这个，另一方面发愁帕洛维奇的人情，不过你去谈了，我完全放心。咱们怎么还这个人情？” 第311章 谋划师 音乐餐厅常有雇兵出入，平时还有“前”雇兵以及露西长雇的工作人员维持经营，街面上的小帮派根本不敢来打扰——如果有大帮派过来，露西也会先选择花钱免灾——因此这里一直是附近居民很喜欢的避风港。 大家下班之后会选择来这里放松一下，如果有宴请、家庭聚会或者庆祝一些重要日子，也喜欢来这里。在这里，不会被凶神恶煞的帮派混混打扰，遇上嚣张蛮横的家伙也会有人管。一个能让大家享受一下平安喜乐的地方在沛城总是很受欢迎。 每到营业时间，餐厅总是很热闹。不仅屋里能够坐满，有时还要在屋外增加座椅，以供排队的客人临时休息。今天却有不同，尽管餐厅里面坐满了人，包括二楼办公室内外以及走廊上都有人，却没一个客人。庄续腾和戈工道端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守着身边写着“今日停业一天”的招牌。 庄续腾经过仔细观察，最终确认戈工道的心情的确已经好了。这个大块头自己摆脱了低落的情绪，又重新恢复到傻呵呵、乐悠悠的状态。他给自己和庄续腾要了一满杯冰凉的啤酒，悠闲地坐在阳伞下，用咸不拉几的碱面包条下酒，共同纪念已经过去的历史。 “蝰蛇还是死在我手上了——虽然不是按照我想象的场景发生的，但结果其实一样。”戈工道摸索着玻璃酒杯，双眼凝视着小气泡在橙黄色酒液力成串上浮的景象。“一开始我不太乐意，直到我想清楚了：本来就不可能事事如意。若是都按照我的想法来，蝰蛇在我得知他是叛徒的那个时侯就该按我心意死掉了，哪还能活到今天！” 庄续腾点点头，举起酒杯与道哥相碰，说到：“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突然一下子失去人生目标，变得颓废起来。” “我当雇兵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杀死叛徒，过去不是、现在和未来更不是。蝰蛇只是人生中的一个阶段，而我从来就是个贪婪的人，总会有下一个目标的！”戈工道猛饮一口啤酒，用力打嗝：“爽！还是这个东西过瘾。后厨的家伙总让我买鸡尾酒，又不爽还很贵。” 说到后厨，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还第一次知道后厨的家伙还会处理尸体。” “我也是刚知道。”戈工道放下酒杯，说道：“我捏着尸体在餐厅里走，那个模样……反正影响不好，会倒人胃口。他们估计也不想事后费劲打扫卫生，才说能够提供这一类服务。我一问才知道，他们以前就干过类似的工作，比如清洁战斗现场、还原被打坏的东西，还能给尸体化妆，让它们能够通过火葬场的检查。” “感觉像是殡仪服务的强化版。”庄续腾笑着总结道：“不过他们是怎么被露西雇过来的？” “这我没问，估计是之前中间人战争以及最近一系列扩招的缘故吧！这也挺好，服务项目更全了，咱们也可以省点心，专注于咱们最擅长的东西。” 咱们最擅长的东西——那就是战斗呗。庄续腾微微皱起眉头，说道：“道哥，我觉得咱们也应该扩招，增加团队的人手。咱们两个有了点名气，但这个名气是战斗方面的，说白了就是杀人。如果咱们以后只能当杀手，那这个雇兵干起来就不舒服了，你觉得呢？” 戈工道停下来，好好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咱们师父战斗力强，现在这个看法也逐渐转移到咱们两个身上。如果没有其他能力补充，咱们就成了杀手组合，这可不好。” “相比较而言，更不好的是你。我还能够潜伏和隐匿行动，你就不行了，因此做杀手方面我还有前途，你的路会越走越窄。”庄续腾一只手托着腮，说道：“既要招人，也要增加咱们擅长的领域，这都得好好谋划谋划。” 戈工道眼眉一抬，呵呵两声，说道：“你还是先说说你的想法吧！看你的样子，一定已经有了些想法。” “咱们上次任务很成功，依靠的是多方配合。道哥，咱们缺情报等专业技能。由于情报这一行需要专门的植入体，咱们两个显然已经没希望了，所以这方面得依靠招人来解决。我希望你去考察一下夜莺和岩雀两姐妹，主要看她们的人品如何。能力和临场发挥这方面，其实咱们已经见到了，至少合格以上，对不对？” 戈工道摸摸刚刚重新长出的狼毛，缓缓点头。“我觉得她们的能力在情报官里面虽不出众，但也够用了。不过有一点你得考虑进去：组合成一个团队之后，就得想办法应付整个团队的开销。两个前线情报官得花不少钱呢！” 情报官比其他雇兵多出来的花费主要就在植入体的维护上，而夜莺和岩雀的植入体因为质量不佳而更加费钱。不过庄续腾通过吸走怨气，可以减轻两姐妹承受的副作用，等于为她们省钱。在同等报酬比较时，庄续腾的这个能力将会给他们带来很高的加分，甚至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我和她们关系不错，她们会更希望和咱们组队。”庄续腾不可能在公开场合说自己能够降低植入体副作用，他只能这样说：“而且组队可以有多种形式，也不一定非要绑在一起完全不分开。咱俩有擅长的，她们有擅长的，可以在行动中互相配合。别忘了咱们两个想增加委托任务的种类，她们难道就不想吗？” 戈工道想了想，缓缓点头。说句稍微自大一点的话，他们两个的战斗力在雇兵行业的排名里算是比较靠前了，但是她们两个在情报领域的排名却没有那么高。如果说要丰富手段，夜莺和岩雀对他们两个的需求相对更高。如果四人开展合作，庄续腾与戈工道的谈判地位更有优势一些，也就能主导局势。 不过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绝对不能说出来。表面上戈工道还要叹气：“唉，打手好找，情报官少。咱们要好好表现才能让姐妹俩动心。” “动心？是这么说的吗？”庄续腾笑着摇摇头，说道：“不过有一点是对的，打手好找。道哥，咱们还缺个好驾驶员，什么都能开的那种。” “你让我去？”戈工道挠挠头，说道：“我现在也就会开车，还明白船是怎么航行的，再就是翻斗车和铲车……其他的我都不会，尤其不会飞行器。我体型这么大，你让我去驾驶，难度不小哦！” “你在驾驶室里就显不出身材魁梧了。”庄续腾说道：“我认为，你是预备队和最后防线的最好人选，有你居中坐镇，前方的行动人员都能放心。尤其是当你掌控交通工具的时候，大家不用担心逃跑路线自己逃跑了。道哥，你想想，这个位置是不是很重要。” 戈工道皱了皱眉，说道：“我还是觉得你不想让我去前面冲锋……” “你体型大，特征明显，太容易被认出来了。如果让你冲锋，那一定不准备给敌人留活口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庄续腾笑着说道。 “嗯……主要还是因为我的名字公开了，有些雇兵行动的确不好办。以前我是个自由雇兵，今天给这个干，明天给那个干，也接不到重要的活儿。现在不一样了，固定跟着露西，而且还有了师承，这对我来说也是个限制。”戈工道仔细想了想，说道：“的确，保证后路安全的活儿很重要，我不放心交给你之外的人。当初蝰蛇出卖我，就是断了我的撤退路线，把我给严重耽搁了，这才……” 庄续腾点点头，在火上添一把柴，说道：“我也是听了你过去的教训才有了这个想法。不管咱们怎么组队，临时的或者是长期的，大家都知道咱们雇兵行业里的道哥那是讲道义、讲道理的人。有你在后面压阵，就算有人稍微摇摆一下动动心思，也会多一层顾忌，降低他背叛咱们的可能性。” “的确，我明白了，就是学驾驶让我有点发怵。这飞行器……” “你坐在前排或者后排，飞行座舱可能都得改装。再说了，如果任务非常依赖飞行器，咱们也可以再找人。道哥，你可以不非常精通，但是一定要会。” 戈工道咬咬牙，说道：“好吧，不就是狼上天嘛！不过不能我学，你也得学！哪怕只是为了陪我。” “嘻嘻，行啊！你不叫普林斯陪却叫上我，就不怕人家觉得被你冷落了吗？”庄续腾借着这个话题说道：“道哥，你可以问问普林斯，她也是个好人选。” 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道哥摇了摇头，态度还很坚决。“不行，不会找她的。这和信任无关，只是雇兵的一种顾虑。每一次出任务总有可能回不来，两个人一起去就可能一起完蛋。如果真要出事，不管是收尸还是报仇，总还有另外一个。越是亲密，越不搭档。”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不是吧？我看左右手总在一起，而且岩雀和夜莺不也是吗？” “帕洛维奇的手下现在还算是雇兵吗？我看他们都成了镇暴打击分队的白手套。”戈工道撇撇嘴，说道：“至于夜莺和岩雀，她们合在一起行动的时候才能发挥出应有实力，就像1＋1大于2。她们若是分开，单个人就显得有点弱了。所以作为雇兵来说，亲密的人稍微拉开点距离才算稳妥。” 普林斯并不是好人选，而且她的能力与庄续腾、戈工道已经有所重合，尤其是安装了同一种植入体后，这种情况就更明显了。 “道哥，你当初的队伍是怎么分配工作的？咱们还需要哪方面的人才？” 戈工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用手臂上的短毛擦擦嘴巴。他的脸色有些红润，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其他什么心理原因。“我的那个队伍就是凑起来的，根本就没你这种谋划师来做人才计划。我们当时就想着人多力量大，攒一笔钱，换个质量好的植入体。你想想，我们连植入体都没有成套的，哪还能顾及凑齐各种特长？” “行业里有没有模式可循？” “呵呵，你可问对人了。如果有成功模式可循，我也不会被卖了。”戈工道摇摇头，说道：“路只能靠咱们自己走出来，别人的脚印不一定适合咱们的脚丫。奈客，有件事我很好奇：你让我去学习驾驶，那你去学什么呢？你的性格是不会放松对自己要求的，这我可太清楚了。” “我想学习轻手轻脚走路，然后再发挥咱们现有的特长——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庄续腾张开手掌，缓缓合握，说道：“植入体装进去之后要重新适应力量，在这个过程中我有了些心得。我想试着练练，看看能不能在这个方向上发展一下。” 这是刺客的行动方式，奈客对自己的未来规划就是这？之前增加队伍人手的目标不就是避免成为杀手刺客行动组吗，怎么又倒退回去了？ 庄续腾拍拍戈工道的手臂，说道：“道哥，别皱眉啊！咱们丰富能力特长和手段，那就像咱们提升武技，永远不会吃亏。不过外人看过来，对咱们的第一印象永远是能打。如果这方面没有进步其实也不好。我来研究无声无息行动，你去负责轰轰烈烈行动，这同样也是丰富手段啊！” “我皱眉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戈工道犹豫了一下，说道：“说道轻手轻脚行动，普林斯是一把好手。你不会变成她那种风格吧？想起来有点起鸡皮疙瘩。” “道哥，我就是学她也不会变成她，你别扭什么？”庄续腾捂着额头，无奈地说道：“等一下，你是想堵住我向她学习的可能性吧？我正发愁该找谁请教呢，你就堵我路？” “呃……我没那个意思。你想找人学，我可以给她说一下，做个中间担保人还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在雇兵行业里，技能要用技能来换，你们两个达成怎样的协议就不关我事了。” “没问题，你能搭桥就行。”庄续腾搓搓手，说道：“最好尽快，我想在下个任务之前尽可能多提升自己。” 第312章 废墟之遗 随着露西和帕洛维奇完成会谈，音乐餐厅的“热闹”随之散去。门前“停业一天”的牌子换成了“正在营业”，庄续腾和戈工道也准备回家休息一下。由于露西和帕洛维奇都没有再来找他们说暗杀墓园帮九头长老的事情，两人估计可能有一些细节还没有谈拢，或者该怎样执行这个任务的方案仍未确定。总之，任务不发下来，那就是没有任务，庄续腾和戈工道可以自由安排时间。 “我回去给普林斯报个平安，顺便说说你向她讨教隐匿行动的事情。”戈工道对庄续腾说道：“这个时间你去联系一下道尔，看看他的状态如何。还有咱们的洗衣房，也不知道毁成什么样子了。”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交给我吧！不过我先要回去喂一下肉包以及更换装备——我带的小白鼠都死光了。” 加上在纹身整形医院里做手术的那段时间，庄续腾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肉包了，再看到它总觉得它变胖了。雪豹非常热情，扑上来用脑袋往他怀里拱，两只爪子还不断扒拉他的双肩。庄续腾被扑了个趔趄，但是在套装植入体的帮助下还是重新站稳，然后把肉包反压在身下。 “流星光给你吃东西，不能带你去散步，所以你变胖了，是不是？是不是？”庄续腾对着肉包一阵揉搓，然后一边摸着它的肚皮一边说道：“我应该能常回来陪你了，好好陪你耍耍！对了，也不用等以后，这就上楼去。” 庄续腾收拾一下小白鼠，将体弱的、奄奄一息的以及已经死掉的全都挑出来，当做肉包的零食，然后带着它去了天台。他到处扔小鼠，让肉包捡着吃，虽然这种活动很难算作给雪豹减肥，但能让它开心快乐就足够了。 由于之前的手机用来引炸弹了，他用家里放置的备用手机给道尔打过去。看着手机，庄续腾想起自己曾经消费不起这种产品，就算是为了工作也只敢用最便宜的套餐、最廉价的机型。现在，他在家里放了至少四部，随时拿起来都能用。 “奈客？你可算联系我了。你和戈工道没事吧？”道尔听到他俩都平安的消息总算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咱们店里的人都没事，就只咱们隔壁邻居受创较重。我现在就在店里，正在清理废墟。对了，你那车被炸了，但它真结实，主体还完整。你要过来看看吗？” 白色野兽没被炸碎？庄续腾喜出望外，表示自己肯定会过去。同时他也让道尔给店里的员工带句话，就说这段时间工资照发，他们也会努力把店铺重新建起来。 其实从经济角度考量，重建不如搬家。清理废墟要一笔钱，重建不但需要钱还需要时间，而时间就等于工资。道尔在电话里建议他们重新选址再开一家，员工倒是可以整体保留。而且道尔有一点说得很对：这一次已经把逃生通道和其他防护措施都暴露了，为了安全，也该换个新的庇护所。 “我去看看损毁情况，还要问问道哥意见……还是先见面谈吧！”庄续腾和道尔约了个稍晚些的时间，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用新手机给身边重要的人打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换号的事情，同时问问大家的近况。自从能够正确记忆文字信息之后，庄续腾就把本就不多的电话号码全都印在脑子里，随用随想，这样相对更加安全。 身边琐事不少，比如庄菲菲要跟着白魔姬拍电影，兴奋异常；莫甘娜正在蹲守跟踪狂，一直感到无聊；爸妈抱怨蛋白虫又得了疾病，整日要忙……生活就是由琐事构成的，不怕琐事，只怕祸事。庄续腾嘱咐他们要小心，更要注意身体。这两天他会抽时间回去看看…… 聊完了琐事就该忙自己手头的工作。庄续腾敲了敲邻居的房门，他隐约听到里面哼哼哧哧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戈工道出来开门。道哥在赤裸身体外只披了一个床单，不用猜就知道他之前在干什么。 “我的新手机号码。”庄续腾通讯录上唯一一个必须亲自打招呼的人就是道哥。“行了，我去见道尔，安排一下事情。他们都挺好的，你别担心。另外，你赶紧回去继续辛苦吧！” “哎呀，你都已经开始工作了，我还在……”戈工道抓抓脸，颇有点不好意思。“辛苦你了，我这就回去努力说服普林斯，你就等好消息吧！” “别急着关门，你的车借我用一下。”庄续腾讨过那辆商务车的钥匙，说道：“你的身体还处于恢复期，缝合的线都还没拆，你可悠着点吧！” “知道啦！普林斯喊我了，你赶紧走吧！别乱敲门，快走！”戈工道把庄续腾推出去，然后赶紧关上门。 至于这么急不可耐吗？不就是男女那点事吗？庄续腾翻了个白眼，手指转着车钥匙，再乘电梯下去。 不需要凑人付费才能使用的升降梯就是快，别人的车开起来就是省油。庄续腾驱车穿过市区，路旁的广告正用炫彩的灯光向他宣传将于三个月后在沛城举办的第44届大博览会。沛城为了争取这个著名的商业展会花费了相当多的精力和成本，据说它可以提升沛城的整体竞争力。庄续腾不求沛城多么发达，只希望市政府能够多出点钱来整治黑帮，或者集团公司能够收紧缰绳，管管它们家的这些恶狗。 来到洗衣房附近，街边的建筑物大多都拉着警戒线。这些不是pcpd的禁止通行警戒，而是市政府设置的“建筑隐患，小心坠物”。人行道被警戒线占据大半，路人无不小心通行，心惊胆战的看着头顶，害怕窗户或者广告牌掉下来。 两枚汽车炸弹让整个街区变得破败不堪，很多房屋的外墙上都能看到触目惊心的裂缝。这样的屋子已经很难再修起来，如果追求安全的话最好能够拆掉重建。但是钱由谁出？蝰蛇已经死了，血蝠帮不会承认这件事，而且不管是pcpd还是宪法市政府也没法从血蝠帮的腰包里掏出钱来。这里大概会变成一笔糊涂账，一笔倒霉帐，整个街区大概率会走向逐渐破败，最终成为真正的废墟。 从这一点考虑，重新选个店铺才是正确的。庄续腾和戈工道有钱，完全能够修好两层楼的洗衣房，但他们肯定无法修好整个街区。所谓破败，不是单个建筑的问题，而是一整个环境。等周围逐渐衰落下去，单单洗衣房和游戏机铺子就能经营好？别忘了，他们的洗衣房可是爆炸的中心，来洗衣服的人会有心理阴影的。 来到洗衣房旧址，不需要道尔劝说，庄续腾已经完全熄了重建的想法。他的眼前已经看不出原来二层建筑的原貌，只有东面的一面墙奇迹般的还算完整，仍旧站立在原位，让人能够通过它想象这里之前的样子。据道尔说，那面墙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砸在隔壁的头上。 “没人来拆掉它吗？”庄续腾不解地问道：“市政、消防和pcpd都怎么说？” “指望他们？算了吧，根本没用。如今这里，就连媒体都没兴趣过来，其他那些家伙就更别说了。”道尔缓缓摇头，苍老的脸上略显疲惫。他说道：“我计划这两天用绳子勾住墙，把它朝咱们这边拉倒，免得它伤了邻居。” “没问题，你做得对。”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不到现场实地看情况确实不行，我现在知道这里基本没有重建的意义。给大伙说一声，咱们得换个地方经营，不过不一定就是洗衣房和游乐厅了，有可能会干别的。道尔，市面上什么生意最火？” “蓝野人。”道尔咬牙切齿，恨恨地说道：“现在那些毒贩子越来越明目张胆，好像看准了pcpd懒得管事的现状，偷偷摸摸开了不少蓝野人的零售店。我听消息说，现在他们还不敢公开挂牌子，都用一些其他营生来掩护。以后就不一定了，或者这项生意能合法。” “合法？那种祸害人的东西也能合法？” 道尔点点头，说道：“可不是嘛！这世道，越来越浑了！对了，你还记得凯丽吗？” “番茄家族修车厂的凯丽？忘不了，她怎么了？” “她现在也在搞这行，表面上开着车辆保养厂，实际上经营蓝野人的生意。我听说她的规模还不小，而且她的位置也很高，基本上算是成为帮派中层干部了吧……” “这都什么世道……”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谢谢你告诉我，不然我要是再见到她，可能会放松警惕。道尔，除了蓝野人，还有别的好生意吗？” “我帮你问问吧！咱们洗衣店也有一些员工，我让他们也去外面扫听一下。你和戈工道还是需要个有退路的行动基地是吧？原来洗衣店下面的通道只能撤退，其实不怎么样。我按照军队的标准给你参谋参谋，你不会拒绝吧？” “拒绝？我疯了才会拒绝！”庄续腾笑着点点头，说道：“道尔，你带着大伙儿多费心，我和戈工道不会亏待大家的！不管是跑腿还是出谋划策，大家团结起来、心力往一处使，眼前这点困难不算什么。对了，如果有不错的落脚点，你也可以看看街区里其他家。如果有那种需要帮助的、人品不错的，而且咱们也缺人手，完全也能考虑招过去。” “好，我会留心。”道尔点点头，然后指着街尾的一片空地，说道：“目前大家的工作是从废墟里尽量找些能用的东西，你的车子就在那边。那装甲车真结实，从火场里挖出来一看，整体还很完整。” “走！咱们过去看看。” 白色野兽正面挨了一发汽车炸弹，幸亏它是装甲车，换成别的车型早就跟着一同粉碎了。但就算是装甲车，它的情况也不好，车前部的装甲板吸收了爆炸冲击力，就算有防弹格栅保护，车玻璃也被击碎。之后整个洗衣房变成一片火海，火焰从玻璃钻进去，将座椅和其他内容物点燃。 幸而之后发生了倒塌，地上两层塌下来，把地下室盖了个严严实实，甚至堵上了逃生通道，因此闷灭了大部分火焰。白色野兽内部被烧了，但没有烧彻底，也没有蔓延到机械控制部分，而它本身的外壳就是防火的。白色野兽的主要机械部分被完整保存下来，目前坏掉的就只是车框和内饰。 当然，火烧一遍之后，它已经全黑了，顶部也被压扁，显得比之前矮小了一些。 “呶，它算是爆炸之后保存最完好的东西了。还是军队的老货更坚挺，其他的都差一些。”道尔揉揉下巴，说道：“这辆车应该还能修，不过它本身就是拼起来的，或许可以换掉那些损坏较重的，重新给它拼一下。” “咱们的店铺要新的，但是人员带过去，这辆车也循例处理。它的动力系统和控制系统……”庄续腾突然想到这辆车的来历，尤其是里面的汽油机，那是白旗杂货店钱老板直接给他“变”进去的。他挠挠头，说道：“不好修，一般人应该没办法把它修起来。” “这车是凯丽给你弄起来的吧？听说她的技术不错，但也不是全天下独一份吧？” 第157节 “后来这辆车还改过动力系统，可惜那个改车的师傅没了。”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先把它拉回去，我得给它找个技术过硬的师傅，就不必特别着急了。先去买辆别的车开着……道尔，你知道奔途汽车公司的汽油车吗？现在那车难买吗？” “奔途……奔途……我好想听人提起过，让我想想。”道尔抚摸着头顶的白发，仿佛这样就能挖掘记忆。“那个偷窃了技术然后被查封的公司好像就是这个名字。我不太确定哈，你最好再找人问问。说实话我对车辆不怎么在行，总感觉市面上的车子都一个模样的：又脆又弱，不如军车。” “军车是好，装甲更好……”庄续腾嘴上敷衍着，心里却想着奔途汽车制造厂的事情。它被查封了？用的还是偷窃技术的理由？听起来很可能和庄腾的死亡有关系。谁在抢走汽油机汽车技术重获益最大，谁杀害庄腾的嫌疑就最大。 为了蝰蛇，他和戈工道配合演戏，没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现在知道了也不晚，报仇从来都不晚。庄续腾表面不动声色，将这件事记在心中。 第313章 大力黑枪 白色野兽不止是框架和内饰受损，它的六个防弹胎在火焰中融化，只剩下钢圈，现在已经完全开不动，甚至拖都拖不走，只能依靠吊车装运。它暂时只能留在空场地，与街坊邻居的帐篷与杂物作伴。这里有人负责看守，不怕一般小贼。 在找到新落脚点之前，白色野兽暂时就只能呆在这里。庄续腾在车身上摸摸、拍拍，就像安慰一个住院的老朋友，让它增加信心、等待康复。临走之前，庄续腾觉得自己可以顺便帮个忙，直接推倒那面独立的危墙。借此机会，他正好让植入体大功率运转一次。 “你可小心点，那面墙不牢固，你在下面发力，有可能会从中间断裂。时刻做好逃生准备。”道尔完全放心不下，他表示会在一旁帮奈客观察情况，能提前做做预警也好。 只靠蛮力，大概率会破坏墙壁，然后导致塌方和掩埋。想要安全地推倒墙壁，还是要靠巧力，以及墙的残骸是否支持这样做。庄续腾没干过这种活，只感觉用超算武技的“摸力”技巧或许能安全推倒它。这个险值得冒，只要成功就能至少省小一万欧元，何乐而不为？ 先把废墟检查一遍，确认没人立于危墙之下，除了庄续腾自己。他将双手放在墙上，先不启动植入体，只用肌肉的力量推墙，然后用武技来感受墙壁的反作用力。由于墙体结构受损，它在推力的作用下发生形变，好几个位置会有微小的扭转或错位。庄续腾仔细感受墙面的阵阵晃动，将它视为一件超巨型的武器，探查它的弱点。 同样的力量换几个位置，庄续腾小心翼翼寻找墙壁最能吃住力量的位置，然后启动植入体，增强推力。 植入体启动后，疼痛首先袭来。它一面抓挠骨头，一面撕扯肌肉，虽然并不剧烈，但很容易让人分心。庄续腾用休眠武技转移伤害，小白鼠在袋子里疼得不断扭动。随着出力逐渐加强，疼痛也开始增强，差不多就像往手掌中心砸钉子似的。 庄续腾稍微改一下发力方式，装推力最终通过十根手指而不是手掌向墙壁传播，此时疼痛感便分散开来，烈度相对下降，庄续腾便更好发力。他的双腿前后分开形成支撑，蹬直的右腿、脊柱以及发力的手臂位于一条直线上，以最高效率将力量作用于墙壁上。 墙壁在颤抖中慢慢倾倒，下半部向前，但是上半部却有向庄续腾这边折断和倒塌的风险。这一幕让在一旁观看的道尔心惊肉跳，他刚要提醒庄续腾，就注意到上半部墙壁很神奇地找对了方向，虽然还有折断的可能，但方向远离庄续腾。 这是怎么做到的？道尔挠挠头。正常想要达到这种效果需要用绳索牵引，庄续腾只是从一侧猛推，如何将力量传导至上半部？ 原因只有庄续腾自己知道。除了超算·五闪对力量的微妙把控外，他还用上怨灵仆役，在关键的时间和正确的位置给墙壁一个推动力。这个力并不大，但四两拨千斤。一点点正确的初始力量让墙壁慢慢积累出正确的位移路程，大势已成，接下来就连重力也来帮忙。 “喝……哈！”庄续腾用力猛推，在墙壁正确倾斜后再用肩膀猛撞，随后赶紧跳开，高声喊着：“墙倒了！墙倒了，注意躲避！”几秒钟后，危墙轰然倒塌，在废墟上激起烟尘弥漫。庄续腾从烟雾中捂着口鼻走出来，与道尔汇合。 “还行吧？”庄续腾挠挠头，显然是等着道尔夸奖。 “相当不错，这下省钱了。”道尔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然后问道：“装了植入体之后感觉如何？我看你肩膀和手臂格外粗，应该是刚装上吧？” “对，刚刚装上，正在适应。等你见到戈工道，就会看到一个格外粗壮的大汉，整体就是个倒三角形……对，就像天平那样，两个胳膊在身旁一甩一甩的，很滑稽。” “哈哈，植入体肿胀，很常见，我在军队的一些朋友安装植入体之后也这样。注意一下营养和休息，适度锻炼，多喝水，它会慢慢消下去的。不过你也得注意一点：如果肿胀越来越厉害，那还是要赶紧就医。” “道尔，军队里最好的植入体是什么？” 道尔挠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哪种算是最好，能获得胜利然后活着回家的，我觉得都挺好。从我个人在上次公司战争中的经验来看，能躲起来开枪直接消灭敌人的战术是最好的，可以大大提升生存几率。” “潜行和偷袭？”庄续腾眼睛一亮，自己下一步要提升的不就是这个方面吗？ 道尔点点头，说道：“对，你已经理解了，就是潜行和偷袭。不过前者没法靠植入体完成，后者又依赖特定的植入体。” “能给我详细说说吗？”庄续腾问道。 “行！危墙拆了，我也少一心事，找个地方坐下聊。”道尔带着庄续腾沿街行走，在一家勉强开业的饮料店坐了下来，他接着说道：“公司战争期间，打黑枪的活动很是流行。大家都发现正面硬冲硬闯纯粹是为公司白送性命，太不划算，于是全都有不同程度的厌战心理。只是命令还要完成，战争必须结束，就得想个办法夺取阵地。”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战争的胜利关键在于尽可能保全自己和尽可能消灭敌人。” “对，就是这个道理。那个时期公司出了几种潜行植入体，包括隐形皮肤，能让人整个消失不见。” “我见过那种隐形迷彩皮，效果只能说一般般。”庄续腾道：“隐形之后外面就不能穿东西，携带的装备也受限，近乎于裸奔，防护性能也很差。” 道尔点点头，说道：“阵地上发明一种方法，用很便宜的手段改装发烟器，减小它的出烟速度，让它具有染色能力。那烟会变沉，顺着地面跑，在阵地关键地方放上几个，隐形的过来也都染上颜色，肉眼就能看得出来。嘿嘿，后来还有加荧光材料的，体温就能让材料发光，就让那些隐形人变得像活动的灯管一样。” 庄续腾想了想那个画面，笑了起来。“那真正的潜行该怎样做呢？” “不能用植入体，得用专门的影从器，一种隔热降噪服。最早那东西是船舱锅炉工使用的，他们工作环境恶劣，挨着巨型蒸汽轮机，高温、噪音难以忍受。军队中期给他们配发了隔热降噪的套装，量还不小，有人发现那东西可以反过来穿。” “远距离侦测手段一般有两种：热力和声音，前者用专门的植入体眼，后者用强化听力耳，当然也可以用战场侦查工具。把降噪服拆掉，反过来用，可以消除心跳声、呼吸声、肠鸣音和放屁的动静，强化听力的侦查距离大大缩减。那东西本来就可以隔热，也能欺骗热力眼。我知道最好的潜行者能够摸到距离敌人三五米的位置上不被发现；如果完全静止不动，可能擦身而过都发现不了。” 庄续腾点点头。不需要道尔详细解释，他也知道这种潜行手段肯定不止依靠隔热降噪服，还需要学会找掩体以及轻手轻脚移动。 “能藏住之后，接下来就得想办法消灭敌人。公司战争期间很多巷战，大家都知道高处视野好，但是重兵器太显眼，运不上去，个人的武器射程近，打不死人。影从能量增压器可以提高射程，但它是为战车设计的，仅靠士兵自己的体力无法让它工作，需要额外供能。这个时候，能够提供额外储能、供能的植入体就能排上用场了，特别是那些给外骨骼设计的植入体，只要稍加改装，接上增压影从器，再和影从枪连接起来，射程就能达到五百到一千米。” 道尔摸摸头，接着说道：“公司战争期间大量外骨骼士兵放弃了那个容易挨打的显眼东西，都去装长距增压并且潜行打枪去了。后来黑枪打得太多了，谁都不敢露头，想要进攻一块地区，唯一的办法就是轰平那里。轰啊轰啊……轰的太多了，公司战争也慢慢结束了。” “因为财产损失太大，公司也受不了，所以战争停止了？”庄续腾记得自己要学习战争方面的知识，便追问道。 “或许吧……我也不知道。公司战争怎么开始的、怎么打的以及怎么结束的……一切都是谜团。我只知道要打赢以及活下来，其他就不知道了，也不能问，问了也没人知道。我觉得只有公司最高层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不过他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听起来公司战争就像是一笔糊涂账，至少从士兵的角度很难得出经验教训。庄续腾叹了口气，他问起潜行服和增压器的来源。 “战争之后那些东西都被收上去了，反正我在很长时间内没再见过。我估计顶头公司害怕这种战术被用在城市里，落在他们自己脑袋上。”道尔耸耸肩，说道：“或许你可以去黑市上看看，说不定在古董类里面还有那些东西。增压器可以从战车或者固定炮台上拆，前提你能先活着搞定战车和炮台。” “那些还是让黑市操心吧！”庄续腾笑着回答。 道尔又说起了打黑枪的其他细节，比如弯曲延长望远镜、辅助瞄准等工具。庄续腾很好奇，问他为什么这样清楚，难道他就是一个黑枪高手？ 道尔赶紧否认，他知道这些细节只是因为他是一个高手的副手。“我所在连队里有个班长，打枪很好。我是连长的副官，大部分时间处理事务性工作，没什么危险。一旦有作战的任务指标时，我就死皮赖脸跟着那个班长，蹭他的战绩。作为回报，我告诉他下场拳赛赌谁赢能够挣大钱。很可惜，他后来被炸，被一栋十层的高楼砸死了。” “可惜了。”庄续腾叹息道。 “可惜的事情多了。”道尔皱着眉说到：“我刚想到还有个细节：战争后期，除了重炮轰平之外，还有许多高速高装甲的家伙加入战场，到处捕杀黑枪手。那些家伙拆楼的速度一点都不比重炮慢。” 庄续腾灵光一闪，立刻想到一个可能：公司战争为公司试验了各种战术，包括公司知道该用超强植入体战士来破黑枪战术。换句话说，公司掌握了在战争中胜利的关键，已经对战场上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有了准备。此时，收回黑枪战术所需的设备只是为了降低日常维持秩序的成本，公司其实仍保留了这种战术，自己随时可以使用。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有稳妥可信的渠道，否则还是不要去黑市上询问那些产品。庄续腾记住了四个要点：声音控制、温度控制、外接能源的增压器以及寻找躲藏点的技术。如果能完成这几项工作，一个打黑枪的刺客就差不多完成了。 自钱老板离开之后，庄续腾就失去了黑市的渠道，再去那里只能作为“新人”，吃亏上受骗是一定的，被出卖也很有可能。相对来说，他还不如问问露西或者索老板，至少他们两个能更稳妥一些。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露西居然不知道这个套路，她表示自己需要研究一下，而且近期肯定没有时间。至于索老板那边，他只是略有耳闻，但不知道具体黑枪手用什么样的设备。索老板倒是给庄续腾说明了原因：战争之后进行过长达十五年的信息管制，凡是涉及到战略战术以及战争进程的东西都进行了模糊化处理。 “当时统一的口径就是：战争邪恶。”索老板说道：“战争或许是邪恶的，但邪恶一定是邪恶的。那段时间特别反战，好像只要一说打仗就是十恶不赦，要受到众人鄙夷。” 庄续腾明白了，不追究对错，只追责手段，把一切都栽赃给战争。社会上不准研究这个，然后逐渐没人研究，再就是没人关心，包括当事人也越来越不愿谈起这些事。到了最后，当初怎么打的、怎么赢的，都快成传说故事了。真正核心的战争技术、战争手段，全都被公司牢牢掌握，用来巩固他们不败的地位。 这是一堂生动的社会课程，庄续腾开拓了思路，他以前从未想过历史和社会还可以这样运行。庄续腾进而想到：黑枪战术完全可以作为公司衡量社会控制力的一个标准，只要用这个战术的反抗者极少，那就代表秩序全在掌握。哦，怪不得要持续发展和维护超凡植入体战士，这分明是控制黑枪的机动力量和战术储备。 “我懂了。”庄续腾暂时不想触碰这条或有或无的隐形警戒线，便对露西和索斯说道：“不好找就别找了，找到了我也不用。” 或许可以从其他方面想办法嘛！比如法术。 第314章 隐匿如尸 庄续腾已经隐隐约约看到横亘在发展道路前方的铁索。那道锁链不仅有看守，看守者还相当强大、近乎不可战胜。或许他有时会傲慢而怠惰，但那锁链上或许通了电，下面还埋了地雷，静静等候着每一个试图跨越之人。 对于公司会清除黑枪战术使用者这件事，明面上当然没有任何证据，甚至暗地里都不会有多少传闻。庄续腾拥有的只是一种感觉，或者说是一种警觉。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便知道前方道路不通。 通过植入体、影从器的道路走不通，那就换条路走，再怎么说，黑枪战术依旧是“超凡植入体战士”之下最好的个人战术，也正适合庄续腾现在的实际。他的思路是从死灵法术这里打通道路，看看巫妖大师能不能解决他的需求。 石柱大殿内，巫妖大师永远端坐在宝座之上，将孤独、寂寞视为无物。它整日在思考，由于亡灵思维不可刺探，没人能够知道它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庄续腾例行问候，然后就把黑枪射手的事情给巫妖大师说了。没想到巫妖大师并没有给出解决方案，反倒呵呵笑了两声，说庄续腾的世界和它的世界本质上曾是一样的。 “强者恒强，靠的是什么？一方面努力提升自己，另一方面堵住其他人追赶的步伐。在你的世界，控制住植入体、影从法术以及可能威胁到上层的战术。我的世界也曾做过同样的事情，不过换成了战略法术、永恒生命研究以及特种法术材料。” 庄续腾很敏锐地听到了一个字，“曾”。 “对，后来我的世界就不再那么做了，而这一点从我开始。”巫妖大师指着面前的石柱，说道：“我带头将自己的法术全都公布出来，包括成为巫妖的心得。任何人只要有了足够的知识就能阅读这些信息，而我对他们唯一的要求是做同样的事情。巫妖大师……我被称为大师，可不是因为是个巫妖。” 庄续腾点点头，恭维道：“你能带头这样做，的确称得起是一个大师。你的初衷是什么？” “我求学的时候太费劲了，我只觉得那样做的人非常没有品德，而且我也完全不能从这样对待他人的行动中得到快乐，一点都没有。”巫妖大师说到：“我很难被满足，折腾普通人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要折腾就折腾那些厉害的家伙。我这样做之后，立刻遇到了极大的阻力，但他们拿我没办法，而且死得太多、死得太彻底，他们最终也只好默认现状了。” 从巫妖大师的话语中，庄续腾听出了滚滚杀气。他问道：“为这事，你杀了多少人？” “当时和我水平差不多的大法师至少有七八十，如果加上他们的学徒以及联合施法仪式中被波及的普通施法者，两百多万吧……”巫妖大师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有些人死都不会做出改变，有些人只有临死前才想做出改变——我从不给他们后悔的机会。” “他们主动来杀你的？” “只有很小的比例是，大部分都是我杀上门去。”巫妖大师对庄续腾说到：“见到我的石柱大殿之后，主动来劝说我、阻止我的人不少，真说肯定会杀死我的其实没有几个。但是法术战斗总是先出手的占据优势，我仔细衡量了当时的局势，然后选择主动出手。庄续腾，你要牢记一件事：一旦出手，就不要回头，直到完成最初设定的目标。” “我可没你那么大本事，更不会像你一样杀气腾腾。两百多万人，你也真够狠的……”庄续腾摇摇头，赶紧结束这个让他心惊肉跳的话题。“大师，关于黑枪射手……” “让身体失去一些特征，变成死尸不就行了。你觉得我有心跳或者体温吗？” “肯定没心跳。”庄续腾指着巫妖大师的骨架，说道：“不过有没有体温我不知道，我没碰过你。” 巫妖大师微微歪了下脑袋，似乎是在思考庄续腾是否会上来摸它一把。“如果你能稍微动动脑筋，立刻就能发现黑枪射手这个战术如果按照那个老兵的思路来弄，那是不行的。” 庄续腾笑了，说道：“这次你可嘲讽不到我，我的确想过了。利用影从器来掩盖身体特征，那么影从器的能量反应怎么办？或许在战场环境下，没办法对大片地域实施影从信号侦查，但是在城市环境，特别是室内，影从信号遮不住。我就能用幽影之眼探测出影从信号，还靠它获得过胜利。如果我能做到，公司一定能做到。” 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这次还行，至少动了脑子。之前你跟着那个帮派的厨子，叫……” “海森堡。”庄续腾不会忘记那个名字。 “对，海森堡。他只是个帮派的厨子，所学的影从法术算是野路子，他也能隔着几米看到影从信号。你必须认为更强的对手一定有更强的手段。” “料敌从宽……”庄续腾愣了一下，说道：“这个词是从哪蹦出来？” “什么意思？料敌从宽是个好说法，它……”巫妖大师立刻反应过来，说到：“会不会是从你那根柱子上蹦出来的？” “你是说钱老板留给我的信息？”庄续腾挠挠头。他还想继续保持在黑枪射手的话题上，却被巫妖大师直接打断。 “你那问题好解决！现在去看看柱子！” 巫妖大师对庄续腾的柱子总是充满巨大热情，而它分明是个“很难满足的人”。庄续腾渐渐开始理解了，新的知识能够打动巫妖大师，而折腾人的旧时代循环对它毫无意义。或许憧憬“新”、“未知”和“将来”，是它选择杀死那两百多万人的真正动机吧…… 哼，他公布自己的知识，大概率也是为了逼迫其他人这样做，从而获知那些人的知识。对了，他宣称自己的知识大殿是最全面的，说明它确实网罗了很多东西。 庄续腾被巫妖大师催促着来到自己的石柱前，事情果然有了变化。石柱上的文字量增加了，原来一次只显示一个段落，前一段和后一段也联系不起来；现在出现的文字变成前后通顺的三四段，一次怎么也有数百字，已经能够看出一些文章大意了。 “文章的内容很重要，”巫妖大师的声音变得格外郑重和严肃，它说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原因更加重要。”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一有空我就来这里给你读书，咱们一起收集石柱上的东西。你好奇，我也一样好奇——我现在越来越感觉到学习新东西的乐趣了。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估计与道尔讲述黑枪射手的事情有关。” “你故意把话题拉回到黑枪射手是吧？我答应给你解决方案，那就一定说到做到。” “不，我不是在催促你，而是真有所感。”庄续腾赶忙摆摆手，同样郑重地说道：“从公司如何对待黑枪战术，尤其是掩盖这一信息，收拢相关的资源和力量，我感受到它们对维护自己超级地位的执着。以前我从未想过这个方面的东西，一直认为公司追求的就是钱而已。不，我现在认为事情远比那个复杂，这里面有一套东西，就像……我不太会形容，大概和法术结构差不多。” 巫妖大师沉默了一会儿，它一定在进行那种别人刺探不到的思考。 “你说我应该关注战争方面的信息，看来你说对了。”庄续腾打破了沉默，说道：“柱子上次有变化挺好的，但我脑子里蹦出来新词，这件事仔细想想其实挺吓人的。” “吓人？这算什么！不过就是吸收了一部分知识。”巫妖大师说到：“你继续提升法术水平，完全可以把另一个人全部知识装自己脑袋里。” “可以吗？”庄续腾发现自己问了个笨问题。巫妖大师既然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可以。“你是不是把那两百多万人的知识全都……” “我没有那么疯狂。”巫妖大师说到：“真正让我全部夺取知识的人只有我的老师，那是我翻转一切的开始。当时我还是人，那样的感觉并不好，所以我才用石柱大殿的形式来交换知识，而不是豪夺一切。好了，黑枪射手，我答应你的。” 巫妖大师提出一种思路，那就是完全使用死灵法术来完成黑枪射手的战术构建，尽量避免两个容易暴露的东西：活人和影从能量。 将庄续腾完全转化成亡灵显然不现实，不管是骷髅、僵尸或者巫妖，庄续腾坚决不会同意。巫妖大师很尊重这点，他在有了第7个孩子之前，也坚决不会同意将自己变成巫妖。如果没有死的威胁，谁会选择不死呢？ 第158节 巫妖大师给出的方法与庄续腾的体质有关，也就是那个“僵尸体质”。根据巫妖大师的切身体会，当庄续腾将身体借给别人使用的时候，他本身的意识仍在，从而让他的身体不会排斥新进入的意识。灵魂和精神层面的排异反应要比植入体强大和危险多了，庄续腾超高的僵尸体质水平，其实是他被侵入意识之后保持自我的水平。 “可我完全不记得别人用我身体的时候都做过什么……”庄续腾表示不解。 “我怀疑是僵尸影从器，也就是那个头环的某种效果，让你的精神处于空白状态。”巫妖大师说到：“有种法术可以让意识活着，但只能发送信息，不能接受。从外表看，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先别管那些，专注于黑枪射手！” 巫妖大师提出得解决思路是进一步发展僵尸体质，让别人进来的时候，可以自己出去，也就是交换身体。交换的目标是怨灵，而且不能是一般怨灵，必须是幽灵及以上，最好能达到女妖的层级。庄续腾命令幽灵附身自己，同时激发僵尸体质，从而将自己的意识附着到怨灵身上。 “这比之前我教给你的控制怨灵更高级、更难、也更有效。你透过怨灵感知周围，并利用死灵法术形成的通道来传递法力。你可以使用死灵法术驱动的一切，包括骨矛术。我觉得，如果你吸收别人的影从能量，应该也能驱动影从器，比如影从枪或者其他东西——这需要你实际试试才能知道。” “听起来挺好，但是我的身体怎么办？排异反应！” “怨灵无法操纵你的身体，它太重、太有活力，完全超出怨灵的意识水准。别忘了我一直在你的身体里，哪怕以我的能力，也没办法让你的身体做这个做那个。以前我还能看见、听见，现在也不行了。你是活人，生死之间的界限很大，而且你的法力越强，就越难被影响。” 巫妖大师说到：“怨灵拿你没辙，拿我也一样没辙，我就相当于你的护卫。你的身体不会有事的，它会安安静静坐着，一动不动，就像睡了一样。不过，此时你的身体也没有防护能力，可能连影从器都无法激活，因此你是很脆弱的。如果身体死了，你也会死。” 庄续腾挠挠头，问道：“这怎么办？” “找人保护你，藏在安全地点，或者最简单的办法：再养一个怨灵。”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其实仔细思考一下，让怨灵涉险肯定比我肉身去更好。对了，如果怨灵被击杀了，我……” “你的意识会回到身体。身体上不会有损伤，但是你会头疼好几天，还会有眩晕、呕吐、手脚不听使唤的症状，肯定需要静养休息。长期来看都能恢复，没什么真正的风险。”巫妖大师说到：“在我的世界，许多死灵法师会用这种方法探索危险的地方，或者执行危险的法术试验。” “怨灵能离开我多远？”庄续腾问道。 “看你的法术水平和法力了。如果是我，我能让怨灵在这个世界任何角落活动。你就不好说了，你看你现在能把怨灵派出去多远，将那个距离翻倍就差不多了。”巫妖大师说到：“如果要保证法力输送稳定，能够施放骨矛术一类的咒语，其实也就是你现在怨灵的活动范围。” “那才五十米……” “所以说你要好好练习法术啊！”巫妖大师哼了一声，说道：“看看你现在，其实植入体方面已经差不多了，影从法术和影从器都不适合你的行动模式，剩下的也就武技以及法术值得继续投入精力。武技帮你近战，法术延伸你的控制范围，这其实是个相当不错的体系。” 第315章 互相训练 露西给庄续腾的新号码打来电话，告诉他去楼上找夜莺岩雀两姐妹拿东西。庄续腾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觉得事情变化好快，仿佛夜莺和岩雀成了露西手下更亲近和信任的人。他好奇前一阵子自己和道哥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难道夜莺和岩雀救了露西的命？ 坐电梯上去，夜莺和岩雀租了两个相邻的房间，将中间打通，总面积与庄续腾是一样的。她们两个住在一侧，将另一侧用作工作室，摆了很多看不懂的影从设备。生活和工作区交界的房间正中央摆了两个单人浴缸，各有两台冰箱立在两旁，甚是扎眼。 庄续腾本想拿着东西就走，却被两姐妹拉了进去，非要做个头疗不可。也好吧，本来就答应她们两个，既然有时间也不好食言。庄续腾一边给她们按压脑袋，一边问起来拿的那件东西以及四冰箱双浴缸的事情。 “露西让我们做了几部加密手机，发给几个重要的雇兵。之前的通讯不太稳定，大家总是担心被窃听，现在好了很多。至于浴缸，那是我们两个工作的地方。浴缸里灌上冰水可以帮助我们降温，缓解神经疼痛，减轻植入体的副作用。” 庄续腾有些奇怪，问道：“冰箱造冰块，然后用冰水，感觉有些简陋。你们不考虑买点高级的植入体缓解装置？” “那些东西可不好买，得看运气、等机会。”夜莺说道：“到目前为止，我们所能找到的效果最好的植入体（副作用）缓解方法就是你，所以还得请你多多关照。我们两个想找机会开一家植入体保养店，既能自己用，还有机会可以赚点钱。看情况吧，目前就我们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我之前的洗衣和游戏机店被蝰蛇炸了，正想开个新店，或许咱们可以做邻居。”庄续腾将招募两姐妹入伙的事情交给戈工道，因此他不会提起合伙、组队之类的事情，只能用“做邻居”这种说法。“开一家植入体保养店要多少钱？我对这个也很有兴趣。” “你还需要保养吗？” “想什么呢，我当然需要保养。我只是吸收你们的副作用，然后通过事后锻炼的方式将它们慢慢消耗掉。我可不能让副作用凭空消失。”庄续腾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当然也想有消除副作用的能力，话说回来，谁不想呢？我现在也就仗着植入体的质量比较好，再加上年轻力壮，这才能给你们做做保养。如果我频繁使用植入体，我也就没有余力给你们这样做了。” 夜莺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你的确也有使用保养装置的需要。我们欢迎你入股，但我们也还不知道具体投入多少。我们知道一些消息，市面上准备发放植入体保养店铺的准入许可证，普通人也能经营，就像之前放开医用级别植入体似的。” “先出法案再卖许可？”庄续腾问道。 “对，应该还是这个模式。我们想这件事已经有段时间了，一直在关注市政议会的进度，希望很快就能有结果。目前我们还在进行前期准备，越早准备越能省钱。等准入许可一开，肯定有很多人扎堆往里进，不管是申请还是买设备都会变复杂。” “说的也是呢……” 看来不只是庄续腾，每个有上进心的人都在想方设法提升自己。在雇兵这一行，有多少能力就干多大的项目，项目越大挣得才越多。不过有些项目过大，很有可能把雇兵撑死，那就不美了。 露西让庄续腾拿保密电话就是为了能告诉他千万不要被大项目给撑死。“帕洛维奇瞎胡闹，墓园帮九头长老那件事被我拦下了，当前只能搁置下来。那种级别的人物，就算让你们师父饥荒陌客去，最多也只能一次对付一个。” “看来他们相当危险。” “对，相当危险。我目前还不能确定帕洛维奇高估了你们的实力，或者他有意将你们推向陷阱。总之，你和道哥小心一点，面对帕洛维奇的时候多留一个心眼，别忘了他在沛城的行动就是你们破坏的。” “嗯，他的确有报复我们的动机。”庄续腾问道：“帕洛维奇现在和镇暴打击分队是什么关系？” “没法通过信息网络刺探镇暴打击分队，所以我手头也没有非常确切的一手资料。根据不确切的二手资料，帕洛维奇在镇暴打击分队中有职务，他的行动方式类似一个便衣外勤人员，给人感觉像是代理人、代言人。他这个身份已经存在很久，甚至在他作为中间人活动之前就有了。不管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其谋划相当深远。” “看来更要小心了，还要防着他用镇暴打击分队来对付咱们。” 露西嗯了一声，说道：“没错，这是我当前最担心的事情。和他撕破脸的风险太大了，咱们的力量无法抗衡镇暴打击分队，那些家伙很轻易就能摧毁咱们的生意。我暂时稳住他了，但他早晚还会提出这个任务，所以你也抓紧时间适应植入体，多练练你师父教给你们的东西，争取早日超过你的师父——你师父可没有像你这么好的条件。” “我师父用的什么植入体？”庄续腾问道。 “你师父没给我说过，他自己有渠道弄，但肯定比不上现在的你。你现在缺的是时间和对自己的督促。对了，戈工道让我帮你们找药剂，这件事得稍微等等，工厂也需要慢慢调货。最近它们的生产压力很大，忙得要死，对咱们这些小订单就不怎么上心了。” 摊子大了、人多了，露西就更忙了。要给更多雇兵寻找委托任务，要给他们提供情报网络支持，要供货，要销赃，还要和中间人同行竞争。开餐厅、搞房地产、进行股权投资交易，还要洗钱……露西很想知道自己怎么还能一直坚持着。 不让庄续腾他们去杀墓园帮长老，除了觉得过于危险不好下手之外，露西也无力提供相应级别的情报支持。最近要帮帕洛维奇（镇暴打击分队）执行很多任务，每组人都需要安全的信息通道。幸亏夜莺和岩雀两姐妹加入进来，增强了露西的情报网络能力，否则她无法保证所有人都能开工。 有或者没有情报支持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有”和“优”之间也有很大区别。一般任务，“有”就可以了，那些高难的任务就必须做到“优”，甚至要“完美”。只有忙完手头琐碎的事情，露西才能将所有情报力量集中起来，支持墓园帮长老的任务。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困难的任务要集中力量解决。庄续腾得知露西也正在提升自己、努力工作，他就更不敢让自己怠慢了。 现在正是提升自己的好时机。戈工道在安装植入体的时候自残了一下，必须进行一段时间休养。作为戈工道绑定的搭档庄续腾，也被动地进入闲置状态。露西明确表示，这段时间不会给他们两个布置任务，也不允许他们去接其他人的任务。两个人在账户里的钱足够养活自己，没必要着急挣钱，首先养好状态，才不会影响未来。 只是整天和普林斯肉搏，会不会影响戈工道的休养恢复呢？庄续腾不敢问，他只能旁敲侧击提醒一下，让道哥注意身体。 道哥的付出终有回报……估计普林斯实在熬不过疯狂的狼狗，要么进入了倦怠状态，要么身体并不合适，她总算有了“空闲”，同意与庄续腾交换技能心得。戈工道作为中介和担保人，庄续腾和普林斯面对面谈，用本领换本领。 “这主要看你提供的东西能不能让我满意。”普林斯正襟危坐，坚决不向戈工道那边看，免得被他影响情绪。“我知道你想学习潜行和藏匿的本领，这一点已经无须重复。这个本事可以进攻也可以防守，对植入体的要求很低，主要是一些技巧和经验心得。你想换……” “长距离发现影从能量信号，我称它为幽影之眼。”庄续腾说道：“它类似影从法术，会对你的双眼和大脑造成一点微弱的副作用。随着你对法术掌握水平的提升，它的作用范围将会很远。目前我的观察范围大概是四十米。” “换了！”普林斯完全没有犹豫，她快速搓搓手，脸上洋溢着兴奋地笑容。“能够看到影从信号，这对潜行者来说就是梦寐以求的技能，没有理由不进行交换。” “先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庄续腾赶紧让普林斯稍微冷静一下，说道：“这是法术，我不保证你能学会，你也没必要告诉我是否具备施法能力。我原原本本教给你，剩下就看你自己的学习能力了。” 普林斯轻轻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教给你的东西也不保证你能学会，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咱们两个都一样，只负责教，不负责会。以后能练成什么样子，那都是个人的事情。” “嗯，有这个共识就好。”庄续腾转头问道哥是否还要说点什么。 “你们都同意就可以了，我就是做个见证，免得你们有什么纠纷。”戈工道想了想，问道：“奈客，你能找到监控头之类的东西，靠的就是这个幽影之眼吧？” “对。先找到影从能量信号，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它不止能看到影从器，也能通过定位植入体来找人。道哥，你要不要一起学学？” 普林斯赶紧说道：“这是好本事。你块头大，总爱正面强攻，可能感触不是很深。其实它比我那些潜行躲藏的本事厉害多了。” 庄续腾真心实意邀请，但戈工道出人意料摇摇头，说道：“我知道这是好本事，但是奈客会就等于我会，我就不在法术方面尝试了。我完全没有法术天赋，与其在不擅长的领域花费时间，不如去干点更擅长的。” “这真是好技能！”普林斯有点着急，偷偷踢了戈工道一脚。 “哈哈，真不用。”戈工道笑着摆摆手，说道：“你们去忙吧，我还要找个飞行学校报名，忙得很！” “道哥，你这就没事儿了？你不得监督我们传授技能的过程吗？到底有没有尽心用力，这需要评判的吧！” “你俩，现在说的是你俩——你俩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尽心用力，我这点信心还是有的！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俩把这事儿弄得不好看了，我可翻脸不认人，不会给你们留面子！” 看来戈工道心意已决，庄续腾让他旁观学习的企图完全没有奏效。不过道哥说的也对，庄续腾会就等于两人都会，他们两搭档谁也不会落下谁。 如此，便开始了幽影之眼法术和潜行躲藏技能的交换学习。庄续腾拿出幽影之眼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他的技能库里，这个本事可比死灵法术或者制造影从枪械好处理多了。他已经确定要走黑枪射手的风格路线，本体会远离并躲藏，并不很怕被人用幽影之眼一类的侦测手段搜索。说到底，幽影之眼只是个辅助能力，并不能直接决定生死存亡。 拿出任何技能去交换，都会暴露自己的实力，但幽影之眼相对暴露最少。这个技能足够吸引人，拿出来就可以确定成交，这就减少了信息泄露。而且幽影之眼以帮派厨师海森堡的影从法术为基础，完全经得起寻根溯源，绝不会找到巫妖大师头上。 “幽影之眼法术分为两个部分，基础部分是识别影从能量，能看到一臂距离内单个物体的能量水平。”庄续腾将法术拆开，所谓基础就是海森堡教他的那套。“进阶部分则用来扩大可视范围以及同时观察的目标数量。我现在给你演示一下……” “潜行和躲藏技巧分为三个部分：寻找掩体、状态控制和心理博弈。”普林斯讲述的时候也非常认真，她和戈工道一样都是一诺千金的性格，而且这一次能学到幽影之眼，她觉得赚大了。“寻找掩体的第一步是能在头脑中形成环境的整体布局图，还要考虑其演变与发展……” 第316章 渐行渐近 庄续腾没想到原来潜行和躲藏两项看似简单的技能背后居然有这么多门道。虽然他迅速地完成了在头脑中绘制地形以及进行演变预测的部分——他在这方面表现出的惊人天赋令普林斯咋舌——但他很快就遇到了难点：身体结构力学。 别人难找的躲藏位置一般都不适合塞个人，所以庄续腾必须灵活控制身体，把自己放进那些常人想不到的地方去。他必须提高身体的柔韧性，最好能用任意部位发力，建立身体的平衡稳定，然后在保持平衡的前提下进行精确移动。 “这个练起来很麻烦，但它是隐秘移动的基础。”普林斯说道：“就我个人的经验而言，委托任务中经常要进入一些杂乱无章的地方，若是不能避开地上每一个瓶盖、玻璃渣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有可能暴露位置。你要将这一技能练习到即便身体失去平衡，也要优先按照这套方法的规矩来运动。” 庄续腾非常努力，只是他没有普林斯从小锻炼的柔韧身体。而且他安装了全套的植入体，让身体内部相对臃肿，这也让他更难达到连贯、细致、准确和平滑的要求。在训练中，庄续腾的体内时常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有时候是骨头磨骨头，更多情况是植入体、肌肉和骨骼乱战成一团。这种训练让植入体制造了大量副作用，同时也增加了排异反应的症状。 遵照医嘱，他不得不按照最大剂量吃药，努力撑过这段时期。这段时间的训练甚至比被师父天天揍个半死的消耗还大，小白鼠一批一批的死，甚至让肉包已经吃腻了白鼠零食。 辛苦定有回报，尤其庄续腾有个优秀的指导者，给出了完全正确的方向。柔韧性训练加快了植入体融入身体的速度，膨胀的双臂、肩背和腿脚变回了正常状态，庄续腾再次成为那个不引人注目的年轻人。 恢复体型之后，超算武技·五闪的熟悉感觉回来了，这也提高了柔韧性训练的效率。庄续腾在身体基础方面不如普林斯，但是在掌控力方面远强于她。他可以用摸力的武技技巧加上怨灵仆役的协助来安全推倒危墙，这些能力同样可以用在潜行之中。 庄续腾的学习进度因此加快，也开发出一些普林斯都没想到的本领，例如爬墙。普林斯可以像壁虎一样在垂直墙壁上移动，她那是借助了高摩擦紧身衣和吸盘皮肤的帮助。庄续腾并没有这些东西，他用怨灵变化出的黏性线把自己固定在墙上。 尽管怨灵仆役能够提供的力量不大，单独使用无法吊起庄续腾，但他有手有脚也不全靠怨灵仆役，怨灵的微力只需要辅助就行了。在这种状态下，庄续腾能够攀爬最大八十度的墙壁。如果想要更大角度，或者攀爬光滑表面，就必须依靠专门的服装设备和植入体，就像普林斯那样。 与庄续腾时快时慢的进度相比，普林斯那边就稳定多了——她只是慢。影从法术并不好学，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理解力和天赋也不同，这都会影响勤奋与努力的最终成果。 普林斯没学过影从法术，她只知道这是好东西，但没有任何基础知识。庄续腾既然答应了要好好教她，便把基础知识也一并讲了。严格来说，这属于技能交换协议之外的东西，因此庄续腾要求普林斯必须发挥个人魅力，把戈工道拽过来一起听课，他才会教。 “这些知识来自帮派的厨师，我做过几周的学徒，因此了解到一些。我不保证它们在任何情况下都正确，只能说在幽影之眼法术中，这些基础内容都是对的。” 透露这一部分信息对庄续腾已经没有影响了，海森堡和野猴帮那档子事已经过了太久，已经失去了新鲜度。而且戈工道本来就知道庄续腾去当学徒这件事，普林斯又和戈工道确立了关系，也可以信任。 正是看中了普林斯和戈工道的关系，也因为道哥也被拽来听课，庄续腾在教导的时候拿出了真本事。他讲的可不是海森堡那套帮派水准、野路子风格的影从法术知识，而是结合了巫妖大师的智慧以及庄续腾自己理解的好东西。 在法术这个领域，庄续腾其实也算见过世面了。他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法术老师，有个写满了咒语、只要水平够就可以查阅的图书馆，还有莫甘娜给的教会神术历史以及钱老板给的“法术大全”。他对法术的理解还不够，但是知识杂乱到非常丰富的程度，已经渐渐有了理论体系的雏形。再结合他自身的经验，教一个特定法术的基础知识，绰绰有余。 这就形成了不管普林斯问什么样的问题，庄续腾都能答得出来。他的答案不一定是最好的或者最准确的，但也八九不离十，足够当前阶段使用了。于是普林斯和戈工道学习法术的进度虽然慢，却没走弯路。他们先后产生了法术感应，可以辨别手持影从器的能量特征了。 “这大概完成了三分之一，接下来就要巩固法术感应，提升控制力。” 大家一起学习，氛围足够好，自然就可以互相督促进步。当普林斯成功将幽影之眼视野提升到两米的距离上，标志着她完成了法术框架，正式拥有了远距离侦测的手段，庄续腾同时也完成了柔韧性训练。接下来，庄续腾要开始向内挖潜，练习呼吸和心跳控制，降低被发现的可能性。这一部分的训练几乎没有止境，就像提升幽影之眼的观察距离一样。想要进步，那就按照技能的方法慢慢磨练，别无捷径。 其实对于控制呼吸、心跳这部分技巧，庄续腾并不是很在意。会肯定要会，也要尽量做到良好或优秀的程度，但他并不认为必须成为大师。 使用黑枪射手战术的配套装备，那效果已经相当于大师。远程操控怨灵仆役战斗，效果更要强于大师。技能越练越好，但也要注意效率，付出和收获最好能相互适应。庄续腾学会了基础之后，就把更多精力拿出来用于法术练习、武技练习。另外他还有一些杂事需要处理，而且必须自己处理。 他生平第二次来到奔途汽车制造公司销售中心，来看看这里如今的模样。根据公开渠道的信息，之前一场骤然发生、迅速结束的官司判定奔途汽车公司知识产权侵权，让这家原本很有前途的公司不得不一夜之间关门停业。车厂和庄腾的原老板，多次试图改变这一判决，但他的行为只是让他的事业遭受接连打击，然后就被人告上法庭，说他操纵股票、扰乱市场。他被限制行动、限制消费、限制了参与社会活动的能力，再也无法追求正义或真相。 所有这一切都是个局，包括当初堵在门口的黄牛党。奔途的汽车曾经盛大的销售场面给庄续腾留下了深刻印象，但后来街面上却没见过奔途的汽车。经过多方打听，有人专门请黄牛以高价在销售中心门口收车，这些车全都被运走，然后就从市场上消失不见了。 工厂的订单也遇到了类似情况，生产线全满，生产能力开到最大，走下生产线的车辆全都被积压的订单提走。这些车也没有再出现，它们的下落就不是公开渠道能够探究的了。 与奔途汽车有关系的人都没有多少好下场，它就像个灾难旋涡，大家只能选择尽快逃离，没人再敢靠过来。庄续腾看着眼前的销售中心，它的牌子早就摘了，场地也全都卖掉，一群工人正在对这里进行重整装修，准备将它交给新主人。 “鼎鑫魔创新时代产业园……”庄续腾看着正在吊装的标志牌徐徐升高，眼中抑制不住愤怒的目光。“哥，原来害你的是鼎鑫魔创。它不想巧取只愿豪夺，哪怕你给它敞开合作大门，它也要拆你的屋、抢你的钱、要你的命。” 作为世界最顶级的集团公司，鼎鑫魔创伸出一个小拇指，就够奔途汽车公司舔一辈子。哪怕全面收购奔途，对鼎鑫的财务情况也不会有影响。当初就是处于这种考虑，哥哥选择了开放合作。他的目标只有两个：赚钱、发挥所学。 “钱不让赚、命不让留。哥哥，你还辛辛苦苦组织生产，保证订单交付，而它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一口活吞，一点渣子都不留。这街面上根本见不到奔途汽车，车辆广告也只打了一周就被撤下，根本没给世人留下印象。再过一段时间，这世上恐怕没人记得还有个奔途汽车，大家将只知道鼎鑫魔创的车，并斥奔途汽车为抄袭者和偷窃者。” 庄续腾想了一会儿，掏出电话打给莫甘娜和戈工道，嘱咐他们不要把奔途的车开出来，最好把车标都撤掉，修改外观。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只能见面说，电话里不方便。好在两个人都很相信庄续腾的判断能力，且要他们做的事情没有丝毫难度，也就直接照办了。 第159节 “以我目前的能力，根本碰不动鼎鑫魔创。哼，四大集团里面，经营武器业务的鼎鑫魔创恐怕也是最强的。”庄续腾步行离开奔途汽车的遗址，一路上都在思考。“报仇，没办法全面打击，看来只能针对相关责任人。可就算缩小范围，那个负责人也在鼎鑫魔创的保护之下。如果他的权限高于沛城的业务开拓部，那他就能调动业务开拓高级经理。不管是攻击还是保护，也都超过我现在的能力。” 庄续腾叹了一口气，调整一下表情也调整一下思路。“就算用上怨灵仆役打黑枪，真的干掉了负责人，这件事也将引起剧烈后果。我不是孑然一身，露西对雇兵的身份保护也不是万无一失。” “况且如何调查谁该为这件事负责呢？露西那边连镇暴打击分队都刺探不进去，更不要说鼎鑫魔创了。这事儿……太难了。”庄续腾拍起手，轻轻拍拍脸颊，慢慢变成伪装用的淡然微笑。他心想：难才能督促我进步，一个困难的对手正说明庄腾的价值。 对付一般公司，鼎鑫魔创用得着这么层层布局吗？控制生产、控制销售、掐断研发、封口管理……完全是在用埋没历史的态度来埋葬奔途公司和庄腾，这是重视，这是对他们的肯定。当然，庄续腾不想要这种肯定，他只想要哥哥活着。 “鼎鑫魔创出手，当初那个诡异的车祸就能解释了。或许不是那些保镖不够尽心尽力，而是他们尽力了也挡不住。”庄续腾认为鼎鑫魔创派出了业务开拓高级经理这个级别的人物，甚至还要更强。高级经理出手，虽然挡不住但总还能发现。嗯……也不能排除有更加诡秘的手段参与其中。 不管是调查还是报仇，这条路肯定又长又难、满是崎岖。庄续腾目前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继续提升自己。首先还是达到师父的水准，至少能和业务开拓部高级经理掰掰腕子，不至于一触即溃。到了那个程度，才有可能去打探一下情报，挖掘当时行动的细节。 庄续腾确定了目标，脑子里也逐渐有了计划。他叫了一辆车，让司机帮自己找个卖车的地方，必须是鼎鑫魔创旗下品牌，规模越大越好。 “鼎鑫魔创总公司并不卖车，我推荐……什么，你有合约，只能选鼎鑫魔创旗下品牌？那你的选择余地可就小了。”那司机想了想，说道：“小牌子、杂牌子花里胡哨、后患无穷，没有买的必要——除非你只是临时用用，用完就甩。真要买到好的，那就只能选八达品牌，也就是军车的民用版。” 作为军火公司，鼎鑫魔创有全套的军用载具产品线，涵盖海陆空，速度、装甲和多功能的型号都有。公司战争期间，鼎鑫魔创一边战斗一边卖军火，两头赚钱。而和平时期，这些产能的一部分转为民用市场，也就有了八达这个品牌。 “我曾经有辆装甲车，开着不错，但是块头太大了，在城里不方便。”庄续腾说道：“八达里面有没有品质很好但是看起来比较低调，适合在城里开的车型？” 司机想了想，说道：“鼬系列应该适合你。这个系列脾气很怪，从最低端五千欧元的代步车型到六万欧元的顶配，外表看起来几乎一样。你要想低调，买顶配，然后拆掉外面的一些装饰品，看起来就很便宜了。我开过一辆一万五千欧元的，感觉不错。” “谢谢，这个消息很有趣，就带我去八达的销售中心，沛城最大的那家。”为表示感谢，庄续腾多给了五十欧元的小费，然后便来到仇人的车辆销售中心。 他并不是来搞破坏的，而是来打探情报。他稍稍展示财力，将这里各种顶级车型看了个遍，表现出对顶级鼬的兴趣，同时也表达些许不满：“这都多少年的车型了，就没新的吗？” “八达公司有一个重要客户俱乐部，那里有新车型以及特制车型的专享渠道。只有……” “把这辆车包起来，我要了。”庄续腾笑了笑，仿佛一个暴发户找到了进入上层社会的渠道。“前提条件：我要进入那个俱乐部。” 第317章 平淡任务 一辆顶配的鼬型车只是个敲门砖，庄续腾想要最新、最准确的新车消息。鼎鑫魔创将哥哥的心血窃走，一定会造出产品售卖，而它自己的销售部肯定会听到风声。庄续腾决意买走鼎鑫魔创最初的产品，将它与道哥手头那辆进行比较，看看黑心公司到底窃走了多少技术，反推什么层级的人谋划了这一切，这将是破解它们计划的最安全途径。 庄续腾正好也需要一辆车，不仅用于代步，也将用于执行任务。鼬型车的原型是一种高速轻型装甲轿车，用于在战线后方接送军队的重要人物。经过民用改装后，顶配的鼬型车拥有更舒适的乘坐体验，起步和减速的顿挫感大为降低，随用随走的特性得到保留。尤其是增加了电池和电动机功率之后，它的主要动力来源变为电，中低速的表现更好。当需要高速的时候，特制的高压蒸汽发动机便可以提供强劲动力，让它可以飞驰电掣。 “加装全套的装甲防护，包括玻璃、轮胎都给我换了。”庄续腾愿意额外掏钱，售车经理当然愿意多赚。“将这辆车的外观改成中档层鼬的模样。我不需要张扬，同样也不需要寒酸。” “没问题，主要区别就是轮毂不同。”销售经理在心里计算这一次的提成，他抑制不住，已经眉开眼笑。“防爆胎……” “不是防爆，是防弹，最好防炸。你知道镇暴打击分队的装甲车吗？那轮胎看着多霸气！”庄续腾说道：“好轮胎就像好鞋，代表了最基础的安全感。我不是这个行业的，也不关心你怎么弄到好东西，只要把账单和物品清单给我就行了。” “懂了！请放心，我们公司在这方面很有经验，许多名流在我这里订购和改装车辆。街上不太平，帮派的混混时常烧坏脑子，一辆好车就是最好的保镖。哦，顺便一提，我们最好的装甲车辆是t400，六轮的蒸汽电力混动商务车。” “那车我见过，有些炸……”庄续腾摇摇头，说道：“鼬更适合我的需求，我也喜欢这个相对修长的车型。嗯……如果你这里常有这种生意，那你应该很熟吧？列个清单要多久？” “二十分钟。我要去确认一下零件是否齐全。” “那我在这里等你二十分钟。”庄续腾挥挥手，让销售经理去忙。 最终，庄续腾用三十六万欧元买了一辆车，外加“小道消息俱乐部”的成员资格。这辆车的防护性……大概和白色野兽处于同一级别，但价格却比那辆车贵了太多。要说好处的话，“装甲鼬”速度更快、外观更低调，比白色野兽更适合在城市里驾驶。至于舒适性是否重要，那就见仁见智了。 额外给了一笔加班费后，“装甲鼬”将会经历彻夜改装，明天中午就能叫到庄续腾手上。庄续腾并不急用车，但他要维持“钱多烧得慌”的暴发户人设，这会让销售经理将他视为最容易上钩的目标，这样他就可以更早、更全面地得到消息。 没想到他额外付费提前提车居然排上了用场。次日下午，庄菲菲打来电话，让他陪自己去拍摄电影。 “主要是为了让你散散心。大哥死后，咱们也很久没有见面了，怪担心你的。”庄菲菲在电话里说：“之前爸妈打电话来，说你回家的时候情绪低落，让我隔段时间就检查一下——我这不就来做任务了吗？对了，按照雇兵的说法，我这是完成委托。” 到公寓接上妹妹，带她去拍摄场地，然后在旁边作陪一天，这完全没有难度。反正现在也没事儿，庄续腾正好开上新车，比约定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公寓停车场，这时天还是黑着的呢。 庄菲菲现在一个人住，租了间单身公寓。这里位于上城区，距离白魔姬在太平区的庄园只有一桥之隔。许多为太平区住客提供服务的“周边人员”都选择居住在这间公寓，一是看中了近便，另外这里的治安比较不错，就算一个人住也不用太担心。 这里的房租和安全水平相对应，比更南更西的几个城区都要高。好在庄菲菲跟着白魔姬干活儿，也渐渐积累了自己的资源，目前的收入不错，支付这里的房租不成问题。其实她可以选择更贵、更舒服的地方，但她勤俭惯了，也懒得搬来搬去。 “换车了哈？看起来挺……平常的。你又从哪里淘换的二手车？” 庄菲菲还是以前的模样，尤其是庄续腾摸她脑袋的时候。离开学校步入社会，庄菲菲还是学生打扮，看起来清新活泼。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区别，应该就是她开始画淡妆了，脖子上也多了一条粉色珍珠项链，当她紧张的时候就会伸手去摸。 “我没男朋友，这是我自己买给自己的。”庄菲菲伸长脖子，拿着项链给庄续腾展示：“跟着白魔姬出入各种场合，就算装作小助理，也得带点首饰什么的。所有手指、手臂上的东西都影响我工作，耳坠鼻环之类的太麻烦，只好劳累可怜的脖子了。” “装作小助理？难道你不就是个小助理吗？” “我现在是设计师，已经不是助理了——虽然也还要干助理的活儿。”庄菲菲摇摇脑袋，笑着说道：“还有两个月，我的个人品牌就能批下来，我也可以建立自己的工作室。到时候，我和白魔姬就是工作室对工作室的关系，而不只是简单雇佣。” “哦？不会影响你们现有的合作吧？” “不会不会，这其实是白魔姬先提出来的。工作室对工作室就增加了很多减税的办法。比如我可以用工作室名义买辆车，它的油耗就算是营业成本，可以让我少交点钱。到时候我也会雇人，打理这些杂事。” “哇哦，你要当小老板了？祝贺你啊！”庄续腾又伸手摸摸庄菲菲的脑袋，说道：“怪不得你到现在还没买车，是等着工作室开门吧？” “不，没买车的原因是我没有驾照。虽然我会开，但我没空去考试。”庄菲菲吐吐舌头，一脸淘气的表情。 “嗯……我认识可以做驾照的，真实合法的证件，花点钱就能办下来，不需要去考试。不过……你车技过关吗？” “我可以开给你看！”庄菲菲伸手去抢车钥匙，庄续腾轻飘飘一抬手就躲开了。 “新车！这不是二手旧车，我不会给你练手的！”庄续腾拉开车门，请庄菲菲进去，然后琢磨着是不是可以买辆撞了不心疼的车给妹妹开着玩。 庄菲菲噘着嘴，哼唧着“小气鬼”，然后钻进车里，可她进去之后就不太淡定了。“这手感，这种座椅弹簧，还有……哇，你这里还藏着伞，居然是正品！感觉这车好新啊，还散发着新鲜的味道……哥，你这车不会是偷来的吧？” “先说我二手旧车拼装，又说我偷窃，估计马上就会变成杀人抢劫了！”庄续腾哼了一声，说到：“这车是我的，但也是工作室的。我也学你，省点税。” “雇兵什么时候交过税？”庄菲菲东摸摸、西戳戳，啧啧有声。“你这车太新了，感觉后排都没人坐过。哼哼，你骗不了我，我可是做服装的，什么面料一摸就清楚。哥，光刚才那把伞就值一千欧元。这辆车……没有二十万拿不下来吧？” 庄续腾启动车子，回过头来说了一句：“菲菲，我挣的钱足够全家不用为生活发愁，你想要什么给我说就行。大哥不在了，你还有我，我用双倍疼你。” “我知道你疼我！”庄菲菲歪着头，微笑着说道：“哥，你可要好好的。我可以不要钱，但我要哥。” “嗯。”庄续腾的回答简明扼要。兄妹两个只需要简单的对话就能互相理解，他们知道彼此都正在努力生活，就像他们大哥希望的那样。 装甲鼬在城市道路上快速行驶，影视拍摄基地就在庄续腾和戈工道曾经去讨债的那个地方。庄续腾停好车，跟着妹妹在熟悉的街道上行走。那个他和戈工道一起歇脚并商量计划的餐厅还是原样，只是“银行”改成了“警局”，周围拉起了警戒线、架起了补光灯，一组动作戏码正在拍摄中。 “从这边穿过去。”庄菲菲一边引路，一边介绍她的工作。“白魔姬拍摄的是半传记的歌舞片，讲一个歌手努力创作、摆脱贫困的故事。她演她自己，我演她的一个朋友。我这个角色戏份很少，算是个小惹祸精，但是没坏心，主要就是制造笑点。” 制造笑点？现在的电影如果没有笑点，票都卖不出去。“我感觉你的角色很重要啊！” “这不是喜剧片，是个歌舞片，我在歌舞片里面演个笨手笨脚不会唱歌跳舞的女孩，怎么可能重要？”庄菲菲说到：“我的最重要作用就是被冲上来跳舞的家伙撞飞，然后还要拍手叫好。” “呃……不会受伤吧？” “都是演的，当然不会。”庄菲菲穿过“商店”和“车库”，指着前面的“理发店”说到：“到了，就在那边。” 影视城同时有三个项目在运作，它们按照区域分开，轮流使用资源，互相不会重合。这个剧组里包括白魔姬等演员都在“理发店”背后的空场地中休息和准备，这里也是他们剧组的休息区。庄续腾看到了白魔姬的集装箱车，当初他用白色野兽开路，将这车从即将倒塌的电视台救出来。仔细再看看，原来不止是白魔姬和庄菲菲，这里还有好几张熟面孔。 庄菲菲去副导演那里要今天的工作日程。由于她的戏份很少，一般好几天都不会轮到一场，所以她的主要工作还是服装组的头头。涉及到演员更换衣服饰品，有时还要调整塑身服装，因此庄菲菲的工作区域不准窥视。庄续腾肯定不能进去，他就在场地里转悠。那些认出他来的人和他打招呼，如果不忙，那就再聊两句。 歌舞片的难点在于唱歌跳舞的效果，别说一组舞蹈了，就是其中一个小节，往往都要多次拍摄，以求获得最好的效果。演员当然会很累，导演、灯光、摄像也不轻快。除了庄续腾这种完全闲人之外，服装组几乎算是最轻松的了——化妆组还要频繁补妆，修复流汗产生的瑕疵。 眼前的一切令庄续腾感到新奇，也让他暂时脱离报仇、雇兵、修炼等等操心的事情，可以放轻松观看他人的喜怒哀乐。 “卡！”导演一声怒吼，全场人再次停了下来。“隔壁怎么又在放炮？都说了上午没有动作戏，怎么还轰隆隆的？谁，那个谁，去找他们！我这边鼓点都乱了，有个演员还被吓得省了半拍……这胡闹什么呢？！” 一侧歌舞升平，一侧噼里啪喳，感觉这就是沛城的真实写照。跑腿的人去隔壁剧组交涉，这边还要重来一条。导演拿着喇叭大喊：“声音可以后期配上，但是动作不准错！那边不管什么动静，哪怕炸了，你们也得按照节奏，把这场群舞跳过去！我们时间不多了！” 场地里好多抱怨的声音，毕竟这是他们第六次重拍。庄续腾有强化听力，这些抱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不过他就和导演一样，哪怕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抱怨而已，说就说吧。如果连话都不让说，那还不得动手了？ “隔壁拍的是警匪片，找的演员不像样。”说话这人在电视台遇袭那天就开车跟在庄续腾后面，又是个爱聊天的，因此相对更熟络一些。“我去看过，好多夸张的壮汉，身高两米，手腕都快有我腰粗了！一个个凶神恶煞，不拍戏的时候还在那儿吭哧吭哧举铁，活像疯子似的。” 庄续腾微一皱眉，问到：“他们有没有喝一种大锅里煮的稠粥？” “诶？你怎么知道？” “估计是帮派的，我可能见过。”庄续腾说道：“他们有纹身吗？按理说帮派成员看一眼就能认出来吧？” “他们穿长袖长裤，都遮住了吧……他们中有个特别壮的家伙，看起来就像肌肉堆积成的山。那家伙演反派头号打手，脖子上有纹身。它们是真的帮派成员？我以为都是特型演员，那些全是化妆哩。” 第318章 人猿厨师 年轻的副导演消失在庄续腾的目光注视中，匆匆跨过拍摄场地的分割线，来到隔壁《超杀7》的拍摄现场。与旁边歌舞片现场香粉和花瓣的味道截然相反，这里散发着廉价番茄酱、糖浆和汗水的酸臭味，还矗立着十三个巨型肌肉棒子。 这些来自野猴帮的家伙并不懂表演，他们肿胀的脑子里只有三种技能：服从、锻炼和破坏。猴子、狒狒、猩猩、人猿和金刚，五个层级的管理链条足够囊括帮派里所有成员，这种简单的控制方式可以降低脑力消耗，把更多精力放在身体锻炼层面上。 只有野猴帮的人能够命令野猴帮，一个歌舞片副导演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小心绕开那些“猩猩”，从摄影机和灯光后面穿过，找到正在用大拇指和中指揉捏眉毛的动作片导演。那是个留着白色短须的中年男人，揉眉毛的右手有六根指头，第一眼看上去会让人觉得有些恍惚，总觉得哪里不对。而他那身黑皮鞋和紧绷黑西服的穿着更像是坐办公室的文职人员，与传统导演宽松舒适的风格截然不同。 六指导演经人提醒，看到了一脸焦急的隔壁同行。“怎么，又嫌弃我了？”他哼了一声，说道：“体谅一下，再炸一次就完。我总不能那么倒霉，拍了十七次还不能得到逻辑合理的镜头吧？” “能不能后期配音，而不是实际‘嘭’那么一下？太惊悚了，我们那边的音乐和舞步被打乱很多次了。原本今天不该有爆炸的，对吗？” “昨天拍了十三次，整整十三次！如果今天还拍不完，我的进度就要落后了，甚至我……”导演在面前晃动着六根手指，然后将它们攥握成拳。“今天实在没法通融，我已经快管不了这帮壮汉了……不仅要让他们动起来，还要动得正确。我已经削减了场面的复杂程度，可那些头盖骨里都是肌肉的家伙……呃啊！你要有办法，你和他们说去！” “我去说？我过去怕是会被打死。”副导演心悸地看着那些壮汉。他们在拍摄间隙都不休息，又开始吭哧吭哧举铁，一阵阵叮当碰撞的声音。“对他们显然不能用强，难道就不能做点工作，让他们更专心一些？” “我天天供养着那些大肚汉，吃都快把我吃穷了。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们每天消耗多少。”六指导演叹了口气，说道：“回去告诉隔壁，让他给那些容易受到惊吓的演员带上耳塞。我这边必须得有声音，那些家伙听不懂别的信号。” “给歌舞演员配上耳塞？听不见音乐还跳什么？你这样是不行的！” “别给我说什么行或者不行，我现在遭遇的压力比你大多了！别废话了，白白浪费时间。”六指导演用力挥手，让人把眼前的碍事虫赶走，而他自己则去找野猴帮在剧组的头目，一名叫人猿的……一名叫泰山的人猿。 一名人猿带着这十二个猩猩，每天吃住都在剧组。野猴帮并不善于拍戏，但是借着拍戏将帮派资金清洗干净的工作就很擅长。这个《超杀》系列电影在没有口碑的情况下能够拍到第七部，每一个给帮派缴钱的人都有责任。它曾经创下了单个影厅一天播放314场的惊人纪录。别问，问就是高速放映，反正就有人能看得清，问的人不行那是提问者的问题，影片绝对没有毛病的。 “华特先生，”六指导演站在人猿面前，两个人的宽度相差一倍，这让他必须毕恭毕敬、满脸堆笑：“一会儿还要再拍一次，请让大家展现出强壮的肌肉和高度的服从性，按照路线前进。” “你这个人实在烦死了，赶紧把戏拍过去行不行？”泰山放下一百公斤的单臂哑铃，那金属块掉在泥土地上，嘭的一声就陷进去了，根本弹不起来。“你这破戏拍出来也只有我们看，干嘛要求那么多？小伙子们都想着赶紧去锻炼，而不是在这里搞这些轻飘飘的事情。” “我明白，只是这戏总要达到合格的标准。”六指导演搓着手，说道：“如果太敷衍，下一部的拍摄许可就申请不下来，那样不还是会耽误正事吗？这里稍微费些心，就不用去和宪法政府的官员废话了。我也只是想让大家走的时候朝正确的方向，别把灯光杆子拿进镜头范围……” “真麻烦！这次换你做导演，合作起来就是没有之前那个顺畅。” 可不是嘛——六指心想——之前那个拍完之后直接心肌梗塞，靠着植入体总算救了过来，但是也瘫了半边身子，没法在指导动作戏了。要不是看在导演费还不错，打离婚官司导致最近急需用钱，不然怎么会接这种水平的戏。 “看你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多运动，多流汗，心情才会好，念头才能通达！”泰山想了想，说道：“好吧！我让大家吃饱喝足，打起精神来，十五分钟后再开一场。不过我也告诉你，拍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比起你那点走位的要求，时间进度才是必须严格完成的东西！” 泰山一指头戳过来，六指连连后退。不需要解开衣服看，他知道自己肩膀肯定肿了。之前他就见过一个群演，走路没注意，太靠近野猴帮，被练器械的家伙一肘捣了出去。已经两周了，那人还在医院躺着没醒来，估计这辈子都很难再醒过来了。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导演强忍着肩膀疼痛，努力让自己声音大点：“赶紧把场地布置好，引导人员到位，特效组检查一下爆炸点，咱们十五分钟之后再来一条！” 一帮“小不点”手忙脚乱地工作，泰山只觉得可笑。他起身，来到炖锅前，看着泛灰色的稠粥皱皱眉头。“好像味道不够重，是不是忘了加配料？上次加配料是什么时候来着？” 所谓配料就是蓝野人的一种衍生物，帮派里的“聪明狒狒”弄出来的。当它添加到稠粥里面，可以让兴奋身体、加速排汗、减轻植入体副作用……总体而言，它令人舒服，放大每个人的快乐，让人飘飘然。 野猴帮从四个月前就开始尝试这种新的配方，目前看实际效果很好，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剂量。按照剂量来用，它就会提供正面效果，如果弄多了，它会让人非常兴奋，甚至过于兴奋。有几个狒狒级别的“小伙儿”就曾经食用过量，他们锻炼不停，甚至拉断了手臂仍要继续。好在还有更壮的帮派兄弟把他们按住，扔进冰水里才缓过劲来。 泰山拿起旁边的勺子，在锅里舀了半勺，轻吹两口之后尝了尝。他啧吧啧吧嘴，觉得味道淡，便加了点配料。随后他又尝了尝勺子，觉得还是淡，便又加了一点。反复三次之后，勺子里没有了，他就沿着锅边重新挖了点。 “嗯，这下好了。”泰山用大勺在锅里搅了搅，招呼大家过来和他一起吃，吃饱了好去拍摄下一场戏。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第一勺就喝了三次，锅里其实已经加过量了。他在搅拌之前，从锅边喝的味道正好。但是搅拌之后，配料完全散开，一群野猴全都吃过量…… 话说另一边，交涉不成的副导演回去之后又被痛骂一顿。虽然这样做也不解决问题，但至少可以把锅甩出去。动作片不能停下进度，歌舞片也一样。白魔姬不需要洗钱来养活自己，但她需要一个能爆口碑的好片子巩固自己的知名度，这样才能继续挣大钱。 庄菲菲完成了服装的工作，忙里偷闲来找她哥，聊起了剧组的趣事，顺便吐槽一下拍摄的进度。 第160节 “配套的歌曲都已经完成录制，只剩下外景了。赶紧弄完这些镜头，转入后期制作，我就可以回去上班。”庄菲菲伸个懒腰，说道：“在这里只能做管理工作，没法设计和制作新衣服，让我感觉很无聊。诶？哥，你突然皱眉是什么意思？” 庄续腾皱眉是因为听到隔壁剧组乒乒乓乓又开始拍摄了，估计过一会儿仍会“砰”一声，刚好赶上这边歌舞升平。唉，希望演员能够专注一些，不要被突然的爆炸声吓乱节奏。 “又要爆炸了，看看你们这次运气如何。”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种事挺好协调的，互相照顾一下就过去了，没必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隔壁“砰”的一下就炸了。可能有了之前的失误，大家绷住了精神、做好了心理准备，舞蹈组顺畅地继续演出，没有出现明显的顿挫失误。这边的导演已经挥动拳头向众人表示庆祝，包括庄菲菲在内很多人都长舒一口气，觉得今天最麻烦的群舞部分总算有希望过去了。 “嗯？”庄续腾再次皱起眉，说道：“声音不对啊……那边怎么更乱了？我听到架子倒塌、玻璃摔碎的声音，还有尖叫，不像是演的。” “可能演技好？”庄菲菲摊开手，说道：“咱们也不知道那边拍什么。它能重复拍，说明之前拍得不好呗。或许那边本来就要这个样子……哥，你看房顶上那是什么？” 庄续腾其实比庄菲菲更早注意到房顶上的东西。一个野猴帮的家伙真像猴子一样跳上了三楼屋顶，盘踞在那里向下张望。他呼吸粗重、满头大汗，两只眼睛又红又肿，还对着下面的人咬牙切齿。 不对劲，很不对劲。庄续腾警觉起来，他立刻启动植入体，让身体肌肉热身。“菲菲，可能要出乱子。你拿着车钥匙，立刻去车里藏起来。那辆车有装甲，比较安全。” “哥？会……”庄菲菲刚说了两个字，就看到屋顶上的壮汉又多了两个，而其中一个人满脸是血。虽然知道隔壁会用假血，但眼前反常的景象还是让她心惊肉跳。于是她不再赘言，立刻从庄续腾手上拿走钥匙，急匆匆离开现场。 看她离开的方向，似乎不是直奔停车场，而是先去了休息区。嗯，白魔姬还在那边，估计是要拽上她一起吧！ 现在，不止庄续腾看到了屋顶上的猩猩，其他人也发觉了，尤其是导演。他内心一万个不满，真想把隔壁同行的全家都骂进墓地里去。但他看到镜头没有被干扰，表演也没出错，想到好不容易有一条能用的了，便强压着火，让演员们继续表演。 野猴帮的成员吃过量了，他们被拍摄现场的爆炸和血浆一激，大脑信以为真，整个人全都极度兴奋起来。他们要拍摄的戏份是从“警方”的围攻中杀出一条血路，为主角撤退争取时间。此时他们刚刚结束一场战斗，发现找不到需要保护的人——已经在混乱中被倒塌的器材压住，至少丢了一半性命。野猴帮的成员按照习惯爬到高处，四下张望，寻找要保护的人以及潜在的威胁。 其实这个时候还好，野猴帮的人就像微醺状态一样，兴奋同时还有点半梦半醒，如果没有其他刺激发生，他们懵一会儿之后还可能逐渐冷静下来。就在此时，歌舞片的这组镜头终于拍完了，导演大叫一声“卡”，冲入场地，先是欢呼着对大家表示祝贺，然后指着屋顶上的野猴帮成员开始吼叫。 野猴帮被突然的喊叫吸引了注意力，导演让他们离开的声音在他们耳中扭曲成了pcpd的厉声警告。在过量“配料”的作用下，野猴帮的人迷失了理智，将下面的众人视作需要解决威胁。 “抓……找……杀……”猩猩们的目光变成完全的血红色，然后纵身一跃，从三楼屋顶跳了下来。 “嘭！”布景和灯光被撞翻，随后成了野猴帮的武器。在场众人尖叫着逃跑，他们总算明白之前隔壁的声音为什么那样惟妙惟肖。若是稍微跑慢一点，便是被灯柱扫倒、锤击的下场。就看野猴帮成员的肌肉水平，就看他们拿40公斤哑铃做平举的日常锻炼，便可想象普通人连遭他们重击会是什么下场。 庄续腾没有接到保护这里的委托，但导演若是倒下了，对妹妹的工作也是不利。他一个箭步冲进场，一把扯住导演的腰带，单臂发力将他向后甩了出去。那导演连滚带翻，在地上骨碌出去十多米，总算离开了最危险的区域。 野猴帮的猩猩立刻注意到庄续腾。 “pcpd……”他们哼哼着。 第319章 人猿摔跤 庄续腾将导演扔出场地，然后大叫着让所有人立刻逃跑。野猴帮的猩猩们显然脑子不太正常，只有两个家伙朝庄续腾扑过来，另外三个从房顶跳下来之后狂叫着去追逐逃跑的演员，甚至将后背这个弱点露给庄续腾看到。 准备战斗的时候，影从枪已经在手指上，但是庄续腾很快注意到周围还有一些摄像机在工作。他叹了口气，稳妥起见最好不要在镜头面前暴露太多东西。于是他飞起一脚，将身边的椅子踢向朝人群追逐的猩猩，将它们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 “来吧！在这里呢！不打败我，你们哪里也别想去！” 野猴帮的家伙一个纵跃，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庄续腾扑过来。他们可不是只练胸腹不练腿的家伙，其纵跃能力与山林中的猴子几乎没有区别。一般人，不管被他们撞到还是擦到，都会受不了那种强悍的冲击力，非死即伤。但是所有的纵跃都有一个相同的问题：下落加速度是一样的。 超算·五闪，庄续腾迅速收集战场态势情况，预估出五个猩猩的动作轨迹。他蹲下身子发动植入体，手脚一起抓住地面，然后贴着地、向侧面冲出去，一刹那间就闪出了猩猩们的威胁范围。驾驶员辅助植入体并没有高速、高爆发功能，但是困难是死的，办法是活的，提前蓄力加手脚并用，庄续腾依靠对力量的精确控制，将“上纵”功能变成横向加速，也能模拟出高速高爆发的些许精髓。 “在这儿！你们这群笨猴子！”庄续腾大声嘲笑，顺手将身边的桌椅板凳和饮料桶砸过去。野猴帮成员抬起胳膊挡住飞来的杂物，怒吼着反击，将更多东西砸向庄续腾。可他们的肩膀和手臂太粗，肌肉互相摩擦、阻隔，其实并不擅长投掷。这些人扔过来的东西多，场面唬人，但在庄续腾超高的反应速度面前，并没有几分威胁。 一边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一边谋划攻击，庄续腾既要解决掉这些麻烦的家伙，也不能表现得太扎眼。就在胡乱投掷的间隙，他抄起玻璃瓶，暗中发力，将它隐藏在混乱的互投环境中。玻璃瓶嗖一声穿越战场，狠狠命中一个帮派成员的鼻梁，玻璃碎片在他脆弱的眼睛上造成伤害。 “吼啊啊啊！”双眼和鼻子流血的猩猩居然更狂暴了，双臂伸到场地中的道具车下面作势就要抬。这家伙想干什么？庄续腾都看傻了。难道他想投掷车子吗？呵呵，没抬起来，傻瓜！ 这些家伙虽然叫做野猴帮，但不是真的猴子，他们不会看到别人投掷东西，就一直不停学着投掷——尤其是自己不占优势以及手边缺乏道具的情况下。“拿我没办法吧？拿我没办法吧？”在庄续腾的挑衅下，野猴帮的家伙怒吼着追上来，手中最后的弹药变成武器，主要是折凳、灯柱、伞柄之类的东西。 庄续腾见他们上钩了，就立刻跑向与庄菲菲相反的方向。在场的人全都可以死，庄菲菲一根毛都不能伤，这是原则。庄续腾撞开房门，跑进平时充作背景板的空屋。它只有外面一层墙皮以及橱窗区域有价值，里面完全是空的，任何家具都没有。 这种房子全都是用快搭结构的木板拼起来的，一些支撑体用了钢管，绝没有钢筋混凝土的结实，甚至不如砖房。庄续腾选择这里作为战斗场地，要的就是让野猴帮进行破坏，他好将一切死伤推到建筑质量和意外上去。 冲进屋子之后，庄续腾掏出破甲锤，一甩手腕将它展开。此时，一连串破碎的响声从他头顶掠过，那是冲锋速度最快的猩猩穿过二层窗户的动静。紧接着，砰的一声，二层楼板直接碎了，猩猩转着圈从上面掉下来。他没想到地板居然这么脆，承受不住他的体重和冲击力。庄续腾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落到自己头上，他一推墙壁提供横移加速，然后挥起破甲锤…… “咚！”破甲锤正中那个猩猩的脑壳，直接将它敲碎了。哼，肌肉可以锻炼，骨骼的强度却不行。这个世界上，要么换装甲骨骼植入体，要么学庄续腾舔食钛合金，否则骨头的强度就是比不上装甲钢。不过庄续腾也发现一个问题：他刚才推了一把墙壁，本以为自己的体重远比野猴帮的壮汉小，不需要太大力量，但墙壁还是裂开。这里的建筑强度比想象中更低，在他们这种级别的战斗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 后续的猩猩们冲进来，整个建筑物呻吟出吱嘎吱嘎的响声。他们一进来就看到令人悲愤的一幕：庄续腾抓住破头的猩猩，将那个碎裂的脑袋用力掼在地上，力量之大甚至将地板撞破。原本那个家伙还有希望活着，现在肯定死透了。 “杀！”更多猩猩冲上来，他们的硕大体型让屋子相对狭窄，导致他们一起挥拳的时候都会互相碰撞。庄续腾一个闪身冲向敌人中间，利用他们的身体做盾牌，引导他们乒乒乓乓撕打成一团。 场面一度混乱，而当猩猩们开始飞脚横踹的时候，场面变成三百六十度混乱。庄续腾不断借力，利用超算武技将那些家伙的手脚缠在一起，再用破甲锤朝皮肤包裹较浅的关节不断敲击。断裂的关节成了束缚他们的绳索，再加上庄续腾推波助澜，几个野猴帮的成员先后倒下并堆积在一起。他们试图分开，但是每次拉扯都会牵连某个人受伤的关节。 正常情况下，关节剧烈的疼痛应该会让他们停止动作，这也是庄续腾的设想——但是他并不知道蓝野人配料过量这件事。野猴帮的猩猩们丝毫不觉得疼痛，甚至将疼痛刺激变成一种兴奋机制，只会让他们越来越凶猛。在互相的拉扯中，腿断了的，胳膊直接软趴趴吊在身旁的，甚至又把一只脚扭转一百八十度的，这样的惨痛居然都不能停止他们的战斗意识。一伙儿一瘸一拐或者只能单臂挥舞的家伙向前继续冲锋，把庄续腾吓了一跳。 “这么狠？”庄续腾在那个瞬间甚至想到了悍不畏死的紫皮人。“你们完好的时候都没戏，现在更不可能……只是，死一个人还能解释，一下子全死在这里，那可说不清了。你们慢慢追吧！” 庄续腾放弃与这些家伙纠缠，转而开始攻击屋子的承重铁柱。破甲锤的猛击之下，屋子更加摇晃，嘎吱嘎吱的响声渐渐密集。庄续腾一个猛冲，撞破墙壁冲出去，顺便击碎了屋子最后的稳固。 木制房屋开始倒塌，这些重量应该压不死下面的野猴帮成员，但他们要么断胳膊要么瘸腿，还有些互相纠缠的状况，想从掩埋中自己爬出来那可太难了。庄续腾认为自己算是解决了他们，只是一抬头，便长叹一口气…… 一个体型明显更加夸张的家伙就在他面前，正怒睁双目、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这不是金刚，但已经很接近了。”庄续腾在野猴帮见过金刚如何对付围攻，又是如何被卡珊德拉一击放倒的。眼前这个大块头的肌肉和体型虽然很夸张，但还是人类范畴，不是金刚那种身高三米、很明显进行了强植入体改造的状态。 所谓“人类范畴”，指的是身高、体重等指标不超过自然人世界纪录。庄续腾眼前站着的是一个身高两米三，体重五百到六百斤的恐怖男人，他由于肌肉比率极高因此一点也不显得肥胖。此时，泰山刚刚手撕了一个只知道尖叫、不知道逃跑的女人，左手提着那人的上半身，右手是下半身，血和内脏在他脚下形成一摊腥臭的红色。 这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但是庄续腾完全没有怕。他第一时间观察新战场的情况，注意到这里比隔壁更像一个屠宰场。发狂野猴们将第一目标定为他们所在的剧组，现在死在血泊里的人已经分不出谁是导演谁是剧务。它们一个个面目全非，碎成一块块的，散落在各处。 人猿将尸体向庄续腾丢来，他的力量奇大，投掷出了破空声。庄续腾向左横移了十厘米，让尸体从身边飞过去。在超算·五闪的反应速度中，他能躲过单发的鬼影能量弹，尸体比那慢多了。 “哈，啊！”人猿抬起右手，伸出两指瞄准，尸体的残血还不断从他指尖滴落。庄续腾又见到了野猴帮的影从枪，威力大、开枪猛、副作用极其严重的畸形武器。他不敢怠慢，向左一个假动作，然后在对手发力之前的那个瞬间向右移动，直接闪出了鬼影能量弹的最大变轨角度。 两击全空，人猿愤怒至极，他滑步之字形向前移动，握紧双拳架在脸颊两侧，前后扭动双肩，以拳击突击姿势向庄续腾逼过来。庄续腾身后是倒塌的房屋，就算他想离开战场，也不是现在，决不能将后背留给这么大的一个威胁。 于是庄续腾迎上去，早点接触敌人，这样他还能在身后和身侧留出更大的腾挪空间。根据与戈工道战斗的经验，对于身高臂长远大于自己的对手，不能拉开距离只挨揍，总要建立互相威胁才行。 总体而言，人猿的拳头比戈工道爆发高、速度快，但是变招慢多了，庄续腾抓住这个“变”字，前后左右摇晃着钻进只剩半米的绝对核心距离之内。由于这片场地被野猴帮严重破坏，刚才扫过一眼，并没有完整的摄像机了，庄续腾也就敢拿出武器。近距离上，钝击不及切割效果好，也就是锤头不如镰刀。庄续腾正准备用刀刃尝试划开人猿的装甲皮肤，就看到一个巨大的膝盖向自己攻过来。 刚才还是拳击的，现在怎么变了？不止是膝盖，那家伙将手肘朝下猛砸，与膝盖一起来个上下夹击？庄续腾不得不放弃镰刀攻击，改用手掌“扶”住来袭的膝盖，借他的力气把自己横推出去。 “咔！”膝盖和手肘互撞，感觉就像上下牙猛力合并似的。庄续腾已经绕到侧面，一边往对方身后转，一边用镰刀划。那人猿的皮肤就像钢板一样，刀刃在上面擦出一连串火花。庄续腾将另一只手按在镰刀上，增加压力，这才勉强划出一道口子。 没有红色的血流下来，流出来的是一种近乎黄色的油。 “什么鬼东西？”庄续腾还能抽出一点脑力发发感慨，说明人猿对他的威胁并不大。这不仅是超算武技带来的效果，更是植入体的功劳。这套驾驶辅助植入体给他提供了相当强大的力量，尤其是双倍手臂肌肉增强，让他能够接得住人猿的臂力，不会一碰即碎。 “我能打赢他。”庄续腾已经测出自己的战斗力水平，也已经列好了三种杀死对手的方案。可惜，今天这个场合并不适合杀人，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没有露西提前进行信息和情报管控，杀人不好收场。 如果可以不杀，那就尽量不杀，但是制伏对手并不现实——块头相差太大了。而且看他那种体格，震撼弹、鬼影能量弹没有十几发都难以生效，如果用掌心火，基本上就出人命了。剩下的手段里，吸干他的影从能量也不妥，野猴帮一旦深究起来，麻烦就会没完没了……嗯，已经差不多拖够时间了，该撤。 庄续腾有了这个想法，就开始左右摇摆做假动作，然后伺机脱身。就在他成功绕到人猿身后时，突然，一个响屁炸裂，瞬间黄色的烟雾弥漫。 身体内所有的毒素检测植入体都在报警，压制毒素的自动注射器也向庄续腾的血管里打入药剂。这家伙居然装了空气毒素植入体，专门防止有人绕背的吗？庄续腾感觉手脚麻痹、双眼发昏，视野里一片黄色烟雾，基本上什么也看不清。他基本上只剩下听力还能正常工作，而他已经听到烟雾中一记重拳的破空声。 向后，必须全力向后躲避！庄续腾有点恍惚，控制不好肌肉，但是他向植入体下达的命令仍可以得到准确执行。“呼！”的一声，庄续腾急速向侧后跳跃，而人猿的转身重拳依旧向他追来。关键时刻，待命的怨灵仆役拽了庄续腾一把，助他稍微调整一下身位角度。那拳打来，擦着庄续腾的身体扫过。 庄续腾飞了出去，看起来像是被击飞的，实际上他借助重拳的力量来更快逃离。他团起身子，撞进另一栋布景楼里，就像一颗人肉炮弹。 第320章 找不到我 庄续腾在空中飞行的时候还在琢磨一件事：我是怎么被击飞的？ 野猴帮人猿的拳头好重，但刚才只是擦过，并没有切实撞在一起。简单的碰撞物理学不相信这样会让人飞出去，哪怕庄续腾的确有借力脱离的动作。庄续腾感觉自己只是稍微一碰人猿的胳膊，便有一股力量把自己扔了出去。他非常怀疑这是某种影从法术或者植入体的特殊效果。 虽然速度和力道都比自己预计的更大，但至少方向没错。庄续腾狠狠撞进道具布景楼里，团起身子在墙壁和地板上翻滚减速，怨灵仆役也向周围张开触手，辅助他控制住身体姿态。 战斗仍在继续，决不能掉以轻心。庄续腾一听到外面沉重而连续的脚步声，便明白人猿正在追击中越来越近。他不敢停留喘息，立刻向上弹起，利用植入体的力量直接跳上三楼。 这些道具布景楼里面都是空的，中间没有楼板阻挡。庄续腾手脚并用，活用普林斯教授的技巧，如同壁虎一样攀附在斜面屋顶内侧的天窗上。这是个不能开启的装饰天窗，从外面很好看，对里面来说就是个让阳光进来的通道。庄续腾向后一肘把玻璃击碎，掰掉窗框上死赖不走的玻璃…… “轰！”人猿冲了进来，整个建筑物在他的冲击下左右摇摆，仿佛经历了大风或地震。那家伙先盯着地面左看右看，没找到庄续腾的踪影，便立刻向上抬起头来。 猜到你要这样！庄续腾将手中的玻璃掷向下面，直瞄人猿的眉心！他投的很准，但是人猿只是闭上眼睛，任凭玻璃在脸上撞了个粉碎，闪亮的随便如同雨滴一样沿着他的脸颊滑落。这一击，居然什么伤害都没能造成。 庄续腾微微皱眉。人猿的硬度比自己预计的要更高，不用掌心火限制了他的攻击选择。如果一定要肉搏，使用破甲锤攻击对手无法锻炼或者进行装甲植入的部位是可行的，但他还有毒素烟雾攻击。 那气味太臭了，现在想起来还会全身颤抖。庄续腾哼了一声，四肢轮流发力，把自己从破天窗推出去，直接来到屋外。 电影拍摄场地更乱了，失去头目管理的野猴帮四散破坏，发泄他们仿佛永远花不完的精力。庄续腾一边沿着倾斜的屋顶下滑，一边寻找场地保安或者pcpd。唉，pcpd好慢啊，赶紧把这个野猴子交给他们处理才是最好的选择。 沿着屋顶滑了一半，庄续腾双腿弯曲，脚面踩住斜屋顶，启动植入体的蓄力弹跳功能，向街对面的屋子蹦过去。也就在他腾空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的建筑物伴随着“嘭啪”一声巨响，又多了一个大洞，人猿向炮弹一样从里面跳了出来。 如果庄续腾没有起跳，人猿刚好会从他身后和身下出来，直接将他撞个粉身碎骨。好在超算武技的特点就是不断变化，这让庄续腾养成了不断变幻身位和战术选择的习惯，就算坐滑梯都想着半途跳下。这个习惯总会有些意想之中和意想不到的好处，比如这一次，庄续腾和人猿在空中大眼瞪小眼，然后分别飞向不同的建筑，互相之间的距离拉开得更远了。 不好打，溜！庄续腾跃上对面楼的屋顶，稍加缓冲，立刻沿着屋顶逃跑。人猿在空中怒吼，双臂愤怒地挥动着，然后扑通一声踩塌了落脚的屋顶，带着一路稀里哗啦的声音，在布景房屋里直坠而下。 他毕竟太沉了，而这里又那么脆。或早或晚，这一幕总会发生的。 趁此良机，庄续腾赶紧逃跑。他在屋顶上瞄了眼停车场的方向，那里只有启动的车辆和快速奔逃的普通人，没有野猴帮的壮汉。见此情景，基本可以认为那边是安全的，庄菲菲也是安全的。他的情感部分让他很想去那边检查一下妹妹的状况，但理智告诉他，别冒着将人猿引过去的风险给别人添乱。 于是他用力踩着屋顶前进，一路上发出咚咚的奔跑声。刚才人猿撞破楼顶的行动已经给出了提示，那家伙一定有听力强化，可以根据声音判断敌人的位置和行动方向。既然如此，那就用声音误导他，让他以为自己正向北方前进。而就在跨越两栋楼之间空隙的时候，庄续腾停了下来，只是命令怨灵仆役向前跑。 深呼吸，缓慢吐气，让自己身体安静下来。颈部的注射器再次启动，将增氧药物推入，让他短时间内完全屏住呼吸也能应付身体需求。随后，他像猫一样安静，沿着墙壁向下滑行，落到地上，栖身于两栋楼之间不到两人宽的狭缝里。 这里堆积了一些废旧的纸箱子，雨水的浸泡让它们散发一股霉味，不是个舒服的地方，但正适合躲藏。庄续腾简单处理一下，藏在成捆的箱子中间，遮住大部分身形。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身旁屋子里传来，随后便是“轰！砰！”两声，人猿穿过左侧墙壁，撞入右侧墙壁，就在庄续腾眼前一米多远的地方一掠而过。 墙壁的碎片噼里啪啦砸在纸箱子上，有些顺着空隙钻进来，砸在庄续腾身上。不疼，连瘀伤都不会留下。人猿没有发现躲在旁边的庄续腾，他的目光或者强化听力植入体都没能捕捉到任何动静。 暂时逃过一劫，但这件事还没完。如果敌人已经知道有情况，此时不能总停留在一个躲藏地点。不管一个地点有多好，它的安全特性也会随着时间改变，往往越变越差。最好的做法是根据敌人的动作，寻找安全性更好的位置，必须刚刚被搜索过，在敌人印象中“不可能有人”的那种区域。 于是庄续腾从纸箱堆下面出来，蹑手蹑脚移动，向人猿的反方向移动。他穿过被撞碎的房屋，绕了几个弯之后又回到野猴帮最初肆虐的摄影地点。 这里的人要么跑光了，要么死光了，一地狼藉、一地血泊。庄续腾左看右看，找了处阴暗角落隐藏起来，然后拨通pcpd的报警电话。 pcpd那边早就接到了无数个报警电话，他们已经派出了力量，但就近的力量就能压制住野猴帮的人猿？庄续腾担心pcpd拖拖拉拉，为省钱而采取添油一样的战术，因此直接在电话里请求镇暴打击分队到场。他还拍了几张现场的惨状，询问pcpd这些照片应该发给谁…… “千万不要发，有可能会让你暴露在危险中。现在挂上电话，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我们会尽快营救你！” 整段话里，不要发送照片这部分才是关键，庄续腾已经把剩余的那些提前做好了。 几分钟后，伴随着部分建筑物被破坏以及倒塌的声音，pcpd的警报声从好几个方向传来。听声音数车辆，庄续腾在内心大概算了算，pcpd应该把能够第一时间赶到的力量全都调集过来，大概率也叫上了镇暴打击分队。嗯，他不方便处理野猴帮的人猿，镇暴打击分队没有问题。 现在就得看人猿们疯狂到什么程度。如果他们还有一丝理智，那就不会和pcpd硬抗，大概率会逃跑或者投降。庄续腾希望前者发生，那样镇暴打击分队就不得不杀死这些帮派成员，也算是尽到职责为民除害。但是庄续腾也必须考虑后者，尤其是人猿返回这里的可能。他们在这边拍戏，或许把帮派的东西也带了过来，那里面如果有违禁品…… 此地不宜久留。庄续腾立刻开始移动。他从建筑物之间穿行，返回歌舞片剧组，躲在一个可以观察动作片剧组情况的拐角处。远处依稀传来pcpd用大喇叭喊话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撞击以及零星爆炸。 不一会儿，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越来越近，看来镇暴打击分队到场了。庄续腾缓缓吐息，心里的大石放下一半，继续安静等着看这一切收场。射灯从空中笼罩、扫描，镇暴打击分队的突击士兵沿着绳索快速降下，影从武器连续发射，各色鬼影能量弹划过空中，猴子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人猿撞破道具楼，重回血泊现场。直升机掠过，射灯追踪，他就捡起地上的东西投掷过去，逼迫直升机躲闪驶离。看他身上多了些血孔，这次流出来的终于不全是黄色的油，多了一抹暗红。庄续腾大概数了数，窟窿的数量肯定大于二十。 “真结实，还没打趴下。”庄续腾屏住呼吸，看着人猿行动。只见他赶走直升机后，用力喘息两口，稍微调整一下状态，然后便走向属于他们的大锅。他将锅打翻，让稠粥与血泊融合，然后从锅边拿出一个铁盒子，拽断锁，将里面两个蓝色的玻璃管砸碎，与尸体搅和在一起。 蓝色。庄续腾立刻想到蓝色晶体，估计不太可能是其他东西。野猴帮一直有往稠粥里面加料的习惯，这些料没有一种经得起检查，只不过平时没有人去检查而已。看来人猿已经恢复了一部分理智，知道自己今天有可能无法离开，便回来清理现场。 他呼吸粗重，这是伤势以及植入体副作用造成的效果正逐渐显现。他踩着混乱的现场来到消防栓旁，双手抓住那个红色的铁疙瘩便用力向上抬。先是“噗嘭”一声，消防栓离开了地面，随后便是高压水流形成喷泉，不断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人猿用脚踩着水柱，将它改变方向，冲刷着血红色的凶案现场，这样可以大大降低蓝色晶体被发现的可能性。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总不能去下水道提取样本吧？费力不说，就算拿到样本，又能把野猴帮怎么样？ 黑帮取缔不掉，不只是今天的问题。 第161节 听声音，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已经扫清了外围，那些地方已经逐渐安静下来。人猿忙着将对他不利的东西冲进下水道，庄续腾便在角落里静静看着这一切。这一次他的躲藏效果很好，但也必须考虑到野猴帮的家伙肌肉多、脑子少，并不是很好的搜查者。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也就是镇暴打击分队。 作为一个被无辜卷进来的好市民，努力躲藏起来很合理吧？庄续腾一动不动，努力与阴影融为一体。很快，两个镇暴打击分队的四人小组过来了，他们各自展开菱形队列，端着某种强化的影从枪械，前后夹击将人猿堵在中间。 “我投降。”人猿哼了一声，双手举起，说道。 两组人停了下来，其中一人举起右拳，然后伸出食指向左右挥动。八个人分成四组拉开阵型，仍旧保持包围阵势。 “我已经投……” “敌人负隅顽抗，威胁极大，攻击！” 八个人突然一起开火，以交叉火力攻击人猿。他们的强化影从枪里射出一种红色的鬼影能量弹，其飞行速度很快，且有一种高温效果。人猿的装甲皮肤被灼烧融化，随后才是穿刺伤。 人猿大惊失色，然后猛扑向镇暴打击分队的人。只见这八个人立刻散开，一边保持对人猿的持续射击，一边躲避他的攻击。庄续腾发现镇暴打击分队的突击队员都很轻盈，他们非常注重速度和灵活性，移动大多以两三米为一个单位，前后左右不断变向。而且他们非常注重互相掩护，八个人形成的队形就像是一个不断变幻姿势的手掌，始终笼罩着人猿，在不接触的情况下实施压制。 不管往那边冲，劈头盖脸都是鬼影能量弹；放出毒素烟雾，镇暴打击分队就放下面罩，不仅保护呼吸，还能继续射击。人猿也开火还击，一个镇暴打击分队成员没能及时躲避被打飞出去，退出战场。庄续腾瞄了一眼，那人没被贯穿，应该问题不大。 剩下七个人继续维持阵型，连续的射击终于让人猿显露疲态，不得不跪下来。镇暴打击分队没有停止射击，直到将人猿击倒，并确定他已经被打死了。 见到这一幕，庄续腾根本不敢露头，只希望自己别被发现。这帮镇暴打击分队的家伙也吃错药了？今天怎么如此凶狠？ 第321章 我什么都不知道 庄续腾从普林斯那里学到了冷静和耐心，他在阴影中保持静止，一边将呼吸尽可能放轻，一边眯着眼睛隔着睫毛观察野猴帮人猿的下场。 “同组人去看一下伤员情况，有必要的话呼叫叫直升机接走。剩下人控制周围，拉起警戒线，然后快速搜查。”明显是指挥的家伙同时用语音和手势下达命令，然后走到人猿巨大的尸体前。他将手放在人猿的颈动脉上，用力按了按，亲自确认击杀情况。随后，他摘下面罩，朝尸体脸上用力啐了一口唾沫。 庄续腾认识那张脸：帕洛维奇。 “早该死了。”帕洛维奇哼了一声，重新戴好面罩。他的声音被面罩改变，这也是庄续腾一直没能听出他来的原因。镇暴打击分队的突击队员基本都一个打扮，体型上或有不同，但主要样貌特征全都被服装刻意遮掩起来。这是为了保护他们的个人安全，与中间人保护雇兵的身份信息是一样的。 帕洛维奇带领镇暴打击分队的成员在明知野猴帮人猿投降的情况下依旧坚定打死他，这一定违反了法律以及镇暴打击分队的行动规范，但庄续腾却要给他们竖起大拇指。干得好！庄续腾对帕洛维奇稍微有了一点好感，帮派成员——尤其是帮派高层——每多死一个，沛城普通居民就多安全一分。现在庄续腾有点相信帕洛维奇真有干掉墓园帮九头长老的想法，而不是挖了一个坑准备害他。 只是话说回来，别管庄续腾对帕洛维奇的观感是否有提升，他现在也不好出去相见。既然一开始就选择鬼鬼祟祟，那只好继续保持躲藏。庄续腾注意到镇暴打击分队的人开始扫视现场，立刻保持身体完全静止，以免触动对方的动态视力。有三个人的目光从庄续腾身边扫过，然后就被地上一个硬币吸引了目光。他在心中好奇：为什么会有个硬币稳稳插在地上，谁掉了零钱？视线在硬币上做了停留，当然就会把庄续腾漏掉。 那枚竖直插在泥地里的硬币是庄续腾用怨灵仆役放的。这是一种低成本障眼法，道理很简单，就是引开注意力而已。普林斯将它从魔术戏法中借鉴过来，放在制造安全掩体的时候，一直用得很顺手。她教给庄续腾，并告诉他要“自然、随性”，一定不能显得刻意。 “现场安全！可以让pcpd开始接手了。”其中一个镇暴打击分队的突击队员就站在距离庄续腾三米远的地方，愣是没发现。“这里太惨了，野猴帮的家伙怎么突然发疯的？” “这要把尸体拖回去分析一下才知道。但是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见，不用等实验室分析出结果，大家其实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帕洛维奇说道：“蓝色晶体捅出的篓子只会越来越大，咱们的活儿越来越不好干了……” “谁说不是呢！最近越来越乱，以后还不知道会……” “好了，少说两句，pcpd来了。”帕洛维奇左右看看，扫视一圈现场，说道：“咱们击毙了最后一个负隅顽抗的歹徒，阻止他们的进一步犯罪，这是值得表扬的。但是两轻伤的表现说明行动中仍旧存在瑕疵，要在训练中刻苦弥补！好，集合，准备离场！” 镇暴打击分队在场地一头向pcpd交接工作，庄续腾从另外一侧慢慢离开。他继续保持潜行，蜿蜒绕过正在封锁现场的pcpd，一步一步来到停车场。 这里已经被赶来报道的记者涌入，每个人都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因此爬到车顶上、站在栏杆上，甚至有些人试图偷偷移动pcpd的警戒线。场面有些混乱，正给了庄续腾躲藏的空间。经过一点反复之后，他总算来到记者线后方，混入到避难者的行列中。 不少从拍摄场地逃出来的人聚在这里，他们要么忘带钥匙，要么没能在记者堵路之前离开，现在处于半围困状态。庄续腾找到自己的车，轻轻敲敲车门，喊了声“庄菲菲”。 菲菲从车窗下面探出脑袋，看到自己哥哥之后喜出望外，赶紧从里面打开车门。庄续腾往里一看，原来不止庄菲菲，果然还有白魔姬。她们两个分别团身缩在两排座椅中间的地板上以及副驾驶前面下方的空间里。怪不得从车外看不到她们，原来躲得这么好。 “哥，快进来！不对不对，去驾驶位，你这车我不会开！” 庄续腾绕进驾驶座，还顺手拉了一把白魔姬。她一方面应该是蹲着藏的时间太长了，腿脚酸麻，双臂蜷着没有力气；另一方面，她肯定也被吓坏了，惶惶着逃跑，一头雾水地躲藏，有可能还被电视台爆炸倒塌的回忆不断袭击。 “外面没事了，别担心。咦，你们躲得很好，是谁想出来的这个主意？”庄续腾知道这个时候要好好夸上两句，让她们心情放松一下。 “我只是太害怕了，就钻了下去，没有想主意。”白魔姬初始声音很轻，随着开口说话不断重拾信心，语调也逐渐正常了。“不行，现在还不能走，我得知道大家的情况。” “不错，现在是不能走，全都被记者堵着呢。”庄续腾启动车子，让它保持低功率热机状态，然后说道：“随时能走和必须要走是两回事，如果你现在出去，一定会被记者跟踪拍摄。咱们最好等pcpd开辟道路，然后跟着大家伙儿一起走。” 庄菲菲爬到前排座椅靠背上，歪着脑袋看着庄续腾，问他：“那咱们下车，去找剧组的人？” “用电话联系一下他们。你们是不是都没带手机？那用我的吧。”庄续腾拿出生活手机，递了过去。“一个一个找，找到人之后就让他在场地里集合人，然后清点人数。白魔姬，你记得电话吗？” “我记不住，这些活儿都是助理……” 庄菲菲一把拿过电话，说道：“我来吧！我能安排好！” 不错，庄菲菲这次的表现应该能得到高分。 没了野猴帮的疯猴子们，后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庄菲菲联系到白魔姬工作室旗下的同事，询问一下情况，然后请白魔姬下达命令，让大家集合在一起汇总和清点情况。由于外面已经安静下来，她们也得以和大部队会合。经过半个小时的寻找和清点，他们这批人只有几个在奔跑中受了剐蹭轻伤的，一个跌倒摔断了手臂的，其他人都很好。 剧组的情况稍差一些，死了一个，重伤一个，骨折以上六个。导演很幸运，他只有一些剐蹭伤，额头被磕了一下，稍微有点创伤应激综合征。隔壁的动作片剧组就太惨了，到目前为止仍不知道没联系到的人是死了还是藏起来没找到，或者已经开车回家但是没能联系上。电影公司的老板赶到现场，一直在那里抓耳挠腮，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一切罪责肯定由野猴帮承担，他们投资的《超杀》系列电影可能要就此画上句号了。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对拍摄场地内的情况实施了封口行动，每一个现场人员都要单独接受问询，了解他们都知道什么，并对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说进行直接教育。 庄续腾也被叫去，他当然说自己只顾着逃跑，什么都没看到。由于事先进行了沟通，六指导演乐意为他保密，免得他在pcpd那里遇到麻烦。于是庄续腾很快就获准离开现场，同样情况的还有差不多整个白魔姬团队。 留下律师处理现场的情况，白魔姬便带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群记者追了上去，想要从这个著名的歌星那里获取信息，庄续腾便趁着这个乱子开车溜走。他相信白魔姬肯定会好好炒作这件事情，为她电影的宣传发行去搭桥铺路。这些他都不在乎，只要庄菲菲平安，而且更受重用，这就够了。 与野猴帮的这场战斗很有意义，庄续腾对自身实力有了更明确的定位。如果放开手脚战斗，不管是被野猴帮多只普通狒狒围攻，还是和人猿一对一，他完全能够应对。唯一的变数在于对手是否有些拳脚和影从枪之外的攻击手段，或许能出人意料的取得优势，甚至逆转胜负关系。 为了巩固这次战斗的经验，他回去之后就叫上戈工道，两人直接去码头区的旧行动基地进行对战训练——所谓趁热打铁说的就是这种积极性。庄续腾对戈工道没有保留，将他在战斗中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说出来，随后两人交手演练。 经过前段时间的修养，戈工道在手术中受的伤已经痊愈，植入体排异阶段也过去了，刚刚结束了磨合期。他需要好好运转植入体，让它发挥几次全功率，从而增进了解、提升操控性。庄续腾正是最好的对手，他的实力够强，而且控制力精准，完全能避免误伤，因此戈工道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两个人都拿出真本事，就这场战斗中的得失进行讨论，不仅要提升战斗中武技招数的选择和处理，也要思考如何能够发挥植入体的完全实力。 俗话说实战是最好的教育者。通过回顾战斗、总结经验，庄续腾发现自己的表现还是有些缩手缩脚了，仍沿循着使用套装植入体之前的动作习惯，并没把潜力发挥出来。比如他依旧多用双脚蓄力的方式移动，这就是蓄力大跳技能养成的习惯。其实他手臂上有两套压力肌肉，蓄力效果比腿部强多了。由于手臂的活动范围和发力角度更大，如果想要增强灵活性，他该多用双臂移动，而不是双腿。 “那我不就成野猴帮的家伙了吗？”庄续腾认为这个结论相当滑稽。 前脚刚笑话了它，后面试了试，就发现真香……双臂移动在开阔地区没有意义，但是在城区里、房间内，周围环境越复杂，它的效果就越好。一条手臂就有两套压力肌肉，其蓄力能力与两条腿比也不落下风。加上双臂可以轮流蓄力、发力，配合超算武技控制力度的强度和方向，庄续腾完全可以变成一个人形弹簧，在室内经常性地弹来弹去。 不喜欢野猴帮，不代表不能学习野猴帮。那些家伙上蹿下跳确实厉害，利用强大的手指力量抠住墙壁立于高处，获得自上而下俯冲攻击的优势，这同样值得学习。庄续腾的确领会了要多用手臂肌肉来移动的要点，并将它加以发展：打击敌人。 蓄力、发力的功能完全可以用来进攻，尤其是结合武器，瞬间制造强大的冲击力。庄续腾只用自身臂力挥动破甲锤的方式太保守了，完全可用上压力肌肉的蓄力功能嘛！尤其是在一次捶打之后，瞬间将积蓄的力量爆发出来，紧跟上一次攻击。 两次打击命中同一部位，造成的效果一加一大于二。庄续腾和戈工道都进行了试验，认为它的破坏力与高爆发的点杀伤差不多，足以起到一锤（其实是两锤）定音的效果。不过这种攻击对身体的负担很大，尤其是肩胛骨和腕骨，两个自然生长的家伙分别负责首尾，冲击力会朝它们反扑过来，一旦没有正确卸力，就一定会受伤。 戈工道就享受了受伤后的酸疼，得靠休眠武技转移才行。庄续腾暗自皱眉，他其实也失误过，按理说同样会牵扯骨骼，却没道哥表现出的那么疼——嗯，看来应该是钛合金吃得够量，骨头的材料强度达标了。 肌肉必须依赖骨骼才能工作，骨骼植入体也比肌肉植入体在价格、功能和强度上高一个层级。野猴帮高层人员能够发挥出强大的力量，肌肉和骨骼植入体缺一不可。比如他们的金刚，为了能让超自然的肌肉正常工作，就必须借助强化的骨骼。这种强化思路已经有了点公司最顶级影从战斗者的感觉，只是用料和保养方面差太远了。 戈工道也是个壮汉，他的肌肉植入体质量不错，只是吃了没有骨骼强化的亏。在蓄力－发力的实操中，他表现出的破坏力与庄续腾持平，能承受的“二段击”次数也更少。考虑到他本身的自然肌肉远比庄续腾强壮，威力持平就已经落了下风，更不要说攻击次数了。 “蓄力的效果看植入体，咱们两个是一样的。我身体轻，因此负担小，比你多打一两下很正常。”庄续腾只能给道哥如此解释：“而且你最近忙着消耗体力，这我可以理解。” “虽然我和普林斯在一起做了很多锻炼，但我想你其实也不会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嗯……我是有点迟钝了，追逐七闪的进度好像落后了。不过我会追上来、超过你的，你可别掉以轻心！” “那当然，我一直很清楚这点。”庄续腾笑着点头，然后说道：“咱们还能改进哪里？” 第322章 快速组队行动 就在庄续腾和戈工道琢磨如何将新安装的植入体与超算武技更好结合的时候，训练基地之外，一场针对禁绝蓝色晶体的活动正在声势浩大地进行中。 电影拍摄场地最不缺的就是镜头：全景的、近景的、正拍的、侧拍的、特写的……野猴帮在动作片摄影场地暴躁疯狂而杀人的画面不知怎么被爆了出来，猛烈冲击了沛城所有人的神经。对此，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都说不是自己干的，一定是无良的记者违背了刑事案件保密制度挖掘和放出这些内容，真是为了流量而不顾社会整体安全与秩序。 其中，镇暴打击分队将自己摘得比较干净。他们的职责只是打击和处理险情，并不负责案件的侦查和审讯，也不保管证据。于是，泄密的矛头主要指向pcpd，物证保管科以及刑侦部门受到了最多的质询。 这些质询主要来自沛城宪法市政府，他们总要找到替罪羊才好。不过，这场针对蓝野人和帮派的风暴越来越大，已经不是“转移视线”的伎俩可以处理的了。 影片的内容会引起强烈不适，这大大增加了它被反复传播和播放的次数。没有任何动作片能够那么逼真、血腥和刺激，每个人看过之后都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看的次数越多，这种愿望越强烈。 巨大的压力来到市政府和pcpd一方，他们对蓝野人实在无能为力，但是可以勉强找到野猴帮出气。就外貌体型而言，野猴帮的人员太好认了，基本不存在抓错的可能，但能不能抓得到则是另一回事。由于之前存在推诿错误的问题，镇暴打击分队明确表示出这次不想为pcpd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的态度，这让pcpd在行动时不得不更依赖雇兵。 打击野猴帮算是雇兵们最喜欢的任务之一。一方面这些帮派成员油水很足，尤其是野猴帮的锻炼疯子，他们需要比其他帮派更多的营养资金，全都存放在大本营中。其次，野猴帮的家伙脾气暴躁，在所有帮派中属于最不好交涉的类型，与雇兵的矛盾也最大。这次有pcpd做后盾并开出赏金，接到任务的雇兵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干活儿。一边报仇一边拿报酬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作为露西手下相当能打的组合，庄续腾和戈工道也接到了对野猴帮的赏格任务，他们当然很感兴趣。可就在他们接到具体项目并准备出发的时候，露西又把他们拦住了，直接取消这次任务。给出的理由让人哭笑不得：戈工道的体型有可能被认做野猴帮的低级成员，pcpd以及其他中间人手下的愚蠢雇兵可能会错误地发起攻击。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戈工道最好呆在家里，哪也别去。 戈工道相当不满意，他评论道：“瞧这架势，我以后出门看来要穿个外套，上面还得写着：我只是壮，我不是野猴帮的？” “好主意，我负责给你定制。”露西在电话里表扬了戈工道的智慧，然后说道：“外面的情况有点疯狂，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人推波助澜，不是一场简单的、自发的行动。道哥，你的确不宜出去，不过奈客没问题，他的体型不会被认错。” “道哥不去，我也不去了，怪没劲的。”庄续腾当即表示。 “别啊，有钱不赚那不是傻蛋吗？你可以……”戈工道对庄续腾挤眉弄眼，然后在电话里给露西说：“任务和报酬不变，我找人替代我，至少给奈客做后援，这没问题吧？” “嗯……你想转包我的任务？这不符合规矩……”露西想了想，觉得不能把事情弄得太僵，于是道：“这次我把你们临时叫住，算我的问题，所以这一次作为补偿，你们可以自行决定如何行动。下不为例！” “行嘞！”戈工道满意地挂上电话。 他想到了夜莺和岩雀两姐妹，这一次叫上她们做替补正好可以检查一下新小队是否可以好好配合。戈工道说出自己想法，庄续腾也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只是不知道两姐妹是否有空。 他们打电话过去，夜莺和岩雀相当给面子。她们的确有任务在身，但抽出一晚上给奈客做后援完全没有问题。两个人立刻收拾出发，很快就到达集合地点。他们迅速过了一遍任务，进行了新的分工：奈客突前，对野猴帮的一处据点实施破坏；夜莺居中，对据点的防护系统进行压制；岩雀和戈工道在后方，保障通讯、截断据点的求援信号、监听周围pcpd的动态情报、随时准备接应和支援。 这是新的小队第一次独立行动，他们之间却没有任何生疏的感觉。夜莺和岩雀互相之间太熟悉了，戈工道和庄续腾也一样。而这两组又在宝库车厢的行动中配合过，直接沿用那次行动中的任务术语和战术指挥方案，正好消除了沟通和理解的误差。 这也是庄续腾第一次将新的潜行技术用于行动中，并且配合上了对植入体的新理解。俗话说“人力有时穷”，所以才要在“如何利用有限力量”的技术上多下功夫。“力量”一旦突破，许多原本技巧上难以解决的事情也会突然变得容易，这又应了一句俗话“一力降十会”。 庄续腾正处于这个阶段——戈工道也一样——他们正在新的力量层级上重构武技技巧。由于“剑舞”的区别，两个人开始走向不同的武技风格路线，庄续腾越来越隐秘和灵巧，戈工道则越来越果断和一击毙命。两者没有绝对的优劣之分，如果两个人互换身体素质，肯定也会选择对方的路线。戈工道的块头决定了他在灵巧方面不可能有庄续腾的上限高，反之庄续腾也是一样。 严格来说，庄续腾也希望一击毙命——任何雇兵面对敌人都希望可以一击毙命，这是风险最小、收益最高的办法——区别就在于“如何促成可以一击毙命的条件”。戈工道选择正面格挡、破开防御阵势或制造敌人的劣势来攻击，而庄续腾选择潜行，从敌人难以想象的角度发起攻击，两者都是可以的。 他攀上建筑物外墙，仿佛壁虎一样行动。窗台、空调外机、雨水管道和墙壁上任何凹凸破损都可以作为手脚的支撑点，而他也用超算武技很好的控制了力道，降低行动的声音。与此同时，夜莺侵入到据点的通讯线路中，利用房间里的有线电视、收音机来制造背景音，或者控制供电系统，启动连接着的电水壶、烤箱来吸引守卫注意，为庄续腾的行动创造环境。 更远些的岩雀则为夜莺提供保护，顺带将据点最近的通讯基站控制下来，不管有线还是无线电话都在她的监控之中。戈工道手握方向盘，当前没他的具体任务，可一旦有了突发情况，他就要冲上去，解决任何问题，确保大家至少可以安全撤退。 大家分工明确、各尽其责，整个行动非常顺利。直到庄续腾爬到四楼的休息室，将三枚掌心火贴在一名野猴帮人猿的被子上时，仍旧没有被发现。接下来，高温铝热剂点燃了人猿，烧穿了他的装甲皮肤，庄续腾同时挥动破甲锤对着人猿的脑袋来了个二段击，干净利落地拿到了击杀。 拿出相机拍摄照片，证明完成了主要任务，接下来就看他们是否要扩大战果。pcpd想要端掉野猴帮的窝点，但是解决不了人猿级别的帮派成员。镇暴打击分队的支援肯定无法及时到达，不想让自己人付出生命代价，那就出钱让雇兵干活儿。 人猿是庄续腾的主要目标，击杀他就能拿到十万欧元，而每个猩猩级别的混混悬赏一万欧元，如果活捉，那么赏金加倍。总体而言，pcpd给的赏金相当小气，与市场上一般杀手的出场费并不匹配。不过pcpd的活儿在法律层面上比较安全，且能把野猴帮的赃款据为己有，这部分战利品的收入加起来，吸引力就很不错了。 “时间不多，拿上东西赶紧撤离。”夜莺一边嘱咐庄续腾注意安全，一边将大楼内野猴帮的动向报给他。 只要把任务里最有价值的部分完成就好了，pcpd总不能什么活儿都让雇兵干完了。庄续腾拿上战利品便从窗户出来，赶在大火吞噬房间之前迅速下楼，接上夜莺并撤退。当他们离开那片街区的时候，接到消息的pcpd与消防已经赶到现场。他们设好警戒线，开始抓捕被火灾赶出大楼的帮派成员。 任务完成的异常顺利，每个人都觉得很轻松，剩下只要等着将照片洗出来交给露西，然后等着分钱就行了。这一次算是临时成对，夜莺和岩雀是来兼差的，所以她们两个加起来作为一份，拿到这次任务的三分之一酬劳。 如果成立固定的四人队伍，那她们的报酬就和庄续腾、戈工道一样了。只是这次任务完成的太过顺利，戈工道看不出多少东西，认为还不够，需要继续考察，所以正式组队的时间还要向后延迟。既然这件事交给戈工道把关，那庄续腾也就完全放手，等待消息就行。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四个人又做了两次任务，大家配合得越来越默契，在一起组队的想法也越来越坚定。戈工道终于认可了两个人的能力，开始和她们商谈组成固定搭档的事情。 这次与之前不同，戈工道不再是一股脑把人叫进来然后就什么也不管了。他和两姐妹好好谈了谈，就组成队伍之后可能遇到的问题全都摆出来，每一种、每一项怎么解决也都列好，征得她们认可之后才好继续往下谈。 报酬怎么分、费用怎么摊、职责如何分配、后事怎么担……这一项项、一桩桩的琐事里面全都是戈工道在雇兵行业里摸爬滚打得来的经验教训，也包含他对这次建立队伍所投入的心血。庄续腾见到这些东西之后才明白自己的英明：把事情交给戈工道，就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这边有道哥操心，另一边就需要庄续腾去费力了。所谓“那一边”，就是道尔他们选择新址建庇护所和行动基地的事情。他们通过各方消息打探，在市中区靠近下城区的交界处找到一处正待出售的房产。 那原本是个四层的叠拼别墅，因为投资者破产而被银行拍卖。此地靠近下城区，地价便宜，很多没有太多本金却想暴富的人被吸引而来，在商业骗局中交出了最后的本金，重新变得一贫如洗。由于这片别墅区靠近一个野猴帮的活动基地，很多房屋实际上已经被野猴帮占据，银行也无法从拍卖中挣太多钱。 说来道尔很有运气，他看中这套房屋的时候，野猴帮还没有搞出“电影公司凶杀案”。道尔单纯考虑到戈工道和庄续腾并不怕野猴帮，而他也能处理好日常关系，所以便选中此地。他其实也不乏利用这个地方就近向帮派展开行动的想法，毕竟任何经营蓝野人生意的帮派在他眼中都是一丘之貉，杀之无罪。 他低价定下两栋房子，然后就是野猴帮被集中打击的事情，这边别墅的价格就开始向上涨了。经过和庄续腾商议，他们卖出其中一栋，用挣来的钱在不远处的市中区租下一个门头房，以后可以开家植入体保养店。留下的这一栋连同小院进行改造，变成一个小型综合超市，什么挣钱就卖什么，给周围的住户提供方便。 “那你们的行动基地呢？”道尔问道。 第162节 “把阁楼给我们就行，做好隔音。”庄续腾和戈工道其实越来越不需要在外面的行动基地，他们都已经是邻居了，新加入的夜莺和岩雀也在一起，想要开个会并不需要跑这么远。“我们尽量不在这里进行计划，这里只作为我们的一处撤退地点。” “也好。我把院子后面改个仓库出来，分成上下层，然后再用集装箱做个地下车库，可以多存一些东西。”道尔想了想，说道：“这栋楼一共有二十二个房间，把它们连接起来，用好了，完全可以做出供躲藏的安全室来。” “我也是这个意思。”庄续腾赞通道。 第323章 烧山行动 打击野猴帮的行动仍在进行，所以野猴帮经常出没的下城区相当紧张，同时也相当繁忙。pcpd绷紧了神经，每个人都做好了随时开枪的准备，一看到身材强壮的家伙就就会做出预瞄的准备。 似乎感受到末日将近，野猴帮也开始破罐子破摔。人猿带着手下的猩猩、猴子离开据点，将愤怒和消耗不了的运动热情直接烧向pcpd，一下子把pcpd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些壮汉利用攀爬和跳跃的优势，在城市环境里与pcpd打空间战，总是开枪、爆破、放火之后就迅速逃跑，让恼羞成怒的pcpd无法追击。 不得已，pcpd只好向镇暴打击分队求援。之前pcpd还顾及面子，主要用雇兵为自己解决麻烦。但随着野猴帮越来越猖狂，他们开始发现雇兵这边花钱如流水，不知道要填进多少才能把野猴帮填死。相对而言，现在服个软，给足好处，一次性地把镇暴打击分队的毛给捋顺了，这才是更合理的选择。 也不知道他们具体达成了怎样的协议，镇暴打击分队直接派遣六个突击小组来到下城区，通过空中巡逻和地面压制齐头并进的方法，不断缩小野猴帮的活动范围，将他们逼回据点，最后进行清缴。 这场行动被称为“烧山行动”，寓意要将野猴子的山头烧平，彻底解决这一困扰了下城区多年的顽疾。对此，下城区的居民非常欢迎，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他们在蒙面的情况下为前线执勤的pcpd送去了水和方便食品，同时送上了祝福以及“请尽快彻底完成目标”的愿望。 这一次，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必须做到完美，不仅要把野猴帮全部消灭，更要减少损失。野猴帮虽然比不上血蝠帮、墓园帮，但也不是不入流的街头小帮派，他们有足够健壮的成员以及自己的武器库。在街面上进行打击或者偷袭外围的活动中心还算比较简单，想要攻击他们的大本营，尤其是体育场旁边的堡垒区域，不流血甚至以生命为代价是没可能的。猜猜看，这一次要流血和付出代价的是谁？还是好用的雇兵。 庄续腾和夜莺、岩雀两姐妹也被叫到下城区，但他们并没有接pcpd的任务。这一次攻击野猴帮堡垒据点的任务显然凶多吉少，露西可不舍得使用庄续腾这个级别的精英。他和两姐妹在这里的工作非常简单：为其他雇兵提供后卫服务，做整个行动的预备队。 附注：优先救助露西旗下雇兵。 说白了，主要的工作还是夜莺和岩雀来干，她们在现场建立了一个加密的雇兵通讯网络，优先把带宽交给“露西旗下”。这个网络除了用于通话和指挥协调外，还可以确定每个人的位置以及当前的状态。如果遇到突发情况，附近的人可以进行救援，也可以呼叫庄续腾。不过露西也说了，“奈客是有称号的，他不可能免费给大家提供服务；非紧急情况，你们也别叫他。” 虽然她没说奈客一次收费多少，但雇兵嘛，都是出来赚钱的，不是花钱耍帅的，除非十万火急、性命攸关，否则也不会呼叫“稻草人”。庄续腾也清楚这个情况，因此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给姐妹俩进行大脑按摩，减轻两人的植入体副作用，让她们总是处于最好的状态。 两个人从未如此舒服地进行过工作。在不用担心副作用的情况下，原本劣质的植入体也能和顶尖优质植入体一样，发挥出极高的工作效率。再加上两个人心灵相通、配合无间，她们建立的网络质量极高，甚至和镇暴打击分队的加密网络持平，肯定比pcpd的要好。 其他中间人也派出了雇兵，他们发现还有这么个救援网络后，一边羡慕露西考虑周到、给出的待遇好，一边也想着沾沾光。目前在沛城，只有露西（明面上）有前线情报官这么个配置，其他中间人的情报官都在幕后。越是接近现场，情报官的工作效率越高，因此所有远端幕后的情报官都无法达到两姐妹的工作效率。在一通复杂的协商之后，露西同意两姐妹以金钱换服务的原始方式开放救援网络，将部分中间人接进来，让他们旗下雇兵行动的时候也能获得保障。 接下来，一场针对野猴帮总据点的攻击开始了。 根据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的消息，野猴帮人均至少五把枪，全都是威力巨大的类型。这些枪械能够击穿pcpd的防暴护盾与装甲，镇暴打击分队装备的情况稍好一点，但也不能避免受伤或被击杀，因此首先就是要消耗这些武器。雇兵的工作就是向前摸索，地上的建筑、地下的通道、地面复杂的巷道，他们要慢慢推进，啃下这片危险的区域，将口袋扎得更紧。 有人提议直接从空中突击野猴帮的本部，但是那里至少坐镇了三个金刚、九个人猿，猩猩、狒狒和猴子不知还有多少，谁提议突击就送谁下去。直接用重武器炸楼吧，又担心他们还有秘密的逃生通道，无法确定战果，实际上还要派人下去检查——谁提议谁下去。最后扯来扯去，还是雇兵慢慢开路、层层推进、滚筒进攻最符合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的心意。 雇兵没有建议权，雇兵只有执行的义务，于是漫长的行动开始了。庄续腾和两姐妹就呆在pcpd的临时办公地点旁边，他们守着战地电台，连接着头顶上的通讯基站。大家都知道这笔钱不好挣，每个人都很惜命，总是稳妥了再前进。这就导致初期进度很慢，必须不断消耗影从枪的火力基数才行。 “让黑市影从枪的副作用压死那群健身狂”，这才是整个行动的根本所在。 进攻的方针是这样的：雇兵尽可能推进，然后驻扎休息，此时由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出动，骚扰野猴帮，让他们无法休息。时不时扔颗震撼弹、燃烧弹，让猴子们不得不去处理；强光灯在夜晚开到最大功率，让眼皮都遮不住的炫目白光扰乱生物钟。而在这些骚扰之外，一些水平相对较高的雇兵也会对重点目标进行突袭，争取一次带走几个野猴帮的中层，减轻之后推进的压力。 露西始终没让庄续腾出手，估计人猿之下的帮派混混不值得他出手，而人猿之上的家伙，人头都是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的。庄续腾其实挺想和金刚交一下手，看看自己到底进步了多少。现在他不仅有了二段击、攀墙连跳等战斗技能，怨灵仆役也逐渐增强，能够起到越来越好的辅助效果，一般人猿很难在他手里撑过几招了。 如果能和金刚交手，那就能知道自己与公司业务开拓部高级经理还有多少差距了。庄续腾一直在盘算这件事情，他将这个想法偷偷告诉姐妹俩。两个人表示会帮他盯着金刚的位置信息，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就会告诉他。不过她们也说了，目前推进的速度很慢，这样的机会可不好找。 整个行动区域一共有纵横六条街，用了三天时间才推完了最外围一圈，这个进度可不算快。不过这样做也有好处，那就是把周围的下水道全都看了一遍，基本杜绝了野猴帮从地下逃窜的可能。于是在pcpd的催促下，雇兵们不得不加快速度，向中央逼近，此时局势就相对紧张了。 求援的次数在增加，虽然大部分都由附近的同行互相伸出援手解决掉了，那庄续腾还是有了两次出手的机会。他救下六个同行，顺便干掉了三个人猿和若干猩猩。不仅阻止了野猴帮的一次突围行动，也在雇兵中获得了名声。 有了能够稳定战胜人猿的预备队，前线战士们的信心就更强了，比之前还敢打敢拼，行动整体推进速度加快。此时，野猴帮已经被白天黑夜连续不断的骚扰进攻打烦了，一面尝试向pcpd投降，一面暗中准备突袭逃跑。 野猴帮准备乱中取胜，同时将所有手段都用了出来。谈判的人假意投降拖时间，地面龟缩防御张开口袋阵，他们叫来要钱不要命的直升机装作要走空中通道，金刚带领手下准备从地下突袭。 可惜，沛城所有中间人都把情报力量集中到野猴帮的区域，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还有两套系统，野猴帮的这些打算全都骗不了人。姐妹俩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都告诉庄续腾，包括金刚最可能得撤退路线——这是属于固定搭档组内部的情谊。她们同时劝说庄续腾，让他必须非常小心，尤其要考虑镇暴打击分队那边的反应。想要找对手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不能找死。 庄续腾根据姐妹俩的情报进行分析，忍痛放弃了与金刚练练手的想法。他不是不能去，也不是打不过，只是不能被镇暴打击分队给一起“镇”了。 “如果镇暴打击分队也有这些情报，且野猴帮就是这样行动的，那猴子们要遭重了。”庄续腾看着地下水道的地图，在上面打了几个叉。“如果我是镇暴打击分队，在雇兵被突破后，便会在这里进行狙击。” 两姐妹对庄续腾的判断没有丝毫怀疑，她们提醒道：“这一路上都有咱们的雇兵，他们一定会被突破？” “对，他们还不能对抗金刚。”庄续腾说道：“我如果要和金刚交手，那这些路线就是最好选择，但是……如果我出现的消息被镇暴打击分队得知，他们知道我能比较轻松打赢人猿，便会下一个判断，认为金刚也不太可能是我的对手。他们不会想让自己的功劳溜走，于是就会前压，以这种态势发起进攻。” 庄续腾在图上做了几个箭头，以三个方向指向可能得作战地点，说到：“我不怕金刚，但很怕镇暴打击分队把我一起给爆了，然后栽赃金刚。这不合适，相当不合适。我唯一的破局机会就是快速消灭金刚，不给镇暴打击分队包围上来的机会。” “那太难了……”岩雀摇摇头。她正要说下去，就被庄续腾示意噤声。不一会儿，镇暴打击分队有人找了过来，居然是帕洛维奇的左右手。 两姐妹与双胞胎见面，完全可以用争奇斗艳来形容，只可惜大家分数两个系统，关系并没有多么热络，因此只见到白眼乱飞、哼哼声不绝于耳。左右手邀请庄续腾去镇暴打击分队坐坐，说是要开个会，商量一下后面的行动。庄续腾直接点明她们的真意： “请你们转告帕洛维奇，我对镇暴打击分队的功劳没有兴趣。如果你们愿意顺便帮助路上遇到的雇兵，我就呆在这里不出去了，绝对不给你们添乱。” 这番表态已经足够了，左右手扬了扬眉毛、点了点头，再也不提开会的事情，直接转身走了。过了一会儿，镇暴打击分队派人送来了一个冰桶，里面是各种饮料。这分明是镇暴打击分队自己的东西，没想到雇兵也有机会能尝尝。 “他们是在贿赂你吗？”夜莺看看冰桶，只觉得很好笑。“原来足够厉害之后，还能有这种待遇！” “算不上贿赂，最多只是对我比较识趣的打赏。”庄续腾将冰桶收下，并没有（不给面子地）转送出去，当然也没有（毫无警惕地）享用。他对两姐妹说道：“帕洛维奇现在还不舍得我死，他还有任务要我去完成，而我也还欠他人情。” 庄续腾想的不错，帕洛维奇要他去杀墓园帮的九头长老，而不是充当金刚和镇暴打击分队之间的肉盾。算了，这次不好打金刚了，以后还有机会。墓园帮作为大帮派，九头长老不一定就比金刚好打。大家都知道金刚就是力气大、身体素质好、能扛能输出，其作战风格是确定的，而九头长老就不一定了，很可能充满了惊喜。 接下来事情正如庄续腾预料的那样，被完全看破的野猴帮掉进了镇暴打击分队的陷阱，三个金刚一晚上就一死一重伤，人猿也没了一半。整个帮派的核心力量被掏空，覆灭的结局已经注定。而且野猴帮的行动也宣布他们所谓的投降是假的，再次坚定了pcpd彻底铲除他们的决心。此时，pcpd已经宣布，不再接受野猴帮投降，除非脱光衣服五体投地，一个一个慢慢蠕动过来，这才能稍微证明诚意。 树倒猢狲散，这一次猢狲先败下阵来，树不倒也不行了。经过一周的攻击，野猴帮终于覆灭。除了去坟地的，就只剩下极少数一些中下层人员被关进监狱，用于pcpd的展览和夸功。 下城区的居民向胜利的pcpd送上慰问品，他们仍旧蒙着面。 第324章 安全蓝 雇兵们绝不敢抢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的风头，赶在他们取得胜利之前就开始撤出，正好与进入控制区采访的记者们擦肩而过。从记者车队的长度来看，这一次“上面”铁心要弄出一次大新闻来。 pcpd的现任局长布鲁尔·佩斯如同当今最火的电视明星，以众星捧月之姿接受了所有媒体的采访，他在镜头里郑重宣布：野猴帮已经成为历史，这一城市的顽疾终于得到了彻底根治。 他的音容笑貌通过影从芯片处理的电波传遍沛城千家万户，包括庄续腾家里。他刚和戈工道完成武技训练，两个人肩并肩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而普林斯正从冰箱里给两个“辛苦的大爷”取来冰袋。 由于怕被当成野猴帮“余孽”而遭受打击，戈工道最近都没出门。错过了委托任务就像错过了几个亿似的，再加上刚才训练中隐隐有些敌不过奈客，这让他的心情更差了。道哥一看到布鲁尔·佩斯的脸，再听到他的话，当即用力“哼”了一声。“堂堂一个pcpd正牌局长，集合全局之力，如果连野猴帮也拿不下来，那就不要混啦！” 庄续腾笑着摇摇头，说道：“如果没有咱们雇兵和那些镇暴打击分队，他还真不一定能拿下野猴帮。” 戈工道一愣，问道：“野猴帮这么强吗？我知道金刚力气很足，但是他们的缺点也很明显，应该不难对付。奈客，你在现场，你看到什么了？” “野猴帮的应变以及能力都没有出咱们的预料，我只是觉得pcpd比想象中弱。虽说也不指望他们能有牺牲精神，但他们现在缺少的是最基本的战斗精神。我没在第一线，只是听咱们的雇兵说：拍到前面去的pcpd不敢打、不敢冲，只能顺的时候抖抖威风，一旦局势不妙，就只会呼叫支援。” “哦，可以想象。”戈工道从普林斯手里接过冰袋，用简易胶布将它们贴到自己手臂上，然后说道：“不过pcpd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是挺能打的。6年还是7年前，我见过他们与帮派混战，当时把那个叫……星什么的帮派按在地上打。那个帮派可比野猴帮厉害多了。” “这事儿我也听说过，那是星使帮，一群贩毒的家伙。”普林斯在两人面前摆上热茶，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说道：“灭了星使帮之后，沛城市面上可是好了一阵子，毒品少了、打砸抢也少了，有些雇兵都想改行加入pcpd。这一次灭了野猴帮，希望沛城也能好上一阵儿。” “哪怕只是短暂的好转也行，总比毫无变化强。”戈工道慢慢啜饮热水，内热外冷的处理方式加上休眠武技能让他更快消除疲劳。 仿佛要对观众们的普遍心声专门做出回应，电视里的布鲁尔·佩斯局长说道：“这一次胜利不是行动的结束，而是行动的开始。在沛城，危险的蓝色晶体已经有了抬头之势，如果放任不管，它终将毁了大家美丽的家园。父母看着孩子、妻子看着丈夫，兄弟姐妹家人朋友之间，谁都不想看到关心的人被危险的蓝色毒品毁了一生！pcpd将会继续行动，在全市范围内展开行动……” 电视机前的三人面面相觑，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cpd局长这是要向毒品全面宣战吗？沛城大大小小的帮派，一半以上都和毒品有关系，剩下那一半不是不想沾上关系，而是力量不够强、还没混上那个资格。 最强的四个帮派，血蝠、墓园、苍火、丽影，他们侧重的生意不同，但是相互之间也没有所谓垄断，能赚钱的都敢干，没人忘记蓝色晶体这件事。这些帮派的区别在于是否将蓝色晶体作为主营，是否更接近货物源头，赚的是一手、二手还是三手的利益。 不管是帮派世界还是黑市领域，大家都认为墓园帮是四大帮派中最接近蓝色晶体源头的，不管是品质、数量还是销售价格，都是它拿捏别人而不是反过来。接下来是丽影帮，他们在沛城有很多连锁性质的美容按摩店，并在许多酒吧和餐厅有股份。作为四大帮派中小产业数量最多和分布最广的，丽影帮有最好的销售渠道，生意同样做得蒸蒸日上。 剩下两帮派并不以蓝色晶体为主营，但肯定不会坐视这部分收入消失而无动于衷。 “我宣布，我很佩服布鲁尔·佩斯，但是他活不久。”戈工道摇摇头，说道：“这家伙一定是疯了！别说pcpd是否有这个能力，就说pcpd里面有多少人会跟着他发疯吧——没有，能凑出一个突击分队，我都觉得他成功了。开玩笑，一下子得罪所有帮派？谁跟他谁死！” 普林斯歪着头，说道：“我也觉得他疯了，但他是不是有其他打算，比如出个名，然后在事情惹大之前离开pcpd，去参加宪法政府的选举，走上政治道路？” “的确，那种可能性还真的存在。”戈工道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他想走那种卖惨斗士的人设，一边为自己设立不可战胜的强敌，一边让自己显得屡败屡战。只要总能安排好脱身的计划，而且不要实际发起任何有意义的行动，他的人设就能稳定立住，至少能骗好几个选举周期呢！” 庄续腾一直皱着眉，此时说道：“如果他不是在骗人呢？” “他要么在骗人，要么在骗自己。”戈工道摇摇头，说道：“帮派不会放弃利润，他们会坚定守住自己的钱包。如果他只是想要铲除某个帮派，重新分配地盘，或许还有实现的可能。这种动所有人蛋糕的事情，没戏的！你等着瞧吧，我赌他活不过两周。” 普林斯微笑着说道：“这是要开一局吗？看在他能当上pcpd局长的实力上，我多给他一周时间。三周后，他要么转行从政，要么已经死了，我押一千欧元。” “我也押一千。”戈工道拍拍庄续腾，说道：“你不押一手？你觉得两周还是三周？” 庄续腾仔细思考一番，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如何实现自己的计划，如何从帮派的威胁中活下来。就算没了帮派，也还有公司，这蓝色晶体的产业串联着相当多的人……算了，我就当用一千欧元投资梦想：我赌他能活下来，至少两个月，至少有一两次成功的行动。” “好。两周、三周和两个月，一千欧元，咱们到时候见分晓。如果谁都没猜对，那大家就拿出这笔钱一起去庆祝一下，为咱们自己的愚笨和简单快乐。”戈工道伸出手掌，庄续腾和普林斯在上面各自拍了下，就算是契约达成。他们将这件事暂时搁下，开始研究正在准备装修的新店铺情况。 由于夜莺和岩雀正式加入团队，她们有开一间植入体保养店的需求，于是原本要卖出的那套房子最终留了下来。四个人共同出资，加上道尔也拿出了一部分资金，两栋相邻的叠拼别墅作为一个整体来经营，可以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道尔很有想法，他计划将两栋房子地下部分作为整体进行改造，花不了多少钱，却能达到堡垒的效果。虽然庄续腾只想要一个用于撤退的安全屋，但是道尔的堡垒方案非常不错，兼具了创意和实用性，他们四个便都同意了。 用集装箱拼装的方式预先组合好地下部分，开挖之后直接铺设，接上管道，然后封土，这样既可以节省周期，也可以节省费用。两栋建筑物的装修改造前后大概要用五个月，正好一边干活儿，一边盯着植入体保养店的法律法规和开业手续。好在有道尔全程盯着，不耽误庄续腾和戈工道进行雇兵任务。虽说他们的资金绰绰有余，但是只花钱没进项的感觉终归不好。 规模扩大了，人员肯定要增加。庄续腾给道尔说了一个人，要他将这个人招过来，留在近处进行观察。这个人便是特鲁斯·布克尔博士，他现在用“蓝多·盖”的假身份在沛城生活，已经逐渐接受了新的生活状态。 “道尔，你要注意一下这个人，别让他招惹来麻烦。我只能告诉你部分情况，比如他的身份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庄续腾说道：“照顾他，能让他正常生活，有个相对安全的社交环境就好。如果发现他说了些不正常的、不合时宜的话，及时给我说，我来处理这件事。” 话说起来，布克尔博士失去了曾经的一切，已经相当惨了。宪法政府的研究所出卖了他，公司的秘密机构要剥削他的思想和知识，这让他至今仍旧惶惶不可终日。虽然有了白旗杂货店提供的新身份，完全能够在外面活动，可他被吓怕了，难以走出心灵的牢笼。 博士依旧住在庄续腾给他提供的安全屋酒店，吃着千篇一律的食物，等着一直没被敲响的房门。庄续腾这一次让道尔过去，一方面是可怜这个老头，另一方面也觉得时间过去很久了，新身份完全可以庇护他，一直憋着反而更容易出事。他让道尔给“蓝多·盖”好好安排一下，创造一个相对轻松的环境。 生活总要进步，一成不变就会显得过于枯燥。对布克尔博士来说是这样，对沛城来说也是这样。令人尊敬的布鲁尔·佩斯局长出乎沛城绝大多数正常人的预料，居然真的向蓝色晶体开战。他命令pcpd突袭了好几个蓝野人秘密商店的仓库，没收并销毁了近一吨重的蓝野人成品。这些货物在黑市上的价值在四千到五千万左右，对许多帮派来说已经是难以默默承受的损失。 大家都认为帮派的报复行动即将展开，而那些暂时没有受损的大帮派，也不会坐视这种情况继续下去。果不其然，佩斯局长接连遭到枪击、爆炸和投毒袭击，幸而依靠pcpd干员的舍身掩护和专业安保工作，总算有惊无险、化险为夷。他表示要继续推进这一项目，消灭蓝色晶体对沛城居民健康的危害。他的这一表态获得了大量支持，许多给他捐款捐物的民众总算敢偶尔摘下面罩了。 在越来越高的呼声中，佩斯局长也在不断推进新的行动，一家又一家售卖蓝野人的店铺被端掉，许多负隅顽抗的帮派分子在枪战中被击杀。目前为止，这些行动还都只针对一些小帮派，沛城真正的四强帮派完全没有受到波及。也有人质疑佩斯局长是不是欺软怕硬，本质上还是在博取政治资本，但大家都得承认，哪怕真的怕硬了，敢于欺软也比什么不都干的饭桶强。 全城范围内的行动让pcpd不得不全负荷运转，可经历过之前几次事件的伤害，它实际能够动用的资源水平其实是有所下降的。这部分下降需要镇暴打击分队进行补充，雇兵也是相当好用的补充。为了更好的打击罪犯，pcpd出台了新规矩，这些案件中收缴赃的款脏物，按照其价值的一定比例给线人和“见义勇为”市民颁发奖金。 用毒贩的钱去打击毒贩，这可是好活儿啊！以前pcpd经常克扣给雇兵的赏金，还会拽他们去义务执勤。现在不一样了，钱给的及时足量，中间人和雇兵更愿意接这种活儿。露西调查过，pcpd肯定将一部分收上来的蓝野人偷偷运出沛城。别管这些东西是在荒野里一把火烧了，还是去祸害其他城市了，pcpd的资金池反正变得很充足，日结的工资总能准确到账。 作为露西手下的得力小组，庄续腾他们最近也挺忙，参与了pcpd的不少行动。期间，庄续腾还特意去问了问帕洛维奇的情况，他总觉得自己出来干活儿，还欠着墓园帮的任务，里面还有人情关系，不打个招呼总显得失礼。帕洛维奇接到庄续腾的电话后还挺高兴，呵呵笑了好几声，然后表示镇暴打击分队最近也挺忙，没工夫管墓园帮的这件事。他还让奈客别光顾着挣钱，赶紧提升一下信心。与目前遭受打击的小帮派相比，墓园帮富得流油，才是真正值得下手的目标。 连续对小帮派进行了一个月的打击，庄续腾赢了两千欧元的红利，然后拿这笔钱请道哥“夫妇俩”吃了一顿饭。那天晚上，他们又在新闻里看到了佩斯局长，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与沛城几个工商界、法律界的重要人物坐在一起。这些人都与四大帮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几乎可以说他们就是四大帮派的发言人。 “蓝野人这种对健康和社会具有危害性的毒品必须被铲除，这一点从未改变。我们不仅要从表面市场上消灭它，也要从根本需求上消灭它！”佩斯局长一边鼓掌一边说道：“让我们欢迎阿凡达博士，给我们介绍蓝野人的治疗与替代药物方案：安全蓝！” 第325章 话术 镜头里的阿凡达博士看起来像是一个假人，他的皮肤、眼神和嘴巴里出来的声音都透着橡胶的感觉，加上那看起来廉价的蓝色头发像个锅盖一样死死扣在脑袋顶上——大家从他眼神里看不到智慧的神采，从声音里听不到可以安心的语调，从电视屏幕里感觉不到真实和真诚。 “正如佩斯局长所说，要消除蓝野人等蓝色晶体对健康和心理的损害，必须要从根上解决。一直以来，三六慈善财团就非常重视受害人群的救助工作，已经为此做出了长久而重要的努力。可是一直以来，三六慈善财团痛心疾首地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被不安全的蓝色晶体影响……我们决心改变，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 他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玻璃瓶，用三根指头夹着，置于右耳边，在镜头前晃了晃：“这就是我们的解决方案，安全蓝。你们看里面略带黑色的结晶体，它是蓝色晶体和蓝野人的安全替代缓解药物。它不会加重成瘾，还能够逐渐缓解人体神经对蓝色晶体的依赖性，并且能在愉悦感上进行替代。对于成瘾者，这是一种相当有效的治疗手段。经过我们严格而谨慎的试验，它对神经性毒品依赖的治疗效果为97％。” 说到此处，阿凡达博士显得很激动。他眼中含着泪水，声音微微颤抖，口中喃喃自语，说着“妈妈你看到了吗”之类的话。此时，那些在他身后“站位背书”的众人纷纷走上前来，或者拍拍他的肩膀，或者用力握紧他的手，或者给他一个热烈且温柔的拥抱。这些举动，这些身体语言，它们所要表达的就是一个意思：对阿凡达博士的支持和肯定。 充满感情的镜头结束后，阿凡达博士擦去眼泪，继续说道：“安全蓝是药物研发史上的重要突破和里程碑，意味着我们对毒品的全面、彻底胜利。原本这项发明创造要在即将召开的第44届大博览会上展出，但我们觉得，一鸣惊人的广告效果远不如雪中送炭般的实际行动。为了配合我们人人爱戴的佩斯局长的禁毒行动，三六慈善财团愿向pcpd以及通过pcpd向广大的沛城居民提供十万片、共计五千个标准疗程的安全蓝！” 此时，镜头里有人拿上来一个大纸板，上面写着“捐赠、安全蓝、pcpd佩斯局长和三六慈善财团”之类的东西。这是捐赠仪式常有的道具，大部分会做成支票的样式，又是也会是产品的广告牌。这一次重大新闻发布会搞得就像是个捐献活动的现场，有人捐有人献，有人感动有人落泪。 隔着电视屏幕，庄续腾并没有被感动到，戈工道等人也是一样。之前普林斯有任务提前走了，夜莺和岩雀两姐妹便过来，他们四个人正在研究墓园帮的情报，以便为将来必然会有的行动提前做准备。开着电视听声音是两姐妹的习惯，这是情报官的基本素养，以避免错过重大新闻。 四个人全都被佩斯局长的新闻发布会吸引过来，他们都想知道禁毒行动之后会怎么进行，雇兵在其中还能有多少活动空间，没想到会看到这个“安全蓝”。大家面面相觑，然后戈工道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说这东西能进行成瘾替代，还可以提供愉悦感……我说，这不会就是加了料的蓝色晶体吧？” 第163节 “不至于吧？”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佩斯局长一直在打击蓝色晶体，如果这个安全蓝就是某种蓝色晶体，那他就不会为其站台了。这个阿凡达博士是什么来头？以前你们见过他吗？” 夜莺和岩雀同时摇摇头，说道：“第一次见这个人。他长得很有特点，如果以前见过，不可能没有印象。他说自己是三六慈善财团的博士？敢在电视公开采访的时候这样说，身份应该是真的。” “如果有三六慈善财团提供支持，他们能搞出这种研究成果来也不算稀奇。如果真能达到他所说的那种治疗效果，如果安全蓝能够替代蓝色晶体，那也算是件好事。”戈工道摸着手臂上的狼毛，稍显紧张。他注意到庄续腾的表情从眉头紧皱变成愁眉苦脸，便问道：“奈客，你想到什么了？” “我在想他的措辞……你别看这个人一副很容易动情的样子，他说的话其实非常严谨，每一个遣词造句都做了精心准备。自始至终他提都没提一个重要的东西：这个安全蓝里面是否有蓝色晶体成分。” “对啊，我关心的也是这个。”戈工道点点头，说道。 庄续腾嗯了一声，接着说道：“这让我想起了之前佩斯局长宣布要向毒品开战的事情。由于涉及赌局，我当时印象很深。回过头琢磨一下，佩斯宣战的目标其实是不安全、不健康的蓝色晶体和蓝野人。大家的一般印象中从来就不存在所谓安全和健康的蓝色晶体，所以都以为他就是向所有毒品行业开战。呃，现在看来，恐怕不是那么回事。” “混蛋！怪不得他敢开战呢，原来在这里等着呢！”戈工道用力挥动拳头，怒气冲冲地说道：“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个东西，完全可以替代蓝野人，不进行继续赚钱，还能从地下转为地上！四个大帮派根本不在乎旧的蓝色晶体，哪怕新兴的蓝野人也可以放弃。被铲除的小帮派其实是在给四大帮派干活儿，为的就是重新划分利益！” 两姐妹干脆将手中的地图一甩，骂了一句粗话。庄续腾和她们有同感，仿佛遭到了背叛。这段时间，包括他们在内的雇兵都在帮着pcpd对付帮派分子、清缴蓝野人毒品，虽然也是为了挣钱，但别忘了他们会因为这种行动而得罪帮派，他们也额外付出了自己的安全，大家为的就是让沛城的生活环境能好一些，少点瘾君子、毒贩子。 雇兵自认算不上好人，但至少没有堕落到加入帮派，整天欺负老老实实的普通市民。这一次帮助pcpd，也算是雇兵们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对社会有所贡献，能够产生那么点儿自豪感的。在部分雇兵——比如庄续腾这样——的心中，其实还盼望着行动继续，最终可以向墓园帮一类的最强帮派动手，铲除这些毒瘤。再不济，也铲掉他们的毒品生意，沉重打击帮派的势力。结果呢？他们不过是成为了最大几个帮派的开路先锋，成了排除异己、划分利益地盘的打手和工具。 而且这钱还是pcpd出的。哦，精确一些，一部分是pcpd出的，另一部分是pcpd贩卖掉小帮派的毒品，用这些钱向他们支付的。 “感谢三六慈善财团对pcpd以及沛城广大市民的帮助！”佩斯局长重新站回到话筒前，此时他风光无限。“我们深受鼓舞，将会继续推进禁毒行动，将不安全、不健康的劣质蓝色晶体彻底铲除！同时给那些已经受到损害的、需要帮助的市民提供帮助。我们将会收拢资源，在城市中开设‘安全蓝疗养点’，提供缓解成瘾的帮助。希望广大市民、广大工商企业、各财团、各社会组织能够踊跃参与、给予支持。” “哦，对了，还有一点。44届大博览会上，三六慈善财团将会对安全蓝的各项情况进行详细说明。我不是药物和医学专家，我就不展开说了，免得说错嘛！我只是希望，在有了安全蓝之后，那些原本害怕断了蓝野人或者其他蓝色晶体因而反对pcpd行动的人，你们不需要再担惊受怕啦！早点与pcpd一起行动，早点与那些危险的、不健康的毒品分手，这是你们最好的机会！” 佩斯招手示意讲话结束，许多记者冲上去想要具体询问这个“安全蓝”，被他微笑摆手谢绝。pcpd局长、阿凡达博士以及在场的众多人滚成一团从记者群中挤了出去，留下一个看起来激动而混乱的发布会现场，然后镜头切回了演播室。 “这分明是计划好的。”夜莺瞪了电视一眼，直接遥控将它关掉了。“奈客说得对，他的措辞太精雕细琢了，小心谨慎地避开了许多关键问题，还在那里不断糊弄，想混淆视听。这个安全蓝，越看越不像好东西。” 岩雀撅了噘嘴，说道：“姐姐，我有一点不太明白。如果安全蓝能够解决成瘾依赖，就算它还是蓝色晶体的产品，那不是也比蓝野人要好吗？” 听到这话，戈工道缓缓摇头，说道：“成瘾者需要戒除两方面问题，一个是他们身体层面的依赖，另一个是精神层面的。刚才那家伙只说了可以缓解神经性成瘾，其他的一概没说。就算它也能解决身体器官的瘾头，可别忘了一件事：它也能提供愉悦感。也就是说，它无法解决心理上的成瘾。不管神经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只要安全蓝还能够提供愉悦感，那成瘾者就戒不掉。” 庄续腾接着说道：“对，道哥说的也正是我担心的，而我还注意到一点：佩斯和那个假人一样的阿凡达忽略了一个问题：安全蓝本身有没有成瘾性。对于已经成瘾的人来说，有没有这个无所谓；但是对于还没有使用毒品的人，安全蓝会不会给他们产生一种错觉，认为它是一种可以提供愉悦感的安全药品？甚至说，它就不是药，只是一种娱乐工具……” 岩雀摇摇头，说道：“就算三岁孩子都知道这种东西是毒品，怎么可能是娱乐工具？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 “不一定……你太小瞧他们的广告手段了。”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你如果问它是否会成瘾，它们就说这个相对于蓝野人是安全的；你要问它健康人是否可用，它们就说不建议。哼，它们会用各种各样的广告、访谈以及用钱买来的所谓现身说法让你逐渐忘记蓝野人的危害，记住的全都是安全蓝的安全！” 夜莺也缓缓摇头，说道：“妹妹，它们不会说真话，但是也不说假话，它们只是用无数废话淹没好奇者的头脑，阻碍一切挖掘真相的努力，直到让你累得不想再和它对话。这就像咱们在信息网络里的淹没攻击一样……” “想要做到那样的事，需要各个公司、大帮派、宪法政府的配合。一个好消息就是：通过蓝色晶体的利益，它们完全可以丝滑地配合到一起。”戈工道用力搓搓脸，说道：“该死的，安全蓝一出来，整个沛城的情况都不一样了。艹！估计要好好看看这次大博览会，了解一下安全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的确，佩斯局长带着三六慈善财团的阿凡达博士向公众介绍了“安全蓝”之后，不光是这个四人雇兵小团体，其他各方全都立刻投入了注意力，全都死死盯着这件事情。三六慈善财团在沛城的总部立刻被记者团团包围，谁都想要获得第一手资料。 三六慈善财团的新闻发言人向众人的关注表示感谢，并宣布在大博览会之前会召开一个简单的媒体碰头会，邀请沛城“主要”媒体进行闭门会议，对安全蓝进行介绍。 “向公众全面开放透明是我们一贯的宗旨，只是我们也有自己的商业计划，这涉及到广告、经销商协调以及工厂的生产安排。实际上，为了配合pcpd的行动，我们已经进行了调整，打乱了节奏。我们也需要……” 它说的还是废话。“一贯的宗旨”不代表“一贯的行为”，如果仔细查一下三六慈善财团过去的记录，就会发现它的开放透明一直就不怎么样。至于那个闭门会，庄续腾估计就是个“培训会”。三六慈善财团要将一些话术教给这些重要媒体，让大家一起来说废话。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增加了庄续腾的担忧：几个大帮派居然主动向pcpd部分投降，交出了大量蓝色晶体产品，尤其是蓝野人。十几吨各种类型的蓝色晶体制成品堆积在pcpd的证物保管仓库里，那种场面令人震撼，可不得拍摄成千上百的照片，最好还能拍摄一部记录片，好好夸一下这次成功嘛！ 帮派，向来是敲骨吸髓、吃人不吐骨头的。能让帮派拿出利益，那背后一定牵扯更大的利益交换。庄续腾越发觉得它们能在这件事上达成统一，其谋甚大！也就在这个时候，帕洛维奇通过露西找到庄续腾，指定他们要去完成一个任务。 相比于这个任务，墓园帮的九头长老都不重要了。 第326章 目标局长 沛城最近的天气不怎么好，一直阴沉沉的。乌泱泱的厚重云层总是盘旋在天空上，但就是不下雨。不管白天晚上，总要开着灯，那些灯光将云彩染成五彩缤纷的颜色，但是它们并没有因此显得美，而是有一种搅动被化学品污染的河流的感觉。 与阴沉的气候相反，城市街道上全都张灯结彩，到处都在以热烈的氛围迎接大博览会的召开。据说这一次博览会如果能够一切顺利，至少可以为沛城带来几个亿的收入。据说的事情一向都很“靠谱”，别忘了也是它们“据说”佩斯局长会把禁毒工作一直干到底呢！ 阴沉的天气、阴沉的心情，就连露西也阴沉着。她整日戴着面具，肯定看不到脸，但只要和她熟悉了，从她语速、遣词用句和身体动作姿态上，就能判断她的心情。庄续腾一进入办公室就看到她低着头闷声不语，双手用力按在一摞情报卷宗上。她桌面摆着的咖啡早就冷透了，已经重新出现了分层沉淀，很有可能已经放了超过一夜。庄续腾上前把咖啡倒掉，刷刷杯子给她换上新的，这时她才像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来。 “全都是破事，包括这一件。”露西首先对夜莺和岩雀说道：“这是帕洛维奇带来的委托任务，你们知道他是谁。奈客和道哥欠了帕洛维奇的人情，你们两个没有，所以你们两个可以不接这个委托。” “只要奈客和道哥接，那就是我们接。”夜莺代表她们两个一起发言，说道：“谢谢关心。我们和两个名号雇兵一起行动，从他们的声望中赚了一份额外的钱，就不能不承担他们建立名号所欠的那份人情。” “你们若执意如此，那我也不劝了。这次委托任务很不好干，有可能要和pcpd对着干。”露西将装着情报的文件袋丢给他们四人，说道：“没有什么挑选的余地，还人情的任务就是这个了。” 沛城的四大帮派带头，其他中型帮派跟进，交了一大批蓝色晶体给pcpd，现在怎么处置这些东西成了个烫手山芋。按照所谓“市场”价格，这些蓝色晶体制成品怎么也有十几个亿。如果将货物紧俏而导致的涨价算进去，说它们值几十个亿也没有任何问题。 “当前，佩斯局长给出的方案是利用化学方法安全销毁，一定要避免对沛城的环境和人们的健康造成伤害。他的话没多少人信，大家虎视眈眈都盯着这批东西。目前对证物仓库的布防水平堪比保护四大集团的首脑，可以说连个苍蝇也飞不进去。” “如果这批东西和之前一样运往其他城市卖掉，那么pcpd的名声就彻底臭了。”露西说道：“帕洛维奇要你们做的事情就是盯住这一批货，如果它们真的被转卖了，就拿到绝对切实的证据，将佩斯从当前的位置上拉下来。” 听到这种任务要求，庄续腾额头上立刻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帕洛维奇和佩斯有私仇吗？这个行动看起来就是针对佩斯局长个人的。他是镇暴打击分队的，为什么要这么对付pcpd？” 露西摆摆手，说道：“我不是心理医生，不知道帕洛维奇的精神状态，我只能从已知的情报出发。目前来看，宪法政府如何分配安全管理资金是镇暴打击分队和pcpd的主要分歧点，前段时间一直是镇暴打击分队占优势。但随着禁毒工作带来了高曝光率，pcpd逐渐拿回主动权。如果pcpd再能够从这些蓝色晶体上赚一笔，他们就有足够的资金把装备提升档次，从而追上与镇暴打击分队的差距。” 戈工道哼了一声，说道：“看起来像是钱的问题，但不可能全都是钱。我在这行里看得多了，如果要搞佩斯，不如直接干掉他，何必去找这些证据？” 露西指着戈工道，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觉得这件事很不正常，但这就是帕洛维奇的要求。你们四个的任务就是盯着pcpd的证据仓库，别被pcpd的防卫人员弄死。盯住那些东西的去向，拍下它们被转卖的证据。” “如果它们不卖，我们就一直等下去吗？”戈工道叹了口气，问道。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不，pcpd肯定会尽快处理那些蓝色晶体，不会让它一直占用资源。露西姐，这件事能不能反过来做？找人买一些蓝色晶体然后制造证据不行吗？” “中间人不碰蓝色晶体这种生意。”露西用指节敲了敲桌面，说道。 “我知道你不做，也知道沛城的中间人也不做，但是沛城之外呢？”庄续腾说道：“如果有人向佩斯表示能够处理一部分蓝色晶体，给出一个不错的价格，你觉得佩斯会上钩吗？” “我也想过这个方案，它的问题就是风险太大。”露西摇摇头，说道：“我没有现成的资源来做这件事，也找不到可信的合作方。我在沛城也只是个小角色，影响力就不够，更不要说沛城之外了。” 庄续腾挠挠头，心中又生一计，说道：“现在有很多人盯着证物仓库，也不缺咱们一家……露西姐，如果有一家盯梢的人一有机会就问这件事，把pcpd占有几十亿蓝色晶体却不处理的事情传得满天飞，会不会反过来逼迫佩斯局长更着急进行处理？” “利用媒体舆论是一个好想法，但是一般情况下，需要抓到佩斯的利益或者弱点才好对他进行逼迫。如果他就是不着急，你再催他也没用。” 庄续腾嗯了一声，说道：“如果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佩斯当然不会着急，但咱们可以制造焦虑感：比如外面有团体盯上了这些东西。” 露西愣了一下，然后向前探身子，显然来了兴趣：“说说看，怎么做？” “所有人都是根据情报来行动的，佩斯、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都一样。”庄续腾说道：“如果道上有传闻，有人对存放在仓库里的蓝色晶体有兴趣，同时这个人的确足够厉害，佩斯还能够冷静沉稳吗？” “这个足够厉害的人是谁？”露西问道。 “不能是咱们，雇兵吓不到他；不能是帮派，不管本地外地的，都没有足够理由行动；更不能是公司，公司在这件事上与佩斯是一伙的。”庄续腾说道：“偏偏有个家伙很适合背锅：园丁组织。” 呃……园丁组织的确适合背锅，但按照奈客你自己的分析，帕洛维奇就是园丁组织的啊……戈工道和露西看着庄续腾，脑子一时没绕过来。但是过了一会儿，等他们绕过这个弯来，不由同时叫了一声好！ “根据帕洛维奇的态度，最不可能和佩斯局长沆瀣一气的就是园丁组织，而且从它们炸掉电视台大楼的行动来看，它们并不介意破坏。”露西打了个响指，说道：“佩斯从沛城的帮派手里拿到这些蓝色晶体，他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破坏。”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帮派不可能白白出让利益，就算是后面有三六慈善财团推动安全蓝项目为动力，也不可能为这十几亿的蓝色晶体自掏腰包。佩斯一定要好好处理蓝色晶体，那一切的前提就是蓝色晶体要完好。” “对，我就是想到这一点，才觉得园丁组织最适合拿过来使用。”庄续腾对露西说道：“现在的关键是能否伪装出园丁组织来。这件事可不简单，尤其不能让pcpd顺着线索找到咱们，那可就成了咱们给园丁组织背黑锅了！” “我明白关键在哪儿，首先就是避免这种危险情况出现。嗯……信息网络里出现流言就好，不需要真让园丁组织直接出面。唔……越是似是而非，越显得真实。”露西伸出手，要回发下去的任务资料，说道：“行动计划变了，那些东西要改。我会再通知你们过来……” 庄续腾交回文件夹，但他不同意暂停任务。“我们还是按照你刚才给的计划行动，这样才更显得信息网络中园丁组织的谣言与我们无关。再说你这个计划也挺好的，我们确实可以伪装成媒体记者，天天怼着证据仓库拍摄。” 夜莺和露西也赞同道：“对啊！你都准备好假身份用的证件了，没必要浪费。我们两个是记者和助理，奈客摄影，道哥司机，这看起来就非常合理。” “也好，你们有所行动总会有正面效果，而且也确实得有人在现场盯着。”露西少做停顿，像是整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现在从信息网络上获取情报的难度越来越高，现场用真人盯梢的意义随之增大，我也终于明白中间人的天花板是什么意思了。之前我以为多收拢人才、增加情报网络投入就可以不断变强，但越来越力不从心。人一多、任务难度提高，原本那种网络收集情报然后做计划的方式就不一定奏效了。” “露西姐，你也别灰心。”庄续腾嬉皮笑脸地说道：“说到底，你也只挣一半钱，操不了全部的心！” “臭小子！赶紧去干你那一半的活儿吧！”露西用力摆手驱赶这四个家伙，不过这么一闹，她的心情好多了。 离开露西的办公室，四人小组便开始为行动做准备。他们要订好靠近目标的房间、侦查周围的情况、取得伪装身份用的各种材料……事情还有很多，需要大家分头行动。不过庄续腾现在思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感觉露西似乎有退休的打算。 “她可能感觉累了……”庄续腾私下问戈工道：“如果中间人不干了，雇兵会怎么样？” “等人接手、自己去找新的中间人或者退出这个行业。”戈工道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到：“别担心，我看露西不是那个意思。她可能是觉得忙不过来，需要将一部分雇兵生意转让出去。” “应该不包括咱们几个吧？” “当然不会。”戈工道说：“我能听懂她的意思：如果有些雇兵去了其他中间人那里，她希望咱们两个不要因此感到非常震惊，更不要觉得她失去了工作能力。奈客，露西在明面上不可能表现出对谁更加偏爱和倚重，但她的确有亲疏区别，咱们自己心里知道就好。” 道哥说的很有道理，但庄续腾忍不住还是会思考以后的事情。虽然总叫她露西姐，但是按照她在中间人行业里经营的年头，这个“姐”可不年轻了，总有干不下去的那一天。庄续腾可不认为自己会更早被雇兵行业淘汰，他还想着和他师父一样能有个金盆洗手的日子。如果露西在那之前就不干了，他也不一定会想着和其他中间人续着干下去。 以前他认为所有事情会一成不变，只要好好努力，他就会按部就班地不断提升。现在看来，可能引起变化的事情太多了，而他的头顶上也隐隐地有一个天花板，不让他可以一直提升下去。 雇兵的工作也是一样，一旦遇到公司和顶级帮派参与，这活儿就变得不好干了。不管是中间人还是雇兵，都只能绞尽脑汁、施展浑身解数，才能在其中折腾出一点活动空间，这太艰难了。庄续腾并不是讨厌挑战，只是不喜欢这种付出与收入不成正比的状态。 尤其是需要偷偷摸摸进行的活动，那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就越明显。pcpd在证物存放中心布置了天罗地网，密密麻麻的监控和措施让人生不起靠近的胆量。通过幽影之眼观察，庄续腾至少看到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保卫人员，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定还有更多。他也尝试从下水道潜行，同样被拦了回来，而地面和空中更是不要想。 这显然是技术上的一种天花板。庄续腾在雇兵行业里已经属于装备（植入体）相当不错的家伙了，他对目前的防卫措施毫无办法。幸亏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手段，能让他从下水道潜行中安全撤退。他们伪装成记者跟拍的时候，不止一次看到试图潜入的人被pcpd发现并消灭的情况，其中至少三成应该是雇兵同行。 第327章 互相伪装 毕竟是十几亿价值的东西呢！就算亿万富翁来了，也会产生贪念。 pcpd清楚这一点，佩斯局长更不会在这件事上犯糊涂，都知道越早处理这个烫手山芋越好。各方势力都将目光聚集过来，不止是中间人和雇兵，还会有一些敢于铤而走险的帮派，当然宪法政府、pcpd内部的贪婪者也不会缺席这场盛宴。 许多人已经出手尝试，很多只手因此被斩掉了。庄续腾凭借不错的隐匿和潜行本领，加上夜莺、岩雀两姐妹的信息防护和预警，多次避开了险情，也算幸运。当然，最重要的不是技术，而是他本就不贪证物保存中心里面的东西，只是想缀在后面、留在外面，向前面和里面看看而已。 “pcpd真狠啊，就算金刚来了，也扛不住那种饱和式射击。”庄续腾回到伙伴们中间，便向他们讲述自己看到的东西。“鬼影能量弹像雨点一样打过来，别管多好的装甲皮肤，总有受不了的时候。就算投降也不行，pcpd假意接受投降，等控制住之后还是会处决掉。对外，直接报个现场交火并击毙就可以了。” “呼……pcpd越是这么狠，他们能支撑的时间就越短。”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这就和你们对付野猴帮的时候一样：影从器的副作用累积到一定程度，防线就溃了。奈客，我感觉pcpd应该会尽快处理那些蓝色晶体，可能就在这几天了吧？” 庄续腾和两姐妹也赞同戈工道的判断，但pcpd就是能沉住气，整整一周都没有动静。对证物仓库的偷袭越来越多，那些人全都根据对pcpd人员疲劳程度、崩溃界限的判断采取行动，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时机刚刚好。结果出人意料，pcpd不仅撑住了所有的攻击，没让一个人得手，同时显得越来越游刃有余，反而减少了证物仓库的表面防守力量。 看起来就像是邀请各路好手前去送死似的。 这里面分明有鬼，但把鬼找出来的代价可能就是生命。对pcpd和佩斯局长的坚忍，庄续腾表示佩服，幸亏他们提前准备了其他方案，否则真有可能束手无策。 就在这一周里，露西的布局开始发挥作用，园丁组织可能要来掺和一手的流言甚嚣尘上。为此，雇兵和帮派都变得消停了不少，大家全都一副作壁上观的态度，静等着园丁组织对pcpd“来一场大的”。直到此时，pcpd才显得紧张起来，证物仓库周围的保卫措施得到提升，他们也将周围的记者驱赶得更远，在两个街口之外新设了封锁线和检查点。 来往车辆要么绕行，要么接受逐辆检查，这一下子，pcpd值班人员的工作量直线上升。庄续腾终于从执勤人员脸上看到了疲劳和不满，而他同时也接到了莫甘娜的电话。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别去证物保管中心惹事。”莫甘娜不让庄续腾解释，只是让他好好听着。“那里很危险，非常危险。不仅园丁组织可能会去，之前搞了飞驰列车大劫案的神秘团伙也会去。记住我的话，你可千万别去！” 莫甘娜赶紧挂断电话，之后也不接庄续腾的拨号，看来她目前的状态并不是多么自由。庄续腾很感激莫甘娜的关心，内心一阵温暖，不过也觉得奇怪：园丁组织要来，这是他和露西商量之后放出去的假消息，飞驰列车大劫案的团伙要来，这是谁放出来的？ 肯定不可能是露西，她没必要放出这种可能惹祸上身的消息……嗯，看来想把水搅浑的不止是他们一家，另有人想出了和他们一样的招数。庄续腾把园丁组织推出来吓唬人，别的人将“飞驰列车盗窃队”拿出来做挡箭牌。嘿嘿，也对，十几亿欧元价值的东西，列车盗窃队如果不感兴趣就不合理了。 这也从侧面说明他们盗窃赌场集团宝库列车的行动多么出名，都可以用来吓唬pcpd了。到目前为止，市面上对宝库列车如何被盗的猜测也都不靠谱，或者说太离谱，已经不是庄续腾等人的实力可以做到的了。整件事越传越神，甚至有了将整列车所有人同时催眠，让他们失去时间空间概念的扯淡说法了。这样也好，越离谱就越不可能是庄续腾干的，毕竟他的特点就是“靠谱”。 至于谁放出了“列车盗窃队”的消息，庄续腾并不关心，他更不会去查，因此也就不知道那是帕洛维奇的手笔。实际上，露西放出的“园丁组织”会来的消息把帕洛维奇吓了一跳，他还专门回去询问一番，确认园丁组织没有这方面行动计划，这才稍感放心。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园丁组织都像是会来给pcpd添堵的，而且他们的爆破手法也正好是佩斯局长最害怕的。 “不管佩斯准备如何处置这十几亿的东西，总之不能让它们被毁掉。” 沛城居民受新闻媒体的影响，或许不知道园丁组织的破坏性或者列车盗窃队的神出鬼没，觉得他们已经在历次的打击行动中元气大伤，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是佩斯局长是知道内情的，pcpd到底有没有抓到园丁组织、赌场集团有没有找到偷他们东西的人，这些事可以瞒别人却瞒不了自己。 电视台的爆炸案就已经让他知道园丁组织是群只看结果不择手段的疯子，一点都不会妥协退让，一遇到阻碍就会炸毛……有些信息并没有对外公开，其中就包括园丁组织在渗透了电视台后，对市政府、pcpd以及镇暴打击分队秘密提出要求的事情。当时对园丁采取的策略是拖，根本没有答应他们要求的打算。一般组织更看重完成目标，会接受一定程度的拖延，但是园丁组织一点情面没给，说炸就炸，完全没有含糊的。 至于神秘的盗窃团伙，佩斯没有直接打过交道，只是听赌场集团的人说起过。他自己也进行过换位思考，尝试以盗窃团伙的角度来解决宝库列车，为此还想出好几个方案。除了那些特别不靠谱的之外，他列出的方案都需要非常严密的配合以及极高的技术手段，而这些若用在证据存放中心，难保不能…… 第164节 越想，他就觉得别人越厉害，自己越不行。思来想去，他终于忍不住了，决定多打几个电话，多求求别人，请人早点来把这里的东西弄走。 证据管理中心终于有行动了。那天晚上，一个六十辆装甲车的车队仿佛从天而降，在谁都没有提前得到消息的情况下直接开进沛城。它们沿途无视红绿灯，以最短路径直奔证据保管中心，一路上杀气腾腾。 这些装甲车是最新型的作战车辆，可不是镇暴打击分队用的那种上一次公司战争的淘汰车型，也不是宪法政府军队的现役装备，而是用于下一次公司战争的最新物件。能看得出车辆使用了最新的符文装甲防护装置，那是一种少量用于高端车型，用来平均分摊鬼影能量弹来减少伤害的技术，没想到会大规模用到装甲车上。而且在车顶位置，它们还配备了一种大家从未见过的武器。那是将两根手腕粗细的长管并排链接，置于一个可旋转圆盘上的射击。 庄续腾见过类似的设计，便是他的霰弹枪，一种使用弹药来发射而不依赖影从能量的新型武器。他知道鼎鑫魔创在进行这方面的试验和探索，他因此猜测这个车队来自鼎鑫魔创。 不用想，车队径直开进证据保管中心，然后接管了那里的防卫，并且开始装运蓝色晶体。与此同时，佩斯局长也在电视上发表讲话，感谢来自四大公司的协助，尤其是今日集团，能够让出它的化学工厂，以便对蓝色晶体进行无害化处理。 四大集团公司都提供协助？众人嗅出一种古怪的味道。确实，从车队装备上看不到任何标志性的东西，他们的制服、武器、指令动作习惯好像都是新的。不光庄续腾看着发愣，就连戈工道、露西和道尔，看到这群人之后也有些发愣。他们就像是从天而降，或者从未来返回的，带着一种已经打赢了下一次公司战争的感觉。 “躲远点，我感觉不妙。” 庄续腾和戈工道带队后撤，遵循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规则，但有人愿意试试。他们可能觉得袭击车队要比进攻坚固墙壁保护的保鲜库更简单，所以便在车队可能出城的几个方向做了埋伏。他们也不指望消灭整个车队，只要能抓点碎肉下来，那就够他们吃很饱了。 “他们死定了。”庄续腾只看车顶上的枪械，就知道这个车队的火力加起来比整个pcpd还要猛。果然，事情便是按照他的预计进行的。埋伏者设置的爆炸物只是让装甲车在地上跳了跳，大家紧张了一下。而向车队发起的攻击，在一连串“砰砰砰”的响声后，也被撕了个粉碎。 车顶上的双联装机枪平台爆发出的火力非常恐怖，它们在射速、火力密集程度、破坏力和持续发射能力方面全都碾压影从手枪，两种火力系统的差距有天壤之别。特别是车队聚集的时候，那些机枪平台形成交叉火力，子弹纵横交织成网，任何没有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的人都在打击范围笼罩下，不管是墙体还是车体，都无法提供掩护。 大部分袭击者全都被击杀在车里，连冲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他们被打成碎片，然后与车辆一起燃烧。pcpd和消防队就跟在公司的装甲车队后面处理残局，确保没有任何活口。与此同时，镇暴打击分队也被交待了任务，他们的直升机就在车队上面徘徊，监视探照灯扫过周围建筑物的高处，逼走想在那里进行观察的任何家伙。 看都不让看，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庄续腾也想着观察一下，他认为自己的潜藏本领应该能够应对镇暴打击分队，避免被直升机找到大概没问题。但是他非常慎重，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于同伴一起向后撤了。一方面，他见过火药动能武器，猜到了袭击者的下场，好奇心便降低了。另一方面，他认为公司不太可能将保密工作的要责全都交给镇暴打击分队。 公司的确派出了精干力量，从信息网络以及现场对这次运输行动进行支援。那一天，许多情报官不同程度受到了攻击，就是因为他们在信息网络里关注公司的装甲车队……在这方面，流星是幸运的，夜莺和岩雀是幸运的。两姐妹被庄续腾叫走，暂时断开了监视，因此毫发未损。而流星则是知道夜莺和岩雀在前线提供情报支持，用不着她关注，也就没朝那边投入精力。露西还有好多雇兵任务需要情报支持，流星忙于这些行动，也就避开了雷区。 至于留在现场没走的人，他们遇到的情况就比较复杂。很多人在那一天失踪了，以后再也没有见到。关于他们，道上有很多流言，但就和飞驰列车盗窃案一样，传得神神秘秘，大概很不靠谱。 沛城太危险了，不适合盯梢，可任务要求他们要找到佩斯私下处理蓝色晶体的证据。哼，这个任务实际已经失去意义，蓝色晶体进了四大公司的腰包，以他们的性格肯定不会真的销毁。尤其是三六慈善财团，安全蓝就是他们生产的，而大家都怀疑蓝色晶体就是安全蓝的原料之一。估计这批蓝色晶体和蓝野人将会被回收加工，成为安全蓝，改日再回沛城市场。 “咱们去城外碰碰运气。”庄续腾捏捏鼻子，有些无奈地说道：“目标来头不小，咱们不能招惹他们，因此只要能把任务糊弄过去就行。密切跟踪的风险太大，咱们就赌赌运气，猜一下装甲车会从哪个方向出城。” 夜莺和岩雀在网络中搜索公开信息，找到今日集团在南方有一座大型化工工厂，最有可能承接这披蓝色晶体。庄续腾想了想，觉得不能以佩斯的话作为方向，三六慈善财团才是最有可能做这个工作的。于是，他们定了东面的三号高速公路，直接驱车离城，提前向三六慈善财团的制药工厂前进。 与此同时，露西接到了帕洛维奇的电话，然后陷入了暴怒之中。“你太恬不知耻了！居然撤回任务，还当他们什么都没干？没门！我告诉你，没有这种规矩！奈客和道哥已经接了这次任务，他们做得很好，一直没有退出，现在想要退出的是你！你明摆着就想欠费不给，别说什么任务设置的问题，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们的！” “告诉你，帕洛维奇，他们完成任务就还了你的人情，这事儿就完了！别想着什么都占便宜，绝对不可能！你最好像个还有信用的人，把这次任务好好收尾。如果你连这个都做不到，你以后就别来找中间人，也不会有正经的中间人和雇兵会再接你的任务。有什么麻烦，你就自己折腾去吧！” 第328章 大博览会 露西和帕洛维奇在电话里争吵的时候，庄续腾等四人已经来到三六慈善财团的制药厂。他们将车停在访客停车区，然后便坐在车顶上望着从沛城延伸过来的公路。 几个人并非在这里傻等着，他们依然要分工配合。戈工道负责与停车场的管理人员打交道，花点钱搞好关系，让他们能够在这里不受到打扰地呆上一整天。庄续腾去找合适的躲藏与侦查位置，然后把自己藏进去，建立一个观察预警的岗哨。夜莺和岩雀则尝试接入制药厂的网络，她们的要求不高，只要能看到外围保安人员的监控镜头画面就可以了。 如果这里就是用来处理十几亿元价值蓝色晶体的地方，它的安全防护不会比车队那边弱。几个人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商量好了，这次行动的关键就在于绝不深入！他们表面使用的手段不会高于偷拍记者，只要能得到载着蓝色晶体的车队进入药厂，就算能够交差。 他们中午来到停车场，下午三点多钟就已经完成了布置，此时更多消息传了过来。比如佩斯局长的讲话啊，今日集团沛城执行总经理的说明啊，pcpd对完成任务充满信心的表态啊……基本都是些没什么用处的废话。有人需要说，有人需要听，这些全都是一种惯例，用以维持沛城“一片祥和繁荣”的想象。 庄续腾对其中今日集团执行总经理的出镜很感兴趣，他感觉这个举动很有深意，说明顶级集团公司之间，至少三六慈善财团和今日集团之间存在很紧密的默契。“三六慈善财团推出安全蓝产品，分明有可能替代市面上的蓝野人和其他蓝色晶体产品，动了很大的一块蛋糕。按理说其他大公司会有不满，现在完全看不到，如果说他们没有事先商量好利益分配，我是不相信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他们会怎么分配呢？”戈工道表示：“总不能三六慈善财团把活全包了，然后再给另外三家分钱吧？” “我觉得吧……”庄续腾说道：“安全蓝原本要在大博览会上推出，咱们姑且相信这句话是真的。三六慈善财团可以借着安全蓝大出风头，这是板上钉钉的。如果它们事先分配好了利益，那么这种出风头的事情很可能也分配好了。看看其他家在大博览会上要干什么，或许就能找到眉目。” “正好现在闲着没事，我去查查大博览会的消息。”夜莺和岩雀将自己接入门口的监控摄像头，并不尝试进一步控制它，因此有大把空闲精力可以关注其他事情。 众人各司其职，安静地潜伏和等待着。到了下午六点左右，庄续腾报告高速公路上有了动静，看起来极有可能是车队来了。大家立刻提高警惕，并将任何可能被武装车队视为威胁的东西收起来。 装甲车队在路上遭遇了四波袭击，毫发无伤地抵达了目的地，鱼贯驶入制药厂。戈工道等人抓紧时间拍摄照片，夜莺和岩雀也借用制药厂自己的摄像头进行抓拍。幸亏他们动作快，因为车队进入厂区后，整个区域的信息网络里就增加了很多加密程度极高的扫描现象，两姐妹见势不妙，赶紧断开连接、撤了出来。 “行了，可以走了。”戈工道收拾收拾东西，招呼夜莺和岩雀上车。庄续腾距离较远，稍微需要一点时间，可偏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装甲车从厂区开了出来，直接来到停车场，刚好就停在他们的车子前面。 旋转机枪塔瞄准了戈工道，随后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轻型装甲外骨骼的男人走了下来，而他身后还有三个同样装备的人用影从枪提供掩护。戈工道见状，赶紧举起双手，亮出掌心，也让夜莺和岩雀做同样的事情。 庄续腾赶忙趴下，重新进入潜伏，远远盯着停车场那边的情况。 “把窗户放下来。”穿外骨骼装甲的人对戈工道比了比手势。戈工道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然后就用缓慢而明确的单手动作将车窗摇下来。 “请问有什么事情？”戈工道在说话时保持了微笑。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拍摄装甲车队载着蓝色晶体货物进入厂区的照片，然后卖给想要的人，从中赚点钱。”戈工道说得非常坦诚，摆出的也是市侩常人的表情。“我们很走运，在这里等到了。嘿嘿，不打扰你们吧？” “记者还是雇兵？”那人盯着戈工道，继续问道。 “雇兵。我叫戈工道，道上人称道哥。”戈工道笑着说道：“拍照卖照片这种活儿挣不了几个钱，但小钱也是钱，不赚白不赚。我说，拍个照片不碍事吧？” “这取决于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外装甲骨骼男人盯着戈工道的双眼，问他：“你想要我们运进去的东西吗？” “你是指那些蓝色晶体和蓝野人？天呐，我不想要，我们都不想要。太危险了，不止是它们对健康的威胁，还会惹到你们。”戈工道非常坦然，他根本不需要为这个简单问题撒谎。“如果你说的是别的，比如你们漂亮的车子，还有你们身上这些装备。哇哦，能买吗？有什么办法让我也能获得一套？” “就你？算了吧，你没希望了！”那男人说道：“你们未经允许拍摄了公司的场景，触发了公司的安全保密机制。把照片和类似资料交出来，否则我们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我们只是拍了照片，这……”夜莺一脸委屈，对这个决定很是抗拒。不过她的表情是演出来的，并非真这么想。她们在雇兵行业里混了这么多年，已经很有经验，直到需要这么推让拒绝一下，否则太配合了，只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另有隐瞒，所以才轻松放手。 “别惹事了，这是公司，还是顶级公司，可不是帮派混混。他们能好好跟咱们说话就不容易了。”戈工道一边劝，一边将照相机和放胶卷的包拿过去。“你检查吧，全都在这里。最新的胶片在盒子上有标记，写着时间地点，你一看就能明白。” “别全给他啊，还有一些不是这次拍摄的。”岩雀在后座赶紧说道。 戈工道陪着笑脸，说道：“是这个道理。朋友，你看我们这么配合，你就完成你的工作，其他的就别为难我们了。蓝色晶体运进去也不是多么重要的新闻，很快热度就没了，我们也就想挣个两千几百块钱……” “别废话了，你在这里拍照，我们出来一趟，这个成本你算了吗？”那人一把将装着相机和胶卷的跨包拿走，直接扔到车上。“就这些，没了吧？” “没了。可你这……”戈工道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对面根本不为所动。他们上车启动，返回厂区，同时让戈工道尽快滚蛋。 戈工道摇上车窗，皱着眉头看向制药厂，偷偷用手语和夜莺对话，让她联系奈客。夜莺点点头，联系上之后便用手语回复。戈工道让夜莺告诉奈客，他们要先开车离开，让他跟在后面，进入高速公路再汇合。要奈客自己小心点，抓紧时间行动，别让公司的人再追出来。 这条建议完全正确，不过是要庄续腾潜行移动一两千米而已。等他们在高速上重新汇合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三个守着车的人给庄续腾准备了热气腾腾的速食食品，让他进入车厢就能补充一下能量和营养。 几个人都是有经验的雇兵，干什么事都要留一手，所以他们还保留了一份胶片。“通过厂区摄像头得到的图像已经传出去了，足够用来交差。不过我们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夜莺和岩雀说道：“露西对这些照片似乎不感兴趣，是不是任务不该这么完成？” “别瞎担心。这任务不管怎么看，也只能这么完成。”戈工道摇摇头，安慰两人道：“就看厂区那些防御机制，任何雇兵都不敢进去，更不要说拍摄佩斯局长了。对了，奈客，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佩斯局长开着pcpd的车去了药厂，你看到他了吗？” “佩斯在那些车里？我只看到车队，看不到里面的人。”庄续腾一边吃饭一边问道：“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那些蓝色晶体就是给三六慈善财团的。绝对不会用化学药剂销毁，只可能改头换面再推向市场。帕洛维奇若是还想要栽赃佩斯局长，就得证明安全蓝是违禁品，或者证明三六慈善财团是邪恶的、违法的。” “哼哼，那可太难了……”戈工道嘱咐庄续腾坐好、端稳手里的热食，然后启动车子上路返回。他边开车边说：“两只小鸟，你们不是还有其他消息要说吗？” “对！我们查了大博览会的消息，果然有所发现。四大公司会在同一天的上午下午轮流召开产品发布会，然后会在第二天开一个联合新闻发布会。三六慈善财团的安全蓝，这么重大的产品，居然也只弄在小发布会上正式宣布。所以我们推测，另外三个产品发布会应该也是安全蓝级别的产品，然后那个联合新闻发布会才是重头戏。”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分析的思路很对，那么另外三个产品是什么？” “岩雀还在搜索。后天大博览会就开了，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夜莺说道：“负责印刷广告的、制作吉祥物的、打印宣传材料的以及展台负责讲解的，肯定会有一些……咦，妹妹有消息了。” 岩雀缓缓睁开眼睛，一边用手帕擦去额头的汗水，一边说道：“有点东西了！猩红公司的管理最松懈，我查到一个叫做‘执行傀儡’的东西，大概就要在这次大博览会上推出。从说明上看，应该是一种用于危险环境和简单重复工作场景的傀儡人，利用僵尸头盔来遥控，非常类似僵尸体质执行人的感觉。更多的消息我就不知道了，另外几家公司保密做得很好，仓促间不好下手。” “知道他们有这种默契就行，别继续窥视了，安全第一，况且再过两天，这些消息也会公开。”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执行傀儡……一听这个名字，我就想到紫皮人。” 戈工道也叹着气点点头，这引起了两姐妹的好奇。庄续腾给她们简单讲了与紫皮人战斗的事情，隐去具体任务内容以及其他参与者。 “当时你们就能对付紫皮人，现在应该也没问题吧？”夜莺说道：“如果紫皮人就是用僵尸体质执行人那套影从装备，我们两个就能通过破坏通讯的方式来瘫痪紫皮人。就怕紫皮人断了通讯也能继续执行任务……我们两个战斗技能可不怎么样。” 庄续腾和戈工道肯定能打得过紫皮人，前提是紫皮人的数量别太多，而且别有更厉害的新型号。如果猩红集团敢于把执行傀儡推向民用市场，以这些公司建立技术壁垒以及保留最好技术给自己的一贯表现，他们手中最强的傀儡会是什么样？ 在装备方面，帮派一直比不过镇暴打击分队，大概与pcpd不相上下，而帮派活动中就已经有了紫皮人出现。假设紫皮人在装备序列里的重要性大概等于镇暴打击分队的级别，那么之上还有宪法军队、公司自己的业务拓展部、公司的战争部门以及最核心的保卫力量。 由于紫皮人很明显是批量制造的东西，庄续腾有点不敢想，如果更强的傀儡被用于以上部门，公司的力量会有多强，岂不是没有任何反制？尤其是四个公司明显有了联合行动的兆头，它们真要组合起来、停止内耗，再没有明争暗斗……那样一来，就连公司战争这种“终极手段”也对它们失效了吗？ 庄续腾只是觉得情况不太好，具体怎么不好，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深入思考。他的想法主要还集中在四大集团会推出怎样的产品上，要知道四大顶级公司已经很久没有以本部的名义发布产品了——之前这种事全都以集团旗下各个专门公司或控股公司的名义进行。 几天后，事情终于还是见了分晓。岩雀的情报没有问题，四大公司以本部名义开了四个小型的产品发布会，并在次日召开了联合新闻发布会。 猩红集团宣布了可以让社会摆脱危险及简单重复劳动的执行傀儡； 今日集团宣布了可以大幅降低影从设备生产成本以及降低副作用的影从复制技术； 三六慈善财团宣布了能够日常药用的精神慰藉品安全蓝； 鼎鑫魔创宣布了新一代的动力装置以及交通工具：汽车。 第329章 四大发明 在露西毫不退让的态度面前，帕洛维奇占不到便宜，他只能尽力减少损失。他不得不承认庄续腾和戈工道很好的完成了任务，按照约定支付了相关费用——其实任务的报酬很少，主要就是还人情。既然拿到钱了，露西也就给帕洛维奇保密，没提他气急败坏的那件事情。 之后，沛城的主要工作便集中到大博览会这件事上。除了pcpd、镇暴打击分队要日常保护城市的安全之外，四大顶级公司也派出了业务开拓部成员在现场压阵。为了能够做到万无一失，帮派成员被他们的上级勒令远离大博览会周围五个街区附近，而中间和雇兵也得到了安抚。因此，庄续腾他们同时也有了新的活计：为大博览会值班站岗。 四大顶级的集团公司发布了他们划时代的新产品，在联合新闻发布会上，他们将其称之为“开创未来的四大发明”。猩红集团的执行傀儡，今日集团的影从复制技术，三六慈善财团的安全蓝，鼎鑫魔创的新时代汽车。每一种产品都代表着所属领域最新的突破和发展方向，而四种新产品联合起来，便能够“改变世界，让其前往新的、更高的发展阶段”。 对它们的话，庄续腾一个字都不信。尤其是鼎鑫魔创的汽车，分明就是庄腾的汽油内燃机以及整套车辆构架，鼎鑫魔创把它偷走了，据为己有，然后恬不知耻地说是它们弄出来的。扯淡！撒谎！无耻之尤！ 庄续腾绝不会给这种无耻的公司站岗执勤保卫，这在他接受任务的时候就明说了。团队中的其他人都表示理解，同时也觉得没有任何问题。本来嘛，让中间人派出手下精兵强将去博览会当保安，就是想要借助人脉，提前消弭可能遇到的麻烦。至于真的保卫安全，四大集团公司的顶尖力量都在现场，谁敢闹事？ 这种撑场面的任务从来就是走个过场，给的不多，算是一点茶水钱、面子钱。每个中间人帐下有三个名额，也就是派出三个小组，每组每天一千欧元，共计一周时间。庄续腾他们四个便是其中一组，一周下来平分三千五百欧元的收入（中间人留一半）。他们每个白天到达会场，直奔东侧的员工餐厅，在这里可以买到香烟饮料，拿到各色书籍杂志，完全可以听着音乐打发一天的时间。 大部分雇兵都选择留在员工餐厅，打打牌、吹吹牛，领钱休假。庄续腾坐不下去，他选择去鼎鑫魔创的展览区看看。 看得出来，鼎鑫魔创对“自己的新产品”非常有信心，直接摆在展台正中，四周是螺旋形的单向参观通道，所有参观者一视同仁，只能快速或者缓慢向前走，不能停留或者走回头路。整个展区没有安排模特，解说人员也被撤下，换成了螺旋通道一侧树立的讲解牌。 庄续腾跟随参观人员在螺旋道路上缓慢前进，不管是阅读讲解牌，还是凝视展台中心的五款车型，他内心都滴着血，眼神里全都是哥哥的模样。曾经的奔途汽车制造有限公司已经化为历史中的尘埃，所有相关的人员和事件全都被掩盖起来。或许还有人留有对“汽油车”这一概念的印象，但鼎鑫魔创用了百万、千万欧元级别的宣传，一遍又一遍告诉众人“它是原创”。 这种广告的力量很强大，它将错误的概念深深植入到几乎每个人头脑中。加上那场对奔途汽车的诬告清算，可以说“汽车”、“汽油动力”的一切知识成果在法律意义和历史意义上都成为鼎鑫魔创的东西。 真相，只能靠着亲情的力量在庄续腾心中苟延残喘。 鼎鑫魔创推出了五款车型，从外观看，应该是拿着旗下几个公司最经典——也就是最不会出问题——的车型进行的改装。有豪华商务车、城市代步车、简单越野车、小型货车以及一个摩托车型。从他们列出的车辆各项参数看，排除掉车身配件重量造成的区别，这些车分明就是奔途汽车的翻板。 最好买一台回去，然后看看它里面的发动机是否一致。目前庄续腾这边还有戈工道的一台商务车，莫甘娜那里一台摩托车。嗯……庄续腾短暂思考过后，觉得用摩托车进行对比最为保险，因为奔途汽车公司没有公开卖过摩托。 那辆摩托是哥哥专门为他做的礼物，市面上只有那么一辆。以坏人的角度来思考，鼎鑫魔创很有可能做好了表面功夫，改变发动机的外观，与奔途的车辆形成区别，免得落人闲话。其他生产线的车型或许做了这种改动，而摩托车这边很有可能没做。 同时，莫甘娜手中那辆摩托车的发动机与汽车上使用的不同，更加小巧，更有庄腾自己的设计风格。庄续腾只要比较两种摩托车的发动机，便能确认鼎鑫魔创到底可以无耻到什么程度，这也将为他以后的行动提供“道德指引”。 于是，他跟着参观人群来到商务洽谈点，订购了一辆摩托。 庄续腾毫无意外的遭到了鄙视，其他人都谈成千上万的订单，他只要一辆？想想也对，大博览会的前三天都是给行业客户开放的，个人参观者要在后四天才能进场。庄续腾凭借雇兵的身份，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这里，也没有订货的资格。 “我速度很快，不耽误你的时间。不然我过两天再过来，你还要重新费一遍劲。”庄续腾给出了合理的说法，同时也给出了合理的小费。一千欧元，出手相当大方，足够让鼎鑫魔创的销售人员“网开一面”了。 “我会把你的订单加到pcpd的订单中，第一批生产出来，然后给你发过去。pcpd的巡逻摩托更结实，还有专门的物品箱，不过它们的配色是固定的，你只能回去自己调整。” 很好，相当好。庄续腾满意地点点头，同时要了这个销售人员的名片。如果以后需要继续调查鼎鑫魔创的产品，这也是一个途径。 不得不说，鼎鑫魔创的保密工作挺好，它的汽车俱乐部并没有收到任何风声。事后庄续腾才知道，汽油机在装甲车、重型货车、高速跑车等专业车型上表现得还不够好，除了启动速度之外，都不能和已经成熟的蒸汽机加电动机相媲美，也就没有推出相应车型。他加入的那个汽车俱乐部主要关注军车和仿军车，产品线不一致，自然没有得到消息。 鼎鑫魔创为那些确立了合作关系的行业大客户专门准备了更详细的产品说明书，包括相关技术的详情说明以及未来发展展望。确定订单后，庄续腾也得到了这样一份说明书，从而更加深入了解到自己哥哥到底发明了什么。 汽油机，不止是一种动力手段，它标志着石油提取物终于可以从燃料变成动力能源。由于影从装置、影从能量和影从法术对石油“过敏”，人们一直都把石油作为一种隔绝材料来使用。其实对石油的萃取、分解和炼化已经有很多应用了，人们用沥青铺路，也制造塑料、化纤产品。在这个过程中，各种汽油、柴油顺手也都造了出来，全都用作燃料…… 沛城地下管道中运行的蒸汽就是用汽油、柴油烧锅炉造出来的，珍贵的煤炭要用在更加重要的蒸汽机里。庄腾的汽油机，不仅实现了内燃产生动力，而且解决了汽油产品和影从设备兼容的问题，后者的重要性甚至是前者的十倍。 第165节 根据鼎鑫魔创的未来展望，它要继续攻关，将柴油机和重油内燃机的技术问题解决，从而将这类机器运用到货车、轮船中去。更轻型的飞机用内燃机也在研发当中，未来极有可能让直升机和固定翼飞机的推重比提高一倍。将蒸汽加电力的双系统变成内燃机单系统，光是节省的重量、降低的零件故障率，就足以形成明显的技术优势。 “只攻克了汽油机和影从设备的兼容问题，其他的都没有完成？”庄续腾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信息。他有点搞不懂，鼎鑫魔创应该很清楚庄腾是相关技术的研发人员，所有技术也不是不卖，分明用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下杀手？哥哥从没有表示出不愿、不会、不能去为更强大的公司工作，当老板挣钱与进入鼎鑫魔创技术部门，成为高级研究员、重要工程师，这里面并不存在矛盾。鼎鑫魔创的规模那么大，不可能容不下多一个聪明的人才。 “为什么要杀他？”庄续腾绞尽脑汁，完全想不出任何道理。哪怕奔途汽车公司才是汽油机的起源地，鼎鑫魔创也可以把它完全买下来，变成自己的子公司，或者一个研发部门。根据庄续腾对自己哥哥的了解，只要一笔合适的封口费，庄腾完全可以公开承认自己就是为鼎鑫魔创研究了汽油机项目，这是他的发明，更是鼎鑫魔创的项目。 以前不是没有这种先例。比如三六慈善财团的安全蓝产品，推到前台的不就是那个叫做阿凡达的博士吗？他说自己是安全蓝的核心和主要研究者，了解产品的方方面面。不管背后的真实情况如何，庄腾至少可以和阿凡达一样，既能享受发明者的声望，也能收获真金白银，更可以继续活着。 活着，从来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这里面一定还有问题。”庄续腾只能得出这个结论。“鼎鑫魔创内部，谁否决了哥哥的提议，谁做出了杀人的决策，这些人和下面的执行者一样负有责任！一个都不能跑掉，一个都不能放过！” 报仇的心更加坚定，也就不需要天天拿出来回味、强化，完全可以更深地隐藏起来。庄续腾在面对鼎鑫魔创工作人员的时候，他的表情是淡然的、平静的，甚至有些愉悦。这可以被解释成订购了喜欢的摩托而产生的欣喜，也可以是他的伪装表情既能更加精深、精湛。 带着宣传手册回到同伴们中间，庄续腾仍旧保持着轻松的心态。从神态、动作各个方面，庄续腾都没有丝毫破绽，但戈工道根据对奈客的理解，就觉得他有心事。结合之前奈客对他和莫甘娜都发出了警告，他清楚奔途汽油车和鼎鑫魔创汽油车之间的“纠缠”，便更加肯定庄续腾有心事。 “奈客，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说。我没你那么聪明，很可能想不出办法来，但我肯定站在你这边。”戈工道拍拍庄续腾的肩膀，推给他一杯果汁。“这里没有啤酒，而我担保这果汁里面没有安全蓝。三六慈善财团那边的展台差不多都疯了，安全蓝仿佛糖精一样，什么都能往里加。” 庄续腾微微皱眉，安全蓝的事情固然值得担忧，但他还有一个没解决的问题。“道哥，你清楚汽油机是奔途汽车的，对吧？” “对。别管电视里怎么说，奔途拿出产品的时候，鼎鑫根本连个屁都没有。” “这次大博览会，四大集团分别拿出新产品，组合了那个‘四大发明’来宣传。从安全蓝就可以看出，他们早就分配好了权益。这种密谋不可能在几天内完成，定然需要时间，可能比一场公司战争还麻烦。”庄续腾皱着眉头，抛出自己的问题：“如果没有奔途的汽油机，鼎鑫魔创拿什么来博览会凑数？” “啊？这也算是问题？”戈工道笑着摇摇头，说道：“答案不是明摆的嘛！鼎鑫魔创是造武器的，拿出来的肯定就是武器。那些新式装甲车以及上面的武器完全可以嘛！” “化学爆炸定装枪械？” “对，就是你给露西的那种玩意儿。我也上手过，确实厉害。”戈工道见庄续腾有点迷糊，就说道：“对付d胖那次，露西把我保出来，问过我是否见过类似武器。估计也问过咱们师父，他也突袭过d胖的办公室嘛！那武器真厉害，除了不能跟踪瞄准、个头也稍微大点，其他方面是比影从枪更好的。” “原来那一次你就见过霰弹枪了，我一直不知道。” “别担心兄弟，露西在任务开始前和结束后都有很多工作要做，特别是切断尾巴、扫清痕迹，就是那些烦人的收尾工作。她肯定要做调查，发现每个有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如果只是为了情报支持，中间人可没资格分一半的钱。夜莺和岩雀也能提供情报支持，还能支援打架，你想对不对？” “呃，我懂了。不过咱们还是说鼎鑫魔创吧！道哥，你觉得那种枪械可以算进四大发明里去？我是说，我知道这个四大发明挺吹牛的，但枪械和影从复制技术相比，算不上多厉害的东西吧？咱们有影从枪不是？” “影从枪有副作用，这就是个麻烦事。我看鼎鑫魔创的枪就没有副作用，而且放在装甲车上面，不需要人端着就能开火，那可厉害了不止一星半点。”戈工道比划了几个持枪动作，给庄续腾进一步讲解：“有件事你别忘了，没有副作用，那就是人人可以持枪。《持枪法案》，你还记得吧？我感觉那个法案不是为了影从枪，分明就是为了这种新枪！你咂摸咂摸，是不是这个味道？” 庄续腾皱起眉。如果将持枪法案也串联进来，味道立刻就对了。影从枪有多少利润，身为骨矛黑枪的制造者，庄续腾可太清楚了。他还只是个秘密手工业者，挣的是边边角角的黑钱。作为枪械武器行业老大，鼎鑫魔创的获利一定是个天文数字，至少和汽车是一个级别的。 从产业规模考虑，枪械并不弱。电视里面整日喊“人人持枪保护自己、防御坏人净化社会”，显然已经做好了铺垫，就等铺货了。可影从枪的产量一直上不去，副作用也是个门槛，老弱病孕幼并不适合使用，这些都是大规模铺货的障碍。换成化学枪械就没有这些顾虑，唯一还要担心的便是大家的火力太强，pcpd等管理机构一定会万分头疼。 枪械，再怎么美化也是杀人工具，把枪械换成汽车，就好听多了。想到这里，庄续腾苦笑一声，那安全蓝的声誉就好了？哪怕三六慈善财团买了铺天盖地的广告和宣传，不断吹嘘安全蓝的安全性和药品属性，外面仍旧有“这是新型毒品”的声音。 有专家就站出来说：“毒品也可以算是四大发明？凭什么和汽车这样的产业相比？影从复制技术也是巨大的进步，那个执行傀儡也有广阔的前景。一种替代毒品，一种治疗方案，最多只是造福了社会上‘极少量’的瘾君子，对广大市民来说根本感觉不到，建议把它剔除出去。” 有道理吧？肯定是有的，但这个专家并非批驳安全蓝，而是在给它站台。就上面这段话，首先肯定了安全蓝的替代性和治疗性，可案例在哪儿？社会跟踪调查在哪儿？这些都还没有，凭什么就能肯定它？ 再者，什么时候蓝色晶体的瘾君子就是极少量了？庄续腾在街上走，但凡聚集人数超过二十个，庄续腾就能找到蓝色晶体的使用者。有时候，整条大街上都是瘾君子，他们晃晃悠悠、颓废崩溃，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苟延残喘。这个专家分明睁眼说瞎话、拿钱舔臭脚，他所有的铺垫就只为了一个关键：广大市民感觉不到。 因为“广大市民感觉不到”，所以要“从四大发明中剔除出去”。那么“广大市民”只要感觉到了，就可以不用剔除了呗？为了不被剔除出去，为了证明三六慈善财团不是有傻子、笨蛋、吹牛者管理的组织，最好就是让广大市民感受感受！ 庄续腾嗅到了阴谋的气味，就像持枪法案为化学武器铺路，医疗援助法案为影从复制技术铺路一样。为了提升安全蓝的销量，三六慈善财团已经开始宣传造势，派出一大披“专”门收钱放嘴炮的“家”伙出镜，不断进行广告轰炸。他们还分成三部分，一部分专门说安全蓝的好话，一部分专门加入反安全蓝的家伙然后分化瓦解，搞的是反串的活动，第三部分摆出客观公正冷静的态度，给双方同样发言的机会，然后明里暗里拉偏架。三波人一起努力，共同维护三六慈善财团的利益。 “我去安全蓝那边的展台看了，反正所有科研机构、药物监管机构或者实验室，只有给它说好话的，没有一个有问题。”戈工道撇了撇嘴，说道：“影从复制技术和执行傀儡也是一样，看起来好得不得了，全都是完美无缺的东西。横向一对比，汽车这边算是好的了，至少没说不需要花钱买汽油。” “道哥，你都去看了？” “去了，大致转了一圈，看得不是很仔细——除了执行傀儡。”戈工道皱起眉头，说道：“怎么说呢？展台上的执行傀儡看起来有些简陋，就像是商场里挂衣服的模特。我感觉远不如咱们见过的紫皮人，不管是力量还是灵活性都不行。不过也可以理解嘛，毕竟只是用来干活儿的。” “它们怎么干活儿？”庄续腾好奇地问。 “目前只能干一些重复性的活动，比如来回走动、搬运东西。如果跟着师傅，不断接受指令，也可以完成一些稍微复杂的工作。他们掩饰了一下，可以让他有样学样地操作各种机械。等学会了，人离开，它也可以独立操作，但是没法处理意外和突发情况。我觉得，猩红集团没有拿出真正厉害的东西。真要把紫皮人放出来，那产品一定会抢破头！” “是啊！紫皮人的战斗力已经可以对付镇暴打击分队成员了，能不抢手吗……”庄续腾想到四大发明，便只有一声叹息。 第330章 不关我事 有人欢喜有人忧，这正是四大公司推出四大发明后，人们表现出的状态。因为哥哥的死亡，庄续腾从情感上完全不看好四大发明，但是社会上的大部分人，尤其是接受了大量新闻和广告的宣传后，对四大发明的态度都是正向的、积极的。 无论好坏对错，这四种东西的确是技术上的进步和发展，同时也意味着新的商机。庄续腾比较关注汽车行业，戈工道对安全蓝多用了几分心，而执行傀儡和影从复制技术同样不差。大博览会的头几天是给厂商以及行业客户开放的，各种订单以及商业合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增加，涉及的领域、发力的方式也越来越多、越来越丰富。 这些公司大部分与四大集团公司都有联系，如果深挖股权关系，或多或少都能攀上亲戚。庄续腾以为四大集团公司肯定会提前布局，已经把各种经营权力以及利益分配好了，自己那群人占大头。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四大集团去布局，光看这些围拢上来的公司，主要利益就不可能落到其他人手中。 哪怕再迟钝的人也感受到新时代拂晓的朝阳，庄续腾更不会错过这次收集信息的机会。他和团队中的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大家一致认为汽车说白了仍然只是工具，算不上翻天覆地的变化；安全蓝那东西能不碰就不碰，先当它是蓝色晶体的替代品处理。执行傀儡这项技术放出来的信息太少，又不是紫皮人摆在外面展出，完全可以放一放。作为雇兵，最该关注的一定是影从复制技术。 影从，从影界开采的神奇物质，分为活性和定态（总比“死性”好听）两种。其中活性影从往往携带着很多神奇的力量，仿佛神灵还在的那段时间里，各种法术、神术以及神灵力量所能造成的效果一样。最顶级的活性影从基本都掌握在四大集团手中，被它们制成工具，或者进行植入，或者变成影从装置，作为顶尖力量的实物标志。 一直以来，影从都靠挖掘采集，数量从来都不够用。这里的不够用主要指的是活性影从，以及能量聚集程度比较高的定态影从，它们的主要用途是各种植入体以及顶级影从器。更差一些的影从，也就是用作简单影从芯片的、用作影从能量的，并不存在数量欠缺的问题。 相比于已经普及的影从芯片设备，植入体、高级影从器械依旧很稀罕，而物以稀为贵。社会上对植入体的需求量很大，其中包括医疗方面的硬性需求，也有一些改善生活品质的享受型需求。据说有些植入体能够延长寿命，这种功能放在任何时代都非常有吸引力，只有如何满足需求才是真正的问题。 过去只有影从分裂技术，可以将活性影从变成死的，一个变成七八个。用功能换数量，放在顶级活性影从身上叫做浪费的犯罪。不过把比较低端的定态影从进行分裂，变成影从能量和简单芯片，这个就不太让人心疼，可以叫做商业化运行了。 今日集团搞出来的影从复制技术完全是另一个级别的东西：任何活性影从，都可以进行一次性的复制，分裂出八个到十个完全同样性质的影从来。这些复制出来的影从不能直接进行再次复制，但可以用某种同属于商业机密的方法进行养护，使其在一定时间之后可以再次复制。根据今日集团披露，再次复制时，新影从的数量会下降，而且重新“温养”的各项成本都会大大提高。 “技术仍存在继续提高和改进的空间，今日集团预计在十年内将可复制数量提升一倍。”新闻媒体上如是报道：“基本上，活性影从极端紧缺的情况得到有效缓解，普通影从的供应将不再成为问题。” 顶级活性影从距离普通人的生活本来就很远，医疗植入体算是大家可以触摸到的技术天花板了，而它有望无限供应。仅这一项，预计就能将大家的平均寿命提升三到五年，部分需要新器官、替代身体部件的人也能得到帮助，从而大大提升生活质量。 戈工道对此很是担忧，他觉得以后可能再也看不到真实的脸，抓着天然的手了。对于这一表态，庄续腾等三人都将它记在本子上，随时准备向普林斯告状。戈工道不得不求饶，用请客吃饭安抚搭档，以此换得下半生和下半身平安。 “你们应该多关注一下，看看是否有办法解决你们大脑植入体的问题。”庄续腾对姐妹二人说道：“我认为今日集团肯定会放出一批高级活性影从植入体，好好显摆一下他们的技术实力。说不定，里面就有好东西。” 夜莺摇摇头，说道：“我觉得可能性很小。像我们这种信息刺探者，没有一个做着合法生意。就算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公司也不会公开拿出来。我们的命运就这样了，想得越多、失望越大。” “没办法，现实就是这样，越早不抱希望，越早放下包袱享受生活。”岩雀托着腮，看着庄续腾，说道：“我们两个很难再加植入体了，不过你们两个看起来还很轻松，一定可以继续加装。诶，对了，奈客，你注意到今日集团的展台了吗？” “你是说哪方面？五个一模一样的活性影从，还是成套的四肢强化植入体？” “都有。”岩雀摆摆手，说道：“那些完全一样的影从植入体既好用且便宜，但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吗？从我们两个的实际使用感觉出发，完全一样的植入体是有问题的。” “呃？什么问题？”庄续腾感到疑惑：“你们两个有完全一样的植入体？” 夜莺接过话题，说道：“我们两个的大脑植入体并不完全一样，但是我们在一起配合，已经把植入体磨合到极为类似的水平上。岩雀，那和完全一样的植入体不是同一概念，而且咱们两个在感官和情绪上的想通，不一定就是植入体的缘故，也有可能是配合训练的结果，你的担心太超前了。”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保留我的意见，就当我迷信吧！”岩雀耸耸肩膀，对庄续腾说道：“总之，完全一样的成套植入体最好都装在自己身上，或者装在永远不会碰面的人身上，否则就有可能出问题。” 庄续腾笑了笑，只当闲聊听一听，不需要发表任何意见。只有在他进行了调查研究的领域，他才真正有发言权：“虽然影从植入体变多了，但是副作用的问题还在，所以植入体的保养需求就更大了。我注意到今日集团的解说员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植入体保养店的事情，这个方面你们有没有消息？” “大博览会一结束，沛城就会带头开始植入体保养店的建设，不管是法规还是行政审批都已经准备好了。”岩雀打了个响指，说道：“咱们的审批编号在前一百，肯定能在第一批开业。你猜猜，这是谁的功劳？” “你们两个刺探进入市政府的信息网络里面去了？”戈工道瞪大眼睛，问道。 “错，为了个审批，我们才不会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我们就是花了点钱……能用钱解决的，都不需要……”岩雀甜甜地笑着，仿佛想获得家长表扬的孩子。只是突然间，她的笑容消失了，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夜莺也一样。 “有人在封锁网络，直接进行信息压制，无法判别来源在哪儿，只知道好厉害！”夜莺立刻抓住妹妹的手，说道：“没必要和这个对抗，退出连接，快！” 岩雀稍微多坚持了五秒，直到她鼻孔缓缓流血。她叹了口气，说到：“好厉害的技术，完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奈客，这里——谢谢，一点鼻血没什么，不用擦了——这里的网络已经被完全接管，任何通过的信息都在监控之中。我觉得加密通讯也一样不安全。” “信息压制往往是某种行动开始的征兆。”夜莺皱着眉头，感觉非常担忧。“奈客，我建议咱们立刻离开这里。” 庄续腾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个建议。四个人站起身来，快步向外走。由于所有信息网络都被接管，而且加密通讯也难保安全，所以他们无法通知其他露西的雇兵。他们只能在出去的路上以手语方式给几个直接见面的相熟雇兵发个简单消息，内容也就是“撤离、躲避”之类。 在出去的路上，庄续腾一直在思考，他将“园丁组织”定为最值得怀疑的对象。那帮家伙能炸电视台大楼，他们绝对干得出攻击展览会的事情来。而且园丁组织和镇暴打击分队密不可分，动起手来太方便了。 不过他们能在公司业务开拓部眼皮下面占到便宜吗？这一点存疑。 四个人迅速进入车子，启动并且向外驶离，却在停车场出口被拦了下来。拦截他们的不是外场执勤的pcpd或者巡逻的镇暴打击分队，更不是闲得发慌的雇兵，而是鼎鑫魔创业务开拓部的经理们。之所以能够从毫无特色、完全一样的黑衣人中确认他们的归属，得益于一个“熟人”：卡桑德拉。 那个强壮的女人在野猴帮一战中给庄续腾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她的外貌、她的力量，包括她的声音，庄续腾都不会认错。现在，卡桑德拉为首，带着另外四个同样装束黑衣人，举手示意庄续腾他们靠边停下车子。 “停下，等着！”公司的业务开拓部说道：“把引擎关上，人坐在车子里别下来，双手放在我们能看到的位置！” 戈工道摇下车窗，再次拿出了他充满感召力的亲切微笑，说道：“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们出了停车场，这就可以拐上公路回家，不会碍着谁吧？” “接到指令，道路封锁，你们必须在这里等着。” “那……关上引擎之后车里面会很热，我们退回去行不行？” 挡在车前面的人回头看了看卡桑德拉，后者冷哼一声，小腿微微完全，突然一个发力窜到汽车驾驶室一侧。她将手掌按在戈工道脸上，随后推了一把，直接让戈工道向副驾驶方向歪倒。 夜莺和岩雀都发出惊呼，庄续腾赶忙扶住戈工道的身体。卡桑德拉的目光扫过车内，一股类似幽影之眼的影从能量波笼罩过来。“几个雇兵……废话真多……”卡桑德拉捏捏手指，显得有点不耐烦。她觉得自己只需要几拳就能解决眼前的四个家伙，但收拾现场需要花费很大精力。最终，她轻轻哼了一声，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运气好，现在倒车，原路返回。别靠近这边道路。” 戈工道缩着脖子连连点头，忙着倒车向后。车子开得有些摇晃，仿佛驾驶员喝醉了似的。等他们在附近找个空车位停好，庄续腾便赶紧下车，绕到驾驶位，将戈工道换下来。 卡桑德拉哼了一声，留下一个轻蔑的笑容。 庄续腾把戈工道搬到后排，与两姐妹挤在一起，然后回到驾驶位。他偷偷瞄着公司黑衣人的情况，见他们不再关注自己这边，就斜着嘴，发出“啧啧”两声叫唤。戈工道听到后，沮丧、痛苦、萎靡的表情一收，缓缓吐了一口气，问道：“我演得还行？” “演的有点过了。”庄续腾说道：“你脖子那么粗，被推一下不至于脑震荡。好在卡桑德拉没有起疑心。” “喔！你们两个……”夜莺和岩雀对视一眼，分别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道哥出事了呢！男人都很会骗人，尤其是骗女人的时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没有好处的时候。”戈工道解释说：“我要是表现出对抗态度，她一定会继续提升力量的——让她一下不丢人。奈客，你感觉她的速度和爆发如何？” “能反应过来。”庄续腾压低声音说道：“也是幸亏咱们先被他们拦下来，以前见过卡桑德拉所以心里有预警，这才能反应过来。你的选择不错，立刻装作反应不过来，顺着她的力量运动。” “嗨，我只是觉得不能打起来，这才认怂。卡桑德拉也没用全力，不然她撞上来，咱们连人带车都得飞出去！奈客，看样子这家伙专门在这里守卫公路，你看他们总是往远处看。我猜有人要来，要么是贵宾，要么是即将被敲烂的倒霉蛋。” “估计是贵宾。如果要设伏，卡桑德拉完全可以再远一些。”庄续腾双手拍拍方向盘，说道：“只要不是炸会场的园丁组织就好。” 第331章 傀儡 二十分钟后，一个七辆车组成的车队开进大博览会会场，前后均有装甲车保护。此时，不仅是沿途道路和停车场，包括会场的主展馆内外，周围的制高点和所有路口，均由四大公司业务开拓部以及内部保卫部的人员进行管控。原本的保安，别管是博览会场馆的还是pcpd的职业警员，都得先服从公司安保的命令，老老实实呆在指定地点不能移动。 会场里议论纷纷，什么样的猜测都有，很多人一边表示不满，一边非常期盼地等着看热闹。终于，广播响起，播音员的声音兴奋地发抖，她宣布：猩红集团副总裁兼技术调度中心主席罗瑞克女士，携最新的“天神执行傀儡·伊阿”来大博览会。她将展出这件“新神器”，并进行题为“新时代、新秩序、新开端”的主旨演讲。 该条广播不仅在大博览会场地内通过喇叭进行发送，同样在被控制的信息网络里传播。庄续腾在车上，车子的收音机自己打开，然后便同步放送了这条广播。他尝试调台，但是收音机全波段都是同样的内容，区别只在于信号声是否清晰。 “来了个女人，来了个展品，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庄续腾叹了口气，然后问道：“副总裁和技术调度中心主席来头很大吗？” “唔……我也不知道，感觉副总裁肯定没有总裁更厉害，这没错吧？”戈工道仔细想了想，说道：“一般提到四大公司，新闻里出现最多的是本地执行总监，要么就是某个新闻发言人。好像没见过副总裁及以上的人物被提及，也不知道到底有几个副总裁。” 夜莺和岩雀整日在信息网络里混，她们知道的多一些。“虽然带个副字，但她已经位于权力的顶端了。我听过一则传闻，说是只要一个公司有两个副总裁认为应该开启公司战争，那么便会开启公司战争。从这个角度讲，这个女人掌握的权力很可怕。” 一半宣战权？50％把世界拖入战火的权力……仔细想想，确实很可怕。 “道哥说的没错，新闻里很少提到四个最强公司的高层，只知道它们的内部架构都不一样。一般出镜的人都是公司在各个城市的负责人，而公司肯定还有总部和中心，那里才是公司的核心所在。一般来说，总部核心的管理者只需要面对公司内部就可以了，很少在外面抛头露面。” 庄续腾捏捏鼻子，说道：“看她出行的排场，沿途都需要业务开拓部的强悍家伙保护，的确不宜经常出来。诶，你们说，那个天神执行傀儡·伊阿，会是个什么东西？” “我只明白执行傀儡四个字，猜得出伊阿是名称，而那个天神，大概是用来形容执行傀儡有多强的吧？”戈工道耸耸肩膀，说道：“自从神灵离开后，神这个词就更少用了，尤其是用来形容能力。也就在拳击格斗比赛中会用上‘他就像个战神’这类描述。天神，过去是用来指代光明神的吗？” “天神指的是将神国设立在天上的四位神灵，它们分别是……”庄续腾转念一想，觉得这个知识太冷门了，便摇摇头改口说道：“它们都走了，再提名字也没意义。光明神的神国在光线之间，不在咱们认为的物质世界天空中。天神，其实是四个中等神灵，光明主神的手下。”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知识？”戈工道非常惊奇。 “有人送我本神的历史研究，我就当故事看的，记住了其中的内容。” 第166节 所谓神的历史研究就是莫甘娜给他的那本关于神殿、神灵和神术历史的合订本，庄续腾经常翻看，用来对照死灵法术进行学习，也可以多了解莫甘娜的思想根源。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庄续腾也能听懂莫甘娜用的一些光明神教会的典故和特殊用语，而他时不时也能蹦出一两个词，这让他们的交流更加顺畅、自如。 “你的兴趣爱好还挺冷门的。”夜莺和岩雀并不知道莫甘娜，因此这样说道。“对那个天神执行傀儡感兴趣不？既然不是有人要袭击这里，咱们何不下车去看看？” “凑那个热闹干什么？”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副总裁周围一定会有大量安保人员，咱们只是没头没脸的小雇兵，偏偏都有植入体，或许还都杀过人。公司业务开拓部的人肯定拦着咱们，不让咱们靠近那个重要的副总裁。哼，或许根本不用公司的人，pcpd就拦住咱们了。” “对，咱们别去自讨没趣。”戈工道往座位上一躺，说道：“反正看真人和看电视是一样的。那么重要的人物出现在沛城，新闻里肯定会有。” “诶诶，不用等新闻了，你们看场馆外的大屏幕。”岩雀拍拍姐姐和庄续腾，指着车窗外。“那应该是现场直播吧？” 博览会五层大楼的侧面朝向公路，这里有一块篮球场大小的投影屏，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播放广告。庄续腾他们所在的停车场就在大屏幕的侧面，几个人下了车，坐在车顶上，正好能以45度角观看屏幕。唯一的问题是：那只是屏幕，没有声音。 “声音在广播里有，我找到同声传译的频率了。”夜莺拍拍额头，清了清喉咙，说道：“感觉声音比投影图像快一些，我记下来，给你们调一下同步。” “辛苦你了。”庄续腾微笑着说道。也就在这个时候，屏幕中央蹦出一个记者，他开始对会场的情况进行解说。 “这人废话挺多，我给你们大概说一下吧……”夜莺微微皱眉，应该正对讲话内容进行整理和提炼。“他大概说，非常欢迎罗瑞克女士，能够见到她非常不容易。罗瑞克女士在猩红集团主要负责技术进步方向，执行傀儡就是在她的直接领导下取得的重大成果。” 记者在镜头前滔滔不绝地讲，从他的眼神看，这些连绵不绝的马屁就在他面前的提词板上滚动着，他只要照着念就好了。庄续腾更关注记者背后会场的变化，尤其是罗瑞克正式走上发言台之前，那些进入会场并展开保卫阵型的公司保安。 有些人魁梧壮硕，估计塞满了植入体，也有些人看起来苗条健美，与常人体型差别不大，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好在岩雀给两个同伴进行了科普：看起来比较瘦小的人很可能是影从法术使用者。他们不会安装强化身体属性的植入体，更多安装保养型的影从设备，帮助他们分担影从法术造成的副作用。当然，那些人也有可能是情报刺探者，植入体集中在脑部，因此肌肉层面看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罗瑞克女士出现在镜头中，一边接受众人热烈的鼓掌致意，一边从容走向发言台。她看起来保养的很好，妆容和服装都非常精致，很明显是高级管理者一贯的西服长裙高跟鞋造型，但在一些细节处理上分明给人更加典雅、高贵、细致的感觉。在她的装束中，一根金色的、吊着三串珍珠的发簪很夺人眼球。三串晶莹圆润珍珠随着她的行走微微晃动，光晕流转之间，仿佛在空中画出一条珍珠白色的轨迹线。 她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白皮肤、蓝绿异色瞳、黑头发。她的脸上有好几条带着幻彩光芒的细线，从眼角、鼻翼、嘴角向耳根处聚集，额头正中也有竖直的幻彩细线。这些都是植入体留下的痕迹，但是不能确定她用的是什么植入体。既然面部是植入体，那她表现出来的年龄就不可信，而且四五十岁就成为掌握半个世界大战宣战权的副总裁，似乎年轻了一些。 在罗瑞克身后不远处，跟着四个强壮的工作人员，他们的体型与戈工道近似，便是那种又高又宽又壮的类型。这四个人分别于四个角上提着一个金属箱子，箱子越有半个集装箱大小，看起来沉甸甸的。箱子抬上来之后，四个人将它竖起。于是，台上出现一个三米多高，长宽两米左右的大家伙。 “很高兴来到大博览会，很高兴见到大家……”罗瑞克女士微微一笑，然后就开始了演讲。她首先用七十个字恭维了大博览会的重要性，六十个字对沛城政府尽心尽力的组织工作表示感谢，五十个字祝福在场的与会者，然后用三千四百多字讲述猩红集团为何以及如何开发了执行傀儡。 “执行傀儡可以代替人类进行危险和繁重的工作，这将极大解放人力资源。一个经过训练的操纵者，完全可以同时操控三十到一百名执行傀儡，他只需要处理一些意外和突发情况即可。以后再也不会有苦工，再也不会有体力压榨，人类最低的工作状态将会是监工，而这便是猩红集团追求的目标！” 工作人员打开集装箱，展示内容物：天神执行和傀儡·伊阿。那是个蹲踞在金属平台上、浑身插着三十多根管子的赤裸人形，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众人惊讶地看到他的胸腔和腹腔是空的，没有任何器官，可以直接看到布满了影从设备的脊柱和肋骨。 那是个身高接近三米的大家伙，除了胸腹之外，其他部分与正常人类看起来差不多。哦对了，他的脑袋被一个金属面罩全包裹住，只有眼睛的位置放置了墨镜似的观察窗，而这个金属面罩与他的脖颈、肩背的影从设备连接成一个整体，似乎拆不下来。从体型上讲，他比戈工道更加高大强壮，也只有野猴帮的人猿——人猿不行，必须得是金刚——才能与之媲美。但是它的胸腹没有内脏器官，完全中空的设计让人联想到外骨骼。 “影从植入体的副作用仍未能解决，脆弱的人体无法将影从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但是一个不会被副作用影响的傀儡，完全可以成为我们最好的帮手。”罗瑞克女士指着天神执行傀儡，说道：“天神执行傀儡完全由影从设备构成，其中百分之七十都是植入体。它可以经由遥控指挥，也可以执行预设命令，它的战斗能力大致相当于上一次公司战争期间的一个正规军。我们做过推算，它凭借灵活性、持续性和优秀的战术运用，完全可以在任何战斗场景中完整消灭一个正规军。” 罗瑞克女士嘴角带着微笑，说道：“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消灭了战争的副作用，不需要再为此牺牲宝贵的人类生命。” 台下掌声雷动，而与热烈的手掌动作相比，众人脸上的表情更值得玩味。好奇、怀疑和惊恐的神色在每个人脸上轮番出现，大家的目光更多聚焦在天神执行傀儡身上，而不是罗瑞克副总裁。 “那东西能打一个正规军，岂不是一个打五六万人？不可能吧……”戈工道皱着眉毛用力摇头，说道：“公司战争期间的正规军里面也有很多使用植入体的，还有外骨骼、战车、飞机、大炮……这玩意儿也就能靠偷袭杀几个人，不至于能把五六万人都杀了吧？” 庄续腾也不知道猩红集团如何做的测试，因此无法回答道哥的问题，只能继续观看罗瑞克女士的演示。只见她拍拍手，天神执行傀儡·伊阿挺直身体，微微仰头向上。接下来，两束橙黄色的光束从它的眼睛中激射而出，直接击穿挑空大厅的天花板，飞向阴沉沉的高空。 这下，停车场就比会场看得更清楚。庄续腾等人直接抬头，分明看到两束橙色光束射入乌云之中，激起一连串游离的电火花。与此同时，乌云被“烧”出一个不断扩张的洞，久违的阳光从洞中倾斜而下，正好照在会场上，并从开孔的洞透进去，笼罩在罗瑞克副总裁身上。 “人类的光明时代到来了。”她微笑着说道。 天神执行傀儡收回目光，恢复之前立正的姿势，仿佛一尊无法活动的雕像一样。在场众人都在心中揣测刚才的那些现象有什么含义，尤其是“拨云见日”这个举动需要多少影从能量，是否有类似的东西可以和它比较一下。 “如果它平视并且横扫一下，光凭眼睛就能杀死在场的所有人。除非能躲开，除非有装甲皮肤。”戈工道终于不皱眉了，他说道：“我现在明白这东西怎么消灭一个正规军了：它能直接射穿天花板，那就没有战车可以防住它多瞪两眼。只要它还有高速高爆发的能力，那么它就可以解决最关键的问题：破防。” 庄续腾挠挠脸，说道：“这东西……厉害。猩红集团拿出这东西来是个什么意思，是在说它在公司战争中也不会败吗？呃……看四大公司的模样，似乎不想再打公司战争了，那造这个干啥？对哦，这东西有多少个，会不会特别贵？” 夜莺叹了口气，说道：“影从复制技术。能造一个，等于至少还能造八个……” 第332章 入学行动 猩红集团在大博览会上展示了肌肉，天神执行傀儡·伊阿造成的轰动让这次展览的门票升值了四倍。很多人想来亲眼看看超级执行傀儡的模样，更多人想来凑凑热闹，拍几张自己和执行傀儡的合影照片。 戈工道开玩笑地说道：“让展览多办几天，再来个拍照收费项目，这个执行傀儡的造价说不定就能赚回来。” 利用职务之便，庄续腾也去展厅围观天神执行傀儡，好给自己增加一点免费的“公司震撼”。他不需要照相机，优秀的图形记忆力足够将天神执行傀儡的所有外观细节印在脑海里。如果将幽影视觉也用起来，他还能分析出天神执行傀儡的影从器都放在什么部位，大约是个怎样的强度。 每一件影从器和植入体都散发着蓝色的光芒，而一团隐隐约约的最高级别橙色光晕在傀儡的头盔下面若隐若现。全都是活性影从，最好的那种，这个执行傀儡的造价低不了。但在影从复制技术发明之后，它的成本的确可以大大降低，而且那些影从在使用的时候也就不会让人太心疼。 唉，公司掌握了最好的产品，由于并不投放市场，所以普通人根本不知道这些好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很多人加入公司就是为了能够使用这些好东西，他们需要展现和贡献出自己的聪明才智，一步步向上卷，才有可能碰触最高科技成果。 如今那个成果就在眼前，距离庄续腾大约十二三米的样子。嗯？庄续腾突发奇想，他在琢磨这个执行傀儡算不算一种死尸？从结构上看，它还是人形，有着完整的脑袋、身躯和四肢。虽然内脏器官都不见了，但这一缺失并不影响控制死尸这类亡灵法术。从外观看，天神执行傀儡更接近僵尸。别忘了，就算没了肌肉和皮肤，最终只剩下骨架，控制亡灵法术也能让骷髅活动起来。 十二到十三米，还在施法范围之内，要不要试试？庄续腾舔了舔嘴唇，暗中运转法力、施放咒语。 死灵法术带动了影从能量波动，触发了天神执行傀儡的防卫机制。对于不明能量波动，傀儡微微转头，用扫视的方法寻找来源。它的突然活动让在场的人非常紧张，许多人激动地大喊大叫，仿佛下一秒就要兴奋而死似的。庄续腾也吓了一跳，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死灵法术被探测到的情况，往常怨灵仆役胡乱活动从未被发现过。 就在他思考如何掩盖施法行为的时候，法术完成了，执行傀儡的确是个尸体，可以被操控亡灵法术影响。法术成功的一瞬间，庄续腾确认了两个事实：执行傀儡的操控方法与他在殡仪馆对着尸体练习时没有什么两样，将它当做自己身体的延伸就好了；另一个事实，天神执行傀儡的影从能量消耗很大，副作用极为可怕，任何操控它进行的运动对现阶段的庄续腾都是几乎无法承受的负担。 他唯一能让傀儡执行的命令就是回归原位，停止侦测影从能量，而“伊阿”真的照做了。仅仅这个命令，庄续腾携带的小白鼠全部阵亡，他也觉得被怨气缠绕，身体和精神都衰弱了不少。于是他赶紧放弃操控，一边用怨灵系咒语吸收自身的怨气·副作用，一边混在人群中赶紧离开。 天神执行傀儡重新立正站好，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刚才它的确动了，观众和保安都看到了。很快，七个穿着轻型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来到台上，将许多大家都没见过的设备与傀儡脚下的平台连接，现场开始检查情况。他们查了半天，只知道曾有古怪的影从能量波动发生过，来源不明，没有危险，很快就消失了。执行傀儡的动作是应激性的，并无问题。 庄续腾离开会场回到餐厅，点了几份高蛋白食物开始猛塞，好让自己的身体尽快恢复一下。戈工道伸手在他背带囊中一摸，里面没有小白鼠活动的感觉，他就知道有什么事了。他正要脱下外套把自己的小白鼠背囊给庄续腾，就被按住了。 庄续腾歪着头说道：“不用，这里人多。你坐在我旁边，让我抓一把就行。” “行。”戈工道坐了下来。他很清楚两个人靠得太近有可能会被人误会，但他在乎风言风语吗？就和他常说的那句话似的：如果要脸，身份公开的时候我早就不干这行了！ 又献祭一兜子小白鼠，庄续腾也缓过来了。死灵法术中也有献祭生命强化自己的一些法术，由于其相当残忍，难以被大众接受，因此划归到“禁止的邪恶法术”之中。庄续腾认为自己现在的行为就是献祭，且小白鼠迟早要死，为什么不提高一些效率？ 再说了，这里也没有“大众”是否接受他的问题。 “谢谢道哥，缓过来了。”庄续腾皱着眉，说道：“刚才天神执行傀儡一动，我就感觉很大压力，突然出现了副作用。你有这种感觉吗？” 道哥摇摇头，关心地问道：“植入体排异反应？还是最近练功太累了？” “不是排异反应，可能就是比较累，然后被吓了一跳。”庄续腾摆摆手，说道：“我现在感觉正常，应该没有大碍。这两天先不练，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再换一批小白鼠，那就彻底好了。” 天神执行傀儡的出现让庄续腾有了提升自己力量的紧迫感。现在情况更加明显，植入体这条路基本走不通，差距太大了，如果用同样的精力和成本投入到死灵法术和超算武技上，能够获得的收益一定是植入体的很多倍。 同时，庄续腾也找到了天神执行傀儡的弱点：它可以被亡灵法术控制，这说明它绝对不是无敌的。在影从设备、影从植入体和影从法术的体系来看，天神执行傀儡完全可以大杀四方，但它无法对没有见识过的其他体系力量做出预防。而且最好的天神执行傀儡都能被控制，那么其他执行傀儡应该也逃不了。既然有办法应对，那就不需要害怕。 死灵法术完全可以为庄续腾打开局面，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手段不能常用。刚才那短暂的施法引来了很多工作人员，如果频繁出现执行傀儡被别人控制的现象，猩红集团绝对会下大功夫专门研究，最终要么解决问题，要么解决他，庄续腾完全不想得到那种下场。 它能被当做尸体控制，这也启发了庄续腾。影从器和影从植入体都不会被亡灵操控咒语影响，因为它们不是正确的施法对象，而傀儡是“符合法术要求”的死尸。单纯堆叠植入体以及影从设备并不能得到尸体，所以天神执行傀儡更有可能是将尸体改装而来，这样才能解释法术为什么可以生效。 天神执行傀儡接近三米高，从身体比例来看，似乎它原本如此。这样的体型很少见，正常人不会那样。野猴帮的金刚可以达到，因此尸体的来源可能就是金刚那样的家伙。利用植入体、影从药物、影从器械辅助、大营养摄入以及特殊的锻炼方法，先把一个人培养成体型庞大的壮汉，再把他开肠破肚，塞入影从设备，改造成…… 庄续腾有点想不下去了，他摇摇头，赶紧将那些可怕的画面移出脑子。如果真是那样，岂不是和最邪恶的那部分死灵法术一样了吗？庄续腾认为公司不会做到那一步，因为那种事一旦曝光，对公司的声誉以及他们的利润都会产生影响，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尤其他们并没有非做到那么极端的必要，四大集团公司并没有遭遇到现实威胁。再说了，培养一个金刚出来就已经很麻烦了，只将它作为影从设备的容器，显然是一个非常没有效率的办法。 “如果需要很多设备一起使用，内部塞不了还可以外挂骨骼嘛！没必要非得在‘金刚’这条路上一直走到黑。” 由天神执行傀儡引起的思考很多，有脑的无脑的都在预测它将会带来哪些变化，但是没人琢磨怎么对付它。大家可能也都习惯了四大集团公司天下无敌的状态，除了公司战争，已经没有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东西了。天神执行傀儡，不过是不可战胜之上的不可战胜，并不影响结果。 可能是受到石柱上知识的影响，庄续腾想的稍微多一些，他看到了四大集团公司隐隐有着联合、甚至合并的可能。能够提前分配收益和分担风险，能够统一步调行动，能够互相配合、互相补台，四大公司哪里还有竞争，只剩下合作了！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以后随着类似事情越来越多，慢慢形成惯例，不断增进互信，这四大公司早晚都是一体的。 到那时，就连公司战争都失去意义，它们不就想干什么干什么了吗？ 庄续腾认为那种情况一定是坏的，但是他既不知道如何防止坏情况发生，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才能叫做好情况。他现在只知道威胁来了，那自己就要提高本领，做好应对的准备。于是，大博览会的任务完成后，庄续腾就投入到死灵法术和超算武技的练习中。 过了没有雇兵委托任务的两个星期，庄续腾接到了露西的电话，终于有活干了。庄续腾很是兴奋，便要叫上道哥等人一起过去听简报。没想到露西告诉他，这次任务指名让他完成，指名者是莫甘娜。 “呃，如果是雇兵任务，我现在有固定团队，不好出去单干。”庄续腾想了想，他明白露西的为难之处，便主动说道：“我给莫甘娜打个电话，这不破坏规矩吧？” 露西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一边说着等奈客电话，一边给自己女儿流星打去电话。她要劝劝流星，把奈客当朋友绝对没问题，可要再进一步，就要做好失败的心里建设。 她理所当然地被流星吼了一顿，女儿不理解她的情况在意料之内，吵一架也在情理之中，但该干的事情必须要干。庄续腾也是一样，他的部分职责需要对团队负责，因此就算可能会让莫甘娜不高兴，他也得把电话打过去。 “如果就咱们两个，那咱们约会去，你干嘛还花钱给中间人。”庄续腾在电话里这么说道：“如果是重要的任务，那我需要团队。现在我们是四个人，能处理的情况也比之前多了很多。” 莫甘娜最终确定这是一个任务而不是约会，同时抱怨庄续腾主动约她出去的次数太少，她表示不满。呃，天地良心，之前那段时间pcpd都忙成什么样子了，打击帮派毒贩、保护证物保存中心、维持大博览会期间沛城的安宁……庄续腾给她打过电话，完全约不出来。 对了，莫甘娜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都特别小心，句子能短则短，就差没用加密语言了。庄续腾一直觉得她正在执行特殊任务，自己毫无预警的电话有可能给她造成风险。当他表现出这种关心以及做出在未来多约她出来的保证后，莫甘娜完全满意，便将这次任务从指名个人改成了指名团队。 一行四人来到露西那里看任务简报。四个人分钱，收入相对下降，不过这次任务有一些可以赚外快的机会。莫甘娜要求他们前往沛城三六慈善财团的大学——也就是庄菲菲之前就读的那一所——从其实验室中偷一台检测仪器出来。那是一台经过改装的化学光谱分析仪，其价值更多在“改装”这一项上，因此要求大家必须确保仪器完好无损。 “她还给出了一个列表，在偷窃过程中要确保拿到这些药剂。没有这些专门配置的药剂，那台分析仪也发挥不出效果来。”露西说道：“为了避免表现出太大的针对性，这次行动要伪装成蓝色野人瘾君子的入室盗窃，你们实际要拿出来的东西会大大超过原本所要求的列表。与此同时，你们还要把一台同型号的检测仪送进去，不小心摔坏，好显得那东西没有失窃。” 庄续腾看完任务要求，抬起头，眼神有些无奈地看着露西。露西懂他的眼神，那意思是说：这任务如此繁琐，以前居然是给庄续腾自己准备的。莫甘娜提出指名个人的要求，露西立刻就懂了，那女人一定打着主意要和奈客一起去，相当于在任务中约会。 幸亏奈客脑子清楚，也幸亏他很有原则，一直惦记着搭档。现在四个人一起行动，人手上宽裕很多，而且莫甘娜也不会来掺和了。嘿嘿，那个女人或许感到害羞，至少减轻了场外因素对专业活动的影响。不过这对流星来说可能不是好事，呃……露西又开始犯难。 “根据情报，大学实验室里有很多东西，拿出来可以挣一笔。而且道哥和奈客一直想要的一些营养剂配方成分，外面找不到，实验室里或许有，你们可以好好计划一下。” 第333章 大学城 这一次行动的目标：沛城三六光辉大学，生物化学实验室，改装过的化学光谱分析仪。庄续腾看着委托任务说明，一页一页往后翻，只找到了任务简报，没有具体实施过程。他挠挠头，看着露西并问她：“没有实施方案？” “暂时还没有，把你们叫过来便是为了商量一下。”露西说道：“沛城三六光辉大学防卫森严，很难进入，那里……” “等等！那里防卫森严？我去过那所大学（找我妹），没觉得那里守卫森严啊！”庄续腾感觉非常古怪。 “你应该只去过校门口附近吧？”露西问道。 “我没进去过，确实只在校门，可我见过门口以及附近的防卫，感觉随便找个地方翻墙进去就行。嗯……门口有人核实身份，不能大摇大摆过去，但是伪造个学生身份很困难吗？” “嗯，很困难。”这次不是露西，而是夜莺和岩雀两姐妹说道：“三六光辉大学从最初就建立了很严格的身份等级登记制度，什么样的人能够进出哪些地方，这都有明确而严格的规定。外面看起来那是一个大学，内部设施更像是集团公司的总部。我这么给你说吧，我们两个在那里上学的时候，不同课业的门禁卡就有四张。” “你们两个是三六光辉大学毕业的？”戈工道问。 “没能完成毕业，交不起学费只能离开那里。”姐妹俩叹了口气，说到：“如果我们当初能够完成学业，应该就不用会成为雇兵了。” “让我们关注更重要的问题：当前的委托任务。”露西打了个响指，然后对庄续腾说道：“我能理解你的不理解，因为你和大学生活没有任何关联。三六光辉大学为那些拥有影从操控能力的人开设学科，其中影从法术学一直最受关注，同时也最受保护。普通人学习影从法术的难度，大约一半左右是因为大学对其进行的严格保护。这么说吧，你可以从pcpd的看守所逃出来，也进不去大学的核心区域。” “如果说影从法术，那我大概明白了。”庄续腾想到自己需要进入帮派才能学到一点影从技能，便明白大学的保护都在哪些方面了。他说道：“咱们这次要偷的东西就在严密的保护之后喽？” “对。沛城三六光辉大学的环境是这样的。”露西在桌面上展开一张学校地图，让大家围过去看。“按照安全等级，学校共分为四个区域，咱们要进入的地方是四级也就是最严密的防守区，就在这里：生物研究中心大楼。化学实验室在三楼，位于这个地方。” 学校地图用三种颜色划分出二到四级安全区，可以看出每个区域都有严格的出入控制。露西在地图上标明了前三级的一些摄像头、检查点和警卫室，但是四级区域，也就是大学的研究中心、专业资料库和影从法术实验塔却没有丝毫标注。 “这部分的情况无法从信息网络中找到，我的情报官说，继续打探下去很可能引起公司安全部门的主意。如果你们想不出其他计划，那就只能寻找曾在这里工作的人，然后威逼利诱拿到情报。”露西叹了口气，说道：“因为这次提供不了全部信息，所以我只分三成。” “四成，我们还需要你处理战利品。”庄续腾看着地图直皱眉，潜入的难度的确太高了，但这些都不影响他必胜的信心。“我们一定能够找到……等等，在委托人的原计划里，准备让我怎么进去？” “通过考试，成为那里的学生，然后就能进去。”露西说道：“你会有两个月的复习时间，不耽误你的报名……” “那可太高看我了！我连初中都差点没毕业，后来上了两年职业学校，成绩也很烂。让我复习两个月去考大学，还要选择那些能进入四级安全区域的学科？杀了我吧，我根本做不到。” “别说不可能嘛！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家伙之一。”戈工道摸摸胡须，笑着说道：“我相信你只要好好学习，一定能考上。再说了，杀你可不容易，或许难度比你考上大学高多了！” “你并没有帮忙，而是在添乱。这个让我考学的方案根本行不通！”庄续腾指着夜莺和岩雀，说道：“她们没问题啊！完全可以回去重新上学。” “我们的学籍已经被取消了，没法回去。” 庄续腾道：“你们可以重新考一遍。你们已经考过了，基础远比我好，一定没问题的！” 夜莺指着自己脑袋，说道：“大学不会接收信息刺探植入体的使用者，所以你可以省省了。另外，四级安全区内，我们两个会被立刻发现并触发警报，所以要进入那里，只有你和道哥有可能。” “我还不知道这个情况，”露西赶忙做上标记，说道：“你们详细说说。” 第167节 “我们上学期间听到了许多传闻，今天这个被抓、明天那个触犯规定。在传闻之外，学校的老师也经常对我们进行安全教育，举了很多例子。他提到过，最严密的安全区域内有针对商业间谍的主动检查装置，它对各种刺探设备非常敏感，没人能够躲过去。” “不启动刺探植入体，也会被它发现，好像是某种主动探测方法。”岩雀补充道：“其实我们也没试过，毕竟不敢。总之，我的建议是不要尝试。” “呼……这次任务不好办啊……”庄续腾道：“没有安保情报，那就只能靠临场应变，可最关键的是第一步：如何接近那里。道哥，要不你试着考考？” “我在初中之后就没有再读书，我这脑子早就不会转了。”戈工道看着露西，说道：“大学里那么多学生、老师，就没有你的线人？” “我不敢在那里发展线人，就像我不敢去四大集团公司内部挖人一样。”露西摇摇头，说道：“奈客，既然你确定不去复习考试，那我给你个思路：实验室三楼的这边，连体大楼的东翼，这里是个三级安全区，是三六慈善财团的专门医院。它有直升机停机坪，经常有病号从这里进去，你看看这里怎么样？” 露西提供的思路能够简化进入的难度。原本从校门进去需要穿透三层安全防护才能进入四级区，从医院走就只有两层，出问题的可能性变小了。而且三六慈善财团的医院既然能够收治病号，那就有一套完整的流程。弄清楚这个流程，仿造、伪造它，相当于破了三级防护，那就只剩下需要临场发挥的四级安全区了。 “露西姐，从病号那里是否可以取得医院的资料？”庄续腾脑筋转得很快，说道：“咱们是否可以对他们以回访的名义进行慰问，然后装成内部安全调查组，让病员复述流程，以此检查医院内部是否遵照章程严格工作了。” “嗯，完全可以。”露西点点头，说道：“去找病号的风险远低于找那里的工作人员，不过我也可以看看能不能找到曾在那里工作且现在比较落魄的，或许可以用钱买到一些消息。” 先搞清楚里面的情况，才好找一条路进去。由于进去并非最终目的，他们之后还要找到东西，取走东西并离开那里，涉及的工作很多，所以这条路必须能进能出。 “三级防护区的信息网络也不好进，安全起见，直接盯着出入的病号比较好。”露西说道：“第一个任务，奈客、戈工道，你们两个在学校周围找一个可以观察停机坪的位置，使用长焦镜头，拍下病号的相貌。我们根据相貌来找这个人的信息。”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那间医院是三六慈善财团内部使用的吧？就算有相貌，你能去财团内部系统搜索这个人的信息？” “从pcpd找居民信息，三六慈善财团的网络从不是可选目标。”露西说道：“奈客，你们顺便将救护人员的脸也拍下来，多一点信息就多一分成功的可能。另外，你们要观察直升机出入那里的流程。呃，戈工道，你的飞机驾驶证考出来了吗？” 戈工道脸色微红，嘿嘿笑了两声。露西叹了口气，说道：“直升机进出方便，如果用车辆，那就只能一层层突破，没有任何优势。” “不是！我已经考出来了，一百分里考了九十六。” “那你脸红什么？搞得好像很羞愧似的！”庄续腾狠狠瞪着戈工道，问道。 “我那是兴奋，可以显摆一下的兴奋，你们都理解错了。” 庄续腾耸耸肩膀摊开手，说道：“我们四个都不是这么理解的，只能说你对身体语言的理解异于常人。” 露西赶紧摆摆手，说道：“好了，别说笑话了。道哥你那个神态的确很容易令人误解，不过能够驾驶直升飞机的确算是个好消息。奈客你看看，道哥已经在学习方面做出了表率，你也应该补课……” “免谈，两个月时间我不可能考上大学。”庄续腾皱皱眉，说道：“要进入大学也不用非得考进去，医院有没有招人？研究所有没有外部合作机构，比如给他们送快餐之类的？” “如果送饭就能够进入四级安全区域，那三六慈善财团早就该倒闭了！”露西摇摇头，说道：“目前暂定从医院直接进入的方案，你们两个尽快建立观察岗，争取多发现一些线索。夜莺、岩雀，你们两个还有当年同学的联系方式吗？或者老师也行。以想要重返学校的名义开展一些活动，尝试找更多方案。” “好的！”夜莺说道：“我们两个想点办法，看能不能将一些‘钉子’安插到大学的网络里。” “小心一些，那里是公司的地盘，防护力量很强。” “我们肯定会小心的，但也不能被公司的名头吓破胆，行不行总要试试吧！”岩雀说道：“我们自己不过去，找几个投递员，放一些没有活性的钉子，只有需要的时候才激活，算是个后手。” 她们说的都是情报官进行信息战时候的专业用语，庄续腾和戈工道完全听不懂，但这不妨碍他们开展行动。现在的情况明摆着，所有人都要尽可能收集信息，集思广益才能找到完成委托的方法。这次行动肯定简单不了，而他们发展到现在的水平，以后的任务也不太可能有很简单的。 设立观察哨很重要，而且必须非常小心，尤其不能选择那些看起来就很好用的位置。高等级的安全防护中也包括对长距离攻击的防卫，所以庄续腾必须假设大学那边也对最可能使用的观察位实施了监控。即便实际中大学没有那么做，或者之前做了后续松懈或放弃，庄续腾也必须料敌以宽、不能不防。 “这会得用上普林斯教的东西了，看看我是不是好学生，也看她是不是一个好老师。”庄续腾对戈工道说：“我列一张清单，咱们买点东西。这些都不是一次性的，以后类似情况也能用上，浪费不了。” “嗯，的确应该买点趁手的工具。奈客，这清单可以让普林斯参谋一下吗？” “那是你的女朋友，我不做任何建议或者暗示。”庄续腾挠挠脸，说道：“这任务是莫甘娜派出来的，我没想到会这么麻烦。嗯……我还是想联系她一下，你认为如何？” “原话送给你：那是你女朋友，我就不废话了。”戈工道嘿了一声，说道：“算了，我不装了，我很想知道你联系她做什么。你可千万别打退堂鼓，有困难咱们慢慢解决，决不能不尝试就放弃，那可太丢人了。而且以我的观察，她肯定是解决不了一些问题，这才找中间人的。咱们要是退了，那她可能会硬上，大概不会有好结果。” “我不是要退任务，我只是想问一些情况。”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嘶……在里面的时候我没说，但我很想知道一点：在莫甘娜的计划中，她怎么就觉得我可以两个月复习然后就考上大学的？她是不是有什么渠道或手段？” 第334章 来坐坐 “如果她的确有某种手段和渠道能把你送进三六光辉大学，你去吗？” “道哥，我不想去那里上学。学成或者学不成对我来说都一样，我还是会继续做雇兵。不管是三六光辉大学还是三六慈善财团，它们来邀请我，我都不会加入的。”庄续腾说道：“我去找莫甘娜，主要感觉她那里应该还有更多情报，咱们用得上。” 戈工道伸出大手拍拍庄续腾，说道：“难为你了，还要身体力行。注意腰，别太累。” 什么乱七八糟的笑话……庄续腾翻了个白眼表示尊重，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他打电话将莫甘娜约出来在市中区的餐厅见面，从这个餐厅二楼窗户向西看，便能看到正在进行改建和维修的新行动基地。 四个小时之后，终于下班的莫甘娜驱车赶到。尽管已经换了衣服整理过妆容，但她脸上依旧遮不住些许疲惫之色。庄续腾将提前点好的饮料推过去，那正是莫甘娜平日喜欢的种类，然后他便关心的问起莫甘娜的近况。 “最近忙死了，好多案子要处理，而且多是些很难追踪的类型。大博览会期间，城市里需要安定，pcpd的主要工作是保卫会场以及与会贵宾，所以就把大部分案件的侦查工作停了。这不，博览会结束，工作又追了上来，我不断加班都无法完成手头的工作。” “你在追什么案子啊？我可以帮忙。”庄续腾歪着头凝视莫甘娜，说道：“这不是雇兵工作，纯粹是热心市民协助pcpd，不收钱的！” 莫甘娜眼球向上轻微翻了翻，摇摇头说道：“如果我让你干活儿，我一定会付你钱；如果我请你帮忙，我肯定一分钱都不给你。唉，不说那些案子了，pcpd给我的指令是限期处理，而不是限期解决。上面根本不关心结案率，除非涉及到有钱有权的。我只能在自己的力量范围内尽可能破案。可是大博览会耽误了侦查的时机，事后想要寻找线索就提高了难度。”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我以前被偷被抢之后也会去报案，不过一次都没能追回来，我也就放弃了。如果当时碰到你，或许还有一点点希望。” “我也只能真正解决不到四成的案子，其中多半还是必须解决那种。普通人，别说被抢被偷，就算被杀，我也难再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理。”莫甘娜瞪着庄续腾，说道：“不是给你说了别谈这方面的事情吗？你不听我的？” “好吧，换个话题，谈谈你给我找的工作吧！”庄续腾等服务员放下两人的餐点并离开后才说道：“真难啊！我没想到大学那么难进。” “是挺困难的吧？哈哈，我也有同感。如果不是想不出办法来，我也不会花钱雇你了。”莫甘娜在说话前总会放下勺子，咽下嘴里的东西，一直保持吐字清晰流畅。“我看到你来电的时候，便知道你就是为了任务而找我。你先说，我想听听你有哪些问题。” “听我遇到的问题会让你感觉舒畅吗？呵，看你表情我就猜到了……”庄续腾挠挠头，然后把肉片盖浇饭放在一边，这样可以专心与莫甘娜交谈。“最大的困难是如何安全地进去。四级安全保护区，信息网络上找不到任何情报。我最大的疑问就是：你确定你要找的东西就在那个位置？” “对，我亲眼看到的，我还亲手摸到过，但我没机会把它带出来。”莫甘娜用餐巾擦擦嘴角，接着说道：“我这个女巫喜欢做点试验，于是就和很多实验室有联系，不管是拿点化学品还是让它们帮助检测某些东西，这样的活动进行过很多。” 庄续腾听到这里，眼睛眯起来，然后将手指按在餐厅桌布一处蓝色的区域。“与这个有关的检测？” “对，你想的不错。”莫甘娜点点头。两个人在公开场合不会直接说“蓝色晶体”四个字，但只要意思能够表达出来就没问题。“我与三六光辉大学的化学实验室有些合作，用临时贵宾的身份进去参观过，那台设备就在实验室里。一般的那种设备我也有，但是功能和精度都不够，完全不如他们那台。我现在欠缺的偏偏就是那么一点精度和功能的提高，你明白了吧？” 庄续腾心里有数了。之前追踪蓝野人生产路径的时候就见识过莫甘娜化学实验室的水平，居然能够通过检测包装物杂质再结合环境采样信息来推测其运输路线。庄续腾当时完全想不到化学检验还能这么玩儿，因此莫甘娜的实验室在他心里一直有着“高端、厉害”的印象。 能让莫甘娜去找更好设备的事情不多，如果限定蓝色晶体，那么庄续腾就可以大胆猜测。第一条也不是猜测，莫甘娜曾经给他说过，就是要找蓝野人和普通蓝色晶体的区别，尤其是水獭死亡带来的那个疑问：蓝野人是否具有定位和回溯源头的隐藏功能。 随着蓝野人肯定要退出市场，现在莫甘娜最关心的蓝色晶体产品一定是安全蓝。它究竟安全不安全，实际效果是否能符合它的宣传，另外一个关键问题是：它和蓝色晶体是否存在极大的相关性。 庄续腾还记得莫甘娜曾说过检验器材的问题：功能先进、好用的器材都在公司的严格管控之下，就连她也买不到。公司一直以来利用课题支持、器材管控、人员培训和间谍渗透的方式，对它们认为“关键和重要的”各种实验室保持着监视。莫甘娜属于“民间研究者”，她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受到光明神教会的余荫凉庇佑，不算普通人，能够获得的特权与施展能力的范围不同。如果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受邀进入三六光辉大学的化学实验室，别管是不是所谓合作伙伴。 “为了研究这个……”庄续腾点了点蓝色桌布，然后说道：“我肯定会尽最大努力。嗯……你进过那个实验室，那么布局图总该有吧？” “你猜？” “不用猜。”庄续腾笑着摆摆手，说道：“以我对你的了解，当你看到、摸到那台设备的时候，内心一定有了想法。从那时起，你便会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琢磨里面的人员，寻找可能的机会。” “你猜对了，我的确有一些准备，而且我故意没给你那个中间人。我觉得我只要把你请来，这件事就能办，所以等见到你再说就够了。” “呼……事情可没那么简单，我也不是什么都解决得了。”庄续腾挠挠头，说道：“这里不适合谈论方案，我一会儿带你去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咱们好好聊聊。” “行啊，去哪儿？” 庄续腾指着窗外，说道：“我和戈工道在那边开了个店铺，目前正在装修。隔音的会议室还没完全弄好，不过那里的人都可以，咱们可以去……你在摇头？不想去？” “对啊。一个还没装修好的房子肯定不舒服，而且那里只是你的会议室，进行邪恶密谋的地方，我作为pcpd是不是不太方便。奈客，换个地儿！” “换个地儿……肯定不能去露西那里，让她知道你有隐瞒信息，下次肯定会额外收你钱，这不好。实在没……等等，要不去我家？” “很好！这就走吧！”莫甘娜站起身来，生怕庄续腾后悔似的。 诶诶，怎么感觉她好像早有预谋似的。 开着车在前面领路的时候，庄续腾满脑子都在想后面车上的莫甘娜。两个人认识的过程就很劲爆，差点被一起炸死的那种劲爆。后来两个人又分别报了仇，一起打击蓝色晶体，一起执勤维护沛城的安宁，还一起去给帮派“上门送麻烦”。庄续腾分明能感受到莫甘娜的心意，她在别人面前一直是个高傲、冷漠的姑娘，对自己则充满热情。 庄续腾也知道自己喜欢莫甘娜，他只是担心配不上莫甘娜的社会身份地位。庄续腾并不是自卑，如果排除掉身份地位，庄续腾觉得自己找谁都没问题，他从不比别人短一截或者矮一块。但现实是很现实的，他担心自己若是和莫甘娜在一起，可能会有相当多的麻烦。而作为社会地位更“独特”的莫甘娜，将会是承受更多麻烦的那一方。 出于好心，他不想成为麻烦。出于敏锐的观察与细致的关心，他又觉得莫甘娜似乎根本不怕麻烦。 两个人一前一后开进停车场，然后走向乘客电梯。莫甘娜一直在观察四周，她注意到这里的安全和服务方面的设施后，笑着摇摇头：“这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我一直以为你会住在不检查身份信息且随时可以离开的汽车旅馆里，每天在附近小餐馆或者路边摊对付着吃喝，无聊的时候再去找……你不会去找的。” “我叫庄续腾，沛城本地人，奈客是我的雇兵代号。” 莫甘娜愣了一下，随即睁大眼睛，问道：“你说的是真话？庄续腾是你的本名？” “嗯。”庄续腾按下楼层按钮，电梯向上运行。“成为雇兵后，我就用奈客这个身份进行登记，包括这里的房产，还有之前给你说的店铺。我的真名只有中间人露西知道，这是行业的规矩，一种中间人和雇兵之间的制衡措施。” “戈工道不知道？” “我有点记不清是否给他说过了，但成为雇兵之后没说过。他领我入行的，之前有些细节已经有些模糊。嗯……你应该是露西之外最确定知道这件事的。”庄续腾笑着说道：“给我保密啊！别说出去，不然进行委托任务的时候有可能会遭受额外风险。” “明白，我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莫甘娜微微皱眉，歪着头看向庄续腾，问道：“奇怪，我也没问你，你怎么自己招了？” “这不叫招供，这叫到了该给你说一说的时候了。我请你到家里来，再用假身份招待你，我觉得这不妥当。哦，对了，我家里还养了只豹子，一会儿别惊慌。” 幸亏庄续腾没忘了肉包，不然它和往常一样偷偷扑过来撒娇的时候，莫甘娜就掏枪了。在经过一番拉扯后，肉包明白莫甘娜是个相当重要客人，也就放下戒备，允许莫甘娜摸摸它的脑袋。但肉包的骄傲还在，除了庄续腾、戈工道和大恶魔流星，其他人只能摸三下，最多五下。 “你这里整得挺好，收拾得相当干净，连被子都叠起来了。”莫甘娜四处看看，然后问道：“奇怪，你专门雇了佣人吗？为什么雪豹的粪便都收拾得很干净？我一进门的时候，都没嗅到味。” “它会自己打理毛发，也会自己上厕所。我要做的就是保证它有足够的食物和水，然后还有不错的锻炼。”庄续腾指了指沙发，请莫甘娜坐下。“这个房子是我从露西那里买到的，当时有个任务，正好给我折扣。我在这里挺舒服的，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是个很舒服的地方，可以自己做饭，而且家具不错，还有壁炉……” “不怕你笑话，壁炉就没用过几次，除了试试它能不能用。”庄续腾给莫甘娜拿来酒水饮料，又按她的要求做了个蛋黄火腿三明治。她在餐厅里没吃饱，直接推了饭菜赶来这里，肚子一直还饿着。 饥饿从不会撒谎，庄续腾也没吃饱，于是陪着一起吃了点。两个人都觉得应该一次解决一个问题，于是先专心吃完饭，再聊起三六光辉大学这次行动。 “我们对四级防御区的情况一无所知，认为应该把精力尽可能集中，也就是缩短行动的流程。”庄续腾说道：“我们初步认为从医院那边进入是比较好的，三级防御区……” “那里是二级，二级紧连着四级。”莫甘娜说道：“我坐飞机，用二级贵宾的身份卡进入医院，然后到研究所门口临时登记了四级访客身份。不过我不确定这是对我的特别优待还是本就如此，你们也别全信我提供的情报。” 第335章 身份转变 莫甘娜让庄续腾不要全信她的观察，这是出于谨慎，提醒并期望庄续腾要小心行事、随机应变。庄续腾点点头，表示自己完全相信莫甘娜提供的信息，同时绝对不会低估安保的复杂和狡猾程度。 他详细记录了莫甘娜进出实验室的全过程，根据讲述绘制出简单的布局与路线图。从地图上看，医院和研究中心的建筑结构并没有特异之处，一条长走廊贯穿了这两个建筑物的联合体，中间只有一个装备了防弹玻璃门的证件检查站来分隔。 “或许咱们还没发现这附近的其他安保检查设施，只是目前看来，只要解决这个需要用专门证件开启的门，就能进入实验室区域。”庄续腾挠挠头，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只不过他需要解决一个问题：“为什么会这么设置呢？” “什么意思？”莫甘娜躺进沙发，把双脚搁在肉包的后背上，轻轻踩着。肉包哼唧一声，见庄续腾瞪了它一眼，便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 “这么简单的门禁措施不符合我对四级安全区域的设想。虽然旁边就是三级……” “二级。”莫甘娜说道。 “二级的话就更不应该了。”庄续腾指着地图上的门禁点，说道：“就算只差一级安全，也不应该只有这么薄的防护。我的意思是说，不该用双门隔离吗？一个一个进入，一层门一层门往里走，对出入进行流量控制是很简单且很必要的事情吧？大博览会都能做双门隔离验证，这里为啥不搞？” 莫甘娜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没错，这里是过于简单了。难道那里号称是四级安全区，其实是三级？” “有这种可能，但是……这么幸运的事情不可能落在我头上。”庄续腾笑着摇摇头，说道：“莫甘娜，你看这里。过了门禁，第一个房间的位置在这儿，中间大概有10米。这个距离在建筑内部显得有点太长了，尤其对单层门来说。所以我怀疑，这个距离会不会是为双层隔离门留出来的？” 莫甘娜很快明白了庄续腾的意思：“你认为这里原本是双层门，但出于某些原因，后来改成了单道门？” “嗯，你理解很快。单道门比双层隔离门方便，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真的是这么改门，一定有什么因素促使他们这样做。这个因素在重要性方面超越了四级安全区域的设置，甚至旁边安全三级像是二级的原因也和它有关。” “我懂了！这肯定和他们的日常工作有关！pcpd也有类似的情况：枪械和特种弹药的交接如果严格按照规定来会非常繁琐，每个人、每天都要在这件事上花费大量时间，因此实际执行中全都简化了。这种简化程序让我能给你带去震撼弹。” 庄续腾点点头，笑着说道：“谢谢你带来的震撼，支撑了我大半战斗的勇气。” 第168节 “诶？才大半？那剩下的战斗勇气呢？” “要战胜对手，活着回来把震撼弹还给你——这个念头便是剩下的那小半。” “完全没有干活儿挣钱的念头支撑？” “别点破嘛！”庄续腾和莫甘娜对视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更清楚了：找到这个程序上的薄弱点，通过它进入……” “等等，我好像想到了！”莫甘娜一个激灵坐直身体，将食指按在实验室旁边的房间上。“这里！这个房间牌子上写着：兰奇症急救与研究室。当时我瞄了一眼，心里还嘀咕：为什么急救房不设在医院那边。本来要问的，还没说出来，就被实验室介绍给打断了。我觉得，十有八九是这个东西。” “兰奇症是什么？我没听说过。” “兰奇症根据一个名为斯特·兰奇的病人而命名，他是个影从法术使用者，因为副作用累积以及其他原因，导致他产生了一系列典型的影从症状。包括额头中间的第三只眼睛，背后可以操控周围物体的十二个患肢，相信可以通过提拉披风而让自己飞起来的臆想……这种病症只在影从施法者和神经系统植入体重度使用者身上出现，换言之，公司内部的技术人员和中高层会有这种疾病。它和植入体的质量无关，与平时副作用的产生速率也无关。” “无关？”庄续腾愣了一下，问道：“如果无关的话，岂不是谁都有可能发病？” “我听说是这样的。这个病的发病原因不明，触发条件也不清楚，所幸发病率不高，而且有缓解症状的办法，大部分情况下不会出人命。”莫甘娜说道：“像三六慈善财团这样的大公司，它的内部保健医院都能处理这个病。只要及时送来、用上治疗手段就行。所以我才觉得那个治疗室应该放在医院区，而不是这边。” “或许它的研究作用远大于治疗作用？”庄续腾皱着眉头，说道：“会不会它是用来进行某些药品或者治疗手段试验的？” “存在这种可能。由于这种病随时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万一得不到及时救助，还是会有一些后果，所以在影从法师以及植入体使用者群体内存在一些担忧情绪。话说回来，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身边一直跟着保镖或者医疗队，也不能保证总可以及时送到医院去。” “可以随身带着治疗设备。”庄续腾耸耸肩。 “这种病好像治疗起来很复杂，需要根据不同情况给不同的急救手段，稳定下来之后再慢慢调理和治疗。嗯……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查一查。四大公司的医院都有这个部门，一些规模比较大、设备比较好的植入体专门医院也会有。” “如果是公开可查的信息，还是让中间人操心比较好。她是拿钱的，拿钱就该干活儿！”庄续腾笑着说道：“现在还都是猜测，具体用什么方案、走什么路径，还是需要要对现场侦查之后才能确定。” “唔……和你探讨之后，我才发现这个行动相当有难度。会不会给钱给少了？” “别谈钱的事情好不好？中间人把这活儿接下来就说明她觉得能干，你不需要操心；如果雇兵发现这活儿干不了，也会和中间人说，同样不需要你操心。” “呵呵，我不是操心中间人和雇兵，我操心你。如果换成其他人，我花钱的凭什么还要担心？”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所以谢谢你哦……”庄续腾挠挠头，然后直勾勾盯着莫甘娜。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摇摇头。 莫甘娜脸一红，哼了一声，问道：“你突然傻笑什么？” “我想到之前的一个问题：你原本准备怎么把我送进大学去。让我两个月学完补习班，然后就能通过考试？你好有信心啊！” “这有什么难的。只要复习一下，把以前遗忘的知识重新捡起来就行。” “我没上过大学。”庄续腾翻了个白眼，回答到。 “不会吧……”莫甘娜愣了一下，说道：“就算你的体质不好，没有学习影从法术的可能，但凭借你的头脑，不管是背诵还是逻辑分析、计算的东西都难不倒你吧？上个大学而已，没那么难。” “我没上过大学，高中也没有。我从初中艰难地毕业后就去了职业培训学校，之后又经历了失业，这才加入雇兵这一行。”庄续腾叹了口气，低下头、挠挠脸，为自己这一段经历感到惭愧。 “那是大学的损失，并不影响你在雇兵这一行里的好好发展。” 莫甘娜的话一下子消除了庄续腾的自卑，也正说在他的心里。那一瞬间，庄续腾只觉得特别轻松，露出了孩子般的腼腆笑容。 “莫甘娜，谢谢，我一直很担心……”话说到一半，庄续腾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他想表达的核心思想是与莫甘娜永远在一起，可这话该怎么说？是不是需要布置一下场景、烘托一下氛围？如果她拒绝了怎么办？如果她同意了，又该怎么办？ 一时间，庄续腾脑子转得飞快，但这又不像他在执行雇兵委托时可以立刻找到解决方案，现在他只有大量的问题和海量的思考，却难以当机立断。好在世间很多事情可以两个人配合完成，莫甘娜此时的反应就非常重要。 “你担心什么？因为你没有上大学，我就看不起你？没有啦，我认识好多上过大学的人，除了知识构成有些区别之外，他们仍旧是人，这类人、那类人。他们的人性，不管是在pcpd还是在罪犯中，我都可以找到同类。”莫甘娜说道：“在知识技能领域方面的擅长，与是不是擅长做人，没有任何必然对应关系。” “你这个观点很深奥……”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莫甘娜，我是个雇兵，说好听点是帮人排忧解难的，说实际一点就是在街面上混，拿钱给人干脏活儿的。” “我听懂了，我给你总结一下吧！”莫甘娜皱着眉，微微有些生气，语气也很严肃，她说道：“如果我要看不起你，我一定会表现出来，从小到大我都是这样，也不会为你改变。我唯一管不了的事情是你看不起你自己，那我真是无能为力！” “艹！你说的太对了！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庄续腾一拍大腿，说道：“行了，我什么也不怕了！莫甘娜，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会努力活着回来见你，我会挣钱养着你，我会让你感到安全和开心，我会与你一起实现你的梦想，并成为你最离不开的那个人。” 莫甘娜微笑了。她用双手托着腮，微歪着头盯着庄续腾，说道：“喔？你的决心很大，不过你要面临的挑战很多。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但是有些现实问题必须解决。” “比如？”庄续腾搓搓手，目光坚毅，准备迎接一切挑战。 “我家里正在给我安排相亲，好像是猩红集团总部某个终身监事的孩子。我没见过那人，也不会见过面就必须嫁给那人，但这样的事情会有很多，一件接着一件。”莫甘娜耸耸肩膀，说道：“神灵离开后，教会处于宪法政府的庇护之下，但实际的庇护者其实是四大公司。” “我的生活建立在一个并不稳定的基础上，当情势比较顺利的时候，我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如果情势不好，我也不知道会被叫去干什么。历史上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奈客，哦，庄续腾，时间并不站在你这边，尤其当你不抓紧的时候。” 庄续腾开动脑筋，仔细琢磨莫甘娜的话，终于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不是明年，不是明天，我从现在开始抓紧，抓紧这段你还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的时机。”他说道：“今天你不要走了，明天我带你回家看看。如果你没有异议，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你想得还挺美！虽然我不在乎繁文缛节，但你也不能空手套白狼，没有任何表示地就把我拐跑吧？” “明白！”庄续腾一挥手，无形的怨灵仆役弹出去，拉开里屋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拽出两块制作影从枪的合金钢。它们把合金钢送到庄续腾手上之后，又去拽来几个影从芯片，全是庄续腾从之前的战利品中拆下来的。 在莫甘娜惊奇的目光注视下，庄续腾运转法力，施展影从法术，让合金钢在自己掌心变形扭曲。骨矛术的符文由亮转黯，钻进合金钢中，为这块已经变换成戒指形状的合金钢赋予了影从枪的能力。 庄续腾做出一对影从枪，同时也是一对戒指。他拽过莫甘娜的手，将其中一个戴了上去。 “我喜欢别人自己做的东西，这才能表现心意。”莫甘娜捡起另外一个骨矛枪戒指，端详一下之后说道：“想让我把这个给你，你得好好表现一下。” “包你满意！”庄续腾哼了一声，不自量力地说道。 第336章 值钱 “别闹……不行！你可悠着点吧……” 庄续腾并不是累，而是心疼莫甘娜。这不是体力和兴趣的问题，这是要注意身体健康的问题。在明确目标后，他必须板着脸、狠下心，哪怕抱着莫甘娜亲手给她洗澡，也没有再动别的念头。 “你很有照顾人的经验啊……”莫甘娜歪着头，说着话，挖着坑。 “这和经验无关。我只是想要好好看着一切，记住一切，所以一直盯着你。”庄续腾蹲在床边嘿嘿说着笑话，然后脑袋上就多了个枕头。 “你可以闭上嘴，只要用‘嗯’来答应就好！”莫甘娜扔完枕头之后说道：“第一件事，去把那个戒指枪戴上，我懒得动了，你自己戴，我批准了！” “嗯！”庄续腾回答道。 “第二件事：把这里的钥匙给我一把，我在城里还有一个自己的住处，我也给你一把钥匙。我那是个只有一张单人床、不到四十平米的小公寓，可不够咱们两个折腾的。所以你要负责在城里距离我那个分局比较近的地方找个住处。我出四成，你出六成，认不认？” “嗯。”庄续腾点点头。 “出来住意味着独立，而我的独立同样意味着不能享受过去的一些特权。”莫甘娜抱着双腿，脑袋枕在膝盖上，对庄续腾说道：“如果你敢对我不好，我仍可以随时回去，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用特权把你给办了！所以你得对我好点，知不知道？” “嗯。”庄续腾挠挠头，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大概不会用特权办我，而是亲自下手，比如在我身上塞个手榴弹之类的。” “你记住这点就好！”莫甘娜嘻嘻笑了两声，然后道：“行了，允许你过来抱抱我！” “就这两点啊？我以为会有很多呢……” “废话什么？不过来就错过机会了喔……” “先说好了，只是抱抱……” 年轻人想要刹住车很难，只有拿出完全的冷静、理智和责任心才能做到。庄续腾可以依靠休眠武技转移疲劳和伤害，但是莫甘娜不会这种技术，她不可能永远占据上风。再者说，pcpd需要它的员工每天上班，莫甘娜需要一个更好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应对可能的危险。而雇兵的时间安排可以更自由，庄续腾肯定要优先考虑照顾她。 次日，庄续腾精神矍铄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没有显露出一丝疲惫或者局促，看起来就和之前的状态完全一样。这让戈工道有些失望，并从口袋里掏了两张五十欧元分别递给夜莺和岩雀。 “你们干什么呢？”庄续腾挠挠头。以他的思考速度，猜到赌局，就肯定能猜到打赌的内容，他只不过一边控制表情，一边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无聊不无聊？赶紧过来干活儿，有新的信息可以参考。” 将莫甘娜提供的信息综合进去，众人一致同意将主要侦查目标定在“兰奇症治疗和研究室”这里。夜莺和岩雀会去调查沛城其他几个拥有兰奇症治疗科目的机构去，一方面了解这个病症的情况，另一方面摸清楚怎样的病人会被送去三六光辉大学医院。 庄续腾和戈工道带齐装备出发，开始寻找合适的侦查角度。他们最终选择在距离大学三百米远的一处名为“磐石”的高层宾馆住下，在房间里架设观瞄设备，对进出医院的直升机进行观察。 只是一处观察点是不够的，他们还在酒店三十六层顶楼上方建立了第二个观察点，用于追踪医疗直升飞机的路线。虽然医院每天都会有好几十架次直升机降落，但进入大门后，学校医院向左，兰奇症治疗中心向右。 出入口的门自动开合而且不透光，所以病人进去之后就无法从外侧看到。但是推病床的人为了自己工作方便，会在进门前就选好方向，病床要么偏左要么偏右，这就足够提示了。 一旦确定病床的方向，戈工道就开始计时，庄续腾就直奔顶楼。沛城的救护直升机大多来自一家名为“白金契约”的资产和服务租赁公司，外观完全一致，这就要求庄续腾必须一直通过双眼跟踪直升机，确定它的飞行路线和起降位置。 定位直升机之后，戈工道和岩雀留守，庄续腾与夜莺搭档出发，来到直升机待命时的停机坪。这里也有安保措施，不过相比于大学医院就简单多了，夜莺很快钻进它的系统，给庄续腾做了张通行证。 穿过大门之后，庄续腾玩了一手消失，以潜行的姿态来到停机坪，并在直升机上安装了录音装置。他还在飞机起落架上用荧光笔划了一道，以便戈工道通过望远镜发现这个细节，从而确定追踪目标无误。 录音设备在检测到人声之后会启动，它在直升机舱内呆了三天。三天之后，庄续腾重走这段路，将它取回来，带到露西那里和众人一起分析。 三天之内一共有十一个兰奇症的病号被直升机送到医院中，这个数量比大家预想的要多一些，绝对是个好消息，意味着他们有更多机会可以混进去。通过直升机内的录音，他们也摸清了工作流程：飞行员待命时会接到上级的电话，告诉他们地点和病号的数量，他们就立刻去接。两名飞行员到达地点后，病号与一到两名随行医生会登上飞机，他们一同前往大学医院。 “从望远镜里观察，每次都是随行医生推着病员进入医院，大约二十五分钟后会出来，留下病号，带着空病床返回飞机，然后返程。”戈工道说道：“而直升机送来的其他类型病人，陪同医生一般只用十分钟，最多二十分钟就会返回，有些甚至即停即走，也就是把病人放下，让大学医院接受，直升飞机就走了。” 露西在中间人这行浸淫多年，对任何有利于制定方案的信息都很敏锐。“从观察来看，兰奇症患者的交接比其他病症更复杂，这个交接医生很有可能要跟着病号一直工作，直到将他在内部安排好。是不是这个意思？” 岩雀点点头，说道：“根据已经汇聚的信息，兰奇症没有固定的专门治疗手段，需要根据每个人的状态来设置方案，需要医生有很丰富的经验。而且这种疾病很不稳定，有可能前一秒风平浪静，下一秒就会急转直下，因此需要随行医生一直关注、随机应变才行。因此，病号的交接很复杂，手续很多。” “我们猜测，病号的随行医生要跟着进入治疗和研究室，四级安全区省略的检查就是为了方便他们。”庄续腾抱着胳膊，说道：“得跟着进去一趟，才能拿到完整信息。” “那倒不一定。”露西用指甲敲敲桌面，说道：“进去的不止是医生，还有病人，对病人做回访仍旧是可选的方案。白金契约有很多业务，我有渠道可以拿到一些情报，从中找到兰奇症患者的信息。到时候，夜莺、岩雀，你们两个负责进行回访。” “为什么是她们两个？”庄续腾问到。 “长得漂亮，看起来没有威胁性，更像是咨询服务行业的人。”露西指着庄续腾，说道：“你长相普通，但是身体锻炼得太好，有版有型的，气质不符合，而且你也不会夹子音。至于道哥，那就更不必说了。他一敲门，不像是做回访的，而是收高利贷的，还是算了吧！” 戈工道不乐意了，说道：“露西，在我这里，你用有版有型有气质做解释完全可以，没必要非得用收高利贷做借口吧？” 露西没有搭理他，继续说着计划：“现在咱们两条路并行：一方面是你们这里，抓住兰奇症病号这一线索，继续分析直升机通话内容，寻找伪装潜入的可能。另一方面，我安排几个行动，尝试从正面进入医院，希望能到达四级警戒区门口。” 庄续腾一愣，便问到：“露西姐，你还发布了其他任务？” “嗯，以考核测试为名义发布的，范围很小。”露西说道：“我需要加强真人实地的情报收集能力，得找找适合干这种事的人。我知道你没问题，可你比较贵，也不总能干这个。正好，我也要精简人手，就用了这么个理由测测大家的水平。” “会不会惊动大学？” “有可能，但他们的行动并不针对研究中心，而想要偷窃大学财产的蟊贼很多，因此不会这个行动造成坏影响。”露西说道：“我这边主要就是想知道一二三级防御都有哪些东西，如何能够穿过去。以后的行动，难免不会碰到这些防御体系，多积累一些情报和经验总是好的。” “也对。”庄续腾点点头。 “别光点头，先看看你们这边吧！奈客，伪装病人潜入进去有可行性吗？你们可别费劲白忙活！” “不能伪装病人，必须伪装医生。”庄续腾对众人说着自己的想法：“目前只有初步计划，大致是这样的：夜莺和岩雀要对付白金契约的通讯系统，提前抢到病人的信息。道哥负责驾驶飞机，而我就是医生。我从真医生那里接过病号，送到大学医院，跟着他进去，然后伺机前往隔壁的实验室。运送物品的载具就选择病号床了——当然是咱们改装的。” “听起来挺像一回事。”戈工道说。 “还差很远，有许多细节需要注意，咱们还要进一步观察和收集信息。”庄续腾对露西说道：“计划是否成功取决于两边骗的水平，这一次还是三边。直升机公司、病号的原单位、大学医院。这活儿很不好弄，而且……成本很高。” 戈工道清楚奈客和莫甘娜比较亲近，所以对他说出这话感到惊讶，同时也有些佩服。他说行动成本高，完全是从雇兵角度出发，在商言商，目的是为了让中间人和雇兵都能够良性发展，不至于在这次任务中冒风险的同时亏本钱。这是理性和专业性，这是不会为了讨女人开心而硬着头皮上，这是值得信赖的举动。 “情报收集的难度很大，如果按照我的计划进行，还需要搞到直升飞机，这还不包括露西姐你安排的那些试探任务。四级安全区，这个价钱不合适，咱们的收入基本上无望覆盖成本。就算是为了留住客户，这次任务也会让收费标准产生偏差。” “嗯，从纸面看，这次任务赚不回来，但我依旧选择做它，而且不是为了留住一个委托人。”露西说道：“奈客，我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想法，但你低估了实验室内部那些药品的价值。委托人给的清单你看了吗？我知道你看了，不过你能看懂吗？”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那些蹩脚的名字，绕得我头晕眼花，而且我连高中都没上，哪能知道都是些什么？” “我看了我也不知道。”戈工道为庄续腾说话：“平常谁会那些啊！夜莺和岩雀看了，如果不去网络里找答案，她们肯定也不知道——哪怕她们是大学生。” 露西摇摇头，说道：“那不行，你们得知道，尤其是奈客，你必须知道。如果委托人给出的目录正确，里面有些药物的单价堪比等重的黄金，有些比时光币还值钱，因为它就是制作白金币的原材料。” “植入体、影从法术、高级的影从器值钱，但黑市上值钱的东西不止是成品，这些半成品的价格一点都不低。”露西最后说道：“就算清单上的东西都没有，只要任务成功，这次的经验就足够回本了！现代社会，什么最值钱？人才！” 第169节 第337章 身高不足 将四级安全防御区域作为一个挑战，锻炼并提升大家的业务水平——这个理由完全能够解释露西在任务中投入的大量精力。 幸好莫甘娜没有规定任务完成的时限，这给众人以充分准备的时间。一开始，夜莺和岩雀两姐妹是最忙碌的，她们要在白金契约公司的网络中小心翼翼试探，一点一点挖掘能用上的信息，然后进行横向比对。白金契约服务和资产租赁公司很注重客户保密，它们的信息系统具有相当不错的外部防护能力。不过两姐妹以客户身份进入公司洽谈，在内部实施刺探，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直升机驾驶员的信息，病号的信息，工作流程……”两姐妹确实找了相当多有用的东西，不止对这一次行动，露西在以后其他委托任务中也可能用得上。“有了病号的名字和来源，进一步的信息可以从他的日常医院那里搞到。普通医院，尤其是眼科、牙科的诊所，信息安全程度就没有白金契约高——如果你懂信息刺探，你绝对会惊讶于这些诊所能够泄露多少信息……” 有了病号信息才能进行回访，通过回访，才能旁敲侧击地挖掘四级区域的内部信息——两姐妹的工作任重道远。不过病号信息并非她们找到的最大宝藏，两个人通过分析直升飞机内的录音，确定白金契约公司使用了一套自动应答系统。这套系统通过不断产生的实时密码来认证身份，同时具备位置跟踪和紧急通讯功能。 为了搞清楚具体型号，庄续腾便再次回到白金契约公司，潜行靠近直升机，对它们进行详细检查。而两姐妹同时也在公司内实施针对性信息刺探，寻找这种身份加密兼定位通讯的运行方案。 随着细节的增加，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这意味着任务成本将会升高，但它依旧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 露西安排的“考试”并没有获得很好的效果，大部分人只能突破一级安全区域，然后在二级区域止步不前。这边缓慢的进度让露西对这个任务能否完成越来越不看好，但在庄续腾团队自己宣布放弃之前，她肯定不会说任何打击士气的话。 庄续腾和戈工道仍旧保持着对三六光辉大学校医院的监视，同时将目光更多集中在进出研究中心的每个人员。通过对他们行动的观察和记录，两个人认为研究中心采取了24小时轮班工作制，人员可以轮转休息，但是里面的研究工作不会停下来。进出大楼的人都要接受检查，装备与pcpd巡逻警探或者镇暴打击分队防御者——打击者为突击力量，防御者为辅助力量——类似的保安就在一旁监督。他们都是武装上岗，而且一有动静便会发出警告，周围的人以及机动力量会立刻进行支援。 “不能引起警报，否则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戈工道最头疼这种类型的阵仗了，他目标明显，总是最容易被围攻的那个。“如果要行动，就必须偷偷进去、偷偷出来。硬抢是没有可能成功的。” “本来就不准备硬抢。”庄续腾盯着望远镜，说道：“值钱的东西全都在易碎的瓶瓶罐罐里，一个不稳就碎了。还有老板要的仪器，也需要小心轻放……” “老板？你直接说莫甘娜不好吗？等等，你们两个是不是闹矛盾了？你怎么不提她的名字？” “没有啊！莫甘娜挺好的，我只是想在进行任务的时候专注于任务本身，而不是总把莫甘娜挂在嘴边。”庄续腾解释道：“这就像其他任务一样，咱们要么用委托人，要么用老板来称呼，也不叫名字的呀！” “哼哼，一定有问题。既然不是闹矛盾了，那就是有了进一步的……”戈工道眨眨眼，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行了，我懂了！不错不错！来吧，继续干活儿！” 庄续腾翻个白眼。他知道在这个话题和这个方面，纠缠下去只可能是道哥完胜他完败。没办法，自己说骚话和不要脸的技能比不过道哥，还是专注于眼下这件麻烦的任务吧！ 随后发生了三件事，标志着他们进入委托任务的第二阶段。身份验证和定位的应答器被他们查了出来，破解的方法也很快找到，这意味着他们有能力伪装成白金契约公司的成员；回访工作开展得也很顺利，虽然大多数病员进去的时候都是昏迷的，但那些没有昏迷的少数以及所有活着出来的人，多多少少都能提供一些情报。根据这些情报，结合莫甘娜的回忆，兰奇症患者的入院和治疗流程也完整了，大家在其中找到了很多可以入手的角度。 第三件事最为关键：露西的考核失败了，这意味着从学校大门开始一层层突破几乎不可能，以急救医生的身份进去基本成了唯一的选择。不过露西的考核也不是没有效果：三个人进入了二级安全区，并在里面待了四十八小时以上，安全退出。还有一个人运气爆棚，居然进入了三级安全区，而且就在光辉大学医院中。 “他突发疾病，被路过的师生直接送进光辉大学医院一楼的急诊科，然后转到四层的心脏植入体外科。他用的只是一级安全区的临时职工身份，却进入了三级安全区域。”露西说道：“三六光辉大学校医院的确存在安全漏洞，就在病号身上。” “他是真病了还是装病？”庄续腾问道。 “真病了，心脏植入体出现故障，一条命丢了八成，可以说是相当危险。这个人无法自救，如果不是送医及时，可以说他死定了。”露西说道：“他在医院门口被拦住了，安保人员核对了他的一级身份信息，入口医生对病症进行检查，然后才被放行。” 庄续腾明白了：“也就是说，真实的病号其实也是一种通行证。” “对，它能让人进去。”露西说道：“普通病症，只要是三六慈善财团沛城总部和控股子公司的人员，基本可以通过一般工作证进入校医院大楼。而兰奇症可以进入四级区域。你们两个暂时没发现其他可以进入的病症吧？” 戈工道摇摇头，说道：“全是兰奇症的，没见过其他途径进去的。呃，就算有其他途径也顾不上了。再说，兰奇症最多，用它没错。” 露西点点头，然后转向庄续腾，说道：“虽然那还有很多零零碎碎的信息，但总结起来很简单：通过急救直升机，伪装成医生，跟随兰奇症患者进入是目前看来唯一的方案。不过，唯一的方案不等于可行的方案，里面还是有很多风险。最终这件事做不做，你来决定。” 庄续腾看了看众人，没有看到打退堂鼓的表情，所以他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继续推进，我们做下去。” “很好！”露西在面具后面观察每个人，她很高兴看到奈客已经在这个团体中受到认可，成为确定的领队。领队只要稳定发挥，那么整个团队的水平就值得期待。“让我们专注于利用医生身份进去，而这个活儿只能交给你来做。”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已经想到这点了。任务分配上，道哥驾驶直升机，夜莺和岩雀控制住白金契约公司的呼叫系统，让我们有机会钻空子。” “稍等一下。”夜莺说道：“因为已经摸清契约公司的身份验证和定位系统，这方面的工作只需要一个人就行。考虑到大学里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可以分一个人跟着直升机行动。” “你们两个不是说学校那里有信息刺探植入体的探测与防卫装置吗？你们跟随直升机，一降落就可能被发现。” “我们在直升飞机上，不下去，应该……”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行动不能靠猜的。飞机上若是有一个情报官的确能帮很多忙，但是咱们必须先确定会不会触发警报。而且信息刺探植入体和其他植入体的意义不同，一旦被发现，哪怕没有对你们造成威胁，也会立刻引起最大的警觉。” 戈工道也同意这个看法，他笑着说道：“我这种人进去，他们会紧张，但仅限于我在的那段时间。如果他们发现信息刺探类植入体，一定会时时刻刻紧张，总觉得自己已经被盯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问题——时刻提防的堡垒最难攻破。” “唔……好吧。”夜莺叹了口气，表情稍显失落。 庄续腾注意到这个表情，说道：“夜莺，你说的那个侦测措施针对信息刺探类植入体，只要人进去就可能被发现。但是那里不阻断所有信号吧？既然已经知道直升机的应答系统会和大学医院的系统连接，直升飞机又是咱们的……” “哎呀，我怎么傻了！”夜莺和岩雀对视一眼，两个人尴尬地笑了笑。“习惯亲自行动，忘了这次还有直升机这个平台，还有应答系统那个后门。虽然通过平台中转会削弱刺探能力，但一些基本的工作还是可以做的。” “不，别高兴太早。”庄续腾既要给队员打气鼓劲，也要把控行动中的风险。他一直记得露西对两姐妹的评价：她们两个联合起来不比一般情报官差，但是单独行动时，受限于情报刺探植入体的整体质量，她的行动能力有限。 平时也就罢了，现在要面对三六慈善财团在学校的研究中心，那是公司级别的四级安全区域。人的部分可以靠抓弱点来突破，防御系统硬件的部分，若没有最好的状态，那还是别碰的好。 “夜莺或者岩雀，不管你们两个最后谁盯着校医院，都不能主动行动，只能被动监听，然后将信息传给我。”庄续腾非常严肃地说道：“咱们这一次的行动好比在冰冻的沛河上行走，要少动且不能盲动。” 露西转过头来，说道：“有趣的说法，你详细解释一下。” “第一个难关是跨进四级安全区，对此咱们要尽可能做足准备，演戏一定要演好。第二部分就是在里面，虽然已经有了不少信息，但还是以随机应变为主。我会尽可能少做，避免犯错，很有可能一遍、两遍都无法成功。这次任务，不能按照一锤定音的方式进行，要做好一边试探一边逐步推进的打算。” 夜莺皱着眉想了想，缓缓点头：“对，不能一上来就梭哈，这牌要好好打，稳稳地打。我不着急了，先把精力放在第一步的准备上，尽可能做细一些。奈客，你做好思想准备了吗？” “嗯？我一直准备好……”庄续腾被问得稍有些懵，便问道：“我是不是还有些东西没准备好？你提醒我一下呗。” “这一次你不能扮演病号，你只能扮演一个医生。”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是啊……” “这一次不能用假病号，得用真病人。” “对啊！截听白金契约的通讯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你坐着飞机过去，要从现场带走病人，你得让病人活着到达医院。”夜莺和岩雀轮流说道：“你得会处理这个病症，你必须能够回答关于这个病的一切疑问，还要对各种急救手法有所了解。” “我肯定得学习，这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 夜莺皱起眉头，说道：“嘶……怎么感觉你很轻松的样子。我打赌一百欧元，你不知道要看多少书吧？” “会很多吗？”庄续腾歪着头，一脸天真。 “我就知道！”夜莺高举拳头甩了一下。“你这个初中生根本不知道医学生要看多少东西！我只是大概给你整理了一下，你必须要记住的东西，以书本的形式计算，其厚度至少是你身高的一倍半。这里面还不涉及兰奇症的专业知识和病例详解——这部分不好找，我还没搜罗多少。” 庄续腾愣了。他想象一下自己身高一倍半的书本厚度，额头开始冒汗。 第338章 苦读 听到需要研读那么多书籍，庄续腾内心很慌。虽然他从巫妖大师那里“吸取”了智力，比之前聪明很多，而且也没有了总记错文字内容的怪毛病，可他自认从小就不是一个“好学生”，对读书一直就没有过信心。 “你们也都不是专业的医生，如何知道该读多少？你们是想趁机折腾我一下，给我开个玩笑吧？” 岩雀摇摇头，说道：“这个书单是根据沛城三六光辉大学考试复习书目来的，每个医学毕业生都要学习，算是基础。然后再加上兰奇症专业研究方向所需要的基本知识，以及临床医生和急救专业方面的东西。其实应该再加上植入体保健与医疗相关的内容，可那就太多了。” “给他加上！”露西搓搓手，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奈客，你要起到带头作用嘛！这次行动的关键就是你，既要让病人活着到达医院，又要让所有人相信你就是陪同医生。只有完成交接，你才有时间行动，而这一切，都在于你记住了多少、学到了多少、演出来多少。” 庄续腾叹了口气，缓缓点头，他知道自己这关是必须要迈过去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找个真正的医生来核对一下要读什么，只把必要的给我。时间有限，我必须提高效率。” 会议之后，夜莺、岩雀伙同戈工道，将二十四本“基础医学书”送到庄续腾家中，督促他开始阅读。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分别又拿来六本、两本和四本。一周后，她们找了专门的医生进行咨询，去掉了三本书，但是给他又增加了八十二套期刊杂志。这八十二本里一共有一百九十六个病例分析需要庄续腾读懂、记住。而这，还只是纯理论，没有涉及实际操作能力呢…… 庄续腾看着那些书，只想吐血。他把自己全部的记忆力拿出来，也不够应付这么多知识的填鸭。脑力活动与体力锻炼不同，并不存在一个“我休息好了，完全可以接着来”的状态。记忆必须通过多次重复不断打磨，所有东西对庄续腾都是新的，他必须将它们全磨好…… 别说一个新手了，就算一个医学生，让他突然准备这么多知识点，那也一定会头疼不已。 书本已经将庄续腾成功包围起来，准备困死他；庄续腾必须持续出击，不断向书山学海发起冲锋，争取能够闯出一条路来。这不，他白天晚上除了让自己和肉包活着，其他全部精力都用来啃书。 “我使用了施必妥r7注射液，4个单位，配明……明……明凌嘌咔……卡什么……”庄续腾低头看看案例，找到自己卡壳的地方，然后一拍脑袋。“怎么又忘了……不行，不能这么硬推，学了后面忘了前面，脑子会烧掉的。诶……没有脑子的人是怎么记忆的？可不可以用石柱大殿？” 巫妖大师被他当成能够解决一切困难的万能钥匙，只是这样的幻梦应该醒来了。巫妖大师听到他的问题后冷哼一声，用一个无法辩驳的回答给了他当头棒喝：“如果我的脑子够用，我干嘛变成骷髅，难道是为了减肥吗？” 研究时间不够，学习时间不够，这是巫妖大师生前最大的问题。他对每一个法术都很有兴趣，愿意为钻研法术付出一生的精力，而他最终发现自己的确需要付出一生。 “才几十本书你就觉得难？仅死灵法术，我自己就写了一百多本法术书。你以为柱子上的就是全部？不，它们只是法术的核心与外延的基本方法，并不是所有变化。”巫妖大师指指脑袋，然后伸出手，说道：“核心和方法在脑子里，控制变化用双手。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庄续腾要解决的问题便是如此：他要掌握知识，然后还要应用知识。他把自己将要执行的任务以及困扰给巫妖大师说了，没想到巫妖大师笑了起来，说到：“你就发愁这个？我觉得你完全没有问题嘛！” “你可别笑话我了，我只是有点小聪明，知识积累一直不行。” “我看你现在连小聪明都快没了。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对，你没有医学知识，不过你完全可以操作啊！就算病人死了，你也可以让他看起来是活的。操控死尸你不会吗？” “我要把病号活着送进去，那样才能交待病情。如果是死尸，根本进不去。” “只要看起来是活的，那就能进去——你只要说它是疑难怪病就行了。”巫妖大师说到：“你呢，犯了个经典错误，那就是给你工具之后你就只用工具。让病号活着去目的地，没要求你只能用新学的医学知识，你那个转移伤害的休眠武技呢？用起来啊！兰奇症不也是一种植入体引起的疾病嘛！”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嗯，你提醒得对，只要能完成雇兵委托就行，不该限定在医生手段中。不过兰奇症并不能算是植入体副作用引起的病症，影从法术使用者和长期接触影从器的人也会得，不管他们有没有安装植入体。” “不接触影从的人不得？”巫妖大师问道。 “对。兰奇症与影从能量相关，植入体使用者的发病率高一些。呃……如果考虑到影从植入体的安装数量，其实兰奇症和植入体也不是正相关。” “正相关……你都开始使用专门词汇了，看来还是有些进步的。”巫妖大师先夸了一句，然后又把话题转回到兰奇症上，看得出它很感兴趣。“给我讲讲兰奇症发作时都有哪些表现。” 既然巫妖大师想听，那庄续腾便努力满足它。这段时间，他在死记硬背方面下了不少功夫，优先记忆的就是那些案例。他觉得这次行动的根本还是要落在病号身上，以病症为抓手，遇到不懂的概念就去找资料，这才是更有效率的做法。正因为如此，他对各种病例的记忆特别深刻，复述起来便很流畅。 巫妖大师听得很仔细，也问了些问题，主要是“xx现象在兰奇症中是否常见？”等听完庄续腾的讲述后，它有些失望地摇摇头，说道：“我以为影从引起的症状和法力引起的法师病是一样的，结果不是那么一回事。影从不是法术，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原来巫妖大师在琢磨这个。庄续腾说道：“也别这么快下结论，我才学了一周，掌握的信息太少。而且兰奇症究竟是如何引起的，后面是如何变化的，目前还没有找到准确答案。大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根据症状进行补救性治疗。所有的恢复，都不是靠药剂和手术，而是靠人本身。压住症状、等待自愈，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案。” “嗯……目前来看只是这样。”巫妖大师对庄续腾说道：“通过你刚才的表现，我觉得你还是真正学到了东西，没有停留在死记硬背上，这挺好的。我没有让你一下子记住那么多东西的方法，这条路也没法取巧。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心得：别有心理压力。当你为学习和背诵发愁的时候，情绪会拖累大脑的工作。你应该在表现好的时候奖励大脑，比如补充一些大脑喜欢的食物。”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意思不难理解，就是建立身体机能和精神的正回馈嘛！庄续腾挠挠头，发现自己已经开始用医学生的方法来理解问题，而巫妖大师一直以来都在用非常浅显易懂的词汇来组织句子。 “巫妖大师，你教自己学生的时候，语言风格不是这样吧？” “你明白过来了？的确，我会用更多专业词汇，加上咒纹、法阵，或者直接用法术来辅助。对学生如此，对普通人却不能那样。语言，目的是让人懂，这才是第一位的。” “谢谢你了。”庄续腾说道。 “你要是真想表示感谢，就提高自己，让我也能痛痛快快说话。”巫妖大师摆摆手，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够了，继续学习去吧！” 庄续腾没能在巫妖大师这里找到捷径，但至少得到了心理上的安慰。强如巫妖大师，也一样为学习送了命，只剩一副骷髅架子了，还要继续用功钻研，这是一种什么精神！现在他在这里学习，不光基本的医学知识很有用，作为植入体使用者，兰奇症的治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得上了。而且从目前已经掌握的知识看，兰奇症的一些治疗方法可以用在缓解植入体副作用上，不管是开保养店还是帮助同伴，现在花的精力都不会浪费。 巫妖大师还解决了庄续腾最担心的一点：病人死了没法继续任务。作为一个好人，庄续腾仍旧以“人要活着，任务要完成”为出发点，加上自己是个假医生，自然会造成心理负担过重。如今好了，操纵死尸一出，病人就算死了，只要推进大楼的时候能颤抖抽搐一下，那就不耽误他继续任务。 相比于任务无法完成，死个把人完全能够接受。只要不做大好人，庄续腾的心理负担一下子减轻了，连带着他的学习效率也提高了。而且他也按照巫妖大师的建议，当自己学习有所进步的时候就给大脑一点奖励，这包括补充相应的营养成分，做些放松的按摩，还有给莫甘娜打个电话。 两个人完全确立的关系，正该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却都碰上了任务。集团公司在大博览会上展出了四大发明，它们都不是概念版，而是要实际落地的。新的工厂要建、新的销售渠道要维护，那么旧的就要淘汰。这种淘汰可不是新的、好的出来之后，旧的、差的慢慢失去市场，而是以一种更加激烈的方式运行。 旧工厂直接干掉，先制造一大批失业者，新工厂建立起来的时候才好压工资。大量在外的失业人口是压榨在职员工的必要条件，剩下的充分不充分，就看心够不够黑了。 “最近闹事的比较多，我们需要去现场维护秩序，所以就没法去陪你了。”莫甘娜在电话里说道：“值勤唯一的好处就是还能接个电话，如果其他蹲点或者侦查的时候就没这个便利了。诶，我给你安排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还在忙着工作的事情，实在没时间找房子。我答应你，等工作有点眉目，立刻搜集信息。”庄续腾说道：“你拿着钥匙来找我啊！进门之后，你一定会吓一跳的！我这里堆满了书，而我正在书里游泳。” “我完全相信你的泳技，一点都不骗人！我相信你用两个月时间好好复习就能上大学，当然也还需要一封推荐信。”莫甘娜笑了笑，终于说出把庄续腾送进大学的关键。“你在读哪一科？” “医科，不会是别的。我发现这外科学还挺有意思，用在武技上，能够加快让人失去战斗力的速度。” “我是个pcpd，你怎么老想着杀人啊？” “你才想着杀人。怎么杀人，我还用看医学书吗？我现在想的是如何让人失去抵抗能力而不死，这才需要技术！另外，我看的全都是救死扶伤的内容，你别把我往邪路上引！” “哼！你就这么说吧！你是好人，我是女巫，行了吧？”莫甘娜电话那头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她说道：“唉，估计又要冲起来，每次都这样。我要忙，先挂断了！” 最近新闻报道里也有很多失业者示威游行的事情，基本上都会以暴力结尾。那些坐在演播室里的光鲜主持人一直在呼吁克制、和平与谈判，但庄续腾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等不起克制、和平与谈判，他们需要的是立刻解决。 第170节 “遣散费、失业金都能扣住不发，还让人克制，想什么呢！”庄续腾摇摇头，重新捡起书本。“不过每次都冲闯起来也有点不太对劲，可能有人在里面挑拨吧？雇兵还是帮派？公司的活儿，大概是帮派吧……他们贱。” 第339章 见习医生 庄续腾闷在家里苦读已经两周多了，戈工道代表团队的其他成员敲响了他的门。电话里，大家为了这次委托任务而沟通多次，但没有一次能够比得上亲眼看看状态。夜莺和岩雀一直挺担心的，怕他被学习难度严重打击，失去信心，甚至变得颓丧。 “我给你带了手撕烤肉以及一打冰镇啤酒，”戈工道在门口说道：“今天普林斯不在家，我就睡你这儿了！” “行啊，进来吧！”庄续腾接过啤酒，快步走向客厅。他先把啤酒放在地上，按照顺序收拾一下桌面上的书，确保自己再看的时候能够迅速找到。“最近弄得比较乱，先找个地方坐下，我简单收拾收拾。” 他们陆陆续续给庄续腾找了五十多本书，现在都在眼前，把两个人包围着。戈工道随便看了看还没有合上的书，里面有横线、有笔记。所有书的书页上都有便签，记录着这一部分的学习重点。 “看了不少书啊！感觉怎么样？”戈工道说道：“大家都担心你会把自己累坏了。我突击强化了直升机的驾驶，但那个难度和你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你还能撑住吗？” “没问题！”庄续腾笑了笑。他从厨房拿来盘子和筷子，将戈工道带来的烤肉装盘。此时，肉包开始虎视眈眈，压低脑袋、撅着屁股慢慢朝沙发这边蹭。庄续腾吹了个口哨，哼了一声，肉包知道自己的企图被发现，立刻调转方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溜走。 “哎呀，怎么能忘了可爱的大猫猫呢！”戈工道哈哈大笑，从大衣内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包，里面是鲜切的肉块。“这可是好东西，真正的鲸鱼肉，普林斯带回来的。” “天然肉，不是合成的？”庄续腾微微皱眉，问道。 “对，天然的。”戈工道解释道：“普林斯前阵子出了个任务，混到高级聚会去了。她顺手扫掉了那里的厨房，打包了一辆冷藏车，里面有半车厢的冰鲜牛腿和鲸鱼肉块。你不吃鲸鱼吧？” “不吃。除非饿极了，否则我只吃养殖的东西。我家里都不吃这个，所有海里打捞上来的东西，都觉得不太干净。” “嗯，我家也是这么教育的，我也不吃。普林斯没有这个习惯，我正在给她养成。她可以在外面吃，但不能在我面前。我觉得这鱼肉别管多贵，最多只能喂猫。肉包，过来！”戈工道打开袋子，将肉块一次次丢给雪豹，逗着它玩儿。“奈客，我留了两根牛腿，但我不会做，等普林斯有空，做熟了给你送过来，我看你现在也没空折腾厨房的活儿，是不是？” “嗯，最近吃的比较简单，但是营养肯定够了。”庄续腾指指自己脑袋，说道：“最近它可辛苦了，不能让它出力不讨好，对不对？” “没错，你得照顾好它！咱们这次的任务就靠它了。”戈工道最终还是将一袋子肉块都给了雪豹，这样才他能专心吃饭。用指甲撬开啤酒的易拉罐，他看了看庄续腾：“你喝不？” “就喝一罐，多了就影响学习状态。”庄续腾接过道哥手里的那罐，让道哥继续用粗大的手指对抗易拉罐的拉环，偏不把勺子递给他。“压力现在全到我这边了？行吧，我扛着就是。” “学习进度如何？” “还行，已经看完两遍，已经知道什么知识点都在什么位置，也清楚要攻克哪些难关。现在正一步步强化重点，形成体系。”庄续腾用筷子夹了一块烤肉，放进嘴里一嚼，眼睛便一亮，说道：“这味道很不错啊！普林斯做的？” “她是有点厨艺，但也没那么好。这是她从宴会上打包回来的，我就负责热了热。”戈工道也吃点口，说道：“不得不说，高等人的厨师的确有些本事。这烤肉的味道，无论用合成肉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出来。” 庄续腾耸耸肩，说道：“我看新闻上好多地方停工，增加了很多失业者，似乎并不影响部分人召开宴会、享受美食啊！” “那的确。不过有人把他们的宴会搅和了，吃的东西都到咱们桌面上了，估计这总会有影响了吧！” “这个社会幸好还有咱们，才能多些有趣的事情。”庄续腾灌了口啤酒冲冲烤肉，只觉得浑身舒坦。两个人聊着聊着，从美食又聊回任务中来。 “露西那边又提出几个方案，比如伪装那里的清洁工混进去，或者干脆伪装成那里的研究员——不过我并不看好那些计划。”戈工道说：“你还记得咱们看到的那些员工吗？十有八九都装着植入体，包括清洁工也是。你当时说：打扫卫生并不需要植入体，那些人的身份可能并不单纯。” “对，我的确说过。”庄续腾想了想，说道：“露西只要谨慎些，一定能发现那些人的身份存疑，便不会轻举妄动。我的想法是：如果能得到他们的身份卡，行动起来就方便了。” “拿他们身份卡去开实验室的门？” “嗯，我现在是这个想法，具体实施最好等我进去一次，看清里面的设置之后。” “你还是想多次进去？”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在雇兵行当里有句话叫做一回生二回熟后。你第一次行动，对手没有防备，你就比较容易活蹦乱跳地出来；再去的话，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大大提高，容易被放在火上烤，你就熟了。” “那句话不是这样解释的——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庄续腾说道：“如果能一次完成当然最好，咱们也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不过咱们还不清楚四级防御区里面有什么东西，那就不能把宝压在一次成功上。” “这个任务是挺难的，我感觉比火车那次麻烦多了。” “还行吧，不就是看书嘛！你要仔细想一想，这看书比杀人难多了。咱不能跟了好师父，学了厉害的武技，就觉得杀人简单。” “你说到师父，我还挺想他的。不知道他退休之后怎么样了，是不是在海边晒太阳，眼睛盯着美女看。”戈工道举起易拉罐，准备遥敬师父一杯。 庄续腾摇摇空罐子，说道：“我这儿喝完了，不多喝，你帮我代一杯。师父要在这里就好了，或许他有过潜入四级安全区的经验，能给咱们说说。” “不对，若他曾经成功潜入四级安全区，露西那边应该总结了经验，就不用咱们这么费力摸索了！” “那不一定。咱们师父也不只是给露西干活儿，他也接过其他中间人的委托。或许在露西并不知道的任务中，他进入过四级安全区。” 戈工道耸耸肩膀，说道：“不好这么说吧……难道师父给你说过他的这些经历？” “没有。有其他中间人找我，让我去为他们执行委托任务，我认为师父肯定也有类似的经历。”庄续腾看了看戈工道，摆摆手，说道：“我都谢绝了。我不想离开团队单独出去，另外咱们手里已经有了不少钱，我对缺乏挑战性的任务缺乏兴趣。如果是打击帮派的、追捕罪犯的，以及给公司找点麻烦的，倒是可以商量一下，但肯定不能耽误露西的工作，且要给她说一声。” 戈工道皱了皱眉，担忧的神色掩饰不住。“你现在想给公司找点麻烦，露西也开始谋划给公司找麻烦的任务，这世道变了啊！别找借口，三六慈善财团的大学和研究中心就是公司的一部分，而且这还是顶级公司！以前的规矩已经被突破了，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庄续腾同样也不知道。他开始针对公司的主要原因是庄腾，他早就做好了研究公司、渗透公司、破坏公司、颠覆公司的思想准备，剩下的只是何时行动以及如何行动。 不过露西开始接与公司对着干的委托，不太可能单纯是为了莫甘娜吧？那妮子虽是教会家庭出身，家里颇有人脉，但那些人脉肯定不会为中间人所用。以露西的能量，最多把莫甘娜发展成一个渠道，获得消息、资源和委托任务，也就这样了。莫甘娜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她一直按照中间人、雇兵行业的规矩行动，摆明只想维持一个客户和服务提供商的关系，不想把人情纠缠进来。 “道哥，发展到咱们这个阶段，已经不可避免进入公司的势力范围。就算不想办法进入公司支持的大学，就说咱们对付帮派吧，哪个帮派背后没有公司的影子？”庄续腾说道：“现在，野猴帮那种级别的活儿已经不找咱俩，除非运气好，潜在收益高，否则请咱们去都有可能赔钱。再往上就是四个大帮派，动它们的风险和难度不一定比去校医院少。” “说的也是呢……”戈工道想了想，说道：“咱们这次任务完成后，我想降价。身价太高了，来的委托都挺偏。咱们需要好好稳定一下，先把技能学好。” “完全可以，我同意。两姐妹需要治疗一下，看看最新的植入体技术能不能缓解她们的症状。咱们两个，距离六闪只差临门一脚，最好能早点跨过去。然后还有七闪，那才是最重要的关卡。过了七闪再提价，一来咱们的自信心更足，二来也不能给师父丢人。” “对，哈哈，七闪再不提价，那师父不是白教咱们了吗？他要是听说，那……咦，肉包怎么竖起耳朵了？你看看它是不是挺激动？” 庄续腾扭头一看，肉包确实眼睛发亮、屁股乱晃，有点激动的样子。它快速舔舔脸颊和爪子，让自己变得清洁，然后一边挠挠胡须，一边向门口走去。这……有人要来了？ 门开了，用钥匙开的，那只可能是莫甘娜。庄续腾赶紧起身，他要在莫甘娜发出嘿嘿吼吼的声音之前，让她知道屋里还有个道哥。不过莫甘娜比他想象得更加谨慎，进来之后先探头探脑四下看看，仿佛搞侦查似的。她很快发现了戈工道，然后扬了扬眉毛，说道：“原来你在啊！” “我吃饱了，我马上就不在了！”戈工道对庄续腾使劲挤眉弄眼，一副‘我太懂你’的表情。“正好说到要回去等普林斯，我说完这句话就走：等牛腿做好了我再给你送来。” “牛腿？合成的还是真的？鲜的还是冻的？” “之前是冷鲜的，已经放在冰箱里冻上了。怎么，你想要？”戈工道问。 “冻过就算了。如果完全是鲜的，我是可以露一手。再见道哥，你走好道哥！”莫甘娜欢送道哥出门，亲手掩上门，这才舒了一口气，说道：“奈客，过来帮帮我，给我擦点药。我估计都青了。” 一问才知道，莫甘娜值勤的时候被卷入示威者的暴乱之中，虽然穿着防护服生命无碍，但是前前后后也挨了好多次砸击，皮肉伤痛免不了。结束任务之后，她看pcpd的医院人满为患，加上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衣服，便坚持来到庄续腾这里。 庄续腾有全套治疗外伤的药剂，一边喷涂，一边借着药物的镇痛麻痹效果把她衣服脱下来。“只是淤青，没有开放式出血，你算比较幸运的，只要喷点药等着化瘀消肿就行了。如果有伤口，出满汗的衣服也不卫生，不及时处理有可能让伤口恶化。” “我也觉得没有出血才过来找你的，不然就在医疗站处理了。嗯，看你的手法，有点意思了，像是个学过医疗知识的人。” “我最近都在学习，你看看这些书吧！”为防万一，庄续腾给莫甘娜准备泡腾片，加快伤口愈合，避免内部感染。“我现在可算知道一个医生要学习多少东西了，我没考上大学真是我的幸运。” 莫甘娜扫过地上的书名，很快看到了兰奇症的案例，她便知道庄续腾在准备什么。“这次委托辛苦你了，要做这么多准备工作。” “不辛苦。这些知识学了不亏，用得上，就是……”庄续腾灵机一动，想了个好主意，说道：“莫甘娜，这些东西你也会一些吧？能不能模拟场景考考我，帮我巩固一下学习进度？” 第340章 不良医 “用我的医学知识帮你复习？没问题，只要你先给我上完药，然后做点热的东西给我吃。”莫甘娜歪着头、抛着媚眼，变撒娇便说道：“今天一天都只有能量棒，我的胃提出了抗议……” “没问题，我给你做个速成乱炖热粥……对了，冰箱里还有冻包子，我给你热出来，两个放在一起，那才好吃！”庄续腾说道：“包子是我从家里拿的，一直冻在冰箱里，压箱底的存货，可香了！” “好啊，我尝尝，我觉得一定不错。”莫甘娜在庄续腾去厨房忙活的时候拿起周围的书，大致翻看一下，好为自己一会儿的提问做准备。 庄续腾很快为自己提出的要求头疼不已，因为那些治疗场景不断变换时，他的大脑开始跟不上，各种相近的医学用语发生了混淆；同时他也感到幸运，因为自己能在任务实际执行之前发现这个问题，还有让他改进的时间。 “我能记住问题的答案在哪本书上，甚至在那一页，但就是连贯不起来。一着急，就错了。”庄续腾皱了皱眉，宣布休息一会儿，然后也怪罪起莫甘娜来：“还有你，不穿衣服晃来晃去的，太分散精力了！” “呵呵，真要救人的时候，人命关天，那种才叫紧张。你连色欲都克服不了，危急关头只会表现更差。” “我能克服色欲，但是克服不了你。”庄续腾狡辩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道：“现在一试，差距还是太大。莫甘娜，我会继续加强记忆，但我担心记得越多就会越乱——我现在已经有了混乱的苗头了。” “我给你提个建议吧！”莫甘娜说道：“书上说的治疗方式很全，但它们有的用于调养，有的用于急救，有的比较激进，有的相当保守。你这次行动要扮演的是个急救医生，你就抓住这一条线索。” “急救的方案也有好多。”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多的不说，七八条路径是有的。” “你先精通一条，熟悉三四条，知晓剩下的四五条就行。就像你给我做的乱炖速食粥，核心做法是固定的，手边有什么用什么，觉得缺了什么加什么，味道也可以边做边调。反正只要粥是熟的、香的、无毒无害就行了。” 庄续腾一拍脑袋，说道：“对啊！反正先让人度过最危险的关头，保持一个不死的状态进去就行，剩下的可以慢慢调理。就算他们的问题很刁钻，我也只要抓住急救就行：我是个急救医生，先处理最紧急的，人只要稳定了，后续治疗我可以边看书边操作嘛！”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莫甘娜指着满屋子的书说道：“这些你要是全学会，你就是兰奇症的全才了，而且是死记硬背的纸面全才。你不如成为专家，选出一条路径，把它弄得特别熟悉，上手就能来，反而效果更好——我觉得。” “哈哈，你可救了我的命了！这个办法好，正常医生也就该是这样。这些救人的知识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锻炼记忆力的。莫甘娜，你可太棒了，让我亲一下！”庄续腾说完，也不管莫甘娜答不答应，便扑了过去。 肉包看着他俩滚床单，觉得无聊，便偷偷溜到餐桌那里。肉包子真香，真香…… 有了新的指导思想，庄续腾便理顺了学习的思路。之前那根本不叫学习思路，只能说是“背诵大纲”。他从比较常见的八种急救思路中找了三种作为重点，再选了适应面最广的“拉姆克急救法”作为核心手段，其他方法作为插件，在遇到特殊情况时特殊使用。通过这个方法，他从“知道怎么治疗”逐渐向“会治疗”进化。 一周后，莫甘娜打来电话，给了庄续腾一个地址，让他带上一千欧元现金过去学习一下。庄续腾根据地址，在下城区东部寻找，终于在一片窝棚林立、污水横流的贫民区找到了这家“希望诊所”。 所有使用植入体和影从法术的人都有可能患上兰奇症，它很少致命，但总会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只有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它会立刻、直接威胁生命。大部分时间，威胁生命安全的是植入体故障和副作用。 书本上是这么写的，病例的主要构成也是高级植入体的重度使用者或者影从法术研究人员。普通人用不起那么多、那么好的植入体，影从法术更加接触不到，所以“普通人”兰奇症的发作几率基本为零。 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贫民区里的人的确都不会影从法术，但他们不少接触植入体和影从器。前者来自垃圾站、黑市以及帮派，他们得到副作用较大的植入体后，会找来很多人分担副作用，从而“安抚”植入体，降低植入体的威胁性。巫妖大师的影从副作用就极大，光明之盒专门设有通过群体分担来安抚巫妖大师这个活性影从的功能。 影从器，工厂里有很多。不管是小手工、黑工厂或者地下作坊，它们不会嫌弃用于生产的影从器具是不是成套的，是否已经超期使用，只要能够完成工作量就行。使用这些影从器的底层人也会暴露在副作用之下，他们和那些戴名表、开豪车、使用高级影从器的高等人一样，会发作兰奇症。 “希望诊所”的医生是个干瘦干瘦、胡子拉碴、精神萎靡不振的中年男人。他穿着脏兮兮的白大褂，里面是背心短裤，袜子一边露着大拇指一边露着中指，拖鞋不是同一双。这个叼着烟、嗓音沙哑的人自我介绍叫森德·瑞斯，大家叫他森医生。 “钱带来了？”森医生说话的时候，嘴唇边缘的烟上下抖动，烟灰洒落下来。他接过一千欧元，好好数了数，说道：“谢谢你的捐赠，你可以进来看看病人了。” 拉开用木板当补丁且吱呀作响的铁门，庄续腾被带进这间“社区医院”。这里不分科室房间，进门就是个大房间，靠墙摆着两排病床，上面躺着奄奄一息和活蹦乱跳的病人。所谓活蹦乱跳，就是副作用疼痛强烈，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更躺不下的病号。那些奄奄一息的，大多已经饱受折磨，能给他们的治疗只剩下大量麻醉剂，或许还有蓝色晶体之类的玩意儿。 “我这里根本管不了兰奇症，”森医生用力吸了口烟，直接抽到烟蒂位置，然后仍在地上用拖鞋踩灭。“与影从副作用相比，兰奇症算个屁。你想看看病人的症状就看，如果想治疗，就来和我说，没有我的监督你不准动他们。” 庄续腾站在昏黄的灯光中，眉头褶皱造成的阴影相当明显。他挥挥手，能够扇走呛人的烟味，却无法驱赶屋子里萦绕不退的死亡气息。 这里是亡灵法师收集怨气的绝佳地点，不是尸坑，胜似尸坑。持续受到影从副作用折磨的人们承受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痛苦不仅互相纠缠着，甚至浓厚得已经要发酵。森医生说的没错，这里有很多兰奇症，但兰奇症并不重要。 “我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庄续腾叹了口气，一只手捂着嘴巴。 “不知道就是一种幸运，是个人，都希望离这种地方越远越好。”森医生挠挠胸口，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拿出最后一根，叼着但不点燃。“你是要在这里干站着，还是……” 此时，庄续腾旁边的病号努力睁开眼睛，向前伸手，指着森医生，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他来干什么？是要拿我们做实验吗？你说过不把我们卖掉……” “这是个医学院的学生，需要病号。你们就在这里，哪也不去。想什么呢，我说过不会卖掉你们，说到当然做到！现在有个真正的医生来看你们，这不是好事吗？你们谁先来？” 几个还算清醒的病号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指向角落那个被绳索捆住却依旧挣扎不已的病人。 “我拿那家伙没办法了，你去看看他吧！”森医生摸摸身上，找到打火机，点燃嘴角的烟。随着烟雾弥散，他无奈地说道：“那家伙死硬得很，宁可疼死也不用麻醉剂。不过一般的用了也白搭，至少得96％纯度蓝野人才行。可那种东西，谁能买得起？或许安全蓝上市之后能便宜些……” 森医生絮絮叨叨，庄续腾不理会他，径直上前去看垂死挣扎的病号。他完全能够理解森医生将蓝色晶体产品用于临终关怀的做法，但不代表他会表示赞同，所以他选择沉默。 挣扎的病人曾经有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只是这个工作要求他安装肩部植入体，以便操作生产线。按照规定，工作单位要为这种岗位的工人提供植入体健康保障，包括给他购买足够年份的健康保险。 实际上，很多人除了“你不想干外面有的是人想干”这句话之外，什么也得不到。甚至眼前这人更惨，他的植入体是旧的，二手的，甚至有可能是从尸体上取下来的。这种货色，黑市都怕麻烦，一般不会卖给健康人。谁也想不到黑心企业连这点钱都省，用了这种植入体。 庄续腾仔细检查他的身体状态，幽影之眼扫描影从能量反应。他已经强行取下了肩部的植入体，但副作用已经在他体内扎了根，并和兰奇症纠缠在一起，在他的大脑里开辟了第二基地。 他的痛苦来源主要是这个第二基地。 看着庄续腾将手放在病人的脑袋上，森医生凑过来，贼兮兮地笑道：“看出来了？不错啊！想给他治疗也不太难，只要把脑袋撬开，使用……” 第171节 “止格毕双标准浓度，四个单位，点埋包围式注射，压制病灶。再安装脑宁植入体，进行三个月的恢复治疗，期间轮换使用咯多克脞胺、多宁叮4号、吗啉西卡3价等促排药物，点滴注射和电疗相结合，稳住他的生理指标，那就有可能拔除这个病灶。” 森医生眼睛一亮，但在现实的烟雾中又迅速黯淡下去。“对，你说的没错。可惜他缺的不是疗法，而是钱。可就算用正确的治疗方法，你觉得有几成可能？” “我只是看一看、摸一摸，下不了准确判断……”庄续腾想了想，根据教科书里的内容再向下减了减，说道：“三成治愈可能。” “三成……看来你是大医院出来的，见的、用的、摸的都是好东西。”森医生挠挠头，说道：“如果他刚刚发病就接受治疗，这个三成有点低了。可他现在已经拖了太久，就算给最好的治疗，也不会超过半成可能，而且治疗费用至少要十几万欧元，没人能给他这个钱。” “没人？”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真没人能帮他？” “如果给我十几万，我会选择救这屋子里症状比较轻的，然后买点最好的蓝野人，让他死得不要太痛苦。”森医生说道：“这家伙脑袋有问题，特别固执，他相信自己只要足够痛苦，就有可能变成可怕的鬼怪，好去找那些活着的混蛋复仇。如果真有那种事，混蛋早就死光了，哪还会继续害人？” 庄续腾叹了口气，搬了个椅子坐在病床边，将手放在患者头顶上。露西让他到这里来是为了让他能在任务之前试试手，通过演习来获得经验，尤其是锻炼一下情绪控制，让神经粗大一些——如果能顺带增加一点处置经验就更好了。 她没想过庄续腾真有可能治好这些人。 庄续腾内心也有些矛盾。他感觉自己可以通过死灵法术吸取怨气的方法给这些人治疗，虽不说一定能够治好，但肯定至少能缓解他们的症状，延长他们的生命。 可他怎么解释自己的能力？暴露的后果是什么？庄续腾缓缓收回手，他很快找到一个简单的理由，暂时足够说服自己了：凭什么要用自己的安全为那些作恶者造成的灾难买单？ 第341章 俱备 死灵法术是不能用的，但是“希望诊所”本身就有的治疗手段却可以试试。庄续腾花了一千欧元买了参观和检查病人的服务，他还可以再花点钱，买下这里的药品，对病人实施治疗。这些治疗当然都在森医生的监督之下，绝对不是试验。 大部分治疗兰奇症的药物都有渠道能够买到，它们只是很贵，而且大部分医生都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这就造成了整个沛城只有少数几个医院设有这个科室，而且只能进行紧急处理，完整的治疗仍然需要转到三六光辉大学医院和研究中心。 森医生这里同样不是“治疗”兰奇症的地方，他只是接受了太多影从副作用的病号，见多识广，也就知道兰奇症是怎么回事了。在治疗影从副作用的过程中，他也慢慢总结了一些兰奇症的治疗方法。只可惜，药品价格相对昂贵，病号承担不起，他这个医生也不能以自己破产的代价强行治疗。再加上兰奇症相对于强烈的植入体副作用来说只能算是小病，如果烈性病症治不好，人就没了，兰奇或者不兰奇便不重要了。 “我看看你的药房，试试手。”庄续腾放弃了死灵法术，但没有放弃治疗，他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要干点什么。只是帮人救人的心，在看到药品价格的时候，也会逐渐变凉。 书本上只会标出用药方案，从不会标明药品的市场价。生命宝贵，这句大家都知道的话在制药和医疗集团那里，就变成“命用钱标定”，成了某种行业标准。 “相对便宜的就是这几种。”森医生也看出庄续腾肉疼，更加笃定他就是个学了很多知识但是没有实际经验的医学生。“你挑选的那些，药物的副作用小，疗效比较明显，确实是好药，但是贵啊！虽然你自己掏钱，我不需要为你心疼，但我进那些好药的时候也要疏通渠道，还有额外花费。那些好药，用在救命的时候还好，只是治疗兰奇症，浪费了。” 治病救命还要挑挑拣拣，都是钱闹出来的。庄续腾叹了口气，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在病号身上投入太多，一两千欧元意思意思就行了，再多砸钱进去，雇兵委托的成本核算就说不过去。于是他改变方案，用相对便宜的药实施混合疗法，看看它们能否缓解病人的症状反应。 只要能让生理指标变好且稳定住，至少满足急救和送医的标准，他的水平就足够糊弄了。如果真想帮助这里的病人，那就多从医院拿点管用的好药出来。哪怕杯水车薪，也算聊表心意。 正好趁这个机会，庄续腾向森医生了解市场上各种药品的价格，为他从研究中心顺手牵羊做好调研准备。 就在庄续腾忙着学习扮演医生的时候，其他人也没有闲着，同样在为这个任务努力准备。戈工道搞了个直升机框架，将它装修成白金契约公司的风格，伪装成它们的急救直升机。 戈工道驾驶直升机在沛城飞行，提升高楼间的驾驶能力，熟悉白金契约公司的常用飞行线路。城市里气流情况复杂，各种各样的灯光又会对驾驶员造成干扰，尤其是一入夜，灯光秀变成灯光污染，明暗对比之下，许多大楼仿佛隐身一样黑，另外的大楼仿佛镜子一样映照出另外一个城市。若是一不小心着了这些幻像的道，几秒钟的疏忽就有可能造成机毁人亡。 只是常态飞行的话，当然可以有多远避多远，但对于雇兵来说，必须时刻准备情况急转直下，突然失去了所谓的“安全常态”。戈工道深知自己作为团队最后防线和逃生道路的责任，他要练好“特技”飞行，他要让直升机如同自己手臂一样服从命令。 夜莺和岩雀两姐妹包揽了所有琐碎工作，她们伪装身份，利用信息网络找来任务可能用上的各种装备和证件。尤其是庄续腾的身份信息，那必须经得起查验，必须是正经医学院出来并有完整的实习和工作经历。 都是因为这一次要进入的是公司领地，大家不得不拿出全部本事，力争将各个细节都做到无懈可击。两姐妹1：1复刻了场地环境，根据回访的内容把警报器、监控头和每个房间的门窗观察角度全都重现出来。她们还通过技术手段复制了两张工作人员的身份证卡。只是她们还不能确定研究中心内部门禁系统的具体情况，所以并不建议庄续腾使用身份卡，除非在紧急情况下。 根据白金契约的出航记录，沛城全部六个能够接诊兰奇症的地方全都被他们找到。这六个地方只为购买了白金级别健康保险的高端客户服务，普通人哪怕拿着现金都进不来，死在门口也不会得到同情，只会被洗劫。 露西尝试收买这些诊所里的某些医生，不但可以在这次任务中充当内应，以后或许也可以开展其他业务，尤其是医疗业务。但是，她敏锐察觉到这些诊所内外都有保险公司的力量进行保护，里面的人也受到很严格的监控和限制，就算他们有想被收买的心，也没有那个胆量，更缺可信的通道。发展到最后，露西不敢买，害怕这是保险公司的陷阱；医生不敢卖，同样怕落入保险公司的陷阱。 思虑再三，觉得最好别同时惹到两家公司，最终决定暂不“发展会员”。虽然在接诊地行动不顺，但是白金契约公司内部管理就没有那么严格，露西终于还是打进去几颗钉子。 在众人的努力下，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准备，花费了比宝库列车抢劫案更多的心思后，终于要准备行动了。决定此时开始行动，并非有了十足把握，而是大家已经在当前掌握信息基础上能做的准备全都做了。剩下的东西，只有深入虎穴进行探查才有可能得到。这一次的行动可以一锤定音，但主要目的还是试探。 庄续腾穿上医生的白大褂，在镜子面前检查形象。衣服做旧的状态很逼真，器械的磨损模样一看就是经常使用的。庄续腾根据自己的“人设”习惯调整器械的位置，并调整好它们的长短状态，可以拿起来就用，一用就合适。 “随身笔记，笔不是新的、满的，急救药物、工具……”庄续腾仔细检查，并在头脑中模拟场景，加深记忆。他的场景基本都来自希望诊所的森医生，那是个同时具有丰富抢救以及糊弄经验的街头医生，尽管必须依附在贩卖蓝色晶体的帮派之下经营，但他一直都在尽力拯救生命。 那个人对庄续腾的影响很大，他在一些身体动作以及神态方面不由自主地模仿了森医生。他发现经验丰富的医生就像见多识广的雇兵，他们有个共同点：更多将“人”看做“事”，以便保持冷静与镇定，保持理性思考。庄续腾吸取了这点经验，不断提醒自己，要在行动中以“运输救人”为核心，不要东张西望，不要心神不宁。只有先让自己成为医生，才会避免被人发现纰漏。 夜莺给他拿来一个特制的通讯器，外观与矫正用的牙箍一模一样。她说这是骨传导的特制通讯器，信号收发范围很低，只有二十多米，只够庄续腾和直升机进行通讯。它平时不开机，庄续腾必须用手指敲打它，它才会开始工作。它的电池依靠唾液进行化学反应，最多能支持二十分钟的通话时间。尽管有多种缺点，它却有个不可替代的好处：任何检查都不会怀疑它。 影从武器不能携带，手术器械是庄续腾手边唯一可用的武器。对此，戈工道和庄续腾一样表示不用担心，他们用武技能够对付的敌人，不管用不用武器都能赢；他们武技解决不了的，哪怕全副武装也只能逃跑，实际上带不带武器区别不大。 “多观察，安全出来就好。”露西对庄续腾的要求不多，但是要求很高。“那里是四级安全区，能够进去就已经非常成功，所以不要贪功。尤其记住一点：在降落到医院天台之前，你们随时可以中止行动并退出。” 夜莺和岩雀一个去白金契约的联络中心，一个到戈工道租用的酒店观察位提供支援。她们会将消息不断汇总到戈工道的耳机里，而庄续腾要扮演好医生的角色，总不能拿个步话机不断布置任务吧？ “做好医生就行，现在出发。”露西内心很是紧张，但这件事不能无限期向后拖延。她只能寄希望于众人的专业素养和临场表现，最多再安排几组人在周围接应。肯定没法直接帮助他们，但制造混乱，打乱和延缓对手的行动速度，这却不难。 庄续腾坐上戈工道驾驶的飞机升上天空，他们将在城东一处工厂顶上降落，保持待机状态，等待夜莺和岩雀的消息。众人将目标选定在城东的两个接诊点，准备拦截这里的病号。由于白金契约的出发点位于沛城北偏西，距离此处较远，留给他们做手脚的时间相对充裕。 病号总会有的，只是不知道何时，他们只能等。第一天是徒劳无功的，第二天是毫无收获的，第三天终于抓到了机会，等来一个突发兰奇症的倒霉蛋。 众人如同触摸了电门一样立刻激活起来，按照在脑子里不知已经转了多少遍的方案开始行动。岩雀在白金契约的系统里做了手脚，用欺上瞒下的方法劫走了这次兰奇症的运输工作。她从白金契约那里领到身份通行密码，发送给戈工道，安装在自己直升机上。白金契约自己会与三六光辉大学医院那边取得联系，告知这一次安排的直升机情况。这样一来，医院那边就会把戈工道的直升机当成自己人。 他们快速飞往诊所，而原本要飞来这里的机组被岩雀调往其他方向。那个机组将在空中绕上一阵子后被告知任务取消返航，他们最多会骂骂咧咧几句，最终还是会服从指令慢慢飞回去的。 第一步进行得很顺利，尽管是第一次来到诊所，戈工道依旧将飞机稳稳停下。庄续腾拉开机舱门大步走下去，直接把诊所平台前送病号的医生护士看呆了。以前都是他们将病号推过去、送上飞机，再派个交接医生跟机离开，怎么这次变了？ “我是森刚，森医生。”庄续腾指了指胸牌。“我跟着飞机行动，从这里接手病号。给我说说他的情况吧！” “这是怎么回事？以前都是我跟着病号一起去医疗研究中心的，怎么变成在这里交接了？”本地诊所的医生是个地中海秃头的中年人，带着金丝眼镜，一副人人都欠他钱的激动模样。“我没接到任何要做出改变的通知。” “通知你不是我的工作，但我确实知道这样做的原因：让每个诊所保持接诊的力量。新方法正在试验中，也不一定会保留，而且你觉得我喜欢坐着飞机到处跑吗？”庄续腾拿出研究中心医生的派头来，完全无视对方更加年长，反正自己一定要高人一等。“你去到那边也是要交接，在这里也一样。赶紧交接完，你就可以直接回去休息。” 秃头医生歪着嘴、斜着脸、瞪着眼，直勾勾看着庄续腾。他没有找到慌乱、紧张，只看到严肃、冷静以及并没有丝毫隐藏的傲慢。“上面的”医生的确都是这个调子，顶级公司医学研究中心的家伙一个个自视甚高，而且确实有不把下面保险公司诊所医生放在眼里的实力和势力。他已经相信了庄续腾的说辞，但被这样直接“歧视”，他很不甘心，尤其是在自己同事面前，有种下不来台的感觉。 “这个病号很复杂，情况危急，在这里说会耽误时间。”秃头医生灵机一动，拿病人的健康说事儿，一定要给这个“森刚”找点麻烦。“不用怜惜我的时间，我跟着病号过去，路上给你介绍情况。” 庄续腾哼了一声，点点头：“对我没有影响。” 他的确没有合适的理由阻止这样做，只能随机应变。不管是急救诊所或者研究中心，首先都要保证患者安全，因此不能在这个方面引起怀疑。 “飞机上带了床，把病人移上去。”庄续腾低头扫了眼病号的大致情况，然后就开始指挥秃头手下的医生和护士，仿佛他是诊所的院长一般。 不过众人都觉得这样很正常，也就照办了。 第342章 双头蛇 直升飞机上提前准备了一张折叠病床，外观看起来和普通病床一模一样，但内部大有玄机。增加的中空管道里安装了防震颤和吸音的海绵，可以将很多药瓶装进去并安全携带出来。用来进行欺骗的仪器零件也在暗藏的空间内，那里同样可以用于偷运设备出来。 可以说这张床是除了庄续腾与直升机之外最重要的道具。 “慢点搬病号。注意针管。”庄续腾用两根手指按了按病人脖颈，然后问到：“他什么情况？” “这是病历，你自己看吧！”秃头医生可不会在自己人面前表现出言听计从。他从其他医生手中拿过病历，递给庄续腾，然后借口说道：“直升飞机太吵，还是眼睛看的比较准确。” 这种说法倒也没错，直升机的螺旋状旋转起来，那声音震耳欲聋。庄续腾接过病历，轻盈地跳上飞机。关舱门的事情当然改由秃头医生负责，他只要专心看病历就行了。 “罗密欧·叶，29岁，男性，血型……”庄续腾努力辨认着病历上的字迹，同时观察着患者的情况。这名叫做罗密欧的患者虽然很年轻，但有一副沉溺酒色的疲惫姿态，让他看上起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深陷的眼球、毫无血色的皮肤、干瘪的双唇，这都是不健康的表现。而他这次爆发兰奇症的主要原因就是附加排毒肾植入体积累的副作用，差点没把他的好肾直接干穿。他现在还能神志清醒地看着庄续腾，完全是因为买了健康保险的白金服务，用及时的治疗把命吊住了。 庄续腾向后阅读对患者使用的治疗手段，那些药物和服务加起来，至少有两万欧元，而这些也只是为了压制他的症状。秃头医生采取的治疗手法相当保守，充分诠释了“能拖就拖”四个字的真谛。 “实话实说，你的情况并不好。”舱门关上后，外面的噪音小了很多，但几个人仍需要头戴式对讲机才能交谈。庄续腾将其中一个给病人戴上，然后对他说道：“看你的血液指数，里面流淌的不是血，几乎全都是酒精。你的意识和生命全都靠植入体肾支撑着，只要它出故障，你就濒死。” “我用了最好的肾植入体。” “已经不是了，它已经被你折腾惨了。”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以前也不是，因为你已经把最好的两个折腾惨了。这一次能救你，下一次不一定。” “我有最好的保险，总会把我救过来的。”那人嘿嘿笑着，酒精让他的脑子并不是很清楚。 “从客户回馈情况来说，当你无法统计死亡患者的差评，你的确买了最好评的保险。”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死亡，可是躺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意味着你不能去做其他事情。” “有道理，但我有的是时间，我躺在这里，是因为我买了保险，而我买保险的原因正是因为我想躺在这里。哈哈哈哈！你这个傻x，居然问这种问题，傻x。” 庄续腾微笑着，正是那种“神不在乎”的微笑。 秃头医生见庄续腾被患者怼，内心好笑。他也帮腔说道：“你确实不该问这些问题，而是看看病历哪里还有不懂的地方。飞行时间十五分钟，你还是抓紧时间问吧！” “没什么需要问的，情况很清楚，病症很简单，就是单一植入体故障以及副作用引起的兰奇症，已采取的治疗手段虽然非常保守，但已经见到了效果。只要……”庄续腾突然皱起眉头，他分明地感受到患者身上的怨气正在移动和重新积聚，给他一种要出事的感觉。“你检查他其他植入体了吗？” “检查了，植入体状态良好，他的前胸有个指示灯，你应该……” “我看到隐藏在纹身中的指示灯了，绿色和黄色不断闪烁，但是你除了看这个，就没有进行其他检查？”庄续腾将手掌放在患者身上，用掌心的法阵感受怨气的移动。这股怨气原本聚集并被压制在左肾部位，现在分成两股，一股向胸口移动，一股向胯下聚集。 庄续腾的手也逐渐向病号胯下移动，立刻被他呵止：“你要干什么，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你这个流氓，你这个猥琐的医生！我要投诉你，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如果你的植入体型号没有报错的话，那我可能要遗憾地通知你，这个植入体器官状态灯极有可能是错的。根据我之前的经验，下一个可能崩溃的植入体是你的牛增强器。嗯……给我配一份康特斯，七单位，然后准备……” “自己干！别指挥我！”秃头医生一甩手，向后靠在机舱壁上。 庄续腾耸耸肩，说道：“你没有把他交接给我，所以他还是你负责的病人。而且你这个态度，到站之后交给那里的医生吧！不过你应该开始祈祷，因为……” 别人用仪器才能检测出的“怨气”，庄续腾可以用法术感受到。这股怨气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温床，正在快速累积，即将爆发。而患者由于被注射了相当数量的止疼和麻醉药物，加上他血管里本就充斥着酒精，这严重影响了他的感知。至少，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难受。 “我想排尿。”三分钟后，他先是这样说，然后就感受到一股温热在裆间弥漫。他以为自己尿床了，而且毫不在意，反正那肆意妄为的感觉很舒畅。但是紧接着，他就听到秃头医生的惊呼：“怎么全是血！” “不是出血，而是爆了。”庄续腾单手托着腮，说到：“赶紧紧急处理吧，好医生。” “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怎么……”秃头医生看着不断扩大的红圈，伸手去揭开腰带。见状，庄续腾递给他一把剪刀，说道：“还是用这个吧，速度快一些。” 秃头剪开裤子，一脸惊恐地看着里面，此时罗密欧·叶体内的麻醉已经压不住疼痛，他开始有了感觉，开始不断抽搐。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强撑着上半身，努力朝下看，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 “一……一个洞……”秃头医生声音颤抖。 罗密欧双眼一瞪，吱嘎，直接抽了过去。 庄续腾没见过什么世面，当然非常好奇，凑过去看。他呆住了，只觉得有一个巨大的深渊旋涡正在凝视着自己，那里黑暗而恐怖。 “倒着炸进去了……好像可以直接安装女性的……”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整，声音也不大，但不知怎么还是钻进了罗密欧的耳朵里。刚刚才昏过去的家伙吱嘎一声又惊醒过来，如同弹簧一样坐起，大叫着：“你们要想想办法！” “不是我们，只有他。”庄续腾冷哼一声，将责任推给秃头医生。他很清楚，距离降落只剩下4分钟，这4分钟内罗密欧不至于死掉。就算死了，他也能用亡灵法术让罗密欧好似活着，顺便将这口锅更加严实地扣在那颗地中海秃头上。 如果能借此拿捏住他，对之后行动或许也会有帮助。 秃头医生咬了咬牙，拿出止血喷雾尝试止血，却被庄续腾一声嗤笑打断了。他非常气恼，一边继续用止血喷雾，一边对庄续腾发了脾气：“你哼哼唧唧干什么！什么意思，不想救人，光在这里捣乱吗？” 庄续腾看向罗密欧，为他调整好耳麦，然后说道：“从血渍扩散的情况看，植入体出现问题的那个瞬间出血量很大，很快就基本停止了。现在重要的不是止血，而是避免兰奇症向你的器官弥散。植入体坏了还可以再装新的，可要是更重要的器官坏了，你还能不能继续传递dna，可就是大问题了。” “你来治！你来治！赶紧，赶紧！”罗密欧大喊。 “他得给我配药。”如果硬要他亲自动手其实也可以，利用武技完全可以控制住动作，肯定不会出错。但在这里，庄续腾并非故意拿捏，而是他的配药动作只能做到正确，却没有资深医生那种流畅和精熟，无法完全符合他要扮演的角色。 “配！你要是能治你就治，要是没把握，就赶紧听他的话干活儿！” 秃头医生一愣，随即一喜，这不正是把责任交出去的机会嘛！他表面装怂认栽，手上也很麻利，赶紧按照庄续腾的要求配置注射药剂。通过针剂，他发现“森医生”选择了激进路线，药量猛、见效快，能够迅速压制主要症状，但是有很大可能让病患情况变复杂。 这是一条凶险的路，只有经验丰富的医生才能驾驭。 庄续腾的经验只在背诵层面上足够丰富，但他有作弊的手段。庄续腾接过针管，手指摸过罗密欧的皮肤，超算武技的摸力触感让他立刻定位血管的深度和角度，接下来就是一次快而准确的注射。用武技打针这一手“绝活”把秃头医生直接看呆了。一方面他承认自己没有这种本事，医院里打了一辈子针的护士长恐怕也得望尘莫及，但另一方面，他也在心里嘀咕：打针不用酒精消毒的吗？ 好在他没有嘀咕出来，自己找了个“紧急情况紧急处理”的理由。只见庄续腾将三种不同药剂分别从罗密欧手臂、臀部和脚踝血管注射进去，然后将第四种药物打进一直进行着的点滴药瓶中。 第172节 随后，他一只手控制着点滴的速度，另一只手放在罗密欧的小腹部不断按摩——这一次罗密欧不再有任何异议。激进的药物开始发挥作用，迅速压制兰奇症的表征，而它们引起的副作用与怨气一起，被庄续腾用死灵法术向外抽，然后转移给小白鼠。 计划本来就希望病人活着送到医院，因此庄续腾也准备了小白鼠。与往日不同的是，为了能在进入医院前快速藏起白鼠，他没有背负小老鼠，而是绑在腿上，藏在裤腿下面。 药物和死灵法术双管齐下，罗密欧的兰奇症被迅速压制，而他体内积累的副作用也大大减轻，这就像釜底抽薪，从根本上改善了他的身体状况。不需要看胸前的指示灯，罗密欧自己就能感觉出明显差异。一种清凉引起的麻痒感觉聚集在他的胯下，那是种想让人挠一挠的舒适。他刚抬起手，就被庄续腾一巴掌拍回去。 “别动，如果你不想下半辈子只能看不能干。”庄续腾的威胁简单而有效。他继续按摩，而直升飞机也在此时缓缓降落。 “先稳住情况再出去。”庄续腾眼也不抬，直接对秃头医生下达命令。这一次，看到了罗密欧逐渐“舒爽”的状态变化，秃头医生便点点头，第一次老老实实听话。 又过了三分钟，小白鼠奉献了生命，罗密欧的情况稳定下来。其实比稳定下来更好，他的兰奇症已经被压制住了，全身的植入体也因为副作用的舒缓而恢复了正常工作。那些一直毒害他的酒精以及不知道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玩意儿开始分解，这让罗密欧越来越清醒，也就越来越像个正常人。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罗密欧看着庄续腾，内心满是佩服，但还有一个重要问题需要解决：“森医生，我的下面……” “换个植入体是必然的了，其他的都没有问题。嗯……经过这次兰奇症转移爆发，下次最有可能出事的就不是附加肾，而是你的下体。根据这次的情况看，再要来这么一次，不用等你的保险公司派人把你救到医院，你就可以改变性别了。” 罗密欧立刻看向秃头医生，他希望听到不一样的答案。他听到了，“我也不太肯定这个理论，但我也不能否认的确有这种可能”。狗屁！没用的东西！什么都不懂，比森医生差远了！ “最好按照植入体的工作规范来使用它们，别尝试它们的极限。你和它们一换一，岂不是亏死？”庄续腾擦擦手，将消毒被单盖好，说道：“你已经稳定，可以入院了。来吧！” 庄续腾拉开机舱门，一个跨步，非常敏捷地就先下去了。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就看他能不能跟着混进去了。 第343章 混子 庄续腾先下直升机，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医院的直升机平台可以让最多两架飞机停靠，目前只有他们，一时不会被催着离开，所以用于行动的时间相对充裕。那扇双开门后面就是医院专门设立的转诊台，通过那里的等级，病号便会被分配到三流光辉大学医院或者兰奇症治疗与研究中心。转诊台有一名医生、一名护士以及一个戴着蓝手套的工作人员。根据情报分析，蓝手套应该是研究中心的安全保障人员，属于公司内部保卫部的。 “帮我一把！”秃头医生在机舱内大声喊道。他需要将病号连人带床推下来，可他的力气明显不足。今天的床经过改造，里面有东西，比往常重一些。庄续腾当然清楚这点，他让秃头医生自己抬，就是让他通过抬不动这件事进一步感受到自己的不足，不得不降低气势。 一个缓慢的摇头就够了，庄续腾随后伸出双手，轻松抬下病号床。这一举动被罗密欧看在眼里，经过刚才的治疗加上眼前这件小事，他对“森医生”的信任更深了一些。 “你去交接吧，拿着你的病历，甩给分诊台。”庄续腾冷哼一声，说道：“如果你还想在这行干下去，就收起那套无用的脾气。还有你，罗密欧先生，如果不想再来这里，你也得改改你的生活习惯。” 将两个人放在一起教育，为的就是罗密欧这句：“我听你的，森医生。”由于白金等级的保险病号才是三人之中“身份地位”最高的，庄续腾只要用手拉住罗密欧，就可以用脚把秃头医生踩下去。 “森医生，我……”秃头医生看了看分诊台，咽了下口水，说道：“我不清楚刚刚你如何急救的，因此我没法交接。不如就由你完成全部交接，我……我还是不过去了。” “还想推卸工作？这不行。”庄续腾说道：“你把罗密欧先生上飞机之前的部分说清楚，剩下的才该有我负责，这样才能分清权责。别废话了，就按照这个办！病号还需要治疗呢！” 罗密欧用力瞪着秃头，他已经顾不上最初发病送往医院获得急救时的恩情了，只想着催着这人赶紧行动，好让自己进入医院，享受之后的治疗。 在庄续腾的坚持下，秃头医生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跟着庄续腾一起进去。他已经来过这里多次，可以说熟门熟路，大家也都知道这个人。他掏出医疗牌递过去，分诊台的医生把它往仪器上一扫…… 没问题，直升飞机上应答机的编号是对的，白金契约公司的运输号没错，保险公司的信息也完全正确，现在接诊医生的信息也严丝合缝。接诊台的医生看了眼庄续腾，那个长相一点也不显眼，并未引起他的怀疑。接诊医生只是心里嘀咕为什么今天变成两个医生来送，可还没问，便注意到病号下半身的血迹。 “挺严重啊……”接诊医生扶了扶眼镜，提着一台吸尘器形状的机器走出来。对他这个问题，罗密欧用力点头，大呼小叫：“对！太严重了，碉堡了！幸亏森医生，不然……” “你少说两句，把体力节省下来，一会儿还要治疗呢。” 庄续腾一句话就把病号安抚下来，这让接诊医生再不怀疑他的身份。嗯，病号情况危重，两个医生来送也很正常。反正规定要求他登记护送医生的信息就行，没说要登记所有护送医生的信息。 每一单，诊所和急救医生都可以从保险公司领到报酬，这里面涉及钱的分配。分诊医生看到只有秃头医生登记信息，认为秃头主导了这笔钱的分配，所以不让“森医生”参与。这可以理解，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文书工作，还不如两个人商量一下，直接分了就行。 而秃头医生呢，他想当然认为庄续腾隶属于研究中心，否则怎么可能不分这笔钱？ 他们自己给了自己答案，然后顺着答案心照不宣地默契行动起来。分诊医生用吸尘器一样的仪器对罗密欧进行检查，确定病人的确得过急性兰奇症，导致植入体多处受损。他点点头，对蓝手套说道：“该你了。” 蓝手套一言不发走上前来，伸出手指在眼前画一个圈。所有患者在回访的时候都会提到这件事，大家认为这是某种影从法术，用来检查是否存在违禁品。医疗器械不是违禁品，减震隔音的海绵也不是，而庄续腾身上也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如果严格一点来说，他身上的植入体都不是战斗型号，更不属于违禁品。 “好，他们可以过去了。”蓝手套一摆手，放行！ 庄续腾弯下腰轻轻拍拍罗密欧，说道：“治疗的时候不要紧张，我们都很有经验，会照顾好你的。” “谢谢，你的话让我很安心。”罗密欧内心感动，顺着庄续腾的手掌安稳躺在病床上，再不东张西望。分诊医生见状，内心对森医生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他随后挑了挑眉毛，用自己的卡刷开研究所的门，在门口做了个手势，让他们进去。 庄续腾知道里面应该怎么走，但不确定是否还有一些手续要执行。既然这次把秃头一起带过来了，那就不用他随机应变。他双手抓住病床，用眼神示意秃头走前面。没有人觉得这会有什么问题，于是他就这么进去了。 终于进来了，庄续腾确实有些激动，但他更关注接下来的行动。他一边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一边用幽影之眼观察周围的设施。摄像头、门禁、警报器……每一件东西的位置和工作状态都有可能决定行动的成败，他必须慎之又慎。 大门在他身后关闭，道路在他身前延长。从门口到实验室有18米，到患者治疗和研究中心的大门有22米，这点距离很快就能走完，给庄续腾的时间并不多。他双手推着车子，慢慢将怨灵仆役的触手伸出来，伸向有可能威胁到他的摄像头。只要一个念头，怨灵仆役就可以从无形变成不透明，短时间内就可以控制摄像头。 由于不确定是否有人时刻盯着——这种可能性看起来不大，因为这里工作人员很少，走廊上空荡荡的，加之有门卫把守，再找专人盯走廊就要额外花钱——庄续腾肯定不会永久控制摄像头。只要行动的时候调一下，给他创造行动窗口，之后还要调回去。怨灵仆役不会留下证据，任凭他们时候如何检查也找不到问题。 一只触手伸向摄像头，另一只触手从口袋掏出复制的身份卡。卡从病床下面伸过去，利用走在前面的秃头医生遮挡，在他经过实验室门口的时候突然刷向门禁。门禁叮的一声，红灯变为绿灯，说明通过了验证。这声音虽不大，但把秃头医生吓了一跳。庄续腾顺势将病床往前一推，用轮子撞了他的脚踝。 利用武技暗中发力，庄续腾坏得很。秃头医生哎呦一声摔倒，来了个四肢着地。庄续腾赶忙挺住车上前查看，一边道歉，一边埋怨他突然乱动，自己没刹住。 ‘难道是我的错？’秃头医生有点懵，但他刚才确实被吓了一跳，仔细想想，还真有可能是自己乱动了一下，结果引发了意外。“没事，就是撞了一下，最多破点皮。” “我看看。”庄续腾才不会让事情这么简单呢。他上手抓了抓，暗中发力，用上武技以及最近一段时间学到的医学知识。的确，现在只是擦破点皮。可是经过庄续腾这么一抓，一会儿这里就会酸痛肿胀，完全是扭伤的症状。 与此同时，他用怨灵仆役稍稍推开实验室的门，漏出一条缝，将一个完整的仆役送了进去。由于他刻意遮挡，加上秃头医生一直看着自己的脚，便没有发现这个情况。 “没事，外皮擦破一点，只要不扭筋就不碍事。”庄续腾将实验室的门留一条缝，同时将秃头医生搀扶起来，说道：“如果没有酸肿，就不需要进一步处理。这病床硌脚是常有的事，主要赖我，我配合不够默契。” 不够默契，那就是两个人各有一半责任呗？秃头医生叹了口气，他也说不了什么，就算森医生确实是在折腾他，他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 如常推开治疗室的门，带着病床进去，里面总有四个值班的医生。同一个房间里还有另外三个兰奇症患者，他们的情况比较稳定，精神也很放松，好整以暇地看着新推进来的病友。几个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罗密欧爆裂的下半身，他们的神情很难说清是震惊还是幸灾乐祸。 庄续腾保持沉默，让秃头医生尽职尽责。过了一会儿，秃头医生正在讲他如何对罗密欧进行急救处理的时候，他的脚踝开始疼了。 先用单脚站立支撑一下，发现越来越难受，右脚已经无法落地。秃头医生表情终于变了，他用手臂撑住床面来稳定自己，然后擦了擦汗。 “你怎么了？”庄续腾歪头瞄了一眼，说道：“脚不好了？要不这里交给我，你回直升机上，找急救药给自己处理一下？” “这里……”秃头医生看看周围。这里明明也是医院，急救的东西应有尽有，可这里的医生不欢迎他，没让他取用此处物品。他认命认栽，咬着牙点点头，说道：“行，我能坚持到直升机。我这趟真是丢人现眼……” 庄续腾面色沉静，不做任何表示，罗密欧一直在那里点头。 秃头单腿蹦跳着离开，庄续腾立刻接过话头，继续交接病号。他在遣词用句上没有秃头医生那么流畅，经常显得啰嗦，偶尔有点颠三倒四，但他总算对得起这段时间的学习，至少没有出现错误。 “兰奇症短时间内二次发作，不常见，但也不能不会处理。病号身体虚弱，应该早点预见这种情况，不该使用那么保守的方案。”医生对庄续腾说：“你的急救处理正好相反，太激进了，它……” “病号现在稳定，情况说完了。”庄续腾微笑着点头，说道：“以他目前的情况，接下来的治疗应该没有难度吧？” “目前看，各项指标都很好，没有什么难度。行了，你回去吧……本想着让你长点知识呢……” 庄续腾听力很好，当然听到了，只是他装作听不见。临走前，他轻轻拍拍罗密欧，让他好好治疗修养。这种“真挚”的友善令他感动，赶忙伸出手来与庄续腾握了握，还说了一句“谢谢，回见。” 医生有什么好回见的，别再因为兰奇症来医院才最重要。庄续腾推着病床，对怨灵仆役下达命令。 仆役的触手立刻转动摄像头，令它们避开门口的区域。庄续腾推门出来，径直前往实验室。先前潜入进去的怨灵仆役已经把里面摸了个遍，而庄续腾依靠巫妖大师研发的超缓存法诀，能把怨灵仆役当成扩展的皮肤来用，相当于他把里面摸了个遍。 实验室没人，正是行动的好机会。庄续腾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推车、开门、钻进去、关门一气呵成。外面的仆役触手也将摄像头拉回原位，短暂的故障很难引起怀疑。 集中注意力，然后扫视整个方面，实验器具、柜子、冰箱……庄续腾将图像印在大脑中，同时开始行动。他用双手拆开病床，拿出伪造的设备，同时让怨灵仆役伸出手臂，开始搜刮房间里的东西。 速度越快越好，时间越短越好，价值越高越好。庄续腾内心默念各种药品的市场价格，用有形的、无形的手横扫实验室房间。 当然，首要的任务还是为莫甘娜拿到实验仪器。将对的藏进病床隔层里，将那个过段时间必然会损坏的仿冒品替换上去。 此时，一架装甲直升机正在另一个停机坪上缓缓降落。 第344章 辛苦走好 庄续腾在实验室施展武技，他的动作又快又准同时还能保持稳定。那些高价值的药剂大多存放在玻璃瓶中，虽不是一碰就坏，但也要避免掉在地上或者磕在金属件上。 由于病床改造出来的空间有限，战利品必须挑挑拣拣，尽量用高价值物品塞满有限的空间。在任务之初，莫甘娜给他们列一张高价值药品的单子，加上庄续腾在森医生那里实习时汇总的药物市价，两者结合，这大大提高了找好东西的准确性。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庄续腾已经在实验室待了三分钟，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拉着病床到门口，刷开门，轻轻开启一条门缝，怨灵触手伸出去，再对摄像头下手。趁这个机会，庄续腾赶忙离开房间，装作刚从治疗室出来的样子。 摄像头恢复工作，镜头里，庄续腾镇静地推着病床，稳步走向出口。就在这时，门开了，鼎鑫魔创的卡珊德拉迎面走来。她魁梧的身躯占住了近一半的走廊，而她身后还拽着一个小拖车，上面摞放着三个精致的金属箱子。从拖车颤颤巍巍的运动状态来看，这些箱子很沉。 “让路。”卡珊德拉瞪了庄续腾一眼，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与此同时，她的步速没有丝毫减慢，径直向庄续腾走来。 她的意思是让庄续腾退回去，可庄续腾偏偏没法这么办。他在那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如果退回去，治疗室兼研究中心的人肯定会疑惑：这人好几分钟之前就走了，怎么又回来了？只要他们开口问一句——而他们极大概率会这么做——便有可能引起卡桑德拉的注意。 这个强化人不可能不强化听力，因此不能认为卡桑德拉听不到屋子里的话。庄续腾不能退，也不能顶着卡桑德拉不让路，他立刻做出决断，啪啪两脚踢中病床的机关，将它折叠起来。 这病床是要上直升飞机的，它的轮子可以折叠，整床的高度就可以被压缩。由于经过改造，它在压缩状态下比正常病床厚一些，但只有注意力非常敏锐的医生才有可能发现。庄续腾双腿站稳，双臂稳稳用力，将病床端着竖起来，贴在墙上。如此一来，便不会挡着卡桑德拉的路。 “您请。”庄续腾微笑着说道。他的表情并不轻松，但这才符合当前的情况：一个男医生挣努力维持着“大力士”的状态，好吸引女士的注意力。 卡桑德拉上下打量庄续腾，微微一笑。这个家伙因为“硬撑”而显得有些滑稽，进而有点可爱。她伸出手，轻轻推了庄续腾一把，这时才觉得眼前的医生还是有点肌肉的，至少比看起来更健壮一点。 “懂规矩。”卡桑德拉拍拍庄续腾的脸颊，随手捏了一把，然后拉着小车从他身边经过。她在实验室门口停下，掏出自己的身份卡刷开门，这套动作一点都没耽误她盯着庄续腾。 被那女人盯着是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庄续腾必须忽视这种感觉，更加专注于手头动作。他将病床放平，低头看了看。他想到出了这门，很快就要进直升机，立起来还要再放下，岂不是折腾？于是他顺理成章地让它保持低矮状态，自己改推为拽绕到前面，三步并作两步趁机走了。 卡桑德拉哼哼一笑，缓缓摇头，拖着小车进入实验室。 庄续腾拽着辆折叠的病床出来，接诊台的医生瞥了他一眼，然后便低下头去。公司的蓝手套保安看到病床之后皱起眉头，他直觉哪里有点不对，但卡桑德拉经理刚进去，如果有问题，她还能看不出来？就在这犹犹豫豫的几秒钟内，庄续腾已经走到停机坪大门前，而接诊医生已经按下放行按钮给他开门，于是蓝手套也就不管了。 出来了！庄续腾对戈工道做个了起飞的手势，然后加快脚步来到直升机前。秃头医生正坐在机舱里，赤着一只脚，止疼和消肿喷雾把他的皮肤染成焦黄色。可能是已经受到了足够的pua，秃头医生居然要拖着伤腿过来，帮着庄续腾搀扶病床。 “我自己可以，不需要你，你让让。”庄续腾双臂发力，轻轻松松将病床抬上直升机。他一个箭步跳上来，用脚踩住病床，双手带上舱内耳麦，对道哥说道：“抓紧时间，后面还有活儿。” “还有？那真是不让人休息啊！”戈工道眉毛一扬，嘴角上翘。根据任务布置，后面还有活儿的意思就是已经得手，之后不用来了，他听到这个结果怎能不高兴？不过抓紧时间的意思是可能会有麻烦，撤离速度越快越好。 戈工道暴力推杆，将直升飞机动力推向最大。电池向旋翼供能，高压蒸汽机的功率提升较慢，现在只能靠电动机顶着。好在直升飞机载员和载荷都很轻，电动机撑得住，肯定能坚持到蒸汽机动力顶上来。于是直升机缓慢而坚定地起飞，开始向前向上移动。 既然是快速撤离，加上总动力还没到最佳状态，那么只能先保速度，爬升的优先级只能向后调。戈工道驾驶飞机开始在楼间飞行，它的高度也就相当于七八层楼，足够避开树木和电线杆，但也就只有这点好处。 选择这样的飞行方式意味着这一路上一定会很惊险，尤其是戈工道先提速度，他就必须更加小心，任何闪失都有可能让直升机撞上大楼。高低错落的建筑会让气流变得很复杂，这些楼间风对于正在高速低空飞行的直升机来说相当危险，它们是隐身的，也是致命的。戈工道全神贯注盯住前面的情况，通过操纵杆和脚舵的回馈来掌握机身姿态变化，以超算武技的反应速度来应对复杂局面。 超算武技六闪的关键就是感官延伸，增强武技对周围环境的了解，从主要依赖触觉逐渐回归到五感共用，并在这个过程中建立更高层级的条件反射。庄续腾将怨灵仆役和超缓存武技结合到超算武技的提升之中，戈工道则把载具作为自己的延伸，将驾驶技术作为一种条件反射来构建。 两个人都根据自己的想法来拓展武技的应用，这肯定会影响两个人六闪、七闪的进度，但最终形成的东西都会非常适合他们，会有他们浓厚的个人风格，这也是他们超越师父的最佳方案。 直升机忽左忽右，摆动和倾斜不断发生，摇晃得很频繁。秃头医生相当害怕，他抱紧安全带，看向窗外，快速向后退去的玻璃窗、广告牌让他一阵阵目眩。“这是怎么了？”他喊叫着，“吓死我了！” “这是近路。”庄续腾冷冷地回了他一句，然后继续手头的工作：固定好病床。只见他稳稳站在机舱里，无视摇晃摆动，一边压住病床，一边用捆绳和卡扣将它固定。 这时，戈工道耳机里传来夜莺的通讯，她提醒说卡桑德拉急匆匆登上直升机，正在起飞。由于刚降落不久，汽缸压力相对较高，而且直升机的型号更新、动力更澎湃，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到满状态。 “打扫干净，都回。”戈工道在耳机里下达命令。夜莺和岩雀愣了一下，尽管还不知道庄续腾已经拿到东西，但打扫干净的命令一下，两个人立即着手清除他们四个人的行动痕迹，包括抹掉任务中使用的假身份信息。 “后面还有活儿。” 一句话让夜莺、岩雀两姐妹同时挥拳庆祝，她们也没想到能在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就得到这个好消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一个是要在信息网络中抹除痕迹，另一个要收拾好旅馆房间，避免留下生物信息。 直升飞机动力逐渐提升起来，戈工道也开始拉起高度。他继续让水平速度保持在高位，一点也不贪高度。与此同时，他关掉应答器，让这架飞机完全成为黑户。反正他们不会再飞回大学医院，应答器已经完成自己的职责。 飞机的对外通讯和机舱内通讯是两个频道，夜莺和岩雀的话无法直接传到庄续腾那里，必须通过戈工道转发。由于秃头医生还在频道里，他就只能用任务约定的指代词将可能有追兵的消息传过去。 现在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卡桑德拉追上来，她的飞机性能好太多，一旦发现他们，那肯定能够咬住。哪怕不考虑其他援军，卡桑德拉一个人也足够收拾他们两个。 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说卡桑德拉着急起飞就是要来追他们，也没理由说他们已经被发现了，但庄续腾必须开始考虑解决方案。依靠直升机肯定跑不了，降落到地上打，也不是好主意，最好的办法是……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秃头扔下去，他们两个不去秃头的医院停留了，现在掉头就走，这样可以最大限度避免追兵。庄续腾已经将手放到机舱门把手旁，脑子里开始谋划开门、扑击、抓人、扔出去、割断带子的连贯动作了，耳机里传来戈工道的话。 第173节 “宵夜订了披萨，培根香肠的，你觉得怎么样？” 警报解除？警报解除……庄续腾哼了一声，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意，说道：“行啊，凑活吃吧！” 秃头医生完全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差点就成空中飞人和地面肉饼了。 卡桑德拉的飞机的确是紧急起飞，但她飞往另一个方向，不是要去追庄续腾。夜莺将这个情报及时送出，然后检查房间，确定没有遗留后带好东西离开。岩雀那边的工作相对复杂一些，但是进展也很顺利。庄续腾的行动太快了，目前没有被发现，网络中的警戒程度没那么高。 很快，直升飞机重重降落在秃头医生所在医院的停机坪上，庄续腾拉开舱门，甩了下头，示意他赶紧下去。他这种态度一以贯之，完全都在秃头医生的意料之内，便不会引起多余的注意和怀疑。 这一次降落，戈工道没有降低气缸压力，他看秃头医生一瘸一拐刚刚凑够了安全距离，就立刻推动力杆开始起飞。狂野的风吹在只能一条腿蹦跶的伤员后背上，相当于一把将他推了出去。秃头医生砰的一声趴撞在大门上，鼻子和嘴巴都磕破了。 这种情况，他肯定要骂几句的，不过庄续腾和戈工道反正听不到。这架急救直升飞机起飞之后不久，就消失在沛城璀璨迷蒙的霓虹灯光中。 没了额外乘客，终于可以敞开说了。庄续腾在舱内频道里面笑，戈工道听到后也笑了起来，笑过瘾之后他们才聊起任务的情况。 “准备工作做得好，这是能够得手的最根本原因，然后就是运气好，刚好没人。”庄续腾摸摸下巴，说到：“总体上，这个地方还是比较特殊，不能当成一般经验套用到其他地方。呃……具体回去再总结吧。对了，问问冰柜准备好了吗？这次带了不少东西。” 戈工道摇摇头，说道：“能完成，关键还是你执行的好，别的都是辅助。你在里面的时候，那个多蒙特医生一直在向我打听你的事情，他似乎很佩服你的医术水平。我肯定什么都不能告诉他，一直在这里跟他打哈哈。我看呐，就算这次没有得手，下次再来，你也肯定还能进去。” “嘿嘿，这一点我还是有信心的。”庄续腾再次检查病床捆扎的情况，便从后舱挤到驾驶舱，在副驾的位置坐下来。他和戈工道击掌庆祝，然后便看着城市从前面来，从两侧过…… 根据撤退安排，直升飞机在城郊一处无人的机场降落，直接钻进机库，露西在这里安排的工作人员会对飞机进行“消毒”，不仅要清理掉所有标识信息，还要把飞机拆开，让它看起来像是在接受维修。庄续腾和戈工道将战利品装进事先等在这里的车上，丝毫没有留恋，甩手就走，继续执行撤离计划。 他们要在城里一处停车场再次换车，然后才能去最终的安全屋——其实就在音乐餐厅附近。露西已经接到消息，而夜莺和岩雀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当然，那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药品冷藏冰箱。 第345章 双面人 庄续腾和戈工道成功与三位女士会合，他们一起拆开病床，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经过检查，最重要的检测仪器相当完好，其他的药品也在减震和隔音海绵的保护下完整无损。 一边将药品放入冷藏冰箱，一边对它们进行清点，庄续腾总共拿回来近三百瓶各式药剂，它们都具有一个特点：体积小、浓度高、价值不菲。根据露西的粗略计算，这三百瓶药在医院的价格约在八十至一百万之间。由于外界购买困难，黑市上的价格一般会是它的五倍到十倍。 “研究中心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定会彻查的，”庄续腾得知自己偷了这么一大笔钱后，内心略感担忧，便对露西说道：“咱们干活儿的痕迹能清理干净吗？” “尽力做到最好，肯定无法保证绝对不留手尾。”露西实话实说，毫无隐瞒：“虽然你用了短胡须、假发和化妆来改变相貌，但真要分析的话，仍有可能排除掉这些东西的影响，还原出你的样子。” 庄续腾皱起眉，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我说过你的长相普通，是个大众脸，放在人群中不显山露水——这不是说说而已。”露西摇摇手指，说道：“由于你会负责很多潜入的任务，所以我早就在信息网络里准备了很多个你。本城的有三个，其他城市的大概有二十六人，长相与你非常接近。如果有人拿着你的照片或者画像去找人，他们中总会有人替你背锅。” “用无辜的人为我挡灾？这并不好。” “别担心，只要仔细查，肯定会发现那些人都不具有作案的能力和条件。这个时候，一个新的可能性出现了：作案的人是否用假脸来遮掩身份，所有的分析都是错的呢？”露西谈开双手，说道：“接下来会有两种可能：释放所有错抓的人，或者继续拿他们顶罪。会怎么选，就看他们是否急需完成任务有个交待。” 庄续腾用手指敲敲额头，叹了口气，说道：“与我长得像不是我的错，被错抓错关更不是我的责任。为了减少他们被错关的可能性，我应该多接一些委托任务，让这张脸经常露面。” “你应该考虑一下易容植入体，不过……”露西摆摆手，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知道戈工道和庄续腾都不用皮肤类植入体，就连最受欢迎的装甲皮肤都不装。她猜到这肯定与他们共同学习的武技有关，属于两个人战斗能力的核心机密，不宜多说。“也不用那么担心，这一次丢的东西不算多，公司那边不会特别重视的。” 庄续腾一瞪眼，说道：“不多？几十万欧元呐！” “市场价和成本价能是一回事吗？对公司来说，生产成本才是他们对药品评估价格的标准。你不管销赃的活儿，所以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实际成本有多低，而它们又有多么暴利。” 戈工道摸摸胡须，说道：“这些买进卖出的事情你忙活就行，我们只负责自己专业的这一部分。仪器由你交给委托人，还是让我们跑腿？” 露西看向庄续腾，后者耸耸肩，说道：“按照规矩来！东西我们放这里了，大家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回去休息吧！”露西说道：“任务的尾款这两天就会进入你们账户，战利品的收入需要等一段时间。市面上出现的药品最好别和丢失的药品正好相同，我需要联系远方的市场才好出手。” “的确，这样才稳妥，我们完全可以理解。”戈工道率先站起身来，他对庄续腾说：“师弟，跟我走一趟，我有了点新想法，需要个挨打的陪练。” 庄续腾翻了个白眼，说道：“行，没问题，不过稍等一下。我有点私事和露西聊两句，十几分钟就好。” “行。我先开车回去，收拾一下拳台，你回去之后直接去找我。”戈工道随后问夜莺岩雀：“你们两个有什么安排？” “店铺的新牌照要下来了，我们不是在市政府排队办手续，就是在新店铺，除此之外没有事情。”岩雀收拢三指，伸直大拇指和小拇指，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随时联系！随时可以开工！” 这么久了，植入体保养店的执照终于办下来了？这是个好消息，前提是不要去看那些已经比他们更早在街面上开起来的店铺。尽管他们是最早一批提交申请的，但先开起来店铺的前两批都和他们无关。 最早的保养店都有公司背景，它们或者原本就是做这一行的，或者是刚刚驶入这片蓝海，正要大展宏图的。这些店铺的规模都相对比较大，设备非常齐全，有点像是车辆销售的4s店，就是那种展销维修保养全包的地方。客户可以在这里了解和预定植入体，可以对植入体以及自己进行保养。唯一不能做的是现场安装，手术只有医院能做，而这种保养店一般都开在可以进行手术的医院附近，渠道早就打通了。 第二批店铺数量多、个头小，多是由一些理发店、杂货铺、纹身店改建而来，它们的背后大多有帮派势力。这些店铺同时经营着安全蓝的生意，其招牌、广告词和经营策略都很统一，以植入体保养为门面，主要的业务还是安全蓝。 这个套路与帮派以前卖蓝野人时候一样，他们当然太熟悉了，而这也证明安全蓝和蓝野人就是一脉相承的东西。 大厂的店竞争不过，这些小店铺主业是安全蓝，不构成竞争，所以他们开的植入体保养店绝对有市场空间。先站稳脚，秉持诚信经营，加上他们足够和帮派掰掰腕子的战斗力护航，以及庄续腾现学现卖——根本上还是靠死灵法术——的治疗手段，这家店应该能给他们带来一些稳定收入。 即便没有很多收入，只要能维持自身经营也行。那里最根本的作用仍旧是庇护所和密谋地，不会影响他们的主业。 两姐妹和戈工道离开后，庄续腾终于有机会请露西帮忙找个房子。听到这个要求，露西长舒一口气，她还以为庄续腾有了变换中间人或者完全单干的想法。 “找我就对了，我这里有很多房源，满足你要求的肯定有……等等，你准备搬出去吗？不继续当保镖了？” “我仍住在现在的地址，旁边就是道哥，楼上还有姐妹俩，工作起来方便。新房子是给莫甘娜准备的。”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房子别太大，两个人住得开……比一般的出租式双人公寓稍微大一点就可以了，周围环境最好能安全一些，别有严重的帮派活动。她是个pcpd，需要避免一些麻烦。” “太简单了，我在pcpd聚集的地方找房子就好了，帮派分子一般都会避开那里。pcpd的收入还算可以，他们选择的住处应该能满足你的条件。实在没有很合适的，我还可以进行置换嘛！用改善房的优惠把人弄出来，把莫甘娜换进去。” “嘿嘿，谢谢露西姐。” “不用谢我，我应该谢你给我带来生意。”露西歪着头，面具挡住了她的表情，而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保密。“你准备和莫甘娜正式发展关系？” “有这个想法。需要注意什么？” “你是个雇兵，她是个pcpd……好在她也不靠pcpd活着，你们不存在根本性的冲突。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要注意形象。” “我再怎么打扮也是大众脸——这可是你之前给我下的判断。” 露西笑了笑，说道：“不是这个意思。你以后要尽量少留照片、视频，能够遮一下相貌的时候就遮一遮，比如带着口罩、墨镜或者干脆扣个过滤面罩。日常的衣服和工作时的衣服完全分开，最好的办法是选择两个风格……” 这些全都是经验积累而来的，庄续腾专注聆听。 “在团队里，你是尖刀，经常需要深入敌人内部。咱们的对象里比较常出现的多是些工厂、企业、写字楼和专业机构，与之相反的是帮派。如果是针对帮派的任务，对服装就没有太多要求，除了尽可能强化装甲……”露西说道：“因此你平时的装扮可以偏街头、帮派风格，以便与工作状态分开。街面上会有很多摄像头，你也不能总用马赛克兜帽，必然还是会留下身形姿态的记录，那就尽量与工作中的分开。”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随着委托难度的提高，我需要更注意这些细节，而我增加的收入也支持这样做。嗯……我听说可以通过行走姿态来辨别身份，干脆我再造一种日常步态。” “你还能做到……行！厉害！”露西点点头，表示赞许。 “日常进行姿态控制有利于我练习武技，不然就追不上道哥了。”庄续腾说道：“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回去找你的家人，把你的照片、视频以及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相貌的东西收一收。现在没有威胁，但不提前带伞出门的人很可能被淋成落汤鸡。”露西说道：“其实不光是你，每一个到了一定阶段的雇兵都要做好这一步。你的师父也是如此，也正是因为做好了，才有金盆洗手的机会。” “奈客，你的团队比较特殊，戈工道没有藏起来的必要，也藏不住；夜莺和岩雀主要在后方，露面机会少，相对安全，而且信息刺探植入体可以让头骨变形，只要稍加运用，她们比你更好改变面貌特征。你呢，如果有可能也关注一下这方面的植入体。” 庄续腾点点头。露西的话没错，但是为了超算武技，至少在七闪、八闪之前，他根本不能考虑在面部皮肤、肌肉和骨骼上使用植入体。他有其他方法解决，比如用化妆，比如用法术。前者他可以找自己妹妹，庄菲菲专业服装设计，同样也懂利用化妆来配合风格。找她一趟，正好一并把常服和工作服分开。街头帮派风格，但也不能真就和帮派穿的一样，庄续腾可不想混成二流子。 死灵法术里也有可以变换容貌的，甚至能够短时间改变身体，成为僵尸、食尸鬼一类的奇怪东西。如果仅变化面容，将怨灵仆役显形并与自身重合，这就能造成“幽灵脸”，看起来阴森恐怖，也算是一种变装。 最简单的还是眼镜和口罩，只要环境允许，庄续腾肯定首选这两个。不管怎么说，用什么样的手段，这要看执行什么样的任务，需要对付什么样的反潜入措施。方法没有一成不变的，也没有一劳永逸的，战术必须跟着情况变化，不可能拧着来。 露西没有更多要庄续腾注意的，找房子也不能立刻就出结果，于是庄续腾便告别离开。他驱车返回住处，一路上都在琢磨“双面人生”的事情。嗯，行走姿势都变了，交通工具也该隔离一下。黑鼬鼠这辆车用于日常使用，装甲车等修好之后再用于任务。不对，这两辆车都是任务用的，还得再有一个代步工具。 没更多车位时，最好的选择就是摩托，就选街头混混喜欢的摩托就行，做戏做全套。这件事也不能光他一个人干，戈工道也得做出努力，不能因为他的体型好认就完全放弃吧？道哥的确没法易容缩减成普通人，但向上加个码，伪装成野猴帮成员风格的人，还是很有希望的。 野猴帮虽然没了，但是肌肉改造的壮汉还是有的，而且已经有了聚集的态势。庄续腾想到天神执行傀儡·伊阿，仍觉得它和野猴帮的“金刚”有非常紧密的关联，因此肌肉棒子人还是会出现，一定会出现，这样才能慢慢提拔出新的“金刚”。 庄续腾一直想着这些事情，直到戈工道打开门让他进去。这个有可能伪装成新一代野猴子的强壮男人一脸兴奋，他说道：“奈客，我好像突破六闪了。” 第346章 齐头并进 “真的假的？已经突破了？”庄续腾喜出望外，跳进门来，抬手在道哥胸口拍了一巴掌。“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突破的？” “这次任务之前我就感觉只差临门一脚，驾驶直升飞机给了我不少灵感——等我先关上门。”道哥让庄续腾先进屋准备，一会儿肯定要切磋练习一下。他关上门，抬手指了指擂台的方向，说道：“这次驾机回来的时候比较紧张，我全神贯注，然后就体会到六闪的感觉了。就像师父说的那样，一点都没错。” 从超算武技不断提升的角度来说，六闪是个中间过程，并没有质的飞跃，仍旧是在为七闪进行积累。达到六闪的主要标志是“摸到视觉、听觉、嗅觉的信息”，听起来有些玄奥，而实际上的感觉——按照戈工道的切身体会——“完全不玄奥，师父说的一点都没错。” 以道哥的表达能力，让他解释清楚这件事确实有点强人所难，所以还是直接上手吧！两个人做好准备，很快战成一团，在极近的距离上你来我往、拳打脚踢。两个人都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认真感受着战斗中的变化。 虽然知道六闪没有质变，无法形成碾压之势，但戈工道以为自己还是应该能够相对轻松地拿下胜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个人依旧平分秋色、不分胜负。他跳出战团，挠挠头，感觉有点不可思议：“难道我错了，其实没有六闪？” “你的确错了。”庄续腾笑着说道：“你的判断错了：不是你没有进步，而是我刚好也跨过六闪了。” “嗯？”戈工道先是一愣，后是一喜，抚掌大笑：“哈哈，奈客，你行啊！刚刚到六闪的？” “对。就在刚才开始练习的时候，受到你的气势压迫，我这个六闪也水到渠成。我没给你说，便用六闪的感觉和你对着打，就想看看你迷惑不解的样子！” “你真太坏了！狡猾得紧！”戈工道将擦过汗的湿毛巾扔到庄续腾身上，然后坐在椅子上休息。他的毛巾是特大号，在普通人看来就像床单。他看着庄续腾又被弄了一身水，笑得开心。“等一会儿你用五闪和我打，我一定要过过瘾。”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六闪和五闪区别不大，而且很难精确做到用五闪而不用六闪。六闪，也就是感知手段更丰富，互相配合更加紧密，就像一个整体。你要想体会五闪，总不能蒙着我的眼睛、堵上我的耳朵，然后和我打吧？” “那就等七闪再分胜负！”戈工道从冰桶里拿了瓶电解质饮料递给庄续腾。 “七闪再说！”庄续腾接过饮料，坐在道哥身边喝了几口，说道：“六闪之后，全身感知一起调动起来，反射神经的提升空间就拓展开了。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把战斗反射重建起来。我要练一套新的行走姿态。” “噗！”道哥呛了一口，用力咳三声，缓过劲来问道：“你练什么？学习怎么走路？” 于是，庄续腾就把露西提醒他要重视身份保密的事情说了，同时也提醒道哥，不能因为他帅得难以遮掩就放弃尝试。只要还想在这行长久干下去，多做准备、早做准备就比不准备更好。 戈工道收敛笑容，表情郑重，仔细思考了露西以及庄续腾的话。“这个建议很及时，的确应该好好准备。我刚才想，到了危急关头，需要我来救场，结果我一露脸就把大家全暴露了，岂不是帮倒忙？用更强壮来伪装自己？这是个不错的想法，但我有个更妙的主意：外骨骼。” 庄续腾立刻明白了戈工道的想法。外骨骼能够提供更多功能和助力，这一点就比单纯的易容、伪装更有实际意义。他们两个都装了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与外骨骼无缝连接。道哥通过驾驶训练提升到六闪，他可以在外骨骼这条路上继续深入探索，只会对他的武技有帮助，绝不会拖后腿。 “但是，有你能穿进去的外骨骼吗？”庄续腾的疑问在此。 “先找找看，不行就只穿上半身。本质上，只要把脸遮住就完成一大半了，对不对？”戈工道笑着说道：“事在人为，我看一些建筑工地上的人块头也挺大，他们不也要操纵搬运外骨骼？你见过那种前面两根叉子的型号吗？” “我懂你意思了。将身体的连接搞定，延伸的部分可以改装，只要找到门路就行。” “对，我就这个意思。”戈工道点点头，“诶，你说咱们要是能搞到公司装甲车上面的那种枪，把它装到外骨骼上，会不会很有搞头？” “肯定大有搞头！只是咱们又要打公司的主意了？师傅说过，七闪之前，对上业务开拓部高级经理毫无胜算，逃跑也得看运气才行。我不希望接下来的任务又要去搞公司的项目，风险太大。” “我同意，所以我会去和夜莺、岩雀谈一谈，然后再去找露西那边调整一下咱们的出场价格。”戈工道抚摸着手臂的狼毛，大嘴一咧，说道：“这段时间咱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巩固六闪，向七闪推进，同时把新店铺开起来。对了，明天我会去看看直升机，把它改个形态。你有兴趣吗？” 庄续腾摇摇头，他计划去找庄菲菲谈一下自己穿衣打扮以及易容化妆的事情。而且莫甘娜收到试验仪器后也会找他，两个人都想见到对方，现在就想，一直都想。 对了，还得催着新住所的事情，好好布置一下，让莫甘娜喜欢才行。 与戈工道又练了两轮之后，庄续腾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所。肉包热情地拥抱了他，然后就被他拖着去洗澡。已经有段日子没给它彻底清理卫生，它已经开始散发味道，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肉包不喜欢淋浴喷头，但是它很清楚自己打不过庄续腾，逃跑也没可能，反抗毫无意义。所以它只会呜呜咽咽，摆出可怜的样子，博取庄续腾的同情心以便多骗一些好吃的。 之后，它不仅变得干净整洁，还如愿以偿地吃到了加餐：大块鲸鱼肉。庄续腾不吃这些东西，偏偏普林斯弄了一车，只好辛苦肉包了。 “喜欢吃就多吃点，但是别吃得太胖，我来看看莫甘娜回信没有。”庄续腾摸摸雪豹的毛皮，然后拿起手机。他在洗澡之前给莫甘娜发了信息。工作时间，为了莫甘娜的安全，庄续腾从不直接打电话过去。 莫甘娜果然在执行任务，她在回复里说明了这点，并解释她目前不在沛城，未来一周内都无望从任务中脱身。她交待庄续腾要洁身自爱、积蓄力量，她回来之后要检查云云…… “嘿嘿。”庄续腾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又看了一遍短信，然后就把它删除了。他总会删除掉所有短信，通讯录也是空的，所有号码和内容都在他的记忆中。嗯，最近学了太多医学方面的知识，脑子稍微有点不够用。感觉可以过滤一下，留下日常和工作中能够用到的，其他就缩减成查询目录。 第174节 既然莫甘娜来不了，那就可以给庄菲菲约时间了。说来也巧，庄菲菲明天就在工作室，而且没有其他安排，庄续腾正好可以过去。 在白魔姬的建议和帮助下，庄菲菲已经是个有独立工作室的成熟设计师，可以经营自己的品牌，不再仅是白魔姬的仆人。一般艺人不会让自己手下独立出去，但白魔姬本身性格就特立独行，不在乎行业内的大部分条条框框，换句话说，控制欲还没有那么强。再加上庄续腾好几次救了她的命，一方面要表示感谢，另一方面白魔姬也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拿捏（威胁）庄菲菲，在惹恼和交好兄妹俩的选择上，她知道什么是对的。 庄菲菲在庄续腾面前只要说她一句好话，以后遇到危险的事情——白魔姬相信危险必然会发生——庄续腾就能伸伸手、帮一把。电视台被炸事件将白魔姬的安全感也炸了个灰飞烟灭，而恐怖分子并不是她的唯一危险来源。一个冷静、有能力的雇兵，肯定比只会站桩吓唬人的保镖更好用。 在私心的作用下，白魔姬用自己的资源给庄菲菲找了个相当不错的地方开办工作室。一般人很难在“艺术巢穴”写字楼租到房间，更不要说弄到整整半层，租金在前三年还有七折的优惠。 庄续腾第一次来妹妹的工作室，他被这里的规模吓到了。在他印象里，妹妹再厉害，毕竟是创业初期，她手下能有三四个人，工作地点堪比手工作坊，也就这个水平了。没想到，工作室的主体就是个近五百平的开放式工作间，七个设计师和至少两倍数量的模特在这里忙碌着，旁边还有化妆间、休息室以供服务人员、经纪人歇脚。 “你是来找工作的模特吗？你似乎有点缺乏风格……”门口迎宾的美女很是活泼，她的眼光丝毫没有被刷子一样的长睫毛遮挡，对庄续腾的外貌判断很准。当她听庄续腾表明身份来意之后，赶忙为自己的失言道歉，然后亲自引导他进去。 “对，这里只有一家工作室，老板是庄菲菲首席，品牌叫做黑白无常。”长睫毛的美女笑得很甜，她将庄续腾带到洽谈室，告诉他在这里稍等，她去“首席”的办公室，“首席”应该马上就能过来。 承她吉言，庄菲菲果然很快就过来了。她穿着黑色的中性风格西服，指甲油和眼影也故意染成黑色，看起来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黑色蔷薇。尽管在员工面前必须保持严肃认真的形象，可见了哥哥之后，庄菲菲就抑制不住快乐的心情，整个人都因为得意洋洋而臭屁起来。 “首席……”庄续腾哼了一声，故意板着脸说道：“你还给自己安了头衔？年纪轻轻的就给自己带这么个帽子，不觉得不妥吗？” “诶？首席怎么惹到你了？我这里好多设计师，我是第一位的，而且还是最大股东，被称呼首席也是大家一致认可的结果。”庄菲菲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哼了一声，说道：“你一定是妒忌了！见我的团队比你大，就在内心生闷气，对不对？” “你怎么雇了这么多人？服装设计生意很好赚，还是你借了很多钱？” “哦，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我们目前是有些负债，但是现金流不错，没问题的。成立的时候，有好几个设计师想带着团队一起加入，经过白魔姬同意以及帮着挑选，我就带头合并了一些工作室和小品牌，在此基础上发展。现在我的牌子叫做黑白无常，我是黑的，白魔姬是白的，就是这个范儿！” 庄续腾看着外面正在工作的设计师，说道：“他们自己找过来的？还是白魔姬用这种方法降低你的控制力？” “我知道这有点像是掺沙子，看起来似乎不好，但只要处理妥当，好好整合资源，完全可以加快公司的发展速度。他们带来一些不错的设计，放在同一个牌子下综合应用，就可以脱胎换骨，从不错变成优秀。” “销路怎么样？挣钱吗？”庄续腾问道。 “还可以。沛城展会多，能够支应日常开销。我正筹划着进入高端工装市场，把功能性和装饰性都发挥出来。如果能搞成，卖掉版权再保住一部分生产，就够我们吃的了。” “高端工装？那就是与公司合作？你可一定要小心。你哥哥就是……”庄续腾叹了口气，他不想让庄菲菲有太重的心理负担，便说道：“公司挺黑的，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见好就收，见到危险也赶紧收。如果公司经营有问题，我那里还有些钱，可以应急，所以你千万别着急。” “哥，我知道该怎么做。”庄菲菲眨眨眼，说道：“怎么光说我了。你专门来找我干什么，不会就是为了视察一下我的工作室吧？” “不，我想找你设计衣服。”庄续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强调他这些都是为了掩护身份，完全是工作的一部分，而不是为了花里胡哨。 “这太简单了！”庄菲菲笑着一排桌，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哈，我那边至少有一百种设计。不光是街头帮派风格的，还有公司风格的，你一定会喜欢！” 第347章 新时代街头风格 庄菲菲像个欢快的兔子似的蹦蹦跳跳去拿服装设计图——她只在家人面前这样，一出洽谈室的门，立刻紧绷起来，成为那个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首席设计师”加“老板”。 “真好玩儿……”庄续腾看到这一幕就想笑，但为了维护妹妹的威信，笑也只能偷偷的。坐着无聊，他便起来活动活动，当看到洽谈室还有一个放零食和饮料的小柜子时，他就径直走了过去。 训练量大的时候就容易饿，而且庄续腾是个公平交易的人，让妹妹做衣服也会照常付钱，所以他绝对是个“客户”。这里的零食本就是给客户准备的，他只吃不拿，完全没有问题。 打开柜子，庄续腾看到了饼干和糖果，也看到更低一层格子里有些可疑的东西：装着蓝色药剂的十一个小安瓿瓶和配套的十一只一次性注射器。 那蓝颜色看着十分可疑，与蓝野人、蓝色晶体和安全蓝是同一风格的东西。还有更令庄续腾紧张的东西：装安瓿瓶和注射器的匣子是十二套的组合，现在这里只有十一个。 等庄菲菲带着设计图进来的时候，迎面就看到庄续腾铁青着脸，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对她说道：“这是你的？” “不是，我不用这些东西，我并不欠缺灵感。”庄菲菲先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面上，然后说道：“这也不是我买的，而是街口新开了一家安全注射中心，他们分发礼品送过来的试用装。” “安全蓝？” “对，就是这次博览会上推出的那个东西，安全蓝。”庄菲菲一边将设计图分门别类摊开铺好，一边说道：“我以前不用蓝色野人一类的东西，也就不需要安全蓝作为缓解和治疗方案。都在一条街上营业，他们上门送了，也不好直接推出去。放在这里，如果有客户需要，就还能用上，也不算浪费。” “千万不要沾这种东西，不仅不要碰，想都不要想。不管你有没有灵感或者其他任何需求，绝对不能用它！” 庄菲菲撇撇嘴，说道：“我知道啦！你现在语气特别像咱爸咱妈，就是他们不让咱们乱吃外面的东西时。” “因为同样关心，所以同样语气。”庄续腾怕妹妹仍没有真正重视起来，便说道：“这不是开玩笑。以前卖蓝色晶体系列毒品的帮派，现在改头换面开始卖这个东西了。帮派的那些植入体维护店，店面不大、设备不全，但是全都不缺安全蓝。” “是吗？我不知道耶。” “现在知道也不晚！”庄续腾严肃说道：“别管电视广告宣传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所谓安全蓝，已经完全替代了蓝色晶体的其他产品，我说的是完全替代。或许它比之前会有一些正面效果，但是所有负面效果，尤其是成瘾性，绝对更厉害。” “这么严重？” “帮派的毒贩子都不需要用蓝野人创造新客户，他们的橱窗里只有安全蓝。这不是pcpd打击贩毒的结果，只能是利益，纯粹的利益。你可以怀疑一切，但总不能怀疑帮派分子在利益面前铤而走险的决心。这个东西——安全蓝——太危险了。” 庄菲菲认真点头，略做思考，然后说道：“哥，我信你的话，我绝对不会碰这东西，也会劝身边的人别碰。不过这些东西还是要放回原位，就当摆摆门面。他们现在活动很多，经常会上门，若是全都清扫出去，万一惹恼他们，也不是好事。” 从来只有理想屈从与现实，没有现实屈从于理想。庄菲菲的确面临一些实际问题，她有权力做出变通，而庄续腾有义务为妹妹分忧。“没问题，你的做法很稳妥。”庄续腾先用微笑来表扬妹妹，接着说道：“只要你自己不用这些东西，我就放心了。另外，帮派的人若是给你找麻烦，一定要告诉我，我就有活儿干了。” “交给你？然后你去打架？太危险了。”妹妹摇头。 “你会不会误解我了？雇兵的工作是解决问题，不是打打杀杀。我又不是杀手……”庄续腾用善意的谎言让妹妹放心：“一般情况下，我们会和帮派谈判，进行利益交换。比如不让它们给你添麻烦，来换取我们不给它们找麻烦。好了，虽然雇兵这行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职业，但它总算还是有点用的。” “喔……我记住了。”庄菲菲双手一掐腰，说道：“你说完了吧？该我了吧？来看看，有没有一下子就看对眼的，我也好知道你的风格喜好。” 既然是日常活动使用的衣服，首先要注意的肯定是舒适。首先避免的就是野猴帮风格的健身服，几乎就是将几根带子穿在身上，那可太暴露了。血蝠帮的黑红色紧身服也不能选，配色太显眼，让人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综合考虑一下，庄续腾还是觉得蓝色牛仔服的基本色调和材质是最合适的，剩下就看如何搭配造型。 庄菲菲以自身专业角度提出建议，选一个“正在淡化帮派身份”的主题作为风格核心，以“从夸张走向平静”为情绪基调，综合一下帮派中高层和公司中层的配饰喜好，以大量留白与恰到好处的点缀来构造整体印象…… 对此，庄续腾听得一头雾水，但也得佩服自己妹妹忽悠的能力，至少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很有道理，而且有了更强烈的购买欲望。 确定了风格之后，庄菲菲就叫人给庄续腾测量身体数据，并说三天之后过来试穿，一周内完成最后的制作。至于价格，庄菲菲也不客气，直接给他开了类比公司中层工作服的价钱，外加15％的服务费，又叫做“零花钱”。 庄续腾笑着答应下来，只是顺手轻轻刮了下妹妹的鼻子。临走前，他没忘交待妹妹要把自己的照片、视频或者画像——如果这东西存在的话——全都藏起来，最好能够销毁。这对他是一种保护，对家里所有人都是一种保护。 “咱家里有关你的照片我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好吧，既然你这么要求，那我就照办，反正我记住你的脸了。” 带着会心的笑容，庄续腾从工作室出来。他在街上站了两秒钟，收敛起发自内心的笑容，换上受控的职业假笑，想着街角走去。他要亲眼看看那家新开的植入体保养店，了解一下帮派在此地的工作情况。 时间接近正午，附近餐馆开始为周围的食客准备午餐，香气飘飘荡荡。四个闲极无聊的年轻人蹲在植入体保养店门口，个个叼着烟，正在用叽里咕噜的黑话聊着纹身和女人的话题。 植入体保养店已经开业，但它的规模太小，只相当于四五个座位的小理发店。透过贴着花花绿绿广告的橱窗，庄续腾看到了里面的设备。的确添了一些和植入体有关的设备，但他们使用的椅子还是理发椅，看起来颇有年头。如果仔细观察，理发椅的皮革上还有一团一团蓝色的污渍，疑似是蓝色晶体在这里留下的足迹。 “嘿，混蛋，你在看什么？”一个混混取下嘴角的烟，向庄续腾吐出雾气和“芬芳”。 庄续腾的确在橱窗前看了一会儿，但玻璃是透明的，上面还有广告，本就是给人看的。混混们的紧张等同于承认店里面有猫腻，同时也暴露出他们的愚蠢：植入体养护店是新建的公开生意，可他们依旧延续了蓝野人时代的做法，这叫做欲盖弥彰。 “你们是这里的员工？”庄续腾问道：“你们不在里面干活儿，蹲在门口做什么？这里还没开业吗？对了，你们会做植入体养护吗？” “原来是个笨蛋。”一个混混摆摆手，说道：“还没正式开业，做不了养护。你先走……不对。如果你觉得植入体疼，可以买点我们的止疼药，很不错的。” “蓝色的？” “嘿嘿，对，蓝色的。”几个混混一起笑起来，说道：“你如果想要其他颜色的，可以用色素去染。我身边这个笨蛋，不知怎么调出了屎黄色，然后他还吃了，那样子太可笑！” “滚你妈的！说什么……”一个染着黄头发的混混朝旁边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他赶忙推搡左右的人，说道：“起来起来，颠茄来了！” 一伙儿人赶紧站起来，纷纷丢掉手中的烟，并用靴子碾灭。这时，一辆黑色的厢式货车驶来，缓缓停在店门口，一个黑头发黑嘴唇的女人从副驾驶位置探出头来。 庄续腾见到那个女人之后愣了一下。她不是别人，正是番茄家族修车厂的凯丽。 自从营救道尔的高速服务区之战，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庄续腾虽然从道尔那里听到了一些传闻，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凯丽已经完全变换了风格。她将自己弄得黑暗而凶恶，原本混合了坚毅与妥协的眼神也被狡猾所取代。她有了纹身，从肩膀开始布满手臂，图案是些挂在枝头上的黑色的小圆果。那是颠茄，再也不是番茄。 凯丽当然认出了奈客，她可没有愣住，而是紧张到全身发抖。她见识过高速休息区一战的惨状，也明白奈客和道尔一样，对蓝色晶体是一种深恶痛绝的态度。就算别人不清楚，她还能不明白安全蓝和蓝野人的关系吗？广告里的那些话偏偏别人可以，她可不敢拿出来搪塞奈客。 “你……怎么……”凯丽深深皱起眉头，此时她只觉得生命危在旦夕，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她用力拍了一下车门，赶紧对司机说道：“继续走！继续走！开车！” 货车颠了几下，冒着蒸汽吭哧吭哧开走了。店门口准备卸货的小混混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当他们好不容易将刚才的奇怪男人和“颠茄”凯丽的举动联系起来，转头找他的时候，发现身后已经没人了。 庄续腾已经收集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当然不会留在那里和帮派的低级混混纠缠。这些混混，就像身体表面的污垢，的确恶心人，但是清理掉之后还会再生，而且不会对帮派这个整体有任何影响。况且庄续腾也没有伪装，这家店距离妹妹的工作室太近，这些都是现实的不利因素。 都说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庄续腾这次总算确定了两件事：安全蓝和凯丽。他很心疼凯丽成为帮派成员，还在继续为帮派运输各种货物。看到她刚才慌乱逃跑的表现，庄续腾当然能够想象出她的精神状态。挣钱安心吗？过得舒坦吗？问心无愧吗？ 说不心疼凯丽那是不可能的，但庄续腾不会采取任何行动。凯丽自己选了那条路，她选择给帮派运送东西，而不是继续经营修车厂。庄续腾还曾计划在城里给她盘一个店面，让她在沛城好好发挥修车、改车的技术，让生活更富足一些。 “自己选的路，自己走吧。”庄续腾叹了口气，将这事儿暂时抛在脑后。在高速公路休息区，他已经把让凯丽干活儿的帮派成员全都杀死了，同时还让她安全活了下来，如果凯丽想要退出那一行，机会当时就在她面前。庄续腾很清楚，除了对父母至亲，他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无限责任。他不会追逐载着凯丽远去的那辆车，也不会去番茄家族修车厂进行拜访。 他们已经分道扬镳，这一次只是偶遇而已，泛不起任何波澜。凯丽已经成为帮派的成员，她的纹身有着浓厚的个人风格，但帮派的标志不可能被颠茄的这点个人风格所掩饰：枝叶藤蔓之间那个黑色的背影，正是丽影帮的标识。背负双剑，说明凯丽已经是帮派的中层，换成野猴帮大约是猩猩的级别。 她有相应的战斗能力吗？庄续腾想了想，总觉得不像。或许凯丽更偏重技术管理人员，提供汽车维护改装和其他一些机械工程方面的支持。无所谓，她还没有招惹自己，当前也没有与丽影帮相关的雇兵委托。 既然已经是路人，不给钱凭啥帮忙？庄续腾顺手为身边的流浪汉推了会儿装满回收瓶子的小车，帮他走上斜坡，然后摆摆手，离开了。 第348章 追踪 过了几天平静日子，期间被妹妹拽去试穿半成品衣服，去了三个地点看房子，还被莫甘娜追上门来好好感谢一番，庄续腾的生活充实而享受。 与他之前预料的一样，莫甘娜要那件仪器就是为了分析安全蓝的详细数据。庄续腾问起这些仪器的具体差别，为什么同样型号的东西，改装了就能用，不改装就白费？ “主要是里面影从芯片受到限制，精细程度不一样。”莫甘娜趴在庄续腾身上，用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说道：“普通仪器看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模糊，影从件会发出警告，如果强行推高清晰度，它就会坏。不止是这种型号的仪器，其他研究和试验器械上也有这种现象。想要研究，就只有进入公司的科研机构，用那些不对外的仪器操作。除了公司之外，宪法政府的研究中心也有一定技术手段。” 庄续腾抚摸着莫甘娜的头发，将它缠到手指上，说道：“你这样秘密搞研究，会不会有风险？我感觉公司或者宪法政府就是在互相配合，限制其他人挖掘真相。” “我会小心的。这次研究项目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知道。家里人只知道我不喜欢蓝野人，或许会联想到我也不喜欢安全蓝，但我具体在做什么，他们并不关心，也就不知道。” “辛苦你了。”庄续腾又抚摸上莫甘娜的后背，被她一个翻身压住。 “老实点，别乱动，就躺着！”莫甘娜将胸前的头发甩到背后去，调整一下坐姿，然后说道：“给你说点正事……” “呃……啊……你说吧……”庄续腾完全不敢动弹，支支吾吾回答道。 “这一次行动，你完成得很好。接下来，如果我用仪器检查确认安全蓝其实就是蓝野人的全面替代品，就等于四大顶级公司决定亲自下场，向社会全面铺开蓝色晶体产品……那就意味着，咱们的对手从帮派的毒贩混混变成四大集团，尤其是三六慈善财团——你也别一点也不动啊！” “我在思考问题。”庄续腾瞪了莫甘娜一眼，然后说道：“我觉得不妥。假如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咱们的目标依旧只能是贩毒的帮派混混，攻击贩毒的公司是正义的，道理上也是正确的，但在战术上却是个错误。我……” 莫甘娜俯下身，用嘴巴堵住庄续腾的嘴，过了一会儿才松开并说道：“你在这个局面还还能保持冷静，我就放心你了。” “……”庄续腾眯起眼睛，开始发力。 两个人都在担心对方。莫甘娜担心庄续腾因为雇兵的身份而被公司追踪，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庄续腾担心莫甘娜愣头青，就算她出身教会家庭，有一定社会地位，但不一定能够在公司面前保住她。而且以公司的手段，事情不需要当面做，尤其是偷鸡摸狗的那些。想想庄腾是怎么死的，莫甘娜也很难抵挡那些莫名其妙的暗杀。 通过一番意见上激烈的交换，两个人达成共识：他们的目标继续保持在贩毒帮派身上。他们也知道这不解决根本问题，但至少解决一部分问题。那些帮派除了贩毒之外还有多种方式伤害沛城的居民，安全蓝会让他们势力壮大。先砍去帮派的手脚或者斩断它们的头颅，这对小两口来说是更现实的“小目标”。 行动具体如何开展暂时没有头绪，莫甘娜首先还是要化验安全蓝，找到切实的证据。庄续腾问她是否想去媒体上揭发安全蓝的隐秘，莫甘娜笑着摇摇头。她说自己的终极梦想是找到蓝色晶体的解药，或者找到能够大量毁灭蓝色晶体的方法。媒体，早就是公司的了，哪怕发表反对意见的那几家，深层次上也是沆瀣一气。简言之，她早就不再指望。 这是个即现实且理想的女孩，庄续腾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他也有很理想的部分，比如为庄腾之死向公司复仇，最大军火公司鼎鑫魔创甚至只是复仇目标“之一”。至于的部分，则包括继续当好一个雇兵，尽快提升到七闪，今天去妹妹的工作室拿衣服。 庄续腾的新“日常伪装”服是一套蓝黑色的夹克，整体上以贴身和硬朗为核心要素，结合飞行员制服的功能性、公司中层武装指挥的简约干练感觉、街头摩托车小子的醒目配饰点缀。材料上，它的外层是透气的仿皮，中间夹层和武装西服的材料一样，内部使用了具有排汗导气的符文布，用影从器进行控制。 工作室的人集思广益，将很多设计一起用在这套衣服上，将它变成一服多用。内部的符文布在影从器的控制下可以改变颜色，因此这件衣服只要反过来穿，它就能迅速变成另外一件。虽然很看好利用反穿变色迅速改变形象的效果，可庄续腾需要在服装内部钩挂装甲板或者防刺内甲，这些是不能翻到外面去的，因此对反穿的设计有所保留。 好点子都是被棘手情况逼出来的，这次也不例外。在设计师们集思广益之下，还真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装甲硬领。夹克的领子是硬的，如同城墙一样竖起，保护庄续腾的脖颈，其高度略高于耳垂下沿。由于它是硬的，它可以支撑装甲板或其他内衬的重量，任何钩挂物附着在它下面，这就不影响夹克外翻。而这个硬领可以和夹克分离并拆开，横过来变成两片垫肩，藏在外翻的夹克下面，这样也不影响内甲的使用。 有的设计师在此基础上展开联想，他说：“可以在硬领的内部装上霓虹灯，为面部打光，这个功能一定会有市场！” 庄续腾赶紧叫停，他可不需要面部补光。在装饰性方面，他只能接受夹克背面正中有个荧光图案，还不能是帮派那种恐怖猎奇风格的。经过挑选，庄续腾最终选了神灵时代光明教会的圣徽图案，那是个散发着光芒的山巅城堡形象，唯一的修改是把城堡换成了石柱支撑的殿堂，殿堂里还有隐约可见的颅骨图案。 由于之前已经试过大小，新衣服完全贴合庄续腾的体型，那是相当合适。这套衣服可不便宜，整整花了庄续腾两千八百欧元。如果收款方不是自己妹妹，庄续腾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掏这么多钱。哪怕是为了委托任务，他也得先问一句“是否算作任务成本”，得到确定的答复才会肉疼地出钱。 从头到脚换好衣服，墨镜口罩配齐，与服装搭配相适应的妆容也给他安排妥了。用什么样的化妆工具做怎样的操作，这些都算在5％的服务费里。等这一切搞定，加上庄续腾换了种行走姿态，他整个人的形象就完全不一样了。按照庄菲菲的话说，如果事先不知道这件事，她见到庄续腾，如果只看到他的背影，那是绝对不敢认的。 第175节 “之前你还说如论如何都能认得出来。”庄续腾嘿嘿笑着，他对自己能够控制并改变身体行动姿态的想法非常自豪。 “好了，这次算你厉害。”庄菲菲让手下把钱收好并出去，她等没有别人之后才对庄续腾说道：“我前天接了一个电话，是咱们的老邻居。你还记得p76集中公寓咱们隔壁的隔壁那家有三个胖闺女的罗琳大妈吗？” “记得。她特别喜欢做咖喱风味的食物，我回家的时候经常闻到，加重饿肚子的感觉。”庄续腾歪着头，问道：“她怎么了？” “她打电话给我，说了一件事情：咱们那个家附近来了帮身份不明的人，在1306转悠了好几次，还向她打听咱们的消息。她说咱们搬走了，之后就没再联系，也不知道怎么样——就这样搪塞过去了。哥，你觉得会是谁在打听咱们呢？” 庄续腾皱起眉，只凭这只言片语，无论如何他也得不出结论。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是公寓的物业管理或者周围的小混混，罗琳大妈一定认得出来。她就在楼下街边卖咖喱肉丸串，人来人往交友广泛，一双眼睛锐利得很。 “是来打听你的还是来打听我的？”庄续腾问道。 “我没问那么仔细。罗琳大妈好像正忙活着卖东西，有客人来，她就把电话挂了。我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没有得到答案，心里总像有个事儿似的。” “我去看看吧。”庄续腾摸摸妹妹的脑袋，说道：“我正好换了个形象，他们认不出来，去调查一番可是我现在最擅长的事情。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我以前的工友，他们想拽着我一起去上工，但不知道我换了住址和手机。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有问题，我再给你打电话。” “那行。”庄菲菲说道：“罗琳大妈以前帮过咱们，如果你有……” “咱们已经出来了，最好不再露面。我偷偷在她摊子上多放点钱，让她惊喜一下。也不宜放得太多，一千欧元如何？” “行，我觉得可以。”庄菲菲微笑着点点头，她相信自己哥哥一定手到擒来、药到病除…… 庄续腾不让妹妹担心，同时嘱咐她注意保护隐私，避免现在的生活被打扰。他保持轻松地步伐离开工作室，立刻收敛笑容，驱车赶往曾经的住所。他也希望只是过去的工友找上门来，但任何可疑的事情都不能放过，为了安全。 离开这间廉租公寓已经很久了，它应该还是老样子，但在庄续腾眼里，它变得更加脏乱和颓丧。门口的流浪汉仍旧挤在一起，一半以上的人已经换成了新面孔，可以想见那些老面孔不是死了，就是没了。在门口叫卖的还是那些人，合成食物的快餐、二手衣服、各种翻新的小商品、印着裸男裸女的杂志铺子。庄续腾远远停好车，用墨镜和口罩遮住样貌，抄着手慢慢踱步过来。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正在出摊的罗琳大妈，她生意不错，摊子上坐着三个穿着建筑工地工作服的男人，正在吃着咖喱肉串拌面。这是罗琳大妈摊位价格最高的售卖品，也是制作起来最复杂的。仔细想了想，庄续腾从来没吃过这道菜，尽管他每天都从摊位前经过。 装作挑选二手衣服，庄续腾暗中观察罗琳大妈。她比之前显老了，脸上的肉多了也更加松垮，不过精神状态还好，还是之前乐呵呵的模样。庄续腾眯起眼睛仔细看，没有找到伤痕或者淤青，这说明罗琳大妈并没有挨打。 帮派的混混喜欢动手，只要遇到不配合的一定会挥拳，有时候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时也会使用暴力。既然罗琳没有挨打，那大概不是混混。庄续腾想了想，放下手里的衣服，离开旧货摊，借助人群的掩护进入大楼内部。 还是那部凑齐人或者交够钱才会启动的电梯，里面稀稀拉拉站着四个人，他们完全没有付钱的意思，应该也不觉得自己的时间宝贵，因此都倚靠在电梯墙上看报。庄续腾注意到那些报纸没有一个是今天的，最新的也是一周之前，便知道这些人都是装装样子而已。以前他也这样做过，只是后来自觉虚伪且傻帽，便梗着脖子硬等同乘，再也不装了。 他略做思考，便在旁边的旧货摊上买了根棒棒糖，把五欧元的钱换成一小把零钱。接着，他把钱给了旁边的流浪汉，然后指了指电梯。如他所想的一样，这里的流浪汉仍在经营“凑人头”的工作，很快就凑够了人，加上庄续腾便够让电梯启动了。 就算交钱，也不用非得给电梯的物业。不过庄续腾听过一些传闻，说大楼的物业会找流浪汉收钱，不然就不允许他们住在建筑物的阴影中。庄续腾没亲眼见过这种事，但他相信都是真的。 在11楼下电梯，庄续腾通过楼梯走上去。临近13楼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侦查状态，将这件事当成一桩委托任务来做。伪装出来的街头风格步伐立刻变成普林斯一派的潜行脚步，庄续腾的身影也藏在建筑物的阴影中，就连他开门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此时，他听到两个人在对话。 “你还是觉得这个庄续腾有问题吗？”其中一个人说道：“他注销了电话，也没有新的，这点的确可疑，但这不代表他就是咱们要找的凶手。他就是个失业工人，刚好在那天晚上出现，我感觉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只是我直觉如此，而且他不一定是凶手，或许是很重要的目击证人。”另一个人说道：“直接找他看来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去找他家人，问问他们是否知道庄续腾的下落。” 第349章 追查与追杀 突然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庄续腾立刻警觉起来。他用手捏住楼梯的防火门，控制住它的响动，缓缓打开，然后轻手轻脚溜进去。从楼梯到声音传来的走廊还有一个拐角，路中间有一个设置了垃圾井的小房间。庄续腾避开从走廊窗户射进来的阳光，迅速躲进小房间内。 谁在查我？为什么查我？庄续腾只能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寻找线索。他们提到了凶手，提到了目击证人，结合他们来到这个老地址走访周围邻居，庄续腾很快想到了自己与巫妖大师以及戈工道相遇的那个晚上。 在那之前，他是个老实本分的工人，从未招惹过事端，也没被卷入任何麻烦之中。在那之后，他的人生发生了很大改变，之前的自己几乎只剩下“老实本分”。他对那一天的记忆非常深刻，知道有重要角色在那一晚死于巫妖大师引起的爆炸。之后，pcpd以惯常的撒谎方式进行处理，难道他们还在追查真凶？ 庄续腾靠在墙角隐藏身形，通过走廊窗户的玻璃反光看到站在电梯门口的两个人。那是一个灰色头发中年男子和一个卷毛黑头发的年轻小伙儿。两个人穿着便服，但是他们只是变换了上衣，裤子和鞋子完全一样。庄续腾定睛一看，通过裤子和鞋基本确定了两人的身份：pcpd。 查案子的确是pcpd职责内的事情，但那件事已经过了很久，怎么还在查呢？庄续腾有点拿不准pcpd到底是玩忽职守还是尽职尽责。你说它玩忽职守吧，它的确在查案，并不是来这里没事儿找事儿的，而且它的调查方向误打误撞是正确的。你说它尽职尽责吧，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才查到自己？他在事发当晚就被抓到看守所，已经记过笔录，完成了一系列调查。对了，当时还有吐真剂一类的玩意儿，公司的人也监督了审讯。pcpd难道想要推翻这些审讯结果？ 庄续腾实在想不出pcpd为什么要这么做。死的是公司的人，公司也插手调查，很显然公司比pcpd更加着急。pcpd已经公开宣布了案件的来龙去脉，声称肇事者已经得到审判，它也没有破案的压力了。那么现在来到公寓的这两个pcpd是什么动机？ 电梯来了，两个人皱着眉向里面看了看，然后有点不情愿地挤了进去。庄续腾立刻反身进入楼梯间，直接从之字形楼梯向下跳跃。利用武技精确控制身体姿势进行缓冲，以接近直坠的速度向楼下冲锋。 他比电梯更快到达一楼，然后斜倚在墙边，藏在阴影里守株待兔。随后，他继续跟踪两人，看他们绕到公寓侧面，上了他们的巡逻警车。两个人在车里换衣服的时候，庄续腾将自己的车开了过来，在一个路口远的地方重新咬住他们的尾巴。 与此同时，他拨通了露西的电话，将两个pcpd正在调查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她。露西也觉得很奇怪，她说自己已经为之前的“庄续腾”做好了安排，让他成为一个外出打工的准失踪人口。 “你准备反追踪一下？可以，我把你直接转到情报官流星那里。”露西在电话里说道：“夜莺和岩雀没有事先准备的情况下，调查能力不如流星。”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先打电话给你。”庄续腾既然想到了当初的案子，也提醒露西要关注一下戈工道。那一天，他们两个一同被抓。 “我会通过pcpd的渠道打听一下情况的，不过优先看你这边的跟踪。小心一点，这件事有点古怪。” 的确有点古怪，不古怪的话庄续腾也就不必重视了。加密的通讯线路立刻被转接到流星那里，可还没等庄续腾说话，电话里就传来流星的啜泣声。 “你总算想起我来了……” 庄续腾一头雾水。流星这是怎么了，我好像没招惹她吧？正常状态下，情报官需要好好隐藏，任何一个合格的雇兵都不该去打扰她，庄续腾不主动联系是合乎情理和规矩的。再说了，庄续腾也从来没拒绝过流星的正当要求，只要她提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庄续腾赶忙问道。虽然他挺着急调查pcpd这件事，但他更关心身边朋友的状态。 “没事！”流星才不好意思说她已经知道庄续腾和莫甘娜在自己楼上做的那些事情，这种酸溜溜的感觉只能自己消化，要是说出来，大概率会引起连锁反应。“我说过你可以来串门的，你一次都没来过！” “你要是无聊或者脑袋疼需要我过去，那就打电话给我，我会到。”庄续腾微微皱眉，他觉得流星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是一种不专业的表现。“流星，现在我……” “我知道，你正在调查两个正在调查你的pcpd。有什么身份信息吗？名字、徽章号码之类的？” 诶，流星立刻进入状态了？庄续腾稍感意外，但立刻将这件事理解为自己让流星干活儿，算是欠流星的人情；她趁机从庄续腾这里要点小人情也在情理之中。 “有他们的车牌号码，”庄续腾一边开车跟上，一边保持通话：“这件事谢谢你帮忙，我知道关键时刻你绝对靠得住。” “不用拍马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记着我就行。我对你团队要了两个前线情报官的事情不满意，干嘛不要我？我比她们两个加起来都强！” “呃……你是可选项吗？”庄续腾愣了一下，难道她刚才生气是因为这个？“露西姐那里能放你走？还是你现在已经克服了恐惧症，可以到外面活动了？” “我跟在你身边的时候不怕空旷和人多。” 那是怨灵吸收的功劳，没有那个，你还是会吓得瑟瑟发抖。庄续腾翻了个白眼，只能在心里吐槽。用怨灵法术吸收别人负面情绪，表面看起来是一种治疗，实际上会削弱那个人的情绪能力，时间长了有可能逐渐把人变成毫无情绪的类死尸。 “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可能总把你带在身边，你现在的位置既能发挥自己的实力，也能更好保护自己，所以……” “不用说了。你说的总有道理，我只是不甘心，发发牢骚而已。”流星轻轻叹了口气，她的不甘心和牢骚可不是为了没能加入庄续腾的小队。“查到了，两个侦探，品级不高，年长些的是个副探长，能够独立查案，但也就只能独立查案而已。年轻的那个加入pcpd才两年半，刚从交警部门调过来，没有多少侦探经验。这两个人……好像没什么威胁。” 庄续腾微微皱眉，稍作思考之后问道：“两年前那个副探长是否负责623爆炸案？” “我运行一下搜索，你稍等，毕竟是快三年前的事情了，搜索需要一点时间。另外，我试试能不能接管他们的车载通讯，偷听两个人说什么。” “还能这么做？”庄续腾觉得很神奇。 “能。pcpd执勤时车载电台都开着，只不过默认情况下处于接听状态，拿起话机按下按钮才能说话。除了一些特别的型号外，绝大多数车载电台一直在收音，只是没有发送到公共频道上而已。大部分pcpd并不清楚这一点。好，他们也不清楚，他们……等等，这是什么？” 流星那边突然没了声音，庄续腾内心焦急却也只能等待。过了片刻，流星说到：“我发现一个可疑的事情：那两个人的车子正在被跟踪。” “被我跟踪？”庄续腾立刻减慢车速，拉开距离，减少被发现的风险。 “不是你。他们的车载电台用一个隐秘的频率不断发送他们的位置信息，还是通过pcpd自己的通讯频道进行的。你看看周围，是不是有跟踪他们的？” “没发现。”庄续腾之前一直在警觉地注意着周围情况，现在赶紧再确认一遍。“还是没有发现。我会稍微拉开距离。他们的位置信息准确吗？” “我不确定，地址信息不是几街几号那种。”流星想了想，说道：“奈客，你知道pcpd巡警步话机上有个紧急救助的定位信号发射器吗？” “知道。”庄续腾还卖过那种步话机挣了一些钱。 “pcpd的车辆也有定位功能，它与车载电台相通，现在起作用的就是那个。不过这一次，设备传出的定位讯息的特征码与常态不同，周围的pcpd不会接到这个求救定位，只有提前知道特征码的人，拿着专门的定位仪器才能进行追踪。” 庄续腾稍微想了想，说道：“想做到这样的事情，通过信息网络行不行？” “不行，必须在设备上做手脚，所以这件事很有可能是pcpd内部人员干的。”流星立刻明白庄续腾想知道什么，她说道：“进行改装挺麻烦的，最好的下手机会就是趁车辆保修时。我刚才查了一下，他们的车子昨天修过，原因是之前一天在停车场出入口和另外一辆pcpd撞车了。” “呼……”庄续腾已经嗅到了巨大阴谋的味道。 “我接进去了，能够听到他们说话，就是背景噪音有点大，不一定完全准确。”流星皱着眉，说道：“他们……他们似乎想去第七同盟镇灰虫市。” “确定吗？”庄续腾听到了基本确定的回答，便知道前面两个pcpd极有可能要去找自己的父母。他让流星稍等一下，然后拨通父母的电话，稍微交代一下。 当他告诉家里人自己在雇兵一行找饭吃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了身份信息，他只是怕父母忘了这件事，一不留神说漏了嘴。一旦雇兵正式入行，中间人——特指露西这样有责任心的中间人——就会进行信息遮掩，让雇兵原本的身份去其他地方“打工”。“庄续腾”这个身份就加入了货运船队，在沛河以及其他河流的商船上打零工。 如果硬要去查，肯定能够找到“庄续腾”上船的消息，因为露西确实派真人以那个名字上过船，干过几天，然后结了报酬就下船消失。一般追查到这里就会失去线索，硬要向下追查，大概率就会触碰中间人的情报警戒网络，引起重视。而雇兵的真实信息，不仅是他所属中间人的责任，也是这个行业需要共同维护的秘密。 除了“坐船远行”，还有其他数十种可能，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庄续腾的父母肯定会配合回答问题，同时他们也担心庄续腾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我还不确定。”庄续腾实话实说。父母对他太了解了，若是撒谎，说不定立刻就被听出来。“现在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先避免麻烦，等我搞清楚pcpd想干什么。如果目的是好的，那我可以配合他们，就怕pcpd有时候不干人事。” “嗯，的确得小心一些。”父亲赞同道。 “我要继续追查，就不多说了。别瞎担心，如果有事，我肯定先把庄菲菲带走保护起来，同时让你们赶紧溜，你说对不对吧？” “对，该那么做。好了，注意自身安全，我们这边就按你说的应付应付。” 庄续腾挂掉电话，还没等他重新拨通流星的号码，就从反光镜里看到一辆黑色的货车正从身后赶来。它的速度有些快，但引起庄续腾警觉的还是它的行驶方式。就在出城高速的封闭道路中，那辆货车左右变换位置，不断超过前面挡路的车辆。 它更在乎行驶进度而不是（可能的）货物安全。庄续腾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偷偷瞄着货车的行驶路线，等它接近的时候稍微一打方向，做出要挡路的举动。他也没有真去挡路，只是那么一晃，足够吓唬人就可以了。正常情况下，货车肯定会鸣笛表示愤怒，刹车减速以确保安全。但那辆货车立刻避让，速度几乎没减，直接凭借车技绕过庄续腾，继续向前。 庄续腾的车子晃了晃，从短暂压线的状态回正，然后继续保持一手拿方向盘一手拿电话的状态。他是在演戏，演绎出危险驾驶的“合理”原因，演给有可能通过后视镜进行观察的货车司机看。与此同时，他偷瞄向货车的后视镜。 货车使用了单透玻璃，驾驶室的正面侧面都有。庄续腾不动声色，他已经预感到有事要发生。 第350章 撞车 对于黑色货车不断接近的情况，前面警车上的两人毫无察觉。这并非麦克·列别捷夫不够警觉，而是他的注意力正放在案件卷宗上，没有余力关注后视镜。 “列别捷夫警探，”手握方向盘的年轻人叫做佐格·布里奇，虽然在刑侦这方面缺乏经验，却没有鲁莽的问题，还能一直保持好问好学的劲头，这让同时身兼搭档和导师责任的麦克非常喜欢。“我一直很好奇，你在pcpd出了名的直觉预感是怎么练出来的？” “哈哈，都是同事们恭维，说实话就是运气好，总能误打误撞解开案件。如果真有直觉断案这种事，那一定是我妈遗传的。我小时候淘气，她总能知道。”麦克·列别捷夫弯下腰，从座位下面抽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子，一圈一圈解开捆扎的细绳，然后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查看。 “这次咱们找这个庄某某……” “庄续腾，那人的名字是庄续腾。一定要记住这些细节，大部分线索都是靠串联细节才得出的。”麦克说道：“关于他，你想问什么？” “623案件，现场一共带回了74个嫌疑人，为什么这个庄续腾特别值得重视？他是魔晶厂的员工，有充分的理由参与到游行中；他经受了和其他人一样的审问，包括使用吐真剂；之后，他也在公司的谅解协议上签了字，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案件并没有过去，还有两个最大的问题仍未得到答案：谁制造了爆炸，谁导致米尼莫·迪克斯的死亡？当案件发生后，这个死亡的米尼莫·迪克斯在公司内有过硬的关系，所以咱们pcpd的裁判权立刻被接管。他们查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只好不了了之。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些细节：根据口供进行交叉对比，这个庄续腾的位置特别好，正对着爆炸发生的小巷。而他在整起事件中毫发无伤，这非常值得怀疑。” “他不是有脑震荡吗？” “脑震荡很容易伪装——街头混混都知道该怎么做。”麦克说道：“有那种专门骗钱的家伙，把人惹怒了挨一拳，就说自己脑震荡。震荡与否，医院测不准，很大程度上要看症状。那些家伙就装着头疼眩晕、头脑短路、注意力无法集中、短期记忆缺失，这些都是脑震荡的症状。那个庄续腾也可以装这些症状。” “他……他在审问的时候的确心不在焉，经常表示没听懂问题或者忘了刚才问什么，自己的名字和住址也说不清……他是装的？” “吐真剂不能用于治疗脑震荡，而他后面回答问题的时候非常流畅。” “喔，明白了，这一点的确可疑。”佐格按了按喇叭，让前面并排行驶的两辆车尽快分出胜负，别堵着路演示什么叫做人笨车慢。“路上的笨蛋真多……话说那个庄续腾，找到他之后问什么呢？毕竟吐真剂都用了，而且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不要迷信吐真剂，那只是一种药物，挖掘信息的关键在于问对问题。”麦克翻了翻手中文件，皱着眉，将它放回去之后又从袋子里翻找。“不对啊，这不是咱们的卷宗。” “不是吗？”佐格有点懵，说道：“你看看编号，是不是档案室的人给拿错了？” “pt－s7659o－3，这个编号对……等等，这不是s，这是数字5，档案室的人拿错了。”麦克叹了口气，随后摇摇头：“不对。s开头和5开头的档案放置位置相隔很远，不是拿错……要么是他看错了，要么是你写的提档申请有问题。” 第176节 佐格耸了下肩膀。他可没有十足信心说这件事一定是档案室的问题，因此这个时候还是别开口的好。如果真是自己错了，那道个歉，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也就是了。如果强梗着脖子硬说自己肯定是对的，只会让麦克厌恶。 “这个袋子拿来几天了？上次领档案是……”麦克打开自己的工作笔记本，向前翻了好多页，然后倒吸一口凉气。“天啊，都快一周了，有这么久了吗？” “好像时间是挺长的了……咱们拿出档案来，就被拽去协助处理虎童大厦那个碎尸案，一来二去就耽搁了。好不容易把那边的事情交出去，这才开始忙咱们自己的案子。” “还真是这样。天天忙来忙去，杂事办了不少，案子没有进展，这日子越过越没劲。咳，不管怎么也还得继续过下去。你好好开车看路，我看看这份卷宗里面是什么案子。” “那是别人的案子，5开头的，应该是人员失踪案吧？” “不错，这一点你记得很正确，5开头是失踪案。沛城大部分失踪的案子都破不了，这个陈旧的城市里有太多阴暗的角落，加上还有一条掩盖了不知道多少死亡的河流。我看咱们pcpd最得过且过的就是失踪调查科，他们天天……小心！” 就在麦克·列别捷夫的惊呼声中，黑色货车从侧面撞过来，砰的一声与两名pcpd的车辆发生了碰撞。pcpd的警车比较重，但在货车面前抖不起威风。整辆车向右漂移，近乎失控，而黑色货车稍稍向左打了方向，立刻向右猛转，作势要撞上去。 此时，庄续腾已经做出了决定，所有决定都是黑色货车发起第一次撞击的时候进行思考的。他不知道两个pcpd为什么要调查自己，也不知道这个调查对他是否会有负面影响，还仅仅只是一个无害的过场；他同样不知道是谁在跟踪、调查乃至现在要杀死这两个pcpd，这里面的牵扯到底会有多大；他很清楚一件事：车里两个人正在调查自己，如果他们被杀，自己一定会迎来更多的调查，麻烦只会越来越大。 于是他一脚油门冲了上去，装甲鼬发挥出顶配的强劲动力，也拿出了装甲、防滚架和撞角的隐藏实力。庄续腾在黑色货车向右打方向的时候直接从后面怼上它的右后轮，货车在趔趄和颤抖中打横，严重失速，不得不急刹并猛打方向来避免翻车。 装甲鼬这一下子也不好受，毕竟两辆车的重量差距非常明显，巨大的冲击力一视同仁地作用在双方身上。只听“轰嗤”一声，装甲鼬的左前脸整个碎了，前灯被圈进车轮里，玻璃碎成漫天飞雨。发动机盖在撞击中变形，就像被狂风扯坏的雨伞，一下子向上掀起，砸在前风挡上，把庄续腾的视线完全遮住。 方向盘感觉不太听话，庄续腾不得不赶紧刹车，利用惯性让发动机罩掉下去，好让他至少能看到前面。他的方法奏效了，他看到警车在摇晃中撞在右侧应急车道的护栏上，整个车子一抖，右轮直接把车子弹了起来，导致它侧过来，只有左侧轮子着地，右侧两个轮子直接骑行在护栏上。 “？？？”这古怪的一幕都把庄续腾看楞了，好在他立刻恢复回来，一边重新加速，一边摇下窗户伸出手去，随时准备按住发动机盖。这时，警车试着向左返回道路上，可它的右轮轮轴在护栏上刮擦几下，居然被卡住，试了两次都没回来。 黑色货车捕捉到这个机会，刚刚恢复车身平衡就冲上去，誓要把警车撞下去。此时高速公路正在经过一段立交桥，就是主路抬高以便让次级公路从下面钻洞横穿的那种桥梁。如果被撞下去，那么车辆首先要经历一段高度为八米的坠落，然后再和下面的硬质路面来个热烈拥抱。如果没经过身体改造，一般人基本活不下来。 庄续腾既然已经插手，他就要做出效果，不能让货车的阴谋得逞！他将动力推到最大，猛增的风阻将发动机罩吹起来，他就用左手一挡，用上武技的技巧，顺势一拨一扯，直接把它掀飞出去。装甲鼬前面裸露，可以看到蒸汽机和电动机随着工作不断摇晃。庄续腾看了一眼，心里暗骂：狗屁顶配加装甲，肯定给我偷工减料了！ 估计再一撞，车子就废了，不过废了就废了吧！庄续腾不管代价、只要结果！就在他向前猛追，准备再次截横货车的时候，pcpd展现了自己的功力。 那辆只有两个轮子着地的车左右各扭了一下，轮子砰的一声轧上栏杆，非常轻巧地摆脱了斜挂的姿态。与此同时，它还用这种扭动和弹跳骗到了货车，通过一个急刹缩到后面，导致货车一头撞在护栏上！ “这就是交警！”佐格怒吼一声，然后抬手擦去额头的血水。 庄续腾听到了他的喊声，不为所动，仍旧贯彻自己的计划。装甲鼬没有减速，避开并超过警车，仍旧向着黑色货车冲锋。此时，货车通过护栏把自己弹回来，正向左转向。庄续腾稍微修改了一下计划，驾驶装甲鼬直接撞向它的左后轮。 “砰！”这次撞得尤其结实，装甲鼬发动机舱里的零件乱飞，高压蒸汽将一根不知道哪个部件使用的皮带圈喷上天空，整车动力瞬间阳痿。 在装甲鼬的舍命撞击下，货车第二次甩尾，还想凭借体重大、轮子多的优势重新找回平衡来。此时警车冲了上来，绝不给他第二次机会，反超装甲鼬，并跟随庄续腾的脚步，同样一头撞在货车的左后轮上。 抓地能力也是有极限的，货车完全失去平衡，横着翻了出去。第一个九十度，它狠狠摔在地上。这股冲击力相当大，以至于它的货箱侧面直接垮塌，整个车还是刹不住，继续翻，再来一个九十度，来了个八轮向上。 一路火花带闪电，货车滑行加旋转，在高速公路上擦出一道又黑又粗的痕迹。庄续腾的车子没有了动力，刹车的液压快速下降，他也做不了其他事情，只能尽快靠边停车。pcpd的警车也开始减速，靠在路边停下，车子稍微倾斜做出一个遮挡面。麦克·列别捷夫推门下来，以门为盾，手持影从枪观察货车的方向，而年轻的佐格留在驾驶室，压低身子用电台呼叫支援。 庄续腾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他今天刚换了新衣服，这身风格打扮没必要暴露给pcpd。好在上衣脱掉，换上执行雇兵委托任务的装甲外套，再脱下墨镜口罩，直接扣上防毒面具就好。 他向两名pcpd走了过去，双手张开表示自己并无恶意。麦克回过头来瞄了一眼，庄续腾立刻发挥自己在pcpd培训班学习的知识摆出几个战术手势。这个动作让麦克以为他是个便装的pcpd，考虑到“面具人”之前已经救了自己两次，不妨相信一下。 “我掩护，你向左用高速路中间的隔断做掩护。”麦克用简短的手势布置好战术，然后就准备从右面包抄过去。庄续腾一阵心急，这个pcpd真不知道轻重！就他现在的装备，遇到野猴帮的猩猩狒狒都得吃一壶，居然还敢去看杀手？ “躲在原地！别动！”庄续腾大吼一声，倒真把麦克叫住了。pcpd的战斗力主要靠各种装备，可两个人之前在便装调查，现在只是穿了日常警服，这和他们全副武装的战斗力相去甚远。庄续腾还知道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带齐战斗装备呢，这两个人还是不够冷静啊！ 货车只是翻了，并没有爆炸，要杀他们的人八成没死。庄续腾紧盯着货车驾驶室，影从能量在手指聚集，骨矛枪已经瞄准并蓄势待发。此时，驾驶位的佐格抬起头来，一只手举着通话器，焦急地汇报着：“电台坏了，全是杂音……” 车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装甲西服的人翻滚着从里面出来。庄续腾立刻开枪，他又不需遵守pcpd的先警告后开枪原则。就在骨矛飞出的同时，黑西服在翻滚间做出蹲踞式起跑的动作，然后猛地加速，如同炮弹一样向警车冲锋过去。 高速高爆发的家伙！庄续腾的反应速度在六闪状态下能够跟上，他也命令全身植入体运动起来，开始加速。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没有高速高爆发效果，做不到两腿一蹬就把人发射出去。不过它还是能够提供很强的蹬力，只要庄续腾控制好双腿动作，一步一步踩结实、蹬稳定，植入体就能帮他不断提速，提高到普通人极限的好几倍。 普通人的神经反应和肌肉控制准确率跟不上植入体，但庄续腾跟得上，他最终可以累进到与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相当的速度上，但那要在至少八步之后。 对方只用一步，不仅让骨矛术毫无效果，也让自己飞过了一半距离。庄续腾踩出第二步的时候，黑西服已经来到警车旁边，向着佐格挥出一拳。这一拳力量惊人，直接打穿车门的装甲玻璃，带着无数碎片，直接掼在佐格的左侧太阳穴上。当庄续腾踩出第三步和第四步的时候，佐格的脑袋正在爆炸裂开，显然谁也救不了他。 第351章 会偷袭 高速高爆发的强化者展现出了惊人的破坏力，第一次冲锋和攻击就带走了一条人命。年轻的佐格很有可能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死亡是不幸的，但他不可能感受到任何痛苦，某种程度上却是幸运的。 庄续腾继续跨步加速，高速公路的坚硬地面发出如同敲鼓一样的轰隆声。他的动作引起了黑西服杀手的警觉，他转过身来，全身微弯呈蓄力姿态，而他脸上还带着自信的笑容。 那是个白种男性，光瓢没毛、皮肤紧致，不好确认具体年龄，只知道是个中年人。他转过身，看着庄续腾，架起双臂，张开双手。 普通人看他的动作，会认为他要“接住”庄续腾，化解即将到来的冲击。只有特别敏锐的人才能注意到他的脚腕、膝盖和腰部姿态非常紧张，并没有留出缓冲的余量，反而是蓄满了力道，正要做出扑击。 庄续腾踏出第五步，他的速度已经完全提了上来，基本到了极限，因此他在旁人眼中已经成了一道飞驰的残影。第六步以及之后的步伐，他的速度将保持在这个状态，只需要控制方向和姿态就好。当他发现黑衣杀手隐藏的扑击意图之后，他立刻做了个向前的假动作，包括双手摇摆来掩饰攻击角度、压低身子并稍微侧转来减少迎敌面积。他这些假动作无一例外表现出强烈而坚定的攻击意识，这也符合黑西服杀手的计划。 第二次蓄力和爆发开始了。由于间隔时间太短，这一次的高速高爆发是弱于刚才那次的，但若把两人相向行动、庄续腾也处于高速状态这一点考虑进去，它又强于上一次。黑西服杀手根本不想着防守，他的战斗意识与卡桑德拉是一样的，那就是进攻、进攻、不断进攻，通过进攻消灭敌人，从而让自己不需要防守。 还好庄续腾观察出他的真实意图，盯紧了他的蓄力爆发过程。通过其植入体带动肌肉发力的顺序，预判出他的扑击方向和大概身体姿态。所有高速高爆发的敌人都有个特点，那就是贴着地面“飞行”。他们没有超算武技这样的反射神经速度，一旦开始爆发，所有动作都只能按照头脑预设的方案行动。师父曾经说过，如果他们在冲击的时候意外绊了一下，他们整个人都会失控，大概会翻滚着飞出去。只不过他们都会配套安装高品质的装甲皮肤和内脏缓冲植入体，这点狼狈的翻滚不会真的伤到他们。 就在黑西服杀手爆发的瞬间，庄续腾踏出第六步，开始改变行动方向和身体姿态。一步是不够的，他接连踏出第七步和第八步，给自身提供横移的动力。怨灵触手也没闲着，一些向前伸出用来“摸”黑西服杀手的力道，另一些像钩锁一样横拉，辅助庄续腾平移。 黑西服杀手冲了过来，从庄续腾旁边错身而过。风声呼啸，两人交错的风压如同刀刃一样锋利，带着歘歘声切在两人身上。他们的衣服都是装甲，就算表皮破了，下面还有防切割的隔层，风刃对他们没有什么效果。 两人交错而过，庄续腾向身后甩手并发射骨矛枪。既然已经预判了对方的冲击方向，那也就确定了其轨迹和落点，骨矛枪以最大能量发射，不求追踪，只求速度和杀伤。不过庄续腾也不觉得影从枪械就能杀死对面，以那家伙装备的防护能力以及身体坚韧程度来说，影从枪能够造成一些不便行动的伤口就算收获满满了！这个时候还是需要利刃类冷兵器或者破甲重击才有威胁，当然热武器也不是完全淘汰，只要换一种就行。 黑西服杀手刚刚站定，接着冲击力转身，骨矛枪接踵而至。这个形容词非常准确，庄续腾打的就是他的脚。或许有人会选择瞄准脑袋，毕竟那个家伙没戴帽子，头皮光秃秃，爆头的杀伤效果也更好。但运动中的人头部很灵活，尤其考虑到他有可能弯腰、下蹲来缓冲，头部的轨迹很难预测。而他的双腿只进行一次蹬地，中途也不乱动，整体动作就像是跳远的姿态。庄续腾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发力的脚上，预判成功率最高的自然也是双脚。 骨矛术狠狠命中，血花飞射，但是没有看到骨头。庄续腾吃了一惊，对面的坚韧程度比自己预计的还要高。黑西服杀手踉跄一步，直接没站稳，高速的惯性把他带出去，导致他一头撞在高速公路中间的隔离带上。 轰的一声，烟尘四起，甚至蔓延到对面的道路上。有可能那家伙已经成功撞穿了隔离带，障碍物的遮挡让庄续腾没有直接视线。现在是最危险的状态，因为庄续腾的战斗力大部分都建立在观察和预判上，绝对速度和绝对爆发力上的劣势，让“侦测距离”这个属性变得绝对重要。 他在警车上发动机前盖上翻滚，来到车子另一侧，也就是麦克·列别捷夫那边。此时，麦克还沉浸在搭档被爆头的震惊中，两眼看着身边车门玻璃内侧上溅满的脑浆和血液发呆。庄续腾和黑西服杀手的交战速度太快，他的反应跟不上，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非常危险。 见状，庄续腾也不啰嗦，一把拽住麦克，把他拖了出来。由于敌人在隔离带附近，警车靠近紧急停车道，麦克用车作掩护，正位于道路边缘护栏旁边。如果黑西服杀手冲过来，撞击警车，用它做过渡，就可以把麦克直接挤死。 这是一次战场博弈。当烟尘遮挡视线，它是双向的。庄续腾很难看清烟尘中的情况，黑西服杀手同样很难隔着烟尘看到外面。想要重新获得视线，就必须离开烟尘范围，这会让庄续腾获得更好的预判效果。如果不重新观察，那就只能以之前对战场的印象来指导行动。庄续腾脑子转得飞快，他要替对方着想，也要思考自己的行动。 刚刚把一脸懵的麦克拽出警车的区域，一道影子就冲了过来，狠狠撞在警车另一面。黑西服杀手扑杀冲击与他蹬地加速的声音混在一起，重叠成一声雷鸣。而警车在冲击之下向中央折叠，再撞向护栏。它的零件粉碎，整个车体结构也受到重创，整车的金属部分发出刺耳的嘎吱嘎吱声，车胎砰砰爆炸，玻璃哗哗乱飞。若不是庄续腾及时拉出麦克，这名pcpd死亡前的惨叫也会加入到汽车损毁的混声之中。 在黑西服杀手冲出烟尘的瞬间，庄续腾就已经捕捉到他的动作，然后开始分析预判。这一次，庄续腾无法阻止对手撞击汽车，但他有机会跟上其随后的动作。就在撞击发生的同时，庄续腾已经算好“冲击落点”和“行动终止点”，直接迎了上去。 这一次，他没有全力冲锋。一是植入体类型不同，他需要更多时间蓄能，想加速也加不起来；二是他已经将麦克挡在身后，不需要火急火燎去救他。超算武技的特点在于近身缠斗，如同橡皮糖一样粘住对手，让他的高速高爆发冲不起来。 庄续腾一手破甲锤，一手影从枪，与黑西服杀手战成一团。黑西服杀手在速度、力量和防护力上都占有优势，但是他的脑子没有庄续腾快，以上的优势无法全部发挥。两个人的动作在外人看来都快得惊人，鬼影能量弹从成团的残影中飞射而出。麦克在一旁，尽管举着枪，却根本不知道如何瞄准如何开火。他内心很清楚，当那个战团分出胜负的时候，自己的命运也要面对最后的结果。 他开不出枪，庄续腾抓住机会开了两枪，剩下的三枪是黑西服杀手打的。这个高度改装的家伙不仅皮糙肉厚，骨矛枪打在皮肤裸露的地方也只能伤筋，动不了骨。而他居然把自己的舌头改装成影从枪械，张嘴就向庄续腾射击。也就是庄续腾反应快，同时非常谨慎，他看到对方张嘴，第一反应是噬咬以及毒素之类的攻击，或者喷出毒雾。他真没想到还有舌头枪，所以没能完全躲过第一枪，还是在肩膀上留下一道擦伤。 “真恶心！”庄续腾不断闪转腾挪，躲开口水枪，躲开重拳，躲开会弹出钉子的踢击和膝击。他用推挡等侧向力不断偏转黑西服杀手的直力，干扰对方的平衡，伺机绕到侧面去。他现在基本摸清了对手的实力，肯定不如卡桑德拉，但也是公司的路子，他判断这是个业务开拓部普通经理，大概就在这个水平线上。现在也不是纠缠对方身份的时候，先赢了他再说。 黑西服杀手越打越心烦，手上力道已经加到最大，总是落不到对方身上，一直蹭来蹭去没效果，这可太难受了！他最受制的一点莫过于准备蓄力爆发的时候，每当他做这个准备，对方一定会发现并转换位置，向爆发的侧面挪移。如果他一意孤行真要爆发冲锋，庄续腾肯定能够躲开，而且架好破甲锤的弹出镰刀刀刃，给他来个开肠破肚。 当然，破甲锤的锤头已经很难受了，装甲外套和装甲皮肤居然承受不住，暗伤正在肌肉和血管中扩散。黑西服杀手咬牙切齿，卖一个破绽，以伤换伤，宁可脑门上挨一锤子，也要给庄续腾一拳。这一拳是打出去了，但还是擦着蹭过去，没能打进敌人的身体。但对面好像也怂了，没敢给自己脑门上来一锤。 明白了，这个“牛皮糖”的植入体能力也到了极限，很多动作就算想做，可能也做不出来。黑西服杀手突然不着急了，他有的是耐力，耗下去胜券在握。这一回合双方都没占到便宜，那就再打！就在黑西服杀手继续缠斗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后脖颈附近有点热。 耀眼的光芒在战团中爆发出来，那白色的光仿佛烈日正当午的大太阳。庄续腾向后拉开半步距离，他怕对面的爆发而不敢走远，但也要躲着白光。那白光是“掌心火”，也就是铝热剂的光，那光很热。 刚才，他有机会朝对方脑门上来一锤子，估计效果会不错。不过他用这个机会换了更好的攻击方式，也就是将掌心火贴在对面后背上。多谢黑西服杀手因为预估自己脑门会挨揍而闭目蓄力，他咬牙切齿、脖筋迸发的样子很帅，但也导致他看不到庄续腾的诡计。 定向燃烧的铝热剂能够烧穿厚重的金属锁，黑西服杀手身上的装甲和他的装甲皮肤在三千度的高温面前一样会损坏，热量立刻在他的体内肆虐。前后不过两秒钟的工夫，他的内脏已经遭受不可逆的破坏，生命随他远去，而他还保持着双臂向后抓挠的姿态，然后向前倒了下去。 白光依旧在闪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香弥散开来。庄续腾并不心疼这个家伙，当然他也没有任何自豪感。他对这人一无所知，自然没有任何感觉。在任务期间，他过于冷静，缺乏感情，越来越像一个亡灵。 一个聪明而理性的亡灵这个时候会干什么？当然是取出第二个掌心火，启动它，然后贴在黑西服杀手的脸上。庄续腾同时非常细心地将它的手臂拽过来，确保他的十根指头也在铝热剂的直接燃烧范围内。牙齿、眼睛、指纹这些最容易辨别身份的部分先确保毁掉，然后黑西服杀手的尸体也会被点燃，最终变成一团火。 做完这一切，庄续腾才走向麦克。 “你是谁？那个部门的？”麦克见胜负分出，内心冷静下来，也能做出正确反应了。他压低枪口，余光观察周围，同时向庄续腾提问。 “我蒙着脸，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名字。”庄续腾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个车道的人停下车，接下来就会有很多手机瞄过来。先下去，到桥下面去，咱们再说话。” 麦克点点头，回身看了眼桥下，然后吸了一口气。这里距离下面还有七八米的高度，跳下去岂不会…… 庄续腾走过来，双手抓住他的腰，然后翻身跳下。他的植入体具有缓冲能力，加上怨灵做垫子，问题不大。 第352章 你死定了 两人来到立交桥下，在桥洞里隐藏自己。这时，庄续腾拿出电话，拨通露西的号码。 把pcpd救下来是一个突发事件，庄续腾要想办法避免惹祸上身。包括露西在内，大部分中间人都有一个善后团队，用来清扫收尾。庄续腾需要露西派出那些专业人员，把趴窝的装甲鼬弄走。 “车里面还有电台和一些工作用装备，这些我还要。其他的，如果不麻烦就拿回来，如果不好处理全毁了也行。”庄续腾听了听电话，然后点点头，说道：“对，这笔钱我出。请他们专业一点，别出纰漏。” 麦克·列别捷夫扶墙站立，大口喘气调整一下心情，同时仔细听着庄续腾的电话。他等通话结束便问道：“你是个雇兵？” “我不想你知道我是谁，那样对你对我都很麻烦。”庄续腾对麦克说道：“要杀你的人知道你的定位信号，它来自于你的步话机，借用了pcpd的救援呼叫系统。这话，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反正我也不觉得你能活多久。” 麦克皱着眉，心情沉重，缓缓点头。“你说的没错，来杀我的人非常坚定。可怜的佐格，还那么年轻就……”麦克叹了口气，说道：“那样的杀手如果再来，我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如果我不死于他手，他有可能会去我家，那样更多人会遭殃。” “知道是谁要杀你吗？” 麦克摇摇头，说道：“我就是个普通的pcpd，破过的所有案子都经得起检验，证据、动机、案件的细节……呃……我有点头晕，压力太大了。” “可以理解。”庄续腾点点头。他有些同情地看着麦克，很清楚自己能救他这一回，救不了他一世。追杀麦克的行动很显然是团队作案，意味着不会只有黑西服杀手一个人。在伪装车祸失败后，杀手仍敢明目张胆继续行动，仿佛根本不害怕曝光。既然他们不怕，那就无法吓退他们，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凭借战斗力。 偏偏麦克根本没有那样的自保能力。 经过一番自我调节，麦克说道：“我对得起自己的工作，如果那些被我抓进监狱的家伙要报复我，那他们就来吧！一条命，我换……” 庄续腾摇摇头。“你只是自己觉得冷静下来了，实际上状态依旧很差。你剩下的时间有限，不管你多么沮丧、气愤，你都不改把时间浪费在负面情绪上。好好想想你要做什么，至少你比你的搭档多了交待后事的机会。” 听到这话，麦克警探才真正冷静下来。他将整件事好好想了想，凭借多年警探的经验，他很快发现了疑点。 “不是我办过的案子，不是我正在办的案子，那些杀手之所以冲着我来，很有可能是为了我还没去办的案子。”麦克对庄续腾说：“我的搭档错拿了一份档案，那是个已经结案的失踪案件。自从他错拿了档案，不对劲的事情才开始多起来的。” 庄续腾点点头。他这个点头，不在于麦克是否找到了正确答案，而在于麦克避免了错误答案。杀手去杀麦克，与这个叫做庄续腾的人无关，与奈客那个雇兵也无关。 “我能救你一次，但救不了你一辈子。你的时间宝贵，该怎么用是你的事，我就不多打搅了。”庄续腾说道：“不管你决定怎么做，都要记得我救了你一次，别给我头上惹麻烦。接下来，对你的追杀可能很快就到，可能会隔几天，这一点谁也说不准。总之，珍惜时间，我走了。” “等等！”麦克叫住庄续腾，说道：“我得谢谢你，然后再麻烦你一件事。” “我不会当你的保镖，这一点你可以死心。”庄续腾拍了拍胸口，说到：“这次能先干掉杀手，我的运气用得差不多了。我是个迷信的人，不会在这个时候答应这么危险的请求。” “我的命我自己照顾，我只想请你把我弄到桥面上面去。”麦克指了指头顶，说道：“太高了，我爬不上去，绕一圈又太花时间。你也说过，我的时间很珍贵。” “这件事完全可以。我能把你扔上去，你自己抓住栏杆往上爬，就算骨头难受也得撑住。如果你掉下来，我没办法保住你的命。” 庄续腾伸出双手钳住麦克腋窝，然后让植入体蓄力，启动高跳功能。他可以自己蹦上去，但是带着另一个人却不行。因此庄续腾只能半途将麦克向上推，以自己落下来为代价，换他上去。 麦克咬紧牙关，忍住肋骨和腋窝的疼痛。他没有能够提供缓冲的植入体，绷紧精神是他唯一的垫子。庄续腾将他推着撞在栏杆上，他赶紧双手抱住，尽快把一条腿甩上去，等翻过去并滚落在地之后，他才能稍稍喘息几下。 高速路上已经堵得一团糟，麦克作为现场唯一穿警服的人却一点都没有去管的意思。他踉踉跄跄走到变形的警车前，大声呵斥那些围拢在附近看热闹的人，然后爬上发动机盖。受到撞击的影响，车门变形严重，已经无法打开。而且驾驶位置上还有搭档的尸体，他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去搬。 一脚接一脚，麦克踢碎了前玻璃，爬进去将档案袋拿出来。袋子上沾着血液和身体组织，他冷着脸伸手抹掉。在打开袋子之前，他又爬进去，从副驾驶位置已经变形的抽屉里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然后打开免提。 “亲爱的……”有一瞬间他想哭，但是他强忍住了，尽可能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有件事我想你知道，我爱你……” 高速公路上一面堵车，喇叭声不断，另一面通行缓慢，车辆的引擎声响个不停，说这里声音嘈杂一点问题都没有。就在这连绵的噪音中，有个人在对面车道的栏杆后面清晰听到麦克的声音，听着他对自己妻子交待后事。 庄续腾把麦克扔上去之后便穿过桥洞到了另一边，再次蓄力就跳了上来。之后，他躲藏起来，偷偷观察事态发展。他的首要观察目标并非麦克，而是自己的装甲鼬。他得知道露西的人什么时候来，自己在那里的东西是否有被人拿走。 第177节 至于黑西服杀手的尸体，完全不用担心，它已经深陷大火之中。铝热剂的效果确实很好，那家伙要么灰化要么融化，任何特征都不可能留下。当然，如果暗杀行动有组织，那么派出杀手的人肯定知道杀手的身份。庄续腾要掩盖的不是死者身份，而是死者的死法。神秘永远是雇兵的护身符，只有这样才能留足杀手锏。 就在麦克坐在发动机盖上翻看档案的时候，交通慢慢恢复。成排的车辆绕过地上的碎片、燃烧的尸体以及翻倒的货车，小心翼翼且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庄续腾一直藏在对面观察情况，他注意到麦克边打电话便看档案，期间好几次擦去泪水。他给至少四个人打去电话，最后一个电话通话时间最长，已经持续了十五分钟，仍没有结束的迹象。 这通电话，麦克打给了pcpd中自己能够信任的某个领导，他抱着万一的想法也要问问这种事还有没有救命的办法。 庄续腾很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是不看好他的未来，他认为麦克躲过此劫的概率近乎为零。因此他之后一直没有露面，就躲在一旁等收尾的人过来。 过了二十分钟，露西打来电话。一来是询问他是否还在附近，二来是告诉他收尾人员已经接近现场，他若是没有交通工具，可以跟着一起回来。“反正你已经为出这趟车付过钱了。”露西给出的理由非常充分，立刻说服了庄续腾。 于是他便跟着“路政拖车”返回，身后就是已经奄奄一息的装甲鼬。这些负责“处理后事”的专业人员拥有拖车、消防、急救、排障施工、抢修救灾等多种成套设备，能用以上各种身份行动，绝对足够专业。实际上，他们就是这些行业的工作人员，现在只是在赚外快而已。 庄续腾的事故车按照规定是要拖到证据保管中心的，他们在路上稍微耽搁两分钟，从旧车场找辆同一型号的车换一下就可以了。另一波人接手了庄续腾，并载着装甲鼬继续上路，赶往另一处修车场。根据这些人的说法，换个位置修理和存放主要是为了增加追查难度，免得有人根据行驶路线一路找来，好巧不巧发现真正的装甲鼬。 对于这种专业、细致和周到，庄续腾立刻伸出大拇指，并决定再付款的时候上浮一部分以作奖励。既然遇到这么专业的人，他便抓住机会问他们自己下辆该选什么样的车。 “鼬鼠就不错，但你得能买到真的。就比如后面这辆吧，外观看起来没问题，可就是辆样子货，里面怎么廉价怎么来。现在汽车行业多的是骗子，看到新人过来，就一定要坑一把，还叫做交学费，风气太坏了。” “铁包着皮的车，越结实越好，就别追求别的了；皮包着铁的车，越快越好，也不需要有别的追求。如果还要选车，可以等等看新出的汽油机车，我觉得那个挺好。如果还用蒸汽电力的，鼬鼠已经不错了，关键是得买到真的。” 庄续腾记下了这句话。他在一周后去了买车的地方，朝着对方肚子上来了一拳。以他现在的力量，完全可以把人打成废物，表面上却看不出来，而他也向当时的销售人员说明了这一点。当他完全表明态度后，终于从“新手期”毕业，可以拿到真正的装甲鼬了——而且以相当便宜的价格拿到。 如果想进一步省钱，可以把旧车给他们。考虑到这里面存在泄密的风险，他就没有省这份钱。于是，在高速公路撞车的一个月后，他的车库里已经有四辆车：一优一劣两台装甲鼬，一部鼎鑫魔创出品的汽油机摩托车，还有就是从废墟里挖出，经过返修，浴火重生的白色野兽装甲车。 说实话，还是装甲车用着放心、开着舒适。不过白色野兽只用在有所准备的重要任务中，平时庄续腾要么用装甲鼬，要么用摩托车，这样也比较方便。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先说麦克警官的后续。庄续腾回沛城找到露西，这时对于两名pcpd的调查也基本完成，资料也汇总到露西这里。加上庄续腾带回来的消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总算有个眉目了。 “这个麦克·列别捷夫很有趣，他是个翻旧账的高手，在pcpd里面是有传说的人，还和你一样混上了外号，叫做掘墓大师。”露西说道：“如果让他去处理新案子，他也就是个普通警探的水平，从破案率上看或许还有不如；但是他对于一些旧案有着敏锐的嗅觉，经常能翻腾出个不同的结果来。从业18年，他77次翻旧案，75次就把案破了。两次所谓没解决的旧案，一个是凶手没归案就已经死了，再查下去没必要；另一个就是623爆炸事件的案子。” 庄续腾懂了。由于麦克拥有“掘墓大师”这个近乎于法术效果的破案能力，当他拿到错误的案件卷宗时，那起案件背后的真凶感到紧张，于是决定干掉他。“露西姐，只要他被袭击这件事别和623案件联系起来就行。尤其是他正在查我，我担心……” “你不用担心，这个麦克已经和pcpd说明了情况，他说了是在调查一个案件之后被人盯上了，那个案子不是623爆炸案——这是电话窃听得到的结果。”露西说道：“你的嫌疑已经不复存在，麦克肯定不会再追查623了。” “唉，他都要死了，肯定不会再查案。真可惜了，如果他破旧案的水平那么高，还真是个人才。” “人才？那个破案率没有实用价值，因为都是他莫名其妙去翻旧案，而不是给他一个旧案他就能解决！所有不可控的能力约等于不可用！你就说这次吧，他莫名其妙开始查623案件，惹到了你，然后又误打误撞拿了另外一个案件，惹出了人命。从现在的态势看，另外那个案子也很有问题，而且比623案件的问题还大。这就不是能力，简直是祸星！” “这么一想也对。”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唉，还是挺可惜的。我对623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仍然很好奇，他这一死，估计别人也不会去挖掘真相了。” “他什么时候死了？” “他死定了啊！”庄续腾双手一摊，说道：“他有钱雇我这样的保镖天天护着他吗？” “他已经找好关系，白天离开pcpd，晚上加入镇暴打击分队。”露西笑着说道：“你还真说对了，真有你这样水平的保镖天天护着他了。” 第353章 找事儿干 用加入镇暴打击分队的行动来换取活命，仔细想想，的确是个可行的解决方案。虽然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在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中都有很好的人脉，双方必须协同配合、快速反应，似乎这些对麦克来说并非难事。但是最终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对方会不会收手。如果真要下死手，不管是去他家里蹲着，还是在任务的时候伏击他，总还有好多途径。 对于这部分疑问，露西的回答是这样的：“要杀他的人忌惮他挖掘案件内情的古怪能力。如今他离开侦探岗位，去镇暴打击分队冲锋陷阵，这一部分威胁就不复存在。这个麦克，已经用实际行动做出求饶、求放过的表态，加上镇暴打击分队的威慑力，他就有希望活下来。” “如果还要杀他，镇暴打击分队为了自己所有成员的安全考虑，必定会报复。这个时候就必须衡量为死去杀手报仇以及就此止损之间的利害关系了。”露西说道：“总之呢，麦克争取到了一丝活命的机会，希望他能有个好结果。” 庄续腾皱着眉缓缓摇头，说道：“麦克若是活了，那麻烦会不会找到我头上？是个人都知道以麦克的能力无法干掉杀手……” “你在出手干预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露西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道。 “我想过，但当时是个两难情况。放任麦克被杀，麦克正在调查的案子就会成为线索。pcpd都有记笔记的习惯，任何人只要找到他的笔记，看他的调查目标是我，那我还是逃不了麻烦。我在设想中认为麦克能暂时活一段时间，自己想明白原委，交代一下后事，顺便把623案件的嫌疑剔除掉……” “原来你是这么考虑的，我还以为你只是出于好心施以援手，或者因为手痒了，想和人较量一番。”露西摆摆手，说道：“中间人有办法处理后面的麻烦，只要没人知道你做过这事儿，事儿就等于没有发生过。但是以后你得注意两点：清扫痕迹的工作要花钱，不是所有麻烦都能扫清痕迹，最好早点预定服务，免得来不及。” “这是要注意三点。” “的确是三点——看来你听进去也记住了。”露西搓搓手，说道：“我会盯着623案件的后续影响，如果pcpd没有继续推进调查，那这事儿就算了结。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最近暂时没有任务需要你。” “我和戈工道降价了。” “知道。你们两个想要多一点任务，但总不能派你们去为客户蹲出轨情况吧？”露西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的问题不是没有工作，而是我忙不过来，情报分析和支持能力到极限了。我正在想办法清退一些能力过于专一的家伙，把有限的支持能力集中起来。这段时间，你们就先清闲一阵子。” “好吧。希望你早点完成整顿。对了，房子的问题……” “看吧，我这里事情很多吧？”露西摆摆手，说道：“你看好的那套，我正在帮你置换。回去等消息吧，这得原户主搬走才行。谁叫你没看好全新的？” “我看中的那户环境更好……好，我不打搅你了，你忙，你忙……” 露西的确很忙，忙坏了，她感觉自己哪怕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完成全部工作。原以为雇兵和服务人员两边各增加一倍人手，规模同步扩大，就能够维持工作平衡，但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一倍的雇兵带来了至少三倍的工作量。 最大的问题在于露西自己。她可以招募雇兵与服务人员，但是没法招募另一个自己。所有涉及机密的事情必须由她本人处理，雇兵任务和辅助行动的指挥也必须抓在手里，因为出了任何问题，最终负责的还是她自己。指挥中枢不够用，所有人的行动效率就降低了，出风险的可能性随之提高。任何小问题都需要额外的关注，这进一步增加了工作压力。 她不想找合伙人，流星也不是合适的接班人，她的“小团体”注定无法双核运转。没办法，她只能缩减人手，把一些雇兵“请”出去。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操作需要非常谨慎小心，最好能和和气气，做到多方都满意。并不是所有雇兵都像庄续腾、戈工道这样不论任何情况下都能有道义讲规矩，一些人平时看着还好，一遇到情况，说不准会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露西必须防备着最坏情况，而戈工道和庄续腾就是她压箱底的手段之一。正因为如此，当庄续腾说他需要扫尾服务的时候，她会立刻派人过去，尽快尽好地完成那些事。对于自己目前遇到的难题，包括需要裁员的事情，她也不瞒着庄续腾，好让他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只有这样，在她需要紧急帮助的时候，庄续腾的行动效率才会更高。 这些的确都是算计，但它们并不是阴谋。庄续腾和戈工道其实心里也很清楚，露西作为一个中间人，对他们这几个雇兵可以说“过分照顾”了。尤其是戈工道，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中间人，他给很多中间人干过，了解这个行业的状态。大部分中间人——或者说常态的中间人——那就是老板和监工，少部分差的就像夜莺和岩雀的中间人斯泰尔那样，简直就是奴隶主。 既然露西明说自己忙不过来，那庄续腾和戈工道乐得清闲。他们更喜欢在有充分情报与后勤支持的情况下行动，而不是把胜负寄托在临场发挥上。如此看来，植入体养护店的开业正在合适的时间，他们都在其中投入了金钱、精力和希望，当然要好好呵护它。 植入体店的经理依旧是道尔，他又高又壮又老，整个面相看起来就是精通处理各种繁琐杂事的那种类型。庄续腾等人隐藏在幕后，他们一起办了植入体店的2到5号vip卡。至于一号vip卡，那一定得是露西的，而且她还不需要为此交纳费用。 庄续腾买走了6号和7号vip卡，他准备一张给莫甘娜，另一张给流星。考虑到流星还是不敢出门，这张卡或许永远用不到，但庄续腾不能不送，毕竟这里面还有人情。 “如果真有机会把流星带来一趟，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本着服务好情报信息人员就等于给自己多买条命的朴素思想，庄续腾对植入体维护店的要求相当高。设备用最好的，辅助药物、器材和耗材都选效果最有保障的，就连服务人员的培训，都按照医院的标准来。这个时候，他苦读兰奇症相关书籍的效果就显现出来了，他不仅能给操作人员讲清楚每一步骤为什么要这样做，还能提出改进要求，让这家店显得格外专业。 在店铺里表现最好的员工是特鲁斯·布克尔博士，现在化名蓝多·盖，大家叫他盖老头。他可是有真才实学的，也熟悉实验室操作规范。虽然没有医学方面的经验，但遵守规则、安全操作这些道理相通，他也更习惯严格一些的环境。尤其是他再见到庄续腾，立刻猜到这里是他的产业，不由得更加上心。经过他的观察，他认为庄续腾、戈工道等人就是将他从公司监狱捞出来的雇兵小队，立刻又多了敬畏的情绪。 他至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延续了坚持一辈子的好习惯，盖老头儿勤记笔记，将设备操作方方面面的细节都记了下来。因为有更多的知识打底，他很快发现庄续腾在植入体疾病方面的知识量非常惊人，已经远超了一个雇兵日常能够掌握的水平。结合之前与庄续腾几次见面，他推测庄续腾是医学生起步，后来才转入雇兵行业。 他脑补了很多东西，这些没有根据的信息让他更加难以离开现在的团体。他知道自己无法再用特鲁斯·布克尔的身份回去，就算回去了，整容、变声以及植入体填充物对他体态和气味的改变，他的家人也不可能再认出他来。他只求庄续腾一件事：了解一下家人的情况，让他能够安心。 这一点要求并不过分，通过中间人，找当地的雇兵稍微调查一下就行，这样还能提高保密性。不过庄续腾也警告他，虽然没人会拦着他离开，但只要离开便不能回来，他们会当从未见过他，也不会再提供什么帮助。 “另一方面，如果你确定要走，给我说一声，我会给你一笔钱。”庄续腾说道：“说白了，就是你本想用来支付脱离监狱的那笔钱。那是你的钱，不管里面的收益还是风险，也都是你的，我不贪。” 最终如何做，留给博士自己决定，不过现阶段他还不敢独自面对风险。就这样，盖老头留了下来，并凭借最精熟的操作，成了植入体保养店的“头牌”。至于庄续腾，他属于隐藏菜单，只给特别熟悉的vip客户操作。 开业之前，小队中的所有人加上道尔都享受了一把庄续腾提供的植入体养护服务，每个人的感觉都前所未有的好。庄续腾理所当然作弊了，死灵法术的怨气吸收是这帮人感觉良好的根本原因，保养器具和药物只起到辅佐作用。几个人之中，夜莺和岩雀早就知道庄续腾技术高超，因此并没有表现出非常惊讶的状态。戈工道有休眠武技傍身，身体素质底子又好，副作用积累极小，也没太大感觉。道尔则因为各种原因积累了相当多的副作用，被庄续腾一拾掇，一下子就变得神清气爽。 “现在技术已经这么进步了吗？”道尔瞪大了眼睛，说道：“这比我在军队以及拳击俱乐部的专业保养效果都好！如果能够保持这个水准，甚至能把医院的工作挤垮！” “咱们进步了，医院同样在发展，还是它那边会更好。”庄续腾对道尔说：“几大公司和宪法政府能把这个行业放出来，就说明它们有十足把握咱们无法真正形成威胁。所以就别想什么干翻别人挣大钱的好事了，先把店铺维持起来再说。而且店里面其他人也没有我这种水平。” “这倒也是……”道尔笑着说道：“如果你改行干这个，也不会少挣钱。你这个家伙就是挺有本事的。” “可别这么说，我也就和新手能比较一下，与医院等专业机构的熟手比，那就露怯啦！”庄续腾擦擦手，透过治疗室的窗户看着外面的街道。“这附近有没有其他植入体店？帮派的势力怎么样？” “有，向东三个路口就有一家，西面和南面的两家距离远一些，有五个路口，北面更远了，与咱们没有竞争关系。我去看过，西面那家像是真干这行的，其他的都是帮派产业，主营其实是安全蓝。这片地区是墓园帮的管辖区，安全蓝也是他们的。” 庄续腾点点头，问道：“墓园帮来找过你们吗？” “来过，被我应付过去了。我说我不参与任何蓝，不耽误他们挣钱。保护费方面我没费劲和他们理论，周围其他人交多少，我就交多少。所幸pcpd的分局就在北面两个路口之内，墓园帮来这里捣乱的可能性比较低。” “pcpd连两个街区之内的保护费都清理不了？”庄续腾皱着眉，问道。 “清理？你别说笑话了，我还得给pcpd专门交钱呢！”道尔叹了口气，说道：“由于你们的动手能力足够强，现在最怕的还不是帮派，反倒是pcpd。如果这里生意好，治疗效果也好，他们肯定会来。如果给现钱那就没事，一旦变成记账，那就麻烦了。原来洗衣房就有这种情况，接了pcpd洗制服的生意，记账，结果有笔钱到现在还没能要回来。” “那就不记账，全都现金支付。”庄续腾说完又仔细想了想，说道：“我就只是表达一个建议，具体怎么做还是你决定。你更了解街面上的事情，做出的判断更正确。” 道尔点点头，说道：“你能这么信任我，把事情交给我，够大气！不过我也是有私心的，你得防着我点儿。” “你的私心就是向毒贩报仇。我就在现场，我当然非常清楚。”庄续腾眯起眼睛，说道：“我也有同样的想法，但我还有顾虑，只有找到好机会才行。你先打听一下消息，摸摸周围的情况，也可以找夜莺、岩雀帮忙，她们懂技术。我和道哥的需求一样，都需要找点陪练，提升一下武技。” “懂了。”道尔歪着嘴，笑了起来。 第354章 行业准入门槛 这年头，植入体养护店虽然是个新兴行业，但一个新店的开张营业算不上什么新闻。不管是报纸上、电视上、电台还是信息网络里，铺天盖地宣传的都是医药公司和帮派开设的植入体养护店。见此状况，他们这个“老兵之家”就没有白费钱去做广告，只是在街头散发了一些传单，加上店门口摆了个“开业酬宾”的宣传牌。 连个漂亮的迎宾女郎都没请。 作为天经地义的结果，他们一开始的生意冷清状况本就在预料之中。他们早就打算好了，经营初期不可能立刻盈利，能在一年内收支平衡，三到四年的时间完全回本就算成功。他们从最初就做好了稳健运营、积累口碑的策略。 植入体使用者会越来越多，他们不愁没有潜在客户，关键是如何将客户带进来再留住。只要能给客户提供确实让他们感到舒适的服务，客户就会带来新的客户，那么植入体保养店就能发展起来。以他们的规模，想要按照一般思路从广告宣传领域杀出去，那简直是妄想。 第一个营业日，整个白天都没有一个顾客上门。庄续腾和戈工道在地下室的小空间里练习近身格斗，夜莺和岩雀在二楼的休息区学习最新的信息技术，大家都过了充实的一天…… 四个大股东都不着急，但是小股东道尔很是着急。他建议戈工道将一些雇兵行业的朋友叫到这里进行保养，也算是能够拓宽业务渠道。戈工道摇摇头，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但雇兵常出没的地方往往意味着危险，普通人可不敢靠近，因此只会断了更重要的客户源。 “露西的餐厅就是个反例。那里是周围四个街区内最安全、服务最好的地方，一开始大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还有相当数量的街坊邻居光顾。自从有次遇到威胁、大家全副武装之后，就没人敢上门了。”戈工道拿音乐餐厅做例子，说道：“只有先把口碑做起来，再开分店的时候可以弄一个雇兵专门店。我直接把雇兵带来，如果服务不好，闹将起来，下面那些小年轻的胳膊腿不要了？” 既然这方面不行，那就从其他地方想办法。道尔想到了自己过去的战友，从上一次公司战争中活下来的家伙们，现在都是老胳膊老腿一身疼痛了吧？他对植入体保养店的水平很有信心，至少绝对不会坑人，效果对得起在这里花的每一分钱。于是他翻出陈旧的电话本，在发皱泛黄的纸上找到那些亲切的号码，开始联络自己的老伙计。 大部分人已经变成空号，一小部分人打通了，但他们又不在沛城，总不能让那些身体本就不好的老朋友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他有些沮丧，被夜莺和岩雀注意到。 “空号不代表人没了，大概是换了号码。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通讯公司，总是本地的服务更便宜，所以换了号码很正常。”夜莺和岩雀决定帮一下道尔，再说道尔的行动也是为了他们的店铺。“我们试着给你查一下这些号码的原主人是否还有新号。” “会不会很麻烦？” “这些老旧号码是最简单，它的基本信息存在很老的系统中，那里面全是漏洞，早就被攻破无数遍了。如果是新号码，就会麻烦一些，但也不是做不到。”夜莺让岩雀去干活儿，自己对道尔解释说道：“这些给公众使用的信息系统都是招标买来的，永远是最便宜的中标。难对付的一般都是那些非营运系统，比如公司、宪法政府自己内部使用的，那才叫层层防护、步步杀机。” 经过两姐妹的努力，一些空号被复活了，道尔又联系上几个老伙计。那天，他打了好多电话，手机不得不一直连着充电线，而那个大块头的老头便靠在桌子上，一边通话一边流眼泪。 他以为有些伙计已经死了，很多伙计也认为他已经死了；发现对方没死，那是一种幸福；发现有人真的已经死了，那就得接受迟来的悲哀。道尔放下电话时双眼通红，整个人的状态说不上是好是坏，可能两者都有吧。他对刚刚健完身的庄续腾说自己要出去一趟，沛城就有自己的老伙计，而且距离不远。庄续腾把装甲鼬·真的钥匙丢给他，那是辆新车，正需要有人开出去磨合一下。 “别着急，慢慢开，我们看着店呢！”庄续腾笑着摆摆手，然后就走进“经理”办公室，在道尔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身体锻炼结束，下面就该冥想和练习死灵法术。反正店里没客户，什么事也不会耽误。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遇到的事情也不同。比如道尔可能就有“辟邪驱灾”的体质，而庄续腾正相反，必邪趋灾。他在店里坐了没多久，便有一男一女两个脸上有骷髅纹身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他们要见老板。前台的小伙计不敢怠慢，便把他们引到经理室。庄续腾挠挠头，不知道这是闹的哪一出。他眯着眼，数了数两个人脸上的骷髅头数量。才两个，只能算是喽啰里面比较中坚的力量，连干部都不是。 “你们店的生意还不错啊！”两个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店里面哪有一个客人？窗明几净、地板上连根头发丝都没有，大家还真盼望着能有客人在这里踩个黑脚印什么的。不过，生意不错可能是他们的套话，就像“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一样。 “生意并不好，目前一个客人都还没有。”庄续腾歪着头，他对帮派分子从来就没有好感，而且两个骷髅头纹身的低等级小混混，他连演戏的耐心都没有。“我们已经交过保护费了，你们还来干什么？” “我知道你们交了保护费，那是对街面上所有店铺一模一样的。”小混混的语言组织能力不太好，除了帮派培训的套话之外，其他内容的表达都不流畅。“但是植入体养护店不一样，它还有一个准入费用。” “什么东西？准入？”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墓园帮想代替宪法政府搞行业准入？你们是能发证啊，还是能提供培训啊？” “我们能供货。”小混混拿出一个小瓶，里面是一些蓝色的粉末。“每个植入体店有了这个之后才能营业，才好营业。你们保护费交的很奈斯，所以我们头儿计划拽上你们一起发财。这个安全蓝，就是准入门槛。” 庄续腾的沉下脸，压着火，说道：“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们不参与这个。我们不懂，也不想沾，更不想通过这个发财。回去告诉你们头目……” “那你是不给面子喽？” 一句话，庄续腾气笑了。他一直觉得帮派成员的水平不怎么高，但也不至于低到这个程度，就派这么两个笨蛋来拓展生意啊？他们两个是能打还是能说会道，摆张臭脸，勉强复读一些套话，其他什么都不会，这也能在帮派里晋升获得第二个骷髅头？ 第178节 墓园帮和许多大公司一样，见习成员没有骷髅头，正式开始才有纹身。听说这骷髅头纹身的管理机制很严格，帮派大佬的后辈一进来也不能直接获得一个骷髅头，至少三个。所以两个骷髅头的家伙必然是从见习晋升上来的，可他们这水平能做成什么事？怎么获得晋升的？ “再说一遍，我们不做安全蓝或者其他什么蓝的生意。你回去谢谢……” 小混混一拍桌子，指着庄续腾说道：“你是不是不给面……大哥小心走火。” 他不得不立刻求饶，因为庄续腾已经将影从枪顶在他的脑门上，而他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能听懂我的话了吗？我们不经营安全蓝。这街上的店铺，也不是都卖安全蓝。你们开植入体店卖安全蓝挣钱，与我没有关系。”庄续腾皱了皱眉，他不想将事情弄得太僵，毕竟平时在这里工作的还是道尔。“回去给你们头儿说，我们这里距离pcpd太近，不想增加经营风险。” “安全蓝没有经营风险，大哥……”那小混混举起双手，突然向中间一个交叉，想要左右夹击钳住庄续腾的手腕。不过他的动作根本逃不过庄续腾的反应，先抽手避开夹击，然后再把手指重新怼回脑门上，同时还掏出第二个骨矛影从枪，瞄准了另外一个混混。 “呶呶呶，失手了吧？巴掌拍得挺响，什么也没抓着。”庄续腾手指稍微用力，顶着那家伙脑门说到：“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别再做可能让自己送命的尝试。我们不卖安全蓝，听明白了吗？” “头儿说，沛城所有店铺都要上架安全蓝产品……” “他说的是你们自己的店铺吧？墓园帮难道还去管今日集团开设的植入体店里有没有安全蓝产品吗？” “咦，好像是啊……那里也没有……”小混混皱着眉，一副脑筋转不过来的样子。这时，听到动静的戈工道走进来，他的体型就是明摆着的说服力，另外那个女混混立刻抬起双手双脚，缩在沙发里呈投降姿态。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知道回去要说什么了吗？” “你们不做准入……不是，你们对安全蓝的生意没兴趣。”小混混呲牙笑着说道。 “走吧！”庄续腾用手掌推了他的脑门，然后指了指大门的方向：“我们交了保护费是希望可以安心经营、避免麻烦。我希望你们墓园帮不要成为麻烦。” 两个混混离开后，庄续腾摇摇头，对戈工道说：“不对劲。他们两个来得莫名其妙，去的也莫名其妙。道哥，你看着店，我追出去看一下。” “行，你快去，然后小心一点。”戈工道一直都很相信庄续腾的判断，他说道：“那两个人外貌特征明显，走不远，你有时间带齐东西。我让两姐妹给你做信息支援。” 庄续腾点点头，飞奔去地下车库，从装甲车上取下装备，特别是把潜行的装具待在身上，然后就从后门出去。刚才那两个人出门之后向西移动，于是庄续腾就用植入体蓄力跳上屋顶，向西搜索前进。 他有绝佳的图形记忆力和视野细节分析能力，很快就锁定了正在街上溜达的两人，然后就将增强听力锁定上去。那两人骂骂咧咧，互相指责对方在被影从枪瞄准的时候没有帮助自己，太缺乏搭档情谊。 “那家伙动作好快，我都没反应过来。说明他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影从枪，根本就是居心不良！”两个人叽里呱啦往庄续腾头上扣帽子，很显然正在对口供，要把他描绘成给帮派找事儿的不安定因素。 对于庄续腾明确拒绝安全蓝这件事，两个人倒没有叽叽歪歪。从这一点分析，庄续腾认为推销安全蓝只是个幌子，两个人此行另有目的。如果他们只是推销安全蓝，那就是帮派想要扩张，还算是“正常业务范围”。但现在这种情况，两个人恐怕是专门来找事儿的，那就得知道他们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于是庄续腾继续跟踪，看着两个人拐入小巷。 这是条偏僻无人的小巷，最多容三人并肩通过，但大部分区域被一些旧货、废品占领，环境污秽。小巷中间有个t字形路口，两个人就在那里站定，掏出两根烟，用针管往里面打了一些安全蓝粉末，随后分着吸起来。 庄续腾判断他们是在等什么人。果不其然，大约半个小时后，一辆pcpd的车子停在另一端巷口，车里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嚼着口香糖在巷口站岗，目光时不时扫过来，另外一个戴墨镜的家伙迈着八字步走了过来。他小心跳过污水滩，从兜里掏出一颗烟给自己点上。 三个抽烟的人？这难道是一种默契的暗号？pcpd为什么出现，它也在其中有参与？庄续腾小心潜伏起来，听他们要说什么。 第355章 默契不默契 一个pcpd和两个墓园帮的底层成员混在一起，这场面无论怎么看都让人感到失望。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热情的笑容，仿佛老朋友见面一样，三五句饱含脏话的寒暄之后，话题很快就转到植入体保养店这里。 庄续腾沿着建筑物墙壁下降，侧耳倾听。 “你们两个笨蛋，他们不卖安全蓝，你就没办法把蓝野人送进去了吗？”戴墨镜的pcpd说道：“随便找个地方把蓝野人一丢，让他们找不到就好了。当然最好是放在他们的物品柜里，我注意到那里一整天都没有客人，物品柜不会有人开始使用和检查的。” 两个小混混立刻说起被庄续腾用影从枪逼迫离开的事情，特别提到“那个经理动作很快，根本反应不过来，突然之间就被控制住了”。 “还找借口。你们两个如果好好说话，他会用枪指着你们吗？你们动动脑子，刚来这里开店，在吃到教训之前，并不知道谁是老大。还敢用枪？这件事你可以向墓园帮的上司汇报，让他们的店里热闹一下。” 混混们跟着笑，看不出他们的笑容是在敷衍还是在窃喜。庄续腾基本已经得出答案，这个pcpd想让混混给自己栽赃，市面上只有安全蓝是“正经”商品，蓝野人还是官方毒品，会被查禁。有此理由，pcpd就能拿住店铺的要害，向怎么弄钱就怎么弄钱。 这个pcpd也够混蛋的，坏事让墓园帮的混混去干，遇到问题还让两个混混去找他们墓园帮的上级，用帮派的力量给店铺找麻烦。这简直是风险全不担、好处全都贪。这种pcpd比墓园帮的混混还讨厌，也正是因为有这种pcpd，帮派才能在街面上横行。 庄续腾用敲击密码的方式将观察到的情况实时传给夜莺，这样岩雀和戈工道他们就都能知道。他认为植入体店绝对不能陷入无休止的防贼状态，尤其是pcpd和帮派合作的情况必须想办法杜绝。他们都同意庄续腾动手的想法，戈工道表示自己已经开上车，很快就能过来接应。 “如果我这里没事，你就不要露面。”庄续腾发送这个消息之后就进入静默状态，借助怨灵触手的帮助，运用武技和潜行技巧，如同壁虎一样从建筑物外墙上移动，接近三人后从阴影中发起攻击。 他衡量过两个混混的水平，知道他们不成威胁，所以第一目标就选了pcpd。他没有使用任何武技特征的战术，只是用锤子砸了他的脑门。破甲锤能够打碎钢板，头盖骨那吃得了这一击？为了能够事后栽赃，他很好地控制了力道，绝不超过常人用力一锤可能造成的破坏力。 一击得手之后，庄续腾突然理解了普林斯教导他时说的那句话：在阴影中埋伏人是痛苦的，从潜伏中偷袭人是痛快的。戴墨镜的pcpd至死都不知道自己遭到了袭击，他都没反应过来，命就没了。而庄续腾手不停，从pcpd腰带上拿出影从枪，向其中一个混混开火。 “啊！”其中一个混混终于喊了出来，只可惜也就维持了一个四分音符的时间长度。鬼影能量弹从他脖子射入，穿透过去，直接要了他的命。而庄续腾挥动破甲锤，用长柄砸下去，一下疼、两下懵、三下昏迷、四下死亡。 庄续腾的动作太快，加上有心打无心，偷袭打懒散，三条生命只是片刻功夫就全葬送在他的手上。巷口放哨的pcpd将主要注意力留在街道上，他同样懒散，认为这时候不会发生意外情况。一颗抽不完的烟叼在嘴边，正在慢慢放松享受的他，根本不知道巷子里面发生的凶杀案。 于是，庄续腾可以从容布置现场，这包括用怨灵仆役将警棍拿出来，在敲击伤口处抹一抹，然后塞在墨镜pcpd的手里。影从枪也是一个道理，要歪歪斜斜套在指头上。庄续腾很细心，他注意了pcpd的左右手，找到戴影从枪的痕迹，以免戴错部位。 任何硬物都可以作为混混的武器，但其中一个混混随身携带了一根短撬棍，这可正好派上用场。庄续腾将它诬陷为杀死pcpd的凶器，然后布置好现场，做成三人分赃不均发生争吵，进而动手互殴致死的状态，再轻手轻脚离开。 “夜莺，交给你个活儿。”庄续腾说道：“匿名方式报警，就说听到我所在位置有斗殴和影从枪开火的声音，似乎看到有帮派成员正在殴打pcpd。对，就说这么多，不要暴露自己。” 这种事对夜莺和岩雀没有难度，她们在电话网络里迅速找到附近可用的公共电话亭，然后伪装成那部电话，呼叫pcpd的报警号码。两个人再伪装一下声音，快速说完快速挂断。 听说有人遇袭，pcpd立刻呼叫事发地点附近的警员，让他们汇报情况。放哨的家伙听到车内电台的滴滴嘟嘟声，懒散且不耐烦地走进车里，装模作样汇报。等他终于侧头看向巷子内的时候，瞳孔张大、心跳暂停、大汗淋漓…… 这就叫好不容易布置的现场，得让更多人看到，这样才能获得庄续腾想要的结果。他离开巷子，坐上戈工道过来接应的车子，很快便回到植入体店。 大家坐下来一起商议，互相帮助捋了捋细节，觉得pcpd和帮派混混之死肯定不会怀疑到他们头上，这件事算是得到了结。不过大家通过这件事也发现本地的营商环境并不好，墓园帮和pcpd勾结的程度超出他们的预计，而且墓园帮看起来相当松散，下面的人各行其是。这种混乱的管理带来的便是不可预知的麻烦。 “墓园帮和pcpd相比，还是pcpd好应对一些。”庄续腾说这话的时候的确是有点私心，其实帮派和pcpd对付起来都挺麻烦，他们的人总是一窝一窝的，而雇兵最多三五成群，完全没有规模优势。“墓园帮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咱们扫听一下。如果能打击他们在本地区的气焰，肯定不会是一件坏事。” 岩雀点点头，然后将这个工作揽了下来——夜莺理所当然和她一起。戈工道准备去找他的朋友们探一下消息，把墓园帮在周围的派系势力、上下级关系和左右矛盾弄个大概。而庄续腾的任务比较简单，那就是盯着pcpd那边，关注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这个活儿确实很简单。庄续腾换上街头混混风格的衣服，遮掩一下相貌，晃荡着就去了事发现场附近。pcpd在巷子里被墓园帮的混混杀了，这件事可大可小，但绝对不会没有声音。由于事发地距离pcpd分局不远，六辆警车将巷子的三个出口都堵住，拉起了黄色警戒线，直接封锁现场。一辆救护车停在旁边，里面出来的不是急救医生，而是拿着黑色裹尸袋的法医。 庄续腾加入了围观群众，好奇地探头探头，但不会过分紧盯，避免显得过分关注。他向周围人询问情况，由于他的打扮，大部分人都不想理他，大多会找借口远离他，最多敷衍几句。这说明装扮的效果挺好，成功地与帮派建立关联。 过了一会儿，正当pcpd完成现场勘察，准备将三个黑色裹尸袋搬上救护车时，墓园帮的人来了。他们喜欢线条硬朗的肌肉车和大摩托，使用的蒸汽机都是高压类型，汽笛声格外尖利。四辆车和三倍数量的摩托在附近一停，围观群众很有默契地远离移动，到稍远的地方继续看热闹。庄续腾继续躲在人群中，非常满意现在的状况。 pcpd很不满意，但是一点都不紧张。大部分人员依旧维持着之前的状态，没有表现出如临大敌或者时刻准备冲突的情绪。通过这一点，庄续腾判断墓园帮已经将影响力扩展到本地pcpd中，程度还不浅。两者已经不能说只存在默契了，而是已经产生了勾结。 带有四骷髅头纹身的墓园帮“干部”从第二辆车里下来，在前呼后拥之下，走向pcpd。这时，pcpd就开始以“现场发现危险物，需要优先保障市民安全”的理由扩大警戒线，所有无关人员必须退出至少一个街区。于是，大家也没办法再围观，庄续腾也只能在警戒线逼近时后退。不过他已经找到了重要的信息：墓园帮和pcpd之间并非亲密无间，他们的配合与默契也存在问题，这就给了他可以插手的角度。 墓园帮与pcpd的交谈细节无法探听，但大概内容却可以猜的出来。他们一定会“交流”一下事情的经过，互相询问对方最近是否招惹了什么人，然后要求对方给自己一个答复。庄续腾相信自己的布置，他觉得双方都给不出所谓答复，整件事会向互相扯皮发展。尤其是看到墓园帮的架势，他就更有信心了。 带着一个车队直接找到案发现场，这分明就是来耀武扬威的。如果双方默契很深，那就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制造这种场面，直接往办公室打个电话，或者双方约定在一个隐秘安全的地方碰个头，同样能谈这件事。 除了双方有一些明显的矛盾之外，庄续腾还有另外一个猜测，那就是撕掉的两个混混与四骷髅头的墓园帮干部或有亲密关系，以致这件事不仅是帮派和pcpd的公事，还有私情在里面，所以才兴师动众。 等汇总了道哥与姐妹俩的信息后，这一种猜测被修改了。那两个不怎么聪明的双骷髅头混混与附近街区的四骷髅头干部没有关系，倒是与一个八头长老存在血缘联系。正常情况下，这种高层后代进入帮派，至少直接当个小干部，从四个骷髅头做起。但他们两个笨的出名，墓园帮里没人看好他们，纷纷提出反对意见。八头长老的头顶上还有领导，也不敢做得太过，所以只给他们安排了两骷髅头的闲职。 安排闲职才是真正“害”了他们。如果让他们真去干相应阶级小混混的工作，说不定还能磨练出来，这一“闲”，那就得不到锻炼喽！两个人胡搞瞎搞，别人管不了也不想管。他们在瞎混的过程中也不知怎么就和pcpd扯上关系，还落了个把柄在别人手里。 八头长老的子女居然成了pcpd的线人，这绝对是墓园帮的大笑话。 更大的笑话还在后面，他们两个连线人都当不好，pcpd从他们这里根本得不到有用的情报。这是理所当然的，帮派里都知道这两个是笨蛋闲人，有什么活儿也不叫他们，他们哪里去搞情报？ 既然从两个线人身上看不到立功升职的可能，那就用他们两个捞钱呗。被庄续腾干掉的墨镜pcpd听说这两个混混上面有人，能够调动一些资源。虽然大事干不了，小打小闹绝无问题，于是就想出一个“里应外合，勒索捞钱”的套路。 “奈客，你的猜测是对的，墓园帮最近有些动荡。”戈工道说：“两件事：三周前一个九头长老遇袭，虽然没死，但也丢了一条胳膊，墓园帮正在追查这是谁做的。第二件事：从蓝野人到安全蓝，利益分配引起了一些不满。都想多挣钱是没问题的，但看不惯别人挣钱多，这就有问题了。由于九头长老遇袭，长老会的执行力就下降了，影响逐渐在下层扩散，便引起了混乱。” 庄续腾一笑，说道：“九头长老遇袭？不会是咱们推掉的那个活儿吧？” 戈工道一脸严肃，缓缓点头。“就是那个人。” “还真是？呼……咱们找理由推掉了，所以找别人干了？结果活儿还没干好，只干掉一只胳膊？” “比那还差。那只胳膊本来就是植入体假肢，九头长老算是断尾逃生。他的身体可以说毫发无伤，只是这胳膊没找回来，算是丢了面子。”戈工道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正是因为这次只丢了面子，他就更怀疑是有人想要打击他在帮派里的威信，而不是仇人寻仇。我感觉有点误打误撞了……” 夜莺和岩雀听到这么个情况，也低头笑了起来。 “别笑了，就是咱们去了，也不一定就能干好。”庄续腾眨眨眼，说道：“这个独臂九头长老的事不重要，除非帕洛维奇找来。咱们的目标还是得集中到本地帮派成员这里。” “不，其实还有点关系。”戈工道摆摆手，说道：“如果独臂九头长老算是一派，在墓园帮里和他有利益摩擦的算是第二派，那么啥都不想掺和的算是第三派。现在两派都想争取第三派，互相之间正在逐渐积累压力。这笨孩子的八头长老父亲就是第三派的，咱们街区附近的墓园帮也是第三派的地盘。我的想法是：第三派挨揍，另外两派都会帮着咱们往对方身上泼脏水，这是下手的好机会。” 第356章 起色 利用帮派内部的矛盾进一步分化和打击他们，听起来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除了帮派的人，没人对帮派有好感，若能找到帮派存放资金和物品的地方，甚至还能小赚一笔，因此“永远缺钱”的姐妹俩对于戈工道的提议非常支持。 但是庄续腾提出了不同意见，他指出被另外三人忽略的重要问题：“打击帮派固然很好，如何打击他们可以容后再详细规划，但是为什么要打击他们？是准备用咱们四个的力量铲除墓园帮，还是仅仅为植入体养护店争取一个更好的经营环境？” 另外三个人一听便明白了庄续腾的意思，他们都没有自不量力的坏毛病，于是说道：“肯定是为了后者，为了咱们的店。如果稍微说大一点，那就是为了周围这几个街区。” “对，咱们首先要明确目标，然后才能围绕目标去制定计划。现在咱们盘子小，经不起折腾，所以坚决不能想到哪里干到哪里，浪费或者错用咱们的力量。”庄续腾说道：“一来墓园帮内部有矛盾，二来pcpd还有争取一下去对付墓园帮的可能，这都是可以切入的点。如何从这里入手，为咱们的目标服务，这才是咱们目前需要想清楚的。” “有道理。”戈工道摸摸后脑勺，说道：“现在的情报还不够细致，需要深入挖掘一下。如果能弄清楚谁和谁之间有什么样的具体矛盾，咱们就好制定计划了。诶？奈客，你笑什么？” “我的好道哥啊，你说的没错，只是那样的情报刺探有点超出咱们的能力，还有预算。而且特别精确的攻击，反而容易引起对手的警觉。”庄续腾笑着说道：“我给你找个简单的办法：弄清楚咱们这块儿的帮派头目是不是一个想向外扩张的人。如果是，那就给周围帮派找麻烦，送他个理由扩张，他在这个片区的防守就会出现咱们可以利用的问题。如果他不喜欢扩张，咱们就对付他，插他一刀，引帮派其他人来咬。” “你这样一说，果然简单多了。”戈工道笑着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行，这种性格方面的事情比较好打听，比搜索他们都把钱存在哪里简单多了。我去找找这方面的信息。” “你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要不要我去？我的身材长相比较没特征。” “我认识的人多，而且水獭教过我一些黑话，还有一些安全买卖情报的方法。”戈工道摆摆手，说道：“放心交给我，等着我的消息吧！”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姐妹俩。“你们两个也有任务。植入体保养店周围的环境不如咱们之前的预计，如果咱们出手，很难不暴露一些东西，这就会影响此地作为撤退点和休养点的功能。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情报欺骗，但是得想个办法给这里加上伪装和防护，有备无患嘛！” 夜莺和岩雀点点头，相视一笑，说道：“我们两个的确有这方面的想法，不过所有伪装和防护都需要成本。我们不想单独掏这份钱，最好能四个人平摊。” “我认为平摊没有不妥。”庄续腾看了看道哥，见他也点头之后便说道：“就这么定了，四个人平摊。不过你也别乱花钱，咱们这段时间很可能没有活儿干。” 夜莺和岩雀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便问这是为什么。于是庄续腾将露西目前正在重新整合力量的事情简单一说，他当然隐去了“露西能力捉襟见肘”这部分内容。 “看来一部分雇兵需要另找活计了……”夜莺拍拍胸口，对妹妹说道：“如果不是加入这个团队，咱们两个恐怕也得另找工作。” “我不那么认为。”戈工道摇摇头，说道：“我在这行这么多年，能打架的雇兵遍地都是，能够像你们两个一样到前线控制情报的人却寥寥无几。千万别觉得自己不行，更不要相信别人说你们不行的那些话，那些都是精神虐待。咱们这个团队缺了谁都不行，好好记住这个！” “记住了，谢谢道哥！”岩雀吐吐舌头，显得非常放松。 于是接下来一段日子，戈工道用他的途径去搜罗更多信息，庄续腾则找莫甘娜打听一下这边pcpd的情况。 如果说一个店铺还没开张就成了向帮派发起攻击的基地，那未免也太不务正业，所以道尔赶紧拉来了第一批正式客户。他找到了自己的老战友，登门拜访，不仅好好叙叙旧，也向他们介绍了植入体养护店的事情。一听说这家店叫做“老兵之家”，他的战友们不禁老泪纵横。别说他们或多或少确实都有些植入体副作用的问题，就算一点问题也没有，冲这个名字，无论如何也要过来捧场。 当初这个“老兵之家”的名字是道尔起的，他自己是个老兵，这里是他最后的家。他确实没想到会误打误撞吸引自己的老战友成了首批顾客，更没想到居然就此打开了市场。 “这里是真的在做保养，不仅确实很有效，而且价格还很实惠。他们也不卖奇奇怪怪的东西，尤其没有蓝色粉末……” 植入体养护店的第一波口碑就是好评，它在道尔的老兵战友之间传播。由于最近植入体养护店的广告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沛城所有人其实都知道有了这么个行当，但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此时，口口相传的真正好评往往就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指导作用。 这帮平时相对沉默的老头一旦给某个店铺开始宣传，在他们那群人中的说服力就会很高。老头老太再给家里的子女一说，老兵之家的名字就能在脑子里留下印象。 接下来几天，不仅有了回头客，偶尔还有慕名前来的，他们都得到了老兵之家的悉心照料。正好庄续腾没有委托任务就待在店里，一旦有情况复杂、前面不太会处理的，也就过来请教他，而他知无不言，不仅告诉他们怎么办，还会讲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办。 虽说养护店并没有治疗能力，但至少可以帮过来的人摆脱痛苦和障碍，用更好的状态继续生活。就算只是治标，能够做好份内的工作就已经是一种成功，再说老兵之家也没有收取自己服务之外的费用。来过一次的人，没有说这里不好的，他们大多都会再来，成为回头客。大约两周之后，老兵之家基本上能够做到店里总有一两个客人，再不是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了。如此一来，路人也会好奇地看上两眼，内心记住这个养护店的名字。 大家最担心的问题总算解决，生意活了！店里将新客户转换成回头客的成功率很高，这就是最好的兆头。植入体养护是个长时间的活儿，最好是能够养成定时的习惯，这样每次养护的花费也就可以降低。道尔的经营思路本来就是这样，形成忠实的回头客户群，要比来一个坑一个更能长久。 见到情况好转，庄续腾他们几个股东理所当然非常高兴，不过他们也担心生意好了之后引来帮派的骚扰。戈工道又调查了一段时间，摸清并带来一些新情况。直接“统治”他们的墓园帮头目——“吊死鬼”·卡洛斯——是个很有野心的家伙，他上头有人罩着，行动的时候一直胆子很大。这样的人，只要给他制造机会，他很难忍住不去“发挥发挥”。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大家兵分两路，一部分人去找附近帮派的弱点，另一部分要摸清楚卡洛斯的要害在什么地方。有了这两个信息，大家就可以制定行动方案，让墓园帮内部乱起来。 就在他们给自己找事儿干的时候，露西一个电话让他们尽快过去，紧急任务。 第179节 庄续腾问了问，确定不是中间人战争，露西的安全也没有受到威胁，于是就不那么急了。他和大家一起准备好行动中可能用到的设备，然后以出正式任务的状态去找露西，这样一来就不用浪费时间折返回来取设备了。 白色野兽装甲车由戈工道驾驶，车内还坐着夜莺和岩雀，后车厢还加装了一辆摩托车，庄续腾则自己开着装甲鼬。他们来到露西的音乐餐厅，看到这里一切如常，餐厅里还有欢声笑语以及舒缓音乐声传出，便知道就算这次很紧急，也绝不是非常危险的境况。 “一个行动小队在执行委托任务的时候出事了。”露西见到他们后，开门见山说道：“我需要你们找到他们的位置，了解他们的情况，把他们救出来。” 雇兵援救任务？这可真是太罕见了。 除非是同一个小队的搭档，比如庄续腾、戈工道这样的，否则雇兵之间只有利益捆绑，没有战友情谊。所有雇兵或者雇兵团队都要自己面对委托任务，赚任务的钱，同时承担任务的风险，就算死在任务里，那也是自己的命运。 中间人会提供支援，帮助雇兵完成任务的收尾工作，包括毁尸灭迹、销赃等等。支援，不是救援，如果雇兵出事了，一般情况下中间人就会改变收尾工作的性质，变成“扫清关联、撇清关系”。一支雇兵出事，一般都是他们自己求救，让关系很熟且能够信任的人来救自己。由中间人发起的雇兵援救任务寥寥无几。 “救谁？咱们的人吗？”戈工道问。 露西摇摇头，说道：“另一个中间人的雇兵团队，七个人，都是精英。他们的目标是这里，在城外，六号公路旁边的一个旧宅，被认为是墓园帮的新秀培训基地。他们接了一个委托，要把这里炸上天。七个人开始行动，然后他们就失踪了。” 戈工道摇摇头，说道：“这没道理！一个七人团队突然失踪，行动就该立刻终止，完全没有再派人过去的道理。我们满打满算只有四个人，两个情报人员，两个打手，我这个司机还是兼职的。我们去救七个人？” “别着急，听我说完。”露西安抚戈工道，接着说了下去。“一开始我和你的想法完全一样，但是我做判断必须出于谨慎，不能靠想象和意气用事，于是我还是让人进行调查。调查发现，那七个人还活着，只是状态非常差。他们被困在旧宅旁的这个小屋，它原来是给仆人居住的。” “屋子没有看守，甚至没有上锁，看样子旧宅里墓园帮的人把他们扔到那里之后就不管了。我的情报官调取了那里的监控画面，那七个人被解除了武装，身上只有单衣，从伤痕看之前经历过打斗。” “他们很可能被墓园帮发现，然后没打过成了俘虏，但是他们为什么会被扔到那个二层小屋暂时没有线索。从监控画面看，这七个人的精神状态不好，表现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就像使用了很多蓝色晶体产品一样。墓园帮的人为什么不杀他们，这同样是个迷。” 露西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既然找到了他们的位置，他们也还活着，每救出一个人，团队就有三十五万欧元的奖励，保底二十五万，这个任务你觉得怎么样？” 都说钱帛动人心，稍微一算账就知道，如果七个人全救出来，庄续腾小队的收入就是270万欧元，四个人每人可以分到67.5万。从这个角度看，这的确是个好生意，但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庄续腾立刻问鲁西：“监控系统里有没有之前的图像，比如七人组是怎么被抓住的，之后怎么被弄到那个小屋去的？” 露西摇摇头，说道：“那个监控系统只看不录。旧宅外部一共有八十七个摄像头，内部四十六个，仆人小屋专门还有八个。他们找了三十个人分成三班，待在监控室里看屏幕，掌握周围发生的情况，警报器就在他们手边。可能是因为图像太多，他们只看，不录。” “那七个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吧？” “如果你问有没有明显外伤或者疾病，的确是没有。肋骨断了、鼻梁折了，只要伤口不致命，这一类的咱就不说了。现在比较棘手的就是他们的精神状态，药物的影响通过监控画面不能准确判断。他们有可能一直安然无恙，也有可能下一秒就死了。你如果见过吸毒过量的，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 庄续腾点点头，他在希望诊所里遇到这种人，前一秒还能有清醒的意识过来求救，下一秒突然就死了，直挺挺倒下去，完全没得救。 “露西姐，你觉得这个委托可以接？”庄续腾直接问道。 露西点点头，说道：“除了目前情报支持比较好、价格也合适之外，精英小队最受中间人重视，做好了，对你们和我都很有利。我认为应该接。” 第357章 拼图游戏 既然露西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这个任务值得接，那就接下来。没有风险的任务就没有收入，如果不是为了收入，还当雇兵干什么，早就换一行了。 “既然知道位置，那就准备好营救！”戈工道说：“地面潜入，空中突击接应，把七个人运上飞机并不需要很多时间。然后从空中撤退，可以迅速摆脱他们。露西，那些人没有飞行器吧？” “没有飞行器，只有一些汽车和摩托。如果你们能从空中走，撤离难度就能大大降低。”露西见庄续腾没有发表意见，便问他：“你有什么看法？” “我在想如何接近那里。”庄续腾皱着眉，说道：“因为监控摄像头太多，他们选择让更多人实时观察，这样就不需要记录了——我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还是解释不通。嗯……我需要那边的大概地形图和实时监控画面，我要试着找一下所有摄像头的位置，看看是否有潜行进入的空间。另外，我很想知道那个七人精英小队在进入的时候是否也有这些监控摄像头的情报。” “好，我帮你探一下，然后我帮你和情报官建立联系。”露西说道。 夜莺和岩雀自觉也要为任务出力，便主动说道：“要不这个活儿交给我们吧？我们直接建立信息网络连接会更方便。” 庄续腾立刻摇头拒绝，说道：“不，我看那些监控图像是为了反推摄像头的位置。潜行进入需要一定技巧，我必须根据自己的能力来规划路线，这个别人帮不了。我先看看能不能直接潜行进去，如果搞不定，那再考虑屏蔽他们监控系统的事情。最好的潜入就是让他们觉得一切如常，对不对？” “那我们做一些准备，按照地面潜入、空中离开的方案把通讯系统搭好。” “好！你们两个建立通讯系统，再尝试听听墓园帮对这件事有什么反应，最好能了解一下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处理那7个家伙。道哥，你准备好直升机，规划一下路线，小心障碍物。”庄续腾说道：“我去看看监控，找一下潜入的路径。咱们分头行动，准备好之后再集合。” 四个人分成三组，庄续腾驾驶装甲鼬急匆匆返回住所，敲响了流星的房门。他必须亲自来一趟，通过屏幕观看监控画面。只有装了脑部情报刺探植入体，才能直接接入信号在头脑中重现。因此，夜莺和岩雀可以通过网络直连监控画面，庄续腾就不行。 流星知道庄续腾要来，提前开始准备，只不过工作量较大，没能在房门敲响前完成。 “快进来快进来！”流星穿着丝质睡衣在家里跑来跑去，用力朝庄续腾招手。“稍等我一下就好，我把电视给你连上！” “我和你一起弄吧！”庄续腾看一眼门外，确认没人跟踪，然后把房门小心翼翼关上。他与流星一起调整那台40寸大电视的位置，接好电源和信号线。 “一会儿你把那些监控摄像头的图像都传到这个电视上面？”庄续腾想了想，说到：“我还需要一个桌子、一支笔，一张尽可能大的白纸。” “都有，我这里都有。”流星抓着庄续腾的胳膊将他拽到工作室旁边。“这个柜子的上面就有成卷的纸。你把我举上去，我给你拿。” “我自己能够着。”庄续腾摸摸流星的脑袋瓜子，暗示自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他打开柜门，踮起脚尖，虽然和最上层的绘图卷纸还有几厘米的差距，但无形的怨灵触手足够弥补这部分不足。在流星看来，那些纸无耻地滑入庄续腾的手中，破坏了她的小计划。 “别噘着嘴，看起来受了委屈似的。我这里有个礼物给你。”庄续腾一手抱着纸，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老兵之家”植入体养护店的vip卡。 “我、戈工道以及夜莺、岩雀姐妹俩出资开了这个店，一来可以把当雇兵的收入换一种方式存起来，另外这里也是我们的一个集结地。”庄续腾说道：“这张vip卡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出门，但我认为你最终能够克服这个问题，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能去店里看看，享受一下植入体养护服务。” 流星接过那张黑底烫金字的卡片，翻过来覆过去看了看。“你还给谁准备了卡片？” “我就负责送两张，一张是给你的，另一张给莫甘娜。”庄续腾一掏口袋，果然还有一张。“莫甘娜这张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我看看！”流星伸手过来抢，庄续腾便让她抢了。“号码在我后面……算你过关啦！还给你，抽空去给你的小情人送过去吧！” “行，你批准就行……”庄续腾翻个白眼，哼了一声，收好卡之后说道：“可以专注于工作了吗？那七个倒霉蛋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没有找到任何他们倒霉之前的信息。”流星在家总是光着脚，她啪嗒啪嗒跑到日常工作桌旁边，拉开抽屉，将vip卡放进一个银色的小梳妆盒里，然后上锁。“嗯……我查了交通监控录像，知道他们的出发时间。你先在电视前面坐好，我把信号给你接过去。” 说罢，她就爬到工作用的躺椅上，带上全覆盖信息头盔。那头盔上连接了十多根电缆，再与六台不同的设备连接，将流星带入信息网络之中。而那张躺椅时刻准备好为流星注射药剂，包括抗植入体副作用的、强化营养的、刺激身体机能急救的，全都是为了把流星留在人间。 信号传输过来，庄续腾面前的电视有了图像。“前天晚上7点45分，这七个人乘坐四辆车上了六号高速公路，他们提前一个路口离开高速。在远角监控里，依稀能看到他们沿着次级公路直奔墓园帮培训基地。这是能找到的最后监控画面。” 画面反复播放最后几帧，然后流星就操控设备，把“旧宅”那边的监控画面传过来。一旦建立连接，她就不需要一直留在网络里。摘下头盔，先用消毒湿巾擦去脸上的血水，然后带着笑容啪嗒啪嗒跑过来，一屁股坐进沙发，与庄续腾挤在一起。 “别乱动，坐正，我给你按按脑袋。”庄续腾将左手手掌放在流星脑袋上，拔除植入体副作用，右手还在纸上画图。之前他们在露西那里已经看过旧宅附近的地形图，现在他要根据监控画面进行分析，找到每个摄像头覆盖的区域，将它们标出来，也将摄像头找出来。 被按了脑袋的流星只能乖乖坐着，但她觉得能一直贴着庄续腾就很满足了。姑娘探头探脑看着庄续腾在纸上画画，看着那些线条逐渐变成房屋周边环境的俯视图。随后，一些三角锥出现在图纸上，她能看懂那就是摄像头的位置。 “你的还原能力真强！”流星夸赞道：“我看那些摄像头的时候就会发晕，除了画面里有树木以及其他建筑作为参照的之外，其他的我都看不出它们在什么位置。” “一开始都这样，我也得通过画面信息丰富的那些图像先建立环境概况，然后再慢慢处理那些画面简单单调的。”庄续腾抬头看了看钟表，说道：“现在是下午两点，咱们来得及。等房屋影子变长一些，定位就会容易很多。” “我还是觉得好乱……完全看不懂你是怎么做的。”流星试图将下巴搁在庄续腾肩膀上，被他用左手抓住脑壳移动出去。 “别捣乱。想帮忙的话我交给你个活儿：找点带粘性的便签纸给监控摄像头编号。” “屏幕会发热，粘性便签纸坚持不住，而且我有更好的办法。”流星起身走到她那一堆设备旁边，将一根小指粗细的电缆怼进脑门里。监控画面晃了晃，随后稳定下来，上面多了个数字编号。 “太好了，这样更方便梳理了。”庄续腾在纸上记录，在找到的监控头位置旁边加上编号。他用余光看到流星又想凑过来，便皱起眉头，说道：“现在别打扰我。如果这些东西标错了，我就有可能走到摄像头范围内被他们发现。之前七个人全都被活捉，这件事透着诡异。你不想我也莫名其妙加入那七个人吧？” 流星一愣，一边摇头一边收起了玩闹之心。“我给你弄点饮料，你想喝什么？” “你平时喝什么，我就跟你喝什么。或者给我水就行。”庄续腾通过流星的表情知道她已经郑重起来，便放下心，专注地进行分析工作。 一边看监控视频一边作图，庄续腾将他的大脑充分调动起来，以便让图像记忆力和分析能力能够进行全面地结合。纸上的线条越来越多，复杂度不断提高，看的令人眼晕。流星已经完全跟不上庄续腾的思路，她只好专心进行投喂工作。 拿起一块饼干，放在庄续腾唇边轻轻捅捅，然后看着庄续腾一歪嘴将饼干吃进去——流星觉得这件事特别好玩儿，尤其感觉庄续腾就和肉包一样温顺，这可太新奇有趣了。 “你要吃点别的吗？这饼干不甜，味道其实很一般。” 庄续腾仿佛没听见这话似的，一直皱着眉头，对照摄像头画地图。 “专注的男人最帅了。”流星并不觉得被冒犯，侧着头凝视庄续腾，继续投喂。这些饼干是为脑力使用者特制的营养饼干，里面添加了很多对大脑有益的营养成分，也就是维生素、氨基酸、脂肪之类的东西。庄续腾当前需要的正是这些，所以他才来者不拒，张口就吞。 两个小时之后，庄续腾面前的纸上已经乱七八糟，旁人绝对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他先是喃喃自语，然后又对流星说道：“这不对……图像对不起来。” “你看看你的纸，已经很乱了，可能这才是对不起来的原因。”流星耸耸肩，说道：“建议你换一张纸重新整理一下。对了，你晚饭想吃什么？我需要提前给公寓的食堂订餐。” 庄续腾揉了揉肚子，微皱着眉，说道：“好奇怪，我一点都不饿。” “刚才我喂你吃了很多营养饼干，你不知道吗？” 庄续腾用舌头搜索齿缝和口腔，哈了一口气，说道：“对，好像是吃了饼干。谢谢你，我完全没注意。” “没关系，你比较专注。这样吧，我吃什么就给你准备一份。我吃的不多，你快头大，胃里一定还有空间。反正现在不饿，那也可以当宵夜。”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以目前的状态看，短时间内很难完成，估计要干到很晚了。流星，你帮我给道哥打个电话，告诉他我这边遇到了一些难题，暂时没法行动。顺便问问他那边以及姐妹俩那边进展如何。” “行！”流星点头答应下来。 现在流星心情很好，别说让她打个电话了，其他任何事情她都会答应庄续腾。从刚才庄续腾没有察觉被投喂饼干这件事，流星得到一个重要的结论：他对自己完全信任，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像奈客这样的雇兵非常警觉，睡觉都恨不得睁一只眼，对周围环境时刻保持警惕。别说往他们嘴里塞东西了，就是轻手轻脚靠近都很难。流星在信息网络里听过很多这样的事情，包括一些雇兵离开这个行业后都改不掉习惯，失手伤到至亲之人的事情。奈客对自己没有戒心，并非是他没有保持警惕的能力，而是在自己面前自然而然放下了戒心。 她喜欢这个自然而然。 “你还需要什么东西？”流星问到。 “呃……最好再给我找几张旧宅附近的照片，还有它的建筑结构图。不需要现在内部什么样，只要能标清楚房屋尺寸就行。对了，尺子、圆规、量角器。”庄续腾挠挠头，说道：“监控里看到的东西拼不到一起，不该有这种事情才对。喔，可能是我哪个地方想错了，我再来一遍。耽误你休息了，抱歉。” “没事，有你陪着我不累！”流星显得很兴奋，立刻跑动跑西、忙着忙那。 第358章 拼不出来的秘密 庄续腾重新画图，这一次他明显更加用心，每条线都要再三核对，确认没有问题后才画到图上。他既要从之前的工作中吸取经验，也要避免陷入之前的思维定式。 一个多小时之后，他再次放下笔、抬起头，眼中的疑惑比之前更甚。“这不对啊……”他用力挠挠头，对流星说道：“这些监控画面没有问题吧？为什么拼不起来？” 流星听到他的话便摘下头盔——刚才有其他雇兵小队需要她提供情报支持，而且一会儿之后还要——以打开头盖骨的状态与庄续腾说话：“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你先忙，我恐怕真的需要帮助。”庄续腾说道：“我尝试过了，想把监控画面以拼图的方式集合在一起，但都失败了。这些拼图块很不听话，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流星歪着头，血珠沿着植入体开口的缝隙流淌下来，有点吓人。她应该是习惯了这种感觉，也不以为意，说道：“我说说我的经验：在刺探信息网络的时候，把情况想得太复杂了容易把自己绕进去。越是聪明人越容易过度思考，所以你做一下减法，也许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这些都是监控镜头，如何做减法？” “看看时间，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你就找影子和参照物都很明显的，拼这些。其他那些全都算是拿不准的，先不往拼图里面加。你能搜索……不行，我这边还有事，不陪你了。” 话还没说完，流星重新戴上头盔并躺到椅子上，再次进入信息网络之中。庄续腾叹了口气，先把笔放下，离开沙发找到消毒纸巾，走到流星身边为她擦拭血迹。这个小姑娘也在努力的工作，她和其他雇兵一样也会流血，当然也需要别人照顾。 仔细想一下，庄续腾还是第一次长时间看着流星工作，以前真不知道她有这么忙。每次使用信息刺探植入体，流星的脑袋就要打开一次，流血和疼痛不可避免，这样的举动也有很大几率罹患伤病、影响健康。这姑娘每天都需要吃药、注射，提高身体免疫能力。如果离开这些药物，开口处的愈合速度跟不上，她就容易发炎感染，进而有可能威胁生命。 作为一个大量阅读医学药学书籍的半专业植入体医生，庄续腾很清楚长期服用那些药物的危害。流星自身的免疫系统和代谢系统一定会越来越依赖药物，长此积累下去，她的身体会逐渐衰弱，自愈能力不断降低，甚至完全消失都有可能。 那时候，任何器官——包括皮肤在内——如果收到损伤，她就不得不更换新的，直到换无可换为止。庄续腾肯定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最好从现在做起，先降低流星的植入体副作用。 他抬起手来，在流星的脑袋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流星的头盔是全覆盖式的，隔断了手掌的直接触摸，怨气吸收能力就无法运作。除了摸头之外，手掌放在心脏上也是个办法，但庄续腾并不是那种趁机占便宜的流氓，他便只好作罢，等流星摘下头盔再说。 拍拍脸颊，庄续腾要求自己清醒过来、更加集中一些。既然之前的思路走不通，那尝试一下流星的想法也没有坏处。庄续腾回到沙发上，再拿出一张纸，先把建筑物阴影和背景参照物非常明确的摄像头标出来，再考虑其他来源。 满足这样条件的摄像头有三十六个，它们之间并无冲突，非常和谐地组成了旧宅的外部监控区域。庄续腾大概算了算，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地面空间都在它们的监控之下，这已经相当不错。 “这些应该没有问题，接下来再加其他的。”庄续腾双手握拳给自己鼓劲，然后再投入到工作之中。 很快，监控画面中出现了矛盾的地方，也就是不同摄像头对同一地区的“看法”不同。庄续腾已经对出现问题有了心理预期，所以这一次他也不着急，把问题标记下来，放在一边，然后就继续做其他的。几十个摄像头全都做下来，两两矛盾的有十六组，三个相异的有7组，还有两组是四个摄像头全都有不同意见。 庄续腾专门做了个表，将这些内容记录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面，他现在怀疑监控设备并不全都是实时画面，有一部分的数据可能有问题。 第180节 他等流星完成工作，却不能等她摘下头盔。“流星，隔着头盔，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先留在信息网络里。” “好的，我能听见，等我稍微增强一下环境收音。”流星抬起白皙细长的胳膊，手指摸索着头盔侧面的按钮。“好了，这下声音清楚了。需要我做什么？” “我发现有几个摄像头捕获的图像可能有问题，我把编号给你，你再帮我检查一下好吗？” “没问题，先让我重新接入图像传输系统，然后……然后再把编号弄出来……稍等……好了！”流星竖起大拇指，说道：“告诉我编号，不过要一个一个来，我没法同时检查多个。” 庄续腾将号码报给她，流星便沿着信息网络入侵过去，对数据进行核实。一共要检查四十个摄像头，每一个都需要五分钟左右。流星仔细检查了数据流，告诉庄续腾这些摄像头都没有问题。 “都是实时图像，我能感受到设备老旧产生的偶尔波动，这是实时信号最明显的证据。嗯……我得摘下头盔处理一下伤口，不然血渍全卡在缝隙里了。” “好。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不用不用，你待在这里就好。我不怕你看，因为我知道你只会记在心里，不会告诉别人。”流星坐起来，双手捧着头盔向上举。就在她露出脑袋的时候，庄续腾注意到有好几股影从能量离开了流星的脑袋，嗖的一下缩回到头盔里面去。 嗯？这是什么东西？庄续腾仔细回忆之前几次流星摘下头盔，他都很关注，一直用幽影之眼衡量她承受了多少副作用，却没见过这种现象。于是不等流星清理好脑袋，他便将手放上去。当然，他不会用手掌接触流星开放的大脑部位，只是悬在头顶上。 流星条件反射缩了缩，然后控制住自己没有逃离，怯生生问道：“奈客，怎么了吗？” “我能看到影从能量，刚才有能量从……怎么说呢，感觉就像头盔里伸出触手连接你的大脑，在你摘头盔的时候缩回去了。” “你别吓我！”流星立刻紧张起来。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加快往植入体里面喷药剂和往自己胳膊打针的速度，然后起身跑到另一个屋里。屋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两分钟后她双手拖着一个脑袋大小的金属箱子走了出来。 “我的头盔可以帮我隐匿位置，它会自动工作，这意味着它也是信息网络中的一个设备。既然是设备，就有可能被刺探。”流星砰的一声将箱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开始转上面的十位密码锁。“正常状态下，我断开网络、收回头盖骨植入体的探针，影从能量就该断开了。如果你没看错，摘头盔的时候还有影从能量，那大概率是外来的。” “你没事吧？你先停一下，让我给你看看！” 庄续腾拉住流星，让她坐好，然后将双手放在她的头顶上。当法力集中在幽影之眼时，他的双眼散发出幽幽蓝光——只有这样他才能看得足够清晰。流星从光滑桌面的倒影中看到这一幕，她一点都不害怕，只是觉得平静而舒适。 死灵法术也可以治疗，只不过用的是等价交换的方式。庄续腾将他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怨气全部抽空，转移给小白鼠，剩下的自己承受，他只希望流星没事。等他松开手的时候，流星一身轻松，庄续腾却不是很舒服。他命令颈部的植入体给自己来一针营养剂，再加一针止疼，然后用武技控制住身体，避免摇摇晃晃地令流星疑心。 “我的脑袋从未这么舒服过！你可真厉害！”流星回头看着庄续腾，眉头微微一皱。她的心思都在这个人身上，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刚要说点什么，立刻明白庄续腾强撑着就是不想让她担心。只有在自己关爱的人面前，男人才会像个倔强的男孩。于是流星没有说一句谢谢，也没有表现出担心，她只是开心的笑着，然后用力保住庄续腾，扑在他胸膛里。 “好了好了，就给你按摩按摩，用不着这么激动。”庄续腾咳咳两声，轻轻把流星推开。“你那箱子里装的什么？好复杂的密码锁。” “里面是我的头盖骨，安装信息刺探植入体的时候拆下来的。露西花了大价钱，给我找了最好的植入体医生，用了最好的设备——在此对夜莺、岩雀表示同情和遗憾——于是我的头盖骨不仅被完整保留下来，还做成了影从器。” “啊？头盖骨影从器？干什么用的？” “呃，有点复杂……打个比方吧，这些头盖骨是从我脑袋上取下来的，它们可以被用作伪装成我的第二个脑袋。”流星想了想，说道：“功能上来说，它们就是信息世界的防弹衣。” “明白了。如果有人想在信息世界伤害你，首先由头盖骨影从器承担，这样你就能发现问题了。”庄续腾挠挠头，说道：“这挺好啊！你平时怎么不用？我只要干活儿就会穿着防弹衣，有备无患嘛！” “这个头盖骨只能用十次，加上这一次也只剩下六次了。好，打开了！”流星解开十重锁，再验证指纹，对着麦克风说了一句话，最内层的箱子这才打开。里面用密封容器装着一片插满了影从芯片的头盖骨，它有巴掌大小，浸泡在蓝色的液体里。 “这是我的命根子，如果落在知道该怎么做的坏人手里，我就再也不敢去信息网络了。奈客，你肯定知道僵尸遥控系统。这个头盖骨，可以作为僵尸遥控系统的钥匙，直接控制我的思想和灵魂，我是没法反抗的。”流星指了指箱子，说道：“如果没通过验证，箱子会在第一时间毁掉头骨。没有防弹衣还能接受，没了灵魂可不行。” “那你可小心点。”庄续腾向后退了一步，远离那么敏感的东西。 “怕什么！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流星笑着说道：“上一次你来救我的时候，我还不敢完全信任你，就把箱子留在原地。现在嘛，我把这事儿告诉你，你只会帮我留意、为我操心。” 庄续腾笑了笑，点点头：“我会给你留意的。不过你不要完全信任我，因为相貌、声音和身形都可以被模仿，你得防备着有人伪装成我。时刻留着小心吧！我不想你出事。” “明白了，我会听你话不出事的！现在麻烦你让让……”流星指挥庄续腾往后退，然后开始组装头盖骨。她把那东西从保存液里取出来，与头盔连接在一起，然后调整好接口位置。等一切安装就绪，她没有立刻带上头盔，而是先把所有设备放下，对庄续腾说：“再给我讲一遍你都发现了哪些问题。” 庄续腾指出那些异常点，也把自己发现异常点的过程讲述清楚。既然已经察觉到信息网络里存在问题，以这个角度出发，他们两个再把情况想得更坏一些、更危险一些。 “有一个细节……”流星说道：“墓园帮基地的网络也有防护，我是分三阶段刺探进去的。第一阶段要穿过他们的密码防护，接入内部网络，第二阶段要取得监控摄像头的权限，这时就已经拿到了相当多的实时图像。” 庄续腾敏锐地问道：“相当多？那就不是全部图像？” 流星点点头，说道：“对。我发现还有一层防护，于是继续破解，便找到更多实时图像。这一层的破解并不困难，我就得到了内部监控信息以及另外一部分外部摄像头。这一部分摄像头的实时信息就是……嘶……那些有阴影且有参照物的图像，都是好用的！” “这是个好大的疑点啊！”庄续腾立刻指出问题：“很显然墓园帮对图像进行了分类，好辨认的和不好辨认的，然后多了一层防护，这说明他们对信息刺探很有准备。流星，被抓的那七个家伙，他们上头中间人的情报官能力怎么样——你估计一下难度——他能破解到第几层？” “不难，真的不难，第三层一点问题都没有。”流星捂着嘴巴，她已经回过味来了。 第359章 愿者上钩 墓园帮的训练基地是一个陷阱，一个针对雇兵、中间人、情报官的陷阱。 有时候庄续腾产生过这样的想法：花钱请雇兵做对抗性任务，权当给自己当陪练。他需要对手来提升自己的武技，也想看看其他雇兵都是如何行动的，从他们身上学点东西。他认为这样做也花不了几个钱，效果肯定很好，于是给戈工道一说，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这完全是在给雇兵行业添乱！别把别人的努力当做自己进步的垫脚石，如果想要挑战，那就去接暗杀公司高层的工作，对你有绝对的提升，甚至很有可能提升到天上去了！” 这个念头就此作罢，不过它并没有消失。墓园帮不仅和庄续腾想到一块去了，还将它投入实践。 所谓旧宅的训练基地——它的确是个训练基地，但并不是那种总是在运行、一批一批制造人才的基地，而是在特定时期偶尔启动，用雇兵为训练器材，培养能够防御情报刺探和防入侵人才的地方。 流星再次进行信息刺探，她带上了警惕，以“此地是陷阱”的态度重新观察整个刺探过程，终于发现了问题。“咱们之前得到的信息绝对有问题，布置这个圈套的人很聪明，肯定非常了解情报刺探者的工作习惯。那些监控镜头的信息都不能用，如果按照那个来指导行动，就会撞在枪口上。之前那七个人应该就是这么失败的。” 庄续腾点点头，随即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他问道：“那个设下陷阱的人需要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工作吗？这些摄像头提供的信息全都是假的吗？” 流星想了想，缓缓摇头，说道：“不管用什么样的设备，都不可能不间断地提供变化图像来骗人，尤其是连续工作这么久。那我做例子，我若在信息网络中设陷阱来诱捕其他情报刺探者，在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得手的时候，只能选择静态的、缺乏变化的信息来做诱饵。” “这么说来，连上室内这一百多个摄像头，没人能够持续提供精准的、连续的变化图像，里面有些能用，有些不能用。”庄续腾说到：“那些看起来像是固定摄像头的，大概率是陷阱，先把这些排除。” 看着屏幕上几十路监控画面，她感觉眼睛有点晕。“我看不过来。这样吧，你说关掉哪些，我来操作。” 于是，庄续腾和流星合作，又开始一轮对监控画面的分析。他们这次完全放弃那些静止的、清晰的、看起来很好定位的画面，专拿那些难度高的监控画面下手。两个人一直忙到午夜时分，终于重新做了一幅地图出来。 “以三十七个动态画面为基准，这幅图没有互相矛盾的地方。”庄续腾用手指敲敲图，说道：“就是它了！我认为这图可以用。接下来还有个工作，就是……” 没有应答的声音，旁边传来稳定的鼾声。转头一看，流星已经睡着了。也对，时间到了午夜，连续工作时间已经很长，睡着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庄续腾怕吵醒她，不敢移动她，只是给她找来薄被盖上。就在这时，流星轻轻翻身，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拿脸在手臂上蹭蹭。 “呃……装睡是吧？”庄续腾用手指敲敲流星的额头，说道：“别耍赖皮，好好睡觉，你醒之前我在这里陪你，不会走的。我继续看看这些监控信息，尝试把他们的陷阱找出来。” “你不睡吗？”流星果然睁开眼，声音糯糯地跟庄续腾说话。 “如果找到潜入路线，我准备晚上进去，这样我可以用一个白天的时间休息。”庄续腾说到：“既然你醒了，去把所有监控画面都调出来，包括室内的。” “喔……”流星打了个呵欠，照庄续腾的话做。等她回来的时候，选择躺在庄续腾身边，用他的大腿做枕头。她要求庄续腾不准乱动，就当是满足她的心愿。 “好吧……”庄续腾揉揉流星的头发，就像宠自己妹妹似的。 经过一整夜的工作，庄续腾总算弄清了敌人的套路。他们很鬼，放出来的摄像头信息有真有假，总体上分为三层。最简单的一层是给那些水平较低的笨贼用的。相信这一层的入侵者会选择从大宅的东侧进入，然后落入比较低等守卫的陷阱中。中间一层是给雇兵准备的，先欺骗情报官，给它们提供容易分析的静态画面，而这些情报经过分析后，会得出大宅西侧和北侧才是防御的薄弱环节，如果从这两个地方协同进入，就能迅速控制大宅的要害，包括监控室、武器库，压制人员往来最重要的三个枢纽通道。 选择从这里进入的人，会和之前被抓的那七个人一样下场。 第三层则是庄续腾分析出来的，他按照自己的想法筛选出可用图像，经过对比发现，大楼的南侧才是人员出入通道，这里是唯一可用的潜入通道。他拿着这个结论，加上之前两层，“东西南北”都凑齐，这种巧合不由他不怀疑。 一个有意识设计陷阱让人往里钻的地点，为什么一定要留个通道？庄续腾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换成是他，他会对各个方向一视同仁，至少都会有陷阱，然后重点方向防御。之前设置的这一层、那一层，只会作为对敌人进行筛选的手段，好让留守陷阱的人能够得到休息。整个训练基地铆足了劲，所有行动都只会为了一个目标：把来这里的雇兵全都抓住。 “从南面进去也不太可能奏效……正上方空降也很难，甚至连情报支持都没有。”庄续腾揉着眉心，他找不到把握比较高的潜入方案。不过，一种方案不行，还可以换另一种，他不会在潜入这条路上一直钻牛角尖。 “正面轰进去，压制住大宅，然后再把人偷出来行不行？” 从目前的监控来看，训练基地里近两百人，墓园帮是个大帮，增援速度和力度未知，强攻的难度太大。他们小队只有四个人，强攻是不可能的，只能排除掉。那么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能够进入这座大宅呢？ 办法还真有，庄续腾已经想到了。既然这座宅子是个陷阱，那么它就存在一个固定模式：让人进入陷阱。陷阱和堡垒不同，所有陷阱都希望猎物进来，而堡垒则是将敌人拒之门外。因此，若有人能够自我牺牲，进入陷阱，然后再把陷阱炸掉，那么引起的混乱就足够破坏墓园帮的体系，为之后的行动创造操作空间。 渐渐地，庄续腾有了计划，他需要一具完整的尸体和足够的爆炸物。行动的第一步是将尸体送入陷阱，他们会沿着“笨贼”的路线实施计划，也就是从大宅的东侧潜入。等背着炸弹的尸体进入陷阱之内就引爆，看墓园帮接下去会如何应对。 不过庄续腾并不想暴露自己能够操纵尸体的能力，他需要想个办法来遮掩实际行动方案。等流星醒过来之后，他联系露西，将这一整夜的研究结果告诉她。 “自从上次你们被炸了之后，爆炸物的管理就严格多了，市场上不好找，我得动用库存。”露西思考了一会儿，她让庄续腾先来音乐餐厅会合，大家一起商量，实在不好行动的话就推辞掉。等庄续腾上路之后，露西赶紧给流星打电话，询问她的情况，尤其是庄续腾有没有欺负她。 女儿的回答让露西有种矛盾的感觉。一方面她很欣慰自己姑娘没有被欺负，庄续腾如她所想一样是个讲规矩的人。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闺女很优秀，奈客你个没眼力见的，怎么就不懂得风情呢？幸亏露西知道庄续腾和莫甘娜的事情，否则她真会怀疑庄续腾的性取向。唉，这种事强求不得，她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发展、最后怎么收场，当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自己女儿别太激动就行。 听完庄续腾带来的情报分析，行动小队的众人一个个挠头，都觉得这件事变得非常棘手。尤其是夜莺和岩雀两姐妹，她们是前线情报官，如果刺探大宅的监控系统，一定也会中招。而她们两个非常害怕这种专门针对情报官的陷阱，从植入体功能到两个人的技术水平，都不支持她们发现、抵挡或者反制这种陷阱。 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是陷阱，那七个人……恐怕凶多吉少。就算他们还活着，咱们也能把他们救回来，那些人的身体和精神也不太可能恢复。” “至少得进去看看那七个人是否还活着。”庄续腾感觉戈工道可能要打退堂鼓，便说到：“墓园帮这个训练基地针对咱们雇兵，从这里出来的人，以后都是难缠的对手。尤其是会设信息陷阱的情报官，咱们难道还能一直防着他吗？” 露西点点头，说道：“如果以这个陷阱师为目标，我愿意增加投入，以及提高这次行动的报酬。” 戈工道捂着正在微笑的嘴巴，朝庄续腾眨眨眼，然后正色对露西说道：“既然如此……我有个想法。用直升飞机运载爆炸物过去，直接投下去，炸他丫的。” “你以为我这里的存货能和军队比啊？”露西摆摆手，说道：“不行，这个方法看起来很过瘾，但是落点不可控、后果不可控。就算换个角度，以pcpd如何糊弄着结案来看，建筑物内部爆炸还能用管道问题或者人为操作问题遮掩过去，这屋顶上一个破洞，怎么解决？而且你看看那个屋顶，不一定好炸。” 戈工道仔细想了想，点点头：“斜面屋顶，炸药很有可能沿着斜面滚下来。难道就让奈客自己去送炸药？” “能不能找个僵尸？”庄续腾眯着眼睛，说道：“找个有僵尸体质的混蛋，控制他送进去……” 露西摆摆手，说道：“我也想这么干，可找到这样一个人的难度不比灭了墓园帮低多少。而且你这个主意……有点太无情了。哪怕我雇几个人去干这个危险的活儿呢？” “进去送炸弹的人基本活不下来，你花钱或者不花钱有什么区别。哦……还有抚恤金，我忘了这茬儿。”庄续腾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吧，我知道从哪里找志愿者，只要你出钱，那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你从哪里找？”露西说道：“我不是打听你的商业秘密，主要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对你们的名声有损，也间接影响我的利益。” “上次任务，我认识了一些痛苦等死的人。如果能给他们在意的人留一笔钱，他们会愿意干的。” 露西叹了口气，说道：“诊所那些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小子……” “哪个诊所？什么人？”戈工道问道。 “兰奇症绵延患者，植入体副作用过大，没钱治疗，只能躺在诊所里苦挨，一边用安全蓝一边等死的人。”庄续腾叹了口气，说到：“上次任务，我见过那些人，我也无能为力。我的确利用他们的弱势，这没什么可辩解的。” 戈工道摇摇头，伸出大手拍了拍庄续腾肩膀，说道：“没更好的办法，就这么做吧，我同意。” 夜莺和岩雀也点点头，说道：“我们也同意。你又没强迫他们，只是给出一个选择。不过你要注意保密，不要让他们知道计划。墓园帮也有蓝野人生意，我怕有人会为了得到蓝野人而出卖咱们。” “我会注意的。”庄续腾点点头。他心想：又不真去希望诊所找敢死队，这都是遮掩而已。身上带着炸弹进行潜入行动的会是一个死尸，庄续腾认识火葬场的人，知道那里有很多尸体因为没人愿出费用而得不到火化，就算火化了也没人接收骨灰，早就成了积年弃尸。他出钱结清冰柜费用，再给点贿赂，尸体就能拿出来，最终那尸体也会在火焰中化成灰，因此这里面不存在道德问题。 露西提供的抚恤金，庄续腾准备拿出一半给希望诊所，算是用他们名头的报酬，以后也好继续用。剩下一半，肯定放进自己腰包，这是办妥这件事该拿的报酬。他是个雇兵，雇兵是要做生意的。 第360章 双人潜入 新情报带来新计划，营救任务已经变得不再单纯，露西提出，消灭墓园帮训练基地内对雇兵、中间人以及情报官有威胁的“陷阱师”成了更重要的事情。 “那你得找更多人手，我们这边只有四个人，做不了那么多的事情。你就是加钱，我们也同时完成那么多事情。”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们最多能把夜莺和岩雀分出去发挥一些作用，比如建立前线的通讯网络。但是她们两个人不能与墓园帮的陷阱师对抗，只能服务自己人。” 两姐妹有技术但是没有足够好的植入体设备，加上庄续腾的说法非常中肯，她们也点头支持。 “能让夜莺和岩雀提供帮助就足够了。”露西见自己白嫖的企图没有得逞，便就坡下驴，转回正常的任务分配中来。“行动的时候，你们肯定作为第一波进去的人，不收到你们的信号，后续的人不会进攻。夜莺和岩雀只要能把现场的通讯网络保持下来并转交后续人使用，这已经满足最低限度了。” 戈工道捏了捏鼻子，说道：“那么最高限度是什么？” “找到陷阱师的位置，最好能知道他是谁。如果你们能顺便宰了他，那就皆大欢喜。”露西边说边摆手：“我就这么一说，我知道这件事相当困难。你们专注于自己的任务，在不影响你们行动的前提下，多收集一些情报给我，我按照市价向你们收购。” 庄续腾点点头，答应下来：“我们会留心的。有一点我得提醒一下：救走那七个雇兵是一码事，进攻墓园帮的训练基地以及杀死他们的陷阱师，这件事就变严重了，你不能不在意墓园帮的态度。” 露西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墓园帮把雇兵当做靶子训练他们自己人，已然是想和咱们这一行撕破脸了。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只有让刺骨疼痛帮他们恢复理智这一条路可选。如果发生战斗，那也不是我开始的，而是他们跨过了底线。” 行，只要露西有这种心理准备和态度就行。庄续腾对所有帮派都没有好感，更不想息事宁人，他要的就是露西这个态度，他要的就是可以放开手脚对墓园帮发起打击。 计划一定，大家分头行动，庄续腾去搞定尸体。他的时间有限，一方面因为尸体从冷柜出来之后无法长时间保持状态，另外他已经有段时间没睡觉了，行动之前必须恢复到最佳状态才行。 第181节 夜幕降临之时，庄续腾与同伴重新会合。他借口自己找来的人比较紧张，不想见到其他人，便自己拿着露西提供的炸药上车，安装在尸体身上。此时，他用亡灵法术控制尸体做了几个挥手的动作，让人以为那还是个活人。夜莺和岩雀看到这一幕有点于心不忍，但她们又想不出其他办法，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情况。而戈工道则嘱咐庄续腾，一定要做好善后工作，保证抚恤金一分不少地交到那人指定的接受者手中。 庄续腾自然完全答应下来。 几个人最后过了一遍任务流程便分头出发，庄续腾驾车载着炸弹尸体向六号高速公路行驶。今晚注定不会宁静，不仅因为炸弹人要点亮夜空，也因为墓园帮必然严阵以待，他们一定为即将上门的营救队伍准备了足够的火力。 “救援黄金时间”。庄续腾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不仅要考虑自己怎么行动，更要设想对手的各种应对。墓园帮留下七个活口，还把他们置于可被入侵的监控系统的视野内，分明已经做好了再打击救援人员、扩大战果的准备。众所周知，营救越迟，生还概率越低，因此存在一个救援黄金时间段的说法。如果救援人员会来，大概率是在这个时间段以内来。墓园帮有这种预期，庄续腾就满足它的预期。 整个行动的关键就是让墓园帮感到满足，觉得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之中，然后再给它们一个惊喜。到了行动地点附近，庄续腾藏好车子，与“炸弹人”一起步行向目标接近。不一会儿，夜莺和岩雀就建好战地通讯电台，在预定的频道与庄续腾建立连接。 “我出发了。”庄续腾测试好通话质量之后说道：“现在开始语音静默，只用敲击信号。” “收到。注意安全，语音静默。”夜莺说了最后几个字，然后发来一串敲击密码。庄续腾也用敲击密码做了回应，再听到最后确认的三连击，便知道语音和敲击模式都能正常运转。 亡灵法术·操纵尸体的范围与怨灵的活动范围相当，也就是说，怨灵触手能伸多长，尸体就能离开庄续腾多远的距离。从这个角度看，庄续腾还是用“有线连接”来控制尸体，距离巫妖大师所说的“无线控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目前，在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上，操控尸体可以做到动作精确、迅速、没有延迟，法力消耗的速度也不快。于是，庄续腾让尸体从旧宅的北侧进入，而他自己来到西侧，按照“第二层分析”的结果，以夹击协同的方式潜入。 庄续腾表现出相当优秀的潜入者水准，在他操控下的尸体也能表现得像模像样。他知道自己和炸弹人尸体的一举一动实际上都在墓园帮的预料之中，甚至是在监视之下，但他不怕被人看到，只怕别人不按照预设的“剧本”行动。 此时，在训练基地，主持训练的墓园帮八头长老正满意地看着庄续腾的表现——这座大宅果然还有另外一套监控系统。他对这次入侵者的潜入表现打了高分，确认这次来的人很有水平，对墓园帮的新人很有训练价值。也正是因为庄续腾在潜入方面的优秀表现，他觉得只来两个人也是“可以接受的”。 “后续一定还会有接应，我不担心地面，地下的可能性很小，最可能出问题的是空中。”别看八头长老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他却喜欢拿起一根蓝色的棒棒糖，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那情形看得让人直冒鸡皮疙瘩。“不用告诉下面的人，看看他们表现。如果他们失败了，你要确保这件事不出意外。” 显示屏的亮光照在八头长老的脸上，让每一条皱纹、每一个老年斑都清晰可见。但是这些光照不亮他身后的一团阴影，它正在缓缓蠕动，不断试探光亮的边缘。 外面的空地上，庄续腾在草丛和碎石中匍匐移动，按照第二层分析的方案，躲避摄像头的扫视，在监控的“空隙”里前进。不过他仍旧感受到被监视的感觉，幽影之眼也在提醒他有一些微弱难查的影从能量在周围扫来扫去，显然很有目的性。庄续腾装作不知，专心操控自己的身体和尸体的动作，两个人配合默契，行动迅速统一，绝不拖泥带水。他们与大宅的距离越来越近，而大宅内一直没有动静。 “上吧，炸弹人。”庄续腾下达指令，背负炸弹的尸体快速上前，从“监控的间隙”摸到大宅北门。门没有上锁——这很符合陷阱入口的特征——炸弹人推门进去，之后按照庄续腾的命令，沿着右手墙壁前进。 一旦没有视野，便不能精确控制炸弹人，只能给它下达简单的命令。庄续腾先敲了敲通讯器，下达开始行动的指令。夜莺和岩雀的确认信号立刻传回，而这也意味着庄续腾要开始展现真正的本领。 他向前一窜，并没有从西侧接近大宅，而是转向南方，也就是“第三层分析”的区域。与此同时，他给炸弹人下达了起爆的命令——那炸弹是定时的，也是可以手动引爆的，这样便于庄续腾按照任务的具体进度进行控制。于是…… 明亮的火光和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爆炸声和炸裂的碎片随后才到。矿井使用的工业炸药展现出惊人威力，大宅北侧大部分墙壁都在天上飞，燃烧着，再变成碎渣落下来。 轰鸣声震耳欲聋，亮光驱走了周围的黑暗。此时，所有摄像头都会因为抖动、耀光、破碎等原因失去作用，而庄续腾就借着这段时间从西侧绕到南侧，来到了“第三层分析”所代表的防守盲区。 他当然不相信这里存在所谓“盲区”，大宅南侧说不定是这里防御最强的区域。他没有受虐倾向，自然不会在这里发起攻击，他只是要做出进攻的假象。将随身携带的震撼手榴弹投掷出去，把掌心火甩到大门上，他马不停蹄继续前进，绕过大宅的南墙，重新回到东面。 第一层分析，东侧，没水平的笨蛋雇兵会从这里走。对训练基地来说，这里是新手区，庄续腾最重视的突破口其实就在这里。他猜测，为了能让笨蛋雇兵接近大宅、落入陷阱，这里的防御措施最弱，甚至可能只是漫不经心的水平。而关押之前七人的“仆人房”就在大宅的东北部，从这里过去正合适。 虽然已经对那七个人还能活着不抱太大希望，但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为了完成任务，庄续腾总要过去看一看的。爆炸引起的混乱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庄续腾的种种佯动也无法永远拖住敌人。他们估计能创造五分钟的行动窗口期就不错了，而庄续腾甚至要求在三分钟之内完成主要技术动作。 全力运用幽影之眼，所有影从设备显出形来！庄续腾动作飞快，发挥出植入体套装的能力，跳过可能是绊索或者捕熊夹之类的陷阱，直接落在附楼的墙壁上。他默认这里的地面都是陷阱，所以能晚一点触发最好。而对于身边的门，一个掌心火直接贴在门锁上，另外两个贴在合页部位。不管这门是什么结构，只要它还遵守物理、化学规律，它就得乖乖倒下。 远处已经传来直升飞机的引擎声，戈工道正驾驶着它快速接近。铝热剂开始显现威力，金属正在融化。庄续腾掏出破甲锤，直接凿在门上，然后运用植入体的力量向外拉。本就摇摇欲坠的保险门被他强行拉倒在地，轰然倒在门前的台阶上。台阶突然坠下去，原来下面是安装了尖刺的陷坑。 这种原始的陷阱不需要影从装置，幽影之眼是看不出来的。庄续腾完全预测了对手的狡猾，以谨慎的态度避开了陷坑，不过他真要踩上去，超算武技也会提醒他“脚感异常”，也不太可能坑到他。正好，倒下的大门变成陷坑的顶盖，从这里走出来不受影响——只要避开被掌心火烧到炽热状态的区域就好。 “什么……” 爆炸发生后，牢房里墓园帮的看守提高了警惕，正在忙着做战斗准备，但他们的动作太慢了。加上监控摄像头早就暴露了这里有看守的情况，庄续腾在门倒下的时候已经手持震撼弹走了进来。闪光过后，庄续腾对这里的“靶子”下手。破甲锤伸出镰刀，刀刃切割颈部，他如同死神一样采收帮派训练生的生命。 来到牢门前，庄续腾没有贸然上手，他使用操纵尸体拉起一个脖子开口的墓园帮成员，让他去移动门闩。这时，机关触发、电流涌动，尸体开始散发焦糊味道。哪怕它被烧成骷髅，死灵法术都能操纵，因此电流陷阱并不能阻止拉开门闩的动作。 七个人还活着，只是神志非常不清楚，见到牢门大开都没有反应。庄续腾撇开墓园帮混混的尸体，正要收回操控死尸的法力，却感觉自己能够控制牢里七个人中的五个！他痛苦地闭了一会儿眼，为这几个同行的命运感到悲哀。很显然，墓园帮对他们的折磨和控制已经消灭了他们的心智灵魂，至少代表他们还是人的那部分大脑已经不再工作。 “起来！”庄续腾释放法力，双手一抬，五个行尸缓缓站了起来。之所以“缓缓”，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死透，这导致控制产生了延迟，并不代表他们还剩下反抗意识。五个人中，庄续腾让死得最彻底，也就是控制起来最得心应手的那个拉起一名同伴，他搀扶起另一个，大家一起向外走去。 “谢谢……”被庄续腾架在肩膀上的是一个年轻男孩，也就二十出头，眼睛下面画着两个红色菱形纹身。他的眼神有些模糊，身体不受控制，但思想还算清醒。“谢谢营救，在我们右面，还有一个牢房，他……他们帮过我们，请一起……” “那是什么人？”庄续腾问道。 “我不知道。”男孩缓缓摇头，用力咳了一声，说道：“是犯人，我只知道这些。” 第361章 各凭本事 听到这里还有其他被关押的人，庄续腾第一反应便是怀疑。墓园帮建立这个训练基地，发布任务然后吸引雇兵来攻，以这些雇兵以及之后来救援的雇兵作为练兵的对象，这才是整个园区的运行方式。如果还有其他囚犯，为什么不在监控系统里显示，不吸引更多的救援人员，偏要努力隐藏起来呢？ “运输工具载员有限，我只能先顾你们。”庄续腾对肩膀上的年轻人说道：“快走两步，节省点时间，我尝试打开他们的牢门——我也只能做到这样。” “麻烦你了，谢谢，我事后必有回报。” “专注起来，集中精神，控制双腿移动——现在你只需要做好这件事就行了。” 五个行尸和三个活人的队伍蹒跚来到屋外，踩着倒塌的钢铁牢门，跨过尖刺陷坑，终于来到相对开阔的区域。此时，戈工道驾驶直升机高速降落，那情形看起来就像要坠毁似的。只不过戈工道在直升机快要接触地面的时候提高升力并改变机头方向，将直坠改为前冲。在高承压弹簧的缓冲下，直升机在地上弹跳着前冲，如同穿梭在浪花上的冲锋舟，乒乒乓乓向庄续腾这边飞驰而来。 那年轻小伙儿张大了嘴巴，惊讶的口水滴落到庄续腾的肩膀上。他嘀嘀咕咕：“这是怎么开飞机的？” “上车！”庄续腾肩膀用力，让行尸拽住小伙儿。直升飞机的引擎轰鸣，噗噜噗噜噜的气流声扫过整个庄园，势必会引起墓园帮的注意。出去正在救火的人员，其他人一定会向直升机这边集结、进攻。庄续腾早有准备，他掀开衣服，摘下腰间的震撼手雷，两个一组、两个一组向大宅的几个出口以及距离较近的窗户投掷。 连续的闪光和弥漫的震撼音应该能迟滞追兵的速度，给行尸和两个活人登上飞机的时间。机舱舱门拉开时，庄续腾意外看到门口的岩雀。她穿着防弹装甲服装，绑着安全带，一只脚踏出舱门，两只手都戴着影从枪戒指，瞄准着、警戒着。几根电线穿过她的头盔与直升机舱内的设备相连，她这相当于同时做着警戒和通讯保障的工作。 “正在增压，起飞倒计时三十秒。” “收到，我按时回来！”庄续腾通过耳机听到道哥的话，立刻转身返回附楼，顺手把剩余的震撼弹扔向主楼方向。他三步并作两步，身形快如闪电，踩着断喉的尸体向更深处移动。 他找到了另外一间牢房，同样的铁门和密码门锁，那就用同样的开启方式。庄续腾一边用铝热剂烧穿锁头，一边让里面的人做好越狱准备。“出去之后尽快逃离，向沛城夜晚的灯光前进！” 大门摇摇欲坠，时间已经过去十五秒。庄续腾左手按压门板，通过其回馈的力量感受其弱点，然后拿出破甲锤在门与框的连接处狠砸，确定这扇门必然会掉下来。随后，他立刻回头，用同样的速度向外冲，毫无拖泥带水。他很清楚，直升机总是一个容易被攻击的显著目标，多停留的每一秒都充满危机。 当他出去的时候，岩雀正在向大宅方向开枪，而鬼影能量弹也朝直升机这边射来。庄续腾一边说着让道哥起飞，一边冲锋并纵身跳上飞机。就在他踩到机舱的同时，直升机颤抖一下，缓缓离开地面。也就在这个时候，岩雀连续开火，仿佛完全不在乎影从枪的副作用一般。 庄续腾一手抓住舱门口的扶手，转身向后看去，只见一团古怪的人形阴影正在快速靠近。它就像一团漆黑无光的凝胶，很有弹性，可以在墙壁、地板之间快速弹跳。每一次碰撞弹跳都会让它的速度提高一些，而它居然可以用这种速度避开鬼影能量弹，然后…… 随着一次猛烈地碰撞和压缩，黑色人形弹力球积累了足够的势能，猛地爆发出来，像炮弹一样朝直升机飞来。 不管这是个什么类型的破玩意儿，肯定不能让它碰到直升飞机！庄续腾集中精神，抬起双手合握，最大威力骨矛术发动！一团头颅大小的灰色光球从指尖飞射出去，它的体积是正常鬼影能量弹的十倍以上！ 黑色人形凝胶稍微“歪了歪头”，然后张开双臂，改变气流方向，也让自己的飞行轨迹稍稍变化。但他毕竟不是鸟人，飞行和滑翔能力有限，转向角度完全比不过骨矛术的追踪能力。灰色光球依旧准确锁定住它，然后狠狠撞上去！ “啪！噗噗噗……”骨矛术打碎了凝胶前部，然后一路穿透过去。黑色物质内部溅出来的是血，好像还有内脏和骨头的碎片，受直升机旋翼狂风的影响都被吹散了，庄续腾看不清楚。黑色凝胶不再是人形，而是尸形，依着惯性来到直升机附近，然后就因为迎风面扩大带来的高风阻而减速。它的抛物线无法再与直升机相交，到达无奈的最高点，便只能开始坠落。 “那好像是个人欸……”岩雀在舱门口探头探脑，见那股怪东西终于掉落下去，这才长舒一口气，靠着门框坐下。“草哥，你没系安全带，赶紧坐下吧！” 庄续腾听到“草哥”两个字还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这是自己在行动中的代号。由于他还没戴上舱内耳麦，岩雀只能大声叫嚷才能让他听到，而他们身旁就坐着好多外人。既然“奈客”这个名字会锁定他而不能用，他的外号又是稻草人，于是便有了草哥这个代号。他还可以被叫做“阿草”、“小草”或者“草队长”。 夜莺的代号是“她姐”，岩雀的代号是“她妹”，或者用大鸟、小鸟也行。戈工道最惨，他的代号是狗哥。没办法，大家“道哥”、“道哥”叫习惯了，哪怕他强调自己是狼人血统，可还是要避讳强关联的“狼”，便只能用“狗”。 庄续腾点点头，回到机舱内，用力拽上舱门，然后坐在岩雀对面，绑上安全绳。他看了看七人组的情况，朝那两个还有自我意识的家伙招招手，然后戴上舱内耳麦。 “都顺利吗？”庄续腾问道。 “哈哈，小草回来了，有没有坐稳？这次飞行乘组的表现如何，有没有惊艳到你？” 听到道哥浑厚的声音，庄续腾满脸笑容，说道：“有！像极了恶狗扑食，那气势太惊人了，没人敢去挡！” “啥扑食？”戈工道哼了一声，说道：“刚才我没听清，再重复一遍！” “当然是猛男了！”庄续腾和岩雀相视一眼，一起耸肩笑着。“技术高超的飞行员，咱们还要飞多久？” “二十分钟左右，前面情况良好，不用担心。后面怎么样？” 岩雀说道：“我和草哥都很好，就是其他乘客看起来脸色不怎么样。其中五个家伙登机之后一头栽倒下去，现在还在胡言乱语。另外两个人看起来还好，至少能自己坐着，还有点交流。” “告诉他们，直升机降落的地方有救护车等着，再坚持一下。草人，你觉得他们是什么症状？” “狗哥，我也不是个医生，手边也没仪器，你还真觉得我能看病啊？”庄续腾摇头苦笑，说道：“让专业的医生给他们治疗吧！我不凑这个热闹。” 庄续腾说完，就从头顶的挂架上拿下一个有线耳麦，给年轻小伙儿扔了过去。上来的这帮雇兵挺懂规矩，他们知道耳麦是干什么用的，但是没有得到庄续腾他们的允许前，不会往自己头上戴。 “机舱内的东西都能用，座位下面的箱子里有食物和水，你左手边墙壁上的医疗包里有部分药物。大约二十分钟后会降落，有医生和急救车等着。你们离开飞机，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谢谢！”那年轻小伙儿一边用手语给自己同伴介绍情况，指挥他去拿食物、水，一边向庄续腾再次致谢。“我叫艾莱克斯，雇兵绰号是方块7。这次我们欠了你们很大的人情，我们不会忘记的。” “那是后话，自不用说。”庄续腾摆摆手。报酬是报酬，人情是人情，这两个并不能互相替代。当雇兵陷入麻烦的时候，有钱不一定就能叫来救援，加上人情才比较有把握。“冒昧问一下，你们是怎么被抓住的？” “丢人的事情……”艾莱克斯挠挠头，说道：“这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咱们回去之后有空细聊。我这次大难不死，至少要请你们吃饭。关于我们这次行动，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也好。”庄续腾点点头。 直升机引擎继续轰鸣，耳罩让声音变得不那么难受。庄续腾向后靠在座椅上，伸直腿稍微放松一下，脑子里还在回想刚才那团奇怪的黑色人形凝胶。那是什么玩意儿？那是什么能力？蹦蹦跳跳机动性确实很好，不断用弹跳压缩来加速的行为方式也很新奇。 它最后向直升机飞扑的那一下，速度已经很接近高速高爆发强化人的水平，这很不容易。更难能可贵的是，它之前的加速过程中保持了足够的变向能力，能够躲开鬼影能量弹，这比愣头愣脑的高速高爆发明显优化了。 想了想它跳来跳去的行动特点，能够不断改变方向发起持续攻击的灵活性，如果一直在地面上和它战斗，恐怕没那么容易取胜。高速高爆发的家伙还需要一个蓄力、爆发的过程，攻击也是直来直去的。那黑色人形凝胶如果用刃类武器，左蹦右跳，东一刀西一刀，那可真是烦不胜烦。 可惜，它跳了起来，离开地面，来到无从接力的空中，这就失去了灵活性的优点。当然，庄续腾的双手合握骨矛术威力巨大，远超影从枪，全法力输出的时候已经接近影从炮。对那种攻击，如果没有极好的装甲植入体，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开。 估计那个黑色人形凝胶死得也很憋屈，还没发挥呢，命就没了。 蹦得太高没好处，还是要脚踏实地。庄续腾靠在飞机舱门上总结了这次行动的经验教训，而航程也在这时接近尾声。 直升机开始缓缓降落，与地面的联系也加强了。夜莺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那句“包子就在盘子中”的暗语说的是露西的后续行动一切顺利。听到这话，庄续腾放心多了，便开始帮助艾莱克斯扶起同伴。实际上，他还是用了操纵尸体，只不过这次让那五个家伙显得特别虚弱、迟钝，仿佛即将耗尽生命力似的。 岩雀拉开舱门，她并没有因为到达目的地而放松，继续保持双枪姿态，警戒地观察周围。这是个相当专业的表现，庄续腾看到后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草哥，虽然知道这可能只是单次任务中的代号，但我记住了。我这个艾莱克斯不是代号，你能找到我。”他一直搀扶着队友，因此没有和庄续腾握手，只是用力点点头：“回见！” “回见。”庄续腾等他们都进入救护车，便解除了操纵尸体。 “接下来咱们去接夜莺，顺便看看大宅那边怎么样了。”道哥从驾驶室出来，将直升飞机交给露西派来接应的人。白色野兽就在停机坪旁边等着他们，三个人上车后才能畅所欲言。 “没想到能把七个人都救出来，看来有奖金了，嘿嘿。”道哥开车的时候回头说话，这可不是好习惯。“奈客，最后那个向直升机飞过来的黑球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那不是个球，是个人，估计是墓园帮的强化者吧？我没见过那样的东西。”庄续腾看向岩雀，她也摇摇头。“等问问露西吧，或许她有情报。对了道哥，你看到那个家伙了？” “从后视镜里看到的。可惜当时飞机引擎已经到了极限，没有余力机动，不然我可以尝试直接躲开他。哪一天直升机换上汽油机，应该会好很多。诶，夜莺在前面。奈客，绅士一点，去帮人家提箱子！” “这还用你说吗？好好开你的车！”庄续腾哼了一声，随后笑了起来。 第362章 分润 随着夜莺上车，小队成员再次聚齐，关于这次任务的所有情报信息也得以汇总。由于这次行动不止涉及营救七人组的部分，还要引导露西对墓园帮训练基地以及陷阱师进行打击，所以两姐妹分别负责一个方面：岩雀保证战场通讯，夜莺建立战术指挥中心。 “你们撤离后，进攻已经开始了——道哥，不用开那么快，让他们自己打一会儿。”夜莺伸手摸摸妹妹的脸颊，眼神中满是宠溺。当她收回手，看向庄续腾的时候，神情重新变得严肃。“这一次来了不少中间人，他们都不想墓园帮培养出陷阱师来。” “其他中间人也来了？我还以为来的会是露西的其他雇兵呢！”庄续腾挠挠头，说道：“虽说消灭陷阱师是大家都想做到的事情，但这点共同利益还不至于让别人拿出真本事。露西向外花钱了？” 夜莺耸耸肩，双手一摊，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能猜到一点儿。”戈工道说道：“只要露西能证明墓园帮的基地里有陷阱师，还有许多对中间人－雇兵行业有威胁的家伙，那她就可以发起分尸行动。来这里的人，抢到的都是自己的，露西只要提供担保和情报支持就行。” “分尸？我喜欢这个名字——最好能把墓园帮完全肢解干净，哪怕这只是我的幻想。”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道哥，这次分尸行动是露西姐担保的，她是发起者。墓园帮会查到这一信息吗？” “我参加过一次分尸行动，那是针对托心信托的保管品仓库。从参与者角度来看，根本不知道谁是主谋，最多只能知道六个中间人一起为行动提供支持。咱们是先头部队，知道的多一些，但这也是担保的一部分。后面进去的人，不会知道的。” “哦，那我就放心多了。”庄续腾舒了口气。他愿意给墓园帮找点麻烦，却不喜欢被墓园帮找麻烦，这种自私的情绪是所有人共有的。只要露西作为主谋的秘密能够隐藏起来，那么这件事的主动权就没有丢失。“道哥，你说的那个分尸行动是为了什么？” 第182节 “据说一份雇兵真实身份的数据被托心信托的人弄到了，必须要抢回来或者销毁——我也不知道那份名单是怎么流出去的，也不知道托心信托的人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上百人对他的保管品仓库展开了袭击，在镇暴打击分队来之前，直接抢了个干净。” “对哦，镇暴打击分队……”庄续腾想了想，问道：“夜莺，镇暴打击分队在什么位置，几时会来？墓园帮的援军呢？” “不用问夜莺！”道哥笑着摆摆手，说道：“地盘遭到袭击就去找镇暴打击分队，这墓园帮还要不要混下去了？不论打成什么样子，墓园帮都不会报警的！对了，就算打给pcpd或者镇暴打击分队，那些家伙恨不得雇兵和帮派打得更激烈一些，拖拖拉拉不会出来。这帮派，怎么也不能和金融机构比，明白了吗？” 庄续腾一拍脑袋，说道：“我傻了，怎么这个简单道理都没想明白？” “因为你没有在做任务的状态里。”夜莺打了个响指，说道：“哎呀，刚把工作交出去就清空内存，差点把这件事忘了。妹妹，你用pe协议连接到跳3b频道，分尸行动可以在那里接任务。” “为什么让我来？你不是更熟练？” “我刚从那里出来，不想被认出来。”夜莺用手指戳戳妹妹的脑门，说道：“别偷懒，快点！” 既然已经做成了集体任务，那就涉及到分工协同，总不能让雇兵互相开战。通过夜莺和戈工道的讲解，分尸行动的具体实施方法也就变得清晰起来，它有两种获得报酬的方式。 一个是必须完成的分配任务，以抽签形式进行，抽到哪个区域或者什么样的任务都看运气。这种分配的任务先拿固定佣金，然后还可以从总收入中获得一部分额外报酬，被称为“绩效”。这部分任务的设立是为了确保能够包围目标基地，它的报酬池由几个中间人提供。实际操作中，露西以个人担保的形式，实际上承担了资金池的大部分。 雇兵和中间人这一行有个规矩，承担越多、分红越多。如果任务成功，后期处理战利品、销赃、洗钱等操作中，露西也能得到大头。这包括差价收益、手续费收益以及黑心一些的“贪污”收益。如果任务失败或者没有发现露西宣称的那些威胁，那她就要独自承担成本，以及随后可能到来的风险。 雇兵的第二种任务就是自由发挥，干的越好、找的越多，战利品收益就越大。如果能够发现墓园帮的仓库，谁先到的谁贴封条。后到的也不是没份儿，但要提供保护、运输和隐藏等帮助，然后就有分红的权利。 为了避免私吞以及互相火并，分尸任务中一般都有一项登记服务。发现好东西的雇兵在通讯系统里立刻汇报任务中心，算是“占坑”。后续的人如果想要抢夺，那就会遭到中间人的联合通缉。保护、运输和隐匿等服务的提供者想要分红，也要在任务中心挂上号，否则战利品所有者可以不认的。这种“占坑”的情况会在任务频道里广播，以便于雇兵们有所选择，更好地保管好战利品。 另一方面，若想独吞某些东西而不报告，那就只能靠自己本事守护了。其他雇兵若是也看到这件好东西，再查它没有“占坑”的记录，那对不起了，接下来是否发生意外就要看道德水平，雇兵的关系准则可就不会提供保护了。 一般而言，大家还是喜欢占坑的，除非是那种便于携带和隐藏，而且价值巨大的东西。一屋子黄金肯定得报告和占坑，一袋子钻石就不一定了。特别是有自己便宜销赃渠道的雇兵，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多赚一些。但销赃带来的风险，那就得雇兵自己扛。 这个雇兵－中间人行业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已经形成了很多有效的制度与规则。说白了，这些都是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坏了不知道多少事、没了不知道多少钱之后总结出来的，它肯定不完美，但足够好。 “咱来晚了，墓园帮的大房子都被分光，周围的地皮也都有人刮，固定任务只剩下侦查和阻击援军。”岩雀用通讯触手连接电台，加密频道里搜索信息，注册站位。“固定任务必须接，咱们分到了一个防区，就在xxx。道哥，一会儿就下高速，咱们得转向东南——我会给你指路。” “行，这都小事。”戈工道看了眼油箱，这车是满油出来的，还可以跑很远、很久。“离开高速之后需要越野，会很颠，你们都坐好，系好安全带！” 侦查和拦截援军的活儿没什么油水，可以说是最边缘的工作。接到这个活儿的雇兵大多只会完成前一项，也就是侦查。至于拦截援军？能过来的援军是为了应付训练基地的麻烦，力量不会弱，一般雇兵哪里会冒生命危险硬在这里拦截？ 他们几个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到达指定地点，给任务中心汇报一下，然后就在荒郊野地的观望、休息，等大宅那边的行动组完成任务。庄续腾几个人过来主要是为了挣点钱，风险高的多拿钱，风险低的少拿钱，本质上没有区别。可就在几个人以为这一晚上会简单过去的时候，一阵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正向他们过来。 最早听到并辨别直升机声音的是戈工道，他确认那是一架单独飞行的卡拉奇－52c型高速商务直升机。这种飞机的螺旋桨声很独特，大概是“嗖嗡嗖嗡”有规律混合的声响，所以很好辨认。它的平飞能力很强，爬升能力相当一般，更适合在两个地点之间快速通勤。沛城和临近城市有一些短途商务直升机航班，还有一些明星、政要或者商业人士，他们喜欢这种高速直升飞机。 赶紧向任务中心汇报，确认这直升飞机不是自己人。随后任务中心查询了沛城内的信息网络——这部分情报由各中间人的情报官收集——他们有九成把握认为这架直升机是墓园帮的，很可能是来接走重要人物。 于是一个新任务发布了：击落或者跟踪直升机，找到重要人物。庄续腾看岩雀正在和任务中心通话，分不开身，于是便让夜莺另外找条线路联系露西，或者找流星也行。 “问什么？” “陷阱师找到了吗？” 如果换成别人，露西根本不会搭理，更不会提供这个重要情报，但是庄续腾以及他的小队是知道行动内幕的，毕竟不同。消息传回，陷阱师已经被抓获，并被占坑，很有希望活捉回去。但是行动中他们得知大宅中有墓园帮的两个八头长老，已经藏匿起来，目前还没有找到。这两个八头长老很可能知道甚至携带了高价值的物品，大家正在翻箱倒柜找他们的线索。 跟踪直升机，很有可能带他们找到八头长老，但是一行四人加上白色野兽装甲车，肯定躲不开直升机的观察。发现他们之后，墓园帮还会按照原计划去接八头长老吗？庄续腾觉得这种可能性很低。他在进行短暂思考后，立刻让戈工道开车，尽可能接近直升机，而他去车顶，准备把直升机打下来。 “没问题！”戈工道转动脑袋，听音辨位，回想一下直升机的飞行速度，然后驾车进行“拦截”。他很好奇庄续腾如何攻击飞机，他猜测可能是投掷手雷或者掌心火，再加上植入体蓄力跳来拉近距离。影从枪对直升飞机的攻击效果很差，除非能够打穿驾驶舱玻璃并正中飞行员。 “一般飞机不会用装甲玻璃，但墓园帮不一定，很有可能它的整个机身全是装甲的！”戈工道一边开车一边在通讯频道里科普直升机的情况。“瞄准点，以机头为指向，主驾驶位在右侧。飞行员下面有观察玻璃，你可以从下向上攻击。” “我们两个可以尝试干扰飞机的电子系统，但要等它靠近才行，所以时间和效果有限。”夜莺、岩雀两姐妹携起手来，两个人都打开脑壳，伸出刺探触手。她们脸贴脸，几根触手缠在一起，其他触手从车窗伸出来，指向天空，指向直升机可能来的方向。 庄续腾也拿出真本事，双手合握，开始蓄积法力。一枪打穿黑色凝胶人之后，庄续腾验证了骨矛术最大功率情况下的穿甲能力，这个威力面对直升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战斗力。而且他要瞄准的也不是飞行员——不管是大概率存在的装甲玻璃还是潜在的副驾驶，都会影响他的射击结果。真要攻击，而且只有一枪机会，那就攻击敌人要害。 直升机旋翼。 “嗖嗡嗖嗡”的声音逐渐接近、越来越响，但是空中一片漆黑，看不到直升机的踪影。很显然，那架直升机关闭了航向灯，不会用一闪一闪的红绿白色信号灯标出自己的方位和姿态。它有这样的准备，那么提前准备装甲防护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不过直升机再怎么加装甲，旋翼与机身连接处的活动部位无论如何也加不上装甲。 “别紧张，驾驶舱不可能是黑的，飞行员总要看仪表盘。”戈工道关闭车灯，停下车子，给庄续腾一个更加安静和黑暗的环境。“先闭眼，再睁开，适应一下这个黑暗。” 今夜星空璀璨，而直升机又是从沛城来，那边的天际被城市线照亮，霓虹灯光和向高空的射灯都是污染。庄续腾仔细看一眼那边，闭上眼，再睁开。他不仅调整好了瞳孔状态，还将新画面与刚刚的旧画面做对比…… 他找到了微小的变化，然后凝神凝视，找到正在空中飘忽的座舱灯光。卡拉奇－52c习惯性地没飞太高，距离地面只有五十米。它的速度确实很快，真要开车去追基本没有可能。 “来了。”庄续腾将法力聚集到手指间，同时让植入体蓄力。他以超算武技来预测直升飞机到达的时间与位置，就像计算敌人打过来的高速拳头一样。突然，他释放了双腿的力量，猛蹬装甲车车顶，整个人嗖的一声跳上空中。 白色野兽全身一震，弹簧乌拉乌拉不断伸缩，消耗掉冲击力。戈工道从车窗探出头向上看，他看到奈客去到七八层楼左右的高度，双手合握向前伸平。 一道灰光从他指尖飞出去，拉出一条灰色的光轨。它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追着直升机急转的方向而去。 准确命中旋翼根部，穿透、击碎。戈工道激动万分，他知道这样的破坏绝对致命。 第363章 长老 旋翼与机身的连接装置被骨矛术打断，这会导致飞机立刻失去控制。它在空中先是左右摇摆了一下，随后开始加速螺旋，同时侧翻着直坠地面。 “轰！嗤嗤嗤嗤……”直升机在半荒野的土地上弹跳、摩擦，划出十多米的距离。旋翼早就在坠机的碰撞中崩飞了，变成三片，就像打水漂一样飞出去好远。戈工道立刻启动车辆追赶过去，此时他就打开了全部车灯，包括车顶上的强化远光灯。所有人，包括夜莺和岩雀两姐妹在内，大家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无线电通讯已经完成压制！”夜莺说道：“放心，它发不出求救信号！岩雀做好了假基站，周围所有手机都会在咱们这里注册，这就更打不出电话去。” 庄续腾点点头，他正要表扬两句，就看到直升机的舱门被一脚踢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又高又瘦的中年女人。她目光尖锐、全身无伤，用右手将头发向后一梳，左手掏出个发圈箍住，简单梳了个高辫。 “你们两个小心，夜莺接管驾驶，稍微躲远点。”庄续腾眯起眼睛，在车顶上站直。“道哥，看来咱俩有活了。” “我至少看到七个骷髅头，七头以上都是长老。”戈工道将车停下，解开安全带就往车尾移动。在墓园帮，不管功绩有多少，战斗力不够是没法当相应级别长老的。这个女人能从坠机中毫发无伤、全身而退，很显然不好对付。 遇到这种对手，师兄弟二人会先后连续出击，肯定要联手对付，不会给对方各个击破的机会。庄续腾从车顶跳下去，两只手抬起，以影从枪瞄准对面。那个女子抬起双手，悬在眼前，用力握紧。她的右臂弹出一把三尺长的利刃，左臂打开翻出一面盾牌。与此同时，她的手肘、膝盖、脚跟、足尖伸出短而尖锐的刺，额头正中间也冒出一片坚硬小刺，看起来就像榴莲壳一样。 庄续腾开枪，鬼影能量弹向那女人飞去。她举起盾牌格挡，盾牌表面在车灯照耀下反射出幽幽蓝光，直接把鬼影能量弹弹飞了。庄续腾仔细观察鬼影能量弹前后的状态，从飞行速度、体积等各个参数分析，鬼影能量弹几乎没有损失能量，这意味着盾牌基本上不受能量弹影响。 如果那盾牌只是特别结实，只要鬼影能量弹可以把破坏力留在上面，就还有击破或者击穿盾牌的希望。反而是眼前这种“滑不溜丢”的盾牌更难对付。 “除非贴近射击避开那个盾牌，否则别用影从枪，没意义。”庄续腾说道：“这家伙身上影从能量反应很强，全是植入体，全是植入体！” “知道，我来了！”戈工道拿起长剑，径直从装甲车后门穿出，稳稳落在地上。 墓园帮的女人看到戈工道的时候眼神明显有点变化，那是一种带着些许迷茫和大量思考的目光。她随后又用这种眼神看了看庄续腾。“雇兵？如果我没猜错，这体型的男人组合应该就是道哥和稻草人。” “对对对，我们就是道哥和稻草人。呃……露西让我们为你送上最温馨的祝福。”庄续腾笑得很欢快，仿佛奸计得逞似的，这种表现倒是让墓园帮的长老感觉莫名其妙。 庄续腾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继续表演。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向前扔了出去，扔到他和墓园帮女长老中间的位置。“那是张安全账号的卡。我们这边有五个人，往里面打五百万，我们就放你过去，还可以给你留辆车。如果你往里打一千万，我们可以不向上汇报你的事情，就说坠机的人全都死在里面了。” “五百万？一千万？你的胃口太大了。”墓园帮的女人已经对自己的判断有所怀疑，她越来越不确定眼前的家伙是不是道哥和稻草人奈客。 “道哥！咱们是不是该给她一个还价的机会？”庄续腾装模作样喊道：“不让人家还价，是不是有点不够义气？” “是的，奈客你说的没错！”戈工道把长剑背在背后，以他的身高，完全能够遮住这件武器。“快点，不给你啰嗦。没有车，你在这荒郊野岭里也跑不远。” 对面的女人眯起眼睛看向地上的卡片，虽然夜晚亮度很差，但她的眼睛应该用了某种植入体，不影响她看清细节。庄续腾没骗她，那还真是张白狮子托管银行的卡，雇兵、中间人、黑帮以及权钱交易的双方经常会用这家银行的高保密账户业务。 她心里一琢磨，基本已经排除了道哥和奈客的可能。如果真是他俩，在被认出来的情况下定然不会放自己走，除非他们不怕墓园帮的后续报复。如果不是他们两个，眼前的家伙从装备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很有可能只是假冒伪劣在这里骗钱。 于是她做出了决定，第一个动作就是拉低衣领，露出脖子下面的两个骷髅头纹身。庄续腾将自己表情控制得很好，他挑高眉毛、瞪大眼睛，露出舌尖咬着，做出贪财好色的样子，仔细盯着女人的胸部看。但是他心里相当激动，7＋2=9，没想到眼前居然是个九头长老，这可是巨大的收获。 “我是九头长老西林帕夏。你们把车留下，我就不杀你们。” “这还价还得太狠了。”庄续腾等戈工道与自己肩并肩，便收敛笑容，转换成凶狠的表情，说道：“你说自己九头就九头？两个头藏在胸前，谁知道是真是假？再说了，九头就很厉害吗？我们可是五个人！” “五十个也一样。”西林帕夏开始向前走，边走边说：“你们还有五秒钟考虑时间：五，四……” 庄续腾一歪嘴，说道：“向上汇报，这里有人自称九头长老西林帕夏。不保证就是这个笨蛋，也不保证想来找活干的家伙是否来得及分一杯羹。让任务中心别登记错了，这里是西……奈客占坑！” “你就不是奈客！”西林帕夏压低身子，开始前冲！ “我就是！我就是奈客！”庄续腾抬起双手，影从枪连续开火！ 庄续腾可以通过集中法力或者叠加骨矛术的方法加强影从枪的威力，也可以反过来，减少影从能量消耗，让鬼影能量弹只具其形。反正这些枪弹打过去也会被盾牌弹飞，而且盾牌基本不吸收能量，相当于冲击力感受基本没有。强化威力、普通威力或者节能模式鬼影能量弹在西林帕夏看来应该是一样的。庄续腾这么开枪，只是为了控制对手的动作。 她肯定会用盾牌挡，她也的确用盾牌格挡，这样她左手的位置和姿态就确定了。以此推算，抬起的手臂会遮挡一部分视线，如果从这个视觉盲区做动作，比如递一刀过去，就可以出其不意。 西林帕夏的确进行了格挡，但她非常机警，只在需要格挡的时候抬手，格挡完立刻放下，确保自己有更好的视野。她的速度相当快，移动的时候腰部向后释放出影从能量，就像喷气口一样为她提供加速。她不是跑过来的，更像是贴着地面飞过来的。那一双腿主要提供转身的轴或者改变方向的撑，古怪的移动方式大大提升了预测动作的难度。 既然难，那就迎难而上！戈工道抽出长刀，迎面直劈下去！庄续腾向左侧绕行，破甲锤也在手中，直奔对方下三路。两个人突然爆发出远超一般雇兵的速度和技巧，这让西林帕夏非常惊讶。她用右手剑格挡长刀，身子横过来，悬浮在空中居然还能继续移动，以避开庄续腾的破甲锤。 “这家伙会飞！”庄续腾立刻贴上去，施展擒拿技，没想到西林帕夏身体毛孔中突然喷出细密的黑色气体。庄续腾一眼就认出这和震撼弹有十分相似，而他肯定来不及跳出震撼弹的攻击范围。 于是他拉响了自己腰带上的震撼弹。 亮光闪烁，西林帕夏整个人都在闪，轰鸣声震耳欲聋。庄续腾和戈工道全都被近距离震撼，他们也没想到居然有人用植入体把自己做成了震撼人。尽管颈部的注射针立刻启动，兴奋剂、增氧剂、解毒剂都一起打下去，休眠武技也在努力转移震撼弹的伤害，但这点时间足够西林帕夏在他们脖子上各来一刀。 好在庄续腾的震撼弹也炸了。嘭！这下大家公平了，三个人全都被震撼弹定在原地。 震撼弹会保护它直接接触的人体，两枚震撼弹下去，等于庄续腾和西林帕夏各挨了一下，戈工道挨了两个。战斗中的三个人都不普通，他们全都有自己的方法加快恢复速度。别看戈工道吃了个双倍，他的身体基本素质本来就更强，能承受的总剂量相对较大，所以他们三个同一时间恢复，然后又战到一起。 “卑鄙的家伙！”庄续腾和西林帕夏异口同声，而戈工道则骂了句：“两个混蛋！”这三个人的恢复速度太快，以至于夜莺和岩雀都没能找到开枪的机会。她们两个奉命把车子开远点，完全避开了震撼弹的效果范围，可距离也提升了瞄准难度。加上戈工道体型遮挡效果太好，两个人刚刚用影从枪锁定西林帕夏，三个人就又开始乱战。 他们的速度几乎一样，力量和技巧各有千秋。庄续腾和戈工道占了配合默契的优势，而西林帕夏又飘又飞，即便双脚离地，她的灵巧性和动作的突然性也不受影响。超算武技需要在持续接触的情况下才好发挥全力，其中“摸力”这一步相当重要。偏偏碰上这么个滑不溜丢的家伙，而且就算碰到了，她的发力方式也和常人完全不一样。 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不需要“力从地起”的对手，庄续腾感觉很难压制住西林帕夏的灵活性。而她除了左臂的盾牌，全身上下都是武器，就连后背都能喷出酸性液体，不可谓不毒。庄续腾和戈工道一个劈刺，一个砸砍，加上影从枪，两个人好不容易形成一张大网，总算没让对手跑掉。而随着战斗进行，西林帕夏的衣服越打越少，几乎都快裸着与他们两个战斗了。 这可真不怪他们两个，主要是这个女人安装的武器类植入体。她特别喜欢各种弹出式武器，除了刀刃尖刺之外，还有毒液、飞镖、锯齿、电击刺、高频闪光灯……这些东西首先摧毁了她自己的衣服，然后才会向两人发动出其不意的攻击。为了不让西林帕夏跑掉，两个人也不能为了闪避而让开位置，所以或多或少受了伤。 三个人的血都在地上，相对多一些的还是西林帕夏。她执着于皮肤下藏武器，为了能让武器露出来，她就不能外穿装甲防护服。她的防御全都来自装甲皮肤，而植入体武器也有副作用，所以为了控制总体副作用，她也无法使用最好的装甲皮肤——哪怕与专业的雇兵或者镇暴打击分队相比。 长刀和破甲锤让她皮开肉绽，有些伤口甚至见骨，但这个女人仿佛浑然不觉，继续保持着亢奋的战斗力。庄续腾渐渐看明白了，这女人的战斗力主要来自于植入体，她的意识给植入体下达命令，如何运动主要看植入体的功能，而不是她有什么武技。之前抓不到她的运动规律，主要是因为不熟悉这种飘忽的战斗姿态。如果不将她看做一个飞舞的人，而是看做一个可以悬浮在空中，有着四个较长肢体武器和一个较短圆球武器的战斗装置，她的动作就突然有规律了。 “手是脚，脚也是手，手脚不分，前后上下一样！”庄续腾当即喊出了西林帕夏的运动方式，戈工道眼神一凛，立刻心领神会。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立刻变为单手持刀，另一只手或抓或拿、或戳或砸，一下子游刃有余起来。 庄续腾也是一样，他们两个根据身高分配工作，一个主攻高处，一个从下往上攻击。两个人加大压力，展开逼迫，而西林帕夏立刻做出了与之前重复的应对动作，这个动作就在两人的预计之中。他们一人用一手，分别抓住了西林帕夏的两条腿，同时挥动另一只手的武器，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西林帕夏瞪大眼睛，生命威胁让她寒毛直竖。为了脱困，她直接扯断双膝的链接，用最大功率向上飞起，来一个断尾求生。可她刚刚起飞超过戈工道的高度，三枚由两姐妹发射鬼影能量弹接续而至，直接爆了她的脑袋。 她没能落地，因为长刀和破甲锤前后夹击，一个贯穿心脏，一个击碎脊椎，把她直接定在空中。 第364章 挖坟分尸 “打得好！”庄续腾和戈工道同时竖起大拇指，表扬夜莺、岩雀姐妹的及时射击。刚才如果不是她们打出了关键的三枪，西林帕夏真有可能通过断尾求生逃出庄续腾和戈工道的控制网。 留下两只脚，换得两人少了两只能用来封锁的手，再借助空中转向的灵活性快速逃脱。一旦拉开距离，庄续腾与戈工道就很难再把她抓住。之前能把她封锁住，靠的是示敌以弱，靠的是出其不意，靠的是让敌人过于自信而麻痹大意。如果再来一遍，西林帕夏肯定不会向两人同时发动攻击，只会来两场一对一。 虽说一对一单挑也不会就怕了她，但是损伤肯定会比现在更大。戈工道抽出长刀，按照师父教导的习惯准备将她脑袋斩下来，庄续腾突然伸手拦住了他。“道哥，把尸体完整带回去。她全身上下都是植入体，我可以拿来做实验。” “试验？你又不是科学家……”道哥挠挠头，有点不理解，但还是把刀收了起来。“你不会想拆了植入体卖给黑市吧？” “我不会做那种害人的事情！死尸的植入体积累了大量副作用，排异反应要人命！道哥，我想继续研究一下植入体副作用，看看兰奇症的各种变化。这些植入体正好拿来练手。” “嗯，好吧。不过别让墓园帮发现。他们若是知道你用九头长老的尸体做实验，绝对不死不休。”道哥提着长刀，看了看直升机，说道：“我去检查一下坠机现场，杀人灭口要做得干净一些。” 庄续腾点点头，他先让姐妹俩继续保持电磁压制，直到打扫战场的行动完成为止。而他用幽影之眼仔细检查西林帕夏的尸体，绕开植入体，从血肉部分穿刺一刀，破坏她的大脑，确保她死得彻底。 夜莺将车开过来，然后帮着庄续腾检查西林帕夏身上是否有定位、通讯这一类设备，岩雀则去直升机那边检查。杀死九头长老这件事必须谨慎处理，绝对不能走漏风声，否则后患无穷。他们首先要确保凶案现场本地不会再引来支援，然后才能叫露西派人将这里清理干净。 第183节 直升机内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飞行员，另一个看起来像是医生，他们都在坠机时受了致命伤，不多时都死在机舱中。戈工道里里外外检查一番，确定这里没有危险，便让众人过来集合。 “奈客，帮我卸零件！这飞机上面最值钱的就是高精度地形雷达，把它拿下来，运到咱们车上。” 庄续腾点点头，按照道哥的指挥开始干活儿。他们四个人探讨了一下，觉得这个九头长老肯定是来救人的，不然不会只带了一个飞行员和一个医生就匆匆上路。根据他们对墓园帮的调查和了解，九头长老身边都会有四五个保镖，这次却一个都没见到。 对于这个现象，戈工道认为它与直升机的载荷上限有关。一般情况下这种直升机可以带正副两个飞行员，然后六到八个乘客，再加上一些随身行李。考虑到要全速过来，快落快起，才能将被围困人员救出去，那么飞机越空越好。根据飞机的情况，他们猜测要救的人大概在八人左右，或者人数少一些，但随身携带了相当贵重且有份量的物品。 他们在拆卸地形雷达的时候发现一个小保险匣，砸开后里面有十枚白金币，加上一些银行担保凭证，这些理所当然都进了团队的口袋里。飞机的冰箱里放着几瓶看起来很名贵的酒，一些可以长期保存的密封食物。只可惜这些东西大多都在坠机中破碎了，只剩下一瓶二十年前的“蓝月亮纯酿”。 “蓝色的液体，不知道里面掺没掺蓝色晶体，我建议你还是别喝。”庄续腾指了指飞机上的医疗箱，说道：“那里面都能放安全蓝，酒水里就更有可能了。” “说得对。这东西自己不敢自己用，送人也不合适，卖掉怪麻烦的。”戈工道想了想，把那瓶酒扔回冰箱里，一起摔碎了。“好，这下就不惦记了。” 他们四个人先把现场清理了一遍，值钱的收好，然后绕开任务中心直接与露西联系。“最高保密的清理服务。”他们只能这么说，多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好在墓园帮训练基地那边的行动已经进入收尾阶段，雇兵们刮地三尺，终于还是揪出了躲在避难屋中的八头长老以及陷阱师。经过一番激战，八头长老死于群殴，而两名陷阱师则被活捉——他们全都被打晕，勉强活着，被人捆绑着塞进了救护车。 一场大火点燃了墓园帮的大宅，燃料中不仅包括墓园帮人员的尸体，还有这次战斗的大部分痕迹。雇兵们开始撤退，他们根据任务中心的指示远离沛城，肯定要避开帮派的眼线，从其他安全的通道返回城中。而庄续腾他们也接到了可以撤离的指示，同时拿到手的还有一条撤退路线。 他们在荒野中绕了很远，避开高速公路，从沛城一条干涸的排水渠进城，从一座老制造企业的厂区回到城市道路中。几个人匆匆来到音乐餐厅，戈工道和岩雀在车里留守，庄续腾与夜莺上楼去找露西。 干掉九头长老西林帕夏这件事，只有当面说才够安全。 听到这个消息，露西朝庄续腾竖起大拇指，然后一直摇晃着，看起来不完全是表扬。等她听了整件事之后，大拇指才放下，而她终于叹了口气，说道：“真不怪你们。” “我也是这么想的。”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谁也想不到直升机里会是个长老。” “有一个算一个，西林帕夏肯定是沛城帮派领导人里面死得最轻易的那个。她急匆匆过去，应该是为了救她女儿，一个新晋的七头长老——她和八头长老躲在一起，被堵在地堡里干掉了。”露西说道：“根据现场发现的文件可以得知，训练基地之前由那个八头长老经营，正要移交出去，于是便在来接手的七头长老面前演示运行一番。” “七八九头长老各死一个？” “对。不过七头、八头长老死得再多，也没有一个九头长老带来的影响大。而且这次死的是最年轻的九头长老，她的战斗能力是最强的，野心也最大，在很多场合里都与今日集团的高管站在一起。” 庄续腾微微皱眉，问道：“我怎么感觉这个西林帕夏就像是蝰蛇，站在帮派与公司之间，充当代言人或者白手套？” “这一点还不是非常清楚，因为打入帮派内部了解到这个层级信息的难度很大，我们之前没有必要花那么大的代价——但是现在不同了。”露西想了想，说道：“让道哥把开车到停车场，给那里的小子说水牢车位，停好车之后一起上来吧——我有些事情要交代。” 过了一会儿，戈工道和岩雀来到露西办公室，只见她在办公桌上铺开一张沛城的城区图，用记号笔在上面画了很多符号。庄续腾和夜莺抱着双臂站在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 “道哥，我们要和墓园帮好好打一场了。”庄续腾抬起手，捏了捏鼻子，说道：“咱们四个，给整个雇兵－中间人行业找了个不得不接的大活儿，露西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墓园帮的复仇。” 露西没有抬头，边画边说：“墓园帮肯定要实施报复，九头长老毕竟是他们最核心的力量，一定不能白死。如果让他们知道具体谁干的，一定会以压顶之势扑杀上来。即便不知道是谁干的，他们也绝对不会耐心调查、小心求证，而是先展现力量，杀起来再说。” “在这种情况下，咱们——我说的咱们就是咱们几个，不包括其他中间人——咱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扩大战斗规模，弄出一个全面战争来。分尸任务的几个中间人必须深度参与这次事件，还要尽可能把更多人拉下水。咱们绝对不能成为唯一嫌疑人，因为没有任何中间人能够独自承受墓园帮的攻击。同理，其他领头中间人也不能被集火。” 戈工道嗯了一声，说道：“对！如果某个中间人或者雇兵扛不住了，胡乱攀扯，误打误撞猜中是咱们干的，墓园帮不管信不信，咱们就会是下一个目标。” “分尸行动必须继续下去，这就是我的解法。”露西说道：“墓园帮打出来，咱们就打进去，他拆全城中间人的家，咱们就去拆他家。地图上这些是墓园帮的地盘，这些符号分别是经营场所、制造工坊、仓库、帮派活动场地、渠道枢纽……” “你全都记住了？”戈工道看着地图上四十多个图标——这个数量还在持续提高——感到非常惊奇。 “没有，我从情报官那里实时得到指导。”露西指了指自己耳朵，示意耳机就在面具后面。“之前咱们为了帕洛维奇的任务，专门收集了墓园帮的信息，看来没有白费。我会找代理人将这些地点公布出去，免费放在中间人的信息网络里……” 戈工道搓搓手，显得很兴奋，说道：“咱们留下最好的……” “不，最好的基本都要放出去，只有让更多人尝到甜头，才能更好地分尸。”露西说道：“仓库给他们，作坊给他们，咱们的目标是九头长老。” “这样好吗？”夜莺感到非常害怕。如果目标是九头长老，那么她和岩雀就要跟着道哥和奈客参加行动，而她们姐妹两个并非擅长战斗的人员，自身安全将很难保证。“虽然已经杀了一个，但这不影响后面的任何一个。我的意思是说：九头长老自己就很强，还有保镖。” “这些我当然明白，但你们好好想想，墓园帮开始攻击之后，这件事到什么程度才能终止？”露西问道。 “首先不可能有谈判，中间人是分散的，无法作为谈判目标。”庄续腾已经想清楚了，便解释道：“然后不可能调停，不管是帮派还是pcpd、镇暴打击分队，他们没有人想让这场战斗停下来。市民们会希望休战，但他们的想法没人在乎。” “唯一的办法是让墓园帮解体，逼迫今日集团来接手——不管是直接扶持还是替代，都是可行的。”庄续腾说道：“帮派底层人员杀再多也没意义，只有杀掉九头长老，让墓园帮乱起来，乱到大家都看到它即将解体，它才会真正失去战斗能力。还有，我建议先不管办法让镇暴打击分队背锅，反正帕洛维奇本就想干掉墓园帮的长老。” “嗯，我也想到这点了。之前咱们还了人情，推掉了他的任务，他就去找别人，结果还失手了……得让墓园帮知道这件事。还不能一上来就知道，得让他们费点劲。夜莺、岩雀，我要加强情报工作，这段时间你们先跟着我。” 庄续腾和戈工道一听就明白了露西的心意，她要稳住夜莺和岩雀，避免她们两个被墓园帮可能的攻势吓着，心慌意乱的情况下犯错误。留在身边，做一些信息类的工作，避免直面第一线，对整体大局有利。 “我们……我们有队伍，接什么样的工作要一起商量，你直接把我们叫走可不行。”夜莺摇摇头，说道：“你可以发布指名任务，报酬这一部分还要考虑到我们两个离开后对道哥和奈客的影响。” 奈客笑了，道哥听到这话之后也赞许地点点头。“我说个意见吧！”戈工道摆摆手，拿出老大哥的状态，说道：“现在主要目标是对付墓园帮，分得太细了会降低效率。我看，露西这边更关键，你们两个好好展现实力，不要有后顾之忧。但是，夜莺和岩雀优先还是我们队伍的成员，没有她们两个，我们也干不好活儿。” 露西点点头，顺着往下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不拆你们队伍，只是在你们没找到合适出手机会的空闲时间，让夜莺和岩雀打个零工。没办法，她们两个的技能随时都有用，你们两个就没那么好使了。” “是滴是滴。”庄续腾笑着对两姐妹点点头，让她们放心在露西这边发挥作用。 第365章 回收工作 庄续腾四人在楼下餐厅一起吃了顿早饭，内容是简简单单的速食泡面，只不过放在锅里煮开，一人加了两个煎蛋和两根肉排。 蛋也不是真正的蛋，一种有蛋粉加水凝固后再烹饪的人造替代食物。肉排的味道来自于各种食品化工材料，营养成分则来自蛋白虫的粉末，同样是塑性再加工的现代工业产品。现在大家都吃这个，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关键是它们的味道挺不错的，舌头和肠胃都没有异议。 四个人用这段时间休息放松一下。黎明之后，沛城一定会变得更加危险和混乱，墓园帮将会展开他们的报复行动，而这家音乐餐厅恐怕难以幸免。 没办法，这里是露西的工作站，名声已经传扬来开，想要收回去肯定是做不到的——可惜了这个今年才装修好的店面。昨天晚上雇兵们进攻了墓园帮，如果今早就开始关门歇业转移财产，就会显得特别心虚。尤其是九头长老之死目前只有五个人知道——如果加上流星那就是六个人——为了装作此事与自己无关，音乐餐厅必须正常营业，必须用没有防护的状态来迎接第一波攻击。 能挺过第一波，之后就可以上各种手段，包括将庄续腾和戈工道派出去。当下，舞台要交给情报官们，要交给收集信息、展开侦查的各路好手，以及在各方势力中间合纵连横、搅动情势的说客们。 “你们两个互相照应着点。”庄续腾不放心夜莺、岩雀两姐妹，专门嘱咐她们：“小心墓园帮还有其他陷阱师，小心其他帮派的陷阱师。多张几个心眼儿，行动的时候谨慎一些。你们的植入体贴着脑子，一旦出问题，那就是大问题。” 戈工道挠挠头，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们两个不懂信息网络……反正你们记住，遇到难题就找我们，智力之外还有拳头可以解决问题！” “知道啦！谢谢你们。”夜莺眉毛弯弯，笑着点头，说道：“你们两个说这么多好听的，是不是想让我们两个请客吃饭啊？” “诶！你猜对了。”庄续腾拿起餐巾抹抹嘴，然后说道：“我走了，还有好多工作要做，也还要去趟诊所，把抚恤金的事情搞定。随时电话联系！道哥，快走啊，走慢了就得咱们掏钱了！” “嘶……你还真无耻！”戈工道坐着纹丝不动，说道：“你先走吧，反正我还有车。你去做你的活儿，我去找我的人。普林斯一直没回我信息，我要去看看。” 庄续腾拍拍道哥肩膀，对着正朝他竖中指的两姐妹摆摆手，立马开溜。他从露西的专门车库取回车辆，检查一番之后便开着前往希望诊所。如果要对九头长老的尸体动一些手脚，那里是最好的地方。 希望诊所的医生森德·瑞斯还是那副疲惫不堪、胡子拉碴的模样，他的白大褂仿佛永远洗不干净。庄续腾将车子停到诊所门前时，他嘴上叼着烟，手里提着两个黑色大垃圾袋，赶在垃圾车清晨到来之前扔掉它们。 “来干啥？准备继续进修？”森医生从庄续腾车前走过，自顾自先把垃圾扔掉，空出手来掂着烟头，吐了口烟雾，便倚在门边眯起眼睛盯着他。“先说明你的来意。我这里是个诊所，可不是个试验机构。上次……可以算是最后一次。” 庄续腾关上车门，皱皱眉，说道：“怎么了？我没招惹你吧？我也没把人治死啊！那谁……治疗之后，他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他死了。” “与我的治疗有关？”庄续腾摇摇头，表示不相信。他用死灵法术拔除病患的怨气，减轻植入体副作用，再加上自费买了正确的药物，对患者的兰奇症进行治疗，情况只可能好转，寿命只可能延长，怎么会…… “你的医术不错，兰奇症和植入体病都有了好转，也让他有了更好的新陈代谢。但是他对蓝野人的吸收能力大为增强，一下子过量，没两天就死了。” “那是毒品的问题，不是我的。”庄续腾说道。 “总之，你别再我这里展现医术了。”森医生说道：“来我这里的人基本都已经绝望，他们的生活状态、心理状态都完成了调整……你想救人，就去救那些对自己还保有希望的，还知道正常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我没那么多挑挑拣拣！而且病人属于他们自己，并不是你的专有物。我可以不略过你去接触病人，但你态度最好摆正！别朝我甩脸子。”庄续腾用力一摆手，掏出钱包，拿出两枚白金币。“我要用你的手术室，十二个小时，这是租金。” 森医生看到白金币，眼睛一亮，丢掉烟头，不等踩灭就伸出手来接过钱币。他掂了掂白金币的重量，放在眼前仔细查看，然后带着微笑说道：“行，十二个小时，二号手术室是你的了。如果用了药物或者损坏器具，你还要再掏钱。” “少于一千欧元的损耗，别再找我算账！还有，推个手术车出来，你总得有个拿钱干活儿的样子！” 看在钱的份上，推手术车这种小事自然不麻烦。庄续腾支走医生，用床单盖住西林帕夏的相貌，将她转移进手术室。希望诊所手术室的设备简单却够用，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任何监控。用这里的东西，不存在泄密风险。 不过庄续腾还是要小心生物信息泄露，比如西林帕夏的身体组织、体液或者其他可能具有特征的东西。等做好应对这些的准备后，庄续腾便开始对九头长老施展亡灵法术。 使用死灵法术让尸体重新活动起来，让法术能量充斥尸体全身，利用法力与影从能量的近似性，不仅可以驱动尸体，还可以启动植入体。 植入体副作用只能作用在活性的身体上，而死亡降临产生的冲击会让植入体瞬间产生大量副作用反应，它们无法转移，便会在植入体内部积累。这些积累的副作用相当危险，如果它有机会释放，会重现死亡降临的感觉。 植入体的新主人将不得不承受一次死亡降临。如果身体素质本来就比较差，或者精神压力很大，来自植入体的濒死感觉真的会导致死亡。就算身体和精神比较好，这种冲击也会造成各种各样的损伤，给健康留下永久隐患。 黑市上处理尸体来源的植入体的办法就是靠人，将它们装到一些诱骗来或者强绑来的无辜者身上，让他们吸收冲击，然后再活体取出。如果有些植入体价值较高，或者有人愿意额外出钱，黑市的不法商人还会让植入体多做几次“缓冲”。 所谓“二手”植入体，其实已经不知道实际过了几手。这种植入体，除了副作用问题外，还因为在不知道什么状态的多人体内进出过，其他潜在的健康问题也很大。 一直以来，植入体的回收再利用难题都无法解决，只有幸福愉快的晚年生活与安详离世的方法算是个变通的解决方案。庄续腾想要另辟蹊径，用死灵法术尝试解决这一问题。如果能够成功…… 庄续腾集中精神，专注控制法术，不断用死灵法阵抽取怨气。西林帕夏的怨气极重，一方面她安装了大量植入体，本来副作用就大。另一方面，她死得太突然，死得太“憋屈”。这样的死人，怨气会是寿终正寝人士的数十倍。 “我完全能理解你的憋屈。”庄续腾不仅用法术抽取怨气，口头上也不忘“开导”一番。这不是精神变态，而是根据光明教会典籍中安息仪式相关内容来的。“你本来就很焦急，突然遇到意外，遭遇灾祸不得不应对。在剧烈的情绪变化中，你选择断尾求生，但仍然没能逃得性命。心情的大起大落反应到思想和身体上，立刻制造出巨大的冲击。你的怨气就来自于此……” 西林帕夏睁着眼睛，两颗植入体眼球分别向右和向下，根本对不了焦。她用一张死人脸对着庄续腾，表情僵硬而充满怨恨，却不得不继续听庄续腾在那里叨叨。 “或许你内心充满愤恨，还想着变成怨灵实施报复，但是你死心吧！有我在，你就算成了幽魂，也会被法术抓起来，变成我的力量。我给你第二种选择，就是将怨气全部释放光，然后接受光明教会的安息仪式，彻底与这个世界告别。” 其实西林帕夏没有选择，她命都没了，一切都被庄续腾拿捏，岂能反抗？光明教会之所以研究出那些安息仪式，并不是为了让死者有个选择，而是安慰生者。在安慰的过程中，能让尸体状态显得更好的一部分操作手法和法术诀窍被筛选和保留下来，就成了现在的仪式。 一边是死灵术，一边是光明教会的安息仪式，这两种“技术”从道德层面可谓两个极端，但在实用主义者庄续腾这里，不过是左手、右手的问题。他将死者的怨气抽取出来，大部分塞进怨灵的法阵中进行储存，实在多出来的部分就用休眠法阵转移给小白鼠。由于量实在太大，白鼠最终不可能活下来，他干脆就使用“大水猛灌”的方式，往每只小白鼠身上转移超过其致死量的怨气，变相提高自己携带白鼠的总承载量。 经过四个小时不间断的努力，西林帕夏的怨气已经被抽空，变成与安详逝者类似的状态——唯一的问题是她的表情还是原来那样，没有因此变得安详。庄续腾稍作调整，让她瞑目，接下来就得取下植入体，看看它的状态如何。 庄续腾并非专业的植入体医生，他的手术经验为零，操刀技术完全靠超算武技撑着。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能保证可以正确拆卸那些复杂度较高的植入体，尤其是多部件、分体式的植入体。嗯，在所有植入体中，眼球的集成度最高，整体性最好，拆这个。 在超算武技的支持下，庄续腾费了一番手脚，终于小心翼翼拆下一颗眼球。从植入体的铭文看，这是一个“鹰目77－c型视觉增强眼球”，具有双焦距、红外、暗视和视野标定功能的植入体。庄续腾把它拆下来之后，稍微清理一下，就用诊所手术室的设备对它进行检验。 希望诊所接待的主要病人是长期植入体副作用引起的慢性病以及兰奇症患者，这里配备了植入体状态检测仪。检测仪会将影从能量引入植入体，让它进入激活待命状态，分析它的工作效率，得到与副作用、安全性、功能完整性等方面共八个方面的数据。 这个眼球的综合评分为78／100，良好。这个成绩，放在新植入体中算不错的，完全可以考虑购买，与二手植入体比则是完全碾压。举个例子横向对比一下，夜莺和岩雀的信息刺探植入体，购买时的评分也就在六十多一点，刚刚及格。她们两个被劣质植入体拖累了发展前途，但六十分的植入体已经可以满足工作的基本要求。 另外，零分不是最低，负十才是。负分衡量的是安装的直接致死风险，负十这个分数代表装这个植入体，十个人里面会死十个。 “很好很好！”庄续腾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如果着急用，78分的植入体完全可以接受；拿去卖，这种品质的货有多少就会被消化掉多少。更关键的一点是：78分的植入体，谁也想不到它是从死人身上弄下来的，这一点就可以大大保障交易安全。 不过去除植入体铭牌编号等操作也不能省。万一这些植入体有过登记，万一有人非要追查到底…… 庄续腾将那颗眼球放下，盯着手术台上的尸体开始思考，他要把前前后后想明白，再对它进行处理。一开始，他只是想试试死灵法术，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现在这一目的已经达到，就可以考虑通过这个技术挣钱了。 “不管是正确拆下植入体，还是处理植入体的编号、抹掉它的身份信息，都需要找专业人士，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墓园帮九头长老的风险还是太大了。”庄续腾看着尸体，思考能否先把纹身拆下来，然后还需要去掉指纹、掌纹、牙齿等关键部位。“呃……我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有没有在体内留下身份特征标志。如果她在骨骼层面或者植入体上刻了自己是谁，这件事还是会漏出去……” “不行，不能因小失大。”庄续腾克制住自己的贪欲，下了决心：“不能找别人处理尸体，能拆多少就看我的运气，剩下的全都彻底销毁！” 第366章 浮空术 对于帮派成员，庄续腾心狠手黑，拿起手术刀和锯子，将西林帕夏完全拆开。幸亏提前做了保护，没有让帮派的黑血污染手术室，不然剩下的时间肯定不够他打扫卫生的。 拆下来的植入体集中放在一起，剩余的身体部件做了特征消除处理，装进另外一个袋子里。随后，庄续腾将东西收拾齐整，对手术室进行消毒和“无痕迹”处理，确保这里不会留下西林帕夏到此一死的任何证据。 他提着两个袋子去办公室找森医生，看到他很罕见地坐在办公桌后面，两只手都放在桌面以下。以幽影之眼观察一下，确认桌子下面有影从器反应，从强度和特性来看很有可能是影从枪。庄续腾想了想，觉得森医生不太可能起了杀人截货的念头，大概率还是为了自保。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杀人灭口，你不用那么紧张。”庄续腾面带微笑，放下袋子，然后搬椅子过来坐在森医生对面。“顺便一说，我能在你出手之前干掉你，而且就算你先开枪，除非运气爆棚直接命中要害，否则你也打不死我。” “不杀我？” 庄续腾嗯了一声，说道：“不杀你，没那个必要，而且我还想和你长期合作下去。我还会再来，用你的手术室，以研究植入体副作用综合症以及兰奇症的名义，做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除了手术室的租金，我还会给你一笔封口费。” “还给我钱？”森医生舔舔嘴唇，终于将两只手拿到桌面上来。他在手指上戴了两个影从枪戒指，看起来应该是黑市产品，肯定不会好用。实际上，森医生从未使用过这两把影从枪，他这一生仔细算起来，只是对天空开过三枪，没有打伤或者打死过人。 第184节 “我有一点不明白。”森医生干脆摘下枪戒，表明自己放弃威胁改为谈判：“你看起来很有钱，自己弄个手术室不行吗？” “或许以后会弄，这不影响我现在在你这里操作。”庄续腾说道：“你我各取所需、互不打扰，这就是一个不错的合作。我给你的钱，你可以提升自己生活品质，也可以拿去改善诊所环境，或者尝试多救几个人，这都随你，总之有钱比没钱好。” “我明白了。我……”森医生明显犹豫了一下，他咬了咬牙，终于鼓起勇气问道：“这钱，我能拿的心安理得吗？” “能！”庄续腾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然后将“抚恤金”拿给他。 “应该不会有人来问你，如果有，你就说不知道，没有这回事，然后告诉我一声。”庄续腾说道：“我不给你留电话号码，一切联络都面对面进行，这样相对安全。” “我的确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也不关心，只要别牵连诊所就行。” “给可怜人开的诊所很少，我不会伤害这里的。”庄续腾站起身，提起包，连句再见都没说就径直走了。他很清楚一件事，想要保护这个珍贵的诊所，最好的办法就是少和它发生联系。现在他没有别的去处，只能来这里过渡一下。如果能够建立起植入体的生意链条，他肯定会自建一个操作室，可以更加隐秘、更好控制风险。 接下来还有两件事要办，一个是焚烧掉九头长老的残块，另一个就是看看植入体的价值。沛城最好的焚烧炉都在火葬场，但那里有太多监控摄像头，里面的员工与帮派也有联系。黑市上那些从尸体上扒下来的二手植入体，其中相当部分都是从火葬场搞到的。万一有人将他的行为告知墓园帮，他就很可能成为被调查目标，所以庄续腾肯定不会去火葬场给自己找麻烦。 在沛城找个无人的角落，用掌心火点燃尸体，倒一些汽油做助燃剂，就能把切碎的尸体烧成灰。至此，墓园帮的九头长老西林帕夏彻底销声匿迹，尘归尘、土归土，至少她的生物部分已经进入了循环。除此之外，那些标志性的弹出式手刀、盾牌、尖刺和榴莲头装甲体，要么被铝热剂融化，要么破坏之后扔进沛河，就算找到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至于剩下的那一包植入体，庄续腾将它们先带回住宅，置于冷藏之下，捂一段时间再考虑出手或者利用的问题。 推开过来撒娇的肉包，庄续腾仔细清点这一次的收获。他从西林帕夏身上一共取下十二件植入体，包括两只眼睛、强化的胃部和肝脏、脊柱缓冲电池组等等。但是庄续腾最想得到而且最有价值的那套东西，也就是让她可以浮空移动的装备，没能拆下来。 它太零碎了。尽管庄续腾非常小心，但它分为二十四件，分布于身体各个角度，之间用能量和控制网层进行连接，大部分就埋在皮肤和器官之间。庄续腾好不容易把它拆下来，放在仪器下面检测，然后就看到了0分。这说明植入体已经损坏，完全没必要安装，也就没有任何价值。 庄续腾也不知道自己哪个地方的操作有问题，看来专业知识和技能还是不可缺少的。那套浮空植入体具有西林帕夏强烈的个人特征，既然无法用，那就在铝热剂的高温中完全销毁。不过庄续腾分析了那套装置的工作方法，到时产生了一些新的思路。 他可以尝试用怨灵仆役协助自己移动，比如把它作为隐形的垫子，在他需要改变运动方向的时候提供支持。之前，他主要用怨灵触手来实现这一点，把它们当成绳索一样使用。只不过怨灵触手提供的拉力很有限，最大法力都不能把自己提起来，因此应用的场景很少。 现在他换了个思路，把怨灵仆役当做自己，让它们模仿自己的超算武技，用侧向的、持续的力来改变运动状态。庄续腾可以用这种技巧化解野猴帮干部的强悍力量，相对而言，怨灵仆役与自己互相配合，应该能更好完成这个任务，起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西林帕夏的植入体就是这么干的。她浮空时不停在移动，身体时刻处于旋转之中，速度很快、变化很多。庄续腾用幽影之眼进行观察，可以看到很多条影从能量线，如同溜溜球的绳索一样缠绕着她，通过旋转来获得浮空能力。 与直接静止悬浮在空中相比，这种移动方式相当节能，西林帕夏消费得起——唯一的缺点就是转起来有点晕。想要真正以各种姿态都能悬浮或飞行，那种级别的植入体就得找找四大集团，它们给顶级强化人或有配备。反正公司业务开拓部的高级经理都没有飞行植入体，她从直升机跳下来的时候还需要扒拉墙面进行减速，不然摔一下也挺难受的。 话说回来，庄续腾觉得自己可以模仿西林帕夏的移动方式，让自己在空中的时候能够多一个选择。经过这么多次战斗，他发现一旦跳到空中，那就会身不由己。只要对面经验丰富、反应迅速，一定能找到各种办法让跳起来的对手吃亏、吃大亏。 超算武技也建议保持在地面行动，这样才能快速变招，用步伐、身体姿态和双臂的灵活操作发挥“技”的优势。但是这种打法非常理想化，实际上很难保证“永远留在地面上”。 世界是立体的，不是平面的，雇兵要处理各种情况，免不了要离开地面。庄续腾很庆幸自己还有死灵法术，还有怨灵仆役可以当帮手，这让他多了一种选择。如今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研究一下怎么让自己在空中转起来，并在转的过程中，对自己施加推挡和拨弄的力量。 想要做到这点，就不能用触手。触手形态的结构太简单，只有推拉这两种基本方向，玩不出花来。他需要把怨灵仆役整个张开，如同果冻一样把自己包裹在内。这个“果冻”当然是透气的，它只是一个力量的媒介，并不是实物。接下来，庄续腾要让“果冻”揉搓自己，教会它发力方式。 超算武技可不包括这部分，但是巫妖大师研究的超缓存“武技”却有点沾边，可以改造一下。超缓存武技本就是将放出去的怨气当成皮肤的扩展，如同伸出有感应能力的神经网，一方面提高庄续腾的触觉灵敏度上限，另一方面还可以建立更复杂的神经反射系统。 既然它可以当做神经网络来用，那么加上相当于“肌肉”的一部分力，是不是很类似新的肢体了呢？庄续腾开始折腾自己，他很快发现光有神经和肌肉还不行，他还需要“骨骼”，也就是给这些力提供支点。 “完全的果冻形态太复杂，根本教不会，或者就算教会了，也没法快速反应，缺少实战价值。”庄续腾自从有了好脑子就不吝啬思考，他已经走上了具有自身风格特色的武技之路。“必须让果冻达到条件反射级别的响应，不能比我低两级以上。” 换言之，庄续腾超算武技现在是六闪的水平，那么果冻就得在四闪以上，否则就是拖累而不是助益。虽然庄续腾具备六闪的全部经验，但如何训练“果冻”，却没有人可以教他，只能靠自己摸索。好在他本来就要继续提升武技，“果冻”相当于他的磨刀石，同时也是个不错的对手。庄续腾努力发挥想象，将自己的才智以及刻苦用在“果冻”上，还真给他找到了一点感觉。 当天，他在空中实现了“滑铲”，也就是稍微改变了自己的跳跃弧线，而且这个动作还不是无意中蒙出来的，而是有意识实施，然后获得成功。虽然这种改变的幅度很小、反应速率也很慢，但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开始，证明他的思路是有可能成功的。 “最好的老师就是敌人，西林帕夏的空中舞蹈值得学习。她在绝对速度和力量都不占优的情况下与我和道哥形成僵持，可谓把‘奇’发挥到了相当水平。”庄续腾一边操练，一边仔细回忆西林帕夏的空中姿态。 得益于庄续腾的强大记忆力，他能够还原战斗的很多细节。实际打的时候，没有那么多思考时间，只能说想得很快、想得正确，但不够全面。如今复盘，庄续腾能够细细品味当时的情形，并将思路从“我怎么应对”变为“她如何做到”。这个角度的改变，给庄续腾提供了难能可贵的思路和启发。 接下来的几天，准确说是三天，墓园帮开展了很多调查行动，沛城逐渐有了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感觉。根据道哥带回来的消息——顺便一提，普林斯平安，她只是在执行雇兵任务。从时间上看，她很有可能就在墓园帮训练基地，参与的就是分尸行动。 根据道哥的消息，墓园帮已经开始对雇兵以及中间人动手，只是目前很没章法。从执行者和行为结果看，墓园帮并不知道谁端了他们的训练基地，还有所顾虑，不想对所有中间人开战。这两天发生的冲突主要是墓园帮中底级成员的自作主张，看到身边的雇兵就打一顿，以为这样就能让上级开心。 很有可能墓园帮还不确定九头长老西林帕夏是不是死了，暂时只能给她判个“行动中失踪”。综合各种流言来看，墓园帮认为训练基地的八头、七头长老肯定死了，陷阱师和培训人员、部分中层干部受到损失。他们当前的主要任务还是搜索西林帕夏，如果她还活着肯定要进行援救。只有他们确认或者相信西林帕夏已死，真正的打击报复行动才会开始。 现在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其实城外训练基地的一把大火已经搅动了风云，沛城各方都在打探消息，不想在这场风暴中吃亏。尤其是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他们太喜欢坐山观虎斗了，这一次肯定要玩一手平衡，好让斗争双方早点进入死缠烂打、不死不休的状态。不过中间人——尤其是分尸行动的参与者——很清楚这一点，正在尝试各种办法把山头上坐着的虎拉下来，成为“无可奈何的盟友”。由于镇暴打击分队的实力很强，尤其他们的信息攻防能力不弱，行动积极性也很保守，所以pcpd就成了主要目标。 只要能把浑身都是破绽的pcpd拖入乱战之中，镇暴打击分队一定会被牵连，想不下来都不行。 此时，感受到异样的莫甘娜来找庄续腾，向他打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367章 黏黏糊糊 莫甘娜来的每一天都能让庄续腾忘却烦恼、心情舒畅。尤其是碰到休班，他们两个人可以黏糊一天两夜的时候，更是如同节日一样。从知道莫甘娜要来的那一刻开始，庄续腾就已经进入飘飘然的状态，思维与行动能力会提升一个等级。 他会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准备一些简单而精致的餐食，其数量一定要保证两三天内不用走出家门就可以吃饱吃好。他会提前拉着肉包去锻炼身体，一定要把它的体力消耗到除了趴着睡觉不会有其他愿望的程度，这样可以避免被它打扰。他还会为布置一下房间，比如在壁炉里生火，点上几根香薰蜡烛，在房间里播放舒缓的音乐…… 这些全都是跟戈工道讨教之后得到的知识，像是香薰蜡烛这种东西甚至是直接从道哥家里顺走的。怨灵仆役在偷窃方面越来越得心应手，庄续腾已经开始习惯性的不用双手，改用怨灵仆役干家务了。尤其是武技和身体素质训练之后，怨灵仆役就会比双手更方便。但他从来不会在莫甘娜面前使用怨灵仆役，一切触觉还是用自己的皮肤来感受才更加真实、动人。 至于顺走的东西，庄续腾会在用完了之后给戈工道说一声，免得他被普林斯追问物品的下落。万一那一对吵起来，庄续腾会觉得自己有责任。 营造好氛围后，他们会有很多事可以坐。而其中拍在第二舒服的活动就是两个人裹着薄被坐在地上，用沙发做靠背，将脚丫放在壁炉前，互相依偎着观看跳动的火光。他们都觉得这样最放松，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被摇曳的火光驱散，所有烦恼都在火焰中化为乌有。 “再给我倒点水，只要水就行，饮料越喝越渴。”莫甘娜用脚趾戳戳庄续腾的小腿，使出了“撒娇”技能。庄续腾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便乖乖去做。等他倒水回来的时候，莫甘娜已经离开壁炉，翻回沙发里，占据了扶手边最舒服的位置。 看来要谈正事了。随着交往的不断深入，庄续腾越来越了解莫甘娜的习惯。她会在不同的地点转换不同的状态来处理不同类型的事情，仿佛这样就可以拥有更好的状态。 果然，莫甘娜说道：“我发现中间人和墓园帮打起来了。” “事先声明，我这里的消息也是道听途说，不一定作准。”庄续腾把水杯递过去，然后在她旁边坐下，将道上的传闻都说了一遍。莫甘娜仔细听着，时不时提出自己那边得到的消息。 pcpd的关注方向主要还是墓园帮，毕竟总体上来说，帮派站在pcpd的对立面，雇兵和中间人是pcpd蓄养的狼，只要给够肉，就可以用来撕咬帮派。 “我很希望这次能有个好结果，比如把墓园帮整个铲除——但是pcpd里面，我说了又不算。”莫甘娜摇摇头，她显然对pcpd目前的工作状态非常不满。“最近局里的主要工作还是安全蓝，精力根本就没放在帮派上。不仅让普通巡警给贩售安全蓝的店铺站岗值班，居然还安排我这个侦探做同样的事情。难道他们以为我是个礼仪小姐吗？” 庄续腾挠挠头，表示很不理解：“给你安排工作的上司是新来的？他一点也不知道照顾你吗？” “或许他也不知道。现在局里新上了一套任务分配系统，说是什么可以动态调整工作内容，提高每个人的工作效率，我的任务就是那个系统发下来的。”莫甘娜哼了一声，说道：“我认为系统新上，操作者没弄明白里面的设置，把侦探看做闲人。” “原来是这样。我没想到pcpd还挺先进的，居然用系统来安排工作。之前我听情报官说，公司里才会用那种厉害的东西。” “那东西厉害什么？” “很难对付。”庄续腾说道：“如果想要混入公司就得先安排身份，然后还要有对应的工作内容，这样才有理由在需要的时间进入正确的地点。公司的那套系统不断变化，想要造出一个虚假身份就很难，给假身份安排假日程就更难。” 莫甘娜趴到庄续腾身上，用食指顶着他的脑门，嗔怪道：“满脑子就想着犯罪！大坏人一个！” “正因为是罪犯，这不就落到侦探手里了？”庄续腾嘿嘿笑了笑，用手抚摸莫甘娜光滑的后背，将话题引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对了，设备用的怎么样？还顺手吗？” “嗯，多亏你了。分析设备很好用，我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的检验项目，很快就能得到最终结果。” “目前结果怎么样？两个蓝是一种蓝吗？” 莫甘娜皱起眉头，说道：“有关联，但是低于我的预计。这件事很奇怪，好像他们真找到了一种方法来解决蓝野人的成瘾问题。我现在有点不太确定自己的想法……如果安全蓝真是一种好用的东西，让它替代蓝野人从而消灭毒品，好像完全能够接受。” 庄续腾摇摇头，抬手在莫甘娜的屁股上轻轻一拍，说道：“你想什么呢？！如果安全蓝是蓝野人的解药，那么对帮派来说，一手卖蓝野人，一手卖安全蓝，岂不是赚两份钱？我的看法是：绝不能相信帮派的道德水平，绝不能低估帮派对金钱的渴望和捞钱能力。” “嗯，有道理。反正实验没做完，结果也没出来，我在这里瞎想什么……”莫甘娜将身体靠过来，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不如人意，而我也越发感觉力量渺小、无能为力。最近这种想法经常冒出来，总让我很难受。” “我也一样。”庄续腾说道：“原来的我，觉得好好做份工，哪怕自己吃点苦、吃点亏，也能养活自己和照顾家人。结果，一个小小的变动就戳破了我的梦。成为雇兵、学了些本事，我重新有了能够掌控人生的感觉。但最近，不管是公司还是墓园帮，它们又开始提醒我生活是多么脆弱、掌控的感觉是多么虚幻。” “或许咱们两个都有精神问题。” “或许……不对，有问题的不是咱们，而是这个世界。”庄续腾说道：“我有个很简单的设想：假设这个世界没有帮派，它一定会运转得更好。” “我也这么觉得，但想要实现它可太难了。”莫甘娜说道：“墓园帮如此折腾，pcpd都下不了铲除它的决心，真令我失望。或许我应该加入镇暴打击分队试试，或者干脆去公司，加入探索影界的队伍，逃离这个世界算了！” 镇暴打击分队的确很有消灭墓园帮的想法，至少帕洛维奇这部分正是如此。不过，庄续腾仍然不喜欢园丁组织的行事风格，尤其是爆破建筑物牵连无辜民众。如果莫甘娜真要加入镇暴打击分队，他一定会劝阻，免得她涉及太深。 至于探索影界的队伍，庄续腾倒没有成见，他只是担心会很难再见到莫甘娜。“我听说影界的探索队都被隔离起来，只会在公司内部的高保密区活动。如果你去了，会再也见不到我的。”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你不用担心，因为我是教会家的人，公司不会让我进入核心部门，这和当年的一些安排有关。对了，说道安排，下周三不要安排事情，我带你去参加一个活动。先是慈善拍卖会，后面还有个酒会。” “去干吗？我怕给你丢脸。” “就是让你去帮我丢脸的。”莫甘娜笑着说道：“我得让他们知道，我已经被人祸祸，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你的工作就是证明我的眼光很差、审美很偏，永远不会喜欢他们那帮人。” “呃……考虑到你的优秀程度，感觉我会成为好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永远不能低估闲人想要拯救美女的闲心，我觉得我需要带着全套武器装备去。” “不用！会场不准带武器！”莫甘娜笑着说道：“好啦，你还当真啦！虽然你的确是给我当盾牌的，但咱们只要想不理他们就可以不理，谁要敢纠缠，谁就是在丢人！” “喔……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庄续腾学着肉包护食的动作张牙舞爪，表明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哈哈，这样也行。”莫甘娜趴在庄续腾胸口笑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问道：“你有合适的衣服吗？” “作为一个时刻惦记富翁钱包的人，我当然有出入各种场合的衣服。穿得正式点就行，是不是？” “嗯，正式点。”莫甘娜直起身子，两眼放光：“感觉你好像有各种衣服？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衣柜吧！” “没问题。”庄续腾起身，带莫甘娜到卧室，打开墙边的衣柜，将杆子上吊着的几件衣服拉到一边。他在柜子内部摸索了一下，手指抠着机关，将暗门打开。 “这面墙掏空了，其实还有这点深度。别的也放不了，只有一些衣服。”庄续腾回身从床头柜里拿出手电照亮，解释道：“为了避免影从能量反应暴露这里的暗门，因此没有装任何影从设备，连电线和电灯也没装。想要看清里面，那就用手电照亮。” 莫甘娜兴致勃勃，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打着手电往里面看。衣柜里的确有各行各业的衣服，大多是工装，从头到脚都很全。里面也有几套礼服，除了商店里可以买到的品牌衣服之外，还有一套是设计师定制款，出品人正是庄续腾的妹妹。 “那天你就穿这套！”莫甘娜伸手一指，就把这套衣服给找了出来。 “你眼光很好啊！一眼就看出这套衣服最好。” “我其实不懂衣服，只知道好东西都是突出人的，而不是用来给品牌或者设计师打广告的。这件衣服没有任何标牌，也没有曾有标志的痕迹，不管它是不是真的，总之适合那天的环境。”莫甘娜将衣服找出来，仔细看了看，随后点点头：“看起来的确挺好……这衣服好像没穿过？” “试穿的时候穿过，之后……”庄续腾双手一摊，说道：“一直没找到用它做任务的机会。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本……” “就想着干坏事！”莫甘娜把衣服放回去，继续朝里面瞥。她很快揪出一套pcpd的制服，看看衣服再看看庄续腾。“你冒充pcpd干过什么坏事？” “那件衣服一直没有机会用，不过很快就能派上用场。”庄续腾说道：“最近墓园帮给我们这个行业造成了巨大压力，我应该会穿着这个给墓园帮找点麻烦，顺便让pcpd不得不背点黑锅。袖手旁观的pcpd不是好pcpd。” “哦，原来你们果然有这种打算。怪不得局里有说法：去守店铺也是维持秩序，总比莫名其妙与墓园帮发生冲突要好。” “听听，这话多么讽刺！pcpd躲着帮派……” “我可没和他们那样堕落，我支持你的行动！”莫甘娜把衣服塞回去，然后关掉手电不再看了。“我不仅口头支持，我还愿意和你一起行动！” “啊？”庄续腾愣了一下，但转念一想，以莫甘娜的脾气性格，打击帮派绝对是她乐于参加的行动，并不存在勉强的成分。“好啊！我觉得挺好。不过你不能穿着pcpd来。我来假装pcpd，你得用热心市民的身份来。” “啊？你这么喜欢角色扮演的吗？就不能反过来，我是pcpd，你是热心平民？”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如果是pcpd组织雇兵干活儿，我一定是热心市民。现在的行动是中间人－雇兵发起，那么热心市民只能是你。” “好吧……不过你给pcpd当热心市民的时候还有钱拿，我给你当热心市民，你总不能让我两手空空吧？” “你又不缺钱。” “我缺存在感。” “好，按照市价给你报酬，顺便加上我的私人服务，包你满意！” “能先给个预付吗？”莫甘娜笑着说道：“我是指私人服务的部分……” “这不合规矩！”庄续腾坏笑着说道：“预付之前，总得让你免费体验一下。我来喽！” 第368章 平均脸 第185节 庄续腾和莫甘娜约好一起去给墓园帮找点麻烦，顺便“坚定一下pcpd打击帮派的决心”，不过这件事不能耽误下周三他们将要一起出席的社交活动。在那之前，庄续腾计划着去修剪一下头发，给自己做做脸，就算不能把路人脸变成帅哥颜，至少也要显得干净整洁才行。 这可是“占坑”的活动，绝对算得上人生中的大事，肯定要特别重视才行。 他从来就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便去请教道哥，结果他和自己完全是一路货色，只知道洗脸的时候要用香皂，基本这就是自身美容的尽头。庄续腾知道自己妹妹庄菲菲对这一领域肯定很熟，服装管理与形象设计是同一件事的两个方面，根本不分家。如果问她，一定能得到满意的答复，但也会过早暴露她哥要和她未来嫂子共同出席活动的秘密。 以那个妮子的性格，肯定会想方设法混一张入场券，做一个会场里的小间谍。而且以她的行业特点与混迹的圈子人脉，弄张入场券应该不难。 想来想去，还是去找露西打听一下吧，正好房子的事情也挺久了，差不多该有个结果了。庄续腾电话与露西约了一下，在她空闲的时候找过去。 最近露西挺忙的，夜莺和岩雀也跟着加班。她们在家里养了一些花，回不来的时候就会让庄续腾去帮着浇水，所以他能知道这个情况。在这段时间，庄续腾尽可能不去打扰她们，没事就留在家里练习浮空术。 说起来，只不过一周多没来，音乐餐厅已经有了很大变化。最明显的就是玻璃橱窗上贴的米字型胶布，黄色的线条非常显眼，远远就能看到。这种胶布的贴法一般是用来防大风，让受力变得均匀且分散，同时也可以在玻璃被风吹爆的时候拉住碎片，起到一定保护作用。 除了明显的黄色胶布之外，音乐餐厅门口也罕见地多了一些垃圾。店员正在忙着打扫，他们看到装甲鼬和里面的奈客，便招招手，示意他不要停在街边，而是绕到后面停车场。平时庄续腾图省事，更喜欢停在外面，但既然有这个要求，那就遵照执行呗。 停车场也有变化，出入口多了两根杆，还有人专门在杆旁边站岗放哨。问了之后才知道，前几天总有帮派的小混混过来找事，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不得台面，也没有人受伤。但胡乱丢个垃圾、在玻璃上喷油漆、划伤路边的车子……都是些挺恶心人的事情。 估计再发展下去，他们很可能会过来砸玻璃。这事儿不好防，因为那些混混会骑着车子快速过来，搞了破坏之后扬长而去。若是拦截或者开枪，那正合墓园帮的意，他们就更有理由来这里捣乱了。目前露西的指示是：别受伤和死人就行，损失不大都能忍。 “感觉很被动。”庄续腾见到露西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最近没给墓园帮找点麻烦吗？就这么等下去？” “有一些小行动，还没有需要动用你这个级别的力量，所以你不知道而已。坐吧，你不需要等太久，但是至少要等到我这里受了很明显的损失，那样你才有充分的理由去惹事。”露西示意庄续腾别着急，她说道：“咱们担心墓园帮的力量，墓园帮对中间人和雇兵也有同样的情绪，都有点投鼠忌器。不过已经有关于九头长老已经死亡的消息传出来了，如果局势发生变化，那变化将会很快。” “好吧，我静候佳音。”庄续腾捏捏拳头，表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他随后松开手，说道：“露西姐，你知道我来做什么。” “知道，一个是房子，一个是面子。”露西笑了笑，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名片夹，找到其中一张给庄续腾看：“记住这个联系人和地址。以后不管有美容的需求还是想找易容服务，都可以去找他。告诉他是我介绍你过去的，你会有优惠，我会有提成。” “至于房子，已经签好了合同，房子空出来了，只剩下装修队干完活儿。”露西见庄续腾微张开嘴，便知道他担心什么，摆摆手抢先说道：“装修指的是清理掉之前生活的痕迹，加装一些基本的安全设备，重新做隔音防水以及保暖层。电力系统和厨房的水、气都要做新的。不涉及风格类装修，你们有的是空间自己发挥。” “那就好。莫甘娜很想自己折腾一下家具和饰品——她一直盼着搬出来自己住，生活上花自己挣的钱。” 露西点点头，说道：“如果你们两个能成，绝对是一件好事。不过……” “不过什么？你觉得很有难度？” “提前说点难听的话，我就说这一次。”露西说道：“不是所有互相喜欢的人都能走到一起。如果发生不幸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继续往前走。记住一点：去掉家庭出身带来的差距，你比莫甘娜更加优秀，我觉得你未来很有前途，不要荒废了。” “呃……”庄续腾挠挠头，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开着玩笑说道：“我的未来很有前途？难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没有前途吗？” “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别逗了！”露西笑着摇摇头，说道：“行啦，忙自己的事情去吧！我去催催装修队，估计他们一周内就能完工。你刚才说下周三没空，也就是在那之前还行，对不对？” “对。有任务吗？” “现在还没定下来，明天或者后天就有消息了，你做好准备。”露西说道：“这次行动需要你、道哥以及岩雀出动，夜莺留在这边对你们进行信息支援。具体的任务内容还不能告诉你，因为我还没做完成本核算。” “懂了，我留出时间，再给道哥一点提示，然后就装作没听过这事儿。”庄续腾捏捏鼻子，说道：“问句不是很友善的话：优胜劣汰的工作完成了吗？” 这里的“优胜劣汰”指的是露西之前要缩减雇兵规模的事情。她自己说过，只有把规模缩减下来，只留下精兵强将，才能提供保质保量的情报支持和信息服务。这种得罪人的事原本就不该庄续腾关心，但他对信息和情报的支持能力非常看重，而且他也是很少见的那种可以通过分析情报、判断局势从而大大提升任务执行能力和完成效果的指挥人才，因此也就有资格过问此事。现在露西让他准备做任务，那他就得问问情况。 “已经完成了，现在比你刚来的时候忙，但是情报收集和分析的质量已经恢复了。另外我得更正一下：这不是优胜劣汰。优固然可以胜出，但我这里没有劣。”露西说道：“我没有淘汰任何人，更不会让雇兵送死。我给一部分人安排了更好的出路，全都得到他们的认可，大家好聚好散。” “我说错话了，抱歉。”庄续腾用两根指头点点额头，向露西敬了个礼。“我这就回去反省，不在这里碍眼了。需要行动的时候，一个电话我就来，时刻做好准备！” “走吧走吧，别忘了去弄脸。”露西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弄不弄都一样，不会有多少提升的——普普通通就挺好。” 真的会没有提升吗？庄续腾才不相信。他承认自己长相普通、大众脸、缺乏辨识度、放在人群里很不突出……但他至少算不得丑陋。如果他得不到提升，那么所有大众脸不就都没得提升？ 根据名片上的地址，庄续腾找到了这家名为“面子”的美容院。它位于服务业发达的上城区，自己拥有一个三层楼的工作室，据说还在富豪云集的太平区有个分店。这里接待的人都非常重视自己的头面，不能给自己丢人，也不能让自己需要服务的人尴尬。 本来以庄续腾的“社会地位”是请不到托尼老板出手的，但露西的面子确实大。一位应该是老板秘书的美女让庄续腾稍等一下，老板忙完眼下的客户，下一个就接待他。 大约四十分钟之后，庄续腾见到了这个“托尼老板”——只能说他这个名字就适合干这行。从满头的白发看，他已经不年轻了，不过整个人收拾得非常利索，加上总是挺直的脊背，舒展的肩膀，仍然给人一种充满活力、充满魅力的感觉。总体而言，这是个很帅的中老年人，但又不是那种帅得发亮的类型。他一见到庄续腾，便用炯炯有神的双目死盯着看，上下打量了十几遍，然后叹了一口气。 “露西还真会给我提供挑战……” 庄续腾眯起眼睛，鼻孔用力吸气，压着自己的不爽，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这张脸就这么难办吗？” “的确很有挑战——刚才露西给我来电话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现在……”那帅老头眉毛扬了扬，笑着露出牙齿，说到：“别误会，我并没有说你难看或者有什么缺陷，而是单纯从技术角度来看，在你脸面上进行化妆，在保证自然协调的前提下，真得很难做出提高。” 听到这个解释，庄续腾终于缓了口气，心情没那么别扭了。“露西姐已经给你说了我的要求？” “露西……姐？呃，好吧，她其实没有那么年轻，但我能理解她会喜欢被人以姐姐称呼。而且她戴面具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并不算错。”托尼老板哼了一声，感觉他有点不太满意似的。“那真是一种浪费……” “露西姐很漂亮吗？” “哈哈，我嘴巴很严的，你什么也问不出来。”托尼笑了笑，说道：“来，我给你稍微规划一下。只是看还不行，我得摸摸你的脸部肌肉和骨骼状态，还得看看你的毛发情况。不得不说，仔细一看，你这个皮肤挺好的，不仅是天然原装，似乎还在继续生长进化一样。你平时都用什么药物？” “什么也不用，就凉水洗脸，加上香皂。” “那你的底子还真不错。”托尼并不知道休眠武技和超算武技具有强化皮肤并把隐患全都转移的能力，所以才作此感叹。他仔细检查了庄续腾的脸，然后给他详细解释了一下提升颜值的难点在哪里。 如果做一些比较夸张的妆容，通过强烈的风格，那肯定可以提高观赏性，但那样就必须牺牲庄续腾原本脸面的辨识度。偏偏庄续腾是大众脸——按照托尼的话来说，真就像是最常见的零件加上最常见的组合方式，已经无限类似人群中的“平均人”——他比其他人更缺乏辨识度，看起来就像任何人。 “使用一些化妆术，很容易把你变成其他风格，模仿其他人也行，甚至男女通吃——如果你体型再纤细一点，就更方便了。但是那些都不是你，对你熟悉的人会觉得有点别扭。嗯……我承认露西说对了，在限定条件下，你是个大难题。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给你理发，洗洗脸，擦点护肤……你的皮肤甚至不需要护肤品。” “知道这个结果我也能满意，以后省事了。”庄续腾笑了，一生中第一次特别自豪自己的长相——它不用打理啊！“对了，你说的那个我能很方便地化妆成别人，这个可以教我吗？” “你有化妆和易容方面的基础吗？” “我只会迷彩类妆容，就是潜入用的。”庄续腾实话实说：“学易容难不难？我学东西很快，愿意出学费。” “我和好几个中间人关系不错，主要有些人情要还，也有些人情需要结交。”托尼摸着下巴想了想，他能从露西的描述中听出眼前的年轻人很受重视、很有前途，实际见面之后也觉得他脾气性格比较直率，可以交往一下。“我不轻易教人，因此有两个条件。” “请说。” “除了材料费以及学费之外，你欠我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不大，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用，但你不能抵赖说它不存在。”托尼竖起第二根指头，说道：“另外，你得和另外一个雇兵一起学习。实际上，我教人易容术是在还某个人的人情。教一个或者两个都是教，你正好赶上这次机会。” 还有另外一个人？庄续腾思考一番，说道：“如果另外一个人不介意，我就不介意。我学，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别说我是谁，别说我是干什么的。” “我的嘴巴很严。”托尼笑了笑，说道。 第369章 触类旁通 最近一段时间，准确一点的话就是从闯进大学医院四级防护区之后，他就产生了一种危机感。这种危机感的主要表现为担心公司查清事情的经过，然后开始对参与行动的人实施报复。 虽说雇兵的每一次任务都有可能结下仇人、引来报复，但这一次不一样。庄续腾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虽然明知这些事还没有发生，但总觉得它正在暗中进行或者已经有了眉目。用理智的部分他很难解释清这种担忧产生的根源，只知道肯定不是基于他所知的事实。那次行动很成功，整个过程干净利落，露西也拿出了最好的力量进行收尾。 庄续腾也觉得自己的担忧毫无来由，有种杞人忧天的感觉，但他一贯谨慎，也有点迷信，所以还是要进行应对。他的应对方法就是提升自身能力，多学点可能用得上的东西，增加自己的手段。所以他才想着学会浮空战斗的技术，所以他才不放过学习易容术的机会。 每节课两个小时，五千欧元一堂课，一共二十节课，包教但是不包会，这个条件看起来相当苛刻，但庄续腾还是痛痛快快交钱了。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托尼，不过庄续腾对他的观感印象不错，觉得他敢狮子大开口一定有点本事。露西在行业里推荐的人，哪一个不是精英？况且庄续腾也不怕托尼骗钱，美容店就在这里，他能跑到哪儿去？ “记住时间和地点了，我会准时来上课。”学习新东西、提升自身能力能缓解庄续腾内心的担忧，让他觉得舒服一些——另外一种方法是和莫甘娜相处，让幸福充盈自己的精神和灵魂。“托尼老师，到时候见。” 他的这种担忧并非没有来由，三六慈善财团的确正在调查四级实验室遭盗窃的事情。一直以来，公司对四级安保的区域相当放心，庄续腾给他们敲响了警钟。一方面，校医院和研究室的玩忽职守确实是安保被突破的主要原因，严格整顿必不可少。另一方面，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闯四级安保区，这也是调查组要找到的真相。 仅凭露西的手段无法完全屏蔽调查组的努力，但加上庄续腾的一点点“运气”就不一样了。在白旗杂货店钱老板离开前，他给了庄续腾以及家人有限躲避灾祸的保护，这种保护正在生效。庄续腾内心的担忧就是这种保护生效导致的，告诉他“外面有危险，但我帮你挡了”。 问题是当时时间仓促，庄续腾没有得到这种产品的使用说明书。但他在危机感产生后做出了正确的应对。只要不对这种会被不断消耗的保护产生依赖感，就是一种积极的结果。 当内心的惶恐提高时，便代表三六慈善财团的调查组正在逐步逼近，两周前这种感觉最为强烈。而在墓园帮训练基地被攻击、九头长老先失踪后身死的事情发生后，调查组将两件事结合起来，认为小股雇兵“作案”的可能性很小，主谋应该是“某些势力”。 他们将园丁组织定为主要的怀疑对象，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对公司不满的“反对势力”，这些人的嫌疑极大。雇兵，最多是这些行动的辅助力量，不是中坚更不是主谋。 调查组顺着新的路线展开工作，很快就发现了一些有利于这些猜想的新证据。依照事实来说，大学医院的四级安保区域并不是只有庄续腾他们惦记过，那里松懈的工作状态、自掘漏洞的做事态度，不可能只引来一波苍蝇。在庄续腾他们行动之前，的确有好几拨人在哪里踩过点，只不过他们没有庄续腾这样的潜入者来完成工作，都觉得实施难度还是太大，于是放弃了。 最终有人为庄续腾背了黑锅，具体是谁，庄续腾肯定不会知道。他只觉得定了托尼老师的课程之后，内心的惶恐消失了，未来变得光明起来。这确实是碰巧了，但也让庄续腾变得特别重视托尼老师的易容课，认为冥冥之中他做了正确的事情。 第二天晚上就有第一堂课，庄续腾早早就来到美容院，在漂亮秘书的引导下进入贵宾等待区，在这里得到一个麻布做成的头套。这头套很像是过去刽子手用的那种，特别厚实和粗糙，上面挖了两个洞露出眼睛，下面一直盖住整个脖子。他还被要求穿上一件同样材质的麻布长袍，袍子可以一直盖住脚面。 “这是另一个同学的要求。她想要身份保密，同样也不想知道你的身份。你们两个人都会穿着这个，如果需要变声器的话，店里也能提供。” 庄续腾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他还有一套白旗杂货店提供的假身份头套，戴上那个，声音等特征都会被改变，就不需要店里的变声器了。反正在头套下面换张脸也没人知道，会更方便一些。 于是两个麻袋裹身的人在教室中见面。这间屋是美容店的培训室兼会议室，坐下二十个人没有任何问题，而这两个学生都在第一排，分别位于最左面和最右面。庄续腾挥挥手和那个家伙打了招呼，不出意外地没有得到回应。行吧，看样子那人很谨慎，这也可以理解。课程是易容，大家就是来学隐藏身份的。而且和庄续腾这种临时起意、学点副业手段的人相比，另外那个很可能是来学主业技能的，完全有道理更重视一些。 托尼准时开始上课，很快就展现出相当高的专业水准。他的课程可不是从给脸打阴影等化妆的基础开始，而是一上来就假设学员已经有了假脸，如何才能让自己不会被发现。换言之，反侦察是他的第一课。 “脸部识别系统存在很多问题，比如它无法处理经典的马赛克帽子（能让监控装置无法正确记录的影从设备），或者足够精巧的化妆术。现在各行各业，只要需要暗中对身份进行识别的，面部采样在可信度体系中最高只占五成。” “现在更依赖体态分析，也就是看你的运动姿态。如果你的姿态被记录下来，这部分数据足够多，然后经过大量分析，下一次你就有可能被揪出来。马赛克帽子和化妆术都不能改变你们的体态，只有专门的训练才可以。” “更难对付的是步态分析，这在很多机构中使用，比如公司的高保密区域，银行的金库和保管库，宪法政府的核心区域以及军队的要害部门。它并不辨别你是谁，只辨别你与你想要扮演的人是否一致，所以你还要学会模仿别人的步态，骗过这……你有什么问题？” 庄续腾举着手，问道：“用信息刺探技术改变记录，能不能骗过系统？” “当然能，但那样的风险很大。刺探进入就不容易，算是第一难关。然后还要修改记录，等你完成工作后再改回来，最后还要清除痕迹，加起来一共四道难关。如果你能模仿目标的步态，那就只有观察学习和实际模仿两道关。而且观察一个人的难度比刺探安全系统低很多。” 庄续腾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托尼老师说的没错，问题总有很多种解决方法，有些简单有些复杂。他这里只教其中一种，并不排斥其他的方案。最终选择什么方法，还要看实际情况，尤其是最擅长什么。 托尼打开会议室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人物模型。那个模型栩栩如生，各处关节可以移动，脑袋可以换假发，平时用作衣服架子确实很合适。不过托尼将模型的衣服脱光，然后在它脖子后面沿着脊椎向下按了好几下，将模型的皮肤整个卸了下来。 “不管是体态分析数据库还是步态模拟，说到底就是对骨骼和肌肉的控制。人脑是个时刻想着偷懒的器官，它不想为爬行、走路和跑步的每一个动作额外花费精力，于是总会形成习惯来代替控制。而接下来我要讲的就是这套习惯是如何养成的，作为外人，你们要如何观察，找到它的关键点，然后进行模仿。” 庄续腾发现，托尼老师教的东西非常像是一套武技，而且与超算武技在某些地方有相通之处。比如它也认为身体控制不光是骨骼与肌肉的事情，神经系统在这里面起到的作用更大，因此使用者要有意识地控制神经，把脊柱的神经，尤其是负责条件反射的这部分运用起来。 “身体的姿态控制不需要使用全部肌肉，那样既没有效率，也太消耗大脑的专注。短时间那么做一下、加强加强效果是可以的，时间长了，会很快疲劳，然后就失去控制。”托尼老师说道：“人是一个整体，各部分之间天生就可以联动，所以你们要把握的关键点在这几处……” 身体姿态控制这部分内容在超算武技中也有涉及，尤其是摸力之后如何发力，如何用自身动作调动和控制对手，如何缓冲、转移和化解攻过来的力量。不过超算武技更注重力量从脚下传导上来，以及把冲击力从脚底传给地面。而托尼老师的侧重点在于重建身体平衡，改变重心在移动时的行为规律。 重心移动？庄续腾敏锐捕捉到这个点，立刻联想到自己正在研究的浮空术。 空中漫步也是步，所以浮空飞行姿态也可以算是一种“步态”吧？庄续腾是个很会联想的人，之前他一直苦于如何更有效率地设计一套空中姿态控制条件反射。如今将托尼老师的技能发展一下，尤其是把“以点带面再带体”的方案拿过来用，不正好可以解决问题吗？ 庄续腾听得尤其专注，整个人都沉浸在学习与思考的集中状态中。控制步态需要调动重心，涉及到肌肉群的移动，涉及到骨架的支撑变化，这些在空中姿态调整中都用得上。而且如何观察别人的身体形态规律，找到他人重心变化与身体力量分布的关系，这部分知识用在分析西林帕夏浮空技巧的时候，也能发挥出强大功效。 这课上对了！这趟来值了！庄续腾不由感叹。 从美容店回到家中，庄续腾便开始将自己学到的东西运用到浮空术的练习里。由于他的战斗记忆非常深刻，拿出来用新眼光再品一遍，肯定会有新的收获。这些收获与体态控制的课堂知识相结合，回填到浮空术中，立刻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他可以在空中翻滚起来了，他可以在空中改变行动轨迹了！ 目前为止，他只能向左右或者向下改变行动轨迹，还做不到向上或者向前来延长滞空时间。这并非技巧问题，而是怨灵仆役的承受力还不够大，没法当做踏脚板。增长滞空的办法是现成的：继续提高法力，或者改进技巧，将一次向上的力变成多次横切力，形成打水漂一样的效果。换句话说，用动能换势能，也就是能量飞行技巧。 能量飞行这个词还是道哥说的。庄续腾夸他驾驶直升机降落的时候特别威猛霸道，他就提到自己用到了“能量飞行”，还解释了动能势能进行转化的原理和这种操控行为的应用场景。 滞空过程中的人体也是一个飞行器，把怨灵仆役形成的“果冻”视为动力来源，空中改变姿态的关键就在于合理使用相当有限的动力，把已经形成的动能、势能进行再分配。想到这点，庄续腾立马去敲响了戈工道的房门，可把里面的两人吓了一跳。他们开门的时候手持武器，普林斯还专门潜行躲藏起来——只不过还是被庄续腾发现了。 “你能不能事先打个电话？”戈工道确认眼前是奈客，这才放下影从枪。“咋啦？有什么事需要专门跑一趟？” “对不起，普林斯对不起……顺便一说，你的睡袍露出来了。改天我请客赔罪，打扰了。”庄续腾说到：“刚刚想到很厉害的招数，但需要了解一下能量飞行控制。你能给我讲讲吗？” “拉弧线、找极值点、配合好动力输出，就这些东西。”戈工道打了个呵欠，说道：“你也要去学飞机驾驶？” “那倒不是，我想在空中打水漂。”庄续腾用手势比划了一下，然后问道：“你用直升飞机俯冲再拉起时，能量是如何控制的？先干什么，后干什么？” “噢，问的具体点就好答了。”戈工道看了眼身后，说道：“家里乱，就不让你进来了。你这么一折腾，估计我也睡不好了。我去你那儿，你等我穿上衣服。” 感谢戈工道。那天他讲解完能量飞行后，庄续腾就会空中打水漂了。 虽然还称不上是飞行，但完全可以叫做滑翔，就像长了翅膀一样。 第186节 第370章 浮空术 飞翔一直是人类的梦想。不管是驾驶飞行器还是安装植入体，只要离开地面并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姿态，这种行为就会给人带来极大的满足。 庄续腾在没有飞行器和植入体的情况下实现了滑翔，这种满足感还要更强烈。他在房间里跳跃着、翻滚着，从一端滑向另一端。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下，他坐电梯来到天台，走到屋顶边缘，然后就被一阵冷风吹清醒了。 “不行，还不能这么纵身一跃……”庄续腾咽了下口水，拍拍胸口。“万一刹不住，命就没了。庄续腾，你可不能这么浪。” 转身回到房间，看见肉包一直守在电梯门口，等他一出来就抱过来，两只爪子不断扒拉他。庄续腾有点感动，两只手搓捏着肉包的耳朵，笑着说道：“原来你是在担心我啊？真听话，真懂事。放心吧，我不乱飞了。至少先在安全的环境下测测飞行能力上限……什么地方去测比较好呢？” 思来想去，还是去下面有水的地方比较好。沛城以沛河命名，虽然河水不干净，不适合游泳，不过河道两侧有的是可以跳水的地方，而且没人关注。庄续腾带上肉包——它出去玩的机会很少，这一次让它玩个够——开车出了沛城，在城外找一处有跨沛河大桥的地方，开始对自己极限滑翔能力的测试。 滑翔不是飞行，庄续腾做的事情就是重新分配起跳的能量，改变他在空中的轨迹路线。在不使用植入体、增加“怨灵果冻”提供辅助力量的情况下，庄续腾的立定跳远距离能超过五米，加上助跑之后能跳过十五米，这个成绩已经让他非常惊喜。 可以说他的移动能力上了一个新台阶，不管是在追逐还是逃跑的时候，这种随时可用的跳跃能力将极大扩展他的路线选择。不过这并非庄续腾的极限，他在腿部安装了双倍的强化肌肉植入体，具有蓄力弹射的能力。从结构设计来说，它的工作方式更适合跳高，但有了能量飞行，加上姿态控制，跳高完全可以变成跳远，起跳也可以变成起飞。 在最大蓄力模式下，起跳高度可以达到二十三米，也就是7层楼左右。庄续腾不携带重装备，又占了体重较轻的便宜，如果是戈工道，他也就能达到15、16米左右。单纯跳高的时候，庄续腾的“浮空术”没什么用，怨灵果冻的扩展范围有限，没法在距离地面二十米的高度为他提供有意义的推力。但若换种环境，比如靠墙站立起跳，那么怨灵果冻总有墙面可以附着，就可以为庄续腾提供一定辅助上升里，将摸高极限提升到三十米以上。 “应该还能进一步提高，只是附近没有三十米以上的建筑物了。”庄续腾摸摸身边的桥梁，路基的桥墩加上桥面上方的斜拉体支撑结构，也就三十米高度。“看来想要测试摸高上限，就得找更高的建筑……等等，建筑物的摸高有上限吗？” 庄续腾想到一个新的方案，将怨灵果冻向上提供升力改为向墙面方向挤压他，然后他用双手双脚扒拉墙面，从而给自己加速。正常情况下，在墙面上耙抓不可避免会将自己推离墙面，也就没有下一次耙抓了。但只要用武技的技巧精确控制一下，一面减少推离墙面的力，一面用怨灵果冻的力来抵消，岂不是可以一直爬墙？ 想到就干！庄续腾“爱抚”着墙壁，细致感受力量在墙面上进行分解的过程。如果墙面比较粗糙，或者有棱有角、有边有沿，那么用手指抠着这些凸出或者凹陷来发力就是最简单直接的。如果墙面非常光滑平整，没有蹬踏或者抠抓的办法，那么攀爬起来就会非常困难，怨灵果冻提供的力将很难把庄续腾保持在靠近墙面的竖直方向上。 最好的解决方案还是提高法力！庄续腾有了一定技术，就凸显出绝对法力的重要性。不过完全光滑平整且竖直的墙面很少见，大部分建筑物都是分层的、有窗有棱，有时候还有凸出的平台，所以庄续腾现在的法力基本够用了。 摸桥摸出感觉之后，庄续腾便正常起跳，然后开始攀墙——如果用双腿植入体，他就直接跳到桥顶了，根本没有练习的意义。 一开始的攀爬并不顺利，总是在用脚蹬墙的时候超过果冻的力量上限，导致他失去姿态控制。庄续腾想了想，虽然腿部力量很大，但它是为了地面行动和短暂跳跃设计的，爬行早就不是人类常用的行动方式。于是他放弃用腿提供向上的力，改为全面依靠双臂，身体姿态立刻好多了。 只需要普通的跳跃，加上双臂，庄续腾就能爬上桥顶。如果更高一些，他觉得自己也能爬，主要问题在于双臂的耐力是否跟得上。其实吧，他还是用双臂的力量把自己提了上去。想要减轻身体疲劳就双手双脚慢慢爬，想要更快完成攀爬，那就起跳之后用手使劲扒拉。 “本质上我只是多了一种把自己压在墙壁上的办法，提升了攀爬能力。”庄续腾总结了一下，然后认定攀爬的重要性不如滑翔，便回归到平飞的练习中。 滑翔有两个方向，一是提高距离，二是提高机动性，也就是空中变向。第一种比较好练，庄续腾用植入体蹬地，再用浮空术改变姿态和轨迹，将一次大跳变成多次打水漂。以能量飞行的规则来看，他将最终落地时的残余动能分批次换成滞空的势能，从而延长了在空中的时间。 不借助浮空术，蓄力大跳的极限是四十米；使用浮空术，能够再增加十五米。庄续腾感觉自己还可以继续练下去，提升动作效率，最终飞出六十米是很有希望做到的。不过这样的五六十米滑翔存在相当的风险，一路上都是活靶子，因此只能用在确认安全的情况下，专门跨越一些较大的地形障碍。 提高机动性才是这次练习的重中之重，庄续腾集中体力，开始在这方面下功夫。他以实战出发，将实战中的跳跃动作，比如飞踢、滑铲、摆身踹等动作拿出来，将浮空术运用其中。利用植入体当然可以有更大的跳跃能力，但那不可避免地会让庄续腾变成靶子，所以没有练习的必要。就这几个动作类型，就这点腾空的总能量，练好它们就足够。 用托尼老师的以点带面来控制身体姿态，更多以扭身的角动量来实施移动，延长怨灵果冻相对微小力量的持续时间……经过一次又一次失败，在成功后再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改进。 一开始，肉包完全不理解庄续腾在干什么。按照以前只要庄续腾训练就躲远点免得被误伤的经验，它只敢瞪大双眼、带着惊恐的表情强势围观。后来，它发现庄续腾在飞行尝试中不断摔在地上，便心疼地凑过去安慰，这个时候它就发现庄续腾现在的训练并不会伤到它。 于是它就掺和进来，以玩闹的态度加入庄续腾的训练。正好，庄续腾需要一个“对手”，好让自己的扇转腾挪有个参照物，而不是凭想象力自己一个人瞎蹦跶。也就在这个时候，庄续腾发现自己的动作突然顺畅起来，姿态的变化也更加高效，甚至连空中折返这类动作都能做出来。 他赶紧停下来，立刻进行总结，很快找到了原因：肉包，就相当于可以攀援的墙壁，为庄续腾的动作提供了支点。 “原本果冻只能利用地面。如果加上对手，相当于有了立体高度，用来承受力量的角度和强度都变多了。嗯……还不止于此，我完全可以借用敌人动作中的力，用果冻进行处理，然后作用到我身上。这样一来，我不仅有了更多选择和更大的动力，还可以借力躲力和借力打力！” 怨灵仆役结合超缓存武技就是扩展的皮肤，浮空术就是扩展出去的肌肉，而对手的动作就成了骨骼支点，这不就是一套体外的超算武技吗？庄续腾立刻来了兴致，他的大脑为新的思路全面运转，无数想法迸发出来，在他的头脑中形成风暴，互相碰撞之下形成闪电，照亮他摸索武技的道路。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行动起来，在练拳的过程中试验新的思路，开始真正将饥荒陌客师父的超算武技与巫妖大师的超缓存武技结合成一体。 如果不是肉包找他讨要食物，庄续腾真的会忘记时间、忘记自我。从车上那东西投喂完肉包和自己，庄续腾又继续练习。与之前相比，他的热情完全没有消减，甚至还因为有了些收获而变得越来越高涨。 从夜到日再到夜，庄续腾大有收获。以武技的衡量标准，他不仅已经入门，甚至可以将其应用于实战，只是效果还需要进一步通过练习而提升。这时，露西来电话，之前给他说过的行动已经基本确定下来，他要开始准备了。 “呼……”庄续腾挂掉电话，站直身体长舒一口气，然后开始进行放松运动。这一天的连续锻炼让身体非常疲惫，但是收获和提升也是巨大的，其中的快乐和满足完全对得起自己的付出。 在执行任务之前，庄续腾要让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到最佳状态，因此继续锻炼不可取，他只会好好休息休息。休息，放松的是疲惫的肌肉，精神上只要别为任务之外的事情太过分神就都可以，因此他开始总结这一段时间的收获。 “如果将‘建立更深层次的条件反射’为标志，我已经达到七闪了。”庄续腾双手握拳在张开，在不断反复中回味神经系统的反应。“嗯……如果没有对手，感觉这个七闪就不完备，好像存在缺陷似的。不过七闪本来就是打架用的，总会有对手，所以这也不算是个问题。而且，我还可以这样……” 庄续腾释放法力，张开怨灵仆役，让它在自己身体周围构建起果冻结构，只要将周围的一切运动都看做对手，他也就能时刻保持七闪。这相当于一种被动防御，果冻覆盖多大区域，庄续腾的“摸力”就有多大范围，在这个范围内他可以用七闪的条件反射来躲避突然袭击。 当前果冻能够摸力的范围是两米半，再远就只剩下麻痹的感觉。修炼超缓存武技肯定可以提高这个感知范围，但是作用半径的在直线上提升还要转换到立体层面，每一厘米都需要大量时间进行巩固，因此这种扩展的收益率是快速降低的。再加上战斗并不只是躲闪，庄续腾总要想着解决敌人，而他的臂展加上武器长度就是他的静态攻击范围，这个距离可没有两米半。 “目前果冻足够大了，更大的果冻对怨灵以及法力的消耗也更大，无法做到持久。”庄续腾稍微放松，将果冻范围缩小到八十厘米半径，他感觉自己就可以全天维持住了。 “但是八十厘米的条件反射预警能干啥？有感觉也不一定躲得开。嗯，八十厘米只能当做日常负重训练，任务中还是得要两米以上才好。” 好在果冻的被动预警全靠触觉，并不影响视觉、听觉、嗅觉等感官，庄续腾还是可以如常警戒四周。 “七闪……”庄续腾看着自己双手，稍微有点不真实的感觉，完全没有想到浮空术点子时候的那种兴奋。一直以来，七闪就是他们师兄弟之间的竞赛目标，如今他已经撞线，内心反倒更加平静。“是不是之前太多次幻想这一天我会如何开心、兴奋和臭显摆，已经提前把快乐都预支没了？” 庄续腾苦笑着摇摇头，他发现自己还真不需要胜利的喜悦，反倒是一路上的努力和磨练更值得回味。“先瞒着道哥，看他的进度。我可以赢他，但是不能显得差距太大。他提前练习剑舞，确实分掉了一部分精力，耽搁了进度，我应该等等他。” 还有现在的七闪，实际上与饥荒陌客师父的七闪不太一样。庄续腾觉得自己这个更好，不论是战斗中应用效果还是可扩展性，都有了相当大的进步。尤其是扩展性这方面，地面平面作战转为地空一体作战，这可是级数级别的提升，甚至可以弥补庄续腾没有剑舞的遗憾。他觉得自己这样练下去，由于可以更远地借力打力，甚至刚好克制超算武技。 “能摸到对方，还可以借对方的力，而对方摸不到我——的确形成了克制。嘿嘿，道哥，等拿出真本事练武的时候，有你郁闷的！” 想到这里，由于是新的快乐主题，庄续腾又开始得意起来。 第371章 雇兵职业习惯 又有活儿了，四人组重新在露西的办公室集结，而庄续腾当仁不让，他提前过来，先忙着为夜莺和岩雀两姐妹缓解植入体的副作用。过了一段时间，戈工道驱车赶到，他一进门就看见庄续腾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 戈工道低头检查一下身上的衣服，对着墙边的镜子看了看脸，没发现任何问题。“奈客，你看着我笑什么？嗑药了？你没出啥事儿吧？” 庄续腾脑子里想的是自己达到七闪并有了克制超算武技的办法，肯定能找机会虐虐戈工道，那场面想来就很有趣。不过一个成熟的人不能总用幻想来满足自己，他赶紧收敛笑容，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并开玩笑说道：“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性趣和企图。” “那就好。”戈工道把夹克衫整了整，坐到露西对面说正事：“这次什么任务？” “侦查任务。”露西说道：“苍火帮名下有一个叫做夜游神的酒吧，你们要去那里进行侦查，找到苍火帮货物储存仓库的位置信息。” “侦查任务？这种简单的活儿应该用不着我们吧？”戈工道掸去衣领上的灰，说道：“就算主动降价了，我们的出场费也不便宜。一个酒吧，谁这么有闲钱雇佣我们出手？” “一个独立承包商，是斑点狗经纪人公司的白手套，其背后的实际控制人是三六慈善财团。”露西说道：“对，不需要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次给咱们出钱的人是公司。”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既然你接下这个任务，说明它不是三六慈善财团对咱们的试探。我听出一点利益争斗的意思？” “有点接近了，准确地说，应该是公司下面的人在争抢资源。公司一直以来都在网罗优秀人才，猎头们互相之间的对抗也很激烈。有人不守规矩，有人吃了亏想报复回来，大部分争斗都是这样引起的。”露西摆了摆手，说道：“我打听到的消息：有人通过苍火帮施压，导致某个人才选择了鼎鑫魔创。咱们的委托人不能直接报复鼎鑫魔创，那么苍火帮就该承受后果。” “狗咬狗，好！”戈工道点点头、拍拍手说道：“找到咱们，说明他们很有眼光嘛！” 庄续腾捏捏鼻子，他没有道哥那么兴奋，而是问道：“最近墓园帮和各中间人、各雇兵之间的关系很紧张，白手套不会不知道。他挑这个时候出钱让我们出手，会不会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不能排除这种可能。这次让你们接下委托，主要就是为了能够更加稳妥地处理风险。奈客，你是我手下最好的侦察者和临机处理队长，如果你都无法发现问题并撤出，那么其他人也都做不到。”露西说道：“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大风险就是有人想要挑动更大的矛盾，让雇兵们和更多帮派产生矛盾。” “我也想到这一点了。”庄续腾皱着眉，说道：“墓园帮的教训就摆在那里，如果苍火帮逮到咱们，它很有可能认为自己会是下一个目标。为了避免落得墓园帮那么丢人的下场，苍火帮很有可能结束旁观策略，先下手为强。” “我就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对这次任务提出更高的要求：不能留下任何对咱们不利的证据。”露西说道：“尽管只是侦查，它的配置绝不会低。你们有两个战线情报官，加上我的总线情报官以及辅助小队，拿出最好的行动力量来。不仅要快进快出，还要干干净净、平平安安。” 此时，夜莺抬起手来，说道：“露西，你忘了关键一步：我要进去。” “对，这一次的关键是把夜莺送到苍火帮的办公室，让她连接到其内部网络上，破解他们的数据库。奈客，你负责的就是这部分工作。” 夜莺双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向庄续腾，笑着说道：“奈客，这次你要好好保护我。” “本来应该是我去！”岩雀用力哼了一声，随后开始在沙发上翻滚，手舞足蹈，还一个劲啊啊啊叫着。直到夜莺摸摸她的脑袋，用手指梳起她的头发，岩雀才不闹了，只是嘴巴还噘得很高，鼻子里哼哼的。 “她们两个提前进行比赛，看谁的破解速度更快。夜莺赢了，所以夜莺进去，岩雀在外围监控网络安全。”露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过去，说道：“她们两个提前看过了，你们看看吧。” “早该拿出来了。”庄续腾接过文件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他看了看戈工道，发现戈工道和他是一个表情，便明白过来。“以前都是先讲任务梗概，谈拢价钱，然后才给看任务详情的。” “哦，忘说了。这次委托的报酬是你们出场费的百分之一百二十。”露西说道：“侦查踩点任务在所有类型中属于最便宜的一类，这个价格满意吗？” 庄续腾想了想，扭头看了看戈工道，然后将文件夹按在桌面上。“话先说清楚，这次是侦查任务，还是窃取任务？如果是侦查，那么我们找到情报存放的地点，探出一条通往情报的可行路径，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侦查任务的话，我们不需要拿出任何实际东西，只要打探清楚就行。是不是这样？” 戈工道缓缓点头，说道：“奈客说的有道理。我们若是去侦查，那就不需要拿东西回来。如果我们拿回东西，委托者要么额外花钱买，要么就找人再执行盗窃任务。任务是好任务，我们愿意做，但这价钱和任务要求要匹配才行。” 露西想了想，说道：“这个任务有些特殊。在设计任务方案以及寻找突破口的时候，夜莺和岩雀就已经参加了。不管有没有任务概况，你们实际上已经知道任务的核心内容……” “所以说，雇兵还是中间人的情报官，这件事要是分不清，就会有很多麻烦。”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露西，说好了一码归一码。如果要做的事情，要承担的风险以及该拿到的报酬界定不清，那事情就会很混乱。你还记得奥卡多弗吗？” 奥卡多弗是一个中间人，八年前他被手下的雇兵以自杀式袭击的方式暗杀，在当时雇兵－中间人行业里引起了不小的风波。由于参与这件事的人都死了，所以没人能够确切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矛盾。不过道上传言，奥卡多弗的管理方式非常粗犷，经常让手下雇兵超额工作，还会克扣他们的报酬。这个人风评很差，找他做委托的就越来越少，而他为了维持收入就更加克扣，最后把自己的命给抠没了。 “我肯定记得他，我也和他打过交道。”露西想了想，说道：“给我点时间，让我联系委托人再确认一下，这次到底是侦查还是盗窃。” 露西去隔壁屋打电话，办公室里留下他们四个。夜莺和岩雀有点紧张地看着庄续腾与戈工道，好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似的。岩雀咽了咽口水，怯生生说道：“抱歉，我们提前看了任务详情，坏了规矩。” “不用担心，不是你们的错。”戈工道伸出大手，在两个女孩子头顶摸了摸，安慰她们道：“哦，你们更不需要担心咱们和露西发生了矛盾之类的。对于委托任务的报酬和内容进行讨论，乃至于讨价还价吵起来，这都是正常的。雇兵和中间人本来就是这种关系，大家只要都是专业人士，那这一切就都在生意的范围内。” 庄续腾点点头，进一步解释道：“咱们是露西名下的雇兵，但咱们与露西雇佣的其他工作人员不同。比如音乐餐厅的员工、她的信使、她的保安，这些人拿的是时间工资和表现奖金，露西让他们干什么就得干什么。雇兵就不一样，每一次委托任务其实就是谈生意，谈得拢就干；谈不拢，那就让雇兵行业市场来决定谁能有活干。” 道哥呵呵笑了笑，收回大手搓了搓，说道：“之所以这样，主要是pcpd不允许雇兵变成中间人的私人武装力量，甚至形成新的帮派。” “那……”岩雀绕绕手指，问道：“如果这次谈不拢，而我们两个又看了委托任务的详情，那该怎么处理？会不会吵起来？” “别担心，交给道哥就行。”庄续腾对岩雀和夜莺说道：“你们看露西去打电话了，其实咱们提醒了她，侦查和盗窃是两种价格。在挣钱这件事上，她和咱们是一边的，委托人才是另一边的——明确一下任务目标是很平常的事情。” “对，很平常。”戈工道笑着摆摆手，说道：“你们两个做情报官的时间长，做雇兵的时间短。以后就算看到我和中间人吵起来，甚至撸袖子了，你们都不用惊慌——这就是雇兵生活的一部分。” 庄续腾用手挡住嘴角，压低声音对她们两个说：“就算真打起来，也是道哥冲上去。我的第一选择是保护你们，所以放心吧！” 夜莺和岩雀见他们两个确实没有生自己气，就放下心来，也陪着笑了笑。过了一会儿，露西回来，有些生气，直接将手机扔到桌子上。 “他不加钱，那咱们就做侦察行动，找到地方、确定路径，然后安全撤出。他想知道情报，那就自己想办法找人去偷。” 庄续腾敲了敲自己额头，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睁开之后说道：“他只做侦查，那么大概率是想要坑咱们，让苍火帮下场捣乱。道哥，你怎么看？” “里面有阴谋。”戈工道点了点头，说道：“奈客，这些搞阴谋的事情我不在行，你有什么想法？” “单从委托内容看，侦查任务给咱们十二成出场费挺合适，所以这件事我们接了。但是我想和露西姐谈一笔新的生意。” “臭小子，你一张嘴，我就猜到你想干什么了！”露西说道：“你想转头祸祸其他帮派，这个可以，但是你不能祸祸委托人。在这一行里，没有特别明确的问题，不能得罪委托人。” “我知道。委托人给雇兵和中间人添麻烦的事情很平常，大家忍习惯了，一般不去计较——这一次咱们也不计较，除非他做得太过分。”庄续腾说道：“这件事，最好做成墓园帮吃亏之后想拖苍火帮去打帮派，顺便从苍火帮身上弥补一下损失。让它们帮派之间干起来，或者至少不会齐心协力，这才对咱们真正有利。” 露西点点头：“继续说，我仔细听着呢。” “苍火帮的仓库，我也感兴趣，所以这一次我们的目标还是把情报拿出来。如果成功，这情报是我们的，而我们将情报变现的方式就是与你合作。”庄续腾对露西说道：“如何布局让帮派之间产生冲突是你的事情，我们去执行。由于帮派火并对双方都有利，加上情报是我们取的，仓库也由我们去攻，因此我们要仓库战利品利润的七成。” 露西掐着手指算了算，然后说道：“在不影响侦查的情况下，你们顺手拿出情报，情报就是你们的，这一点毫无问题。想办法让帮派互相猜忌，这的确是我的工作，也没问题。但是去攻击仓库，拿里面的东西，还要伪装成墓园帮下手，不一定用到你们。不是说你们不行，而是用你们比较贵。” 听到这句话，道哥也忍不住笑了。他赶紧抬手挠头，遮掩住自己的笑容。曾几何时，他连几百块钱混游行队伍的活儿都接，现在终于变贵了，变得别人使用时必须精打细算，自然会让他有一番感触。 “如果需要，肯定优先用你们，但我不保证一定用你们，所以这七成的份额现在还定不下来。”露西说道：“仓库在哪里、什么样、有什么、好不好破、是不是你们上就够了还是需要额外人手，这些咱们都还不知道。我建议咱们先定下一个意向。” “意向也可以，不过真若是我们全程参与且只有我们参与就能把这事儿干完，那么我们要七成。” “七成的话，就没有你们的出场费了——我不能两头都给，对不对？” “合理。”庄续腾点点头。双方取得共识，随后握了握手，标志着约定达成。庄续腾终于拿起文件夹，打开查看里面的情报。 第372章 立刻行动 夜游神酒吧是一件开在黎明区的老字号，它几经易手，但是装修风格与服务质量一直没有变化。这里提供酒精、音乐、交欢与忘我；这里提供兴奋、麻醉与浑浑噩噩；这里提供男人、女人、现实和幻想；这里提供今天的欢乐或苟且，这里唯一不提供的是明日与答案。 第187节 庄续腾来了，今天它就得提供一点其他的东西。 看过任务的前期详细情报之后，庄续腾决定立刻行动。当天、当晚、当时这四个人，一分钟都不拖延。由于已经确定委托人有极大可能利用他们挑拨事端，留给他们行动的时间窗口就会很少。 “只有比捣乱的人更快，才能避免被捣乱。”庄续腾对露西说道：“告诉委托人，价格没谈拢，需要再找一批雇兵。等六个小时再给他明确答复，那个时侯大概也到了晚上十点……” 委托人和中间人算计雇兵的事情常有，雇兵算计委托人的事情的确非常罕见。露西听懂了庄续腾的意思，决定按照他的计划执行。“给你们争取今天晚上不受打扰的行动时间，不过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别因为时间紧迫而失去谨慎。” 庄续腾是小队的行动指挥，当他决定今晚立刻行动，那么当晚就立刻行动。 夜游神酒吧地上四层分别是餐厅兼歌厅、舞池夜总会、情人单间和顶楼的办公区，地下一层是十几个vip单间，提供膝舞、赌博、蓝野人等各种专属服务项目。再向下有半层的设备间，同时也是安保的隔离区，然后地下二层是停车场。 酒吧是苍火帮的产业，这件事并非秘密。每两周左右，很多苍火帮的中层干部就会来酒吧聚会，他们会在三楼分别碰头，商议事情，然后去四楼做决定。与墓园帮那种各自为政的松散管理方式不同，苍火帮内部不允许械斗，任何争议都必须通过妥协解决，在夜游神酒吧的中层碰面会就是妥协之前互相探底以及交流的重要步骤。 为了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得到更多支持，利益交换会经常发生，这就要有一个储存契约合同，以便日后检查和公证的系统。苍火帮通过一个内部网络来秘密管理他们的产业，调动和分配物资，并监控资金流的运转，正好可以用来做这件事。因此，夜游神酒吧里有一个苍火帮内网的接口。庄续腾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接口，保护夜莺连接上去，然后偷到关于仓库位置的各项信息。 第一步就是要想办法前往三楼。 街上的人都可以进入酒吧，但是只能在一楼游荡。只有这里的会员，也就是经过判别不是执法力量或者其他帮派的成员，才能去二楼，而这才是第一次筛选。在二楼通往三楼的几个入口，除了查验专门的会员卡外，还有三名安保人员。其中两名用脑子和眼睛来识别来客，另外一个谁也不认识，只认会员卡。 这三个人的组合比一个刷卡器安全多了，他们也一直非常尽责，如果出现任何异议，第一时间就会通知酒吧的经理，绝不会为任何人提供便利。大学城医院的四级安保区之所以会被攻破，就是因为提供了便利，忽视了安全。 夜游神酒吧没有任何放松，他们非常害怕莫名其妙闯上去的人冲撞了重要的会员，而每一个会员都是他们非常看重的财神。因此这里的安保人员全都是苍火帮帮派的成员，给出的安保水平也相当于保护帮派高层人员那样。露西在评估任务的时候认为：偷偷潜入进去的难度与接近苍火帮高层领导的难度相当，因此只有庄续腾这队人才有把握完成。 庄续腾有把握吗？如有。对完成委托有自信不等于有把握，实际的结果要考实际的努力去完成。 他现在已经进入夜游神酒吧一层，摆出一副生客的样子，明明白白地与酒保聊天。 “我这样的人应该不少吧？”庄续腾让酒保推荐一款酒精度比较低的饮料，然后给了他酒钱两倍的小费。“挣了点钱，想要找更多门路往上爬，然后来这里寻找机会……你以前见过这种人吗？他们的结果都如何？” 庄续腾对面的酒保是个小麦色皮肤的妹子，感觉她身体年龄不大，不过妆容让她看起来三十多了——托尼老师的课没有白上，庄续腾可以阅读体态，看懂一些明显的化妆技巧。这名女子眼睛盯着庄续腾，拿走酒钱的时候暗中用手指搓了一下，同时完成了鉴定真伪以及清点数量的工作。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机遇和命运，我无法全部窥见。”她说道。 “我不相信命运，但我认可抓住机遇是非常重要的。”庄续腾故意眯着眼看向胸牌，说道：“爱丽丝，我直接叫你爱丽丝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名字就是用来叫的。”爱丽丝礼节性地笑了笑，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生面孔的人？” “古列——我其实也应该戴个胸牌，这样人人都认识我。”庄续腾指了指爱丽丝的胸牌，笑着说道。 “喔，这可没必要。戴胸牌的都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你如果那样做就会被误认，反而不能突出你的身份和名字。”爱丽丝对庄续腾抛了个媚眼，说道：“如果你想让大家都注意到你，我可以给你提一个建议。” “愿闻其详。”庄续腾向前探着身子，说道。 “你可以给在场所有人买一杯酒，这样广播就会传扬你的名字，你也可以站起来接受大家的致敬。不过你要注意，越是高声欢呼的，越是来这里消磨时光凑热闹的。那些非常平静但会举杯致谢的，才是这里的常客，或许会有你需要的机会。” 庄续腾眼睛一亮，先拿出二十欧元小费，然后问道：“你估计一下，请这一轮酒需要多少钱？” “五千到五万，看你选择什么档次的酒水了。” “嘶……有点贵，有点贵，而且效果也不一定好嘛！”庄续腾搓搓手，尴尬地笑笑，说道：“我还是用一些省钱的办法吧！” “那也可以。如果有需要或者改变了想法，我就在旁边，随时恭候你的呼唤。”爱丽丝觉得这个古列兜不够深，不值得浪费太多时间，便笑了笑，借着擦桌子和收拾东西缓步离开。 庄续腾拿起酒杯，转过身看向周围，尤其是靠在墙角的单独卡座，还有通往二楼的方向。他一手端着杯子慢慢喝，另一只手抄在裤兜里，仿佛和着音乐节拍轻轻击打大腿。但他并没有打节拍，而是将拍打动作分解开，变成一节一节的暗语信号，通过岩雀维护的加密频道传给队伍。 “我看到了，员工的铭牌带着链子，连接着放在上衣口袋的一个卡片物品，是个与大拇指差不多宽的卡片，它带有影从能量反应，就是他们进行身份认证的工具——与情报相符——可以考虑用这个上去。外边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戈工道传来消息，他说道：“三个监控头观察位和我这个活人盯梢位都准备好了。你说到员工铭牌，我注意到一件事情：刚刚有三个人靓条子正的女人从我车旁经过，然后转去酒吧后台……” “她们很可能是来这里出卖身体的女人，”夜莺的消息插了进来，她说道：“我可以用她们的身份进去——只要和司机配合一下就行。” “那样太危险了，我没法保护你，还是用员工的……” “如果你没有办法，那就想办法。”夜莺说道：“柜台员工的卡不好动，流莺的身份比较好混。而且我会这方面的技能，之前我接受过培训。我强烈建议按照这个办法来！” 庄续腾沉默片刻并仔细想了想，说道：“好，我配合你。你要卸掉武器，你也要想办法藏好通讯器以及遮掩影从能量反应。” “明白。我进入之后，会和你们联系。司机，观察一下过来的人，看看有没有适合我替换的，拦下她。” “收到！” 戈工道离开驾驶室，靠着车子站在路边，给自己点燃一颗烟。他轻吐着烟圈，百无聊赖地左右查看。时间来到晚上六点，客人将会陆续来到，夜游神的夜需要美丽来进行装点。这时，便有三三两两或者独行快走的女人从车站方向过来，急匆匆走向酒吧后门。 最好要找一个与夜莺身材一致的，尤其是肤色和脸型，这是最难快速伪装的部分。很快，戈工道选好了目标，笑嘻嘻应了上去。说实话，如果不是看他手里拿着一叠钞票，他这幅样子会立刻让人喊保安救命的。 从感情上来说，庄续腾并不希望夜莺伪装成那种女人进入酒吧，但那的确是一个可选方案。既然外面开始行动，庄续腾也要加快速度，他这边也要取得前往二层的通行证。或者用会员卡，或者用员工身份，或者潜行过去？ 庄续腾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周围每一个人，不管是这里的顾客还是营业人员都是他的潜在目标。当他看到守在门口的保安时，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几个保安应该也有出入卡吧？ 诶，他们站在那里不动，用不到出入卡，我拿来一用应该不错。大部分情况下，保安能够出入的地方应该比普通员工更多，而且他们都在观察别人可能遇到的风险，一般想不到自己会变成被偷窃的目标。对，找他们下手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庄续腾抬起双手整理头发，正好用双手手掌挡住眼角两侧，同时向保安那边施展幽影之眼。根据影从能量信号，他们将身份牌放在裤子口袋中。 能量反应完全一样，那么保安的身份牌与柜台员工的身份牌应该是同一种影从设备，只是不再使用链子连接铭牌。保安不需要带有名字的胸牌，统一使用“保安”。不过他们将身份牌放在裤子口袋里，只要手拍一拍，就能知道里面东西还在不在。因此偷窃它的关键是“回填”，也就是保持那东西的手感。 既然是手感，那么不止要看，还要摸一下。庄续腾释放果冻，轻轻包裹住爱丽丝，然后按捏她口袋里的身份卡，如此就得到了它的重量和形状。爱丽丝感觉到一丝异样，伸手拍了拍自己口袋，朝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尤其庄续腾正背对着柜台，专心观察酒吧里的人物，更加没有嫌疑。 “奇怪，好像有人摸我……”爱丽丝皱着眉，再次伸手摸一下确认身份卡没有丢。她的这下动作表明了这里的员工都反复受过安保方面的训练，对身份认证牌的重视程度极高。 庄续腾正好转回身来，向爱丽丝询问洗手间的方向，看到了这个动作。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目光跟随她的手指找到洗手间，道谢过后便喝光杯中酒，倒扣杯子，急匆匆走进去。他进去之后，找了个单间，然后用怨灵仆役变幻的触手拿起卫生纸，卷曲、挤压、沾水、包裹，做出与身份卡片手感接近的仿制品。 用纸张进行仿冒，只要伸手一抓就会露馅，但是隔着口袋拍打，一般问题不大。庄续腾用怨灵仆役来制作仿冒品，可以避免留下指纹等身份信息。他也很小心避免头发等身体碎片被卷到纸里去。等做好之后，他放在口袋里用怨灵果冻拍了拍，确认感觉一致。 离开洗手间，他去前台要了一瓶价格高一些的好酒，开始去骚扰各个卡座的顾客。他表现得很热情，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绝不让人感到厌恶。夜游神酒吧里经常会看到他这种人，想要寻找苍火帮进行依附，做点买卖或者干个中介，如果能狐假虎威起来就有可能赚到钱。如果能力够、表现好，被吸收进入苍火帮也并非不可能。 庄续腾假意推销自己，实则看准时机，纠缠上几个正要去二楼的顾客，仿佛要跟着一起混进去的样子。保安早就注意到这个“混子”，立刻伸臂挡住他。庄续腾也不硬顶，抬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只是他用自己和面前保安的身体做遮挡，利用怨灵仆役实施偷窃，将身份卡和纸卷仿冒品掉了包。 第373章 两路包抄 庄续腾借着被推搡拦截之后的不快，嘴里开始嘀嘀咕咕，说着一些“今天瞧不起我，明日高攀不起”之类的话，然后向店外走去。对保安来说，就算压低了声音也能听得清，而且像他这样的人很多，每隔几天总要碰上的。这些人权当是个屁，放了就行。他们真要一直惦记着在这里找回面子，这么点格局，完全不足以支撑他们真的发达起来。 出了店门，庄续腾又作出重新冷静下来并有些懊恼的表情，靠在门边又不走了。他从怀里掏出烟斗点上，一边咂摸着钛合金的味道，一边鬼头鼠眼地看着来往的人。这一切全都是演给监控系统看的，同时他也在观察酒吧的监控系统。依靠敲打通信，其他三个人的任务进度也不断汇聚过来。 戈工道已经用钱勾住了一名女子，她想着在上班之前赚个快钱，花上十几分钟搞定眼前的壮汉，就能有好几百欧元的收入，还能全部落入自己腰包。尽管她已经非常小心，一直注意着周围情况，但在专业的雇兵面前，这点儿谨慎完全不够用的。戈工道击晕了她，然后夜莺过来，换上她的衣服。 夜莺熟练地用那女人的工具包给自己改换妆容，模仿那女人的气质形象，然后再换上她的衣服。她发现戈工道正用后视镜偷瞄，便笑着说道：“你想看，直接转过来看就是了，我又不会因此掉一块肉。” “我不是在看你，而是要盯着那个女人，免得她醒来的时候你没发现。” “真的？那我就伤心了，居然看她不看我。”夜莺歪着头，观察戈工道的表情。“诶？你还尴尬了？这说明你是个正常的男人和不错的家伙，我就不给‘那谁’说这件事了。” “嘴长在你身上，我管不了你想说什么。”戈工道指了指后排地上的箱子，说道：“里面有胶布、手铐、脚铐。你换好她的衣服后，就把她绑好。毯子后面也有，对，就是你指的那个。” “最后准备放了她？”夜莺问道。 “放了她，她应该懂得闭嘴。”戈工道想了想，说道：“她是无辜的，丢了性命不合适。不过最终还需要听队长的意见。” “你觉得队长会怎么决定？” “动静越小，活命可能越大。”戈工道歪着嘴笑了笑，说道：“他算得很清楚，一切决定优先考虑咱们，然后才尽可能做个好人。唉，不说他了，现在关键是你。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等我稍微扎一下头发。” “你用这个身份进去，会被人摸，会被人……你……” “我知道，我有心理准备。以前我们两个都干过这活儿，恶心是恶心，但是身体和精神上都能承受，或者说习惯了。没事的，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夜莺指了指倒在后车厢里的女子，说道：“说点稍微自大的话，我伺候人的水准比她高多了。” “总之完事小心。我时刻准备去捞你们，因此遇到危险别自己硬撑，懂吗？” “懂。你也别啰嗦了，过来检查一下我捆得紧不紧。”夜莺低着头，最后检查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开门下车。她用无名指抹抹嘴角，让口红晕开一些，然后扭着屁股向酒吧后门走去。 戈工道绕到后车厢，亲手检查捆绑松紧度，然后用手指摸着俘虏的脉搏。她醒不醒，通过心跳就能感受到，超算武技的触觉感应是极其准确的。而他的目光则一直盯着酒吧后门的方向。虽然从这里无法直接看到，但只要有异动，他就会立刻开车过去支援。 酒吧后门，员工通道，一个苍火帮的低层干部正在检查今天的“女神”。他看到夜莺走过来，第一反应感觉有点陌生，好像没见过这个女人。但第二眼、第三眼看过去，他仿佛看到了好多个“女神”的影子。 夜莺将干这行的气质完全表现出来，那是种将最后一点自尊隐藏在玩世不恭表情之下的感觉。她学着其他“女神”的样子，站到检查员面前，将俘虏的身份牌递过去，然后接受搜身检查。 检查员看了看身份牌，在登记板中找到对应的名字。他能同时看到这个名字往日的考勤，看得出是个很积极干活的女人，但自己的印象怎么这么浅？“你口红花了。另外，你今天换妆了吗？” “换妆？你给我钱啊？”夜莺从随身包里拿出化妆镜，对着照了照，低声骂句脏话。“检查完没有，还要在我身上摸几遍啊？” “你的包……你带钱干什么？”检查员问道。 “我又不带着进场，不会和小费混了的。”夜莺摆摆手，指了指身后，说到：“刚才刚挣了一笔，这不关你的事吧？” “去和领班登记一下，不然就得分账。最近梅姐心情不好，别惹出麻烦来。”检查员摆摆手，说道：“行了，进去吧，机灵点！但是不要抖机灵。” 夜莺甜甜一笑，便顺着员工通道进去，跟着其他“女神”一路往里混。虽然这行的工作内容大同小异，但是每个场地都可能会有些独特的规矩。夜莺多看、多听、少问、少做，问题应该不大。 从道哥那里得知夜莺已经进入后台，庄续腾便联系岩雀，询问她的进度。根据队伍的分工，这一次对酒吧进行信息系统刺探和压制的工作就由岩雀负责，而她之前刚刚遇到了一点小麻烦，进度略慢于预期。 “基本搞定，我正在建立滩头阵地。”岩雀的“滩头阵地”是一个专用代号，指的是收拢个人信息，预设好撤退的路线，安排好扫清痕迹的各种工具手段。“我已经进来了，可以配合你的行动。准备怎么干？” “三号预案，从厨房后窗过去，二楼外侧门。我使用安保的身份卡，注意拦截记录信息。”庄续腾灭了烟斗，磕掉烟灰，将它收起来，然后大踏步离开酒吧。他过路口，穿接到，转过街角之后戴上面具，将衣服翻过来换一种风格，然后毫无征兆轻轻一跳，用浮空攀爬术直接上墙。 他所攀爬的建筑物是个六层的商住一体公寓，距离酒吧有五十多米，中间还隔着一条街。在思维惯性中，这里不可能成为进入酒吧的渠道，选这里还不如下水道呢。庄续腾看中了这里的高度，从屋顶起跳，只要控制好弧线，他就可以直接落在酒吧侧面靠近后停车场的消防楼梯上。 正常想要接近这个消防楼梯，就得接受停车场入口人员的检查。他们管得了地面，还能管得了天上吗？ “你能看到监控画面吗？好，不需要移动摄像头，别留下这个痕迹。我给你几个观察点，你只要注意它们就行。我到屋顶了，我正在观察……”庄续腾来到六楼房顶，远远观望酒吧的方向，结合自己对其监控头的记忆，在头脑中计算可能的监控画面。 所有画面都要和自己的滑翔行动结合起来，时机一定要特别准。根据自己所在大楼的特征，庄续腾让岩雀注意观察几个点，一旦摄像头的边缘离开这个点，就等于暂时看不到庄续腾这边的动作。 监控摄像头有两种，移动的和静止的。移动的摄像头覆盖范围大，但是有盲区，它的动作很有规律。岩雀刺探系统之后，可以控制它的移动，但这种举动会打破图像规律，从而留下痕迹。庄续腾不让她这样做，选择用自己的身体素质来控制时机，抓盲区进行突破，这可以大大减少扫尾工作的难度。 静止摄像机的确有一直盯着庄续腾这边的，但它本身不移动，只需要将静止的画面持续给它，就不会引起警觉。岩雀准备好一段假图像，当行动开始时就会替换真实图像，为庄续腾作掩护。 “我找好标志点了，嗯……让我算一下规律。” 庄续腾一边检查身上的装备，释放出果冻怨灵做准备，同时联络戈工道。“司机，打个掩护，到停车场对面，准备用大灯晃他们一下，吸引注意力。” “没问题！”戈工道启动车子，准备行动。 “有问题！别用大灯，会影响好多条监控画面，我这里没法全部抹干净。”岩雀赶紧说道：“用声音，可以用声音，别用强烈灯光就好。” “那就用声音。”庄续腾尊重专业意见：“我这里做好了准备，从信号开始到离开屋顶有三秒延迟，所以我这里是－3。根据图像规律进行倒计时，小鸟来做发令员。” “你是－3，那我这里就0.5，我自己把控时间。我准备好之后会给你说一声。”戈工道正在开车，他的声音稍微有些摇晃。 “我会倒计时三秒，到零出发，我会用出发这两个字。出发之后第三秒，监控头会过标志点，留出盲区，我也同时启用静止头的画面替换。”岩雀等庄续腾和戈工道分别就位，给了她可以随时行动的指示，她便盯着监控画面，等着摄像头按部就班移动到位。 “准备、准备……三、二、一、出发！” 庄续腾立刻从蹲踞姿态起步，以最大的爆发力向屋顶边缘移动。他在心中默默计时，三秒、两秒、一秒，准时来到屋顶边缘，双腿植入体启动！ “啪啪。”两条腿的植入体几乎同时发力，将庄续腾向前上方推动。0.5秒之后，戈工道用力按下装甲车喇叭，“呱哇！”的声响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引得停车场门口安保人员不由自主向他那边观望。与此同时，庄续腾正在空中滑翔，所有有可能看到他的目光要么被引走了，要么处于盲区，要么被静止图片遮挡。 风在耳边呼啸，地面快速向后移动。庄续腾运用浮空术尽可能压低滑翔弧度，充分利用狭窄的监控盲区。五十多米的距离，他将一个弯曲弧线变成打水漂形状的连续低平弧线，控制好速度并将动能转移给势能，一方面增加滑翔距离，一方面减少落地的冲击力。 他从保安头上飞过时，那些人刚刚收回目光，正要聊两句刚才胡乱按喇叭的笨蛋，注意力完全不在上方。庄续腾向前伸出怨灵仆役触手，用果冻包裹住消防楼梯，通过向它施加力量来评估其坚固程度。 最后一个转折，将庄续腾向前冲的力量转化为向上提升，他借机调整身体姿态，由前扑变成直立，然后双脚和双手几乎同时落地。通过超算武技的摸力技巧，他先均匀分配身体重量，感觉脚下铁制消防楼梯有可能发出嘎吱噪音时，便加大双臂的力量，让自己“攀附”在墙壁上而不是“站”在楼梯里。 第188节 通讯频道中，岩雀还在汇报监控头回位的进度：“第二标志点，倒计时，5、4……” 第二标志点就是摄像头重新将消防楼梯纳入视野的边界。庄续腾不敢耽误时间，他拿出安保人员的卡，在二楼消防出入口刷了一下。刷卡器上的红灯闪烁两次，它很可能完全没预料到自己还有被人使用的时候。数据在这条近乎荒废的链路上移动，红灯转为绿灯，门锁嘎哒一声解开，庄续腾立刻推门进入。 门关闭的时候，摄像头还没有扫过来。那轻轻的“嘎哒”一声传出去，被一名苍火帮成员捕捉到。他有强化的听力，因此疑惑地回头看了看；他没看到庄续腾，他只看到正常运转的摄像头。“没啥事儿，不知道什么东西响了一下，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庄续腾进入二楼，正位于走廊尽头。再向前走，转个弯就是舞池夜总会，这里也是夜游神酒吧最热闹、最核心的区域。常客们都在这里消费，他们品鉴和挑选自己中意的美丽，然后再去三楼独享。夜莺的行动如果顺利的话，她也会来到这里。 现在的任务是要找到可以去三楼的安保卡。给二楼看门的人不一定能上三楼，何况四楼。最好能找到苍火帮的成员，还得是那种随身带着卡而不是全靠刷脸的那种。庄续腾必须尽快识别、接近并完成偷窃行动。 “我是战斗人员还是贼？”庄续腾一瞬间有点恍惚，然后笑了笑。 第374章 生人勿进 庄续腾低头看看手表，时间即将来到晚上八点，夜游神酒吧虽然已经进入营业状态，但真正的欢愉时刻还没有到来。舞池中的歌手和伴舞者还是以营造舒缓优美的氛围为主，激烈的、刺激的、狂乐的那些音乐，还要等到更晚的时候。 这里贩卖快乐，卖的时间越长，赚的越多。如果一开始就把人的激情消耗殆尽，那岂不是少赚了很多？ 庄续腾经过卫生间，沿着过道进入大舞池区域。他没有刻意躲藏在阴影中，而是选了一条普通人很难注意但是又不会引起安保人员怀疑的路径。舞池上方的射灯从他身边一掠而过，蓝色、红色、黄色和绿色的光点在房间内不断旋转，轻抚着每一对男男女女的身体。他们的灵魂，则交给悠扬婉转的蓝调与哼哼唧唧的吟唱来慰藉。舞台上歌手的深情对唱或许能够吸引观众们的片刻欣赏，但是庄续腾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们身上。 “注意观察东南方向通道的监控设备，就是那个旁边有两盆竹子的入口，告诉我有几个摄像头。”庄续腾拍打发报器，传递信息。 很快，回信来了：“干扰震动太大，无法还原编码。” 庄续腾微微皱眉。干扰震动来自周围的音响，包括乐队的伴奏和歌手的吟唱，他们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对发报器产生的影响已经大到扰乱编码。这可有点麻烦，因为使用语音直接对话很容易被监听破解，远不如编码通讯安全。 震动……庄续腾灵机一动，用怨灵仆役的果冻包裹住发报器，给它充当缓冲层。同时他加大拍打的力道，让自己想要发出的信号变得更加明显。过了一会儿，岩雀回信：“干扰降低，暂时可以通讯。四个全固定摄像头，可以插入欺骗图像。” 很好，入口已经选定，现在就等钥匙了，庄续腾立刻开始评估哪个保安容易下手。守卫出入口的保安都是多人一组，除了挡住闹事者之外，还有个工作就是识别常客。当常客要前往更高层的时候，如果他们没带身份卡，安保就会用自己的卡为他们开门。 三人或四人一组的守门者，有一两个人经常掏出自己的卡，他们就不好作为偷窃目标。剩下的一个或者两个人，从影从能量反应看，他们的植入体质量更好、数量更多，表示他们的战斗力更强，在帮派（尤其是苍火帮）中的地位更高。 虽然没见过他们用自己的身份卡为人开门，但万一呢？如果来了个特别重要的客户，或者苍火帮的某个高级干部过来，需要他拍马屁。结果他伸手一掏，口袋里不是身份牌，而是卷起来的卫生纸，岂不出了大事？ 嗯……最好得稳妥，而且还要等夜莺出现。自从道哥报告夜莺进入酒吧之后，她就进入了静默状态。按照队伍的行动方针，夜莺根据自身实际情况来决定什么时候回到通讯网络内。庄续腾不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内心会有些紧张，不过她的情报刺探植入体就有通讯功能，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 正在四处搜索的时候，一个“熟人”出现了。罗密欧·叶，庄续腾在潜入大学城医院的任务中救治的兰奇症患者。他与两个同龄男青年一起从一楼走上来，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舞池边的卡座。罗密欧向两人介绍这里的玩儿法，比如一会儿看上了谁，如何通过那人的服饰与动作知道其服务项目，以及该怎么找人订下。 “你们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都包在我身上。哈哈，你们这次帮了我的忙，我就让你们来见识见识。”罗密欧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他点酒水的时候对服务员直接说“还是老样子”，而服务员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还有一个细节值得注意，那就是罗密欧自始至终没有给服务员任何小费，但他依然受到了最好的接待。 这种地方不可能不收小费，罗密欧应该在这里有一笔类似消费基金的账户，他的花费直接从里面扣，就不用他每每掏出钱来结账。再仔细一想，他带另外两个人来这里找女人，一会儿肯定要去三楼了？他是刷脸上去还是刷卡上去？ 庄续腾换了个角度，以便幽影之眼扫描他身上的影从器。根据回馈来的信息，庄续腾在罗密欧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了会员卡，同时也发现罗密欧换了裆下的植入体。嗯，上次兰奇症发作显然让他有所收敛，但可能没有完全收敛。不过他的健康安全并不在庄续腾的关照之内，他的会员卡却很有意义。 庄续腾想了想，躲回到阴影中，快速调整面部妆容来符合当时“森医生”的样子。随后，他径直走了过去，抱着双臂侧着头，站在罗密欧面前盯着他。 “你挡着我干什么，你是……诶？诶诶！森医生！”罗密欧甩掉手指中的烟，一下子跳起来，手舞足蹈地给他的两个朋友介绍：“这是森医生，这就是我说的森医生。你们还不信这个人存在，这不就是吗！他可牛逼了，我的救命恩人啊！” “你现在又觉得身体好了，可以来这种地方玩了？”庄续腾笑着摇摇头，然后点头向另外两人打个招呼。 “上次吓死我了，所以我现在很节制了。真的！我下面这个新牛子安装了计数器，绝对不会过量，而且我控制着呢，平均一天也就两次。” “唉……”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行吧，反正你的医疗保险很好，总会有人想着办法救你。祝你玩得开心。” “等等，等等，别转身就走。”罗密欧绕过桌子，拦住庄续腾，说道：“你怎么了？我感觉你很不开心。我罗密欧的朋友不应该不开心。你现在没有什么急事吧？” “我没有急事，只是有些麻烦。嗯……打扰你们了。”庄续腾假意推脱片刻，便随着罗密欧的热情进入卡座。 经介绍，与罗密欧同来的两人算是他的下属——这个世道，为罗密欧的父亲工作，就相当于为罗密欧工作。由于这两人并非庄续腾的主要目标，他们就被简称为下属a和下属b。 庄续腾对罗密欧平时干什么并不关心，他越是坚持这种态度，罗密欧对他的戒心就越低。他对罗密欧编了一个简单的故事，内容大致是自己被人穿小鞋，卷入了一场医疗事故，背负了过分的责任。目前他正接受调查，暂时无法工作，这严重影响了他的收入。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罗密欧想了想，说道：“我不是说你挣钱少，只是这种地方向来消费都不便宜。等等，你来这里是为了找人？” “对，我曾经喜欢过的一个人在这里工作。我……咳！”庄续腾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我还有些积蓄，这里还来得起。不过是有人建议我换换心情，然后我就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来这里看看过去的朋友，找一下曾经的感觉。” “唔……呜呜呜！这个调调有意思！不，我是说，你的想法很好。”罗密欧一边嚷嚷，一边拍打着庄续腾的肩膀。他说道：“别闷闷不乐的！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快活！来来来，你给我们说说你想找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情况？” “你准备消遣我？”庄续腾皱起眉头。趁着刚才的工夫，他已经拿到罗密欧的卡片。 “不不，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重新来找她，是为了旧情复燃，还是想弥补过去的遗憾，张扬狂放一把？”罗密欧兴致勃勃，说道：“我经常来这里，知道那些房间都是干什么用的。你有什么想法，我给你推荐情调配合的房间。早订早有，不然总会有点缺憾。” “我还没想好。”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这个人吧，除了治病疗伤，其他的事情都做不太好，处理和别人的关系也是。这样吧……我想找个边边角角的房间，隔音比较好的。” “哦，没想到你是个害羞的人。那天你在救我的时候可是霸气十足。” 庄续腾憋一口气，用面部肌肉压迫毛细血管，使自己脸色微微变红。他低下头，说道：“不熟悉的领域，我就不太敢说了。” “哈哈，我理解，我理解！我和你一样！如果说起怎么买卖股票、期权还有什么可转债，我啥都说不了，只觉得浑身难受。可来到这个地方，我的声音就大起来了！哈哈哈。小妹儿！过来一下！” 罗密欧举起手晃了晃，黄金与宝石的戒指在灯光中闪烁。服务员立刻闪现到他身边，俯下身问他有什么吩咐。 罗密欧张开双臂坐在沙发里，如同此地的王者。他一边点头一边吩咐：“火焰丛林那个房间给我留出来，另外我朋友想订下一个妞儿，就不用出来了。哎，森医生，你想找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我还不知道。我听朋友说在这里见到了她，所以想过来看看。真名应该没用吧？” “这里不能用真名找人，除非是来找我。”罗密欧笑了笑，转头对服务员吩咐道：“明白什么意思了吧？一会儿让妞儿从我们旁边这里出来，让我朋友先看、先挑。做事儿机灵点，别让我丢了面子。” “懂，一定让您和您朋友满意。”那服务员点头哈腰，询问确定暂时没有其他吩咐，便赶紧去安排这件事。 “森医生，等一会儿呢，那些姑娘会从咱旁边的通道出来，你抓紧时间看，尽快找到是谁，然后我就立刻定下来。咱实话实说，虽然我在这里有面子，但不是天大的面子。如果发生两三个人同时选中一个，或者咱们选慢了，免不了会有一番掰扯。我这个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牛逼可以吹，却不敢把牛皮吹破了。”罗密欧一边说话，一边搓着手、晃着身子。虽说他摇摇摆摆轻飘飘，但是这些话却是完全另一种风格。 说实话，庄续腾有点感动。罗密欧的这一番表现很显然是在照顾他，热情、有分寸、有智慧、挺会“来事儿的”。庄续腾略做思考，做出了决定：假如罗密欧能带他和夜莺一起去三楼，那么就不需要用他的身份卡，免得给他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森医生，想什么呢，突然出神？”罗密欧凑过来，顺便给庄续腾倒了一杯酒。“别担心，别紧张，这种地方你越放得开，你就越能掌握主动，咱们是花钱的，是被伺候的，记住这一点。对了，你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今天的消费，我包了！”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这坚决不行。别误会，我觉得，这钱由我出，我一会儿才更——怎么说呢，让我想想……想到了，我出钱，我才觉得把握了她。” “懂！懂了！看得出来你是个重感情的！哈哈哈！没问题，绝对没问题！”罗密欧听到庄续腾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非常开心，连连给庄续腾倒酒。庄续腾也不推辞，与他举杯相碰。不过他喝了一点酒，微微皱眉，然后放下杯子。 “干了，干杯啊……”罗密欧正要继续喝，庄续腾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杯子拿了下来。 “里面有安全蓝成分，还有几种兴奋药物。我有验毒类的植入体，刚才给我提示了。虽说这里面的成分都算不上中毒，但我觉得，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还是别用这些为妙。” 罗密欧放下杯子，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拭了舌头表面。他随后拿起酒瓶，借着闪烁的灯光仔细端详，放下之后说道：“这是我存的酒，但我的酒里面只有几种助兴的药。医生给我的开的，很安全，我也没超剂量。我没往这里面放过安全蓝。” “我再来测测。”庄续腾拿了个没用过的杯子，先把杯子嗅了嗅，确定它没有问题，再倒酒进行检查。罗密欧的几瓶酒里面都有安全蓝，不过含量很低，远比里面“助兴药”的含量低。 “都有。”庄续腾说道：“你确定没有不小心误放进去？” “肯定不是我。以前我用过蓝野人，安全蓝出来后也用过，你救了我命，又劝我注意健康，我就不用那些东西了。最近两个月我花了大价钱进行全身清理，那数额让我都肉疼。在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再捡起来那些毛病来？就像你劝我时说的话：难道想要屌爆了？” “如果不是你，很有可能是店家。里面的剂量很低，肯定不是想让你立刻上瘾。” “混球，苍火帮也不老实了，我得让它给我个说法！” 第375章 谁的女神 夜游神的常客罗密欧因为酒水里多了东西而气愤不已。一方面，他不想被这里面的安全蓝破坏价格昂贵的身体洁净医疗项目，另一方面，他感觉自己的东西被人动了，这是一种侵略，是对他各种权力的伤害。 庄续腾见状，自然要规劝一下。若是罗密欧一气之下走了，那不就影响他今天的行动了吗？“别着急，一会儿找他们上面的头儿问问情况。若是打开你的瓶塞或者往里面注射东西，那这事儿没完，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罗密欧皱着眉，问道。 “你存放的酒都打开过，可能瓶塞上沾染了一些安全蓝粉末。重新盖上后，安全蓝就进入液体之中。”庄续腾开始往回找补，说道：“安全蓝在里面的含量太低，几乎不会引起你的身体反应。如果是有意的，怎么也得多放点吧？” “嗯……也有可能。不过我不会找他们说这件事，你们也都别说！这一次我再存一瓶酒，如果下次来了还这样，那他们就是故意的。” 庄续腾点点头。只要这次不发生冲突，以后再怎么样也和自己无关。“罗密欧，你刚才提到苍火帮‘也’不老实了。是不是这种情况再其他地方也有？” “对！其中倒也不全是我自己经历的，大部分还是听朋友说的。现在很多场子都开始用安全蓝，有时候给一些体验包，有时候直接放在饮料或者小食中，起了个名字叫做加料升级。我有些朋友本来就用蓝野人，他们都推荐现在的安全蓝，说是又安全又过瘾。不过我比较听劝，决定先观望一阵再说。” “喔，看来安全蓝的势头挺猛啊！”庄续腾说道：“我也遇到一些劝我多使用安全蓝的，不过我因故离开医疗岗位，那些人就不来烦我了。以后这东西不会变得像盐、糖一样普遍吧？” “应该不至于，不过就算那样了，反正大家都一样，也就无所谓怎样。”罗密欧又开始摇晃脑袋，他说道：“你看三六慈善财团在发布会的时候那么充满信心，你也应该一样。我觉得，这个安全蓝是好东西。如果不是之前用蓝野人那种廉价货伤了身体，我现在可能就是它的忠实客户。” 庄续腾挠挠头，想了个角度劝劝他，说道：“任何东西从外面进入身体，都要注意方法。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各种营养成分，讲究的人就得合理平衡摄取，还要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侧重地补充。你去找正规的医院开点促进兴奋和情趣的药物，那也是根据你的体质专门设计才行。这种专门服务越高级、越完善，说明你的生命和健康对这个社会越有意义。” 结合自己花了大钱去做全身净化医疗保健的事情，这番话正好说到罗密欧心坎里，听得他连连点头。“对，道理我都懂，但没有你总结得这么好。” 庄续腾笑了笑，继续忽悠道：“我毕竟就是干这行的嘛！蓝野人，的确比以前的产品要好，但它也有副作用，就和吃错了或者吃多了补药似的。身体出现问题，可以有医疗保险救，运气好还能碰上我这样的高手。” 罗密欧伸直双手用力鼓掌，对他两个朋友咋咋呼呼道：“对对！没错！这家伙是个高手。我见过那么多医生，他真的牛逼，我是一百个服气的！你接着说……” “你想想蓝野人的副作用累积起来，加上植入体的复合作用，这一套急救和保健花了多少钱。有时候钱还不是最关键的，这些治疗都要花时间啊！你在仪器里躺着，和你在美女怀里躺着能是一个感觉？” 罗密欧自己不挣钱，他对花钱的感觉没那么明显。但是他需要亲自去玩，所以对时间特别敏感。庄续腾上次借着急救劝他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这一次从时间成本角度来劝说，效果也很明显。 “安全蓝，目前看来比蓝野人更高级——至少没有证据说它有明显问题或者虚假宣传——但是这东西毕竟刚出。蓝野人，外面用了很多，进入沛城相对比较晚，但是它一来，这配套的净化治疗方案已经有了。而且蓝野人和其他蓝色晶体产品一脉相承，通用性很大，所以方案比较成熟。但是安全蓝，它的机制是保密的，蓝色晶体的经验帮不上忙，而且它是在咱们沛城首发的！” 庄续腾凑近罗密欧，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所有治疗方案和药品，都是填了好多人命才总结出来的。先让别人填命，咱们金贵。” 罗密欧点点头，一脸信服的表情：“用命填出来的……你这个话太他妈对了！森医生，你觉得得到什么时候才算可以了？” “两个标志。第一，针对安全蓝的保养保健和返回——也就是俗称的净化——医疗方案出来，并被包含在专门的高级定制保险项目中。第二，两年时间内，它没有迭代产品出现。” 罗密欧疑惑了，他问道：“第一条我明白，这第二……这和迭代产品有什么关系？” “什么时候产品需要迭代？一是劲儿不够大，二是存在隐患，三是为了降成本。”庄续腾说道：“劲儿不够大，简单的办法就是上数量，数量一多副作用积累就快，这个净化方案就成了关键。隐患这一条自不必说，降成本与咱们关系不大。简单来说，迭代之后，新产品要么够劲儿，要么隐患低，那就再看新产品的净化方案。从来就只有产品先稳定下来，这净化方案才能稳定下来，医生那边的技能才跟得上，各种信息才能比较全面，咱们才能把握准。” “嗯嗯，我明白了。反正我先把之前的隐患清除干净，然后再看看安全蓝的进度。你说对，买东西都是买新不买旧。不管是安全蓝还是蓝野人，也不是买来收藏的，当然要最新最好并且最安全的货！”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这植入体也是一样，大部分情况下又新又高级的，不一定就比经典老款效果好。现在出了影从复制技术，用它造出来的植入体是个什么样，还说不好。不过价格下来、数量上去，产品线应该能更加稳定，经典新款更有可能出来。” 虽然罗密欧现在看起来都听进去了，但他能记住多久，仍旧是个未知数。庄续腾对这个小伙子的印象还不错，这才想用自己的劝说让他远离蓝野人和安全蓝，避免滥用植入体。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够了，再多说，恐怕会把罗密欧的逆反心理给弄出来。 接着，庄续腾为了进一步与他们亲近，便决定展示一下“独门绝技”，也就是用双手触摸的方式判断他们的植入体副作用水平，给他们一点保养建议。罗密欧很爱面子，由于他一直将“森医生”描述成高手高高手，因此见他要展露一下技艺，自然是一百个欢喜。 所谓“独门绝技”就是超算武技、死灵法术加上幽影之眼。正当庄续腾分析他们身体状况，为其规划保健保养方案的时候，通讯频道中终于有了夜莺的消息。 “汇报，我已做好准备，安排在第二批出现，询问其他进展。” 总算、总算没出事，这让团队其他三个人都觉得一块石头落地了。庄续腾使用果冻怨灵敲打发报器，将自己的进展分享给其他人。他们听说庄续腾已经找到“冤大头”，有机会带他们直接去三楼，只觉得不可思议。 “队长果然是队长。”夜莺回复到：“我该怎么配合？” 庄续腾综合考虑一番，要求夜莺想办法换成第一批出场，并且要从靠近他们卡座的通道走出来。这样做，就可以避免罗密欧等人在第一批就找到心仪的小姐，全都去三楼各自快乐，留下庄续腾一个人，让他功败垂成。 “好，我这就去争取。”夜莺选择第二批，原意想要多给庄续腾一些行动时间，真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我在这里叫红月，今天穿着红色长裙，别选错了。” 要是早点知道这个名字，刚才就直接能点名要人，径直上三楼。不过也没事儿，现在的情况也还好。庄续腾嘱咐夜莺时刻汇报进展，其他人也要警觉起来，每上一层楼都意味着任务风险在提高。 庄续腾和罗密欧三人相谈甚欢，关系似乎越来越亲密，而夜游神酒吧的夜场活动也在这时拉开序幕。 灯光、音乐、主持人，三者互相配合，炒热场中气氛。原本以蓝调为主的放松，逐渐被重鼓点、高音贝斯和电子乐的强烈激情所替代。在夜游神玩，酒和食物从来不是重点，歌曲和灯光也没什么稀罕——这些谁家里没有？来这里，玩儿的是人。只有人，才能创造出无限快乐。 大部分顾客的注意力都被主持人吸引去，庄续腾则趁此机会再度扫视现场环境。新的氛围灯光会改变大厅的阴影分布，也会影响保安的视力集中程度。要知道连续不断的闪光甚至可以引发癫痫，看守通道的保安比其他人更需要集中注意力，因此他们受到的影响就更大。 “有机会，但是不多，很看运气。”庄续腾在脑中预演了一下潜行绕过保安的可能，感觉风险还是太大。不过他并没有完全放弃这个可能，还想着等女孩儿们出来，看看这些保安的注意力会不会被吸引走，从而产生更大的窗口。 第189节 “来了来了哦！”罗密欧左右拍拍庄续腾和自己两个朋友的腿。“注意看那边，别被灯光晃了眼。脸上越亮的，抹的粉越多，越有可能是坑。看素颜，或者花了大价钱做整容植入的也行。越有钱，植入体带来的爽快感就越多……” 他还在滔滔不绝讲述如何挑人的经验，庄续腾则注意到有两个服务员来到他们的卡座旁，而其他大部分卡座都只有一人照料。他猜测，一个服务员是常规设置，多出来的这个是用来下单挑人的。嗯，绝对不能让夜莺被人挑走——庄续腾心想——不然回去之后岩雀肯定会打我脑袋，道哥也会鄙视我的。 于是他集中注意力查看走廊，在莺莺燕燕中搜索红色的衣裙。为了稳妥，他连幽影之眼都打开了，因为可以用它锁定大脑植入体的影从信号。唉，不知道夜莺今天画了什么妆，要是…… “我马上出来，跟在褐色皮肤、黄色蓬蓬裙后面。” 哎，这就对了嘛！前线情报官就该提供情报！庄续腾有了更充分的准备，第一时间看到夜莺，瞬间就进入演技。他直勾勾地看着夜莺，伸出胳膊，虚抓了两下才碰到罗密欧，充分表现出激动不能自已的情绪状态。 “就是那个，红裙子，脖子上有珍珠项链……是……我有点看不清，好像是2041号。” 罗密欧一招手，先将服务员招过来，然后再定睛查看。“对，2041，红裙子那个，有珍珠项链。我定了，快去下单，别下错了，不然弄死你！” 服务员重复了2041这个编号，然后立刻奔向服务台。虽然这里的服务员全都携带了通讯器，但他们在这个环节还是用跑的，为的就是炒热现场气氛，让台上的女孩形成一个“被争抢”的氛围。 庄续腾环视周围，发现正在奔跑的服务员只有他们桌的这一个，于是就不怎么担心了。这时，罗密欧说道：“平常晚上会有五六波人出来，后面的质量会更好，所以大家都不怎么着急。对了，阿森啊，你这个第一波这么快就出来了，她的生意不太好啊……” “你说她生意好我该高兴，还是她生意差我该高兴？” “艹，这真是个世纪难题！”罗密欧摇摇头，表示自己给不出答案。 庄续腾用力哼了一声，将一个准备上嘴脸的状态表现出来：“我管她之前过得怎么样干嘛？我现在要让我自己过得舒服！我要开心，对不对？！罗密欧，这边怎么给钱？我这里有几张卡，先刷了钱，她想不伺候都不行！” “对对对，就该是这个状态！”罗密欧大呼小叫，仿佛比庄续腾还兴奋。 第376章 挖墙角 夜莺被服务员带领着走过来，她今天格外漂亮。 在恢复通讯之后，庄续腾和夜莺就对过台词，把两个人要扮演的角色关系梳理好了。对于庄续腾安排的剧情，夜莺表示可以接受，同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冷艳美人。主要是惊讶、惊喜或者惊恐的扮演难度更高，也更容易露馅。不如变成孤高冷艳、瞧不起人的模样，既能和“剧情”建立关联，也不用担心被人看穿。 根据这个原则，夜莺被服务员带着过来的时候还笑颜如花，一看到“森医生”，整张脸都剧烈抖动了一瞬，随后便像结了霜一样。她向服务员申请换一人服务，但没有极为紧迫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这种请求在夜游神酒吧是不可能得到批准的。 “森哥，”罗密欧显然这就在给庄续腾撑面子了，他说道：“在这里放开了玩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别的都不用操心，弟弟给你全办好！那个谁……你知道我是谁，这事儿给我安排好了。我这人最看重面子，若是没弄好，让我脸上无光，我新账旧账和你们一起算！” “是是，夜游神酒吧一定为叶先生安排妥当！”那服务员转过头来问庄续腾：“请问这位先生，你有三楼……” “嗯？”罗密欧皱起眉，声调不那么好听了。“我今天他妈怎么订的？我xx是要带朋友来吧？你问这话，是不想让他上去怎滴？耍我啊？专门把我骗过来啊？” “不不不，您误会了！”那服务员脑子也算机灵，还有点急智，赶忙往回找补找补：“我是想问这位先生有三楼房间的使用习惯设置吗？给您预留的房间会有一些道具、物品，我想知道有什么特别喜好吗？” “都准备好就行！问这么多干啥，你这里存货不足？” 罗密欧真是今天雇兵任务的大贵人，如同通关秘籍一样的存在，庄续腾心怀感激，恨不得抱着他使劲亲两口。那服务员被怼的毫无办法，便做最后的挣扎，询问庄续腾是现在直接过去，还是等红月稍微准备一下，再一起过去。 “就这样过去！”庄续腾猛地站起身来，又急切又兴奋，但还是有一点底气不足的样子。“就穿这身，红裙子，戴着牌子，就要这个感觉！” 罗密欧用力鼓掌，乐不可支，吹哨叫好：“哎！！哈哈，好啊！” 就在他们起哄的时候，庄续腾借着互相捶胸击掌表达友好和支持的功夫，将身份卡片放回罗密欧的口袋里，然后再跟着服务员去三楼房间。夜莺就在他身旁跟着，虽然还是高傲的表情，但眉头微微皱起，小虎牙还轻轻咬着嘴唇。 庄续腾对她的演技刮目相看，只觉得这一切表情动作都太合理了。接下来还有更合理的事情：门口警卫虽然不认识庄续腾，但服务员出面摆平了一切。 看来完成任务不止有力敌和智取两条路，还可以花钱铺路……庄续腾忍着笑走上了通往三楼的台阶，而他面部微微抽搐的表情很符合菜鸟的表现，居然把精通察言观色的安保人员也给骗过去了。 来到房间，服务员大致介绍这里的环境和器具，着重说了如果要增加服务项目或者服务人员应该如何联系他们。随后，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庄续腾和夜莺。 夜莺刚想开口说话，庄续腾抬手一指床脚，冷哼着说道：“站那边去！双手放在身前，先给我反省一会儿！” 这个叫做“火焰丛林”的房间并不像表面看起来如此“单纯”，幽影之眼扫过，庄续腾发现十几件隐藏起来影从器。他让夜莺闭上嘴、老实站着，自己则一边绕着夜莺转圈观望，一边确认这些影从器的功能。 放音乐的喇叭、调节灯光和温度的按钮、电视机的开关……这些都很安全，但是房间里还有三个比纽扣略大的检控摄像头。偷拍？偷窥？还是安保监视系统的一部分？庄续腾有点拿不准。他搬把椅子坐在夜莺对面，假装欣赏她，实际再向外面发报。 另一位前线情报官就在夜游神酒吧的监控系统内，她很确定这里没有任何房间的监控画面。也就是说，隐蔽监控头拍摄的东西在另一个网络里运行。 “会不会就是苍火帮的内网？”岩雀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在一个建筑物里面安装三套网络，这有点傻……他们或许想保留这些视频，以后好进行勒索。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尝试从房间内接入内网，就不用再上去了。” 庄续腾对夜莺使了个眼色，得到她肯定得答复，然后两个人就开始行动起来。他们假意亲近，以便用耳语的方式商量行动步骤。 “森医生，你在这儿明显不会玩，还是让我来吧！”夜莺笑着取得了主导权，推着庄续腾让他坐好，随后便开始在房间里活动起来。 根据庄续腾的侦查结果，夜莺很快找到了那些摄像头。她或者移动房屋道具，或者脱下衣服进行遮挡，严重限制了摄像头的可视角度。随后，她蹲在一处纽扣摄像头下方，让庄续腾站过来将她顶在墙上，借助庄续腾的身体挡住自己头部。随后，夜莺打开植入体，伸出探针触手。这些触手穿透墙纸，与摄像头连接起来，她就可以对网络进行刺探。 “你别站着不动啊！把裤子脱了，快点，动腰。”夜莺拍拍庄续腾的屁股，笑着对他说道：“就算你真的做了什么，我也会保密的。快点快点……” 庄续腾虽然照做但是的确也有些无奈。夜莺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但是任何漂亮的女孩子打开头皮，露出血淋淋的头盖骨，并从头骨缝隙里伸出带着电流的尖刺触手，这完全无法让庄续腾有任何兴致。再说了，他不会趁别人忙于雇兵任务的时候欺负人——不仅不专业，甚至不当人。 “你必须这么做。有个视角还是能看见部分……” 庄续腾皱了皱眉，他选择相信队友。“你已经接入网络了？”庄续腾压低声音问道。 “对，这里的确连接内网，只不过有点绕。”夜莺抬起双手，从左右绕过来抱住庄续腾的臀和腰，前后摇晃一下。“你要不想做点啥，就这个幅度，能够骗过摄像头。我想办法先把监控画面的问题搞定。” 运用武技，庄续腾小心翼翼控制着动作范围。他觉得万分尴尬，尤其是还要夜莺指挥着做一些“表演”。动作上没有难度，心理上需要克服，庄续腾现在只希望夜莺能够快点搞定这里的监控系统，好让他从这种局面里解放出来。 难熬的十分钟过去了，夜莺终于带来了好消息。“行，你可以不用摇晃了。你怎么忍住完全没有反应的？” “我觉得这个问题可以不用回答。”庄续腾提起裤子，问道：“现在情况怎样？” “还好，这里的确是内网，就是网速好慢。”夜莺一把拉住正要走的庄续腾，摸索着找到他的双手，然后将它们放在自己头顶上。“帮我按摩一下，网速慢导致我头疼。我用摄像头的线路很难发挥出能力来。” “有没有办法改进？” “得先找到更高层级的上行线路。”夜莺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发一个影从信号，点亮整个摄像头的线路。森医生，你能看到影从能量反应对吧？你追踪这个信号，找到它突然减弱的地方。” “行，我开始盯着了，你发信号之前给我说一声。” “一声。”夜莺开了个小玩笑，随后表情狰狞，全身的肌肉紧绷，以便将影从能量汇聚到头顶。接下来，从刺针触手开始，影从能量灵光开始闪烁，从而标识出一条隐藏在墙皮后面的数据链路。 “我坚持不了太久。”这样做显然让夜莺非常痛苦，而她的怨气也在快速积累。庄续腾不敢怠慢，集中精神专注追踪，很快便确定了信号突然减弱的地方。他赶紧让夜莺停下来，同时运用死灵法术吸取她的怨气，减轻植入体的副作用。 “位置找到了，在那边墙角，看我手指的方向。”庄续腾说道：“那边的墙应该是石膏板的，完全可以捅个洞出来，让探针钻进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手别放开，好温柔……” “这边条件有限，回去之后好好做个保养。”庄续腾还是松开了手。因为这一次的行动以潜入为主，他没有携带小白鼠，因此承受和转移伤害的能力有限。再说他分明感受到夜莺的大部分副作用都被他吸收掉了，剩余的并无妨碍，再摸索下去就不是专业而是暧昧了。 在执行任务时，庄续腾绝对专业。 “你啊！唉，真是滴水不漏。”夜莺收回探针，关上脑袋，在庄续腾要害前面晃了晃拳头。她顺着庄续腾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结合建筑物的一般结构分析，认可他的判断。“那里很适合安装一个网络上行节点汇总装置，然后通往四楼。不过你要怎么弄个孔？会不会太明显而被发现？” “问题不大。对了，你那边有没有比较尖而且硬的东西，最好有三厘米以上的长度。我这边只有……哦，这根针不错，够用了，你把它藏哪儿了？头发里？” “保密。”夜莺笑了笑，将针递过去。每次工作要打开脑壳，还留着长头发，这必然是有用意的——那里面不仅藏了这根针，还有好几种其他东西。“我能看看你怎么用针的吗？” “可以。”庄续腾来到墙角，踩着家具摸到屋顶，那条线路就从这里进入上方隔断，然后接入设备。他先是用手指不断敲打装饰用的石膏板，感受力回馈，然后找准位置和方向，紧紧握住尖针，开始扎。 尖针很细，庄续腾的动作很快，他将力量准确传到石膏板的薄弱部位。他所用的手法就像是在纸上戳小孔便于撕扯，只不过被戳的目标变成墙体，材质是石膏。 二十多个小孔形成一个圆环，它们肉眼难见。庄续腾控制得极好，甚至没有多少灰落下来，但是已经破坏了石膏材质的连接性。随后，他用手指轻推圆环中心，同时用怨灵触手形成果冻，辅助自己发力。 力量均匀且稳定，一个近乎完美的圆柱被他创造出来。石膏圆柱先向内滑动，在他稍稍松手之后，便向外滑出，稳稳落在庄续腾的掌心。于是，天花板角落便多了一个光滑平整的圆孔。 “你试试吧，从这里穿过去，绝对不到1米的距离。”庄续腾掂了掂石膏圆柱体，说道：“可惜看不到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你一定要格外注意安全。” “手法真好，我完全没看懂。”夜莺先感叹一句，随后说道：“森医生，你就放心吧！术业有专攻，我头上的针可不是瞎的。呃，你能让让，顺便给我找个舒服的垫脚吗？” 夜莺比庄续腾矮一些，而这次她的脑袋越接近天花板，探针触手就越容易操作。庄续腾为她搬来架子，不仅让她足够高，还可以站得足够稳。 随着探针从圆孔钻入，夜莺终于接入了苍火帮内网的高速网段，开始了她的工作，而庄续腾也可以开始思考任务接下来的情况。他们回去之后，要向委托人汇报，其中最重要一项就是汇报“如何进入内网窃取资料”。这技术方面的事情由夜莺负责，不需要他操心，但是这“路线”该怎么走，却需要一番考量。 由于不信任委托人的保密能力，所以当前的路线不能告诉他。根据房间的消费记录，这条线很容易将罗密欧牵连进来，甚至会一直联系到三六慈善财团光辉大学医院盗窃事件，不妥不妥。为了团队的利益，得给他找另一条路，把这件事说过去才行。至于委托人会不会这么走，反正任务都已经结束了，关他什么事？ 只是这个用来糊弄的路线也不能太扯淡，至少得七真三假吧？庄续腾在门口坐下来，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聆听门外的动静，免得有人闯进来——罗密欧知道自己在这里，说不定一时兴奋就进来查看进度，这个必须避免。 第377章 细节处理 每当任务进入关键阶段，时间的流逝在庄续腾的感官中就会变慢，这种现象叫做紧张。不过，庄续腾总会在紧张的时候给自己找事情做，比如思考任务接下来的发展可能，复习应对各种紧急情况的预案，反复检查当前任务中是否存在没做好的方面。 “都到这个时候，露西姐应该已经给委托人那边通过电话了。不知道委托人那边最后有没有改变主意，将任务目标从侦查变成盗窃信息。” “也不知道夜莺还需要多久才能完成刺探。听说攻破防御、找到目标以及破解信息相当麻烦，一点也急不得。嗯……她身上的怨气积累很慢，看来负担并不算大，这倒是个好消息。” “与我相比，岩雀应该更着急吧？岩雀肯定很担心她姐姐，不仅要担心来自苍火帮的威胁，或许还要担心会不会被我占便宜——毕竟这种地方、这种氛围。现在的情况其实是我被调戏了……唉，这种调戏很可能只是夜莺的一种自我保护手段，一种分析我性格之后做出的选择。不过我真没想那些事情……” “这件事是否该找道哥谈谈？团队中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我也没经验啊！但这种事是否算是涉及隐私？说出去对夜莺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嗯，还是谨慎一些吧。就当没发生过，如果再来，再找她谈谈。” “现在道哥还有他自己需要操心的事情，他那里还有个女俘虏。按照道哥的性格，他肯定盼着这次任务一切顺利，大家不动声色地安全出去，这样就可以将灭口变成封口，少杀一个无辜者的性命。” 庄续腾的推理基本全对，而时间就在他的思考中慢慢流逝。这段时间，走廊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来来去去。虽然他们的房间在最边角位置，又因为这里的道具和环境设置而拥有最好的隔音效果，但这点削弱并不影响庄续腾的强化听力。 到了晚上十一点五分，夜莺稍微转了一下脖子，开口说道：“基本妥了。” “基本是什么意思？”庄续腾克制住兴奋，问到。 “相当于剥了皮、吃掉了果肉、果核扔进垃圾桶，然后只剩下倒垃圾了。”夜莺一边微笑一边说道：“等我处理一下行动的痕迹，咱们就可以收工了！” 庄续腾竖起大拇指，说道：“好！最后时刻，别失去谨慎，注意一下细节。” “说道细节，你是不是应该注意一下？”夜莺笑着眨了眨眼，说道：“咱们在这个房间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按理说你这个医生的体力应该耗尽，整个人都该是半虚脱、半亢奋的状态。你能演出那样的状态吗？” “我有办法解释。”庄续腾指了指自己脖子，说道：“我是个医生，有药。” “那个罗密欧一定会问你什么药的，你怎么回答？”夜莺笑着摇摇头，说道：“你的这个理由根本不好用，不如听听我的建议？” “以后不需要预设前提，有建议直接说就好了。” “你按压一下颈部静脉，让脸色红一些，我相信你的控制力完全能够做到这点。”夜莺说道：“根据我的经验，在这种地方体力消耗太大，主要表现为腿脚发软和手指微微抖动。这是脱力的表现，而你出去之后给服务员要一杯补充电解质的咸饮料。我想这里应该有樱桃旭日或者彩虹朝阳。你点这个，别人就知道你不是菜鸡。” “那两个饮料有什么成分？啥味道的？” “你还担心成分和口味问题？微咸略甜，不含酒精，有的会掺咖啡，大部分还是会加相当多的果味添加剂。你点了这个，就代表你已经没什么力气，只等着旭日朝阳了。”夜莺嘿嘿嘿笑了笑，说道：“在这种地方，还是得保护好你这个小菜鸡。” “我在这种地方没有经验难道还是坏事吗？” “如果任务需要你有经验，那么没有经验就是坏事。”夜莺的笑容浅了很多，看来她对这件事很在意。“咱们不是办公室里高高在上的白领，而是滚泥潭的雇兵，什么样的破地方、垃圾场都有可能去。你若不熟悉这些环境，你会吃亏的。” “明白了，我会记在心里。”庄续腾点点头，问到：“进度怎么样了？” “好了。我再检查一遍，大约需要五分钟。五分钟之后，监控会回复正常，咱们两个要从这里进入画面，这样就能做好衔接。”夜莺伸手指了个区域，庄续腾编辑住了。 五分钟之后开始撤离。庄续腾根据记忆，将房间陈设恢复到监控摄像头被控制之前，然后用两根手指压住颈部血管，运用武技进行控制，让面部部分充血。随后，他弄乱头发、喷点水，在衣服和脸颊上用夜莺的口红擦一擦，下一步再去洗脸以及打湿这些部位。 装束也不能完全打乱，他仍然要系好每一个扣子，拉进拉链，与来的时候一样一丝不苟。对着镜子，庄续腾调整表情，运用面部肌肉的精细控制呈现出心满意足的感觉，当然也不会忘了表现疲惫。这时，夜莺收起探针，合拢头盖骨，擦拭已经凝结的血迹。 庄续腾将她从高处搀扶下来，他也没忘了将石膏圆柱体塞回去——只需要一根弯折的牙签，就能起到固定作用，从石膏另一头将圆柱体勾住。 他的动作相当迅速，这些事情全都做完用了还不到一分钟。环视一下房间状况，与自己记忆进行对比，感觉没有问题，他便回到洗手池的镜子前最后检查一下自己。 第190节 “咱们分头出去，我去后台，你回二楼。”夜莺用屁股挤开庄续腾，抢过镜子补妆。“你还会去找那个罗密欧·叶吗？” “想要把所有手尾都处理干净，这是不可缺少的一步。”庄续腾侧移两步让开身位，说道：“我已经给岩雀说了，让她准备一个没用过的旧号码，当做森医生的联系方式。回头我在找露西给森医生造一份生平简历出来。以后，这个身份或许还有其他用途。”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你可以安排森医生进入咱们植入体保养店的隐藏菜单，别忘了换个名字，比如叫做三木医生之类的。” “如果风险可控，那就可以。不过你这个身份怎么办？罗密欧或许会再找你，通过你来打听我的情况。我的意思是，那个被你冒名顶替的女人。” “我还以为你要我在这里继续上班呢！幸好你不是这么冷酷绝情的人……”夜莺耸耸肩，说道：“教育教育她，告诉她忘了这回事、忘了那个人。就算发生了极小概率的事件，罗密欧真来这里找她，其实她胡扯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妓女的话没人相信。” “嗯……”庄续腾略作思考，认可了夜莺的理论。他心里很清楚，夜莺说这番话，主要还是为了抱住那个女人的性命，别让庄续腾选择“处理她”。其实自己没那么弑杀，这个能杀人和喜欢杀人绝对是两回事。 “夜莺，我在想，你若是回到后台，会不会还被安排其他接客的活儿？我在这里多拖一段时间会不会更好？” “不需要。现在能走一个就先走一个，降低任务风险。我在后台会周旋一下，比如给点钱让我休息休息，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真能糊弄过去？我可不可以把你带出去？” “喔，你是混进来的，自己走出去肯定没问题，带个人出去，需要核实你的登记信息，而你没有。如果时间充裕，比如有个四五天，倒是可以偷一套别人的信息换成你的，现在时间肯定来不及。”夜莺说道：“别节外生枝了！你照顾好自己，我也能照顾好我自己。就算混不过去，我也有办法应对，没关系的。” 庄续腾几经犹豫，最终也只能按照夜莺的办法来。他嘱咐夜莺要注意安全，外面有个三人组成的应急突击小组，随时准备冲进来救她。夜莺用力点头：“嗯！” 离开房间，庄续腾一边做出脚步虚浮的动作，一边自我陶醉地摇头晃脑。他笑着下楼，回到二楼的舞池，保安只是打量了两眼，完全没有过问。这时，他看到罗密欧并不在卡座里，只有他的一个朋友在那儿。 庄续腾径直走过去，打了招呼。罗密欧的朋友虚弱的抬抬手，简单回应一下。嘿嘿，眼前这不就是最好的学习对象吗？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要收敛一下，自己的身体比他强壮多了，总不能一样虚吧？ “你还真能折腾。第一轮进去的，现在才出来。我是第三轮进去的，那两个贪心的家伙还要留下来看下一轮，也不知道是第四还是第五。森医生，你有什么秘方吗？” “注意保养，锻炼身体，只在需要的时候吃药，平时不积累毒素。”庄续腾招招手，喊来服务员，点了“旭日”和“朝阳”。 “我也要一杯。”他朋友说道：“不行了，看来是来不了第二轮了。唔……她们真会搞。” 听这意思，他不是一对一？行吧，人各有志，也不好多说什么。庄续腾喝了点饮料，由于他并没有怎么消耗体力，所以这饮料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好喝。等了约莫半个小时，罗密欧摇摇晃晃出来了。 并非累得摇摇晃晃，而是本来就这种风格——罗密欧一屁股坐在庄续腾身边，拍了拍他的大腿，笑着说道：“怎么样？感觉如何？” “这感觉以后再也找不到了。”庄续腾抛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应对。“我的意思是：心愿得到满足，就算再来一趟，也不可能更加满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懂！懂！”罗密欧似乎什么都懂。“能这样就算这趟没白来！接下来准备做什么，研究点新花样……诶，你连饮料都点上了？准备休息了？” “对，准备休息了。我在这里等你是为了表达谢意。活蹦乱跳的你，比躺在病床的时候帅太多了。” “哈哈，那还用说！”罗密欧将拳头伸过来，庄续腾便和他碰拳。“小弟我最喜欢成人之美，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帮一点小忙，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庄续腾面带微笑，说道：“今天来这里，除了钱，我都没带名片。我用这里的卡片留下电话。我的私人电话，你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不过我在手术或者科研时间不携带这个电话，经常接不起来。但我只要看到你的号码，就会回复你。” “你知道我的号码吗？”罗密欧问。 “你不会先发个信息给我吗？”庄续腾笑着摆摆手，将岩雀给他准备的号码写下来，顺便调笑两句：“看来你也挺累啊……不过还是比你这朋友强多了。” “一般一般！”罗密欧笑着摆摆手，也向服务员要了饮料。等庄续腾将号码给他，他先扫了一眼，然后放进衬衣胸前口袋郑重收好，还用手拍了拍。 “那我先走了。这里还是吵吵，不如回去睡一觉。”庄续腾再和他们碰拳告别，然后便离开夜游神酒吧。当然，他也没忘做出腿软手麻的表现，演戏要演全套嘛！ 到了外面，霓虹灯光璀璨，加上地面水坑的反光，亮得让人一时分不清现在是深夜还是黎明。庄续腾定了定神，到街上站了会儿，确定自己不再受酒吧门卫的特别注意后，再步行前往会合地点。他不是开车来的，也没有车接他，如果真有特别警惕的家伙很有可能注意到这个细节。 道哥和岩雀都在等他，而那个被俘的女人还没醒。她被嘟着嘴、遮住眼、戴着隔音耳罩，就算醒了对外界的情况也会一无所知。为了表现专业程度，三人见面之后也不说话，只用手势加拍打暗号来交流。 又过了两个小时，接近黎明，夜莺也毫发无伤地出来了。她带来了苍火帮存放在内网上的大量资料，哪怕这些资料并非一直在更新，但是那些仓库、运货路线、关联人等信息也不会一天一变。四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化妆后的夜莺单独给女俘虏进行教育，告诉她该干什么，绝对不能干什么。 “你们两个藏起来看着，万一她不服从，那也不要客气。”夜莺已经为她争取了活命的机会，还会把这一晚上的“收入”给她补齐，如果她不识抬举，那也得尊重她的个人选择。“妹，你控一下她的电话。” 这个世上还是识抬举的人相对多。那女人拿了钱，自觉表示愿意封口。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嗑药磕多了，记忆存在问题，太多事记不起来。 聪明。 第378章 提升一截 “任务进行的相当顺利，祝贺你们！”露西用手指击打掌根，为他们送上鼓励。“与你们相比，我这边就没什么好说的：那个委托人最终改口，需要情报本身，而不必按照侦查任务来进行。” 戈工道用力哼了一声，手指搓搓鼻子，预期颇为轻蔑：“真是脑子有问题，幸好咱们早就准备好了应对。露西，任务类型改了，那么报酬呢？” “也相应提升了，还稍微多了点儿。”露西说道：“多这一点儿的原因是他提出了额外的要求，就是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行动。” “我的天，这挖陷阱的技术也太差了吧？”戈工道用力摇头，表示自己还没见过这么光天化日的坑。“他不会不给个理由吧？我想知道他能想出什么东西来。” “他给的理由是他正在安排自己那边的一些行动，需要知道咱们的行动时间，以便进行协调。他还说知道这个时间后就能控制一下咱们这边的风险，在咱们失手的情况下，也能及时止损。”露西双手一摊，说道：“我能感觉得到，他已经很努力的编造理由了，努力得让我心疼，所以我就同意了——只是给他多要了一点钱。” 这真是雇兵干的多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遇到。庄续腾说道：“从他的选择可以确定是想在任务之外挑事了。露西姐，接下来怎么行动？” “先让夜莺和岩雀去隔壁，将脑子里的情报解密出来，以便用于分析。”露西说道：“另外咱们这边，我来想办法，设计一个演出，让两个帮派斗起来。最好把pcpd也搅和进去。这需要好好设计。” 庄续腾嗯了一声，随后叫住正要去隔壁提取资料的两姐妹，说道：“先别着急走，我有个想法。以大局来看，削弱和破坏墓园帮的能力对咱们有着非同一般的好处，帮派火并的局面一旦形成，咱们也就有更多机会趁火打劫，也是有好处。所以我觉得：这次露西姐设计的行动里，咱们应该出力。除去消耗品的成本，咱们不收其他费用。你们两个怎么认为？” 夜莺和岩雀对视一眼，她们仿佛能用这种方式交换思想和意见。随后姐姐夜莺说道：“可以。露西姐设计这些挑动局势的任务不光是为了她自己，里面也有咱们的收益，所以出场费就当做投资了吧！我相信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从投资中受益。” 姐妹俩同意了，庄续腾随后看向戈工道。后者挠挠头皮，说道：“伤心了，我以为你会先问我的意见。” “你要是同意了，她们两个会感到压力，八成会跟着一起同意；如果你不同意，她们更有压力，不知道该怎么选。所以啊，你就委屈点，排在后面吧！”庄续腾笑着说道：“你要么发表意见，要么直接算你同意，好不好？” 戈工道伸出手指，弹了庄续腾的脑门，然后说道：“我是师兄，我是师兄，忘了吗？这两个脑奔儿就是我表示同意的代价！” “行！”庄续腾揉揉脑门，赶紧转向露西那边，对她说道：“我们就是这个意思，权当磨练本事了。不过我们也有拒绝任务的权力，尤其是发现任务设置不合理，风险过大的时候。” “当然当然，我不会忘记这点的。”露西伸出手来与庄续腾握了握，问道：“还有其他建议吗？” “一条建议就够你省不少钱的了，你还想要多少？”庄续腾笑着摇摇头，说道：“就这些了，等你把钱打到我们账户上，再通知我们接下来怎么行动。至于你们两个……” 他对夜莺和岩雀说道：“分析情报资料的时候注意别太累，完成之后就去做一下植入体保养，别忘了给我电话。” “诶，我也要植入体保养，怎么你总给她们两个做？” “道哥，你不需要给我打电话，因为这段时间你得陪我练习武技。”庄续腾原本还不想这么早给道哥上压力，但是他提到“师兄”，那就得有师兄的涵养与义务。“我有了一些新想法，需要有人陪练。等练完了，正好一起去做植入体保养。” 戈工道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他立刻点点头，说道：“这没问题。我给普林斯发个消息说一声，咱俩就去训练场。” 两个人现在有三个训练场，一个在戈工道家，一个在植入体养护店下面，还有一个便是之前在河堤区的行动基地。家里不能太折腾，楼上楼下的容易受不了；养护店生意渐好，人来人往不方便。而这处仓库改建的行动基地在早先曾经暴露过，不适合作为存放任务器械、集合人员以及讨论计划的地点。改做纯粹的训练场正好。 戈工道和庄续腾将训练器材放在这里，也设置了擂台。现在那些锻炼反应速度的器材已经跟不上他们武技方面的进步，只有哑铃等力量器械还能派上用场。 当需要拿出全力进行切磋的时候，师兄弟二人就会来到这里。他们不会一上来就动手，而是先要检查这里的环境。这一系列举动包括搜查这里是否正在被人监视，是否有陷阱，是否有陌生人曾经来调查的痕迹。 疗伤药品是否齐备且没有过期，小白鼠是否活蹦乱跳而且成群结队……两个人分工协作，以对待委托任务的状态将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便可以放开手脚开始格斗。 为了表示尊重，庄续腾先道歉，然后就拿出了浮空术。其实不止是浮空术，当他用怨灵仆役果冻充满周围空间的时候，等于超缓存武技也被用了出来，而且已经达到七闪的水平。 七闪是个断层，它相对六闪有了巨大提升。加上戈工道也在使用超算武技，他的反应便在庄续腾的预料之中，这让提升带来的优势变成一种碾压。庄续腾只用三个回合便同时控制住了戈工道的咽喉与后脑要害，不管是按照两人切磋的规矩还是从实战角度判定，戈工道都已经败了。 “你怎么在空中转弯的？”看来戈工道还没明白他是怎么败的。“你偷偷安装了植入体？也不对啊，最近你也没住院休息，植入体怎么进去的？” “别说那么多了，你肯定还要打，咱们再来呗。”庄续腾拉开距离，两个人重新站定，然后再来第二个回合。这一次，虽然戈工道有意识防范庄续腾空中变向，但也只多坚持了五秒钟，就被制住心脏和头侧要害，又败了。 “不对，不对不对！你能乱飞，动作选择比我多，这就……等等！”戈工道皱起眉头，说道：“你不会是把那谁的浮空植入体装进自己身体里面了吧？” “我没装新的植入体，你怎么不相信这就是武技呢？”庄续腾掀开上衣，露出胸腹，说道：“瞧，还是原来的皮肉，没有新开缝吧？！我就是用了点法术来辅助武技，本质上还是武技的提升。你还不明白？” “不明白，让我稍微思考一下，看看怎么破解你的动作。”戈工道挠挠头，思路还在空中变向这个圈圈里转悠。“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要重建条件反射，的确应该把浮空这类战术动作的变化也考虑进去。有一个会用的，就会有第二个。” “行吧，你先琢磨琢磨，别太久，我去喝点水。”庄续腾并不点破，他觉得让道哥自己想明白会有更好的效果。两个人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戈工道又积攒了一些信心，于是他们继续开打。 将浮空变化纳入考量之后，戈工道的应对速度和效率都有明显提升，但是他的应对能力依旧在庄续腾的掌控之中。虽然多坚持了两分钟，可庄续腾还是拆开了戈工道的防御体系，让他“受到了”严重伤害。 在切磋中不会真的造成伤害，只会模拟一下。那些会对后续战斗有重大影响，会导致战斗能力不可逆大幅下降的伤害被标定为“严重伤害”，虽然比直接“致死”的结果好看一些，但仍旧标志着庄续腾取得胜利。 “怪了，太怪了！”戈工道摆摆手，驱赶庄续腾，然后坐在那里生自己的气。“我怎么就着了你的道？我看到你最后出手的轨迹和角度，但为什么会僵住？” 庄续腾耸耸肩，说道：“别着急，我的确有提升才会来找你切磋，你只要也提升一下就还是能打赢我。先缓缓，顺便换一批小白鼠——虽然没有让它们承伤，但是咱俩这么摇晃，它们也受不了。” “也对。”戈工道起身，放松一下肌肉，换掉小白鼠之后，一边喝水一边琢磨。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之后问道：“你直接跳过街道到对面楼上，用的就是空中变向吧？” 庄续腾点点头，承认下来：“双腿蓄力，尽量向前冲，然后多次空中变向，稍微延长了跳跃距离，就那么过去了。” “空中变向，真不可思议。”说完后，戈工道咕嘟咕嘟灌水，放下水杯后找到小零食，给自己补充能量。 庄续腾也拿了块威化饼干，撕开包装后边吃边说：“如果不是见识到了浮空植入体，我也想象不到还能有那样的动作。仔细回想起来，当时咱们两个打得束手束脚，受浮空的影响很大。其实他借助浮空植入体将很多力量施加到咱们身上，增大了咱们的身体负担，拖慢了速度。” 戈工道仔细回忆一番，然后点点头。“当时战斗的时候其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更多考虑了咱们两个的配合不要出现漏洞，免得那家伙跑了，这才刻意更慢、更稳。你现在这么一说，的确是受迫变慢的，没有主动降那么多。” “狂风、流水、沼泽、摇晃的地面……这些环境因素都会严重影响咱们的战斗力，浮空植入体也有一部分干扰环境的作用。”庄续腾说道：“我想了很久，觉得单纯依靠武技的技巧是绝对不行的。咱们的超算武技依靠的是巧妙，在环境不太好的时候，会比用蛮力、装甲和高速高爆发的对手受到更严重的影响。” “你想得挺多，也很有道理。不过……”戈工道站起身，说道：“咱们的技巧还没有发挥到极致，不能停止进步，就像我还有手段对付你一样。我要用器械和剑舞了！” “行吧……”庄续腾点点头，面带笑着。“让我检查一下你的剑舞是个什么水平！不过你要是再输了，可就丢面子喽……嘿嘿嘿。” 戈工道用力哼了一声，从武器架上拿起双手剑的模型。他们两个人切磋时不使用影从枪，也就没必要用可以切割鬼影能量弹的真刀。而且庄续腾也不会用破甲锤，那东西砸一下，骨头肯定断，还怎么继续切磋？ 剑舞武技的确很厉害，尤其配合超算武技之后，可以将正逆两种思路的打法融合到一起。具体来说，戈工道大部分时间都在用很“正常”、很“传统”的剑法，只是他的动作极快，抓机会的能力极强，可谓又快又凶。而在这些“正常传统”的套路之外，他还可以逆着一般的条件反射，打出出其不意的招数，仿佛突然变成棍法或者短锤的技术，而这些招数突出一个“隐蔽”，且不影响他的正常出招。 庄续腾就感觉戈工道仿佛能突然变出第二把刀来打自己。这第二把刀没有那么长、那么猛、那么快，但是阴险至极，毫无预兆。要不是有了七闪，要不是“怨灵果冻”覆盖整个立体空间，他真有可能反应不过来。 由于对剑舞不熟悉，庄续腾不能像之前那么碾压，但是他仍然握有巨大优势。这一次，他让戈工道多耍了一会儿，自己趁机多看看剑舞，然后在第七分钟打出了“致命伤”，再次给戈工道吃了个战败。 戈工道看着夹在脖子上的破甲锤模型，皱起眉。他非常用力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一拳打向庄续腾，力道十足、气势惊人。 庄续腾轻松一侧身便躲开。 “艹！这反应速度，这不是浮空的问题，而是单纯的反应速度！你小子七闪了对不对？只可能是这样！我靠，你小子厉害啊！哈哈哈，奈客，你太让我骄傲啦！”戈工道先高举并挥动手臂，然后再鼓掌，好像比自己到了七闪还要开心。 第379章 双正反手 庄续腾进步了，戈工道发自内心感到高兴，这样的精神也感动了庄续腾。不过戈工道接下来的话相当出乎庄续腾的意料，乃至于让他原地发呆了十秒钟： “看来在一线行动更能锻炼人。下次我去前面，你在车里等着接应！” 将武技的进步全部归功于战斗冲在第一线，这完全没有把日常的训练积累放在心上。庄续腾对戈工道的这种错误思路进行了批判，然后又指出了他不能去第一线的根本原因——太有识别度了。 “谁先到七闪已经不能改变任何事情，特别是行动中的分工。我去潜伏，你来支援，不管武技练到什么程度，也没法影响这个。”庄续腾说道：“我现在七闪了，你也得加快进度，赶紧迈过这道坎。来吧，我今天就是要给你当陪练的，让你体会体会什么是真正的压力。” 庄续腾去武器架上拿起长剑清泉，交给戈工道，自己掏出破甲锤。“训练用的模型刀具给不到生死临街的紧张感，所以我会用全力和你打一场。穿上任务时候的装甲战斗服，戴上头盔，别忘了备足够的小白鼠。如果出事了，我会想办法救你，但也只能承诺如此。” 戈工道接过清泉，微微一笑，说道：“行，我明白了。你想趁机干掉我，也好拿走清泉，成为大师兄。”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不，我不会当大师兄的，我只会在大师兄三个字后面加个括号，里面写着‘已故’。无论如何，我还是要面子的，不能太过卑鄙无耻。” “臭小子！”戈工道许久没用这三个字称呼庄续腾了。他提起长剑，转身去穿戴装备，而庄续腾也一样。 两个人都非常重视这次战斗，他们的共同目的是双七闪。默默准备完毕之后，两个人互相帮对方检查一番——在执行委托任务的时候，他们就会互相检查，此时也是一样。随后两人拉开十五米的距离，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完毕，便突然开始互相攻击。 以他们的反应速度，倒计时那套没有意义，任何一个人只要有动作，另外一个人就会立刻反应过来。戈工道将带鞘的清泉横档在身前——师父的双手剑，他只要单手就能玩儿转——另一只手掏出影从枪瞄准庄续腾。 第191节 虽说二闪开始，他们就能用突然变向的方法躲开鬼影能量弹，但有个前提条件：他们必须双脚触地才有足够的变向速度。庄续腾虽有浮空术，但是浮空术的空中变向没有他在地面上那么好，暂时还做不到可以躲避鬼影能量弹。戈工道通过之前的交手发现了这个问题，便以举枪预瞄的战姿方法来限制浮空术。 庄续腾也不是老实人，什么破甲锤啊，他双手一抬，两发鬼影能量弹就已经先后出手。就在戈工道想要嘲笑并躲开能量弹的时候，他发现这两次射击并没有瞄准他，而是瞄准了他的影从枪。庄续腾根本不指望影从枪能够命中戈工道，他只要影响戈工道开枪，从而掩护自己使用浮空术就行了。与此同时，庄续腾已然开始蓄力，准备前跃。 “鬼精鬼精的！”戈工道在六闪的思维速度中已经明白了“臭小子”的用意。虽然还是有点出乎意料，但庄续腾能够预测到自己的战术并提前做好应对措施，这种本事也不是第一次才蹦出来。面对庄续腾的进逼，戈工道明白，自己必须拿出点真本事了。 剑舞武技，只有在清泉这种级别影从武器的配合下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戈工道决定让庄续腾见识见识。他边向后退，便抽出长剑，变成一手剑一手剑鞘的双持姿态。正常来说，清泉这种一米多长的双手剑，普通人双手拿起来舞两下都费劲，而戈工道单手将它抓在手里，却显得很轻松。他的手为了能够握紧清泉，还在剑柄上额外缠了厚厚的防滑布，这改变了清泉的整体视觉效果，让它看起来就像是个天生的大体型单手剑。 诶，说不定它本来就是这样设计的。 戈工道抽出清泉，整个人气质一下子就变了。面对飞袭而来的鬼影能量弹，他不躲不闪，直面相对，挥动清泉在空中绞了一个圆环，将鬼影能量弹拢在其中。 清泉启动，这件特殊的影从器发现了鬼影能量弹，立刻开始施加影响。只见两枚灰色的鬼影能量弹被长剑“勾引”，瞬间崩解，变成剑影中的两抹灰色。那种感觉就像是先在纸面上放了块带颜色的泥巴，然后用手指一按一抹。影从能量被清泉带走，立刻成为剑舞的一部分。 这种能量的加持改变了长剑武技的威胁范围。原本长剑只是个双面开刃的细长杆状物，现在仿佛变成一面挥舞的旗帜，而旗子那块布也有杀伤力。这种由点带面的高杀伤武技终于露出狰狞的真容，它的真实形态根本不能用训练魔性武器来模拟，而这才只是剑舞与清泉配合后的第一招而已。 庄续腾立刻看出前面的威胁，但他有信心应对麻烦，于是仍旧冲了过去。两个人立刻战在一起，一瞬间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碰撞。不得不说，剑舞与清泉结合起来之后，既是锋利的武器，也是颇具威胁的盾牌，庄续腾有几次进攻根本不是长剑挡住的，而是被灰色的影从能量给挡住了。 很显然，影从枪射出来的鬼影能量弹或许能抵挡一两次碰撞，绝对不可能挡更多次，后续为其提供能量补充的肯定是戈工道。庄续腾分一部分注意力观察，戈工道的体力消耗的确比平时多了一些，看来是用到清泉上去了。嘿嘿，这就好办了。只要打得时间长一些，增加消耗，戈工道质量大，原本战斗耐力就不如庄续腾，这下更没戏了。 突然，庄续腾察觉到一股强烈的威胁正从头侧方向袭来，他的身体立刻条件反射进行躲避，然后才看清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剑鞘。戈工道一直手持剑鞘，通过挥舞动作来辅助身体平衡和在战斗种格挡，之前主要的威胁来源是清泉。没想到他将剑鞘也作为武器，来了个突施冷箭。如果不是七闪的极高反应速度，刚才这下偷袭，庄续腾绝对会吃亏。 “好阴险。”庄续腾只是短暂地吃了点亏，凭借更快的反应速度和机动性，他立刻重新掌控局面。“原来不止是清泉可以正奇兼备，剑鞘也可以啊！” “正奇兼备是剑舞的基础，清泉提高了上限。”戈工道察觉到庄续腾想要延长战斗时间、拖死自己的阴谋，便开始加大攻势，双持的武器不断使出或正或奇的招数，企图打破僵局，抢到主动。 一时间，庄续腾不得不面对各种招数的组合，真可谓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如果单凭双眼视觉和耳朵的听力，他根本收集不到足够的信息。只有进入七闪之后，利用皮肤隔空摸力——在庄续腾这里就是怨灵果冻——他才跟得上武技的速度。 一招接一招，两招接两招……极高的反应速度带来极快的变招频率，一次动作中，恨不得能够同时威胁六七个点、三四条线或者一两个不同的面。加之双持武器，互相掩护配合，威胁区域不断变化，单从技巧上已经接近极致。想要战而胜之，要么皮糙肉厚不去理会怎么变幻，一概用身体扛；要么高速高爆发立刻脱离，先立于不败之地；要么就得像庄续腾这样，不管你变得多频繁，我都能反应过来加以应对。 在精确控制了受伤部位的情况下，庄续腾以轻伤为代价突破了戈工道的防御，用锤子将他敲晕了。虽说动用真本事，可在最后时刻还是要收敛，不然破甲锤真全力这么砸下去，戈工道的脑袋就爆了。 赶紧给戈工道看看伤势，急救手段用上，休眠武技用上，死灵法术也用上。过了一会儿，戈工道幽幽转醒。他用迷蒙的双眼看看左右，然后自己慢慢坐起来，第一句话便说：“我好像有体会了……” “好像有？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有！从你不再糊弄着躲避开始的那几个回合，我明显感觉到巨大压力，尤其是最后一段时间，我就算看到了你的进攻，也有点反应不过来，那种焦急……这么说吧，我受到刺激了，我也感觉到这种刺激有助于提升我的神经反应速度。奈客，再来！” “再来啥啊？你头上一个大包，可能还有脑震荡，先去那边祸祸小白鼠吧！”庄续腾将戈工道拉起来，等他确实坐好之后才放下心来。 “呼，七闪果然厉害，就和师父说的一样，六闪完全没办法。我这用上了剑舞，还不是一般的六闪，仍旧没有还手之力。诶，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皮外伤，已经处理过了。”庄续腾搬过椅子坐在道哥对面，拿过能量饮料一起喝。他缓了几口气，说道：“道哥，我需要批评你一下。” “啥？我又做错什么了？”戈工道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想明白了。“哈哈，你是要说剑舞的事情吧？怪我怎么不用剑舞欺负你？这真不是我藏着掖着，更不是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心，而是我近期才协调好了双手，让它俩不打架。” “啊？最近才弄好的？” “真的相当麻烦，你也不练剑舞，我就不给你细说了。简单概括一下：师父的剑舞是双手剑，我块头大，双手用清泉或者只有右手清泉就很别扭，它还是太细了，没法罩住我全身，所以我就想了个左右手一起用的办法。”戈工道说道：“最早还是师父提了一嘴，而双持武器的基础用法也是他教的。但是如何双手都用剑舞，这可是我慢慢琢磨出来的。”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等你达到七闪，再用双倍剑舞，以我目前水平肯定顶不住。师父这套武技在你手里也算是得到了发展……” “什么叫‘也算是’？我肯定要超过师父的！”戈工道大笑着拍拍腿，刚要摇头晃脑，就觉得脑袋发晕。“哎呦呦，要静止，现在必须静止。” “对，现在要静止，好好缓缓，等状态完全恢复了，咱们再训练。我认为，你多回想一下刚才的感觉，就省得我再用力揍你。用上真武器才更有感觉，但是风险也太大了。” 戈工道闭上眼睛沉思，然后开口道：“是啊！刚才那一下，我真觉得死定了。你在最后还能收力，说明其实还有余力做反应，对不对？” “按照师父教的，每一次攻击都要留有回旋余力，这样才能继续变招。如果真的搏命，采取完全鲁莽的打法，我还能快上几分。”庄续腾摆摆手，说到：“讨论那个没意义，练习的时候没法呈现，只能拿敌人下手。” “是啊……这只是练习，还不是实战……下次任务，你得想办法让我也找人打打。” “看具体是什么任务吧！我现在说了也不算。”庄续腾一边更换两人的白鼠，一边说道：“道哥，还有一件事。你用剑舞的时候得给清泉提供影从能量吧？” “对，也不对。不是我提供给它，而是它自己吸收。那把剑越用越沉，有一定负担。” “师父有没有教你怎么提高影从能量的储备？” “啊？哈哈！你说啥呢？我们又不是影从法师，体质检测都被刷下来了，也没接受高等教育，怎么会那种技术？师父只告诉我要保持身体状态，多吃多练，既要有肌肉也要有脂肪，这样承受力更大。”戈工道随即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问道：“听你的意思，好像你会，然后你还想教给我？” “现在我只会自己用，不知道该怎么教人，让我再琢磨琢磨。” “这个方法还不通用吗？”戈工道问。 “应该有通用的方法，只是我没学过。露西派我去帮派学厨子，我也是瞎蒙，蒙出了影从能量。道哥，我觉得吧，那个体质测试不一定就百分百准，我就算是漏网之鱼，你说不定也是。” “真的啊？如果我也是漏网之鱼就好喽！清泉虽好，但是这消耗也吃不消，师父告诫要速战速决，不要恋战，就是因为这个。如果我也能积累影从能量，就等于多了战斗的耐力……不过那样的美事儿，估计落不到我头上。” “真不一定！”庄续腾说道：“咱们两个能认识，或许就是命运的青睐。它那么青睐咱俩，再多青睐一下也是顺手而为的事情。” 不管能不能找到影从能量的积累方法，自信都不可或缺。如果坚定认为自己与影从法术绝缘，那么再好用的办法也无法发挥效果。 先给戈工道点上希望的小火苗，后面才能看看运气。 第380章 交易升级 惦记着帮助戈工道提升影从能量水平的事情，庄续腾那天晚上休息的时候就进入石柱大殿找到巫妖大师，向他寻求答案和指导。巫妖大师仔细聆听了事情的始末，问了几个关于戈工道身体与精神状态方面的问题，最后说道： “他现在的方法就是最好的。锻炼身体加上多练习使用，影从能量的储备自然就能提高。如果你想加快这个速度，多给他制造一些压力也就是了，别的不需要做。” 对于这个答案，庄续腾并不十分满意，他问到：“你教我冥想，我把冥想教给他不行吗？修改一下……” “不！不是一回事。”巫妖大师说到：“你们两个的能量体系不一样，提升的方式方法也不一样。让他去冥想，只会耽搁他，甚至有可能造成退步。” 庄续腾表示心存疑问，巫妖大师便解释道：“你是个施法者，平时就得维持怨灵法阵，加上你时刻想着使用怨灵仆役，这就是在持续磨练。你走的是细水长流的路子，而他没有这种法术法阵需要每时每刻关注，因此要用达到极限、超过极限、身体技能破坏、修复机能而提高上限的方法。简单来说，你用脑子，他用肌肉；你要费脑子，他要练肌肉。没有谁高谁低，只有各自用各自的方法，都是好的。” “可是我觉得他进度很慢，他的影从能量储备水平没法和我比。”庄续腾挠挠头，说道。 “他不如你，不是你的责任；你若是没有比他更强，一定是我的问题。”巫妖大师摇摇手指，说道：“每个人都不一样，这没有道理，它就是现实。那个戈工道，起步慢了、起步晚了、落后一些，这怪不到你头上。你想帮他，就帮他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稳定前进，千万别想着大力出奇迹。你们世界的影从技术已经够暴力的了，那么多问题，都是心急惹出来的。” 庄续腾一听，这巫妖大师是话里有话啊！他既好学又八卦，赶紧问这个“心急”是怎么回事。 “想听？那你要为我去办一件事。”巫妖大师说到：“这是一件跑腿的小事，但我偏偏无法离开这里。这件事对我有所助益，但也不是非办不可。这件小事唯一的问题就是会引起你的疑问：我是如何联系外面的。” 庄续腾点点头：“是的，我有这个疑问。” “于是你需要做出一个选择：继续合作还是一拍两散。”巫妖大师说到：“你还需要我的知识、建议和经验，我也需要你充当我与现实世界的唯一物理联系。收益、风险，两者都摆在你的面前。是合作再进一步，还是……” 后面的话，巫妖大师没有说，不过庄续腾完全能够理解。“很显然，你通过某种途径对现实世界造成了影响，现在你需要让这种影响对你有所回馈。”庄续腾说道：“让我猜一下，你召唤了某人，或者利用了曾经召唤到的某人。鼎鑫魔创的希尔·李？” 巫妖大师永远只是一副骷髅脸，他依旧用极度平静的声音回应道：“我不会费力去证实你的猜想，因为你的选择才是我唯一关心的事情。” “可以，我可以给你跑腿，充当你所谓的‘与物理世界的联系人’，但是我要自己衡量为你办事的风险，就像我也可以拒绝中间人安排的任务一样。” “那没问题。”巫妖大师的声音依旧平静，因为他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他相信庄续腾是个聪明人，一旦发现它和外界有联系，就会立刻意识到这种联系已经成为事实，它的影响必然会出现，最好的办法就是加以掌控，而不是闹小孩子脾气直接翻脸。与此同时，巫妖大师也明白要安抚一下庄续腾，说白了就是给一点好处，让双方的合作再度愉悦起来。 “我一直在研究影从法术，尤其是影从法术与死灵法术的关系。影从法术，说白了还是一种运用能量的方法，只不过这种能量在我们那里叫做法力，你们这里叫做影从。两者性质上有所不同，但是一些道理是相通的。” “在我们的历史上，对于如何使用法力，也有过懵懂和莽撞的时期。有人特别着急，想尽各种方法极限提升法力。不出意外，这些人身体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我们统称之为法力瘟疫。后来我们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个代表外部传染病的瘟疫一词虽然并不合适，但大家都叫习惯了，还是沿用下来。” “法力，或者影从能量储量的确可以猛然提高，但这样做存在很多风险。有些问题会直接暴露，即时造成伤害；有些则会潜藏下来，等以后爆发。由于每个人体质不同，在修炼法力的时候投入精力不同，思考问题的深度、广度、角度和速度也不同，导致每个人提升的速度不同，且外人很难预估。” “后来我们总结了一条简单的规律：身体和精神受不了，且一觉之后恢复不过来，那就可能超量了。自我学习的人，遵循这条规律就能保证安全。有老师指导的，老师会观察状态，可以稍微超量一些。” “影从法术、影从器、影从植入体，这些都应该遵循同样的道理，不过你们世界似乎沿用了之前神灵存在时用的那一套经验。神，就相当于神术使用者的老师，不会给你超量的法力，可以避免出现法力瘟疫。作为法术使用者，可以完全没有顾忌，这训练量和使用量就上去了。” “因此你们世界一个个都是在超量使用影从，然后依靠医疗技术来尽可能解决健康问题。”巫妖大师说到：“落实到你身上，死灵法术刚好对影从的副作用有效，大大降低了你的负担，让你能够恢复精神和身体状态。而对于你那个朋友，他已经装了很多植入体，现在需要的不是快速提高，而是稳中求进。死灵法术用在自己身上和用在别人身上，它的效率不同，效果不同。你没法像帮你自己这样去帮助他，他的负担永远比你大。” 一通话讲完，庄续腾已经完全明白巫妖大师的意思。他学习过之前的神术——巫妖大师也是通过他来了解这个世界神灵法术体系的——又接触了一点这个世界的影从法术，他感觉两者非常相似，但一直没想过头顶上的那个神灵在整个体系中其实非常关键，而没了神灵之后，直接类比照搬来形成新的影从法术体系，这里面的风险如此大…… 影从副作用、兰奇症，还有影从植入体排异反应，这些都可以用“过量使用”的体系来解释。“巫妖大师，我有点不明白。你们的世界能明白法力瘟疫的根本问题，我们这边怎么就没人提出要循序渐进呢？” 巫妖大师说到：“这是你们社会的问题，我出不去，看不到，只能听你说，所以我的回答不可能超过你的观察。庄续腾，你要自己去寻找答案。不过……” “不过什么？”庄续腾追问道。 “没什么，我那个世界的历史不能直接用来理解这个世界，一定要实地调查才行。这不就是你那根柱子上说的话？” 我那根柱子——庄续腾怎么想都觉得这个表述有点别扭。柱子每天都会蹦出一些新东西，庄续腾经常来看，里面会有一些发人深省的句子，但是大部分都是在陈述事实、列举数字，仿佛都是些调查报告。报告看不太懂，但是“实地调查之后再说话”这个道理确实印在庄续腾的脑子里。 “好了，我明白不能让道哥太激进锻炼的道理了，现在说说跑腿的事情吧！”庄续腾抱起双臂凝视巫妖大师，说道：“我是个雇兵，很看重情报与细节，所以你最好说说清楚。” “的确是希尔·李，她是我的渠道，我仍能把她召唤到这里——多亏你吸收的影从能量。”巫妖大师说到：“她已经加入了鼎鑫魔创对影界的探索队，我让她为我收集一些东西。现在这些东西都存放在一个隐秘的地点——不在沛城，在高峰城，那里有一个探索队的出发点。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到那里，把东西取走。”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也有可能暴露很多秘密，比如发现我、跟踪我，最终找到你。你对这些风险有概念吗？” “概念？你在开玩笑吧？我当然有概念。”巫妖大师说到：“我当然不信任希尔·李，我让她收集的东西，二十件里面只有一件是我需要的。别忘了，我说的是取走东西，不是取回东西。” “哈哈，懂了。你也想考验考验这个希尔·李，这也是此次任务的一部分。”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行，把地址给我，我要调查一下情况，才能思考一下该怎么办。我会回来和你一起商量，咱们把这件事做好。” 巫妖大师缓缓点头，似乎对这个解答非常满意。它说这件事并不需要立刻就去做，完全可以花时间好好谋划一下。 事情并不急，说明巫妖大师并没有和希尔·李约定时间。如果希尔·李有“不好的想法”，她就必须为没有约定的时间而付出额外的精力、代价。咳，干嘛替别人计算成本——庄续腾心想——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别忘了对面是鼎鑫魔创。 鼎鑫魔创，最大的军工集团，现在又是最新兴的汽车工业势力，杀害庄腾的主要凶手。庄续腾永远不会忘记这件事，但不会将希尔·李作为鼎新集团的背锅侠。他很想知道鼎鑫魔创集团公司里面谁具体负责杀死庄腾这件事，那就需要来自内部的情报。他要争取希尔·李，他要利用希尔·李，这件事的重要性甚至高过巫妖大师的委托。 巫妖大师随后详细讲述了它和希尔·李都说过什么，以及这次要带回来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庄续腾将这些都记在心里，去高峰城之前做详细计划的时候，肯定要认真分析一番。很可惜，没能讨到让道哥加快提升影从能量的方法，但知道了要更加谨慎对待身体负担这件事，也算是一个收获。 巫妖大师是个知识的宝库，只是宝库太大了，绝不可能一股脑全都教给庄续腾——而且巫妖大师也没有那个义务。一直以来，庄续腾只是把巫妖大师当成一个智者，勉强是个老师，完全没有将它当做师父的念头。尽管他也很清楚，拜师绝对会有极大收获，可他总是觉得别扭。反过来巫妖大师也一样，从不以师父自居，只把庄续腾当成一个后辈，训斥或者教导全凭心情，绝不沾染责任义务。 在听说庄续腾练成了浮空术，还用超缓存武技将超算武技提高到七闪的时候，它一边训斥一边鼓励。训斥的，当然是愚蠢的浮空术：想要飞起来，亡灵法术中有的是办法，怨灵仆役本身就能做到。鼓励的，自然是庄续腾用好了超缓存武技：终于理解了它的高深用意，以后要更相信它的高瞻远瞩。 能在空中突兀变向的武技挺厉害，对手想要招架会感觉相当棘手，但它在巫妖大师的排行里只能算是中等。“我的世界里有许多飞行生物，一部分具有智慧的家伙都会突兀变向。它们在空中那样做，就像是你在地面上左右横跳似的，并不出奇。” 呃，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论起快速机动变换，天空主场和地面主场都是一样道理，难得不过是一方去另一方主场这样做。不过，巫妖大师这种先贬低再给点甜头的做法，让庄续腾总感觉有点渣。他认为：直接好好说不行吗，非得先让你难受，然后习惯并接受这种难受？ “我夸过超算武技，它加快反应速度，提升应变能力，还有那种控制并重建条件反射的想法、做法，都很厉害。你完全可以类比一下，空中主场的生物能不能有超算武技，而你能不能让浮空术如同你在地面使用超算武技那样运转？”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要借用对手的动作来使用浮空术，把应对过程与浮空变换结合到一起。只是怨灵仆役的力量还是不够，只有技术没有力量，那便是花架子。” 巫妖大师用力点头：“嗯哪，这就对了！更加努力练习吧，小子。你的奇思妙想很多，也很好，但只有基础能力提高之后，它们才有用。你现在不缺技术，缺的是基础！” 第381章 反复行动 基础、法力……庄续腾当然知道它们的重要性，只是它们的提升只能靠时间积累满满磨砺，完全没有捷径可循。尤其在巫妖大师的理论体系当中，使用药物、植入体之类的方法虽然能够提高影从能量总量，但那些都只是表面上的进步。在身体和精神深处，揠苗助长造成的隐患就算没有致命，也会永久地降低这个人的自然上限，仍旧得不偿失。 它认为庄续腾有非常远大的发展前途，不能急功近利。基础，打得越牢靠越好，这样才能让他的法力在此生能够持续地增长。再说了，庄续腾要学习的东西很多，最好还是把时间分配给各个方面，这样他才能更加全面。 从72石柱大殿回来，庄续腾慢慢睁开眼睛。肉包就躺在自己身前，脑袋拱着他的脚丫，将尾巴缠在他的脖子上。庄续腾哼了一声，挪开尾巴，从床上爬起来。而肉包也醒了，使劲张大嘴巴打呵欠，然后开始伸懒腰。 “自己有窝，干嘛总挤着我睡觉？”庄续腾认为雪豹很孤单，所以特别黏糊自己，但他伸手要去摸摸雪豹的脑袋，却被它躲开。见肉包臭屁地扭动身子走路，庄续腾只觉得自己完全理解不了这种猫科动物。 “真是个小可爱……”庄续腾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即张开怨灵果冻，让自己身体时刻处于合适的压力之下。这种压力既可以磨砺他的法力，也可以对身体提供负重练习的环境。尽管怨灵果冻能够提供的力量总和不高，但全方位压力是它的优点，会比携带沙包、铅块的感觉好很多。 例行来到工作台前，桌面上放着四部正在充电的手机。雇兵行动时用的那个加密手机没有新消息，放下继续充电就行；专门给家里人联系的那个有例行询问的短信，肯定要回一下，报报平安；刚刚为“森医生”身份设立的新手机暂时只有罗密欧指导，也是空白；不过他日常雇兵生活中使用的手机，有一个露西的未接电话，还有她的一条短信。 短信是这么说道：“打你电话没人接，通知你一声：房子准备好了。” 庄续腾立刻行动起来，给露西回了电话，然后洗漱一下、换好衣服就去接收房子。以雇兵的角度对房屋的简装进行侦查，确定里面没有安装不该出现的东西，然后就去露西那边完成手续，这间位于上城区的房子就属于他了。 第192节 也不能算是他的，应该是他和莫甘娜的。现在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找到莫甘娜，把钥匙给她。庄续腾去pcpd等她下班，亲自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于是莫甘娜推掉同事的聚餐，跳进庄续腾的车，心急火燎地跟着他就去看新房。 之前她来过一次，认可这里的位置和周边环境。尤其是这个位置，距离她现在工作的pcpd分局开车只有十分钟路程，走过去也不超过半小时，可以说相当完美。 根据莫甘娜的要求，家里只做了最基础的装修。除了卫生间和厨房是成套做好的之外，其他房间就只给墙刷了大白，地板和家具全都没有。莫甘娜心里有很多计划，她就希望能有一张白纸用来作画。如今拿到房子钥匙，她终于实现了小时候的愿望。 “我只会用pcpd的工资来装饰这里，所以只会买便宜实用的家具。要论舒服，肯定比不上你那套公寓。”莫甘娜对庄续腾说道：“先说好，你掏了房子钱，屋子里面的家具和用品，你一分钱也不能掏。” “呃……我能买个椅子吗？给我一件总可以吧？” “你不能出钱，但是可以出主意啊！跟着我去买家具，你喜欢什么可以说，但是能不能买，那得听我的。我的预算不多，要精打细算。” 庄续腾点点头，他能够理解莫甘娜的坚持。他们两个人都不缺钱，再准确点说，至少不缺装修房子、购买家具的钱。人生就是没什么，什么就是好的。莫甘娜本可以什么都不做，专注享受人生就行，但她就想去pcpd工作，就想用自己的双手挣一个简单的小房子。 这个愿望，完全可以满足。 正当莫甘娜在新房里给庄续腾描绘未来畅想时，她的呼叫器突然响了起来。“紧急集合，重要任务。”莫甘娜皱起眉头，说道：“看编号，应该是枪战。” “我和你一起去吧！”庄续腾看了眼自己的联络手机，没人找他，那他就是完全空闲的。“虽然不一定能帮上你的忙，但你知道我能照顾好自己，至少不会拖你后腿。” “行！”莫甘娜也不矫情，说道：“我先回局里，看看到底有什么事，然后给你申请一个临时身份。现场经常很混乱，如果没有身份，很可能会被误伤。” “没问题。”庄续腾点点头。两个人也没有废话，立刻离开新家，先回莫甘娜工作的地方。 不止是莫甘娜，所有在外面的pcpd都被叫回来了，车辆络绎不绝开进停车场。庄续腾认为这次事情可能不小，于是就给露西打电话。 “从我这里拿消息是要花钱的。不过考虑到你之前的长远合作建议，与之相关的消息就给你免费了。”露西一直能很好衡量专业与感情之间的平衡。“如果与莫甘娜所在的pcpd辖区有关，那么大概与墓园帮有关。目前我只知道墓园帮集结了不少人，似乎在争夺地盘、抢夺利益。事情刚发生没多久，我这里的消息也不全面。既然你要去，那我就把重要消息更新给你。” “谢谢了，露西姐。”庄续腾歪着头想了想，说道：“知道是墓园帮在行动，但不知道他们对付谁？我怎么感觉有点怪异？一般来说，挨打的一方会更混乱，也会暴露出更多信息才对。” “一般情况的确应该如你所说，但我做不到只手遮天，不可能哪个地方一暴露情报，我就能立刻知道。我也想那么厉害，可是没那么有钱啊……” “也对……嘿嘿。”庄续腾笑了笑。“我看见莫甘娜出来，手里还拿着辅警的衣服，看来我有身份了。电话挂了，回见。” “注意安全，pcpd又不给钱。” 庄续腾参与这次行动可不是为了pcpd，他只是看在莫甘娜的面子上。莫甘娜也的确很有面子，她找到负责她这一组行动的队长说了说情况，队长立刻就批准了一套制服以及相应装备。一方面，莫甘娜的出身在她队长那里应该不是秘密，平时一直很照顾她；另一方面，他可能把庄续腾当成了保镖，在危险的时候便来到光天化日下为她提供保护。 不管怎么样，穿上pcpd给的衣服，至少不会被pcpd直接击毙。而因为是pcpd的任务，庄续腾便需要坐上莫甘娜的警车，他的装甲鼬只能留在停车场里。 “所有巡警和警探都出动了，局里只剩下偏文职的人员。”莫甘娜指了指警车后排，说道：“我还要载着同事，只好委屈你坐在后面啦！” 警车的后座是个加固的小型牢房，一般会配备电击和震慑装置，以防止暴徒在里面尝试袭击前座的警员。庄续腾倒不是不相信莫甘娜，他只是不喜欢后座的氛围。“不，我不进去。我去车后备箱里呆着吧。” “后备箱里全是装备，塞不下你。”莫甘娜挠挠头，也觉得很为难。 “没关系，我在后备箱上面坐着就行。别担心，一般情况下你没法把我甩出去。就算甩出去了，我也能安稳着地，摔不着。”庄续腾拍拍莫甘娜的手臂，说道：“快去开车吧，绝对没问题。” 莫甘娜想了想，虽然让庄续腾坐在汽车后面有点奇葩，但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让他必须去警车后排小牢房里面的话，更不想因为这点分歧而让庄续腾转头回去。“那你可要抓紧了。嗯……还有就是小心流弹——我听说前面一直在互相射击。” “发生什么事了？” “墓园帮不知道和谁打起来了，弄得声势挺大。我们怕局势失控，所以要去疏散群众，建立警戒线。”莫甘娜凑近庄续腾，压低声音说道：“我的意思是，不管墓园帮在和谁打，pcpd都该趁机把墓园帮打了。可惜，给我们的命令除了帮助普通群众，剩下就是旁观，一点意思都没有。” “pcpd也不知道墓园帮在和谁打？”庄续腾挠挠头，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古怪。 他觉得这件事古怪，别人觉得他才古怪。几十辆车一同出发，分别奔向各自负责的区域，所有人都在车里面，就他一个在外面的，能不引人注目吗？大家肯定都会多看两眼，然后就会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不管车辆如何加速减速或者转向，庄续腾都稳稳坐着，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他屁股上抹胶水了？”很多人都这么猜测。实际上，庄续腾用了武技中的“摸力”技巧，他很清楚车辆的运动状态，剩下只要相应改变姿态和重心，就能让自己相当稳定。 pcpd果然执行了坐山观虎斗的策略，他们并不着急向冲突爆发的核心区域推进，隔着两个街区（路口）就停了下来。这里已经拉起了封锁线，但是人手不足，原本只有负责本区域巡逻的一辆车。莫甘娜和另外两辆车支援过来之后，他们就能将警戒线向前推进，但是最多推一个街区。 红蓝色的警灯在街道上闪烁，光芒映照在两侧建筑的玻璃窗上，隐约映出里面正在观望的一个个脸庞。庄续腾抬头向上看，他发现这些人并不惊慌或者紧张，反而有种坦然：坦然面对危险，坦然等待保护，坦然拥抱命运，坦然承受结果。 莫甘娜用大喇叭循环播放pcpd的警告信息，希望警戒线附近的居民暂时离开所在位置，向稍远的地方躲避，但是出来这样做的人寥寥无几。这附近的人，似乎无所谓两个街区之外发生了什么，不在乎会不会波及到自己。他们已经麻木，既不觉得自己重要，也不觉得这个社会重要，仿佛一具又一具僵尸似的。 其实再向前一个街区，情况还是一样。零星的鬼影能量流弹已经在窗前嗖嗖飞过，有的甚至还砸在无辜的楼房上，这里愿意听从pcpd离开房间的人还是没几个。他们和之前街区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少了很多趴在窗户上看热闹的人，选择原理窗户和墙壁，躲在内部的房间中。 就在pcpd建立新警戒线的时候，楼上有个枯瘦的老头儿拉开窗户，大声向他们喊话：“快滚，你们这帮黑皮，赶紧滚啊！”庄续腾抬头向上看，只见有个老太太将那老头拉回屋里，然后伸出胳膊赶紧关上窗户。 “要是上去找他们，她就会说那老头精神有问题，说的都是胡话。”莫甘娜来到庄续腾身边，和他一起肩并肩站着，说道：“我以前遇到过好几次这种情况。莫名其妙就被骂，想问问具体是因为啥，会不会有误会，结果全都是精神疾病。” “pcpd从未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挨骂是挺正常的结果，如果……”庄续腾眼睛眯了起来，随后按着莫甘娜的脑袋把她压低，说道：“小心。” 他的声音很从容，完全听不出紧迫感，但随后就有一发鬼影能量弹从他们头顶上掠过。莫甘娜相当惊奇，她不明白庄续腾如何提前那么多时间就发现了鬼影能量弹，甚至还预测了它的路径。另一方面，她觉得鬼影能量弹距离自己有两三米，没必要躲啊？ “如果你刚才还那么站着，就有可能吸引鬼影能量弹，让它向你这里拐弯。”庄续腾解释道：“如果不蹲一下，那东西最后大概率会打在车上。由于飞行距离太远，它的威力也剩不下多少，最多就在车身上打个坑，不过少挨这一下总没坏处。” “你怎么看到的？” “我眼神儿好。”庄续腾前一秒还在嬉皮笑脸地解释着，后一秒就皱起眉头，表情异常严肃。他紧盯着一个路口之外的情况，发现三个装备着不错植入体的家伙正尝试顶着影从枪的射击从建筑物里冲出来。这三个人速度很快，借助掩体保护自己，互相掩护着向前攻击前进，看起来配合相当默契。 不过他们的行动很快就陷入了停滞，因为墓园帮那边也有高手，不仅准确预判了三个人的移动方向，还以多次弹射的方式将爆炸物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扔到那几个人身边。爆炸过后，一死两伤，他们不得不撤回建筑物内。 庄续腾觉得那三个人的行动方式很像是雇兵。 第382章 不准动 由于没开自己的车来，庄续腾携带的装备不全，他只能向莫甘娜借一个望远镜，才好仔细观察前方的情况。 从进攻者的纹身来看，那的确是墓园帮无疑，他们正在尝试进攻一栋十一层楼的写字楼。现在是深夜，一般公司都不会留下办公人员，但是那栋住宅里似乎有不少人，而且他们能够抵挡住墓园帮的进攻，这相当不可思议。 如果是公司或者宪法政府的办事机构，在遭到这样进攻的时候，pcpd早就上去支援了。普通的平民公司或者组织，哪怕是个安保公司，也应该抵挡不住墓园帮的进攻。剩下可能有这种抵抗能力且不会引发pcpd焦虑的，要么是另一伙儿帮派，要么是某一群雇兵。通过观察，防御者没有任何帮派纹身，因此是雇兵的可能性更大。 虽然是雇兵同行，但没有委托任务的情况下并不会自动伸出援手。因为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些雇兵正在执行任务，他们示敌以弱、诱敌深入，结果被不明情况路过的其他雇兵给“救了”，导致任务直接失败。事后，他们向热心援救者追要损失赔偿，双方闹得很不好看。自那之后，雇兵之间就形成了默契：只要不求救，那就不要管闲事；钱给的不够多，那么自己的时间很宝贵，没工夫管闲事。 庄续腾当然知道这条“禁忌”，不会因为墓园帮正在揍谁，他就会帮谁。唉，若墓园帮正在揍的人不是雇兵就好了，那庄续腾还好出手。偏偏就是雇兵最别扭，最不好去帮忙。 “我打个电话。”庄续腾将望远镜还给莫甘娜，准备联络露西姐，没想到刚拿出电话就被旁边的警员呵止。 “不行。正在执行任务，你准备向谁通风报信？” 庄续腾面带微笑，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向我的情报源了解一下前面的情况。你可以就在旁边听着我说什么，如果我说任何暴露现场情况的话，你直接朝我脑门开枪。” “让他打吧。”莫甘娜也在一旁说道：“这是我的线人，他的消息源挺不错。” “好吧！”那名pcpd说道：“我就在旁边听着，如果你泄露这边的配置和行动，我会立刻阻止你。” 只说了“阻止”，没说“一枪崩了你”，看来还是莫甘娜的面子比较大。庄续腾打电话给露西，直接问道：“xx街这边，是不是有雇兵或中间人活动？墓园帮正在打谁，查清楚了吗？” 露西非常精明，一听这话就知道庄续腾在暗示什么。她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然后又去问流星，她和她的情报官都没有这个地址属于中间人或者雇兵的情报。“但是不排除一种可能：那是某个中间人的安全屋。就像我的音乐餐厅只是个接待和办公中心，而堡垒式的安全屋可不止这一处。我会帮你询问一下是否有中间人遭受攻击。如果墓园帮正在攻击某个中间人，这件事就变得复杂起来。” 的确会变得复杂，因为这会涉及到墓园帮因训练基地被毁、九头长老被杀而进行的报复。它不只是一两个中间人与雇兵的事情，而是涉及到所有人的利益。对于露西来说，有人替她背锅自然是好的，但能不能从中渔利，同样需要好好关注一下。 情报搜集需要时间，在有明确指示之前，庄续腾只能等着。这个明确指示不光来自露西，也来自pcpd。若是pcpd一声令下，决定开始镇压并制止前面的混乱，庄续腾绝对会冲锋在前，暗中给墓园帮施展点又黑又阴狠的手段。 可惜，警灯一直闪烁，警报一直嗡鸣，警力停滞不前。两个街区之外，战斗越发激烈，双方已经用上了爆炸物。从那边不断传来的音爆声，庄续腾相信植入体高手们已经开始战斗，只不过战斗地点在建筑物里面，对外界影响不大，普通人看不出来而已。 “再拖下去，那边死的人就更多了。而且从攻势来看，墓园帮人更多，他们获胜的可能性更大。这……”庄续腾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从远处的烟尘中走出来三个墓园帮的成员。他们叼着烟，仿佛散步似的，对周围的混乱和飞射的流弹毫不在意。这三个家伙朝pcpd摆摆手，然后径直走了过来。 看他们的纹身和打扮，为首的那个是六头干部，身边两个是他的跟班，可能在四头或者三头左右。“谁是这条线负责的人？”那个六头干部从嘴角摘下烟头，吐了口蓝色的烟雾，说道：“这里是墓园帮六头卓科，道上人抬举，愿意叫我一声‘红酒’卓科。我代表墓园帮，想和这里的负责人说几句话。” 庄续腾看向莫甘娜，他很希望自己女人是这里负责的。可惜，莫甘娜无奈耸耸肩，指了指刚才出声呵斥庄续腾的那名男警员。他果然战了出去，说道：“分局警司，福尔·肯特，我在这里负责。” “原来是肯特警司，久闻你的大名，果然器宇轩昂。”卓科颠着步子走过来，停在距离警车封锁线一米多远的地方，露出满嘴金牙，笑着说道：“今天真不好意思了，正在抓叛徒，给大家添乱了。放心，打坏的东西我们墓园帮负责修，受伤的人我们墓园帮负责治。你们跑腿辛苦，我们也会有所表示。总之一句话，这里的事情，我们会负责，请pcpd的大家伙儿歇歇。” “哦，原来是你们帮派内的事情啊！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庄续腾震惊地看着肯特探长，心中满是失望。就听墓园帮的混混说这么一点话，就信了，就认定这是墓园帮的内部事务？这是准备为放手不管找理由？不对，不是“找”理由，而是“编”理由。 “抱歉抱歉，叨扰叨扰。”卓科重新叼起烟，一边吞吐蓝色烟圈，一边扫视众人。pcpd众生众相，有些人充耳不闻、不为所动，有些人目光轻蔑、视而不见，有些人打起了呵欠、在身上各处口袋找烟，还有几个人无可奈何、咬牙切齿。 卓科的目光来到莫甘娜身上，眼睛一亮，问道：“没想到还有勇敢的女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莫甘娜对帮派成员向来没有好颜色，她一瞪眼，正要骂他个狗血淋头，可脏字还没出口，就被一声刺耳的电子音打断。“吱嘎！嗡嗡嗡……”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庄续腾手里拿着个扩音喇叭，正在手忙脚乱拨弄上面的按钮。噪音就是他弄出来的。 “干啥呢？”莫甘娜走过去，将喇叭夺回来，然后按下按钮关上。她用力使了个眼色，嗔怪道：“大家都在看你！” “没玩儿过，挺好玩儿，见笑了。”庄续腾挠挠头，仿佛很尴尬，实际无所谓。他就是要弄出点动静来，不让莫甘娜和封锁线对面的帮派贱货对话。那帮派成员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而pcpd这边的队长看过就知道不是好东西。莫甘娜和他们牵扯越深，麻烦越多。 “不用理他。”庄续腾说道：“他闲着没事干，咱们还有任务在身。哦，我电话响了。莫甘娜，帮我遮掩一下。” 莫甘娜点点头，带庄续腾向后方走了三四米，稍微远离封锁线，也离开墓园帮的卓科远一些。庄续腾接起电话，露西姐打来的，她一上来就说：“你的情报很有用，目前看来，很可能是胖橘罗杰被围攻了。” “怎么回事？” “在我的提议下，中间人互相点名，发现少了他一个。找他手下的雇兵，一个个也联系不上。再扩大一下搜索范围，通过种种迹象，基本能够确定他遭到过攻击。你现在看到的，大概率是他的一个堡垒安全屋。” “墓园帮为什么揍他？” “这个只有把他救出来之后才能问他。”露西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让他求救，不然其他雇兵不能出手。” “都这个时候了，先把墓园帮干了再说不行吗？”因为焦急，庄续腾声音难免有些呱噪，好在及时被莫甘娜几声刻意的大声咳嗽掩盖下去。庄续腾向莫甘娜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然后控制好自己，压低声音说到：“就不能特事特办？” “不行，真不行。”露西说道：“现在pcpd围着那里，说是要控制事态，其实墓园帮根本不会冲击他们，他们其实是在帮着墓园帮拦截外面过去的人。如果胖橘罗杰不求救，不把自己的处境情况爆出来，谁能顶着pcpd的威胁冒险营救？如果咱们人进去了，没有和罗杰配合好，他引爆某种陷阱把大家都炸上天，这怎么办？” “也就是说，现在得让他求救。”庄续腾脑子转得飞快，专注于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他说道：“我猜，罗杰这里所有的通讯都完蛋了吧？” “对，你所在附近区域的通讯全都完蛋了。你这部电话，得亏是咱们自己的加密方式，目前还能用。我们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也和通讯被屏蔽有很大关系。” 庄续腾抬起头，目光扫过pcpd的车辆，发现有人正在使用车载电台与总部联系，汇报现在的情况、询问接下来的行动方案。“pcpd的通讯台好像还能用，用它做中继，是不是可以把信息传出来？” “有可能，很有可能，我想胖橘罗杰一定有pcpd的步话机，可以连接车载电台，然后再转发，进入pcpd的呼叫频道，便可以出来了。不过，你怎么让他知道这件事，以及怎么把车子送过去？” “我自己想办法。”庄续腾说道。 “等等！你必须小心！你跟着莫甘娜，如果公开与墓园帮发生冲突，影响的就会是她。”露西非常关心庄续腾的安全，但她也清楚，这个时候让庄续腾注意保护自己是没用的，只有把莫甘娜点出来，才能让他更加小心谨慎。“神不知鬼不觉，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就不要做。就算墓园帮今天得逞了，他们的行动也会让整个中间人－雇兵团体团结起来，战略上他们输了。” “不管他们赢不赢，战略上都输了，所以何不让他们在今天也多输一点？”庄续腾想了想计划，大致有了方案，便对露西说：“我有办法了，你准备网络刺探，从pcpd的筛子网络进去，联系里面那个胖子。” “还是那句话，注意安全。”露西最后说道：“我这边一直都是准备就绪的。” 庄续腾挂断电话，抬起头，对一直用身子掩护他的莫甘娜说道：“里面挨揍的极大可能是雇兵，我想和他们恢复联系，问问情况，有可能得罪pcpd。你会怪我吗？” “不会怪你，只会爱你。”莫甘娜说道。 庄续腾笑得眼睛都弯了，抬手使劲捏捏脸颊，才让表情恢复回来。“好，我需要你帮我引开你们队长的注意力，我好偷走他的车钥匙。我只需要三秒钟的空挡，没问题吧？” 莫甘娜斜着眼睛朝队长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说了句“我一站定就算开始”，然后径直走了过去。她从队长身边掠过，背对着他又向前走了两步，随后故作惊讶，指着地面说道：“这是什么？” 莫甘娜一弯腰，浑圆的屁股被绷紧的裤子勾勒出清晰的形状，这给了庄续腾绝对安全的三秒钟。利用怨灵仆役，庄续腾勾走了队长的车钥匙，并利用普林斯体系潜行术的知识，将钥匙送到队长的车子上，让怨灵仆役成为隐形的司机，然后将它启动。 此时，莫甘娜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头，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看错了，原来是个没用的玩意儿。”她把石头一扔，拍拍手，转身走回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与此同时，队长的车子开始缓慢向前开动，已经顶上了封锁线。 “诶诶？我的车子咋么走了？”队长正要去追，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直接甩个狗啃屎。庄续腾赶忙殷勤跑过去，明面上要扶起队长，实际上压着他的脚筋，哪怕他有五百斤的力量也起不来。“队长，你怎么了队长？快来帮助队长啊！” 附近的人都过来献殷勤，队长的车子自己溜了。 第383章 两头都是我 第193节 庄续腾不需要持续压着肯特队长，他只要稍微施展一点手段，让围拢上来的人互相碰撞、阻碍、纠缠，最终乱成一团就好。只见这五六个人噼噼啪啪、哎呦妈呀，如同叠罗汉一样砸下来，将队长埋在下面。始作俑者庄续腾及时抽身，躲开了这波祸事。 他正好可以专心操控怨灵仆役。 徐徐向前的车子进行了精准地变向，绕开其他车子，压过并携带着封锁线一路向前。正在努力憋笑看热闹的墓园帮交涉者“红酒”卓科看到车子，刚准备顺手拦住车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如果动这辆车，pcpd管不管？ “呃……”卓科终于不用憋笑了，他现在很有心事，都是这辆车引起来的。当着pcpd的面来动这辆警车，而且还是队长的警车，存在各种问题。用暴力砸烂它的轮子或者其他部件，必然会被当成袭警，pcpd不可能不做反应。如果采取软手段，那至少得进入车子才能拿到操控权，可万一有人喊一声“抢劫pcpd财产”，那也是有嘴说不清。 关键问题是：街道是沛城的，pcpd有执法权，墓园帮没有啊！警车可以向前，墓园帮却不能拦截，不然就是直接冲突，而直接冲突是上面长老命令禁止的。嘶……这可怎么办？卓科用力挠头，一时间愁死了。 庄续腾才不在乎他是不是发愁，继续操控怨灵仆役。依靠七闪和超缓存武技将自己的触觉感知延伸出去，他相当于摸着车子，用眼睛看着遥控在开。他不仅能够移动方向盘躲开障碍物，还能摸索着找到车载电台以及对讲喇叭的位置。 电台是启动的，现在要让被困在楼房里面的中间人“胖橘”知道这件事。庄续腾一向都有鬼主意，他想出的办法是让怨灵仆役敲打警车的喊话器。 每辆警车上都安装了高音喇叭，车内有个对讲机，将警员的话放大之后通过喇叭播放出去。怨灵仆役没法说话，力量也不大，但这点力量完全可以敲击对讲机，让高音喇叭发出“咚！”“咚！”的响声。 有了这个声音，就足够发送密码信息了。 于是，pcpd队长的车子一路播放着“咚！咚咚！咚！”的声音，摇摇晃晃向着前方开去。车速不快，一方面是为了能有更多时间来发送信息，另一方面，怨灵仆役已经在用最大的力气踩踏板了。 这个时候，挤作一团的众人终于摆脱了七手八脚，好不容易将队长从地上拉起来，好让他亲眼目睹前面古怪的一幕。“车……我的车……”他摸摸钥匙，发现没有，但是一时记不清自己下车的时候是否忘了拔。他指着车子，说道：“把我的车追回来啊！” “我们能越过封锁线了？”庄续腾站在一旁，立刻跟上一句。 “我的车子……封锁线……”肯特队长直接愣住了。对哦，人不能过，可是车子过去了，这算怎么个事？刚刚和墓园帮达成默契，以警戒线为边界，pcpd一边，墓园帮一边，可现在这么一乱，他缺乏急智的弱点充分暴露出来。 “这个……那个……谁过去……” 头脑里没有完整的思考能力，当然就连句完整的话也都说不出来。庄续腾还在一旁给他捣乱，说道：“如果过去，鬼影能量弹可长眼，很可能会拐个弯儿找上来。哎呀呀，太危险。” “是啊……是啊……”这种能帮着大家避开风险的话，自然会有人附和。“队长，太危险了——反正车子会停下来的。” 这句话说得太对了，车子是一定会停下来的。庄续腾只能在有限范围内控制怨灵仆役，距离越远，仆役的力量就越小，所以车子绝对会停下来。不过他们距离交战地点也不过两个路口，车子依照惯性，足够开过去了，声音也绝对能让建筑物里面的人听到。而且，庄续腾也不需要一直站在封锁线后面，他完全可以瞅准机会潜行过去，重新接上控制。 趁着大家伙儿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候，警车已经深入战区，不断广播“通过pcpd网络恢复信息链接”的咚咚密码。大部分雇兵都会把听力加强作为首选的植入体，这类植入体都有声音过滤的基本功能。过滤掉没用的杂音，识别出非常有规律的密码声，强化之后发送给大脑。庄续腾相信，里面的雇兵一定能够听得见，也绝对能够听得懂。现在就看墓园帮的成员多长时间能够反应过来了。 在不跨过封锁线的情况下，庄续腾能做的也只有这些。队长的警车慢慢悠悠停在交战地点前面——怨灵仆役的力量已经无法满足油门的最低力量需求，车子滑行一段后便会失去动力——广播还在继续，微弱的力量勉强还能影响高音喇叭，只是咚咚声的音量已经小了很多。接下来，庄续腾只能等。好在他既可以等雇兵，也可以等墓园帮做出行动。 为了能确保让雇兵以及中间人听懂，庄续腾用的是上一次公司战争期间宪法军队所用的低密级编码，这在战后早就公开了，可以说是每一个想发展雇兵事业的人都要掌握的技能。对墓园帮的大部分成员来说，这东西根本没有学习的必要，听不懂才是正常的。但这事情也不好说，万一某个墓园帮成员曾经参加过公司战争的，万一某个人恰好有这方面的兴趣和知识呢？ 再说了，任何情报官都知道这套编码，不可能听不出来。pcpd这边，也会有一部分认真学习、没有把知识还给书本的警员还记得这套编码。他们刚一开始听的时候会发愣，听懂了之后更发愣：是谁要把pcpd的车子当做中继台使用？ 肯定会有人将这件事报告给队长——假设队长已经忘了这套编码——此时就需要有人打断一下。作为极少数知情人，莫甘娜不想让庄续腾自己“出风头”，决定为他分担风险。虽然莫甘娜不懂编码，但她清楚这个时候要引开队长的注意力，最好能引向墓园帮。 “队长，等墓园帮那边干完活儿，咱们再去拿车子，一点问题都没有。”她说的话正落在队长心坎里。“只要让墓园帮给咱们看好车，别去动它，咱们就不需要为难。队长，我建议你和墓园帮说说，只要别去动咱们的车就行了。如果他们动了，咱们可不好解释。” “对对！”肯特队长连连点头，不由感觉还是莫甘娜警员够聪明。他站直身子，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喉咙。由于感觉墓园帮卓科离得比较远，而他不想让自己说话太大声，便向前走了两步。嘶……脚腕好疼，可能刚才崴到了吧？ “卓科！”队长不想往前继续走，特意把重心放在不疼的那只脚上。他朝卓科招招手，让他靠近点儿，然后说道：“我的车过去了，帮我保护好。别动它，等你们清理好叛徒，我再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家伙从四楼跳下来，轰的一声砸在队长的车上。车顶立刻粉碎，整辆车凹陷下去，四个车轮全都向着外侧倾斜。随着车底盘啪嚓一下撞在地面上，肯特队长的车被那个家伙直接砸扁，最后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 “是墓园帮的人！”庄续腾手里拿着望远镜，在一旁大呼小叫道：“他脖子上有骷髅纹身，至少六个！还有，他的脸……好可怕，好可怕，快要吓死我了……” “胡言乱语，给我看看！”肯特队长忍着痛，从庄续腾手中抢过望远镜，朝眉毛下面一怼。“根本没什么可怕！那不一定是墓园帮！” “对，我不能这么武断，的确不能说那个是墓园帮的。”庄续腾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只能说那个踩烂了肯特队长座驾的犯罪嫌疑人依旧蹲在肯特队长的车里，似乎有脱下裤子准备排泄的动作……哦，我看错了，他只是以下蹲的姿势进行缓冲，并非要……” “闭嘴！”肯特队长回手一个巴掌抽过去，庄续腾赶紧把嘴巴凑过去。他用超算武技进行精确控制，让这一巴掌看起来打得很重，以至于把他直接抽飞了。而他在空中稍作变向，画了个古怪的弧线，向着卓科飞去。 之前一辆警车过来，卓科不知道该不该碰；现在一个pcpd飞过来，卓科更不知道该怎么动了。好在他身边的手下及时提醒：“接住，接住，别让他受伤！”卓科这才反应过来，张开怀抱，准备把庄续腾接住。 “咚！”庄续腾一头撞了进去，差点把卓科的骨头撞断。幸亏这个墓园帮的中层干部有装甲皮肤之类的植入体，身子骨还算强健，只是踉跄两步就站稳了。庄续腾趁他摇摇晃晃时站了起来，装作迷蒙的样子看看卓科，再看看肯特队长，然后掏出枪戒，套在手指上。 “莫甘娜，那人是你带来的，立刻将他带走！”肯特怒吼一声，仿佛自己拥有强大的实力和令人信服的权威。 莫甘娜冷冷地看着肯特，感觉刚才那个打在庄续腾脸上的巴掌，仿佛也在自己脸上留下指印。“好！对着我凶，对着墓园帮的混混点头哈腰，你可真威风啊！”莫甘娜竖起大拇指，对庄续腾那边喊道：“赶紧过来，咱们去后面！你要被墓园帮杀了，这个pcpd也不会帮你报仇！他连自己的车子都送了，你还指望他干什么？” “莫甘娜，你不闭嘴，我就把你开除出pcpd！” “你最好说到做到！”莫甘娜直接朝肯特竖起中指，说道：“我这就问问咱们局长，就说队长的车子被墓园帮砸碎了，咱们的人被墓园帮抓在手里，到底能不能救？如果还是不能行动，我这就摘下徽章，让你们剩下这群人去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破事！” 说罢，她朝庄续腾招了一下手，然后大踏步走向自己的车子。这个时候，肯特队长的呼叫器响了，他赶忙接起来，一听里面的声音就低下了头。 “局长，我这边……什么？有人拍下来，发出去了？怎么可能？我没见到有记者？什么，局长？对，我是个笨蛋。现在立刻行动，逮捕墓园帮？局长，我们打不过？可以慢慢打，明白了！可以呼叫镇暴打击分队吗？局长，局长你说话啊……怎么挂了？” 他这番对话，声音不大，但是竖起耳朵都能听到。pcpd们明白接下来要干什么一个个默默检查装备，时刻准备躲在别人后面。有几个人趁着队长不注意，赶紧朝墓园帮那里使眼色。据说pcpd和帮派是有默契的，如果pcpd的确需要一些战果，那么帮派就会提供一些外围的、边缘的小角色，供他们抓捕。反正抓紧去也关不了很久，还不会饿着、伤着，出来之后还可以稍微提高一点帮派地位。很多时候，双方默契地刷功劳，早就成了一种惯例。 这一次估计也不例外，只是多了雇兵一方，pcpd和墓园帮恐怕不好控制住分寸。庄续腾看到莫甘娜的手势，立刻屁颠屁颠跑过来，两个人直接往最后面一站，几秒钟不到就转到墙角后面去了。他们很聪明，猜到肯特队长十有八九要让他们打前锋，十拿九稳还会用激将法，说“你们不是很勇嘛？给你们立功机会敢不敢拿？”之类的话。 才不会让他得逞哩！庄续腾和莫甘娜躲到墙角后面偷笑，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我的表演还行吧？”莫甘娜脸色微红，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控制情绪。“我早就看那家伙不顺眼了。你别担心，他在pcpd里狗屁都不是，我一定把他整下去！” “好啦，知道你厉害，别生气啦！”庄续腾说道：“咱们都知道外面问题很大，碰上一个解决一个，别因此影响了心情。嘿嘿，想置身事外，想得美哦！” “你是怎么做到的？”莫甘娜问。 庄续腾指了指隔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什么都没做，就是被一巴掌抽翻了而已。不过我注意到有人在偷拍，可能是闻讯而来的记者。” “记者？不太可能吧？” 莫甘娜说的没错，的确不是记者，而是迅速赶来的雇兵。他们将这里的消息传到后方，交给真记者，从而给pcpd施加压力。而他们提前到位，做好一切战斗准备，就等着从各自中间人那里接到可以行动的命令。 关键还是看胖橘罗杰有没有抓住机会向其他中间人求救。 第384章 你不准动 手机震动起来，露西的来电。庄续腾和莫甘娜对视一眼，两个人偷偷藏好，头挨着头，赶紧接起电话。 “做得好，消息打通了，虽然只有很短的一会儿功夫，但送出了足够的消息。”露西先是表扬了庄续腾，然后说道：“奈客，这次行动没有你的事情，现在立刻撤下来。” “嗯？什么意思？我就在现场，让我上去，一定能把墓园帮杀……” “就是怕你这种做法。”露西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强的战斗能力，偏偏这个时候不需要很强的战斗能力。不只是你，你的整个小队都不能参与这次行动。如果你去了，你就是趁火打劫的。墓园帮、雇兵或者pcpd都会视你为敌。记住，赶紧到后面去！” “如果我自己行动呢？”庄续腾看了眼莫甘娜。他现在担心pcpd上前而让莫甘娜受到威胁。 “我管不了你自己行动，但是我告诉你，前面会是一个相当混乱、谁也顾不了谁的局面。没有任何一方能够确保照顾好自己人。如果你担心莫甘娜，就把她打晕了一起带到后方来。”露西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庄续腾露点底：“胖橘发出求救信号带来了中间人和雇兵，可这还不够对付墓园帮的。只有pcpd也发出求援信号，镇暴打击分队到达现场，这次混战才能分出胜负。你很聪明，自己想想！” 露西说她还有很多指挥和协调的工作要做，不能一直与庄续腾废话，于是做出最后警告之后就赶紧挂断了。 “我都听到了。”莫甘娜注视着庄续腾的眼睛，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说道：“那边已经在集合，显然要开始行动，而我还是pcpd，要过去。你怎么办？” “我是你的线人和保镖。”庄续腾把电话收起来，然后搓搓手，说道：“作为你的保镖，我分文不取，但是让我去打墓园帮，那我的出场费很贵的，pcpd给不起。而且护着你一起来这件事在中间人那里报备过，露西批准了，算是个委托任务。pcpd想要雇我，那得去联系我的中间人，直接找我没用。” “听起来很复杂……”莫甘娜微微一笑，说道：“好吧，线人保镖奈客先生，跟在我身边，学员副手站位——你没忘了pcpd的培训课程吧？” 庄续腾笑了笑，说道：“忘不了。我就在你的右肩膀后面。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肯特队长再次催促集合，莫甘娜和庄续腾赶紧跑过去，他们被编入右翼第二组，主要负责掩护前排的工作。之后，pcpd开车的开车、步行的步行，开始将封锁线向前推进。车辆的大喇叭不断循环播放pcpd的警告，要求所有正在战斗的人立刻放下武器，原地抱头蹲下，等待pcpd识别逮捕。 不管是墓园帮还是中间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束手就擒。尤其是墓园帮，他们还没有达到目的，如果就此退去，岂不是丢了面子？之前在城外训练基地的时候就丢过一次面子，这次拿中间人和雇兵开刀，是为了找回而不是再丢失面子。于是，墓园帮一边加进攻势，一边派出小股人手出来骚扰和拦截pcpd。 “别往前走，很危险！”墓园帮的人一边咋呼着，一边向pcpd身前投掷爆炸物和燃烧物，用烟火进行阻拦。pcpd果然停下脚步，肯特队长最不希望的就是一路畅通，因为那样他就会迅速抵达交战危险区，便不好与墓园帮交待了。 对于这种人，中间人和雇兵们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抱希望。他们给pcpd准备了后手，便是开来通讯车，请来媒体的朋友，直接在刚才pcpd的警戒线后面进行直播。在沛城，不管是宪法市政府、几大公司或者pcpd，甚至帮派在内，只要能花钱，就能让新闻媒体播报自己想要发出的声音。这些媒体相当无耻，自然也不会拒绝中间人的钱。他们在直播的时候虽然没有那么尽心尽力，但只要把声音和图像传播出去，让pcpd感到难受，并逼迫他们继续前进，那就行了。 pcpd终于向前推进了一个街区，他们被杂物燃烧的火焰挡住了去路。大喇叭声嘶力竭地宣传pcpd的政策，但不管墓园帮还是雇兵们根本就没有功夫搭理它。由于靠近交战战场，流弹比之前增加了不少，pcpd只能蜷缩在车辆构筑的防线后面。庄续腾更是小心翼翼护着莫甘娜，用自己的观察力与反应力防范意外发生。 “简直气死了。”莫甘娜用手背擦去额头上溅落的尘土，对庄续腾说道：“到现在为止，一枪都没开。这个肯特，平时到底收了墓园帮多少钱？” “回去可以调查他，但现在不要冲动。”庄续腾始终将一只手放在莫甘娜身上，以便遇到突发情况可以立刻保护她。“我能听到里面战斗的动静，打得很凶，就像两只大象全力互相殴击似的。” “我只能听到沉闷的砰砰声。”莫甘娜微微皱着眉头，她问到：“你要是进去，多长时间能解决战斗？” “我没那么厉害。要是单对单，我暂时没看到能威胁我的。但是这里人太多了，场面很复杂，还有爆炸物。我细胳膊细腿，皮又很薄，挨两下一样会完蛋。”庄续腾看着缩在车后面的肯特，说道：“诶，要不要给他点激励？” “给谁？”莫甘娜顺着庄续腾的眼神看过去，明白是肯特。她咬着嘴唇，用力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不，还是别动他了。他如果被你激励之后开始行动，那他就做对了，后面也找不到他的麻烦。我想还是让他永远滚蛋比较好。” “嗯，有道理，我听你的。”庄续腾微微一笑，继续陪莫甘娜等下去。 pcpd和墓园帮都希望继续维持当前的状态，但是雇兵们却不会让他们如愿。除了带来媒体制造舆论压力外，他们还开始行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给墓园帮添乱，给pcpd添堵。 不是不想开枪吗？那就挨打、受伤，直到不得不开枪还击或者呼叫支援为止。于是，一些手雷以及鬼影能量弹伪装成流弹，以各种诡异的角度向pcpd的阵地袭来，砰砰的爆炸让他们也尝到了尘土泥巴的滋味。而墓园帮，也受到了从pcpd封锁线方向过去的攻击，那些鬼影能量弹全都模仿pcpd的制式武器特征，看起来相当逼真。 “头儿！”终于有pcpd受不了了。“如果不能撤下去，那就赶紧叫支援！已经伤了四个，再不行动，接下去要死人了！” “谁先呼叫支援，一定会挨骂的！”肯特队长的逻辑相当古怪，而且极不得人心。 “头儿！如果有兄弟死了，他兄弟一定会把这件事记在你头上，你可要想清楚啊！” 行，这话距离威胁也就一线之隔，相信肯特队长一定能听明白。这年头，pcpd在外面巡逻，被帮派袭击或者出车祸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若是死了，的确可以换一个荣誉牺牲、风光大葬，但活着的乐趣就享受不到了。肯特若是继续优柔寡断，不在乎手下人的想法，万一弄出事情来，他的生命也就不会被手下人在乎。 “啪！”肯特队长头顶上的防弹车窗终于被震碎了，玻璃渣子落了他一头，划伤他的脸，终于替他下定了决心。他让自己的副手爬进车子里，将电台拽出来，然后向上要求支援，最好是镇暴打击分队。 也就在这时，墓园帮正式向pcpd发动进攻，一瞬间十数发鬼影能量弹就朝肯特队长飞过去，其他人也不约而同遭到了各种攻击。庄续腾拉着莫甘娜躲避，用身体掩护住她，确保她毫发无伤。他本就不想管肯特，现在也的确没有多余精力，那家伙能不能活下来就靠运气了。 肯特的运气其实不好，但是他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那家伙往自己副手双腿下面一藏，让鬼影能量弹都转向追踪他的副手，把那个小伙子的上半身直接打碎了。肯特被浇了一头一脸的血，但是他终于还是发出了求援信号，给了镇暴打击分队出场的理由。 大火向pcpd喷射而来，一些简易爆炸物也在空中画出危险的弧线。pcpd立刻开始自救还击，他们依靠还算结实的车辆做掩体，用影从枪射击有威胁的墓园帮成员，还要忙着将爆炸物扔回去。此时，后方的雇兵们也都接到消息，直到镇暴打击分队已经得到消息且正在路上，因此也就不再向pcpd下黑手。考虑到需要pcpd活着，这样镇暴打击分队才能有所收敛，不会一过来就无差别大开杀戒，所以雇兵们在攻击墓园帮之外，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接济”pcpd，至少不能让这些肉盾团灭。 于是，一场谁也不知道谁在揍自己或者帮自己的混战开始了。别说别人了，就连庄续腾，有着可能是全场最好的观察力、反应力和信息汇总能力，也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道不明身边飞过去的这些发鬼影能量弹到底想要表达怎样的思想深意。他只知道护好莫甘娜，别给大家伙儿添乱。至于场面上的事情，他只能总结出两句话：大家都在攻击墓园帮，因此它挨得打最多；pcpd被夹在中间，属于最懵逼的一群人。 就在pcpd考虑要不要把形成封锁线的车子围成圈然后躲在中间的时候，重型直升机的轰鸣由远及近，越来越明显。那是镇暴打击分队的武装直升机，里面还会携带重装的火力压制和突击分队。当这声音响起时，墓园帮知道自己要开始撤离了，否则就算是九头长老也受不了被镇暴打击分队围殴。 于是，墓园帮的高级干部杀了出来，清理出撤退通道。一些低级混混杀进去，算是填补里面的战斗力量，也是送给pcpd一点说得过去的“功劳”。幸存下来的肯特并没有想着为自己副手报仇，甚至“主动忘记了”刚才突然遭到打击的事情，不断下达命令控制住pcpd，不让他们与墓园帮再交火。如果硬要找个理由，说他担心pcpd被七头、八头或者九头长老伤害，倒也说得过去。只是镇暴打击分队马上就来，他连表演一下英勇战斗的勇气都没有吗？ 庄续腾和莫甘娜用同样鄙夷的眼光看着肯特，然后一起摇头。莫甘娜回去之后一定会发动自己的力量，让那个家伙滚蛋。有这样的上司，早晚一定会出事，曾经被上司扔过手榴弹的莫甘娜早就没了侥幸心理。至于庄续腾，他并不在乎肯特，而是将目光看向墓园帮的高级长老。 ‘要不要用骨矛术给他们送个惊喜？’ 最大功率的骨矛术绝对能够穿透市面上的装甲皮肤，如果命中要害，绝对是致命的。庄续腾倚着墙角暗中观察，寻找可能的开火机会。但是雇兵们和墓园帮正在隔空射击，所有人都非常警觉，根本没有偷袭的机会。 他已经聚集了足够的法力，但确实找不到角度和时机，于是只能放墓园帮的家伙离开。那些人刚走不久，镇暴打击分队的直升机就开到头顶，雇兵们一个个赶紧藏起来，然后抓紧时间开溜。至于庄续腾，他穿着pcpd的衣服，与pcpd站在一起，只要学着莫甘娜的动作举手示意自己是友军，安全方面倒是不用太担心。 直升飞机先快速同场，到了对面迅速回转，然后向着墓园帮以及雇兵所在的大楼开火。他们使用机载的影从武器，将影从能量转化为更粗更狠的直射型鬼影能量弹，向任何可疑的角落以及没有抱头投降的人发射。 与此同时，突击部队直接从十几米的高度跳下来，直接杀到战场中心，形成环形阵势，以大盾防护，以影从枪威胁，开始喊话让所有人投降。一共有两架直升飞机负责火力压制，三架飞机进行机降，一共下来三组共三十人。这些人组成一个品字形的，互相掩护着。他们只会把劝降的话说一遍，任何没有立刻遵照执行的，全都尝到了即刻的火力打击。 那场面相当血腥，同样也不缺乏即便抱头投降了也被打死的情况。镇暴打击分队并不在乎死多少人，他们只在乎是否控制了局势，是否镇压了暴动。等大楼外面安静下来之后，一组人留在这里建立防线，组织pcpd收押犯罪分子，另外两组人开始向大楼内攻坚，准备把里面的人也全都押出来。 庄续腾和莫甘娜便被镇暴打击分队叫过去，给墓园帮的家伙上手铐。 第385章 我要下棋 “排好队！一个接一个，互相之间离开两米的距离。”pcpd的大喇叭重复播放着这段语音，雇兵和墓园帮的人员在镇暴打击分队的监视下依次从大楼中走出。“放弃抵抗，不要异动，射击之前我们不再警告。” 庄续腾和莫甘娜站在pcpd的队伍中，负责为出来投降的人戴上手铐。这种特制合金钢手铐也是一件影从器，启动之后，它一旦侦测到异常的影从能量反应，就会发出警报声并释放电击，扰乱囚徒的神经系统。据称有的手铐里面隐藏了注射器，使用生物毒素来控制犯人。不过那种型号无法应对装甲皮肤，所以还是电击款更普遍。 第194节 在给投降者戴手铐的时候，庄续腾专门数了数那些人的纹身，看看他们在帮派里的地位如何。事实证明，墓园帮重要的中高层都提前撤离，给他们抓的人不过是两头、三头的低阶成员，最多有个四头干部而已。 估计这个四头干部就是进去管理那些低阶帮派成员的。问他帮派里的其他事情，包括这次行动，绝对会一问三不知。 除了墓园帮的成员，雇兵也陆陆续续从大楼里出来，只不过他们的数量相对要少很多。这些人大多带伤，不少人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用了大量止血凝胶做了急救处理。pcpd保留了最后一点专业性，将雇兵和墓园帮的成员分开关押。不过救护车是没有的，一切得等镇暴打击分队离开之后才能讨论。 庄续腾很担心，不知道这些伤员最后能活下来多少。现在还能走着出大楼的都算是轻伤，里面一定还有一些重伤员，如果得不到救治…… 就在庄续腾叹气的时候，两个镇暴打击分队的突击队员来到他面前。莫甘娜立刻警觉起来，向前斜跨一步，用肩章把庄续腾挡在身后。庄续腾对此相当感动，不过他并没从这两个镇暴打击分队突击队员的行动姿态中发现敌意。随后，那两个人快速掀起面罩给庄续腾他们瞄了一眼，还真是两个熟人。 一个是麦克·列别捷夫，前pcpd探长，总能找到旧案问题的奇怪人士，被庄续腾救了一次之后加入镇暴打击分队保命。另一个是帕洛维奇，镇暴打击分队的老员工，暗地里应该还是园丁组织的成员，曾经还做过中间人，天知道他真正的内核是什么。 “每次你出现的地方都会发生奇怪的事情。”帕洛维奇重新戴上防毒面罩，瓮声瓮气地对庄续腾说话。“这次你又来干什么，祸祸pcpd？” “嘴长在你身上，我可管不了你说什么。”庄续腾耸耸肩，说道：“不管你信不信，这次我是被拉来的壮丁。如果我有在这种事上搞事的能力，我一定让墓园帮去打你们镇暴打击分队的营地。” “嗯，有道理，看起来的确不是你干的。”帕洛维奇扭头看看左右，说道：“这么说，那辆莫名其妙越过封锁线然后充当通讯中继的车辆，也和你没关系喽？” “诶？那车不是没拉手刹吗？它还充当通讯中继了？我完全不知道诶！哇哦，好神奇，都可以写个小说了！”庄续腾摸摸下巴，问道：“这消息能卖给外面的媒体吗？第一个卖，能挣钱！” “哼，你真就这么无辜？”帕洛维奇歪着头，用手指虚点庄续腾，笑他不老实。“这里人多眼杂，你肯定什么都不会说的，你说了我也不会相信。以后再和你聊，别再给我添乱了！” 庄续腾撇撇嘴，不置可否，总不能在镇暴打击分队面前找茬儿吧？就算身穿pcpd的制服，旁边就是pcpd的同行，但镇暴打击分队可不管那套。只要发现不服从他们的行为，直接套用他们的“安全控制规则”，先镇暴后说话，绝对不会讲情面。 哪怕现在已经控制住了现场的局面，大楼里依旧还有影从枪开火的声音，只是不知道镇暴打击分队正在射击谁。是墓园帮的混混，或者是雇兵？庄续腾不敢细想这件事，也不敢进去查看。镇暴打击分队之所以被所有人恐惧，是因为他们的凶狠与无情值得被恐惧。 帕洛维奇离开后，麦克·列别捷夫走了过来。他用拳头拍拍自己胸口，大拇指竖起来，然后轻轻放在庄续腾胸膛上。“我不会忘记你救过我。”麦克说了这一句，立刻转身去追帕洛维奇了。 他们走后，莫甘娜歪着头盯着庄续腾看，说道：“我都不认识镇暴打击分队的人，没想到你在那里面还有关系。” “我宁愿没什么关系。”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这个身份被他们盯上，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拽去干活儿，还是特别危险但是不给钱的那种。唉，不想和他们打交道，他们赖账的风险太低，可能性太高。” 莫甘娜眨眨眼，说道：“你最喜欢什么样的委托人？我觉得pcpd应该比镇暴打击分队好一些，但是好的也有限，是不是？” “我肯定喜欢任务简单、给钱痛快的。pcpd嘛，的确如你所说，事情麻烦、给钱少，还会经常让雇兵们白干活儿。这事儿你也知道，光我就碰上好几次了啊！对了，咱们第一次见面还多亏了pcpd拉着雇兵做义工，对不对？” “是啊……”莫甘娜想到排水渠那次相遇，稍微出了会儿神。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悲伤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pcpd做得很好，其实就没有雇兵什么事情了。” 庄续腾凝视莫甘娜，根据她的表情猜测她的想法，然后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没错。其实雇兵的很多业务都是pcpd该干但是没干的。还有另外一部分，如果pcpd干的很好，也就不会有那些破事，更不需要花钱请雇兵去干。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这个世界很美好，大家都很幸福且诚实，pcpd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这个关系应该是先有不合理，才有pcpd；先有不作为，才有雇兵。” “嗯，你说得对。”莫甘娜摇摇头，将之前混乱的思绪全都甩掉。“来吧，支援和接替咱们的人来了，咱们可以换去后面休息一下了。” 镇暴打击分队控制住局面，接下来必然是各个部门争相露脸的戏码。在第一线的人会被换下来休息，后面的人也好带着媒体上去，这都是惯例。 来露脸的支援带着新闻媒体赶到现场，但是看不到几辆急救车。眼前这四五辆车子，也就勉强让受伤的pcpd接受紧急处理，根本顾不上帮派以及雇兵那边的伤员。庄续腾心里还在担忧的时候，只见远方驶来好几辆集装箱车，前面有黑色的轿车引路，直接停到封锁线后面。紧接着，几个穿着黑色西服、手里举着某种签名文件的家伙就开始嚷嚷，声称他们是某个公司的全权法律顾问，要进入封锁区了解当事人的情况，以及要求pcpd给予法律规定内的治疗服务。 莫甘娜从急救车那边拿来一小瓶消毒水、棉棒和创可贴，两个人准备在警车后面互相处理伤口。她指着这几个大声嚷嚷的家伙，对庄续腾说道：“也不知道是帮派的律师还是雇兵的律师，反正都用一些空壳公司做幌子。” “如果墓园帮的，咱们是不是可以给他们捣乱？” “没必要。墓园帮真正关键的家伙都跑了，留在这里的只是小喽啰，欺负他们掉价。真要有所行动，也得对着那些关键要害下手。比如九头长老……” “听说九头长老很厉害，”庄续腾压低声音说道：“我还听说墓园帮前一阵子死了个九头长老，好像是某些雇兵干的。反正墓园帮认定是雇兵干的，估计这次袭击也是出于同样原因。”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哇……线人先生，还不如实招来？” “饶了我吧，我能提供的信息也就这么多。另外，墓园帮这件事严重影响了中间人和雇兵的生意，大家都害怕出去干活儿的时候被人背后打黑枪。我最近也只能待在家里进行训练，唯一的娱乐活动是喂肉包。” “你这么闲？那你陪我去逛家具店吧！”莫甘娜眼睛一亮，显得兴致勃勃，说道：“我之前都没请过假，正好全都拿出来用掉。顺便我要收拾掉那个肯特，最好这段时间不在局里，免得被人注意。” “嗯，没问题。”庄续腾点点头，答应下来。此时，他还完全不知道陪莫甘娜逛家具商场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律师团队来到后，墓园帮和雇兵们都被允许接受治疗。后面的集装箱货车其实是安装了冷柜的医疗用品车，他们在pcpd的监督下给伤员分发急救药物和器材，至少能把他们的命吊住，坚持到可以送到正规医院那时候。 墓园帮有自己的基地和医疗点，他们并不需要这种移动治疗车。只有雇兵和中间人才会弄如此花里胡哨的东西，将它作为行动保障能力的一部分。看得出来，墓园帮这一次攻击行为让中间人团结起来，不得不集中力量自保，这才会派出如此规模的后援团队。 法律、医疗保障跟上，其他方面的资源和工作同时在进行。市政府层面，说客们正在准备议案，要求镇暴打击分队和pcpd尽快解决沛城顽固的暴力犯罪问题，同时要争取审核各个行业是否有犯罪集团的背景，取缔犯罪集团的钱仓……这些行动发生在庄续腾并不关注的领域，的确是暴力之外的另一种解决方案。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管用而已。 由于莫甘娜要先找找关系，布局一下整掉肯特的行动，再加上还要请假，她便和庄续腾约好四天后再去家具店。庄续腾本想利用这段时间先侦查一下家具店的情况，收集一下情报、了解了解行情。没想到他刚刚脱下pcpd的制服，就被帕洛维奇打电话找到。 他真不想和帕洛维奇打交道，于是借口自己挺忙，加上“卖身给露西”，所以有事先去找露西，至少发布指名的委托任务，然后再等着排队取号。没想到帕洛维奇嘿嘿笑了两声，让庄续腾来露西的音乐餐厅，他就坐在露西对面呢。 听闻此事，庄续腾立刻通知戈工道，加上夜莺和岩雀，他整个小队立刻赶往音乐餐厅。他们很担心露西的安全，庄续腾和戈工道也做好了大干一场或者暗中解决帕洛维奇的准备。不过事情还不到那一步，至少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的气氛很和谐，露西看起来一点都不危险。 “杀气盈门，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主顾的吗？”帕洛维奇一脸微笑，这让他脸上的刀疤看起来更加扭曲。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双胞胎左右手肯定跟着他，而麦克·列别捷夫也坐在后面。他看到庄续腾便立刻站起身来，远远伸出手。 抬手不打笑脸人。庄续腾上前两步与麦克握握手，顺便将他置于自己武技的近战控制范围以内。“咱们今天之聊今天的事情，过去的就不说了。”庄续腾抢先给话题画了个范围，这样可以更加专注地处理眼前的问题。“知道你去了镇暴打击分队，我真替你高兴，只有很少人才有机会能够去那里。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现在跟着帕洛维奇干，我支持他的行动。”麦克用左手拍拍庄续腾与他紧握的右手，就说了这一句话，然后便松开手退了回去。他的举动让庄续腾感到诧异，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但是庄续腾掩饰的很好，他摆出专门用来骗人的表情，谁也读不了他的内心。 “麦克是个相当厉害的侦探，我什么事也不瞒着他，主要是害怕被他怀疑，然后莫名其妙查出来，所以干脆全都告诉他。”帕洛维奇从庄续腾那边抽回目光，仿佛漫无目标地在屋子里来回扫视。“今天我来呢，是来谈合作的。你们挺坏的，想让墓园帮和镇暴打击分队搞起来，自己偷摸着捞好处。这不行，太便宜你们了。当然呐，你们也别紧张，你们真要那么干，我是没有办法阻拦你们。这墓园帮的确太猖狂了，弄，就该弄他们！” 庄续腾眯着眼睛，他等着帕洛维奇后面那个大大的“但是”。 “但是！”帕洛维奇说道：“这好处不能让你们独占，这坏处最好要由另外的人去扛。pcpd，几乎快变为沛城第五个大帮派了，我希望它们出事，这样才好重新清洗干净。” 第386章 要快 当多方互相算计的时候，强者和次强者往往会先把更弱的干掉，以此来削弱对手以及补充自己。这一次，雇兵、墓园帮、镇暴打击分队、pcpd以及一些虎视眈眈的外部势力搅出一个互相对抗的漩涡，肯定又要有人先被拿来献祭。 “只要宪法政府不倒台，pcpd就必须活着；同时因为宪法政府的存在，pcpd不可能成为其他任何一方的附庸。一直以来，pcpd就没有想明白它的地位和玩法：它应该做一个谁也不怕、又横又楞的家伙，才能最大化利益，包括最大化利用它不死不灭的优势，同时规避不能依附的问题。” 帕洛维奇说这番话的时候看着露西，但庄续腾总感觉他是对自己以及麦克·列别捷夫说的。“别误会，依附别人基本上都是坏事，但不能进行依附的确是个问题，这意味着没有办法总与最强的站在一起。我最早认为可以在pcpd身后躲藏起来，伸出小手在关键地方推一把，就能让它发挥作用、改变局势。现在我承认这个计划行不通：pcpd必须自己行动起来，而这唯一的办法是让他陷入一个不得不行动的境地。” 露西不置可否，她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敲打桌面，然后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有什么计划，准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你们中间人手里有一些资源，包括媒体方面，包括宪法政府内部的一些官员。我们镇暴打击分队没有这部分资源，所以需要借助你们的资源，对沛城整个社会舆论进行引导。夸大威胁逼迫pcpd行动，总比让沛城真的进入混乱、凶残的状态好吧？” 露西当即指出：“舆论行动相当花钱，那些媒体只有两种状态：捧公司的臭脚，让其他人竞价。宪法政府里的说客和政客也差不多，都是一种臭德行。你所说的那种舆论行动花费巨大，其成效远不如让雇兵们直接做成某些事。而且，你现在也没说收益在哪里。” 帕洛维奇说道：“宪法政府每年给pcpd大量拨款，pcpd也有自己的地下收入，这些钱先汇聚起来，然后分散到八到十个户头里面。还记得九年前的那次金融危机吗？大量股票和期货资产一夜之间缩水，这种事也影响了pcpd的资产。所以自那之后，pcpd将很大一部分资金拿出来，置办成更加保值的东西。” 露西摇摇头，说道：“这九年间，最保值增值的就是房产。你不会让我们去拿房产吧？这东西变现起来可太慢了。” “两成是黄金，两成是白金币，一些极有价值的影从器和植入体，以及活体影从。据我所知，pcpd有三个活体影从，但这个消息是孤立的，没有得到第二个渠道的验证。”帕洛维奇说道：“这些东西放在哪里，pcpd里面有三个人肯定知道，还有五个人大概知道一些。只有pcpd衰弱了，我们才好去动这八个家伙，得到这些东西的准确情报。” 露西还在摇头，说道：“我们是中间人和雇兵，不是探险家。先给钱再干活儿才是我们的营业方式，而不是拿着画有大病的藏宝图去找东西。” 帕洛维奇皱起眉头，说到：“我想让你们成为合伙人。” “我们想找的是老板。”露西终于不摇头了，但她仍然没有答应下来。“说出明确的任务目标，然后按照规矩掏钱，我们想办法给你完成。超额完成的话，你给我们奖金，我们也老老实实不给你添乱。现在咱们的合作水平也就只能这样，你觉得呢？” 庄续腾见露西态度如此坚决，便在一旁帮腔，说道：“pcpd的确不怎么样，但正因为它不怎么样，所以还需要我们雇兵，我们也就有活干。镇暴打击分队那么厉害，用不着我们，所以我们肯定需要衡量清楚吃一顿饱饭和顿顿有饭吃哪个更有利。” “如果你们是这个态度，那就没法谈了。”帕洛维奇作势就要起身。 庄续腾向露西的方向横移一步，看似是让出离开房间的道路，实际上也是占据更好的位置，既可以保护露西，也可以威胁帕洛维奇。 露西见帕洛维奇站起身来，并没有进行阻拦，只是说道：“给人画饼这套玩儿法，过去在这个行业里很流行，流行到差点把这个行业弄没了。你在这行干过，不可能不了解这个历史。退一步讲，我就当你不知道，也可以原谅你。但我说了这件事之后，你若想在我面前继续这么玩儿，或者换一家中间人接着玩儿，那便是觉得中间人都是些笨蛋，不能从历史教训中学习成长。” 帕洛维奇站住了，叹了口气，用手抹抹嘴巴。“行吧，我理解你们这种小心谨慎，只是觉得你们放弃了合伙人有些可惜。那点固定收入怎么能和分成收入相比？” “还是谈谈固定收入吧！”露西说道：“一个任务、一个任务地来，一笔一笔算清楚，这样双方都好交代。不要意气用事，不要过于兴奋，冷静而专业的工作才能让合作更加长久。” 帕洛维奇想了想，说道：“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现金，但是可以用实物付账。比如车辆、飞行器、快艇。一些镇暴打击分队使用的影从器，比如武器和防具，还有一些通讯设备。” 露西终于点头，说到：“总算开了个好头儿。我们可以收这些东西，那一部分做定金，任务完成你有了收益，再给我们付现金也可以——如果你们觉得折旧价格不合适的话。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除了实物，镇暴打击分队这些年收集的情报也很值钱，那也是你们的财富。” “情报这一部分我说了不算。”帕洛维奇说道：“我现在有三件事情要做：第一是准备舆论和政策攻势，配合我们的行动。第二是杀掉墓园帮两个八头长老，她们是墓园帮里很具有头脑的家伙，相当危险。第三就是从墓园帮偷走两辆装了危险品的车。我们已经盯了一段时间，苦于没有精通潜行的人，一直也不好行动。” 露西摸摸头，说道：“潜行人才一直非常欠缺，我也正在想办法培养。我需要看看具体的任务内容，判断一下难度，才能说我的人是否可以接的下来。” 帕洛维奇回头看了眼庄续腾，哼了一声，说到：“行吧，你要说缺潜行人才，我姑且一信。不过我可很清楚这个奈客与戈工道相当能打，两个八头长老不在话下。怎么样，这次至少不是让你们去对付九头长老，总不会怕了吧？” 庄续腾不动声色，问道：“你们镇暴打击分队直接逮捕那两个八头长老不行吗？” “我们今天逮进来，明天就得放出去！墓园帮不仅有律师，还有一帮随时准备为老大背锅顶罪的小喽啰。我们也很烦，所以只能用这个眼不见心不烦的办法。” “理解，完全理解。”露西轻敲桌面，说道：“道哥、奈客，你们先出去等一下，我问问具体任务和收入。你们别安排其他事情，我给你们争取一下指名任务，那样还能多收他一部分钱。” 听到这话，帕洛维奇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显得特别尴尬。他把庄续腾叫过来，就是想当着面画饼，希望年轻的雇兵被他说得心动，反过去逼迫露西接下任务。没想到庄续腾如此相信他的中间人，时刻牢记雇兵和中间人的处事界限，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他有些难过，因为他以中间人身份行事的时候，手下就没有这样性格的雇兵。 庄续腾对露西点点头，说道：“我们就在门外等着，需要跑腿干活儿，喊一声就行。” 喊一声就行的服务范围里是不是包括把房间里这几个人都嘎了？帕洛维奇突然感到有些头疼。他宁愿面对偷奸耍滑的小人，也不想和“老实巴交、墨守成规”的家伙打交道。发挥不出自己巧舌如簧能力的场景真令人难受啊…… 四人行动小队在门外等着，他们做好了随时冲进去保护露西以及消灭不安因素的准备——不过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大约一个小时后，房门打开，帕洛维奇一行人走出来，而露西喊他们进去。 “你们真不便宜。”帕洛维奇和庄续腾错身而过的时候，说道。 “如果我们很便宜，岂不是对不起被我们击败的对手吗？”庄续腾微微一笑，说道：“让敌人哭，让朋友笑，一直是我们的服务宗旨。” “行啦，别废话，这边还有好多活儿呢！”露西招招手，让他们几个进去。“把门关紧，搬椅子坐近点儿。墓园帮开始行动，咱们也得找盟友和帮手，这样才能降低风险、提高收入。与镇暴打击分队合作是必须的，所以也别有什么抵触情绪。” “我们都明白。”戈工道撇撇嘴，说道：“露西，具体要我们干什么？暗杀还是去偷车？” “我对帕洛维奇隐瞒了你们在潜行方面的实力，我建议他去找亨利，然后指名肯特、维恩与普林斯组合，所以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干掉墓园帮的两个八头长老。”露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将吸管穿到面具下面，吸溜吸溜用力喝水。她说话太多，嗓子都有些哑了，急需补充水分。 趁这个时候，庄续腾思考一下现在的情况。露西故意隐瞒他们的潜行能力，说明外面的压力仍旧很大，有可能是墓园帮训练基地遇袭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大学城医院遭窃的后续调查。 如果和镇暴打击分队联系起来，那么大学城医院的可能性更大。唉，这件事一天没能结束，他们就一天不能张扬。倒不是保密会让他们憋得难受，而是不能将擅长能力转化为议价优势，影响收入。 露西放下水杯，清清喉咙之后说道：“这次行动，镇暴打击分队会协助咱们。他们将会请目标八头长老配合调查，让她们在特定时间前往镇暴打击分队基地。咱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跟上去，在他们回去的时候发动袭击，将两个家伙干掉。” “何时动手？”庄续腾问道：“能保证墓园帮返程的时候会选同一路线吗？” “行动宜早不宜迟，要赶在这两天事件热度比较高的时候行动。这两个目标的确是墓园帮里面比较关键的智囊，他们肯定相当狡猾，所以这次行动必须特别小心才行。明天这个时候，镇暴打击分队会传讯那两个人，他们需要在24小时内完成传讯。你们还有最多18个小时准备，然后就要去蹲点。” 一旦被传讯就要在24小时内到达，但不确定他们会在第一分钟还是最后一分钟前往镇暴打击分队，因此只能采取盯梢的做法。 “我会尽可能调集情报，为你们的行动提供指导。”露西问道：“奈客，你觉得这个时间安排如何？” “18个小时太长了，12个小时之后，咱们带齐各自装备，在这里碰头，将任务情报汇总一下，确定行动方案。如果碰到意外情况或者发现很好的机会，咱们就有时间可以反应。”庄续腾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委托任务要求必须在那两个人返程的时候动手吗？” “没有硬性规定，但最好那样做。帕洛维奇认为先验证那两个人是不是真的，这样才好确保战果。” 戈工道摸摸胡须，说到：“能弄多大？你这里还有爆炸物吗？” 露西摇摇头，说到：“上次用光了，目前补不上货。我想着从镇暴打击分队这里弄点爆炸物补充一下，但是又不想暴露缺库存的事情……总之，没有汽车炸弹，你们得想点其他办法。哦对了，这次要拍摄证据，所以还不能直接炸成灰。” “懂了，我们会注意这点，留下尽可能完整的尸体。” “另外还有一件事，”露西说道：“帕洛维奇带来的消息，他说这次行动时间比较紧，除去为了火上浇油之外，还因为五天后pcpd会有个活动。他们要庆祝警校落成150年，会有一些活动。最好能在那之前利用几个成功的行动造成一波舆论攻势。” “希望pcpd能够触底反弹，拿出点战斗意识来，不要继续当沛城的僵尸。”露西补充道：“帕洛维奇说得对，只有pcpd从作壁上观变成主动行动的愣头青，雇兵们挣钱的机会才会多。” 第387章 誓师大会 第195节 三天后，沛城“新世代家具城”，逐月之星雕像旁的长椅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莫甘娜今天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过膝长裙，脚下是深褐色的长靴。她买了一份今天的晨报，打发着等待庄续腾赶来的这点时间。两个人约好早上八点半，家具城一开门就进去。现在是八点十二分，她来早了，不过她相信庄续腾也会来早点的。 这时，她耳边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男性嗓音：“美女，一个人啊？搭个讪吧？” 莫甘娜抬起头，看到庄续腾，便明白是他故意变幻声音来逗自己玩。“乱搭讪会把自己小命搭进去的，你还准备继续吗？” “我是不会停的！”庄续腾恢复平常声音，笑了起来。“你来的挺早啊！我以为就我会提前过来侦查一下的。” “嗯？你提前来家具城看过了？”莫甘娜眯起眼睛，说道：“不怕提前破坏兴致吗？”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的确打算提前过来踩踩点，至少了解一下哪一层都卖什么的，哪些性价比高。不过这三天接了个雇兵任务，我就没能成行。” “你这三天还去做任务了？完成了？”莫甘娜见庄续腾点头，便感叹道：“效率真高。三天之前咱们两个分开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有任务吧？” “不知道，我是之后被叫去的，一个比较紧急的活儿，好在完成了，没耽误今天的事情。”庄续腾笑着挠挠头，然后指着自己肚皮说道：“对了，今天你别动这一部分。任务中受了些伤，现在绑着绷带。如果撞一下就有可能撕开伤口，我还得再去缝合治疗。” 莫甘娜轻轻将手放上去，皱着眉头问道：“严重吗？你很少受伤的。” “没事儿，过上一段日子就能痊愈，最多会在肚皮上留一道伤疤，没有其他问题。大概就在这个位置……”庄续腾用手指了指，那是个大概有五厘米长的横切线。“对手的刀很隐秘，划破空气都没有声音，还能用手臂的阴影进行遮挡，确实很难防范。也就是我吧……如果换成道哥，他的肚皮就会开一道大口子，说不定肠子都流出来了。” “噫！这也太危险了！你确定不用休息？你的伤口能陪我逛街？” “没事！我确定。医生建议我缓步行走，稍微加快一点身体的循环，好让我喝下去的营养剂能够更充分运转。深蹲、仰卧起坐和大跳之类的动作不要做，猛地拧身也不行。总之呢，今天我就当个普通人，全靠你保护了！” 莫甘娜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好吧，我会盯紧你的！如果觉得需要休息，咱们就休息。今天是来逛的，只要多看看就行，不需要一天之内全买下来。” “啊？还要好几天啊？”庄续腾撇撇嘴，摆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怎么夸张怎么来。“我就提个小要求：能买个冰激凌吃吗？” “哼！先逛一会儿，我给你买！”莫甘娜向前伸出手，让庄续腾把她拉起来。两个人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向家具店走去。 一路上，莫甘娜一直关注庄续腾的状态，担心今天的活动会扯到他的伤口，或者疲劳减慢他的恢复速度。她看了好一会儿，发现庄续腾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走路姿态等身体行动与往日无异。她有点怀疑庄续腾是不是没受伤，于是把他拽到消防通道，掀开衣服，要亲眼看一下情况。 “呵呵，这里有摄像头，你不用这么着急吧？而且我受伤了，活动受限，哪怕你在上……哦，你看到绷带了？” 莫甘娜找到了绷带，它们在庄续腾的胸腹部缠了七八圈，压着下面散发着药味的大型“创可贴”。来自教会的女巫凑过去嗅了嗅，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还真是草药……这是用的什么配方，好奇怪。我只能闻出六种物质，剩下的就不行了。” “厉害啊！你用鼻子就能闻出六种？一共才九种主要的东西……”庄续腾说道：“这是师父留给我们的配方，与武技配合使用，能够加速我们的恢复。之前一直凑不齐材料，最近露西比较给力，总算弄齐了。道哥亲手配的，用起来感觉很舒服。” “真受伤了……我看不出你活动受到影响。” “这也是武技的一部分：身体控制。”庄续腾将衣服放下，笑着说道：“我或许有些事情不会和你说，但是和你说的每一件事情都不会骗你的。” 莫甘娜撇撇嘴，她对庄续腾这句话不是完全满意。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来，说道：“满脑子都是家具，没能联系起来……你在这三天内做了个什么任务？墓园帮那件事是你干的吧？” “墓园帮出什么事了吗？我有两天没看新闻了，你……”庄续腾指指自己耳朵，示意这里可能有别人听。他拽着莫甘娜离开楼梯间，向着商场里的冰激凌店走去。 两个人来到冰激凌店，莫甘娜没有食言，买了两个大份冰激凌，两个人躲在角落一边吃，一边交头接耳。“我昨天没上班，但是回了一趟局里拿东西。我听说墓园帮的八头长老在路上被人攻击，一共死了十六个人，凶手逃之夭夭，一点线索都没留下。你干的？” 庄续腾叼着冰激凌的勺子，缓缓闭上眼睛，算是承认下来。 “喔……没赶上，下次记得叫上我。”莫甘娜低头皱着眉，仔细想了想，说道：“我没看卷宗，只听到一些消息。两个八头长老是真的吗？” “两个八，两个七，六个五，其余都不入流，就不算了。”庄续腾说道：“大部分都没有多少难度，就是在其中一个‘八’那里吃了点亏，肚子挨了一下。总体感觉还行吧，没有遇到太大的抵抗。前后一共用了十五分钟，算是一次成功的突袭。” “呼……十五分钟，真够厉害的。这下墓园帮可头疼了，已经死了这么多高层，这可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应对。该！墓园帮早就该有这种报应！死得好，死得还是少了！诶……你能给我讲讲这次行动吗？” “没什么好讲的，就是我们事先做好了准备，等他们的车辆过来，在路口附近从侧面撞上去，然后乒乒乓乓打起来就行，毫无技术含量。” “两个八头长老都挂了，你还说没有技术含量？” “这种行动在我来看就是依靠蛮力打赢了，没什么意思……别误会，不是说没什么挑战或者没什么意义，只是单纯在说这个任务不废脑子。”庄续腾吃了两口冰激凌，然后说道：“唔……对了，pcpd那边对这事儿怎么说？你听到消息了吗？” “我昨天回去的时候没有停留，拿了东西就跑，所以没有打听。你也知道，我正在想办法调走肯特，加上已经请假了，所以不便露面。万一碰见紧急任务，再把我给叫走了，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也对……”庄续腾缓缓点头，说道：“我听说pcpd今天要搞个庆祝活动？” “对，今天是沛城警校的成立纪念日，不少名人会出席，还拽了好多警员去现场。唉，我挑这个时候请假也是为了躲开这个破活动。警校150年怎么了？现在都没有光明教会的纪念节日了，它一个警校有啥可庆祝的？” 庄续腾哑然失笑，他真没想到整天把“我是女巫”挂嘴边的莫甘娜，居然会想着纪念一下教会。他有点拿不准这个女巫到底是挺教会派的，还是倒教会派的。在历史上，光明教会没少逮捕、审讯和迫害女巫，宗教审判所曾经猖狂了一个多世纪，过了很久之后才拨乱反正的。 “女巫是性格，教会是身份，两者并不冲突。”莫甘娜早就形成了一套逻辑严谨的说辞，估计没少在她家人面前使用。“如果你详细研究了教会的历史，你会发现它在几千年里犯下的错误加起来——我指的是沛城本地的教会——也比pcpd这一百五十年少得多。你说说，就这种水平，还有脸纪念呢！” 庄续腾笑了起来，然后指着隔壁面包店的电视，说道：“不止有脸纪念，还直播呢！你看看那个标题：pcpd正义必胜誓师大会。” “正义必胜？还誓师大会？”莫甘娜干脆转过身去，眯起眼紧盯电视机。隔壁没有开声音，只能看滚动字幕以及记者的口型。为了纪念警校150年，pcpd召集了大批警员齐聚警校的操场，排成整整齐齐、黑压压的一片。台上，布鲁尔·佩斯局长正在慷慨激昂地讲着什么，看他不断向天空挥舞的拳头，似乎是某些很激动人心的事情。 “原来把他们叫去值班就是为了干这个啊……”莫甘娜长舒一口气，扭过头对庄续腾说道：“幸亏我请假跑了，嘻嘻。” 庄续腾笑着点头应和，把冰激凌递给莫甘娜，然后说道：“这种活动没任何意思，逃了就对了。我对佩斯这个人并不看好，不能看他说什么，只能看他做什么。还记得上次他这么激动是什么时候吗？打击蓝野人！打了半天，大帮派全都卖安全蓝了。” 提到安全蓝，莫甘娜垂下头，情绪有些消沉：“我完成检验了，安全蓝和蓝野人像是一种东西，但底层至少有5％以上的差别。我不能说它们就是一种东西……” “才5％，不多啊！”庄续腾有些不理解。 “5％就不少了，你要知道那些血脉觉醒的人，与其他人的差别也就不到千分之一。” “喔……这方面我不懂。”庄续腾捏捏鼻子，说道：“得到这个结果，接下来咱们要做什么？” “我还在还没想好。”莫甘娜捏紧拳头，说道：“我不相信几大公司突然转性，蓝色晶体就这么改成安全蓝了。分析实验做出的结果比我预想更复杂，这5％的差别到底有怎样的影响，我只能去做生物实验。” “还要做实验？”庄续腾问道：“需要什么仪器吗？” “不是仪器，而是观察对比实验。我没办法像大型公司那样建立超级生物实验室，招募志愿者，进行各种药理研究。我的行动必须秘密进行，一旦被盯上，也是一大堆麻烦。嗯……我还没想好怎么做，你现在也别问我了，等我想好了再说吧！” 莫甘娜没能通过实验室检验方法证明安全蓝和蓝色晶体一脉相承，便不能指控几大公司将毒品伪装成药品贩卖。换个说法，公司的技术比莫甘娜想得更厉害，在安全蓝上用的心思更多，于是简单证明的路没走通，只能用更麻烦的办法了。 所谓麻烦的办法就是生物药理实验，仔细观察安全蓝如何影响人体，短期、中期、长期的结果都是什么，还要设置对比组，采样覆盖性要好，还需要双盲。这样折腾就很麻烦了，莫甘娜的“小作坊”不可能在公司的视野之外完成这种规模的实验。 每个人都有头疼的事情，不止是趴在椅背上稍显疲惫的莫甘娜有心事，正在慷慨激昂的佩斯局长一样有心事。他的心事，在于最近一连串与墓园帮有关的混乱。城外的训练基地、城内的大打出手，再加上昨天上午两个八头长老被伏击身死。这些事情，全都给pcpd带来了巨大压力。 倒不是说墓园帮不该死，他这个局长还要给墓园帮报仇似的……他并不在乎墓园帮死多少个，哪怕两个八头长老性感靓丽，曾经和他发生过一些精神上的纠葛联系，这都是逢场作戏，影响不了他的内心。关键在于沛城不能乱，安全蓝等新发明在沛城首发，一定要让它们能够扎稳根基、蓬勃发展。乱，对谁都没好处，严重影响他的钱袋子。 听到消息说，宪法政府那边也有些说客正在行动，试图推出一些可能会影响pcpd考核的新政策，甚至还想把他这个局长换个位置？一想到自己还要处理这些破事，他的心情就不那么好。 不过今天的发言不错，向全体市民展示了pcpd与不法帮派战斗到底的决心，这绝对可以缓解宪法政府那边的压力。接下来，还可以…… 正在这时，佩斯局长听到一阵车辆轰鸣的声音。是谁这么不给面子，非得在会场外面驾驶重型车辆？突然，引擎声被砰砰轰轰的撞击声掩盖，伴随着“轰砰”一声巨响，一个撞歪了半边的卡车头撞穿围墙，向着正在检阅的操场冲来。 随后，无声的光一闪，佩斯局长觉得一股大力迎面拍来，之后就失去了知觉。 第三卷 乱战 第388章 乱战开启 卡车撞破学院的围墙，冲入正在举办誓师大会的人群当中，瞬间变成一团火球。 负责拍摄全景的摄像机位于广场外围，距离爆炸点较远，因此它将卡车冲进来以及变成冲天火光的瞬间全都直播出来。之后，强劲的冲击波掀翻了摄像机，画面中只剩下被火光照亮后又被黑烟笼罩的天空。记者、主持人尖叫着离开收音范围，没有人再能过来将摄像机扶起来。 直播画面被迅速切换回演播室，由于演播室也没准备好，甚至连话筒都没有声音，于是又迅速插入广告。好在作为主业的广告早已驾轻就熟，非常顺畅地切换过去，显示出了相当难得地专业性。 但是，大家一点都不关心广告，非常想知道庆典现场的pcpd有什么样的后续。顾客纷纷催促店家切换频道，或许其他电台还在继续直播，或者有点新闻报道也行。庄续腾和莫甘娜目瞪口呆地盯着屏幕，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他们的专业视角来看，刚才的爆炸威力极强，广场上的人很难活下来。 “不逛了，我得过去看看。”莫甘娜立刻站起身来，对庄续腾说道：“跟我来，好吗？我需要你。” “好！”庄续腾掏出两欧元纸币垫在冰激凌杯下当做小费，然后便跟着莫甘娜一起急匆匆向外赶。半路上，莫甘娜收到了来自总部的命令，也是让她先向总机报告个人情况，然后前往警察学院支援。 “坐我的车。学院那边肯定封锁了，你的车没有警灯，过不去。”莫甘娜一边通过短信向总机发消息，一边说道：“总机的电话打不进去，只能用短信……这个时候怎么能集中向总机汇报呢？笨蛋，真是一群笨蛋！” 庄续腾没有回应，他眉头紧皱，心事深沉，而且不能给莫甘娜说。之前帕洛维奇给他送来两个任务，可以任选也可以全拿。露西选择了让庄续腾带队截杀墓园帮八头长老，然后以潜行能力不够精锐为理由，将另外一个任务推掉了。 那个任务是去墓园帮偷盗爆炸物——露西见过那个任务，她向庄续腾解释自己为什么推掉任务的时候大概描述了一下。除了不想暴露庄续腾他们的潜行能力之外，露西认为爆炸物的危险性太高，一旦失误，墓园帮直接引爆，有可能葬送小队全部成员。 如果合理安排两个任务的时间，庄续腾带领小队的确有希望将它们都做了，从而挣两份钱。不过从事后看，两个八头长老让庄续腾和戈工道都受了伤，极有可能影响他们在潜入任务中的发挥，所以从稳妥的角度考虑，推掉其中一个完全正确。如今，巨大的火光吞没了pcpd的庆典与誓师大会，说不定将pcpd的管理层一网打尽，这种级别的袭击一定会被追查到底，如果用的爆炸物真是帕洛维奇让人偷过来的…… 庄续腾不寒而栗，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直抿着嘴唇，半句话都没有。帕洛维奇胆子太大了，而且也太凶残了，居然去炸pcpd。庄续腾和露西都以为帕洛维奇的目标是其他帮派，也就是用墓园帮的东西去炸血蝠帮、苍火帮之类的，从而起到搅乱局势、浑水摸鱼的效果。 没想到……没想到居然把pcpd给炸了……本来pcpd对付帮派的力量就很不足，必须得到镇暴打击分队的支援才敢向帮派发起行动，如今这么一炸，损失之后的力量不就更弱了？ 警车的红蓝光芒在脸上不断扫过，丝毫不能打扰庄续腾的思绪。他认真思考和分析沛城各股势力可能的变化与发展，从得失损益方面预估未来沛城的局面——他看到了一片混乱。 “pcpd受到损失，只能收缩起来，先护住核心利益，支撑到招收新的警员、补充一定力量，至少看起来个头还能说得过去。”庄续腾突然开口对莫甘娜说道：“pcpd的核心利益是什么？是街头的安全吗？是工厂企业正常生产不受打扰吗？还是一小部分掌权者能够感受到pcpd的保护？” 莫甘娜不知道庄续腾为何突然打破沉默，她心里还想着爆炸地点的伤亡损失情况，惦记着是否有自己的同事朋友遇难。虽然心情烦躁，但她还是听到了庄续腾的问题，然后努力地去思考。 “pcpd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事情，最积极的就是上城区或太平区的警务，总是务必完成，不能拖延，不能有投诉。我想，这一小部分人正好是给pcpd提供最多捐款，同时也能在政策方针上影响pcpd的人，他们比其他人更加核心。”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一旦不能同时照顾各个方面，pcpd基本上会采取保护那些核心的策略。就算pcpd不想这么干，那些核心人士应该也会让它必须这么干。所以，居民区、街头、小企业、小店铺，他们就只能自己直面帮派的威胁——大企业是不怕的，公司是帮派的爹，这个爹还足够强，帮派动不了大企业。” 莫甘娜点点头，认为庄续腾说的没错。 “如果几个帮派能在这个时候控制住局面，耐心细致吸收pcpd让出来的势力，让自己那套秩序管理体系站稳，那将是pcpd最难受的结果。但实际操作层面，帮派没有那样的管控力，混乱一定会滋生，而且越来越大。其结果就是：pcpd管不了，帮派把沛城弄得乱七八糟。” 莫甘娜用力咬牙，说道：“这几乎是必然的……沛城，要遭罪了。” 庄续腾继续说道：“镇暴打击分队作为宪法市政府可以直接调用的最后力量，不得不直面沛城的混乱，收拾pcpd的烂摊子，与帮派直接战斗。我想，镇暴打击分队也会受到不小的损失，甚至会伤筋动骨。但是镇暴打击分队底子比较好，作风更具有军事化素养，打出去、收进来都是拳头，一定会比pcpd好得多。” 有些话庄续腾没说，比如镇暴打击分队的帕洛维奇很可能就是这次爆炸的主谋。一方面，他的指控没有证据，而且就算用证据指着帕洛维奇，他也不会承认；另一方面，莫甘娜知道这件事不会有任何好处，还有可能成为镇暴打击分队的眼中钉。帕洛维奇那些人既然敢炸pcpd，就不缺一个莫甘娜。为了莫甘娜的安全，有些话必须烂在肚子里。 “如果镇暴打击分队扛不住，还可以宣布紧急状态，让军队进入城区。”莫甘娜说道：“我觉得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况且宪法市政府可以向几大公司求援。猩红公司有个战斗用的执行傀儡，那东西或许能够弥补pcpd的损失。” 庄续腾点点头，他也想到在大博览会上见到的那个东西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沛城的秩序很有可能被全面颠覆。我最怕的其实是各方都觉得自己能在这场必然到来的混乱中占到便宜，从而让这个混乱不断螺旋加强，最后把大家都绞死。作为当前最弱的pcpd，大概死定了。” “pcpd不会死，沛城宪法政府不会放弃这支力量。” “我说的死，指的是它完全失去作用，没有再参与这次乱战的能力。”庄续腾说道：“莫甘娜，我建议你暂时离开pcpd，比如请一个长假。现在……” “不行！”莫甘娜用力摇头。 “嗯，我明白你的态度，听我说完想法，一分钟时间就够了。”庄续腾说道：“pcpd会收缩，pcpd的力量要等新学员上来才能恢复，但是pcdp现在最需要的其实是一个比他弱的倒霉蛋来垫背。在pcpd里，你会被派去保护太平区；在pcpd外，咱们一起去削弱帮派，制造垫背的，给大家树立目标，这样才能帮到pcpd。” 莫甘娜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说道：“原来你是从这个角度想问题的。我还觉得你想让我逃跑……” “咱们之前约好的，闲暇时间去找帮派中穷凶极恶的家伙算账。我都想好了，你出钱雇我，我挣了钱给你，这样就不坏规矩了。” “不需要给中间人分成吗？” “雇兵可以接私活，只是需要自己承担风险，包括私活接多了导致中间人不开心的风险。但我觉得，露西不会管咱们两个的内部循环，大概会觉得这是一种独特的情趣。”庄续腾看向窗外，说道：“我觉得，只有跳出pcpd这个圈子，你才能帮到pcpd。它一直缺乏行动能力，这让它很难自救了……” 莫甘娜默不作声，一边开车一边思考。他们穿过半个沛城，远远就看到警官学院里面升腾的黑烟。周围高层建筑的霓虹灯光并没有因为爆炸而停歇，那些几乎赤裸、搔首弄姿的广告投影也在继续。它们与升腾的黑烟格格不入，偏又纠缠在一起，甚至那些投影广告在黑烟之中穿梭，显得更加生动。 救护车和消防车几乎将警官学校围了个水泄不通，莫甘娜驾车很艰难地往里开。她发现维持秩序的人太少，现场的混乱有愈演愈烈的可能，于是猛打方向，将车直接怼到路边，就准备下去充当临时交通指挥。 “奈客，你的提议很好，但我想看看pcpd的行动再做决定。给我一段时间思考，好吗？”莫甘娜拔下车钥匙，在下车之前叫住庄续腾，对他说道。 “当然好！”庄续腾指了指自己的肋骨，说到：“我需要一段时间恢复，调查这次事件也需要时间，各方势力由观望转为行动更需要时间……莫甘娜，现在开始要非常注意自己的安全，帮派以及其他势力都会想从pcpd残缺的身体上吸血，他们一定会尝试向内渗透。你不仅要小心前面的风险，也要防备背后的尖刀。” 第196节 “我明白。”莫甘娜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在pcpd的每一天，我都记住了培训期间最重要的那堂课：小心自己人。” 她说完就推开车门下去，绕到车子尾部打开后备箱，从深处拽出一个小皮箱。里面是警服，莫甘娜脱掉约会用的裙子，直接换上警服，然后将肩章、警标以及其他标识身份的物件装上。箱子里还有一套备用的执勤器具，包括崭新的肩挂对讲机以及手铐、电击棍等。 “可以自己花钱多买一套，于是我就多买了。我只能买自己的号码，所以没有你能穿的。”莫甘娜最后戴上帽子，立刻进入角色，她说道：“你跟在我旁边，注意为我观察周围。咱们先疏解交通，确保急救通道畅通。” 庄续腾点点头，便跟着莫甘娜行动。有人指挥就比没人好很多，先有良好的秩序，之后才有工作效率。 救护车与消防车具有优先通过权，这一点没得说。但是接到总部命令，从各个地方赶来支援的警车才是真正的问题。它们数量太多了，一旦在里面形成拥堵，很快就会挡住进出的所有空间，救援也就成了无稽之谈。于是庄续腾主动申请去里面进行侦查，了解情况，尽快给莫甘娜提供建议。 侦查和形成行动方案是庄续腾最擅长的事情，他很快带来了里面的消息。“已经有拥堵的苗头，警车不能再往里走了，必须在那边……”庄续腾手指着道路前方五十多米左侧的方向，说道：“那里有个四层停车场，很空，赶来支援的警车往那里停。” 莫甘娜点点头，立刻开始行动。她拦住警车，要里面的人员下来给她帮忙。现在也管不了谁的职位高，只要车里的人没有总部直接命令，那就必须听莫甘娜的——她假装自己有总部的授权，可以在这里安排临时任务。 一个虚假的命令链也比没有命令链要好，更何况莫甘娜的指挥有明确目的，安排的任务也不难。她很快就“忽悠”到四个帮手，让他们两两一组，沿途指挥车辆。而她自己则肩负起最麻烦的那部分工作：到停车场门口拦住所有警车，让他们去里面停。 肯定会有些心急火燎想去爆炸现场帮助亲朋好友的，他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人能过，有可能堵住路的车子不行。有些人能够理解或者服从，有些人心情郁积就朝莫甘娜发泄，指责她没有拦住爆炸卡车，结果还有脸在这里拦pcpd的警车。 莫甘娜以最大的耐心解释，庄续腾则在她身后，晃悠着手里的影从枪。还好，只有小麻烦，总算没出事…… 第389章 好心肠 莫甘娜一直忙着维持交通，完全没有时间去警官学院里看上一眼；她知道庄续腾进去看了情况，只要问他就可以了，但她也没有这份心情。她从庄续腾的表情中看到了凝重、悲伤以及一丝丝紧张，她知道庄续腾很少会表现出紧张，便可以猜出里面的局面一定非常惨烈。 爆炸面前众生平等，火光过后已经分不清彼此。庄续腾看到燃烧尸块和流淌的血液遍布地面，听到痛苦的哀嚎声萦绕空中，嗅到黏腻的焦糊和令人作呕的肉香冲刺神经，他的触觉仿佛直接摸到了地狱。 他觉得头晕目眩，身体微微晃动，而他认为这种感觉很正常，但问题是这种感觉迅速消褪，只是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就已经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而这就不正常了。 在任务中总能够冷静是一回事，可见到如此惨烈、震撼的场面还可以立刻冷静，这已经超常了。庄续腾再将目光移向爆炸现场，再看到那些凄惨、听到那些痛苦，他只觉得可惜。可惜……不是同情、怜悯，只是可惜。这“可惜”完全出于对pcpd力量的削弱和沛城即将变得混乱的计算，功利而且无情，冷静得不像一个活人。 庄续腾因此觉得自己可能出了问题，这让他坐在车里的时候异常沉默，愁云缭绕在眉宇之间。直到莫甘娜将车开回家具城附近，他才渐渐回过神来，说道：“来到这里了啊……我的车子停在d区048车位，你……不，我自己下去取车，然后咱们一起回家好吗？” “回你的公寓？” “我的公寓，咱们的公寓，有雪豹的那个地方——这三种说法都对。”庄续腾说道：“今天这件事对我冲击很大，我希望你能陪陪我。” “好的。”莫甘娜点点头，可她刚答应下来，腰间的手机就响了。这一次的铃声与众不同，她赶紧拿起来，打开信息。“不行了，我今天没法陪你。妈妈让我立刻回去，她看到pcpd的新闻，拿出了最严厉的态度。如果我不回去，她事后一定会宰了我。” “那你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庄续腾点点头，说道：“顺便你赶紧想想休假的事情。如果你家里人提出类似的建议，或者要求你离开危险的pcpd，你可以退一步，拿出休假方案，这样可以缓和矛盾，别让事情变难堪。他们……他们不是觉得你没有能力，只是他们也会害怕，尤其为了自己关心的人。” 莫甘娜低下头，沉默了几秒钟，轻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不过……不过我家里人与你家里人不是一个风格，我能听出你家里是个什么样的氛围，我就……算了，我只要表达羡慕就好了。” 庄续腾正想多问两句，就被莫甘娜赶下车。“好吧，下次见面再说……”庄续腾挥挥手，说道：“保持联系，互通消息，我随时……” 话没说完，莫甘娜已经开车跑了。她看起来心急火燎的，又把警灯拿出来磁吸在车顶上，闪着红蓝色的光，在沛城的车流中渐行渐远。莫甘娜要回她的家，庄续腾也需要照顾自己的家。他给妹妹以及住在卫星城的父母打电话，向他们报告pcpd遇袭事件，更是要嘱咐他们提高警惕、注意安全，如无必要就别乱逛，需要什么东西就打电话给自己。这个时候，也只有自身具有强悍的战斗力才能确保安全。 安全将会变成奢侈品，顾完家里人之后再给道尔打电话，让他给店里的员工上上课，把安全这根弦儿绷紧些。如果可能的话，赶紧去买一些防护装备，给每个人配发一下。唯一不需要担心的是影从枪，庄续腾保证会给他们解决。 随后，他给露西打电话，结果那边一直占线。庄续腾完全可以想象露西这个时候会有多忙，于是他就给夜莺打了电话。一方面他要把自己在前方看到的消息分享给队友，另一方面，他觉得夜莺和岩雀很快就会被露西叫过去处理信息网络的事务，正好可以把消息带过去。 “如果听到了与咱们有关的事情，多留意、早分享，我和道哥好在外面做一些准备。”庄续腾对夜莺说道：“你们姐妹俩也注意安全——现在所有人都需要首先关注自己的安全。” 夜莺从庄续腾的话里听到了发自内心的关怀，她从未在家人之外得到过这种呵护，不由得有些感动。“奈客，谢谢……你是个暖心的人。你也要注意安全，你是我们最重要的安全保障。” 庄续腾“嗯”了一声，随后挂断电话。他先自查一下是否还有忘掉的人，随后便开始驾车返回，并在回程途中给戈工道打过去电话。在他心里，这通电话相当关键，他不敢用普通电话，选择了任务专用的加密电话。 “什么事？”戈工道见这个电话响起，立刻紧张起来。刚才他正在家里洗澡，身上水都没擦，湿漉漉地站在浴室门口赶紧接听。“紧急任务？” “不，不是任务，为了保密才用这个。”庄续腾从听筒里接到滴滴嘟的提示音，这是流星已经完成了线路加密的通知音。“道哥，普林斯在你身边吗？” “在，她正在泡澡。怎么，你有事找她？怎么用这个电话？”戈工道觉得很奇怪，不过他相信庄续腾的判断力，所有行动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辆装满爆炸物的卡车撞进pcpd的典礼现场，死伤非常惨烈。你们多长时间没看新闻了？现在电视里应该都是这个。别让普林斯离开，要保护好她，这和咱们的备选任务有关。一定别让她走，除非你认为她的中间人会比你还关心她，懂吗？” “懂！”戈工道脸色一黑，立刻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奈客，你在哪儿？” “我正在往你那里赶。嗯……全副武装，带上普林斯去我家门口，我直接去那里接你。我担心还有别人知道普林斯住在哪里……现在一切都要谨慎，咱们先碰面，后事再商量。” 庄续腾让戈工道挂断电话，而他接着打给流星。拨号之后，等待音还没响起，流星已经接了起来。她也不隐瞒，直接承认：“我听到你的电话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我担心普林斯会被当成弃子。”庄续腾说道：“如果事态危急，那座大楼也不安全，你可能会被我们波及。收拾好东西，随时准备撤退，我对你的要求就是这个。” “你会保护我吗？” “我对你有职责，我会优先保护你。就算没有保镖的委托任务，我也会优先保护你。”庄续腾说道：“嗯……当然，我会先努力让事态不要发展到需要我有限保护你的程度。对了，我联系不到露西，你把我的担忧转告过去。小心镇暴打击分队表面抓替罪羊，实际杀人灭口。” “我明白，我立刻转告她。”流星微笑着回复庄续腾，说道：“虽然很喜欢你优先保护我，但我也有自保能力，不是弱小无助的笨姑娘，你不要小看我哦？” “我没小看……”庄续腾话没说完，通讯就被掐断了。加密线路全都在流星的掌控之下，别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方方面面都通知到了，庄续腾总算能稍微松口气，专注开车这件事。自他看到警官学院的惨状后，他就认为决不能低估这一次的危机，不仅要将事态考虑得更严重一些，也要尽可能想得远一些，把任何非自己一方的家伙都想得坏一些。 但凡是自己人，就要保护好；但凡是敌人，最好全杀掉；但凡不能确定是敌是友，那就积极争取、谨慎防范。庄续腾认为沛城各方势力会先观察一下，一旦有个地方再被突破，那么整个局势绝对会如同瀑布一样急转直下、一泻千里。 “会有快速洗牌，尤其是力量相对小一些的势力，可能一眨眼就没了。”庄续腾认为露西这边就是比较小的势力，任何单个的中间人也都属于这个范围。“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自大地暴露软肋，最好同时能够引导局势崩溃的方向。除了帮派之外，镇暴打击分队……不对，应该是园丁组织，这个家伙也得按照帮派的标准来衡量：无耻、卑鄙、缺乏约束、破坏力惊人……” 庄续腾对其他各方势力都有些了解，可以用作判断未来的依据。但是这个园丁组织隐藏得太好，暴露得太少，真不知道它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成为整个局势中的不确定因素。庄续腾想了又想，最终决定不再浪费精神。可能性太多了，而所有可能性中，他只需要争取一个就够了，那就是：自己主动。 急匆匆回到公寓，确认身后没有尾巴，庄续腾乘坐电梯上行。他将武器握在手里，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很高兴一点都没用上。电梯门打开之后，戈工道和普林斯完好无损，他们藏在拐角，等着与庄续腾会合。 “先进去再说。”庄续腾将两人带进去，推开想要过来亲近的肉包，转过头就一脸严肃地问普林斯：“那辆车以及爆炸物是不是你们偷的？” 估计戈工道已经给普林斯做过心理建设了，她没有因为这件事涉及委托任务内容而保密，选择相信戈工道以及庄续腾。“对，是我们去弄的。任务是从露西和你们那边转过来的，对不对？” “没错，露西建议那个任务找你们，理由就是任务需要潜行者，你们的水平足够高。” 普林斯笑了笑，说道：“你也不差……奈客，说实话，这个活儿究竟是不是你们发现不对，于是选择把风险转嫁给我们？” “不！绝对不是。”庄续腾和戈工道异口同声，非常坚定，随后庄续腾补充道：“我不想暴露潜行能力，主要是为了避免与某些敏感任务联系起来。同时，我们也有自己的任务，墓园帮两个八头长老以及车队就够我们忙的。普林斯，明白了吗？在这次危机中，咱们的利益关注点是相通的，而且除了利益考量之外，你也可以完全相信道哥。”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的确，奈客说的没错，然后我再补充一点：谁要对你不利，就得先过我这一关！” 普林斯看着戈工道的眼睛轻轻点头，说道：“我知道，我也一样。” “好，先说通这点非常重要。”庄续腾说道：“外面帮派和pcpd打成什么样，说实话离咱们比较远，现在的关键是顾好咱们自己人。当下最直接、最值得担心的事情就是有人想要擦干净屁股，对着咱们这些工具下手。我和道哥这边还好，杀的是墓园帮长老，帕洛维奇那边找不到角度。关键是你那边，那辆车……普林斯，你们手尾干净吗？” “整个行动很顺利，没有被发现。我们都遮住基本面貌特征，完全按照最严格的标准来，没有留下生物信息。那辆车被我们收拾得很干净，应该联系不到我们身上。而且去交车的也不是我们几个行动人员，专门让亨利先生派了信使。简单来说，我们没和委托人见过面。” 戈工道在一旁帮腔，说道：“他们干这个类型的活儿很专业，整套流程没出过事。” “行，做到这个标准，我也就放心多了。那几个信使可以充当警报器，为咱们的安全再上一层隔离。” “那几个信使现在应该不在沛城。”普林斯说道：“每个信使送完信之后都必须休假一个月，到外地巡查亨利先生的产业。他有许多拳手在外面进行巡回比赛，信使会过去给他们当助手。按照惯例都是这样，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 庄续腾瞪大眼睛，随后竖起大拇指，说道：“专业啊！这就更好了！至少被动防守这个部分做好……咦，电话响，是露西，我接一下。” 这次通话用的还是加密线路，露西的声音显得有些着急，她确认电话这头是庄续腾之后，便立刻直指主题：“刚才中间人开会，决定抱团取暖。商议的结果是准备支持pcpd，就像之前很多次帮助pcpd执行任务一样。大家认为pcpd不可能被取缔，除非宪法政府被帮派推翻，而公司……” “我不建议这样做。”庄续腾已经提前思考过各种变化，一听露西的话头，就知道后面是什么。“抱团取暖以及公开态度选边站没问题，利远大于弊，但是跟着pcpd，一定会被他当枪使，立刻利弊扭转，好事变坏事。我的建议是抱团、取暖不变，直接越过pcpd，站在宪法政府一边。最好趁机成立一个台面上的安保公司，就接宪法政府的合同，为沛城提供特定安全支持。pcpd丢了脸，只要咱们稍微露露脸，就更有可能派去保卫沛城的头面人物。那时候，城里与帮派对战的烂摊子正好交给pcpd。这样才有主动性。” 第390章 你行你上 一直以来，露西都觉得庄续腾既有大局观，又能随机应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她已经逐渐养成了遇到难题就找他咨询一下的习惯，而庄续腾经常能给她一些惊喜——这一次同样如此。 pcpd誓师大会上的一声爆炸将整个沛城送进了战场，中间人和雇兵们如何在枪林弹雨中生存，立刻成为最紧要的问题。庄续腾一直无法打通露西的电话，正是因为中间人们正在开会商讨这一问题。露西等人好不容易消灭了想要趁火打劫的无脑派、压制了冬眠躲灾的投降派，总算将大家的意见基本统一起来，形成了“有所作为”的基本共识。只是大家在怎么“作为”上仍存在分歧。 大部分人认为与pcpd合作有基础、有经验、有共同利益，所以仍想着沿循过去的模式。露西不反对这个建议，但她总觉得应该还会有更好的办法，因此抽空找到庄续腾，咨询他的意见。 背靠宪法政府成立一家安保公司，维护沛城的治安，明面上绝对名正言顺、无可指摘，而其内核，其实是趁着pcpd势弱自己独立出来，努力成为与pcpd平等的一股势力，甚至有希望凭借更灵活的手段和更精湛的技术超过它。独立出来之后，行动上更加主动，可以挑肥拣瘦，可以避免被人当枪使。而且这次只要能够站稳脚跟，雇兵行业就能从灰色地带一举冲到光天化日之下，整个天地都开阔了。 “好主意！这个提议比我们之前商量的老办法要好很多，一下子……”露西顿了一下，说道：“该死，差点着了他们的道儿！那些家伙的旧提案根本不是为了通过，而是为了之后搅黄这件事。装疯卖傻的老东西们，这个时候还想着多踩踩同行，以为只要踩了同行，自己就能变强？混账！” 庄续腾不了解中间人的矛盾，但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分歧，聪明人和傻子一定需要对方衬托，所以必然同时存在。“露西，我在道哥这里，普林斯现在安全吗？” “亨利来找过我了，我们已经达成一致，共同防范委托人风险，保护咱们自己的利益，我这样说你应该能够明白。”露西立刻将话题扭回去，说道：“奈客，关于安保公司，你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尽快完成，趁着pcpd无暇他顾，镇暴打击分队也没有把目光聚焦在咱们身上，这个时间窗口非常宝贵。”庄续腾说道：“不要一开始就把成立公司这件事喊出去，换个别的由头，比如先把医疗救治服务弄起来。我看那些移动医疗车就很不错嘛！” “我和你想法一致，的确要有一些掩护行动。其他呢？” “没了，我想到的就这些。”庄续腾说道：“把安保公司的招牌挂出去，同时也要有一些行动进行配合。我想，这方面你肯定清楚，我就不耽误时间废话了。” “好！我的确要回去开会。嗯……让道哥放心，让普林斯放心。我不知道别家怎么样，我这边一定没问题！” 庄续腾将露西的保证转告普林斯，她脸上明显浮现出放松下来的表情。联系不上的中间人果然聚在一起想办法，这算是个好消息。而且他们也听到庄续腾说的那个安保公司的建议，仔细想想之后，也觉得这是一步妙棋。 “这个安保公司很有意思，”戈工道摸着胡茬，若有所思。“抓住这个机会，雇兵能从阴影里走出来，绝对是很大的进步。”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你想错了。雇兵行业想要发展，的确需要可以摆在台面上的公司。但是雇兵想要发展，还是得躲在面具之后。说白了，咱们也杀过人、抢过货、骗过钱，这些事的影响不可能消除干净。那个安保公司就是做面子工程的，让水平一般的人顶上就行。它要真想解决一些问题，还得咱们这种人暗中发力。” 戈工道连忙摆手，说道：“我没想错，就算叫我去安保公司，我也不会去。哼，给沛城的头面人物当保镖，如果我有那份心，早就改行去给人看家护院，或者去pcpd上班啦！” “嗯……有道理。道哥，你的名字是公开的，这情况在雇兵中很特殊，说不定会有人让你去那个安保公司。我预计，给你个管理职位应该问题不大……” “我不去！我现在有搭档，有团队，过得舒舒服服，我才不去！” “也不一定。”庄续腾笑着解释道：“给你个挂名闲差，没意思，不要去；如果是个真有权力的位置，完全可以去。” “啊？”戈工道挠挠头，然后看看普林斯。普林斯拍拍道哥的手臂，微笑着对他说：“你不要着急惊讶，听听奈客的说法。” “在沛城局势不清，没有哪一方被明显干趴下之前，安保公司可以接触到许多资源，有风险没错，但是收益也不会低，就看你敢不敢下手，有没有能力把事情搞定。一旦大局明朗，各方开始分蛋糕，那就得及时退出来，因为那个岗位的性质就变了。外部的风险变成内部风险，迎风冒雨变成小心背后挨刀，而且利益也不大。如果真有人让你去，你也看好给你的位置，你也推让一下，定个一年两年的期限，事先说好自己只是临时顶一顶，情况好了随时会退，这样你就进退自如了。” 戈工道有地方不理解，问道：“你刚才说安保公司只会干可以光天化日的事情，那些活儿不仅没油水，而且没意思。你之后说的‘不会低的收益’来自于哪里？” “你将有机会认识委托人。沛城宪法政府里面真正管事的家伙，上城区和太平区的有钱人、名人。你不仅有机会认识那些摆在明面上的权贵，他们手下真正办事的、有能力的、懂得如何摆平事情的人，你也有机会和他们打交道。”庄续腾说道：“把这些人弄好了，这就是财源。不光是咱们，道哥，你在雇兵行业认识这么多人，你完全可以做成整个行业的中介，甚至是中间人的中间人，这不很有意思吗？” 普林斯听懂了，她用力点头，说道：“奈客的意思是：安保公司的位置只是个跳板，真正有价值的就是那些人脉。我觉得你还挺适合做这件事的：人高马大、形象鲜明容易被记住、能说会道还会察言观色。这是个好主意！” 戈工道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行吧！既然你们两个都觉得这是好事，那我听你们劝吃饱饭。不过咱们三个这是在干什么？有人来邀请我了吗？感觉咱三个仿佛在讨论若是中了一千万欧元大奖该如何花销似的！” 普林斯愣了一下，随后笑得花枝乱颤，不得不趴在戈工道身上。可就在这时，戈工道电话响了，居然是露西打过来的。 他皱着眉头开始接听，不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古怪。“好，如果真有事儿干，那我就干。我绝不当吉祥物！”戈工道听了一会儿之后便如此表态。 普林斯不笑了，她看庄续腾的表情就像活见鬼一样。等道哥挂断电话，这夫妻俩一起指着庄续腾，说到：“你还真厉害啊！” “碰运气猜到了。”庄续腾说道：“露西既然认可安保公司的路径，应该就会想着往里面塞自己人。她不舍得把我送过去，因为我一旦抛头露面，价值就会下降。我猜她会选择你，一方面你有名声，很多中间人都认可你。另一方面，你去了之后，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让你吃亏。只要你不吃亏，露西就不吃亏，她就更同意了。” 戈工道摇摇头，说道：“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觉得你怎么能想到这么远？从看到炸弹汽车轰了pcpd庆典开始，就想到我要去安保公司当个执行副总监？你是不是有办法预见未来并掌控命运？” “呃……如果露西不给我打电话，后面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我了。我只是想了想最好和最坏的情况，然后再随机应变。命运和未来并非我能控制的，哪怕神灵在的时候，它们也不敢说掌控那些。” “反正你很厉害，我们服气。”戈工道竖起大拇指点个赞，然后说道：“你现在想想我该怎么做那个执行副总监！快点，我已经被惯坏了，我已经变懒了！” 庄续腾哑然失笑，他第一次见戈工道居然可以如此死皮赖脸……叹了口气，庄续腾说道：“不光你想知道，我也想知道，可这件事根本没法预料。你上面是谁，平级是谁，手下又是哪些，等等信息咱们知道吗？你啊，也别想那么复杂，你的本事足够应付。再说了，实在不行就大力出奇迹，下手阴狠一点，怕什么！” “的确，怕什么！”戈工道挥了个手刀，说道：“我顶着真名干了这么久的雇兵，没什么好怕的！我这万中无一的健美身材，这令人过目不忘的英俊长相，还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战斗能力……” 庄续腾双手堵住耳朵，普林斯做出干呕的样子，戈工道视而不见，继续夸张地说道： 第197节 “我已经难以隐藏光彩，正该去可以发光发热的地方！哼哼，我就当这是个长期委托任务，不仅要办好，还要捞好，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你说的都对，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庄续腾赶紧求饶，然后说道：“也别光想好事，咱们冷静下来想想要面对的危险局面吧！” “中间人联合开公司，雇兵抱团防御，普林斯也得到了保证……大局的危险我不懂，但是也管不到咱们吧？奈客，咱们要面对什么危险？” “园丁组织炸了电视台，咱们被血蝠帮的蝰蛇用汽车炸弹弄。再加上后来，以及这一次把pcpd的大会给炸了……我判断，这种手段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沛城的战斗烈度大大增加，这难道不是危险？”庄续腾用手指画一个圈，说道：“有一个算一个，咱们的人，谁能扛得住那么多爆炸物？” “是扛不住……不过，炸弹不好搞吧？尤其是这么炸了之后，宪法政府、pcpd不都担心，他们一定加强爆炸物管理。” “好，你也思考了，这很好。的确，爆炸物的管理一定会严格，但是以前有黑市枪，以后就会有黑市炸弹。”庄续腾的话让两人皱起眉头，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咱们怎么办？有什么样的东西能够稍微防一防？” 戈工道闭着眼，用拳头敲敲额头，仿佛尝试打掉脑子里的铁锈，让里面的零件转起来。没想到还真管用——他一拍大腿，说道：“雇兵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公司战争的战士有啊！我这就打电话给道尔，问问他们是怎么防爆炸物的。另外，我还可以去黑市打听一下，再找老家伙们问问。我记得他们说过，雇兵行业不怎么正规的时候，那可整天轰轰砰砰的。” 发现问题自己解不了没关系，只要知道有人能解就行。戈工道当即开始联系他的人脉，一方面问问如何防爆炸物，一方面也为他即将担任的职位做一些铺垫。 中间人都还在开会，就算确定了安保公司的路线，距离它成立也还有很多路要走，更何况真正走马上任。戈工道知道里面的分寸，肯定不会泄露这个机密。他也就问问大家的情况，最近生活好不好，有什么需求之类。现在表达关心，做一下铺垫，以后再有事就不会显得突兀。 两个人被庄续腾留在家中居住，这样大家可以互相策应。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有丝毫懈怠，谁都不想看到难以接受的惨剧发生。庄续腾专门问过普林斯，得知肯特与维恩虽然经常与她一起出任务，但他们并没有组成固定团队，不需要互相负责。 “你还是给他们打个电话，提醒他们注意安全。”戈工道已经完全进入角色，开始发挥他善于处理人脉关系的能力。“你们一起做了帕洛维奇那个任务，任何一个人出事，就等于你们全都出事。咱们想在前面的时候多一句关心，他们领先的时候就多一份帮助咱们的可能。对了，别用普通手机，一定用加密线路。” 普林斯摇摇头，说道：“我没你们那种专用加密线。” “那我给情报员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你临时用一下加密线路。”庄续腾一边给流星打电话，一边说道：“横向对比一下，看来还是露西姐这边好一些，嘿嘿。” 第391章 新一代局长 正当露西等中间人集会商量如何应对当前局面时，其他各方势力也没有闲着，大家都要拿出实际行动来迎接任何可能发生的新局面。 最先有所行动的是帮派。正如庄续腾判断的那样，帮派高层和帮派底层很像是两个系统，上面的人混乱程度稍微小一些，下面的家伙一看到pcpd吃瘪就立刻压抑不住抢劫和扩张得冲动。尤其是帮派地盘边界上，很多矛盾和贪婪只是被压制下来，并没有消失。帮派成员稍加试探，发现pcpd真没工夫管他们，于是就掀开盖子，开始完成之前没能成就的“大业”。 于是沛城增加了很多涉及帮派的案件，有些是帮派袭击平民，有些是帮派互相争斗。由于pcpd暂时瘫痪，这些案件的信息统计不上来，索性也就不统计了。庄续腾也管不了全城的案件——能把自己人照顾好就不错——他的关注重点有三个方向：家人、植入体保养店、露西的音乐餐厅。 暂时来看，混乱还没有离开沛城，也没有向上城区蔓延，所以父母和小妹都没遇到危险。露西的音乐餐厅为了预防墓园帮袭击，前段时间专门进行加固，一时也不用担心。植入体保养店看起来最脆弱，不过那里从一开始就作为安全屋来进行设计，就算遇到袭击，店铺部分全都烧成平地，员工也可以通过进入隐秘的庇护所而安全获救。 不过混乱已经来到植入体保养店附近，道尔就给庄续腾打来电话，描述了此事。保养店正好位于帮派与pcpd辖区的分界线附近，已经见到帮派成员上门要求增加保护费，还听说pcpd的一处停车场被抢了，部分被扣押以及拖运过来的好车落到了帮派的腰包。 “道尔，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店铺就可以了，pcpd不在咱们的保护范围之内。”庄续腾嘱咐他，说道：“如果觉得有必要，随时可以关门停业休息，也可以撤到庇护所里面去。记住，人员安全是第一位的。” “我明白，只是看到帮派那么猖狂，我很不甘心。”道尔对帮派一向恨得牙痒痒，他说道：“奈客，咱们不能做点什么吗？” “会有行动的。或者是委托任务，或者是咱们自己的行动，总之肯定不会让帮派一直这样。”庄续腾向道尔做出行动保证，也要求道尔保证优先事项永远是保护。 这几天来，庄续腾一直等着夜莺和岩雀完成他交办的任务：分析从夜游神酒吧拿到的资料，找些可以下手的帮派目标。由于两姐妹被露西叫走，目前正在为安保公司计划提供信息安全保障，所以她们只能利用空闲时间来做这件事。 收集情报和分析情报其实是两种类型的工作，两姐妹过去的主攻方向是信息刺探和保密，虽然有情报分析方面的知识，但是实际经验很少。她们原来的雇主斯泰尔更看重两人的长相与服从性，有意不让她们接触情报分析工作，以便加强自己的控制。因此在接到庄续腾的指示时，两个人都有些担心，她们怕自己的分析出错，可能会害了负责实际行动的奈客与戈工道。 “实际行动的时候你们两个也在，要害也不光害我们两个。”庄续腾用笑话来缓解她们的紧张，说道：“嗯……别找最难的任务，先找点中等难度的，只要有得赚就行。别担心，偷不成还可以抢。只要不形成围攻，他们难道能打过我和道哥两个人吗？” “知道了，先从把握比较高的目标下手。对了，你恢复如何？” “已经没事了，长出新肉，粉红色的。”庄续腾说道：“你们两个怎么样？露西有没有压榨你们？你们有恢复时间吗？需不需要头部按摩？” “我们天天都想回去，天天想念家里的枕头，但是任务期间任务优先。别担心，我们的副作用还好，露西给我们用了最好的舒缓药剂，也给了足够的休息时间，放心吧！等我们找到合适的目标就联系你，你要做好准备哦！” 庄续腾的确需要做好准备，因为接下来的行动不光有他和戈工道，还会有莫甘娜。 莫甘娜被叫回家中的确是因为她的父母已经不想让她留在残破的pcpd中了。实际上，每个父母看到pcpd被爆破的惨剧，都会有同样的想法。虽然在pcpd工作是为了维护社会秩序，保护公平正义，但是pcpd最近一直表现出的低效和无能，已经让这些目标变得有名无实。一个人，总不能带着理想加入pcpd，然后毫无意义的白白送掉性命吧？ 幸亏庄续腾提前为莫甘娜想好了说辞，她心里有底，所以更加心平气和，没有与父母再爆发激烈争吵，冲突也得以避免。双方达成共识，莫甘娜开始休长假，直到沛城的局势重新好起来。在这段时间，莫甘娜保证不跟着pcpd行动，而是去准备新房，再去谈一场恋爱。 那一瞬间，家庭话题立刻从废物pcpd转为莫甘娜的恋爱对象。她的父母先小心翼翼确定自己女儿到底找了个什么性别的朋友，然后再打探“他”的具体情况。在侦探职位上颇有经验的莫甘娜用出了反审讯和反侦察技巧，她只透露了庄续腾的性别，别的一概保密，总算打发了她的父母。 利用男朋友的话题引开父母的注意力，莫甘娜避免了离开pcpd。庄续腾莫名其妙成了转移火力的目标，而讨论中的另一个主要部分：pcpd，它陷入被集火的状态就一点也不莫名其妙。 整个沛城对pcpd无能的忍耐早就接近极限，因此在pcpd遭到袭击之后，对它的同情还比不上对它吐槽的零头多。“pcpd咎由自取”，“pcpd软弱且无能”，“这样的pcpd不要也罢”…… 除了最后一种想法有点过于极端而没有实行可能之外，其他的说法全都没错。宪法政府内部也在讨论pcpd的问题，很多人认为pcpd如果连最基本的局面都维持不下去，那就必须推倒重来，让有能力的人进去，这样才能对得起重建它的投资。而在这关键时刻，布鲁尔·pcpd的现任局长·爆炸幸存者·丢了小半个身子·佩斯，强撑着受伤的身体，亲自来到宪法政府大楼进行述职。 他与市长之间具体谈了什么，外人无从知晓，但是大家都知道布鲁尔·佩斯保住了pcpd局长的职务，而且他的权力似乎还得到了加强。根据中间人情报网收集到的小道信息，佩斯局长承诺将展开特别行动，强力弹压局势，保持宪法政府对沛城的控制。据称，佩斯承诺要用自己的人脉力量向四大公司求援，用最快速度重建pcpd。而且他也向谋求连任的市长表示：pcpd的成功，将是连任竞选上非常重要的成绩。 对准备建立独立安保公司的中间人－雇兵来说，这不是个好消息，于是这个消息很快就“莫名其妙”传给了几个帮派。一直以来，为公司解决社会麻烦的基本都是帮派，如果pcpd愿意从宪法政府的狗变成公司的狼，那么帮派就会从看门狗变成狗屎，而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帮派一直以来就不喜欢佩斯，打从心底里看不起他，只是认为他并不厉害、没什么用处，所以坐在局长的位置上是个不错的结果。如今佩斯似乎想要强力起来，帮派便同时有了“看不起他”和“他真讨厌”两种情绪，“让他死吧”也就顺理成章提上了日程。 而这也是中间人乐意见到的。 除了布鲁尔·佩斯正在争取宪法政府支持外，中间人也开始了游说行动，安保公司的组件也快马加鞭地进行。它已经注册了“护城河安全支援有限公司”的名字，与之相配套的劳务派遣公司、运输与医疗保障公司也在同步推进。 由于pcpd和帮派的关注重点从来都不在正常商业领域，也就没有关注到这几家公司。再加上中间人一直向pcpd和帮派释放假消息，一面装乖，一面装怂，成功地麻痹了他们。等他们接到宪法政府支持护城河公司的消息时，已经来不及阻止。 当然，那还是后话，现在pcpd和帮派正在激情互掐，佩斯局长的“问题”还没有处理完。 强行离开医院并重回工作岗位的佩斯局长一改往日作风，再也不提什么假大空的口号了，他变得非常务实。他要求各个分局以及下面的机构，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将左邻右舍团结起来，将临近街区牢牢控制住。只有先做到这点，才能向外推进，一点一点消除帮派的影响。 这条方针立刻得到了pcpd各下级机构的支持，也算给佩斯局长挽回了一点人气。“原来他不是不懂，只是装不懂——或许他有什么苦衷？” 没多少人相信“苦衷论”，pcpd基层人的想法很朴素：尊重实际情况，慢慢发育，还是可以翻盘的。大家最害怕的就是明明情况很差了，还要硬撑，选择一次又一次和帮派正面冲突，导致最后一点存货也被打光。如今，佩斯局长默认pcpd已经失去了所有，必须从零开始，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确实给了下面实际办事的众人一个可以喘息的机会。 士气稍微恢复之后，佩斯局长开始了第二步行动。他抽调人员建立了“特别安全巡查组”，对重点区域——上城区和太平区——展开治安专项行动。巡查组里，三分之一的人是经验丰富、战斗力强的中坚力量，三分之二是年轻、有冲劲的新人。他专门拿出一笔行动资金——甚至有可能是从他自己腰包里掏出来的——设计特别津贴，用以提高巡查组成员的收入。他还拿出了最好的装备给巡查组，并先给每个人提升半级进行鼓励，然后承诺一年之内如果成绩不错，至少再提半级。 既给了钱又给了前途，立刻提升了巡查组的工作积极性。其实下面的人都知道，上城区和太平区治安一直不错，帮派成员虽然在这里也有活动，但是烈度极低，抢劫、凶杀、强奸、绑架等恶性案件很少，大多只是保护费以及灰色产业。 形成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还是几大公司，它们的员工以及部分在沛城的中高层人员大多居住在这两个区。帮派成员不可能认全自己上面公司的员工，如果不小心惹到重要角色，通过关系从上面追究下来，场面就会很难看。帮派会在这两个区域避免发生冲撞，好在这里有钱人多，消费力比较高，帮派自己的灰色产业很红火，而且保护费的收入也很高，还真不用搞那些烈度比较大的事情。 它们在这里主要是为了抢夺利益而互杀，既不影响市民，也不妨碍pcpd，随便他们互杀。在这两个城区，帮派火并甚至不会上新闻，而它们也尽量挑选一些比较隐秘的方式解决问题，同样是为了不让上面重要人物看着心烦。 其他城区没有数量充足的有钱人，也就享受不到这两个城区的宁静。而且因为其他城区的争斗越来越激烈，这两个城区就更加安宁了。本来各帮派就把最“明白事理”的人派驻这两个城区，他们更会审时度势：上城区和太平区，没有烈性案件，那么帮派和pcpd就不存在极端尖锐矛盾，主要问题还在于帮派之间的利益分配；现在衰弱下去的是pcpd，不是对手帮派，肯定先抢pcpd，增加额外收入，而不是帮派互拼消耗。 再说了，也不能在这两个城区打杀pcpd啊，更何况佩斯局长还加强了对这两个城区的巡查力量。 上城区和太平区的治安变得比以前更好，pcpd各个警局左邻右舍的安全状况也能维持之前水平，那么受苦的就是在这两者之间区域的普通市民。原本一天就见不到几次pcpd的巡逻人员，现在倒好，能在下个月结束前见到一个pcpd，那基本可能还是假的……每个人都要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以免被帮派人员袭击，或者被卷入袭击事件之中。而他们同时要装聋作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做好头埋进沙地里的幸存鸵鸟，不要因为想当出头鸟而被先打死。 为了更好地支援其他城区的抢地盘工作，各个帮派秘密抽调力量，从上城和太平区出发进行支持。中间人的情报网察觉到这个变化，而信息也被夜莺、岩雀敏锐捕捉到。她们结合了夜游神酒吧的内网信息，很快就挑选出一个合适的目标：位于上城区的一个金融服务公司，那里长期为帮派负责进行洗钱、销赃的业务，很有油水。 庄续腾立刻对该地开始了踩点侦查，评估这里的安保情况，设计行动方案。也就在这个时候，佩斯局长再次遇袭。他在慰问同在爆炸中受伤警员的时候，被伪装成医院工作人员的杀手连开四枪，再次倒了下去。 第392章 你倒你的，我偷我的 佩斯局长再次遇袭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庄续腾正与他的小组准备行动，而莫甘娜也在其中。他们的目标是位于上城区的“友好金库资产投资公司”，它的表面业务是提供担保贷款，实际业务是为苍火帮洗钱并处理部分赃物。 投资公司通过参股控股的方式建立了一个相当完整的业务网，包含典当、抵押、拍卖、租赁和再担保，利用这些渠道进行整套复杂操作，如同变魔术一样将帮派的灰色、黑色收入，变成银行认可的合法资金，再投入到更高级的金融市场去。这其中的一部分资金流向了鼎鑫魔创，也就是苍火帮的上级公司。苍火帮一边收保护费，也要一边交着保护费。他的确不是保护费的生产者，只是搬运工。 一般来说，洗钱行业要求黑钱进来之后要尽快消化处理掉，不会在自己总部大量堆积存放，友好金库也是这样。不过他们完成洗钱之后，除了在银行系统里创造一系列数字之外，还会兑换一些有价票证，比如取款凭证、可转债券、不记名存单之类。白金币因其货币之外的特殊性，也会囤积一部分，这些就是庄续腾的目标。 为了这次行动，庄续腾已经在友好金库旁边侦查了三天，每次都通过易容变换身份。他拟定了计划，准备趁他们傍晚下班的时候动手。小队成员集结之后，便在距离友好金库两百米的旅馆租了两个房间，他们给了不少小费，让服务员将床铺集中到一个房间，并把另一个改成牌室。他们做出要在这里好好玩牌娱乐的姿态，不让任何人打扰，以便在这里开展行动。 “佩斯没死，中了四枪，全都没有打中要害。他正在第二医院，已经苏醒过来了。”莫甘娜将手机放下，对庄续腾说了这个消息。“他命真大，不过他的植入体质量很好，这也是他能活下来的原因。” “没死？他用了什么植入体？”戈工道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前胸，说道：“我看电视画面，他胸口中了四枪，居然都避开要害了？” “具体型号不知道，但确定不是市面上的民用装甲皮肤，至少是军用级别。”莫甘娜说道：“现在我才知道，佩斯小时候遭遇过车祸，整个胸廓都塌了，全都改装成植入体。功能性植入体对小孩子来说负担太重，更换起来也麻烦，于是他家就给他用了装甲型——简单来说，除了结实还是结实。” “也是他运气好。”庄续腾微皱眉头，仔细想了想，说道：“他不死，对pcpd好处很多，尤其是证明了pcpd的确正在与穷凶极恶的敌人英勇战斗。宪法市政府将会加大对pcpd的投入，这对佩斯本人来说是个好机会。哼哼，我甚至觉得这次中枪有可能是他自己安排的。” 戈工道摇摇头，说道：“不，我看不想。我看了新闻画面，那个枪手射击的时候有点手抖，不可能是他安排的。我如果想找人演这么一出戏，我一定找打得准的。” “喔，原来还有这个细节。我没仔细看，看来这佩斯只是单纯命大。”庄续腾眉头舒展开，露出微笑，说到：“幸运或者倒霉都无所谓，只要别是聪明且阴狠的人就行了。佩斯那边，自有pcpd以及帮派去操心，咱们还是集中精神应对行动吧！” 夜莺偷偷撇了一眼莫甘娜，然后点点头并说道：“为了稳妥考虑，我想再过一遍计划，好不好？” 庄续腾点点头，他明白夜莺的用心。夜莺一定认为首次参加雇兵任务的莫甘娜有点过于紧张，担心这种紧张会导致问题，因此认为多过几遍任务，让莫甘娜专注于自己的角色，可以有效缓解紧张感。 不过莫甘娜表现出来的不是紧张——至少不是那种担心自己表现不好的紧张。庄续腾明白莫甘娜的心思，认为她一下子从执法的pcpd变成见习雇兵抢劫犯，身份的转变让她兴奋且忐忑，于是就显得很不适应。 “再过一遍也好。”庄续腾说道：“这次任务分三个区域。圣光女巫一组，在大厅观察情况，找机会与今天的值班经理见面，最后控制他并拿到他的钥匙。夜莺和道哥一组，负责外围监控安全，拦截住他们求援的信号，随时准备接应。岩雀，这次你如愿了，跟着我执行潜入活动。你负责从内部入侵网络，而我负责扫清到金库的路。等莫甘娜拿到钥匙后，与我们一起打开金库。之后，咱们一起将里面有价值的东西运出来。优先白金币和各种有价证券。” “听起来……没什么技术含量。”莫甘娜叹了口气，说道：“这个计划，感觉就像是冲进去，给橱窗砸一榔头，拿了里面的东西就跑……也就是pcpd现在不管事，这个区域的苍火帮也有点缺人手，不然一点成功的可能都没有。” “哈哈，计划听起来的确很粗糙，但是本就不需要特别精妙的计划。越是精妙，越是一环扣一环，承受意外的能力就越差。人多力量大，但是人多事情杂，也是一个道理。”庄续腾抓起莫甘娜的手，说道：“计划简单，执行看能力。能力够强，最后看起来就很精彩；能力不强，就算成功了，看起来也像是破门蛮抢。” “好吧，在这方面我没有经验，所以听你们的喽。”莫甘娜握了握庄续腾的手，示意他不要为自己担心。 看到这一幕，戈工道捏捏鼻子，忍住没翻一个白眼。什么叫没有经验，光明圣女也不是第一次行动了，之前还和他们一起潜入搜查蓝野人，期间还发生了战斗。合着莫甘娜光记住庄续腾了，忘了我这个道哥以及水獭？唉，你这个pcpd就演吧，朝夜莺和岩雀演吧，也不知道这样表演有啥用处。 庄续腾笑着拍拍莫甘娜的手背。从她刚才说错话的行为来看，莫甘娜还是有点紧张的，脑子稍微不够用。不过没关系，行动进行的时候，大家都在通讯频道里，可以通过闲聊以及加油鼓励来消解最后的紧张。只要大家互相照应，这件事就能做成。 “好，开始检查伪装，一个小时后行动！” 时间来到下午四点半，距离友好金库的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化妆之后的莫甘娜走了进去。她穿着一身丧服，用黑纱遮住面孔，这样可以很自然地隐藏面部信息，为她之后的行动做铺垫。 她这次来，名义上是为了自己丈夫的一个账户。这个账户在一周前由岩雀开设，是个投资账户，里面打进去三万欧元。一些帮派中层以上成员会把自己的洗白的钱交给友好金库运营，做一些长期收益的投资项目，就当是养老金和失业保证金了。莫甘娜作为一个新晋寡妇，她想将账户里的钱拿出来，而这正是账户设立时禁止的选项之一。 因此，她会与前面的办事员发生一些冲突，然后就会要求向上找，最好能被请进今日值班经理的办公室。庄续腾和夜莺已经侦查过了，金库的信息系统她们两个可以解决，金库开门需要的物理钥匙总在值班经理身上。 当莫甘娜开始行动的时候，庄续腾与岩雀也行动了。他们的目标是金融公司四楼的休息区，计划从窗户跳进去。只要进入这里，就等于到了其内部，然后从这里接入内部网络，再一路向下，与莫甘娜和钥匙会合。 跳窗户，听起来就不容易，实际更难。友好金库公司一共有五层楼，这高度在沛城算不了什么，但它其实鹤立鸡群。友好金库周围，至少在两百米半径范围内，它的高度没有对手。尤其它相邻的建筑物，全都是一些一层、两层的小商铺和食品店，主营轻奢物品，主打采购时的氛围感。 这些建筑物在设计的时候就没考虑让人跳进大楼窗户的功能——话说回来了，哪个楼会考虑这个？不过，友好金库也想到偷盗问题，每个窗户都安装了防盗栅栏，那是些大拇指粗细的钢条，对于一般盗贼来说足够用了。 可是所有窗户都有这种栅栏并不符合消防安全规定，它必须留出紧急通道。这个通道以暗锁的形式布置在休息室的窗户上，它正对公司后面的停车场，方便让消防车架云梯。而这个方向上非常空旷，并不靠近任何建筑物，加上休息室也是吸烟区，因此这里的窗户总是开着。 庄续腾要带着岩雀从侧面的楼顶上起跳，掠过大楼的转角，攀住窗户的防盗栏杆，然后打开暗锁，在从窗户钻进去——这难度可不小。正常人根本找不到起跳角度，也无法控制最后抓住窗户栏杆的那一下冲击力。但是……如果掌握了空中变向的浮空术，难度就大大降低了。 “虽然用双人跳伞的装置把你绑住了，但你也要抓紧我的肩膀。嗯，趴在我背上，手可以绕到前面来握住，但是不要勒我的脖子，也不要影响我的肩膀。万一影响动作，抓不住栏杆，咱们会在落地时猛震一下，那滋味可不好受。” 岩雀正趴在庄续腾后背上，脑袋靠着他的脖子，偷偷嗅吸他的味道。听到庄续腾叫她，脸红了一瞬，然后故作镇定地说道：“放心吧，我闭上眼，全身僵硬，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也是个办法。”庄续腾知道浮空术与人类的平衡常识相反，一定会造成不适，所以闭眼装死也是个办法。“你不要紧张，刚才你的心跳就不太稳定了。我在起跳之前会通知你的，别怕。” “你能听到我心跳？” “嗯。我的感官比较敏锐。其实不光是心跳，肠鸣音我都能听到。”庄续腾随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用战术手语告诉她附近有人，注意隐藏，别暴露。 岩雀的小动作差点被庄续腾发现，心虚是必然的表现。好在她的专业能力不差，立刻调整情绪和状态，配合庄续腾的动作。两个人先藏在建筑物的阴影中，然后等庄续腾聆听休息室的情况。 每一个老板都恨不得员工一天干满24个小时，那工作量都是怎么极限怎么安排。作为员工，越是临近下班，越是紧张，大家都想在截止线前完成工作，准时离开公司，以免又被上司“临时交办事项”。这个时候，友好金库的休息室总是空的，这在之前的侦查中已经反复确认过了。他们需要避开的主要是停车场那边的路人。 当机会到来时，庄续腾不忘给岩雀知会一声，然后就开始助跑、蓄力、起跳。在植入体的帮助下，庄续腾负重起跳，可以上升大约三层楼的高度。这个高度足够他施展浮空术进行三到四次变向，尽可能避开大多数窗户，直达他们的目标。 岩雀真的闭上了眼，而且她很庆幸自己这么做了。浮空术的变向让她有种反胃的感觉，两只耳朵嗡嗡响，脑袋感觉晕晕的，这是已经失去平衡感的症状。她死死抱住庄续腾，将鼻子和嘴巴顶在他后背上，权当是捂住口鼻、按住声音。在她心里，已经将自己性命交给庄续腾，做好了随他折腾的准备。不过，她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刚刚迸发出来，飞行时间已到，庄续腾稳稳抓住栏杆，如同蜘蛛一样趴在墙壁上。 一共距离也没多远，又不是乘坐飞机旅行，哪有那么多时间来胡思乱想。 庄续腾表现出一贯的专业态度，浮空术完成腾跃，超算武技来稳定身体，怨灵仆役触手已经探到锁眼里面。触手可以随庄续腾的心意变形，加上七闪带来的强悍触觉感知，它就如同万能钥匙，直接模仿匙齿。 一般锁开启时需要的力量很小，怨灵仆役能够提供，这种锁对于庄续腾已经没了难度。但是大型物理锁，尤其是金库那种与大门结合在一起的重型锁，怨灵仆役就力有不逮。庄续腾一贯小心谨慎，不敢与金库门赌成败，因此仍旧需要得到金库钥匙和值班经理的帮助。 第198节 设置在窗户栏杆上的暗锁被怨灵仆役打开，庄续腾随后用怨灵果冻包裹住栏杆，然后将它拉开。这里很少开启，又暴露在外、雨淋日晒，因此预料它在活动时有可能发出吱吱嘎嘎的噪音。怨灵果冻将栏杆的震动当做攻击的力来化解，可以起到隔音的作用。 “嗡……”最终传出来的声音也就比蚊子的骚扰声稍大。两个人从栏杆钻进去，再把栏杆还原，随后便钻进茶水间。庄续腾在这里暂避并聆听通讯，而岩雀已经打开头壳，开始搜索周围的内网信号。 第393章 前后包夹之势 这一次潜入友好金库投资公司，采取的方法与上次潜入苍火帮夜游神俱乐部基本一致。夜莺和岩雀同时在外部和内部进行信息刺探，瘫痪对手的监控和安全系统，庄续腾负责解决路线和防守问题。相比于夜游神俱乐部，友好金库的影从安保系统更高级一些，防御体系更加复杂。不过夜莺和岩雀也比之前进步了一些，拿下这里不成问题。 两个人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一起成长，互相熟悉对方，早已形成了默契。她们发展了这种默契，用技术手段加强这种默契，最终建成了一种特殊的短距离超高速信息交互网络。当她们一内一外进行信息刺探的时候，只需要分出一根探针触手进入天线模式，就可以建起这个网络。她们在这个网络中传输信息刺探得进度，互相分担计算负荷，协调建造信息短路炸弹，让敌人网络自己对付自己。她们在光辉大学校医院任务中产生了这个构想，夜游神俱乐部第一次实践，等到了友好金库这次任务，这套技术已经相当成熟。 十五分钟之后，赶在下班铃声响起前，她们已经进入了信息系统，取得了相当高的权限。她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接管整座大楼的监控系统和电力系统，关掉给摄像头供电的线路，同时用持续静止画面覆写监控系统的记录端。 “他们连接了pcpd的安全中心……已经拿下。”岩雀微微皱着眉头，对庄续腾说道：“苍火帮的产业，pcpd给他们提供保护，真的好讽刺啊……” 就在刚才，庄续腾潜行打开保洁人员的工具间，找到“维修中”的警示牌与三角锥，用它们堵住茶水间的入口。他将这里所有的设备都断电，桌面和地上洒一些水，造成损坏的现场，免得下班之后还有人来这里“闲逛”。等他回来后，正好听到岩雀的社会评论，便笑着回答道： “没什么讽刺的，挣得都不是干净钱。很多时候，他们是一样的。甚至从拿钱办事的效率看，pcpd就不一定比帮派好。” 岩雀想了想，认同地点点头。“我看通讯的历史日志，这套系统两天前还用过。pcpd没陪人过来，对不对？” “没有。”庄续腾这短时间一直在换着法儿盯梢友好金库，pcpd若是来了，他一定能够发现。“两天前……我没见这里出过事情啊？” “可能是系统太老了，有了一些故障，这也很常见。”岩雀说道：“不用管它了，今天不会有报警信息发过去的，一切都会安好。哦，大鸟已经看到女巫了，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很惹人怜爱。她说已经看到有人去找经理了。” “哪个经理？能从监控里看清楚吗？” “等一下，我们一起查查监控记录……找到了，马库斯副行长，啧啧，职位不小啊……他的办公室在二楼207。”岩雀歪歪头，说道：“咱们提前过去吗？” “对，咱们过去。你这里还需要多长时间收尾？” “立刻就好。”岩雀身体一阵抖动，通过探针向信息系统传输了不少影从能量。在一阵劈啪作响的电火花闪烁后，岩雀收回探针，说道：“这边临时交给大鸟，咱们快点过去，我再从那边接手。” 庄续腾点点头，递过去一张擦去血液的消毒纸巾，然后带着她进入楼梯。庄续腾有着极强的环境感知能力，他不仅可以用强化听力探测，也可以伸出怨灵果冻覆盖周围空间，利用触觉摸索。 正是下班的点，前面后面都有人，但是庄续腾依旧找到了人流的间隙，带着岩雀悄无声息地下到二楼。他的怨灵果冻透过大门，“摸”了一下后面的信息，确定没人，于是两人迅速回到走廊上。 “门禁系统，我来。”岩雀舔舔嘴唇，正准备打开脑壳伸出探针，对刷卡型的门禁做手脚。庄续腾摆摆手，他的怨灵仆役已经从门缝等处渗透进去，摸到了内侧的开门按钮。 大部分门禁都是严进宽出，外面进入要刷卡，从内部出来只要按个按钮，电磁锁就会打开，副行长的房间也是一样。庄续腾让怨灵仆役按下按钮，咔哒一声打开房门，他带着岩雀直接拉门进去，随手关闭。对于这等怪事，岩雀惊讶万分，歪着头看向庄续腾，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武技。”庄续腾的话一听就知道是胡编乱造，但雇兵之间，哪怕是同组的搭档，也有不透露自己能力的绝对权力。“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间。你需要在哪里接入网络？他们还有多久才会上来？” 岩雀点点头，伸出探针搜索信号，尤其是夜莺通过外部网络传过来的特殊编码信息，可以帮她快速找到网络结点。“我去那边，正好在地球仪后面。我蹲着，你拿东西帮我遮挡一下。另外，女巫已经与副行长开始谈话，估计他们最多两三分钟后就会上来。” “好！”庄续腾看了看房间的陈设，想象副行长进来时候的目光可及范围，用来寻找可以遮住岩雀身形且移动之后不会让副行长产生陌生感与警惕心的东西。他选了一块桌布，等岩雀打开弱电箱、开始连接并蹲在墙角之后，搭在她身上，把她伪装成一个茶几形状的东西。 “他们正在往上走，刷过大厅门了。”岩雀对庄续腾说道：“现在开始，转入静默模式。” 庄续腾点点头，手指在耳麦上敲了一下，表示确定。他环视四周，直接藏到窗帘后面。在怨灵仆役的帮助下，窗帘的抖动迅速停止。而他收腹提身，后背贴着墙，利用潜行技巧向上攀了半米，将双脚也藏到窗帘后面。 “滴滴。”门禁发出提示音，随后便是开门声以及马库斯行长的声音。他说道：“夫人，虽然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和需求，但是我们投资公司经营严格且规范，这件事不好办。不过你也别着急，不好办不是不能办……您请坐，请听我详细给你说一下。” 莫甘娜一点都不想听这个副行长说话，他那色眯眯的眼神令人厌恶，不过那双眼睛，如果用手指戳进去，感觉或许不错。她能感受到马库斯副行长话里话外以及通过身体语言表现出的猥琐意思，这个时候，她只希望庄续腾跳出来或者给她一个信号，她自己就能一拳打爆这个刚才还向自己伸手的流氓混蛋。 通过耳麦，她知道岩雀和庄续腾已经在房间里了，可他们在哪儿呢？隔着面纱，莫甘娜偷偷扫了一圈，居然完全没有发现任何疑点。哎呦，厉害啊，能够躲过我这个侦探……不过，万一是他们没有进来，只是把我诓骗到这里来了？或者他们找错地方了？不，庄续腾不可能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夫人，我理解那种失去依靠的感觉，但你放心，我们投资公司可以做你的依靠……”马库斯等莫甘娜坐下后，起身给她倒水，趁机还在水里撒了些粉末成分。他以为自己的动作隐藏很好，可莫甘娜早就看出他眼神不正、行动不端，一直紧盯，当时就发现了。 “夫人，请喝水。您别担心，手续很麻烦，但是有我在，我可以为你提供全程服务。”马库斯将加了药的水放在莫甘娜面前，殷勤地说道：“您别着急，不管是今天、明天还是需要更多时日，我一定做到让您各方面都满意。” 莫甘娜点点头，缓缓抬起面纱，然后将手伸向水杯。她的容貌让马库斯看呆了，尤其是她露出笑容的瞬间。就在这时，一只手从他背后绕过来，直接用宽胶带堵上他的嘴，然后紧紧捂住。 “谁？”马库斯的声音如同苍蝇嗡嗡，此时一把尖刀从他眼前掠过，刀尖最终稳稳停在他的太阳穴上。 “你知道该怎么做。别坏我的事情，我就不坏你的性命。”庄续腾控制嗓音，在马库斯耳边说话。“我说一件事让你思考一下：既然我能悄无声息地进来，就能把你的尸体悄无声息运出去。我的目标是钱，甚至不介意分你一点。如果你愿意配合就点点头，我把你的嘴巴放开。” 马库斯呼吸急促、汗如雨下，但听到这几句话之后渐渐放下心来。他们有句话叫做要钱的好办，寻仇的无解。加之他现在后背被人控制，前面的女人也如同毒蛇一样盯住他，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在这种情况下，他缓缓点头。 胶布被一把扯下，丝毫没有在乎他感受的意思，而扯下胶布的手随后放在他的咽喉上，随时可以再捏下去。由于那把尖刀还怼在太阳穴上，马库斯完全不敢叫嚷，甚至连咳嗽都要强压下去。 “我配合，我配合，不过现金都在柜台，只有柜员知道保险箱密码，我拿不出钱来。” 庄续腾笑了笑，说道：“那你看在自己小命的份上，给我支个招呗？你是副行长，你要是拿不到钱给我，我肯定恼羞成怒。” 听到这话，莫甘娜赶紧低下头，免得暴露笑容。庄续腾刚才说的这话，虽然清楚地表达了态度，也能起到将人拉下水、同流合污的效果，但还是太温柔了，没她见过的抢劫犯凶狠。 于是她转动手腕，摸出一根尖刺，抬起手来噗嗤一声扎进马库斯肋部。马库斯刚要叫喊，声音就被庄续腾扼喉掐断，而莫甘娜也迅速抽出尖刺。 尖刺上有一些液体残留，但是没有血。莫甘娜让它在马库斯眼前掠过，微笑着说道：“人体有一百三十七个角度可以这样扎进去，会疼、会难受，但是不会死。除了不死的玩儿法，还有疼个半死的玩儿法，还有一点也不疼但是会死的玩儿法。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慢慢疼死的……” “我能带你们去金库，那里有存放箱，里面有东西。”马库斯赶紧说道：“不过，我只能打开金库门，小隔间的门打不开。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那些钥匙都在各个储户手里。你们如果有钻头，完全可以钻开那些锁。” 庄续腾缓缓摇头，让声音不断扫过马库斯的双耳。“你不老实……你在这里一点钱都接触不到？我不信。” “我就是个上班的，人不好，地位不高，的确……等等，别扎，别扎我！”马库斯赶紧摆手拦住莫甘娜，他说道：“金库里有两个柜子，看起来和别的一样，但它更大，而且不锁。苍火帮的人会把一些东西送过来，自己放进去。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能让他们专门跑过来一趟，一般都挺值钱。” “那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庄续腾说道：“你立刻想一个好理由，然后带着她去金库。我会藏在阴影里盯着你们。如果你有任何异动，我将确保你会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我不想死。真的！我想明白了：配合你们，大不了受点伤、挨点骂，我还可以蒙混过关。如果不听你们的，我一定会死，那就什么也不成了。”马库斯盯着莫甘娜的钢针，说道：“给我来几下不疼不死的，再来几下只疼不死的——只要别毫发无伤，我就能混过去。” 莫甘娜眯着眼睛故意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对，日子就是要混着过，有这种精神就对了。另外，你想好理由了吗？” “想好了，我就说给你办一个托管转保管，这就需要为你开设一个专门的金库格，于是就能带你下去参观。对了，我需要去准备几份格式文件，在我抽屉里，我能过去吗？” 马库斯本意要询问庄续腾，可他猛然惊觉，庄续腾已经不见了。他不知道自己背后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也不知道太阳穴上的刀尖和放在喉咙上的手又是如何松开的。他缓缓向后转身，身后什么人都没有，仿佛那里本来就没有人。 这下可把马库斯吓坏了，他差点一泡尿湿了裤子。“太厉害了……”他只能对莫甘娜这么说，那张尴尬和惊恐到极致，已经变得扭曲的脸，让莫甘娜觉得有些可怜。 “你要控制一下表情，现在这样是不行的。”莫甘娜仍旧保持着刻意挤出的诡异微笑，说道：“想办法恢复之前那张色眯眯的猥琐面孔，而且不要东张西望。你找不到他，而且最好不要碰运气找到他。他一旦被看到，就会发脾气，那对你不是什么好事。” 马库斯用力咽了口唾沫，点点头，说道：“好，我听你的，我恢复一下。” 第394章 暴力破解 庄续腾躲藏起来，暗中跟随着莫甘娜和马库斯副行长。他让岩雀先留在副行长办公室，与夜莺一起加强信息控制。尤其是从副行长办公室到地下金库这条路线，必须保证发现并掌握一切细节。 “这边走。”马库斯行长准备好文件。莫甘娜在他面前戴上了影从枪戒指，并用擦眼泪的手帕遮挡。马库斯明白这是“随时可以夺走自己小命”的意思，加上神出鬼没的另外一个威胁，他便不敢妄动。他反复向莫甘娜保证：“我会乖乖听话，我会乖乖听话……” “前面带路吧。”莫甘娜表面看起来平静，但内心还是非常紧张的。今天所做的一切，与她平时接受的教育和习惯的生活完全相反，更是那些偷偷摸摸反对公司阴谋的行动所不能相比的。一般的雇兵，也不会一上来就执行这样难度的行动，莫甘娜作为雇兵行业的“新手”，在重重压力之下还能够控制表情神态，不被马库斯发现任何问题，已经表现出相当优秀的个人素质与能力。 两个人离开办公室，沿着业务专用通道，肩并肩向下走去。现在已经到了柜台员工的下班时间，安保人员在一个小时之后也会开始交接班，所以走的人都急匆匆，还留下的人也心不在焉。他们例行观察马库斯副行长以及他身边穿黑纱的妇人，那目光也只是简单扫过。他们只是看到两个人之间有半米左右的正常距离，并没有紧贴在一起的可疑现象。 “副行长辛苦了。”保安都这样说上两句，然后给他们拉开安全门。 马库斯走过安全门，他正在琢磨门一关上，是不是就只剩他和女人，危险性就会少一分。可庄续腾就跟在他们身后，借着马库斯行长吸引住保安注意力的时候摸上来，更在门开之后出手攻击。他使用pcpd的非致命装备，也就是一个类似电击器的东西，只要按在人的后颈上并启动，特殊频率的电流就会导致神经麻痹，迅速失去行动能力。 庄续腾快速出手，然后将“尸体”扔到门内，再重新隐藏起来。对于马库斯来说，他仍旧没能看到庄续腾出手，只是两个完全昏迷的保安突然滚到自己脚下。那个隐秘杀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他搬运昏迷之人，放到角落或者平时无人的房间里。 ‘真可怕……’马库斯在搬运同事的时候心里琢磨着，‘听说悄无声息地把人打晕比直接杀人的难度更大，而他那么得心应手，我还是彻底放弃抵抗吧。好在现在还没死人，只是打晕，这增加了我最终可以活下去的几率。不赌了、不拼了、认命了。’ 出示文件、刷卡、转动钥匙——除了最后一步之外，其他步骤都被获得监控系统最高权限的两人记录下来。庄续腾也一路跟随下来，给每一个遇到的安保人员都进行一次昏迷之旅。他的行动如同鬼魅一般，尤其是研发出浮空术之后，可以运动的范围从平面扩展到空间，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加上他对空间环境有着极强的观察和记忆能力，用超强的反应速度来预测他人的目光方向。庄续腾连鬼影能量弹都可以躲，再空间范围内寻找避开视线的位置，也没提高多少难度。 他们来到金库前，一路上所有安保力量都被庄续腾放倒，所有门都是虚掩的。随后，马库斯转动钥匙，输入他个人的安全码，沉重的金库大门也便缓缓打开。这是一扇一人多高、半米厚的金属门，马库斯需要用出全身力气才能将它拉开。圆形的门框后面是一个近两百平米的房间，四周墙壁上全都是上了锁的金属抽屉，大大小小，从地面一直摞到天花板。 “就是这里了。”马库斯拿出手帕擦擦汗，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几个地方。“这边几个位于下面的大抽屉没有上锁，用力按动锁孔然后向外拉，就能把它们打开。你们可以……” 他的话音未落，就看到庄续腾从外面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戴面具的女人。戴面具的正是岩雀，庄续腾把一路上所有人员都弄晕，所有门都保持开启，就是为岩雀扫清道路。金库门打开的时候，岩雀就离开马库斯办公室，在夜莺的指挥下，沿着无人且敞开的通道下来，与庄续腾、莫甘娜会合。 “他不老实。”岩雀指着马库斯向庄续腾告状：“金库开门后，立刻就有一条信息向外传送。他没有说这件事，那就是暗中给人报信。”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马库斯赶忙解释：“门一开的确会有消息发出去，那条消息就是个日志，让保险公司知道门在这个时候开过。没有人会因此过来问询或者检查，更不是寻求支援或者报警。请相信我，我一直很配合的！” 岩雀扭头看着庄续腾，庄续腾笑了笑，说道：“好的，我相信他的解释。无所谓，信息传出去又如何，难道能抓得住咱们？好了，开始行动，马库斯，哪个抽屉里面的东西比较值钱？” “我不知道。”马库斯摇摇头，说道：“这是保管箱，我们只登记哪个属于谁，不会登记里面的东西。而且那个登记表在前面的服务柜台，我那里没有，而且我也记不住。”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哪个是空的，哪个里面有货？” 马库斯连连摇头，“我也提前不知道你们要来，没法准备这些资料，而且我这里也没有开锁的工具。呃，你们也没准备搬运用的箱子吗？这个我有，就在那边放着。不过那些挎包不是很结实，毕竟就是些招标来的便宜货……” “不用操心那些。从现在起，你就坐在那里。”庄续腾在金库正中央的地板上给马库斯找了个地方，然后说道：“小妹，准备包裹。女巫，看好他以及警戒。” “收到！”岩雀点点头，然后从腰带后面拿出一个大拇指形状的棒状物。先旋转，然后拉住两头一扯，棒状物就展开。用力抖两下，它就变成一个可以背也可以挎的单人包包。 这种包材质特殊，又轻又韧，用来装东西很令人放心。不过这种材料价格不菲，重复利用——也就是折叠回去——的难度很大，对普通人的性价比很低。只有一些特种行动人员以及小偷，会对这种袋子有需求，因此它在市场上极少见。而戈工道前端日子意外在黑市上看到这东西，觉得好玩儿，就买了一些。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极其便携的打包袋，自己不会产生价值。而且它只有装了足够值得打包的东西，才能体现它的使用价值。而庄续腾，目前就在想办法打开保险抽屉上的锁。 将怨灵果冻探入锁孔，庄续腾摸到了非常复杂的内部结构，与普通的门锁并不是一种类型。普通锁都是一对一，也就是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而这里的保险抽屉，似乎有多重对应关系，一个锁孔里有至少三套结构……这是怎么回事？ 他怀疑这里有一套通用钥匙，也就是一把钥匙开所有锁。考虑到友好金库主要为帮派提供服务，而帮派人员在争斗中死亡的可能性很高，其中也包括尸骨无存的情况，发出去的钥匙很可能找不回来。这就需要金库保存一些总能把锁打开的办法。可是庄续腾换了几个保险抽屉，里面的多套钥匙结构并没有完全一样的，也就排除了通用钥匙的可能。 “有些奇怪……”庄续腾尝试用怨灵果冻模拟钥匙的形态，推挤锁的内部结构。此时，一股微弱但是明确的影从能量从锁的内部传来，刺激了怨灵果冻，让庄续腾产生轻微刺痛的感觉。这股影从能量其实在正常人的感知能力以下，只有庄续腾这种触觉特别敏感的人，才有可能察觉到。 “锁里面有影从设备。”庄续腾皱起眉，反复用幽影之眼查看，却没找到任何异常。他就此询问马库斯，马库斯也摇摇头，说自己并不知道这些锁都是怎么设计的。 “他说的是实话，”莫甘娜一直盯着马库斯，通过他的微表情来洞悉真伪。“要不要先看看他说的那些没锁的箱子，里面的东西……” “好！”庄续腾勾勾手，用怨灵仆役拉开没上锁的抽屉。他对里面的东西并不关心，仍旧把关注点放在锁上。他看了一会儿，随后拿出破甲锤，三两下就把锁敲了下来。 只有这时才能发现，每把锁都连接着电线，影从信号就是通过这些线路传出去的。“所有保险抽屉都有夹层，里面是油纸……怪不得没有影从信号呢！” 这里的“油纸”是一种石油产品，提炼石油中能够屏蔽影从信号的部分，将它打入纸的纤维中，从而形成一种屏蔽材料。它的屏蔽能力有限，挡不住植入体或者中等以上的影从器，只能遮挡那些专门在线路中运行的轻微影从能量。 庄续腾怀疑这里的安全设计比之前想的更加复杂，他突然有了个主意，让马奎斯指出未使用的钥匙都在什么地方。这里的保险抽屉并没有全部租出去，空置钥匙就存放在金库外面的抽屉里。庄续腾拿到钥匙，仔细研究一番，包括将它掰断查看，终于弄明白了。 “整个金库的保险柜拥有自己的系统，一个隐藏起来的影从能量认证系统。这里配发的钥匙很可能是同一种结构，夹层里面是影从器。钥匙形状只是一部分，只有用钥匙里面的东西与系统相连接，进行一些验证工作，才是一个完整的开锁流程。”庄续腾对岩雀摆摆手，说道：“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同时需要信息验证和锁形正确，才能打开一个抽屉。这里面这么多抽屉，得开到什么时候去？” 马库斯抬起一只手，说道：“距离换班还有四十分钟左右。拖得越久，外面那些人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谢谢提醒，我已经有主意了。”庄续腾从无锁的抽屉里翻找出几张不记名汇票，交给马库斯。“在身上藏好，然后我会打晕你。” 马库斯点点头，把那几张纸在身上塞好，然后带着微笑倒了下去。庄续腾收回武器，然后用双手抓住抽屉里露出来的线路。 没有时间破解这个验证系统，只要防备它可能存在的报警功能，让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要传出去就可以了。庄续腾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猛地一吸，通过线路吸收影从能量。 地板和墙壁发出一阵低沉的嗡嗡声，对影从信号非常敏感的岩雀有些惊恐地看着周围。在她的感觉里，整个金库都在颤抖摇晃，仿佛一只野兽不断挣扎然后咽气。几秒钟后，庄续腾全身升腾着烟雾，从他胸口散发出一股焦糊的肉香。他松开信号线，用力甩甩手，喘着粗气说了句：“行了，直接撬就行，现在只是普通锁了。” “你怎么样？你正在冒烟……”莫甘娜立刻问道。 “没事，我的身体承受住了，就是小白鼠全都糊了。”庄续腾微笑着摇摇头。为了证明自己没事，他掏出破甲锤，哐当一声砸开抽屉的锁，用力一扯，就把它打开了。 “速度！往里装！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不会扎破袋子都行！”庄续腾接连挥动破甲锤，砸开一个又一个抽屉。破甲锤非常适合干这个活儿，其他人的武器都没有足够的击破能力。“小妹，我的通讯器坏了。你让接应组开始行动，启动倒计时，我们很快就会出去！” 岩雀点点头，一边通知等得心焦的夜莺和戈工道，一边甩出袋子并装满它们。她和庄续腾加起来一共带了十五个袋子，这是当时黑市上的所有存货。每个袋子都能装下四个保龄球，如果将十五个袋子全装满，将会是相当大的一份收获。 在装袋子的时候，莫甘娜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太简单了。就这么进来了？劫持人质、打开金库、敲碎抽屉然后装运赃物？犯罪如此简单，抓罪犯却那么麻烦，这世道对吗？ 虽然有不少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但也没有耽误手头装运货物的动作。抽屉里面什么样的东西都有，白金币和各种高价值宝石、首饰是最优先选择，然后便是可兑换凭证，它们轻便易携带且价值相对较大。排在后面的是欧元，最后是黄金。金子的价值也不低，但是重量大，金条还往往有编号，销赃的时候又要折扣，与能够直接当货币使用的白金币相比，那就差很多了。 第199节 抽屉里还有一些武器，这些没必要带上；很多假身份的证件，直接扔掉就行，估计这都是为了跑路做的准备。唯一令他们有些意外的是找到了几件植入体，它们被放在特制的保温箱里。看标签，应该是一些身体器官的植入体。考虑到它们重量不大，就算为了满足好奇心，也就都带上了。 一共十五个大包，岩雀背一个、提两个，莫甘娜背三个提两个，剩下七个全都在庄续腾身上，背了四个，左手提着三个。此时，他那套植入体的好处就显出来了，负重能力很强，而且整体表现最好，几乎不影响他的移动。哪怕他左手三个袋子，右手空出来，也完全不会失去平衡。他带着两位女士快速离开金库，回到三楼茶水间，打开这里的窗户。戈工道已经将车开到停车场，并将绳索抛上来。 庄续腾抓住绳索一头，穿过背包再拉直，便将这次的战利品一件件滑下去。三楼的高度对于两位女士来说也没什么难度，直接往装甲车顶上跳就好了。 第395章 苍火飞舞之前 戈工道将绳索一端拴在车门上，每过来一个背包，他就用刀子割断背包与绳索连接的提手带。这是最快取下背包的办法，毕竟这次一共得到满满当当十五包战利品，最好赶紧装车、赶紧离开。 走在最后面的是庄续腾，他将所有背包顺着滑下去，然后等莫甘娜和岩雀下去之后，便把绳索丢下，轻飘飘跳出窗口。下落的时候，他也不忘回身将窗户关好，尤其是消防通道锁，也给恢复原样。 莫甘娜从车里伸出手来将他拽上去，然后利落地关上车门。此时，戈工道已经回到驾驶位，踩下油门、扳动差动控制杆，让车辆进行小半径掉头。白色野兽驶出停车场的时候，岗亭里值班的保安还在昏迷之中——戈工道进来的时候给了他轻轻一拳，足够让他获得一个小时的深沉睡眠。 满载收获的车辆迅速汇入沛城的交通之中，现在正好是下班之后的高峰期，谁都走不快，但是谁都有充足的掩护。他们不需要在主干路行驶太长距离，撤退的路线早已规划好，他们会在两个路口之后离开主干道，转入缺少监控的小路，就此离开pcpd的侦查范围。 并非所有人都在车上，夜莺会比他们更晚离开现场，开另一辆车，从另一条路线返回。她刚刚发来信息，已经确认抹掉了他们此次行动的监控信息，直到她退房、乘车、离开临时住所，警报才刚刚响起。 庄续腾算了算时间，认为应该是换班的安保人员发现了被击晕的同事，这才立刻拉响警报。pcpd和苍火帮都会接到这个警讯，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赶到现场。在当前的车流状况下，他们一定会错过追踪的最后时间窗口。不知道以后会怎样，至少今天，庄续腾他们是安全的。 “大壮，二十七街路口向右转，往市中区走，别错过。”庄续腾仍旧牢牢记着撤退路线的每一个步骤。“小妹，监听频道里有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所有反应与一次普通的抢劫案相当。苍火帮那边的通讯量很大，目前还处于非常杂乱无章的状态。另外，咱们车里的东西没有向外发出信号——我会继续监控，免得被人追踪。” “嗯，继续。”庄续腾看向莫甘娜，说道：“你还有两项工作，完成得怎么样了？” “没有发现尾巴，继续按照原计划行驶；”莫甘娜一直盯着车尾方向，头也不回地说道：“已经与露西确认过了，可以使用她的三号中间仓库。” “代号用错了。”庄续腾眯起眼睛，死死盯着莫甘娜，摆出一张特别严肃的脸。“而且你只看了正后方，没有看上方。除了汽车，飞行器也是需要注意的点。” 莫甘娜哼了一声，鼻孔用力吸气、出气。她觉得庄续腾有些过于严格，都已经离开现场，怎么还要用二次代号？露西不能叫露西，只能说“八头”，仿佛这件事是墓园帮干得一样。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他们在这里说的话，不可能有人听得见。 不过第二个问题她还是认的。既然将观察潜在追踪者的任务交给自己，那么地面和天空都要检查，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抱歉，我失误了。”莫甘娜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补上对天空的侦查，直到车辆驶入地下隧道为止。 到了这里，撤离行动已经基本完成。庄续腾通过岩雀再次确认了夜莺的状态，知道她已经进入太平区，将在那里转几圈后再和他们会和。由于太平区富豪和权贵多，那里的治安水平高，对帮派活动的限制更大。夜莺进入太平区，也就安全了。 正常情况下，庄续腾此时会让大家稍微放松一下，不用持续保持任务执行时的紧张状态。不过这一次莫甘娜在车上，这是她加入团队之后的“新手”任务，为了能让她养成专注的好习惯，庄续腾故意没有宣布“稍息”。他们一路保持警戒，二十多分钟之后顺利进入三号中间仓库。等仓库门关闭的时候，庄续腾才宣布：“身体可以放松一下了，但是监听信号的活动不能断。” “放心吧，我会保持监听的。”岩雀向其他人竖起大拇指，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放心，被动监听对我不构成负担，不影响我进行其他工作。而我现在的确有一个很想完成的工作：看看这些袋子里装着多少收获！”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你们三个一起清点吧！我去周围转一圈看看情况。对了，再给我个耳麦，我的坏了。” 接过新耳麦，试了试音，庄续腾便离开车子去仓库外面警戒。莫甘娜既想看袋子里的收获，也想陪着庄续腾出去，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戈工道见状给她说道：“你留下来就行。奈客的侦查和反侦察能力是咱们这些人里面最好的，他发挥他的长处，你发挥你的长处。” “我的长处是什么？”莫甘娜叹了口气，说道：“我都不知道我在这次任务中有啥用……” 岩雀摇摇头，伸手招呼莫甘娜过来，并把一个大包搬到她面前，说道：“你的角色很关键啊！没有你，我们没有钥匙开门。快来，看看你这包里有什么好东西。” “我仔细想了想，你们能够潜入副行长的办公室，完全不需要我在前台吸引他过去。你和奈客劫持了副行长，一样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不对，你没考虑一种情况：那座大楼里官职最高的不一定直接负责业务。你在前台的最重要作用就是找出当天、当时的业务负责人。这件事，我和我姐都没有能力做，道哥那个样子不能去做，奈客需要去做更麻烦的事情。如果你不来，我们肯定要去找外援的。”岩雀一直面带微笑，诚恳地说道：“找外援就要看名声能力。我不知道你的能力，但是奈客肯为你担保，这就让我们很放心。最后发现，你的能力完全没问题，胜任了工作，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戈工道也应和道：“的确是这样，你就别紧张了。对了，你熟悉宝石首饰吗？” “还行吧……”经过两人劝说，莫甘娜终于逐渐放松下来，也融入进来，她说道：“我没成体系学过珠宝首饰，但是鉴赏方面的确有些经验。我只能大概估个价，再把那些一眼假的东西挑出来——话说在前面，我不保证鉴定的最终结果。” “咳，那你不用担心。我们现在过一遍战利品，主要是为了心里有数。”戈工道解释道：“钱和直接可提用的票据是一类，剩下的要分成非直提有价票据以及实物财产，这些要找专门的渠道估价再变卖，中间会有价值折扣。现在看一看，大概有个底，可以防止被骗嘛！” “还有人敢骗你们？”莫甘娜惊讶地瞪大眼睛，问道：“他们应该知道这些东西是偷出来的，而你们也有偷东西的本事，就不担心惹恼你们，被你们偷摸进家给杀掉吗？” “哈哈，的确应该这样，不过对我们来说，渠道比钱重要。”戈工道摆摆手，说道：“如果感觉被坑了，我们不会去杀了或者绑了那人。这种行为风险太大，一旦传出去，下次就没人敢接我们的东西了。雇兵会互相传播消息，就说哪个哪个渠道不老实。只要大家不再照顾他生意，他也就被这行淘汰了。” 岩雀补充道：“雇兵有刀有枪，大家都知道这点，因此遇什么事、对什么人能够耍刀弄枪就很有讲究。你放心吧，这个行业已经很多年了，渠道稳定，不用太过操心。” “对，咱们现在也就是例行行动，就和奈客例行让咱们干着干那、注意细节是一个意思。” 莫甘娜点点头，之前她没想过雇兵这行还有这么多讲究。这时，仓库门开了，夜莺开着她的小车进来，也加入到清点战利品的行列中。她说奈客让她给众人带个话，他会在外面放哨，让大家完成清点，收拾收拾干净，再叫他进来。 “他还专门交待，让莫甘娜你留在室内，先干完活儿，有事等任务到了下一步再说。”夜莺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下一步应该是将货物送到渠道那里，然后给露西交仓库的使用费。” “不让我过去？哼哼……回去收拾他！”听这话，莫甘娜显然不再拘谨了。“诶，我不知道能不能问：这种仓库的使用费贵吗？现在沛城好多空仓库，随便租一个不就行了？” 戈工道将脚下包里的一把宝石项链扔给莫甘娜，然后说道：“仓库好租，但是买不了那里的人。登记的、巡查的、看门的、收钱的……任何一个都可能给帮派通风报信。也不是咱们就怕了帮派——一般小混混真不放在眼里——主要还是怕麻烦。露西长期经营，能确保她的中间仓库不漏口风。” “而且这里做了信息屏蔽，只有一条专门的天线利用加密方式沟通内外，得找露西要了跳频码才能用。”岩雀补充道：“做计划的时候，我姐姐提出保险库的管理方很有可能故意在几个抽屉里放追踪器，因此得找个能做信号屏蔽的地方。这里作为仓库来说是挺贵，但是作为安全的中转站，这价格挺划算。诶，你看，这不就是追踪器？” 莫甘娜凑过去看，只看到一个镶嵌了宝石的金项链而已。她直觉宝石的折射不太对劲，便指出这一点。夜莺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问题就在这宝石下面。” 她用刀子沿着底座边缘撬开宝石，那颗几乎不透光的深红色北面挖出一个槽，这让它能像盖子一样隐藏住内部的影从器。“追踪器，军方用的。平时关闭，接收到特定频率的影从信号，通过宝石微调频率，令它启动。平时完全关闭，因此不露影从能量波动，很难发现。” “嘶，那我刚才查过的东西里面，不知道会不会有……”莫甘娜有些担心。 “一会儿还要交叉检查。”夜莺说道：“其实重点还是欧元以及白金币，这些首饰之类的东西会交给别人。” 喔，莫甘娜明白了。这次清点之后，能直接花的欧元、白金币和直接提款票据当场就平分了，这些会跟着每个人，所以要特别检查清楚。其他的交给渠道，渠道会再进行检查，风险就会转移一些出去。嘿嘿，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细节…… 莫甘娜觉得这次行动很好玩儿，也逐渐明白为什么庄续腾喜欢做雇兵了。她一直觉得以庄续腾的能力，在pcpd或者镇暴打击分队，甚至在军队或者公司内部都能有很好的发展，做一个雇兵有点屈才。现在她的想法变了：庄续腾适合做雇兵，而且能在这里体会那些只有做了雇兵一行才会有的乐趣。 “这次真的很顺利！”莫甘娜说道：“咱们平安进去平安出来，把所有人打晕，一个人都没死，咱们也都没受伤，就给苍火帮造成这么大损失。我觉得这次行动很有价值！” “的确，你说的没错，可你千万别把这次行动当做日常状态。”戈工道觉得要给莫甘娜降降温，说道：“咱们幸亏有夜莺、岩雀姐妹，这才有资格独立做这样的任务。换做其他雇兵，情报和信息压制这一块就必须借助中间人，这就意味着至少三分之一要分出去。幸亏当初奈客非常坚定地邀请夜莺、岩雀，这才有了好局面。” 夜莺想了想，她考虑到莫甘娜是庄续腾女朋友，便决定多说两句：“我和岩雀在其他中间人那里是要做情报官的，与中间人一伙儿，很难成为雇兵。能像现在这样，其实相当程度上靠了奈客和道哥的力量。他们两个很厉害，有分量，因此中间人露西才肯退让出一部分权益。要不是他们两个，我们姐妹俩要么只能卖身求托庇，要么就会被灭口，免得被对手抢去。” 莫甘娜皱起眉头，她没想过这支其乐融融的小队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这次真的是运气好，被咱们抓住了。”戈工道数完一包再数下一包，边分类钱财边说道：“不伤一个人，不杀一个人，不抢好人，就能弄到这么多钱，就算找遍雇兵的行业发展史，也找不到几个类似的。夜莺，你能找到吗？” “黑吃黑的收入或许能一比，但很少有这么顺利的。唔……仔细想了想，应该没有。”夜莺想到开心事，笑了起来，说道：“咱们还有些信息，或许能从里面找到下一个目标。” 岩雀一听也高兴起来，莫甘娜也有点被影响，而戈工道给三位女士刹了车：“按照我对奈客的了解，应该就这一把。记住，对手不是那个友好金库，而是苍火帮。挣钱是无限的，命有限，还是爱惜一下命吧！对了，这里怎么还有植入体？啥型号，看不懂。” “我看看，我或许知道。”莫甘娜伸出手，说道。 第396章 苍火飞舞之时 莫甘娜仔细端详从戈工道手里接过来的植入体盒子，很快就皱起眉头。“没见过这种植入体，我只能通过拆解名称以及它的分类编码猜一下：这大概是某种脊骨附着物植入体，用来强化神经反应，或者加快大脑运算速度的。” “啊？”戈工道两眼一瞪，问道：“你有多大把握？” “三成吧……你最好找专业的人士看看，别听信我的话。”莫甘娜将盒子还给戈工道，接着说道：“这显然不是市面上批量化生产的植入体，大概率是为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专门订制的。这种植入体的价值可高可低，落差很大，所以也不要抱太大期望。万一是给人定制的，专门针对某种体质，那这东西基本上没有可能卖出去，你们也就分不到钱吧？” “不是‘你们’，而是‘咱们’。夜莺，先把这个东西收好，看看能不能根据它的编号，在安全的前提下找找资料。”戈工道指出莫甘娜的语法错误，随后看了看大门方向，心里琢磨一下，然后说道：“还有件事，关于这次分红的。圣光女巫，没到第三次任务，所以你仍然是新手，只能算半个。” “没问题，奈客提前给我打过招呼，我同意这个分发。” “奈客提前给你说了？”戈工道挠挠头，感觉自己白做坏人了。 正在这时，庄续腾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说道：“我不提前给人说好报酬和分红的条件，怎么能把人拽进来呢？空手套白狼的做法不地道，对普通雇兵是这样，对圣光女巫更甚。” 众人抬头向上，正看到庄续腾站在穹顶的支撑梁上，随后一个转身翻下来。他落在莫甘娜边上，对众人说道：“我正好巡逻到正上方，看到有个天井，就打开钻进来，试试你们的警觉性如何。事实证明，你们还要提高啊！” 岩雀立刻撅起嘴，说道：“你好意思说！你潜行的时候就和影子似的，根本看不到躲什么地方。一般人绕不过你的警戒，能绕过你的，我们更没辙，死定了。唉，我们已经将生死寄托在你身上了，还不允许我们偷一下懒、放一放松吗？” “虽然你是在夸我，但还是要记得提高警惕。我也只有一个人，没法同时出现在四面八方。”庄续腾将莫甘娜的手抓过来握住，很自然地坐在她身边，问道：“清点的如何？大概多少收获？” 夜莺负责汇总统计，她说道：“货币和直接可兑票据的面值是一千八百四十万以及零头；首饰和宝石有三十二斤，还不确定有多少。不过圣光女巫说里面有一些可能是假的，因此对这一部分最好别抱太大期望，预计能和货币部分齐平就不错了。” “你们往包里倒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明星的签名卡……这类收藏品只能在特定市场变现，价格就更不好估了。有可能因为它是赃物，最后就一文不值。” “唔……找到这类东西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岩雀托着腮，说道：“当时担心换班的人会下来，所以大家只能尽快行动，没时间细致地挑挑拣拣。我们也只打开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柜子，不过总算把带去的包包都装满了。” “这就相当于抽盲盒，拿到都是赚的。”莫甘娜微笑看着庄续腾，说道：“我没有经验，你觉得这样的任务收获如何，你能满意吗？” “很满意。”庄续腾笑着说了这三个字，大家脸上也同时浮现出笑容。“准确地说，咱们这次赚到了！恰好在这个时刻，恰好有合适的人手，恰好手头还有能用的情报。这三个恰好重叠在一切，咱们可以说几乎没花什么成本，就搞到了这么多收益。就目前清点出来的现金，扣掉仓库以及极少数任务耗材的成本，按人头直接发下去，每个人也有四百万。还有，刚才清点了多少珠宝首饰？三十二……斤？” “嗯。三十二斤。”夜莺点点头。 “让露西头疼怎么处理珠宝首饰的事情吧！还有那些不好直接兑换的有价凭证。”庄续腾因为赚钱而高兴，当众拿起莫甘娜的手背在上面亲了一下。“哎，我看看刚才你们说的植入体，让我也长长见识。” 戈工道又把盒子递给他。庄续腾和莫甘娜不愧是一对儿，端详盒子的表情都很相似，翻过来覆过去的顺序步骤也差不多。 就在这时，巫妖大师的声音从心底传来，急切地告诉他要这块植入体，极有可能是它身体的一部分。过去庄续腾比较弱小的时候，巫妖大师还能透过他感知外面。现在已经没了这种便利，庄续腾得把东西拿到手上，巫妖大师才有感应。 既然碰到了，那肯定得留下，不过也得按照规矩来，而且也不能让搭档们起疑。庄续腾想了想，决定绕着说出自己的打算。 “看不出来。盒子本身是影从器，用来保护里面的植入体，它们的影从能量反应混在一起，影响做出判断。目前看来，不能算是顶级，只能说是高级货，大概和成套的全身植入体差不多水平吧！诶，我说的是功能强度，不是价格。” “既然大家都看不出来，那就只能相信咱们的渠道了。”夜莺拍拍手，说道。 “嗯，也只能这样了。”庄续腾掂了掂手里的盒子，说道：“难得碰上个没见过的植入体，而且这个盒子也挺好的，能够帮着保存植入体。呃，我想留下来。” 岩雀立马说道：“那你就留下呗！” “按照规矩流程来。”庄续腾说道：“拿去鉴定，底价是多少钱，我就盘下来，分红里相应扣掉底价，以及这个东西的鉴定费——如果它单独有个鉴定费的话。若是没有，那我就占个便宜了。” 夜莺笑着点点头，说道：“没问题，这是个通用方法，对大家都公允。还有谁想要里面的东西吗？现在提前确定，底价便宜。喔，都不要了，那好！初步清点完了，队长，咱们该进行下一步了吧？” 庄续腾点点头，将植入体扔回去，然后说道：“好好！此次行动最后一个步骤：去找露西。圣光女巫开车，我负责警戒，道哥将现金拆分开，每个人装一份儿。夜莺岩雀，你们两个继续监控信息网络，特别小心是否还有隐藏的追踪器。” 五人分工明确，将中间仓库收拾干净之后就立刻出发。他们很顺利地抵达露西的音乐餐厅，驶入“渠道车库”。戈工道和岩雀将不好处理的东西交给露西手下的员工，然后跟着他去清点登记。按照惯例，庄续腾身为队长，需要把这次行动的具体情况向露西汇报一下，以便她销赃的时候心里有数，既不能激进触雷，也不能谨小慎微而亏钱。 莫甘娜不适合上去，夜莺便陪着她在楼下餐厅小坐，顺便放松一下脑部植入体。 庄续腾上去的时候，正赶上其他雇兵从里面出来。看他们急匆匆的、憋着笑的样子，看来领到了不错的任务。双方简单打了招呼，都是忙着赚钱的人，礼节只要有了就会立刻结束。庄续腾敲了敲门，等露西喊他之后才进去。 进去打眼一瞧，庄续腾乐了：“露西姐，白板没擦干净，我都能依稀看出一副地图来了。我给你干吧，你一个人也怪忙的。怎么不雇个秘书？” “不敢哪……”露西叹了口气，说到：“这行里就像遭了诅咒似的，这要害的活儿，中间人就必须自己一肩扛；一旦找其他人分担，绝对会出事，从无幸免。你看了就当没看到，我的失误，你别往外说。” “我什么也没看到。就那些条条线线，看起来像是地图，实际上根本不知道是哪块儿。如果有什么事，你可别赖我。” “能有什么事？”露西歪着头，问道。 “万一那些雇兵遇到危险，你就用‘洗清嫌疑’的理由让我去救……” “你那个脑子啊！转得太快，而且总往歪处想！”露西摇摇头，然后说道：“绝对不叫你，行了吧？去，给我倒杯水，然后坐下来说说这次你都干了啥？” “也没啥，就是去了趟苍火帮的友好金库投资有限公司，把金库中的‘友好’部分给拿回来了。”庄续腾将带吸管的水杯放在桌子上，坐进沙发里伸了个懒腰，说到：“用的情报来自夜游神酒吧那次，夜莺和岩雀分析过，我去踩了点。这次行动，没死人，打晕了几个，最多轻伤。” “行啊！苍火帮的金库都敢直接撬，下次不得暗杀他们的神火尊者？喔……九头长老都干掉过，其实还真不在乎苍火帮的高层，对不对？”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我有点拿不准你的情绪。到底是支持啊，还是觉得我们闯祸了？” “两者都有。大方向上，我肯定不喜欢苍火帮。这些个帮派全是坏东西，你弄了他们，全身而退，这是好事。不过……”露西顿了顿，说到：“你应该不留活口的。不留活口才是帮派的作风，你说一个人都没杀，最多是轻伤，苍火帮一看就知道是雇兵做的。” “不好下手，莫甘娜看着呢！”庄续腾仔细想了想，说道：“就算莫甘娜不在，我应该也不会下杀手。那些人不是帮派成员，只是为其服务……” “行吧，也不算大问题。总是给帮派栽赃，显得雇兵啥事儿不干也不好。按照常理，这个时候雇兵们就该趁火打劫。”露西稍稍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行吧，你给夜莺和岩雀说一声，早点休息早点来我这里。最近消息太多，我这里需要人手。你们其他人，最近不要去苍火帮的地盘。” 第200节 “为什么？你听到消息了？” “嗯，就在一个小时前，有传言说苍火帮派了很多人出城，护送一个车队进来。目前不知道车队的来源、用意以及最重要的问题：里面装了什么。总之，小心点儿肯定没错，而且你们的运气真好，偏偏今天行动。” “那真的是运气好。”庄续腾挠挠头，叹了口气，说到：“这样的运气不一定就是好事。如果苍火帮认为我们知道这次护送会占用大量帮派人手而故意挑了今天行动，那就会过于重视我们……” 露西叹了口气，说道：“这种事没法预料，既然已经这样，那也没别的办法。不过我觉得你也不需要太担心，咱们从夜游神找到的那份内网情报已经导致了好几次对苍火帮的行动，你们的行动应该能被掩藏起来。” 回想夜游神俱乐部那次行动，其实还有个尾巴。庄续腾察觉到委托人动机不够纯正，既想要情报，还想用他们挑起其他事端。于是行动提前，打了个时间差，在委托人不知情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任务。之后的事情，露西最终没让庄续腾参加——主要是觉得他们小队的出场费有点贵，再说还要锻炼新人。 庄续腾也不知道露西具体怎么弄的，反正委托人拿到情报、老老实实掏钱，他想要达到的额外目标只是部分完成，而且是按照露西的安排、对雇兵们更有利的方式完成的。 之后，那名委托人对苍火帮的产业进行了一些列进攻，有些也交给了不同的中间人去完成。露西有那份资料的备份，再结合街头巷尾的情报，就能分析出委托人到底做了多少工作，成功率有多少。总体而言，委托人的个人能力还是不够，失败了不少，而且有一些低级错误。还是中间人以及雇兵的专业性更强，不仅完成了工作，还顺带给其他帮派栽了赃。 可不管怎么比，还是庄续腾这次出击的水平更高，这一点让露西很满意。她正要说几句勉励的话，比如戒骄戒躁什么的，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怎么这个时候……”露西叹了口气，摆摆手让庄续腾回避一下，等他离开并关上房门后才接通电话。“老朋友，什么事？” “紧急情况！苍火帮可能是疯了，大批人手正在集结，目前还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电话另一端的人说：“他们集结的地点离我这里很近，我现在很慌。估计挡不住，舍不得逃，而且一逃，不显得我有鬼吗？该死的，苍火怎么就着起来了呢？” 第397章 逃火者 “你脑子抽筋了吗？赶紧跑啊！”露西对着电话吼道：“帮派在你身边大规模集结，正常人都会被吓跑，纯粹只有心里有鬼还要楞装没事人的家伙才会留下不走！你个笨蛋，你的思路是反的！” 有时候，一件事正着说反着说都有道理，只能依照利益考量才能做出决断。正如露西所说，别管嫌疑不嫌疑，赶紧逃离危险区域把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宁可做一个有嫌疑的活人，也别做一个没有嫌疑的死人。 “希望他能及时逃出来。”露西放下电话，叹了口气。“帮派活动升级了，我不能光劝别人，自己也得行动起来。安保公司建立前，一定要把第三个活动基地搞定。不过，这个苍火帮在搞什么……他们从城外弄什么东西过来了？” 思虑再三，她下定决心，将等在门口的庄续腾叫来。“临时出了点事。苍火帮大规模集中，有可能要搞事。我希望你去侦查一下，看看都在干什么。如果发现异常，或许与他们从城外护送进来的车队有关。”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就在十分钟前，你还要求我们不要靠近苍火帮的活动范围，怎么突然变卦了？唉，你要是十分钟之前说就好了，现在我不得不拒绝你。” “诶？为什么？”露西歪着头，问道。 “刚才莫甘娜来找我，明天晚上有个活动——之前改期了，改成明晚——我们两个要一起参加，而我已经答应她了。”庄续腾说道：“活动上，她会把我介绍给她的那个圈子，运气要是不好的话，还可能会见到她父母。我现在有些紧张，心脏砰砰的，今天没有出任务的状态了。” “喔！原来是这样，可以理解，完全可以理解！”露西稍微想了想，说道：“你们参加的应该是‘圣光桥’慈善拍卖会吧？” “对，好像是这个名字。莫甘娜说的有些含糊，她不喜欢这个拍卖会，但是不得不去，于是就把我拉去了。”庄续腾提醒露西，说道：“露西姐，你那个对苍火帮的侦查行动……” “你不去，我就不派雇兵去了，免得出事。先找点监控看着，事后再调查也差不多，还能更安全一些。”露西搓搓手，一副特别兴奋地样子，说道：“慈善拍卖会比较有趣，那里的一张入场券可不好弄。之前因为pcpd被炸，拍卖会只能往后延期。哎？不对啊？会期改为明天，这个消息四天前就有了，莫甘娜怎么才知道？” “她这段时间没回家，一直在新房子那边忙碌，所以得到消息晚了些吧。”庄续腾说道：“我今天还要把她送回去，她好准备一下衣服。明天中午我还要开车去接她，然后一起去场馆——呼，希望能表现好一些。” “你一定没问题的！大风大浪都不怕，这点小事……就当是一个保镖类型的雇兵任务。”露西走过来，在庄续腾的肩膀上拍了两下以示鼓励。“主角不是你，而是莫甘娜，所以你只要记住让莫甘娜舒心就可以了。对了，你开哪辆车去？” “装甲鼬，安全又舒心。它看起来很低调，同时也不至于显得太破而被禁止入场，因此综合来看，我还是用那辆车。” “好，只要不是开你们那辆装甲车就行。”露西想了想，说道：“明天……还有点时间。我给你一个改装厂的电话，你今晚送完莫甘娜就过去。两件事：一个要把装甲车换个外观，另外就是提升装甲鼬的内饰。豪华一些，让莫甘娜坐得舒服，不丢面子。以后，你只要在行动中用了装甲车，就可以去这家做做外饰。花不了几个钱，却很管用。它只有晚上开门，白天去了没用，知道吗？” “行嘞！”庄续腾点点头，从露西那里拿过改装店地址和联系方式的签名纸条，喜滋滋地出去了。 到了楼下，夜莺正在躺在沙发里打呵欠，莫甘娜打包了一份酱肉盖饭套餐，正在那里等着他。庄续腾跟夜莺交待两句，特别告诉他们最近不要去苍火帮出没的地盘，最好都留在家里，然后他就和一直提着饭的莫甘娜离开了。 “抱歉，家里人以为我前两天会回去，准备等我回去的时候再说，结果转头就给忘了。拍卖会明天下午两点举行，大概要三四个小时，然后是晚宴和舞会，中间穿插酒会……” “听起来挺复杂。”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我没有经验，你可要带带我。” “我也只有看的经验，没有参与的——我不是个聚会动物。”莫甘娜坐在副驾驶位置，打包的晚饭放在膝盖上，她盯着饭盒有点发呆。“以前的这个场合，我可以安心当个摆设。明天，说不定会有好多人过来参观咱俩——我现在很紧张。” “看就看呗，难道他们的眼睛是植入体，可以放出火焰或者毒气吗？”庄续腾笑笑，安慰莫甘娜道：“露西姐有个说法挺好的：就当是一次雇兵任务。你的任务目标就是扮演他们想象中的那个你，我就是你的保镖。你要是不舒服了，手一指，我就扑上去咬。” “咬？你是保镖还是肉包？”莫甘娜总算笑了笑，心情放松不少。她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别的社交活动我都可以想办法推掉，这个却不行。圣光桥——听这名字就知道它和圣光有关，与教会有关。其实它最开始是神灵离开后，圣光教会的继承者们拍卖遗产的活动，慢慢发展成现在的样子，变成一次社交为主、拍卖为辅的活动。” 庄续腾歪着头问道：“变成社交为主，是因为东西卖的差不多了吗？” “那倒不是。圣光教会按照规模人数以及财力，当年是第一教会，留下了海量的东西。选用拍卖的方式，主要是为了控制数量，营造稀缺感，提高拍卖价格。那么多东西真要一下子放出去，立刻就不值钱了。”莫甘娜说道：“说白了，我们家也是卖教会遗产来赚钱的，而且因为卖的比较早，投资也很顺利，所以才有今天的财富。” “喔，原来还有这种事，以前我从未听说过，完全不知道。” “这种事也只有所谓‘上面的人’知道，你不会在新闻报道里面听到。最多最多，你知道有这么个慈善拍卖会，它的起源和根本目的是什么就会隐去不报。哦，对了，这个东西给你，你要的。” 莫甘娜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装载植入体的小盒，见庄续腾双手开车不好装，就给他放进车前面的抽屉里。“你想要，道哥就让鉴定人先看了。他和我的观点一样，这是一种定制化的神经强化植入体，安装在脊柱，最有可能是颈椎部位，靠近脑干。它功能不明，你可别找人安装。” “我不装，我主要看中那个盒子了。我有点弄植入体的渠道，有那么个小盒子挺方便的。” “我有盒子啊！你缺盒子可以给我说，大中小型号的都有。” “谢谢，不过……哈哈哈，你以为我能批发植入体吗？我也就做任务的时候顺带倒倒手、赚个差价。雇兵是我的主业，植入体贩子可不是。大部分情况下，拿到了就尽快送出去，都不需要保存装置。我的态度是碰到了就留下，碰不到也无所谓，所以没有给你提过这个需求。” 莫甘娜点点头，完全没怀疑庄续腾的说辞。 两个人随后商量了明天穿的衣服，然后平分了他们两个这次的现金分红。虽然莫甘娜作为新人只算半份钱，但那是在队伍里。等到庄续腾和莫甘娜两个人的时候，他们是平分的。 严格来说，这是莫甘娜的第一次雇兵任务，但换一个角度，她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在排水渠，她和庄续腾、戈工道一起拦截抢劫犯；第二次是作为圣光女巫，再加上水獭，一起去找蓝野人的线索，现在是第三次。她和庄续腾追踪蓝野人运输线的活动无论如何不能算，因为那一次她明确是委托人作为监工去的。 新手期最多三次行动，如果还有下次，就不能让她只拿半份钱。虽然莫甘娜的确不缺钱，但是她非常看重从pcpd拿到的工资以及这次行动的报酬，认为这是她凭借自己努力工作赚到的，更有纪念意义。 对于刚刚拿到报酬的新手，庄续腾会关心地嘱咐两句：“拿上你的钱，别大手大脚乱花，尤其别去声色犬马的地方……哈哈，我知道你不会去的，就让我过过瘾。以前都是我最年轻，听别人这么说，现在终于遇到更加新手的了！好，别做鬼脸了，明天正午见！” 莫甘娜从后车厢提着一大包钱回了家，庄续腾立刻从抽屉里取出植入体，将它打开并放在手掌心上。“终于……”巫妖大师在他脑袋里嘀咕了几句，然后就让他吸取影从能量。 庄续腾立刻遵照执行，他手中的植入体瞬间被吸干，完全失去活性而萎缩下去，不一会儿就干枯了。它的整体质量明显变少了，这说明有一部分东西被庄续腾吸收掉，传送到巫妖大师那边去了。 巫妖大师很快便传来下句话：“我需要先研究一下，晚些时候过来找我。” 它说“晚些过去”，其实就是“一有空就尽快过去”的意思。这个骷髅说话挺拧巴的，不像庄续腾那样直来直去，必须得仔细琢磨它的隐含情绪与性格才行。庄续腾一直觉得与巫妖大师相处挺费脑子的——任谁要去猜一个骷髅架子的情绪和性格，都会烧掉大量脑细胞。不过他只要想到自己这个脑子能够好用，还是依靠吸收了巫妖大师的智力，他的心里就平衡了。 装甲车要改外观，装甲鼬要改内饰。考虑到明天中午就要用车，庄续腾便回家换上更着急用的装甲鼬，根据地址找到改装厂。那是个没有招牌，外观看起来完全是个仓库的地方，只有地上的车辙能够暴露一点信息。庄续腾竖起耳朵，隐约能够听到敲打金属和呲呲放气的声音，便知道这里藏着一个工场。 找对讲机、说暗号，仓库门才打开，让庄续腾开车进去。改造工坊在地下，地上一层主要是各种管道，将废气废水废油等东西无踪处理掉。 庄续腾说了自己的需求，“地下改装厂”立刻心领神会，收了加班费就开始加班，效率和士气一看就很高。他们保证通宵工作，明天早上六点之前就能完成内饰的升级。 这家改装厂有个好处：完全没有推销。他们只是听取客户的要求，不问为什么，也不主动给出建议，但是在客户询问的时候总能立刻拿出方案。他们不关心客户是干什么的，未来会有什么样的需求，因此不会说这种车或者那种车更好，某某改装方案可以满足需求之类。 一个只关注当前任务的改装厂，它的行为方式很像是一个只关注当前任务的雇兵，专业性拉满。庄续腾挺喜欢这里的氛围，以后可以和他们多合作。他问起这个地下改装厂的老板是谁，这里的人笑而不答，并说这和具体的工作无关。 “这样挺好的。我出钱出要求，你们收钱干活儿。把活儿干好！我还有辆车要改外饰，我回去开过来。”庄续腾刚说完，就看到改装厂的师傅给他推过来一辆小摩托，示意他可以用这个代步。 那是辆纯电的小型摩托，为了体型牺牲了一切。一个大大的电池占了一半以上的体积，座位直接在电池上，电池下面是四个轮子，前面两个转向轮连接着竖起的握把。总体上，它就是个带轮子的旅行箱。相对于旅行箱，它的轮子比较大，速度快很多，箱子里全是电池…… 这小车太吸引眼球了，庄续腾立刻坐上去试了试速度和灵活性。与摩托相比，这东西不够快不够猛，但是它体积够小，什么车的后备箱都能放下，而且拿起来就能启动，不需要预热蒸汽机。问了问续航，改装厂的人说充满电可以跑一百公里，只要不故意绕路，沛城内来回没什么问题。 “我想买一辆，就做成旅行箱的样子，让这个握把可以弯折伸缩，平时收到箱子侧面去。”庄续腾又想到一个需求，说道：“这车子可以坐两个人吗？我这样体型的。加强一下承载能力，后面弄个折叠座位，拉起来之后用三角支撑。嗯，原来的座位直接平铺，不需要留屁股形状，这样双人座时，我往前挪一下，以便重量平衡。” 改装厂认为这点要求没有问题，不过工期需要后延，先忙活加急的工作。庄续腾骑着电动旅行箱出门，回到家里把装甲车开出来。就在半路上，馄饨店老板索斯意外给他来了个电话。 第398章 零配件 “让我现在就过去一趟？”庄续腾被馄饨摊老板的要求弄得一头雾水，立刻就升起了警惕心。最近沛城局势很乱，帮派四处出击，pcpd还没完成心肺复苏，雇兵们人人自危，必须得多长几个心眼儿才行。“你不会请我吃街头版深夜馄饨吧？” “弄了点好东西，你应该用得上。”索斯在电话那头吸溜一下鼻子，然后说道：“露西说你明天要去舞会，不能丢了雇兵的脸，非得让我拿点珍藏出来。我也觉得该找个冤大头宰一笔，便同意了。给个痛快话，过不过来？天凉了，你要是不过来我就收摊了。” “那你冻着吧！”既然露西给了他消息，那么陷阱的可能性就比较低。庄续腾说道：“我刚开上车，过会儿才能过去。” “那你快点——天一冷，老头子就会膝盖疼。” 庄续腾先开车绕行检查了一圈，这才来到馄饨摊。入秋以来，冷风一阵接着一阵，温度比往年冷了很多，据说可能要破同时期最低温度记录。沛城市区里还好，供暖充足，热蒸汽在地下管道里面放肆地奔跑，平衡泄压的余热让街面上烟雾缭绕。 馄饨摊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后面站着个来回踱步的胖老板。“你来的可真慢！”索斯抱怨道：“一会儿别乱给我还价，就算是补偿我了。” “我的私事怎么还惊动你了？有必要吗？”庄续腾表面看起来在寒暄，实际上仍然不忘观察四周。他的幽影之眼扫来扫去，怨灵果冻和七闪武技也时刻准备着。 “咱们雇兵里面好不容易又有了个能向上爬出去的，当然要重视一下。”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去参加慈善拍卖会，主要的职责就是在那里站着，这和‘往上爬’有什么关系？你说的‘上’是哪里？指的是那些有钱人吗？” “钱？钱只是一部分，真正的‘上面’当然是能够决定社会资源的人。你也别太高看自己了，能去参加那种聚会固然很不容易，但你就算去了，也不代表就能进入上面的圈子，更不等于一定能站稳脚跟。你比其他雇兵多了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来之不易。” 庄续腾皱着眉头、缓缓摇头：“参加那个聚会很难吗？凭着雇兵的本事，化妆易容或者直接潜行进去不会做不到吧？那里的安保很严格？” “不。混进去不难，难的是需要有人引荐，给你提供背书，让你能够与那些掌握了社会资源的人交流，进而让你也向那个方向发展。”索斯拿出手绢擦擦鼻子，用力跺了跺脚，说道：“如果上面有人，中间人－雇兵行业就有机会变得高级起来，这对大家伙儿都有好处。”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天这么冷，本不想泼冷水的，但是我更不想骗你。唯一可能当我引荐人的那个女人，对上面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她只想着怎么‘下来’。我进入那个聚会，也会选择做一个摆设，光看不动、光听不说。” “愚蠢！你不努力，好处不会自己掉到你手上！露西说你精通观察，脑子转得很快，你应该能理解一个简单的道理：只有你自己更强了，掌握更多资源了，你的事业和生活才有保障，才不会被社会上的风浪影响！”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进入所谓上层圈子不是我的优先项，我也没有那份动力。”庄续腾摆摆手，说道：“别再说这事儿了。再说下去有可能吵起来，那对咱俩都不好。” 索斯叹了口气，用手指点点庄续腾，无奈说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再废话下去说不定就会挨刀子了。行，不提了！不过我确实拿了点好东西准备卖给你，说不定你用得上。看看？” “看看！”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来都来了，就当长长见识。” “这话听起来好酸啊，就当长长见识？哼！价钱上给你加五个点！” 索斯从馄饨摊的炉灶下面拿出一个箱子。正是为了避免箱子受热损坏，因此他才没有生炉子而在这里挨冻。打开箱子之后，里面摆放着一些衣服和配饰，仿佛这个箱子是一个准备出差之人准备的。 “我已经有了合适的衣服，专门请设计师做的，完全可以应付明天的聚会。”庄续腾指着箱子里一件西服说道：“嘿嘿，这里还有商标呢！我可是听人说过了，好东西不露商标。” “切！你眼睛真尖，可是尖错地方了。这个带商标的西服是用来做演示的，没看到它都已经很旧了吗？这是我原来的衣服，怎么可能给你。” 说罢，索斯将那件西服拿出来，直接在摊位的桌面上铺平，掀开前襟。然后，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件马甲，摆放在西服上，说道：“来，眼尖的小伙儿，看看这个马甲有什么特别。” 打眼一看，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就是件很平常的灰色马甲。庄续腾不是轻浮的人，他有想法也可以忍住不说，给自己多一点观察和思考的时间，同时也上手摸摸。 超算武技给了他强悍的触觉，一上手便感觉到异样。看起来明明是丝绸布料，本该光滑轻盈，入手之后光滑是有了，怎么这么沉？他将马甲翻来覆去检查，不光用手，也用鼻子嗅探，这才稍微有了点眉目。 “里面是什么夹层？” “哼哼，总算不是大笨蛋！”索斯说道：“这个马甲是给杀手专门设计的，夹层可以屏蔽影从探测。看到那个内口袋了吗？它还有支撑设计，从外面摸过去觉不出有个口袋。那里面可以放东西，比如影从枪戒。你穿着它过安保搜身，没人能查出里面的东西。” “呃……我能从外面摸出这个口袋来。”庄续腾摊开手笑了笑，说道：“行吧，它的确有点隐藏的效果，可也不够保险。我明白它的设计思路了，挺有想法的。不过只要一模这个马甲就会觉得它不完全是丝绸，岂不是会引人警惕？” “没有十全十美的隐藏，只有尽可能追逐那个目标。”索斯说道：“这件马甲看不上？”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不需要用它来隐藏影从枪戒指。还有其他的吗？” “嘿嘿……”索斯拍了拍马甲，说道：“老伙计，看来你没法再出山了。奈客，来看这个手表，觉得它怎么样？” 那是一只黑色的指针手表，动力来自发条，需要经常上弦。表的做工很好，整体设计漂亮而且简洁，没有商标，大概是好东西。庄续腾仔细检查过后，叹了口气，说道：“我认输，我没看出它有啥功能。这个东西也是用来隐藏戒指的？” “不，它就是块表，能够显示时间。只要经常上弦，它的走时非常精确，五年也错不了一秒。这是块好表，戴在手腕上提高一下你全身搭配的总价。” 庄续腾捂着额头，说道：“我还以为这东西有啥神奇的……好吧，挺漂亮的表，多少钱？” 索斯笑了笑，从馄饨摊上撕了张餐巾纸，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 “还行吧……小贵，但是能接受。”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功能性的和装饰性的能不能稍微分开点？为了颜值的，我就看看是不是漂亮、合身就行了。功能性的咱们再好好探讨。对了，这些都是你以前用的东西？” 第201节 “只有小部分是，其他大部分是别人放在我这里出售的，具体哪些是哪些，我就不给你详细说了。”索斯说道：“来看看这个功能性签字笔，这里面有防侦查夹层，能够抽出切割线。别小看这个线——当它绷紧的时候，按动笔头上的按钮，它就会产生震动，破坏勒紧的表面，仿佛切割一般。” “影从武器？”庄续腾立刻来了兴趣。他上手试了试：把笔从中折断，握住两截笔杆，中间就是根合金绳。用这根从笔里面抽出来的绳子捆紧，再启动机关，几秒的震动之后，庄续腾果然用它轻松勒断了路边的石头。只是他腾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碎石，随后看看自己手心，说道：“有用，的确有用，只是它的长度有点短，也就勒脖子或者更细的东西。而且它很消耗影从能量——让我的手稍微有点麻木。” “你只是稍微有点麻木感？年轻人，身体不错嘛！我用一次得喘上半天才能缓过来……”索斯说道：“这东西就是应急救命用的，尤其是对付那些脖子上有防护甲的人。诶，你觉得不错？那价格是这样的……” 通过三寸不烂之舌的勤奋推销，庄续腾买了装饰用的手表、袖扣、手绢、钱包、钥匙链，又买了用来勒死人的笔、用来戳死人的梳子、伪装成香水瓶的发烟弹以及能够让鬼影能量弹失去追踪能力的防护雨伞。这些东西加起来花了他差不多十万欧元，无论如何也对得起在天寒地冻环境里不停跺脚的馄饨摊老板了。 “对了，咱们为什么不去我车上谈？还可以开着暖风……” 一听这话，索斯的脸皮立刻拉下来了，两个白眼就翻了上去。他确实忘了这回事，白白多挨了一个小时的冻，这时候真想给庄续腾一拳。“走了！收摊回家！以后有好东西就不惦记你了！” “别啊！我这样都不讲价的优质客户哪里找？”庄续腾赶紧说点好话，这才安抚了他。 看看手里买下来的东西，再看看箱子里的存货，庄续腾有些好奇：“道哥说你以前也是雇兵，你的专业难道是化妆潜入，然后刺杀？” “不，我的主攻方向是情报，简单来说就是让人满意，从而交待我想知道的信息。在这期间，混入上层圈子一直是我的主攻方向，可是没有坚实的引荐人，没有非常稳定的关系背景，光凭这些奇技淫巧是绝对不够的。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多说，我也就不展开讲了。你只要知道我是因为感觉已经没了前途，这才选择退休的。” 庄续腾点点头，这才明白为什么各路雇兵找到奇怪东西后会来给馄饨摊索老板掌一眼，原来他那超广的见识就是从混上层圈子的任务中不断积累起来的。为了扮演不同的角色，为了适应不同的人，他就要不断学习，不能有死角，必须抓住每一次交谈的机会，能够参与每一个话题。只是这样还不行吗？见多识广、八面玲珑都只能落个心灰意冷的结局？ 那自己干嘛还要费劲？ “这次谢谢你了，有好东西再找我。对了，最近道哥正在琢磨一件事：怎么防爆炸物。你要是有办法，可以给他打个电话，说不定就能再谈成一笔买卖。” 索老板不置可否，他笑着挥手让庄续腾滚蛋，然后自己收拾东西，拉着摊子从另一个方向回家去了。庄续腾带着购买的东西去了改装厂，再把这些东西彻底检查一遍。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得确保这些东西里面没有藏着定时或者遥控炸弹，万一……对吧？ 非常时刻，总要有点非常谨慎，绝对不能把小命丢了，更不能影响莫甘娜。经过再次的彻底检查，索老板给的东西都没有问题，可以放心使用，不过庄续腾也不会全用。实际上，他只带了手表和笔，其他的收起来，或许以后还有机会用上。 装甲鼬的改装工作进展顺利，大半工作已经完成，现在正在修饰细节。庄续腾去看了他们的工作，对这些人的技术和负责态度很满意，便放心地去白色野兽里休息一会儿。这里也有休息间，但那是人家地盘，肯定不如装甲车更令人放心。而且他还要冥想并进入七十二石柱大殿，巫妖大师找他。 巫妖大师终于又得到一块身体碎片，它说那是它的一部分颈椎骨，正是直接连接头骨的那部分。作为一个巫妖，头骨是核心中的核心，是储存知识与技能的部分，而刚刚得到的这块骨头，则位于思想与身体的交界处，它有着不一样的力量。 “一块骨头……好吧，你的身体，你如何设计功能，我不好评价。我也不想变骷髅，所以就不学巫妖生物学了……”庄续腾耸耸肩，说道：“你让我过来，应该是为了没法远距离寻找身体碎片的问题吧？” “不错，你没白吸收我的智力。”巫妖大师说到：“以前我对自己身体碎片的感应距离大约有百米，现在能有十厘米就不错了。你这个雇兵以武技为主，不可能放下之前的成果改学法术。我思来想去，觉得只能给你设计一些笨办法，不占用你的训练时间，还能有用的。” “寻骨术。”巫妖大师说到：“我把一块碎片给你，你用它作为参考，施展法术，能够让你感知类似的东西。这个范围嘛，与你的怨灵伸展范围有关。我知道，现在你能感知的范围很小，但你还有未来的发展嘛！寻骨术给你增加一点负担，也能帮着你锻炼。” 第399章 聚会冷男 苍白的阳光穿透城市缭绕的雾气，毫无温度地降落在皮肤上，让庄续腾产生一种正在灯光下的错觉。之前颠倒了睡眠，又在七十二石柱大殿花费心力死记硬背“寻骨术”，让他整个人都有点恍惚。本以为能照照太阳回回暖，却寻不到温热的感觉。 “天气真古怪。”庄续腾打了个呵欠。他正在莫甘娜家门口，停车等她出来。十五分钟之前已经有仆人去通报了，可是莫甘娜一直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她家里面有多大。当然也有一种可能，莫甘娜还没完成梳妆打扮，这样将会耗时多久就完全没人能够预料。庄续腾想了想，觉得还是不打电话催她比较好。 监控摄像头再次转过来，又在他身上刻意多停留了几秒。庄续腾早就发现了这点，他知道镜头另一边一定有人观看，大概率就是莫甘娜的家人。有啥好看的？如果通过摄像头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好坏，那社会就不会复杂，人心也不会叵测了。这庄续腾朝摄像头招招手，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依靠在车门上继续站着。 “一副歪歪斜斜的样子，一直都没有站直了的时候，这样的人怎么让我放心？” 监控室里，有人正在表达对庄续腾的不满，而莫甘娜同样正在他们身后表达自己的不满：“你们还要看多久？不如我让他拍张照片，放大之后挂在咱家客厅里？或者我找人给他做个1：1全身雕像？你们喜欢什么姿势的？” “总之我感觉这个人不怎么样。” 莫甘娜叹了口气，说道：“行了妈，又不是让你在这里给我选后爸！你不需要对他感觉很好，如果你有那样的感觉，说明你的心思有问题。爸，你看好自己夫人，我得走了。两点开场，你们还让我两点二十发表演讲。再不走，时间来不及了。” “去吧去吧！总之……” “没有那么多总之！”莫甘娜朝父母翻了个白眼，边往外走边说：“才看了多一会儿就能‘总之’？哪有那么简单就能‘总之’的道理？” 门外，庄续腾只知道自己正在被观察，无法得知自己正在被总结。低头看看手表的时间，脑子里计划一下前往会场的路线，他决定再有五分钟不出来，那就得打电话了。他正在这样想的时候，视野边缘出现一抹熟悉的靓影，他的嘴角立刻浮现出了微笑。 莫甘娜今天一袭黑裙，由天鹅绒、丝绸和某种黑纱的材质组合而成。从她侧肋沿着腰肢、大腿向下一直到裙角，有一对跟随身体曲线蜿蜒的白色线条，它们与莫甘娜胸口的白色光芒装饰形成配合，模仿出圣光教会旧时圣徽的感觉。 虽然不太懂服装设计，所有的知识都是聆听妹妹唠叨时候学到的，不过庄续腾也能看出莫甘娜这套衣服的设计语言叫做：黎明划破黑暗。在黎明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所以她除了一对白星石耳钉之外就没有佩戴任何其他额外饰品，整体保持非常简洁干净的状态。只不过，莫甘娜一路上提着裙边小跑过来，这个动作可是会给形象减分的。可一想到她这是为了更早见到庄续腾，那庄续腾除了欢喜，也就不会有其他想法。 “慢点，来得及。”庄续腾随手拉开车门，然后张开双臂迎上去，仿佛害怕莫甘娜摔倒而时刻准备搀扶一样。 “别过来，他们看着呢！”莫甘娜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稍稍减速之后径直从庄续腾身边掠过，同时偷偷摸摸说了句：“你今天看起来很帅。” “我也这么觉得。”庄续腾笑着帮莫甘娜上车，将她的裙角提上去，免得被车门压到。“嘶，我该开白色野兽来。那车高，穿裙子上下车方便。” “你在笑我吗？我很少穿裙子，不擅长这样上下车，怎么了？快点，去方向盘后面坐着，咱们还有多长时间能到会场？” “误不了，我都计划好路线了。”庄续腾随后便不再废话，绕到另一侧上了车子，带着美女去赶场。 上车之后，莫甘娜立刻从随身小包里抽出一卷纸，摊开之后对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给庄续腾说：“咱们今天的任务是这样的：去了之后找到位置坐下，全程保持微笑，或者严肃也行，避免大喜大悲或者明显的厌恶与不耐烦。两点的时候开场，两点二十至两点半，我要上去致辞……” 庄续腾笑了笑，问道：“你准备说什么主题？” “神灵虽然离去，但是神灵留下的美德依旧需要保持和发扬——这种类型的演讲词我有四十多套，从小就要背熟。”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技能。” “小时候，这就是我被长辈揪出来时要表演的节目。后来……应该说最近这十年吧，我一直就没做过这类演讲，都是我父母或者家里其他人。今天情况特殊，非要让我上。为了少点麻烦，我只好答应。” “是因为我要来吗？”庄续腾问道。 “你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好吧，你基本上就是全部原因。”莫甘娜笑着拍拍庄续腾肩膀，说道：“你是我的男朋友和软肋，他们就有办法要挟我喽……其实吧，你也不用觉得自己特殊。不管我把谁介绍回去，他们都会这个样子的！” “切！你要去我家，才不会是这个待遇。我爸妈会特别特别喜欢你，把你捧在手心里。” “他们不会因此要挟你做这个做那个？我才不信呢！”莫甘娜笑着摆摆手，说道：“他们一定会说：这么好的女孩子，赶紧去……” “去干什么？”庄续腾笑着问道。 “我不知道，毕竟你没带我去见过。”莫甘娜用食指点点庄续腾，庄续腾也用食指点点她。两个人都明白对方心里的鬼主意，只是默契地不点破而已。 “我会带你去的，你明天没事吧？”庄续腾终于如愿以偿欣赏到莫甘娜一脸震惊的表情，然后看到她缓缓点头。“那就说定了，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我甚至都不提前说一声，给他们一个惊吓，也让你看看我家平常的样子。” “呼……你怎么现在给我说这个？”莫甘娜用力摇晃手中的纸，说道：“好久没有当众发言，我本来就挺紧张的，现在更紧张了！” “给你提升一点难度，不然多没意思？”庄续腾笑着说道：“演讲之后呢？咱们还有什么安排？” “坐在那里参加拍卖会，象征性地拍一件便宜东西，一定不能拍自己家的——这是我的笔记。”莫甘娜没说谎，她还真有点过于紧张了，连附注都说了出来。“拍卖会之后，我要上台，与一张写着今天大概金额的支票模型拍个照片，然后就是舞会与下午茶时间。” 庄续腾道：“我不会跳舞，但是我绝对可以避免踩到你的脚，所以很想邀请你跳一支。” “咱俩躲在角落看他们玩耍就行，不需要下去跳舞。而且舞会的规矩，如果我和你跳舞，那别人也就能过来邀请我。只要我一直坐着，我就能一直拒绝，也算是谁都不得罪。”莫甘娜稍做停顿，接着说道：“虽然我会跳舞，但那是被逼着学的，我并不喜欢那个运动——将舞步主导权交在男舞伴手里并不是我的风格。” “你跳我就跳，你要想躲清闲，我就陪你躲清闲。”庄续腾边开车便说道：“你刚才说舞会兼做下午茶茶会？也就是说，咱们有东西吃？” “对，会有一些点心。一般来说，晚宴就是走个形式，吃不饱，下午的时候用甜点补充一些糖分，这样也能坚持到深夜。” 庄续腾皱眉，问道：“晚饭为什么不给吃饱？” “呃……可能是不想让大家吃得太多不得不调整裤带，或者让美女们的肚皮都凸起来吧？”莫甘娜摆摆手，说道：“别问这些古怪的问题！先说咱们的行程！晚宴还要致辞以及领酒，这个好办，就是端酒杯站起来说句话。我一个人站，你坐好，只要看着我就行了。” “这活儿简单。之后呢？” “大概就是找个不被打扰的地方继续看他们互相寒暄、交谈，坚持到晚上11点，咱们就可以撤了。”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这样听下来，我觉得完全没有难度。之前看你很排斥这个活动，还以为会有一些很麻烦的事情呢……” “唉，我主要不想和他们凑……我们家是教会传下来的，所以别人与我们聊天的时候总会选神灵、神术之类的话题，既能显得他们知识广博，也能衬托我们只懂这个。”莫甘娜哼了一声，显然有些话在心底压了很久，终于有机会说出来。“我确实做了研究，所以知道他们那些说法存在许多错误。指出来吧，一定会引来更多话题，烦得很；不指出来吧，又觉得他们得意洋洋。我讨厌和那样的人在一起！” “明白了。”庄续腾指了指道路尽头，说道：“最后一个转弯，马上就到了。你做做最后的准备？” 莫甘娜愣了一下，赶紧拿出镜子最后检查一遍，然后用最快速度扫视“工作计划”，在心里默念三遍‘你没问题的’。这时，庄续腾已经开车到门口，工作人员上前很有礼貌地向他询问邀请函。 由于他们这次是正儿八经的与会人员，可不是伪装身份试图混进去的雇兵——一切手续都是真实且齐备的，也就没有发挥个人能力的空间。庄续腾所能发挥的，也就是眯起眼睛观察别人，然后学着他们的样子来照顾莫甘娜。这包括下车后赶紧绕到莫甘娜那边，站在正确的方向，伸出胳膊让她抓着，同时全程保持微笑。 保持微笑……庄续腾很庆幸自己专门练习了这个技能。由于他细致观察、精巧模仿，完全控制了表情和身体动作，加上他的长相又是那种不显眼的，他便没有引起其他与会者的注意。 这很好，不显眼就可以省去很多意外。庄续腾安静而从容地陪伴莫甘娜，别看他作为男方挎着莫甘娜的手，实际上莫甘娜才是指挥前进方向的那个人。只要稍微一晃，触觉敏感的庄续腾立刻就能明白该朝什么地方走，仿佛他的双脚由莫甘娜控制似的。 这还不会跳舞？光看脚步，两个人的同步水平已经和经年的默契舞伴没多少差别。 在拍卖会之前，莫甘娜还要和一些头面人物打打招呼，还要拖着庄续腾前往。好在庄续腾完全没有“混进上层圈子”的心，他完全不做自我介绍的，整个人的状态比保镖还保镖，比影子更影子。莫甘娜也不喜欢这种明明不熟却还要热情寒暄的状态，能省略就省略，时间越短越好。 两个人很有默契，以快速完成任务的状态结束了“引导任务”，赶紧找到自己位置坐下来。一坐下来，庄续腾就用雇兵的态度将周围扫了一圈，哪里有阴影遮挡、哪里可以潜行通过、哪里是监控盲区、哪里可以用作紧急撤退通道……他用眼睛看一遍，用心盘算好多遍，倒是也不会感到无聊、烦闷。 在他们之前和之后都有不少人前来参会。由于这是pcpd被炸之后的第一次成规模聚会，加上又是慈善之名，出入方便，因此参加拍卖会的人相较往年算是比较多的。大家来这里的目的不全是为了慈善或者拍卖，但只要人够多，能募集的金额就能提高，主办方也乐得见到这样的场面。 人多了，免不了良莠不齐；要谈正事，就没有多余精力去管其他杂事。不是所有人都像庄续腾这样稳稳坐着、神游天外；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莫甘娜一样，专注于个人任务，不去招惹别人。总有人想在这个时间和地点我行我素，毕竟有些人除了我行我素，其他什么也不会。 其实一开始还好，两个人相当低调，藏在众人堆里并不起眼。等到莫甘娜上台演讲，在众人面前亮相之后，关注她的人立刻多了起来。 就连跟在她身边的庄续腾也无法保持低调…… 第400章 快点决定 “那个长相普通的小子是谁？不是说莫甘娜激素有问题，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只想去pcpd发泄暴力倾向吗？那小子不会是莫甘娜的拳击沙包吧？” “不太可能。莫甘娜以前独自前来，现在突然带一个人来，不可能不经过她家同意。如果只是沙包，绝对没有这个资格，所以……那小子什么来头？” “如果你们仔细观察，会发现莫甘娜和他挺亲密的。诶？她父母也来了？你们没看见吗？就在那边，我指给你们看！” “等一会儿就过去问问什么情况！嘿嘿，这事儿太好玩儿了！” 依靠强化听力植入体，庄续腾将这些议论全都收入耳中，然后装作没听到。他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他只要陪好莫甘娜，其他时间装作雕塑就可以了。对于那些“他是谁”的猜测，随便他们怎么猜，猜对了猜错了也都和他无关。有那种管闲事的心思，还不如多看看今天的拍卖品，然后偷摸练习一下新学的“寻骨术”。 “寻骨术”是巫妖大师“新发明出来”的法术，使用怨灵和影从能量都可以驱动。庄续腾认为，这样的法术不可能一拍脑袋就能做出来，巫妖大师不知道已经“蓄谋”了多久。可能从它无法透过庄续腾的双眼看世界的时候起，各种法术就都在准备中了。 因此，寻骨术有可能不是一个单纯的搜索相似物的法术，它很有可能是一系列法术的开头。庄续腾读过记载了圣光教会如何打击邪恶、创立辉煌的历史书，在关于邪恶敌人的描述里，就有亡魂占据活人引发混乱的内容。既然历史上就有过这种事情，庄续腾肯定要加以警惕。对“寻骨术”，他提高了要求，必须完全弄懂这个咒语的方方面面之后，才会真正去施展它。 一般来说，拆解别人的咒语相当困难，这就和拿到实物之后进行拆解，不仅要弄明白它的制造原理、弄清楚它的设计思路，甚至还要把它构造过程中规避了什么、利用了什么全都搞清楚。 巫妖大师在法术方面的造诣是它成为“大师”的根本原因，拆解它的自创法术，放在原来的世界，基本上只有另外少数几个法术大师有希望做到。但是“寻骨术”是个怨灵和影从双驱动的法术，尤其是影从这一部分，影从的有关知识还都是庄续腾搜集、学习之后转述给巫妖大师的，两者之间不存在绝对的信息差，最多有一些关于影从能量如何应用方面的思考差距。 从这个方面入手，庄续腾和巫妖大师之间就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只要努力思考、理解、试验，他就有希望以影从法术为抓手，完成对寻骨术的拆解。 “怨灵法术也可以起到辅助作用，它和影从能量如何配合，这也是个有趣的问题……” 庄续腾的身体保持从容微笑，视线在拍卖会主持人、拍卖品以及莫甘娜这三者间来回移动，其实他头脑一直在思考技术问题。在别人看来，他这是一种非常沉稳的表现，似乎很熟悉当前的环境，绝对不是一个刚跨进圈子的新手。但是大家互相问了，全都没见过他，加上莫甘娜的父母也三缄其口，便猜测可能是从其他城市过来的家伙。 整个拍卖会，庄续腾都用来思考法术，莫甘娜也用类似的办法打发时间。主要也怪拍品类型，都是些古董、艺术品、名人或者著名事件的纪念品，这些实在无法引起两个人的兴趣。如果换成影从器、植入体、防护装甲或者新型汽车，两个人绝对会紧盯着看，说不定还会出手买上一两件。 拍卖会一结束，两个人就赶紧离开，抢到休息室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庄续腾的手比较快，路过甜点区的时候顺手拿了一盘子零食，足够两个人打发时间了。其实这段时间比之前好捱，因为他们可以相互交谈，也就不会觉得烦闷。 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来到会场，居然是第二次从重症监护病房走出来的佩斯局长。他比之前消瘦多了，整个人就像泄了一半气的皮球，身体佝偻着，得用手杖支撑身体才能站得住，需要警卫员搀扶才能走得稳。他的到来，并没有受到多么热烈的欢迎；他找上的人，也显然都有些敷衍的态度。 莫甘娜见状，凑近庄续腾说道：“佩斯局长第二次受伤之后，便有了要更换pcpd局长的传闻，很多人都想着在pcpd里面用自己的人。局长身体不好，却要强撑着过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还能继续工作，不想让pcpd发生变故。” 庄续腾微微皱眉，问道：“pcpd现在就是个烂摊子，不管谁接手，一面是帮派的刺杀压力，另一面是沛城难以维护的治安。能恢复之前的状态都算是成功，但在经受了帮派的猖狂之后，大家对pcpd的要求一定会更高，局长的工作更难干。实际上，他现在还不伤退，我都有点佩服他了。” “呃，你也不用佩服他。宪法政府那边要‘提升’pcpd，因此……” “提升？不是重建？”庄续腾嗤了一声，然后让莫甘娜继续说下去。 莫甘娜也知道宪法政府在玩文字游戏方面向来是高手，便继续说道：“pcpd将会得到一笔数量巨大的专门拨款，加上之前的抚恤金、社会各方的捐助和支持——这里面涉及巨大的利益，粗略估计可能几个亿。” 第202节 明白了。局长的位置虽然危险且不好干，但危险可能在后面才发生，利益可是实打实就在眼前。估计佩斯局长就算要退，也要坚持到将这些利益“安排好”再说。而他赖在当前位置上不断坚持，对想分一杯羹的人来说都是碍眼的存在。 “唉，这个局长现在要面临内外双重压力，但压力本该只有帮派造成的混乱，而不是这些争钱夺权的破事。”庄续腾叹了口气，问道：“最近太平区这边治安怎么样？你家里有没有受到影响？” 莫甘娜摇摇头，说道：“没事，我们家、邻居家都没事，不过也加强了警戒，还把安保系统全都检查升级一遍。对了，要不你来试试我们家的安保？看看能不能……” 庄续腾赶紧打断她的话，说道：“呵呵，我那个公司已经排满了日程，很多都和你有同样的需求。不过说句实话，测试不测试其实没有区别，咱们没法预测对手有什么样的能力，也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策略。而且就算测出来了，我也没法给你升级——业务不是一条线上的。” 听到庄续腾这段奇怪的话，莫甘娜用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她眯起眼睛看看周围，然后点点头，表示自己太放松而鲁莽了。听力强化植入体既不罕见也不昂贵，不管是保镖还是密探，甚至任何有点偷窥癖的人，基本上全都会装。 “另外还有个风险……”庄续腾笑着说：“如果被他们知道我正在研究怎么潜入你家，估计就再也不会让我去了。” “的确……”莫甘娜隔着桌子伸过手去，轻拍庄续腾的胳膊，面带微笑地说道：“如果放在以前，潜入大主教住宅被发现会有什么后果吗？” “这我知道：不会有后果。书上写了，仁慈的主教会在批评教育后将那人放走。” “你相信好了。反正没有人能说自己是被那样放出来的，一个都没有。” “噢……历史原来是这么写成的。” 他们两个互相配合，岔开话题，也就让偷听的人无法得到重要情报。莫甘娜也提高了警惕，她和庄续腾一样，会警戒那些朝他们走过来的年轻人。在这种聚会场合，经常会有些只会用错误方法来凸显自己的笨蛋，而足够警惕的人会在这种人出现之前避开。 只要发现有被找茬的趋势，两个人就会起身离开座位，去会场中心转转。他们要么出现在佩斯局长旁边，要么就去找莫甘娜家族的亲近朋友，甚至还有一次直接到了她父母面前。 既然莫甘娜不藏了，庄续腾也只能努力克服紧张心理，在她父母面前表现得好一点。由于这里人多眼杂，任何深入的话题都不能聊，所以他们这次见面也就是点点头，寒暄两句，聊聊天气以及宴会食物的品质，没有其他内容。 虽然形式简略，但也算是见过莫甘娜的父母了。按照庄续腾的想法，既然他没有被打出去，也没有听到半个不字，那这件事大概就没有问题了吧？ 把庄续腾带到父母面前，莫甘娜也有“快刀斩乱麻”的想法。随着年龄增长，她的婚事会越拖越麻烦。之前可以用工作为借口往后拖，但是真正能够解决问题的手段还是找到一个目标。莫甘娜觉得遇到庄续腾是非常幸运的事情，反过来对庄续腾来说，遇到她，也一定是幸运的事情。既然两个人都很幸运，那就应该抓住命运给他们创造的机会。 之后的晚宴和舞会，他们两个都没有兴趣。准确地说，两个人只对对方感兴趣。他们一直东躲西藏，不管是来找事儿的，还是真有事想过来好好说的，一概全躲开了。他们两个就像是整个社交活动中的另类，努力将自己排斥在群体之外，同时还为这样的“成功”而沾沾自喜。 与他们相反，佩斯局长非常繁忙，一直不断地游走在各个团体中间，尽可能为自己争取支持。他似乎不知道疲惫，受伤的身体仿佛也不会造成拖累。从出现之后，他就没闲着，一家一家走过去，一桌一桌说过去，那种耐性与能力让人咋舌。 好在他没有来找莫甘娜与庄续腾。 终于坚持到晚上十一点，两个人立马撤退，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在那之前，莫甘娜的父母就已经借故离开了，留下她做个样子，因此就不用去告别。其实除了莫甘娜之外，教会一系的家族也还有好多个，都在这里撑撑场面。神灵离开之后，教会没有实权，更没有之前那种强大的力量，只剩下历史文化底蕴以及“赐予面子”的能力。 面子成了他们仅存的资源，不能不给，也不能多给，所以莫甘娜才总是提前离开。两个人回到装甲鼬内部，车门车窗一关，隔绝外面的喧嚣，立刻觉得舒服了很多。他们趁着蒸汽机升压的时候搂抱亲吻，等压力足够，便抓紧时间离开现场。 “怎么就像做贼似的……”莫甘娜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想到昨天或者前天带着十五包东西从金库溜走的场面，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唉，咱们为什么要这样急匆匆的？咱们不是贼啊？” “我是啊！我把你偷走了。”庄续腾笑着说道：“整个聚会上最有价值的就是你了，我把你弄走了，还要连夜弄回家里去。” “等等？你要干什么？先说清楚弄哪个家……”莫甘娜赶紧看看窗外，说到：“这是往出城高速的方向！不是咱们家……你这就带我去见爸妈？” “哎，说对了，‘爸妈’！”庄续腾说道：“没事儿，那边有地儿睡觉，我和我妹的床一直都留着呢。你现在够漂亮的，就这个状态去最好。” “你别开玩笑了，我要去，也不能空着手去吧？再说了，现在是午夜，不打扰他们睡觉吗？”莫甘娜双手揪住庄续腾的胳膊，说道：“别别别，这不合适！我穿着宴会礼服，不适合这个场景。我得穿日常服装，或者工作服也行，不该是这身。” “常服……后备箱有，可以用来变装的。工作服就算了——你穿着pcpd制服过去，他们会以为我被抓了。”庄续腾笑着摇摇头，说道：“别紧张，听我的，我会照顾好你的。咱们就这么直接去，越不正式，对他们的冲击就越小。他们一直不相信我能找到你这样的女朋友，见面之后肯定把你当成我花钱雇来逗他们玩儿的。我偏就这个点儿回去，让他们误会再出糗，这样我才能够翻转局面，把你好好捧在……你瞪着我干啥？” “你用雇兵的那套布局战术来对付你父母吗？” “不算吧？我也就是和他们开个玩笑。他们见到我还有这样的幽默感，身边还有你这样的好女孩，生活逐渐走向稳定，也能少点担心。” 莫甘娜仔细想了想，说道：“我能理解……只是这个时间还是太差了。要不要咱们睡在车里，等天一亮就过去？” “不用。我爸四点之前就要去田里，咱们回去不会太打扰他。” 第401章 意外的死者 凌晨两点，装甲鼬的车灯照亮了家里的院子，两声喇叭肯定能把家里人叫醒。庄续腾先下车，朝里面喊了两声爸妈，然后从地砖下面抠出大门钥匙，咔咔嚓嚓将门推开。 “续续？”房门边传来一声询问的呼唤，然后一个披着外套、手持镰刀的男人探出头来。 “爸，是我！”庄续腾朝门口招招手，说道：“我先把车开进来，一会儿再说。” “你这个时候回来，是不是惹上麻烦了？要来躲灾？”庄父踮起脚尖向远方张望，生怕看到红蓝间隔闪烁的灯光。不过，夜色很深很黑，只有镇上的点点灯光，没有pcpd的身影。不一会儿，妈妈也出来了，一只手攥着手电，另一只手里套着影从枪戒指。她用手电照向装甲鼬的车玻璃，发现无法穿透过去，看不到里面的人。 “是咱们儿子。别紧张，他说他没犯事。不过这个时候回来的确有些奇怪……” 庄续腾停好车便赶紧下来，给父母摆出嬉皮笑脸，一边回身关闭大门，一边说道：“我这次回来是为了给你们介绍一个人：莫甘娜，我女朋友，我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 莫甘娜叹了口气，打开车门从另一边下来，微笑中总有一丝掩不住的紧张：“你们好，我是莫甘娜，庄续腾的呃……女朋友。” “姑娘，你快过来。别害怕，我儿子不靠谱，把你从舞会上抢了出来，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庄续腾的妈妈赶紧上前把莫甘娜护到身后，同时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们保证安全把你送回去，只要你别说他是绑架犯就行。” “我就说他们不会相信的吧！”庄续腾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们俩就先护着她吧，想问什么都行。我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对了，我和妹妹的房间还空着呢吧？垫吧垫吧之后我还得补一觉，这两天就没好好睡觉。” 心里没鬼，行动就很坦荡。庄续腾给妈妈一个拥抱，然后从父亲审视的目光旁溜过去，直接去了厨房。他找到冰箱里的剩饭，拿出来加热一下，顺便做了个速食调味汤。过了一会儿，爸妈和莫甘娜有说有笑走了进来，一看妈妈给莫甘娜拉出座椅，爸爸催促庄续腾端点吃的过来，就知道误会已经解除，事情总算说明白了。 莫甘娜受到了热情款待，庄续腾就是负责端茶倒水的仆人。此时，庄续腾选择半夜过来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他能用累极了需要休息为借口，把自己和莫甘娜从兴奋的父母那里解救出来。 “真不行了，得睡一会儿，你们没看我一直打呵欠吗？”庄续腾拽着莫甘娜就朝里间走去，一边给她指出庄菲菲的房间，一边将她拽到自己房间里来。 一张单人床没法睡两个人，除非使劲挤挤，或者一个人睡在地板上。庄续腾将床让给莫甘娜，然后从柜子里搬出第二床被子，直接裹住自己睡在床脚下。至于莫甘娜把他叫上床去一起挤挤，这种命令必须服从。 两个人既紧张又兴奋，同时也觉得非常安全和放松，很快就睡着了，而且一直睡到早上八点多，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照在庄续腾的脸上。 “今天别穿宴会裙子了，这里还有些我的衣服，衬衫、长裤和外套都好办，就是鞋子……”庄续腾抓起莫甘娜的脚看了看，说道：“感觉可以穿我妹的鞋……” “不要！我可以把高跟卸下来，就当凉鞋穿，别去动你妹妹的东西了。”莫甘娜抱着被子蜷坐在床上，打着呵欠发着愁：“我这第一次来就和你一个房间睡，会不会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现在才担心啊？哈哈，没事，别担心，他们最多批我一顿，对你只会好好的。”庄续腾一边给莫甘娜找衣服，一边说道：“我在家的作用就是用来鞭策和对比的，而且是坏的方向。比如对我妹妹，就用‘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别和你二哥似的’。我已经接受了这个命运，而且习惯了。” “我在家里也是这样的，他们一直想让我当个植入体医生，我就不喜欢，一直拧着，整天就看过去的神术典籍。只要坚持下去，能自己养活自己了，叨叨就会大幅减少。”莫甘娜接过庄续腾的衣服，三两下就把自己装进去。“咱们今天不用在这里待很久吧？我喜欢这里，但我还是感觉非常紧张。” “吃完早饭咱们就回城。呃，可能得到十点多才能吃饭了。我爸妈管着蛋白虫农场，第一班次在九点结束。在我们家，凌晨四点是早饭，十点是午饭，习惯有些不一样。”庄续腾穿好衣服，说道：“我这就去农场帮我爸干活儿，可以早点干完。一会儿我妈可能会提前回来，你在家里别坐着啥都不干。假装打扫卫生或者做点饭……” “什么叫做假装？”莫甘娜生气了，猛一挥手，说道：“你觉得我不会做饭？这可是基本技能！教会家族的孩子可以没有成就，但是绝对不能出现废物。几代人的积累，遇到一个废物就可能灰飞烟灭，所以……” “知道了，这里就是你家，你想干啥都行——反正你已经保证了不会造成灰飞烟灭。”庄续腾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旧鞋和旧衣服，带上遮阳帽子和遮光墨镜，便去蛋白虫田帮着干活儿去了。莫甘娜噘着嘴，对他的背影哼了两声，然后哼着小曲在家里找点活儿干。 庄续腾来到蛋白虫田，一个大棚一个大棚找过去，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忙碌的父亲。以前没少帮着一起干活儿，只要看一眼，就知道现在正在做哪种工作，已经到了哪一步流程。庄续腾立刻加入进去，虽然长久没有做，动作有些生疏，但他武技够好，肯定不会出现纰漏。 “爸，我的钱挣够了，你也别干着活儿，该去好好休息了。”庄续腾知道自己如果只说钱，那是无法说动父母的。“大哥花了好多精力才给你们治好了职业病，你要还在这种环境下干活儿，他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唉，不知道闲下来能干什么……”爸爸叹了口气，说道：“你总用你大哥做借口，心思太坏了，我都被你烦透了。我已经做了交接的工作，再有不到一个月，这些蛋白田就交给别人了！” “真的？那太好了！”庄续腾喜笑颜开，问道：“妈妈那边的工作也交出去了吗？” “对，她也不准备干了。这半年多来，你办的那个什么基金，每个月都给我们发钱，够日常花销用的，我们就安心很多。我们两个原本想等着事情都办完再说，给你们兄妹俩一个惊喜。不过你带来的这个惊喜太大了，我们那个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嘿嘿。你看莫甘娜怎么样，还满意吗？” “我看还行，我只担心你不行。” “我没问题的！”庄续腾心情特别愉快，脑子也转得飞快，立刻问道：“你和妈放下活儿之后有什么打算吗？最近沛城挺乱，我给你们安排出去旅游如何？” “去哪儿？另外一座城市，或者卫星城，或者外面荒郊野岭的？” “温暖的地方怎么样？暖岸之都卡莱恩？今年天气格外冷，这还没入冬呢，就已经寒风嗖嗖乱吹了。”庄续腾说道：“我给你们安排好旅馆，你们去那边晒晒太阳、学一下游泳，再玩点游艇快船什么的。虽说城市都基本是一个模样，可是天气不同，还是可以去逛逛的。” “哎呀，那要花不少钱吧？” “不用担心钱，我不仅有钱，还能找到关系打个折扣，绝对不会亏得慌！”庄续腾很会拿捏父母的心理，扯谎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他说道：“之前做雇兵的时候我救了人，那人一直想还个人情。他有酒店，我让他给我个折扣，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我只能说安排的是我的另一些客户，你们可别暴露是我父母。在雇兵这行，我叫奈客，可不是庄续腾。” “要用人情，听起来更麻烦了……” 庄续腾摇摇头，说到：“其实不麻烦。雇兵这行最需要任务完结的同时也把帐结清，一笔是一笔。欠人情或者被欠人情，说不定以后都是麻烦。赶紧了解这事儿对我才是最有利的。” “那好，我和你妈商量一下，如果她也有兴趣，我们就去。” “哎！这就对了！”庄续腾一边搅和蛋白虫，一边说道：“以后不用在水田里干活儿了，也不用住在平方里面了吧？搬去城里怎么样？我有现成的房子。” “不，我们肯定还住在这儿，别的地方我们谁都不认识，这里至少还熟悉。虽说也有帮派活动，前两天还有打枪的，但我们这些老东西可以互相照顾，也挺好的。” “嗯……那你们住在这里，还是去镇上的公寓楼？” “还在这里吧。”父亲说道：“我们准备把房间收拾一下，东面靠近水田的部分改成公寓，租给接手干活儿的人。你和庄菲菲在城里都有房子，这里就不需要那么空了。我和你妈把你哥的房间改出来，弄上下床，如果你们回来就住那里，也不至于没地儿。” 庄腾刚死的时候，父母说什么也不会让人去动他的房间，仿佛觉得他还会回来。现在终于放下一些，时间终究还是能够冲淡悲伤的。 “这个办法挺好。”庄续腾说道：“留一间客房就够了，最好能够趁着去旅游，把房屋整个修缮一下。我不动里面的家具陈设，就加固一下结构，把下水的陈年问题彻底解决。再挖个地下室庇护所你们觉得如何？万一遇到危险或者灾害，有个可以躲避的地方。” 父亲歪着头看向庄续腾，问道：“你这里动不动就是些大手笔……你干雇兵赚了很多钱吗？” “呃，还行吧，我不是雇兵里面最富的。”庄续腾决定暴露一部分，只是一小部分，他说道：“前前后后一千多万吧……未来还可以继续发展。” “啥？一千多万？”父亲哼了一声，说道：“能来钱这么快，一定干了很多坏事吧？” “没，我没干坏事，只是对付了坏人。” “这些钱，都不是辛勤挣出来的。抢的、偷的、骗的，一定都是这样！你呢，就算你说的没干坏事，这钱只是转移到你这里的，可它们也代表了很多人遭了罪、受了害、吃了亏！唉，这钱，我花着不开心……” 庄续腾挠挠脸，说道：“爸，你说的有道理，但还有一部分没说。我挣得钱里面，没有伤害好人的，没有对付普通百姓的，这一点我可以拿脑袋担保。我对付坏人挣的钱叫什么，那叫做我替好人出气、我替他们报仇！这些钱，我挣得不光明但是磊落，话起来就算你心不安，这道理却是没问题的。” “报仇的钱……” 庄续腾用力点头，说道：“只要对付坏人的速度强于坏人干坏事的速度，坏人就能被消灭。你越花我这钱，我就越开心，也就越有动力去对付坏人！”庄续腾带着微笑劝说，总算说服了父亲，让他跨过这道心理门槛。 父子两人干完活儿就往家走，回家发现母亲一脸愁容地坐在客厅里唉声叹气。庄续腾左右看看，循声找到厨房，看到里面莫甘娜正在煮面条，而她神色正常，不像是欺负了妈妈或者被欺负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庄续腾问道：“我妈怎么那样了？” “我也不知道，她没具体说。”莫甘娜一边从锅里将面条盛出来，浇上调味酱，一边说道：“刚回来的时候还好，后来接了个信息，就变成那样了。我听她叨叨，说什么‘好好的怎么又死’之类。” 既然不是莫甘娜的事儿，庄续腾便放下心，然后转头出去询问妈妈。 “你大哥之前有个未婚妻，叫做奥利安娜·宋。虽然没结婚，但她就和咱们家儿媳妇似的，之前也有些联系。”妈妈说道：“她也挺可怜的，心里有你哥，一直也没再结婚。之前收到消息，她出门买东西的时候，被混混开车撞倒，东西被抢劫，人也死了。” “啊？！”庄续腾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愣住了。 第402章 太意外 奥利安娜·宋其实和庄续腾家人见面的次数非常有限——这里面当然不计算她和庄腾见面的数量。庄续腾只见过她两次，第一次就是在处理大哥后事的时候。宋小姐向庄续腾坦露了对大哥之死的各种怀疑，同时她表示未来不会用这些是骚扰庄续腾及其家人。 庄续腾将宋小姐的事情给父母说了，只是隐去了有关大哥死亡疑点的部分。庄续腾的父母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虽然还差一点才会成为儿媳妇，但庄腾生前给老两口说过自己有了爱人，准备带她回来看看，如果没问题就和她结婚的事情，所以她的地位又不一样了。 “如果你大哥还活着，她就是你的嫂子。” 那段时间，两位老人一直难以接受令他们骄傲的大儿子就那么没了，不仅总在嘴边念叨，还会给他打电话，在他房间里自言自语。庄续腾和庄菲菲非常担心，认为一定要给两个老人找点事情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纾解他们的情绪。于是，庄续腾与当时请过来处理大哥后事的律师、会计师商量了一下，用大哥的钱，加上庄续腾提供的资金成立家庭基金，保守稳健经营，将收益按月打给家里人，当做生活的最低保障。 他将这件事告诉了父母——又隐去自己拿了其中大头的部分——并请父母参谋是否要算上奥利安娜·宋。听到这件事，父母两人立刻来了精神，他们认为若无意外发生，宋小姐就是自家人，她和庄腾一定会美满幸福、生活富裕。现在庄腾不仅身故还背上了污名，汽车发动机和石油处理的专利收入全都没有了，公司也破产了，这事极不公平。虽然命运夺走了宋小姐的美满幸福，但庄家人并不会这样！ “基金是用庄腾的钱建立的，就该有她一份。” 庄续腾就等着这句话，他说道：“这件事最好由你们二位出面。你们是家长，我是弟弟，我不好开口。” 第203节 “那你知道如何联系宋小姐吗？” 在雇兵这行混，找个普通人还是没多少难度的，庄续腾将这件事揽在身上。他在宋小姐与父母建立联系前又见了她一面，这也是第二次见面。他将自己调查的进度告诉奥利安娜·宋，表示自己还会继续调查下去，一定为哥哥报仇。同时，他要求宋小姐不要对父母讲这件事，不仅对调查工作没有任何帮助，还会让两位老人心里悲伤。 为了安慰庄腾的父母，奥利安娜·宋答应下来，以一种游离但不远离的状态与两位老人保持联系。她果然没有再提庄腾死亡的疑点，她也成了庄续腾父母思念儿子时候的一种心里慰藉。 庄续腾迅速将这些记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问道：“她的死讯怎么发到妈这里来了？是基金那边发过来的吗？” “不是，是医院，她目前在太平间。”妈妈叹了口气，说道：“小宋父母在沛城没有亲戚，我们就是她的紧急联络人。她说和我们比较亲，不相信其他人，所以我们就答应了。我一直想着，如果遇到紧急的事情，咱们家也该帮帮她。没想到完全没帮到，还……” “妈，别伤心，这件事我去处理吧。”庄续腾看向爸爸，说道：“爸，你劝劝妈妈，在这里陪着她，等我处理差不多了再给你们打电话。现在沛城里面非常混乱，除了上城区和太平区，其他地方整天都是帮派火并，实在不宜进城。”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帮助她处理……”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妈，你现在去，我的主要工作肯定只能照顾你。你看我和莫甘娜开什么车过来的？觉得很普通是吧？其实那是防弹的，也能防御爆炸物。把医院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想办法把她转移到太平区或者上城区那边，能够确保安全之后再给你们联系。现在真不是一个好时机。” 庄续腾的父亲想了想，缓缓点头，说到：“就听儿子的吧！他是雇兵，比咱们更清楚城里的危险。我觉得他能把事情办妥，咱么就在这里收拾收拾、准备准备。” 妈妈还是有点恍惚，她喃喃道：“怎么就又死了呢……” 既然发生这种事了，那就得尽快去处理。庄续腾显然没法在家里吃饭了，他和莫甘娜用饭盒装了酱面条就准备出发。这个时候妈妈才逐渐回过神来，她对莫甘娜表示歉意，来一趟连个正经饭都没吃上，这就不得不急匆匆地走。莫甘娜表示没关系，她已经知道地方，下次自己过来，留的时间长一些，把这次的补上。 庄续腾趁机接近爸爸，悄悄对他说道：“妈妈的精神头不太好，看来必须得出去散散心。这件事交给你了，多劝说一下，让她别老惦记那些伤心事。毕竟还有我和菲菲，未来还会有好事情的。” “嗯，我知道。你看好莫甘娜，别把她给弄丢了。她挺好的，但是我看她不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或许还有波折，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拿不到就偷，偷不到就抢……只要她有心跟着我，那我就能让她跟着。”庄续腾笑了笑，然后收敛笑容，上车载着莫甘娜回城。 通过家里的一番谈话，莫甘娜已经基本了解了庄腾和奥利安娜·宋的情况，她表示自己也想去帮忙。庄续腾仔细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道：“我的建议是你先回家。大家都知道我把你半夜拐跑，会担心的安全。我从你家门口接了你，就要把你先安全地送回去才行。宋姐那边，我先去处理，如果遇到问题需要你帮忙，或者我觉得有些累，需要你陪，我再给你打电话。她的遗体目前在河堤区，那边比较乱，我先想办法转到两个安全的区再说。” “那你一个人……”莫甘娜说道。 “当年设了个基金，还为此花钱雇了律师，他们收了钱也该干活儿。我去看看情况，打一些电话，具体干活儿的还是那些人——这能有什么难度？”庄续腾摆摆手，说道：“虽然宋姐的后事挺重要，但也不能耽误了咱们两个的大事。我把你送回去，这是很重要的，对不对？” 莫甘娜知道庄续腾完全没说错。在离开家之前，她就已经受到了警告：不管家里是不是能看中这个庄续腾，她都绝对不准和庄续腾私奔。而对庄续腾的诸多考核中，是否把她按时安全送回去就是一个不能失败的试题。 到了家门口，车一停下，莫甘娜专门推开车门，使劲拥吻庄续腾，然后才提着装有裙子和酱面条的包下车。装甲鼬的车子是单透防弹玻璃，正常情况下外面看不到里面，只有推开门，莫甘娜才好让自家摄像头捕捉到他们拥吻的镜头，也算是她表明自己的态度。 庄续腾当时的确被吻懵了，花了好几秒钟才逐渐回过神来。他想明白这个举动的含义，便笑了笑，用怨灵仆役关闭另一侧车门：莫甘娜显然因为这个举动而紧张，忘了下车后随手关门。那个可爱的女子，热情后就会有点呆傻。 赶到医院，庄续腾已经与家族基金那边联系好了，他们的人随后就到。由于奥利安娜·宋是基金的受益人之一，她的身故将会影响基金的结构。就算是为了完成业务流程，管理基金的工作人员也需要到现场。如果能顺便接下处理后事的法律协助业务，便能顺路多赚一份钱，何乐而不为呢？ 在沛城，只要肯花钱，基本上什么事都能做，获得良好的服务就更没有问题了。庄续腾向医院了解奥利安娜·宋的情况，他们初步判断死因是车祸造成的头骨骨折，以及锐器对心脏造成的穿刺伤。庄续腾不动声色，安排尸体转运与殡仪事务，同时他打电话给露西，问她有没有可以去验伤的法医。 “有，我认识能干这事儿的人，不过她收费不便宜。那人就是pcpd的法医，上班时间之外会接私活儿，专业技术能力肯定没问题。你是准备把东西送过去，还是让她去找你？” 庄续腾问了问价格，发现还是让她找过来比较好。现在是正午，奥利安娜·宋的遗体傍晚之前就能转运到上城区“后日”殡仪馆，而法医下班之后正好可以过去。 经过露西的中介联络，这件事很快就确定下来。“法医”的出场费是五千欧元，见面之后再谈技术收费事宜，但不管是否谈得拢，五千欧元都要先付。露西让庄续腾准备三万，“法医”只收现金或者白金币，而三万这个数额肯定够了。 忙碌了一下午，抽空给父母那边打了电话，说明现在的情况，让他二老放心。随后他就一路开车护送着尸体前往“后日”殡仪馆，一路上保持警戒。 大约到了晚上七点半，“法医”也赶到了殡仪馆。“法医”名叫卡佳·奥斯洛维奇，是个白皮肤、三十岁的年轻女人：一副高度近视的大眼镜歪歪斜斜挂在脸上，披散着红头发，身上穿着红蓝方格的包臀毛衣，下面是牛仔裤和半高皮靴，外面罩着件洗到磨损的白大褂。 交换了暗号和名片，庄续腾才相信这个不修边幅的女人就是露西推荐的专业法医。“目标在哪里？”她问到：“损坏情况如何？你为什么花钱让我来？” “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庄续腾说道：“pcpd和医院那边给我的信息说她是被车撞了，然后遭到抢劫才死的。头部有严重撞击，然后心脏中了两刀。如果是抢劫，开车撞完人，下车看到她头破血流，完全没必要再刺两刀。以我的判断，那不是抢劫，而是凶杀。撞完了下车补刀，然后伪装成抢劫的样子。” “补刀？你对业务流程挺熟悉啊！”卡佳嘴角歪了歪，一边戴橡胶手套，一边说道：“显然你已经勾勒出事情的大概，叫我来就是为了验证一下想法。我这人，先把价钱谈好，再提供专业服务。如果我的专业能力不到，我会给你退钱——不过这种事还没有发生过。” “行！”庄续腾说道：“我要你从专业角度判断这是不是杀人补刀。如果还有其他线索，最好也找出来。” “一共一万五，这包括了五千的出场费。”卡佳说道。 掏钱付账，拿器材干活儿。卡佳显然认识殡仪馆的人，干这事儿也绝对不是第一次了。她将一辆面包车开进后院，车厢里面就是个手术室，还带温度控制。 “你不用进来，免得污染样本。我会把过程录像，你事后可以得到。”卡佳拦住庄续腾，关上车门，就开始折腾起来。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她才出来，脱下手套、摘下口罩，让庄续腾先进入驾驶室，再和他说话。 “这里有消音系统，外面采集不到你的声音，可以放心说话。你的猜想基本没有问题，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补刀。”卡佳清了清喉咙，说道：“我仔细检查了头部的撞击伤，那一下足够致命，就算人当时还有一口气在，也绝对动弹不了，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如果是抢劫犯，可以轻松拿走她身上任何东西，不会遇到任何障碍。” “但她有可能还在喘气？”庄续腾问道。 “对，她还在喘气。通过肺内血液渗透情况，还有胸腔内，心脏血液的扩散情况，刀子进去的时候她还有器官活动。我目前有九成把握，认为她当时已经脑死亡了，不会有知觉，更不会有痛苦。同时我也有百分百把握，那两刀子是专门冲着杀人去的。” 卡佳从座椅后面拿出一本书，对照着里面胸廓以及内部器官的图片开始解释。“结合皮肤以及内脏的伤口，捅这两刀的人完全没有蹭到肋骨，角度找的非常好。两刀下去，两心房两心室全都被破坏，冠脉也被斩断，这一来，不管是原生心脏还是植入体增强功能心脏都会完蛋。” 庄续腾仔细观看，在脑海中重现场景，然后问道：“如果是碰巧了，这概率有多大？” “的确不能排除碰巧捅出这两刀，但概率嘛……要么是零，要么是一百，它不在乎事实，而是你怎么想。哦，其实也不用你费脑子，还有另外一个证据。”卡佳说道：“我在死者颈部动脉处看到两个指印，没有指纹，手套压出来的，正好是摸脉搏的手势。抢劫的人不摸脉搏，补刀的才摸。” “会不会是急救的医生过去摸的？” “幸亏你没说是路人摸的，不然我就怀疑你的专业性了。”卡佳摇摇头，说道：“我看了那里的血渍，从凝结情况来说，摸脉搏就是在人刚死的时候，不是之后的事情。” 第403章 专业速度 根据卡佳法医的描述，庄续腾在脑海中构建出宋姐出事时的情形：她正走在路上，一辆车从侧面撞过来，将她直接撞倒在地，脑袋重重磕在坚硬的路面上，当即昏死过去。车里下来的人拿走她的东西，在她心脏处快速扎了两刀，然后摸着颈部动脉，直到确认脉搏完全停止之后才离开现场。 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法医知道他“想听到什么”，便朝“谋杀案”的方向来组织证据，从而满足他的“心愿”。为了防止被误导，更要防止遗失重要信息，他问道：“还有其他发现吗？” “有一些，我给你详细说说。”卡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纸上的字体仿佛鬼画符一样，根本看不懂那都是些什么。见庄续腾窥视，她毫不在意，直接展开让他看了看。“这是我的记录，我自己发明的字体，用来标记尸检过程中找到的疑点以及重要发现。每个疑点都可以延伸出很多方向，我都需要调查。别人看不懂我写的都是什么，这也是为了给死者保密。” “明白了，你给我讲讲吧。”庄续腾把看到的东西当成图片记下来，他回头可以尝试根据卡佳的讲述来对照破译，说不定就能解开。 卡佳开始讲解她的发现，此时庄续腾才发现她有多么注重细节。指甲缝里的液体是地面污水，从刀口穿进心脏的细线是衣服的纤维，裤子上的两处污渍是车辆的油漆——那是一辆红色的车，保养不好，已经有些锈蚀。 听完卡佳的汇报，庄续腾知道她完全没有敷衍自己，所有结论都经得起推敲。“谢谢，我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好，你能听懂就算我没白干。”卡佳收起笔记本，说道：“接下来可以开始收尾了吧？还要不要我将尸体拼回去？如果你准备直接火化，我就不费这个功夫了。” “我会直接火化她，你只要简单处理一下，别让她开肠破肚就好。” “行，我把她缝合起来，再穿上衣服。”卡佳看着庄续腾，说道：“有件事我得提醒你：我给你说的这些东西，你别给pcpd说。现在pcpd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余力管谋杀案，你找他们是白费力气。就算你去找，也别提我的名字。我不会认的，而且我出来接这些活儿，pcpd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如果你暴露我的副业，我不会再帮你，我也会确保我的朋友不会帮你。” “行，我会保密的，你放心。” “再送你一个建议：如果你想查查是谁杀了人，你可以通过中间人找雇兵去调查。我看你也不太缺钱，几万欧元就能雇到不错的侦探，如果花上几十万，基本可以雇到行业里最好的侦探。他们的水平比pcpd好得多，尤其是pcpd被炸死不少好警探之后。” 庄续腾点点头，他很想说自己就是个雇兵，但暴露这个信息没有必要。从这段话可以看出，露西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卡佳，应该只说了他是一个客户或者潜在的委托人。 聊完之后，卡佳就去处理后事，将奥利安娜·宋的遗体重新拼接回去。庄续腾在她走之前检查了一下，她的手艺却是不错，不仅看不出解剖的痕迹，还让宋姐遗体的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 打电话给父母，庄续腾扯了个谎，说宋姐尸体的状态不好，殡仪馆建议尽快火化。同时他将话题转移到骨灰安置上，询问父母是不是将她和大哥放在一起。父母果然被他引开了注意力，七绕八绕便听了他的建议，不再进城，直接让他操办火化，嘱咐他找个好点的骨灰盒带她回来。 于是，庄续腾通过基金律师的文书，成为奥利安娜·宋葬礼的唯一实际执行人，安排了整个过程。他目送遗体进入焚烧炉，一直安静凝视着焚烧一切的大火，心里已经开始计划后续的工作。 首先要把骨灰送回家，交给父母保管，再把已经安排好的墓碑、安葬等事项给他们两个汇报一下，也让他们做好等人上门服务的准备。与此同时，打电话给莫甘娜，给她简单讲一下情况，也问问她回家之后的情况。 然后庄续腾就联系露西，问她行业里有没有擅长勘探现场、追查凶手的侦探型雇兵。 “呃，你这个问题可把我难住了。如果别人要找这样的人才，我会推荐你过去。我认识的人里面，你的观察能力最强，脑子也很聪明，虽然缺乏经验，但是你懂得问问题、找帮助，可以统合资源……” “露西姐，我不是来听你夸我的。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这经验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庄续腾说道：“我正儿八经想要雇个侦探，我给钱的！” “我知道你给钱！我给你说说实际困难吧。”露西说道：“雇兵行业里的确有一些侦探，抓出轨、找凶手、寻失物，各种任务都有。本来选择还是很多的，但pcpd给炸了，造成市场上同类人才极度稀缺。” 侦探这活儿本来就是pcpd的，只是他们工作繁忙，效率低下，所以才有了雇兵市场。pcpd被炸之后，许多优秀警探成为历史，他们留下了巨大的工作空缺。 佩斯局长一边收缩战线，一边网络人才——他很清楚这部分工作不能放弃，尤其是服务上城区和太平区的时候。正好他手里有钱，pcpd内部也有空出来的位置，两者相加便是很好的谈判筹码。很多雇兵或者被他雇去，或者直接转行，加入pcpd。 现在确实没有很好的选择，露西认为花那个钱，还不如庄续腾自己去查呢！ “还是那句话，我没经验啊！”庄续腾才不听她忽悠，坚持说道：“有经验的人一点空都抽不出来？就这么不想赚钱？” “不是不想赚钱，是没有时间。追查一个凶杀案是很麻烦的，需要持续调查跟踪。目前相关的人都排满了工作，完全不可能靠过来……等等，我想到一个折中方案：请人给你勘探现场应该还有希望。” “你的意思是……” “勘探现场、找找线索，就干这两件事。有点和卡佳法医一样，只是给你提供专业意见，至于你怎么利用线索再去追查，他们就没法花更多时间跟踪了。我之前光想着找人给你抓凶手，刚刚反应过来，你自己就能完成抓人的活儿。” “很有道理……也行吧，多少钱？” “这部分别在电话里说，来我这儿。正好我也需要时间打几个电话，看看行业里几个好手是不是有空、有兴趣。唉，有些人之前还是雇兵，现在成了探长，不一定好说话喽！” 庄续腾笑了笑，他才不相信露西这句牢骚，当然也不会点破。pcpd缺人手，处于弱势地位，此时尤其不会再得罪雇兵与中间人——它还指望着一旦出现力量空缺，能抓着雇兵去救急。而且那些加入了pcpd的前雇兵，更会卖露西面子。一来是过去的老交情，二来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个退路。他们难道就想给pcpd干一辈子吗？大部分人应该是冲着钱去的，佩斯局长不可能永远那么慷慨大方，人员短缺的好日子总有结束的时候。 有没有可能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理想？那一开始不就加入pcpd了吗？有一个例子就是莫甘娜，她加入pcpd真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心中的理想。 等庄续腾到了音乐餐厅，露西已经给他找好了人选：拥有外号“放大镜”的前雇兵、现pcpd晨曦路分局高级警探，洛·山达尔。 “他在行业里的出场费是十万欧元。别看比你低，他是侦探类型的雇兵，你是杀手类型的，起步高度就不一样。”露西说道：“从过往的任务完成情况看，他的水平没问题，而且也能立刻抽出时间，可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就他吧！的确应该越快越好。拖得越久，现场就越难侦查。”庄续腾点点头，答应下来：“十万欧元，我掏了，你从我的账户转给他吧！” “他只要两万，同时有个先决条件。”露西说道：“他说如果哪天你去他的辖区找帮派麻烦，先给他说一声，他或许会让你顺便杀个人。” 庄续腾皱了皱眉，缓缓摇头，说道：“不行。如果我准备行动，事先我不会给任何人说的——万一他通风报信怎么办？我优先考虑搭档们的安全以及任务的成败。” “那就按照出场费来？十万？” “十万。”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别说八万了，就算八百万，我也不会拿委托任务开玩笑。稍稍松懈、露出破绽，好几条命都可能会没。”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只有没钱或者钱解决不了，那才是真正的问题。露西与山达尔警探确认了细节，便让庄续腾两个小时后去车祸现场与他见面。庄续腾准时赶过去，很快就在现场看到了一辆pcpd的警车，而完全符合长相描述的洛·山达尔警探就倚靠在车门上，手里拿着纸饭盒，正在用叉子捞肉丸吃。 “放大镜”脑袋没毛、油光锃亮，一双锐利的眼睛很远就看到庄续腾。他眯起眼睛观察，确认长相特征之后就招招手，示意庄续腾将车停在他后面。这家伙个子不高，就算穿上警服也看不出多少威慑力，仿佛一戳就倒的样子。从手背和脸上皮肤的褶皱看，他至少五十岁了，难怪他会加入pcpd——不光是为了钱，应该还有为自己找个退路的打算。 “露西说你长得毫无特色，我一开始还不信，现在不得不信。”洛·山达尔伸出手握了握，说道：“稻草人，我还是雇兵的时候听过你的事情，知道你挺厉害的。” “我听露西介绍，说你也挺厉害的。”庄续腾说道：“要不要开始侦查？” “已经完成了。现场没什么可看的，已经被完全破坏。”洛·山达尔指着身后的方向，说道：“车祸地点就在那边，你看到周围好多水坑了吗？今天早上消防水龙被撞开，水把这里全都淹了。车辙、血迹……不管你想找什么，反正是没有了。” “故意的？还是意外？” “应该是意外。楼上掉下来个花盆，水龙头年久失修，就给砸坏了。我检查过，这方面没有疑点。”洛·山达尔又吃了个丸子，继续说道：“我问过周围这几个店铺，有些人见到了当时的场面：车祸、抢劫、凶手的样子。我把他们的描述记录下来，但什么东西也没有这个好……” 洛·山达尔将纸盒肉丸放在车顶上，钻过车窗从座位上拿出一个纸包，那纸包上还写着“顶鑫快餐店”，旁边装饰着肉丸、面条、甜甜圈手拉手跳舞的卡通画。“里面的东西别拿出来，直接带走，是监控录像。你只要看看，当时的情况就都清楚了。” “这条街有监控？”庄续腾眼睛瞪得老圆，问道：“河堤区这边已经覆盖监控了？” “不，pcpd可没有监控，而是那边的娼馆。”洛·山达尔吸了吸鼻子，说道：“我站在这里的时候，她们还收敛些。我一走，你就能看到许多不怕冷的男人女人出来，隔上三五米、站满街两边。他们上面的人会用监控看情况，谁拉走了谁，准备给多少钱，都会有。只要你能找到娼馆的位置，再用点技巧，就能拿到东西。” “你看了？”庄续腾问道。 “对，我看了，挺清楚的。我就不给你具体讲了——我的描述能力完全比不上图像清晰。”洛·山达尔晃了晃脖子，说道：“我会唇语，里面那几个杀手说了三句话，我都写纸上，一起扔在袋子里了。还有几张纸是走访谈话的记录，我把重点都圈了出来。我就不留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 “你的效率很高。” “那当然，总要对得起你花的这份钱。”洛·山达尔说道：“我的提议仍然有效，要不要……” “现在赚钱都不容易，生意还是一码归一码吧！”庄续腾指指警车，说道：“再说了，你现在背靠pcpd，应该有资金雇人吧？” “好吧，我理解你的想法，等我回去申请资金吧……不过你的出场费真贵。” 第204节 庄续腾微微一笑，把这个话题混过去。“你看了录像，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想法？” “不像是帮派干的，挺专业，有可能是你的同行——这就是我的全部看法。”洛·山达尔耸耸肩膀，说道：“从下一分钟开始，这件事就从我的脑袋里消失了。哦，顺便一说，周围的人也会忘了有这回事，你明白了吗？” “这再好不过。” 第404章 老规矩新情况 庄续腾谢过山达尔警探，带着监控录像匆匆回家。虽然专注于锻炼和冥想，他在家里基本没有娱乐活动，但还是买了电视以及配套的录像播放机。播放机从未用过，他现找出说明书，慢慢对照操作，才将录像播放出来。 根据洛·山达尔在笔记中给出的提示，他将录像调整到出事的时间。录像中，奥利安娜·宋从画面边缘走来，胳膊上挎着一个提包，另一只手拎着网兜，里面好像是面包、包装速食食品与几瓶饮料。她以正常步速走着，神色平静，仿佛这是她生命中极其平常的一天。 一辆红色的皮卡从画面另一侧冲过来，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在宋姐身上——她只来得及惊慌一下，根本没有躲闪时间。监控画面中可以看到她先是撞在旁边建筑物的墙上，然后反弹回来，重重摔在地上。红色的皮卡在人行道路基上颠簸了几下，开上来又开下去，很快停在宋姐旁边。 车门打开，一共下来两个人，他们都用了马赛克帽子。庄续腾咬了咬牙，第一次对马赛克帽子深恶痛绝。他只能牢牢记住三个人的衣服以及大概身材，然后再分析他们的步态，这时仅剩的识别他们的办法。 三个人分工明确，一个在现场走了两个来回，显然是在检查遗漏、避免留下线索；第二个拿走了奥利安娜·宋的东西，包括撞击后散落在地上的网兜，他都捡起来带走了；第三个人先检查宋姐头部的伤势，然后掏出刀子穿刺心脏。 庄续腾死死盯着这个人，努力记住他的每一个动作细节。他出刀之后，便摸着宋姐的颈部，足足有二十多秒才松开。随后，他用宋姐的衣服擦了擦刀刃，与另外两个人匆匆上车离开。 监控录像是黑白的，只能通过灰度来辨别颜色，而这一点已经由洛·山达尔完成了。在他的笔记里，他将刺杀的凶手描述为“蓝色外套、黑衬衣、深褐色裤子、黑色皮鞋……” 另外两个人也有相应的描述，但是山达尔关注的重点还是这个杀手。他先列出了可以肯定的信息，然后跟上了对这个家伙的印象侧写：男性，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之间，性格冷静且坚决，非常清楚自己要干什么以及如何行动，可能有一定的医学知识，也可能是非常熟悉刺杀所用的身体结构知识——他的出刀动作干净利落，似乎避开了肋骨，正中心脏。 厉害，在不知道解剖报告的情况下单凭录像观察就能抓到这个细节，洛·山达尔确实有两下子。庄续腾继续看下去，之后的分析认为这个人很有可能是职业杀手。由于录像中并未暴露出他的皮肤，颈部以上也都是马赛克，所以还不能排除他是帮派成员的可能性。但仅从动作来看，更大的可能性，他是一个雇兵。 雇兵……庄续腾反复观看监控中的马赛克头，觉得这个分析很可能更接近事实。帮派很少使用马赛克帽子这类东西，他们的行动要突出个人或者帮派印象，从而增强恐吓效果，好为帮派长期利益服务。 现场录像看完，除了三个马赛克头之外，剩下最值得追踪的线索就是那辆红色的皮卡。录像清晰地留下了它的号码，找到它，或许就能找到那三个家伙。 给露西打电话比较花钱，庄续腾选择给夜莺、岩雀两姐妹打过去。她们两个正好有空，冒充警员接入pcpd的信息网络查询一个汽车号码，这对她们来说完全没有难度。五分钟之后，电话打了回来：这个车牌号是假的，根本不存在。 “奈客，我们检查过，排除了故意删除车牌信息的可能，那个号牌根本就没有发过，完全是捏造出来的。”岩雀好奇地问道：“你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偷偷接了私活儿？” “如果私活的概念是给人干活儿然后挣钱，那我正好相反。刚刚花了十万欧元，这可不是接私活的状态。”庄续腾说道：“我正在查一个车祸案子，权当练练手。如果需要你们进一步帮忙，那我绝对不会让你们闲着的。” “行啊！咱们说好了！”听声音，感觉岩雀挺高兴的。“正好我们姐妹俩这几天休息，完全有时间找你玩儿。就是道哥来不了，这比较可惜。” 最近这两天，戈工道相当忙，毕竟一个高级总监不是那么好当的。“护城河安全支援有限公司”已经挂牌成立，需要他忙前忙后填充空架子，将它变成有血有肉的整体，这就涉及到很多繁琐且复杂的具体工作。 这时，电话里传来一阵嬉戏打闹的声音，随后夜莺就把电话从岩雀那里抢了过去。她对庄续腾说道：“奈客，别听岩雀瞎说，她那样的说法是会耽误事儿的！” “怎么了？”庄续腾问道。 “我们两个并不是这几天都有空，实际上只有今天到后天这三天。露西没给我们安排具体任务，但是也让我们随时待命。道哥那边成立公司，万一有人捣乱，我们两个是信息网络战的预备队。”夜莺进一步说道：“三天后就轮到我们去安保公司检查信息安全了，估计要驻场一周吧……奈客，你是不是遇到事情了？” “不瞒你们了，免得你们瞎猜担心。家里有个熟人死了，手法很像是谋杀，我正在查谁做的。” “啊？这种事……”电话里稍微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夜莺说道：“我们这就去找你。” 楼上楼下的邻居，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方便来了。也就十分钟后，夜莺和岩雀就都来了。她们两个只是在睡衣外面穿了个外套，脚下还是拖鞋，一人提着一个小箱子就敲了庄续腾的家门。“快进来，麻烦你们两个了。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家里的？” “我们两个不止在物理空间，同时也在信息空间里。通过固有信息的回馈速度就能知道咱们都在同一个基站下面，而这个楼里做了加强信号，进一步缩小了范围。”夜莺说道：“反正你不在自己家里就在道哥家里，而他现在不在家，你总不可能和普林斯独处吧？” 庄续腾指着夜莺，说道：“别胡乱暗示啊，会出人命的！”他随后挠挠头，说道：“道哥不在这里，我也没问过。雇兵若是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处理？找搭档好吗？” 夜莺微笑着回答：“如果是普通雇兵那就两种处理方法，一种是欠人情，另一种是花钱做任务。但是作为同一团队的搭档，尤其是能把性命安全托付给对方的，那还有第三个办法：就当是自己的事情。” 岩雀随后补充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这要分两个方面来看。你遇到麻烦了，咱们一起商量解决，不涉及人情、不涉及委托任务，完全就是从专业角度出发来进行的，这是第一层意思。第二层意思，你的事也是我的事，说的是拒绝的权力。我若是觉得处理方法不好，危险太高，那我拒绝你的时候也是按照我自己的事情为标准。我的事，我不干了，天经地义，所以我也不欠你什么，你也不能拿人情或者委托任务来逼迫、要挟、利诱。奈客，你听明白了吗？” “虽然有点绕，但我明白意思了。”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怪了，我没听道哥说过……” “这是个老规矩了，现在基本没有咱们这样的固定搭档团队，所以很少有人能用上。”夜莺说道：“我们两个还是跟着斯泰尔的时候知道这个规矩的——他当时要调停两个老雇兵之间的矛盾。” 庄续腾想了想，说到：“如果有规矩的话，咱们就按照规矩来，不过我刚刚想到一个问题：既然有规矩，那么瞒着道哥似乎也不好。我想给他打个电话，至少知会他一声，免得那家伙事后知道，再埋怨我不找他。” “没问题。”夜莺点点头，说道：“我看你录像还开着，是不是和里面的东西有关？” “你看吧，往回倒七分钟就行。”庄续腾将遥控器指给她们，然后抓起电话给戈工道打过去。 一开始总是占线，五分钟之后才挤进去。戈工道一听庄续腾的声音就生气了，说道：“你有事找我别打这个号码，直接用干活儿的那个！什么事？” “没什么急事……” “放屁！你绝对知道我现在忙着安保公司的事情，如果没有急事，你肯定不会打过来！别给我说谎话，我隔着手机都知道你现在什么表情！”戈工道顿了一下，说道：“行啦，我把秘书弄出去了，办公室就我一个人，你放心说吧！” “我家一个朋友在街上被杀了，看样子像是谋杀。我叫姐妹俩来帮忙分析分析，她们给我说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的规矩。我想着，既然有这个规矩，那至少得给你说一声……” “啊？那个老掉牙规矩怎么又被翻出来了？行吧，也不是不行，什么规矩都是死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那个规矩有问题？”庄续腾问道。 “这个问题并不重要。”戈工道吸了吸鼻子，说道：“事情我知道了，电话里不好说细节，你也不用开口。我安排一下日程，现在是七点，我十点……最多十点半去找你。你在家里？” “对，我在家。你不用……” “我肯定要去掺和掺和，听听具体什么事情，至少能给你点建议。行了，我接下来还要见个人，就不多说了。晚上见面再说！这活儿很不好干，水都快喝不上了……” 电话内容虽然简单，但里面饱含了戈工道的关切之情。庄续腾看看现在的时间，他相信若不是接下来马上就要见客人，实在不好将已经到了隔壁的客人赶走，戈工道一定会放下手里的一切活计，用最短的时间赶回来。 在庄续腾打电话的时候，两姐妹已经看完了录像。她们两个凑近，叽里咕噜交谈，那是一种语速很快、如同雨点砸落窗户一般的语言。庄续腾好奇，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你可听不懂，要是给你翻译一下，那又太耗时了。”岩雀还是大概解释了一下：“这是我们的辅助语言，可以给大脑直接交流的信息加上语气和情绪。纯文字的传输速度很快，但语言除了表达意思还要表达感情……呃，我这是在废话……” “我们在探讨这个录像，主要是探讨这个女人遇袭的细节。”夜莺总结了一下，然后问道：“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家里人？” “我哥哥如果活着，她就是我嫂子。”庄续腾也不想隐瞒，说道：“我哥哥的死亡就有些问题，因此我听到车祸就留了个心眼，找人看了尸体，发现异常之后再找人看看现场，然后就找到这个监控录像。” “原来你已经做了这么多工作，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夜莺说道：“我们两个不是侦探，也不会验尸，所擅长的只有技术工作。这三个人用了马赛克帽子，我们可以用技术手段降低马赛克的模糊程度。你别兴奋，不可能看清脸，最多知道圆的还是尖的，秃顶或者大胡子。” “那也行！”庄续腾立刻说道。 “看来你很重视这件事……”岩雀叹了口气，说道：“姐，我比较可爱，还是我来说难听的话吧……奈客，马赛克帽的大部分使用者都是雇兵。如果这件事是雇兵干的，而你决定去报仇，我们两个不帮你。我们两个不杀雇兵。” 夜莺点点头，说道：“我们姐妹俩是信息刺探型的，还想着有朝一日从这行离开。由于植入体的副作用很大，我们几乎没有升级的潜力，战斗力也就这个样子了，特别怕遭到报复。因此我们除了委托任务之外，不与雇兵发生冲突。” “哦……”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不过你们可能有点误会。找到这个人之后，我主要问他是谁指使他干的。如果他是雇兵，那他只是一把刀子，我要找握刀的人。如果他死活不说……既然他死都不说，那我也没必要用死来对付他。只要他是受人指使的，我就不会杀他。” 夜莺眼睛一亮，说道：“你这样处理最好，但问题是你能忍得住？” “我只能说，还没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庄续腾后来想了想，觉得自己这句话并不确切，应该是还没到不需要忍耐的时候。 第405章 人存不存在 夜莺和岩雀得到庄续腾的承诺后立刻开始工作，她们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从里面掏出影从装置，显然准备在庄续腾家里直接开工。庄续腾挠挠头，有些不太理解，问道：“你们就住楼上，把录像拿回去不好吗？家里的设备不比这里好？” “在这里可以让你按摩脑袋。”岩雀眯着眼笑，露出调皮的表情。“家里设备的确更好，理论上也可以叫你上去，但实际上我们没有收拾，家里乱得很，不想让你看到。总之，解析图像的工作量很小，用这些设备足够了。来，我先来！” 三人开始配合工作，并在戈工道赶来之前完成了对马赛克图像的解析。马赛克帽子之所以经久不衰，就是因为将原始图像模糊成马赛克比较容易，还原回来极为困难。夜莺和岩雀使出全力，也只能获得几个模糊的脑袋，基本看不出五官样子。 “一个圆脸，一个长脸，一个尖下巴……基本上也就这个信息了。”庄续腾将道哥迎进屋里，三言两语向他概括讲述了自己遇到的麻烦，让他可以迅速跟上当前进度。 “你觉得他们可能是雇兵？行吧，我看看。”戈工道朝姐妹俩招招手，算是简单打了招呼，然后就凑近电视机观看他们解析出来的画面。 庄续腾发现道哥观看时的动作很有趣：故意眯缝眼，让自己的视线变模糊。懂了，既然没法抓细节，那就抓感觉。道哥先形成模糊的印象，与自己认识的雇兵做比较。这其实也是一种利用身姿和体态进行身份识别的办法，庄续腾那种叫做写实流，戈工道这种叫做印象派。 “不认识。”戈工道缓缓摇头，说道：“我对这三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三个人配合不错，那个杀手的出手很利落，如果是本城的雇兵，应该会有点名声。” “完全不认识？相似的都没有？” “感觉对不上。就算生搬硬套，相似性也低于两成。但是也不排除一种情况：我认识的那些雇兵，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会用另外一套姿态动作，与平时完全不同。我听说过这种本事，没实际见过，而且照我的观点：这种刺杀普通人的工作没必要那么装吧……” 完全改换一套身体姿态特征的本事……庄续腾会，他跟着托尼老师学习了如何深度模仿别人，身体的静态、动态想怎么变就怎么变，但是仅限于日常活动。一旦需要专业动作，比如武技，比如刺杀，伪装出来的动作就会变形，还是要回到熟悉的姿态模式上才行。 “从步态看，杀手非常稳重，不太像是年轻人。”庄续腾说道：“以道哥的交友面，他若是完全认不出来，那就有三个可能：不是雇兵、不是本城雇兵、不是老雇兵。” 戈工道点点头：“的确，也就这三种可能了。现在这点儿线索还是太少，看不出什么来，尤其不能见到马赛克头就觉得是雇兵干的。帮派有时也不会大喊大叫，它们其实也会暗杀；对了，不能忘了公司，他们的业务开拓部或者安保部门也有这个能力，甚至pcpd……” “公司……公司！”庄续腾缓缓点头，这的确是个不能忽略的方向，但当街杀人这种事，公司一般会让帮派动手，不太可能派出自己人。尤其奥利安娜·宋只是个普通人，没有武技，没有战斗强化，很容易杀，根本用不着派出公司的精英。 夜莺此时说道：“奈客，你这里只有录像和验尸报告吗？你有没有去这个女士家里或者办公室看看情况？” “她已经不工作了，没有办公室。她家遭遇窃贼，已经被翻乱——这是治丧与遗产处理律师那边给我的消息。”庄续腾说道：“她居住的大楼没有监控，因此不知道贼人何时进去、何时离开，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这份监控还是从娼馆弄出来的，它非常隐蔽，杀手没想到，所以也就没有避开。” “杀手没想到……什么样的杀手会没想到？”道哥提出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他随后详细询问了案发现场周围的环境，尤其是提供录像的娼馆的情形。 “你再看录像，杀手过来的时候，路边有好几个站街男女，他们不可能看不到。”道哥对照录像展开分析，说道：“车子撞击的角度很巧妙，直接命中，躲开了其他路人，因此可以肯定驾驶者观察和了解当时的路况。但凡在雇兵行业干过，都知道站街人不远处就会有他们的上级，至少有鸡头和几个打手，或许还会有监控，不是一个实施暗杀的好地方。他们怎么不在家里杀了她？” “不知道。”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如果我接到这样一个委托，我会优先选择在封闭环境、在没有观众的地方进行——大概率会是在她家。潜入家里，检查环境然后下手，最好再把尸体运走，让人找不到。” “对，雇兵一般都这么干。”道哥叹了口气，说道：“说说我个人的感觉吧……这事儿有点古怪，不符合习惯模式，很难贴个标签说它是这个或者是那个。奈客，这事儿需要继续查，决不能轻举妄动。” “我明白，我肯定不会看到一个人就觉得他是凶手。”庄续腾点点头，然后对夜莺和岩雀说道：“我还得拜托你们查一下pcpd的监控，能不能找一下这辆车去哪里或者从哪里来，或许能发现点东西。” “我们会去查的，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最近pcpd势力收缩，除了上城区和太平区，pcpd在其他地方的设施毁坏严重。这在咱们行动的时候就成了优势，很容易规划路线。但是反过来，要干pcpd的活儿了，那就全是障碍。” “总之，谢谢你们了。”庄续腾语气郑重，对另外三人说道。 “别客气，按照老规矩来，这里面没有人情，单纯就是一件‘事’而已。咱们当了雇兵，有这个便利条件，肯定要照顾家里人。”道哥看向夜莺和岩雀，说到：“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这是家里人的事情，奈客的事就是咱们的事，因此这里面涉及的信息就是家里人的信息，千万别漏给外人！” “我们姐妹俩明白，你们两个大汉可以不用担心。”夜莺指着电视说道：“我们先把录像拿回去，复制一份，然后就去找沿途的监控信息。看运气吧，这件事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从目前的情况看，侦破案件的难度确实很高。庄续腾不由地想：他自己如何完成雇兵任务并逃脱法律制裁，现在就如何难以抓住凶手，这就是沛城的生态。 要不是事发地正好在站街男女集中的区域，就连这个录像也很难找到。只靠对周围人的访谈，这件事更无水落石出的一天。 戈工道和夜莺、岩雀都答应帮忙，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庄续腾送走他们之后，便根据“治丧与遗产处理律师”提供的地址驱车前往奥利安娜·宋的住处。 律师完全没说错，甚至还美化过。在沛城的河堤区，如果一户人家被拆了大门，里面还没人盯着，那么就不要指望还能剩下东西。这里一定会经历多次洗劫，后面的人极有可能是邻居，很大可能是附近消息灵通的流浪汉，甚至还有可能是巡逻路过的pcpd。 后面的人会完全破坏最初的信息，这里根本没有进行查探的必要。奥利安娜·宋的家里已经四壁空空，地上只剩下家具的碎片和垃圾，然后就是水渍以及横七竖八的鞋印。 庄续腾抱着最后的希望在宋姐家里检查一圈，确认这里没有保险柜之类还没有被发现的东西。他又问了问左右邻居，不管是宋姐的日常生活还是那天来翻找东西的人，邻居们都表示不知道、没看见、毫无印象。没辙，彻底没辙。庄续腾暂时只能搁置这件事，寄希望于后续的运气。 找凶手陷入僵局，但庄续腾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他从最坏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也就是把奥利安娜·宋的死亡与庄腾的被杀联系起来，认为它们都是公司的阴谋。他必须怀疑宋姐仍在调查庄腾的死因，从而触发了鼎鑫魔创的某种反应机制，从而招来了祸事。 被公司盯上，还是四大顶级公司，还是其中专门做武器的那家，绝对坏的不能再坏了。但是庄续腾心里实际上不太认同这种推测，主要还是因为这次谋杀的水平真也就一般。毫不客气地讲，若是让庄续腾来做，绝对做得比这个更好。甚至放在同一地点、同一时间，他都不需要开车撞上去，直接迎面与目标交错，他就能做出致命一击，顺便还可以搀扶着尸体上车，一滴血都不留在现场，尸体还能被转运隐藏起来，处理得干干净净。 “如果是公司做的，怎么也得比我水平高吧？”庄续腾甚至为公司想出了好几种策略，哪一个都比现在更好。 他不怎么相信这是公司做的，但也要据此做准备。这里的准备，其实就是对家人的安排。万一……万一这件事又牵连到父母以及小妹呢？他要尽快安排父母出行旅游，离这件事越远越好；他要给小妹加强安全教育，不能让她离开上城区和太平区，最好能搬到太平区居住…… 唉，不用打听也知道，以他现在的财力，上城区可以好好生活，太平区能挤进去却没法长久待下去。那里的房子太贵了，就算买得起也养不起。单纯有钱也没法待在太平区，那里还需要钱之外的其他东西。 “莫甘娜家里也没进入太平区……不过她家历史悠久，太平区也就是上次公司战争之后的事情，还顾不上她家。”庄续腾脑子一转，有了主意：“诶？既然已经让父母看了莫甘娜，应该让庄菲菲也认识认识才对。既可以让庄菲菲发展新客户，也能通过这层关系让她更安全。” 想到就去做。庄续腾先给莫甘娜打电话，将调查的情况给她简单一说。涉及到谋杀的情况，庄续腾不能给家里人说，但是可以告诉莫甘娜。她是pcpd的成员，同样也是个警探，更是一起出过雇兵任务的搭档。具体的细节只能见面聊，电话里只需要说一下结论就行。 莫甘娜也很关心这个案子，她表示会去找庄续腾详细聊。对于要介绍庄菲菲给她认识，莫甘娜更关心了。“她是个服装设计师？那正好，我家裁缝只会做丧服，都快穿腻歪了。” 第205节 所谓丧服，其实是莫甘娜对于教会风格衣服的蔑称。她说自己幸亏当了pcpd，不仅有警服穿，还可以用“便衣巡逻”的理由穿常服。若非如此，按照她家的规矩，不管是在外面公开场合还是家里面，包括洗澡的浴衣和床上的睡衣，全都是教会风格的，几百上千年来就没有改变过。 “我可以帮着介绍，但能不能接到活儿，看看她的水平喽！”莫甘娜对庄菲菲开拓生意表示出极为谨慎的悲观。“现在的衣服其实经过了时间的沉淀，教会鼎盛时，全世界的人都在设计中提供了智慧。说实话，除非完全跳出这个世界的眼光，否则真没有改进的空间。” “说得好吓人……”庄续腾总算笑了笑，说道：“她就是去见见你，重要的只有这一件事情，其他都是细枝末节。” “也对……这样吧，别让她来找我，我去找她！主要进我家比较麻烦，我还得找管家申请，还要安排这安排那。把她工作室的地址给我，我有空。” “那更好。我给她打电话，安排一下时间。”庄续腾一听，更乐了。 于是，他抓紧时间安排见面情况，还要通过露西的关系找一下去南方温暖城市看海晒太阳的旅游计划。这些事只是花费精力，并没有难度，属于那种只要知道怎么干就一定能干好的东西。 只要一天时间就能把这两件事安排得妥妥当当，两位美女自会见面交流，两位老人还要收拾一下行囊。庄续腾紧接着开始张罗着进行旧房翻新改造，而这正好又在露西的传统业务范围。沛城城区内乱成一锅粥，严重影响了房地产和装修生意。她正想着要不要向外发展，去同盟镇找找机会。 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操心，庄续腾把工作目标和预算交给露西，他就解脱了。但是戈工道的一个电话让他重新警觉起来，整个人绷得很紧，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我好像看到录像里那个马赛克人了。”戈工道是这样给庄续腾说的：“我在安保公司这里见了客户，他带着保镖，看背影挺像是那个人。我不是很确定，只有三到四成把握。那个人明天下午还会来，你眼睛尖，我想让你看看。” 第406章 你敢送上门来 护城河安全支援有限公司在上城区靠近沛河的地方买下一个经营不善、挂牌出售的玩具店，将这个三层楼的独栋建筑改成自己的办公地点。靠近河边，正好应了公司名字里面的“护城河”三个字；位于上城区和太平区交界位置附近，正好可以提供最快速的安全支援。 这家公司自筹备开始就摆明车马要为上城区、太平区提供安全服务，为“沛城的支柱与中坚力量”带来安全和稳定的生活环境。如果按照人口总量来看，护城河安全支援有限公司的服务目标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是这一小部分掌握了绝大多数的财富。只要能把工作做好，钱绝对不会少挣。 正是这样的理念让沛城的中间人、雇兵拿出了最大的工作效率：搬家、清理、装修、布置新设备……护城河公司只用了两周时间就具备了工作条件，让包括帮派、pcpd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原本沛城宪法政府还想用“办公地点未定”来拖一拖时间，却发现自己不得不找新理由，不得不少收点“手续费”。 趁大家没有反应过来，一家具有独立战斗力量——不敢用武装力量这个词，太张扬——的势力就冲到海面之上。雇兵和中间人从来都是pcpd的附庸，现在蹦出来，至少将半个身子置于阳光之下，这必然会引来各方势力的猜忌。 坚固的防御、复杂而有效的安保、软硬结合的能力、适配各种场景的能力，挡住了明枪暗箭，让安保公司迅速站稳脚跟。当然，现在沛城的社会环境更需要能提供安保服务的力量。至于玩具公司？那些毛茸茸的玩偶、扔骰子的家家酒和棋盘球拍之类的东西，既不能提供安全保障，也没法与安全蓝带来的快乐相提并论，早就该淘汰掉了。 不过，还有些没人要陈旧玩具放在地下室，有几副棋盘废物利用一下，摆到安保公司一楼的等待与休息大厅中。这个区域有专门的服务人员端茶倒水，还会有些随便取用的糖果与饼干。庄续腾就在这里坐着，一边与自己对弈，一边偷偷观察周围环境。 戈工道找到了一个与监控录像中凶手的背影极为相像的家伙，今天有可能还会过来，便把庄续腾叫过来看看。作为护城河安保公司唯二的高级总监，在公司内肯定要为公司利益考虑，所以庄续腾不能去办公室偷窥，只能在一楼大厅的休息区。他不能表现出敌意，更不能实际展开行动。在这里，他只能看；有需求，回去商量之后才能行动。 庄续腾明白事理，知道控制自己的性子，不会给道哥带来麻烦。他伪装成一个等人的司机，面前摆放着饼干、饮料、翻开的杂志以及下到一半的对弈棋局，而他对面，就是从大门前往电梯和楼梯间的必经过道。 时间差不多了，一行六人推门进来，径直走向前台。庄续腾立刻锁定了其中一个脸型较长的家伙，他的身高与身形完全符合监控录像中的凶手，整个人的气质也很类似，现在就要看他的步态、身姿特征是否能够对应上了。 “我们与戈工道高级总监有约：阿萨辛物业的卡洛斯·坎德尔，你查一下吧！” 强化听力将这几句话完整捕捉到耳朵里，眼角的余光完全锁定住嫌疑目标。由于庄续腾的掩饰水平很高，加上他的长相很不起眼，嫌疑目标完全没有被盯上的感觉。那家伙应该是一行人的保镖，他明目张胆地关注周围环境，用怀疑的目光审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也看到了庄续腾，却没有丝毫怀疑。 “在上面了？你带我们过去？那很好。”阿萨辛物业的卡洛斯对前台迎宾的美女展露笑容，顺便扶了扶墨镜，便于更好地上下打量美女身材。随后，这些人跟着迎宾向电梯间走去，嫌疑人自然也在行列中。他们从庄续腾视野的边缘走到中央，给他一个完整的从正向到背影的转变过程。 庄续腾的目光，恨不得看透那人的皮肤，直视他的肌肉和骨骼，称量他内脏器官的移动。短短十几秒，庄续腾集中全部注意力，认真且谨慎地进行分析。他没有立刻下结论，等一行人进入电梯之后，他仍旧在脑海中回忆、计算。 “基本上就是。”庄续腾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戈工道发了一个信息，内容就一个数字“8”，这代表他有八成的把握已经找到了凶手。 没有其他证据支持就已经敢说出“八成”，这已经是非常高的数字。如果放在外面，庄续腾肯定会走上去，制造一个突发意外事件，试一试那个人的身手，还能进一步提高判断的准确性。不过这是在戈工道的公司，他懂得克制。 戈工道很快给他回了个消息，内容就一个符号“=”。这是让他等待，不要行动。 等就等呗，庄续腾原本也要等下去。他将面前的饼干吃完，饮料喝光，棋盘收拾好，随后换了个位置坐下。这一次更靠里，基本上就在角落中。他将兜帽翻上来，遮住额头和眼睛，做出在这里小憩片刻的样子。实际上帽子挡不住他的视野，他仍旧可以观察来来回回的人。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那一行人从电梯里出来，笑盈盈地走向前门。“嫌疑人”并没有笑，他依旧专注于保镖工作，依旧扫过大厅里的每一个人员，依旧没有看到庄续腾身上的危险。而庄续腾再次观察他的身姿行动，与印象中重做比较，他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了。 “你去车里，我找你去谈。”戈工道发来信息。几分钟后，戈工道走出大楼，先点了一颗烟，然后找到庄续腾的装甲鼬，掐灭烟头之后坐了进来。 “他们下来的时候你肯定又看了一遍，还是八成把握？”道哥开门见山问道。 “八成。我不敢把话说死了，所以给出八成。”庄续腾说道：“身形姿态控制一共可以有48个特征观察点，这一次监控录像的信息里能用上其中二十七个，现在这二十七个都符合。但凡有一个不符合，我也不会说八成机会。” “我不是很懂你这个特征观察点，至少没这么精确，还能用上数字——我就问一句，如果你观察夜莺和岩雀，二十七个里面能有多少个相同？” “她俩只是表姐妹，又不是双胞胎，之间的差距其实和任意两个路人差不多。如果你真想比较，帕洛维奇身边的双胞胎左右手，二十七个指标里面至少有四到五个地方还是能看出不同的。” 道哥说了句脏话，然后道：“我明白了，想要完全相同太难了，偏偏就这么碰上了。那个人是阿萨辛物业的保镖，他不是这次我要会面的主要人物，我用夸奖的方式提了他两句，对方没有接茬。我注意到他们的表情会有一瞬间的停顿，也可以说有点僵硬，所以我感觉他们可以回避和隐瞒那家伙的情况。”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那些人出入大楼的时候也有很明显的区别，咱们的嫌疑人一直表现得很敬业，那股保镖的味道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出来。但他还是个杀手，动作熟练、手法老道。道哥，这个阿萨辛物业是干什么的？” “与护城河很类似，一家提供小区安保的公司，与三六慈善财团有些关系。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从三六慈善财团出来的人出资开了家公司，规模不大，业务比较稳定，在太平区负责四个庄园的安保物业。” “才四个？” “别看只有四个，它建筑物区域的物业安保全包，每年也有近千万的稳定收入。如果他再给干点不是那么能摆上台面的活儿，还会有额外收入。”道哥说道：“它人少，盘子小，那些钱够他们用的了。” “那它来找你……”庄续腾想了想，解释道：“我不是要打听生意，我担心如果采取行动，会不会对你产生影响。” “那肯定有影响，但影响是可以控制的。”戈工道摸了摸手臂上的狼毛，说道：“这个阿萨辛物业的老板很懂行，他看出护城河公司进入太平区是板上钉钉的，于是提前布局，想要展开合作，免得自己被完全挤出市场。他想成为分包商，但我最多让他当中间人。现在谈得还算融洽，就看他最终能不能认清现实。本质上，要么我买他出局，要么我杀他出局，软硬两种方案，结局是一样的。” 在沛城搞商业竞争就是这样，出了划好地盘各安一方，否则利益冲突之后就是你死我忘。庄续腾说道：“也就是说，你和他大概率会打起来？” 道哥摆摆手，说道：“咱不等到那个时侯，没必要拖着。正好要和它谈合作，我就让人查查他们的底细。名义上，整个沛城的中间人都把资源集中到护城河这里，就算实际上全都没有尽力，但也比咱们单打独斗强。嗯……我就说我想挖人，让人去查查那个大长脸的情况。” “那可太好了。”庄续腾说道。 “但是有个前提：你只能等着，不能行动。”戈工道说：“我知道你可以去阿萨辛物业踩点、侦查，然后再潜行、跟踪，甚至能把那个大长脸直接绑架，带到某个阴暗的角落私刑拷打审问……” “停！你说的这些事我从未干过，你不能平白诬陷我……” “我知道你没干过，但是你的确有能力自己完成这些行动。如果你说动了夜莺和岩雀，甚至还能获得信息支持，干起活来十拿九稳。但是不能这么干，那种做法会把局势直接推到你死我活的极限去。我帮你查，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查，把雇兵那套手艺作为最后的保障。” 庄续腾想了想，郑重点点头，说道：“好，我听你的安排。仔细想想，要不是你正好看到那家伙，这件事还不知道要查多久……我现在已经省了很多时间，也该给你行方便。” “对喽！听劝不吃亏！”道哥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你也不用着急，我估摸着探查这种情报用不了几天。他就在阿萨辛物业干活儿，既然露面就跑不了。你开车回去吧，我也上楼安排安排。” 戈工道这种行为算不算利用公司的资源给自己办事？算，但也不算，本来护城河安保公司就要侦查将要展开合作的每一个公司，道哥只是给侦查工作画了一个重点，这完全是他职责和权力内允许的事情。 集合了所有中间人的情报网（名义上），护城河安保的能力相当不错，只用了四天就找到了不少信息。根据公司的规定，这些信息不能复制带走，戈工道就把它们用心记下来，当天晚上趁着还没忘记，赶紧把庄续腾以及夜莺、岩雀全都叫到一起。 “大长脸的姓名是阿布阿桑·瓦西里德，一般人都用阿布或者阿布哥称呼他。他今年34岁，离异且没有孩子，就是沛城本地人。目前在阿萨辛物业公司当安全副总管，有四个点的股份，不能算是一般打工人。他在加入物业公司之前，在pcpd工作，主要负责商业案件的侦查。” “啊？pcpd？”庄续腾和两姐妹都表示震惊。“一个pcpd，杀人手法那么熟练？” “这一点我也没有答案。我给公司那边说了，感觉这个人挺凶，让它们深入调查一下。既然以前他在pcpd干活儿，从那边也应该能挖掘一些消息。别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事儿还得慢慢来。” “这个阿布阿桑什么时候离开pcpd？为什么？”庄续腾问道。 “他在三周前离开了pcpd，上周正式成为物业公司的成员。” “上周？那不就是奥利安娜死了之后？”夜莺对时间很敏感，说道：“奈客，你觉得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联系？奥利安娜的死会不会是他加入物业公司的契机？”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不能排除这种可能。道哥，我觉得别让护城河安保继续调查这件事了。如果杀死奥利安娜与阿萨辛物业有关，或者还有其他势力掺和在里面，这会提高调查的风险和难度。我觉得这件事必须得重视起来，重视它的第一个行动就是让专业能力足够的人去做专业的事情。” 戈工道皱着眉，问道：“你觉得应该停下来？” “对，护城河那边停下来，商业调查和谋杀调查绝对不是一回事，在咱们雇兵行业，它们的差价足有四倍。”庄续腾说道：“最近没有任务，我去盯梢。别担心，我不会直接找这个阿布阿桑的麻烦。他还有两个帮凶，我感觉那两个家伙是更好的突破口。” 第407章 有人进来，有人出去 庄续腾向戈工道等人说明了自己的行动方案，征得他们同意之后，便开始了盯梢和跟踪的行动。他改换样貌、变换装束，第二天一早便前往阿萨辛物业公司进行侦查。 由于公司规模不大，还要考虑实际经营成本，阿萨辛物业就没有购置自己的办公楼，而是在上城区一家专门出租办公室的写字楼里弄了六个房间，算是四分之一层。他们有一个大通间办公室，两个会客室兼会议室，一个财务一个经理室，还有一个作为装备与储藏室。 只要和别人共享空间，安保能力就会有上限。庄续腾通过另外三家公司，很容易就能上到阿萨辛物业的同一层。根据同样设置的其他楼层的地形，他很容易就能确定物业公司的安保边界。之后，只要谨慎而小心地转一转，保持潜行，保持警惕，很快就摸清了物业公司的监控范围和门禁手段。 从走廊的卫生间爬上天花板，利用吊顶空间和通风管道移动，慢慢挪到能够看到物业公司门口的位置。庄续腾从工具包里拿出膨胀螺栓，替换了吊顶与天花板的其中一个连接，增加它的承重能力。随后，他便利用这根螺栓停留在吊顶空间内，对物业公司进行监控。 写字楼里面绝大多数吊顶都无法承受一个正常人的重量，除非潜行者懂得分散自己的重量，用正确的方式移动。不过，移动归移动，吊顶的框架结构无法长时间负担这份额外的重量，唯一的办法是强化其承重能力。庄续腾现在很感谢普林斯教授的这些技巧，而浮空术也是让他能够维持位置的重要因素。 另一个潜行监视的秘诀就是不要用摄像头，而是选用肉眼。普林斯告诉庄续腾，防止摄像头确实有很多便利的地方，包括可以让潜行者回到安全区域，可以录下内容反复观看。但是摄像头总是玻璃制品，它一定会有一个反射角度。不管如何规避，光线不会拐弯，移动的光源与移动的观察者总会有概率看到摄像头的反光，从而暴露整个监控行动。 人眼也会反光，但是人比摄像头更有主动性，以闭眼、眯眼等方式就能避免被观察到反光的情况。所以普林斯认为，只有观察距离可以拉远的时候才用摄像头，与被观察目标越近，越需要发挥人本身的能力。 考虑到阿布阿桑曾经pcpd的身份，同时还有相当不错的刺杀能力，庄续腾就按照最稳妥的方式对他进行监视，从公司外围开始，一步一步逼近他的核心工作圈。用了三天时间，庄续腾探出一条路，能够避开阿萨辛物业公司的安保，让他直接到达阿布阿桑的办公桌上方。而他也在这里探听到阿布阿桑的日程安排：明天晚上，阿布阿桑要去夜游神夜总会见朋友。 “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朋友——如果是那天一起行动的两个就好了。”庄续腾拿到这一信息后就离开了躲藏点，先回家好好舒展筋骨，好在夜游神夜总会拿出最好的状态。 又是夜游神，难道阿布阿桑和苍火帮有关联？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更不能想当然。沛城每一个能上了台面的夜总会、酒吧，除了公司直营的少数几个“招待所”外，其他都和帮派有关联，总不能去过这些个地方就成了帮派的人吧？ 庄续腾准备再次以“森医生”的形态出击。仔细想想，这个身份有诸多好处，人人都需要植入体医生，因此植入体医生出现在任何场合都有合理性。如果好好经营，它完全可以作为侦查、潜入时候的完美掩护，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撤出手段。 任务中撤出三大手段：跑得快、装得好、藏得深。跑得快是首选，抢到了时间就抢到了机会。如果跑不了，装得好是一个比藏得深更优先的选择，雇兵一般会根据情况装成伤员、pcpd、路人等身份。庄续腾比他们多一个选择：植入体医生。 依靠相当不错的记忆力，他在理论知识方面不会露馅；依靠怨灵系死灵法术，他在实际操作层面不出问题。庄续腾借着这次再去夜游神的机会进行了一番思考，他决定把森医生的人设完全建立起来，让他从纸面走向实际。 想到就去做，庄续腾立刻打电话找人帮忙，首选夜莺和岩雀。只是两个人刚好有事被露西叫走，正在进行信息刺探和情报整理工作，抽不开身。于是庄续腾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给道哥打电话商量一下。 道哥永远能为庄续腾抽出时间，他也非常赞成庄续腾的计划，直接就问“你想怎么进行？” “开一家私人诊所，只接受特定客户，也就是能让咱们赚钱的潜在目标。”庄续腾已经在脑海中思考过这些细节，便说道：“所有客户只有预约过才能来，这样就不会妨碍雇兵任务了。我想过，这家诊所要和咱们的植入体保养店分开，距离越远越好，免得有人将这两个地方联系起来。” 戈工道点点头，如果庄续腾不说，他也会提醒要注意这点。“既然你都想好了，现在闲暇时间也多，你干起来呗！需要我干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开这种诊所。”庄续腾说道：“雇兵之前，我只在工厂干过流水线，没有这方面知识。后来的店铺，我也是甩手掌柜，什么也没学到。现在想想挺后悔的，应该多学点东西。” “哈哈，你会的已经够多了！这种不重要的事情，会花钱解决就行，不需要都亲力亲为。我找人给你问问，看看需要哪些手续和资质。这年头，只要给市政府塞点钱，帮派都可以开个理发店卖蓝野人，诊所应该更容易。” “行，那就麻烦你了。”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原本想着找两姐妹，让她们帮忙从网上查一查，结果她们都被拽去干活了。” “的确，她们两个植入体不好，生活压力大，只能拼命干活儿。”道哥想了想，说道：“你这两天销声匿迹干什么去了？真的一直在盯梢？” “对，盯梢，正好练习一下盯梢的本事。”庄续腾大方承认，然后说道：“道哥，你也不能光忙着护城河公司的事情，武技练不练了？七闪要不要了？如果停止前进，神经系统会退化，你的本事也会退步的！” “的确，我现在头疼着呢！护城河这边很忙，休息时间都有点不够，只能硬挤出时间来维持一下身体状态，能不退步就好。我现在真想去找你练练身手，再不上强度都快生锈了。” “那就来呗！” “现在不行，但这个周末抽出一天时间！tmd，我是个高级总监，不是个苦工，不能什么活儿都让我干！我得收拾几个人，抽他们嘴巴子，让他们把活儿担起来！”戈工道越说越气，很快就结束了通话。好在他没气到忘了找人问开诊所的事情，抓来公司里面的律师，让准备材料，也算是给他们找了个挣外快的机会。 事情定下了，只是不可能立刻就成。庄续腾和戈工道都知道这个“森医生”只是个假身份，要把它做实，相当于不仅要无中生有，还要让这个“有”开花结果。律师们只能准备正常状态下的各种手续，除此之外肯定还要有许多造假的功夫。造假的部分离不了信息刺探者的帮助，也就得等夜莺和岩雀能够抽出空来再说了。 没有诊所，不耽误森医生去泡吧。庄续腾准备了一番，早早就去了夜游神夜总会，给侍者一笔小费，在一楼包了个卡座。为了更好地掩人耳目，他找了一男一女两个陪侍，以“等朋友”的名义让他们先在卡座里呆着。反正小费给够了干什么都行，庄续腾就让那两个人坐着等，不要来烦自己。 这种情况再夜游神挺常见的，主要是求人办事、请人吃饭的时候。总不能邀请的人还没来，正事儿还没说，自己先玩儿起来了吧？ “一会儿有人来，你们就对他好好服务，我用不着。”庄续腾并没有约人，这些交待都只是伪装的一部分。“你们两个在这里也别闲着，给我介绍一下上面的玩儿法。以后在这里请客，总得了解了解。我听说，不去三楼，等于白来？是不是有这个说法？” 两个“伴侣”人员见庄续腾有进一步消费的意愿，想到可以从介绍费中拿一部分提成，便热络地介绍起来。庄续腾用一只耳朵听，另外一只耳朵加上两只眼睛盯着会场，等待阿布阿桑出现。 到了晚上八点钟，阿布阿桑独自从正门进来。他进来之后显得有些局促，脑袋不停左转右转，眼球上扫下探，表现出对这里非常陌生的样子。他和侍者打交道的时候也很不熟练，时不时皱起眉头。庄续腾启动强化听力，定向捕捉他们的谈话内容。原来侍者正在和他说今晚的活动以及各项服务的收费，阿布阿桑忧虑的正是后者。 没钱？那家伙缺钱吗？庄续腾想了想，觉得也在情理之中。之前阿布阿桑在pcpd工作，一个高级警探，虽然绝对不会拮据，但面对夜游神这种销金窟的高消费也肯定承受不起。他加入阿萨辛物业公司之后，手里拿着股份，收入肯定会比pcpd时期高很多，只是时间尚短，积累不足，消费习惯也改不过来。 阿布阿桑犹豫片刻，认为二楼还是太贵，猛然办个会员又很心疼，所以决定还是在一楼找个卡座。夜晚的活动还没开始，空卡座很多，侍者便问他中意哪个。阿布阿桑看了看现场，衡量每一个卡座的视野和安全性。他首先看中了庄续腾那个，可惜已经被占了。于是他一拍脑门，选择庄续腾隔壁。 这可不巧了吗！庄续腾端起饮料挡住自己嘴巴，免得被人看到笑容。只是尝了一口，滤毒植入体便发出警告，饮料里面掺了低剂量安全蓝粉末。唉，这个夜游神死性不改，看来要把这条路走到黑了。 “这里面有安全蓝。我今天已经超过医生建议量，不能再用。你们能给我换成不添加的吗？”庄续腾对两个“伴侣”说道：“这些也不用退，给我拿点正经饮料来，比如酒精兑水。” 第206节 他和“伴侣”的对话也被阿布阿桑收入耳中，这种对话没有任何破绽。阿布阿桑进入卡座之后更显局促，感觉这里的沙发不管用什么姿势接触都不舒服。这时，庄续腾已经在询问vip会员卡的服务功能，得知可以登记“免安全蓝习惯”之后，他便决定办一张。 十五万欧元一张会员卡，这只是担保金，消费另算。庄续腾考虑到要让“森医生”的人设完整一些，那就得给他设计娱乐活动。相比之下，他对夜游神的环境更熟悉，进退路线都在脑海中，且森医生已经在这里出现过，因此这里虽然贵，却依旧是最好的选择。 阿布阿桑听到隔壁抬抬手就甩出十五万，心里是有些羡慕的，同时也相信过段时间，自己也能做到这样。他来阿萨辛物业的唯一目的就是钱，他对这一点毫不避讳。在这里，他可以接触到更高端的客户，触摸到更宏大的现金流，并有机会在里面分一杯羹。至于pcpd，那已经是过去。 有人进来就会有人出去，阿布阿桑一直这样认为。自从阿布阿桑在誓师大会上遭遇爆炸并幸运逃过一劫之后，他就明白自己与pcpd的缘分已经结束，自己应该出去了。他并非怕死，一场爆炸无法将他吓破胆。但是他害怕死的毫无价值、毫无利益，不管有多少人为他送葬、给他站岗鞠躬、为他流泪致辞，遗孀拿不到几个钱，自己还没了，这不合适，非常不合适。 爆炸之后，他的心理疏导服务降级了，医疗康复的价格水准也比预计更低。他认为这都是佩斯局长的问题，那个死不了的混蛋一定向抚恤金、慰问金和治疗经费伸手了。尤其是就抚恤金额问过同事遗孀之后，他更坚信这一点，因此不论pcpd如何许诺给他升官，他都坚持要走，无论如何也要走。 走容易，找个地方收留自己就难了。好在他还认识一些朋友，只要能够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就有机会到阿萨辛物业来工作。阿布阿桑展示了决心和能力，抓住了这个机会，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结果。股份、职位、收入，他得到了之前被承诺的，他也看到了更多更好的。 谁不想要更多更好？阿布阿桑今天在这里请客，全都是给未来铺路。自从加入阿萨辛物业之后，他知道在这家公司干物业没有多少发展，他想要接触物业之外的业务。 第408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阿布阿桑有野心、有闯劲，但是缺乏经验。他突然涉水来到自己并不熟悉的领域，想掺和阿萨辛物业公司的灰色产业，这一步迈得太大了。 如果与庄续腾相比，他从一个被强行解雇的流水线工人变成雇兵，也算是换了新的赛道、进入新的领域。庄续腾能够成功，是因为有着戈工道的帮扶与指导，一步到位帮他选择了对新人最友好的露西作为中间人，还用自己的眼光和信誉为他做了担保。露西愿意给庄续腾机会，庄续腾再靠自己的努力抓住了机会，这才有了后面越来越默契的配合与相互理解。 阿布阿桑没有贵人相助，他就像一个盲人在一片布满荆棘的树林中闯荡，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一身伤。他今天请客谈事儿，来的人经过简单试探就知道他没有任何经验，做不了合伙的搭档，最多只能当接受命令然后去干脏活儿的打手。于是，一些在雇兵行业里都常见的画大饼、偏未来套路就出现了，一个接一个往阿布阿桑脑袋上砸。 庄续腾在隔壁听得心惊肉跳，这些假大空的饼一个都吃不得，都是些高风险低收益还有可能把之后生涯都套路进去的陷阱。好在阿布阿桑还剩下pcpd时期的部分警惕性，对于不懂的东西还知道多问问。只要多问，然后根据对方的回答多想，他总算还是嗅出危险，没有答应任何条件。 见阿布阿桑没有上钩，而且他们也不想将真正的好机会让这么个“新人”试试，最终肯定会谈得不欢而散。酒喝了，女人抱了，什么事情都没谈成，来的三个人拍拍屁股走了。庄续腾记住了他们的长相和步态特征，也通过他们的衣着与举止进行了一番猜测。阿布阿桑接触的这三个人很像是中间人，但不是“雇兵－中间人”这一领域的中间人，而是为公司或者权贵解决问题的那类中间人。 他们不算是白手套。白手套也是解决问题的，但更有专业性。公司在沛城的白手套已经有两副了，一个是宪法政府，另一个是四大黑帮。阿布阿桑遇到的这几个“中间人”更像是掮客、包工头、零工市场介绍人。他们经常会拿到一些脏活儿、破活儿，宪法市政府不好解决，让帮派处理又担心后续影响太坏，事情太小又不值得公司亲自出手。这种不上不下的事情养活了一群人，他们什么都不算，也没有组织性，即用即抛，倒是能挣不少钱。 没能谈成“生意”，阿布阿桑很不高兴；花钱叫了酒，又不能打包，总不能浪费是吧？他便借着郁闷喝了起来。这里的酒水都会掺安全蓝，喝多了容易让人变得非常放松，失去警惕心。庄续腾听着隔壁的动静，仔细思量一番，觉得这是个接近阿布阿桑的好机会。 做戏做足，他先接了电话，编造出自己要请的人盖主意不来的剧情。之后，他发了一顿脾气，确保自己的吐槽与喝骂能被隔壁的阿布阿桑听到。又过了一会儿，夜总会的侍者给他送来办好的vip身份牌，他又借机发了一顿脾气，然后甩甩手去了厕所。等庄续腾回来的时候，他摇摇晃晃“走错”了卡座，直接坐到阿布阿桑旁边，一边让他倒酒，一边还问他：“那个女的呢？” “你走错了！”阿布阿桑红着脸、斜着眼，对庄续腾挥挥手。 “收了钱，就这服务态度吗？”庄续腾抬手就是一巴掌抽过去，阿布阿桑条件反射想挡住，可有心算无心，庄续腾怎么可能让他挡住自己安排的剧情。这一巴掌又干脆又响亮，在阿布阿桑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几乎把他的酒打醒了。 “我干！”阿布阿桑扑上来，立刻向庄续腾挥拳。庄续腾就等这一刻，他抱着头躲闪，用手肘护住上半身要害，用蹬腿限制阿布阿桑的攻击，还对他要害适时造成伤害。与此同时，他故意撞向卡座的隔墙、踢翻桌子、把酒瓶踹向正在表演的舞台中央。 这一闹，夜总会立刻介入，保镖和打手集中过来，七手八脚将两个人拉开。侍者一边向周围的人道歉，一边收拾现场的狼藉。而庄续腾和阿布阿桑被拖进了空无一物的小房间，由保镖看着，让他们在这里醒酒。 庄续腾比阿布阿桑会演多了，别看他脸上鼻青脸肿，那都是他自己故意把脸凑过去，挨了那些力道不大但是效果很好的拳头。他是绝没有受可能骨折或者更严重的伤，只是看起来很惨，完全是一个受害人模样。而阿布阿桑，看起来强壮而且完整，好像占尽了上风，但是他被庄续腾偷偷踢了几脚，外表看不出来，内里隐隐作疼。 “怎么回事？” 有人过来问，庄续腾就投诉雇的陪侍服务态度不好，还中途翘班溜号。“最可气的是，我打一巴掌还敢还手！” “你看看你打的是你招的陪侍吗？” 庄续腾愣一下、“嗯”一声，戏份自然，毫无破绽。他眯起眼睛看看阿布阿桑，完整演绎了从诧异到尴尬，然后又强行化解尴尬的全套动作。 “哎呀呀，看错人了啊！”庄续腾笑着挠头，然后又强行挽尊：“不过你为什么在我的卡座？我那两个陪侍哪里去了？被你赶走了？” “你他妈去了我的卡座！你走错了！你这个笨蛋！”阿布阿桑怒吼三声，胯下隐隐疼了三下。他立刻有点泄气，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囔囔说道：“今天真是倒了大霉……” “我走错了？”庄续腾指着自己鼻子，询问夜总会的保安：“我真走错了？” “对，你们两个相邻，你走错了。而且你先给人一巴掌，你准备怎么解决？” “哎呀呀，这可真不好意思了。”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既然是我引起来的，那么打翻了什么，我来赔。不过空瓶子可不能按照满的算……等等，不对！我回卡座，我的那两个陪侍怎么不过来陪我？不是该把我引回去吗？我去了隔壁桌，他们两个就干看着，什么也不管吗？” 庄续腾这里纯粹是故意打岔。他就是故意的，加上七闪的武技，那两个陪侍根本没反应过来，隔壁已经霹雳乓啷打起来了。随后，庄续腾继续找理由，比如自己受伤更多，都是在店里发生的。离最近的陪侍居然没过来保护自己，店里的保镖姗姗来迟，还是强行拉拽把自己弄开。刚办了vip，就这服务质量？如何建立消费信心？ 阿布阿桑在旁边一边听一边翻白眼，心里又好笑又好气，当然也为庄续腾捏一把汗。他心说：笨蛋，你不知道这夜总会背后是苍火帮吗？在这里大放厥词，你谁啊？不害怕被套上麻袋扔到沛河里面喂鱼吗？ 其实见到庄续腾这种丝毫不怯场又能胡搅蛮缠的家伙，夜总会这边反而不好处理。碰上老实的可以吓唬吓唬，碰上横的，那就有理由打一顿。庄续腾光说话不动手，偏不给它发作的理由，就是在那里掰扯责任、赔偿金、服务态度……这三个话题有哪个是帮派擅长的啊？一个都没有！ “行了！你们两个能解决问题就行。这里是夜游神，不是搏击俱乐部。” “怎么加入搏击俱乐部？”庄续腾笑着说道，然后收获一对白眼。 两个人被送出小房间。回到一楼大厅的第一时间，庄续腾拽住阿布阿桑，说道：“抱歉了，之前是我错了，一个误会。为了表示歉意，你那桌的消费我买单，然后我再请你吃点喝点，如何？” “不用了。”阿布阿桑皱着眉头观察庄续腾，只觉得他和刚才小房间里相比，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我之前喝多了点，更主要是被人耍了。原本想在这里拓展一下生意，结果请的人没来。”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这年头在沛城想要混得开可真不容易，你如果还有急事，我也不耽误你。我自去把陪侍的时间玩儿完，也就回去了。” 阿布阿桑刚想离开，突然想到一个关键：若是自己这时候走了，是不是那句“你那桌的消费我买单”就算了？虽说不是贪图这点小便宜……好吧，这便宜其实也不小，干嘛不贪？阿布阿桑硬生生扭住想要离开的双脚，也叹了口气，说道：“原来你也不顺啊！唉，我也是心里不舒服，手重了点，你没事吧？” “没事，不打不相识嘛！”庄续腾伸出手，与阿布阿桑握了握，说道：“森系钢，植入体医生，还没请教……” “阿布阿桑，叫我阿布就行了。” “阿布！好，能打交道就好嘛！”庄续腾拽着他来到自己卡座，让闲了一晚上的两个陪侍一左一右夹住阿布阿桑。他注意到阿布阿桑有些局促，可能会推开那两个男女，便及时叫来侍者，说把隔壁的消费都算到这边来，他全包了。 这样一来，阿布阿桑就不好意思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庄续腾趁机就和他聊，拉近关系，慢慢套话。 阿布阿桑今天的心情大起大落，安全蓝也降低了他的警惕心，加上左拥右抱的快乐，让他的脑容量显然有点不够用了。加上庄续腾一直围绕“沛城难混、钱难挣”的话题与他攀谈，完全勾起了阿布阿桑的共鸣。后来都不用庄续腾主动引导，他自己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pcpd的生活，令人害怕的爆炸，佩斯局长的不公……阿布阿桑觉得自己总是受害的那一个。庄续腾虚与委蛇，假装表达出关切，并建议他应该找个机会离开不能挣钱的行业。 “就像我似的！”庄续腾说道：“我治疗植入体副作用相关病症的本事够好，我原来待的地方也不公平，我这不就出来了自己干嘛！虽然也得求人，但总比之前挣得多。以前，这种夜总会，我可消费不起。” 阿布阿桑被戳中了“怕穷”的弱点，又觉得庄续腾和自己是一路人，而且比自己更早走了一段路，混得比自己好一些，这不正是他所需要的吗？他便问起庄续腾如何离开医院，自己干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应该如何规避问题等等。 庄续腾此时就特别感谢戈工道给他讲的那些故事。只要把雇兵行业的故事加工拼凑一下，完全可以应付阿布阿桑，甚至直接让他听入迷了。之后，庄续腾说道：“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不同的起始状态、不同的行业领域还有不同的本领，这些都会有影响。我也就是夸夸其谈，讲故事吹个牛还行，真要给你点意见，也不一定就行。” “森哥，”阿布阿桑已经被庄续腾哄得称兄道弟了，他实际年龄比庄续腾大，但是庄续腾伪装成的森医生，面相看起来比他更大，他完全没看出破绽。阿布阿桑说道：“森哥，你一定能帮上我，我觉得你见过世面，讲的道理也对味儿，你就多说说呗！” “我在这儿空口白咧地没啥意思，这就和讨论病情似的，讲理论没啥用，得看实际病例。”庄续腾一边倒酒一边笑着说道：“不如你说说你的情况，让我给你出点馊主意？” 阿布阿桑点了点头，开始说他离开pcpd并找新落脚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并没有提任何具体的名称，时间和地点等信息或者隐匿下来，或者故意混淆。 可惜这种手段对庄续腾没用。他已经在夜莺、岩雀的帮助下完成了阿布阿桑的基本背景调查，加上凶案现场的监控录像，庄续腾完全可以“破解暗语”，还原他所陈述的事情经过。 阿布阿桑离开pcpd加入阿萨辛公司，没有戈工道这样的贵人担保，他只能“交投名状”。按照他的意思，没钱没权就没有担保，他只有按照“某些人”的意思制造把柄，亲手交到“某些人”手上，才算是给自己做了抵押担保。从此，他受制于人；但只有受制于人，才能在别人手底下挣钱。 “这事儿干得挺憋屈。”庄续腾先摇摇头，后皱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的建议是……哎呀，时机已经有点晚了，可能帮不上忙。” “不晚不晚，你说！” “凭本事吃饭，拿技术入股。”庄续腾说道：“我不知道你干哪一行，至少我这行可以用看病和手术的本事这么搞。找投资人、做对赌，弄到一笔钱来把工作启动起来，这才是正经的办法。我比你稍微好点，单干之前还算有些积累，而且大家都用植入体，谁也缺不了植入体医生。” 第409章 相逢何必相识 在庄续腾的循循善诱下，阿布阿桑说的越来越多，提供了相当数量的线索。庄续腾通过拼凑，逐渐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首先，阿布阿桑根本不知道奥利安娜·宋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她做过什么事，只知道她招惹到了一个有头有脸的重要人物，而这个重要人物恰好掌握了阿布阿桑能否拿到股份分红的关键决定权。杀死奥利安娜·宋的指令，也是这个重要人物下达的。 然后，阿布阿桑骑虎难下，根本没有选择余地。自他提出想要更多利益，愿意听一听阿萨辛物业提出的条件时，他就没有退路。这里没有中间人，并不存在先看任务概要，接不下或者不想接还有一步退路的选项。阿萨辛物业公司把要做的事情说给他听，如果不干，得把听到的东西还回去。怎么还？把那负责记忆的部分脑子切下来就是了！ 最后，阿布阿桑并不在意自己曾经交了投名状，他只是觉得得到的东西没有预计中那么多。现在，他又陷入了羡慕满满、提升无门的迷茫状态，他与森医生的交往和攀谈也只是想要寻求经验，好让自己可以进一步发展。换句话说： 如果可以再交投名状，他不介意再杀个人。 庄续腾不动声色，仍旧保持着微醺状态下的笑容满面，时不时竖起大拇指夸赞，以满足阿布阿桑的虚荣心；内心里，只觉得面前的家伙令人厌恶，没有底线也没有自觉自律，虚伪地用“追求好生活”来粉饰一切罪恶和错误。 如果不是已经向道哥承诺过，他现在就想解决这个人渣。阿布阿桑今天不会死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庄续腾更想知道杀死奥利安娜·宋的命令是谁下达的。如果要杀，阿布阿桑这个打手还要排在主谋之后。 “一步一步来，不用着急也不能着急。”庄续腾仍旧顺着阿布阿桑的情绪继续向下说：“最终咱们一定能够登天，但既然一步登天的好事儿没能落到头上，那就慢慢登，多迈几步的事情而已。但是，老哥，有件事得提醒你……” “什么事？我洗净耳朵认真听着呢……嗝！” “找新资源和攀新贵人——我说的比较直白，并不是说找贵人不好，只是就事论事……”庄续腾也打个嗝，嘿嘿笑两声，保持与阿布阿桑近似的状态，说到：“找新的也不能忘了旧的，这里不仅有搭梯子的，还有撤梯子的。新的旧的都要维护好，这才能做出成绩来。你看，这是个长久的工作，功夫在日常里，要面面俱到。有时候，你觉得是两拨人，你怎么知道他们不通气？新贵人去问问你的旧贵人，就说：那个阿布怎么样啊？” 阿布阿桑开始冒汗，他说道：“会怎么样啊？” “我怎么知道！我tm今天刚认识你！”庄续腾给自己倒酒，从陪侍那里要了条手帕擦擦汗，用力晃晃头，这才说道：“说好话就好办，说句难听的就难办。就不说更严重的了，只要一句：我让他干完活儿，他就不搭理我了。就这么一句，新贵人还敢用你？沛城这个地方，有本事的人好多，用谁不是用？” “谢谢兄弟提醒，我这就得抓紧安排，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经此一吓，阿布阿桑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他一边想着立刻请之前的“贵人”消费消费，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一边观察庄续腾。他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多，只是仔细想来，也没透露人名、地点，时间还是打乱的，应该没有泄露秘密。而这个“森医生”，自始至终都挺正常，是那种得了小志稍稍膨胀一下的市民角色。 “森医生，森兄弟，今天经你点拨，我这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咱们两个就该常联系，我得多向你学习！”阿布阿桑拍拍庄续腾的肩膀，拍得庄续腾左摇右晃，这让他更放心了。“你有没有名片，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啥的！” “有！你看我这脑子，我应该主动掏的！”庄续腾从怀里掏出黑色的名片，上面用亮银文字写着森医生的姓名和电话。“等我自己的诊所办起来，我还会换名片！现在只是成功前的一小步，后面才叫成功！” “对对对！”阿布阿桑没看出问题，把名片收好。他只想知道森医生的情况，不想暴露自己。只是酒吧相逢，聊一聊就够了，以后最好别见面，免得还要回请回去。 “等等，你的呢？”庄续腾伸手跟阿布阿桑要名片，但他同时用力打嗝，随后做出被胃部反酸呛到喉咙的样子，挤眉弄眼在桌子上找清凉饮料。 趁此机会，阿布阿桑说道：“名片我这儿有，等我先去上个厕所。” 庄续腾知道阿布阿桑是要趁机溜走，而这其实正合他意，不然刚才不就白演了？庄续腾摆摆手，让陪侍人员跟着去伺候阿布阿桑，玩够了再回来也行。阿布阿桑赶紧拒绝，说自己玩不了这种套路云云。见他匆匆离去，目光还在出口方向持续徘徊，庄续腾便知道他肯定不会回来了。 装作没有看到沿着阴影从正门出去的阿布阿桑，庄续腾继续与两个陪侍周旋。以潜行行家的专业角度来看，阿布阿桑的本事不怎么样，不论是对身体的控制还是精神层面上的自律，都没有表现出顶级杀手的水准。他向奥利安娜·宋挥出的几刀，加上摸脉搏确认死亡，这一连串动作中所展现的杀手经验，难道只是一种出于超常发挥的偶然巧合？ “有很大可能，但不能下定论，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想要得到的情报已经拿到手，之前的布局和努力都没有白费，接下来还有一些工作要做，那就没必要继续在陪侍等夜游神的服务项目上花钱了。庄续腾狠狠吐槽了阿布阿桑的不告而别，做出一副完全扫了兴致的样子。他掏了钱，给了足够的小费，又向着一楼大堂的经理大倒苦水。 经理也不好说什么，庄续腾名义上要请的客人没来，阿布阿桑不辞而别，这两件扫兴的事情又不是夜游神的责任。他只能安慰森医生，向他推荐二楼的乐趣，并隐晦说明能上二楼的朋友比只能在一楼的客户更高端、更有水准。庄续腾假装被他的恭维逗笑，重拾了简单的快乐，打赏他一笔钱之后便走了。 走出夜游神，庄续腾突然有种被人盯梢的感觉，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对。他没有声张，更没有停止表演，继续之前的步伐摇摇晃晃走向停车场。 还是感觉有人在看着他，而且幽影之眼捕捉到了缥缈细微的影从能量，这便是证据。为了更好地观察，庄续腾走了几步之后停下来，手扶着墙，弯下腰干呕。他利用一侧的墙壁作为掩护，专注感受另外一百八十度范围内的影从能量。观察者很狡猾，庄续腾没能定位。 哪一方面的混蛋？没办法，庄续腾只能继续演下去。喝醉的状态下，很多动作不好做，比如直起腰来观察周围，这显然不是一个醉酒客应有的状态。于是他来到车前，从车里翻找，找到水杯和营养片，假装这是醒酒药吞下去。之后，他快步跑到垃圾桶边，稀里哗啦吐了出来。 “酒醒了”，他一边抹嘴一边叹气，顺势直起腰来观察周围。此时，被监视的感觉消失了，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完全没给他留下顺藤摸瓜的可能。这监视感来得突然、撤得诡异，不知道是谁干的，不知道是何居心。 庄续腾一边喝水漱口，一边观察四周，脑子里转过数十个念头。他仔细衡量利弊，最终认为此时不宜再惹事端，追查监视者只是微利却可能有大害。最直接且立刻会受到危害的就是森医生的人设，一个植入体医生，不可能突然有了反追踪的本事，围绕森医生的各种布置会立刻失效，这不符合他想要长期经营森医生身份的计划。 将漱口水吐掉，庄续腾乘车离开。只是不进行反侦察，可不是不做反追踪。庄续腾驾车在沛城绕了绕，确认身后没有尾巴，这才突然拐入没有监控的道路，用雇兵的知识完全隐藏踪迹，这才回到家中。 有了新情况就立刻与戈工道等人分享，四人组再次于庄续腾家中碰面。他们三个听完庄续腾潜伏阿萨西物业公司，还有他在夜游神酒吧的神奇遭遇后，脸皮上啧啧称奇，心里都很佩服，佩服奈客潜伏侦查和伪装刺探情报的能力。 “厉害！你都和他肩并肩坐着了，一抬手就能把他喉咙摘掉……”戈工道想了想，说道：“你没动手，是不想打草惊蛇？你想知道是谁下达了杀人命令。” “对，道哥说的没错。阿布阿桑不是个好东西，肯定不值得第一个死。”庄续腾说道：“经过我的暗示，他极有可能在接下来的几天与老朋友会面，也会去拍之前所谓贵人的马屁。跟着他，看看他都见了谁，下命令杀人者就极有可能在里面。” 夜莺和岩雀对视一眼，达成默契，然后说道：“交给我们吧！我们去监听阿布阿桑的手机，找出他的日程，然后调查关联人员。信息世界的工作只是一部分，现实世界的调查还得你来干。” “不！”戈工道出人意料地摇摇头，然后说道：“奈客已经出现过了，森医生这个身份不能总用。任何相遇，短期内碰上两、三次，不是阴谋就是追求。找个其他人盯梢，每次都用不同的人最好，这件事我可以安排。” 庄续腾一愣，然后乐了，他的眉毛完成月牙，笑着说道：“不是阴谋就是追求？你和普林斯就是这么展开的？” “别打岔！是就是了，我说不是你们也不会相信！”戈工道哼了一声，说道：“夜莺和岩雀给情报，我从雇兵里面找几个擅长盯梢的。不是你这种潜行杀手或者戏剧演员一样的家伙，是真正的盯梢客！好了，这部分工作交给我，费用我也全包，就当是我出力了。最近安保公司事多，我出不了人，只能出点钱。” “所有费用……” 庄续腾刚开口，就被戈工道拦住了。“诶，奈客，闭上你的嘴。咱们一个团队的，商量好一起做的事情就不要来回拉扯。出力、出钱都是应当的，我们不找你要钱，你就别给钱，明白什么意思吗？” 第207节 给钱就是生意，生意只是生意不能包含情分，所以最好不谈钱。不过庄续腾也明白，如果支出太大，整件事已经不合适了，那他们也会提出来，劝说庄续腾正视沉没成本、及早抽身。如果庄续腾一意孤行，那他们也不会客气，该要钱也会要钱。 这些话不需要说透，大家心里清楚就行。 庄续腾认为接下来的行动有可能揭示幕后主使，非常重要，完全交给别人没法让他放心。于是他将以支援组的形式参与行动，拉开与阿布阿桑的距离，暗中看着盯梢者就可以了。如果盯梢那边出现问题，他再及时补位，回到第一线。 这个要求完全不过分，而且与戈工道的建议没有冲突，于是行动方针就这样确定了。这个时候，庄续腾也就有机会向戈工道问问对幕后主使的看法：他们的行动方式有点像是中间人，但更加没品。 “本来不想说的，怕我说了之后影响你的思路。”戈工道挠挠头，说道：“这件事里面，阿布阿桑那个混球，大概是遇到公司的中层笨蛋了。” “怎么说？” “公司有自己的执行力量，好事坏事都干，公司用起来很方便。但是，公司是一个整体，公司又是无数方面。加上公司要算计收益和成本，不是什么事都要动用执行力量的。” 戈工道稍稍整理思路，继续说道：“帮派，相当于公司整体外包的机构，低成本干杂事。为了防止帮派拿到太多利益而猖狂失控，公司内部有专门的对接部门来指挥帮派，一般公司人无法直接接触。” “无法接触帮派，又不想被公司计算成本收益，剩下只有一种办法：借公司的名号，花自己的钱，找社会上的野路子。其实也有不少找了咱们雇兵行业，所以我一开始认为阿布阿桑可能是个雇兵。如果不找雇兵，自己做中间人，找阿布阿桑这种没经验的，就被称为野路子。其实雇凶杀人这种事，雇兵中间有专门的杀手，中间人也能处理得更好。阿布阿桑，也就那几刀有点水准，其他都不怎样……从这一点判断，杀人命令来自想省钱平事的公司中层，基本上不会错了。” 第410章 且多活几天 之前觉得阿布阿桑是一个经验丰富、手法老道的刺客，对他采取行动风险太高；现在经过庄续腾的亲自侦查，确定阿布阿桑的运气大于技术，野心远高于经验，实际上并不危险。这时候，让盯梢专业的雇兵出击就合情合理了。 这些专业的盯梢者效率很高，在他们身上花了钱，确实得到了不错的结果。一连七天，阿布阿桑所有的行动——除了在阿萨辛物业公司内部进行的——都被记录下来。他在什么时间、哪个地点、见了谁人，这些信息从不同的盯梢者那里汇总到庄续腾手中。 与此同时，夜莺和岩雀也攻破了阿布阿桑的个人通讯终端，他存放在手机内的社会关系被赤裸裸展开，同样摆放在庄续腾面前。根据这些情报进行分析，他们很快锁定了一个名叫阿罗约·乔丹的人。他是猩红集团沛城螺丝钉工程事业部的一名副总管，既是阿萨辛物业的股东，也是阿萨辛物业提供服务的目标。 “他在太平区的家就是由阿萨辛物业进行保护的。”岩雀说道：“那个庄园不大，但是对于一个地区事业部的副总管却有点过于豪华。按照他的级别，负担太平区的庄园应该非常困难才对。按理说，他再上升两级还差不多。” “他的年收入有多少？”庄续腾问道 “调查在这里终止。”夜莺说道：“阿罗约·乔丹，他的职位在猩红公司内部也算有一号，以及进入业务拓展部的保护圈之内。如果调查他，很可能引起公司的关切和反击。这件事，你至少要问问露西的意见。她和公司打过的交道比较多，应该可以给你不错的意见。” “嗯，我不会轻举妄动。”庄续腾知道这件事如果办坏了将会伤害很多人，必须要谨慎才行。“咱们就事论事：现有证据能把这个阿罗约和阿里安娜·宋联系起来吗？” 夜莺皱着眉，缓缓摇头，说道：“现在还没有非常坚实的联系。不敢深入调查这个阿罗约，一切就只能建立在猜测上。如果这一周阿布阿桑见的人里面一定有下命令啥奥利安娜·宋的，那么阿罗约嫌疑最大，其他人加起来也不如他的零头。但不能排除另外一种可能……” 庄续腾补全了后半句：“阿布阿桑可能并未见到他的主子……”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比较难办。突然开始调查阿罗约，有可能会引起公司的反弹，露西那边极大概率不会批准。不过也不用露西否决，庄续腾自己也得考虑身边人的安危。戈工道、夜莺和岩雀，他们都会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一定安全利益，庄续腾是个负责的人，绝不会由着自己性子乱来。 “我想好了，目前先查到这里，记下阿罗约这个人，也不再派人盯梢阿布阿桑。”庄续腾说道：“我拜托你们从信息世界继续围绕阿布阿桑查找线索，现实世界的行动都停下。不管是继续追查还是直接干掉阿罗约，决不能是现在。最好等事情冷却一下，不会让人立刻联系到奥利安娜身上，咱们才可以行动。” 夜莺和岩雀点点头，她们也认为奈客提出的确实是当前最好的方案。与现实世界的调查相比，信息网络的刺探要安全得多，她们可以很轻松得到阿布阿桑每日通讯信息，甚至可以进行窃听。这也没办法，谁叫阿萨辛物业与其他公司共用一个办公楼，它们只使用了通讯公司最基础的基站，加密手段还是十几年前的，在夜莺和岩雀面前相当于赤身裸体呢？ “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庄续腾有足够的自信为奥利安娜报仇，因此才可以更从容地布置行动，不必急于一时。在决定动手之前，他肯定要安排好相关的事务，其中比较重要的一条就是让父母去其他城市旅游，暂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送他们登上前往南城的旅行火车，庄续腾再把房屋翻修的事情安排好，肩头的担子总算稍微轻了一些。妹妹庄菲菲那边也和莫甘娜建立了联系，两个女人的见面过程挺顺利，虽然还不算热络，但至少达到了亲切的程度，已经能让庄续腾感到满意。只是庄菲菲并没能拓展业务，她用“异界风格”设计出来的衣服无法得到莫甘娜那一对极度保守父母的青睐。 庄菲菲对此并未在意，她本来就觉得希望不大。通过服装设计这个渠道，庄菲菲算是比庄续腾更早直接接触到莫甘娜父母，算是为她哥哥试了试水深。她认为庄续腾和莫甘娜的前景不算乐观，那对父母话里话外透着警惕，始终不太愿意相信普通人家能够出现人才。 换句话说，他们颇看不起庄续腾的出身，但很有技巧地绝不会直接说出来。 “哥，什么时候你被邀请去他们家坐坐，这件事才算有戏。”庄菲菲在电话里一边叹息一边说道：“我知道不少被这样骗的女生，那些套路也能用在你身上。好在你的保质期比较长，莫甘娜看起来也真喜欢你。总之，你降低预期，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 什么时候庄续腾还需要从妹妹这里听人生建议了？庄续腾对庄菲菲试图爬到自己头上的行为表示谴责，决定见面之后弹她的脑门。不过更重要的事情是提醒她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奥利安娜·宋死亡以及沛城的混乱越来越严重的当下。 pcpd的佩斯局长最近非常活跃，频繁露面，尽最大努力提振pcpd的士气，想要和帮派对抗。但是pcpd之前的欠账太多，甚至大部分民众在遇到事情的时候都更愿意选择帮派而不是pcpd，这让他们想要展开行动都举步维艰。 在街头层面，完全被帮派控制的核心区域逐渐安静下来，这里的居民已经完全认命了。在这些“核心区域”之外，战斗依然频发，尤其是帮派交界的区域，每天都不太平。同时看一下pcpd，佩斯局长口号喊得震天响，但是他们的控制区域仍然只有驻所向外辐射的一两个街区，甚至比那还要少。帮派不进攻这里并非没有实力，只是忌惮pcpd叫来镇暴打击分队，那就得不偿失。 pcpd背后还算有镇暴打击分队威慑，加上市政府的扶持，可以僵而不死，雇兵与中间人就没这么好命了。长久以来，中间人和雇兵与帮派发生的冲突可不少，许多雇兵和中间人就是靠吃掉帮派的存货而富起来的——其中也包括庄续腾他们。 雇兵们觉得干帮派有得赚，帮派们更觉得吃掉中间人可以大赚特赚。近期，各个中间人那里都遭到不同程度的冲击，一连串大小不等的攻击很像是全面袭击行动的前身。露西的音乐餐厅也已经被找过十几波茬了，正常的音乐和餐厅都没办法经营，这里已经重新变成堡垒的样子，拿出了应对中间人战争那种水平的战备。 从现实出发，中间人渠道多、手段多，一直很会隐藏自己的财富，肯定不会像帮派那样找个仓库存放，或者简单放在一些资产保管公司里面。帮派没有足够的技术手段挖出中间人的全部财产，他们最多只能把表面上的东西付之一炬。中间人和雇兵要防范的主要就是这个“付之一炬”，毕竟是个人就不想死对不对？ 在中间人行业里做横向对比，露西的业务规模和能力算是比较领先的其中之一，抗风险的能力相对较强，并不是帮派容易下手的目标。她一直也没让庄续腾去帮忙防守，同时还有余力主攻护城河公司。不过，庄续腾考虑自己未来可能会因为阿罗约的事情求她，现在就该做做铺垫，便主动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哼，我已经猜到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了。”露西哪能不知道奥利安娜、阿布阿桑以及阿罗约的事情，她经历的事情足够多，庄续腾的心思也被她直接看穿。“公司的人不好动，最早也得pcpd和帮派这些事进入后期，那时候更好找机会。你就好好享受最近休息的假期吧！我这里有道哥以及两姐妹帮忙就够了。” “嘶……就我闲着？好难受啊……”庄续腾说的都是实话：“你就没需要我的行动吗？我还是有些特长的，而且我也可以降价，这都好商量。” “主要最近没有想让谁死掉，而且也没有那么难的任务必须得让你行动。” “就没点简单的吗？” 露西笑了笑，随后说道：“你还有兴趣做简单的任务吗？我这里有几个跟踪出轨者的，你想接？算了吧！我需要你保持饥渴感，而不是将兴趣消耗在无聊的日常任务中。最近不会让你出动的，真需要你出动，也不会忘了你。” “呃，好吧……”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如果真用不着我，我正好出城一趟。” “出城？回家待上一段时间吗？不对，你家里现在不是没人吗？” “我去一趟高峰城，办点私事，如果顺利的话，四五天就能回来。不顺利的话……应该不会不顺利。” “既然你都说了是私事，那我就不追问了。一定注意安全，我也就在沛城还有点用，高峰城……我的手伸不过去。”露西说到：“出发之前给我个信儿，回来后也立刻给我消息。饥荒陌客金盆洗手之后，你就是我的饥荒陌客，我还依赖你吓唬人呢！” “哈哈，我还没师父那么能吓唬人。”庄续腾答应下来，便开始收拾行装。 去高峰城办的的确是私事，巫妖大师的私事。它和希尔·李一直保持着沟通，指挥那个女人干这干那，据说收上来一些好东西，总要去收回来。其实一段时间之前，希尔·李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巫妖大师需要表现出“不着急、不期待”的样子。 说白了，就是故作高深、吊人胃口、掌握主动、继续pua呗！庄续腾心里明白，只是不戳穿。正好露西明确表示近期没有工作，父母也送去旅游不用管，他也需要给奥利安娜·宋的被谋杀事件降降温，于是便有了这个窗口期。 城市与城市之间的旅行，飞机最快，但是蒸汽机对气压相当敏感，而电动机又受制于电池重量，因此飞机始终没有合适的定位，只能在低空主打“高速”的特点。速度虽然上去了，事故率却降不下来，每年都有几起撞山的，另外还有其他事故。如果不是特别赶时间，庄续腾不会乘坐飞机，也不会让家人朋友乘坐。真要在天上飞，还是飞艇更好一些，就是太慢。 目前最好的选择是蒸汽、电力混合机车，速度快且安全，配套设施也好。庄续腾以森医生的名义买了张一等票，舒舒服服躺在宽大的座椅里，享受着送到面前的配餐、饮料和阅读服务。窗外的半荒漠没什么风景可看，听听音乐，看看杂志，这段时间就过去了。 高峰城就在沛河的上游，如果不嫌河水的味道臭，坐船过来也可以，只需要花五分之一都不到的票价。高峰，便是沛河流出的地方，城市分为山下和山坡两个部分，它被高低落差以及沛河切成四块区域，正好也就是南山、北山、南地、北地四个主要的自然城区。后来，人为又加上了高新区和开拓区。高新区里进驻了一些研究型公司，开拓区开拓出大量贫民。 列车从开拓区边缘掠过，透过窗户可以看到绵延十数公里的低矮窝棚。窝棚中也有一些楼房，它们是高峰城曾经想要建设这里的遗志墓碑，现在成了窝棚们攀援的主要目标。 就在庄续腾的注视下，一座堆叠起来的窝棚小山坍塌了。烟尘滚滚，建筑材料形成短暂的山洪，埋葬了下面短暂或者不短暂的人生。庄续腾仔细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警方红蓝色的闪光，也没有红白色救护车辆的灯光。这是一片被放弃的区域，专门留给那些被放弃的人。 电线杆从眼前一掠而过，上面吊着一个人，绳套在脖子上，人刚死，还有最后的抽搐，但是附近没有能够救他的人。由于在列车行驶线路两旁，驾驶员会与车站汇报这件事，一定会有人去把尸体收下来，然后有三分之一的可能火化抛洒，也算是有个说得过去的结局。据说同样的死法，在开拓区，大概会被老鼠蟑螂吃掉，那就太惨了。 “欢迎来到高峰城，请问你是第一次来吗？” 庄续腾侧过头，一个漂亮的乘务员小姐姐蹲在座椅旁轻声细语与他交谈，试图推销旅馆、旅行、安全和法律一条龙服务。现在这种服务在商旅人士之中很受欢迎，它相当于所在地各种帮派保护费的一站式打包服务。带着这个服务中所包括的伴游人士，相当于带了通行证。只要听劝，别去主动招惹帮派，一般的事情都能搞定。 “不了，谢谢，我有落脚点。”庄续腾微笑着拒绝了服务，不过还是给了十欧元的小费。这是戈工道的经验，他说这里的服务人员都与帮派有关系，会帮着物色肥羊。当你表现出很熟悉这些套路的样子，就不会成为首选目标。尤其是独自出行的时候，就不要吝啬十欧元的小钱。省去的麻烦远比十欧元有价值得多。 第411章 分担秘密 列车广播正在播报外面的气温，高峰城比沛城更冷，恰好一团强冷空气正在这里撞山，整个城区的温度在一夜之间下降了十度，已经处于冰点之下。这种气候在历史上很罕见，整个城市都发出了低温寒害警报。对于一等座的乘客来说，他们能得到的服务就是可以在下车前买到防寒羽绒服。 庄续腾也买了一件，两百二十欧元的价格确实贵了些，但他并没有用肉体对抗冷气团的想法。谁叫他走得稍微有些匆忙，没有多关注一下天气变化呢？这二百二十欧元就是教训。 “幸亏是在出门旅行的时候碰上，还能买到衣服。如果是在任务期间，恐怕就出大事了。”庄续腾走下列车，寒风从侧面吹来，努力搜索衣服的每一处罅隙，使劲往里钻。这次的冷空气已经完全驯服了之前的湿气流，风里仿佛一直裹着霜和雪。庄续腾打了个冷颤，立刻裹紧衣领、压低帽檐，顺着人潮快步走向出站的地下通道。 “这鬼天气，阴冷湿冷，太难受了。” 所有人对天气的评价都差不多，大家步履匆匆，都想着尽快躲到温暖的室内去。庄续腾想着尽快完成在这里的工作，便用了花钱换服务大法，直接用双倍价格租了一辆新款的汽油车，驶入寒风之中。 他已经将高峰城的地图牢牢记在脑海里，天气不好，为了避免多余的麻烦，他不抄近路，只挑宽敞且路况好的大路行驶。隔着车玻璃，他看到的是一座相对衰败的城市，路两旁的灯光与广告，建筑物的保养状态，路上行人的穿着与用具，看起来都不如沛城。在两个街区之间，他还看到了一整排的流浪者帐篷。有火光的帐篷里还有苟延残喘的活死人，那些黑暗的帐篷，本身就仿佛一个个墓穴。 没人管，外面的这些人都没人管。庄续腾皱着眉，他厌恶这种场面，却没有力量改变他。就在他停车等信号灯的时候，两个小孩冲上来，用湿抹布擦车玻璃。在这种气温已经降到零度之下的时候，还用湿抹布，这些孩子不要自己的手了吗？ 他的第一反应是摇下车玻璃，将大衣给他们，反正车里有暖气，而且他很快就要到落脚的酒店，那里有足够的温暖。但是他想到沛城，那里就有趁着摇下车窗实施抢劫的案件。这种事伤不到庄续腾，但会令他感到恶心。为了避免恶心到自己，他只是摇下一道缝，将几张欧元扔了出去。 可惜，两个孩子捡了欧元也没有离去。他们甚至没时间对庄续腾表示感谢，便去擦下一辆车的玻璃。庄续腾顺着孩子的目光，看到路边避风的拐角里站着几个抽烟的男人，他们穿着厚厚的大衣，大衣下面鼓鼓囊囊，大概率是武器。那应该是孩子的控制者，十有八九是本地的帮派。他们一边等着孩子们讨到钱，同时也等着孩子们用身体挡住车玻璃，好方便他们冲过来打劫。 “唉……”庄续腾叹息，缓缓摇头。没有放下玻璃是正确的，自己免去了一番战斗。 路边不太平的状况直到他进入北山区才有所好转，至少他看到了本地巡逻警车闪烁的红蓝双色灯。路边的帐篷与擦玻璃的孩子不见了，多了一些穿着清凉的站街男女。他们手捧着热饮料，努力对抗寒冷的天气与冰冷的世界。庄续腾全程保持较高的车速，换来了他们略显失望的表情。 “我选的都是大路啊，怎么还是这样……” 这都怪庄续腾只懂地理，没学好历史。高峰城比沛城的历史更久远，“大道”也就有了更长的被侵占的时间。尤其是平地的两个城区，不仅自身慢慢堕落，也受到开拓区贫民窟的影响，很难再被视为“现代化城区”。真正熟悉这座城市的人，一般会选择绕城的高速公路和几条封闭路，那里的光景至少还好看一些。 庄续腾车没停，直穿北城区，迎着灿烂的霓虹灯光进入高新区，突然有了种回到沛城上城区的感觉。更多高楼大厦、更多明快敞亮的橱窗、更多穿着温暖的行人。如果说这些就是现代化文明，那它在高峰城就只存在于高新区。 车停在酒店前面，庄续腾将钥匙交给停车员，并让他到前台找自己。他在这里订了三天的房，应该足够完成巫妖大师的任务了。经过这一路的驾驶参观，他非常不喜欢高峰城，只想着早点干完早点离开。 交了押金，取到房卡，停车员也把车钥匙送来。庄续腾随身携带一个箱子，里面是他此行使用的装备，自然不能交给想要通过提行李挣小费的服务员。 在房间里稍微梳洗一番，拿起房间里今日的报纸看了一会儿，谢绝了通过电话给他推销的特别服务，庄续腾便准备开始行动。他通过易容技术换了一张很有记忆点的脸，然后把自己包裹严实，从消防通道下去，离开酒店，步行一个街区。他在来这里的路上注意到街边的烤肉排店，招牌上写着“高峰城必吃榜xx”，而它的大厅角落有两部公用电话机，当时还有一个人正在使用。 点了老板推荐的经典款烤肉，味道确实不错，不过庄续腾的主要目的还是这里的电话。他见两部电话都没人，自己正好也快吃完了，便去那里拨通希尔·李的手机号码。响四声，挂断，然后再拨，响两声，挂断。第三次拨号，他只会等三声。 第三声的时候，电话接通了，希尔·李的声音有些冲，问道：“对面是谁啊？我没见过这个号码！” “这里是考试中心，你准备好考试了吗？”庄续腾说出暗语。 “什么考试中心？你打错电话了！不用给我推销，我总是准备好的，用不着！你要是再来骚扰这个号码，我绝对会让你后悔！”希尔·李挂上电话，还朝着话筒竖起中指。 庄续腾放下公用电话以及五欧元的纸笔，撇撇嘴，回到座位上完成自己的晚餐。他已经听到了暗语，就是那四个关键字“准备好了”。其他的内容都是掩护，不管希尔·李所处环境为何，她说的那些话都不会引起怀疑。 “准备好了就行。”庄续腾快速结束进餐，留下小费便离开饭店。他没有走远，而是躲到饭店对面的楼上，蜷缩在屋顶的转角处，居高临下盯梢。 如果有人专门来找公用电话，或者向饭店老板索要监控录像，那就说明希尔·李已经出卖巫妖大师，整个行动就得取消。不过还有一种可能：第一个陷阱设在取东西的地方，那里失败之后，希尔·李才会退而求其次，通过追踪号码来收集信息。 对这两种做法，庄续腾都做好了预案准备。 风越来越弱，雪开始飘落，冷湿两个气团的拉扯终于要决出结果。不多时，庄续腾身上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白雪，他也开始更精准地控制呼吸，避免呼出白雾来暴露自己。保持这样的状态，庄续腾在屋顶上守了整整一夜，始终没有可疑的目标出现。 希尔·李算是过了第一关，接下来就是与她见面了。她为巫妖大师准备的东西就放在家里，地址很清楚，庄续腾随时可以上门。不过她在家中设置了很多安全防护，闯进去的风险很大，所以她才要做出“准备”，也就是放下防护。 庄续腾一夜未睡，但是他还要继续行动。吃了点高热量食物补充体力，用武技和死灵法术按摩一下肌肉，再丢掉死去的小白鼠，换上新一批，庄续腾便基本恢复了状态。他还是用这副易容装束，叫了辆车直奔希尔·李位于南山区的住宅。 现在是整个行动中最危险的时候，庄续腾根本无法确定前方是否布满陷阱。从下车开始，他便转入潜行侦查状态，先一点一点检查外围环境，再逐步向内圈前进。 他完全不着急，推进到一半左右，确认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他先补了一觉。等睡够了，吃点压缩食品补充补充，再继续检查。可以说，他是一寸一寸摸进去的，将谨慎发挥到极致。 次日夜里，他便潜行进入了希尔·李的家，潜伏在阴影里，对她暗中观察。由于他潜行的本领实在太好，希尔·李一直都没有发现。通过观察，庄续腾发现希尔·李一直非常紧张，同时也展露出疲态，应该正在承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他一开始怀疑这是做贼心虚，后来通过更仔细的观察，发现这只是正常的忐忑不安，而不是心里有鬼。 于是，庄续腾决定现身。在黎明时分，希尔·李被闹钟叫醒，起身去洗漱，路过客厅的时候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人。她吓了一跳，迅速闪身回来，从卧室翻出影从枪戴上。正常人这时候应该要大声呼救，希尔·李却生怕别人听到似的，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谁？” “巫妖大师让我过来的。”庄续腾说道：“我和你通过电话了。” “大师有几颗假牙？” “一颗牙都没有。”庄续腾按照约定的暗号回答。“还有其他疑问吗？没有的话，把东西给我，我好回去复命。” 希尔·李走了出来，她比之前多穿了一件睡袍，遮住之前暴露的春光。“你进来这里多久了？”她眉头微蹙，上下打量庄续腾，目光里似乎对庄续腾很失望。“你是偷窥狂吗？” “这和我今天要做的事情无关。不过可以透露一点给你：如果我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死了，所以不用费心把影从枪藏在身上，你没机会使用它们的。”庄续腾指了指希尔的胸口以及双腿间，然后说道：“另外，你安装植入体的品级似乎不高，我建议你也别出手试我的深浅，会影响我的心情。” “冷酷无情，真是个没意思的男人。”希尔·李知道自己身材相貌都很好，虽然不喜欢别人占她便宜，但她并不吝啬发挥自己的优势。“东西在楼下，只能从消防楼梯过去。现在外面很冷，你让我穿件衣服？” “穿吧！”庄续腾点点头，说道：“第一次碰面，我知道你会有很多问题，所以你也不需要这么拘束。想问什么就问，我挑能回答的回答你。” 第208节 “这么好？”希尔双眼一亮，随即皱眉，自言自语道：“你很了解……巫妖大师应该有很多仆从吧？你是专门为巫妖大师跑腿、收取东西的人？” “我不知道总共多少个，我知道你是其中之一。”庄续腾微微一笑，他觉得自己也是其中之一。“我也不专门跑腿，我的本行是杀人。” “看出来了……你这个人让我觉得非常恐怖，威胁感甚至比开拓队的先锋还要厉害。” 开拓队就是公司向影界派出的精英工作小组，一般包括环境工程师、安保团队、探勘调研队、生存专家和异世界文化研究专员组成，人数不定，主要取决于深入影界的距离以及计划开展的工作。 希尔·李就是一个“异世界文化研究专员”，她的主要特长在于语言。巫妖大师为她讲解了法术符号通用语，这种语言多用在地标、地图以及非加密历史文献中。依靠语言方面的优势，希尔·李升职很快，已经早就不再是那个被人欺负的仓库管理员小美女，而是成为鼎鑫魔创的一个小中层。至于她原本上司的死亡也被认定为意外事故，完全没有追溯到希尔·李身上。 “我知道巫妖大师一定和影界很有关系，很有可能就是影界最后的幸存者。我多次劝它一定不要出现，公司的力量很强，一定会抓它进行研究。只可惜……”希尔·李叹了口气，说道：“它自视甚高，什么也看不起，根本不在乎我的警告。没办法，我只能听它的话，给它找来最好的东西。” “嗯，你能完成交易就好。”庄续腾点点头。巫妖大师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与希尔·李交谈，可以释放部分长期保守秘密形成的压力。“我知道巫妖大师教你东西，让你在公司能够发展。我很羡慕你，我就是一个纯粹的工具人，什么都没有学会。” “啊？那你得好好表现，至少学点东西啊！巫妖大师随便教给你一点，就够你提升和发展的了！”希尔·李拍拍胸脯，说道：“我就是一个例子，以前我就是个小秘书，一点都不重要，谁都可以欺负并抛弃我。现在不一样了，我可以动用很多资源，想欺负我的人都得掂量掂量。” “只是掂量掂量？如果掂量之后还是欺负你，怎么办？” “继续提升自己呗，还能怎么办？”希尔·李说道：“我可不想装一肚皮的植入体……我的体质与战斗力无缘，只能在文职这条路不断向上爬。不过巫妖大师说了，如果我表现好，就会派人教我高深的影从法术。那个人不是你吧？” 庄续腾摇摇头，诚恳说道：“我也想学影从法术，可惜啊……” 第412章 莫追我 巫妖大师让希尔·李从影界搜集一些没有影从能量反应的小东西，大部分都是珠宝首饰的模样。它专门制定了几种花色图案，比如上面雕刻有“水滴环绕骷髅头”徽章的项链。 “如果让我去影界自己搜索，几乎不可能找到这些东西。那里环境恶劣、危机重重，而且大部分都是原始丛林与废墟，简直是找东西的地狱。”希尔·李解开陷阱机关，亲手拿出箱子并打开，指着里面的东西说道：“这些基本上都是从废料仓库弄出来的，不知道能否让巫妖大师满意。” 庄续腾眼前是满满一皮箱的“小玩意儿”，其中半数是戒指、项链、耳环，剩下的则是一些小杯子、小瓶子之类的工艺品，足有上百件之多。这些东西被揉搓成团的松软细纸条包裹着，互相掩映，翻找清点将会非常困难。不过它们也获得了足够的缓冲，倒是可以提着箱子直接走。 “没想到有这么多……”庄续腾实话实说：“你从公司仓库拿的？” “对，不过准确的说法是从开拓队研究中心分类储藏部废物暂存处得到的。”希尔·李随手在箱子里划拉了几把，说道：“这些都不值钱，也没啥用，很多人都会来选点纪念品。我只是选的比较多而已。” “这些都是宝石吧？”庄续腾随手拿起一根项链，指着中间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说道：“公司的工作人员这么富吗？这难道可以随便拿吗？” “影界的环境对那里的物品有一种侵蚀作用，越是需要纯净的东西，侵蚀的效果越明显。这些的确是宝石，至少它们曾经是。但是影界侵蚀过后，你拿它们去检测，都会告诉你这是仿冒品，不值钱的玻璃。” “呃……我不太明白。宝石怎么会变成玻璃？” “别说你我不明白了，研究中心那些人也都不明白。”希尔·李靠在墙边，双臂抱在胸前，丝毫不在意自己一双长腿全都露在睡衣外面。她偷偷关注庄续腾的双眼，看他会不会被自己的长腿吸引。她对自己的身体条件非常有信心，能够视而不见的男人几乎不存在。 庄续腾叹了口气，勉为其难看了一眼，表现出符合希尔·李概念中一个“正常男人”的水准。实际上，他一直张开怨灵果冻，周围一切尽在掌握。别说是偷看了，他将周边环境的触觉信息都收集全了，换句话说，“摸都摸过”，根本不会因视觉变化形成惊喜。 “不明白的东西就放在废料库？”庄续腾将视线移回箱子里，随后做出不经意的样子偷瞄两下。他用怨灵果冻追踪希尔·李的表情变化，看她的样子，应该又放下一部分戒心。“你是不是有话没说完？” “影从侵蚀的原理依旧未知，但是阻止侵蚀的办法却已经有了，那就是人类活动。”希尔·李晃了晃上半身，庄续腾刚好移开视线完全“没看到”，她翻了下白眼，然后说道：“影界的侵蚀性与咱们这边野外环境的半荒漠化是同一种现象，只有建立更多、更大的定居点才能稳定下来。如果咱们这边不好好发展，最终可能和影界一样。” “别逗我了。半荒漠化和宝石变玻璃能是一回事？”庄续腾摇摇头，表示不信。 “如果你有志向研究这个方向，我可以推荐你去研究中心。如果你不想去，那我要说：这都是聪明人操心的东西，你我这种普通人沾什么边？还不如多想想如何伺候好巫妖大师，从它那里多得到一点好东西。” “说得对！”庄续腾点点头。他已经完成了对箱子的检查，确认里面没有影从跟踪设备。“好了，我这就带着东西离开，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有了。除了我想尽快梦见巫妖大师，请它将通用语的最后部分讲完。”希尔·李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又细又长的，打了个响指生成火焰将它点燃。她缓缓吸了一口，用力吐出，随后用夹着烟的手拨了下头发，侧着脸对庄续腾发问：“你不想多留一会儿吗？” “呃，我不喜欢烟味。”庄续腾挤出一个敷衍的笑容，然后提起箱子。他指了指窗户，说道：“还是要从消防楼梯离开？” “对，走吧走吧！”希尔·李恼怒地把烟头丢在地上，用拖鞋碾灭。“赶紧走，别耽误了给大师跑腿！” “如你所愿。”庄续腾笑着点点头，一手提着箱子，跨过窗户走到外面消防通道上。还没等他开始下楼，三辆灰色的旅行车以及十多辆摩托从三个不同方向齐齐汇聚而来，一股脑停到公寓楼下，数十名手持武器的人员开始向大楼内冲锋，还有同等数量的人围绕大楼形成包围圈。 “你给我安排了埋伏？”庄续腾回头问道。 希尔·李也听到了楼下的喧闹，皱着眉头探出身子看了看，说道：“像是本地帮派。他们来这里干什么？这座公寓从不遭受帮派骚扰。” “看来你是被广告骗了。”庄续腾一边看一边听，确认下面的确是些帮派成员。“你是公司员工，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处理？” “我应该立刻打电话通知保卫部门，他们会派急救小组过来带走我。”希尔·李皱着眉，说道：“你必须在五分钟之内消失，否则就会被急救小组发现。我也要立刻回到楼上去，我在这里只有一个登记住址。” “那好，你这就打电话上去吧。以后有机会再见。”庄续腾先开外套，用内衬的挂钩勾住箱子，将它固定在腰带上。随后，他抓住消防楼梯的栏杆，双腿蓄力蹬墙，直接跳了出去。他在空中用滑翔的姿态飞越一个六车道的街，再像蝙蝠一样降落在另一侧的墙面上，壁虎游墙似得爬入阴影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 希尔·李看愣了，好在她跟随开拓队行动，已经见识过植入体强者的能力，并不会吓得叫出声来，她只是没想到庄续腾也有那样惊艳的身手。 “挺厉害的啊……”希尔·李摇摇头，踩着消防楼梯回自己房间。她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让鼎鑫魔创的保卫部门派人过来。她已经不在意被庄续腾潜伏到家门口，刀子都快架到脖子上的事情，她认为有那样本领的人，只是在做能力对应的事情，很正常。 “巫妖大师都网罗了一些怎样的人啊？不知道我还能被利用多久。” 庄续腾肯定听不到希尔·李的感叹，他正在为另一件事情发愁。就在他用浮空术离开被围困的公寓时，他就感觉自己被盯上了，而且那个盯梢的人还一路跟了过来。庄续腾不想与之做无谓的纠缠，便多次使用浮空术在楼宇间纵跃，七扭八拐地试图甩掉尾巴。可惜，他只有短暂几次感觉甩掉了尾巴，十几秒后，被监视的感觉就会再次追上来。 怪了，这是怎么做到的？庄续腾一直在想办法摆脱追踪，最好的办法是钻进下水道，从蒸汽管道井穿行，这样可以限制追踪的选择，要么放弃，要么跟着下来被他直接发现。但是他琢磨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办法：一来自己对高峰城的下水道系统不熟悉，只是背过地图，并不清楚它们是否经过修缮改变；二来他携带的箱子算是额外体积，影响了通过性，不适宜钻洞。 于是只能采取次一等的方法，那就是进入隧道。庄续腾从墙面一跃而下，轻飘飘且准确落在一辆货车车顶上，跟着它一起进入穿山隧道。他回头凝望身后，幽影之眼集中注视，终于发现了跟踪他的东西。 那是个长着翅膀的篮球——庄续腾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么古怪。由于隔着四十多米，对方飞行速度比较快，也知道将身形躲藏在车流中，转瞬即逝的观察区间内，庄续腾只看到一个篮球大小的东西，用一对扇动的肉翅维持飞行，嗖一下，从空中俯冲下来，追进隧道之中。 “什么古怪东西？小型追踪飞行器？”庄续腾盘腿坐在车顶上，挠挠头。“高峰城的帮派好先进啊！居然还有这种东西。他们把我当成公寓大楼里面的目标了吧？啧啧，真倒霉，一会儿该怎么摆脱？” 之前已经试过潜行和快速转折等常规摆脱追踪的方法，没想到那东西还能追上来。结合曾经短暂甩开监视，但是它还能找回来的现象，庄续腾认为它在视觉、听觉、影从能量反应之外，或许还有嗅觉追踪的能力。 想要让嗅觉追踪失灵，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入一片味道浓厚、刺激强烈的区域，用来遮盖原本的嗅觉信息，令追踪者失去目标。庄续腾嗅了嗅自己身上，他的各种感官都被超算武技强化，嗅觉也比正常人更灵敏。他嗅到一个三天没洗澡的家伙，身上还挂着潜伏中蹭到的千奇百怪的气味信息，确实容易被追踪。 “周围有什么气味大的区域？”庄续腾想了想，他想到了沛河。从隧道出口向南一点五公里就是沛河离开山区进入平原的河道，从河里洗一下，换个地点离开，就没有味道的问题了。“除了这个办法之外，还可以……” 另一种办法当然是把追踪器直接干掉！庄续腾盘坐休息片刻，在货车驶出隧道的瞬间向上弹跳，利用浮空术来了个空中转向，从而降落到隧道口上方的山坡处。他便守在这里，等追踪器出来。那东西只要仍未放弃追踪，这里就是它唯一的出口。 进了，感觉越来越近了。庄续腾撑开怨灵果冻，偷偷锁定了逐渐接近的追踪器。此时他眉头紧锁，因为他已经能够“摸”出那东西的形状，而那个东西…… 就在肉翅篮球腾空飞起的瞬间，庄续腾猛然出手，凌空一把攥住它！“怎么还真是这个样子的？”庄续腾看着手里的东西——它很难被形容成一个东西，更像是一个拼接起来的婴儿。 总体而言，它像是个被拆开，塞进各种仪器，然后缝合起来的洋娃娃，唯一的问题，这个洋娃娃是活人弄出来的，大概只是个两百天左右的婴儿。它有一个插着植入体芯片的大脑，眼睛、鼻子、耳朵都被植入体替换掉，身体内的器官也被替换了大半。它的手脚肌肉萎缩，取而代之的是位于腹部的一个机械勾爪，就像独腿鸟似的。当被庄续腾抓住，它就用勾爪发起攻击，还用肉翅猛扇。 庄续腾紧紧攥住它的脖子，另一只手拨挡攻击，趁其攻击的空隙，折断它的双翅，控制住勾爪，让它所有攻击失效。 “这是个什么东西？”庄续腾将法力集中到幽影之眼上，强化观察效果。他发现这个追踪器与紫皮人具有相同的技术风格，它头顶上如同荆棘王冠一样的结构就是个通讯控制天线。“你也是个僵尸傀儡？谁在指挥你？” 庄续腾的问题注定无法得到回答。当确定挣扎无果之后，自毁装置就开始启动。庄续腾捕捉到了突然增强的影从能量变化，也通过手掌察觉到小东西体内不断增强的震动。他立刻将那个飞行器向下扔进隧道，然后紧贴山坡进行躲避。 “轰！”飞行器的爆炸威力与一颗手雷差不多，从它放射出的耀眼白光以及持续燃烧状态下的烟雾与熔融状态来看，里面也有庄续腾很熟悉的铝热剂添加物。高温灼烧之下，一切它曾经存在的证据都被销毁。 爆炸产生的冲击、烟雾、热和闪光都被隧道遮挡，庄续腾毫发无伤。他在现场看了一眼，这一眼在他脑海中生成的图像已经包含足够多的信息，他没有理由在这里停留。他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奔向沛河，跳水、潜泳，以小白鼠的生命换取自己更多的生存时间，然后离开河流，清理身上的装备。 他相信后续一定会有调查人员去隧道查看，肯定还会有追踪器继续工作，而他的样貌信息也一定在自毁前传送到操控者那里。不过他一直在使用伪装过后的面容和声音，原本的样貌与声音信息并没有暴露。他卸下伪装，脱下湿漉漉的衣服，将它们和死掉的小白鼠一起用掌心火烧毁。 第二把火，他留给希尔·李的箱子。巫妖大师所要的只是其中一件，其余的都是累赘。庄续腾将这些东西销毁后，把灰烬撒到沛河里，然后迅速离开现场。他在高峰城的活动结束了，接下来他就要想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盯上。 至于被谁盯上，这不是问题。只有公司具备制造那种追踪器的技术能力，不可能是帮派、军队或者其他雇兵。由于希尔·李就职于鼎鑫集团，鼎鑫集团就暂时成为庄续腾的首要怀疑对象。 第413章 内审保护 隧道口爆炸的真相一定会被掩盖，它将会被归类为帮派活动，或者某家不具名公司违反安全规定运输危险品造成的事故。 大众不需要知道真相，因为知道真相对他们毫无益处，而且他们无法根据真相做出有益于社会利益的举动。现在的社会学认为，过多的信息已经让他们的大脑出于超负荷状态，再向里填鸭，会造成各种健康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减轻负担，包括大脑负担和情绪负担。娱乐节目是最好的选择，加上安全蓝，那将是绝配。 尽管铝热剂燃烧的火光异常明亮，但受到隧道与山体的阻隔，希尔·李从她阳台上是肯定看不到的。她也不知道庄续腾被追踪，只觉得被人登门拜访这件事已经过去，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急救队来接她就行了。 鼎鑫集团在营救自己内部人员时的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装甲直升机闪烁着医院救护的警示灯从天而降，直接悬停在公寓楼顶层。机舱侧门打开来，全副武装的重装突击队员手持盾牌和武器，从五米多高处跳下来，喷气动力反推减速，稳稳降落在屋顶上。如果没看到希尔·李手持公司证件在顶层等待，他们一定会向下突击，直接去她家里展开营救。 “是我打的电话，公司身份码xxx－xxx，希尔·李，类型是紫色二类贝塔。”希尔·李高举证件，将自己完全置于直升机的聚光灯下，按照标准动作接受检查。 “验证通过，确认是目标，开始掩护撤离。直升机，降低高度至三米悬停，倒计时：3、2……” 倒计时结束的同时，直升机已经完成了高度变换，稳稳停在指定高度。三名重装突击队员用身体做盾，两个人负责掩护希尔·李，另一个则保住她，综合利用推进器和腿部肌肉的蓄力植入体起跳，向直升飞机机舱前进。 到达高处，直升机里的留守队员便伸出长臂，将跳起的队员拉进去。左右机舱门口一边一个，地面人员依次起跳，依次被拽进去。他们只用了十五秒就完成了登机工作。十五秒后，他们已经在一个街区以外了。 “李女士，你有没有受伤，身体是否有不适的感觉，你的日常药物进度有问题吗？” 公司的急救策略有一整套完备的流程，这些都在日常的安全演习中训练过很多遍了。希尔·李向来很注重这些规章制度的训练，不想被人在这种事情上抓到把柄。她的应对和回答就像演习时进行的那样：简洁、清楚、声音洪亮。 “没有受伤，身体感觉良好，定时用药已完成、暂时不需要药物跟进。我配合你们的工作，如有需求，会提前说明！” “回复已收到。李女士，待在座位上，你现在是安全的。我们会把你送到集团行动总部。你明白我们的意思吗？” “完全明白！行动总部很好，我没有其他要求了！” 重装冲锋战士点点头，再次检查她身上的安全扣，随后便回到自己座位。他们一路上保持沉默，所有想法和情绪都被看不透的防弹面罩遮挡，这让他们仿佛一尊尊冷酷的雕像。希尔·李看着他们，被他们围在中间，只觉得有些紧张和压抑。她不敢明显移动身体，只能稍微挪一挪，调整一下呼吸，然后闭上眼睛，以看不见的方式装作周围什么都没有。 十五分钟后，直升机到达鼎鑫集团在高峰城的总部并开始降落。随着屁股下面传来一阵颤动，舱门打开来，重装战士们依次离开飞机，并示意希尔·李也下去。“沿着地上蓝色发光的线条指示前进，在门口会有下一阶段的接应人员。既然你表示没有健康方面的问题，那我们就只需护送到这里了。” 希尔·李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些高大的威胁，于是一路小跑前进。蓝色的发光线条将她带到二号出入口，一名医生、两名护士带着一个急救推车在这里等着她。 再次询问她的情况，并按照程序对她进行血液采样和全身扫描检查。这也是安保的一部分，只有通过搜身、扫描和血液探测之后，她才被允许进入公司基地内部。 “希尔·李，程序要求你先去情报室，登记一下这次使用紧急救援的原因。如果你还有其他要求，也可以向情报室提出。”门口的检查医生一边填写检查通过报告，一边对她说道：“你知道情报室怎么走吗？从前面路口向右，去b3区域二楼。对，就在监控室旁边。我这里要说的就这些，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能给我一点增强片吗？阿米克3型两片，再加一杯纯水。哦，谢谢。”希尔·李从护士手中接过两个白色药片，用水冲下喉咙，然后将杯子还回去。“行了，我又感觉清醒了，大概还能继续加班三十小时。嘿嘿，开个玩笑，谢谢你们了，回头见！” 希尔·李用指纹通过门禁检查，然后径直向情报室走去。她从家中被带过来，只有简单的休闲服，没有穿工装，因此一路上经常被行注目礼。她大大方方展示身材，丝毫没有羞赧的情绪，同时也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 情报室又叫情报登记中心，来这里的有两种人：需要主动汇报的，不得不进行汇报的。情报室隔壁两侧分别是监控中心和审讯中心，对面是内部保安二部。希尔·李来过很多次情报室，从未见内部保安二部有人员进出，也没见它开过门。听说里面有一支很强的战斗力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情报室内部共分为八个小房间，门上面的灯光为绿色的，意味着房间可用。希尔·李习惯去三号房间，每次任务回来之后，她的汇报顺序总是第三位。在三号房间，一男一女两名办事员分别叫做南特和希孚，他们对工作一丝不苟，派对的时候又特别放得开，希尔·李挺喜欢他们两个人的。 “姓名、员工编号以及临时授权码。”南特在桌子另一端板着脸，按照规定将一个影从平板推过来，指着它说道：“在上面正确填写，并说明为什么来情报室汇报。” 希尔·李如实汇报帮派在她公寓楼下面进行的活动，她相信公司的情报网络一定能够核实这一消息。 本来以为只是例行问话，有个十来分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一直进行了半个小时。南特和希孚一改往日雷厉风行的态度，今天说起话来特别慢，很像是在故意拖延。希尔·李皱起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询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够结束问询。这时，门打开了，情报部的副部长葵司·陈——一个总是笑眯眯的四十多岁胖女人——走了进来，她身边还跟着监控部的高级技术员，一直因过分追求自己而被希尔·李列入“极端讨厌名单”的大脑袋瘦猴·克里斯托弗·拉齐。 “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希尔·李叹了口气，说道：“陈部长，这次大脑袋又给我罗织了什么问题？我已经数十次告诉他离我远点，我不喜欢他。” “没有心情与你开玩笑，现在你涉嫌出卖公司情报，你剩下的唯一机会就是老实交代自己做的事情。另外，我是副部长，不是部长。”胖女人站在希尔·李身边，拳头在桌面上用力一锤，然后朝着她的耳朵吼叫：“立刻交待，你这个混蛋！” 希尔·李被吓了一下大跳，左边耳朵生疼，她捏紧了拳头，努力控制自己挥出一拳的情绪，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你完全是在诬陷我，我要求启动内部审查保护。” “你说什么？” “内部审查保护。”希尔·李说道：“我已经受够了这些不断的骚扰，我要求执行开拓队成员保护条例赋予我的权力，启动内部审查保护。如果我要求的审查保护没有在五分钟内得到完全执行，对你们在场四个人以及正从监控系统观看这段图像的人，最低的惩处是清算开除。现在，我第三次重申：我要求内部审查保护。我的临时授权码为xx－x……” “你想把事情闹大？” “原来你只是想吓唬吓唬我？”希尔·李冷哼一声，说道：“祝贺你，你基本可以被选进集团公司年度十大蠢人之一。从现在起，我不会和你说话，直到我的内部审查保护到达。” 鼎新集团内部没人敢无视开拓队的成员保护条例。自希尔·李提出要求差不多两分钟后，六个紫皮人携带武器装备和全套防护用具来到情报室，开始对她进行保护。根据听到的开关门以及脚步声，希尔·李很确定这些执行傀儡就是从对门内部保安二部过来的。不过这个信息与她目前面临的情况无关，泄露出去反而还会对她有害，她只要好好记在心里就行了。 鼎鑫集团内部有一个安全性重要排序，最高为a1，主要是公司高层和要害部门的管理者。a级的安全防护还包括一些重要地点和重要保密部门，它所涵盖的具体名单本身也是a级安全协议需要保密的内容之一。 开拓队全员处于b级安保内容，其中的文职人员由于战斗力不足，所具备的知识又很重要，所以保护级别更高一些。希尔·李的内部安保序列是b3，以她的资质横向对比，已经算是很高的了。 第209节 “你想诬陷我，那就开两部门会议吧！”希尔·李站起来，狠狠盯着胖女人和大头男，然后在执行傀儡的保护下走了出去。 内审保护很少会启动，因此每次启动都意味着一系列非常复杂的流程，很多部门的人都要跟着运转起来，还要增加大量工作负担。希尔·李被保护着来到开拓部的办公室，这也是她提出的安全区域之一。在这里，她很快见到了自己的执行上司，也就是开拓部三十七行动组的主管，凯瑟琳·诺内姆女士。 “坐下吧，我已经知道了一些情况，挺麻烦的。”诺内姆瞥了眼紫色日常级执行傀儡，说道：“保卫部怎么用了些这玩意儿？公司没钱了吗？” “不知道。但是养着葵司·陈那样一惊一乍的废物以及拉齐那样的猥琐跟踪狂，公司绝对没缺钱，而是钱太多烧的。”希尔·李叹了口气，走上前拥抱凯瑟琳，感受到朋友般的温暖后，这才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坐下说。”凯瑟琳·诺内姆舔了舔嘴唇说道：“我调取了内部流程消息，陈副部指控你与人私下交易，出卖公司情报。一台布伦德3型间谍追踪机发现了从你家里离开的不知名人士，但是在追踪途中被那个人击毁，执行了自爆销毁程序。现在你给我交个底，你知道那人是谁吗？你有没有出卖情报？” 希尔·李内心波涛起伏，无数念头在大脑中飞速略过。她需要从极端有限的情报中找到对自己有利的部分，分析所有可能对自己不利的点，并在几秒钟内做出回复。 首先，她需要决定是否相信诺内姆给出的信息，之后一切反应都要建立在这个基础上。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不管自己是否相信诺内姆，反正她背着公司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一桩，而且就算重来一遍，她还是会和巫妖大师进行交易。于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公司知道了多少。 沿着这个思路继续想，她越来越有自信。一方面，她相信庄续腾顺利逃脱了，不然来找她的人就不会是情报部的副部长，而是公司高层的内审监督处。另一方面，她的确没有出卖公司情报，从废料场拿点东西出去一直是公司默认的惯例，甚至不能算是问题，最多只是“毛病”。想到这里，她恢复了信心，说道： “我不确定那个人的真实身份，他只是一个中间人，一个很有魅力的男性。我在他面前，只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性。另外，我没有提供过公司任何涉密情报，我告诉过他我在鼎鑫集团上班，这算是唯一涉及到公司的情报了。” 诺内姆点点头，说道：“接下来比较棘手的问题是：你有一间未申报的公寓，是不是？” “更正一下：幽会地点和居住公寓是两回事。我不住在那里，也没有持续12小时以上待在那里，因此根据条例不需要申报。另外，我也没有买那间房子，我交了定金，让房主留着那个房间别卖出去，仅此而已。” 诺内姆再次点头，并问道：“那个从你房间离开的男人，他从你这里带走了什么？” “我给了他几件废料首饰，具体是什么，都在废料场有登记。你也知道那些东西很逼真，只要不去典当铺出手，根本看不出问题。我的工资不是很高，也只能这样了。” “你个笨女孩！”诺内姆用手指捅捅希尔·李的脑瓜，就像家里大姐教训顽皮的小妹似的。不过她的举动让执行傀儡感到紧张，那些家伙立刻行动起来，冲上来，再次把希尔·李围在中间，说什么也不让诺内姆靠近。 “行吧，我感觉也没什么大事。”诺内姆说道：“上面在叫我了，我去给你探探情况。别担心，对我的人大呼小叫，她纯粹是活腻歪了！” 第414章 铺路石行动 希尔·李闷坐在开拓队的办公室里，等着自己队长诺内姆去“查探情况”。周围的执行傀儡面无表情盯着她，也用机械扫描监控头一样的目光探查周围环境风险。希尔·李摆摆手，想把这些僵尸一样的难看家伙打发走。但是紫皮人表示她可以要求开始内部审查保护，但是她没有权力终止这一过程。 与紫皮人扯皮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它们只有两种工作状态：按照影从芯片设定的流程进行简单工作，或者被人遥控着进行复杂工作。在公司内部保护一个职员，没有实际的战斗威胁，所以紫皮人目前采取的是流程工作状态，这就意味着紫皮人的眼睛后面没有指挥者，无法进行任何流程之外的行动。希尔·李叹了口气，她只能乖乖做好，等着有人来叫她。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诺内姆回来了，她那一脸严肃的表情让希尔·李的心脏怦怦乱跳。“流程码：内审保护完成，验证编号：7－3b8j2。”诺内姆挥了下手，听到这段编码的紫皮人齐齐回复“收到”，然后便转身离开。这时，诺内姆对希尔·李勾了勾手指，说道：“跟我来，上面要找你谈话。” 希尔·李赶紧站起来、跟上去，路上压低声音询问，想从诺内姆这里打听一些消息。之前还对她很热情的队长现在只是板着脸，既不与她进行目光接触，也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希尔·李越来越担心，她拍拍胸膛，努力让激动的心跳慢下来，强迫自己开始思考。她必须正视一个问题：如果有可能会死，她是否应该把巫妖大师供出去。 没等她想出这个问题的确切答案，她已经“到站”了。电话会议3室，他们经常在这里与其他开拓组分享最新的情报与知识。希尔·李在这里不止一次展示了自己在语言方面的天赋，包括七八次决定多个小组探索方向的高光表现。现在，这里要成为审判自己的地方了吗？ 进入房间之后，她发现自己所在开拓组的同事全都在这里——他们都靠墙坐在椅子上，一个个表情严肃，这大概不是什么好消息。胖胖的葵司·陈和大脑袋的克里斯托弗·拉齐有两个座位，不是靠墙的，而是位于房间中央，面前摆放桌子且正对着话筒的主位。从这个阵势看，这两个“敌人”的发言权比自己的同事高，显然是一种坏现象。 “坐下，上面会来给你做出决定。”诺内姆指着一个空座位，示意希尔·李坐下。 “好的，我服从。”希尔·李调整一下情绪，做出信心十足的样子，挺直胸膛缓缓走过去，缓缓坐下来。就算是最后输了，她也不要在气势上输给那两个家伙。而她此时已经不抱太大希望，因为她注意到自己面前的话筒处于静音状态，根本没有发言权。 “上面会来……哪个上面？”希尔·李故作镇定地问道。她在记忆中疯狂检索公司内部各种条令，这个时候一定要把公司职位级别与其对应的内审安全和权益保护流程对应起来，需要见招拆招。而这一切的关键，就是知道主持这次会议的上级领导到底有多么高级。 “总部a3。你不用多想，已经是顶格处理，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就行。”诺内姆总算说了点有用的东西，她补充道：“在这里，内审保护之类的东西毫无意义，整个开拓队加起来，也得听a3的命令。” “a3……咱们高峰城总部的头儿，有a3级别吗？”希尔·李问到。 “他好像是b1。”诺内姆说完之后清了清喉咙，然后在面前的话筒上敲打三下。随后，会议室对面的房门打开，进来一个脖子上面长着平板电视机的家伙。 又是个执行傀儡，还是个没有脑袋，只能按照影从芯片运行的家伙。眼前的执行傀儡穿着西服、打着领带，手表、袖扣、手巾和插在衬衫口袋的签字笔一应俱全，两只白手套一尘不染，仿佛就是个在这里上班的“讲究人”。它走进来之后，还用手套抹了下桌面，放在平板电视脑袋右侧摄像头下面看了看，基本满意后才坐下来。 很快，电视上开始显示画面，屋子里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他们也想见见a3级别的高管，这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真正高层。 就在大家翘首以盼的目光注视下，电视画面里飘起了雪花，就是那种信号噪音，没有节目的时候播放出来的黑白灰噪点图像。a3高层没有露脸，它的声音也经过处理，听不出男女、分不清人畜，让人能明白它说的是什么东西，但就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 “高峰城这档子事令我感到惊讶，你们的时间如此不值钱，就花在这种破事上？”显示屏脑袋开门见山说道：“鼎鑫集团的基本工作条例中，首要保证开拓队的行动正常。谁批准对开拓队成员进行监视的？” “没人。”回答完，诺内姆的嘴角就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开拓队成员的工作涉及公司机密，监视他们，等于试图窃取公司机密。我再问一遍，有没有b2及b2以上级别的授权？” 诺内姆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葵司·陈，示意她回答这个问题。 葵司·陈已经满头大汗，她听得懂上面的意思，知道自己已经陷入到巨大的麻烦之中。就在十几分钟前，沟通会的主要内容还是涉嫌泄露公司机密应该怎么处理，她一直以为这个“涉嫌的人”是希尔·李。没想到正式会议一开始，整个感觉就变了，涉嫌泄露机密的居然成了自己？不对，这事儿不太对劲，她必须说明情况，至少把自己摘出去。 “没有b2级别的授权。我得到了克里斯托弗的报告，他认为有人试图对希尔·李不利，应该为其提供保护。一切就是从克里斯托弗的报告开始的，其中并未涉及有关机密的部分。” 显示屏稍稍转了转，摄像头扫过胖女人，停在正对大脑袋的方向。“你为什么要监控希尔·李？” “我……我担心她的安全。”克里斯托弗·拉齐说道：“我不想让她遇到危险。” “不！他是偷窥……”希尔·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转过来的显示屏警告。 “不准插嘴，你有为自己陈述的机会。”显示屏转回大头方向，说道：“你继续说，你不想让她遇到危险。” “对！我就是处于关心！事实证明，的确有人从她房间离开！那个人不仅携带着箱子，能够在楼宇间滑翔，还能拆掉追踪器！那是个危险的家伙，是个情报掮客！” 显示屏上下微微晃动，仿佛一个人点头似的。它缓缓说了一句：“你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工作上的，工作之外的，甚至是感情方面的？” “我……我的确很喜欢希尔·李，但是公司的利益更高，谁也不能出卖公司利益。” “嗯……这不是我要的回答。我问一下高峰城这边，你们知道那个背箱子的人是谁吗？知道他从哪里来，又到了哪里去吗？” 大家看向诺内姆，诺内姆双手一摊，说道：“开拓队不负责元世界的行动，我的首要工作是保护队员以及开拓队的权益。追踪的事情要么由保卫科负责，要么交给业务开拓部，但情报支持这边应该找葵司·陈的部门。” 显示器点点头，说到：“的确，公司内部业务区块是这样划分的。葵司·陈，你能更新一下信息吗？” “还不确定那个人是谁，图像分析他使用的化妆技术相当高明，掩盖了正反三角区域（两眉梢到鼻尖，鼻尖到两个嘴角）的生理信息，目前还未找到30％以上匹配的目标。”葵司·陈一边擦汗，一边尽力回答：“追踪器未能捕捉到他如何进入公寓楼的部分，失去目标后，怀疑他通过在沛河里游泳来摆脱追踪，目前为止还未能在城内找到他的踪迹。” “我这边的情报显示，高峰城今日气温将至零下了，沛河里面可不好受！这个人的植入体水准不错啊！能让他在低温中畅游沛河……”显示屏终于转向希尔·李，问道：“这个人有什么植入体？” “双耳有强化，四肢有强化，尤其是腿部，蹬踏力很强。他能在空中滑翔变向，我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嗯……”希尔·李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不了解他的具体情况，虽然有些交往，但一直很谨慎，只把废料区的东西给他，装扮成一个向往享受的公司女孩。” “明白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希尔·李稍微清了清喉咙，说道：“补充两点：我和葵司·陈副部长没有矛盾，平时工作中的配合也没有问题，但是克里斯托弗在被我明确拒绝三次后，依旧不断骚扰我，我怀疑这次监视事件也是骚扰的一部分。第二，我服从上级对此事的处理决定。” “哼，挺会说话，人也比较聪明，以后多用在工作中。”显示屏左右晃了晃，然后说道：“不管是高峰城分部还是鼎新集团其他地区，都没有情报失窃现象。拿废料场的东西不是很好的习惯，但这不成为处罚开拓队成员的条件。目前能够证实的明确问题是私自对开拓队进行侦查监控，再加上刚刚确认的，怀疑开拓队成员处于危险，却没有按照规定上报高级安保部门。只派一台追踪机去？这明显不是保护，就是偷窥，外加违规调动公司力量！” “铺路石计划刚刚启动，就敢未经批准使用c级设备？现在鼎新集团要推出的执行傀儡不过是e级，少数d级，你们把c级设备放出去干什么？想要告诉外面，集团已经研究了很久，其实什么都有？放肆！放肆！” “就算真要派出去，那也应该遵守使用规范，掩护在哪里？信息节点备份支撑在哪里，地面跟进又在哪里？单单一个追踪机有什么战斗力？有什么应变能力？公司的行动，都是体系支撑，不是单打独斗！不仅放肆，还没有脑子！白长了一个脑袋！” “诺内姆，那个大脑袋没用了，把它拧下来，随后叫内部清理人员处理。还有这个葵司·陈，转去开拓队，就跟着你们行动吧。对了，就待在公司里，不用回去，后事按照开拓队标准安排一下。” a3的话音刚落，葵司·陈就痛哭叫喊起来：“不！不要啊！我只是被蒙蔽了，从没有背叛公司的想法！我有用，我能干活，我能为公司创造价值。” 谁也不听她的废话，而且诺内姆还有任务在身。她站起来，一个瞬间加速就到了克里斯托弗背后，先用双臂旋转扭断了他的脖子，然后抽出手斧，开始砍头。她一边吭哧吭哧砍颈骨，一边说道：“那个谁……过来帮个忙，封一下血管，减少点事后的工作量。还有，陈女士，你在哭下去，就失去开拓部的福利了哦！” “我不想死，我还年轻……”葵司·陈呼吸粗重，本就在恐惧和崩溃边缘，恰好一股颈动脉呲出来的血溅到她脸上。神经承受不住后，她选择晕了过去，同时也将命运拱手交出。 “领导，我有一个建议……”诺内姆指了指晕过去的胖女人，说道：“她的心里承受能力太差，带她去影界，会拖累我们的行动效率。直接从这里解决，也算是她为我们的工作做出贡献了。这样就不用解释她为什么突然加入了开拓队，也能稍微给她一点抚恤钱。” 显示屏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你来操办这件事。另外，还有几句话要交待希尔·李。” “需要我们回避吗？” “不用！”显示屏转向希尔·李，说道：“你现在没有嫌疑，或许你真的没有嫌疑，或许只是还没查出来。你最好警醒一点，好好为公司服务，不然这个旧账随时会被翻出来，明白吗？” 希尔·李赶紧站起来，用力点头，声音铿锵地说道：“明白！我欢迎公司的监督指导，也将会用更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 “会有人盯着你。”a3显示器转向诺内姆，说道：“这里工作完成后，你注意一下个人卫生，别血呼呼的！去找你所在地的负责人，告诉他将铺路石计划的行动周期提前十天！你们高峰城效率有点低，多学学沛城！都喝同一条河的水，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铺路石计划在那边都已经开始实装，高峰城才开始打广告预热！” “是是是，我一定传达到。”诺内姆赶紧答应。不过内心深处，她有些不以为然。铺路石行动虽然重要，却不是开拓队的工作，影响不到她。a3在这里发发脾气，主要是为了敲打敲打，倒不是针对开拓队。 第415章 寻骨术 “阿嚏！”庄续腾的脑袋狠狠震了一下。他抽出纸巾擤擤鼻涕，将其装到身边的小纸袋里。冰冷刺骨的沛河水除了带走一群小鼠的性命，还让他患上感冒。自从被巫妖大师上身，尤其是练习了休眠武技之后，他还一直没有生过病。这一次算是遭重了。 “要热水，要茶水。不要速溶的，给我真茶叶的。”庄续腾低垂着眼皮，对靓丽的乘务员小姐姐说道。此时，他正在返回沛城的列车上，不断远离危险，不断接近他心中的安全所在。 “先生，您需要缓解症状的药物吗？”靓丽的乘务员小姐姐一边微笑着在他水壶里添加枣红色的热茶，一边推销某种疑似添加了安全蓝的“万能舒缓剂”。根据小姐姐的说法，这种舒缓剂没有副作用，也没有实际疗效，不能替代药物治疗，但它可以缓解身体的不适症状，让人摆脱病痛带来的精神压力，整体感觉舒服起来。 “不需要，身体和精神的痛苦是一种磨练，也是一种娱乐。”庄续腾赶紧摆了摆手。现在让他真正感到难受的并不是风寒感冒，而是几乎无穷无尽的安全蓝产品广告。他在沛城还没有这种被广告包围轰炸的感觉，高峰城这趟旅行，可算是让他体会到了。 “让我安静一会儿就行……阿嚏！”庄续腾揉揉眉心，裹紧身上毯子，继续吞咽热水。他已经吃过药了，现在主要得等身体调整恢复回来。休眠武技只能转移伤害，不能消弭伤害，他手边没有小白鼠或蛋白虫，能找谁转移伤害，难道找面前这个乘务员吗？ 嗯？仔细想想，理论上向人转移伤害并非做不到。人也是生物的一种，虽说比小白鼠复杂多了，但是在休眠武技面前，差别也不见得很大。尤其是庄续腾张开怨灵果冻之后，死灵法术相当于将他的身体延展出去，已经可以“摸到”其他人，满足了休眠武技转移伤害的最基本要求。 死灵法术所到之处，任何生物都有机会成为他的小白鼠。 只不过……这样做……似乎不太好吧…… 小白鼠是从专门的培育厂里买的，本来就是给各个试验机构供货，用来进行药物或者其他方面的试验。这就像培育蛋白虫就是为了获取营养成分，种植粮食或者经济作物就是为了得到收成一样。庄续腾对于让小白鼠替自己承受伤害甚至死亡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简单的理由就是他花钱了，这笔钱就是用来支付培育专门送死小白鼠的。 但是拿周围的人来承受伤害就是另一回事，他可没有为此付钱，而且那些人也不是生来就为了能给他提供医疗支撑。不过仔细想一想，小白鼠也没有自主决定权，它们并没有以任何形式同意要为了人类的药物以及庄续腾的休眠武技贡献生命。嗯……如果着重提高一下动物保护方面的权利意识，在同样侵犯“自主同意权”的情况下，把休眠武技对准普通人，只不过多犯了一个小错：没有向他们掏钱。 “一只小白鼠才几毛钱，大家应该不会在乎这点小钱吧？”庄续腾发现，只要提高非人的权力地位，就可以顺势降低人的意义，这简直太好用了。他环顾四周，又找到一个新的理由：“万一有坏人捣乱，我只有恢复到比较好的状态才可以保护他们。” 于是，庄续腾通过怨灵果冻运转休眠武技，将周围所有人都当做小白鼠，用来分担来自感冒的伤害。通过实验，他发现两件事：怨灵果冻的传输效率很低，远不如真正贴身放置小动物来得快；人有自我防卫意识，本能排斥外来的伤害，不像小白鼠或者蛋白虫那样来者不拒——除非这个人用了安全蓝。 用没用安全蓝很好分辨：舒舒服服睡大觉、鼻子冒泡的，一般都用了安全蓝；双眼微微向上反白，小拇指不由自主快速颤动的，大概都用了安全蓝。再加上刚刚乘务员小姐姐挨个座位推销产品，谁买了谁没买，庄续腾一直保持警觉，稍加回忆就能一个个对应上，所以他在这件事上基本不会认错。 一等车厢一共三十六名乘客，其中有十七个人几乎完全不抵触休眠武技传给他们的伤害，而这十七个人全都陶醉于安全蓝带来的舒畅放松之中。他们对危险毫无意识，也不在乎休眠武技传导过去的伤害，对庄续腾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感觉。 当一场由冷水引起的感冒被十七个人——加上庄续腾自己是十八个人——共同分担的时候，每个人的症状都可以忽略不计。庄续腾的状态很快向好，他不得不赶紧停止转移伤害，以免喷嚏流涕等症状当即消失，引起别人怀疑。“人体的承受能力太强了，毕竟个头摆在那里，比小白鼠大太多了。” 庄续腾擤掉鼻涕，调整一个更舒服的躺姿，开始思考这件事背后的意义。巫妖大师早就说过，死灵法术虽然不会医疗，但可以通过伤害别人来恢复自己，底层原理与休眠武技是完全相同的。为了证明死灵法术比休眠武技更高级，它还介绍过死灵师群体中非常流行的一种吸收伤害造物：血肉傀儡。那是一种用肉块、血液和新摘除器官拼凑出的活动尸体，它在法术的驱动下保持活性，能够负担一些提拉扫除之类的简单工作。当它跟随在死灵法师身边时，死灵师便可以利用死灵法术的链接将自身的伤害转移给血肉傀儡，从而保护自己。血肉傀儡在法力的催动下可以慢慢恢复所受损伤，以便下次再承受伤害。 小白鼠和血肉傀儡各有优势，一个更隐蔽便携，另一个承受力更强——如果可以完全相信巫妖大师“广告”的话——但这并不是重点。庄续腾反正弄不出血肉傀儡来，没必要非得将小白鼠和血肉傀儡比较，关键在于：为什么这些用了安全蓝的人，在承接休眠武技的伤害时，会呈现出和小白鼠——或者说血肉傀儡——类似的状态呢？ 这个问题有两个回答方向，一个是比较学术的，也就是着重于休眠武技与死灵法术的相似性，安全蓝如何对人体产生作用，从而提升了休眠武技的效率。这个方向需要大量试验以及深厚的研究功底，尤其是要同时精熟死灵法术、休眠武技以及现代药物医理及化学。庄续腾想不到世界上有谁同时具备以上能力，所以这个方向注定研究不出结果。 另一个方向则是应用，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怎么利用这个特点为自己增加优势。随着安全蓝的推广，使用人群必然会不断扩大，这些人便都有可能成为休眠武技的承载者。尤其是帮派成员，他们过去使用蓝野人的情况就很普遍，现在全都换成了安全蓝，相当于一个个潜在的承伤血肉傀儡。 “一方面要多练习一下休眠武技与怨灵果冻的协同工作；另一方面，得想个办法迅速找到安全蓝的使用者。休眠武技最有效率的用法是将所有伤害转向一个目标，这比分摊伤害更好操作。假设我要把伤害转给敌人，锁定一个然后全都塞给他，显然是更有战术意义的做法。” 闲暇时间使用安全蓝之后，大部分人会呈现出放松和愉悦的状态，很多人更是完全躺平，沉浸在药物带来的享受中，这也是列车乘客中安全蓝使用者容易识别的原因。不过这种状态并非绝对，“症状”完全可以避免，使用者原来在做什么，仍然可以正常地做什么，药物带来的感觉只存在于他的大脑之中，这时从外表就很难看出来了。 如果在战斗和冲突中就更是这样，据道哥说，有的雇兵认为安全蓝居然还可以当做兴奋剂使用，增强肌肉力量、增加反应速度，这就和“放松、愉悦”的表象完全相反。如果从外表看不出来，庄续腾当然可以一个一个试过去，看谁更能吸收伤害。只是这样不够好，还是找个办法让他能够提前找出目标来，这才好规划战术。 趁着车厢里什么样的人都有，庄续腾开始“找不同”。他张开怨灵果冻，充分调动自己的各种感官，尤其是嗅觉，来对比安全蓝使用者和非使用者的区别。试了好久，他遗憾地承认，自己的嗅觉敏感度虽然高于常人，但是远远不如狗，无法完成这一目标。听觉方面，庄续腾极尽努力，只是听出某个人装了心脏起搏器，其他有用的信息一概没有。 他叹了口气，但是也不气恼，没办法就没办法呗，反正还可以一个个试。知道休眠武技可以祸害别人，这已经是令人惊喜的额外收获，不亏不亏。而且这次去高峰城，拿到了巫妖大师想要的东西并全身而退，这也是值得庆祝的。 巫妖大师要的东西已经被他带进石柱大殿，亲手交其手上。那是一对吊坠，散发着与遗骨相同的气息。诶？诶！寻骨术是不是能拿来一用？ 寻骨术，用一部分遗骨作为参照物，施展法术后搜索前方一百八十度、三十米半径的这个半球范围内具有相同特征的东西。与幽影之眼一样，如果专注聚焦于一个相对狭窄的方向，观察距离就可以延长，最多达到庄续腾法力极限，也就是两百米左右的水平。 这个法术主要是为了解决巫妖大师没办法隔着庄续腾搜索自己遗骸的问题。它现在整天嫌弃庄续腾，说他法力低微。换成自己，完全可以搜索半径十公里的半球。对此，庄续腾在内心吐槽了很多次：一个寿命不知道多久的家伙，和自己这个三十的人类比较，羞不羞啊！ 现在不是讨论脸皮厚薄的时候！庄续腾迅速收回思路，开始琢磨怎么改造寻骨术，将它用作搜索安全蓝。 第210节 “先从最简单的部分做起：把安全蓝当做参照物。安全蓝……我手边没有安全蓝。”这个问题难不住庄续腾，他用椅子把手的按钮呼叫乘务员小姐姐，装作自己仍然被感冒折磨的样子，向她购买安全蓝产品。 “最纯的，我不当试验品，不想一个个试上去，直接给我拿最好的！” 庄续腾很快拿到了“最好的”，那是一个密封纸包，里面是安全蓝的泡腾片。根据乘务员的介绍，这个泡腾片，不管从总剂量还是从含量比例来说，都是列车上最好的产品。 以它作为参照施展寻骨术，法术很快失败了：由于纯度不够，寻骨术无法锁定参照物。庄续腾没有气馁，而是拿出他对影从和死灵法术的全部理解，慢慢拆解寻骨术。之前他就已经开始了这项工作，现在更是要继续下去。 法术理论与法术实操不会总能吻合上，不然法术理论家一个个都会是法术大师。庄续腾通过不断折腾，慢慢找到了寻骨术的隐藏规律：找能量比找实物更容易，找纯净物比找复合物更简单，找轻小物体可行，找重巨物体时，法术就很难生效。 法术理论如此，但是在实际操作层面，施法者个人的法力强度以及操控法术的经验可以让法术效果向“更实物、更复合、更重巨”的方向移动，而且搜索范围也将更大。庄续腾最终确定，想要搜索安全蓝，要么提高自己的法力水平，要么用更纯净的安全蓝材料。 两者都可以实现——只是并非现在、并非在列车上。 “沛城站到了，有在沛城下车的乘客，请……” 庄续腾将毛毯放在一边——这是列车的东西，他可不会顺走。用力伸了个懒腰，将堵鼻孔的纸扔掉，标志着感冒已经治愈，他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而同车好几个人开始打喷嚏、咳嗽，有人面色潮红，有人摸着额头真真眩晕，这都是被庄续腾转移了伤害的可怜人。他们的症状都比庄续腾轻，估计喝点热水再休息一晚就没事了。只不过这些人面面相觑之后，纷纷觉得是他们使用的安全蓝饮料出了问题，让自己产生了副作用。 这些人具体如何与列车运营方扯皮的，庄续腾完全不感兴趣。他只希望这些人能够记住这件事，尤其是把安全蓝会有副作用铭记在心，以后少用或者不再用这个东西。而他，肯定要在那些人怀疑是被自己传染的之前赶紧离开。能攀扯车站的也一定能攀扯他，惹不起，立刻躲！ 回到家中，喂喂肉包，打扫一下卫生。幸亏雪豹具备吃饱一顿就能好几天不需要吃东西的特性，否则像他这种时不时就消失几天的饲主，早把雪豹饿出毛病了。既然回来了，那就报备一下，要给露西说一声，道哥和两姐妹那边也不能落下。看看手机信息，父母玩得很开心，庄菲菲也没事儿，这都挺好。至于莫甘娜，她发来两个字“想你”，所有一切都包含在内。 庄续腾赶紧回复：回来了，也想。我去接你过来？ 过了十几分钟，莫甘娜终于看到这条信息，回复道：你在家？我过去。 掐指一算，莫甘娜从家来这里需要十五分钟。如果用上武技，开启高压模式，洗澡只需要三分钟就能完成…… 第416章 祝贺你，大优惠！ “咱们买的家具和电器都装好了，冰箱里塞满了食物……你什么时候过去住？” 莫甘娜蜷缩在被窝里，除了脑袋之外，就只有几根攥紧被边的手指露在外面。她嗅到空气中仍未散去的旖旎味道，感觉脸有些烫，便把被子向上拽了拽。不过她很想知道庄续腾如何回答，因此不会把整个脑袋都藏进被子里面去。 “已经弄好了？你的动作还挺快呢！”庄续腾笑着说道：“你给我把钥匙，我随时都会过去住。不过那边地方小，养不了肉包，它还得留在这里，然后我也要经常过来给它喂食。我听说如果不陪伴动物，它也和人一样，会产生抑郁症。” “这倒也是……”莫甘娜往庄续腾身边靠了靠，调整一下姿势，然后说道：“你准备怎么分配去我那边以及回这边住的时间呢？” “嗯……我原先是这么计划的：你每周平均有三个夜班，这三天我就在这边住着，其他时间就去那边的房子。不过你现在完全休假，我却不能每天都在那边，这个问题无论如何回答都不好……”庄续腾挠挠头，说道：“要不你给你出个主意？” “狡猾的家伙，对危险的察觉好敏锐啊！”莫甘娜用手指点了点庄续腾的鼻子，说道：“好吧，现在我休假，我家里人都知道，他们以外面很危险为由，让我每周都回去，所以我能在小窝里睡觉的时间也很少。你每周三四两天过去住，其他时间我也不在……唉，我现在还是觉得不休假最好，pcpd什么时候才能支棱起来啊！” “只有周三、周四在家？那么其他时候你都干什么？” “回那个大庄园，然后就是健身、读书。现在我想去做实验、练巫术，他们都会盯着我。以前不盯着我的……” “以前？你这个以前是不是和我认识以前？” “应该是把你介绍给他们的那个以前。”莫甘娜从不藏着掖着，她说道：“我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让他们接受你，努力把你在他们心中的评价从没有犯错提升到还不错。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们家长久以来就有的问题。庄续腾，我还需要时间，但若是忙到最后都没有用处，那我也没办法，只能被你拐跑了。” “你有这个觉悟就好！”庄续腾轻轻抚摸莫甘娜的脸蛋儿，微笑着说道：“你们家那个庄园已经很有年头了吧？安保措施也许多年没有更新了吧？我会偷偷溜进去，把你偷出来，然后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一藏，保准他们找不到！” “哈哈，你这个想法挺好，但是千万别这么干，他们总有办法找到我。”莫甘娜说道：“有个非常强大的神术叫做感知位置，现在世界上还剩下两个地方可以施展它，其中一个就在我家。不管你把我藏到什么位置，只要施展这个法术，他们就能找到我。” 感知位置？这个名字平平无奇，但是听起来威力不小。 “藏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那么找一个夹层灌石油的地下室，也能找到你？” 莫甘娜点点头，说道：“影从法术会被石油阻隔，神术不会。其实也有地方藏，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别外传：什么时候想拐带我了，就把我带到影界去，那边不能用感知位置。” “哦，你说了等于白说，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影界。”庄续腾挠挠头，他感觉有些奇怪：“教会还能用法术吗？神灵离开后，神术就没了，因此才有了影从法术啊！” “神灵离开但是还剩下七个圣地，这里都埋藏着神使的部分遗体，所以还能用特定的法术。两个是感知位置，一个是完全医疗，一个是打击邪恶，还有一个是灵魂漫游。我就知道这五个，剩下两个我不知道是什么法术，只知道它们已经成了公司资产，不归教会后裔管了。” “为什么会变成公司资产？” “还能有什么原因？就是经营不善、面临破产、拍卖资产、净身滚蛋呗！”莫甘娜摆摆手，说道：“反正吧，再过上几百年，估计所有教会后裔家族都会慢慢破产，除非能找到好项目投资。可我算看清楚了，真的好项目不会留给我们，留给我们的十个项目八个坑，剩下两个最多收支持平，没什么用处。唯一的出路只有一个个都能养活自己，挣多少花多少，用攒下来的利息应急，这样还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等等，我有一点不太清楚。你不是有那个感知位置神术吗？就不能用它找一下影从矿或者白金矿？什么值钱找什么，你们就不会缺钱了啊！” 莫甘娜翻了个白眼，说道：“现在毕竟不是神灵时代，用一次神术很麻烦的，而且它只能找活物，矿物不成的！好了，别讨论那些和咱们没太大关系的事情了，你也不用为教会家族操心。给我说说你这两天都干什么去了？” “接了个私活儿，帮人取东西回来，跑了趟外地。” “不叫我？” “我一个人去都觉得有点浪费，两个人都去，还挣不挣钱了？”庄续腾笑着刮了下莫甘娜的鼻子，说道：“这活儿就是跑腿，需要注意隐藏身份，没有其他危险，所以我一个人行动可以更快更稳地完成任务。” “好吧，你能安全回来就好。对了，你那个之前说什么来着，明天要去干什么？” “你先说清楚‘哪个’之前？” 莫甘娜将手伸进庄续腾被子里，在某个地方捏了一把，说道：“知道‘哪个’了吧？在这里和我装，有意思吗？” “轻点！‘那个’我没装植入体！”庄续腾不敢开玩笑了，他说道：“明天……呃，应该改口叫今天了。我要和接手蛋白虫农场的人见个面，带他们看看农场环境，商量一下交接方法。我父母其实已经把大部分事情谈拢了，我就关照一下过渡的事情。” “要不要我陪你去？” “行啊，如果你感兴趣就一起去吧！不过我更怕你无聊，因为蛋白虫农场的活儿繁琐而劳累，做起来没什么意思。你跟着进入农场内，还要防辐射。那里的人造光对身体不好，能不照最好不照。” 莫甘娜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确帮不上忙，便决定不去添乱。“那我还是回家看看，继续给他们灌输你很不错的想法。只要努力灌，总有开花结果的一天！” 只要在农场干过活儿，便知道努力灌溉与开花结果没有必然的联系。如果种子不对，或者方法不对，涝死或淹死才是更有可能发生的结果。庄续腾偷偷看着莫甘娜，能够从她的表情中读出紧张和不安。她对未来不安，她对与庄续腾共度一生的未来很不安，很显然最大的阻碍来自于她的家庭。 曾有一段时间，电视节目里流行身份差恋爱系，庄续腾的父母在互相认识之前，都追着看过一阵。后来也不知怎么了，戏不流行也不翻拍，悄无声息全部消失，只是现实中的身份差还在，从未发生过改变。 庄续腾听父母聊起过那段时间的电视节目，他们一起吐槽里面的剧情，这也是他们相识、相知的原因。后来，庄续腾明白一个道理，电视里渲染得越好，现实中就会越差，这就像坏东西总是把最大的成本投入到广告中是一个道理。他希望自己不会遇到“身份差”电视剧里那种奇葩破事，就算他想要努力，似乎也没有办法改变根深蒂固的“身份差”思想。当然，总有不是办法的办法，比如把莫甘娜偷走。只要练好潜行和武技，这事儿就总可以解决。 与庄续腾不同，莫甘娜更加着急，而且她还没法拿“最终会被庄续腾偷走”这个想法来安慰自己。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庄续腾愿意并可以带着自己处理他家族那边的事务，但是自己却没法对他做同样的事情。别说再一起去参加晚会之类，她甚至没法带庄续腾进入庄园。 她正在做父母的工作，扭转他们对庄续腾的坏印象。不过莫甘娜也有些奇怪，记得晚会那天晚上，他们对庄续腾的感觉还不错，没有现在这么排斥啊？她正在调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或许能从这方面下手，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虽然各怀心事，但两个人还是相拥而眠，这是他们共同的需求。中午的时候，庄续腾已经早早等在父母家中，用接手方还没来的这两个小时再打扫一下卫生，把蛋白虫田快速清理一遍。 约好下午三点见面，对方两点四十五就来了，这给庄续腾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一共来了两辆车，前面是个双排座皮卡，这种车很适合在同盟市郊区这种偏泥泞的道路行驶，就算遇到一点沟沟坎坎也丝毫不惧。后面一辆车则是个中型货车，能够装载小型标准集装箱那种。它还真就扛了个小型集装箱，而不是一般情况下拉个货斗。 庄续腾探头细看，集装箱侧面印着花里胡哨的广告：一个大胸女郎手持遥控器，那遥控器只有一个按钮，上面写着“启动”，而她的手指就放在遥控器旁边。光这一点就够吐槽的了，只有启动没有终止功能的遥控器，难道是操作自杀式炸弹的吗？ 广告的另外部分补全了这个故事，原来她遥控的是一队五个服务者。这五个人分别包揽了洗衣、熨烫、擦桌子、做饭和倒垃圾的工作，他们都露出夸张的笑脸，大概为了表明自己很喜欢工作。庄续腾再看，广告上面写着：“未来包括代理服务，包括您未来所有需求的服务。” 说实话，庄续腾没看懂这句话的语法，不过图画的意思大概明白了。这是家提供家政服务的公司，只要按一个按钮，就能让他们的人去干活儿，从而减轻自己的负担。 皮卡缓缓刹车，停在他家门口，然后下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工作人员。他们与庄续腾记忆中的蛋白农场工作人员不同，没有那种弯腰驼背干力气活的样子，倒像是只坐办公室的文职人员。 两个人穿着黑色的单层西服，领带夹和皮鞋都擦得锃亮，胸前的钢笔反射着深秋的苍白阳光。他们这副穿着，一下车就被冷空气刺激了一下，然后同时——并且以极其相像的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药片，一仰脖吞进肚子里面。 “你好，请问你是庄……哦，你应该是庄续腾，这次农场交接的代理人。”那个女人一边咀嚼药片一边说道。随着药力扩散，她似乎抵抗住了寒冷，重新变得英姿飒爽起来。 庄续腾眉头一皱，立刻指出他的错误：“农场不交接，蛋白虫田需要新的工作人员，不是新的老板。” “抱歉，我的口误，应该是……这份合同！”那个年轻的女人扶了扶眼镜，走上前来，将已经签好的合同递给庄续腾，另外附上身份证以及工作证：“这是我的证件，能看一下你的吗？” “瑞普雷斯·纳乌？纳乌这个姓很罕见，这让你的名字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庄续腾掏出自己的身份证，上一次他用这个身份证还是被帮派找上门来强行接受魔晶厂的补偿工资。 “庄续腾先生，没问题，验证通过。根据资料显示，要交接……准确说法，使用租赁工的农场就是那边从3号到17号，对不对？” “对，我带你们过去？”庄续腾检查了合同，的确是父母签署的那个。 “麻烦你了，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件事。”纳乌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从随身携带的文件袋里抽出两张纸。“祝贺你，你被选为我们代理公司首批推广客户，不仅能够享受服务费用折扣，还获得先锋vip资格，可以优先购买我们公司推出的各种人事代理服务。我们公司的口号是……” 年轻男女同时抬手并在空中击掌，说道：“解放人类，创造天堂！”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你们不准备开新宗教吧？神灵离开之后，这种活动就是非法的。我家不参与非法的活动。” “哈哈，你误会了！我们都是合法生意，而且和宗教没有关系，全都是科技，全都是最新的高科技！” “好吧，高科技。再怎么用高科技管理农场工人，也得下蛋白虫田干活。”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去田里看看吧！你这个会员什么的，反正已经给我了，我可以等一会儿慢慢看。我这个人比较传统，咱们一件事一件事来，好不好？” “好！我这就让工人下车！”纳乌对男同事点点头，后者掏出一个遥控器，上面果然只有一个启动按钮。他按下按钮，后面的集装箱车打开，从里面走下来三个执行傀儡。 第417章 它们什么都能干 三个执行傀儡，正如在大博览会上见到的那样。 迈着机械的步伐，毫不在意车厢外寒冷的天气，这三个用面具遮脸、用全覆盖式防化服遮身的执行傀儡齐刷刷来到庄续腾面前，然后立正站好。他们如同尸体一样安静，对周围环境完全没有好奇心。透过面具上透明的眼镜，三个执行傀儡的瞳孔正在闪闪发光，那肯定不是人眼，只会是植入体人造眼。 炯炯有神和闪闪发光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庄续腾看着三个执行傀儡，心里有点发毛。尽管他现在可以轻松干掉紫皮人，执行傀儡这种非战斗型、档次更低的家伙更是来多少干掉多少，但一想到这东西将会在蛋白虫农场工作，他就觉得别扭，甚至有些恶心。庄续腾立刻叫停正在介绍执行傀儡功能的纳乌小姐，说道：“我们家要招工人，不是招这种傀儡。” “更正一下，你们家要招的是能够完成蛋白虫农场工作的人，而它们完全符合。在执行傀儡背后还有操作人员，他们不需要进入蛋白虫田的危险环境，就能完成每日工作，这也符合劳工保护法令。” “按照《劳工保护法令》，我父母在蛋白虫田遭受的辐射就应该获得免费医疗支持。” “这一点我不清楚，我只负责执行合同内的事情，不过我可以帮你介绍相关领域的律师，或许能给你做出进一步的解答。”纳乌小姐一直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继续说到：“我们已经在三个执行傀儡的影从控制核心里存储了蛋白虫田基本工作的内容，后台的遥控人员会进行持续一周的跟踪控制，相信这就可以解决几乎全部实际问题。如果还是有问题的话，我们随时可以进行后续跟进。不过你并不需要担心什么，因为根据合同，蛋白虫田的产量有我们保险，你不会有损失的。” 庄续腾皱着眉，缓缓摇头，说道：“这些执行傀儡如果出现了问题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变成杀手，或者抢劫犯？我的父母住在这里，我不想让他们受到任何威胁！” “噢，请放心，那种情况不会发生的。所有执行傀儡在出厂时都已经完成了检验，满足osi－2106安全标准。简单来说，它们比你上的一块烂泥巴还要安全。” “但它们背后有操纵者对不对？如果操纵者下达攻击命令呢？” 纳乌小姐嘿嘿嘿笑了三声，说到：“你的假设前提是任何人都可能杀人，这是个无懈可击的假设，没有任何人能进行反驳。不过你忽略了假设的另一面：当这里的居住者遇到危险的时候，公司的操作员还可以控制执行傀儡提供救援帮助。另外，从官方角度来回答你的问题则是这样的：所有的风险以及相应的赔偿都写在合同里。你只要仔细看看，就知道我们完全不想触发那么高额的赔偿。我们会保证执行傀儡的安全。” 保证？保险？赔偿？庄续腾的记忆力没有衰退，他丢了工作之后是如何获得赔偿的，种种情景依旧历历在目。“我只想要正常的人类工人，不是这种执行傀儡。” “合同便是这样规定的，如果你单方面违约，赔偿条款就会触发。对我来说无所谓，但对您的钱包来说，应该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庄续腾终于从这个女人的话里听到“您”字，但这个“您”，与之联系的是“钱包”。公司的人并不尊重人，尊重的只是钱包，惦记的也是里面的钱。庄续腾咬着牙，翻开合同的相关部分，读了一遍又一遍…… 好吧，合同没有任何漏洞——对公司来说——此时选择终止合同会让他背上数十万欧元的赔偿债务。尽管他可以掏得起这笔钱，但为什么要白白送给公司，而且一旦让父母知道，一辈子节俭的他们肯定受不了这个冲击。 公司合同的巧妙在于：它利用了信息差，已经提前完成了布局。作为蛋白虫农场的普通工作者，在雇人的时候，想的都是雇佣同样的人类，谁能想到会来执行傀儡？整个合同里就没提活人还是活尸，只是说完成工作量、保证工作效率等等。别说是父母了，就算庄续腾自己来办这件事，最后还是会掉到坑里。 “那还是按照合同来执行吧……”庄续腾叹了口气，认下了这个现实。“我想问一下，现在你们公司有多少执行傀儡在外面工作？如果这东西很多，我这左邻右舍接受起来也会更快一些，也能省去些不必要的麻烦，对不对？” “是这样的，现在已经开始工作的执行傀儡约在一百左右，农场使用的傀儡，你这里还是第一家，所以很有代表意义，这也是为什么想让你成为先锋vip的原因。如果你愿意为执行傀儡的推广做出一定贡献，我们厂家将会给你提供各种优惠，助你事业不断发展。” “你们厂家？”庄续腾问道：“执行傀儡是猩红集团的发明吧？” “对，主体的发明专利在猩红集团，但具体的制造则是一个合作的项目。现在经济已经发展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猩红集团也没有在所有制造业方面都领先，当然也需要互利合作。这种合作在各个时空都有发生，执行傀儡在这里养殖蛋白虫，同样是一种合作。” 庄续腾再次看向执行傀儡，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样才能悄无声息、一击必杀地将这些东西处理掉。不过……他必须考虑父母的安全以及生活不受打扰。干掉执行傀儡，让这里的合同实际无法执行下去固然不难，但是公司一定会派来调查人员，这里的安宁就会被打破。 考虑到他还是“前一百用户”，具有“先锋带头作用”，那公司就会格外重视，派过来的调查员也可能会更厉害。庄续腾仔细权衡，最后认为就算要给公司找点麻烦，也得找个远离家人的地方。 接下来，庄续腾便着重了解执行傀儡如何日常使用。这些死尸一样的家伙不需要食物和水，只需要定期使用“动力维护液”就行。 具体的维护工作全由公司承担，庄续腾不需要操心。它们也不需要床铺住处，只要在蛋白虫田里找个角落蹲着就行。实际上，蛋白虫田的灯光不仅对它们无害，还能帮助杀灭环境细菌，对它们颇有益处。这一点让公司很开心，但是对庄续腾来说，他家少了一份出租房间的收入，的确是一笔损失。 聊完日常维护的细节，接下来就是带执行傀儡去蛋白虫田里面熟悉环境。庄续腾换上防护衣，开始演示这里的工作，公司的人员全程记录，用来指导执行傀儡。远程的操作人员也在此时上线，他们边观察边记录，调整执行傀儡的设置。等庄续腾演示完后，执行傀儡开始上手。 第211节 它们的动作笨拙且僵硬，但是一丝不苟。整体效率来看，它们绝对比不过熟练工人，就连庄续腾这种半熟练工也比它们强得多。不过执行傀儡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持续工作，不用吃饭睡觉，不会抱怨，不会生病，坏了交给公司修理，每天可以完成的工作总量比相同数量的熟练工人多。 听纳乌小姐说，执行傀儡已经进入批量化生产，制造成本和使用成本已经得到了有效降低，完全可以大批量投入市场。目前有个“铺路石计划”，其主要目的是想让执行傀儡代替人类完成危险的、繁重的、低级的劳动，从而解放劳动力。蛋白虫田因其容易产生辐射病，也被列为危险工作，所以才可以申请到执行傀儡的补助。 “补助？”庄续腾问道：“谁给谁的补助？” “宪法政府对铺路石计划的补助。一旦代替危险劳动，就能得到补助。钱不多，聊……” 唉，人干这脏活累活的时候就没有补助，执行傀儡来了，它们倒是有补助。宪法政府的钱里面还有每个人交上去的税，这宪法政府是为人开的，还是为公司开的？庄续腾以前还不确定，现在没了疑问。这个世界，劳动和人并不能得到尊重，掌握资本的公司才可以。 看着执行傀儡开始工作，庄续腾心里五味杂陈，他完全不知道等父母回来之后怎么给他们解释这个“现象”。不会生辐射病、可以昼夜工作的执行傀儡像是个笑话，它嘲笑着为蛋白虫田工作了一辈子的父母，嘲笑着为了凑钱给他们治疗病痛而拼命工作的每一个家人，甚至还嘲笑了刚刚再次走进营养液田里拿起工具演示劳动过程的庄续腾。庄续腾已经能想象出父亲对此的评价：“我tm这是活了个啥？” 无论如何感慨这件事，庄续腾看到了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新的时代来了，不论你喜不喜欢它。执行傀儡能够干蛋白虫田里面的农活，它们也能干魔晶厂流水线上的苦工，两者技术难度上没有多少区别。此时，庄续腾甚至有点庆幸自己早早被赶出了工厂，这才有了成为雇兵的机会，真正改变人生。如果他现在仍在魔晶厂，那他除了等待被执行傀儡淘汰，其他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铺路石计划不针对安全流水线。在工业方面，它会先替代危险的矿井工作。” 这种话就是在冠冕堂皇地骗人。矿井工作危险，那就提高安全性啊！甚至多发钱啊！不，这些都没有。一直以来所有的改进工作只是增加了老板的钱包厚度，对于井下的危险从未有过行动。不过……庄续腾有种感觉：为了减少执行傀儡的消耗，保证公司的利润率，井下的安全性肯定会有提高。矿场很容易就能摆平一个个单独的矿工，但执行傀儡背后是公司，摆平难度立刻就上去了。 有了这些思考，庄续腾忽然对石柱大殿里属于自己那根石柱上的东西有了进一步的理解，仿佛依稀把握住了一些要点。那石柱上的内容并非简单的一些方法论，而是在解析社会关系，比如劳动者和公司的关系。庄续腾找到了石柱上文字与现实的交汇点，很多内容可以互相印证，内部的道理也是相通的。正在他专注于思考的时候，纳乌小姐用推销广告打断了他。 “先锋vip，先生，你需要签字确认办理才行。” “我真是谢谢你啊！”庄续腾瞪了她一眼，然后挠挠头。行吧，先锋vip肯定要办，这也是为了父母考虑。入了这个计划，就能成为铺路石计划的典型，这有利于获得更好的执行傀儡维护服务。讨厌公司与表面上麻痹公司并不矛盾，只是同一件事的两个方面而已。就算不为了对付公司，这个先锋vip看起来也不错。 注意，“看起来”不错，不一定真的不错。 看着庄续腾在先锋vip协议上签字，纳乌小姐喜笑颜开，她今天的主要工作总算完成了大半。接下来，她开始介绍成为先锋vip之后能够享受到特别服务，特别提到这些优惠服务并非来自猩红集团一个公司，而是四大集团同时推出的。 “猩红的执行傀儡、今日的影从、鼎鑫的小汽车、三六的安全蓝，世界上四个最顶级集团公司同时服务您，这是多大的福气！” 纳乌没被一巴掌拍死，多亏庄续腾会伪装自己，能够完全控制脾气。他微笑着，听完了每个公司的服务介绍，着重问了鼎鑫的汽车优惠以及猩红集团的居家多用途（男）女仆傀儡，突然转向了刚才只是一笔带过，可能也就几个字长度的“隐藏”内容。 “鼎鑫集团的个人安全提升服务，你给我具体说说呗。我刚开始用，肯定还是会担心执行傀儡出现问题，所以我对这个安全提升很感兴趣。” 结果，纳乌小姐也不是很了解广告词里的这部分内容。她诚恳道歉，然后承认铺路石计划推进速度很快，他们的培训时间很短，还没能完全掌握各个方面。随后，她便去打电话，向上级领导咨询了一番，回来之后给庄续腾说道：“鼎新集团的个人安全提升服务一个整套防卫装备，也就是个人使用的便携武器。” “影从枪？”庄续腾表现出失望的样子，故意说道：“鼎新集团的武器质量没的说，可影从枪也算不了什么新东西，至少摆在先锋vip里，显得有点掉价吧？” “不是影从枪，而是一系列使用化学能量的新型武器，不挑体质，对健康无害，而且威力可控，完全能代表未来发展方向的武器。” “哦？那我开始感兴趣了！”庄续腾心里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仍作出完全不了解的样子。“我从小就喜欢武器，请一定打动我。” 第418章 莫怕 为先锋vip提供的服务项目里，火器的内容有，但是不多，而且两名推销员都是一副很不熟悉这方面内容的样子。他们给庄续腾介绍了半天，一直在说轱辘话，提供的内容很虚，没有武器的实际参数。 庄续腾见问不出真东西，便不再纠缠他们的业务水平，直接订购。“不管这枪是个什么样子，反正我买了，一有货就送来。不就是两把枪嘛！价格和影从枪差不多，我消费得起。” 签合同、刷卡、订货，庄续腾这个先锋vip至少要把“先锋”两个字发扬一下。听这两个导购男女说，他们主要的收入还是各种业务的提成，但不知道一万欧元的两把枪，他们能够从中提成多少。 只能通过他们的表情一窥端倪：有钱，但不多，他们还想多卖点东西。可惜，庄续腾已经在送客了。 根据工作日程，执行傀儡开始了他们在蛋白虫农场第一天的工作。这三个家伙果然不需要休息，它们套上长筒防水靴，缓慢但坚定地踏进大棚覆盖下的水田里，拿着网兜开始翻动蛋白虫，将生病发黄的那些挑出来，浸泡治疗液，剩下的为它们翻翻身，总算活动一下。 头顶上，一排明亮的仿日光辐射灯照耀着他们，这种能让普通人罹患各种癌症的破玩意儿伤害不了执行傀儡；脚底下，奶色的营养液在池子里缓缓荡漾，映照出三个扭曲的、行尸走肉一样的倒影。 庄续腾拿出烟斗，钛合金烟嘴由于吸收的关系，已经换过二十多个，可是“斗”里仍旧很干净。他没有抽烟的习惯，但他今天看着执行傀儡在自家蛋白虫田里干活，心情很难评述，感觉应该抽一口。 吐出的烟雾就在庄续腾面前升腾、萦绕，让视野中的景象显得更加恍惚和迷幻。从现在起，执行傀儡就已经开始进入社会生产之中，逐步取代一些工作岗位了？ 庄续腾一直以为自己家这一亩三分地就像是避世的港湾，会和之前一模一样，不会受到城市发展的影响。这里的人，干着和一百年以前一样的工作，生出一样的疾病，受着一样的折磨然后一样地死去。他曾经期盼过好的改变会从天而降，后来又觉得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哪怕杀人呢，哪怕偷窃呢，只要搞到钱，就可以让这里变好。 钱挣了，钱花了；变化来了，却不知道这变化到底算不算好。庄续腾有点迷惘，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执行傀儡在田里工作的场面，这是进步吗？如果是进步，怎么没感觉自己有什么提升啊？ 如果仔细算算账的话，几个蛋白虫田带给家里的收入实际上变少了，改变的只是工作量以及父母身体再次患病的可能。如果没有庄续腾自己掏钱再以哥哥名义设立的家庭基金，仅靠蛋白虫田包给执行傀儡的收入，父母的生活水平肯定会降低。这意味着他们抗生活风险的能力下降，想要有所积蓄，就必须再去找工作。 找工作，说出这三个字很容易，做到却很难。到哪里去找工作？原本就没多少岗位，现在还要和执行傀儡竞争，一定难上加难。庄续腾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一锅烟丝都抽完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此时，执行傀儡已经干完了一个大棚的工作，纷纷跨出池子，准备去下一个大棚工作。 “请让一让。”执行傀儡用沙哑、机械的声音说话，并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庄续腾有些惊讶，它不知道这东西还会说话。“预先录制的声音还是遥控发出的？”庄续腾一边侧身让出门口通道，一边对这三个家伙详细观察。 通过观察影从能量反应，当前这三个执行傀儡处于“离线模式”，它们的所有行动都基于刚才设定好的简单程序，以庄续腾的演示为模板，加上公司对于蛋白虫田工作的基本设置。不过三个执行傀儡互相之间也有差异，表现在它们行走、避障、加减速和转向缓冲时候的细微区别——只有会观察步速、步幅等特征差异的人，才能发现其中的不同。 换成简单一些的说法：如果从运动姿态辨别人，它们是三个独立个体，不会被混淆成一个。不过它们三者之间的差距非常小，给庄续腾的感觉就像是三个人被同一种镣铐约束之后走出来的样子。 很显然，“差异”来自执行傀儡不同的骨骼结构、肌肉构成，“相同”点就是执行傀儡的影从芯片，以及那种名为“程序”的工作流程。庄续腾跟在执行傀儡身后，一直用幽影之眼观察和记录他们身上影从能量的流动情况。不得不说，这三个家伙确实很节省能量，按照工作量，一个月整体的能量消耗类比一下家里的电气设备，按照电费算下来，换成钱买饭吃，比同样工作量的人更低。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庄续腾的内心突然升腾起一股邪火，他抬起手，用骨矛术的手势瞄准执行傀儡，恨不得直接把它们三个爆头。三个执行傀儡一点都不在乎，它们继续手头的工作，在蛋白虫田里哗啦哗啦翻搅着，仿佛这就是它们的整个世界。看到这里，庄续腾又觉得世界上这些破事怪不到行尸走肉身上，打爆它们有个屁用！ 收回手指，庄续腾摇了摇头，离开大棚，回屋子里去。屋子正在翻修，原本的家具大部分卖掉了，小部分留在原本给雇佣工人保留的房间里，另外全都堆在邻居家，等装修好之后再搬回来用。本来庄续腾在这里已经没地方睡了，但执行傀儡正好不需要休息，雇佣工人的房间不就空出来了吗？庄续腾进去一看，好家伙，房间里正好还是自己那张旧床，这可太熟悉了哇！ 熟悉的床睡得香，尤其是先给莫甘娜煲了电话粥，将执行傀儡干活儿的稀奇事好好吐槽之后，他入睡的就更快了。这次入眠之后，他来到石柱大殿，进门之后只是简单抬手给巫妖大师打了个招呼，接着直奔属于自己的石柱。 柱子上的文字果然发生了变化，现在都是一大段一大段，每次出现都是好几页，已经能够呈现一个文章的大部分内容。由于有了上下文，再也不用搞拼图猜测活动了，就算前后出现的大段文字不属于同一篇，只要都记录下来，至少不会找错。 巫妖大师注意到庄续腾的举动，它便迅速地离开王座，漂浮着追了上来。它跟在后面，目光从庄续腾身上转移到大殿的石柱上。尽管它看不到具体变幻的文字，但是它能感受到柱子散发的气息有所变化。 “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一柱子会显示五六千字，已经有了完整文章的雏形。我可以给你念，想听吗？” “听！” 被困在石柱大殿，没有身体，看不到外面的世界，这里的生活如同监牢。整个殿堂里全都是自己的回忆和那些已经掌握到精熟的各种技艺，说白了都是些毫无新意的东西，这些都是监牢对巫妖大师的折磨。 巫妖大师将自己转变成巫妖，它的根本目的只有一个：拥有更长的寿命钻研和学习。幸亏有了第七十三根石柱，还有庄续腾能给它带来影从的信息，它才避免了无法接触新问题而逐渐消亡的下场。从巫妖变成骷髅，再从骨架变成骨灰，这个过程其实并不困难。只要巫妖大师无聊至极，失去了学习和增强的欲望，它双眼中的巫妖魂火就会熄灭。 通过控制石柱大殿内的时间流动，巫妖大师让庄续腾读了七十多篇文章。这些文章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魔法，有的全都是对于社会的观察记录以及思考，对于问题的处理办法，对于局势的解析判断…… 庄续腾和巫妖大师不知道写这些文章的人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之中，也不知道他所在的世界有没有法师、有没有影从，只知道这些并不重要。所有文章真正的闪光点在于他的思考方式，包括如何看待问题、如何处理问题、如何让解决问题的过程经受住一次又一次的考验。 “看得出来，他想的很远，而且他看待世界的角度非同寻常……”巫妖大师仔细想了想，说道：“我有意识地活了五千多年，没见过这样的人。” 庄续腾眉毛一挑，问道：“你觉得他比你强？” “这得看哪个方面了。如果比较法术，他在我面前活不过片刻。但是进入他的领域，我就只能算是一个学徒了。”巫妖大师盯着庄续腾说道：“我很骄傲，但并不自大。我在很多比较中都会落败，比如和你比一下肌肉数量。” “这是大实话。”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巫妖大师，你怎么评价这个人？” “不好评价。如果他只是文章厉害，大概也就是个优秀教员的水平；如果他能完成自己文章里的东西，实际成功地走出一条路来，那他是个相当厉害的人。我看他还要不断说服人、教育人，让人们能够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感觉相当累啊！换做我，一个法术下去，一城人都和我思维同步，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那就方便多了。” “你干过那种事？”庄续腾惊了。他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喃喃说道：“我什么时候也能那样就太帅了。” “你活不了那么久。先变成巫妖，再考虑一下子控制一城人的思想。”巫妖大师摆了摆手，说道：“额外告诉你一下，那样做一点意思都没有。你看到全城人都和你想的一样，只会觉得自己活在一个镜子世界，到处都是你自己的影子。我只坚持了两天就烦了，如果换成有脑子的正常人，一天就能被折磨疯。”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很难想象那会是什么样子，感觉太超出我的认知了……诶，巫妖大师，你能操纵骷髅种地干活儿吗？” “一点也不难。你就可以用操纵尸体完成这样的工作，我当然更可以了！” “如果换成一整座城市的骷髅僵尸呢？你能让它们分别进行不同的工作，天天从事生产吗？”庄续腾问道：“如果能够那样做，城市里的人不就不用干活了？” “呃……事情没那么简单。”巫妖大师说到：“从历史上说，亡灵帝国曾经三次被建立起来，它们都没有好下场。原因各不相同，有从内部崩溃的，有因为外力讨伐失败的……很多学者研究它们各自的问题，想要找出成败各自的原因。我是一个死灵法师，我也有那样的法术能力，因此也对这些研究感兴趣。不过……” “不过什么？”庄续腾问道。 “今天看了你这七十四石柱上的内容，我有了很多新的想法和思路，对那些亡灵帝国失败的原因有了新的思考。庄续腾，你让我好好想想，我会有更新更好的答案给你。” “噢……没问题。”庄续腾换了别的话题，问道：“从希尔·李那里拿回来的遗骨，你感觉如何？能用吗？” “能。再来这样的几块，我就能给自己造个基本身体了。”巫妖大师想了想，问道：“庄续腾，这柱子上的内容能够显示多少，与你个人的经历与思考有联系。突然有这么大的变化，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吗？” 庄续腾便将执行傀儡来家里干活儿这件事给巫妖大师说了。 认真听完庄续腾的讲述，巫妖大师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怪不得你要问亡灵帝国的事情，原来在担心你的世界成为下一个亡灵帝国。唔……这种担心倒也不是妄想，我感觉执行傀儡好像比历史上亡灵帝国的骷髅劳工更厉害。而且公司的能量比单独的亡灵法师强太多了……” “是啊……”庄续腾点点头，说到：“公司一旦开始大量生产，执行傀儡就会铺天盖地，所有工作岗位都可能会被他们取代，那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也不用过早担心，更没必要瞎担心，弄混了幻想和现实的界限。执行傀儡不是凭空造出来的，骷髅劳工都需要骷髅为原材料，执行傀儡也一样。想要弄明白这件事的影响，就先弄明白这件事的来源与现状。执行傀儡是用什么造的？成本多少？如何运营？这些都弄不明白，你连害怕都没找对目标。” 第419章 准备冻手 不能无缘无故恐惧，不能无缘无故担忧，如果感觉担忧和恐惧无法停下，那就去思考它们的成因和内生来源。无限的想象力会很快撞上有限思考能力的墙壁，只要能够坚持理性，迟早能够让思想重返现实。 石柱上的文字引起了庄续腾的思考，虽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也给他指明了思考的方向，这平复了他内心深处被执行傀儡所引发的恐惧。庄续腾在黑夜中紧张入眠，黎明时分平静醒来，他如常地洗漱、收拾，给自己做了点简单的早餐。此时，他看到执行傀儡正在楼下经过，从仓库里取用营养粉末，应该要拿去稀释去喂养蛋白虫——他已经可以用平常心对待眼前的情景了。 吃完早饭，打扫一下卫生，正好房屋翻修和装修公司的人员来到了。庄续腾和工头见面，告诉他隔壁大棚里有执行傀儡在干活。“他不会来打扰你们，你们也不必理会它们。不过那些东西属于公司资产，如果你们太好奇，把它们弄坏了，那就会被公司追讨赔偿。”庄续腾告诫他们：“别那么做，很不合适。” “你这里用上执行傀儡了？” “我原先并没有这个打算，属于没想到合同还能这么玩儿，结果就掉坑里了。你信不？” “信！这种事经常发生。” 带人来干活儿的工头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身体很壮实，皮肤黝黑，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客套地递给庄续腾一支烟，庄续腾摇摇头，拿出烟斗，然后用烟丝以及卷烟纸回敬。工头大叔愣了一下，然后欣然接受了手卷烟，随后与庄续腾攀谈起来。 “我的老板前阵子也去看了执行傀儡，好像现在有个劳什子的什么优惠打折计划，他就觉得这东西可以买了。”工头大叔说道：“可惜他没看上，觉得这东西不实用。” “为什么？”庄续腾问道。 “虽然教给它什么活儿，它就能干什么活儿，但一次只能做一种活儿。大概那感觉就是：他是瓦工，就不能去铺地板，也没法干到一半去扯电线。要是光让他扛大包、搅和水泥吧，又觉得没必要买个这东西，雇个人更好。” “嗯，这东西感觉是有点笨，还要有人遥控。不能取代人。”庄续腾说道。 “也不一定。只要遥控的人多了，这东西本质上就是一双手，还是有点用处的。”工头大叔几口就把一根手卷烟抽干净，庄续腾再递新的，他推说还是自己的香烟够劲儿，手卷烟抽不习惯。 庄续腾要过一根“够劲儿”的嗅了嗅，大概有七成信心这里面添加了安全蓝，只是不知道香烟自带还是工头大叔手动添加。他劝了一句“少用安全蓝”，工头大叔不以为然，显然听不进去，但因为雇佣关系还在，自不会当面驳庄续腾的面子。他赶紧换了个话题，说道： “老板，你可能不晓得，现在想招个合格的工人有多难，我都得去市场上抢！以前，给大老板翻修装修这些活儿很抢手的，都是求着我加入。现在倒反过来了。” “为什么？”庄续腾知道他试图岔开话题，不过他岔开的话题正好引起了兴趣。“最近帮派炸的太厉害，不敢出来开工？” “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但是不管帮派打得厉不厉害，肚子还是会饿，总要出来干活儿。”工头大叔吞云吐雾地说道：“其实主要原因还和执行傀儡有关。现在有好多公司都在招聘执行傀儡的操作员，给的工资挺高，入行要求挺低。由于是给公司干活儿，执行傀儡更是新兴产业，未来发展前途很好，就把很多专业人给吸引走了。” “能开多少钱一个月？”庄续腾问道。 “一般人只要能听话别捣乱，保底也有两千欧吧！如果能有点专业技能，比如本来就会做饭、刷墙、整电线，那么至少还能翻一番。我听说现在最挣钱的倒不是遥控执行傀儡出来干活儿，而是专门训练傀儡的。老板，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没打听，只知道现在雇人很麻烦。诶，老板，好像有人来了。” 庄续腾早就听到外面有摩托车驶近的声音，那声音很耳熟，十有八九是莫甘娜的车子。庄续腾和工头大叔握握手，然后就去门口，果然看到莫甘娜停好车子、摘下头盔。天很冷，头盔盖住的热气猛地散发出去，在她头顶上形成一团白色的云雾。 “别冻着！外面冷！”庄续腾赶紧招呼她进屋，接一杯温水给她，问到：“怎么突然跑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昨晚听了你的电话之后，我就想看看这里的执行傀儡。没见过，好奇呗！”莫甘娜喝了点水，在摩托车服的左肩处按了几下，将加热功能关掉，转换为透气模式。随着一阵热气排出，她的衣服瘪下去，同时整个人也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原来这衣服是这么回事，我只看过广告，没实际见过。刚才第一眼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怎么突然胖了？” “别说废话，带不带我去看？” 第212节 “您这边请！”庄续腾立马牵住莫甘娜的手，带她去大棚那边参观。 通过与莫甘娜的交谈，庄续腾才知道自己加入的这个“先锋vip”那是真的“先锋”啊！沛城那边电台电视台、报纸的广告才刚发出去一天，这事儿都还没能成为餐馆酒吧的话题，他这里已经用上执行傀儡了！前一阵子，也就是庄续腾去高峰城的那几天，执行傀儡几家运营公司开启了大规模招聘行动，大家都以为总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用上产品，没想到，居然提前了。 作为教会的后继家族，莫甘娜家里肯定不会使用执行傀儡的，这东西会让他们想起骷髅、僵尸等不死生物，那可是光明教会下大力气打击解决的老对手了。庄续腾也觉得这东西就是亡灵法术的影从版本，只是教会没有了，打击亡灵的“正确性和正义性”也就没有了，这种影从亡灵的理论说出去也没有用处。 两个人都不喜欢执行傀儡，也不认为公司推广这个东西是要促进社会的进步。现在的问题是：安全蓝的调查还没有一个结果，帮派还在横行霸道，pcpd更没有拿回自己的地盘，他们两个小年轻，如何再去应对执行傀儡这个新课题？ 没那能力管，有能力做好自己手头的事情就不错了。镇子上的老家就交给施工队以及执行傀儡收拾吧，庄续腾还有自己的工作，不能总在那里看着。他和莫甘娜一同返回沛城，然后一个回教会庄园，一个去露西那里报道。庄续腾刚刚接到信息，有委托任务要他出手。 之前还说“如果不是特别重要或者棘手的事情，不会让他出动”，现在肯定遇到了重要或者棘手的事情。庄续腾来到露西的办公室，他首先没有看到戈工道，其次没有夜莺和岩雀。 “那三个家伙呢？”庄续腾挠挠头，看向露西，说道：“信息里面你说你来叫人，不会就叫了我一个吧？” “还是你们四个的行动，这不变。没有将你们凑到一起，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拒绝这个任务：委托人是戈工道，更准确的说法是护城河安全支援有限公司发起的。帮道哥解决麻烦，明白了吗？” “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庄续腾坐了下来，然后问到：“他怎么不直接给我说？” “因为护城河公司要出钱，因为他如果直接找你，你大概会一分钱不要。他做事公道，不会让护城河公司占你的便宜。所以公司出钱，他出面，这件事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便于开展工作。” “很有道理，目前的做法的确是最合适的。”庄续腾缓缓点头，说到：“任务目标是什么？对了，夜莺和岩雀呢？” “她们两个已经开始搜集信息，建立攻击阵地，一会儿你加入行动频道就行。”露西拿出一个牛皮纸大信封，隔着桌子推给庄续腾，说道：“和以前一样，行动目标在里面。” “好吧，这次连任务梗概都不需要看了，真省事。”庄续腾打开纸袋，抽出文件，看了几眼之后就抬起头来，问到：“阿萨辛物业公司？准备弄他们？这个和我没关系吧？” “你和阿萨辛有关系吗？你给他们接过私活儿？” “没有。”庄续腾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将阿萨辛物业公司里面阿布阿桑的事情向露西说了。露西听完之后依然很平静，她双臂抱胸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将这次委托任务过了一遍。 “嗯……应该是刻意的巧合。”露西说道：“阿萨辛胃口很大，一开始打着合作的名义找到护城河，后来却想着成为护城河的雇主，这个是阿萨辛的问题，并不是戈工道暗中推动的。” 庄续腾咽了口唾沫，他发现自己差点就让戈工道成了个假公济私的家伙。 “别紧张。护城河用了戈工道的人脉，就算戈工道用护城河公司的资源做点事，也无可厚非。再说了，这件事的确是公司利益为先，也是护城河公司的集体决策，没有问题的。”露西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吧，你别再提这件事，才是最好的选择。” “懂了，我保证闭上嘴。”庄续腾继续看任务资料。 任务内容很简单，就是在特定的一天，潜入太平区阿萨辛物业负责安保的一套房子里进行破坏。最好做成盗窃，也可以实施抢劫，总之要让阿萨辛物业的能力遭到质疑，进而让它信誉扫地。 这特定的一天，正是护城河公司受宪法政府委托，开始介入城市基础设施安保业务的那一天。由于是刚开始工作，护城河公司旗下的员工会被大量派出去，与宪法政府分布于沛城不同位置的各机构进行对接。既然所有人都派出去且都有“不在场证明”，那么阿萨辛那边出了问题，就不好怪在护城河这边了。 “行动时间在白天？这难度可不小。”庄续腾皱起了眉。 潜行的最佳掩护就是黑夜，光天化日本身就是最棘手的敌人。这次要针对的目标是新峰33号，一座面积1400平的豪宅，其主人是坎比·詹姆斯，一个著名的经济人兼投资专家。 这个人相当传奇，他在从事经纪人的30年里，一共签下了12个在各自领域都属于顶级的明星，横跨演艺、运动和政治，每一个最终都成为亿万富翁级别的大咖。对，他也给政治人物当过经纪人，负责他们的形象包装和竞选活动。近些年，随着投资生意的不断成功和他身体的每况愈下，经济人的工作基本都交给公司打理，他本人处于半退休的状态。 一般来说，经纪人至少赚一半，光十二个亿万富翁摆在那里，可想而知他本人有多少钱了。据说这个坎比·詹姆斯生平最大的失败就是让白魔姬摆脱了掌控，不然凭借白魔姬的创作能力和表演功底，一定会成为第十三人。 从委托任务的角度思考，这个家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盗窃目标。他的庄园里有各种艺术品、收藏品，相信也会有很多珠宝首饰，现金或者有价证券之类的东西也应该就在保险柜里。根据初步调查，这些东西最有可能存放在位于豪宅三楼的办公室，那里的防御最严密，只有坎比能够上去。 情报还指出，坎比·詹姆斯经常在豪宅里进行聚会，彻夜狂欢，白天反而是他睡觉休息的时段，因此更容易下手。庄续腾不同意这个看法。聚会时候人多，这没错，但是会很乱，加上夜色掩护，可选择的行动方式会很多。白天休息，休息的只是房屋的主人。一片狼藉的聚会场所需要有人打扫，宅子不会变的空空如也或是便于行动。 “为了护城河公司，这个行动时间没法调整。必须在那一天、那个时段。”露西见庄续腾面露难色，便说道：“一般我不会接这种指定时间和地点的委托，我会认为它大概率是个陷阱。但这一次委托来自戈工道，他代表护城河公司发起，陷阱就不太可能，我才会接下来。” “我明白。”庄续腾点了点头，说道：“这活儿我肯定干，我只是在想应该怎么行动才好。好在还有一周的时间去踩点儿……我这就去侦查一下，或者先和他们三个开个会？” “我让流星给你们建了一个加密频道，你和另外三个直接聊吧。要不要开会，你们自己定。不过，这件事主要还得听道哥的。任务的主要目的不是偷钱，而是配合护城河公司一起，灭了阿萨辛的威风。” 第420章 惜命如金 坎比·詹姆斯的豪宅位于太平区一座人工丘陵的顶端，面积约1400平，拥有露天的游泳池、舞池和被称为“酒池”的私人窖藏灌溉站。整个建筑以白色为主，地上两层有开放式的阳台和巨型客厅，上面还有私密性更好的三层与阁楼，地下三层还有影厅、台球室、三个保龄球道、更多小型会客室以及车库。 这是一座相当奢靡的豪宅，坎比老头子就在这里花天酒地，每天都被美女猛男环绕，一边吸着蓝色烟雾，一边吸着马屁，好不惬意。 所有惬意建立在两个基础之上：钱，保安。太平区的富翁不少，像他这么张扬的却不多。经常聚会，人来人往，三教九流，什么品性的家伙都可能出现，其中不乏觊觎他财富的家伙。偷窃的、诈骗的，甚至想要绑票的，坎比老头都不陌生，但是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 阿萨辛物业公司给他配备了相当豪华的安保系统，包括建立在影从自动设备上的一整套身份识别系统，安全门禁与掩体系统，防偷盗的打击系统。 最夸张的就是这套“打击”系统，它就是一套影从枪发射装置，完全能够打死人那种。原本这套系统只能发射震撼武器或者非致命的限制性武器，阿萨辛物业专门找到军队里的工程师，私下改变了系统的武器部分，让它可以发射鬼影能量弹。只要坎比下达命令，这套系统就会自动保护他，向豪宅范围内所有不明身份的活动目标发起攻击，毫不留情。 “这套东西独立运行，只有进入大宅之内才能尝试寻找它的接口。就算找到了，想要破解它也很难。”夜莺在加密频道里对庄续腾说道：“阿萨辛物业既然能够修改这套系统，里面肯定会添加他们自己风格的东西。这种个性风格系统的破解难度比标准系统高太多了，只有长时间持续工作才有可能掌握它。” “在当前的情况下做不到。”岩雀做出了总结，她说道：“除非再有两周的时间，用两三次潜入的机会进行破解，否则我们无法控制打击系统。不过除了那个之外，其他像是门禁和身份识别，我们有希望搞定。” “行，你们先努力搞定门禁和身份识别，我去现场看看。” 由于坎比·詹姆斯的豪宅位于山巅，这里不存在过路人。一条蜿蜒的山路直通他们家大门口，要么是来拜访的，要么是走错路在这里掉头的。庄续腾仔细研究了那个地区的地图后，决定放弃开车，徒步上山，先去住在坎比“楼下”的邻居家看看情况。 不得不说，太平区的环境就是好，光道路沿途的绿植，每两百米花花草草的养护费用就够河堤区一个人的日常生活了。漫步在道路上，庄续腾甚至忘掉了外面“正常的”世界其实应该是半荒漠，尤其是太平区这种人口不够密集的地方，开放环境下不该有这么茂盛、生机勃勃的植被——这都是用钱堆出来的。 路上的pcpd向庄续腾热情打着招呼，庄续腾也坦然地向他们点点头。为了今天的闲逛，他换上了妹妹设计的休闲装，不是混混风格的那一套，而是更加日常、平淡的一套素色衣服。同时，他还把肉包带了出来，用一根合金链子牵着，在路上缓缓而行。 pcpd不仅依然维持着在太平区的巡逻，甚至比之前还要重，因此总能在一两个街区的范围内看到警车或者警官。他们的警惕性很高，不会让帮派分子或者其他危险分子进入这部分城区，而且他们也很有眼光，能够分辨出谁是属于这里的，谁是混进来的。 豢养宠物算是太平区的一项流行活动，据说也有改善环境的效果——增加生物数量嘛。曾经有段时间以养那些难养的生物为好，什么冷血蜥蜴、热带鹦鹉之类，反正都和沛城的气候环境反着来。后来，又开始比较谁家的更听话，能够玩出花样，猫猫狗狗马羊驴牛就多了起来，还有养枭和鹰的。最近的流行趋势嘛，养大个的，马算是起步，据说还有养了长颈鹿和大象的。庄续腾带来雪豹，体型上只能说勉强合格，但这是掠食动物，天然高一个档次，因此总体上还算站在流行的风口浪尖上。 他在街上遛雪豹，完全符合太平区的画风，一看就不是外面混进来的。 跟着庄续腾，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房间里，很少能够去天台放风。肉包对于外界没太多了解，对于自然环境则更加缺乏认识。它一路瞪着眼睛左顾右盼，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一切。每次庄续腾停下脚步，它就会趁机稍微往路边挪一挪，伸出毛茸茸的爪子，碰碰路边的长青植物。 庄续腾不懂植物学，叫不上路边绿植的名称，只知道它有着肥厚的堆叠叶片，表面看起来油光光的。昨天刚下了一场小雪，地面上的已经融化了，叶片上还残留了一些。肉包用爪子戳一戳，就会抖落雪花。它会用鼻子嗅，舌头舔，然后再用大眼睛看着庄续腾，摆出迷惑的样子，看起来相当可爱。 “这叫雪，”庄续腾不需要弯腰，直接伸手就能摸到肉包的头顶，便用手指抓抓它的毛发。“好好玩儿，不用害怕。” 沛城的天气虽冷，但对于雪豹来说完全没有问题。厚实的毛皮足够抵御低温，包括肉嘟嘟的四只脚丫，踩在城市的地面上也不会觉得冷。事实上，由于地下蒸汽管道的存在，太平区的地面相对不算冷，站得越高才会越冷。 遛大猫遛上山路，越来越接近堪比的豪宅，路边的pcpd少了，来自安保的目光多了起来。庄续腾一路上找到了很多隐蔽的摄像头，也看到路旁宅院内向他射过来的窥视目光。这里的“大户人家”都会雇佣自己的安保和物业，他们的房子就像是堡垒，拥有许多守卫堡垒的人。 这些人大多持枪并使用植入体。庄续腾隔着围栏观察过他们，幽影之眼扫过，他们的植入体集中在眼睛、耳朵和双手手腕。从这一点来说，他们的植入体强化了观察能力以及射击能力，在使用影从枪械的时候，他们比常人更快射击，射击的总次数以及频率也更有优势。不过他们对庄续腾不构成太大威胁。 沿着路向上继续走，监控摄像头反而更多了，这有些奇怪。按理说在同一条街上，入口的区域因为被更多人共同使用，所以大家都会在这里安装监控摄像，这才应该是数量最多的地方。坎比这里正相反，越是只剩一两家，监控越多。庄续腾在脑海里记录下各个摄像头的位置与朝向，发现它们互相重叠，覆盖的效果很好，肯定是个明白人设计的。 没关系，摄像头是死的，它总会有死角。庄续腾一路走来，已经规划出至少六条潜行上山的路线，还可以根据道路上是车水马龙还是空无一人来进行调整。但是他很快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就在距离坎比豪宅还有三个门牌号的地方，阿萨辛物业设置了路障，两名壮汉拦住了庄续腾的去路。 “请不要在这里散步和遛宠物。再往前走只有住户，而且他们不想被打扰。你显然不是回家，如果是访客，请出事请柬，或者给房屋主人联系。我们这里只有接到通报才能让你上去。” 庄续腾弄不到所谓“请柬”，他也不可能硬闯。他先向这两个佩戴阿萨辛物业标识的保安宣传公共道路的思想，试探出两人根本不会被激怒，显然受过这方面的专门培训；然后他尝试套话，询问山上的情况，两个人紧紧闭着嘴，一句废话都不给他说。 他们的不合作给庄续腾带来很大的麻烦，至少带着肉包，他不可能进一步侦查了。牵着雪豹调头下山，围着人造山丘转了一圈，阿萨辛物业的保安确实足够尽职尽责，把守住了各个方向。 “咱们换座山头。”庄续腾摸摸肉包的脑袋说道。 太平区是从白地状态完全新建起来的，除了中心的综合服务区有几座高楼之外，其他地方基本都是大房子、豪宅和庄园。为了凸显不同，建设时就规划了人造丘陵，以便形成高低落差效应。山脚下的房子树木多一些，山坡上的房子层次多一些，山顶上的房子视角多一些，这样不仅能够满足不同人群的需要，还能让这片区域多姿多彩、充满生机。 庄续腾带着肉包爬上了隔壁的人工丘陵，在路边的停车观景台稍作休息。这一处山顶上的住户比较喜欢幽静，围墙、篱笆和长有荆棘的植被完全掩盖了豪宅内的情景。好在面向坎比豪宅的那个方向正对着这边的盘山路，视野没有受到阻挡，能让庄续腾仔细看个明白。 “距离太远了，无法从这边滑翔过去。”庄续腾从口袋掏出肉干喂给雪豹，放松链子，让它可以在稍大的范围内跑跑跳跳。这边植被更多，他就能以“让宠物快乐拨弄叶子”为借口，合情合理地站着不走。 “道路那边监控头太多，日常都有路障，不适合突破。如果夜莺和岩雀能搞到聚会入场券，优选还是开车从正门走。其他情况下，就必须考虑穿过山坡的住宅，从野地里钻进去。” 一般来说，野地比大路更难走。从大路经过的有可能是房屋的主人、客人或者单纯的过路人，但是从野地过去的十有八九都是别有用心者。对于山坡方向，安保的级别会更高，也更容易触发比较激烈的反应。在大门口碰见一个陌生者，还会礼貌问他是谁，发出警告，然后再采取行动；看见野地里出现的鬼鬼祟祟者，大概就是：“是谁？别动并举起手来！你想干什么？嗖嗖嗖……” 有点不好办啊…… 之前的潜入行动，比如光辉大学校医院和夜游神酒吧，本身就是公共场所，人来人往的，容易找到掩护。如今这是个私宅，除了举办聚会之外，这里谢绝参观、谢绝接近，庄续腾就很难找到掩护。 坎比豪宅与最接近的邻居分别位于人工丘陵的东南和西南侧，两座房屋之间有栅栏分割。栅栏高五米，上面还装了铁丝网，几个摄像头将栅栏的情况尽收眼底。而且这两家不约而同地选择铺设草坪，宁可让这个栅栏突兀地竖着，也要让山坡交界地区平整且没有遮挡物。 “牺牲美观也要提高安全性……”庄续腾皱起眉头，接着进行观察。坎比豪宅的邻居，与它更下方的邻居之间就没有用铁丝网栅栏和草坪，而是选用了砖墙与小树林分割，不仅美观，还拥有更多可以放松散步的区域。蜿蜒的石板小径就穿过树丛，贴着院子绕了一圈，整个庄园都因此显得更加富有生趣。 通过这种对比可以得知，追求安全性应该是坎比的要求，或者是阿萨辛物业的建议，然后得到坎比·詹姆斯的首肯。外围如此重视，其内部也不会简单。尤其是高价值物品存放的区域，以及坎比的个人生活区，安保的强度一定很高。 “嗯？”庄续腾眯起眼睛，他注意到对面山头上已经有人开始打量他。看衣着，那人应该是坎比豪宅的佣人，而他刚才也一直在打扫泳池附近的地面，干着清洁工的活计。这个人抬起头，用手在眉毛上搭起棚子，探头探脑向庄续腾这边张望。庄续腾怀疑他也是安保措施中的一环，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就拽了拽链子，让肉包靠近自己，然后转身向回走。 两人径直下山，再步行两公里，回到装甲鼬车内。打开车门，肉包立刻窜进去，趴在软软的坐垫上就不动弹了。这家伙从未在寒冷天气里出来逛这么长时间，要么是累了，要么是饿了，这都很正常。庄续腾先用毛巾给它擦肚子，将脏水沾染的毛发简单收拾一下，再给它一些肉干零食垫垫肚皮，随后便拨通了夜莺的加密电话。 “今天我看了一下，情况不容乐观。”庄续腾启动车子，让蒸汽机升温增压。“那里的安保措施比预想的更加严密，执行者也很紧张，甚至设置路障拒绝接近。我想问一下，那里安保系统的构成信息，你们是怎么得到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再检查一遍，双倍检查。” “很好。然后扩大范围，我需要他邻居宅子的情况。如果你们两个忙不过来，向露西要支援。”庄续腾说道：“我先回去一趟，换一套装备再探。另外，我更看好变成客人进去的路径，最好是真正的受邀客人，而不是伪造的。” “让我想想办法……” 第421章 工作量很大 戈工道终于抽出时间，摆脱了护城河公司的繁杂事务，甩掉保镖和可能的追踪者，秘密来到露西的音乐餐厅。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庄续腾了，既想念又热情，一上来就施展熊抱。他哈哈大笑，仿佛赚到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松开！我是奈客，不是普林斯！”庄续腾用手指戳刺道哥的肋骨，造成酸痛让他松手。这个大块头的力量太大，就算庄续腾受得了，袋子里的小白鼠也会被挤死的。 “真好笑！我知道你是奈客，下手真狠……”戈工道揉揉腰子，被庄续腾戳到的地方又酸又疼，突出“难受”两个字。他无奈地对露西以及夜莺、岩雀两姐妹摆摆手，说道：“大家，好久不见，挺想你们的。” “你好啊，道哥。”夜莺和岩雀笑着回应，但露西摇摇头，说道：“前天咱们还一起开会呢，所以我不算在好久没见里面。” “护城河公司的会只是走个形式，真正能决定事情的，还得在中间人的办公室里。”戈工道坐下来，看着庄续腾，说道：“专门把我叫过来，是不是委托任务遇到问题了？” “对！”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坎比的住处根本就不是庄园，而是一座堡垒。让夜莺给你说说最新的发现吧！” 夜莺点点头，接过话题来，说道：“事情要从奈客去现场侦查说起。他发现坎比·詹姆斯的宅子防守非常严密，警惕性极高，已经超出了住宅的状态，这引起了他的警觉。在他的提醒下，我们对通过网络以及图书馆等渠道搜集的情报重新进行审查，包括横向交叉对比以及按照时间线的纵向比较。结论是：这些资料被人篡改过。” 正当她说话的时候，岩雀拿出一份文件夹递给道哥，里面用涂红的方式标出可能遭到篡改的区域。戈工道大致翻了翻，发现一共十二页的资料里，六成以上都涂红了。他愣了一下，然后道：“这么多？这不叫篡改，完全是造假吧？而且，你们这里只有一份资料，没有对比，怎么知道它篡改过？” “当我们怀疑他们篡改的时候，奈客提出了一个想法：把这件事与阿萨辛物业联系起来。”夜莺说道：“坎比豪宅与阿萨辛物业开始合作的日期是确定的，我们就在那个时期搜集信息，用当时最好的破解与加密技术对文件进行分析，然后就在几份设计图的扫描件上找到了线索。” “扫描件本身呈现的内容几乎毫无瑕疵，但是其文件本身却有修改的痕迹。呃，你可以认为看到了一个漂亮的酥皮蛋糕，外观足够让你满意。但是它并不是一次成型，其内部经历了很多修改，只有切开之后才能发现。一般人不会去切这些文件——太费事，而且必须知道正确的下刀方法。如果不是奈客坚持，我们两个也会忽略蛋糕的问题。” 戈工道揉揉眉心，说道：“我听不懂信息技术方面的事情，直接给我说结果就行：是不是阿萨辛物业故意修改了宅子的情况，其目的是设下陷阱，引咱们进去？” “应该不是陷阱，只是一个堡垒。”露西说道：“我看了两姐妹的数据，分析了一下，阿萨辛的手段很高明，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增强防御。我认为，如果根据现在找到的情报行动，一定会低估那里的防守，同时被误导，无法找到真正的要害目标，还会增大被发现和被消灭的可能。” “他们挺狡猾啊！”戈工道让下文件夹，搓搓手说道：“看来要修改计划了。奈客，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 庄续腾摇摇手指，随后指着夜莺说道：“夜莺还没说完，她还有另外的发现。” “对，我们想要找出原始和真实的设计图，便去调查当时的施工公司，却在一份伪造的扫描件里看到了被无意中留下来的信息。就在第七页第四张图，右下角用蓝色圆圈标出来的部分。” 戈工道重新拿起文件快速找到那一页，盯着看了半天。那是一张多了点阴影的扫描图，应该是在扫描的时候多夹了一张，将一些颜色比较重的部分也给扫了进去。不过那些阴影非常模糊，很难辨认，乍看起来就像是噪点或者保存质量不好造成的污损。 “通过技术还原，我们确认那是一张发票。我们破解不了宪法政府税务部的系统，只能根据发票已有的信息去找开票单位。费了一点力气总算找到了，那是个土石方施工公司，简言之，挖洞的。” 施工公司两年前破产了，债主为了挽回损失，将施工公司告上法庭，因此可以查到它的具体财务情况。稍微费了点力气，露西找到了那张发票，确实是坎比·詹姆斯结付的地下挖掘施工款项。 “我们根据当年的市价算了算，哪怕按照最顶格的施工标准，它的工程量也过大。”夜莺说道：“我们有理由怀疑，坎比·詹姆斯的宅子下面有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绝对不止两层活动室加一层车库。他选择山顶的位置，可能就是为了向下挖。” 戈工道揉着下巴的胡须，努力消化这些信息。过了片刻，他问道：“市政设施允许他那样施工吗？水、蒸汽、污水、电力和通讯管线不在正下方？” 岩雀说道：“我负责查了城区图，这些管道位于山坡一侧，贴着地表直线上去，到每一层再分开。人造山的中心只有土方，很适合挖掘。” 第213节 “那你们查过宅子的耗电吗？能不能估算出有几层，有什么设施？” “很难计算，而且他们很狡猾。”岩雀接着说道：“房屋使用的市政电并无异常，很符合经常召开聚会的消耗量。我查到宅子里有自己的煤粉蒸汽发电机，使用车辆煤。由于在沛城随机采购，无法统计他们的总消耗量。” 戈工道此时已经紧紧皱起眉头，他意识到坎比·詹姆斯的宅子非同一般，绝对不是一个“好交游富商”那么简单。重重迹象表明，在酒池肉林的宅院下方，隐藏着相当重要的设施，值的花大价钱、大力气进行保护。 “除了阿萨辛物业，还有其他安保公司的迹象吗？”戈工道问。 “阿萨辛暗地里雇没雇人、雇了多少人，咱们没有这些情报。没时间、没余力……”庄续腾说道：“根据现有情况，我只能说，将目标定为坎比宅院三楼办公室的保险箱以及采取潜行手段进去，这个想法行不通，侦查结果不支持。” “你也潜不进去？”道哥表示惊讶。 “如果是夜里、下大雨，我能进去。去掉大雨，我就少大半把握；去掉黑夜，白天下雨，除非是瓢泼雾雨，否则成功率也不足五成。”庄续腾摇摇头，说到：“现在的温度只会下雪，绝对没有雨。而且我看了天气预报，这一周都是晴天，也是今年最后一段晴天。” 戈工道一拍大腿，说道：“如果一定要做，你有什么办法？” 夜莺和岩雀被道哥这句话吓了一跳，她们心想：这是要强逼着奈客完成任务吗？他们不是好搭档吗？姐妹俩没敢抬头，只是斜着眼睛偷瞄庄续腾，想看看他的回应。如果他生气了，那她们就支持奈客。说实话，进攻坎比豪宅，两姐妹都没有足够的信心。 庄续腾似乎早就料到戈工道会有这么一问，面色平静说道：“我想过了，半潜入半强攻。只要沿途没有活口，没人知道我来过，这也是一种潜行。” “说说你的计划。”戈工道继续问道。 “宅子为了举办各种宴会，食物的消耗量很大，需要外出采买。我找机会潜行进入采购车内，所有力量集中起来让我能够通过大门。之后，在什么地方被发现，就从什么地方开始杀，杀出一条血路。就算偷不到东西，也足够败坏阿萨辛的名声了。” “你可真狠啊……”戈工道挠挠头，说道：“如果选用这个方案，那就必须得有预备队以及撤退组，我肯定得过去。但是我过不去，也不放心你这么杀。所以除了这个方案之外，你还有其他想法吗？” “两条路：直接杀掉坎比·詹姆斯，或者干脆不去那个破地方。”庄续腾说道。 听到这里，夜莺和岩雀对视了一眼，她们两个都从对方那里看到了迷惑：这是什么展开？原来只是潜行盗窃，最多是个抢劫工作，怎么一下子两极分化，要么杀人要么不干？ 只有露西因为与庄续腾、戈工道相处时间比较长，更了解他们，才能跟上他们的思路。她抬起手、鼓鼓掌，赞同道：“很好的转折，要么杀、要么撤，都比硬着头皮上要好得多。关键是怎么杀，怎么撤？” “我比较不倾向于杀掉坎比，尽管这是一个更简单的办法。”庄续腾实话实说：“我对坎比·詹姆斯没有好恶倾向，他的脑袋只是和阿萨辛的企业能力挂钩而已，为了这样的理由杀人，我不舒服。而且换个角度，单从委托任务出发，杀掉坎比只是最低限度完成了任务，对咱们没有额外好处，相对而言就有点得不偿失。” “委托任务的根本目标是阿萨辛公司，坎比·詹姆斯豪宅只是一个手段。选择这个豪宅，一方面它比较有代表性，可以形成话题，便于后面的操控。二来，它里面有钱，对雇兵更有吸引力，收益比较高。一开始这些理由都是对的，但现在这些理由都有问题，所以咱们需要重新全盘考虑。” 庄续腾侃侃而谈，露西仔细听着，缓缓点头。庄续腾身上最让她喜欢的点就是这种全盘思考，不管在任务局部投入多少精力、花费多少脑筋，都不耽误他从更高的视角通盘观察和掌控全局。 雇兵行业里从不缺乏“专注”的人，像庄续腾这样具备领导才能的家伙极少出现。而更难能可贵的一点是，庄续腾不仅能够掌控全局，他还可以深入一线，实际带队，解决复杂多变的具体问题。全面加上具体，都能很好地完成，这是极其优秀的队长品质。 “我在想，既然目标是阿萨辛，那把阿萨辛给干掉不就行了。他们的总部在上城区，下手的难度比太平区低了一个档次。利用坎比豪宅将阿萨辛的后备力量调集过去，然后我再去弄阿萨辛的总部，先盗窃后搞破坏，这种打脸的效果更好，对不对？” 戈工道挠挠头，先看了眼露西，眼神交流一下然后，转过头对庄续腾说道：“我们也开会讨论过，大家最后形成统一意见，认为只有在阿萨辛的客户中制造恐慌，才能真正干掉他。那些客户都不会关心阿萨辛总部遇袭，而且阿萨辛可以用失火、帮派活动或者一场演习来糊弄过去。” 庄续腾笑了笑，说道：“然后再杀回去。有阿萨辛总部出事做铺垫，再去它的客户那里捣乱，就不需要那么高的烈度。今天一点小麻烦，明天再一点小问题，只要让它的客户相信一件事就行：阿萨辛用来保护他们的策略被盗了，他们每个人都不再安全。根据咱们的观察，阿萨辛的策划能力很强，他们事先做出的种种安排相当巧妙，这给了他们很大的优势，也给他们的客户极大信心。打掉这部分信心，阿萨辛就垮了一半。” 露西鼓了鼓掌，说道：“证明自己被盗了很简单，证明没有被盗，那可太难了！” 戈工道没有立刻表示支持，他继续追问：“除了可行性更高之外，还有其他好处吗？” 庄续腾点点头，说到：“我们不知道坎比在地下干什么，这背后会是怎么样的交易和关系。按照我的方案行动，避免与咱们不知道的势力发生摩擦，这有利于管控风险。” “具体实施方案？” “佯攻坎比的豪宅，三个方向一起发力。第一个方向是采购车，使用定时炸弹，非杀伤性武器，比如震撼弹之类，让人以为有人潜入进去。第二个方向是山坡，让人假装潜行，就停留在它的警戒区外，故意被他们发现。第三个方向，从市政管道钻进去，假装要朝房屋的地下隐秘部分钻孔。多弄几个钻机，产生足够的震动。你们猜，那个地下部分会不会有震动探测？” “要是我，我肯定装。”露西说到。 第422章 好兆头 沛城是个危险的地方，尤其对于富人来说。他们的危险在于财富，如何保护自己的财富不被减少，如何避免被自己的财富引至生命受到威胁的境地，这是每一个财富掌握者必须熟习的技能领域。 ——顺带一说，对于没有财富者来说，沛城并不危险，只是单纯致命。 方便被定价以及便于展示的财富可以放在银行、基金公司或者专门的财富信托公司。那些专门为富豪们保管财富的公司拥有强大的火力，其装备水平与军队相当，有些还和四大集团建立了紧密合作的关系。 没有公开市场定价，或者那些不方便说出口的财富，只有放在自己眼皮下面才能让人安心吗，此时首选的方案就是打洞。沛城有许多地下金库，建设金库与保养金库是一门市场稳定、收入稳定的好行业。当然，这个行业里也不是没有关门不干的，但它们不一定都是经营不善而破产。有些是花钱将它们“买”出这个行业，再也不要回来，这样可以更好地保护自己的秘密。 根据现有的情报分析，坎比·詹姆斯和他的地下金库挖掘公司之间就是这种关系。 作为金库来说，坚固是第一位的，防渗、防钻探这也是基本要求。有资源——主要指地皮空间和施工时间——的金库，会在放东西的核心区外围布置一层隔间，类似潜水艇的隔水舱，所有从外部接近、没有走正门的人都会装上“隔水舱”。至于隔水舱里装的是定向爆破物还是毒性物质，那就不一定了。 另外一种更加普遍的安保方法是设置震动探测器，收集周围土层的震动信息，加以分析。如果震动越来越近，或者震动的方向正对着金库，它就会发出警报。不同的情况会发出不同等级的警报，这也是有行业标准的。 “利用钻探和爆炸制造‘符合行业标准’的震动，触发金库的警报系统——这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想法。”露西说道：“阿萨辛物业以及坎比·詹姆斯一定会对金库的警报做出反应，从内部、从外部同时清除威胁，这就需要人手。如此一来，你就可以调动他们的力量，令其总部的防御出现漏洞。” 庄续腾点点头，竖起两根指头，说道：“还有两个问题：谁有制造这种假震动的技能，谁有阿萨辛总部的布局信息？” “需要一个精通爆破的人。”戈工道想了想，然后看向露西，说道：“我建议找‘静水蛙’布摩尔，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否有空。” 露西转过头看着戈工道：“你这样说，是否代表已经同意了更改行动方案，按照奈客的新提议，将目标从坎比的豪宅转换为阿萨辛的总部？” “我同意了。”戈工道点点头，说道：“且不说别的，就单纯为了护城河的利益，奈客的方案显然有更高的成功率。” “那好，我也建议找布摩尔。我听说他正在疗养，而那里的护士与医生一直没有杀死他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威胁已经在疗养院下面安装了炸弹。这故事也不知道真假，但我相信那里的人会很高兴有人能接走他。” 庄续腾皱起眉头，说道：“他很不稳定吗？” “不，他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恶作剧会有，不过懂得分寸，尤其不会影响任务。”戈工道摆了摆手，说道：“布摩尔脾气像个小孩子，但有真本事。” “那就叫他来试试吧——不过别告诉他阿萨辛总部的事情。” 露西点点头，说道：“我以外场技术援助的名义叫他来，他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都别和他见面，只要告诉我行动的时间和地点就行，我来居中协调。” 众人都同意这个方案，便开始分头行动。夜莺和岩雀还需要继续加班，她们与流星一起，将侦查目标改为阿萨辛物业的总部，开始从多方面搜集相关的资料。庄续腾也去阿萨辛物业总部蹲点，对往来人员、设施的情况、监控位置等信息进行摸底。 他们每天都会聚在一起汇总信息，大家集思广益，共同为行动计划贡献智慧。有些信息刺探无法处理的难题，庄续腾表示自己可以用潜行的方式搞定；有些潜行和撬锁打不开的门，夜莺和岩雀能在信息维度里解决。他们用四天时间敲定了一个行动计划，可以让庄续腾穿过五道安全关隘，一直进入阿萨辛物业的财务室。 “他们的重要资料就在财务室的内间，这里有一道安全门，里面有保险柜。这里总是有人，二十四小时有人照看，你不可能潜入进去。”露西看了最终的行动计划后说道：“你到达这里，就必须制伏这里的人，行动一定要快。” 庄续腾点点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这里的保险门有身份验证系统，我制伏这里的人之后，将通讯机连上去，让岩雀进行破解。只要解开身份验证，关掉警报，剩下的用暴力方法可以解开。” “进去之后，优先找文件。这次任务不是抢钱，而是要让阿萨辛名誉扫地。如果情况不允许，文件烧掉也行，你要安全地出来。” “明白！露西姐，你和我想法一致。”庄续腾搓搓手，说道：“布摩尔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简单来说，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细节……” “更多细节，谢谢。”庄续腾面带微笑。 “他很高兴能有活干。他表示pcpd在集会上遭遇炸弹之后，他这个专业的人就只能停下来躲风头，很久没有收入了。”露西说道：“具体到这次任务中来，他已经去现场进行了勘察，能够确认两件事：第一，的确有个地下金库，规模不小，硬度很大，钻进去很难；第二，加丘陵的土质很规整，一层叠一层，能够通过反射来聚焦震动，保证可以触发金库的报警系统。” “能做到就好。”庄续腾问道：“他还需要什么？” “他需要行动的具体时间。”露西说道：“布摩尔懂行，他说自己需要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如今他就在太平区待着，提前一个小时告诉他，他就能准时进行爆破。” “这人有点意思，挺会替人着想的。”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事情办完之后，我有点想认识一下这个人。” “到时候再说吧，最好隔上几个任务，避免显出刻意来。”露西摆摆手，问到：“你们最终确定行动时间了吗？” 庄续腾点点头，示意夜莺上前，说道：“行动方案已经确定，但是具体的时间安排要看夜莺和岩雀的攻击速度，这个没办法精确到分秒。所以这一次行动，夜莺负责掌控时间和进度，我也听她的号令前进或者后退。夜莺在这里指挥协调，岩雀跟我去太平区，我们是这样安排的。” “好，就在这里吧，后面的一号行动室交给你们用——夜莺和岩雀对那里很熟悉。”露西最后说道：“注意安全。另外戈工道表示，虽然他这次要在公开场合露面来制造假象，但他时刻准备着进行后援。一旦有情况，我会让……” “行吧，就让他保持紧张吧！”庄续腾笑着摆摆手，说道：“估计咱们几个人当中，最紧张的就是道哥了。我觉得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的想法，正在自己吓唬自己。” 此时，还在处理公司事务的戈工道突然打了几个喷嚏。他抽出纸巾擦擦鼻子，伸手摸了摸怀里的小白鼠，眉头一皱：“不是受伤或者生病，那一定有人在嘀咕我。哼，有这么大功力的，十有八九就是奈客。唉，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可千万别踩进陷阱里面啊……” 任何雇兵都不想自己出事，但是更现实的想法其实是做好应对出事的所有准备。行动前一天，庄续腾带好装备，将装甲车开到撤退地点，也就是距离阿萨辛物业总部两条街的停车场。他随后开始潜行接近，在其南面三栋楼的楼顶，撬开顶层的门，在楼梯间里过夜。 两姐妹也没有闲着，她们已经开始行动，同时对坎比豪宅以及阿萨辛物业的信息系统发起攻击。之所以仍要攻击坎比·詹姆斯的豪宅，主要是为了能够有效扩大事态，确保引起阿萨辛物业的强势反应。由于目的不同，相比于掩护庄续腾潜行进入以及开启沿途所有门禁，这样为了扩大事态而进行的信息刺探难度降低了很多，手法也可以不用那么精细，夜莺一个人就能搞定。 只需要关注时间进度就可以了。 一觉醒来，庄续腾缓缓睁开双眼、竖起耳朵、张开怨灵果冻，侦查周围环境。楼梯井下面传来争吵和打砸的声响，似乎有家闹起了矛盾。一个女人大声哭喊，随后便听到“啪啪”两声响。哭声被打断了三秒钟后，之后便是噔噔噔的脚步声不断接近。 不会要上来吧？庄续腾赶紧往墙角缩了缩，用保温篷布盖住自己，只留眼睛的缝隙。通过怨灵果冻的感官，他“看到”一个双颊青肿的高个子女人双眼通红地跑上来。那女人的身体明明已经很疲累，上楼梯的时候一个劲喘着粗气，只能挤出仅剩的所有力气，用纤细手臂扯着楼梯扶手，将自己拖上房顶。她的长相颇为好看，只是表情非常决绝，似乎下定决心打定主意要做什么事情。 跳楼？庄续腾第一反应就是这个。那女人来到楼梯的最后一个转弯，此时她也看到了庄续腾。她的目光在篷布上停留了两秒，估计她将庄续腾当成在这里躲避的流浪汉。之后，她用手臂擦拭流血的鼻子，继续走完最后十个台阶，然后推开屋顶的门走上天台。 她身后没有别人，没有人上来挽留她。 庄续腾挠挠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最近新闻里也有报道，说沛城的自杀率有所提高，这都是帮派活动造成了经济和生活的双重压力，很多人没有能力排遣这种压力造成的。新闻里建议感到压力的人可以尝试使用安全蓝相关制品，能够舒展神经、缓解焦虑，给生活增添亮色。 按照雇兵的要求，任务期间不管闲事，庄续腾就该继续坐在这里。一个人的生命，如果自己不在乎，身边的人也不在乎，那么陌生人为什么还要在乎？ 这样的道理，庄续腾可以碎片找出一大把，现编也能有几十条，可道理再多，能直接兑换人命吗？庄续腾问了下工作进度，确认一时半会儿完成不了，他便站起身来，裹着毯子走上天台。 天气预报说的没错，晴天，没有乌云，但是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天气预报另一方面说的也没错，气温又降了，干冷干冷的，寒风飕飕。庄续腾看到那高个女子直愣愣站在楼顶边缘，神色沉重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缓缓叹了一口气。 “你真高。”庄续腾露出脸，笑了笑，说到：“没穿鞋就这么高……你得有一米九五吧？” “你就关心这个？”那女人仰头看着天，说道：“你后面没人跟着？” “你回答一个问题，我也回答一个。” “一米九七，赤足。现在该你回答了。” “别跳下去，”庄续腾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直接劝到：“早上不是个自杀的好时候，我这可是有数据支持的统计。” “你也糊弄我？” “后面没人上来，但有人在观望。”庄续腾耸了一下肩膀，说道：“透过楼梯交错的缝隙，我看到一双狡猾的小眼儿。美女，你要觉得被欺负了，干回去，没必要杀死自己。” “我……”那高个女人突然蹲了下来，看着好像要跳下去似的，但是庄续腾通过武技能够看出来她的重心并没有片刻向外偏移，除非突然来了股邪风，否则她掉不下去。而那个高个女人看着庄续腾，见他完全没有惊慌和惊吓，便说道：“看来，你并不在乎我是不是跳下去。” “如果你不在乎，我再怎么在乎也没用。我也没有权力和责任劝你，但我觉得今天一醒来就看到有人自杀，这不是个好兆头。我想着如果能劝劝你，说不定会有好运。我今天挺需要好运气的。”庄续腾翻了翻，又拿出一件保温毛毯，说道：“挺冷的，我这儿还有富余，你先披上。人冻僵之后就没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了。” “披上毛毯，我就能掌握命运？” “多了那么一点可能……至少。”庄续腾将毯子准确扔到女人面前，吸溜着鼻子，笑了笑。 第423章 自己上 保温毯啪嗒一声掉在面前的地上，高个女子低头看了看，犹豫了片刻，还是捡起来披上。庄续腾建议她将毯子放在地上，蹲坐在里面，剩余的部分向上拉起，整个人大概成三角形。“温度通过地面流失最快，你赤着脚，坚持不了太久。” “你不像是流浪汉。”那女人用手抓了抓毯子，说道：“这个保温毯的质量很好，也很新，甚至没有异味。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藏在楼梯间里？” “我关心你别跳楼自杀，你不先关心一下自己，反过来打听我的事情？”庄续腾哼了一声，缓缓摇头。“我是个杀手，在这里蹲点，准备杀人。你现在知道了，害不害怕？” “跳下去摔死和被你杀死，哪个更不疼一些？”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这个问题有些难回答。我一般不把人推下去摔死，那些人恐惧的叫喊往往会引来麻烦。至于直接杀死，有的疼，有的不疼，我只能大概猜一下，因为没人能告诉我死亡的感受。至于我自己的判断：能不死还是不要死比较好。” “你能帮我杀掉下面那个混蛋吗？他就力气比较大，左臂安装了植入体，是个电工综合工具植入体，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强化。” “你现在不想死了？”庄续腾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影从枪戒丢给她。“要我杀人，价钱太高，而且我在任务途中不接受新的任务。这个给你，没有登记过的黑市武器，你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用完了还给我就行，明白了吗？” 高个女人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发展，她盯着地上的影从枪戒指，身体僵住了。杀人吗？她经常被男朋友打，没人愿意为她出头，包括pcpd也表示管不了。还记得最开始被打的时候自己曾经还过手，紧接着便遭遇了更猛烈的毒打，她就再也不敢了。 第214节 庄续腾说道：“只要将你的全部怒火集中到戒指上，心里坚定开枪的念头，身体的影从能量就会击发出去。心脏、大脑被这个影从枪命中都会直接致命，但是我个人建议你不要高估自己的瞄准本领。找个机会，将手指怼到他后脑勺上开枪，对你来说最为稳妥。” 那女人突然打了个寒颤，似乎被吓了一跳。她声音颤抖，说道：“你在教我杀人。” “不，我还没有那么坏。”庄续腾说道：“我仅仅告诉你怎样行动最有效率，是不是杀人，这个心里关卡需要你自己过去，本人概不负责。” 死固然是不好的，若是活着遭罪并且不断浪费自救的机会，那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呢！再说了，这个女人都有杀死自己的想法，这可不是庄续腾灌输的。庄续腾只是不想看到受害人死掉、加害人快快乐乐的——这种情况反过来才更符合朴素的正义吧？ 那女人眼神闪烁不定，花了两分钟的考虑时间，最终上前捡起了影从枪戒指，然后缓步向楼梯走去。在经过庄续腾的时候，她说道：“我借用一下，一会儿还你。” “把毯子留下。怎么上来的怎么下去，这样不容易引起怀疑。”庄续腾带上骨矛枪戒，给她演示正确的开枪姿势，随后从她身上扯下毛毯。“再教你一招，你就说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抬手给自己两个巴掌，这样能够麻痹对方的警惕心。” 那女人侧过头盯着庄续腾，不知道该说什么。能有这么细节的知识，显然眼前这个长相毫无特点的家伙精通杀人，甚至就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被一个恶魔救了，被一个恶魔教了，自己还能算一个好人吗？ 不对，楼下那个才是恶魔，杀掉他才会有好日子过。女人深吸一口气，神色坚定，推开楼梯间的门。 庄续腾收起地上的毯子，叠起来，放进装备包里。他侧耳倾听，楼下传来哭声和道歉声，然后还有巴掌的响声。巴掌声不止两下，且有两种明显的风格区别，只能说那女人又挨揍了。 片刻之后，下面传来影从能量反应，随后是一个沉重身体倒地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那女人回到平台上。她神色平静，鼻子又在流血，而她的手指上也沾着新鲜的血迹。她想要将影从枪戒指还给楼顶上的杀手，可她左看右看，楼顶上哪里还有人？ 一把骨矛枪，自己手搓的，成本很低，给了就给了。庄续腾听到下面开枪，再一听身体倒地的声音，就知道倒下去的不是那女子，这已经足够。他带好装备立刻离开，避免被那女人看到自己的行动方向。这个楼顶距离阿萨辛的总部只有五十多米，跳过另外三座楼，就只剩下一条街的距离了。 重新隐藏之后，庄续腾便开始最后的监控。阿萨辛总部一切如常，他们对即将发生什么毫无察觉。 待到接近中午，夜莺那边终于传来好消息。虽然比预料的时间晚了一些，但总算做好了准备，达到只要一个按钮就能实施行动的程度。有了这方面的保证，露西便对布摩尔下达指令，让他中午十二点准时行动，一定要触发地下金库的警报系统。 进入最后一个小时倒计时，庄续腾开始最后一轮装备检查，加上充分活动身体、补充能量，让自己达到最好的状态。尤其是小白鼠，肯定要换成最健康的。至于换下来的那些，一会儿和毛毯等使用过的物品放在一起用延时启动的铝热剂烧掉，绝对不留痕迹。 到了时间，行动开始，夜莺首先开始攻击坎比豪宅的网络，造成一次短时电流不稳定。这就像敲门砖一样，足够让安保人员打起精神。随后，她在信息网络中留下被攻击的痕迹，这些痕迹并不会伤害坎比家的影从系统，只会让人事后查找或者执行紧急检查指令时误以为攻击已经发生，因此变得更加紧张、焦急。 这些依旧是铺垫，佯攻的重点还得看布摩尔。 那家伙果然没有辜负露西和戈工道对他的推荐，他设计建造的定向定频爆破系统一经启动，立刻触发了金库的震动探测装置。整个爆炸装置的设计非常巧妙，完全领会了任务的要求，用一连串如同编码一样精细的爆炸模拟出悄然前进，但是因为小小的失误，偶然略微引起探测系统警报的状态。 假的和真的似的。 金库的警报触动后，坎比宅院立刻进入了最高境界状态。根据夜莺的说法，只用了三秒钟以及两轮广播警告，所有射击系统已经启动并就绪，宅院范围内除了阿萨辛的安保人员，不准任何人移动，就连坎比·詹姆斯也只能留在泳池边的躺椅里。 身份识别、搜索侦查、建立防御网……这些动作都在预料之中。也就是这时，夜莺根据坎比豪宅安保系统的特征，伪装自己，向阿萨辛总部发出警告信号。她的这一举动，让阿萨辛总部误认为坎比的宅院遭到了持续的、猛烈的、难以抵抗的攻击，而且地下金库正面临严重的切实威胁。 他们立刻尝试向坎比宅院的自己人打电话询问情况，得到了“警报已经触发，没有交火，正在搜索敌人”的回答。这种情况下，侦查和搜集情报不能只依靠一条途径，所以先后有很多电话打了过去。也就在这个时候，岩雀利用早已控制的通讯基站劫持通讯，复制之前的回答，给每个问询电话都这么说。这么一弄，阿萨辛只会认为情况极端严峻，甚至脑补出坎比豪宅已经被完全控制的画面。 于是，增援立刻派出，用最快速度前往坎比豪宅。庄续腾眼看着七辆车先后驶出总部的停车场，根据这段时间的侦查结果，他知道总部大楼里面剩不下几个人了。“我出发了，准备信息接应。” 说完之后，庄续腾直接开始助跑，随后在大楼边缘起跳。他瞄准阿萨辛物业总部建筑的后部，以最高水平速度拉出一条平抛线，这样可以将跨越街面的时间尽可能缩短。等到了建筑物上空后，他利用浮空术进行转折，猛然向下俯冲。 接近顶层的时候再用浮空术减速，然后沿着外墙滑下去，手脚并用在墙面上减速。此时，就算被监控画面看到也没关系，他计算过，以最快速度下去，他在画面中最多出现三秒钟。如果监控人手充足，安保力量没有降低，这三秒会引起连锁麻烦。但是现在，他可以稍微赌一把。 时间很重要。从阿萨辛总部开车到坎比豪宅，运气好一路畅通（闯红灯）的话，十七分钟足够了。如果加上到达之后进行联络侦查，发现坎比豪宅只是佯攻再返回来，最快四十分钟时间。庄续腾给自己定的行动时间就是三十五分钟，他必须在那之前完成一切工作。 简言之，没有时间精细化躲避摄像头视角，庄续腾猛进猛出。他降到财务室那一层，利用武技稳稳扒住墙壁，同时甩出破甲锤，用全力砸在窗框上。“砰！”一声巨响，伴随着破碎的钢化玻璃碎渣，庄续腾直接闯进去，在地上一个翻滚便起身。破甲锤在翻滚中挂回到腰间，换做两只手两支影从枪戒。 财务室有一个会计一个出纳，还有一个平时什么事都不干，就在单独一张办公桌后坐着喝茶看报的中年妇女。这个女人在胸前挂着“财务经理”的名牌，但她至少装了六件植入体，其中还包括装甲皮肤。因此庄续腾并不认为她是个“经理”，而是个专门的“保安”。 “举起手，打开后面保险库的门，快点！”庄续腾用嘶哑的声音吼叫着，用双手威胁着在场的三个人：“门开之前，外面进来一个，我就干掉你们三个其中一个，明白吗？” “我……我不想死，我给你开门，我需要从抽屉里拿钥匙，就在我右下方。”出纳牌子后面坐着的男人用手指了指身下，目光凝视着庄续腾。 庄续腾的视线转过去，而这就是给“财务经理”开始行动的信号。她用双臂猛地向前推动桌子，然后双手从腰间掏出飞刀，向庄续腾投掷而来。不得不承认，她这一手相当漂亮，完全对得起她在植入体上的花费。滑轮桌子攻击腰部以及下盘，飞刀封住上半身，一个人就打出了上下夹击的效果。 在怨灵果冻和七闪的警戒下，财务经理出手瞬间，庄续腾就已经知道怎么躲闪并且开始动作。他迎着冲过去，双脚起跳，用浮空术控制姿态，稳稳地从上方越过办公桌。同时，他在空中扭身躲避，让飞刀从身体轮廓之外掠过。等他双脚稳稳落地的时候，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已经顶在财务经理的眼睫毛上，另一只手的影从枪仍然威胁着会计与出纳。 “知道差距了吗？”庄续腾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会计、出纳那边，但这句话显然是问财务经理的。“还有动作，我就打死你。” 她似乎不服气，左手动了，庄续腾便击发骨矛枪。事实证明，植入体眼睛和普通眼睛一样脆弱不堪，就算眼皮进行了装甲增强也一样。骨矛术能量弹打穿了眼球，余力不足以穿透头盖骨和另一层的装甲皮肤，便在大脑里乱飞乱绞。“财务经理”剧烈颤抖着倒下去，噗通一下叩在地板上，随后便一动不动了。 “很好，与我预料的基本一致。”庄续腾用双手分别指向两人，说道：“我没有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你们完全合作上，因此携带了可能派上用场的装备。你们能为自己争取的东西，只是通过为我提供便利、节省时间和装备消耗，从而让自己幸免于难。” “帮你开门，事后我们也会死。”会计说道：“而且你的动静这么大，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支援。” “我说过了，你们的时间有限。冲进来一个，我就会在你们两个中间选一个干掉。哦，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是三个人，这意味着他们一进来，你们就都要死了——除非按照我的指示办。” 会计和出纳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恐惧和动摇。就在这时，庄续腾从腰带上取下一枚震撼弹，直接手持启动，嘴巴喃喃默数倒计时。柜台后面的两个人懂了，这倒计时就是外面人员进来的时间，门一开，震撼弹就会爆炸，除了抢匪之外，其他人都要吃一轮震慑。就算门外进来的强化者能够扛得住震慑，还能继续战斗，他们两个人绝对受不了。 在震慑状态下，身体几乎不能移动，两个人很容易就能被击杀。局势如此明朗，两个人在电光火石间下了决心，同时说道：“我帮你！但不能让人知道我帮过你！” “很好。”庄续腾伸手拉开门，将震撼弹沿着门缝扔出去，随后紧紧关上门，顺手锁住它。 第424章 你们看着选吧 震撼弹的闪光从房门下面的缝隙透进来，出纳和会计受到刺激，瞬间流下眼泪；尖锐的振动鸣叫虽然被墙壁阻隔削弱，余波也让他们感到头晕目眩。这震撼弹的滋味真不好受，幸亏及时投降，不然就得带着这种痛苦进入震慑状态，不管有多难受都喊不出来，也做不了应对，只能等死。 会死吗？两个人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最好永远保持不知道的状态，因为那也意味着他们还没有死。 “打开门。”庄续腾看了眼财务室墙上的挂钟，说道：“你们有三分钟的时间。” “门后面是阿萨辛物业的保管室，欧元只有一部分，那东西太沉，价值低，你一个人搬不走多少。”会计和出纳两人分别掏出钥匙，一边给庄续腾开门，一边说道：“如果你真要最大化收益，可以拿走三号架子中间那层的恒温保存箱，里面是白金币、有价证券和一套救星注射器。那个箱子属于我们老板，里面的东西是我们给他准备的。” “专门准备这个干什么？随时准备跑路？”庄续腾见两个人点头，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如果我没记错，救星注射器是公司紧急治疗小组使用的东西吧？据说只要没死，就能把命吊住，是不是那个东西？” “是的。”两个人已经完成了钥匙的工序，正在身份验证器上输入密码。“你是个雇兵吧？救星注射器相当于一条命，非常有价值。” “哇哦，你怎么知道我是个雇兵。对，没错，我是个雇兵。”庄续腾大大方方承认，反而会让对方摸不清头脑。他早就想明白了，其实就算他否认也洗不掉雇兵的嫌疑，干脆说什么都认下来，让对方继续猜。 这时，门外第二波人员发起冲击，听脚步估测人数，这应该是大楼里最后一些有生战斗力量了。庄续腾张开怨灵果冻，配合幽影之眼，尽管隔着墙壁，走廊上的情况也瞒不住他。来支援的四个人抬起手里的影从枪，隔着单薄的墙壁瞄准。这种没有跟踪能力的鬼影能量弹对庄续腾毫无威胁，躲避它们不要太轻松。但是那两个开门的家伙若是被流弹打死了，岂不吃亏？ 于是庄续腾单手抓起办公桌，搬运植入体辅助发力，直接将桌子掀到墙上，当做掩体使用，为两个“开门工”抵挡伤害。此时，走廊的保安开始射击，庄续腾横移几步，身子稍稍扭曲，有预见性地躲开了直射的鬼影能量弹。同时，两枚鬼影能量弹打穿了墙壁和办公桌，势头消耗殆尽，再砸到会计后背上威力就只有普通人重拳的水平。他闷哼一声，身体踉跄，但还是坚持下来，继续轮流输入密码。 “里面还有人质！别乱开枪！该死的！” 其实他喊得有点晚了。影从枪械威力很强、能够追踪，但是弱点也很明显，那就是连续开枪消耗过大，无法形成压制火力。一般的战术都是用开枪来掩护突击，这次也是一样。鬼影能量弹穿墙而入的同时，一只沉重的大脚踹开了财务室的大门。根据幽影之眼的信息，这是个力量与防护并重的突击型战士，专门用来强攻。 自从有了破甲锤，庄续腾就不再担心这类对手。他从容地避开鬼影能量弹，挥起锤子砸下去，此时大门被踢开。锤子的弧线刚好避开扭曲的门板，结结实实砸在探进来的膝盖上。庄续腾对接触时间的把握非常精确：锤子造成冲击力的瞬间，那人刚好也踩住地面，从膝盖到小腿是刚性支撑，破甲锤的所有冲击力都让那个膝盖吃干净了。 这一攻击基本无声，只是膝盖被庄续腾敲碎，那条腿的小腿骨也跟着一起粉碎了。庄续腾不等突击壮汉疼得喊出声来，直接旋转着踏出房门，破甲锤如同流星一样在空中划出银色的弧线。 “他出……” 近身搏斗开始了……数七个数，近身搏斗结束了。屋子里面，会计和出纳两人就是这种感觉。他们只是犹豫了片刻，刚刚停下开门的进程，庄续腾就完成战斗走了回来。他的衣服上、背包上和锤子上都是鲜血。 “继续干，我一直没停止计时。”庄续腾轻轻摆摆手，仿佛外面的战斗对他没有丝毫影响。看财务部的两人又开始工作，加上侧耳听了听，大楼里应该没有反抗力量了。他便放下背包，脱掉外面的衣服，丢在一边。 两分钟不到，门开了，会计和出纳拉开保存室的安全门，向庄续腾挤出一个微笑。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把门拉大点，这里有几个袋子，一人拿两个。你们去装东西，我看着。” “您还真是小心。”会计和出纳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没办法捣乱，便乖乖去庄续腾那里拿袋子。“我们这里不是银行，没有……” “你们是物业公司，给富翁看门的，比银行更懂安全防护。”庄续腾说道：“除了白金币，我要你们的安保设计图。别瞪眼，我知道那些东西在里面。” 这纯粹是在唬人。庄续腾等人只是猜测安保系统规划图之类的东西在里面，并没有真的确认。如果再给他们两三周，最好一个月，让他们能把侦查工作做得更细致，大概就能有这方面的准确情报了。 “那些东西……并不在这里。”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你的停顿已经出卖了内心的惶恐。把我要的东西装进去，事后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好了。” “本来就……就是……劫匪先生，规划图是阿萨辛物业最宝贵的资料没错，可它变现的能力很差。” “我能进到这里，加上那些图，难道不能干下一票？你不需要关心我如何变现，除非你现在就准备跳槽，跟着我干，我可以考虑给你分红。”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只要知道你拿走了图，安保设置肯定会改动，你又何必……” “你越劝我，越说明那些图有用。”庄续腾笑了笑，说道：“你到底怕什么，直说。” “这些图一旦流失，阿萨辛公司就有可能倒闭。” “你们将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该怎么利用它，不需要我多说吧？另外，你真觉得阿萨辛在这种情况下越办越好就对你们有利喽？” 两人同时皱了皱眉头，似乎突然开窍了。他们不再废话，手上干活儿的速度倒是加快了一些。不一会儿功夫，两个人就给庄续腾打好了四个包，里面装满了他指定的东西。 幽影之眼扫过去，四个袋子都没有影从能量反应，这显然是个不错的消息，大概率里面没有追踪器。“还有你们老板跑路用的手提箱，”庄续腾掀开外套，从腰带里抽出一根带钩子的钢索，正好可以将手提箱挂住。“你们表现得不错。这里有监控摄像头吗？” “你进来的时候就炸坏了。”会计指着窗户说道。 “那你们受点罪吧！”庄续腾抬起右手，两枚骨矛术能量弹贯穿他们的身体，避开要害，打出四个血洞。两个人当即倒了下去，瘫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自己的鲜血，眼睛里全都是对庄续腾的额度诅咒。 “你们死不了，自己打电话叫急救车。”庄续腾将桌子上的办公电话扫到他们怀里，说道：“至于怎么编故事来度过这段时间，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从窗口跳出去，先落到二层平台上，然后绕到阿萨辛物业办公楼的侧面跳下来。刚才一系列动静，不管是破窗而入还是震撼弹，亦或者影从枪嗖嗖射击加上短暂肉搏战斗的几声惨叫，都吸引了路人的注意。现在毕竟是大白天，路上的行人不少，他们都看到庄续腾扛着四个大包从破窗户里出来，不急不缓地向后面走去了。 几个胆子大的已经在用手机拍照了。 不过他们拍不到有用的信息。庄续腾在这种行动中不仅使用了马赛克衣领和兜帽，还戴着防眩光和独立呼吸面罩，完全挡住了自己的样貌，不怕他们拍摄。而他的衣服，由于里面穿了战术马甲、携带了很多装备，撑得鼓鼓囊囊，也掩盖了他的真实体型。另外，那个面罩外接供氧罐头，只能提供有限时间的呼吸，但它的封闭性会导致声线变形；加上庄续腾可以控制身体姿态特征，种种能力加在一起，就算有人全程拍摄他的行动，事后也没办法将他辨认出来。 轻巧落地之后，庄续腾抬手指了指正巧路过同一条巷道的两人。他们明显被庄续腾的打扮吓了一跳，随后便看到影从枪戒指，立刻就明白自己该干什么。将头转过去对着墙，两个人等身后哒哒哒的脚步声消失之后才转回来，那时庄续腾已经跑远了。 大白天正当午的时候想要潜行消失，那难度实在太高，不过这年头乱得很，除了苦主之外，也没人会多管闲事。庄续腾只要走得快一些，不要长时间停留在某个人的视野里，那他就不会引来尾巴。 从破窗而入到满载离开，庄续腾一共用了十五分钟多一点，可谓神速。这多亏了财务部会计与出纳的帮助，可惜他们无法参与分红。除此之外，阿萨辛物业本身有自己的安保力量，遇到袭击的时候，首先反应就是自己处理，几乎不可能报警。pcpd可能现在都还不知道阿萨辛物业被人攻击了，因此路上碰到的两个pcpd只是好奇庄续腾的打扮，却没上来管他。 穿过小巷，绕出阴影，庄续腾在街角垃圾桶后面翻出藏在这里的自行车。他将四个背包左右两边挂在车后座，翻转衣服，摘下面罩改用围巾遮脸，他摇身一变成了上城区这边送货上门的快递员。 蹬上自行车再走三个街区就能到达停车场，装甲车正在那里安静地等待着。庄续腾通过加密频道向夜莺报告自己的进度，而夜莺也向他反馈了两个信息。 “某个姑娘没有大显身手，在我这里表示了不满。”夜莺这里说的只能是岩雀，本来需要她破解保险门的密码系统，庄续腾直接用嘴炮搞定了。“某些人已经发现自己被耍了，正在全速往回赶。” “不用管被耍的。汇报你们的状况。” “都在撤离中，一切顺利。用三号路线，这样可以规避气急败坏的人。”夜莺不需要撤离，岩雀根本就没露面，庄续腾从窗户里出来的时候，她便开始了撤离程序，现在已经到了安全位置。 “没有发现尾巴，我会继续当前计划。”庄续腾骑车来到停车场，在门口岗亭处利用玻璃的反光观察身后。虽然阿萨辛物业的人不可能追上来，但他还要小心过分好奇的路人或者想要抓到大新闻的记者。太平区的治安非常严格，但是上城区相对松懈一些，很多狗仔队会在街头巷尾抓拍偶尔路过的名人。要是被他们抓进镜头，这也是麻烦。 安全回到车上，庄续腾再次用幽影之眼扫描战利品，确保其内部没有影从能量信号。之后，他用夹层里面填充了石油的大包将战利品全都裹起来，一共要严严实实铺上两层，这才放心启动车辆，离开停车场。 “呃……”加密通道里，夜莺支吾了两声，声音显得非常犹豫。在庄续腾的追问下，夜莺说道：“上面发来消息，蛙被困住了。” “娃儿？”庄续腾愣了一下，好不容易转过弯来。蛙，指的是“静水蛙”布摩尔。他算是外援，只需要炸一下引发警报，之后就没他事了。外援都是自己解决撤退问题，庄续腾这边的任务主干不会对他特别关注，猛然间想不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代号用嘣嘣吧！”蛙这个字取自布摩尔的外号，不符合严格信息管控的要求。“嘣嘣没撤？” “撤了被堵住，发出了求援信息。”夜莺挠挠头，说道：“液晶屏建议管一下。” 这次行动中，液晶屏就是露西。她整天戴着迷彩面具，脸上总是刷新霓虹光芒一样的多彩影像，所以被称作液晶屏。 外援雇兵，不救合理，救了合情。此事，露西只能建议，庄续腾才能作出决定。 第425章 别乱惹事 庄续腾衡量利弊，决定去救一下那个外援雇兵。不为别的，就为他在爆炸方面有专长，让他欠人情从长远看会有收益。如果只是个没什么特长、没有外号的雇兵，庄续腾只会表示惋惜，绝对不会出手。 不过怎么救援，这是有讲究的。以庄续腾的标准来说，计划外的行动至少不能耽误委托任务本身。于是他做出安排：“大姐，你开上我那辆车，去c方案的集合点碰面；小妹，准备前线支援，你自己选个地点，需要多长时间？” 第215节 岩雀的声音切入进来，她说道：“我正在往那边赶，给我二十分钟，我保证把基站架起来。不过，嘣嘣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从信息网络直接发过去，你来给队长具体讲吧！”夜莺那边的通话带上了喘息的声音，估计她正在跑步。“我要去发动车子。天这么冷，蒸汽压力上得慢。” 蒸汽车就是有这个问题，必须提高水温、增加压力，然后才能行驶起来。而且车载电池的效率在低温时也会下降，行驶同样距离，消耗总量增加不少。在这种天气下出任务，汽油机的白色野兽肯定要比蒸汽机车好得多，但是换乘装甲鼬，庄续腾也有自己的考虑。 他将白色野兽按照三号预案的安排开到集合地点，夜莺刚好驾驶装甲鼬赶到，两辆车并排停好。庄续腾提着装有任务工具的包，将白色野兽驾驶室的门敞开着，对急匆匆离开装甲鼬的夜莺说道：“战利品在后车厢，用石油包着。你小心一些检查，以防里面有追踪器之类。” “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不要勉强行动。” 庄续腾微笑着点点头，表情充满自信。他弯下腰，钻进装甲鼬的驾驶室，很快便驾驶这辆车子驶入车流之中。选择装甲鼬，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显眼，混入沛城环境的能力更强。尤其现在是白天，还是个大晴天，白色野兽相对更加高大的体型和相对稀少的数量容易被追踪。 已经完成热车，蒸汽机拥有足够压力的装甲鼬比装甲车跑得更快，这主要占了车体重量轻的便宜。庄续腾一边赶往布摩尔被困地点附近，一边听岩雀描述当地的周边环境情况。 布摩尔的工作本来挺简单的，他完成得也不错。爆破出发警报后，他也没有丝毫留恋，立刻开始撤离。一开始都很顺利，他坐进他的黄色甲壳虫小车里，顺着山路向下走。可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雇兵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哪怕他多次回头查看并没有发现跟踪者的迹象，他也完全不敢掉以轻心。按照雇兵常用技巧，他开着小车在路上打转、钻进狭窄的小路，用这样的方式筛选可能得跟踪者。他失败了，被追踪的感觉更加强烈，但他就是找不到这种感觉得来源。 “该不会遇到厉害的强化者或者影从法师了吧？”布摩尔内心的担忧越来越重，好在担忧并没有转化为恐惧，雇兵生涯的经验让他仍然可以冷静思考。虽然呼叫援救有点丢脸，但总比莫名其妙丢了性命好。 “对，我被追踪了，我现在就在马洛斯元帅街中段的旋转停车场上，靠近好味食馅饼店。我在七层，请快来救我。” 布摩尔驾驶甲壳虫小车躲在角落，一直打起全部精神关注周围情况。他并没有将“强化者”和“影从施法者”的猜测如实说出去，主要担心听到这个消息后，没有人会愿意冒险救他。一般雇兵，不管从人情世故还是从成本收益考量，都不会主动淌这种浑水。布摩尔知道这样隐瞒关键信息很不地道，可成为一个地道的死人，从来就不在他的计划书里。 悄悄下车，借助这里停放的其他车辆的掩护，布摩尔来到停车场的角落，用一辆积满灰尘的半报废中型旅行车作为掩体，蜷缩着藏在后面。他手里拿着遥控器，任何人只要去查看他的甲壳虫，那就会收获他留下的惊喜。等藏好之后，他继续警戒，尽管还是什么人都没看到，那种被追踪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甚至更加强烈。 “到底是怎么回事？被脏东西缠上了吗？” 就在布摩尔完全摸不到头脑的时候，庄续腾已经驱车来到附近，距离停车场一个路口的距离。他将车暂时停在路边，远远看着静悄悄的停车场。以他的观察，停车场看起来很正常，出入口附近没有封堵和实施监控的人员，整整三分钟过去，他视野里街道上的人已经全都换了一遍。如果有追踪者，肯定得在门口、路口留下放哨的吧？ “呃，信息网络内有消息吗？”庄续腾挠挠头，希望能从岩雀那里得到线索。 “没有。网络很安静，整个区域内除了pcpd，没有其他加密通信。嗯……pcpd的加密通讯也很少，基本可以判断是日常的公务信息。我简单过滤了明文信息，没有值得注意的。”岩雀最后总结道：“我觉得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我也这么想的。奇怪了，会不会是嘣嘣看错了？”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找不出问题，那就按照原计划行动，我上去接他。给他发信号，随时通知我。” 庄续腾来到停车场门口，向岗亭的收费人员出示驾驶证，表示自己临时停车，交上五十欧元的押金。随后，他沿着环形通道一路向上，直达第七层。他在正对出口通道的位置停好车，然后快速按了两下车喇叭。 “嘟嘟。”装甲鼬的喇叭在半封闭的停车场内非常清晰地传播开来，不会听不见。紧接着，庄续腾就从后视镜里看到有人沿着墙边快速溜了过来。他下了车，同时敞开后排与驾驶室的车门，一边等着布摩尔靠近，一边警戒四周。停车场里不算安静，主要噪音来自外面楼下的主干道。身后旋转通道里正有车一圈一圈行驶，另外楼上楼下还有蒸汽车烧开水增压的引擎声。 除此之外，庄续腾觉得有一股好奇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了过去。 “谁？”庄续腾立刻警觉起来，幽影之眼便集中扫了过去。他没看到异常，停车场还是之前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感觉只是他疑神疑鬼。这时，布摩尔走了过来，他将张开的手掌举在胸前，表示并未持有武器。“5200。”布摩尔报出自己这一次外援行动的收益。 “提前一小时通知。”庄续腾对应说出外援任务的时间要求。一个说收益，一个说任务时间要求，这两项信息都是任务开始之前就能确定的，也就不需要发生问题请求援助之后再沟通。因为出现问题之后，通讯频道就有泄密的风险，再见面时的暗号就要避免重新商议。用旧信息是雇兵们长久以来的经验，既能节省时间，也能提高救援安全性。 “上车。”庄续腾指了指后排车座。布摩尔点点头，他看起来很紧张，这么冷的天，他的额头上还有不少汗。“说一下，追你的人在哪儿？” “没看到，可能不是一般人。我就是有那种直觉，直觉你明白吗？”布摩尔说话的时候声音沙哑，不断咽口水，好像口干舌燥快要脱水似的。他的眉头紧皱，眉宇间仿佛有股化不开的黑色，整个人的状态很不正常。 像什么呢？庄续腾感觉布摩尔像是被怨气缠身，或者影从副作用积聚过大，即将超过身体负荷一样。但是之前的情报说，布摩尔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工作了，他去露西那里接受任务，肯定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状态——露西不会让一个即将被副作用压崩溃的人承担重要职责，所以布摩尔的压力完全来自当前的佯攻任务。 这个任务有这么累吗？庄续腾认为这不正常。他叫住布摩尔，将手放在他的头顶上，施展死灵法术。对，源自影从副作用的怨气很重，但它并非来自布摩尔，而是从其他地方传过来的。 根据法术寻找来源，庄续腾转头看向墙角附近的黄色甲壳虫车，那里有着同源的怨气，而且更加浓烈。他随后聚焦幽影之眼，笼罩甲壳虫车，原本再普通不过的车子突然散发出强烈的影从能量反应，随后车顶上便慢慢出现一个人影，一个穿着天蓝色西服的中年男人。 如果换个环境，那男人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蓝色的西服虽不常见，但完全可以是公司中层以上的领导，手里有了些权力，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决定自己的风格打扮。不过，文职人员不可能闲着没事儿蹲在布摩尔的车顶上，而且那西服的材质看起来很硬，十有八九具有极强的防护作用。 但是影从能量的来源还不是西服，而是“上班族”手里看不见的东西。 “光学隐身皮？”庄续腾通过那人的动作，感觉他正在折叠某种看不见的轻薄物体，便想到曾经裸体偷袭他们的对手。 “斗篷，不是皮。”中年男子迅速做了四次折叠动作，然后将手中看不见的东西打成卷，随手揣到背后。他从车顶站起，扭动肩膀、歪歪脑袋，仿佛在做热身运动。“你不该发现我，那对你不利。” “什么意思？”庄续腾聚焦幽影之眼，发现车顶上的家伙全身上下遍布植入体。这些植入体对称排布、间隔均匀，一般只有提前规划的成套植入体才会有这个效果。尤其是那个家伙胸前正中一块正五边形的植入体，呈现出极高的活性，品质超过庄续腾目前见过的所有植入体。 “我本想继续跟踪，找到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而不是被什么都不知道的手脚给找出来。你的感官很敏锐，看来植入体的品质不错，怪不得会让你一个人来救援。嗯……的确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能做好侦查，救援任务最需要侦查。” “你是谁？”庄续腾逐渐感受到压力，来自武技的动作分析告诉他：对面这个家伙不好对付。“我们就当互相没看到如何？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吩咐，我可以为你效劳。” “哦？那你能告诉我，谁在对付坎比·詹姆斯吗？如果你能告诉我，我可以考虑一下。” “坎比·詹姆斯？那个有大房子的经纪人，睡了布里奇瑞·朵儿的那个老头子？”这时候，庄续腾的表情别提多惊讶了，感觉他刚刚知道这件事情，特别无辜。“有人在对付他吗？为什么，女人？我猜是女人，但也没必要让这小胖子过去。他就会放炸弹……等等，发生了什么事？你炸了……” “很好，不管你是演的，还是真不知道，反正你没有告诉我幕后主使的名字。”那男人戴着蓝色的橡胶手术手套，用手指使劲揉了揉眉毛，同时快速抽动脸部肌肉，做出很多怪异的表情。最后，他张大嘴巴，用力打了个呵欠，重新恢复严肃的表情，说道：“你们没什么用了。” “你才没用了。”布摩尔半个身子躲在车子里，掩护自己右手按下起爆按钮。瞬间，他的甲壳虫车变成一团明亮的火球，一下子包裹住那个蓝西服。没有爆炸，没有轰鸣，火球仿佛凭空出现，然后猛烈燃烧。蓝色甲壳虫的轮廓在火光中消失，它临近的车辆如同蜡烛一样开始融化。 这火焰温度有多高？这正常吗？庄续腾向上移动视野，发现甲壳虫停车区上方的天花板并没有融化的迹象，这不符合热量向上聚集的物理学特征。就在这时，布摩尔“嘎”一声晕了过去，直接扑倒在装甲鼬的后座上。对此，庄续腾有个猜测：布摩尔在燃烧弹中使用了某种影从技术，这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导致了副作用晕厥。 行啊，晕就晕吧，只要能……庄续腾还没有说完心愿，就看到蓝西服从火球中走了出来，几乎毫发无伤。说“几乎”，是因为他的西服表面多了些焦黑的斑点，他的眉毛和一小撮儿头发烧没了，除此之外的确无伤。蓝西服伸手摸了摸眉毛，整张脸立刻变得狰狞扭曲，对着庄续腾咬牙切齿。 等等，火不是我点的，瞪我干什么，有怒气朝布摩尔发啊！庄续腾双手指着布摩尔，这不叫甩锅，这叫做正义地指认责任人。 “你们死定了。”蓝西服说道。 “唉，早知道不该来的。”庄续腾摇摇头，一边活动肌肉，一边说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让我们死，能不能让我们死个明白？到底咋回事？我就是开车来接人，不至于死吧？和你商量一下，我把这个家伙给你留下，能让我走吗？” “不能。”蓝西服微微下蹲，蓄力，然后猛冲上来。 第426章 自己伤自己 高速高爆发类型，危险。 庄续腾用力推上车门，借助反作用力以及横向蹬地的力量，向另一侧急速躲避，在超算武技·七闪的动态视野里，蓝西服贴着地面冲过来，右手手指并拢成刀，手臂伸直仿佛长矛，这矛尖对准自己的额头。 “砰！”蓝西服撞在装甲鼬的车侧，将那辆车如同空垃圾桶一样掀翻飞出，在空中转了一整个圈，随后轰然落地。幸亏车门被庄续腾关上了，那车门虽然凹陷进去，多了一个人形的侧影，但至少护住昏迷的布摩尔，确保他没有被甩出来。 蓝西服没能命中庄续腾，他只是顺势冲撞了装甲鼬。他看向庄续腾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惊讶，嘴角同时翘起一抹玩味的微笑：“躲开了？运气，实力？” 今天这个局面，运气和实力都要有才有希望，所以庄续腾完全不敢挑挑拣拣。他侧移出对方的进攻路线，躲开第一次攻击，随后一点都不敢怠慢，直接冲了上去。面对高速高爆发的对手，与他拉开距离就等于要面临一次次冲杀，永远陷入被动；只有上前缠斗，发挥出超算武技的拉扯控制能力，他才有扳回劣势的可能。 庄续腾伸出双手，脚下也迈出四方步，拿出了摔跤擒抱的姿态。蓝西服转身，正面朝向庄续腾，挥起双手进行格挡。蓝西服的动作干净利落，挥手如同挥拍，基本上就是横扫、上挑、下划，让两只手如同球拍一样在面前形成防护。他也不进攻，只是专注于拨开庄续腾的手，虽然全部精力用于防守，但他毫无负担，一切动作都显得游刃有余。 于是庄续腾暗中加强下盘的攻势，将脚腕和膝盖作为攻击武器，尝试纠缠蓝西服的双腿。此时，他的双眼一直紧盯对手的双肩，一方面可以预测蓝西服的双臂动作，另一方面他保持这样的眼神，坚决不下移视角，也能掩护自己的下盘攻击意图，起到欺骗的效果。 只是他低估了对手的力量。庄续腾勾住对方的脚腕，开始发力拉扯，但感觉像是勾在了柱子上。蓝西服纹丝不动，饶有兴致地向下看了看，一边继续挡飞庄续腾的抓握，一边说道：“摔法？地面技巧？现在很少人用这种技术了。” 庄续腾没空和他闲聊，他加快了手部的动作。此时，蓝西服呵呵两声，说道：“陪你玩儿两下，你就觉得有机会了？不，你我的差距极端明显，你根本无法理解。” 话音一落，蓝西服拨开庄续腾的手臂之后，第一次向前伸出，变掌为爪，似乎要扼住庄续腾的咽喉。庄续腾一直在等的机会来了，他知道对方身上一大堆植入体，又是高速高爆发，他需要借助对手的力量去伤害对手，只有这样才能提高胜率。之前蓝西服除了冲击爆发就没有攻击过，双手只是格挡，借力不好借。终于，他向前攻击了，庄续腾借力的“原材料”出现了。 庄续腾跟随着变换了武技风格，身子一矮，背部扭动如同蟒蛇，绕着蓝西服的胳膊就缠了上来。他用肩膀抵住蓝西服的胳膊，侧向发力，持续运用杠杆原理，将蓝西服的攻击不断改变方向。这时，蓝西服已经看出战局发生了变化，立刻开始收力，庄续腾也跟随着变换横向力，仿佛料敌机先一样，继续对他的动作形成干扰。 “咦？”蓝西服第一次收敛起笑容，开始朝庄续腾挥拳。他很快发现庄续腾的动作速率虽然没他快，但却总能在他出手之前展开，从而弥补速度的劣势，在时间和空间上做到同时到达。这是什么能力？预知未来吗？蓝西服不禁感到震惊：在公司之外，还有这种人才？别的公司不清楚，鼎鑫集团的最核心战斗力里面也只有三个人能够预知未来，这种能力太稀罕了！ 庄续腾可不知道对手的心理变化，全部精力都用来限制对方动作，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扭打上去，钻进蓝西服的核心防御圈子，也就是一臂之内的距离，双方几乎快要脸贴脸了。他们的手臂几乎缠在一起，肩膀、胸膛、手肘和膝盖也加入到缠斗之中。终于，庄续腾成功地导致蓝西服两只手互殴：左拳打中右肩，右拳命中胸膛。 蓝西服虽然惊讶于自己揍了自己的结果，但他的拳头并不会伤到自己。只有在高速高爆发的极限情况下，他会受不住劲，攻击力可以超过防御植入体的极限。其他时候，他总会留下更多控制力，完全可以在最后时刻从容收力。 视觉效果上，蓝西服的确揍了自己，显得稍微有点狼狈，但是实际伤害没多少。“你很成……”蓝西服刚要嘴炮两句，可庄续腾才不会作战中途聊天，因此完全没有搭理他。 没等蓝西服说完那句话，庄续腾已经将双手张开放在他的胸膛上。对付影从植入体强者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植入体失去影从能量，庄续腾可不是那种明知道对方很强、自己随时处于生死关头、却不直接拿出最大实力，还想着一点点套招的笨蛋。 吸干！ 庄续腾下达命令之后，双耳嗡的一声，感觉自己仿佛被巨浪正面击中。蓝西服身上植入体的强度、数量都太大了，其影从能量远超过庄续腾的承载能力，直接把他的双手震开。只是一瞬间，庄续腾便已经到达影从副作用的承受极限，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了。 蓝西服甚至被吓了一跳，他也搞不明白刚刚还有场面优势的对手怎么突然虚弱下去：双眼布满血丝，身体摇摇晃晃，整个人随时可能呕吐出来。这是怎么了？用力过猛把自己弄残了？摸我的胸部有这种效果？刚才时间太短，都没来得及启动西服的电流麻痹功能。这个花样很多的家伙做了什么吗？我怎么没有感觉…… 不对，感觉还是有的。蓝西服开始觉得有点恍惚，就像是跑了五十公里似的。以防万一，他命令植入体检查身体状况，之后再进行植入体自检。现在，他怀疑摇摇晃晃地对手可能是个影从施法者，刚才施法失败——或许是法术强度不及自己的身体强韧——导致反噬。 虽说公司通过教育系统的人才筛选，将有潜力的影从施法者和使用者都收归门下，但是外面总还会有漏网之鱼。帮派里有“厨师”，一些小厂里也有“技师”，加上虽有天赋但无法坚持学习的“淘汰者”，这些人都会一些野路子的影从法术。如果运气很好，或者“突然”努力、开悟，从而掌握一些比较高端的影从技巧，这也没什么稀奇。 不过，真正高端的战斗力依然属于公司，属于以蓝西服为代表的这些“超强化人”。他们每个人都接受了全面的训练，“影从韧性”就是其中一门基础课，它可以提高对所有影从法术效果的抵抗力，仿佛一面看不到的墙，能让外面的野路子一头撞死在上面。 “看来你已经体会到了差距。”蓝西服胜券在握，开始看笑话：“你的武技不错，能让我打我自己。不过你的其他能力不够，现在自己打了自己。你施展了什么法术？诶，你都已经这样虚弱了，还伸着手晃悠什么？再来一个法术，你就会和刚才那个家伙一样晕过去。” 庄续腾摇摇晃晃，强打精神，施展了休眠武技，他将蓝西服作为承接自己伤害的小白鼠。 穿着蓝西服，应该很喜欢安全蓝吧？庄续腾抽不出时间判断对手是否是安全蓝的使用者，只能选择赌一把——他赌对了。蓝色晶体一直以来都在“超强化者”的培养中发挥作用，安全蓝作为一款划时代的产品，更是大量应用。其实，公司总会把最好的留给自己，放到市场上面的会相对落后一些。蓝西服早在一年前就已经不再用安全蓝，而是更安全、更先进的升级产品，但它并没有改变安全蓝的底层特征，仍可以成为休眠武技的目标。 庄续腾集中精神，将怨灵触手伸过去，向蓝西服转移过量的怨灵副作用。他估计自己需要十几秒钟的时间才能完成这一工作，因此他需要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争取这段时间。 伸手在腰带上一拉，装满小鼠的皮袋包就脱了下来，啪叽一声掉在地上。庄续腾顺手拉开袋口，便有小白鼠的尸体从里面露出来。那些小白鼠都是一样的死法：七窍流血、眼球爆炸、屎尿齐流。如果解剖开来，它们的心脏和肝脏都是碎裂的，如同被最恶毒的死灵法术直接诅咒而死。 “带着实验室老鼠？这是什么野路子？”蓝西服眨眨眼，他的好奇心被勾引出来。“你这叫什么套路？说说呗。” “告诉你干什么？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通过休眠武技，庄续腾身上的压力大为减轻，眩晕感完全没了，只是他还要继续装出摇摇晃晃地样子。与此同时，他也佩服蓝西服的承受能力，那么多怨气缠过去，仿佛没有效果。这家伙能承受多少影从副作用？没上限吗？ “我的名字？嗯，让你知道也没什么。”蓝西服笑了笑，一边捏着拳头一边说道：“卡霍·维金斯，市场督查。碰上我，你的运气可真够倒霉的。” “市场督察？比市场开拓部高级经理如何？”庄续腾问道。 “我管他们。”卡霍说道。 “我没招惹公司，我投降、投诚、投奔行不行？” “我不在乎你的想法。”卡霍稍微停顿一下，笑了笑，说道：“你如果告诉我这些小白鼠是干什么用的，我可以考虑考虑是不是让你活着。” “这个条件不好。”庄续腾重新捏起拳头，摆出格挡打架的姿势。“我不信你，除非你变成和这些小白鼠一样。” “放肆。”卡霍收敛笑容，声音异常平静。他微微压低身子，启动蓄力，准备一击撞碎眼前这个摇摇晃晃的对手。他万万没想到庄续腾居然先冲了上来，在他没完成蓄力的时候又开始贴身缠斗。 “这没意义……”卡霍刚说了四个字，就觉得不太对劲，怎么刚才那个差点把自己反噬死的家伙重新生龙活虎起来？ 在蓝西服眼中，庄续腾不仅恢复了战斗能力，甚至还有所提高：动作更快了，力量更大了，反应速度似乎也有提高，甚至偶尔能够先于自己的攻击准备好对策，原来最多只能做到同时而已。 其实庄续腾并没有提高，真实的战斗中也没有“爆种”的说法，根本原因是卡霍被虚弱了。一次完全健康体检加上植入体自检需要好几分钟时间，卡霍本身承受能力够强，被庄续腾吸走的影从能量加上调头重新输入进来的副作用，仍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他只是没有最开始那么灵光了，但是距离感觉到“很累”或者“撑不住了”，还有一段距离。 同时，卡霍也被自己的植入体强化给骗了。这么多植入体，每天就算不战斗，也能产生很多副作用，因此每个超强化者体内都会有神经麻痹药物，自动压制副作用的感觉。安全蓝以及其升级产品就是这些药物的组成部分，卡霍现在的状态俗称叫做“麻药劲儿还没过”。如果换成庄续腾，他时刻盯着身体的细微变化，早就能发现副作用的异常堆积。 庄续腾又缠了上去，这一次卡霍不得不侧过身来，减少自己的迎敌面积。他越打越恼怒，越打越烦躁，身体层面虽然被药物麻痹了，但是潜意识以及自身情绪还是会收到副作用的影响。正好这时蓄力完成，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庄续腾抓住自己的手腕。这时，他翻过手来抓向庄续腾的手腕，同时爆发冲击。 哼，刚才先发制人时就知道卡霍准备蓄力，庄续腾怎么可能不防备着高速高爆发冲击的那一下？刚刚那个破绽，狡猾的庄续腾看出是个陷阱，他便假装踩了进去，并以对方反手要抓他的企图，预判了高速高爆发的启动时机。根据对方身体姿态，对他蓄力、发力的角度、强度做出判断，立刻在头脑中生成了一连串可能的行动轨迹。庄续腾立刻开始闪躲，让开轨迹，同时将破甲锤拿到手中。 “轰！” 破甲锤飞了出去，暂时不知所踪，庄续腾的虎口撕裂，鲜血横流。他刚才将破甲锤置于蓝西服的爆发轨迹上，让他撞个钉子！后续的冲击力撕破了他的虎口，但这绝对只是小伤。 顺着轨迹看过去，卡霍撞穿了一辆suv，从左侧进入，在另一面造了一个大洞。地上，一长串血迹，很多血珠形成雾气，洒在沿途的柱子和其他车辆上。庄续腾走了两步，来到血迹的正后方，目光穿过suv上的贯穿破洞，终于看到卡霍。 他的右肋骨被破甲锤击中，可怕的相对速度加上破甲锤的破甲效果，直接打碎了装甲西服和装甲皮肤，给他造成了严重损伤。如果没看错的话，伤口中都露出骨头渣了…… 第427章 拖拖拉拉 作为雇兵，尤其是一个合格的雇兵，一旦遭遇公司业务开拓部经理级别的对手，第一件事应该做什么？ 庄续腾给出的答案是：一边嘴炮求放过，一边发出求援信息。 第216节 夜莺和岩雀同时接到庄续腾发过来的震动编码，露西是三秒钟之后接到的。就在露西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时候，戈工道接到了岩雀发过来的消息。他二话不说，放下护城河安保公司的事情，跳上他那辆黑色大摩托，顶着逐渐变大的风雪就冲入城市的车流之中。 他心里着急啊……他不知道一个救援外援的活儿怎么就惹到公司强者了，他只知道换做自己，也会和奈客做出一样的选择，也就是前往停车场拉布摩尔一把。同样的，如果他陷入麻烦，奈客也会放下手头所有事情去救他，唯一的不同只是交通工具：奈客会开着装甲车过去，那样更加拉风。 “哼、哼……”庄续腾吸溜两下鼻子，没空去擦。他的一只手受伤，另一只手正在往伤口处绑紧急止血绷带。刚刚只是让“蓝西服”卡霍吃了个闷亏，还远没有战胜他。这场架还要继续打下去，他必须一直保持最好的状态。 止血绷带上的药物可以暂时让伤口闭合，脖子内置的注射药物已经打了一轮，其中的营养剂可以加快愈合。不过庄续腾将恢复身体状态的希望寄托在对手身上，休眠武技加上怨灵触手，不管是植入体带来的副作用或者是身体的疲劳与削弱，都被庄续腾源源不断地转移到卡霍身上。 这原本是专属于死灵法师的无耻战术，用血肉傀儡承担伤害和风险；庄续腾将无耻向前再进一步，用敌人来承受伤害。 随着高氧高营养药物在血管中散开，庄续腾重新抖擞精神，径直向卡霍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寻找刚才一击中被撞飞的破甲锤。那是他手中最重要的武器，早点找回来，早点…… 可惜，卡霍显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他从车辆凹陷的残骸中拔出身子，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庄续腾，双手紧握成拳。“你这个混蛋，居然让我受伤……” “抱歉，我也不想这样。”庄续腾说的是实话，他本想趁着卡霍高爆发的时候直接用破甲锤敲碎他的脑袋，可惜手速不足，没来得及把锤子摆正位置。不过至少没打空，卡霍右胸下部被锤子击碎，冲击力还形成了撕扯效果，将一整片皮肤拽了下来。 仔细观察，那撕裂并吊垂的皮肤并非人皮，而是一种装甲防护类植入体。伤口处流出来的不仅有血，还有淡绿色的类似果冻一样的物质。庄续腾听人介绍过，那是一种伤口凝胶，能够临时起到密封和消毒的作用。不过破甲锤的效果太好，砸出一个粉碎性伤口。皮肤从创面分泌的凝胶没能互相粘连住，因此才让伤口暴露着，甚至还有一指长的断裂肋骨露在外面。 “不想这样？不想这样？！”卡霍指着自己的伤口，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庄续腾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布满悲伤，整个人一副任命的表情，甚至放慢了前进的速度。他摇摇头，说道：“动了公司的重要人物，我死定了。我曾经偶遇过一个陷入麻烦之中的公司员工，我以为我可以救他出去顺便赚一笔，没想到他只是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来了一大帮人，名字大概是紧急救护队。那些人，每一个都比我强悍。” 一只手掐着腰，另一只手遥指卡霍的胸口，庄续腾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我侥幸给你造了伤口，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我算是没白练。不过我已经能感受到植入体副作用正在堆积，而且你随时可以叫来一群人围攻我。以结果论，我完蛋了。” “你说的很对！”卡霍受到了庄续腾“真诚遗言”的影响，他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这让他的想法不断冒出来。 按照公司分配给他的权力，他随时可以叫来业务开拓部的高级经理2人，调动紧急医疗（防卫）小队到指定地点，指挥不超过50人以及四架直升机的综合行动队，还可以要求公司提供信息网络服务、情报刺探攻击。在紧急情况下，他可以直接找到鼎鑫集团沛城分部的老总，间接要求宪法政府派遣军队、镇暴打击分队和pcpd来配合他。 军队、镇暴打击分队和pcpd肯定没必要过来，目前这件事在公司内部肯定能够解决，不需要丢脸丢到外面去。对，卡霍觉得很丢脸，自己居然被一个本地雇兵弄伤了。现在伤口还不小，凝胶无法工作，断的骨头已经暴露在外。如果这个样子被业务开拓部的手下看到，他的威信一定会受到打击。 他才刚刚调来沛城，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还没烧起来，自己就引火烧身了？尤其自己去坎比·詹姆斯的庄园只是老友叙旧的私事，为了一些阴私，并没有带司机和秘书，只是给公司报备了一下。在这种时候出事有点敏感，再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卡霍眯起眼睛，小算盘打起来。胸部的伤口很丢脸，但是并不致命，对他的实力影响有限。解决掉对面的小混球，返回沛城分部，自己去养护室处理一下，这件事就不会扩散出去。公司内口风最严的就是养护室的那些人了，尤其与植入体养护、身体保养和治疗相关的信息，他们一个字都不会乱说，更不会告诉更低等级的人。 上面知道了无所谓，他抖威风只能向下级，对上面除了毕恭毕敬就是老老实实。想到这里，卡霍打定主意，选择不向总部发出紧急增援请求。 “我现在明白了，你是个很现实的人。之前不想打，也是因为早就知道公司的手段。”卡霍从口袋里掏出影从枪，那是一个金色的双戒，上面有蓝色和紫色的钩花，相当漂亮。他举枪瞄准庄续腾，说道：“我给你一个最痛快的结局。” 一次开枪，两发鬼影能量弹同时向庄续腾飞去，它们一黑一白，形状如同骷髅头，飞行时发出狰狞的呼啸声。一枪双响，这可没料到，庄续腾比平时反应慢了两拍，努力扭动身体，只能完全避开一枚。 好在他用臂盾护腕挡住了另外一枚，将它折射出去。手臂稍微麻一下没有关系，有对手的帮助，很快就能恢复。庄续腾没有死在两枚鬼影能量弹之下，这显然有点出乎卡霍的预料。而庄续腾也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低头看看自己手，说道：“诶？我居然能躲过去了？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瞎扯！你这个……”卡霍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直接用行动表达愤怒。他一边大踏步向前走，一边开火射击，鬼影能量弹两个一组、两个一组，八枚分成四组依次向庄续腾扑来。 面对这么多鬼影能量弹，庄续腾想要不死，就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来。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永远糊弄下去，拖延时间的尝试已经到了极限。于是他收敛起笑容，将用于休眠武技在内的全部精力都拉回来，专注在七闪武技上，开始了他鬼魅一般的闪躲。 鬼影能量弹可以锁定并追踪，庄续腾向一侧拉动这种锁定，再于最后关头加速或者反向移动，瞬间拉爆鬼影能量弹的转向极限。 一枚、两枚、三枚……庄续腾向右、向右、向下、向右、向左……尽管他的绝对移动速度不如卡霍，瞬间加速度更是望尘莫及，但他总能抓住最合适的行动时机。卡霍眯起眼睛，他已经开始觉得不对劲，进而怀疑对方之前的那番表态：狗屁死定了、狗屁放弃一切，都是骗人的！他这不还在战斗吗？ 的确，庄续腾仍在战斗。他的绝对力量、防御、速度和加速度都不如卡霍，但在面对影从枪时，他只要比鬼影能量弹更快就行。连续七次躲闪，加上一发骨矛术造成的能量弹对撞，庄续腾完成了躲闪，同时重新欺进到距离卡霍只有三步远的近身处。这意味着新的战斗回合开始。 卡霍抬起手，摸向耳垂。他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决定遵从公司制度呼叫后援。与此同时，庄续腾的通讯频道里传来岩雀的声音，她正汇报最新的工作进度，包括道哥正在路上，周围的通讯都被暂时压制。 “公司常用跳频来突破通讯封锁，我需要不断跟随变化，实际比拼计算速度。追跳频本来就是劣势，我不保证能够一直封锁通讯。队长，你的时间有限。”岩雀在加密频道里呼叫着：“队长？队长？你回个话啊？” 为了能在战斗中拥有最好的听觉感官，庄续腾发出求援之后就摘下耳机，全部精力投入战斗之中。他离开了原本的位置，主要的听觉都朝卡霍的方向强化专注，因此他听不到耳机里的声音。不过，庄续腾相信自己的队员一定能够做好本职工作，不管夜莺、岩雀还是戈工道，他一个人面对卡霍，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卡霍的耳机里全是杂音，间或蹦出来一句“正在跳频”。他沉下心，沉下脸，垂下双手，从腰带背后抽出两柄匕首，交叉横在胸前。一把匕首闪烁着白色的电火化，另一只时不时嗡嗡震动，仿佛间歇电锯一般。 他们两个都不说话，直接战斗成一团。卡霍势大力沉，动作刚猛迅捷，身体攻击所到之处无坚不摧。反观庄续腾，动作如同水流一样，完全处于被压制的状态，同时总能从高压力流向低压力处，穿行于危险的边缘之外。这个“之外”，大约是一厘米左右的距离。除了被静电蛰了几下，稍微肉疼片刻之外，庄续腾毫发无损。 卡霍从未见过如此“滑溜”的对手。对，不是狡猾、阴狠，而是滑溜。他不断变换攻击技术，从公司的“制度协击”到军队上用的“近身格斗”，从综合拳手用的“缠打”，再到高等培训学校用的“简单体术”……不管他如何变换，如何穿插运用，全都被庄续腾一一化解。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卡霍越打越烦躁，攻击越来越狠，越来越没有保留。最初，他用六分力，留四分；刚才，他来到八二开；现在，他已经出九分，只留一分甚至不留后手。这无疑会让速度更快、力量更猛，而且也超过了七闪的反应极限。庄续腾左支右挡，当即显得手忙脚乱，不一会儿便在身前和双臂衣服上留下多处刀痕。 “装甲外套、装甲隔层、装甲内衬……你他妈……”卡霍都有些无语了。他见过的正常人至少都知道攻防要平衡的道理，对面这个家伙，就带了影从枪和一个硬锤子，其他全都是防具？这家伙的武技也是，全防御、全纠缠，这算什么破玩意儿？世界上最灵活的活靶子吗？ 庄续腾有苦说不出，七闪武技在他手里已经发挥到极限了，休眠武技也不断把植入体的副作用以及自身疲劳转移到对面，让他一直保持最佳状态，但这不足以阻止对方制造并积累优势。他已经开始防不住、躲不开，只能用防具来吸收伤害。这就像洪水来袭，高度已经超过大堤，现在全靠防具形成的沙袋来阻挡。临时的防护很快就会到达极限，一旦漫堤，堤溃人亡就是必然的。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战斗兴奋剂注射！全部兵粮和血液增氧注射！植入体最大功率运转，影从能量聚集，双倍骨矛术准备！庄续腾需要一个机会，一个破绽，哪怕一个能够拼命的机会。 他担心双倍骨矛术无法打穿公司的高等装甲防护西服，因此瞄准其头部或者胸部的伤口是最好的。庄续腾拼着一口气，左支右挡，一步步拉开卡霍的架势，寻找……就是现在！ 庄续腾看准一个机会，收拢并向中央挤压双肩，双手合握，双食指、中指探出，影从能量在指尖汇聚，最强骨矛术蓄势待发！突然，卡霍侧转10°，将伤口向侧后隐藏，准备用装甲服挡一下这次影从射击。与此同时，双匕首从头顶侧上方开始交叉下压，仿佛要用一个“x”直接斩死庄续腾。 庄续腾嘴角微微一翘，双臂向上弯折，手指枪从卡霍胸前滑过，直指其下颚。与此同时，庄续腾一脚后撤，另一条腿下蹲，做了个类似前压腿的动作，将身体整体下移，这样就可以避开“x”交叉下压。 手指枪口正对卡霍的脑袋。 “骨矛术！” 第428章 没我不行 灰色的鬼影能量弹激射而出，如同匕首一样刺向卡霍的头颅，准备将那颗曾经高傲的脑袋凿出一对窟窿。此时，卡霍的脊柱的皮肤下面，一连串灯光亮起，从尾椎骨一直延伸至头盖骨，植入体以最大力矩工作，誓要将他的脑袋移出危险区域。 “中，给我中！”庄续腾心中默念，他同时命令怨灵触手缠住卡霍的脑袋，以最大的力量往前拽。虽然总力量肯定比不过植入体设备，但能抵消多少就抵消多少，增大一分一毫的胜算都可以。 “砰！”“啊！”卡霍中枪了，他的头部碎片向上飞散，其中还裹挟着一把飞舞的匕首。在最紧要的生死时刻，卡霍将一柄原本要刺向庄续腾头顶的匕首挡在鬼影能量弹前，充当防护板，抢先分担了部分冲击伤害。 如果庄续腾发射的只是普通鬼影能量弹，用匕首就足够了；如果卡霍使用双匕首加双臂下压，肯定也能完全挡住这一枪，最多损坏一把匕首而已。以上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双倍骨矛术的冲击力狠狠砸在匕首上，卡霍把握不住，直接导致匕首脱手。随后，剩余的骨矛术命中卡霍的右眼，扫过眼球、击碎眼眶上部，如同犁耙一样耕开他的头盖骨，挖出一连串碎片，形成向上逆流的头颅零件瀑布，直冲天花板。卡霍向后踉跄着，生死边缘的巨大恐惧与瞬间失去单边视野的惊慌，导致他的身体控制出现偏差。那支向下刺的匕首偏离了原先的轨道，与庄续腾的头顶失之交臂，只是扎进他的肩膀之中。 “啊！！”电流在肩部肆虐。庄续腾赶紧向侧面翻滚，顺势将插在肩膀的匕首拔出来。他很清楚刚才的骨矛术没有命中卡霍的脑子，掀了部分头盖骨并不一定致命。他完全不敢怠慢，拔出匕首就朝卡霍投掷过去，这一下又快又狠，完全没有辜负他在投掷方面的长期训练。 可惜，卡霍抬起手来，用手掌接住了匕首。他用仅剩的眼睛盯着，目光里满是凶狠，杀人的心思如同炫目的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庄续腾身上。“你伤了我，很深。”卡霍的声音反常地平静，要么已经被愤怒烧坏了情绪能力，要么恨意只转化为决心，而没有助燃愤怒。“你会死得很慢、很痛苦、很悲惨。” “不，我不会……”庄续腾在喘息的间隙回了半句，后面的挑衅还没说完，就变成一个感叹词：“我艹！” 卡霍单臂抓起停在一旁的车，抡起来、砸下去。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对手是个武技技术流，油滑无比、诡计多端。直线的速度冲击已经失败了两次，近身搏斗技术上逊色一筹，那么他便想到用巨大的力量直接开启拍苍蝇战术。 汽车砸下去，挡是挡不住的，只能躲；汽车攻击面积很大，加上卡霍也在移动，躲避的难度很大。庄续腾已经连滚带爬，将四肢与怨灵触手的所有力量都用在移动上，这才堪堪躲开了第一次拍击。 一吨多重的铁框架砸下来，整座停车场楼都在颤抖。它就擦着庄续腾的身子与地面相撞，车身零件，尤其是玻璃碎片向外迸射，雨点一般砸在庄续腾身上，随后洒落一地。 这显然会影响接下来的移动。 “来吧！”庄续腾怒吼一声，双脚双手同时猛推汽车“苍蝇拍”，借助反作用力让自己滑出去。地面上的碎玻璃割不透衣服，反倒能够帮助他稍稍滑起来。他利用超算武技的摸力技巧控制身体姿态，将滑动与滚动完美结合，又是一次毫无阻滞的顺势起身。 此时，卡霍已经举起汽车，一边前追，一边拍击。“咚！”“咚！”那辆可怜的小轿车不断撞击在地面上，先失去了玻璃，再失去轮胎和后视镜，车门与引擎盖紧随其后。庄续腾一路逃跑，卡霍不得不一路追击。他注意到手中的车子越来越“轻便”，于是就把它当做投矛掷向庄续腾，随手再捡起另外一辆车子。 “这是什么鬼战术？”庄续腾怒骂道。飞过来的车子在空中有个旋转，封死了大部分躲避路径，唯一的办法就是向上跳。庄续腾向上起跳，以后空翻的姿势越过破碎的汽车，正准备借助天花板蓄力变向，没想到卡霍突然聪明了，直接将第二辆汽车扔了过来。 那是一辆小甲壳虫汽车，只有单排座，是一种方便停放的迷你车型，如今变成炮弹一样。庄续腾在心里暗骂一声，丝毫不敢怠慢，双手双脚向天花板发力，同时运用浮空术，努力改变运动姿态。但是他仍旧没能躲开，被小车在空中撞个正着，跟着一起飞了出去。 这一次，反应过来也躲不了。前面一辆车压缩躲闪空间，逼迫庄续腾只能选择唯一的路线，再用第二辆车封死这条路线。这已经无关乎预知和躲避能力，等于用火力覆盖所有角度。除非有高爆发和高速度在一瞬间脱离被覆盖区域，否则结果都是一样的：承受打击。 “嘣！”庄续腾的脑壳里回荡着这个声音。他感觉自己全身都要散架了，液体的部分仿佛要和固体的部分脱离，灵魂要和整个身体脱离似的。广告商怎么说的？质壁分离？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强烈撞击下，庄续腾一下子失去了对环境的感应和对身体的控制，甚至短暂地失去意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边有碎掉的天花板，另一侧是燃烧着的甲壳虫车。外面，全部视野都在左右摇晃和上下翻转；里面，每一个内脏都在内外搅动和颤动挤压。他吐出一口血，惊讶地发现血有些凉，可能还不如吸进去的空气暖和。这说明他的感官受到剧烈冲击，已经发生了错位。 只要还没死，就得继续战斗。庄续腾重新张开怨灵果冻，休眠武技运转起来，同时寻找卡霍。他依稀看到一个缓缓走来的模糊人影，抬起手指向他。鬼影能量弹？庄续腾强打精神，勉强躲避，总算没被命中要害。两枚鬼影能量弹，一枚打穿了右肺，另一枚打碎了右耳，还在脸上留下一道流血的浅坑。 “还活着？还能闪躲？躲避已经写进你的骨髓里了啊……”卡霍看着庄续腾，心中毫无怜悯之情，所有的脑力全都用在如何安全地杀人上。他考虑再三，觉得还是用老办法为好，便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车。“砸死他，砸成肉泥。这样就不怕他还有同归于尽的手段了。” 庄续腾怎么看不明白对方的企图，但他当下真没手段了。刚才努力躲避鬼影能量弹，他便发现自己的双腿有骨折问题，植入体一旦发力，骨头就会嘎吱嘎吱响，仿佛玻璃正在碎裂一样。这还只是明显的、有疼痛感的外伤，被汽车炮弹直接命中的上半身情况更加糟糕，自己的内脏还能坚持多久，这绝对是个谜题。 颈部内置式注射器已经在检测到伤势的时候自动触发过了，凝血、止痛都已经完全打空，很可能他现在还活着，就靠这些及时注射进去的救命药。呼……如果带着阿萨辛物业公司那个跑路皮箱就好了，里面有紧急治疗针，应该……庄续腾眯起眼睛，叹了口气。卡霍已经举起汽车准备投掷，就算有治疗针也挡不住汽车啊…… “还是太脆弱，一次正面攻击都受不得。”庄续腾抬起手来，左手托着右手腕，开始聚集影从能量。就算打不穿卡霍的装甲衣服，他也准备将所有法力都变成骨矛术，干他丫的！ “死……” 死后面的“吧”字还没有出口，一团黑影猛然向卡霍飞去，那是一辆旋转的摩托车！戈工道及时赶到，他来不及刹车，直接跳下来，用超算武技控制身体，顺势将摩托车丢了出去。卡霍给庄续腾一颗汽车炮弹，实在没想到从侧后方也来了一颗摩托炮弹。“砰！”他和摩托车进行了置换：卡霍飞了出去，摩托被高举的汽车砸在下面。 看戈工道向自己飞奔而来，庄续腾“回光返照”，怒吼一句：“别管我，干死他！不然咱们都死！”戈工道点点头，当即转向，冲锋的同时抽出“清泉”，对准卡霍开劈！ “呼……呼！”刀刃划破空气的声响略微刺耳，道哥和卡霍战到一起，这是超算武技与近身综合搏斗的再次碰撞。戈工道的武技与庄续腾有非常明显的差别，传奇武器“清泉”攻守兼备，让他具备了比庄续腾更强的威胁力。 不过，他块头大，更容易挨揍，而他的身体防御能力在卡霍的重拳面前其实不比庄续腾好多少。也就是说，道哥可能会更快落败，因此留给庄续腾的时间不多了。 “现在可不是休息喘气的时候！”庄续腾散掉指尖的影从能量，将其中一部分转化为法力，驱动怨灵仆从来移动自己。第一步，靠在柱子上，让上半身竖直；第二步，把不远处一根铝管拿过来；第三步，抽出绷带将铝管紧紧绑在腿侧，为腿部肌肉提供多一点支撑。 此时，卡霍正在向戈工道开枪，却不知鬼影能量弹可以被清泉切割、引导，最终还能折返回他身上。他被打了个踉跄，眼部的伤口扩大了，上半身也越来越不灵活。嗯……虽然他现在吃了亏，但庄续腾知道，他不会在同一个坑里重复跌倒，刚才很可能是他这次战斗中最后一次吃亏了。 除非自己立刻加入战斗！ 首选当然是骨矛术，威力大、射程远、还能追踪。但是戈工道正在和卡霍缠斗，骨矛术容易造成误伤。综合来看，打中了不一定有效，打错了就立刻崩盘，骨矛术不是个好选择。 于是庄续腾将全部法力用在怨灵触手以及休眠武技上，最大功率向卡霍输出伤势！此时也没什么藏着掖着，也没有“战术安排的纵深”考量。能给对方造成多少妨碍就造成多少，能让自己恢复几分就恢复几分！ 怨灵触手并非影从法术，不会产生影从能量信号，卡霍完全没有察觉。他本就受伤了，还是很久没有经历过的较严重伤害，因此身体突然感觉不适，他也认为是伤口造成的，根本就没朝庄续腾这边想。此刻，他感觉自己已经摸清了面前这个大块头的套路，发现大块头本质上和小泥鳅是一样的，居然是个偏灵巧的技术性选手。于是他蓄力，向后加速来拉开距离，然后一把抓起身边的车，准备来个故技重施。 戈工道见状，那是一头大汗。他上来的时候依稀看到庄续腾是怎么被投掷的汽车击败的，如果换成他，他连第一辆车都躲不过去。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拼一刀，看看清泉能否斩断汽车，帮自己杀出一条活路。 “准备死……” 又是一个“吧”字没能叫出来，卡霍再次遭到攻击，这一次来自无形的信息网络。岩雀忙于压制公司的跳频通讯信号，是夜莺赶到了！她强行连接卡霍的通讯信号，瞬间发送大量攻击信息，造成他中枢通讯植入体将近一秒的卡顿。 电火花、一团指头大小的青烟分别从卡霍破损的眼窝里冒出来，他感到一阵眩晕，赶紧摇摇头强迫自己清醒。戈工道立刻捕捉到这一机会，用最快速度冲上前去，原本要劈开车子的一刀直接劈向卡霍！ 卡霍果然厉害，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向后退了两步。戈工道只来得及多追一步，因此这一刀没能劈结实，只是在他身上从头顶到左腰造出一条四到五厘米深的沟壑来！ 这次劈砍把卡霍吓了个半死，有一瞬间，他真以为自己会被一分两半。破损处，凝胶喷涌，迅速黏合。挥砍的细长伤口比破碎的开放性伤口更容易处理，只要注意别做剧烈动作，这刀伤就不会致命。 这都不死吗？庄续腾不信！他已经感到伤口麻痒，整个胸腹的压力都在减轻，他相信自己的伤势已经被卡霍承受。果然，卡霍开始出现异常，先是身子一歪，不得不扶着旁边的车子才能站稳；之后双腿一软，弯腰开始干呕。 他所有的皮肤不管有没有真实的伤口，现在都开始分泌黄色的治疗凝胶，大部分凝胶便从眼睛和右侧肋骨的开放伤口涌出，就像止不住的“腹泻”一样。他摇摇晃晃，完全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只知道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危险区域。于是他下令腿部的植入体蓄力，同时寻找可以让自己高速高爆发直接飞出去的角度。 戈工道追上无声无息地迅捷一剑，从他视角盲区，也就是破碎的眼窝刺入，瞬间绞碎了他的大脑。 卡霍最终没能找对方向，高速高爆发地将自己砸进天花板，摔下来之前就死了。 第429章 赶紧处理 戈工道平举着清泉，小心翼翼靠近卡霍，检查并确认他已经死亡，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队长，你怎么样？”道哥依旧使用任务里的代号，他那浑厚的声音在停车场回荡：“活着就吱一声。” “吱。吱吱。”庄续腾不仅能出声，还能抬起手来。休眠武技无法再向卡霍转移伤势，通过这一现象，庄续腾比戈工道更早知道这阶段胜利的喜讯。 阶段胜利，意味着他们暂时能活下来了，之后不好说。庄续腾并没有因为敌人的死亡而停止思考，他在想后面的事情、公司的事情。一个业务开拓部的高级经理死了都可以引起巨大风波，一个能管理高级经理的高高级经理——现在管不了正确的名称是啥，反正是——死了，问题超级巨大。 楼下有车辆靠近的响声，庄续腾一边让戈工道警戒，一边扒拉着墙壁站起来。铝管撑住腿，站立行走的问题不大，奔跑或者战斗肯定不行。不过庄续腾还能投掷和射击，如果还有敌人，他肯定还要继续拼命。 “大姐来了，开车的是我。”夜莺的话说得颠三倒四，听得出她很焦急。车灯扫过停车场，随后一声急刹车，果然是夜莺。她推开车门下来，脑袋上还不断冒出青烟。虽说天冷的时候，热汗蒸发会产生青烟，但庄续腾总觉得不太像、太不像…… “你赶过来了……东西放回去了？”庄续腾问道。 第217节 “对，我把东西塞进仓库，就开着自己的车过来了。小妹还在监控附近的信号，负责清理监控录像以及各种痕迹。”夜莺对戈工道笑了笑，随后问道：“队长，咱们怎么办？” “你车上有屏蔽包吗？” “有，能够隔绝影从信号的包，你是想……” “道哥，你把那家伙的尸体装进隔绝包，夜莺你负责检查一下，确保没有信号泄露，然后把东西放到我车上。接下来，你开车带道哥回去，之前他在做什么，接下来继续做什么，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庄续腾说道：“岩雀在这里扫清痕迹，最快速度撤离。这里是太平区，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不会不来。夜莺，你把道哥送回去，务必要确认岩雀的情况，让她安全撤离。” “明白了。你的伤势怎么样？”夜莺问到。 “还好，当个平常人没问题。”庄续腾抬手摸摸自己的右耳，说到：“终于不对称了……幸亏是植入体强化耳朵，不然这得疼死我。总之，我没事……道哥，道哥！” “在这儿呢！”戈工道皱着眉，说到：“我已经出来了，就可以不回去。” “不，今天咱们做的事情比冲进夜游神和医院加起来还麻烦。夜莺把你送回去，你们两个自己想办法编个理由，随机应变一下。你那辆摩托车想办法处理掉，你看看装甲鼬的后备箱能塞进去吗？别留在这里。我身上的掌心火全给你，你拿去，能烧的烧掉。快点行动，咱们三分钟之内离开！” 为了能把砸碎的摩托车塞进装甲鼬里，戈工道只能将还在昏迷的布摩尔换到前排副驾驶座位，推倒后排座椅，增加装载空间。“车子我不要了，这模样修不好了。奈客，保持电话联系。”戈工道对他说。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道哥，这家伙是公司的，他说自己比开拓部高级经理的职位更高。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否应该给露西姐说。你觉得就保持只有咱们四个人知道，可行吗？” “让我想一下，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戈工道叹了口气，拍拍庄续腾的肩膀，随后打起精神，用力躲了一下脚，说道：“交给我吧，咱们两个分头行动。你负责那个昏迷的和那个挂了的，保护好自己。其他的事情我来琢磨、我来安排。” “那好，咱们就这么分工。”庄续腾也拍拍道哥肩膀，默契尽在不言中。 装甲鼬在撞击中凹陷了车门，但是整体框架没有塌，动力和传动系统也幸运地仍能工作。庄续腾感谢了装甲鼬的坚挺，随后开车驶离停车场。他离开的时候刚好与赶来灭火的消防车擦肩而过，而pcpd就跟在消防车后面。 楼上闪烁的火光和滚滚黑烟吸引了全部注意，而且pcpd和消防目前还都不清楚火灾之外其实还有谋杀。庄续腾若无其事地驾车离开，很快就消失在车流之中。戈工道和夜莺从另一个出口离开，现场附近只剩下岩雀还在进行收尾工作。 “监控的压制可以放开了，准备走！”岩雀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降温喷雾，不要钱似的用在脑袋上。如果不是带足了降温剂，她的脑袋也得和姐姐一样冒烟。“快走快走，岩雀快走。赶在公司的牢笼飞过来之前……” 很快，耳机里传来岩雀报平安的消息，这让庄续腾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半。此时，他已经离开太平区，选择尽量绕行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小路，终于回到露西的音乐餐厅。 这里有专门的转接仓库，仓库的夹层墙壁可以隔绝影从信号。庄续腾本来就带着“救助外援雇兵”的任务，所以他就以这个名义很容易地申请到了仓库——此时，露西还不知道有个公司的高级战斗人员死了。 实话实说，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露西是不信的，以为戈工道给她开玩笑。道哥赌咒发誓，将庄续腾被揍的残况进行了详细描述，言之凿凿，露西才半信半疑。她叮嘱戈工道话不能乱说，这种事情可不是战绩，只会是麻烦的引子，传到她这里就必须终止，不能再多任何一个人知道。戈工道回呛她一句：“废话，还用你说嘛！” 刚放下电话，她就接到手下的通知，说奈客开车进入车库，车子有破损。露西不敢怠慢，要求手下什么都不准说，就当没看见、没听见，然后急匆匆赶往车库。路上，她给流星发了暗号消息，让她做好“隐蔽准备”。 换成另外的词语能够更好地描述她的命令：收拾细软，时刻准备跑路。 来到车库，让工作人员都出去，让这里只剩下奈客和她。露西扫了眼装甲鼬的侧门损伤，一眼就看出那里撞击出的类人形凹陷。随后她看到庄续腾的样子，失去的右耳、眉骨边缘的沟壑以及腿上的铝管支撑。她第一次见到庄续腾如此狼狈，终于相信了道哥说的话。 “你们给我出了个大难题。”露西叹了口气，直白地说道：“如果这件事弄不好，公司追究下来，咱们都得完蛋。” “所以得弄好这件事。”庄续腾靠在车门上，说道：“更正一点，不是我们给你出了难题，应该是你给我们的任务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具体怎么发生的，你得好好问问布摩尔。他就在前排，到现在还没醒。不是装睡，我已经检查过了。” 布摩尔的症状源自影从副作用。庄续腾检查认为，除了布摩尔自己过分紧绷的神经压力之外，卡霍应该在他身上施展了某些手段。虽然可以用死灵法术吸走影从副作用，肯定能让布摩尔醒过来，但为什么要给他这种优待呢？让他昏迷着，先和露西商量好怎么办再说。 “跟我上去说说怎么回事。”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咱们还是在这里吧！我还得看着布摩尔，车后面还有尸体——用隔绝袋子包着，暂时没有问题。” “带回来了？嚯，你的胆子可真大！为什么不一把火烧了？我记得你们有铝热剂的。” “他有一身植入体，我有办法进行处理，然后回本。”庄续腾甩出一个秘密，在利益的天平上增加露西帮他这一边的筹码。“如果你选择把我们卖给公司，最好同时祈祷我会被立刻杀掉。因为那时我会想尽一切努力证明自己对公司有用，完全可以弥补损失，然后成为公司的一员。一旦成功，我会回来找你算账的。” 露西眼角抽动、青筋迸紧、咬牙切齿，不过隔着面具，谁也看不出来。她控制住情绪，说道：“如果我现在就掌握一个能够安全卖掉你的公司渠道，我会考虑那样做，可惜我没有。这件事没人能扛，必须躲过去，你同意吗？” “同意，因此我才让道哥立刻回去。他几乎无伤，外套换一下，谁也看不出来。”庄续腾咳了一声，说道：“露西姐，现在咱们可以谈正事了吗？” “你说！”露西点点头，说道：“你脑子快，来这里的路上一定想了很多，我先听你讲！” “想要躲过去，唯一的办法是若无其事。公司肯定会调查，他们不会相信咱们的一切说辞，同时也不会相信能够击败那家伙的雇兵会毫发无伤。只要咱们人员齐整，状态完好，就有机会将他们糊弄过去。” 露西摇摇头，说道：“恐怕还不够。” “永远不会够，只能尽力而为。”庄续腾说道：“布摩尔可以活着，但是绝对不能露面，因为咱们不知道公司的人是否将他的情况汇报出去了。不过有一点，我能有九成把握，那就是公司的人没把我的情况说出去。” “你这九成哪来的？”尽管隔着面具，露西的声音还是能表现出些许激动。 “通过公司员工的傲慢。我在遇到意外难缠的对手时，会在第一时间求援，不管对方说什么，我都不会信——公司的员工不一定会这样。岩雀说她拦截了所有信号，公司员工没能跳频摆脱，这一点我是相信的。她还说在我们走后，公司也没有紧急支援赶到，也能说明问题。” “好，这是个好消息。”露西说道：“能蒙混过关最好，知情人越少越好。这个布摩尔……咱们要不要……” 露西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庄续腾当然能看明白。“我想过这个问题，觉得太亏。我是去救他的，救回来再杀掉，没这么干的。现在只能藏着他，能藏多久就藏多久，这一点要给他说清楚。我建议，你开个任务，把他招进来作为核心，这样可以名正言顺地藏。” “任务是现成的：阿萨辛安保资料的后续，但是参与人还是你们几个，没有布摩尔。同时，咱们在中间人网络中再寻找一个稳妥的爆破手。” “阿萨辛很容易与坎比·詹姆斯联系起来，紧随其后的就是布摩尔的佯攻支援……”庄续腾皱眉想了片刻，眉头重新舒展，说道：“我明白了。咱们统一口径：没有去救过布摩尔，不知道他后续发生了什么。咱们找新的爆破手，就是感觉布摩尔不稳妥，能够惹出事来。” 露西点点头，说道：“目前咱们就先这样，就按你说的：若无其事。不过，你这个脸，还有身上的伤，能若无其事吗？” “帮我联系靠谱的植入体医生，我更换双耳的强化。不是修一边，而是两个耳朵一起换。”庄续腾用手指摸过脑袋上的沟壑，说道：“至于这一块，装个合成式通讯天线，你觉得如何？” “应该可以。反正你本来就不帅，整一整也挺好的。可你身上其他伤呢？” “能恢复，我家里还有快速回复营养液——多亏了你四处搜刮。”庄续腾指了指车：“这个你也想办法处理，拆掉的零件需要彻底销毁，融化成铁水最好。要修改就整车修改，千万不要打补丁。” “我来安排，我亲自监督。”露西皱皱眉头，说道：“车子和布摩尔交给我吧，你照顾好自己。但是那具尸体……” “找个车把我送回家，我在家里收拾。另外，植入体医生也去我家。已经确定了植入双耳以及头盖骨埋藏式通讯，这些现在都好买。多加点钱，我想享受上门服务。” 露西低头看了看手表，说到：“好。我这就安排送你回去，植入体医生会在一个半小时以内到你家楼下。手术在你之前植入体的基础上进行，如果顺利，两个小时之内有希望完成。你还有其他要求吗？” “两姐妹如果回来，让她们去我家找我，回来一个就去一个。手术之后，我需要她们帮助。”庄续腾做了个横切的手势，表示“分尸”。 第430章 拆解 是夜，上门服务的植入体医生为庄续腾安装了新的听力强化双耳，同时利用头部的沟壑埋了根通讯天线，将其与植入体耳以及下颌骨连接起来，让他从此再不用耳机与话筒。 原本植入体医生还向庄续腾推荐通讯植入体枢纽，埋在耳朵后面，代替手机的功能，直接完成通话。庄续腾有一刻心动，不过岩雀在现场，她否决了这个提议。 “只是耳机还好，可以硬关闭。如果把通讯芯片放进去，它只有软关机，平时也在时刻收发信号，你的神经系统随时可能遭到入侵，甚至你根本觉察不到。” 听人劝吃饱饭，庄续腾谢绝了现场推销。他向医生要了一份可选择装配的植入体名单，然后又让他将今天做手术的便携器械都留下来。为此，庄续腾又多花了一些钱，不过这些专业器具在拆卸卡霍尸体的时候能够派上大用场。 “你还留着尸体呢？赶紧用铝热剂烧了多省心？”岩雀主动帮庄续腾收拾手术遗留的杂物，用专门的裹尸袋装起来。“你把我和我姐叫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分尸吧？” “别把我说的那么不堪啊！分尸只是其中之一，另外我看你姐的脑袋都冒烟了，感觉你的状态也很不好。难道我就不能给你们按摩一下，助你们早日恢复？” “好吧，后一条理由还行，算你蒙混过关。”岩雀挠挠头，说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找我们是担心拆尸体的时候会有信号泄露出去。我也听说公司会给重要员工安装定位装置，你把那家伙拿出石油隔绝袋的确有风险。” “对，我就是担心这个。”庄续腾干脆承认：“植入体拆下来，我有办法调校，这也算咱们的战利品。可是一旦让定位信号把咱们暴露了，那就会变成催命符。你能压制卡霍的求救信号，那么定位信号应该也没问题吧？” “呃，技术上不是一回事，不过从结果来看，我的确能做到。”岩雀想了想，说到：“最好能把尸体运到我家去。我们两个有个冥想室，形状大小类似一体式的淋浴间。那个东西专门用来隔绝信号出入，能让我们享受到完全静谧的放松和快乐。” “那太好了！要不要给你姐姐说一声？” “肯定要给她说，不然她事后会找我算账的——哪怕是为了帮你才用家里的设备。”岩雀补充道：“想要更稳妥一些，那就等我姐姐回来。我们两个一起做信号屏蔽可以更有把握。” 由于夜莺跟着戈工道行动，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返回，庄续腾便利用这段时间在浴缸里调配恢复液。除了多种药剂和化学品之外，里面还有活的蛋白虫，可以加快恢复速度。庄续腾也将家里的小白鼠全都集中起来放到浴缸旁边，准备一次性将它们全都祸祸掉。对此，肉包表示欢迎，它提前去磨牙，做好接收零食的准备。 先在里面泡了一个小时，庄续腾用休眠武技和死灵法术吸收掉每一只小鼠的生命活力，将其用于自身的恢复。这股恢复的力量加快了营养液和治疗药剂通过皮肤进入身体的速度，也加速了身体内的新陈代谢。新的组织正在快速生长，旧的组织一起被身体吸收。庄续腾先集中精力治疗内脏受的伤，只有内部器官恢复全效率运作，他的外伤才能更快恢复。 顺带着，他让岩雀坐在浴缸边，把她的怨气也给吸收过来，减轻影从植入体副作用。等夜莺回来后，庄续腾同样也给她做了放松治疗，大家都把状态恢复到一半以上，这才搬着尸体去了两位女士的房间。 “隔绝冥想室”是个两米见方的透明盒子，特种材料内部有隔离电磁信号的极密集金属丝，还有一个通过泵机让液体循环流动的特制夹层。 “里面没有任何电力，所以你得用这个。”夜莺拿出烛台，用打火机点燃。“进去之后，我会启动泵机，让隔绝液在夹层流动。它比石油的效果好，唯一的问题是完全遮光。” “烛台是唯一的照明，我明白了。”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你们谁和我一起进去？” “岩雀吧！她更擅长信号压制，还有就是检索植入体。”夜莺将小妹推给庄续腾，说到：“我得留在外面看着泵机，同时还要关注信息网络里的情况。要是咱们三个都进去，谁也联系不上咱们。” 庄续腾仔细看了看隔绝冥想室，说道：“这东西似乎是完全密封的吧？” 岩雀嘿嘿一笑，拿出两个便携压缩氧气瓶，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小瓶可以支撑一个小时，应该够了吧？” 够了，绝对够了，分解尸体又不是绣花，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庄续腾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干得快一些，他今晚还能睡个完整的觉。 进入“工作间”，泵机启动，一种黑里透紫的液体在泵机的带动下开始在夹层里流动，很快就通过类似血管的结构分散开来。夹层里放置有类似海绵的吸附物，它们能确保隔绝液充分填满六个方向所有墙体的每一处角落。岩雀打开脑壳，伸出信息刺探触手，尝试与一墙之隔的夜莺通讯。她们两个配合着检查了所有频道，确认已经完成信息屏蔽，这才让庄续腾开始工作。 “点燃烛台，如果这里火灭了，说明整个房间的氧气含量太低。”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岩雀，如果我在袋子里面工作，是不是还能增加一层信号隔绝。” “对啊，那个袋子有石油夹层，确实能多一层保险。不过那多恶心啊……里面空间小，你不得和尸体紧紧贴着？” “现在还在乎那个？”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帮我个忙，拽着袋子的这个位置，让我能把烛台塞进去。对了，你们家没有手电筒或者荧光棒吗？” “你听说过有的影从装置能在手电筒的电池里面刻录信息吗？” “没听说过。”庄续腾一脸震惊：“还能那么做？” “对！所以你就别问了，有烛台能用就行。”岩雀从庄续腾身边挤过去，双手拽起袋子一角，说道：“这样行不行？” “行！太棒了，保持住。” 说罢，庄续腾就拿着烛台钻进袋子，仿佛盗墓贼钻进墓穴似的。他用武技调整身体姿态，再用怨灵触手辅助自己工作。 先把衣服脱下来，这可是能够抵御影从枪械的装甲西服。尽管在右肋破了一个洞，但是缝缝补补之后肯定还能用。实在不行，也可以拆东墙补西墙，比如取一截袖子下来补上那个洞，袖子缺失的防御就由臂盾之类的装备弥补。 完整的裤子和鞋子，这都是好东西。为了能够承受高速高爆发这种战斗模式的瞬间冲击力，裤子和鞋子都是特制的，材料配方在市场上根本找不到。这两件东西特别结实，庄续腾用手术刀试了试，根本无法切割。他看了看衣服的尺寸，好在自己能穿下去，就是稍微有点大。 “道哥那身材没希望了啊……”庄续腾将这些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交给岩雀检查，确保没有影从信号，再装进新的隔离袋内。 装甲衣服、皮带和影从枪虽说都是公司内部的高级货，但庄续腾最感兴趣的还是被卡霍郑重叠好的那件隐身斗篷。他就在卡霍上衣内侧后口袋里装着，拿在手上已经没了隐身的效果。那东西看起来就是块方方正正的布，轻薄且软，表面密密麻麻覆盖着鳞片一样的不知名设备。 “重点检查这东西，影从器，该在身上能够做到光学隐身。” 岩雀一只手接过斗篷，本来拿的挺稳，听到这话吓得手一抖，差点就把它给掉了。“光学隐身？你开玩笑的吧？” “我的眼睛，第一时间没能侦查出来，就连影从能量反应都略过去了。诶……这东西可以用来藏影从器和植入体，你研究研究怎么用。”庄续腾吸了两口氧气，说道：“这个东西是今天的重点，以后一定会很有用。” “那当然。光学迷彩皮肤在上次战争中大放异彩，只是那东西副作用太大。如果变成影从器……天哪，我都想象不到这东西值多少钱……” “它一文不值。”庄续腾专门抬起头来，表情严肃地说道：“任何一件东西都不能卖，想办法改换样子，咱们自己用。如果确定用不了，那就销毁。总之，不能留下隐患。” “我知道，我当然不会卖。”岩雀叹了口气，说道：“没有说明书和使用手册，也没见到按钮控制器之类的东西。我现在怀疑，这个隐身斗篷可能需要配合影从法术来用。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太可惜了……”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那家伙在战斗中没用影从法术，咱们不一定有那么倒霉。对了，这里还有一些小配件，钱包、手机……” “手机是最危险的，在里面直接砸碎，每一个零件都砸碎，然后分批慢慢拿出来。”岩雀随手将隐身斗篷仍在一旁，焦急地指挥庄续腾。 公司配发的手机对他们来说没用，危险程度却比定时炸弹更高。庄续腾肯定要砸碎它，在那之前更要吸干它所有影从能量，确保万无一失。 零碎的东西处理好之后，庄续腾就开始分尸……他在袋子里忙活，克服了紧急愈合液体带来的麻烦，顺着装甲皮肤安装时的接缝拆开，这才能处理卡霍的尸体。这个将命卖给公司的家伙，身体里面的原配件只剩下一半左右，其他都是植入体。 拆吧！庄续腾也不确定自己拆得对不对，反正连在一起的，应该就是一套。随着拆解，可怕的气味在隔绝冥想室内飘荡，岩雀已经快晕过去了，只能一直把氧气怼在脸上，就靠这个坚持着。 与庄续腾单独相处也没什么好的嘛！什么烛光！什么密室！什么挤挤挨挨靠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岩雀后悔极了，她只想尽快结束工作，然后去问问夜莺有没有在外面笑得嘴歪。 庄续腾手脚相当麻利，他也不喜欢现在的工作环境。将植入体放在盒子里，交给岩雀检查，剩下的就留在袋子中。他前后共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大致将植入体都拆下来了。如今再看卡霍的遗骸，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个人，更不要说看出他是谁了。 接下来如何处理血迹、味道，这都是雇兵的基本知识。岩雀将植入体和卡霍携带影从器里疑似有通讯功能的部分全都找出来，一件一件全都销毁。不过她担心有些植入体，比如眼睛，其内部可能整合了通讯元件，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可以激发。她建议这些东西在研究明白之前，永远不要拿到有信号的地方。 第218节 身体强化类型的植入体基本不可能安装通讯部件，逻辑上就没道理。公司培养强化者是为了让他们发挥最强的战斗力，不是为了让他们死了之后能发出几十个不同的定位信号。每一件影从器都会产生副作用，额外添加一个“防止碎尸之后找不到的定位系统”，再为了每天保养它而花一大笔钱，这不是弱智嘛！ 公司不是弱智，至少不是反逻辑的弱智。庄续腾拆下三十四件植入体，找到包括装甲西服、强固鞋和隐身斗篷在内共二十二件影从器。其中他认为最有价值的除了隐身斗篷之外，就是一整套高速高爆发的骨骼级植入体。 “得找个地方藏起来，过了风头再说。”庄续腾那里正好有保存植入体的专门设备，再加上信号隔绝袋，然后再找个安全的犄角旮旯，这事儿就能办。 避风头需要时间，研究植入体怎么用需要时间，消耗掉植入体的累积副作用，化解怨气，同样需要时间。为了安全起见，庄续腾全权负责隐藏这些东西，在小组内都是保密的。不仅不能告诉夜莺、岩雀姐妹，就连戈工道也不能知道。 他明明白白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家都表示理解。信息的存放点越多，出问题的可能性就越大，这道理不需要他重复说。夜莺和岩雀也准备做出牺牲，她们两个的大脑与信息刺探植入体连接，这是攻击武器，也是能被侵入的弱点。两个人准备删掉这段时间与卡霍相关的所有记录，取代为完成阿萨辛任务后就回到家里疗养休息的记忆。 夜莺那边还要更麻烦些，她还得衔接与戈工道一起活动的事情。总之，大家都必须做好准备，因为风暴即将到来。 第431章 好好给我查 “嗡……嗡嗡……” 震动的手机在洗手池边缘摇晃，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庄续腾猛地睁开眼睛，从浴缸中伸出手，令怨灵仆役将手机拿过来。浴缸中原本处于满溢边缘的灰白色营养液被他搅动，哗啦哗啦流淌下去。几只死掉的蛋白虫摔在地上连续发出啪叽的声响，已经被小白鼠填充过饱的肉包翻了个身，爪子揉揉肚皮，鼻子发出咕噜或者呼噜的声响。 最好的休息莫过于此。庄续腾用小白鼠、蛋白虫的生命活力换了自己的恢复，他感觉身体和精神两方面已无大碍。泡在营养液里，让庄续腾重温了跟随师父训练的时光，可以说只有倒下去之后，他才能获得宝贵的休息。现在的心情和当时一样：休息令人愉悦，但休息总要结束，外面的世界仍危机重重。 电话是莫甘娜打来的，庄续腾赶紧接起来。“你在哪儿？”莫甘娜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你现在安全吗？” “我在家，很好，挺安全的。现在几点了？”庄续腾看了眼手机，说道：“凌晨两点半……莫甘娜，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在家就好。我这就去找你！”耳机里面传来莫甘娜开门关门的声音，她说道：“你别出来。鼎鑫集团派了个机动打击组来沛城，一定有大事发生。” “呃……有大事也不一定就是我干的啊……莫甘娜，你过来的路上不会遇到麻烦吧？” “我没事，你放心吧。总之，你就待在家里，哪也别去。” 电话挂了，庄续腾挠挠头。什么是“机动打击组”？有多少人，什么装备，哪种级别的强化人？莫甘娜的语气明显很紧张，说明“机动打击组”是个相当厉害的东西，它的出现意味着相当紧急的局面正在发生。 虽然庄续腾在电话里做出事不关己的态度，但“鼎鑫集团”和“突发”这两个概念放在一起，他哪能想不到这和卡霍一定有关系？要不要给露西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好做准备？ 电话拿到手边，手指悬在按键上，停了下来。不行，莫甘娜着急忙活地通知他、十万火急地亲自赶过来，这些行动里面浸满了关心。现在还不知道莫甘娜这些消息是从哪里来，不知道她为这些消息付出了什么，更不知道这消息如果走漏风声对她意味着什么。 “先征询她的意见，只有莫甘娜同意之后才能转发她的消息。”庄续腾放下手机，从浴缸里迅速站起来。“收拾收拾，一切都平安，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拔掉塞子，让营养液快速流淌走。捞出蛋白虫尸体扔进垃圾袋，先擦地再用吸水纸处理一遍……庄续腾只有两只手，不过他可以召唤怨灵仆役来干活儿。如果再加上几条怨灵触手，分别拿着抹布、扫把和垃圾桶，他的行动速度可以顶上七八个人。 “去！到床上睡去！”庄续腾把肉包赶到床上，用雪豹的体温掩盖自己并没有睡在上面的纰漏。肉包今天吃撑了，一点调皮的力气都没有，其顺从程度简直和毛绒玩具不相上下。庄续腾让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只是尽可能不用自己的四肢爬行。 打开电源，烧上一壶水，一会儿冲茶喝。水还没烧开，钥匙在房门里转动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庄续腾隔着门就知道外面是莫甘娜，于是用怨灵触手帮她打开门。 “欢迎光临，茶水还没烧开，需要等一会儿。”庄续腾打了个呵欠，说道：“鼎鑫集团那个机动打击组是个什么东西？” “一会儿再说那个！”莫甘娜一上来就抓着庄续腾双臂，手指用力仿佛要箍住肌肉。“你先告诉我，最近有没有做任务？” “有啊！昨天刚弄完一个。” “是不是和鼎鑫公司有关？” 庄续腾皱起眉头。他不想对莫甘娜说谎，但是鼎鑫集团这件事确实与她无关，或许最好的保护她的方式就是别把她搅和进来。 “我是一个雇兵，泄露委托任务是不允许的，破坏行规。我不喜欢现在的情况……”庄续腾仍旧紧紧皱着眉头，说道：“莫甘娜，我看得出你很紧张，甚至已经开始害怕，为了让你放心，我可以给你透露一些，但你必须保证不说出去。” “不说出去，我保证。” “我没找鼎鑫集团的麻烦。我帮着道哥对付了阿萨辛物业公司，从它的总部偷了东西，这件事就发生在昨天中午前后。” “阿萨辛物业？就是太平区那个提供安保、清洁和园丁服务的公司？总部在哪儿？”莫甘娜眼球晃了晃，似在用力挖掘记忆。“哦，在上城区。我巡逻的时候曾经路过。” “鼎鑫集团发生什么事情了？机动打击组是个什么东西？”庄续腾见火候差不多了，同时也为了少撒点谎，赶紧抛出自己的问题，占用莫甘娜的大脑。 “我从父母那里听到消息，一个b1级的公司高级管理在沛城失去生命信号，极有可能已经死了。自从公司战争结束后，这还是第一个莫名其妙没了的高级管理。”莫甘娜做了两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接着说道：“机动打击组，用来解决严重问题的公司武装力量。名义上，它负责应对那些可能引发公司战争的麻烦局面。” “公司战争之后，机动打击组也出动过几次。那时候，他们负责保护公司a级的最重要人员。之前在大博览会时，机动打击组就随行。”莫甘娜解释道：“哪种保镖一样的行动都会事先通知，尤其会明确告诉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他们知道，pcpd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将消息透露出去，机动打击组的名字就能威慑危险分子，从而省去了要处理意外的那部分工作量。” “可是突然出动机动打击组就不是好消息。那帮家伙不当保镖，那就是杀手，公司的超级杀手。如果运气不好，沛城可能会来一个传奇影从战士，就是那种安装了传奇影从植入体的家伙。” 庄续腾挠挠头，问道：“很厉害吗？” “据我所知，用大当量炸弹还是能炸死的……”莫甘娜白了庄续腾一眼，说道：“当然厉害啦！你别胡思乱想！传奇影从植入体都是活的，它们都具有千奇百怪的能力，其他影从根本比不过！另外，我听说那些人的精神都有问题，性情乖戾、各种怪癖，无法预测他们会如何行动。” 庄续腾愣了一下，问到：“如果他们非常混乱，如何指望他们干活儿？”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传奇影从者，我那个圈子听到的东西不一定靠谱。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很棘手，对所有人都会有影响。” “呃……鼎鑫集团死了个b1……不对，确认死了吗？失踪还是死了？鼎鑫集团沛城分部的头头是什么级别？而且死个b1也不算大事吧？走个路，脚一滑，脑袋磕在地上就能死。” “别说笑话了！b1不光是管理级别，也是战斗力。一个b1能打十个你。” 庄续腾终于不用演戏，他摆出非常真诚的表情：我才不信。 “好啦，好啦！别扮鬼脸了！”莫甘娜叹了口气，说道：“按理说，你就算想打也打不过鼎鑫魔创的b1高管，我在这儿担心什么……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担心你被殃及！都是你，把我的思路弄乱了！” 莫甘娜关心则乱，这才导致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庄续腾坐在身边安慰她，哄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让她放下心来。他顺便打听能否将这个消息告诉露西，还找了个理由，借口说“露西消息广，或许能帮着打听”。 “不！千万别！目前这个消息只有极少人知道。鼎鑫魔创告诉我们家，其实也是变向在问：是不是和你们有关系？”莫甘娜摇摇头，说道：“这种事没有好处只有麻烦，你们可千万别往上凑。机动打击组不找你们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他们……我父母的原话是这么形容的：猎巫最狂热时期的行动最狂热的猎巫人。” “那我就当没听说过这件事——我谁都不说。”庄续腾一边将莫甘娜搂到怀里，一边拽着尾巴将肉包弄下床。他作势要放倒莫甘娜，却被她挣扎推开。 “现在没心情……”莫甘娜站起身来，说道：“我父母让我回去，我想我还是回去让他们放心。你这几天别接任务，就待在家里，就……就锻炼一下肉包——它都胖成什么样子了？” 肉包翻了个身，它想说自己这不是胖，是撑到了。整整两百六十多只小白鼠，它全都吃了，都有点消化不良了。 “刚完成一个委托，不会立刻就出动，哪怕我们原本计划还会继续对付阿萨辛——它想抢道哥那边安保公司的生意，就是和全体雇兵过不去。”庄续腾低垂眼眉，摆出一副发愁的神情，说道：“如果这段时间行动有风险，我得想个办法告诉道哥。夜莺和岩雀两姐妹还好，她们不出外勤，除非拽上我。道哥那边……我还是要照顾一下那个笨蛋。” “为了你好，你就当不知道，什么也别透露。”莫甘娜伸手附魔庄续腾的脸颊，温柔说道：“你很聪明，你肯定能想出足够好的理由，让他和她们都低调起来。时间不早，我必须走了。在我走后，把门锁好。” “我什么时候再联系你？” “随时。”莫甘娜临走之前说道：“我回家之后短时间内肯定出不来了，至少要等这件事过去。如果事情变得麻烦起来，我甚至有可能会跟着父母去外地住一段时间。” “会那么麻烦吗？沛城宪法政府不管？就看着整个城市乱起来？” “总比发生公司战争好。”莫甘娜留下这句话和一个令庄续腾恋恋不舍的背影，离开了。 既然莫甘娜明确要求不扩散消息，那庄续腾肯定不会给她添麻烦。正好他已经完成治疗，不需要重新泡营养液，便提着蛋白虫和一个铁桶去了天台。 不一会儿，天台上多了一把火。庄续腾将蛋白虫在铁桶内点燃，一边毁尸灭迹，一边借着火光和冲天的肉香思考问题。他已经将卡霍的残骸用铝热剂处理掉了，全都烧成骨灰，还冲进了下水道，这足够保证安全。植入体与影从器也都放在安全的地方，信号全部隔绝，既不在身边引起怀疑，也没有距离太远无法关注。庄续腾认为，除非公司真有将沛城每一寸空间都用手指头摸一遍的本事，否则不可能找得到那些东西。 清理蛛丝马迹的工作，他已经尽力做完了，现在他要仔细想想对手可能采取的步骤。如果能猜到公司的行动，提前做好布置，那么蒙混过关的成功率就会提高。 “如果我来主持这次行动，我会怎么办呢……” 大厦中段平台上的这点火光在沛城不夜的灯光中根本显不出来，庄续腾的这点思虑与公司行动之间的距离更是不可同日而语。鼎鑫魔创机动打击组的飞行器依次降落在其沛城分部的顶层停机坪上，它们都是从黑夜中来，悄无声息，降落时几乎无声，甚至没有打开航迹灯。 一行七十三人，打击组四十人，剩下的均为战场支援组。这些人足够发起并维持一场城市级别的战斗，如果还有充足的后勤保障，打一场战役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们进入沛城分部后，立刻接管了这里的所有工作。鼎鑫魔创在沛城的每一个部门、每一个员工、每一颗煤粉，现在都要为机动打击组工作。 “时间已经太久了，现在还没有收到信号，也没有呼救，可以认为卡霍已经死了。现在开始，调查与打击需要同步进行。” “首先，利用虹色内线联系另外三家，让他们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这件事是否与他们有关。然后，给我拉一张清单：沛城范围内，加上最近三周进出过沛城的所有人里面，谁有可能威胁到卡霍——这个名单里也包括公司，也包括咱们自己。标准嘛……沛城有镇暴打击分队，就以他们为标准。” “嫌疑重点不变，查本地的雇兵——那些家伙很能惹事，早就该剔除了。” 第432章 必须一切如常 不管是救人还是查案，都有一个共同点：越早越好。庄续腾相信机动打击组空降沛城一定会立刻开始行动，接下来的一天将会非常重要。既然已经选择了“示弱过关”的方案，那么道理也是相通的：越早被机动打击组排除嫌疑就越好。 “他们会去哪里呢？”庄续腾认为首要的嫌疑目标还是公司自己，不管是内部人事斗争，还是公司之间的龌龊互动，同级别的威胁一定会被摆在第一位。之后按照战斗力排序，宪法军队和镇暴打击分队的可能性比较高，随后就是雇兵，最后是帮派。 倒不是说帮派里面没能人，只是它最混乱，很难在做完这么一件大事之后严格保密。 “公司调查公司，势均力敌，不会很快找到结果。军队与镇暴打击分队行动起来一般声势浩大，不符合‘悄无声息销声匿迹’的表征。公司的调查组大概会将雇兵作为首要调查目标，同时也借此机会从中间人这里找些情报……好处多多，所以他们会从哪里入手呢？” 不用费力想太多，最近所有雇兵和中间人都将力量集合起来，在上城区开了一家安防公司：护城河。如果想要一下子抓握住所有中间人和雇兵的注意力，那么护城河公司将是那个现成的“把手”。 “从没见过道哥是怎么上班的，是时候去拜访一下。既然这么决定了，那么分战利品的事情应该提前一些。不知道夜莺和岩雀睡着还是醒着……我给她们发个消息，就不打电话了吧！” 这一次要分的战利品来自阿萨辛物业公司财务部，可不是卡霍·维金斯的。两件事前后脚发生，存在非常紧密的关联，但它们绝不能混为一谈。大家定好了策略：如果需要，就完全承认袭击阿萨辛物业的事情，从而佐证自己并没有余力去针对卡霍。 想要演好“不知情”的精髓，那就要按照日常习惯安排平时工作。拿到战利品之后就应该分钱，然后去花天酒地，或者购置装备强化自己。总之，一个正常的雇兵该怎么做，那就立刻去做什么！ 短信发过去，电话打回来，两姐妹说她们就在一个小时之前被踢出了信息网络，同时也被“惊醒”。一问才知道，她们两个在睡觉的时候会接入信息网络，让那个虚拟世界流淌的信息之河去营造自己的梦境。 “一股很强的力量接管了信息网络，只可能是公司出手了，不知道他们要搞什么大行动。”夜莺对庄续腾说道：“我们两个不想再上去找事儿，于是就一直醒着。你怎么也醒着？” “半夜起来上厕所，想到咱们还没分钱呢！怎么样？如果睡不着觉，拿到钱的感觉会抚慰你的。” “呵呵，行啊，如果你现在这么有兴致的话……”夜莺肯定和岩雀商量了片刻，随后说道：“那咱们去音乐餐厅见？” “音乐餐厅见。” 庄续腾开始穿戴装备，不是按照日常休闲，而是按照出任务的战斗标准。当他扣紧腰带的时候，突然觉得右侧腰部一沉。低头一看，破甲锤毫无征兆重新挂在腰带上。 “诶？你怎么回来的？时间太紧，我没能找到你，还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庄续腾拿起锤子，左看右看，心里欢喜得紧。“我都为你想好后事了：若是你被人找到，当做凶器，我只能忍痛与你撇清关系。不过你回来了，这太好了！你什么时候有这功能的？” 锤子能说个锤子的话啊！ 庄续腾无法解释破甲锤自己返回来的原理，只能简单将它归因为“白旗杂货店的神奇商品”。如果他能更详细了解杂货店的规则，尤其是“私人所有物”类别的说明，他就能获得更多信息。 破甲锤是杂货店卖给庄续腾使用的，只卖给他，只能由他使用。只要庄续腾没有明确放弃这把武器，那它就不会被别人冒用或者藏匿，以避免发生“所有者无法享受服务”的情况发生。根据这一条特性进行推断，一定有人到了停车场楼，发现了这把锤子，并且试图“使用”或者“隐匿”它。这时，锤子便会回到之前被庄续腾占有的最后状态，因此才会挂回到他的腰带上。 关键问题是：谁会在凌晨三四点钟去碰触破甲锤？ 停车场燃起的大火在昨天下午就被扑灭，消防人员和pcpd也就忙到入夜时分，在现场留下警戒线后也都下班回家。从时间上看，这么晚了还去现场的人只有两种可能：附近的拾荒者，或者鼎鑫魔创派来的调查人员。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鼎鑫魔创很有可能已经建立了卡霍的“失踪”与停车场的战斗场景两者之间的联系，甚至他们可能已经在思考坎比·詹姆斯庄园被入侵、阿萨辛被调虎离山之间的关联。 因为没有详细了解破甲锤的特性，庄续腾忽略了这一连串的信息。 驱车来到露西的音乐餐厅，后者已经接到了夜莺发过去的消息，在这里等着他们呢！看得出来，露西也有理由半夜睡不着觉，或许她通过自己的途径听说了“机动打击组”降临的消息。不管怎么样，庄续腾既然答应过莫甘娜，那他就不会泄密。他只说自己想要分钱，想得半夜睡不着觉，于是就过来了。 “瞧你说的，我还能黑了你的钱吗？”露西示意他们三个跟上，自己在前面带路，进入四号仓库。仓库中央，已经完成维修的装甲鼬就停在庄续腾面前。“你们的东西在那边的箱子里。和之前的任务一样，与阿萨辛业务有关的资料取了出来，那部分是任务本身要求的。剩下的东西，我已经让人估过价，你们看一下报价单。箱子里面放的除了现金之外，就是一些你们可能用得上的物品。你们优先决定怎么分，确定不想要了，我再拿去折价。” 正常来说，任务的战利品都是队伍内先作出决定，然后将需要变现的部分推给渠道，而这个渠道不一定就是中间人。这一次情况比较特殊，还没等大家统计战利品，就和卡霍打了一架。 “露西姐，我们相信你的口碑和经验，这一次一定也给我们弄得公平好赚。”庄续腾扫了眼清单，随手交给夜莺和岩雀。他直接问道：“我这次都弄了什么好东西？” “每个人一百二十万的分成，两把不错的隐蔽影从枪，一个易容头套和相应的身份证明，再就是一把能打开宪法城三立街商业中心停车场某个储藏柜的钥匙，以及一套‘贵族救星’注射式紧急医疗植入体。” “诶？不是注射药吗？” “不，比那更好，是注射式植入体，比‘吊命针’在市面上更稀罕、更值钱。”露西说道：“我个人建议你把那东西留下来。你在前面战斗，有了那东西差不多可以保一次命。”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如果是注射药，我能把它加到自动注射针植入体里。现在这个能行吗？” “能，一样的使用方法。这个注射植入体自带损伤控制和心肺复苏能力，比注射针更加智能，也可以帮你坚持更长时间。有了它，你就完全不需要吊命针。” “这个值多少钱？” 第219节 露西沉默片刻，说道：“如果从黑市买，这东西一百七十万加上等上一两个月，差不多就能买到。” 庄续腾微一皱眉，心里算计了一下，说道：“战利品与黑市上直接去买可不是一回事，折去一半是常见的规矩。具体我也不细算，这一百二十万欧元的分成，扣去我这次修车以及处理麻烦的那部分，剩下的就都分了，我便不要了。” 夜莺刚要说点什么，露西先点头并抢先说道：“这样也好。我正好弄到一个生命保险公司黄金级别的合同，给你交个首付。一百二十万，最后能给你剩个四十万。这四十万折价拿走战利品，你算是大赚特赚。” 听到“大赚特赚”，夜莺就把刚才要说的话憋了回去。生命保险公司黄金合同也叫做黄金会员，已经能派直升机赶来进行急救，推进医院可以不用排队就享受急诊、icu乃至太平间，一般人有钱也申请不到。 “我听说黄金会员相当贵，先交首付，意思就是我以后要好好干活儿，想办法凑上后续的前呗……”庄续腾耸耸肩，说道：“行，干活儿就干活儿，不过不是这几天。这几天，我就想睡大觉。” “还很累？”露西上下打量庄续腾，说道：“休息就休息吧，别乱用药物，装作可以活蹦乱跳的样子。我见过这样做的雇兵，下场都不怎么好。” “放心吧，放心吧！我纯粹找人做了下预言，从水晶球里看到的，近期休息比较好。” 庄续腾只能暗示到这个程度，他希望并相信露西能够听明白。几个人随后分掉战利品，两把能够过安检且能伪装成耳环的影从枪被姐妹俩要走，露西随后用黑市上六折的价格买走了那个易容头套和相应的假身份证。至于宪法城的储藏柜钥匙，几个人都抽不开身，于是委托露西找人去看看情况。不管里面有什么，露西都有两成的好处，这其中包括跑腿的服务费以及避免监视和各种麻烦的劳务费。 至于销赃可能产生的费用还要另算。 卖掉头套和假身份让庄续腾得到七万欧元的现金，总算没让他空着手出去。没有开玩笑，庄续腾将“贵族救星”放进隐藏式注射器之后，他确实两手空空。拿到等于七万欧元的白金币，庄续腾把它们扔到装甲鼬的手套箱里，随后开始检查汽车。不得不说，露西找的修理工真有好手艺，修得很完美，既没有刚被严重破坏的痕迹，也不像刚修好的。换句话说，他们连日常使用的做旧都考虑进去了。 “感觉还得去做一遍漆……”庄续腾满意地吹了口哨，说道：“行吧，我就勉为其难地验收吧！” “验收什么？根本就没给你修过车！”露西既是对庄续腾说的，也是对夜莺岩雀两姐妹说的。“记住，把该忘掉的都忘掉……” “忘掉什么？”夜莺和岩雀对视一眼，然后用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露西。 “她们删掉了一些东西，用其他信息替代了。”庄续腾替两人解释，并向两姐妹说道：“你们别问我删了什么，不然还得删除一遍。如果真好奇，等事情过去之后，我会告诉你们。” “那你到时候告诉我们。”夜莺叹了口气，对岩雀说道：“咱们还得删掉刚才这一小段。知道有东西被删改也不行，不能留这样的线索在外面。” 露西叹了口气，说道：“怪我，我不再提了，换个话题。奈客，今天你准备干什么？” “我去道哥那里转转，参观一下执行总监的大办公室。” “嗯，去那里也挺好。原定那边上午要开个碰头会，我本来也要去。你既然去了，就做我的代表。我把签字的文件给你，还有一份会议安排。你去听听他们说什么，然后根据我这分会议安排选择同意或者不同意就行。如果出现安排之外的议程，就全都拖着，回来等我研究之后再说。” 庄续腾点点头，随即愣了一下，问道：“我这样给你跑腿，有好处没？” “早饭我请，你……你们去餐厅随便吃。”露西抱起胳膊，说道：“这么简单的事儿，你不会按照出场费让我掏钱吧？” “那不能！一顿早饭肯定够了。”庄续腾笑嘻嘻地答应下来。 露西的音乐餐厅主打晚饭和宵夜，早餐一直做得很凑合，只是碳水和蛋白质足够高而已，在味道上一点都不用心。庄续腾则主打吃饱了不亏，吃撑了就赚，一边看着窗外的雪景，一边胡吃海塞了一顿。 事后想想，他这样做绝对没错。因为之后整整三周，他一顿饭都没吃上。 这件事，要从机动打击组踏入护城河安保公司说起。 第433章 我要查三点 对于奈客代表露西来参加护城河安保有限公司的股东碰头会，戈工道张开双臂热烈欢迎。他没有安排秘书或者下面的经理接待庄续腾，直接亲自出马，带着他在护城河公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转了个遍。 他没有借此卖弄，而是借此机会给庄续腾详细讲解了会议的议题以及几个股东所代表的中间人势力情况、他们的立场和利益分歧。虽然庄续腾可能就来开这一次会，但戈工道不想让他感觉只是走个过场，更不想让他在什么也听不懂的情况下苦熬几个小时。 如果不是他的介绍，庄续腾永远也想不到中间人居然将超过六千万欧元的资金投入到公司的建设中来，而上下打点疏通关系的投入差不多也有这个数。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除了感叹中间人手里闲钱真多之外，还得正视他们的决心。护城河安保有限公司绝对不是那种见pcpd遭难便赶紧过来踩一脚，然后装个逼捞一把就跑路的临时行头，而是真要将它发展起来，做大做强成为事业。 这对中间人和雇兵来说都是好事，多一这么一个公司就多一条路，就像四大顶级集团公司那样，明里暗里都有布局，遇到风浪的时候才能稳嘛！比如今天讨论的议题，一条是建立阻断保险，让各家拿出一些帮派的资料，形成集体威慑，用来避免与帮派发生冲突时的局势严重化——这算暗里的事情。另一项议题是给pcpd输送人才，选一些人成为“编制内私家侦探”。钱可以由护城河公司挣，名声要给pcpd上供，从而让pcpd可以抬抬手，降低摩擦的成本——这就是明里的布局。 不过这样下去，对庄续腾个人或许不是好事。从戈工道的身体语言与精神状态可以看出，他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岗位，在这里干得很来劲，那他还会不会做回雇兵道哥？还会不会回到目前三缺一的小团队呢？ 难说，庄续腾觉得很难说。戈工道或许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没有这个意识，但庄续腾想的更远。他在道哥滔滔不绝的时候仔细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护城河安保公司能挣钱而且挣得比当雇兵的时候多，那么戈工道更应该留在公司。 就算回去了，道哥的身份是公开的，而且跟着护城河公司这么一折腾，他的名声更加响亮，这太不适合做雇兵了。他回到小队里能做什么，继续在后面等着支援和救场？虽然支援与救场很重要，但也很无聊。戈工道的性格更偏向于冲在前面、爽快地打打杀杀，而不是闷在车里抽烟，等着前面的兄弟出事的时候才有机会行动。 回去做后援，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庄续腾想通了，如果戈工道不想干雇兵，选择留在护城河公司继续干，那他一定会赞成。不过，现在还不能当面说这话，因为道哥要面子，他重感情多过重利益，对他个人好不好的并不重要，他会为了诺言立刻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跑去找庄续腾，这是一定的。 当庄续腾被鼎鑫魔创的卡霍攻击时，道哥就是这么做的。 总而言之，这件事不能着急，需要等一个或者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先回去给夜莺岩雀两姐妹打好招呼，获得四票中的三票，再找露西姐征询一下意见以及如何处理这种事的经验。道哥是个特殊的雇兵，他跌倒后用自己的真名重新闯出一片天地，在行业里已经做到了受人尊敬，同时也报了旧仇，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奈客，你走神了？”戈工道用粗大的手指戳戳庄续腾。 “呃，我不是走神了，而是脑子不够用。”庄续腾叹了口气，找了个借口说道：“你这摊子事儿也不是一个小时就能学会的吧？我承认我的脑子很好用，可你也不能这么往里填啊……本来我是想走个过场休息休息的。你忘了，我看起来挺好，不代表我真的挺好。” “哦，对了，忘了那茬儿了！我的错。”戈工道这才想起庄续腾刚刚和卡霍大战一场，当时都被打趴下了。“我带你去会议室，让米秘书给你找点点心。对了，米秘书可能会对你抛媚眼，甚至勾引你，你别中招——事后会被他笑话的。” “他？”庄续腾眼前没有实时字幕，看不到“他”或者“她”，但是他能阅读道哥的表情。刚才道哥的表情是扭曲的、诡诈的、准备看好戏的，尤其是说到“ta”时。 “嗯，米秘书是个男的——虽然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道哥神秘一笑，说到：“好了，我其实不该泄露人家的一点小爱好。他只是比较喜欢开玩笑，不会对你真做什么。来，会议室在这边。” 庄续腾跟着戈工道进入会议室，又被他按在座椅上，很快他面前桌子上的名牌就从“露西”换成了“露西全权代表奈客”——来换牌子的就是米秘书。庄续腾用肉眼真没看出他是个她，如果换成是在任务中，庄续腾一定会用怨灵果冻好好确认一下。但现在嘛……这人是戈工道的秘书，总要给道哥留几分面子。况且普林斯都没有发表意见，这是个男人的事情十九八九没问题。嗯，好奇心别太重——庄续腾告诫自己——不然后半生都要疑神疑鬼了。 随后陆续有人来，庄续腾全不认识，只能靠着桌面上的名牌打打招呼。会议按照原定的进程平稳地举办，大家在很多事情上已经有了共识，大方向没有分歧，还剩下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需要在会议上提出来。这些东西不会影响决议，权当是老者的絮絮叨叨就好。 会议进行到一个小时的时候，一车队不速之客突然来到护城河公司。两辆商务车和五辆装甲车能够在沛城横行霸道，而且没有一家中间人能受到自家情报官发来的警告，可想而知是什么人。 公司一楼大厅里爆发了三次闪烁，震荡的声音传到了三楼会议室，被庄续腾和戈工道等人听到。那是震撼弹，但不是他们用的那种，感觉能量更加“浓密”，作用范围更加“聚焦”。庄续腾张开怨灵果冻，便“看到”穿着公司武装西服的一伙人呈警戒队形，护送几个奇装异服的家伙径直走上来。为首的是一个身高两米，膀大腰圆，穿着绿色军装风衣，带着大檐帽，脸上扣着骨质白色骷髅面具的家伙。 在他身后，两个家伙穿着银色反光铝箔质地的防化服，脑袋泡在充满黄色液体的罐子里，整个头盖骨向上敞开，从脑子里长出几十条天线触手的家伙。他们不断释放出强劲的影从能量，一波一波向外扩散。 “鱼缸头”突然瞪大眼睛，警惕地四下查看，然后剧烈抖动触手，猛烈释放出影从能量。庄续腾如遭重击，眼前一黑，怨灵果冻直接被击碎。好在怨灵果冻可以当做感知的延伸而不是真正的感知器官，庄续腾只是晃晃脑袋加换了口气，就已经驱散了不适的感觉。 公司的人来了——庄续腾对戈工道使了个颜色。道哥没有怨灵果冻，不知道详细情况，但他通过强化听力与奈客的示警眼神察觉到不对。他立刻站起来，挥手打断会议进程。他接下来准备离开终止会议，让大家自由活动，也就可以自由离开。 庄续腾太了解戈工道，预判了他的计划，并认为他这个计划相当不妥。突然休会，一定会被公司怀疑，既起不到保护大家的作用，还会让道哥自己遭殃。于是在道哥还没开口的时候也猛地站了起来，用力一拍桌子，抢先说道：“你想说什么？当了总监就不在乎雇兵的权益了吗？我看这事儿不能让你胡来……” 后面的话根本就没编出来，庄续腾再有急智，急智也是有限的。好在把这句话编到这里就够了，公司的人猛地推门进来。 房间外面，护城河公司的人都倒在地上，他们处于震慑状态，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推门进来的两米军装风衣壮汉一头撞向门框，在上方造了个军帽形状的缺口。他随手将胸前的一块铜牌甩向桌面，那铜牌毫无旋转地直插在仿木桌面上，树立着，向所有人展示上面的文字：鼎鑫魔创集团总公司，紧急事务执行部。 “塔夫上校——你们这样称呼我就行了。我宣布第一条规矩：在我同意之前，不要提问说话。” 塔夫上校向前迈出一步便来到会议桌旁，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已经吓坏了，被他伸手一扒拉，便被拽走，空出一把椅子。塔夫坐在桌子长边的正中央，先看了看自己正前方的名牌，哼了一声再扔给刚才被抢了位置的中间人。他将自己的职务铜牌拿过来，重新插在面前，挤出一个笑容看向大家。 庄续腾一直伸出手，示意戈工道不要说话。 如果不是他拦着，道哥一定会出声呵斥的——这不是鲁莽，他就是这样愿意为大家一马当先的脾气性格。 “我听说沛城的中间人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看来没错，至少没有大傻子。”塔夫上校咧开嘴一笑，两排整齐的牙齿在灯光下闪耀着洁白的荧光。不止是整齐干净，影从能量反应就从那牙齿上一个劲地向外冒……武装到牙齿，果然没有骗人。 塔夫上校接着说道：“鼎鑫魔创集团向沛城分部派驻了一个市场督查，叫做卡霍·维金斯，昨天上午找不着了。假设他已经死了，我现在来查他是怎么死的、死在哪儿了、谁干的、为什么。一共这四个问题，我就拜托你们中间人了。你们今天在这里开会，太巧了，我就算直接通知了你们。如果还有没到现场的，你们负责通知到，否则就算你们的责任。” 这是要摊派任务吗？庄续腾皱着眉头，看了戈工道一眼，发现道哥也一样愁眉不展。公司的行动速度好快，而且很不讲理。外面用武力威慑开道直闯，到了屋里就开始发号施令。如果是这个套路，那就用不上谈判技巧，想糊弄也没有操作空间了。 “你们有三件事要做：第一件事，有谁知道该怎么回答那四个问题，直接来找我。去鼎鑫魔创沛城分部也行，你们知道我的名字。我会奖励真实的答案，对于有意义的线索和猜测提出表扬，但如果有人说笑话玩弄我，我会杀了他。” “第二件事，城里的雇兵昨天上午开始到今天凌晨都在干什么，全查清楚，交给我。不用当面交，用信息网络，叫你们的情报官去鼎鑫魔创沛城分部的信息枢纽，向那里汇报就可以了。给你们三个小时，哪个中间人没交，我会杀了他。” “第三件事，我这里有一份雇兵名单，上面列为s和a级的雇兵，半天之内要到这里集合。废物再多也伤不了卡霍，因此b级及以下的，我不感兴趣。虽然s级没什么希望，但公司的流程就是这样。雇兵如果到时候不来，鼎鑫魔创会找上去，直接干掉。” 塔夫上校目光扫过众人，着重在庄续腾和戈工道面前停留片刻。他的目光中携带着影从能量探测功能，多停留的片刻就是在衡量两人的植入体质量。随后，他看到了两个人的名牌，“嗯？”了一声，转头向身后人问道：“单子里有没有奈客和戈工道这两个名字？” 他立刻得到了回复：“有，两个人并列，都属于a级。其中戈工道a＋，奈客为a。” “省功夫了。”塔夫上校看向庄续腾，问道：“你昨天在干什么？” “在做雇兵任务。任务的具体内容，按照行规我不能说。如果你很想知道，我可以向中间人申请一下。实话实说，我们不想和公司发生冲突，耽误生意而且会有损失，只有傻子才会那么干。而且还有一点，你们那个表不是太准确。我比戈工道厉害，我应该是a＋。我在最近的战斗中赢了他。” 塔夫用拳头敲敲桌面，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嗯，从影从能量反应来看，你的确比他厉害一点。” 庄续腾点点头，脸上带着微笑，对塔夫的眼光表示赞赏。 这时，塔夫的一名随行成员走上来说道：“上校，他的身体状况很好，只有轻微伤和一点亚健康，没有近期重伤的痕迹。” “嗯。”塔夫点点头，然后对众人说道：“卡霍的实力算是合格吧，想要围攻他，大约需要七个你们最强的s级人物，付出一半以上死亡以及剩下一半重伤的代价，或许还有可能。不受伤是不可能的，这是一个判断标准。” 庄续腾暗舒一口气，庆幸自己的准备没有白做。 “不过！”塔夫上校话锋一转，说到：“每个城市的雇兵环境都不太一样，也不知道你这里雇兵的水平如何。a或者a＋，嗯，刚好合适。” 第434章 塔夫三拳 一种即将窒息的感觉包裹着庄续腾，巨大的压力散布在他身体的每一寸。耳边总有呼噜呼噜的响声，听不真切，只觉得如同沛河的河水似的一波一波拍打在堤岸上。庄续腾用力睁开眼睛，头顶上明亮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生疼，加上没有泪水湿润，便更加难受了。这时，他发现自己的口鼻上罩着呼吸器，一根管子插在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到这里来的？ 庄续腾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作僵尸的时候，将身体借出去，一醒来的时候也这样。他对期间发生的事情没有记忆，只能努力向前追迹。他最后记得的事情是鼎鑫魔创的塔夫来到护城河有限公司的会议室，点了自己和道哥的名字，之后呢？ 他微微歪头，虽然视线模糊，但他能够分辨出这里是医院，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四肢都有知觉，这很好，但他也感到无力，同时还被固定在床上，动弹不得。全身上下好像只有右手和脖子还能动，而且右手的手指间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其他病人需要低头看，庄续腾只要张开怨灵果冻就可以了。法力和怨灵一开始运动，庄续腾就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他仿佛被千百根针同时攻击，从体内各个角度向外穿刺。 “嘶……”疼痛让庄续腾终于流出了眼泪。那泪感觉不像是水，倒像是油，浓稠得很，还很粘。他控制怨灵触手先把眼泪擦掉，再将感知能力转移到怨灵果冻上。他终于看明白了，手中是个遥控器，两个按钮分别是“止疼”和“呼叫”。 庄续腾按下呼叫，不一会儿便有护士来了。看她衣服上的铭牌，这里应该是沛城第二医院，他和戈工道曾经为了任务在这里做过植入体手术。“你，你终于醒了。”那护士问道：“现在你有什么感觉？疼？或者像是坐在马车里左右摇晃？” 为什么要用“坐在马车里”这样的描述？庄续腾微微皱眉，随后就觉得一阵眩晕。等再醒来的时候，他还躺在病床上，只是身体不再受到束缚，喉咙里的管子也没了。 口鼻呼吸器送来稍有点铁锈味的氧气，嘴巴里干得很，喉咙有些划伤一样的疼痛。除此之外，身体还是没多少力气，手里还有一个控制器。庄续腾向两侧看，洁白的布帘挡住了视线，但是他忍痛放出去的怨灵果冻可以延展感官。沛城第二医院，综合外科病房，两人间。房间里另一个人是戈工道。他也全身绷带，双腿吊在架子上，仰躺着被普林斯喂果汁儿喝。 庄续腾按下“呼叫”按钮，房间和走廊的广播里传出“29床呼叫，29床呼叫”。护士还在很远的地方，戈工道就已经晃荡着打了石膏的双臂，焦急地指挥普林斯拉开帘子。 洁白的阻挡被撤除，戈工道那张肿胀的大脸出现在庄续腾视野里。“里壳洗喏……”他支支吾吾说道。 还是普林斯给庄续腾翻译了一下：“他说：你可醒了。别担心，戈工道问题不大，至少没你严重。你现在感觉如何？” “渴。”庄续腾只觉得说话都疼，便尽可能少说几个字：“怎么了？” “简单来说，你和戈工道先后被塔夫上校击伤，然后就送到医院来了。你昏迷了五天，其中第三天下午你曾经短暂醒过来片刻，后来又晕了。不过能醒来就好，而且也没有发烧。医生对你们的恢复很有信心。” 普林斯一边给庄续腾解释，一边为他倒了一杯水。水放在床头，随时可以给他喝，但需要等医生护士过来查看之后才行。 第二医院的医生赶过来之后，先看心电监控，再用耀眼的手电筒对他眼球一阵输出，随后才问他感觉如何。庄续腾还是一个“渴”字，好在他获得了喝水的许可。 喉咙疼也得咽下去，庄续腾一连干掉三杯水才觉得爽。护士帮他把床摇起来，这样他就可以斜躺着，看到自己身体的状况。 夹板、石膏、绷带，这就是庄续腾现在的穿着打扮；十个脚趾和两只手露在外面，稍微有点肿，活动起来倒不妨事，这算是最好的消息。他用怨灵触手轻轻戳自己，大概估计一下身体的受伤情况。 “你能活下来全靠充分的准备，贵族救星植入体起到了关键作用。你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全身七十六处骨折、十四处器官破裂、严重脑震荡、内出血、烧伤……我们认为你很难活下来，但还是用最大的技术与热情进行治疗。你本身挺强壮，没有旧疾，而且这次很幸运地避开了器官衰竭。能完全清醒过来，最大的难关就过去了。我们会逐步给你上营养，让你身体机能运作起来，加快恢复速度。” 庄续腾仔细听着，然后说道：“先把水管够。就算没被打死，我也会被渴死。” “喝太多，怕你水肿。”那医生面带微笑，对庄续腾说道：“会有护士给你送水，同时严格监控你的体温。每天要抽两次血，对你的生理指标进行监控。还有，如果要小便，先呼叫，等护士过来——这也是检查项目之一。” 庄续腾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然后用眼神示意临床的戈工道：“医生，那家伙怎么样？” “和你差不多，进入恢复观察期。你们两个是雇兵，装了不少植入体，听人说你们算是有名声的。不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想要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得看运气。这不是医术或者影从法术能够解决的问题。你们两个算是被打散架了，能拼起来就相当不错。” 第220节 护士在一旁小声提醒医生，那医生点点头，说道：“现在千万不能着急，只要持续好转，那么给恢复的时间越长越好。先控制两到三周，期间要严格饮水饮食，密切检查，你们两个也都别离开床，最多在上面翻个身，翻身每天最多只能四次。我还有其他病号，一会儿再回来看你们。” 医生和护士离开，庄续腾便侧过头看着戈工道，苦笑一声，说道：“我完全不记得怎么来到这里的。眼前最后一幕就是塔夫上校说要称量一下我的水平。” “辣锅荷扽！”戈工道说了四个字，随后咳嗽起来。 “那个混蛋——他是这么说的。”普林斯叹了口气，说道：“他锁骨做了手术，麻药影响到舌头了。你别着急，再过一两个小时，他应该就能恢复。唉，这胖子，块头太大，不好掌握麻药的量。” 呃，给道哥打麻药一直是个难题。他只要一泡尿就能把药排出去。既然他只是暂时不方便说话，庄续腾也就不问他了。双眼一闭，向后一躺，不动了。如果戈工道那边发出声音，不管是不是询问，他都竖起手指回应，表示自己并没有昏迷，只是闭目养神。 其实事情明摆着的：自己和道哥都被那个塔夫打趴下了，重伤垂死，先后被送到医院来。既然还能来到医院，说明护城河有限公司那边的事态没有变得特别严重，中间人和雇兵的行业体系仍在运转。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是第二医院，不是公司的审讯室，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护士拿来药剂，给庄续腾挂上点滴。庄续腾问医疗费的问题，护士说已经由黄金会员覆盖了。既然是黄金会员覆盖的，便是露西出手了，看来她也暂时没事。 庄续腾能够稳定心态好好躺住，但戈工道似乎有千言万语相对庄续腾说。普林斯怕他累着，便替他说了起来。“我接到消息之后就来了医院，你们之前的事情我不清楚，那一部分等道哥恢复之后自己说吧——我就说之后以及现在发生的事情。” “塔夫上校是个不讲道理的混蛋，但是大家奈何不了他。鼎鑫魔创的情报刺探者攻破了中间人保险库的信息防火墙，从那里拿走了所有雇兵的身份信息，这让他掌握了更大的优势。” 听到这里，庄续腾已经瞪大眼睛。身份信息被拿走，意味着公司已经掌握每一个雇兵的真实社会关系，等于一大把一大把的人质都已经被公司捏在手中。再考虑到公司和帮派的关系，这以后雇兵们该怎么干活儿？还敢干活吗？ “公司暂时没有放出那份名单。塔夫上校说，那份名单就是全部中间人和雇兵的人质，只要咱们这帮人查清杀死卡霍的人是谁，名单就会还回来，或者直接消失，没有别人会知道。” 庄续腾叹了口气，此时他有点心灰意冷。杀死卡霍的人就躺在这间病房里，就算没人出卖他们，身份名单公布以后他也没办法再当雇兵了。这样的未来，足够他叹息一下了。 “拿到身份信息之后，所有中间人就不得不听他们的话，一边统计所有雇兵在出事那天的行动信息，一边让名单上的人尽快去找塔夫上校报道。”普林斯低垂着头，说道：“我不在名单上，不知道那些人进了鼎鑫魔创沛城分部之后都遭遇了什么。四分之一的人死了，剩下的全都带伤，轻重程度不一。” “一部分人在这里养伤，其中大部分已经出去。你们两个倒霉蛋的伤是最重的，所以每个人在离开这里之前都会来看看你们。”普林斯笑着歪了歪头，又摸了摸戈工道的头发。她说道：“到现在为止，鼎鑫魔创的塔夫上校依然不知道那个卡霍的下落，也不知道其他任何情况，而中间人和雇兵们已经按照他说的做完了，一直非常配合。如果是pcpd或者镇暴打击分队查案，估计这会儿已经结束了。但是塔夫上校那个人很不讲理，大家都不知道最后会怎样。” 能怎样呢？公司怎么搓揉，中间人和雇兵就变成什么形状，直到被啪叽一声扔在地上，摔个稀巴烂呗。庄续腾仍然对前景表示悲观，看不到立刻解决问题的办法。他接着又听普林斯说起其他事情，包括谁来探望，谁来表示敬意等等。终于，戈工道的麻药劲儿过了，他的语言能力恢复正常。 “多亏了一泡尿。利尿的果汁儿，偷偷配的，医生不知道。”道哥身体疲惫，但是精神头很高。他说道：“别伤心，咱们两个伤得最重，但却是在塔夫上校面前表现最好的之一。你打的好，一度占据场面上风，让塔夫不得不认真应对，拿出一点真本事。你撑了三拳才倒。” “三拳？”庄续腾用怨灵触手挠挠头，问道：“三拳我就倒了？” “我两拳倒的。”戈工道说：“那个塔夫有奇怪的本领，他能隔空吸住你，把你拽到他身边，然后结结实实挨上一拳。咱们两个临机反应快，还能卸力躲一躲。我快头大，反应比你慢，所以比你挨得狠，两拳就倒了。不过事后看来，一拳倒的受伤最轻，你最惨。” 庄续腾翻了个白眼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自己了。 “那家伙是个高防御的铁块儿，清泉都砍不动，鬼影能量弹接近他就会拐弯，根本无法命中。我看你都把指头戳到他耳朵眼儿里了，那能量弹还是往外飞，只是让他歪了歪头——真变态。”道哥说道：“他先和你战斗，我立刻给你帮手，但是无法接近他。那家伙似乎能控制谁能接近谁不能，就算想围殴也不行。我不知道那是种什么能力，估计是影从法术。” 庄续腾歪着头，说道：“他一边把你推开，还能一边揍我？差距有这么大吗？” “废话，他那一身植入体多少钱？公司投入那么多，凭什么不可以很厉害？”戈工道苦笑一声，说道：“正视差距是智慧，输给那家伙很正常，赢了才有大问题呢！咱们两个也算是打了个痛快，影从枪、掌心火、清泉剑……都用上了，但是塔夫上校游刃有余，绝对没出全力。本来，他甚至不想用隔空抓人那招。实在被你上蹿下跳弄得有点没面子了，这才左手一张，开始控场。”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第三拳打中你脑袋了。说实话，你的脑袋真硬，居然没爆。我当时以为你死定了，整个人就疯了。两拳之后，我也倒地。本来我想继续拼命的，突然发现你还有呼吸和心跳，我就立刻倒下去，赶紧结束战斗。” “你做的很对。”庄续腾说道。 “到了医院，我就让医生慢慢治，一切交给他们。”戈工道明显话里有话，说道：“医生说，恢复太快会造成基础不稳，可能会留下后遗症。露西也同意这个看法，所以你千万别着急。” 这意思是说：恢复快，恐会引起塔夫上校的怀疑？现在他们仍然被监视着？ 第435章 钛合金硬骨头 不用营养液浸泡，不用小白鼠和蛋白虫，休眠武技也当做不存在——戈工道和庄续腾当前就靠人类自身的能力以及医疗技术恢复伤势。 为了掩盖与卡霍之死的关联，他们定下了“装无辜”的方针，其中重要一条就是“没受过伤”。庄续腾已经成功地以“全盛状态”和塔夫上校打了一架，完成了百分之五十的伪装。剩下百分之五十就是要慢慢恢复，尤其避免被人怀疑具备一夜之间回复状态的能力。 公司的眼线肯定能够看到沛城第二医院内的情况，他们的恢复速度一定也在监视之中。戈工道一提醒，庄续腾就明白了：他现在只能忍受缓慢的恢复进度，除非塔夫上校一帮人离开沛城，或者医生同意他们出院为止。 回到家里，可以一边快速恢复一边装病，了吧？ “莫甘娜来过没？”庄续腾歪着头，问道。 “来过。是两姐妹给她打了电话。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还在昏迷中，普林斯见过她。”道哥仰躺着看向天花板，说道：“普林斯说她没哭，就是直愣愣看着你。你那个时候还挂着全套生命支撑装置，身上插着至少二十根管子。” “她回到pcpd上班了，每天下班的时候回来看你。”道哥扭过头来继续说道：“你要给她打个电话吗？虽然她现在可能正在执勤，但我相信她会用最快的速度来看你的。” “太好了。我手边的遥控器只能呼叫护士，打电话这么困难的事情只能靠你了。” “行。”戈工道答应下来，然后指挥普林斯拿到他的电话，找到莫甘娜的号码打过去。 电话接通，几秒钟后它就贴在庄续腾脸上。最能让莫甘娜放心和开心的声音肯定来自庄续腾，而不是普林斯或者戈工道。“嗨，我醒了，一切感觉还好。”庄续腾故作镇定地问道：“你怎么样？” “我不好！差点就成小寡妇了！”莫甘娜怒气冲冲，但庄续腾听得出来，她的怒气是为了压制其他情绪，免得一下子哭出来。“我这边正在抓一个小偷，把他困住了，抓到局里之后就去看你。嘿！用重武器！给我轰！我没耐性了！既然他不投降，那我管他死活呢！” 电话被莫甘娜挂断，看来强攻开始了。庄续腾为电话那头的小偷默哀1毫秒，谁叫他正好碰上下班心切的莫甘娜呢？ “放心了吧？咱们做雇兵的，最大的幸福就是受伤倒下的时候能有人救，然后还有人关心。”戈工道一边说着，一边朝普林斯抛了个媚眼。别人的媚眼是靠魅力值抛过去的，他那个绝对是力量检定，不然普林斯怎么会赶紧捂住额头。 “行了，你也是病号，也得休息，少在这里咋咋呼呼了！而且，奈客才刚醒来，体力有限。一会儿他还要见莫甘娜，别让他陪你这个笨蛋聊天了！”普林斯上前捏了捏戈工道的大鼻子，然后就开始拉上两个病床中间的帘子。 “普林斯说的没错。你先养养神，等莫甘娜来！”戈工道最后嘱咐一句，便闭上嘴。 是该养养神。刚才只是应付医生以及聊了会天，庄续腾就已经感觉到疲劳，这放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缓慢而悠长地吐出一口气，轻轻闭上眼睛，让身体放松下来。现在休息一会儿，之后拿出（当前）最好的状态见莫甘娜，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庄续腾只是想闭目养神，可他还是很快睡着了，并且来到石柱大殿。此时他才想到一个问题：自己这一次能活下来，应该是巫妖大师帮忙了吧？就像之前在静坐示威活动那次一样，巫妖大师用死灵法术吊住了自己性命。嗯，得好好谢谢他。 “没，没有这回事。”巫妖大师很坚定地摇摇头，说道：“我说过，我已经无法通过你了解外面的情况，这也包括你的身体状况。你好好想一想，痛觉就是触觉。当你使用超缓存武技的时候，你的触觉能够感知周围。如果我能联系上，不就能感知周围了吗？” 庄续腾愣了一下，问到：“你真没出手？我断了那么多骨头，器官也大多破裂，按理说我该死了……那个贵族救星植入体有那么厉害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植入体是什么，不过你一直使用锻骨术，只要坚持下来，你的身体就会非常坚韧。当时你说你要找合适的金属，觉得钢材还不够，要找一种钛合金……”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喔，对了，钛合金骨头。用锻骨术吃钛合金烟嘴完全成了习惯，我都忘了还有这回事了。看来是这个东西救命了，为我的要害器官分担了伤害，把最致命的那部分吸收掉了。说起来，还是你救了我的命，因为锻骨术也是你教我的。” “关于这一点，我可以承受感谢：不客气。”巫妖大师微歪着头，说道：“如此说来，你受重伤了？” “对，濒死那种。我已经在医院昏迷一周，今天刚刚醒来。诶，我昏迷的时候怎么没到这里来啊？” “你只有想来的时候才能来——没有那个想法，法术不会启动。法术只是工具，没有脑子，无法主动帮你做什么。”巫妖大师走下王座，用骨节手指戳戳庄续腾，问道：“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 “医生说至少要两三个月，而前三周是最危险的，不过他现在很乐观。我现在处于第二周，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庄续腾说道：“先在医院过三周，稳定下来之后我就申请出院。一回到家，就用休眠武技加速恢复。我尽量在一个月之后就恢复状态，但是三个月之后才能出去活动。” “为什么？” 庄续腾将最近的遭遇给巫妖大师讲了一遍，并把应对公司的策略说了出来。巫妖大师最关注的点果然是塔夫上校一伸手就把人拽过去，再一伸手就让人无法靠近的本事。它说使用死灵法术也能做到，甚至庄续腾已经完全学会了那种技巧，只是总法力不够强。 “你是说怨灵触手？”庄续腾想了想，然后点点头。“法力只要够强，的确可以用触手把人拽过来、推出去。用怨灵仆役挡住鬼影能量弹……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你这样一解析，我觉得那个家伙的手段就不怎么神秘了。” “没什么神秘的，但是仍旧莫测——你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其他技能，也不知道那些技能都是什么。”巫妖大师说道：“这就像我们法师，最麻烦的就是猜测对方会什么。每一个技术都有克制的方法，就算一时没有，只要有时间，那也总会有。我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克制我的技术，我就不敢先出手。于是，威慑就形成了，我们的社会也就没被几个强大的法师完全控制。” “你也是那些强大法师之一吧？” “对，我当然是其中之一。”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最近我研究属于你的那根柱子上的文章，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们几个大法师之间的互相牵制对社会的稳定来说其实并不重要——我们人数少，力量接近，很容易达成共识，制约只是表面上的——真正制约我们的其实是中层和低阶施法者也可以通过克制法术来威胁我们，让我们必须重视他们的声音。” 巫妖大师打了个响指，说道：“以我的法力，可以在一分钟之内施展一个屠灭一城的死灵咒语。在施展这个咒语的时候，我可以同时展开十二种不同的防护屏障，阻挡可能得攻击。但是这十二道屏障一定各有克制法术，只要稍稍聚集一些施法者，恰好有这些法术，我就会被剥离防护，极有可能遭受法术反噬而灰飞烟灭。” “在我成名之后，我曾经痴迷于施法推演，也就是模拟各种法术战斗的情况。我也和很多人进行了法术决斗，致死的和不致死的都有，因此比其他人更早发现这个问题。我想到两条路，一个是将我研究出来的法术保密，别人不知道我会什么，也就没法研究克制法术，我就安全了；第二是让所有人不保密，这样大家就都不敢出手，我也安全了。后来，我选了第二个办法：带头建立石柱大殿，展示所学，推动所有接近我水平的法师也这样做。” 庄续腾摸摸下巴，然后对巫妖大师竖起大拇指，赞道：“你让很多人可以学习更多法术，这很了不起，比我们这里强多了——教个影从法术都还要挑挑拣拣、藏着掖着。不过，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巫妖大师晃晃头，说到：“你被公司来的塔夫上校狠揍了一顿，其中的关键在于你根本没见过、没听过他那种战斗手段。你在沛城的雇兵里也算排名在前面的吧？你只知道公司厉害，但不知道他们怎么厉害，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公司选择了被我废弃的方法：保密。” “只是保密其实也还好，但是距离上一次公司战争有多久了？”巫妖大师说到：“四家最大的集团公司，这连我故乡大法师数量的零头都不如。就算每家有五十个决策者，我的世界还有一千四百大法师呢！现在这四家正在联合行动，而公司之下皆蝼蚁，根本形不成威胁，这会导致什么局面？” 庄续腾叹了口气。他不仅知道答案，还被那个答案揍了一顿。“公司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之前你不喜欢公司，之后你会喜欢之前的公司。庄续腾，我对你的世界保持悲观。” 庄续腾仔细想了一会儿，也有了沮丧的情绪。他坐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驱散周围的灰色雾气。自巫妖大师逐渐恢复以来，这雾气便淡了很多，也没之前那样“充满活力”。它们曾经相当浓厚，一有机会就想着包卷过来，仿佛要吞人似的。虽然从未能吞掉人，甚至无法真正靠近庄续腾，但至少有那个劲头。现在，死气沉沉的，就像沛城似的。 “有什么办法防止越来越差吗？”庄续腾问道。 “对公司的办法就在你那根柱子上，别问我，我的知识和经验远不如那柱子上的东西。”巫妖大师摇摇手指，说道：“如果你问如何对付塔夫，我倒是有点想法。” 庄续腾坐在地上，静静遥望着远处的柱子，心中转过很多念头。过了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巫妖大师，说道：“我管不了那么远的事情，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说说我该怎么对付塔夫？” 巫妖大师轻轻点头，仿佛早知道庄续腾的态度和选择一般。它当即说道：“你那套超算武技很不错，我的超缓存武技同样很强，两者也可以很好地结合，但是它们会带来一个显然的问题：你太脆了。” “三拳就倒下，你没有容错空间，这对你太不利。”巫妖大师说到：“既然你这次断了骨头、破了内脏，现在还处于危险期，那么就趁此机会强化锻骨。以前你担心变成我这种骷髅样子，锻骨的时候选择了最保守的办法。现在你也看到锻骨的好处了，也感受到威胁了，更重要的是，你没有一丝一毫变成钛合金骷髅的倾向，不应该再害怕了吧？” 庄续腾点点头，承认巫妖大师说的没错。 “当初教你的锻骨术是从死灵法术里直接转换过去的，没有考虑到你的脑子，因此有所欠缺。我的头盖骨里面是中空的，但是你头骨硬、脑子软，就必须解决脑震荡的风险。同样还有你的内脏，胸腔有肋骨保护，但是腹腔是个洞——唉，变成巫妖多方便……” “停！我不变巫妖。”庄续腾赶紧说道：“就算不考虑下半身的缺失，一旦我变成巫妖，那就没法用肌肉植入体了。” “我就是说一句，我知道你不想变。”巫妖大师摆摆手，说到：“我想办法改进了锻骨术，将它和骨盾术结合起来，增强你的整体防御能力。如果你能把超算武技在控制肌肉的基础上再进一步，比如控制你的内脏，做出卸力的效果来，你的防御能力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呃……把超算武技对着内脏使用？这不符合人体的基本结构吧？” “你觉得我这个骷髅就符合人体结构了？”巫妖大师笑了两声，说道：“你的肌肉的确没法向内生长，但是怨灵仆役可以啊！你把它当成缓冲就是了。” “对哦！”庄续腾一砸拳，两只眼睛都亮了。 巫妖大师缓缓点头，说道：“用好身边的工具，尤其是脑子。另外给你个建议：千万不要觉得自己的力量不会被破解，那只是时间问题。一旦你决定展现秘密隐藏的力量，就用到极致，不要留手。” “诶？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感叹塔夫上校怎么没把你们在场的人都干掉。”巫妖大师说到：“如果我是他，我会杀人灭口的。” 第436章 教会合同 巫妖说，若他是塔夫，他就会杀人灭口——庄续腾相信他绝对说得出做得到。以巫妖大师的性格与实力，他之所以选择公开知识、成为大师，估计是担心一旦开杀就止不住，见人就想杀人灭口，这会极大占用他的时间。尽管他有无限的生命，却也不会拿来无限浪费。正是这种坚持，让他仍旧保留了智能和情绪，而没有变成一具只会施法的骷髅。 庄续腾感谢他保留了智能和情绪，这才有了提前着想的能力。当然，一直以来，巫妖大师就认为庄续腾很弱，人类身体很弱——在大部分时候，这个想法没错——只有借助法术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对抗死亡的最好办法就是克服死亡，也就是转化为巫妖，从而免疫疾病、毒素等一大堆致死威胁。这样一来，安保工作就只剩下“对抗破坏”，锻骨术加上一些防护法术就能应对所有局面。 巫妖大师承认自己当初教导庄续腾的时候有点漫不经心，用锻骨术就把他打发了。后来，他越来越觉得庄续腾还不错，至少可以算是一个“及格线”以上的学生，之前的敷衍属于自己的错误，令他有些羞耻。再之后，庄续腾带来了一根知识石柱，上面的内容对巫妖大师启发很大。这已经不能算是单纯我教你学的“学生”，完全可以是互相学习的“同学”。这样一来，巫妖大师更觉得自己该拿出点好东西。 在锻骨术领域，庄续腾已经有了不错的基础，没必要另起炉灶。巫妖大师给出了改进方案，它完全针对庄续腾个人的情况量身定做，便是在继续提升骨骼强度的基础上，以现有骨骼为支架，在庄续腾的体内再构建一层由怨灵仆役为核心的“柔性内护甲”，也可以叫做一层“内皮”。 内皮所用的法术技巧叫做“叠加”，就是召唤多个怨灵仆役，在虚化的时候让它们重合起来，然后再由虚转实。正常情况下，怨灵仆役们会互相弹开而分离，而死灵法师就是要在此时介入，让它们保持住叠加的状态。 叠加时，怨灵仆役就会获得“强度”，以丝绸强度为基础，进而如同牛皮，再提高如同鳄甲，直至如同钢铁一般。巫妖大师说它能够完成“钢铁”级别的仆役叠加，不过他从未实际做过。他全副身家就剩下一个骨头架子，锻骨术就够了，完全不需要叠加的仆役皮。同时，巫妖大师告诉庄续腾，他同样不需要练到钢铁级别，只要能超过牛皮，就足够支撑和分担伤害，而且不影响身法灵活。 同样的方法还可以用在怨灵触手上，增强它能够使用的力量。如果用在怨灵果冻上，其上限就和塔夫上校的隔空抓握以及偏转鬼影能量弹差不多，但是其副作用无法忽略：又厚又硬的怨灵果冻会大大降低感知能力。 任何技能都有利有弊，还会有克制方法，这不代表它就不能练习了。巫妖大师将这种技巧的要点、难点和练习时的关键点一股脑教给庄续腾，生怕遗漏任何东西。这一次，巫妖大师不想让自己羞愧，更不想让庄续腾成长起来以后回头埋怨他。 “你觉得我会成长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不是一个弱……” 巫妖大师用一个迅猛的摆手打断了庄续腾的话，抢着说道：“闭嘴赶紧走吧！你的身体在抖动，说明你的法力快撑不住了！身体的损伤会影响法力，养伤的时候注意一下！走吧走吧！” 庄续腾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认为这只是巫妖大师转移话题的诡计。可当他离开石柱大殿回到自己身体的时候，便感到身体异常沉重，整个人像是要被活埋一样。他奋力向上爬，努力调动身体的每一分力量，挣扎着向一片光明并噪杂的地方移动。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向上爬到光明和噪杂之处，他也同时睁眼醒来。 “恢复意识了！心跳和呼吸稳定，停推。”医生指挥护士，停止给庄续腾注射药剂，然后又用耀眼的手电筒照射他的瞳孔。这太难受了，庄续腾觉得自己应该为此投诉他！ 第221节 “又活过来了，好险……”看着逐渐稳定的各项生理指标，周围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其中就包括莫甘娜。她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头发、脸上全是汗，眼眶里面也是湿润的。她喘着粗气跌坐在椅子上，拿毛巾蒙头盖脸地擦拭起来。 庄续腾好像听到她哭了两声，但不能完全确认。 “还是不太稳定，不能掉以轻心。保持心电监护，加上呼吸辅助管，不行就回icu……” 庄续腾赶紧说道：“没事，我就在这儿。不去icu，更别给我插管子。那东西太难受了！” 莫甘娜听闻，拿起毛巾抽向庄续腾的床沿，说道：“医生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废什么话！” “这位病人家属，请不要这样做。他现在比较脆弱，别吓唬他而刺激到心脏。” “没事，我没事。”“要你管！”庄续腾和莫甘娜一起反对医生，直接把医生和护士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终，在庄续腾的强烈要求下，呼吸辅助管和icu一个都没弄，他可以继续留在当前的病床上，只是增加了一个要求：睡觉必须报备。好在这只是临时措施，只要庄续腾连续三天都能稳定，他就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医生走后，莫甘娜立刻拉上帘子，抱着庄续腾的脸啃了好一会儿。如果不是怕把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庄续腾再憋死，莫甘娜一定还可以继续延长时间。尽管非常想念，但只要嘴巴离开庄续腾，就立刻变得恶毒起来。莫甘娜皱起眉头，嗔怪道：“你太脆弱了，太容易死了，三拳就倒，这你以后还怎么混啊！” “让你担心了，抱歉。”庄续腾完全能够理解莫甘娜的心情，知道她现在只是需要抒发一下压抑很久的情绪，并不是故意不讲道理。“这一次有道哥给我作证，我可真没有找茬，是那个塔夫上校来揍我的。” “我知道那是个混蛋，但是你不会跑吗？” “虽然我忘了当时是怎么打的，但你放心：跑，一直都是我最优先的选项。我想我这次没跑掉，绝对不是没逃跑。” 莫甘娜摸摸庄续腾的头顶，说道：“忘记怎么打的？医生说你脑震荡很厉害，失忆了？” “嗯，应该是丢了一部分记忆。别担心，我连续回忆了一下，应该就丢了和塔夫战斗的那一段，其他都没事。”庄续腾觉得还是把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比较好：“我听道哥说，你回pcpd了？你家里同意？” “算是吧！”莫甘娜的眉毛紧紧挤在一起，人也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庄续腾赶紧抽手，避免吊瓶的管子被她压住。看得出来，莫甘娜心绪不宁，家人的话题在她身上形成了沉重的压力。 “你受伤之后，我想把你转到给我们家服务的高级医院去，但是他们不同意。神灵还在的时候，从来不会拒绝救人的要求，所以我和他们吵了一架。”莫甘娜吸溜一下鼻子，磨牙一般低声咒骂两句，然后说道：“我父母说，你不借助我们家的力量，能用自己的本事能重新站起来，那就不反对咱们的事情。” 看着莫甘娜的表情，庄续腾就知道事情不会像她说的这样平淡，一定有一场剧烈的争吵，不然莫甘娜的情绪不会这样沉重。如果莫甘娜想说，庄续腾一定会认真聆听，给她充足的安慰。但是以庄续腾对她的了解，这种事不可能发生。所以，庄续腾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逗逗她，转移她的压力。 “哎呀……”庄续腾垮着个脸，表情特别夸张。“完了完了，我已经用了你家的力量，这下可完蛋了！” “怎么？你干了什么！”莫甘娜果然被引走了注意力，立刻扑上来，一把抓住庄续腾的肩膀——好在没有直接摇晃，不然又得触发急救信号。 “如果不是想着你，我怎么醒得过来？就隔壁床的那个大胖子，我一点都没有活过来的必要。”庄续腾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说道：“你是你家的宝贝，我这不是借用了你家的力量吗？” “去死！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莫甘娜把庄续腾丢回床上，虽然还是有点生气，但脸上总算是有了一点笑容。 不过，隔壁床不乐意了。戈工道哼了一声，说道：“奈客，我不拦着你献殷勤，但是我没有发胖！天地作……呜呜，干嘛堵嘴……” 莫甘娜这才突然意识到隔壁还有一对免费偷听的“狗男女”，耳根一下子就红了。不过她捏捏耳朵，调整一下心态，很快就将羞赧和其他情绪都控制住，至少表面上恢复到常态。“你只是因为我才醒过来的吗？你是不是忘了其他事情？” “我昏迷的时候，也想着父母和妹妹——我说了我只是失去了战斗的记忆。”庄续腾微笑并凝视着莫甘娜，深情说道：“不过能在我眼前浮现出具体形象的，只有你。” 莫甘娜向上翻了个白眼，拉扯住面部肌肉，以免嘴角上扬。隔壁床，正大光明偷听的戈工道和普林斯互相看了一眼，同时伸手遥指庄续腾，吐了吐舌头，笑话他肉麻。 “好了，别说这种话——没证据，我不信。”莫甘娜指了指隔壁，然后摆摆手，说道：“看起来你脑子没受伤，还能立刻想出这种话来骗人……不过你的身体很脆弱，刚才心跳和呼吸都快没有了。” 呃，刚才那是进入石柱大殿的副作用。进入大殿也要消耗影从能量或者法力，最早的时候，庄续腾还要攒一些法力才够进去一次。随着他在法力方面的进步，已经不在乎这点消耗，便忘了还有这回事。此次身体受伤，状态跌到谷底，一不小心就超负荷了。 “我试着加快恢复，弄巧成拙了。”庄续腾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说道：“现在我知道急不得，就不会再弄出那种事情，你就放心吧。我老老实实躺着，听医生的话。莫甘娜，你确定只要我凭借自身能力恢复好、离开医院，你父母他们就不阻拦了？” “对。我把你的伤情报告给他们看了，他们觉得你很难活下来。我就提议将你转移到我们家的定点医院，用更好的设备和药物治疗，他们不同意。我就趁机闹了一场。”莫甘娜哼了一声，声音中有一丝得意：“我提前找了家里的医生，让他把你的状况说得惨一些。”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他们觉得我死定了，所以才同意和你打赌的？” “你想错了，我父母又不是邪恶的人！”莫甘娜说道：“他们觉得可以借这次机会看看你的实力，衡量的方法就是看你之前的积累能不能让你活下来。塔夫上校代表公司的力量，尽管没有全力对付你，可那三拳也不是好挨的。如果你之前的积累不够让你恢复，就意味着你被淘汰，无法照顾你自己，那就无法照顾我。先说明白，我不认可这套理论，但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庄续腾用力点点头，说道：“没关系，我能明白他们的意思。现在来看，我胜算很大。别说他们了，就连主治医生也没想到我能恢复得这么好。” “这还好？” “已经很好了。”庄续腾说道：“我有信心完好地走出去，恢复之前的力量，或许还能有所提高。当我昂首出去的那一天，咱们两个是不是就可以……去领证了？” “不行，我要先验货，之后再说。你现在学会骗人了，我不能光相信你嘴里说的话。”莫甘娜耸耸肩，后面补了一句，说道：“原则上，可以这么安排。” “那就行！”庄续腾嘿嘿笑了两声，赶紧在莫甘娜脸红之前改变话题。“对了，想要恢复得好，你得帮我做几件事。” “等等，不能借助我家的力量！你忘了？” “当然没忘！你先听我说。第一件事，你把我受伤的事情给我妹说一下，让她放心，但别让她来看我。这里是中间人、雇兵的世界，她别掺和进来。可以打电话，但只能用公用电话。” “懂了，这事没问题，交给我吧。” “另外，去我家喂一下肉包，别把它饿坏了。把我的烟嘴都带来——虽然不能抽烟，但是叼着烟嘴，能帮助我冥想以及打发无聊时间。”庄续腾想了想，补充道：“嗯……为了表明没有借助你家的力量，我会付相应的劳务费给你。你别嫌少，一定收着！” “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莫甘娜眨了下左眼，偷笑道。 第437章 铁骨铮铮 虽然并不明白庄续腾要那么多金属烟嘴有啥用，但只要他保证不会抽烟影响身体，那莫甘娜就会给他找到并带过去。 “肉包挺好，一见面就缠着我，好像在打听你的事情。我给它说你正在恢复，一切都挺好。那家伙就和能听懂似的，立刻放下心来，乖乖去窝里睡觉了。”莫甘娜耸耸肩膀，说道：“我还没见过那么聪明的宠物呢！” “这我就放心多了。”庄续腾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将钛合金烟嘴放在里面。“莫甘娜，我现在醒过来了，旁边还有道哥看着，我们两个会一起痊愈。你不用这么频繁地跑过来，应该好好休息，尤其是你又开始上班执勤——外面很乱吧？” “呃，你猜错了。因为塔夫上校的打压，雇兵活动几乎停止，沛城街面上比之前安静了很多。有一瞬间我都怀疑雇兵才是沛城混乱的根源。” 庄续腾笑了笑，说道：“一瞬间……那么你大部分时间里是怎么想的？” “塔夫上校也没放过帮派，这才是根本原因。”莫甘娜拿电动剃须刀帮庄续腾刮胡子，同时说道：“找你们的麻烦之后，他也去了苍火帮。具体谈了什么，现在还没有准确的消息，只知道他出来的时候，身边的士兵正在为他清理衣角的血迹。” 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就死了一个人，把大家都弄得鸡飞狗跳。” “好了，刮胡子呢，别动嘴。”莫甘娜捏着庄续腾下巴左右转动，查看两侧的胡须印记是否对称。“相对于你们雇兵，塔夫上校对帮派显然手下留情，至少没把所有比较厉害的家伙都叫过去揍一遍。估计他认为杀人这事儿不太可能是帮派干的。” “对哦，现在那个案子有啥线索没？确认死亡了吗？” 莫甘娜耸耸肩，收起剃须刀，说道：“完全没有头绪。我们pcpd最近也忙着找他，对太平区和上城区展开地毯式搜索，但是那个叫做卡霍的失踪者毫无音讯，就像凭空消失一般。时间已经过去一周，那家伙还是没有露面，凶多吉少啊！” “塔夫上校默认卡霍已经死亡，我同意他的判断。”庄·杀手·续腾说道：“现在的问题在于悬而未决的状态还能维持多久。莫甘娜，看塔夫上校的态度，公司应该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他们都是怎么处理的？” “对哦！回去查一下，或许能给点启发。”莫甘娜又仔细想了想，说道：“不能从pcpd这边查，倒是可以从我家的圈子那边找点线索。” “嗯？我觉得还是别把你家扯进来。”庄续腾说道：“塔夫上校代表公司，卡霍的问题是全沛城的问题，没必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现在全沛城可能都在鼎鑫魔创公司的监控之下，万一引来风险就得不偿失了。别忘了，鼎鑫魔创的主业是武器，它们不缺火力。” “呼……是啊……这事真麻烦。”莫甘娜叹了口气，说道：“到底谁干的啊？敢干不敢认吗？赶紧把这事儿认下来，解除大家的麻烦不好吗？” 庄续腾挠挠头，只能顺着莫甘娜的意思附和道：“是啊……谁这么没品……” 因为卡霍之死（失踪），整个沛城被弄得人心惶惶、鸡飞狗跳。从上到下，别管是公司的高管还是街上的居民，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很多人会问一个“怎么回事”，更多人会问“啥时候完”，但是也有一些人会关心真正的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鼎鑫魔创如此重视卡霍之死（失踪），以至于让一队在公司内部比卡霍职位和重要性更高的人长时间停留在沛城，别的事一概不管，就盯着这件事不放。哪怕报仇和维护公司的权威的确很重要，可公司的成本利润呢，就不考虑了？他们就没有其他事情要做吗？ 赶紧走吧，赶紧走吧。庄续腾在心里默默祈祷。不止是他，戈工道、夜莺、岩雀和露西都在为此事祈祷，哪怕大家都清楚神灵一去不复返，祈祷不会得到回应和应许，仍然以最朴素的愿望来行祈祷之事。他们都深感自己的力量太过薄弱，无法影响塔夫的行动。这件事是对他们每个人的教训，也是对每个人的鞭策。 “以后，外援惹出来的问题，外援自己扛！”露西最近一段时间持续处于后悔的情绪中，她每每想到那个让庄续腾去救援布摩尔的决定，就想给自己来一巴掌。虽然她也没想到一个救援行动会引出鼎鑫魔创的b1级别强化者，但意外不能当做借口，更不能解决当前的麻烦。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出无辜者的角色，同时将布摩尔藏起来，深深地藏起来，宁可杀掉也不能放他出去…… 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中间人没活儿干，雇兵只要不想被打废，那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用之前的积蓄过日子。如果没有继续，离开沛城就成了最好的出路。现在越来越多雇兵开始谈论“沛城的诅咒”，那就是每隔一段时间，中间人－雇兵行业就会遭受打击，不是这件事就是那件事，从来就没有能超过一年的平静日子。 雇兵的职业生命才有几年？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就是个吃青春饭的工作。年轻的时候拼一拼，攒一笔钱，后面再改行，过平静的生活，这才是大部分雇兵的想法。很少人会选择雇兵作为终生的职业，就算这样选了，也会尽可能在年轻能拼的时候使劲赚钱。对这些人来说，“停业整顿”就和要他们命似的。 露西也面临这个压力。奈客和道哥躺在医院里，他们两个不会离开，但是露西手下还有其他雇兵，一周的时间还能忍受，时间长了一定会出问题。最近这一周，除了担惊受怕，露西已经开始琢磨给奈客他们找替死鬼。“园丁组织”看起来很适合成为“卡霍之死”的罪魁祸首，但是这个组织行事隐秘，怎样才能把嫌疑挂在它身上呢？ “既不能显得牵扯太深，也不能太过刻意——先找到线索不一定就会得到称赞。以公司的性格，同时成为现已目标的可能性很高。”露西琢磨着：“最好让别人发现园丁组织的嫌疑，让那个家伙报给塔夫上校，这样才能稳妥……” 这种战略方面的思考就让露西费脑子吧！庄续腾在医院里修养，基本和外界断绝了联系，在这方面操不上心。他其实挺关心外面发生的事情，但是公司的监控一定就在附近，他不敢冒风险。好不容易用重伤换了个初步过关，他可不想再把塔夫上校的关注目光吸引过来。 虽然是养伤，但也不能仅养伤。庄续腾不喜欢被打趴下的感觉，见识到差距就要努力追上。一般人搞不到公司内部的植入体，学不到公司的影从法术，想要抹平差距根本毫无可能——但庄续腾不是。他相信巫妖大师的知识技能加上自身的努力和诡计，总有一天能够将胜利捏在自己手中。 内心坚定信念，叼着合金烟嘴，庄续腾躺在床上持续修炼。骨头断了要重铸，刺激生长恢复的药物以及大量营养剂持续注入，钛合金也随之快速进入骨头。只第一天，庄续腾就吸干了一根钛合金烟嘴，差不多有两百克重量。别看克数少，这东西的密度本来就不大，那可是和大拇指差不多大小的一整块。 “这就是锻骨术全力运转的效果吗？” 庄续腾多虑了。吸得快不等于吸收快，这些钛合金进入身体，只有部分能够留下来，其他的还是会排掉。次日，医生就发现庄续腾排便的检测指标有异常，但是他们实在想不到钛合金分子这么奇葩的方向，误以为他有轻微中毒或者植入体有损伤，便拖着他又做了一遍全身检查。 “加强护理，尤其关注植入体的状态。”医生未能找到原因，只能开始广撒网。 庄续腾会因为医生的困惑而减慢修炼的速度吗？显然不可能。他仍然保持一天一个烟嘴的速度吸收钛合金，让它们进入自己的骨骼，不断进行强化。同时，锻骨术要与骨盾术结合，怨灵仆役的叠加也在同步锻炼。他认识到自己目前最大的短板就是防御能力，因此特别努力。 第二医院的医生很快陷入到自我怀疑的漩涡中，他看着庄续腾的生理指标，与昏迷的时候对比，总觉得有问题，可就是查不出来。偏偏在有问题的状态下，病人的恢复速度比预想更快，结果也比预想更好，这根本找不到解释。 奈客隔壁床的壮汉也是个奇葩，对他用药的效果很差，只见他长肉长皮，器官的恢复速度却不如人意，医生对此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如果继续这样“偏科”，将会影响他和植入体的关系。不光以后安装植入体的潜在能力会下降，严重时，有可能现在的植入体都会产生排异反应，想要活命都得拆除。 听闻这个消息，戈工道沉默了很久，他向医生提出一个要求：在不会渴死的前提下，尽可能降低水分摄入。医生说这样做会造成毒素堆积，渴死之前就会被毒死。戈工道便提议进行血液透析，或者其他有效的手段，痛苦已经不在他的担忧范围之内了。 虽然戈工道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血统能力，但医生已经大概猜到了，很快就修改治疗方案。新方案的效果很明显，戈工道的气色好了很多，植入体副作用方面的数值也得到极大改善。目前道哥唯一的问题就是愤怒，尤其是看到庄续腾喝水、吃粥的时候，他的怒火熊熊燃烧。 解决了戈工道的健康指标问题，医生还是只能轻松一半：奈客身上的谜团仍然无法得到解答。其实庄续腾也挺好奇，自己前前后后吸收了那么多钛合金，骨头也比一般人强得多，但是医院从来没能检测出来。隔几天他就会被带去做透视和骨密度检测，所有指标都只是比常人略强。这钛合金在透视机里的信号与骨头应该不一样吧？还是他吃了这么多烟嘴，其实改变的幅度很少？ 就此事，他专门问了巫妖大师，可巫妖大师的解释令他疑惑：“锻骨术并不是把金属添加到你的骨头里去，而是让你的骨头拥有金属的性质。你选了一种轻而坚硬的金属，那么你的骨头就会变得轻而坚硬，如同那个金属一样，但并不意味着你的骨头成了金属的。” “我不明白。” “你小时候想要成为我一样的魔法师，你就学习我的知识、能力甚至风格，但你不会成为我，而是像我一样。”巫妖大师说到：“你的骨头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我的骨头不会学习。” “但是你通过法术让它完成学习的过程。”巫妖大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我的头骨里面是空的，并没有大脑这个器官，但我仍然可以思考。为什么？因为我让我现在的身体拥有了那种能力！哪怕我选择幽灵状态，只要保持同样的能力，我仍然可以像以前一样思考。”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我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好神奇。我们光明神灵教会最强的时候所用的法术也没有这种效果。” “的确，你们世界的法术比较初级，但是这一点很有误导性。” “误导性？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说：你从来就不是法术方面的大师，教会的神术，你也不过看了几本书而已。你不知全貌，如何敢下论断？” 庄续腾点点头：“我刚才的话确实有些自大了。让骨头产生金属的效果，就像钛合金那样又轻又硬……大师，如果我没想着又轻又硬，骨头会产生什么效果？” “那就没效果。呃，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出现。首先，骨头只能学到金属实际拥有的特性，不可能凭空产生能力。第二，你学锻骨术就是为了强化自己，金属也是你自己选的，一定符合你对这个法术的设计。没人会故意逆着来，也不应该存在无意的失误。真要故意反着来，那就是他的思想问题，也不是法术的错。” “哦，没错。”庄续腾点点头，然后脑子里蹦出一个新问题：“既然能让身体学会大脑的本事，连脑子都可以最终省略，能不能让身体学会植入体的本领，这样就可以……” 巫妖大师赶紧摇头，说道：“不行！锻骨术这样的高危法术不能这么用！这样程度的修改非常危险，极有可能是致命的。为了你自己的生命安全考虑，你不要冒这个险。至少等你法术方面的知识接近我的水平，能够完全理解锻骨术的构成，你才有基础进行修改。而且，你最好先拿别人做试验，再给自己弄。” 庄续腾一瞪眼，说到：“你不也把给我用的锻骨术修改了吗？怎么直接就让我用？” “锻骨术吸收金属这一项，试验中已经付出了至少上千条性命，早就完成了各种验证，我只是拿了已经验证的变体给你用，体现了我知识丰富，并非改造能力强。”巫妖大师拍拍肋骨，说道：“植入体，我没装过，也没用过，但我知道那是以影从为基础的东西，与吸收金属、宝石、符文石或者怨气是完全不同的，绝不可以照搬。” “还能吸收怨气？” “对。不然怎么变幽灵的？” 第438章 恢复恢复 第222节 因为脑震荡，失去了与塔夫上校战斗的记忆，但庄续腾还记得战斗之前发生的事情。这一次为了进入石柱大殿，他积攒了足够的法力，不怕遇到法力衰竭和自身濒死的情况，可以把自己的疑问一个个问清楚。 首先就是为什么塔夫上校那边的人没有发现巫妖大师。 这个问题显然激起了巫妖大师的情绪，他抬起手，食指弯成勾，在庄续腾的脑袋上用力敲了一记。“我不是影从！我还活着！你怎么敢忘！” 巫妖大师承认自己曾经释放出影从能量反应，自身也曾经表现得像是一个最顶级的活性影从，但那都是公司根本不理解他的状态造成的，不是他的问题。进入庄续腾体内之后，他的法术也呈现影从能量反应，直到庄续腾完全恢复健康，切断了他和外界的联系之时。 “我看不到外面，影响不到外面，所以外面也就看不到我。”巫妖大师耐心给庄续腾解释道：“我之前所散发的所有影从能量反应其实都是死灵法术的表现。如今，你能够完全隔断我和外界的联系，这些能量也就无法散发出去。再换个角度：如果我是影从，我的影从能力是什么？我至少不是植入体吧？” “植入体，肯定不是。”庄续腾挠挠头，说到：“我只是不明白：你依然拥有法力，又在我体内，为什么法力不会再外溢？单纯只是我的身体恢复了健康的原因？我不信，我这次又被塔夫上校打成重伤，与最初遇到你那次的状态差不多，为什么没有泄露信息？” 巫妖大师认真盯着庄续腾看了一会儿，终于承认道：“我也进步了。” “我就知道！”庄续腾打了个响指，说到。 “我学习了影从法术的知识，与我原有的法术技巧结合起来，便能在你的世界更好地控制力量，不让影从能量逸散出去。”巫妖大师摊开手承认道：“你在进步，我也在进步，但是现在看来，我低估了你智力方面的进步水平。换成之前，你会全盘接受我的解释，不会给出这样的怀疑。” “所以你没少耍我吧？”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到：“虽然我的身体是个巫妖，但我并非没有后代。在我还没有成为现在这副模样之前，我养育过很多孩子。这就像是对孩子的教育：孩子小时候会完全相信父母的话，而父母只能用孩子可以理解的方式回答他的问题。简单来说，我会告诉孩子这个是好人，那个是坏人。可你也明白，实际情况远比好人坏人要复杂。” 庄续腾从鼻子用力哼了一声，说道：“你觉得我之前就像个孩子？” “三个方面：按照我的年龄来看，你是；按照你对法术的认知来看，你是；按照你当时的智力水平来看，你还是孩子。”巫妖大师说道：“现在你在这三个方面都提高了，尤其是智力。你不觉得你比原来聪明多了？” “多谢你提供的智力。”庄续腾挠挠头，说到：“感谢你的智力是一回事，你刚才想糊弄我是另外一回事。我的感情受到了一点点伤害，所以你那个将影从能量收拢起来不发散的本事，能不能教给我？” “哈！果然在这儿等着我。行，以后你想学什么我就教你什么，把你视为非孩童来看待。”巫妖大师歪头盯着庄续腾，说到：“不过，能量回流控制技巧的难度很高，我建议你先把重点放在强化身体上，利用好现在身体正在恢复的好机会。” “就这么说定了！” 庄续腾带着满意的表情离开石柱大殿，随后那种满意便迅速从他脸上褪去。今天，他揭开了巫妖大师的一层伪装，这一层极不起眼，对巫妖大师来说完全可以直接抛弃。庄续腾相信巫妖大师肯定还有更多的事情瞒着自己，只要仔细思考巫妖大师一直以来的行动就能感觉出来。只不过揭开那些伪装，不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先从他身上学习。”庄续腾在利益最大化这一点上从来不存在含糊。“揭穿秘密，最多只能让自己有种智力上的满足感，相比于学习那些神奇的本领，收益太低了。巫妖大师……除了重新获得身体之外，从来没说自己要做什么。如果能帮他实现，就当是个雇兵任务，现在教给我的东西都是预付款——嗯，这样一来就合理多了。” 庄续腾很会说服自己，也很会鞭策自己。在确认吸收钛合金不会让自己的骨头变成金属之后，他就更加放心大胆地修炼锻骨术。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处于医生的严密监测之下。虽然这个医生的所作所为完全处于治好他的良好动机，所有的监测也是医术的体现，但不代表庄续腾就会喜欢那种感觉。他还担心，如果医生决定给他做个核磁共振，他会不会因为锻骨术而被吸附在机器上，甚至引起电磁反应，然后被电流打死。 自从脑子好使之后，庄续腾也读了一些书，尤其是没考上而错过的高中知识。 通过锻骨术，让骨头呈现钛合金的效果，同时还不失去骨头本身能够生长、愈合的能力。结合骨盾术，庄续腾同时开始在身体内部构建支撑结构，为内盔甲做准备。死灵法术的骨盾术是将碎骨运转成盾牌，在身体外面旋转，挡住箭矢和刀剑，也能作为耗材吸收法术射线的伤害。但是在庄续腾这里，他本身是个闪避专家，旋转的盾牌基本没什么用处，反而会让他分神操控，能够给予的帮助很小。 但是将盾牌放在体内，承接那些没能躲开的伤害，这就能百分百发挥出此法术的效果，且不用费心操控，肯定是更好的选择。不过骨盾术在死灵法术中的级别较低，学起来简单，但是它的防御能力有很明显的上限。几乎所有死灵法术都会在水平提高后放弃这个法术，转而使用更强的咒语。考虑到庄续腾在死灵法术上并没有穷尽一声的志向，巫妖大师为他想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叠加怨灵仆役。 法力有多强，怨灵仆役就能叠加到多强，两者的提升是同步的，可以说上限相同，免去了庄续腾中途换法术的麻烦。叠加的怨灵仆役非常方便，可以替他吸收差不多所有类型的伤害，因此可以专心只练这一个法术。但是这个练法永远只能做到法力和效果的一比一兑换，而不像很多专门的防护法术那样做到一比三甚至一比七。 “笨人用的笨办法，”巫妖大师如此评价这个防护方法：“偏偏正好适合庄续腾。” 的确，庄续腾主要的本领还是武技，一个灵巧的技术流，闪避是第一位的。一个人的专注能力有限，巫妖大师都承认超算武技非常高超，投入和产出的效率在闪避方面无出其右，有限的专注就应该全部投入进去。庄续腾还想继续提高，那就只能选择不需要专注的笨办法。 庄续腾非常认可巫妖大师的理论，所以他在叠加怨灵仆役的训练上主动投入了很多精力。以他健康时的法力，他能够同时召唤六个与他等大的怨灵仆役，操控它们同时做六种不同的工作。不过他现在还在恢复期，最多能够召唤并维持两个。 两个就够了，目前够了，正好可以练习初步叠加。虽说叠加怨灵仆役在防护法术中是个“笨”办法，可维持叠加需要精确而巧妙的控制手法，必须有很好的悟性。庄续腾也不知道自己的悟性如何，他也不在乎。反正他认准一个基本道理：多练习，多思考，凑也能凑出来。 召唤无形怨灵，叠加在一起，然后将它们同时转为实体。庄续腾要抓住虚向实中非常精巧的一个瞬间，那时候怨灵的虚实同时存在。抓住那个瞬间，稳定那个瞬间，然后直接创造那个瞬间的平衡状态，便算是成功叠加了怨灵仆役。 “嘭！”眼前两个怨灵仆役又互相弹开，飘飘荡荡飞向对侧的墙角。隔壁床戈工道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对庄续腾抱怨道：“你哪来这么多屁？白天放完了，怎么睡觉都放？医生没给你查出原因？” “臭到你了？”庄续腾反驳。 “的确，一点气味都没有，但这有什么可得意的？”戈工道干脆拉开床头灯，大眼睛看着庄续腾，说道：“你唯一吃的东西是蛋白虫粥，什么调料都不加，其他营养全靠注射。你吃的东西都没味儿，放屁能有味？出院之前，你把这个毛病治好，不然以后我得被你熏死。” “就你事儿多！”庄续腾说道：“你少说两句吧！整天不喝水，还这么多话！你那个尿排毒的能力就不能控制控制？你这样多难受？” “我也想，但是现在还是太虚，控制不住。”道哥叹了口气，说道：“医院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现在就想搬回家去住——不过，等你稳定了，咱们再一起出去。” “我也想尽快稳定、尽快搬回去——但是我说了不算，得医生同意了才行。” 没办法，两人明明可以用浸泡营养药剂加休眠武技的方法来加速恢复，可在医院里都不能用，只能耐心等待下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自庄续腾被塔夫上校打倒已经一个月了，营养液和寡淡无味的蛋白虫粉粥已经让他怀疑自己是否还存有味觉的时候，医生终于宣布他已经脱离了危险。 “你的身体指标稳定了，现在进入恢复期，只要别折腾，按照我列的单子做，你一定能恢复健康。”医生用手按了按庄续腾的肚子，说道：“放屁的问题也好了，不过你还得注意：你正常进食之后，如果还是频频放屁，仍然要做检查。” 庄续腾摆摆手，让医生放心。一周前，他已经完成了两个怨灵仆役的稳定叠加，那些“嘭嘭”的屁声自然会消失。“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办理出院？” “我建议你再住上一个月来补充营养，监控身体指标，然后再用一个月进行复健训练。这些都包括在你的黄金会员保险里面。” “我只想回家。”庄续腾低垂着眼眉，仿佛要哭了的样子。当然他也没忘了戈工道，伸手指着他，对医生说道：“他也想出院。” “他肯定不行，指标不合格，还得继续观察。”医生扫了一眼戈工道，转过头来给庄续腾说道：“如果要出院也行，你每周得回来做两次检查，这是保险条款要求的。” “等等，他为什么不能出院？”庄续腾指着道哥质问医生：“他比我伤势轻啊！” “对，他比你伤势轻，但是恢复没你好，到现在还有几项指标不合格。”医生说道：“平时躺在床上看不太出来，如果下地走路，你就会听到一声声脆响。他的骨头愈合不好，现在就像个八九十岁的老人一样脆弱。不行，还是不行。” 庄续腾叹了口气。戈工道的骨头是个老问题，他块头大，身体沉重，超算武技所要求的灵活、快速移动对他来说负担很大，因此他的骨头比常人消耗更多，硬度方面更是没法和庄续腾比。现在不能用休眠武技，戈工道的恢复速度就是提不起来。偏偏只能等出去之后才可以加速恢复，道哥刚好卡在这个节点上。 锻骨术对道哥很实用，但是他学不了。庄续腾专门问过，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戈工道必须先有影从法术方面的能力，能够施展多种影从法术，才有可能反过来学习死灵法术。道哥显然不是个影从法师，这条路就断了。 “那我留下，等他好了再一起出去。”庄续腾不会抛下道哥，但也不会忘了自己。“我现在可以自由下床行动了吧？也能吃点普通食物了吧？” “当然，当然可以。” 庄续腾获准自由行动之后，第一件事可不是大快朵颐，而是将自己的病床搬了个位置，直接贴着戈工道的病床。好在大家都见过两个人各自的女朋友，知道他们的性取向，这才没误会庄续腾。医生询问庄续腾要干啥，他只说陪床说话，靠近点可以让戈工道小点声，这样不耗嗓子。 勉强用这个理由糊弄过去，庄续腾的真实想法是替戈工道练习锻骨术。虽然戈工道练不成，但庄续腾可以用休眠武技将道哥的状态吸过来，然后再自己磨练掉，这不就等于戈工道也练了吗？哪怕不能真正提高戈工道的骨头硬度，至少可以让他恢复得快一些。 “不行，我不同意。”戈工道知道休眠武技是怎么回事，他不想拖累庄续腾。 “别废话了！我要是受伤了，你扛着我；你受伤了，我扛着你，都是一回事。”庄续腾抓住戈工道的手腕，说道：“我也天天做检查，如果身体指标不合格，我就不这么干了——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又过了一周，医生终于宣布他们都可以出院了。 第439章 保险要求 出院！出院！ 戈工道终于获准出院回家继续休养，他仿佛刑满释放一样高兴。一大早、刚起床，他就开始收拾行装，直到护士来叫他和庄续腾去结账。 “莫甘娜今天得上班是吧？别担心，普林斯开车来接，坐我的车走，反正都回同一个地方。”戈工道使劲伸着懒腰，“重新获得自由”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咱们回去之后先庆祝庆祝。放心，不喝酒，去楼顶平台烤肉，有点冰镇果汁就足够爽了。啊……我好怀念我的大床啊！” “咱们想到一块去了！”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昨天做梦都在一只手撸雪豹，另一只手拿着一根肉串！” “诶？梦见肉包都没梦见莫甘娜吗？” “梦见莫甘娜的那部分能说吗？你梦见普林斯的部分能说吗？”庄续腾朝戈工道竖了个中指，说道：“你说梦话知道不？我用手机都录下来了！少儿不宜啊……关键你嘀咕的名字里不光有普林斯，这可怎么办呢？” “赶紧删了！赶紧删了！”戈工道相当紧张。可等他仔细观察庄续腾表情时，摇头笑了：“你小子，又骗我！” 庄续腾耸耸肩。他的确没录下那些梦话，但是他可全听到、全记住了，以后可以用这个吓唬吓唬他。现在嘛，先让他沉浸在完全的快乐中，毕竟过一会儿还要看账单。 这一次两个人都受了重伤，治疗费肯定少不了。戈工道作为护城河的高级执行总监，加上又是在公司开会期间被打伤的，一个“工伤”是少不了的。他的治疗费用大半会由护城河安保有限公司承担，不过剩下的部分仍然有二十三万欧元。 这笔钱，戈工道自己肯定掏得起，不过直接拿出来还是会肉疼，肯定要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找补找补。现在最好立刻刷卡付账，拿到出院许可，同时宣告费用截止计算——每拖一天，这些费用都会计算利息，其增长速度可以类比高利贷。 “奈客，你的伤比我重，你要花多少？”戈工道光明正大地探头探脑，看了眼账单下面的数字，然后眼睛就变得又大又圆。 “四百三十七万欧元？疯了吗？怎么这么贵？” “生命维持系统的花费占了大头，基本上七成都用在这方面了。”庄续腾指着账单上的栏目说道：“还行，别看这里写的数字很大，黄金会员保险涵盖了大部分，我自己需要掏的钱在四十万左右——这就是买了一条命的钱。” “黄金会员那么好？你交了多少保险费？应该没有四百万吧？” “肯定没有。如果有四百万，露西姐一定直接发给我，而不会交给保险公司。我估计，这笔钱迟早会从我的口袋里掏走。”庄续腾捏了捏鼻子，叹了口气。 “实际上不会！”声音来自两人对面，那是一个穿着白衬衣蓝色西装的小伙子。他将头发打理得非常整齐，抹了上一辈人才会用的头油，头发一根一根看得非常清晰。“我叫约翰·唐斯，保险联合服务公司的监理员，为黄金会员的保险项目而来，很高兴为你服务。” 戈工道甩了下大拇指，说道：“奈客，找你的。我先去那边交钱，需要我处理的话就喊一声。” 庄续腾点点头，拍拍戈工道的后背送他走，然后目光上下扫描这个约翰·唐斯。他全身只有右眼是植入体，除此之外身上就只有电话、平板等影从设备。没有影从武器、没有影从防具，这是个办事员，不是战斗者。 “你客气了。应该说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效劳的？” “不，不敢，不敢！”约翰连连摆手：“请你不要误会，我来这里是为了调查这次保险支付的情况。你刚刚加入黄金会员，然后就受了重伤，治疗费用四百万，这触发了审查机制。我们怀疑有人骗保，因此我就来了。” “你的调查结果如何？”庄续腾将收费单放在医院的柜台上，侧身靠在上面，对约翰说道。 “你的伤非常真实，受伤的过程也是意外。我真心这样认为，因为只用四百万欧元是不足以说动塔夫上校那样的人与你配合演戏。”约翰·唐斯递过来一张名片，同时继续说道：“根据工作需要，我详细检查了你的治疗过程。我得说：祝贺你痊愈出院，能为你提供医疗保险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谢谢。”庄续腾挠挠头，指着收费单问道：“你觉得这个花费挺合理？” “你的情况危急，缺乏弹性空间。首要目的只能是增加你的存活可能，因此直接用了最好的医疗方案，这完全在情理之中。不过这也因此产生一个问题：我们非常希望你好好活着，尽可能活得久一些，健康的时间也能长时间保持。如果隔上半年就重伤入院一次，保险公司也受不了。” 庄续腾眯起眼睛，问道：“真的受不了吗？” “按照规定，我只能回答受不了。”约翰微微一笑，一些意思不言而喻。黄金会员的保险赔付金不止来自于黄金会员的保费，其实它还连接着所有市民的一般医疗保险费池子。每一个难以获得赔付的案子，每一张对细节追求极致复杂的合同书，每一笔只能无奈自掏腰包的治疗费，实际上都是为了黄金会员能够顺畅结账而做出的努力。 “交上保费之外的这四十来万医院费用，就没事了吧？”庄续腾问道。 约翰摇摇头，说到：“你的身体连着我们的牵挂。虽然出院了，但你仍然还在恢复期。尤其考虑到你的职业，我们得监督你不能立刻进行危险的活动。根据黄金会员的合同要求，我们要强制你接受医疗监督。” “把我抓起来关到医院里？” “哈哈，那倒不用。”约翰说道：“我举个例子：离开医院回家，你需要乘坐救护车。在三周内，每72小时，你必须上报身体状况。第一个72小时内，你需要佩戴身体指标监控仪器，它会在救护车里给你安装。如果你卸下监控仪，一次时间超过一小时，累计时间超过六小时，那你将会违反保险合同条约，我们将起诉你，并对近四百万欧元的治疗费用发起追讨。” 庄续腾皱着眉，问道：“不按你们说的做，我就得自己掏那四百万？” “对，简单总结的话就是这样。第一个七十二小时会有些不适，不过之后就简单多了。而且本来你就要回医院复查的，对不对？” “这部分费用……”庄续腾搓搓手指，问道。 “这是黄金会员保险的额定服务——在你不违反保险要求的情况下。”约翰说道：“如果你违反要求，那这笔钱也会被记录下来，增加到起诉金额之中。” “看来我没有其他选择。”庄续腾点点头，说道：“那好吧，就按照保险公司的要求来。不过我要事先声明：我记不住那么多要求，你必须专门事先提醒我，否则我不会认的。” “这正是我的工作。” 交上钱，签好字，拿上随身的行李，庄续腾与戈工道一起跨出医院的大门。外面下着大雪，天空灰暗而压抑，但是两个人的心情无比轻松。门前的台阶下停着两辆车，一辆是普林斯开来的小轿车，另一辆是pcpd的警车。莫甘娜坐在车前盖上，下面的蒸汽机一直在运转，因此前盖就像暖炕，在这个冬天提供着令人暖心的热量。 “上车！”“上车！”两个世界上分别最可爱的女人招呼道。 戈工道屁颠屁颠走向普林斯，如果他身后有尾巴，一定已经摆动起来了。庄续腾却只能摇摇头，指着停在旁边的救护车，对莫甘娜解释了一番。 “黄金会员的强制要求？行吧，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种要求。”莫甘娜耸耸肩，说道：“行吧，你上救护车，我开车在你后面跟着。反正它能开警灯，我也能开。哎，你的黄金会员里不会有驻家医生吧？” “没有。你也是黄金会员？有驻家医生？” “我是白钻会员，家庭医生是另外的协议。”莫甘娜笑了笑，说道：“行吧，别耽误时间，赶紧上车吧！普林斯和戈工道都走了。” 还有白钻会员？庄续腾一直以为黄金上面的白金会员就到头了呢。他上车之后询问约翰，才知道白钻会员无法申请加入，只能由上面颁发，给到部分特定的重要人群。庄续腾又问白钻会员一年要交多少钱，约翰摇摇头，说到：“白钻会员的健康关系着整个社会的稳定。他们非常重要，所以费用直接由财政拨款解决。” 财政解决，那就是每个人都要掏钱呗。庄续腾叹了口气，已经没心情发出评论，直接伸出胳膊让医生安装生命体征监控设备。 第223节 救护车离开医院，红白色的灯光闪烁，不过没有警报声。车子安装了雪地胎，只是最近积雪结冰的情况比较严重，它也不敢开快。庄续腾坐在车厢里，透过玻璃窗看身后的警车。他的目光与莫甘娜的目光在红白的闪烁灯光中相遇，两个人同时微笑着。 从医院走出来了，只用了自己的积累，这意味着庄续腾已经赢了赌约，莫甘娜的家人不会再阻止他们的选择。嘿嘿，这样一算就赚到了。在庄续腾心中，莫甘娜是无价之宝，能让她没有心理负担地享受幸福，这一点的价值也远在金钱之上。 他甚至想：哪怕没有黄金会员保险，纯自己掏着四百万，解掉莫甘娜心里的疙瘩，他也愿意！ 这时，莫甘娜的车子突然闪了闪前灯，警笛也响了一声。庄续腾透过后车窗见她不断比划着向左向左的手势，立刻警醒起来。他张开怨灵果冻形成警戒线，同时看向各个方向的车窗。通过外面的建筑物，他立刻认出当前位置，便质问道：“这是往哪里走？应该在刚才的路口左转！” “那边的路封了。大雪导致的车祸，我们在前面绕一下。”救护车司机头也不回地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庄续腾问道。 “任务中心说的。”司机指了指车上的无线电，说道：“所有需要经过那里的车辆需要绕行。放心吧，过了前面的桥，向左转，不会绕太远的。” 庄续腾喔了一声，然后将沛城的地图调出来。略加思考，他发现了问题：如果刚才路口转过去之后会堵车，那么更好的绕行线路是提前，而不是通过前面的高架立交桥再转。 事情显然有些不对。庄续腾通过怨灵果冻观察司机，发现那家伙双目无神、精神紧张，全身上下处于相当僵硬的状态。与此同时，司机的头部周围弥漫出影从能量信号，其形状仿佛一只大手，抓握住那个脑袋，不断地向中间攥紧。 “你们是不是给我用了利尿剂？”庄续腾站起来，双手撑着车顶和车壁，双腿并拢在一起摩擦着。他说道：“快快快！靠边停一下，我快要尿出来了！” “啊？”约翰一惊，说道：“这可是个新症状。是不是你身体出了问题？” “我要尿尿！”庄续腾大喊道：“我不想尿在救护车里！听见了吗？” 车子并没有减速，反而一个加速，向着高架桥冲去。约翰·唐斯身子一晃，庄续腾顺手一推，就把他推向后门。还没等他与后门相撞，庄续腾便用怨灵仆役拉开后门…… “啊！！我要……”约翰正在惊呼求救，就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人拽住。庄续腾“救了”他，拉住他，不让他掉到门外去。“谢谢你，我差点……” 他的话还是没能说完，突然一股大力传来，他稳不住身子，直接飞出车外。而庄续腾也同时跳了出来，几乎算是提着他，在空中画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两个人噗通一声摔在pcpd警车的前车盖上。庄续腾一只手抓住车体稳住自己，另一只手拽住约翰，确保他掉不下去。 “你怎么翻下来了？”庄续腾恶人先告状，直接埋怨道：“还把我给扯了下来……幸亏莫甘娜接住咱俩，不然我就要被你害回医院去了。” “这……”约翰愣愣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事情还没有结束，他还有机会琢磨清楚。 第440章 疯蓝？ 庄续腾拽着约翰·唐斯，两个人侧躺在莫甘娜的前车盖上。身子下面很暖和，身子上面则是寒风呼啸。两个人享受着冰火两重天的夹击，一个人完全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另一个则非常警惕，双眼聚焦于前方的救护车。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约翰慌张地左顾右盼，庄续腾则把他的手用力压在车玻璃前的防护栅栏上。 “抓紧！别松手。”庄续腾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过来，说道：“如果松手掉下去，你就会被碾死！” 约翰用力点头，终于将双手都放在栅栏上，然后死死抓住并蜷缩身体。这个栅栏平时会放倒，在遇到街头暴徒或者被人用影从枪瞄准就可以立起来，能够挡住转头、瓶子，并减少鬼影能量弹的伤害。它与车体的连接比较结实，可以承受一般的“特技动作”。 看到车前盖的两人抓稳，莫甘娜便开始减速。与此同时，前面的救护车来了个急刹，整辆车在冰雪路面上左摇右摆，一度差点失去平衡，不过最终还是刹住了。 “吱～～～”救护车车轮卷起雪花，摩擦的音调逐渐升高，然后向后倒退着冲过来。莫甘娜刚刚挺稳车子，救护车距离她已经只剩下十米。这个距离，她来不及转向躲避，只能挂上倒挡，然后将动力加到最大。 “我的神啊！救命！”约翰拼命抱住挡板栅栏，身体在车前盖上甩来甩去。这也不怪他，车子正在打滑，莫甘娜首先要尽可能把速度加起来，避免被救护车一屁股怼上，之后才能想办法让前盖上的人舒服些。只有庄续腾，利用超算武技的摸力技巧稳住身子，不仅可以缓缓起身到深蹲的姿势，解放双手，还有余力帮助约翰调整一下位置。 “你给安排的是什么破救护车？那司机是杀手吗？”庄续腾话音刚落，只见急救车后门被用力推开，随车的两个医生各抓着一把手术刀，对庄续腾他们展现出凶狠而诡异的微笑。 “一车都是杀手？”庄续腾眨眨眼，被眼前的情况弄糊涂了。他在车里的时候都看过了，车上一个司机和两个医生都只有很基础的日常或工作植入体，那些影从能量反应不像是战斗类植入体。这样的人不适合当杀手，尤其是这种“特技动作”类型的杀手。 救护车疯狂倒车，两个手术刀“杀手医生”在车尾张牙舞爪。莫甘娜同样在倒车，努力在车流中穿行。她的这种“倒行逆施”引起一片公愤，尖锐的喇叭和凶猛的汽笛在四面八方响起，随后就被pcpd的警笛声压下去。与此同时，救护车也鸣响起警报，仿佛要和警车较劲一样。 “抓紧，要颠簸！”莫甘娜不断前后左右观察，大声对庄续腾发出警告。她已经尽力控制车子，避免直接顶撞，但擦碰不可避免。整辆车子剧烈地偏转，几乎要打横过来，黑色的雪泥甩了约翰一脸。 “噗！呸呸！”约翰不敢伸手擦脸，只敢把脸往西服袖子上擦。他仰起头，看向庄续腾，发现后者紧紧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怎么回事？奈客，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庄续腾说道：“你带枪了吗？” “我带那东西干什么……小心！撞上来了！” 救护车一屁股顶了上来，两辆车一颤，两名手术刀医生向庄续腾扑杀而来。他们的动作并不敏捷，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尽管庄续腾还没完全恢复健康，可也不是他们这种能够碰瓷的。低头弯腰避开手术刀的弧线，随后用双手一扭一转，让两个医生撞在一起。庄续腾大喝一声，随后一推，那两个医生便被他丢下车子，开始在泥地里翻滚。 “耶！好死！”约翰兴奋的大叫，但是庄续腾并没有庆祝。他敏锐听到救护车车厢里持续传来的呲呲漏气声，依靠怨灵果冻的触觉感应，很快就锁定了漏气的来源：那两个医生打开了车里氧气罐的阀门，这大大提高了急救车内的氧气密度。与此同时，车厢的地板都是湿的，一股酒精味相当明显。 此时，司机将手伸向点烟器，将那个散发着红色火光的热源扔向后车厢。它翻滚着，在空中画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努力向充满酒精液面的地板冲锋。 燃烧的酒精完全不会影响庄续腾，加氧爆炸的酒精蒸气会有些伤害效果，但肯定不致命，问题是这些举动会不会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后手？庄续腾控制怨灵触手，轻轻拨动点烟器，借着车子的摇晃，让它在车厢内壁撞一个反弹，直飞向约翰的下半身。 它便没有机会点燃任何东西。 此时，莫甘娜找到一个空当，猛地转向，来了个剧烈地“甩头”。警车侧面撞在路灯上，灯柱立刻折断并歪倒下来，不过这一震动也让警车甩脱了急救车。庄续腾趁机跳下车前盖，借着惯性在雪地上滑行，依靠路旁的垃圾桶减速，晃晃悠悠停了下来。倒下的路灯砸在警车上，就落在约翰旁边，把他吓了一大跳。随后他还真跳了起来，因为落在大腿上的点烟器已经把热量穿透了裤子，灼痛了他的皮肤。 救护车被甩了出去，很快失去平衡，撞上正向行驶的一辆货车，立刻侧翻并滑了出去。还没等它停下，轰的一声，鲜红的火球从后车厢爆燃开来，随后整辆车都陷入火海。它燃烧的速度极快，还没等车子完成减速停下来，又是一次突发的爆燃，急救车直接爆炸，碎片如同手榴弹一样四散飞射。 此时，庄续腾已经藏在垃圾桶后面，莫甘娜也有防弹玻璃的保护。而约翰……他很幸运。为了扑灭裤子上的火，他趴在雪堆上，高度很低，避开了弹片的威胁。 场面稍稍平静之后，庄续腾探头探脑出来，半走半滑地来到警车后面。莫甘娜一手带着影从枪戒，另一只手抓着对讲机，推门下来的同时呼叫支援。她上下打量庄续腾，确认他没有受伤，表情明显放松很多。 “支援在路上，很快就会到。”莫甘娜用手势示意庄续腾进入车内，但是被他摇头拒绝。她的脸色阴沉下来，说道：“服从指挥！这些杀手是冲着你来的。” “这些是杀手？不太像。”庄续腾说道：“真要是杀手，他们就会在车上尝试给我注射毒药，而不是拿着手术刀跳车。太古怪了……现在咱们应该去看看那两个摔出去的，而不是上车躲着。” “有道理。你身上有武器吗？”莫甘娜将备用抢扔给庄续腾，然后便向“丢人”的方向前进。走了不到十米，她叹了口气，直起腰来指了指前面，说道：“死了。” 庄续腾也看到了：那两个翻滚下车的医生相当倒霉，被一辆大货车碾过。其中一个脑袋压扁，另一个胸腔腹腔被压爆，各种内部零件撒满地面，显然不可能活下来。 “我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这绝对不是我惹出来的麻烦。等等，我给道哥打个电话。” 庄续腾掏出手机拨通戈工道的号码，知道他已经安全到家。戈工道问他为什么突然打电话来，他便直说了自己遇到的这桩奇怪事情，并嘱咐他注意安全。 电话还没打完，约翰·唐斯便靠了过来。他现在的模样相当狼狈，西服上衣扯坏了，裤子烧了个洞，一颗大脑袋黑黢黢的，散发着下水道的臭味。约翰停在庄续腾身边，双手扶着膝盖，弯腰干呕了好几下。等他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便赶紧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我救了你，的确是这样没错。”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一个司机，两个医生，咱们上车的时候都很正常，半路突然发病。约翰，这不是你们保险公司安排的庆祝节目吧？” “当然不是！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约翰·唐斯皱着眉头，颤抖的手好不容易才把口袋里的手绢拽出来。他用力抹抹脸，弄掉碍事的污泥，将手绢扔掉后说道：“就算pcpd查不明白，我们保险公司的调查所也一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嘿，我就在这里呢！”莫甘娜一指胸前的警徽，除了pcpd四个字之外，上面还多了“警探”的职称。这次回归pcpd，她还升了官，以后不必在各个警区来回调动，而是固定成为总部刑侦组的警探，薪资待遇还上调半档，按照副探长来给。“当面说我们pcpd查不出来，有点忘恩负义吧？” “别为他生气。”庄续腾笑着摆摆手，说道：“保险公司的调查员颇有名声，不过他们主要的工作方法是找雇兵干活儿。说不定他兜兜转转，最后又找到我这里来。我不会兜兜转转，一定直接去找你。所以最后，还是靠咱们两个查案，顺便从保险公司多拿一份钱。” 约翰愣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庄续腾说道：“你先去确认一点，我不用再做你安排的车子回家了吧？” 约翰赶紧摇头，说道：“不用了，不再强制，我会自己向上汇报。” 庄续腾嗯了一声，说道：“原本该安全送我回家，结果路上出了这档子事。我是黄金会员，我可以向上表达不满，那样对你肯定没好处。同时呢，pcpd一来，咱们两个都得配合他们描述案情，我是个雇兵，偏偏不想和他们打太多交道。” 听到这儿，约翰看了眼莫甘娜。呃，虽然心里不相信奈客的说辞，但他确实不希望收到客户投诉。“只要这位pcpd女警探同意，应付pcpd的工作就由我来承担吧！” “太好了，我就是这个意思。”庄续腾与约翰握了握手，转向莫甘娜使了个颜色，随后就离开现场。他也没走远，就在最近的巷子门口藏了起来。 赶来支援的pcpd一边疏导交通，一边封锁了现场进行调查。大雪纷飞，天寒地冻，大家都不想在外面挨冻受累，因此这次调查将会相当流于表面。约翰应该很熟悉这种场面，他早早出示了工作证件，要求pcpd多复制一份调查报告，加上周围的监控内容，打包在一起，等保险公司的调查组提取。听到有保险公司调查组为此操心，pcpd的每个人都挺开心的，这可以大大减少他们的工作量。 大家都不容易，鼎鑫魔创的失踪案仍然没有结果，塔夫上校依旧对pcpd施加了巨大压力。加之临近新年，街头混混和帮派成员被压制了一个月，实在忍不下去了，都拿出了各自压箱底的本事，开始在城市里捞钱。不要说那些被pcpd放弃的城区了，就连上城区和太平区，最近的压力都很大。巡逻的警力已经满负荷运转，一起车祸，实在没必要特别关注。 没错，pcpd将这次三人死亡的事件定性为车祸，起因是救护车内设备出现故障，导致了燃烧和爆炸。这样认定之后，大家的工作量最小，三名医生还能算是“工伤”，家人有望多拿一些钱。 莫甘娜应付完事故现场的工作，便拿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工作咖啡来找庄续腾。“现场不用我了，报告可以回头写，咱们两个现在就能离开。” “呼……好啊！”庄续腾啜饮一口热咖啡，感受热量充斥食道和肠胃的快乐。“你的同事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我听他们说了个新词儿，叫做野人疯症。上城区这边数量很少，这还是第一次或者第二次。在下城区、河堤区、枢纽区那边，一些原本使用蓝野人的家伙会突然发疯，疯狂攻击别人。” “神经损伤？蓝野人的戒断反应？” “不知道。我听同事说，现在只知道那些人有个共同点：之前使用蓝野人，现在使用安全蓝。有人猜测，安全蓝在戒毒方面可能存在缺陷。”莫甘娜看了看左右，说道：“pcpd不允许传播这种猜测，肯定是受到了上面公司的压力。” “那你同事知道的案子里，有没有三个家伙同时发疯的？” “我得回去问问。我不熟悉现场这些人，他们和我说话会有所保留。”莫甘娜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涉及到蓝野人或安全蓝，我肯定会查一查，至少把局里知道的情况汇总一下。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你送回去。” “对，咱们回去吧。”庄续腾喝掉咖啡，搓搓手、跺跺脚，说道：“新闻没说错，今年真的好冷啊！” 第441章 三拳双响 房门还没打开，就听到门上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肉包正在用爪子使劲挠门，只盼着门能快点打开，好早一点见到主人。 门打开时，庄续腾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虽然肉包也就一百斤出头，但是它挑扑的速度很快，而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肯定要拿出全力才行。随着充满兴奋喜悦之情的一声“嗷呜”，肉包跳到庄续腾怀里，用超长的尾巴搂着他的腰，粉嘟嘟的大舌头开始给他洗脸。庄续腾笑着推开它热气腾腾的嘴巴，用脸蹭雪豹的脖子下面，发起反击。 折腾了好一会儿，肉包逐渐安静下来，终于可以盘坐在庄续腾脚边，享受人类手指带来的头顶按摩服务。庄续腾戳戳雪豹身上的肉，笑着对莫甘娜说道：“挺结实的，没变成胖墩。你还经常带它出去运动吗？” “这一个月总共就出去了三次。它很熟悉怎么在屋顶活动，自己跑来跑去玩得很开心，外面下雪对它也没有影响。肉包很聪明，回来之前还知道甩身子，不会把雪带下来。”莫甘娜从地上捡起一个紫色的圆锥小帽子，叹了口气，扔到垃圾桶里。“原计划让肉包带着小帽子欢迎你呢……可惜它把帽子弄掉了。” “哈哈，还准备有那种花活儿呢！谢谢啦！”庄续腾笑着摆摆手，然后说道：“我觉得咱们还是来点儿实际的：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随时都可以。”莫甘娜扭过头去，打开冰箱门遮住自己略有些害羞的脸，咳了两声恢复镇定之后说道：“不过你准备用哪个名字登记？雇兵的名字不合适吧？如果你用本名，会不会存在一种可能：通过这条登记信息，暴露了你的身份？很多人都看到咱们两个在一起了，对不对？” “呼……是有些麻烦。”庄续腾挠挠头。“若没有重伤进医院这件事，用本名的风险也不大。可是我现在变得相当有名，再想藏起来就难了。莫甘娜，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问问露西，咨询一下其他雇兵都是怎么办的？” “也不用问她，向道哥和普林斯学就可以了。”莫甘娜将食物放进微波炉，选好时间与火力，在叮的一声之后说道：“我问过普林斯，他们两个生活在一起就没有办理手续。普林斯说：感情不需要纸质证明，财产之类都有很多种解决方式。他们两个办了个信托基金，放在银行里，不管生死，他们总还能有生活保障。另外，中间人那里也有财产寄托服务……” 庄续腾摆脱肉包的纠缠，从后面抱住（纠缠）莫甘娜，在她耳边问道：“你喜欢哪种方式？” “去办个手续，把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写在一起。”莫甘娜没有回头，轻声轻语地说道。 “行。我的身份资料都在农场，咱们开车去拿，然后就去登记好不好？早点把这件事情办完，早点就能正式把你据为我有。” 莫甘娜在庄续腾怀抱里蠕动着转过身来，侧着头枕在庄续腾肩膀和脖子之间，说道：“你确定吗？不怕暴露身份？” “戈工道能活，我也能活。就算不能干雇兵，护城河安保公司也能给我安排一个工作。”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在这世界上，不论发生什么，我一定能找到生计，绝对能养活你。”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莫甘娜用食指戳戳庄续腾胸口，说道：“你在雇兵行业还有很好的发展前途，所以咱们学普林斯和戈工道。我感觉，他们那样正是我想要的普通生活。” “普通”生活？庄续腾觉得戈工道和普林斯不管从生活状态还是收入水平都不能算是普通，他心中的普通生活是自己父母那样的，在无聊且繁重的岗位上干一辈子，如果没有拼命的机会，只会被工作带来的劳累与疾病、社会带来的危险和意外突然带走。 不过，他明白莫甘娜的起点不一样，山顶上和山脚下人看到的“普通”一定不在同一个水平面上。庄续腾无意纠正莫甘娜的标准，因为他们追求两个人的幸福，而不是相同。 “好，咱们学他们那样安排生活，还要比他们过得好。”庄续腾抱紧莫甘娜，郑重说道：“一旦有需要、时机成熟或者无所谓公开与暴露，那咱们就立刻去登记。虽然我不信任宪法政府，但是那张纸终归还是能有点用处的。” “嗯……”莫甘娜点点头，轻声说道：“你现在饿吗？” “不饿。咱们去做点别的事情吧……” 肉包抬起头，看两人走向卧室大床，便打了个无聊的呵欠。它完全理解两足动物的想法，而且知道地板上肯定没有窝里舒服。既然主人回来了，那生活就回归常态，它也可以放心了。此时回到窝里好好睡一觉，之后才有力气缠着主人去天台上玩。它特别喜欢雪的感觉，自从下雪开始，它天天都要去玩。 过了一段时间，庄续腾搬开莫甘娜压在肚皮上的大腿，悄悄起床。莫甘娜翻了个身，支支吾吾说自己还要再睡一会儿。庄续腾笑了笑，给她盖好被子，然后便去浴室。肉包过来咬他的裤脚，看样子想去天台玩儿。“现在不行，我还要恢复恢复。”庄续腾摸摸它的头顶，说道。 虽然不能出去，庄续腾也有办法哄它玩儿，比如用怨灵触手控制玩具，让肉包想抓却抓不到。利用怨灵果冻张开感知，七闪武技提升反应速度，肉包被完全玩弄于股掌之中，只有在庄续腾让它赢的时候才能赢。把它解决掉，庄续腾就可以专心做自己的事情：调配治疗药剂。 上次购买的药剂还够用十次左右，考虑到修炼的消耗，差不过该麻烦露西姐再进一批货了。庄续腾按照配方将药粉混合均匀，倒进几乎装满水的浴缸里，然后再把家里剩下的蛋白虫翻出来。自己一个月没在家，莫甘娜也不太会摆弄这东西。在只进行喂食的情况下，蛋白虫里面没生病的只剩下两成。今天用掉这两成，剩下的都得处理掉。嗯，正好回家一趟，看看房子装修如何，农田里执行傀儡干得好不好。 在他住院这一个月里，装修和工作移交的事情全都交给庄菲菲，她一定累坏了，应该给她买个礼物表示感谢。嗯……不知道她现在喜欢什么，买东西太麻烦了，要么请她吃饭？庄续腾一边慢慢躺进浴池治疗液里，一边想着这个问题。 第224节 父母并不知道他被打成重伤进了医院，兄妹俩默契地瞒下了这件事情。也幸亏庄续腾只昏迷了一周，醒来后给父母打了个电话，也就没引起他们的怀疑。终于离开医院，应该已经摆脱嫌疑，那现在就要尽快回复完全健康的状态。庄续腾深吸一口气，将全身浸泡在治疗液里，然后运转休眠武技。 在治疗恢复的过程中，他不需要呼吸，身体所需要的氧通过休眠武技由蛋白虫提供，身体内的废料和毒素也同时转移到蛋白虫体内。在休眠武技的状态下，庄续腾本身就像是一只大号的、用皮肤呼吸进食的蛋白虫。 控制呼吸，控制心跳，控制胃肠蠕动，控制神经对器官的刺激……休眠武技可以说是超算武技摸力技巧的体内版本。在师父的休眠武技之外，庄续腾还将怨灵果冻用于自身，借助怨灵仆役可以幽灵化的特点，把感官能力延伸至自己体内，增强控制力。因此，他的休眠武技要比戈工道更强，治疗和恢复更加有的放矢，效率和速度都要高上一截。 浸泡在药剂里三个小时，药物和营养成分被他基本吸干，蛋白虫全军覆灭。庄续腾从水里起来，深呼吸来更新肺部空气，然后起来淋浴、更衣。莫甘娜过来探头探脑看了眼，未免再被抓走折腾一番，她在庄续腾斜眼扫过来的时候赶紧笑着逃跑了。“我给你热热吃的！另外，露西来电话找你。我问了，她说没有急事，就问问你恢复得如何。” “好！我这就给她回个电话！” 离开医院，有好多温存需要营造，有好多生活的琐事需要处理，但有一件事，庄续腾相当抵触：躺在床上休息。他已经躺了一个多月，真受够了！他用两天时间与亲近的人见面，将农庄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再和植入体保养店的员工们见见面。出院的第三天，他如约来到露西的音乐餐厅：雇兵要重新出山！ 事实上，他不仅“要”出山，更是“需要”出山。塔夫上校不仅重伤了庄续腾的身体，也重伤了他的钱包。黄金会员的保险的确给他赔付了四百万的保险金，但保险公司从来不是慈善部门，他们的钱也是从别人口袋里掏出来的。事实上，讲了让庄续腾享有这个黄金会员，他也付出了差不多两百万欧元的代价。 “你的钱包快空了。”露西开门见山对庄续腾说道：“你得开始工作了。” “我知道。我一回家，你就打电话过来说了。” “不，我没有在你刚回家的时候打电话——我给你留了足够的时间。”露西十指交叉立在桌子上，那张面具脸后面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你一到家，流星就给我发来了通知。她很想当面祝贺你出院，只是她那个胆子，不敢给你说。你要是有时间，去见她一面。” “只要今天不立刻出任务，我下一件事就是去谢谢她。”庄续腾说道：“我看肉包那个状态，流星应该花了不少心思照顾。对了露西姐，信息网络上的封控还严吗？情报官能开展行动吗？” “大规模的行动肯定没戏，现在想要控制交通信号灯都得看运气。尤其是远程跨网络的活动，十有八九会碰上公司的信息管理员。如果运气好，他们就不会管；如果碰上他们心情不好，那随手发一个攻击过来，情报官就得受创。最近已经伤了好几个情报官，导致中间人的情报能力大大下降。” 庄续腾微微皱眉，说道：“没有情报支持，行动起来就难受了。另外，夜莺和岩雀两姐妹是不是很难工作挣钱？” “她们的情况刚好相反。远程网络的信息操控变得艰难，但是前线操控基本不受影响，所以她们两个的生意反而挺好。”露西说道：“你和戈工道都倒在医院里，我就给她们安排了几个活儿。她们做得很不错，但都表示希望你和道哥能够尽快回来。”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可惜，我和道哥还不能完全回归——我们只是出院了，身体状况还没有完全恢复。” “对，所以你们两个只接零工，不接出场费级别以上的工作，这就意味着你们现在不怎么挣钱。”露西放下胳膊，向前凑近庄续腾，问道：“你现在，恢复了多少实力？” 庄续腾张开手掌，伸直五根手指。“如果让我再面对塔夫上校，一拳下来我就死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水平。我现在还没恢复的主要就是战斗力。爆发和战斗上限比之前差不少，持久战斗的能力差得最多。不过除了战斗之外，其他的本事没有大碍。” 露西立刻抬起头来，问道：“观察和分析能力怎么样？” “这两个方面没什么问题。怎么，有生意照顾？” “有个保镖的任务正在招人，我可以介绍你过去。”露西说道：“其实这个任务是从护城河公司那边转过来的，雇兵为安保公司提供额外的支持——你明白这个设置吧？” “我替你开会那次，道哥给我讲了一个多小时，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护城河的工作模式？” 护城河安保公司在公开市场上接收委托，提供家庭堡垒服务、公司商务安保、私人强化保镖以及部分vip私家侦探业务。这些业务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所以在基础框架之外，护城河公司就会通过中间人的渠道挑选有特长的雇兵去补充力量。可以说这是一种外包，也可以说这是将中间人平台从地下转向地上的一种尝试。 “十万，风驰赛场最近和血蝠帮有些不对付，想要提高安保水平，尤其是它很快要举办一场拳王比赛，绝对不能出事。原本它主要靠苍火帮镇场子，但苍火帮的人被鼎鑫魔创公司叫走，去追查‘你知道谁’的失踪案了。于是，它就找上护城河安保，想引进帮派之外的力量。” “十万是包场还是保底？” “包场。”露西随后补充道：“如果你有突出表现，肯定还会有奖金。” 第442章 岌岌可危 戈工道在护城河那边积压了一大堆工作需要处理，夜莺和岩雀还有任务在身，这一次保镖任务，庄续腾只能去一个人完成。 任务的报酬只有十万欧元，相比于他之前的出场费——甚至是自己降价之后的出场费——确实少了一大截。不过露西提醒他，这个钱其实比另外过去的六个雇兵要多，为了避免引起纷争，最好不要透露自己具体拿多少。 让庄续腾过去，主要看中他在各个委托任务中所表现出来的判断和指挥能力，再加上足够冷静与随机应变，能给保镖任务加一层保险。任务为期两周，结束于自由格斗羽量级拳王争夺战当天。这是两周内沛城最重要的比赛项目之一，是这个快要被冰雪冻住的日子里难得可以给人们心情点一把火的好事。 两周时间，正好可以让夜莺和岩雀完成她们手头的工作，再加上休息几天调整精神。露西暗示接下来中间人和雇兵会有一些动作，希望能彻底解决卡霍·维金斯“失踪”引起的风波。具体做什么，现阶段肯定要保密。由于这件事与庄续腾关系重大，所以他肯定想要主动掺和一脚，确保局势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看好委托任务书，记住联系方式和报道时间，庄续腾还有准备工作要做。这一次没有夜莺和岩雀提供前线情报支持，那么庄续腾就要想办法自己找到情报支持，他自然想到了流星。 离开音乐餐厅之后，庄续腾驱车跨越半个城市，来到太平区一家名为“红与绿”的宠物与植物贩卖店，给流星买点礼物。这里的东西很贵，其主要面对的客户就是太平区和一部分上城区的有钱人。现在这个年头，城市之外的环境越来越差，野生动植物的数量不断减少，适合家里当做宠物养的就更少了。物以稀为贵，宠物类动植物也就成了一门相当不错的生意。 流星家里到处是电线和电子设备，动物类宠物肯定不能养，万一咬坏了电线或者踢坏了设备，对流星的生命安全都有威胁。再说，流星可以随时上楼找肉包玩儿，没有什么宠物能比雪豹更好玩了。 庄续腾想给她挑一盆植物，好养活的、可爱的、不需要多费心的。在营业员的忽悠下，他选了一盆多肉植物，的确肉肉的、萌萌的、形状古怪、色彩缤纷。他再三确认这是植物而不是人造装饰品，这才充满信心地给人送去。 多肉植物正送到流星的心坎上，她欢喜的不得了。将植物摆在工作床旁边的台面上，她只要一歪头，就能用肉眼看到。“这东西长得太好玩儿了，你确定这不是人造装饰品？” “店员给我保证这是活的植物——那家店在太平区开了好几年，没被砸掉，应该不会卖假的吧？”庄续腾伸出手，一边给流星做头顶按摩，一边说道：“我只能看出一个东西有没有影从能量，它是死是活的，我就看不出来了。” “就算是装饰品，我也喜欢。”流星眯着眼睛享受。 “如果不是植物，我的钱包不喜欢。”庄续腾说道：“多谢你照顾肉包，多谢你帮我照看上面的家。我本来应该给你当保镖的，结果成了你照顾我，真不好意思。” “不用谢我。我上去找肉包玩属于放松，如果换成在宠物店，我得给你钱。肉包非常听话，很能逗我开心。”流星使劲向后仰，抬眼看着身后比她高大很多的庄续腾，问道：“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对外面的说法是只回复了一成，实际上……”庄续腾在流星面前张开五根手指晃了晃，那意思很明显：五成。“我相当知足，尤其是听说好几个雇兵都被打死了。不得不说，塔夫上校真厉害，不愧是公司培养出来的打手。” “废话！那家伙还只是用了肉体力量，如果启动所有的影从武器，现场不会有人能活下来。”流星叹了口气，说道：“说到底，咱们都是在公司管理下捡路上渣渣混吃等死的人啊！” “没那么惨。咱们还能住在这么好的公寓里面，不愁下一顿饭有没有的吃，这已经相当不错了。” “我没你那么乐观。”流星说道：“别忘了，塔夫上校手里掌握着所有雇兵和中间人的身份信息，如果他乐意，完全可以摧毁这个行业，到时候咱们都没有饭吃。” “我觉得还好。大不了，所有人都和道哥一样，短时间内撑住，然后再引进新人，重新建立匿名制度，再蒙混过关……”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实在不行，雇兵就去其他城市，重新闯。” “诶？你是这么想的吗？露西没你这么乐观，她说一旦身份信息公开，帮派、公司以及同行之间就会开始结算恩怨，有仇报仇，有钱抢钱。她说现在沛城很乱，大家都不会想着变乱为治，只会浑水摸鱼。” 庄续腾想了想，缓缓摇头，说道：“只能说露西姐说的有道理，确实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但是我觉得所有危机都是危中有机，关键看怎么利用和引导。相比于雇兵之间、中间人之间的仇怨，我觉得与帮派之间的矛盾会更多吧？只要能引入外部敌人，且对付外部敌人有利可图，那么就可以引导矛盾，掩盖问题。最多大家在对外的时候多提防一下背后……而且，互相威慑和有没有公开身份没关系，还是得看个人实力。” “唔……你说得也有道理。就像你师父饥荒陌客金盆洗手那样，大家不来找茬儿，主要还是看他的本事够强，你和道哥也能撑起场面来。”流星想了想，说道：“说起道哥，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道哥那样不怕公开身份。诶，你知道道哥家里的情况吧？” 庄续腾笑着点点头，说道：“当然知道，道哥都给我说了。他是家里的‘叛逆分子’，因为他全家基本都在宪法军队，文职武职都有，偏偏他喜欢在街头瞎混。他不止一次说过：幸亏他人高马大、身体强壮，如果街头混不下去，总可以在军队找到工作，所以他家里人才允许他继续从事雇兵一行。” “他有军队做靠山和退路，咱们没法和他比。也就是说，公开身份后雇兵还怎么混，不能以他做参考。”流星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担心：塔夫那帮人拿到了雇兵身份信息，他们会不会也拿到了情报官信息？” 对于中间人来说，情报官比雇兵重要太多，可以说中间人的力量中有三成就是情报官。由于情报官数量稀少，如果公司掌握情报官的具体信息，就等于拴住了牛鼻子——用较小的力量就能完全控制住中间人。 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这方面的信息。塔夫上校从未提过中间人的情报官，中间人当然也不敢去问。“你知道我的情报官是谁、在哪儿吗？”真要有人这么说，那就是又蠢又坏。就算想要挑衅塔夫上校，也没这么干的啊…… “这事情不能依赖猜测，只能按照最坏的情况准备。”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搬家、换地方、隐姓埋名……除了被公司吸收之外，就只能离开这一行了，对不对？” “原来你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流星突然转过身来，一下子抱住庄续腾的腰，说道：“露西说，如果我的身份被公开，那我就要离开这一行，从沛城消失，躲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奈客，你一定找不到我了！” “呃……如果那样的事情发生，我想，雇兵的身份信息也都会被泄露。”庄续腾双手不知所措，推开或者不推开流星似乎都不对。他想了想，说道：“就算公布你的信息，你的本领不会消失。我确实可能找不到你，但我相信你肯定有能力找到我。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一样会去帮你。有你的引导，我就有办法找到你了，对不对？” “奈客，我害怕变化，我担心现在的一切都会消失。” 庄续腾笑了笑，说道：“像个小孩子……我说了，就算是危机，里面也会有机遇，不会真的只剩下绝路。” “如果真的只剩下绝路了呢？” “那就把绝路干掉，把一切都干掉。如果不让我活，那我也不让他们好死。”庄续腾拍拍流星的脑袋和后背，说道：“别怕别怕。要记住恐惧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那么干嘛还用恐惧祸祸自己？我在紧张的时候就会用这个办法来平复情绪，然后就把注意力放在思考问题与解决问题上。有些问题注定无解，比如我迟早有一天会死。对这种事，我到了迟早那一天再去想，反正现在肯定想不明白。” 别管是不是偷懒耍滑，只要能排解心理压力就行。流星太孤独了，不敢出门，总是一个人待着，信息网络的世界终归不能完全替代现实。庄续腾很心疼这个姑娘，可他只了解植入体副作用该怎么舒缓，却无法治疗空旷恐惧症。他只能向露西姐汇报一下情况，希望她能多关心流星。不管怎么说，流星是她最重要的情报官，是中间人能够开展业务的基础。 至于原本想要拜托流星给他情报支持——见到流星的状态，他就没好意思提。 塔夫上校给中间人－雇兵行业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他的威胁笼罩在每个人头上，流星出现情绪问题是迟早的事情。庄续腾也很有压力，他现在还能保持相对乐观的主要原因是成功泄压——塔夫上校三拳把他打了个半死，也把笼罩在他身上最大的压力化解掉了。 大家都认为他尽力了，认为他确实不能对公司的强化人构成严重威胁。只要公司继续骄傲地坚持这个观点，塔夫上校就不会再把怀疑的目光扫到他身上。根据道哥的描述，庄续腾推断自己当时用了六闪左右的实力，加上摸力、凌空转换方位和破甲锤，没有使用掌心火、骨矛枪等战斗手段。而真正让庄续腾战胜卡霍的杀手锏——七闪、吸收影从能量以及伤害转移——都没有暴露。 塔夫上校挥出的拳头都带有要杀人灭口的气势，关键他并非只有一拳，而是一连三拳，他不信面前的雇兵不拿出真本事来。庄续腾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要么他判断出自己不会被打死，要么他真没反应过来，而庄续腾觉得大概率是后者。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活着，还能出去做雇兵委托，没有被公司的人抓走审问，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当然，问题也是有的，那就是其他雇兵对他现在的状态存疑，对他的最强水平也有了误判。要知道，稻草人奈客还没有和其他雇兵进行过对抗类型的任务，他的名声来源于中间人战争的胜利、露西的造势、饥荒陌客徒弟的光环加成，再加上后来受到一些合作过的同行吹捧。整体上，稻草人奈客相当神秘，从没有干过轰动的案子。就算他有名，现在不也刚结束病危出院吗？身体应该还在恢复期，能有多厉害？ 唉，受到塔夫上校的打击，中间人很难开展工作，雇兵们需要争夺有限的委托任务。当保镖这种过去看来没有油水的活儿，现在也成了香饽饽，两周就能得到五万欧元，突出表现还会有奖金，很多人自然要抢着过来。 如果这个任务全由露西承接，她再分给自己的雇兵，那大家肯定不会互相拆台。但这个保镖任务来自护城河公司，好多中间人都有利益，都能说得上话，谁都想照顾自己手下的人。于是来到现场的雇兵便产生了竞争的氛围，而庄续腾的到来，让这种竞争有了一个共同目标。 “你就是稻草人？很高兴认识你。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的手被你捏得很疼，如果你还想要我签名的话，还是放过它吧。”庄续腾面带微笑，抽出手来。现在的局势很明朗：除他之外的雇兵都自觉地多了一个任务：证明奈客不行。只要能够完成，他们就有机会让自己的中间人再安排朋友进来。 很显然，庄续腾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另外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他不可能成为这帮人的头儿，不可能捏合队伍并指挥大家，露西的原计划有些想当然了。庄续腾的当务之急是撇清威胁，不能给眼前的任务增加负担。 “伙计们，朋友们，我刚从医院出来，肯定没有之前状态那么好。说实话，谁挨了塔夫上校的三拳，状态都不会好。”庄续腾微笑着解释说：“我是第一个挨揍的，道哥是第二个，之后还有好多雇兵朋友被塔夫上校打了，甚至有一些不幸遇难。我想，这拳头……” “奈客，你应该在家里休息，而不是在这里成为漏洞。”有人打断庄续腾的话，率先发表意见：“如果因为你出事了，导致大家都没能挣到钱，你怎么办？拍拍屁股走人，回去继续休养？” 第443章 十六倍叠加 “如果弄砸了，你准备怎样？拍拍屁股走人，回去继续休养？” 说话的这人叫做阿列克，有八件植入体但没有外号，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但没有教养，有一些狡猾的鬼主意但没有丝毫远见。与他在这里掰扯纯粹浪费时间，但是中他的计不止浪费时间还会显得很傻。 “如果我不搭理你，选择扭头就走，你便可以趁机孤立我；如果我被你激将或者将计就计，就不得不和你打赌。如果我说一句‘如果我出问题，我包赔’就等于给你买了保险。当我问你准备怎么对赌，你会拿出自己在雇兵界的名声不如我作为理由，选一个对你合适的赌注。亲爱的阿列克，你忽略了一个问题：我不需要对得起你，我只需要对得起我的工钱。” 阿列克的脸皮抽动几下，足够厚，所以没有掉下来。他回应道：“你说的话很漂亮，但……” “漂亮就行，我不需要听你的‘但是’。拿点成绩出来再说话，弄到外号之后再过来找我哔哔。”庄续腾不再看他，免得他以为自己多么重要。“根据委托任务的区域分配，我负责办公区正面入口附近的安全。大家都有任务专用的通讯频道，互相随时报告情况。” 与其他雇兵的见面并不顺利，这有点出乎庄续腾的预料，但情况还可以接受，至少没有失控。他原以为现在工作不好找，大家会打起精神，更珍惜工作机会，齐心协力把事情做好，而不是总有一种内斗的倾向。 就算换个角度，如果庄续腾初出茅庐，还没有名声，这时一个已经成名的雇兵加入到任务中，是自己一方的人，有同样的任务目标，那他不仅会很欢迎，还会想方设法搞好关系，找机会学一点经验来提升自己。可惜，他确实不能以自己的想法来嵌套现实，认为别人都和自己一样。 “奈客，想想任务吧！”庄续腾轻轻拍打脸颊，打起精神，开始观察自己负责的这片区域。风驰赛场位于上城区，前身是位于初级中学旁的一个二十二层宾馆，由于在投机生意中赚到大钱，他便买下了部分学校用地，将紧邻它的体育馆收入囊中，改造成了一个综合格斗中心，开始举办赛事。 赛事的成功反过来促进了旅馆的业务，那些看了比赛之后热血沸腾的人们总需要一个发泄兴奋的场所。于是，学校被整个买了下来，一个个教室变成脱衣舞表演的单间，图书馆的大房间正好改为赌场。而原本的办公楼，现在还是办公楼，只不过主营业务从教育变成了金融，成了金钱汇聚的场所。 办公楼一共三层，每层十六个房间，前后一共三个入口、两个楼梯。这里的工作人员身穿统一制服，胸挂铭牌，相对来说很好识别。庄续腾换上给外来安保人员专用的红白竖条马甲服装，脖子上挂着出入身份牌，这样才能获准接近办公楼。 这些安保方面的规矩来自风驰赛场自己的保安处，处长若尔特·巴威是个非常严肃的壮汉，军人出身，手臂和一条腿是影从战斗义肢。这说明他曾在战斗中负伤，而军队认为他的经验与技能非常宝贵，需要继续服役，才会给他安装昂贵的战斗义肢，重新投入战场。这样的老兵绝对是军队的宝贝，但风驰的老板有足够的钱和关系，能把他挖来，算是重新就业里很不错的结果了。 若尔特手下有一支三十五人组成的固定安保队伍。在赛事压力比较大的时候，还会有四十到五十人临时扩充进来。若尔特承认，安保的核心骨干仍然是那三十五人，其余人只能做一些辅助服务的事情，帮忙维持一下秩序，肯定无法处理紧急突发情况。 “护城河安保派来的十五个人算是救急了，他们的水平与我之前那三十五人相当，我就能照顾更多关键区域。”若尔特对自己人相当有信心，庄续腾姑且听着，不予置评。“但是这一次情况不同，血蝠帮可能会对我们下手，而我们缺乏与血蝠帮对抗的经验。我听上面说，你和戈工道曾与血蝠帮敌对，打过不少交道吧？” 庄续腾轻轻摆手，实话实说：“戈工道遭遇过背叛，叛徒是个雇兵，后来加入血蝠帮。我们与血蝠帮并无刻骨仇恨，只是针对那个叛徒、逃兵。” “但是你们的确对付过血蝠帮。” 庄续腾面带微笑，说道：“如果你要从我这里寻求某种安慰，那我承认我们对付过血蝠帮。不过我不会以这个作为经验参考，而是一切重新来过，防备一切可能的新情况。” “那太好了！”若尔特严肃的脸上终于出现一抹短暂的笑容。他伸出义肢右手，放在庄续腾面前，说道：“你有这种警惕性，说明上面对你的推荐完全正确。如果有情况，我在七号频道，及时联系我。” 庄续腾握手，他的手掌立刻被一股强有力的影从能量包裹住。从这一点看，影从义肢手臂的品质相当不错，就是不知道它除了自然手臂的抓握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功能。 这种事关战斗力的秘密想想就可以，肯定不能直接问。若尔特离开后，庄续腾先绕着办公楼上下左右转了几圈，指出监控摄像头角度以及大楼和围墙之间距离的几处问题，给宾馆的设备处提出了改进建议。与此同时，他张开怨灵果冻，测试了自己的感知覆盖能力，找到让覆盖体积能够达到最大的位置，搬了张椅子，便坐在那个位置。 这个位置就是办公楼东侧楼梯间1.5层拐角的窗户下面。透过窗户，他的视线能够覆盖大楼前面的空地，看到差不多每一个来往的人。与此同时，怨灵果冻还能兼顾大楼后面，刚好可以“摸”到三米高围墙的上方。如果有人试图翻阅，也逃不出他的感知。 如果他想，怨灵果冻可以渗透进办公楼的每一个房间。除了完全气密、一点缝隙不留的地方，庄续腾可以感知大楼里所有角落，清楚每一个人都在干什么、说什么。这里的活动，对他毫无秘密可言。 能够覆盖如此大的面积，得益于庄续腾持续的艰苦修炼。除了昏迷不醒的那一周之外，庄续腾在医院的每一天都不能锻炼身体，除了去石柱大殿找巫妖大师学习和谈心之外，他就只能躺在床上修炼法力、强化怨灵仆役。 医院原本就是个怨气集中的地方，尤其是沛城第二医院，它以植入体业务著名，植入体的副作用也可以转化成怨气，这给了庄续腾收集怨气提供了充足来源。先将怨灵触手伸展出去，然后再施展休眠武技，将那些触手当做额外增加的吸收器，庄续腾每天都能将怨气充满，补充修炼的消耗。 第225节 这让他在怨灵系死灵法术方面的进展突飞猛进。 有充足的原料，有最优秀的法术指导，还有最强大的修炼动力——不想陷入无聊。如今，怨灵果冻的最大覆盖体积来到三十米半径，在这个距离上，他能够感知到比老鼠大的移动物体，听到40分贝以上的声音，触摸到绿色以上品质的影从能量。 简单来说：任何一个带枪进来的人，都会被庄续腾发现。 如果收缩怨灵果冻，庄续腾就可以用警戒距离换敏锐程度。当怨灵果冻缩小到二十米半径的时候，他就能感受到苍蝇蚊子之类生物的移动，甚至可以用怨灵触手直接捏死它们。在这个半径上，他能应用四闪左右的超算武技，足够他躲避已经瞄准他射过来并具有追踪能力的鬼影能量弹——前提是数量别超过三发。 继续压缩怨灵果冻，缩小到十米之内，它就可以完整地支撑七闪状态的超算武技。在住院之前，庄续腾同等状态的最好成绩是三米，也就是只能在近身的情况下仅靠怨灵果冻施展七闪，超过三米就必须综合运用听力、视力和皮肤触觉。 由于怨灵果冻算是超出常人的一种感官，它与光照、噪音、所处介质的关系不大，甚至在真空中也能使用，这就极大增强了庄续腾的警戒能力。于是，“能支撑全部武技”和“最大感知范围”相结合，它们构成了“绝对警戒范围”，也就是庄续腾最能发挥本领的主场。 如果继续向内压缩，怨灵果冻对感知的增强效果就不明显了，同时会因为警戒距离变小而吃亏。但是换一个操作方法，也就是减少给怨灵果冻提供的法力和怨气数量，就可以一边维持感知效果并缩小范围，一边富余出法力给其他方面使用，比如以骨盾术为核心的怨灵护甲。 将全部怨气全都用于防护，他能够在身体内叠加十六个怨灵仆役，将它们用于吸收伤害。根据巫妖大师的简单计算，消耗四个怨灵仆役可以将庄续腾所受的钝器伤害减少一半，十六个怨灵仆役叠加，在边际效应的影响下，大概能让把钝器伤减少到八分之一。 这个效果相当恐怖，相当于在拥有无限法力和怨灵的支撑下，庄续腾几乎不怕任何拳头。不过，谁也不可能无限法力与怨灵，甚至不敢随便爆掉叠加起来的怨灵仆役，就为了分担单次伤害。 持续分担能力其实更重要。在不损失怨灵仆役数量、只消耗法力的情况下，庄续腾能把钝器伤害减少一半，切割和穿刺伤分别减少三分之一和四分之一。不过，庄续腾还有骨盾术和钛合金的锻骨来抵挡穿刺伤，综合来看他其实更不耐受切割伤。 好消息是：庄续腾很擅长用超算武技避开切割伤；坏消息是：他不能真把所有怨气都用于防御，那会让他失去怨灵果冻的感知优势。 只维持三米的怨灵果冻，他可以同时支撑十倍叠加，怨灵和法力的消耗与恢复仍然处于平衡状态。只要怨灵果冻大于二十米，为了维持收支平衡，他就必须放弃额外防御。如果最大化张开怨灵果冻，仅依靠自身法力，最多只能维持十几个小时。他需要找到额外的怨灵来源，比如这个范围内各种影从副作用。 执勤的时候，庄续腾继续修炼，并开始尝试建立循环。他发现可以用休眠武技将自身的疲惫与损害转移给安全蓝的使用者，引发他们各种健康监控和医疗类植入体工作。植入体的工作会产生副作用，庄续腾将之转换为怨气并吸收，从而补充自身的消耗。 这已经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正反馈，但它还有更进一步的应用：先用怨气伤害自己，再转移给其他人，从而进一步强化这个流程。 伤害自己，听起来有点自虐倾向，但实际上所有的锻炼、修炼都需要不断接近甚至突破自身极限，这个过程并不舒服，它就是在伤害自己，就可以应用这个流程。换言之，庄续腾可以将修炼带来的副作用全都转嫁给周围的人，只要那人使用安全蓝就行了。 损害全让别人承担，修炼成果都让自己享受，死灵法师都是这么爽的吗？ 对此，巫妖大师也只能坦白：死灵法师的确可以这样修炼，但做不到庄续腾这样。只要周围人多，庄续腾能够一直循环下去，自身不受丝毫副作用影响，没有任何死灵法师可以达到这种效率。巫妖大师也绝对事情有点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既然没有发现问题，那就一边尝试发现问题，一边抓紧利用这个便利修炼。”巫妖大师的意见正说到庄续腾的心坎里。工作的时候也可以修炼，这简直不能更爽。反正庄续腾不可能在人前展示出身体已经基本恢复的事实，那就一直坐着，用所有人进行修炼。 从白天到夜晚，除了上厕所和随机时间买个饭回来吃，庄续腾就一直坐在1层半的楼梯拐弯处，目光炯炯地盯着办公楼前面的空地。虽然大家对他这样做的效果存在疑问，但不得不佩服他的耐性。一连三天，庄续腾保持这个状态。除了修炼之外，他还用心记录几乎每一个进出办公楼的人，将它们的长相和步态印在脑子里。倒也不是说这些信息就一定能够派上用场，他只是用来锻炼自己的记忆力而已。 一连五天，表面看起来无事发生，但实际上血蝠帮的人来过好几次了。他们用衣服遮住帮派纹身，伪装成赌场的玩家或者迷路的住客，探头探脑向办公楼这边张望。他们以为自己的伪装足够好，但是怨灵果冻才不管衣服是不是遮住纹身，它是靠“摸”的，能够从肉眼无法做到的角度钻进脑袋进不去的狭窄空间，给庄续腾带来真实信息。 别说纹身这种东西了，庄续腾甚至很清楚他周围三十米半径范围内谁的胸部是真的，谁用了植入体。 将这些窥探者的信息秘密报给若尔特，后者一抓一个准儿，对庄续腾的信任度逐渐提升。 第444章 穿与脱 经过几天在办公楼的看守工作，庄续腾对这里发生的事情有了越来越明显的认识。尽管它被血蝠帮针对，但不代表这里就是良善之地。除了赌场、拳赛、夜总会之外，这里还有人口买卖，违禁品交易。从宾馆到餐厅，从夜总会到拳场，这里其实就是一个帮派，只不过伪装得更好，并且不收保护费而已。 他们其实并不需要保护费，其主营产业的收入就足够养活这帮人，而且能将他们养得肥头大耳。虽说不喜欢这里的老板，但他对自己的手下很大方，尤其是保卫处，给的薪金差不多是同行业的两倍。如果换庄续腾在这里工作，除了有时候要打那些不听话的小弟小妹，剩余的那部分工作还是挺令人开心的。 就像若尔特说的那样：“我在军队上给长官卖命——这还是好的——有时候还是为根本不认识的、一辈子都在办公室里、从不知道战场前线长什么样的人卖命。换做现在，我给老板卖命，我知道他是谁，我知道他住在哪儿，这已经给了我很大保障。奈客，我看你很厉害，你不如也来这里干活儿，如何？” 庄续腾摇摇头。若尔特军人出身，喜欢直白的交谈方式，所以拒绝它的时候无需转弯抹角。“我喜欢雇兵的工作状态，喜欢到处看看，挑战自己。如果天天待在同一个地方，我一定会失去耐心，紧接着失去上进心。不，若尔特，我不想转行，但还是要谢谢你的邀请。” “那你光在沛城做雇兵也看不到多少地方啊！我跟着宪法军队去过很多城市，打过荒漠中的破败匪帮，清理过想要占地为王的帮派……最终，我还是觉得能够安定下来最好，比如就在这个地方。” 庄续腾笑了笑，回应道：“你说得对，不过我连沛城都还没有看完，其他地方也没去过，现在谈安定太早了。” “嗯……你有这样年轻人的想法也可以理解。”若尔特笑了笑，说道：“我只是觉得，现在招募你比较省钱。等你出去闯一圈，只要能活着回来，肯定比现在身价更高。” “原来是为了帮老板省钱……”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还是谢谢你，回答不变。对我来说，这里虽然能够见到千奇百怪的人，但比起外面的世界来说，还是太小了。” “外面打打杀杀，里面吵吵闹闹，其实都一样。要么为贪，要么为穷，没有第三种起因。”若尔特接过庄续腾递过去的雪茄，用自己的打火机点上，缓缓吐了口烟雾。醇香中略带辛辣的味道弥散开来，让他眼睛一亮，说道：“我看你整天叼着烟嘴，原来抽的是这个……品质相当可以，看来雇兵的收入不错啊！” “这一波抽完，下一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得看委托任务是不是有运气。”庄续腾挑挑眉毛，给若尔特一个暗示。 “好，我懂了！你小子……”若尔特笑了笑，也不客气，直接跟庄续腾又要了一根。他刚把雪茄放进装甲挡板背心的内侧口袋，两个吵吵嚷嚷的女人就来到办公楼前广场上，拉拉扯扯地向办公楼走来。 “瞧，美女打架。”若尔特拿起步话机，就此事询问前面的安保队员和大堂经理。他想知道这两位女士是不是客人。如果是客人，为什么大堂经理不在；如果不是，发生争执后为什么没有安保人员陪在一旁。 庄续腾双眼一眯，他发现正在追着吵架的女人正是庄菲菲——他亲妹妹。诶，那小妮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哎呦，手劲儿还是那么大，那一巴掌拍的，几乎把另一个女人打了个趔趄。 “过去看看呗。”庄续腾表面不动声色，语气平静地对若尔特说道：“咱们得防备着点儿，现在有那种美女刺客用打闹吸引你的注意力，降低你的防备心，紧接着再偷袭的战术。再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最好别让她们接近办公楼。” “我也是这么想的。”若尔特放下步话机，当先下楼梯，迎着两个女人走上去。他对庄续腾说道：“前面回话说，这两个人一前一后开车来，她们之前并没有吵闹。你放心，支援马上就到。” “支援倒是不着急——别被人调动了。”庄续腾随手将骨矛枪戒套在手指上，另一只手缩回袖子并藏在风衣里，正放在破甲锤上。他肯定要优先保证妹妹的安全，如果若尔特选择使用武力手段，破甲锤就是给他准备的。 “你们两个站住！”若尔特大喝一声，先发命令，亮明身份之后立刻跟上警告：“这里是办公区域，在这里打闹滋事，我会采取强行手段。” “太好了，赛场的人终于出来了，请你赶快将这个不讲道理的疯婆子带走！”那位庄续腾不认识的漂亮女子说道：“比赛当天，我要在这里表演，今天来看看现场。你们应该给我提供一个可以安心表演的环境。” 就在这个女子说话的时候，庄菲菲也看到了庄续腾。虽然庄续腾在执行长期任务期间都会使用一定的伪装，相貌和身体姿态都进行了刻意控制，与最放松的真实自我并不相同，但他那身执行任务穿的正反面长风衣却是出自庄菲菲之手。通过这件衣服，脑海中先产生怀疑，再去对照庄续腾的形象，亲妹妹很快就认出了亲哥哥。 “呃……我……你们……”庄菲菲支支吾吾，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直到看见庄续腾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放松下来。于是庄菲菲做了一次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缓缓说到：“她在这里的表演违反了与我的合同，这将会影响到她的表演，同时造成我和旅店双方面的损失。” “真是胡说八道！我穿你的衣服上舞台，那是给你面子。我已经支付了服装费用，那些衣服就是我的了，你不……” 随着那女人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若尔特的眉毛慢慢拧在一起。他渐渐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女人是个歌星，舞台上挺会扭，但还称不上舞蹈家。之前也不知道她如何想到要来风驰赛场进行暖场表演，老板就应允了。几场表演的反响还不错，她就想着增加表演次数，签一个一年可以表演固定场次的长期合同。 老板让她增加表演内容，更多展示身材，最好大大方方全部展示，这样才有噱头吸引更多观众，达到老板、表演者和观众的三赢。 说白了，就是让她去夜总会跳脱衣舞，拿名声换钱。如果宣布“衣服只会在这里脱”，同时“只会脱少数几次”，那就可以制造出紧俏、稀缺的商品价值，大家赚的更多。这名艺人很快就同意了。 “无论你们的争执是什么，不要在这里争吵。”若尔特招招手，让赶过来的手下将两人围住，问道：“你们两个之中，谁与这里有合同关系？” “当然是我？难道还是那个裁缝吗？”女艺人说道。 若尔特瞪着庄菲菲，厉声问她与风驰赛场的关系。庄菲菲确实与风驰赛场没有关系，于是她在这里就失去了话语权。几个人立刻用身子隔开庄菲菲和女艺人，将后者保护出来。 若尔特说道：“女士，这里不是法院，也不是pcpd，你若和她有纠纷，去找那一类场所。我的要求是别影响我们正常营业。这里是私人场地，如果你仍旧坚持捣乱，我们将会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好！我离开这里，你们让开地方。”庄菲菲故意瞪大眼睛，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胸牌。等她看到庄续腾的时候，突然指着他说道：“我有个要求，让他把我送出去。答应了，我就听话。” “为什么选他？” “他的牌子和你们不一样，看样子是个菜鸟，不会对我很凶。”庄菲菲胡编乱造，但只要能糊弄过去就行。 庄续腾哼了一声，缓缓摇头，说道：“在这里纠缠下去太牵扯人力。我去一趟，反正就几分钟。若尔特，这段时间帮我盯一下办公楼。” “行，你愿意跑一趟就太好了。”若尔特很满意奈客的眼力劲儿。先把办公楼前的喧闹解决，剩下的事情，问清楚之后再处理就好。“我让莎莉跟着你。她一个女的，处理一些突发事情时，你身边也需要个女的。” 让一个女性工作人员跟随，哪怕是明着做眼线，理由也非常正当，庄续腾没有任何理由反对。他微笑着点点头，伸手示意庄菲菲先走，等到人比较少的时候偷偷在她手心里放了个耳塞式对讲机。庄菲菲会意，一离开旅店的范围，赶紧找个没人注意的角落戴上耳机，随后便听到了她哥哥通过加密频道过来的声音。 “耳机的通讯范围很近，只有一公里，你不能走远。它是加密的，中转电台在我车上。”庄续腾右手扶着太阳穴，就能用最新植入的通讯天线联系白色野兽上的战地电台，再通过它建立与妹妹的联系。“别提任何名字，你来干什么了？” “我找那女人算账。”庄菲菲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久，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知道哪些内容最重要。“她是我的一个客户，我向她提供品牌的高端专属定制服装系列。如果她去挑脱衣舞，脱的还是我的专属系列，同品牌的其他艺人就不会再穿了，我会损失接近八成的艺人客户，整体经营利润得对半砍下去。” “你确定她穿你的衣服脱？”话一说完，庄续腾就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她最近一张专辑的封面以及十一次公开演出都穿我设计的衣服，那些都成了她形象的一部分，甚至说离了那些衣服，大家都得愣一下：这谁？”庄菲菲叹了口气，说道：“我花了些钱打听了，她的表演计划中就包括我的服装，还是那套最好看的冬装……而且她自己也不否认，就是要那么干。” 庄续腾皱起眉头，问道：“你和她的合同中作了规定吗？” “当然做了，我用的都是行业内久经考验的形象代理合同，包括这种情况。可现在是：那女人摆明不要脸了，在她办坏事之前，我没法阻止她；办完坏事之后，后果都有了，而她似乎很有信心逃避责任。” “一般途径都试过了，对吧？”庄续腾问道。 “对，听说这件事后，我和她当面谈过，我甚至提出衣服可以给她，只要公开正式解约，消弭对品牌的影响。这家伙后来避着我，我也发律师函……总之，那女人脑子有问题了！无比愚蠢！” “也许不是蠢，就是坏，或者两者兼有。”庄续腾想了想，问道：“你有一万欧元吗？” “怎么，你没钱了？还欠着医药费呢？” “你雇我不给钱呐？我已经给你打折了！踝骨骨折！”庄续腾说道。 “钱没有，肉偿！我给你做肉包子！新鲜馅料，绝非合成，保证你冰箱里总有吃的，怎么样？我学会手艺了，一点也不比m……那个谁差！” “也行，反正我不白干活。”庄续腾说道：“接下来你不要再管，尤其别再过来。这里不是你孤身可以闯的地方，其实挺危险的。如果有进展，我会找渠道告诉你。” “嘿嘿，我肯定放心你。走了！你自己也注意安全，毕竟刚从医院出来。” 在引起怀疑之前，庄菲菲抓紧时间离开了旅店的安保区域。接下来，她还会以各种方式对艺人表达不满，绝不会暴露已经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而庄续腾，则要在保证干好当前工作的前提下，想办法解决脱衣舞女艺人的问题。 第一步，当然是收集一下情报。托若特尔的福，那个女艺人被请到办公楼，正等着老板见她。庄续腾回到监控位之后，立刻就用怨灵果冻覆盖她，这样就可以窃听她的具体情况。她与老板有约，今天本来就要过来这么一趟。只是这个消息不知怎么走漏给庄菲菲，才被她在门口截住，有了刚才那段事情。 第445章 都想让人死 “班小姐，久等了，老板请您进去。” 风驰赛场、风驰赌场、风驰宾馆等一系列产业的所有人叫做叶斯皮·安东诺维奇，今年五十六岁，是一个很注重自身形象打扮的老白男。他每天健身，维持身体机能用以应付多方面的工作，同时也购置了质量相当过硬的植入体，全方位保护自己的健康。 装甲皮肤、毒性探测、强化听力、紧急治疗……叶斯皮从小混混摸爬滚打起来，躲过一次次袭击，靠的就是小心谨慎和在安全方面的充足投资。由于这些植入体已经运行了相当长的时间，存在老化的迹象也很正常，导致他的皮肤存在明显的“色块”，仿佛打了补丁一样。尤其是脸部，在他的右眼下面，脸颊、嘴角和耳根之间的区域就有一块微微发紫的三角形区域。 他的敌人给他起了个“破泔水桶”的外号，他嗤之以鼻，顺便将风驰赛场的标志改成一个装满了拳王奖杯和白金币的大桶，还在上面画上一个紫色三角形，与他脸上的三角形完全一样。他相信自己的成功来自于一路迎难而上，是拼搏和运气共同成就的。实际上，他真正的力量在思谋，在于提前设想并对坏情况进行准备。 就像这次，遇到血蝠帮的威胁不要害怕，把该花的钱花了，然后比比手腕就是。血蝠帮虽然强大，但在风驰赛场的主场作战，它的庞大势力也没法全塞进来。叶斯皮想好了三套方案和七个步骤，至少能够达到自己和主要财产安全的底线。 “安东老板？”马诺·班走进办公室，将胸前的衣领向下拉了拉，两只手臂顺势向中间挤压“事业”，让它们看起来更坚实庞大一些。她分明知道叶斯皮正在办公桌后面直勾勾盯着，可以做出这套动作，充分表明了自己的定位和态度。“老板，你的气色真不错。这次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来，咱们沙发上谈。”叶斯皮起身迎上去，先故作姿态地亲吻班小姐的手背，仿佛一个神话时代的绅士。随后，他丢开女士的手，率先坐到三人宽的客人沙发上，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女士。 办公室的沙发一横一竖，横着的是个三人沙发，给客人用的；旁边呈直角摆放着一个单人沙发，那是谈话的主人用的。正常情况下，叶斯皮应该牵着手将女士引到客人沙发上，等她坐下后，再去属于自己的单人沙发。如今他直接坐在客人沙发中间，而马诺·班又不可能去坐主人沙发，那就只有…… 她在叶斯皮身边坐下，只坐了半个屁股，顺便将身体塞到他怀中。 “刚才我听说你遇到了一点麻烦？服装方面的问题？能解决吗？” 声音听起来不太和善，看来老板对这事儿不满意。“哎呦，别生气，那点小事还不值得老板操心。一个小裁缝，我能搞定。” “小裁缝？别胡说八道，她也是有用的。”叶斯皮将马诺·班的事业攥在手心，微微发力，表情有些狰狞地说道：“你那天一定要穿着正确的衣服、服侍好正确的人。上校指名道姓要你表演，还对表演内容提出了期望，特别指名你要穿着那件衣服，花着和专辑封面一样的妆容。你得完成他的期望，这样大家才有好日子过。” 上校？哪个上校？庄续腾第一个想到了塔夫上校，但他觉得这相当不可能。塔夫上校正在忙着解决拖延了一个月的案子，这个时候还能出来看脱衣舞表演？ 或许是其他的上校，比如宪法军队中某个重要人物，或者某个外号叫做“上校”的人。庄续腾暂时只能确定这个上校对老板很重要，马诺·班的表演内容全都是这个人指定的。那人显然有点追星，想让一个特定的形象去服务他。庄菲菲在其中显然是被殃及的池鱼。 这件事分明有更好的处理办法，既可以满足上校的“癖好”，又可以不伤害庄菲菲的品牌和利益。但是，马诺·班这个女人就是不想这样做，而其他人也对庄菲菲的权益毫不在意。好在她还有个哥哥，庄续腾还在意，庄续腾会解决这件事情。 “放心吧。”马诺蠕动着，让老板有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不管她怎么闹，肯定不会影响表演。”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叶斯皮点点头，抽出手来，向下点了点手指头。随后，他仰天抽着烟，边抽边说道：“这次叫你来，就是让你安排表演的事情。还剩下一个星期，你直接搬进来，我在宾馆给你留好了房间。你就待在那里，不会有人打扰，你也不用去打扰别人。” “唔！嗯！” “我给你安排植入体医生，做好全身检查。除了去排练一下，其他时间就待在房间里，我保证没人能打扰你。” “唔！好……呼呼。”女人抬起头来，微微皱眉，问道：“为什么要提前进驻？是因为血蝠帮吗？” “对。最近揪出来好几个血蝠帮的探子，严刑拷打之后，确认血蝠帮的确有潜入破坏的计划，可能就在比赛开始前四天。按照原计划，那正是演艺人员集中报道的时间，所以我怀疑他们可能会对你们下手。能把表演毁了，也算是给我造成极大麻烦。” 第226节 “这样啊……那么早进来早安全，我没问题。而且，住进来之后也方便，不管是我找你还是你找我。” “不，住进来之后，我不会找你，别人也不会找你，你也不准找别人……我说了，植入体医生会保证你的身体处于最佳状态。这包括你的肌肉、嗓音、面庞以及整个精神面貌……” 后面的话还有很多，两个人也没少办事，庄续腾都“听”到了，但无需都在这里赘述。这里面最关键的信息就是女人的房间号：1908，也就是在旅店的第十九层上。 庄续腾根据旅店的平面图，结合实际环境算了算，只要他还在自己负责的区域内，受角度和距离的限制，无法用怨灵果冻覆盖那个房间。不仅如此，他也几乎无法探知演出和排练场地。结论就是：只要想动手，就必须离开自己的岗位。 可是一旦这样做，就容易引起怀疑，必须想一个合情合理的办法才行。 在使坏方面，他的脑子多快啊，解决办法几乎立刻就冒了出来。虽然他无法覆盖旅馆高层，但可以将触手伸到底层去。不管是火警还是其他警报，只要庄续腾弄出点动静来，他就有理由前去探查，届时就可以对那女人下手。 他已经不指望通过谈判的方式劝说马诺·班放弃穿着庄菲菲品牌的衣服，因为那是一个重要客人指名点的。虽然破坏服装看上去是个更“人道”的方法，但这样的行为指向性太明显，大家会立刻联想到在服装领域有矛盾的庄菲菲，这显然不是庄续腾想要的结果。 最有效的手段还是解决马诺·班，至少让她当天无法表演。只是考虑到旅店有完整的植入体医疗团队待命，哪怕缺胳膊少腿也能立刻换上。如果采取最低烈度的行动，或许会影响她当天的表演效果，但只要她还能穿着庄菲菲的衣服站在那个脱衣舞台上，庄菲菲的损失就会板上钉钉。 思来想去，按照雇兵完成任务的角度考虑问题，最佳方案居然是找机会把她给杀了…… “我不是职业杀手啊……”庄续腾挠挠头，一边计划如何安全有效且“无辜地”杀死马诺·班，一边思考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他很快就想出了前一部分的方案，而且还不是一个方案，而是九种办法。而对于后一部分问题，他也找到了解释，只是他不确定这是否就是全部答案。 “如果谈判有效，如果律师警告以及维护合同的简单正义能够高效工作，也不至于让解决矛盾的方法变得这么极端。”庄续腾认为症结出在这里。当普通人对普通人的沟通无效，pcpd和法院所代表的监督系统低效，那么解决问题的渠道就剩下公司实力、帮派打击以及雇兵行动了——这三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社会问题只会引起庄续腾的思考，不会影响他的行动。别说社会问题了，就算道德——包括“我不是个职业杀手”的朴素道德——也不会干扰他的雇兵职业精神。说白了，庄续腾也不是善男信女，不喜欢只是一个相对比较轻微的负面情绪，很容易克服。毕竟这不是“厌恶”或“深恶痛绝”，且庄续腾完全没有精神洁癖——他都能利用医院的病人修炼死灵法术，相比于这个，干掉妹妹的绊脚石，有什么问题吗？ “杀掉这个女人太简单了，但重点在于时间和地点必须选好。”庄续腾坐在板凳上，盯着广场，脑子里想着杀人的事情。马诺·班只有一些医用级的植入体，帮助她管理身材、提升跳舞时的身体控制能力，也就这点功能，与战斗毫不相干。只要在庄续腾的视线里，他完全可以用怨灵触手扳倒她，让她磕向比较危险的边边角角，随后再扩大她的伤口或者偷偷造成致命伤，比如对关键神经下刀，就能达到击杀的效果。 但是现在杀了她，叶斯皮还有补救机会，比如找个身材类似的，化妆易容之后还是穿那些衣服，先把“上校”伺候好再说。甚至于一个不行找十个，把那张专辑每一首歌的打扮都弄齐，肯定也能哄上校开心。如果是这样，服装的影响确实会变小，但不会没有。 最好的下手时间还是在比赛开始前一两天，且要看血蝠帮会如何行动。关于血蝠帮可能会袭击演职人员的消息，老板没对雇兵们说，也没对若尔特说。考虑到准备时间还充裕，确实也不着急现在就公布，看看他会怎么做。最好他足够贪婪，只告诉他自己的员工，对雇兵们保密，让血蝠帮帮他节省雇兵费用。但依庄续腾对老板的印象，他会选择尽可能多做准备，不会故意隐瞒这种重大情报。 嗯……血蝠帮、宾馆的安保、雇兵们、演职人员自己的保镖，多方掺和在一起，场面一定会很乱。乱，就好下手。 大概行动计划定下了，庄续腾也就稳下心神，继续扮演好一个优秀监视者的角色，谁也不知道他正在计划监守自盗。但一个有名的雇兵，在一个任务中呆的时间长了，消息肯定会传开来。这天，庄续腾就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风驰赛场敢得罪帮派，但是绝对不敢得罪镇暴打击分队，幸好镇暴打击分队从不干欺行霸市的事情，与风驰赛场既没有利益纠葛，也没有往日恩怨。 镇暴打击分队的三辆车开进停车场，七个人下车之后，由若尔特带领，直接就向办公楼走来。庄续腾远远地就看到帕洛维奇的淡金色头发，还有左右手两人对称统一且优雅的姿态。他立刻产生一种感觉：帕洛维奇是来找自己的，不是找老板。 他想错了，帕洛维奇直接去找了老板，走了另外一个楼梯上去；他也想对了，帕洛维奇在和老板谈了十五分钟之后就出来，随后便来到自己面前。 “和你的委托人谈好了，占用你一会儿时间。”帕洛维奇指了指窗外，说到：“去我车上谈，那里的保密性好。” “看来我没有拒绝的余地。”庄续腾笑着对左右手招招手，然后指着帕洛维奇，问她们两个：“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最近事情很多？” “对，事情相当多，焦头烂额的，所以很需要你帮忙。”帕洛维奇拍了拍大腿侧面的电击警棍，说道：“赶紧迈腿，除非你特别想和我多待一段时间。” “虽然那是我的荣幸，但我真怕伺候不好。”庄续腾也不多废话，赶紧按照帕洛维奇的指示行动。 镇暴打击分队的公务车不论防弹性还是保密性都相当优秀，庄续腾一直想照着这车的设计改进装甲鼬，只是零件难寻、囊中羞涩。上车之后，启动防窃听装置，几个车窗玻璃都暗淡下来，淡黄色的“氛围灯”在车门边缘亮起。 “奈客，有个任务交给你。塔夫上校要来这里看表演，你装个炸弹把它弄上天，园丁组织会宣布对此事负责。所有的设备由我们提供，包括给你的八十万欧元报酬。” 庄续腾眨眨眼，摇摇头，说道：“你还真敢开口。把塔夫上校炸上天？你觉得能用预设炸弹威胁到他？他那双眼睛可以看到影从能量反应，所有的控制器都会被他提前找出来。” “不是所有。完全机械装置没有影从能量反应，单纯的炸药也没有。” 第446章 不好下手 帕洛维奇居然真的详细解释了他们设计的炸弹为什么可以避免影从信号，还不会被大部分侦测手段发现。他在爆炸物方面的储备知识相当全面也相当深入，但整件事的关键并不是炸弹的技术处理，而是…… “我为啥要干这件事？我不想和塔夫上校再有任何瓜葛。”庄续腾摆摆手，明确说道：“我不管你想干什么，首先我不会出卖你，其次我也不会参与。你去请园丁组织的人自己干不好吗？他们能炸了电视台，再炸一个拳击体育场一定没有心理负担。” 帕洛维奇一听这话便眯起了眼睛，说道：“奈客，你还和我装什么装？我就是园丁组织的，而你就是塔夫上校要找的人。咱们两个不需要假模假样在这里猜谜语。” 庄续腾耸了耸肩，他觉得帕洛维奇现在的样子充分诠释了两个字：慌乱。不管发生什么情况，谈判中不能乱了阵脚，哪有一上来就这样胡说八道的？说到底，有理的时候讲理，无理的时候还可以胡搅蛮缠，这个“我是园丁你是杀手”的话，是准备同归于尽吗？ “你别诬陷我，塔夫上校要找的不是我。你是不是园丁组织的，我也不知道，别把这事儿扯到我头上，我还在工作。”庄续腾说道：“我承认塔夫上校在沛城影响了雇兵们的声音，我的身体也被他揍的很惨，至今没有恢复。可要是在比赛会场那么人群密集的地方安装炸弹，这可太没良心了。我不会接这种破委托，多少钱都不可能。” “塔夫上校已经非常接近发现你的问题，而我们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和戈工道是杀死卡霍的凶手。我知道你不信，也不会承认，但……我得承认，你们做得非常好，后续的掩盖工作也相当到位，只是忽略了一个问题。” 帕洛维奇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里面是他和布摩尔的合影，他们共同手持一份日期为今天的报纸。照片里的布摩尔看起来憔悴而虚弱，脸上都是硬挤出来的笑容，脖子还被帕洛维奇的大手掐着，显然失去了人身自由。 庄续腾皱着眉，用手指挠挠头，问道：“这是谁？你的线人？” “你还跟我装！”帕洛维奇把照片甩给庄续腾，在车里大喊大嚷道：“你这个混球！给我拿起炸药，按照我的指示去做！你不想干掉塔夫吗？你不想拆掉公司的威信力吗？现在有这一个好机会，对你来说最后的机会。” 那张合影照飞过来，撞在庄续腾的胸前，随后飘向地面，庄续腾没有去接，甚至多看它一眼的动作都没有。他有极强的图像记忆能力，刚才看过就记住了。那照片的确是布摩尔，看起来不像是假的，至少以他的分辨能力找不到任何破绽。自从他把布摩尔救回来之后就没再见过，一直让露西看管，原计划等整个风波过去之后给他重新换个身份，成为露西名下的工作人员。现在看来，这件事显然出了问题。 的确，布摩尔是个漏洞。庄续腾见到卡霍·维金斯之后，立刻让岩雀开始信号压制，不让他向外传递消息。岩雀很确信信息压制的效果，所以庄续腾相信他和戈工道的身份没有泄露。但是在那之前，卡霍很有可能向公司汇报过布摩尔的情况，比如他的长相特征，比如他之前在坎比·詹姆斯豪宅下面做的那些事情。布摩尔即是线索也是桥梁，顺着线索或者走过桥梁，对面就是庄续腾和戈工道，还有露西。 早知道就不留他的性命了。 现在后悔也晚了，后悔也没用，但庄续腾认为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首先，他还是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如果帕洛维奇觉得吃定了自己，那他完全可以用布摩尔的死亡为条件，直接指使自己去送炸弹，还能省下八十万欧元——帕洛维奇可能也没绝对把握就能吃死自己，说不定他也不相信卡霍能被一个奈客加一个道哥给杀掉。 其次，干掉塔夫上校之后，为什么要让园丁组织认领，这符合园丁组织的利益吗？以园丁组织表现出来的实力看，他们最多能认领杀死卡霍那个级别的人。再向上逞能，公司拿出来针对他们的力量将会让他们无法承受。庄续腾没听说外面搞过某种排名，正在比赛“谁杀死的公司人员职位最高”。园丁组织想要名声，直接认领卡霍之死就行。塔夫上校立刻就会去找他们，而他们再把塔夫炸死，那才是本事。 第三，帕洛维奇掌握布摩尔之后，第一件事应该去找露西，掌握中间人的全部资源，再指挥庄续腾干活儿，这比直接控制奈客好得多。哪怕知道塔夫上校要来风驰赛场，奈客恰好在这儿，也应该以露西为切入点，才能调动更多力量，也能省去与奈客的嘴皮子交锋。之前几次，帕洛维奇都先去找了露西，这次一反常态，里面一定有问题。 庄续腾微微皱眉：帕洛维奇之前在露西那里碰过钉子，不会觉得自己比露西好骗，所以才直接来找自己的吧？既然提到了“好骗”，那“骗”在哪儿？ 狡猾的脑子转得飞快，他决定试着骗一下。“帕洛维奇……帕洛维奇……咱们也合作过几次，我哪一次没有完成你交待的任务。你如果来谈委托，那就谈委托，用这种吓唬人的办法从来行不通，这你应该知道的啊！你这么着急，不像是担心我，而是担心你自己。我倒是听说了一个消息：塔夫上校将目标定在园丁组织身上，会把那个组织定为凶手。” 帕洛维奇没说什么，但他的鼻子和眉心皱了皱，这是愤怒的表现。从身体语言学出发，短暂的潜意识愤怒源于恐惧，而且只有现实威胁形成的恐惧才能激发。换句话说，真相带来危险，危险制造应激反应，这个反应就是愤怒。 做噩梦或者想象出某种可怕的东西，人不会愤怒；遭到当面挑衅，害怕自己的利益或安全可能受到损害，人才会愤怒。 有这个反应，庄续腾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假设行动真的执行，园丁组织敢于承认是自己做的，这种事只有一种解释：不管是不是他们做的，公司都会认为是他们做的。既然否认没有意义，那还不如承认下来，至少能稍微捞点声望。 能被公司那样“误解”，几乎只有一种可能：栽赃已经开始了。在露西等中间人的不懈努力下，园丁组织这四个字越来越多地占据了塔夫上校的脑子。一直找不到真正凶手的塔夫上校需要尽快解决问题，谁在他脑子里出现次数更多，谁的获奖几率就越大。综合来看，园丁组织的确是最合适的背锅侠，虽然不知道有多少造出来的证据摆在塔夫上校桌面上，但可以肯定，塔夫上校一定会再往里面添油加醋，然后上报给公司。 关于园丁组织的报告，大概现在就放在鼎鑫魔创某个a级高层的桌子上。不管接下来塔夫上校好好活着、被炸个半死还是真的死了，都会为这份报告盖上“信用戳”。 庄续腾继续思考，他认为帕洛维奇不可能看到公司a级高层桌面上的报告内容，他们的力量满打满算也就看看塔夫上校。如果他们连塔夫上校的进展也看不到，也还有其他角度，而且可能更复合当前的情况：帕洛维奇调查凶手，凭借真本事找到了露西这里，发现了露西栽赃陷害的行动，然后又找到布摩尔，弄清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推算出自己必须从死局里抢救出一些东西才行。 行了，思路推进到这里，庄续腾便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说道：“帕洛维奇，你很不走运，塔夫上校最先怀疑雇兵，前五拳分别打在我和道哥身上，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你向他说凶手是我，那不是拍马屁，而是打他的脸。” “奈客，你想试试？” “别误会，我不想试试。”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安全，庄续腾不会和帕洛维奇撕破脸，至少面对面的时候绝对不行。“我说了，园丁组织是塔夫上校目前的最佳选择，但他完全可以冤枉别人，只要能完成调查任务就行。就像pcpd和你们镇暴打击分队那样，多少次都把黑锅扣在雇兵头上，或者让小帮派扛了？” “哼！塔夫上校在沛城，并不符合任何人的利益。” “诶！你这样说，谈话的氛围就好多了。”庄续腾从地上捡起照片，递给帕洛维奇，算是稍微表示一下友好、缓和缓和气氛。这时，他灵机一动，说道：“照片上那人看起来受到了胁迫，拷问之下什么样的瞎话都会蹦出来。不如你让他换个表情和动作，比如在胸前竖起大拇指，看起来也更有说服力一些。” 帕洛维奇的微表情又出现了。庄续腾不动声色，他知道自己好像又猜对了什么。 “既然你来找我，哪怕最后我不帮你干，也可以为你出谋划策，不至于咱们两个互相谋害，对不对？”庄续腾永远说一句想三句，保持思路领先。既然刚才说道布摩尔让帕罗维表情微变，那就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要绕着说。“比如你这个炸弹……如果一个炸弹就能解决塔夫上校那种人，那么四大公司的强化人就没什么威慑力了。公司战争期间，爆炸物满大街都是，几百上千人护射，死过几个强化人？那时候什么技术，现在什么技术水平？” “那炸弹没有问题，塔夫上校不可能撑过去。” “拜托，别对武器那么有信心好吗？”庄续腾说道：“但凡外面能研究出来的技术，公司研究不出来？就算其他公司研究不出来，武器装备制造中心鼎鑫魔创集团会弄不出来？我给你说，除非你从外星球上找到公司根本没见过的技术，说不定还有一线成功的机会。” 这几句话也不是无的放矢，那天战斗的时候，卡霍就吃了布摩尔一发热焰炸弹，随后毫发无伤地走出来。真正对卡霍造成重大伤害的是来自其他世界的破甲锤，还是利用卡霍自己的高速高爆发迎面撞上，这才破坏了他防御。 等等！炸弹——卡霍——布摩尔。庄续腾突然明白帕洛维奇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布摩尔的特长是爆炸物，这个探测不出来的炸弹很可能就是他造的。让他造炸弹，就得让他接触爆炸物，只要他有心，私藏一点，不管是用于逃跑还是自杀都有可能。 一般人会优先选择逃跑，但他被强迫着拍了那副照片。布摩尔明白，就算事后他活着，奈客、露西等人也不会放过他这个叛徒，最终结局一定还是会死，毕竟卡霍都死在奈客等人手上，他绝对无法幸免。 甚至不用等到奈客，只要他失去作用，帕洛维奇就会处理了他。既然刚才帕洛维奇听到要重拍一副布摩尔照片时面露难色，大概，布摩尔没有了吧？ 还是那句话：想通了也不能说，因为不能在这里和帕洛维奇撕破脸，毕竟他是镇暴打击分队的。庄续腾想了想，说道：“依照我的看法，园丁组织的名声在沛城已经臭了，从上到下，谁也不想支持一个炸电视台的组织。不如趁这个时候换个名，重新来一波……” “这和你无关！”帕洛维奇狠狠瞪过来，打断了庄续腾的话。 “好好好，与我无关。”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别管你的炸弹能不能炸死塔夫上校，他周围的普通人肯定活不下来，随后园丁组织更会人人喊打。我不明白你们图什么？除非你们并没有计划认领此事，这一切都是栽赃陷害，再把雇兵拖下水。如果是那样，你还不如把照片里那人往上一交。对了，你完全可以把炸弹按在他身上，让他去炸塔夫上校啊！” “谢谢你的好主意。只是工作状态的塔夫上校周围有完整团队，爆炸物不可能接近。公司那些强化人在单独行动的时候才会有弱点，形成一个团队就会没有死角。” “完全没有死角？不可能吧？”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你又不是公司的，怎么知道这些？” “优先，镇暴打击分队就用类似的战术，依靠小队的力量，补足所有短板，强化至少三个方向的突击能力，这才能对帮派或者你们雇兵形成压制优势。军队只是规模更大，依靠人数来填补漏洞。而公司的队伍，他们的能力又突出又全面，靠的就是聚在一起没有死角。卡霍能被杀死，关键在于他落单了。” 庄续腾接着问到：“那么塔夫上校的队伍有几个人？” “跟他一起来的那些人都是。不过有些是核心的，有些是周边辅助的，同时公司还有远程支援团队，估计几十到一百人吧……” “卡霍呢？”庄续腾想通过对比，了解塔夫在公司内的地位。 “不知道。他空降沛城，好像自己的团队还没到齐，与本地的团队也没完成磨合，然后还自己出去浪……”帕洛维奇笑了一声，说到：“他死得真巧。” 的确巧，庄续腾完全没想到会遇上那家伙。不过现在的关键是得想个办法结束这场对话，然后从这件事里脱身。庄续腾皱着眉点头，突然说道：“那个炸弹我看看。” 第447章 带路党 “炸弹？你认为我会将它随身携带？”帕洛维奇摇摇头，说道：“我们费了很大力气，就造了一枚出来，肯定得等到行动开始的时候才给你。” “你们试验过吗？”庄续腾问道：“你们能确保手里那一枚能够炸响吗？” “我们当然先造了个小型的进行实验，效果很好，达到预期。至于你将要使用的这一枚，集合了我们最好的技术力量，保证可以炸响。”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园丁组织的炸弹水平确实非常出名。帕洛维奇，我知道继续和你兜圈子对我自己没好处，不如我退一步。我不要你们的钱，只要园丁组织公开宣布对卡霍的死负责，我就接过这个炸弹，帮你这个忙。而且再说一遍，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所有雇兵。” “成交。”帕洛维奇伸出右手与庄续腾握手，左手伸向车门把手，仿佛要送他下去。 庄续腾赶忙拦住他，说道：“等等！我这么下去，怎么提前做准备？那炸弹有多大？重量多少？怎么使用？你什么资料都不给我，我如何提前布置？帕洛维奇，你小子是不是想让我肉身装炸弹，给塔夫来个自杀式袭击吧？你太混蛋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我承认我疏忽了。”帕洛维奇歪着嘴笑了笑，说道：“行，我会让人给你送来……” “再让人来一趟，顺便广告一下：雇兵奈客和镇暴打击分队的帕洛维奇关系很好，镇暴打击分队要在这里有所行动？然后再派个人把炸弹送过来，或者你准备一次性将危险的炸弹和使用说明书同时给我，也不管我是否会不小心启动那玩意儿，把自己轰上天？哥们儿，没这么干活的！”庄续腾趁机翻脸，说道：“你现在拿不出资料，就证明你要么根本没想着能说服我，要么就没有足够的组织能力来支持这个行动。不管是哪种原因，我都不会给你干活，你找别人吧！” 帕洛维奇收敛笑容，他知道这次无法蒙混过关，便哼了一声之后说道：“你小子脑子快，说话速度也真够快的！给我时间说话了吗？给我时间解释了吗？” “那我现在就给你机会忽悠我。”庄续腾说道。 帕洛维奇翻了个白眼，探出身子，拉起副驾驶的座椅，从下面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庄续腾。“这是你想要的东西：全套资料。想知道炸弹是个什么样子、怎么操作，在这里看就行了。” “这么厚？”庄续腾将文件袋拿在手里，捏了一把，感觉有两三百页的厚度。他抽出里面的文件，发现他拿到的不是炸弹的简介，而是非常详细的工程说明书。 帕洛维奇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一扬下巴，说道：“奈客，你的眼睛是植入体吗？” “不是。你准备送我点好植入体吗？之前受伤，我的右眼视力有些下降，现在正琢磨升级……等等……”庄续腾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喔，你觉得我的眼睛若是植入体，或许会有拍摄功能，把你这宝贵的图纸都记录下来。我真草了，你这个人，真不是个东西！” “你骂谁呢？” “难道你是东西？”庄续腾摇摇头，一页一页翻着工程图，双眼快速扫视浏览，同时摆出一副受到冤枉的表情，说到：“从你给我这么详细的东西看，你是真没准备好这次行动。上次你就特别冲动，将人情用掉，怎么还没吸取教训？” “如果不是特别着急的事情，我也不会找雇兵。” “你之前也干过中间人，不会不知道这行儿该如何运行。”庄续腾一边浏览文件，记忆内容，一边跟帕洛维奇搭话。“多想想怎么双赢，改掉坑人的坏习惯，我不反对和镇暴打击分队搞好关系。你们装备那么好，流出几件，就足够让人产生工作动力了。诶，我也不要欧元，给我辆这种车怎么样？改改外观，看不出是你们镇暴打击分队的，但里面功能一致就行。” 第227节 “我考虑考虑吧……”帕洛维奇看庄续腾如此三心二意地看那些工程文件，他认为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趁机记住里面的每一个细节，便打消了对技术泄密的担忧。 确实，庄续腾从未对外表现出自己的技术力量，什么影从枪啊，什么改进型手榴弹啊，什么怨灵仆役法阵啊，还有今天这个“聚心瞬融炸弹”，他不可能会造的，绝对不可能…… 他确实不会造，但他确实全都记住了。点头哈腰地将镇暴打击分队送走，庄续腾先用一段时间加深图像记忆，然后就拨通露西的电话，用加密频道向她报告这件事。由于还在风驰赛场，存在泄密风险，他肯定不能在电话里详说。用几个密语指代词点醒露西，指出“园丁组织”和“炸弹制造专家”这两个最关键的点，相信露西能够明白。 露西听懂了，她告诉庄续腾，一旦有进展会立刻和他说明。对帕洛维奇找上门这件事，她暂时也没有很好的应对之策。在护城河公司形成规模和势力之前，雇兵和中间人只要面对pcpd或镇暴打击分队，仍旧会处于劣势。想要结束被人钳制的状态，就只有走发展壮大自己的唯一之路。这条路已经起步，仍需要时间积累步数。 当下，护城河能给庄续腾的保护和帮助就是将他调离岗位。露西认为，只要庄续腾离开风驰赛场，让他安装炸弹的意义就没有了。不过，庄续腾持反对意见，他认为将自己调离不仅是一种逃避，而且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暂离风驰赛场，帕洛维奇就不会找自己？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那个园丁组织的家伙很容易着急，一着急就无所谓规矩，也无所谓合理性，他一定会让庄续腾杀回风驰赛场，逼着必须干完这一单才行。相比之下，还是留在赛场内部更容易行动。 另一方面，刚刚才会面，立刻就把庄续腾调走，不就等于明着宣称：“帕洛维奇，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了，现在我甩手不干了！”不用想，这一定会激化矛盾、制造冲突，妥妥的后患无穷。所谓形势比人强：在帕洛维奇堵住庄续腾的那一刻起，对方就是占便宜的，自己一定会吃亏。这是结果，不是预测。 答应下来是必须的，否则庄续腾很难走出镇暴打击分队的车子。不过答应下来不代表一定会做，这又不是委托任务，合同没签、定金也没付，庄续腾也不是死脑筋。最好能把这件事搅黄了，关键是怎么办……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够利用塔夫上校和马诺·班的关系，将这两人一起解决就好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庄续腾想到一个方案，可以说集合了卑鄙无耻和阴险狡诈。他可以用怨灵触手涂改叶斯皮秘书的日程表，让她叫马诺·班过来。这个女人和老板见面之后大概率是要发生点事情的，若能偷拍下来，传播出去，造造势。塔夫上校知道这件事之后还会有心情来看表演以及点名马诺·班服务吗？甚至说回来，马诺·班在应付这起风波之余，还有能力上台表演吗？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不错，可以在不杀人的情况下同时解决两个问题。不过，他很清楚自己是个雇兵，战术方面的成功率很高，但是像中间人一样从头开始设计计划就是另一回事。出于谨慎，他用加密线路把想法告诉露西姐——当然其中隐去了要为庄菲菲处理掉马诺·班的那部分情况。 露西一听就说这个计划不靠谱，因为庄续腾高估了马诺·班那种人的道德水平，也低估了塔夫上校性情方面的变态容忍度。 这种艳照之类的东西流出去，她们只当脸上增光，是一个炒作话题的好机会。马诺·班会说自己是迫不得已，叶斯皮会说自己只是风流惯了，而马诺·班太吸引他，他踏入了“男人都无法抵抗的温柔坑”。至于塔夫上校，如果有人敢采访他，他也可以用“抚慰弱小者的受伤心灵”做借口。 只要没有道德，就不会被绑架。庄续腾的计划并非没有实现可能，只是太低了，没有落实它的价值。而另一方面，露西也不想让庄续腾去给塔夫上校安炸弹，她正在想办法，看怎么才能改变塔夫上校的日程安排。她让庄续腾先不要心急，更不要乱动，以免掉进帕洛维奇的陷阱之中。 既然如此，那对不住了，马诺·班小姐，现在开始你得面对“稻草人”奈客的攻击了，请尽量想办法活下来。从这时起，庄续腾就不再枯坐于办公楼楼梯间内，而是开始在自己负责的办公楼周围转悠。在不离开自己职责范围的前提下，扩大自己的活动区域。如此过了两天，他便对若尔特提议，为了避免某一个人被收买而产生安全漏洞，是否可以尝试交叉检查的机制？用抽签的方法，让雇兵们临时互换一下负责区域，大家互相帮着找找问题。 这个办法刚好说在若尔特的心坎里，他本就想让奈客在不多收钱的情况下多干些活，用他的经验去检查场地的其他区域。他正想答应下来，却看到庄续腾眼底闪烁的狡猾目光，瞬间醒悟过来： 我艹，奈客这是在试探我啊！想看我是真朋友还是只想利用他。 “这不好，不合规矩。拿多少钱干多少活儿，如果我今天占你们便宜，明天或者后天就有可能吃亏！”若尔特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你这个办法的确很好，我又不舍得放弃。不如这样吧，我去找老板说说，看能不能请你们当中最有经验的，让他费点力，把这里里外外都看一遍。” “谢啦！”庄续腾做出一副胸有成竹、一定会是自己的样子，对若尔特说道：“如果让我负责这事儿，我不仅会给你干得漂漂亮亮，也不会让你吃亏。你就像是我的临时中间人，为我找了委托工作，这我绝对会好好感谢。” 若尔特听懂了，于是他就去努力争取，还真从老板手里又要到十万欧元的费用。庄续腾和若尔特私下对半分，然后两个人就以巡查为借口，光明正大地在旅馆各个区域转悠。 五万块钱放进腰包，庄续腾绝对会让它物有所值。作为一个同时擅长侦查和潜行的雇兵，一般场地在他眼里全是漏洞。他不仅能够指出问题，同时还能给出解决方案。大部分问题都可以用调整监控头的布置和设置陷阱来解决，花不了几个钱，获得的效果却很明显。看在若尔特的面子上，庄续腾不仅说了要怎么干，还讲了一部分“为什么要这么干”，让这个安保队长受益匪浅。 毕竟术业有专攻，军队出身的若尔特擅长大开大合的阵地战，他的反侦察、反渗透经验也是针对军队的，不是雇兵、帮派这种小偷小摸。在庄续腾的建议下，风驰赛场和赌场等区域增加了三十个摄像头，将差不多同样数量的老摄像头进行改造，增加隐蔽性，选取更好的观察角度。找到了七个容易被渗透的路径，或者堵上，或者增加难度，或者设下陷阱。庄续腾认为：若是所有路径都提高难度，等于全面提升对抗强度，其实不利于若尔特。 “一般小偷或破坏分子，看到旅店这副阵势，大概会从这几个地方进来。”庄续腾给若尔特画好示意图，说道：“我管不了从前门伪装进来的，这几个陷阱针对他们的同伙，或者独狼行动的人。你抓着几个，拿到奖金，别忘了见了我请客。” 若尔特有些半信半疑，不过只是请客的话，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他问庄续腾：“你出的这些方案，都防不住你自己吧？” “这得看想干什么。你让我进来侦查一圈，我保证你用什么办法也阻止不了我。你要让我进来搬走五百斤的筹码，实话告诉你，我也办不到。这就是个相对的东西，成本——收益，安全——风险。哪有万无一失，哪有一定得手？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道理绝无问题，若尔特心服口服。他觉得这十万欧元花得很值，尤其是其中一半进了自己口袋，那就更值了。 庄续腾也觉得很值，他把旅店里里外外转了个遍，摸清本地的监控情况——他都进监控室看了所有摄像头的观察内容——还把日常轮值表都记住了。这相当有利于他接下来在旅店里展开行动。别说住在1908的马诺·班小姐，就算把老板干掉，也没多少难度。 “奈客，这两天光忙着让你看安保了。你对拳击感兴趣吗？”若尔特突然想到一个可以报答庄续腾的办法，说道：“一直以来你也没去见见卫冕冠军或挑战者。你是个雇兵，对他们的植入体不可能没兴趣吧？” 第448章 巧遇 坦尼娅·贝拉斯科，羽量级卫冕拳王，是个身高两米、体型壮硕的年轻女人。职业生涯三十二场比赛，三十胜一平一负，其中二十七次击倒对手，二十四次发生在前三回合之内，人送外号迅猛龙，是个令人生畏的拳台女战士。 最近这段时间，坦尼娅（和她对手）的海报张贴在风驰赛场的各个角落，他们拳王争霸的预热广告一遍又一遍不断播放，听得庄续腾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不会错了细节。两位拳手提前入住会场，带着各自的团队，包下最上面两层楼。拳手公司负责贴身跟随安保，不需要庄续腾等雇兵操心。风驰赛场这边的保安队伍中，也就若尔特能和他们说上话。 “好啊！我见了好多照片，就是没见过真人。”庄续腾立刻接受了若尔特的邀约，不仅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同时也有些担忧：“这样做，不会给你造成麻烦吧？” “不会。只要记住一点：他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咱们走，咱们就走。”若尔特耸耸肩，说道：“那些人的保镖经常比较神经质，觉得谁都想要害死他们的摇钱树。我先给你问问看，也不一定就能安排成。” 这分明是客套话。若尔特主动提出可以带庄续腾去看拳王，怎么可能安排不成？他用步话机联络了一会儿，主要是为了问清拳王正在干什么。听说她正在训练，若尔特便有了十足的把握，只接带庄续腾找上门去。 “我不能空着手去。”庄续腾顺手从墙上拽下一张坦尼娅的海报，将它卷起来，好用来冒充她的粉丝。 距离拳王争霸的比赛只剩下六天时间，坦尼娅正在做最后的冲刺以及场地适应训练。现在的拳王争霸赛早就不再是骨骼、肌肉和精神的对抗，变成植入体、技巧和耐受力的强强相碰。“重量级”这一概念也发生了变化，从体重上限，变为植入体比例的不同阶段。“羽量级”，便是植入体质量占身体总质量最小的那个级别，这些人的比赛风格和竞争场面，最接近过去经典的拳击比赛。 但是规则的存在就是给聪明人找漏洞的，或者漏洞的存在本就是聪明人在制定规则时为自己留下的利益。由于拳击比赛的“重量级”看的是植入体质量比例，那么同样重量的植入体，找体重大的人来用，比例不就下降了吗？ 坦尼娅就是这个风格的代表。她身高两米零二，体重两百六十至两百八十之间，在羽量级的规则下，她可以比其他小体型对手富余出更多安装植入体的空间，这就是比赛场上的优势。加上她臂展长，攻击居高临下，植入体也能够更高效发挥作用。当然，她自身的艰苦训练和临场经验也不可小觑，这些综合起来，才造就了她这样一个拳王。 既然战斗力的主要部分是植入体，那么适应场地就相当重要。现代拳台采取大型八角笼设计，笼子的栏杆是特殊材料，能够承受植入体的爆发力，保护场边观赛人员，还要尽可能不阻挡视线。拳击比赛中，利用笼子的格斗技巧如果用好了将会有很大优势，所以植入体在不同场地、不同笼子里该用怎样的模式，这也是需要调校的，也就是俗称的“适应场地”。 庄续腾跟着若尔特来到比赛场的时候，坦尼娅已经完成了一轮工作，正对着假人桩进行维持性训练，也就是保持肌肉活性和精神刺激。她的步伐相当灵活，出拳的动作也非常漂亮。最难能可贵的并不是打出去的重拳，而是留在后面、一直保持极佳防守架势的后手。 这样的对手不好对付——庄续腾在内心评价道。 经过一阵寒暄和介绍，若尔特总算把庄续腾带到坦尼娅面前，让双方认识了。庄续腾将海报递给坦尼娅，请她在上面签名，就说是给“永远热爱拳击的道哥”。坦尼娅接过海报，一双红色的眼睛仔细看了看，突然笑了起来。 “这是街头宣传级别的印刷海报，可不是粉丝签名用的东西。我看你根本不是拳迷，只是个凑数的吧！”坦尼娅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还是从助理那里要了支笔，在海报上自己的拳头旁边签名。“奈客……承认吧，你就不是个拳击迷。” “好，你逮捕我了，我很少看拳击，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我不会看拳击频道。不过这个道哥是真正的拳击迷。”庄续腾赶忙赔上笑脸。 “我知道，戈工道嘛！还有你，稻草人奈客，我听过你的名字。”坦尼娅一番话，直接把庄续腾说糊涂了，而她看到庄续腾的反应就很开心。“我是从亨利·亨德森的拳击俱乐部走出来的，有时间也会回去看看。我和他的几个雇兵挺熟，攀岩手肯特提起过你，说你和道哥都相当厉害，所以我就记住了。” “呃……肯特还会在背地里夸我？”庄续腾挠挠头，笑着说道。 “那家伙就有这个臭毛病。我只要拍拍他的马屁，他就想办法支开话题，大概的套路就是‘我不行，厉害的人有的是’。哦，我年轻的时候受过他们的照顾，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也不可能成为拳王。呶，你的海报。先别卷起来，这种材料需要多等一会儿才能让墨迹干掉。” “哇哦……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庄续腾点点头，双手接过海报，小心翼翼放在一边。既然能够扯上关系，初印象还这么好，就不好意思对她下黑手了。 最近庄续腾的脑子里就没产生过好主意，若尔特一说带他来看拳王，坏水自然而然的冒了出来。他琢磨着：用怨灵触手转移伤害，引起拳王植入体副作用综合症，神不知鬼不觉搅黄了这场比赛，那就没有脱衣舞表演，也没有塔夫上校来看比赛的事情了。 所以要记住：一旦庄续腾表现出特别的热情，大概率没安好心思。 “肯特具体怎么说我的？” “哈哈，你还真有意思。肯特说他和你切磋过，完全不是你的对手，因此觉得你特别厉害。他告诉我不要认为自己是拳王就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也不要卷入无意义的冲突之中。外面有很多厉害的家伙，不是我这个擂台选手能够应对的。” 肯特和自己打过吗？庄续腾想了想，确认没有。他们一起忙活偷火车车厢任务的时候，没有交流过格斗和武技，只是在射击以及攀爬方面交换过意见。看来，肯特把庄续腾用作“教材”，只是为了让坦尼娅保持谦逊和谨慎，少招惹麻烦。既然出发点是好的，那就没必要追求完美细节。 庄续腾顺着说下去：“不不，肯特太客气了。你不要相信他的吹捧，我在雇兵里也算不上多厉害，全是同行朋友抬爱。你或许听说过：塔夫上校三拳就把我打趴下了。” “我听说你在挨那三拳之前，至少坚持了四分钟。四分钟，够我这里两个回合了。”坦尼娅说道：“塔夫上校来自公司，他的重拳是致命的，远比我厉害多了。我不认为我能抗住任何一拳，而且我也不认为我能先扛住四分钟。我想过，换做我，一上来就会被打趴下。”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擂台上的策略是抵挡优先。你的块头一般都比对手更大，躲闪的效率不如对面……这么说吧，我应该是躲过了四分钟，如果硬抗，应该也是第一下就倒。” “应该？” “对，我现在只能说‘应该’，因为……”庄续腾指了指自己脑袋，说道：“重度脑震荡，部分失忆。我现在完全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打的。” “哦……我也体会过那种情况，赢了比赛都不知道怎么赢的。”坦尼娅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教练说，当我集中全部精力的时候，所有的脑细胞都在忙着做出即时应对，没有余力书写记忆。我在场上就只能根据经验和训练内容做出反应，其他的事情全不记得，直到获胜或者失败让我放松下来，记忆力才会恢复。” “那你可够专注的！”庄续腾感叹道。 “奈客，既然来了，能请你打一场吗？”坦尼娅刚开口，身边助理就想插话，被她抬手制止。“不是我和你打，因为那样违反合同，存在受伤风险，这帮人会杀了我的。我让我的陪练和你打，我想看看你如何躲闪的。” 庄续腾挠挠头，做出为难的样子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肯特说过我的好话，加上我觉得你挺不错的，那我就献个丑。先说明白，我只是摆脱了重伤状态，身体远没有恢复，表现不会很好。另外，我不熟悉拳击的规则，可能会用雇兵的街头斗殴手段。” “单就躲闪来说，其实擂台和街头不存在区别。” 仔细想想，这话也对。庄续腾笑着点点头，然后就站起来稍作热身。由于只是简单过过手，就没必要进八角笼，只在力量训练器械旁边的一小片空地上进行就行。 与庄续腾对打的是一个装备了装甲皮肤的强壮男人，整个人棱角分明，目光相当坚毅。坦尼娅介绍他是一个退役拳手，之前打中量级，用比赛赚的钱还清债务后就从台前转为台下，目前是体能教练兼战术陪练。 庄续腾和他碰拳，随即开始。利用超算武技，保持在四闪状态，庄续腾就能够躲开对方的拳头，双方打了一会儿被坦尼娅叫停。“哈哈，你俩别打了，毫无意义。奈客根本感受不到威胁，躲你的拳头就像逛商场一样轻松。” 陪练歪着头，说出自己的感受：“我感觉我被看穿了。奈客先生，你真没打过拳击吗？” “没有。我对拳击的认识基本全来自于被道哥追着打的经历。” “那他一定是个拳击好手。” 庄续腾笑着摇摇头，说道：“拳击好手？千万别这么说他。那家伙也就嘴上功夫厉害，战斗的时候摆着拳击的架子却用街头打架的那套。其实我和他都一样，当雇兵就是为了混口饭吃，面对恶劣的情况比较多，学了些狡猾狠辣，并不是拳击技术。” “嗯，两者确实有区别。”陪练一边解下手套一边说道：“坦尼娅只能在限定的动作规则下战斗，一旦超限，不止会被裁判扣分，也会招致保险公司的责难。她全身上下这些植入体需要高昂的维护费，如果没有保险公司支持，个人无法承担。” 坦尼娅笑着摆摆手，说道：“放心，我会遵守比赛规定。这些规定，都是为了更好地呈现比赛，让大家感到快乐。再说了，这些规定也保护了我，避免有人安装限定外的危险植入体，有些东西一拳就能打死我。” 陪练摇摇头，说道：“在保险公司和赛事委员会修改比赛规则之前，拳击只需要肉体、技术和精神，用不着植入体，也不需要这些极度严苛的规则。他们做的事情不过是把刀剑交给正在猜拳的孩子，让他们用这个决定胜负。与此同时，他们还强迫孩子们必须按照他们的规定打，甚至还为这个规定向孩子们收费。” 嚯，说得好形象，庄续腾立刻就听懂了，而且完全听懂了。看来这个陪练对拳击的所谓“技术进步”相当不满，而他的想法与戈工道、道尔等人基本一致。植入体战士的战斗，就专门开植入体战斗的赛程，无限制的格斗也行，没必要让拳击这一门古老的赛事消失。不过有一点说的很对：“技术进步”之后，钱挣得更多了，主要来自于植入体的广告费。 “好了，没必要发那么多牢骚。如果按照牢骚的水平决定胜负，你早就是中量级冠军了。”坦尼娅对庄续腾笑了笑，说道：“现实证明，我这拳击也就是个娱乐表演项目，可不是真的战斗技能。真要有危险，我还是得需要懂行的家伙保护才行。” “哎，对喽！在上城区有一家护城河安保公司，你可以考察一下。” “哈哈，肯特也跟我说过。我很想去看，不过这事儿我说了不算，至少现在不行。三六慈善财团的保险公司负责我的安全投入，合同还没有到期。等谈新一期合同的时候，我再把这条加上去。” 庄续腾点点头，他觉得这个坦尼娅挺健谈，相处起来相当不错。之前，他还想下黑手，搅了这场比赛；现在嘛，他真心祝愿坦尼娅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胜利。 “我在这里停留时间够久了，不耽误你训练。今天真的非常高兴认识你。这副海报……如果不是签了道哥的名字，我就想自己留下了。” “这不难解决，我再给你签一个，用粉丝级别产品。”坦尼娅还非常热心地指出两种海报的区别，原来不同级别的产品，用途也不一样，甚至签名的精细程度也要随之变化。 拿着两张签名海报出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坦尼娅的对手过来适应场地。庄续腾轻轻耸耸肩，不由在内心深处感叹：这可不是赶巧了吗？ 第449章 角力与反复 自从宪法政府逐渐放开植入体购买限制，如何应对植入体副作用越来越成为每个人日常要应对的问题。看中里面蕴含的商机，庄续腾他们开设了植入体养护店，而公司纷纷推出了各自的日常养护用品或者副作用缓解剂。 这些缓解剂里面大多含有安全蓝成分，使用安全蓝的人能够成为休眠武技的目标。 庄续腾跟随若尔特离开训练馆，趁着与挑战者拳手错身而过的机会，将大量怨气输入到他身上。这些怨气将他的植入体副作用累积到非常危险的程度，只要稍微不够谨慎，比如接下来立刻使用植入体进行训练，就有可能引发副作用问题。 “一定会是一场精彩的比赛。”若尔特一直相当乐观，不过他也承认，自己到时候肯定非常忙碌，绝对没机会看比赛的。“不过我可以把你安排到会场去，你就有机会看比赛了。”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完全不想去。我有这两个签名海报就已经心满意足，也能让朋友足够开心。” “为什么不去？”若尔特问道。 可能会被炸死？或者脱衣舞者出问题导致混乱而降低观感？或者比赛根本无法开始？ “人太多，乱，我在那种环境里很紧张。”庄续腾只能给出这样的解释：“我来这里只想把活儿干完，越轻松越好。比赛现场不是有保险公司和双方各自的保镖负责吗？” 既然庄续腾不想去，若尔特也就不再强求。其实他已经隐隐看出奈客对这个安保工作开始不耐烦起来，不然也不会一改过去静坐观望的状态，开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若尔特心想：奈客在雇兵界挺有名声，连拳王都知道他，想来他更喜欢有挑战性、刺激的雇兵任务。搬个凳子看场子的活儿适合没事干的老头儿，再好的耐心与专业性也不能阻止烦闷的产生。 其是若尔特想错了，庄续腾对于坐在凳子上看院子的状态很满意，他不满意的是那些来打扰的额外分支任务。离开训练场后，他将海报放到车里，随后就又回到守望的状态，连散步都停了。他静静地、静静地等待着，等待某人生病退赛的消息。 消息只等来一半。挑战者的确发病了，但是没有退赛。根据旅店员工小道消息网络的传言，那个挑战者的身体状态受到了挑战，在适应场地的工作完成后就一头栽倒，他的医生立刻开始急救。到了第二天早上，他又能重新下地走路，跟工作人员一起去餐厅吃早餐。虽然稍显踉踉跄跄，但他依旧表示自己一定会战胜对手，夺得拳王头衔。 可惜啊可惜，拳手的医疗保障团队比设想中更厉害，居然这么快就把他救过来了。不过，一次不成还可以第二次，而这一次，庄续腾先收集了足够量的怨气，准备给他来一波“大”的。由于若尔特带着庄续腾转遍了旅店各个角落，甚至向他展示了监控摄像头的布置信息，这给庄续腾提供了相当大的行动便利。 正当庄续腾准备行动的时候，新的消息传来：挑战拳手又倒下了。这一次可不是他的医疗团队自己就能够压制症状的情况了，保险公司的黄金会员服务中心直接派来急救车，直接从旅馆把他拉走，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沛城第二医院。 第228节 他的随行团队、保镖、私人医生和运动医生，乌泱泱一堆人，组成一个车队追着救护车跑，这一点很快就上了新闻报道。一经曝光，拳王立刻送上祝福，并宣布可以接受延期比赛，但最终肯定要服从比赛理事会的安排。 距离比赛开始就剩五天了，票已经全都卖光，外围赌场都已经开出了赔率，大把大把欧元已经流进腰包，都等着大赚一场，怎能说不比就不比？尤其是为挑战者提供植入体的几个商家，他们的选手未战先倒，已经严重影响了品牌价值。如果真的放弃比赛，这里面的损失足够断送许多人的职业生涯。 所以，比赛还是要比的，还是那一天，还是那个地方，一点都不会改。最好的医疗团队已经参与到选手的治疗当中，他们已经做出保证：一天之内解决问题，三天之内完全恢复状态。 “真拼命啊……”庄续腾不知道该表示佩服还是表示悲哀。他只能说：那个拳手就是个工具人，纯粹为了公司的利益拼命。既然这个计划行不通，那庄续腾除了祝挑战者拳手能够尽快恢复且不留后遗症之外，就得想办法对马诺·班下手了。 这其实不难。他也不是一天24小时中每一分钟都需要守在岗位上，总还有吃饭、上厕所和休息睡觉的时候。利用已经门清儿的安保设置，综合运用易容、潜行等技能，庄续腾相当顺利地来到旅馆19层。 现在这种民用地方对他的挑战难度已经不大了。他张开怨灵果冻，摸到马诺·班的位置，然后就给她灌输一大堆怨气进去。 原本这些怨气是要给拳手的，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参照了拳手的高级植入体以及医疗团队配置，而马诺·班说破天也只是一个歌舞明星，没有同级别的植入体以及团队支持，她根本承受不住这些怨气。 随着怨气进入，她整张脸迅速发黑，体温上升，肌肉开始颤抖。马诺·班认为自己可能被感冒引起发烧，一边吃退烧和止疼药片，使用安全蓝放松自己，同时给私人医生打了电话。幸亏她打了电话，私人医生来的也比较快，否则就只能找到马诺·班的遗体了。 她被庄续腾诱发了兰奇症。医生带着宾馆服务人员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她脑袋朝下瘫倒在地，身体扭曲成一个不正常的状态，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被紧急送医后，她可没有第二天再回来的惊人表现。各路娱乐媒体记者和粉丝通过各种途径给庄续腾提供了后续消息：马诺·班患上了严重的兰奇症，同时导致她的精神出现问题，暂时无法进行演出工作。至于什么时候能出院，现在并没有任何可靠的答案。 不管怎么样，她不可能在五天后穿上庄菲菲品牌的衣服去挑脱衣舞了。 庄菲菲看到了这些消息，内心当然是窃喜的。不过窃喜之余，她也心惊于哥哥的手段。她相信诱发兰奇症这件事绝对是庄续腾干出来的，想到那个疾病的后遗症，在运气不好的情况很有可能绵延一生，时刻威胁生命安全，她也稍有些同情马诺·班，觉得庄续腾可能下手稍微重了点。 重吗？原本庄续腾准备直接干掉马诺·班的，现在至少留下了她的性命。他现在觉得这个祸祸人的办法相当有用，无声无息间就能对人造成损害，能够在很多场合下轻松达成战术目标。如果能够再强化一下，与怨灵系法术本身的怨灵诅咒效果相结合。在一些只需要削弱敌人而不必非得取人性命的任务中，它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马诺·班一住院，她的表演项目就得更换。虽然跳脱衣舞的女人很多，技术比马诺好的也有一大把，但塔夫上校指名的表演者却只有一人。这件事急得老板抓耳挠腮，他怀疑自己可能遭了黑手，便让若尔特仔细检查，看看到底是那个混蛋给自己上眼药。 若尔特真犯了难，他把二十四小时之内马诺·班附近二十米内的所有监控信息全都调取出来，一点一点检查，花了很大力气却找不到任何问题。无奈之下，他便去找奈客，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帮助。 “呃……我必须拒绝。”庄续腾摇摇头。就在一个小时前，镇暴打击分队的帕洛维奇让人给他送来一个包裹，里面是用来“炸毁塔夫上校”的炸弹。他刚把炸弹藏在汽车里，回来继续当看守，如何敢去接若尔特的活儿？ “不行，这次真的得要你帮助了。”若尔特叹了口气，说道：“老板坚信马诺·班这件事是有人暗中下手伤害，一定要我找到证据。如果我找不到原因，估计就得把我交给塔夫上校，用来承受他的怒火。我可不如你，根本挨不了三拳。” “首先，马诺·班和塔夫上校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你们在搞什么，同时我也不想明白。”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其次，挨了三拳这件事，我不觉得有什么可骄傲之处。我被打趴下了啊！送医院抢救了一个月，花了我五百万欧元才保住性命。别再感觉我挨了三拳好厉害之类的，我觉得别扭。” “我错了。我口不择言。”若尔特摆摆手，说道：“我求你给我个建议吧！” “马诺·班……那天和马诺·班吵架的女人，就是被我送出去的那个，会不会是她找人干的？”庄续腾故意说到。 “那女人就是个裁缝，一直忙着打官司。从最终得益来说，她应该会很高兴见到马诺·班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她应该没那个实力实施这样的计划吧？” “或许是找雇兵弄的，你可以查查录像，有没有人潜行接近马诺·班，给她下毒什么的。”庄续腾想了想，说道：“但是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算了，不说了。” “什么？哪里奇怪？”若尔特赶紧问道。 “马诺·班，弱女子一个，藏在你这个旅馆里。找个潜行进来下毒的人很花钱，不如直接找人杀了她。呃……”庄续腾看着若尔特，说道：“这涉及雇兵行业里评定报酬的标准。直接杀人比把人毒进医院要简单和便宜很多。在这个时候潜入你这个旅馆，考虑到强化的安保以及额外的雇兵保镖，再加上可能会影响护城河安保公司的生意，这种行动的收费会很高。我不觉得一般裁缝能够负担得起。” 这番话引起了若尔特的好奇，他问道：“如果请你来做这件事，要花多少钱？” 庄续腾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好意思开口问？这种事属于行业机密，咱们关系再好，我也不能说。一旦我说了，中间人那边就不好给我安排工作，明白了吗？你就记住两点：会很贵，直接杀人更符合雇兵的行动模式。” 这番话相当于明白说了：事情不像是雇兵干的。庄续腾又稍微问了问细节，然后告诉若尔特，兰奇症没有固定发病征兆，只知道它和植入体副作用的积累有关。如果有人能够下毒或者操纵另一个人爆发兰奇症，那这个人应该被各大医学研究机构请去讲课，说不定会推动兰奇症的研究。 苦于找不到证据，若尔特也越来越相信这纯粹是一次意外，有人就是命不好，会突然发病。24小时之后，他实在找不到嫌疑人，也找不到可以用来栽赃陷害的替死鬼，只能将“意外”作为结论向老板报告。 凶手逍遥法外，甚至正在忙着准备下一次袭击行动。庄续腾去现场看了，哪怕提前知道塔夫上校的座位，想要在座位下面安装炸弹，那个难度也太高了。就这么说吧，庄续腾绝不相信帕洛维奇的职业操守，更不相信被掳走的布摩尔会全心全意为园丁组织干活儿，制造一枚有用的炸弹。再加上，塔夫上校会不让人提前检查会场的安全？不可能吧？不可能吧？ 哪怕这个炸弹的确没有任何影从能量信号，可它还是有篮球大小，这个体积可没法再缩减。只要稍稍检查一下，看到多了这么个东西，一定会起疑心的吧？ 庄续腾想了很多办法，包括但不限于用怨灵触手把它推过去——先给炸弹装上轮子，否则还推不动；挂上气球，先把它放在天花板上，趁赛场放彩带的时候将它飘下来，用怨灵触手控制爆炸；先从视野盲区藏好，然后直接投掷过去……每种方案的成功率都很低，庄续腾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该怎么稳妥地使用这个炸弹。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三天，是预计中血蝠帮该动手的日子，庄续腾想看看能不能趁乱做点什么，总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这天中午时分，正静下心来等着变故发生时，庄续腾果然收到了露西的电话。 “加密了，我说，你主要听。”露西姐的声音相当严肃，她说道：“布摩尔弄出来了，帕洛维奇手里没有足够证据，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不要执行帕洛维奇的计划，园丁组织马上就要成为鼎鑫魔创的重点打击目标，他一定会自顾不暇。” 好消息啊，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庄续腾长舒一口气，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把那颗炸弹用在帕洛维奇头上——如果他敢再来要挟自己。 “同时，我听到风声，塔夫上校准备用雇兵名单为自己谋利益，他正在找买家。这件事非常棘手，我需要你做好战斗准备，可能需要杀人了。” 第450章 飞天蝙蝠 一段时间以来，沛城发生的这一档子事，已经将混乱和不安累积到危险的程度。尤其自pcpd纪念大会遭到爆炸袭击开始，很多矛盾事实上已经没有妥协、调合的可能，只是不断发酵，等待爆炸的那一天。 如果不是鼎鑫魔创横叉一杠子，派来塔夫上校调查卡霍之死，或许pcpd早就开始反攻行动，连带着雇兵也能从帮派身上大捞一笔。塔夫的到来，令雇兵损失严重。有名有姓的“高端战力”要么进了医院，要么还在疗养，要么已经躺在坟墓中。大量业务无法开展，许多中低层的主力选择离开沛城另谋高就。帮派势力趁机做大，沛城的秩序一天不如一天。 现在，上城区的街头也越来越常见帮派人员出没。他们三五成伙，十几个人成群，没事就在商业街、娱乐区和居民社区中晃荡。虽然还没有特别明显要抢占地盘、收取保护费之类的直接帮派行为，但大家都能感受到社区环境正朝着不好的方向变化。 血蝠帮与风驰赛场的冲突只是其中一个缩影。 露西给庄续腾打来电话，除了告诉他不需要惧怕帕洛维奇的要挟之外，更多要嘱咐他一定不能让风驰赛场出现问题。血蝠帮最近太嚣张了，也通过嚣张赚了很多钱，是时候从它那里“弥补雇兵们的损失”。 这意味着中间人已经形成共识，开始联合起来、集中力量对付帮派势力。 原本的计划中就有这一步。护城河安保公司想要站稳脚跟，获得宪法政府的大合同，那就得展现出可以制衡帮派的实力，而且必须要在pcpd完成重组重建之前。pcpd那个屡次遭到袭击却大难不死，仍旧高呼正义的局长确实为它们增加了不少分数，但嘴硬和拳头硬哪个更值得依赖，答案不言而喻。 “那就是要下狠手喽？”庄续腾从露西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将白色野兽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加满燃料，直接停放在办公楼对面广场的一角。庄续腾穿好战斗装备，带满武器，然后便开始在广场上跑步热身。 很久了，要么坐着要么躺着，只敢做一些保持性的训练。目前来说，身体素质肯定比不过“三拳”之前，但至少要活动开，不能稍一运动就受伤，那还怎么战斗？ 在庄续腾的设想中，血蝠帮会偷偷摸摸进来，以一场突袭拉开攻击的序幕。他们的目标会锁定在老板身上，那么办公楼的顶层就是他们的进攻重点。考虑到利用空中交通工具空降或者滑索锁降的可能性，庄续腾把自己的位置调整到屋顶上，搬个凳子在这里坐着，静等敌人到来。 等到血蝠帮真来了，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帮派不同于雇兵，哪有那么多技术方面的考量。乌泱泱叫来近三百名成员，让其中五六十人用各种车辆在周围把宾馆一围，其余人从各个路口进入宾馆，随后在办公楼前广场上集合。 用幽影之眼扫过，下面那群人中没几个装备了真正的战斗植入体，因此可以将他们统统归类为“喽啰”。这些人当中携带影从枪的也不多，只占到一半左右，不过每个人都携带了金属棍棒，有些还额外携带了钢剪、撬棍之类。 从他们携带的工具判断，这些家伙的目标不是人，而是物。或许他们打架的本事的确不怎么样，但让他们散开，破坏起旅馆和赛场里面的东西，那也吃不消。 人群中走出三个领头的，他们径直向办公楼里走来，看来想和老板谈判。庄续腾想了想，正要从屋顶下去，眼角的余光看到两个穿滑翔翼的家伙从远处飞过来。他们没使用降落伞，只用空气阻力减速，然后在屋顶上翻滚两圈卸力，便降落下来。 庄续腾将这个消息报告给若尔特，随后便迎上去，说道：“这里是私人地方，不是停机坪。你们是干什么的？” 其中一个滑翔翼笑了笑，对着庄续腾抬起手来。但是庄续腾速度比他更快，双手都已经抬起来，骨矛枪戒分别对准两人，影从能量已经在指尖完成了汇聚，鬼影能量弹蓄势待发。 “我比你们快，信不信？”庄续腾说道。 “血蝠帮办事，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就那点钱，白白把命送了，不值得。” “说得对。”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有出场费，也有退场费，你们完全可以用钱买出一条路来。” “多……艹！” 庄续腾只是随便说句话，稍稍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开枪。他又不是pcpd，没有所谓先要进行警告射击的规定。既然这一次要让血蝠帮出血，就没必要真的拉扯废话。 两根灰色的骨矛向血蝠帮飞去，那两个家伙一边举起手臂抵挡，一边开火向庄续腾还击。此时，庄续腾已经把武技提升到七闪的状态，迈着一溜小碎步向其中一人快速逼近。他利用屋顶上的天线和空调外机做掩护，让一枚鬼影能量弹白白撞在障碍物上。同时，他利用身法躲开另外一枚鬼影能量弹，并在前进的途中掏出破甲锤和掌心火。 能够躲开影从枪射击的身法寥寥无几，大部分人还是靠装甲来抵挡。血蝠帮的这两个抬起胳膊，他们在袖子下面装了管状的金属护臂，遇到鬼影能量弹的时候可以减轻伤害。“砰！”两个人都被重重震了一下，骨矛术的威力比一般鬼影能量弹更集中，穿透效果更好，所以两人都觉得手臂发麻，整条胳膊和半边身子比平时沉了好多。 此时，庄续腾已经来到其中一人面前，破甲锤当头棒下，毫无花哨、势大力沉。血蝠帮的家伙侧身闪避并掏出刀子，伺机反击，但是他将宝贵的动作用于掏刀子，这不就是给庄续腾攻击机会吗？ 刹那间，破甲锤的速度突然加快，角度也发生变化，仿佛有了智能一样，迅速追上血蝠帮袭击者的身形。庄续腾就像影子一样贴近，手起锤落，直接把那人的脑袋砸开花。他的这一系列动作，主打节奏突然改变，打敌人一个无法防备。如果一上来他就很快，对方全力防守和纠缠，他还不一定能这么顺利。 血蝠帮的家伙直接被打懵了，血如泉涌、两眼昏花。庄续腾抬起左手，“啪”一个巴掌，不仅让他反向旋转，还把掌心火糊在那人脸上。此时，血蝠帮另一个“飞天蝙蝠”靠了过来，用影从枪瞄准庄续腾。庄续腾立刻用他的同伴当人肉盾牌，直到铝热剂燃烧起来。 当高热火焰烧进头骨，然后从眼睛、鼻孔和耳朵向外喷射，这个人绝对活不了。庄续腾先向右移动，引对方向那一侧开枪之后突然折返向左，绕着正在燃烧的火人躲避鬼影能量弹的攻击，再向剩余的那个敌人靠近。 汗水从“飞天蝙蝠”的额头流淌而下，他现在明白自己碰上雇兵中的高手了。既然他的同伴撑不了几个回合，他也一样，而且只可能更快。 那还打个屁？飞天蝙蝠掉头就跑，冲向屋顶的边缘，张开翅膀就准备跳下去。楼层太矮，肯定没有太好的滑翔效果，但只要能够稍微减减速，他自信可以安稳落地。但是庄续腾怎能让他如愿，伸出怨灵触手，使出最大力气，勾住他的脚面…… 噗通！骨碌碌……飞天蝙蝠仿佛变成被大巴掌扫出去的老鼠，在屋顶的尘土和雪泥里翻滚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没找到是什么东西把自己绊倒，但看到挥舞锤子正在接近的庄续腾，也顾不上检视自己如何失误，只求赶紧逃走，别陷入下一次失误。 可他突然觉得后背上有巨大的负担，仿佛三四个人一起跳着踩上来。可他明明看了，根本没人，而且那个不确定是安保还是雇兵的家伙距离自己还有七步，还在接近中，也没有踩上来啊…… 他只觉得后背越来越重，然后四肢也开始非常沉重，最后是眼皮。他只想睡觉，就好像已经熬夜了三五天，身体达到极限似的。他努力挣扎，努力激起对死亡的恐惧，利用恐惧压榨自己的潜力。但他的潜力，就像被耗尽了承受能力的植入体一样，根本压榨不出丝毫力量。庄续腾追上来，一锤子砸下去…… 他死也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招儿还真好用。”庄续腾用手指按着倒下之人的颈动脉，又在他后脑上补了一锤，确保真实击杀。“妄死之人，怨气极重，身上的植入体也会瞬间累积大量副作用，往往会导致植入体无法再利用。但偏偏我可以利用这些怨气和副作用，用休眠武技将它转移给还活着的对手，基本上总能压垮他的身体承受力。” 无形的怨灵触手就是休眠武技的延伸，一头连着脑袋着了的尸体，中间由庄续腾做中转，另一头连着“下一个倒霉蛋”。只要“倒霉蛋”使用安全蓝或者其他蓝色晶体类产品，就能成为休眠武技的受众。这种战斗方式大大减少了小白鼠的牺牲，也相当节省庄续腾的体力。 只要倒霉蛋够多且不要一起冲上来，庄续腾甚至可以用其中一个的死亡连锁引起其他人的依次死亡。运用这样的“法术”击倒敌人比一个个上去分析动作、施展武技、找破绽甚至伤换伤好多了。不仅效率高，还特别安全。 “还有其他蝙蝠要飞过来吗？最好趁着‘尸骨未寒’赶紧过来，我也可以继续这个连锁反应。”庄续腾观望四周，确定没有新的敌人，便开始搜刮战利品。血蝠帮两个人身上的钱包、首饰和值钱装备都被他收拢起来。没办法，医疗花钱太多，得多一点进项才行。 两个人身上的现金不多，也就几千欧元，不过他们带着金表金链，这个应该能换些钱。嘿嘿，两个人的影从枪居然不是黑市厨师手搓的帮派货，而是品质相当不错的公开市场产品，这就比较容易折现，也能赚一些。另外，两人身上都携带着简易爆炸物，有磁吸配件和遥控起爆装置。庄续腾看着这东西，很快明白了它们的用途。 “应该是怕老板从屋顶乘坐直升机逃跑。血蝠帮派两个人先过来占住这个地方，如果直升飞机来，就用磁吸炸弹对付。行吧……看起来准备挺充分，但是怎么没准备如何摆平我？” 如果血蝠帮派进来侦查办公楼的眼线没有被庄续腾全都揪出来，但凡能送回去一点情报，血蝠帮也不会这么轻视这里的防御力量。 “屋顶已经安全了。”庄续腾给若尔特说了一声，步话机另一头传来相当嘈杂的声音。庄续腾叹了口气，走到屋顶边上俯视办公楼前广场，两团人已经形成对峙，喝骂声此起彼伏。 一团人是血蝠帮的，另一团人是本地的保安、雇兵以及临时拽过来壮声势的员工。庄续腾在那群人中看到了若尔特，他正在努力维持秩序，避免双方立刻展开混战，尽可能拖到pcpd过来支援。这一次，恐怕没有镇暴打击分队出场的机会，老板和若尔特都不会同意。那帮镇暴高手绝对可以制伏血蝠帮的，但他们的火力也会对周围建筑造成重大伤害。 诶？若尔特在广场，那么谁在老板身边？刚才的确有三个人走向办公楼，他们应该是去找老板了吧？庄续腾歪着头想了想，立刻调动怨灵果冻，重点覆盖老板的办公室。与此同时，他也潜行着下楼，向同一个地点走去。 怨灵果冻很快将办公室内的情况“摸”清楚。老板还在，他身边有两个保镖，对面站着血蝠帮的三个人，地上倒着一个晕死过去的女秘书。噫，下手挺狠，那个女秘书挺漂亮的，可是长相又不具有实际威胁，赶走或者让她角落蹲着就行，至于动拳头吗？ “你们的要求，我很难答应。”叶斯皮·安东诺维奇故作镇定。他知道对面这三个人既狡猾又凶狠，是血蝠帮年轻一代中相当有冲劲的一组搭档。传闻他们的杀伤里不低于帮派里面的长老，只是资历较浅，还没能爬到高位。这一次，三人将风驰赛场作为目标，正是要踩着他成就功劳、提升地位。“帮派一来，客户就少了，流水会大大下降。” “我们不怕降低。”血蝠帮其中一个人说道：“现在是高，但里面有我们的份儿吗？以后就算是降了，我们也赚了，这笔帐算起来很简单嘛！” “而且我们入股，你也有好处，比如更便宜的安全蓝货源，更多小妞儿。”另一个血蝠帮的人说道：“我知道你也在做这个生意，我也知道你的上家是谁。血蝠帮可以帮你省去一些中间环节，这对你很有好处。” 最后一个血蝠帮的人说：“好处多多，但关键是除了选择好处，你就只能选择死了，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第451章 目标明确 老板正在被血蝠帮的人威胁，若尔特那个家伙不知为何还在小广场上和混混们对峙。庄续腾赶紧用步话机给若尔特发去信息，让他赶紧派人过来，以免被血蝠帮斩首。另一方面，由于他和其他雇兵们相处得并不好，庄续腾只能给露西姐发去信息，看看能否进行协调。 庄续腾向来认为雇兵任务不是出风头，任务的完成度肯定高于一切，然后是效率和额外收入。当他可以获得免费援助的时候，他就会努力争取，不过也不会为了等后援而浪费宝贵的时间。庄续腾接近老板的办公室，拔开震撼弹，同时让怨灵触手敲了敲窗户。 屋子里的人听到玻璃的响动，全都扭头看过去，他们的注意力在这一瞬间被吸引了。加上庄续腾一路潜行过来，几乎没有声音，因此当他撞开门冲进房间的时候，里面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血蝠帮的三个人并没有看清闯进来的是个啥，反正立刻做出了反应。他们的眼睛放射出血红色的光芒，齐刷刷向庄续腾射来。那红光在极高的频率上不断闪烁，会让人一阵阵眩晕，就像是震撼弹的效果一样。不过光学震撼射灯植入体还是不如震撼弹暴力，庄续腾举起手来，震撼弹便在他的抓握下变成一团耀眼的白色光芒。 闪烁的红色与闪烁的白色在空中交锋，无声对有声。庄续腾被那三个人弄得阵阵眩晕，视野里地板和天花板来回旋转。不得已，他放弃视觉，用听觉和怨灵果冻的触觉感知周围，结合自己对这个房间的印象，也能应付可能的战斗。 而另外几个人比他更惨。在一两米的距离上吃了震撼弹，哪怕公司的强化人也不可能不受影响。血蝠帮的三个人使用他们的眼球植入体盯着庄续腾“发功”，那可真是眼睁睁看着震撼弹在视野中心爆炸。霎时间，三个人全都失去了视觉能力，不光是耳朵，整个头颅都嗡嗡直响，就像脑袋上套了个钟，然后挨了一击重锤。三个人纷纷启动各自的植入体，努力调整身体状态，尤其使用各种药物或安抚或刺激特定神经系统，好尽快摆脱被震撼的状态。 他们首先要做的还是抽出武器，自卫以及准备反击。 虽然这三个人被震慑，但庄续腾并没有向他们发起攻击。震撼弹对普通人来说可以维持几分钟，但是安装了战斗类植入体的家伙，尤其是使用装甲皮肤之后，都能减少震撼弹的控制时间。 如果现在开启战斗，固然占了个先手，但对方毕竟有三个人，比自己多，可能会让场面变得非常混乱。庄续腾担心血蝠帮用一两个人缠住自己，剩下一个人控制住老板，那他立刻就会陷入劣势。为今之计，最好的选择还是保护老板。至于要不要干掉这三个血蝠帮的家伙，等老板脱险之后再说。 第229节 叶斯皮·安东诺维奇双手按在桌面上，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眼泪、鼻涕和口水不断向下流，但他的身体完全僵硬不动。这家伙面对房门，把震撼弹看了个正着，内心正无比后悔着呢！ 难受、难受、难受！叶斯皮想喊却喊不出来，只能惊恐地等待事情进一步发展。在震撼弹的效果之中，思维不会停止，视觉和听觉受损但也不会完全消失，只是身体不能移动而已。于是，叶斯皮只能眼睁睁看着冲进来的那个身影从怀里掏了一把，拽了一下，然后越过血蝠帮的家伙向自己靠过来。 庄续腾启动了第二枚震撼弹，利用超算武技精确地穿过血蝠帮的三名成员，快速向叶斯皮移动。此时，三只蝙蝠用力扭动身躯，纷纷将手中武器对准庄续腾——从这个现象来看，三只蝙蝠的恢复速度相当快，庄续腾没有恋战是非常正确的。 在第一波震撼效果减弱之前，庄续腾来到叶斯皮身边，刚好在他眼前引爆了第二枚震撼弹。风驰赛场的老板再次遭到重击，他完全失去了对周围事物的感应，只觉得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白茫茫的环境之中。这里很像是光明神殿描述的“天堂”，只是没有白云和天使唱诗班，只有无穷无尽的尖厉白噪音。随后，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内心产生“我死定了”的念头。 实际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庄续腾引爆了第二颗震撼弹之后，一手抓着老板，另一只手向窗户开火。他不确定老板办公室的窗户是否做了钢化处理，千万别撞不出去。 骨矛术猛击在窗户上，玻璃粉碎。很好，不是钢化玻璃，只是安全玻璃，受到冲击后会“圆润”地碎掉，不容易割伤皮肤。于是庄续腾一只胳膊箍住老板，另一只手臂挡在前面，命令腿部植入体向前跳。他如同投石机发射的石弹一样撞碎玻璃，带着老板直接跳出五楼。 怨灵触手张开，浮空术同时施展，庄续腾在窗台边缘拽了一把，便将向前向外的抛物线变成向下的垂直坠落。他利用墙面和下面的几个窗台进行减速，在办公楼第三层蹬墙，正好横向翻阅办公楼周围一圈围栏。随后，他缓冲着陆，以深蹲的姿势吸收了最后的冲击力，便成功带着老板逃出了办公室险地。 叶斯皮整个人完全恍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这一次坠落一定会让他惊声尖叫起来。庄续腾在他脑袋上敲了敲，顺便用休眠武技减轻他的震撼程度。赶紧让老板醒过来比心疼几只小白鼠的性命重要多了。只有让老板明白谁是救命恩人，这才能拿到奖金啊！ “怎……发生什么了？”叶斯皮摇摇晃晃，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一艘船上正在对抗惊涛骇浪。周围唯一坚实的东西就是庄续腾的臂膀，之后他发现还有自家建筑的围墙。叶斯皮靠在墙上，剧烈喘息着看向周围，渐渐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逃出生天了？” “血蝠帮还没走，不过有我保护你，他们不好得逞。”庄续腾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决定怎么办。你得催促一下pcpd，让他们赶紧来，或者给若尔特下令，到底是不是开干。” “我现在很晕，我……” “吃药，赶紧恢复状态。”庄续腾翻出一片综合维生素片，直接塞进老板嘴里，等他咽下去之后就立刻运转休眠武技。他很快缓解了老板的震撼状态，尤其解放了大脑神经系统的压力。叶斯皮还是觉得手抖和双腿无力，但思绪渐渐清楚了。 “躲好！”庄续腾一直用怨灵果冻侦查周围，自然知道楼上三只蝙蝠已经基本恢复，正走向窗户准备搜索他们。于是他拉着叶斯皮蹲下，利用围墙底和建筑物的阴影躲藏起来，尝试避开血蝠帮的侦查。与此同时，他将自己的步话机递给老板，告诉他这个可以联系若尔特。 又有红色光线从高处射下来，在庄续腾和叶斯皮身边扫过。由于建筑遮挡，光线没能碰到两人，不过也把老板吓出一头汗水。他的手指颤抖——显然不止是因为震撼弹的效果——连步话机也有些拿不稳。庄续腾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稍稍用力，给他提供力量支撑。 “谢谢。”叶斯皮拿起步话机，使出全身力气按下通话钮。步话机处于广播频道，他的话可以被每一个带着步话机的风驰赛场员工收听到。他用沙哑但明确的声音说道：“执行66方案，执行66方案。” 庄续腾不知道什么是66方案，他也没必要问，看下去就行。老板一连说了好几遍，直到若尔特也在通讯频道里重复这个命令。这时，夜总会楼顶原本指向天空的广告射灯突然改变方向，一下子扭过来，直接照向办公楼前广场。就在若尔特等安保人员带上墨镜的同时，这些射灯的亮度猛然提高到极为炫目的程度。 霎时间，数倍于正午太阳光亮度的光芒笼罩了血蝠帮众人，就算闭上眼睛仍能看到血红色一片。他们不得不抬起手掌遮挡，可那射灯不仅亮，还能变换颜色以及不断闪烁。四个巨型射灯如同四把光剑刺入血蝠帮集群之中，一下子把他们变成目不视物、慌乱且踉跄的乌合之众。也就在这时，若尔特带头冲了上去。 场地边缘，叶斯皮拿出一副墨镜戴上，同时尴尬地看向庄续腾。“我这只有一副……”他的脸上红一阵蓝一阵，漫反射的光线部分遮住了他的羞愧。“要不你戴我这个，以便保护我。” “以便保护你？”庄续腾翻了个白眼。他从衣服后面的暗口袋掏了掏，拿出一副防眩光眼镜夹在鼻子上，总算能够起到一些保护作用。“你这个家伙挺会藏啊！不让我们准备一下墨镜……现在好了，我们上不去，你只能靠旅店的安保人员战斗了。” “应该够了。我再催催pcpd。”叶斯皮放下步话机，从内口袋掏出手机，一边拨号码，一边对庄续腾说：“这次多谢你救命，我绝不会亏待你的。奈客，稻草人奈客，你的行动非常果断……喂，达尔戈队长，你的人呢？现成的功劳都不要？不要我他妈给别人了！” 听了这话，庄续腾有点想笑，原来“金主”和pcpd就是这样交流的啊！长见识了，真长见识了，果然不是小市民点头哈腰、求爷爷告奶奶请pcpd行动的状态。等叶斯皮打完电话，庄续腾已经收敛笑容，重新摆回严肃认真的表情，一手抓着他的肩膀，靠近他说道：“这里不够安全，我得带你突围。” “突围去哪儿？”叶斯皮问道。 “我的装甲车在那边。咱们从右面走，绕过广场。你看到那辆体型硕大的装甲车了吗？进入那里面，一般的冲击就伤不到你了。” 叶斯皮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地上拽起来，几乎拖着往前走。他想要直起腰，立刻被一只大手按住后脑勺，硬生生压了下去。 广场上正在混战，若尔特的人确实占据了优势，但不代表他们能在任何方面取得压制。总有些漏网之鱼，也总有些“流弹”向庄续腾这边过来。在这种混乱场面里，全方位的怨灵果冻感官系统给庄续腾提供了极大便利，他一路推着老板向前移动，完全可以一直低着头，省去左顾右盼的功夫。 与此同时，超算武技帮助他预测可能影响到他们的危险，庄续腾便能先下手为强，早一步进行处理。他抬手一枪，鬼影能量弹下就没有不该死的敌人。有些混混哪怕想从混战战团边缘区域找庄续腾的麻烦，往往刚开始行动就已经中枪。 “走，继续走，不要停——注意尸体，抬高腿！”庄续腾护着老板移动，而他们的举动也被部分有心人看在眼里。庄续腾知道若尔特看到这边了，也知道他立刻招呼身边的几个人，形成小团队，试图往这边靠过来。与此同时，眼睛能够放射红光的三只蝙蝠也发现了他们，三个人从五楼半爬半跳下来，迈开长腿进行追击。 那三个家伙没戴墨镜，于是只能绕着广场边沿移动，好避开射灯直接笼罩的区域。他们的速度很快——比庄续腾的急速慢，但肯定比叶斯皮快多了。庄续腾估算一下，觉得时间吃紧，于是手上再加一把力，几乎半提着老板前进。 生死关头，叶斯皮也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至少做到了不添乱，包括他被丢到装甲车上，半边脸和装甲板进行亲密接触的时候。“嘭！”声音很明显，但是其中没有尖叫惊呼。叶斯皮毫无怨言，自己扶着车辆双脚站稳，然后等着庄续腾开门。 “快进去！”庄续腾用钥匙扭开门锁，已经没时间帮老板拉开门，便转过身用双枪开始射击。骨矛术射向不断接近的三只蝙蝠，他们也向庄续腾这边开枪。虽然凭借身法，庄续腾完全可以躲开所有鬼影能量弹，但他还是为了掩护老板，不得不用身体挡了一发。 隔着装甲西服，隔着装甲板，再加上骨盾术，这一枪只会造成瘀伤，但震动了刚痊愈的骨头，因此还是挺疼。好在老板趁此机会拉开车门，半扑半钻地冲进去，直接趴在车厢里，终于省了庄续腾一点心事。而且若尔特带着五个人从斜刺里杀出来，对那三只蝙蝠形成了冲击，让它们不得不分神应对。庄续腾抓住这个机会，拔下车钥匙，灵巧地钻进车里，顺手关闭车门，上锁。 “呼……暂时安全了。”庄续腾拍拍叶斯皮，然后指着后排的车座位说道：“你去那里坐，那是除了驾驶室之外装甲最厚的区域。系好安全带，旁边急救箱里有战场综合补剂，找出来、喝一包，能让你舒服很多。” “好！”叶斯皮从钢铁地板上爬起来，先用手抓了把脸，然后探头探脑从观察孔看外面的情况。这时，红蓝色的灯光越来越多，警笛声越发清晰和接近。pcpd来了，血蝠帮混混的士气开始崩溃，只要保安们能够控制住场面，不让混混搞破坏，老板就能大获全胜。 第452章 推脱 外面打成一片，不断有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在装甲车上，白色野兽纹丝不动。叶斯皮饮了一包战场综合补剂，虽然嘴巴里过分甜腻，但整个人确实在大量摄入糖份的作用下放松下来，也彻底摆脱了连续遭受震撼弹的影响。他贴住观察孔看了看外面的局势，然后再次对庄续腾表示感谢。 庄续腾才不会说“不用谢，这是我份内的工作”。如果他那么说了，你信不信肯定拿不到赏金。这个时候不能客气，因此他说道：“我守着楼顶，在对付空降过来的蝙蝠人之前，看到血蝠帮的三个人走向办公楼。你的人怎么回事，没有拦一下吗？”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看到他们了，然后派出若尔特，按理说若尔特应该和他们迎面碰上。”叶斯皮皱起眉头，说道：“那小子不会投靠血蝠帮了吧？” “那不可能，道理上讲不通。如果若尔特出卖你，他应该直接在办公室把你制住并等血蝠帮的人上来，这才合理。老板，那三个家伙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值得注意的细节？” 庄续腾想通过叶斯皮收集一下血蝠帮的情报，以后再遇到那些蝙蝠的时候就能占得先机。不过叶斯皮并不精通战斗，他也不知道该看哪些细节，因此无法提供任何有价值的情报。庄续腾只能作罢，然后点明主题：“把你从血蝠帮手中救出来超过了我的任务内容，你得额外付钱。” “当然，我肯定不会忘记这点。”叶斯皮用力点头，说道：“我从不会亏待朋友、合作伙伴与救命恩人，这是我能够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关键。” 这句话是个良好的开始，值得庄续腾继续保护他。此时，广场里的战斗接近尾声，安保们已经控制了大部分混混，已经分出一部分人手对到底的帮派分子实施羁押。酒店外围不断传来乒乒乓乓的撞击声，那是血蝠帮用来围场子的车辆试图冲开pcpd的关卡逃离而造成的响动。随着一辆pcpd的警车破坏围堵冲进广场上来，正式宣布血蝠帮这次进攻以失败告终。 “先不着急下去，等情况完全明朗再说。”庄续腾对叶斯皮说道：“车子并不屏蔽无线电信号，你可以用步话机指挥若尔特。” 接下来便是叶斯皮收拢员工、打扫狼藉以及与pcpd外交的杂事了。若尔特因为没能拦住三只蝙蝠闯进老板办公室的事情，理所当然挨了一顿臭骂，连移交帮派匪徒这种事都没让他参与。如果不是看在若尔特拼命拦阻三只蝙蝠，没让他们威胁装甲车里的老板，同时还为此受了不轻的伤，叶斯皮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若尔特暂时被边缘化，老板直接越过他开始指挥下面的安保队。庄续腾见状，拿着雪茄找到若尔特，请他抽一支放松下来。 “要是让老板看到我在这里抽雪茄，我这份工作就保不住了。”若尔特嗅了嗅雪茄，把它收了起来，坚决不给老板添堵。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来，抬起胳膊来。”庄续腾简单检查一下，点点头，说道：“皮肉伤，注意别感染，其他问题不大。” “我知道……唉，真可惜，让血蝠帮那三个长老跑了。如果能够杀死或者抓住他们，这次不仅不会挨批，还能立功赚奖金哩！” “老板一般发多少钱奖金？提前给我透个底，我也好有心理准备。” “大概几万块钱吧……”若尔特抬头看着楼上老板办公室破碎的窗户，说道：“你抱着他从那里跳下来的？” “对。我怕被那三个家伙拖住手脚，想着先把老板救出来再说，于是就跳楼了。对了，那三个家伙是怎么上去的？” 若尔特面露苦色，双手抱住脑袋，用力将眉毛挤在一起。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这事儿又古怪又丢人，若是别人问起，我肯定不会说。但你问起，肯定不是为了消遣我……” “我想知道血蝠帮有什么本事，以后可能还会遇到他们。”庄续腾实话实说。 “当时老板让我带人下来拦住那三个蝙蝠，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我只记得在楼梯转弯处被红光闪了一下，之后就迷迷糊糊离开办公楼，加入到广场的对峙中。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催眠了、被控制了。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 “红光一照就失去控制？这是什么能力？”庄续腾挠挠头，表示从未听过类似的事情。他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回头跟露西、戈工道他们说一说，至少让大家提高警惕。 之后，pcpd忙着将帮派成员带回去审问、关押，旅店的人开始打扫现场，恢复被破坏的部分设施。叶斯皮张罗着与新闻媒体的人见面，着重保证拳王争霸赛不会受到影响，另外不断感谢pcpd能够主持正义，在凶神恶煞的帮派面前保护了他这个善良的市民。 pcpd需要这份功劳，同时也需要血蝠帮的“人质”，也就捏着鼻子认下了所有的赞美。只要那些帮派分子还被关在看守所里，血蝠帮就不敢太张狂，总要让出一些地盘，从pcpd手里换人。 并非pcpd不想完全强硬，它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能用人质换回地盘，至少说明pcpd开始起势，沛城的局面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在这点好趋势的浪潮之下，帮派的暗流仍要流动，庄续腾他们必须做好准备，应对血蝠帮可能发起的报复。 接下来这两天，叶斯皮老板干脆躲了起来，身边的护卫从未少于十人。除非与拳王争霸赛相关，否则任何事情也不能去打扰他：要么找他的秘书处理，要么就等上几天，反正拳赛就这两天，除它之外也没有大事。 他给庄续腾发了十五万欧元的奖金，然后又把庄续腾的看守岗位安排到拳王比赛赛场。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庄续腾能够看好场地，应付比赛中任何突发事件。 这让他有了相当充分的机会去安装炸弹，但是他选择不装。招惹塔夫上校会引起一大堆麻烦，完全不符合庄续腾的利益，对所有中间人和雇兵同行来说也一样麻烦。至于帕洛维奇，他给庄续腾的印象一直不怎么样，加上露西确认帕洛维奇已经无法要挟他们，那庄续腾的选择就更合理了。 不过庄续腾没有去安装炸弹，倒是有别人偷偷安装了炸弹，被庄续腾给查了出来。那炸弹就在塔夫上校的座位后面一排，隐蔽得相当好，幽影之眼已经把它漏过去了，靠着怨灵果冻的触觉，庄续腾才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他立刻将这件事告诉了叶斯皮，问他要不要寻求拆弹人员的帮助。老板思考了一会儿，顾虑这件事闹大之后一定会影响拳赛的举办，便不想寻求外援。他希望借助庄续腾的渠道拆掉炸弹，把这件事低调处理。为此，他愿意支付雇兵费用，按照市价上浮3成。 拆弹？谁会拆弹？庄续腾不认识这方面的人啊……他本想找露西姐问一下行情，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先把炸弹影从芯片部分的能量全部吸干，再用怨灵触手控制住里面所有机械活动件，保持好炸弹当前的状态，就能把它拿下来。 接下来怎么处理它呢？庄续腾心念一转，有了个好主意，便去老板那里提出建议：给塔夫上校送去。比赛赛场出了这等事，明显针对塔夫上校，如果还对当事人隐瞒，很有可能会被当成炸弹安装者一伙儿的。现在的情况很特殊：塔夫上校来看比赛，并不会让比赛蓬荜生辉；他如果不来，反倒省掉了可能出现的许多麻烦。从叶斯皮的角度进行利益衡量，他内心希望塔夫上校别来“光顾”。如果能用拆下来的炸弹让塔夫上校改变主意，那就太好了。 老板认可了这个建议，从庄续腾手上接过炸弹。庄续腾提前拆掉了这个炸弹的影从芯片部分，毕竟他可不想让毫无影从能量反应的芯片泄露自己的秘密。这一次，他又从叶斯皮这里得到十万欧元，名义上这笔钱“还要分给提供拆弹方案的专家”，实际上全都落入庄续腾的腰包。 只要有本事，加上一个不吝啬花钱买平安的老板，安保任务也不少赚。 叶斯皮·安东诺维奇带着十个手下出去面见塔夫上校，回来的时候带了二十个人。塔夫上校表示他不会受到生病女人以及炸弹的威胁，仍会按时来看比赛，同时愿意为叶斯皮提供额外的安保力量。鼎鑫魔创的专业团队对赛场及周边进行了详细的检查，还在观众席里安装了不知道干什么用的设备，明确告诉所有工作人员：不要去碰触这些装置。 只要有点脑子，就不会触公司的霉头，因此大家都尽量远离那些装置。在庄续腾眼中，这些分布在赛场各个角落的装置持续向外散发影从能量信号，有点像是广播电台，但它们应该还具有探测能力。至于探测什么，庄续腾不得而知，但好消息是他不需要再为赛场内的安全负责——塔夫上校的人接手了。 明天晚上就要举行拳赛，庄续腾却突然闲了下来，虽然有些不适应，但他乐得如此。“钱没少拿，事儿不用理，没有比这更好的状态了。”但是，美好从来不是沛城的主旋律，帕洛维奇踩着点儿找到庄续腾，用镇暴打击分队的权限，硬把他带到车里，要和他谈谈心。 “说吧，怎么回事？” 虽然露西姐说了不需要看帕洛维奇脸色，但庄续腾很清楚自己在镇暴打击分队的车子里，肯定不能造次。该给的面子一定要给，绝对不能吝啬；该留的里子绝对要留，那可涉及自身利益。 “还能是怎么回事？我终于混进赛场内场，按照座位准备安装炸弹，结果发现了另外一颗，你说我汇报不汇报？如果那颗炸弹是这里老板试探我的，或者我的同行想要看我笑话的，我不能装聋作哑啊！” “你就没想过那颗炸弹是我们放的？”帕洛维奇说道。 “想过，但我不敢赌。如果是你放的，那我告诉你：你的炸弹被我发现啦！”庄续腾对帕洛维奇翻了个白眼，说道：“那个炸弹连我都骗不过去，还想用来对付塔夫上校？而且那炸弹有影从信号，绝对会被公司的人查出来。帕洛维奇，一直以来我只是觉得你脾气不好，但请不要给我留下一个愚蠢的印象。” “那不是我们的炸弹。”帕洛维奇只好这样说。 庄续腾点点头，接着说道：“不止你们一家想要对付塔夫上校，他在沛城搅动局势，影响了很多人的利益，所以任何他预计会出现的场合，往往会被很多人盯着。一旦其中出现一个笨蛋，就会暴露所有埋伏者，而沛城的力量如此参差不齐，搅局者必然出现，因此你的计划基本不可能成功。” 帕洛维奇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你随便说什么都好，反正我手里已经没了布摩尔，对你没有威胁了。”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威胁不好使，谈谈利益更加现实。我也不喜欢塔夫，你也不喜欢塔夫，这本该是咱们谈话的基础。而且我是个雇兵，你想办法设置雇兵任务不行吗？”庄续腾先把和缓的话说完，然后语气一转，遗憾地盖棺定论：“可惜，这次肯定没有机会了。” 帕洛维奇撇撇嘴，哪怕他很明白庄续腾在耍花招，他也没有办法。“第一，那颗炸弹还给我。” “没问题，我一会儿就给你送过来。”庄续腾立刻答应。 “第二，怎么干掉塔夫，你给我想个办法。” 庄续腾笑了，说道：“这也没问题。你只要完全破坏他的大脑，他就能被干掉。至于怎么才能破坏大脑，你最好问能用拳头把塔夫上校放倒的家伙，而不是我这个三拳倒。” “我要你的计谋，不是蛮干或者笑话。” “我没办法，或许其他三大公司内部会有这样的谋略。帕洛维奇，别病急乱投医。你这也算是一种暴躁。” “加入园丁组织吧！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庄续腾摇摇头，说到：“园丁组织炸了电视台，这不好；园丁组织即将被塔夫上校清缴，此时加入对我相当不利。我是个雇兵，拿钱干活儿就好，不掺和园丁组织的事情。” 帕洛维奇却说：“园丁本来就会被公司攻击，不过你应该还不知道：这一次，雇兵也会被公司攻击。” 第453章 追名单 帕洛维奇也知道自己性格存在缺点，特别是自己在沛城的行动失败后，急躁、暴躁的问题就越来越严重。由于那一次“入侵”沛城的事情就是被奈客一伙人搅黄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便想到拉奈客入伙，壮大园丁组织力量的主意。 可是园丁组织能给几个钱啊？庄续腾才不上当呢！就算暂时把铜臭放在一旁不去考虑，庄续腾也得考虑一下园丁组织的行事风格。他甚至可以接受没有前途的努力，但不能接受将本可以产生正面效果的努力全都浪费掉。 简单来说，可以苦，可以累，可以危险，但是不可以没头没脑的蠢。 “帕洛维奇，既然你认为园丁组织和雇兵都会遭到公司的打击，那我为什么要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庄续腾说道：“雇兵，大不了我不干了，现在挣到的钱也够我一辈子吃吃喝喝。你那个园丁组织，除非有很好的前途，否则对我没有吸引力。” 帕洛维奇笑着摇摇头，说道：“你误会了。如果你等下去，最终不是你是否选择加入园丁组织，而是你一定要加入园丁组织。” “你可真有自信。”庄续腾摇摇头。他觉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谈下去既没有意义也没有好处，便不再纠缠，而且他也不相信帕罗维关于雇兵会被公司攻击的判断。雇兵，一直以来就很松散，一直以来与公司之间也没有冲突，而且打击雇兵既费力也不挣钱。如果公司要采取行动，那也不会选择雇兵。 而且大多数雇兵和中间人并不排斥接公司的委托，像露西这样尽可能避开公司的中间人只是极少数，甚至可能只有她这一棵独苗。 第230节 “帕洛维奇，既然鼎鑫魔创的威胁即将到来，你是不是应该考虑准备一些对策？”庄续腾说道：“躲一躲没坏处，真的。” “就算公司要打击园丁组织，也不代表就会打击到我头上。真正稳妥的对策应该是赶紧把你灭口，这样你就不会向塔夫上校告密。” “我不会告密的。”庄续腾翻了个白眼，说道：“如果没有一半以上干掉塔夫上校的把握，我不会主动靠近那个家伙。他打我三拳只是试探，如果认真起来，或许我一拳都受不了。” “一半以上机会杀死他——你觉得你这辈子能达到那个水平吗？” 庄续腾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能，一定能！” “我期待那一天，而且我相信如果有那一天，你一定是园丁组织的成员。”帕洛维奇说完这句话，伸手拉开车门，对庄续腾做了个请的手势。“先把炸弹还给我，我们就走了。” 烫手的炸弹终于交了出去，至于它会在什么地方发挥作用，庄续腾完全不感兴趣。帕洛维奇总算走了，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来烦自己，这确实值得庆祝。庄续腾拿出一张轻松的笑脸，去赌场的吧台那里点了杯喝的。他后面没有具体工作，那就在这里打发时间呗。 尽管刚刚遭遇了血蝠帮的骚扰，可在“我要赚钱”的积极态度驱使下，风驰赌场只用了数个小时就已经完全清除掉帮派破坏的痕迹。钱照赌、舞照跳，灯红酒绿的靡靡之地仿佛毫发无伤。 庄续腾对赌博毫无兴趣，哪怕他可以用怨灵触手作弊也是一样。其实赌场对于庄续腾这类装备了战斗植入体的雇兵都很提防，他们在发现和惩处作弊者这一领域绝对是专家。庄续腾非常谨慎，没有必要就不会去别人的领域作战。而且他用怨灵果冻的敏锐触觉发现赌场本身就在作弊，来这里的客人都会以一个舒适的、令人怀念的速度慢慢花掉手中的钱财。 “风驰赛场现在能挣的盆满钵满，里面还有我的功劳哩！” 这话说的没错，当初赌场集团没能成功进入沛城，庄续腾在其中出了很大的力气。正是因为赌场集团没进来，风驰赌场这类本土企业才能过得这般滋润。 他在吧台坐了一会儿，便有漂亮的业务员上来搭讪，给庄续腾介绍赌场的玩意儿，恭维着让他试试运气。庄续腾给她十欧元小费，让她去找别人拓展生意，却没想到送走一个还会再来一个。看来，赌场不是音乐餐厅，这里没有清静。庄续腾赶紧结账，立刻离开。 随后，他便在旅馆、赛场和赌场这里闲逛，看到了花枝招展的舞者从身边跑过，听到了醉醺醺的赌客大谈明天该如何下注，躲开了向他推销安全蓝注射针的销售代表…… 还剩最后一天就能完成这次委托，而庄续腾也将迎来最大的考验：再见塔夫上校。 对此，他思考了很久，最后决定采取稳妥方式。庄续腾找到叶斯皮老板，对他开诚布公地谈到：“请将我安排到外围区域，别让我和塔夫上校碰面。” 他的理由相当充分：由于之前被塔夫上校三拳打进医院，成了“上校大人”立威的第一个牺牲品，如果他晃晃悠悠出现在塔夫上校视野里，很有可能被当做一种挑衅。 “我现在最好就是夹着尾巴做人。”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老板，我算是怕了塔夫上校，你就通融通融吧！” 叶斯皮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甚至抹了抹眼泪。“我懂你的意思，害怕塔夫上校没什么丢脸的，我也一样怕啊！他的团队一进驻，就接管了整个酒店的系统。我很确定我存放在网络中的账目信息全都被他们看光了。我更怕，怕他们一走，连带着我藏起来的小钱钱也会一起带走。” “啊？那你还不赶紧转移资金？” “我已经操作不了我的账户了，这说明什么？”老板摆摆手，说道：“算了，我认命了。不管我出多少钱，也不可能有雇兵帮我解决现在的问题吧？” 庄续腾摇摇头，也叹了口气。 “行吧，你别去见塔夫上校了。要不你就留在办公楼……算了，万一撞上呢？”叶斯皮想了想，决定卖奈客一个小人情，为将来可能的合作做点铺垫。“干脆你今天放假得了。塔夫上校的团队在这儿，他就是唯一的威胁，别人不敢来捣乱。本来你还要干完今天，我就算你已经完成了工作。你想去哪儿都行，我照常给你结算报酬，如何？” “你太客气了，非常感谢。”庄续腾就坡下驴，赶紧与老板握手，把这事儿敲定下来。“我保证不会大张旗鼓。我的车还留在这里，人先悄悄离开，免得其他雇兵发现这件事之后过来骚扰你。” “很周到，就这么办吧！”叶斯皮摆摆手，让庄续腾赶紧离开。 庄续腾潜行离开了宾馆，但是并未走远，而是到路对面的建筑物上方当了一个侦查员。他确实要避免撞上塔夫上校，同时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任务，他认为这是基本的职业素养。在楼顶高处，他可以帮助叶斯皮老板看一下场地全貌，至少还能起到预警作用。 下午时分，各路人马开始向夜总会、赌场汇聚，他们鲜衣怒马，一个个骄傲地昂着头，仿佛自由行走在天地间的男孔雀。这些家伙也不知道怎么训练的，好像全都免疫闪光灯的效果，虚伪的热情笑容完全没有受到片刻影响。他们在红毯上留下各自的残影，然后接踵摩肩、摩拳擦掌、勾心斗角地前去观看热场表演。 一场拳王争霸赛可不是单单一场比赛。在拳王最终上台之前，还会有一些不重要的热场赛事，而这些比赛往往更加暴力。拳王只有那么几个人，人人都想成为拳王，大家必须为有限的赞助资金拼命。技术好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让人看到、记住，这就要求他们会表演，打出来的比赛不仅要赏心悦目，还要血腥刺激。 这样的比赛必然会有人受伤，难免会有人死亡，因此停在门口的急救车就很有必要。除了事后急救之外，还要做好事前的预防与事中的处理。包括但不限于在比赛间隔时分安排舒缓的脱衣舞表演，或者请一些歌手唱唱舒缓的歌。 马诺·班被庄续腾弄进了医院，至今还无法离开病床，所以她的那部分舞交给别人跳了。庄菲菲的衣服最终没有出现在低俗表演之中，相信这一次庄续腾给她争取了足够的时间，绝对能处理好自己品牌的事情。想到此，庄续腾便打电话给她，一来问问她现状如何，另外就是请她留出一些时间，自己要请她改一身衣服。 这套衣服便是从卡霍身上弄下来的那套装甲服，一定要改得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还要尽可能保留原本的防御能力。庄续腾准备等塔夫上校一走，便处理一下卡霍的那些战利品。他一直惦念着能够全隐形的斗篷，至今还没机会好好研究明白。 与妹妹的通话还未完成，听筒里便传来“滴滴嘟嘟”的信号音，说明有其他人呼入。庄续腾看了一眼，发现是露西，给妹妹说了一声就匆匆挂断，立马把露西接入进来。 “紧急行动，上车，简报加密频道3，上六号高速！”露西说道：“其他人也在行动。” 露西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着急，她可不是商量的口气，而是直接下达命令。庄续腾只是皱了下眉头，说了句“好的”，便直接从屋顶跃下，利用浮空术滑翔飞向路对面的停车场。 除了一两个安保人员外，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红毯、明星以及随时可能从街角出现的帮派成员身上，便没有注意到从天而降的庄续腾。而他已经为这里的安保人员熟悉，也没有人阻拦他，因此庄续腾相当快地进入白色野兽，将它发动起来。 在这冷如冰窖的天气里，电池的效能很差，汽油机快速启动的优势就体现出来。尽管初期动力不足，车子的加速和高速能力都很差，但先上路、再加压加热，等蒸汽动力慢慢跟上来之后，车子也能提起速度。庄续腾在安保人员惊讶的注视下驾车离开，刚好与塔夫上校的车队交错而过。双方的车子都安装单透玻璃，互相看不到对方车内的情况，便避免了让局势变得更为复杂。 融雪的路面相当湿滑，白色野兽也会打滑。庄续腾双手操作方向盘，控制住车辆，使用怨灵触手调整车载电台，切入加密三号频道，并与自己额角的埋入式天线建立点对点连接。“喂喂？这里是奈客，谁在频道里？” “岩雀在。”清脆的声音震动耳膜，埋入式天线以骨震动的方式接收和传递声音，与直接用耳膜聆听存在音色差异，听得庄续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一起做任务了，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好久了，要么在医院躺着，要么自己行动。突然听到同伴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竟然有一点点感动。 “好久不见，奈客，我长话短说。”岩雀清了下喉咙，说道：“雇兵身份信息被苍火帮的人拿到，他们尝试在网上进行脱密，被情报网发现并实施了远程攻击。现在苍火帮的几个人正带着装有身份信息的存储器转移，你的任务是找到、拦截、摧毁！” 哪怕知道岩雀只能听到而看不到自己，庄续腾仍旧点点头，说道：“我需要对方的实时位置以及行动方向，还有一个问题：只有我一个人行动吗？” “先到达六号高速公路入口，不要出城，选择外环线向西，进入逆向车道。你的任务是拦截，可能会当面看到他们。苍火帮的人正在外环线移动，不断接近六号高速出入口。奈客，你现在的位置和距离是……” “刚离开风驰赛场，十……不，八分钟之内我能赶到高速入口。”庄续腾不断调整动力构成，不断让蒸汽机加入做功，尽可能提高车速。“岩雀，我一个人行动吗？” “不是。目前已经有六队人出动，数量还在增加。比你距离更近的行动组还有两队共七人，参与摧毁储存器的一共有五队。后面距离较远的队伍将会被安排去阻截可能出现的帮派支援。另外，空中还有一队刚刚加入，直升机应该马上在你前方经过。” 庄续腾眯起眼睛观察天空，很快就看到一架白色的小型直升机从楼宇间穿过，嗖的一下就消失到视线之外。“我看到直升机了，”庄续腾对岩雀说道：“现在给我描述一下我要找的目标吧！” 岩雀立刻提供了苍火帮车辆的型号、外观和牌照，并告诉庄续腾，目前车子里至少有四人，可能都是长老一级，要他务必小心。 雇兵的身份信息如何会被苍火帮获得，为什么还要脱密，怎么会让苍火帮的人携带上车并在沛城逃窜？庄续腾很想知道答案，但这些问题完全可以稍后再问。岩雀告诉庄续腾：为了这件事，中间人已经做好了与苍火帮全面开战的安排，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身份信息。 第454章 调查者 白色野兽在湿滑的融雪路面上侧滑，六个装甲轮胎将泥水、雪水甩向空中，让它仿佛正在冲浪似的。附近的车辆被这个横行霸道的庞然大物吓得不轻，纷纷按响喇叭表示抗议。庄续腾根本不为所动，一脚油门下去，白色野兽直冲进逆向车道。 他立刻被对面一堆闪烁的远光灯集火，好在有防眩目的眼镜提供保护。庄续腾直接在快车道逆行，双闪的警示灯与间隔闪烁的大灯确保对面来的车辆能够看到他。之所以在快车道逆行，主要是为了利用体型优势，让这个车道的小型车不敢与自己对撞，不得不让出道路来。如果他去应急车道，旁边就是货车车道。由于白色野兽较宽，应急车道放不下它，而它也撞不过那些货车，反而更加危险。 一路上，表达抗议的喇叭声不绝于耳，但是真正敢撞上来的车却一个都没有。行驶了大约十分钟，庄续腾发现前方来车明显减少，而远方路面上爆发了火焰、升腾起烟雾，直升飞机也在那里低飞盘旋。 “奈客，高速监控确认已经完成拦截，直升机小组和追击组挡住了苍火帮的车，他们正在行动。”岩雀在通讯频道里说：“露西最新的指示：请你前去支援，观察一下存储器是否被毁坏。” “那东西长什么样子？”庄续腾问道。 “不确定，以下我说的皆为猜测。”岩雀说道：“那是一个加密存储器，公司在业务拓展的时候经常使用，公司人士获得起来会很方便，所以我们猜测这一次应该也是公司常用的型号。苍火帮的人曾经将它接入网络，根据那段时间暴露出来的加密信息，我们估算出它的信息容量。你应该寻找一个十厘米长，大约和铅笔盒一样厚薄的东西，其表面应该有非常明显的影从芯片和显示屏幕，或许还会有鼎鑫魔创的企业标识。” “那是个影从设备？知道其影从能量活性是什么级别吗？” 岩雀过了片刻才告诉他说：“不低于影从枪械——这是姐姐说的。” “明白了。”庄续腾说道：“我会保持在这个频道上，有消息及时通知我。我已经看到拦截现场了，给他们说一声我到了。” 这时候肯定要给前面的雇兵同行说清楚，万一被当成苍火帮的援军就得不偿失了。不过，即便通知了对面，庄续腾仍要小心提防。他不一定认识那边的雇兵，完全不了解那些人人品如何，有没有小心思。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知道派遣那些雇兵的中间人是否存有小心思。 谁能掌握所有雇兵的身份信息，谁就能影响乃至掌控所有雇兵，不会有人不动心。雇兵都是为钱干活的，不存在没有私心的雇兵，所以庄续腾只能先把所有人看做对手，再做分辨处理。 他远远就看到苍火帮的车子翻倒并燃烧着，地上四个人的尸体被八个雇兵围观，显然战斗已经结束。闪了两下车灯，换成近光，庄续腾降低速度靠过去。他仔细看了看，没见过在场的八个雇兵以及盘旋直升机中的三个人，这显然会增加处理的难度。 “嗨！”庄续腾停下车，一直让发动机转着，同时保持车门开启。他跳下车，招招手，说道：“我是稻草人奈客，露西让我过来的。” “塔夫上校打的伤好了？”一个雇兵问道。 “能下地走路，能开车，算是好了吧。”庄续腾笑着说道：“我就在附近，突然接到电话就被派到这里来了。你们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搞定了？” “嗯。车拦住，人干掉，东西也销毁了。”一个戴墨镜的雇兵说道：“你要过来看看吗？” “好啊！”庄续腾笑着走过去，同时张开怨灵果冻监控周围，并用幽影之眼扫视现场每一个人。 倒在地上的四个人都带有明显的帮派纹身，有新有旧，展示了他们在苍火帮如何一步步爬上高位。四个人的死状都很惨烈，身上都是多处伤口，有一个人被砸碎了脑袋，露出一些大脑植入体的残骸。这家伙可能是苍火帮培养的信息刺探者，应该花了不少钱财和心血，没想到直接死在这里。 “你们手脚好快，而且也不见你们受伤，怎么做到的啊！”庄续腾微笑着，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雪茄烟盒，热情地向每个人派烟。 “三个长老，一个信息间谍，正面不好打，但是他们也扛不住车祸。”一个雇兵从庄续腾这里拿了根雪茄，笑着对他点点头，说道：“直升机一压速度，后面车撞上来，连续撞了六下，怼到路边上，车里的人就像罐头，晃啊晃啊就都碎了。” “好手段！”庄续腾暗自扫描完所有人，然后对每一个影从信号强度高于影从枪戒指的物体进行探查。排除掉植入体，单纯的影从器数量并不多。怨灵果冻轻轻摸索这些目标，首先确定它们是什么形状的，再仔细辨别其表面是否有影从芯片以及显示屏。 站在第二排的、穿着黄色羽绒服的家伙，他的怀里有这么个东西。庄续腾不动声色，借着发雪茄的动作靠过去，那个人直接摆手拒绝并后退。虽然他脸上带着微笑，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仍然露出一丝紧张。与此同时，他旁边两个人也不自觉地向前探身子，这是要保护他的意思。 庄续腾直接把雪茄递过去，就当前倾身子是准备拿烟。与此同时，他用牙根互相敲击，发出“内奸”的密语，利用骨传导通讯器将这段信息发送给岩雀。他担心发送长信号或者大家都熟悉的编码信号会被强化听力的同行听到，因此只能将信息压缩成“内奸”，然后寄希望于岩雀能够理解含义。 “咱的人马上到，拖住。”岩雀显然听明白了，她给庄续腾吃了颗定心丸，然后以露西的名义催促后面支援的人。 庄续腾发了一圈雪茄，自己也点上一根，说道：“天寒地冻……可惜，上头不让走，咱们也得在这里等着，说是要确保身份信息存储器被破坏了。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东西？” “没有。车翻了之后，这几个人挣扎爬出来，我们就把他们杀了——他们身上没什么可疑的东西。然后车子着火，你要找的东西可能都在里面。” 庄续腾笑了笑，抬起手来指着黄色羽绒服，说道：“那么他怀里那个不断发出信号，且信号有苍火帮特征的东西，一定不是存储器喽？”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紧张起来，齐刷刷看向黄羽绒服，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庄续腾将每个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基本判断一下谁知情，谁又被埋在鼓里。“东西在你右腰前侧，也就是肝胆位置附近。你解开外套，展示一下，让大家看看那东西是不是大家要找到销毁的存储器。” “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黄色羽绒服怒气冲冲，指着庄续腾，说道：“你诬陷我是何居心！” “看着我。”庄续腾解开风衣口子，将右襟衣服向外一撩，露出下面的装甲马甲、武装带、工具包和各式近战、投掷武器。“就这么简单一个动作，我做了示范，你给大家看看呗。又不是让你脱光，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嘛！” “你想当老大？” 庄续腾收敛笑容，立刻说道：“我想看看你的衣服下面，就这么简单。大家都知道，谁拿着其他人的身份信息，知道他们父母妻子亲朋的关系，谁才是那个相当老大的人。另外，我能准确找到东西的位置，你心里应该明白自己跑不掉。” 黄色羽绒服咬紧牙关，正要狡辩，突然觉得心跳加速、血液上涌，头脑的运转突然停滞下来。紧接着，地面左右摇摆，所有人在他眼中都至少出现了四五个分身，周围的声音变得非常闷，仿佛自己沉入水下而其他人都在水面上。 他抬手捂住心脏，低头看到自己手背上的血管凸出，颜色已经转黑。“毒……”他做出了判断，但这是个错误的判断。接下来，他全身的植入体都发出了警报，随即停止工作。黄色羽绒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全身上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维持呼吸。 “你怎么了！”他的同伴发现情况不对，连忙问道。 “别靠近他！他以为公司的东西好拿啊！”庄续腾暗中将四个苍火帮死尸的怨气集中转移到黄色羽绒服身上，一边煞有介事地说道：“他怀里那个东西刚刚产生了一股影从能量波动，然后这家伙就收到影响了。他刚才是不是说了毒？某种影从法术或者影从芯片的毒？你们谁懂啊？” 大家互相看了看，纷纷表示自己不懂。就连黄色羽绒服的同伴也被庄续腾忽悠住了，根本不敢上前查看。 黄色羽绒服跪在地上，上半身摇摇晃晃，勉强维持姿势，没有一头栽倒。他的脖子颤抖了几下，所有救命的药物被注射器推入血管。不过庄续腾将四个死人的怨气朝一个人注入，且将大部分怨气化为植入体副作用。只要这里不出现一个刚好带着全套设备且擅长治疗兰奇症的医生，这人就救不回来。 “看他的脸、他的血管、他的眼睛……都黑了。”周围的雇兵齐刷刷向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个人说道：“这是什么可怕的毒素，还能用影从设备投放？会不会传染？” 疾病才叫传染，毒素应该用扩散这个词。 “不知道。”庄续腾啧啧嘴，说道：“你们谁有长一点的杆子。咱们得打开他的衣服，看看是不是那个危险品弄的。如果是，直接毁了它。那东西还在释放影从信号，很有可能还带着追踪定位功能。喔，你这是伸缩杆？谢谢，交给我吧。” 庄续腾从一个雇兵朋友那里接过鱼竿，掂了掂，居然还是钛合金的——他太熟悉这种金属了。没想到雇兵中还有随身携带钓竿的，这家伙是多喜欢钓鱼啊？不过这个时候最趁手的就是鱼竿，它前面带着一个钩，在怨灵触手的辅助控制下，很容易就能勾住羽绒服前面的拉链。 “别来干扰我，都待在原地。”庄续腾事先发出警告，说道：“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一个个都想好了，别让自己惹一身骚，成为所有雇兵的公敌。” “对，都别动，等等看。”已经有雇兵公开支持庄续腾，说道：“只要掀开衣服，这件事就清楚了。” 庄续腾点头向支持他的人表示感谢，然后迅速操控鱼竿，勾住拉链，然后将羽绒服拉开。此时，衣服的主人已经被植入体副作用完全压垮，陷入昏迷状态，除了等死也做不了其他事情。他没办法再转移信息存储器，只能让它暴露出来。 “艹！还真有！大家伙，看好柳科奇的雇兵，说不定他们都接到了同样的指示！” 场地中的雇兵立刻分成两个阵营，其中柳科奇的雇兵被包围在中央。庄续腾吹了下口哨，然后说道：“没必要动手，这件事可以用轻松的方式解决。只要把信息存储器毁掉，今天的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 “奈客，你去毁了那东西。”有雇兵说道：“我们都看着你，你可别暗中做手脚。” “哈！你也太小看我了。”庄续腾手腕一抖，用鱼竿将铅笔盒大小的信息存储器拽到地上，然后就甩了一张掌心火过去。铝热剂迅速燃烧，白色的高温火焰瞬间吞噬了信息存储器。它发出一阵恶臭，生出一团黑烟，化作一堆灰烬。 庄续腾拍拍手，说道：“结了！这东西从来就不是什么财富，完全就是祸患。我只是个想要挣钱的雇兵，完成委托就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谁有小心思，谁想着祸祸同行，这种事让中间人去琢磨，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该让中间人去琢磨。”不少雇兵附和道，然后互相监督着向后退，与不同属的雇兵拉开距离。 第231节 第455章 亡羊补牢 更多雇兵赶了过来，将车祸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在情报官的联合攻击下，高速路上的信息被完全封锁，pcpd一直未能得到这里出现事故的报告。加上雇兵们清理出一条临时通道，引导车辆依次穿行，整个现场的局面暂时都被他们控制在手里。 紧接着，沛城的中间人来了四个，庄续腾认识其中一个，正是普林斯所属的中间人亨利·亨德森。露西没有来，她的据点与本地相隔大半座城市，等她过来什么事儿都晚了。 “每个人都要接受检查，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嫌疑。我们只找信息存储器，不会动你们各自的装备。”这得罪人的话由一个中间人发表，但看那些后来雇兵严阵以待的架势，这显然是所有中间人的共同决定。 “先搜我吧！”庄续腾举起双手，朝亨利·亨德森那边走去，第一个接受检查。“提醒你一下，天上还有架直升飞机，来的也很早，你别忘了检查。” 亨利点点头，对自己手下的雇兵说道：“让直升机立刻降落接受检查。它在上面飞来飞去好久了，也不知道飞个什么劲儿……” 只要没闹事的，大家很快便接受完检查，而后来的人也了解到之前发生的事情。亨利·亨德森对庄续腾竖起大拇指，然后把他叫到身边，拿出自己的雪茄盒。“知道你喜欢这个，来品鉴一下我的怎么样。” 庄续腾将自己手中只剩下半截的雪茄丢掉，从亨利那里顺了一根。他没有立刻点燃，而是拿在手中。“稍等一下再吸，我得把嘴巴里之前那根的味道清理掉。” “行，是个会享受的人。”亨利笑着指了指庄续腾，说道：“我们来之前，多亏你稳定住局面，把那帮人拖住了。哼，还想私藏身份信息，简直不知死活。” “你们肯定会追究责任吧？” “当然。这种行为已经破坏了中间人－雇兵的行规，肯定要接受处理，最轻的处罚也是强行退休，从这一行滚出去。” “但这只是一份信息。只要塔夫上校那边还有信息，这件事就无法结束，除非……” “除非什么？”亨利凝视着庄续腾。 “除非中间人想办法将雇兵以及雇兵亲近亲属的信息全改了，让塔夫上校手里那份情报的价值大打折扣甚至毫无意义。你干嘛用那么惊讶的表情看着我？心疼钱，觉得这个行动的花费巨大？哼，保存大家的身份信息原本就是中间人的责任，这一点没错吧？中间人拿塔夫上校毫无办法，那就从另一个方向解决问题呗！总不能放任问题不管，直到造成灾难再后悔吧？” “工作量太大了……” “总比从塔夫上校手里夺回身份信息简单吧？”庄续腾说道：“不管你怎么样，我先去找露西姐谈谈。塔夫能把身份信息给苍火帮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可能直接公开。你觉得每次都能拦截成功吗？” 庄续腾说完就走，路上就给露西姐说出这个刚刚产生的想法。由于使用加密频道通话，岩雀也在频道内，她也插话表示赞同奈客的想法。 她还补充道：“这次纯属运气爆棚，正好扫描到尝试解密的信息流，下一次苍火帮绝对不会再犯这个错误。只要塔夫有卖掉身份信息挣钱的心思，咱们就拦不住他。现在费点力气、花些钱，好过到时候乱成一锅粥。” “这件事相当复杂，回来再说，我也得咨询一下情报官的意见。”露西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说的对，看塔夫上校这个行为，身份信息早晚保不住！” 露西是个相当靠谱的中间人，她没有敷衍手下雇兵的想法，说是要好好思考这件事，那就会这么做。一个小时之后，她通知庄续腾晚上十点到音乐餐厅见面，共同商量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办。 庄续腾当然会赴约，只是他没想到除了他这一个小组之外，露西还叫了其他人。这些人和庄续腾一样，都是露西手下的雇兵，他们没少在音乐餐厅见过面、吃过饭。虽说算不上熟悉，但肯定不能说是陌生人，在外面如果碰上也一定会互相照应一下。庄续腾数了数，露西召集了十六个人，他这一组算是三个。 大家打过招呼，互相一问，庄续腾发现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被突然叫来是干什么。有人猜测露西要搞个大行动，带着大家挣大钱；也有人比较悲观，认为这是要吃一顿散伙饭。也有人担心露西把他们叫在一起是准备卖给pcpd或者镇暴打击分队，说不定那些家伙就在路上，随时会出现并逮捕餐厅里的人。 对这种说法，所有人嗤之以鼻：这种猜测不仅没有头脑也没有感情，简直丢雇兵的脸。 庄续腾知道为什么来，但是他完全不想显摆，便做出一脸迷茫的样子，支持“有大行动”这种观点。夜莺和岩雀跟着庄续腾，也采取了同样的策略。他们都知道露西的目标，只是猜测她会怎么办。 不一会儿，露西出现，她请大家在餐厅坐好，然后让服务人员给每个人送上一份调查问卷。问卷的内容主要是对雇兵生活是否满意，对未来有什么职业规划，是否已经有了生活保障，如果身份被公开会不会遭受重大影响。 聪明人一看这份问卷，便大概猜出要出什么样的事情。虽然实际参与围堵苍火帮的人很少，但当时各个中间人都发动了自己的力量，这件事传播的范围还是挺广的。大家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把问卷和行动联系起来。一开始大家没有朝这个方向联系，主要也是没想到露西会这么快采取应对措施。 “难道没堵住？走漏消息了？” 悲观的想法一定会有，甚至一少部分人想到自己身份可能暴露，仇家或许会上门，当即就坐不住了。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不想当胆小鬼，不好立刻离开，只怕连调查问卷都写不完。五分钟后，露西令人将问卷收上去，快速进行统计，然后宣布一部分人离开，一部分人留下。 “别大眼瞪小眼、张着嘴巴、好像鱼缸里的鱼。苍火帮那份身份信息被拦截住了，已经销毁，不用在这里担心。怎么，还想知道什么？羽量级拳王卫冕成功，你们应该没赌错吧？”露西对众人摆摆手，说到：“行了，没点到名字的就走吧，今天没别的事情。点到名字的跟我到里面来。” 庄续腾和两姐妹自然在留下的人当中，这时候只剩下十个人。露西带他们进入会谈室，然后启动加密系统，包括降下带有吸收声音震动功能的遮挡板，实施电磁屏蔽，让每个人交出手机放进铅制的厚盒子里，然后再用石油袋子包裹。 “我要组织一个任务，风险不小，一开始没有任何收益，也有可能到最后都没有收益，但这件事必须得做。”露西对众人说道：“行动的目标就一个：一劳永逸解决你们身份泄露的风险。” 众人眼睛一亮，立刻打起精神。庄续腾也长舒一口气，坐直了身子。露西能有这个决心就很好，对于随时可能爆发的问题，除了解决它，没有其他方案可选。 “你们应该都知道几个小时前，沛城中间人联合行动，拦截了苍火帮的车辆。具体一点呢，稻草人奈客就在现场，不仅参与拦截行动，还发现有人试图私藏装有身份信息的加密存储器。他搜出存储器，烧了个干净，这才避免大家身份泄露。” 几只手伸过来，在庄续腾肩膀上拍了拍，向他表示感谢。 露西接着说道：“奈客提醒我，塔夫上校能卖一次，就能卖第二次。不光是几个帮派，包括pcpd、镇暴打击分队和其他中间人，谁不想要这份信息？在此，我先表个态：我对这份信息不感兴趣，拿到手里也不会用。破坏约定的事情可能一时有得赚，那是透支了未来的收益，大家早晚得被那东西弄得内乱、混战，最终一起完蛋。” 众人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不过这种理性的前提是手里没有身份信息，如果真拿到了，还能不能抵抗那种诱惑，可就说不准了。 “从塔夫手里抢回身份信息，这别想了，做不到，我不会让你们送死。”露西说道：“经过咨询，还真有一个办法能够消弭身份泄露的影响。这项任务很有难度，需要精妙的配合以及随时牺牲的准备。谁不想参加，现在可以离开。” 没人起身，大家都是经年的雇兵，见识过风浪，不怕风险，而且也不想被别人当成怂包。 “雇兵的身份信息说白了很简单，就是你的代号、你的真名、你的护照号码。当初你们在我这里登记信息的时候，填写的也就是这些。作为一个中间人，我会派人验证信息的真伪，主要的方法是了解你们的家庭背景、社交信息。”露西说道：“往中间人委员会上交的信息中不包括你们的社会关系，只是你们的身份。而且我也不保存社会关系内容，只当做验证手段，直接删除掉了。” 庄续腾举起手来，问道：“你保证删掉了？” 露西郑重点点头，说道：“保证删掉了。我知道你们是谁，再想知道你们的社会关系，只需要很简单的步骤，因此日常保存那么多资料只会给自己找麻烦。不过这件事也提醒了我：你们叫什么、护照多少号并不构成威胁，麻烦的是你们各自的社会关系。拿到身份信息的人总得要查一下，才能拿捏你们，对不对？” 庄续腾说道：“没错，是这个道理。露西姐，你就说我们该怎么做吧！” “个人身份信息系统，全国联网，里面存放着每个人的身份资料。它是一套相当庞大的系统，在各个城市都有数据处理以及备份，号称万无一失。不管是pcpd还是中间人，大家都觉得这套系统很好用，也就没人打过它的主意。不过，这套系统最后一次大的升级在十七年前，之后只进行过日常维护，没有更新过核心系统。” “它还是采取了中心数据库加分布式更新、备份的方案，而不是现在最新的去中心数据库设计。”露西说道：“我计划侵入这套系统，利用它本身的机制来对付它，最终建立一个属于咱们自己的信息接口。这需要咱们分成四组，分别前往沛城pcpd数据中心、阿朵卡电力枢纽中心、宪法城宪法政府网络分线结点和奥特信息服务总公司。四组人都要执行潜入、伪装和破坏，并在同一时间开始有计划的制造信息波动，这样才能插入咱们自己的接口。” “你们都知道夜莺和岩雀是战线情报官，她们会负责大家的通讯服务和行动统一。去掉她们之后，剩下八个人还要分成四组。考虑到任务具体内容，有些事需要多人共同完成，所以分工如下……” 能留下的人都是精英，但大家技能和能力的侧重点不同，不是所有人都同时擅长潜行、伪装和战斗。庄续腾自己一组，他负责奥特信息服务总公司的行动。倒不是因为他擅长以上所有能力，而是奥特这边的行动内容较少，一个人就能涵盖过来。 从提出意见到安排人手一共才几个小时，这个计划一定只是初步方案，具体细节并不完善。露西也承认这一点，开诚布公地对众人说了。“通过能量波动造成网络异常，触发分布式保护机制，然后利用这种机制劫持其自检工具，对数据库的身份认证系统和时间戳进行修改，插入咱们自己的升级程序，从而创造一个秘密信源通道。大致方案是这样的，可行性研究正在进行，因此具体的行动内容很有可能发生变化。你们先做准备，了解一下当地环境。我会把资料发给你们每个人。行动时间不敢往后面拖，大概你们只有三四天的准备时间，甚至有可能只准备一天。” 这注定是一个匆忙的行动，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下一次身份信息的交易会发生在什么时候。四组人马，除了pcpd数据中心在沛城，其他都在不同的城市，大家还得留出赶路的时间。时间短、任务重、风险高、自费，这显然不是一个好委托。但是露西说了，只要大家能够完成，那么就能隐藏大家的社会关系。其他人如果也有这样的需求，那就得找过来，花钱买服务。服务收费不菲，大家就能有收入了。 第456章 前人的足迹 “如果能在一个月前就准备这个行动就好了。”露西会后将庄续腾、夜莺和岩雀这一组留下，对他们说道：“留给准备的时间太少了，网络上公开的信息很少，绝对不足以支撑一次成功的行动，更不要说让四组人同时都成功了。” 一次成功的行动都无法支撑，局面如此困难吗？露西显然没有任何信心，那她为什么还要把大家叫在一起，给众人安排任务，总不可能是让大家去送死吧？ “用两三个小时的时间组织这种复杂程度的入侵任务是不可能的。奈客，你没有怀疑这些行动方案是从哪里来的吗？”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如果不是你刚刚拍脑袋想出来，那么就是以前有人这样做过，你直接用了别人的方案。” “对。九年前……不到十年，那是一个秋天，我在中间人这行当中已经站稳脚跟，准备大力拓展自己的业务范围。你师父饥荒陌客已经有了名号，而戈工道刚刚入行……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有个中间人找到我，希望我和他一起组织一个委托任务。” “委托任务的目标就是宪法政府的居民身份登记系统，要在其中插入一个私有的数据维护通道，这样就可以查询、修改任何人的身份信息。”露西说道：“当时盘算着，如果有这么个通道，以后卖假身份或者帮人逃避追捕，都可以赚不少钱。” 夜莺看了眼岩雀，然后说道：“我们现在要执行的就是当初那个计划？” 露西点点头，说道：“对。你们手里拿到的是当初那个计划的纲要，具体的方案我没有，但我相信有人会有。因此我需要你去找杜瓦，从他那里要来当初的计划详本。” “我感觉这不是什么好活儿……”庄续腾盯着露西，问道：“当初杜瓦的行动一定没成功吧？你只知道纲要，说明你没有深度参与。同时，你是不是和杜瓦有矛盾？” “你都说对了。”露西点点头，说道：“当时我正在拓展业务，买了不少地产，手下有人但是很缺现金，因此这个前期需要投入大量资金但后续收益无法保证的高难度项目就不适合我。在杜瓦当面，我不能说自己手头快没钱了，只能拖着他。后来把他拖烦了，他就甩了我、自己干，然后就失败了。” “我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他事后找过我。他说任务只差一点就能成功，但对方好像突然惊醒了，直接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导致他损兵折将。他说他计算过，哪怕对手发现，也需要时间来尝试应对方案。在所有700种方案中，只有两种是有效的，而对方的反应时间只够尝试三种。因为对方直接使用了最有效的应对方案，杜瓦怀疑我泄露了信息，朝我发了一顿火。” 九到十年前的事情，应该不会再记仇了吧？ “杜瓦现在被关在沛城第三监狱，我没法去探监，因此只有奈客你能去。”露西说道：“夜莺和岩雀给你安排一下探监名单，你现在出发，能够赶上今天早上十点半的那波。你见到杜瓦之后想办法把通讯器给他；如果带不进去，那就告诉他，我愿意买他的方案。” “他为什么会在监狱里？”庄续腾问道。 “他是那座监狱的股东，安排自己进去住单间，享受宪法政府和pcpd的保护，就算是退休了。”露西对庄续腾说道：“你先上路，具体情况我在电话里给你说。另外你带上这张支票，在他想要定金的时候给他。只要不超过三十万欧元，数字你随便填。但是记住，一定要以详细计划书为交易内容，最好能得到他当初行动时的具体情况。” 庄续腾从未见过杜瓦，甚至因为入行晚于杜瓦退休，他甚至没有听过此人的名字。离开音乐餐厅之后，庄续腾觉得有些茫然。他不知道杜瓦是个怎样的人，该怎样和他谈，难不成真的只谈钱。 看看时间，计算一下车程，他应该能挤出一个半小时的富余时间。庄续腾先给道哥打电话，向他询问杜瓦这个中间人，结果也触及了道哥的知识盲区。道哥刚入行就丢了自己的雇兵姓名，只能从最底层打拼，而那个时候杜瓦已经在考虑他的退休事项。两个人没有开展过合作，以道哥的话来说：高攀不上。 不过道哥给庄续腾指了条路：去找馄饨摊的索老板。那个老古董与杜瓦的活跃时代相重叠，或许能了解更多情况。 这个想法与庄续腾不谋而合。他从音乐餐厅出来之后，车子就朝着河堤区行驶。虽然也能从露西这里得到杜瓦的生平信息，但庄续腾觉得最好能从第三方视角了解一下杜瓦。 清晨一大早，雪花又开始飘，加上地下管道热量蒸腾出的雾气，车辆仿佛行驶在雪墙里。冬天这个时节，馄饨摊只在午餐时候出来，因此索老板当前还在家里睡大觉。戈工道和庄续腾的电话先后打到他那里，扰了人家的清梦，被人骂上几句也是很正常。 “我知道来的冒昧，但外面这么冷，你都不让我进屋子吗？” 庄续腾和索老板的见面地点就在他家的后院，一个在人行道上用栅栏圈出来的违章建筑区域内。一门之隔，索老板家里热气腾腾，某种含肉汤食的香气不断飘出来，撩拨着庄续腾的嗅觉，让他对早饭的渴望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就在这儿吧。你现在凶神恶煞的，我怕吓到孩子。” “我的样子一点也不吓人，你可以不让我进去，但别诬陷我。”庄续腾摇摇头，说到：“好吧，客随主便，不让进就不让进。索老板，我来找你，主要想了解杜瓦。” “杜瓦？那个把自己关进监狱的老东西？你问他干什么？不会是接到委托要去杀他吧？”索老板皱起眉头，说道：“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杀就杀了。不过他还欠我十五万欧元，这么多年加上利息快有三十万了，一直还没给我。” “我要找他询问一个旧日任务的情况，怎么样才能让他老老实实开口？” 索老板笑着摇摇头，说道：“这太难了。那是个中间人，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奈客，你设想一下，他给很多人干过脏活累活，这里面肯定有不少人希望自己的秘密永远不被发现。加上中间人退休后，不会再产生助益，那么难免会有人想杀人灭口。杜瓦就在监狱里，每天按照作息时间生活，他仍旧活得很好，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死——他不会受你威胁的。” 庄续腾看问题的角度显然不同，他说道：“中间人若是要退休，最好完全隐姓埋名躲起来。杜瓦在监狱里，就算他是那里的股东，生活无忧，但怎么也算不上自由自在吧？我认为他不是能力出众，而是捉襟见肘，只能勉强维持一个平衡局面：我就在这儿，我不会跑，但是也别来烦我，否则我就使用反制手段。” “反制手段？退休中间人有什么反制手段？” “我猜测可能是他以前干那些黑活儿留下的资料？”庄续腾摊开手，说道：“因为杜瓦成名太早，我只能找你询问一下情况：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干什么样的活、对手下和委托人的诚信如何？” 索老板低下头想了想，权衡一下利弊，同时参考了奈客过往的信用情况。“你得保证不能向外透露是我说的；”索老板竖起两根指头，说道：“另外，我要五万欧元，现金，最好是时光币。” “可以。”庄续腾伸出手掌与索老板相碰，敲定了这笔交易。 一个小时之后，庄续腾离开河堤区，驾车前往位于城市南郊的第三监狱，同时思考索老板告诉他的各种情况。杜瓦做事比较张扬，待人接物大大咧咧，给人一种“凡事找他就能解决”的感觉。由于经常翻车，杜瓦练就了相当优秀的补救能力，以至于其他中间人遇到麻烦的时候会请他清理问题。 现在中间人使用的“清扫队”制度就是以他的经验为基础建立并逐渐成熟起来的。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问题让他平白损失了很多朋友，杜瓦在中间人－雇兵行业里的口碑并不算好。尤其是他手下的雇兵，往往因为一次任务失败，就被他追着骂，将一些不属于雇兵的错误按在雇兵头上。要知道雇兵的声望与未来的收益挂钩，就算有意见，只能私下当面谈开，也不能公开说。后来杜瓦不得不退休也和这类事情有关：他的雇兵几乎失去了冒险的劲头，做到了极致的谨慎、稳妥和龟缩。 不冒风险，雇兵不可能完成委托任务，连续的失败让杜瓦再难开展生意。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滚蛋，他手下的雇兵一定会整出事情来对付他，说不定请其他中间人对他开战。于是，杜瓦收拾铺盖卷，找了关系，去监狱里养老了。 有人喜欢买股票，有人喜欢搞房产，有人愿意办拳击俱乐部，有人愿意经营监狱。杜瓦在监狱里好吃好喝好睡，用他的“特权”为监狱里其他人搞东西，在里面如鱼得水，过得比较滋润。由于访客的携带礼品也是从监狱外搞东西的一个渠道，杜瓦还以为庄续腾是过来送东西的人，便和往常一样来到会见室等着。如此，庄续腾很容易就见到了这个“传奇”。 会见室同时接待十二组见面的亲友，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半包围隔间里，但大家只是声音有阻隔，每个人的行动都是一览无余的。同样穿着囚服，有人的囚服就是加厚带绒且干干净净，有些人的囚服就是皱皱巴巴的廉价货。五旬老汉杜瓦不仅有干净的衣服，他的头发、眉毛和胡须都打理得干净整齐，皮肤也油光湿润，仿佛刚蒸完桑拿、做完保养。老头肉嘟嘟的，坐下时脸上的肉颤了颤。他好奇地上下打量庄续腾，如果不是隔着防弹玻璃，他或许还想伸手过来摸摸。 “你是谁？我从未见过你。” “我给你带了一束花，里面有贺卡，一会儿就送过去。”庄续腾抬手指了指上方，说道：“我是信使，有人想和你通话。” 杜瓦抬头向上看，一开始他以为天花板上爬了只黑蜘蛛，没想到它突然向下跳，沿着玻璃隔离窗的阴影区域飞下来，稳稳落在自己面前。此时，他才看清那是个微型通讯耳塞。 “能把这东西带进来，你还挺厉害呢！”杜瓦用三根指头夹起耳塞，问道：“谁要和我对话？” “一个买家，一个你认识的人。”庄续腾说道。 “还挺神秘呢！”杜瓦笑着摇摇头，将耳塞放在桌面上，说道：“我不想惹出事端。” “正是因为不想出事，所以才建议你戴上耳机听听对面说什么。”庄续腾摊开手，说道：“我一向为人和气，不想说威胁人的话，但任务在身，有些话需要为委托人带到。” “谁让你带话，要说什么？”杜瓦指着通讯耳塞，说道：“是这里面的人？” 第232节 “不，耳塞里面的人是救你的，我还有另外的委托人。那人让我告诉你：时代进步了，你这个六年、五个月、零十七天没有升级过的监狱保不住你。”庄续腾随后指了指耳塞，说道：“如果你拒绝接听那个东西，我就只剩下一个委托。而且我觉得委托人说的很对：pcpd确实检查得很用心，但他们的技术水平不够了。他们尽力搜身了，但我还是能带东西进来。” 杜瓦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捡起通讯器，塞进耳朵里。他用一只手挡住耳朵，压低声音说道：“谁找我？” 此时，庄续腾是一号中继，用埋藏的通讯植入体转发信号。这信号连接到白色野兽的二号中继电台，然后通过加密频道与露西联通。 在中间人行业里混够了年份，露西早就成为老油条，而杜瓦只能算是个过期腐败的“前食品”。一上来，露西先出了一招“以退为进”，就当年没参与行动的事情对杜瓦道歉。这个道歉本质上只是几句话的事情，不牵扯实际利益，露西可以毫无负担地无限给予。她这样做，只是为了减少杜瓦可以纠缠的点，为之后的谈判争取主动。 接下来，露西便仗着信息差对杜瓦进行狂轰滥炸，有威逼利诱，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作为中继站，庄续腾将所有对话尽收耳底，还能通过当面观察杜瓦的表情，了解每一句话、每一种谈话策略对他造成的影响。通过敲击下颌骨，庄续腾将自己的观察结果实时传回去。杜瓦以为自己只和声音战斗，实际上他的微表情泄露了相当多的情报。 等到快要败下阵来，杜瓦便将希望寄托在探视时间上。一次探视最多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只要拖过去，他就有办法推脱。不过，庄续腾用怨灵触手拨慢了墙上的四个时钟，为露西争取了足够的谈判时间，确保露西能将她的武器一件件摆到杜瓦面前。 “好！我卖了！如果你们能成功，把我从这里弄出去，还要给我一笔动身离开的钱。” 第457章 旧方案 利益与要挟、美好与恐怖……露西充分发挥出她的说服能力，将种种对未来的预想塞进杜瓦的脑子里，让他不得不同意合作。庄续腾作为旁听者，总算见识到真正的谈判是什么样子，也明白套取情报的工作有多么困难。 去骗、去偷、去卖、去抢夺、去威胁、去陷害……根本没有什么“一拍即合”，只有“不择手段”和“针锋相对”。哪怕他们之间的确存在共同利益——这也是最终能够达成协议的根本原因——其谈判过程也是相当激烈的。 如果他们没有共同利益——庄续腾心想——那将不是“激烈”，只可能是“血腥”。 杜瓦承认自己留了很多后手，包括一些黑材料，也包括差不多每一次委托行动的详细方案情况。这些信息被他制作了五个备份，他愿意将其中一个备份给露西，并给了她单次访问的权限。 很显然，杜瓦在进入监狱养老之前就想到未来有一天可能要靠出卖某些情报换取利益，因此设置了“单次阅读”的机制。虽然在每一个备份里都装载了所有资料，但任何尝试破解的行为会让它直接启动自毁。而杜瓦给出一个单次访问口令，只够露西得到其中一个项目文件夹的阅读和下载权限。由于不知道其他文件夹里面都是什么内容，所以露西只能按照杜瓦的说明，将“插针行动”的详情弄出来。 取存储器和读取“插针行动”这点琐事就不需要庄续腾亲力亲为，露西会派跑腿的手下去干，从而给庄续腾留出时间，让他好好休息，准备接下来的任务。 庄续腾哪敢休息？他从杜瓦和露西的对话中了解到“插针行动”有多么困难和复杂，了解到功亏一篑的可惜以及参与人员如何艰难地挣扎才逃出生天。他不想自己的下一次任务变成最后一次，也不想自己的职业生涯被身份名单拦腰截断。 “全力以赴、全力以赴，是时候启用卡霍·维金斯的战利品了。” 塔夫上校抵达沛城已经一个月零八天，这段时间，卡霍的东西一直藏在庄续腾公寓的天台上，就在电梯井顶部的设备夹层里。庄续腾打开电梯井，从里面将石油夹层包勾出来，然后从中取出破损的装甲外套。只有这件装备完全没有影从设备，绝对无法向外传输定位信号，所以庄续腾才敢将它取出。其他东西，只有等塔夫上校及其团队离开沛城之后，再找专业人士鉴定。 带上这件衣服，庄续腾电话确认庄菲菲正在工作室，便让她给自己空出时间，并且找一个不会被人窥视的工作间。 通过与白魔姬的深度合作，庄菲菲在演艺界打开了局面，带动她的品牌逐渐有了不错的知名度。她一直很聪明，知道借鉴前人成功的智慧，再加上一些受人欢迎的创新，知道自己不能只盯高端定制服装这一条线，必须得有走量的服装支撑，才能稳定发展。她定下了：演员到哪里，广告就打到哪里，做改良工装的生意。 最近一段时间，她以入股的方式拿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生产线，终于可以自己掌握生产进度，再也不用看生产厂商的脸色，这大大提升了她的资金流转速度，也增加了她的工作压力。忙起来就容易出错，马诺·班差点就把她的品牌衣服变成脱衣舞那种以色娱人的道具，就是品牌监督方面的力量没跟上。 “哥，谢谢你帮忙！”一见到庄续腾，庄菲菲就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幸亏你拦了一下，不然我们最快下周才能从法院拿到禁止令，那可就全都来不及了。” “行，现在没别人，你这样说还可以。这件事不要跟其他任何人说，一点口风都别透露。”庄续腾将装着衣服的提包放在工作台上，说道：“害人总归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就算是坏人咎由自取，那也要顾忌一下坏人的利益共同体。” “嗯，我也就见到你才说，其他时候我的嘴巴就是封起来的，什么话都不会说。”庄菲菲看着工作台上的提包，说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要让我给你做衣服吗？” “今天的活儿是修复一下衣服——不过你这里安全吗？” “这个房间专门给最重要的客户量身体数据，包括内衣。为了防止被狗仔队偷拍，或者被商业间谍——包括做这行的雇兵——偷窥，整个房间专门做了信号屏蔽、信息屏蔽和监控隔离。你放心吧，我这里绝对安全。” “没什么绝对，让我来看看……”庄续腾张开怨灵果冻，瞪起幽影之眼，把房间上下左右全都扫描一遍。“还行。以一个雇兵的观点来看，这里凑合能用。” “我就说没有问题吧！”庄菲菲一直好奇地盯着袋子，用眼神示意庄续腾将它打开。她已经将规矩养成了习惯，比如只从别人手上接衣服，不会贸然去动客户带来的服装。 庄续腾不了解这些细节，他只当妹妹和小时候一样对他撒娇。打开背包，拿出那套破了一个洞的装甲外套，将它平铺在工作台上。它的质感不像是衣服，倒像是一大块铁砣，稳定得令人惊叹。 “这是什么材质啊？感觉好古怪。”一上手，庄菲菲就发现了除去比重之外的异常之处。“摩挲的时候比较柔软，类似人造革，但是稍微用力或者给它一个冲击，它就非常坚硬，如同钢铁。但是，它本身吸收冲击力，然后沿着表面扩散，然后从边缘排出。它几乎不向内部传输冲击力……对，从破损处可以看到这里的支撑结构。这种结构好古怪啊……” 关键还不是结构，而是其材质：那是一种天然带有螺旋构式的复合材料，分为白色、绿色和红色三种，它们互相缠绕，形成粗细不同的主干与分支，仿佛鱼骨一样支撑起衣服内外两层。兄妹俩仔细研究发现，这种结构在内外两个方向上有着截然不同的力传导效果：内向外发力，几乎没有阻滞；外面过来的冲击力，则会被鱼骨引走，不向内透射。 “长见识了。”庄菲菲舔了舔嘴唇，求知和工作的欲望一下子调动起来。她仔细研究了衣服的破损之处，然后说道：“我没法仿造这种支撑结构，因此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好在里面的结构是重复的，我相信衣服的各个区域都是一样的重复结构。你准备怎么拆？” 卡霍比庄续腾高五厘米左右，身体也稍微魁梧，因此衣服比庄续腾正好大一码。这件装甲外套为秋冬款，采取短风衣的形制，下摆刚好在膝盖附近。庄续腾想把衣服改短，也就是把下面拆了，补到上面来。 “呃……直接移动不行。我刚才伸手摸过了，下摆的结构特殊，它要把冲击力完全化解掉。我必须保留最下面这一部分，然后截取上面这一环，将下摆向上平移，再用截取的部分作原料，用于修补破损和重建衣服的结构连接。” “你只要有方案就行，包括改成短袖都可以。”庄续腾说道。 “可不行！短袖加上风衣形制，那成什么样子？再说了，这件衣服要起到保护作用，要是保护不了你的手臂，没有战斗力，身上保护得再好也没用。相信我，我给公司改良过衣服，知道他们的设计思路。” “那我听你的。”庄续腾微笑着点头，但还是觉得不放心：“这衣服特别结实，你能拆开吗？” “蛮力拆不掉这个东西，你得顺着剪裁的缝操作才能拆开它。嘿嘿，激烈的战斗中，绝对没办法做那么精细的工作。只有将它静置，慢慢摸索，才能找到……找到了，就在这边。” 这时就看出庄菲菲的经验，她不仅找到了可以拆卸的线索，还确定了拆卸的方向和步骤。她说这种装甲服并不是里面铺设骨架然后套上外层，而是像古代鳞甲、环甲一样，一部分一部分“挂靠”连接起来的。这更像是建筑中的“卯榫”结构，平时其连接部分相当坚固，而且整体性很强，几乎看不出缝隙，只有按照特定的方法才能慢慢将其拆开。 将衣服拆开后，他们看到了一个衣服结构之外的东西。那是一根扁平的带子，从衣服的后背中心位置向上，在后颈处一分二，然后连接到双肩并透出来。“我还以为肩膀这里的装甲板是一体的，没想到还有个暗槽。而且这影从能量控制带？八通道的？哇塞，我以前只见过四通道的。” 庄续腾探头探脑，再次确定这东西没有影从能量反应，才问道：“干什么用的？” “传输影从能量以及影从控制信号，就像电线加控制开关。诶，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东西啊！哪怕雇兵不学，工厂里也有这东西。” “我知道这是能量和控制双通线，我问它为什么藏在衣服里？里面没有影从设备啊！” “我估计这是内外联通用的。”庄菲菲摸摸衣服里侧后背的部分，说道：“这里应该还有个东西，我能摸出不同的手感。应该是个近似圆形的板，一边吸附在衣服内侧，另一边连接植入体。你知道那种向外供能的接口类植入体吗？” “喔！我明白了！那个板子还在，只是有影从芯片，所以我没带来。那个板子上有接口，应该就连接植入体的能量端口。我后背上就有这种植入体……不过接口类型好像不一样啊……” “让我看看。”庄菲菲等庄续腾掀起衣服，看了看他的后背，说道：“你这是老接口，虽然经典，但也该升级换代了。不过别担心，转换件在市场上能买到，我还帮一个上了年纪的帅老头配过接口呢！” “帅老头？”庄续腾眯起眼睛，语气稍显古怪。 “一个唱歌的想要复出挣钱，他在演唱时要给自己的贝斯供电。换了新的效果贝斯，但是不想换植入体，而我正好要给他改演出服，就把这个问题一并解决了。哥，你最好把那个板子拿过来，我得看看是什么型号，再给你配转接头。” “嗯，行，我一会儿就去取。对了，把这个转接上去有什么用？肩膀上放影从枪吗？” 庄菲菲摇摇头，说道：“这可把我难住了。你看肩甲这里虽然有槽，但它只能防滑，并不是那种硬连接固定结构。我认为这是一种极近距离上连接的影从器的设计，讲究一个放上就能用，一拿就能分离的效果。呃，一件斗篷？或者一个双肩背包？” “应该是斗篷。”庄续腾想到那件光学隐身斗篷，基本上确定就是它。“有件斗篷，影从设备，相当精密，但是我完全没找到它的操纵按钮在哪儿。” “可能内置了，得用肩甲上的近距接触通讯、加上这根线、还有你那个没带来的圆盘，与你的植入体相连，再通过你的大脑下达命令。”庄菲菲说道：“四大公司的控制协议和方法都不一样，自己公司内部还分好几种。有些给文员，有些给战斗人员，有些给高层。你要是不知道协议，那就……” “能挨个试试吗？比如试一下鼎鑫魔创的？” 庄菲菲放下手里的工具，指着衣服说道：“哥，看这个破洞，这绝对不是商店里买来的，大概是死人身上扒的赃物。如果你那个斗篷也是赃物，你就得小心一点：万一那东西有安全设置，就是在你用错协议的时候发送定位信息，你可能会引来公司的安保部门。” “那怎么办？” “别担心，只要是衣服，我就有办法拆掉。看看它内部怎么个情况，我就能把使用方法猜个八九不离十。”庄菲菲继续干活儿，一边拆解装甲外套，一边说道：“最好别在沛城干这事儿，去高速公路上最好。而且我得先做一下准备，给车子做好信号屏蔽。” “什么时候能做好准备？” “啊？你很急着用吗？最快也得四五天，最好给我两周时间，我才能把车子和工作台准备好。”庄菲菲用手指节敲了敲桌面，说道：“就这个装甲外套，我就得用一整天才能弄完。不仅要拆开重新拼装，还要给你改变颜色，最好还要做点伪装效果，比如让它看起来是另外的形制。哥，我可不想让你穿这个出去的时候被人直接当贼抓了。” “你想得很周到，请务必将它改的面目全非。” “倒也不用面目全非。只要改得毫无特征，看起来一点都不显眼，也就认不出它是哪个公司的东西了。” “就和我这个大众脸同一个效果？” “对，同一个效果，大众脸哥哥。” 第458章 穿针引线 妹妹忙着手中的活计，一旁的哥哥还在不断问她生活上、感情上、事业上都有什么样的进展，导致她越来越烦。终于，庄菲菲下了最后通牒：要么闭嘴，要么出去，别在这里添乱。 庄续腾选择闭嘴。不过庄菲菲已经进入了厌烦状态，以至于看到他就烦，最终还是把他赶出工作室。 唉，被嫌弃是每个哥哥必然要经历的阶段，再说这一次也是庄续腾咎由自取。从工作量和工作难度看，那件衣服确实非常难处理，庄菲菲为了保密又不能假手他人，自己扛起了所有工作量。本来就够忙够累的，庄续腾还要和她聊天，怎么可能不落得如此下场？ “虽然可以回家拿圆盘配件，但是没弄清楚操作协议之前，圆盘按上也没用。震撼弹、掌心火之类的耗材目前足够了，不需要专门去黑市惹人注意。”庄续腾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地方要去，便在工作室门口的墙角席地而坐。用日常手机给莫甘娜发几个问候和关怀的短信，然后就靠在墙上睡着了。 由于庄续腾是下午来的，等工作室的人下班离开后，他就可以不受打扰地好好睡一觉。之前一直忙于处理紧急事务以及跑腿，因此这一觉让他睡得相当深沉。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庄菲菲打开工作室的门，这才把他弄醒。 原本庄菲菲想出来诘难一番：我给你改衣服，一直忙着，你就不知道给我弄点吃的吗？但她看到庄续腾蜷缩在墙角睡觉的样子，又开始心疼起来。以前他们两个在沛城没钱生活的时候，哥哥经常回到家就睡觉，连饭也不吃。后来她才明白过来：睡着了就不容易饿。 “几点了？我艹！”庄续腾看了眼时钟，立刻从地上蹦起来：“怪不得饿了呢……你这附近有什么吃的？” “这个时间没有餐馆或者超市还敢开门营业。”庄菲菲叹了口气，指了指走廊尽头，说道：“那边茶水间，冰箱里有速成食品，用炉子加热一下就能吃。” “速成食品可不健康。这才九点，外面餐馆和超市会关门？” 庄菲菲点点头，说道：“街上挺乱的，pcpd和墓园帮一碰面就容易发生冲突。前一阵子，就隔着三座楼，pcpd武力冲击，端掉了墓园帮一个妓院，救出来至少一百人。墓园帮放话要找到给pcpd通风报信的混蛋，所以这两天街上不太平，哪怕pcpd加强巡逻，商店也不敢开很晚。” “你这里没事吧？” “没事。我让他们离开的时候关掉所有灯，放下防护卷帘门，开启联动报警系统。之前有混混砸门试探，pcpd来得很快，之后帮派就不过来闹事了。我这里是做衣服的，根本没有现金交易，生产线和仓库也不在这里，没什么油水可抢。”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虽然pcpd也不怎么样，但还是比帮派好很多，希望他们早点恢复街上的秩序。” “我也希望如此，不然为了让pcpd能快点来，我还要不断给他们支付‘动员基金’。最近我在想，要不要把这笔钱省下来，雇佣护城河公司的安保。花费差不多，如果长时间雇佣还能打折。” “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就不给你建议了。不过至少今天你不用担心，因为我在这里。”庄续腾笑了笑，说道：“既不要饿着肚子干活，也不要饿着肚子聊天。我给你弄点吃的，你把门关上吧！” “开着门怎么了？” “屋里的灯光从大门这边透出来，映照在那边走廊玻璃上。”庄续腾摆摆手，示意妹妹关门。“继续干活儿，我去给你弄吃的，顺便看看你这里是否安全。” 在一个优秀的潜入者眼中，庄菲菲的工作室有一些可以利用的漏洞，不过按照一个低价值目标来看，目前的防护水平足够用了。安全永远和成本挂钩，不仅存在很明显的边际效应，而且永远没有做到万无一失的可能。哪怕能够多花钱，将这里打造得如同银行金库一般坚固，但那样反而更容易引人遐思，招来破坏和潜入高手。 安全防护，一定要和需求紧密结合，并充分考虑成本。这个道理不仅可以用在工作室的安保上，同样适用于庄续腾的个人战斗防护。从卡霍·维金斯身上扒下来的这件装甲外套，防护能力没得说，除了身披加厚复合装甲板之外，它基本就是最强的；形制方面，改装后它外观介于休闲西服和夹克之间，日常可穿，也是一个优点；不过它的重量可不轻，足有二十公斤，毕竟比之前的衣服重了整整十六公斤，这是巨大的提升。 要么使用强健的体魄来支撑，要么使用植入体。虽然那二十公斤的衣服对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来说算不了什么，还不如一颗炮弹，轻松就能扛起，但庄续腾更希望能用自己的身体素质穿好这身衣服，而不是整天启动植入体，承受植入体的副作用。 衣服穿上身，庄续腾便在庄菲菲的工作室打了一套拳，感受一下它对身体造成的压力。目前来说，庄续腾的灵活性受到影响，战斗时必须更多使用植入体来抹平劣势。除此之外，庄续腾必须考虑浮空术和潜行隐匿的问题，尤其是空中转折动作，植入体帮不上忙，身体重量每沉一公斤，都会产生巨大影响。庄续腾试了试，但凡牵扯到纵向运动，包括潜行攀援墙壁，它都造成了实际的阻碍。 “这衣服很沉，看得出你很不适应。”庄菲菲一边吃快餐，一边说道：“尤其改短之后，它的重心向上抬了，当你身体左右横移的时候，会觉得它有点晃，这和你平时身体姿态的习惯略有不同，你不得不随时调整。” 庄续腾点点头，衣服给他的感觉确实如此。“有什么调整的办法？” “向下增加配重，把它重心调整回来——我不建议那样做。嗨，你就努力适应吧，也不是每个模特都能适应每套服装。对了，你只有上衣，没有裤子吗？” “他的裤子和鞋子只是高弹性耐磨而已，能够承受瞬间高速的效果，并不适合我。我还是喜欢多几个口袋，能装点有用的东西。”庄续腾想了想，说道：“为了平衡负重，看来我要减轻一下随身携带东西的重量了。” “你自己看着办。先把衣服脱下来，我做一下结构收尾，然后给你改颜色和外观。”庄菲菲摩挲着衣服布料上残留的血迹，说到：“哥，雇兵好危险，咱们挣够了钱就别干了。” “我还没挣够钱，另外没有什么事情不危险。相比于之前，被两三个混混就能堵在楼道里揍一顿，我现在安全多了。”庄续腾摸摸妹妹的脑袋，说道：“你了解我，我不会蛮干的。” 蛮干是雇兵和中间人的大忌，硬着头皮上的一般后果就是头皮被人割去——现在露西就有这个感觉。她拿到“插针行动”的具体实施步骤后，惊讶于其复杂程度，惶恐其需要做好的各种前期准备，无奈于它对参与人员的极高要求。 如果以她之前拽过来的那些人员和现在的准备水平，硬着头皮上都算是一种美化，真实情况更像是拿头撞石头。四个小组，每组人要完成七十个以上的行动步骤，还必须在时间上形成配合。它的复杂程度高于用直升飞机偷火车，而且还没有演练时间。 “流星，我不抱什么希望了，这东西你看吧，里面的技术部分我看不懂。”露西将行动计划转给流星，说道：“整整三百多页的技术文档，就当学习资料吧……” 流星通过网络下载全套文件，然后问道：“行动怎么办？取消吗？” “就先这样吧，什么也不必说。如果我现在说任务无法完成，奈客一定会再来催我，我烦。”露西叹了口气，说道：“中间人委员会那边还在尝试和塔夫上校达成协议，尽量出钱把名单买回来。塔夫上校一直不松口，感觉这就不是钱的问题，甚至不是公司死了个重要人物的问题。我需要好好查一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问题。” “你都快把我说糊涂了……你想让我去调查塔夫，还是让我研究这些技术资料？” 第233节 “你去看技术资料，别去招惹塔夫那伙人。我说的调查，是花钱找鼎鑫魔创公司内部的人，问问塔夫上校准备干什么。这种事只能线下，就不能在网络中留下痕迹。” “明白了，那我去看资料了。”流星叼着一根棒棒糖，躺在工作位上，将屏幕拉过来。她不觉得十年前一次行动的技术资料有什么好看，毕竟十年的时间足够技术进步两三代了。 一开始，流星的确有些轻视十年前那些人的准备工作，但她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闪光点：一种被他们叫做“震荡回波”的攻击策略。当时建立的居民身份服务器在三个城市设有核心数据库，一主两备，然后在其外围设立了六个查询数据库服务器、三个枢纽级别应用服务器和每个主要城市两个门户应用服务器。加上各地的轻量备份、巡回纠错、防入侵壁垒等设备，构成了一个庞大且坚固的整体。它在没有使用如今最先进的分布式信息环流技术的情况下，做出了具有自我再生、还原和主动防御效果的数据系统，在当时足够先进。 想要攻破这么先进的东西，攻击的武器更要先进。“震荡回波”非常巧妙地跳出单纯“数据、应用、网络”三层结构，将能源系统、应急系统以及负责维护系统的人考虑进来，利用其本身的制度和操作习惯去攻击它自身，不断放大涟漪，将小问题扩大成严重问题，从而掩盖真正想要实施的“妙手”。等系统完成恢复和自检验证时，它就会把暗插进去的“妙手”当成系统的一部分。 具体的实施过程需要很多技术步骤，其中一些对流星来说很有启发意义，让她感叹：“原来还能这么玩儿啊！” 并非技术没有进步，而是因为交流和学习的渠道太少了。流星干的是情报官，总要隐藏自己，还是以单干为主，无法进行思想碰撞。也就现在和岩雀、夜莺合作了几次，三个人还能稍稍探讨一下，大家都能有所提升。不然，流星从入行开始到退休，都只会在自己习惯的圈圈里转悠。 “这个设置真巧妙，不是算计芯片设计，而是算计了人心。怪不得初次攻击时间一定要那么选……”流星能读懂技术，因此她更能理解整个计划的美丽之处。“艺术般的进攻套路，谁设计的？好有想法。” 对，只是“有想法”，而不是“很厉害”。智慧的闪光在任何时代都是闪光，但是技术上的差距还是客观存在的。等完全看进去之后，流星也能提出自己的想法，尤其是使用当今的先进技术提供辅助，解决当时看起来相当繁琐的技术问题。 趁着兴起，她一连看了三遍，仍旧意犹未尽。不过这个时候她想到一个问题：“插针行动”虽然功亏一篑，但它一直进行到了最后几个步骤。“计划失败，纯粹是运气太差。猜人的应对行为时，中了那个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几率。但是之前的那些设置，很有可能并未被清除掉。” 顺着这个想法，流星连接上居民身份认证系统，开始尝试搜索那些十年前插下去的针。这些针，有些成为系统补丁，有些只是没人阅读的注释文件，有些则成了系统运转的一部分。它们就像插在身体上的牛毛针，看不出来、觉不出来，仿佛也没什么作用。只有当时机和外部条件成熟，再运用正确的手法去激活，它们就能显现威力，形成震荡回波，创造出一个插入外部程序接口的机会。 有些针埋得很深，无法从外部摸索出来。流星进行了详尽的技术分析，找了两个位于整个系统外围、比较容易接近的牛毛针来验证自己的想法。她小心翼翼，避免被系统发现，也要避免被塔夫上校的人误打误撞，好不容易钻进去，果然在预想的地方找到了十年前插针行动留下的东西。 插针行动第一个难点就在于将这些针弄进去，如果针还在，不就直接解决了这个难点？不过流星并不敢充分乐观，十年时间，系统没有大升级，但也做过几次维护，这些针有没有被无意中拔了几根，谁也不知道。 “只有再启动插针行动，真正进入系统之内，才有可能搜索所有牛毛针，确认他们的状态。”流星从技术层面向露西提出自己的建议，总结道：“一共49根针，它们如果都在，那就能省去三到四成的总工作量，值得一试。” 第459章 重走前人路 “呦，换新衣服了？” 不亏同为学习了超算武技并练到七闪的“大师兄”，戈工道只一眼就看出庄续腾身上那件装甲外套的不凡之处。他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伸手摸了摸材质，有掂了掂份量，皱着眉头上下打量。 “手感好奇怪，这是啥布料的？你找人定做的负重训练外套吗？准备增肌？” “你没看出来？”庄续腾原地转了一圈，让戈工道看个清楚。 戈工道摇摇头，说道：“没见过这衣服。你从哪儿弄来的，黑市还是馄饨摊？” “看不出来就行——我找人仿制的，就怕原版出来找我麻烦。”庄续腾正在锻炼身体适应新衣服的重量，因此一有机会就进行锻炼：原地高抬腿、深蹲、空气椅子蹲、侧平举……在戈工道位于护城河的办公室里，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所以做这些动作也不会引人侧目。 “行啊，你这是抓紧一切时间训练，提高身体素质准备突破八闪？” “哪有那么快！七闪到八闪没有捷径，只能不断训练，让神经系统习惯增加出来的这部分感官。这次被塔夫上校打进医院至少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神经系统的恢复和增长速度有多慢。”庄续腾摆摆手，说道：“再说了，我练的七闪已经不是师父那种七闪，也不知道这样练下去会不会还有八闪……道哥，你怎么样？” “我现在能维持住不退步就挺好的了！没有实地任务，精神紧张不起来，训练效果就很差。而且现在应酬特别多，烦！”戈工道捏着拳头挤压肱二头肌，用巴掌拍拍隆起的肌肉，说道：“不过我可没放弃进步，每天雷打不动都要抽至少一个小时进行训练。等忙过这两个月，我就能把训练时间提上去了。当然，最好的锻炼还是去执行任务。” “道哥，你没有考虑一下在护城河发展？从执行总监变成总监，然后成为这里的总经理乃至大老板？” 戈工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不。我想过这个问题，但这里绝对不是我的归宿。别看我挂个总监的名头，实际上还是各个大股东的提线傀儡。虽说大股东就是那些中间人，雇兵就是给中间人干活儿的，但干的活不一样，干活的氛围也不一样。我宁可在雇兵位置上金盆洗手，也不会选择来这里开展什么虚假的事业。” “如果你有那种想法，只要提前告诉我一声就行了。”庄续腾耸耸肩膀，把自己想说的话趁机说完，然后就不在这个危险的话题上纠缠：“你对这次露西派给咱们两个的活儿有什么建议？” “建议？不是，去找‘库管’拉法特买东西也算是活儿吗？我觉得露西自己就能搞定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咱们两个出马。” “露西姐说她和拉法特过去有点误会，有可能会让他坐地起价。你和他比较熟，他还欠你的人情。”庄续腾笑着说道：“二十五万欧元的预算，省下的钱都是你的，应该有的赚。” 戈工道歪歪嘴，不置可否，而是问道：“最近你有任务？” “一直有任务。之前给风驰赛场看场子，刚刚才休息三天，这不就要准备下一件活儿。”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这一次的工作很有难度，我也有些打怵。” “怎么不叫我去帮忙？” “不是战斗方面的难度，也不需要开飞机或其他危险驾驶，而是技术方面的难题。道哥，叫你去根本解决不了技术问题，最多能给我一些心理安慰，比如：不要灰心，你不是世界上最笨的。” 戈工道晃晃拳头，说道：“别臭嘴，坏毛病！有话就好好说。真不需要我给你做后援吗？” “不。这一次我负责的部分需要单独潜入，目前看来问题不大。主要的难度在于后面的技术破解，我可不会这个，而且那里的电磁环境特殊，得有专门的工具才能与夜莺、岩雀她们建立联系，而且这个工具必须同时具有侦察、移动和信息中继传输的效果。” “所以露西要找拉法特买东西？”戈工道捏了捏鼻子，说道：“行吧，看在有钱赚的份儿上，我给他打个电话。不过这人情能不用还是不用，留着以后或许有大用。那个‘库管’喜欢收藏各种好东西，我还想着什么时候从他那里给咱俩弄点好的，可不是给露西用的。”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赞同。这件事里我就是个跟班，怎么弄，我听你的。” 道哥当即给拉法特打过去电话，但是等了好一会儿，对面才接起来。从两个人谈话的语气来看，他们相当热络，互相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听起来确实是有着长久友谊的老朋友。 突然要找拉法特是怎么回事呢？其实还是为了“新·插针行动”做准备。流星通过分析杜瓦的旧文件找到了遗留在系统中的“牛毛针”，如果利用这些前人布置好的楔子，整个任务的难度就可以大大降低，降低到露西组织的这群人也有希望完成的水平。 她和她妈经过审慎的分析，参照过去、依照现在的技术水平，重新设计了行动方案。基本框架还是按照往日的“插针行动”，四组人分别前往四个节点实施技术渗透或系统破坏。在分配具体任务的时候，露西和流星发现庄续腾会遇到一个特别棘手的情况。 庄续腾的任务目标奥特信息服务总公司，它一直是居民身份认证系统的网络外包维护服务提供商。当系统遭遇入侵的时候，这里的工程师将会通过电话指导、远程操作或者上门服务的方式提供技术支持。它这里就相当于系统的接警和出警中心，在“插针行动”中，既不能让奥特公司感受到巨大压力而过分关注这次入侵，也不能让奥特公司什么都不做，这样才能产生行动所需要的合适的“震荡回波”。因此，必须有人潜入并在奥特公司的接警系统中做手脚，才能从技术上控制这里的局势。 杜瓦的计划中，这个位置需要一个同时精通潜行以及电子技术的人员。这样的人员，杜瓦手下有，露西手下没有。 潜行方面，庄续腾绝对没有问题；技术方面，夜莺和岩雀也都没有问题，但两者兼备的话，就都有问题。相对来说，潜行是第一步，也是基础，没有潜行渗透能力就没有后续的一切。而且只要潜行能力好，不仅可以安全进去，还可以安全出来，哪怕技术失败了，也不会损失人。因此，只有庄续腾负责潜行，解决他的技术问题，也不能让夜莺和岩雀带着技术冒险去潜行。 最好的解决方案当然是远程技术指导。十年前，杜瓦他们的通讯技术还不能支撑高清高速的信号传输，这在当今不是难题。但是奥特信息服务总公司在建筑设计时充分考虑了电磁隔离，庄续腾要潜入的地方，建筑材料和建筑学互相配合，可以屏蔽大部分通讯频率，形成一个通讯信号的“死区”。 好在这个“死区”是打引号的，它没有真的杀死所有信号，还是有些频率能够穿过去。根据杜瓦等人为了插针计划做出的研究，军用的特种通讯电台可以让信号拐弯传送进去。 当年这种电台就是管制产品，获取难度与成套的军用植入体差不多。现在的情况好转不少，偶尔在黑市上就能看到那一系列的产品。不过除了一些公司战争时期的研究者和收藏家，没人会对使用场景那么贫乏的产品感兴趣，就连中间人也不会囤一套。哪怕从“以备万一”的角度看，这个“万一”的概率也太低了。 “能够支持pw模式下甚低频多并行通道rq协议标准的电台。”流星让庄续腾把这个名称死死记在脑子里，让他千万别买错了。另外他们问过长期合作的黑市渠道商，知道目前市面上没有这种类型的装备，但是一些收藏家手里应该会有，比如拉法特。 露西和拉法特因为曾在任务中互为对手方而产生过矛盾，后来因为两人都是强硬的性格，又在言语上闹出一些不愉快，使两个人之间的裂隙更宽更深。由于涉及到声望和利益，双方都不想先让步，同时也没兴趣做进一步损失利益的事情，于是他们的关系就僵住了。哪怕在护城河安保公司股东会上也会见面，但他们就当对方不存在，还是互相不搭理。 可是任务需要这东西，而且要尽快拿到，就不能避开拉法特。好在戈工道曾经帮过拉法特的忙，两个人关系相当好，在护城河公司里，戈工道就能影响拉法特的想法和部分决定。所以露西请戈工道出马，做两个中间人的中间人，促成这笔交易。 “拉法特那里有货，咱们去拿，二十二万就能拿下，价格挺公道。”戈工道放下电话。 庄续腾保持着空气蹲的姿势，歪头盯着道哥，说道：“好消息应该高兴，你怎么打电话的时候兴高采烈，挂了电话却皱起眉头呢？” “我听拉法特的语气，感觉他心情不是太好，似乎遇到难事了。”他摆摆手，说到：“先不管他，把东西弄到。到时候我问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或许还能搞到雇兵委托呢！” 庄续腾眉毛一扬，问道：“怎么，你手痒了？” “是有一点。”戈工道捏捏拳头、揉揉肩膀，说道：“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然后就被困在办公室里，我现在特别想找点事情做。你知道伤口恢复的时候皮肉会发痒吗？我现在就是那种感觉。” “发痒……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咱俩泡在虫子药水池子里的时候，若不是身上太疼，都会因为痒痒而笑出声来。那时候我最怕先笑出来或者先哭出来而被你笑话。”庄续腾珍视那段回忆，每次翻出来的时候都很感慨。“道哥，如果这次没委托任务，我陪你对打，也让你身体好好活动一下。” “行！只要别都打进池子里就行。我还要开会，你还要做任务。”戈工道从抽屉里翻出车钥匙，说到：“走，坐我的车去，这样拉法特不会觉得有露西参与。” 庄续腾是露西的雇兵，如果以他为主，那拉法特一定坚持会让露西服软，然后才谈生意。道哥则不一样，他还有护城河公司总监的身份，同时也是拉法特的人情债主。只要道哥不提起露西，那么拉法特也不会自找没趣提起。要知道，如果拉法特在道哥面前坚持让露西出面，反倒成了他“很需要”露西给他面子，等于丢了面子。 在涉及人情往来细节的时候，戈工道有着丰富的经验。他开着护城河公司的车，让庄续腾这个师弟做他的“秘书兼保镖”，一路风风火火赶到拉法特的办公室。这家伙的副业是食品冷链运输生意，有一支四十辆货车规模的运输公司，同时还有相应的仓库与转运中心。他的外号“库管”，一方面因为他喜欢收藏，另一方面也和他的副业有关。 他在办公室见了戈工道和庄续腾，上来就给戈工道一个熊抱，然后拿出好酒好烟招待两人。不一会儿，他的手下就把一个箱子提了上来，拉法特亲手打开箱子，里面正是露西和流星需要的特种电台。 “我买的时候试过，可以使用，之后就封存起来。这东西对我来说就是个摆设，为的是让我的传奇炎旗军装备收藏可以成系列。但是后来吧，炎旗军被披露出丑闻，我也挺伤心，只好出售回血。”拉法特拍了拍电台，说道：“电话里谈好了价格，二十二万，你们就可以把它拿走，或者……” 由于拉法特的手仍然按在电台上，表达出他暂时不想放手的意思，所以戈工道立刻拉长了脸，说道：“或者什么？或者你想说话不算数？” “不，当然不！”拉法特赶紧抬起手，让出电台，说道：“我只是想说：你们两个都是有名号的雇兵，愿不愿意赚点钱，顺便弄点比这更好用、更先进的装备？” 戈工道先把电台装回箱子里，交给庄续腾，然后看了眼拉法特，说道：“老朋友，如果是赚钱的好事情，你就留给自己手下雇兵了。说实话吧，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不，你误会了，并不是麻烦，而是纯粹倒霉。我的一个仓库被偷了，里面不仅有我的东西，还有一些我的雇兵放在我这儿代为出售的战利品。我完全有足够的钱给雇兵，不让他们遭受损失，但我不就是纯损失了吗？” 呃……如果连手下雇兵寄卖的东西也被偷了，那确实不好让自己的雇兵去找。虽然有可能找回来，但一定会影响下次雇兵找他寄卖时的信心。而且还有个问题，万一雇兵突然决定不卖了，回来找他要东西，也会为这件事增加变数。 “丢的东西里面有台经典型号的平头哥（ptg），带有完成的电台功能，感兴趣不？”拉法特怕两人立刻就走，便赶紧说道。 第460章 值得出手 “我的一个仓库被盗，丢了四箱子货。其中两箱子装在车上，是我的雇兵弄来的，另外两箱子东西是我的。根据监控录像，他们把箱子往车上一扔，开车溜了。”拉法特对戈工道说：“我的东西里面有定位装置，我也知道谁里应外合、监守自盗。根据这些情报，我便能知道那东西在哪儿，现在缺的是能把他们拿回来的人。” “如果你们能把东西都拿回来，我可以把里面的平头哥送给你们，外加这个电台，我也不要钱了。如果你只能拿回一部分，就把那些东西折价，我按照百分之三十给你们算，从电台的价格里面折扣掉。如果你们拿回平头哥并且想要，那平头哥的价格就不算在折价的范围内，你觉得这样如何？” “你不老实。讨债的回报都是四成起，那个还没多少风险。你这个任务，东西拿回来才算三成，还不是给现钱，而是从电台的价格里面折扣？”戈工道摇摇头，说道：“不合适，非常不合适。” 庄续腾附和道：“我们不是没钱买电台，而是已经买下电台来了。你不要把事情混为一谈，我们接你的任务，至少得有基本的出场费，然后再谈分成的事情，是不是这个道理？” “嘿嘿，想耍个赖，被你们发现了。”拉法特赔上笑脸，说道：“谈生意，咱们谈生意！出场费我给，任务目标就定至少两个箱子，我的箱子优先。折价计算确实不好往上提太多，我最多给到四成。你们在任务中还有机会得到其他东西，那些也是你们的收入。另外，平头哥只有我这里有，你们可找不到其他卖家。” 拉法特多次提到“平头哥”，言语间表达出这东西相当先进的意思。不过平头哥到底是什么，值不值得“节外生枝”，庄续腾心里没数。他眼神示意道哥，然后用发报的方式联系露西，向她询问“平头哥”的情况。 电话里，露西明显也愣了一下，然后就开启了第三方通话，把流星拽了进来。流星果然是这方面的行家，立刻给出自己的意见：“那是个好东西！全方位领先咱们买的电台。拿到手，拿到手，一定拿到手！” 露西没有流星这么兴奋，她给了庄续腾留了充分的决定权：“别听流星的。你和戈工道自己评估任务难度，看看值不值得冒险。这个平头哥，就算它价值三十万欧元吧，以这个数来衡量。另外，若是你决定接下这个任务，我会让流星给你提供信息支持，还会让清扫队待命。总之，ptg这件事也算做咱们自己的行动，明白了吗？” 庄续腾敲了一个信号，表示收到和明白，然后再靠近道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其实庄续腾看得出来，道哥很久没有做雇兵任务了，因此非常想接下来。现在获得了露西那边的许可，不会和“新插针行动”有冲突，那么戈工道只需要考虑任务的实际难度和收益的对比情况就好了。 “四成，加上平头哥，这还差不多，至少可以开始谈了。”戈工道搓了搓手，说道：“按照中间人－雇兵的规矩流程，可以说任务概要了。” 拉法特笑着点点头，再次给两人递烟，然后吞云吐雾地说道：“我的手下里面有个家伙心思不正，他给我看管仓库，想的却是如何给自己挣钱。他见仓库里有车有箱子，就打开仓库让人来拿，还以为关了监控器。可惜，我的监控器，他并不全知道，一切都暴露了。” “我没有打草惊蛇，包括现在我都装作不知道丢了东西。我已经派雇兵盯住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随时可以把它抓回来；为避免被人察觉到信号，我也没打开箱子里的追踪器。只要你们答应给我找东西，我立刻抓人、定位，同时给你们提供情报支持。” 戈工道点点头，看向庄续腾。一旦涉及到任务细节，庄续腾想得更全面，所以将由他来谈。庄续腾当仁不让，问道：“我明白任务简报中不会涉及具体的人和势力名称，但我需要知道一个问题：既然你还有能用监控系统看到了盗窃，那你知道谁干的吗？” “知道。” “帮派、雇兵还是公司？” 拉法特犹豫了一下，说道：“雇兵，可能还有黑市参与。” “明白了。”庄续腾转向戈工道：“道哥，对上谁都是对，只要不是公司就行。你对雇兵这一行比较熟，你来做最后的决定。” “干了！”戈工道一拍大腿，说道：“偷中间人和雇兵同行的东西，这样的雇兵就该被惩罚，最好从这行里赶出去！严格来说，这也算是叛徒，对不对？” “对！你说的太对了！”拉法特用力点头，然后说道：“既然你们答应下来，那我这就开始追踪……” 庄续腾赶忙抬手，说道：“且慢！不要开追踪器，也不要开始逮捕。既然知道盗窃者的身份和盗窃时间，直接追踪他们就好。我担心雇兵可能会一直盯着事态进展，一旦发现风吹草动就会立刻逃离，再想抓住他们就难了。” “行，我可以让情报官调取沿途的监控图像，追踪他们的行迹。” “可以，同样的情报也交给我们，包括人名、时间和地点。”庄续腾说道：“我和道哥的小组里也有精通追踪的人员，咱们双管齐下，得到的信息能够更加全面。” 拉法特皱起眉头，问道：“你准备让露西插手？” “不，没有那个意思。”庄续腾说谎的时候面不改色。“一旦告诉露西，事情就会变得复杂，没那个必要。当然，最后还是要告诉她一声，因为我们是她名下的雇兵，在外面接的活儿，按照行规，肯定得简要告知。但是追回东西这件事并不复杂，如果那些人还在沛城，藏得不深，或许一天时间就能解决问题。等咱们这边分润完，再报告，仍然符合行规。” 拉法特看向戈工道，道哥用力点点头，说道：“奈客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你可能还不清楚：涉及到具体行动方案，他是高手，我听他的。” “想不到，想不到……”拉法特仔细打量庄续腾，将他的形象牢牢记在脑子里。“既然如此，那我就把目前已知的情况都告诉你……” 拉法特给出人名，同时调出监控录像给两个人看，结合录像把每个人的情况、箱子的情况都做了详细说明。在录像中，参与盗窃行动的一共有三个雇兵和一个库管看守，他们的动作相当利落，配合也很默契，仿佛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拉法特不承认自己以前也被偷过，但庄续腾和戈工道在内心深处并不相信他的说辞。这种丢（中间）人的事情，但凡还想在这行继续干下去，那都不会承认的。可能以前几次都没能找回东西，甚至不知道是谁干的，只能用自己的钱赔上，最终只好不了了之。 如果不是“曾经发生”，为什么拉法特会瞒着所有人，秘密装了一套监控系统？ 第234节 “分头行动，我们两个开始追踪。”庄续腾对拉法特说道：“既然知道这件事有你手下的雇兵参与，那就不得不提防实际参与的人数可能更多。或许你身边的雇兵当中就有留下来充当眼线的，所以你最好不要声张和调动雇兵，并且你还要祈祷和希望派出去盯住内鬼的雇兵本身不是内鬼。” “我信任那几个雇兵，用命信任。如果他们也是叛徒，直接杀了我，什么都有了。” “嗯，你有这个信心也好，但我还是认为先找回东西，你再下令抓捕内鬼。”庄续腾说道：“另外，这次行动很可能会发生冲突，你会少几个雇兵，这没问题吧？” “绝对没有问题。”拉法特相当坚定，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那些混蛋，我给他们饭吃，我让他们有机会脱离贫困，给他们出人头地的机会，就这么对我的恩情？要我说，他们死不足惜！你们不用手下留情！最好全都干掉，那就清静了！” 庄续腾微笑着摇摇头，说到：“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将东西拿回来，不是杀人，而且取物和杀人的价格差别很大。嗯……咱们还是专注于取回东西。如果能顺手解决，看在道哥和你关系不错的份上，我们就顺手解决，但我们现在不做保证。” “已经可以了。”拉法特点点头表示满意，然后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我们提着电台走。”庄续腾说道：“在我们走后，你出去一趟，让手下的人去补货，营造出我们两个来这里就是为了买东西，并没有洽谈其他事情的状态。” “我知道怎么做了——你考虑得挺细。” “顺便，你可以让补货那人去询价，里面最好包括你丢的东西，尤其是你手下人交上来的东西。也不用多，一件两件相对稀罕的东西就行，装作你根本不知道东西丢了。” 拉法特笑着指点庄续腾，说到：“狡猾，好，做戏做全套！我对你们充满了信心。” 随后，庄续腾提着电台箱子，戈工道负责与拉法特热情握手，两个人迈着轻松愉快的步伐离开拉法特的办公室。等回到车上，露西那边已经建起了加密通讯频道，夜莺和岩雀也被她叫了过来。 “没提前给你们两个说，我就接了任务，抱歉。”庄续腾一上来就说道。 “没事的，我们相信你的决定。”夜莺赶紧表态，并且补充道：“平头哥值得出手！”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庄续腾和戈工道齐声问道。 “军用的渗透型信息战平台，非常小巧，大约有两个手掌那么大，长着八条腿，有点像是蜘蛛。”夜莺说道：“在公司战争期间，那东西的主要由特种部队携带，穿过封锁线，对地方的通讯中枢、雷达站等地方进行渗透。它不追求破坏能力，而是实施信息战，也就是钻过去、贴上去，释放假情报，误导对手的行动，从而追求更大的战场收益。” 岩雀补充道：“那东西的战果相当不错，你可以把它当做我和姐姐，也就是前线信息刺探，干的是同一种工作。不过那东西只能执行写好的程序，临机应变能力不行，而且它的操作相当复杂，使用条件也很苛刻。” “很难用？”庄续腾特别关心这一点，因为真要拿到平头哥，肯定由他携带和使用。他没有操纵这类机械的经验，当然怕弄不好而影响任务。 “技术方面的问题别担心，它也是个通讯平台，我们可以连上去，给它提供指导。而且你带着它渗透，绑身上就行，也不用担心遥控操作的难度。不过……”岩雀顿了一下，补充道：“如果真要操作，确实很麻烦。” 没等庄续腾继续问，露西插话进来，说道：“别聊了，夜莺岩雀你们两个该去干活儿，与流星一起调取监控录像，追踪盗窃者，然后把他们落脚点的状况弄清楚。你们的活儿又多又急，信息网络的工作做完，你们大概还要去现场与道哥汇合。咱们要确保这件事做好，就得全力以赴。” 等夜莺和岩雀消声之后，露西说道：“我看了详细的技术介绍，平头哥的操作的确非常复杂，但对你来说没有问题，不需要担心。” “啊？为什么这么说？”庄续腾问道。 “平头哥体积很小，大部分负载空间都用来装信息战装置，其本身的机动控制系统就很薄弱。因此，它没有自主行动能力，完全依靠遥控，而遥控方式有两种。” 一种方式是使用操纵杆平台，对八条腿和三十二种行动模式分别进行手动操作，复杂程度可以说在单人操作的军用设备中排名第一。想要掌握平头哥的操作方法，至少需要六个月的专门学习，而大部分人至少要花九个月到一年时间，才能让那东西灵活移动。 设计八条腿，是为了满足“全地形、全角度、全平面”行动能力，这是硬性要求。设计平头哥的工程师们也知道操控难度太高，于是想出了另一套方案，被他们称之为“逆僵尸操作法”。 受限于负载空间，平头哥的计算处理能力不足，那就使用人脑。行走，对影从设备很难，对任何生物体来说都是家常便饭。工程师们经过研究，发现僵尸体质的人，其大脑最容易接收从外面来的信息，然后用自己的大脑和神经系统处理它们。因此，平头哥就可以把环境信息和动作请求发给后台的操作员，直接实现脑控行动。 问题是：优秀僵尸体质的人太少见了，普通人用这种方式操控的效果很一般。 “但是你没问题，你的体质合适。”露西对庄续腾说道：“你不要担心拿到那东西用不了，你只要专注于拿到那东西就行！” 第461章 着急出手 流星、夜莺和岩雀，三位专家分工协作，以信息网络为切入点，开始追踪盗窃者的行踪。由于盗窃发生在30个小时之前，为了能够追上这三十个小时的进度，她们采取了一路加速追踪、两路实施预测搜索的方案。 除了车辆的行踪，她们也追踪几名雇兵的手机注册信息，用来佐证几个人的行踪。像庄续腾小组这样总是有加密电话、加密频道的雇兵们团队是非常稀少的，四个成员其中有两个是战地情报官，这种配置不管是当今还是历史上也都绝无仅有。正常的雇兵可没有免费的加密电话，也没有时刻可用的加密频道。因为这些设备以及信息支持都是要花钱的，还需要中间人的情报官花费精力维护——普通雇兵的行踪位置不值那份花费。 “追到了，他们当前的大概位置，都在这个区域。”岩雀定位了他们手机最后以及当前的注册通讯塔台，那里负责半径五百米左右的地区。“在你们把监控信息追上之前，我先做一下信号扫描。” 夜莺点点头，说道：“好的，注意隐蔽，注意安全。我先让他们出发。” 庄续腾和戈工道此时已经换上了作战装备，乘坐白色野兽装甲车向目标地点进发。这一次虽然是追击和追回行动，但杀人只拍第二位，拿回东西才是最重要的。那些箱子的总重量大约有一吨半，受体积影响，只能用货车或者装甲车才能运输，速度型的跑车可带不走那些东西。所以两个人不需要开着高速的装甲鼬或者使用直升飞机，白色野兽才是最好的选择。 车辆由庄续腾驾驶，以便留出时间让戈工道适应一下执行任务的氛围，当然也要抓紧时间检查一下全身装备。 “咱们怎么行动？”戈工道拉紧皮带，绷住肌肉，稳稳坐在座位上，侧着头问庄续腾。 “和之前一样：咱们兵分两路，我尝试潜行从后面绕进去，你准备正面或者侧面强攻，咱们来个两面夹击。”庄续腾说道：“具体方案得等女士们确定那些家伙的位置，看看是什么样的地形。他们在城郊结合部，不一定在建筑物里，有可能就在车上，随时准备移动。” “嗯，如果是在车上，那么咱们直接正面强攻。”戈工道捏了捏拳头，发出一阵阵嘎巴嘎巴的声响。“说实话，我有点手痒痒了。” “别过于兴奋。对面是已经干了三年左右的雇兵，差不多都是狡猾的老油子了，得小心别被他们阴了。”庄续腾想了想，接起加密频道，问道：“女士们，能帮着查一下黑市上的消息吗？那些家伙有没有想着销赃？” 露西听到之后稍微一想，便明白庄续腾的意思。“找到小偷的位置之后，要扩大搜索范围。那些家伙一定想着尽早出手这批货，越早变现，他们的选择就越多。想从网络上找黑市的消息太困难了，我让人去打听一下。这就出发，最快半个小时内就有结果。” 小偷要对付，销赃的人也要防备。从盗窃发生到现在有一天半，戈工道以自己的行动速度算了算，询价、比价、安排交易细节……这些基本流程走完，一天半的时间差不多了。 “找到了，他们在金台夕照汽车旅馆，我从街上的监控摄像头看到了他们的车，就在停车场。”岩雀相当兴奋，音量很高。“哈哈，旅店是连锁的，它的监控通过网络实时传给储存中心，正好让我刺探进去。流星，快跟上收尾和包围！” “知道啦……”流星的声音仍旧非常沉稳。她按部就班地追踪和检查那些人一路上的行动，防止有人中途离开或者半路上调包。虽说岩雀找到了小偷们的车，但如果他们之前就把货物转运到另一辆车里，再追逐旧目标岂不一定会扑空？ 追踪的事情不能着急，必须杜绝错漏；侦查的工作也不能着急，必须不留死角。岩雀通过刺探网络传输节点，截取了监控视频流，利用旅馆全部十二个环境摄像头建立了地形图。“有个问题，视频流的时间延后了两分钟，没法提供实时信息。” 庄续腾说道：“两分钟，问题不大，咱们还有现场侦查。先看看那些人在哪个房间，2分钟之前在做什么。” “看到了、查到了，他们在两个小时前开了两个相邻房间，113、115，都在一楼，就在庭院停车场的东南拐角。他们的车子也停在那里，一辆是偷来的货车，另一辆就是他们跟随保护的越野车。”岩雀不断汇报情况：“货车驾驶室有个人，看上去没有活动，可能睡着了。另外的人不在院子里，很可能在房间。房间的窗户应该可以看到车子，目前拉着窗帘。” 庄续腾嗯了一声，说道：“虽然拉着窗帘，但只要一条缝就能观察。你能看得更明白一些吗？” “不行，监控摄像头的分辨率有限，还不能移动角度，没法用插值算法……看不见。你只能先认为他们一直保持着监视。” “我就是这么想的。”庄续腾和戈工道又详细了解一下旅店的布局。金台夕照汽车旅馆的主体是一个三层的l型建筑，每层有29个房间，共有四座楼梯上下。一个正方形的停车场紧邻着l型建筑，目前有十辆不同型号的车散乱地位于停车场上，只有小偷雇兵的车紧靠在一起，且贴近他们歇脚的房间。 根据拉法特仓库以及一路上的监控录像来看，小偷一共有四人，现在一个人位于货车的驾驶室，另外三人的位置还不清楚。庄续腾建议先把他放下来，等他从旅馆背面绕上去，对房间进行侦查后，戈工道再开车接近。 “把车直接开走是最好的。抓捕和惩处小偷，那不是咱们的任务目标。”庄续腾对戈工道说道：“道哥，你可得忍住，不要见了他们就打起来。” “我晓得！”道哥笑了笑，说道：“我是个雇兵，又不是个暴力狂。” “嗯，行。再过两个路口就到了，我就在这里下车。”庄续腾将车停靠到路旁，对着镜子往脸上抹了点黑色油泥，然后戴好马赛克兜帽，最后检查一遍口袋、拉链是否都紧闭。“别熄火，听着电台，然后咱们两个对一下时间。” 道哥伸出手腕，两个人将手表的时间调整一致，然后交接了驾驶位置。庄续腾从车后面下去，先对着天空哈了口气，发现呼吸造成的白色气雾太重。于是他捡了一把雪——当然拂去表面的一层，也不要靠近地面的一层——攥紧成一个小雪团，塞进嘴里含着。 戈工道从后视镜看着庄续腾，对他这些细节很满意，也很满足——不愧是我的战友，就是厉害。可就在他一走神的功夫，庄续腾的身影就消失了。戈工道左看右看，包括从观察窗看看上方，都没找到。 “草人，汇报情况。”他只能在加密频道里这么说。 “正在接近目标区域，未发现可疑。”庄续腾说完之后补充了一句：“为减少呼吸云雾，我会减少通讯。确认状态用短短长的敲击。” “真会躲啊……怎么藏的啊……”戈工道探头探脑、左顾右盼，最终放弃了搜索。 借助周围的建筑物和各种设施，庄续腾隐秘而快速地接近金台夕照汽车旅馆。由于天寒地冻，气温低至零下十度，没人喜欢在路上冻着闲逛。行人越少，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低，隐蔽身形就越容易。不过，庄续腾还是被小巷里的一双眼睛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不小心被看到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个死不瞑目的冻毙乞丐。 都冻硬了，怨灵触手摸过去以为是一堆垃圾。加上死尸没有呼吸和心跳，也没有温度，因此庄续腾才会被死人的眼睛吓了一跳。 除了这个小插曲之外，庄续腾的行动相当顺利。为了防备对手雇兵中也有人能够查看监控图像，庄续腾稍微多用了点心思，避开那些摄像头的角度。 实在避不开的，用怨灵触手拿点雪挡住，等自己过去之后再把雪弄掉，大大减少嫌疑。 他爬上三层楼，来到楼顶，压低身子前进，匍匐靠近楼顶边缘，然后从高处向下观察院子。在他斜对面，便是113、115两个房间，它们中间没有“114”，主要因为“4”和“死”谐音，不吉利。 计算一下周围光源的照射情况，拿出迷你的单筒望远镜，避开可能形成反射的角度，庄续腾仔细观察那两个窗口。果然，窗帘中间留了条缝，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停着的两辆车。不过现在只有一个人盯着外面，另外两个人分别在两个屋里睡觉，而货车车厢里的人虽然没有睡觉，但他全神贯注地看着一本小说，用来联络的步话机就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呼叫前锋，”庄续腾压低声音，叫着戈工道这次行动使用的代号：“检查一下尾部挂钩情况。我有个计划叫做拖车，明白吗？” 过了一会儿，回复来了：“草人，挂钩可用。我明白你想干什么了，好主意。” “五点十七分，我要你开车进来，十八分之前把车停到位且建立连接。”庄续腾说道。 “好的，十七分、十八分，收到。”戈工道准备好拖拽挂钩，急匆匆回到驾驶室，轰两脚油门让机器压力提上去，然后看着手表指针，在心里默默计算出发时间。 庄续腾开始行动，他已经记住了监控摄像头的大概方向，便溜边绕影地从屋顶下来，到达停车场，再用车子的掩护，以匍匐方式在雪面上快速滑动，很快就来到那些家伙的跑车下面。他仔细一看，这跑车用的是蒸汽和电力混动的，没有汽油机，在低温状态下启动速度极慢，根本没有追击能力。不过以防万一嘛……还是给它上点装备。 庄续腾从腰带里掏出专门的对车胎短刃，然后对着它的轮胎，从内侧刺了进去。这是一种三菱锥形状的刃类工具，很短，刃的部分刚够刺破车胎。只要不主动拔出来，它就会留在车胎上，同时能堵住向外的气体泄漏。但是，只要车胎转起来，在离心力和车胎气压的共同作用下，它会很快被甩下来，然后这个三棱形状的口子就会呲呲漏气，车胎便会瘪下去。 针对行驶中的车子，它也很好用。投掷过去、扎进去，一会儿就能被甩出来，然后就是漏气。它比铁蒺藜更容易携带，效果也好，加上可以做到延迟泄气的效果，更适合庄续腾这种狡猾的家伙使用。 四个轮子都扎上，这就是不用装甲轮胎的坏处。随后，庄续腾钻到货车下方，张开怨灵果冻和怨灵触手，准备开始搞事。 感谢小偷们将车子停在如此靠近房间的地方，厢式货车和两个客房全在庄续腾的控制范围之内。他盯着时间，来到16点50分的时候，他用怨灵触手按下监控者房间厕所马桶的按钮。呼噜噜、噗嗤噗嗤的水流声响起，立刻吸引了雇兵的主意。 洗手间没人，马桶怎么冲水了？那人立刻起身，戴好影从枪戒，踱步走向洗手间。庄续腾用怨灵触手缓缓拉动窗帘，减少可视范围，同时从车子前方贴紧前轮的地方钻出来。这里是驾驶员的视野盲区。 白色野兽气势汹汹准时开进停车场，这意味着庄续腾要开始行动。在病床上练了一个月的法力，他对怨灵触手的使用更加得心应手。首先，用手戳一下副驾驶座位上的步话机，让它滚落到地上。趁着驾驶员愣神然后条件反射探身去捡的功夫，用怨灵触手拔起门内的反锁装置，同时用天生的手拉开驾驶室一侧车门。 庄续腾一跃而起，半个身子直接跳进了驾驶室。他没迟疑也没怜悯，直接对那人开枪。骨矛术，三连射，一枪头、一枪颈、一枪从腋下打穿心脏。他钻进车里，就在屋内观察者对着马桶发呆的时候，将尸体推到副驾驶位置，然后坐在方向盘后面。 怨灵触手将步话机送到他身边，而他也通过全车摸索，找到了车钥匙。通过后视镜，他看到车厢里摆放的那些箱子，它们散发着类似钞票颜色的影从能量信号。与此同时，他也看到白色野兽正在倒车，将车屁股对准了车屁股。戈工道急刹住车，从驾驶室下来，用最快的速度跑到车尾，开始用挂钩连接两辆车。 雪地虽滑，可他有超算武技，因此那是个灵活的大块头。他将挂钩扣好，用手拉了拉试试力道，货车整个晃了晃，表现得非常温顺。戈工道抽空向后视镜看了一眼，看到庄续腾给他竖起的大拇指，立刻有了种“雇兵任务很顺利”的成就感。 这种感觉久违了。 接下来，上车、踩油门，溜！ 第462章 玩绳子的 白色野兽的轮胎卷起雪泥，锁链绷紧；庄续腾放下手刹，挂在空挡，同时启动蒸汽机，让厢式货车逐渐升压。由于货车颇有些重量，组合体的重心也和之前不同，导致轮式装甲车在雪地上扭了扭脑袋、晃了晃身子。不过，一方强拉硬拽，另一方乖乖顺从，两车还是如愿走上了离开的路。 庄续腾倒退着，他正前方便是那两个旅馆房间。检查洗手间那伙计显然从窗帘缝隙中看到异常，加上装甲车发动机的声音也不小，距离又这么近，没看见也能听见。他急忙跑出来查看，然后就看到一个人影——庄续腾用衣领挡住了脸——在驾驶室朝他挥手再见。 “嘻吧！”那人抬手就朝庄续腾射击，同时大呼小叫让同伴起床。庄续腾趴下避开了鬼影能量弹，然后装甲车转弯，他转动方向盘跟随转弯，避开了射击角度。 “后面没事吧？我听到能量弹的撞击声了。”道哥问道。 “没打中，车子和货物都没事。”庄续腾回答完毕，转而向“总部”联系：“路上情况怎么样？附近有没有可疑的车辆？” 夜莺回答道：“有一个两货车一轿车的车队轻装接近你，我导引你们绕开。” “那就给前锋说。在驾驶方面，我现在身不由己。”庄续腾用手指敲敲气压表，对厢式车蒸汽机的升压速度表示无奈。“旅馆那边怎么样了？” “两个只穿着睡衣的家伙刚从房间冲出来，他们跳上车，正在龟速起步。”岩雀说道：“他们怒火冲天，看来对你们的恨意已经升高到极点。另外，你们在地上留下的痕迹非常明显，很容易就能被追踪。” “车辙印？外面地上都是雪，暂时也没办法解决。”庄续腾说道：“让他们追吧，我做好战斗准备。另外，接应工作准备得如何了？” “已经准备好仓库，你要开回来吗？”露西问道：“如果你想评估一下那些东西的价值，算出一个利益最大化的归还方案，那我这里也准备好了鉴定师。” “不，没必要节外生枝。不管是电台还是平头哥，使用范围都太窄了。如果拉法特心生怨气，说不定会以这个为线索，给咱们增添麻烦。”庄续腾说道：“在我们的路上找人拦阻一下那些追兵就足够了，我们直接开车物归原主。” “行。正好已经不需要小鸟监控旅馆，就让她们在拉法特附近与你们会合。”露西说道：“我让流星控制交通信号灯，给你们一路畅通。” “好，谢谢流星。另外，别让追兵和可疑车辆碰在一起。有新情况再联系。” 庄续腾虽然提前想到两货车一轿车的车队里面坐着的可能就是黑市销赃者，并希望别让他们碰在一起，但她们没能在现场布控，做不到完全信号封锁。两队人很快拨通了电话，然后小偷雇兵们就引导车队转向，试图与他们会合之后一起追上来。 随着跑车的速度的提高，四根车胎刺也随之掉落。它们被碾进雪里消失不见，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车胎里面的空气。车胎迅速瘪下去，整个贴在地上，随着轮毂转动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加上现在是雪地，车辆的操控性变成了极大的灾难，再好的驾驶技术也白搭，最终它撞在路基上，停了下来。 第235节 黑市渠道的车队从后面追上来，对着停在路边的跑车以及那三个雇兵按了按喇叭，然后继续前进。他们已经注意到地上明显而奇怪的车辙，想通了自己要追什么。如果自己追上去且能抢到东西，那么东西就是自己的，一分钱不用花；如果带着这三个雇兵去追，那就是帮着人家抢东西，最后还要花钱买——这笔账很容易算。 当然，前提是“且能抢到东西”。 他们的这一行动立刻被庄续腾和戈工道获知，装甲车和厢式货车的组合体肯定跑不过小轿车。“做好战斗准备。”庄续腾双手前推，把破了洞的前挡风玻璃直接拆掉，从而获得更广阔的射击角度。 “这不公平！”戈工道在通讯频道里面抱怨：“好不容易可以战斗了，结果还不是对着我这边！又去打你的屁股，又是你的屁股！” “什么叫我的屁股！”庄续腾又好笑又无奈，说道：“再说了，也不一定就是找我打。他们如果速度快，直接超过去，也有可能去找你。” “我这边是装甲车，他们是什么车？找我有用吗？啊啊啊啊，不开心！” “别像小孩儿一样闹了，它们追上来了！” 果然，三辆车狂奔着拐上主干道，气势汹汹向庄续腾追来。白色野兽也在加速，但是两车组合体的驾驶难度相对更高，一不留神就可能导致后车侧翻或者两车失控，因此也只能在直道上踩踩油门，转弯之前还是要老老实实减速。直线快不较快，弯道才见真功夫。可是车不一样的话，真功夫也弥补不了那么大的差距。那三辆轻装上阵的车迟早会追上来。 庄续腾抬起手臂，双手合握，开始聚集影从能量。骨矛术双枪合璧最大能量射击，可以打击轻装甲目标，而他瞄准的正是跑在前面的轿车。“嗖！”灰色的骨矛术螺旋射出，在空中略微调整方向，准确命中那辆轿车。 “耶？装甲板、防弹车？这是黑市哪个老板的座驾吧？”庄续腾遥望骨矛术打出来的伤口，认为这样打下去，虽然最终可以打穿车子的外壳装甲或者防弹玻璃，但是影从能量消耗过大，不合适。再说了，分明还有更合适的战斗方式。 他掏出掌心火，启动，然后扔出车窗。一枚掌心火的重量略高于一公斤。在近距离上，怨灵触手可以轻松把它拿起来。 等轿车靠近掉落在地上的掌心火，它就像长了弹簧腿一样突然跳起来，直接贴到车辆下方。随着一阵耀眼的白光，铝热剂开始融化金属，而那辆小车以及上面的人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庄续腾能多一些汽车机械结构方面的知识，可能一枚掌心火就能让车辆瘫痪。不过没关系，他还有更多掌心火。当第三团亮白色的火焰在车底闪耀时，大量蒸汽和烟雾从车前盖的缝隙挤出来，整台车子也开始抽风一样地摇摆、颠簸。 副驾驶的门被大力推开，然后一双特长的腿从里面伸出来。但从腿部曲线来看，很多人应该会做出“我能玩一年”的评价。 庄续腾同样眼睛一亮，然后双眼就一黑，内心充满悔意。那双腿属于一个男人，长相扭曲，顶着“反莫西干”发型，双手挥舞着类似溜溜球一样的东西。他的高跟长筒靴下应该有某种轮滑装置，让他可以甩开八字步在路面上快速滑行。而他那修长的双腿中肯定安装了植入体，其腿部的力量不论爆发性还是持续性都很强，让他能够不断缩短与双车联合体的距离。 这时，轿车彻底趴窝，挡住了半边车道，后面的货车不得不努力减速，然后绕行，估计要等一会儿才能再追上来。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比较简单了：把这个玩溜溜球的家伙解决掉，大概今天这个任务就能完成。 庄续腾抬起手臂，举枪瞄准，没想到那个玩球的家伙一甩胳膊，将绳索尽头的溜溜球抛掷过来。那球在空中旋转，表面有几个闪烁的红色光点，其闪烁速度不断加快，让人不得不猜测那可能是某种爆炸物。由于球高高飞起，飞向两车交接的部分，庄续腾不能够不管。于是他抬高手臂，直接向上就是一枪。 鬼影能量弹打爆了那个发光球，火光没多少，温度也不高，但是冲击波很强。厢式货车本来就不结实，冲击波压迫之下，驾驶室整个扁了三公分。车子的悬挂被压下去、弹起来，轮子剧烈震颤着在路面上弹跳，双车连接体扭动起来。好在前面的装甲车够结实、够稳定，才让它们保持住了向前行进的姿态。 冲击波也向溜溜球男逼近，而他早有准备。将右手的线甩向右前方的消防栓，瞬间缠紧，而他也向道路右侧移动。冲击波从左前方袭来，将他推向路右侧，于是他顺势跃起，在空中画一道弧线，双脚轮滑踩着路旁建筑路的墙壁、窗户与大门，利用圆弧改变了冲击力的方向，不仅没有被振飞，甚至还获得了更高的速度。 “真是技术啊！”庄续腾揉揉脸，终于稍微有点兴奋起来。 此时，第二枚溜溜球炸弹又被那家伙投掷过来，这次庄续腾学聪明了，直接用怨灵触手抓住，原路给它扔了回去。凌空变向的炸弹完全出乎溜溜球男的意料，但是炸弹被扔回来这事儿，他的确有准备。 只要靠近他，溜溜球炸弹上的红色闪光就会变慢乃至消失。那家伙应该安装了某种身份识别或者短距信号发射装置，控制着溜溜球只要靠近就不会爆炸。 “比震撼弹和掌心火都好用。”庄续腾做出判断：对面那个家伙很擅长中距离作战，灵活移动加上准确的投掷能力是他的战斗力的核心。溜溜球的冲击波相当具有威胁，且不会威胁到他自己。该怎么对付他呢？ 溜溜球男向前甩出绳索，一下子缠住驾驶室的a柱。庄续腾当即抬手敲出一锤，把a柱被缠绕的部分直接敲下来，不给他借力的机会。与此同时，庄续腾甩出三张掌心火和两枚震撼弹，要试试溜溜球男的对策。 那家伙一点都不慌，手一抖，细长的金属线便发出明红色的光，其表面似乎带上了高温。随后，他双臂连续甩动，两根绳索在空中形成一张具有切割能力的网，不仅罩向那些投掷物，也朝庄续腾的驾驶室压下来。 “挺好。”庄续腾运用超算武技来预测两根热线的运动轨迹，然后用怨灵触手控制投掷物在空中变向。有些实在来不及躲开，那也无所谓。一张掌心火和一枚震撼弹穿过网格，这就差不多了。 溜溜球男终于露出了认真的神色，他启动双腿的植入体，猛地来了个冲锋蛙跳，不仅在速度上大大超过双车结合体，高度上也是。他跳出震撼弹与掌心火的威胁范围，甚至跃过厢式货车，眼看着就要去白色野兽那边了。 “别跑！”庄续腾双手往上一推，加上腿部植入体的蓄力，直接掀开驾驶室的车顶，就要追上去。不过怨灵果冻给他带来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道哥打开了车顶的通道口，他想爬出来？ 道哥，你要是爬出来，谁开车？庄续腾立刻反应过来，道哥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而且以他的身高，只露出上半身的话，他的脚完全能够到方向盘，而超算武技的七闪也能给他提供驾驶所需要的路面信息。以此判断，道哥准备开枪，那庄续腾就应该给他的射击做好铺垫。 庄续腾抢先开火，虽然来不及仔细锁定瞄准，但足够吸引溜溜球男的注意力。三发骨矛术打飞了一发，另外两发总算贴着那家伙的身子飞过去，造成了足够威胁。溜溜球男的注意力被吸引，他立刻向庄续腾挥出高热切割线。 红色的线在货车的车厢顶上留下一道道切割痕迹，如同灵蛇一样咬向庄续腾。庄续腾抬起手臂格挡，公司出品的装甲外套完全不怕这点切割力和温度，居然毫发无伤。对于这一结果，溜溜球男表示震惊。震惊之余，他便完全没注意到戈工道已经伸出一只手臂，对他完成了锁定瞄准。 这就是七闪的好处，那怕不探头出来用眼睛直接看，也可以利用震动的触觉和声音定位，为鬼影能量弹完成锁定。一枪穿胸，两枪穿腹，再加上庄续腾给他脑袋补了一枪，那家伙便噗通一声倒在装甲车顶上。 “打得好，幸好你在！”庄续腾赶紧夸奖两句，然后翻身爬上车顶：“回去开车！我来检查那家伙的尸体！我艹，好多红光！” 他全速冲上去，怨灵触手和自己的双手同时用力，将那家伙的尸体甩飞，然后立刻趴下。那家伙摔在路面上，怀里、腰带上到处都是闪烁的红点。 轰！冲击波把路面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过庄续腾他们已经离开了危险范围，成功溜走。 第463章 平头哥 “爆炸消除了路面的痕迹，他们转错弯了。” 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导致对方转错方向而失去对两车组合体追踪的原因还有不少：包括但不限于她们通过控制红绿灯引导车流、切入对方通讯系统放出误导语音、通过报假警在特定方向上引来pcpd而吓怕黑市以及后续追击的雇兵…… 总之，在众人的通力合作下，庄续腾和戈工道成功将两辆车开回拉法特的基地，并按照指示将没了驾驶室顶棚的厢式货车送进仓库中。拉法特满面笑容，热情地向两人递过雪茄。两人拿到雪茄，顺手塞进口袋里，同样摆出笑脸说道：“咱们看看都拿回来哪些东西吧？” “好好好，当然应该干这个！”拉法特仍然笑嘻嘻的，他知道有些事情看破但不点破。奈客和道哥接过雪茄但是不吸，这是出于谨慎，防止被人下药弄晕，在之后的盘点清算的工作中吃亏。拉法特并没有想害他们或者黑他们的打算，但也完全理解他们两人暂时的不信任心情。嗯，合作最重要，只要合作得又多又好，感情自然而然就会丰厚起来。 打开车厢后门，几个箱子摆在里面。箱子完好无损，只是在回程的颠簸中稍微有些移位。拉法特扫了一眼，自己丢的箱子都在这里，至少数量对齐了，就看里面的东西是否完好。“咱们先弄平头哥，把最重要的事情解决一下，如何？” “好！”道哥点点头。这一次出雇兵任务，虽说没有轰轰烈烈的近战肉搏，但是他也算过了把瘾，心情当然很好。尤其是庄续腾也给他说了大实话：“以超算武技七闪的水平，雇兵和帮派中已经只有极少的人能让你大打出手。临时指派的任务，在战斗方面没有多少难度。咱们能碰上个好玩儿的家伙，有种新奇感，已经是极佳的工作体验了。” 的确，事实就是这样。戈工道也想起师父的话，他的退休理由中就有一条：除了去劣势拼命，否则已经很难遇上挑战性正合适的好玩任务了。哪怕中间人战争，师父也一个人从一楼杀到顶楼，仿佛每一个周末，平平无奇地逛超市购物。 总不能单纯为了挑战自我，就去冲击公司大楼送死吧？ 戈工道对这一次执行任务的经历挺满意的，开着装甲车拖着货车在积雪的道路上逃脱追捕，还抽空打死了相当古怪的敌人，已经够他回味一段时间。接下来，便应该是收获的快乐时光，于是他嘱咐道：“拉法特，你别耍滑头，我们两个都看着呢！” “放心放心，你们的效率这么高，我还希望和你们继续合作呢！”拉法特走到一个个头稍小的箱子处，在其表面摸了摸、按了按，也不确定他触动了什么机关，箱子咔吧一声就向上打开。 他探入双臂，从里面拽出一个旅行箱大小、带密码锁的金属盒子，小心翼翼放在两人面前。“这就是平头哥，具体型号……自己看吧！我估计你们之前没见过这东西，也不知道各种型号之间的区别。要不要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当然需要，谢谢你。”庄续腾微笑着点头。 拉法特打开箱子，在黑色的软泡沫塑料中摆放着四件东西：一个八条腿、蜘蛛形状的平头哥主体，一个带显示器的多摇杆控制器，一个僵尸信号头环，一个额外电池组。 “使用的时候，先进行控制配对。配对的秘钥据说有三十亿种组合，中途还可修改，所以相当安全。操作也很简单，就是拨一下这里，再弄一下这里。”拉法特拿起遥控器指指点点，又在蜘蛛身上指指点点。 伴随着一阵嗡嗡声，“平头哥”很快启动起来。拉法特用手指抠开平头哥背部中央的一个小盖子，给两人展示里面暗藏的指示灯：“都是为了便于隐藏和潜入行动而设计的，它表面没有任何发光设备，整体也是哑光涂层。指示灯藏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剩余电量，自检结果以及网络连接模式和状态指示灯。看，电量还剩下85％，目前采用单手柄遥控。” 拉法特拿起手柄，轻轻推动摇杆，平头哥摇摇晃晃，挤开软泡沫垫子，用了很大力气把自己撑起来。随后，它踉踉跄跄向前走，来到箱子边缘的时候没停住，猛地摔了下去，来了个狗啃屎。好在平头哥是军用设备，坚固度没的说，晃晃悠悠又爬起来了。 “这东西很难操控，据说比一个人驾驶主战坦克还要复杂。你们得好好看看那个说明书，然后多加练习。不过你们打架很强，身体控制和反应速度一定能跟上，至少比我强得多。”拉法特叹了口气，说道：“要不是这么难操作，平头哥基本上就是最好的战场伴随设备。” 相比于手柄操作，庄续腾更在意那个“僵尸头环”。他指着那个插有十二根伸缩天线的头箍设备问道：“那个也是操作设备，对吧？” “对，给僵尸用的，一个同时具有收发控制的特殊僵尸连接天线。”拉法特说道：“僵尸体质的人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不排斥外来的神经信号，尤其是行动控制信号。使用者带上头盔，把神经信号传输给僵尸体质的人，就能使用其身体做出各种行为。平头哥利用了这个特性。” 拉法特晃了晃手柄，说道：“控制端还是这里，它只需要发出简单的向前、向后之类的指令。此时，平头哥会把传感器收集的现场情况通过加密频道发给头环，进入僵尸体质操作者的大脑，所有的计算就会在大脑中进行，然后再把具体的行动控制结果传回去，平头哥就能精确移动了。” 戈工道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一个两条腿的人，怎么会操作八条腿的机器？大脑能反应过来吗？” “平头哥并不需要全部八条腿才能移动。只要三条腿且不再同一侧，它就能前后左右移动。多出来的那些腿是为了适应各种地形，尤其是趴在天花板上——这些腿都有吸附作用，需要六个及以上完好才能在大部分天花板上吊住。具体你看说明书吧！”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了解它的移动方式了。那它的通讯中继功能怎么样？你说过这东西比我们之前订的电台要好。” “那当然，别担心，这一台平头哥是全模块的，绝对没问题。”拉法特伸手将平头哥捡起来，放回箱子中，拍拍它命令它待机，然后说道：“军队上用的东西绝对高于民用和警用，但一般不如公司自用的货。但是这个东西，公司拿出了真本事。在这么小的体积内，通讯模块只能用最好的，行动模块只能用最小的。除非你和现在公司内部自用的设备比较，否则它在通讯功能方面就是最好的。但是，它的功率有限，做不到中长距离通讯。” “一般的操作范围和通讯是多少？”庄续腾问道。 “无遮挡的话，一公里范围内操作信号是满的、两公里的通讯信号是满的。僵尸头环所用的带宽更大、信号更复杂，所以比单纯通讯更容易衰减。”拉法特说道：“剩下就看具体环境了。建筑物内部的遮挡肯定会影响它，还有复杂电磁环境，这些都有影响。操作的时候多注意信号强度，然后就是经验判断了。” 庄续腾伸手摸摸平头哥，其粗糙的哑光表面给他一种生动的触感，他已经在憧憬使用这个东西潜行和渗透的场景了。“诶，这东西有什么攻击能力？” “这么小的东西，你还要攻击能力？设计师和工程师会把你恨死的！”拉法特摇摇头，说道：“说明书上专门提到这东西不能用来攻击：活动部件的功率有限，力量不够大；如果安装电击武器，电池储量不够。它甚至连带着炸弹进去的能力都欠缺，因为要优先照顾传感器以及埋藏的通讯天线，因此其外表面没有负载空间。” “但是它有些功能是很好的，比如可以撬锁，包括机械锁和大部分电子锁。它的变形刺探装置与情报……情报官的装置功能近似，因此也可以钻进大部分接口，建立数据通道。不过它没有破解安全系统的本事，不然它就可以替代情报官了。”拉法特最后说道：“另外，它的侦察能力很强，可以探索危险区域。” “这东西多少钱一个？”庄续腾问道。 “这一次不算钱，这一部是你们的了。如果你要问这东西在军队内的成本？大约20万欧元左右。听起来是不是觉得很便宜，比你们订购的电台还好？实际上公司战争期间，这些提供给军队的东西都算成本价，而且平头哥本身就有一些实验性质，所以相对便宜。” 戈工道在一旁补充道：“这东西在黑市上几乎没可能找到，有钱也买不着。” “对喽！不管谁有了这东西都不会放在公开市场上售卖，只能私下一对一交易。”拉法特笑着点点头，说道：“怎么样？平头哥看的差不多了吧？咱们说说其他东西？” 寻回失物的任务，按当初谈妥的方案，以四成的价格计算报酬，其中优先扣除平头哥的费用。这里面的价格计算也是有门道的，肯定要比外面的市场价乃至成本价都要低很多。毕竟这些东西都是赃物，见不得光，它们本身的价值被变现的成本压低了。一大箱子东西算下来还没能覆盖一个平头哥，好在还有几个箱子。 庄续腾对各种货物在市场上的价格只是略知一二，基本没有发言权，好在戈工道在这方面的经验更多。多年的雇兵生涯让他积累了大量“销赃”的定价经验，而且在护城河公司担任总监期间，他也要管理工作人员的装备、计算每一次安保行动的成本。价目表在他这里是每天更新的，他就能揪出拉法特的小心思，争取回来不少利益。 所有东西算下来，他们的“权益金”是52.5万欧元。平头哥在其中算23万欧元，因此还剩下近三十万欧元。正当拉法特想和戈工道最终敲定这个数字时，庄续腾插进来打断他们，说道：“既然还有的剩，我就再要一台平头哥。万一这台坏了，还有个能替换的。” “再要……”戈工道只说了两个字，突然明白过来，立刻瞪着拉法特，说道：“你挺奸猾啊！居然藏了一台平头哥没算？什么意思？” 幸亏拉法特习惯了厚脸皮，这才没被吓出汗来。在第一个箱子里装着两台平头哥，下面还有一台，不过被防震的隔断单独封闭，相当于藏在夹层里，从里面看起来几乎没有破绽。他以为这样就能瞒过去，一来可以省点钱，二来不让人知道自己还有平头哥而招来觊觎。 “道哥，你误会拉法特了。”庄续腾说这话可没安好心，他说道：“之前说过了，平头哥不计算折价，这个咱们也同意了。同时，咱们的权益金优先折扣给平头哥，除非咱们更想要钱。那么既然还有一台平头哥没有折价，也就不算追回赃物，便是可以换购的了。我琢磨着，一主一备更好一些，单留一台总有点不放心。” “啊……是这个道理！”戈工道附和着：“两台平头哥，剩下的都是欧元，这样对你的现金流也不造成压力。拉法特，咱们就这么办吧！” “可是……可是……”拉法特支吾了几声，显然心有不甘。不过他也很现实，知道自己被现场抓包，这就和愿赌认栽一样，除非撕破脸皮闹将起来，否则就得出出血。“行吧，但是下面那台是全新的，完全没拆包，总比这一台贵一些。” 戈工道捏着手骨，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盯着拉法特问道：“贵多少？” “3……25万。”拉法特及时醒悟过来。 “新旧折扣的差价还算凑合，不过我有个建议：24.5万，然后你再凑个整数给我们五万欧元，这次任务就算圆满完成。”庄续腾说道：“我们在行动中还帮你解决了一个叛徒，这都没给你要钱，对不对？我们带走两台平头哥和五万欧元，你拿回东西还不丢面子，多好。” 拉法特先是低下头，随后很快就带着笑脸仰起头来，说道：“行！就这么办！我得尊重你们的议价能力和地位，尤其这次是我开口请你们帮忙。咱们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他伸出手来，庄续腾也伸出手去，两人一握手，这事儿就算说定了。之后，拉法特掀开隔板，取出下面那台平头哥，递到庄续腾手里，然后说道：“好好用，放心用。我这里肯定给你保密，没人知道你有这个装备。” “那可太谢谢你了。好东西在能够保密的时候，就会变成顶好的东西。”庄续腾一手一个拎起两个箱子，说道：“接下来我可有事儿干了，得学习这东西怎么操作。” “不容易，相当难，做好思想准备。或者，你可以找一个僵尸体质的人帮你。” “多一个人就要多分钱，再说遥控器又不是不能用。”庄续腾反正不会透露自己就有极佳的僵尸体质。 第464章 分神 大家接下来就要准备“新·插针行动”，而任务中并没有戈工道的角色——他对这种安排很不满意。当把两台平头哥以及庄续腾送回到露西的音乐餐厅后，道哥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是个极优秀的驾驶员，我能操纵平头哥。哪怕再退一步，我还有直升飞机，可以缩短路上的时间，大大减少被追击的可能。” “需要进入的区域相当狭小，你钻不进去。”露西在流星等情报官的帮助下，已经将任务细节都抠出来了，所以很清楚他们可能遇到的各种障碍。“我知道你会说：我进不去，平头哥进得去。所以，你确实可以试试操控平头哥，就现在。” 庄续腾补充道：“任务很急，没有几天或者几周的时间来准备。便携的电台仍旧是第一选择，平头哥只是意料之外的援助，能不能用上还不好说。” 戈工道想了想，点点头，说道：“给我一两个小时阅读说明书。有个安静的地方给我吗？” 露西一抬手，说道：“隔壁就行，今日门禁密码是3734。奈客，你过来看一下这个屏幕，流星已经生成了路线图和环境图，你看看能走通吗？” 在庄续腾聚精会神检查路线图的时候，戈工道去到隔壁，先看一遍说明书，然后启动平头哥，对照说明书开始实际操作。两个小时之后，他皱着眉头出来了，有些颓然地坐在沙发上，闷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很难？”庄续腾见状问道。 戈工道摇了摇头，说道：“那已经不是难的问题，而是相当反人类。从未见过无法自动维持自身平衡的机械装置，八条腿的东西一走就会摇晃，而让它恢复初始平衡的动作习惯与两条腿的人类又不一样。它在这边和那边各种抬腿选择的不同组合下，需要采取不同的动作习惯。我大概算了算，如果八条腿都在，这里面有两万多种组合。” “呃……听起来就让人头疼。”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不过咱们看拉法特的操作还行啊，能站起来再往前走几步。” 第236节 “当时不理解，现在我明白了，他是强行拖着平头哥移动的。你仔细想想，当时平头哥的部件声音是不是很明显？那就是不正确操作带来的影响。”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只有正确的操作才能让平头哥寂静无声，只有大量练习才能做到正确。” “原来这么难啊！”庄续腾摆摆手，说道：“那么咱们还是按照最初的计划，我带着电台进去。道哥，我们商量了一下，给你安排一个支援的位置。直升机带足燃料，随时支援任何出问题的小组，你愿意吗？” “当然好！不给钱都能干！” “就算任务成功了，短期内一分钱没有；如果任务不成功，更是一分钱没有。”庄续腾将任务计划书还给露西，说道：“我已经记住细节，不需要这东西了。我想回去做一些准备，把预定路线和动作背过。” 露西接过计划书，直接塞进碎纸机里，随后说道：“你也带上一台平头哥，掌握它建立电台连接以及破解影从设备这部分功能该如何启动。我的建议是：把它当做开锁工具也能发挥出不错的效果。” 机械锁用怨灵触手开，影从芯片锁用吸收能量的办法开，实在不行就上掌心火。所有的潜行者都要解决溜门撬锁的问题，庄续腾不仅从普林斯那里学到了相关知识，也有自己的独门绝技，他并不太重视平头哥的开锁功能。不过平头哥可以充当夜莺和岩雀的刺探线延长器，这个功能确实值得重视。 团队里有两个前线情报官，得把这个优势发挥出来。 戈工道还要留下来听露西讲解具体的工作内容，庄续腾便先回家做准备。虽然把平头哥带回来了，但它并不优先，熟练掌握任务细节流程和记牢注意事项更加重要。 有了电台就可以打破通讯障碍，夜莺也能提供技术支持，包括指挥庄续腾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处理，从而与其他三组人形成严密的配合。技术方面最困难的问题解决之后，庄续腾在这一次任务的主要工作就是携带电台，穿过奥特公司的外围监控区域，经由服务器水冷系统的风扇进入其建筑物内部，再经由回风的管道抵达它的某个内部网络集线机房，找到并和正确的线路建立物理连接。 奥特公司的外围采取了与军事部门相当的防御措施，包括热能探照灯、动态雷达、震动感应地雷、通电的栅栏以及隔三差五的巡逻人员。 看起来像是无法通过的地方，实际上却存在漏洞，那就是奥特公司本身。这是一家公司，并不是宪法军队，节约经营成本总是很优先的选项。这包括减少热能探照灯以及动态雷达的范围和敏感度，提高感应地雷的触发阈值。军队大多在人烟稀少的地方驻扎，而公司就在市区内，人来人往的，它更改一些设置也很有道理。 军队自己负责自己的安保，奥特公司负责其他公司网络的维护，而它那些安保系统的维护还需要外包出去，而这其中最需要维护的部分就是感应地雷。这些埋在地下的东西会被酸雨伤害，城市这个人口聚居区的植被增长速度也是城郊荒地的十多倍。感应地雷在这种环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问题，因此专门给它们设计了一个报错机制，还能呼叫维护人员前来。 这些维护人员有办法暂时屏蔽感应地雷的攻击动作，就像溜溜球男不会炸到自己一样。同时，他们的衣服带有身份识别装置，会被热能探照灯和动态雷达认为是自己人，只会留下记录，而不会触发警报。尤其是降温风扇附近，那里有热量聚积，总是有持续的风和震动，都会干扰两种识别装置，非常适合躲藏。 庄续腾要做的就是当人员维护的时候，仿冒他们的识别装置，快速穿过雷区，越过栅栏，进入降温风扇这个盲区，然后就可以尝试溜进去。 伪造身份识别的工作由露西想办法解决，查清维护工作的日程表，也不需要庄续腾操心。只是考虑到此次任务需要四个小组共同完成，就算可以通过伪造故障信号引来维护人员，时间上也无法精确控制。所以庄续腾必须做好在奥特公司内部呆上一段时间的准备，幸运的话，几个小时；不走运的话，一两天也有可能。 精简装备，并且做好忍饥挨饿的准备。庄续腾在屋子里好好回顾并模拟了任务细节，然后就拿出电子秤，一项一项检查任务要用的东西。他必须按照三到四天的消耗来携带补给品，还要把身体排空，最好要保证食物不会产生残渣。除了补给品之外，他还需要携带额外的电池，好在电台和平头哥的电池型号是一样的，可以换着用。 想到平头哥，庄续腾又看了看携带物品的清单。如果再努力挤一挤，他好像还能带上平头哥。一方面为了提高自己在任务中的表现上限，另一方面也因为好奇，庄续腾很想试试平头哥的功能。于是他将箱子拿过来，开始拆解外包装。 戈工道试用了旧的那台，他手里这一台是全新的。庄续腾看了眼包装，发现这一台的数字编号更大，应该是更新的型号。他打开说明书，大致翻了翻，没看出有什么区别。将两台平头哥以及配套部件的外观、标识在脑子里对照一下，还是一模一样。嗯，庄续腾只当它们是一样的。 按照说明书启动平头哥，锁定加密方式和通讯频道，阅读遥控器的状态自检结果，随后将其调整到“脑机辅助控制模式”。此时，再启动天线头环，进行第二次通讯锁定。庄续腾慢慢等待系统自检，直到它只剩下一项警告：没有连接神经计算源。 “好久没当僵尸了。”庄续腾想了想，觉得还是得稳妥点好，万一自己戴上头盔就晕过去，然后陷入僵尸的死循环状态，无法自救，总不能指望肉包能救自己吧？他立刻联系流星，请她定个表。如果时间到了自己还没和她联系，那就请她上来一趟，把自己救下来。 庄续腾没找道哥或者其他人，主要还是觉得流星是情报官，有足够的技术知识应付影从设备。约好之后，他深吸一口气，这才把天线头环戴上。 遥控器的显示屏上立刻跳出一行字：发现新神经计算源，正在评估状态。庄续腾立刻觉得头环微微发热，伴随着微弱的电流刺激，同时向内收紧。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评估完成，遥控器显示匹配度98％，极为优秀，启动全通道连接模式。 庄续腾两眼一黑且丧失听力，仿佛整个人掉落到寂静黑暗且狭小的空间之中。他没有惊慌，因为以前当僵尸的时候都会这样，这叫做感官收敛。不过他也发现怨灵果冻不受影响，他还可以通过果冻的触觉感知周围，同时还能操作怨灵触手。这挺好的，至少说明他可以自救。 若在以往，感官收敛之后就会将身体交出去，再醒过来就需要等操纵者把身体还回来。这一次却不一样，感官的收敛在五秒之后就减弱了，视力逐渐恢复，耳朵也开始接收声响。不过，庄续腾变成了近视眼，只能看清周围十米左右的区域，听力也一样，附近的音量被大大压制且缺乏细节，就像戴了隔音耳罩一样。 随着一阵嗡嗡声响起，头环完成了启动预载，正式开始工作。庄续腾只觉得眼前一亮，便看到了平头哥的视野；耳朵“啪嗒”一声响，也听到了平头哥采集到的声音。再接下来，他就感到了很微弱的束缚感，同样是来自平头哥——它还没从泡沫垫子里拿出来呢！ “感觉像是同时操纵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有八条腿。”庄续腾尝试移动自己的腿，突然发现自己下半身仿佛瘫痪一样，根本不做反应，倒是平头哥开始扭动身体，仿佛要挤出来似的。“噢？躯干、手臂都还是自己的，但是腿部的神经系统被屏蔽了，而且将那部分操控能力给了平头哥？吼吼，我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平头哥通过系统占用了僵尸体质者视觉和听觉处理能力，占用了运动神经中腿部的那部分。环境观察主要通过视觉来运行，平头哥是个全域视野，各种探测器的扫描结果也会发在庄续腾的视野里，其显示的总信息量远超遥控器那个小屏幕的ui。 人的耳朵除了处理声音信号之外，也负责身体的平衡，这部分能力也被平头哥占用了。人体负责失衡调整的主要运动神经在腿部，因此腿部神经也在这个体系之内。同时，操纵者不能用腿，也就不能自主移动，也就不会因为自身运动影响身体平衡感，不会进而干扰平头哥的运动姿态。嗯，挺合理的。 “手能用，在坐姿下可以坐支撑，免得歪倒下去。当然也可以继续使用遥控器。”庄续腾在实际开始操控之前，先检查一下身体的状态，尤其是超算武技、休眠武技、怨灵系法术等各方面。 “呼，感应范围少了，超算还在，休眠武技几乎没法用。也对，僵尸状态转移不出去。怨灵系法术都和之前一样，这挺好的。诶？我是不是可以用怨灵触手把平头哥拿起来？” 想到就做。庄续腾集中精神，使用怨灵触手，将平头哥拽出来。随着平头哥漂浮到空中，庄续腾也觉得自己晃晃悠悠一阵失重和眩晕。那滋味并不好受，但是忍一忍也能过去。 来到空中的平头哥神展开八条腿，在庄续腾的控制下乱动起来。一下子从两条腿变成八条腿，那感觉相当怪异，庄续腾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挠挠下半身，尤其是双腿之间，他总觉得痒。此时如果平头哥还在地上，一定会摔得七荤八素，同时把庄续腾折腾个头晕脑胀。但是它被怨灵触手举在空中，只会有动作，不存在平衡问题，这就便于庄续腾尝试建立简单的肢体控制。 “这是这个、这是这个、这是那个……”庄续腾边尝试边嘀咕，他越来越觉得他好像在用脚趾玩提线木偶。他用两个小时记住了提线的对应关系，然后再把平头哥放在地上。尝试控制它移动。 “动了！动了！扭来扭去，但是动了！不难啊……”庄续腾完全用脑力控制平头哥向前移动，它确实听话，只是还有噪音以及来回摇晃。不过，僵尸模式的真正操控方式是推摇杆指挥前进方向，剩下的交给自己大脑。于是他立刻做这样的尝试。 一只寂静无声的蜘蛛呼嗽嗽窜了出去，把肉包吓得跳了起来。 第465章 好玩具 “肉包！别扑！”庄续腾大吼一声，同时操纵摇杆，加上使用怨灵触手搬运，让平头哥赶紧钻到床下面躲起来。肉包一头撞在床垫上，然后把脸怼到床缝处，龇牙咧嘴地叫唤。当它开始将爪子探进去胡乱抓挠的时候，庄续腾已经抓住了它的尾巴，将它往后拖了回来。 他没有解除“被僵尸”状态，双腿依然无法行动，因此只能依靠双手支撑移动，爬过去之后一把抓住雪豹尾巴，将它拽回来，然后再给它脑袋顶上来一拳。“不听话吗？那个不是你的玩具！你一口咬下去，二十多万欧元就没了！给我趴好，我给你弄点好啃的。” 庄续腾按下“断开连接”按钮，三秒钟后，他的双腿重新恢复知觉；再过三秒，视野里的重影也消失了。这个退出速度还不错，很符合战场使用环境的要求，比民用的僵尸设备节省一半以上的时间。庄续腾立刻站起来伸展四肢，进入七闪状态做一下武技动作。身体的状态比他预想得还要好一些，只有久坐带来的正常松懈，并没有额外的神经疲劳或者肌肉麻痹。 运转休眠武技，在搬运身体负面状态的同时筛选检查一番。庄续腾找到了一些影从设备的副作用，除此之外身体状态都很完好。“公司级别的装备质量真好，能把身体负担减小到这个程度，大大超出了我的期望。”庄续腾大概估算了一下：在他被植入体副作用淹没之前，操纵平头哥的总时长至少可以有三百小时。 三百小时其实早已超过平头哥最大十小时的工作时间，正常根本不会携带那么多电池。别觉得十个小时很少，在实际使用场景中，只有在需要改变平头哥状态的时候，耗电量才会比较高，比如用“脑机辅助控制模式”来移动位置、开启功能。保持不动、维持功能以及人脑不介入的时候，按按遥控器就行，此时操纵者完全不会承受影从副作用，平头哥的耗电量也会大大降低。 说明书上说，单纯将它作为电台使用，可以连续工作五十小时；如果关闭环境监控，还能再减少一半的耗电量——够用了，绝对够用了。 “如果能够熟练掌握平头哥的操纵技巧，不管是在这一次还是以后得任务中，我都能获得更多的行动选项。”庄续腾是那种想通了之后就会立刻付诸行动的人，先给肉包找了些耐啃的冻肉骨，接着带齐平头哥的全套装置，下楼去找流星。 按了门铃加通话之后，他在流星家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等来流星开门。门开后，流星躲在门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警惕且紧张地看着外面。她催促庄续腾赶紧进来以便关门，还怪庄续腾明明有钥匙，为什么不自己开门进来。 “呃……我总得懂点礼貌。”庄续腾放轻脚步走进去，迅速关上门。他注意到流星身上只裹着白色的浴巾，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脖颈和肩膀上，便说道：“你刚刚在洗澡？” “对啊！我正好休息，洗澡能帮助我降温，有助于放松和休息，另外我看半个小时的闹钟还有点时间，足够洗个澡，没想到你连半个小时都等不及，这么快就来看我了。” “你硬要这么理解也行，不过我主要是为了委托任务的事情来了——你先吹吹头发如何？头发湿的，容易感冒。”庄续腾放下平头哥的箱子，对流星说道。 “谢谢关心，但我的头皮和头发都是假的，因此不会感冒。实际上，只要我工作一会儿，这些水分都会被快速蒸干，不碍事。”流星将脑袋伸过来，说道：“不信你摸摸，手感和真头发不一样的。” 庄续腾见状，只好轻轻摸了摸。的确，流星的头发更像是塑料线，缺少真人头发的那种质感。他微微皱起眉头，问道：“什么时候换的？我带你去理发的时候还是真头发吧？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不得不更换头皮和头发？” “的确是‘不得不’。”流星轻轻笑了笑，仿佛在说一件小事：“植入体功率提升，身体的散热到了极限。我的头发开始大规模枯黄，头皮也开始不断起疹子。没办法，我只能更换掉它们，换成这种散热更好的类型。” “出了事怎么不告诉我？我还是你的保镖，要为你的身体安全负责。” “你当时倒在医院里。”流星耸耸肩膀，摆摆手，说道：“你能关心我，我就满意了。其实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坏事，因为至少我躲开了塔夫上校那帮人的网络刺探扫描，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区区头皮和头发，只不过是小小的代价。” “疼吗？” “局部麻醉，不疼。现在也没什么感觉，而且我还挺喜欢这头发保持洁净的能力，还不会到处掉头发。”流星歪着头看向地上的箱子，说道：“你把平头哥带来了？是不是刚才有进展？” “对，我可以操控这个东西，觉得它能够扩展我的业务能力。平头哥可以当做情报官信息刺探植入体的延伸，是不是这样？” “差不多吧……我扫描了一份说明书，大概看了看，它里面有可变形数据接口，具备高速大带宽组网能力，支持三十多种影从芯片控制规范以及网络标准，因此能够适应大部分影从系统。对，它在大部分场景中都能帮助情报官工作，但是对那些专属定制的系统，它同样会无能为力。” “咱们这次要面对的环境是定制的吗？” “当然不是。”流星打了个响指，说道：“咱们别废话，直接开始干！你启动平头哥让我看看，我用极高频的短距通讯协议和它建立连接。” “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直接告诉我协议名称，我从平头哥的系统里面找。”庄续腾左右看看，找到墙角支撑自己坐下，然后启动平头哥。 有了上次的经验，庄续腾更迅速地克服了进入僵尸状态的副作用，手持遥控器和“脚控”平头哥的协调性也有一定提高。接着，平头哥在流星的屋子里转来转去、爬上爬下，不仅能跳上沙发和桌子，还能吸附在墙壁上，如同真正的蜘蛛那样攀上屋顶。 流星看着灵巧的平头哥，眼睛里满是小星星。“好好玩！没想到这么灵活，这么安静。道哥忙活了半天，他那个平头哥行动起来就像一边抽风一边触电似的，根本比不上你这个。利用僵尸体质，果然可以大大降低操作难度。诶，你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 “用这个的时候双腿完全麻痹，我只能依靠双臂支撑地面移动——平头哥占用了一部分运动神经。还有就是多了一点影从副作用的压力，除此之外的影响都不大。”庄续腾说道：“你需要开启哪种协议？” 流星说出协议代码让庄续腾寻找，然后指导他进行各项设置，建立起平头哥和她工作台的网络连接。随着数据链路被打通，流星也能从她工作台的屏幕上看到平头哥的环境侦查数据，同时还获得了部分信息组件的功能。 她跳上工作台，打开头壳，让大脑伸出触手，连入系统当中。试着操纵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说到：“没法操控这东西移动，除非把这东西的信息隔离给烧掉。” “等等，你在干嘛？”庄续腾大惊失色，问道。 “别担心，我就是看看这东西的安全性如何。我担心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小心被别人连上来，然后顺着网络就把你的脑子给烧了，那多惨啊！你不懂信息对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呼，这的确是个风险。”庄续腾做过僵尸，很清楚每一次把身体交出去，他都要做好伤残甚至死亡的准备。正如出卖僵尸身体挣得是卖命钱，获取平头哥带来的便利，同样也要冒不小的风险。“以你的经验，应该怎么防备致命的情况？” “复杂的方法需要你自己学习信息网络知识，简单的方法就一个：当你使用僵尸模式控制平头哥的时候，不要给陌生人开启数据连接。你就当你是个司机，把平头哥放到位，然后转换为遥控器模式，再让人连接。等活儿干完了，其他人退出链接，你先让系统检查是否残留的东西。确认没有，你再连上去。” 庄续腾挠挠头，结果碰到了天线，没能挠痛快。“听起来挺麻烦的，看来我又有新东西要学了。” “才学这点东西算什么啊！你把陪肉包玩儿的时间分一半出来，我可以教你。”流星说道：“影从复制技术越来越好，影从器会越来越多，我判断信息网络会有很大的发展。你要想在这行干下去，除了会战斗之外，新技术一定要学。” “嗯，我知道了，等这个任务结束，我再来找你学习。”庄续腾说道：“咱们还是先做正事，你看看平头哥的信息刺探功能好用不。” 流星的家就是工作室，这里有各种各样的设备。她平时会用这些设备练习信息刺探能力，不断温习各种影从芯片的协议。现在这些设备正好用来检验平头哥，而他们检查过后，发现效果相当好。 “从信号衰减和带宽限制来看，通过平头哥，我能发挥大约7成的力量。如果是夜莺和岩雀，她们倒是能发挥八成到九成。别误会，平头哥输出的能力是一样的，都达到上限，单纯只是我比她们两个厉害一些。” “明白。总结来说，这东西的确可以延伸你们的能力。” “对。从这一点来看，平头哥真是好东西。其实最应该用这个东西的还不是你，而是夜莺和岩雀：前线情报官最能把这东西玩出花来。”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可惜她们不是僵尸体质——她们不是僵尸体质吧？” “当然不是。信息刺探植入体和僵尸体质是完全矛盾的，哪怕是最好的僵尸体质，只要安装信息刺探植入体，僵尸体质也完蛋了。这里面具体涉及了很多生物学、医学以及影从工程学的知识，我不知道原理，只知道结果。” “她们不是僵尸体质，那就只能手动操控。”庄续腾叹了口气，说到：“平头哥的操控难度很大，道哥都灰心地败下阵来。” “咦，你陷入误区了。平头哥操作困难是因为它没有富余空间安装自动姿态调整等运动控制组件，遥控器也设计得相当反人类。道哥只能用遥控器，属于硬着头皮上；夜莺、岩雀姐妹懂得影从工程，她们可以自己攒零件，给遥控器补足自动姿态调整等功能，不就可以降低难度了吗？” “啊？”庄续腾惊讶片刻，然后点点头，说道：“同样的困难，但是不同的解决办法……挺好，她们两个还真有可能做到。行吧，那是她们的事情，也是以后的事情。今天、现在，咱们证明了平头哥可以派上用场。具体怎么发挥它的优点，你懂技术，你有发言权，所以这件事你给露西姐说吧！” “放心交给我吧！我再试着优化一下行动方案。”流星从工作椅上坐起来，抱着双膝看着庄续腾，粉色的脚趾紧张地蜷曲着。她说道：“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我还有一段休息时间……” “呼，我可不敢休息，还得再研究研究这玩意儿，尤其是它在不同材质表面上的动作规律。别担心，我有办法处理掉影从副作用，不会影响任务的。对了，你的副作用积累量如何？” “我没事儿。” “哦，有事儿随时找我。”庄续腾舔舔嘴唇，感觉自己喝水少了，总有点口干舌燥。他开始运行平头哥的断开流程，同时问道：“流星，我在通讯功能之外还看到一个叫做外联pmw的东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外接充电，就是用身体的植入体连接设备给它充电，也是走信息刺探功能模块，只要它适当变形就好。”流星想了想，说道：“你那套驾驶员套装植入体就有接口，在你后背上，接触式充电。诶，你没用过吗？” “没用过。我回去试试。”庄续腾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第466章 虚体化巫妖 庄续腾和戈工道虽然安装了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但只是用了它的负重增强、姿态控制、综合植入体总线等功能，一直没机会使用它的外部供能接口。 影从设备一般需要两种能量：控制能量和动力能量，前者只能是影从能量，后者可以是影从，可以是电，当然也可以是蒸汽机提供的动能。所有的影从设备都是这样设置的，包括影从法术设备以及平头哥这样的科技设备。 在后腰正中以及向上的位置上，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一共有十五个综合触点。每五个触点为一组，形成大概五角星的样子，共有这样的三组触点，这正是“通用能量和控制接口”的标准形式。每一个五角星都可以提供影从能量或电能，但不能同时提供。一般设备使用两个五角星，分别获取两种不同的能量供应。部分设备需要的能量比较多时，可以去占用第三个五角星，从而多出一组能量通道。 套装植入体本身无法产生能量，它只有存储的功能。在脊背部分的植入体中内置了军用高密度电池组和可充放影从芯片，能够为外置设备供能。相对来说，电池的效率不错，影从芯片就很一般了，大多数情况下不够设备消耗。虽然人体在发电领域效率低下，但是很多人能够提供影从能量，因此和植入体的储能部分结合起来之后刚好取长补短。 另一种增加能量上限的方式当然是购买外置插件或者在体内安装更多植入体，这对一些喜欢使用外骨骼的人来说，基本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庄续腾和戈工道都不使用外骨骼，目前来说也只有平头哥这一件设备有可能需要充电。但庄续腾还惦记着那件隐身斗篷，未来，那东西或许会用掉不少能量储备吧…… 收回思绪，专注于眼前的事情。庄续腾突然关心起背后的植入体接口当然有原因：在详细阅读说明书有关章节后，他注意到平头哥在此种连接模式下可以启动多种通讯协议，其中包括一般的电台频率，也包括这次任务中要用到的高穿透性通讯协议。由于庄续腾已经植入了通讯天线，只要稍微延长一下，将天线与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连接起来，再接上位于后背的平头哥，那他就等于时时背着电台，大大方便任务中的通讯操作。 通讯天线与套装植入体的连接很简单，本来就预留了方案，只需要做个小手术就行。这个手术，庄续腾能够自己完成，依靠怨灵果冻和怨灵触手，他甚至可以在全盲的状态下操纵手术刀、螺丝起子等一系列植入体工具——那个手术工具盒套装还在他家，消消毒就能用——将植入体的延长配件从眉角位置延长到耳部，并通过这里现成的线路与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建立连接。 于是从眉角向后延长，绕过耳尖，转个弯向下结束于耳廓后部，这部分区域都埋了通讯天线植入体及其配件，形成一条可以发光（但没必要）的肉色细线。只要靠近一些并仔细观察，便能看到这些植入体痕迹。 第237节 平头哥体积不大，只要贴身的衣服别太紧，就能把它塞进去、贴在后背上。为了照顾外表面的整体哑光、低可视度设计，它的两个五星接口暗藏在内部，只能感受到磁吸效应，并无视觉上的明显标识。庄续腾大概找了找位置，就感觉它在磁力的作用下啪嗒一声自动吸附，省去了安装的步骤。 “启动。”庄续腾得先使用摇杆上的功能键盘启动平头哥，然后调整到相应模式。 平头哥在后背上微微震动，很快平息下来，进入稳定工作模式。随着通讯协议完成初始化——遥控器屏幕上有显示——庄续腾的通讯天线接收到一个“呼入”申请。他用手指敲敲眉角的天线，接通“电话”，便完成了平头哥与自己的连接。 “好像能打电话了耶……”庄续腾对照操作手册，发现自己还少一样东西：个人信息助理。那是一种皮肤植入体，大概就是把键盘、摇杆鼠标这类装置安装到皮肤下面，用来操作身体植入的电子设备。这种技术在公司战争期间发展起来，早就已经很成熟，只是在战场上它可以帮人减轻装备负担，还算挺有用处，可换到和平时期，大家都选择可以不断升级的手机，手机的键盘足够用了。 换到庄续腾这里，没有键盘，他就只能接电话，打不出去。 “军队用的东西果然是成套的，少了哪个配件都可能遇到问题……”为了超算武技，庄续腾不会去装植入体键盘，那就只能用平头哥遥控器的按键来实现功能了。由于他的目标是解放双手的同时实现随时建立通讯的效果，再把遥控器拿着，显然冲突了。 “好吧，退一步，至少能够保持住通讯频道，我就完全不需要手机的通讯耳塞了。”庄续腾正准备给道哥打个电话，测试一下通话的清晰度，就通过骨传导设备听到平头哥发来的系统消息：“有接入连接尝试，内部自适应通讯协议，备注：我是巫妖大师。” 啊？巫妖大师？庄续腾愣了一下，脑子转得飞快。出于谨慎，他没有接通这个奇怪的连接，而是断开并关闭平头哥，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进入冥想，先去当面问问巫妖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柱大殿内，巫妖大师很少离开王座，更不要说站在王座上。庄续腾从未见他如此失态，整个巫妖的身体姿态给人的感觉像是要用看不见的虚空绳索上吊似的：高举双手，左右挥舞，头颅向上扽直脖子。巫妖大师眼眶中的亮光闪烁着、摇曳着，仿佛风中的火苗一样。他在看到庄续腾之后，罕见地发了脾气，先将高举的双手用力甩下，然后对着庄续腾说了一连串根本听不懂的话——大概是他那个世界的某种语言？ “你先别着急，从椅子上下来——这是干什么呢？刚才那个请求通讯是你发起的吗？” 听到庄续腾的话，巫妖大师才改回“正常的”语言。“对，是我。你在外面干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能够打通连接外界的通道？” “我在练习使用最近刚刚得到的平头哥，一种通讯类军用影从设备。”庄续腾从零开始介绍平头哥，把自己的各种尝试和练习都讲了出来。 巫妖大师不再愤怒或焦急，至少表面看，他压制了那些情绪，仔细听庄续腾讲完。“看来没错，次数和时间都对得上。你只要和平头哥建立联系，这里就会出现一个传送门，位置就在王座上方。通过法术分析可知，那个传送门能让我离开这里。” “等等，你不是随时可以离开这里吗？”庄续腾问道。 “离开和离开可不同。传送门后面是一个可以使用的身体，这一点我想当确定。” “传送门后面大概是平头哥吧？”庄续腾双手比划出平头哥的大小和形状，说道：“那是个影从电子设备，内部装满了影从芯片，你能用那个做身体？” “以构装傀儡作身体，虽然不如生物体和巫妖体，但勉强也能接受。” 庄续腾皱皱眉，说道：“我从你的语气中听到了冲动。大师，平头哥在设计建造的过程中，绝对没有考虑过要成为巫妖的身体，贸然行动的后果可能相当严重。我劝你三思，也希望你先想办法做做试验。” “没法做实验。”巫妖大师说到。 庄续腾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这就出去，启动平头哥。和之前一样，你发出申请，我就批准。你比我年龄大、见识广，能够照顾自己并决定自己命运。我最后只想说一句：万一再也见不到你，得让你知道，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巫妖大师摆了摆手，似乎什么也不想说，于是庄续腾便立刻退出石柱大殿。他没有耽搁一秒钟，用最快的速度启动平头哥，连接通讯协议，把它吸附到自己后背上。他等了二十多分钟，始终没有接收到来自巫妖大师的通讯请求。于是他又等了二十分钟，感受一下用身体内植入体给平头哥提供能量的状态，便再次关机、回到石柱大殿。 这一次，巫妖大师端坐于王座内，身体放松地向后斜倚，空洞眼窝中的亮光非常稳定。 “冷静下来了？”庄续腾问道。巫妖大师没有回答他，这也在庄续腾的预料之中，因此他换了个说法：“我刚刚想到了一种技术上的可能性。” “请说。”巫妖大师头一次用了“请”字。 “我在使用平头哥的时候会启动僵尸模式，此时平头哥就是我的上位控制者，我是那个僵尸。你说过我的身体非常适合装载你的灵魂，这也是你一直呆在这里的原因。”庄续腾说出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有这种可能：你探测所谓传送门另一边的情况，实际上检查到的不是平头哥，而是平头哥的僵尸，也就是我。因为是我，所以你会觉得找到了可以容纳你的新载体，值得出去。” 巫妖大师抬起右手，在眼前缓缓搓了一会儿手指，居然直接承认：“你说得对。” “我说对了？”庄续腾本来还准备了许多内容来佐证自己的理论，没想到巫妖大师一上来就被说服了，这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本来很想得意一下，但又觉得不合时宜，因此庄续腾笑得断断续续，反而有些心虚似的：“嘿嘿……嘿，原来我还能解决一些问题。既然……不，咱们说之后的事情。其实我觉得今天的事情给咱们提了一个醒：平头哥加僵尸体质，或许能作为一种出路。” “说说你的想法。”巫妖大师说到。 “紫皮人，以及各种执行傀儡。”庄续腾说道：“那些公司造出来的东西用的也是僵尸控制一系列的技术，随时可以开启远程遥控，让它们干这个干那个。如果我加上开启了通讯协议的平头哥就等于一道可以让你离开的传送门，那咱们就想办法把那些僵尸也拉入这个系统。” 庄续腾只是说一个构想，并没有实现想法的知识和技能储备，因此几句话就说完了。接下来，巫妖大师开始思考，以研究一个非常重要课题的状态去思考庄续腾的构想，将自己的知识和经验填充进去。 冷静下来之后，他很清楚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也知道这种错误意味着什么。作为巫妖中的大师，他成功保留了生者才有的情绪，不会让时光将自己磨砺成骷髅一样无情的亡灵生物。但是他也作好了防护，控制情绪，不让它影响自己的冷静和理智。 他想躲开时光无敌的锉，但是却中了时光冷不丁射过来的箭。他一直想要控制的情感越来越强大，已经开始反过来影响他的理智。作为死灵法术大师，他很快就分析出这是为什么以及应该怎么解决：他离开躯体太久了，虽说叫做巫妖，实际上更像个幽灵。幽灵一般都是怨念的集合体，这种状态下，情绪比理智更能占得上风，甚至可以无限制增强、扩张下去。他必须获得身体，重新做一个巫妖，或者僵尸也可以，只要有物质实体就行。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研究方向，至少目前听起来，实现的可能性很大。”巫妖大师说到：“两个方面的准备：1，以残余躯体为基础的新身体培育要开始进行。修改计划，不再追求一个面面俱到的完整身体，而是将它培育成新身体的核心，其余部分用执行傀儡解决；2，需要想办法将执行傀儡拉到通讯网络里来，以便我通过你和平头哥接触到执行傀儡。” “第一部分我来想办法，我来完成，你只需要辅助我就行。第二部分只能靠你，包括你去找影从网络方面的专家和了解执行傀儡的人。”巫妖大师说到：“庄续腾，我需要一个身体，不然我很有可能变成怨灵、幽灵或者鬼火之类的东西。我的精神力量和情绪都太强了，极度缺乏一个稳定锚点。” 庄续腾点点头：“我懂了，我会想办法。我家就有执行傀儡，我可以请人研究一下他们的通讯协议。那些执行傀儡作为身体并不好，但咱们先解决有无的问题，好不好？” 巫妖大师点点头，缓慢放下手臂，然后双手支撑座椅站了起来。“这件事务必得成功——这个信念是我当前可以重新控制情绪的最后一把锁。如果不能获得实体身体，我的理智必然溃散，而你的精神也会受到影响，进而向外影响外面的世界。即便你不关心你所处的世界，你身边的人一定会受到波及。这一次，谢谢你让我冷静下来，因此我会以同样的关切来照顾那些对你重要的人物。” 听起来怪怪的，但巫妖大师正式的致谢，还是哄得庄续腾很是骄傲和开心了一段时间。 第467章 地雷维护公司 有平头哥参与固然更好，但是不能因为它而延后任务时间。露西听到风声，塔夫上校准备离开沛城，走之前他想“为了整个团队的发展”再赚一笔，方法还是出售雇兵的身份信息。 如果不是把大部分资金用于买通沛城的政府人员以及投入到护城河公司的建设中，导致中间人的流动资金受到了影响，他们（声称）真想出钱将身份信息再买回来，只是迟迟无法形成统一行动。 原本露西相当赞成并推进花钱买回身份信息的行动，但是中间人就丢失信息这件事互相推诿责任，一直争吵不休。说白了，他们都想别人多出钱、自己少出钱或者不出钱，甚至有人想着全让头部几个比较强的中间人把费用全包了——这显然无法达成协议。 露西被这些吵来吵去的破事弄得心里憔悴，她经常感叹自己怎么总是想着让大家团结起来，一遍一遍受罪，真是受够了。正因为如此，她现在特别专注和积极地推动“新·插针行动”，心想着：你们不是都不想出钱吗？好！到时候想要继续干下去，就向我交钱！看看你们试图省下来的钱到底落到谁手里！ “奈客，你第一组出发，好好表现，给团队增加一些士气！”露西轻轻拍拍庄续腾的肩膀，将自己未来的挣钱大业交到他手上。 四组人马大致分在两个时间段出发，庄续腾和夜莺一马当先。他们两个乘坐道哥的直升飞机，携带前线电台等设备，要在当晚奔赴三百多公里的路程，前往奥特信息服务总公司所在地。不过他们的第一站不是奥特本身，而是它安保设备（地雷）的维护公司：一家名为金氏安防的小企业。 这家企业有三大股东，大股东是安克雷奇特种装备工程集团，也就是那些感应地雷的生产商，二股东是公司的初创者，三股东就是奥特。从股权结构上说，这就是地雷生产商的后续运维公司，专门为奥特提供后期维护服务。由于奥特的规模也不小，总部和各地的运维分部加起来有五六十家，他们大多采用一样的安全防护设置，因此专门为它成立一个地雷维护公司就很有必要。 由于公司内有奥特的股份，且专门为奥特服务，这家公司在奥特眼里就是自己人，因此它就能取得奥特认可的敌我辨识安全装置。庄续腾首先要到这家公司去，搞到这个安全身份，以便能够接近奥特公司的园区。 接到指令当即出发，道哥亲自驾驶直升飞机运送他们。不光是他们，后面三组中也有一组的行动地点不在沛城，需要道哥送一下。另外两组都在沛城市区内，自己开车就行。等送到之后，戈工道会将直升机停在距离两组“出差人员”相对较近的野外，准备随时支援。 直升机螺旋桨传来不会停歇的噪音，即便隔着耳罩，仍然会持续传进来。庄续腾和夜莺面对面分别坐在机舱两侧，但是他们都没有心思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冥想，把行动中需要注意的事情再过一遍。 戈工道回头看看两人，然后露出会心的微笑。能够闭目养神，说明两个人一点都不紧张，工作状态非常好。他知道奈客没问题，之前只是有点担心夜莺。一般情况下，两姐妹都是一起行动的，但这一次她们任务不同，不得不分开，这肯定会影响到两个人的情绪状态，只是影响多少的问题。不过仔细想想，她们在网络上还是在一起，似乎也没有太大分别。 “我已经看到城市灯光，准备降低高度，你们再检查一下安全带。”戈工道再次检查机舱的灯光，把仪表盘之外的照明全部关闭。他同时关闭了直升机的信号以及示宽灯，确认身份识别信号器处于关机状态。这一次秘密行动，他也要潜行进入才行。 低空飞行可以减少被雷达发现的可能，那么采取什么样的路线，这种情报必须事先确认。中间人的钱基本上就花在这些地方，戈工道看得那张画着飞行路线的纸，说不定就值几万到十几万欧元。这些钱不得不花，在外行动不比在沛城自己老家，露西必须从地头蛇手里买东西，地头蛇不坐地起价还叫地头蛇吗？ 一份用于飞行走私的地图就花了十多万欧元，想要调查清楚城中帮派势力、雇兵、警力的情况，那费用海了去了——所以露西没花那份钱。庄续腾和夜莺这一次必须在不了解当地势力分布的情况下行动，一切都要靠自己，必须非常小心才行。尤其是夜莺，她的战斗力并不出众，绝对不能被卷入任何冲突之中。 直升机进入城区，穿行于高楼之间，投影广告和探照灯的亮光让两人醒来，他们默不作声地最后检查一遍装备。为了避免被人出卖，露西没给他们准备当地的接头人，一切都要靠两人自己发挥。就连如何进入安克雷奇和奥特，最终行动方案也不是固定的，而是充分相信两个人的创造力和主观能动性。完全按照上一次“插针行动”的步骤来，大概率还会迎来同样的失败，那可不是众人希望看到的。 庄续腾看向窗外，评估地面对空中的观测情况。他发现这里的灯光亮度和密度都不如沛城发达，加上城市地面有一层高反光效果的积雪，而上空则是徘徊不去的乌云，对空可见度真不怎么样。“在安克雷奇上空飞一圈。”他果断增加了一点行动：“夜莺，你准备好接入本地网络了吗？” “已经打开信号扫描器，我正在寻找网络结点。”夜莺打开舷窗，外面的冷空气猛烈灌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她将一个黏胶底的天线拍在直升机外壳上，通过一根线与手中的设备相连。“道哥，飞得稍微慢一些，我需要形成城市信号地图。” “没问题。”戈工道降低飞行速度，打开伪造的信号与示宽灯。如果此时有人抬头向上看，会看到飞机下面有本地电视台的标志，认为又是哪个整天偷窥隐私的记者正在冒坏水。 “找到信号结点了，应该就是安克雷奇的。道哥、奈客，我给你们说一下位置。” 在夜莺描述网络热点位置的时候，庄续腾从空中观察下面的安克雷奇公司。目前看来，观察的结果与前期获得的情报一致，潜入这里不会太难，暂时不需要修改计划。于是戈工道在安克雷奇附近的大楼上悬停，夜莺和两人使用的装备通过绞索挂绳放下去，庄续腾直接跳出机舱速降。 取下装备的挂钩，戈工道控制绞索回收绳子，随后迅速飞离此地。庄续腾和夜莺位于一桩民宅公寓的顶楼，这里的监控和安保设施一般少于写字楼等商业建筑，因此是降落的最佳地点。包括顶楼向下的门锁，庄续腾五秒不到就撬开了，还能做到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路上都很顺利，顺手给夜莺弄了辆车，然后两人来到网络结点的位置。所谓网络结点，就是几大通讯供应商的线路枢纽，听起来高大上，实际就是一座居民楼顶层的小铁皮房，外面装了一圈的各种无线信号收发天线。夜莺要在这里建立第一个信号转发点，解决今天晚上行动的需求问题。等庄续腾完成潜入，黎明之前就会离开，前往奥特公司附近做准备。这里的设备会留下，作为应急通讯结点来使用，确保与其他三组的远程通讯安全。 安克雷奇这个地雷运维公司没有用地雷保护自己，它的规模很小，大部分区域是车库，里面停放着八辆皮卡货车，其他区域就是办公区、值班室和仓库。这里正适合试用一下基于平头哥的新战术。 启动平头哥，纯遥控模式，庄续腾将它拿在手里。他步行接近安克雷奇，看准机会、找准角度，直接把平头哥扔了出去。平头哥在空中旋转着，画出一道抛物线，并在即将装上墙壁的时候被怨灵仆役控制住，随后再被稳稳放在监控摄像头旁边。 怨灵仆役控制它的姿态，让庄续腾省去了繁琐复杂的操作过程。他直接把平头哥放在摄像头的死角里，然后启动刺探模块，令其伸出电子探针，再把这个加密的控制网络交给夜莺。 夜莺打开头壳，进入工作状态，通过她的电台连接到平头哥上，成为它的“副驾驶”。她操控那些探针刺入监控摄像头的信号线，顺藤摸瓜，刺探并控制安克雷奇的监控系统。 二十分钟之后，夜莺说了句“好了”，意味着庄续腾可以放心大胆行动。他用力一跃直接翻过围墙，运用浮空术悄无声息地落地，与阴影中潜行，在无人注意的道路上前进。他用怨灵果冻触手打开车库旁边的小门，命令怨灵仆役回收平头哥，然后便钻了进去。 根据墙上的排班表，庄续腾便知道次日将会是那一组出发进行维护作业。工作人员的衣柜只有普通锁，可以毫无痕迹地打开，而它们的身份识别装置就在里面。那是一种带有随机数功能的加密机，内置了算法秘钥，体积和一个铅笔盒差不多。这东西在安克雷奇的衣柜里不会启动，启动也没什么用。只有到了奥特公司外围，与奥特的敌我识别系统建立连接后，它的启动才有效。 根据经验，建立身份识别的步骤一般是这样：几个工作人员走到监控器的识别范围内，电话通知奥特公司的安保人员，然后启动自带的识别器。识别器会根据当时的时间以及奥特公司发过来的信号特征码现场生成一个身份秘钥，奥特公司记录下这个秘钥并录入敌我识别系统。随后，他们观察敌我识别系统，确认申请者都被正确识别，再通过电话告知他们。安克雷奇的人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庄续腾卸掉识别系统的电池盖，拧开电池仓，将一个纽扣大小的转发器放到指定位置，与识别装置建立连接，之后再把识别器重新装好，避免被人看出来。之后，他找到明天执行任务的下个人，重复这一步骤，一共塞了四个转发器。露西给他准备了一个同型号的转发器，让他可以“临时盗取”其中一个设备的识别信号。他也在这时换上了与工作人员相同的衣服，除了显得有点鼓鼓囊囊之外，其他细节都做到位了。 “好了，我准备藏起来，可以进行下一步。”庄续腾观察车库，在天花板上找了处便于躲藏的地方，蜷缩进去。夜莺在结点区留下一个转发天线，随后收拾东西，开着庄续腾帮她偷来的车，独自前往奥特公司。 她不需要很靠近奥特公司，只要呆在加密通讯可以覆盖的范围内就行。天明之前，她就要建立好通讯网络，与其他三组完成连通联调。 庄续腾祝她好运，同样也祝自己好运。他蜷缩在车库顶部的房梁角落，等着安克雷奇上班。期间，值班人员在早上四点的时候来车库做了遍巡查，自始至终手电筒都没往上面照一下。看他用力打呵欠的慵懒模样，庄续腾也就知道这里的警惕性和严谨性大概处于什么水平了。 夜莺在六点左右完成了通讯线路的布置安装，安克雷奇的工作人员七点之后陆陆续续来到。他们先在这里吃饭，然后开会，会后领取并检查设备，根据值班表和任务表行动。他们今天在奥特公司要进行例行维护检查，只需要派一辆车四个人就行。虽然中途有个替班换班的情况，少了个原值班表上的人，但是三个人也够了。 车辆准备出发，庄续腾用浮空术轻轻落在车顶上，藏在车斗里，跟着一起出发。他要全程避开车内四人的注意，包括在接近奥特公司之后，转移到车底去。 他们一车人在上午九点到达奥特公司，此时庄续腾已经在车底，依靠挂钩和手脚力量固定自己。奥特公司采取严进宽出的安全方案，每一辆进入的汽车都要接受严格检查，包括车顶车底和车厢里的东西，每一处都不放过。不过奥特公司的地雷区在外面，安克雷奇的车子不进入园区，也就不会撞上检查点。他们直接行驶上环绕奥特公司的道路，然后停在雷区前面。 四个人下车，走到监控摄像头下，然后拨通奥特公司的电话。庄续腾和夜莺同步行动，开始截获身份识别器的通讯信息。很快，四个人都完成了今天的注册，庄续腾也获得了三份身份识别码。他可以伪装成其中任意一人，但他不能与那个人同时出现在奥特公司的监控系统之下。 这件事不能着急，先跟着这个四人组行动，观察他们如何在雷区工作。再说了，他们一开始的工作区也不是庄续腾的预定潜入地点，而且庄续腾也需要找个机会，让其中一人不得不留在车上，这样才能顶替他的身份。 第468章 潜入奥特 庄续腾稍微调整一下身体姿态，换一组肌肉组合来维持身体位置，免得早早进入疲劳状态。他的目光从前车轮边缘穿过，看向正在雷区进行维护工作的四人，将他们的动作习惯、身体姿态等特征信息全都分析出来，记在脑子里。 车底显然并不是一个为乘客或者躲藏者设计的地方，尤其是地面有积雪的时候。车轮部分陷入雪中，导致车底的实际空间缩小，庄续腾相当于贴在雪地上，被拖着跑。他算了算几个人的工作进度，认为他们下一次停车工作时将会到达自己的目标潜入区域，因此在出去之前，他需要将后背那些因为拖拽在雪地上沾染的污渍清理干净。 当前区域的维护工作终于完成了，四个打工人陆续往回走。庄续腾看准时机，用怨灵触手突然拽一把其中一人的鞋底，让他直接来了个雪地大劈叉。只听他“哎呦”尖叫一声，双手捂住胯下往侧面翻倒。另外三个人听到呼喊，赶忙跑着向他集中，一个个忙问：“怎么了？受伤了吗？” 此时才是真正能体现庄续腾狡猾的时候。他的目标并不是制造一个扯了裆的家伙，而是要让跑过来查看情况的某个人再滑一跤，造成崴脚。 于是，在他的精心策划下，第二个伤者出现了。他只会认为崴脚的原因是自己不小心、地上的雪比较滑，再加上某个扯了裆的家伙太好笑。而另外两个健康的人，看着先后受伤的两个同事互相笑骂，很快也笑了起来。 “两个倒霉蛋，不知道谁更倒霉一些。”他们将同事搀扶起来，发现扯蛋的家伙只是有点罗圈腿的趋势，完全能够自己行走，就是崴脚的家伙比想象中严重。他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落地就疼，很难支撑自身重量。不过让他稍微活动一下脚，转向功能没有问题，说明骨头没事儿，伤势集中在肌肉和软骨组织上。 “下一个点，你不用跟着了，就在后排座椅上躺着休息。只剩下三个区域，我们争取一个小时弄完，如果你更严重了，我们就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觉得不用送医院，而且送过去也没用。以我的医疗保险，只能去公立医院慢慢排队。等轮到我，要么脚已经好了，要么脚没好，医生给我开一点止疼片，或者安全蓝药剂。算了吧，我还不如找小区里的巫医，至少能给我正正骨，再开点膏药……哎呦……” “废话忒多，你老实躺着吧！”众人将他扶上车，他自己挪进去躺下，将脚放平在座椅上。扯蛋的人去了副驾驶，两个完好者一个开车，一个跳上后车斗。他们完全没发现车底的庄续腾，只觉得今天稍微有一点倒霉，也有一点好笑。 皮卡再次停车，三人下来，按照分工晃晃悠悠走向工作区域。他们在车上商量过了，先把自己的那部分工作量干完，然后再一起完成受伤同事的那份儿。工作内容很简单，找到报错的地雷，将它取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大部分时候只要晃一晃就能让报错消失，甚至只要挖两下，改变表面土层结构，就能让它回复正常工作。最近雪比较多，大部分地雷的报错都因为雪层。只有少数地雷是真出故障了，只能更换，遇到这种情况到时候再回车上取就行。 三个人开始闷头在雷区工作，另一个人在车上掏出手机，开始阅读小说。庄续腾通过怨灵果冻获知这一信息，便从车子下面出来。他已经将身份识别器调整到与崴脚员工相同，这样就不会引起热能探测器的反应。然后，他拉低帽檐，模仿其那名员工的身体姿态，以便骗过动态雷达。与此同时，他还要尽量放轻脚步，不造成剧烈震动，以免触发地雷。 虽然另外三个人开着不让地雷工作的信号压制装置，但庄续腾肯定不能从很接近他们的路径潜行。另外，部分地雷有故障，谁也不知道这故障会不会刚好提升了它的敏感度，相对弱化信号压制的效果。总之，庄续腾尽可能放轻脚步，同时张开怨灵果冻，时刻注意身边地雷的状态。 他步入雷区，奥特公司的监控系统扫过他，警报并没有响起；继续向前走，感应地雷没爆炸——这就很好。庄续腾低着头，装作目标很明确的样子，径直将雷区深处前进。由于他的脚步很轻，并且时刻注意周围人的工作进度，旁边那三名“工友”完全没听到有人正行走在雷区的雪地上。 雷区的内侧和外侧都有三米高的铁栅栏阻隔，外面的栅栏上留有带锁的门，只是防止有人进来，但只要有钥匙——比如安克雷奇的维护人员——还是可以进来。而里面那个铁栅栏就没有门，完全是为了防止双向穿过。 三米高度对庄续腾来说不是问题，问题在于监控摄像头扫来扫去。上一次插针行动有更充分的准备时间，能够提前入侵监控摄像头，让它在短时间内无法发挥作用。这一次庄续腾只能来巧的，瞅准摄像头移动的规律，突然加速、纵身起跳，然后运用浮空术进行二段跳，加速滑过摄像头的盲区，一下子钻到散热风扇通道下方的阴影里。 警报未响起，很好；夜莺也没有发现异常的通讯增多，很好。 大楼的服务器散热风道出口在地面上看是一个五米见方、一米半高度的井口，其下连接着平缓的u形隧道。隧道两侧中部是一主一备的热交换机出风口，隧道底部连接着排水渠。井口上方没有遮掩，只是暴露在远方监控摄像头的来回扫描之下。 庄续腾蜷缩在一米高的井口下面，超算武技、怨灵触手和浮空术一齐上马，总算将身上的工作服脱了下来。安布雷奇的工作服是明黄色的，非常显眼，还是黑色的装甲西服更适合今天的行动。 第238节 尽管换上了保护色，但他对面就是雷区以及正在里面埋头工作的三人，万一他们无意中发现自己就不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庄续腾瞅准附近一共四个摄像头的扫描空当，利用浮空术在一秒钟内完成后空翻，钻进了热空气井。 顺着井壁向下滑动一段距离，他便看到了被过滤网和钢铁格栅保护的排热通道。出口热风的温度在二十度左右，越往内部走就会越热，最高有可能达到六十度。好消息是庄续腾不需要深入到那么热的区域，坏消息是格栅换了，变成了某种坚固的合金钢。 这东西只能用铝热剂融化，每次都需要注意份量，还要注意遮光。铝热剂的亮度太高，即便在正午，如果遮挡得不够严实，仍然会让井口出现明暗变化或者闪烁效果。庄续腾很注意这些细节，而潜行中也包括如何处理行动中产生的声、光。 安克雷奇工作服加上装甲外套，它们一起充当遮光罩。庄续腾先拆掉过滤网，然后用掌心火烧开里侧的合金栅栏。终于，潜行通道向他敞开了怀抱。 从这里开始，庄续腾只需要缓缓爬行，别产生很大噪音就行，其他没有难度。在怨灵果冻以及幽影之眼的帮助下，庄续腾可以提前了解前方道路的情况，特别是风道是否稳固，是否可以支撑住他的体重，材料会不会突然形变而产生噪音。 通道里面有多个分叉，分别通向奥特公司多个机房和网络设备中心。虽然最核心的中央机房能够让他进行任何信息刺探操作，但那里的内部保护系统也最丰富，也是最难突破的点。这一次的行动不需要使用中央机房，只需要某一个网络连接点就可以。行动的关键在于形成“震荡回波”效应，对直入核心没有任何要求。 “直行，右转，向上，左转，直行，直行，直行，右转……到了。”庄续腾来到一个风机口，通道在这里到达尽头，管道向上，连接着风机的排风管道。管道的直径有一米，相对比较狭窄，它的上部连接着排风设备，底部用大螺丝拧在地板上。从房间内部看，这根管子从设备出来之后就钻到地下去了，根本不可能让人爬出来。 庄续腾将耳朵贴在管子上，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正如“插针计划”所说，这里是一处无人关心的冷气房，除非出现故障，或者每隔三个月进行一次的清灰维护，其他时间房门都会锁上。 上一次行动，他们用气割在管道上开了个口，钻进钻出之后，再把它封上。庄续腾仔细摸了摸管道壁，通过锈蚀程度发现奥特公司已经更换过管道，只是不知道工作人员在更换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那块补丁。 “不能掉以轻心。”庄续腾在管道上仔细摸索，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再沿用切割的思路。这一次，露西并没有要求他完全恢复原样，只要用强力胶粘住就行了。但是庄续腾想试着做到更好，比如拆掉固定螺丝，整体搬开管子，以保证它的绝对完好。 从内部看，管道比地板的缺口大了一点，而且贴合得并不算严丝合缝。可能一开始是严丝合缝的，但长期使用，不同材料的形变速度不同，加上锈蚀造成的膨胀，产生缝隙很正常。一般检修时，工人也不会专门趴在地上找细缝，所以这个漏洞就得以保留。 只要有缝隙，怨灵就能伸出去，然后在房间内展开。庄续腾立刻发现屋子里多了个危险的东西：动作感应器。它就贴在远离风机的墙上，正对着管道口，可以用声波回波侦测房间的震动。如果再用气割，或者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剧烈的动作变化会改变回波，接着就会触发警报。 “看来上次的补丁被发现了，然后就装了这个东西。”庄续腾在脑子里评估这种变化所代表的意义和增加的风险。“这个机房总是黑的，监控摄像头不好拍摄，而且多了一个静止画面还需要有人时刻检查，漏洞太大。风机总是有噪音，声音探测器毫无意义，同理还有热量探测器。动作感应器不仅是最合适的探测器，也是唯一合适的探测器。” 这个探测器对别人来说很难解决，但是难不住庄续腾。他将怨灵触手缠上去、刺探进去，然后吸干其内部的影从芯片。 理论上它不会再发出警报信息，但庄续腾决定等等看，如果一个小时之内没人查看，那就不会再有人查看。毕竟奥特中心上一次被入侵差不多是十年前，就是插针行动。露西仔细调查过，自那之后，这里一直风平浪静，所以她才认为“插针行动”的方案仍然有足够的参考意义。十年的安全，应该足够让他们产生麻痹思想了吧？ 这一个小时也不用闲着，开始用触手拧螺丝。在不使用扳手的情况下拧螺丝，还是这种经年累月的老螺丝，工作难度可不小。庄续腾必须尽量靠近螺丝，缩短距离，然后集中法力，将怨灵触手的力量调整到最大。他一遍又一遍尝试，让螺丝一点一点发生松动。只要稍微能把它拧松一点，剩下的部分就会变得相对比较轻松。 一个小时时间，他拧松了八个螺丝中的四个，法力已经完全耗空。接下来，他吃点东西补充身体消耗，打坐冥想恢复体力，用两个小时重新积累了法力。之后，他开始拧剩余的螺丝，直到全部拧松，也没人来这里查看。 其实也不怪这里的人麻痹，他们真想不到十年之后又有人来入侵，而且比之前的手段更加高明。都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都三千多日了，那更是防不胜防啊！ 这一次庄续腾更有效率地使用法力，没等耗光，就已经将八颗螺丝全部拧了下来。接下来，移开螺丝，向上抬起管道，然后平移开，庄续腾便从洞口钻了出来。出来后，他赶紧将管道放回去，保证热风继续平稳地沿着管道离开。 进入这个房间就已经成功了八成。风机房旁边就是网络机房，两者一墙之隔，墙上有个门，门有锁，只是没有上锁。庄续腾故技重施，先用怨灵果冻侦测，确定没有问题，就打开门来到隔壁房间，找到他所需要的网络设备，然后启动平头哥，运行高穿透性通讯协议。 过了大概十分钟，协议联通，夜莺的声音再次进入庄续腾的耳朵。“进度如何？”她已经大概猜到结果，但为了严谨，还是要问一下。 “顺利，需要你进行下一步。”庄续腾启动平头哥的刺探模块，允许夜莺远程操控，随后他将平头哥的正面对准目标网络设备。 刺针伸出，在空中晃了晃，然后收了回去。“用标准件就行。”夜莺说道。她随后遥控平头哥伸出标准网线口，插入网络设备，然后便开始了数据操作。 庄续腾稍稍调整网线方向，让它转了个u形弯，这样他就能把平头哥塞进机架里面。他就在一旁等着，半个小时之后，夜莺确认进度成功推进。这意味着奥特中心这里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要开始等另外三组的行动结果了。 可以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了——庄续腾心想。 第469章 等待与希望 通过高穿透性窄频多用途数据信号，位于后方的流星和处于前线的夜莺成功地与敌后的庄续腾建立了连接，随后沿着平头哥的探针，钻入奥特公司的网络中。她们搜索上一次插针行动在这里留下的一根根隐藏针，然后通过它们，取得信息网络中的适当权限，为“震荡回波”做准备。 庄续腾看不到网络中发生的精彩战事，他只能看到网络设备上的灯光闪烁，以及在检查平头哥剩余电量的时候，看到旁边代表信号传输的绿色小圆灯常亮着。关闭平头哥的后盖，庄续腾在机房门口坐了下来。之所以选这里，主要是因为门缝就在身旁，怨灵果冻通过门缝就能渗透到更广阔的区域，为他带来关键的环境信息。 任何一家提供网络维护服务的公司，其日常工作模式都是一样的：只要不出事，就不需要做什么事，可以非常悠闲。庄续腾的感知范围内可以摸到“工作六组”、“工作七组”和“外驻一组”的办公室，再加上卫生间、一个会议室和一个楼梯井。这些人的日常活动将会是他无聊时打发时间的现场情景剧。 不过庄续腾怎么会无聊呢？他要练习怨灵类法术，先把怨灵仆役练到精通，然后再学习其他的法术。所谓怨灵仆役精通，其标志就是创造出“幽灵”或者“幽影”，前者以“死亡气息”为核心，以“怨气（影从副作用）”为支撑；后者则偏重“黑暗隐藏”，以变形和渗透为主，不会携带影从能量，反而更接近原初的死灵法术。 但是它们相比于“仆役”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可以远离庄续腾活动，并且获得了一定“智能”和“技能”用于完成庄续腾交待的任务。比如说，庄续腾可以制造出一个幽灵，让它携带一定量的怨气，命令它“尽可能杀死周围具有影从设备的人，从影从能量反应较大的杀起”。 此时幽灵需要具备三种技能：幽影之眼、休眠武技以及怨气存储法阵，再加上一定的“智能”，庄续腾需要在制造幽灵的时候将这四种东西以法术刻印的方式一次性完成。 方法早就教给他了，重要的关节窍门也讲得很明白，想要成功制造幽灵和幽影，目前所欠缺的就是“熟练”，而熟练来自于足够的练习。巫妖大师讲得很明白：怨灵系法术只要能够制造出幽灵，就相当于超算武技完成七闪，就会变得相当好用。以后不管再学任何死灵法术，都可以与幽灵、幽影相结合，继承怨灵法术的灵活、远距、自动和安全特性。 好处多多，难度也多多，而且“练习”这件事没有捷径，只能靠耐性和悟性慢慢积累进度。通过练习怨灵法术，庄续腾开始理解“时间”对于法师的重要性。怪不得巫妖大师说很多死灵法师都会追求不死，除了野心等个性追求之外，修炼法术消耗的时间太多，则是共性的原因。 法力在身体和精神两个层面涨跌起伏，它不断渗透和改造怨灵，尝试让它变为“更好的东西”。练习了十个周期，也就是一个半小时之后，通讯频道里传来夜莺的声音：“草人，准备工作完成，开始等待其他人。” “明白了，我就在这里等消息。”庄续腾说道：“这里有电源，通话会保持。” “保持。” 只有庄续腾需要跟着安克雷奇的维护日程行动，其他三组没有这么硬性的时机需求。相对来说，庄续腾这边的行动难度最高，既然他已经完成了工作，那么其他三组也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为了更好的隐蔽，庄续腾尽量不与后方进行通讯，平头哥的电台也保持静默。根据行动计划，夜莺需要暂时离开奥特公司，等到另外三组到位之后再回来，辅助进行震荡回波的操作。 她只是一个辅助，实际上首要的操作手还是庄续腾。制造震荡回波的同步程序已经在平头哥里面待命了，庄续腾只要启动它就可以。因为远程操作需要占用平头哥的计算能力和网络带宽，因此夜莺只在庄续腾出了问题或者程序需要紧急微调的时候才需要连接上来。 现场只留庄续腾一个人也够了，因此庄续腾就只好一个人待着，用修炼法术来打发无聊的时间，让自己总有点事情做。他严格按照最小数量进食，每天喝水也严格控制，以便减少身体的排泄物。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按照原定的计划，另外三组应该完成了吧？到了第四天，庄续腾忍不住了，准备打破静默，问问后方的情况。他刚连接上平头哥，露西反倒先找上他，开口就是个坏消息：“遇到问题，正在解决，需要你继续待命。” “那我就待命。”庄续腾还能怎么说，难道不干了？为了减少通讯量，他也不能询问到底出现了什么具体问题。他仍然保持着一个雇兵应有的风范：拿钱、干活儿、闭嘴。 一般来说，出现问题就要先消除问题的负面影响，等于先走回头路，而一来一回往往需要两倍的工作量。如果工作效率没有提高或者只是略微提高，两倍工作量就意味着两倍工作时间。庄续腾一直计算着随身携带的补给数量，稍稍估算一下，虽然再坚持八天是可以做到的，但那个时侯他一定相当虚弱。 “最好要获得一次补充。”庄续腾开始考虑这个行动该如何进行。 门外走廊，不远处就是会议室。奥特的员工以准备会议为由，在会议室的柜子里存放了一些零食和饮料。名义上是给来开会的外部工作人员准备的，实际上他们自己开会的时候就会消耗一些。几个办公室都有自己的柜子，平时锁起来。那个锁只能防一防好人，对庄续腾来说形同虚设。 麻烦之处不在于柜子的锁，而是走廊上的监控。虽然庄续腾有许多破坏监控的方法，也可以求助夜莺，请她尝试入侵和破解，但是任何通过网络的异常数据一旦被发现，都有可能毁掉整个行动。就连准备充分的前人都不敢尝试触动监控系统，为了一点食物去冒风险就更加得不偿失。 不能动监控，不代表庄续腾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他本就不走高科技的路子，其实他更擅长传统的方法，并用怨灵类法术进行“作弊”。机房和会议室的门锁对他来说并无难度，会议室的橱柜锁因为距离较远，稍微麻烦一点。无法解决的问题就一个：只能从门缝伸出，导致怨灵触手的承载能力随着距离更快速衰减。当它到达食物柜的时候，最多也就能控制曲别针撬锁和拉开柜门，无法把食物拖回来。 这帮人给会议室全都准备了大包装的食物，主打一个性价比，同样的花费，能让自己吃更多。 “此时需要幽影，”庄续腾仔细衡量了开门放触手的风险之后，觉得派出幽影将会是最好的选择。“幽影的负载能力与一个少年相当，它的负载力总是一样的，不像怨灵触手一样会受到距离影响。而且我只需要制造单纯的幽影就能解决问题，不必赋予它其他功能。” 以战斗为目的，幽灵肯定比幽影好，但庄续腾现在只想着解决吃饭喝水的问题。反正还要继续等下去，他便将精力转移到制造幽影上，而且是功能最简单、最基础的幽影。 获取食物，作为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它在驱动人类进步的过程中具有极大的力量。庄续腾一边想着会议室食物与自己肚皮之间的联系，一边强化怨灵仆役与幽影之间的联系。终于，功夫不负饥饿人，经过六天的转向努力，幽影总算是造出来了。 那是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具有模糊的人形，也就是有胳膊有腿有脑袋的模样。其本体呈二维形状，只能贴在物体表面移动，移动速度略快于人类狂奔。庄续腾制造它的时候会将法力存储进去，通过消耗法力，它可以膨胀并站起来，就像压扁的气球重新充气一样。这个状态会让它一直消耗法力，但同时会让它具备影响实体物质的能力——说白了，就是可以碰触东西。 幽影移动的时候和影子没有区别，它不会影响任何所经过的物体，连一根头发丝都碰不到。除了用视觉的方法外，根本无法发现它，而它又能变化形态，贴合实际环境中的影子。 庄续腾通过实验发现，幽影的面积与储存的法力有关，法力等于三维膨胀之后的运载能力，因此面积越大的幽影，能够工作的时间就越长。 幽影本身是纯黑色的，完全不反光那种，同时它可以提高亮度，根据环境的实际，变成虚影或淡影。当它这样做的时候，它的面积必须增大，增大的倍数与亮度有关。如果幽影不断提升亮度，它将会把自己撑爆，释放出内部的法力，形成一阵风。 如果主动爆，可以聚焦随后产生的风，法力越多威力肯定越大。因此，幽影更像是个法力气球，膨胀的时候用法力搬东西，刺破的时候产生猛烈的推动力。想要更好地利用爆·风，试验不可少，但奥特公司的机房肯定不是个合适的法术试炼场。 “等回去再研究一下该怎么强化你。”庄续腾用手指戳戳膨胀起来的幽影，感觉就像戳一团松软的棉花。“先变回影子，等晚上他们下班，你就去给我拿吃的。” 庄续腾和食物之间隔着三道锁，他很轻松地撬开机房的门锁，然后拿出一根细金属丝，用隐形的怨灵触手拿着它，贴着天花板——这里是监控摄像头相对不太关注的区域——靠近会议室的门。 经过研究，会议室的门不需要撬开。它是个单向锁，只管进入不管出。到时候让幽影在里面直接旋转门把手，锁和门就会一起打开。金属丝进入会议室，在怨灵果冻的感知指挥下，慢慢塞进锁孔，开始变形以贴合锁的内部结构。 此时，庄续腾已经紧紧贴在门上，手指尽可能往门缝里塞，以便减少距离造成的法力衰减，从而增加金属丝扭动锁孔的力量。在他不懈的努力以及付出手指尖红里透紫的代价之后，会议室的柜子打开了。 呼，太好了，办公室的人全都离开，今天没有熬夜加班的，那庄续腾必须开始行动！外面的走廊上，照明灯光自动关闭，只剩下消防逃生通道的指示灯还在亮着。它的光不强，只能照亮自己附近以及临近的地面，因此不会影响幽影的行动。 庄续腾制造一大一小两个幽影，先用怨灵触手控制大的那一个，让它以二维影子的方式沿着天花板钻进会议室。虽然幽影和幽灵都可以远离庄续腾活动，但它们只要还在怨灵触手或怨灵果冻的范围内，就能被指挥着完成各种精细的操作，大大提升灵活性和准确性。 膨胀的幽影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包奶油饼干、一包肉脯，分别用左右手提着。它抬起一条腿关闭柜门——手臂和腿对它来说都是黑影，使用方法完全没有区别，而且它有极佳的平衡性，一条腿也能稳定站立。 来到会议室门口，它将脚抬起来，缠绕在门把手上，做好开门的准备，而这个时候就该小幽影行动了。它也贴着墙壁移动，来到监控摄像头旁待命。 怨灵果冻的侦测范围内没有发现任何动静，除了庄续腾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于是庄续腾命令小幽影贴到监控的镜头上，让它以最浓烈的纯黑，发挥不透光、不反光的特性，阻挡形成视觉图像所必须的光。 幽影的遮光效果不会留下死角、破绽，不会让一丝光有机会透过去，几乎不可能找到比它更好的遮光材料了。就算有人此时看着监控画面，也不会认为有东西挡住镜头，只会觉得镜头突然出现了故障，采集的内容没能转换成信号传回来。但是运行自检，镜头绝对没有问题，甚至不给他们维修的借口。 与此同时，大幽影打开会议室的门，提着两袋子食物走过来，递给打开机房门等待的庄续腾。大幽影向后伸直腿，顺带拉上会议室的门，顺带着在里侧门把手上提前按一下，门一关就会自动上锁。 庄续腾接过食物，关上门，然后让两个幽影消失。摄像头被阻挡的总时间只有三秒，随后一切恢复正常。走廊还是原本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某个肚子被填饱了，他又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第470章 半步领先 露西用力将电话扣掉，不断用深呼吸调整情绪，压下心头怒火，不断告诫自己只有冷静才能处理好眼前的危局。 刚刚的电话告诉她，中间人行业协会无法满足塔夫上校的贪婪胃口，拿不出足够的钱和资本买下雇兵的身份名单，谈判破裂了。这个结果意味着塔夫上校随时有可能找下一个买家并且达成交易，雇兵的名单即将泄露。露西并没有危言耸听，她从其他渠道了解到，三六慈善财团下辖的丽影帮，由于之前的安全蓝生意赚了很多钱，且没有陷入与pcpd的缠斗中，目前资金相当充裕。他们已经表达出购买这份名单的意愿，而且已经派出谈判者进行接触。 时间非常紧迫，偏偏这个时候任务出现问题，还是第二次。露西简直无语了，她一开始最担心稻草人奈客那一组，结果奈客非常出色地完成了任务，顺利程度超出了她的预期。反倒是相对简单的一组，已经连续两次出错，导致再次丢失进度。 奈客已经在任务地点潜藏了十天，大大超过了原计划，露西开始担心奈客的身体与精神状态。尤其是补给品，尽管已经提醒他多携带一些，可十天的潜伏期还是过长，奈客要隐匿着行动，必不可能带够十天的量。哪怕他尽可能少吃，能够减持到第十天，接下来怎么办？还能坚持几天？ 再说了，就算任务成功，如果奈客因为饥饿导致状态不好，在撤离的时候出现问题，导致没能出来，对露西来说仍然是非常重大的损失。如果让露西挑选，她宁可任务失败，搏一搏运气，也不想葬送奈客的性命。“稻草人”太好使了，她不舍得。 现在必须采取紧急行动，拿出全力，补上最后一块短板，否则就等着整个任务垮掉吧！尽管这意味着要多花一笔钱，也可能会部分暴露“插针行动”的存在，但不成功的行动等于零，关键时刻不能学中间人协会抠抠索索，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露西摘下面具，露出苍白的、皱纹被大量细碎伤痕掩盖的脸。她用办公室的冷水洗洗脸，帮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调整情绪，尤其是嗓音，不能让人听出焦急的感觉。等她自觉准备好了，便重新戴上面具，打通一个号码。 “拉克，对，来活儿了，需要你的小组出动。没错，就按照你提出的价格，现在就到我这里来，携带全套装备。嗯？需要加钱？这种事情总是会让我不爽。”露西哼了一声，说道：“行吧，要涨多少？” 当露西轻轻放下电话时，她都佩服自己喜怒不形于色的控制和表演能力。“钱是舔狗，扔了还会再回来……”她咬牙切齿片刻，然后继续布置任务。 失败两次的那支队伍已经失去了她的信心和信任，她不会再给第三次机会。不过，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因此露西先责骂他们，然后再鼓励他们，最后勒令他们立刻开始休整，准备随时出发。她要营造出继续让那支小队执行任务的假象，包括做戏做全套，将任务的出发间隔缩短一半，从六天变为三天。但她刚刚花大价钱找来的应急小组，今天晚些时候就要出发。 “应急小组”是其他中间人名下的雇兵，也是王牌，地位仿佛奈客小组在露西这里。早在任务开始之前，露西就找到这个小组，希望他们随时待命以应对紧急情况。为了这段时间的等待，她已经花了一笔钱。现在看来，幸亏花了这笔钱。 “不，行动不成功，就没有‘幸亏花钱’这个说法。”露西不敢让自己有一刻放松，她立刻安排手下人员对失败的行动进行补救，同时为应急小组的行动铺平道路。 大把的金钱花出去，“结果”还在徐徐赶来的半路上，而露西这边发生的一切对庄续腾来说都是未知。他仍然藏在机房的角落里，一边修炼法术，尝试制造幽灵，一边让幽影拿起肉脯，撕成细丝，每隔一段时间就往嘴巴里塞一点。 专注与分神在不同的情况下有其各自不同的优缺点，没有练习了这个就不需要练习另一个的说法。之前几天，庄续腾专注地练习制造幽影，已经体会到成功之前种种磨难的滋味，他相信接下来这段时间，至少在机房的这几天，再怎么专注也来不及弄出幽灵。不如放平心态，两种状态同步推进，至少可以平衡一下训练进度。 他没想到自己这种低欲望状态其实才契合死灵师的心态，尤其是那种“制造幽灵就是为了省事”、“根本不需要在乎幽灵的存亡”之类的想法，因此反而加快了练习速度。 将肉铺撕成细丝，然后定时喂给自己——庄续腾的幽影已经能够完成这种程度的自主任务。他也尝试过下达更复杂的命令，结果幽影完全不为所动。从设计角度来说，这种反应其实挺好的，意味着听不懂的命令就不会去执行，能去执行的命令一定听懂了。 根据巫妖大师的说法，不管幽灵、幽影还是其他制造出来的怨灵，它们的智能都同时受到制造者本身智力与法术技巧的双重限制。目前就庄续腾个人的情况来说，限制全都在法术技巧上，也就是他能否更熟练、更有技巧地制造幽影。技巧就在练习中，因此庄续腾相信，一旦他能够制造幽灵，幽影的智能也会再上一个新台阶。 又一根肉丝从嘴唇中间钻了进来，庄续腾慢慢咀嚼。办公室里偷出来的两大包零食都是高油高蛋白高热量类型，可以迅速压制腹内饥饿，因此能让庄续腾多撑好几天。这一次，他没有慢慢吃、多为长时间留守保存食物的计划，而是先让自己吃了个饱，然后进行身体的恢复性训练。任务时间已经拖了这么久，绝不可能无限期拖下去，既然已经预期马上就要行动，那么回复最佳战斗状态就相当有必要。 再说了，吃完了还可以再去偷嘛！ 奥特公司的人发现了会议室的零食没了，但这是零食，又不是重要的文件资料，而且并不值钱。如果非要追查，结果发现是某个同事拿的，面子里子都不好看。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重新买点儿，然后给柜子换把锁。 结果就是：根本没人去找这两包零食，更没人来推一推机房的门，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庄续腾并不怕他们查监控，除非他们相信有人能在三秒钟的时间内完成从二十米外的楼梯口进入走廊、打开会议室、进入会议室、打开柜门、拿走零食、关闭柜门、离开会议室、关上会议室门，最后还能从二十多米长的走廊上离开…… “这不可能做到的。”庄续腾吃着肉脯，对自己的行动效果相当满意，对幽影也相当满意。同时，受到幽影覆盖镜头的启发，他还想到一种用法，就是用幽影完全覆盖自己。如果他同时藏在阴影里，那就可以利用幽影的吸光特性，让自己和阴影完全融为一体。由于幽影本就可以模仿影子的强度，这种融入就很难发现，相当于庄续腾从视觉角度变成了一个膨胀之后的幽影。 于是在黑暗的地方，他能结合幽影变相实现隐身。 幽影真好，不过庄续腾相信幽灵会更好。正如前文所说，在修炼方面，庄续腾来了感觉，他也抓住吃饱喝足身体和精神都很好的这段时间，抓住感觉及时训练，只可惜依然没有在“震荡回波”之前制造出可以用的幽灵来。 第239节 露西终于呼叫了庄续腾，这已经是潜伏的第十天。他很有耐心，一直保持静默，但露西没有联系他，更多是出于愧疚。“你的状态还好吗？”露西的声音罕见地发颤。她能够很好地应对愤怒，但同样的技巧对付不了心虚。“你的体力如何，能够撤出吗？” “撤出？任务取消了？”庄续腾问道。 “如果你状态不好，那就暂时取消。你先出来，养好了之后，咱们还有机会。” 庄续腾听明白了，他说道：“我很好，完全可以按计划进行。关键是其他组……” “三组人已经完成准备，随时可以开始启动震荡回波。”露西说道：“你千万不要勉强……” “开始吧，我真的很好。我没有逞能，只是有点厌烦这里单调的环境了。” “行，那就开始。” 不是说开始就开始的，四个地点首先要进行通讯联调，做好应对网络波动的技术准备。庄续腾不懂这些技术具体如何实现的，他要做的相当简单：控制平头哥，执行已经放在芯片里的预设程序就行。 戴上僵尸头环，启动“被僵尸”模式，平头哥的设备状态界面就和庄续腾的视野重合。此时，庄续腾让幽影在面前变成黑色幕布，他就只能看到设备界面，那清晰度至少提高了两个档次。接下来，庄续腾按照之前的计划启动程序，刚开始一切正常，突然就开始跳出各种错误提示。他既看不懂也不会处理，于是立刻呼叫夜莺，请她来接手。 “没问题，交给我吧，应该是时间戳问题。拖得太久，超出了当初计算的循环，需要重新……”夜莺想了想，说道：“我不废话了，你也退出去，这样可以节省计算资源。” 行吧，看来用不到自己了，正好可以为撤离做准备。庄续腾转身回到隔壁的冷却风机房，拧下管道的固定螺栓。随后，他开始收拾两个屋子，抹掉生活的痕迹，用专门的喷雾消除他气味等的生物特征。这十天时间，他一直带着手套和口罩，不担心留下指纹和唾液。加上用怨灵果冻仔细搜索掉落的头发，再用怨灵触手整体压平灰尘来消除脚印。至少以他这次任务的携带量，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接下来，庄续腾便等着夜莺完成程序。四个地点，四组人马，网络、电源、程序、数据库全都在他们的调控下运转，配合着构造出一个特定状态。加上他们将奥特公司应急处理小组中的人员习惯算进去，状态加上这些人的习惯操作，就能创造出一个“回波”。回波与外界的“震荡”相结合，便会让居民身份认证及资料存储系统产生可以被外人利用的漏洞。 震荡回波是专业技术人员表演的舞台，庄续腾连看热闹都看不明白。他在自己的领域做到最好，剩下的就相信队友。此时他还不知道有一组人马已经换成了露西叫来的应急小组，但是谁来做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震荡回波成功生成，奥特公司的应急处置系统立刻产生反应。上一次插针计划在这里功亏一篑，就是因为奥特公司在几十种应对方案中，没有选择最常用、最安全的应对措施，直接选用了罕见、看起来风险大、排名极端靠后的方案。关于这一点，最终大家都不知道究竟是运气使然，还是有内鬼出卖了情报，或者奥特公司真有那么强的技术力。 对奥特公司来说，上一次成功防御的经验一定保留了下来。人员会遗忘、会更换，但是系统一定还记得。于是，震荡回波产生后，应急系统还是推荐了“最正确”的应对方式。这个应对方式在十年前是成功的，但在十年后，它在露西的预料之中。 “新·插针计划”之所以有个“新”，就是在这一步以及后面的几个步骤做出了改进，将奥特公司的应对全都计算在内。相比以往，露西有更多的情报官，信息技术也大大提升，因此她能针对奥特公司每一步“正确的”操作准备反制方案。 一次反制、两次反制，第三次不需要反制了。奥特公司的防御系统成功被震荡回波带进了自我矛盾的死胡同，它产生了五秒左右的失能，导致所有防御看起来都在，实际上形同虚设。 五秒时间，足够提前做好准备的人干很多事情。一根属于露西的针在此时插入居民身份系统的大脑，然后隐藏在神经和血管构成的复杂网络中，并成为这个系统的一部分。五秒之后，防御系统慢慢恢复，它重新进行自检，并申请人工干预。此时，震荡回波已经结束，而“最终之针”跟随着防御系统的脚步，通过收拢之前埋下去的针，形成自己的控制网络，同时完美融入到真实系统之中。 “完成，开始安全撤离。” 四组人员同时开始撤离，大家都知道这是对自己对关键的一步。想到可以离开这个无聊的地方，庄续腾的内心有短暂的兴奋，但也就持续了五秒作用。他很快恢复了雇兵的冷静，开始有条不紊地收起平头哥，最后检查一遍现场，与自己抵达时的记忆进行对比，确保没有任何纰漏。 第471章 先得先享受 “夜莺、道哥，吃点零食吧？”庄续腾拿出小饼干和肉脯，供两人选择。 “我还要驾驶直升机！夜晚无导引低空飞行是个技术活，我可不敢分心。”戈工道一直盯着直升机前方，他的双眼反射出幽幽绿光，就像狼眼一样，但这不是狼人血脉觉醒，只是可以夜视的植入体眼。他在驾驶之余，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惊讶道：“你居然还有吃的？太出乎意料了！” 坐在机舱后排的夜莺探头探脑，看清庄续腾手里的小包零食后，摇摇头：“我们担心你一直饿着肚子，所以在你座位底下准备了惊喜：一碗香喷喷的拌面。” “早说啊！”庄续腾把零食抛给夜莺，然后弯腰抽出座位下面的保温箱，从里面拿出拌面。他们选拌面，主要看中这东西冷了热了都能吃。当然，最好还是加一点热水，把面稍微烫一下，然后再拌拌，那样口感更好。 热水瓶就在保温箱里，这说明庄续腾得到了来自朋友们的良好照顾。他也不矫情，从保温瓶里倒出一点热水浇在已经粘成团的面上，再用筷子把它搅和开。接下来，机舱里就传来呼哧呼哧吸面条的声音。 “好吃！”庄续腾感慨道：“这才叫真正的食物，可以称之为一顿饭！” “呵呵，你能吃饱就好。”夜莺捡起肉脯零食看了看，问道：“这是你从奥特公司里面偷的？” “不，他们请我吃的。”终于离开孤独的机房，庄续腾心情大好，也就开了个玩笑。不过出于雇兵的责任心，不想让队友产生误解，他一定会解释清楚：“其实是我从他们会议室偷的，他们没有发现。这些零食的质量不错，味道也挺好，以后我也会备一些。” “露西让我给你带个话：任务超额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辛苦你了。”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反正坚持下来了，只要有好的结果就行。对了，结果好不好？” “震荡回波成功了，插进去的针可以开始工作。”夜莺撕开小饼干的包装，取了一块拿在手里，等回答完庄续腾的问题再吃。“按照计划，这个时候露西应该已经开始修改雇兵的身份信息，至少咱们几个肯定可以重新隐藏起来，不会受到塔夫上校手里那份名单的影响。” “太好了！”庄续腾握紧拳头在空中挥了挥，说道：“总算不用被塔夫那个混蛋的要挟了！咱们的身份弄妥当之后，是不是就可以找人收费了？露西姐准备怎么赚钱回来？” “现在还不知道，露西没说，但我肯定这件事不可能公开说出去。”夜莺咽下饼干，回答道。 “对，肯定不能公开，否则就等于直接抽打塔夫的脸。”庄续腾敲了敲机舱内通讯话筒，对道哥说道：“道哥，怎么不说话？不能因为你的身份一直是公开的就不关心这事儿了吧？” “有啥好说的？这件事只有两种处理方法。”道哥轻轻耸肩，说道：“一个是小范围定点通知，只保护那些关系好的、嘴巴严的。这样做，露西就可以事实上控制雇兵与中间人行业，成为沛城最强的那一个——至少在其他中间人重新培养出足够强的新人之前，露西能够建立绝对优势。不过这样做，大家最终都会发现露西这边有问题，因此最后怎么说，还不一定……” “另一种方法是找个不怕掉脑袋的家伙合伙，推他到前面去，公开贩售修改身份信息的服务。这样肯定可以多捞钱，不过得给那个合伙人找好退路，或者到了一定时候就干掉他，还必须得在塔夫上校为自己的脸面报仇之前。这个人，最好得有求死的想法，决心用自己的命来交换足够多的利益。与此同时，露西必须摘清关系，不能被连累。” 戈工道稍稍提升直升机高度，避开地面的障碍物，然后说道：“两种方法各有利弊，得看露西怎么选择了。她掌握的情报更全面，比咱们更有资格做出选择。” “我个人觉得第二种比较好。”庄续腾说道：“能多赚钱，也有不错的退出机制。” “但是第二种方法更有可能引来塔夫。”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感觉塔夫根本就不要脸，他服从公司的命令，追求自己的利益。他能偷盗雇兵身份名单进行贩卖，脸面这个东西早就不存在了。当他觉得有利可图的时候，或者当他觉得自己缺钱时，有理由会来，没理由制造理由或者干脆不要理由，他还是会来找咱们的麻烦。只要沛城的中间人和雇兵还有油水可捞，他就有可能回头。” “说得也对……”道哥点点头，说道：“希望那家伙赶紧走！他不走，护城河公司就一直战战兢兢的，很难开展各项工作。嘿，你们看，前面是沛城的灯光！” 地平线上，沛城从一个模糊的光点，逐渐放大成为一个像夜空发射各色光芒的怪兽。这只怪兽正与不断降下的大雪作战，那些光柱同时具备了徒劳无功和坚持不懈两种气质。以往庄续腾总觉得这座城市冰冷而无情，但离开一段时间，加上一直孤零零待在机房，他突然又喜欢上了这座城市。 “露西说先回家休整，目前没有着急的事情，因此明天下午再汇合。你们两个如果没有异议，我就直接飞回家喽？楼顶上有停机坪，正好把你们一起放下来，然后我再去处理直升机。” “行，我回家。”“我也回家。”庄续腾和夜莺意见一致。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庄续腾已经舒舒服服地打起了呼噜，胳膊和大腿下面压制一个叫做肉包的毛茸茸抱枕。他的呼吸又慢又平稳，肉包也一样。一个人和一个雪豹靠在暖气旁，尽情恢复紧绷的神经，享受来之不易的宁静。 庄续腾只是需要放松，并非特别劳累。他在奥特公司内部没做任何重活累活，也没有战斗，最大的精神压力一个源于孤单，另一个则源于需要时刻保持警惕。回到家，放松下来，只要能好好睡一觉，立刻就能让他恢复状态。 “身体有点生锈，得上点强度，不能让武技退步。”庄续腾一边锻炼，一边浏览这几天生活手机里积累的信息，给重要的人回复一下。莫甘娜找过他，询问他是否完成任务回来了。原本庄续腾告诉她只需要一周，感觉已经留出了富余，没想到还超标搭进去几天。好在莫甘娜知道露西的电话，虽然不能询问任务的具体情况，但至少能知道庄续腾安好。她找庄续腾并非因为担心，只是思念。 两个人通过短信恢复联系，然后等莫甘娜有了方便说话的时间，赶紧煲一下电话粥。他们订好约会的时间、地点和方式，然后就在期待中处理各自工作和生活中的琐事。 次日下午，庄续腾如约来到音乐餐厅露西的办公室时，他的精神和身体都重归最佳状态，整个人的心情更是好极了。他又是来得最早的，一见到露西就迎来一个热情的拥抱。 “奈客，这次做得好！多亏你坚持住了，任务才得以完成。”露西抱了两秒钟，拍了他的后背四下，放开后给他拿了一份文件。“这是你的身份信息，看看吧。” 庄续腾歪着头，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有一份身份信息？难道任务没成功？” “别误会，当然成功了，只是成功分为两个方面。”露西摇摇手指，说道：“别着急，等大家到齐了，我会一起解释。” 陆陆续续人到了。庄续腾的小组里，戈工道不会来。他的身份早就公开了，这一次行动成功与否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因此他就不来凑热闹，免得多生枝节。另外，庄续腾注意到四组中的其中一组全都没来，便有些好奇发生了什么。 “他们没能完成任务，因此这点额外的好处就没他们的份儿。”露西给大家做出解释。她的声音相当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特征，因此大家无法判断这对缺席人员到底是好是坏。 雇兵们很现实，反正与缺席的那组人又不是很熟，更没有过命的交情或者值得一条命的利益纠缠，那就不会多问一句。 “他们的身份也被隐藏起来，这是任务之前就答应好的。包括以后的收益分成，我都不会赖账，也有他们的份儿，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露西说道：“你们每个人都拿到一个文件袋，现在我要说的是这个。” “协会登记了每个人的身份信息，也就是你们的真名，社会身份号码，基本社会关系。这也就是塔夫上校掌握的信息内容。所谓身份泄露，就是利用这些信息，找到你们的社会关系，从而追踪和要挟你们。” 露西说道：“这一次进入身份系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隐藏你们的身份信息，也就是把试图根据泄露情报对你们社会关系进行的查询引到错误的方向上。但是，网络内的信息可以用虚假情报进行掩盖，但现实中，你们生活的痕迹还是存在的。” “如果他们用你的基本关系去实地调查，仍有可能暴露你们的社会关系，这一点必须防范。”露西说道：“你们手里的东西都是一整套虚假身份，给你们所有最亲近直系亲属准备的，你们可以称之为：关键保护计划。这些新身份完全经得起推敲，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合理又合法，因为它们就是从政府的身份信息系统中弄出来的。” 不止庄续腾，好多人都吹响了口哨，还有鼓掌感谢露西的。 “为了安全起见，我给每人准备了两套方案，你们可以自行决定使用哪一套。”露西说道：“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因为使用这套方案就意味着你们的家人必须和习惯的生活告别，脱离现有的圈子，去过新的生活。” “虽然说越早完成这个工作越好，但它一定会对现有生活造成冲击。你们酌情吧！”露西说的非常诚恳：“如果身份名单并没有最终泄露出去，你们不必费这个劲；可要是它一旦泄露出去，就怕运气不好，迟一步就步步慢。我就说这么多，道理很简单，你们自己都能想明白。具体要不要做，是否需要我的协助，和我单独聊，不需要在这里公布。” 有新的身份信息确实是好事，但启用新身份就相当于旧身份金盆洗手。结合自身情况，父母已经退休，让他们用新身份不存在问题，关键难点在小妹。庄菲菲的事业正红火着，这一改身份，她就得重头开始，对她很不公平。 之后的会议，露西提到如何用这个系统赚钱，预期收益会是多少，很是鼓舞了大家的士气。与此同时，她重申保密的重要性，这次行动内容绝对不能再提起，最好就当它完全没有发生过。她着重点出“塔夫上校”这个威胁，目的是让大家完全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 会后，她单独留下庄续腾小组，抛了一个难题给他：“电力组，斯高赞和塔可两个家伙，有消极怠工和内外串通的嫌疑。我要你干掉他们。” 电力组就是之前两次出问题的那个小组，原本计划中，他们这一组的难度适中，从过往的表现看，两个人的能力应该能够顺利完成。一次出问题、两次出问题，最后不得不花大价钱叫来应急外援。应急外援在没有提前训练的情况下，按照任务步骤，一次就完成了。 这更衬托出电力组的两个人有问题。 “但是他们真的有问题吗？”庄续腾对露西说道：“我不排斥杀人任务，但我不是专业杀手，还做不到杀任何人都不过问一下。尤其这次的目标不仅是同行，还是刚刚一起做任务的人。露西姐，请让我从自身安全利益出发多问一句：他们确实吃里扒外了吗？” “既然你说得这么坦白，我也不瞒你：没有确实的证据。”露西说道：“目前我只知道他们在知道有这个任务之后与其他中间人见过面，那个中间人在协会里与我并不对付。理念不合，说不上有仇，但若能看对方吃瘪，那我们都会很乐意。” “这是嫌疑。”庄续腾号说道。 露西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也想查清楚再做决定，但大家都不是傻子。一方面是经验丰富的中间人，一方面是对我始终提防的中间人。一旦我开始调查，极有可能被发现，立刻会导致局势滑向危险和失控的深渊。奈客，我也想知道他们是否泄露过插针任务的目标与行动细节。” 庄续腾看向夜莺和岩雀，两女都面露难色。虽然这只是一个雇兵任务，但她们两个都会想到自己未来会不会也面临这样一天。与此同时，他们也需要考虑一个问题：提出这个任务，会不会是露西的一种考验，看他们是否会为了钱而做任何事。 第472章 公平的机会 夜莺和岩雀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看着庄续腾。她们相信庄续腾对局势的判断能力，一定能做出对大家最好的选择。如果庄续腾选择解下这个任务，她们肯定会去做，但也会问他为什么会这样选择。 “他们对任务失败是怎么解释的？”庄续腾经过一番思考，最终抬起头来发问。 “失误，没能做好技术动作，好在及时撤出，没有让对面发现他们的行动意图。”露西说道：“这基本上是他们的原话。前线的作业的实际情况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是哪种失误，后方的我们根本无法给出确切答案。” “说的也是……”庄续腾点点头，说道：“露西姐，这件事很不好办，说到底还是因为牵扯到塔夫。出发之前，你已经给大家把任务的风险说明白了，大家都冒着开罪塔夫的巨大危险参与这次行动。任何人出现问题，危害的都是大家。” “同时，你也强调了保密的重要性。一个合格的雇兵，在这个微妙的时候就不该去见其他中间人。他们的嫌疑太大了，举动太可疑了，确实令人怀疑。不过……”庄续腾掏出电话，说道：“我想打电话亲自问问他们。夜莺，麻烦你给我开一个不会被追踪地点的安全线路。露西姐，请你不要说话。” 夜莺示意庄续腾等一下，她拿过电话稍作操作，然后说道：“你现在打电话的位置是河堤区的黑市附近，你可以适当发挥一下。电话号码已经按好了，你直接拨打就行。” 庄续腾拨打电话，响了一阵儿才接通。另一边寂静无声，没人鲁莽地问一句“你是谁？” “喂！豆泥，我是稻草人奈客。别躲了，我能听到你的呼吸声，还有远处公交车特有的喇叭声。既然还喘气，就说句话！” “奈客？你怎么来找我？有什么指教吗？”电话那头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的语气。 “指教不敢说，指责是有一点。我听说你们那组出了两次错。你们知道什么后果吗？妈妈的，耽搁那么多时间，差点没把我饿死！”庄续腾用力哼了一声，多少有些孩子气，而他正用这样的举动表明生气的话都是玩笑和铺垫。“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我赔礼道歉，比如请我吃一顿饭之类的？” “啊……啊！这事儿啊！行，没问题，我找个地方、找个时间，咱们好好约一下？” “今天怎么样？我在河堤区，你从哪个市区过来都不远。这里的馆子都不贵，不会让你破费。” “我很荣幸，但是不行，今天我已经安排事情了。改日，改日再说……放心吧，我记着这件事，一定不会忘了的。奈客，就这样吧，我这边得挂了，回头见！” 电话传来结束音，然后自动终止。庄续腾闭上眼睛，在脑海里仔细回想和分析对方的语气语调，抽丝剥茧找到对方的情绪。“我感觉他们心虚，有问题。” “一通电话你就知道了？”岩雀瞪大眼睛表示惊奇：“这是什么技巧，能教我吗？” “不能教你。”庄续腾笑着摇摇头，然后看向露西，说道：“这活儿我接了，按照行情给钱，我不多要，你也别少给。另外，你得提供他们的位置信息和个人资料，尤其是战力方面的情报。我不想被打个措手不及。” 露西点点头，说道：“一切都按照正规的雇兵任务来，我晓得这一点了。我一直让流星盯着他们的位置呢，这就给你开通任务专用的加密频道。他们的个人资料在这里，我都准备好了，你看看吧！” 庄续腾接过资料，立刻打开观看，然后再分给夜莺和岩雀。三个人看完之后，资料交还露西并销毁，然后他们登入加密通讯频道并一起出发。到了外面，坐在装甲车里，旁边没有外人的时候，夜莺问道：“奈客，那两个家伙真的出卖了咱们吗？” “你也有所怀疑是吧？我也一样。他们是叛徒的可能性只有一半对一半，但他们是笨蛋的可能性却是百分百。”庄续腾叹了口气，对夜莺岩雀两姐妹说道：“当时在露西的办公室里，那种情况下，我必须接下这个任务。” “你现在的表情很像我们接到那种陪客任务时的样子……”夜莺通过后视镜，观察庄续腾的脸。“干掉刚刚还在一起合作的同伙儿，这感觉确实不好。” “不，我心情不好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不喜欢发生这种事。我认为露西应该有更好的解决方案，而不是这样。”庄续腾叹了口气，握紧方向盘，说道：“其实这话也有失公允。我当时也仔细想了想，就算站在露西的位置上，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第240节 夜莺点点头，说道：“麻烦就麻烦在这里。那两个笨蛋居然在重要的保密任务之前去见其他中间人，还不提前给露西说，等于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但是最关键的还是连续两次失败，加上应急小队一次就成功，对比确实太明显了。” “留着他们不惩处，等于留了个隐患和疙瘩，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岩雀也说到：“惩处吧，轻了重了都不好，都有可能激起更大的麻烦。最好的办法还是杀了，一了百了。”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觉得一个雇兵落得这样的下场很令人惋惜。” 夜莺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别给自己这么大的负担。杀人灭口的决定是露西想出来的，这就是个雇兵任务而已。你最多只是一把刀，不承担道德责任。” “道德责任？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有点感慨。”庄续腾回头瞟了两人一眼，说道：“咱们以后也得注意了，时刻牢记规矩，别给自己找麻烦。露西照顾雇兵，但也有杀人的一面。” 岩雀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行吧，至少露西比斯太尔强多了。奈客，既然已经接了任务，你准备怎么干？” “老办法：先到目标附近侦查，你们建立信息网络压制，摸清情况之后，我潜行进去。能暗杀就暗杀，被发现就正面打。我这边没什么技术手段，就是蛮干。” “切……你的潜行本领是我们根本想不明白的超级技术手段……” 正当庄续腾小组想办法完成露西交给的任务时，塔夫上校在鼎鑫魔创沛城分公司办公大楼的休息室里，接到了一封来自总部的邮件。 “诶？安祖要来？他已经出院了吗？”塔夫把位于自己两腿之间的脑袋推了出去，挥手让这个女明星离开。提好裤子之后，他用食指敲打太阳穴，中指按住脸颊左右搓动，操作位于头部的个人事务助理植入体呼叫自己团队的人。很快，两名信息管控者加入了群体会议，他们也接收到塔夫上校转发过去的邮件。 “我们没有接到通知，总部那边的人也没有发出消息。”其中一名管控者问道：“上校，要不要找线人查一下？你是否觉得这件事有些诡异？” “查一下吧！安祖属于开拓部门，这边的事务应该和他无关。但沛城也有个影界通道，或许他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因为知道我在这里，便打了个招呼，或许不需要太紧张。” “上校，我同意你的看法，应该是路过以及礼节性的见面。不过我们会进行调查，以便提前准备好会见的场景。” “你们去准备吧！”塔夫上校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刚才那个女的，给她打一针，让她忘了发生过什么。以后记得提醒我别再找她——技术太差，就一张脸好看有什么用？” 塔夫上校不仅厌烦了刚才为他服务的女星，也开始厌烦这座城市，好在他很快就要走了。关于市场监督卡霍·维金斯之死这件事，上面总算接受了他的调查报告，园丁组织成了罪魁祸首，沛城的部分雇兵为园丁组织其提供了一些情报支持和外围服务。总的来说，责任主要由园丁组织扛，鼎鑫魔创的机动打击组应该开始针对园丁组织进行行动。而沛城的雇兵应该接受一次清理整顿，此时没必要让公司出手，交给pcpd或者沛城本地的帮派就可以了。 他也知道这是个相当糊弄的结果，但不管是糊弄还是查出真相，卡霍都不能复活，有什么意义呢？把钱挣了，把女人玩了，让团队上上下下的人都捞到好处，这才是正事儿。其他有的没的，没人在乎，没人真的放在心上。 塔夫上校清晨上午接到了消息，安祖·克里斯托弗中午之前就已经到了，比所有人预想得都更快。他乘坐的直升机在办公楼顶降落，他的小组成员分散开警戒，并最后请他下来。 安祖看起来有些瘦小。这里并不是说他很矮，而是作为一个高度影从植入体的使用者，额外的零件总该让身体变得强壮而庞大，就像塔夫上校似的，而不会让人更小。安祖看起来像是个例外，他的长相、身材就像一个普通人，一个自然人，一个在大楼里上班的底层打工者，一个刚刚获得办公室的新人。 他一丝不苟地穿着公司配发的西服，领带和衣领的关系散发出数学的精密的美。他留着整齐的短发，胡须剃得干干净净，脸上带着微笑，一双眼睛散发着温柔的感觉，但同时也让人有种被窥视、被窥破的感觉。 走下直升飞机，他摘下黑皮手套，远远地向塔夫上校伸出手来。“劳烦你来这里等我，太不好意思了。” “只是几个人在这里站一会儿，然后请你吃一点精心准备的食物，这不算劳烦。”塔夫上校哼了一声，挤出一个歪斜的微笑，说道。 “你太客气了，本来我想再推脱一下，但精心准备的食物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从影界回来之后，我只在医院和公司的食堂吃饭，他们只知道准备，绝对不会‘精心’。”安祖向前一伸手，说到：“看来我只能麻烦你了。” 塔夫上校摸了摸嘴角，缓缓点头，说道：“那就跟我来吧！” 总部餐厅的一个包间内，侍者依次端上精致的天然食物。它们的味道叫做真实，据说普通人吃过之后，古老的基因记忆就会被激起，因而会让他们感动到流泪。安祖吃的很开心，消灭了每一份菜品，任何一点都不会浪费。等到用天然奶油、蜂蜜、鸡蛋和面粉制成的小点心端上来的时候，他用餐巾擦了擦干净的嘴角，叹道：“这才是生命的享受。” “你喜欢就好。”塔夫上校挠挠头，说道：“安祖，我有个疑惑……” “疑惑我为什么来沛城，还要专门通知你？你不相信我只是希望让你好好招待我一顿美食，对不对？” 塔夫上校点点头，说道：“如果换你在我的位置上，你信吗？” “我不信，当然不信。你知道我属于开拓部门，工作岗位在影界另一边；在这一侧，我只管休养、训练和学习，不管公司的具体事务。不过……”安祖放下刀叉，从西服内口袋掏出一张整齐折叠起来的纸，按在桌面上，推过去。“看看这个，我的最新任命。” 桌子足有八米长，这也是塔夫和安祖之间的距离。塔夫的手下正要去拿那张纸，安祖用嘴巴发出“嘬嘬”的声音，然后摇了摇手指，说道：“塔夫，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我的人都去了外面，他们知道房间里发生的事情，最好只限定在你我之间。” “多少密级？” “反正他们没资格听。”安祖重新拿起刀叉，切开蛋糕，茶起来，慢慢放进嘴里。他很快咀嚼并咽下蛋糕，用旁边杯子里淡棕色的酒液冲下去，润过喉咙，然后说道：“他们连拿起那张纸的资格都没有。” 塔夫皱起眉，叹了口气，挥挥手：“你们出去吧……看好门，别让任何人进来。” 那张纸还放在安祖面前，距离他一臂距离。纸张略微张开，但是张开的幅度不足以让人看到任何里面的内容。塔夫盯着那张纸，抬起右手，转动手腕，改变周围的重力方向。 纸向他飞去，如同离弦的箭。他非常精确的控制了能力，没有影响其他物体，不过安祖依旧在那个瞬间按住了盛放蛋糕的盘子，并用餐刀压住了剩余的一小块蛋糕。很快，最后的蛋糕也滑进他的喉咙，而塔夫上校打开纸，发现里面是空的，一个字都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 “那上面写的全是我不能做的事情。”安祖说道：“正如你看到的那样，我没有限制。而上面的人，包括我在内，对你这段时间的行为都很不满意。” 第473章 一个处理意见 见到纸上无字，塔夫上校心生不快，直接攥纸成团，甩手丢到地上，然后将面前的盘子一推，怒气冲冲地说道：“不满意？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没给上面报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吗？” “你报告了，但是大家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可能与你的报告不符。” “那有人准备来调查真相吗？”塔夫上校哼了一声，盯着安祖说道：“你准备来接替我的工作？你对沛城这堆破事儿很感兴趣？” “有一点你说的很对：沛城发生的这些都是破事。我和上面都理解你不想管破事儿的感觉，我们也有同感，但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安祖将最后一块蛋糕放进嘴里，仰着头、闭着眼睛、细细咀嚼品尝下咽，最后用舌头快速舔了一下嘴唇，再睁开眼说道：“这蛋糕很好，尤其是热着吃的时候。” “别在这里跟我打哑谜，有什么话就说。” “你在沛城耽搁的时间太长了，公司对这一点很不满意。这就像好好的一份热蛋糕，你不仅将它放凉了，甚至将它放到产生了腐败。呼，那还怎么吃？公司在沛城的事业就是这份蛋糕，你就是那个糟糕的厨子，或者是个侍者？反正，你耽搁食客品尝这块蛋糕，因此上面来让我对你发出警告。” “董事会说什么？” “不，不，不是董事会。董事会还没资格做出这么重要的决定。”安祖将十指伸开，手掌平放在桌面上，身体略向后仰，说道：“决定是终末会做出的。” “别唬我了！终末会——比股东会还大的那个终末会？四大公司为我在沛城这三个月的事情专门开一次终末会？上次是什么时候开会来着，我想想……十五年前了吧？” “在你的记忆中，确实是十五年前。而且你估计的很对，你还不够资格让终末会为你开启。”安祖说道：“你应该忘不了终末会的宗旨吧？” “当然记得：为了迎接永恒的终末……安祖，你相信所谓终末会来吗？这种末日预言和末日信仰，在神灵时期就已经被证伪了。你我都是技术进步和发展的受益人，不会突然脑子一抽，跳成法术信仰者了吧？” “法术的确存在，但法术也是技术的一部分。我从来没有迷失，未来也不可能。我相信技术，相信公司的管理和力量，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坚信‘终末’必将到来也即将到来。”安祖搓搓手，说道：“可惜，大部分人不具备这种宝贵的视野，正在用自己的无知和傲慢，无意地阻挡伟大终末的到来。” “你不会说那个人就是我吧？” “我会说：那个人就是你。”安祖说道：“你在沛城的这三个月里，公司原本要开展的计划放缓了，甚至停滞了，而沛城正是终末计划的开始，是一切后续的火车头。你呢，则成了挡在铁轨上的一截烂木头。三个月的宝贵时间，就这么被你给浪费掉了。” “你在放屁！”塔夫上校一挥手，然后在桌面上用力锤击。桌子在他面前粉碎，齑粉如同骨灰一样飘飘洒洒而落。“说我的调查耽搁了时间？你觉得还有更好的调查者？来，说说他们的名字，惊讶我或者逗乐我！说啊！” “不要着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你浪费了时间，但终末会和我都认为，你不是不够好，而是不够烂。如果换一个更没有调查经验的人来，那份园丁组织是罪魁祸首的报告三天内就能出现在董事会的桌子上。给你机动打击组，是让你机动过来打击的，不是让你带着他们嫖妓的。而且我孙女很喜欢荒野女孩组合，但是你居然选择了她们。” “更正，我没有挑她们，而是她们找了我。我最想找的还是白魔姬，只是那小妞一个人干，不好下手。如果再有两三个月，我肯定可以……” “还要两三个月？呼，塔夫啊塔夫，你这个上校太擅离职守了。”安祖说道：“一个月前，董事会给你发了一份函件，要求你立刻完成沛城的工作。你为什么没有遵照执行？” “我有自己的工作进度安排。而且那时候我已经提交了园丁组织的报告，董事会没有批，我只能继续调查。怎么，你想把这口锅扣在我头上？” “啊……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安祖脸上的笑容快速收敛，说道：“终末会决定，回收你的植入体，重设上校职位。你的效率值太低，已经低过可容忍的底线。” “所以说，你是来回收我的？怎么回收？拆掉我的植入体？”塔夫上校眯起眼睛。他知道开拓部的人很难对付，但是他们同样很难对付，没有谁稳压谁一头的说法。“这些植入体都被我使用过了，就算能拆下来，它的效率也达不到现在的三分之一。怎么，公司开始愿意赔本了？” “你错了，你忘了技术可以进步。就算把你杀了，从尸体上拆掉植入体，现在也有办法让它们能够再次被利用。” “换句话说，终末会让你来杀我？” “你又错了。终末会没有特别说明让我杀掉你，甚至也没有暗示过，但你也看到，我可以没有限制地做事。因此，现在想杀掉你的人是我，因为那样最快、最省事。” “你恐怕还做不到这一点。”塔夫上校看着拳头，攥紧之后又分开。“你我真要打起来，这座分部大楼恐怕要变成平地了。你觉得那样的情况对你念念不忘的终末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毁掉鼎鑫魔创在沛城的分部，一定会大大影响终末的到来，是坏事。但是你我打起来，绝不至于造成那样的结果。”安祖摇了摇头，说道：“你应该知道，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住院。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听说你在影界受到了重创，身体几乎毁坏，好不容易才救回来。” “对了一半。应该说我在影界遭受了致命打击，命都没了，但我还是想办法活着回来。”安祖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给你逗闷子了，直说吧：我因祸得福，找到了正确的道路，比之前更强了。塔夫，如果我没记错，你的植入体比例是48％吧？” “差不多。最近提高了两个点，刚好一半。” “一半，已经很不错了啊……曾经的最高记录由纲吉剌保持，达到了91.5％。他一度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强化人，也是使用成本最高的强化人。不过现在新的记录是117％，由我创造，而且我认为短期内不可能有人能够超越。” “扯淡！哪怕全部替换，也不过100％，怎么可能超过去？” “在全部替换的基础上，额外多出来一部分。”安祖微微低头，露出头顶。他的头发褪去，头壳打开，里面居然没有脑子，而是一团蓝色光芒的不明物质。“117％，我已经没有身体去承担影从副作用，也就无所谓副作用。我就是影从，影从就是我。塔夫，你根本想象不到现在的技术究竟进步到什么样的程度。” 看到安祖脑壳内的情况后，塔夫上校终于开始紧张起来。在全身所有可替换的器官里，大脑是最难被替换的，也可以说是阻碍成为百分百的不可逾越的壁垒。自古至今，只能往大脑里插入部分植入体，或者替换脑壳，就像信息刺探者那样。大脑，一直都要承受影从副作用，永远无法逃避。 从未发现能够代替大脑功能的植入体，也从未研究出能够让人格、记忆转移的技术，因此塔夫上校很好奇安祖脑壳里那些蓝汪汪的东西是什么。不过，现在不是求知欲爆发的时候，该爆发的是求生欲。如果安祖真有117％的改造率，哪怕他吹了牛，其实只有85％，塔夫今天也要面对生死存亡之战。 “我对董事会、股东会和终末会都有用，我完全可以改掉错误、专心工作、创造价值。我完全可以把下半身的累赘切掉（反正以后可以再装回来），希望终末会能够酌情考虑这一点，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 “不可能。”安祖摇摇头，说道：“你的人在外面，已经被我的人压制了，他们愿意切断与你的关系，坚决服从董事会的决定。塔夫，你的上校头衔被正式取消，所有任命和权限收回。你最好的选择是自我了断，这样你的家人和公司承诺的死亡保障仍然有效。”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自尽，那么公司连承诺我的那些东西都准备赖掉了吗？” “对。”安祖点点头。 “你还真够无耻的，这种事也直接承认，脸都不要了！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确实没有那些必要了。”安祖说道：“我要杀你，你只有死。谢谢你招待我，我可以让你留下遗言——前提是你选择自尽。” “我不想死，”塔夫站起身来，周围的一切都随着他的力量而扭曲。“我今天也不会死。” “喔。”安祖双手一直按在桌面上，现在他依旧按着，只是手掌和桌面的缝隙处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这个餐厅包间的窗户被一阵蓝色的光芒照亮，这光芒只持续了一瞬，随后迅速消失，完全被野外的霓虹以及广告射灯遮掩。如果此时还有人观察，便会看到安祖站了起来，优雅踱步到塔夫面前。塔夫僵硬着，一动不动，还保持着他最后一息时的想法与动作。 安祖从袖口里抽出一根带子，将它绑在塔夫的额头上，环绕一圈。带子首尾相连后，表面有一排绿色的小灯亮起。随后，带子收紧并向内刺出钢针，穿透塔夫的大脑，破坏了他的神经系统。随着大脑的“一声令下”，塔夫停止了所有用来维持生命的身体活动。他的身体瘫软下来，被安祖摆放到椅子上。 完成了使命之后，钢针缩回去，带子被安祖重新收起。如果不进行非常详细的检查，根本找不到钢针的痕迹。但是这并不重要，因为要进行尸检，那也是公司内部的事情，安祖绝对能够控制。 “让回收组过来吧，这里都做完了。”安祖抬起手腕，对着手腕说话：“通知本地的业务人员，塔夫跟着我回去了，让他们尽快追上进度，推进先锋计划。” “安祖大人，塔夫卖出沛城雇兵名单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卖掉，钱交给沛城分部，用于推进先锋计划。然后隔几天将那份名单直接扔出去，咱们不需要那种东西。”安祖想了想，说道：“雇兵一乱，大家就更需要执行傀儡和保命的武器了，对先锋计划有好处。” 塔夫上校死得悄无声息，就连鼎鑫魔创内部也没多少人知道。就算后来知道了，也不知道他死在这一天、死在沛城。若他的死讯能早一点传开来，庄续腾或许可以少杀两个人。 斯高赞和塔可倒在血泊里，他们身边还有另一个人。根据面部分析，这人也是雇兵同行，不过隶属于另一个中间人。从他带来的一箱白金币来分析，他想买点情报，或者直接想收买这两个人。庄续腾也不知道斯高赞和塔可是不是答应了这笔交易，也不知道他们准备卖什么，但他相信这个交易被自己终止了。 实际的战斗过程相当短暂，因为他们让庄续腾摸到了太接近的地方。有心算无心，潜行下黑手。一个人死在卫生间里，都没能排完尿；另一个死于钢丝绳绕颈绞杀，加上脊椎神经节挨了一匕首。最后一个听到电话响，只是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脑袋就被破甲锤砸了。 庄续腾不喜欢这次行动，但他不会被情绪左右，该有的专业性不会缺席。两个“自己人”的尸体不能留在这里，打电话让露西派现场处理人员过来解决。至于他们在旅馆房间里密会的第三方人员，做个谋财害命的现场就可以了。 “奈客，”夜莺在加密频道里说道：“没有可疑信息进来，没有危险信息出去，一切都在控制之中。你做的很好，所有监控都没有看到你。你怎么做到的？” “小秘密。”庄续腾勉强笑了笑，随手甩掉破甲锤上的血。“后续人员多久能到？” “十五分钟内，他们就在转角。”夜莺想了想，问道：“房间里的东西怎么办？” “那是咱们的战利品。”庄续腾看着那一箱子白金币，说道：“老规矩，准备一个隔绝影从设备的容器，把这里的东西都分了。工作还是工作，工作就是工作，工作只是工作。” “你话里有话？”夜莺问道。 “有没有都一样，明天总会到来，咱们总要迎接它。” 第241节 第474章 不会光说不练 用现金交易更容易隐藏身份，掩盖资金来源，对于需要背着人的事情来说是个相当好的方法。同时它也利于黑吃黑。 庄续腾从密会的旅馆里拿走了相当于六十万欧元的白金币，将其平分成三份，姐妹俩两份，他一份。至此，被塔夫上校一拳干瘪的钱包重新鼓了起来，庄续腾不再需要担心“日常生活”，他也更有余力去关心今后的日子。 所谓今后的日子，当然与他的社会关系有关。根据比较可靠的消息说，那份名单目前就在苍火帮的手上，但是具体的位置还不清楚，他们解密那份文件的进度也未知。 鉴于苍火帮采取了整体收缩防守的态势，显然正在防备雇兵对它发起攻击。中间人协会开会，商量排出精英力量搜索并强行夺回名单，就像上一次在高速公路发起的夺回一样。露西已经明确反对这个提议，她认为这是白费功夫，已经太迟。现在协会唯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展望未来，商量一下中间人－雇兵这个体系应该怎样转型。 会议最后转变为吵吵——露西故意的。之前商量拿钱彻底摆平塔夫上校的会议上，她努力推进，别人在吵吵，最终一事无成。吵吵这种低端的技术谁不会啊？露西也拿出这种态度，直接进行魔法对轰。反正她已经解决了身份泄露的问题，还能在这件事上赚钱，当然不需要再送出精兵强将去干那帮笨蛋想要完成的事情。 中间人协会吵得越是厉害，帮助隐藏身份和社会关系的服务就能越赚钱。在庄续腾解决“隐患”之后，露西也坦诚了自己的计划：将会有一个替死鬼向众人提供身份遮掩服务。替死鬼来自鼎鑫魔创公司，是一个很需要钱的底层员工，一个渴求超越了对死亡恐惧的人。 预计庄续腾等人将会很快拿到自己的第一笔分红，随后分红将会陆陆续续。 带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白金币，庄续腾驾驶装甲鼬来到妹妹的工作室。他来得很早，工作室还没有开门。于是他等在门口，吃了两片三明治，然后看到妹妹在门口停好车，拿出钥匙，打开工作室的大门。 “老板来的比员工早，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庄续腾怀抱着一个大纸袋子走过去，面带微笑，对哭笑不得的妹妹说道：“我给你带了咖啡、热合成奶以及三明治。你想吃点什么？” “都想吃，吃不了我也抢走，没有早餐可以逃出我的魔掌！”庄菲菲双手拽走纸袋子，然后抱了抱哥哥，一边带他进入办公室一边问道：“你来干什么？又要我帮你做衣服了？” “比那要麻烦一些。你最好先吃点东西，坐好了，然后听我慢慢说。” “看起来不是急事……好吧，我先坐下，可以一边吃一边听你说吗？”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庄续腾讲完了塔夫上校、雇兵身份信息泄露以及更换身份的事情，她听得津津有味。“简单来说，如果不想被坏人顺藤摸瓜找到，最好的办法就是更换身份，重新开始生活？” “对。”庄续腾点点头。 “挺好的。你这个雇兵当得很有水平，弄来弄去把家人的人生都给弄没了。”庄菲菲指着庄续腾的鼻子，用力点了三下。随后她话锋一转，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啊？你要怎么做？” “有人要买下我的工作室，连同品牌以及那些明星合同。我调查发现，想买我工作室的人，正是之前怂恿马诺·班不必理会与我官司的那些人。他们想趁机压低价格，但是没能得逞。而由于马诺·班的悲惨下场——应该用罪有应得，不过无所谓了——工作室的品牌与合同还涨了一波价。”庄菲菲耸耸肩，说道：“本来我不想卖，不过鉴于目前的形式，我觉得他们给出的价格其实很有吸引力。” “我不想你卖掉工作室，这是你的事业。” “我的事业是赚钱，工作室只是手段，我的爱好是设计与制造新衣服，请不要弄混了这三者。”庄菲菲说道：“你不会不清楚沛城是如何运转的：他们一计不成会再生一计。我用一分精力去应付他们，就意味着我少一分精力在我喜欢的事情上。本来这个权衡的天平就在摇摆，你刚好加了一颗改变平衡的砝码。” “真的没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这又不是完全白赚，我肯定要损失一些，只不过我可以接受这些损失而已。”庄菲菲翻了个白眼，说道：“往好处想，卖掉工作室，我立刻就有钱了：先办个医疗保险的黄金会员，剩下的钱可以小心挥霍一辈子。如果还想再来一遍，我还有钱开个新的工作室，慢慢干，就当是兴趣爱好。这么一想，似乎挺好的耶！” “把工作室卖掉，会不会影响你和那些明星客户的关系？” “肯定会影响啊！新接手的家伙不可能像我这么好，事事为客户考虑——追求绝对利润才是他们买下我这个工作室的原因。不过我会换一个新身份对不对？现在这个身份会怎么样？” “失踪或者查无此人，无外乎这两种结果。” “我觉得他们会想我的——我说的是那几个客户。”庄菲菲想了想，说道：“其实我还能为他们做点事，比如每人送一件我设计的衣服，让他们自己去登记版权和所有权信息。嘿嘿，对，就这样做！这是一件分手礼物，让他们想到我的时候不会太悲伤。” 庄续腾伸出手，摸摸妹妹的头发，说道：“辛苦你了。” “这算什么，根本不辛苦！我这就打电话让律师和会计师过来，开始审核股权转让合同，走流程。嘿嘿，都是别人辛苦，我只不过动动嘴皮子。”庄菲菲想了想，说到：“哥，我的新身份是啥，能让我看看不？” “当然可以。”庄续腾将二选一的新身份给庄菲菲看，同时说道：“我还得给爸妈说一下这件事。好在农场那边已经交了出去，不用他们打理，他们以后专心休养和旅游就行了。” “嘿嘿，他们不一定那么好说服，不过我会帮你的！”庄菲菲拍拍哥哥的肩膀，说道：“哥，从这件事看，你上面老板的水平很一般，居然能把关乎自己生命的筹码弄丢了。不好说是不是愚蠢，但足够无能。如果你钱挣得差不多了，也该考虑离开这行。” “我的老板还行，只是目前还存在一群愚蠢加无能的其他老板。不过不用担心，我想他们应该会在这次事件中被剔除出去。整个行业会重新洗牌，优胜劣汰，一定会比现在好的。” 庄菲菲表示不信，但庄续腾只能想办法强化她的信心，不然一定会被妹妹要求退休或者转行。他仍想继续雇兵的事业，就像妹妹卖掉工作室、换成新身份之后，大概率还是会从事服装设计相关的工作一样。 “好吧好吧！你的废话越多，说明你越心虚。哥，其实我也有点心虚，毕竟抛弃之前的身份，去过新生活，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庄菲菲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如果卖工作室和转换身份中遇到问题，我能找你帮忙吗？” “一定找我帮忙，我绝对会来！绝不让妹妹失望！”庄续腾握紧拳头晃了晃，说道：“任何阻碍，我都会为你清除干净！别担心，有我呢！” 不过，庄续腾对中间人－雇兵行业的未来预期并不像给妹妹描述的那样有信心。他不担心露西在这一轮洗牌后的地位，她一定会成为占了大便宜的那些人其中之一。但露西有自己的问题，那就是无法管理更大规模的团队。之前她就在这件事上吃了亏，吸收了其他中间人手下的雇兵，随后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手忙脚乱，最终不得不吐出一部分利益。 这一次洗牌之后，露西还是会遇到同样的问题，但这还不是最难解决的。只要名单开始发挥作用，那么雇兵的数量和力量一定会大幅度降低，雇兵作为一个整体的威慑力就大大下降了。届时，帮派、pcpd都会重新找上门来，用更强硬的态度面对雇兵。以后，肯定会有很多挣钱的活儿，但这些活儿一定会越来越难办。 “指望帮派和pcpd改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唯一能够改变的只有自己。”庄续腾摸摸胸口，根据医生说，这里是塔夫上校“赐拳”的地方。“如果我有塔夫那么强，帮派和pcpd也只能毕恭毕敬，哪还敢找茬儿？所以，还得用力量说话，这没什么捷径可走。” 与庄菲菲谈好之后，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同时传来。好消息是：塔夫完成了述职，带着他的机动打击组一起，已经离开沛城。鼎鑫魔创在沛城恢复之前的工作状态，这个好消息，差不多所有雇兵和中间人都知道了。 坏消息则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准确来说只有露西这几个人。自从能够随时访问居民身份系统之后，她们就盯着部分雇兵的身份信息，看看有没有不正常的访问，结果还真等到了。同一个来源，对几个表面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雇兵进行查询，这说明塔夫上校放出去的雇兵身份资料的加密已经解开，有人想用这些资讯获取价值。 开始挣钱吧！ 之前帮人掩盖身份的收费就不低，现在掩盖已经晚了，只有换身份和假身份才有意义，而这类型服务的价格肯定高得多。在赚钱之余，露西也要筛选未来的合作伙伴。那些有技术、有信誉的雇兵，露西会用自己的渠道主动与其联系，向他们透露修改身份信息这项服务。而那些在中间人协会里拖后腿的、没远见的中间人，最好让他们失去助力，从这个行业滚蛋。 于是这段时间露西变得很忙碌，她就像一个织布女工，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编织未来命运、构造行业新阶段形态的工作里去。与此同时，戈工道也忙碌起来。很多雇兵听到了风声或者感受到切身的威胁，他们不想在雇兵行业里继续工作，便对护城河公司产生了很大兴趣。庄续腾听戈工道说：最近不少挺厉害的家伙来公司面试，他们觉得在护城河公司抱起团来，也是一种对未来的保障。 “道哥，我建议你和露西好好聊聊，趁此机会，将护城河公司拿在手里。”庄续腾对敌人狡猾且凶狠，给自己兄弟捞好处的时候也能用上这份智慧。“一些中间人要从行业里滚蛋，护城河公司的股东权力一定会变更。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既为了咱们自己的未来，也为了这次被损害的雇兵们能有个合适的窝棚，你确实该撑起来，也有能力撑起来。” “你又忽悠我去做费劲的事情。”道哥苦笑一声，问道：“你在做什么呢？” “消化上一次的战利品，努力提升自身实力。” “行，只有不断进步的雇兵，才能……”戈工道顿了一下，说道：“奈客，如果我加强护城河这边的工作，便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出雇兵任务——你会失去我的照看。” “更正两点：不是不可能，而是很难；现在你基本上照看不了我，但你在护城河公司，将会有很大的机会照看我。”庄续腾说道：“你能想象咱们两个有一天金盆洗手吗？就像师父那样？” “你还有希望，我肯定办不了。我的身份大家都知道，洗了也白洗，哈哈哈。” “护城河公司搞好了，就是可以洗手的金盆。咱们不需要受徒弟，护城河公司能够提供保护，新的雇兵保护老雇兵，老雇兵教导新雇兵，这或许会成为一个更好的方式。” 戈工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说道：“这的确是个很好的设想。” “中间人－雇兵模式中，这一次中间人辜负了雇兵，该拿出利益来赔偿。”庄续腾继续说道：“你代表雇兵、团结雇兵，然后争取中间人里面对雇兵有利的。露西肯定要争取，然后你再看情况，找那些愿意获取并分享中间人利益的家伙。总之，把自己这边的朋友搞多一些，吃掉大家都不喜欢的敌人，促成护城河公司的转变。” “嘶，你说的颇有道理，听起来很像一回事。” “我也就嘴上说的好听，关键还在于怎么干，能不能在行动中出彩。” 道哥嗯了一声，说到：“一直以来，你的判断都很正确，这一次也不会错。仔细想想，要真能干成，确实会很有意思。我先仔细谋划谋划，想清楚各种关节。对了，如果需要你帮忙，你可别只说不干！” “如果遇到障碍，我会出手解决。”庄续腾握了握拳头，回应道。 第475章 专业改造 “嗡……嗡……” 庄续腾裤子口袋里的生活手机再次发出震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还是银行给他发来的短信：又一笔钱到账了，这次是6万5钱欧元。这是来自“新·插针行动”的分红，露西把那些钱洗干净之后，分批次、用不同理由汇入庄续腾新身份的银行账号。 他的新身份是一个投资专家，自由工作者，自己给自己打工，在房地产、期货、股票、债券以及天使投资方面都有一些业务。在金钱游戏之外，他还以匿名方式为一些公司、个人提供财务顾问服务，在其他城市还有一些属于他的小店铺。总之，露西给这个人设构建了相当丰富的资源网络，完全能够解释他的收入来源。 说实话，如果庄续腾具备一定金融方面的知识，他完全可以用这个新身份给别人当白手套，甚至自己开设一些洗钱业务，也不少挣钱。 术业有专攻，现实中没人能做到什么都会，能把本职工作中需要的技能都完全掌握，已经很不错了。庄续腾很满意现阶段新身份的作用，同时他把两个新身份都留住了。一个用来收钱，另一个当做最后的撤退路径。 反正两个身份都做出来了，只留一个也是一种浪费。不过，一个雇兵只想着退路肯定是不行的，庄续腾还得要进步。这一次，他的进步就准备着落在卡霍的战利品里。 塔夫上校终于走了。他走的悄无声息，露西通过多方打听，包括找了鼎鑫魔创内部的工作人员，好不容易才确定这个消息。雇兵们怕啊，中间人也怕啊，都怕塔夫上校这次的离开只是一个计谋，说不定啥时候就来个回马枪。沛城的中间人－雇兵行业已经被折腾的够惨了，之后还会因为名单泄露的问题继续被折腾，但塔夫上校一走，至少见着曙光了。 庄续腾也敢拿出卡霍的植入体、影从器来好好研究一下了。 最重要的东西当然是隐身斗篷。多亏了庄菲菲的提醒，庄续腾找到了位于斗篷内侧的两个吸附式影从能量及控制信号传输器，它正对应卡霍装甲外套肩膀位置的接口。隐身斗篷的所有功能都靠这两个接口来控制，包括运行所消耗的能量，也都由使用者提供。 贸然将斗篷直接扣到装甲外套上显然不够谨慎，庄续腾需要一个影从设备方面的专家来看看这样东西。他一方面拜托露西，尝试搜索这方面的渠道。另一方面，他也向庄菲菲询问，毕竟妹妹也曾经给公司提供过服装，或许有这方面的经验。 可惜服装是服装，影从器是影从器。庄菲菲很想提供帮助，但她的技术积累确实还不够。她只能帮庄续腾分析了隐身斗篷的大致功耗，猜测它使用了哪些技术，以及可能需要哪些植入体进行配套。 “这种罕见的影从器肯定会有身份绑定的功能，不可能让一般人捡到就能直接用。”庄菲菲很确定自己的判断，说道：“公司很喜欢用植入体来做身份绑定，尤其是功能互相依赖的植入体。这套影从器提供隐身功能，根据你的描述，它的隐身方法是融入周围环境，因此它必须首先知道周围环境是什么。” 庄菲菲仔细检查了斗篷的面料，说道：“这个东西表面没有任何采集环境特征的设备接口，所以它最可能关联某种眼部植入体。” 眼睛？卡霍有一只眼睛是植入体，早被庄续腾取了下来，一直放在冷藏罐里保存着呢！如果妹妹的判断正确，庄续腾就可以从眼睛植入体出发，旁敲侧击地研究隐身斗篷的功能。相比于隐身斗篷，眼部植入体更常见，被人惦记的可能性更小。 利用怨灵系列法术，庄续腾将眼球植入体处理干净。这时不管让谁看都不会认为这是从死人身上取下来的。庄续腾将它洗干净，用消毒液处理掉可能残存的生物信息。如果他不够小心，被人从上面取得卡霍的dna，可能又会引起一连串波澜。 想要使用这颗眼珠，首先必须弄明白它的功能，而这需要一个植入体工程师。植入体工程师和植入体医生不同，一个设计和制造植入体，另一个安装和维护植入体。对于一般常见的植入体，医生的知识够用了。但这颗眼球大概率是一种独特的植入体，甚至可能是唯一型号，那就必须找真正的专业人员。 不管是雇兵还是中间人，都无法掌控具备植入体工程技术的人。但是庄续腾和露西曾与一个拥有这种资源的人打过交道，为他完成了一桩相当困难的任务，那个人就是柳科·神罗，桑科影从生物技术公司技术总管。庄续腾通过偷走赌场集团的一截金库火车车厢，帮他出了口恶气。而露西也在之后为他做了一些雇兵任务，一直让他感到满意。这一次，露西便找到柳科，向他询问这方面的情况。 柳科有个问题就是好赌，这让他的积蓄时高时低、很不稳定。自从认识露西之后，利用这个渠道将自己掌握的独特资源换成钱，确实为他的赌博爱好输了很多血。趁他又缺钱了，露西也正好想要用“插针计划”的收入搞一些植入体，顺便为庄续腾搭了个桥。 会面的安排非常巧妙，首先让庄续腾的植入体养护店购买桑科影从生物技术公司的产品，比如两台反排异反应的射线机。之后，机器到了正常的保养期，柳科就以这个名义派人去检修，而这个人正好是露西所需要的专家，顺手就能完成她的要求。 这种交易在植入体养护店里已经进行很多次了，庄续腾早就有所耳闻。由于他已经将店铺的日常经营交给道尔，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事务就少过问，相信道尔便是。 原本用作作战基地的地下室，如今成了植入体技术交易所。柳科让他的心腹，同为赌友的图拉尔·卢克来这里赚外快。他帮助鉴定了几件影从器，将上次带走维修的植入体和影从器送回来，再准备带一些新的离开。只不过这一次他多了一个工作：现场检查一件珍贵的植入体。 庄续腾亲自带着眼球过去，他做了易容，改变了身体姿态和行走习惯，就算是熟人也认不出他来。道尔就没能认出，他只知道这个“陌生人”是露西安排过来的，付了大价钱，还在楼上的冰箱里暂存了几个植入体罐子。露西提醒他：不要过问这个人的事情，不要与其有任何纠葛。 道尔很清楚雇兵的行规，他已经越来越适应现在的生活。作为东道主，他安排好交易现场，保证交易双方的安全和私密。启动专为秘密交易打造的设备之后，整个地下室就能实现通讯信号屏蔽。 “这是那颗植入体眼球，我从一个收藏家手中得到的。”庄续腾通过变声器说话，真正将隐藏身份做到了极致。他把装着眼球植入体的罐子放在桌子上，图拉尔再接过去，打开罐子，开始端详这件植入体。 虽然图拉尔非常年轻，甚至不到三十岁，但他在植入体工程技术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如果不是年纪轻轻就喜欢上赌博，加之过分迷信自己的数学计算能力且低估了赌场人员的心黑手辣，他肯定不需要担心优渥的生活，也不会冒险出来接私活。 “嘶……没见过这种植入体，容我仔细看看。”图拉尔只在赌桌上和遇到难题的时候才会特别认真，而他也迅速展开一套专用工具，开始对这只眼球进行分析。“进阶眼球神经接口，公司出品的高级货。这里有编码和铭牌，鼎鑫魔创公司、高级……” 图拉尔用力咽了口水，缓缓抬起头来，说道：“我已经知道这眼球是谁的了。我不想死，包括被公司追杀或者被你干掉。二十万欧元，白金币支付，我给你搞定这个植入体眼，然后我会忘了这件事情。” 庄续腾没有立刻答应他，先问道：“这只眼睛，有什么需要你做的，而你又能做到哪种程度？” “我会修改它的编码信息，让它在各种扫描仪器里显示为一般黑市上可以购买到的眼睛，比如军用的夜视扫描眼。我可以改写它的操作系统，用今日集团开源的基础树5.5包一个壳子，这样你就可以和支持基础树5.0以上编码的其他植入体或影从设备连接。” 庄续腾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如果有个影从设备需要与它连接，而且就要用其原生的操作系统，那怎么办？” “没关系，基础树是给你用的。怎么形容好呢……就像开车，基础树操作系统就是方向盘，没有它，你就只能手动转轮子。任何外来系统只要认识方向盘，就能开这辆车，而原本不需要方向盘的，还按照过去的连接方式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庄续腾听懂了，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其他的吗？” “我扫描眼球，发现它内部有通讯模块。一般这种模块都和公司的网络相连，在这个眼球上，它与鼎鑫魔创相连。不是追踪模块，放心，我判断应该是某种数据查询的模块。就是说用这个眼睛看一看，它会向鼎鑫魔创公司查询视野中某个物件的具体数据。这东西得屏蔽掉，因为你没有可用的查询数据库。除非……” “除非什么？” “在沛城，除了四大公司之外，就只有镇暴打击分队有一个类似的数据库。公司战争期间，宪法军队的数据库其实就是公司的，给它们各自开了分支数据库。你要是有渠道从镇暴打击分队弄到数据库访问权限，那我可以更改这个模块的指向……” “更改指向，然后屏蔽掉。”庄续腾说道：“不需要持续的数据连接，只在需要的时候开启功能，你能修改到这个程度吗？” “可以，这个不涉及基础工程修改，只在操作层面上就能做到。”图拉尔搓搓手，有点兴奋地说道：“这真是个好眼球啊！从工程学来看，它将十六种功能模块完美结合到一起，植入体的稳定性也很好。你是怎么说服卡霍主动交出这个眼球的？” “这个问题让我开始担心你的好奇心和忍耐力，因此我只会给你十八万欧元。” 图拉尔微微张开嘴巴，原本想要说点什么，但终于忍住了。他用手掌拍了拍脑袋，承认刚才他失言了、越线了，同样的错误绝对不会再犯。接下来，他只说技术性问题，敲定了改造眼球的方案，便开始自己的工作。 所有的修改都只在操作系统的层面上，不需要改造眼球的基本结构，这对庄续腾来说是极好的消息。直接操控和修改植入体的设备完全掌握在四大公司手中，桑科影从生物技术公司倒是也有一台，但那台机器一旦工作，就会把资料自动发送给今日集团，所有的操作都无法隐瞒。桑科公司不会为了庄续腾折腾这一颗眼球而冒险调整机器和隐瞒今日集团。一顿吃饱喝顿顿吃饱孰轻孰重，正常人都拎得清。 这一次，唯一在工程层面的操作是抹掉铭牌号码，然后将型号识别码换成没有危险性的那种。图拉尔准备了一个“个人定制款”的型号，这样就可以减少植入体医生的怀疑。但是他还要提醒庄续腾，不要去正规医院，比如沛城第二医院做手术。这颗眼球，只能找黑市的植入体医生安装。 第242节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先买一颗高级眼球，找好医院安装，这样你就能获得最好的眼底接口手术。眼球你可以转卖掉，然后安装这一颗。”图拉尔打了个响指，说道：“我想到了，你可以买虹梦三型植入眼，特别指名要去年十到十二月份的那批次。医生会向你多收三万欧元，你准备好七万欧元，让他给你扩增接口。” “所谓扩增接口是……” “就是升级接口，可以直接对接现在手里这颗眼。我可以把它的型号信息改为虹梦三型，于是就能与你的医疗信息对应起来。虹梦三型的唯一问题是禁止带入赌场，那个眼睛可以用来作弊。” “我不赌博。” “真可惜，人生少了乐趣。” 第476章 独眼 在形成视野的过程中，人的两只眼睛并非做出同等的贡献，绝大多数人都会分主眼与副眼，并且可以通过简单的视力测试来确定。 “奈客先生，我们这里的初装眼部植入体手术是最好的。不仅在沛城最好，在全世界都数一数二。”沛城第二医院的郝医生向庄续腾介绍情况。“一般我们会建议直接安装两只植入体眼睛，植入体与植入体更容易互相配合，会减少一些适应症，包括眼周肌肉的不对称萎缩。但我们也理解你的顾虑，保留一只肉眼，无论如何都能在手术之后保留最基本的视觉。” 庄续腾以微笑应对，问道：“单只眼的手术，对你们来说也很熟练吧？” “当然也没有问题！目前为止，我们做了至少三万例手术，只有一次造成了双目失明的后果，其他都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唯一出事那一次还是手术对象隐瞒了自己的重大病史，导致神经系统并发症。” “有这样的记录相当不容易，希望你们继续保持。”庄续腾指着眼睛说到：“你的手术建议是什么？主眼还是副眼？” “副眼，这样可以最大限度保持主眼的习惯，维持住现有的视力水平。以你个人来说，即更换右眼，安装虹梦三的特选型植入体眼球。现在有虹梦四型，同样可以安装强化扩展眼窝基底，功能也比虹梦三更好，你不考虑一下吗？” “能好多少？需要增加多少钱？” 郝医生给庄续腾详细解释了一番，他保证虹梦四向下兼容并具备三代的所有功能，眼窝基底也是一模一样的，不存在区别。看来，郝医生也明白虹梦三或者四代植入体最吸引人的地方依旧是特定生产批号配置的拓展型眼窝基底，许多人并不在乎这颗被赌场列入黑名单的眼球，而是用眼窝基底去安装其他来源的植入体眼球。 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郝医生也清楚，虽然安装植入体有了法律支持和财政补贴，但公开市场上特别优秀的产品还是太少，有钱人要么找自己的渠道弄好货，要么就从黑市里淘换。如果产品名单不赶紧放宽些，他们这些正规医院以后很难挣钱，总不能全靠着手术费用吧？ 这手术费哪有卖产品挣得多？ 由于郝医生已经猜到庄续腾还要换其他眼球，现在装进去的眼球大概率会被卖掉，因此他说出了最打动庄续腾的那句话：虹梦四型眼球更保值，资金回收的效果更好；等眼球调整好后，他也可以帮助找买家。 有这个表态，在考虑综合成本计算，虽然初期要多拿一些钱出来，但最后还是用虹梦四更省钱。庄续腾同意了这个方案，然后就开始安排手术。 眼球更换手术中最复杂、最重要的部分就是安装眼窝基底，那是一个类似灯座一样的东西，植入体眼球就像等于要拧进去的灯泡。基底本身使用特殊的放生材料制造，不产生排异反应是它最重要的功能之一，另一个重要功能就是实现植入体信号到人体神经信号的转换。相比之下，眼部肌肉的再改造和固定都算是简单的了。 这项手术不光要挖掉庄续腾的一个眼球，还要把头盖骨的后脑部分切开一次，在大脑后部安装一个植入体芯片。视神经信号的处理区域就在大脑的后部，这块植入体芯片能够辅助植入体眼球来解释各种信息，辅助大脑理解这些信息，并将大脑的控制信息转换为植入体的控制指令。这块芯片，也被俗称为操作系统。 以前庄续腾主要用手指敲击的方法来操作植入体，手势操作也叫做手动操作，它的反应速度肯定比不上脑电波操作，只是不怕远程操控。后来咨询了夜莺和岩雀，两姐妹都说庄续腾过度考虑了。只要是植入体，都有可能被远程操控，比较强的情报刺探类植入体都可以安装这类功能。但是远程操控没有庄续腾想象得那么强，付出和回报的比例大概在二十比一，大部分情况下完全得不偿失。真正怕被远程操控的其实是影从器，而不是植入体。如果植入体采用生物特征认证加密，那么远程操控的难度就更高了，根本不需要担心。 “如果有人能够克服生物特征认证也能远程操控你的植入体……”夜莺对庄续腾说道：“那他早就能够直接影响你的大脑，然后控制你了！安装一个好点的操作系统，一定装上生物特征加密。” 庄续腾就是这么要求的，郝医生的团队也按照他的要求做好了手术计划。体检一天，提前注射药物和保养身体用一天，手术时间一天。眼部的手术和头部手术先后进行，术后观察恢复三天，然后就可以拆掉包扎，再用两天时间调整和适应新眼球。 一切顺利的话，八天之后就可以出院，这可比上一次安装植入体快多了。庄续腾总感觉挖眼球和开颅的手术更复杂、术后恢复也要更长时间，但郝医生告诉他，实际上最影响时间的因素是医疗器械和后续药物。他有保险公司的黄金会员合同，能够享受更好的医疗服务，肯定比之前恢复更快。 “如果是最顶级的白金会员，最快三天就能出院。”郝医生说道。 “等等，我问一下。” 庄续腾打通了莫甘娜的电话，问她有没有兴趣和自己一起换眼睛。莫甘娜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不过最后还是来了。主要她觉得庄续腾躺在医院里，自己肯定要过来看望。如果白金会员三天就能出院，确实不如来和他一起做手术。 “我可以安装一套个人助理眼，无聊的时候至少还能看小说。”莫甘娜很有自己的想法，她说道：“成为探长之后，pcpd有一个专门拨款，给特定型号和特定功能的植入体提供补助。我还没用过这个政策，正好享受一下它的附带假期。” 莫甘娜不仅带来了庄续腾需要的陪伴，也带来了他这个大老粗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建议。他只换一只眼睛，肉体眼和植入体眼总会有明显的区别，这会让他的长相失去大众脸的好处。在莫甘娜的建议下，庄续腾顺便将眼皮改造成植入体，让它具备更换假瞳的功能。 喜欢化妆、变装的人才会关注这种纯美观性植入体，但它其实很有用处。每套眼皮可以储存六到八片假瞳，通过眨眼，就可以让假瞳覆盖眼球，从而进行快速变装。大部分假瞳确实只有美观功能，但一些防眩光的、保护性的假瞳，也在可安装的列表内。 如此搭配之后，庄续腾只要用力眨眨眼睛，就能利用假瞳掩盖住双眼不同的问题。再眨眨眼睛，就可以收起假瞳，让双眼正常接触环境，稍作放松。 “有保养眼睛用的一次性护瞳，你可以配一半保护肉眼，一半保护植入体眼。”莫甘娜打出绝杀：“咱们两个至少做一样的眼皮吧！” 一周后，庄续腾脸上的面纱被一层层揭开，他的两只眼睛都重见天日。要是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只需要做独眼龙就行了，但双眼皮的手术意味着两只眼睛都要包起来。不过，目盲对于拥有怨灵果冻的人来说基本没有意义。如果不是为了掩饰怨灵果冻的效果，庄续腾根本不需要撞几次墙、摔几个跤…… 白金会员就是厉害，三天前，莫甘娜就已经摘了纱布，昨天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眼球和新眼皮，今天已经活蹦乱跳的了。 “看起来有些肿，肯定需要抹药膏。不过没破相，应该也不会留疤，挺好的。”莫甘娜双手捧着庄续腾的脸仔细端详，说到：“应给趁机给你做整容手术的，完全可以变成大帅哥。” “这张脸就挺好！你想要看帅哥，我可以易容化妆。来，你觉得谁更帅？” “切！我不是为了脸才要你的，而且我也不喜欢玩角色扮演那套。对了，你觉得视野怎么样？看东西清楚吗？” “很模糊。我的两只眼都有一周时间没用了，让我恢复一会儿。”庄续腾伸出手，准确戳中莫甘娜的鼻尖，说道：“远处还不行，但是找到你的准确位置却很简单。” “嘚瑟吧你！让医生给你看看，我让开了。” 运用休眠武技，庄续腾开始转移手术创伤，加速他自然眼睛的恢复速度。加上医生的指导，以及在眼皮上抹了一种散发着薄荷清凉感的药膏，庄续腾的自然眼首先恢复了正常。他测了一下视力，与手术之前没有区别。这是最好的结果，说明第二医院的眼科和植入科确实很有水平。 以自然眼作为基准，植入体眼的调校随即开始瞳距、焦距、视线的同步移动、整个视场的协调工作……医生一项接一项微调各种参数，让植入体眼球尽量如同自然眼球一样工作。即使有专门仪器协助，但这种调整也需要医生的技术，甚至需要一点艺术。任何不适的感觉都说明某些参数不对劲，而很多参数都有联动关系，因此这个平衡并不好找。 这套工序有四百二十二项，步骤非常繁琐，几天前莫甘娜已经领教过了。庄续腾绝对不能着急，必须准确表达出自己的感觉，才能更快找到合适参数。此时，庄续腾能够精确识别图像区别的能力帮了大忙，他不仅可以定性地指出问题，还能够定量，这大大节省了参数试错的次数，缩短了调校时间。 半天的时间，四百多项参数调整完毕，庄续腾重新获得双眼视野。医生告诉他，这个参数已经保存在眼窝基底内，换上新的眼球，它会读取这个参数，立刻做好调整。现在，庄续腾需要离开房间，在医院内外各处走一走，让大脑适应这个新眼球。如果发现问题，还需要继续调。 新眼球首先是一颗眼球，只有两颗眼球齐备，人才能形成三维视野。虹梦四型眼球同时提供个人助理服务，可以把电话、短信和各种统计信息投射在视野里。正是这个统计信息功能让赌场封禁，因此统计信息加专门的算法，可以帮助人计算牌池概率，影响赌桌结果。 庄续腾用不着虹梦四型的统计功能，他肯定要换眼球，现在要做的是尽快适应植入体眼的操纵方式。总体来说，这东西比平头哥好用多了，只要结合眼周肌肉以及视觉聚焦，他就能启动植入体眼的各种功能。 四倍放大，正面近180度的视野，遮光和补光功能，夜晚还能当手电筒用。新眼球挺好玩的，还能和莫甘娜的眼球在近距离进行匹配，通过短距通讯频道，互相传递视觉信号，看到对方能看到的东西。 一只眼看到自己面前，另一只眼看到对方的视野，这显然会让人头晕。莫甘娜还建议两人在这种状态下亲亲，结果庄续腾看到自己的脸扑了过来，心理层面完全无法接受。他几乎要吐了出来，而莫甘娜也不怎么样，一边干呕一边狂笑，差点精神分裂。 换成其他人的视野并不好受，而且意义不大，但换成平头哥的视野呢？庄续腾想了想，认为自己的想法纯属画蛇添足。平头哥的被僵尸控制模式本就可以共享视野，并不需要再叠加一次。嗯，不要节外生枝。适应眼球、早点出院，然后去更换“卡霍之眼”。 两天后，庄续腾和莫甘娜同时出院，他们还有各自的工作要做。庄续腾带上东西直接去了纹身整容医院，在地下室找到间黑医生。“换个眼球，”他说道：“要保密。” 更换眼球很简单。在专门工具的帮助下，不到二十分钟就搞定了。工具基本全自动，医生几乎不需要介入。间黑医生真正上手的部分只是在最后，用钳子微调了新眼球的位置，让它与眼窝的结合更加严丝合缝。 检测到合适的眼窝基底，得到生物信号与影从能量供给，“卡霍之眼”便开始自检、启动。它先启动鼎鑫魔创公司的定制操作系统，然后拉起基础树5.5的兼容包。此时，大脑后部的操作系统就能检测到新的植入体部件，并将它识别为“虹梦三型植入眼·订制版”。 只有连接操作系统，这颗眼球的所有功能参数才能呈现出来。看着视野里叠加上的那些文字，庄续腾惊了。微光夜视、红外探测、电磁频谱扫描、影从信号探测……这些还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但是短距b级x光成像和600倍的变焦镜头是开玩笑的吧？一定是吧？ 红外信号压制又是什么鬼？蓄满能量只能用三次。等等，这里还有一个蓄满能量只能用一次的玩意儿，视神经震撼闪光？这是纯视觉震撼弹的意思吗？一个眼睛发射，一个眼睛看，不会震慑自己吗？ 第477章 同室操戈 “卡霍之眼”给庄续腾带来一阵技术震撼，他完全想不到一只眼睛里居然可以安装如此多的功能。虽然通过基础树操作系统来控制眼睛总会有些延迟，但是瑕不掩瑜，这只眼睛能让庄续腾的侦查能力翻几倍提高。 它不止是一个眼睛，同样也带有简单的环境信息处理功能。比如它可以记录摄像头的运动规律，帮助庄续腾计时，并以虚拟图的方式示意其当前的运行状态。它本身能够同时观察、记录、追踪和生成六个目标的运动规律图，这大大节省了庄续腾的脑力消耗。如果能够进一步提升影从助理芯片的工作效能，肯定还可以提高追踪数量。 “如果真要找问题，勉强还有两个吧：影从副作用的负担比较重，眼睛不好看。” 影从负担重也是相对而言。从副作用总量来算，这一只眼睛和整套的驾驶辅助套装差不多，全力工作的时候还要超出一点，考虑到它们之间的体积、质量差，卡霍之眼确实负担很重。但考虑它能提供的各种便利，加上它可以通过关闭各种功能来降低负担，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如果仅开启普通视觉功能，庄续腾几乎感受不到这是一只假眼，副作用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哪怕最好的医用植入体最多也就能达到这个表现水平吧？”庄续腾不断试验各种基础功能，一度被望远镜系统弄得头晕脑胀。但他一直不忘初心，时刻惦记着那个能量全满才能使用一次的“大招”。 他最终憋不住了，无论如何都要试试。为了确保安全，他将肉包赶到卧室的衣柜里，锁上门，不让它跑出来。为了不让自己中招，他给左眼戴上眼罩，收起怨灵果冻，用手机的录像功能在旁边做记录，然后对着卫生间的镜子，启动视神经震撼闪光。 眼球开始发热，大约用三秒钟升高到四十度，随后“歘”地一下，爆发出耀眼的高亮瞬闪。庄续腾的视野瞬间出现红移现象，但植入体眼自动启动应对措施，0.2秒之内就恢复了他的视觉。 “嗷嗷嗷嗷嗷……”肉包在隔壁发出惨叫。“啊？这玩意儿还能透墙吗？”庄续腾带着疑惑，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赶紧打开门把肉包放出来，肉包立刻不嚎了。仔细一看，这个笨猫踩到了自己的尾巴，然后被尾巴吓到了…… “那是你自己的尾巴，不是……不是另一个生物！”庄续腾摸摸肉包，对他的未来再次感到担忧。 突然，庄续腾电梯上的指示灯闪烁起来，原本提示开门关门的提示音也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叮叮叮叮”声。这是流星的求救信号，庄续腾立刻记起自己的保镖工作，一甩手将雪豹扔进厨房并关上门，同时以最快速度冲出门，向楼下跑去。 怨灵果冻张开，覆盖楼梯间与流星家门口。怨灵触手在他身后将影从枪、破甲锤、掌心火等武器带过来，塞进他手里或者挂在他身上。这一次，他以保护任务为优先，不会再讲着礼貌慢慢敲门。输密码、捅钥匙、开锁…… 密码锁居然坏了，按下第一个按钮，它便解锁，这分明失去了保护功能。机械锁还是正常的，但庄续腾自己都能撬机械锁，这点防御根本不够看的…… 他开始着急了，破甲锤和怨灵触手一起上，用最快的速度打开外面的门。此时，三层防护门中的内层门打开，而庄续腾也刚刚打开中层门。 流星穿着工作服，脑壳打开、刺探触手和头发一起散落在脸颊上。她整个人相当虚弱，双腿不断颤抖，双手抠住门框才让自己勉强站着。她对庄续腾露出一个惨笑，然后就被他一把搂在怀里。 “刚……”流星还想说话，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倒不是她的大脑出现问题，而是庄续腾真带着她翻滚进入房间内部，用最快速度躲到隐蔽处，避开房门这条视觉线。 “怎么了？”怨灵果冻并没有发现异常，庄续腾赶忙询问流星。 “有攻击，网络炸了，针对情报官……植入体故障。”流星全身无力，瘫软在庄续腾身上，努力集中意识说道：“还有夜莺和岩雀，她们……” “我背上你！”庄续腾二话不说，先把流星甩到后背上，然后便从消防楼梯出去。流星小小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只有通过休眠武技才能感受到她身上巨大且沉重的影从副作用。正如她说的那样，她所有的植入体都陷入了瘫痪状态，类似那种过度使用而导致的瘫痪，就像一个人累得休克了一样。庄续腾用休眠武技吸收她的副作用，暂且留在自己身上。 上了一层楼，打开消防门，庄续腾便伸出怨灵触手将小白鼠塞进袋子，挂在自己身上。与此同时，他把肉包放出来，命令它跟随在自己身边。如果一会儿发生战斗，肉包可以背着流星，至少能解放庄续腾的战力。 “夜莺和岩雀电话没接。”如今庄续腾有了影从操作系统，他就可以综合运用身体的各个植入体，用思想和眼神来操控它们发挥各自功能。“流星，你觉得攻击是针对你的吗？如果只针对你，我就不管她们，咱们立刻就撤退。” “我不知道。我……可能都攻击了。我所有的设备在一瞬间全都出现故障，然后我就被踢出网络。攻击……”流星在庄续腾耳边发出虚弱的声音，说道：“攻击不是来自网络内，而是之外，现实世界，就像挨了一颗专门打情报官的手雷。” “呃……”庄续腾心里生出一个怪念头：从时间看，不会是卡霍之眼的“视神经震撼闪光”吧？那个技能看起来像是震撼弹，不像是能够针对情报官发起的攻击吧？不会吧，不会吧…… 由于夜莺和岩雀一直没有回复，庄续腾便从楼梯间向上，一路来到两位女士的房门口。两姐妹和流星一样把紧急开门的方法告诉了庄续腾，这一点让流星有点吃味。倒不是嫉妒那两个女人，只是觉得自己算是花钱雇了奈客做保镖，而那两个人没花钱就有奈客的保护，有点不公平。 但是转念一想，她们两个跟着奈客出任务时同样冒着生命危险，也不算完全没有付出，流星的心里就立刻平衡了。 打开房门，屋子里散发着一股电子设备焦糊的味道。房间内的灯光系统受到影响，大部分都灭了，只剩下卫生间的壁灯噼噼啪啪闪烁着。庄续腾启动卡霍之眼的微光视觉，同时运用怨灵果冻，立刻就发现倒在厨房的两人。她们昏迷前应该正在做饭，然后直挺挺倒下去，完全没有任何反抗。 “肉包，背着流星。如果你敢把她掉下来，我就打你脑袋！” 肉包低下头，赶紧弓起后背，稳稳接住流星。其实不用庄续腾特别嘱咐，肉包本就清楚应该怎么伺候好这个小姑奶奶。以前被她拽着训练定点上厕所的时候，肉包曾经尝试过反抗，然后学会了顺从。它让流星舒服地趴在自己后背上，然后伸直腿，增加离地高度，这样最能让流星满意。 庄续腾先把炉灶关上，然后快速检查夜莺和岩雀的情况。两人的状况与流星相似，都是脑部的信息刺探植入体超负荷运转，被副作用堵塞，然后导致了休克。庄续腾立刻施展休眠武技和怨灵法术，减轻两人的负担。随着小白鼠的死亡，夜莺和岩雀悠悠转醒，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庄续腾之后，她们目光中的戒备快速消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舒畅感。“这里还不安全，咱们要继续转移。我用左右肩分别架着你们两个，带上流星，咱们先进入避险通道。” 四个人，三个房间，他们都做了各自的避险通道。考虑到庄续腾“并没有受到攻击”，因此走庄续腾的避险通道相对而言更加安全。于是，他们从设备夹层的密门进入，沿着维修人员的通道行走，然后再进入消防电梯井内。 “诶？控制器不管用了。”庄续腾在内部预留的控制面板上按了几下，果然没有反应。他摇摇头，说道：“可能这里的影从器也出问题了。还好我有备用方案。” 电梯井墙壁上被提前挖出凹槽，里面放着一副缓降用的限速器。庄续腾背起流星，左腋窝夹着夜莺，左手握着岩雀的手腕，双腿把肉包一夹。他用右手拿着限速器，往电梯的轨道上一扣，然后就开始往下滑。 除了庄续腾，其他人都心惊肉跳的。她们和它，不管之前什么状态，反正现在全都特别清醒，可以说清楚地感觉到死亡就在隔壁，随时都有可能降临。 好在庄续腾还是挺稳的。超算武技可以精确掌握几个人的身体状态，肯定不会出现打滑和偏移而不自知；驾驶员辅助套装植入体可以单人抬起发动机或者货车大轴，抓起三人一豹并不困难；怨灵仆役也可以帮上忙，这边托一托，那边拽一把之类的。 这条逃生通道充分考虑了流星的开阔恐惧症，但是这种下行的方法太过刺激，差点引发夜莺和岩雀的幽闭恐惧症和恐高症。 好在庄续腾迅速滑到底层，放下众人，脚踏实地的感觉驱散了所有恐惧。这里放在电梯井内侧的控制器就好用了，庄续腾打开电梯门，外面就是停车场，而且就在距离白色野兽不远的地方。两分钟后，一行人已经上了车，关紧车门，庄续腾带她们迅速离开停车场，然后直奔植入体养护店。 流星的恢复速度最快，已经能够做基本的活动，尤其是收拢脑壳，让植入体进行维护和自检。庄续腾身上已经没有小白鼠，他便将装小鼠的袋子拿下来，丢给肉包。雪豹早就会自己从袋子里掏零食吃，如今它也需要缓一缓。 “我得给露西说一声，”流星叹了口气，歪过头，目光凝视庄续腾，说道：“现在我没法启动加密通讯，因此只能使用市话线路。这线路很危险，有可能会被监听，也就意味着会给你带来风险……” “给露西打吧！”庄续腾掏出自己手机递过去，说道：“让她蒙在鼓里的危险远高于可能引来追踪的风险，再说了，我扛得住！” “你真让人放心。”露西接过手机，然后看着发亮的屏幕愣了一下，问道：“这手机你一直带在身上？” “对。怎么了？” 第243节 “为什么它可以用？我家的通讯设备全坏了。”流星歪着头，说道：“原本我想用车上的电台，我还真没想过用普通的手机。这东西是怎么幸免的？” “喔……在你发出求救信息之前，我正在尝试使用植入体眼的新功能，就拿着这个手机开启自拍模式。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还能用，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等等，你的植入体眼有什么新功能？” “如果是别人问，我肯定不说，你们还不一样。不过，你们记着都给我保密。”庄续腾说道：“一种类震撼弹，叫做视神经震撼闪光。” 流星眯起了眼睛，夜莺和岩雀也努力抬起手臂，控制着肌肉颤抖，给庄续腾竖起了中指。“原来是你搞的，我还以为被外人袭击了呢！你用了什么翻译系统？你的影从操作系统是啥？” “呃，基础树5.5。”庄续腾有点不快，微微皱起眉头，说到：“你要再问下去，说不定我会生气的哦……” “生吧生吧！笨蛋，被人忽悠了。基础树那个破系统，兼容性确实很好，但是专业性很差。什么视神经震撼闪光，那是视距内神经植入体震慑波，一种攻击性武器！你从哪儿捡来的这种东西？等等，这个问题算我没问，别回答。” 庄续腾扬了扬眉毛，说道：“行，算你成功刹住了。这东西干啥使得？专门打击情报官吗？” “神经类植入体，只要级别高于一定范围，就会受到这东西的打击。另外还有一些相关的影从电子设备……”流星长舒一口气，说道：“既然是你造成的误伤，那就没有外敌……先让我们三个歇歇，我再给你细说，好吗？” 第478章 赔偿行动 面对三名女士狠狠盯过来的目光，庄续腾如坐针毡。哪怕植入体保养店地下室里面开足了暖气，他还是觉得全身发冷，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果然是你啊！”流星哼了一声，说道：“公寓楼并没有遭到后续袭击，只有上下五层范围内的影从芯片一个个都不能用了。我刚才从露西那里接到确切消息，故障十五分钟之后就基本消失，目前给出的解释是电力涌动造成的暂时短路。” “呃……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庄续腾用食指挠挠脸，摆出愧疚的表情，说道：“看在我确实不是故意的份上，给我个赔偿与改正的机会吧！” 岩雀偷偷戳戳夜莺，夜莺拽了拽流星的衣服，流星哼了一声，说到：“你的道歉态度还不错，勉强给你个机会。首先，这次的保养费你掏，加上你得给我……们亲手做理疗按摩。还有耽误工作的部分，你还得去找露西，看看她那边是否需要支援。不过，你先给我们想办法降低影从副作用，让我们能够尽快恢复工作，然后再去找露西。” “懂了。你们得先恢复，不然露西那边也恢复不了。唉，无意中闯祸了。” 夜莺摆摆手，说道：“下次你想实验某种武器，请去人少的地方。幸亏这次不是爆炸物，不然楼都有可能给炸塌了！” “对喔！不知道功能和威力的情况下，最好别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岩雀补充一句，算是给这件事收尾。“其实遇到不懂的东西，你可以问我们的。就算我们也不懂，总能帮你查一下。姐姐，对不对啊？” “我知错了，我不会再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了。” 植入体养护店有全套设备、器材和药物，完全可以给三人降低植入体副作用。加上庄续腾为兰奇症而掌握的医学知识以及休眠武技，三位女士的副作用很快就降低下来，只是牺牲了近四十只小鼠的性命而已。 实验小白鼠是道哥让普林斯送过来的，她还带来了公寓那边最新的消息。“当时正在看电视，一下子就黑屏，把我吓了一跳。接着发现所有的手机和通讯电台都完蛋了，我以为仇家找上门，赶紧从通道离开。走到半路我就想：怎么没断电啊？” 确实没断电，这是个被庄续腾忽略的点。另外，庄续腾的手机能用，那是因为庄续腾将它握在手中，位于武器攻击生效的最近距离之内。 视距内神经植入体震慑波并不会伤害自身，一臂范围之内都是安全的。 庄续腾分析这个武器对情报官有奇效，也能无差别攻击范围内的高级影从器。考虑到个人影从助理芯片也属于这种影从器，因此它对依靠这类植入体的对手也会有很好的效果。能攻击也需要能防守，由于不清楚这类武器的原理，因此庄续腾拿不出针对性的防御手段。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保留手动操作”，就算个人影从助理芯片瘫痪了，植入体也能继续工作。 一次攻击就消耗掉“卡霍之眼”大约六成的能量储备，因此它充满能量之后确实只能发射一次。卡霍之眼有两种充能方式：靠使用者自身提供的影从能量，或者把它抠下来，然后接上标准接口的影从电源。 这里说的“抠下来”并非把整只眼睛取出。植入体眼设计了专门的功能，启动之后可以把眼球的前半部分掀起来，然后对着镜子，把连线的充能头插进眼窝，插在对应的接口上。 换言之，他要坐在电源旁，眼窝里塞着一根线，如此充能。 那个画面看起来绝对惊悚，但它的优点也很明显：不会让身体产生影从副作用的负担。这种充能方式和给手机充电是一样的，充能速度很快，一个小时就能从零充满。这段时间，庄续腾能用另外一只眼睛看东西，同时也不耽误使用怨灵果冻警戒。 这个眼球使用的一切模块都非常先进。功能上，它远超市面上可以买到的任何眼球植入体；能量储备上，它也明显比手机强得多。庄续腾用的手机已经是量产产品里最好的了，但它的充能速度和储能总量都只是眼球的十分之一，差太远了。 “公司的装备，整体层面上超出外界太多，包括攻击防御各方面。尽管卡霍之眼的攻击相当犀利，但公司肯定会研究对策，必然有可以抵抗这种攻击的方式方法。”庄续腾仔细思考后得出一个结论：“攻击防御螺旋上升，在公司的体系内，个人是弄不过公司的。千万不能有‘获得眼睛’就能碰瓷公司人士的错误想法。” “想要胜过公司，那就不能在公司的技术体系内和他们打，只能用他们没见过、不了解的东西，战术也只能选择打打突袭和偷袭。” “这就像游击战，决不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必须顺势而为，攻击敌人的薄弱点。嗯……还得是死灵法术，还得是怨灵。啊……幽灵啊，你赶紧给我成型好不好！” 完成三位女士的治疗，庄续腾顺便给眼球重满电，然后他就驱车前往音乐餐厅。流星和他在一起，一路上都在听庄续腾给露西道歉。由于加密线路就是流星开启并维持的，她知道所有通话内容。听了一会儿，感觉露西已经开始胡乱要挟庄续腾，便立刻插入进去，对露西哼哼两声。 行吧，露西听懂了女儿的求情，便把火压下来。“我现在也没时间给你扯太远，”露西开始往回找补，说道：“本来我刚才有个委托，你一折腾，流星掉线，委托不得不延后。你把这个任务给我免费完成了，我就原谅你这次，如何？” “情分上原谅，还是情分与赔偿金一起原谅？” “等我弄清楚损坏设备的情况，我再告诉你答案。”露西哼了一声，说道：“另外提前通知你一声：应该又要搬家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见面之后，庄续腾从露西这里了解了更全面的情况：大厦申报了线路检修，虽然不会检查个人公寓内部的情况，但几个楼层的影从器短时间失灵这件事一定留存在某个报告里。虽说公司发现这件事的几率很低，可大家并没有必要赌一把。房产可以交易，出租也行，只要庄续腾等人改头换面、溜之大吉即可。 “我搬家很简单，麻烦的是流星。那么多设备，又得折腾一遍。”庄续腾看着流星，目光里满是真诚的歉意。 “行了，知道你的态度了。不过这次搬家之后，流星还是隐藏起来好，你也不需要做个邻居保镖了。”露西抬起手，压住流星的不满，说道：“因为你，三个情报官聚在一起，遇到危险就会被一锅端。你们小组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但是流星不能住在你隔壁，至少要拉开一个街区的距离。” 庄续腾想了想，点点头，说到：“那么我先去莫甘娜那里住，再慢慢找房子。我这个保镖做得并不合格，出委托任务的时候也没法照顾流星，确实名不副实。作为朋友，流星有难时，我一定会救。她的日常保镖，最好另找个更靠谱的人。” 流星猛地站起来，说道：“我不换！” “这件事没有别的处理方法。越是成名的雇兵，住起来越要小心、近身、孤独，这是为了他自己好，更是为了他身边的人。别耍小孩子脾气，你跟着我见识了很多雇兵，不知道其中轻重吗？”露西有点发火，只是强压着，努力控制语调：“我也会劝奈客稍稍拉开与莫甘娜的距离，尤其是任务之后，一定要隔离几天再见面。这一次我给你安排的就会是这样的隔离屋，那是危险和家人的边界线。奈客，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明白。”庄续腾抿着嘴点点头，说道：“这样吧，先把委托任务给我，我先去忙？” “行。这里是委托任务内容，我给你大体说说。”流星将一个牛皮纸袋子递给庄续腾，趁他打开阅读的时候说道：“简单来说，苍火帮购买并成功破解了雇兵身份信息的名单，它事实上已经有了钳制雇兵的能力，算得上半个中间人。一部分雇兵受到要挟，或者半胁迫半自愿，跳到了苍火帮那边。苍火帮负责对接这件事的人——给我杀掉。” “杀人任务……” “以前你说你不喜欢当个刺客，我就尽量把杀人的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做。”露西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她只是介绍情况：“调查、取物、护送和杀人，雇兵最常见的四种任务，以能力来说，你最适合的其实是杀人，我……” 庄续腾抬起手：“不用说了，没问题。这次要对付帮派分子，我不仅愿意去做，还挺喜欢的！我不当专职刺客，主要是为了金盆洗手的难度能稍微低一些——这是师父教给我的。” “嗯，我理解，饥荒陌客的确是那样的人。不过中间人战争期间，他也杀穿了d胖的大本营。”露西双手合十搓了搓，说道：“我希望你这次也能有那样的效果。虽说不可能完全阻止部分雇兵投奔帮派，但必须发出正确无误的警告，延缓敌强我弱的趋势变化。” 废话不多说。委托任务的内容相当明确，庄续腾当即出发。他的目标在老工业区的东南角，位于沛河北岸岸边，那里有炼钢厂的一栋宿舍楼。这里原本住着钢厂的员工及家属，但现在被苍火帮拿下，早就没有过去的住户，完全变成老工业区的一处交易、娱乐中心。 苍火帮人人喜欢喷火，他们尤其喜欢高度酒精饮料，将其点燃并喝下。最近他们发明了新的玩法，酒里面添加安全蓝，然后点燃。表面的热量会让安全蓝部分升华，偶尔会在火焰周围产生星星闪烁的效果，这让他们相当痴迷，觉得这是某种预示。加上最近拿到了雇兵人员名单，苍火帮众认为扩张与胜利已经唾手可得，而这正是预示中的内容。 只能说，他们喝大了。 楼里人多眼杂，而且喝醉的人很多，他们的行动无法预料。庄续腾并没有傻乎乎直接冲进去，就算有露西的情报和行动方案，他也要自己观察取舍。因为有了“卡霍之眼”，他便站在沛河南岸，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观察对岸的大楼。 如果手拿着望远镜窥视，一定会引起那边人的注意，但换成手持酒瓶，在覆盖着雪的河边道路上晃晃悠悠，嫌疑立刻少了很多。 通过卡霍之眼，庄续腾迅速摸清了其外围警戒的情况。帮派的管理相对松散，绝对不能和公司比，尤其比不过奥特或者大学医院。在面对沛河的这一面，一共有三台监控摄像头，外加两组各四人的移动巡逻队，构成了一个松散的防御面。但是苍火帮在大楼二楼的单透玻璃后面设了个固定岗哨，通过红外线，确定那里总有个人持续观察。如果只用肉眼看外面的防守，就会着了这个暗哨的道。 今天的任务没有后援，也没有信息支持，因此绝对不能恋战，绝对不能陷入混战和被围攻的局面。虽说超算武技的七闪足够应对帮派干部的战斗力，但帮派背后有公司，万一又蹦出来一个迷路的“卡霍”，那不就完蛋了嘛！ 情报里，目标人物应该在他四楼的办公室，但也有可能去某个单间会客室洽谈生意。目标身边已经有前雇兵服务，所以庄续腾有可能遇上同行。为了避免后续麻烦，庄续腾先易容化妆，拿出呼吸过滤面罩挡住口鼻，再让植入体眼皮给他戴上双红色的假瞳。加上马赛克头巾，没人认得出他来。 一艘货船从沛河开来，靠近庄续腾这边的河岸。他抓住机会，纵身一跃，然后用浮空术压平弧线，轻巧降落到船舷这一侧。他跟随船只沿着沛河行驶了一会儿，遇到对侧来的船，如法炮制跳过去，再去到对岸。 随后，庄续腾压低身形，借着河边栅栏、雕塑和建筑物的阴影快速前进。由于怨灵果冻可以绕过障碍物，因此庄续腾相当于具备了“弯曲的目光”，不需要看一步才能走一步，看和走完全可以同时进行。 他的前进速度很快，而且相当稳妥，全程躲开了巡逻队和摄像头的观察角度。等他贴近墙边，怨灵触手便张开，开始尝试推拉每一扇窗户，寻找没有上锁的那一个。找到之后，拉开一条小缝，怨灵果冻进去侦查情况。 三楼的一个会客室是空的。怨灵触手拉开窗户，庄续腾起跳，翻进去，悄无声息。 第479章 不想那么凶残的 “启动x光透视。” 随着影从能量的加速消耗，卡霍之眼给庄续腾呈现出墙壁后面的情况。灰色、白色和黑色的形状勾勒出会客室里互相敬酒、划拳以及对陪酒女上下其手的龌龊景象。x光视觉在穿透墙壁的过程中迅速衰减，只能给庄续腾提供隔壁屋墙后面三米之内的信息。相比较而言，怨灵果冻的观察能力更强，只要一个一厘米直径以上的小洞，它就能够穿透过去而不受到任何衰减。 “师父以及巫妖大师的技术好先进啊……”庄续腾关上身后的窗户，来到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将怨灵果冻放出去。随着夜晚逐渐降临，这座建筑物也会变得越来越热闹，房间空置不了多久。庄续腾要尽快找到目标，尽快完成任务行动。 单纯怨灵果冻无法穿透墙壁和门，这里的房间门都会自动上锁，要么从内部直接拧开，从外面开就需要用钥匙。庄续腾可没工夫一扇门一扇门撬开，他直接放出幽影，让它们钻进房间内，从里面打开锁，轻轻拽出一条可以让怨灵果冻通过的门缝来。 幽影在影子模式下非常薄，只要不是气密、水密门，它都能找到缝隙钻过去。怨灵果冻无法缩成那么小，因此需要幽影为它开辟道路。两者相互配合，便是庄续腾手边最好用的侦察兵。 以这样的方式，一个房间用不了一分钟就能看个明白。由于只要能拧动门锁就行，庄续腾能够同时放出四个小体型的幽影，这样速度就更快了。 门锁有不同情况，拧的时候或许会发出一点声音，这点声音或许会被屋里的人听到，这也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庄续腾能做的只有尽量加快速度，怨灵果冻伸进去，摸一遍，立刻出来。就算有人看向房门，也几乎看不出门曾经开过一道缝，也就能蒙混过去。如果真有特别小心的，那还有另外的办法。 庄续腾一跃而起，用浮空术把后背贴到天花板上，整个人完全放平，悬在将要打开的门上方。里面的人推门出来，左右看看，再左右看看，甚至走出来左右看看，基本上不会抬头向上看。如果运气不好，真向上看了，那庄续腾只好说句对不起。 手刀准备好了，敲脑壳的破甲锤在另一只手中，下面的人运气都挺好，没有抬头的。一般人的确没有这个习惯，尤其是看正上方，因此正上方算是个不稳定盲区。等房门关上，庄续腾从盲区跳下来，刚要前往四层，突然停住脚步，掏出一根雪茄快速点燃，然后倚靠在门边、摘下面罩、卸掉头巾，低着头抽了起来。 一个挺魁梧的男人端着盘子从楼梯走上来，盘子用银色盖子扣住，里面应该是某个房间点的餐。从男人的衣着装束和纹身判断，他苍火帮的低级成员，正在这里客串服务生。 他完成台阶，进入过道，立刻看到庄续腾。首先他愣了一下，紧接着他就被庄续腾的放松姿态给骗了过去。尤其庄续腾向走廊深处摆了下头，好像正在催促他赶紧把东西送过去。那魁梧的帮派成员无法确定是否见过庄续腾，然后就被那张大众脸欺骗，又感觉很面熟。他相信了庄续腾没有危险性，放松了警惕，从他身边快速经过，然后就被一击手刀打晕过去。 魁梧的身子直挺挺摔倒，庄续腾用一条腿勾住他，缓缓放平。原本被端着的餐盘，庄续腾双手接过来，里面的东西几乎连晃动都没有。他随后将那个壮汉拖进刚才进来的包厢，换上他的外套，然后把他嘴巴堵住、手脚捆上。庄续腾离开房间的时候硬插一把钥匙进去，然后故意掰断，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能再用这个房间。 衣服稍大，却正好可以套在装甲西服外面。实话实说，这样一穿，让庄续腾仿佛吹起气球，身体向滚圆的方向发展，但他又不是去相亲。这身衣服只要能让房间里的人愣神一两秒，就足够为他奠定胜局。 盘子一并带上，看一眼里面，原来是添加了安全蓝的果冻拼盘。现在不是担心安全蓝滥用问题的时候，庄续腾尽快上四楼，赶紧找到目标才是关键。 在四楼的第三个房间，庄续腾找到了目标。罗斐德，帮派诨名左手哥，在苍火帮里混了近二十年，为人左右逢源，有能力没野心，忠心耿耿。与他同期的混混已经有好几个步入高层、独当一面，而他表态不想去外面分一块地闯荡，只想心甘情愿在中层待着，给所有“大哥”办点实事儿。 他挺会来事儿，能够平衡内部利益分配，因此苍火帮将接洽并分派雇兵的活儿交给“左手哥”。他和手下正在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与雇兵联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迫之以威。他所在房间另外还有七个人，其中五个带着帮派的纹身，另外两个很有可能是雇兵。 人太多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几秒钟内干掉房间里的所有人，除非使用爆炸物。但是转念一想，这栋楼对面，也就二十多米之外，便是苍火帮的一个据点。平日里，里面四五十个人总是有的，要是一拥而上，将会很难脱身。而且帮派就像马蜂窝，捅了一个来一窝。庄续腾不能用爆炸物这种会瞬间将警戒度和敌对烈度提到最高的方法，哪怕它看起来最简单。 老套路：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按着震撼弹，然后敲敲门。实际上门已经被幽影打开，庄续腾随时可以推门进去，因此他直接启动震撼弹。心里默念倒数，然后推开门，先把盘子送进去，然后弯腰低头迈入，嘴上说到：“点餐送来了。” “谁点的？有人点了吗？” 震撼弹就在此时爆炸，闪光和轰鸣被庄续腾顺手带门而关在房间内。虽然有个雇兵反应很快，看到庄续腾手里的东西立刻上来抢夺，哪怕再不济，也要抓到庄续腾的身体，以降低震撼弹的威力。但是庄续腾相当灵活，一个巧妙的躲闪，不仅将餐盘丢在反应快的雇兵脸上，还避免了与房间里任何人的身体接触。 震撼弹给他们众人来了下狠的，身体素质强一些的、植入体多一些的，还能缓慢地移动，而左手哥相对瘦弱，他连惨叫声都被硬生生憋了回去，整个人涨红了脸，全身僵硬地从沙发往地上出溜。 庄续腾也不好受，但肯定比他们强多了。他抬手射出骨矛术，一枪命中左手哥的眉心，从前面进入，从后面射出。随后他将破甲锤握在手中，环视众人。有人向他移动，他便毫不留情地一锤子砸下去，而超算武技能确保他总找到最合适的攻击角度。 两名雇兵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左手哥倒下，便知道今天的事情与他们绝对脱不了干系。两人迅速后退，右手在裤腰带上一搓，已经将影从枪戒套了上去。 庄续腾叹了口气，快步冲上去，挥动破甲锤。两人还想用臂盾和格斗匕首抵挡，但在震撼弹作用下发挥不出水平。庄续腾连消带打，攻击动作一气呵成，还有余力说道：“如果你们不动，我会放过你们。可惜……” 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屋子里只剩下庄续腾一个活人。他心想，既然雇兵都死了，留着帮派的人毫无意义，还会增加暴露的可能，不如全都干掉得了。 随后，庄续腾摇摇头，甩掉震撼弹最后一点影响，然后转身出门。由于震撼弹根据共振原理只保护接触者，因此使用它的时候绝对不能张开怨灵果冻，不然会吃一个满的，甚至还会帮助敌人吸收震撼弹的危害。因此，庄续腾在出门的时候才再度张开怨灵果冻，他立刻发现走廊尽头房间的大门敞开着，一个手持长枪的青年正瞄准他。 是那个躲在窗帘后面的暗哨！庄续腾前脚尖点地，像弹簧一样缩了回来，而那个暗哨也开了枪。砰！霰弹在走廊上乱飞，门框附近粉尘掉得厉害，几个小弹孔诉说着错失庄续腾的苦恼和忧愁。 爱找谁找谁，别找我！ 化学药剂爆炸推动单头的枪械可以连续发射，一个人就能造成压制效果。霰弹弹头覆盖一片区域，就算看到枪口方向也没办法预测落点，超算武技也很难躲。身上的防弹衣肯定没问题，但脑袋和小腿怎么办，没有一个姿态可以把这两个部位同时藏起来。 门不好走，那就走窗户。庄续腾拉开窗帘，然后骂了一句。他眼前是一堵水泥封死的墙，根本没有出路。从大楼外面看，这一层的玻璃都是单透，因此侦查的时候也就看不到位于玻璃窗内侧的水泥墙。很显然，左手哥很注重安全性和私密性，水泥墙完全隔绝了窃听和突入。可惜他没能防住庄续腾从正门化妆潜行进来，但他至少把庄续腾（暂时）困在这里了。 “真好，看来还要面对霰弹枪。”庄续腾用两秒钟时间快速开动脑筋，今天哪怕外面已经开始围上人来，杀也得杀出去。嗯，不能再耽搁，现在只是一人一杆枪守住走廊，过一会儿就会变成好多人、好多枪，对着屋子里胡乱突突了。 苍火帮背后是鼎鑫魔创，化学枪弹这么快就已经装备上了吗？ 用身体硬扛霰弹，不得已的时候才会那么做，庄续腾有的是鬼主意。他双手提起地上的两具尸体，同时放出两个幽影，让幽影藏在尸体的影子里。然后先抛出第一个尸体，承受一枪，幽影趁机从倒下的尸体脚下向枪手移动。由于这点距离都在怨灵果冻和触手的范围内，幽影可以随时获得修正指令，做出精确的动作。 尽管走廊的灯光非常昏暗，但快速移动的黑影一定会被发现。发现了其实也没什么，开枪射击幽影基本没有意义，最多造成一点轻微损失，不影响大局。不过庄续腾要尽可能追求最好，再说他有的是尸体可以用，因此举着第二具尸体出去，同时用怨灵触手抬起尸体的胳膊，做出影从枪射击的假象。 枪手中计了，他向尸体开枪。此时，幽影已经冲了过去，沿着他的双腿向上爬，一个爬上他的眼睛，由虚体变成实体，还是纯黑色那种吸光模式，相当于化作眼罩；另一个沿着手臂爬到枪上，实体化，然后摸索着合上保险。 第244节 “啊！这是什么？”枪手也算冷静，发现自己只是看不见了，双眼并没有感受到疼痛，于是没有立刻抬起手摸眼，而是再盲射一枪，以期继续形成压制。不过霰弹枪被庄续腾合上保险，他扣不下扳机，当然也就没法发射。 换做别人，恐怕还不知道这种枪上有保险，庄续腾就占了有霰弹枪射击经验的便宜。他变单手为双手，举着尸体挡在身前冲出去。他不确定枪手是否能立刻意识到保险的问题，如果他有这份意识，幽影的力量无法阻止他打开保险并开火，所以还是留着肉盾比较好。 枪手听到脚步声，意识到不好，赶紧再次扣动扳机。还是捏不动，手指骨断掉都捏不动。毕竟隔空关保险这种事太匪夷所思，正常人哪想得到？他连试了三次，霰弹枪不停他的，于是他丢掉枪，抽出格斗匕首，同时用另外一只手摸眼睛。 幽影黏黏糊糊，就像胶水，使劲撕扯之下形态被破坏，于是又变成完全平面模式，从他手指间溜走。它的质量损失了一些，不过影响不大，迅速重聚后，再次转为纯黑色实体，还是能够遮住他的眼睛。 在这期间，有一瞬间，枪手看到正在举着尸体冲锋的“刺客”，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十米。眼睛再次黑暗时，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没有胜利的可能，于是当机立断立刻跪下，把手中的匕首一扔，然后双手高举过头，大喊：“我投降，别杀我！” 投降不杀？他又不是宪法军队，目前也不是抓俘虏的时候。庄续腾不可能给自己背后留下隐患，而且面前这人从纹身看是个帮派中坚骨干分子，留他干什么？等他上门感谢自己吗？ “好的，双手抱头。”庄续腾用言语麻痹他，然后给了他一个痛快。 此时，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下面的人追上来了。庄续腾立刻捡起霰弹枪，朝着楼梯间向下开枪，砰的一声加上弹片飞舞，至少唬对方一下。与此同时，他掏出震撼弹，启动后，命令刚才堵眼的幽影包裹上去，将它变成纯黑，然后用怨灵触手将它放在楼道台阶中央的缝隙处，自由落体。 震撼弹向下，庄续腾向上，拿出了最快的速度。当震撼弹在一楼爆炸的时候，庄续腾堪堪离开危险范围，冲到五楼。他距离天台只剩下一层，但他面前站着苍火帮六个干部和十多个跟班小弟。 第480章 一步一个血脚印 “别想走！” 苍火帮众纷纷抬起手，用手中的影从枪戒瞄准庄续腾，下一秒就要发射。别说七闪的超算武技，就算再提高一档达到八闪，庄续腾也没办法躲开十多发带有追踪功能的鬼影能量弹。 但是——庄续腾心想——如果没有追踪功能呢？ 两个幽影，一个包裹震撼弹去了楼下，在闪光中英勇地完成了使命。另外一个幽影就在庄续腾脚下的影子里，它被立刻释放出来，膨胀，变成一张完全黑色的幕布，挡在庄续腾与苍火帮众人之间。 没有视觉就没办法瞄准和锁定，鬼影能量弹就不知道需要追踪谁，便无法转弯，只能直线飞行。而庄续腾依靠着怨灵果冻提供的环境感知，很清楚对面那些人手指的方向。通过超算武技赋予的高速反应，庄续腾仿佛能够看到鬼影能量弹将要形成的网。 在张开黑色幕布的同时，庄续腾在自己右侧稍加用力跺了下脚，仿佛要向右侧移动，继续登上台阶向天台逃跑。这下脚步声被苍火帮众里的部分人听到，立刻给了他们错觉，一部分人下意识就将手指朝误导的方向偏转。 于是，庄续腾在自己左侧制造出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而他便从这个角度冲上去。这一次，他必须冲上去，因为借着黑幕造成苍火帮众迟疑的短暂空隙转身逃跑，表面看起来是个很容易达成的事情，但它的后患太大。黑幕只能挡光线，挡不住追击的众人。他们若跟着庄续腾上了天台，对着他背后噗噗开枪。开阔地无法制造遮蔽，庄续腾一定会被追踪而来的鬼影能量弹在半空中打死。 最好的逃跑是身后没有追兵的逃跑，因此庄续腾冲了上去。当鬼影能量弹形成的光线轨迹撕破幽影黑幕之时，庄续腾也从相反的方向冲了过去。他跃入人群，向着敌人的脑袋挥动破甲锤。 “速度好快！不能让他来回冲，冲上去摔他！” 苍火帮里面有明白人啊！群殴的要诀就是一起上，不该变成一连串的一对一。帮派成员经常面对混战的情况，因此他们绝不缺乏一拥而上的意识、勇气和技巧。 与此相对应，庄续腾也不缺乏被一拥而上时的技巧、勇气和思想准备，而且超算武技非常适应混战的场面。一对一的时候，敌人只需要面对一个对手，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各种能力，但是混战中，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进攻方在战术选择上会收到严重阻碍。除非提前练习过配合，所有人都能完美地避免误伤，否则就只能被限定到近战格斗的路子上来。 把敌人当做盾牌，让他们有力使不出、有力不敢使，而庄续腾自己这边则能够放开手脚，这便是超算武技对混战造成的改变。在战斗过程中，庄续腾拿大放小，主要攻击目标锁定为苍火帮的中层干部，而跟班小弟就可以放一放，留下武技较弱的家伙继续当肉盾。 他主动冲入人群之中，便避免了被影从枪集火。靠近他的苍火帮众仍然会尝试用影从枪射他，但这种距离上，影从枪的攻击其实可以视作长匕首——只要避开尖端，匕首就失去了威胁。尤其庄续腾具备幽影之眼和怨灵果冻，不管威胁来自身前身后，他都能提前察觉，而且可以根据影从能量的变化来预估对手开枪的时机。此时他便多了一种选择，那就是拨弄抢手的胳膊，令他射向同伙。 在庄续腾的突飞猛攻和枪手的“受迫助攻”下，一名帮派成员被射穿心脏、敲碎了脑袋。倒下第一个，剩下的就快了，因为庄续腾可以用休眠武技和怨灵触手将死者的怨气（副作用）转移给其他人。这群苍火帮的家伙个顶个都是蓝野人的使用者，现在又全都转成安全蓝的忠实顾客。庄续腾根本不用观察挑选，也不需要寻骨术逐个鉴别，闷头直接将死人的副作用转移出去，那就不会出错。 影从副作用不会立刻致死，但一定会让植入体产生故障。激烈的战斗中，一个迟疑都会致命，更不要说突然出现了故障。庄续腾有意引导故障发生在对他威胁最大的目标身上，一旦那个家伙出现问题，超算武技一定能反应过来，攻击便能跟上。 在群攻的时候，受伤和虚弱的人有机会退回去，让后面的人顶上，从而摆脱庄续腾的近身攻击。因此抓副作用生效来进行攻击的机会非常宝贵，庄续腾必须第一时间把握，宁可身上挨两下也可以接受。他穿着卡霍的装甲外套，防御能力很强，利器刺不进去也割不动。就算挨了重击，力道也会分散开来，穿透力也会打折扣。就算苍火帮有人使用植入体，瞬间爆发出很大的力量，甚至穿透了庄家外套，庄续腾里面还有锻骨术，能够保护内脏。 在战斗中，庄续腾相当灵活而且相当抗揍。他外面那身服务生的衣服被切得破破烂烂，可他下面露出来的衣服完好无损，这让攻击者有些心灰意冷。他们的确很想扑上来抓住庄续腾，哪怕用体重一起将他压倒也是好的。但战斗发生在走廊上，宽度能让两个人轻松擦肩而过，但是三个人一起来，一定会接踵摩肩、互相干扰。庄续腾只要解决一个，用驾驶员辅助套装植入体撑住一个，再应付一下第三个，他就不会被推倒。 削弱敌人，迅速击杀，再利用从死者身上收集的力量重复这一过程——另一个世界的死灵法师就是这样战斗的，巫妖大师更是个中好手，只不过庄续腾让“武技”而不是“法术”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面前的敌人一个个倒下，他时刻保持着身前有一个活着的肉盾。在庄续腾面前，“菜”反倒成了能够存活更久的原因，而庄续腾解决对手的速度太快了，让还没扑上来的人相当震惊。 “他要杀光咱们！”有个苍火帮的人喊道：“不能犹豫了，火！火！火！” 三声高喊之后，苍火帮的人用影从器或者植入体开始放火，近千度的高温以及强氧化现象向庄续腾席卷而来。庄续腾立刻将身体躲在肉盾后面，同时将破甲锤甩了出去。他提前让破甲锤伸出反刃的镰刀，而怨灵触手的牵引让这把镰刀成为脖颈的收割器、死亡的播种机。 一瞬间，他前面的人就爆炸开来，那是身体内的水瞬间变成蒸汽，体积膨胀带来的爆炸。庄续腾抓住外套，抬高以遮挡脑袋，然后扛着燃烧的尸体直接向前冲。还是那个道理，跑是无法逃跑的，火焰在身后追着，然后改成影从枪射击，一定会把庄续腾打死。向前冲，跟随锤子和镰刀，干掉敌人取得胜利，才能活下去。 镰刀开始收割，它插在某个人的脖颈断裂处，而那人的脑袋断了九成，向后耷拉在肩膀上。这个人使用了某种喷火影从器，庄续腾立刻用怨灵触手牵引那双没有反抗能力的手，将喷火器转向对准了其他苍火帮成员。一个火弧在苍火帮成员中间生成，前排的几个人全都被引燃，场面立刻变得务必混乱。 来自影从副作用的怨灵不会被点燃，它如同瘟疫一样在苍火帮人员中传播着，而庄续腾紧随其后。他身上也有火，外面的衣服在燃烧，皮肤在高温下变得通红，他估计自己在被引燃之前，大概还有五秒的时间。 冲入敌阵，以最快的速度杀戮，怨灵触手将破甲（镰刀）锤送到他手上。庄续腾在火焰、尸体、血液与敌人之间起舞，他甚至故意切割敌人的动脉，找好角度，让血喷到自己身上。血里面也有水，37度的红色液体让战意沸腾、让人体降温。 红色的奈客一步一个血脚印，杀穿了敌人，此时大楼的消防系统才反应过来，在他头顶降下胜利的雨。空气的余温让走廊里汽雾蒸腾，庄续腾抓紧时间吸入一口开始降温的空气，抬头抹一把脸，刮掉眼皮上黏连的感觉。随后，他重新奔跑起来，从走廊这一端的楼梯向天台跑去，并在身后用幽影为幕布进行遮挡。 破甲锤开道，直接砸烂天台通道的门锁，然后肩膀猛撞，直冲出去。他在楼梯井里留下一颗震撼弹掩护，然后向着南方开始加速狂奔。 从火场湿淋淋地出来，外面的冷空气带给他另一重天的刺激，让他整个人充分兴奋起来。驾驶员辅助套装植入体不断释放出力量，让他逐渐加速到猎豹的水平。如果没有超算武技帮助精确控制身体，一般人无法驾驭这个速度，一定会摔得很惨。但是庄续腾具备这个条件，所以他不仅跑了起来，还在屋顶边缘起跳，然后飞了起来。 空中是自由的感觉，浮空术帮助他调整姿态并改变滑翔曲线。大楼南面就是沛河，夜晚有几艘运货的中小型船只经过。庄续腾可以选择跳入水中，潜藏到某一艘船上，从而避开苍火帮的追击。但他注意到苍火帮全都被大楼里面的动静吸引了注意，没人往天空以及河面方向看。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藏在水里，毕竟气温太低，冷水会伤人。他再次用浮空术调整弧线，最终成功登上沛河南岸。 用沛河的凉水洗洗脸，控制水在身上流淌，从而冲掉明显的血渍。在河里丢掉实验小鼠的尸体，确认苍火帮确实没有发现他，庄续腾这才转身向南。他在街巷里又绕了几圈，找个角落换一副易容。在街边随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枢纽区一处著名的酒吧夜总会。路上，他一直低头看手机，减少在后视镜里出现的次数。 按照露西的说法，委托任务完成后不要直接回家，应该有意识设立隔离墙。庄续腾仔细想了想，觉得在外面租个旅馆住下还不如直接去音乐餐厅呢，至少那里可以安心吃顿饭，实在困了可以在走廊上睡一觉。 他身上还散发着血腥味，出租车司机可能没那么敏感，但是音乐餐厅的雇兵同行用强化的嗅觉可以闻出来。“奈客，刚忙完？”有人问道。 “别提了，太倒霉了，碰上送死的。”庄续腾摆摆手，用明显的假话糊弄过去。他径直走到前台，招来酒保问道：“哪个地方能洗个澡？” “员工的浴室。后面找戴夫，让他带你过去就行。” 戴夫，清理团队中的一员，可以为你解决任务的后续麻烦。庄续腾知道这个人，便去后面找他，而他一看庄续腾的样子，便知道他需要什么。 “先用这个，再用这个。洗头的时候搓起泡沫，一定要用这把梳子好好刮刮头皮，再搓一遍，保持一会儿，最后用水冲掉。注意指甲，还有掏掏鼻孔。你的衣服给我，我给你干洗，二十分钟就能去掉污物和气味。” 庄续腾最喜欢和专业人士打交道，省心省力效果好。半个小时之后，他穿着素净无味的衣服去找露西汇报工作——他没想到会被露西引导着坐在沙发上，同时还有杯热果汁等着他。 “这次干得漂亮，苍火帮快气炸了，但是无可奈何。你知道最好的一点是什么吗？” 庄续腾挠挠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pcpd过去了，带着镇暴打击分队，直接把大楼一封，然后开始逐个房间调查情况。引发火警太漂亮了，消防局先去，结果被拦住，还被打，直接给pcpd提供了接管的借口。他们蛰伏了这么久，恢复了不少，终于决定杀回赛场来了。” 庄续腾只在河边呆了很短的时间，他的确听到消防车的警笛逐渐接近，后面的事情却不知道。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一起进驻苍火帮的大楼据点？这是勇气的回归还是责任心的重建？庄续腾感觉事情不会这么单纯，他想了想，问道：“你确定他们不是为了苍火帮手里特有的东西？比如那份雇兵名单？” “很有可能，但咱们不需要担心嘛！”露西拍拍庄续腾的肩膀，说道：“你这次的表现相当优异，展现出的战斗力比我预计更强。pcpd中的线人给我发回了现场照片，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啊……” “有那么夸张吗？消防喷头的水将血液冲得到处都是，但也会冲淡颜色。” “大楼的水塔保养不好，部分结冰，水压和总量都不足。水喷完之后，火还没灭干净，于是触发了后续的警报，消防队才出发的。”露西说道：“消防队也不想去帮派的地方，他们之前和帮派有协议，提高了接警出车的标准。不管这次是误打误撞还是你有意为之，总之效果非常好。尤其你下手够狠，足够建立威慑！” 露西最后说：“我看哪个雇兵还敢去给帮派干活！” 第481章 一点警告 露西认为通过打击苍火帮的“雇兵招募处”就能起到警告作用，延缓雇兵被帮派拉走的速度——她在这件事上显得稍微天真了些，也低估了鼎鑫魔创的阴险程度。 塔夫已死，名单当漏。其实塔夫被“回收”当天，安祖“大人”就已经下达了公开名单的命令。但是考虑到购买名单的苍火帮本身就是鼎鑫魔创在沛城的打手，人家前脚刚出了钱，后脚就把名单公开，这也太不照顾自己人的感受了。于是，鼎鑫魔创沛城分部在请示之后，暂时延缓了名单的公布，直到苍火帮被庄续腾搞了一道。 这一次被搞，针对性非常明显，就是冲着苍火帮吸收前雇兵成员的行为来的。既然苍火帮自己搞砸了，被人找上门来、按着脑袋、痛扁一顿，那么鼎鑫魔创便有了行动的借口。一份解密之后的雇兵身份名单在网络上公开，每一个中间人的情报官都看到了这个消息。 通过对这份名单的分析，流星和露西发现鼎鑫魔创和苍火帮一定还有后续行动。目前被公开了身份的雇兵大约占到所有雇兵的八成，基本上有两部分人构成：没有名号的新人，能力相对较弱的名号雇兵和已经退休很久的老人。最强的那部分，也就是名号与实力都很强的现役以及退休没多久的雇兵，他们都不在公开的名单上。 “故意给苍火帮留下的，或者鼎鑫魔创想要招募或者消灭这一部分人。” 只有极少数雇兵敢在身份被公布后仍然坚持做一名雇兵的，因此这次名单的公布对整个中间人—雇兵行业是一次重大打击。护城河公司在戈工道的带领下成了这部分雇兵的避风港，进入公司之后，不仅获得了正式身份，还能够抱团，一起对帮派或者其他人的骚扰做出回击，有力地遏制了对雇兵家属的威胁与伤害。 庄续腾听说，道哥正计划着再开一家私人私人侦探社，进一步拓宽他们的业务范围。这家私人侦探社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中间人出资，而是由戈工道以及他相熟的几个雇兵承担起全部初始费用，因此它被承认“私人的”私人侦探社。 私人侦探社的出资者里面没有庄续腾，为什么这样做，道哥给他说得很清楚。“这是失去身份掩护的雇兵的容身之处，看起来是个庇护所，事实上很容易成为帮派、pcpd的靶子，所以仍然保有身份掩护的雇兵千万不要来掺和。如果哪一天想要金盆洗手了，凭借身手，倒是可以来这里成为合伙人，然后获得部分股权。员工持股，也是为了让大家更有斗志。” 大部分的雇兵都会离开这个行业，去护城河公司的占多数，具备相关特长的也可以考虑私人侦探社。雇兵中最顶尖的那部分，目前身份没有公开，那是为了让苍火帮能够尝试要挟，看看是否有机会将其吸收到帮派里去。如果这一步没有成功，那么鼎鑫魔创还会给一次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不识抬举，那就消灭掉。 庄续腾就在“顶尖雇兵”的范围内。 他一直很自信，认为自己是一个顶尖雇兵，这一次总算得到了鼎鑫魔创的认可。这份认可，可以让他在行业里获得更高的出场费、更受尊重、更有话语权，但也意味着他的旧社会关系将被苍火帮袭扰。 庄续腾在确认要隐蔽身份的时候便已经请露西办妥他父母的新身份。露西派出手下前往南方度假之城与他的父母接头，将新身份和新的旅行计划交给他们，同时伪装成两位老人，继续原有行程，并制造意外身亡的假象。而庄续腾也来到妹妹身边，在她出售工作室期间保护她，直到她也安全完成身份转换。 反正已经用一场杀戮还了误伤三名情报官的人情，庄续腾便在妹妹身边开启了放假模式。他看着妹妹与各路人马周旋，避开一个个陷阱，营造出对自己有利的竞价局面，成功弄到了比预期更高的售价。 这还不是让庄续腾最高兴的。在得到高于预期的报价之后，尽管还有继续争取、获得更多钱的机会，但庄菲菲没有纠结，直接敲定买卖。她一直记着换身份这件事，没有被金钱冲昏头，没有耽误宝贵的时间，这才是成熟的表现。庄续腾对着妹妹一阵夸，也终于彻底承认妹妹长大了，能够照顾自己，就是战斗力还太弱。 在双方律师的监督下，工作室转让协议正式签署，双方的银行账户开始行动。庄菲菲不仅卖出了工作室的有形和无形资产，也把相当于未来八年的收入全都拿到了，一下子成了个小富婆。她相当高兴，庄续腾也为她由衷感到高兴，但他立刻接到露西的电话，听着听着，脸色就阴沉下来。 “哥，怎么了？”庄菲菲注意到他的脸色，便问道。 “苍火帮开始行动，他们给我的旧身份打了电话，想要招揽我，被我那个中间人派出的伪装人员糊弄过去——于是苍火帮准备对咱们家人下手。爹妈那边比较远，他们优先选了你，现在正在过来的路上。” 庄菲菲听着直皱眉，不过她并没有拖泥带水。“哥，我去给那边说一声，然后咱们就走。钱已经进我银行账户了，咱不怕。有三分钟时间吗？我就用三分钟。” “有，肯定有。”庄续腾微微一笑，说道：“有我在这里，苍火帮来了，别说三分钟，三天三夜我也能给你争取下来。” “行！”庄菲菲只是笑了笑，没有停下来纠结，直接去完成最后的工作交接。 其实双方找的律所和会所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交接工作，都已经确保不存在遗漏和疑点，因此庄菲菲只是去做一个仪式性的交待。两分钟后，随着庄菲菲打了个响指，庄续腾立刻跟上，两个人快步离开会场，向停车场走去。 苍火帮的人来的挺快，庄续腾打开装甲鼬车门的时候，他们的三辆车正好开进停车场。只要他们两个在车里躲一分钟，趁那些人去庆祝酒会会场找庄菲菲的时候开溜，就可以从此消失在人海之中。但是庄续腾注意到妹妹脸上有很明显的不虞之色，便明白她一定担心自己的员工和接手方的领导受到滋扰。庄续腾想了想，对妹妹说：“你呆在车里，锁上门。我去处理苍火帮的人。” “别去，打架有危险。”庄菲菲显然更关心哥哥，而不是曾经的员工与他们的未来上司。 “得让苍火帮感到疼，这样才会收敛，不然以后这种事还会有的。”庄续腾轻拍妹妹的肩膀，将她送进车里，说道：“关好车门，最好趴下，免得被人看到——我马上回来。” 之前在河边大楼的战斗让庄续腾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品尝过杀穿敌人、跨过血河的滋味后，他的内心也不会再为这样的战斗泛起无用波澜。庄续腾竖起衣领，拉好马赛克兜帽，戴上墨镜和呼吸面罩，骨矛枪戒和破甲锤就在随手可用的位置上；张开怨灵果冻，施放两个幽影相随，怨灵触手拿着已经击发的掌心火先行一步。他逐渐加速，让套装植入体开始积蓄力量，做好随时爆发的准备，然后便开始了战斗。 苍火帮的三辆车刚刚停好，他们的车底下分别被贴上一个掌心火。当第一扇车门推开的时候，铝热反应爆发出的白光在车底迸发，将苍火帮众吓了一跳。就在这时，庄续腾翻过停放的车辆，借助车顶的积雪滑行，从背后接近第一辆车。 “骨矛术！”他率先射击，强化骨矛从打开的后车门钻进去，击穿了遮挡的手臂，继续前进，钻进车门旁第一个混混的头颅。血液和脑浆的喷溅和尸体倒下是可见的，怨灵吸收和转移副作用则是不可见的。 帮派成员喜欢突袭和围攻别人，就算帮派之间的战斗，那也是拉开阵势，先喊话把气势做足，然后再进行火并——雇兵却不这样。如何高效率地完成任务是雇兵唯一要考虑的事情，其次是如何省力地消灭敌人和保全自己。 庄续腾喜欢潜行，因为风险可控、局面清晰可控。不过，停车场这次冲突来得突然，没有时间挑挑拣拣去追求天时地利人和的各方面因素。庄续腾直接冲了上去，而且他还相信自己一定会赢。 骨矛术再次开火，而怨灵果冻已经帮助他在车上发现了霰弹枪。河边大楼那把枪被他扔了，没能带回来——都怪那帮喷火人，高温损坏了枪械，让他少了战利品。 这次正好补上：怨灵触手进入车内将霰弹枪与子弹拿出来，庄续腾并不需要进去，一直站在车外用骨矛术射击，一口气连开六枪，将这辆车里的人快速干掉。之所以选择这辆车，主要是这车的影从能量反应最低，大概率都是底层混混，可以快速解决。 五个死人，怨气集合起来也很有杀伤力。庄续腾快步走向第二辆车时，霰弹枪从后面跟上，被怨灵触手塞进他的手里，而一连串子弹如流水一样飞来，被他快速抓住、塞进弹仓。与此同时，两个幽影膨胀起来，形成黑色幕布，暂时遮一下对方的视野。 铝热剂的白光与幽影的纯黑幕布形成鲜明的对比，手持霰弹枪的杀手突然从侧面杀出。枪声响起，雨点般的金属流比声音更快达到战场。 庄续腾的动作太快，攻势一波紧接着一波，一点时间都不耽误，展现出极致猛攻的特点。苍火帮这边被这种凶猛的攻击打懵了，还没想明白到底是哪家的仇人、单人还是一群人、该怎么应对的时候，一车人已经没了。第二车人又直接被霰弹枪压制，皮肤硬的还能抗一抗，不够硬的当场被打成筛子。战斗经验较多的人立刻开始躲藏，利用车身避一避锋芒；还没进入战斗状态的，这辈子也进不了战斗状态了。 苍火帮真正的反击来自第三辆车，但这个时候庄续腾已经积攒了大量的怨气，足够对面吃一壶。于是他稍微缓了一步，利用第二辆车的发动机和轮毂做掩体，藏在这里给打空的霰弹枪重新装弹。在怨灵果冻的感知之内，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估计苍火帮的人会用霰弹枪压制射击，然后再用投掷武器或者两面夹击的方法进行攻击。 如果是前者……好吧，燃烧瓶飞过来了，同时还跟着几枚不知道什么型号的手雷——很可能是帮派厨师自制的简易爆炸物。庄续腾笑了，因为投掷物最好应对，只要让幽影膨胀，如同墙一样拦一下那些投掷物的曲线，再用怨灵触手将它们扔回去就行。 在死灵法术的帮助下，庄续腾有很多帮手，就像一支团队在战斗。苍火帮帮众哪能想到这个？他们最新训练的战术就是霰弹枪压制，抛物线爆炸物攻击，然后压着爆炸范围的边缘进行包夹突袭。 结果扔出去的手雷居然又回来了？ 第245节 高温火焰、爆炸碎片……一下子从头顶上罩下来，他们偏偏还不能往掌心火引燃的车底藏，于是就只能尴尬地挨炸。车后面挨炸的是两个人，另外三人分成两组从左右包抄，而庄续腾很清楚哪一边人少。 第一辆车有霰弹枪，第二辆车也有，于是庄续腾手持一把，另一把让怨灵仆役拿着。怨灵仆役的力量可以扣动扳机，但是承受不住后坐力，因此只能开一枪。一枪也够了，只要让包夹组的双人路停滞一下就行。而且怨灵仆役什么时候开枪是庄续腾说了算，他们完全可以一齐扣下扳机。 “砰！”仿佛一声枪响，单人组被庄续腾突破，双人组赶紧翻滚着藏到掩体后面。他们两个高喊“在我们这里”，实际上庄续腾已经杀向刚刚被空袭过的第三辆车。 怨灵带来的副作用已经让两人痛不欲生，瘫痪的植入体无法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而且还成了累赘。实际上，别看这两个人是帮派的中层干部，但他们现在的实际战斗力可能还不如普通路人。 庄续腾从两人身边奔袭而过，破甲锤敲头、快速收割。双人突击组正探头探脑寻找枪手的位置，并对地上丢失的霰弹枪表示诧异的时候，庄续腾已经绕过整个战场，来到他们身后。 “呼……”他缓缓吐息，破甲锤和骨矛术一心二用，再取两条人命。霎时间，苍火帮的大呼小叫完全消失，停车场上火焰燃烧、玻璃破碎落地和汽车防盗报警的声音此起彼伏，显得呱噪起来。 “这个警告应该够了。”庄续腾凝实怨灵果冻，聆听几个混混的心跳，免得他们装死。的确有装死的，或者说昏死的，庄续腾也不确定是哪一种。不过都无所谓，补一刀就行。 他回到装甲鼬车上，呼吸舒缓、眼神平静、面带微笑，身上一滴血都没沾，只是裤脚被污泥稍稍弄脏。 “走吧，咱们去处理一下新身份。”庄续腾笑得很轻松，说道：“同时开始新生活。” 第482章 新生活 庄菲菲用新身份买了前往首都·宪法城的车票，她准备在那个超级都市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在综合了庄续腾、莫甘娜以及露西的意见后，庄菲菲放下再创业的想法，选择进入“首都大学”，在“精细设计”专业继续深造。 沛城工作室的成功源于白魔姬的鼎力支持，这种成功几乎无法重现。绝大多数小企业、工作室的结局都不怎么好，能够一时风光已实属不易，全身而退的更是凤毛麟角。这一点与雇兵行业有点像，金盆洗手的只是极少数，能够活到没人愿意请他出工，已经算是相当体面的结局。 “我没有退出这个行业，只是没人要……” 现在总算进步了一些，护城河公司可以接收这样有一定经验的人，为他们开出不用担心生活的薪水，只要求他们老带新，让公司里的年轻人可以快速成长起来。 公司的成长需要一个合适的氛围，这里主要指的就是外部氛围。怎么经营公司，庄续腾不明白，只要听戈工道的就行。道哥说需要庄续腾干活儿，为护城河公司创造良好的外部氛围，那庄续腾就来干活儿了。 既然是干活儿不是帮忙，那就走正规的委托任务渠道。庄续腾和夜莺、岩雀两姐妹被叫到露西的办公室接受任务，这一次委托人也在。 “你最近干了什么事，为什么价钱涨得这么厉害？”道哥瞪大眼睛，对庄续腾摇了摇食指，说道：“不仗义啊！有好玩的事情不叫我！露西也是，一个字都不给我透露，当我是外人啊！” “她是中间人，无论如何都不该说；我肯定不会对你保密。”庄续腾耸耸肩，说道：“之前闯祸造成了一点损失，所以只能干活儿弥补。我冲了苍火帮的河边大楼……” “还真是你干的！我感觉是你，但不好打听。”道哥抚掌大笑，说道：“那件事干得很好！真解气！咱们抽空吃个饭，给我说说你怎么干的。现在外面传闻很夸张，说一个人从正门杀进去，从屋顶杀出来，把整个楼都屠干净了。我想，这不是饥荒陌客师父才能干的事情吗？” 露西点点头，说道：“其实他实际做的事情也差不多。” 听到这话，庄续腾翻了个白眼，说到：“我刚夸你保密意识好、责任心强，这么快就给我露底了。道哥，我可没有杀穿这个那个，纯粹是为了逃命，把挡路的几个混混放倒了。我真要能杀穿一座楼，那我的价格岂不是还要更高？” “呃……还要更高？你的出场费已经和师父退休前一样了，你还想更高？”道哥愣了下，说道。 “一样了？不对啊，我不知道我提价了？”庄续腾歪着头看向露西，说道：“提价了吗？” “对，因为停车场的事情，还有就是物以稀为贵。”露西说道：“外面雇兵的数量降低很多，新人还没能补充上来，有名号、还能继续出任务的雇兵都提价了。你和他们的情况有些类似但也有不同，我给你提价，一方面你值这个价，另一方面想让你稍微避避风头，别被人随随便便就指名干活儿去了。” “避风头？苍火帮正在找他？” 露西摇摇头，说道：“不是这个意思。咱们找苍火帮的麻烦，是因为它买了名单收拢雇兵，成为最好的靶子。我不想让奈客成为中间人－雇兵这边的靶子——没那个必要，关键也无法依靠成为靶子而多挣钱。” 道哥点点头，说道：“是时候挑一下任务了，奈客绝对有这个资格。呃……我这个任务会不会有点不合时宜？” 庄续腾立刻表态，说道：“你需要我做事，没有不合时宜这个说法！” 露西在戈工道开口前摆摆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你们两个别废话了，我是中间人，委托任务能不能接，我做第一判断。护城河公司需要更多的客户才能支撑起现在这么大的局面，偏偏有人想要把治安保障的工作交给帮派背景的企业去做——不打击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布鲁斯·佩尔局长住院那段期间，pcpd的势力衰弱到极致，那个时侯沛城市政府曾计划由副市长柯蓝·瓦特总管城市安全事宜。不过咱们佩尔局长命硬，两次被炸进医院，两次都从重伤中活了下来，还把pcpd的局面维持住了。于是瓦特副市长就很尴尬，成了顶着虚名的家伙。直到最近，护城河公司进入市场。” 其实，护城河安保公司能够在沛城开展业务，雇兵们能从地下转为地上，瓦特副市长功不可没。露西等中间人就是走了他的路子，再发动（买通）一些议员，让“私营安保公司”有资格接管一些原本属于警务的工作，变成类似“私营警察”的状态。 通过这种合作，瓦特副市长那个“总管城市安全事宜”的帽子就不再有名无实，他在仕途上也有机会再进一步。目前，成立私人侦探公司的事情也在与他合作。听说他对一家能够调查他竞争对手的私人侦探公司相当心动，已经表态可以提供便利，而且还要通过白手套入股，展开深度合作。 考虑到上面的人都不怎么干净，查谁都是查，戈工道对这个便利副市长的入股表示欢迎。不过副市长不止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体，不说“门生故吏”，光为他干活儿的秘书就有三个，而这次便是其中一个秘书出了问题。 克劳迪娅·波普小姐在副市长的团队里属于二类角色。她的主要作用是消除副市长团队里太多男性面孔的问题，另外就是接手别人已经完成框架的工作。开创性——这里特指谈新生意——的事情与她无关，她只被信任做那些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工作。 安保公司这件事便是如此。瓦特副市长认为护城河安保公司建立后，不会再有大事，最多就是些汇报、请示以及监督管理的事情，便一股脑交给波普小姐。护城河这个级别的安保公司要面对帮派横行的局面，还要和pcpd“同行竞争”。除非雇兵那边想要开第二家进行内部竞争，否则没人会来这个市场送死。 但新的安保公司即将出现，还不是来送死的，纯粹是来偷鸡的：苍火帮收拢了几个雇兵，以他们为脸面，用帮派成员为实际干活儿的主力，也来申请安保公司。 波普小姐本应该对这种事敬而远之，或者请示一下瓦特副市长，但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或者单纯因为收了苍火帮的好处，居然糊弄着副市长原则上同意这件事。如果再进一步，城市议会也审核通过，给这家帮派的安保公司开具与护城河一样的营业范围授权，那就意味着帮派也可以洗白…… 这件事遭到了pcpd的强烈反对，但pcpd的反对没能阻止护城河公司开业，估计对这家新公司也不会有太好的效果。露西也承认，这家公司伪装得挺好，表面看起来就像是中间人－雇兵开的第二家公司，包括它对业务方向的各种宣传，也仿佛是为护城河公司分担风险留的后路。 中间人－雇兵们很清楚自己没有开小号的计划，当然会进行详细调查，很快就扒了这家公司的皮。经过慎重考虑，戈工道判断瓦特副市长对这件事的真相是知情的，他很有可能想着将错就错、借力打力、分化制衡。去求他，成本很高；去弄一家还没开业的公司，也会直接影响护城河的名声，说不定帮派的人就等着新公司出事，然后发动舆论，给护城河泼粪水，最好弄得关门歇业。 “波普小姐，你要让她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戈工道从露西手上接过任务要点，递给庄续腾，说道：“说白了，恐吓她，并通过恐吓她，让瓦特副市长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钱可以一起挣，命要看好自己的。” 庄续腾打开信封，阅读波普小姐的详细情况。露西补充情况：“这一次你要面对波普小姐的保安，他们构成复杂，有宪法政府配给副市长并转过来的一个；另有两个人是她自己找的，包括她的司机。我调查发现，她身边又多了几个保镖，相貌有改扮，很可能是前雇兵，也就是苍火帮的人。” 戈工道冷哼一声，说道：“从雇兵去帮派当混混，都是烂人，就像蝰蛇一样。” “也不能一概而论，有些雇兵是被胁迫的。”露西说道：“奈客，对这些雇兵，不要像对付蝰蛇一样赶尽杀绝。现在有几个中间人正在想办法，以换个安全身份为条件，让他们在帮派中做咱们的眼线，争取最终把帮派搞垮。” 听上去很美好，也有一定的说服力，但戈工道很不满意这种说法。“他们可不是像我一样倒霉才丢了身份，而是中间人协会没有看管好那么重要的数据。哪怕技术不如人，就是硬被偷了，找回来的责任也还是中间人的。结果没找回来，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雇兵没去找中间人要赔偿就已经吃亏了！奈客，这就像老板出了问题，员工丢了工作，不安排善后事宜，连赔偿金都不给。换成你，你不生气？” 庄续腾用力点头。他和戈工道相识就是在静坐示威现场，那次就是为了要失业赔偿。 戈工道继续嘀咕：“还有这个更换安全身份。说的难听一点，就该中间人出钱，给雇兵们都办好，而不是拿去要挟或者引诱。如果我不是从这个收入里也能分红，我会说的更直白，甚至有可能带着雇兵去要这个补偿。” 露西抬手擦了擦汗，说道：“幸亏当初让你参加还给你分红，不然我一定会被弄得焦头烂额。” 庄续腾笑了笑。在这件事上，他与戈工道站在一起。“露西姐，你在中间人里面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过你也得承认，有些中间人真没资格做中间人。他们凭什么再收新人、重开业务？这件风波，不能只有雇兵受损，中间人一个个都好好的。” “现在我还不能透露太多，我只能说……”露西压低声音，说道：“有些事正在谋划中，有些事已经开始进行布局。护城河安保公司加上私人侦探公司都起来之后，真不需要那么多中间人了。” 庄续腾和戈工道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想到“中间人战争”这五个字。夜莺和岩雀也听得直皱眉头，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言归正传，这次任务针对波普小姐，吓唬她，别吓死她。具体怎么实现这一效果，奈客，你和你的团队看着办。反正钱就是这么多，先给的预付款也是固定的。对了，因为这次没有给你制定详细的分步计划，因此我少拿一成。以后这种你自主发挥的任务，咱们就依例进行如何？” “啊……”道哥刚张开嘴巴，便看到庄续腾抬起手。他想到自己已经逐渐离开雇兵行业，转行去做公司管理，确实不该多说话。同时，他也想看看奈客是否成长，是否能成为独当一面的雇兵团队“头目”。 “道哥以前给我说过雇兵团队的一些事情，包括作为团队如何与中间人相处，所以这件事我是这么看的。”庄续腾看了看岩雀和夜莺，给她们一个放心的眼色，然后说道：“这次任务的初期情报很全面，流星出力了，而且具体行动方案确实由我们来制定会更好。四六分成，露西姐，你其实吃亏了。” “但是……既然你提出四六，我肯定不拒绝，嘿嘿。”庄续腾笑着挠挠头，说道：“我想提出两种情况：没有行动方案，四六分成；如果没有情报支持，由我们自己搜集信息并做方案，三七开。” 露西明显一愣，说道：“三七开？那就是我占便宜了。你对自己解决任务很有自信啊！不过你们团队的确有本事说这个话，夜莺和岩雀都有情报官的能力。我只需要给你揽活儿，就有三成。” “不止是揽活，还有扫尾、销赃等服务呢！我可不相当中间人。然后，不管是五五还是四六，我们团队内部按人头平分收入。如果是三七，那一成就单是姐妹俩的。”庄续腾说道：“作为队长，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第483章 吓唬人是个技术活 接下任务之后，庄续腾和夜莺、岩雀分别驱车来到植入体养护店。他们让这里的地下室具备战情室的功能，总得用起来，否则钱不就白花了？不过，他们在换了新身份之后，这里也不会用几次：新地方已经在找了。 “道尔，我们去地下室商量事情，别让人误闯进来。”庄续腾与道尔握握手，交代一句之后便问他现在身体怎么样。 “放心，没问题。我在这里保养植入体很方便，现在感觉又回到了十年前，还能继续打拳。”道尔微笑着回应，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有时间得谈谈蓝多·盖的事情，我发现那个老头最近有些心不在焉。” 庄续腾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他正要走，道尔拉住他，问道：“苍火帮在工业区的夜总会被人端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有所耳闻，最近都在传这件事。怎么，街头又有什么消息？” “苍火帮开出了悬赏，五十万欧元，找那个杀穿他们帮派的英雄。”道尔眨眨眼，说道：“如果你碰巧知道是谁干的，最好提醒他小心一些。帮派做事不择手段，一定要保护好家人。” 或许道尔看出了端倪，或许只是恰好猜中，他在与贩毒帮派的斗争中失去了家人，因此专门来提醒庄续腾，不想让他承受一样的痛苦。庄续腾感谢他的关心，郑重点头，拍拍他的手背：“我会转达，一定让那个人小心谨慎。” “若是有一天能把帮派彻底铲除，将会多美好啊……” 庄续腾也想见到那么美好的一天，只是这件事委实太难实现。虽然他现在可以从容面对帮派的战力，能在自己选择的时机和环境里干掉任何帮派成员，甚至有可能把某个帮派堵在基地里面出不来，但他还是对付不了帮派背后的真正威胁——几大公司。因此，庄续腾既不能选择蛮干，也不会选择不干，他仍然需要耐心寻找时势和创造机会。 打击帮派有很多种方法，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同样也是在打击帮派。庄续腾与姐妹俩坐下来，好好合计这件事，一定要想出个有效的办法。 “潜行、杀人、偷东西……这些事情我擅长，但是怎么吓唬人，就不是我的专长了。”庄续腾挠着头，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就能让她乖乖听话吗？” 夜莺笑了笑，说道：“我的看法与你正相反。你能潜行进去还能杀人，这就已经够吓人了。我感觉关键不是你能不能吓到她，而是别吓死她。” 岩雀捂着嘴偷笑，随后也附和姐姐的意见：“你只要能进去她以为安全的地方，让她自认为安全的措施都无效，那她一定会非常害怕你。”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感觉这个思路特别靠谱。能不能查出她日常都在什么地方活动，哪里会让她感觉最安全？嗯……要尽快，因为吓唬她只是手段，扭转帮派安保公司获得审批，才是咱们行动的根本目的。” 夜莺点点头，搬出一起带来的设备，准备开始检索信息。岩雀对有些问题感到不解，问道：“阻拦议案通过不是咱们的委托任务。道哥应该通过其他渠道在想办法吧？” “副市长和议会肯定也有一些行动，但一切的根源还在波普小姐，咱们要让她感受到错误，并且警告任何想要给帮派提供便利的宪法政府官员。”庄续腾想了想，说到：“咱们得把这件事做得很漂亮……岩雀，你能给我弄一段录音吗？要以帮派的口吻警告波普，让她不要给其他帮派提供这种便利。” “诶？咱们要装作敌对帮派成员吗？” “面对面，我会让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公开场合，要做成帮派之间矛盾斗争的样子。如果这件事闹大了，让人抓住明显把柄说是护城河公司干的，那就全搞砸了。嗯……我也得改一下装扮，看起来仿佛是个帮派杀手。” “丽影帮不合适，那边女的多——我指的是女杀手。”夜莺摆好自己的设备，拍拍岩雀，让她快点准备。“奈客，墓园帮比较适合装扮，黑色系的衣服，脸色惨白，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装饰，更适合你本身的气质。” “墓园帮和苍火帮现在的关系如何？我听说它们之前争地盘很激烈，但是通过谈判达成了某种默契。” 夜莺点点头，说道：“的确有这样的传闻，双方头目达成了妥协。不过这种底层人拼命，上层人媾和的事情很伤士气，按理说不该传出来，所以我认为它们之间有妥协这件事存疑。而且就算它们达成了和平，只要不是合并，仍然会在暗地里争斗，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嗯，有道理，大方向对了就行。”庄续腾搓搓脸，说到：“你们两个先忙，我在那边整理一下之后可能用到的东西。身体与精神负荷大了就喊我，我随时过来。” 夜莺和岩雀同时点点头，然后借助搭建起来的通讯平台，开始进行网络检索和信息刺探。之前庄续腾弄来两台平头哥，在露西面前展示过的那台交给夜莺和岩雀使用，他自己留下了另外全新的那台。现在两姐妹便使用平头哥的通讯平台作为基站，将她们的刺探触角伸向商用互联网络。平头哥除了可以访问几乎全部通讯网络之外，还有相当优秀的反入侵隔离功能，可以有效降低信息刺探的风险。两姐妹原本在这方面因为植入体的质量问题很吃亏，现在总算弥补了一些回来。 姐妹俩不仅分析了流星提供的各项情报，也去信息网络上根据波普小姐手机、消费记录、工作日程等信息，分析她的行为习惯。由于波普小姐的职业是秘书，要跟着领导行动并提供服务，所以一定要把副市长的日程也一并摸清楚。最终，她们为庄续腾选择了恐吓效果最好的行动地点。 “位于上城区的繁星大酒店。明天晚上，咱们瓦特副市长要在这里与他的金主见面，这是他准备明年连任竞选的一次例行活动。波普小姐会陪同参加。酒会一般会进行到深夜，瓦特副市长为他的团队订下了半层一共二十二个房间，准备当晚住在那里。波普也有自己的房间，是一个套房，且与隔壁给安保人员居住的房间有一个通道门。” “副市长本人以及他的团队，所有安保力量都会集中在酒店里。如果让波普选一个她认为最安全的时间和地点，应该就是这里了。”夜莺提出这个地点的时候一直微微皱着眉头，并非对她们的判断不自信，而是觉得选择这个地点给奈客造成太大压力。“我们大概估算了一下，不考虑宾客的团队，仅副市长这一边，司机和保安加起来也有近四十人的团队。任务难度很大。” “不，难度其实还好。虽然安保人员很多，但他们太杂乱了，来自不同渠道。加上他们保护目标不同、工作重点不同，互相之间可能还存在竞争关系，这会导致他们无法凝聚成一股足够团结的力量。”庄续腾说道：“如果能够弄清楚他们之间如何互相识别、如何分配工作，这次潜入反而会变得很轻松。” 岩雀站起来，竖起大拇指，说道：“咱们这就出发，去大酒店，进入它的内部网络，直接监听。” “谢谢你的热情支持，但你确定这样做不会把副市长找来的金主客人一起监听了吗？那些人里面应该会有些难对付的家伙吧？会不会有公司的人？” 夜莺点点头，轻轻拍了岩雀一巴掌，说道：“一定会有公司背景的人，咱们没必要冒那个风险。我刚刚有了个想法，或许可以让任务变得比较简单。” 夜莺计划利用他们掌握了居民身份登记系统的便利，让庄续腾替换掉酒店某个员工的身份，去给副市长他们服务，借此接近波普小姐。但是庄续腾认为，这样的做法太“雇兵”了，而且存在暴露身份等级系统的风险，大材小用了。“干脆把我替换成帮派人员得了。”庄续腾说道。 这个脱口而出的想法立刻提醒了众人，使用凭空捏造的普通居民的身份进行伪装，似乎不如直接跳到敌阵之中，潜伏于帮派正式成员名单里面更安全。 “日常完全可以用！帮派成员名单应该是身份扫描中最后一位，而且帮派管理相对混乱，很容易埋藏进去。”岩雀眨眨眼，竖起食指说道：“我这就进pcpd数据库查查墓园帮成员档案，给你找一个相似的，直接替换掉。别担心，咱们之后再把真人给干掉，你就是最接近真实的。” 夜莺也拍了拍脑袋，说道：“我们两个也可以用假身份加入丽影帮，哪怕做最底层的妓女也好。我听说只要每个月上交份子钱，基本就没人管——感觉能行！” “先把明天晚上的任务搞定，然后再仔细规划假身份的事情。” 说干就干，三人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分头解决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工作。庄续腾稍加易容，当即就去了墓园帮的据点，潜伏起来观察他们的外貌、纹身、动作和言谈习惯，以便在摄像头下能够装得更逼真。 他用一晚上的时间观察、学习并伪装成墓园帮的混混，再用大半个白天的时间对繁星酒店的情况进行摸底：了解楼层设计和房间布局，构思进入和撤离的路线，用幽影之眼找到可能对自己行动产生妨碍的影从器。有些监控头应该保留，有些则可以提前处理掉。 潜行的工作，庄续腾做过很多次，已经轻车熟路。虽说每个地点都要针对性对待，但是大家布置安保监控的思路总是大同小异。繁星酒店要考虑安全设施的运行成本，因此它的布置并没有多少新意。 第246节 下午时分，庄续腾抽空在这个没有新意的酒店里找了个地方睡觉，回复一下精神状态——这次睡眠甚至让他有种还在奥特公司的感觉。到了晚上，瓦特副市长的竞选联谊酒会正常召开，场面非常热烈。瓦特副市长红光满面，而波普小姐有些心不在焉，总是左顾右盼的。 原因很简单：夜莺下午给她发了个无法追踪的匿名消息，警告她会有人对她不利，最好加强安保力量。消息里还有这么一段：虽然你做了些损害我们的事情，但事情总还有回环的余地；我们不想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一句没提护城河公司，不过波普小姐多思考一下，肯定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除非她干的坏事太多、得罪的人太多。在副市长致辞的时候，她的状态就不好。而在之后开始的酒会上，原本应该作为“女性代表”而多去与女性金主或者金主的女性伴侣进行交流，她就显得更加局促不安。过了一会儿，她以身体不适请了假，匆匆回到楼上房间，将自己的安保队员聚拢到身边。 “不行，我有不好的预感。护城河的人可能要对我下手！”不得不说，波普小姐的脑子还在正常运转，很快就找到问题的关键点。“这件事上，瓦特不会为我挡刀，我只能靠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有人建议波普小姐给护城河公司的负责人打电话，问问他们想干什么；最好直说自己如果出了问题，护城河安保公司就是罪魁祸首，让他们投鼠忌器。波普小姐想了想，觉得确实不能总晾着护城河公司的人。这个时候只要拖一拖局面，等议会那边通过，她手里就有制衡护城河公司的力量，便可以一边玩平衡游戏、一边收取两面利益。 她拿起电话来，还没开始拨号，就有一个呼入电话。号码来自她的司机，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地下车库清洗和照顾车辆。波普小姐微微皱眉，然后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她着急和护城河公司的人打电话，因此语气有些不善。 “我，小王，我在楼下。这里有个人想要和你谈谈。”电话里的声音略有些颤抖，显得相当紧张。 “什么人？有预约吗？长什么样？” “没见过，没预约，长得……”司机顿了一会儿，好像花了几秒钟上下打量对面的人，然后穷尽自己的修辞能力，用一句话进行总结：“他长得很严肃。” 波普小姐一头雾水，训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他说他要上去了。”电话随后被挂断，再拨过去，便提示对方没有开机。 第484章 鬼魅 “喂？喂！”波普小姐皱着眉头看向手机，用力按了两下拨号键。她用最快的速度回忆一下自己最近得罪了谁。在处理紧急情况方面，波普小姐没有多少经验，但她身边的人有。 “咱们该行动起来，你说是不是，波普小姐？” “对！可能有麻烦上来了，你们赶紧保护我。”波普小姐皱起眉头，问道：“要不要叫更多人？” “我觉得可以呼叫支援，但不要说咱们这里遇到问题，只说请过来谈谈事情。”一名保镖非常贴心地说道：“如果说咱们这里遇到袭击，那些人只会保护自己的雇主，而那些雇主也会命令只保护他们自己。所以……” “我懂了。我最多给副市长大人发个消息——这件事完全不告诉他也不好。你们……”波普抬起头来，看众人还都没有行动，便焦急的催促道：“别光在这里站着看我！你们没有自己的行动吗？” “电梯口、门口、防火通道，这三个地方检查一下，把守好！”保镖中相对责任更大的一位负责指挥，他用手指点人，然后指出方向，让他们拉起警戒面，同时注意互相保护。“去三个人，把房间所有窗帘窗户检查一遍，五秒汇报一次，直到返回。建立警戒之后，尝试离开，前往pcpd分局。” 除了四大公司在沛城的总部之外，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pcpd沛城分局——至少到现在，不管是帮派还是其他什么人，都不敢直接去pcpd分局找麻烦。 一边建立警戒，一边拨打电话呼叫支援，很快便有人接通了。还没等他们说话，电话里就重复响起一段甜美的女生：“你要找的用户无法接听噢～～～” “我这里不行，你呢？也不行……那么你那边？都不行吗？波普小姐，情况比想象更加严重，咱们必须立刻……听，什么声音？” 出来混，强化听力怎么能不装？他们竖起耳朵，立刻听到电梯里有微弱的脚步与呼吸声，然后便是电梯到达本楼层发出的提示音：“叮！” 众人立刻将影从枪对准电梯，此时一只带着影从枪戒的手从里面伸出来。众人立刻开火，一轮射击就将那只手打成碎片。 碎片？怎么地上没有血？等等，怎么突然间连手臂也没有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只手臂如同肥皂泡一般破裂消失，影从枪戒掉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叮铃声。‘电梯里没人？刚才大家幻视了？’正当电梯门要开始关闭的时候，里面突然出来个人！这次没错，有脑袋有身子，不是一个单独的胳膊。 再次集火，立刻又被喊停。他们看向电梯门口的尸体，居然是他们在车库的司机。鬼影能量弹将它打出好几个对穿，只有命中尸体而不是活体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效果。粘稠的血液缓慢地从打穿的窟窿里面流淌出来——没有血压？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不对啊！众人心想，刚刚还从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呢！正在这时，波普小姐的电话又响了，还是她司机的那个号码，但是司机的尸体就在众人面前，这么说的话…… “是那个杀手，不要接！”有人赶紧制止波普小姐习惯性按下接听键的动作，然后说道：“从楼梯走，消防通道，直接去会场。那里人多，能够提供掩护。” “对！赶紧离开这里！”波普小姐用力点头。她的脸色已经很苍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甚至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赶紧离开这里”的想法是她目前最大的精神支柱，她也相信到了会场，她就会非常安全。 第一个保镖推开防火门并进行观察，另一个人同时观察其他角度，两个人一左一右，默契配合着走进楼梯间。他们的配合很默契，使用的动作也完全正确，符合室内近距离格斗的规律。 但是鬼影能量弹射来，从上方洞穿两个人的头顶，血花盛开。常闭式防火安全门失去支撑，开始快速关闭，一个黑影从上方忽然跳下。瞬间便有几发鬼影能量弹从门缝里射进去，拐着弯去找那黑影的麻烦。 “锁定了，这次一定命中。” 保镖们互相看了看，谁也不确定对方说这话是很有信心还只是给自己壮胆。此时，门后面没了动静，一个人壮着胆子推门，刚刚推开一条门缝，还没等看清情况，就从里面旋转飞出一把消防斧，铛的一声正中面门。 这个人仰面倒地，由于斧头插在大脑里，四肢还在抽搐。波普小姐尖叫起来，被她的保镖用力堵上嘴巴。“别出声，赶紧走另外一道门。酒店的防火通道是互相隔离的！” 对，快走！一行人赶紧向另一个稍远些的通道走去，刚刚到达门口，就听到门内侧“咔吧”一声响。众人推了推门，发现门从另一侧被锁死。 砸开大门对这些人来说只是费点功夫，并非做不到，但锁门就意味着门后面有人，那么谁去当挨揍的出头鸟呢？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剩下的人里面好像没有傻子和愣头青，所以只能赶紧想别的办法。 “要不，咱们坐电梯下去？”波普小姐颤巍巍地说道。 仿佛是要专门回答这个问题，电梯间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电梯发出一连串“叮叮叮叮”的声音。与此同时，走廊里的灯光也开始出现问题，从远处开始逐个熄灭。正当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酒店楼梯间日夜播放广告的电视突然增大了音量，里面传出一个阴森且深沉的声音：“走向墓园，那是万物的终点……” 这是墓园帮给自己成员办葬礼时经常会用的说辞，在这个时候猛一下听到，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此时，大家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最好能形成堡垒之势，先防守住，再尝试求援。同时还有人心里转着念头：门堵死，电梯控制住，我砸了窗户，扔些东西下去，难道还无法引起别人的注意吗？ 他们当即决定撤回房间，利用房门这个唯一的入口进行防守。后队变前队，走在第一个的人在门上刷了下卡，房门咔吧一声打开，他便护着波普小姐往里面走。波普小姐刚刚穿过门框，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了一声：“不对！刷卡怎么没有提示音？” 闻声，波普小姐回头，便看到一个黑黢黢的物体在自己眼前飞过，从门内飞向门外，并在走廊墙壁上磕了一下。她完全蒙的，紧接着便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手臂传来，整个人就被拉进房间内，房门立刻在她身后关闭。 “怎么……”只说了前两个字，波普小姐就被地上的某个东西绊了一跤。从眼角的余光，她发现绊她的是刚才开门的保镖，那个人已经死了，脑袋被砸开了瓢。就在她踉跄着即将摔倒的时候，一只手臂从侧面伸过来，绕过她的脖子，直接箍住。她感觉自己身后有一个结实的身体，硬邦邦的东西顶着自己，然后便有一把沾着血的镰刀从后向前经过自己耳边，在眼前停了一秒，随后代替手臂，压在了脖子上。 门外面传来刺耳的高频鸣响，门缝还有瞬间闪光。镰刀散发着血腥味道，波普小姐觉得双腿之间一股温热，显然她已经吓尿了。 庄续腾藏在她身后，从波普小姐的口袋里拿出电话，放在她眼前，按下“000”这个号码。没有电话使用这个号码，但是电话接通了，说明整个电话线路已经被人控制。庄续腾将电话放在波普小姐耳边，让她听里面的声音。 “波普，这里是护城河。”电话里传出了电子合成声音，不男不女、又男又女，完全没有任何人类特征。“你现在还好吗？” “呜……我能说……能说很不好吗？”波普小姐带着哭腔回答。 “你还可以更不好一些。”合成声音说道：“你想让其他公司来分我们的钱，我们有很多种办法分你的尸。怎么惹出事，怎么平掉，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我……我能力有限。” “你的寿命也有限。”电子合成音说道：“我可以帮你解决问题，只要你说你绝对办不到，我就让我的朋友切开你的喉咙，这样你只会难受一小会儿。” “不！不……我会想办法，我会努力做到！” “你做出了第一个正确的选择。”电子合成音说道：“如果有人问起今天谁袭击了你，你应该怎么说？” 波普小姐之前并没有理解电梯间广播声音的含义，但是她做了最正确的选择：“你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不多说、不少说，原原本本讲述这件事情。” “墓园帮找上门来要你分一杯羹，你拒绝了，因此招来了报复。你可能用到的证据都在手机消息里。你一开始要咬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等明天，你再恍然大悟，串联起这件事情来。明白应该做什么了吗？” “明白了。”波普小姐赶紧点头。此时，冰凉的镰刀开始移动，缓缓划破了脖颈的皮肤，让她觉得又凉又温，好像正在流失血液。这种变故让她再次惊慌，甚至一度想要挣扎，并且歇斯底里的喊道：“我绝对会按照你说的做，别杀我！” “不需要惊慌，给我的朋友带个话，就说你已经懂了。” “你已经……不，我已经懂了！”波普小姐刚刚喊完，镰刀停了下来。 庄续腾在她耳边吹气并问道：“你懂什么了？” “我会想办法取消其他家的经营许可申请，只有护城河一家。今天是墓园帮袭击了我们，但是我明天早上才能想起来。” “两个知识点，都对了。”庄续腾缓缓抽回镰刀，仍在她耳边说道：“放心，如果我再来，你一定会最后一个死。mua。” 波普小姐被这个杀手的变态举动吓坏了，她脑子里甚至产生了“还不如直接自杀更痛快”的可怕想法。此时，房门打开又迅速关闭，身后再没有其他声音。波普小姐赶紧一只手捂住脖颈，另一只手仍然举着自己的电话，缓缓转过身。她身后没有人，房间里似乎只有她一个…… “砰！”房门被撞开，外面冲进来三个彪形大汉。波普小姐发出尖厉的喊叫，如果之前没有排完尿，这一次也一定会尿干净。 “波普小姐，是我们！袭击者在哪儿？” 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保镖，从门外冲了进来是他们……不，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有个人挟持我，他从大门出去了。” “不可能！门禁被修改了，我们打不开，而且刚才我们中了震撼弹。门没有开关过，直到我们进来。” “不！他刚才就在我身后，然后开门出去了，你们……”波普小姐完全傻了，她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过程的细节开始在她脑子里模糊。此时，她赶紧看向手机，屏幕还停留在上一次通话的记录：000。可就在她查看的时候，这个号码缓缓消失，整个通话列表也随之向上提了一位。 “波普小姐，他或许还在房间里，请让我们检查一下！” 他们没能在房间里找到人，也不知道那人怎么进来、怎么出去的。他们感觉自己碰到了鬼魅，整件事透出来的诡异带着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让人无法理解、难以相信。 但是地上的尸体不是假的，它们证明这件事确实发生过。波普小姐非常不愿意相信自己这段可怕的遭遇，真想将它当成噩梦，醒来就能遗忘。但是她睁开眼，第一时间感觉到的还是脖子上的纱布，想起来的就是医生的话。 医生说她很幸运，利器切过脖子，距离杀死她只差毫厘。要么是她运气好，要么是下手之人有着极为精确的控制能力。 “别惹这种人；或者别尝试挑战运气的余额。”波普小姐叹了口气。事到如今，除了服从，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第485章 虚假的选择 波普小姐从梦中惊醒，他看到周围都是些不断摇曳的恐怖人影。尖叫之后，灯亮了，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那些恐怖人影消失了，她正坐在病床上，周围拉了一圈帘子，刚才的人影只是屋外灯光将保镖的身形映照在帘子上造成的。 “怎么了，波普小姐，噩梦？”急匆匆赶来的护士挤开碍事的保镖，赶紧检查脖子的绷带。“你的动作太大，有可能扯到伤口。请静卧休息。不要担心，我们这里是安全的。” 波普一把推开护士，然后指着自己的保镖。她想下令让保镖去找护城河公司的麻烦，哪怕偷偷砸了他们的玻璃也行。但是她从自己保镖眼神中看出恐惧的神色，还没有战斗，胜负显然已经分出来了。 “你先出去，我的伤口没事。”波普小姐将护士赶走，让保镖关上房门。她问到：“谁能对付护城河公司？” “那家公司就是雇兵开的，所以肯定不能找雇兵——就算有雇兵愿意看在钱的份上答应，这种事的反噬也会很强。”一名保镖说道：“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如果听指挥，肯定有力量找护城河公司的麻烦，但是他们恐怕无法直接找到昨天的那群杀手。” “那群杀手？能够潜进潜出的人，居然还有一群？”波普小姐低下头，她看到自己的双手正在发抖。 “潜伏者或许只有一个，但他一定有一个团队，不然咱们的电话、大楼里的电梯以及电力系统是怎么被控制的？”保镖说道：“在pcpd来之前，大楼里已经布置了相当逼真的现场，将矛头指向墓园帮杀手。” 波普小姐努力捏紧拳头，问道：“所以pcpd已经认定是墓园帮干的？” “他们会说正在调查，提醒你加强安保。如果你催得很紧，pcpd会丢出几个小角色，指认是他们干的。这些小角色可能真是墓园帮的人，但他们绝对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些人。如果你要更确切的结果，小角色就会突然死亡，并且在死亡之前认罪，承认对昨晚的袭击事件负责。” 波普小姐徒劳地挥动拳头，说道：“养他们干什么吃的？就这么糊弄？” 回话的保镖努力忍住不翻白眼，心想pcpd不一直是这样的吗？除了现场就抓住凶手的案子，或者肇事者很容易判别并抓捕的案子，剩余的全都是糊弄。沛城的市民早就不对pcpd保有期望，除非在遭到侵害的时候立刻呼叫pcpd，并能拖住施暴者，送到pcpd手上，否则就只能做做笔录，听几句安慰。 “就算你有关系，让pcpd拿出全力，他们的全力也很有限。再说，这里面还有一个风险，那就是昨天那帮人只要发现你在调查他们，会不会再回来，这是个问题……” “是的……这是我最担心的。”波普小姐点点头，说道：“找谁能够万无一失？帮派吗？比如墓园帮，就说有人冒他们的名，墓园帮应该会出手的吧？” “波普小姐，他们或许会出手，但绝对不会保护咱们。”那保镖说道：“墓园帮没有保护咱们的理由，就算出钱，能请到足够强的好手吗？找墓园帮还不如找苍火帮，他们毕竟有些利益关系。” “让我再想想……”波普小姐摆摆手，让众人退下。 她很想报复昨天抹她脖子的那个杀手，但很担心自己的举动会再把杀手引回来。经过慎重考虑，她找不到任何稳妥的报复方法，似乎吃一个哑巴亏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就在这时，瓦特副市长赶到医院，他身上浓重的酒精和女士香水味道相当强烈，完全盖过医院消毒水的气味。瓦特先说了一番关心下属的场面话，然后问起这件事的起因和解决方案。 “我告诉过你，与帮派合作不是明智之举。护城河那帮人选了一个好时机，趁着pcpd被炸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建立势力。如果换成其他时候，pcpd会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城市安保领域的垄断力量。”瓦特副市长说到：“我能答应护城河，正是因为pcpd无法提出反对意见，而且在争取市政府拨款的事情上，布鲁尔·佩斯有求于我，这才叫做因势利导。而你的做法有点像胡乱切蛋糕，有点过于随心所欲了。而且你觉得自己拿着蛋糕刀，但真正拿刀子的人却不是你。” “我明白了，这一次我收到教训了。”波普小姐赶紧表态、道歉。 “不过这件事还有转机——我是说如果你想出口气。”瓦特副市长说道：“我在联谊会上收到了一张名片，应该能帮上你。三六慈善财团调查员，格拉斯先生。” 说罢，瓦特副市长将一张黑色的名片交给波普，名片是特制的，只能用特定角度（大约5度可视角度）看到上面印的金字。金字内容很简单：三六慈善财团、格拉斯、一个不知道意义的编号、一个电话号码。 “他调查什么？” “园丁组织。”瓦特副市长说道：“沛城连续遭到园丁组织的攻击，一直没能抓到罪魁祸首，已经影响了公司在本城开展业务。我听到消息，鼎鑫魔创调走塔夫上校的真正原因是他耽误了太长时间，占用公司资源，影响业务开展。还记得咱们前段时间为未来协会剪裁的事情吗？那就是鼎鑫魔创决心追上项目进度而开展的活动。” 第247节 波普小姐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到：“你的意思是：明面上以推进公司项目为主，对园丁组织的调查要在暗地里秘密进行？而这个格拉斯就是调查组的人？” “对，老孔科特给介绍的——他与三六慈善财团有一些旧关系，他介绍来的人准没错。”瓦特拍了拍波普的手背，说道：“这个调查员虽然没有塔夫上校那么厉害，但他已经能调动公司的资源。你说这件事是护城河公司背后的雇兵做的，公司能管教他们！咱们与护城河的合作要继续，但做这件事的人必须得到惩罚，不然咱们永远会在合作中处于被动。” 波普小姐看着名片，突然觉得它很烫手。这不是个好东西啊！副市长想让自己出头，占了便宜是团队的，出了问题可是她自己一个人扛啊！你说护城河那帮家伙，找麻烦去找副市长瓦特啊，干嘛弄自己？虽说让帮派的安保公司进来的确是我的问题，可我就是个女秘书，我想干点事业难道不行吗？ “抓紧时间和这个格拉斯联系。他刚来沛城，正在开拓渠道。如果你晚了，他就不会重视这个渠道了。”瓦特抬手摸了摸波普的脸颊，说道：“把你知道的详细情况与他说，然后好好休息。如果不想上班，这几天可以请假，我都准。唉，好可怜的美人儿……” 瓦特副市长说完话转头就走。病房门关闭之前，走廊上照相机拍摄时不断发出闪光略微透了一点进来，这让波普小姐更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拒绝的权利，赶紧拨打电话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除此之外，她就只能尝试在格拉斯那边争取一下自己的利益。 号码第一次没有拨通，她又打了第二次，还是无人接听。过了一段时间，号码回拨过来，里面传来一个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你是谁？为什么拨打这个号码？” 波普小姐赶紧介绍自己并抛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希望能够得到格拉斯先生的帮助。 “你遇到的只是小事，我只对园丁感兴趣。” “别挂！格拉斯先生，或许你错过了一个方向：园丁组织会不会隐藏在雇兵当中？我也见过一些雇兵，但昨晚的那个实在太诡异了。他在这栋大厦里如入无人之境，完全超过雇兵的一般水准，说他是园丁组织的，完全说得通。而且，园丁也需要扩充新人，也有可能从雇兵中的佼佼者挑选——这也是个线索，对不对？”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片刻，格拉斯先生终于“嗯”了一声，他说道：“好的，我会去找你，听听你要说什么。” “什么时间？能不能尽快？我……我现在很害怕，时间久了，或许会遗忘细节。” 格拉斯并没有回答，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庄续腾——在这一次任务中他叫做格拉斯——来到医院，很快就见到了波普小姐。 首先得说，庄续腾不是跟踪狂，他对波普小姐没有特别的企图；然后得承认，这件事做得的确有跟踪狂的感觉，而且庄续腾需要知道波普小姐后续的处理，伪造身份前来差不多是唯一的选择。 在开始潜入和恐吓任务之前，庄续腾和两姐妹就做好了计划。他们认为只用杀戮很难建立稳固的恐吓，因为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都只能被杀一次，以死亡进行威胁完全有可能被其他死亡威胁抵消。 反正庄续腾做不出杀人全家的恶劣事情来，而帮派在这方面没有底线。他们商量了一下，认为应该给波普小姐挖个坑，让她陷进去，清楚感受到自己没有逃跑的可能，必须按照他们的话来做。于是在开始杀人之前，庄续腾先去了楼下会场，利用两姐妹的信息战术伪造身份信息，装成公司的调查员，给瓦特副市长留下名片。 只留名片肯定不行，他和夜莺还在半夜时分给瓦特副市长打去电话，装作很有兴趣高深莫测的样子询问了波普小姐的状况。他们这样的举动给瓦特副市长营造出“消息灵敏、做事干练、位高权重”的印象，他对“格拉斯”产生了兴趣，便选择用波普小姐试试水，看看这帮人的实际能力如何。 庄续腾穿着卡霍的装甲外套，配上风格一致的装甲裤子与鞋，毫不掩饰自己的植入体眼球，整个人看起来就很有公司外派特工那股味道。他带着遮住面孔的夜莺一起来到医院，让夜莺在一旁记录，充当自己的副手。 “波普小姐，第一次见面，我是格拉斯。”庄续腾带着手套直接握了握波普小姐的手指尖，然后不给寒暄的机会，直接进入正题：“请描述一下你的遭遇，务必注意细节。” “我真不想回忆当时恐怖的一……请不要走，格拉斯先生，我只是感叹一下。” “描述情况，注意细节。”庄续腾转身回来，表情非常严肃地说道：“我不想听到夸张和猜测，你只要说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嗅到的和摸到的就可以了。” 波普小姐不喜欢格拉斯的态度，但是她和公司中层以上的家伙打交道，大概也就是这样的状态，已经见怪不怪。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你只是个秘书，还不是副市长，千万不要在公司面前抖架子…… 她努力删去所有修辞部分，只留下最基本的主干，将自己昨晚的遭遇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夜莺在一旁记录，对所有涉及的细节进行核实：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收到了恐吓短信，第二次遭遇又在何时何地，身边都有谁。 庄续腾随后便找来幸存的保镖，让他们站在波普小姐面前，回答他的问话。他着重问了死者的能力，尤其是他们都装备了怎样的植入体，过往的表现是怎样的，都是怎么死的。问完之后，他让这些人暂时留在门外，然后对波普小姐说道。 “正如我所料，这不是园丁组织的行动。这很明显是一次雇兵行动，受益者是护城河安保有限责任公司。受益人明确，行事手段也很符合他们的一贯风格。”庄续腾示意夜莺可以停止记录了。 “就这样？你确定他们不是园丁组织吗？就算你从经验出发得出了这个结论，难道那个人不可以既是园丁组织又是一个雇兵吗？”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不能排除你所说的这种可能，而且我确实对你提到的这个杀手很感兴趣。他的能力，显然超过了一般认为的雇兵。作为主要在沛城活动的组织，园丁很有可能会招揽他，因此通过他，很有可能找到园丁组织的线索。” “我就是这个意思！”波普小姐赶紧说道。 “你恐怕没听理解我的话。如果我去找他，你很有可能会被盯上。事实上，用你当诱饵是引出杀手最好的办法。”庄续腾说道：“现在你面前有两条路：让我这就去找他们，或者给我一些好处，换我暂缓行动，等你完成他们的要求令他们放松警惕之后再去找他们。你选吧……” 第486章 商业竞争的一般手段 格拉斯将两个选择摆在波普小姐面前，只不过打破了她的幻想，让她重新浸泡在苦涩的现实中。波普小姐叹了口气，她对这样的选择早有准备，清楚这在所有未来中是最可能发生的一种，她只不过想多做一会儿梦。梦在沛城很廉价，但是梦想成真却是最罕见的奢侈品。 “我更倾向与你合作，但我得知道要付出什么，能得到什么。”波普小姐支起身子，鼓足勇气盯着格拉斯的眼睛，直视他并说道：“我想要得到保障：那帮杀手不会再来威胁和伤害我。至于他们最后死了还是被公司带走，我并不在乎。” 格拉斯（庄续腾）缓缓点头，说道：“这件事好办，我可以满足你，但前提条件是你听我的话，不久之后为我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会有一些麻烦，但是并不危险。你现在不怕麻烦，只是不喜欢危险，我说的对吗？” 波普小姐点点头，然后向格拉斯伸出手，说道：“一言为定。” 庄续腾与她握握手，表示双方达成约定，然后提醒道：“既然你已经答应要为我做事，那你至少要活到能为我做事的那一天。你知道你现在要做什么吗？” 波普小姐皱着眉点点头，说道：“我应该用发起人的身份撤回议案。理由都想好了，就用调查有误、公司资金来自帮派的违法活动。只要和pcpd形成配合，护城河公司的愿望就能够达到。” “这还不够。”庄续腾说道：“你身边的人太杂乱了，有些与帮派存在关联。护城河派人来对付你，你决定撤回之前的议案，那么帮派的人一看议案已经在流程中，你成了最大的变数，为什么不会直接杀了你？” “波普小姐，你应该立刻打电话给护城河公司，请他们派人保护你和你的家人，最好也保护你的顶头上司。瓦特副市长如果在这个时候死了，你在议会中也会失去发言权和影响力。最好请护城河完全独立保护你，至少这段时间，他们应该会很乐意的。” 波普小姐咬了咬牙，说道：“他们派人杀我，我还让他们保护？” “这其实并不矛盾。”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想要两面摇摆，至少也得有那份实力。你现在还不抓紧时间确定立场，难道要在失败的摇摆中倾覆吗？你自己赶紧做决定，我还有其他事情要操心。” 他说完，也没有说“再见”，直接转头带着夜莺离开了病房。外面波普小姐的保镖恭维着想与他攀谈，被庄续腾冷着脸避开。 离开医院，回到植入体养护店的地下室，岩雀在这里等着他们。“辛苦了！姐姐，易容骗人好不好玩？” 夜莺微笑着点点头，双手捧起岩雀的脸蛋儿搓了搓，说道：“特别好玩！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恶趣味在里面。下次有这种机会就换你去，保准你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 “哈哈，说定了，下次我跟着去。”岩雀挣脱姐姐的掌握，对庄续腾眨眨眼，说到：“幸亏你想到这一招后手，不然还真有可能功败垂成。你们走了之后，她很快就拨通了护城河公司的电话，道哥接听的。” 庄续腾笑了，问道：“道哥给她优惠了吗？” “价钱上没打折，但是按照标准增派了人手。原本应该是个三十人标准，直接给她送了四十五人的全家安全套餐。”岩雀说道：“护城河公司最近人手特别充裕，好多雇兵没法隐藏身份，便去安保公司上班。还有，私人侦探公司没开业之前，护城河也成了暂时安置人手的地方。道哥说：感谢你找到这个可以让人练练手的机会。” “只要别让波普小姐出事就好。”庄续腾说道。 “奈客，你有没有兴趣伪装成护城河公司的人，带着我再去波普身边提供保护啊？” 庄续腾哼了一声，摇摇头，说道：“咱们做到这一步就足够了，剩下等着看护城河公司的朋友们表演吧！对了，尾款结清了吗？” “结清了，道哥已经确认委托任务成功。不过我还想再去玩一玩……” “要玩你也换个人玩，总欺负这个波普小姐干啥？”庄续腾长舒一口气，缓缓坐下来，说道：“弄到这个程度其实稍微有点过了，也就是波普小姐之前被咱们吓到了，还没有完全换过劲儿来。如果换成正常人，身边突然出现公司的调查员，首先应该产生的就是怀疑。” “别担心。我们姐妹俩之前做过公司相关的委托，你的表现绝对没有问题，波普小姐看不出来的。”夜莺坐在妹妹身边搂着她，说道：“大部分和公司打交道的人，就算有所怀疑，也不敢去公司求证。只要伪装的好，在这个领域里，有很大的利用空间能用来赚取利润。”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如果不是事情太着急，我也不会选这个方案。咱们最好还是少和公司打交道，不然碰上塔夫上校那种人，就会是灭顶之灾。对了，波普小姐还剩几天的活动时间？” “下次沛城议会开会日在七天后，她应该还有四天时间追回议案，然后就到周末，周末两天不上班。” “她最好能在三天内完成这件事，而这三天对她来说最危险。”庄续腾捏着眉心，仔细思考。“我有点担心护城河那边……我给道哥打个电话吧！你们两个，辛苦一下，这就帮我开一条加密线路。” 庄续腾担心护城河的人无法第一时间向波普小姐提供保护，同时苍火帮以及它的新安保公司得到消息后立刻行动，便能够抓住这一窗口期对波普小姐形成危害。要知道帮派经常没头没脑地盲目行动，缺乏计划性，这一点上不如雇兵。但往往这种愣头青一样的行为方式能够打人一个出其不意，至少它还有一个不拖泥带水的优点。 “奈客，不愧是你，你果然也想到这点了，就是慢了点。我在给你发布任务的时候就想到了！”戈工道在电话另一头笑得很欢畅，他说道：“我估计你会成功，那女人会答应想办法收回议案，这会立刻让她成为苍火帮的目标。所以我提前准备了这几天给她提供保护的人，他们现在已经出发，估计再有五分钟就到位了。我让有经验的老手带队，一定没问题。”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不错，看来你身边有能人啊！” “诶？你这么看不起我，难道这种准备就不能是我提前做好的吗？别忘了，我给你发布委托任务这种事，我绝不会与其他人商量，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密。前前后后的事情只能我自己琢磨，但我练出来了，知道不？” “啊～～知道啦！”庄续腾笑了笑，说道：“看来你很适合护城河公司的状态喽？” “还行吧！这次多亏了你，还能从波普小姐那边捞回一些成本来。帮派如果真的插进来，护城河的运营成本一定会被拉高，那就很难赚钱了。最好能够在这个市场领域保持垄断，那样才能有足够的资金流水将私人侦探公司养起来。到时候一个做脑子，一个做拳头，这个体系就强壮了。” 庄续腾嗯了一声，说道：“道哥，我低估你了，看来你已经掌握了管理公司的技能，还很精通于商业竞争。” “什么竞争不竞争的！说实话，这里面没什么高深的道理，甚至不需要费脑子。我看苍火帮的新公司不顺眼，又得防备他们派人去找波普小姐的麻烦，那么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是先下手为强。”戈工道哼哼两声，显得相当得意，他说道：“反正公司富余人手很多，除了留下预备队之外，其他都去给苍火帮的新公司堵门找麻烦。只要拖过这几天让苍火帮疲于应对就行。等波普小姐干完她的事情，我这段时间损失的，也要想办法从苍火帮身上找回来。” 庄续腾看了看夜莺和岩雀，用手势问她们对打击帮派是否有兴趣。两个人同时点点头，于是庄续腾便说道：“道哥，你要打击苍火帮，我可以帮忙啊！只要给露西姐留点，剩下的咱们都好商量！我所要求的就是得有不错的收益，不然养不起两个美女啊！” “哈哈，行啊，我也有这个想法。不过你的出场费挺贵，我这边的活儿不一定有足够油水。”戈工道对庄续腾也不藏着掖着，直说道：“护城河这边毕竟是个安保公司，可不是自由雇兵打劫集团。我们的盈利方向仍旧是防止伤害。” “嗯，说的有道理。这样吧，我让夜莺和岩雀过去，搜集和分析一下情报，看看有没有值得出手的目标。” “那可太好了。”道哥知道当前的加密通话由两姐妹支撑，她们能直接听到。“其实我一直想着如果你们没能及时隐藏身份，不得不离开雇兵行业，然后被我挖到护城河安保就好了。你们完全具备情报官的能力，可以支撑起护城河公司的整体业务。” 庄续腾冷笑两声，说到：“我不反对，但我一定会给护城河公司上上强度，看你们保护自己和保护财务室的水平到底怎么样。哼！” “开个玩笑嘛！不过我提前给你报备一下，夜莺、岩雀来了之后，我肯定好吃好喝招待着，你可别以为我有什么企图。对了，普林斯已经转行来护城河公司，我让她负责接待，让你完全没有告状的机会！” 庄续腾眼睛一亮，立刻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艹！你脑子这么快的吗？我们的确是为了结婚才这么安排的，但给很多人说了，你是最快想出来的。”戈工道笑骂了两句，说道：“还没定日子、地点以及方式，但肯定会先通知你们。尤其是奈客，到时候你要给我们审审计划，看看是否存在漏洞。” “我绝对随叫随到！” 接下来，姐妹俩借助庄续腾的双手排遣完影从植入体副作用，便收拾东西前往护城河安保公司找戈工道。庄续腾让她们借此次机会摸一下护城河安保公司的客户和员工的关系网，看看能否搞到顶级植入体，尤其是脑部植入体。 离开原来那个坑钱坑人的中间人，两姐妹跟着庄续腾在各次任务中都表现不错。由于队伍采取按人头平均的分配方案，她们每个人都和庄续腾拿一样的钱。加上没有被塔夫上校打进医院的花费，还有跟着露西当辅助情报官的收入……对了，她们借助庄续腾的休眠武技省去了大量保养花费，这让她们已经攒了一大笔钱。 如果现在离开这个行业，少用脑部植入体，节省保养费，这些钱足够两姐妹这辈子生活了，但是她们重新隐藏了身份，非常坚定地留在行当里。两个人计划着再进一步，看看能否更换更好的植入体。她们只能换成更高级、更深入大脑、改装接触点能够完全覆盖先有植入体的型号。满足这个条件的植入体很稀罕，黑市上没有货，只能看镇暴打击分队、宪法军队和公司有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另外，给这三方做配套服务的公司，或许也有机会。 顺带着，庄续腾也想看看能否给自己更新一下植入体，最好是影从器助理植入体，或者影从能量储备方面的东西。 相比于寻找顶级植入体，蓝多·盖的乡愁很好解决：能劝就劝，劝不了就想办法解决掉。这老头子其实自己也明白，他能逃出来已经是万幸，以任何方式返回，都存在巨大风险。他脑子不笨，完全能够衡量这里面的风险，但情感无法被理智说服，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难受一段时间，都快形成稳定周期了。 老头儿绝对不能回去见家人，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瞒过公司的技术。一旦老头儿被抓住，他可能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他在沛城的这段经历就会暴露，庄续腾等人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如果不能回去，他就想知道家人的情况，但任何去调查的人都有可能落的一样下场。所有定向传播的信息都存在被顺藤摸瓜的可能性，唯一还有点可行性的计划就是将博士家人的所有信息直接挂在网上完全公开，谁都可以看到、谁都可以下载，也就无法被追踪了。 用家人的信息安全为代价，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特鲁斯·布克尔博士还无法下这个决心。他发发牢骚，然后向知道自己情况的庄续腾抱怨抱怨，最多再自怨自艾一下，甚至猛烈地发一顿脾气、砸点东西发泄一下，过一会儿就能缓和下来。 庄续腾就当这是尊老敬老活动，做做好事吧…… 第487章 制度的保护 当初将特鲁斯·布克尔博士救出来主要是庄续腾的主意，巫妖大师其实不想那么费劲，更倾向于杀死博士，一劳永逸解决隐患。 现在的事实证明，博士只要活着，隐患就不会消失，甚至还有随时爆发的可能。主要这老头失去家人的照顾，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衰老得特别明显。人越老就越怀念过去，而博士的过去有两部分组成：繁杂的研究工作和对家人在生活和情感上的亏欠。 不管是工作还是家庭，博士都无法再品尝它的滋味，于是每一次怀念过去都是纯粹的折磨，这更加速了他的衰老过程。庄续腾忙于雇兵的工作，与博士接触不多，不过道尔每天都管着植入体养护店，朝夕相处，很清楚具体情况是怎样的。 “其实他现在发展到第二轮了。第一轮的时候也这样，周期性地想家，脾气不好，不确定什么事情稍稍刺激就会爆发。”道尔私下找到庄续腾，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才好聊聊特鲁斯·布克尔博士的状况：“他上班的时候都知道压抑着，动作表情很紧张，就是那种时刻处于恐惧的感觉。客人们觉得奇怪，都让我们以人老了，工作容易累给糊弄过去。他从未在客人面前失态，只会在私下相处的时候发做一下。然后，他开始用安全蓝……” 庄续腾眉头一紧，说道：“什么时候开始用的？你没制止？” “大约四个月前开始的吧……没办法制止，除非把他关进笼子里，永远不放出门去。就咱们这个街区，半径一公里的范围内，一共有八家店铺明着出售安全蓝，还有两家暗地里出售，听说是安全蓝掺和蓝野人的强力药方。” “这么多店铺？”庄续腾缓缓摇头，说到：“我只是听说现在安全蓝很多，但一直没实际统计过具体数字，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它们能盈利吗？” “我听说安全蓝的进货价很低，产量极大，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唯一的限制是不能买来囤货。现在使用安全蓝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说那是一种相当优秀的产品，便宜、有效、量大管饱……极少听到出事的消息，甚至连批评都很少，我觉得这件事非常古怪，总不能真的发明出一种无敌的好药吧？” 庄续腾叹了一口气，由于深知不要对不懂的事情发表评论的道理，他只能说道：“不知道，咱们还是说说盖老头儿吧！你为什么说他这是第二轮？” “一开始用上安全蓝之后，他的情绪变得稳定多了，笑容也多了，整个人显得非常轻松。我发现他使用安全蓝，便劝阻他，他便对我说自己年龄大了，没多少年可活，如果让他孩子、孙子弄这个，肯定不行，他自己无所谓。我看他确实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也就没有强行阻拦。” 道尔闭上眼睛，仿佛回忆这件事会令他感到痛苦。“我现在有些后悔，如今却没有别的办法。他的情绪问题又恢复之前越来越坏的状态，该怎么办？不能让他加大剂量吧？越吃越多、越吃越多，一定会出问题的。” “他的问题始终存在，咱们没法从根子上给他解决，只能掩盖和拖延。所以……他迟早会出问题的。”庄续腾暗中咬了咬牙，说道：“如果他要增加用量，你不要管他，只要注意观察他就好。” “你确定？真就不管他吃安全蓝的事情了？” “虽然我把他救了出来，但我没办法满足他回去看家人的愿望。我如果要杀他，当初就不救他了，所以我现在还是下不了手。如果安全蓝能够让他情绪好一些，且不会要了他的命，总比他情绪失控之后被我不得不杀掉好吧？” 第248节 “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道尔摇摇头，说道：“我会告诫他不能使用掺了蓝野人的货色，然后观察他日常行为表现的变化——你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吧？” “用他做案例来观察安全蓝对人的影响？不，我不需要对身边的人下手。我知道沛城的一些小诊所，它们什么样的病人都有，不管想要观察什么样的案例都能找到。道尔，你帮我盯着蓝多·盖，觉得情况不对就果断杀掉他。我最近比较忙，需要对付苍火帮，店里的事情就没工夫详细过问了。” “苍火帮？苍火帮的地盘不在咱们周围，我这里没有他们的消息。如果你要对付血蝠帮或墓园帮，我这里倒是有一点情报，比如他们的据点在哪里，都是什么类型，会不会存钱。” “嗯，我记下了。我先把雇兵的委托任务做了，闲暇时刻就找你要点情报，给周围的帮派找点麻烦。”庄续腾对道尔点了点头，说道：“有机会出气的话，咱们一起去。” 别看道尔平时少言寡语，其实他内心相当火热，尤其是涉及到帮派活动的事情上，他的胸腔里很容易就会点燃复仇的火。一个是他，一个是蓝多·盖，两个老头儿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家伙，庄续腾肯定希望让他们能够稳定下来，最好还能实现内心的愿望。 可惜他不是许愿精灵，拍拍手就能实现别人的愿望。就算在神灵庇护时期，最顶级神术“神迹降临”也不能随便实现心中任何愿望，还是得挑挑拣拣。庄续腾和神灵一样，只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行事。能做就做，做不到就认，也没必要一直吊着人家。 帮派和安全蓝仿佛是两件事，实际就是一件事。只要在街面上稍微做一些调查了解，便知道贩售安全蓝为帮派提供了相当数量的资金，占比越来越大，已经完成了取代蓝野人份额的工作。虽然安全蓝价格便宜，但是量大啊，可以合法地推广，甚至放进酒水里直接用，查出来也不算违法。 这东西越来越多，庄续腾用寻骨术搜索，十步之内总能找到使用过安全蓝的人，这些人都能用来承受他的休眠武技。他仍旧坚信这种药物不可能没有问题，仍坚持着不使用。也幸亏有寻骨术这种方便的法术，他能够快速分辨出面前的食物与饮水是否安全。再加上体内的滤毒植入体，也能降低安全蓝进入身体的危害。目前为止，他还是安全的。 既然安全蓝和帮派捆绑在一起，要解决就得一起对付。在安全蓝相关领域，庄续腾只相信莫甘娜的话。加上有几天没见面了，庄续腾便主动约了莫甘娜，等她一下班就接上她，两个人逛逛街、吃点晚饭，然后一起回家睡觉。 至于安全蓝和帮派的事情，那只是约会期间的一个话题，其重要性排序远在嘘寒问暖以及浪漫情话之后，甚至比听莫甘娜吐槽她的上司更往后排。真要谈起来，那也是两个人回到家里，做完激烈运动，两个人一起泡在热水浴缸里，才轮到这个话题出马。 “第八轮实验后天出结果，我会回去一趟，看看这次能不能发现点什么。”莫甘娜躺在庄续腾怀里，侧向后看着他，说到：“做一轮化学分析实验就要接近一个月，我还只能像盲人一样摸索着前进，完全凭运气。运气好的话，后天就能发现点东西；运气不好的话，这辈子可能都一无所获。” “这么困难啊……”庄续腾感叹道。 “我现在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安全蓝不是随便推出的升级产品，比如蓝野人那种东西，而是划时代的超级产品，绝对集合了公司最强的技术力量。在咱们留意之前，公司已经彻底消除了信息网络上所有相关的前置研究，任何论文都查不出来。另外，我还尝试联系这方面的专家，他们大多销声匿迹，被公司置于专利安全法的保护之下。” 庄续腾抱紧莫甘娜，说道：“你要注意自身安全。这种调查会不会让公司盯上你？” “如果蛮干，一定会被盯上。以安全蓝现在的产业规模，恐怕我家也无法摆平这件事情。如果我只是一个人，没有任何顾忌，我肯定会调查下去，但现在不行。没办法，我只能自己研究，希望有一天运气特别好，就像中彩票一样，让我找到安全蓝的漏洞，然后顺着漏洞攻破它的技术体系。” “你说公司真的能把所有相关技术方面的知情人全都藏起来，一个都不留吗？”庄续腾歪着头，问道：“我怎么没听过那个专利安全法。” “一般人接触不到专利安全法，但如果碰上了，就算是法律专业的，面对那个法律也无能为力，根本做不了什么。简单来说，它更像是公司自己解释、自己运行的法律，也可以说是公司自己的宗教法庭。”莫甘娜把庄续腾的手臂抱过来，侧躺在他怀里，说道：“很多时候，我感觉我的家庭就是公司管理下的奴隶和傀儡，还无法对抗，结果越是清醒就越痛苦。但是……咱们不说让人气恼的事情了好吗？” “好，如果实验室那边有消息就告诉我；如果没有，我随时准备好安慰你。”庄续腾觉得应该说点有趣的事情提振莫甘娜的士气：“我最近正在对付苍火帮，给他们找了不少麻烦，接下来我还会继续折腾它……不仅能出口恶气，还能挣钱，你说好不好？” “你挣了钱也不往家里放。我虽然不缺钱，但是你若能时不时给我点零花钱，那感觉一定很好。” “行！之前的就算了，显得有些刻意。以后我只要觉得任务干得不错，就给你包个零花钱，或者带点小礼物回家来……”庄续腾往侧面看了看，笑着说道：“你看肉包，它抬起头来听，似乎也想要礼物。” “哈哈哈，仿佛懂人话似的，这宠物太聪明了。”莫甘娜用手指弹水花，命中肉包的鼻子，惹得它哼唧两声，将大半个身子倒退出浴室。“对了，你要对付苍火帮的话，可以顺便完成pcpd的悬赏。你那个预备役警员的身份没有注销吧？” “以前那个肯定不能用了，我身份证都换了。怎么，pcpd那个悬赏必须得有预备役警员以上的身份才能获得？就不能找个代理？” “当然可以，就是得分些赏金给别人，会减少你的利润。” “等等，之前明明可以别人得名我得利，现在这是怎么了？荣誉要，钱也要？” 莫甘娜笑笑，说道：“现在的pcpd不如以往，以前大家真相信帮派无论如何不敢直接找上门来，不管pcpd还是镇暴打击分队都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可年会爆炸案之后，大家就失去了这个信心。现在拿到荣誉还要害怕帮派报复，混混日子成了最好的差事。所以你想要挣悬赏，就得分出去两成，不然没人帮你走这个手续。” “我直接找你不行吗？” “我现在是探长，抓了悬赏那是我份内的事情，只会口头表扬加上再升职的时候可以记为功劳，或者用来填充工作总结。”莫甘娜挪动一下身子，引来哗哗的水声。她总是喜欢调整姿势，闲不下来。 “你是探长，所以拿不到赏金；预备役警员都没混上的人，也拿不到赏金。这么说来，那些悬赏就是给预备役以及现役普通警员开具的呗？这些人根本没有实力杀进帮派营地，通过正常途径拿到赏金吧？” “所以说悬赏挂了那么多年，也就一直挂在那儿。我想当初设计这个制度的人就没想让人拿到赏金。”莫甘娜用手指在庄续腾胸口画圈圈，说道：“水开始凉了，要不咱们回床上说？” “行，不管是说话还是做其他事情，我都奉陪。”庄续腾打了个响指，怨灵触手便拔掉塞子放水，同时将提前烘热的浴巾送过来。 “没想到你能在公司的院校之外练出影从法术来，佩服佩服。”莫甘娜享受着八只手给她擦身子的包裹感觉，突然想到了什么，眨眨眼睛说道：“如果我父母知道你能凭空练出影从法术来，根本就不需要用医院疗伤那件事考验你，直接就会同意咱们得婚事。不过……四大公司肯定会派人来联系你，询问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估计以后会不会太平了。” “有得有失嘛，挺正常的。你问没问过，为什么用医院出院来考验我？是看我在雇兵行业能不能挣到足够养活你的钱，还是看我是否有为未来打算的习惯以及相应的积蓄？” 莫甘娜快速摇摇头，说道：“我问过了，我爸不想骗我，便承认他看了你的初步检查报告，认为你活不下来，所以才那么说的。嘿嘿，别生气，他这样做刚好给我提供了绝佳的理由：奈客能活下来，一定得到了神灵的护佑。他现在完全没话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我现在换了安全的身份，咱们去领证书吧？” “不去宪法市政府，咱们得去神殿办事处。那不在沛城，等我请好假，咱们再去。”莫甘娜歪着头想了想，说到：“你到底还挣不挣赏金？其实赏金也不重要，干掉那几个罪大恶极的帮派头子已经是好事了。” 第488章 游乐一番 尽管pcpd的悬赏给人一种名不符实、吞苍蝇当蛋白质的恶心感觉，但庄续腾还是让莫甘娜帮他找个愿意帮领赏金的白手套。庄续腾肯定还是以道哥以及露西姐那边的委托任务为主，最近摆明了要和帮派发生冲突，以他现在的名声水平，大概率会去负责暗杀帮派内的关键人物。在这种情况下，pcpd的赏金就算是白赚的，这大大减轻了庄续腾的恶心感。 “如果说给帮派干活儿，将黑钱洗白的家伙叫做白手套，那将pcpd的赏金洗给杀手的，应该叫做黑手套了吧？”庄续腾笑着对莫甘娜这样说道，但是笑容只存在于他的脸上，他的内心根本不觉得这样的事情存在任何幽默。 “白手套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你也可以将pcpd提供的赏金看做一种不足够正义的东西，所以白手套就是白手套。”莫甘娜对着镜子整理衣装，她今天还要上班值勤，一早就要走，连庄续腾准备的早饭都不能在家吃，只能带到车上。“今天祝我好运，另外祝明天实验室能够出结果。” “都祝！都祝！”庄续腾赤身穿着围裙从客厅经过，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丢到洗衣机里去。如果在两个人都离开家之前没有收拾这些，肉包就会把这些衣服当作玩具撕碎掉。 “另外，早上时间很宝贵，以后别动手动脚。”莫甘娜从盥洗室拿走一瓶防冻膏，将它涂抹到脸上不仅可以抵御外面的寒风，还可以掩盖脸颊的红润。“相比于在床上翻滚，我更希望一起在餐桌上吃早饭。” “好！下次咱们会在早餐的餐桌上。”庄续腾嘿嘿笑了几声，然后将莫甘娜送出屋门。 适当的休息和放松有助于提升工作热情。庄续腾当天上午就去找露西，看看有没有能让他活动一下的任务。如今露西更希望将庄续腾当做杀手锏使用，一些没有危险的简单任务，比如跑腿取物、寻找失物之类的就不会找他。 其实相比于潜行杀人，庄续腾更擅长跑跑腿和找东西。要知道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的蓄力跳与浮空术相结合，就等于弱化的飞行，这让他的机动性远超同行。而怨灵果冻加上可以钻入各种缝隙的幽影，以及可以搜索相同或类似物体的寻骨术，他在寻找失物方面也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优势。 这些类型的任务除非涉及金额较大，否则都不会动用情报官，因此根据刚刚谈妥的任务分成，庄续腾能够拿到七成。在不耽误团队任务的前提下，庄续腾与夜莺、岩雀两姐妹各自完成露西的小任务，得到的钱都是自己的，不需要向对方分红或者为团队拿份子钱，都能放进自己腰包。因此，庄续腾不会眼红两姐妹当辅助情报员赚的钱，两姐妹也不羡慕庄续腾帮人跑腿和找东西挣的零花钱。 上午接了个任务，下午就搞定了，晚上甚至可以在音乐餐厅吃“员工餐”，还不耽误夜间的加强训练。庄续腾这一天就赚了七千欧元，他觉得性价比很高，也希望这样的任务能够天天有。 可就算露西成了沛城唯一一个没被影响业务的中间人，她也不可能天天都有这样的活儿。同时这种没有太多人身风险的活儿更适合给新人练手，总不能全都给庄续腾当做游乐项目。 他更想对付帮派，但是戈工道那边需要做好计划，没有立刻行动的机会。露西这边为了避免庄续腾又去抢“后辈”的生意，便交给他一项侦查委托。 中间人拉齐奥·“肋骨刀”最近很不风光，他在开会的时候各种折腾，导致没能与塔夫上校达成协议。虽说他从未反对从塔夫上校那里买回雇兵的身份信息，但实际行动中确实也没给够支持。如今大量雇兵无法开展业务，中间人作为一个团体，总要找人背锅，而且也需要找一笔钱当做补偿金，用来赔给“失业”的雇兵。 露西盯上拉齐奥的钱袋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布局了很久，包括不给拉齐奥名下的雇兵提供新身份。现在拉齐奥身边只剩下直属的工作人员、他的情报官以及最多两个没有公布身份的“称号”雇兵，最多再加上三五个刚刚招募的新人雇兵，正处于力量相对最弱的时候。 拉齐奥也知道自己现在很弱，加上得罪的人不少，现在变得尤其警惕。现实世界里，他龟缩在位于游乐场的大本营，深居简出，将所有直属的力量都用来保护自己。但是在网络层面，他积极联系中间人同行，花言巧语、多方拉拢，希望树立起一个比自己更好的目标，以便转移仇恨。 “奈客，雇兵失去身份保护，这件事迟早要得到解决，就看中间人从哪个口袋里掏出钱来进行赔偿了。幸亏有护城河公司能够接盘，不至于让雇兵们立刻失去收入来源，算是延缓了矛盾爆发的进程。”露西对庄续腾说道：“我个人的想法是：最好所有前雇兵都能用上安全的新身份，中间人团体的赔偿落到咱们的腰包里面。” “我表示非常同意。”庄续腾肯定不会反对挣钱的事情。“但是，露西姐，你让我去监控拉齐奥，是准备进行中间人战争吗？” “被发现的叫做中间人战争，没被发现的叫做打劫。”露西难得笑了两声，没有被她的面具遮掩。“就对雇兵的赔偿问题，中间人协会那边进展缓慢，一直没能商量出结果来，我估计到了最后，几个还保留有实力的中间人会跳出协会单干，或者至少架空协会，自行其是。在这种情况下，最好咱们自己主动些，先选择好下手的目标。” 庄续腾听明白了：中间人战争，胜利者接收失败者所有的资产、雇兵和情报网，打劫的话就只要钱，因此还是打劫更具性价比。 “奈客，你在侦查的时候要特别小心拉齐奥的情报官，他的表现一直非常好，在行业里也很有口碑。简单来说，那个情报官的能力不亚于流星，就算夜莺和岩雀联手也比不过他。”露西说道：“正因为有这样一个情报官存在，所以我不指望从信息网络上找到足够的情报，更依赖于实地踩点。” 庄续腾点点头，问道：“既然你很依赖踩点侦查，为什么不早把这个任务给我？” 露西叹了口气，说道：“毕竟都是中间人，我一直不想对同行主动下手……我看你这两天干活儿的热情很高，都已经想抢简单活儿做了，我就给你上点难度。” “不想对同行下手？为什么改主意了？” “因为戈工道告诉我，护城河公司的前雇兵们已经开始商量赔偿的问题，很快这件事就会摆到台面上。我也不富裕，因此想挣点外快。当然，我也有理由怀疑护城河安保公司的雇兵们是在某个高大壮汉的提醒下才想到联合起来找赔偿的，而这也是那个高大壮汉想要掌握更多公司权利的行动步骤之一。” “我也曾经因为失业而去讨要过赔偿。我的建议是：约定好的事情就该干，拖得时间越久，越容易拖出大事来。” “现在拖着不解决的可不是我，而是那个中间人协会。我想尽快解决，尽快正常开展业务，但我也只能解决自己份内的那部分，不能替别人出钱。我早给你说过，部分中间人就应该被从行业里清除出去。”露西摆摆手，说道：“说回拉齐奥，他的大本营建在南方之星游乐场里。就像我这间音乐餐厅一样，那里所有的员工都有可能是他的直属人员。你过去的时候小心一点，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沛城是个古怪的地方，中间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并通过怪癖延伸出额外产业。露西搞了房地产，亨利开了健身房和拳击俱乐部，这个拉齐奥对游乐设施情有独钟，就在枢纽区南部接近绕城高速公路边缘的地方开了家游乐场，叫做“南方之星”。 它盛大开业的时候还在沛城引起了不小轰动，至少广告都做到城郊去了，庄续腾小时候也看到过。去南方之星尽情玩上一天是他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的终极梦想，为此他把自己在镇子上打零工赚的钱全都攒了起来，幻想着好好潇洒一番。 小时候，那些钱一直没攒够，等他长大了、懂事成熟了，又觉得拿那些钱去游乐场很没意思，就都变成妹妹的学费和生活费。现在他更成熟了，至少经济上已经不必担心去游乐场没钱玩儿，却接了一个针对游乐场老板的工作。这工作，先偷窥、再抢劫、最后说不定还要杀人哩！一想到这个变化，庄续腾就觉得有些讽刺，也有些悲哀。 被露西等中间人盯上，除非拉齐奥长袖善舞，能够利用各方势力为自己所用，闪转腾挪求得一条活路，否则这个游乐场注定要关门歇业。想到这儿，庄续腾觉得除了要查看游乐场的情况之外，他也要抓住最后的机会，好好玩玩游乐场，至少圆了童年的梦。 干脆……直接过去得了！ 庄续腾既没有改头换面，也没有偷偷摸摸。他从音乐餐厅出来之后，直接开着装甲车直奔南方之星游乐场。到了之后他发现，原本能够停一百多辆车的停车场，如今孤零零只停放着十来辆车，别提多冷清了。不过想想也对，现在是深冬，距离春天还有段时间，顶着寒风来这里玩儿的人确实很少。 来到售票处，写着“冬季酬宾大降价”的牌子几乎被雪全覆盖了，他用手擦了擦，然后指着牌子上的五折广告，买了张便宜的门票。卖票的那位胖姐姐对庄续腾爱答不理，出了票之后就继续守着火炉打毛衣。等庄续腾稍稍走远，她赶紧拿起电话打给拉齐奥，说有一个可疑且透着危险气息的家伙刚刚进入游乐场。 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她低估了庄续腾的强化听力。尤其游乐场里人不多，噪音干扰很少，强化听力就更好用了。 “通报就通报吧，拉齐奥要么不管我，如果来找我，我正好有理由发飙。门票票根留好，我可以花钱进来消费的，不是偷偷摸摸溜进来偷窥的。呃，这里人太少了，想要溜进来好像相当困难。” 人少，那么还在运转的游乐项目就少，大部分都是室内项目。室外运行的设备只剩下过山车、海盗船、旋转木马等更受欢迎也相对更省电的。比如摩天轮那样如果一个人上去也得所有吊篮转一整圈的就不怎么划算，因此那个项目就停掉了。 “可惜。原本摩天轮最适合用来观察整个游乐场。反正我本来也不喜欢做那个，慢悠悠的不好玩。”庄续腾耸耸肩，向门口第一个开放的商店走去，点了一个大大的粉色棉花糖，再要了一杯热巧克力。 棉花糖很甜，热巧克力很暖，但是他的植入体提醒他，两种东西里面都添加了廉价的调味剂，后者脂肪含量相当高。对此，庄续腾没什么意见，外面的棉花糖和饮料就是这个味道，游乐场里既没有偷工减料，也没有暗中添加安全蓝一类的玩意儿，完全可以接受了。 “先生，要不要来射箭，按照环术可以得到奖品？”食品饮料商店边上就是射箭小屋，它中间是箭靶，两边墙上和屋顶架子上都摆满了各色填充玩具。 “你确定？”庄续腾乐了，说道：“虽说人少没开张不太好，但你找我射箭，一定赔钱。” “哪怕赔钱，也比在寒风里干站着好。” “行，那我就从你这里开始玩。以前我总做梦，能在这里拿到大奖，就是一个巨大的黄色鸭子，然后我就抱回家去，一路上跟人显摆。” “黄色鸭子？哎呀，那可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刚开业的时候一共进了五十个黄色鸭子，后来就没再用过那种鸭子了，买不着了。”店员收了庄续腾两欧元，给他拿来一把弓和二十只箭。大奖需要两百环的总成绩才能拿到，箭靶上最高是十环，所以至少要二十只箭才能凑够分数。 但是箭靶上十环的空间有限，不够放置全部二十只箭，总要有一些九环、八环凑数，除非碰上庄续腾。 其实他没有练习过射箭，只在射击和投掷上下过功夫，如果比赛鬼影能量弹射击或者扔飞刀，他就不用作弊了。他很清楚自己手里的弓并不稳定，箭矢也来自不同批次，因此不可能追求手感习惯。直接用怨灵触手构造成圆筒轨道，箭矢只能沿着筒壁“滑行”。然后庄续腾朝里面用最大力拉弓，不就相当于抵着箭靶放箭吗？ 再用怨灵触手稳固住箭靶上的箭，不让任何一根掉下来，庄续腾成功在十环上插满了箭头，密密实实、毫无空隙。 第489章 一番游乐 庄续腾嘻嘻哈哈地从射箭铺子拿走他们最大的玩偶奖品，先把它放回到车上，然后又买了张门票进来。这一次，射箭铺子没再招呼他过来玩乐，只是在柜台下面准备好了“暂时维修”的牌子，随时摆放上来并临时收摊。 “我不会总欺负你，没必要那么紧张。我去别的地方玩儿，哈哈哈……”庄续腾笑着摆摆手，从射箭摊前经过。他来游乐场有了两个目的：满足一下童年的愿望，对这里进行侦查。他不想用自己的各种能力欺负人，除非对方热情邀请。 游乐场还有一些项目开放着，庄续腾小时候最喜欢碰碰车，但没有其他玩家的碰碰车只能碰空车或者护栏，完全没有乐趣。还有一些项目是给小孩子玩儿的，庄续腾已经长高，不适合硬塞进去，也就没办法玩耍。结果除了旋转木马之外，过山车就成了他最后的快乐。 实话实说，这里的过山车应该检修一下了，尤其是第二个螺旋圆周弯道，那里有两节轨道因为共振松动了，很明显是个安全隐患。也就是他艺高人胆大，仗着可以用浮空术改变飞行轨迹，根本就不怕被甩飞出去，还来来回回坐了五趟。 过山车不是白坐的，更不单纯是为了玩儿。当摩天轮不运行的时候，过山车就成了游乐场的制高点，唯一一个可以俯瞰全场的地方——尽管只能倒着俯瞰。转了几圈之后，庄续腾对游乐场的情况有了一定了解，他找到三个值得怀疑的地方：糖果餐厅、黑夜先生的恐怖屋和好运姐的弹珠店。 如果拉齐奥也给他名下的雇兵安排了会谈和休息的场所，并以此扩建自己的秘密基地，那么这三个地方最有可能充当入口。 庄续腾在游乐场里玩耍，他的一举一动也通过监控镜头传到拉齐奥那里。 “这显然有问题。”拉齐奥观察许久，做出了判断。他拿起桌上的红色内线电话，给自己的情报官“颅龙”打过去：“游乐场里来了个奇怪的家伙，不确定是哪边的，你查一下。小心点，别被人反侦察。现在我的安全全靠你，一定不能出现问题。” 庄续腾都换了新身份了，他那张脸早就在系统里注销，正常情况下根本查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虽然露西说拉齐奥的情报官技术好，但流星的技术也不差。自从她可以任意访问居民身份认证系统之后，她算是把这个东西玩明白了。宪法政府的面部信息识别到底用了什么样的算法，采集那些关键信息，被她一一厘清。现在拿着庄续腾的脸去运行面部识别，得到的关键信息要素会全都指向其他与庄续腾长相相似的人。而庄续腾的天生优势就是：他那张大众脸，有太多相似的人。 “颅龙”去查了，得到了四千六百七十个结果，其中相似度最高的也没超过81％，可以说毫无价值。其实这里面流星玩了个花招，四千多个结果里面其实有一个的确是庄续腾正在使用的新身份，但是她故意修改了关键要素的比重，让它只有52％的相似度。这个比例，在很多情况下根本无法采用。但真要指着身份信息说它就是庄续腾，那也说得过去。 之所以采用这种方法，主要是考虑到庄续腾在任务之外偶尔也需要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万一遇到刁难，还是需要一套能用的身份认证，总不能直接变成黑户。但是在拉齐奥这里，只靠庄续腾那张脸，肯定查不出东西来，而庄续腾停放的装甲车，车牌根本就是假的，也没有信息可查。 “不像是公司的人。公司的人没有必要隐瞒身份，至少不需要隐瞒车辆信息。而且，公司的人也不会傻乎乎地在这里玩小孩儿设备。”拉齐奥看向监控画面，庄续腾正在帮一个穿着灰色羽绒服的小孩投篮，争取更多抽奖的机会。他双手连续快速投球入框，脸上绽放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看起来开心极了。“他肯定不是公司的人，除非我或者他疯了。” 第249节 “有可能是雇兵。”颅龙说道：“虽然车牌查不出东西来，但是停车场上那辆装甲车的配置很好，而雇兵中有不少人喜欢那样的配置。根据过去各种小道消息，最符合的结果是露西名下的稻草人奈客。有人曾看见他开着装甲车出任务，大概就是这个型号。” “大概？不能肯定一下吗？” 颅龙立刻给出答复，说道：“露西的情报官水平很高，而且她最近还赢了一次中间人战争，同时确认接收了胖秃斯泰尔的情报官。我如果针对性调查她手下的红人，很难不被发现，甚至有可能被设伏。” 拉齐奥懂了，他说道：“这个出现的家伙很可能只是诱饵？” “有可能，但这个诱饵怎么说呢……”颅龙也没见过这么奇葩的情况，他只能这样说：“如果他是诱饵，简直和直钩钓鱼没啥区别。我听说奈客得到稻草人的称号就是因为他在中间人战争中亲手干掉了d胖，帮露西获得胜利，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另外比较出名的就是被塔夫上校打趴下，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 拉齐奥叹了口气，说道：“咱们的人被塔夫打死三个，只有两个当时点到名的现在还活着。颅龙，你觉得我应该去和这个奈客打个招呼吗？” “疑似奈客，不一定就是他，我还是建议你不要露面。让那家伙在逛呗，他还能一直玩个通宵？游乐场人少就提前关门，看他走不走，这样也能帮助判断他的意图。” “嗯，这样最稳重，就这么办吧！” 此时庄续腾刚刚帮助挂着长鼻涕的小男孩儿赢了四百张计分卡片纸，足够他抽二十次奖，可把那个男孩高兴坏了。他抱向庄续腾，但是被庄续腾手抚脑门卡住了身位距离。帮小孩赢奖品是一回事，借衣服给小孩擦鼻子是另外一码事——庄续腾做好事也会挑挑拣拣。 他已经逛了好运姐的弹珠店，经过仔细搜查，这里并不存在隐藏门户，只有些具备作弊功能的弹子机。以怨灵触手和幽影的能力，通过操控这里的弹子可以想怎么赢就怎么赢。庄续腾觉得这样做过于不择手段，加上看管与经营弹子店的老板也没有向他发出邀请——或者挑战。 于是这里就幸免于难，没有和射箭房一样被拿走大奖。随后，庄续腾又去糖果餐厅吃饭，他在那些琳琅满目的速成食品中选择了软包装糖果饼干泥，然后拿着去外面的长椅上进餐。这是因为寻骨术告诉他，环境里存在安全蓝成分，不确定是否来自于那些速成食品，还是有人曾在这里撒了一包。他选的东西是确定真正安全的，而且餐厅里也不存在密室和暗道，没必要继续侦查，那还是到外面来吃饭更有利于健康。 “叮叮。”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提示音和震动，庄续腾迅速将它掏了出来。只是一条短信，莫甘娜发过来的，内容只有五个字：“有了点运气”。 外人绝对看不明白这五个字的意思，只有庄续腾立刻懂了。“运气”指的就是她一直在进行的针对安全蓝的化学分析实验，“有了点”的意思是虽然没有完全揭开答案，但已经找到了研究方向。 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如果不是还有工作要做，庄续腾一定飞奔回去找她。“发消息而不是打电话，莫甘娜那边或许也不方便说话。”庄续腾考虑到这个因素，便也回复了文字信息：“太好了，开心：d” 如果能揭开安全蓝的秘密，说不定就能想出针对性的办法来。当然，首要的工作还是先弄明白安全蓝是个什么东西，与蓝色晶体粉末有多少关联，有多少成瘾性和破坏性等可能影响社会的问题，然后才是为什么一直找不出它的明确毒副效果等技术性问题来。 “叮叮。”莫甘娜回信了，内容又简单又安全：“有奖励，等回家！” 看来想对了，她确实不方便通话，估计正在执行任务呢。庄续腾三下五除二吃完午饭，他也准备加快速度执行任务了。将食品包装纸扔到垃圾桶之后，他径直走向黑夜先生的恐怖屋，去检查这里是否存在问题。 当人有了怨灵果冻这类探查手段之后，恐怖屋就没什么恐怖的了。所有惊吓类的东西都需要先藏起来，打人一个出其不意才有效果，而怨灵果冻的全域侦查，正是这种设计的克星。其实在庄续腾坐上恐怖屋的轨道小车之前，他已经把幽影和怨灵果冻铺开了，完全清楚自己接下来将会遇到什么。 他希望在这里能够碰到惊喜，没想到运气也光顾了他。除了发现隐藏在骷髅机关后面的可疑通道，他还发现前面路上有个人正潜伏在白布幽灵的身后。 如果那个人没有屏住呼吸、控制身体保持完全静止以及双手各持有斧和凿的话，庄续腾或许认为他可能是工作人员。那斧头和凿子是锋利的，是可以用来杀人的，哪怕潜伏者没有泄露任何杀气。但从技术上来说，他潜伏得不错，与庄续腾几乎在一个水平线上。但是庄续腾的侦查能力远超潜伏水平，怨灵果冻相当于将其遍布的每一寸地方都上手摸一遍，结合超算武技那强悍的“摸劲”技巧，所有实物几乎都无法躲藏。 稍微计算一下就能发现，庄续腾乘坐的轨道车会先经过密门，再经过潜伏者，两者之间的距离大约在一个不需要蓄力的纵身大跳之内。在这种情况下，庄续腾决定试探试探，看看这个潜伏者究竟是杀手还是看门人，以此来决定他接下来要怎么办。 于是在恐怖屋的旅程中，庄续腾一直表现出能够看穿各种惊吓的状态，对着跳出来的怪兽、骷髅和死人脸鼓掌祝贺做鬼脸，尽情发出嘲笑。而到了密门附近，他对着骷髅大呼小叫，仿佛一个失了心智的傻瓜成人，也没有往那边多看一眼。 “潜伏者”此时的内心也有些矛盾。他在这里的职责是保护密门，防止被来路不明的人发现和入侵。这只是他日常例行任务中的一项简单工作，但今天有所不同，他已经接到消息，知道进入鬼屋的这个人很有大可能是“稻草人”奈客。 稻草人奈客在中间人和雇兵眼中的印象是不一样的，雇兵们更多看重的不是干掉d胖那件事，而是奈客从未失手的记录以及饥荒陌客的传承。前者是他过往的成功，后者代表了他未来的无限可能。在当下，中间人越来越难以开展工作，还留在行业里的雇兵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只有已经拥有名声的雇兵才有足够的饭吃，才有未来可言，才有机会把握自己的未来。普通雇兵，只能等待命运的宣判，护城河公司、帮派或者失业，三选一。 “潜伏者”不想去护城河公司当一辈子安保——以他的人脉关系，也不知道私人侦探公司的事情——帮派和失业就更算不上正常人的选择。在他的认知里，拉齐奥就算能够东山再起，也不可能重现往日风光，况且他往日也没有多么风光。 其实这都是“潜伏者”的错觉，建立在错误情报之上的判断，而种种假象大多来自拉齐奥的刻意灌输。拉齐奥想把潜伏者留在身边，总给他说外面的情况很糟糕，雇兵除了与中间人一起再创业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如果拉齐奥确实努力拼搏创业，这个办法也会有效，但他偏偏采取了相当保守的策略，龟缩起来，那不就变成混吃等死了吗？ “潜伏者”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那么踩掉“稻草人”的名号，就会增加他的个人价值，紧接着就会带来更多的工作机会，包括其他中间人提供的机会，便不需要一定待在拉齐奥这艘漏了却不去修理的破船上。 他接下来的行为的确建立在深思熟虑的基础上，但大部分情报都有问题，便不可能得出正确的结果。当庄续腾逐渐接近的时候，他运用技巧控制了身体各个器官，甚至将心脏跳动和肠胃蠕动的速度都降低了，就为了欺骗雇兵经常使用的强化听力。 庄续腾其实也知道这个问题，他只不过用了其他技巧，比如用怨灵仆役包裹身体来吸收振动。一般行动的时候，他可不是一个心跳震动，别忘了他经常带一群小白鼠，各个都有心跳，速率还很快。只有怨灵仆役的全方位减震处理，才能应付这么多噪音源。 那几秒钟时间内，潜伏者的心跳声的确从强化听力里完全消失，这让庄续腾也挺佩服的。不过这种现象其实提醒了庄续腾，让他更加小心谨慎。此时此刻，庄续腾并不紧张，毕竟怨灵果冻还摸着他，而且卡霍之眼（红外和x透视）都能看到潜伏者的轮廓，甚至已经将他标记出来。 潜伏者静静滑落，手持武器，悄无声息地向庄续腾展开攻击。 第490章 当面质问 当“潜伏者”挥起武器的时候，庄续腾已经释放出幽影，让它膨胀成黑色的气球，蒙头盖脸向敌人包裹而去。与此同时，他用一个迅速的小跳离开轨道车，怨灵仆役控制心跳等声音，躲到幽影形成的人造阴影中。 潜伏者冲破黑暗，幽影在实体状态下非常脆弱，比纸还薄、一碰就碎。他只觉得眼前恍惚了一下，随后就再看不到稻草人奈客的位置，这让他一身武艺难以发挥。这个时候，他已然骑虎难下，只有继续加大筹码，包括使用更主动的探测手段，力求尽快找到对手，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暗算者最怕被别人暗算，此时他的内心不可能不紧张。就在他启动植入体眼睛的红外线和微光视力增强的时候，轨道车一旁的阴影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庄续腾挥动破甲锤，直取潜伏者的脑袋，下手一点都没有留情。 潜伏者也算是有点名声的雇兵，及时反应过来，没被庄续腾偷袭成功。尽管躲开了破甲锤，可潜伏者心里也明白，自己在潜伏这一项比试里落了下风。自己精心、提前准备的潜伏被人看破、没有成功，但是对方一瞬间营造的躲藏效果反而能蒙蔽自己的感官。稻草人奈客，他的名号会不会取自“行动轻如一根稻草落地”？ “不管怎样，今天一定要把你这根稻草斩断！” 实际交手只有片刻功夫，潜伏者已经汗流浃背，他发现自己向来骄傲的近战技术根本不是奈客的对手。他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极其狡猾、灵活且从容的对手，动作效率极高，也不需要各种花里胡哨，还总是能威胁自己最难受的地方。与奈客战斗，主动出击就会被人打自己动作中暴露出来的破绽，全力防守又不得不面对势大力沉的锤子。 他毫不怀疑那个锤子能够直接打断自己的胳膊，哪怕上面还有防护臂盾以及装甲皮肤。这个猜想在他使用手中武器进行格挡的时候得到了验证：他的精钢凿子居然吃不住对撞的冲击力，直接弯曲了。很显然，如果换做胳膊，一定立刻断了。 似乎最好的战斗手段就是逃跑？这是什么道理？当他他心里生出这个念头，必然会影响战斗的动作。那一瞬间的迟疑立刻被庄续腾抓住，代价就是他的下巴被骨矛术射中，鬼影能量弹随后从后脑飞出，带走了他的性命。 “呼咔咔咔！”恐怖屋的骷髅按照设定发出周期性的笑声，似乎嘲笑潜伏杀手的不自量力。一辆空置的轨道车从身后缓缓驶来，即将碾上尸体，于是庄续腾将尸体拽开。他抬起头，仿佛第一次看到恐怖屋的监控摄像头似的，先摇摇头，再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这台监控摄像头原本可以将战斗过程传了回去，但是一个黑色的幽影在战斗时负责遮住它，因此拉齐奥和“颅龙”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只有战斗结束，庄续腾撤走幽影，他们才知道自己一方死了人。“监控系统自检正常，他肯定没有使用技术手段入侵系统，可能只是用某种东西做了遮挡。”颅龙给拉齐奥汇报，说道：“他正在使用加密协议的通讯线路，看这种配置应该就是个雇兵了。老板，你确实没有下达攻击命令吧？” “当然没有！他只是坐恐怖屋的轨道车，并没有闯进来，我杀他干什么？” “不，他有试图进来，而你只是下达了防守的指令，却没想到这个人如此狠辣，直接将保安杀死了。”颅龙说道：“你现在只能咬死了这么说，另外赶紧把双刀客叫回来。面对这个家伙，我没有信心。” “就算他杀死了影忍，还能找到咱们基地来吗？哼，咱们把门藏……看来藏得还不够好，被他找到了。不过他能避开影忍的偷袭，眼睛应该足够毒辣，因此可以理解。”拉齐奥捏着鼻子，硬气说道：“没有密码和钥匙，他也开不了锁啊！等等，他怎么把门打开了，这么快？” 所有能从内侧按一下钮就开的非气密门，对庄续腾来说就是形同虚设。幽影从缝隙里钻过来，膨胀起来，然后用尽它的全部力气按下按钮，庄续腾便走了进来。他收起电话，对监控镜头摆摆手，然后比划起手语。 “他说什么……让我看看……要来见我，向我要赔偿？”拉齐奥被气笑了，说道：“真猖狂，太猖狂了，以为自己是饥荒陌客吗？颅龙，你准备一下。他今天必须被留在这里！” “你确定吗？假设他是奈客，一旦他在这里失踪，露西肯定会发动一切力量寻找。而且他的战友戈工道目前在护城河公司有很高的话语权，恐怕也会带来无数麻烦。” “你看的太简单了。如果今天让他完整走出去，把影忍已死的事情一宣扬，大家只要抓到双刀客的位置，就知道我这里是否还有防守了！事到如今，沛城已经没有咱们的立足之地，也不要想着东山再起。用这个家伙的死来形成震慑，争取两天时间，咱们离开这里。” “……”颅龙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好，至少你终于做出了决断。在办公室好好安抚他，我要准备一下，确保能够直接烧毁他的脑子。” 庄续腾给露西打完电话说明情况之后，便被拉齐奥的手下带领着穿过狭长的地下通道，七拐八拐来到办公室。沉重的金属大门在身后关闭，屋子里只剩下拉齐奥，庄续腾便大大咧咧坐在办公桌前，掏出保湿的雪茄盒，从里面抽出一根粗大的短雪茄，掏出匕首裁切尾部，随后就把匕首“哚”的一声插在桌面上。 “我来你游乐园玩儿，补偿一下童年，你干嘛让人杀我？我本来挺开心的，现在多了段血腥的童年阴影，你到底想干什么？”庄续腾分两次用长火柴先烘烤再引燃，雪茄的烟气开始在屋内飘散。他没有立刻品尝，只是将它夹在手里，在面前来回缓慢平移。“都把我气得失去礼貌了。我是奈客，我知道你是拉齐奥。” “稻草人奈客，久仰久仰，我一直在寻找与你合作的机会。” “别扯了。我入行才多点时间？久仰……稍微久一点就没我这号人。另外，我知道你现在情况不好，失去了大量手下，无法开战工作。你也别装了，我就是因为你这里没有可以给我的工作，不存在任何嫌疑，我才来你的游乐场玩耍。”庄续腾微微皱起眉，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杀了我，你就有机会对露西发动中间人战争了？” “我绝对没有那种想法。今天这件事，完全是影忍自作主张！他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可以拿走战利品。这件事只是恰好发生在我的门口，并非由我指使，你要冷静判断啊！” “我现在很冷静，还在给你讲道理。我没监控你的通讯，的确没抓到你给那个叫影忍的下命令。但这是你开的游乐场，我交钱之后乘坐在规定的轨道车上，然后就被你手下的雇兵给袭击了。你作为游乐场老板的责任在哪里？体现出来了吗？” “严格说来，这家游乐场还真不是我的。”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行啊！耍赖皮？这里不是你的，所以我也没进入你的地盘，因此发生的一切都不可以叫做中间人战争喽？你这里是改建的吧？看那个圆形大金属门，这里曾经应该是个银行的金库吧？” 不知道奈客为什么突然将话题转移到这个方面，但拉齐奥本就要拖延时间，便顺着说道：“不是银行的金库，而是一个中等规模帮派的保管库。我把他们干掉之后，就把旧设施利用起来，改成自己的办公室。” “行啊，我还不知道你以前还干掉过帮派呢！” “好说好说，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值一提。”拉齐奥摇摇头，用伤心的语气说道：“时过境迁，曾经的辉煌都成了废土。游乐场刚盖起来的时候，我的确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在沛城怎么着也算个人物。但现在，游乐场亏损得厉害，养不起了，只能作价卖掉。我已经不是游乐场的主人，只是还占着地儿没处走的孤魂。我都这么落魄了，还敢找你的麻烦？” “游乐场不挣钱了？”庄续腾隐隐嗅到氛围有点不太对劲，影从能量有了些许改变。他一边提高警惕做好准备，一边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给拉齐奥演戏。“为什么突然不挣钱了？冬天人少，这只是季节周期的问题啊？” “娱乐项目开始失去吸引力，沛城有了更好的娱乐方式：安全蓝。以后大家也不用来游乐场，甚至都不需要出门。买个可以看电视的眼罩一戴，然后使用安全蓝，那真是节目放到哪里，人就能爽到哪里。” “啊？还有这种产品，还见过广告啊！” “你的知识都是从广告中来的吗？”拉齐奥得意地哼了一声，说道：“露西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接公司的委托，这会让她错过很多重要的技术进步，一步步落后于这个时代。我给你开开眼，让你了解一下最新的技术产品，这是我之前委托任务里弄到的。” 他说罢便要打开老板桌旁的保险柜，而此时庄续腾已经通过幽影之眼看到影从能量的聚集变化。根据能量信号分析，庄续腾认为整个办公室就像是一个影从装置，其作用大概要对自己不利。露西曾经警告他要小心拉齐奥的情报官，于是他停止演戏，启动卡霍之眼的视距内神经植入体震慑波。 从蓄能到激发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此时拉齐奥刚刚打开保险柜，正要从里面拿出一件带眼罩的头盔。从他的动作看，大概准备将那个东西罩在自己脑袋上，而他此时已经掩饰不住嘴角窃喜的坏笑。 震撼波以庄续腾为中心荡漾开去，所有影从设备，尤其是高端影从芯片都遭受了重大打击，原本包围整个房间的影从能量立刻消褪。拉齐奥猛地一翻白眼，两只耳朵里先后冒出电火花和黑烟，随后他就口吐鲜血向后倒下，重重摔在地上。 庄续腾立刻翻过办公桌，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已然非常微弱。“安装了什么植入体，居然会在脑子里炸了？嘶……双耳耳蜗全都替换掉了，还有影从芯片，看起来像是基于听力强化的、带有信号收发功能的个人影从助理。好东西是好东西，但既是高级植入体又是高级影从芯片，双重身份、双重伤害——突出一个惨字。” 拉齐奥大概活不过来了，但是庄续腾不需要他死掉，因为露西交代过。他拿起电话试了试，外面的基站应该被自己瘫痪了，目前还无法使用，看来只能等一会儿了。在这段时间里，庄续腾先把拉齐奥扒光衣服，然后捆住手脚，拖到屋外走廊上。 影从设备全都瘫痪之后，所有的门事实上都是机械锁，对庄续腾来说很好处理。尽管过来的时候被强请着绕了原路，但这恰恰给庄续腾提供了全面侦查的机会。根据怨灵果冻和幽影之眼提供的情报，庄续腾径直向着之前影从能量反应最集中的位置找去，那里最有可能是拉齐奥情报官所在。 震撼波只会瘫痪情报官的能力，不会杀死对方，这在流星以及夜莺岩雀姐妹身上已经验证过了。别看拉齐奥快死了，他目前不是还没死嘛，所以这一条规律并没有被打破。前往情报官房间的路上，拉齐奥几个手下想要阻止庄续腾。可惜，他们甚至都没有能被卡霍之眼看得上的植入体或影从设备，又如何与庄续腾对抗？ 要赶在情报官恢复之前找到他并解决隐患，因此庄续腾不敢耽误时间。他只对拦阻者发出唯一一次告诫，不听劝的，那这辈子就不需要听劝了。从离开拉齐奥的办公室开始算，大约一分钟之后，庄续腾已经来到房间门口。他松开手，将浑身血腥且被拖行一路的拉齐奥丢在地上，然后便开始用破甲锤攻击房门。 最擅长使用影从设备和信息技术的情报官，装了一扇纯粹的钢铁大门，只用材料学、结构学和简单物理学的力量保护自己。他或许认为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人，一定具备高超的信息技术水平，相较而言影从锁就是个笑话。想要安全，还不如相信粗大的钢铁门闩和绞盘门锁更好一些。 居然还是一个气密门，幽影没办法直接过去，那就先给它开条路。庄续腾敲打大门，通过震动回馈感受门后面的支撑点，从而描绘出它的大概结构。随后他让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蓄力，集中到手臂上，猛地爆发出去，驱动破甲锤攻击大门接缝附近的结构脆弱点。 “咚……”沉闷的巨响在地下空间回荡，所有人都觉得一阵心肺摇晃。瘫在房间里的颅龙仍然无法移动身体，甚至不能让眼神对焦。他只有一个摇晃的、朦胧的视线。当第三次沉闷巨响发生后，他似乎看到门边出现一个缝隙，有个黑影钻了过来，晃晃悠悠变成人形。 第491章 新一代饥荒陌客 庄续腾让两个幽影进入房间，并给它们下达了不同的命令。一只幽影尝试打开房门，或者增加缝隙，以便放怨灵触手和怨灵果冻进来，另一只幽影则去杀掉房间里的人。 单个幽影的力量很小，拧开纯净水的瓶盖基本上就是它的极限，这样小的力量如何去杀人呢？其实就和一张薄纸或者一个塑料袋杀人的方法完全相同：幽影实体化之后制造窒息，便可以杀掉处于虚弱状态下的人。 于是颅龙看着房间里人形的黑影向自己走来，伸出冰冷的手抚摸自己的脸庞，然后将手指插入鼻孔，将手掌塞进口腔。他挣扎着抬起手来拍打，试图阻止这个可怕的黑影人。虽然他成功将黑影打得歪歪扭扭，还撕下部分黑影的碎片，但总体而言，黑影还是钻入了他的呼吸系统之中。 它就像塑料布一样堵塞了颅龙的呼吸道，隔绝了内外空气交换。颅龙立刻开始拍打胸口，如果他没有处于虚弱状态，只要一记重拳——甚至都不需要造成肋骨骨折——就足够震碎脆弱的幽影结构体，然后拯救自己。幽影只能欺负弱者，或者在强者虚弱的时候落井下石。 颅龙张大嘴巴努力做出呼吸的动作，胸口也在起起伏伏，但这些努力都只换来幽影在他气管内来回移动，并没有带入空气。等庄续腾五分钟后拆掉房门进来时，他已经气绝身亡。 本来五分钟时间足够他恢复一部分力量，或许还能对庄续腾造成一些麻烦，但他已经没有机会使用出来了。庄续腾看着他的尸体，并没有胜利的喜悦或者侥幸，只是感到一阵阵胆寒。他只用了公司内部人员的一项设备，启动了一次攻击，就能让胜利变得如此简单……他看着颅龙，害怕某一天，自己与他交换了位置。 颅龙死不瞑目，突出的眼球与青紫色的面孔写满了不甘。庄续腾不想用手碰他，便让怨灵仆役合上他的双眼。随后，他用怨灵果冻检查房间，每个情报员都很重视自己的生命安全，这里很可能还有暗门。 确实有暗门密道，就在工作位置的下方。颅龙将它设计成躺在工作椅上拉动把手就能连人带椅送下密道，却没想过自己根本没来记得用上它。随着震撼波效果逐渐消褪，房间里各个影从设备重新开始运转，十几块屏幕上也开始恢复显示它们之前的工作状态。 “脑烟花是什么东西？充能百分之九十二，正在提高？”这是距离颅龙最近的屏幕上显示的东西，屏幕下方的操作台上，“发射”按钮上防误触的玻璃保护罩已经掀开，随时可以按下按钮。根据屏幕图像分析，这个脑烟花十有八九位于拉齐奥的办公室内，针对的目标一定是十几分钟前的自己。 “取消发射在哪儿……哦，找到了，按钮这么小，看来取消发射对他来说是个痛苦的事情。”庄续腾在屋子里翻翻找找，确认没有其他危险的东西后，便拿出手机。外面的基站似乎仍没有恢复，但是他的通讯器能够连上装甲车的电台。 以装甲车的电台为依托，给车里的平头哥下达启动命令。平头哥自己顶开箱子站起来，然后展开成为综合通讯基站。庄续腾没有随身携带平头哥专门的遥控器，无法让它执行复杂的移动动作，只能让它站在箱子里作为天线。由于平头哥支持几乎所有的通讯协议，它可以临时替代手机基站的功能，让庄续腾能够打出电话去。 “谈得怎么样？”电话另一端，露西看了看钟表。他们之前约定每隔十五分钟通一次话，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让附近的雇兵以及直属工作人员冲进去。抬头看看时间，比预计晚了半分钟，但还在正常的误差范围内。“拉齐奥准备好诚意了吗？” “没谈成，拉齐奥没有诚意。他想用一个叫做脑烟花的东西对付我，然后他们死了。”庄续腾叹了口气，说到：“现在我正看着拉齐奥的尸体，另一边是他的情报官，我看桌子上的笔记和信件，这家伙的代号应该是颅龙。外面还有一些拉齐奥的工作人员，地下通道里乱糟糟的。嗯……这里有监控，能看到拉齐奥的办公室。刚才有工作人员进去了，我想他们应该知道拉齐奥死了。” “嘶……你干了什么？” “他们要对付我，我没让他们如愿——如果你想听简单总结的话。”庄续腾哼了一声，说到：“拉齐奥这件事目前可能还没有传出去，但如果你不尽快行动，说不定会被人当成一次中间人战争。” “事实上你已经发起了一次中间人战争，然后在十五分钟内打赢了……” “这算战争吗？充其量就是个冲突。拉齐奥根本没有做好防守准备，手下缺兵少将，只想着偷鸡摸狗。这样的家伙根本称不上合适的对手。”庄续腾摇了摇头，说道：“露西姐，尽快派人接手吧，我一个人控制不了这么大的区域。另外，拉齐奥挺顽强的，到现在还有微弱的呼吸——所以我想问问你要死的要活的。” 露西先惊后喜，说道：“你还有贵族救星注射针吗？吊住他的性命，审问或许可以得到更大的收获。” 第250节 “针剂的确有，算你出钱。另外，这一次的分红怎么算？” “你自己扛走的我不分，其他浮财你八我二，需要变现或者取出的，我七你三。”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听起来不错，不过道哥没给我说过这种事情的惯例。” “惯例？一个人杀到敌人基地里独自打赢一场中间人战争，你还想让这种事成为惯例？奈客，你放宽心，你现在的分成与你师父饥荒陌客一样，甚至还要更好一点。” “那就与我师父一样，这样更令我心安。”庄续腾说道。 “你和你师父情况不一样。我请他执行委托任务与你主动搞定问题，给出的价格怎么能一样？我这里得公平合理，以后才好与你长期合作。钱是永远挣不完的，良好的合作氛围更加难能可贵。” 庄续腾赞同露西这番话，于是他说道：“这样咱们折中一下。我这里实际拿到手的就按师父的‘惯例’来计算，你这次相较师父多给我的部分对半拆开，一半你自己收好，就算我预缴的请你办事零零碎碎的服务费，先贷给你使用，如果我花不掉，就稍微给我跑点利息。另外一半给所有人分了，就当我请客，如何？” “所有人？你是指我名下的雇兵和直属工作人员？” “对，所有人。雇兵不给钱，换成音乐餐厅的好酒好菜，销账用。工作人员就直接发钱，愿怎么花就怎么花。”庄续腾说道：“塔夫上校一搅和，外面这么乱，大家还能在一起工作已经很好了，应该开心开心。” “好。你出钱，我也出钱，让大家高兴一下，也把你的名声打出去。”露西说道：“虽然你一直都不喜欢张扬，但是拉齐奥就算最近实力衰退得很厉害，毕竟是个老牌子的中间人，他的退出一定会引起震动。中间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搞情报，都会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奈客，你注定要和你师父一样出名，只要你还想在这行干下去，这一行就没本事遮掩你的风采。” “嗯，我也有思想准备了。露西姐，我这就回去找你问问以后该怎么走，问问师父当年是怎么走过来的。我想他老人家应该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是啊，这才几个春秋？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心态，这样咱们回头见。” 通话结束，外面的基站也终于恢复正常。在露西的直属手下和其他紧急出动的雇兵到来前，庄续腾还有一段时间，他应该抓住这个机会给自己捞点好处。能扛走的东西百分百全归自己，这个时候一定要展现出专业性。 继续使用通讯天线和平头哥的组合，庄续腾找到夜莺和岩雀两姐妹。她们带着便携的设备租用露西姐的安全办公室，正在帮道哥分析情报。接到庄续腾的电话，两个人精神一震。不管奈客找她们干什么，都能让她们暂时从杂乱无章的情报迷宫里暂时脱离一会儿，充分放松精神。 “加密频道，我正用平头哥，团队标准协议三。”庄续腾和两姐妹同时调整平头哥的通讯协议，按照他们事先商议并演练过的方案建立临时加密通讯频道。这些技术方面的手段都是夜莺和岩雀捣鼓出来的，庄续腾只要死记硬背、熟练掌握就行。他们共有五套团队行动临时加密方案，流星知道这五套；他们还有三套应急临时加密方案，就没告诉流星。 其实只有临时行动的时候才会用这些加密方法，平常进行委托任务都会事先调好设备，那加密方法至少有上千种，加上精灵古怪的跳频手段，可以说无穷无尽。 “调好了，隧道加密正在验证……验证通过，没问题。”夜莺问道：“奈客，紧急情况？” “我把拉齐奥干掉了。准确地说，我正在拉齐奥的游乐场基地，拉齐奥用了贵族救星针剂，目前还剩下一口气。他的情报官死了，还有个好像叫做影忍的也死了。我已经报告了露西，咱们的人正在路上。” “嘶……”两姐妹齐刷刷吸了口凉气。她们对视一眼，如同镜像一般一齐伸手掐了掐对方的脸颊。“嘶～～疼！奈客，没事儿，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正在想办法捞点油水，有什么好建议吗？” “露西给你分多少？”岩雀脱口而出，夜莺随后瞪了她一眼，赶紧找补道：“别怪岩雀心直口快，这种事我们不好问，只是……” “浮财我占绝对大头，你们知道我师父饥荒陌客吗？我现在和他一个待遇。嘿嘿，不用不好意思问，我能明白你们什么意思。” 庄续腾没说八二开，主要因为这是露西给他的方案，不一定就是饥荒陌客师父的分成方法，所以庄续腾实际并不确定自己目前拿多少——如果他知道，他会告诉两姐妹实情。 “绝对大头……我明白了。我不建议你浪费时间找浮财，因为你不知道那里是否还有陷阱机关。既然已经胜了且能分绝对大头，那接下来的风险就颇为不值。露西在战利品分成这方面的口碑一直不错，最近她也不可能卷钱跑路。” “嗯，有道理，看来我可以省点力气了。”庄续腾想了想，或许真正算得上安全浮财的也只有拉齐奥打开的保险柜，但是从监控里看，已经有人进去过，估计里面也不会剩下啥。算了，我现在是杀手和高手，不是趁火打劫的小贼。 “我现在正在拉齐奥情报官的房间，他好像叫做颅龙，你们了解这个人吗？” “不了解，只是听过这个名字。别人说他挺厉害，但我们没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他厉害在哪儿。行啊，能抓到情报官，那拉齐奥就没有翻身的可能。” “拉齐奥离死就差一口气了，露西不可能让他翻身吧？”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情报官没了，拉齐奥的遗产就不会被挪走，曾经跟他干活儿的，不管是直属还是雇兵，就会死了这份心思。” “哦，这样说我就明白了。咳，也不知道最后能挖出多少，就看露西的本事吧。对了，你们两个是情报官，说不定听说过这个玩意儿：脑烟花。” “啥？脑烟花？你从那里看到这个东西的？” “就在我面前，就在颅龙的工作室，它的按钮就在我眼皮下面。”庄续腾说道：“根据我的观察，他们设陷阱想用这东西对付我，我提前跑掉了。对了，这东西什么效果？” “一种高能低频主动声呐，能够形成共振，把脑子炸开花。这东西是公司战争时期发明的，上战场试验发现效果很差，还不如超高音大喇叭。后来这个东西用于审讯，尤其是破坏别人睡眠，但人死了就没法招供。大家发现，它最大的用途就是在封闭环境里针对性破坏大脑，毕竟没人能够锻炼大脑的强度。” “幸亏躲开了。” “确实！”夜莺想了想，说道：“根据零散的信息，脑烟花很适合情报官使用，因为情报官会改造自己的头骨结构，相对来说共振频率与常人不同。我不确定这个说法是否真实，但我们两姐妹对脑烟花很感兴趣，希望能用它来防身。” “行！但是你们得告诉我该怎么把这东西弄走。” “你向露西要这个东西，我们两个负责掏钱。奈客，你在颅龙的操作台上按照我们的指示找找按钮，我们想率先接入他的系统。”夜莺说道：“我们会一直保持通话，同时这就去现场。岩雀，立刻出发，你车技好，给我飙！” 第492章 专业态度 庄续腾在夜莺的远程遥控指挥下开始彻查颅龙的房间，想要找出可以利用的通讯接口或者一个叫做“心想事成”的红色大按钮。这个按钮并不存在，而且颅龙按照自己的习惯改装了工作间里所有的设备，没有任何现成的控制方法，无法应用简单历史经验，只能临场慢慢分析。 简单来说，不要动任何按钮，等着两姐妹来。庄续腾耸耸肩，转动拉齐奥的身体，让他恢复侧躺的状态，以免发生被不自觉呕吐堵塞呼吸道导致窒息的情况发生。在贵族救星注射剂的保护和紧急治疗下，他的身体机能有所恢复，刚刚缓慢地转成仰面朝天的姿势，这说明他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变大了。 门外走廊深处传来打斗的声音，既有械斗时金属的敲击碰撞声，也有鬼影能量弹划开空气飞行特有的“咻咻”声。庄续腾将拉齐奥和咯龙分别放在房间两个角落，避开大门正对的方向。然后，他准备好战斗，免得被四下打劫和乱闯的拉齐奥工作人员打扰。 抢劫上头之后，智商就会下降，冲动的人就无法正确评估局势。这样的人在接近之前就被庄续腾的怨灵果冻发现，他们转过墙角就会看到自己正被影从枪瞄准。还真有人想拼一下开枪速度，那必然会败给庄续腾。路口多了两具尸体，庄续腾毫发无伤。 不一会儿，一个画着小丑妆的小伙子慌慌张张跑过来，他看到影从枪瞄准之后立刻举高双手。“别打我！”他高声喊道：“能不能让我躲一躲，避开这一波，我只需要五分钟就差不多了。” “为什么是五分钟？” “他们自相残杀或者想明白应该抢了就跑都需要时间，五分钟差不多了。他们能冷静下来，我就能安全地出去。”小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可以分你……” “不必了，转头离开吧，趁你还没有失去最后的机会。”庄续腾说道：“你的呼吸、心跳和精神状态告诉我，你不是这里的普通员工，而是一个雇兵，身体素质极好。你并不是要找个掩体，而是找个机会干掉我。转身走吧，别被我杀掉，或者被赶来的更多人堵住。” 小丑嘴角向上咧，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说道：“好警觉，好厉害！看来我失去了最好的机会。我会离开，能知道你的名号吗？”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职业态度，伙计，我还在工作中。你想知道我的名号，事后去听传闻吧，那里有你好奇的一切，加上许多夸大的事实。” “好。如果我还干这一行，在工作之余，我请你喝酒。”小丑右手抚胸，缓缓鞠躬，说道：“我走了。职业态度很重要，所以我也不说自己是谁了。后会有期。” “嗯，再见。”庄续腾摆摆手，目送那名小丑离开。 面容、声音、身体姿态、服装……这些都可以隐藏和伪装，但是影从能量反应是实实在在的。庄续腾用幽影之眼判别目标的威胁性，这个方法从未让他失望。在露西的人马与夜莺岩雀两姐妹到来之前，庄续腾便琢磨如何克服这个问题。他也是个潜行者，不能让影从能量信号出卖自己的位置信息。 打斗声逐渐减弱。根据监控的信息，地下基地的直属人员已经完成抢劫和强行分赃并来到地表，正在与游乐场的工作人员酝酿冲突。此时，露西的人终于赶到，那是几个雇兵带上一小群直属工作人员的组合。双方眼看要发生冲突，但有人提议允许拉齐奥的直属工作人员离开，前提是空着手，或者只带当前身上的一半东西。 没必要往死里打，这些现在忙着抢劫的人未来不存在为拉齐奥报仇的可能性。自己人的生命是宝贵的，能相对和平的解决就挺好。 本来就没抢到东西的人后悔错过了好事，同时也不想卷到坏事里面，于是空着双手离开。已经抢到东西的人正在进行心理斗争，眼看第二批支援已到，听说第三批和第四批正在路上，恐迟生变，于是接受了方案。 露西的人也没有太过严苛，大差不差放下一半就把人放走了，不会对它们进行准确估值。这都出于露西的授意。同为中间人，她很清楚中间人怎么保护自己的财产。除了日常经营所需的小部分现金之外，大部分收入都要洗干净，分开放在各个银行、信托、证券或者期货账户里面。网络里的才是大头，现实里的全都是表面功夫。 作为此次清盘行动的总指挥，露西肯定不会来现场，她让音乐餐厅的前厅经理负责维护现场秩序。这个被众雇兵亲切称呼为“排骨饭老哥”的中年人已经在露西手下工作超过二十年，之前房地产公司的前台经理也是他，当时他的外号叫做“钥匙老哥”。如果说露西船长，流星是航海家，那么“排骨饭老哥”科斯塔·莱斯就是大副，或者至少水手长。 如果将庄续腾算进去，那么雇兵就像舰队里的其他船，此时露西就是舰队总指挥兼旗舰舰长——大差不差吧。 排骨饭老哥跟着电话的指引找到庄续腾，站在门口早早就热情地与他打招呼。“露西让我向你转告辛苦了，我这一路走来，你的确辛苦了。” 庄续腾指着他的沾满血的鞋和裤脚，说到：“外面杀的很厉害吗？我一直守在这里，没管拉齐奥的人如何内讧的。嗯……露西准备怎么接管？” “全面接管，重建警戒线，然后找技术专家分析这里的安保设施，慢慢发掘这里的秘密。那将会很麻烦，如果能有来自拉齐奥的一手情报就好了。” 庄续腾指了指躺在墙角的拉齐奥，说道：“他就在那儿，身上的装备都让我卸了，专门放在那个打包纸袋子里，对，就是我手指的那个。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把他带走……你准备自己扛着他走吗？” “救护人员正在待命，我得征得你的同意才能让他们过来。”排骨饭老哥在耳麦上有节奏地敲打了几下。“他们这就过来，从这里接管拉齐奥。” 庄续腾微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这么小心、如此客气？征得我同意这句话什么意思？” “经历今天这件事之后。你已经成为大人物，我们要按照对待大人物的规则行事。这就像……就像公司的门口的迎宾见到塔夫上校那样的人，一定要懂得分寸，不然就有可能坏事。” “我没有暴起杀人的坏毛病，你不用担心。” “奈客，我当然没有这方面的担心。你经常来音乐餐厅……”排骨饭老哥笑了笑：“有点啰嗦了，我还是简单点说吧！你是大人物，做的也是大事，有些事对我们来说很匪夷所思。比如今天，我们根本想不通你怎么就覆灭了拉齐奥一派。” 正在这时医疗组过来，排骨饭老哥立刻闭上嘴，看来要等这几个人走了之后再说。医疗组来了四个人，带着两副担架，原本想要抬走拉齐奥以及颅龙。庄续腾拦住他们，说自己留下颅龙，只让他们带走了拉齐奥。 医疗组离开之后，老哥继续说到：“你的能力已经超出我们日常的理解范围，需要你处理的事情、你要面对的环境，可能也存在我们不能理解的危险，因此我们在配合你的时候就不能想当然，一定要先得到你的批准。打个比方，以前我见到你来到柜台就可以立刻来个空中击掌，现在我就得小心，不能胡乱突然抬手。对你客气不仅是为了保持分寸，也是为了我们的人身安全。” 仔细想一想，道理没错，确实应该这么办。“雇兵的规矩应该都是从各种教训里面总结出来的吧？做一个辅助和后勤人员，也要处处小心谨慎。” 排骨饭老哥笑着点点头，说道：“干一行不说爱一行吧，至少也要做到懂一行。就像白金医疗小组的外勤人员，一个个都全副武装，强化水平与镇暴打击分队相当。他们也算辅助和后勤人员，但是经常要自己深入险地营救客户，就创造出那样的配置方案。那也是他们从教训里总结的经验，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这样吧，正好我也明确个事情：我不喜欢疏离的感觉，因此如果有风险，我都会提前警告你，用手势、眼神或者唇语之类的。如果没有这种警告，你还按照普通人物的标准和我相处，我保证你和其他后勤人员平安。排骨饭老哥……” “科斯塔·莱斯。”排骨饭老哥叹了口气，说道：“按照普通人待遇，我这个时候就得抱怨一下：你们到底是记不住我名字，还是故意不用它的？” “哈哈，我当然知道你的名字，但还是排骨饭更亲切。如果我叫你名字就显得太正经了，好像有大事发生一样。” “好，我记住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庄续腾正了正神色，说道：“给我找个黑色裹尸袋，严实一点的，最好能防止影从信号，我要带走颅龙的尸体。这个房间与拉齐奥的办公室安装了一些装置，我能用的上，我要提前占下来。准确地说，我买下这些装置，该掏的钱一分不会少，一定会把帐算明白。” 科斯塔·莱斯掏出小本，用钢笔快速记录下庄续腾的要求。庄续腾有些好奇，要过本子看了看，上面没有“颅龙”这两个字，也没有写“拉齐奥办公室”和“装置”，全都用厨房术语代替。颅龙尸体大概就是“生鲜水果罐头”，办公室和装置就是“花钱更换地漏”。 “挺好！与专业人士合作就是舒服。”庄续腾从本子上私下一张纸，垫着桌面，快速画出整个地下通道的示意图。这里面大部分房间他都用怨灵果冻侦查过了，哪里有危险要小心、哪里疑似有暗门要注意、哪里可以安全快速通行、每个房间都是干什么的、以前有几个人在里面……他快速绘制的这张示意图完全可以直接拿去当作战指挥图，能够帮探索队节省大量时间和精力。 稍等了一会儿便有人将几个黑色的大号袋子扔到拐角，排骨饭老哥跑过去给庄续腾捡回来。庄续腾先将颅龙放进袋子里，然后便说自己在这里等人，让排骨饭老哥将夜莺和岩雀放进来。虽然老哥感觉裹尸袋没封口、颅龙的脑袋还露在外面有些奇怪，但他很懂得分寸，啥也没问就退出去了。 在他的指挥下，露西的直属人员很快占领了这个基地，而雇兵们则在游乐场拉好封锁线和警戒线，还有专门的人对接pcpd，好吃好喝红包伺候着，不让他们进来。庄续腾在颅龙的监控器里看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如果这一切没有经过事先演习训练，能如此井井有条不紊，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排骨饭老哥指挥得足够好。 夜莺和岩雀也没见过这架势，一见面就和庄续腾说起这件事。“现在我知道露西厉害在哪里了：她手下的人都很专业，该做什么事情一点都不含糊。我们停下车就立刻有人接待，一路送过来，还专门讲了各种注意事项。排骨饭老板……” “老哥……那是排骨饭老哥。”庄续腾捂着额头说道。夜莺和岩雀是“后来人”，“中途被迫跳槽”，所以她们对露西手下的老员工就格外多了一层客气。 “反正就是那个人，他专门过来叮嘱我们提前拿战利品应该注意什么，才能既争取最大的收益，还不会被人说闲话。”岩雀扫视着房间里各种仪器，说道：“颅龙的装备不错啊！看起来他的动手能力也很强。呃……他这个袋子看起来很廉价，你没让他们直接带走尸体？” 庄续腾微微一笑，说道：“我想让你们先检查一下，看看颅龙脑植入体的型号是什么，你们能不能用。” “尸体的脑植入体没法移植。我们两个之前已经吃过这个亏了，一直饱受折磨。” “我有渠道处理，且让我试试，万一能行呢？再说，哪怕它再怎么先进，如果有问题，我绝对不会强迫你们改装，你们怕什么？” “也是，嘿嘿，你不会强迫我们。”岩雀蹲下身子，用手指按压颅龙的头盖骨，似乎在寻找什么。她很快皱起眉头，将颅龙翻过来，露出后脑勺，然后摸索着掀开头顶侧后方的一块植入体头皮，露出下面的接口。 她将一根线插入接口将头颅和手机联系起来，运行诊断程序。过了一会儿，她说道：“是个很好的植入体，比我们的好。这个颅龙经历过六次脑部植入体手术，不得不说，他真疯狂……” 第493章 我必须逼自己进步 自从庄续腾用卡霍之眼给流星、夜莺和岩雀造了一场瘫痪冲击波之后，他使用死人植入体这件事在几个人当中已经算是公开的秘密。大家平常避而不谈不代表不知情，只是单纯给庄续腾留面子。因为使用死人的植入体需要承受巨大的副作用，不管在雇兵还是帮派之中，这都被视为一种走投无路时才使用的搏命之举、绝望之举——唯一没有这口禁忌的只有墓园帮。 由于用一法震撼波直接将三个情报官以及大量影从设备干瘫痪，卡霍之眼的威力也给她们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也让她们部分理解了庄续腾使用死人眼却是不是出于绝望，单纯只是看重植入体的强悍功能，以及他自信能够承受这些副作用。 饥荒陌客当年就能比其他雇兵安装更多的植入体，同时使用更多影从设备，很多人猜测他掌握某种独门秘技，如今庄续腾和戈工道肯定继承了那些“秘技”。在平时的相处中，庄续腾也确实展现出可以减弱影从副作用的能力，他能够帮助别人，绝对能帮助自己。单独一件从死人身上拿下来的影从器或许对他来说仍在可承受的范围内，众人提高了对庄续腾承受能力上限的预估。 但是能够承受死人植入体的副作用是一回事，能够消除这种副作用，那就是完全不同的领域。夜莺和岩雀又不是傻子，她们听到奈客“有渠道”“尝试”消除死者植入体的问题，就知道这个渠道就是奈客，所谓“尝试”不过是谦虚的说法而已。 如果她们的猜测为真，那将会对整个植入体市场带来彻底的变化。别说雇兵、帮派和黑市了，就算四大顶级公司也会想要庄续腾的技术。废品回收再利用是一个古老的行业，它能够一直存在，就是因为一直有利润支撑。而新植入体与死者植入体之间存在巨大的价格鸿沟，这个天壤之别在今日能够支撑起一整个“老兵临终关怀计划”，许多人都因为这个计划而获得工作与利润。想想看，这么多利润、这么大的市场，完全可以被奈客一个人吃下。 要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但她们两个真不能激动，这点自制力必须要有。她们不清楚奈客突然点名提到用颅龙的植入体会不会是一种试探，其目的就是看两个人的保密警觉性以及情绪控制能力？自从改换东家之后，两姐妹一直谨小慎微，这已经成了她们的习惯、职业素养以及生活态度。哪怕她们可以放心将背后的安全交给奈客，也还是会留最后一分小心。 因此两个人刻意回避询问关于如何处理死者植入体的事情，而这种回避的谨慎怎么可能不被庄续腾发现？他轻轻对现实叹了一口气，然后笑了笑，选择了尊重她们的生活态度。“岩雀，你的手机还有查询手术次数的功能？可以给我也弄一个吗？” 第251节 “不是查询手术次数，而是直接读取植入体的记录。这种数据口只有颅脑类植入体会有，我们两个的接口就在右耳后面斜上方，掀开头皮就能找到。一根数据线给它提供能量并读取信息，这没什么神秘或者厉害的地方，本质上仅仅是颅脑植入体常规保养的一部分，大部分情况下都没用。” 庄续腾听懂了，说道：“这属于植入体工程师而不是植入体医生的工作范围，而且只对颅脑类植入体有用？” “对，你总结的很好。”岩雀点点头，随后拔下线，说到：“颅龙的植入体相当不错，比我们两个的先进，而且他为了适应六次手术，特意增加了接触点，因此完全能够覆盖我们两个任一个的手术区域。简单来说：就功能来说，可以用。” 庄续腾明白了，说道：“剩下的问题就看它的副作用能不能消除，安装之后是否能降低目前植入体给你们带来的压力了。我这就去想办法处理……这里交给你们了，别忘了检查一下监控录像，把我的脸删除掉，或者干脆全删了最省心。另外，那个工作椅下面有个逃生通道，你们可以注意一下。我没碰它，主要担心它可能连着某种自毁机关。” 夜莺和岩雀一起朝他竖起大拇指表示夸赞。从情报官的经验出发，紧急逃生通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连着某种自毁机关。这里的自毁不总是物理上炸掉整个地堡，但一定会消除工作室留存的所有情报信息。 能被人找上门来，一直杀到情报室门口，说明情况危机到了极点。情报官决心舍弃一切逃跑，那就不能留下能帮助敌人追踪自己的任何情报。一般情况下中间人战争不好打，主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打死中间人容易，完整保留情报却太难了。如果费力打了半天，结果大部分战利品都成了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死账，最终成了公司或者宪法政府的东西，那可就白忙活了。 庄续腾完成了与两姐妹的交接，便想着赶紧回去处理后续的事情。他关闭裹尸袋的拉链，将尸体提溜起来直接带走，从他轻松的步伐姿态上看不出他提着一个人。一路上，露西的直属工作人员纷纷与他打招呼，他也热情回应。外面的雇兵兄弟见到他之后笑着招招手，根本不去管他，随便他离开。 这一次，他带在身上的东西都是自己的，露西交代了绝对不能检查。她还特别强调了谁敢搜身，她就会亲手负责给谁分尸。 开着装甲车离开的时候，路边不远处停着pcpd的警车。三个警官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和面包圈，正和露西这边的工作人员相谈甚欢。他们远远瞥了眼装甲车，嘴角稍微翘了翘，然后很有默契地转身背向公路。 “假装看不见我？”庄续腾拉高衣领，遮住面庞，快速驶过。等他拉开距离之后，装甲车的车盘翻转，换上另外一块新的。 一切都很顺利，庄续腾带回颅龙的尸体回去检查，发现它积累的影从副作用相比其他死尸要低很多，大概只是比超负荷运转导致休克的情况略高一些。这现象很有意思，庄续腾研究之后认为这与卡霍之眼有关。 震撼波造成颅脑植入体完全休克瘫痪，相当于副作用在生者范围内一下子顶死了。这时，植入体完全不接收使用者的命令，将自己封闭起来，唯一的工作就是尽快向外转移副作用，争取早一点“开机”。 “颅龙窒息死亡的时候仍然无法动弹，这说明他的大脑信号要么没发出来，要么就没有被任何器官组织和植入体接收。到最后，植入体很可能不知道颅龙死了，也就没有机会承受由濒临死亡的精神恐慌形成的怨气。” 濒死体验直接影响尸体里植入体副作用的强度。虽然庄续腾用死灵法术总能去掉怨气，但副作用越少，他就越省事。回去之后，庄续腾敛来工具，在植入体养护店的地下室将颅龙拆开，完整地取下以颅脑植入体为主的大部分植入体，分门别类放进保护装置中，剩余的尸体就被他用铝热剂烧掉了。 整个植入体状态很好，经过仪器检测能打到86分，四舍五入一下都能算九成新了。这个好消息肯定还要酝酿一下，不能这就告诉夜莺和岩雀。她们两个还没拆掉颅龙工作室的防护，庄续腾已经把颅龙拆了，而且还“养护”好了，这反差有点大。 突然之间，庄续腾感觉到迷茫，就是有点那种空落落和半寂寞的状态。他曾经最羡慕的事情就是看着饥荒陌客师父杀进d胖的大本营，从一楼一直杀上去，十步一杀、气势一时无两，最终逼迫d胖不得不跳楼逃生，才让自己捡漏，获得了“稻草人”的称号。 由于d胖的主要压力来自饥荒陌客，因此一直以来庄续腾都觉得自己获得称号这件事有点发虚。而且“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毕竟不是“压死骆驼的稻草堆”，两者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庄续腾喜欢称号带来收入提升，其他部分则不太愿意主动提。 如今，他也完成了“杀穿中间人基地”的成就，还活捉了中间人，比上次不得不干掉d胖还提高了。具体论起来，饥荒陌客师父要面对的敌人更多，不过一般的直属员工无法形成威胁，实际要看带名号的雇兵数量。由于不知道上一次的具体战绩，所以……不对，这次满打满算其实才干掉一个带名号的，也就是“影忍”，师父不可能比这更少。 “但是师父没能抓住中间人，让他给跑了——这次我抓住了。而且从最后的状态看，明显我比师父轻松多了，可是在……这些有意义吗？”庄续腾双手托着腮，第一次在完成任务、必然丰收之后没有觉得很高兴。一旦想到自己也完成了类似师父当年的壮举，就有种小时候的梦想突然实现的不真实感。 这种感觉，估计只有雇兵能懂。庄续腾想了想，掏出电话打给戈工道。此时，拉齐奥覆灭的消息已经开始散播，同一个圈子里的道哥已经听到新闻。通过了解露西名下雇兵以及直属工作人员的去向，他已经肯定露西是拉齐奥覆灭的最大受益人，基本推断出这件事与奈客有关。于是他看到是奈客的电话，便立刻宣布暂时休会，到隔壁的安全房间接起电话。 “没受伤吧？这种行动怎么不叫我？”道哥一上来就直接问道。 “这不是次行动，呃，只能说阴差阳错吧……那不重要。”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道哥，你现在能抽出时间吗？我需要好好打一场。” 有没有时间和能不能抽出时间……从语法和情感表达上存在明显区别，但对于戈工道都一样：“哈哈，没问题！咱们去哪儿？公寓不能用，只有去老地方了。” “那就去老地方。我离得近，先去打扫打扫。”庄续腾随即挂断电话。 装甲鼬在沛城的街道上飞奔，将庄续腾带到河堤区出租仓库的旧基地。他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乍一看到颇为怀念。当初戈工道图省事（以及折扣大），一次性租了二十年。哪怕他们很久没用了，这里也会给他们保留着。 “哗啦啦”，链条滑落在地上，手持特大挂锁的庄续腾缓缓拉起仓库门。他很清楚这里的机关陷阱设置，仓库门拉起半米就停下，人从下面钻过去，先解除警报和陷阱机关，再做其他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戈工道匆匆赶到。他本来正在重要的会议中，布置支援私人侦探公司的各项工作。庄续腾呼唤，会议就可以暂停，甚至不开了都可以。戈工道来得比较晚是因为他现在很受瞩目，来的路上必须先甩掉可能得盯梢者。可不管是重要会议还是有盯梢的，戈工道都没说，他只会笑着说：“我来晚了，你没等急了吧？” “还行，反正还产生望眼欲穿的感觉。”庄续腾丢掉拖把，来到仓库空地中央，开始活动手脚。见他如此，戈工道反手关上仓库门，也开始热身。 “我今天干掉了拉齐奥。本来我是去侦查的，他的人想用我的脑袋成名，被我干掉了。然后拉齐奥把我请到基地里，那绝对是个巨大的错误。”庄续腾一边热身一边说道：“这件事让我觉得很不真实，所以需要你把我打回现实。别手下留情，我也会拿出全力。” 戈工道用力拉伸肌肉，身体扭转出不符合他那种宽大体型的姿势来，整个人就像正在上弦的机器。“我听到了一些传闻，可能刚刚传出来的缘故，似乎没有你直接描述来的震撼。感觉……你好像做了饥荒陌客师父那样的事情：杀穿了中间人的基地。” “你果然能理解我。”庄续腾率先完成了热身，来到场地中央，放松站好、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戈工道也过来，他拿着清泉长刀，抽出来一点，然后看到庄续腾手中多了个破甲锤，便摇摇头，又把刀收了回去。 “打坏你，花点钱就能治好，打坏了清泉会让我心疼。咱俩拳拳到肉，没必要让心爱的武器替咱们挨揍。我用模型剑，你也用模型锤子，就和咱们之前训练一样。” “行。”庄续腾一甩手，将破甲锤丢在一旁；他一招手，武器架上对应清泉和破甲锤的训练用等重模型就飞了过来，分别落入两人手中。戈工道眼睛一眯，他知道庄续腾又多了新本事，自己绝对不能以师兄的身份自居，一上来就不能留手，不然吃亏丢脸的一定会是自己。 他伸手抓住模型刀，然后晃晃清泉，说着“以它落地为准”，便将它轻轻丢向空中。不过，清泉还没有落地，师兄弟二人已经战在一起。 他们都没说对方卑鄙，只觉得两个人连使坏作弊都心有灵犀，那可真是好朋友、好兄弟了。七闪对七闪，两个人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但是在七闪和剑舞的时候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全都不算是原初的七闪，因此不存在破不了招的情况。他们有来有往、互不相让、各出奇招，斗的令人眼花缭乱。 第494章 分身 庄续腾和戈工道尽情战斗在一起，超算武技充分发挥了他们的头脑与身体，再通过武器的相互碰撞展现暴力中潜藏的些许美感。一个瞬间，两个人像在舞蹈，协调程度若有十年以上的磨合；下一个瞬间，两人面露凶光，狰狞着向对方做出阴险而狠厉的进攻，决绝程度若有灭门之仇。 戈工道的确是庄续腾近期遇到的最好对手，他将超算武技与自己身强力壮臂长的优势结合起来，再利用“清泉”的长度和威力，构造了一个半径两米左右的“七闪领域”。他一改超算武技追求近身搏杀的风格，创造性地强化了其攻击性。如果不是庄续腾一早就绷紧神经并拿出全力以赴的状态，很可能一上来就被戈工道的这套武技给“绞死”。 “居然还是没能偷袭到你？”戈工道显然不满意这个结果，他的攻势立刻一波接一波追上去，始终将庄续腾压制在距离自己一米半左右，只能挨揍没法反击的状态下。不过，庄续腾没被最凌厉的第一波攻击带走，他就有机会“摸”清这套武技，迅速站稳脚跟并开始反击。 庄续腾的反击策略很简单：就算胳膊短、武器短，一时无法直接威胁对手本身，那他也不会停止攻势，能打到什么就打什么，先拆了对方的武器也行。超算武技本身是一套进攻技法，它精通躲鬼影能量弹，并不意味着它的主要功能是防御。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超算武技讲究的是“抓机会、找破绽”，抓到找到之后不要想着逃跑，而是要钻进去、杀进去。 几个回合之后，戈工道暂时无伤，但是“清泉”已经遭受了好几次重击。由于两个人都用模型，材质很软，这才没有发生断裂。如果放在实际战斗中，清泉要么产生裂缝，要么已经断开，绝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很好，我现在有点明白清泉的问题了！但是我不会丢下武器让你赢，今天我就赖皮了，我带了二十把刀！”戈工道明白庄续腾需要一场激烈的战斗来提振士气，并不是在这里寻求公平。公平是什么狗屁，沛城没有那种东西。 “别说二十把，二百把也没用！”庄续腾微笑应对。就在这时，他发现戈工道决定“赖皮到底”，开始用模型“清泉”猛砍猛劈，把它当做棍子一样试图发挥他的力量优势。于是，他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借戈工道的猛力来施展浮空术，在平地上来了个螺旋扭动变向，顺势滑进戈工道的内圈，一下子拉进了一半的距离。 这一下就让庄续腾摆脱了只能防守没有威胁的情况，变得可攻可守。而戈工道此时也变成单手清泉，另一只手还是清泉，一远一近给庄续腾造前后夹击。这是剑舞的一种变势，原本是用长刀和刀鞘形成左右夹击。但是戈工道有臂长优势，他研究出在左右夹击以外还能形成前后夹击，从而真正形成笼罩对手的“十面埋伏”。 由于早就通过怨灵果冻形成了全域视野，因此前后左右上下各个方向对庄续腾来说没有区别。从后面过来的攻击并不比正前方来的攻击更加阴险或者难以防守，反倒因为制造前后夹击的效果更难，将更多心思用在技术上，造成后面来的攻势不如前面的更有威力。 戈工道也很快发现了这个问题，干脆集中精力于最强的正面攻击，同时开始控制距离。他的身法不如庄续腾灵活，动作节奏略慢，不过他迈出一步的最大距离更长，且每一次攻击时身体形成的攻击面更大，两个人仍能保持势均力敌。 可惜庄续腾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他在攻防的间隙说道：“道哥，就这样了吗？如果你拿不出新东西，你很快就要输了。” 戈工道没有回答，这让庄续腾略感失望。于是他甩起怨灵触手，命令它们抓来周围的东西扔向戈工道。与此同时，他也制造幽影，再用蒙面战术。 由于超算武技到了七闪之后就要建立全域感知能力，因此怨灵触手一出现，戈工道就有感觉。他不知道这些古怪玩意儿是怎么冒出来的，只觉得它们前后左右都有，虽然展现出的力道不大，但很占用他的感知。如果庄续腾还和以前一样想用消耗战，那这个东西确实会迅速耗干自己的精力。 至于幽影糊眼，对戈工道的影响并不大。一方面视觉并非他们唯一的情报来源，体表触觉、听觉以及战斗中的“摸劲”足够他和庄续腾战斗。另一方面，幽影很脆弱，戈工道用挤眉弄眼的力量就足够撕碎它。庄续腾见状，也就不再浪费幽影了。 本来两人打得势均力敌，庄续腾拿出新东西之后，迅速占了些许上风。利用短暂的优势，庄续腾立刻加强进攻，更加接近戈工道，更加扩大自己的优势。终于，在戈工道拿出完好的对策之前，庄续腾抓住破绽将“破甲锤”敲在戈工道的太阳穴上。 “不错。”戈工道斜着眼向上看了看破甲锤，再向下看看手中的清泉。他的刀慢了半秒才到庄续腾的肋骨，这半秒足够庄续腾扭转卸力，外加他的装甲外套，这一刀不致命。“我被你压制到只能出这种毫无意义的刀，确实输了。但我没过瘾，咱们再来。” “好，那就再来。”庄续腾后撤拉开，来到十米左右的距离上，用深呼吸调整状态。就在这时，戈工道丢掉左手代表刀鞘的模型刀，变为一只手持刀向前，一只手藏于身后的侧向战姿，然后对庄续腾点点头。 “你真狡猾啊，道哥……你把手藏在背后启动震撼弹，有你这么玩儿的吗？”庄续腾知道那东西有三到五秒的启动时间，便摇了摇头，从后腰解下震撼弹，启动一枚随手扔出去，启动第二枚随手扔出去，启动第三枚随手扔出去。随后，他在戈工道震惊的眼神中蓄力起跳，在空中略微转折，直接撞破仓库顶棚的天窗，一下子冲到外面。 其实这样仍然不够安全距离，但他命令怨灵仆役和幽影显出实体，堵住出来的天窗。怨灵仆役能够减弱声音震撼，幽影纯黑的时候可以遮挡炫目闪光。就在这时，戈工道也从另一个天窗蹦出来，手里还拿着他那颗震撼弹，目光在空中搜索庄续腾。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庄续腾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原来他跳出仓库之后再用浮空术转折，贴着仓库顶平移，已经快要落到地上了。戈工道没有空中变向的能力，而且他太宽大，身子被天窗卡住，没能完全脱离。于是一枚震撼弹在他手中爆炸——这颗对他几乎没有影响；随后三枚震撼弹在仓库内爆炸，他的下半身吃了个正着。 等三秒让震撼弹的回音消失，庄续腾又从正门走进仓库。他看到戈工道挂在天棚上摇摇欲坠，然后掉下来。从他双腿僵硬的表现看，他还处于被震慑的状态下。于是庄续腾上前扶了一把，让他平稳落地，安然躺在地上。 道哥现在的表情很有趣，震撼弹让他的右一半脸不听使唤，不断做出各种鬼脸，但是左半边脸还正常。他想用半边脸说话，就变成了大舌头和结巴。庄续腾双手用力揉搓他的脸，总算重启了他的面部神经。 “又输了。”戈工道摇摇头，说道：“让我休息一会儿，咱们接着再来！” “下一场你还是输。”庄续腾在戈工道身边坐了下来，让怨灵仆役给他拿来雪茄和烟斗，把雪茄弄好塞到道哥嘴里，自己吧唧吧唧吮吸钛合金空烟斗。 道哥慢慢脱离震撼弹的效果，第一时间用颤抖的手拿走雪茄，喷了口烟，说道：“混蛋，这东西不过肺，我身体是麻的，能控制吗？” “为了堵上你的嘴，现在不想听你叨叨。”庄续腾说道：“你去护城河之后，进步速度慢了，我现在肯定赢你。别不信，以前纯粹拼武技的时候，都是你先压住我，我只能拖住等你精力下降才有机会赢。现在不同，你的压力远远不够了。” “你本来进步就比我快……” “这只是理由，不是原因。”庄续腾说道：“被塔夫上校打倒后，我很不甘心，同时我也害怕下次再遇上他那样的人。道哥，我现在很年轻，已经有了类比师父壮年时候的名声。我面前现在有两条路……” 庄续腾比出两根指头，说道：“一条路，我就保持这样，然后找机会像师父那样金盆洗手。另一条路，我还年轻，我还要进步，直到我惹到公司，被他们打死。别说后一种不可能发生，哪怕在露西这里，她也避不开公司的影响，而且实话实说，在沛城，哪个任务最终会和公司无关？” 戈工道点点头，赞同道：“我在护城河与外面的客户打交道，再加上建立私人侦探公司的事情，与各方势力和人物见面。通过了解他们的背景和背后的利益关系，我确认你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哪怕咱们就欺负帮派，帮派背后一样也是公司。” “我需要变得更强，我要突破雇兵和公司强化人之间的屏障！过不去，我不甘心、更不安心，我连金盆洗手之后可能都无法正常生活。”庄续腾皱着眉头说道：“塔夫上校已经揍过咱们，加上这一次雇兵名单泄露又把咱们专门拎出来，没有公布出去，这说明公司已经惦记上咱们了。以后沛城有事，不管是不是咱们干的，咱们都有被调查的优先权。道哥，你稍微好一些……” 戈工道点点头：“的确。我现在算是离开雇兵行业，公开成为生意人。加上我家里宪法军队的背景，我比你好一些。” “我要变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有些奇奇怪怪的小手段，但是只能造成骚扰，其实顶不住塔夫上校那种人的攻击。呃，我在想，如果我现在对上卡桑德拉会是个什么结果？道哥，你没忘记谁是卡桑德拉吧？” “记得，怎么会忘呢？那个在野猴帮一拳打趴下金刚的筋肉女。”道哥吐了口烟，说道：“是啊，现在遇上卡桑德拉，咱们两个会是什么结果？嘶，卡桑德拉厉害，还是另一个卡厉害？” 道哥说的是卡霍，已经养成习惯的谨慎让他只说名字的开头，不会说全。 “不知道——这个不知道还不是最令我心烦的，不知道如何去知道才是真正的问题。”庄续腾说道：“我该怎么训练，我该怎么测试我的战斗力，我该……唉，道哥，我现在认识到：我喜欢当雇兵有三个方面的原因：第一你待我很好，第二这个职业能挣到钱，第三个就是能提升自己去迎接挑战。现在你转行，我也不缺钱了，最后只剩下第三个，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呃……要不我还是回去做雇兵吧？” “不！你应当在护城河。道哥，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自己。我现在年纪轻轻也算闯出了名头，露西已经给我相当于师父的待遇，按理说我应该得意、我应该骄傲、我应该膨胀啊！可我却和撒了气的皮球似的，这是不是变态、精神病？” “有点那个意思，你自己能想到就挺好。”戈工道笑了笑，缓缓坐起身来，说道：“我觉得吧，如果你没挨塔夫上校那顿揍，或者你没被揍失忆，还记得如何被揍的，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种感觉了。我感觉你就是急了，觉得自己要面对更高层次的挑战，但是那个层次是什么样，你心里没谱，于是你就和跳下悬崖一样无助。我记住怎么被打的，我就不着急。就仿佛我能看到楼上的旗帜，知道很难爬上去，但至少知道它在哪儿。” “嗯，大概是那个意思。”庄续腾拍拍道哥肩膀，说道：“还是你懂我。” “这话以后给莫甘娜说，你该找她谈谈心。她知道的事情多，或许能帮你寻找突破。而我，能力所限，只有两个建议。” “两个就不少了！快说快说！”庄续腾眼光发亮，就好像听到了要去对付帮派的好委托一样。 “第一个就是瞄准卡桑德拉，你总说你记忆好，那你就多回想回想，用她的身体强度加上我的技术，捏造出我的分身，然后以那个为标准训练，就算是有个目标了。第二个，找那些敢和公司作对的家伙——不是让你加入他们，而是问问他们心里怎么想着击败公司的强化人，收集一下想法思路，也比你干着急强。” 庄续腾点点头，觉得道哥好像很聪明。 “啊，我又想到一个解决方法！”难道道哥真的很聪明？他竖起中指并说道：“还有一个就是你臭屁个屁！你是消灭沛城的帮派了，还是占领pcpd了？觉得自己挺牛逼，还在这里失落，你不会真相信雇兵们的吹捧了吧？哈哈，傻子！庸人自扰这个成语听过吗？你其实就是个庸人，别给自己增加一些高手才有的负担，有毛病嘛！” 第495章 安全蓝与神学 经过与好兄弟戈工道拳与拳碰撞、心与心相谈之后，庄续腾的情绪好了很多，不再是之前那副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样子。这个“冲昏头脑”的评价就是戈工道给的，他认为庄续腾与众不同，别人都会被胜利冲膨胀，他却冲过劲儿了，先爆再瘪，这就是一切的根源。 为了这句“好话”，庄续腾又和道哥打了第三次。这一次两个人赤手空拳加赤膊上阵植入体也不用，单练超算武技。在这种状态下，庄续腾熬了很久，终于凭借更高的身体利用率和战斗效率耗尽了戈工道的体力，最终取得胜利。 这个结果与之前他们战斗的结果类似，说明戈工道在超算武技这个领域并没有停止前进，他的提升与庄续腾相当。庄续腾赢在其他方面，主要是死灵法术提供了各种辅助效果，其中也包括浮空术。 第三场的艰难取胜让庄续腾彻底清醒了。如果说忙于护城河公司各种日常琐事的戈工道都能保证超算武技的持续进步，相比较之下，庄续腾就太不努力了。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追上那些强者，这种想法纯粹吃饱了撑的。如果把吃下去的能量都用在训练和进步上，专注于不断提升自己，哪里会来这么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两人在傍晚分别。虽然都很疲惫也到了晚饭的时间，但他们都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所以很默契地没有邀请对方一起去吃个饭。庄续腾驱车回到家中，莫甘娜今天正常时间下班，回来的路上买了点现成的，在家里热一热，准备等他回来之后再一个个端上来。 “回来了？诶？鼻青脸肿的，下午又去执行任务了？” 庄续腾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我约了道哥进行武技训练，打得很过瘾，收获颇丰，而且他比我伤的更重。这点青肿没什么要紧，睡一晚上就能消下去。” “你的恢复能力一直令人惊叹，就像是使用了治疗神术似的。嘿！肉包，一边呆着别抢！这不是你的饭！” 莫甘娜把饭端上桌子，用脚丫子把肉包不断嗅探的大脸捅到一旁，瞪了它一眼，见它乖乖坐下便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庄续腾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听到口哨声便说道：“感觉你今天心情不错。是因为实验室那边的好消息吗？” “哈哈，对！这一次我总算抓住安全蓝的小尾巴了！来，坐下吃饭，边吃边说。”莫甘娜分好餐具，根本没顾上吃饭，直接兴奋地说了起来：“这次实验里，你给我弄来的仪器抓住了一个非常短暂的特殊变化，在整个二十天里面可能就发生了这一次，时间长度不到0.1秒。嘿嘿，你知道这0.1秒内发生了什么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根本没考上高中，我一点化学方面的知识都没有。” “根本不是化学，而是巫药！听不懂吧？我虽然是从神殿一系的家庭里出来的，但我更喜欢研究神术以外的旁门左道，也就是女巫的那些。” “对，这我知道，你给自己起的代号都叫做圣光女巫嘛！” 第252节 “女巫也会一些法术，这些法术最大的特点就是不借助神灵力量。我学女巫的东西，也想在没有神灵的今天多用出一些法术来。为此，我学了女巫占卜、药剂、诅咒和一般法术，也将它们与过去的神术进行对比。我在这些学习中应用了影从技术以及现代的化学、药学和材料学……” 庄续腾暗暗咽了口水，他没想到莫甘娜居然如此博学，掌握了那么多知识。 “在成为pcpd之前，我的主要兴趣在于找到女巫各项能力，尤其是女巫药剂在当前化学与影从技术体系下的通用解。”莫甘娜摆摆手，说道：“我失败了，我只找到几个特殊解，没能将整个体系移植过来。不过我也有不少收获，比如女巫药剂的一些法术效果在化学分析的时候会有一些特殊表现。” 绕了一个大圈，终于说道重点，而庄续腾也听明白了：“安全蓝在0.1秒内呈现出女巫药剂的特殊化学表现特征？” “对！我没想到安全蓝居然是法术产品，不是单纯化工制药的结果。我没想到，其他人也没想到。呃……确实想不到。没有神灵和神术这么多年了，影从法术本质上又是影从能量通过影从器的表达，只是对真正法术的拙劣模仿，只能做到少而精，既不强大也不多。而安全蓝，这么大规模的产品，如果是法术产品，即便放在神灵和神术鼎盛的时代，以圣水为例子进行对比，那也是绝对做不到的。” 庄续腾挠挠头，问到：“如果说鼎盛时期的神力都做不到，那会不会仪器检测出错了？毕竟二十天才这0.1秒，很有可能只是一次误差。” “不不，你说的理由都不成立。”莫甘娜说道：“虽然确实很难，但你凭什么说神灵在的时候做不到，现在就做不到？难道这么多年积累的技术进步都是假的？认为过去比现在强，这就有问题。” “第二，虽然才0.1秒，但是突发的误差不是这个样子的。这好比有个人唱歌一直唱不上高音，某一天短时间突然拉高上去，这可能是蒙的。但如果不仅拉高上去了，还在高处转了二十几个圈，一直保持着优雅、和谐与动听，这就不是蒙的，一定是练过，对不对？” 庄续腾点点头，承认莫甘娜有理，不过他也说道：“只有一次0.1还不够，你接下来应该想办法再现这个0.1，然后从中找规律。” “对，我就要这么做！”莫甘娜打了个响指，眉飞色舞地说道：“以前真是胡蒙瞎猜，现在我知道该从哪个方向下手了！若是其他领域，我还没这么高的自信，但是女巫药剂这方面，我可是很厉害的。嘿嘿，我不吹牛，如果我当初研究出女巫药剂的通用解法，我现在一定在四大公司某一家的总部，负责某一个方面的全部研发，身份等级一定a＋以上。” “可你现在没有公司的身份，只是一个pcpd的探长。” “探长怎么了？至少抓你一个小小的街头雇兵还是信手拈来。哼！” “诶，问个问题。你没研究出通用解，只是找到了特殊解，公司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我当初很自负，没弄出来就干脆拉倒，只觉得丢脸极了，也就没想要写个论文之类的发表出去。我家里人也不知道我具体干出什么来，他们只想着我不要玩的太过火，别影响家族声誉就行了。你放心，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 “那就一定保持这个状态。”庄续腾说道：“就算先不说安全蓝是否涉及犯罪的问题，单说它这个产品，背后是几大公司数不清的利益。如果公司认为你在破解配方，光这一条，就足够他们下黑手了。” “我晓得！”莫甘娜笑着点点头。“我开心，倒不是为了让公司倒霉，而是总算找到了一丝解开谜题的线索。我就认为我不会比公司养着的那些博士啦、博士后后后啦弱多少！就算他们的仪器设备好、助手多、什么乱七八糟的实验都敢做，可他们的脑子也没有比我大多少嘛！你看，我一用上他们的仪器，不就找到线索了吗？这安全蓝、蓝野人和蓝色晶体的变化游戏，我还可以继续玩下去！” 是啊，设备好、人多、积累时间长都是现实情况，用设备的人差距不大，这也是现实情况。你有你擅长的东西，我有我擅长的东西，那就长处对长处拼个强弱、短处防短处比个胜负。庄续腾笑着指了指饭菜，说道：“快吃吧！不然就凉了。咱们吃饱喝足，才有力气继续努力，变得越来越强。你负责揭公司的老底，我就负责抽公司的老脸，怎么样？” “哈哈哈，这也算一种分工配合！”莫甘娜拾起勺子端起碗便开始吃饭。 她要设置下一轮的实验，庄续腾便开车护送她去实验室。这实验室的位置也很刁钻，就在她家家族墓的正下方。 头顶上就是家里的先祖，庄续腾便问她不担心祖宗们睡不好吗？莫甘娜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你看这里是不是特别大？”莫甘娜指着足有三千平米的大实验室，说道：“这里原本是给整个教区所有主教、主祭留的墓穴，准备用上几千年的。结果神灵噗噗噗走了，神殿只能关门，没有那么多后续员工，然后这个教区的大墓就成了我们家的。我家确实有祖宗睡在上面一层，但也就几个，零头都算不上。加上现在都火化之后埋骨灰，用不了那么大的一块地。楼上一层根本用不完，下面更没人关心。” “你也真会选地儿，他们不管吗？” “我用自己零用钱搞起的实验室，他们凭什么管？行吧，别说话了，我得设置实验参数，咱们越早开始越好。你可能还没听说，更大规模的安全蓝使用要开始了。之前当药片吃，后来加入饮料喝，现在要往眼睛上喷雾了！” “眼睛上喷雾？”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我听一个中间人说，公司出了新的娱乐工具，像个眼罩一样扣在脸上，然后就可以美梦成真。不会就是你说的这个吧？” “咦？你那个中间人消息很灵通啊？露西不是不和公司掺和吗？”莫甘娜一边调试仪器一边说道。 “不是露西，是另外一个中间人，上午的时候刚把他给干掉。呃，没杀死，打昏了，交给了别人。”庄续腾揉揉鼻子，表情轻松，完全没有要被pcpd探长抓起来的紧张感。 “整天干违法的事情，你得将功补过。去抓点帮派分子不好吗？去抓点连环杀手不好吗？”莫甘娜摇摇头，说道：“我不怕你干雇兵，就怕你最后变成被人指挥的杀手，从一个人变成一件工具。” “我不会的，我保证。你说的眼睛喷雾和我说的眼罩是不是同一个东西？” “对，就是那个东西。我是从pcpd的内部简报会上看到的。三六慈善财团要求pcpd为他们进行一次重要护送，从铁路走，里面运输的就是这个东西。其实每次都一样，pcpd就给行个方便，调整一下信号灯，管理一下交通，做点周边的事情。真正提供护送的都是公司自己人。” “嗯，公司更相信自己人，而且他们内部人员确实厉害。别说pcpd了，就连雇兵也接不到公司真正重要的委托。塔夫上校那样的人一出手，再多雇兵也没用。” 莫甘娜的嘴巴张了张，随后紧闭，将原本要说的话忍了下来。因为庄续腾被打倒，她对塔夫上校就多了一份关注，加上涉及到婚姻自主的赌约，家族这边也增加了对信息源的投入。这两天她听消息说，塔夫上校失踪，原团队解散并重组。按照一般情况，塔夫上校这样的人在公司内都主持固定团队，只有死亡或者极其没有希望再回来的失踪情况下，团队会被完全拆散。 深入调查之后变有一些传闻浮出水面：塔夫很可能被公司内部悄无声息地清理掉了，事情就发生在沛城。塔夫不是离开了沛城，而是死在沛城，被人当场直接杀了。 莫甘娜一直觉得庄续腾非常重视塔夫，看到他想要超越塔夫但不知道该怎么办，因此内心备受煎熬。她认为若说出塔夫上校被人悄无声息打死，公司内部还有你完全想象不出来的强者，肯定对庄续腾没什么益处。 被戈工道打了一顿之后，庄续腾的情绪状态明显好多了，莫甘娜看到后内心窃喜，肯定不会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局面。她紧紧闭着嘴，先把实验方案和试验设置做好，然后找机会切成其他话题。 “行啦！女巫药剂学和工程制药学，你们这对媾和的男女，这一次我一定能把你们拆开！”莫甘娜拍拍手，启动实验过程，让装置开始运行监测。“十五天之后才会出结果，咱们还得耐心等一段时间。” “莫甘娜，我有一点不太明白。其实蓝野人相对于之前的蓝色晶体产品已经形成碾压，虽说明面上不合法，其实也没耽误帮派和公司挣钱。我并不怀疑安全蓝也有利润，但我想不明白：公司不合法的事情多了，为什么要开这个研究项目？难道单纯是想让它合法？” “不知道。我现在只想到一个：或许公司觉得不合法的事情得交给帮派干，很别扭，不如合法之后自己直接操控，因此这是摆脱帮派的尝试。” “我不觉得公司会有这么善良。”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当它表面看起来要做好事的时候，背后一定正在做更大的坏事。” 第496章 真·先锋用户 翌日，白魔姬在自己的工作室打磨一首新歌。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屏蔽外面的一切，只让自己最亲密的三人小乐队、两大一小三只雪豹和一整天的专注陪伴自己。 作为一个娱乐明星，作为一个甩了所有音乐公司完全自己独立工作的娱乐明星，白魔姬没有无尽的资源为自己争取眼球，她知道安身立命之本只有拿出好作品来。都说十首歌可以上台演唱，二十首可以成为嘉宾，三十首可以尝试开个唱，四十首以上才有资格进入殿堂。 白魔姬距离心中能够登上殿堂的标准还差两首好歌。十天前她发行了新的单曲《一代枪火》，反响只能算是一般，有了一定热度，但还不到“热爆棚”的程度，这没能达到她的心里预期。于是，她决心拿出更多的精力来调整手头这支单曲，让它能够——按照她的设想——触及心灵。 “还差一点。不是音高的问题，是音色，音色——我再说一遍。”白魔姬挥手让乐队停下来，叹了口气，说道：“全曲所有的铺垫都聚焦在这两个小节里，我们要让感情爆发。音阶、旋律……技术上没有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表达，情绪的表达。好好想想，什么样的乐器能够更好地表达情绪。同时休息半个小时，去洗洗脸，然后去乐器房砸一下东西，说不定能砸出灵感来。” 众人点点头，他们长舒一口气的样子仿佛刚刚摆脱了某种恐怖的压力，这种工作等于受虐的状态肯定创造不出动人的乐章。 虽然对外宣传说自己是个唱作俱佳，但表演是自己的长项，创作却算不得顶尖，至少没有现场表演时那么多灵光一现的超凡时刻。这些“超凡”的表演时刻让大家追求去看她的现场表演，也是她能够自己养活自己的看家本领。只是她想更进一步，让自己的唱片和单曲能够卖得更多，在这个现场演出越来越不好挣钱的时代中，继续站在一线女星的行业里。 “跟我走走。”白魔姬打了个响指，三只雪豹就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陪她散步。原本有四只雪豹的，其中一只送了人，白魔姬每次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是见过几面——那个叫做奈客的雇兵其实只是第二次或是第三次见面——雪豹父母就把自己的孩子送给那人。理论上那只小雪豹也是自己的财产，可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让雪豹做主了呢？ 想到平白少了一只雪豹，白魔姬便想到自己身边其实也少了个朋友。前一阵子听说庄菲菲要卖掉自己的工作室，白魔姬还想掺和一脚，准备在新的工作室里也入个股之类的。可庄菲菲卖得太快，仿佛从放出消息到成交也就一周的时间。之后，庄菲菲也不见了，听说死了，也有可能被人绑架，被关在地下室当做奴隶使唤——这种消息从来就分不出真假。白魔姬觉得挺可惜的，如果能多相处一段时间，或许她能把女人如何独立生存的秘诀教会她，也不至于落个悲惨的下场。 “唉……心情不好，这样确实没有灵感。”白魔姬摇摇头，带着三只雪豹穿过走廊，来到客厅。按照她的要求，今天是创作工作日，不接待任何客人。佣人只准在早上进入厨房，准备好一整天的饭菜就得离开。客厅没有任何人，包括保镖都在房间各个边角。在最核心区域，她有雪豹保护自己就够了，可以享受完全的清静。 “我需要放松一下，换换心情状态，做什么好呢？”白魔姬一开始想给自己调一份果汁儿，但是她的厨师已经做好了，做得还很好，接上一杯直接喝，不需要多此一举。于是白魔姬端着饮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寻找能让自己放松的东西，直到她看到广告厂商送来的东西。 “梦雾体验初代机”，三六慈善财团出品，最新型睡眠伴侣，可以提供最好的睡眠体验，包括优秀的睡眠质量以及心想事成的梦境体验。 但只是发行歌曲、开演唱会是不够养活一整个团队的，白魔姬还有商业代言和广告要接。独立出来的好处就是可以自己决定代言什么样的产品，出席什么样的活动，不用成为各个老板大腿上的玩物。可惜外面玩物太多，不管是坐着的、跪着的、趴着并撅腚、躺着还开叉的，什么样的姿势都有，站着还想把钱挣了可不容易。 但市场总还是需要站着的人，比如四大顶级公司。三六慈善财团总部难得推出一款产品，找到白魔姬代言——她只是代言人之一，顶级公司才不会被代言人牵着鼻子走。除了露脸之外，白魔姬还要写一首以产品为主题曲的新歌，还要参与演唱《梦之雾》，也就是三六慈善财团为新产品做的广告歌曲。 那首歌不存在任何问题，绝对是一首朗朗上口、可以被广泛接受和传唱的口水歌。唱这首歌不寒碜，这是站着挣钱。白魔姬和三六慈善财团产品推广部该谈判就谈判，该签合同签就合同，该什么时间排练、合练以及录音，一切都规规整整、按部就班，合作得相当利落、顺畅。 歌已经唱过了，产品也送上门，反正不管白魔姬实际用不用这款产品，她出门之后必须说自己用，而且只要她还是产品代言人，以及刚刚卸下代言人三年内，她都必须用且只能用这款产品，三六慈善财团包了她所有的用量。 白魔姬让几个助手试用过产品，都获得相当不错的评价。如今看到“梦雾”，白魔姬突然有了好奇心，准备试一试。 包装纸箱子表面就印了试用说明书，根据图示操作就没问题，这种设计挺贴心的。梦雾体验初代机就是个橡胶壳的遮光大眼罩，用带子调整松紧，旁边有旋钮设定闹钟时间和睡眠辅助强度。 失眠严重者用“强”档，普通人只需要“弱”档就可以了。白魔姬根据建议调了“弱”档以及半个小时，然后躺在沙发上戴上眼罩，睁着眼睛等待睡眠到来。 眼罩内部完全遮光，紧贴面部的设计确保一丝光都不会漏进来，这让她有点担心自己的皮肤。这时，眼罩内部有红色的微光闪过，就像夜晚天空的流星。白魔姬正疑惑设备如何达到这个效果的，就感觉眼罩周边微微亮起，紫红色的光晕慢慢铺陈开来，仿佛晚霞正要笼罩天空。 “哦，对了，说明书提到这东西还要充电，看来里面还有灯丝。”白魔姬单纯只是唱歌的，不懂工程设计。从独立出来闯社会可以看出，她颇有反骨，黑咕隆咚的时候瞪着眼睛，灯光亮起后她偏不看了。“我闭上眼，你还能催眠我吗？” 这分明是睡觉用的机器，闭上眼才是正常使用场景，而且它真没试图用灯丝来达到产品所宣传的效果。白魔姬虽然闭上眼睛，但她还是朦朦胧胧地能够看到光彩流转，同时体会到放松、愉悦、舒缓等多种情绪。这些感受让她放下了警惕之心，就像孩子被爱她的母亲抱在怀里，饱饱的、暖暖的、软软的…… 白魔姬立刻睡去，并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半个小时之后，她准时醒来，情感上恋恋不舍，因为所有梦境都那么清晰，真实了每一个细节、细节了每一处虚幻。 她梦到自己徜徉在音乐的海洋里，一切乐章都在她的指挥之下，技术为艺术服务、实物为感情发声。想要得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她的新歌感情饱满、旋律优美、歌词朗朗上口，可以说各方面都无可挑剔；当她演唱这首歌的时候，观众无不为她颠狂，那崇拜的声浪让她兴奋不已，不断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超凡表现，整场演出就此载入史册。 那个梦太美了，让她很想再带上眼罩睡一觉。这时，雪豹用舌头舔舔她，一个劲儿往她怀里拱着撒娇。 “又饿了？还是渴了？”白魔姬推开雪豹的鼻子，从沙发里站起来。“我先记录一下刚才的灵感，然后给你们弄点吃的。呵……怎么还打呵欠？刚才睡着了啊，怎么更困了？” 发生这种现象主要因为白魔姬平时并不使用安全蓝，身体没有抗药性和成瘾需求，所以会做出真实的反应，便是疲劳。她在梦中体会到的所有感情和剧情都是大脑在药物刺激下给她制造的，说白了都是工作量，一定会消耗精力。三六慈善财团经过详细的测试，认为先让身体适应了日常摄入安全蓝，“梦雾”的效果才会最好，才会起到强化睡眠效果的作用。 像白魔姬这种情况，多用几次梦雾也会改善。梦又美、睡得又好，这样的产品才能让人产生依赖。 十分钟之后，白魔姬拿着一张写满了旋律的纸条匆匆走进工作室，想要给乐队展示。虽然还是没能解决用何种乐器来表达音色的问题，但她有了下首歌的灵感，这也是不错的收获。就在这时，她看到乐队的键盘手坐在地上，脑袋上扣着一个钢盔，上面有六根螺旋天线。钢盔上十几个指示灯不断闪烁，而键盘手嘴里嘀嘀咕咕，双手摇摆不停，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这是啥东西？游戏机吗？”白魔姬问乐队的鼓手和贝斯。 “执行傀儡的操纵台，马科正在远程操控家里的执行傀儡整理衣服、打包行李。咱们明天不是还要跑个小型见面演出活动吗？他发现自己少带了一些东西。” 白魔姬摊开双手，皱着眉头，说道：“执行傀儡就是那种带着冰冷面具的人形机器吗？我的天，我光看那东西几眼就觉得毛骨悚然。它简直把历史上所有古怪、邪恶和阴冷聚集到一起了。你们没有那种感觉吗？” “没有，那东西是不好看，但也就和商店里展示衣服的人偶差不多。而且现在只是一代产品，据说下一代会更好，能主动做的事情更多。”贝斯手说道：“最关键的是，那东西比雇一个仆人便宜，还能够随时指导。” 女鼓手敲了个三拍节奏，说道：“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放在家里随时监视，看看男友有没有背着我偷偷找其他女人——或者男人，而这是一种让我更恶心的结果。” “ok，你们对于审美的忍受程度明显高过我，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让那个东西出现在我家的——实在太丑了。对了……”白魔姬指着键盘手马科说道：“他这样算是工作时间打电话处理私事吗？” “不算，因为他在为明天演出的事情忙碌，这也是他的工作。” 白魔姬哼了一声，说道：“那他应该加班，而不是占用我的时间。怎么把他叫醒？直接摘掉头盔会怎么样？” “直接摘了没啥问题，执行傀儡那边如果发现命令接受中断，就会恢复日常状态，不会执行只接收了一半的命令，这是一种安全保障。不过还有更安全的方法叫醒他，就是这样。”贝斯手伸手拍了拍键盘手的肚皮，然后对白魔姬说道：“他有完整的触觉，只是听觉和视觉会被部分屏蔽。如果拍肚皮不行的话，还可以掏裆——我保证那效果会很好。” “掏裆掏裆！”鼓手起哄，碰撞鼓槌三下，然后咚咚砰砰敲了一段节奏。 白魔姬笑了笑，见马科摘下头盔，便说道：“我还没想明白用什么样的乐器，但是又有了一点灵感。我写了几个片段，尝试演奏一下，模拟各种风格，看看如何表达以及怎样继续丰富它。我感觉又一首好歌正在像我招手。” “好！换换脑子弄新歌也好。光在一首歌里打转转，脑子快不够用了。”键盘手放下头盔，抬手敲打肩膀和脖子，说道：“执行傀儡好用，但头盔太沉。还是用固定的支架比较好，重量都被支架负担，用多久都不会累。” “少用执行傀儡，小心它们的机器人脑子会影响你的头脑。”白魔姬撇撇嘴，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传言。 “哈哈，不至于，根本没那种危险，别听那些反对一切的笨蛋胡编乱造，执行傀儡绝对代表了未来的正确方向。”键盘手马科说道：“只要好好训练它，它就能完成重复性的工作，让人变得很轻松。现在它已经明白垃圾桶满了要去倒，地板脏了要去擦，每天给家里的植物浇点水。它很好用的，前提是你肯花时间训练它。” “还要花时间在一个机器人身上？” “老大，你找仆人也要精挑细选对不对？一样也是花时间。虽然执行傀儡干不了精细活儿，但它也没什么人类的臭毛病，再加上它并不会偷东西，总体上还是省心。” 白魔姬撇撇嘴，表情上不以为然。不过她内心深处对不偷东西这个优点相当喜欢，因为她就发现自己的一些东西会莫名其妙找不到了。 第497章 技术壁垒 白魔姬是“梦雾体验”的形象代言人，也就必须是先锋vip用户。执行傀儡、梦雾体验、最新的个人防卫武器……一系列产品的先试先用资格让先锋vip成了市面上抢手的东西，很多人都在想尽各种办法弄到这一资格，包括花上十几万甚至数十万欧元求购。但有些人获得资格之后却不关心，甚至直接将它丢掉。 这个人说的就是庄续腾，他换了身份。 先锋vip的资格与庄续腾这个名字绑定在一起，弄来的那些执行傀儡正在蛋白虫田里干农活呢！后来，先锋vip项目组又给庄续腾发过几次邮件和短信，通知他已经具备购买新一代个人防卫武器的资格。可这个时候庄续腾碰上了塔夫上校事件，又是住院又是改名的，就把这个资格浪费掉了。 在保护庄菲菲的时候，他从苍火帮的混混那里弄到了两把霰弹枪和若干子弹，团灭了他们三车人。后来他发现，苍火帮混混的霰弹枪就是先锋vip资格可以购买的枪型，完全就是同一种产品。他只是不确定苍火帮如何弄到这些武器，是他们本身就有先锋vip购买资格，还是从有这种资格的人那里抢来的。当然还有更危险的一种可能：公司已经在升级帮派的火力，这会让街头的形势更加危险，逼迫每个人都不得不考虑买枪保护自己的需求。 除了霰弹枪之外，隐藏式手枪和可以持续射击的半自动步枪也开始在市面上出现，除了先锋vip可以获得之外，挥舞钞票进入黑市，也有很大可能直接买到这样的武器。这些化学能推进武器没有影从枪戒便于携带，也不能追踪拐弯，单发威力上也没有明显突破，但它可以持续射击并且不会消耗使用者的体力、精力，不会造成影从副作用，也不挑用户体质，这让它们迅速收获了大量好评，并很有全面占领市场的势头。 这种武器先出现在帮派手上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雇兵。原本想要借着pcpd的反扑蹭一波胜利的雇兵，面对帮派的时候接二连三吃到了化学能武器的亏。帮派的混混们也不用多么高明的战术，只要凑齐几把霰弹枪乱轰，就能抹平一般认为的雇兵技术优势。 很多雇兵吃了亏，一些雇兵委托也完了蛋，而露西和庄续腾幸运地避开了这次波折。不是他们不想对付帮派，许多针对苍火帮仓库、金库和重要人物的打击计划都已经做好了，但拉齐奥不是很不恰巧地在这个时候完蛋了嘛……露西将全部精力用于挖掘和接收拉齐奥的遗产，这很有可能是个大金库，当然就没有多余精力再去管苍火帮的事情。 之前做的准备工作不能白费，于是露西将情报和战斗计划打包打折卖了出去，也算是回了点本。其他中间人去对付帮派，赚了或者赔了都和露西无关，她只保证自己的情报没问题就行。 “露西老朋友，反正你现在忙于拉齐奥的后事，不会有其他行动，商量商量让我借用一下稻草人奈客不好吗？”期间有好几个中间人对露西这样说过：“我们不少给钱，会好好使用他的。” “不是我拦着，而是他最近半个月到一个月不活动。你问为什么？植入体手术，我只能透露这么多。”露西婉拒了所有这类邀请，这让雇兵一方失去了面对霰弹枪最有经验的一员大将。 其实庄续腾并没有进行植入体手术，至少没有需要休息半个月到一个月之久的。进行手术的是夜莺，她要安装颅龙的情报刺探植入体。颅脑类植入体的安装都是大手术，拆下来装上去往往需要36到48小时之久，这还是在手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由于大脑神经相当敏感、脆弱和复杂，术后观察与恢复也需要很长时间，半个月肯定不够，一个月只能算勉强够用。 第253节 姐妹两人只有一套植入体，她们就用猜硬币的方式决定谁用。相比其他类型植入体的手术，颅脑植入体拆旧装新的风险要大得多，并不能只看新植入体的效果更好，能够大大改善生活和工作状态的这一点点好处。像颅龙那样进行六次颅脑手术的疯子毕竟是少数，两姐妹充分衡量了利弊，才决定两人要么扔硬币，让命运和运气选出一个做手术，要么就都不做手术，让奈客把植入体卖掉。 姐姐做手术，妹妹肯定会在医院陪伴照顾，这样团队里就只剩下庄续腾一个人。经过仔细思考，他决定暂停雇兵行动，用一个月的事件照顾战友以及沉淀自己，至少先把手头的东西都用起来。 从品质来说，来自卡霍的各种物品和零件肯定是最好的，突出一个公司出品，品质有保证。他只是安装了卡霍的一只眼睛，战斗手段就有了显著的提升。如果能把从卡霍那里拆下来的所有植入体都安装上，会不会更厉害？ 实际操作没有那么简单，人体毕竟不是一台机器，想换哪个就换哪个且只换哪个就行了。尤其是高级植入体，能够制造一些超出人体常规的效果来，而人出生时可不知道还有这种植入体，身体无法直接提供支持，因此一件植入体往往需要两三件其他植入体进行配合，才能完整发挥力量。 只有非常成熟的植入体才能形成系列，比如眼球植入体、耳蜗植入体、皮肤植入体这种。它们最早都是从残疾人治疗和疾病治疗的研究开始的，应用场景广泛，有成熟的产品线，因此公司在给自己员工配备战斗用植入体的时候就会考虑通用性。卡霍之眼就使用通用产品线的基底，因此找植入体医院选个相应的基底就能安装。 其他植入体就很少有这样的优待。比如庄续腾从卡霍的心脏上取下的一块网瘤状植入体，它在幽影之眼的观察下，影从活性等级比卡霍之眼还要高，一定是很好的东西，但整个植入体上只有一连串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数字和字母编码。这个编码不符合庄续腾所知的植入体命名标准，他就猜不出其功能以及配套设备都有什么。类似这样的植入体才是大多数，相关的资料可能只存在于公司内部。 如果不够小心，去公开信息网络上检索这一连串编码，除了查不出任何信息外，还等于直接按响公司安全保密部的门铃。 这些植入体肯定都是好东西，但庄续腾目前没有可信的渠道消化它们。而且他还听说，公司培养一个强化人可不是给他安装植入体就完成了，后面还跟着一整个团队，配合一整套方法，一点一点帮助使用者适应和挖掘植入体的力量。这其中，少不了绝密级别的药物和影从法术辅助，少不了量身定制的训练方法。 甚至先不用考虑装上之后怎么适应和使用，如何安装都是一个问题。 庄续腾虽不是植入体医生，但他学过植入体副作用的治疗，也算是掌握了一些专业知识，可他没见任何教材提过这种网瘤状植入体存在。他非常怀疑市面上能找到的植入体医生，有一个算一个，他们应该都不会安装这种样子的植入体。 “按照拆解难度，这个植入体比颅脑植入体都难拆，安装起来一定更加困难。” 他说这话是有底气的，毕竟是亲手拆掉卡霍和颅龙的人。一般都认为脑部手术要比心脏手术更加复杂，可公司和公开市场也算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给夜莺安装植入体的间黑医生——对，他们只能在整容医院下面做颅脑植入体手术，绝不敢去第二医院那种地方——间黑医生承认这一次颅脑植入体手术是他承担过的最复杂手术，难度很高，能够成功让他相当自豪。整个手术耗时38小时42分，他主刀承担82％的工作量，另一个植入体医生与他轮换，主要在保持病人的体征稳定。庄续腾亲眼见到间黑累了个半死，体力和精神都达到极限，手术过程中还要临时查书来获取指引——他便知道，间黑绝对不会安装网瘤心脏植入体，一丝可能都没有。 从夜莺大脑里拆下来的植入体也没有直接丢弃，被岩雀要走留作纪念，其实是想让庄续腾再“找渠道清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提升品质。对此，庄续腾做了尝试但是无能为力：这个植入体的问题在于它天生不行，而不是受到死亡带来的副作用。消除死亡副作用是一回事，提升植入体品质是另外一回事。如果庄续腾有后面那种能力，他早就将自己的植入体全都提升到完美水准了，也不用在尸体里翻翻捡捡。 通过围观这一次大手术，庄续腾也见到了这座地下医院的老底。只需要一眼，他就能记住所谓“核心库房”里有哪些存货。事后，根据岩雀的建议，他找间黑医生订购一套个人影从助理，具体型号叫“聪明副官红－a型”。 一听就知道这是军队用的装备，正好可以和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相互配合使用。虽然说这个植入体放在当今有点过时，无法支持一些比较新的技术，但庄续腾还有一套平头哥，刚好可以弥补这个问题。 岩雀说的很对，现在要找一套最新的影从助理太难了，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旧设备只要品质好就能用，基本功能绝对没问题，军方出品的相对很耐折腾，而新功能则由外置的影从设备平头哥实现，岩雀和夜莺还能尝试给平头哥升级。 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方案，而且还能实现一个额外的功能：由于植入体比较老旧，不被视为“先进植入体”；如果遭遇类似卡霍之眼那样的震撼波攻击，它受到的影响会小很多，真正倒霉的会是外置影从器平头哥。庄续腾一想到颅龙死亡的惨状，就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套路，与间黑医生预定了手术时间，这个时间肯定会在夜莺完全恢复之后。 医院方面一看庄续腾准确指名预定的植入体型号，就知道自己“内库”的信息泄露了，但是它不敢找奈客的麻烦。拉齐奥“尸骨未寒”，一座地下医院，防御水平怎么可能比得上中间人地堡？除了傻瓜，谁敢惹稻草人？就不怕变成尸体，以稻草覆盖，草草埋进垃圾堆里面吗？ 个人影从助理植入体是一种专门处理植入体和影从设备控制需求的平台类植入体，庄续腾将用它管理隐身斗篷。他用庄菲菲定制的“框架马甲”和流星提供的破解程序将隐身斗篷穿戴起来，发现它没有办法完全启动。隐身斗篷需要外界提供能源支持与数据支持，前者能用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的背部供能接口完成，这里没有问题。但是数据支持，庄续腾只能提供一半。 隐身斗篷首先需要周围环境信息的全域扫描追踪，卡霍之眼就有这个功能，因此这一半完成了。另一半则要为工作状态下的隐身斗篷提供持续数据计算，让它能够根据环境变化做出适应性改变。 庄续腾浑身上下除了自己脑子就没有能够提供这种计算支持的东西，而他的脑子，斗篷不认。摆在庄续腾面前有两条路，一个是和卡霍一样在脑子里装东西，一路连接中枢神经，并在脖子后面开个洞，做算力接口与斗篷连接；另一个就是影从助理的中枢控制加平头哥的接口与计算支持，让斗篷运行起来。 两者有什么区别呢？前者能让庄续腾穿着斗篷飞奔的时候都保持隐形，后者只能支持静止不动的时候给他隐形。庄续腾想了想，他为什么要穿着斗篷飞奔呢？没道理啊……虽说这种运动隐身的功能大大增加了他的生存几率，但目前的问题不就是做不到吗？能解决多少就先解决多少。 以夜莺进入医院开始算，手术进行了差不多两天，她是手术后48小时真正苏醒的，随后一直昏昏沉沉反复无规律地在沉睡与苏醒之间转换，这样持续了两周。也就是半个月后，夜莺开始恢复正常作息，精神头也好多了，便开始进行恢复性训练，让植入体适应并重新绑定她的神经系统。三周，准确来说是第24天，夜莺的情况完全稳定，恢复训练的效果也和预期一样好，庄续腾便被推入手术室，安装植入体并开始为期两周的恢复。 植入体位于他的右侧锁骨后面，额外数据接口也从这里出来，占用了一块1.5厘米见方的皮肤。使用斗篷时，平头哥会趴在他的后背上，同时与个人助理的额外数据接口以及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相连，来为斗篷提供计算能力。 结合流星、岩雀、夜莺三位情报官为他解决影从芯片操作系统的问题，这件斗篷终于可以工作了。 第498章 新时代的来临 “行，不用着急，目前的结果也挺好的。对，咱们继续弄下去，一定可以完成。好，你忙吧，我这里也有工作。”庄续腾挂断电话，将手机塞回到口袋里，然后便迎上了露西的目光。 露西戴着面具遮住脸，但庄续腾通过分析她的身体姿态以及用怨灵果冻进行感应，知道她的双眼正盯着自己。“怎么了？还没开始说委托的事情，我可以接电话的吧？” “当然可以，而且你提前说了。我……”露西顿了一下，清了清喉咙，压低声音问道：“你和莫甘娜没能要上孩子？” 庄续腾愣了，烧掉一部分脑细胞之后才明白露西误会在哪儿。莫甘娜在电话里说的是“安全蓝分析实验”的事情，考虑到通话内容可能泄密的因素，两个人回避了“安全蓝”、“分析实验”等关键字眼，只是说“事情不顺利”。 原本预计二十天左右能出结果，但是这次实验包含“女巫药剂”的部分，复杂程度更高，分析仪器花了更长时间，28天才走完进度。这一次他们发现了六次“异常现象”，确定了安全蓝里面的确使用了“法术”，还知道法术的大概分类方向。虽然没能直接确定到底是哪个法术，但已经成功把实验进度向前推进了一大截。莫甘娜更加坚定了分析研究的方向，并开始思考和设计下一次实验。 实验的事情高度保密，没有相关信息的外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很容易产生误解，包括误解成两个人通过医学手段要孩子没有成功。庄续腾赶忙摆摆手，说道：“不是孩子的问题，我们在做另外一个投资项目，给家里攒点生活基金。她喜欢独立出来生活，我也得有钱养活她，对不对？” 考虑到莫甘娜的出身，她日常花费多一些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奈客挣钱的本事很不错，不至于养不起吧？露西打量奈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难道是…… “你的植入体手术怎么样？他们没给你胡乱要钱吧？” 庄续腾摇摇头，虽然想不明白话题怎么又跳到手术上去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个人影从助理安装上去了，手术很顺利，就是现在还在适应期。他们不仅没有多收钱，还主动给我打折，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想培养我这个长期客户。露西姐，你有话就直说，想问什么都可以，但我不保证一定知道答案。” “哼，知道答案也不一定给我说，我懂的。”露西摇摇头，说道：“这次你们小队休息了一个月，植入体升级了，但是外面的局势更坏了。说实话，如果不是非常需要你的才能，我肯定更希望让你多休息和恢复一下。”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从莫甘娜和戈工道那里有所耳闻，帮派的火力变强了，pcpd和雇兵这边都受到了很大压制。哼，别说pcpd了，前一阵子镇暴打击分队都吃了个瘪，只不过他们嘴够硬，死不承认罢了。” “这我还没听说。”庄续腾表现出极大的兴趣，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pcpd接到线索，说是有一车走私的活体器官正在运输，他们就去拦截。路上没拦下来，看着货车进了一个废弃大楼，他们不想蒙头冲进去，就呼叫了镇暴打击分队。” 庄续腾点点头。这是pcpd的惯常做法，请装备更好的镇暴打击分队打击侦查明显危险的区域，可以降低死伤带来的金钱支出。 “那批货是血蝠帮的，他们在楼里设下埋伏，准备拖延一段时间以便转移赃物。他们可能高估了镇暴打击分队的防御能力，或者低估了手中化学能枪械的威力。镇暴打击分队八个人进去的，只出来六个，其中还有一个是被拖出来的。” “另外两个死了？”庄续腾问道。 “镇暴打击分队嘴很硬，没有任何消息流传出来，估计是死了。能确切知道的就是他们没能找到货车或者货物，最终只能调来重武器把那座楼一炸，就当交差。” “甚至没有试图抢回同伴的尸体？” “我也觉得这个地方很不合理，但也没法去询问血蝠帮和镇暴打击分队，只能等等看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吧。总之，帮派使用新枪械之后，他们往往能在局部形成并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将之转化为杀伤输出。一旦和他们发生冲突，如果不能迅速脱离，下场基本可以确定。” 露西接着说道：“我算是比较走运的，带上所有人忙着处理拉齐奥的财产，避开了帮派锋芒正盛的这段时期。最近我做了一些调研，打听这一个月来各种雇兵任务的情况：发生直接冲突的任务基本上都不顺利，偷偷摸摸的行动不受影响。而冲突比较严重同时效果最好的任务居然是你突袭河边大楼的那次。” 庄续腾摇摇头，他可不想把这种记录背在身上。“当时我就遇到两把霰弹枪，过道和楼梯间多的是掩体，这才让我有机会偷袭成功。如果再多几把霰弹枪，把我缠住，我一样没办法。露西姐，现在其他雇兵准备如何应对？” “上防护呗！也没别的办法。装甲皮肤脱销，伸展式臂盾收到争抢，包括探测类的植入体价格都翻了好几番。大部分探测类植入体都需要个人影从助理来辅助，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给你涨价。” 庄续腾摇摇头。他发现露西一直在铺垫：风口不好、环境差、失败多、行业到了危险的边缘。“是不是遇上了难事？有人给你很麻烦、很困难的任务，而你不好推掉？” “不，不是那方面的担心。这个任务来自pcpd，任务目标是端掉血蝠帮的军火库，同时抓捕一个高层，pcpd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更多情报。”露西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缓缓说道：“问题在于帮派的化学能枪械只可能是公司给他们的。谁调查这件事情就有可能招致公司的注意。pcpd自己不想干，就找雇兵背锅。但这件事如果办的很好，可以不留下任何线索痕迹，那对咱们就会非常有利。” 庄续腾想了想，说到：“潜入和破坏相对简单，但是把重要人物从据点里带出来就太难了，尤其是全放在我一个人身上。能不能把任务按照目标类型分开，我去潜入、破坏，给其他人作掩护，让更有经验的人完成绑票的部分？” 露西歪了歪头，说到：“你觉得自己搞不定？还没讲任务大概呢……” “露西姐，你也说现在雇兵被帮派的势头压下去，各项工作不好开展，那么最重要的不正是稳妥一些吗？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不能因为我擅长潜行就把所有工作交给我一个人。而且我和道哥也有区别：他人脉广，会识人，能够凑一个团队出来，而我还缺乏这方面的能力。因此我建议有你出面组织综合任务，我的团队负责其中一部分，这样最合理。” “你比之前更小心了。如果加入其他团队，你的收入肯定会下降，这你也愿意吗？” “干多少活儿，拿多少钱。我先考虑别把活儿干坏了。”庄续腾说：“我从拉齐奥那里挣了足够退休的钱，现在我更加注重任务的成功率和提升自身实力。” “哼，也对，九百多万欧元的各项进账。如果你这个时候退休，你比你师父更有钱。”露西想了想，说到：“也对，你的确不该在这个时候冒不必要的风险，只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是对的。我很少根据雇兵的想法改变任务结构，但这次我为你破例。一旦这个任务拆分成几个部分，其中你负责的部分一定不够你的出场费。” “哈哈，要么是我出场费太高了，要么就是pcpd太抠门了。从过往经验来看，大概是后者。”庄续腾说道：“出场费，说白了就是个回绝别人的理由而已。碰上该做的雇兵任务，它的重要性就会大大下降。你说这个活儿该做，那就别管出场费，只看任务量。做多少活儿拿多少钱，非常合理。” “嗯，我会尽量给大家多争取一些。”露西将面前放着任务简报的纸袋子收回来，说明她要这个委托进行一场大手术，所有计划可能都要推倒重来。这时，露西的桌面震动起来，她很快从抽屉里拿出一部红色的手机，看了眼号码就接通了。 庄续腾指了指自己耳朵，正要退出去，就被露西叫住了。电话非常简短，只持续了十秒钟。露西将电话扔回抽屉里，然后对庄续腾说道：“你都听见了吧？” 庄续腾点点头：“听到了，流星来的电话：镇暴打击分队被要求停止工作、原地待命、接受调查。调查的主要内容很可能是园丁组织。露西姐，这不是个好消息，园丁组织的确在镇暴打击分队……等等，镇暴打击分队攻击血蝠帮的时候，谁没出来？” 露西一惊，立刻用手指点了点庄续腾。“你这个想法很有意思！第一，如果现在咱们联系不上帕洛维奇，说明他已经得到风声躲起来了。第二，镇暴打击分队每次出动都是蒙面匿名的，不知道具体是谁，因此完全可以伪装某人的死亡，用作脱身之计。” 在中间人一行经营了这么多年，用一个不会被事后追踪的方法给帕洛维奇打电话并不存在难度。他的电话果然没人接，尝试通过镇暴打击分队总机去联系，倒是有人接，但只能得到“现在无法联系帕洛维奇”的回答。 虽然不能用这个来确认帕洛维奇已经提前得到消息并躲避，至少也是个好兆头。把园丁组织栽赃成为杀死卡霍的凶手符合中间人－雇兵团体的利益，园丁组织被铲除也影响不到中间人－雇兵，但是铲除园丁组织的过程，一定会伤害现在局面并不好的雇兵，说不定会把雇兵行业清理出沛城。 “如果再来个塔夫，上次只是调查就把咱们剥了一层皮，这次真要动手，还不得抽筋拔骨？”露西和庄续腾担心的就是这个。上面只要来调查，那么让pcpd协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才谁最后会被派到一线干具体的活儿？大概还是雇兵。只要被抽调几次，调查组在摸到园丁组织之前，就能再次摸索着抓住中间人和雇兵的要害，然后就是抓在手里拧出油水来。 “调查组一上来就找到镇暴打击分队，说明他们具有极强的信息收集能力，而这种能力只有四大顶级公司的总部才具备。”露西分析道：“塔夫上校的团队已经可以把咱们沛城的情报官一个个按在地上摩擦，更高级别的团队绝对是咱们无法抗衡的。奈客，我看暂时也别做任务了，干脆关门停业吧！” 庄续腾一言不发，他只是一动不动沉默地坐在那里，脑子里转过千百个念头。他正在分析这件事的利弊，思考每一方的利益和问题在哪里，都会采取怎样的步骤。公司、宪法政府、pcpd、镇暴打击分队、园丁组织、雇兵、帮派、普通市民……沛城就像一滩浑水，所有人都搅和在里面，看起来分不出经纬。 “跟着利益走。政治是经济的延续……”庄续腾低声默念着，然后逐渐拨开迷雾。“露西姐，我认为园丁组织不是关键，调查组也只是一种手段，公司最关切的根本利益还是钱，也就是塔夫离开后，鼎新集团带头，几大公司不断推出的新产品：梦雾、化学能防身枪械、新款汽车以及执行傀儡1.5版。” 露西还没转过弯来，便伸手示意庄续腾继续说。 “园丁组织死不死、坏不坏，对公司来说并不重要。重大项目能否平稳推进，对他们最重要。这一次，大部分中间人和雇兵应该都会躲起来，不管是暂时休业还是退出行业，总之避开这段时间。我觉得躲避的意义不大，连躲在镇暴打击分队中的园丁组织都被他们挖出来了，咱们还能去哪儿？舍得放弃好不容易积累的这一切吗？” 庄续腾说道：“我建议与主动与公司合作，推动他们产品在沛城的销售，绑上他们的战车。公司确实不是好东西，但是pcpd、宪法政府就好了？我的想法是：至少把帮派挤下去，然后弄明白公司到底要在沛城干什么，这样才能争取到生存空间。” 露西站起身来，在房间里左右踱步，思考着庄续腾的提议。庄续腾继续在一旁补充，讲解如何通过护城河公司、私人侦探公司以及中间人－雇兵在沛城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中立偏善”形象，通过加强与公司新兴产业的绑定，有目的、有重点地替代和虚弱帮派的作用。 “帮派要做的事情恐怕是接替咱们中间人－雇兵。”庄续腾对露西说到：“不管他们以前有没有意识到这点，没了镇暴打击分队，他们肯定会这么做的。” 第499章 清理旧时代的渣滓 露西一直以来总是回避与公司有关的委托生意，这在行业里并不是秘密。她给出的公开理由是害怕弄砸了被公司追究，但这个理由放在任何来源的生意上其实都适用。任何一个委托若是弄砸了，委托人都有可能追究责任。中间人经常会接到对付另一个中间人的任务，其中大部分都是这种追究责任的类型。 从回避公司有关的生意到与公司全面合作，这相当于转了一百八十度弯。如果只是为了赚钱的生意，露西宁可现在退休，不去费那个力气。但是庄续腾有一点说动了她：如果不靠近野兽，怎么可能找到野兽的弱点然后给它一刀呢？ “给我一小时考虑一下。”露西挥挥手，让庄续腾先出去。世界上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知道奈客与庄续腾的关系，而能够继续深入调查，知道庄续腾哥哥庄腾情况的就更少了，更不要说产生关联。在庄腾车祸死亡这件事上，露西知道自己负有责任，这不是处罚几个当值雇兵就能解决的。 她组织过数不清的埋伏与暗杀，当然能看出庄腾车祸这件事的诡异之处，而她很清楚奈客也能嗅出问题——公司的问题。她从来没有当着庄续腾的面分析过这件事，因为她一直害怕庄续腾会非常冲动地去找公司的麻烦。同时她也看得出来，庄续腾也故意不提这件事情，为的就是有更多时间准备、更多时间考虑。 他们不想摊牌，因此保持着无声的默契。 此时，露西摘下面具，脱下手套，用手指抚摸脸部的皮肤。她是一个年长版本的流星，只不过左侧眼睛、脸颊、牙齿和下颌骨都已经替换成植入体，以弥补身体组织的损失。这些伤源于一次公司的委托，任务失败导致她不得不提前结束了雇兵生涯，走上了中间人的道路。 先给人当副手，然后培养自己女儿成为情报官。期间利用一次公司委托，将上司坑死，然后继承遗产之后成为完全的中间人。露西对公司委托的基本印象就是会害死雇兵，坑死中间人，但她也清楚庄续腾说的没错：只有靠近公司，才有机会伤害公司。 “你想弄明白哥哥是怎么死的，我也有想要弄明白的事情。我相信你不会跳到公司那一方，也不会中途背叛或出卖我。”露西虽然在自言自语，但同时也在对心中那个庄续腾的虚影说话。“我需要一把懂得如何藏在鞘里的利刃，你应该是我最好的选择。饥荒陌客差了一点，戈工道也差了一点，还有好多人，一个接一个，不是走了就是没了。本来已经不太抱有希望，结果等来一个最狠的，也最懂‘藏’的。” “如果你也做不到，那我也不等下一个出现了。公司战争过去了五十多年，再过十几年，就没人想去探究它的秘密，也不可能再探出来。庄续腾、奈客、稻草人……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惊喜。要知道，继续做一个中间人会很累，与公司周旋会更累。” 一件事能不能做，大部分情况下不是看所谓时机、风口、投资，而是看人。谁去做、与谁做、做给谁。社会是人和人的关系，没有一个好的合作伙伴，没有一把好刀，露西也不会想去和公司碰一碰。她静下心来仔细思考，既考虑前进的方法，也要考虑后撤的路径。她不能不留后路，因为她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心爱的女儿要照顾。 她再次拿起那部加密电话，打给流星，和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女儿知道太多阴谋的东西，便说奈客提出建议与公司全面合作，利用护城河公司以及中间人－雇兵的平台，抢占帮派的资源，从而同时达成自救以及发展的两个目标。 流星觉得这件事的难度不小，而且她们之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风险比较大。而且与公司合作，最大的问题就是情报能力再无优势。如果委托人想要挖坑弄死咱们，这个坑将会是隐形的，他们无法提前察觉。 “他也知道这个风险，他想接受这个挑战。”露西在电话里说道：“而且你别忘了我给你提过的那件事：夜莺新的情报刺探植入体的品质是87％，而奈客带走了颅龙的尸体。另外，他安装了极其先进的植入体眼，他也带走了另外那具尸体。” 流星明白了母亲的暗示：与公司合作就有机会弄到公司人员的植入体，而奈客一定有办法处理尸体的植入体，这意味着她们也可以增强，甚至跨过公司与非公司人士之间的巨大能力鸿沟。 “我会为咱们准备好退路，要把一些资产转移出去，缩减现在的规模。”露西对流星说道：“这件工作要尽早做，最好就在这几天。你辛苦一下，多想想办法、费些力气，清除掉可能被追踪的痕迹。” 布置好这些事情之后，露西重新戴上面具并叫奈客回来，表示同意他的计划。她会仔细谋划一下，尽早和戈工道那边碰面，然后再动用中间人的关系网，促成这件事情。 “刚才那一个小时，我也思考了很多——不包括你是否会同意我的建议，我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庄续腾说道：“单纯向公司示好不能保证咱们的计划成功，我认为应该打击咱们的竞争对手。我要带着团队去打击帮派，不择手段、不挑目标、能打就打。” 听到这话，露西皱起眉，立刻开始盘算起来。“我不怀疑你的实力。别说你更精通潜行且有两个情报官辅助，就算当年你师父饥荒陌客，如果他想着全力打击帮派，帮派那边也很难防住。不过，帮派从来不喜欢防守，他们只会打击报复。”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自己的行动一定会招致打击报复，但被报复的对象一定会是整个中间人－雇兵团体，再加上护城河公司。由于你和道哥可以提前准备，因此能够因势利导，在浪潮涌来的时候承受住冲刷，成为整合资源最终获利的人。” “奈客，你挺狠啊……你给所有中间人和雇兵都留下不错的印象，但这一次准备用他们所有人实现你的计划。会有很多雇兵因为你的行动而死去，你知道这一点吗？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我保证帮派死的会比雇兵多，而且我本来就不负责全体雇兵的生死和贫富。如果说有个组织要对此负责，或许应该是中间人协会。但这个协会，连身份丢失的赔偿都没发下来，我早就不在乎协会的想法了。”庄续腾笑了笑，说道：“我觉得中间人－雇兵行业有很多规矩很好，应该保留，但旧时代过去了，新武器带来了新时代，公司已经开始武装帮派了，冲不到这股新浪潮前面去的，一定会被它淹没，死得渣都不剩。” 第254节 露西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个时候只要慢，就只能等着死。咱们起步已经晚了，而且前面的人还串通裁判作弊，你觉得咱们还有机会加速追上吗？” “一方面咱们行动要尽快，步子迈得大一些也不怕。另一方面，我尽量把前面浪潮里属于旧时代的那些个玩意儿干成渣子。” 露西一听就笑了，开心地笑。她说道：“雇兵里面出过很多有本事的，但还是为了钱干活儿的人更多。就算有几个气性大的，也是别人惹到自己的利益才会出手。你刚刚的口气就像个疯子，准备一个人把帮派干趴下的疯子！我一直很好奇，一个看似发疯的雇兵能做到什么程度。稻草人，你需要什么？” “枪，很多枪；炸药，震撼弹，一切可以爆炸的玩意儿。几个安全屋，我可以直接拿到补给。”庄续腾说道：“行动开始后，我和夜莺、岩雀就不会再出现，尤其不会来找你，所以这些东西必须提前布置好。嗯，包括信息网络上也不会再联系，因为不知道帮派被打急了之后，会不会让公司的技术人员介入。” “那样的可能性不大，但确实需要防一手。”露西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明天晚上开始，所以你明天给我安排一个委托任务，然后我就消失。我会与两姐妹彻底隐匿起来，你可以试图找我们，但我们不会回应。当我们感觉做得差不多了，且确信摆脱了尾巴，我们才会回来找你。” “需要钱吗？” “如果需要，我会从帮派那里拿钱；如果要吃的，我会从他们厨房里自己取。呵呵，我有钱。” “我知道你有钱，可是岩雀和夜莺不能白干活儿，她们不是你的仆人。” “我当然不会亏待她们，我们团队内部的账目一直非常清楚。”庄续腾摆摆手，说道：“目前她们欠我钱，这次行动，她们的工作按照市价给我算钱。如果行动有得赚，我们还是会平分，但是她们还债优先……” 露西点了点头：“不用继续说了，你这样的做法就对了。我这就开始找人调动物资，明天中午给你一份纸质的单子。所有行动不会留下其他纸面以及信息网络的痕迹，我只会当面给员工交待。” “这最好。”庄续腾起身说道：“我这就去找夜莺和岩雀，把这个喜讯通知她们。” “哈哈，喜讯？你可真有幽默感。把带着她们杀向帮派当做喜讯？” “她们有机会还钱了，还不是喜讯？”庄续腾笑了笑，迈着自信的步伐转身离开。 两个小时后，庄续腾和两姐妹在植入体店的地下室碰面，他拿出了自己的计划。虽然因为债务关系，两姐妹在一定程度上受制于庄续腾，但庄续腾充分尊重两个人的意见。如果她们不愿意进行这么危险且回报不定的项目，那他也绝对不会勉强。为了颅龙的植入体，两个人肯定要付钱给他，但只要是钱就行，没说非得用这次任务来还。 庄续腾让姐妹俩好好思考一下风险再作答复，两个人头贴头，用通讯天线私聊了一会儿，最终决定一起参与这个项目。“好！有你们两个参与，我就更好开展行动了。大概的分工我已经想好了：我负责突击，你们两个分别负责现场局部控制和全局风险监视。另外，我想让道尔参与进来，承担辅助和一部分后勤工作。” 两姐妹表示不解，于是庄续腾将道尔与帮派的仇恨纠葛给她们讲了一遍。“他不存在向帮派出卖咱们的可能性，在宪法军队以及黑拳比赛的经历让他很有警惕性。我也答应过他，如果要向帮派出手就会叫上他。” 夜莺眨眨眼睛，说道：“既然如此，他的信用不成问题，但他必须明确一点：在摆脱追踪等行动时，他必须按照我们两个给出的信息行动。奈客，你的神出鬼没程度超出我们的标准，我们不担心你。但是你可以脱离团队单独行动，只要吃饱喝足有地方睡觉就行。但我们两个需要很多补给与设备支持才能展开行动，更加笨重，因此道尔的主要工作会是辅助我们。” “是的，我会确保他明白这一点，而且我找他就是为了掩护你们。” “那好，把他叫下来吗？”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道尔并不是咱们团队的正式成员，所以他只要知道时间、地点、任务内容和任务目的就行，其他的不需要告诉他。总体上，他并不是这次任务的核心成员，核心成员只有咱们三个。所以，这一次向什么目标出手，由咱们三个决定。” 岩雀搓搓手，说道：“这一次要把帮派打疼……” “不，要把帮派打废！一切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庄续腾说道：“现在的问题是，要杀多少人才能让一个帮派变成废物？” 夜莺和岩雀面面相觑，同时摇摇头：“没人这么干过，没有历史数据，不能分析。” “不，你换个角度想：一个帮派怎么才算被另一个帮派铲除或者兼并？” “这我知道！”岩雀举起手来说道：“帮派就是争地盘。把某个地盘的负责人和主要打手干掉，其他帮派过来一抢，一块地接一块地……嘶，奈客，我明白了，你不是想斩首，而是要斩手！” “对。”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帮派那些高级长老，九袋九头还是九级，不管他们什么名字，一个个惜命得很，身边带着保镖，自己也挺能打。找他们费时费力，杀起来也很麻烦。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雇兵中能对他们潜行暗杀的人比较少，从高往低排，很快就能找到我。所以，咱们这次杀中层，让他们上边和下边的人都看看，混帮派是个什么下场。” 第500章 我进入 次日深夜，庄续腾开始了第一次行动。他将目标选在市中区的红麻街，这里有血蝠帮的一处赌场，它同时也是血蝠帮管理周边地区帮派活动的据点。附近的居民和pcpd都很清楚这个地方，但一个不敢管，一个不想管，便让它一直存续至今。 这家名为“鸿运双马”的赌场有正式的经营牌照，单看这个的话会认为它是一家合法赌场。不过帮派的行为特点就是用合法的事情掩盖非法的活动，他们不仅会在赌场内超限经营，还会将不愿意赌博的人带过来强行赌博。赌钱、赌房产、赌店铺、赌身体器官、赌身家性命……赌场那套“先让你欠债再谋你家产”的事情发生过无数次，只要这行业还存在，帮派就会将他经营下去。 “鸿运双马”拥有一个六层的建筑物，其中二三四层是赌场，五层是休息间，六层是帮派的办公区，一层被他们办成了洗浴中心。来这里玩儿的规矩也很简单：先换筹码，再换衣服，脱光光享受搓澡按摩的服务，穿着浴袍上去取筹码赌博。每一个进去的人都在洗浴中心接受了检查，确保他们不会携带武器或奇奇怪怪的影从器械。对植入体的检查没有那么严格，主要也做不到。赌场会监控所有赌局，如果发现有人使用植入体作弊，他们会确保用手术取下植入体，至于给不给麻醉和消毒，那就看医生当天的心情了。 虽说先脱光才、被人揉搓之后才能上楼赌钱会让一些有洁癖的人感到不适，但这种方法至少为帮派拦下了许多潜在风险。整个大楼所有窗户都被焊死，楼顶和大楼周围各处都有巡视人员和监控设备，除了洗浴中心正门、帮派侧门和地下车库到一层的自动扶梯，这里没有其他出入通道。 庄续腾要携带“作案工具”，肯定不能从正门出入，而常用的地下车库或大楼窗户也都不是好选择，除非想一路杀进去。虽然也不是做不到，但一定会被帮派小弟耽误时间，容易让大鱼跑掉。 经过侦查，尤其是夜莺和岩雀成功刺探得到帮派监控画面之后，他们认为最好的突破点在通风系统。整个大楼全部封闭，里面又是赌场又是浴室，新风需求量很大。除了原本设计的新风井之外，他们还将一个电梯井改造成了新风通道，为中央空调系统额外送风。 根据室内监控，为了保持美观，这一部电梯并没有被封死，只是关上门不运行而已，这就给他们从电梯井内部去各个楼层提供了可乘之机。不过，新风井的入口是焊死的，撬锁无用，必须使用破拆工具切开才能让人进去，而这些工具的动静可不小，很容易就会暴露行踪。 “我知道怎么解决：用手术工具。”庄续腾说道：“低震动颅骨刀和特制的牙钻能够对付强化过的合金，在植入体手术中有用。那个东西声音很小，便于携带，但对于工程破拆，它们工作进度很慢，需要大量时间。” 庄续腾想让夜莺和岩雀长时间控制住监控信息，但两个人大致看了看监控内容，否决了这个提议。可能是受到苍火帮河畔大楼被突袭的影响，这个赌场要求巡视人员工作期间不得停止移动，必须不断出现在各个监控画面中。他们的作用等于时间戳或者防伪码，让播放静止画面失去了意义。而且他们不断巡逻，也给工程活动造成很大影响。 “没关系。”庄续腾对她们说道：“监控画面不好解决，只是增加一些难度，并非没有办法。你们准备一些，我去拿点装备就回来。” 由于现在一切都很平静，第一次行动都还没有展开，所以庄续腾还有机会补充一下装备。他去黑市的台秤老板那里买了一套植入体维护设备和一套宝石工匠的切割工具。在庄续腾之前，很多雇兵都用这些东西改装成盗窃工具，但作为工程破拆工具用的却很少。 两个小时之后，庄续腾的声音从加密频道里响起，把夜莺和岩雀吓了一跳。“你在哪儿？”她们问道：“你刚才确实说了开始行动吗？” “是的。我现在位置比较高，准备滑行。你们给我播报一下巡逻队的位置，以电梯新风井为原点。” 夜莺和岩雀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其中夜莺负责现场的局部操作，岩雀来掌控全局风险。在更欢了新的颅脑植入体之后，夜莺的信息处理能力大为提高，其中对于图像和声音的并行控制流从四个提升至十六个，还能够对三个流进行不太复杂的实时修改。如果考虑到“鸿运双马”赌场的监控头本身分辨率就不高，她能够同时操控并修改的数量就更多了。 她向庄续腾不断汇报四组人的位置和移动方向，然后遥控位于大楼边角的一台摄像头做出左右摇晃的“抽搐”动作。这立刻引起了监控室的注意，通过对讲机调一组（两个巡逻人员）过去查看设备，再调一组人员从另一个方向援护。这样，四组巡逻人员有一半被调动，给庄续腾创造了空降的时机。 “他们很警觉。”夜莺说道：“除了天台的两组，他们还让内部的一个三人小组去三号工作楼梯检查，那是他们工作人员上下天台的通道。天台出入口刚刚被他们临时手动锁死，这……”夜莺眼角抽了抽，说道：“他们特别紧张，是不是最近出过什么事？” “更像是他们得到了预警，要出事。”岩雀说道：“我一直在分析他们的内部通讯，有人说：这样要防到什么时候，就不能打上门去。” “听起来的确像是他们遇到了某些挑战。不过这样更好……”庄续腾一边用浮空术滑翔降落，一边说道：“咱们运气很好，有人替咱们背锅。” 岩雀笑了笑，说道：“嗯，继续监听，如果能找到更多线索，你可以直接栽赃。” “好，继续工作，我即将降落，给我三秒固定画面，倒计时5、4……”等庄续腾数到零的时候，夜莺已经切换画面，将对准辅助新风通道的监控图像换为静止图片。三秒之后，画面重新切回原始图像，而监控画面里看不到庄续腾。 “他在哪儿？”夜莺立刻开始检查所有画面，从一个监控者的角度进行审查，结果完全看不到庄续腾的位置。这时，她只能在心里佩服并吐槽道：“见鬼了，他怎么藏的？” “继续报告位置，我要开始操作了。” “你到了？画面中看不到你。”夜莺说道。 “看不到就对了。好，专心一些，注意巡逻队的人员。如果他们有强化听力就格外关注一下。” 没有任何一种技巧可以让人直接站在监控区域内还不被发现，只有技术能够做到这一点。安装好影从个人助理之后，借助平头哥的计算能力，庄续腾终于可以用起卡霍的隐身斗篷。之前他只是私下试验了几次，利用手机拍摄自己隐形的过程，效果很好。这还是第一次实战使用，目前看起来也没有问题。 庄续腾藏在斗篷下面，身子伏低，就趴在新风通道井上方。卡霍之眼将周围环境信息扫描给斗篷，斗篷再根据当前的姿态，计算出最好的隐匿图案。通过光学和心理学等领域知识的巧妙应用，斗篷起到了万用迷彩的效果。 斗篷并非让人消失不见，这可不是“将身后图像投射到身前”的技术。只要是投射，就不稳定，而且投射是定向的，无法应对从各个方向过来的目光。“卡霍隐身斗篷”其实是一件心理迷彩装，利用技术手段降低被关注的可能，避免引起任何人的警觉。如果没有克制的算法，扫一眼过去，它绝对是最不引起怀疑的区域。 如果计算能力再高一些……不对，计算能力需要再上两个台阶，才能从军方设备追赶到公司内部最新设备的水平。总之，庄续腾现在只能让卡霍隐身斗篷在静止的状态下生效。如果他和周围环境有相对速度，效果就会下降，速度差越大，心理迷彩的效果就越容易崩。因此在工作的时候，庄续腾非常注重控制身体动作幅度，尽可能越小越好。 牙医和植入体医生的钻头和锯子已经换上了人造金刚石的头，开始啃咬钢制的栅栏。为了减少声音和震动，庄续腾将怨灵仆役包裹住工作面，吸收多余的震动，而他同时也用超算武技的摸劲来时刻调整切割角度与速度。效率越高，浪费在发出噪音上的功率就越低。 夜莺一直在试图寻找庄续腾，无果；岩雀也好奇地抽空过来——通过共享数据流——看了一眼，也没发现问题。她们两个都知道庄续腾就在新风井那里，可这对发现他毫无帮助。 “专注一点，我已经完成四分之一的工作量了。” “抱歉，刚才有个巡逻队突然改变路线，我发现晚了。”夜莺拍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此刻她突然想到：奈客一边专注于手头工作，还能同时监控周围变化？嘶，这个本事，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如果没有这番本事，庄续腾也不敢向整个帮派发起乱战。他一直用怨灵果冻监查周围，有人接近就停下手头工作，等人稍微远离再继续动手。今夜无风也不算太冷，春天的脚步近了，能够给人松懈理由的严寒不再光顾。庄续腾的掩护主要来自于周围广告霓虹灯切换时的噼噼啪啪声，还有来自楼下赌场和浴场的背景音乐。这些声音传到天台上已经衰减，能够派上用处的不多，因此必须小心谨慎才行。 他在入口处整整潜伏了半个小时，才终于拆掉足够数量的栅栏，创造出能够让他通行的缺口。根据巡逻队的位置，他瞅准时机溜进去，从曾经的电梯井向下移动。 幸亏这里曾用作电梯井，因此周围是框架结构，而不是纯通风管道那种光滑的金属墙壁。而且这里是方形的，就算中间有风扇，也会在四角留下一点空间，给瘦子一点机会。 庄续腾并不算瘦，加上背后的平头哥，他可钻不过风扇旁的缝隙。不过这新风的风扇也不总是开着，它根据机器运转的状态变化而开启和关闭。夜莺在机器那边动动手脚，让它感觉自己负载很低，风扇就停了。 楼顶这一层就是血蝠帮的办公室，也是唯一没有监控的区域。为了稳妥，庄续腾多下一层，在五楼的电梯口出来。他用破甲锤的镰刀刀刃切入电梯门，撬出一条小缝，再用手臂力量接着拉，全程使用摸劲的技巧进行控制。许久未用过的电梯门发出几声浅浅的呻吟，然后就屈从于庄续腾的力量，把血蝠帮的安全给卖掉了。 打开门之后，怨灵果冻就能铺开，给庄续腾提供周围环境的信息。“切掉监控，消灭痕迹”——庄续腾下达命令之后，就从潜行状态变为杀戮状态。他压低身子，迅速前往楼梯，然后用怨灵仆役和幽影开路，重新回到六楼。 现在是晚上十点，正是楼下赌场正忙的时候，六楼的力量相对较低。庄续腾潜行上楼，用突然显形的幽影吸引住楼梯间守门小弟的注意力，浮空术加上蹬墙跳来到他后面，双手抓住脖子一扭，在跳跃还没有落地前就直接要了他的小命。随后，庄续腾收集他的怨气，直接向下一个目标释放。趁那人觉得眼花、耳鸣、胸闷、腹痛的时候，再悄悄过去扭脖子——又解决一个。 如无必要，庄续腾会优先保证潜行；如果可能被发现，那就优先杀掉，也是为了保证潜行。很快，他来到本地头目的房间，里面传来某种生物原始活动的声音——当然演技的声音多一些，头目卖力的声音倒不像是演的——这说明庄续腾的行动到目前为止未被发现。 门从里面反锁了，但这难不倒庄续腾。正常情况下，他会让幽影和怨灵仆役行动，从内部打开门，但是这样做的个人风格比较强烈，容易被人归类。庄续腾想了想，别人大概会直接踢门进去，进去就开枪，这样才更像是帮派的作风。 “那就事后伪造吧！”庄续腾仍然采用幽影开门，放进去怨灵果冻之后，怨气就直扑头目。这一次他推门进去就没再尝试扭脖子，而是直接开枪，用的还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大众影从枪。 亮白色的鬼影能量弹从身边呼啸而过，那位于上方的赤裸女人受到惊吓，第一反应居然是捂住嘴巴防止尖叫。嘶，这个习惯很有意思，看来她经历了不少足够让其他人惊吓尖叫的场面，同时很清楚不能叫出声来。庄续腾判断这个女人应该跟着血蝠帮本地头目做过不少事情，或许很多凄惨可怕的场景就发生在她面前。她是一个有经验的旁观者，如果她足够聪明，就不会回头看。 她没有回头，双手一直捂住嘴巴，双眼一直盯着脑袋上被开了洞的尸体。庄续腾将手指怼在她的后脑勺上，影从能量聚集在指尖，她很明确地感受到了。 第501章 别误会 “求你别杀我，我只是在这里干活儿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那女人高举双手，努力控制着嗓音，既不能被人理解成大声呼救，更要让身后的人听得清楚。“我想活着，我只想活着。求你了，别杀死我！” 庄续腾用幽影之眼聚精会神扫描这个女人的身体，发现她只在下体安装了植入体，并没有其他。这说明她只是一个服务人员，并没有战斗能力，也没有可以用于搜索和记录周围情况的间谍设备。然后这个女人全身都展露在庄续腾面前，她确实没有血蝠帮的帮派纹身，只在胸腹部有一些情趣类的纹身——还是可祛除的非永久纹身。 于是，庄续腾抬起手臂将她打晕，便算是饶了她的性命。 再看看这个房间：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安全蓝制品，从盛放和吸食的器具看，这里面若是没有添加蓝野人等旧时代产品就有鬼了！不管是新闻媒体还是pcpd都宣传说各个帮派主动上缴蓝色晶体制品，沛城已经解决了毒品泛滥的问题。眼前这一幕可以确认那些话都是狗屁！ 除了各种蓝色之外，成摞的欧元和散乱的筹码混杂在一起，堆满了屋子一角的长沙发。几套花里胡哨的衣服和几条化学能枪械挂在名为跑步机的衣架上，一旁的地上放着几台最新的“梦雾”设备。墙边的冰箱开着门，冷藏室里的饮料很难再被称为冷饮，那几盒速食食品的保质期也无法再被人相信。就在速食食品旁边，几个马口铁密封的玻璃罐子吸引了庄续腾的注意，里面存放着黑红色的粘稠液体，看起来很像是血液。 “这群帮派成员在玩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庄续腾摇摇头，对此感到无语。“能不能有点高价值的东西，比如时光币。这些都是小面额的欧元，看起来好多，拿起来太费劲了……” 耳机里传来夜莺的声音，她说道：“赌场的金库不在这里，而且金库也不是咱们的目标。到目前为止你还没被发现，但不会持续太久。你尽快行动，尽快撤出，我们这里已经做好了制造混乱的准备。” 庄续腾点点头，从欧元堆里拿了三摞，至少他们今天晚上能够吃饱喝足好好休息，也算是回本了。之后，他退出屋子，反锁上门，然后再用力一脚踹开！ 房门在他的力量下变成大小不一的碎片，这是个完美的破门而入场景。此时，庄续腾已经启动震撼弹，正好可以在旁边几个屋里的人出来查看情况时引爆。 闪光和震撼声帮助他控场，而庄续腾将死人身上的怨气抽出来，转移到被震撼弹影响的其他人身上，效果拔群。他趁机大开杀戒，用血蝠帮的霰弹枪对准屋子里面开火，打完一支就丢一只，同时让怨灵触手从现场搜索和抓取更多武器。 在化学能武器时代，全域视野所带来的信息优势实在太大了。庄续腾很清楚墙角、拐角和过道另一头有没有人，这确保他的火力总是能够抢占先机。此时，除非有人能够硬扛着枪械火力站出来与庄续腾对拼，否则就只会被他压制。正常情况下应该用投掷类（曲线）武器来解决他这个“作弊者”，但怨灵仆役会保护他，往往投掷类武器刚离开手，就被怨灵仆役挡回去了。 血蝠帮的成员奋起反抗，庄续腾用力射击，枪声和惨叫声在大楼内回响。在超算武技与全域视野的辅助下，庄续腾一个人打出了四到五个人的火力，而且这些火力总比敌人更快、更准。一时间，血蝠帮的人以为自己被某个帮派的精英小队堵住门杀。 楼下赌场和浴场也警铃大作，穿着浴袍的赌徒慌乱撤走，嘴里纷纷大骂这里的管理人员。此时，夜莺控制并启动了大楼的火警，消防喷头开始无差别降下雨幕，所有人都被水流冲得睁不开眼睛，水流声也加剧了现场的混乱程度，帮派成员更难组织起有效的攻势。 “他们的步话机全乱套了——我干的。”岩雀很是得意，她用拼接起来的合成声音在血蝠帮的内部通讯添加了自相矛盾的命令集，导致整座大楼除了直接挨了枪子儿的混混之外，其他人都不确定敌人在哪里、有多少、干了什么。五楼的帮派成员甚至互相开火，主打了一个“至少我很努力”的意境。 帮派里面也不是只有色厉内荏的小混混，那种具备超出常人武力的打手也是有的，而且不少。但是雇兵里面同样水平的人面对枪械火力的时候发挥不出战斗力来，这些帮派成员也一样没招儿。 枪声、爆炸声和喊叫声在水流冲击的搅动下变得失真，帮派成员用来好一会儿功夫才发现敌人的火力基本消失。等他们壮起胆子一步步小心翼翼查探过来，庄续腾早就离开。至于他是从屋顶还是地下车库走的，帮派成员事后检查了所有监控画面都没能知道，所以这个问题的精确答案并不重要。 根据事先的计划，夜莺和岩雀也及时从监控网络里面撤离，带上装备进入道尔的接应车辆。庄续腾大约在五分钟之后与他们会合，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地点。 赌场发生的事情必然会引起血蝠帮的行动，所有场子都会提高警惕，而他们的干部与相对强一些的机动力量会从四面八方过来支援。 在夜莺和岩雀的指挥下，道尔开车将她们送到一处正在施工的大厦旁。两位情报官声称这里是pcpd道路监控信息的一个运转枢纽，她们可以通过这个枢纽调取当前沛城的交通状况，记录下来，事后再分析前往赌场的车辆、人员都有哪些，他们是从哪条路过去的，是从哪里出发的。 有了这些信息，他们就能找上门去，更精确地处理帮派的成员。 城市里有很多个这样的信息枢纽，外观也很好辨认：大部分就和街区的变电站建在一起。如果你见到两个相对独立的小房子，其中一个连接了很多电线，外面有大型变压器，墙上挂着“高压危险”的警示牌，那这就是变电站。它旁边的房子，如果也挂了警示牌，但上面只写了“小心触电”且没见到大型变压器，那这基本就是通讯枢纽站，也就是夜莺和岩雀要接入的地方。 看监控图像的办法很土，效率不算高，但隐蔽性很好，只下载不上传，这种行为不会暴露自己。这办法不是两姐妹先想出来的，其实在雇兵中早就有用过，但真正该用它的其实是pcpd。如果pcpd采取行动，通过路口的交通监控信息来减少搜索范围，再叫上镇暴打击分队，沛城的帮派根本没有活动空间。 第255节 pcpd没有这么做，他们仿佛从来都不想真正解决帮派的问题。同时，雇兵和中间人也没有用这个办法对付帮派，只是用于私利，也就是每个人的委托任务。为了任务，情报官时不时用一用这里的信息数据，因为使用得比较频繁，大家还在系统中预留了接口，方便后来人直接连接并安全使用。他们主要担心突然来个笨蛋胡乱操作，引起pcpd的警觉，然后就把系统改了，那会给很多人造成困扰。 将两位女士送进机房之后，庄续腾就和道尔守在对面的人行道上，就在他们的车子旁边。庄续腾用药水沾湿毛巾祛除衣服上的血迹，喷上消除血腥味的药水，为下一次行动做准备。 “多少个？”道尔靠在车门上，歪着头看向庄续腾，问道。 “确认死亡十七个，重伤濒死的四个，打晕了一个。”庄续腾头也不抬，说话的时候，声音平稳，没有丝毫波动。 “干得好。”道尔从怀里掏出一个弧形酒瓶，递到庄续腾面前。 “喝酒庆祝？不，酒精会让我迟钝，我没这个习惯。” “不是喝的，而是擦的。这是我配的药酒，打黑拳比赛时候得到的配方，能够舒筋活血，让肌肉快速解除疲劳。安全配方，对健康没有坏处。” “谢谢。”庄续腾接过瓶子并拧开盖，嗅了嗅味道然后摇摇头。“味有点大，可能会被嗅觉加强型植入体发现。它的挥发和吸收速度如何？” “溶剂是酒精，挥发很快。搓上药十分钟起效，十分钟药效完成。” 庄续腾看着瓶子，想了想，直接把它揣进兜里。“谢谢，我留下了。之前的行动甚至都没有完成热身，而且下一次行动不会立刻开始，我绝对能休息过来。” “行，你留着吧。”道尔朝手掌吹口热气，用力搓了搓，说道：“你收了我的东西就帮我一个忙。如果有机会行动，让我也弄死几个帮派成员。”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庄续腾笑着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会留心每一个机会。我懂人情世故，不可能叫你来帮忙却不给你过瘾的机会。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把水搅浑，这个阶段不能出错。等局面彻底乱套，没人再能从中找到线索的时候，你就可以出手了。” “嗯！”道尔点点头，拾起胸前的项链亲了一口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递给庄续腾。“这个人是苍火帮的，他是……他下令……他是我的仇人。” 道尔的声音有些哽咽，用力压制之后才能正常地表达意思。这个名叫柯恩的家伙有一个“夜丧”的外号，他目前是苍火帮的高级干部，排位十七，已经可以在全帮收入中按照股份拿分红，算是帮派中的“成功人士”。他在向目前地位攀爬的过程中做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建立影响了道尔的精神叶运输线，并在和道尔等当地人发生冲突时做出了“不谈判、不留情、不择手段”的指示。 这个人没有直接杀死道尔的家人，但他是主凶。“我将积蓄拿出来，找了雇兵进行调查，确认了这个人名。他有三处住址，都写在纸上，我没有钱再请雇兵去把他杀掉。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但……我打听过，你太贵了。” 庄续腾放下手里的活儿，双手抓着纸条，仔细观看并记住了里面的内容，随后，他把纸条咀嚼并吞咽下去。“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否则就只能按照雇兵任务来做。道尔，这样的事情只有这一次，我不是独狼，我有一个团队，我不能总是破例。” “我明白。”道尔点点头。 “我还没说完，你明白什么？”庄续腾说道：“既然你打听过，你就知道请我这个团队出手有多贵。我别误解，我本人愿意给你打折，但是行业里的规矩不能坏，你还是要掏钱。从我给你完成这个心愿的那天开始计算，你之后的工作报酬就只有包吃包住，再加上日常植入体维护的部分，其他工资都算你还这笔钱。照你现在的工资，你得给我再干好多年，明白了吗？” “你担心我在完成心愿之后就不想活了。”道尔苦笑一声，说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如果仔细想想就知道那有多么不负责任。”庄续腾相当严肃地说道：“我把人杀了，甚至有可能是我把人带到你面前让你杀了。你心愿一了，留下句‘亲爱的我给你们报仇了’，然后吧嗒一声嘎了。然后呢？帮派如果有后续问题，单找我一个就行了呗？要是这样搞，那杀手不就成了替人扛血仇的吗？” 道尔挠挠头。他从未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但他得承认庄续腾说的有道理。 “你年龄也大了，就算是免疫提升类植入体，它也有副作用。我还想着你能好好活着，心情愉快地寿终正寝。呃，心情愉快恐怕有点难，尽量少点忧愁和愤懑吧！这样我还能把你的植入体卖点钱。嗯？你说过你已经没有亲人了吧？遗产你还能给谁？我不要你遗产，要遗体不过分吧？你那个时候一定还欠着我的钱呢！” 道尔几乎被气笑了，但他的心情被庄续腾这么胡乱一搞，确实不那么难受，脑子里也不全都是思念被害的亲人了。“你这个混蛋，准备收利息吗？还是利滚利那种？”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帮派的混蛋。我只让熟人欠债，利息不会超过活期存款，合情合理吧？你必然欠我钱的原因很简单：哪怕你再能活，你死之前，帮派应该还会存在。我只要给你找点新仇人，或者多杀几个给你泄愤，按照我的出场费，你不就又欠我钱了吗？” 道尔摇摇头，哼哼了几声，说道：“欠的心甘情愿，要的合情合理，我还真没法拒绝哩。” “呐，咱们就说好了。这件事别给她们两个说，会影响我带队伍的。另外你记住一点，我不是馋你身子，我有莫甘娜了，你不需要有这方面的担忧。” “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打死你……”道尔朝庄续腾竖起中指，说道。 第502章 乱炸鱼 全城半个小时的交通录像已经有相当大的数据量，足够他们分析好半天的。由于分析的结果不急着要，两姐妹便轮班休息和工作，她们预估总共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出结果。因此庄续腾让道尔回店里去上班，他带着两姐妹开始转移。 由于进行了提前的安排，露西给他们小队准备了三个可以补给仓库和三个相对安全的休息点。与此同时，还有六个用作掩护和预警的假仓库以及同样数量的休息点，他们可以根据这些掩护的情况来判断自身处境是否安全。 考虑到今天只是第一次行动，所以庄续腾就没有选择真正的休息点，反而直接使用了假休息区。反正他们现在也不会被人注意，先用安全级别较低的更合适一些。这是一个汽车旅馆，住在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开车来沛城做生意的，或者就是被赶出家门只能找个便宜地方对付一宿的。 这里的住宿条件不可能有多好，想要住下去，诀窍就是“不要多想，能有个地儿就不错了”。三个人商量好轮流休息的顺序，然后以对待委托任务一样的专业精神认真对待每一秒。该休息休息、该工作工作，尽可能提高效率。 两姐妹用一整天时间完成了录像分析，找出了十二个潜在目标，然后三个人一起坐下来商量，选定其中四个有通缉赏金在身的家伙。这时，岩雀认为血蝠帮会因为昨天的袭击而提高警惕，至少这些中高层的家伙都很狡猾和惜命，一定会加强对自己的保护，因此建议庄续腾选一些简单的目标下手，比如还没有紧张起来的其他帮派。 “不。先集中火力到一个帮派身上，让它认为自己遭到了针对。如果四大帮派一上来就都受到攻击，他们第一反应就是中间人－雇兵接了pcpd的委托，这就太接近正确答案，不符合咱们要搅混水的计划。” 夜莺摸摸岩雀的头发，说道：“奈客说的没错，咱们先揪着血蝠帮打，等引来其他帮派想要趁机占便宜的时候，咱们再进行嫁祸，最终让他们狗咬狗。” “接下来咱们要连续出击，至少要做到一天三次行动的程度，营造出帮派对帮派的氛围。”庄续腾说道：“行动和行动之间的衔接必须做得很好，因此你们两个就不能跟着我去现场，要在一个能够统观全局的地方。道尔负责保护你们，如果你们需要转移，也让他当司机。” 岩雀摇摇头，说道：“这样一来你就太危险了，要一个人面对所有前线的风险。” “我一个人好进好退，实在不行潜藏下来也更方便。只要你们两个不被找到，对我的信息支援没有停止，那我的视野的覆盖范围就比他们广，我就能耍他们。”庄续腾笑了笑，说到：“放心吧，这一次又不是雇兵任务，没说一定要成功，我不会硬上的。别忘了，帮派之间冲突的时候也没有百分百成功率啊！我只会捡软柿子捏，放心吧！” 庄续腾说到做到，只会捡软柿子捏，但接下来近一周的时间，他看谁都是软柿子，于是就全捏了。 帮派的办公室、仓库、活动场地、食堂、娱乐场所甚至成员的家里，都是庄续腾捏柿子的地方。单论潜行能力，他和老师普林斯不相上下，但依靠各种辅助手段，他的潜行突破能力是普林斯的好几倍，杀人的速度也是。 幽影和怨灵仆役作为开路先锋，怨灵果冻铺开侦查，隐身斗篷完美遮蔽身形，他具有单方向的侦查压制优势；平头哥内置程序可以对付大部分电子锁，庄续腾吸取影从能量也能破坏这些设备，实在不行还有卡霍之眼，没什么门窗能够阻挡他的前进；不管是暗杀还是正面战斗，不管是武技还是射击，庄续腾也没有短板，哪怕遇上比较奇怪的影从植入体能力，也可以给对方上副作用（怨灵）。 别忘了他还有两个情报官的信息支持，选择下手的目标也都是帮派里的中层，避开了顶尖战力。在这些行动中，庄续腾游刃有余，他甚至创造了四种“干活儿”的风格，在现场留下一些误导信息。如果有人分析现场的打斗痕迹、破坏状态等，很有可能总结出四套模式；如果再有高手，懂得观察脚印，分析战斗姿态，那他还会找到四套以上的身体数据。 他们认为对手出动了四组以上的人马，每一组都能次次成功，能拿出这样实力来的除了帮派，那就是几个头部的中间人，还有就是pcpd。不过pcpd最近很怂，没了镇暴打击分队做后盾，他们又开始龟缩防守之前拿回来的区域。退是没退，但大概率不会再进，因此不是他们。 中间人－雇兵看起来最有可能，尤其是每次行动都特别“干净”，除了现场的惨状，不会有任何监控、网络的信息留下，这很像是情报官参与之后的结果。但是帮派高层也很清楚，目前中间人－雇兵也和pcpd一样怂，龟缩起来，仿佛每个人都要打中间人战争似的。小道消息说中间人准备找人把自己买出市场，洗手不干了，也不知道真假。 不知道真假的事情太多了，帮派没有能力也没有时间一一去核实。他们直接找到头部的几个中间人，派人上门责问：“是不是你干的？”其实这种问题毫无意义，难道他们还指望有人会承认下来吗？这类行动，说白了只是做出威胁、威慑，表达一个“我盯上你了”的意思。 庄续腾的小队才不管中间人是否遇到威胁。这个时候，就算露西被打了，也和他们无关。不打听、不联络、不为所动，小组依旧在行动，但这一次稍微增加了对其他帮派的“照顾”。 明眼人都感觉得出来，有一个针对帮派的行动正在进行，成功率令人发指。是行动组织之人太强了，还是帮派变弱了，这很值得思考。中间人都认为这是好事，好奇心想让他们去查个清楚明白，但调查组进驻镇暴打击分队，对沛城的信息网络进行监控，情报官工作的风险就太大了。 他们只能打电话互相询问。与帮派的上门质问一样，谁也不会承认。有些中间人不仅不承认，还摆出了事实证据：我的人本来就少，这个蹲在家里，那个在医院疗伤，我哪有人手去找帮派的麻烦？现在若是帮派打过来，我都得抱头鼠窜，根本没那实力知道吗？ 露西就是这样回答的，别管他人信不信，她就一口咬定，甚至还做出了“表率”。当血蝠帮接连受创而不得不恼羞成怒之后，他们就派人去中间人的产业捣乱，包括打砸露西的音乐餐厅。她还真就关门歇业，还去商量交保护费来平息最近的麻烦。 中间人的日子都不好过，大部分都被砸了。反击是零星的，引来更多打砸行动，双方的仇怨不断上升。这其中也有庄续腾的行动，他“自降身段”，开始用新手雇兵的思路——其实就是帮派混混的风格——对血蝠帮外围产业进行打砸和破坏活动。有些成功，有些还故意失败，蔫坏蔫坏地给两面拱火。 也不是他没有追求，只是最近信息网络的压力太大，夜莺和岩雀也受到影响，不敢进行主动信息检索，只敢复制下载，离线之后再进行分析，好不容易才能给庄续腾找一点行动的目标。血蝠帮也变得格外小心，很少再有落单的中层——就算有，也很难再被迅速筛查到。庄续腾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一天进行三四次行动。 这个时候，道尔给他们带来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丰富了他们的信息来源。他收集整理了一些帮派中层的喜好和习惯活动区域，跟着这些时间和地点，就能有的放矢，大大减轻了两个情报官的工作负担。 线下消息源与加强针对帮派底层人员的行为，终于带来了庄续腾想要的局面：血蝠帮之外，其他帮派的人员终于按捺不住躁动的心，开始落井下石了。一开始，只是一个酒吧或者一个肉排餐馆的所有权转移，后来就发展成一条街、一个街区换了“保护者”。 庄续腾鼓励这种行为，甚至会帮着新来者防守住旧势力的反扑，从而巩固帮派之间的仇怨。当然，这种事只能算是闲暇之余的热身活动，庄续腾目前正经的工作只有一个：开始对其他帮派的中层下手。 帮派总体上是个松散的结构，依靠各级头目各自经营，挣了钱的、扩大地盘的、立了功劳的，就能往上爬。干得不好的，一般都被敌人弄死或者手下整死——退出机制也相当完善。 帮派之间有矛盾，帮派内部也有矛盾，如何弄清捋顺这些矛盾一直是个大问题，基本上只有帮派高层的几个掌权者才有完整的认识。庄续腾一通胡打乱弄、无差别攻击，将利益、逻辑等分析方式全都废掉了。谁也想不到会有个顶尖雇兵不要身价不要钱，就和帮派死磕。 整个沛城乱成了一锅粥，那混战的场面简直比pcpd刚被炸了之后的抢地盘时期还要乱。其实在之前抢地盘的时期，帮派中下层积累了一些仇恨，只不过被高层通过利益分割给暂时压制住了。当时，pcpd让出来的空间加上安全蓝这个新型产业支持，帮派底层分子又能开店又能升迁，还是很听话的。现在的争斗相当于拆东墙补西墙，其实没有新的进账，就会造成钱包越瘪、火气越旺的现象。 正好镇暴打击分队又被临时冻结行动，pcpd只能作壁上观，那么帮派之间的战斗就没人喊刹车，一定会打得火冒三丈收不住手，从“商业行为”变成“这不是钱的问题……” 沛城的治安一落千丈，人们纷纷职责pcpd的不作为。布鲁尔·佩斯局长百口莫辩，真不是他不想管控住局面，而是手下人真管不了。之前为了补充警力，佩斯局长还招募了一些雇兵加入，相当于辅警转正。现在还是这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到了某种指示（其实就是），一个个都成了和平人士：维护治安可以，打击犯罪稍等；反正罪犯正在打击罪犯，为什么要去制止他们？ 这不光是钱的问题，但也的确是钱的问题。就在这段时期，pcpd还发生了一件尴尬的事情：有市民带着被通缉（死活不论）的帮派成员的尸体来领赏，就被拒付了。来领赏的人和拒付他的人都是安排好的，立刻采访了这件事的记者其实也是。pcpd的悬赏疮疤就被一下子揭开，暴露在沛城市民面前，暴露到所有人都不得不谈论它的程度。pcpd内部士气“趁机”大跌，有传言说：活人拿不到悬赏钱，那么死人还能拿到抚恤金吗？ 这件事对后来中间人－雇兵的行动很有力，但还真不是露西安排的。庄续腾杀的人，交给道尔，让他通过退役士兵的关系做了这件事。他没有去找媒体，而是让领赏的人提前联系媒体买报道，报道的原始目的也是“领赏出名”。可以说，一切都是阳谋，此举直接将pcpd彻底按在了警局内，除非他们解释清楚街上的传闻：所谓悬赏就是保护伞，也是打赏榜；谁的悬赏高，谁就是pcpd支持上位的帮派干部。 天地良心，pcpd不干人事，但也更不会干这种没有收益的傻事啊！他们没有收到过针对悬赏的打赏，而且连“孝敬”都没有了，帮派现在整天追着pcpd打，让街头落单的巡逻警员给他们交保护费。此时，佩斯局长只能奋发图强，一方面应付宪法政府的诘问，另一方面积攒力量，一定要开展一次针对帮派的重拳行动，而且一定要成功。 就在这时，中间人－雇兵先行动了，拿出了准备好的方案。护城河公司宣布改组，戈工道成为首任首席执行官，整个公司与猩红公司展开全面合作——其实只是猩红公司沛城分公司的一个业务部——引进了180个安保用执行傀儡（第一批），用于充实一线力量，给客户提供优质的安全服务。 一个安保人员带两三个执行傀儡共同巡逻，只要想想看，就觉得比以前厉害多了。在沛城，很多人还是不喜欢执行傀儡，觉得它们丑陋、僵硬，而且训练起来非常麻烦。不过这些人也都了解执行傀儡也有诸多优点，其实是公司的潜在客户。 公司和这些潜在客户之间缺乏一个缓冲地带，护城河公司恰逢时机。他们一方面担保负责执行傀儡的行动，不需要让客户操心；另一方面他们将执行傀儡带到客户面前，为公司做了宣传。而且他们的购买量（一次）也够大，具有广告和引导效应，正符合先锋推广计划的要求。 这次合作很成功，猩红集团沛城分公司某个业务部门因此得到晋升，还发了不少奖金。此时，护城河公司并没有停下，直接挥起了组合拳：他们购买火药枪械来增强威慑力，提供新时代的防护升级服务，还订购新式安保型汽油机车辆，一下子成为沛城最时髦、最有话题、最贴合公司先锋计划的企业。 第503章 幽灵 护城河公司的一系列举动不仅挠到了先锋计划的瘙痒之处，更是戳到了帮派的痛点。别管帮派有多么想维护公司——又名金主爸爸——的利益，它也不可能购买执行傀儡。说白了，执行傀儡在很多时候比没知识的小混混更好用，帮派不可能更换掉占自己六七成数量的底层混混：那会让它瞬间解散。 不管从利益上还是从社会效益上，与护城河公司的合作都是更好的选择，恰好这时几个帮派都被庄续腾折腾得不轻，一个个上了头，开始按照情绪而不是命令进行争斗。哪怕几个帮派高层已经暗通曲款要给局势降级，可架不住还有真心实意、全心全意在这里捣乱的啊。 庄续腾的行动是主要因素，帮派之间积累下来的矛盾是次要因素，但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主要因素居然是化学能武器。以前大家都用影从枪戒，只有少数“厨师”会做，出货量不大，质量也不行，大部分小混混还要用棍棒刀剑之类的武器战斗。就算发下来影从枪戒，那东西也挑体质。弱一点的家伙一次开不了几枪就得喘半天，用棍棒上场太危险，干不过影从枪械只能当炮灰、杀不掉对面的重要角色也没有功劳。 现在化学能枪械大行其道，用起来不需要体质强悍，操作也比棍棒刀剑简单太多了，基本上只要知道哪边是枪口，看别人用一次，自己就能用起来。武器的更新换代让帮派成员更倾向于使用武器。讲道理需要口才，引经据典还需要历史知识，那帮流氓懂什么啊？以前他们只能用棍棒的时候，玩得并不出众，而且惧怕砖头菜刀；现在有了化学能枪械，那根本不是获得了武器，简直是长出了胆子和卵子，又生出了手脚，还不得赶紧冲上去干一波再说？ 这样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当然就会变成混战。除非此刻所有帮派统一行动，将下面的枪全都收上来，互相之间再建立战略互信……算了吧，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实现，还是继续打吧。死得多了，终归能有个头…… 庄续腾已经亲手制造了相当多的死亡，这份死亡名单从冰雪覆盖的冬季一直延续到春暖花开。市民被逐渐恢复胆量的pcpd保护，有钱人受到用化学能枪械和执行傀儡武装起来的护城河公司的保护，而帮派成员一直享受着庄续腾的照顾，火葬场的人忙得直骂娘。 大量死亡给庄续腾提供了充足的怨气进行修炼，不仅提升了怨气转移“诅咒”的威力，也让怨灵系列的所有法术效果都得到提高。怨灵触手能伸得更远、幽影能够制造更多、怨灵果冻更加敏感、怨灵仆役的力量也增强了不少。 传统死灵法师通过制造和体会死亡来强化自身力量——后来这被定义为邪恶，逐渐禁止。新兴的死灵法师也学着其他“善良的和中立的”法师一样，通过学习、研究与修炼来提升自己，从而被法师界重新接纳。这导致死灵法师的成材率低了，产生的大法师数量少了，能够撑场面的还是那些老不死的古董，比如巫妖大师这种。 巫妖大师仍然记得通过制造和体会死亡来提升自己的这种技巧，但是他没有教给庄续腾。倒不是他藏私，而是庄续腾的主要发展方向是武技和影从植入体，而不是死灵法术。说白了，庄续腾在死灵法术方面的进展没有让巫妖大师满意，被评价为“连刻板学习的法师都不如”。既然学习方法并没有限制庄续腾进步，那也没必要用更古老的方法。毕竟巫妖大师也不想庄续腾太出挑而引来问题。 如果按照普通雇兵的生活节奏，只是偶尔才会伤人性命，庄续腾一辈子也感受不到死灵法术的迅猛进步。最近两个月，他干掉了三百多帮派成员，其中半数以上都是中层干部，这个速度对一个雇兵来说太出格了，就算公司战争期间，战斗最激烈的时期，哪一方军队的强化战士也很难杀到这个数量。 死灵法术蠢蠢欲动，哪怕庄续腾并没有刻意引导，它也在自发增长。最近几天，庄续腾明显察觉出死灵法术像是要有突破，他的怨灵仆役、幽影等法术效果都比之前更加“活灵活现”，经常不需要运用法术手段微操，只要头脑想到某件事，那些家伙自己就去做了。 临门一脚就在眼前，庄续腾感觉这就像是超算武技从三闪到四闪、六闪到七闪的突破一样。在这关键时期，他肯定要寻求巫妖大师的指导，以确保自己能够平稳突破。 巫妖大师一直忙着研究附身的问题——他对平头哥依旧念念不忘。分析了庄续腾的情况后，巫妖大师确认这是即将有所突破的前兆，但绝对不是能够突破的保证。 “你的心态很好。杀死那些帮派成员的时候，你的内心很平静、很坦然，或许还有一丝喜悦，这正是死灵法师对待实验体的正确心态。看来不需要我教，你自己已经找到了正确的道路，这说明死灵法术很喜欢你。” 巫妖大师接着说道：“如果你还要继续杀一段时间，那我就顺便教教你古董死灵法师如何提升法力的。诶，你用什么眼神看着我？你总说自己不是个杀手、刺客，不愿意总是接杀人的委托，我充分尊重了你的想法。我在训练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比你杀得更快、更多，我的成功就是尸体铺出来的。” 庄续腾紧皱眉头，说道：“你杀了多少？无辜者吗？” “哼！我杀得多，但我没你狠，我没杀同类。”巫妖大师说到：“我的世界里有很多种智慧生命，不像你这里只有人类一种。死灵法师需要收割的死亡，需要由智慧生命产生，其要懂得死亡的意义，最好能够清晰地感受死亡的降临，产生对死亡的莫大恐惧。我最喜欢的目标是狗头人：繁殖快、数量多、弱小、怕死。你能用人类帮派成员达到目前的杀戮水平，我挺欣赏你的。” 庄续腾眯着眼睛皱起眉，表达内心的不满——他不想被戴上“嗜杀”的帽子，哪怕他最近确实让双手沾满了鲜血。“说正事儿，”他对巫妖大师说到：“专注于实际的事情。” “诶，对了，专注实事就对了。”巫妖大师说到：“死灵法师通过感悟死亡来尝试操控死亡，真实的死亡又和从书里感受的死亡存在差异，就形成了古董派和学习派的差距。这其中，死者的情绪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尤其对于怨灵的形成、品质和数量都有显著影响，这一点你应该有所体会。” 庄续腾点点头，承认巫妖大师说的没错。 “情绪很重要——再次记住这个关键——不光指的是死者的情绪，体会者的情绪同样重要。”巫妖大师说到：“部分死灵法师越来越乐于杀人，就是没有注意自身情绪，被带入进去，结果越来越偏激，慢慢就成了变态。你的心境很好，很有目的性地进行自己的行动，不是为了发泄、不是为了玩闹，认真、投入的同时，保持了相对中立和稳定的情绪。你的状态，其实很像我现在的状态，也就是抛弃了肉体、腺体和激素的状态。” “你这算是夸奖我吗？”庄续腾问到。 “不，只是很平常的叙述。你这种状态有利有弊，算不上夸奖。”巫妖大师解释道：“你通过培养更强的怨灵来提升自己的法力，那就得记住，怨灵用得是从周围收集的怨气，但它本质上自你而发，也就是怨来自外界，灵来自你。在收集怨气时，要过滤到别人的情绪，不能让它们影响你——这一点你做的很好。而它们的灵性，是执行杀戮、创造死亡时的情绪。要么由你产生，要么由你观察其他杀手，模仿他们的情绪产生。” 巫妖大师说到：“你目前总是单独行动，亲手负责杀人的活儿，就造成只有死者情绪复杂，杀手这边太单一了。多和别人交流交流吧，体会一下别人的感觉。”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观摩别人如何杀人，体会并模仿他们的心境？” “对，道理上没错。”巫妖大师终于还是给他交了老底儿：“操作层面，你把杀手的怨气和死者的怨气掺和起来，别过滤，单独吸收，然后用到怨灵仆役里面。用我交给你的办法稳定它，驯服它，最终完全控制它……” 庄续腾听完之后总结了一下，说白了就是找情绪爆发强烈、感情丰富的杀手来弥补自己太冷静的不足呗！他正好有现成的帮手，那就是道尔。 道尔有仇要报，目标是苍火帮高层，柯恩·“夜丧”。庄续腾已经把沛城的帮派搅和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再维持一天三次出击的疯狂状态，完全可以花一些经历精挑细选。这段日子，道尔跟着东奔西跑，帮着收集消息，做了相当多的工作，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于是庄续腾叫上夜莺和岩雀开了个会，宣布行动进入第二阶段。 第256节 两位美女最近累得够呛，尤其是还在用劣质植入体的岩雀，仿佛每天一个马拉松长跑似的。也就是庄续腾拥有的休眠武技能够转移副作用，不然她早就垮了。两姐妹一听可以降低出击频率，同时长舒一口气，顿时觉得春天真的来了。 “高强度的出击不仅累人，而且收益很低，每次都必须快进快出。咱们三个已经好久没有正儿八经的进账了。”庄续腾这番话，立刻燃起了两姐妹的斗志。“中层没油水，咱们得找几个高层动手。反正帮派已经和护城河公司干上了，pcpd也下场，那咱们就帮自家人减轻一下压力。你们两个有没有合适的目标人选？” 仓促之间，两个人哪来的人选？于是庄续腾顺势说出苍火帮排名17的高级干部柯恩·“夜丧”，并坦白这个人选来自道尔。他将柯恩的基本情况给两姐妹说了说，请她们在注意安全的前提下进行调查。 虽然调查组依旧管控着沛城的信息网络，但三个月以来，随着护城河公司逐渐成为先锋计划的重要一环，中间人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已经可以重新开展行动。将自己隐藏在中间人情报官的行动之中，夜莺和岩雀也能结束断网的状态。 于是，某一天下午，柯恩正在家里接受植入体保健师的保养，庄续腾趁机偷偷潜入进去。他知道一般人需要在麻醉状态下接受植入体保养，此时柯恩的戒备心一定是最强的。因此他只是进入房屋，躲藏起来，没有立刻动手。 一直等到保养完成，保健师离开，柯恩和他身边的人稍微松懈的时候，庄续腾才开始行动。这一次他不再追求“风格”，而是直接拿出了最近三个月的“修炼”成功：先随便干掉两个有植入体的家伙，通过直接接触的方法——就是把手贴在死者皮肤上——最大限度吸收怨气，然后灌给柯恩。 柯恩·夜丧是一个精通射击的人，擅长在掩体间闪转腾挪的同时打冷枪——这种风格被庄续腾完全克制。庄续腾一直摸到他身边，他都没有发现，只是在庄续腾手掌接触到他皮肤的前一秒，他才惊觉：怎么背后有人？ 大量怨气灌入，柯恩·夜丧的身体机能立刻受到了严峻“挑战”。虽然他安装的植入体不多——相对于他的地位来说——其本身的素质确实很好，但庄续腾并不会因为怨气生效而松懈，同时出手卸掉了他的四肢和下巴（脱臼，不是砍断）。 为了道尔，他没有立刻杀死柯恩，而是选择要把他带出去。一方面，庄续腾命令怨灵仆役钻入柯恩的身体，将他抬起来，如同木偶一样行走，并给他穿上被杀死保镖的衣服。另一方面，庄续腾换上柯恩的衣服，稍微挡一挡脸，然后模仿柯恩的身体姿态，直接走出房门。 由于警报没有响过，所有人都没意识到柯恩已经被别人掌握。根据夜莺和岩雀提供的地图，庄续腾来到车库，用柯恩的钥匙开柯恩的车，还用柯恩的车装载柯恩本人，大摇大摆往外开。 门口的保镖都愣了，有点不知所措，此时岩雀通过他们内部的通讯台，利用合成的声音，下达了“放行”的命令。这三个月来，岩雀将这一招练得炉火纯青、信手拈来，误导的成功率已经相当高。 于是，庄续腾将一个活着的柯恩带给道尔，并在他身边全程体会了一个复仇者爆发的情感。这次复仇漫长而充满折磨，因此柯恩的死亡也一样漫长而充满痛苦。死者的怨气和复仇者的怨气结合在一起，弥补了庄续腾欠缺的部分，成为他怨灵的“灵”。 于是，他造出了幽灵，还是各种幽灵中最诡异难缠的那种——复仇妖。 第504章 无面妖 道尔双手青肿，手指比平常粗了一半，手肘以下就像罹患帕金森一样抖个不停，血裹挟着骨头碎渣沿着指尖滴落。 他把柯恩活活打碎了，这才逐渐回过神来，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他仿佛感受不到双手的痛觉，也可以忽略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与疲惫。他用余光看到全程站在一旁观望的庄续腾，说了句：“他只能死一次，就这一条命；可我的家人都死了，那是多少条命？” “他死一百次也不能去交换你家人的任何一条命，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庄续腾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一瓶消毒酒精和一包无菌棉，塞给道尔并说道：“整理整理自己，冷静下来。顺便说一句：我不会去追杀这个混蛋的家人，所以你就别费口舌了。” “我承认我起过那个念头，但我也很清楚，如果我那样要求了，我就和这摊烂肉泥成了同样的混蛋。”道尔想要拿起酒精瓶，但是沾满了血液的手指总是打滑，而且止不住的颤抖也加剧了握住玻璃瓶的难度。他皱皱眉，对庄续腾说道：“回去之前，我这手得处理一下，免得被他们追问而泄密。” “我来给你处理一下吧。你可真有意思，现在还想着植入体养护店的事情。”庄续腾摇摇头，拧开酒精瓶塞。他见道尔直接将两只手伸过来，便知道这个壮汉已经不在乎疼痛。 “冲一下就可以，别搓，皮会掉。”庄续腾倾倒酒精。道尔的手本来就在抖，可能早就失去知觉了，也看不出酒精对伤口的影响。“我还有治疗的喷雾和药膏，这就给你用上。如果搓掉皮肤，治疗就会变得很麻烦。” “奈客，我报仇了。”道尔用力挤掉眼眶中的泪水，长出一口气，说道。 “我知道。”庄续腾一直担心道尔在报仇之后就失去生活动力，便说道：“我知道你的损失永远不可能弥补回来，但你得到了一点点内心的平静，因此从现在起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爱你的人希望见到的。你继续活着就是赚的，如果还能给帮派造成更多麻烦，那就赚大了。道尔，从现在起，帮派将会日日夜夜希望你去死。” “他们不知道这个混蛋是我杀的。除非你想让我去揽下之前所有的麻烦——我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以那么做。” “不！你不需要那样做，我也不需要，就让帮派那帮人永远猜不出、找不到，日日夜夜活在恐惧中。”庄续腾拿出凝血药膏给道尔擦拭，然后找出绷带。可惜休眠武技和怨灵触手只能转移别人的怨气，对肉体损伤无能为力。 “奈客，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然后……谢谢你一直陪着我。”道尔重新握拳拍拍胸膛，说到：“我永远记住你这个人情。” “行，记住没问题，别总放在嘴边就行。这事儿咱们还要保密，可不能出去显摆。”庄续腾可不是因为不放心道尔才在这里陪他，而是为了观察和收集他的怨气。这个老拳手、老父亲、老爷爷，在仇人面前爆发出强烈的戾气、怨气和杀气，持续时间还相当长，简直源源不绝一样。庄续腾用法术进行观察，感觉道尔的怨气如此浓重，都快要自发凝结成型，即将构成幽灵。 “这里交给你收拾吧，那边箱子里有铝热剂，我相信你知道怎么用。”庄续腾收走了道尔的怨气，接下来还有工作要做，便赶紧告别离开。 这一次针对柯恩·夜丧的行动相当成功，道尔手刃了仇人，庄续腾获得了怨气之灵，夜莺和岩雀也没有空手。庄续腾顺便将柯恩身边的浮财带了出来，大约有四五十万时光币，一股脑全都给了夜莺和岩雀。 他一分钱没留，一方面他已经有了足够的收获，包括道尔的人情以及怨气之灵，这可是多少钱都换不到的东西。另一方面，行动前他没有将道尔复仇这件事告知两姐妹，行动之后肯定要说明情况，赔礼道歉。认错态度要好，不仅看口头，更要看行动，而最好的行动莫过于给钱。 两姐妹见庄续腾的态度和行动都很好，便只哼唧了几声，算这件事过去了。她们两个继续去寻找和研究下一个帮派的目标，而庄续腾就有几天时间来处理他的幽灵。 将道尔的怨气之灵收入法阵之后，庄续腾就发现身体内的怨气蠢蠢欲动。原本需要使用法术才能召唤的仆役，现在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主动出现并为庄续腾提供服务”的情绪。 根据巫妖大师的教导，此时不能听之任之，必须用强有力的手段和坚定的态度实施控制，否则只会造出游魂野鬼，根本不能使用。如果幽灵蕴含的能量很大，一个控制不好还有可能伤害到死灵法师，甚至直接杀死死灵法师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不是庄续腾第一次尝试制造幽灵，但幽灵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出来的确是首次。因此他格外小心。在法术操作上，他极为谨慎，每一步都走得很扎实，绝不敢留下任何一丝纰漏。这样做，当然会损失很多“灵性”和“怨气”，好在道尔提供得足够多，庄续腾的积累也很厚，最终撑了下来。 怨灵平静下来，态度变得顺从且和缓，已经达到了完全驯服的标准，庄续腾便念动咒语释放它。每一个死灵法师的幽灵都不一样，但每一个死灵法师都能保留一个模板的幽灵。增加怨气供应，只会增加幽灵的数量，不会增加强度——这和怨灵仆役以及幽影不同。 庄续腾的幽灵显出身形，它是灰白色的，就和骨矛术的颜色一样。幽灵总是一个只有上半身的半透明“物体”，大多是人形，也有半个蜘蛛或者半条龙之类的，得看怨气灵来自谁。庄续腾面前这只幽灵是个人类形状，从体态上看不出男女，只能看出它穿着破破烂烂的某种制服，混合了pcpd警服和宪法军队战斗服的特点。它的脑袋上缠着绷带，绷带开线了，垂下来很多根，仿佛一大堆头发挡住了面庞。 “抬起头来。”庄续腾下达命令，然后他就有点后悔。幽灵抬起头，它的脸被绷带完全覆盖，没有五官特征，基本就是个椭球体。但仔细看的话，其面部绷带不断起伏，就好像下面有虫子蠕动一般。 看起来怪吓人的，庄续腾都被自己造出来的这个家伙吓得心脏跳乱了节奏。他总感觉这个形象有种熟悉感，可搜遍记忆，又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因为他对图像和形象有着超凡的记忆力。要么故意忘掉、毫无感觉，如果感觉熟悉，就一定应该能记起来才对。 “你能干点什么？”庄续腾对幽灵下达命令，它随即开始围绕庄续腾飞行。起初速度缓慢，但它可以不断加速，一直加速到大约为常人极限挥手速度的两倍。此时，它开始“闪现”，也就是从一个位置消失，同时从另外一个位置出现。 “对嘛！又不是实体，飞行就不合理，就应该是怨气到哪儿就在哪儿出现。”庄续腾让它再表演一下其他能力，幽灵却不动了，用绷带脸直勾勾“看着”他。 “啊？就这样？”庄续腾用手指戳戳幽灵，当然完全碰不到它。幽灵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就悬停在半空中，随便庄续腾怎么折腾。 庄续腾有些失望，便让幽灵解散，然后开始冥想，去找巫妖大师“退货”。死灵法师同一时间只能保留一种幽灵，如果对幽灵不满意，可以把它完全解构，然后再制造下一只。 “巫妖大师，我的幽灵啥也干不了！”庄续腾唉声叹气，但是这点情绪绝对不会获得巫妖大师的同情。“它除了会飞来飞去，还能闪现之外，做不了任何事情。你赶紧教我怎么解散幽灵。” “能够闪现就已经是合格的幽灵，没必要解散，而且你的下一只幽灵不见得就能更好。”巫妖大师说到：“你的幽灵长什么样子？” “没脸。你不是说没脸的幽灵最烂吗？” “没脸？残破骷髅的造型吗？残破骷髅长相的幽灵只能在地上爬，别说闪现了，飞行都做不到。”巫妖大师从自己的知识出发，觉得庄续腾的话前后矛盾。“你把幽灵召唤出来让我看看。” “能在这里召唤？”庄续腾愣了一下。他从未这样做过，也没往这个方向想，但真琢磨一下的话，巫妖大师能在这里使用法力、演示法术，他当然也可以这么做。 施法之后，一直盘踞在地面上的云雾快速升腾并凝结，随后就变成了庄续腾的绷带幽灵。幽灵一出现，就闪现到庄续腾面前，后背与前胸翻转交换，面向巫妖大师，做出一副忠心户主的姿态。诶，这倒是个不错的态度，庄续腾突然觉得自己的绷带脸幽灵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巫妖大师仔细端详这个绷带幽灵，然后缓缓摇头。本以为它很失望，没想到它只是要嘲笑庄续腾：“没有脸和脸被覆盖是两回事！你这个笨蛋！理解力底下就要多读书，整天练拳，脑袋里都是肌肉怎么当死灵法师？这是无面妖，功能相当专注的一种女妖。” 庄续腾立刻竖起三根指头，说道：“第一，你也承认这是无面的幽灵；第二，功能和专注不搭配，就算我读书比较少，我也知道这一点；第三，你怎么看出它是女妖？难道变成巫妖之后，一眼就能看出骷髅或者幽灵的性别吗？” 巫妖大师哼了一声，说道：“你的笑话很别致，但是逗不笑我。无面妖只是它的称呼，就仿佛你是稻草人，可你的要害部分也没有像稻草那么细啊！” “说得对。”庄续腾点点头，这件事必须立刻承认，不能有任何犹豫。 “功能专注的意思是它只有一个功能并做到了极致，那就是杀人。你让它演示能力的时候，附近只有你一个人吧？它不会伤害你，因此无法演示它的能力，并不是没有能力。另外，女妖是一类幽灵的统称，它们都具有群体杀伤效果，大部分呈现为女性或者偏女性的样貌。” “对了，为什么大多呈现女性样貌？” “因为大部分死灵法师是男的，就算有部分死灵法师是女的，她们也觉得歇斯底里的女性更偏向使用嚎叫的方式来杀伤敌人——男性更多选择能动手就不逼逼。”巫妖大师指着无面妖说道：“你看这家伙挺护着你，说明你们的品性差不多。” “毕竟是我的幽灵嘛！当然护主啦！” “不准备更换了？”巫妖大师双手交叠抱在胸前：“你的想法变得很快啊……” “那倒不是。我想知道它这样的幽灵到底厉不厉害，有没有培养的前途。如果能力不行，改换还是得换。” “这个幽灵很好用。你命令它攻击，它就会携带你给它的怨气，闪现到敌人体内，从内部开始破坏。当目标死去，它就会吸收、聚集死人的负能量，随后爆发出来，发出女妖之嚎。这个时候，你会看到它的长相。每次都不一样，每次都会有被杀死目标的一些特征。” 庄续腾眨眨眼，在脑子里想象一下巫妖大师描述的场面，顿时觉得很帅气。但是，他立刻想到另一个问题：“你的意思是说，它会把死人的怨气全部消耗掉，制造一次嚎叫？” “对。那个嚎叫就是用负能量——或者叫做怨气、影从副作用——制造的振动波。每个女妖的频率不一样，那个振动波或许很尖锐，或许很低沉，或许人的耳朵听不见，这需要实际测试，无法提前确定。能够确定的是：嚎叫对活物是致命的，能不能扛过去全看个人身体素质。” 庄续腾皱着眉头，说道：“如果它把怨气都消耗掉，我就没法继续转移怨气来削弱敌人。” “哦，你在担心这个啊……没办法，确实没办法，你不可能两者兼得，除非……”巫妖大师指着庄续腾说到：“除非你继续好好学习死灵法术，强化怨灵系的同时，把诅咒咒语练起来！那样你就可以用法术进行诅咒，同时用无面妖进行攻击！” “哦，原来是这样啊，呵呵……”庄续腾笑着掩饰尴尬，辩解道：“我还要工作挣钱，没办法把所有时间用于读书和修炼法术。不过我一直在进步，不是吗？” “你进步太慢了，不够用的。” “我想先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庄续腾看了看无面妖，说道：“我还是看不出这是个女妖……算了，就这样吧，我留下你。你裹着绷带，我教你病号小姐，毕竟无面妖这个称呼太难听了。” 第505章 不好掩饰 庄续腾将幽灵和幽影同时制造出来，让它们分别左右漂浮在面前，就感觉很有气势，只是还差点意思。于是他把怨灵仆役也招出来，加上让怨灵触手在周围显形，房间里立刻阴气森森、怨气满满，这气氛就对味了。 无面妖“病号小姐”虽然还没有经过实战检验，但只要她能够符合巫妖大师描述强度的一半，庄续腾就不准备更换了。更换的办法太麻烦了，第一步要用怨气撑爆病号小姐，迫使自己在一定时间内无法再“召唤幽灵”，然后赶紧趁这段时间拿出其他怨气之灵，重复之前制造幽灵的过程，用新造的幽灵替代之前的幽灵。 庄续腾靠道尔强烈的复仇情绪制造了上一个怨气之灵，他现在可想不出再造第二个的办法。且由于庄续腾自己安装了植入体，就算不工作都会积累副作用，然后就会被休眠武技自动转为怨气储存起来，导致他总是在源源不断修复幽灵。就算撑爆了病号小姐，她的恢复速度也会很快，大约一天就够了，这点时间基本不够他完成整套操作。 再说了，自从起了名字之后，庄续腾就觉得幽灵顺眼多了。仔细想想，不断蠕动的绷带脸比任何人脸都更加富有变化，而且也更恐怖，这才是幽灵更看重的品质。 他打了一个响指，除了病号小姐之外，其他怨灵同时消失。其实响指并不必要，庄续腾只是觉得这样很帅。他也就在修炼的时候会追求画风，让自己感觉好一些；真要在执行任务期间，他永远将专业性放在首位，绝不会有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幽灵有了，怨灵系法术基本走到头了。并不是说这一系列的法术就不能变得更强，而是幽灵之上没有更强的怨灵大类了。从数量上说，庄续腾可以多提供怨气和法力来召唤复数个病号小姐；从功能上说，他可以把其他死灵法术施展到幽灵身上，让它能做更多的事情。 因此接下来的关键就是学习其他死灵法术，与怨灵们相结合。怨灵系死灵法师的特点就是把法术给怨灵，让怨灵成为传递法术的载体，从而实现远距离战斗以及隐秘战斗。由于要被怨灵承担，多了一个中间步骤，所以这一类死灵法师的咒语强度会受到削弱，但是施法的安全性要高很多。 很多好用的死灵法术对身体有害，更精确的说法是对活物的身体有害。庄续腾因为有休眠武技可以转移伤害，将其变成怨气丢给仆役们，加上他拥有武者的身体素质，因此他要比其他任何活着的死灵法师健康得多，在应对死灵法术的自损方面更加从容。 不过休眠武技再强，那也是事后治疗，亡羊补牢之举，最好的办法肯定是在一开始就不要承受伤害。所以将危险的死灵法术放在怨灵身上，让它离开身体，这对于死灵法师来说就非常理想。大部分不想最终变成巫妖的死灵法师都会选择怨灵系路线，也是为了多活两年，生活的质量也能好一些。 怨灵系就没有坏处了吗？当然不是，怨灵系一开始特别弱，不管是仆役还是触手，包括中阶的幽影，实际都没有战斗力。在同样的人生阶段，别的法师已经开始用火球乱轰了，这边还在琢磨着能不能用怨灵或者幽影吓唬人。死灵法术在防御方面本来就不好，怨灵系也没有攻击能力，这就影响了这一系列法师的生存安全。 特别是死灵法师的生活环境不好，要和尸体以及负能量打交道，基本就不可能把身体练起来。别说像庄续腾这样身手敏捷了，维持普通人的状态就很不容易，哪怕想狂吃海塞都无法变胖——理论上这也是个好处，部分女性死灵法师挺看重这个。其他死灵法师并没有影从枪、超算武技和休眠武技这种好东西，包括巫妖大师在见到休眠武技的时候也承认它很强，发明这个武技的是个高手。总而言之，其他怨灵系死灵法师很难度过的新手阶段，庄续腾一路打打杀杀的也就过来了，相对轻松多了。 接下来就该慢慢发挥怨灵系的特点，从各个方面追超其他类型的死灵法师。怨灵系也不仅仅是为了活的长一些——追求极限寿命的都去变化系了，一个个早没人样了，突出一个活得千奇百怪。 给病号小姐用什么死灵法术比较好呢？骨盾毫无意义，病号小姐不需要承担伤害，只要攻击就行了。想到攻击，庄续腾突然意识到骨矛术是个攻击类的死灵法术，它的原始版本在各种攻击法术中偏弱，死灵法师也是没得选才用它。但巫妖大师将它与影从枪的技术相结合，新版的骨矛术又能追踪、又有杀伤力，而且还是以影从能量和怨气共同驱动。也就是说，幽灵理论上可以成为骨矛术的载体。 在各种怨气形成的仆役中，只有具备了一定主动性智能的幽灵可以承担需要激活的法术。次一等的幽影，尽管可以执行简单的命令，比如过去、回来、吓唬人、膨胀之类，但是它永远做不了“施法”动作。而想让幽灵施法，就要教会它控制法术。具体到操作上，便是将骨矛术和制造幽灵的法术结合起来，形成嵌套。 这个没什么捷径，巫妖大师也没弄过——它不用骨矛术，也不是怨灵系的——庄续腾没二话，练吧…… 此时，沛城的局势开始趋于稳定，护城河公司的前雇兵保安以及执行傀儡小队经过几次实际战斗的考验，依靠优秀的表现，已经获得上城区和太平区用户的肯定。现在他们的业务范围已经不再局限于富豪和他们的住宅，开始向小公司、社会团体甚至一些学校、医院扩展。 护城河公司的良好势头稳定住了中间人－雇兵这个集体，原本各个中间人各自招募新雇兵、各自培养，现在也将新人全都交给护城河公司，然后再从公司里挑选有潜力、有意愿的人，进行独立雇兵的培训。于是护城河公司的规模大大扩张，成了沛城中不可忽视的一支力量。 这种势头一定会令人眼馋，在沛城这个竞争环境里，等于招来敌人。除了帮派之外，pcpd也不希望这样一只力量抢走自己的风头。尤其还有那个私人侦探公司，摆明了要争夺更大的市场。原本一些探长就以成为公司和重要人物狗腿子来获取利益，如果这部分再被抢走，那不就只能当苦哈哈的普通警察了吗？绝对不行。 于是，正在对立的pcpd和帮派居然也会有共同利益，在一定时间、一定区域和一些特定的事情上产生默契。最近几天，黎明区发生了几次帮派和pcpd的战斗，他们互相之间打得并不激烈，但是旁边往往就是护城河保护的区域，误伤倒是激烈得很。 过去这种情况，护城河公司的人都可以带着执行傀儡小队杀出来，把伤害打出去，干掉一些帮派成员从而解决问题。但是这一次，他们被pcpd拦住了，理由要么是正在执法，区域封锁不能进入，要么就是外面危险，市民要待在屋里。 更有甚者，pcpd的火力也会歪到护城河公司那边。pcpd还算有点底线，他们不造成杀伤，只是专注于打脸。 一次两次或许还是巧合，十次八次就是有预谋的了。护城河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戈工道已经充分重视此事，不仅雇刚刚成立的侦探公司进行调查，也向中间人求援，请求他们搜集相关情报，想办法解决此事。 由于知道庄续腾处于“离线”状态，所以戈工道没有去找好兄弟，而露西也根据约定并没有尝试联系他，这些调查行动就由别人操办。不过夜莺和岩雀在信息网络检索的时候，听说了这些事情，便转告了庄续腾，问他要不要帮戈工道一把。 “如果去找他，参与接下来的行动，那么咱们自己的行动就要结束。这才刚刚开始挣点钱，就此结束有点亏。而且沛城实际专注搅混水的就只有咱们，一旦咱们走到明处，局势立刻趋向稳定怎么办？”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说白了，帮派目前还有力量，还是不够弱。等他们再弱一些，无法和pcpd演戏，道哥那边的麻烦也就解决了。” 庄续腾想得很清楚，道哥那边的解决思路是寻找pcpd和帮派之间勾连的相关人物，干掉他们或者拿到证据，断掉他们的默契，从而解决帮派和pcpd这两个问题。庄续腾不会去动pcpd，他的解题思路更粗暴一些。 “你们两个继续寻找合适的帮派有钱人，我去黎明区逛逛，看看能不能碰上帮派活动。”庄续腾说道：“中层干掉不少，高层也开始死人，可帮派底层的小混混还很猖狂，这不好啊！得杀杀他们的锐气。” 其实帮派底层成员哪里还有锐气，锐意进取升到中层，然后被莫名其妙宰掉吗？庄续腾这三个月的行动让底层帮派成员士气大跌，现在的行动完全是被命令着来的。大部分成员的想法很简单：出来和其他帮派打一打，跟着pcpd闹一闹，顺便抽抽护城河的那帮雇兵，总比窝在据点里发霉好多了。 如今帮派火拼的热闹程度可比之前强多了，化学能枪械连续射击的声浪在街头回荡，流弹不时拜访周围住户的外墙，pcpd还时不时扔一些震撼手雷，反正打不中帮派，总是往护城河那边飞。沛城的居民知道看热闹危险，都不出来，也不关心，戴上梦雾，开启降噪和入睡模式，享受快乐不好吗？ 有pcpd封锁交通，庄续腾也被要求绕路通行。他把车停到一边，听声音辨别方向，然后便开始潜行以绕开pcpd的封锁。其实pcpd的所谓封锁只针对护城河公司和他们自己，管不了帮派那边，否则也不会每次都让帮派能够安全撤退。 第257节 庄续腾的目标就是帮派，他想试试病号小姐的威力。绕了三个街区之“远”，他就已经脱离了pcpd的能力范围，不远处维持街道秩序的居然就变成了帮派成员。从纹身看，应该是虎丸帮，丽影帮旗下的一个次等小帮派，没什么厉害角色，庄续腾挥起剃刀给帮派找麻烦的时候，它太矮了，都剃不着。 顺着墙边的阴影偷偷摸过去，随后用幽影覆盖自己，庄续腾就和环境融为一体，形成了有条件隐身。随后，他在阴影中召唤病号小姐，给了她充足的怨气，然后让她去找帮派的麻烦。 病号小姐毫无拖泥带水，立刻开始行动。她先绕着庄续腾飞行，速度越来越快，然后进入闪现状态，沿着阴影和视线死角，如同蛙跳一样闪现向敌人接近。在它前面，帮派成员三三两两分散开，借助车辆和建筑物的墙角与另一个帮派对峙，广告牌和大垃圾箱被他们用来构筑路障，这些人都没有发现从他们背后绕上去的病号小姐。 “厉害。”庄续腾在病号小姐行动的时候张开了怨灵果冻，他尝试了一下，发现无法直接摸到病号小姐，只能通过闪现时能量外泄引起的微风间接感受到它的移动。这东西搞偷袭太狠了，闪现时，等感觉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到了，没有之前连续的接近过程，确实是防不胜防。 不过它的问题也存在，而且很明显，就是病号小姐有很明显的影从能量反应。估计因为它有一个怨气之“灵”，加上怨气和影从副作用基本就是一个东西，所以病号小姐在幽影之眼的视野里就像是活性影从一样明显，很容易就能和背景区分开来。说的不客气一点，如果庄续腾多给它一些怨气，再把骨矛枪结合上，那它真就像是个活性影从，就和刚从光明之箱里逃出来的巫妖大师差不多。 帮派那边没有幽影之眼，也没有这种检测仪器，他们对病号小姐一无所知。病号小姐浮在空中，“俯瞰”众人，自主选择了一个影从副作用聚集较多而且居于中心的人物。它一个闪现消失在原地，出现在那人的身体里面。被它附身的帮派小头目只觉得浑身一冷，鼻子痒痒，就想打个喷嚏…… 阿嚏的“啊”还没有出来，他就觉得身体一阵温暖，仿佛泡在正合适的温泉水里一样，整个人轻飘飘、暖洋洋、无比舒爽。他正要发出另一种风格的“啊”，就惊恐地看到自己胸口处冒出一个披散着绷带的脑袋，绷带蠕动着，突然在他脸前爆炸开，露出一张布满整张脸、具有三圈旋转尖刺牙齿、中央是个花开三瓣式舌头的大嘴。 吸收了小头目全部怨气的病号小姐发出了“幽灵此生”第一次女妖之嚎。这嚎叫的频率在人耳的范围之外，肉体听不见，灵魂能够听见。 周围的帮派混混如同被镰刀收割一般，齐刷刷倒下了。 第506章 入场和退场 “病号小姐”发出人耳听力范围之外的嚎叫，声波携带着怨气向周围扩散。植入体、影从设备都被这股怨气冲击所影响，它们先出现故障，然后就变成怨气的通道，将死亡不断输入每个植入体的承载者、影从器的使用者。 女妖之嚎攻击了帮派成员的神经系统，直接终止了这个系统的工作，于是所有人一瞬间停止了身体绝大多数机能，争先恐后地摔倒在地，仿佛直接死了一样。实际上，还有一部分器官仍会短暂工作，甚至试图把人救过来，因此他们还会“活”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是这些器官不断收到神经系统发来的“已经死了”、“确认死亡”、“真的死了”之类的消息，同时它们也无法与其他身体系统协调，真正的、全面的死亡会很快降临。 近三十号虎万帮的小混混同时倒地身亡，那个场面相当壮观。不过，除了庄续腾用怨灵果冻看了全局总览和所有细节之外，由于混混们藏身掩体之后，他们的死亡场面并没有被对面三方注意到。 完成了任务的病号小姐悬浮在尸体胸前，它脸上的大嘴缓缓闭合，绷带也重新向中央合拢，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整个过程就像菊花盛开的倒放录像一样。现在庄续腾明白了，原来绷带下面时而出现的蠕动是病号小姐舔舐的舌头…… 这是个贪婪的幽灵。在将工具人的怨气全都消耗一空用于释放女妖之嚎后，它开始徘徊着搜集受害者的怨气。可惜，这些看起来像怨气、闻起来也像是怨气的东西实际上是死亡造成的植入体副作用，不能被幽灵直接吸收。它不断从尸体上穿行，想要吸收或者沾染一些怨气，然后就因为不断地失败而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确信幽灵没有情绪反应，它的动作会给人一种焦虑和失望混合的感觉。等等，它的动作太生动了，难不成真有小情绪？ 庄续腾摇摇头，将这个疯狂的念头甩出大脑，然后命令病号小姐暂时消散。它立刻停止了行动，快速降落到地面，然后变成一团沿着地表向四周扩散的灰色气体快速消失。 病号小姐安全离场，但是那一地尸体却让庄续腾有点犯难。这些小混混死得太迅速，姿势也很自然，就像突然一下子犯困，抱着身边的墙壁就睡着似的。他们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中毒、疾病之类的迹象。不管让谁看到，都会显得太奇怪。 嗯……有点麻烦，必须尽快处理一下，还不能让人看到自己。庄续腾将怨灵果冻向现场覆盖过去，不断摸索他们携带的武器装备。一些人带了简易爆炸物，至今没有使用，按照情报的说法，他们一般会在撤退的时候将这些爆炸物投向护城河公司保护的场地。 太好了，有这些爆炸物，现场就容易伪造了。帮派的爆炸物威力不大，为了pcpd的默契，根本不敢丧心病狂的装药。不过威力不是关键，只要能炸，这件事就好掩盖。 幽影和怨灵触手开始行动。触手拿到爆炸物，幽影盖住它，做一个简单的隐藏，然后快速分发到各个区域，然后……引爆！ 爆炸声此起彼伏，虎丸帮的尸体增加了很多能够令人信服的伤口，而且更加凌乱和零碎的场面更能配上他们的身份。庄续腾躲在一旁观察，确保每个尸体都能雨露均沾，这才准备放心离去。可他刚要潜行，就感觉不远处的房顶上有个阴影动了一下。 他非常警觉，立刻停止动作，让自己藏得更深，然后才进行观察。在距离他大约五十米远一处居民楼的四层阳台上，就在屋檐形成的阴影之下，一个人缓缓站了起来。他用某种呼吸装置遮住了脸，眼睛上扣着眼镜，头顶带着圆帽，可谓是把相貌捂得严严实实。庄续腾只能观察他的身形，知道他体态瘦长，从骨骼比例来看更可能是个男的。 他穿着黑色的短风衣和同色长裤、鞋子，手套也是同样的风格与颜色，所有这些衣服都有某种吸光的效果，完全不造成反射，因此当他藏在阴影里的时候就特别黑，与幽影覆盖的庄续腾大致接近，具有很好的躲藏效果。幸亏他移动了一点，身体有一部分稍稍离开阴影，这才引起了庄续腾的警觉。不然就他那么躲着，还在怨灵果冻的范围之外，确实容易被忽视。 那他有没有看到我？庄续腾立刻回忆自己一路潜行过来的过程，结合那个人的位置与视角进行分析。由于庄续腾一直非常谨慎，从离开车子开始，他就保持隐藏，接近战位之后更是追加了幽影遮蔽。而且从爆炸之后那个人才开始移动的现象进行推论，那人应该没有发现他，甚至没有发现幽灵触手搬运简易爆炸物的事情，只是得到了爆炸声音的提醒，震惊之余，动作上露出了一点纰漏。 既然没有暴露，那就继续躲藏，并且加强躲藏。庄续腾平稳而快速地从衣服内兜掏出折叠的隐形斗篷，在怨灵触手的帮助下，不动声色将它穿好。平头哥本就一直待机工作，只要转换工作模式就行，不会额外产生噪音。于是，庄续腾在阴影之下又增加一层隐身保护，然后才开始缓慢向外移动，尝试撤出战场。 一番操作虽然复杂，但也就不过三十秒而已，只够那个全黑的蒙面人在阳台上观望一阵，什么也没看出来，便决定跳楼。庄续腾看他轻盈地翻过阳台栏杆，然后重重落地，一点减速的能力都没有，就靠身体素质硬吃了四层楼的坠落冲击。 这肯定强化了，只是不确定他在这件事中属于哪一方。庄续腾感觉他应该是pcpd的人，用来监督整出戏剧；不排除他属于帮派成员，只是从他如此遮遮掩掩的打扮，不太像帮派成员的风格。还有一种可能，这个从四楼直接跳下来的家伙是护城河公司的人，可能是个雇兵，因此有一定的强化。可是这个雇兵有强化就直接硬吃冲击伤害，他就一点都不担心医药花费吗？ 要知道卡桑德拉从直升机里跳下来，也要抓着、踩着墙壁减缓速度，然后才落地。公司开拓部经理都……庄续腾皱起眉头，开始设想一个可能：这人会不会是公司的？他这一身像模像样的成套衣服，其实最符合公司的风格。 那人穿过街道一路快跑过来，他的姿态动作给庄续腾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庄续腾在脑海中进行了仔细的回忆和对比，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答案：紫皮人。它们的动作都有一种僵硬和机械的感觉，段落感明显，哪怕动作速度很快、衔接间隔很短，也无法完全消除这种特殊的风格。 “疑似紫皮人”来到尸体当中，视线扫过来、扫过去，没有人能给它答案。随后，它观望四周，鼻梁两旁的镜片不断旋转、变换，用各种功能搜集线索。此时，庄续腾已经转入墙角之后，躲开了直射的视线。就算“疑似紫皮人”能够观察影从能量信号，也没办法看到拐角之后的东西。 庄续腾继续远离，他用超算武技控制脚步，尽可能利用浮空术而非在地面上踏步，以此减少被发现的可能。“疑似紫皮人”开始扩大搜索范围的时候，庄续腾已经离开这个区域，甚至坐回装甲车里。他迅速驶离街区，在外面绕了几圈，确认身后没有尾巴，这才回去与夜莺、岩雀会合。 两姐妹仍在分拣、挑选下一次袭击的目标，见庄续腾回来都表示惊奇：“这么快？难道出门就碰上帮派的人了？” “对，我掺和了一下——不过重点不在这里。” 他把黑色蒙面紫皮人的事情给两姐妹说了，由于两姐妹来得晚，并不知道“紫皮人”这个称呼，于是他又把这个名字的来历以及紫皮人的能力对两个人介绍一番。 紫皮人显然是一种执行傀儡，在已经上市销售的型号以及已知特供给一些政府部门的型号里，并没有紫色皮肤的。如果算上那套很正规的装备，就更没有见过了。夜莺不明白庄续腾为什么非常肯定见到的一定是“紫皮人”而不是其他型号的执行傀儡，庄续腾又给她讲解了身体姿态的独特性，以及不同型号执行傀儡具有不同类型身体姿态的特点。 “我见过学习工作型的执行傀儡，它们有自己的风格，与紫皮人差异很大。如果你仔细观察，你也能看出同一种型号下每个执行傀儡之间也都存在个性化区别。” “明白了，原来还有这种差别，长见识了。”夜莺说道：“非公开销售型号的执行傀儡只能是公司用的，这说明公司下场，参与到护城河、帮派和pcpd互相纠缠的事件中来。奈客，虽然之前你在帮派行动中也见过紫皮人，它们给帮派干活儿，但帮派肯定没有能力给紫皮人配备全套的装备吧？不会是帮派，那就只可能是公司。” “我也倾向于公司下场，但我不确定它到底涉入多深。只是观察和搜集信息，还是要挑动局势甚至控制场面？”庄续腾挠挠头，说道：“然后，公司图什么呢？难道想看看护城河公司、pcpd和帮派三者之中，谁才是最好的利用对象吗？” 岩雀歪着头想了想，说到：“或许这个疑似紫皮人只是路过，觉得无聊就来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深意。” “也不是不可能。”庄续腾笑了笑，说到：“你这种想法是对的，咱们至少不能自己吓唬自己。调查组还没走之前，刺探公司的情报就等于找死，所以这件事咱们无法得到答案。收齐好奇心，就当是偶发事件，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要不要通知道哥？”夜莺说道：“我和岩雀有办法找到安全的间接方法给他传递消息。道哥知道紫皮人是什么意思，别人不知道，所以保密性应该还可以。” “好，注意措辞，别吓到他。就说听到消息，公司可能正在密切关注事态——大概这样就行了——我觉得。” 岩雀摆摆手，说道：“放心吧，我们精通通讯和协调，知道该怎么说的。” 庄续腾当然相信两姐妹的能力，她们曾是斯泰尔的情报官，而斯泰尔的规模与露西差不多，都是比较有名的中间人，因此两姐妹肯定不缺这方面的经验。 将事情交给两姐妹处理之后，庄续腾就得关注一下自身了。疑似紫皮人的出现，加上它使用的可变形眼镜，大概率具备影从能量观测能力，这对隐身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卡霍的隐身斗篷能够以环境迷彩的方式降低被关注度，它也具备虚弱影从能量散发的能力，但无法做到完全屏蔽。庄续腾试验过了，他启动斗篷之后，故意露个脑袋出来，转过头用幽影之眼观察斗篷，还是能看出影从信号，强度大约和汽车、摩托车的影从芯片反应差不多。 如果在城市室内或者影从器较多的地方，隐身斗篷足够用了，但庄续腾在行动时不可能总使用斗篷，也不总是在合适的环境里，他想要更加通用、更加彻底的从影从能量探测中消失。 他并非刚刚想到这个问题，而是早就有这个计划，并且已经做出了一些尝试。如何隐藏影从能量反应一直是黑市“从业人员”工作的一部分，是他们需要重点攻克的难关。隐藏以及走私影从制品是他们利润里非常重要的一部分，石油夹层容器虽然效果很好，但大家看到或者嗅到石油，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反而会引来额外的关注和检查。 他们一直尝试改进技术，庄续腾便向他们取经。黑市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将经验传授给他，就算花钱买技术也不行，但庄续腾可以迂回一下。比如购买不会被查到的植入体保存容器，一定要隔绝效果最好的。通过这样的方式，庄续腾能够无限逼近黑市技术的极限。 目前最好的办法是利用一种粉末混合物，里面使用细硼砂、铅粉、食用盐等六种粉末物质，按照一定比例充分混合，然后代替石油做夹层添加物，也很有效。1毫米这样的夹层大概能达到80％隔绝，最大效果需要做到3毫米以上，能够隔绝95％。 这已经与隐身斗篷的效果类似，因为是另外一条技术路线，两者可以叠加，已经极为接近完全隔绝。不过还是那个问题，庄续腾不可能总穿着隐身斗篷，混合的方法还是不能让他满足。 技术方面走不通，那就法术，庄续腾想尝试从幽影之眼的角度来解题。他需要理解幽影之眼观察影从能量反应的原理，了解影从能量信号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东西，然后从性质上进行解决。恰好，他多了一个非常合适的实验对象，也就是影从能量反应很明显的病号小姐。由于病号小姐就是他亲手制造出来的，各个方面的法术都很熟悉，也能掌握她的性质。因此庄续腾相信有她的帮助，一定能做一些不错的研究。 第507章 自己发明的法术 当病号小姐以充满怨气的状态被召唤出来时，她的影从能量反应非常强烈，如同一个顶级活性影从。如果能想办法将她掩盖住，那么用在自己身上时，效果只会更好。 首先要搞明白影从能量反应到底是个啥，为什么所有植入体、影从器和影从法术都能产生它。庄续腾先从比较极端的情况出发：一枚电气设备中使用的影从控制芯片。这个芯片本身不包含活性物质，工作所需要的能量完全需要外接供给。此时，当幽影之眼扫过时，它也会散发影从能量反应。 “它本身没有能量，不可能向外放射信号，因此说它‘散发’影从能量是错误的。”庄续腾认为，幽影之眼法术施放时消耗法力，这部分法力，以及影从能量，碰触到影从设备之后，激发了影从设备的反应，这才产生了能够被识别的信号。 根据往日实践中的经验，庄续腾总结了搜索影从能量信号的几种状态。大部分情况下，双目直视，具有影从能量的物体就在视野之中，这时候看得最清楚。还有一种情况，影从能量信号在墙后门、门后面，只能形成模糊的印象，只有靠近之后才能让它变清晰一些。 还有第三种相对比较罕见，那就是镜面。庄续腾曾借助玻璃窗形成的反射查看到房间另一侧的影从能量信号；也在搜索房间寻找敌人的时候，通过浴室的镜子，确认了藏在浴缸中的敌人。实战中，怨灵果冻在这个时候更好用，也是他最主要的情报来源。幽影之眼只是辅助，提供一下敌人植入体的强度信息，让他对战斗烈度能够做出预判。 “镜子……镜子……”庄续腾有了个想法。他找来几面镜子，通过调整角度，让它们形成一条特殊的反射路径。在不使用怨灵果冻的情况下，庄续腾只能通过镜子来看到遮挡物后面的病号小姐，这时他再试验幽影之眼的效果。 一组实验、两组、第三组……庄续腾不断改变试验内容，渐渐摸索出一些规律。首先，物体不会主动散发影从能量信号；其次，施展幽影之眼后，主要的探测方向是双眼正前方，其次是近乎一百八十度的视野正面，而施法者同时也会向所有方向辐射出幽影之眼的能量，但是这一部分能量很微弱，效用不明显。 而幽影之眼也有一些性质，比如它能够穿透轻薄的物体，越稀疏越好，缝隙越多容易被穿透。其次，幽影之眼能够在光滑平面上反射，其反射能力与光的性质接近，而回返信号的性质也接近可见光。 之所以是接近可见光，主要在于它并非真的可见。庄续腾施展幽影之眼，如果反射信号是可见光，周围人都能看见，甚至被探测的人也能看见，这显然不符合实际情况。 纵观整个探测过程，其薄弱环节很明显就是影从能量的回馈信号，庄续腾决定拿它做文章。由于回馈信号具有光的反射性质，只要不让它向探测源反射，就能形成类似隐身的效果。 在试验中使用的镜子给庄续腾提供了思路。镜面反射可以很容易控制方向，只要将被探测物发出的回馈信号向地面反射，尤其是向被探测物脚下的地面反射，它就几乎不可能再回到探测者那里。庄续腾想到了单透玻璃，或许可以模仿那种状态…… 想到就去做，反正这类材料很好找，甚至不用去黑市，直接从装修公司或家居商店就能买到。他易容之后去逛了逛，除了看到满街满谷的梦雾以及执行傀儡广告让他不太舒服之外，购置过程很顺利，而且家具店的各种反光镜也让他产生一些新的思路。 经过一番折腾，他形成了一个方案：让镜面材料形成倒扣的锅，笼罩自己，让身体散发出去的回馈信号经过这口镜面锅，便被反射向地面。 理论上，这样肯定可以完全阻止回馈信号离开“锅”的范围，全都浪费到地面上，可实际操作中，难度实在太高了。首先这个“锅”需要完美的形状，反射角的控制要在每一个细微处都做到毫无纰漏。然后，这个锅所使用的镜面材料绝对没办法与环境融为一体，它能留住回馈信号，但是无法消除观察者的疑心，这是个极大的矛盾。 转了半天，似乎走进了死胡同，根本没解。这个反射的方法还不如用怨灵仆役卷起混合沙，完全笼罩被探测物来隔绝回馈信号的效果好。至少怨灵仆役可以改变形状，除了因为裹挟的混合沙而总是一副灰扑扑的模样，总还有机会与周围环境协调协调。 这算是目前来说最好的一个解，带一罐混合沙，让仆役均匀裹上沙子覆盖自己，用完来之后还能把沙子装回去留待下次，这肯定大大领先于携带石油夹层的大被子。但只要仔细想一想，还是能找出不少问题。怨灵仆役做不到一点沙子都不露，庄续腾的怨灵果冻也不可能全都用来找沙子。甚至一阵大风吹来，怨灵仆役都可能抓不住沙子，而随风飘散的混合沙本身就有可能暴露庄续腾。 当前的形式让庄续腾只觉得脑子不够用，他不相信存在无解的问题。“不能被情绪影响，我肯定可以找到解题思路。”他对自己做出暗示，然后打了会儿拳，让身体完全热起来，将思考带来的烦躁情绪全都随着热量烧掉，然后给自己做一顿高热量的食物，使心情愉悦，然后边吃边想。 通过从头检视整个实验过程，通过对每一个步骤都问一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还真找到了思路上的漏洞。影从能量的回馈信号可以在各种表面上进行反射，那什么时候算是个头？当然是被侦测系统采集的时候。这个侦测系统可以是幽影之眼法术，也可以是侦测用的影从器，还可以是卡霍之眼这样的植入体。总之，回馈信号被侦测器采集，就会转化为信号用来呈现侦查结果，它作为回馈信号的一生就圆满了。 呃，提前让它圆满可行吗？ 庄续腾蓦然一惊，他有了一个新思路：用侦测器将要隐藏的目标包裹起来。不管有多少其他侦测器，反正只要将回馈信号全都接收掉，那么别人就没什么可用。换做其他人，肯定无法做到这一点——用卡霍之眼这样的植入体将一个目标全都包裹起来，那样的做法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庄续腾有可能做到，他只要让怨灵仆役与幽影之眼法术相结合就行了。怨灵仆役可以没有实际形体，因此它可以维持不可观测的状态。当它与幽影之眼相结合，它就变成法术的载体，相当于赋予幽影之眼法术一个形态，这个形态完全可以是包裹目标物的罩子。 成为幽影之眼法术载体的怨灵仆役会向周围释放能量，引起影从器反应，不过这个反应只会制造影从能量回馈信号。在庄续腾设想的场景中，幽影之眼仆役包裹自己，尽管周围的影从能量信号会很多，但是这些回馈信号只对侦测器有用，不开侦测器绝对看不到。 假设敌人开始侦测周围的影从能量，它的侦测器也会让所有影从物体发出回馈信号，在这一过程中，敌人无法在自己对周围世界的影响中过滤掉幽影之眼仆役的行为，因此幽影之眼仆役是安全的。此时，庄续腾被幽影之眼影响而发出的回馈信号，以及被敌人探测发出的回馈信号，都会被完全覆盖住他的幽影之眼仆役所吸收，变成仆役的感知，于是敌人就会接收不到任何回馈信号了啊…… 想通了这个办法，庄续腾当即蹦了起来，然后他就有点慌，落地之后赶忙再想一遍，甚至把思路写下来，检查它到底有没有问题。 “好像哪里都对……”庄续腾得意地笑了起来，他很罕见地体会到了独立找到难题答案的感觉。接下来，他就开始尝试将怨灵仆役和幽影之眼法术相结合，而将幽灵和骨矛术结合的成功经验帮他节省了很多时间。 幽影之眼这种不需要激活动作，施展之后就会持续生效的法术，完全具备与怨灵仆役相结合的条件，结合难度不高，最后的完成度也很好。幽影之眼仆役完成后，庄续腾就控制它变形并包裹住病号小姐。随着怨灵仆役逐渐填充满病号小姐周围的空间，肉眼还能看到那个绷带脸幽灵，但是幽影之眼已经看不到影从能量信号了。 “成功！”庄续腾振臂高呼，然后他继续推进实验。经过多次验证，幽影之眼仆役的效果非常好，不仅能够欺骗幽影之眼法术，卡霍之眼也会被它蒙蔽——由此可知，庄续腾的想法确实能让他在公司人员面前尝试完全隐形。 庄续腾让幽影之眼仆役包裹自己，然后站在镜子面前，他同样找不到自己的影从能量反应，与此同时其他观察能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利用卡霍之眼切换各种观测模式，红外、微光等都和之前一样，只有x光透视状态小稍微感觉有点模糊。 也就是庄续腾的观察和图像记忆力超群才能发现这一点区别，其他人不可能在无意识对比的时候察觉问题。而且x光透视的功能本身起效距离就很近，近到已经进入庄续腾的“两步攻击范围”，也就是进入了抬手就能打的圈子内。敌人真要到了这个距离，出问题的肯定不会先是影从能量回馈，因此这个现象可以忽略不计。 真正有问题的地方是另外两个。法力消耗比较多算是相对小一点的问题：庄续腾计算了自己回复法力的速度，除非将总法力提升六倍以上，或者回复速度翻两番，否则它无法做到全天隐藏。 另一个问题暂时无解：幽影之眼仆役会吸收所有的影从能量回馈信号，因此它把庄续腾罩住的时候，庄续腾也接收不到外面的信号，他的幽影之眼就废了。毕竟不能十全十美，就像安全躲藏起来和探头探脑东张西望本就是矛盾的。躲的时候就好好躲着，侦查的工作抽空进行一下就行，这样也能接受，总体上还是利远大于弊。 既然这个办法行得通，法术也定型了，就应该给它起个名字。庄续腾想了半天，最终起了个“千眼披风”的名字。一来，这个法术的本质是在怨灵仆役身上使用幽影之眼，让它仿佛有一千只眼睛一样，看光所有的影从能量回馈。二来，它可以变形，笼罩整个人，像个披风。庄续腾当然知道它其实更像一个倒扣的锅，或者无门无窗的牢房，或者量身定做的棺材，但这些更形象的描述肯定没有披风更好听，所以就叫做千眼披风。 针对千眼披风会阻碍幽影之眼查看外界的问题，庄续腾也尝试改进。他让怨灵仆役覆盖全身但露出一只眼，也就是在眼睛上形成一个单筒的形状去联通外界。这样一胡搞，他确实又能看到影从能量反应了，但是他的侦查范围极窄，只能观测近处的明显对象，中远距离上，他都难以对焦。 而且开了这一个洞之后，被观测的可能性就有了，这让庄续腾无法接受。千眼披风就是为了追求完全不被观测而研发出来的，肯定不应该开研究的倒车。 “这真是个好东西，不光能给自己用，还能给别人用。披风一罩，安全可靠……”反正私下无人，庄续腾允许自己先得意一会儿，然后再停止这种没有裨益的行为。“千眼披风只能防范影从探测，对其他侦查手段毫无用处。等等，如果把幽影和幽影之眼组合起来，在黑暗环境中，利用幽影的吸光性，应该能安全地伪装成阴影，避开不少侦查。” 幽影版千眼披风可以帮助同伴在特定条件下尝试躲藏，算是有点小用。庄续腾思路打开后，立刻想到病号小姐，如果她和幽影之眼结合……不行，好像没什么用。病号小姐的形态是基本固定的，她不能自己包裹自己，因此无法用这种方式自主获得影从能量信号屏蔽的效果。幽影之眼只能让她获得查看周围环境中影从能量强弱和分布的能力，但这个对她没什么用处。病号小姐追逐怨气，也就是影从副作用，而不是回馈信号这种“正作用”。 想让病号小姐隐形，还是只能依靠千眼披风，同时让两个怨灵召唤物在场。消耗大一点就大一点吧，至少让病号小姐拥有了攻击“疑似紫皮傀儡”的能力。 “如果还想让这个能力更进一步，就得解决基础性问题：如何安全获知自己正在被以及即将被影从能量探测？” 如果将“幽影之眼”这类法术视为探照灯，这就是“如何发现探照灯正在工作”的问题。这就要深入研究影从法术和影从的本质，从更基础的位置探寻影从相关技术的性质。庄续腾挠挠头，他决定从长计议。提升法力总量、提升回复速度、学习更多法术以实现技术应用层面的排列组合，这才是当务之急。 第258节 第508章 潜行方法论 每一个沛城市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帮派不是好东西，但是帮派从不为招募成员而发愁，因为很多沛城市民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帮派滋润，辛苦却挣不到钱，努力却只能保持卑微。而进入帮派，不仅一开始就可以提高自己在食物链上的相对地位，甚至还有继续向上爬的机会。 部分帮派高层的生活状态就和公司中层管理差不多，甚至还要更自由一些。他们可以享受大公寓、仆人、源于自然种植和养殖的食物……这样的待遇，普通人努力一辈子甚至好几辈子都不一定能享受到。价格昂贵是一方面，没有相应的渠道是另一方面。 上升的道路就只有那么几条，全都写在公司的章程里面。要么天赋异禀，具有极好的影从适应性，一路努力学习考试，成为影从设计者（只有成绩好才能避开成为影从操纵者，又被称为拿命换钱），扛过一波波淘汰，尽可能提高影从能力，安装更多的影从植入体。这也就是是塔夫上校的路子。 另一条道路就是成为公司雇员，不择手段向上爬，选对领导和路径，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通过各种信任考验，成为某一个地区的负责人。这样的人在沛城，基本集中在太平区，少部分还在上城区。虽然他们也算出人头地了，但是否能享受到全自然食品，也不一定。 第三条路子就是加入帮派，说白了也是做公司的狗，只不过是条黑狗而已。这条路的竞争也很激烈，但它的竞争门槛很低，大家都可以试试。说白了，就是从黑帮生涯中混出来、杀出来，够狠、够果断就有希望。 能够走通这条路的帮派人很少，在沛城只有六个，庄续腾他们就盯上了其中之一。罗莎·迈尔斯，苍火帮三长老之一，曾用名“总统女士”，她在太平区就有一处一千一百平的宅邸。这里常用于召开苍火帮最重要的会议，平时守备森严，配备的安保力量相当于四大公司沛城分部负责人的水平。唯一的问题是：这里的保安都来自帮派，个人力量肯定比不上公司的内勤保卫部。 由庄续腾引起的沛城混乱愈演愈烈，由于护城河的雇兵、pcpd等势力也参与进来，不断火上浇油，帮派高层减轻烈度的尝试收效甚微。为了避免损失，帮派开始转移那些不好立刻消化的资产，将它们运输并隐藏在更安全的社区内。 罗莎·迈尔斯并不喜欢她的宅子变成帮派的仓库，但她也很清楚，为帮派提供帮助就是帮助自己。她已经54岁，体能和精力开始走下坡路，对影从植入体和各种影从强化设备的耐受力也开始下降。尽管她依旧维持着对帮派的权威和管理，手下也有一支忠诚的力量，但她必须要开始考虑寻找接班人，逐渐淡出帮派才行。 离开帮派没那么容易，这不像雇兵搞个金盆洗手，从此就可以隐姓埋名退休去了。不，从帮派安全隐退的唯一办法是进入公司任职，或者在公司的任命下，到宪法政府里谋求一官半职。最简单但是最不安全的渠道是成为议员，只要花钱买票就能做到，问题是今天轻松上去，不知道哪天就会被轻松撤掉。 “总统女士”的志向没有这么低，她想成为法官，而且最好是刑事法庭的法官。如果能够成功，她可以继续向帮派提供便利，也能为公司创造价值。而且在那个位置上，只要不破坏公司利益，基本就是一个终生职业，位置相当稳固。 法院系统的春季改选迫在眉睫，她正忙着打点关系，把自己弄进系统里面。这种事没法一步到位，先进去，好好表现，然后再调整，用上三五年的时间，她就能洗白自己，摇身一变成为沛城的一名大法官。 这个时候最好减少与帮派的联系，尤其是与底层混混们同时出现在一个画面。帮派之内、帮派之间也有竞争，暗的、黑心的手段玩不过，拍个照片发给媒体，破坏她仅需“体系”的明牌手段，谁还不会玩儿吗？ 她当不当法官，是否要退休，这和庄续腾无关，他也不知道这个消息；苍火帮在她家金库里存放的东西，庄续腾觉得可以和自己有关一下，最好能关到自己口袋里来。 忙活了三个月，也到了收拾一下细软准备跑路的时候，庄续腾、夜莺和岩雀三人组决定干一票大的。她们耐心收集了关于帮派的大量情报，经过综合研判，认为罗莎·迈尔斯这里的收益应该能对得起行动的风险。一般情况下，帮派的仓库存放的货物大多会杂乱无序，价值并不高，而且很多违禁品不好处理。但是“总统女士”的住宅，一定集合了帮派最精华的财物，且安全性较高，不太可能是曝光就死的违禁品。 不管是盗窃还是打劫，首先要考虑的就是销赃问题——说白了，活儿不能白干。庄续腾支持这个观点，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财物，还不是杀人——三个月的时间杀得足够多了——所以他也开始研究如何搞定这个罗莎·迈尔斯。 苦于没有帮派内部的信息，他们无论如何也弄不到罗莎·迈尔斯的行程表，没办法趁她离开家的时候行动。而“总统女士”的庄园相对独立，庄续腾也找不到适合长期潜伏观察的位置。要知道住在太平区的人非富即贵，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安保防护，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引起连锁反应。总统女士家里的安保是帮派成员，她邻居家里可能是公司内勤保安，甚至更危险。这一次行动，必须控制为仅针对罗莎·迈尔斯，不能波及周围，也不能利用周边环境的“便利”，这给小队提出了比较严峻的挑战。 情况收集由两个情报官负责，行动计划由庄续腾制定。夜莺和岩雀声称她们完全看不懂庄续腾的潜行和战斗能力，因此就不插嘴了。只要庄续腾认为能做到，她们完全相信。她们唯一的要求就是需要庄续腾明确他对两个情报官现场支持的要求，想要什么样的效果与配合，一定要解释得清清楚楚，还要提前演练一下。 “潜行进入并承担风险的是你，不能马虎大意。我建议，咱们借此机会练习几个预设战术，这样当你需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更快进行配合。” 夜莺的建议非常及时。怨灵系死灵法术全部掌握，加上骨矛病号小姐和千眼披风能够投入实战，他们小组的战术配合确实需要同步提升一下。结合这次侦查的情况，以庄续腾为主导，根据他的习惯动作和常用能力，他们预设了几种情况，分别进行针对性练习和准备。 其实，这就有点他们第一次组队去偷赌场集团金库火车时候的感觉了。正所谓慢工出细活，三个人决定在真正开始行动前，去实地进行三次试探和侦查行动。网络上的内容只有与实地踩点侦查得到的信息相结合，才能辨别真伪，才能查漏补缺。 与太平区大部分庄园豪宅不同，罗莎·迈尔斯的“总统花园”被三米的高墙完全包围，墙上面还有带刺铁丝网。这完全是为了安全考虑，但给人感觉更像是个堡垒而不是住所。周围的邻居颇为鄙视这种建筑风格，哪怕罗莎花重金常年维持墙外能被爬藤植物覆盖，不断更新墙根的花丛，让这里保持着沛城难得一见的郁郁生机，她头上那顶暴发户、没文化的帽子也扔不掉。 只能说人和人的需求不同，见解也就不同。被周围邻居嘲笑的高墙，对庄续腾来说就是个麻烦事儿。根据他们的观察，安保人员在墙头安装了动作警报器，并且在稍远的地方，用另一套系统补充了动态监控。持续的低频声波不断略过墙壁上方，它们就像蝙蝠一样工作，通过回音来发现和跟踪潜入目标。因此想要过墙就不能快，比如像蜗牛一样慢慢挪过去，才能被动态监控忽略过去。 慢动作就要消耗时间，就必须考虑巡逻人员、岗哨人员和路人可能注意到的问题。他们一开始计划晚上动手，黑夜加上幽影就能形成最好的掩护。但实际一看，这帮人安装了三十多部探照灯，其中六部射向天空，不断变幻颜色和形态，模仿狂欢舞会的灯光秀，为的就是掩护另外二十四部探照灯不断扫视墙头。 这招数一看就知道是跟着监狱学的，虽然与太平区的环境极为格格不入，但它确实好用。庄续腾用卡霍之眼看了看那个探照灯，它不止是可见光，还使用了红外线，能够探测温度变化。 由于不可能让墙壁以及上面正在尝试生出新芽的爬藤与自身温度一致，一定会被红外线温度感应发现，因此只能趁着探照灯没有扫过来的时候快速过去，如此就会撞上动态探测器。如此一来，快也不行、慢也不行。 翻墙不好走，空降不好控制、风险较大，相对来说，钻车底混进去反而更有希望。可等庄续腾绕到正面却发现，车辆出入的大门前安装了带灯镜面，车辆通过时要驶过一块承重极好的钢化玻璃，玻璃下面的灯光会照亮车底，旁边还有摄像头。而每辆汽车都要经过检查才能进入，没有预约更是不会得到通行许可。这一连串操作下来，庄续腾都开始佩服那个总统女士了。 “罗莎·迈尔斯在苍火帮的时候有一帮手下，他们手上有很多命案，包括对工会、记者以及一些执法人员的暗杀。这个人的战绩相当厉害，可能这些防护措施都源自她的经验。”岩雀托着腮，说道：“我们两个查过了，探照灯和车底镜的结果都不在庄园的网络系统内，而是通过有线方式，直接连接值班护卫人员的手持终端。我们两个只有直接接触那根数据线，才能对其进行修改。但那样做，还不如直接把值班人员干掉。” 岩雀的话提醒了庄续腾。不惊动敌人是一种潜行，让敌人不会被惊动，同样也是潜行，所以他开始思考将庄园所有保安力量全部干掉是否可行。 这并非说胡话，有些雇兵真就这么干过。实践证明，把安保力量全部铲除，颇为适合盗窃类委托——谁会不喜欢无限制搬运宝库的过程呢？ “能不能让我看到监控画面？”庄续腾对两姐妹说道：“不需要操控，只要能看到就行。唯一的要求必须是实时的。” “我们能拿到画面，但是你怎么看？至少四十个画面，没有那么多屏幕给你。” “我用平头哥接收这些信号，启动僵尸模式，就可以把监控画面传到我的眼睛里面。” “僵尸模式下，你半瘫啊……”夜莺眨眨眼，问道：“岂不是很危险？” “我也不用总在半瘫状态下，只是需要的时候偶尔看看。”庄续腾笑了笑，避开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问道：“你们给平头哥传输信号安全吗？会不会被发现？” 夜莺说：“我们也用平头哥发信号，这样就可以使用平头哥之间的战地特有通讯协议。这个协议只在平头哥设备里安装使用。除非这里还有咱们不知道的其他平头哥，并且恰好它在一百四十万个选项中提前站在咱们的通讯协议里，还保持静默和窃听，否则没人知道咱们在传输什么。” 岩雀补充道：“就算发现了也没啥，咱们传输的就是监控信号，完全不做更改，只是看，不会暴露咱们自己的信息。” “那行，咱们按照这个办法试一试。”庄续腾回忆整个建筑物的平面图，根据病号小姐、幽影、千眼披风和怨灵果冻的活动范围，找到最佳的覆盖方法和躲藏点。 既然过墙很难，那就不过去了，从墙外开始杀人。不管动态检测器还是红外探照灯，对病号小姐没有作用；就算还有影从能量探测，庄续腾也有千眼披风应对。 行动成功的关键从不被敌人发现潜入动作，变成不被敌人发现暗杀动作。“总统花园”的守卫分为两种，携带武器、通讯器材的巡逻人员算一种，固定岗位上利用有线信号盯着各种报警器的算第二种。为了防止被劫持信号，他们在几个关键系统使用独立的有线连接；这种连接方式将人和人分开，让庄续腾有机会一个系统一个系统独立处决、各个击破。 顺序、方法、时机是暗杀的关键要素，庄续腾要处理一个动态复杂的防卫体系，这很考验他的脑力，尤其是并行处理多个任务的协调能力。另外一项考验就是法力，病号小姐的日常行动，维持千眼披风，展开怨灵果冻，为女妖之嚎和骨矛术提供弹药…… 庄续腾突然很想念军团果汁。钱老板没被逼走之前，那个果汁对回复精力很有好处，而且没有副作用。可惜，他为了修炼，早就喝光了。 看来只能先好好睡一觉，把精神养足，再执行这次任务了。 第509章 完美暗杀者 经过几天的观察，庄续腾将行动时间定为凌晨三点。罗莎·迈尔斯经常忙到很晚，如果没有聚会，那么她的一般睡觉时间在一点到两点之间。庄续腾选择三点，基本可以确保罗莎已经入睡，庄园里的其他保镖也很困倦，互相之间也不愿意随便打扰。 当天午夜，比行动时间提前两个多小时，岩雀在太平区叫了一辆出租车。她醉醺醺的，拍下一把钱，让司机带她回家。路上，她东倒西歪，话也说不清楚，带着司机在太平区绕来绕去。庄续腾找机会藏进车底，车子经过“总统庄园”的时候再溜出来，悄无声息地藏在高墙之下。 他藏匿在爬藤之后，将隐身斗篷覆盖在身上。由于隐身斗篷也是个耗能大户，因此只在特别需要的时候才启动。这两个小时，庄续腾召唤一个幽影覆盖自己就足够了。 先用怨灵果冻摸清楚躲藏地点附近的情况，再等两姐妹重新会合，给他提供监控录像。他们从监控中注意到罗莎·迈尔斯卧室的灯光熄灭，建筑物安静下来，时间也临近三点，庄续腾才宣布开始行动。 首先启动平头哥的僵尸模式，把所有监控信息投射到庄续腾的视野中来。此时他闭上眼睛，隔绝外界光线，就仿佛置身监控室，一个人盯着所有的实时监控画面。庄续腾深吸一口气，将大部分法力和怨气集中起来，制造骨矛病号小姐，再造一个千眼披风笼罩住幽灵。此时，他只能撤掉怨灵果冻，以求能让法力更快恢复。 “行动。”庄续腾对病号小姐下达命令，她立刻开始原地晃动加速，五秒钟左右便可以进入闪现状态，只需要一个闪现，她就能直接穿过墙壁进入院落中。只要在怨灵触手的范围内，保持微弱的连接，病号小姐就能按照庄续腾的想法行动。虽然下达命令之后，她也有能力自己决定如何行动，但那样就会失去暗杀的节奏。 这一次，节奏相当重要。庄续腾首先要对付的就是监控红外信号的家伙，他们很好辨别，一般就待在探照灯周围不远处，怀里抱着一个箱子，用两根皮带挂在脖子上，箱子下面有一根数据延长线。 在灯光的映衬下，探照灯后面显得格外黑暗，这里非常适合躲藏，因此想从远距离看到红外探测操控手，基本上需要逆着光寻找，要么先被探照灯发现，要么就会目眩。在设计探照灯系统的时候，设计师也考虑到背面和侧面的防护问题，有意识地让探照灯后方形成凹地，就像一个浅战壕似的，让管理者可以躲在里面。 躲藏了，但也没完全躲进去，因为设计的安保体系的时候，特意让流动哨的巡逻路径经过所有观察点，坐在“浅战壕”里的人还能露出上半身，确保他们能够互相看到对方。如果再规定他们还要互相打个招呼，这样就可以知道对方是否安全。 整个安全体系不存在孤立的点——这是个好体系；体系只做到了动态的不孤立，这当然是为了成本考虑，但它就给庄续腾这样的暗杀者提供了可乘之机。 首先要解决红外探测员。病号小姐借助阴影掩护一路闪现过去，这就掩盖了她在强光下会暴露轮廓的问题。在闪现移动时，她不会扰乱空气，也就没有风，可以称得上来无影去无踪。不过几秒钟功夫，她就到达一处浅战壕，并闪现钻入一个探测员的身体内。 她这样做会让人觉得全身发冷，但是随着一发自上而下贯穿中枢神经线的骨矛术，所有感觉消失了。能从体内开枪，幽灵的能力防不胜防。巫妖大师讲得没错：只有学成所有怨灵法术，能够将其他法术与怨灵结合在一起，怨灵系死灵法师的强大之处才能逐渐显现出来。 除了用植入体更换器官之外，想要增强内脏抵抗影从枪的能力难于登天。病号小姐能够钻入目标体内，只需要最低强度的骨矛术就能夺人性命。当庄续腾将自己的全部法力都留给病号小姐的时候，她就获得了二十三次发射骨矛术的能力，相当于二十三条人命。 如果遇上装甲皮肤，最低伤害的骨矛术甚至无法从目标体内穿出来，因此从外表看，这样的攻击不会留下孔洞——但这并不代表就会死得毫无表现。内脏破裂与神经系统被切断都不是悄无声息地，口鼻出血、呕吐、失禁以及无法预测的倒伏、抽搐，这些现象都会让尸体变得很容易观察。 所以庄续腾要尽可能在流动哨回来之前干掉他们。 解决了看守红外探测器的家伙，一部分墙头就丢掉了这部分防护。在僵尸状态下，庄续腾下半身无法移动，他就只能依靠双手向高墙上方攀爬。到了上面之后，除了要小心铁丝网之外，也要注意动作的幅度，绝对要缓缓而行，最好就像蜗牛一样。动态探测器是联网且自动报警的，既然慢动作可以骗过去，那就先用这种稳妥的方法。技术能力上，两姐妹能够入侵系统并尝试控制它，但也有被发现而提前引发警报的可能。因此非紧急情况下，不出动她们两个。 庄续腾利用上半身的力量在墙头挪动，探照灯时不时扫过来，他必须一直开启隐形斗篷。低速移动状态时，隐形斗篷仍然可以发挥出相当优秀的迷彩效果，这也是庄续腾有信心暂不启用两姐妹，完全依靠自己的技术潜入的一个依仗。 他翻墙，不耽误病号小姐行动。按照庄续腾的指示，她重新开始晃动并进入闪现状态，扑向下一个目标。消灭哪些人，以什么样的顺序消灭这些人，庄续腾和两姐妹做了精妙的计算：找到动态巡逻过程中遗留的孤立点，将它们一个个串联起来。 一边翻墙一边盯着监控一边对病号小姐下达指令，因此别看庄续腾动作缓慢，却是忙得不可开交。相对而言，两姐妹当前的工作比较轻省，她们只需要准备好所有程序和工具，严阵以待、等候命令。 病号小姐第二个（组）要解决的目标是监控值班室，这里是防卫值班的大脑核心，也是最有可能发现岗位上有死人的重要环节。浅战壕里的监控人员都采取坐姿，本来就半隐蔽，在监控里看起来还不明显，但是下一步等流动岗哨开始死人的时候，直接趴在或者躺在过道上的人，监控不可能看不见。 根据建筑物蓝图，用监控图像进行排除法，很容易就能锁定监控室的位置。门禁之类的东西对病号小姐没有意义，庄续腾已经做过尝试，病号小姐在很多时候呈现与影从能量信号同样的性质，石油、铅板之类的东西可以阻挡她，或者一些影从法术、死灵法术能够防止她穿透，钢铁、砖石对她则如同空气一样。 怨灵果冻无法钻入监控室，但是监控室也装了监控，用于记录内部发生的事情，这就给庄续腾提供了远程操作的便利。在病号小姐进入前，庄续腾根据监控画面下达命令，决定了攻击顺序。于是病号小姐进去后，先左右看了看，扫视整个房间，然后与庄续腾的指令进行对比。她花了两秒多一点的时间弄清楚顺序，然后就开始杀戮。 还是那一招：闪现进入体内，然后开枪。从房间后排到前排，每两秒钟死一个人。病号小姐是个幽灵，她不需要承受影从副作用，两秒才开一枪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其实不会“施法”，只能停下来用储备的怨气和影从能量“激活”法阵。连续使用骨矛术是一种法术技巧，病号小姐不可能拥有那种智能。 一个接一个，大家都没能顶住从体内出现的骨矛术，便死了。死亡的怨气开始弥散，这让病号小姐非常舒畅，她可以从这些死亡的怨气里补充自身能量，延长她的行动时间。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监控室里面六个人全都悄无声息地死掉了，所有设备都维持在之前的运行状态上，没有一丝警报能够发出。 “步骤1，开始吧。”庄续腾下达命令。夜莺和岩雀也能从监控画面里知道监控室全军覆灭的消息，她们在庄续腾下令之前就完全做好了准备。步骤一就是接管监控系统，替换监控的画面。由于已经杀光了能够干预的操作者，她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操作，大大提升效率。 庄续腾还在墙头慢慢翻越，病号小姐又要奔赴下一个战场。杀空监控室之后，她按照命令检查现场，确定没有幸存者，便闪现出来，重新置于庄续腾怨灵触手的覆盖范围内。一出来，她就接到了新命令。又要去杀人，病号小姐对这种好事绝不会有任何抱怨，她闪烁出轻快的身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接下来便是跟随流动哨的脚步干掉浅战壕里的固定岗。这里有诀窍，一定要在双方挥手示意之后再动手，这样才能尽可能创造时间差。整个院子里一共有四组流动哨，分别绕行不同的路线，有些地点会交叉访问，因此需要庄续腾特别注意顺序，千万不能乱套。 随着浅战壕里的人越死越多，复杂的算式逐渐变得简单。而夜莺和岩雀完成步骤一之后，她们宣布与监控系统连接的动态监测已经被拿下，庄续腾可以随便翻过墙头了。 “我刚才就已经过来了，正在接近b2区域。”庄续腾将双腿向前向上翻，挂在脖子上，再用双手扒拉着地面移动，以一个怪异姿势向宅子移动。他依旧十分注意控制噪音，双手代替双脚走路也悄然无声。“步骤2准备，你们自己决定行动时机。” 步骤二是要两姐妹全面接管庄园的系统，尤其是对外的通讯。他们要把“总统庄园”变成一座信息孤岛，绝不能让苍火帮前来援助。要做到这一点，两姐妹必须进到庄园里面，用有线方式连接上这里的信息网络才行，最好的操作地点就在监控室。这一次行动，需要她们来到战斗前线，好在有庄续腾提前为她们扫清危险。 最后看了眼真实的实时监控录像，庄续腾便退出平头哥的僵尸控制模式。此时，他已经能用怨灵果冻覆盖病号小姐的位置，这可比监控图像便利多了。而且随着怨灵果冻的覆盖，病号小姐也能从庄续腾这里补充影从能量，多开几枪。至于怨气，她自己从死人身上吸收，活动时间一直能够得到延长。 她是一个完美的暗杀者，隐身、无声、穿墙、对几乎所有固定目标一击必杀。由于激活骨矛术需要两秒钟左右的时间，且无法在闪现的状态下提前激活，所以想要从敌人内部开枪，就只能选择不移动的目标，或者提前预估两秒，等在目标的移动路径上。 提前开始激活骨矛术会让一些富有战斗经验的老手感觉到“杀气”，也就是被影从武器瞄准的那种状态，会让他们立刻警觉。警觉之后，他们大多就会立刻改变移动路径，寻找掩蔽点，这样病号小姐就会失去钻入其体内开枪的机会。因此病号小姐不能保证对移动哨做到一击必杀，她只能尝试从上方瞄准移动哨的头顶开枪，以求得到最大杀伤。 这无疑还是会产生“杀气”，引起警觉，但庄续腾已经进入院子，他可以和病号小姐配合。一组移动哨由三到四人组成，有时碰上偷懒的，可能两个人就出来了。不管几个人，庄续腾都等于从两人开始动手。一个闪现到上方，向下瞄准射击。另一个提前潜伏在移动哨的路径上，突然暴起发难。 一个潜伏杀手很可怕，两个就是可怕的平方。庄续腾预估对手会有“杀气感应”这种能力，但他其实是把自己的水平带入到苍火帮混混身上了。四个巡逻人员对一人一鬼的偷袭完全没有感应，全功率的骨矛术和破甲锤大力敲头，他们也是全都没能顶住。 如法炮制，十分钟之后，四组巡逻人员和所有固定哨都被人鬼组合干掉，房屋建筑外面就只剩下前后门共六个门卫还活着。且让他们继续看着大门吧，如果有谁在这个时候过来拜访，至少能受到完整门卫的接待，不会还没进门就发现异常。至于进门之后，庄续腾到时候再想办法补救。 接下来的难点就在于建筑内，尤其是横在休息的值班人员。人毕竟不是执行傀儡，肯定要轮替上班。所有岗位三班倒，都是每四个小时一换，而不同岗位的换班时间还是错开的。因此留给人鬼组合的时间不多，他们要赶在换班人员最聚集的时候干掉那些人。 庄续腾命令病号小姐进入值班室，一次性释放所有怨气，造成最剧烈杀伤，但杀伤范围必须控制在值班室内。病号小姐接到命令后，首先凑近庄续腾，探头探脑——她盯上了庄续腾刚从巡逻队死者身上收集的怨气，想要获得更多以便造成更大杀伤。 “不，这些等你释放完女妖之嚎才会给你，后面还有行动，总不能让你无法维持状态而消散。”庄续腾摆摆手，让病号小姐立刻行动。“记住，女妖之嚎完成，我就会进去补刀。一定控制好范围，别把我包进去。” 第510章 心狠手黑 按理说幽灵不应该拥有心智和喜好，但是病号小姐在接到使用女妖之嚎的命令时，表现出来的积极性明显和让她用影从枪消灭敌人完全不同。她使用了独特的摇晃姿态，绷带下面的蠕动也更多、更快，微微抖动的双手仿佛要出卖她的内心。 “你感觉不一样？”庄续腾问道。 回答他的是沉默。应该是沉默，只能是沉默，但庄续腾总有种对不沉默的期盼。他晃晃头，手指按了按太阳穴，斩断这些对任务无益的思路。他感觉自己可能受到了低法力状态的影响，类似身体过度疲劳，但会造成与“脑袋空空”相反的效果。 “准备行动。”庄续腾打起精神，对病号小姐点点头，让她开始摇摆移动。几秒钟后，病号小姐利用闪现穿过墙壁，进入值班休息室内，往正在睡觉的人身体里一钻，开始聚集他身上的怨气。 已经穿好工作装，正在一边观看打牌一边盯着墙上挂钟的一名苍火帮成员感觉余光角落有东西一闪而过。他愣了一下，拍拍身边的人：“你有感觉什么不对劲吗？” “混蛋，当然不对劲，我都连输六把了！”那人用力哼了一声，把牌往桌子上一砸，说道：“要不是知道你们水平其实很烂，我都怀疑有人出千了！不打了，这把我也赢不了。混蛋，出去透透气、转转运。” “不是打牌，而是……我觉得有什么东西进来了，阴冷阴冷的……” 正在这时，床上睡觉的苍火帮成员触电一般猛然坐直身体，把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紧接着，病号小姐从他胸口钻出来，悬浮在半空中，恐怖的虫形大嘴猛地撑开绷带，发出女妖之嚎。 怨气在房间内爆发，侵蚀、摧毁每个人的神经和精神，大部分人眼角出血，直挺挺就倒下死了。有四个混混身体素质较好，扛住女妖之嚎，没有立刻死亡。可就在他们挣扎着想要发出警报以及呼叫援救的时候，庄续腾拉开房门，提着破甲锤走了进来。 一锤一个，两锤两个。被女妖之嚎弄死的家伙没有怨气，但是被锤子砸死的充满了怨气，正好可以补充一波。幸亏庄续腾进来得及时，其中有个混混已经掏出枪来，打开了保险。他只要拉一下再勾勾手指，枪声就会打破今晚的沉寂。 “乒”破甲锤当头棒喝，让他立刻理解了人生的终极奥义：人生自古谁无死。此时，病号小姐已经完成了对值班室的搜索，确认每个家伙都已经死了，便立刻贴到庄续腾身上。庄续腾知道她的稳定性下降得很厉害，便把怨气传输给她，以便后续继续行动。 第259节 “老鼠窝搞定了。”庄续腾通过加密频道向两姐妹告知这个好消息。“你们那边进展如何？” “鸠占鹊巢，正在捣乱。” 加密通讯后声音还原度不高，但还是能听出岩雀那股调皮劲儿。看来她们两个已经到达位于地下一层的监控室，开始接管整个庄园的系统了。很好，行动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整体进度完成差不多一半了。 值班休息室的家伙们被解决后，敌人的防守力量可以说已经垮了，但是距离彻底清理干净还有三四个人的距离。作为苍火帮的三长老之一，罗莎·迈尔斯本身就有不错的战斗力，而她身边也总跟着几个忠心的保镖，单算战斗能力的话，在帮派中也属于较高水平。 他们不参与巡逻和站岗，只专注于保护罗莎本人的安全，而他们就在楼上居住。 “播片频道在步话机33台，时长二十二分钟，循环。”夜莺的音色相对更加冷静从容，她补充道：“音量直接开到最大，已经预设调整好了。” 庄续腾表示收到，然后从值班室桌子上找到他们使用的步话机，调整到33频道，外放模式，音量开到最大。伴随一声非常细微的“滴”，步话机就开始播放嘈杂的对话、打牌、打鼾的声音。这些声音是行动前两个小时之内收集到的素材，一共就找出二十二分钟能用的来。 杀了这么多人，房屋里会显得过于安静，这也能引起警觉。要知道大部分听力强化植入体都可以设置警戒模式，突然的噪音一定会把人惊醒，过分安静以及背景音类型的突然改变，同样会触发听力植入体的惊醒功能。 他们在能力范围之内做了很多细节，包括继续维持内部通讯，伪装正常的查岗和问询等等。他们内部人员的步话机都有监听模式，也就是进入相应频道后可以静默收听。是否进入这种模式只能在步话机端才能看到，他们能做的就是继续给各个频道提供“节目”，以防真有人闲着没事儿偷听别人聊天。 不过这样的“节目”只能重复播放，而且也不可能匹配安保人员的轮转换班，因此早晚会露馅。庄续腾必须在那个“早晚”到来之前强化潜行，不能让（活）人看到。他从值班室拿了四把手枪和两把霰弹枪，查看子弹之后全都带在身上。 毕竟是潜行进来的，武器装备带的不够多。但是多少算少，多少算多呢？根据监控和怨灵果冻的搜索，屋子里还剩下十二个人。其中四个仆人，三个厨师，一个可能是会计或者律师、顾问之类的家伙，庄续腾的主要目标是另外四个。 但是那八个人就不管了吗？庄续腾不会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即便他们只有很微弱的影从能量反应，肯定不是植入体强化类型的战斗人员，但他们一个电话打出去，还是能叫来浩浩荡荡一大帮人，对整个任务依旧存在威胁。再说了，就算不打电话，现在普通人也能用枪械射击，难道就不是威胁吗？ 在帮派头目的堡垒里工作，很难说就是个好人。庄续腾同样也不是好人，他们之间的关系说白了就是黑吃黑。 虽说这个世界黑白不分，但庄续腾至少知道手下留情。对于没有强化过的普通人，他选择打晕、捆起来。由于这些人的植入体数量少，体内积累的副作用也很低，连病号小姐对夺走他们生命都没有太大兴趣。这个幽灵跟在庄续腾身边，一路上都非常安静，完全没有任何可能是情绪表达的动作。 四个仆人中的三个在睡梦中直接被打晕了。第四个正在收拾屋子，他轻手轻脚干活儿，以免吵醒楼上的“主人”。感谢他如此照顾人，庄续腾更加轻手轻脚地潜行过去，将他打晕后轻轻放在地上，堵上嘴、勒住手、捆住脚。不得不说，捆扎带很好用，效果优秀且节省时间。 两个厨师正在为早饭准备食材——一人一掌打晕后，他们在午饭之前啥也吃不上。根据前几天的观察结果，早上七点左右会有另外一组厨师过来换班，他们会带着一天份的新食材负责白天的工作。给全屋这么多人做饭是个辛苦活儿，需要大量采购各种速成食品。而且给罗莎·迈尔斯的自然食材也需要按天去取，只有最新鲜的食材才能凸显食用者的身份。 庄续腾关掉炉子上的火，看了看厨房的存货。都是昨晚剩下的东西，如果值班人员饿了，热一热随便吃点，因此也不需要注重卖相。给重要人物的早餐还没开始做，综合考虑一下，庄续腾决定还是吃点营养膏，安全优先地填饱肚子。 糖分和油脂的摄入让庄续腾的身体振奋起来，最后的战斗即将开始。夜莺和岩雀将最新的监控情况报告给他，辅助他制定战斗计划。庄续腾用潜行的方式上楼，慢慢接近几个高级保镖的房间，而病号小姐则留在楼下，处于攻击目标的正下方，用闪现的方式穿过地板杀进来。 一人一鬼通过怨灵触手来沟通协调，病号小姐接到命令之后就开始摇晃身体。她一个闪现进入保镖睡觉的房间，第一时间就找到正在酣睡的目标，一下子钻进去，同时激活骨矛术。 保镖安装了身体健康监测类植入体，突然激增的怨气被它认为是植入体副作用，立刻发出警告——刺激保镖的听觉神经。保镖不仅感觉耳边突然出现炸雷声，还觉得自己失重下坠，当然立刻就从梦中醒来。他睁开眼，正迷迷糊糊地盯着天花板发呆，试图搞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病号小姐在他体内开枪了。 一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死亡降临，随机双眼上翻，视野消失，在麻木的无限黑暗中离开人世。他体内的植入体试图挽救一下，给他注射了大量药物，但这只能让尸体多抽搐一会儿，将现场弄得更加混乱，并不能救命。 隔着门，庄续腾清楚、全面地知道了保镖的反应。对手的植入体越全面，能力越强，病号小姐得手的机会就越低。幽灵，准确地说是幽灵女妖，她很适合清场，很适合暗杀小混混，但攻坚这类事最好不要依靠她。 “下一个！”庄续腾命令病号小姐飞出来，重新启动闪现状态，去隔壁找另外一个保镖。这时，夜莺从加密频道发来讯息：“情况7，突发。” 在这次任务中，突发情况7代表罗莎·迈尔斯察觉到危险，有所行动。她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察觉到的？庄续腾一边说了句“详情”，一边改变潜行方向。当罗莎·迈尔斯能够行动时，她就是优先目标，庄续腾要第一时间去处理。至于她的保镖，只要还没其他动作，就先交给病号小姐。 罗莎·迈尔斯被通讯警报唤醒，花了几秒钟才想到这个罕见的警报来自哪里。她对于安保防卫很有研究，她常说自己的保镖就是保护安全的最后城墙，而她也将这一理念贯彻到底。她在自己贴身保镖身上安装了定位和通讯植入体，一旦保镖死掉，她就会立刻得到警报。 这个警报意味着敌人已经闯入了最后的安全区域，但罗莎·迈尔斯脑海里冒出一个问号：这可能吗？她侧耳倾听，强化听力告诉她楼下还在打牌，厨房里正在熬汤，而窗户外面的探照灯还在工作。她拿起步话机，调整频道，里面的人正在点名和回报。她听到比较熟悉的声音，就插了一句嘴，说道：“马奇洛，外面没事吧？” 夜莺和岩雀立刻从素材库中寻找。她们花了大量时间搜集情报，其中包括上百小时的通话记录，里面如果出现呼叫目标的名字，就是高价值信息，会被单独采集出来。而为了混淆敌人的通讯，她们对能够识别出来的声音创建了数据库。 马奇洛就在识别出来的数据库中，于是岩雀立刻套用他的声音数据回复到：“目前正常，我可以立刻强化巡查。” “强化一下，我这里接到消息，说……”罗莎·迈尔斯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接到第二个保镖死亡的消息。 虽然报警系统坏了的可能性更大，但是罗莎·迈尔斯完全不敢赌。她立刻将步话机切换到全频广播，下达了最高警戒和战斗命令。不过此时通讯系统全在两姐妹的控制之下，她的话其实只说给了两姐妹而已。 罗莎·迈尔斯的右手伸向太阳穴，这是启动内置通讯系统的常见动作。就在这时，庄续腾破门而入，手持霰弹枪就朝罗莎射击。 “艹！”罗莎·迈尔斯怒吼一声，双腿猛一蹬床，不仅把一个八根立柱带顶棚的皇家大床直接踹向庄续腾，自己还像石头一样弹射出去，直接撞穿了床头的墙。庄续腾面无表情，大步向前，迈上床、踩过去、脚下发力。他蜷缩身体，跟随着撞墙过去，手上没忘了拉泵上膛，一过墙就开始射击。 隔壁是个人休息室，罗莎常在这里用香烟、酒精、精状小伙儿或者小妮儿放松一下，最近她又喜欢上了梦雾。她不想让休息室变成战场，她也不想让家里任何地方变成战场，可杀手居然能够毫无征兆地闯入到卧室里来，这让她难以置信，同时必须拿出最大的能力来求得一线生机。 身着睡衣，手边还没有武器，只能凭借植入体进行战斗。好在她安装了全身的装甲皮肤，四肢和胸腔还做了加强，具有抵挡霰弹枪的能力。不过这个抵挡不是永远抵挡，她充其量就是个厚铁皮汽车，并非坦克。她撞墙过来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先把援军叫来再说。 庄续腾会给她打一通电话的时间吗？不，心狠手黑的稻草人杀手连拨号的空闲时间都不会给！ 第511章 灭门惨案 庄续腾蜷缩身体钻过墙壁上的洞，撞击产生的灰尘和烟雾仍在弥漫，让他睁不开眼。或许这种障碍的设计也是“总统女士”计谋的一部分，或许只是一个巧合，但她想要利用这一点优势来获得时间的想法注定无法实现。 在怨灵果冻的指引下，庄续腾时刻锁定着罗莎·迈尔斯的位置，毫不留情地扣下扳机。霰弹枪的爆鸣再次响起，此时墙穿洞破的声音都还没有完全消散。罗莎大惊失色，她抬起双臂并拢着挡在自己面前，双臂的装甲皮肤立刻膨胀，增大了防护面积，形成了盾牌的效果。 霰弹将罗莎打退，细小的弹头颗粒从她双臂掉落，但不是全部。庄续腾发现有十分之一左右的弹片镶嵌进她的皮肤，这说明罗莎·迈尔斯使用的装甲皮肤做不到完全免疫子弹冲击。 于是庄续腾快速再次上弹，再次开拓。 罗莎被霰弹枪轰得皮肤生疼，这还是在她使用了战斗药剂的情况下。她利用体内的植入体注射的战斗药剂可以产生包括肌肉兴奋、神经亢奋、提高血氧、减轻痛觉等综合效果，一秒钟就能进入最佳战斗状态。 “是谁？”罗莎大喊着，并试图抓起小茶几当做武器。但是庄续腾的动作极快，感觉泵动霰弹枪的活动件都能被他搓出火来。霰弹的底火再次受到冲击，新一波炙热的霰弹从枪管喷出，直扑罗莎而来。 不得已，她只能收回手臂，再次挡住自己的脸。相比于四肢的装甲皮肤，面部装甲的防御力薄弱很多，她还需要用这张脸出现在大法官的位置上，而高等装甲皮肤性质僵硬、外表粗糙、颜色不自然，肯定不能用。 同样情况，在面对霰弹枪攻击的时候，腹部的装甲皮肤也相对较薄，最好蜷缩双腿，利用四肢的强化防护遮挡一下。倒不是舍不得在装甲皮肤上面花钱，主要是好装甲意味着更高的硬度和厚度，会让她的身体姿态经常发生硬直，待人接物就会经常显出别扭。而且化学能武器的威力是突然爆发出来的，而装甲皮肤还停留在对待冷兵器以及少量鬼影能量弹的程度，暂未跟上时代进步的速度。 庄续腾不断开枪，将罗莎打得满地打滚。他知道她通过变换迎敌面来摊薄伤害，他也知道她正等着自己的弹夹打空。因此，开枪压制的同时，庄续腾召唤怨灵六个仆役，让它们分别拿着一把上膛的手枪，向两侧分开站位。每一个仆役都留下能够扣动一次扳机的法力——仆役顶不住后坐力，枪会脱手，冲击力也会让仆役散架，因此只留一次开火所需要的法力最有效率。 内心数着子弹的剩余数量，明明知道霰弹枪打空了，庄续腾仍然做出上弹的动作，然后才丢掉手中武器，取下肩膀上的另一只霰弹枪。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罗莎有机会反击，而罗莎果然中计，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顺势从掌心弹出半米长的锋利金属尖刺，就朝庄续腾扑来。 她必须这样做，否则就要迎来杀手第二轮霰弹枪压制射击，装甲皮肤很可能受不了。当她进攻的时候，这才第一时间看到杀手的脸。该死的，这个家伙的面庞一片黑暗，完全看不到脸颊、下巴、鼻梁等轮廓。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眼睛特别明亮，就像黑暗中的火烛，一个是紫红色的，另一个是玫红色的。 这当然是伪装眼睑，平时装在眼皮里，眨眨眼睛就能更换。至于面部全黑，一只小幽影就能做到。由于幽影本身就是影子，它甚至不影响呼吸，用起来比口罩都方便。 除非面对尸体，否则能不露脸就不露脸，这叫做专业性。庄续腾见罗莎扑过来，一点都不慌，他拿第二把霰弹枪是假，破甲锤入手并摆出肉搏姿态才是真。 看到破甲锤，罗莎就知道自己遇到什么家伙了。最近各个帮派都受到严重骚扰、破坏，产生了巨大损失，各个帮派都进行了调查，他们发现了一个共性：死掉的中层干部身上一般都有严重的敲击伤。分析认为，杀手使用的应该是一种锤形武器，具有极强的破甲能力，而且他的使用习惯是敲头，大家要注意头部防护。 “是你！”罗莎立刻明白自己要全力以赴，不然死亡即将降临。这个用锤子的家伙不谈判、不表达意见、没有诉求、甚至不贪财，大家只能用疯子来形容他，偏偏这个疯子很厉害。 “不是我。”庄续腾左右开弓，锤子横档拨开一根尖刺，另一只手绕过尖刺的攻击路径，快速抓住她的手腕。 只是这一手，就让罗莎感觉到冷到心底的恐惧。杀手的动作快速、流畅，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或一丁点浪费，只能说明杀手完全看穿了自己的动作，应对时游刃有余。而两人一交手，力量、速度和技巧相互碰撞，杀手在各个方面都不弱于自己。现在还不知道防护能力上是否有差距，但她手头没有其他武器，而格斗刺显然难以造成威胁。 “别杀……”罗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连串开枪的声音。枪声来自背后，来自天花板附近，她不明白为什么那里还隐藏着枪手。 庄续腾让怨灵仆役开枪，立刻就让罗莎的后背和大腿飚出了血花。仆役没有“灵”，无法像病号小姐那样瞄准，庄续腾只能大致瞄准、大致射击。加上仆役吃不了后坐力，枪口必然跳得厉害，庄续腾也得考虑提前量，避免误伤自己。就算如此，还是有一枚子弹射向庄续腾，而他正在格挡罗莎的攻击，不能再移动了，就只好用手背硬吃了这一发子弹。 如果子弹射向躯干就好了，装甲外套绝对能够将它挡下来。偏偏是手背，他只用指贴掩盖指纹，为了摸劲，连手套都没有。那枚子弹打碎表层皮肤，立刻遇上了骨盾术与钛合金骨骼，两者的总和防御性能极佳，甚至形成了斜面装甲的效果，直接让子弹打了水漂，“bia”的一声弹飞了。 弹飞的子弹遂了庄续腾的愿望，撞在外套的肩部，然后就完全停止了动弹。 庄续腾只是擦破了手，而罗莎却是背后和头顶中枪。背后的创伤在装甲皮肤的保护下还算可以承受，头顶则是个容易致命的中枪位置。她的头部装甲皮肤、缓冲头发尽到了最大努力，子弹被狠狠减速，没能打穿头骨，最终只能嵌套其中。 在压力的作用下，伤口处喷出来的血形成细线，在空中画出漂亮的弧线。剩余的血，凄凄惨惨地沿着头发和脸皮流淌下来，与那个女人因为脑震荡而恍惚的表情相得益彰。 女人张开嘴，火焰从中喷射而出，并由橙红逐渐转为苍白。这种速度的攻击并无威胁，庄续腾早就察觉到并矮身躲开。由于火光太亮，当喷火的时候，“总统女士”无法穿过火光看到下方的情况，庄续腾无意中来到她的战斗盲区，一只手压制住两根尖刺，另一只手将破甲锤向上挥动。 破甲锤轰碎了“总统女士”的下巴，她的植入体牙齿、下颚和舌头伴随着灿烂的火焰烟花四射开来。不得不说，这女人的防护能力好强，庄续腾本以为能把她的脑袋直接砸出去的，结果只摧毁了下巴。 罗莎·迈尔斯向后踉跄，喷火植入体发现可能导致烧毁自身的危险后立刻自动停止，短暂的火焰也没能触发消防警报。失去了舌头，罗莎这下想要求饶都没办法，她只有孤注一掷拼命战斗了。但此时，她已经失去了获胜的信心：力量、速度、技巧都弱于对方，对面的防护力也不差，这怎么打？ 庄续腾没有给她思考战术的机会，一个顿挫贴身上来，与罗莎进入摔跤距离。由于罗莎的武器是一对从手掌根部伸出的半米尖刺，它只有尖端才危险，后面的椎体本质上就只是个杆，唯一的动作是砸。受到尖刺长度的影响，这武器很难攻击摔跤距离之内的对手，而庄续腾还有镰刀。 镰刀与战锤是一体的，使用时弹出来即可。镰刀的切削刃在缠斗的时候极为方便，割得“总统女士”身上不断冒出火星来。 真结实，这皮简直比装甲还硬！此时，罗莎已经收回尖刺，用掌代拳，疯狂挥动。她的身体虽然倒在地上，但仿佛装了弹簧一样，努力要把庄续腾掀飞。而她的双膝也向庄续腾的后背发动攻击，与双掌的攻势形成配合。 一连串撞击的轰鸣声在房间里回荡，两个人的双臂快到只能看到残影。罗莎奋力挣扎，庄续腾则把她继续压制在地上。在七闪的帮助下，他精妙地控制身体平衡，把自己当做支点，让“总统女士”变为杠杆。罗莎的挣扎大多被转化为对地板的破坏，而她的攻击落到庄续腾身上，受到装甲外套、骨盾术和钛合金锻骨术的缓冲，效果实在有限。 之所以要压制住罗莎，庄续腾在等病号小姐。病号小姐先后独立解决了三名保镖，最后一人稍微麻烦点，用两发骨矛术才把他打趴下，再用第三次骨矛术补刀。如果不是病号小姐，庄续腾肯定要面对腹背受敌的局面。倒也不是打不过，可为什么要额外承受风险呢？ 此时，病号小姐终于来到战场，她悬浮着穿透地板，钻进了罗莎的体内。这一幕，罗莎尽收眼底，她内心的惊恐随着影从副作用的急速提高而到达顶点。全身装甲皮肤只能防住外面，可挡不住直接作用于内脏的攻击啊……她最后挣扎了两秒，由于仍然被庄续腾死死控制住位置，便只能结结实实吃一发瞄准大脑的骨矛术。 在剧烈的身体僵直之后，罗莎的活动彻底停止下来。庄续腾让病号小姐离开，再用幽影之眼观察，确认尸体积累了巨量的影从副作用，正是挣扎后死亡特有的表现。他喘了两口气，从尸体上蹦起来，召唤怨灵仆役拿起地上的枪械，自己也捞起未能开火而满弹药的第二支霰弹枪，返回走廊并向楼下狂奔。 一连串的枪声，沉重的破墙声，密集的战斗击打声，这些很容易就能被听到。再加上罗莎喷火产生的绚丽光芒，这声光效果都整全了，难道还不准守门的保安注意一下吗？庄续腾不敢怠慢，他知道战斗还没有结束，外面还有最后的一波敌人。 “门锁已经解决，目前整个庄园还活着的外人只剩下三个。” 尽管听清了加密频道里的话，庄续腾仍然没有放缓脚步，还是三步并作两步推开二楼露台门，一个纵身跳到院子里。其实在他落下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岩雀：她正将两具尸体拖离道路，以免开车运货出门的时候形成阻碍。 “谢谢你来支援，不过用不着了。”岩雀用面罩遮住脸庞，但从她双眼周围肌肉的变化仍能分辨出笑容。“他们听到战斗的动静就过来查看，有人压制通讯，有人就把风险消除掉了。我干的怎么样？” 庄续腾竖起大拇指，随后用幽影之眼扫视几个出口。岩雀此时给他说道：“前门还剩下三个看守，他们现在已经成了瞎子的眼睛和聋子的耳朵。你决定怎么处置他们，如果要动手，也是你来吧。” “好。你们两个专注金库那边，外面交给我收拾。注意金库的安保措施，在换班厨师到来之前，咱们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你们可以不用太着急。” “不是三个小时。”岩雀说道：“我们更新了日程表，今天厨师不过来，会把新鲜食材送往苍火帮在下城区的活动中心，罗莎上午十点有个预约，要在那里开会。另外，垃圾车会在半个小时之后到达，麻烦你把垃圾送到后门外。” 好吧，为了不让收垃圾的工作人员起疑，庄续腾还得客串一下。如果把帮派的混混视作一种垃圾，他这一整晚都在清理垃圾，其实也不多这一会儿了。 先把垃圾箱推出去，放在一个黄色的方框内，垃圾车来的时候就会收走，并把空箱子留下。然后还有点时间，庄续腾就去处理尸体以及准备交通工具。庄园里的车辆就可以拿来用，只要三辆面包车就能装不少东西，没想到他们还有一辆货车。 还不是一般的货车，是一辆冷链运输车，从里面几乎没有残留气味来看，这辆车很可能用来运输昂贵且稀罕的自然新鲜食材。这辆车的装载能力很不错，足够把所有尸体都放进去。 病号小姐的杀人方法太诡异了，会让检查尸体的人脑袋疼，这多不好。庄续腾一边搬运尸体，一边不忘再补上几锤子。这万一尸体没能运出去被人查到了，也可以让法医省点脑力。替人着想稻草人，庄续腾觉得自己的外号可以这样延长一下。 第512章 收手吧奈客，外面…… 庄续腾躲在庄园后门附近，盯着按时过来干活的垃圾车。如果有人看着后门没有岗哨就想尝试摸进来捡其他种类的垃圾，那庄续腾肯定要用咳嗽声或者破甲锤让他们打消那个念头。 看来平时保安积累下来的威慑力还在，清洁工人完全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对其他事情不敢生出额外的念头。过了一会儿，庄续腾向加密频道喊话：“垃圾车已经走了，你们的进度如何？” “一切顺利，已经逼近密码。”岩雀对庄续腾说道：“某人提要求了，让你来这里看着，我去守门。” “行，我已经在路上。” 金库即将打开，还不知道里面是否存在危险，比如放了几个执行傀儡那样的最后守卫，所以还是让庄续腾在一旁看着比较好。外面的风险相对较低，岩雀比较机灵，也有一定的自卫能力，完全可以应付。而且在房屋外面才更好管控周围的通讯网络，继续让整个庄园处于信息控制之下。 庄续腾很不理解这里庄园的设计。地上的三层比较直白，地下居然还有四层，其中地下1和地下2是一个上下打通类似复式设计的综合娱乐区域，再向下一层是储藏间，车库则在相当于地下四的位置。明明外面的庭院很大，即便去掉泳池、喷泉和小型烧烤广场，剩余的空地也还可以放下一个网球场加至少两个全场地的篮球场。休闲娱乐设施放在外面或者单独再建一所房子不好吗？把地下四层完全用起来，做成堡垒安全屋，具有防爆破、放突袭并给它配套完全的自持能力，当外界局势比较微妙的时候就在安全屋里休息，那多安全。 说不定就能从稻草人杀手这里保住性命了不是？ 金库就设在地下三，钢筋混凝土夹着铅板以及石油的混合防御墙体，金库门最薄的地方有一米厚。由于整个庄园都被干掉了，所有钥匙也被庄续腾用怨灵果冻搜集起来，所以只需要解开转盘机械密码锁以及电子锁就行了。 凭借怨灵果冻的渗透能力，机械转盘密码锁的内部结构等于被庄续腾尽收眼底，哪怕正反一共要对准八个数字，对他来说也只需要一次尝试。电子锁就得靠夜莺，她先拆掉密码输入键盘的外壳，露出通向设备内部的缝隙。然后她打开脑壳，使用刚刚升级过的新植入体，将探针接入密码锁内部。新植入体的计算和破解能力很强，还有平头哥辅助提供算法、词典和额外的计算能力。 夜莺并没有能够解开密码，不过她破解了锁控制程序，成功绕过密码认证，下达了开启命令。然后，庄续腾插入钥匙，用力拧了一把，金库门的电磁控制器启动，抵消掉永磁铁的强大吸力，再使用液压杆将八根粗壮的门闩顶离。随后，庄续腾快速转动门把手，松开相对小型的人力锁，便可以最终拉拽沉重的大门。 门后面没有跳出执行傀儡一类的玩意儿，也没有其他陷阱机关，只有各种钱…… “一点品味都没有……”庄续腾双眼放光，鼻子却哼了一声：“全是钱，白金币和欧元有什么好看的？就不能有点艺术品？” 夜莺哈哈大笑，猛地跳到庄续腾肩膀上，双手抱着他的脑袋就亲了一口。随后，她立刻跳下来，不断蹦跶，还向空中挥了一套完全不靠谱的拳法。等她尖叫三声之后，她终于稍微冷静一些，给妹妹传去口信，说道：“还不错，肯定回本了，就是手续费很高。” 庄续腾也在加密通讯频道里，他也听到了这句话。“你这么骗她不好吧？” 第260节 “她还在外面，需要冷静，如果知道这里绝大多数都是直接可用的钱，她太兴奋了就容易出现问题。”夜莺站在金库门口探头探脑，就是不进去。“奈客，你觉得里面还有没有危险？” “哈！挺小心的啊，这挺好。”庄续腾笑了笑，说道：“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别突然关门！我会报复的喔～～～～” “我们姐妹俩眼睁睁看着你把这个庄园杀空了，在遇到比你更加强大且诡异的现实威胁之前，你可以绝对相信我们两个。”夜莺使劲搓搓手，这说明她仍然十分兴奋，只是努力克制而已。“奈客，这么大数量的钱财拿到手，意味着咱们将来可能遇到的麻烦也变得更棘手。”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如果用危险来衡量收入，在放下钱离开和拿着钱应对危险这两者间，你选择哪个？” “别废话了！看看里面有没有危险，用你聪明的脑袋想想怎么搬运！哼！”夜莺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对了，注意看一下欧元的号码。如果很大量连号的就要小心，苍火帮可能会有登记。” “懂了，我会记得。”庄续腾将怨灵果冻集中布置到金库里，仔细摸索一遍，确认没有像是陷阱机关、枪械爆炸物和正在运作的影从器之类，才大踏步走进去。 苍火帮不愧是沛城四大帮派之一，从城市中掠夺了大量财产。保护费、营业抽成、暗股的经营场所和公司，以及贩售安全蓝与蓝野人的钱，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向帮派中汇聚。在这些各个帮派都会参与的“主营业务”之外，苍火帮背靠鼎鑫魔创还开展了一些特色服务。 比较传统的特色服务是军火买卖。公司通过管控武器流向来控制社会局势的传统早已有之，苍火帮就是鼎鑫魔创在沛城的渠道商。有时候他们需要城市乱一下来敲打敲打宪法政府，有时候他们需要推举符合自己利益的人“到上面去”充当脸面，有时候他们要压价来控制一些新兴产业，有时候他们要消灭问题的承载肉体…… 苍火帮就是干这些事的一把好手。由于鼎鑫魔创承接了汽车的生产和销售，它直接管控的帮派是苍火帮，庄续腾曾一度认为苍火帮是杀害自己哥哥的直接凶手。后来，猩红集团的阿罗约·乔丹出现了，他下令杀死奥利安娜·宋，又把猩红集团变成第一嫌疑人，直接把庄续腾又给弄糊涂了。 他一直隐忍，一直努力提升自己，现在终于可以站在帮派的长老尸体上，证明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定高度。他希望自己能够一窥棋局，至少能趴在桌边看看下棋的人都是谁吧？因此，打开金库之后，庄续腾在金钱之外，更关心是否能找到苍火帮的犯罪记录，比如真实的账本、证据、黑历史之类。 他面前是钱，左边和右边也是钱，都摞在三米高的架子上，满满当当。随机翻了翻，欧元大部分是旧的，号码非常散乱，只有极少数连号，可能它们从银行取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最大面值的单张欧元是五百，在金库里只占十分之一，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一百欧元，这样的钱比较好花。一小摞是一万欧元，架子上堆十层就是十万……十五米长的金库，六排这样的架子——庄续腾感觉这里的钱过亿了。 这些钱太多了、太沉了，三个人三辆车无论如何不可能全带走。按照重要性排序，白金币最优先，然后是五百欧元的，剩余能装多少一百欧元就装多少，运不走的就一把火烧掉。 完全不要为烧掉的钱心疼，因为他们烧掉的不是钱，而是苍火帮后续对付他们的力量。从架子摆放的姿态和它们在金库中偏外的位置，这些钱财应该是最近局势不好因此专门运过来的。或许帮派的钱在每个长老那里都存放了一些，高层干部或许也有保管。不管怎么说，庄续腾估计自己这一次至少干掉苍火帮四分之一以上的浮财，足够好了。 他算错了，苍火帮四分之三的流动现金都在这里，剩下那些相对小面值的还在底层流动，总量远不如这里。另外两位长老的金库里分别存放了蓝色晶体制品和枪械，如果庄续腾选择对他们动手，收获就远不如找总统女士来得多了。 沿着钱架向里走，除了时光币之外，黄金与铂金也有很大数量。它们是制作时光币的原材料，保值能力在金属中是最好的。罗莎·迈尔斯这里，珠宝首饰一类物品的数量很少，都装不满一个小书包。不过她收藏了不少型号的影从枪械，专门做了个柜子存放，看起来相当专业。 庄续腾很失望，因为幽影之眼扫描下，这里居然没有植入体或者高级影从器。他打开了所有的柜子，撬开或者敲开了每一个箱子，没有任何遗漏，但确实没找到好东西。对此，庄续腾也能理解。植入体和优秀影从器都能提高战斗力，对帮派的人有莫大吸引力。罗莎若是拿到这类东西，要么自己用，要么用于笼络人心。最近局势不稳，她刚好没了存货也情有可原。再说了，所有人的尸体都在，庄续腾完全可以慢慢拆，也能捞回一些。 在仓库最深处，庄续腾找到一个装满了影从存储芯片的皮箱，里面的东西满满当当，全都贴着长串编码。行，除了钱财之外，这是让庄续腾最满意的东西。他可以让夜莺和岩雀好好检查一下这些储存芯片，或许能找到某些了不起的东西。 他将装着储存芯片的箱子提出去，展示给夜莺看，本以为她会和自己一样高兴，没想到她露出惊恐的目光。“奈客，这东西不能拿走。最好就摆在这里，给苍火帮看，明确告诉他们：我们只为钱财。” 兴奋和喜悦立刻消失了，庄续腾的脸色慢慢变得铁青。他的情绪想要发火，他的理智不允许。稍微整理思路之后，庄续腾说到：“金库里面一百面值的欧元就有上亿，五百面值的以及白金币我都没有仔细统计。帮派的三长老之一的尸体就在上面，苍火帮的脸和屁股都被咱们给暴露出来，顺便丢光了。拿不拿这些储存芯片，苍火帮只想让咱们零零碎碎地慢慢死，没有其他可能。你没办法也没必要向他们示好。” “我怕这里面有苍火帮和公司交易的东西，然后引来公司力量下场！”夜莺用力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你有能力对付帮派，公司怎么办？现在就有一个调查组在沛城，我和岩雀只要连接进入网络，就能模模糊糊感受到他们正在监视。摆明不碰这些东西，就可以避免公司下场，咱们活着退休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指着身后金库里面的钱，问到：“你告诉我，这里面哪些是帮派的，哪些是公司的？帮派为公司干黑活儿，公司就是帮派上头的帮派，苍火帮一定要向公司交保护费。夜莺，到现在这个局面，公司下不下场，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包括是否将这个箱子带走——它不是决定因素。而且，如果这里面有帮派和公司合作的黑料，帮派会让公司知道他们把这东西弄丢了吗？” “呃……”夜莺被最后一个问题问住了。是啊，帮派如果记录了给公司干黑活儿的资料，公司能坦然接受吗？ 如果苍火帮还保有全部力量，还能为公司干活儿，且短时间内无法替代，或许公司会听苍火帮解释一下，然后再给它擦屁股——擦完肯定还要打一顿，让它长长记性。但现在苍火帮三长老死了一个，中层干部被庄续腾杀得不敢出门，底层混混处于混战之中，整体的战斗力和服务能力都降到历史最低。而且，护城河公司、私人侦探公司和越来越听话的pcpd在沛城创造出了新局面，成了公司新的抓手。试问，苍火帮敢找死吗？ “如果这东西不重要，拿不拿都无所谓；如果它很重要，拿不拿结果都一样。”庄续腾说道：“自从咱们打开金库门，有些事情就注定要发生。多掌握一点东西、多提升一些能力，咱们就能多掌握一点未来。如果你真的非常害怕，这些东西至少也能尝试当一当筹码。” 夜莺叹了口气，她知道庄续腾已经说服了自己。“咱们杀到帮派长老这个高度，等于来到公司的外围护城河。还是那句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想要完全不去碰触公司利益，已经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还好，有了这次的收入，就算立刻隐退，也绝对有足够的钱花了。” “你们想要隐退？” “不。”夜莺很坚决地摇摇头，说道：“只要你还活着且没有隐退，那我们就是安全的。隐退等于离开你的保护和照顾，那不死得更快？我们又不傻，雇兵里面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保镖了，我们当然要抱紧你的大腿。” “那你同意把这些存储芯片带走了？” “给我吧，我来研究研究，别告诉岩雀。”夜莺说道：“她不知道这件事或许更好。” 第513章 外面的pcpd “白金币装进尸体那个冷库车。那辆车里尽量别放纸币，染上气味不好清洗。白金币不怕消毒液浸泡。还有贵金属，也都放在里面。”庄续腾见夜莺要过来帮忙搬运战利品，便对她说道：“别忘了车子的载重上限。另外两辆车装钱，如果可能的话，顺便数数扔了多少摞纸钞进去。” “放心吧，我的颅脑植入体比个人助理好用多了，它能自动记数！”夜莺说道：“你搬沉的，我搬纸的，怎么样？” 庄续腾当然同意。 两辆堪比小巴的大型面包车加上一辆冷链运输车，他们的宗旨是能搬多少搬多少，毕竟不用替苍火帮的死人省钱。面包车的座椅全都被庄续腾用蛮力拆了下来，为的就是增加一点装载量。 兴许没想过放进金库里的钱还能被别人偷走，苍火帮并没有像银行那样在钞票里面夹上定位装置。出于谨慎，庄续腾还是用幽影之眼检查了每一摞钱。他可不想自己这边刚把钱运出去，苍火帮后脚就追上来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检查，就不在这里详述了。 正当他们干得热火朝天时，机密频道传来了岩雀的声音：“27号情况，但是弱化版。” 27号情况指的是以pcpd为代表的警方被苍火帮叫来了，或者他们这里的安保系统也连着pcpd，产生贼向警察求救的滑稽局面。由于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很低，所以它的编号比较靠后，排到第27。 “直接说什么情况！”夜莺翻了个白眼，说道。 “五分钟前，一辆pcpd的车子从门前经过，刚刚它第二次经过。我确认是同一辆车。”岩雀说道：“我注意到车里pcpd的眼神总是往庄园这边瞟，于是我连入了pcpd的通讯频道进行监听。这辆巡逻车正在等一名探长过来，要配合他对庄园主进行问询。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你用面罩将脸遮起来，站到门口，当他们出现的时候拦住他们。不管他们说什么，你就坚持要等负责人过来，然后我假扮负责人过去。与此同时，夜莺，你看看能不能用假报警将他们引走，不过要等我的指示。我尽量将他们拦住不让进来。” “然后我跟你留在门口？”岩雀问道。 “不。我替换你之后，你就过来帮着搬运东西，同时做好与我配合灭口的准备。实在不行，我就只能让他们进来，然后干掉。” “明白了。”岩雀说道：“我这就戴上呼吸面罩到门口去。你们动作快点啊！不是说没多少东西吗？” “里面乱得很……哼，不和你废话了，我还有好多事。” 有可能马上就要去处理pcpd的事情，庄续腾立刻停止装载，开始集中精力专门检查纸钞的安全性。赶紧用幽影之眼扫了三遍，加密通讯里就传来更新的消息：“pcpd来了，巡逻车之外还有一辆。嘿，队长，你绝对猜不出谁下来了。” “谁？” “还是你自己来看吧！嘻嘻。” 岩雀笑得很开心，那是因为她看不到庄续腾的表情。夜莺瞟了一眼，发现庄续腾整张脸都黑了，甚至有点咬牙切齿压制怒火的感觉。她赶紧用颅脑植入体内置的点对点通讯给妹妹发消息：这还是任务内，你的漫不经心把奈客惹火了！赶紧正经点！ “喔！不卖关子了，来的人是莫甘娜。”岩雀赶紧往回找补，一边道歉一边说道：“我挡着脸，她应该认不出我来，不过她或许能依靠熟悉程度认出你来。我去应付一下，奈客，你做好准备，好好想想这出戏该怎么演。” 莫甘娜来了？庄续腾挠挠头，有点意外。三个月前，他对莫甘娜说了自己要进入静默状态，有个非常棘手的长时间任务要完成。他留下了紧急联系方式以防万一，也让莫甘娜担任自己的紧急联系人，如果家里有事，他们会去找莫甘娜。三个月以来，这个紧急联系方式一直没有用过，说明家里的情况都还可以。不过，庄续腾也不知道这三个月间莫甘娜的情况，对她来“总统庄园”的原因一无所知。 “队长，你来前门处理一下吧，p子找上门了。”岩雀用安保人员的步话机给庄续腾喊话，她还用上了帮派对pcpd的蔑称“p子”。 “他们找来干什么？”庄续腾光明正大直接问道。 “有一张法院的传票，要……要干什么什么的，我看不懂。”岩雀想到自己是帮派成员，帮派成员不会做pcpd的传声筒，而法院传票这种东西也不能念出声来，因为很容易就会被pcpd视为已经传递到了。“他们说的那套乱七八糟的，纸上写的啥东西，我也不认字……” 庄续腾忍住笑，说道：“行，你给他们说一声，我三分钟之内就过去，请他们不要着急。” 三分半之后，庄续腾才来到门口。他手里拿着一杯充当道具的热咖啡，远远地朝几个人摆摆手打招呼，然后隔着铁门与外面的pcpd对峙。等拿着传票的pcpd说完自己的来意后，他对岩雀摆摆手，让她进去干活儿，然后又嚣张地对pcpd说道：“你们来干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你这个……”那名pcpd举起拳头做出威胁。 “别砸门，合金钢的，砸一下手疼。这个门，来一辆装满水泥的罐车说不定能撞破，你的拳头没有希望。”庄续腾喝了一口咖啡，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莫甘娜身上。她还是那么漂亮，穿上探长的工作制服更添一份英姿飒爽。庄续腾现在很想将她抱在怀里猛嘬一口，但在任务进行中，他绝不会流露出丝毫感情。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中只有鄙视、戏谑和厌恶。 pcpd的警官看了莫甘娜一眼，随后无奈地又读了一遍法院签发的协助调查命令。在他朗读的时候，庄续腾完全没看他一眼，而是顺着他之前的目光，找到并全程盯着莫甘娜。等他读完后，庄续腾便指着莫甘娜，笑着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听不太懂，不过我觉得你不是管事的人。那边那个长得很好看的长官，她才是你们的头目吧？我想和她聊聊。” 听到这话，莫甘娜依旧面无表情，根本不受帮派混混言语的干扰。她对同事点点头，然后走上前来，说道：“僵持在这里装傻解决不了问题。庄园主人想往法律方面发展，如果有一个蔑视法律的问题挂在身上，将会非常麻烦。” “这只是你的说法，女士。”庄续腾快速地伸出舌头扫过嘴唇，就像探索信息的蜥蜴似的。他哼了一声，说道：“把这张纸给我们，然后你还想干什么呢？从我们这里带走人？” “那张纸并没有赋予我带走人的权限。你把法院的传票交上去，当事人自己决定是否进行合作。想要合作，她就会照着做；不想合作，那就承担不合作带来的影响。” “别说是一张纸，就算pcpd的那个挨炸局长亲自到这儿，也不能从这里带走任何人。”庄续腾哼了一声，伸出手，说道：“不过我正好缺一张擦屁股纸，就勉为其难地接过来吧。” 警官有点犹豫不决，莫甘娜给他解决了压力。“给他就行。这些家伙狡猾得很，不会让你逮着他们听清了通告的证据的。咱们又不是苍火帮的，也不是鼎鑫魔创的，管不了他们。有什么事情，让他们自己决断。” 庄续腾点头笑了笑，说道：“就一张擦腚纸，搞得和要了你一百万似的，犹犹豫豫啥？把纸卷起来，从缝隙塞过来。诶，对喽！行，谢谢你们的纸，你们可以走了吧？别堵着门。” “我们在公路上。”莫甘娜说道。 “错，门口两边延伸出去，与院墙齐平的区域都是我们的。你们别停在这里，否则我会找拖车公司给你们拖走。”为了潜行，庄续腾和岩雀、夜莺仔细调查研究过庄园的地图，其中就包括这部分产权和管理权说明。因为这里的道路实际上属于庄园，因此他们不能在附近停车，行动困难提升了不少。现在，这个知识又派上了用场，等于花的功夫又多赚了一笔。 “他说的没错，这里街道的产权的确是在某个人手里，不归宪法政府管。严格来说，咱们站在私人土地上。”莫甘娜面无表情，指了指天空，指了指地面，说道：“据我所知，庄园里没有直升机平台，你们想要下山除了滚山坡之外就只有两条路。我可以在下面的公共道路等着，对每辆车进行检查。最近沛城不太平，死了好多人，据说园丁组织准备用炸弹搞最后一搏。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设岗检查，合情合理。” 别啊，老婆别检查啊，还要运钱出去呢……庄续腾心里发苦，但是表情上不能露出破绽。他笑了笑，说道：“您辛苦，您受累，没别的事，我就不在这里耽误你们设岗检查的功夫了。” 莫甘娜眯起眼睛，仔细打量，记住庄续腾伪装的那张脸，随后摆摆手。pcpd如释重负，麻溜坐进车子里，跟着莫甘娜开车下山。庄续腾在门内目送他们离开，然后赶紧联系夜莺和岩雀，问她们两个有没有办法给莫甘娜安全地发送一条消息。 “有。基站在我们控制下，我们可以伪装任何号码给她发消息。” “告诉她不要设岗，离开这一地区，以免影响潜伏行动或造成误伤。” “没问题，我会用安全的方式给她信息。另外，你过来看看吧，某个笨蛋变成呆子了。” 这个呆子就是岩雀，她被即将得到的财富吓傻了。从来到金库门口开始，她一直扶着门框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挂着傻子一样天真的微笑，口水从嘴角拉出一条细线。 庄续腾到来后，她才缓过劲儿来，一下子抱住庄续腾蹦蹦跳跳，这才把兴奋的情绪宣泄出去。在夜莺的催促下，三个人抓紧时间塞满了三辆车，剩下的东西用掌心火点燃，趁着浓烟还没有冒出来的时候，关上金库大门。关上大门的缺氧状态有可能导致烧不干净，可浓烟滚滚会不利于他们撤离，衡量利弊，也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莫甘娜收到消息后果然没有在山下设岗，让另外一辆pcpd的车离开后，独自在下山的路口等待。夜莺通过手机基站的注册信息知道莫甘娜的方位，于是他们走了另一条路。三辆满载的车子，在pcpd探长眼里满是破绽，所以还是尽快混入早高峰的车流里，在沛城繁忙的街道中赶紧消失吧。 他们启用了露西三个月前准备的一间仓库。像这样的仓库和休息处，他们在行动中已经用了一半，一直没有被对手发现过。三个人将车停好，不约而同地搬来椅子，面对面坐成一个圈。 “对付帮派的专门行动到此为止。”庄续腾率先说出大家的心里话：“帮派仍旧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也会继续找他们麻烦，但到了回归雇兵行业的时候了。” 岩雀看看夜莺，又看看庄续腾，说道：“奈客，我不想退休。” 庄续腾笑了，说道：“没说退休的事情。且不说我不希望你们退休，就算你们真要退休也不能是现在。罗莎刚死，苍火帮丢了一大笔钱，恰好你在这个时候退休了，而且还很有钱的样子，岂不是大大的嫌疑？” “其实就此退休也不是不能考虑。”夜莺突然插了进来，说道：“钱太多了。” “有多少，你算了？”庄续腾问道。他中途出去接待前门的来客，没数全。 夜莺点点头，说道：“我用大脑算了一下，现金一亿七，白金币七千万，贵金属的价值在六千万到八千万之间。保守估计，咱们三个人每人一亿绰绰有余。” “这么多吗？”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我怎么算的不是这个数，也就一亿出头。” “我不知道你怎么算的，咱们现在有时间，完全可以详细计算一下——我确信我算的没错。”夜莺说道：“亿万富翁，雇兵干到这个份上，已经完全没必要冒险接着干下去了，考虑退休是很正常的事情。奈客，别说是雇兵了，中间人挣到这个钱都可以考虑金盆洗手。去其他城市，随便干点什么，然后买一个庄园，享受生活。咱们都还有假身份，想去哪里都可以。”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于情于理，你说得都没错，你们确实可以好好考虑一下退休的事情。不过我不会离开这一行，现在就开始享受，对我来说太早了，也太不真实的。你们完全可以考虑，包括雇佣我给你们提供保护，这都没问题。我知道你们有钱，请得起我。” “我不走，我不退休。”岩雀用力摇摇头，说道：“我对于退休没有任何憧憬，出现现在的生活，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好生活。嗯，有了钱，对我来说不过是没有欠债和买点好吃的东西。我想给自己买辆车，嗯，暂时就只能想到这么多。” 庄续腾道：“暂时也想不了更多，但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多想想了。嗯……还是先数钱吧！” 第514章 回去吧 他们重新进行了清点，顺便也用自己的车将货物再次转运，隐藏到属于他们自己而不是露西的仓库里。这一次更认真的清点证明夜莺是对的，她的颅脑植入体比庄续腾的个人助理更优秀，说不定也证明在面对巨额财富的时候，夜莺才是更加冷静的那一个。 不计算尸体中的植入体，其他财富包括两亿四千万的欧元和白金币、八千万以上的贵金属和收藏品。从金库里拿到的存储芯片价值不明，夜莺没有提这件事，更没有拿出来，因此同样不算在内。总之，只要他们花钱和销赃的时候小心点，他们就是亿万富翁。 “钱好多，麻烦绝对少不了。估计这个时候苍火帮应该发现问题了，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反应。”夜莺笑了笑，说道：“奈客，我建议咱们分头行动。我们两个去调查一下情况，你想办法把那些尸体处理掉，如何？” 岩雀歪着头，眨眨大眼睛，问道：“你要那么多尸体干什么？处理起来多麻烦？” “为了故弄玄虚，加上为了掩盖行凶的手法。”庄续腾耸耸肩，说道：“处理起来并不算很麻烦，我有办法。” 在毁尸灭迹方面，庄续腾有一个老师就是莫甘娜，但莫甘娜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作为一个现代派女巫，莫甘娜精通化学、药剂学等知识，加上求学经历以及在pcpd做探长的工作经历，她见识过各种试图掩盖尸体真实身份的案例。有时候她会把这些案件讲给庄续腾听，主要是希望他能够注意自身安全以及及时识别风险。庄续腾非常认真地听了进去，从中学到一个化学药剂配方，可以低成本地溶解尸体，消除尸体的所有生物学遗留信息。 第261节 那些药剂通过家居装修店就能买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一部分，通过黑市解决。前端日子装修新家，他就趁机多买了一些囤起来。而剩余部分，远在这次三个月的行动之前，他就已经备齐了。这东西反正有备无患，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这不，派上用场了吧？ 庄续腾取来保存植入体的容器，便开始在冷库车里进行肢解。由于已经是亿万富翁，他也不需要通过贩卖植入体挣钱，所以影从能量反应一般的普通货色就直接放弃。 这样一来，够标准的植入体只能从有限的几个尸体上取得，也就是罗莎·迈尔斯以及她的几个专业保镖身上。由于战斗过程比较特殊，几个人都是体内乱七八糟，体表伤痕极少，所以最大的收获居然是装甲皮肤。哪怕考虑到移植时再裁剪会有损耗，庄续腾也肯定自己收集了至少够两个人用的装甲皮肤，还是品质很高的那种。 这东西对他没用，到时候看看夜莺、岩雀想要不。如果她们不用，那就问问莫甘娜和庄菲菲。呃，估计莫甘娜不会用的。她真想要装甲皮肤，早就自己安装去了，她根本不缺渠道。 除去成套的装甲皮肤，罗莎的喷火植入体也被庄续腾拆卸下来。这种喷火植入体算是苍火帮的特色，高级干部都会安装。在苍火帮里，小混混用燃烧瓶，中层干部就有喷火枪之类的影从器，高级干部就用植入体。他们的植入体来源一直很隐秘，外面的人追查不到。有人说苍火帮能够少量自造这种植入体，但是更多人认为这种植入体来自鼎鑫魔创。 由于苍火帮和鼎鑫魔创的关系密切，因此庄续腾非常关注个人事务处理类别的植入体，因此那里面可能会有鼎鑫魔创的操作系统和协议，有希望用于加强隐身斗篷的工作效率。 剩下还有一些东西，能抢救的抢救，被骨矛术损坏的就不去管它了。正当庄续腾忙活的时候，夜莺打来电话，告诉他苍火帮一点声音都没有，沉寂得就像是墓园。 “如果他们没声音，那咱们也不出声。绝对不要主动给他揭开这件事，或许苍火帮就等着靠这个线索找凶手呢。”庄续腾想了想，说道：“你和岩雀能抽出空来吗？我需要一个人，跟我去处理一下监控系统。” “我们两个都行，你觉得让谁去更好？”夜莺反问道。 “上次答应过岩雀，我得说话算话。我一个小时后去三号地点接她，任务并不困难，我对目标地点很熟。”庄续腾随后补充一句，说道：“你给露西联系一下，告诉她咱们准备回归雇兵，让她安排安排。尽量低调一些，别让苍火帮的人有所联想。” “明白。”夜莺答应下来，同时心想：岩雀不在，正好可以看看储存芯片都有啥。 庄续腾一边搜索和拆卸植入体，一边把尸体肢解并放进装满化学药剂的大桶里。化学反应让尸体快速脱水，完全破坏了血红素以及大部分蛋白质结构，让尸体变成一滩灰黑色的混合液体。严格按照重量和药剂的比例进行操作，尸体就不会留下任何可供研判的生物学特征。 将液体倒入城市下水道，它们很快就会和污水混为一体，完全无法再分辨。剩余的固体部分只有原尸体的不到八分之一，可以认为八具尸体变成一个。如果在有经验的人眼里，还是能认出这是尸体的一部分，知道有人死了。庄续腾还要进一步处理，他选择了火葬场。 为了练习控制尸体法术，他在火葬场打过工，完全清楚那里的环境、布局、各种设备的操作方法。他带上岩雀，载着尸体，当天下午就来到火葬场。岩雀负责控制火葬场的监控设备，模仿故障，只要别记录庄续腾的行动就好了。庄续腾翻墙过去，带着尸体直接进入火化设备间。 火葬场还和过去一样，尸体积压严重，冷库总不够用，火化工作要随着宪法政府的拨款才能推进。今天人不多，而且点火之后操作员就会离开，操作间就没人了，正好留给庄续腾干活儿。 他知道操作步骤，也知道这里设备的简单密码，而且他也不需要收集骨灰，肯定就只能给苍火帮来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合葬。随着火焰升腾，脱水的尸块很快就变成灰烬，毁尸灭迹的行动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干什么？”岩雀问道。 “我要回家去，然后等露西的消息。我弄了两套多装甲皮肤，品质很高，你们两个考虑一下是否安装。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大手大脚花钱，一定要低调、再低调。”庄续腾说道：“我开车送你回去。” “这就回去？这次火葬场的任务也太无聊了……”岩雀眨眨眼睛，用胳膊肘捅捅庄续腾，说到：“你在战斗中很有经验，能不能帮我参谋一下，我的体质是否可以安装装甲皮肤？” “装甲皮肤的副作用很小，对你来说不成问题。可能美观上会有一定影响，因此我建议你可以看看美容类生物涂层之类的东西。” “你就不能亲手帮我看看吗？” 庄续腾笑着摇摇头，说道：“如果我要去看，一定会看出事情来，所以我不敢去。好啦，我得赶紧把你送回去，不然夜莺就会生气的。” “你敢去杀苍火帮的大长老，却不敢和我出去约会？我……”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不敢。我清楚我能处理什么样的事情，什么样的事情处理不了。” “我可以帮你处理，我可以很小心，连姐姐都发现不了。” 庄续腾眯着眼睛看向岩雀，心里开始认真思考怎么处理这件事。他的眼神变换不定，看起来相当犹豫，有几个瞬间让岩雀都有点心惊肉跳。最后，庄续腾说道：“抱歉，我的智力确实想不出稳妥的办法，很显然我做不到又和你好，同时还维持着与莫甘娜的关系。我能力不足，耽误你了。嗯……我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但我能解决产生问题的人。” 岩雀噎了一下，她赶忙摆手，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只是试探你，别杀我。” “真没问题了？”庄续腾的表情没有丝毫放松，同时他的眼球快速晃动一下，这是观察周围环境，做好动手准备的意思。 “真没问题！我保证！”岩雀咬着下嘴唇，说到：“我只是想找你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不是要对莫甘娜产生影响。你专心开车行吧？刚才你的表情快要吓死我了。” “别再做这种试探，它非常危险。很多原本良好的关系就是被各种无聊的试探弄坏的……”庄续腾终于恢复了平常的表情，目光也转向行驶的前方。 被人喜欢是一种收获和荣耀，接受这个喜欢意味着责任。如果只是享受被喜欢的感觉而不想承担人生的责任，甚至不考虑可能要付出的代价，那不仅是愚蠢，而且很渣。庄续腾既不想愚蠢更不想渣，因此他能做的只有斩钉截铁地拒绝。 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能让局面和缓一些，对岩雀多照顾一些，可是庄续腾平时心思就不在这个方面，仓促间确实想不出来。可话说回来了，如果庄续腾整天就想着脚踩多支船的事情，他就做不好雇兵与死灵法师，很可能早就死了。 将岩雀送回去，庄续腾先去临时住所呆了一晚上，确定没有跟踪者，这才于次日凌晨时分偷偷摸摸潜行回家。他用钥匙拧门锁的时候，就听到肉包使劲嗷嚎一声，分贝数绝对在一百二以上。这一嗓子，全楼的声控灯光都亮了，甚至楼下还有一辆车子紧接着发出“啾啾啾啾”的警报声。有人破口大骂，有人迷迷糊糊，也有人立刻翻身下床拿起武器，同时按住雪豹，将它留在身边。 呃……庄续腾有点尴尬。他潜行上来的，然后开门，肉包只能听见门锁的声音，分辨不出他的步伐特征。加上最近非常小心，身体的气味都用药剂遮住了，肉包也嗅不出来。不怪它，怪自己太激动，忘了给自己增加细节。 “是我，肉包，别咋呼。”庄续腾打开门，挂锁对他来说也就是用怨灵触手拨弄一下的事儿。门开了，他探头探脑进来，说道：“莫甘娜，别开枪，是我。” 先扑上来的是肉包，它很清楚自己只有三秒钟的时间舔庄续腾的脸，随后一定会被丢到一边。之所以要舔脸，就是为了逼庄续腾不得不去洗脸，然后才能让莫甘娜去舔。这三个月，每次莫甘娜想庄续腾的时候就会抓着肉包的脸揉搓，并不舒服，它因此记仇。 “好了好了……”庄续腾果然在三秒钟之后把肉包提起来，放在身后。他走向莫甘娜，张开双臂，然后抬手格挡了一记高扫。紧接着，他单掌下压，又把一记撩阴脚拍掉。 “你还知道回来啊！”莫甘娜连环出击，一套pcpd的格斗术用得炉火纯青。这套动作简单、干练、实用，可以快速制伏对手，也能保证自身安全。但是对于庄续腾来说，他的日常生活要面对招招致命的武技，pcpd擒拿拳法显得有点过于简单了。 “想我了？我也想你。”庄续腾想要反击的话随时都可以，但他这个时候只能格挡，可不敢打伤老婆。其实莫甘娜一点杀心都没有，她一时想不到更好的表达方法，便用了这个。既是问罪也是问候。就连肉包都看出这番搏斗不会出什么问题，便好整以暇地趴到墙边，一边舔爪子，一边看戏。 “你说出委托任务，一下子消失三个月！你干啥去了？到外地执行什么鬼任务去了？沛城还不够你赚钱的吗？”莫甘娜调整呼吸，连番进攻，却发现自己的腾挪空间越来越局促，反而有种要被庄续腾擒拿的感觉。 “这次任务挣了不少，我也平平安安回来了，整个小队也都没事。”庄续腾突然一个加速，将莫甘娜手腕一把抓住。虽然只抓了一秒就松开了，但这表示他完全控制了搏斗的节奏，再打下去也不可能改变胜负关系。“你穿探长制服的时候真好看，特别配上严肃的表情，我就很喜欢。不过你怎么调去太平去了？原来不是负责上城区的一块儿吗？” “你见过我？我怎么不知道？”莫甘娜皱起眉，想了想。“我调动工作也就是两周之内的事情，你从哪里看到我的，让我回忆回忆？” “不能说。”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一说，你就知道是什么事了，而那些事与委托任务相关。长官，我只能说：这段时间，我做了很多好市民应该做的事情，基本没干坏事，总体上绝对是利大于弊。” “我还得感谢与祝贺你吗？” “不用，当然不用。”庄续腾摆摆手，然后将莫甘娜抱进怀里，说道：“我想这个已经三个月了。你这三个月过得怎么样？除了想揍我一顿之外……好好给我说说，我很想听。” 第515章 出气 听到庄续腾的问题，莫甘娜低垂脑袋，整个身子软下来，一下子就恹恹不乐起来。她靠在庄续腾身上，缓缓说道：“没有你的这三个月，生活相当无聊，今天总在重复昨天的事情，明天还要再来一遍——我实在不想说了。” “别啊！pcpd一直很无聊，这我可以理解，但你的实验怎么样了？”庄续腾放轻声音，温柔问道：“没有进展吗？还是走不通，又回到原地？” “那倒没有，还是有所收获的，但进行不下去了。”莫甘娜叹了口气，说道：“一个多月前的第三组实验效果很好，我已经分析出大概是怎么回事了。第四组实验前天也跑完了，重现并验证了第三组实验的结果。我正在运行第五遍实验，如果还是一样，那么就不需要再重复，可以直接认可结果。” “也就是说，现在有三分之二的确定性？” “现在已经有超过百分之七十五的确定性，而且这还是唯一确定性。”莫甘娜并没有因为这个结果而表现出高兴或者兴奋，庄续腾很不解，便问她为什么。莫甘娜回答道：“我知道下一步要去哪里调查，但是我去不了。前面的路被堵上了。” 考虑到庄续腾并没有化学、药剂学等方面的知识，莫甘娜尽可能选用更加通俗的方法给他解释。她的一系列实验确认了安全蓝的核心机制：它并非一种化学或生物学药剂，而是一种以影从法术为核心，运用神术能力制造出来的东西。 神灵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很久了，它们走得非常决绝和彻底，所有神殿系统、所有牧师祭司和神术使用者，大家都很清楚地知道往日辉煌不在，他们的神术力量也永远消失。神灵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遗产就是几处遗迹，交由几个神殿家族看管。后来，这些遗迹被神殿家族以租借研究的方式交给公司管理。经过复杂的权限交易和交换，遗迹全都落入四大公司之手，管理人也全都被公司把控，神殿家族只剩下名义上的所有权，但实际上没有办法使用自己的权力。 如今的人想要亲身体会神术时代的感觉，这几个遗迹就成了唯一的途径。除去公司和神殿家族之外，对神灵历史和神术的研究完全断绝。 就算是神殿家族，对神术的研究也处于荒废状态。莫甘娜对神术很感兴趣，可她的能力极限也只是去研究女巫的法术和药剂学，再加上阅读那些记载了神术历史的文献。也就是通过文献，莫甘娜知道了一些神术的名字和效果，其中就包括一个非常强大的法术：神迹降临。 通过特定的祈祷仪式、凝聚大量信徒极为专注的信念，产生神术所需要的“圣光”能量，再被神灵批准并转化，以实现各种效果。即便是在神殿力量鼎盛时期，神迹降临法术也属于最强大、最难实现的神术之一。 这个法术相当出名，在很多典籍中都有记载，给莫甘娜形成了很深的印象。《繁杂仪式问题考》这本书中，曾详细描述过神迹降临法术的诸多禁忌，比如信徒注意力不集中、私心作祟等问题可能导致的危险后果。同一本书里也讲述了仪式成功后的种种现象，包括神术所创造物品的特征。 莫甘娜在安全蓝中发现了神术成分，所有特征都符合神迹降临法术物品的描述。 “我不理解，完全不能理解。”莫甘娜对庄续腾说道：“神灵时代，神迹降临法术的效果可以起死回生，可以大范围治疗伤病，可以让人拥有更长的寿命。在制造物品的时候，也就造个圣杯、圣剑或者给全身甲提供法术，是要按件算的。安全蓝的数量都按吨算，神迹降临造不出来。” 庄续腾说道：“那么有没有可能不是神迹降临，或者表现出来的效果类似，你看错了？” 莫甘娜摇摇头，说道：“首先我能百分百确认安全蓝里面使用了神术的能力，它绝对是个法术造物。正因为它是法术造物，它的种种特征表现才会被确认为神迹降临。庄续腾，它首先在法术的圈子里，在这个圈子里，难道公司还能玩儿出比巅峰神殿更厉害的玩意儿？” “可能真说不准呢……”庄续腾耸耸肩，说道：“这年头，什么样的怪事不会发生？” “不，绝对不可能。就算公司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做到当年最强神殿的水平，神在哪里？好吧，再退一步，他们通过某种技术做出了一个神，这个神甚至比过去的光明主神还厉害……庄续腾，我告诉你，这个神也无法制造那么多安全蓝药剂！” “别生气，别生气……你怎么这么激动？”庄续腾用力抱抱莫甘娜，笑着说道：“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很正常，只说明咱们要继续研究、继续琢磨，把未知变成可知最终成为已知——这还是你说的呢！不过我听你刚才的意思，现在卡在‘可知’这个步骤了？” “现在的环境没法研究神术，除非成为公司的高级研究员，然后幸运地加入安全蓝的研究组。”莫甘娜再次叹气，说道：“我一直非常关注蓝色晶体、蓝野人这方面的事情，我家的渠道已经算是公司之外最好的了。我用各种渠道收集信息都完全没能提前知道安全蓝的事情，你就能明白安全蓝研究工程在公司内部的保密等级有多高。a级是一定的，s级都有可能。” “能理解，毕竟是四大突破之一嘛！”庄续腾说道。 “其实是三大突破，汽车不算。”莫甘娜说道：“不是说汽车不好。石油经过炼化可以与影从设备协调工作互不影响，这本身就是极大的技术突破。通过研究它，尤其是石油性质的变化，可以从侧面增强对影从的认知。同样作为燃料，为什么用煤炭烧水的蒸汽机可以与影从配套，石油却能遮蔽影从能量，偏偏汽油又没事。你不觉得很古怪吗？” 庄续腾表示，自己觉得一切不懂的事情都很古怪。 “另一个汽车不算突破的理由是：在公司宣布之前，咱们就已经有汽车了。别人不清楚，我还能看不出公司的手段吗？他们把汽车这个发明抢走了，声称是自己的。以他们的宣传力量，除了咱们少数人，别人都会以为汽车是公司的四大突破。几代人之后，谁也不知道汽车真正的发明人是谁。” 是我哥哥庄腾——庄续腾心里想到。 莫甘娜说道：“刨去汽车，换成化学能武器，这才是公司真正的四大突破：执行傀儡、安全蓝、影从复制技术和化学能武器。这四个的保密级别都很高，推出之前完全没有听到风声。你从新闻里见不到吧？传闻里也没有对吧，甚至阴谋论都不会涉及它们四个。我另外告诉你，它们的相关研究、潜在的前置研究，在学术界也不存在。或者换一种说法：公司将所有研究者、研究成功、研究思路和研究的过程都控制住了，并给与最高级别保密措施。” 庄续腾点点头：“最高级别保密措施才配得上四大突破。汽车，那叫做特大抢劫。” 莫甘娜点点头，说道：“正因为保密措施极好，才有了绝对的信息壁垒。就算我知道安全蓝有个研究项目，它和神术有关，我也不知道这个项目在哪儿，怎么加入。甚至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打听一下。” “抓到公司的高层问问，肯定有人知道。” 莫甘娜翻了个白眼，问道：“那你知道抓谁吗？你想一个一个往上抓？你以为可以顺藤摸瓜？不行，公司内部不是这样的。下面的人根本不知道上面的人在干什么，只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如果你没有从计划高处向下看，你根本就不知道哪一个步骤与安全蓝有关。而且这样的工程不止一个，可能是几千个、上万个。公司的体量太大，你处理不了那么多信息。” “听起来很绝望，但我仍然坚信事在人为。” 莫甘娜笑了笑，说道：“我喜欢你这种性格，而且我也喜欢你的另一面：先想办法，拒绝头脑发热。” “对，你很了解我。”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既然咱们暂时没办法闯进去，可不可以尝试把它引出来。我有个主意：伪造一个与神迹降临法术有关的文物，看看谁咬钩，然后顺着这条线索向上找？” “公司的内部结构不是一条一条的线，更像是散开的点——你找不上去的。”莫甘娜摇摇头，说道。 “我不明白，但我相信你说的话。”庄续腾双手一摊，说道：“简单来说，这就像是无头公案：知道有这么一件事，但是完全没有线索，因此无法下手。” “对，就是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最差了！” “我又有了一个想法！”庄续腾舔舔嘴唇，说道：“这个办法有点不人道：如果让一个人拿着你的研究成果发表，或者退一步，宣传这种阴谋论，你估计能不能把人引出来？” 莫甘娜摇摇头，说道：“如果只是一个人，可能来的人只是帮派的杀手，或者干脆就是你们雇兵行业里面的人。甚至还有一种可能：pcpd把他给抓了。事情的本质很简单：咱们都是小人物。” “我是亿万富翁，你是神殿圣女，加起来还算是小人物？” “我什么时候是神殿圣女了？你可别瞎说，早就没有圣女了！就算有机会，我也不当那个摆设。”莫甘娜摇摇头，突然一惊，说道：“呃，你是亿万富翁？你又干啥了？” “没干啥。”庄续腾故意让眼神飘忽了一下。 “不对！你一定干啥了！”莫甘娜抓着庄续腾的肩膀使劲摇晃，说道：“好啊，你太不够意思了！我把拆解公司安全蓝这么严重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个小小雇兵，还不老实交代！” “如果涉及委托人的情况，出于职业规范考虑，我肯定不能告诉你。你是pcpd，给你说等于告密。”庄续腾抿了抿嘴唇，终于忍不住笑了，说道：“我确实想和你分享一下。我干了件大事：我把苍火帮三长老之一的罗莎·迈尔斯干掉了。” “罗莎·迈尔斯……总统女士？我听说她准备退休，还想着混到法院系统去，是不是这个人？”莫甘娜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她死了？你确定？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我亲手做的，她就死在我面前。我能骗你吗？”庄续腾说道：“我从她家的金库搜出来很多钱，分到我手上应该有一亿左右吧，所以我才说亿万富翁。苍火帮真有钱，三长老之一的家里就有好几个亿，全帮派得有多少钱啊……” “呃……你肯定知道银行账户可以被追踪，因此不会傻乎乎把那部分计算在内，所以你拿的是现金？” “对。欧元纸币和白金币。没有追踪器，我检查过三遍。” “我假设岩雀和夜莺那两个人和你一起行动。由于道哥一直在护城河忙活，所以他不在内，我就先按三个人算，你们这次至少拿走苍火帮三个亿。”莫甘娜摇摇头，说道：“pcpd计算过，苍火帮的流动资金在两亿到三亿之间，最多不会超过四亿。你们这次行动算是把苍火帮扒干净了。” “苍火帮那么穷吗？没有七八九十亿吗？”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莫甘娜成功被庄续腾逗笑了。她捏捏庄续腾的脸，说道：“虽然pcpd一直没有干掉帮派，但若论谁最了解帮派，那还是pcpd。” “不是公司吗？”庄续腾当即反驳，且说道：“最了解帮派也不是什么好话。pcpd和帮派合作的事情也没少干，前阵子不还一起折腾护城河公司吗？勾肩搭背了，能不了解吗？” 第262节 “pcpd里面是有很多人不喜欢护城河公司，认为它抢了工作岗位和财政拨款。我不同意这一点，所以在太平区，这种针对护城河的事情不会发生。上城区不……哦，怪不得给我晋升、把我调走，原来是为了这个……” “你在上城区帮了道哥？” 莫甘娜摇头，说到：“不是为了帮他，而是两拨帮派打起来，我肯定不会看戏，绝对立马上去抓，至少也能把他们驱散。靠！可能真是这个原因！” “别生气，我干掉混混头子，偷走他们的钱，也算为你出气了对不对？” 第516章 进二退一 庄续腾带来的好消息冲淡了莫甘娜的郁闷。他们都不喜欢沛城的帮派，能够斩断其一个头颅，还狠狠掏了一把肠子，确实出了一口恶气。 沛城一共四个大帮派，与罗莎同属长老级别的家伙不超过二十个。这种非内斗造成的长老死亡势必会引起帮派的激烈反应。罗莎能够今日死，谁知道下一个会是哪个明日亡？ “咱们去领个结婚证吧。”莫甘娜突然说道：“你有没有可以用于结婚的身份？我想让自己变成已婚，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行，我还有一个可以用的身份，森刚，姓森名刚，一个植入体医生。” “就是你那个植入体养护店里根本没出现过的高级医生？” “对，就是他。这个身份没有案底，过往清白，银行账户里有工资、奖金和分红，持有股票、基金，还曾经炒过几次期货，收过几次违章停车的罚单。” “哇塞，这么全面吗？医疗保险有没有？” “有。只可惜我的黄金会员绑定了奈克的身份，不能给森刚。不过一般人能买的保险都是齐全的。”庄续腾说道：“养一个这样的身份每年都有一笔不小的花销，领了结婚证之后，我就可以让他光明正大吃软饭，减少各种社会活动，也能省下一笔钱。” “哈哈，庄续腾，你都已经是亿万富翁了，这点钱还要省？” “别忘了我的钱都是现金，几百万张凑在一起，也不会有任何一对儿能够生崽儿，我连活期存款利息都吃不到。唉，还得找办法把那些钱洗一洗，想想就头疼。” “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投资的渠道……嗯，让我想想再说。” 庄续腾好奇，问到：“感觉你已经有了计划？说说，准备怎么用这些钱？” “我现在还说不好，只是一个模糊的想法。虽然我找不到公司内部研究项目的关键，但或许我可以用投资的方法进入关联企业，尝试从生产链找一找线索。你能支援我多少钱？” 庄续腾微微皱眉，仔细想了想，说道：“还是先看你的计划吧！我可以支持打击安全蓝的行动，但我不能白白往里撒钱。一个底线是至少要保本，最好有得赚，能看见回头钱。如果咱们投资一个很明显不可能赚钱的项目，一定会被人怀疑动机。” “我也是这么想的。让我好好琢磨一下吧，得选好方向和时机，还要注意投资的方法。我正好回家一趟，问问我哥的意见。他挺懂这些事情的，能给我提供建议。” 就在小两口商量未来的生活和投资的同时，苍火帮的长老进入鼎鑫魔创沛城分公司。虽然他们已经避开人多眼杂的正门，选择从地下车库的直达电梯上楼，但运气不在他们一边。一个刚刚完成专访的记者在地下车库看到他们，非常敏锐地使用眼球植入体将他们进入电梯的全过程拍摄下来。 作为一个记者，他很清楚这些偷拍视频的意义：帮派和公司有联系，沛城人尽皆知，但并没有切实证据。这一次，帮派首脑出现在公司内，公司派人迎接，双方携手进入电梯，光这些照片就能证明它们之间交情匪浅、关系密切。 这是重大新闻，同时也很危险，发布者肯定要把脑袋藏在怀里，时刻小心帮派以及公司的报复。记者既不想害了自己性命，也不想害死报社导致失业。他想了一个好办法：找中间人将这些新闻卖掉。就算由帮派和公司买回去也行，只要他可以匿名并且拿到收入，他就能够满意。 想到这个计划之后，他的行动就很快，打听一圈之后，次日就找到行业里信誉顶尖的中间人：露西。说来也巧，他从音乐餐厅离开的时候，正好与庄续腾擦肩而过。由于庄续腾长相普通、打扮低调，体型上也没有独特之处，因此也就没有引起记者的注意。 为了迎接庄续腾的回归，露西特意准备了一盘小点心，摆成金字塔形状，在庄续腾一进门的时候端出来。“玩得开心？”露西指了指点心，让庄续腾随便挑着吃。“你在沛城可搞出挺大的事情来啊！” 庄续腾从点心堆里拿了一块小蛋糕，直接带着包装放进口袋里。他缓缓坐下，轻轻挪动身体，仿佛重新感受“雇兵任务沙发”的感觉。 “沛城的帮派快被你烦死了。托你的福，护城河公司和雇兵们得以度过最困难的阶段，总算彻底站稳脚跟。唯一的问题就是积压的雇兵委托很多，我这边有点忙不过来。不过这对你是个好消息：你完全可以挑挑拣拣，选你喜欢的玩儿。” “玩儿？都是些很简单的任务吗？” “对，挺简单的。一些商业任务居多，比如护送和窃取机密，对你来说应该没有难度。” 庄续腾微微皱眉，问道：“为什么你这么有信心？难道夜莺和岩雀给你说了？” “说什么了？”露西摇摇头，说道：“她们说的唯一一件和你有关的事情就是你的回归，让我给你安排好回来的方式方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现在说话安全吗？”在得到露西肯定的答复后，庄续腾说道：“苍火帮罗莎·迈尔斯死在她的庄园里，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机会呼救，因此他们的金库就被从容地拆掉了。我预计苍火帮会有一些行动，但到目前为止，这个消息并没有扩散开来，也没有见到他们有任何实际行动。” 露西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啪啪鼓起掌来。掌声持续半分钟才停止，露西看起来仍然很激动，她的肩膀一直都在颤抖。“干得好！干得太好了，有一锤定音的效果！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与帮派该怎么继续相处，这三个月该有一个标志性的成果，现在有了！罗莎死得好！那家伙早就该死了！” “谢谢你肯定我的成绩。” “厉害！我觉得你不仅在战斗力方面比你师父强，你这个决心、胆量和执行力更是完全超越饥荒陌客！这下我明白了……真是太巧了！奈客，你过来看看这个！” 露西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文件夹，抽出里面的照片给庄续腾看。“这是刚刚有人给我的委托任务，让我做中间人，安全地将这个文件卖个好价，优先能够安全地发表出去。你看看这些视频截图：苍火帮的两名长老与鼎鑫魔创开拓部的经理，他们握手、寒暄，然后有装作一本正经……” “他们这是去鼎鑫魔创求援了？” “很显然是的。”露西说到：“委托人认为这可以当做帮派和公司勾结的切实证据，值一个大新闻，这一点我承认。但是这些视频和照片不能当做定罪材料，最多也就让鼎鑫魔创多出一些公关费用。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 庄续腾想到自己哥哥的死，还有公司是怎么使用媒体和法院来掩盖事实，将汽车公司的历史功绩据为己有的。那么大一个公司，那么大的发明，那么多人曾经购买过的产品，都能被鼎鑫魔创一手掌握，一段视频、几张截图和一个记者，对公司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 “这东西，卖给谁就是害谁，而且我认为公开出去不会引起任何波澜，至少不可能伤害到鼎鑫魔创。”庄续腾耸耸肩，说道：“我现在就能找出他们可能会用的借口：合成视频、移花接木、栽赃陷害、个人行为与公司无关……”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还是把它接下来了，知道为什么吗？” “露西姐，我有三个月没回来上班了，不了解实际情况，你就别考我了。” “我想把它卖给鼎鑫魔创公司。不是卖钱，只是卖个人情。至于那名记者，我给他几万欧元就行了。这照片的舆论价值还不如跟踪白魔姬，找到她的秘密约会对象呢！” “也对，现在还是明星的阴私和八卦更值钱。诶，白魔姬有约会对象了？” “瞧瞧，超级雇兵也喜欢八卦。”露西摇摇头，说道：“说正经的。罗莎那个混蛋女人一死，苍火帮一定会搞事。咱们就装作不知道，借这个照片去找鼎鑫魔创，送个人情。照片里这个人是鼎鑫魔创业务开拓部的杰·史密斯，我曾经被他坑过，完成一桩任务之后居然赔钱了，这让我永远记得。” 庄续腾眨眨眼睛，说道：“听你的意思，想让我去送？” “罗莎是你干掉的，你最清楚该探听什么，另外还有哪些问题需要装傻充楞。” 一个与公司内部人士接触的机会，听起来似乎是个好主意。庄续腾要了一点时间自己好好想想，他首先要想清楚自己此行应该有何种目的、该怎样实现、利益与风险是否对等。 他前思后想了好一阵子，发现在这一次行动中，潜在的最大收获就是与杰·史密斯建立联系，电话通讯录上多了那么一个人。庄续腾想要知道的机密，这一次肯定问不出来。说实话，如果这一次能问出来，庄续腾第一反应就是思考那些消息是不是陷阱。 真正想要知道的消息只能通过后续的交往找机会慢慢发现，但所谓“交往”，一定会是杰·史密斯不断利用自己去为他干各种脏活破活儿。尤其现在罗莎死了，苍火帮资金欠缺，行动能力肯定会受到重大影响，正好一个厉害的雇兵出现了，填补了帮派的空档。 算来算去，这不就变相成了帮派的人、干帮派混混的事情吗？ “不，我不去。”庄续腾笑着摇摇头，说道：“这种好事别找我。露西姐，一个送信卖资源的活儿，最多再讨价还价或者引起新的委托，这种活儿完全不难。我也算是个雇兵界的名人，一下子把我派过去干这种活儿，你不觉得这行动本身就有问题吗？” “哈哈，好，头脑一如既往地清醒。”露西伸手将照片要回来，塞回文件袋，然后把它关进抽屉里。“咱们还是说说成熟的任务吧！你想做什么类型的？” “这三个月杀了很多人，有点腻歪了。有没有保镖性质的任务？” “你这是想抢护城河公司的饭碗啊！没有。这一类任务，能转给护城河公司的，现在都直接给他们。他们承接下来，就会给我一成分红。什么都不用干，直接是报酬的一成，这多好！” “真的什么也不用干？我不信。道哥很讲规矩，你不干活儿，他不会给你钱。” “你真了解他。好吧，也不是什么都不干，我会做委托人背景调查，确定这的确是个委托而不是陷阱，我才给他。奈客，保镖之外，你想做什么？” 庄续腾仔细想了想。亿万富翁的影响在这时开始显现，他发现自己对委托任务的兴趣突然大大降低。思来想去，好像再去干掉其他帮派的头目更有趣，可那不就变成杀手了吗？ “露西姐。我来的路上还有想法，现在不知为何突然没了。不如这样，你按照夜莺、岩雀的能力特征给她们找吧，我想休息、沉静几天。” “名义上你刚刚完成任务回来，想要休息几天也很正常，但苍火帮刚出了那么大事情，不管他们和鼎鑫魔创怎么计划的，一定会调查。我个人建议，你最好正在任务中。” 庄续腾点点头，露西的提醒很恰当。此刻，抛掉所有功利性和情绪性的思考，庄续腾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做点什么。“有没有去宪法城的任务？” “我这里不留外地的任务，不过我有印象，有一个保镖护送去宪法城开会的任务被我转给戈工道了。按照任务描述，他们应该还没出发。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帮你问问。但我得提醒你，这个委托挣不了钱，根本不符合你的身价。” “钱无所谓，我就想搭个顺风车，带人去一趟宪法城。把我安排成替补或者预备队就行，我都可以自己开车去。” “那你不准备带上夜莺和岩雀了？”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让我任性一回吧。你先问问任务还有没有，确定下来，我会给她们解释。我估计她们和我的状态差不多，可能也要冷静一下，说不定也让你安排没有压力的凑数休闲任务。” “情有可原，就这一次，以后别懈怠了。你还是得通过雇兵委托出名，这样才能维持你的身价。”露西拿起电话打给戈工道，高层直接互相联系，很快就把这事儿搞定了。放下电话，露西说道：“戈工道不让我给你介绍任务，他要当面和你说。我能听出他非常高兴，由于最近的局势，这么高兴可真难得。” 第517章 实现愿望 与道哥的重逢是充满喜悦的，庄续腾好不容易才拒绝了道哥再和自己来一局战斗的要求。如今道哥是护城河安保有限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每天日程很忙，需要会见客人、管理手下，鼻青脸肿的可不好。 他如愿得到了护送行动的一个位置，身份是预备队。这次任务要护送一批来沛城展出的文物返回首都神话博物馆，由于展出期间就差点被人盗窃成功，预期那些人可能会在返程路上动手，因此展出方决定加强安保力量。 整个路程一共就一天，除去安保人员的车辆外，车队包括四辆超减震安保货车和前后两辆乘坐展出方工作人员的商务车。庄续腾会驾驶白色野兽跟随队伍出发，他将位于车队最后方。与他一起出发的还有蓝多·盖，也就是特鲁斯·布克尔博士。 他对安全蓝的依赖越来越严重，整个人也迅速衰老。道尔一直持续观察情况，他对庄续腾说：“蓝多·盖命不久矣，而且其精神肯定会在身体衰亡之前先崩溃。他衰弱的精神状态受到年龄、安全蓝使用量以及其本人的怨念共同影响，在同时期开始使用安全蓝的人当中，他是最差的一个。” 三个多月没见，庄续腾差点没认出布克尔博士。他眼睛里几乎没有光，经常长时间发呆，仿佛老头儿随时就会被看不见的某个人按下暂停键一样。相对来说，他的身体情况还算是好的，皮肤下面总算还有些肉，让他做点搬行李箱子或者跑腿之类的活儿，完成得也没问题。 主要问题确实在精神上，而且他的状态要比其他安全蓝的使用者更加严重。庄续腾用寻骨术和幽影之眼综合观察，发现布克尔博士体内的安全蓝与他的影从副作用完全地结合到一起，两者共同变化，散发出同样的能量反应。 其实布克尔博士使用的植入体很少，只有个人事务中心植入体、强化眼球和营养预处理胃，本不应当有这么强的累积副作用。庄续腾专门问了一下，布克尔博士在植入体保养店里并不缺少保养，谁也没亏待了他。甚至可以说，如果他不是恰好在植入体保养店里上班，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话，副作用早就应该取走他的命了。 “你的状态不好，可能快要死了。”庄续腾实话实说：“博士，这一次带你去宪法城，算是为你完成最后的愿望。” 布克尔博士用力点头，一个劲儿地重复着：“好，好，好。” “打起精神来！虽然你可以见到家人后就安心离世，但若是没能好好操作，落到当初抓你的那些人手中，他们或许会用各种手段维持住你的性命，然后用你家人的生命安全来要挟。说不定，他们会当着你的面折磨他们，摧垮你的心理防线，让你如实供述当初是如何逃跑的。” 苦笑一声后，布克尔博士说道：“我哪知道当初你是怎么把我救出去的？” “问题就在这里！哪怕你真用情报换了家人的安全也算不亏，可你偏偏没有，于是折磨和摧残就会继续。”庄续腾用可怕的画面先逼着布克尔博士强打起精神来，他说道：“我确信，那个时侯你一心求死，但你肯定死不了，而越是你关注、关心的人，就会被折磨得越惨。” 布克尔博士总算有了点反应：眉头皱了起来。他盯着庄续腾的脸，似乎正在分辨真话还是谎言。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说道：“那些人绝对干得出来，所以说：我应该怎么办？”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道具，你在后面换上。两只鞋子配重不同，上衣的右肩也增加了重量，它们会改变你行走、站立和坐下的姿势。不管什么时候，都穿着它们。” “给你准备的箱子里还有个发声器，长得就和项链一样，你把它戴上。它有种勒紧的感觉，你先适应适应。这个东西会改变你的发音特征，还会通过无序的打断，让你难以连贯说话，从多个维度改变你的声纹特征。” “马赛克帽子别忘了戴上，那是黑市上能买到的最新款；眼镜也带上，平光镜，没有度数，但是能够反射特定频率的光线。纸包里的药片用水直接送下去，它能改变你的影从能量反应，变得与你之前大不同。” 布克尔博士在装甲车后舱看着箱子里给他准备的满满当当的各色物品，从头到脚、武装到了牙齿。这不是夸张的话，因为庄续腾确实给他准备了假牙。 “这套东西不少花钱吧？”布克尔博士问道。 “也就六千多欧元，总体还行。”庄续腾说道：“在所有工作量里，装备只是一小部分，而且是最简单的那部分。想要平安地达成目的，不给你的亲人带去麻烦，你需要严格按照我说的话做。尤其是我一旦命令你离开，你做好转身就走。任何犹豫对你的家人来说都是威胁。” “你应该给我准备毒药，一旦我被发现，我就立刻吃下毒药把自己干掉。”布克尔博士说道：“或者使用植入体也行，在体内，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启动。” “咱们还是把事情想得复杂一些吧！如果对你家人的监视仍然没有撤除，随后他们发现了你，就说明他们很有耐心、不缺专业知识。我们只能假定他们也清楚存在使用植入体或者毒药来自杀的可能，并为此做好了准备。因此他们一旦行动，你大概反应不过来，不管是毒药还是植入体都来不及启动。” 布克尔博士道：“有那么快？” “我可以做到的事情，凭什么别人做不到？在这方面，你必须相信我的专业性。博士，我从未质疑过你在学术和研究方面的判断吧？” “嗯……确实。不过我一直跟着你，如果有人抓我，你不能立刻干掉我吗？我反应不过来，但是你肯定比我强吧？” “我不会当着抓你那些人的面出手，我不会保护你的安全。”庄续腾说道：“一旦你被抓，我会第一时间把你关注的人都干掉。他们的注意力被你吸引的时候，正好留出空档让我下手。之后，你绝对不会再承受亲眼看着自己亲人被折磨的悲惨画面，因为我给了他们无痛且迅速的死亡。你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想办法自尽。” 布克尔博士盯着庄续腾，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你真是个可怕的魔鬼。” “抓你的人才是魔鬼，我只是个实用主义者。”庄续腾笑了笑，说道：“你刚才吞下去的药片包含毒药，如果行动顺利，我会给你解药。” 博士已经不想再评论这件事了。形势比人强，药片也吞下去了，他除了认命，也没有别的选择。但是庄续腾给他的并不是毒药，而是巫妖大师的一块碎片，是用来施展寻骨术的材料。巫妖大师可以感应到碎片的位置，能够传送碎片的持有者。这块碎片不会引起影从探测装置的反应，也不会被药物或者化学制剂破坏，可以说是庄续腾能找到的最好的定位装置了。 第263节 如果有人来抓博士，那庄续腾既不会保护他，也不会去杀无辜的博士家人，他会请巫妖大师再把博士弄出来。估计再折腾这么一遍，布克尔博士也该对重见家人彻底死心，他的精神状态只会更差。庄续腾没办法给他续命，他应该很快就会死了。 精神状态……安全蓝……续命……庄续腾突然有了个想法，或许能解释为什么布克尔博士使用安全蓝的副作用比其他人大得多。他问道：“博士，你使用安全蓝药物的时候，会觉得舒服吗？会有怎样的幻觉？” “突然问这个……”布克尔博士摇摇头，说道：“我用那些东西只是为了缓解痛苦，它本身已经无法再给我制造愉悦感。劝你一句，别用，除非你想变成我这副惨样。” “你用过梦雾体验机吗？那个东西也属于安全蓝产品线，据说能让人梦到很愉快的事情，实现心中所有愿望。” “我试过，根本不是那样。我在里面被噩梦纠缠，一些我完全无法理解的古怪玩意儿不断惊吓和追杀我。梦里套着梦，都是以平静祥和的日常生活开始，然后迅速转变成恐惧与血腥的风格……广告骗人的，完全就是找了一堆托儿。” “会不会和你使用安全蓝太多有关？” “或许吧……我也说不清安全蓝是个什么东西，我没有研究过它。”布克尔博士说道：“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梦雾体验机广告说它能做到立刻入睡、准时醒来，极大提高休息效率，这在很多雇兵任务中都有用处。不过我担心安全蓝用多了之后就变成你那样，还是算了吧。” 世界上其他人都用安全蓝的时候，庄续腾也会是最后一个。他身边所有聪明人对安全蓝都是同样的态度，而他从来都是一个听劝的人。 安全蓝的核心是神迹降临，将强烈、集中且成规模的信念交给神灵，通过神力改变现实，从而实现愿望。神迹降临可以在现实世界真正创造出东西来，而梦雾体验机只是让人享受黄粱美梦，纯粹属于脑部神经与精神活动。 布克尔博士使用梦雾体验机就没有美梦的效果，只有从美好转变为恐怖与血腥的噩梦——这其实就是他的内心写照，是每日都在折磨他的可怕思虑——从这个意义上讲，梦雾体验机仍然成功实现了他的想法。 庄续腾想的更远：布克尔博士的担忧令他选择安全蓝，而无法排遣的精神困扰形成了强烈的怨念，比安全蓝内核中“梦想成真”的神迹降临核心还要强烈。正是这种怨气让梦雾体验机无法正常工作，从创造美梦变成制造噩梦。这既是影从副作用，也是怨气，还是对神术专注信念的破坏。 莫甘娜怎么说得来着？神迹降临需要集中专注，任何杂念都会降低法术的效果。相比于全世界使用的安全蓝，布克尔博士这一点杂念算不了什么。但是在他与梦雾体验机形成的这个小环境中，他的怨念已经足够沉重。 破坏安全蓝的神术核心，或许是彻底消灭安全蓝的可行方法，具体该怎么做，还需要莫甘娜仔细研究。庄续腾很注重保密，他不会跟博士提到自己正在研究安全蓝的事情。但是他很喜欢探听别人的机密，比如他现在就问起博士家人的情况，尤其他想和哪些人见面。 了解到名单之后，庄续腾说道：“我会带你去他们经常活动的地方，首选是学校，然后是他们家附近的公园。你只能远远看看他们，不能与他们交谈接触。我会时刻注意周围情况，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行动立刻停止。” “完全不能与他们接触？说一句话都不行吗？” “我会评估现场情况，努力促成你们见面，但我需要先泼你一盆冷水：最终决定是不是去见他们的不是我，而是你是否愿意为见一面而让他们承担可能的危险后果。你已经老了，身体和精神也不好，说不定明天就死了，你赔得起。可你想见的人，你的孙子外孙女们，他们还小，赔不起！就怕场面一乱，他们平白被牵连进去遭了殃。” 布克尔博士想了想，最终说道：“奈客，我知道自己现在精神不好，请就不要让我做决定。如果我在任何时候一意孤行，请把我干掉——我可以这样委托你吗？” “委托？”庄续腾笑了笑，说道：“行啊，这个委托我可以接，只要你支付委托费用就行。这是行规，我不可能白干活儿；同样这也是保证，只要承接的委托，我就会守信用。” “我什么都没带，衣服都是你准备的：我只能回去之后给你钱。” “也可以。”庄续腾郑重点点头。其实他心里也不在意能拿多少钱，一百欧元也行，一句谢谢也行。反正已经是亿万富翁了，这一次来宪法城，就是为了做点好事换换心情，同时实地考察一下公司的情况。 苍火帮找到鼎鑫魔创，公司的威胁逐渐靠近。除了塔夫上校和卡桑德拉那种战斗者算是有了切身体会之外，公司其他方面的能力究竟如何，庄续腾没有充分的认识。 当年控制布克尔博士那帮人就是公司的，他们想不出博士如何离开囚笼，必然非常重视。庄续腾预计他们会在博士想要出现的地方布下监控和埋伏。虽然过了这么久，监控的力量或许无法保持最初的强度，但这种下降之后的强度对庄续腾来说正好。他善于侦查和潜行，便可以从公司的“低难度”入手，试一试那些地方还有差距。 这才是旅程中对庄续腾最重要的事情。 路边的大牌子上写着：距离首都宪法市还有378公里。 第518章 伏击者 来自首都宪法城神话博物馆的几十件展品受不得颠簸，整个车队的行驶风格就以平稳为主，速度肯定快不起来。而且车队前方400米专门有一辆车提前压路，测试路面是否平整颠簸，后面400米还有一辆车专门扫描经过的车辆，看看它们是否携带了武装。 前后保全加上护城河的专业护航，那伙没成功的窃贼便不敢变身强盗劫匪。车队的前进速度虽然不快，一千公里的路程用了24个小时才跑完，却胜在安全。 “注意，前方进入宪法首都，情况会变得更加复杂，务必提高警惕。” 对讲机里传来令人安心的指挥，加上护卫车队并没有丝毫松懈和马虎的表现，看得出护城河已经拥有了不少专业人士。怪不得pcpd的警卫生意被抢了很多，包括由前pcpd成员设立的安保公司也倒闭了一批。虽然可以肯定这里面有一些不正当竞争，护城河公司的雇兵们绝对弄了些歪门邪道，但至少护城河公司的专业能力完全没有问题，而这才是优胜劣汰最关键的因素。 最容易发生危险的时刻是高速公路出口收费站。车队不得不慢下来依次通过，而且还要接受检查。长时间停留在一个确定的位置无疑意味着重大风险，很容易被人守株待兔。因此在距离收费站还有一百公里的时候，护卫队长请庄续腾提前到收费站进行检查，在那里等着车队到达。 他的理由很有道理：护城河的车上都有公司标志，博物馆工作人员不懂侦查，展览方的能力又不能完全信任，于是驾驶装甲车的奈客成了最好的选择。 “我是预备队，这就需要出动？”庄续腾这次行动又没钱拿，他可不想白干活儿。“我建议，从护城河找个人到我车上来，我们一起过去，这样检查到的信息比较能被认可。” “好！你和四号护卫车平行行驶，准备开车门，我让人过去。” 庄续腾开始加速超车，此时布克尔博士开始解开安全带，准备从副驾驶位起身到后排去。 “干嘛去？坐好。”庄续腾将布克尔博士按回座位，说道：“你只听我的安排，不需要主动做任何事情。” “一会儿有人上车，你不可能一边开车一边打开车门吧？”布克尔博士看了看车子的中控，说道：“这车没自动车门功能，对吧？” “不用你操心。”庄续腾动动心思，无形的怨灵触手便把车顶门向上掀开。如今，在这样的近距离下，怨灵触手的力量与经常锻炼的普通成年男性差不多，开关车门完全不在话下。 布克尔博士朝驾驶员位置看了看，并没有找到隐藏的开关。他笑了笑，说道：“你有影从施法能力，对吗？” “黑市水平，花钱就能学到的一点小把戏。开门关门很方便，尤其是在我潜行执行任务的时候。”庄续腾笑了笑，说道：“咱们要有同伴了，现在你必须是蓝多·盖。”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轻盈地跳上装甲车，如同猴子一样爬上来，再从顶盖钻入车厢。他用下坠的力量顺势带上车顶窗，然后对庄续腾摆了摆手。“我叫斯卡兰奇，侦查员……” “后面的位置是你的。别动我的东西，窗户和顶盖除外。”庄续腾从后视镜看着他，声音冰冷而疏远。“我只负责开车把你送到位，侦查的责任在你，清楚吗？” “明白。”斯卡兰奇拨弄一下他的爆炸头，双臂向左右分别拉住安全带，好在不断加速的车子里站稳。“为什么这么严肃？不想认识一下同事吗？” “我不属于护城河公司，不算是你的同事。另外，交朋友的行动请在休息时，不要占用工作时间。” 庄续腾重重踩下油门，发动机全功率运转，让装甲车变成一头狂奔的野兽。斯卡兰奇身体后仰，全靠双手抓住的安全带才没有摔倒。他轻笑一声，并没有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护城河公司内的同事们经常互相较劲，在各种项目上分个高低胜负。只要不耽误工作，公司也鼓励良性竞争，适当的压力可以转化为免费的动力嘛！ 他们迅速超过车队，率先抵达并通过收费站。收费人员对待司机趾高气昂，对待工作敷衍了事，那张脸上仿佛写着“每个人都欠了我一千欧元”。这么让人印象深刻的收费员基本不可能是假扮的，只有低调和平平无奇才是最好的伪装。 斯卡兰奇也是这种判断，但还要继续观察。他们过了收费站就立刻靠边停车，斯卡兰奇从后门下车，直挺挺站在路边打量周围环境。他总是用右手食指按住太阳穴并眯着双眼，看来他的眼球植入体品质一般，或者没有安装个人事务助理植入体，各种功能全靠手动操作。而他站立的位置也相当敬业，简直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充当诱饵，直钩钓一下可能在周围埋伏的人。 庄续腾更惜命，他站在车里，把肩膀露出天井，在装甲车盖的掩护下观察情况。 能埋伏在哪里呢？收费站在城市外环线以外，两旁就是衰原。没有树木和小丘，收费站两侧只剩下荒凉。地面被碎石铺满，想找一块比人大的石头都难；草不过膝、沟不没腰，大太阳就在头顶，确实没有看起来利于躲藏的地方。过了五分钟，斯卡兰奇放下手并甩了甩，说道：“安全，没有埋伏，可以给他们说一声了。” “来，你过来一下。”庄续腾招招手。等斯卡兰奇靠近之后，他拉开一枚震撼弹，用力抛向衰原。在延时的五秒钟内，震撼弹飞了一百三十多米的距离，准确命中衰原中不起眼的一块石头，发出啪嗒一声响。 这声响就足以提醒斯卡兰奇了，因为那是金属和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是金属和石头的。 突然，伪装成石头的金属“锅盖”被人举了起来，原来埋伏的人在地上挖了竖直的洞，蹲坐在里面，头顶上罩着假石头盖子隐藏自己。他的眼睛与地表齐平，很难被观测到。但是金属盖子在阳光下的热信号与周围环境不同，在卡霍之眼的视野里，它就显得很突兀。 尽管被发现，埋伏者也相当冷静。他举起金属盖就扣向震撼弹，想把它的威力限定在盖子之内。别说，这个方法很有可能成功。那金属盖上只有底部留出两个小孔，足够两只眼睛利用小孔成像原理查看外面，还能阻止震撼弹的声光效果向外传播。至于震撼弹爆炸的那一点点冲击力，稍微强壮的人都能按住，更不要说使用了强化植入体的人。 “啪！”盖子扣住了震撼弹，但是那人来不及得意，就看到空中一前一后又是两枚震撼弹。与此同时，庄续腾双手合握，一发大威力、高射速的全能量骨矛术向他高速袭来，立刻形成前后、上下夹击之势。由于最近总在使用死灵法术，法力提升了很多，骨矛术的威力也比之前更大、攻势更猛。 怎么办？ 那人也算是有点本事，第一时间蜷缩身体下蹲，把自己完全藏进坑里。他这样做确实可以躲避庄续腾的目光，但骨矛术可以拐弯，而震撼弹的攻击路径又是一条从天而降的弧线。他的连番动作并没有解决实际问题。 他很幸运，骨矛术的确努力转向追踪了，但直角弯的难度太高，它只是擦过那人的身体，没能直接命中。不过震撼弹的闪光和声浪结结实实覆盖了他，估计他只能口吐白沫、全身僵硬地一直待在坑里。而闪光过后，几个伪装成石头的金属盖子突然掀开，另外一些藏在里面的人依靠金属盖板躲过了震撼弹，他们纷纷举起手，用影从枪戒向庄续腾瞄准、开火。 此时，庄续腾已经躲回车里，让那些人无法锁定，也就打不出能够追踪的影从能量弹。如果他们直射，白色野兽的装甲壳一时半会儿也打不穿，至少影从枪戒这种级别的武器几乎没有希望。此时，斯卡兰奇已经从后门跳回车上，他通过观察窗看到了那些开火的人，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 “我完全没有发现他们……”斯卡兰奇非常后怕，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幸亏你叫我回来了，不然在那个地方，我会被集火……” “没关系，将功补过就行。”庄续腾从后车厢座位下面拉出一个衰原迷彩涂装的金属箱子，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一把原本属于苍火帮安保力量的化学能推动步枪。这枪的威力不错，但是在房间内近距离作战环境中，它的压制效果没有霰弹枪来得直接。由于怨灵触手吃不住任何化学能枪械的后坐力，手枪或者步枪都只有一次射击的机会，那还不如用更轻的手枪，反正它们用一样的子弹，近距离上威力差别不大。 “省着点打，一发子弹收你40欧元。”庄续腾把枪和几个装满的弹夹丢给斯卡兰奇，然后拿起电话与后方车队联系。其实也不用专门打电话，震撼弹的闪光、轰鸣以及接下来的枪声就是最好的警告。 “40欧元，太贵了！”斯卡兰奇接过枪，来回看了看，然后猛地抬头看向庄续腾，说道：“等等，你把枪给我，你让我自己和他们战斗？” “我看你刚才把影从枪戒都掏出来了，难道不是要和他们战斗吗？不管怎么说，这把步枪总比影从枪戒好吧……” “他们在这里埋伏车队，人员数量和火力一定很强，至少得有点战胜咱们的信心。别看现在才六个人，我一出去，说不定就变成六十个人，我绝对打不过！”斯卡兰奇突然愣了一下，然后试探地问道：“你确定这帮人是冲着车队来的？” “你敢赌吗？”庄续腾冷笑一声，说道：“不如这样，你去问问他们是不是要来抢劫车队，然后再相信他们的话，将其向车队汇报。你觉得那样可行吗？我看到有人埋伏着，我没看到的可能有多少？如果我不出手，你准备等他们先行动，然后由车队的人动手吗？” 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这种情况下只能先动手，直接打破对方的安排，才能给后面的车队挖出隐藏的威胁。那些躲在假石头下面的人朝装甲车开了几枪，鬼影能量弹打得白色野兽左右摇摆。他们见无法取得更大的战果，同时也因为影从枪戒对身体有负担，最好避免连续开火，所以场面暂时安静下来。 此时，一辆高速行驶的黑色面包车撞碎收费站的栏杆，从白色野兽身边飞驰而过。几发鬼影能量弹向那辆面包车追去，打碎了玻璃、打穿了车体，但是没能伤到车子以及内部乘客的要害。黑色面包车侧滑、弹跳了几下，发疯一样不断加速，朝着首都宪法城的绕城和城区高速疾驰而去。 “好像是冲着那辆黑车来的……”斯卡兰奇眼角抽动。他用余光瞄着庄续腾，缓缓将步枪放下，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说到：“该怎么办？” “不需要怎么办，看着就行。”庄续腾说道：“他们敢过来，咱们就打。车队马上就过来，战斗状态，咱们不怕他们。而且我认为他们还有比找咱们麻烦更重要的事情，不一定会打过来。” “他们不会是宪法城的执法人员吧？”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我没看到他们穿警服。你想，他们一直埋伏在下面，上面盖着假石头，其实可以不影响穿制服。如果是执法力量，穿着制服起来攻击会更有威慑力，对不对？” “那就是首都的帮派？或者本地雇兵？” “别猜了。你要真这么好奇，他们还没走，你完全可以上去问问。”庄续腾打通了电话，向后方车队汇报情况。此时，那些石头下埋伏的人开始移动，一个个匍匐着向远方退去。 庄续腾做了判断：他们不会过来发生冲突了。在稍远的地方，地形稍微向下凹陷，他们在坑里藏了几辆摩托车。那些人骑上越野型号的摩托车，最大油门向城区“逃窜”。车轮在衰原上卷起一团团烟雾，不一会儿就完全遮住了他们的背影。 斯卡兰奇脸贴着观察窗，念叨着：“走了好，走了好，别过来找我。这完全是误会……” 其实还一个埋伏者没有走，仍然沉浸在震撼弹的余韵之中。庄续腾没去管他，也没有提醒斯卡兰奇。反正只要车队安全过卡，这就是一段有趣的插曲。 除非还有后续…… 第519章 没有埋伏 “大概碰到的是其他人，与咱们运输车队不相干。”庄续腾将收费站发生的事情和其他人说了说，大家基本都是这个判断。“不到十个人来抢劫咱们三十多护卫人员的车队，怎么想都不可能成功。如果他们的目标只有那辆黑色面包车，那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受到枪战的影响，收费站的工作人员全都跑光了，整个车队直接通过关卡，马不停蹄地前往下一站。庄续腾也驱车跟上，混在大部队当中。斯卡兰奇在车队过来的时候跳回他原属于的车辆里，他一枪都没开，自然也不用给庄续腾支付一分钱。这样算一下的话，庄续腾赔了三枚震撼手雷的钱，还有白色野兽补漆、修车的钱…… 护航车队的队长也没提报销费用的事情，这就显得有点不地道了。庄续腾来车队混个名额，一分钱不拿他们的，他们遇到风险的时候还会出手帮忙，这已经让车队白赚了一个老先生、一辆可以出勤的车以及雇兵中的顶尖打手。然后呢，车队还给庄续腾安排事情做，做了又绝口不提费用的事情。唉，不知道这是护城河公司的规矩严，还是队长不会来事儿。可能护城河的风格就是形成团队后也不过是每天打卡上班，而雇兵形成团队后总是要努力变成战友和兄弟的。 “咱们准备走吧！”庄续腾给队长说了一声，也不用等他同意，便离开车队，从岔路上绕城，向宪法首都城另一面前进。“咱们先去机场，到那里换一辆本地牌照的车，便于咱们行动。我查过了，几个租车公司在机场都有业务，这样比较安全。” “我很久没有回来了，这里还和我记忆中一样。”布克尔博士看着外面的街景，眼眶中含着泪水。“这条破路，之前我从机场回来的时候都会在这里行驶，坑坑洼洼的，这么多年了，一直也没修过。” “实际上没有多少年，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庄续腾说道：“从现在起，你必须努力控制情绪，把注意力集中到实际情况上，不要胡思乱想、调动情绪。一旦陷入情绪当中，人就容易失去控制，危险的举动大部分都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 “这是你的经验？该如何做？” “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转移并集中注意力。你可以背诵车牌号码，或者在脑海里进行车牌数字相乘。当你专注于记忆和计算的时候，最差的情况也是眼睛发直、嘴里念念叨叨，像个傻子，但不会让人感觉可疑或者危险。另外，你也可以在脑海里对每个人的相貌、衣着、配饰、随身物品进行描写，就算是表现得色眯眯的，其实也比情绪失控更好。” “为什么会这样？” “人很懒，尤其是用脑子的时候。观察者一旦给你贴上明确的标签，他就会自觉不自觉地放松对你的探究，直接用标签来代替你的全部。傻子、色鬼之类的标签就是如此，它们比‘神秘人’、‘不知所谓的行为体’要安全得多。后者会引发好奇，进而带来关注，明白了吗？” “有道理，原来你还研究过人类行为学。” “不，我没有研究过那东西。刚才的技巧，只是前人根据伪装、潜行和埋伏活动总结出来的。书本上的知识同样也是总结，实际上这些知识的发源地都是现实行动。”庄续腾摇摇头，说到：“你又不是雇兵，我给你讲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你这一次是要回去看看亲人，很可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而这一次机会能给你的观察窗口时间恐怕长不了。你要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珍惜每一秒。现在开始练习一下，会有帮助的。” 提到回去见家人，布克尔博士眼睛里就有神采，整个人也能凝聚起力量来，身体和精神状态远好于他在沛城。用幽影之眼观察，布克尔博士身上的怨气并没有减少，但是它和身体的结合程度在下降，开始呈现出副作用和怨气互相分离的趋势。 他在克制使用安全蓝，上车这24小时只用了四次，是平时的一半。换做过去，一半用量，布克尔博士早就该有全身瘙痒难受、精神混乱、手足无措等表现，根本听不进别人说什么，只知道赶紧吃点、吸点。从他的种种表现看来，人的想法、信念和潜意识与安全蓝的作用机制有着紧密的关系，很像是信仰与神术的关系。 人人都觉得安全蓝能够令人放松，可以缓解疲劳，还能给人快乐的情绪。这里面除了有蓝色晶体产物一贯的精神药物效果外，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也将这种念头深深植入每一个使用者脑海里，让他们产生类似信仰的坚定念头。 神灵时代，传教的主要方式是牧师举办的各种宗教仪式，包括诵读经典、举办弥撒、大众演讲等等。现代的广告，通过图像、声音给人灌输信息的能力比宗教仪式强多了，不管是颜值还是频率，或者是推陈出新的速度，充分发挥了现代工业的强大生产能力。以前还要讲故事，通过故事理解寓意，再形成思考，现在则是直接把概念朝脑袋里头塞、硬塞。现代大多数人相信安全蓝是个好东西，此信念比牧师说一句“你的伤很快就好”要坚定多了。 布克尔博士在使用安全蓝的时候会想什么？大概是“这个能缓解我的痛苦”吧……可惜他很清楚痛苦的本质是不能再见亲人，安全蓝解决不了问题，于是安全蓝就开始解决他，让他变得虚弱和衰弱。如今他又有了希望，有机会再见亲人。不需要安全蓝，痛苦自己得到了缓解，情况便有了逆转。 第264节 “别紧张，咱们一步一步来。我最近两周都没事，完全陪着你，因此不用着急。”庄续腾将手放在博士肩膀，然后运转怨灵法阵，尝试从他身上吸收怨气。松动之后的怨气果然可以吸收，其浓度很高、数量很大，可以很好地提高庄续腾的怨气存量。 布克尔博士从庄续腾的手上感觉到力量、温暖和支持，便打起精神。“我觉得我的情况好了很多，我会继续控制安全蓝的摄入，维持正常状态。如果能见到他们，我也不希望他们看到一个瘾君子的模样。” “呃，他们应该认不出你。你这张脸换过了，忘了？” 博士抬起手，摸摸脸颊，苦笑一声：“我的状态果然不好，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能够意识到问题就有机会解决，而且他们还有时间。庄续腾来到机场，找租车公司租了一辆车。他让博士在停车场的装甲车里等着，然后开着租来的车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换了另外一辆。 最新的这辆车是偷的，与租车公司的车是完全一样的型号，然后换上了租车公司的车牌。这些租车公司基本都会在自家的车辆中暗藏追踪定位装置，藏的地方还不一样，一个比一个难找、难拆。庄续腾不想开着有追踪器的车子在街道活动，用真实的租车车牌加同型号的其他车辆，这是相对更加安全的组合。 如果有人来检查，他有完备的手续，可以证明自己是正常的租车用户。一般情况下，检查车牌就够了，不会去检查发动机号码。如果真有警察要那么做，庄续腾就会借口自己还有急事，“欧元先生的建议”应该能够让警察通融一下。 “先住下，我要看看附近的情况，应该需要两三天的侦查时间。这期间，你别出门，专心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如果身体允许，你可以稍稍锻炼一下，让面色红润，至少像个普通的健康老头儿。” 布克尔博士最想见到的人是他的孙子和外孙女，两个小家伙差了两岁，在同一所小学就读，现在都还没有毕业。如果幸运的话，他们有机会在校门口看到两个孩子，以及接他们的家人。 第一天，庄续腾开车在高峰期的时候路过校门口，和其他人一样堵成狗，摇下车窗探头探脑、骂骂咧咧，顺便看了看周围的地形。下午放学的时候，他从另一个方向再被堵一次，这一次他就没有开窗，再次确认地形环境情况。当天晚上，他借助夜色掩护，从好几座楼上跳跃过来，到了学校对面的屋顶上开始潜伏。 熟悉的长时间潜藏，熟悉的隐身斗篷加千眼披风。他和环境完全融为一体，而且没有任何影从信号。加上他原本就很精湛的躲藏技艺，如果这样还能被找出来，那他只能认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亮，学校慢慢开始有人。他将隐身斗篷稍微掀开一条缝隙，让卡霍之眼露出来，利用变焦放大功能远远看着学校门口。 启动扫描模式，卡霍之眼将视线范围划分为一万个小方格，对它们依次进行扫描和记录。不得不说公司出品的东西就是好，利用植入体就能自动寻找疑点，比庄续腾的超级视觉记忆力更好用。卡霍之眼将得到的信息传给平头哥，利用它的计算能力进行分析，然后找到“隐秘的变化”与“长时间可疑停留”。 庄续腾也不全依赖卡霍之眼，他也用另一只属于自己的原生眼睛进行观察和分析。他假设公司仍想抓捕布克尔博士，会利用他的亲人孩子设下埋伏，但这种埋伏不可能让人执行几年之久，因此会有两种解决方式：使用监控摄像头，或者派“警铃人”呆在诱饵身边。 破解的方法其实不复杂，就是多观察、进行对比。庄续腾慢慢扫描、搜索和记录学校门口附近的监控摄像头，将它们的数量、类别、运作方式与附近200米、500米、2000米几个路口和类似环境中的摄像头进行对比。 观察孩子身边的人也是同样的道理。他们的动作神态是否有异：有没有经过战斗训练会在站姿、走姿上有所体现；是否过分关注周围情况变化、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孩子身上还是发散到周围，这些也能给庄续腾提供信息。 布克尔博士说他家过去一直由保姆专门开车送孩子上学，也努力描述了保姆、司机和保镖的模样。博士专门解释道：“除了在研究所工作外，我还有十三项专利，专门找人设立了信托项目对专利的运作和收益进行管理。一些专利挺挣钱，我个人也没什么花费，所以家里生活很富裕。哦，我的儿子女儿也有事业，不大不小也是经理，收入也不错。” 但是庄续腾没有看到符合描述的接送车辆，也就找不到那两个小孩。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肯定不会从信息网络搜索布克尔博士家人的情况，而博士的描述能力很一般，不足以让庄续腾形成印象。好在他可以用平头哥记录下早间上学的情况，回去给博士放一遍。 学校大门关闭后，庄续腾又守了四个小时，等太阳到了头顶，大家的影子都最小的时候才偷偷摸摸撤离。随后他用一下午的时间观察、记录和对比附近的监控设备情况，发现各处基本一致，甚至学校门口还相对较少。他带着“难道没有额外监控”的怀疑回到住所，找来博士让他观看拍摄的图像。 “图像的放大能力真强，你的眼球植入体很好啊……”博士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立刻抓住了重点。他用三分之一速度看完了接近四十分钟送孩子上学的录像，终于在接近末尾的时候找到了。 “在33分17秒，画面右侧，两个孩子骑车过来，应该是他们——我看着像。这个阶段孩子长得快，一年就能长六七厘米——你有更清晰的放大图吗？” “我的眼球很好，但是我的个人事务助理不行，记录不了那么多超高清的画面。”庄续腾不会透露植入体的真实情况，于是半真半假混着说。其实他的个人事务助理有和没有差不多，不仅是相当原始的外置版本，而且任何额外功能都关闭，只做数据转发。平头哥只是通讯平台，不是情报分析机或者监控记录仪，目前这段全景图是它的能力极限了。 平头哥记录不了，庄续腾的脑子可以。他结合放出来的图像在记忆力搜索，找到了那两个孩子的相貌。“下次我就知道找谁了。”庄续腾说道：“后天我再去看开学，找到他们之后记录放大之后的高清画面，再让你辨认。” 博士还很心急，问到：“明天也是上学日，你不去吗？”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除了蹲入校，我还做了很多其他侦查工作。我的植入体需要休息休息，明天动不了。而且每次潜入潜出都是最危险的，只有用最好的状态才行。别看只为拍这不到四十分钟的视频，我为了它，潜伏了六个多小时。” “辛苦你了。”布克尔博士说道：“我……我多看几遍这个视频好了。” “嗯，你先沉住气。今天观察的情况比较乐观，初步判断没有监控者。我再好好找找，如果真是这样，你或许能近距离接触他们，甚至说上几句话。” 布克尔博士眼里有光，他有了继续撑下去的力量。 第520章 比预想顺利 布克尔博士在酒店房间里吃不下、睡不着，始终在和自己的精神问题对抗。为了防止出现万一的情况，他将酒店门用沙发堵上，把一包安全蓝放在这个沙发上。就算精神崩溃，失去自控能力，他也会在尝试离开这里的时候先找到安全蓝。以他过去的经验，得到安全蓝之后，他就会停下来，吸食安全蓝，然后蜷缩在沙发里哭。 做好这些安全措施不是为了失败，只是为了防止失败后再造成灾难性后果——他唯一想要的只有成功。每当感觉非常沮丧、灰心和痛苦的时候，他就观看昨天的视频录像，从模糊的画面里寻求慰藉。 家人和希望具有强大的心灵力量，缓解了安全蓝的戒断效果，将他每日最低使用次数降到三次。到了晚上，庄续腾带着新录像回来的时候，他才刚刚拿出第三包。 “把门都堵上了，看来你的决心很大。”庄续腾轻松跳过障碍物，房门在他身迅速关闭。“好消息，我拍到清晰图像了，你要看一下吗？” “看！一定要看！”布克尔博士剧烈喘息着，他低头看向装着安全蓝的玻璃瓶，眉头紧皱、神色数次变换，最终摇摇头，打开瓶子，从里面倒出药片吃下去。 他已经拿出极大的忍耐力和意志力，但还是无法战胜安全蓝带来的成瘾性。虽然社会上使用安全蓝的人数众多，但他们并没有布克尔博士这么大的精神压力以及渴求不得而形成的强烈怨念，因此还没有表现出严重的药物反应。绝大多数人还没有在身体上产生成瘾性，只是精神需求上对安全蓝越来越依赖。 庄续腾认为：布克尔博士只是走得更快、更急，更早看到了结局；经过时间的慢慢沉淀，其他人最终也会落到此番境地。 安全蓝药剂下肚之后不会立刻产生效果，布克尔博士便坐在床边，一边喘息一边等待药效。庄续腾取下背后的平头哥，将它和房间里的录像机连接起来，然后开始传输和转录图像。 布克尔博士一看到两个小孩儿骑着自行车自己来上学的画面，眼泪立刻就流淌下来，怎么擦也止不住。“是他们两个，是他们，他们长大了。他们还在上学，没有被抓起来，太好了……能找到他们真好。” 他哭哭啼啼絮絮叨叨了半天，前言不搭后语，听不出讲的是什么。这可能也是安全蓝对他身体和精神造成的一种损伤，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便会发生。可能布克尔博士戒断状态的时候便是如此，别人的话听不进，自己的话没法让别人听懂。过去都是道尔照顾他，庄续腾没有见过博士的失控状态，现在见到的可能也只是初级症状。 好歹总算是见到人了，布克尔博士慢慢缓过劲儿来，整个人如同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瘫坐在床边。庄续腾拿起纸，帮他擦掉嘴边残留的口水。博士一动不动，仿佛失去知觉。庄续腾从一个兰奇症医生的角度仔细观察他，利用武技的“摸力”技巧感知他的心跳以及体内器官运动情况，再用幽影之眼观察怨气流动。 这不是任何一种兰奇症，应该是安全蓝带来和造成的新情况。病人在这种状态下如同尸体，整个人的身体机能降到最低，体温也比正常低了两到三度，其实已经到了死亡边缘。人不能长时间处于这个状态，当大脑认为身体已经死了，那么死亡很快就会真实到来。 三分钟后，博士深吸一口气，终于动弹了。他并不会觉得冷，只说自己身体有些僵硬，喝点热水会缓解不少。庄续腾问他是否饥饿，他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只说如果要吃饭的话，他也跟着吃，但是想不起主动进餐来。 其实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不觉得饿，那是神经系统的问题。在潜伏期间要低调，庄续腾不能像在家一样给他准备热食，就用便携食品冷吃一下。博士吃两口就会放下食物，但庄续腾只要提醒他，他还会继续吃。他也承认，自己同样不觉得饱。放下食物是因为觉得没意思，吃不吃都一样。 连吃饭都失去兴趣，这种症状实在太折磨人了。庄续腾护着他吃掉足够的食物，给他烧了点热水，放成温开水给他喝，总算让他有了点活人的气质。“感觉怎么样？有什么样的心情和想法？” “他们的生活还在继续，能够结伴继续上学，这就挺好，我最担心的事情便没有发生。”布克尔博士只要不发病，他的思路和谈吐就都没有问题：“不再车接车送，不依赖保姆，他们也成长了。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我离开后，家庭收入减少，需要节省开支。说不定我准备的专利信托出了一些问题……信托公司也是公司，不会天然存有善心。”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现在这个时机，不可能去检查你的信托和财富情况。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等那两个孩子成年，我会把你给我的那个账户里的钱拿出来，给他们送过去。我会直接给现金，他们愿怎么花我就不管了。提前说一句，你别留遗言，我不会传达。” “真的吗？太感谢你了！我……我继续工作，可以多攒一笔钱，你一起给他们。” “这都是不重要的细节，我肯定会顺手做好的。”庄续腾摸了摸下巴，说道：“还有六七年的时间吧，感觉那个时侯应该不会再有监控了。嗯……别担心，我还是不会动那个账户，从我的现金里给他。那个账户吗，再等上二十年，就当我洗钱了。” “谢谢你，你能这样做，我已经无法要求更多。咳，其他成年的孩子们无所谓，有点风浪自己闯过去就行，我只担心这两个小的。” “如果还有更多小的，比如他们这两年又生了孩子，那我可不等了。就分给他们两个，这事儿就算完成。” “我说了，我无法要求太多，能这样就很好。你是个雇兵，工作也很危险，我甚至希望你明天就把钱给他们，免得……你懂的。”布克尔博士笑了笑，难得露出轻松的表情。 “哼，你也就现在趁我心情好占占便宜。”庄续腾收敛笑容，正色说道：“咱们的行动到目前为止很顺利，你也看到最关心的两个小孩子的情况，这已经完成了最低的任务目标。考虑到我还给你额外承诺，我想这已经超过了你的基本期望水平了吧？” “对，我……”布克尔博士支支吾吾，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我最后明确问你一遍：还有其他必须完成的要求吗？如果咱们现在撤离，对他们的风险影响最小，也能让事态继续冷却下去，你能听懂这个道理吗？” “能，我明白。虽然那我很想抱抱他们，和他们说上两句话，但我现在已经换了模样，他们一定认不出我来……” “如果两个小孩子还能认出来，那么公司就能认出来。甚至不需要派人盯梢，依靠监控影响进行分析就行。放心，你的脸和体态目前都是安全的。” “我……我……”布克尔博士咬咬牙，说道：“我说不出再见。我现在一走，应该就是永别。我不可能再回来了，是吗？” 庄续腾缓慢而沉重地点点头。实际上，他觉得布克尔博士应该活不过今年，甚至上半年都难度过。这一次算是满足心愿，可博士的怨气以及影从副作用只是松动，并没有消散。别说治本了，现在只能算是缓解表征，连治标都算不上。 “奈客，能……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去现场亲眼看看他们。” 庄续腾挠挠头，认真想了想，然后才说道：“我的潜伏路径和方法没法带你一起去，我的观察岗距离他们很远，你的眼球植入体有四倍以上的光学放大吗？如果没有的话，你根本看不清，绝对没有视频里的清晰度。” “这样啊……不能混到家长里面吗？” “校门口五十米内一共有八个摄像头，学校的三个，道路监控一对，还有三个我不知道来源。咱们都有假身份护体，当场或许抓不出来，但只要这里面有一个监控连接着身份识别，就会发现咱们之前没去过、之后不会去，这就是疑点。” “有疑点就有风险。”庄续腾继续说道：“咱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公司对你失踪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又采取了怎样的行动，这些行动到目前还剩下多少……咱们不知道，也不能去打听，就算想去打听也没有门路。可能现在你回家生活也没人管，可能你一回家，你全家都不用再过生活了。” “另外再说一句实话……”庄续腾总结道：“我不想被你拖下水。” 布克尔博士低下头，沉思片刻，说道：“你说得对，我不能任性。就这样吧，我看到他们了，可以了。能在临死前满足一部分心愿，我已经很幸运。其实，我被抓进秘密监牢的时候就已经……呵，当时我只想着能活着出来就行，愿意用一切作为代价。” “包括家人吗？” “我记不清当时有没有产生过这个念头，我想大概是有的，而我的羞耻心让我事后忘了这件事。”布克尔博士抬手给自己一巴掌，巴掌不重，只是表明心意。“我已经很清楚我不能再做其他事情，但我能委托你一件事吗？” “我是雇兵，我接委托，你也可以委托。” “我去不了，你可以去吗？代替我抱抱他们，记录下来，等于我通过你的双眼看，可以让我有种身临其境的幻觉。我想，如果先看这段视频，再用梦雾体验机，或许我能在梦中与他们见个面。” 庄续腾认真思考可行性，眉头一直紧皱着。“如果要记录视频，我就得背着平头哥。进入人群的时候，我就得再罩着外套，整个人就会显得有些膨胀，容易引起怀疑。另一种做法是把平头哥放在箱子里，我提着，袖子里藏着连线，这样穿衣就可有更大的选择性，不过直接暴露的风险也比较大……” “你在想可行性吗？”布克尔博士瞪大眼睛，感觉他颇为惊讶，说到：“我以为你会直接拒绝，或者直接用让我掏钱的办法变相拒绝我。” “你的工资都是我发的——准确说，我只发了一部分——你有多少钱，我还不清楚吗？”庄续腾摆摆手，说道：“我向来很认真地对待委托任务，成与不成，都要有根据，决不能信口开河。再说了，如果要收费，我也得先做好初步方案，预估成本之后才有数。呼……实话实说，以目前装备，我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针孔摄像头能行吗？要不然出警记录仪？拍摄的画面会差很多，但也可以……” 庄续腾摇摇头，说到：“问题在我。我装了很多植入体，影从能量反应较大，一旦出现在人群中，就容易被发现。平时行动，我都避开人多的地方，专挑犄角旮旯，那些地方就没法带你穿过。嗯……你想想，如果我去了之后抱抱两个孩子，然后再被记录下影从能量信号，那我很可能就被当成受你委托的雇兵。在你的失踪案上，公司从未如此接近过事实。” “另外，让别人来干这件事也有泄密的风险，而且我还不相信其他人躲避侦查的能力呢！抱歉，综合考虑，我难以很好地完成它，因此我决定不接这个委托。” “其实我还有钱，我可以……” 庄续腾拍拍布克尔博士的肩膀，说到：“相比于再去惹事，我更希望能够在几年后给你的孙子外孙女安安稳稳送一笔钱过去。听我一句劝，为了你能做个好梦，不值得威胁孩子们的梦。你如果需要想象来来自己安眠，不如想想这个：他们好好地长大了，有一天，一个路人将箱子塞到他们手里，将密码耳语给他们。打开箱子后，里面是钱，还有一张会很快自毁的纸条：你们的爷爷不在了，他的爱让我将这些给你们。好好使用、放心使用，照顾好你们自己的生活。” 布克尔博士又哭了，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失控，眼泪是温暖的。“好，我可以接受这个新的梦，是个真正的好梦。奈客，你是个好人。” “我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庄续腾笑了笑，把纸巾递过去。“哭完之后，咱们这就收拾收拾，清理掉生物信息，然后就离开。” 布克尔博士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安排。他好好哭了一场，权当做为自己这一生送别。返程途中，他从反光镜里最后看了一眼宪法首都的背影，知道事已至此，不会再有改变，便对庄续腾说道：“最后求你一件事，既是委托也是报酬：如果他们或者你在公司手中遇到不幸，需要用筹码换取一线生机的时候，你记住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第521章 一个洞 庄续腾转过头盯着布克尔博士看，那副模样把博士后半句话都吓了回去。“怎么，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研究所出卖，然后被公司的人抓走拷问吗？”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既然你觉得这个筹码可以换一命，为什么当初被抓的时候没有使用呢？你要是早用了，说不定这些年一直都和家人生活在一起——我相当怀疑你这个筹码的真假。”庄续腾说道：“第二，你把这事儿告诉我——大概率还是个破事——下一个要被盯上的不就是我了吗？最后：你之前提交文件换你安全生活的时候，已经保证过拿出所有研究成果——你骗了我们。” 布克尔博士在指责面前完全没有紧张，他缓缓说道：“先从最后一条讲起：你带来的口信是要我的研究，那些就是我的研究。筹码的内容不是我的研究，也不是我的知识，只是我知道的一件事情。严格来说，我的确隐瞒了一些信息，但于情于理我都没有违背承诺。另外关于前两条：等你知道筹码的内容后，自然就会明白。” 庄续腾想了想，倒也认可博士的说法，不过他还是继续维持自己只是个信使，背后还有其他组织的伪装，说道：“这件事我说了不算。如果有人问责，我恐怕只能把你供出去，把筹码也交出去。” “一旦涉及到承诺，你就变得既认真又谨慎，所以我才相信你。筹码给你，我相信你会妥善处理它，而且优先用于保护那两个孩子，然后才是你自己。奈客，你这种品质很珍贵，但小心它有一天会伤了你。”布克尔博士说道：“另外我刚才已经说了，如果你需要用它保命，那就用了它。”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好吧，这样也挺公平——你想告诉我什么？” “影从喜欢蠢波波牌经典口味棉花糖。”布克尔博士表情严肃，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个棉花糖的故事，庄续腾早就听过了，还是他第一次装巫妖大师的时候听希尔小姐说的，据说是鼎鑫魔创高峰三组最新研究成果呢！最初，他也买了几包棉花糖试了试，没发现有任何效果——当然也可能是他当时没有植入体，影从副作用的压力很小。后来，他有了休眠武技和怨灵法术，仍然几乎没有影从压力，棉花糖就算有效，也会被小白鼠完美替代掉。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但庄续腾必须装作第一次听到这件事。“胡扯吧你！”他说道：“公司来抓我，我就告诉他们，影从喜欢棉花糖，然后我就能被放了？你是缺药吃还是吃多了？这是安全蓝的副作用之一吧？” “我之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信，但我查证了一下，还真有这么回事。鼎鑫魔创有这个项目，研究出一些东西，用于影界。棉花糖厂被整体收购，现在外面的经典口味已经不再经典，中间被他们替换了一样叫做戊晶糖的配料。” “由于得到消息较早，我提前把关于这个东西的已知研究资料都拿了一份，这个举动让我认识了一个叫做佐格·塔桑肯的研究员。我是宪法政府研究中心的博士，他只是一个在私人机构上班的小研究员，我问他话，他不敢不说。” “那家私人机构后来被鼎鑫魔创完全买走，成了给项目配套的高保密企业，佐格也被一并带走，整个人间蒸发。你知道证人保护计划吗？大概就是那样的。”布克尔博士哼了一声，说道：“接下来重点来了：在佐格被带走前，他以为自己要被裁员，心生愤懑，还掺杂了怀才不遇的情绪，就把一些研究信息说了出来。” “他说得比较含糊，但我可是见多识广，没费力气就拨开伪装，找到了真正重要的东西：定位、隐藏和封锁影界通道的方法。此方法结合了现代化学、影从技术以及对影界、叹息之墙以及寂灭神朝法术的研究。我用自己的理解将它还原，然后试了试，还真让我在身边找到了一条隐秘的影界通道：就在宪法首都第四卫星城一处旧污水处理设备厂。” “我通过那里进入了影界，探索了一百多米的距离。那里的环境很差，我的身体受不了，所以便退了回来。之后，我用那个方法隐藏了影界通道，让它无法再被类似方法找到。我原想用那条通道找点影界的文物，借助我在研究所做相关工作的便利多赚点钱。可我毕竟不是影界探索队的成员，缺乏一些警惕性：进出影界应该让我沾染了一些容易辨识的特征，于是就被公司安排潜伏在宪法政府研究所的密探发现了。” 第265节 “他们想让我交待如何进入影界，谁带我去的，什么目的……”布克尔博士说道：“我一口咬定没有去过影界，他们误会了，可能我受到仓库里影界文物的影响，干扰了他们的判断。我要交给你的有两个东西，一个是我研究出的方法，一个是影界通道的位置和开启秘钥。” “如果你觉得有危险，那就只说有条通道，还要亲自带他们去。到了地方，打开通道，想办法逃进去。我找到的通道非常狭窄，一次只能过一个人，下一个人要十分钟之后才能进。进入之后，你可以在另一边关闭通道，这样就能暂时活下来。” “如果要救人，那就把方法说出去。鼎鑫魔创公司肯定有了自己的办法，但我自觉还是很有水平的，这东拼西凑出来的办法几乎没有成本，关键它还真能用。”布克尔博士说到：“办法就在这里，我的眼镜盒，里面夹层有纸，用特殊的方法写在上面，需要用x射线看。” 庄续腾接过眼镜盒，放在右眼前仔细看了看，说道：“果然有藏东西。你怎么把它从监狱里带出来的？” “笨蛋，它就在我脑子里，我再写一遍就好了！如果不是察觉情绪出了问题，我绝对不会将它写下来。” “所以说，你始终想着有朝一日还能用这个情报换点儿什么。” “对！”布克尔博士用力喊出这个字，然后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他看向庄续腾，说道：“接下来，我是不是要以蓝多·盖的身份慢慢熬着等待死亡？” “蓝多·盖，没错，你还是不能变回布克尔博士。”庄续腾双手紧握方向盘，脚下控制着加速与刹车，他把脚下的高速公路比喻为人生，说到：“路程总有终点，每个人最终都要死亡，没什么区别。博士，如果你承受不了痛苦，不想苦熬，不忍见到自己越来越糊涂、失控以及衰败，我可以瞬间结束你的生命。我可以确保你反应不过来，而且绝对没有痛苦。” “我没活够，但也清楚之后都是折磨。不过你一直都想知道安全蓝过量使用的后果，所以还让道尔监视并照顾我。我可以继续活下去，让你得到……”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别说了。到目前为止，为了安全起见，我没有从你账户里拿一分钱，然后我给你换了身份，让你可以走到大街上晒晒太阳，去酒馆喝一杯，看看拳赛，甚至还可以去赌场下注赌一把，这些你都能做，而你自己选择用安全蓝。老头儿，不是我把你监禁起来的，还记得这一点吗？我不是拿你做实验，从你的痛苦中，我看到了教训，不是学到了知识的愉悦！这件事别跟我说笑！如果你再敢暗示我看着别人吸毒是为了做研究，我会让你承受任何安全蓝都无法缓解的痛苦。” 布克尔博士皱着眉，他发现奈客的愤怒情绪完全真实。过了一会儿，他双手捂着头说道：“我明白了，我怎么现在才明白。这一趟旅行，等于我把他们的信息全都给你说了。从此，你可以威胁他们……” “你的脑子又开始不好使了……唉，原来是这引起的。”庄续腾叹了口气，减速将车停到路旁，说道：“戒断反应又来了，你得用点安全蓝。药片放在哪里了？” 这一次发病来的很急。一分钟前博士还能说话，一分钟后就已经口吐白沫抽搐着倒在车厢里。庄续腾根据道尔教授的方法控制博士，用皮带、绳索或者其他束缚工具压制他的抽动，避免他杀死自己。 道尔说过，这种状态的人无法吞咽药片，水也不行，只能用鼻腔的粉剂或者注射，但是后面两种方法有很强的刺激性，会加重下一次的症状。没法吞咽是吧？庄续腾找出药片，交给怨灵触手，捏开博士的嘴，用怨灵触手直接把药片塞进胃里，这不就行了？ 再狠一点，怨灵触手堵住胃，可以让博士失去呕吐的能力，药片一定能坚持到身体将它分解、吸收。庄续腾耐心等了十五分钟，博士悠悠转醒。他的目光迷离且涣散，显然还没有恢复神志。 他这一次缓了很久才恢复过来，整个人又开始懊恼和沮丧，同时犹豫着要不要请庄续腾把自己干掉。他用新的踌躇更换了旧的“求不得”，精神状态再也没好起来。他没能坚持到秋天。先是在七月中的时候因为怕乱说话带来危险而切了自己的舌头，大出血一下子击垮了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状况。七月底，他的身体机能全面衰败，很快就死了。 只有庄续腾和道尔为他处理后事。庄续腾想要为布克尔博士悲惨的生前遭遇画上一个句号，便亲手取下了他的头盖骨，然后将剩余部分烧成骨灰。头盖骨和骨灰放在一起，等找机会再给他的家人送回去。头盖骨上的残骸可以用来和他的后代比对dna，证明头盖骨属于布克尔博士。根据头盖骨的切割方法，任何法医都能证明这种手术要么是拆解尸体，要么是杀人，完全不符合植入体替换手术的任何安全规范，从而可以得出绝对确定的结论：博士已经死了。 不管是直接埋葬还是重新回炉一起烧成灰，都是可以接受的处理方式。既要证明这是特鲁斯·布克尔，又不能留下任何能用来寻根溯源的东西，还要把遗体所有部分都留着。庄续腾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而他目前也无法确定何时才好把这些送回去。 博士之死是七月底的事情，写在这里只是为了让这位老人有一个连贯下来的结尾。他将纸条留给庄续腾，其影响很快就发生了，所以还要将时钟重新拨回到从首都宪法城回来之后。 庄续腾第一时间找出纸条，用卡霍之眼携带的x射线功能查看。纸条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符号、图形与算式，严重超出庄续腾的学识范围。他只能粗略判断这属于影从技术，大概是将某种影从法术制作成影从器，然后再与特定型号的探测天线接起来——大概吧。 他唯一能看懂的部分就是影界通道的入口位置，及其开启、关闭和隐藏的相关方法。他将这一部分牢牢记在脑子里，然后再把其余部分誊抄一遍。再三确认一致且已经完全记在脑子里之后，他将原始的纸条和眼镜盒都用铝热剂烧了个干干净净。 影界的入口从法律上来说属于国家财产，由宪法政府管理，但是实际上宪法政府没有探索、研究和开采的能力。所以公司出面，将影界入口租赁下来，每年都给宪法政府支付一些费用。根据政府预算报告，这笔钱大约在一千五百亿欧元左右，在政府收入里算是很大的一部分——毕竟这相当于净利润，直接拿到手的。但是所有影从技术都和影界的开发脱不了干系，社会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都需要影界，想想看这里面给公司提供了多少利润？ 第一次公司战争的起因就是为了争夺影界入口，当时还是八大公司，它们都想控制世界，且不想与别人分享权力。后来，八大公司打成了四大公司，第一次公司战争结束，影界通道也完成了划分，一直延续至今。 所有人都知道影界通道就是财富之源，开发影界资源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关于影界有很多传说，比如那边遍地都是影从物品，能够自主飞行的活性影从在空中欢快地飞舞，只要拿个网兜一捞，亿万富翁就没跑了。 这当然不是真的，实际的情况……实际的情况是保密。只有公司高层和探索队成员能够了解第一手信息，其次是研究部门，然后是公司的一些业务部门会接触到影界的资源，并进行再加工，保密级别的信息止步于此，这也是真正有价值信息的边界。 在边界之外，只有民间传言。除民间外，宪法政府对影界一直保持着兴趣，有不少人喊着收回影界通道的主意，对那边的事情给与极大关注。当然，宪法政府从来就没有开发影界的能力储备，真上的能力没有，但是借着宣传“我上我也行”去要钱的勇气和能力不仅有，而且很大。 为了能够多要钱，研究中心就此成立。从影界文物的收集、分类、整理与保存开始，一点点向影界深入研究。布克尔博士就是干这活儿的，只是他一接触到真正的东西，就立刻遭到了暗算。 第522章 两个二分之一 私人拥有影界通道在现在这个社会是难以想象的，公司不会放任“属于他们的独有权利”被他人窃取。受巫妖大师的影响，庄续腾对影界充满好奇，一直想去巫妖大师的家乡看一看，甚至想借助巫妖大师的帮助通过所谓叹息之墙，一举超过公司探索队的全部进度。 不过布克尔博士的遭遇给他敲响了警钟，他必须弄明白博士沾染了什么，公司又是通过什么样的设备或者技能发现的，这种发现机制在自己身边是否存在。只有做好了这些准备功课，他才能放心地前往影界。 对与这些问题，布克尔博士答不上来。自己沾染东西而被发现这个说法是他从审讯官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来的，有公司密探监视这件事，也是看到了那个家伙出现在审讯者行列中，他才恍然大悟。 在庄续腾的通讯录里就有一个确认的公司影界探索队成员：希尔·李。与她上一次的见面很顺利，但她毕竟是公司的人，找她询问这个问题非常危险。就算她之前没有出卖庄续腾，也不等于下一次就不会，或者永远不会。 “或许只有巫妖大师才能镇住她。”庄续腾心想。 另一方面，寻找影界通道的“民间方法”结合了影从技术、现代化学、工程学以及寂灭神朝法术，这种结合方式让庄续腾立刻想到了安全蓝。安全蓝也是技术和法术的结合，两者的区别只是法术不同：一个是旧时代的神术，一个是寂灭神朝的法术。 寂灭神朝就是本世界对巫妖大师那个世界的称呼。如果要讨论寂灭神朝的法术，直接找巫妖大师便是最好的。庄续腾牢牢记住纸条的内容，回到家后就开始冥想，不一会儿就把自己投射到石柱大殿之中。 这里有着万年不变的风景，但巫妖大师却变成了两个。两个一模一样的骷髅直挺挺站在王座台阶之下，它们一动不动，用两双黑洞洞的眼窝怼着庄续腾。 “骷髅还能有丝分裂吗？”庄续腾笑着摆摆手。他的笑话显然没有奏效，巫妖大师根本没有理他。“懂了，你是想让我分辨一下哪个是真的吗？” 两个骷髅一起点头——它们故意都不说话，很可能声音就是破绽。庄续腾面带微笑耸耸肩，径直绕过两个骷髅，一步步走上台阶，潇洒转身之后就准备把屁股塞到王座上去。就在这时，王座上又出现一个巫妖大师，他用骷髅中指挡在庄续腾屁股的移动路径上，做好了刺穿准备。 庄续腾哼了一声，身体停止移动，刚好碰不到那手指。“真的出现了，我这个……哎呦！你还真捅啊！幸好我反应足够快，躲了……” “你如何看穿高等隐形？”巫妖大师将双手放在王座扶手上，摆明了不想与人分享王座。 庄续腾根本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他指了指巫妖大师的双手，便已经将答案告诉他了。“那两个骷髅很像啊！你做那个东西干什么？” “那是我的分身。只要条件允许，我就可以用它们出去看看。”巫妖大师说到：“虽然拜托你帮我寻找骨头碎片，但你的进度太慢了。我可不会闲着什么也不干，便只好自己推进工作。你看到的这两个分身，都是我用小偷的尸体制作的。” “小偷的尸体？”庄续腾挠挠头，问道：“你都干了什么？” “我的尸体碎片被一些人当做纪念品，还有些被当成护身符或者迷信的承载物，他们的无知让我震惊，而他们不愿意物归原主的无耻却让我很满意。”巫妖大师指着雾气翻滚的地面说道：“我把他们传送来，无耻之人用死亡和尸体陪伴我，舍得放手之人，我便让他们无痛苦、无记忆地回去。”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你在这里杀人了，而且我并不知情。” “那又如何？” “没什么如何，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也不是受害者的什么人，管不了闲事。不过我想捋一捋：你在我身体里，杀人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吧？” “在这里死几个人对你没有影响，就是用了些你的法力。”巫妖大师说到：“你修炼的法力被我挪用了一些，影从能量也是同理。这些挪用给你造成了法力空缺，不断催促你继续努力，就像是一种负重训练。” “用就用吧，这是咱们早就说好的，我从来没有反悔。在历次雇兵行动中，我肯定也杀过罪不至死的人，因此没理由、没立场、没资格对你说教。咱们只要互相之间不产生坏影响，就没必要干涉对方的事情，对不对？” 巫妖大师点点头，说到：“我听你话里有话……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遇到麻烦了？” “谢谢关心，我挺好的。就是最近拿到一份奇怪的东西，里面有一部分据称是寂灭神朝的法术。寂灭神朝是我们这边的叫法，实际上就是……” “……实际上就是我的故乡——我明白什么叫做寂灭神朝。可惜，这么名字全都是错，我们既不是寂灭，也从没有神朝。你记住我们真正的自称：朝风第二奥术王国。” 庄续腾念叨了三遍，用心记下这个名字。 巫妖大师见状摆摆手，仿佛有些后悔提出这个名字。他说道：“名字没什么好记的，一百年就换一个，跟着法师协会领导人变化。我就曾经有过六个王国，也就是执政了六百年。你先说说你的事情吧！你想让我看看寂灭神朝的法术？” “对，是有这个想法。”庄续腾说道：“我得到的消息说：这个法术与影界通道有关。如果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有可能打开影界通道，秘密进入影界。诶，你一点也不激动？你能回家了，难道就不能造成一点情绪波动吗？” “我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情绪反应，但这种‘知道’是基于我的思考，而我的思考告诉我一件事：你说的，不一定靠谱。”巫妖大师稳稳坐在王座中，让一只手在空中画圈，同时说道：“能回去当然很好，意味着我可以调动法力，完成在这边无法完成的工作。不过我还是需要一个身体，这一点没有变化。直接换身体，意味着我要重新进行强化，至少几百年的时间就得搭进去……” 庄续腾耸耸肩膀，一个潇洒地转身，说道：“既然你没什么兴趣，那我就……” “从未说过没有兴趣，你不可以平白污蔑……” 转身从一百八十度继续延伸，直到完成了一个整圈——原本庄续腾转体的力道就是这样一个完整的圈，他知道巫妖大师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庄续腾伸出手，说道：“你能给我造纸和笔吗？东西全在我脑子里。” “既然你都记住了，那就不用纸笔。你有自己的智慧之柱，将手放在上面，凝神思考，它就会显示你的知识。”巫妖大师立刻站起身，仿佛生怕庄续腾改主意似的，当即就带他去石柱那里。 庄续腾将手放在石柱上，大脑回忆布克尔博士的记录，将之呈现给巫妖大师看。为了避免因为省略而造成的误解和误判，庄续腾给出了完整的记录。影界通道的搜索、开启、控制、隐藏、关闭等方法的布克尔版本，原原本本地出现在智慧石柱上。 如果骷髅能够做出表情，那么巫妖大师的脸色一定会非常精彩。他曾经从超算和休眠武技上见识过这个世界之人的奇思妙想，今天再次扩展了眼界。不同的文化、习俗和技术思路，形成了迥然不同的思考方式，营造了截然不同的解题方法。 对巫妖大师来说，他看到的东西可以用“离经叛道”或者“疯狂”来形容，但经过一堆神经病似的步骤之后，整个东西莫名其妙找回了道理，又能解释通了。“这东西给我的感觉……怎么说呢……一开始就像是明知右拐就能接近目的地，但非得往左拐。之后，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做了很多不相干的事情。再之后，左拐、左拐、跳两下……然后就到了。” “偏偏一开始直接向右走看似越来越近，实际上走不通——我可太深有体会了。”巫妖大师总结道：“庄续腾，完成这个研究的人，要么运气特别好，蒙对了，要么就是个大师。” “呃……我也不好确定他到底是哪种，可能兼而有之。就是布克尔博士，你也见过。只不过他现在用安全蓝，身体和精神濒临崩溃，死期将至。” “他还藏着这一手？”巫妖大师捏紧了骨节拳头，说道：“我倒是小看他了。” “你能救他吗？”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死灵法术不能让其他活人永生，每个人必须通过自己的法术来获得死后依旧存在的效果。如果我出手，只能将他变成怨灵，和你那个幽灵状态类似。” “真可惜。他现在很痛苦，如果他坚持不下去，我会给他个痛快，也算是帮他了。”庄续腾摆摆手，说道：“那些都是后话——我给你的这份东西，你看明白了？” “看懂了，但还没有掌握。里面有很多你们世界的技术，我需要慢慢理解。不过所谓寂灭神朝的法术，这里不存在难度，其实就是这样的。”巫妖大师来到隔壁的柱子上，将手掌按在上面，关于法术的知识就体现在柱子上，大大方方供庄续腾观看。 那是个制造虚幻物体或模仿其他法术效果的法术，被归为“幽影·创造·咒法”类。咒法的造物讲究一个有借有还，只不过是现在借、未来还或者我来借、ta来还。将这个法术与影从科技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这个世界借，那个世界还”的效果。 巫妖大师缓缓摇头，说道：“布克尔的思路太无耻了，基本上可以归纳为：吃你的、住你的、用你的，你还得心甘情愿、掏心掏肺，而我只需要对你微笑就好了。” 庄续腾挠挠头，他感觉巫妖大师说的好像是本世界历史上的神。神灵离开后，神殿体系的神秘性也随之崩塌，有段时间特别流行对神术和对神灵统治的解析。其中一个理论就认为神灵根本没有付出什么，所谓神力不过就是将信仰产生的心灵力量又用回来一样。这样的理论不断发展，慢慢变成了共和政府的基础管理体系。在公司战争之后，社会的意识变成公司，社会的渠道循环管道就成了宪法政府，唯一没有变化的只是普通人——过去提供信仰，现在提供劳动力。 不过神都已经走了，而公司和宪法政府的恶劣也不关巫妖大师什么事，庄续腾便没有提起这个话题。“看起来很扯淡的办法居然最终管用，这种事也不是不能发生。大师，你认为这些东西是真的？它真的有价值？” “是真的，很有价值。它提供了一种解决思路，可以用在很多横跨两个世界的问题。更形象一点的说法是：它能提升两个世界法术转化的效率，同时也提供了新的转化思路。这样一说，你应该能明白它的意义了。” “值钱就行，没白干。”庄续腾笑容里散发出市侩的感觉，他高兴地打了个响指，说道：“能不能简要介绍这个东西都是什么，我好拿去给人要价。” “我可以给你讲，但我强烈反对你把这个东西透露出去。想想看，经营跨世界业务的都是群什么人？在他们的管理下，还有谁有这个胆量以及具备跨世界经营的能力呢？你真要卖这东西，不相干的人不会出价，相干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你一说，你就可能和布克尔老头一样下场。你是原点，我能把人传送过来，但没法把你传送出去。” “我帮了布克尔的忙，他说这个东西给我保命用。” 巫妖大师停顿片刻，说道：“这样就合理了。如果公司抓到你，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确实有些价值，或许能抵得上你的小命。我也觉得布克尔老头不是那种试图用这东西换钱的笨蛋。嗯，这个理由说得通，我可以给你详细讲讲，足够丰富你的买命谈判策略。” 庄续腾认真听讲，尤其是涉及法术的地方。他准备在巫妖大师这里听完后，再去找布克尔博士，能问出多少就问出多少，两方面凑一凑，互相印证一下，不就完整吗？ 第523章 救救银行 由于知识积累方面存在巨大差距，庄续腾无法完全理解巫妖大师的讲解，只能死记硬背。之后，他去找布克尔博士，就自己听不懂的那部分——大约是百分之七十——向他提出学习请求。 布克尔博士仔细聆听庄续腾提出的问题，然后对庄续腾表示失望。“你一定把我给你的筹码报告给你身后的那些神秘人，他们给你做了初步解析对不对？以你自己的学识，你不可能提出这些针对性极强且各个指向关键的问题。你降低了筹码的价值，懂不懂？” “不要担心，筹码的价值没有变化：把你救出来的人绝不会与公司发生交集，他们也不会把你的研究继续扩展出去。” 布克尔博士白了庄续腾一眼，说道：“随你怎么说吧……你心里明白就好，我本来就管不了你，更管不了你联络的那些人。来，我给你讲解这些问题，你再去当传声筒好了。” 通过布克尔博士的讲解，庄续腾大概又懂了百分之三十。这并非代表他掌握了全部的百分之六十，只是说他知道这部分都是在讲什么，应该用怎样的步骤去实现。 带着这百分之六十，庄续腾去找他认识的第三个聪明人：莫甘娜。 能够跨学科开展研究的人都是聪明人——这是一科都研究不明白的庄续腾的朴素想法。旧时神术与现代影从技术、化学、制药学、生物学和医学结合出的安全蓝，别人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莫甘娜却能把它给拆开，找到了它能生效的真正内核。虽然她的研究到此为止，但有了庄续腾给她提供的东西，或许能启发出新思路来也说不定嘛！ 庄续腾能感觉出来，受到研究停滞的影响，莫甘娜最近的情绪一直不好，经常叫名字没有反应。这种状态对普通人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她属于pcpd，随时可能碰到危险分子，如果反应慢了或者没有反应，极有可能危及生命。 “这是给你打气的东西。我找了最好的研究员，弄到这么一份研究资料。里面掺和了化学、影从技术以及法术。因为他弄成了，所以我琢磨着，或许你看看是怎么弄的能给你一些启发。” 莫甘娜穿着浴衣走过来，拿着毛巾擦干头发。她散发着香喷喷的气息，但是表情臭臭的。“这东西是不是抢来的？前几天你不在家，是不是又去破坏社会秩序了，我没猜错吧？” “我去助人为乐，没有人受到伤害。这资料算是我拿到的小费，可不是赃物，你就放心看吧！”庄续腾接过毛巾，转到莫甘娜身后，仔细地为她擦拭头发并叮嘱道：“不过这份资料很敏感，要绝对保密，千万不能传出去。它和公司有关，其保密级别足够让人掉脑袋。” “有这么厉害吗？”莫甘娜听到保密级别这才上了心，捡起庄续腾手写的文件就开始查看。一开始她用单手拿着，很快就变成双手，然后再郑重坐到书桌前，抽几张纸开始做笔记。庄续腾根据她的目光来掌握她的阅读速度，一旦发现她遇到了某些恰好自己明白的问题就及时给她讲解。 莫甘娜收起一开始的轻视态度，专心致志地聆听庄续腾的讲解，不断用笔记和计算来进行自己的诠释与学习。过了一会儿，她开始提出自己的见解，与庄续腾热烈讨论起来。 从小，莫甘娜就极具叛逆精神，她的知识中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女巫。那是个不为主流神殿系统接纳、时而遭受打压和伤害的团体，她们不能走寻常路，也走不了寻常路。换句话说，她的风格中绝不会缺少“野”和“邪”两种风格，因此很能理解布克尔博士利用手边各种易得材料完成项目设计的整体思路。 第266节 而庄续腾就没有什么路子，突出一个胡思乱想。对庄续腾思维体系影响最大的知识（或技能）是超算武技，教给他如何预测对手行动以及如何从诡异的角度先敌进攻来获得优势。在与莫甘娜讨论具体问题的时候，庄续腾经常在理解问题之前先去理解莫甘娜，对她的思路做出预判，然后鬼斧神工似的从已知的六成知识中拼凑出答案预备着。 他的“答案”十有八九都回答不了问题，但每次都能或多或少给莫甘娜提示。其实不管是布克尔博士或者巫妖大师，他们都有思路严谨、体系自洽、前后呼应以及化繁为简的风格，用一部分内容去解释另一部分内容才是找到了正确的解题思路。 在庄续腾的助攻下，莫甘娜开始理解这个“影界通道雷达”的研究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说它非常独特，完全不能以常理去解析它。它首先要求阅读者丢掉所有批判性的思想，克制用自己所熟悉的理论体系去套用的冲动，先承认它是对的，然后再用它自己去解释自己，这样才能看得进去。 如果拿着“你是如何构思这个东西”的问题去找布克尔博士寻找答案，他恐怕也无法回答。布克尔博士也是从道听途说开始了这项研究，并不完全明白每一个步骤的意义。整个研究并不来自于实验或者任何理论，全都出自他的经验和灵光一现的想法。问他理论，他只能回答感觉，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能给庄续腾讲通百分之三十的内容——他自己都不认为这个东西算是个研究。 “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说法很贴切，但稍微夸张了一些，布克尔博士也不完全靠“碰”，一辈子勤勤恳恳的工作让他模模糊糊地知道该去哪里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亲爱的，你拿到的这个东西是真的，绝对不是东拼西凑出来应付事的假情报。它很完整，也很完备，它给我的感觉就像一些女巫偶然间得到的药剂方子或者诅咒法术一样：如果你非要用神术的理论去解释它，那它就永远解释不通，怎么样都是错的……对了，你这个东西实际使用过吗？” “听说试验过，很成功，但也带来了麻烦：影界通道诶！公司会找上门来的！” 莫甘娜想了想，点点头。“一旦涉及到影界通道，四大公司立刻就会抱起团来。之前神殿系有个家族就刚好发现了一个影界通道，那通道就开在他们家一处避暑庄园内。本来以为地是他们的，房子是他们的，这个影界通道就是他们的了吧？结果不出一年，那家人失踪的失踪，死的死，都没了。房屋被宪法政府拍卖，然后就流转到公司手里。” “其他神殿家族也尝试争取那片土地，但公司有无限的资金去竞拍，反正那笔钱绕一圈还是在公司的银行里转悠。”莫甘娜摆摆手，说到：“我现在大概猜到这个东西为什么会落到你手里，而你很有自信地说‘没干坏事’——你去救人了对吧？这是你英勇救人的奖励！” 呃，时间上不对，不过布克尔博士这件事简略总结一下，主题确实是救人。庄续腾点点头，承认下来，然后说道：“我不能透露任务的细节，你知道就行。现在我关心的是能不能把这个变现。比如，我想去影界看看，听说那里到处都是发财的机会。” “你已经是亿万富翁了，从影界挣钱的收益和风险不相符，而且咱们现在也无法完成这个所谓影界通道雷达，光里面的东西就欠缺不少。对了，你还得考虑一下完成雷达，成功启动，但是在影界通道门口碰上公司开拓队的时候该怎么办：你好，我是旅游的，恰好逛到这里了，绝对不是在窥探什么……” 庄续腾摇摇头：“这个理由没人信。” “对，没人信！你还是省省吧……”莫甘娜将那张纸还给庄续腾，然后点燃壁炉，说她准备将那些验算纸一张一张全部销毁。 “就这么算了？”庄续腾叹了口气，一抬手，将写着方法的那张纸也扔到火里去了。有一个瞬间，莫甘娜抬起手，仿佛要去抓住那张纸。手停在半空中，然后收了回去，她说道：“烧了也好。咱们两个弄安全蓝这一件事就已经够危险的了，没必要再扯上影界通道。” “就当是一次有趣的夫妻生活体验。我学习成绩不好，但是从小就想试试当学者、做研究是什么感觉，今天也算圆梦了。”庄续腾指指挂钟，说道：“不知不觉已经十个多小时，肉包都睡了两轮，咱们也该去上床休息。” “你先睡吧，我还得再想想。咱们不做雷达的研究项目，但那个东西对我很有启发。我要趁现在整理一下思路，舍不得去睡觉。” “已经三点了，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这就请个假。”莫甘娜笑了笑，说道：“虽然我不常用，但我在pcpd还是有特权的。想不去上班就可以不去，谁也不能开除我。” “也对，权贵子女……”庄续腾话音刚落，就赶紧闪避莫甘娜的拳头。不过一个是真躲闪，另一个只是假打。莫甘娜不喜欢被当成权贵，讨厌被人这样说，但是她可以自嘲。庄续腾很清楚这一点，只是故意逗她，这是只有夫妻之间才能使用的笑话。 “哈哈，女巫打空了。”庄续腾换回正经的称谓，说道：“这次能帮上你，我就开心了，也意味着我赚大了。对了，你最近情绪不太好，我看着挺危险的。我觉得你不如请个假，在家里专心忙活安全蓝的研究，也比三心二意好。” 莫甘娜低下头，调整呼吸之后说道：“如果我退出pcpd，专心回来研究安全蓝，你会不会认为我失败了？” 庄续腾赶紧坐到莫甘娜身边并说道：“大败谈不上，小败确实有一点。pcpd让你感觉不舒服？有人欺负你？谁？我弄死他！” “你想弄死谁啊！”莫甘娜用指头点着庄续腾的额头，说道：“你说这样的话，难道我这个探长家里养这个黑帮杀手吗？” “黑帮杀手可没我厉害。”庄续腾耸耸肩，他知道自己已经让话题不再那么沉重。“咋了？真受打击了？我先表个态，只要你别甩了我或者去找别人，你当不当pcpd关系不大。我能养活你！别说你不干了，我一起不干了，咱们的钱也够花了。” 莫甘娜抚摸庄续腾的脸庞，说道：“安全蓝的事情让我有些灰心，自蓝野人、蓝色粉末到安全蓝，我查了那么多年，结果撞了墙。最近我心情不好就是受这个影响，同时pcpd那边也净给我安排一些没意思的事情，纯纯耽误时间。我着急、我焦虑，我就不想干了。” “偏偏今天又得到了启发，我又有思路了，所以我就想专心搞研究。”莫甘娜说道：“我是突然想起来的，并没有仔细思考过，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庄续腾仔细想了想，说到：“pcpd这个平台在行动的时候还有用，不至于一定要走。你能不能转为闲职，把精力空闲出来。我想想……你可以说你怀孕了，再上街执行任务会不妥当。” “胡说！哪有用这种事开玩笑的？” “我就是举个例子。再说了，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努努力就行了。”庄续腾观察莫甘娜的表情，看她眉头展开，目光略有躲闪，就知道她没事儿了。“不要纠结于一时得失，怎么有利咱们就怎么来，用各种合理的方法解决困难就行。你再好好想想，我去洗澡，然后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我和你一起去！” 庄续腾指着莫甘娜的浴衣，说道：“你回来之后洗过了啊……哦，懂了，一起，一起！” 对pcpd撒谎是不好的行为，两个人肯定要做到“尽可能”问心无愧。第二天直到中午时分，两个人才正式起床，他们都觉得好像睡了，也好像没有休息，反正全身肌肉都挺累。 庄续腾在肉包碗里填上肉干粮食，然后把怨灵触手放进小白鼠笼子里，开始转移肌肉疲劳。正当他拉伸肌肉恢复状态时，平时生活用的手机和任务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两部手机都显示空白号码，庄续腾便一起接通。里面传来流星的声音，是一句事先录好的语音，不断循环播放：“三类警告，银行劫匪；三类警告，银行劫匪……” “坏了，音乐餐厅被攻击，露西出事了！”庄续腾立刻张开所有怨灵触手，只见房间里一下子开了十几个抽屉柜子，然后他战斗用的装备一件件飞出来，先后朝他身上套。 莫甘娜都看傻了，到底谁是女巫、谁会法术啊？她用力晃晃头，让自己回到正确的思路上去，说道：“你问问道哥，还有你的队友。先核实情报，别着急，一定不能着急。” “三类警告指的是来自帮派的威胁。”庄续腾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pcpd那边有没有消息，你帮我查一下吧！” 第524章 刚正面 庄续腾集中精神指挥怨灵触手，这让他可以同时进行五、六项工作。莫甘娜也过来帮他，主要负责系扣子、调整负重绑带以及连接背部数据模块等需要细致的操作。 电话先打给夜莺和岩雀，一秒不到就接通了。不等庄续腾说话，岩雀的声音便抢先出来：“我们收到警告信息，正在核实。使用d3加密方式，通讯频道正在建立。” “收到，d3加密。”庄续腾说完，立刻挂断电话。此时，戈工道呼入进来，他立刻按下接听键：“道哥，我在，说。” “我收到消息，苍火帮纠集了很多人，兵分三路在市区进行破坏。目前侦查到一批人正在前往露西的音乐餐厅，我准备派人过去支援，你怎么看？” 庄续腾在电光火石间做出判断，他说道：“不要去支援，把所有力量用于防守护城河总部。只要护城河不倒，雇兵和中间人就都没事。不管是露西还是其他中间人，你不要尝试去支援他们任何一个。你只为客户服务，然后就全力自保。道哥，明白了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奈客，我没办法去支援露西，也没法和你并肩作战，别怪我。” “打赢之后你请吃饭，这件事就这样了。”庄续腾哼了一声，说到：“我这边很忙，不和你聊了。你块头大，目标明显，自己小心点。” “你也一样，注意安全。”道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莫甘娜拿起平头哥，连上数据和能量双绞线，然后稳稳地将它挂在肩带上。“我和道哥是同一个意思，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别傻愣愣猛冲。帮派里每个人可能都打不过你，但他们人多势众，化学枪械集火，你也扛不住。而且你还得小心一件事：万一公司的人混进去了呢？” “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偏偏是苍火帮、偏偏是这个时候……很难说苍火帮是否请了鼎鑫魔创的支援，另外鼎鑫魔创是什么态度也很微妙。”庄续腾说道：“如果鼎鑫魔创一定要让沛城恢复到之前的平衡状态，那么帮派将迎来强援，中间人和雇兵都无法抵抗。” 莫甘娜点点头，说道：“怕的就是这个。你机灵点，注意我的电话。我会去pcpd问问情况，如果公司要强行扭转局势，应该还会动用宪法政府和pcpd的力量。” “也不一定。没了镇暴打击分队之后，pcpd就像缺了两条胳膊，只剩下跑腿的能力，估计公司还嫌pcpd碍事呢！”庄续腾穿好靴子，检查武装带上的各种武器和工具，最后便只剩下带上小白鼠以及最外面的装甲外套。“你不信？我没有开玩笑，事实一直很残酷。总之，不能以pcpd和宪法政府出动作为公司下场的间接证明，甚至也不能看媒体是否有集体行动。” “说的也对，眼前是新情况，如果不小心是会吃大亏的。”莫甘娜最后拍拍庄腾的胳膊，说道：“去吧！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庄续腾坐电梯前往车库，平头哥完成启动步骤，与夜莺两姐妹的d3加密频道很快便建立起来。他启动车子的时候，第一组情报传了过来，看得庄续腾直皱眉头。 已知音乐餐厅附近的通讯基站处于瘫痪状态，至少十几万人的通讯网全断，因此两姐妹无法连接那边的监控系统，也就拿不到实况视频信息。她们两个调取周边区域之前的道路监控，找到了帮派行动的踪迹，初步判断他们至少有四百人。 四百人，若是全都用来进攻音乐餐厅，那里绝对挡不住。夜莺和岩雀提醒庄续腾，音乐餐厅周围很可能布置了陷阱，不为别的，就为拦截并杀死中间人手下最强的雇兵。以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帮派的高层知道每一个中间人都狡兔三窟、滑不溜丢，几乎不太可能直接抓住。而中间人对帮派的威胁主要体现和集中在顶尖雇兵身上，因此杀死雇兵其实是最优先的选项。 明知道前面有危险，庄续腾还是得去。只要一个理由就够了：帮派。凡是帮派支持的，庄续腾就会反对；凡是帮派想要做成的，庄续腾一定得给它搅黄了！ 从住所到音乐餐厅，不堵车的话，二十分钟就够了。但是帮派行动一定会造成混乱，附带的外溢效应就是交通变得拥堵、混乱。 在上城区的时候还好，可以看到pcpd的红蓝色警告灯不断闪烁，路口还有人维持秩序。庄续腾放倒车门玻璃的防护板，通过小孔向执勤的pcpd询问情况。他们表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确定十分钟前有一些危险分子从这里经过，然后远处就传来爆炸和喊叫的声音。 再向前走，还不到两个路口，街面就全被堵上了。可以看到前方道路尽头有火光，还有不断投掷而在空中飞行的杂物。路边有人趁乱抢劫，店主人和顾客哭喊、挣扎着，还有比较勇敢的人正在与抢匪搏斗。庄续腾瞄了一眼，那些抢匪没有明显的纹身，可能不是帮派成员。加上他们手里的武器不过是棍棒之类，抢劫或许只是临时起意，并非苍火帮有组织的行动。 但是道路被堵上了，这可不是好消息。庄续腾想了想，觉得自己还不能离开车子。一方面，现在还敢前往音乐餐厅的人都是比较明显的目标，帮派一定会进行拦截。除非庄续腾从这里就开始潜行，一点点摸过去，占用大量时间，否则还不如开车冲撞过去，用白色野兽的装甲板来承受化学能武器的攻击，说不定还安全一些。 于是他拨动拉杆，将所有装甲板立起来，把白色野兽变成移动堡垒。其中位于正前方的两块装甲板在液压千斤顶的支撑下向前倾斜，形成一百四十度左右的夹角。这个夹角便是撞角，可以给障碍物一个向左右滚开的机会。之后庄续腾猛踩油门，向着路上两排车中间狠狠撞过去！ 撞角开道！白色野兽具有充足的动力，重量也很充足，而庄续腾的驾驶感觉极好，能够及时调整车子的行驶方向，始终保持冲击能力处于较高的水平上。 他尽量避开还有乘客的车子，但并不拘泥于此。被白色野兽从后面撞击的车子会被立刻弹出去，冲向人行道，甚至有的直接进入路旁的店面。那场景，就像被肉包撅飞的小白鼠似的。行驶了半条街之后，庄续腾终于找到机会，向右斜插到人行道上。一个刚刚抢了一把欧元纸钞的临时劫匪躲闪不及，被撞角直接铲飞。人先是撞在墙上，随后拍在地上，立刻昏死过去。 装甲车轰隆隆一路前行，在下一个路口处首次找到阻击。三名脖子上有红色火焰纹身的帮派成员向车辆投掷燃烧瓶。他们的动作非常规范：冲出来，掏出燃烧瓶，拿出火机点燃瓶口的浸油布，然后投掷…… 庄续腾一脚油门踩到底，汽油机爆发出全部动力，顶开路中间挤成一团的车子，扬长而去。那三个人追在后面跑，尽全力投掷出来的燃烧瓶画出漂亮的弧线，撞上了白色野兽的屁股，然后掉在地上形成一团大火，反而把追兵拦住了。 “哈哈，傻子！”庄续腾放肆嘲笑，就算他们听见了又能如……这个念头刚刚兴起，庄续腾就后悔了。他发现两旁的街道中突然冲出至少三十多名苍火帮成员，每个人手里都有闪烁着火光的燃烧瓶！ 装甲车结实，但只是针对物理碰撞。如果被凶猛的大火长时间覆盖，金属也会融化，更何况还有缺氧的致死风险。庄续腾舍不得他心爱的白色野兽，一脚刹车、离合停住，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挂上倒挡。 燃烧瓶划出几十条弧线，就像节日烟花一样。除了红色、橙色的火焰，里面还夹杂着明亮耀眼的白火。铝热剂，庄续腾太熟悉这东西了，早就是他的老朋友啦！他瞬间有种被回旋镖追着打的感觉，好在白色野兽开始急速倒车，与那些燃烧物拉开了距离。 与此同时，几发子弹打在车身上，弹跳的金属碎片激起一片片闪光，打得玻璃噼啪直响。此时，燃烧瓶撞在车头和发动机盖上，火焰立刻升腾起来，阻挡庄续腾的视线。好在没有铝热剂投上来——它们燃烧太剧烈，容器不适合投掷，攻击距离相对较短——庄续腾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后倒车，重新穿过火墙，此时车屁股和车顶上又挨了刚才那三个被他嘲笑的帮派成员的燃烧瓶。 “这帮该死的纵火狂！”庄续腾驾驶白色野兽，用坚硬且热火朝天的屁股向后顶，从那三个纵火狂中间闯出一条路。 战场在前面，庄续腾不能无限后退，而且他也必须尽快解决车上火焰的问题。这时，他想到路口的消防栓，来的时候专门绕行避开它，倒回去的时候完全可以好好利用它！ 于是，消防栓被白色野兽直接撞飞。凶猛的水柱从管道口喷涌而出，先冲击车底，然后再顺着倒车的过程从车头前方喷出。庄续腾眼观六路，观察周围建筑物的距离和角度。他连续打了好几把方向，将右前轮顶在消防栓的出水口上，就像孩童用手掌改变水龙头出水口的方向。 激烈的水柱被车子压向路旁的建筑，然后在墙壁和二楼阳台下部反弹，一小部分飞回来，落到白色野兽车顶上。回来的水流不过八分之一，但已经能够为车顶降温、让火势减小。持续这样浇下去，火很快就会被熄灭或者冲走，装甲车短时间内就没有被烧毁的风险。 “纵火狂真狠！”庄续腾不敢在车内停留，免得被苍火帮的混混堵在车里。他离开驾驶位向后移动，顺手从后车厢捡起装着长武器的战术挎包，一把打开车后门从里面跳出来，然后一甩手再把门锁上。此时，三个距离比较近的纵火狂奔袭过来，他们可能没有更多燃烧瓶了，但手指上的影从枪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时代不同了，来拼火力吧！”庄续腾随身带了八把枪，一个骨矛枪戒，一个费奇巨蟒v4·max·plus·pro枪戒（道哥配枪同系列的最新版），两支六连发左轮手枪，一支使用手枪同口径子弹的步枪，一支短管霰弹枪，另外就是两根可以施展骨矛术的食指。 在这个距离上，步枪最好使。庄续腾以装甲车为掩护，先把步枪端起来，打开保险，调整成单发模式，同时用怨灵果冻展开侦查。苍火帮的人显然进行过行进间射击训练，他们的动作姿态都有点pcpd的风格，知道如何在掩体间快速地、有节奏地移动，知道总要保持一个人瞄着庄续腾可能露头的方向、随时准备开火，他们甚至还知道准备好投掷武器，以便绕过装甲车和消防栓形成的水幕，对庄续腾发起攻击。 但他们确实没见过完全不露头，直接在掩体后面展开盲射的。 步枪枪口露出去，大概只暴露了三四厘米左右的长度，想直接看到都难，更不要说中间还隔着水幕。苍火帮的人没看到枪口露出，但是开枪的火光看到了。也就是一闪，枪声紧跟其后，三人当中靠后的那个就脑袋开花，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在水柱喷涌、火焰随风舞动以及枪声的掩护下，前面两人没有听到身后的掩护之人已经倒了。他们按照既有节奏继续前进，然后便是另外两声枪响…… 两人先后倒地，子弹都打在致命的地方。开枪的时候，难度不在于瞄准，而在于控制枪械因为后坐力而发生的偏移。庄续腾使用超算武技·七闪和摸力技巧，比常人更有控制能力。而且他的力量本身就不小，压起枪来便得心应手。 苍火帮这一次显然又是围点打援，目标就是庄续腾这些赶回来的雇兵。三十多个人也算是个不小的阵仗，他们都配备了燃烧瓶和铝热弹，那么其他爆破弹、震撼弹和化学能枪械也绝对不会少。 潜行过去肯定是最稳妥的打发，但庄续腾有些顾虑。由于无法排除公司参与这次行动的可能，加上前段时间苍火帮迈尔斯长老被人潜入家中击杀，今天来找事儿的苍火帮成员或许就在寻找潜行能力高超的雇兵。庄续腾有种感觉，只要他开始潜行，采取伏击、点杀的战术，很可能就会被已经潜藏起来的“观察员”发觉。 “隐形斗篷不能用，病号小姐今天也不能上班——我今天得换个战术。”庄续腾拉高衣领，带上战术护目镜，然后再次清点了弹夹。 “三十来个是不？哼哼……”庄续腾一转身，离开装甲车，开始向苍火帮突击前进。 去他的潜行，今天适合刚正面！ 第525章 有黄雀 刚刚被一堆燃烧瓶和铝热剂逼退，随后正面原路杀回来，这样的事情实在难以想象。尽管现场有人将庄续腾的行动通报给苍火帮的拦截者，可是大家第一时间表示不信，认为观察者看错了。但是事实将会很快证明，错了的是他们。 驾驶汽车先冲进去再退回来的一项好处就是看清了地形环境。路上被放弃的车辆横七竖八，路两旁的店铺、住宅和写字楼门窗都敞开着，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掩体。不过，只依靠掩体肯定不足以一己之力战胜三十多个敌人，庄续腾必须有策略、有方法、有阴招。 “燃烧瓶是吧？铝热弹是吧？喜欢火焰和爆炸是吧？”庄续腾穿过水幕，压低身子在建筑物的阴影中快速移动。他在路口前面停下，隔着对面燃烧的火墙端起步枪，开始仔细瞄准。 苍火帮的家伙都喜欢各种燃烧效果，这一次行动中，他们更是携带了相当数量的燃烧物和爆炸物。刚刚一轮齐射最多只是他们携带火力的十分之一，庄续腾想到了这一点，便决定将敌人的弹药当成自己的武器。 屏住呼吸，控制心跳，将热空气形成的上升气流以及视线扭曲都计算在内，庄续腾随后扣下扳机。“砰！”枪声响起，步枪在庄续腾的控制下平直向后移动，子弹飞出的轨迹与瞄准线严丝合缝。它跨过路口、穿过火墙、掠过侧翻的汽车残骸，径直飞向一个混混的手提背包。刚才庄续腾看到这个人给其他混混分发武器，那个提包里至少还有近十个燃烧瓶或其他投掷物。 燃烧瓶从来就是自造武器、街头武器的典范，宪法军队、pcpd和其他武装力量都不会选择使用，原因就是安全性太差，极其容易造成误伤。庄续腾非常重视先声夺人、创造优势的战法，他知道第一枪非常重要，这是敌人最疏于防范的时刻。就算他们隔着火墙看到三名同伴先后倒下，也听到枪声，但在自己身边的人倒下之前，他们会有一种“敌人一定会因为害怕寡不敌众而逃跑”的想法。 子弹打穿了背包，砸碎了装着燃料的玻璃瓶，但其热量不足以直接点火。随后，子弹在碰撞后变成碎片，开始于背包中翻滚。其中一枚碎片撞上破片手雷，打碎了安全拉环和闭锁装置。 “咔呗～～”声音很微弱，远不如玻璃瓶破碎的声响，因此被掩盖住了。所有混混在枪声之后赶忙蹲伏下来，就近寻找掩体，然后检查身上有没有洞。一个小头目询问大家谁中枪了，弹药包补充者举起提包，颇有些自豪地说道：“打偏了，直接打了两个洞出来。漏了些燃……” “轰！” 一朵绚烂的火焰之花盛大开放，建筑物中央的街道被火焰完全覆盖，火焰当中不断飞出一条条燃烧的火线，落到哪里，哪里就开始燃烧。燃烧瓶的爆炸威力不强，没有形成明显的冲击波，但是引燃效果太好了。 第267节 液体燃料形成的爆燃，分明就是火上浇油最好的现场演示。苍火帮的众人至少都沾上了火焰，有些倒霉的直接就被火焰吞噬。庄续腾也不确定他们在燃烧瓶里装了什么，反正从白色野兽车体表面的火焰看，挺耐烧的，而且很难被扑灭。庄续腾撞翻了消防栓，用持续的水流进行冲击，装甲车合金钢板上的火都还没全部消掉；苍火帮那些本身就是可燃物的混混们，就更加手忙脚乱。 爆燃发生后，庄续腾先判断一下燃烧的情况，然后就跃出掩体，开始横穿路口。此时，有几个火人手忙脚乱地从红色大烟花中跑出来，有的一头撞在墙上，算是给自己一个痛快，有的则异常凶狠，居然还向着庄续腾这边拐弯。难道他们尝试来个同归于尽吗？ “砰！”“砰！”庄续腾稳稳地迈步前进，双脚同时接触地面的时候开枪，以获得最好的稳定性。步枪子弹的冲击力足够打翻普通人，但这帮混混总有些植入体，力量和防护性比普通人好多了。庄续腾尽量瞄准他们的要害，试图一枪毙命。可是他在移动，目标也在移动，而且那些家伙还会突然变向，开枪爆头的难度大大提高。 庄续腾瞄准那些人的前胸，稍微偏上一点，最好能打在咽喉附近。这些家伙大多装备了装甲皮肤，心脏和咽喉其实应该是重点防护对象。不过苍火帮成员也喜欢安装具有喷火效果植入体，通过对“总统庄园”守卫的拆分，庄续腾很清楚这一类植入体大多安装在咽喉附近，它们需要皮肤具备较大的伸缩能力，因此会牺牲掉咽喉部位的防护性能。 点射、点射，庄续腾用稳定的点射击倒对他有威胁的目标，安全通过路口。他一直数着自己开了多少枪，找到掩体时正好也到了该换弹夹的时候。三秒钟之后，他从墙壁拐角伸出枪口，盲射三发，又打倒了两名敌人。 此时，爆燃产生的火球逐渐散去，街道变成火场，高温炙烤着一切。火场将之前苍火帮的成员隔开，一多半人在相对近处，更远处的人正在想办法处理火焰。有一个聪明的家伙钻进汽车，直接朝消防栓撞去，想要学习庄续腾的做法。他成功将水撞了出来，形成又一个水柱喷泉。可这些水落到地上，沿着街道斜面流淌，并没有浇灭火焰，反倒是让汽油形成的火焰漂浮起来，比之前更快速地沿着街面移动，向庄续腾这边逼过来。 “两面夹击？好极了！”庄续腾当然喜欢这个形势，而他也立刻做出改变。当苍火帮的家伙用霰弹枪对他躲藏墙角进行压制射击的时候，他利用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的压缩肌肉来了一次高跳，直接蹦到四楼的阳台上。之后，他抓着阳台和墙壁爬了几步，便上到屋顶，准备在这里居高临下实施进攻。 突然，在他开枪之前，他注意到街面上的帮派成员抬头向上看。先是一个人，然后是另外三个！这说明有人将自己的举动通知了苍火帮的家伙，最先抬头的是联络对接人，后面三个一定是指挥链的下一层级。 庄续腾心中有数，立刻向下开枪射击，这一次他就用连发（自动）模式。一连串射击把先抬头的那个干掉，另外三个尝试躲避，但街面中央的汽车并非对空的掩体，加上流淌着的火焰贴着地面快速逼近，他们也不敢往车底下藏。所以，这三个人都选择躲进建筑物里面，因此他们的移动路线就被庄续腾算了出来。 开枪！开枪！庄续腾急促地进行了三组射击，打光了一整个弹夹，打死一个，打倒两个。他迅速换弹，瞄准并补枪。至于还有几个悍不畏死的混混向上开枪——随他们打！这个射击角度太难，就算有流弹飞过来，庄续腾还有装甲外套以及骨盾术，根本不担心意外。 先补枪，将指挥链高层稳稳打死，然后就是那几个被火烧个半死的，以及冲出去结果被庄续腾打倒的。他一个一个点名补枪，接着转移阵地。此刻，他的注意力并不全集中在街面的帮派成员身上，他更关心多藏起来的观察者是谁。 这人一定能看到刚才自己起跳的墙角，现在也会继续跟踪自己，这缩小了一些范围。但是用卡霍之眼扫视一圈之后，庄续腾居然没有任何发现。他怀疑观察者并没有在楼顶或者建筑物某个窗户后面，也不像是利用街面的监控系统……那么它只可能在一个地方：头顶上！ 他立刻躺倒，眼睛扫视天空。幽影之眼很快捕捉到一个影从能量，大约飞行在自己上方一百米的位置，体积和一辆摩托车差不多大小。它使用了某种光学隐身，就和卡霍的隐身斗篷差不多。那东西采用气球作为升力来源，不知道有没有螺旋桨，但庄续腾肯定螺旋桨在隐身状态下不可能启动。“动”和“藏”本就是矛盾，高速旋转的桨叶很难用光学迷彩遮住。 他可以立刻射击，但怎么解释发现那东西的过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暴露幽影之眼，便想出一个怪招。他张开嘴巴，向天空发出规律性的拐角，大约是“呜哇呜哇”这样的，随后他将一只手放在耳廓后面，伪装成正在强化听力似的。 庄续腾这是把自己当成蝙蝠了，模仿了音波雷达的效果，用来掩盖幽影之眼的存在。他稍稍计算了一下声波飞过去再回来的时间，额外加上一点大脑运算的停顿，然后操起步枪就朝天上射击。 螺旋桨紧急启动，但气球观察哨还是慢了一步。距离地面一百米，扣除五层楼高，已经在步枪弹的准确射击范围之内。庄续腾本来就偷偷瞄准，当然不会放走那个家伙，几枪就打中了气球，把那东西打出了隐形模式，打进了坠落状态。 此时，庄续腾也看清了它的形状。那个无人侦查机整体呈圆形，下方是一个有棱有角的盒子，可以看到轨道移动式摄像头和通讯部件舱。其中部是硬壳的充气气球，使用低密度气体，负责提供升力。顶部，则装备了三个水平方向和一个垂直方向的螺旋桨。水平螺旋桨用来推动它前进、转向和空中定位。垂直螺旋桨的叶片似乎可以展开，变得比气球部分更大，估计是用来辅助降落的。 不管是民用、警用还是军用，都没见过这么好的空中定位飞行器。庄续腾灵机一动，把隐形的怨灵触手身上去，抓住失控坠落的飞行器就往自己身边拉，俨然一副要捡战利品的态势。但他并不非很在乎能不能拿到无人机，而是想要把隐藏在附近的公司人员逼出来。 “你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把这东西拿走吧？不会吧？不会吧！” 公司当然不会让一届平民如愿，于是无人机在空中爆炸，无数细碎的残骸形成一场小小的冰雹，噼里啪啦砸在庄续腾头顶上。这时，夜莺和岩雀的通讯恢复了，她们的声音通过车载电台和平头哥一路传进庄续腾的耳朵。 “干扰消失，总算收到回馈信息了。”夜莺仿佛长舒一口气，她问到：“前面情况如何？” “还好，我遇到阻击，正在突破。另外，空中有隐形的无人机，我把它击落，它凌空爆炸，然后通讯就恢复了。”庄续腾问道：“刚才一直很安静，我以为你们没有信息更新因此保持静默呢！原来是通讯中断了……” “不是中断，而是压制，对面的信息战水平很高，设备也好。”夜莺突然反应过来：“隐形无人机？苍火帮还有那玩意儿？” “苍火帮玩不起，那东西，pcpd肯定没有，镇暴打击分队能有吗？”庄续腾舔了舔嘴唇，他必须考虑一种可能，便是公司现在就在监听着他们的加密通讯。他不懂具体技术，尽管夜莺和岩雀对技术很有信心，可对手是公司的话，两姐妹恐怕也撑不住啊…… “诶，和音乐餐厅的通讯恢复了没？最好能确定露西的情况，还有那边的战斗力。现在情报乱糟糟的，来个通讯信号，里面的杂音就像是敲我脑袋似的。”庄续腾吸了吸鼻子，用上了市侩的音调，说道：“我听说苍火帮找到鼎鑫魔创帮忙，如果那隐形无人机是公司的，也就意味着前面极端危险。艹，上次我被塔夫上校一拳打进医院去，脑子都打坏了，我可不想再碰公司的人！” “我帮着查查吧，看之前的信息战情况，估计很有可能……”夜莺稍一琢磨就听懂了庄续腾话里面隐藏的意思：情报乱糟糟，敲脑袋，这都在暗示公司的战术重点就是信息压制，也就是情报官都有危险。于是她一边装模作样配合他联系音乐餐厅，一边用手指戳戳岩雀，给她打出几个手势。 “加密也能……”岩雀没说话，双手一个劲儿比划，用手语弄出了震惊的语气。 “隐形无人机，你没听到吗？看来那个东西压制了当地的通讯，十有八九就是公司弄的。”夜莺也在打手语。两姐妹虽有仅属于两个人的短距加密通讯，但避开信息网络、不使用无线信号的手语才是最安全的办法。“我很奇怪，音乐餐厅联系不上也就罢了，为什么流星也找不到了？” “估计她遭到了重点照顾吧……”岩雀想了想，打了个响指，比划道：“姐，你觉得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做好准备，比如把脑烟花准备好？”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夜莺想了想，神色慢慢变得坚定起来，说道：“准备吧，以防万一。好不容易弄出了护命的武器，遇到危险还不用导致挂掉，那咱们就成了笑话。” “我去开车，另外要不要叫奈客回来？”岩雀问道。 “我估计他已经想到情报官的问题，接下来会把重心放在流星身上。嗯……不要叫他回来，咱们两个还能在外面行动，就有办法自保，而他也相信咱们的能力。”夜莺说道：“看前线的情况，整个信息网络乱糟糟的，咱们刺探不进去……不如咱们这就去避难，比如找戈工道，你觉得如何？” “要不要给奈客说一句？”“不用，他想得到。” 第526章 旧任务·保镖 将枪口探出屋顶外向下射击，由于苍火帮的混混也都躲到屋檐下或者店铺内，射击的杀伤效果几乎失去，只能吓唬吓唬他们。庄续腾明白，和他们在这里继续纠缠毫无意义。 他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在其他几个方向上找到了另外几场战斗。附近的通讯只恢复了自己所在这一小片的区域，说明空中还有其他隐形无人机，信息通讯的压制还在。同时庄续腾等了一会儿也没能看到公司的战斗力杀向他，说明公司在这一场冲突中没有将工作重点放在对雇兵的杀伤上，而选为对中间人－雇兵行业的要害进行破坏。 “情报官”，庄续腾首先想到了这个。说实话，用隐形无人机进行信息压制，影响最大的一定是情报官。不管想要发信息出去或者等信息进来，只要情报官在这个范围内，就很难不留下痕迹。公司一边进行信息压制，一边利用信息差进行追踪，顺着痕迹就能找到情报官。接下来，拿住情报官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想通了这一点，庄续腾立刻开始避免与小喽啰们再继续纠缠，而是要去找流星。自从他那次使用卡霍之眼的神经植入体震慑波“捣毁”了三名情报官的家之后，流星就换了一个住处，而他也不再担任流星的“门神保镖”。露西没有再把流星的新住处告诉他，但是流星自己偷偷说了。 她相信如果出现问题，奈客一定会去救她。奈客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流星的新住处就在音乐餐厅附近，距离不过两个路口。那是一处“艺术家工作室”，表面伪装的身份是绘画培训学校与艺术创作工作室，提供兴趣培训服务、贩卖绘画用具，然后还有一家专做展览中介与艺术品修复的工作室。流星的新家就在这栋建筑物的夹层里，与工作室那边完全隔离，有单独的水电暖网，单独的出入通道和防护措施，就是没有窗户。 她的住所距离不远，从屋顶上跑跑跳跳，十分钟之内准到！但是整个区域上方都有隐形无人机监控，庄续腾只是打下其中一架，而击落的行为立刻引起了其他无人机的警惕。除了提升高度避开枪械射程之外，它们还将一部分关注度投入到庄续腾身上。 就在庄续腾向流星那边移动的同时，这次行动的指挥者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为了避免行动出现问题——虽然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他下达了拦截命令。 一道命令被分解成数十个指令，通过无人机的电台向下分发，插入苍火帮的指挥链条中。大头目、中头目、小头目都接到了属于各自不同阶层的指令，他们不敢怠慢，立刻开始行动。分布于各个路口的苍火帮成员向内收缩，一部分人跑步向流星所在的区域集中，另一部分人呢开始爬楼梯、坐电梯，前往屋顶对庄续腾进行拦截。 在音乐餐厅附近的屋顶上本就布置了一些人手，他们用步枪建立阵地，压制餐厅及其周边区域。现在他们接到了新的命令，立刻转移方向，开始搜索在楼顶上跳跃前进的庄续腾。 敌人的变化被庄续腾看在眼里，他立刻明白自己猜对了敌人，而且敌人也猜对了他。既然双方都开始下明棋，布局方面就没什么可比的，要比就比实际的行动力了！ 庄续腾立刻拿出真本事开始加速，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全功率工作，用短蓄力再爆发的方式向四肢提供力量。他手脚并用，根据植入体的蓄力节奏和顺序，将蓄积的力道通过手脚分别发射出去。他的形态仿佛一只雪豹，身体重心一直保持在稳定的高度，依靠不断地抓握、踩踏、奔驰和短跳前进，速度越来越快。这其中还大量使用了浮空术技巧，尽可能将所有爆发出去的力量集中到前进的方向上，让四肢总能随时接触到屋顶建筑的各个平面，最大化利用套装植入体的功率。同时，这样也可以压低身体运动弧线，减少被人发现和瞄准的可能。 屋顶上的精确射手转过身来，根据指示搜索庄续腾的身影，可是看不见就是看不见。庄续腾相当于贴地飞行，就连跨越街面、在大楼之间腾跃的时候，都只是一个低平弧线，高度远低于屋顶上的烟囱和信号收发器之类。只要距离稍远、遮挡物稍多，就根本看不到他。 “就像是打水漂……”用无人机观察现场的某个人评价道：“这姿势真漂亮。” 又快又漂亮的结果就是来不及阻拦。爬楼梯和坐电梯上屋顶的人还没有到位，庄续腾就凭借这一波突然加速跳出了他们的包围圈，迅速接近“艺术家工作室”。这里是音乐餐厅之外另一个重点关注的地点，周围屋顶上也布置了精确射手，他们接到紧急命令，立刻转过身来，用枪口锁定庄续腾突击的方位。 他们互相看到的时候都立刻毫不犹豫地开始射击，并同时利用掩体进行躲避。庄续腾嘴上骂了句“真讨厌”，然后就被子弹逼得转向——不得不转向，不然就得用脑袋去接子弹，岂不是找死吗？ 贴地飞行被暂时中断，庄续腾一边躲避一边转身，从雪豹匍匐变成乌龟四脚朝天。只不过他可不会像乌龟那样笨拙，就算是仰面朝天，高超的武技和身体控制能力让他依旧可以随心所欲移动。与此同时，他张开嘴巴向空中发出呐喊，竖起耳朵聆听回音，然后用幽影之眼捕捉无人机真正的位置，抓住提前量，迅速开火！ 本以为提升了高度并不断变换位置就可以避免被抓住，可这些策略都建立在“音波雷达”的认知上，以为探测波的速度是音速。幽影之眼的探测速度可是光速，无人机在保持隐形状态时的移动能力受限，策略上也失败了，当然就躲不开子弹喽。 又掉一架，又是空中直接引爆，避免被人捡战利品。庄续腾觉得这样的举动槽点满满：这是对自己多么不自信，时刻都有“被人击落并捡到战利品”的受迫害妄想症吗？ 不管怎么说，头顶上无人机没了，这里的信号压制就出现了漏洞。虽说远处的无人机立刻靠近过来，但它们摄于庄续腾的威胁，不得不继续提升高度，这便会影响信号强度。 情报官应该能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前提是她还在抵抗，还能够感知周围环境。庄续腾不敢停下来尝试联系流星，他还有许多战斗要做。刚刚对射时，他已经大概知道精确射手的位置，于是直接拔掉震撼弹的插销，顺手撇了过去。 对面的思路居然和庄续腾一模一样，不过他们的武装更好，扔过来的是宪法军队使用的防御手雷。别看手雷带了个“防御”就觉得它威力低，实际上宪法军队的“防御”系列比“进攻”威力大很多。进攻手雷是在进攻时，往进攻路线前方投掷使用的。比如要突入一个建筑物，先将进攻手雷通过窗户等通道扔进去，对屋子里的敌人进行杀伤。由于不清楚屋子里面是否还有其他危险品，后续还会有己方人员跟随爆炸进入，因此这种手雷突出对人员杀伤，总体爆炸威力不强。 而防御手雷突出一个“救命的威力”，经常用来封锁敌人的追击路线，干掉具有威胁的载具之类。所谓防御，就是救救自己，并没有再去查看和进入爆炸区域的要求，因此能多救命就有多救命，就像是催死挣扎时用出来的“吃奶的力气”。 双方互相投掷，看似苍火帮的威力更大，但庄续腾还有怨灵触手和隐形的怨灵仆役，他早就不怕低速投掷物了。不过，考虑到头顶还有无人机监控，演戏也不可或缺，因此庄续腾向手雷抛物线射击的同时派出隐形的怨灵触手，卡着节奏，把防御手雷给它拍回去了。 庄续腾分明听到对面骂了一句脏话。他想了想，如果换成自己，应该会骂得更肮脏一些。简单来说，庄续腾不仅觉得自己在战术层面胜了，换成语言修养方面应该也能胜利。为了确保自己的胜利，他还朝对面的大概位置进行扫射，突出一个全方位恐吓。这下，直接打断了那边的逃跑思路，让他迎来了震撼弹和防御手雷的双重降临。 虽然没直接看到那个人死亡，不过从飞散的身体碎片和红色的血蒸汽来看，人应该活不下来。此刻，在身后的方向，原本的拦截者终于爬上楼顶，他们会立刻转变为追击者。庄续腾不敢停留，还要继续前进。他直起身子、端住换了满弹夹的步枪，一边前进一边射击。 还有三个精确射手，他们发现了庄续腾，双方立刻展开对射。幸好庄续腾来得够快，这三个精确射手没时间寻找或者构筑射击阵地，只能用建筑物作为临时掩护，隐蔽效果并不好。庄续腾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立刻就用超算武技判断其枪口的大致瞄准方向，将躲闪和开火糅合到同一套动作中。 从无人机的角度来开，庄续腾不断做出蹲低、横移、扭动、起身、旋转的动作，前进后退以及平移的速度不断变化、毫无规律。精确射手的子弹在他身边打出一个又一个坑，水泥、砖头的碎片绽放飞溅，枪火在尘雾中闪烁，打出一连串亮点，如同流星划过空中形成的残影。 子弹击中庄续腾，装甲外套将冲击力吃下来，骨盾术坚强地保护庄续腾的骨骼和内脏。超算武技根据冲击力调整身体姿态，庄续腾始终保持枪口的稳定，以便向敌人展开射击。一对三，近一些的敌人只有十多米，远一些的也不过四五十米。经过十秒钟左右的对射，庄续腾中了对他并无大碍的四枪，对面的精确射手已经被他全部干掉了。 身后，追兵不断接近，已经有人用手枪向他开火。那些家伙不是精确射手，庄续腾稍稍移动并压低身子，就能极大降低中枪概率。真正有威胁的是影从枪，鬼影能量弹可以追踪转向，在复杂环境下很有优势。不过，鬼影能量弹开始飞行和追踪之前，庄续腾便从屋顶上跳了下去，落在街道正中。他对面便是“艺术家工作室”，而挡在他面前的，只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 车前站着一个穿着灰色西服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微熟妩媚，正用微笑迎接庄续腾。长相不能代表战斗力，除非用幽影之眼看。这女人全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影从能量反应，至少是开拓部经理的水平，但她并不臃肿，也看不出塞满了强化植入体的感觉。整体上，她就像是公司里的文员白领，每天的工作就是处理各种文件、安排日程、召开会议等等。 但一个文员不会穿着装甲西服，更不会踏着用合金强化的全金属战斗靴。不仅外面的西服具有装甲防护能力，白色的衬衣、红色的领带都采用了装甲加固材料，散发着影从器的能量信号。 她原本抬起手，两根手指放在右耳上，现在缓缓放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庄续腾。“传说露西手下的雇兵里有个叫做稻草人·奈客的，应该就是你吧？你的年龄、性别和身体特征非常接近情报里的描述，但我想正式认识你。” 庄续腾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建筑，通过卡霍之眼的x光，他能看到里面已经有二十多具尸体，然后还有至少同样数量的人正试图打穿墙壁。流星就在x光不可透视的区域里，目前还不知道她的情况，但至少还有希望。 “沉默寡言的类型吗？这样不好。”那女人说道：“我想你不是傻瓜，应该很清楚，过不了我这一关，你的目标就无法达成。” “稻草人，奈客，是我。”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和你不同，我有教养，询问别人姓名前会先自我介绍。” “鼎鑫魔创沛城分公司业务开拓部高级经理，伊莎贝拉·洛克。有些人喜欢称呼我为墨皮，或许你听过这个名字。”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一般避免与公司打交道，主要是惹不起。帮派我倒是不怕，苍火帮虽然厉害，但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呃，说句有点冒犯的话，请见谅：为什么鼎鑫魔创要给苍火帮当狗，来找中间人－雇兵的麻烦？” “嘴臭应该打，不过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知，毕竟不知者不怪嘛！”伊莎贝拉·洛克丝毫不见生气，她的微笑依旧透着自信和些许真实的喜悦。“你刚才的表现很惊艳。不管是街口对付拦路的敌人，还是来到屋顶建立有利于自己的阵地，亦或是对整个战局的判断和影响，都令我刮目相看。对了，还有一点很不错，就是你用枪的方法与思路很好，说明你对技术的进步趋势很敏感，学习能力极强。我很欣赏你，来跟我干吧！” “加入公司？” “对，具体来说是鼎鑫魔创。”伊莎贝拉微微点头，说道：“公司的收入还可以，但也不算太多，可能我一个月的收入不如苍火帮的长老。不过鼎鑫魔创的其他待遇好，植入体、武器、影从设备全都是外面获取不了的，医疗、身体保养、上升路径更是独一无二。打个简单的比喻：你在外面或许比我能买到更多的街边汉堡，但你永远得不到公司内部一根酸黄瓜片级别的资源。”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庄续腾笑了笑，试图把话题引开。 伊莎贝拉也笑了笑，似乎看穿了庄续腾的想法，她说道：“人才最重要，其他事情都可以让路，因此每时每刻都可以讨论这个问题。奈客，你在公司会有更好的前途，这一点我绝对不会看错。来吧！” 第527章 战斗力鸿沟（上） 庄续腾看看伊莎贝拉，看看街对面的房子，说道：“你说招募我很重要，那么它能够影响你来这里抓里面那个人的行动目标吗？” 伊莎贝拉头也不回，依旧保持对庄续腾的凝视与微笑，她说道：“不会。里面的人同样是人才，鼎鑫魔创想要招安她，任务的重要性与你一样。”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情况冲突了。”庄续腾活动活动脖子与手腕，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可能打不过你，但我也得表示表示，毕竟这是我的工作之一。” 伊莎贝拉点点头，说道：“我理解你的坚持，这种坚持让我更欣赏你了。不过你恐怕还不理解你我之间战斗力的鸿沟。如果我出手，你很快就会死了，那样是对人才的浪费。奈客，我有一个提议，或许对你来说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你说。”庄续腾继续戒备并做好战斗准备。 “苍火帮两个长老，我把他们叫过来了。你打死他们，可以进房子里面让一个人走，我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干脆把三个长老都叫来，我一并干掉。留着一个准备干什么，还让它东山再起啊？”庄续腾冷哼一声，说道：“没想到鼎鑫魔创这么为苍火帮考虑，难不成……” “你不需要说废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苍火帮其中一个长老迈尔斯已经没了，就剩下两个，而对于鼎鑫魔创来说，这个帮派已经成为过去时。旧的长老总要处理一下，你可以为我代劳，我就会记你一个人情，放一个人走。” 庄续腾想了想，点下头。“那两个长老在哪儿？哦看到了，坐车赶过来的就是喽？” 接到通知赶过来的不止那一辆黑色轿车，还有跟在后面跑步的三十多名苍火帮成员。庄续腾简单扫视一圈，根据影从能量反应，他们肯定不是刚入帮的小混混，至少已经混了五六年，要么是小头目，要么已经进入中层。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有一两件战斗类型的植入体，普通人已经无法与他们抗衡。 与此同时，街道的另一侧也有差不多同样数量的人冒出头来，左右将庄续腾围住。抬头看看屋顶，三个紫皮人正用冰冷的眼神向下扫视，也迅速锁定了庄续腾。 这一刻，庄续腾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帮派就是公司，公司就是帮派。是不是一切为了金钱利益可能还有两说，但干起坏事来好不在意，这却是板上钉钉的。 “看来擂台已经布置好了。”庄续腾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说道：“我同意你的交易条件。现在可以开始了吗？还是要给两个长老一点准备时间？” “我给他们说一声。”伊莎贝拉一只手按住耳朵，通过公司的系统对在场的苍火帮成员下达命令。此时苍火帮匆匆赶来的两名长老正好下车准备提供援助，听到命令之后呆立当场，脸上分明有着明显的错愕。 他们能够理解伊莎贝拉不想费力而让他们当打手对付眼前的雇兵，但不理解为什么只让他们两个上，苍火帮其他人不准出手。明明一人一枪就能把雇兵轰死在街面上——以他们的理解，被集火就死定了，根本没其他可能——但还要来什么决斗。神殿时代曾有过荣誉决斗和神灵注视的决斗，公司时代之后早就没了那些落后腐朽的东西，真是多此一举。 不理解归不理解，不执行却是不敢的。两个苍火帮长老互相看了一眼，脸部肌肉蠕动，仿佛正在把一些怨言用力嚼碎了使劲咽下去。他们两个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另一个年轻些，三四十岁的样子，身体强壮，就像两个重量级拳击手。他们脱掉外套，上衣就只剩下吸汗的衬衫与紧身的马甲。马甲外面是枪带，交叉斜跨，除了挂着带锯齿的短砍刀外，一共四个腋下共挂了四把手枪。 使用枪械在预料之中，双方一上来肯定要对拼火力。毕竟是鼎鑫魔创旗下的苍火帮，这样的战术战法很正常。除了枪械之外，很明显可以看到两长老腰带上挂着一些投掷类武器，更确切一点，那些是特种作战的手雷，一个个圆筒形，体积不大，全都是庄续腾没见过的型号，也猜不出它们是什么功能。好在庄续腾并不害怕投掷类武器，尤其是这种抛物线武器。 第268节 相对年长一些的长老在左右手各戴了两对影从枪戒，看来是准备把抢戒当手指虎用了。他可能很擅长近战，先摆出了拳击的姿势：两拳护头，双脚前后开立。不过，他的影从能量反应主要集中在双腿上，所谓拳击姿势，大概是个骗局。 另一个年轻一些的长老就比较低调，只带了一个影从枪戒，而他第一时间将腋下的双枪掏了出来，并抬高枪口向庄续腾瞄准。帮派就是这样，能偷袭绝不宣战，甚至毫不顾忌伊莎贝拉就在庄续腾旁边不远，而射界对面、街道拐角还是他苍火帮自己的成员。 枪声响了，庄续腾只是压低身体，抬起一条手臂挡住脸，然后用另一只手单手持握步枪枪与其对射。子弹打在身上生疼，庄续腾咬牙忍住。他的步枪被打坏，那就换成手枪。两个人站在街道当中，几乎没有移动位置，纯粹使用枪械互相射击，每个人都打了至少两个弹夹。 子弹打坏了枪，但是三个人都还活着。装甲皮肤与装甲外套拼了个旗鼓相当，他们之间的枪法也没有分出胜负。真正倒下的人全都是围观者，那真是用身体接住了飞翔的子弹。有人把伤员和死者拖下去，剩下的人却也没有离开，甚至互相之间围得更紧密，形成了人墙。庄续腾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只能姑且猜测或许与苍火帮的帮规或者古怪癖好有关。 “真硬，真浪费子弹。”庄续腾将打空子弹的手枪挂回腰间，想了想之后又把霰弹枪取下来放在地上。以对方的脸皮厚度，霰弹枪打上去只能造出一些小坑，不可能打穿。而霰弹枪相对较长，影响身体活动，不利于接下来的战斗。 同样被放在地上的还有震撼弹与平头哥。庄续腾抽出破甲锤握在手里，微笑着说道：“伊莎贝拉女士，帮忙看一下，我赢了之后会回来拿，别让苍火帮的混混给偷走喽！” “行，这只是小事！装备不错嘛！看来你在雇兵行业混得很好，挣了不少钱吧？” “暂时只能养活自己。我可比不了苍火帮，一个长老能养那么多人呢！”庄续腾说完之后就收敛笑容，直接向两名长老走去。 两名长老也走向庄续腾，他的姿态放松，步速与常人散步一致，看不出一点即将战斗的紧张感。这个时候，谁先加速扑上去谁吃亏，稳稳站在地上，能够完全控制身体姿态，才是近战最需要的状态。 三个人互相接近到两米的距离上，庄续腾率先动了。没办法，如果是三人各自混战，那他可以更沉稳一些。但现在是二打一，他没有向后面拖的资本。 双脚摩擦着地面，控制在打滑和随时可以停住的中间状态，这是庄续腾在和道哥的训练中琢磨出来的技巧。他扑向年轻一些的苍火帮长老，用手中的破甲锤吸引注意力，另一只手偷偷地蓄积影从能量，发射鬼影能量弹。 真正开始交战的一瞬间就暴露了三个人都是老油条的事实，他们甚至不需要商量，立刻默契的形成螺旋状态，围绕着一个看不见的中心开始旋转。与此同时，除去庄续腾的那一枚鬼影能量弹，另外还有三枚射了出来，看来大家拿着刀锯或者破甲锤都是虚招，用远程武器解决敌人显然更受欢迎。 在七闪的帮助下，庄续腾身体左右摇晃，迅速甩飞了两枚鬼影能量弹，然后扭动身体躲开了第三枚。这个漂亮的动作引起伊莎贝拉注意，她的眼睛一亮，眉毛也抖了一下。她的高速视觉植入体眼球清楚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奈客的移动在实际攻击作出前就已经开始了。 “预知未来？不，不可能，以他的影从能量反应根本摸不到预知未来的边。”伊莎贝拉微微摇头，否决了这个可能。“仔细想一想可以得知，他的行动发生在对手确定攻击方式但还没有完成准备动作的这个时间段。如果他的观察力足够强、判断力足够好、战斗经验非常丰富，也能做到这样。他使用了神经反应强化类的植入体吗？感觉不像啊……” 伊莎贝拉相当谨慎。虽然是业务开拓部的高级经理，肯定不缺战斗力，但她更希望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大部分时间，开拓部高级经理这个名号的威慑力就已经能让她心想事成。万一真的需要展示力量，她更喜欢先观察别人，然后抓到对手的特点和弱点再进行针对性的打击。 在开拓部，高级经理有很大的行事裁量权，伊莎贝拉个人的兴趣爱好和战斗风格就建立在这个形式裁量权之上。除了基本的战斗植入体，她自主选择安装了很多战场情况分析、辅助决策、情报汇总梳理之类的植入体，有种战斗人员中的参谋官的感觉。目前，她就动用了这些设备对庄续腾的战斗动作进行分析，然后她越看越肯定庄续腾是个人才。 就战斗思路而言，庄续腾和伊莎贝拉非常接近，都是谋定后动、后发先制的风格。庄续腾没有那么多辅助决策植入体，但是他拥有超快的神经反应和与之能够很好配合的、一整套独特的战斗动作条件反射。他阅读对手的动作，立刻做出针对性的反制，其动作效率极高。 伊莎贝拉就喜欢这种风格，她很快分析出庄续腾依仗的并非植入体，而是一套武技。她立刻看出了这套武技的价值，如果用于培训公司的战斗人员，绝对能让战斗力得到立刻提高。她调取资料，发现奈客还有一个师父和师兄。虽然师父饥荒陌客已经退休，消失于茫茫人海，搜索难度较高，但其师兄戈工道正是护城河安保服务公司的执行总裁。也就是说，能从奈客这里得到武技最好，如果他战败死了，还有戈工道。 想到这里，她便更加从容，至少不用偷偷干掉苍火帮两个笨蛋长老。想到这两个家伙，伊莎贝拉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对两人的评价就是：火油喝多了，脑子里面只有油没有浆！ 死一个长老算什么？再提拔一个上来就是了，这不是好事儿吗？尤其那个迈尔斯本就要退休，还想着去当法官，对苍火帮来说就是个占着坑不拉屎的玩意，死就死了。至于丢的那些钱，再从沛城敲打敲打不就弄出来了？怼不过另外三个帮派，那就朝中间人使劲呗！把人带上，这不就把露西堵住了？剩下的就等她交钱，这有什么难度？ 哪怕要求援，打个电话、派个跑腿就能说清楚，非得觉得直接上门才够脸面。脸面？鼎鑫魔创需要苍火帮的脸吗？那脸能用来干什么？分明就是苍火帮想自己长脸，想显摆有门路能够直接进入鼎鑫魔创大楼，吓唬道上的其他对手。这种举动充分暴露了苍火帮的深层次想法，上面给伊莎贝拉下达秘密指令：苍火帮已经是累赘；开始重新整合沛城的帮派资源。 “用完这一次就丢掉。”伊莎贝拉正在给苍火帮准备一个盛大的退场表演，最好能让苍火帮和目前最强的中间人势力杀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这就能省去她很多工作量。尤其是剩下的两个长老，只要能…… 她看向场地内，此时两个长老施展出苍火帮特有的火焰攻击，将战场中央变成一片火海。或者轻灵、或者迅猛、或者粘滞的各种火焰不断向庄续腾笼罩过去，而他总是能够避开或者及时突破出来，仍未受到任何足以影响战斗的严重伤害。虽然战场的火海对普通人来说非熟即燃，但他的靴子和衣服质量极好，不仅防护能力出众，隔热和阻燃能力也非常优秀，让奈客始终保持了充足的战斗决策选项，丝毫都未落于下风。 能够一对二打到目前这个程度，稻草人奈客的名声绝对打出去了。但是奈客就此满足了吗？他没有。他就是要在苍火帮的围观和鼎鑫魔创高级经理的注视下将两个帮派长老打死。不是其他时间或者另外的地点，就是今天、现在、这里。悄悄死在家里的长老对整个城市反抗帮派的鼓舞效果相当不足，这就给它来个足的！ 不知不觉间，受到装甲外套和锻骨、骨盾的保护，配合休眠武技和怨灵触手将伤害转移，庄续腾的防御能力今非昔比，早就超过了原始超算武技的战斗体系，变得更加完整。他可以顶着火海的炙烤和爆炸物的冲击与两个帮派长老刚正面，换做他的师父饥荒陌客，绝对不会这样打，也绝对无法这样打。庄续腾在力量、速度、反应能力和防护性上的全面，让他更像是一个民间版本的公司强化战士。他在追杀和被追杀的循环中逐渐掌握主动，而机会很快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个破绽，在他持续给予压力情况下逼迫出来的破绽。庄续腾突然加速，并以浮空术强行改变行动轨迹，一下子打破了追逐循环，接近前面的长老。破甲锤砸击而下，正中脊梁，结结实实地释放出破坏的力道。 第528章 战斗力鸿沟（中） 随着“啪嚓”一声响，一根脊柱被侵彻身体的冲击力直接折断。破坏力并没有满足于一根骨头，还在贪婪地继续扩散。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苍火帮年轻一些的长老失去了胸口以下的知觉，同时也感受到来自双臂的巨大疼痛错觉。他知道大难临头，立刻尝试垂死挣扎，但他发现自己甚至无法抬起双臂去抵挡奔向他头盖骨的另一次锤击。 一定要补刀，对于生死仇敌，一定要补刀。庄续腾遵从内心的渴望，贯彻了颠古不破的补刀真理，抓住机会砸断敌人脊柱之后，立刻趁敌人失去抵抗能力的时候追加一锤，敲碎头盖骨、打烂脑浆，使其彻底断绝生机。 此时，一团灼热的粘稠火焰喷射到背上，温度不断升高。庄续腾不知道苍火帮用的是什么燃料，居然可以模拟出岩浆的质感，温度也能随着燃烧进程的发展，逼近一千度大关。 之前的岩浆喷射都闪避掉了，这一次为了抓破绽消灭对手，没有躲闪空间。庄续腾一个蓄力，猛地跳高，踩着墙壁来到路边建筑的阳台上。他顺势脱掉外套，抓在手中用力甩动，总算抖落大部分粘黏的燃料。 鬼影能量弹向庄续腾袭来，他先后左右横跳，惹得鬼影能量弹转向，然后灵巧闪开。与此同时，他也翻下阳台，一手抓着还带着火焰的外套，另一手扶着已经斑驳的墙壁，直直地朝着地面落去。 此刻，苍火帮最后一名长老抬起颤抖的手臂，向不远处的混混们索要武器。在之前的战斗中，他的手枪打光了子弹，影从枪戒不断的开火已经让他的手臂酸痛肿胀，所积累的副作用已经逼近极限。尽管已经紧急注射了药物，可他的耐力确实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而对面的雇兵似乎还可以活蹦乱跳。 毕竟是老了，不如刚刚死掉的另一名长老年轻。他开始理解对手奈客的战术思路：两个长老的战斗能力差不多，那就先干掉年轻的，这样战斗的疲劳会帮助他解决年老的。 但是那小子怎么一点都不累？他……苍火帮长老突然意识到，在整场追逐战中，眼前的雇兵极少使用影从武器，多数威胁来自他投掷出来的铝热剂炸弹以及不断挥舞的破甲锤。相反，不断使用影从枪戒的、不断使用喷火植入体的、不断利用植入体提高速度和敏捷性的全都是他们。 此刻，他意识到自己与眼前的雇兵之间存在巨大的战斗力鸿沟。如果两个人单挑，自己早就应该死了。就算是二打一，现在的胜率也无限倾向于对方。 “给我枪！”长老伸出手索要。感受到越来越严重的植入体副作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化学能武器上。虽然提前说了这一场战斗只属于场内的三个人，其他人不得援助，但长老平时积累的威信尚在，他也没少对下面的人施以恩惠，因此还是有十几把枪扔进战场之中。 “耍赖皮啊……”庄续腾轻轻落在地上，一边拍打灭衣服上最后的火苗，将它穿起来，一边对苍火帮的行为表示鄙视。他并没有立刻发起攻击，倒不是胜券在握、人飘了，而是需要稍稍休息一下。在此期间，他将植入体形成的副作用通过怨气转移给苍火帮众，尽量减轻身体疲劳，吃两口高热量的甜食能量棒补充体力，另外就是将死者的怨气转移给还在战斗的人。 最后的苍火帮长老一直都认为身体的疲劳是因为自己年龄大了、久不战斗以及对手给的压力实在太强，完全没意识到他现在扛着一个活人与一个死人的多重疲劳。他已经将最后的希望放在枪械上，刚要伸手捡拾武器，就看到庄续腾一个闪身，将之前丢在地上的霰弹枪率先捡了起来。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内吗？”苍火帮长老摇摇头。他并没有停止动作，仍旧弯腰捡起枪。他以为庄续腾会趁此机会开火，没想到等他捡起手枪、打开保险、抬起胳膊做出瞄准动作之后，庄续腾仍旧只是端着霰弹枪，并没有对他射击。 “霰弹打不穿我的装甲皮肤，而我手里的大口径子弹在近距离上可以打穿一厘米厚钢板，你承受不住的。”苍火帮长老说道：“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武器。” 庄续腾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慢慢挺直腰杆，深吸一口气。他感觉休息得不错，大部分疲劳都得到转移，自己至少恢复到最佳状态的九成，应该可以应付接下来的局面，便决定结束苍火帮长老的生命。 他很清楚自己在战斗能力上占有优势，两个长老之间形成不了配合，他们1＋1的追击达不到2的效果，因此庄续腾能够从容地各个击破。但伊莎贝拉还在，这么多苍火帮的混混还在，庄续腾必须稍稍放慢进度，给自己调整和休息的时间，尽量争取胜利的机会。 真要下定决心用枪结束战斗，那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庄续腾走向苍火帮长老，隐形的怨灵仆役钻入他的手枪中，紧紧顶住击针，不让它撞向子弹底火。 苍火帮的长老连续扣动扳机，然后白白浪费了三次机会，此时庄续腾已经走到他面前。两个人立刻开始用枪械当做近战武器互相殴击，可近身搏斗是庄续腾的强项，战局分明已经落到了他的控制之中。也就是三个回合之后，苍火帮长老吐出的最后一口火焰被庄续腾扭头躲开，还没等他闭上嘴巴，霰弹枪的枪管已经顺势塞了进去。 “砰！”霰弹在口腔内飞出，巨大的气压让那张脸皮如同气球一样胀了起来，几乎要从颅骨上脱离。只见零星的火焰和奔腾的气流从鼻孔、嘴角出喷射出来，而细小的霰弹全都被口腔、喉咙以及附近的身体组织承接。只一枪，苍火帮长老就瞪眼了，手脚同时抖动，那把开不了火的枪顺势掉在地上。 “咔咔”，庄续腾泵动上膛，同时向前推枪管，直接把苍火帮长老按到在地。他扣动扳机，一枪、一枪、一枪。连续三枪，打得尸体的后脑勺都薄得能够看到火光了，这才停下。他抽回霰弹枪，只见枪口和口腔都缭绕着焦糊味的黑烟，乱窜的霰弹在金属上啃出十数个细小的缺口。 装甲皮肤形成了一个封闭而坚固的“闷罐”，这个空间内不适合开枪。局部积聚的热量和飞不出去到处乱撞的霰弹弹头导致枪口受损，为免炸膛，这把枪以后最好就不用了。当然，一把枪换了个同样以后不能再用的人头，也算是值了。 庄续腾丢掉霰弹枪，缓缓突起，目光扫过那些苍火帮成员。在他的扫视下，苍火帮有谩骂的、有悲伤哭喊的、有挑衅的，但就是没有冲上来与他战斗的。至此，苍火帮最高的三位长老全都死在庄续腾手上，从名义上说，苍火帮已经被他灭了。 能把这些帮派成员吓住就好，庄续腾完全不想在这个时候翘尾巴。此时的局势看似平静，其实就像弹簧压到了最紧，只要稍稍处理不好，比如多说一句挑衅的话，那帮家伙就有可能冲上来进行围殴。如果真发生那样的情况，庄续腾就不得不使用病号小姐来个女妖之嚎，而且肯定会波及自己。保持现状就好，保持现状就好…… 庄续腾收回目光，转头并走向伊莎贝拉。他一句话不说，连满地的枪都不（敢）捡，一定要先走到公司的代表身前。“我打赢了，”庄续腾说道：“现在该你展示信用了。” “你去领人吧！”伊莎贝拉双臂抱在胸前，微笑里带着强大的自信。“我在这里，苍火帮的家伙不会造次。你领出来的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人会阻拦。” “我会让她去音乐餐厅，她不会在那里被另一波人抓住吧？” “不会，没必要，今天的行动已经差不多了。”伊莎贝拉说道：“pcpd已经接到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有一些不听话的新闻媒体。苍火帮自己的实力不够，没能完成任务，甚至两个只想着保存实力的长老联合起来都没能打赢一个雇兵，丢人丢到家了——我这就会下达撤退命令。” 庄续腾眯起眼睛。他现在完全懂了，这一次苍火帮的行动就不是为了夺取资源或者展示实力，就是想用中间人－雇兵的力量来削弱苍火帮。庄续腾悟到了：鼎鑫魔创要抛弃苍火帮，在场所有帮派成员，除了极少数有特长、肯听话、不显眼的之外，其他都是弃子。 他很谨慎，想通了但是没有说出来。伊莎贝拉通过微表情分析，知道奈客明白了，也看出他聪明地闭口不谈，便觉得这小子更加招人喜欢。 庄续腾点点头，大踏步走进“艺术家工作室”，然后按照流星偷偷告诉他的方法，七拐八拐地找到入口。此时，流星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但看到庄续腾后，自杀的勇气立刻消失，一下子扑进庄续腾怀里大哭起来。 她太委屈了，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明明有两条逃生暗道，却阴差阳错的全部失效。如果不是反应快，她在暗道里就被抓住了，差点来不及再逃回来。当然，回来也是被堵在工作室，如同关在笼子里的猫。 庄续腾摸摸流星的头，说道：“收起眼泪，等真正安全的时候哭。打起精神来，你要从这里出去，尽快到音乐餐厅去。刚才我在屋顶上看了一眼，那边落下了防弹钢板，苍火帮没能攻进去，里面肯定还能照顾你。前门不好进就从后门走，然后从餐厅的通道离开。” “我害怕。”流星用力挤眼睛，好不容易才关闭泪水之闸。“鼎鑫魔创和苍火帮的人，他们没有信用的！奈客，你不能相信他们。” “你被堵在这里，已经是最差的局面。暂时相信一点，从这里出去，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听我说，那个伊莎贝拉的主要目的还是消耗掉苍火帮的力量。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她一拳就能打穿墙壁，你这里的防护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 “我知道……我只能赌一把。我已经把资料都删除了，这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奈客，谢谢你来救我……” “行啦，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还没有完全过关呐！”庄续腾拍拍流星的后背，说道：“出去之后向右转，然后一直低头看路，直直地走，道路尽头就是音乐餐厅。我算过，大约需要六百步，所以你就专心数数，数到六百步再抬头。” “好……”尽管流星害怕开阔环境，但这个时候除了咬牙坚持之外，也没有其他好办法。 庄续腾牵着流星的手来到门口，将她的脑袋压低，让她记住只看脚下，不要抬头。之后，流星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迈出最重要的第一步，数了一个“一”，然后再迈出下一步。就这样，她下了台阶，向右转，沿着人行道向远方走去，越来越远。 “让开路。”伊莎贝拉下达命令，苍火帮的人咬牙切齿地让路。虽然他们做出各种狰狞的表情，但是流星低着头又看不到。除了被突然的喊叫吓了几跳，流星确实没受任何刁难，顺利穿过苍火帮的人墙，离着音乐餐厅越来越近。 此时，伊莎贝拉看着庄续腾的双脚，它们全都缩在建筑物内侧，从进去之后就没有一刻出过门框。她笑了笑，问道：“你什么时候想明白的？” “想明白什么？”庄续腾反问道。 “只有一个人能够离开这栋建筑物，要么是你，要么是她。如果你们两个一起出来就是违约，我会立刻出手抓住她、制伏你。”伊莎贝拉平静地说着，丝毫不以为耻。“你什么时候想明白这一点的？” “从一开始就明白了。你说的很清楚，我赢了两个长老，可以进房子让一个人走。呃，原来你在这里面还有陷阱啊？我一直都想着让她离开，没想过可以跟着一起走。” “你还在扮演一个老实且不太聪明的角色吗？挺像的，但我确信你不是那种人。”伊莎贝拉面带微笑，说道：“公司不缺情报官，但是狡猾又能打的人永远都不嫌少。” “还想招募我呢？我刚打完仗，你让我好好想想。我现在做雇兵挺开心的，钱挣了够花，想休息就休息，名号放出去他们都得竖起大拇指。去公司能得到什么呢？更强的人在上面管着我，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不太可能说不。虽说在植入体啊、培训这些方面能够提高，但是面对的风险也高啊！公司不会让我白白占了那些成本，一定会让我干危险的活儿。我现在的中间人比较笨，能让我占便宜。公司里面有这样的冤大头吗？” 伊莎贝拉收起笑容，表情变得非常严肃，看样子真的在思考庄续腾的问题。 第529章 战斗力鸿沟（下） 伊莎贝拉认定奈客是个人才，如果收为手下，不仅是公司的收获，也能增加自己的资源，从而提升在公司的地位。在公司内部，每向上提升一级，权利的提升要远比公司之外的感觉更加明显，而且这种提升没有天花板。 哪怕在宪法政府内步步高升当上大总统，头顶上也还有法律的监管。但是公司没有上限，可以说能进入总公司核心部门成为高管，就已经只受法律的保护，不再有法律的监管。虽然还有公司制度约束，单也只剩下公司制度了。一旦走到公司的最高层，制度就是口出宪章、言出法随。 太远的事情暂时只是幻想，伊莎贝拉着眼当下，她只差一点突出功绩就能从前线转为管理。只要同时具备前线、管理和科研三种功绩，就有机会进入公司核心圈，哪怕还是呆在沛城分公司，也能立刻获得更高的权限与资源。把奈客发展进去，只要奈客好好干，那么奈客的前线功绩就等于她的管理功劳。而那种有趣的武技若是能提供给公司并获得采纳，也可以认为是一种科研功绩，这正是伊莎贝拉想要的。 所以，伊莎贝拉更希望奈客能够心甘情愿加入公司，而不是被她抢抓进去。哪怕多费点口舌、多给他一点好处，这些也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不过，奈客喜欢什么呢？看他的表现，单纯用钱的效果恐怕不好，或许可以从社会地位的角度给他一点甜头。不过伊莎贝拉认为，奈客真正想要的…… “我想要行事自由。就像雇兵一样，我可以拒绝不喜欢的委托任务，我也可以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自由选择方式方法以及收获。我不想被束缚在办公室或者训练场上，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庄续腾率先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倒是省去了伊莎贝拉的时间。“你想招募我，至少说清楚有什么好处、能不能满足我的要求吧？如果有诚意，那就可以谈。如果没有，就算你把我抓了，也肯定不如讨价还价、达成协议的效果好。你说对不对？” 伊莎贝拉点点头，然后指着屋门说道：“你在里面呆着，我向人事要一下待遇。你比我聪明。我被要求加入公司的时候就错过了讨价还价的过程，结果起点就比别人低了一些。” 庄续腾笑了笑，回应道：“行，我去里面坐会儿。能帮我把平头哥拿过来吗？我好打几个电话确定情况，同时一边等着苍火帮的傻瓜离开，一边等着看你的诚意。钱可以少拿，但是自由要多，我要行动自由，别忘了！” 说罢，庄续腾朝苍火帮的混混竖起中指，然后拿上伊莎贝拉递过来的平头哥，转身走进建筑内。原本在里面破拆防护层的苍火帮成员见他走来，赶紧丢下手里的工具离开。开玩笑，能够一个打死两个长老，全身上下看起来没受伤，整个人气色状态都很好，谁敢再和他打？雇兵里居然出了狠角色，以后的帮派就不好混了。当初塔夫上校怎么没一拳打死他，居然留下这么个祸害！ “快走，快走。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你们留恋的了！”庄续腾将他们赶走后，重新回到流星的工作室，从砸碎的设备下面翻出一个软布海绵包，当做沙发坐了进去。 几分钟后，pcpd的警笛从远方传来，夹杂着影从枪和化学能枪械开火的声音。此时，公司的力量也开始撤离，手机通讯立刻就恢复了。他的手机震动，拿出来看了眼，果然是露西打过来的。 “露西姐，情况怎么样？你没受伤吧？”庄续腾接通电话，问道。 “我很好，流星也过来了，她也很好，谢谢你。”露西说道：“你怎么样？鼎鑫魔创要干什么？” “我挺好的，就是打架有些累。苍火帮两个长老都被我干死了，你在音乐餐厅那边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我们都看到了。接下来怎么办？” “我也没想好。胳膊掰不过大腿，或许我就直接加入公司——先看看能给什么待遇吧。干雇兵是为了钱，给公司干活儿也是为了钱。不过我之前在公司下面的工厂上班，那个经历非常不好，因此我倾向于不加入。露西姐，说不定咱们要给公司干活儿，用服务换自由行动。刚刚被鼎鑫魔创带着苍火帮堵上门揍，接着就给他们干活儿，你能接受吗？” “能，完全可以，只要能度过难关就好。”露西说道。 庄续腾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便挂上电话，继续坐在沙发里休息，同时张开怨灵果冻在流星的房间里搜索。他才不想加入公司呢，尤其是鼎鑫魔创这家贩卖武器、蓄养帮派以及将自己哥哥发明的汽车卖得到处都是的混蛋公司。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可以妥协，但有些事情，就是不行。 他和伊莎贝尔的对话，他和露西的通话，他表示可以考虑加入公司的意愿，这些都是演的，全都是为了拖延时间，然后想办法离开现场。以伊莎贝拉的实力，她一定能听见庄续腾的声音，包括他和露西的通话。庄续腾一切好话全都为了麻痹她，让她以为自己真有加入公司的心思。 这里的问题很难解决：苍火帮的残余、露西的雇兵、即将蜂拥而至的pcpd，众目睽睽之下，庄续腾不能和鼎鑫魔创的伊莎贝拉发生冲突。被她揍一顿固然不好，如果一不小心揍了她一顿，鼎鑫魔创是绝对不会允许在公开场合丢脸的，庄续腾后面一定会迎来持续不断的骚扰和打击。 而且pcpd快来了。说得更清楚一些：莫甘娜快来了。庄续腾最怕莫甘娜出现并试图救他，这会带来无穷后患，但她真有可能会那么做。想要解决问题，最好换个地方、换个时间，周围别有观众，就庄续腾和伊莎贝拉，这是最好的。一个开拓部高级经理，也不是杀不死，更没有天下无敌。庄续腾有些担心她的实力，但绝对不是怕她。 行动必须要快。现在伊莎贝拉还在外面协调指挥苍火帮有序地撞上pcpd，还要打电话向鼎鑫魔创沛城分公司申请庄续腾的待遇。等一会儿，pcpd上来之后，她肯定会离开街道，十有八九进来找庄续腾，那就逃不掉了！ 第269节 怨灵果冻在房间里搜索，很快就找到了流星的逃生密道。她曾尝试从这里离开，但半路遇上苍火帮的人，不得已就回来了。现在pcpd到了，苍火帮撤离，逃生通道完全可能再被利用起来。 找到通道之后，庄续腾召唤病号小姐，让她潜入内部检查情况。之后，他从贴身的位置拿出隐身斗篷，小心翼翼展开，仔细检查表面是否有损伤。最后，他将平头哥背上并与隐身斗篷连接，让它们进入待命状态，随时启动。 又过了两分钟，pcpd车队的红蓝色闪光越发接近，伊莎贝拉知道自己应该离开街道了。分公司还没有给她回信，只是说已经将这件事向上汇报，半个小时之内肯定有回应。上面对这一次行动表示满意，苍火帮所有长老全都死了，等于一下子断了帮派和公司的连线，大大降低了后续处理工作的繁琐程度。 这一次的战斗证明，帮派培养顶尖战斗力的速度不如中间人－雇兵体系，社会影响的副作用还大，已经落后于时代以及公司的需求。安全蓝完全替代蓝色晶体，新的产业布局已经顺利展开，黑帮在控制社会秩序中的作用不断下降。以前还需要在社会最底层保留一支能够干扰和伤害宪法政府的力量，现在中间人－雇兵站出来了，不仅形成了合法的产业，还和pcpd不怎么对付，自然可以接替原来帮派的部分工作。 帮派不会完全消失，刀子可藏起来，没必要不用的时候就折断嘛！四大帮派代表了四大公司互相竞争的时代，现在四大公司联手，帮派也用不着四个。这些帮派都可以死，被pcpd干掉，或者被中间人－雇兵慢慢蚕食掉都无所谓，只需要留下最精锐、最核心的那部分力量，换个身份继续存在就可以了。 一切都很顺利——或者说，公司的工作都很顺利，接下来就看这边能不能给自己捞到好处了。她下达了撤出的命令，同时让副手开车在pcpd警戒线外等待，等进一步的指示来接人。随后，她走向艺术家工作室…… 此时，她听到马桶盖掀开的声音，随后便是稀里哗啦的水流声。显然，庄续腾正在解手，此时闯进去恐怕不好看。于是伊莎贝拉在门口停下来，一边听着楼上的动静，一边看看pcpd缓慢的行动节奏。 “真能尿啊……用了什么植入体？”伊莎贝拉听了两分多钟，小便的声音还没停。又等了一分钟，声音还在继续，伊莎贝尔才觉得不对劲。 “奈客，我很佩服你，打架的时候也能憋住，这都没尿裤。”她故意大声说话且跺着脚上楼。如果奈客还在厕所，一定会做出回应，可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伊莎贝尔怒了，一跺脚，直接向上打穿楼板，然后冲进厕所。哪里有奈客的身影？一根接在水龙头上的软管和几根绑着马桶的绳子导演了一切。 “混蛋！藏哪儿了？”伊莎贝尔立刻启动眼球植入体扫视周围，什么红外信号、影从能量残留和空气尘埃流向分析等。根据综合分析，她很快发现了秘密逃生通道的入口，并在门框上找到一个余温尚未完全消散的指印。 “逃了？逃了！刚才还夸你很聪明，这不是活生生打我的脸吗？”伊莎贝尔双手抓住密门，正要掰开，她的情报分析助理就开始报警。此时她从密门的缝隙往里面一看，果然发现一根不易察觉的细丝。 “还敢埋炸弹？等我找到你，我非得把你给……”伊莎贝拉还没骂完，就用腕部万能工具内置影从器手脚利落地将“炸弹”给拆了。 庄续腾知道炸弹对伊莎贝拉难以起到作用，因此只是给她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还没做好入职准备，只好离开。我要自由，请不要来追我。另外，你长得很漂亮，外面人多，我没好意思说。稻草人。” 这个纸条把伊莎贝拉整不会了，她的左右脸分别做出了窃喜和愤怒的相反表情，导致整个人都显得扭曲且狰狞。她稍微静下心来想了想，便明白这是庄续腾对她的报复：之前谈交易，她耍了个心眼，说“能从楼里领一个人出去”，奈客明知道一换一不赚，也还是应了下来；现在奈客对她提出要求，要公司给他足够的自由才加入，这显然也是一种言辞陷阱。给自由，那就走了；不给自由，那就不加入，还是要走。 察觉到被坑了，心里肯定不爽，可纸条后面还恭维她很漂亮，表示没有撕破脸皮。伊莎贝拉知道自己“当然”很漂亮，只是平时“威严较甚”，别人都只能严肃说话，便不会提起这个优点。没想到这个稻草人奈客还挺有眼光……不对！伊莎贝拉皱起眉头，暗骂一声：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思考，而是行动。赶紧将那个小混蛋抓起来！ 她打开密道钻了进去，根据空气粉尘扰动信息向前追赶。她的情报分析系统不断传来新的数据，表明稻草人奈客在通道里手脚并用、猪突狼奔，以极高的频率不断抓挠四壁，就像在通道里转着圈打水漂一样。这让他的速度不断加快，显然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于是伊莎贝拉也开始加速。她启动植入体，猛冲、猛冲、猛冲……在不断转向的密道里，在接下来进入的下水道中，根本没有足够长的直线距离，高速植入体只能半蓄力半爆发，一晃一晃地让人难受。此时，医疗植入体开始介入，帮助她缓和神经的压力。伊莎贝拉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状态，不觉得无法忍受，但她肯定想要更好的。尤其是看了庄续腾在通道内持续运动的武技表现，得到他的心思就越发强烈。 “你根本跑不掉！”伊莎贝拉心想：“你根本不明白与我在战斗力上有多大的鸿沟！” 很快，密道来到尽头。推开一扇虚掩的门，伊莎贝拉发现自己前面是沛河流淌的河水，而她就在一个排水渠最后一段露天部分。 视野中居然没有奈客的任何痕迹。 第530章 战争镣铐 伊莎贝拉站在排水渠里，看着空荡荡的水泥甬道与倾斜河堤，脑袋嗡嗡直响。今日晴朗，斜射过来的阳光温暖明媚，却无法温暖她的心情；排水渠肮脏，鞋底又黑又臭的污水，也无法让她感觉更坏一点。她咬紧牙齿，原地转圈，让眼球植入体不断扫描、搜索、分析周围的情况。她的情报分析影从器都快冒烟罢工了，得出的结论依旧：没有奈客的行动痕迹。 “他怎么逃掉的？”伊莎贝拉捏紧拳头。当被动侦查无果后，她便用手指敲打右侧下颚，分离下颌骨，将嘴巴张大。她用力向高空跳跃，到达距离地面四十米的高度，这时她的喉咙中开始发出尖厉的高频声波，不断从那张形似蟒蛇的嘴巴里发射出来，向四面八方扫射。 超声波侦查的结果依旧，没有庄续腾的身影，仿佛他从未来过这里。伊莎贝拉落回地上，重新装回下巴，然后紧紧皱着眉头，越想越糊涂。 不可能啊，没人能够这样逃走啊……从密道一路走来，所有痕迹都说明奈客是从这里逃走的。一个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同时伪造影从能量残留信息、手脚与环境的接触痕迹、空气灰尘扰动痕迹以及热量残余。就算穿越进入影界通道，也还是会有影从能量信号。不，这一路上绝对没有影界通道，奈客绝不是误打误撞钻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他去了哪儿？藏起来了？可就算使用隐身斗篷等公司内部的装备，也无法掩盖影从能量信号啊！这里也没有石油隔离层或者厚铅板构造的安全室，因为那种设备瞒不过x光探测，会很显眼。而且就算自己大意了，个人事务助理和情报分析影从器却不会偷懒犯错，所以…… 这一切都无法解释，但是伊莎贝拉只能接受现实。“要是这件事暴露出去，真有可能被人笑话……与其说奈客成功逃跑了，不如说我放了他一马，让他回去继续思考加入的问题。” 伊莎贝拉相信奈客是个聪明人，就算不想加入公司，也不敢跳出来反驳她的说法。再说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个有趣的武技还有另外两个人会：戈工道和饥荒陌客。这意味着加上奈客这条线索，她可以三管齐下。只要最终结果是好的，前面的一点小挫折就不重要。 “指挥中心，还没有会议的消息吗？唉，这次真耽误事情了。”她接入通讯线路，向上汇报自己编出来的故事。“那个叫做奈客的雇兵很有价值，但是他缺乏耐心，坚决表示要离开。嗯，他还是很强调那个自由。我决定放长线，先让那条鱼蹦跶几天，消耗一下他的耐力也不错。对，我让他走了，现在已经走远。我很确定他极具争取的价值，可以重点发展。” 其实庄续腾就躲在一边，直接将这番话全都收入耳中。 他躲藏的位置非常刁钻，就在排水渠出口的上方，也就是管道的圆顶内侧，即将离开管道的边缘位置。庄续腾用浮空术、手指的力量以及可以快速固定的支撑绳将自己倒掉起来，怨灵触手帮助稳固隐形斗篷，外面再套上千眼披风。 隐形斗篷负责光学隐身，千眼披风隔绝了影从信号。随后，在庄续腾的命令下，病号小姐附身上来并包裹他，用冰冷的幽灵体质吸收庄续腾散发的体温，从而将红外信号降低到与周边物体近似的水平上。 庄续腾拿出了全部潜行本领，如同钉子一样稳稳地隐藏在洞口内侧上方。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庄续腾抓住了一个思想盲区：一路逃到洞口，出去便是广阔天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不继续走了。伊莎贝拉这一路上都跟着庄续腾的逃跑痕迹不断追踪，这些痕迹来到洞口，那她下一步一定出洞继续跟踪，这就是思维惯性。 果然，伊莎贝拉追了出去，然后就开始怀疑人生、怀疑技术故障，就是想不到庄续腾还在洞里没出来。只有同时具备绝佳的隐藏技术以及极端狡诈的逆向思维能力，才能憋出这么个蔫坏蔫坏的屁来。 说道“憋”，庄续腾一直屏息静气，害怕呼吸声被听到、弥散的热气被发现，那真是一口都不敢喘。他现在就依靠内置注射植入体的增氧药剂满足身体的需求，这原本就是用于潜水或其他缺氧环境的，正好发挥作用。 倒吊着加憋气加病号小姐附身，肯定都不舒服，但也只能强忍着。庄续腾全神贯注控制身体姿态，别的也不敢多做，甚至为了避免产生影从能量残留，怨灵果冻都不敢开，也就用被动生效的强化听力偷听一下伊莎贝拉的通话。 “准备最后收队，还是在封锁线那边等我。对，我原路返回，一会儿就能到。没必要让他们绕道过来。这个密道挺绕，沿着公路要在桥上转两个圈，我不想在这里傻站着。对，我会从密道回去，让队员在另一头等我就行。等待的同时，将戈工道和饥荒陌客的信息搜集搜集，给我准备好，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通话完毕，伊莎贝拉叹了口气，最后看一眼空无一人的河堤与排水渠。此时沛河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仿佛在嘲笑她，但她知道这不过是又一个需要调节一下心情的破事而已。鼎鑫魔创沛城分公司最近出了很多破事，上面抓得很严。自己这个完全可以掩盖起来，不会产生后续问题。 哼，最可笑的还是塔夫。他来之前有破事，走之后还是有破事，甚至他自己最后都成了一件破事。以前开玩笑的时候会说：不好好工作会被打死喔！大家只当是一句调侃。没想到说打死就打死，哪怕是个上校也白搭。 因为心里想着不顺畅的事情，伊莎贝拉走回通道的时候一只手攥成拳并在身前挥舞。这只是她的一个无心的习惯，并不代表任何具体的意义，但在庄续腾眼里却有另外的解释。 庄续腾听到伊莎贝拉在通话中提到“戈工道”和“饥荒陌客”，现在表情不忿、动作粗鲁，很像要找人揍一顿的样子，会不会意味着伊莎贝拉这就会去找道哥的麻烦？而且从偷听的对话中，庄续腾猜到伊莎贝拉想要什么：他和道哥，加上师父饥荒陌客，三个人共同的交集就是超算武技。连巫妖大师都交口称赞的武技，能让公司的业务开拓高级经理动心实属正常。 但是，要不要干掉伊莎贝拉依旧是个让庄续腾犹豫的问题。无他，没有必胜的把握，风险太大了。当然，如果真能干掉她，收获也很大。除去尸体本身的价值之外，此举一定能够减少后续被纠缠索要超算武技的麻烦。庄续腾躲在通道顶上思考，一直拿不定主意。偏偏这个时候伊莎贝拉随便挥动拳头，一下子砸在水泥墙壁上。 沛城市政设施的质量还算说得过去，但那只是应对一般情况的标准，绝不包括承受公司强化战士的拳头。其实也没出大事，也就是打出了一道裂纹。可这道裂纹沿着墙壁向上移动，一直蔓延到庄续腾躲藏的地方，进入隐身斗篷的范围内。 这下好了，裂纹等于走到半途突然消失了。或许伊莎贝拉并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但庄续腾不敢赌。如果赌赢了，自己虽然能够安全度过眼前的劫难，但伊莎贝拉离开这里后就会去找道哥的麻烦，而自己也会失去与这个女人一对一的机会。如果赌输了，伊莎贝拉不仅会发现他，还能掌握先出手的优势，那么自己将会在更加困难的情况下战斗，十有八九会败。 赢了也不赚，输了大概率全陪光，这样的赌局最好不要参加。于是庄续腾不赌了，他收起所有心思，拼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庄续腾立刻启动了卡霍之眼的视距内神经植入体震慑波。现在的局面就是打闷棍，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外人知道。震慑波可以瘫痪神经类植入体、堵塞影从芯片、压制通讯，这就是信息网络的闷棍。如果伊莎贝拉严重受创，身体行动出现问题，庄续腾相信自己凭借破甲锤，一定能把她敲碎。 不赌是对的，因为伊莎贝拉一直就没有关闭环境分析和敌人追踪的影从器。那道裂缝向上蔓延并消失在隐形斗篷之后，确实没有被她的双眼捕捉，却被环境分析影从器发现了。 这个诡异消失的裂缝让影从器也愣了一下——它完全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一秒钟后，它发出了“无法归类警报”，将问题显示在伊莎贝拉的视野中。于是这个女人抬头向上看，借助微光视力，看到了被截断的裂缝。她皱起眉毛，抬手向上摸了一把。就在自己头顶上面十几厘米处，她就碰到了隐形斗篷。 “什么？谁！”伊莎贝拉虽没有立刻想到这是隐形斗篷，但心里一惊的同时便做好了战斗准备。此时，由于身体接触，千眼披风的遮蔽效果被穿透，无法继续压制影从能量的反馈信号，因此伊莎贝拉立刻看到了洞顶这一团影从能量，包括正在大量聚集的特殊影从信号。 “原来你躲在这里！”伊莎贝拉咬牙切齿，正要一把抓向奈客，就收到战场分析影从器的不断报警。这一次，警报有了归类，显示为：“战争镣铐紧急警报！” 伊莎贝拉双手抓向庄续腾，庄续腾一把抛开隐形斗篷，双腿将早就蓄好的力量爆发出来，赶紧离开之前的位置。他用超算武技和浮空术控制身体，像个弹簧一样在洞顶、地面、墙壁上来回反弹，连续避开伊莎贝拉四次抓挠擒抱，并抽空将破甲锤拿在手中。 别看说的复杂，其实这一回合的交锋也就一秒钟，在电光火石间就完成了。伊莎贝拉不过是一秒钟打出了五次爪击，然后她就得处理紧急警报的问题。 “战争镣铐系统？！原来是你……你真是找死！”伊莎贝拉咬牙切齿，双手指甲伸长，表面泛出金属光泽，同时还有电流环绕。“死人的东西也敢用？那是公司的，不是你的！” 行吧，这女人反应很快，立刻就能想到无影无踪的卡霍。不过她那个“找死”并非认为就是庄续腾杀了卡霍，只是出于“死人的植入体副作用极大，能把人整死”的情况发出的感叹。她的逻辑链向来都很清晰：死人眼球在庄续腾那里，不代表人就是庄续腾杀的；嫌疑只是嫌疑，嫌疑不能等于证据。 “既然战争镣铐，那就战争镣铐！”伊莎贝拉突然停止攻击，立刻蹲下，双手抱紧膝盖，身体尽可能蜷缩。与此同时，她的眼球也爆发出惊人的影从能量反应，与卡霍之眼一模一样。 换做其他人，很可能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好在庄续腾有幽影之眼。相同的能量特征模式，那一定是相同的攻击。震慑波对震慑波，伊莎贝拉对庄续腾用了同样的招数。 “艹！”庄续腾心里直骂娘。他只知道自己发出的震慑波不会误伤自己，却不知道这东西对自己有多大影响。只想着万一成功能够把伊莎贝拉控制住，战斗就直接赢了，可没想过“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公司的家伙给自己也上这盘菜，结果会是怎样。 这是吃了情报的亏。神经植入体震慑波是一种强悍的群体控制武器，只对使用者自己无害，对其他人都会有影响。这种武器并没有绝对防御的办法，所有人或多或少都要受影响，而具有天线功能的设备必然无法使用，这是无法避免的。大部分植入体，大部分影从器，只要功能复杂性一上去，就得依靠非手动控制。不管是外接神经系统或者其他事务处理和控制类的植入体、影从器，这都算是通讯链路连接，就在震慑波的必然打击范围内。 在计算了震慑波武器的蓄能、攻击的时间以及影响的范围和速度等因素后，一般认为逃跑是个很差的选择。哪怕提前为高速高爆发蓄足了力量，也有78％的可能受到影响。如果那时刚好在高速状态下，影从设备和植入体的失控有可能直接导致减速事故，那是要人命的！ 只要开始蓄力，就算打碎眼球，蓄好的部分也会爆发出来。此时，攻击者距离破碎的眼球很近，正面受到影响，将会非常吃亏。若是这一拳没能打死人，那等于输了全盘，同样不是好选择。 综合考虑之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对攻。你给我来一发，我也给你来一发。反正震慑波的发射系统不怕震慑波，后手方的蓄力也不怕被先手方打断。双方都吃了震慑波之后，就看承受能力、恢复能力与基础战斗力。双方都不会再留手，一定会竭尽全力争取先打死对方。 一方启动震慑波，另一方也会启动，双方就像用手铐锁在一起似的，即将展开惨烈的战斗。这种场面被公司内部称之为战争镣铐，严令在公司战争之外不准使用，严格限定震撼波武器只能用来对付公司之外的平民、警力以及宪法军队。公司内部人员也知道这东西有连锁副作用，为了避免误会，轻易也不用它。卡霍直到被庄续腾和戈工道合力干掉都没用震慑波，一方面是习惯，另一方面是自大。 庄续腾并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为了胜利，为了以弱胜强，一上来就放大招是最合理的选择。他一看伊莎贝拉蜷身蹲坐，立刻有样学样，在她对面蹲了下来。庄续腾非常有礼貌地微笑面相伊莎贝拉，伊莎贝拉对他咬牙切齿。 第531章 降级之战 震慑波启动，三道光环从眼球中发出，分别以两两互相垂直的方式飞出，扫过并沿着排水甬道不断延伸。它短暂地照亮了深邃的通道，也让伊莎贝拉神情凝滞。 光环过后，她立刻露出了痛苦神色，豆大的汗珠在额头浮现，颤抖的肌肉让她几乎要摔倒下去。不过，她的眼球依旧在聚集影从能量，这说明震慑波并没有受到影响。 庄续腾原本计划要在震慑波发出后立刻动手，抓紧宝贵的每一秒展开打击。但情况有变化，他也需要做出改变。在如何应对震慑波武器方面，庄续腾相信公司出身的伊莎贝拉具有更丰富的经验，跟着她学，对自己一定最有利。 蹲下，低头，蜷身，有点像防冲击姿势，全都为了尽可能减少表面积。庄续腾在最后一秒钟召唤出千眼披风，让它包裹自己。千眼披风就是个实体化的幽影之眼，它不断吸收影从能量信号，其工作原理很像是影从器。庄续腾突发奇想，如果用影从器包裹自己，是不是可以替自己分担一些伤害。 三道光环扫过身体，这刺痛的感觉一下子冲上脑门。庄续腾觉得视野变黑、变暗，脑子有点发木，便立刻抬手捏住脖子，两根手指放在锁骨上方特定的位置，然后用力向内部按。 注射植入体手动启动，落后的产品在震慑波面前受到的影响较小。庄续腾一针兴奋药剂打下去，肾上腺素强行命令身体启动，心跳、呼吸和血液中的携氧量都开始上升，他的视野便恢复了。 震撼波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真是太难受了……庄续腾只觉得身体沉重，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从助力变成累赘，让他颇为不适应。与此同时，卡霍之眼除了震慑波的其他部分都失效，只剩下被动光学观察。庄续腾发现自己产生了视觉误差，便决定以怨灵果冻得到的信息为准。 他迅速抖动头颅，然后是肩膀、胸腹，再向四肢延伸。刻意控制的抖动让他立刻掌握了肌肉与骨骼的情况，这对接下来的超算武技很有帮助。与此同时，震慑波让他的植入体产生了大量副作用，怨灵法阵吃了个饱，他便立刻召唤病号小姐，并给了她够开好几枪的影从能量。 伊莎贝拉没他这么多动作，更不会像狗抖水那样扭动自己——其实庄续腾学的是雪豹肉包。她咬了咬牙，从蹲变为蹲踞，双手前后摆开成爪状，然后蹬地！ 她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上来，一路上留下虚影。高速高爆发，她还能用得出来！这家伙的植入体还有这么好的工作状态？ 自从做了雇兵，庄续腾便经常回忆起卡桑德拉神兵天降野猴帮的场面，高速高爆发是他最忌惮、重视和针对性防范的战斗模式。他就在七闪状态内，精神高度专注，伊莎贝拉刚做出准备姿势，他就已经计算出最可能的攻击方向与动作。 庄续腾闪躲，同时将破甲锤架到伊莎贝拉的运动路线上，准备给她来个开膛破肚。只是伊莎贝拉也很狡猾，她充分重视庄续腾，从未有过可以绝对一击必杀并取得胜利的狂妄。在高速高爆发的时候，她没有选择冲到庄续腾身后，而是停到身前，将冲击的力量通过双爪传递出去。 掏心！刺眼！ 双爪产生的风压掠过庄续腾的耳朵，吹起他的头发，在不太好用的卡霍之眼里留下一道好几秒都无法消除的流光掠影。由于伊莎贝拉没有尝试闯越庄续腾，因此破甲锤发挥不出路障的效果。庄续腾只能抓住贴身的机会挥动破甲锤，击打伊莎贝拉，同时来一发骨矛术。 骨矛术奔着伊莎贝拉的喉咙向上飞，她直接猛低头，用下巴撞飞了骨矛术。至于破甲锤，也被她用手肘内侧夹住。这女人的肱二头肌和肱桡肌用力夹紧，仿佛铁钳，居然在和破甲锤的拉锯中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高端的植入体无法发挥作用，两个人比拼基础，好像优势还在伊莎贝拉那里，而且比较明显。她夹住破甲锤，另一只手抓挠过来，再次掠过庄续腾面前。不过这是个虚招，真正的杀招在下面横扫过来的快速踢腿。 庄续腾只能将偏转和旋转结合起来，运用浮空术转了一个圈，避开了这一击。与此同时，他借助“拧”劲儿，配合破甲锤突然弹出的镰刀刃，逼迫伊莎贝拉放开对武器的钳制，完成了脱离。而病号小姐也趁机钻入伊莎贝拉身体内，准备开枪。 “嗯？什么鬼？”伊莎贝拉感觉不对劲，立刻横移开，随后她就感觉重获了安全。幸亏病号小姐具有自主行动能力，见没法开枪就重新下沉，藏到地面之下，总算没有完全曝光。不过伊莎贝拉已经有了警觉心，她将刚才的怪现象视作奈客的秘密手段，并且不会在同一位置停留超过一秒。 不等庄续腾落地，伊莎贝拉就继续攻击。她横扫腿放下，如同钉子一样扎住地面，另一条腿直接竖直向上踹去。庄续腾也不等自己落地，用浮空术进行转折，直接向下发动攻击。破甲锤画了一个短弧线，与高踢腿的战斗靴撞在一起。 bang！战斗靴凹了一个缺口进去，庄续腾手臂震得发麻，借助这一冲击力转折向下，终于让双脚重新接触地面。此时，上半身打横的伊莎贝拉如同陀螺般旋转半圈，顺手甩出某种锋利的薄片武器。庄续腾仍有余力闪避，扭着肩膀将那东西躲了过去。 他也没看清那薄片是什么，只知道那东西直接钻入通道的水泥墙壁里，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没时间去探查那些细节，庄续腾翻出掌心火，嗷嗷叫着就朝伊莎贝拉扑了过去。 两个人又缠斗在一起。伊莎贝拉认出了铝热武器，知道那东西沾到身上，不管是装甲外套还是防护皮肤都会受创。她不是个重装战士，更像是一个参谋或者指挥，用身体硬吃各种伤害从来就不属于她的职责。 “灵活！”伊莎贝拉在心底喊了一声，悍然启动了“身体惯性消除装置”。只见她各处主要关节附近的皮肤都裂开短小的缝隙，从里面伸出半厘米直径的细管。细管可以喷射气体来辅助身体运动，它们还能形成电磁场，让四肢顺着电磁线高速滑动。 这一套设备立刻将伊莎贝拉的灵活性翻倍。尽管她的动作更加“平直”，更多只能顺着气流和磁感线的方向做僵化运动，但运动和运动之间变得极其“短平快”。换个更通俗的说法：起手动作和收拢动作被这套系统的加速、减速能力强行改变了，“前摇”和“后摇”的部分被压缩到几乎不存在。 庄续腾立刻感到巨大压力。超算武技依靠发现“前摇”来预知对方行动，判断“后摇”来决定如何发动反击。现在伊莎贝拉的动作变得极为突兀和没有规律，许多反人类身体结构的动作都能毫无征兆的做出来。只是一秒钟内的两三下交锋，庄续腾就感觉出不对劲，战斗优势立刻向着伊莎贝拉倾斜过去。 这种情况下，掌心火就算能贴上去也会被立刻甩脱，于是他直接松开手，让掌心火顺势掉落，同时将手掌伸过去。庄续腾继续拉进距离，两个人的四肢完成了接触，战斗距离缩短到一臂之内。视觉和怨灵果冻形成的感知场已经无法满足应对“极短前摇”的战斗方式，庄续腾必须使用自身皮肤的直接触觉感知，利用战斗条件反射，在瞬间做出反应。他将重点压在“摸力”和攻防一体武技动作上。两个人持续处于力量的交互对抗中，只不过一个是短平快，另一个力求“贴、缠、卷”。 庄续腾再次稳住局面。此时，他发现伊莎贝拉的招数又升级了：在短平快的击打之外，她再次贴近，将关节内侧也作为武器，开始“夹”。这女人的“夹”可不是为了擒抱锁拿，而是直接夹断。 肘、膝盖和额头是她的锤击武器，牙齿和指甲仿佛钉耙，而臂弯、内肘、腘窝甚至下颚与锁骨只见，都成了“剪子”，或者液压机。伊莎贝拉变成一台多功能的人形兵器，处处是危险，而且每一个危险都“不似人”。 如今庄续腾面临三种难题：敌人动作衔接极快、敌人随心所欲没有套路、敌人可以做出非人的动作。巨大的危机感立刻笼罩庄续腾。从颅骨深处到皮肤浅层，神经系统前所未有地高速运转起来。超算武技遭到挑战，超算武技不准备投降，庄续腾咬着牙，死也要死顶上去！ 所有感官全都收拢回来，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伊莎贝拉以及一臂距离之内的东西。专注的感知和集中的计算把杂念清理得干干净净，一切都简化成空间中正在搏斗的两个火柴人。 庄续腾如此专注，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正在专注，早就“忘了思考”。此时，超算武技用上了最快的神经反应速度，不再被怨灵果冻限制，不再受驾驶辅助植入体的制约——这两个东西虽然很方便，但它们只是超算武技设计的外延工具，不是为了超算武技而设计。方便易用的特点一直掩盖了问题，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第270节 此时此刻，庄续腾并没有“发现问题”。他满脑子都是战斗本身，根本没有余力进行任何总结。震慑波一下子降低了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的响应速度，逼得庄续腾只能用自己的神经系统完全控制肌肉；伊莎贝拉带来的压力让庄续腾不得不收起乱七八糟的奇术，只能绝对专注于最正统的武技手段。 超算武技·八闪，只有纯粹的武者才能达到。这个境界在向庄续腾招手。 伊莎贝拉并不知道七闪、八闪都是什么鬼东西，她现在还有足够的闲暇品味这场战斗。在绝对速度上，不管是战争镣铐前或后，伊莎贝拉都占有优势，这是她选择近身搏斗而不是拉开距离等恢复的主要原因。她知道奈客最得意的就是武技，而她还想着打击奈客的信心，让他心服口服，最后变得驯服和顺从，这才能乖乖交出武技来。如果只是想胜利，那她完全可以采取风筝战术，不战斗也不脱离。过上十分钟，全套系统上线，她有九种办法立刻制伏奈客。九种！ “这武技真是好东西，你居然还能抵抗……”伊莎贝拉双眼发亮，欣喜之情越来越浓。此时，部分系统开始恢复基础功能，她能够接到自身健康简报，同时分析对手的体能情况。 她还好。大量改造加上科学的、持续的、长久的保养和训练，让她的体力还剩下很多，战斗状态并未下降。而奈客——通过呼吸、心跳和肌肉电流探测得到的信息显示——其状态已经开始下滑。虽然影从能量探测还没能恢复，但伊莎贝拉相信他的对手正在承受越来越重的副作用，这不仅会消耗体能，也会降低耐受上限。 “胜利即将是我的！” 话音刚落，伊莎贝拉发现自己的右前臂内侧受到了割伤，大约两厘米长，深度只差一点就能穿透装甲皮肤。怎么受的伤？什么东西伤了我？伊莎贝拉完全不知道。她正感觉莫名其妙的时候，自己左膝盖的皮肤也出现了同样的伤势。 这点程度的伤口不算什么，但是受伤的方式让她无法接受。难道奈客还有招数？伊莎贝拉又用两秒钟进行观察和分析，依旧一无所获。奈客连破甲锤都丢下了，完全赤手空拳战斗，唯一可能的利器是影从枪戒。但是看起来不像啊！ 突然，她后颈的皮肤裂开一道口子，同样的长度和深度。伊莎贝拉突然感觉不对劲了，战斗中出现了未知情况，自己还是受伤的一方，这是警报！ 她决定拉开距离好好观察，没想到这个念头刚起，奈客就完全贴了上来。两个人的距离无限接近与零，简直比擒抱还要擒抱。不对，他怎么会有这种速度和加速度？我的状态并未降低，他的状态是怎么起来的？ 植入体绝对有差距，在这方面，伊莎贝拉认为自己一定赢，因此庄续腾不可能占据任何一次主动。其实这个时候，不光伊莎贝拉是懵的，庄续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他完全专注于“做”而已。 超算武技·八闪，战斗计算突破了“算”敌人的境界，来到了“是”敌人的水平。庄续腾贴合伊莎贝拉，将自己变成活体版的怨灵仆役和果冻，将纠缠和粘滞发挥到极限。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被适应且反制，她的所有战术选择都被看穿再截断。庄续腾就是精神病患者的束缚衣，就是沼泽地里的吞人黑泥。他和伊莎贝拉纠缠了片刻，两个人的位置相对固定下来。 “咬死……”伊莎贝拉刚刚张开嘴，就被庄续腾顶住下巴。这下，连咬一口的企图都被破坏。她正觉得郁闷且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动，就感到体内一阵恶寒——之前的危险感觉又来了，而她这一次…… 想动都很难动。 第532章 升阶之战 伊莎贝拉尽力扭动身体，她的力量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被束缚、粘滞、纠缠和化解了。她的扭动看起来不像是挣扎，反而好似情人撒娇一般。若没有脸上狰狞的表情与几乎瞪出眼眶的血红色眼球做了很明显的注释，莫甘娜来了一看，还真有可能误会。 混蛋！混蛋！混蛋！伊莎贝拉在心中喝骂，但她并没有陷入无用的愤怒当中。此时此刻，她异常冷静，她很清楚自己陷入到巨大的麻烦当中，低估了眼前这个雇兵的诡异程度，遇到了战术储备中没有见过的古怪技术。此时，她最需要做的就是搜肠刮肚找到解决办法，如果找不到针对性的东西，那就大家一起降级，回到只能使用原始手段的战斗层面上去。 升阶和降级都是公司内部的说法。升阶指的是“使用更高阶影从物品、技术和能力进行战斗，动用尽可能多的影从能量和火力”；降级与之相反，少用或者不用影从相关技术，使用最基本的运动学、物理学和简单化学来解决问题。 两种状态在不同的环境中各自发挥重要作用。伊莎贝拉擅长“升阶”战斗，但是她的“降级”战也不错。这受益于她比较低的影从植入体替换率，也就是所谓“身体没有膨胀”起来。就算完全失去影从技术，她的身体部件也可以正常运行。 她是个谨慎的人——就像庄续腾一样——哪怕不能在任一种情况里做到最好，也要首先能够在任何情况下战斗。在她熟悉的强化人里面，最注重基础体能、基础武技和基础射击训练的就是她，最经常关闭植入体辅助来完成日常工作的也是她。于是在这一时刻，她决定再次启动战争镣铐。 这已经是伊莎贝拉压箱底的杀手锏，她认为自己凭借装甲皮肤的被动防护能力以及扎实的基础训练水平，可以在彻底没有任何影从能量辅助的情况下战胜奈客。这一招，她原本准备用来对付公司里强化等级更高的那些家伙，可当前的局面让她不得不对付强化更低的奈客。 “耻辱……”伊莎贝拉咬牙切齿，命令震慑波二次启动。 如果换做其他时间的庄续腾，他一定会有个从震惊和焦虑转为接受与紧张的情绪转化过程。卡霍之眼蓄满能量只能发射一次震慑波，但这不代表所有植入体都是同样规格。伊莎贝拉就专门找了一个品质极佳的特挑眼球植入体，请工程部稍加改装，增加了一点蓄能上限，让它可以发射两次震慑波。 此刻就成了一场竞速比赛，要看到底是病号小姐开枪的速度快，还是第二次震慑波更早发生。两者都需要蓄力，从启动到发射存在时间间隔——它们都拼命倒计时，但是公司出品的植入体质量更好，最终比病号小姐快了一线，首先放出了两两垂直的三光环。 震慑波激荡而过，这一次连病号小姐都受到影响。她由怨气和法力构成经由影从能量捏合而成，同时具备死灵法术、影从法术的特点，加之还有智能，也算是一种类神经控制的影从效果，正在震荡波的作用范围内。震荡波一产生，病号小姐感觉自己仿佛被万丈阳光照耀，可怕的“活性”能量正是“死灵”的克星。“惊恐”之下，她发出了尖叫。原本捏合成型的怨气随着尖叫爆发出来，而这就形成了一次女妖之嚎。 第一次战争镣铐是前后两次震慑波，第二次战争镣铐是震慑波加女妖之嚎。这次嚎叫爆发于伊莎贝拉体内，她首当其冲。怨气形成的死亡气息在她身体内乱撞，各个器官都受到严重打击，相当于被各种疾病、毒素和诅咒同时侵染，可以说剩不下任何一处好地方。 只见伊莎贝拉七窍流血，血管呈现青紫色并凸出，装甲皮肤破损之处流出淡黄色的类油脂液体。她的喉咙里发出不受控制的气泡音，“咯咯、咕咕”，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受到了巨大挑战。被第二次震慑波彻底干掉的辅助运动植入体系统开始胡乱工作，细管中喷出的气流就像老太太带着浓痰的咳嗽一样，正好就是“爽利”的绝对反面。 与自己原本的设想正相反，伊莎贝拉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根本就没有后续的降级战斗。此刻她已经昏迷，意识陷入到无限循环的噩梦之中，身体只能随着乱喷的气流摆动。如果不是庄续腾纠缠和支撑着她，她早就倒下去了。 庄续腾干嘛还要继续支撑和纠缠伊莎贝拉？因为他自己同样不好受，正处于半昏迷状态。震慑波的再次来袭其实对他影响不算太大，只不过会让植入体更疼痛、活动起来更困难。但是女妖之嚎太狠了，哪怕被伊莎贝拉挡掉很多威力，剩下的同样不好承受。 他靠民间办法练出来的身体素质——主要是影从承受能力这方面——远不如伊莎贝拉，因此可以说女妖之嚎平等的打击了两个人。庄续腾的意识直接被病号小姐一嗓子喊飞了，倒是没有陷入无限噩梦之中，那也已经进入飘飘然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状态了。他同样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不过他的身体没有失控。超算武技将他的神经系统练得粗壮且坚韧，先后两次重修条件反射的修炼过程，让他的身体就像昆虫、两栖这类低等生物一样，具备了神经节控制运动的能力。 大脑的主观意识下线，神经系统的其他部分仍旧维持住了超算武技，而且还是在八闪的状态下。因此，他依旧抱住伊莎贝拉，并对她胡乱活动的手脚进行反制，两个人虽然摇摇晃晃，姿势古怪，但最终维持了脆弱的平衡。 又一场竞速开始了，这一次比拼的是谁能够先恢复意识。由于造成意识缺失的主要原因是女妖之嚎，而庄续腾学过死灵法术，伊莎贝拉没有，因此优势在庄续腾一方。虽说伊莎贝拉的身体素质更好，可女妖之嚎的爆发点在她体内，这两方面可以拉平。两个人抱在一起晃悠了大约一分钟之后，庄续腾最先恢复了一点意识。 此时，尽管还没有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却做出了一个关键决定：运用休眠武技将自身的痛苦全部向转移到周围转移，谁靠近谁倒霉就是。 当怨气、疼痛和疲劳向伊莎贝拉开始转移，这一场战斗的胜负天平已经彻底偏转。伊莎贝拉更难从昏迷中恢复，而庄续腾的状况不断好转。经过几次昏迷与清醒的拉扯后，庄续腾终于完全恢复了意识，可以完整、持续、连贯地观察周围、分析局势、做出决定。 “怎么被这女人给抱住了？她想把我夹死？”此刻，庄续腾还是稍微有点晕，而且之前战斗过程的记忆还没能全部回想起来。他思考片刻，立刻就将左手手掌按在伊莎贝拉脑门上，全力运转休眠武技，通过掌心的怨灵法阵直接转移伤害。与此同时，他召唤并伸出一根怨灵触手，将掉落在地上的破甲锤拿回来。 运足全部力气，破甲锤重击伊莎贝拉，打在颈骨与颅骨的交界处，在这里造成了粉碎性骨折。生命的气息立刻从伊莎贝拉体内消失，死灵的怨气上升、聚集，变得无比浓重。庄续腾仍旧没敢松开左手，只是把伊莎贝拉的四肢拨拉开，将她放倒、自己蹲好。随后，他再次使用破甲锤，不断敲击，终于打碎了头颅和大脑，完成补刀。 此刻，他瘫坐在地，用力喘息，几乎要哭出来。不是不想控制，而是刚从生死边缘转了一圈回来，刺激实在太大。女妖之嚎一嗓子几乎把他喊死了。如果不是敢于挡刀的伊莎贝拉顶在前面，加上病号小姐的怨气与自己同根同源、减少了误伤，他今天是不可能还活着的。 濒死体验一点都不好，这坚定了庄续腾“一定要活下去”的信念。稍微缓了几口气之后，战斗过程的记忆随着“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思考再上心头，庄续腾终于可以审视和分析自己的进步。 超算武技终于突破到八闪，完成了“敌我同体”的进步。其实从七闪开始，庄续腾就已经和师父饥荒陌客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形成的七闪存在差别，而到了八闪，差别更加明显。饥荒陌客将八闪定义为“了解你的敌人”，他说自己在八闪状态下，可以料敌先机，在对手之前完成至少三个层级的思考。 这里一个层级可不是“一种”后续变化，而是“一步”后续变化。每一步都会有多种可能，每种可能又会引发新一层级的多种可能。饥荒陌客说他可以看到三层，同时选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哪一种，诱使敌人按照他的想法行动，从而操纵战局。不过他也说过，很多强敌，特别是公司的敌人，他们的很多行动选择会无法承受，经常会看到十种可能，十种都是自己吃亏。在这种情况下，八闪最大的作用是在敌人行动的三步之前就能开始逃跑，从而保证自身安全。 庄续腾的八闪不能用来逃跑，他对战胜公司的强敌更有信心，因此他的八闪会让自己贴上去，以便开展极近距离的战斗。他的“敌我一致”并非建立在预测的基础上，而是用自己强大的神经系统直接接受敌人的神经信号。等于庄续腾将敌人控制身体的各种命令全都复制了一份，再利用周围神经的处理能力，不需要经过大脑，直接做出条件反射级别的应对。 “怎么做到的？”庄续腾再次将自己迫近到八闪的状态，然后恍然大悟。当时他将注意力全部集中的敌人身上，同时收回怨灵果冻，但是怨灵果冻并没有完全消失。极致压缩的怨灵果冻与收回的注意力相结合，在伊莎贝拉和他之间建立了类似神经系统的桥梁。 “皮没连着、肉没连着，结果神经系统连起来了。这算啥……感觉就像我用信息探针把她给刺探了呢？”庄续腾挠挠头，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难不成和流星、夜莺、岩雀混得熟了，日常的羡慕进入潜意识，结果变成了自己的技术呢？ 第一次进入八闪，总体上很不熟练，因此全部精力都专注于八闪，连主观思考都给暂停工作了。不过以后就有经验了，多练习一下，多适应适应，一定能让八闪和主观思考同时存在，这样的战术选择就多了，对不对？ 庄续腾正高兴呢，喉咙突然一阵发热的痒痒，随后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口血。看来伤到脏腑了，一方面是病号小姐嚎的，另一方面是伊莎贝拉挤压的。那女人，身体各部位就像铁钳和液压机，扭来扭去要人命啊！幸亏当时的八闪做到了对她的控制，不然一个抱腰腰断，一个扭脖头断啊！这一次，得好好养养，但还是先把伊莎贝拉的尸体处理一下比较好。 庄续腾双手撑地，慢慢起身，从口袋里拿出速食能量棒补充体力。能量棒被彻底挤压成粉末状，只能一点点倒入嘴巴里，忍着呛咳往里吃。他的身体贪婪地吸收糖分、产生热量，并制造出令神经舒缓信号，这就可以缓解全身上下不间断的疼痛和疲劳。 “幽影之眼。”庄续腾深知此时此刻情报就是生命的道理，立刻用幽影之眼查看伊莎贝拉的影从能量残余。来来回回检查三遍之后，他基本放下心来：伊莎贝拉确实死了，而她身上所有影从设备都已经关闭，没有收发或者产生影从能量信号。 “基本可以认为伊莎贝拉的死亡暂时无人知晓。”庄续腾做出了判断。他选择在下水道战斗，主要看中这里的建筑结构。为了减少拆卸维修的麻烦，沛城的下水管道都是预装拼接而成，品质控制稳定，封闭结构好。在内部行走时，手机信号别想了，只有少数大功率信号发射台能够穿透过去。加上前后共三发震慑波清扫，战场附近绝对不存在可用的信号收发装置，伊莎贝拉就无法和鼎鑫魔创通信。 接下来和之前一样，要好好掩盖她的尸体，再给自己创造坚实的不在场证据。打扫战场是第一步，尤其是血迹等含有生物特征信息的东西……等等，什么声音？ 庄续腾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声音自通道深处传来，不断逼近。由于强化听力植入体还没恢复，庄续腾还是看了脚下水流缓慢增强才想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市政开闸放水，将处理过的污水排入沛河，顺便冲刷一下排水道的管壁。 赶紧从口袋里拿出折叠裹尸袋，快速展开将伊莎贝拉塞进去，将口扎紧，然后扛着她跑路。不一会儿，水流奔腾而至，将战场的痕迹一股脑全都冲进沛河。庄续腾扛着尸体站在排水渠上方用怨灵果冻观察，对水流冲刷效果比较满意。 别看两个人打得非常激烈，从时间看，前后总共也就不到十分钟，还不够伊莎贝拉正常从密道走回艺术家工作室呢！庄续腾想了想，在头脑中规划了行动路线，然后便带着裹尸袋离开排水渠。他先从最近的垃圾箱中找一些杂物包裹住黑色的袋子，然后换上伪装，在河堤旁的公园内偷了流浪汉的商场推车，将伊莎贝拉放在里面，带着一路哗啦啦的响声跑掉了。 随着强化听力等植入体逐渐恢复，庄续腾听到身后传来流浪汉的咒骂。“谁！谁偷我车！混蛋，太混蛋了！没有车，我还怎么活啊……” 欺负比自己弱的人，内心有愧，但是庄续腾真不敢在此时停下脚步。 第533章 语言技术 运用垃圾和废物将自己装扮得如同流浪汉一样，庄续腾的活动范围一定会受到限制。这种“尊荣”肯定去不了上城区和太平区，就算在市中区和枢纽区活动，都要避开特定区域。换言之，他现在回不了植入体保养店，也不可能回家。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下城区森医生开设的“希望诊所”。 在沛城，富豪有富豪的路，在天上飞来飞去也不算什么；市民有市民的街，自己开车或者乘坐公共交通往来；流浪汉有流浪汉的道，用罐头换搭车代替步行，或者直接开（偷）走路边的共享（别人的）汽车，也能在城区间快速移动。 没有罐头，几张欧元纸币其实更受欢迎。通勤的普通劳工光靠工资哪够？接个顺风车不仅能够贴补家用，还有机会多攒点钱，换成安全蓝药物来抚慰疲劳的身心。 希望诊所周围还是脏兮兮、乱哄哄，与之前没什么两样。森医生仍旧叼着不会在室内点燃的烟卷，穿得邋里邋遢，声音粗哑地和人说话。他完全没有认出庄续腾，但是认识白金币的模样。 “这不是一笔小钱，你想干什么？”森医生用牙齿验证了白金币的真伪之后，只是把它放在手心，没有立刻装入口袋。 “我要为伙伴整理遗容。”庄续腾回答道。 “我这里不欢迎挖器官的家伙。”森医生盯着庄续腾。 庄续腾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不是那些贩卖器官的混蛋，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我用你的房间、器械和一些药剂，先给你一个时光币，三个小时之后完成，再给你一个时光币。不会有人向你询问我，这一点你可以完全放心。” 森医生想了想，拉开上衣口袋，将时光币放进去并拍了拍。“再说一遍，我这里不准挖器官。你要整理遗容的话，沿着通道向里，右边第七个房间，上面写着手术2室。” 本来庄续腾的动作就很快，加上刻意缩短时间，他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对伊莎贝拉的拆解。他的重点是那颗眼球，装甲皮肤和一些显而易见的单体植入体。至于那些复杂的分体成套式植入体，比如利用喷管加速身体动作的东西，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完整拆除。 除去眼球和装甲皮之外，伊莎贝拉的两条腿也是庄续腾的工作重点。高速高爆发类型植入体，实现战斗力跨越的重要标志性能力，庄续腾从成为雇兵的第一天就惦记着。之前他在霍尔身上试过水，没能完整拆下来，但是那一次失败的经验不会白费，这一次就排上了用场。 高速高爆发的效果由两方面完成：启动和制动。最重要的部件集中在脚前掌、脚跟、脚踝、小腿和半月板，另外其脚部的皮肤与鞋子也经过专门优化，可以承受高速高爆发的压力，并在制动时提供一部分的缓冲。 另一部分缓冲通过身体其他部分的植入体完成，尤其是手部的攻击强化植入体。庄续腾发现，如果确实决定要出拳攻击敌人，一旦打空，制动过程就会受到严重破坏，攻击者很有可能失去平衡。根据对解剖的观察，制动过程的手脚配合以及身体姿态控制有专门的植入体，分为若干部分位于身体几个重要的关节。 分体式部件很难拆，在手工作坊和业余技能的状况下没办法保证其完整性。庄续腾只能把高速高爆发的启动部分拆下来，保留脚部的缓冲部件，其他就算了。 两条腿、一只眼球、一个心脏附加件、一个预处理胃，其他拆不干净的就完全破坏，直接打包带走。庄续腾只在手术室停留了一个小时——这其中还包括重新改头换面的时间——然后他就留下一枚白金币，偷偷从诊所溜走。 从路边商店买一个行李箱，将不好见人的东西装进去，此时庄续腾看起来就像个因为出差工作或者旅行的普通市民。他打了辆出租车，先前往上城区的商业中心，然后在这里换了另一辆出租车，最终回到植入体保养店。 直到此时，他才打开手机，接收外面的信息。 手机里没有任何来电，一条短信也没有，这让他非常欣慰，说明大家都遵守了基本的保密通讯原则，没有为了表现关心而给自己和他人制造危险。 原理很简单：庄续腾将流星送交回给露西，这两个人便知道他被公司开拓部高级经理伊莎贝拉盯上的情况。她们应该预计庄续腾和伊莎贝拉会有一番斗法，此时最重要的就是别打扰。不管胜负，严守通讯静默，等庄续腾主动联系她们是最稳妥的。 那种一个电话打过去，暴露自己人，给敌人通风报信、泄露情报的蠢事，不会发生在专业人士身上。 流星和露西知道了，那么岩雀和夜莺就应该知道，紧随其后的就是莫甘娜和戈工道。这些都是“行内人”，明白该做什么，哪怕心里再怎么担心，也只能先往好处想，决不能轻举妄动。 庄续腾招来道尔，让他去护城河安保公司找戈工道，一定要当面见到他，然后将自己回来的消息告诉他。“给他报个平安，让他根据情况组织信息，我暂时在这里保持静默。” 那些人打扰庄续腾，庄续腾在不了解情况时，也不会冒冒失失打扰他们。也就戈工道永远在明处，跟着护城河公司执行各种任务，能够同时了解中间人－雇兵行业以及pcpd的当前状况，从而做出正确判断。莫甘娜随着pcpd也在明处，但她缺乏露西以及两姐妹的情况，能力范围内也只能去找戈工道，那还不如让戈工道居中协调呢！ 道尔出去之后，庄续腾便用植入体养护店的设备保存拆下来的植入体，同时用化学药剂处理伊莎贝拉的尸体。为了赶时间，他把布克尔博士叫来帮忙。从宪法城回来之后，布克尔博士的身体每况愈下，只剩下精神头还不错，仍能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庄续腾也不给他大活儿，只让他按照配方准备药剂就行了。 “公司找上我了，准备招我进去。”庄续腾很清楚布克尔绝不会与公司配合，因此这件事可以给他说。“那个桶里拆成碎片的家伙就是招募我的人，业务开拓部高级经理。这件事之后，公司一定会展开调查，对你来说也有风险。” “不用担心我，我感觉大限将至，也就最近这段时间，就可以用死亡保护住此生所有的秘密了。”布克尔博士皱着眉头看了看桶里的尸体，问道：“你干的？” “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打完了之后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 布克尔上下打量庄续腾。经过近两个小时的休息，庄续腾不断将身体的疲劳和伤势转移给沿途每一个安全蓝使用者，小心翼翼控制转移量，不会让他们感觉身体出现明显可疑的不适。庄续腾感谢这些人为反抗公司做出的努力，同时也让自己表面上恢复了健康的气色。 真正的伤势在肺腑之间，单纯依靠休眠武技肯定不够，最好能泡好药水，装满蛋白虫，然后让自己躺进去好好休息一晚。在布克尔博士看来，庄续腾的状态有些奇怪，好像是一种比较虚的健康。有个专有名词定义这种状态：亚健康。 “我不确定是不是你干的，但我肯定你是那个要背锅的。”布克尔博士叹了口气，说道：“药剂混合好了，你来往里倒吧，我端不动。” 伊莎贝拉在药水中逐渐融化，但是伊莎贝拉之死带来的后续影响不会随之融化。布克尔博士看着尸体桶，说道：“你最好躲起来，绝对不要出现，至少要伪造自己的死亡，或者找你的上级，给你换一个身份，就像我这样。” “我计划着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据，然后大大咧咧出现——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布克尔笑了，他摇摇头，说道：“对公司来说不是这样。你有嫌疑，最好的办法不是查清楚怎么回事，而是把你直接干掉，这样最省钱。你被塔夫上校打了个半死，他在乎你是不是有嫌疑吗？你没有被他一上来直接用全力打死的原因只有两个：他觉得你不配让他用全力，他要让其他雇兵乖乖听话去他那儿，因此留你一口气。” “如果你嫌疑极少，公司觉得你不重要，也许会放了你。如果你嫌疑很大，公司只是找不到给你定罪的证据，那这个时候他们就会琢磨该怎么处理你。奈客，他们很有可能直接杀了你，以防后患。你最好现在就做好这就用我给你的信息保命的思想准备。” “无法蒙混过关吗？我可以制造出示确凿的证据，证明我没有能力杀死伊莎贝拉。”庄续腾说道。 “对公司来说，唯一确凿的证据就是看到谁、何时、何地、如何杀死了伊莎贝拉。只有明确的凶手能够证明你的清白，你能做到吗？”布克尔博士说道：“奈客，这么久以来，我都忍着没有离开这里回家去，就是因为我太清楚公司会怎么做。以前我还有幻想，被抓紧去关起来一次，我就只剩下现实了。” 布克尔声音平缓，但是情绪有些激动。身体摇晃两下之后，他扶着椅子坐下，接着对庄续腾说：“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我当年就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平时并不张扬，多的是朋友、没有敌人，绝对不在被怀疑的名单中。结果怎么样？根本没给我辩白的机会，直接扔进刑讯室。呵呵，我当时还想着：利诱在哪儿？色诱也行啊！只要这方面稍微上点强度，我就说了呢……没有，直接就威逼，一点拖泥带水都没有。” 博士的抱怨听起来好笑，可要是仔细想一想，这里面根本不存在幽默，只有痛苦。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如果找不到我，公司不会从我身边人下手吗？” “你的这个问题正是我前几年问自己最多的问题。”布克尔博士摊开手，说道：“问题的答案还是你给我揭开的，你自己最清楚。” 庄续腾一经提醒就立刻明白了。他从监牢里将布克尔博士救走，对公司来说，布克尔博士便是失踪状态。之后，公司肯定进行了搜索和查找，一直没能找到。在此期间，布克尔博士的家人或许遭到了监视，但总体而言，他们的生活还在基本正常地继续着。 第271节 “所以你建议我藏起来？” “藏起来，直到你觉得自己更有能力的时候，改头换面再出来。”布克尔博士说道：“能杀死公司业务开拓部高级经理，不管怎么说，都证明在战斗力方面已经不存在绝对鸿沟。也许等你更强一点，也许等你上面的人更强一点……” 庄续腾也搬了把椅子，坐在布克尔博士对面。他之前思考了留下来的各种路径，那其中确实没有绝对有把握的。而博士是公司抓捕、关押、审讯和迫害行动的亲历者，他的经验和建议很重要，必须得到重视。 他犹豫了，而摆脱犹豫的最好办法就是思考并决断。庄续腾开始认真考虑躲起来的选项，该如何做、能如何做、会如何发展…… “你可以去影界。”布克尔博士说道：“我很确信那条影界通道没有被发现，确信只要你过去了，公司就无法追踪你。不过影界很难生存，你要做好准备，同时回来之后如何防止被公司盯上，目前看也有难度。嗯……不要去影界，那里只能用来躲藏。” 博士的话有些前后矛盾，庄续腾又询问了几遍，发现他的思维开始混乱，不得不给他服用安全蓝，以免状态继续下滑。博士的智慧和逻辑需要过段时间才能再次出现，而庄续腾不能等到下次，必须尽快决定离开还是留下。 此时，电话震动，道哥发来一条消息：你怎么样？在哪里？我很想知道你的情况。大家都好，等着你回来。你还能不能回来啊？ 这语气……根本不是道哥的风格。庄续腾看了看时间：如果道尔一路上很顺利，此时已经能够见到戈工道并向他说明了情况。道哥不会无缘无故发来消息，因此这种不寻常的风格是他故意的。 对了！远在只有两个人搭档的时候，道哥给他们安排了好几种密语，用来在不方便明说的情况下传递消息。其中就有问句的隐含提示，只需要看询问逻辑的后半部分就行：还能回来吗——能回来；还能不能回来——不能回来。 道哥让自己先躲着，别回来。 第534章 被掳走的稻草人 庄续腾信任道哥，他不会轻易做出让自己离开的建议。现在的局势很可能出现了令戈工道非常担忧的变化，而他经过深思熟虑，认为躲躲风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转身就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庄续腾刚和莫甘娜登记结婚，钱包也刚刚膨胀起来……等等，我登记的名字是森刚，不是奈客，也不是庄续腾。森刚具有完整的身份证明，与庄续腾或莫甘娜没有区别，完全可以接受任何角度的检查。所以庄续腾需要走，奈客需要走，森刚不受影响。 “绝对不是永远离开，绕一圈回来就是了。”庄续腾冷静下来，顺着这个思路推进。“除了森刚之外，我还有两个假身份。一个是白旗杂货店留给我的，另一个来自身份认证登记系统。有这两个身份，偷偷回来不成问题，那么关键就是如何离开。” 必须要让公司知道自己溜了，还不能被他们中途拦截。庄续腾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倒霉蛋”。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存了很久，但是从未主动拨打的号码。 “如果号码打不通，那我就不这么费劲，直接去有监控的环境，然后再来个消失……” 他想好了后备方案，不过号码拨通了。话筒另一边没人说话，只有背景传来滴滴嘟嘟的短促信号音。 庄续腾知道，这一次他得主动开口：“帕洛维奇，我是稻草人奈客。” 那边沉默片刻，帕洛维奇终于说话了：“为了避免被追踪，通话时间还有两份半，你抓紧时间说重要的事情。” “我惹了公司，需要躲一躲。你们债多了不愁，能不能派人接我，或者劫持我，做做样子。”庄续腾说道：“我欠你们一个人情，可以后报。” “你的人情……花你的人情可不容易，没有一次能够达到我的目标。”帕洛维奇哼了一声，说道。 庄续腾仔细听他的语气，觉得这事儿不是不能谈。“你的目标太大了，一个人情可完成不了。我建议咱们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前进，从一次双方都满意的合作开始，不断积累信任，才是走向健康关系的正确方式。如果你觉得我的人情没有价值，那就挂上电话吧。我也不想你被追踪。” “奈客，你……”帕洛维奇在这里停顿，思考片刻，说道：“好的，从一次小合作开始。我在沛城缺乏人手，不能随你心意安排。你现在一定很着急，所以两个小时，火车站前广场，11路公交上行线方向的站牌，再向东第四个路灯。你在那里站着，嘴上叼着烟斗。我会让人把你劫走。” “那我等你。”庄续腾挂上电话。 庄续腾的计划是这样的：帕洛维奇派人将自己抓走，公司如果深入调查，最终会导向“园丁组织招募稻草人奈客”这样的结论——这是比较极端的情况，也是最后托底的解释。一般调查会认为稻草人奈客逃跑且下落不明，或者他跟着帕洛维奇还人情做任务去了，这些解释都能够应付应付当下。 只有帕洛维奇接下庄续腾，公司才不好继续追查他的下落。如果现在白旗杂货店还在，庄续腾根本不用找帕罗·不安定分子·维奇。找这家伙当然存在风险，比如他是不是会反手就把奈客的消息卖给公司？ “如果他卖了我，那说明园丁组织没有丝毫前途，甚至它可能就是公司的一个秘密部门，一个心狠手黑的代理人。”庄续腾已经想过这里面的风险，不管他最后被园丁组织“掳走”或者被其出卖给公司，两种情况都可以将影响排除在他所关心的人之外。 “找园丁组织去，那和中间人－雇兵行业无关。”庄续腾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帕洛维奇是个聪明人，他立刻明白庄续腾只是要借园丁组织的名，直白一些就是要背黑锅。背就背吧，本来园丁组织就没少背黑锅。卡霍莫名其妙在沛城失踪，后来被推定为死亡，这口锅不还扣在园丁组织的头上吗？对园丁组织来说，这一次卖庄续腾一个人情的成本并不高，最多有暴露园丁组织在沛城剩余人手的可能。但是，帕洛维奇自有办法减轻威胁，实际上只是花一点小钱就够了…… 放下电话，庄续腾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给莫甘娜留封信。他写了个纸条，表明自己要去执行任务。这次任务是为了还之前欠下的人情，并没有通过中间人露西，所以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行动。在信件的结尾，他写到： “别担心，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同时我也没有忘记我生命中哪一部分才是最重要的。你就像一个旋涡；回到你身边是最自然、最必然的事情。” 信件没有署名，也没有抬头，这都是为了安全考虑。庄续腾将信件交给布克尔博士，让他给道尔，再让道尔转交给莫甘娜。由于道尔曾在莫甘娜的介绍下在她家庄园干过一段时间的保安，他不会认错人，找上门的时候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做完这一切，庄续腾便带齐装备离开植入体养护店，步行前往火车站广场。从伊莎贝拉身上卸下来的零件被他随身携带在身边，这些东西就算是坏在外面，也比放在店里被发现强。 在约定好的电线杆下，他等着前来掳走他的“坏人”。这时，车站旁商店的橱窗里正在播放今天的新闻。由于静音，播音员不断开合的嘴巴里说不出一个字来，好在画面底的字幕传递出明确的信息：苍火帮在城区大搞破坏，英勇的市民、专业的安保公司和尽职尽责的pcpd共同挫败了帮派的行动。 人人都知道苍火帮等四大帮派，帮派的名字能够让小儿止啼，但是在正经新闻报道里却见不到。这一次苍火帮三大长老全部死亡之后，苍火帮的名字终于不在“禁止谈论”名单上，这意味着什么呢？ 庄续腾透过橱窗看着里面的电视节目，利用卡霍之眼来读唇，“聆听”主持人念稿。除了一些城市安全需要提升，各部门承诺加强管理的套话之外，他还提到了血蝠、墓园和丽影的名字，以及一些中等规模的仆从帮派。 “pcpd将在未来一段时间展开对这些帮派的清理工作，争取将躲藏在阴影中的隐患扫除。一直以来，这些帮派隐藏在暗处，通过遥控……” 稿件中充分照顾了pcpd的脸皮，将几大帮派称为潜伏者、阴谋家、使用代理人的幕后坏蛋。里面还提到之前这些帮派以社会团体的身份响应消灭蓝野人的号召，伪装出良善的形象来欺骗大众——这还是在给pcpd找补，看来布鲁尔·佩斯局长的位置能够继续坐稳。 随后，话题一转，开始谈论这一次将会如何行动。雷厉风行、全神贯注之类的形容词此起彼伏、慷慨激昂，实际上都是些套话。真正有用的信息其实隐藏在这句话里：pcpd将会甄别这些团伙的具体行为，对于不涉及犯罪的、有立功表现的，将不予追究或者采取宽大处理…… 这句话说的没错，但要看谁去执行。庄续腾觉得如果让他去，那么帮派高层一个活不了，底层混混如果有立功表现，应该还有机会改过自新。可这件事让pcpd处理，或者更准确的说法是，pcpd在公司的建议和指导下进行处理，那结果就会反过来：下面死光光，上面该怎样还是怎样。 庄续腾已经看到未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内心深处真不希望自己的判断成真。不过话说回来，pcpd让人失望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公司不当人这件事更是历史悠久且绵长。这一次至少把苍火帮掀翻了！其他处理办法都是扯淡，就是把上面的坏人头目全都干掉这一招最好使。 “我干掉的，都是我干掉的。嘿嘿。”想到这里，庄续腾就挺开心。他在成为雇兵之初，因为解雇赔偿金的事情被帮派欺负过，更早年间被混混骚扰的情况就更多了，他心里一直就有干掉帮派、出口恶气的愿望。如今能用自己的双手完成一部分…… 思路刚刚来到这里就被打断了，原因是一辆正在驶来的面包车有点古怪，怨灵果冻向他发出了警讯。庄续腾扭过头去细看，包括将怨灵果冻探入内部，便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 那辆车就是来抓他的，不过里面的人不是园丁组织的人。为什么庄续腾这么肯定呢？里面的人都是雇兵，他见过。 “帕洛维奇，挺滑头的啊！”庄续腾立刻明白那小子在打什么主意。帕洛维奇一定认为派园丁组织的人过来接庄续腾存在太大风险，于是就发布了雇兵任务，让就近的雇兵来干。反正庄续腾要园丁组织背锅，那么园丁组织派自己人来和园丁组织花钱请人来干，效果都一样。只花一点小钱就能完成的事情，也就没必要让组织内的人承担风险。 “又是外包……不过雇兵确实就是干这行的。”庄续腾叼上烟斗，假模假样地点燃它，然后就看到那辆车加速向他接近。车子嘎的一声在他面前急停，侧门同时拉开，里面的人七手八脚将庄续腾抓上车。他们显得有点慌，可能是这里监控比较密集，给了他们足够多紧张的理由。幸亏庄续腾有怨灵触手帮忙，这才没在混乱中把他的行李落下。 这帮人将庄续腾送到城外，在一处停车休息区将他放下，然后转头离开。他们接到的雇兵任务就到这里，接下来庄续腾要去哪里就不关他们的事了。如果有人追查，很容易认为园丁组织在这里接应奈客，将他带走了。反正这一处停车休息区早已废弃，没有任何监控，谁也不知道实际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又来到这里。”庄续腾揉揉鼻子，颇为感慨地看看周围。在这里，他和凯丽分道扬镳，他和道尔并肩作战。在这里，他干掉了两个紫皮人，一把火烧掉了运输精神叶制品的车队。看来那场大火最终蔓延开来，停车休息区的建筑毁于一旦。 没什么可心疼的，本来这里就荒废了，不在乎庄续腾和道尔的那一把火。把运输车队那伙人全都干掉，把这个地方烧干净，荒芜是荒芜了，同时也干净了。根据周围的环境，庄续腾确定这里长久没有任何人来过。坏人已经不能再把这里用作干坏事的场地，这就是干净。 等车走远，庄续腾提上背包继续赶路。他跨过栏杆，走进衰原，他要一直走到铁路线附近。之后，庄续腾等着自己需要的那班火车到达，用植入体的爆发力跳上去，再溜门撬锁进入车厢内部。等乘务员过来就补一张票，之后就找个角落睡觉。 通过在列车之间几次横跳，他终于接近此行的目的地：影界通道。当列车上的人都在等待进入宪法城的时候，庄续腾已经悄无声息跳车离开。在此之前，他已经背熟地图，对周围地形了若指掌，跳车之后分辨一下方向，然后就朝布克尔博士标记的地方走去。 由于完全关闭了通讯，庄续腾并不知道留在沛城那些人的情况，他的消息来源只有沿途看到的新闻。新闻里播报了沛城清理帮派的重点行动，这一次提到的帮派名称就只有苍火帮。这更加印证了庄续腾的理论：只有将头目弄死，让这个组织不得不死亡，它才会得到死亡。否则的话，不管是借尸还魂还是更名改姓，它总有办法苟延残喘、遗祸无穷。 一路隐匿踪迹，一路严防跟踪，庄续腾要尽可能减少痕迹，因此他不偷不抢不言不语，装作哑巴和聋子，只用现金付款，下了火车便只用双脚丈量距离。他跟着地图，穿过小路，来到宪法城的第四卫星城。这里是个疗养圣地，专门有人在这里养护珍惜动植物，让这个拥有温泉的小镇总是显得生机盎然、郁郁葱葱。 可以从这里得到补给——庄续腾边走边观察周围环境，但他仍然不敢进入可能有大量摄像头的小镇。他从镇外绕过去，来到一处污水处理厂。新厂建立后，这里基本不用了，只留下最少的人手保持日常维护，随时准备充当应急方案。在厂子外围角落，庄续腾找到了布克尔博士描述的地点。 一座黑黢黢、脏兮兮、破破烂烂的小型涵洞桥。 第535章 我的老家 涵洞桥，下面有涵洞，上面是桥。涵洞曾用来作为污水处理厂的紧急排水渠，多年不用，这里已经被垃圾占领。不知道何年何月开始就在这里躺尸的生活垃圾、建筑废料和污水一直散发着酝酿许久的臭味。实话实说，臭味并不浓重，完全可以忍受；实话实说，恐怕这里永远是这个味道。 桥面上的公路年久失修，但是早就没有车辆经过这里，因此现在看起来仍然很稳固。庄续腾环视四周，确定没人跟踪，便从桥面翻下去，稳稳落在碎石砖头间的相对洁净处。接下来，他要尝试解开布克尔博士留下的封锁，重新激活影界通道。 一共有八处“锁”，必须全部挪走，它们是：正北方品字形堆叠的三块水泥砖、东北方用绿色油漆在墙上画的衣服、正东方一个小洞中埋藏的假牙、东南方用铁丝捆起来的一块沉重石头…… 这些东西看起来互相之间毫无关联，也都和大家常识中认识的“锁”毫无关系，但布克尔博士通过计算用这些东西完成了“土法”的法术仪式。庄续腾仔细搜索，不一会儿功夫就在垃圾堆的掩映中找到了这些东西。 “都和布克尔博士描述的一样，看来他提供的影界通道真有可能存在。”庄续腾此时终于可以将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尽管他相信布克尔博士对公司的仇恨之心，但仅仅这一点并不能算作他有影界通道的证据。就连那一整套获得了巫妖大师和莫甘娜交口称赞的研究成果，也不能直接证明影界通道存在。 但是这八道“门锁”找到了，确实能够证明一半：正常人谁会刻意搜索、摆放和记住在这么个犄角旮旯、人迹罕至地点的八个垃圾？ 费了一番手脚才把这八个垃圾挪开，从它们与周围环境的稳固连接来看，当初布克尔博士安排它们八个的时候，也费了不少心思。八个锁都还在，接下来重开门就会省事很多。布克尔博士也考虑过环境变迁，八个锁会因为各种意外情况缺少一个或者几个，因此也算出了补救的方法——血祭。 在各种法术仪式中，血祭是很常见的手段，也是最方便的手段。少一个锁，就需要200单位的新鲜血液。这血还不能提前存好，得一边执行仪式一边往下流，绝对不好受。 拆掉锁之后，庄续腾开始布置开门仪式。同样是血祭，好在只需要100单位。剩下的仪式用品包括一点指甲、部分体毛、一些蒸馏水、一团蜡烛大小的火苗和任意种类的一把粮食。 一把粮食是最难搞的。庄续腾带了一小包大米，还是从苍火帮长老迈尔斯的厨房弄到的战利品。如果去超市购买，只能买到制成品或食物半成品：麦子磨成了面，米做成了预置米饭。如果不是这个仪式的需要，庄续腾还没意识到原始状态的粮食居然不公开销售…… 专注于仪式。庄续腾或者掏出准备好的材料，或者用刀子从身上取材料，很快就在涵洞下面的角落摆了一个圆形的法阵。随后，他按照布克尔博士的指示，将左手放在仪式法阵中央，调动影从能量向其输入。 伴随着影从能量的快速流失，仪式启动了。莫名的小股旋风在涵洞下生成，迅速围绕庄续腾转动，随后向法阵集中。庄续腾缓缓抽出手，给旋风让开位置。 小旋风立刻钻进去，顶端贴着庄续腾的手掌，成为传输影从能量的桥梁；它的底端在法阵中移动，给法阵的符文和线条描边。当描边完成时，多个旋风最终合为一个更大的，并形成一个向法阵内部深入的通道。 这就是影界通道？由于公司始终紧抓信息管控，普通人只是听说过影界通道，看过它的简笔画级别示意图，从没有真正见过这东西的模样。没有影像资料，没有画作，没有准确可信的描述文字。大家对影界通道的认知一直停留在：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一个椭圆形传送门。 眼前的漩涡越来越大，转速不断提高，但是风停了。它不再对外界施加影响，周围的垃圾和尘土纷纷落回地面。漩涡一直扩张到两米直径，它中间部分呈现黑灰色，有一些模糊的暗黄色光团忽隐忽现。通道本身散发出强烈的影从能量反应，一开始抖动得相当厉害，但是现在已经趋于稳定。 “布克尔博士还真厉害，还真被他弄到一个私人的影界通道。”眼见通道稳定下来，他便深吸一口气跨步走入。 庄续腾对传送的认识完全基于巫妖大师的知识石柱空间，那种传送是瞬间完成，感觉就是闭上眼睛再睁开，人就到了，没有任何不适。但巫妖大师是个“大师”，布克尔博士用的是土办法，水平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庄续腾一脚踏入，立刻感觉自己被卷入漩涡，身体不由自主地扭曲和旋转起来。他本来要发出一惊呼，还没等自己集中精神忍住，就发现周围仿佛变成真空，肺里所有空气都被吸走，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冰冷的感觉刺痛皮肤，他像是被丢进塞满了针的洗衣机，一圈一圈转动搅和。好在这个过程不长，不到十秒就结束了。庄续腾浑身大汗地站在地上，肌肉颤抖不止，整个胸腔被岔气的感觉充斥，用拳头锤了两下才让双肺重新启动。 缓缓直起身来，庄续腾发现周围一片昏黄。这里的天空被黄色的雾霾笼罩，可见距离不过二十米左右。抬头向上看，雾霾的上方没有显著的明暗变化，无法分析太阳的位置，甚至不确定它是否存在。但是雾霾的底部，也就是庄续腾平视以及稍稍偏上的这一层，一直散发着明黄色的光。因为四面八方的光源都来自这个层次，因此这肯定不可能是太阳。庄续腾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浓雾笼罩的沛城街道上，看着雾气被路灯和霓虹照亮，却茫茫然不知道自己深处何方。 脚下是一片坚硬的黄色土地，平整得仿佛镜面，极少起伏，从各个方向钻入雾霾之下。庄续腾不知道它们是否会永远延伸，更不知道在没有地标的情况下再找回这里。身后，影界通道很不稳定，布克尔博士说过它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再使用，最多不超过十分钟。 “如果离开这里，我不一定还能找回来。”庄续腾皱着眉，原地转了一整圈。如果不借助影界通道作为参照物，想确定“一整圈”都有些困难。“不行，就这个状态，肯定不能贸然走远。必须先建立信号道标……” 他正在琢磨探索的事情，就觉得后背的中心越来越热。突然，一股剧烈的呕吐欲望袭来，庄续腾来不及克制就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虽然是呕吐，但感觉不是胃里的东西。吐出来的是一些骨头、石头和不规则的金属块，庄续腾很确信自己从未吃过这种东西。 不是胃里的，却是从自己体内出来的，他立刻猜到是怎么回事。“巫妖大师，你要出来吗？或者需要我先去石柱大殿请你？” 他没有听到回答，不过开始跳动的呕吐物便是一种回答。那些石头、骨头和金属块如同兔子蹦蹦跳跳向中间聚拢在一起，然后开始抽取地上的砂石。此时庄续腾才注意到构成坚硬地面的并非石头，而是凝聚在一起结成块的盐。 “盐湖？难道这里是一片盐湖？”庄续腾小时候在图画书上读到过这个概念，他觉得八九不离十。借助从地上卷起的盐，以呕吐物为核心，一个人形在逐渐显现。它先是呈现出一个高大成年男子的模样，然后模仿皮肉的部分迅速萎缩，最终退化成骷髅模样。闹了半天，还是巫妖大师啊…… “我出来了，我回来了。”巫妖大师的声音还是那种低沉沙哑，有种粗盐粒子互相摩擦的质感。它抬起手来指着庄续腾，说道：“你可真慢，这么多年才终于进入影界。” 庄续腾笑了笑，说道：“咱们……咱们还是直入主题吧！我没想到一进入影界你就能出来，看来为你搜集和准备身体之类的信息都是误导。巫妖大师，你这是准备过河拆桥杀了我吗？” “不。如果没有必要，我永远不会那么做——你应该知道我说永远这两个字的时候，它们可比一般字面意义上更加沉重。”巫妖大师说到：“你是我的学生，也是我很长一段时间的宿主，而你已经继承了我的一部分智力、知识和智慧。就这个意义上说，你是我唯一的后人。” “呃，我只会叫你大师，不会管你叫祖宗。”庄续腾知道不会发生自相残杀的事情，便用轻松的语气开个玩笑。 “我也没你这种不肖子孙。嗯……我活得久。一开始那几代人，我和他们比较亲近，也愿意照顾。后来，人太多了，也不再‘物以稀为贵’。加上投入感情就会在他们死亡时候难受，我对子孙的感觉就逐渐变淡。最后，就算来到我面前，我也视他们为路人。” 庄续腾想了想，点点头。“永恒的生命挺痛苦的。” “不，并不是痛苦，而是懒惰。人可以忍受痛苦，但是人无法改变懒惰的本质。变成巫妖，需要对抗的从来不是没有感觉，而是越来越懒，最终成为骷髅。我……我给你说这个干嘛，你也不会变巫妖。”巫妖大师回到影界，显然有点兴奋，话也比平时多了不少。“另外，让你收集身体碎片不是假情报，我依旧需要那些东西。这副盐造的身子太弱，飞起来估计都会一路掉渣儿。” 庄续腾挠挠头，问道：“这里是影界哪里？” “红盐湖，北方著名景点。这里是个盆地，一年大约三分之一时间会有这种雾霾。其实天空放晴的时候这里非常壮观，整个盐湖最宽的地方有七十公里，往下面挖三十米，都还是这种紧实的盐沙。这里的盐很苦，有可能让人中毒，你别吃。” 庄续腾摆摆手，说道：“我带食物了。既不会吃盐，也不会舔你，你放心吧！” “你今天很兴奋，俏皮话一个接一个，怎么了？” “你终于能出来了，我为你高兴。”庄续腾象征性鼓了鼓掌，说道：“一直呆在石柱大殿里面一定特别无聊，能出来看看家乡……” “我没有无聊的感情。”巫妖大师立刻打断庄续腾的话，说道：“无聊是懒惰的前奏，对我来说极为危险，必须时刻警惕。它……大概等于你突然发现周围没有空气，虽然一时还能憋住气不死，但一定要尽快摆脱那种状态。明白了吗？” “别激动，我明白了。不过，能够多看点东西，必不会无聊，这就是好的，对不对？” 第272节 “这话倒是不假。盐湖……我有几百年没来过了，这里还是老样子。”巫妖大师俯下身子，用盐沙构成的手骨在地上摩擦。“身体结构不一样，感觉也不一样，新奇——这的确让我愉悦。庄续腾，为表感谢，我送你一样东西。把你那个幽灵召唤出来。” 庄续腾点点头，立刻召唤幽灵，但是病号小姐还没能构造完成就崩解了。庄续腾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挠挠头，说道：“这两边的法术规则不一样，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慢慢分析一下。” 巫妖大师缓缓点头，说道：“很好，我喜欢你这种态度。我去周围走走，你就在这里思考一会儿吧。别担心，不管你是否移动，我都能找到你，也能定位这个影界通道。等你成功召唤就大声喊我的名字，我就在附近。” 虽然巫妖大师做了保证，但庄续腾定然不会离开影界通道。巫妖大师走入雾霾中看不清身影，此时影界通道也稳定下来。庄续腾便用布克尔博士教的方法在这一端泼洒血液，用另一个土办法血祭仪式将它隐藏和关闭起来。随后，庄续腾开始折腾幽灵召唤术，将里面使用影从法术的部分转换回死灵法术，重新组织施法动作。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庄续腾重新召唤出病号小姐，然后呼唤巫妖大师。 伴随着短促的闪光，巫妖大师瞬间来到庄续腾身边——传送术，好厉害的移动方式。庄续腾在心里感叹、佩服并实名羡慕了片刻，然后指着病号小姐对巫妖大师说到：“我觉得她变大了，也更清晰了，这是错觉吗？” “不，这里到处都是所谓影从能量，她当然会更具实体。”巫妖大师说到：“命令她不要动，我将73石柱的内容整理好了，会纹刻到她身上。” 第536章 死寂的世界 巫妖大师提出庄续腾那根知识石柱上整理出来的信息应该物归原主，这一点当然毫无问题。但是将它们全都刻印到病号小姐身上，这是什么道理？ “你直接整理一本书给我不好吗？”庄续腾问道。 “不好。书可以被任何人偷走并阅读，幽灵女妖只有你能够召唤，放在她身上最安全。不用担心，文字会在绷带的内侧，平时用幽灵女妖也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 “其实我可以读完之后把书销毁，全都记到脑子里，这样就……” “不！”巫妖大师抬起手来，说道：“那些东西值得反复阅读，仅仅背诵，只会让你停步于固有印象。有一个原理叫做常读常新，或许你没听过，但它绝对正确。”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也没法阻止你。呃，这种文身会不会增加召唤的难度？” “本质上它只是一种装饰性的修改，区别在于这一次的装饰修改非常复杂，一般学徒根本无法完成——我说的就是你。由我来做，并不影响你召唤幽灵女妖——过去怎样，未来还怎样召唤。你现在将幽灵女妖召唤出来，然后坐在一旁等着。” 庄续腾依言而行。病号小姐出来之后，根据庄续腾的命令停留在原地，保持完全静止不动，此时巫妖大师开始施展法术。他从雾霾中召唤来一道道血红色的光，然后将它们掷向病号小姐，最终消失在幽灵体内，如此往复循环。庄续腾有点担心病号小姐的状态，但经过仔细观察之后，他发现这些光点不会伤害幽灵，甚至不会让她产生任何感觉，便彻底放手不管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三个小时，期间庄续腾吃了点东西，挖坑上了次厕所，还用手臂当枕头睡了一会儿。巫妖大师说现在是夏天，气温不错，盐湖的地面不会让人觉得寒冷。庄续腾证实了这种说法，他的小睡质量很好，起来之后打个呵欠、伸个懒腰，之前与伊莎贝拉战斗的疲劳基本上全都消失了。 “完成了。”巫妖大师垂下双手，让指尖剩余的血色光芒滴落并回归大地。“你的幽灵增加了一条指令。你对她说：阅读，她就会将文本内容展示给你看。” “我试试！”庄续腾搓搓手，把病号小姐叫到身前，然后说出指令。只见病号小姐歪了一下头，然后做了一个昂首挺胸的动作。她身上的绷带拆解开来，文字就在她的皮肤上。 从脖子开始向下，胸口加腹部密密麻麻全都是文字，大概有一万左右。庄续腾挠挠头，说道：“这样看书，感觉有点古怪……虽然幽灵的身体都是平的，但我总有种逼她脱衣服的感觉。” “那是你的想象力有问题，与法术无关。”巫妖大师说到：“读完一页之后，只要用巴掌抽一下就行：向左抽是下一页，向右抽是上一页。她总会记住你上次阅读到哪里。唯一无法实现的功能是目录跳转：你只能一页一页翻。” 庄续腾试了试，果然可以翻页。他的巴掌会直接穿透病号小姐的身体，这会给病号小姐制造一点损伤，庄续腾可以付出一点怨气进行修复。从这个角度讲，翻书会消耗怨气，维持病号小姐也需要怨气，这书还不能无限读下去。 “谢谢，我挺喜欢这个，您费心了。”庄续腾对巫妖大师表示感谢，然后问道：“接下来咱们做什么？” “你有什么想法？”巫妖大师反而问起了他。 “我没具体计划。这次来影界，一来是想验证布克尔博士的话是否真实，二来想要满足好奇心，第三嘛……我是来躲灾的。我在那边杀掉了鼎鑫魔创沛城分公司业务开拓部高级经理伊莎贝拉，你明白这一定会产生一连串反应……” “可以理解。来到这里，公司就很难追踪你了。不过你也得小心一些，这个世界里也有公司的存在。”巫妖大师说到：“所有影从都是在这里挖出来的，另外还有一些开矿的、探宝的、名为考古研究实际为偷盗的。公司的开拓队在影界行动，他们比业务开拓部厉害多了。” 庄续腾皱起眉，问道：“巫妖大师，你的家乡发生了什么？” “一场巨大的灾变。我用防御法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同时也被防御法术困住。叹息之墙，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叹息之墙是公司的叫法，一堵它们无法穿透的屏障。巫妖大师，你说过那场灾变与法术实验有关，说我当时法力低微、知识匮乏，听不懂具体情况。现在我能听懂了吗？” 巫妖大师低下头沉思片刻，说道：“走，咱们边走边说。” 两个人漫步在阴霾的盐湖上，此时周围开始渐渐变暗，仿佛黑夜即将到来。庄续腾正耐心等着巫妖大师找到讲解历史的切入点，却猛然发现头顶区域的雾霾逐渐变得明亮，而水平方向上反倒继续黯淡下去。 “黎明到来了。”巫妖大师见庄续腾不解，便说道：“这里的雾霾并非完全自然现象，至少与你那个世界不同。雾里面充斥着影从能量，它在夜晚会发光。当太阳升起，天亮了，雾霾就会收起光亮并逐渐散去。过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盐湖了。” “原来我来的时候是夜晚？”庄续腾感叹道：“太神奇了，这可真没想到！” “没想到……你说得对，当时我们的状态就是这样：没想到。”巫妖大师说到：“如果说我们这个世界历史上最重要的事，大概有两件：魔法体系建立，见到神灵。” “你们世界也有神？没听你提起过。你们世界的神……等等，你们的神没救一下吗？” “见到神，不代表是我们的神。你不要打断我，不要影响我的思路——这段历史，我不愿意回忆。”巫妖大师搓了搓手，便离开地面漂浮起来。他锁定了和庄续腾的相对位置，似乎这样可以把一部分精力节省出来，用于讲述历史。 “我们的世界以魔法为主，一切都用魔法完成。种植、养殖、捕猎、制造……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在使用魔法，就像你们之前使用神术，后来使用技术一样。”巫妖大师说到：“我们的世界没有神，完全没有这个概念。如果遇到无法解释的事情，我们就用魔法元素来暂时指代。我们的强大施法者坚信：这个世界的一切最终都能被理解、诠释、学习后掌握。” “那一天，我们见到了神灵，飞升的神灵。它们展现出的强大、永恒和美丽震撼了我们世界的每一个人，包括我。我们将之视为一种可以研究和学习的新现象，神灵立刻成为我们最有热度的话题。后来……其实也就是几年前，学习了你们语言的我才堪堪明白：那些神灵是从你的世界离开的。” “咱们两个世界距离很近。别误解，物理距离与晶璧距离不是一回事。你的世界外面有一个广阔而巨大的宇宙，每一颗星星都是太阳，可能会有无穷世界——我的世界也一样。但是在某种丈量尺度上，咱们两个星球距离很近。这个丈量尺度便是神灵飞升时使用的神界夹层——这名字是我们一些大法师起的，你不用深究，知道有这个东西便是。” “你们的神灵离开后便在神界夹层运动，随后就出现在我们的世界，被每一个人看到。当时我们只觉得那场面太壮观了，现在想想却只有恐怖。并非每一个神灵都能够继续前进，我们目睹了两个神坠落。它们停了下来，静止不动，就横亘在我们的夜空之上，仿佛月球的伴星一样。” “我们对神灵展开研究，也在此刻发现并打穿了神界夹层。你们的世界追求金钱，我们的世界追求永不枯燥的生命。神灵的永恒状态被认为是永生的终极答案，比我这个骷髅架子强多了。” 庄续腾挠挠头，问道：“有那么好吗？” “从魔法来讲，的确很好。”巫妖大师说到：“永生是生命的终极追求，我们研究出三个方向共七十二类办法。巫妖变化属于身死方向的实体亡灵类办法。另外两个大方向是活体变形和弃身转生。其中对身体和思维影响最小的方法集中在弃身转生上，就是将思想、意志和灵魂用一些手段转移给新生儿，重新活一遭。” “那新生儿……”庄续腾问道：“新生儿不就被替代了吗？” “这确实是一个伦理问题，我们有专门的伦理委员会。不经审批自行弃身转生的，都会受到严厉惩罚。除了极少数特别情况特别处理外，基本原则就是杀掉。”巫妖大师说到：“弃身转生受制于人，变形法太难实现，亡灵的成功率最稳定，但是思维上的副作用很大，风险不小。总结而言：活着的都要吃东西，世界装不下这么多人；死了的脑子都有病，不知道啥时候就疯了。” 巫妖大师在面前挥手，仿佛擦掉那本名为《痛苦记忆》的书的封面上的灰尘，然后打开了它。他说道：“神灵不需要额外消耗能量，它们的精神也很完美，我们当时认为找到了最优解。别急着反驳，我们当然知道那只是一个阶段内的最优解。世界那么大，肯定有更好的，只是我们还没观察到。只有永生，才有希望见识整个宇宙的绚丽。” “在魔法的帮助下，我们不愁吃饭，因此大家全都集中起来学习和研究神灵。我们知道了飞升，知道了从存在永恒走向概念永恒这件事……扯远了。”巫妖大师摇摇头，停顿片刻之后才说道：“大家都在研究神灵，不断有新的成果出现，魔法体系进行了一次扩充。我一开始也在其中，我的成果比较冷僻，叫做《巫妖等实体亡灵与神不可调和的矛盾》。” 简单来说，巫妖没法走神灵永生之路。巫妖大师的这则研究报告经过了专家审定和同行评测，被认为极有学术价值，是一则令人悲伤的宣告。实体亡灵的生活状态仅比虚体亡灵（幽灵永生态）好，一直都属于“不得已为之”的选项。巫妖大师一直想改善永生状态，他已经试过几乎所有转换方法，都没能成功。现在，“神”这条路也走不通，因此确实令人悲伤。 “大家都在研究，全体人民的智慧组合起来，威力巨大。终于，成神的办法找到了，两个人先后成功，他们用自己的实际例子证明了成神方法可行，简化方法也可行。” “此事一出，世界轰动了，大家纷纷要求成神。经过委员会同意，集中力量建设属于全体人民的成神法阵，任何魔法能力到达11级——最高20级——且已经有两个以上子嗣的魔法师，都有资格使用这个仪式。” “我对此不感兴趣——就算感兴趣也没办法。见到别人成神只会让我觉得烦躁，于是我把他们都赶走，一个人闷头研究，决定要找出比神灵更好的永生模式。在我没有关注外面的时候，问题产生了。”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永生。”巫妖大师转头看向庄续腾，问到：“人人都想永生，人人都想成为神，每个人都有这种强烈的愿望——这种状态让你想到什么了吗？” “信徒，”庄续腾想了想，又补充道：“安全蓝。” “都对。其实神灵也有消耗，但因为它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新的概念，所以有些基础性的研究没能完成。我们的步子迈太大了。除了基础研究之外，我们一上来的研究对象就是飞升神。飞升神，又比你们世界稳定了千万年的神具有更高层次。”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我们直接把自己变成了飞升神。一个两个还好说，全民都有这种想法，这就出了问题。当批量制造的神灵超过一个界限，对信徒意志的需求产生了连锁反应，就像大水冲垮了堤坝一样，每个人都在迅速死去。整个世界，但凡有自我认知的活物，都在死。总共不超过半个小时，这个世界死绝了。” “我不幸成为最后一个死的。有时候，我也后悔，为什么那时候要支撑起防护罩。叹息之墙，我确实尝尝对着墙叹息。在我护罩里的十几个学生和仆人只是死得更慢、更痛苦，就算紧急变成巫妖也不能阻止这个过程。” “我没死，除了防护罩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在这个世界上，我是那个最坚定确信巫妖不能变成神灵永生的人。我的意志与神灵完全绝缘，早早就绝了转成神灵的念头。” “我的世界就是这样变成一片死寂的，”巫妖大师说到：“天要亮了，雾霾要散了，你可以看看这个死寂的世界了。” 第537章 世界适应 半个小时，整个世界的人就基本死绝了；然后再过十几天，世界上就只剩下巫妖大师一个“人”。庄续腾尝试设身处地想象那种状态，所谓天地苍茫、孑然一身、永恒孤独的感觉，立刻不寒而栗。 他说：“换做是我，我会先疯。疯了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与我自己相比，我现在就是疯的。”巫妖大师指了指颅骨，说道：“这不是危言耸听或者故作姿态，而是非常确定的事实。如果我没有变成巫妖，我不可能承受这样的冲击。因此，变成巫妖这件事改变了我的思想、灵魂以及对待世界的态度。我在不知不觉间丢掉了很多东西，以名为巫妖的疯狂状态残存至今……” 庄续腾叹了口气：“唉！太可怕了。巫妖大师，我活着的时候会陪伴你……” 巫妖大师停止飞行，一动不动地看着庄续腾，眼窝中的黑暗与光亮微微颤抖。他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谢谢你的好心，但是接受你的好意便意味着我会在你死亡的时候难过，从而留下一个永恒的负面情绪记忆点。从总体而言，我是亏的。” “有道理。”庄续腾点点头，然后立刻开始狡辩：“确实是亏的，但亏了不一定等于坏事。你只要改变想法，将每一个永恒记忆点，不管是欢乐还是悲伤都看做好事，那就是好事。一书架悲剧小说和一书架空空如也哪个好？我记得你说过，无聊才是最可怕的，对吗？” 巫妖大师点点头，难得夸奖庄续腾：“你的思想中也开始出现一点哲理了。” “哈哈！”庄续腾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此时，初升的太阳将雾霾驱散，广阔的黄色盐湖展现出真容。一望无际的平整大地尽头是连绵的群山，起伏的山峰就是大地的涟漪，只不过其起伏变化的时间跨度以万年为单位。 世界空荡荡的，不见飞鸟，不见爬虫，耳边只有风的呜咽，寂世界最后的呼吸声。庄续腾运用卡霍之眼，把望远镜放大到极致，依旧找不到动物。世界被幸存下来的植被占领，它们的果实还依照惯性挂在枝头，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生命来光顾。 庄续腾想到了一个东西：死尸身上的霉菌，它们或许也是在一种勃勃生机。 “很广阔、很壮观……但是一想到没有一个活人，心里就觉得难受。”庄续腾揉了揉胸口，指着肚子对巫妖大师解释道：“有种拧巴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正常的，但这个世界并非没有一个活人：四大公司的开拓队与挖掘队。庄续腾，来，戴上这个。” 巫妖大师伸手在空气中一抓，便有一枚粗大的戒指被他捏在指尖。戒指的主体看起来应该是骨质的，带有模仿手指关节的形态变化。戒托上是一颗血红色的宝石，雕琢出骷髅头图案。在那个宝石骷髅的眼窝中，永远缓慢旋转着两团黑色的墨汁。 “谢谢。这是什么？”庄续腾双手接过戒指，放在手心端详。戒指给他一种温热的感觉，摸起来很舒服，仿佛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晃晃头，将这种显然的错觉甩掉，然后又注意到骷髅头眼窝的墨滴仿佛眼睛一样始终看着自己。 “隐身戒指。”巫妖大师在空气中一抓，又一枚完全一样的戒指出现在手里。他戴上戒指，忽的一下从庄续腾眼前消失。“你戴上，就能看到我了。” 庄续腾眨眨眼，卡霍之眼所有功能启动，仍然看不到巫妖大师。不过怨灵果冻能够摸到一个“形体”，能够确认那是巫妖大师。但那个“形体”不是“实体”，手感类似病号小姐或者幽影：能够摸出轮廓，但只要稍稍用力，力就会穿透过去，轮廓同时消失。 他立刻戴上戒指，周围世界稍稍黯淡了一点，大约就像被一千根蜡烛照亮的屋子里少了其中一根——只有对环境极端敏感的人才能察觉。而巫妖大师就在他身边，身体散发着莹莹白光。庄续腾低下头看看自己，柔和的莹莹白光也在他身上。 “强！”庄续腾竖起大拇指，说道：“这是我见过的最强隐身能力，居然只有怨灵果冻稍有察觉。巫妖大师，这个隐形戒指以后就给我吧？” “这戒指很稀有，全世界只有三枚，都在我这里……” 庄续腾生怕巫妖大师不答应，赶紧说道：“这世界上也没别人了，咱们俩一人一个，还能给世界剩下一枚。”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戒指就是给你的，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你误会我了：珍贵的概念来自于存在某些资源相对稀缺的社会。当世界上没有人的时候，珍贵就该随着社会一起死掉，它不会成为给你或者不给你的决定因素。我只是想说：这戒指只在这边有用，你回去之后，它就只是个坚固的首饰。” 庄续腾在戒指上哈哈气，用手擦了擦，说道：“你给我的第一件实体礼物，就算只是个石头，我也会很珍视的。嗯？戒指只能在这边用，所以说它是防备公司用的？” 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在叹息之墙外，公司不断探索。他们无法通过叹息之墙，而这里的气候和环境对他们来说只是阻碍，总还有办法可以克服。我在叹息之墙外见过他们好几次，他们会用无人机进行侦查，那个东西可以看很远。” 看得远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个世界但凡有脑子的活物都死光了，食物链整体崩溃。只要排除掉随风摆动的植物，那么还能活动的都算是可疑目标。 这太显眼了！就像是茫茫雪地里长出个黑黢黢的煤山，上面还有八十万流明的霓虹灯向四面八方投射出“我就在这里”的广告。庄续腾很清楚自己眼窝里这颗卡霍之眼的本事，他相信公司开拓队的无人侦察机一定更加厉害，可以将画面分成更多、更精确、更清晰的小块进行分析，每一个像素点都不会错过。 光很（最）快——具体多快，庄续腾早就还给老师了——肯定比他的七闪、八闪还要快。他绝对相信自己或许还有机会能和无人机互相发现，但绝对不可能提前发现并躲藏。有了隐身戒指，就能避免这种危险。 能不被发现一定是最优选择。即便巫妖大师的传送术很强，不会被抓住，可奇怪的身影必然会引起好奇，让公司投入更多力量追踪，麻烦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诶？大师，我有一事不明：任何时候你都能唰的一声就能传送走，”庄续腾问道：“你是怎么被抓住的？” “如果我现在解释，你会觉得我很愚蠢。等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明白了。”巫妖大师随后向庄续腾伸出手来，命令道：“抓着！” 手掌碰触的瞬间，传送发生了，然后结束了。由于超算武技强化了庄续腾认知感官的能力，他比常人更清晰地体会了瞬间传送的“过程”：四毫秒左右的失重感，横向有一个短暂的、微小的、朝向巫妖大师的平移全身抖了一下，体内的怨灵发生了片刻震颤。 他打了个冷战，将感官“重置”，便适应了周围环境。此刻他已经不在盐湖，而是来到一处黑暗的山谷。周围茂盛的树木笔直地伸向高处，努力将枝叶铺展开来，抢夺上方的阳光；而它们脚下的树根互相纠缠着，都想着把其他树木的根系拽断。但是这些疯狂竞争的树木不是黑暗的原因，这边没被太阳光顾才是。 “我们传送了多远？”庄续腾问道。 “四分之一个星球。”巫妖大师指了指前方，说道：“我让你看的东西就在那边。” 传送只是将庄续腾带了过来，他的怨灵果冻都被斩断，留在了盐湖上。所以，庄续腾一边重新召唤怨灵果冻，一边和巫妖大师往前走。在一棵浑身布满缺口、已经完全没有树冠的死树之下，怨灵果冻摸到了一具尸体，这应该就是巫妖大师让他看的东西。 准确来说，它曾经是个尸体，现在只剩下外面的衣服以及植入体，其他部分全都变成尘埃，因此也可以用裹尸袋来形容。包裹残骸的是一套橙黄色的全封闭生化服，有高强度玻璃头罩、背负式呼吸过滤器及内循环系统、辅助喷射动力、全向雷达及战场环境事务处理影从器…… 在尸体右手侧，一个庄续腾没见过形制的影从枪戒安静躺着。它和尸体的其他部分不一样，并没有落在树根的网络上，而是嵌了进去。经巫妖大师同意，庄续腾打碎树根，将影从枪戒拿了起来。枪戒内侧刻印着三六慈善财团的物品编码、物品名称以及持有人信息：这是把开拓者威力33代影从枪戒，属于“xov” 生化防护服上的标识也证明此人属于三六慈善财团，却没有其他身份信息。产品和设备编号有很多，但也就是把名字告诉了庄续腾，无法提供更多有用信息。庄续腾将怨灵果冻集中覆盖上去，发现防护服在后腰的位置有一条两厘米的破损，其他地方都是完好的。由于没有尸体，庄续腾无法分析死因，因此猜测可能和这个破损有关。 第273节 “我听说开拓队都是单独行动，要么都死了，要么尸体也该回收……看他如此安详地躺在这里，手边就是影从枪，但是周围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因此他在临死前并没有看到敌人。让我猜一下：他是被你传送过来的，而且大概率是死之后，因此没有被收尸。” 巫妖大师点点头。“说对了。我用隐身戒指跟踪这支探索队，努力理解他们的语言，然后这个家伙就出现异常。他的行为很像是被我保护在叹息之墙后面的那些人，因此我判断他很快就要死亡。一个尸体，对死灵法师来说刚刚好。因此他一死，我就把他传送到这里，单独进行研究。” “你研究出了什么？”庄续腾问道。 “根本就没有研究。我把尸体传送过来，他就变成这样了。当时我还不理解植入体，因此看到里面这些仿佛是器官，但又显得过于扭曲、古怪的东西，立刻得出了你们世界的人只是徒有人的皮囊，其实是某种古怪寄生物的结论。” 庄续腾挠挠头——他没抓到重点，只能安静地听下去。 “自那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动它，而且也一直没有理解，直到去了你的世界，跟着你学了影从等体系的知识，我才有了结论。”巫妖大师说到：“你们世界的人，不能在这个世界长期生存；我，没办法在你的世界生存。” “我在穿过影界通道之后，身体直接炸了。当时我的意识还在，因此知道我大部分身体碎片和影界通道纠缠在一起并同时消失，它们一定缩回到这个世界并散落在这个世界各处。我尝试控制剩下的碎片再造临时身体，便发现我的法术完全失效。好在我作为巫妖的本质意识还有点作用，那些碎片自己聚拢起来，而且仍然能作为藏身处。我把意识藏进去，随后就被当成活体影从，最后遇见你。” “你们的人一旦直接接触这里的环境，生命就开始倒计时。有的死得快、有的死得慢，但只要不赶紧回去，就一定会死。这个倒霉家伙就是因为衣服的缺口死的，他的身体部分化成了灰，但是影从植入体本质上还是用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因此可以留存下来。” 庄续腾赶紧摸摸自己的脸，问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你没事，你在两个世界都没事。我的死灵法术，你储存的怨气，都和这个世界的人完全一样。你不需要完全隔离，你想待多久就能待多久。”巫妖大师说到：“我死了一次，因此你现在可以安安稳稳站在这里。” “呼……这就好。谢谢你了。”庄续腾指着尸体说道：“他的死亡，其实不全是这个世界的功劳。大师，你一定也出了力吧？” “对，我确实用了点法术——一点小手段，不足挂齿。给你看这个尸体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告诉你一个道理：不熟悉的东西可以击败任何一个人，不管是巫妖大师，还是公司开拓队的强化人。但是只要没能杀绝，幸存下来的人必定开始学习，终究能够找到解决方案。总结就是：不达目的不能罢休。” 听是听懂了，可为什么给我讲这个呢？庄续腾只能做出虚心请教的样子，给有点话痨的巫妖大师换个话题方向：“这人过来的时候是死尸啊！影从枪戒怎么会嵌在树根里？” “这没什么稀奇：我把它按进去的，并不费力。”巫妖大师挺直了胸膛，仿佛这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第538章 矿场 以为能从枪戒陷入树根这个现象中得到额外知识的庄续腾尴尬地笑了笑——既然这戒指是巫妖大师用蛮力按进去的，便没什么可深究的。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一个问题：“巫妖大师，你为什么要把它按进去？” “因为影从枪戒对我有威胁。”巫妖大师说到：“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武器时吃了亏，被鬼影能量弹击中身体。好在我的身体足够坚固，只是出现了裂痕，并没有更严重损伤。很少有东西能够穿透我的防护法术，因此我认为它有威胁。加之操纵者突然消失——当时我还不理解他为何消失——从安全稳妥的角度考虑，我便把它压进树根里，使其拾取困难。” “影从枪能打穿你的防护法术？这……我真想象不出。” “这就是不同体系相互碰撞，防守方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结果。如果你现在再用影从枪打我，那就毫无效果了。” “真的？我试试。”庄续腾戴上影从枪戒，抬起手先做了一个明显的瞄准动作，以表示自己并没有偷袭，然后再击发。 开拓者33代枪械发射出蓝色菱形的鬼影能量弹，速度快、势头猛，但是它越是接近巫妖大师，仿佛撞上了弹簧，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压力，速度迅速降为零。随后，它猛然掉头，以相同的速度朝庄续腾射来。 庄续腾轻巧地闪开，然后歪着头看着巫妖大师：“这个防护法术能教给我吗？” “你已经学会了躲避鬼影能量弹，身体也足够坚韧，就算挨上几发也不至于重伤。在这种情况下，你愿意用大概四十年的时间专门学习和练习如何反弹能量类攻击吗？事先提醒你一下，这个防护法术只能反弹能量弹，对于你们新发明的化学能枪械并没有反弹功能。” “呃……四十年就算了，四周或者四个月还值得。”庄续腾耸耸肩，说道：“果然只有成为巫妖、获得无限寿命，才有足够的时间来学习各种法术。四十年，许多人的一生也凑不齐一个四十年。大师，咱们接下来去哪儿看看？” “两个选择：去我的法师塔，或者带你参观一下三六慈善财团在这里的研究基地。” 庄续腾立刻做出了选择：“你好久没回来了，先去你家？”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你应该明白，这个世界就是我的家，我已经在家里了。同时考虑到我已经死亡，因此这里就是我的坟墓。不，我改主意了，我突然不想让你穿过叹息之墙。咱们去三六慈善财团。” 虽然很不明白巫妖大师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带自己去哪儿永远是他的自由。庄续腾点头表示同意，同时轻巧地躲开巫妖大师抓过来的手。“等等！我想把这套服装用起来。咱们去三六慈善财团，或许能它做伪装。” “你有隐身戒指了，还要这个干什么？” “我力气够，穿着不费劲。公司开拓队的东西都很先进，应该也很值钱，我不舍得丢掉。你稍等我两分钟，我把衣服穿上。” 巫妖大师点点头，站在一旁等待。其实他知道这种防护服在三六慈善财团的基地里有很多，眼前的黄色制服是给矿工使用的，上面还有白色的管理人员防护服以及红色的战斗人员防护服，那些上面好东西才多。 庄续腾召唤出怨灵触手帮助自己更衣，他也没忘了清理掉那件衣服里面的残骸。在死灵法术的老家，怨灵触手格外强壮，不管是负载能力还是灵活性，至少是在沛城的三倍以上。看到此等变化，享受着法术带来的便利，庄续腾喜不自胜。巫妖大师则安静地站在一旁，毫无动作也理所当然毫无表情，但是他的内心却不平静。 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就没有经验，巫妖大师这次离开并返回也是第一次，在另一个世界培养死灵法师同样是首次。他一直批评庄续腾，说他天赋不好，又不专心努力，死灵法术方面不管是法力强度还是技巧都只能算作勉强及格，比他任何一个徒弟都差远了。 但是在“本乡本土”的加持下，根据怨灵触手、病号小姐的强度变化，庄续腾的死灵法术不是及格而是优秀。虽然距离顶尖水平还有很大差距，可庄续腾的主业是战士、盗贼、刺客，并非一个法师，且还有超算武技牵扯精力。以结果论，庄续腾能在百分制里得到85分左右；如果给他加上“过程分”，97、98上下吧…… ‘他被那边的环境耽误了。若是生在这边，一定能够在魔法学校脱颖而出，或许就会成为我的徒弟。’巫妖大师快速做了一番遐想，随后收回念头。‘这样的假设没有意义，给他阐述真正的天赋也没意义。我的世界已经死了，而庄续腾也没有同学来对比。除他之外，另一个死灵法师就是我，他只能与我比，而比较的结果不变：他还是个笨蛋，小笨蛋。’ 此时，庄续腾已经穿上了防护服。他用怨灵触手拉紧并密封后背的裂缝，确保不会被人注意到。然后，他掀起头盔，留出缝隙，让怨灵触手和幽影一起遮挡缝隙。别人看过来，会感觉这里只是一圈阴影，至少第一反应不会认为这里是个开口。 没办法，庄续腾不能启动防护服——其实也启动不了。人死后，防护服仍在徒劳地继续工作，不久之后就耗光了影从电池，所有设备停止运转。虽然庄续腾可以用驾驶辅助植入体给它供电，但他担心这些系统里会有某些他不知道的通讯设备。如果那东西秘密自启动，然后向外发送信号，他这种种行为就不叫伪装而是自曝。 另一方面，从移植卡霍之眼的经验看，防护服一定需要配套的底层操作系统才能操控，他没有。这东西带回去给夜莺、岩雀姐妹充当研究材料的价值是有的，启动的价值没有。 防护服的手套设计得很有意思，食指和中指部分专门为佩戴影从枪戒做了优化。它们可以紧贴手指，打磨光滑，让正常尺寸的枪戒可以毫不费力地套进来。这部分选用了不会阻碍影从能量传递的特殊材料，还有专门的卡扣用来勾住枪戒，以免挥手的时候把它甩出去。庄续腾看着与手指严丝合缝的枪戒，沉思起来，几秒钟之后他问巫妖大师： “这世界上没有活物了，他们各个带枪是为什么？公司和公司在打？” “这个世界还有死物，大多是一些我的老朋友。我能用法力支撑出一个屏障，他们死得也比其他人慢一些。由于本身法力强大，这些人的怨气便被撑的很大，变成了介于幽灵和幽影之间的东西。它们在这个世界游荡，对所有活物抱有极大恨意，因此会攻击公司的开拓队。” “大师，你精通死灵法术，能把那些幽灵变回去吗？”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你的想法很天真——这是一句表扬；你的想法也很愚蠢，这就是批评了。转变成死灵注定失去一些东西，我都不能把自己转变回去，甚至也找不回过去的完整心性，又如何把他们变回去呢？”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那你有没有尝试让他们安息？” 巫妖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我正在一点一点让他们能够安息，但是我对成神、浩劫以及你们世界所带来的影响还缺乏研究，目前没有十足把握。另外，公司的开拓队与那些幽灵冲突，也让他们变得越来越不平静，给我增加了更大难度。” 他攥拳，指骨咔咔作响，盐渣簌簌而下。“身体炸了，被困住后又脱困，又流走了一些时间。我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完成研究，追上他们变化的速度。” “你现在回来了，事情就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所以乐观一点吧！”庄续腾只能如此安慰。 巫妖大师不需要安慰，他现有的情感认知只知道庄续腾表达了好意，却不会因为收到好意而被感动或者得到慰藉。“即将开始传送，先闭上嘴，到了那边看看情况。” 一个短暂的恍惚之后，庄续腾便离开森林，来到一处山梁上。这是一处挺拔的山梁，坡度很陡，两侧多是垂直悬崖，整片山仿佛是一把砍刀，刀刃向上地搁在大地上。 沿着巫妖大师手指的方向，在山梁下低矮丘陵区的远处，距离他们约有十公里远，一处被探照灯点亮的建筑群正在热火朝天的运转着。高耸的烟囱、巨大的反应塔、复杂的管道系统还有车来车往的交通线。 机器的轰鸣声在十公里之外也清晰可闻，强化听力还能辨认出一些广播里传出来的人声：黑影袭击可能级别为d，目前工作进度落后两天，各部门要…… “他们在加班干什么？挖矿？”庄续腾问道。 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所谓矿，就是土。通过筛选、碾压、加工，他们从土里找到各种级别的影从。最后也是最不值钱的产物即影从电池，就是用渣子生产出来的。这附近有一个稳定的影界通道，你沿着公路找一下就能看到。” 确实很好找。公司不仅铺设了一条公路，还用密集的路灯沿途照亮，每一寸公路路面都没有影子。庄续腾同时注意到，在营区之外的任何一个照明设施都是全向发光，包括路灯在内。它们不像沛城的同行那样只负责照亮地面，它们还要照亮空中。这是…… “幽灵怕光，这样的路灯可以减少被攻击的可能。”庄续腾见巫妖大师点点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沿着被照亮的公路，一辆集装箱车正在疾驰，那巨大的金属箱内部应该装满了影从产品。而在道路尽头一个灰色的漩涡在拱门下旋转，那肯定是影界通道。 “好大的出入口。别说一辆汽车了，就算并排来两辆火车也能轻松通过。呃，它们为什么不直接铺上铁轨用火车？” “我不知道。对这个问题我也不感兴趣。”巫妖大师说到：“那就是三六慈善财团的营地，日常工作人员在三四十左右，你可以……” “才三四十？这么少？挖矿需要很多工人！” 巫妖大师没有停止诉说。“你可以尝试混进去，但我不看好你，因为那里人数太少，互相之间都认识，你很难蒙混过关。我不知道你的化妆技术如何。如果能够伪装成执行傀儡，或许还有希望那个。” 大师的话等于回答了庄续腾的问题。对哦，公司的执行傀儡已经可以在市场上公开售卖，没理由不用在影界。非生命的影从制品不受这里怨气的影响，执行傀儡必然比公司员工更耐受、能提供更多劳动力。这么说来，整座矿场主要以执行傀儡为主喽。 “抱歉，刚才我不应该一惊一乍的。”庄续腾道歉，巫妖大师不置可否，或许他完全不在意。于是庄续腾继续侦查，将矿场的布局看个清清楚楚，把它们的功能猜个七七八八。 远处的矿场具有非常完整的设施，生活、工作、科研，以及更重要的作用：防御。庄续腾发现，营地里的探照灯相当多，远超过正常照明所需的数量，大约多了四倍。这些灯完全可以互相照亮，还能在此基础上富余出三分之一。 有些灯就是个大灯泡，向各个方向发光，有些灯则是强化射灯，安装在可以控制旋转的机关上。庄续腾猜测这些是针对幽灵的攻击类武器，或至少有压制功能。这些灯柱上使用了更粗的电缆，它们的能量消耗更大，亮度肯定也更大。 如果太亮，幽灵受不了，人也受不了，因此他开始理解自己的防护服头盔居然内外四层遮光板的原因了。“你的老朋友们战斗力很不错，能把公司最强的力量逼成这样。诶……诶……有点古怪。” 庄续腾的目光越过矿场，将之投向更远的地方。他发现，矿场基地除了一条通往影界通道的公路之外，就没有其他向外辐射的道路。 “这个矿场多久了？”庄续腾问道。 “不知道。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了。我当时不懂你们的语言，又不可能抓一个审问，因此不关心这个信息。” “他们就在这里一直挖，不向外扩张吗？” “很好，你发现了影从矿的一个特点。”巫妖大师说到：“除了被你们称之为活性影从的顶级影从之外，其他影从都会向这里聚集。影从是一种流动的能量，影从矿只是它们依附的躯壳。这里是影从流动的洼地，能量聚集之所，影界通道也是这种聚集效应的产物。你们的矿场，挖掘、提炼然后就回填，按照一定周期循环挖掘，就像田地轮作一样，就可以不断收获。” “他们的矿场，不是我的。”庄续腾摸摸下巴，却被头盔阻隔。他说道：“这个影从可真奇怪，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是我们世界所有生命力、法力、神力和死亡怨气的集合，是灵魂和智能的残骸，是一瞬间产生的石油、煤炭，是骨灰，是尸骸。”巫妖大师说到：“是我曾经所有存在的意义。” 第539章 掘墓人 “整个世界已经成为世界之人的坟墓，影从便是墓地里的骨灰。”巫妖大师对庄续腾说道：“在这里进行挖掘工作的公司，在我看来，就是些掘墓人、盗墓贼。” 庄续腾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影从……怪不得影从和怨气有诸多相似之处，原来影从就是死亡的副产物，也就是一种死灵现象。影从对身体和精神造成的影响、所谓的影从副作用，便是死灵法术对人的影响。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可以理解了。 将伤害转移到别人身上一直是死灵法师治疗自己的主要手段，休眠武技采取了类似的路径。不过饥荒陌客师父和戈工道师兄只能通过体表接触将伤害转移到小白鼠或蛋白虫上，而庄续腾学习了死灵法术，怨灵触手延伸了休眠武技的作用范围，这才有隔空转移伤害的能力。 “怪不得你刚附身的时候让我用手掌吸收影从能量，原来你把那个当成死灵法术的法力来用……我当时真以为自己捡到了一个能够对话的顶级智能活性影从，脑子里整天都在琢磨能把你卖多少钱，能不能活着收到并想用那笔钱。你不是影从，只不过你的死灵法术让你表现出影从的特性。” 巫妖大师点点头，承认道：“我的身体被炸之后，你那边的世界规则就开始腐蚀我。我这边有死灵法术，也没有神界、审判和灵魂归处等概念，这些都不适合我以纯粹精神体、灵魂体的状态存在。所以我不得不与残存碎片结合，伪装成影从，从而避免消融。” “当时我就打算夺取或者寄居到某个人身上，但是来的人都不适合我寄居——庄续腾，你猜这是为什么？” 庄续腾想了一会儿，认为还是要从“来的人”而不是“人”这个角度思考。过了热一会儿，他一拍脑袋，说道：“我真笨！你都说过作为活体影从被公司发现，那么找到你的人大概就是公司。你从影界通道出来，影界通道都在公司的控制之下，爆炸定会被他们知晓，因此找到你的人就是公司的研究员。” 巫妖大师点点头，示意他到目前为止没错，接下来呢？ “公司用于在影界工作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影从植入体、影从器的使用比例很高，影从副作用积累的量就很大。副作用相当于死灵怨气，因此我推测这些人在死灵法术上呈现出死尸的特征。死尸，定然不是你所需要的寄居体——你得要活体。” “对，很不错。”巫妖大师自看到了庄续腾真正的法力学习能力之后，喜爱之情自然而然地让他开始多鼓励、多表扬了。“我需要年轻、充满活力的身体，还需要能够承载死灵法术的体质。可惜在这个世界，能够承载影从的人几乎都在公司里，且已经安装了接近于其最大承载量的影从零件。你算是个漏网之鱼——你是怎么没有被公司发现的？” 庄续腾双手一摊，说道：“这你得去公司问问。我上学的时候成绩很差，笔试门门不及格，只有体育稍微好点，但也只能和没有强化过的同学相比。我觉得进行影从能力测试是我出人头地最好的机会了。我做好了各项准备，非常重视测试，可三轮测下来，我只得到不及格的评分。” “可是你之后也学会了用影从法术，使用影从器的承受能力也相当优秀……” “我也不确定，但我能想到一种解释：你附身到我这里，改变了我的体质。头脑层面，我变聪明了，也能正确记忆和阅读文字内容；身体方面，我可以承载死灵法术，也就有了施展影从法术的能力。” 巫妖大师不认可庄续腾的解释，因为附身之前，他就看出庄续腾身体素质优秀而且影从体质优异，远超在场的其他人。如果他不是特别出色的话，巫妖大师也不会选一个脊椎断掉，濒临死亡的人附身了。他吊住庄续腾的性命、为其治疗伤势，这些都要花费法力。而他当时的法力相当紧张、珍贵，如果不是看中了庄续腾的潜力和上限，他也不会冒这么大险。 算了，不再深究，反正赚了——巫妖大师心想。庄续腾这个公司的漏网之鱼最后不还是掉到自己这张网里来了吗？ 庄续腾对自己现在的情况很满意。如果没能遇到巫妖大师，他肯定活不到现在。帮助巫妖大师回家以及为他寻找残骸，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同时庄续腾也没有妄自菲薄，能在雇兵行业闯出一片天，除了靠戈工道领进门之外，大部分还是他自己的努力。 以前的努力达成了目前的成就，一个普通人，哪有机会站在山梁上俯瞰公司的采矿营地，而且还是在影界呢？庄续腾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巫妖大师，公司这样的采矿基地有多少个？影界通道有多少个？” “我也不清楚。虽然我可以传送，但我无法同时观测世界的所有角落。如果我的那些老朋友还在，借助法师塔形成的网络，我还有机会试一试。” “噢……大师，如果你施法的话，能不能把那个营地轰上天？”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那太难了。别说是我，就算达乍·比尔在这里也做不到——他是个精通元素能量的法师，把爆炸变成了一种艺术。不过，换个方式，将里面的人全杀光并不难。” “如何做到？”庄续腾搓搓手，表示自己想学。 “将周围的死灵力量集中到影界通道门口，如同云雾一般遮住。随后让怨灵出击，割坏他们所有的防护服，打破房屋密封。他们留下会死，穿过死灵力量集中的雾，也会死。” 庄续腾挠挠头，说到：“懂了一半。破坏密封防护和用死灵下毒都是必要的。不过防护衣坏了，他们也不会立刻死。憋着气，或者临时裹一裹，用最快的速度冲进通道，也有机会活吧？” 第274节 “怨气形成的死灵雾，其杀伤能力是本地环境的一千倍。他们猛冲的话，就算进了影界通道，到了那边，也就只剩下影从植入体了。” “那你干嘛不直接用死灵雾覆盖营地？” “因为环境隔绝服装可以挡住它。”巫妖大师说到。 “那也就是说，确实还有穿得足够厚并逃跑的可能？” 巫妖大师觉得庄续腾在这里较真儿很让人讨厌，但庄续腾的话确实有道理。“只要有从这次灾难中活下来的人，就能传出情报，以至于下一次便想出针对性的防范。” “你已经重复说了很多次了：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你这个办法，似乎还达不到能够‘做绝’的程度。如果能补上漏洞就好了。” 听了庄续腾的话，巫妖大师没有任何表示，因为他深有同感。杀人的办法很多，主要是不让人逃跑的方法捉襟见肘。关键在于公司的强化人，一个个皮糙肉厚，偏偏速度极快，破障能力极强，就算召唤一堵铁墙挡在他们面前，也不过一两拳就能打穿，这太变态了。 现存法术从来就不是为这种敌人设计的，巫妖大师一直都在琢磨如何改良法术。一旦他完成改良，当然要开始清理这帮挖坟的混蛋，然后再为整个世界报仇。 看着还在兴致勃勃观看营地情况的庄续腾，巫妖大师将自己的计划做了一点小修改：毁灭世界的时候就不杀庄续腾了，让他带上一个人离开，甚至可以将成神的方法告诉他。虽然自己这边的世界已经没有可能再出现神，庄续腾那边的世界也不该再有神，但其他世界或许还有空位，这样庄续腾也有希望能够永远活下去。如果他没有那种命，早早死了，那就是他自己运气不好，就不能算是“我”的问题，“我”的徒弟都该有永生的本事才对。 巫妖大师有充足的理由毁灭世界，他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也是他目前唯一想做的事情。关于他的世界如何毁灭以及所有人如何死亡这件事，他没有说半句假话，但的确有所隐瞒。 当飞升的神灵途径巫妖大师的世界时，有两个神觉得后继乏力，便选择暂停一下，来这个世界吸收信仰。这两个神，或许认为途径的这个世界对神灵有敬畏，是一个非常容易取得“补给”的地方，但巫妖大师那帮人与神的猜想完全不沾边。 强大的法师们通过思维网络立刻设定了计划，一边哄骗、一边研究神灵。两个神受到了热烈欢迎，他们膨胀的自我感觉得到了满足，便一边讲述着飞升的美好，一边用“带人飞升”为诱饵，想要快速获得信徒。 “大家都能飞升”这个信息，便是两个神灵说出来的。他们编造了一整套理论，提供了虚假的证据支持，让巫妖大师的同行们采信。大法师们对神灵进行了细致的研究，通过实验，确认了飞升技术的可行性。但是，飞升与全体飞升之间的差距没办法提前实验，因此当灾难降临的时候，已经无法阻止。 大家都死了，哪怕已经飞升的，也被这股力量拽回来，化成了渣子。每一个死去的神都对庄续腾的世界存有巨大怨念，怨念打穿了世界之间的屏障，形成了影界通道。每一个枉死的生灵都被神灵的怨念吸引，主动聚集过来，便形成了影从矿。而这些矿全都在低洼处，并非因为水往低处流，而是神灵坠落时大多砸出了坑，造成了这些低洼。 巫妖大师承认大法师对飞升的研究存在失误，惩罚便是全世界死绝。但是，两个神灵提供的错误信息不一样应该得到惩罚吗？ 根据世界毁灭时，已经飞升的神灵也被拉回来的观测现象，巫妖大师认为应该用同样的方法彻底毁灭庄续腾的世界，将那些神灵拉扯回来，一波干掉。如果这个办法不成，那就再想下一个。目前，毁灭世界仍旧是巫妖大师认为最有成功可能的方法。 这一点，没必要提前给庄续腾说——也算是巫妖大师的一点私心了。 “哎呀！”庄续腾突然拍了下手掌，说道：“不好！影从既然是这个世界的死灵效果，那么影从制品对普通人的伤害……所有使用影从植入体的人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触死灵法术，影从能量到处流淌，也会散发影响。对了，还有安全蓝，那也是影从技术造出来的，里面还有影从法术和旧日神术的成分！” 巫妖大师缓缓摇头，说道：“影从技术的确是你们世界的重大发明，它创造性地找到了影从的使用方法。在世界毁灭前根本没有影从，我对它也无法产生认识，将它类比成死灵怨气，这个举动只是为了便于理解，并非真理。而且，你的世界也找到了缓解影从危害的方法，不然你的植入体养护店从何而来？” 他慢慢打消庄续腾的警惕心，同时还要小心不要做的太明显而引起庄续腾的警觉。“你也是死灵法术的使用者，应该知道死灵法术不等于毒药。人体本身就有承载和自我恢复的能力。问题并非出在死灵法术或者影从上，而是公司对于治疗技术的控制。普通人，根本用不到公司的先进治疗技术。” 庄续腾想了想，点点头：“确实是公司的问题。那些强化人使用大量植入体和影从设备，照样天天活蹦乱跳。普通人，要么被强化人彻底压制，要么就只能用劣质的植入体、影从设备，还要用安全蓝来抚慰身心。安全蓝更是个骗人的玩意儿，说白了就是自我欺骗和满足的法术呗！” 巫妖大师很满意庄续腾的思想状态。 “巫妖大师，我那边世界并不知道影界还有这样的过往，这才把影从当成矿来挖。从我自己的利益出发，我也支持使用影从。影从技术构建了我的世界，影从不是问题的根源，根源在于公司。不公正的分配，贪婪的掠夺，非人道的控制……这些应该被改变，但不是影从技术体系。” 巫妖大师转头看向庄续腾，说道：“挖就挖吧，这一点没什么。包括抓捕幽灵作为活体影从，培养强化人，这也没什么。对死者的利用，使其继续发挥作用，在死灵法师看来是非常正确的。” “你没意见？”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没意见。我并没有到处攻击公司的挖矿营地，也没有用法术封堵影界通道。我和公司的冲突主要在防护屏障，也就是叹息之墙。他们想进我家，那肯定不行，对不对？” “对对！破门而入就是强盗，该打！”庄续腾说道：“我能看看叹息之墙吗？” 第540章 闹鬼 “我能去看看叹息之墙吗？”庄续腾搓搓手、歪着头，说道：“我在外面看看就行，不一定非要去里面。我只是想知道，能让公司一筹莫展的叹息之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巫妖大师思考片刻便同意了。“公司在我家篱笆外面到处进行实验，随处都可能扎营。加之这么多年没回来，我也不知道他们目前的分布。因此传送过去之后，不管看到什么，你都不要惊讶、不要声张、不要异动。隐形戒指遮不住声音，也不能阻止碰触。” “明白了，我闭上嘴。呃，大师，会不会传送到墙壁里？” “不会。传送术不会以固体内部为目标，它在研发时已经为这种情况做出了安全设计。最差的情况是把咱们传送到有毒气体里面。另外，除非指定要向空中传送，否则你总是会脚踏实地，也绝不会站在岩浆上。” 每一个法术中的安全设计都来自惨痛事故的教训。前人——或者实验动物——流过的血泪不能白流，后人的安全和幸福都建立其上。 巫妖大师抓住庄续腾的手臂，轻微的眩晕之后，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人安心。他们很幸运，公司没有在他们的落脚点修筑研究基地，也没有在他们身边开会聚集。不过一支六人组成的研究队正在三十米外安装设备。从他们正在徐徐竖起的密封帐篷判断，这帮人刚来不久。 巫妖大师手指指向地面，虚空画了一个圈，然后说道：“我制造了一个单向隔音罩，只要不出圈，你的声音就不会传出去。现在你可以说话了。” 庄续腾点点头，一声不吭，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叹息之墙吸引了。就在两个人前方五十米处，一道顶天立地的墙壁横亘在建筑废墟之上。它精确地垂直于地面，向左右延伸时呈现弧形，庄续腾便猜测它整体是个圆柱形。墙体在视觉中呈现灰黑色，表面仿佛有云雾不断翻滚，间或出现一些挣扎、扭曲、表情狰狞痛苦的人脸。这些人脸会做出嘶吼喊叫的表情，但无法发出声音，光是盯着他们看，就让人觉得心里发憷。 “这墙有顶盖吗？”庄续腾用卡霍之眼做了简单的测量，发现墙面永远竖直于地面，一直延伸至视野尽头。“它有多高？飞不过去吗？”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墙极高，你向上飞行十万米，依旧看不到它的尽头。不过它的实际高度只有一万米，这也是保护罩的投影直径。这里面涉及一些空间法术，我就不具体展开讲了。” “哇，好厉害。这么大体积的法术还是第一次见到。我读了神殿的记录，牧师的神术的规模与这个叹息之墙根本没法比。你可真厉害！” “最初，这个防护罩有两万米直径，逐渐被压缩到这个程度。”巫妖大师说到：“你看看周围的废墟，便是我那个时候所居住的城市。城市以我命名，我同时是这里的永恒领主。” 这还是庄续腾首次见到废墟，而这里的废墟非常奇怪，它们不是破碎然后遭受侵蚀的，更像是熔化的。巫妖大师说这就是当时那场事故的影响，所有用法术搭建起来的东西，都会变成影从，也就有了死灵、怨气、腐朽等特性。由于他们法术发达，所有城镇建筑都用法术砖，建筑过程也依靠法术。 “毁灭日”之后，法术造物有两种可能：熔化，或者转变成影从物品。能在泥土中移动并聚集成矿场的，大部分都是最低等级的影从，用来做成影从电池，这些基本源自法力构筑的建筑物残骸。之前越高级的法力物品，转换成中高级影从载体的可能性就越大。不过最顶级的活性影从只能来自于法力强大的灵魂，也就是曾经的高等法师和大法师。 “世界其他地方基本上快要看不到残骸了，文明曾经存在的痕迹极快的消失。”巫妖大师说到：“叹息之墙外围稍微好一点，尽管现在还是暴露在外，但至少避开了毁灭能力最强的第一波。” 庄续腾说道：“布克尔博士原先的工作就是保存影界文物，那些东西……” “那都是手工制品，属于兴趣爱好。我们也并非事事依赖法术，有些人就喜欢纯粹木头、泥土、茅草构筑的房屋，也愿意用石刻、木雕进行创造。那些东西没有法力，因此得以保存。不过很多东西事后沾染了影从能量，也会发生一些改变。我精力有限，不可能事事研究。” 毁得快，文明的痕迹很难留下，但是也少让公司占了便宜。如果这里还是原来的模样，到处都是法力砖，到处都是魔法造物，四大公司等于白捡了一个世界的资源。不过，公司确实是白捡了一个世界的资源，影从就是资源嘛！ “唉……公司太贪了。”庄续腾有感而发，说道：“影界通道不需要公司维护，开矿都不需要挪地方……但凡稍微不那么贪婪的家伙将这个世界的东西弄回去，也够那边世界的人都过上好日子。” 巫妖大师说到：“那是你们世界的破事……不过你的石柱上应该有你需要的解答。给你留下那些东西的人，他其实是知道答案的。” “看来我得早点看看病号小姐的纹身。不过嘛，事情一件一件来。”庄续腾笑了笑，然后指着公司开拓队问道：“他们都在叹息之墙外干什么？” “我不懂那些影从设备，只知道他们会架设一些机器，发射光线击打叹息之墙。有时候不用光线换成钻头，有时候找来活物往墙上丢。” “哇哦，感觉一点都不先进。他们没有尝试往地下钻吗？” “屏障向下和向上是同样的效果，他们的确尝试过挖地道，甚至专门用大型机械不断向下挖掘，形成一个巨大的矿场。没用的，他们没有空间法术。况且就算发展影从法术最终得到空间法术，也不可能弄明白我的咒语。” 庄续腾挠挠头，说到：“叹息之墙是绝对无法穿透的吗？” “那倒也不是。比如我可以直接走进去，仿佛它不存在一样。”巫妖大师说到：“说到底，它就是个法术，在这么多年间也挡不住那么多侵蚀，只能一缩再缩，终究会完蛋的。说要破解它，其实也简单，只要把大量影从聚集过来，加强侵蚀，它便会倒。” “但是强化侵蚀会让它后退，而露出来的东西也会被侵蚀效果迅速毁灭，等于什么也拿不到。”庄续腾挠挠头，问道：“这不还是无敌的吗？不可能有无敌的法术，对吧？” 看在庄续腾是个合格徒弟的份上，巫妖大师终于还是说了：“如果你能施展停止时间的法术，这面墙就不存在。” “还能停止时间，哇哦……太神奇……”庄续腾并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他皱起眉头，看向开拓队那边，说道：“巫妖大师，刚才那个红色隔离服的男人好像瞥了咱们这边一眼。” “我没有注意。”巫妖大师抬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然后看着指尖，说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干扰法术。” “小心。”庄续腾将破甲锤拿出来，提升超算武技的专注程度，同时对巫妖大师说到：“我觉得不太对劲，咱们离开这里如何？” “好。”巫妖大师伸手抓向庄续腾，准备带着他一起传送，但庄续腾突然挥手，用全部怨灵触手猛推巫妖大师，直接将它推出去。与此同时，一个红色的影子出现在原本巫妖大师站立的位置，它将手中的发光短刃挥下来，刚好切空。 庄续腾已经进入八闪，他的动作没有红色人影快，但是他的反应速度占了极大优势。就在红色影子挥空的同时，庄续腾抡起破甲锤，朝着红色人影的躯体砸下去。 红色人影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它在空中扭动并旋转。它好像知道巫妖大师的位置，正在朝那边转向。庄续腾挥动破甲锤，原本要击打红色影子的躯体，但它变形后，四肢和躯体的相对位置发生改变。这一锤，只是命中了红色影子的肩部，然后贯穿下来。 大约只有三分之一受力的感觉，剩余的三分之二，好像砸在了空气上。庄续腾肯定眼前的红色人影绝对不是完全实体，反而有点像是强化版怨灵仆役的感觉。随着他的攻击，红色影子的一条手臂被完全砸碎，迅速随风消散，而它那把发光的短刃武器掉在地上。 亮光消失，只剩下一个不长的刀柄。庄续腾刚刚命令怨灵触手捡拾，就发现红色人影重新长出手臂，且转而面向自己，做好了冲锋姿势。 正处于八闪状态的庄续腾察觉出问题：他无法直接感知红色人影的意图，超算武技在这家伙身上，由于其“不完全实体”的状态，也受到了极大制约。怨灵果冻摸不准，对人类体态动作的判断也没法用在这家伙身上。庄续腾现在只相当于5闪、最多6闪的状态，这显然无法与公司的强化人战斗。 红色人影猛然加速，庄续腾已然感觉自己躲闪不及。不过，巫妖大师出手了，它只是挥手间就驱散了红色人影。那是一股灰色的狂风，如同炮弹爆炸冲击波一样横扫地面。庄续腾被吹飞出去，借助浮空术才好不容易站稳。红色人影消失的比台风中的肥皂泡还快，而短刃的刀柄正好经过，被庄续腾抓在手中。 抓住之前，他挺开心的——又捡了公司的东西。但是，下一瞬间他就意识到，隐形戒指可以让他以及被他持握的东西消失，但从“可见”到“不见”的变化，肯定会被公司的强化人注意到。 刹那间，便有三个强化人启动了植入体，同时向他这个方向冲来。任何一个只要能碰到他，都是极为重大的威胁。好在庄续腾头脑清醒，意识到问题就立刻移动，堪堪从三人的包夹中脱身。不过，他的防护服被其中一人蹭到，立刻被撕出一道口子，顺便带走了部分材料。 一名公司的强化人举起手，爪指间勾着黄色的防护服外套。“是个公司的家伙，一定用了隐身斗篷！” 破隐身斗篷的最好方法是洒水，大面积洒水，通过分析水滴变化就能找到隐形者——但这只适用于事先准备好场地的情况。另外一个通用的方法其实大家都知道，那就是战争镣铐。 不过，启动战争镣铐意味着大家身上的防护服都会停止工作。虽说这些服装早已设计成具有被动气密性，也就是停止过滤之后就能把人活活憋死，但随着检测功能下线，谁也不敢赌气密性是不是有百分百。一旦使用战争镣铐，所有人都得执行撤离程序，尽早尽快离开影界。但万一战争镣铐把通信系统全都彻底干趴下，他们无法呼叫直升机，便很有可能来不及离开…… 这个时候就需要有更多反隐形的独特方法。伴随着一声“我来！”的喊叫，稍远些的一个身高两米五，仿佛铁塔一样巨人用力踏地，同时双掌在身前猛然合并，先后发出“轰”“啪”两声响。力量形成的振动波沿着地面传播，鼓掌的声波扫过空气。这家伙居然把自己身体当做震荡波雷达来用，这可真让人想不到。 隐形戒指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护自己，庄续腾不得而知；自己一个人对抗4个公司开拓队的强化人，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便是自己会死。他根本不去想如何破解震荡波雷达，只是启动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在落地的瞬间蹬地，借助浮空术进行转折，贴着地面向巫妖大师的方向移动。 幸亏有浮空术。他蹬地的声音被听到，飞溅的尘土和石子儿也被用作情报，因此几个强化人立刻算出了庄续腾的原始起跳方向。两发鬼影能量弹交错而过，它们距离庄续腾的后背也就二十厘米的距离。庄续腾被惊出一身冷汗，本来要在地上再蹬一脚，可为了避免再被发现，他少踩一步，便只能翻滚着降落到巫妖大师身边。 鬼影能量弹紧随而至，中间还夹杂着十数根极速飞行的金属针。好在巫妖大师右手向上一挥，通过改变空间分布，让这些飞行道具全都转而向上，保护了庄续腾。与此同时，他左手抓住庄续腾的肩膀，开始传送。 就在这时，一个公司强化人再次启动高速高爆发，以远超卡桑德拉、伊莎贝尔以及塔夫上校的速度，瞬息冲到庄续腾身边。他的速度和爆发力已经超过巫妖大师的应对极限，加上传送法术正在施展，也实在没法变招。庄续腾虽然提前知道了对方的意图和动作方向，但他的绝对速度跟不上，躲是躲不开了。他只能做好防冲击的姿势，然后希望巫妖大师能够早一点传送。 第541章 治疗 一直以来，巫妖大师施展传送术的轻松程度就像打响指，“啪”的一下，就到了新地方，比庄续腾用骨矛术开枪还节省四分之三的用时。 只是这一次，冲过来的强化人战士以极限爆发速度著称。在这一领域，他便是最强，或至少是并列最强。当庄续腾少踏一步而不得不采取翻滚缓冲减速的时候，其与地面碰撞产生的异动就被强化人发现。这家伙，一直留在后方保持蓄力状态，并没有参与之前的首次冲锋。而他直到此时才终于认为抓到了敌人真身的方位，便果断冲了上来。 在传送术完成之前，他撞在庄续腾身上。 此时庄续腾做好了防冲击姿势，先是怨灵触手尽可能形成弹簧作为缓冲，绷不住的触手就自己爆掉，分散冲击力。在八闪的加持下，他的四肢先接触敌人，然后收缩，为自己主要的躯体提供加速度，通过努力延长冲撞的粘滞时间，从而减轻直接冲击力。他的卡霍装甲外套、骨盾以及合金骨架是他最后的希望，剩下的就得看运气了。 就这样，庄续腾肩膀上还挂着巫妖大师的半截左臂，人先飞出去了。 他一度怀疑自己超越了声速，因为相对于最先承受撞击的手脚，他的后背更疼。不过，手脚和背部的疼痛完全比不上看到巫妖大师传送离开的悲伤。他知道自己没有被传送走不怪巫妖大师，只是这个冲撞型强化人实在太猛了。但是，巫妖大师不太可能立刻传送回来，并接住正在飞向叹息之墙的自己吧？ 不可能吧？不可能吧…… 其实庄续腾后背疼的主要原因不是音障墙，而是维生系统，也就是全密封环境防护服的影从器背包。这完全是死重量，在高速撞击时，就像一堵活动的墙。庄续腾接受了巨大的冲击力，他的后背直接撞碎了背包，然后从防护服里“破茧而出”。在冲撞地点，漫天都是黄色的破碎防护服外壳，仿佛炸了个黄色气球，或者某个人拉响了纸烟花。 福祸相依，漫天碎片严重影响了强化人的战场情态分析能力，他们试着向空中打出鬼影能量弹，都没能找到庄续腾的准确位置。为了应对撞击，庄续腾已经穷尽了所有机动能力，此刻他完全没有余力使用浮空术，因此只能在重力的作用下划出规范弧线，以极高的速度冲向叹息之墙。 “注意观察叹息之墙，他会撞上去的！”已经有人在执行蓄力，一旦发现墙壁上翻滚的灰雾和狰狞人脸产生变化，就立刻冲上去进行追击。但是他们等了一会儿，叹息之墙毫无变化，附近地面也没有物体落地的反应，就连鼓掌震荡波雷达也一无所获。 这是因为庄续腾毫无阻滞地穿过了叹息之墙，他仍然没有落地。 能飞过来，出乎庄续腾的预料，但现在还不是思考缘由的时候。叹息之墙的这一边有一座丘陵，巫妖的法师塔高耸在丘陵顶端，属于他的实验室、图书馆、储藏室、教室、办公和管理场所、住所以及各种生活和商业设施沿着丘陵的三条道路排列下来，形成一个规模不小的城区。这该叫做什么？大概也是一种cbd。不过它真正的名字叫做：马上要被庄续腾撞击，造成人员重伤甚至死亡的人造障碍。 听说法术砖相当坚固，堪比钢铁，庄续腾可不想撞死在上面。 他将浮空术运用到极致，先横着转向避开法师塔的拦截，再努力将方向扭转到竖直地面向上，依靠重力进行减速。将身体里的法力耗去四分之一之后，他终于开始向上飞，接下来的问题便是如何降落。 不远处的法师塔肯定是最好的选择，落到上面去再慢慢往下爬，肯定比直接坠落好得多。此时，可以不用法力消耗高的浮空术，把怨灵触手当做牵引绳更加节省体能，效率也不差。但是怨灵触手一接触到法师塔，立刻遭遇了攻击。一股血红色的火焰莫名其妙冒出来，把怨灵触手烧光了。 呃，不让碰就不让碰吧，再换种方式。庄续腾呼唤怨灵仆役，将它尽可能展开，给自己当做降落伞。开伞时的冲击力连续两次崩碎了怨灵仆役，但是第三次总算成功。庄续腾开始减速，同时利用怨灵仆役的身体变化，让伞带着自己绕飞法师塔，增加迎面的风阻，消耗动能与势能。 突然，巫妖大师传送来到庄续腾旁边，他只剩下一只胳膊，便让一副残躯漂浮在空中，歪着脑袋观察庄续腾。 “你还真进来了……”巫妖大师说到：“我接到了法师塔被攻击的警告讯息，这才传送进来。你怎么想到进来的？” 第275节 “我是被撞进来的！大师，能不能先把我放到地上，怨灵仆役快撑不住了，我也……” 话还没说完，庄续腾“哇”的一口喷出血去。巫妖大师立刻伸出残手，带着他传送回地面。此时，血从空中降下，正准备浇他们一头一脸。巫妖抬头看了一眼，眼窝中喷出火，血就被烧干了。 庄续腾跪在地上，呛咳两声，又吐了一口血。巫妖大师看着血迹在地上蔓延，觉得它们污染了自己家，心中不喜。但当着庄续腾的面，他不好暴露自己对外来人的绝对厌恶，便暂时不动声色，没有烧掉那些血迹。 “疼死我了，内脏火辣辣地疼，我需要躺一会儿。”庄续腾缓缓躺倒，整个背部放平的过程一直伴随着咔啦咔啦的声音。“没有活物给我转移伤害，我只能自己慢慢恢复。” “死灵法术的缺点就在这里，休眠武技也一样。”巫妖大师说到：“这里没有活物，除非你想去挖矿营地。那边多是一些普通工人，环境更安全一些。奇怪，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因为我的手？” 他从庄续腾肩膀上拔下断手，怼到肩膀上，这支手臂就又可以用了。庄续腾低头看看自己，发现身上的防护服只剩下破碎的残片，剩下的部分勉强超过一半。好在捡的影从枪戒以及破甲锤还在，没有遗失在外面。 “我不知道。当时被撞之后，我全部力量都用在缓解冲击力上，没顾得上身体姿势。我只知道肯定是后背比前胸先碰到叹息之墙，至于后背和肩膀上的断手谁先谁后，我就不知道了。”庄续腾躺着，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说道：“我更不知道叹息之墙的原理，完全没想过还能直接过来。” “不知道就算了，大概是你运气好吧！”巫妖大师嘴上如此说，心内却转着其他念头。 是不是断手先碰到叹息之墙并不重要。这防护屏障是他死灵法术、空间法术与防护法术相结合的最高技术产物，如果拿着自己的一部分肢体就能通过，岂不是笑话？别说用断手当钥匙了。就算抱着巫妖大师跳进来，那也只会是巫妖大师自己进来，擒抱者趴在墙壁上被死灵法术烧。 现在有两种可能：叹息之墙出了问题，或者叹息之墙把庄续腾认成了自己。 巫妖大师招招手，又从空气中抓出一个皮囊，交给庄续腾。“里面是治疗药剂，理论上不会过期，但实际上也没人喝过一千年前留下的药水。我没舌头，尝不出味道，而且这种治疗的法术对我死灵来说有害。你小心点喝，看看身体的反应，再决定喝多少。我这里没有活物，死灵法术便治不了你。” 庄续腾双手撑着身体坐起来，接过皮囊，表示自己一定会慢慢品尝。之后，巫妖大师打了个响指原地消失，他传送进法师塔，开始检查防护屏障的情况。 在他离开的这些年间，公司的开拓队想尽各种办法，包括极为暴力的方法，试图拆开叹息之墙，但是它依旧坚挺。叹息之墙所使用的死灵、防护、空间三种体系力量，将所有暴力的部分分解、拆毁，然后吸收。所有的暴力只会助长死亡，而屏障本身的空间属性又让它具备了近乎无限的承载空间，足以化解毁天灭地级别的暴力。 想要解开屏障的防护，死灵法术和空间力量缺一不可。在漫长的岁月中，不断侵蚀的影从能量就是死灵的部分，它们又从四面八方不断汇聚而来，在空间上不留死角，这才满足了条件。即便如此，以毁灭全世界的力量持续地、一刻不停地磨，这才磨掉了一半直径。 “没问题，屏障的功能完好，只是旧了一些。”巫妖大师收回法术，向其中输入法力，改善它的状态，并让它的反击力量更强一些。“既然法阵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庄续腾身上。他……他虽然从我身上分走了一些智力，但我的灵魂不可切割，他不该被认成我。” 巫妖大师百思不得其解，便飘行到窗口，看向下方的庄续腾。此时，庄续腾乖乖坐在原地，一小口一小口啜饮治疗药水，时不时吐一下舌头，随后嘟嘟囔囔吐槽药水的味道。 “像个孩子。”巫妖大师稍稍想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能够继续啜饮，说明治疗药水仍旧有效。至于口感……放在皮囊里捂了一千年，确实有法术保护皮囊不会损毁，同时确实没有法术防止串味啊！那药水一定是臭皮子的味道，没错的。 庄续腾只是原地坐着，没有到处乱走，甚至没有到处乱瞄，这让巫妖大师感觉不错。他传送回去，站在庄续腾身旁，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好一些了，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这药水真好用……”庄续腾眨眨眼，大言不惭地说道：“大师，你说这东西对你有害——还有多余的吗？不如都送给我，好不好？” “你想多了。这些法术的东西一旦拿出去就会立刻被影从摧毁，在你手里化为怨气。我不能直接把你送回去，最远只能到影界通道边上。懂了吧？我那里还有二十份，你想喝就喝，但肯定带不走，而且喝多了也没用。” “这还真好使。”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我主修死灵法术，能不能辅修治疗的法术？” “不能。但凡有一点可能，我能不会？既然没有直接朝你用治疗法术，便说明两者不能并存。那些法术我都懂，只是无法施展。” 庄续腾点点头，明白贪心无法战胜自然规律。他揉揉胸口，感觉比之前好多了，便长痛不如短痛，直接怼着皮囊，将里面变味儿的治疗药水全都灌了下去。 一股温暖的感觉从喉咙开始下滑，并在胃中聚集，随后分散向四肢百骸。这皮囊中承装的治疗法术并不简单，它同时具备治疗外伤、驱除疾病、解毒和身体再生的功效。很多人都夸这种药剂可以“医白骨，活死人”，巫妖大师亲身试过，确定那种评价纯粹是扯淡，不过它对活人的治疗效果的确无出其右。巫妖大师最后也只保存了二十七份，如今只剩下二十。 除了庄续腾喝掉的这一份，其他六份都用在抵御影从能量侵蚀上了。巫妖大师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大毁灭发生后，怨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过大地。即便他提前感应到危险，立刻启动防护屏障，可这么大的屏障总要十几秒才能升起。 说实话，如此巨大、坚固的屏障，十几秒就能完成启动，已经足够强悍了。可毁灭来得更快，所有人，包括巫妖大师在内，屏障升起之前都沾染了毁灭怨气。屏障升起后，法力构造的建筑物立刻稳定下来，但是活人并没有停止衰败。 巫妖大师想了各种治疗的方法，人还是一个接一个死掉。他也试过将所有人身上的怨气全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也没用。最后，他也试过将人紧急变为亡灵，也就是“强制巫妖转化”。可转化出来的巫妖很快也变成幽灵，离开屏障，成了活性影从中的一员。 最大的痛苦不在于救不活人，而在于他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自己活了下来。 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他重拾研究，将成神的所有法术都塞进脑子里。他成功将研究向前推进了好几步，弄清了众人失败的原因。可他最初的研究——死灵永生无法转为升神永生——设下了明确的枷锁：他可以研究，却无法施法去验证自己的研究。 随后，影界通道出现，并吸引进来一些人。巫妖大师觉得这是个机会，试过将所有毁灭的力量转移到这些活人身上，以图逆转毁灭过程，再用时间法术把一切变回去。他很清楚时间法术并不能这么用，可那时候，他一直埋怨自己为何死不了，便觉得威力强大的时间法术或许能干掉自己，死于施法也算对得起自己。 还是没有成功，毁灭无法逆转。他灰心丧气，直到了解到来的人就是那些混蛋神灵的出处，他才有了新的志向。 第542章 命终计划 一皮囊治疗药剂灌下去，嘴巴和舌头受了老罪，但是身体的其他部分都等到了快速恢复。几分钟之后，庄续腾已经觉得胸腹间的淤堵全部消失，头脑中的浑浑噩噩也被驱散殆尽。他缓缓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血迹，便从口袋里掏出裹尸袋展开，用手搓起带着呕吐物的泥土，将它装进去。 为啥要这么干？庄续腾事后想了想，自己也有点迷惘。他平时也没洁癖，绝对不会到了一个地方就给人打扫卫生。至于避免自己的生物信息泄露就更不可能了——他在巫妖大师家里，目前看来公司的人进不去，而他的生物信息对巫妖大师来说根本不是秘密，有什么可隐瞒的？ 只有巫妖大师看着庄续腾的举动若有所思。他开始怀疑，自己想法是不是被庄续腾感觉到了，然后在潜移默化间影响了行为。巫妖大师珍爱这个世界上属于他的最后一个角落，不想让它被任何外来的东西玷污。庄续腾的脚印、体毛、呼吸，对这个角落都是一种污染，更不要说在地上的呕吐物。 没有表情不代表没有心情，不提这件事不代表心里没想。当他看到庄续腾打扫完卫生之后便茫然四顾的表情，更确定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某一部分一定遗失在庄续腾那里，不然他不可能进得来，不可能会主动收拾。 怎么回事？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事关身份认证、灵魂统一以及施法能力独一性等重大问题，尤其是“施法能力独一性”，如果出现纰漏，很可能酿成大祸。 所谓“施法能力独一性”，便是在需要长时间进行构建、控制和调整的大型、超大型法术中，法术听谁话的问题。这种法术肯定需要调动大量法力，但是施法时又不能隔绝法力，法术的法力与外界环境的法力不能随便勾勾搭搭，必须保持法术所用法力的“独立”和“性质统一”。 但是庄续腾能够穿透叹息之墙，就说明他身上某些特质会被认为成巫妖大师。如果只是单纯的“特质”认错，那也不过是身份认证的问题，可庄续腾师从巫妖大师，学的也是死灵法术，在法力构成等方面有很大的相似性。庄续腾施放的法力，就存在对接巫妖大师法术的可能性。虽然这种事极少发生，大概万中无一，但穿透叹息之墙的事情都发生了，巫妖大师不得不防。 “庄续腾，你跟我来。”巫妖大师说到：“这里是我最后的家园，也是我亲近之人的葬身之所，如同坟墓一般。每一栋建筑物都是墓碑，因此我不喜欢任何人在这里碰触、活动。你能理解我的感觉吗？” “没问题，我能理解。”庄续腾点点头，说到：“不如你把我传送出去，比如去盐湖影界通道旁边那种安全的地方？” “我还有事要做，需要待上一段日子，而且可能需要你帮忙。”巫妖大师说到：“跟我来，我给你安排住处，是我的屋子，不是别人的墓碑，所以你可以居住。” 庄续腾眼睛一亮，连忙点头，于是巫妖大师便带他来到小丘下的镇子中。 “这里看起来还挺新的，并没有风蚀损坏的样子。”庄续腾四处打量，不管是木头牌匾还是金属链条，都像是昨天刚做出来的一样。“不损坏，应该是法力制造的效果吧？” “建筑物本身的法术没有永恒效果，我添加了法术，就为了保留这里的风貌。”巫妖大师指着道路边一座不起眼的小木屋，说道：“那里就是我的房子。” 庄续腾一愣，有点不敢相信。他看到的木屋与周围的建筑比相当寒碜，高不过一层，宽不过十米，正面只有一个门和一扇窗，平平的顶子只有一截短烟囱，没有前后庭院，也没有马圈花坛……相比于巫妖大师的居所，那里更像是个仓库。不对，仓库还不用那么大的窗户。一个小杂货店？也不对，既没有二层或者阁楼，也没有附加的储物间，杂货店也不好用。 打开门，里面更让庄续腾失望：一张砖头搭建、上面铺着木板的硬床，一个用煤炭生火的炉子，一套书桌椅子和书柜，一张同时作为餐桌、灶台的铁铸圆桌，再加上便桶和一个盛满水的脸盆。这根本不是给巫妖大师使用的居所，就算给门房，也忒寒碜了点。吃喝拉撒睡全在同一个房间解决，确定这不是监牢吗？ “盆里的水每天能够生出50升，可以自己清洁，洗手洗脸都可以，一分钟之后就会变得干净，可以直接饮用。你要是觉得别扭，也可以灌到壶里烧。炊具都在书柜的下层，拉开门就能看到。”巫妖大师说到：“炊具里有个秘银的勺子，勺子头像个碗，周围有一些空心圆珠，很容易辨识。你将它放在水面上，在空心圆珠的稳定下，它能浮起，过上几分钟，勺子里就会有米糊出现。” 庄续腾眼睛一亮，问道：“好吃吗？能吃多少？” “每天最多产生十次米糊，够十个人吃的。这里指的是普通成年人饭量。你这种武者，身体消耗大，大概可以算作两到三个人。如果是戈工道，得按四五个人算。至于好不好吃，我没吃过。这种法术产品发明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成了巫妖，舌头、食道、胃囊都没了，下巴也是一个洞。” “一会儿我试试，告诉你口感如何。” “没意义。你对食物的评论只能以你吃过的东西为标准，比如像某个东西的肉，像某种面粉的香。两个世界的食物存在不同，而且我更没吃过你的那些食物，因此你的比喻对我毫无意义。你吃了之后，只要告诉我好不好吃，会不会吃死就行了。” 庄续腾想了想，确实如巫妖大师所说，没有共同认知基础，就没有类比的意义。“大师，我还有一事不明：他们给你安排的住处为什么这么寒酸？” “哦，这个啊……以前不是这样的。”巫妖大师说到：“从外观看，这就是个小屋子，但推开门，里面应该是一座宫殿，利用空间法术，上上下下创造了很多层，再用造物扩展法术添置了家具和各种设施。全部加起来，足有十万平米，够五六百人生活。在大毁灭发生后，我越看这里就越不舒服，便把法术撤掉了，将法力全都转移给外面的防护屏障。去掉法术后，房子里面就只剩下施法之前就放在里面的东西：不枯竭清水盆、饿不死汤匙、无限火碳炉。” “哇哦，真想看看十万平米的盛况。”庄续腾笑了笑，然后指着便桶说道：“这个桶能够无限装入粪便吗？” 巫妖大师低头看了看，说道：“幸亏你提醒，我还真忘了这件事。”他用手一指，一发黄绿色的射线命中便桶，几千个玄奥的符文闪烁片刻，然后沉浸入便桶之中。 “好了，你放心用吧，里面的东西会被自动处理干净。”巫妖大师收起手指，说道：“我大概要用十天左右的时间，你就在这里别出去。镇子里有一些防护法术，乱逛存在风险。” “我不出去。”庄续腾跺跺地面说道：“我就在这里面呆着。” 巫妖大师打了一个响指就消失了，庄续腾猜他去了法师塔里面。接下来，庄续腾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脱下已经破破烂烂的剩余防护服，然后从柜子里找出“饿不死汤匙”。 “秘银是什么银？拿到手里好轻啊，感觉像是纸做的。”除去令它平衡漂浮的一圈空心圆珠之外，那个汤匙平平无奇，毫无装饰，穷尽卡霍之眼的观察能力也看不到法术符文一类的东西。 对于凭空变出食物的法术，庄续腾半信半疑。他将汤匙小心翼翼平放在不枯竭清水盆里，汤匙果然可以自行稳定地漂浮在水面上。过了一会儿，汤匙底部便开始出现米糊，不仅冒着热气，还越积越多，很快就满了大半个汤匙，然后停止增长。庄续腾找来饭碗，将米糊倒出来，刚好是一小碗。汤匙内表面干干净净、不留残渣，更没有可疑的、生成米糊的小孔，这可真太神奇了。 这个世界的米糊与庄续腾那边的米糊确实不是一个味道。他能尝出淀粉的香甜，剩余的便是植物味道，感觉比自己吃过的面粉糊糊或者速食餐粥都要香甜可口。稍微吃了几口，他就发现米糊的特异之处：热量很高，营养成分带来的饱腹感也很强，这方面的能力与压缩能量棒之类的便携食品不相上下。 “好东西啊！要是能带走就好了。”庄续腾挠挠头，思考起来。“巫妖大师非常珍惜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方净土，对朋友们的东西宝贝得很，一直用法术保持它们不受损伤。不过这个屋子的东西是他自己的，不是他朋友的，或许他愿意送给我？” 接下来，他又试了试水盆和炉子。水盆里的水果然可以自己清洁，并总能补充到一开始的位置，看来50升的说法大概没问题。炉子里只要点燃炭火就不需要往里面添加，炭既不见减少，也没有炭渣落下，只是火力不旺，勉强可以蒸煮东西而已。 便桶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里面黑洞洞的，看不见底，它仿佛通向无底深渊。说实话，庄续腾完全不想坐在上面，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一个噩梦，那就是便桶里爬出可怕的生物攻击他，一边抽打，一边吼叫：“就是你在我头上拉屎啊？！” “少吃，少拉，坚持过这十天。”庄续腾给自己定下了一个艰难的目标。 屋子里的东西都很神奇，如果可能，除了便桶之外，他想全部拿走。 “东西只要带出去就会被外面的影从能量毁灭，无法坚持到影界通道，因此如何避免东西接触外界环境就是关键。他们造东西或多或少都用上了法力。从外面一片废墟的情况看，此处的东西恐怕都不能当做容器。”庄续腾看到地上的破碎防护服，然后一拍脑袋：“对啊，这不是有现成的吗？公司防护服不就是用来隔绝外界环境的吗？” 炉子肯定塞不进防护服里去，水盆或许还有希望，庄续腾最喜欢的饭勺肯定没问题！现在的关键问题还剩下两个：从哪儿再搞一套衣服回来，请求巫妖大师把这几样东西送给自己。 防护服，公司的人都穿着呢。开拓者的研究小组战斗力太强，庄续腾可不想再和他们遇上。相对而言，挖矿的基地或许会容易突破一些，里面一定有备用的防护服。庄续腾坐下来，静静地思考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巫妖大师开始在法师塔的法术实验室中布置法阵，无数玄奥的符文从他的颅骨中飞出，飘向空中指定位置。这是法阵的雏形，搭建完成之后，再用相应的法术材料填补，才是最终的法阵。他正在架构的法阵叫做“灵魂修复法阵”，虽说不一定需要它的修复功能，但它原本就具备极好的灵魂损伤探测。“施法能力独一性”如果受到影响，一定会同时影响灵魂的健康与完好。用这个法术一测，若有问题，顺便一道解决了。 他怀疑自己炸成碎片的事故同时影响了灵魂，一部分被庄续腾吸收，其他部分也有可能被当时在场的其他人吸收。不过没关系，损失的一点可以通过治疗来恢复，也就是费点时间、消耗一些法术材料的问题。 法术材料…… 巫妖大师停下手中的工作，所有已经在空中的玄奥符文瞬间消失。这些符文只是法力，巫妖大师有的是，再施展便是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担心。 打开储藏间，大部分法术材料都在这千年的各种试验中消耗掉了，仓库已经见底。搭建灵魂修复法阵的材料绝对够，绰绰有余，但是巫妖大师担心自己再布置法阵，就有可能影响摧毁“公司世界”的法阵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随后飘到法师塔窗口，看向外面。如果能够毁掉那边的世界，并以此将所有已经飞升的神灵拉回来干掉，他的心愿就了了。他预计这一次了去心愿之后，他就再不会有新的欲望，变成骷髅的结局不可避免。研究法术？学习新知识？给谁研究又给谁讲解呢？巫妖大师很冷静地推算出自己的结局：灭世，灭自己，人死灯灭。 “如果成功，这里就没有意义了；如果失败，这里也没有意义了。”巫妖大师自言自语，然后做出决定：“如果法术材料不够，那就把这个镇子全都拆掉，用法力砖的材料。如果还是不够，那就把防御法阵、法师塔，甚至把我自己也拆掉。嗯，想来这样肯定够了。” 于是，他回头，继续施展法术。一个个玄奥的符文飞出，与之前一样稳健、精确。 第543章 吃糊，练闪（上） 庄续腾吃完米糊，躺在床上休息，他睡得十分香甜。别看只是硬板床，床单、枕头和被子上面一定有魔法，让他除了舒服就是舒服。睡梦中，他依稀梦到自己走在魔法世界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主动为他让出道路，大家纷纷向他脱帽致意。 众人的表情没有恐惧或敷衍，而是尊敬与热情。他们对他的致敬是发自内心的，那些绕着他嬉戏奔跑的孩子也是如此。一个孩子拽拽他的衣角，伸出手要“迷糊糖”吃。庄续腾也不知道迷糊糖是什么，只是梦中一掏口袋就有。他笑着递过去，发现自己的手变成骷髅，那个孩子长着自己的脸。 古怪……庄续腾打着呵欠缓缓醒来。这可不是噩梦惊醒，只是刚好睡够了。他伸着懒腰，并没有深思梦见的古怪背后有多少深意。“我想找巫妖大师要能够生产米糊的汤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呵呵，我变成孩子了。” 由于不知道两个世界的时间是否一致，从叹息之墙内部也看不到太阳、月亮与星辰，因此卡霍之眼显示的时间只能作为参考，说明不了什么。从屋子唯一的窗户向外探出头去，巨大的叹息之墙占据了绝大多数视野，充分提醒他“这里好似监牢”。好在叹息之墙内部没有那些狰狞的脸，而是光滑如镜，且散发着温柔的荧光，给丘下小镇提供照明。在这一面，它是温柔的，但也是无聊的。 扭头向上看，丘陵挡住了视线，除非探出大半个身子，否则看不到法师塔。探出大半个身子算不算离开屋子？或许算，或许不算。考虑到巫妖大师肯定在法师塔里忙活，不可能直接肉眼观测，所以庄续腾就免了这点麻烦，老老实实缩回屋子里。 他甚至不允许怨灵果冻离开屋子。 “干什么呢？至少要好几天……”庄续腾拍拍胸膛，感觉身体恢复如初，肯定可以继续武技训练，只是好不容易来一趟，先做点家乡做不了的事情。于是庄续腾打开书柜，抽出里面的图书，打开一看就傻眼了。他不认识这里的文字，自然读不了书。 快速翻阅一下，将里面的插画看了一遍之后，他只好结束学习过程。掰着手指算算，本地的魔法规则与自己家乡不同，在这里练不了以影从和怨气为基础的死灵法术，所以这一项活动可以排除。本地没有设备，没办法更换和保养植入体。所以剩下的事情只有一样，那就是超算武技·八闪。 庄续腾的超算武技·八闪以阅读对手的神经信号为核心，加上对战局走向的计算，最终达到敌人拟动而自己先动的效果。 目前来看，这一核心亮点的效果很不错。庄续腾面对的大部分敌人都有一个特点：或多或少都是安全蓝的使用者，结合休眠武技的怨灵触手能够迅速与其建立连接，然后就能够阅读对方的神经信号。目前的问题有两个：他没办法与穿着隔离服的开拓队强化人建立连接，非连接情况下，他的八闪还是不够快。 简单总结就是：亮点足够亮，基础不够牢。 既然知道问题在哪儿，那就通过修炼努力解决呗…… 庄续腾往叹息之墙后面一躲，公司的人进不来，他确实彻底安全了，但是他的消失让公司开拓队一边迷惑，一边紧张。当初和庄续腾交手的开拓队属于鼎鑫魔创，不得不说，庄续腾和鼎鑫魔创挺有缘分，在两个世界都能干起架来。 几个强化人听了五分多钟的巴掌，用所有探测系统彻底扫描了战场周边环境，确认失去了袭击者的踪迹。他们的队长肯迪摆了摆手，说道：“马宏，停下巴掌吧！我的耳朵都开始疼了。” “队长，那东西跑了？” “应该是跑了。记得咱们的手册吗？影界除了幽影怪兽之外，还有一种瞬间来去的威胁。最近已经很多年没有再遇到这种威胁，但咱们这一次，感觉挺像的。” 第276节 瞬间来去的威胁就是巫妖大师。当他使用隐形戒指并用传送术突袭公司人员的时候，便会给他们留下瞬间来去的感觉。不过，“瞬间来去”也不全是巫妖大师，其中一部分其实也是“幽影怪兽”，也就是活体影从。 活体影从生前都是高阶法师和大法师，他们的施法习惯和特征会影响活体影从的能力，这也是顶级活体影从往往能提供独特能力的原因。部分活体影从也能够传送，或者完全隐形，或者屏蔽被攻击者的感官能力，或者单纯从极远、地下等位置发起攻击，这都能给强化人造成“瞬间来去”的错觉。 “这次总算抓住了一些线索。”肯迪队长说道：“所有人打扫战场，把那家伙留下来的碎片全都捡起来。注意开启战场态势记录，咱们还要把每一个碎片的位置分布记录下来。马宏，你不用捡东西，立刻联络后方，让他们派一架直升机过来。” “要哪种型号？”马宏问道。 “能把全员接走的型号。最好一次派两架，分开前后，注意安全。”肯迪队长说道：“马宏不断拍巴掌，防护服的气密性很可能会出现问题。那个家伙神出鬼没，不确定他都做了什么，咱们其他人也不安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立刻返回基地，全身清洁保养。马宏，让后面派出预备队替咱们的班。” “放心吧队长，我会通知到位的。”马宏转身走向大功率电台，准备与鼎鑫魔创行动基地联系。 队员们将散落的碎片收集起来，用塑料袋分别装好，铺在桌子上手写标签。肯迪队长在一旁观看，他用力皱起眉头。 “队长，这像是三六慈善财团的矿工防护服。你看这里的编织方式，就是他们的风格。”一个写标签的队员拿起几块碎片给肯迪看。“这里有编码的前半截，这种格式也是三六慈善财团的。可惜，没找到后半截，不然就可以锁定人员了。” “只是锁定衣服，不一定就是人员。”肯迪队长说道：“一个普通的矿工绝对无法与四个强化战士过招，更不要说承受正面撞击还能顺利逃跑。如果强化战士故意没穿战斗防护服而是矿工防护服，我想不出他的动机是什么。另外，还有其他可能……” 队长让队员记录，这部分战场思考也会进入报告呈交上去。“四大公司在影界的探索中都死过不少人，其中一部分尸体无法回收，其防护服装备同理。是否存在一种可能，便是影界的生物，比如幽影怪兽，将防护服作为躯壳，寄生在其中再发起攻击？” “常见的幽影怪兽没有人体特征，只是一团飘忽的雾，只要找到并攻击其核心就能击溃，然后将之捕获作为活体影从。”队长继续说道：“搜索核心的方法已经比较成熟，交手五分钟之内，基本可以锁定核心，活体影从的捕获成功率大大提高。但是这一次战斗中，使用同种方法完全找不到幽影怪兽核心，或者那不是幽影怪兽，但也存在一种可能：防护服遮挡了核心定位雷达。” “如果幽影怪兽确实用防护服来阻挡被找到核心，这件事就变得很严重。可以怀疑幽影怪兽具备智能、交流能力、研究能力和制定计划的能力，这对所有开拓队成员以及所有开拓行为都构成了威胁。今天的战斗，很有可能是幽影怪兽的试探攻击。它唯一失策的地方只是碰上了强化战士中爆发力和速度最快的人。” “如果排除掉这一点，这一场战斗我们是失败方，或者说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与对方战成平手。理论上，他只要破坏通讯器材，然后以隐形状态与我们纠缠，影从就会吞噬我们——这种猜测最好不要发生，也必须高度重视，更新开拓队的战术和设备配置。我建议公司召开专门的战情研讨会，详细分析这一次的战斗记录，做出综合研判。” “另外一种可能：其他公司的人正在进行某种秘密行动。”肯迪队长要对所有可能的情况做出研判，当然也会有这一种。“尽管四大公司之间达成了全面战略合作协议，但每一个公司都不能完全控制每一个员工。而且我们必须承认，其他公司一定会有一些秘密研究项目正在进行，新的战术、装备和强化系统只会越来越多。这一次，极有可能是一次测试行动，我们必须加强对其他公司的研究和渗透，避免因为某一小撮人的不理智行为引起大的冲突。公司战争已经毫无意义，必须小心反对者在自身力量完全不可能颠覆公司的情况下，绝望地选择以公司来对付公司。” 肯迪队长想了想，觉得这些就够了，便用声纹签名，让队员将这份情报发出去——当然要在马宏完成求援之后。“标签分类完成后，继续进行科研钻探。把行动笔记做好，直升飞机一来，立刻交接并返回，知道了吗？” “放心吧队长，咱们这些都轻车熟路了！” 开拓队的成员都历经高强度复杂训练，可以说是公司精英中的精英。由于在影界活动存在各种风险，任何不利于行动的因素都会被排除。脾气火爆的、意志不坚定的、无法坚持习惯的、不注重细节的……这样的人，哪怕战斗力再强，科研水平再高，也不允许进入影界。 那些人都在公司总部，或者派往分公司业务开拓部工作。别看开拓队和开拓部就差一个字，它们在公司的重要性天差地别。 开拓部的人，在植入体等方面有代差优势，完全碾压警察、军队和普通人，因此容易骄傲自满，对公司的各项规定不能严格逐条遵守。但是在开拓队，一次这样的错误就得滚蛋，不管是训练中发生的还是实际战斗中发生的。任何情况都要记录、汇报、分析、总结经验、形成新的规定和行为守则。他们力求不再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除非谁也不知道是怎么跌倒的。 很长一段时间，巫妖大师便是与这样的严谨规则对抗，便总结出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规则。他认为，想要毁灭公司世界就必须了解公司世界，包括影从和影从技术，包括那些人谈论的影从法术，同时要隐藏自己的能力，不能让对方有所准备。为了保留最终杀招，他停止了对开拓队的袭扰，行动中只使用已经用过的法术和招式，一点新东西也不暴露。 就这一点来说，巫妖大师和开拓队的成员想到一块去了，庄续腾还没有领悟到他们的程度。正当开拓队思考对策、巫妖大师藏招的时候，庄续腾正努力想新招，提升自己的本领。其实这也是一个应对方向，只是难度更高。 超算武技是饥荒陌客的看家本领，他从青年时期开始练习，中年大成，能够对抗公司业务开拓部经理也不落下风——要加上剑舞以及优先撤退的先决条件。最终，饥荒陌客的超算武技也只是八闪的水平。九闪，他只有概念，没有实际成功。 有没有九闪，能不能练到九闪，饥荒陌客也不知道，而这一点他也明确给两个徒弟说了。在戈工道和庄续腾之间，他更看好庄续腾，认为这个更有灵性的家伙才有希望突破到九闪。同时，他也承认戈工道在身体素质上有先天优势。两个人若都停留在八闪状态，戈工道会更强一些——别忘了还有剑舞。 如果不是巫妖大师的死灵法术，庄续腾在同级别打不过戈工道，也很难在修炼进度上超过他。不过现在来到了八闪，面临是否可以突破到九闪的问题，他才是上限更高的那一个。 “我的八闪和师父的八闪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师父的八闪以身体动作欺骗为主，调动对手的思想，限制其战术选择。他的八闪从主动发起动作开始，瞬间判断动作的成效，不断寻找对手条件反射的模式，然后加以利用。而师父规划的九闪，不仅要能欺骗中近距离的对手，远距离的要能够包括。它不仅要能够躲鬼影能量弹，还要能引导鬼影能量弹，射向他想攻击的家伙。” “引导鬼影能量弹……现在都换成子弹了，只会直线飞行，骗一骗还有意义，引导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庄续腾心想：“我的九闪，注定不可能是师父的九闪。早在七闪的时候，我们已经不一样了。既然我的八闪是阅读对手的神经信号，那我的九闪必须在这个基础上发展。更大面积的阅读？还是……” 第544章 吃糊，练闪（中） 路要看得远一些，走的时候才能提高效率，这一点贯穿了超算武技的整个修炼过程。 三闪的时候想四闪，六闪的时候想七闪，庄续腾和戈工道就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现在庄续腾来到了八闪，师父的九闪之路没有走通，而且那条路不适合他，那他就必须思考九闪的问题。 从大方向上来说，八闪提高了庄续腾在近距离与敌人战斗时的预判能力和反应速度，那么九闪就应当在此基础上继续提高，进而解决中距离、远距离的问题。他不奢望能让九闪在远距离上获得八闪近距离的效果，能够解决有无的问题就已经属于很大的进步。 这个有没有解？还真有。庄续腾有怨灵果冻和怨灵触手，它们两个可以作为媒介来延伸超算武技的感知。只要提升自身法力，这两者就能不断向外延伸。理论上来说，法力无限，它们的覆盖范围也无限。 “所以，八闪的时候可以将主要精力用在怨灵果冻和怨灵触手上，想办法让它们和超算武技进行更紧密的结合。果冻……触手……仆役……这三个技能经常会一起使用，能不能把它们变成一个？” 从法术角度讲，三者具有一定共同性，很多基础构造是一样的；从能量构成角度说，它们也都由怨气、死灵法力和影从能量。在具体功能上，三者才有了明显的区分。怨灵果冻可以经由庄续腾的皮肤与他的神经系统相连，从而扩展感知范围；怨灵触手可以复数个存在，能够集中起来伸的很远；怨灵仆役可以离开本体活动，也可以通过怨灵触手来接受新命令。 “若能把它们合成一个……让我好好想想。” 庄续腾开始回忆巫妖大师的课程，在法术嫁接那部分，巫妖大师讲了其他法术与怨灵法术结合的一般规则和简化窍门，正是通过这些技巧，庄续腾才教会病号小姐开枪，才能给她披上千眼披风。大师主要讲了其他系列的法术与死灵法术嫁接，没讲过死灵与死灵嫁接，或者怨灵和怨灵嫁接。 “没说过不行……”庄续腾很确信这一点。“如果这样做很危险或者做不到，巫妖大师一定会提前告诉我。呃……他的性格，很危险会说，做不到或许就不说了。没关系，最差不过是做不到，浪费一些时间而已。只要我能想明白为什么做不到，一样也是收获。” 想好了要干什么，接下来就要解决“怎么干”。庄续腾不懂任何“高级技巧”，他从一般规律下手，先将三者共同之处找出来，再协调不同之处，将嫁接的方法运用其中，看看能捣鼓出什么结果不。 多思考、多试验；累了就睡觉，饿了也有无限的米糊可以吃。每当遇到瓶颈，思考问题导致烦躁的时候，他就暂停一下，练一练武技。以自重练习武技，对场地的依靠几乎没有。只要大汗一出，精神也就顾不上烦闷，思想就能重新专注。 折腾了好几天，总算是有了点雏形：死灵法术之间的确可以嫁接。此时，庄续腾面临一个选择：以谁为基础。三个怨灵法术都有自己不可替代的优势：怨灵果冻的覆盖能力强，不留死角；怨灵触手伸得远，穿过缝隙的能力也最强；怨灵仆役可以自己行动，理论上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只是无法凭空传递信息。但是怨灵仆役与超算武技结合的最好，比怨灵果冻都要好，这可能与它采取了“人形”有关联。 死灵法术又博大又精深，巫妖大师确实掌握了全部知识，但要都讲给庄续腾听的话，够他不吃不喝不睡不动学上十年的。在教学的时候，巫妖大师只会把最关键的、最重要的、最容易遇到的问题拿出来讲给庄续腾，而不是面面俱到。如果60分算是及格，100分算是全部掌握，那么巫妖大师会讲到70到75分左右。 75分到100分这一阶段的问题，其中大部分与法术互动有关。简单来说，便是死灵法术与其他系列的法术互相碰撞可能导致的问题。鉴于“影界”的法师死得只剩下巫妖大师一个人，“公司世界”的施法体系用了影从，因此庄续腾除了要和巫妖大师战斗之外，不可能碰上这一部分问题。从实用角度出发，75分已经能够解决庄续腾可能遇到的全部问题。 庄续腾自己走出了75分的范围。 构造各种法术实体，比如触手、比如果冻、比如女妖、比如仆役，“构型”这一概念中隐含包括了施法者对于世界的理解。想到触手，那么触手要软、可以在任何角度弯折运动，根部粗尖端细……这些对其形态的认识，基于施法者对于实际物体的认识和研究，便会在构造的时候体现出来。 那么人形的构造物都有什么特点呢？头颅加躯干加四肢，大概都是这个形状。四肢中，两个下肢负责位移，两个上肢负责干活儿，躯干进行连接并储存法力，头颅要有感知能力，可以接收并处理命令。 但从法术角度讲，光秃秃的仆役，没有眼睛嘴巴耳朵等结构，脑袋和手有啥本质区别？能用手递茶杯过来，脑袋其实也可以。但在法术构型方面，没必要把一切都变成“触手”或者“果冻”。在“人形”这个概念里，其实已经包括了“接收并处理命令”的部分。法师们模仿的对象，正是施法者自己。 再讲深一步：人形的仆役，比其他几种构型，更具备模仿神经系统的潜力。 大部分施法者不需要研究这种构型上的差异，拿过来直接用就可以了。只有深入研究法术混合、嫁接、糅合技巧的中阶以上法师，才需要对这些细节进行学习。庄续腾不知不觉自己来到了这个阶段，而且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首先，要以怨灵触手为核心，只有这样才能让感知范围尽可能大。九闪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战场感知距离，距离的问题解决之后，次要问题才是对覆盖范围的需求。” “使用怨灵触手，同时要解决穿透性的问题，不能再和以前一样，碰到防护服就抓瞎。”庄续腾一项项列出自己的想法。“怨灵触手在伸展的时候，首先要有幽影和幽灵的特征，也就是可以穿过狭缝，甚至穿透实体。嗯……看来这次需要嫁接不少东西——先放在这里。” “怨灵触手可以伸得很长，但距离的增加会导致神经信号产生延迟——先假设它可以完成神经信号的传输。这就有点像是人体的神经系统，增加反应速度的方法就是强化条件反射，将处理能力前移，从单纯依靠大脑，变成将脊柱的神经用起来，最后将皮肤的感知神经和控制肌肉的神经都用起来……” “如此类比的话，触手伸长之后，也要把处理部分前移，此时用怨灵仆役最好，感觉改造它的难度会比较低。之后呢，可以考虑以怨灵仆役为核心，让怨灵果冻去包裹它。这就形成了一个个前线侦察兵，不仅可以了解远处的情况，还能做出反应。此时，给我的信息就不再是单纯的‘发生了什么’，还会有‘该怎么做’——或许这样能够稍微提一点速度。” 将手头所有掌握的技术都罗列出来之后，庄续腾拼凑出了当前情况下的最优解。方案定好，接下来开始实操。 三天之后，他发现巫妖大师在超缓存武技中暗藏了很多技巧。 五天之后，他决定着重强化超缓存武技，把它作为怨灵“神经系统”和“皮肤器官”的构造核心。 十天之后，他完成了第一次嫁接，让怨灵触手拥有怨灵果冻的性质——可以进行感知了！ 学术上，或者说法术上，这对庄续腾来说都是个了不起的进步，但是从实战角度看，这没有任何意义。由于触手形状前尖后粗，随时可以扭动，它对战场进行的感知也是扭动的、扭曲的，仿佛在用哈哈镜看世界。如果靠这个来了解战场情况，光分析它传回来的信息，就足够占用庄续腾全部脑细胞，他可以不用干别的了。 向前走了一步，只是暂时没什么用。庄续腾不着急，他后面还计划了好几步。 由于十天之后巫妖大师并没有如约出现，因此庄续腾只能继续修炼。又过了五天，他完成了超缓存武技与怨灵仆役的结合。由于怨灵仆役的“人形”比“触手形”更加复杂，庄续腾更不能通过它感受世界。不过仆役这个形态确实比其他形态更适合超缓存武技。 巫妖大师还是没出现，这让庄续腾开始担心。“那家伙干啥呢？他要是不出来，我就算离开叹息之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啊！总不能……总不能跟着开拓队回去吧？” 小屋的门一推就开，去丘陵上面的路也畅通无阻，但庄续腾相信那座法师塔一定设下层层机关，硬闯的下场一定很惨。于是，他采取了最简单的沟通手段：敞开窗户喊叫。 “巫妖大师？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去帮你？？？？？” 庄续腾用上了颤音，还人工合成了回音的效果。过了一会儿，一个怨灵仆役飞到庄续腾面前，抬手把自己脑袋拍碎，从身体中间喷出一段话来。 “我这里遇到一些难题需要解决，估计还要十多天。你就在屋子里呆着，不要离开。” 行吧，有回信就行，接着修炼！庄续腾继续吃米糊，这段时间他专注于法术方面的研究，剩下的精力全都用于保持身体素质，已经不在乎米糊的味道。其实这东西连续吃得时间长了，会让人感到恶心、反胃，需要换点别的吃。庄续腾自己没感觉，他的植入体察觉到问题，自动就给他修好了，倒也够方便。 又过了五天，怨灵果冻与怨灵仆役的结合完成，现在每一个仆役都能被半径十米的怨灵果冻包围，形成一个感知球。感知球实现了均匀的全覆盖，因此它传回来的信息就不会失真，可以直接用。 “还差一点。”庄续腾终于想到吃一根带过来的牛排口味能量棒，算是给自己庆祝庆祝。 研究这事儿，只要脑子还能好好转，就不宜停下来。庄续腾再接再厉，七天之后完成了怨灵仆役和怨灵触手的嫁接，如此，便实现了他的构想。触手以他为核心向外伸展，在距离百米以外的位置形成怨灵仆役；怨灵仆役起到神经节点的作用，且支撑怨灵果冻，形成一个球形感知体。如此一来，庄续腾就以自己为核心，建立了一个在体外延长的神经感知网络。 “这个新法术，叫做感知触手吧！”庄续腾反复练习这个法术的施展，让它的每个结构细节、施法步骤都深深印在脑海中。以他现在的法力，单纯追求距离，他把怨灵触手集中在一个方向，最远可以探知两公里之外一个十米半径的区域。怨灵触手的“伸长速度”接近声速，神经信号的传输和信息的处理速度，受到超算武技的修炼程度以及与庄续腾的距离影响。最近处便是“八闪”，大约是普通人的六十倍。最远处，也不低于普通人的十倍。 这个速度是估出来的，庄续腾没办法实验：他的活动范围就一个屋子，将触手不断折叠，虽然可以试出最远伸展距离，但它的效果肯定和完全伸展不一样。嗯，掌握“感知触手”之后，庄续腾不仅对怨灵系法术以及超缓存武技的认识更提升一步，也知道该朝什么方向修炼“八闪”了。 从法术为主转为武技为主，八闪开始和感知触手持续结合。庄续腾没有对练对象，便只能在屋子里自己打自己。他发现以新一代的（超缓存）怨灵仆役为对手时，能够形成正在和自己战斗的错觉。这相当于伸出去的感知系统绕了一圈之后，对自己失去了熟悉感，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 这种错觉挺有意思的，好像对面真站了个八闪的敌人。不对，实际感受到的大概只有七闪，怨灵仆役的感官速度达不到庄续腾自身的水平。但是，一个七闪的对手已经很难找了，出了这个小屋，已知的就两个人：道哥和师父。能有个七闪的对手做陪练，不断给庄续腾提供压力，目前来说足够用了。单论变招速度，它比外面公司的强化人都强。 庄续腾与自己的镜像仆役展开了练习，他发现这是对体力、脑力和法力的三重考验，疲劳感来得很快，而且程度不轻——这是个好现象。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而且这样训练，除了吃喝变多、需要更多睡眠之外，没有其他风险。那个镜像仆役只能做出威胁的动作，实际上打过来毫无威力，绝对伤不到庄续腾。作为陪练，已经无法再要求它更多。 如此又过了几天，巫妖大师终于现身了。庄续腾第一次发现，原来巫妖也可以有黑眼圈。 第545章 吃糊，练闪（下） 庄续腾正在屋子里与自己战斗，他和怨灵仆役同时进行着高速运动，任何两个动作之间随时都在进行着突然且流畅的变化。在旁人看来，这种高频率变化的武技是对心灵和头脑的伤害，用眼球跟踪庄续腾的动作，会诱发眩晕、恶心、腹痛、腿软等症状…… “你这是在干什么？”巫妖大师突然出现在门外，从敞开的窗户往里看。“这是超算武技吗？看起来……就像小孩子胡打乱闹，但是速度极快且没有任何童趣。” “哈哈，大师又在笑话我了。”庄续腾放缓动作，用浮空术轻柔着地。他扭头看向巫妖大师，噗嗤一声就笑了。“大师，你的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被法术炸了一下。这个身体不结实，眼框部分耐不住高温，一些盐矿烧结变色。”巫妖大师用手指掠过眼窝，这只是一个简单碰触的动作，已经让烧黑的部分碎裂掉落。“看，太不结实了。还是我以前那副合金骨架最好，但我恐怕再也找不回来了。” 眼眶上掉落下来的只是碎渣，但看起来就像是落泪一般。庄续腾心里一酸，生成愧疚，便问道：“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我一直偷懒？” “你是有点偷懒，但关键不在你。炸了之后，很多部分必然会损坏，无法修复，因此永远不可能完全找回来。而我清点了仓库，剩余的材料不多了，不足以修好。没关系，不结实就不结实吧，普通材料到处都有，平时用的时候小心点就行”巫妖大师摆摆手，说道：“找你有事。你现在进知识石柱大殿。” “稍等！大师，我最近弄出个有趣的东西，先评价一番如何？”庄续腾指了指窗框，说道：“你得允许我出来，我得朝空中施展能力。” “不会破坏这里的环境吧？” “不会不会，就是怨灵而已。”庄续腾见巫妖大师同意，便兴冲冲推门出来，双手搓了几个手势，然后向天上一甩，将怨灵触手－仆役－果冻的组合体“感知触手”施展出去。 巫妖大师抬起头，看着长达两公里的“触手”，半响无语。这期间，他的嘴巴微微张开，左手勾着肋骨，右手好几次想要抬起来挠头都被强忍住了。他上上下下将这个古怪的感知触手打量了好几遍，然后问道：“你这是弄出来个什么东西？” “怨灵触手、怨灵仆役和怨灵果冻，再加上超缓存武技。你看，我这样就能与两公里之外建立神经联系，充分感知那边的情况。如果我法力再高一些，还能更远，也能更多。”庄续腾兴奋地搓搓手，说道：“我现在最多能能出来六条这样的触手。” “你还挺自豪的！这不就是个缝合怪？呃，不明白你弄那么远干什么，那里的人能威胁你吗？” “隔着两公里就能侦查，完全掌握那边的情况，这不很厉害吗？就算对方藏在建筑物里，我用怨灵仆役，七拐八拐也能找到。再结合幽影以及女妖技术，大部分实体障碍也无法阻挡我。哈哈！难道这还不够厉害吗？” 巫妖大师抬起手，朝远方的感知触手点了一下。在一公里外，一截感知触手遭到了莫名法术的攻击，疼痛感立刻传递过来，让庄续腾“哎呦”大叫一声，整个人像触电一样跳跃。 “你把自己的感知放到那么远，任何对它的伤害等于对你的伤害。这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极不谨慎。为了一点情报，就把感知暴露出去，不值。” 庄续腾调整法力，修复了受损的感知触手，疼痛感便消失了。他皱起眉，思考着巫妖大师的话。然后，他反驳道：“不对，这个法术又不是用来对付你的。你可以感受死灵法术的力量，看到怨灵仆役，但我要对抗的人看不到。” 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这一点，暂时算你理由充足。不过，你不能假设他们永远看不到。这一次，你在隐形的状态下被攻击了，以前就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一步一步来。我先解决有无的问题，再考虑怎么优化。只有拉长感知距离，我才能更早发现强化人高速高爆发的征兆。近身缠斗，我现在有信息，就怕被中远距离突袭。” 巫妖大师想了想，觉得庄续腾说的也有道理。他伸出手，轻轻抚摸感知触手，然后就发现这东西的核心果然是超缓存武技，而且已经模拟出神经系统。他想了想，说道：“我得承认，以你狭窄的知识面，能够做到这个程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你现在能制造出六条这样的触手？” 庄续腾点点头。 “六条，这些东西的体积加起来，让我算算……不错，你果然跨上了巨型法术的台阶。我给你看个东西……”巫妖大师高举双臂在头顶鼓掌，大量怨气向空中汇聚，七次鼓掌之后，一个小山一样的骷髅头漂浮在空中。它在各个方向上都受到了叹息之墙的限制，那么它本来可以更大一些，应该算是一个合理的猜测。这个骷髅头被黄绿色的火焰笼罩，眼睛和嘴巴里不断向外喷出明亮的黄绿色光芒。它旋转着低下头，用喷火射光的眼窝看着庄续腾。 第277节 “鬼火炸弹，落下来之后，专杀活物，对建筑和物品没有丝毫影响。” “好吓人啊……巫妖大师，你把它收了吧。”庄续腾指挥感知触手给鬼火炸弹让出位置，说道：“你们魔法师打起架来，就用这种法术对着轰吗？” “这法术太笨重了，我一个响指就传送走了，打不着我。同样，也基本无法命中别人。这就是用来炸普通人的。”巫妖大师伸手在空中一抓，鬼火的形象逐渐暗淡，一会儿就消失了。“庄续腾，我施展这个法术是为了给你演示什么叫做巨型以上法术。当你把法术推进到这个程度，就要学相应的技巧。我可以教你，但我还是觉得把感知延伸出去没什么用处。” “对别人没用，对我有用。”庄续腾站到巫妖大师面前，说道：“不信你打我一下？” 巫妖大师刚抬起手来，庄续腾就已经先动了。他的手以掌形比拟刀，快速斩向巫妖大师的侧肋，那里正是其抬手动作暴露出的薄弱点。如果是普通人，这一掌肯定砍中了，但是巫妖大师全身上下还有很多防护法术。手刀刚至，防护法术便开始做出反击。 防护法术的反击也在八闪的感知之下，还没等反击的力量出来，庄续腾就已经变招，不仅避开了喷涌的死灵气息，还顺势攻向下一个暴露出来的薄弱点。 只是巫妖大师这抬手的一会儿功夫，还没等下劈，庄续腾已经攻击了七次。虽然都被防护法术挡了下来，但法术的反击也全被他完美避开。 “乒乒乓乓！”庄续腾从巫妖大师身前打至身后，又从身后绕回到身前。期间，巫妖大师也试图转身跟上他的节奏，想要把抬起的巴掌拍下去。但是他的任何动作在庄续腾眼中都是破绽。巫妖大师还没反应过来，他身上四处防护法术又被激发出来。 “停！”巫妖大师赶紧叫停，看到庄续腾果然退开才放心。“再打下去，我的防护法术会炸。估计你能躲开，但是周围的建筑物可就遭殃了。” “怎么样？我在近身战斗中的表现不错吧？这都依赖我的强化感知。我的感知触手就是要把这种能力向外延伸，还要能在我陷入近战的同时，将远处针对我的攻击信息找到，同时为了提供应对策略。” 巫妖大师先点头再摇头，总结道：“你打得不错，但结论不变。你假设自己被多人远近夹击，这个假设说明了两点：你已经把自己放在劣势甚至距离失败不远的位置上；你很骄傲，认为你的敌人必须有人数优势才能对付你。” “这都不好。第一种情况太累，且等于你将永远不断提高自己的标准，追求越来越极端情况下的胜利，最终一定会崩溃。第二种情况你太狂，对手可以拿出你没见过的新东西，你却只以过去的对手做标准。我就问你，你这个感知触手，碰上震撼弹怎么办？等着瞎？” 庄续腾皱起眉头，而他这一次是认真发愁。片刻之后他说道：“你说得对，这东西在战斗时受限很大，风险也很大。九闪不能以它为核心。看来只能将它用于侦查……” 巫妖大师观察庄续腾表情，确认他真的听进去了，内心便觉得满意。“你这个东西，除了侦查之外，其实有另外一个用法：传递怨气。它的核心是超缓存武技，外壳是怨灵法术，这不正好就是手臂的延伸嘛！” “对哦，这东西最适配的不是超算武技，而是休眠武技。那一个个怨灵仆役只要将工作重点变为储存和传递怨气，这不就是超远距离的诅咒嘛！”庄续腾眼睛一亮，大脑飞速运转，说道：“如果将女妖幽灵与这个结合起来……不对，这样做其实降低了病号小姐的机动性。但是否可以将幽灵的伤害功能拿过来呢？” “你没必要那么混搭……两两组合然后穷举吗？”巫妖大师摆摆手，说道：“你现在缺一课，叫做巨型法术与环境的互动。巨型及以上法术，由于法术的构造体体积庞大，充分与环境结合，因此具备了从环境中吸取法力来补充自己的基础。等等……等等……” “巫妖大师，等什么？” “怨气这个东西，在你的世界极易获取。只要用影从植入体，然后……” “然后用安全蓝！”庄续腾立刻明白巫妖大师的意思，他说道：“影从副作用加安全蓝，基本上每个成年人都有。你建议我把感知触手当吸水纸来用？吸收怨气，集中起来，施展诅咒？哇哦，这样一来，它就是个强大的攻击武器了。” 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我会给你补上这一课。现在，我也看完你想显摆的法术了，该去石柱大殿。” 庄续腾朝周围看了看，说道：“镇子里没有这个地方。” “原始建筑早就被夷为平地，法师塔下面的丘陵里有个微缩的石柱殿，我在那里查资料。但咱们不是去那个，而是有你一根柱子的那个。” “还有这么多啊？一下子就变成三个了。好吧……还是冥想的方法对吧？” 庄续腾坐下来，后背倚靠墙壁，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他发现在这里冥想更加困难，他用了往常三倍的时间才感受到石柱大殿的气氛。睁开眼睛，四下看看，没有巫妖大师的身影。 “大师？你隐身了吗？”庄续腾手拢着嘴，大声呼叫。 突然，巫妖大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大殿中，就像他用传送术一样。在这里，巫妖大师恢复了合金身体的形象，这是他炸碎前的模样。 庄续腾吓了一跳，看看巫妖大师，说道：“还是这样好看，比盐粒子身体好多了，眼眶下方也没有缺失。诶，我这身衣服确实穿在身上，那我是实体进来的，而大师你只是进来一个内心的形象？” 巫妖大师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向王座，稳稳坐好之后才说道：“我发现一个问题：我并没有真正离开你的身体，只是把法力渗透出来，用盐做出的那个只是个化身。另外，你现在这个也不是实体，只有被我传送进来的人才是实体。” “也就是说，仍然需要寻找更多的原身体碎片，按照计划再造一个新身体，你才能完全出去？”庄续腾耸耸肩，说道：“放心吧，这次回去我一定不懈怠，会好好给你找的。” “好，确实需要继续找。”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庄续腾，我还需要你做一件事：你必须发誓，当我要求你不准进入石柱大殿的时候，你就不准进入。” 庄续腾想了想，他的那根石柱还在这里，不过上面的内容都写在病号小姐身上了，确实不用进来看。而其他石柱都属于巫妖大师，王座也是他的，他确实有权力不让自己进来。 “可以。我发誓。”庄续腾点点头，答应下来。随后，他想到一个问题：“大师，如果在外面，我不进石柱大殿，又想要找你，怎么办？” “当我让你别进来的时候，一定是在这里设计和施展法术，绝对不能被打扰。因此，那个时侯就算你想找我，也别找我。你的贸然进入，极有可能破坏我的法术，摧毁我在这里的身体。我推算过，一旦发生那种情况，最好的情况就是我无法再利用合金身体离开这里，坏的情况则是我彻底灰飞烟灭。当然，你同样承受不了那样的威力，至少会失去所有意识，变成植物人。” “嘶……这么严重。”庄续腾问道：“你要施展什么法术啊？” “我想把叹息之墙推出去，看看能不能扩大安全区域，慢慢让我的世界回复生机。”巫妖大师撒起谎来，那绝对没有表情。 第546章 巨化法术与顺手牵羊 十几天的专注和努力并不总能取得成功。庄续腾比较幸运，捣鼓出感知触手——尽管被巫妖大师评价为“得不偿失”，但最终他找到了另一条赛道，这项发明还可以继续前进。而巫妖大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他用法阵检查自己，找到了灵魂缺失的隐患。缺得不是一星半点，而是百分之八十七。 按理说，缺了这么多，他不可能还有自我意识，更不要说还能精确控制法术，完成复杂的施法技巧。经过仔细检查，他发现自己“缺失”的部分还在庄续腾那里。这个使用盐粒搭建身体的“灵魂”，其实是从庄续腾那边分离出来的一个化身。之所以巫妖大师感觉不到任何异样，原因很简单：庄续腾就在附近。 巫妖大师的灵魂很强大，他生前就性格坚毅、意志顽强，转变为巫妖的时候，这个灵魂又被死灵法术强化，还去掉了容易导致人软弱的部分。后来，作为巫妖长期生活，经历了生生死死分分合合，各种各样的成功和挫折、愉悦和痛苦，他的灵魂不断锤炼。他一直认为自己的灵魂已经变得像魔法合金一样坚固，不可能拆分，最多会在碰撞中破裂、掉渣，仅此而已。 他没想到自己与庄续腾的牵扯会如此之深。 “急着让你来，除了让你发誓之外，更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很难解决的麻烦。”巫妖大师于王座上端坐，俯下身子对庄续腾说道：“在我给你揭晓之前，你先去看看柱子。随便哪一根都行，只要不是属于你的那一根。” “你这人又卖关子，真是毫无新意。”庄续腾来到柱子面前，抬头看向表面的文字。随着他的目光，文字发生变化，关于如何增加召唤生物体型的法术技巧出现在他面前。“我看到了，文字也认识，就是它讲的内容看不懂，感觉挺深奥的。巫妖大师，接下来呢？” “以你现在的魔法水平，应该看不到特别具体的内容。”巫妖大师说到：“你的主要修炼方向是武技，法术部分的死灵法术，也是和影从、怨气结合起来的，与我的世界的法术也不一样。正常情况下，这些柱子会认为你的法术水平很低，近乎没有，只会给你显示目录，而不包括具体内容。当然也有例外：冥想、增强法力等基础内容永远是全展示的。” 庄续腾又看了另外几根柱子，上面所显示的内容果然不止是目录，想看什么就能看到什么。他回想起半个月前飞进叹息之墙的事情，恍然大悟，说道：“柱子也把我当成你了！这和叹息之墙一样！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暂时还不清楚究竟什么力量导致了这样的事故。或许在咱们相遇那天，这个改变就已经开始了；或许与你那根石柱有关；或许是我的法术出了问题。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在爆炸中，我已经死了，成为了你的活体影从。”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最后一种不可能。我使用千眼披风的时候，能够清楚知道从我发出的影从能量反应属于什么级别，绝对没有活性影从。如果仔细分辨，每一件安装在我身上的影从植入体和我携带的影从器都有对应的能量反应，全都能对上号，其中绝对不包括你。你不是个影从植入体或者影从器，这一点我绝对肯定。” 巫妖大师支起身子，缓缓说道：“得知这一点，我感觉舒服多了。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你看上什么了？” “你的身体。”巫妖大师说到：“不用突然瞪眼睛，我不会抢你的身体，至少在我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并且有百分百把握之前，我一定不会那样做。” 庄续腾紧皱眉头，说道：“在谈生意之前，关于不抢身体这一点，你得先说服我。” “你是你这个身体的原主人，通过修炼怨灵法术，已经知道如何防范其他意识扰乱你自己的情绪。经过长期锻炼，你已经完全掌握这种能力，它时刻都在运转，不需要你刻意干预，这也是你能放心吸收周围怨气的核心原因。” 庄续腾点点头，让巫妖大师继续说下去。 “抢占你的身体，就必须挤走你的意识，你修炼的怨灵法术就会自动对付我。虽然我精通死灵法术，但是对于这种防御，确实没有很好的办法。”巫妖大师说到：“任何针对你怨灵防御体系的法术，首先都会破坏其他意识进入你身体的路径。我越是清理障碍，我前进的路就越窄。这一点，你可以在石柱上看到，我会给你指出来。” “以上，还只是你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一旦你察觉了，专注于这一事件，我所处的位置就更危险。你对你自己的身体有优先所有权，你只需要调集怨灵系法术对付我，我就不得不用灵魂和你储存的怨灵对着消耗。我强在法力和法术，灵魂确实也有常人数百倍的强度，但和近乎无穷无尽的怨气相比，对拼消耗依旧是死路一条。你甚至不需要完全战胜我，只要抹掉我一成的灵魂，我就很难再控制法术。” 巫妖大师对庄续腾说道：“只要我还没疯，我就不会在你活着的时候尝试抢占你的身体。” 庄续腾想了想，认为这件事除了暂时相信巫妖大师，其实也没有其他选择。“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要谈的交易是什么？” “你要努力强化骨骼，死了之后，身体归我。” “你要我的遗体？”庄续腾想了想，说道：“给你也行。我死了之后，若去火化，估计都没法完全变成灰，给你就给你吧。不过我想正常活着，也不需要多久，就和正常的人类一样就行。变成死灵，获得永恒生命，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你现在年轻，对死亡没有感觉。越老，死亡这个话题在你心中就会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不过，不需要畏惧死亡，它不过是生命太累了，需要休息。”巫妖大师说到：“在你到达自然寿命之前，我会努力让你活着。生老病死，生不关我的事，老和病需要你自己体会，把死交给我。” “好，一言为定。我把遗体给你，你让我尽可能活着。”庄续腾说道：“那给你找骨头的事情，还办不办啦？” “能找继续找，就算多一个分身、多一个选择也好。你活着的时候，我的分身不能与你离开太远。你死了之后，束缚消失。我或者用你的身体，或者用找回来的原始身体，这我都能接受。” “不管怎么说，我总能给你个身体，这样我心里的愧疚就少多了。”庄续腾搓搓手，说道：“交易谈好了，接下来咱们干什么？” “巨化法术从环境收集法力的技巧。”巫妖大师站起身来，走下台阶，在庄续腾前面引路：“来，这一部分知识记录在这根柱子上。” 他们在石柱大殿里展开教学，时间在这里呈现的特征与外界截然不同。总体上，石柱大殿过去几个小时，外面可能就一两分钟，因此在授课方面，选石柱大殿为教室，可以为庄续腾节省生命。 学习法术费时费命，庄续腾完全没有尽可能多学的奢望，他只要解决眼下问题，然后再把它尽可能练得精熟一些就可以了。他在石柱大殿内靠着死记硬背把“巨化法术的法力补充技巧”印在脑海里，接下来他需要将其从“法力”版变化为“怨气”版。 只有学了这相关的知识，庄续腾才明白巫妖大师当初那段感叹的意义。相比于法力，从别人身上吸取怨气实在太简单了。法力，那都是施法者自己修炼出来的，就像庄续腾对自己身体有优先占有权一样，施法者优先拥有自己的法力。强行夺取别人法力的技术极为难学，往往得不偿失，只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有奇效，根本就不是一项普遍的能力。 但是怨气……“公司世界”的怨气与影从植入体有关，这都是后天塞进人体去的，可不是人想办法自己长出来的，因此影从植入体经由副作用在人体积攒的怨气，并不像法力那样具备“优先占有权”属性。 实际情况比没有“优先占有权”更好：怨气具有向外散发的特性。当遇到能够牵引怨气的力量时，它会毫不犹豫地跟着走。 实践中，庄续腾用怨灵触手从死者身上吸取怨气，转移给活着的目标，制造影从副作用压垮对手——他在吸取怨气的时候感觉到的只有丝滑。同理，影从能量来自影从器、影从电池、影从植入体，也不是使用者自己长出来的。因此除了影从法师之外，顺手牵走别人的影从能量，也不需要费什么力气。 巫妖大师最早提供给庄续腾的能力，就是用手掌吸收影从能量。 从别人身上吸收怨气和影从能量只是巨化法术吸能技巧的拓展运用，仅对“公司世界”有奇效。这个吸能技巧的主要用法从来没盯着施法者，而是针对存在于周围环境中的游离能量。这些能量包括几种元素能量、还没有散尽的法术残留能量、大型法阵和大型建筑物的外溢能量、具有魔法能力却没有自主智力的生物能量——召唤物也在其中。 在巫妖大师的元素分类中，闪电就是基本元素之一。受此启发，庄续腾想到了城市里到处都有的电线，那里面流淌的能量是不是可以拿来就用？ “不止有电流，还有提供控制效果的影从能量流。我用幽影之眼观察墙壁，能够隐隐看出埋藏在其中的电线和网络线。既然它们能够向外散发影从能量，类比散发元素能量的法术残留，它们就应该能被一并吸进来才行。” 庄续腾的奇思妙想让巫妖大师感到欣慰：这个徒弟没白教啊！巫妖大师也顺着这个思路，思考庄续腾的设想是否能够实现。公司世界大量使用影从，但总量和比例上肯定比不过魔法世界。基本所有建筑物都用法力砖构造，光这一项就比依赖钢筋混凝土的公司世界强。 不过，公司世界也有自己的特点。电线、影从数据线形成的网络，时时刻刻都流淌着活力满满的能量，这比固化在物件中的法力更容易吸取。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你的想法不错，的确有可能实现。不过一切的前提是你能转换技巧，让它匹配你的感知触手。另外，你要让它学着吸收影从能量和影从副作用。” 光想光说肯定不行，一定要和练习结合起来。有关影从的练习只能在公司世界进行，所以在庄续腾的提议下，他们决定回去看看。 作为一个已经将雇兵风格印在骨子里的市侩人，庄续腾当然还惦记着米糊汤匙。他摆出笑脸，拿出求人的诚恳语气，好言好语劝说巫妖大师。后者想了想，考虑到毁灭世界后这里的东西都会一了百了，送给他就送给他。 “你怎么带出去啊？” “偷一件防护服，你看怎么样？” 巫妖大师一愣，突然觉得很有道理。公司的防护服能够让开拓队成员避免被影从侵蚀而死，其隔绝能力完全足够，理论上的确可以做到庄续腾的要求。虽然送完勺子还要搭配多跑一趟去偷防护服，确实有点掉价，但巫妖大师也有自己的考虑。 如果防护服管用，他是否可以用这种方法把部分施法材料、器材以及毁灭世界法阵所用的工具带到公司世界去？如果能带过去，法阵的威力就会大大提升，效果一定会更好，缺乏材料的部分问题也能迎刃而解。同时，他也就有希望将这个最后小镇带到公司世界，用新的防护法阵将它保存下来。叹息之墙终究会被挤扁，而公司世界没有这方面的威胁。 如果可以，即便自己没了，他的世界终归还能留下一点残骸。 “我去去就来。”巫妖大师搓了一下手指便传送消失了，大约五分钟之后，他又忽然返回，手里还提着一套黄色的矿工人员防护服。说真的，庄续腾最想学的法术就是这个传送，biu就跑了，biu就来了，多爽！ 可惜，空间法术极难，巫妖大师说他80岁之前是别想了。庄续腾搓搓鼻子，克制欲望，然后他发现黄色防护服抖动了一下。 等等，防护服里还有个人？巫妖大师带人进来了？ 第547章 不费力审问 巫妖大师松开手，黄色防护服软绵绵躺倒在小屋门前的擦脚垫上。“我在你的世界也学会了一些东西，比如这些防护服只有使用正确的方法才能完全发挥环境隔离的全部功能，而你肯定不会操作这些按钮和功能，对不对？” “所以你抓了个人审问？”庄续腾撇撇嘴，说道：“他会告诉你吗？” “会的。”巫妖大师说到：“我给他施加了法术，令他产生幻觉。他认为自己正在接受关于防护服使用的考核，而你就是考官。” “我？”庄续腾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道：“也只能是我，因为你的模样不像是考官。” “外表可以变化，它从来不成为阻碍。我的考虑是：你穿防护服，我不穿；你直接学会就行，完全不需要我转述。另外，我给你们临时找个地方，别弄脏了这里的环境。庄续腾，你可以设定一下环境，有想法吗？” “一间屋子，一个门，窗户紧闭且拉上窗帘。房屋全都是白色，一张桌子，一把椅子，空出半个房间来，地上画个黄色的框。”庄续腾低头看了看，黄色防护服上印的是三六慈善财团的标志，他便按照沛城三六光辉大学实验室的装修风格制定屋子的模样。 “陈设很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这大大降低了法术难度。”巫妖大师伸出食指，先向地面一指，再抬手指向天。此时，一卷绳子凭空出现在地上，绳子一头慢慢悠悠向上升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牵引它。等它到了两米高度，空中出现一个传送洞，绳子头钻了进去，并继续向里延伸。 庄续腾靠近绳子，探头探脑向上看。传送洞是个缓慢旋转的灰黑色漩涡，看不到对面，也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他啧啧称奇，便问是不是要带着矿工从这里进去。 第278节 “对，你们进去就行。这个法术可以维持……按照你的感觉，差不多三天吧！不用担心，法术结束之前会把你们自动吐出来。里面的东西都是幻术，除了吃喝之外，其他都可以用。” 幻术的食物和水只能提供虚假的感觉，哄骗人的舌头、喉咙和胃，是绝对没办法变成营养的——这是法术常识，庄续腾当然知道。他一只手抓住“黄衣服”，另一只手抓紧绳索。那绳索继续向上，便把他们两个带了进去。 传送门的另一边就是按照庄续腾要求生成的幻术房间。他们从地下上来，传送洞口清晰可见。穿过传送门的绳子在地上重新盘卷成圈。 庄续腾正发愁不知道应该如何掩藏洞口和绳子的时候，巫妖大师的脑袋穿过传送门，“噗”的一声冒出了地板。“把那家伙放在地上，他苏醒之后就会坐起来，你有两分钟的时间向他灌输信息，他都会相信。信息越简单、越明确，效果就越好。还有，传送门即将消失，地上会有个绳子的花纹，你拽一下，传送门就会重新出现。” “大师，我问完之后怎么处理他？” “干掉就行，这对你不难吧？” “如果他的防护服需要专门的植入体才能操作，而我不具备这种植入体……如果这种情况成真，是不是可以让他带着东西直接传送离开？” 巫妖大师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你想得很周到。这样吧，我给他再施加一个法术，三小时后，他就会再次昏迷，你想怎么折腾都行。三小时够用吗？” “我尽量争取在三小时内完成。” 绳子最终全部从传送洞内上来，于是洞口向内收缩消失。转成圈的绳子迅速向地板内“融化”，从三位变成二维，最终只剩下一截绳子头的图案。这图案与地板颜色接近，藏在地板砖的缝隙中，并不引人注意。 “同一个法术，不同的细节。”庄续腾啧吧啧吧嘴，感叹道：“如果生活在一个平稳安宁的世界，能够好好学习魔法，想来一定很幸福。” 感慨完成之后，工作还要继续。庄续腾好好计划了一下“审讯过程”，他给自己安排的身份是三六慈善财团的内审官员。至于那个“矿工”，庄续腾会告诉他因为两周前出现了事故，现在每个岗位都要进行安全审查。而他抽到的考核项目是“指导新人”。半个小时准备时间，然后在一个半小时之内，将防护服的操作方法、注意事项教给一个刚来报道的新人。 “并非要你换工作，这只是一种考试形式。”庄续腾给他准备好了理由。 “审讯”的详细过程不再赘述，巫妖大师的法术已经提前确保了整个过程的顺利进行。两个小时还不到，庄续腾便知道自己没办法操控防护服——他没有能通过身份验证的三六慈善财团工作平台植入体。这个小东西是公司总部员工的必需工具，只要被提拔到总部一级，就会在脖子侧面以注射的方式装载这个植入体。 大部分用来操控躯体植入体的控制核心影从器都安装在颈椎与脊椎的连接处。部分以脑部植入体为主的强化人，直接用强化的大脑做这个控制核心，但指令传输系统仍需要沿着脊柱的神经系统向下延伸。“工作平台植入体”能够自动连接上这些控制核心影从器，为它们提供身份验证支持服务。 它本身也是个验证信息，有三个锁定机制：特定的个人加密协议（256位加密秘钥），特定的使用者dna信息（提前采集记录），特定的控制核心影从器（首次连接即锁定）。三者任何一个发生变动，验证支持服务立刻停止，该设备迅速自毁。 通过他，庄续腾才明白公司内部，开拓队和业务开拓部之间有着天壤之别。这里所有能够记录信息的设备都需要身份认证才能启动，施行着最严格的保密规定，每个人都必须像机器里面的零件一样严丝合缝地运行。不准逾越、不准缺失，不能盲目，不能懒散…… 总结起来就是：从公司开拓队高级经理身上还能收获战利品，开拓队这边……算了吧。 防护服上有追踪芯片，人体内有追踪芯片，每一个带有存储功能的影从器自带追踪芯片……庄续腾幸亏只拿了影从枪，那件防护服早没了能源，因此追踪芯片都无法生效。 在叹息之墙内部，就算追踪芯片能够发出信号，外面也收不到，这一点由巫妖大师的空间法术提供保证。可要是出去，特别是回到“公司世界”，追踪芯片就能提供足够的定位信息。加上布克尔博士的影界传送门每十分钟只能让一个人穿过，押送和看管矿工就变成无法解决的问题。 “肯定没办法让你带货出去……”庄续腾看着重新陷入沉睡的矿工，对巫妖大师说道：“现在只能试试关闭所有系统，只靠被动的密封效果，能不能隔绝外界侵蚀，带东西出去。” 巫妖大师点点头，伸手一抓，从空气中拿出一个项链。“这是一件魔法物品，法力等级和米糊汤匙基本一致——用它做实验。” 庄续腾召唤出病号小姐，命令她从内部干掉已经失去用处的人，尽量减少尸体对环境的污染。在“审问”时，防护服已经脱下来放在一边，因此不用担心对它造成损害。之后，庄续腾接过项链，问道：“这有什么用？” “它叫做琥珀火花护符——用来吸收电流伤害的。”巫妖大师说到：“你那个世界到处都在用电，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个。你带上它，一般的电流就不用怕，它会吸收电能并存储起来。当它闪烁的时候，你就可以命令它发射一个闪电球。嗯……用骨矛术最好。” 巫妖大师给庄续腾介绍一下动作：在手指聚集完整的骨矛术，然后用手指碰触项链，项链就会为骨矛术附加闪电伤害。如果吸收的电能不用的话，它会在一个小时内逐渐消散。 “这是好东西啊！”庄续腾立刻把项链戴到脖子上。 “其实很一般。如果没人电你，这项链就是个摆设。”巫妖大师说到：“同级别的其他项链都可以侦测思想，一个收放电，实在不值得赞扬。” 庄续腾伸出手，说到：“侦测思想。” “我这里没有！”巫妖大师一甩手，说道：“我是研究者，不是收藏家，更不是仓库保管员。而且，我也不会给你制造魔法物品，比如侦测思想的项链。与此同时，你犯了一个错误：你怎么能假设我们的法术会对你们世界的生物起作用？你确定两个世界主要物种的脑子都是同一种运转方式吗？” “也对，我不该作此假设。”庄续腾见巫妖大师生气，也就不再纠缠。突然，他抬起手指，询问巫妖大师：“这个隐形戒指会被被腐化摧毁吗？” “不。我在世界的毁灭场中心制造了这些戒指，它们不会受到外面力量的侵蚀。不过……我担心它们进入你的世界之后，有可能和我一样‘砰’一声炸掉。你爱惜一下手指，别带着它穿越。” “咱们什么时候走？”庄续腾见病号小姐盈盈飘来，就知道她已经成功结束了那个公司员工的生命。“魔法物品密封以及感知触手的巨化吸收技巧，我要实验这两个项目。另外，离开这么久，我也想知道沛城有什么新闻。” 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我也要测试一些东西。” 庄续腾依靠刚学会的知识，将防护服穿戴起来。不启动的情况下，穿戴防护服相当麻烦，必须遵循复杂的步骤才能做到最高级别的隔离。 没有生命支持装置，只靠里面残存的空气，正常人只能活动三十分钟。如果进行奔跑或者其他高消耗的活动，二十分钟之后还能喘气的，一定用了某种植入体。庄续腾的注射植入体内就有增氧药剂，因此他的闭气时间长达两个小时。不过，增氧药剂一针三百多欧元，还得去药店购买。庄续腾在外流浪，能节省，就节省。 “咱们走！” 巫妖大师一手抓着庄续腾，一手提着尸体，忽的一下传送出去。第一站，他来到一个火山口，然后将尸体扔了进去。这是一个活火山，岩浆持续地向外流淌，有时候还会有激烈的喷发。尸体在岩浆上漂浮着，燃烧起来，然后迅速脱水、碳化。由于水变成水蒸气的速度太快，那尸体不断发生爆炸，感觉就像在岩浆上跳舞。 只需要一会儿，它就会在燃烧中分解，变成黑色的焦炭，沉入岩浆之中。庄续腾和巫妖大师都没有留下来观看的怪癖，他们再次传送。这一次，两个人回到盐湖。 庄续腾留下用作位置标记的东西还在这里：平头哥和他的流浪包。穿上防护服，背部就紧贴着生命维持背包，因此塞不进平头哥。而流浪包里面就是铺盖卷、换洗衣服和额外的食物、饮水，没有任何可能泄露身份信息的东西。 “当时穿上防护服是对的。穿上之后，这些东西就不得不留下。如果我一直随身带着它们，被公司开拓队的强化人打飞之后，这些东西就都没了。”庄续腾捡起自己的装备，然后挥动手臂，做了几个古怪的手势。他从口袋里掏出三根事先准备好的头发，往前一扔。影界通道立刻显形，并迅速稳定下来，等待他们通过。 “我先过去。”巫妖大师对庄续腾说道。 “没问题。”庄续腾点点头：“等通道再次稳定，我过去找你。你小心点，咱们不知道通道对面什么情况。” 巫妖大师表示他带着充足的防护过去，加上隐身，绝对没有问题。 他去得很潇洒，庄续腾等的很焦急。十分钟之后，通道再次稳定，他便进入八闪状态，张开怨灵果冻，果断迈进通道。 一番拉扯、一番扭曲之后，庄续腾晃晃悠悠重新站在坚实的地上。还不等他睁眼，怨灵果冻便已经探清周围：他就在通道桥涵洞之内，周围冷清清就他一个人，没有公司的埋伏，地上有一堆盐渣子，正被风徐徐吹走。 “巫妖大师？”庄续腾定睛一看，那盐渣子上还残留着法术能量痕迹，绝对是巫妖大师没错了。大师怎么崩了？他…… 庄续腾想到一种可能，先关闭通道，再寻了处阴暗角落进入冥想。很快，他就在石柱大殿重逢巫妖大师。他依旧盘踞在王座之中，俯视着台阶下的庄续腾。从他不断敲打头壳的行为来看，巫妖大师情绪不高。看来，除了有点不好之外，一切都好。 第548章 人间不同 “试验很悲惨地揭示了一个事实：在我获得完整新身体或者你的身体之前，我的分身无法和你分处两个世界。”巫妖大师说道：“通过传送门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等你跨过之后，我才重新获得分身的最后记忆。简单来说，跨过门，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构成身体的法术也失去掌控，受到传送通道扭曲惯性的作用，那身体就重新分解成原始矿物了。” 庄续腾关心地问：“不疼……不是，你的灵魂没有受损吧？” “没事。你跨过通道，它就重新聚合了。不过这的确是个隐患：如果你长时间不过来，我的灵魂又确实被分成了两部分，那么两部分都会不断衰弱。看来，只要跨通道，就得先解除分身。” “大师，你在这边能造分身吗？” “不能。制造分身的法术在这边无法转化成本地规则的影从法术。” “你在那边造个身体，我把它当物品带过来，你也不能用吗？” 巫妖大师沉默片刻，说道：“现在我确信你吸走了我很多智力。你以前也这么机灵吗？” “对啊！”庄续腾翘着鼻子，自信的说到。 “我不信。”巫妖大师用手拍了下王座扶手，说道：“好了，等你再回到我的世界，咱们再详细聊转运身体的事情。你快回去吧，这是公司的世界，你得小心点。” 庄续腾点点头，下一瞬间，他便回到了涵洞处。直到此时，他才有闲暇注意到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味道，微微有些呛人。起初，他怀疑这可能是某种污染气体，但植入体没有报警。过了一会儿他就适应了这种气味，甚至再也嗅不出来了。此时，他才明白，这是他的世界原有的底味。不去一趟魔法世界进行对比，便不会有感觉。 “我的适应力还挺强的，两边都能活。”庄续腾用力拍击防护服，打开手动锁扣，在怨灵触手的帮助下脱下这件厚实的衣服。他摸摸脖子上的琥珀火花护身符项链，叮嘱到：“你要保持完好喔！我还想着多搬点神奇的魔法物品过来用呢！” 这件防护服必须彻底销毁，但需要另找地方。宪法首都的卫星城外面就是衰原，荒郊野岭的，找个低洼处就能做这件事。同时庄续腾得搞明白一件事：布克尔博士从影界回来之后，他是怎么被公司的人迅速发现的。 避开不远处的疗养院，庄续腾从衰原的阴影中行走，此时他仍旧带着隐形戒指。深入衰原十公里之后，远处的疗养院镇已经被低矮的丘陵遮挡，完全看不到了。于是庄续腾在低洼处手刨坑洞。他准备用掌心火烧掉防护服，不过铝热剂和衣服在燃烧时都会产生浓烟，因此需要掏个壁炉，再挖一些分烟道出来。 用破甲锤击碎坚硬的部分，剩下的工作就简单多了。庄续腾花了大半天，再丘陵斜坡上掏出一个类似面包炉的结构，里面有一定储存烟气的空间。他在防护服的内部、外部贴上掌心火，再启动一个引燃它们。 耀眼的火光在“面包炉”里闪烁，烟气在炉顶聚集。当它们压低到炉口附近时，几条分烟道会把它们尽可能分散排出。今天风不小，很快就能把烟吹散，这也帮了庄续腾大忙。 为求稳妥，庄续腾会在这里等着燃烧完毕，还要把碎渣弄出来，分别掩埋。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他开始检查自身，卡霍之眼每一项探测器都运转起来，将得到的信息与自己往常的情况进行对比。 还真有不同：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影从能量的气息。 正常的影从能量反应不是论“人”，而是论“件”：身上有几件影从器，几个影从植入体，就会有相应数量的影从能量反应。对于精度不高或者距离较远的探测器，这些单独的影从能量反应会模糊成一团，也就是常说的“某个人”的影从能量反应如何如何。 庄续腾也不例外。将千眼披风和幽影之眼结合起来查看自己，也能分辨出他身上装了几个植入体，分别在什么位置，大概是个什么级别。可是现在，他全身均匀散发着影从能量信号，整个人仿佛变成一个行走的大号影从。如此与众不同的明显特征怪不得会被公司的人侦查到，布克尔博士被抓起来，一点都不冤。 “可能还有其他特征，不过卡霍之眼看不出来，日常行动该是安全的。我又不去高度保密场所或者公司自己安保的大楼，也不与公司高层会面，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处理全身散发的影从能量不难，千眼披风就能遮住它，将它转移给其他人也可以。 先隐形并遮蔽，再找群人传给他们，化好妆的庄续腾就走进疗养小镇。由于这里不是来疗养的人——庄续腾没有订房间，也不想订疗养院；他也不像这里的工作人员——好不容易回来了，肯定不想在这个时候还伺候别人。庄续腾径直跳上城郊线路公交车，来到“公司世界”最大城市：首都宪法城。 以宪法为名的城市一共有四座，其他三座分享了“第二”、“东部”和“南部”的头衔，只有眼前这座巨大的钢铁森林被叫做“首都”。 接近七千万人口居住在这座城市中，周围星罗棋布的卫星城为它提供食物、工业品和各种服务。四大公司的总部都在这里，分别位于城市东南西北轴线四个方向上。高耸入云的总部大楼加上与之配套大型研究和工业园区，它们就像分封的领主一样，在各自园区内拥有至高无上的统治权。 整座城市就是为纪念公司战争胜利、共和制取代帝制而建立的。最初，这里还有更多的公司总部与相应园区，形成一种多家竞争、蒸蒸日上的氛围。但是经过多次公司战争之后，这里只剩下四大公司的总部。其他公司被摧毁和吸收，园区被拆除，四大公司的总部“被”建的越来越高。 庄续腾除非疯了，否则不可能这个时候去四大公司总部附近晃悠。 公交车开进城，庄续腾换乘出租。顶着黑眼圈的司机师傅嘴里还叼着熄灭的烟卷，扭过头来有气无力地发问：“乘客你要去哪儿？” “清静、安全、舒适，能好好放松的地方，要有很多肉吃。”庄续腾嗅到空气中飘散着安全蓝粉末的气味，便挥挥手驱散它并补充了一点：“我要的放松，与安全蓝无关。” “皇家温泉大酒店，以前是统一帝国欧皇的旁宫，那里的温泉水很不错，厨子也好，不过价格不便宜。”司机上下打量庄续腾，笑着说道：“普通房间一晚上得八九百欧元，吃顿饭怎么也得上千。” “质量和水平怎么样？” “那肯定好啊！当然，传说中公司的内部招待酒店更豪华，号称可以满足你的一切需求。除了那个之外，皇家温泉大酒店的排名一直比较高。”那司机说道：“嘿嘿，不瞒你说，每带过去一名合格客人，我就能收到酒店的打赏。皇家温泉大酒店可不是给钱最多的，如果单纯只是为了钱，我会推荐你去其他地方。” 庄续腾笑了笑，说道：“那就去皇家温泉。路上开得稳一点。” 出租车行驶在刚下过的街道上，地下蒸汽管道和雨水一起发力，让空气湿度接近满值。车子里开着空调，冷风努力吹着，玻璃上很快就起了一层雾。外面的霓虹灯光在积水路面反射，又透过玻璃窗，给外面的景色染上一层朦胧。 在光形成的朦胧中，行人变成了瘦小、模糊、黑黢黢的影子。庄续腾靠在车座上向外看，他看不真切。人都变成了没有特征的影子，连高矮胖瘦都逐渐失去区别，全都成了一个个等待被光芒吞噬的残存之物。 在超巨型的城市中，钢铁和影从才是主体，四大公司作为大脑行使权力，下面的人充其量都只是一个个血红细胞。他们在血管网络一样的街道上行进，重复着日日夜夜的劳作。噪杂的音乐，无所不在的广告，赤裸的男女的光影占据了感官的每一寸空间。就算入梦，还有梦雾体验机携带安全蓝一路护航。滔滔不绝的司机介绍说，体验机销售火爆，已经成为生活中的必需品，就像沙发和床垫一样。 “我不需要第二台了。”庄续腾拍拍装着平头哥和其他行李的背包，笑着婉拒了司机的推销。为了避免更多推销，他把话题引开：“首都的治安怎么样？街面上安全吗？” “市区都还行，四大禁地周围更是安全。只要你别去城郊，一切都好。”司机说道：“如果你要出来，要么找我这样正规的出租车，要么就要酒店的护航服务。有开专车的司机，还会有执行傀儡保镖。有了执行傀儡保镖，一般人可不敢动你。” 庄续腾点点头，将这个信息记下来。接下来，他又听了将近半个小时关于执行傀儡会不会抢走出租车司机工作的论述，终于熬到抵达皇家温泉酒店门口。 酒店富丽堂皇，门前青铜的欧皇摆出高举火炬的形象，他的四个皇后或跪或坐或跪坐在他周围。火炬的顶端已经由喷火改成了更现代化的全息投影，皇冠温泉酒店几个大字就被投影出来，在空中缓慢地转动着。 结了车费，给了小费，庄续腾刚一下车就有酒店的侍者迎上来，伸手为他提行李。“保密物品，我自己拿着。”庄续腾将提包甩到肩上，径直往里走去。他注意到侍者记录下出租车的号码，然后快步跟在自己身后，一副随时准备提供服务的样子。 看来，等自己入住之后，酒店就会根据自己的消费水平给出租车结算提成。 庄续腾拿出入侵身份认证系统那一次行动得到的假身份，在前台办理入住。他张开怨灵果冻，不仅可以看到假证件顺利通过系统识别，也能知道前台接待是否有隐秘的小动作。 “道哥·拉斯·麦克阿瑟先生，欢迎您来到皇家温泉酒店，请问您对自己的房间有什么要求吗？” 这名字充分体现了庄续腾的恶趣味，他分明是想败坏道哥的名声，或者在某次行动中，让道哥喊自己道哥。“我要两间房，相邻，其中一件能够举办五人的小聚会。要有吧台，要有制冰机，最好能有一个安全阳台。” “王子与骑士套间，中间门一关，就是两个独立房间。王子间很宽敞，可以举办小型聚会，我们酒店能提供配套的人员、卫生、餐饮和其他服务。这里有房间和服务的相关介绍图片，您看一下。” 庄续腾大致看了看，点点头，就要这套了。他往怀里一掏，拿出纸包的一叠白金币，放在柜台上。不够就向我要，多了就放在我账户上。你这里应该可以给客人提供账户服务吧？ “当然可以！”这种酒店账户都是无息的，存的钱越多，酒店赚的越多。那前台准备好两张房卡递给庄续腾，说道：“用任何一张卡都可以在酒店内直接消费，除了三楼的赌场。那里需要更换专门的筹码。” 庄续腾不置可否。根据普林斯的潜入理论，越是地位高的人，越不需要注意别人想说什么，只提出自己的要求让别人去办就行。于是他说道：“我有些饿了，给我准备一些肉。香喷喷的，一次性端到王子房间去。我还要一些净水以及啤酒，解渴用的。所有食物和饮料里面都不要添加安全蓝及相关产品。” “明白，我们会立刻准备，大约需要四十分钟。” 第279节 “四十分钟？难道是重新加热的半成品？” “不，我们有专门的高压烤箱，烹饪速度更快，同时不失风味。”酒店前台说道：“先生，您还需要什么？” “一个裁缝，鞋也要换一下，让他们三个小时之后来，那时我会在骑士间。”庄续腾说道：“他们来的同时，把酒店提供的出行和安保服务内容也给我带上来，我要看看。” 半个小时之后，庄续腾在王子房间的餐桌旁大快朵颐。酒店给他准备了烤肉排，用恒温箱送上来。大块带骨的肉排堆叠在一起，各种部位都有。 是肉，不是蛋白虫的合成肉，庄续腾能看出来。这一餐可不便宜，就算有钱，也不是随处就能搞到。皇家温泉酒店入股了专供首都酒店的培育式农场和养殖企业，具有稳定的真肉供应渠道。它也不是不用蛋白虫，只是将其作为增味肉酱摆放在一边，随意使用。 第549章 睡在风中的王子 在影界，庄续腾专注于感知触手的修习，没有在意饮食，吃着遇水而生的米粥也无所谓。不过他的这种“简朴”在稍稍放松下来以及遇到大份美食的时候，立刻消失不见。庄续腾先用怨灵果冻和幽影之眼侦查周围，确定没有被监视、跟踪，随后便跳到桌子前，大快朵颐起来。 真正的养殖肉，口感上要比合成肉好太多了，但是味道嘛……见仁见智。实际上，合成肉可以在制作的时候添加任何味道，养殖肉只要追求天然，就没办法在这方面相提并论。而且庄续腾从小就主要吃合成肉，已经熟悉了那种味道，所以他会觉得养殖肉的味道“有点怪”，甚至带了一些“臊气”，得靠烹调技术和香料遮掩才能接受。 “也就咬起来更多汁水，越嚼越香，其他的也没什么嘛！卖那么贵，是在骗富人的钱吗？” 吃不明白没关系，反正身体能够吸收营养就行。庄续腾边吃边喝，对“富人”们的饮食发表着各种门外汉的见解，他此时很想念妻子，因为莫甘娜肯定能给他讲明白其中的“骗钱”奥妙。 由于食物的口感很好，咀嚼吞咽都是一种放松，但是监控身体健康状况的植入体却发出警报，告诉他“消化系统工作效能低”。以前只有毒素或者不干净食物才会引起植入体警报，“工作效能低”还是第一次。为了弄清楚具体情况，他打开平头哥，接上后背，把它当做个人事务助理处理器，然后将具体分析结果传输到卡霍之眼中。 “缺乏消化能力，需要补充以下菌群药剂？菌群药剂是啥东西？”庄续腾记下那些古怪且长的药片名称，然后就把系统关了。没有这些药剂来增强消化系统，最多就是消化不良，大便干燥，没有其他危险，庄续腾只要避免暴饮暴食就好了。话说回来，就这些食物的味道，暴饮暴食不存在的。 如果莫甘娜在庄续腾身边，就能给他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合成食品利用人工方式添加的能量和营养成分，必然会选择价格便宜的种类，需要一些促消化素（合成酶）来确保人体吸收。在这方面，食品公司有着相当深刻的研究，早就摸清了人类的肠胃环境。 在每一份合成食品中都会按比例加入促消化素，省去了每个人再去吃药的麻烦。一代一代人，越来越依赖不断升级换代的促消化素，体内原本的消化能力开始退化，至少已经变弱了。突然开始吃天然食物，身体不适应是正常的。就算莫甘娜，她在享受天然养殖食物的时候，也需要随餐吃一点促消化药。 为啥这些促消化药不直接放在调料中？促消化素是越便宜越好，卖给大众嘛；促消化药是越高级越复杂越好，精英享受嘛！ 庄续腾对此一知半解、享受不了。他吃完饭，揉揉微微发胀的肚子，只觉得还是强化能量棒更方便。一口下去，一顿饭就解决了，不需要把肚子吃撑。 “该找个地方睡一觉了。” 由于不清楚沛城当前的情况，庄续腾需要时刻提防公司的侦查力量。他开了两个房间，却不敢睡在任何一个房间里，生怕被人瓮中捉鳖。 整理一下床铺，做出有人在这里睡觉的样子，再把卫生间的灯打开，形成起床去上厕所的假象。之后庄续腾从王子套房的阳台跳出去，来到大楼外面，在楼梯框架的角落蜷缩起来，便在这里睡了。 花了那么多钱在这里睡，确实是受罪。庄续腾这样做的唯一原因是为了网络。酒店有速度充足的信息网络，可以用平头哥连上去。利用平头哥的安全过滤功能做基本防护，然后按照夜莺和岩雀教的方法，不使用关键字搜索，只是凭着感觉用链接的方式一步步点到相关的新闻信息栏目，再进行阅读。 每次阅读时长不要超过一分钟。 伊莎贝拉死得悄无声息，至少庄续腾没有看到相关新闻报道。这时候肯定不能直接找“伊莎贝拉死亡对沛城的影响”这种直接暴露自己的内容，就看看四大公司以及市政府有没有开展针对性行动。庄续腾点入政府页面——这里也被两姐妹戏称为小道消息之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则让他有点意外的消息：原pcpd局长布鲁尔·佩斯成功当选沛城新一任市长。 “还没到改选的时候啊？” 庄续腾快速浏览，找到了相关新闻：原市长及领导班子在视察新体育场建设进度工作的时候，遭受恐怖袭击，不幸遇难——园丁组织宣布对此负责。 接下来的新闻更震撼：pcpd的长期行动成功收网，园丁组织被一网打尽，布鲁尔·佩斯局长声名大噪。 “真的假的？就pcpd那个战斗力水平和工作效率，能干掉园丁组织？”庄续腾表示怀疑。“有没有可能这其实是公司干的？” 当然有这种可能，只是没法查证。庄续腾快速浏览沛城的花边新闻，感觉除了布鲁尔·佩斯的异常升迁外，其他看起来都和过去一样。他还在一则新闻的角落里看到戈工道代表护城河公司去领奖，奖励他在维护社会秩序，打击有组织犯罪方面的突出贡献。 “看起来道哥平安，换言之雇兵和中间人行业还在。”庄续腾牢记时间限制，立刻断网下线。“就剩下莫甘娜的情况还不确定了。不过她只要回家就不会有事吧？如果她有事，一定是我引起的，而网络上绝对已经有了我的通缉令。嗯……看样子没问题，今天就先看到这里。” 焦虑缓解之后，庄续腾张开怨灵触手将自己固定在框架角落，闭上眼睛慢慢入睡。首都宪法城的射灯、霓虹以及往来穿梭的飞行器给他送来闪烁的灯光秀和呼啸的噪音，楼间不间断的风也不适合入眠。不过庄续腾用植入体降低环境噪音，通过冥想的方法让自己专注于睡觉这件事，减少外界影响，最终还是艰难地睡着了。 就在庄续腾入睡的时候，距离他五个街区之外，一家灯光昏暗的汽车旅店中，帕洛维奇赤着上身坐在床上，让左右手给他更换绷带。庄续腾绝想不到被宣布“消灭”的园丁组织还有幸存者，而且就距离自己不远；帕洛维奇也想不到，导致园丁组织被公司重视并下大力气剿灭的罪魁祸首，就在五个街区之外。 帕洛维奇的绷带从右肩裹到左腹，已经被淤血和渗出液染成灰色。左手小心翼翼剪开绷带，然后慢慢将它揭下来，一股恶臭从伤口散发开来。右手一边摆正红外线灯照住伤口，一边将点燃的熏香拿的更近一些，期望能够中和一下恶臭的气味。 气味并不是主要的问题，难以恢复的伤势才是。帕洛维奇并没有像庄续腾那样敢于和公司的强化人正面对抗，而且他遇到的敌人也不是开拓部的高级经理，而是来自鼎鑫魔创总部的特别行动队，也就是塔夫上校那个级别的家伙。他和左右手根本没有与之战斗的任何想法，察觉到不对就立刻开始跑路。 “只是被蹭到了，就这么惨吗？”帕洛维奇低头看向伤口，他的皮肤破破烂烂，脓水从总也不愈合的伤口附近流淌出来。他已经尝试过各种治疗手段，外用内服全都无效。伤口正以缓慢且无法阻止的态势不断恶化，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得尽快做决定，这张皮不能要了，必须要做植入体手术。”右手贴近观察之后说道：“目前伤口还主要在皮肤，如果它被穿透，这种奇怪的影响渗入到下面的器官，情况就更难处理了。” “公司监控着明里暗里所有植入体手术的渠道，咱们只要走进去，就有可能被发现。咱们的银行账户一定也处于监控中，或者已经被查封了，只剩下身上这点钱……” “钱不是问题。”左手说道：“首都宪法城这么多富人，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弄来钱！” “现在不是弄钱的时候！”右手摇摇头，说道：“我建议还是直接劫持会做植入体手术的医生，让他给你更换外皮，事后把他杀掉，也就不会暴露。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快的办法，你现在的情况不允许继续等下去。” 帕洛维奇直接点点头，说道：“我也想到这个办法，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方案。不过，咱们找哪个植入体医生呢？” “首都这里也有少量雇兵和中间人，地下交易的黑市也在，我可以化妆去侦查一下，那里一定有植入体卖。”右手对左手说道：“我会给你不停发送定位信息和情况通报，你带着头儿藏在附近，听我指挥随时准备出手。一个植入体医生很容易拿下。” “你别一上来就用武力。咱们还要他治疗头儿，如果他暗中施展手段害了头儿，那就麻烦了。”左手说道：“能用钱就先用钱，事后杀掉一样能把钱拿回来——先保证治疗。” “好！检查一下通讯器。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首都宪法城的黑市联络站在先民商场，我先去那里，你们在附近寻找地方，最好找辆车。” 三人定计之后，右手就带上他们所有的现金出发了。左手随后偷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带上帕洛维奇也到先民商场附近待命。他们现在只能依靠自己，外面别说是警方和雇兵了，就连剩余的园丁组织成员也不敢联系。这个时候，谁也不确定其他幸存者是不是已经向公司投降，成为抓捕自己人的诱饵。 “到底谁杀了伊莎贝拉？又是谁杀了卡霍？”帕洛维奇躺在车后座上，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只能把脑子全功率开起来。园丁组织这一次肯定是被栽赃了，但不一定是陷害。杀死伊莎贝拉的人并没有制造任何与园丁组织有关的“证据”，所以不是陷害。只不过公司需要一个答案，也需要做出姿态，所以公司栽赃了园丁组织，先揪着它们打了起来。 园丁组织的覆灭不是朝夕就能完成的工作，几个公司的调查组在塔夫上校来沛城的那时候起就开始布局，早已经打入到园丁组织内部。这一次，园丁组织线上开会，大家只需要接入他们的加密网络说说话，甚至都不需要露面，就能完成这次会议，大家都觉得没有风险。可公司通过线人提前知道了消息，让技术人员做好局。与会者一上线，位置立刻暴露，公司的特别行动组就出发了。 帕洛维奇最近有点“反叛”，他接受了庄续腾的一些想法，认为园丁组织对着平民搞爆破实在没前途。就算不敢炸公司总部，那公司仓库和生产车间总行吧？他对园丁组织内部一些官僚作风表示不满，一直在争取独立行动的权利。对这次线上会，他计划用迟到的方式表达不满，从而引起重视——这救了他一命，至少现在还是这样。 虽然园丁组织完蛋了，但帕洛维奇仍觉得有收获：现在可以肯定有人干掉了卡霍以及伊莎贝拉，而且整个过程并没有被公司发现，这种情况以前没有发生过。虽然也不是没人能够击败公司的强化人，但公司强化人都是有团队组织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聚集一批强化人，没人能够战胜那样的力量。因此园丁组织一直以来都在研究怎么快速杀死强化人，还要悄无声息。 研究的结论是两者无法同时实现。目前认为，对付强化人的最好办法是足够当量的猛烈爆炸，装甲皮肤再强也是有上限的，而且眼睛、耳朵、咽喉等部位的防护相对薄弱，总能击穿。园丁组织精研爆炸，尤其是可以将能量聚焦起来的特种爆破，便是为了设伏消灭强化人儿准备的。 爆炸注定会有巨大的响动，好处是可以远距离操控，就算失败，也有安全而退的可能。可惜，园丁组织的爆炸技术还没有成熟起来就被一锅端了。不过可喜的是，有人居然做到了无声无息快速杀死公司的强化人。 “那个人必须找到。”帕洛维奇对左手说道：“即便我死了，你们也要继续下去，寻找线索，把那个杀手找到。” “你不会死，而且我们不擅长找人，这件事得你来做。” “会是谁呢……这人在沛城两次出手，不像是沛城之外的人，可沛城还有这号人物吗？”帕洛维奇迷迷糊糊，在安全蓝止痛剂的作用下缓缓入睡。梦中，他依稀见到了庄续腾。 第550章 战术采购 高空框架从不是为睡觉设计的，庄续腾只能尽力蜷缩起来，依靠怨灵触手和衣服的挂钩固定自己，避免睡梦中滚落下去。好在这一夜不算漫长，庄续腾也没有特别疲劳，他只需要六个小时的睡眠就足够回复精力。 “花这么多钱还睡在这里，我一定是最惨的住客了吧？”庄续腾张开怨灵果冻，将两个房间仔细探查一遍。酒店的服务真好，说不打扰，果然完全不打扰。 从阳台爬回去，使劲伸个懒腰，他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受惊过度。虽说公司强大，能够监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可在一个千万级别人口的大城市中，准确地监视每个人，恐怕也不可能做到吧？ “嗯……寻根究底，还是我太弱了，缺乏自信。还是得提升战斗能力，尤其是尽快把感知触手升级成死亡触手，还有将八闪提升到极限，争取早日进入九闪。” 庄续腾已经有了如何提升武技和死灵法术的思路与方法，接下来只需要刻苦练习。除了这两方面之外，他也不会放弃从其他方面提升战斗力，比如给自己购置更好的影从设备。 其实从得到卡霍之眼开始，他一度失去了提升植入体和影从器的欲望。越高级的影从产品越容易受到震慑波的影响，一旦被震慑波弄失效，就等于投资无法形成战斗力。好在他和伊莎贝拉打了一场，了解到震慑波这种武器在强化人当中属于普遍配置，只在压制普通人的时候使用，同级别战斗不会用。 战争镣铐意味着不死不休，意味着双方都要放弃各自在影从器、植入体方面的强势，比一下基础能力的高低。强化人的“强化”可不是基础能力，每一个强化人都在影从器、植入体的提升方面投入很多精力，拥有充分的自信。反倒是把这些全都推倒不要，和生死对手比较根本没法提前预知的基础能力高低，这显然对自己的生命不够负责。 其实庄续腾在这里的想法仍旧存在偏差。震慑波的真正目标是复杂的影从器，尤其是各种以影从芯片为主的安保系统，包括门禁、武装陷阱等。一发震慑波下去，这些东西会被清扫一空，为强化人的快速突入打开通道。 不管怎样，庄续腾知道，自己不需要因为害怕“战争镣铐”而放弃使用高级影从物品。其实每个强化人都知道战争镣铐这个东西，可还是在不遗余力地强化自己，就说明战争镣铐很少被实际使用，大家注重更广泛场景下自己能发挥多少战斗力。 “有些东西还是要注意一下的，比如不能把战斗重心放在辅助系统上，带通讯功能的设备尽量放在体外。” 由于怨灵触手、仆役、幽影和感知触手能够帮助庄续腾解决很多问题——例如作为钩索让他在建筑物之间荡漾、形成降落伞帮助他缓降、作为暗器捂住别人眼睛之类——庄续腾目前的短板相对较少。他根据对卡霍和伊莎贝拉的拆解，大致明白了公司强化人的主要强化方向。学习强者的成熟经验至少不会大错，因此庄续腾认为自己目前的主要短板在于综合事务处理方面。 现在他将综合事务处理的功能交给平头哥去做，它的计算能力足够了，通讯功能也相当全面，但是它的体积还是太大，而且需要时刻与自己背部相连。如果处于潜伏状态，长时间不需要活动，那么这点事情就不算问题。但是考虑到日常行动，尤其是伪装潜入，或者在战斗中，平头哥的体积就是一个问题。 “把它藏在衣服下面，显然会对衣服形成重大挑战。而且它虽然是军品，能够适应战场环境，但我面对的那些人，拳头一个比一个重，平头哥吃不了任何一次攻击。” 除了这个原因，平头哥在背后时也会略微影响他对背后环境的探查能力。 “外置式个人事务处理器，智能手机……小电脑……碗环或者皮下植入电脑？”庄续腾一时不知道哪种最好，但大概方向有了。 另外，找个植入体医生问一问刚拆下来的伊莎贝拉植入体都是什么东西，也是他目前需要做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把高速高爆发的主要组件拆下来了，可没有医生的鉴定，他也没有十足信心。再说了，没有植入体医生，他也没法安装这个东西啊！唯一的好消息是他有比公司更好的植入体维护能力：借助超缓存武技和休眠武技，庄续腾可以将所有副作用全都转移给别人，自己完全不承受负担，确实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思路已经有了，接下来就要解决操作问题。庄续腾拿起酒店电话打给前台，让他们派个消息灵通、门路多的招待上来。在高级酒店总会有这种角色，他们解决不了多少问题，但绝对知道该找谁去解决问题。他们是城市的活黄页，也是真实世界的搜索引擎和门户网站。 庄续腾一向是个谨慎的人，他订了两个豪华房间还能睡在大楼外面，自然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搜索引擎”。根据雇兵行业的经验，在外地进行委托任务期间，如果急需补充黑市才有的装备，最好的办法是找当地的中间人，以委托任务的方式雇佣安全保障员，通过他们进行本地黑市交易。戈工道闲暇时就接过这种活儿，还不少，当然那是在他没有掌管护城河之前。以委托任务的方式找黑市交易，安全性和保密性都高了许多，关键能极大减少被坑蒙拐骗和黑吃黑的情况发生。 “不是怕黑吃黑，反正以黑市的战斗力，基本上都是我吃它。”庄续腾在这方面还是很有自信的。“关键是不想浪费时间，不想买到假冒伪劣，也不想一上来就被报告给公司。” 他用“搜索引擎”找到城市里信誉最好的几个中间人，从中随机选一个登门拜访。正常情况下，酒店“搜索引擎”会陪同庄续腾一起上门，从中说和，并收取费用。庄续腾省了他的事，直接把两部分费用一起给他结了，只需要他写一封推荐信就好。 “一封只有三天有效期的推荐信居然收费一千欧元？首都宪法城的消费水平这么高吗？”庄续腾感觉自己被当成肥羊宰了，但他自从进入酒店开始，一直散发着肥羊的气息，倒也不能全怪别人。“行吧，能把事办成就行，别太纠结了。” 庄续腾带齐装备，做好战斗准备，然后改头换面秘密离开酒店。他用街头的收费电话联系中间人，约好上门时间，便出发了。 与中间人的交谈过程不再详述，毕竟用钱开路本身就很容易，加上一个熟练雇兵当然知道该怎么规避中间人埋下的坑。中间人只要两次挖坑失败，看在钱的份上，也就不会再找麻烦。当然，如果这个中间人第三次被庄续腾看出坑，那就不用合作，转头就走，回去让“搜索引擎”赔偿损失。中间人如果想要强行留下庄续腾，那他就会落在庄续腾手上。 稻草人从不介意赚一些正义的快钱。 或许是首都宪法城的雇兵－中间人市场本就不大，遇到一桩没风险的好赚生意就没必要砸了它，因此中间人在两次试探无果后，也就老老实实挣眼前的这份钱。他给庄续腾联络了黑市上有关系的商户，提前打好招呼，还让手下雇兵陪着庄续腾一起去。 雇兵叫做赖斯，这人皮肤黝黑油亮，秃头无眉，宽鼻梁厚嘴唇，腱子肉扎实，一看就用了不少植入体。对于这趟活儿，他表现得既不十分在意，也没有吊儿郎当。能用平常心对待任务，说明他应该很有经验。 于是，庄续腾在当天下午稍晚来到先民商场，顺利通过黑市的门禁审查，径直来到这里的核心交易区。 首都宪法城的黑市以酒吧作为掩护，而这家名为“灯之影”的酒吧取了个“灯下黑”的寓意，但也可以解释为“灯的影子”即“公司的仆从”。庄续腾有点拿不准到底哪种解释的成分更高一些，因此在这里总是打起十分小心。他的这种谨慎被人错认为紧张，倒是相当符合第一次来这里的新人身份。在黑市经营者眼中，这是个可以放心的信号。 黑市并不总是欺负新人，那样做要么就会没有老顾客，要么就会没有黑市，不知道哪个会先发生。直到找中间人作保，愿意为交易增加担保，这种新顾客摆明了“我有钱，懂规矩”的态度，黑市的首选就会是将他培育成回头客。 来给庄续腾交易的是一个叫做“瘦子”的中年男人，他的穿着打扮就像酒吧里的常驻dj，全身金闪闪的，手指总是在膝盖上敲打节拍。通过幽影之眼，庄续腾知道他安装了强化视力和听力，加密通讯植入模块和位于后颈的综合事务处理器。皮肤只在重点部位使用了强化装甲，另外还在大腿上挖了两个洞，藏着武器。 “不管是货还是服务，我都要最好的。”庄续腾指了指跟来的雇兵，说道：“中间人的钱我给了，如果你坑我，我不介意再给中间人一点生意，让他给我出气。你肯定明白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我就不再重复。首先，我要最好的综合事务处理器，外置，至少是军用级，你现在可以开始找目录了。” “有，这类影从器有不少，军品。要不要其他东西一起报给我，我直接出单子？” 庄续腾还没开口，跟来的雇兵开口了。他说道：“不，完成一件再弄下一件。全列出来，等着被你拿捏吗？你拿着整张列表，出了这个门，立刻能和黑市主要货源形成价格同盟。哼，别拿糊弄别人那套出来。你给他做生意，就等于在和我做生意。” 行，这个雇兵不错，这番道理说得相当正确，雇他的钱没白花。庄续腾也是雇兵，不少出入黑市，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不管是出货还是进货，只要不是销赃图省事认宰，那就一件一件来，不用着急，也不能着急。 作为首都和四大公司的总部所在地，同样龙蛇混杂之地，这里的龙和蛇都比沛城高级。一杯咖啡喝完后，货单送了过来，上面列出了三十二件满足庄续腾需求的装备。如果在沛城，半个小时也就能够凑出不到一半的数量。 “如果深挖下去，肯定还会有更好的，但那是准备给回头客的，这一次我就不费那力气了。你们想赚多少钱，就会放出多少诚意。”庄续腾仔细阅读文件，首先排除掉不方便携带和功能相对较弱的类型。他本想问几个问题，突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如果是你，你买哪个？不考虑成本，只考虑好不好用。”庄续腾将货单递给跟他同来的雇兵赖斯。 赖斯皱起眉头，他不想接过货单。不过庄续腾表示愿意给一千欧元听他的建议，作为雇兵，赖斯立刻不觉得这事儿麻烦了。 “我首选会是植入型事务处理器，藏起来，不暴露型号，省事。不过今天就讨论外置的……”赖斯没有眉毛，于是就挤眼睛上面这块皮。“在这里面选，我会选这个双蛇颈环。我有认识的人就用这个，说它很不错。而且这是宪法部队长官的现役装备，一直在更新，这是个优势。” 庄续腾点点头，问道：“还有其他好处吗？” “它虽然是个颈环，但不是项链。它是双蛇形状，两条蛇，蛇头咬蛇尾，而两个蛇头在脖子前后与皮肤硬连接，因此它不会晃动、摆动、飘动。后面那个连接位可以用皮下数据线与你植入体的总线项链，前面的蛇头掰开之后，有一个xm型通用数据接口，可以外接其它设备。我的那个朋友买了个宝石通讯台，稍加改装插在上面，这东西就能当手机用了。” “另外的好处嘛……我那个朋友使用装甲皮肤，把这东西直接安在皮肤下面了。它很轻薄，不显眼，不管是藏在皮肤下面，还是染成皮肤同色，都很容易被忽略过去。我更喜欢植入设备，所以双蛇这种接近植入设备的，我会给它额外一点分。这就是我的意见。” “隐藏不隐藏的，我不关心。”庄续腾有幽影和隐身斗篷，想要遮蔽一个项链简直不要太容易。“你说的这个前后硬连接不错，不是植入体，做出了植入体的感觉。这植入体总有些副作用，能避免就避免，还是影从器更能让人放心。” 第280节 “就用它！”庄续腾拍板决定。“找人把系统好好做一下，干净一点，我不想见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里面。对了，就按照给雇兵做系统的方案来，这个你们应该熟吧？” “没问题，这种东西，肯定要刷一遍才能交付。” 庄续腾止住了他的长篇大论，说道：“接下来，咱们讨论一下刚才提到的宝石通讯台……” 第551章 绕行与直达（上） 宝石通讯台其实就是将一个微型收发天线与影从芯片结合，安装在一颗凿空的宝石内部，再以装饰物的形态安装到双蛇助理项链上去。在考虑实际用途时，庄续腾要求它能够支持手机以及几种平头哥可用的短距离高速加密通讯协议。这要花额外改装费，但是完成之后的效果绝对值得。 利用宝石通讯台，双蛇助理项链就能和庄续腾其他外置影从设备建立联系，从而将所有设备放入一个控制系统当中。双蛇助理项链在后颈位置的硬连接又可以将这些数据通过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的信号系统在体内分发，可以与位于庄续腾额头的通讯天线相连，加强通讯能力，也可以将结果数据映射到卡霍之眼里，让庄续腾看到。 如果想让数据处理速度更快，那就得在大脑皮层或脊椎神经的顶端安装数据处理植入体，把影从器数据直接向大脑传输，而不是形成汇报信息在眼球里显示，用眼睛阅读之后再处理。不过那样的手术已经是在往情报官职业方向发展了，与其使用入门方案进行过渡，不如直接把整个颅骨都换掉，真正做个情报官算了。 庄续腾既不想当情报官，他的知识体系、能力以及植入体库存也不支持他成为情报官。别人用眼睛阅读战场数据，当然会觉得慢，但庄续腾的战场信息来自怨灵果冻和超算武技，并不依赖眼睛。他目前的改装方案，能在眼睛里直接收发短信就足够了。 确定好宝石通讯台的改装方案，庄续腾又开始下一项：“我需要一套皮下键盘。” 在“将所有设备穿在身体里”的概念非常流行的那段时期，作为最重要输入设备的皮下键盘，其技术发展得非常成熟，各个厂商之间早就失去了差异性，没什么可挑的，买谁都一样。一般人会将皮下键盘安装在手心，有些要求单手就能操作。庄续腾却要把它装在大腿外侧，敏感度还要调低一些。 赖斯想了想，觉得用手拍腿的动作还算比较常见，勉强也能掩饰打字的动作。不过庄续腾根本就没想过用手打字，他有隐形的怨灵触手。皮下键盘放在身体任何部位都没有区别，放在腿上而不是手上的主要原因是避免它影响武技的“摸力”技巧。 “一套喉部或者口腔的仿生植入体，能够使用预设的声音模式。” 庄续腾的这个要求比较少见，赖斯和黑市店主“瘦子”都开始怀疑他的身份——这家伙不会是个职业骗子吧？他们倒是没往更匪夷所思的雇兵方向想，雇兵当中精通骗人的家伙不会找中间人作保买这种重要道具，一定会用自己能够掌握的、更隐秘的渠道。赖斯和“瘦子”担心自己能不能拿到钱，他们便询问庄续腾支付方式。 随着一小摞白金币被庄续腾放在桌面上，两个人的疑惑和担忧打消了。白金币，好东西，携带方便价值高、交易不留痕迹。 白金币摆在面前，谁都想要，可有时候没机会就是没机会。“瘦子”去打听了一圈，谁家都没有相关的植入体。就算要调货，最少也需要一个月。 “这样啊……一个月的时间有点久，我先订下，货到的时候再来吧！”庄续腾并不急于改变自己的声音，他其实清楚这类植入体的需求量很少，市场上的流通量也极低，说出来只是为了吊住他们胃口。“滤毒套装，肺和胃，这个总不会没有现货吧？” 庄续腾体内装载了滤毒动力肾，大部分毒素都能得到处理。不过滤毒肾属于“后端保护”，增加一下前端防护也有必要。滤毒强化肺和滤毒强化胃并不需要更换整个肺部和胃部，只是对其前端一小部分进行替换，安装植入体。这两种植入体就比变嗓子的植入体更常见，不止是雇兵，很多有可能接触到危险物品的工作者以及害怕被暗杀的富商，都会选择安装它们。 “这两个的现货绝对没有问题！”瘦子说道：“甚至我都不需要去外面找一圈，最好的货就在我手上：3s级别成套的滤毒装置，包括肺、胃、肾、心脏、中枢神经五件套。除了那些伤害皮肤的毒素外，这一套下来，基本都能防住。” “你从哪儿弄来一套这么齐全的？不是从死人身上弄下来的吧？” “那不可能！对付毒素的植入体没法从死尸上弄下来，它总是被损坏得最惨。”瘦子解释道：“人一死，死尸之毒就开始乱窜，首先就会积聚在这些滤毒功能的植入体上。如果说其他部位的植入体的毒性是10，那么这些滤毒植入体的残存毒性就得超过一百。我这套东西是全新的，有人抵债给我的，一直在找机会出手。” “看来你是想整套卖给我喽？”庄续腾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价格合适的话，确实可以考虑，不过整套安装的手术风险比较大，你有好医生吗？” 庄续腾这样问，显然不准备去植入体医院。对这一点，瘦子和赖斯都不太理解。有钱人去正规医院安装黑市买来的植入体的情况也不少，医院不会多管闲事，只要手术费给的合适就行。不过他们也都清楚，只要去了医院，植入体安装情况一定会留底，还会上传给患者的医疗保险公司。如果——只是说如果——某人和保险公司存在矛盾，或者单纯不想让自己暗装植入体的事情被广泛知晓，那么不去医院而直接选择医生，也是可以理解的。 “医院的收费太贵，又不一定能安排最好的医生，因此还不如直接去找最好的医生。”瘦子利用脑补想通之后，表示赞同庄续腾的做法。“一件设备齐全的手术室，一个经验丰富、技能优秀的医护队伍，可以让花出去的钱以最好效率服务自身。这件事我可以安排！” 同时要动五个重要器官，手术规模不小，一般就不会再增加更多手术项——除非是安全系数极高的皮肤移植或者微整容之类。庄续腾也表示目前这些项目就足够了，去看看医生和手术室，再把货物验一下，就可以开始手术。他先付了百分之五十的货款，剩下的一半，肯定得等手术成功完成之后再付。 这也是惯例，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在赖斯所代表的中间人担保下，庄续腾和“瘦子”达成协议，按步骤支付，然后就去验货。 庄续腾基本没讲价，付款付得痛快，后面可能还有更多消费，因此“瘦子”也没在货物品质上坑他。接下来，安排和医生见面，安排手术室和手术时间。庄续腾提了要求“越快越好”。那医生一听就乐了，说道：“我有三天假期，不如从今晚开始吧。” 简单的检测还是要的：测血型备血，检测皮肤备刀，测身高体重血压备药，测药物反应准备急救……这些测试用了半天就完成了，去黑市的次日下午，庄续腾就已经做好了手术的准备，此时他要求与医生单独见面。 “我还有一套植入体，这一次给我一起装上，而且要首先装。”庄续腾拿出低温保存罐，里面装的是伊莎贝拉的高速高爆发双腿植入体。“你这里设备齐全，你先研究一下，给我说有没有那个本事装。” 医生带着疑惑接过罐子，等看过里面的东西，疑惑就消失了。“这……这是公司强化人的植入体，我看应该是高速高爆发战斗植入体。产品编码说它属于鼎鑫魔创集团——这样的东西，按理说我应该立刻报告给公司。” “我不希望你那样做。因为一旦你那样做了，我会非常生气，且你会失去性命。”庄续腾指着植入体说道：“有人欠了我巨大的人情，我要他的高速双腿。一个强化人，想办法把自己弄成两半，再用爆炸遮掩，才给了我两条腿——你应该看得出来，这植入体虽然是从身体上取下来的，但不是从尸体上取出的。” 医生点点头。植入体上有一些切割产生的痕迹，还有一些微小的其他组织残片，说明它不是新货。同时，这个植入体的保存品质极好，尸体取下的绝对达不到这个程度。 “不是尸体，确实不是尸体。”医生喃喃自语。只要不涉及死掉的公司强化人，那么这件事就还算能办。“这强化人……” “他已经回到公司并完成了治疗，恢复了工作，因此我才带着这东西来尝试安装。”庄续腾说道：“你应该清楚，这种事，最不想被公司知道的其实不是你我，而是公司内部的强化人。我已经告诉他我会在大约什么时间，在那座城市进行手术。如果你上报，只会报到他那里去。之后，我固然会被笑话一番，你一定死了。” 对于这个未曾在《手术上报制度》中出现过的新情况，那医生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还能怎么办呢？或许向其他公司报告，绕开在鼎鑫魔创的那个强化人？这固然可以为自己保留一份“我已经上报过”的证词，可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二十万欧元，绝对安全的方式给你，作为手术的报酬和封口费。”庄续腾说道：“这笔钱不算多，你拿起来不需要心惊肉跳，我也不会觉得肉疼，因此你可以放心花，我也不会为了这点钱把你宰了。我想你也清楚，保密的最好手段就是把相关的人都灭口。但是吧，人死了就会有调查。我拿到这套植入体都没杀人，何必在这点小事上引来注意？” “对对，确实没必要。”那医生擦擦汗，说道：“我可以安装这套植入体，它所需要的植入体技术我都能操作，这里的设备也能够激活它。但是……能不能加到三十万？我还有一个医疗组，我得给他们一些钱。” “不，这一部分你自己来操作。先弄腿，等完成之后，再进行其他植入体的手术。” “我一个人完成不了。我需要助手。” “我来做你的助手。”庄续腾说道：“我会屏蔽自己的痛觉神经，整个手术过程不需要麻醉，我来辅助你。植入体方面，我的基本知识足够了，可以给你辅助。” “那不可能！屏蔽痛觉神经之后，你的触觉就会被削弱，你根本没办法进行精确操作。” 庄续腾微微一笑，说道：“如果辅助不了你，我来承担责任——包括三十万欧元以及其他风险。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就更值得去做，你应该懂得这个简单的道理。” 医生点点头。他明白道理，但是仍然不知道庄续腾要怎么办。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试着赚二十万欧元。的确，对他这个植入体医生来说，二十万欧元是一笔比较可观的收入，但也没有那么遥不可及。每次出来进行植入体手术，他能净赚五千到一万欧元左右。只不过攒够二十万，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手术没那么频繁。 既然患者提出要求且自担风险，那么也只能尊重患者选择的命运。医生开始准备手术，他首先将开刀时间延后了三个小时。明面的理由是要进一步观察庄续腾的身体状况，多采集一些数据，并给他补充一些营养药剂。实际理由则是让他的手术组休息，空出手术室，让他和庄续腾单独相处。 手术准备开始，庄续腾召唤出三个幽影以及病号小姐，让它们呈现立体膨胀的可视状态，站在手术室中。“这是我的护卫，一旦我失去意识，它们就会展开攻击并进行援救。你如果有任何小动作，我保证你绝对无法从这里活着出去。” 那医生被黑色的幽影以及缠着绷带的病号小姐吓到了，他可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你是个影从法师？”他在自己的知识范围内找了一个自认为最接近的情况，小声询问道。 “我不被允许回答你这个问题。”庄续腾故意装作高深莫测，说话也云里雾里。他挥挥手，盘子里的手术工具便漂浮起来，显示出他有隔空控物的法术能力。“开始吧！” 医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便专注于这次手术。庄续腾在腿部安装了双倍的蓄力肌肉，固然让他获得了更强的蓄力跳能力，但也占用了太多空间。为了安装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其中一半原属于驾驶辅助套装的腿部植入体部件就必须被拆除。 可以挪到手臂上嘛！其实也不亏，只是双臂会比常人看起来更粗壮，稍微有点不协调。整个手术中，移除多余的部分并非难点，让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和驾驶辅助植入体协调存在才比较困难。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一般人会觉得高速高爆发的战斗效果更好，应该以它为主，但庄续腾比较谨慎。他更加看重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的完整性和稳定性。高速高爆发从来也不是他的主要战斗手段，安装之后的最终效果如何也是未知数。因此，他选择以成熟稳重的驾驶辅助套装为主，保留蓄力跳和高承重能力，高速高爆发为辅。 手术相当复杂，有时同时需要六七把钳子同时工作。幸亏庄续腾的怨灵触手足够多，动作也足够精确，否则就算原本手术组全体都上，恐怕也忙不过来。 第552章 绕行与直达（中） 庄续腾虽不是一个植入体医生，但他在植入体养护方面的知识相当全面，其中很多能够直接用在植入体手术上。另外，他亲手拆下这套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对它曾经如何连接伊莎贝拉的种种细节仍旧记忆犹新。有那么几个时候，他还能提醒主刀医生注意一些差点被遗漏的连接，这也为手术的成功做出了重要贡献。 怨灵果冻与怨灵触手分工合作，在不需要主刀医生让开位置的情况下，平添了六七个助手，每一个都能精确、稳定和及时地进行操作，手术的速度得到了极大提高。原本低估的手术的难度和所需要的时间，现在都被额外的手术效率给追了回来。三个小时，正好够两个人完成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的安装以及部分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的转移。 根据未来可能产生肿胀的程度不同，腿部的伤口使用缝合技术，手臂和肩膀的伤口用外伤凝胶，总算将庄续腾重新拼凑起来。医生擦去血迹，给他穿上消过毒的外套，再把手术室重新检查和清洁一遍。等手术组其他成员进来的时候，他们会察觉一些异样，可能也会怀疑这里提前进行过一些手术操作，但他们看不到安装的是什么植入体，保密的目标就达成了。 “额外再备一些血。”主刀医生看着庄续腾的身体状态监控信息，说道：“身体很壮，完全可以继续。还是不麻醉吗？” “没必要。我能自己控制。”庄续腾缓慢地点点头，说道：“继续吧。先上生命维持，再进行移植。” 滤毒五件套，肺、胃、心、肾、中枢神经，其中除了断掉胃和肾不会立刻死亡外，其他的死亡时间都在几分钟之内，因此使用生命维持极为重要。他们将庄续腾剖开，连接上系统，暂时接管血氧循环，然后先集中精力把肺部和心脏的植入体弄好。 一个人主刀，两个人配合，再有两个辅助，以及一个人专门盯着生理指标。六个人的配合也很默契，而他们都觉得这一次的手术格外顺利。当然啦，能不顺利吗？庄续腾用怨灵触手暗中帮助他们呢！ 专门滤毒的这几件植入体都采用“外挂”形式与器官进行连接，有点寄生体的意思，从形态上看，仿佛蔓藤缠绕树干似的。它们都具备检测毒素以及对应器官工作状态的能力，可以将信号发给其他植入体，最终在事务处理中心汇总。每种植入体都会储存一些药物用以应对中毒情况，这些药物非常高效，但其总解毒能力还是有上限的。如果对应的药物用尽，解毒功能就会失效，植入体就会用物理方法尽量减少毒素影响，争取让使用者撑到救援抵达。 综合来看，成套的滤毒植入体组合既能增强庄续腾对抗毒素的能力，也相当于一个可以补充使用的“贵族救星药剂”，功能差不多但是便宜多了。但滤毒植入体也有缺点，便是补充内置药剂的时候非常麻烦，一般需要到具备微创内透穿刺手术能力的正规医院进行。 用一根极细的导管穿透体表，绕过拦路的器官，然后准确刺入滤毒植入体需要补充的微型药囊，将相对应的药剂推注进去，这不是战地环境能够完成的手术。除非操作者同时具备实时x光透视视野、精确的体内操纵能力以及准确的药物知识。庄续腾评估过，他在药物知识方面有所欠缺，需要加强学习；前两项却是不难。因此在整套滤毒植入体之外，他同时购买了额外的药剂以及注射装置，准备以后自己搞定。 心肺的部分安装完毕后，接下来是肾脏。由于庄续腾已经安装了一套滤毒肾，这一次只需要把新的植入体叠加到原本的植入体上就可以，不用再伤害自然肾脏。中枢神经的“滤毒”严格说起来其实不能算是“滤”，而是“防治”。对于一些伤害神经系统的毒素，它能够起到阻断毒素效果的作用。大部分神经系统毒素都很猛烈，没有事先准备几乎不可能救过来。这套植入体能将“毒死”变成“毒个半死”，增加抢救机会，就已经是在救命了。 中枢神经的滤毒植入体是唯一完全不需要破坏原器官的植入体，只要将它和后颈部位的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连接起来就行。在生长剂的促进下，它会沿着驾驶辅助套装已经开辟出来的通道与人体的中枢神经系统建立连接，除了提供应对毒素的能力，还能强化连接部，帮助它保持卫生和健康。 最麻烦的其实是胃部的滤毒装置，手术的时候必须格外小心胃酸的威胁。由于主刀医生额外进行了三个小时的手术，紧接着又进行了四个部件的安装，疲态尽显。他主动提出需要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来回复精神，让其他医生接手。 一粒显然包含安全蓝的药片被他丢入口中，接着他从包里拿出“梦雾体验机”，将模式调整为“十五分钟速眠”。做到椅子上，按下按钮，只用了三秒钟，他便直挺挺地入睡了。 “现在都这样用了？”庄续腾笑了笑，然后对医生说道：“继续吧，别等他了。这个手术对你们来说应该没难度吧？” “以前主刀做过二十多例，全部成功。既然你同意，那我就继续了。” 刚进行到一半，地下诊所外面的门被强行撬开，帕洛维奇的左右手先后闯了进来。她们将手放在耳廓后面形成扇形，原地转了一圈，利用强化听力锁定了庄续腾等人的手术室。紧接着，两个人掏出影从枪械以及爆炸物便快步走来。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庄续腾真觉得自己倒了大霉。他让大脑转得飞快，思来想去，觉得这两人专门来这里找他寻仇的可能性绝对不存在，只可能刚好碰上了。目前园丁组织被官宣“覆灭”，左右手应该如同丧家之犬东躲西藏，不该这么大张旗鼓的行动…… 难道她们是来找医生的？庄续腾认为这种可能性比较大。由于他从出门找黑市开始就改头换面，左右手很可能认不出他来，这或许能够成为一种可利用的优势。可惜，左右手启动了强化听力，他无法将自己的计划说给医生们……为今之计，只能看默契和运气了。 庄续腾立刻利用怨灵触手给自己带上呼吸面罩，同时把麻醉机预备好的输液管拽过来，往脖子底下一塞，枕头插进枕头里。突然移动的医疗器械把医生和护士吓了一跳，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正要问庄续腾是怎么回事，身后的门就被强行打开了。 医疗小组的惊讶表情刚刚好保留给左右手看，他们呵斥闯入者，说这里正在进行手术，要进行环境封闭。左右手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病号，其胸腹还处于打开的状态，确实正在进行手术。 右手举起影从枪，说道：“哪个是多库医生？” 一名护士指了指正带着梦雾体验机睡觉的主刀医生，说道：“他就是。” “我要他给我治疗一个病号，立刻就得动手。把床上这个人弄下去，床空出来！” 庄续腾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个右手是不是傻？把一个开着胸腹的病号弄下去，不就相当于杀人。你想让医生给你治疗病号——大概就是帕洛维奇那个混蛋——你先表现出杀人不眨眼的状态，那不基本就等于说“我准备干掉你们全部”吗？用这种态度，谁给你好好治疗啊？ 不过庄续腾更担心自己的情况。他的胸腹还处于打开状态，胃刚刚切开，植入体还没开始装，这个情况下根本发挥不出战斗力来。如果接下来医生说他还需要治疗，不能离开手术台，右手很有可能直接给他一枪。到时候，他是装死啊还是直接开打？ “这个手术台上已经有病号的血，他正在安装毒素处理类植入体，就是为了缓解身体的病症。你的病号最好别用这个污染了的床，我可以给你临时搭建一个新的。不费事，十分钟就能完成。但是前提是将门关上，不要继续污染手术环境了。” 说得好！庄续腾真想给这个医生啪啪鼓掌。拒绝的同时给出对方完全乐意接受的解决方案，这就能夺回部分的局势主导权。 “再开一个手术室……” 左手还没说完，医生摇摇头，说道：“还要重新消毒，要花至少两个小时。我看你们很着急，最好的办法就直接用这个。另外，赶紧关上门。” 左手将门关上，那名医生相当镇定，他说道：“我看你们两个状态不错，所以我猜需要紧急手术的另有他人。做手术没问题，我们可以干活儿，更可以保密，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听进去专业的建议。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病症才是，对不对？” 右手晃了晃影从枪戒，说道：“你这人太啰嗦。我们只要多库医生就够了。” “他累坏了，正在用梦雾快速睡眠，定时一到就会醒。你应该知道这时候不能强行断开梦雾眼罩吧？除非你想得到一个接下来几小时都处于恍惚状态的主刀医生。” 左手扭头看了一下，确认多库的确使用了快速深度睡眠模式，便基本信了医生的说法。“你有什么建议，简短地说！” “三个人用应急床就在这里搭建新手术台，用应急包凑一套手术工具出来。一个人跟你们出去，在外面对要做手术的人进行快速消毒，再把他带进来，尽可能帮助保持这里的环境。虽然你们破坏了无菌环境，但用上药，也不至于一定出事。” “进来之后做消毒不行吗？” “不行。消在屋子里就留在了房间里；消在外面，就不会带进房间，当然后者更好。”医生说道：“搭新床三个人绰绰有余，消毒一个人搞定。在这段时间，我会继续完成现在的手术。马琳，将他的麻醉计时增加五个小时。” “啊？”名叫马琳的助理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好在她没有冒冒失失开口询问，用三秒钟反应过来之后，就去操作麻醉机，将计时器从零拨到六小时十二分钟。 麻醉药剂一滴一滴全都注射到枕头里，庄续腾从各个方面看，都像是被麻醉了。 见状，左右手就没有给庄续腾一枪。她们对视一眼，然后右手与那名叫马琳的医生离开手术室，去外面将帕洛维奇消杀之后带进来，左手在手术室里监视他们整理手术床。趁此机会，那名医生用最快的速度给庄续腾安装植入体，缝合胃部，然后再把手术创口封起来。 这是个心思缜密的聪明人，表现得非常好。庄续腾给他竖起大拇指——当然是竖起左手看不到的那一侧的大拇指。与此同时，他晃晃食指，便让止血钳等工具飘起来。利用手术床、自己身体以及医生的掩护，手术工具无声漂浮着来到庄续腾身边，仿佛要加入手术过程似的。 如果医生能够理解庄续腾的意思，开始用自言自语的方式说出手术步骤，那庄续腾就能帮他加快进度。可惜，这个战术配合的思维跨度太大了，没提前说过，真跨越不过去。 行吧，庄续腾完全能接受目前这个情况。既然左右手过来给他的手术捣乱，那他也不客气，直接向两个人身上转移自己受到的伤害。他全身到处都是伤口，正好借她俩加快痊愈速度。 几分钟之后，多库医生悠悠转醒，摘下头盔看到左手时一脸懵逼。在枪戒的提醒下，他保持了镇定，然后听完了左手的解释。 第281节 “你们那个病号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一定找我？” “他的皮肤植入体出了问题，正在噬咬他的器官。这些皮肤是你的学生多兰安装的，他在里面做了手脚！”左手说道：“他是你的学生，他的本事都是你教的，因此找你最有可能解决问题。” “多兰？多兰什么时候给你们做的植入手术？” “昨天。”左手说道：“还没过完夜就出问题了，然后人也找不到了，这真是太混蛋了！” “今天我也没找到他，本来要带着他来做这台手术的。”多库医生已经察觉到问题。多兰是个很团结的学生，他也接黑市这边的植入体手术生意，每次都会叫上师兄弟一起挣外快，从不会自己吞独食，更不会使用外面不熟悉的团队。因此，多兰这次植皮手术，大概率是被强行带走的，然后又被灭口，否则今天不会联系不到他。 多库努力控制情绪，不让心里的担忧表现到脸上。他清了清喉咙，说了两句搭建手术台的事，然后便向左手申请，在病人没来之前，先把当前的手术完成。 “去吧！”左手挥了挥枪戒，于是庄续腾身前就站着两个医生。 第553章 绕行与直达（下） 两名医生尽快推进对庄续腾的手术。他们从庄续腾的种种表现中得到一些推论，认为在当前的危险局面下，庄续腾是最有可能帮助他们甚至拯救他们的人。在场的医护小组经常和黑市商人、中间人、雇兵以及帮派打交道，不能说临危不惧吧，至少也见多识广。左右手一进来就表现得咄咄逼人，似乎不想给他们留活路。医生们很清楚战斗力的差距，他们想着：只要能拖着让庄续腾偷偷打个电话，通知外面来救他们，情况也能大不一样。 就在他们完成植入体的安装，开始缝合工作的时候，房间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推开，一个虚弱且不断哀鸣的病号被右手用轮椅推了进来。那正是帕洛维奇，他的情况非常不妙。 从外表上看，他挺健康的。尽管从右肩到左肋这一片区域有很明显的皮肤植入手术痕迹——毕竟昨天才做完，缝合以及凝胶的效果都很新鲜——不过植入皮肤本身的状态很好，周围原生皮肤看起来也很健康。 问题在于皮肤之下：一种古怪的溃烂正在他的肺部表面蔓延。其溃烂的方式与他曾经的皮肤伤势非常相似，但考虑到皮肤与肺的结构、性质大不相同，伤势的这种相似性本身就非常古怪。 “你的徒弟，没能给我安装好植入皮肤，它正在侵蚀我的身体……好疼！”帕洛维奇用颤抖的手指着多库医生，眉目间凶光迸射，“给我治好它，我就让你们活下去。” “我看看是什么情况。”多库医生放下手术刀，用眼神示意同事继续缝合，然后走上前去。他戴上眼镜仔细查看帕洛维奇的移植皮肤，尤其着重于新旧皮肤的结合处。之后，他找来仪器，放在帕洛维奇表示疼痛的地方进行检查。 “奇怪……太奇怪了。”多库医生摇摇头，说道：“植入体工作正常，整个安装的过程也没有丝毫问题——你的问题不像是植入体手术引起的。能给我说一下为什么你会做出判断，认为现在的痛苦来自于我的学生多兰吗？” 帕洛维奇皱着眉头，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疼痛让他满头大汗。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艰难说道：“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开口都会让我更疼。你治好它，做到这点就行了。” 多库医生心里有数了：自己的学生极有可能已经死了，正是被眼前的一男两女所杀，而且他们接下来很可能会对自己灭口。如今必须想办法自救，而自救要从尽可能保持活着开始。“我当然会继续检查，只是……治疗方案不是很容易。” “说！怎么治疗？”右手立刻叫嚷起来。 “植入体皮肤的表面以及连接处都很正常，如果真是它的问题，就只能发生在内侧。我需要将植入体皮肤重新掀起来，而这样的行动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很大负担。鉴于你已经很虚弱了，我不敢保证这样的检查行为本身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弄吧！我死了，她们会杀死你们全部。”帕洛维奇现在只想解决病痛，所有其它事情都不再重要。“我要躺倒手术床上吗？” “对。我搀扶你过去。”多库医生热情主动地伸出双手，仿佛根本没听到帕洛维奇之前的威胁。 虽然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帕洛维奇这边，但相对谨慎的左手还是关注了一下另一床。她走上前去，侧着头观看医生的动作，此时庄续腾的手术进入收尾阶段，正开始准备缝合。 “他做了什么手术？”左手问道。 “安装五件套的滤毒植入体套装，患者病历和手术简报就在床边，你可以验证一下。” 左手拿起病历板看了看，确定医生没有撒谎。此时，她观察庄续腾，发现多处植入体安装的痕迹。“这人的安装量不小啊！耳朵、肩膀、手臂、侧腰……等一下，他的脚底也有植入体安装痕迹，而且刚刚发生不久——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来的时候他就这样。”医生面不改色，甚至都没往庄续腾的双脚方向看一眼，依旧专注于将胸腹创口缝合起来。“我猜测他可能还找了另外的医疗团队，或者他的脚没有手术也会是那样。这不关我事，我就没问。” “如果他做了其他手术，不会影响你们的手术吗？你不担心这点？” “我们做了检查，他的身体状态完全符合手术标准。如果有影响，也就是麻醉方面要注意。目前看来，麻醉效果很好，没有受到影响。怎么，感觉你很关心他？” “看着有点面熟……”左手走上前来伸出手，捏着庄续腾的脸仔细端详一番。她越看越觉得有点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由于庄续腾的“改头换面”包括用怨灵能力支撑或者收缩面部皮肉，拥有改变轮廓结构的效果，因此要比单纯的表皮化妆更难被识破。 “你这里还需要多久？”左手将庄续腾的头丢回枕头上，然后询问医生。没曾想，麻醉控制器将一些麻醉药剂注射进枕头里，庄续腾的脑袋一压，部分液体被挤压出来，流淌到床单上。左手立刻发现了这个古怪的现象，伸手抹了抹药剂，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她安装了嗅觉强化植入鼻，能够通过气味分析常见的药物和化学药剂。 “这是麻……” 她的话还没说完，庄续腾猛地动了。进入八闪领域之后，庄续腾控制身体的能力更加提高，而且还能近距离干扰敌人的行动。左手的条件反射已经开始应对突然袭来的敌人，但她的所有动作都被庄续腾调动和利用，只会暴露出更多弱点。 庄续腾瞬间用左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手势相当奇怪：无名指和小指一起，与大拇指分别向左右两层张开，尽力钳住她的脖子；中指和食指弯曲，用指节顶住她的咽喉。与此同时，一发骨矛蓄势待发，庄续腾故意让法术的能量反应更激烈和明显一些，比如闪烁发光，以及发出嗖嗖的响声。 他的另一只手也一样，骨矛术蓄势待发，且瞄准了帕洛维奇。“卡特！”庄续腾没有用帕洛维奇这个显然暴露太多信息的名字，因此用了他在中间人时期曾用名“卡特·罗斯”的姓名部分。“卡特，想活就别乱来，闭上嘴听我说。” 左手和右手刚刚产生行动的念头，庄续腾已经看破并说到：“你们两个敢动一下，我就把你们头儿打死。我的影从枪能够打穿1.5厘米钢板，因此别拿你们的冲动来葬送你们头儿的性命。” “我认识你吗？”帕洛维奇努力抬起上半身，恶狠狠地盯着庄续腾，问道。 “对，你认识我，我也认识你，咱们打过交道。”庄续腾说到：“这里人多，不是互认身份的地方。你的伤势有点诡异，我和多库医生持同样观点：它不像是植入体方面的问题。” “你看出什么了？”帕洛维奇和多库同时问道。 “在你的右肺底，有溃烂。你碰尸体了？”庄续腾眨眨右眼，表示正是用这只眼看出问题来的。“皮肤植入体工作正常，你们仨也别在这里威胁他人了。能治就给你治，不能治你威胁他们有啥用？吓唬吓唬就突然会治疗了？要是这么简单，医学院也不用开了，叫做吓唬院得了……” 帕洛维奇突然觉得这股油嘴滑舌的劲儿特别熟悉。他猛地想到一个人，尽管长相对不上、肤色对不上、体态也有差异，但他就认为胸口还没封上这个人就是稻草人奈客。 “你们两个别动，听他说！”帕洛维奇看着“稻草人奈客”，注意到他还没有完成的植入体手术，再仔细捋了捋今天自己的行动。他很确信，奈客不是埋伏，只是凑巧碰上。这不一定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奈客的战斗力很强，自己状态极差，左右手加起来，可能也不是他的对手。“我没时间和你耗，你说重点！” “这里的医生收钱干活儿，你的治疗费用我掏了，我请他们给你治疗，但前提是他们得活着且活下去。”庄续腾冷哼一声，说道：“告诉你，你没得选！你敢说个不字，或者不这么干，你们三个也不用活了。信不信我能做到？” 尽管胸腹间还有个窟窿，尽管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刚完成植入体手术的痕迹，但凭借瞬间制住左手的能力，他的威胁就不是凭空放屁。 “你能治好我，那就听你的。”帕洛维奇说道。 庄续腾低头看看胸腹的开口，评估一下剩余几针对自己战斗力的影响，得到一个结论：虽然和自己正常状态没得比，但是短时间内收拾他们三个，问题不大。于是他松开了对左手的钳制，将她推出去；随后，他放低了瞄准帕洛维奇的骨矛术，同时面带微笑说道：“你想继续讨价还价，我奉陪；你想翻脸，我也奉陪。今天，我就不给你这臭脾气和烂性格丝毫让步，你·能·怎·滴？！” 左右手跃跃欲试，帕洛维奇梗着脖子，最终将这口气吞进肚里。“按你说的办！我保证不杀他们。”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指着左右手说道：“你们两个，坐墙角去。腿伸直，互相抓着对方的手，十指交叉，不能低于肩膀高度。还有，你们两个脸贴在一起，可以往我这边看。如果你们乱动，交易结束，咱们就开打，懂吗？” 帕洛维奇叹了口气，说道：“听他的，先这么办。” “多库，你给他开刀。问题出在右肺底，你掀开植入体，做好切除手术准备。剩下的人，把我胸口缝起来，再给我找个止疼片。该死的，快疼死我了。” 不可能不疼啊！想用八闪，就得把神经系统全用起来，这就意味着无法再截断痛感神经。庄续腾刚才手舞足蹈这几下，差点没把他的魂魄疼飞喽。他现在就靠着意志力、怨灵仆役以及超算武技来控制身体，避免身体的各种抽搐，这才能稳稳坐着。 把急速和长效两种止疼片用水送下去，庄续腾的胸口也终于缝上了。一个人用消毒加愈合凝胶噗嗤噗嗤朝创口喷，另一个人拿来了防止发生炎症的药剂以及压制排异反应的药片。庄续腾做完该做的，慢慢离开手术床，踉跄两步之后才重新站稳。 多库医生为庄续腾擦了一把汗。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眼前这个穿着手术服的家伙刚刚完成腿部的植入体安装手术。他的跟腱、足弓和整条腿不久前被完全切开，绝对没有完全愈合，此时应该继续躺着，不应该下地。他很担心伤口崩开，涉及到植入体与身体组织再造连接能力的消耗问题，将会相当棘手。 庄续腾也懂，因此他用怨灵触手将自己裹住，如同绷带一样向内部施加压力，限制住植入体崩解分裂的趋势。这一次差不多全身都做了手术，就是屁股、后背和脑袋还是基本完好的。以它们为核心，庄续腾用无形的怨灵触手撑住自己，站直喽。 多库医生打开了帕洛维奇的肺部，然后大家都看到了正在发生的溃烂。几名医生进行会诊，都没见过这种情况，但也都能排除它和植入体手术有关。既然不认识，那就没有绝对正确的治疗方案。相对正确的方法就如同庄续腾所说：哪里有问题就切哪儿。 医生正准备动刀，庄续腾拦住他们，告诉他们要扩大切割区域。这种溃烂在庄续腾眼中呈现另一种状态：它正散发着强烈的影从能量反应，如同怨气一样，在死亡气息中间居然透出一点活跃的气氛。 就像还在活动的死亡气息——这东西不管是怎么来的，它现在正在做什么才重要。利用幽影之眼和怨灵法术的本事，庄续腾发现所谓溃烂只是表面现象，这件事真正的核心是一个不断播撒种子的“影从能量体”。根据他的影从知识，他认为这个能量体只可能来自影从法术。也就是说，某人用影从法术造了这个东西，将它施展到帕洛维奇身上。“这东西”不断产生新的核心，持续破坏帕洛维奇的身体组织，最终收走他的命。 当帕洛维奇关注皮肤的溃烂时，“这东西”已经在皮下。当他们看到肺部问题时，其实肺部只是最早表现出问题的地方而已，“这东西”已经在好多地方埋下种子。 “不断扩散的诅咒。”庄续腾低语一句，然后做出指示。肺部坏掉的部分要切除，其他当前看似好的地方也要向下切。要准备更多的皮，要对部分器官做好现在就放弃的心理准备和手术预备。在“这东西”蔓延到只有一件的器官——比如心脏——之前，他们必须将其全都切割分离处理。 第554章 大事化小 使用怨灵和死灵法术屏蔽自身痛觉是庄续腾的能力，帕洛维奇可不具备。为了不被活活疼死，他必须使用全身麻醉。虽然他本人要求只要压制痛觉，麻醉颈部以下就可以了，但收到他照顾（威胁）的医生们稍稍动了点手脚，便将他麻醉到完全昏迷。 “术前检查都不做，有这点误差很正常。”当左右手表达不满时，多库医生说道。他当然不会承认“解决一个是一个”的想法，更要尽可能维持现状：“现在可以慢慢减剂量，但是考虑到麻醉效果的滞后性，总要以半个小时以上的时间间隔来减。另外，减剂量同样是在以患者做实验，存在不少风险。” 听到这话，左右手脸贴脸坐在墙边，身体不敢动弹，就只能发表口头抗议。 “好不容易少了个主要添乱的，你们两个添乱副手就闭上嘴吧！”庄续腾骂了一句，然后继续指挥医生们对帕洛维奇进行切削。 历经两个小时的手术，前前后后从帕洛维奇体内切下五十三片器官组织，总算将散发着怨灵气息的“这东西”全部清理干净。庄续腾用幽影之眼和怨灵果冻仔细检查，确认无误后，便让医生们将帕洛维奇缝合起来。 “把切下来的东西密封放好，千万别用手碰到它们。”直到此刻，庄续腾才缓缓坐回手术床上，让双脚得以休息。他一直都在关注几名医生的表情变化，知道他们内心的担忧在完成手术的同时就会增长到最大的状态。如果不能做好安抚工作，他们就会变成定时炸弹…… “多库知道一些情况……”庄续腾说道：“如果你们出去之后向上汇报，就会连累到我。我讨厌麻烦，一大堆需要解释的工作，需要花去我相当数量的资源。” 庄续腾指着多库，然后依次点着其他医生，说道：“刚才你们的表现很不错，让我相信与你们存在进一步合作的可能性，值得我投资，而不是简单地将你们在这里灭口。喔，不需要开口，你们现在做出的保证对我毫无影响。相信或者不相信，放你们离开或者杀了你们，对我来说都存在赌博的成分，没有本质的区别。” 他打了一个响指，怨灵触手将数十块白金币从背包里取出，令它们排成队在空中漂浮而来。他又打了一个响指，这些白金币分成六份，落到手术组每个成员手中。“这些足够结算手术费用了，包括我的和他的。你们可以数一数，除了手术费之外还有很多富余，是额外的感谢，同样也是封口费。” “一个简单的计算问题：你们觉得这些封口费能不能在中间人那里买你们的命？如果觉得我给的少了，现在就提出来，我给你补上。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问题最好能现在解决。没人有意见？那好，另外还有一点东西……” 两个植入体保存罐飘出来，落在多库和那个副主刀医生手中。庄续腾面带微笑，说道：“这里面的东西很值钱，算是给你们两个的额外报酬。你们是植入体医生，我相信你们有门路处理他们。就算不卖掉，自己用也挺好。” 两个医生拿着植入体罐，打开观察窗看了一眼，眼睛便突然睁大。副主刀的脸颊因为兴奋而发红，但是多库医生的脸色都变青了。他们基于不同理由都生怕别人看到里面的东西，赶紧关上观察窗并对庄续腾表态自己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情。 “很好，看来咱们做到了互相理解。现在我要自私一点：我的手术还有什么后续吗？” “创口表面还需要做一遍消炎预处理，然后用凝胶封起来。你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多补充营养。”多库医生声音有些颤抖，他用手扶住额头，说道：“剩下就是一些注意事项：三天内不要洗澡，避免接触污物，不要进行剧烈活动。抗排异药要继续吃，至少两个疗程。” “行，我记住了。现在把那谁的麻醉停掉，留下止疼药片和帮助他身体恢复的药物，然后把我身上这些事处理完，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庄续腾说到做到，在医生们完成工作后就让他们走。他用怨灵果冻目送离开后，便转过头来对左右手说道：“他们走了，别摆那个姿势了，去看看帕洛维奇怎么样。” 左右手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身体都麻了，起身的时候踉踉跄跄，走路歪歪扭扭。她们摸了一下帕洛维奇的脉搏，听了听他的呼吸，然后说道：“现在看起来还稳定，可之前一段时间也是这样——他最后会没事吗？” “大概会没事，至少到现在为止，我没有看到任何恶化的迹象。”庄续腾指着装有切除器官的密封盒，说道：“据我观察，那大概是某种影从法术，带有诅咒的感觉，通过不断增生逐渐蔓延全身。它好像有潜伏期，一开始不会表现出症状。等你看到症状的时候，它其实已经暗中扩散了。” “是这个原理吗？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把溃烂皮肤完全切除，后来还是会出问题。” 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我猜，给帕洛维奇做切除手术的医生就是多库的学生吧？你们把他杀了？总是优先诉诸杀戮，而且经常不是对着真正的敌人……你们的失败是应得的！” 左手白了庄续腾一眼，说道：“那些离开的医生一定会向上面报告，公司会派人过来调查。帕洛维奇的状况再不好，现在也必须进行转移。” “他们上报的可能性大约只有一成，或许还要更低。我不想赌他们的诚信，但是综合考虑下来，留在这里仍旧是最好的选择。”庄续腾说道：“假设他们向公司告发，整个城市遍布他们的眼睛，不管是步行还是开车，恐怕都无法及时离开首都。想在城市里躲起来很难，而且我和帕洛维奇刚刚做完手术，不能沾染脏东西，因此藏匿位置的选择就极端困难。我选择留在这里休息一天，连房间都不需要换。” 留下来，绝对不会百分百稳妥，但庄续腾有信心那些医生在一两天内不会告发他。除了给了不少封口费之外，庄续腾分别给两个领头的医生一件植入体，已经将自己的意思传达出去了。 他给副主刀医生一个预处理胃，来自伊莎贝拉，估计它的价值在三百万欧元以上。当然，这个价值需要他回去用专门仪器检测一下才能知道，不过普通（医用版）的完整预处理胃至少能在黑市上卖出五六十万欧元。五六十万的封口费，那医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而庄续腾给多库医生的植入体也来自伊莎贝拉，是她的眼球，能发射两次震慑波的那个。由于所有眼球都需要插进眼眶里，它的大小和形状有明确的上限要求，因此不同公司生产的眼球植入体都遵循同样的标准，辨认起来就比其他部位千奇百怪的植入体更容易。多库医生只要看一眼眼球后部的附加物数量，知道每一个附加物就意味着一项植入体功能，他就能快速估算出眼球的“级别”。 只有公司强化人才能用的眼球在公司之外流转，加上一套高速高爆发的植入体，这会让多库医生立刻回想起庄续腾之前给他讲的那个故事。不管更加相信或者开始怀疑，他一定能更加认清庄续腾所代表的危险，降低出卖庄续腾的冲动。 多库医生主动将团队叫到一起，和他们商量这件事，明确表达了保密的强烈倾向。他的副手也表示赞同，毕竟收到了额外好处。此时，多库医生建议他们可以“欺上瞒下”，采取折中自保的办法：他们以一个团体向上级相关机构汇报这件事，但只是说有一个安装滤毒五件套的手术，其他事情就不说了。 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认可这个办法。滤毒五件套来自黑市，黑市里也有公司的眼线，保不齐会通过自己的渠道上报这件事，因此医生们这边如果什么都不报告，两边对不起来，风险直接爆发。 “你们都把嘴管严喽！咱们今天就只是弄了个滤毒五件套。手术过程复杂了一些，后面多耽误一个小时，而前面的三个小时也是为了稳定患者情况。”多库把整个手术过程再给众人对了一遍，让大家心里有数。 “明天再上报。”副主刀提出了诚恳的建议，他说：“次日再汇报的情况过去也有，不会引起怀疑。晚上一天，也能进一步减小风险。我是说，万一有人过度敏感，一接到报告就想着来这里刷业绩、凑kpi，那咱们不就倒霉了吗？晚上一天，对他们好，对咱们更好。” 就这样，一桩对庄续腾有利的欺上瞒下的密谋就得到了通过，这给了庄续腾他们至少20小时的休整时间。在断掉麻醉药剂的一个小时后，帕洛维奇幽幽转醒。他的眼皮持续抖动，双眼基本对不上焦，又过了好一阵子才回复正常。 “不用帮他，”庄续腾对左右手说道：“告诉他喝水，然后等他能自己拿起水杯喝。咱们只能用这种原始办法才能确定他是否完全恢复了意识。” 帕洛维奇听懂了，便向水杯伸出手。原本一个简单的动作，现在做起来比想象中困难多了。前两次，他觉得自己抓到了杯子，但其实只是抓住空气。他想对自己的失误说两句粗口，嘴巴里也只能传出一连串毫无意义的音节。经过二十分钟的挣扎，他终于完成了喝水这件小事，声带和舌头也能听指挥了。 “别惹医生，尤其是接下来要给你做手术的医生。”庄续腾说道：“他们动动手指，调整一下剂量，你就被麻醉过去——这次就是最好的例子。然后，都不用想特别复杂的办法，就说手术有风险，需要备血，然后采集你们三个的血样进行血型分析。趁你俩不备，在你们的伤口处用点药，你们两个就一定能撑住？” 右手不太服气，她反问道：“你都知道这个情况，还和他们合作？你不担心吗？” “我在之前的手术中展现了一定的医学知识，他们知道自己的小动作极有可能被发现。实际上，当他们加大麻醉剂量的时候，我指了一下，他们才适可而止的。不然，帕洛维奇有可能直接麻醉死。” 第282节 帕洛维奇努力抬起眼皮看着庄续腾，虚弱地说道：“现在也是个半死状态，我的植入体全面报警，根本处理不了身体的异常情况。” “别担心，你死不了，就是切下来三十多个碎片。”庄续腾说道：“现在你体内有一种注射麻醉剂和三种止痛药剂，它们会让你的神经系统产生问题，不过总体上还是利大于弊。你到底怎么染上影从法术的？和公司的强化人交手了？” “我们不像你，干掉强化人之后还能活蹦乱跳。我们根本不敢打，只能逃，结果沾染了那个家伙对组织总部释放的——按照你的说法——某种影从法术。” 庄续腾笑了笑，说道：“就算我否认干掉过强化人，你肯定也是不信的，所以这件事没有纠结的必要。我从新闻上看到，园丁组织被pcpd歼灭，我当然是不信的。现在听说有公司的强化人，又看到了影从法术的证据，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算是挺走运的，那些危险的诅咒没有大范围扩散，也没有沾染心脏之类的重要器官。你们之前换皮的策略是对的，增加了他的获救机会。”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总算有了正常谈话的感觉了。不客气，顺手帮一把，同时也是在帮我自己。你们气势汹汹进来，万一真把医生们杀了，我还没做完手术呢！”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能理解你们：园丁组织没了，公司还在通缉和追杀你们，加上帕洛维奇受伤，你们——哦对了，你们还缺钱——有那样的表现也是被逼出来的。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除了继续躲避，暂时还没有其他计划。”帕洛维奇瞄了庄续腾一眼。根据奈客瞬间制伏左手的表现，他为自己错估奈客的实力感到后悔，同时也认定奈客便是卡霍、伊莎贝拉之死的罪魁祸首。无论自己能否和奈客完成交易，至少不会被奈客卖给公司。 “露西说你很聪明，所以我想听听你的建议。”帕洛维奇接着指了指自己的身体：“顺便你给我详细说说这身肉还能坚持多久，我好心里有数。虽然园丁组织受到打击，但该做的事情，只要有机会，我们还要继续做下去。” 庄续腾原本准备做完手术之后，就补充一些物资进去影界，养好身体再出来。园丁组织怎么被公司围剿与他无关，但是通过帕洛维奇，应该可以知道沛城的情况，这倒是值得聊一聊。 第555章 园丁的说法 庄续腾深沉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对你接下来的行动，我的建议其实和别人的建议不存在差别：躲起来、生存下去、重新崛起。不过，是否重新崛起还要看你们还有没有斗志，另外园丁组织这个名称就别再用了。” 帕洛维奇低垂着头，说道：“园丁组织这个名字代表了我们的志向和成就。它……” “着眼实际的东西吧！一个名字，不会自动地给你带来胜利，它背后实质性的力量才是你最后需要留恋的东西。另外，园丁组织真要还有什么遗产，十有八九已经成了公司等你们上钩的陷阱。除非有些东西由你们亲手掩藏，那倒可以尝试挖出来留作今后使用——我看你们已经没钱了吧？” “没钱了，破产了，吃了上顿没下顿。”帕洛维奇抬起头来，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庄续腾。“能不能向你借点钱？我们一定会还。” “为了做手术，我的现金也不多了，只能借给你们三万欧元，剩下的我还要用。”庄续腾说道：“我还有一个隐藏的账户，里面钱很多，想要吗？” 帕洛维奇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三万欧元够用了，我感觉你的隐藏账户像是个陷阱……好好追究一下咱们的过往，我认识到你和露西等人一直将园丁组织作为替罪羊，什么事情都往我们脑袋上扣。” 庄续腾面带微笑。园丁组织背黑锅已经将自己背死了，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必要继续虚伪。“对，替罪羊……不止是我们，其实大部分中间人和雇兵都会将园丁组织作为替罪羊，我听说甚至一些帮派也会用园丁组织的名头。我完全可以理解他们，园丁组织的名声太臭了，同时也太好用了。” “我们的名声是被公司搞臭的。” “从炸掉电视台开始，你们的名声就臭了，不需要公司搞你们。” “电视台不是我们炸的，而是公司的突击队。”帕洛维奇摇摇头，说道：“我们的确在电视台里安放炸药，然后对外宣称要进行爆破，但我们从未想过要把楼整个炸塌。我们的目标是位于电视台十三层半的‘广播研究中心’，那里面有公司进行思维改良实验的设备与证据。为了破开合金防护门，我们将专业炸药集中在那一层。导致电视台倒塌的爆炸开始自三楼，那不是我们做的。” “不是你们？”庄续腾半信半疑，问道：“你们一直不否认炸了电视台，而且以前你也没否认过我关于园丁组织炸电视台的说法，怎么现在改口了？” 帕洛维奇哼了一声，说道：“之前我都不承认自己是园丁组织的成员，怎么能站在园丁组织的立场上否认外界的说法？比如我对你说‘这不是园丁组织干的’，你接下来会说什么？我猜猜，大概是：你终于承认自己是园丁组织成员了，不然你怎么知道内情？因此，只要不想正式揭开身份，我们就必须顺从广大舆论。” 庄续腾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确实会是这么一个思路。现在咱们暂且假设电视台是公司行动队炸的，那么当公司开动舆论机器将这件事扣在你们头上时，你们确实无法辩解。那个广播研究中心具体在做什么？为什么要采取那么暴力的行动？” 在帕洛维奇讲述前，左手紧张地表达对本地安全的担忧。她建议开始考虑转移计划，毕竟帕洛维奇已经清醒且可以行动。 “我不着急走。”帕洛维奇说道：“如果我只想躲藏起来，然后一辈子在公司的恐怖阴影下碌碌无为，那我就应该走了。但是，我还有斗志，我需要给稻草人奈客好好交谈，我认为这是园丁组织未来的关键。” 庄续腾赶忙摆手，说道：“别别别，我可不想成为未来的关键，而且我也不会加入园丁组织的。” “你不会加入那个到处搞爆破，炸掉电视台的园丁组织。如果没有这件事，你就完全不考虑吗？”帕洛维奇咳了一声，说道：“能够继续坚定地与公司斗争的组织，不夸张的说，只剩下园丁组织。我们调查过，其他的那些组织，全都被渗透了，一个能成功的都没有。” “这个以后再说。”庄续腾耸耸肩膀，仿佛甩掉了园丁组织剩余成员想要强加给他的担子。“帕洛维奇，咱们继续之前的话题。” “包括沛城电视台在内，四大公司一共在八个主要城市的综合电视台进行试验，利用图像和声音的双重作用对人的意识进行修改。根据我们的前期调查，他们主要对高重复率的广告和天气预报节目动手脚，插入的意识为：疲劳和焦虑。” 庄续腾愣了一下，问道：“我感觉好奇怪啊……如果是为了更好进行控制，不是应该插入服从和满足之类的感觉吗？疲劳和焦虑难道更好用？” “我们和你抱持同样的想法，怀疑得到的情报有误，只是为了掩护更残酷的真相——在我们和公司的战斗中，这种事情已经多次发生了。”帕洛维奇说道：“只有行动才能挖掘真相，因此我们对电视台进行渗透。我想你应该知道，镇暴打击分队其实就是我们的主要掩护。” “只是掩护而已？”庄续腾心想：沛城的镇暴打击分队从上到下都是园丁组织吧？ 帕洛维奇笑了笑，没有回答镇暴打击分队是本体还是掩护的问题。他继续说道：“我们一边以园丁组织的名义发表声明，另一边用镇暴打击分队行动，控制现场局面，避免里面的人打扰到我们的行动；所需要的装备，大多也是镇暴打击分队送进去的。” “我们按照之前侦查的情况再十二和十三楼之间找到了研究中心，开始安装炸弹，这时我们接到了三六慈善财团一支特别行动队正在路上的情报。尽管我们作为镇暴打击分队多次要求让行动队回去，不需要麻烦他们跑这一趟，但镇暴打击分队能管pcpd，管不了公司的行动队。” “于是我们只能加速行动，在楼下还有大量未疏散人员的情况下进行爆破，同时让一部分诱饵在楼顶伏击公司的特别行动队。也不求击败他们，也不求最后能活下来，只要尽可能拖住特别行动队的脚步就行。” 庄续腾叹了口气，示意帕洛维奇继续说下去。 帕洛维奇表示，后面发生的事情既突然又诡异，园丁组织也不确定自己掌握的情况有几分真实。爆炸发生得很突兀，从三楼开始，间隔几个楼层就会有接续的爆炸，精确地摧毁了大楼的承重能力。电视台大楼被自重压垮，在地上摔得粉碎，而楼顶上的敢死队员无一幸免。他们直到最后也未见到特别行动队。 “当时你在哪儿？”庄续腾问道。 “当然和镇暴打击分队在一起，位于电视台外。根据计划，保住我们身份秘密的优先级很高，所以镇暴打击分队不能和园丁组织同时出现。由于我们分开了，镇暴打击分队基本没有受到大楼倒塌的伤害。”帕洛维奇说道：“当大楼倒塌之后，我们冲进现场，在烟雾中看到了公司的强化人。他们盯着我们看了几秒，然后快速离开了现场。” 如果帕洛维奇没有撒谎，那么电视台就是公司针对园丁组织的陷阱。庄续腾认为从最初关于电视台的情报开始就已经在挖坑，等着园丁组织进去就炸塌了电视台将坑填上。一开始公司可能不知道镇暴打击分队和园丁组织的关系，但行动之后，怀疑的种子有可能埋了下去，开始静待生根发芽。 “沛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你们是被外部打击了，还是内部出了问题？”庄续腾问道。 “我掌握的情报不足以支持我做出判断，单凭感觉说出来的话只会造成误判，除了添乱就是添乱。”帕洛维奇只说自己知道的，比如他们准备开会以及自己故意摆架子的情况。由于迟到，他只看到战场外围以及相对收尾阶段的情况，并不知道最开始怎么发生的。 左右手进行了补充，她们在帕洛维奇受伤之后就使用园丁组织的资源为他寻找治疗方案，同时也想着拿出一些钱来应急。她们发现园丁组织的资源遭到了极其精确的打击，根据种种迹象表明，公司已经掌控了资源，就等着她们自投罗网了。 帕洛维奇说道：“至少我们的表层组织被查明白了，包括我们的组织结构、命令链条、金融能力和情报能力等。不过，园丁组织真正的核心秘密还在，我们可以继续工作。” 这不是庄续腾想听到的东西，他关心莫甘娜以及其他人。“这一次公司利用pcpd作掩护的行动只是针对你们园丁组织？对其他人怎么处理的？比如镇暴打击分队和中间人？” 嗯？这个问题有点奇怪——帕洛维奇心想——感觉稻草人奈客似乎和沛城那边断了联系？难道找人将他送出城后，他就没有情报源了？ 衡量利弊之后，帕洛维奇决定开诚布公地谈，并向庄续腾提供情报支持。“打击园丁组织的行动以pcpd牵头，不过他们只是挂个名，现场真正提供支持行动的其实是中间人－雇兵。你可以这么简单理解：公司的强化人打击我们的核心，雇兵在中间形成封锁线，不让任何一个园丁漏网，而pcpd在更外围，挡住记者，负责露脸和接受采访。据我所知，你的朋友们都没事，中间人－雇兵的业务没有受到影响。但是，我不建议你这就回去。” “为什么？”庄续腾问道。 “我们园丁组织里面没有成员能够杀死伊莎贝拉和卡霍，公司应该清楚这一点。我相信公司也一定正在调查这件事。你回去，就一定会查你。除非你有办法让他们信服，否则一定会查出问题来的。”帕洛维奇指着庄续腾的身体，说道：“你这一身缝合线就是重大嫌疑！你装了多少植入体，是不是已经足够威胁强化人？另外，你怎么承受住的，有没有组织在你背后支持？这些问题，你能解释清楚吗？” 确实解释不清楚——庄续腾苦笑着缓缓摇头。虽说现在这些手术的缝合痕迹都能通过不断转移伤害和泡药浴来消除，虽说可以用千眼披风遮蔽影从能量信号，但只要拍个x光透视，这些表面的掩饰都会被破。 “我有一个建议，”帕洛维奇说道：“完全洗清嫌疑是不可能的，但有办法可以减轻嫌疑。我看你很会化妆，你可以在首都宪法城或者沛城之外的其他地方杀一个公司强化人，然后表明这是园丁组织的复仇反击。这样做，至少能放出园丁组织有能力干掉强化人的假情报，或许能给公司制造麻烦。” 庄续腾摇摇头。给园丁组织造一个“拥有强化人杀手”的信息，其实和“园丁组织隐藏着强化人杀手，只不过公司还没查出来”的效果是一样的。庄续腾还是坚持之前的想法：藏起来，躲一躲风头，然后回沛城。 从帕洛维奇这里得到的情报都是好消息。大家都没事，那他就可以启用加密方式报个平安，让莫甘娜别一直担心。在庄续腾的计划中，等自己从手术中恢复好，高速高爆发植入体能够投入实战，加上巩固好的八闪，他与公司的强化人就有一战之力。 战斗力才是安全的真正保障，虚假情报提供的安全只是虚假的安全。这一点，看看园丁组织就清楚了。他们的假身份是镇暴打击分队，这绝对庄续腾能想出的最好的身份掩护了。不仅可以从宪法政府、pcpd甚至公司等渠道拿到情报，还能公开提升战斗力，使用最接近公司级别的装备。但是，镇暴打击分队并没有真正公司级别的战斗力，顶破天也就和宪法军队相当，那还不够。 主要的瓶颈在于对植入体的耐受程度。公司以宪法政府之名，持续筛查影从体质优秀的人才。出生、幼儿园、小学以及初高中各一次，好苗子都被摘走了。公司之外的人，包括宪法军队和镇暴打击分队这种所谓“顶级战斗力”，也不一定就能承受一副高速高爆发套装的影从副作用，更不要说这个强化眼、那个事务处理器等影从设备了。 假设能弄到一套高速高爆发，还有人愿意拼上性命承担副作用风险，可单件设备也基本没有希望击败公司强化人。更何况如何获得第一套设备呢？就算有了八闪的饥荒陌客师父，见到高速高爆发强化人也只能逃跑，硬着头皮最多也就打个平手。庄续腾的情况实在太特殊，根本不能当做例子。 他是目前唯一通过滚雪球跨过战斗力门槛的人。 第556章 园丁之伤 帕洛维奇神情复杂，他很想将奈客召为园丁组织成员，但是惯常的招募诱惑对这个男人毫无意义。 钱财？园丁组织的残存成员（目前3人）需要对方接济，根本给不出筹码。就算园丁组织现在有钱，且看看奈客出手的阔绰程度，它们的财力也难以打动其心。 地位？奈客在中间人－雇兵当中已经干出了名声，园丁组织又是秘密结社，目前又加上了被通缉追杀的“buff”，在这方面注定无法给奈客提供任何东西。 提升力量的途径？不，园丁组织还要向庄续腾学习如何提升个人实力。除非认为做炸弹也是提升力量的一种方法，否则园丁组织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东西。 园丁组织还剩下什么？帕洛维奇扪心自问。丢掉了财物、地位、力量之后，它似乎只剩下了理想。想到这里，帕洛维奇眉头慢慢皱在一起。他有多久没有思考过理想了？在园丁组织和镇暴打击分队过着双面生活的自己，除了将“园丁组织是唯一真正打击公司”这句话当成安慰剂时不时拿出来说说之外，整天用的手段都还是公司那套：威逼、利诱、钓鱼执法…… “奈客，我们必须推翻公司的统治。这个体制烂透了，它会将底层人民的一切都吃干抹净。”帕洛维奇从箱子底翻出这段说辞。初始还有点陌生，说着说着才慢慢找回久违的熟悉感觉。“它为所欲为，制定出仅限制底层人民的规则。宪法政府、军队是他们的爪牙，而它们依旧不满足，还支持帮派，好从各个方面攫取底层的血肉……” 庄续腾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我并不麻木，很清楚现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我也基本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但你列举的所有理由都不能导向你想得到的那个结论：为什么园丁组织就是解决方案？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加入园丁组织才能对公司说不？” “因为我们真心实意地与公司战斗。” “你们那样赢不了。” 帕洛维奇摇摇头，说道：“你说错了，这不是最后赢不赢的问题，而是做不做的问题。能给公司找一点麻烦，我们就给它找点麻烦；能让公司的计划慢一步，我们就努力让它慢一步。我们相信取得胜利是努力的报偿，不行动注定一无所获。” “好吧……我感觉你还是听不懂。”庄续腾说道：“这么说吧，你认为现在距离胜利更近，还是园丁组织成立之初距离胜利更近？你们说是给公司找了很多麻烦，可当园丁组织回到只有几个人的状态时，公司比之前更强了还是更弱了？我承认你们有行动的意愿，但不管是行动的能力还是如何胜利的规划，最关键的一个手脚一个头脑，你们却都没有。帕洛维奇，你现在也就剩下嘴硬了。” “所以我希望你来做手脚，同时也需要你的头脑！”帕洛维奇说道。 “所以？你这个所以的逻辑……”庄续腾摇摇头，他真被帕洛维奇逗笑了。“所以我又是头脑又是手脚，那我还要你干什么？我明白你想让我做什么，你无非看中了我目前的战斗能力，准备让我继续当杀手。” 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我为园丁组织杀人，杀死公司的人，这样可以让园丁组织的生存环境好一些，也更有希望吸引新人加入。你想着借用我的力量，打开局面并形成良性循环，只要保持这个劲头，就能越来越好、越滚越大，最终便可以自然而然地达到胜利的目标。算了吧，你这充其量只是改良主义，而且是幻想版本的，断无实现的可能。” 帕洛维奇不服气，说道：“想要胜利，无非就是削弱敌人、强化自己，大家都是这样。”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你说的话都没错，但都浮于表面。就像如果我打出一拳能摧毁一座堡垒，那我就能一拳打死公司的强化人。话没错，且没用。” “那你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帕洛维奇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只论大道理，我比你这套要好多了。”庄续腾说道：“你说公司目前的做法是错的，这句话没错，但更重要的不是知道它错了，而是知道怎么样才是对的。园丁组织认为怎样做才是对的？目前为止，我只看到你们的想法局限在干掉公司的人，强化自己的人这两个方面。公司控制了社会，伤害了底层人民，那么园丁组织如何解放社会，如果保护底层人民呢？这一点不去考虑，园丁组织充其量就是个杀手组织。” “你可以比公司弱小，但你至少得比公司好吧？”庄续腾翻个白眼，说道：“公司为什么强，公司为什么可以坏，怎么才有可能比它更强同时更好，这个问题你们想过吗？它们的技术好，同时一直在发展，那需要怎样做才能至少不远远落后于它？你能有多少生产能力，又能将其转化为多少战斗力？不管是自己建设还是以战养战，你总该有个方案吧？” 帕洛维奇嘴巴动了动，也只是动了动。他发现自己有着强烈的说话欲望，但是没有丝毫能说出来的内容。 不管他是不是真要说话，庄续腾都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帕洛维奇，千万别说这些问题由我来解决，那你纯粹是要累死我，然后踩着我的尸体实现你的理想。刚才说的这些问题，我只是能想出来，却解答不了。不过……我大概可以给你指出解题的思路。” “什么？”帕洛维奇瞪大眼睛问道。 “我大概明白公司为什么这样强，我也大概明白公司从整个社会中攫取了什么……”庄续腾的脑子里出现了许多《石柱文章》里的内容。“不过，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吗？” “对，我不相信你的能力。”庄续腾说道：“目前你还在被公司通缉、追杀，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我担心将我知道的东西告诉你，公司会从你的尸体上得到那些知识，或许它真能把最后的弱点藏起来。届时，从外部战胜它将不可行，只能等待公司自相残杀和内部崩解——那可能需要相当时间，咱们都等不到。帕洛维奇，你先解决生存的基本问题，能还我钱了，我再把知识借给你。” 帕洛维奇闭上嘴巴，仔细思考庄续腾的话。过了半晌，他回头看看左右手，从她们的目光中找到从未有片刻消褪的支持情感，便转回头对庄续腾说道：“好。先生存下去。如果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请谁加入就是祸害谁。” “对喽，一点一点做好。” “你之前说过有一个很有钱的账户……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生存和站稳脚跟，我需要更多钱。”帕洛维奇说道：“如果真有那个账户，我愿意冒风险。” 庄续腾想了想，缓缓点头，说道：“行！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就把账户给你。我得事先提醒你，公司有可能盯着这个账户，因此我一直没敢动它。我说得更准确一点：这是个秘密账户，我不确定它是否已经泄密。没有证据说明公司确实在盯着它，我完全没有去调查。” 这个账户便是特鲁斯·布克尔博士“买命”的那个账户。庄续腾不仅不知道它是否安全，甚至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反正他自己的钱够花了，而帕洛维奇这边面临巨大的危险，也不在乎多这一点儿……本着废物利用的精神，庄续腾将账户的信息写给帕洛维奇。 “从这里离开后，咱们各奔东西。”庄续腾说道：“帕洛维奇，希望咱们还有再相见的一天，而且最好不要是从新闻中读到对方的消息。” “我也是这么想的。”帕洛维奇苦笑一声，说道：“本来逃到这里，身体状况那么差，我以为一切都完蛋了，没想到还能遇到你、遇到转机。如果这个世界有所谓命运，那么命运给了我足够的提示，我会好好抓住机会。” 既然肯定无法说服奈客加入，那帕洛维奇也就不再久留。他的身体虚弱且疼痛，需要左右手的搀扶才能站起和行走。庄续腾讲了一些加快术后恢复的方法，算作最后的临别礼物。 终于，手术室就只剩下庄续腾一个人，他可以放开手脚处理手术痕迹了。除了从帕洛维奇身上切下来的带有“影从诅咒”的血肉，其他可能包含生物信息的东西都得打扫干净。 染血的床单、纱布、手术器具都放在桶里，浇上煤油，用掌心火烧尽。手术室的地面用喷上消毒液，再用水枪冲刷一遍。黑市上交易的植入体和一些想要保密的植入体手术常在这里进行，因此这里不缺人性化的处理设备。 随着止疼药力逐渐减弱，庄续腾也开始变得和帕罗维奇一样：走个路都会咬牙切齿。按照原先的安排，手术之后他应该跟着医疗组进行为期一周的恢复治疗，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们再见面。不想让别人管的庄续腾只能咬紧牙关独自离开诊所，尽快消失在首都布满云雾和阴影的小巷中。 他略显狼狈地回到酒店，如果没有及时出示房卡，他很可能会被拒之门外。大堂经理殷勤地想给他找医生，庄续腾当然要拒绝：“我有自己的私人医生，不用外面的野路子。去，给我准备抗生素和营养补充剂，另外还有体表消毒以及清理肠胃的药物以及工具。” 第283节 大堂经理肃然起敬，他脑补认为庄续腾“玩得很大”，于是按照他想象中的项目及其风险，给庄续腾准备了品类丰富的药物。 在房间里，庄续腾开始治疗自己。药物只是为了避免和预防伤口恶化，真要说恢复，还得看死灵法术，而他正好可以试用刚刚研究出来的感知触手。 感知触手是强化版的怨灵触手，它从阳台出去，钻过其他房间的窗口，为庄续腾寻找合适的“小白鼠”。由于感知触手同时扩展了怨灵果冻的触觉范围，加上怨灵仆役级别的命令执行能力。庄续腾便可以“放出去不管”，只等着“找到目标”的消息传来就行。 “嘿嘿，找到一个。诶呀，这安全蓝用了不少吧？”庄续腾缓慢呼吸，运用休眠武技，将自己的伤势与对方的生命力进行兑换。他控制着兑换的速度和总量，确保制造成“疲劳”的效果，避免真弄出急病或者死伤来。 一个人比一个小白鼠具备更多的生命力，就算庄续腾只是蜻蜓点水地使用“人力”，酒店这么多人也够他“采集”了。经过三个小时不断使用休眠武技，整个酒店都变得呵欠连天，但是换来了庄续腾面色红润，身体状况明显改观。 感知触手还可以伸得更长，覆盖周围一整个街区，但是庄续腾不可能无限恢复身体。营养补充剂和各种促恢复药物可以使劲吃，但是能用于身体恢复的总量有限。血肉和器官都要按部就班的生长，他已经最大程度拔苗助长，现在产生的隐患都准备明日慢慢还了。再拔可就直接直接拔死，连明天都不会再有了。 现在他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暂定为一周，至少能恢复到常人水平。好消息是，根据帕洛维奇的消息，园丁组织的覆灭没有误伤到沛城的其他方面，他可以给莫甘娜以及其他人联系。不过庄续腾向来谨慎，考虑到目前身体没有恢复、战斗力在公司强化人面前完全不顶事，他就没有直接给莫甘娜打电话，还是用了加密通讯的手段。 通过在一个电影论坛里的发私信的方式，他给夜莺和岩雀写了一段加密信息。表面看起来像是询问是不是愿意购买电影周边收藏和影星亲笔签名，实际上是在询问她们当前的状况。如果一切安好，夜莺和岩雀就会发来询价的内容，关于现状的回答也在其中。 但是私信显示“已读”之后接连三天，两姐妹一直没有回复，显然情况不对劲。庄续腾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给护城河公司打电话，婉转地表达想要联系戈工道，询问一个有经验雇兵如果决定跳槽护城河公司，能开出怎样的条件。 他用了三天时间才终于电话联系了戈工道，然后在交谈中说出两人的暗语。电话另一端显然愣了片刻，紧接着继续之前的话题。等过了好几句之后，戈工道才用暗语回答，表示“大家都有盯梢的，目前还好”。 庄续腾懂了：对伊莎贝拉之死的调查没有因为园丁组织的覆灭而终止，目前沛城依旧处于高压状态，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双方又聊了一会儿，表面上戈工道劝说庄续腾不要轻易离开雇兵行业，因为离开容易回头难，而且护城河这边也挣不了大钱。暗地里，他让庄续腾继续潜伏，沛城的事情不用担心，他们会处理好的。 第557章 是或不是 放下电话，戈工道喊秘书调一杯双份浓缩咖啡，再把今天的沛城日报送进来。之后，他询问今天接下来的日程，便让她去问一下露西最近在干什么，看看能不能找个时间见面。 “就说我这里有雇兵来找工作，或许去她那里是更好地选择。”戈工道说：“以后这种事怎么处理，最好能有个章程——我想当面问问她的意见。” 吩咐完毕之后，戈工道便打着呵欠望向窗外，用粗大的手指抹去“呵欠带来的”眼泪，然后使劲揉揉脸。等咖啡和报纸送来，他便埋头于报纸，不使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小口啜饮浓缩咖啡，故意发出淅淅噜噜的噪音。 他早就感觉自己的办公室被人监视了，只是没有任何证据。如果庄续腾还在就好了——戈工道不止一次想过这件事情。如果是那个家伙，一定能找出公司在他办公室进行监视的痕迹，虽然不敢贸然拆掉，但知道监视的类型和方法，至少能针对性做出防范。 作为杀死卡霍的主要参与者，戈工道绝对相信庄续腾有再杀死伊莎贝拉的能力。那小子进步速度很快，而且他一定从卡霍身上弄到了一些好东西，进一步抹平了与伊莎贝拉之间的差距。原本超算武技就具备跨越战斗力鸿沟的潜力，庄续腾只是将潜力发挥出来。唔……想到这一点，戈工道就觉得自己仿佛是个笨蛋，浪费了超算武技的力量。 不过话说回来，饥荒陌客师父也没庄续腾那种战斗力啊……戈工道瞬间心里平衡了。卡霍和伊莎贝拉相继在沛城死亡，鼎鑫魔创给予高度重视。一整支特别行动部队以保护新工厂的名义来到沛城，里面的强化人足有四十二个。不夸张地说，这些家伙完全可以无伤荡平沛城的宪法军队、加pcpd、加镇暴打击分队、再加上所有雇兵。 就算新工厂是为了“天神执行傀儡”的第一总装厂，也没必要用这么强的力量来防守。据说这支力量来自宪法首都城的鼎鑫魔创总部，一下子将它的机动打击力量抽走五分之一。 传言不可全信，也不能完全当做耳边风。不管鼎鑫魔创在总部还剩下多少力量，它能把如此多强化人全都安排在沛城，就说明这件事不会轻易结束。还记得上一次公司战争，导火索好像就是三六慈善财团的三个业务开拓部高级经理莫名其妙被人杀了，后续的调查牵连了很多人，事情越闹越大，最终不得不全面诉诸武力。 “希望这次的事情不要闹得那么大。现在四大公司能够合作开展大项目，关系不像上次公司战争之前那么剑拔弩张。眼见大家好不容易能过上安稳日子，可别再惹出大事来。” 戈工道希望调查能够无疾而终，因为这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果——包括鼎鑫魔创。他真心觉得，如果鼎鑫魔创真追查到庄续腾头上，不管庄续腾会承受多少损失，鼎鑫魔创绝不可能全身而退。他很了解自己这个好兄弟的脾气、性格和想法。他百分百相信，如果庄续腾认为威胁无法消除、伤害不可避免，他一定不会束手就擒，绝对要搅个天翻地覆。 只不过天不会真的翻，地也不会真的覆。 秘书推门进来，柔声细语地说道：“老板，露西女士现在就有空。我给你订了半个小时之后见面，已经通知司机和保镖在门口等待。” “谢谢你，真贴心。等我看完这篇文章就出发。”戈工道微笑着点点头，然后从桌面拿起笔，在报纸一角快速写了几行字。他将那部分撕下来，揉成纸团藏在手指间，然后叠好报纸，穿上防弹外套并戴上缓冲软帽，乘车前往音乐餐厅。 露西不清楚戈工道急匆匆找她干什么，直到阅读了那张纸。终于有了庄续腾保平安的最新消息，这太好了，露西一直担心他的安全问题，同时也担心他冒冒失失回来，然后被鼎鑫魔创的调查组撞上。 “有人愿意加入，这是好消息，不过你也清楚沛城的情况，现在我这边只能优先保证高水平雇兵开工，其他的暂时只能养着他们。”露西表面上讨论外地雇兵加入护城河当保安的事情，实际上每一句都在暗指庄续腾要面临的情况。“咱们还是得定好：进了护城河，就不能再来雇兵行业；只有雇兵帮着护城河，绝对不能反过来。”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雇兵这边接到的委托，就算表面看起来很正经，内里是个什么情况很难说，绝对不能让护城河掺和进去帮忙。倒是护城河那边的工作，有些明着解决不了的，让雇兵帮忙暗着来，倒是可以考虑。”戈工道捏了捏鼻子，说道：“你这边什么时候能够正常开工，有个准数吗？” 露西摇摇头，说道：“目前还不行。接委托、收集情报然后安排委托出去干活儿，表面上都能正常开展，但是雇兵经常受到打扰。前两天，你也认识的那个眼镜蛇帕奇奇，正在潜伏侦查呢，就被抓了出来。抓他的人是鼎鑫魔创的调查组，把他审了一遍，然后就给放了。” “他没事吧？” “肉体和精神上都没事，就是委托任务黄了，钱包和声誉受到了损失。”露西又举了一个例子：“还有蓝色堡垒列夫·瓦多维基，完成一个很平常的押送任务，半途接到指示，有人来劫道。他努力抵抗，身受重伤，任务失败。结果之后才发现，那个任务就是鼎鑫魔创放出来的，要测试一下列夫是否能够威胁到强化人的安全。” 戈工道摸着手臂的长毛，说道：“我只知道他重伤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这么说来，他那个委托等于白干，还被打了一顿？” “差不多。”露西说道：“现在的情况看，除了已经被塔夫上校揍过一顿且还活着的少数人之外，其他人都要至少挨一顿揍。不光是雇兵，最近pcpd、宪法军队和城里比较能打的保镖，估计都少不了这顿揍。” 戈工道长叹一声：“哎呦，这都叫什么破事啊！” “还没完。我听说，战斗人员挨完之后就该轮到情报官了。反正强化水平超过12％的，肯定要过一遍筛子。” “那可得是好多人……”戈工道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说道：“公司的标准是怎么算的？我有没有超过12％？” “不清楚他们什么标准，只知道他们有仪器，几秒钟扫描之后就能知道你的强化百分比。你见过他们戴在一侧眼睛上那种有黄色玻璃的眼罩吗？” “见过。哦，原来那东西是扫描强化百分比的啊？我和鼎鑫魔创开拓事业部经理见面的时候，他身后的秘书就有那种影从器。看来，那家伙应该是调查组的喽？” “很有可能。”露西想了想，说道：“你在公开场合见过那东西，说明你已经被扫描过了。调查组之后没有找过你吗？” 戈工道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过关了。如果之前没被塔夫上校揍过，那么经受扫描然后没被人打上门来，基本上就能说自己已经没事了。可…… 但是另一方面，戈工道从这件事中也悟出点其他道理来：公司的扫描设备只能看出强化水平。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强化水平就等于战斗力，但是这条规律在超算武技面前没有意义。他和庄续腾不是靠着植入体战斗的，超算武技、休眠武技和剑舞才是他们战斗力的主要构成组件。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和庄续腾更有可能通过强化度扫描检测而混过去？ “我觉得，反正心里没鬼，被调查没关系，但是不断被打扰，这可太别扭了——耽误挣钱啊！”戈工道说：“能不能主动上门报备，哪怕和塔夫上校那次一样被揍一顿，休息一个月，然后也能开始赚钱呢？” “不知道，我现在也在打听这件事情。对了，我这里有个安保任务，给一个大户人家增派保镖。他们要召开宴会，规模不小，临时加点人手。我这边的人被骚扰得厉害，从你那里出人如何？我只要扣两成，这个好活儿就是你的了。” 戈工道看了一眼，地址挺熟悉的，不就是莫甘娜家吗？他立刻明白了露西的意思，说道：“都是老朋友了，两成有点多。这一次是我过来找你，所以你怎么也得便宜些。就一成吧！” 最终，他们和往常一样以一成半分包了委托任务，戈工道便有机会直接去找莫甘娜，将庄续腾打来保平安电话的好消息告诉她。 莫甘娜并不知道戈工道很快会去她家，并给她带去等待已久的好消息。她只知道自家准备承办一场神殿后裔人员的年度聚会，忙的焦头烂额，家里乱糟糟的。她打电话询问是否需要帮忙，她爸只让她暂时别回来添乱，而且她妈乐在其中。莫甘娜想想也对，反正家里有足够的仆人，也不缺钱，随时可以从外面拉来援助。自己本就不喜欢无神神殿那种“假正经”的场合，还是不参与更好。 她同样不知道自己的档案资料正摆在鼎鑫魔创特别调查组的案头，编号为p－s1－75－附b。 对外，他们叫做鼎鑫魔创特别调查组，对内，其实是两个并行的小组，分别叫做：沛城调查情报组a和沛城调查行动组b。整个调查组的总协调是总部内部保卫处副处长玛索·佩姬大校，她本身就是个改造度69％的强化人。相比之下，塔夫上校只有50％，在她面前只能勉强抵挡两招，然后就会被捏死。 由于改造度接近百分之七十，所以玛索·佩姬大校全身上下，至少外表面肯定全都换过了。她的脸总是显得很僵硬，平时不苟言笑，喜欢用面罩遮挡口鼻，这样既能够增加神秘感，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太过疏远。不过此时此刻，她很想疏远眼前的两个“笨蛋”。 左手边总穿着生化隔离服的老秃头是情报调查组的组长，艾格海德博士。他的强化率只有4成，不过这4成全都集中在神经系统或为神经系统服务的其他系统上。他除了是个相当不错的影从法师之外，同时还是个“情报官”。 在他对面，行动组组长卡特琳娜·某拥有一头令人羡慕的红色长发。那些头发又直又顺又亮，从头顶延伸到背后，中途披散于双肩，就像一座血瀑布。她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以62％的改造率在同龄人中遥遥领先。据说，她已经准备在三十岁那年冲击80％改造率，想要坐稳同龄第一高手的宝座。 “第一遍已经筛完了，共找到嫌疑人九个，未知人物3人。”玛索·佩姬大校看看左手边的艾格海德博士，说道：“你对这个结果怎么看？” “意料之中的结果。”艾格海德说道：“公司之外的战斗力一直是这个水平，所谓有可能造成伤害的嫌疑人，其成功杀死伊莎贝拉的可能性也不超过5％。我还是原来的观点：凶手必然出自其他公司，不可能来自民间。” “现在四大公司正在紧密合作，咱们没有获得调查其他公司强化人的授权。上面的意思很清楚，避免冲突，不要引发公司战争。” “我同意大校的看法。”卡特琳娜·某一直想着赶紧回总部，她还要突击训练，争取早日完成强化。“查不了其他公司，那就只能以现有的结果上报。报告很好写嘛！只要说了这是四大公司以外的全部情况就行了。上面不让查的嘛，咱们已经在权力范围内做了所有。” 博士点点头，于是调查组的意见就统一了。“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这些人如何处理？” “全杀掉。”“赞同。” 大校也猜到是这个结论，但她还得指出一点：“这里面还有一个可疑分子，便是那个外号叫做稻草人奈客的雇兵。他不在沛城，属于未知人物，而且据说他和神殿后裔家族有关系，想做上门女婿。” “一起杀掉就是了。不过是个女婿，又不是保护范围内的，管他作甚？” 大校摇摇头，说道：“他有个同门师兄戈工道，也就是护城河的执行总裁。两人是雇兵搭档，戈工道是奈客的雇兵引路人。据说两人战斗力不相上下，一起被塔夫上校打过。咱们检测过戈工道，他的改装度不够威胁。” “所以……你觉得放过这个奈客，可以减少来自神殿后裔家族的麻烦？”博士理解了大校的意思，随即摇摇头，说道：“这不好吧？” “我觉得很好！”卡特琳娜说道：“那家伙不在沛城，找起来浪费时间。你想杀，那就在这里等着，我把在沛城的都干掉，就要回总部了。” 第558章 准备惊喜 艾格海德博士慢慢摇头，嘴角带着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他很清楚卡特琳娜着急返回总部的原因：不就是为了赶紧安装更好的植入体，提升自己的改造率嘛！对此，他没有任何意见。他从不阻碍别人变强和向上爬，只要别碍着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先是卡霍，然后是伊莎贝拉，如果稍微扩大一点范围，塔夫上校也算是在沛城折戟沉沙。关于这些事的内部文件仍然用了公式化的写法，但我收到消息，上面对这三件事都很不满意。接连的失败已经动摇了高层的耐心。”博士用手指敲敲桌面，说道：“换句话说，谁再出问题，谁的前途就完蛋。” “不至于吧？一个嫌疑人……”卡特琳娜说道。 “如果你仔细阅读了卡霍和伊莎贝拉案件的记录，你就会发现一个问题：这两个人死的时候都违背了公司的安全规章制度。卡霍没有携带随行小组就单独出去进行私人活动，独自对异常情况进行调查，然后人就没了。伊莎贝拉稍微好一点，带了支援小组，也随时报告了情况与位置，但她还是独自行动。” 玛索·佩姬大校点点头，说道：“这些都是教训，尤其是伊莎贝拉。原本预计只会有十几分钟暂时断开联系的空档，这点时间能出什么事吗？结果，人再也没回来。这一次咱们行动时就必须多人协同，绝对不允许单人独行。博士，你是要强调这点吗？” “不！我要强调的是：完全执行公司规定。”艾格海德博士说道：“直说了吧，这一次的任何漏洞都会被放大、被追责。找不到行凶者还可以解释，若不能严格按照公司的要求行动……哼哼，那就麻烦大了。” 卡特琳娜一甩手，说道：“那就杀了那个什么草人，这样上面总不会说什么了吧？你能完成这事吗？你擅长弄情报，找到那么个家伙是你份内的活儿。” “我也是这个意思。”艾格海德博士说道：“我负责找人，我的团队负责干掉他，但是他和神殿后裔那帮人的关系就得由你去摆平。” “我？我不擅长。不如让咱们老大……”卡特琳娜搓了搓手，对着调查组“老大”玛索·佩姬大校抛了个媚眼。 显然这个媚眼算是白抛了，玛索完全免疫卡特琳娜的示好。“如果由我去摆平关系，那你来负责写报告、汇报情况、监督进度以及对所有后续工作负责？” “不不不！那些繁文缛节的事情太浪费时间了。”卡特琳娜赶紧拒绝，然后说道：“行吧，我去找那个莫甘娜，让她不要为可能发生在稻草人奈客身上的事情发愁。不就是一个男人嘛，问她需要什么补偿就好了。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天涯何处无芳草……” 玛索·佩姬微笑着点点头，目光扫过两个组长，说道：“如此，咱们的行动计划就这么定了。卡特琳娜，你去找神殿后裔，摆平那边的关系，同时负责清理名单上的人；博士，你受累，多留一段时间，搜集情报，再加上消灭草人奈客。如果这段期间你又发现某些新的威胁，统统消灭掉！” 在这次会议之后，沛城的中间人－雇兵行业终于重新迎来了曙光，但是代价是什么呢？行业里最强的雇兵，军队里最好的改造士兵和沛城“民间”最好的家族保镖在一周时间内接连失踪。 没人知道他们的生死，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除了卡特琳娜之外。鼎鑫魔创“同龄最强”的强化人主导了对这些人的清理工作，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线索，更没有目击者。 期间，她找到莫甘娜，两个人谈了几个小时。虽然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但是卡特琳娜给艾格海德博士发出了“搞定，你可以继续行动”的通知。她同样向佩姬大校做了同样的汇报，然后就带着她的团队返回位于首都宪法城的鼎鑫魔创总部。佩姬大校也于两日后离开沛城，只留下艾格海德博士。 艾格海德博士只剩下最后一件工作：找到并处理稻草人奈客。按照常理来说，当今世界广泛布置了摄像头，各种地方都有网络，信息能够穿透所有角落的情况下，找一个人不会太困难。而且艾格海德博士本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可以揭穿各种身份伪装，不可能找不到目标。 中间人－雇兵那些伪装身份的手段固然高明，但还是没有高明过他。根据生活和工作圈的练习，以奈客为中心的三个身份——奈客、森刚和庄续腾——都被他挖了出来。 “怪了……人哪去了？不在任何城市，没有可疑消费，难道躲到荒郊野岭去了？”艾格海德博士不相信一个人能够在世界上凭空消失，他还会继续寻找。 此时庄续腾确实不在这个世界上——他再次来到影界，一进来就被传送到巫妖大师的“老宅”，再次当了宅男。好在这一次他获准可以离开屋子，在无人的村庄中散散步、遛遛弯。但是他不准损坏周围的物品，否则就会被巫妖大师扔到叹息之墙外面去自生自灭。 考虑到庄续腾可以自由进出叹息之墙，这个威胁其实毫无效力。对庄续腾来说，外面的危险就是遇到公司的强化人。如果不能赶紧躲回叹息之墙内部，他迟早会被抓住且打死。因此，庄续腾并不准备惹恼巫妖大师。村镇里面的东西看一看就可以了，能不碰坚决不碰。 经过之前的穿越试验，装在隔离服里的东西能够避免影从能量侵蚀，可以安全转移到“公司世界”去。因此庄续腾这一次回来就准备带着“永无止境的饭勺”离开，从而永久性地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当然这需要他再弄一套隔离服。巫妖大师也表示自己准备弄点纪念品出去，但它只是口头说过，没见到实际行动。没有巫妖大师，隔离服就没有着落，只能暂时搁置计划。 实际上，巫妖大师一回来就把庄续腾丢进“老宅”，自己一头钻进法师塔里，重新开始折腾他的强大法术——这一次，他又用盐粒子捏了个身体，而且比上一次随意。巫妖大师的新身体相当粗糙，给庄续腾一种跳一下就会掉渣的感觉。自从知道自己无法用这个身体和庄续腾分隔两界之后，他就摆出了无所谓的态度。 虽然阅读骷髅的微表情以及猜测其心理活动是一种难度极高的行为，实际上基本不可能成功，但庄续腾阅读巫妖大师的时候却并不感觉困难。他猜测两个人之间在灵魂层面的联系降低了互相理解的难度。 自从回到影界，巫妖大师显然进入一种亢奋状态，变得非常忙碌，而且乐在其中。庄续腾知道他正在忙着完成某个重要的研究，只是不知道那个研究是为了给他重铸身体，或者是为了干掉叹息之墙外面讨厌的公司研究人员。 如果有人整天在你家门外拿着各种钻头进行研究，你也会觉得这帮人非常讨厌——公司的开拓队就是这样。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到处都有影从物品、影从能量，干嘛非得对着一个坚固的墙壁没完没了地折腾？ 如果公司的研究人员能够相信自己的话，那庄续腾真想劝他们别在叹息之墙上费劲了，去做点对社会有益的事情多好——可惜这种事情只能停留在想象中。庄续腾很清楚，如果公司能去做对社会有益的事情，那它就不是公司了。公司不断研究叹息之墙，肯定不是为了发展技术，只会是为了学会这种防御能力，好让自己利于永远不败之地。 “他们永远不会成功。”巫妖大师是这么说的。庄续腾相信巫妖大师的知识，但他不觉得某种技术一个人学得，另一个人就学不得。或许时间、空间、资源上没有重复的条件，但也只是“不满足条件”，而不是“不可能”。 庄续腾不想让公司学会叹息之墙，一丝一毫都不行。巫妖大师很强，他的想法主要集中在“叹息之墙”法术的整体效果上，觉得公司不可能学会。但是庄续腾是小人物，思维方式是能弄到什么就弄到什么。他认为公司坚持不懈研究这么多年，肯定有一些收获支撑着他们的成本。从叹息之墙搞出去的东西，哪怕只是指甲盖那么小的一点成果，对公司世界的普通人来说也是一座大山。 “如果能想办法中止外面的研究工作就好了。” 巫妖大师给了自己那么多帮助，庄续腾也想尽力帮助他：他开始从一个雇兵的角度进行思考。以“中止外面的研究”为任务目标，行动者只限于庄续腾一人，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完成目标呢？ “对于公司行为来说，成本和收益是其一切活动的基准。如果收益远大于成本，公司可以无视其他一切规则去追求收益。如果成本远超收益，对公司造成了损失，那么不管这件事在其他方面是否存在意义，公司都不会执行。直到公司能够想到办法，扭曲规则：要么降低成本，要么强行掠夺收益。” 第284节 在叹息之墙项目中，能从叹息之墙得到新技术、发现新方法、启发新思路，这是公司的初步收益。后续收益体现在这些技术方法和思路所能转变的产品利润上。成本便是维持研究项目的花费，包括物资、人员和时间。庄续腾首先排除了时间——他不可能无限耗费下去，也没有改变时间流速的能力。而物资这方面，公司的生产能力很强，可以源源不断运送进来，针对设备进行破坏的效果应该不好。 那就解决人。虽然庄续腾不承认自己是个刺客，但他确实精通杀人技巧，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只不过放在眼前环境中，往常的杀人手段都不好用了。 在开拓队中，即便是偏重研究的科学家，他们也配备了相当水准的防御性植入体，至少也是镇暴打击分队那个水准的，而这已经是开拓队中战斗力最低的了。正儿八经讲，庄续腾只能确保打赢科学家部分，对于其他人则没有正面战胜的把握。 暗杀似乎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但是首先得搞明白自己上一次是怎么被发现的。那个鼓掌产生声波和气流进行侦查的手段好像没办法破解，好在它不是常规手段。如果一开始就能多藏起来，不让人使用“鼓掌雷达”，那么暗杀就还有一定可能性。 至于怎么杀人，庄续腾其实已经有了想法。影界的环境就能杀人，只要想办法将影界的环境引入他们的隔离服，并且不让他们察觉，那么时间到了，他们就会死掉。庄续腾已经有怨灵触手和休眠武技两大规律，但影界环境中究竟哪个部分是致命的以及是否能成功转移这种致命性，这两个问题暂时没有解答。 “或许巫妖大师知道答案。”庄续腾第一时间想到了身边最聪明的人。“不过巫妖大师一直没有利用环境杀死所有靠近叹息之墙的人，到底是这个方法不好用，或者他不屑于用，或者他没有想到这一点？” 如果把解决叹息之墙的骚扰者作为送给巫妖大师的礼物，那最好将它变成惊喜。于是庄续腾决定先自己琢磨琢磨，不麻烦巫妖大师。嗯，定好方针之后，庄续腾就开始行动。第一步最简单：他要实际进出叹息之墙，好确定自己是否具备出击条件。 他穿上隐形斗篷，张开千眼披风，小心翼翼靠近叹息之墙，慢慢挪出去。他以为叹息之墙可以“穿过”，可以一半身子在这边、另一半在那边，但实际上他一碰到叹息之墙就被传送到另一边了，中间只有半秒钟的晃动和微微眩晕。叹息之墙主要由空间法术构成，传送是它最基础的能力。庄续腾获准进出，那他进出的方式就是传送。 庄续腾很走运，他所处的墙外侧当时没有人，否则一定会发现他。之前说过，卡霍的隐形斗篷只能在静止和尽可能低速的简单环境中使用，周围环境突然变化，它无法立刻变过来——至少平头哥的计算能力做不到这点。庄续腾一出去，身上带着“村镇迷彩”，与外面的废墟荒漠环境格格不入。至少有那么三秒钟，隐形斗篷起到了反效果。庄续腾立刻发现这点，赶紧向后摸了一把，于是就被叹息之墙传送回内侧来。 刚刚的环境重构计算还没完成，平头哥又接到了新的计算要求，直接超负荷。好在它是军用装备，设计标准比较高，遇到这种情况立刻启动自我保护，强行降低计算速度，这才没有冒烟歇菜。 “进出很方便，先出入后潜行。”庄续腾关闭隐形披风，把平头哥卸下来让它慢慢散热。“进来进去的反应速度很快，这是个好消息。不过这种传送的最大速度是多少？高速高爆发状态下也能过去吗？” 第559章 飞驰而过 从成为雇兵的第一天起，高速高爆发就等于强的这个概念便扎根在庄续腾心中。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亲眼见到实战中的高速高爆发：卡桑德拉对野猴帮金刚打出的沉重一拳。 如今，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已经安装进他的双腿，术后恢复也在首都宪法城广大安全蓝重度用户好市民的帮助下早早完成。庄续腾已经跃跃欲试。 高速高爆发植入体也采用了指令控制的“蓄力－爆发”模式，并不需要复杂的操作。它不依赖综合事务处理器介入——这对庄续腾相当有利，免去了再去找一套公司编码加密操作系统的成本。使用者可以通过神经系统命令，或者使用特定手势按压植入体的相关部位，就能启动“蓄力－爆发”的过程。 从尸体上拿来的植入体不会附赠操作手册，因此“手势按压”控制等于没有。为了能更好地控制植入体，在植入手术时，庄续腾让多库医生将它连接到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上，共用一套控制系统。 驾驶辅助套装的“蓄力－跳”指令可以控制蓄力的强度，同样的控制能力也就能对高速高爆发植入体产生作用，这对庄续腾相当重要。对于这套植入体，庄续腾只能摸索着学会使用，那么开始阶段用最小的蓄力进行实验，对他身体的损伤威胁一定是最小的。 “启动……停！”庄续腾觉得脚跟发热，赶紧脱掉鞋子摸一摸，只是短短一秒的蓄力，就已经让足后部皮肤有了四十度左右的高温。很显然，高速高爆发功能会对身体形成重大负担，高温只是开始，而且是所有负担和损害中最容易被克服的。 庄续腾在山脚下做好蹲踞姿势，正前方是一段没有障碍的上坡路，正好能用来进行加速试验。他张开怨灵触手，也把怨灵果冻和超算武技提升到最强状态，随即下达了“爆发”的命令。植入体蓄积的力量在瞬间爆发，庄续腾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冲了出去。 刹那间，庄续腾紧急运转浮空术，加上怨灵触手的支撑以及八闪的快速反应，这才没有被迎面而来的大地撞上。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将自己弹向空中，跃起大概十五米高度，这才完成了缓冲，重新控制住身体姿态。待他落地时，双脚火辣辣地疼，让他不得不赶紧委屈一下屁股，先用两块软肉支撑身体重量。 “比预想的还要困难一些。这一瞬间的加速好刺激。”庄续腾慢慢揉搓双腿，发现双腿的疼痛感迅速减轻，几秒钟之后就消失了。从肌肉手感等方面来说，他又觉得双腿好好的，又可以继续正常使用。 “嘶……有趣，真有趣。按理说这么大的爆发力应该会让肌肉和皮肤产生撕裂伤，但实际上一点伤口都没看到。我一开始还以为蹬地之后，如果手术伤口没有处理好，有可能会让植入体自己飞出呢……” 庄续腾突然发现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相当奇妙，它的爆发能力与驾驶辅助套装的蓄力跳完全不是一回事。蓄力跳主要采用的还是物理原理，单纯就是把力量集中起来，通过势能动能的转化，为身体提供更大的初速度。但是高速高爆发并非更强的、横向的蓄力跳，物理效应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可能都没有三成。 “单纯以力从地起的原理分析，这么大的加速度蹬地，我的腿脚会先冲出去，然后我的上半身就被拉平，以平躺的姿势被动跟随。但实际上，我的身体是整体出去的，甚至上半身还要更快一些——当时我先看到地面向我扑来，之后才有了其他反应。” “一定有某种力量帮助我稳定了身体姿态。第一次尝试时，身体过分前倾，实际是因为我预想上半身会向后倾倒而提前做出了‘补偿’。再来一次，就用平常的跑步姿态，看看我想的对不对。” 这一次，庄续腾采取站立起跑的姿式，仍然给高速高爆发植入体一个最小蓄力。呼的一声，他冲了出去，从姿态来看很明显比上一次好了很多。他的上半身稍稍有些后仰——估计是风阻造成的——但还不至于导致翻滚。在忍着双脚疼痛缓冲了十几步之后，庄续腾成功停了下来。这一次冲锋的距离大约有二十米。 庄续腾感觉自己抓到了一点关键，便在休息后继续尝试。在八闪的高速神经反应帮助下，他逐渐揭开了高速高爆发的秘密：他没想错，高速高爆发的蓄力－发力只是它整体力量的三成，剩下的七成是影从法术效果。 别看庄续腾整天使用武技，他的主要力量其实是影从能量。他和戈工道不一样，他和巫妖大师不一样，他更像是个影从法师——这一点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了。 怨气，庄续腾用怨气驱动死灵法术，包括构造怨灵系的各种召唤物，让怨灵触手给自己干着干那。他所使用的怨气已经和巫妖大师使用的怨气不是一种东西。巫妖大师的死灵怨气来自尸体，来自死者生前的怨念以及其他诅咒效果。庄续腾的怨气大部分来自于植入体副作用，是从活人身上来的。哪怕他从死人身上收集的怨气，其本质也不是死亡，而是植入体副作用。 植入体就是一种影从器，它以能量驱动，将能量转化为效果。在大部分情况下，能量来自影从能量块，也就是通俗的说法影从“电池”。这种影从能量随着电力系统早就遍布世界。 另外的能量来源就是使用者自身。庄续腾使用影从枪戒的时候用的便是它，驱动卡霍之眼的时候用的也是它。如果身体的影从能量不够，便会造成疲劳、精神衰弱、反胃和眩晕等症状，需要好好休息以及补充营养才能恢复。这种使用方式更加灵活，更有个性，更适合形成独特效果，因此同样也被影从法师广泛采用。等庄续腾施展骨矛术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使用影从能量了。 一直以来，庄续腾从未细分过影从能量和怨气，他一直都是混着用的。由于影界和公司世界在世界规则上存在区别，巫妖大师死灵法术在庄续腾这里产生了“本地化改造”，实际上是一种混用，因此庄续腾不细分两种能量就是最正确的选择。他的怨气能够驱动他的死灵法术，其实也只能驱动他自己的死灵法术。他的怨气也可以驱动影从设备，死灵法师中也只有他一个人的怨气能够这么做。 与其说庄续腾是一个死灵法师，不如说他是一个使用死灵法术技能的影从法师。长期的训练让他积累了大量怨气，也就是影从能量，如今体现出好处：高速高爆发植入体需要相当数量的影从能量来驱动，其爆发产生的冲击力同时需要强悍的身体素质和身体控制水平才能承受。 以影从能量需求看，影从法师可以相对比较轻松地承接需求，只是相比之下，他们更需要其他类型的影从器，尤其是影从施法器材。从身体承受看，强化人肯定没问题，但他们自身的影从能量制造能力相对有限，考虑到影从能量枯竭的副作用，只能继续优中选优，找那些影从体质拔尖的人才能承受消耗。经过层层挑选、培养和训练的这类人，成为公司业务开拓部、内部安保等重要部门的战斗主力，也就是强化人。 回到庄续腾这里，他的身体素质还可以，身体控制能力超一流，“影从能量”的储备也是一流，而且还可以继续增强。他成了相当罕见的那种人：影从施法者且身体强化战士。 每次启动高速高爆发植入体都会伴随怨气流动。这不需要庄续腾指挥，给法术提供能源早就成了他的自然反应。随后，植入体会产生三个效果：物理上给植入体积累势能，法术上蓄积爆发能量，给身体提供姿态保护。 前两个部分都是压缩能量以备爆发，有趣的是第三部分。庄续腾下达命令之后，在极为短暂的几十毫秒时间内，影从能量在他身体内快速流淌，遍布于他身体各处，形成一个保护和支撑罩。紧接着，他会被强烈的爆发力推出去，然后进入“飞行”状态。在爆发力产生作用的这短暂时间内，那个保护和支撑罩让他免于惯性的伤害。 高速高爆发不会把内脏甩出去，不会将血液从伤口挤出去，也不会对膀胱和括约肌产生不堪的冲击。植入体自带的影从法术短暂切割了惯性，从而丢弃了最危险的加速部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速度突然改变之后身体和精神上的不适应。 前后速度反差形成了强烈的眩晕感，有种让人措手不及的效果。庄续腾现在理解公司强化人在高速高爆发之前为什么要摆个姿势了，就是为了找到速度变化前后的基准，在熟悉的姿势基础上对身体进行调整，从而降低身体失控的比率。 庄续腾不想走公司强化人的路子，他一直认为确定一个基准姿势就相当于暴露战斗意图，对方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高速高爆发要来了，而且能够计算出冲击的大致方向。庄续腾就利用对姿势和冲击方向的预判，使用破甲锤给卡霍造成致命打击，他不想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我得想个办法适应速度差，要在任何姿势、任何情况下都能做到。” 晕船的人怎么练的不晕船——吐呗。庄续腾听人说过，为了尽快不晕船，有人专门找小艇上，专门在风浪大的天气出去，在极限情况下吐个稀里哗啦、九死一生，多来几次之后只要不死，只要意志坚定撑下来了，那身体对颠簸的承受能力就提高。在高速高爆发领域，庄续腾也准备这么干。唯一不同的是：他不会一上来就用最大蓄力的爆发，而是从最基本做起。 得益于长期积累法力的训练，加上最小蓄力的消耗相对较小，庄续腾能比公司强化人更多次启动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在不断折腾中，尽管也发生了多次摔倒、翻滚等失误，他也慢慢摸缩出一些门道：提前预期爆发之后的环境状态，可以有效减少速度反差形成的眩晕。 “这不就是怨灵果冻该发挥作用的时候吗？感知触手同样也行。别人只能以自身作为观测点，我不一样啊！我想用哪个位置做观测点，只要把怨灵果冻或感知触手伸过去就行！” 再好的预测也没有实地感知来的精准。庄续腾只需要了解不同蓄力状态下的冲击距离，提前把具备感知能力的果冻或者触手铺过去，他就等于提前掌握了爆发之后的环境信息。以这些信息为基准，加上速度感，这不就等于完全反差前后的所有状态了吗？ 既然有了思路，那就沿着这个方向训练。高速高爆发植入体一次又一次启动，将他不断推向高速冲击状态，而他对这种状态的熟悉程度随着练习量不断强化。植入体产生的副作用被他以怨气的形式转化为能量——他事实上进行了能量回收，从而大大提升了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的使用次数。 有些事情，庄续腾并不知道：他一天的训练量比强化人两周集训的量都大。而找感觉这种事，时间拖得越长越不好，越是高频率、高密度、多次数训练，越容易出效果。到了第三天，庄续腾已经克服了最低蓄力状态时的反差眩晕，而且已经熟练掌握这个蓄力状态的冲击距离。只要他双脚同时接触坚固表面，身体姿势也不要太奇葩，他就能把自己发射出去，同时控制住身体的所有动作，包括攻防动作。 在这一基础上，他立刻增加蓄力，进一步给自己提难度、上压力。在高强度的频繁训练中，爆发瞬间那十几毫秒的惯性保护罩变得越发清晰：影从能量如何在体内流淌，然后膨胀并迸住身体，再形成支撑防护的全过程。法术效果一遍一遍重演，让他渐渐产生一个念头：我能不能跟着学？ 不学法术基础，不学法术原理，直接模仿法力流动轨迹存在一定风险。如果换成巫妖大师，他肯定不会这么做，但是庄续腾就完全不同了。他感觉自己有超算武技，反应速度极快，只要时刻注意怨气的流动就好了。毕竟嘛：模仿法力流淌与模仿别人出拳踢腿，道理是一样的。 于是，庄续腾在法力充足的时候就练习高速高爆发，法力不足的时候，就用积攒起来的微末法力练习“游走”。一开始，这很困难，法力的流淌规律比用肌肉控制身体难多了，一不小心就会变成脱缰的野狗，在他体内乱窜。不过，他有骨盾术保护内脏，骨骼与钛合金相比都不逞多让，加上反应速度极快，因此这些乱窜的法术事故没能造成实际损伤，全都变成了他的经验。 一周时间之后，他的坚持不懈还真鼓捣出一点新东西。 第560章 别闹，我不会 说起用影从能量控制身体姿态，庄续腾也不是新手——他有“浮空术”。浮空术最初的构想雏形是日常行动中的体态控制，初衷是通过模仿来伪装成其他人，欺骗步态检测等监控设备。庄续腾展现出过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将他与怨灵触手相结合，变成随时调整身体姿态的浮空术。 当突发奇想的灵感、循序渐进的学习和坚持不懈的试验相互结合，庄续腾便有了复刻浮空术成功的基础。通过不断模仿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的影从法术，并将它和浮空术相结合，庄续腾逐渐能够重现植入体“抵消惯性、保护身体”的这部分功能。 效果就是：他能悬浮了，也能飞了，就是法力消耗巨大，最多坚持两分钟就会耗尽法力。 不过法力消耗巨大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只把隔绝惯性的效果控制在十几毫秒的级别上，便是受到这个缺点的影响。 在毫秒级别上，消除惯性几乎不会产生感觉，但是时间来到秒级，甚至来到分钟级，这种感觉就变得非常明显。当使用这种法术效应时，周围的所有力——包括重力——仍旧作用在身上，能被庄续腾清晰地感受到，但是不会产生效果，这也是悬浮和飞行的关键。 此时，外界所有力都还在，只是不能积累效果。所有应该在惯性规则下产生的效果，不管是益处还是伤害，全都被法术承受。 惯性的消失让摩擦力也无法积累，这让庄续腾失去了行走能力。在这种状态下，只有使用法力推动自己以及用怨灵触手拉扯两种方式能够改变速度。这说明他还没有模拟出高速高爆发植入体中关于“爆发加速”的那一部分影从法术效应。 惯性消失对移动造成的问题远大于其制造的好处，尤其是在战斗之中。但是换一个角度思考，将这东西用于防御，岂不是比当成移动手段好多了？庄续腾的思维一直非常活跃，他立刻改变了法术的发展方向，尝试将它变成盾牌。 就在他悬浮空中，研究惯性消失效应和影从法术之间的关系时，一声大喝从头顶传来：“你在干什么？危险！赶紧停下！” 吼声来自巫妖大师。它从法师塔窗口发出呼喊，立刻用一个传送瞬间来到庄续腾面前。巫妖大师伸出手，指尖闪耀着明亮的白光。这是解除法术效果的法术，原本应该在一个触摸之下解除环绕庄续腾的“惯性消失”效果。出乎巫妖大师预料：指尖和光芒都成功碰触庄续腾，但是解除法术的效果没有出现，消失的反而是巫妖大师的咒语。 庄续腾赶紧解除状态，迅速落回地面。“巫妖大师，怎么了？我的浮空术很危险？” “你那是浮空术？”巫妖大师歪着头，卷曲手指在庄续腾脑门上弹了一下。伴随着掉落的盐渣，他怒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学防护系的崩解术了？” “崩解？没有啊，不知道啊……”庄续腾认为巫妖大师误会了，赶紧把自己安装高速高爆发植入体之后学习的经过讲出来。“我发现这部分法术能够消除惯性，所以就拿来当做浮空术的补充。” 巫妖大师挥动拳头，在庄续腾面前边走边说：“惯性？消除惯性不就是崩坏最基本的物质构成吗？只要力无法积累效果，那么一切都会崩溃。法术崩的最快，身体的崩溃速度稍慢，但迟早一定会崩。这是防护法术中最危险的咒语效果，可以快速地拆解掉一切法术效果，也能让法术物品失去能力。呃……你把这东西在身上用了多久？” 庄续腾大概算了算，说道：“最近这段时间都在练习，加起来大概有一小时二十分钟左右吧……我也不确定。最初我都用到耗光法力，一直在想办法延长时间。最近才开始练习瞬时使用这种效果来当盾牌。” 巫妖大师的身体明显僵了片刻。他伸出手，轻轻拍拍然后摸摸庄续腾。粗糙的盐粒骨骼手在肩膀、手臂和胸腹拍打抚摸，随后巫妖大师说到：“为什么你没崩？” “因为骨盾术和合金骨头让我特别结实？” “不，肯定不是这个原因。难道刚才我看错了？”巫妖大师示意庄续腾再用一下所谓“浮空术”，几秒钟之后就让他赶紧停下来。“没错啊，确实是大崩解术。为什么……等等，刚才你能听见我说话？” 庄续腾点点头。不管是早前的吼叫还是刚才的话语，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此时，巫妖大师似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变得激动且兴奋。他的动作变得频繁，语速也加快了不少：“你在被崩解效应笼罩的时候，能正常看到、听到和感知周围？” “对啊。这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庄续腾就想到了被自己忽略的问题。当惯性效应遭到隔绝，空气震动是怎么影响他的？他中学慈善性毕业的水平并不支撑他理解光的本质，不过他清楚知道光也属于外界的一种影响。 对了，还有触觉、嗅觉，这都需要身体与周围环境互动才能完成。等等，呼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还能将空气吸进肺部？此时，庄续腾已经满头冷汗，内心中满是后怕。 见他这副模样，巫妖大师哼了一声，仰着头说道：“现在知道危险了？当你被大崩解术包围之后，就会立刻失去对外界的感知，在法力耗尽之前什么也不知道。如果法术效果深入下去，你的身体部件就会开始粉碎，比我现在掉渣的状态更狼狈。” “那我为什么没有……”庄续腾一拍脑袋，说道：“怨灵果冻！我一直张开怨灵果冻，它给我提供了周围环境以及我自身需要的一切信息。” “那东西帮了你。在法术效果中，你能感受多少，你才能尝试控制多少：感受能力是控制能力的上限。”巫妖大师说到：“人的意识总是会让自己活着，这包括保持完整，这也是智慧生物自我认知中最基本的构成。当你能感受自己状态时，你持续且不自觉地以‘自我完整’压制和避免了‘崩解’过程。混蛋，你真命大。” “嘿嘿……”庄续腾挠挠头——冷汗终于不再冒出了。他问：“大师，既然我没事儿，那我以后还能用它吗？” “不知道。这是一种新情况，超出我的经验。我只能建议你谨慎些。”巫妖大师说到：“你拥有我前所未见的超感官以及超高速神经系统，这让意识影响你身体的速度远超常人。我估计，你意识中‘保持完整且活着’的默认指令太快了，超过崩解对你身体的破坏速度。” 如果把崩解当成浪，身体就是岸边的沙子城堡，意识的自我保护就是维修速度。虽然崩解的浪花会摧毁城堡，但是维修速度太快，没等任何一粒沙子被带走，它就重新回到了原始位置。 “如果你继续强化大崩解，让它超过了你的神经反应速度，我估计你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完蛋。”巫妖大师警告说：“你要注意一个关键：这种超过没有征兆，等你发现的时候，后果已然产生，一切都迟了。” 强大和危险从来都是一体两面。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我会小心的。” 看到庄续腾没有被危险吓倒，巫妖大师很满意。“好，现在你像个优……合格的法术研究者了。说说你的想法。” “抵挡攻击。”庄续腾双手比划着：“公司强化人冲过来，我用这个抵挡，他们就相当撞上了不可摧毁的墙！” “实际上不会那样。”巫妖大师说到：“虽然之前没有人像你这样承受大崩解术，但是对崩解效果的研究不少。当一个物体被崩解效果缠绕时，对它的冲击确实伤不到它，但冲击体也被崩解效果保护。两者有一半一半的概率黏在一起或者互相分开。冲击力会极大消耗维持崩解效果的法力，总会提前解除崩解效果——这后来变成一种救人的办法。” “只能挡住冲击，不会形成反冲击，没有攻防一体的效果……如果只是这样，那它只能算作及格。”庄续腾随即嗤了一声，笑着说道：“能挡住就不错了，怎么能那么贪？”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一点点成绩就满意？我问你，想要实现崩解，法力消耗不小吧？从效果和付出的成本来看，你觉得把它当成防护手段合适吗？” 庄续腾摇摇头。崩解状态的维持消耗太大了，就算是用来对付高速高爆发对手的攻击，也肯定是亏的。“但是……但是外面还有比那更具威力的东西。比如猛烈的大爆炸，比如一座楼砸到我身上来了……” 如果不考虑冲击波过去之后的各种持续附带伤害，也不考虑倒塌建筑物的掩埋效果，庄续腾的说法确实无懈可击。有能力挡住第一下就先挡住第一下，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这种想法倒也没错。一口气吃成胖子不可取，因噎废食更不可取。 “大师，我现在明白拿崩解做防御只能应应急，不可能总是维持。”庄续腾的思维仍然保持活跃：“将它作为进攻手段怎么样？正常人都受不了这种崩解吧？” “不是做不到，而是太难。”巫妖大师解释道：“任何接触到崩解效应的法师都会和你产生同样的想法：拿它攻击。但是崩解现象只有碰上法术效果和法术造物的时候才能瞬间生效，它用来杀人的效率慢、消耗高，只是有着必然能杀死对方的极高理论上限——实战中意义不大。如今，这个理论上限也被你降低了，感到荣幸吗？” 庄续腾摇摇头：“别取笑我了，说的我好像全是过错似的。大师，用崩解效应拆东西怎么样？” “还是同样的问题：相比于它的巨大消耗，产生效果的速度太慢，法术整体上很不合适。如果你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且没有时间压力，那崩解效应确实是你的好帮手。历史上，的确有法师尝试利用崩解效应逃离法术监狱，几乎成功了。” “怎么失败的？” “法术失控，把自己弄死了。如果他没有失误，的确可以逃出去。”巫妖大师从不愿详细讲那些历史，仿佛回忆它们的行为会让他感到痛苦。“崩解效应确实很吸引人，它的优点和缺陷一样极端。在防护法师中有个很小的子门类，他们主攻的研究方向就是崩解效应，还成功利用它创造出一个相对有效的法术：虚空湮灭球。” 第285节 “能教我吗？” 巫妖大师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它的难度太高，我不认为你在其中投入精力是个明智选择。你想学，它就在石柱大殿里，自己去看好了。大殿中，以法座为基准，第四行第五排的柱子上面有咒语归类学的知识，你可以将它当做目录使用。通过它，你就能找到虚空湮灭球的位置。” 庄续腾疑道：“大师，你不知道那个法术的具体位置吗？” “告诉你目录也是为了你之后查找方便，而且我确实不知道虚空湮灭球的位置。”巫妖大师用手指戳了戳庄续腾额头，说道：“你一定是在胡思乱想吧？放心，巫妖不会老年痴呆，我没有认知功能问题。之所以不知道具体位置，原因很简单：我不会那个法术。” “诶？”庄续腾更奇怪了：“不会的法术为什么能在知识石柱上？” “我了解那个法术的全部原理，也收集并记忆了与之相关的各种知识，但我一次都没有尝试施展那个法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施展成功，因此我确实不会那个法术。”巫妖大师说到：“那个法术很危险，尤其对身体转化过的巫妖来说。一旦失误，哪怕只有很短暂的瞬间，我的存在——作为一种法术效果——就可能会崩解。这和别人发起湮灭球攻击不同，我没办法防御我自己的崩解法术。” 他进一步解释道：“你的意识时刻保护你的身体，而我的这部分意识在变成巫妖的时候就没了。道理很简单：只有抛弃掉‘我的存在是个活物’，我才能成为有自我认知的亡灵。崩解效应对亡灵的威胁性极大，甚至超过了我对虚空湮灭球法术的好奇和求知欲。我会去了解，但我不会尝试学习，因此我也不知道这个法术会按什么标准存放在哪根柱子上。” 第561章 时如流水 石柱大殿中存放了巫妖大师收集的所有法术知识，他说这七十二根石柱就是他一生最大的成就和骄傲。虽然庄续腾早就能够随时进来这里，但是并没有获准随意浏览石柱上的内容。他很朴素地将石柱知识与别人的记忆等同起来，一条基本的礼貌便是“不要不经同意打探别人的记忆”。 直到巫妖大师明确允许庄续腾自己查看目录、自己寻找想要学习的知识，庄续腾才正式站到石柱前，凝聚目光、专注想法，让石柱上的文字呈现自己正在搜索的答案。 石柱上的知识浩如烟海，这是时间——也是生命——堆砌出来的成果。庄续腾用缓缓移动目光轻轻抚摸沉甸甸的知识，余光看到了在高台上端坐的巫妖大师。他忍不住问道：“大师，是不是只要是被承认的法师，就可以查阅这些资料？” “不是法师也可以。”巫妖大师的回答出乎庄续腾的意料，他说道：“虽说人人都可以施法，但人与人之间的施法资质存在差别。有差别也无妨，只要找到擅长的事情、喜欢的事情做好它，那都是成功的。法术呢，有人施展有人用，有些人可以不具备相应的施法能力，但他擅长规划法术，将它们进行组合，构建法术工程。这就像指挥战斗一样：指挥的人，往往不是最会射箭的人。” “我明白了。让人知道都有哪些法术，大家便能更好地将法术运用到各个方面——那真好。在公司的管控下，影从法术、植入体被严格保密，成体系的知识只有为公司工作之后才能接触到。大师，还是你的世界更好。” “诶，大师，你怎么不说话赞同一下呢？”庄续腾从柱子后面探出头，看着巫妖大师，问道：“不会生我的气了吧？我进来石柱大殿，是不是把你的意识也给拉进来了？” “我在外面的身体依旧可以活动，不耽误他的工作，只是两面巨大的时间流速差让我有些不舒服。另外，我的世界无所谓好不好，它已经完了，仅此而已。” “或许有机会建设一个新的？”庄续腾的脑子一向很快，提出问题的同时就会开始思考如何解决问题。如何重现过去——他正在浏览石柱的目录，于是他的思路便被当做需要检索的项目，其法术分类也被呈现出来。 “哇哦，大师，这里还有时间旅行的法术！你能够回到过去吗？” “时间旅行可行，但是无法回到灾难发生之前。”巫妖大师说到：“席卷一切的毁灭力量如同横亘在时间河流上的水坝，它只允许单向通行。强行突破封锁会导致时间法术崩溃，突破者去哪儿，哪个时间点就会被毁灭。结论显而易见：我无法扭转世界毁灭的结果。” “但是你确实可以穿越时间？” “在一些限定条件下、花费相当资源之后——对，我可以穿越时间。”巫妖大师摆了摆手，稍显的有些不耐烦：“我有无限的生命，你没有吧？类似这样无关的问题够你耗尽一生——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完目录。” “我不废话了。”庄续腾随后捂上嘴巴，重新专注起来，把思想集中到虚空湮灭球法术。不一会儿，石柱上显示出相应的目录。关于虚空湮灭球法术的相关知识与心得记录被分别存放在六根石柱上，庄续腾记下它们的关系和位置，然后开始学习。 由于巫妖大师和庄续腾的灵魂绑定在一起，当庄续腾在石柱大殿的时候，巫妖大师必须也在这里。考虑到他坐在高台上一动不动也挺无聊的，庄续腾便在学习之余和他聊两句。大部分都是法术方面的问题，比如一些专业词汇的意义、法术技巧的具体内容、研究者引用一些惯常说法的内在含义之类。在这期间，他旁敲侧击地问起影界的毁灭力量，尤其是不隔离就会导致死亡的那种特殊现象。 巫妖大师给这种现象的命名是“黯蚀”，它的原理类似崩解，但只对不同世界事物生效，就像身体的排异反应。由于庄续腾混合了巫妖大师的灵魂，因此被认为是“当前世界”的一部分。另外，庄续腾总用死灵法术包裹自身。虽说这死灵法术为适应公司世界而跟着影从法术规则做出了修改，但它仍然被认为符合影界的规则。 “黯蚀对你基本没有威胁。”巫妖大师说到：“就算有，不经过几年的积累也不会产生效果。考虑到你不可能在外面的环境连续生活多年，因此我判断你不会有事的。” “万一你要是判断错了呢？”庄续腾感觉巫妖大师多少有点不负责任。 “错了，那就死。以后不要问我这么简单的问题。” 庄续腾被噎了一下，刚要反驳自己的生命尽管短暂但仍然很重要，只是他也立刻想到：巫妖大师和自己在一起，承担着同样的风险。再说了，指望让一个死灵尊重他人生命，这种想法本身不就很不负责任吗？算了，还是赶紧研究虚空湮灭球吧。庄续腾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东西如果学会了，将是他对付公司强化人的杀手锏。 虚空湮灭球从外观描述上是一个旋转的黑色球体，其本身不仅不能发光，还会捕获接近它的所有光线，完全吞噬掉，因此实际上无法“看”到其真正的核心。虚空湮灭球的“旋转”是从它与周围环境互动的一些现象上总结出来的，尤其是靠近尘土、流水等物体时，它们并非直接被吸入湮灭球中心，而是沿着一条不断缩小、加速的螺旋线进入的。这个螺旋线便是虚空湮灭球的“旋转”。 法术本质上是一个短暂的崩解效应，与庄续腾目前掌握的崩解相比，它的力量更集中，威力更强，而且要离开身体。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第三点：离开身体。根据法术说明，虚空湮灭球会消灭一定质量的物体，效率极高，碰着死、擦着亡。如果不离开身体，施法者会首先被干掉，这法术就没有意义了。 “说得这么直白，好像在教小孩子似的……”庄续腾看着柱子上呈现的文字，不由自主吐槽出声。 “柱子呈现的内容会根据你的法术知识而变化，除非无法进一步简化。”巫妖大师插了一句嘴，狠狠戳在庄续腾心上。“它觉得你是个小孩子，才会这么说的。而且从你胡乱试验崩解效应的表现看，我觉得它的判断很准。” 巫妖大师最近怎么喜欢怼人了？他的心情不好？有什么事惹到他了吗？ 还真让庄续腾猜对了，巫妖大师最近的心情确实不好，原因是他一直想要完成的法阵工程最近非常顺利，整体进度离可以毁灭公司世界只剩下肉眼可见的差距。等法阵完成，巫妖大师就会发动它，通过影界通道将毁灭的力量传输过去。同样的崩解力量将会横扫公司世界，毁灭那里的一切，从而完成他的终极复仇。 只是他有点舍不得庄续腾。 庄续腾肯定会活下来的，巫妖大师不会杀了他。而且两人融合在一起，实际上巫妖大师也没法杀了他，但是一定会失去他。虽然两人的朝夕相处完全处于情势所迫，一个死灵也不应该随便产生感情。但庄续腾的灵魂影响了巫妖大师，其影响程度已经超过绝对理性可以抵消的范畴。他将庄续腾视为徒弟，甚至高于徒弟，更像是亦徒亦友。一想到成功报仇之后还要面对庄续腾的场景，他就会感到烦躁。 巫妖大师原本计划完成复仇之后就自我毁灭，让两个最终寂静的世界作为自己的坟墓。不过他已经在内心承诺要让庄续腾活下去，这意味着责任，要给他找下家，而承担这份责任的同时肯定要一直面对庄续腾的“拷问”。 一想到这个问题，巫妖大师便觉得庄续腾“很麻烦”，不如直接干掉算了。他的想法在“保护他”、“照顾他”、“干掉他”之间来回跳跃，情绪能稳定就怪了。 从庄续腾的目光中，巫妖大师相信自己已经泄露了太多情绪问题。他没办法立刻做出最终抉择，因此选择先解决当下的问题。方法很简单，只需要“闭上嘴，少说话，只用陈述句”。 庄续腾看不懂巫妖大师的烦恼，他更加不知道随着他越来越专注地学习法术，比之前更像一个法术研究者，巫妖大师就更喜欢他、更不舍得杀他，自然而然更加纠结。对庄续腾来说，遇到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觉得虚空湮灭球有大用，那就先好好学起来。 要说虚空湮灭球这个法术，作为巫妖大师法术能力中极少见的漏网之鱼，它确实极为独特。崩解效应来自防护系法术，虚空湮灭球则是百分百最强的进攻手段。从防御一切转化为毁灭一切，这种剧烈转折中的美能够引起任何哲学家的无穷遐想，同样会让一个愣头青感叹法术的神奇。 虚空湮灭球极端危险，崩解效应也不逞多让，因此在练习这个法术的时候，所有法师都必须小心翼翼，万万不敢随意加快进度。一般来说，从发现崩解效应到完成虚空湮灭球法术，没个一两年根本不可能。但是愣头青庄续腾“竟敢”将崩解效应作用于自身，而且还不会受损，这让他能比其他法师更只管地感知和控制崩解效应。 控制法术很需要手感，虚空湮灭球法术也一样，只是对其他法师来说，崩解效应的控制感极难获得。打个比方来说，一个厨师要用盐做菜，菜谱上写着“适量”，那么到底适不适量就得尝。有时候确实只是盐，有时候是酸，有时候是辣，大不了还会有未洗净的大肠……法师要面对的大多就是这种情况，最多忍忍就过去了，但崩解效应在这个菜谱中相当于氰化钾。 庄续腾就是那个尝尝氰化钾也没事的厨子，他当然会更快知道“适量”是个什么意思。最难的关卡就这样被他跨了过去，但是对别人来说很简单的东西却把他给难住了。 “法术离体控制。”庄续腾在这个“小技巧”上栽了跟头。尽管他按照石柱上的相关知识进行了大量练习，尽管他阅读了几乎所有相关的经验心得，不可谓不投入不专心，但进展不说循序渐进吧，只能说原地踏步。 “奇了怪了，怎么我的法术就是不愿意离开我？”经过长时间的折磨后，庄续腾不得不承认他自己搞不定这个技巧，只能去找巫妖大师。他老老实实承认：“我原本是想自己完成整个法术来证明实力，提高一下在你这里的评价，但我也知道虚荣没用，实际能学会法术才有用。大师，这个离体法术控制技巧是怎么回事？” 巫妖大师先问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见“自己徒弟”居然能遇到如此古怪的问题，感叹于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时间够久啥怪事都能遇到。 努力控制情绪之后，他抬手制造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光球，然后控制它围绕自己身体运转，最后重新回到掌心并逐渐消散。“这就是法术离体控制技巧，每一个法师都应该掌握这种技巧，但是你不需要。” “为什么？”庄续腾歪着头，目光纯真得让巫妖大师想抽他。 控制情绪……少说话……陈述句……巫妖大师平摊双手，重新召唤光球。这一次他同时造了一个怨灵触手，让触手拿着光球围绕自己转了几圈。触手最终将光球运回掌心，然后再捏碎它，完全模仿了之前那颗光球的运动和结局。 “你建立了一个其他法师都没有强大感知场，你的怨灵法术在这个范围内可以被精确控制，如同在你体内。离体控制技巧……你想让这个技巧起步，与其他法师在这个技巧上毕业的难度相同。反正崩解效应不会伤害你，形成湮灭球之后也最多只是吃掉一部分触手，因此你完全没必要练习离体控制技巧。” 庄续腾张大嘴巴，半响之后才猛吸一口气，算是恢复了呼吸。“我真笨！”他拍了自己的脑袋，说道：“我停下怨灵果冻不就可以练习离体控制机巧了吗？” “如果你真特别想学会那个技巧，这个办法确实可以。” “等以后再说吧，我在技巧上花费的时间已经太多了。大师，咱们这次进来，有三个月了吧？” “五个月零四天了。”巫妖大师说到。“你不用惊讶，学习法术会让人失去时间感，这和记忆力无关。有的法师，学着学着老死了，这种事情也常见。” 庄续腾想了想，说到：“那我用半个月时间完成虚空湮灭球，然后咱们就离开。” 第562章 影界新鬼 半个月时间完成虚空湮灭球？巫妖大师很好奇庄续腾现在的进度。 “完成了崩解效应感知训练，然后卡在离体法术控制技巧——幸好可以跳过这个步骤。” “你的进度不过才两成，剩下八成，半个月时间无法完成。”巫妖大师缓缓摇头。 “不管是否完成，我都要出去了。”庄续腾有着自己的坚持，他说道：“时间太久了，认识的人说不定以为我已经死了。虽然我很怕公司还在寻找杀死卡霍与伊莎贝拉的凶手，更怕他们已经锁定了我，但怕了他们半年多，够了。” “不怕了？” “怕还是怕，要说突然就不害怕了，要么是傻瓜，要么是疯子。”庄续腾说道：“我只是单纯觉得为此付出的时间代价已经够了。用半年多休息的时间换他们放弃和收手，我认为值得。在此期间我继续学习、锻炼和成长，那我就赚了。但时间继续延长的话，我就觉得亏了。如果他们来找我的麻烦，便说明不论时间多久，他们终究会来。既然如此，那就麻烦麻烦他们——我也不是好惹的。” 巫妖大师沉默片刻。庄续腾的话让他想到自己的终极复仇法术——为庄续腾而纠结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这已经基本证明了他对庄续腾的重视和喜爱。继续拖下去，不会让他变得不再纠结；付出的时间，让他能直面所有后果，便已经达到内心的要求。 他说道：“我仍然认为你无法在半个月时间内完成虚空湮灭球，但是我愿意给你一个激励。如果你能完成，可以要求我一件事，我会努力完成。” “哇哦……”庄续腾搓搓手。巫妖大师从未做过类似承诺，因此这个承诺显得特别珍贵。庄续腾可没有傻到现在就许愿，真正聪明的事情是立刻去努力研究法术！ “这半个月别把自己弄死。”巫妖大师留下这么一句话，随即转头飞向法师塔。 接下来这半个月时间，庄续腾充分利用了它的每一秒钟，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法术研究中。随着练习量的不断累积，虚空湮灭球逐渐成形，它成功地以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状态被庄续腾控制，能够短暂地悬浮在掌心之上。 这么小的虚空湮灭球几乎没有杀伤力，它最大的效能便是能将同样体积的任何物质剥离下来——没啥用，但也不能说它完全没用。这个小芝麻绿豆最大的意义在于庄续腾完成了虚空湮灭球基本结构的搭建，后面的工作就是不断强化它，在骨骼上填充器官、肌肉和皮肤，让它充实和丰满起来。 然后庄续腾就发现了这个法术真正困难之处。 由于虚空湮灭球具有极强的破坏力，“建设”它的唯一方式就是舍下大力气，不计成本地投入法力。这个过程与培养怨灵触手、怨灵仆役等怨灵系法术很相似，只是崩解效应的消耗极大，庄续腾穷尽一天的法力——包括不断冥想和进食重新回满的部分——只能产生“一个芝麻绿豆”。 由于空气中存在大量浮沉，小型的虚空湮灭球根本无法稳定存在。只有将球体核心积累到拳头大小之后，它才能成为一种稳定的攻防工具。按照目前的进度，庄续腾不可能在剩余不到两周的时间内完成积累，那么虚空湮灭球就不算成功。 该怎么办呢？庄续腾挠挠头，随后想到了一个歪点子。 由于崩解效应的破坏性，越是复杂的法术结构，在其面前被摧毁的速度就越快，因此虚空湮灭球这个法术的内部结构极其简单：利用法术控制能力，将崩解效应储存起来并进行定位压缩；同时利用离体控制法术技巧来移动成型的法术结构，从而能够将它发射出去，形成攻击效果。 同样的结构，往里面塞什么就是什么。庄续腾可以往里面塞怨气，它就会变成一个怨气球；塞幽灵，它就是个幽灵球。不过怨气和幽灵都不具备凝聚强化的效果，成为法术球之后不会增加威力，反而会因为机动能力降低而变弱。但是外面还有一种力量适合被压缩，且它的威胁性也不小。 “黯蚀”，庄续腾盯上了这玩意儿。 他想取个巧，看看能不能用黯蚀做内核，外面包上崩解的壳。这样的“黯蚀湮灭球”并不具备绝对的杀伤力，但是在影界用来对付公司的开拓队，可能会非常好用。用崩解效应打穿开拓队的防御，将黯蚀力量输送进去，就和直接往人体里注射剧毒毒药差不多。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得花费法力充实法术，顺便试试呗。”庄续腾打定主意之后，仗着自己掌握了高速高爆发植入体，潜行能力和神经反应速度足够快，便偷偷摸摸潜行到叹息之墙，做好准备之后传送出去。 出去之前趴好，出去之后也是趴着的，他立刻静止不动，用千眼披风遮蔽自己，用怨灵果冻侦查周围，以最快的速度潜藏起来。 充斥着黯蚀力量的风呼啸着，最近的一个开拓队在五百多米远的地方，他们没有注意到藏在低洼处的庄续腾。 如果被公司的人发现，庄续腾会立刻冲向叹息之墙，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在那之前，他要尽快完成自己的尝试。根据巫妖大师的说法，黯蚀是一种结合了崩解、死灵以及变形效果的力量，只要用最基本的死灵法术就能辨别出来。 庄续腾试了试，确实有所发现。用死灵法术技巧拨开层层迷雾，庄续腾的双眼被幽影之眼法术染上了绿色的光芒，此时他发现在周围环境中，到处充斥着成丝成绺的黑色物质。这些能量体极为轻盈，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它们随之飞舞，因此它们永远都不会在某处聚集。从其运动形态看，它们与石柱大殿地面永远笼罩的云雾颇为相似。这些东西没有穿透力，只要一张纸就能隔绝、切断它们。但是它们遍布于各处，无孔不入，将整个世界完整笼罩起来。 既然找到了这个东西，庄续腾就试着将其为我所用——他想多了。向法术内填充能量的技巧无法调动黯蚀力量，它们仿佛听不到庄续腾的呼唤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继续我行我素。庄续腾接连实验都无法产生效果，他便知道作弊的路子走不通了。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练习崩解。他只在叹息之墙内部使用过崩解，在外面不知道效果如何。没想到，芝麻绿豆刚刚成型，便立刻吸引黯蚀力量涌过来，在虚空湮灭微型球的周围形成旋涡。实际物质会与虚空湮灭球抵消，而黯蚀力量并不会造成抵消，反而包围着崩解核心，就像棉花糖机，加热的白糖在冷空气中凝结成丝，一圈圈、一层层缠绕在小棍上一样。 终于能够控制（吸引）黯蚀力量了！庄续腾还没高兴多久，一片偶然经过的浮沉中和了虚空湮灭微粒，黯蚀“棉花糖”立刻解体、随风飘散。 “有趣的现象，该怎么用呢……”庄续腾思考起来。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到了他们约定要出发的日子。庄续腾自信满满地站在巫妖大师面前，宣布自己“搞定了！”他撸起袖子，准备在巫妖大师面前表演一下自己的成就。 巫妖大师歪头看向他，用极为平静的语调说：“很好，你想要什么，随时可以跟我说。” 这就完了？巫妖大师信了？庄续腾赶忙拦住他，说道：“你不检查一下吗？” “不需要检查。”巫妖大师的态度把庄续腾整不会了。如此轻率地接受了庄续腾的说辞并给出自己的承诺，这让庄续腾开始怀疑巫妖大师承诺的价值。太容易得到的东西肯定不值钱，巫妖大师要给自己的东西不会也是这个样子的吧？ 一时间，庄续腾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严格按照虚空湮灭球的咒语效果来评判，他并没有真正完成这个咒语。不过，他想了两种办法来“变相实现”虚空湮灭球的咒语效果。一种是利用黯蚀现象，只能在影界使用；另一种更加取巧，只能由他这个死灵法师来实现，别人肯定做不到。 “咱们出发，先去找件隔离服。”巫妖大师抓住庄续腾的肩膀，发动传送的力量。 刹那之后，他们两个便来到一处矿场外围。根据建筑物、挖掘设备和车辆上的标记，这里应该属于猩红集团。巫妖大师挥挥手，一道隐形法术的罩子护住他们，随后两人才向矿场走去。 “大师，我其实……”庄续腾刚准备承认错误，便被巫妖大师抬手打断。 “没事，那些都不重要……”巫妖大师说到：“跟紧我，我为你展示死灵法术的威力。” 说罢，他缓缓飘向空中——没有飞多高，只是悬浮在庄续腾头上两米而已。巫妖大师张开双手，黑色的气雾从掌心不断涌出，雾气中飞出一个又一个扭曲的幽灵。 第286节 不一会儿，数以千计的幽灵在他们面前列队，随后便在巫妖大师的命令下，以潮水的姿态向矿场汹涌而去。在潮水涌动的同时，黯蚀的力量被幽灵带动，如同被子一样覆盖在幽灵身上，气势汹汹地扑向矿场的公司员工。 尖厉的警报响彻整个矿场，大家都开始夺路而逃。大部分人冲向隔离房，他们以为这次来袭的只是影从能量的振波，建筑物墙体就能保护他们。少数正好就在交通工具中的人立刻调整方向，径直朝着影界通道狂奔。不管影界发生什么灾害，反正不会影响另一边，跑过去就安全了。 “这个法术叫做幽灵浪潮，对活物杀伤力很大，同时不会破坏建筑物、设备和物品。我曾经对公司营地施展过三次这个法术，成功掀翻了三座营地，这是第四次。我预计他们能做出应对。” 正在巫妖大师讲话的时候，矿场最大化启动了光照系统。霎时间，近百根灯柱上数以百计的强光灯将营地照得白茫茫一片，所有颜色信息都被强烈的光照模糊了细节。庄续腾不得闭上左眼，用植入体右眼的滤光功能才能正常视物。说实话，虽然闭上双眼的庄续腾也能用怨灵果冻感知周围，但怨灵果冻都在强光下感到刺痛，不想为他提供环境信息。 等等，怨灵果冻感到疼？怨灵果冻也属于死灵法术，那么幽灵的状态如何？庄续腾用手搭凉棚，努力向前方看，刚好看到幽灵浪潮在聚光灯下不断消融的可怕场面。 “他们提高了光能的总供应量。”巫妖大师回到庄续腾身边，说道：“发光器材和发光法术都会让空间中充斥光能，当能量足够强劲时，就会排斥死灵能量。在第二次和第三次攻击时，矿场营地的灯光系统就对幽灵造成了一些阻碍。他们研究、总结并强化了防御手段，这第四次进攻果然没有效果。” 灯光聚集过来，迎面撞上汹涌的黑浪，如同用岩浆融化流淌的冰川。巫妖大师抓起庄续腾，再次带他传送，便来到营地另外一边。 “我发现这些营地总能在四次之内找到解决同一现象的方法，这说明公司的学习能力很强。”巫妖大师一甩手，释放出两个黑雾构成的骷髅头。它们一边飞行一边隐形，迅速钻入地下消失不见。“我将攻击伪装成自然现象，在不同矿场游走。不管它们是否隶属同一公司，一般只能成功三次。” “幽灵浪潮冲不过去吗？”庄续腾看着那些只能沿着固定方向傻乎乎前进的幽灵群，觉得这个法术缺乏控制和变通，不像是巫妖大师正常的水平。 “如果我加一把力或者运用一些技巧，幽灵当然可以冲过去，也可以分散成数以千计的单独个体，从各个方向发起饱和攻击——但是那样做，看起来就不像自然现象。公司也有影从法师，他们或许会怀疑这个本应该死寂的世界还有活人。” 庄续腾点点头，认为巫妖大师的谨慎很有道理。 “别听我胡扯，我只是太怂了。”巫妖大师一挥手，幽灵浪潮突然炸开，变成数以百计的黑色丝带，一半向天空四散分离，一半钻入地面潜行突击。与此同时，两个高达六米的骷髅虚影在营地中样出现，它们撞向灯柱，把灯柱拔起来当做武器，开始大肆破坏。 幽灵最难对付的一点绝对是穿墙。光照不到的地方，幽灵能钻进去；墙壁和地板能够挡住光，却无法阻挡幽灵。巫妖大师晃动手指，幽灵便开始杀人。 第563章 没完 幽灵从地板下面探出头来，径直朝隔离服里面钻，将彻骨的寒冷和死亡的诅咒一起带进去。可怕的嚎叫在矿场营地各处响起，有些来自幽灵，更多的来自受害者。普通人在幽灵面前没有足够的应对手段：化学枪械发射的子弹只会穿透幽灵而不会造成伤害，只有枪口的火焰的亮光能稍微干扰幽灵的行动。鬼影能量弹确实可以杀伤幽灵，但鬼影能量弹无法锁定和跟踪幽灵，命中率降低了不少。加上影从枪每次射击都会损耗精力，普通人开不了几枪，因此在面对大量幽灵的时候，影从枪聊胜于无。 杀戮开始了，只是一会儿功夫，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已经死了。少数使用了强化的公司员工见势不妙拔腿就跑，拿出吃奶的力气向影界通道狂奔。巫妖大师早等着他们呢。只见他悬浮于空中，手指轻点，专门控制几个速度极快的幽灵追上去。 没人能够逃脱死亡。除了警报刚刚响起就掉头开回去的那辆货车之外，其他人全都被巫妖大师杀死。很快，矿场里面能活动的东西就只剩下没有更多目标可攻击的幽灵，它们以缓慢的速度交错飘荡，身上斑驳的红色仿佛是从死者身上染的血。 庄续腾揉揉眼睛，血迹的幻觉便消失了。他问巫妖大师：“为什么不再隐藏了？” “隐藏起来的生活太单调，我想知道公司看到这一切之后能如何应对。” “大师，你准备让公司的人通过观看监控录像来了解这一期，就为了看看它们还能拿出怎样的应对手段吗？”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认为没有必要为公司提供便利。” 他爆发法力，施展感知触手法术，六根长满眼睛、携带怨灵果冻的无形触手在矿场铺展开来。这触手也来自死灵法术，完全不携带生灵气息，因此在场的幽灵对它们毫无兴趣，识趣绕开。庄续腾让触手搜索房间，找到监控设备的存储器，然后让怨灵仆役带掌心火进去，将它们全部销毁。 巫妖大师既不支持也没有阻止庄续腾的行动。他安安静静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医学院校讲课时立在一旁的骨骼模型。他一旦安静不动便不会表现任何情绪，这一点让庄续腾觉得陌生且紧张。他觉得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便让怨灵仆役动作快一些。 铝热效应产生的火焰烧毁了矿场的监控记录，此时亡灵生物也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灯光系统最先被毁坏，然后是与之相连的能量系统。没过一会儿功夫，矿场中唯一还在发光的东西只剩下铝热剂引发的火焰。 火光映照在巫妖大师脸上，盐粒的反光与骨骼的阴影泾渭分明。他慢慢转动头颅，阴影随之移动。“庄续腾，完成了吗？” “完成了。”庄续腾点点头，指着矿场庭院里说道：“你看，我让怨灵仆役拿了套上次咱们用的那种隔离服，这下可以装些东西出去了。” “不着急，跟我去对面。”巫妖大师指着影界通道。 “大师，对面十有八九是公司的工厂，那里的防御力量……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庄续腾紧跟在巫妖大师身后，同时在怨灵触手的帮助下穿上隔离服。他们一起沿着高承载的汽车公路向影界通道走去。与此同时，矿场里的幽灵齐刷刷转身，重新集结成浪，呼啸着冲向影界通道。 幽灵群引起的寒风从身侧扫过，庄续腾打了个冷战。他问道：“大师，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与你平时很不一样。” “若不是学了你们世界的神灵，我的世界也不会毁灭。”他看了眼庄续腾，红色的光芒一闪，庄续腾便觉得手脚麻木，嘴巴也张不开了。巫妖大师伸出手，一把捞起庄续腾，将他瘫软的身体提在手中。“到现在我也不需要瞒你了：我要毁了一切。” 庄续腾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法术，他身体瘫软，肌肉不听命令，同时整个人脑子发闷，无法集中精神。他能听见巫妖大师的每句话，但是理解它们的速度比平时慢了十倍以上。等他想明白什么叫做“毁了一切”时，巫妖大师已经带着他穿过影界通道，来到公司世界。 这边正在下着雨，滂沱暴雨。水幕笼罩了天地，朦胧了视线，只能依稀通过探照灯和闪电的光亮看到高楼大厦的轮廓。 他们正在一座城市之中，影界通道位于市中心的一座小丘之上，猩红集团用一座拱形永固穹顶掩盖了通道，同时隔绝了雨水。刚刚穿越过来的幽灵都不见踪影，地上倒伏着十来具尸体。他们一动不动的样子与庄续腾很像，不过那些人口鼻处都有黑血，眼球从内部向外爆炸开，显然一副凄惨的死状。 巫妖大师带着庄续腾走出穹顶范围，然后把他放在地上。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打湿了头发和眉毛，沿着鼻梁流淌，在人中附近聚集成团。少量雨水开始往庄续腾鼻孔里钻，同时也通过他自己闭不上的嘴巴往里灌。巫妖大师见状，俯下身子用手抹掉庄续腾脸上的雨水，翻动手腕的同时召唤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怨灵。 怨灵膨胀身体并张开，变成雨棚，罩在庄续腾额头上。巫妖大师盯着庄续腾，微微侧身，让庄续腾能够直视他。“你只是暂时麻痹，一会儿就会好——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庄续腾盯着他。明明心里想要用一把火烧死眼前的骷髅，却因为肌肉麻痹，任何表情都做不出来。 “别担心，我会让他们活着。为了实现这一点，我修改法阵，为你做了很多工作。” 难道你这样说就会让我感激吗？庄续腾努力将意识集中起来，回想怨灵系法术，希望能用怨灵仆役或者触手来移动自己，或者张开感知触手，将自身的麻痹状态转移给其他人，就像他在手术之后做的那样。 但是巫妖大师太了解他了，他的法术充分考虑了超算武技和怨灵法术，甚至将崩解效果的威胁都计算进去。实际上，庄续腾现在还能保持部分意识已经超出了巫妖大师的预估，这是超算武技八闪的高速神经反应并未被全部屏蔽造成的。 这一点小小的误差完全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巫妖大师起身，飞入雨幕，离开了庄续腾的视野范围。他挥挥手，启动法阵。 地面在震动，雨点在眼前蹦跳，隆隆声由远及近。庄续腾瘫软地躺在地上，努力向空中看去，只见一道灰色的河流从影界通道奔流而出，在空中转了一个弯，变成逆流的瀑布，直冲高空而去。 雨止了。不是因为天空停止哭泣，而是灰色的瀑布在城市上空铺开，向四面八方急速扩展。其扩展的速度比声音还快，眨眼间整个城市都已经被灰色笼罩。这个灰色的新穹顶并不光滑，无数哀嚎的面容在灰色中挣扎扭动。 它是叹息之墙的变种法术，专门针对公司世界进行打击，准备将所有智慧生命同时抹去。之后这个世界将只剩下巫妖大师以及巫妖大师挑选的少数人活着，巫妖大师借此完成自己的复仇。 哀鸣声从高空传来，目前还听不真切。等位于地面的人感觉哀鸣声震耳欲聋，便标志着法术已经准备完毕，死亡开始降临。这哀鸣在巫妖大师听来格外悦耳，他愿意将自己的生命、灵魂、意识和所有的一切融入其中。 “还要控制法术，不能放松。”巫妖大师向法术中只投入了最低程度的意识，这个法术来自法阵，其运行方法早就清清楚楚编写完毕，完全可以不用去管它。此时投入精力只是为了保住庄续腾的命，还有赦免那些庄续腾最关心的人。 前所未有的强大法术能量在空中奔腾，来自一个法师的巨大仇恨准备吞掉世界。巫妖大师欣赏着自己的最高法术成就，满意地看着它不断膨胀、膨…… “膨胀怎么停止了？”巫妖大师感觉法术发生了抖动，随后快速衰退。他连忙投入专注，沿着法术结构开始检查。他怀疑法阵出了问题，但是位于法师塔的法阵完全正常，巨大的灭世能量仍在不断输出，速度越来越快，丝毫没有停顿或者减速的迹象。 “这是则么回事？”他低头看向庄续腾，内心一股怀疑问题出自那一部分被融合了的灵魂。他分明看到庄续腾仍旧无力地瘫软着，完全无法造成任何影响。 “影界通道也没事，传送很稳定，为什么能量会往回缩？”巫妖大师强行控制法术，试图用自己的意志覆盖法阵，却被狠狠弹了回来。 通过回弹的力量，巫妖大师确信法阵仍旧保持了完整的功能，他设下的防护都在。为了防止灭世法术受到干扰，巫妖大师设置了最高级别的防护，完全参照了他自己的施法能力。防护完整，说明没有任何人修改过法术，目前的一切现象都是法阵按照既定目标自动工作。 几秒钟后，灰色的穹顶完全缩回，被挡住一时的雨水加倍落下，仿佛一记重拳从天空落下。广告牌、霓虹灯、信号塔……但凡有一点点松动就被直接击落，被雨水裹挟着形成一场垂直的“泥石流”，用力砸向车水马龙的街道。 巫妖大师不管他们死活，他只是稍稍横移，用自身的防护罩保住了正下方的庄续腾。此时，灰色已经在天空绝迹，它沿着喷射出来的路线，原路返回影界通道。 “不对！不对！别回去！”巫妖大师急得想要追过去，好在他还记得不能与庄续腾分隔两个世界，赶紧提起他，嗖的一声冲进影界传送门。 另一边的景象令他震惊：灰色的能量柱直冲天空，高速铺展开来，形成穹顶。就这传送的一会儿功夫，其进度已经远超之前。 “为什么要在这边展开？这里不是攻击目标啊……”巫妖大师迷惑不解，他专注地思考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以至于庄续腾从他手里滑落都没有感觉。 幸亏飞得不高，隔离服也起到了缓冲作用，庄续腾最多受点皮肉伤——但是巫妖大师伤的是心啊！他连续施展了数十个法术，想要扭转灭世法术的进度，想要让它重回正轨。但是法阵自我感觉良好，屏蔽了一切干扰，专心致志按照预设的方案运转。 十分钟后，法术准备完毕，哀鸣声震耳欲聋。此时，灰色的天穹塌陷下来，重重砸在地上，死亡的力量横扫世间的一切。 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活人？庄续腾算一个，不过他能被叹息之墙当成巫妖大师，同样也会被巫妖大师的灭世法阵略过。公司在影界有矿场和开拓队，开拓队集中在叹息之墙附近，距离影界传送门较远，十分钟时间根本跑不掉。但是所有公司的矿场都建立了信息联动，在巫妖大师攻击猩红集团其中一间矿场的时候，威胁警报已经发给了其他矿场，它们基本都进入警戒状态。 所有矿场都无法与被攻击的矿场取得联系，便知道这次的威胁严峻，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当灰色天穹出现时，眼见它极像叹息之墙，处于对强大且未知力量的尊重，矿场的人立刻开始紧急撤离。 十分钟时间如果全用于撤离，足够让很多人冲过影界传送门回到公司世界。因此巫妖大师的法阵落下，整个世界因此死亡的总人数刚刚超过四位数，可谓寥寥。 见法阵已经释放完能量，深知不可能再凑齐下一个法阵需求的巫妖大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法保持飞行咒语，迅速跌落到庄续腾身边。他喃喃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的声音，身体逐渐迸裂，快速分解成盐沙。就在半个身子已经完全破碎的时候，他挥动剩余的手臂，在庄续腾脸上洒上沙子，将他们两个一同传送回叹息之墙内部。 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庄续腾的麻痹逐渐消褪，他的精神和肉体重新回归掌握。第一件事，庄续腾手脚并用爬到巫妖大师面前，抓起仅剩的头颅，声音沙哑的问道：“我的世界没事吧？” “我失败了，没能摧毁它。”巫妖大师的声音空洞且虚弱。 庄续腾举起这颗头颅，用全身力气将它摔碎在地上。随后，他平躺在地上，冥想进入石柱大殿。今天，他和巫妖大师没完！ 第564章 死活不管 庄续腾一进入石柱大殿，立刻冲向王座，抬手就是一发骨矛术，于是灰色的锐利“矛尖”直刺巫妖大师。 巫妖大师没有反应，但是日常保护他的法术效果还在。一层透明的屏障挡住骨矛术，而这可能只是数个防护法术中最外面的一个。 “你想毁灭世界！你个混蛋一直骗我！”庄续腾三两步就冲上高台，挥拳砸了下去。正如叹息之墙将他们两个混为一谈，巫妖大师的防护法术对庄续腾的肉体攻击也不做抵抗。拳头正中骷髅身体，如同击打在岩石和金属上。巫妖大师只是被打得前仰后合，实际上毫发无伤。庄续腾的拳头破破烂烂、鲜血横流。 “mmd！”庄续腾见血肉之躯无法伤害合金骨骼，便用手指抠住骷髅的眼窝，将它狠狠掼向王座。一下、两下、三下……庄续腾把巫妖大师当做攻城锤，将王座砸了个稀巴烂，可那脑袋还是毫发无伤。 “我就不信弄不烂你！”他拖着巫妖大师走下高台，把那颗脑袋往地上撞——地面开裂，头骨没事。他又用脑袋撞柱子，柱子损坏，脑袋还是没事。 庄续腾喘着粗气，低头凝视着似乎坚不可摧的巫妖躯体。刚才一通发泄力气让他能够稍稍冷静思考，于是他很快想出了怎样对付这颗脑袋。 “我不能让你毁灭世界，所以同归于尽吧！” 话说完，庄续腾便抓着巫妖脑袋朝自己头上撞。这一次，巫妖大师不再坚硬，他直接化作幽灵穿过庄续腾的身体，摆脱了他的控制，在两米之外重新站定。 “不装了？”庄续腾转过身，目光阴冷地看着巫妖大师，抬手发射骨矛术。不出所料，防护法术挡住了骨矛术，巫妖大师毫发无损。但是巫妖大师的伤口在他心里，而且永远无法愈合。 “我想毁掉你的世界，失败了。”巫妖大师说到：“我也没有办法再来一次……” “我不相信你。”庄续腾轻笑一声，表情冷得仿佛寒冬的冰窟。如果说愤怒的火焰让人暴力，那么冰冷的精神让人思考。他抬起手，舔了舔手背的血，果然没有味道。于是他用力一甩——就在这动作之后，他的双手已经痊愈，血迹也消失。 “在这里确实杀不死你，不过我有办法摧毁你。”庄续腾说道：“我可以去任何一个炼钢厂，往高温钢水里面一跳，将身躯的一切都化为灰烬，不给你留下任何东西。你想阻止我，我会用崩解效应防护自身，咱们看看谁会先耗尽力气。” “会是你。”巫妖大师说到：“你的法力不足以支撑持续的崩解效应直到找到任何一个影界通道。在影界，我的能力可以完全发挥出来，抓住任何破绽直接控制你。” “也对……”庄续腾点点头，整个人突然站定不动，随后唰的一声从石柱大殿消失。巫妖大师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大呼一声：“不好！” 在现实世界中，庄续腾睁开眼睛恢复意识，此时他解开了超算武技，将自己的神经反应速度降低到常人水平——实际上仍旧会比常人快很多。与此同时，他将法力聚集起来，形成崩解效应，直接往自己身上一套。 已经基本化成盐粉的巫妖大师猛然凝聚成型，一抬手就用周围的东西砸向庄续腾。实体物质大量消耗了崩解效应，把庄续腾救了过来。但是庄续腾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他一看到巫妖大师出现，立刻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冥想。就在他被砸出崩解效应的同时，他又回到了石柱大殿。 来到这里之后，他盯着巫妖大师，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在大殿中，两个人的身体都是意识的投影，虽然是实体，但它们都不是真正的身体，损坏不损坏都不会影响本体。在这里对庄续腾施展法术无法控制住他，伤害效果同样没用，所有的博弈只能在现实世界进行。 现实世界和神殿存在时间流速差，这会把巫妖大师的意识分成两部分。当庄续腾进入大殿的时候，巫妖大师的意识就必须以大殿环境为主，另外一个身体处于基本停滞状态。这个过程中，庄续腾是主导，他的进入和离开决定了巫妖大师的意识在哪边。 每次离开大殿都必须由庄续腾发起，而他就会在这个时候掌握主动。由于他的神经反应速度极快，他肯定能比巫妖大师先动，这点领先足够他用崩解效应笼罩自己且停止超算武技。 “刚才的实验成功了。”庄续腾说道：“当初你钻进我身体来，不管那到底算是个活体影从还是一个怨灵投射体，反正崩解效应会把它毁掉。另外，下次记得快一点，因为我发现我有足够的时间启动高速高爆发植入体。你的加速能有多快，能……” “够了！”巫妖大师挥手，打断了庄续腾的话。“我没办法再毁掉你的世界了！你这种自我摧残的嘲笑实在太低……” 巫妖大师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庄续腾从大殿消失——他不得不立刻出去。过了一会儿，他们两个先后回来，巫妖大师晃着拳头吼道：“你有完没完？” 庄续腾没有理他，低着头掐手指算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微笑着点点头，显然已经通过计算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微笑消失时，庄续腾又离开大殿，巫妖大师不得不再次追上去。 如此反复六次之后，巫妖大师终于想到了解决方法。这一次，他没有用暴力方法破除崩解效应，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顶着崩解效应用自己身体碰撞庄续腾的身体。这一举动导致他的部分身体完全毁坏，精神和灵魂都在动摇中受到无法恢复的损伤，但他终于赶在庄续腾冥想回到大殿前禁锢了庄续腾的身体。 巫妖大师在大殿中的身体忠实反映了灵魂受损的情况：原本遍布身体的华丽宝石失去了光泽，坚硬的骨头也出现大量裂痕，仿佛随时会破碎一般。他的腰也挺不直了，甚至双腿都不一样长，站在地上的时候只能斜着肩膀，歪着脑袋看向庄续腾。 “你再回去也是麻痹的，无法调动法力，也没办法激活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可以消停一会儿听我说了吗？” 庄续腾沉默不语，他正在思考如何再出招。 巫妖大师也让自己冷静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真是个顽固且疯狂的家伙……你恨我，我可以理解，不过我不想让你因此盲目。庄续腾，你应该知道，即便在尝试毁灭世界的时候，我也在保护你，不想让你死。” 的确，这是事实；巫妖大师要毁灭世界同样也是事实。庄续腾没搭理他，继续思考对策。 “别为了消灭我而把自己弄死了，”巫妖大师说到：“没必要那样，太亏了。” 第287节 庄续腾终于看了巫妖大师一眼，他说道：“你活着，我的世界就有被毁灭的风险。”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实际情况。实际情况是……” “甭来那套！我只能按照我的想法行事。你法力高强、见识广博、手段丰富，你能把实际情况打扮成任意模样！”庄续腾冷哼一声，双手在面前正反方向画圈，不断调集法力。不一会儿，他便召唤出一个篮球大小的虚空湮灭球。 黑色的圆球旋转着漂浮在大殿正中，它寂静无声，它黑暗无光，它能够吞噬周围的一切。大殿感受到危险，一直都很灵动的灰色烟雾抓紧时间逃离，露出光秃秃的大片地面来。 庄续腾捡起一块王座的碎片，扔向虚空湮灭球。碎片在接近黑球的时候便已经开始粉碎，变成比灰尘还要细微的微粒，沿着螺旋线没入黑暗之中，随后完全消失。若在现实世界，这便是现实世界的小事；在意识投影世界，这便是意识的消失。 “你不想让我死，那你去死好了。你没了，我就没必要求死。”庄续腾冷冷地看着巫妖大师，用平静的声音说着一件仿佛无关生死只是三餐吃饭一样日常的事情。 “大殿是你的了，学会传送法术能让你少跑腿，跟着目录你也能找到世界地图，我把所有影界通道都标识过了。”巫妖大师说完，径直飞向虚空湮灭球。 他被分解成微粒，旋转了两圈，消失在绝对黑暗之中。 虚空湮灭球还在静静旋转着，仿佛表示自己还远远没有吃饱。庄续腾挥挥手，解散了这个法术。此时，半拉骷髅脑袋掉落到地上，与地面相撞后发出金属的铿锵声。 庄续腾走上前，捡起骷髅头，叹息道：“毁掉自己来劝我别死，哪怕亲生父母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个程度。嘿，大师，你还没死，能听到吗？我个人不恨你了。” 残缺的骷髅头只有额头到鼻孔的部分，两个眼眶中只有一个是完整的，另一个缺角。就在庄续腾呼唤之后，完整的眼眶中央出现一个微弱的、摇曳的红色光点，过了好一会儿才稳定下来。 “果然没死——我相信你有办法恢复。”庄续腾将残缺的骷髅头放在王座碎片中。他后退两步，然后就看到大殿里见风使舵的雾气向骷髅头聚集，组合成新的身体。 新的巫妖大师只有刚刚那一部分头盖骨是实体，身体其他部分全都是缥缈的灰黑色雾气。他摆摆手，地上的碎片重新构成王座。 王座还是缺了一个角，正是被庄续腾投进虚空湮灭球的那部分。巫妖大师看到那个缺角，用手摸了摸，随后转过头来问庄续腾：“怎么回事？” “为了完成咱们两个的赌约，我在虚空湮灭球法术上取巧了。它只有表面一部分是虚空湮灭球，内部不全是。” “不可能。虚空湮灭球的核心必须是崩解效应，因此从内到外，它都应该是均匀的。” “我发现它可以不是实心的。”庄续腾摆摆手，说道：“你不会虚空湮灭球，我会，在这个法术上，我比你更有发言权。但你觉得现在咱们应该谈论一个咒语吗？” 巫妖大师摇摇头，这个动作让它脸颊缺了一块，赶紧用更多灰黑色气雾补充上。“我已经做好了消散的准备，没想到还能活下来。庄续腾，你不求死了？” “我没这么说过。”庄续腾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眯起，从鼻孔里喷出一个轻蔑的“哼”，然后说道：“我永远保留和你同归于尽的准备，你只不过为自己争取到解释的机会。” “灭世法阵的所有知识都在柱子上，你可以自己去查。也不需要你完全学会它，你只要看它需要多少法术材料就好。”巫妖大师说到：“黯蚀效应已经毁掉了叹息之墙外所有法术材料。在这墙内，随便你找，所有法术材料加起来不到再施展的万分之一。为了实现那个法阵，我用掉了所有法术材料，穷尽了所有变通方法。我只有一次施法的机会，而我失败了。” “我会检查。”庄续腾说道：“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没了。”巫妖大师说到：“我现在这个状态极不稳定，显然没有办法再顶着崩解效应对你进行麻痹控制。不是没有这个意愿，而是单纯做不到。所以，麻痹过去，你再离开这里的时候将会完全掌握自己的生命。别死，这算是我现在最后的一点牵挂了。” “之前呢？” “毁掉公司世界完成复仇算是九十九份牵挂，让你活下去算是一份。”巫妖大师说到：“刚才我仔细想了想，或许最后一点牵挂的说法并不正确。除了希望你活着，我确实还有其他希望。” “是什么？”庄续腾重新皱起眉头，问道。 “或许你会想着毁灭世界。”巫妖大师说到：“你厌恶公司的统治，内心深处想要改变这个世界。或许未来有那么一个时刻，你想彻底消除所有令你厌恶的东西，就会想方设法毁灭世界。嗯……或许你可以成功。” “你可真敢想啊……”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大师，我不会选择灭世的。我厌恶公司，但不厌恶世界；我和公司有仇，和世界没仇！我不会对着自己的世界使用灭世法术的！” “在黯蚀席卷世界之前，我也没想过会使用灭世效果的法术。我只是个想要学习法术的死灵，杀人和制造死亡从未出现在我的兴趣表里。可是……实际上……我居然对我的世界释放了一个灭世法术？庄续腾，我根本想不到这种事情会发生，你同样也想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 “对哦，你的法术怎么改换目标，最终轰了影界？” 第565章 谁赚谁赔 “我不知道。” 巫妖大师从未遭受过如此惨烈的失败，一个本应毁灭敌人的法术转向砸在自己头上，这是一个法师所能遭受的奇耻大辱的极致。从发现法术出现问题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不停地思考缘由——除了中间为想办法破解庄续腾的战术而暂停过一会儿。 “法术构造和能量表现部分完全正常，它的防护能力也保持了完整。我曾设想过最极端的场景——你完全控制我并试图阻止法术——为此，我的法阵被设计为能够刚好抵挡我自己的攻击。”巫妖大师说到：“它抵挡住了我的攻击，说明没有第二个人尝试攻击过它。”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大师啊大师，我控制你？你可真有想象力……不过，这也说明你预设我会活下来，我得谢谢你啊！” 巫妖大师没有理会庄续腾的阴阳怪气，他继续说道：“法阵在启动时需要我进行引导，因此我带领它穿过影界通道，来到城市上空。法阵启动并正常展开，等它笼罩全世界之后就会降下来，死亡的诅咒摧毁一切活物。” “对对，杀死一切活物。怎么不干脆降下烈火，把世间焚烧一空？” “总有烧不到的地方，而且与无孔不入的幽灵相比，灭火相对简单。咦？你为什么突然想要用火焰毁灭世界？” “因为在神殿的典籍中，神灵的终极审判便是用火焰净化世界。不过神灵都走了，留下一个被公司控制的残破末日——他们走得真轻松。”庄续腾随后补充道：“据说远古时期，神灵曾经用大洪水洗涤世界，不过效果不好，留下了部分人——那部分人成为神灵最早的坚定信徒。” “很巧妙的设计和手段，我的世界没有神灵、没有大洪水，也没有信徒。那两个未能完成飞升的神灵在我们无法找到崇拜者。”巫妖大师摆摆手，他的手臂随着摆动而不断蒸发、消散。“洪水、火焰或者死亡诅咒，我肯定选择自己最擅长的部分。在我的法阵中，死亡诅咒工作得很正常，为它导引瞄准的部分出了问题。” “你的法阵，你的知识，我这个门外汉就不瞎掺和了。”庄续腾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巫妖，你好好恢复恢复，一团云雾的模样太惨了。我想问问，我的身体什么时间能恢复？” “外面的时间需要两天，你在这里面需要两个月。不过我可以先凝聚精神，一个月后就可以一起出去，由我来给你解除麻痹控制。” “也行。你凝聚精神，想想法阵出了什么毛病，我去看看你是否说了实话。”庄续腾指着石柱说道：“你能骗我，知识不会骗我。” 巫妖大师点点头，便开始了静坐，任由庄续腾去查阅石柱上的记载。在法阵这件事上，巫妖大师没有半点谎言，他确实用光了法术材料，完全没有办法再重现这个法阵。 如果要问还有没有其他毁灭世界级别的法术，那肯定是有的。作为重度法术收集爱好者，既然能收集对自身极具威胁的虚空湮灭球咒语相关知识，当然就不会放过任何毁天灭地级法术。但是纵观这些法术，只有他的“死亡世界诅咒”能够在一瞬间杀死所有目标。 其他法术，不管是降下火雨酸雨还是创造其他法术效果，毁灭世界都需要一个过程。由于公司擅长吸取教训、找到对策，它就有机会在最终完全毁灭来临之前，找到应对那些拖沓法术的办法。 巫妖大师不想给公司留下机会，更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但遗憾偏偏出现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庄续腾暂时没有这方面苦恼，他专注地检查毁灭世界的法术，检查法术材料的种类、数量、必要性以及可替代方案。他随后还查看了同级别的其他法术，发现每一个都需要大量法术材料支持，而且比死亡世界诅咒更加难以实现。 “好多法术都需要血祭，反而你这个死灵法术不需要血祭，这可真是太奇怪了。”庄续腾打破了沉默，但是巫妖大师没有回应。“怎么了？不想说话？” 巫妖大师缓缓摆动手指，搅动雾气，在空中呈现一行黑字：专注修复，无法发声。 “你继续忙吧，我自己能找到答案。” 顺着法术材料这条线不断深挖，庄续腾逐渐发现了一些被隐藏的事实：巫妖大师的“终极毁灭法阵”最初的施法材料中也包括大量血祭，远比其他法术更多。受到世界毁灭的影响，叹息之墙外面的生物死光了，永远无法凑齐那些活物成分，因此巫妖大师不得不修改这个法阵的材料。 作为法师技术的一个重要分支，法术材料学同样博大精深，需要大量的学习才能掌握。巫妖大师以他丰富的知识和充分的技巧，替换了所有活物部分的法术材料，这才满足了启动法术的条件。不过，每一次无奈的替换都意味着法术成本提高了，昂贵且珍惜的材料用一点少一点，终于耗光了巫妖大师的家底，导致他没办法预先实验法术或者重新施放法术。 根据法阵最初材料和最后材料的变化幅度，大致衡量其他灭世方法的消耗，庄续腾最终可以确认他的公司世界暂时安全了。他探头探脑看看巫妖大师，后者已经将脑袋重新回复成实体，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既然如此，庄续腾也不着急，继续翻看这里的法术，尤其是虚空湮灭球，争取早日抛弃作弊手段，将它变成实打实的杀手锏。 石柱大殿中的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现在巫妖大师已经有了个实体的上半身，正在向骨盆和双腿双脚方向努力。突然，他从王座里站起来，往前一跳，然后漂浮着滑向石柱。 庄续腾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巫妖大师要对他不利，赶忙向后跳跃拉开距离，还做好了反击准备。见巫妖大师并未因他的应对而改变方向，庄续腾便出言问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查一件事，我或许找到问题所在了。” “哦……原来还是为了世界死亡诅咒法阵的事情。吓我一跳！” “其实可以不用查，问你也行。”巫妖大师转过头来，问道：“你还记得向钱老板购买法术书的事情吗？” “嘿嘿，当时瞒着你买的，后来考虑到还要请教你，于是就给你说了。”庄续腾挠挠头，反问道：“怎么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本想买影从法术大全，但是价格太贵，你买不起。后来便询问我那边法术大全的价格，没想到特便宜，于是你就买了。当时你觉得很奇怪，有没有这回事？” “啊……嗯！是这样没错，怎么了？” “当时关于定价规则，钱老板怎么给你说的？你赶紧回忆回忆！” “公开的知识便宜，特殊的知识和保密的知识贵。影从法术虽然限定学习，但考虑到它仍然有课本形式，所以不应该贵。另外影从属于极为独特的技术路线，很稀罕，因此定价贵一些，不过……嘶……本世界的东西便宜，跨世界的贵！” “果然是这么说的……”巫妖大师缓缓摇头，从空中降落，随后依靠着柱子慢慢跌坐在地上。他说道：“法术全编不是教材但反常便宜，不仅因为石柱上满满当当都刻着，你本来就可以观看，更是因为你就在法术全编所在的世界。影从法术大全该便宜却超贵，那是因为他跨了世界。” 庄续腾也开始回过味来，他做了一个双臂交错的动作，说道：“两个世界换过来了？” “目前为止，这是我找到的唯一答案：两个世界换过来了。” “我的世界被认为是你的世界，你的则被认为是我的，所以影从法术全集的价格是按照从影界购买来算的，死贵死贵。而那个法术全集，就被当成本世界现成的知识，超便宜。”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毁灭世界的法阵在启动后不需要干预，它发现自己打错了世界，于是调整回去，因此没打我的世界，而是打了影界？” 巫妖大师无奈地说了一个“是”。 “怎么可能呢？我的世界一直都在这边。大楼迅速盖起来，城市野蛮生长，公司战争打了又打，期间没有和你的世界做过交换哪！” “目前我能想到三个因素。”巫妖大师竖起手指，数着说道：“影界通道极为稳固，它都是双向通道，时间久了之后，两个世界的一些特征产生了混淆。”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不懂原理，不过你继续说。” 巫妖大师接着说道：“第二个可能性：公司挖掘了影界的影从，大量运到这边来，建立了一整套活跃的生产生活体系。由于黯蚀将一切变成了影从，世界的特征就该是影从，但是你的公司世界更活跃，特征更明显，改变了一些判断标准。” “至于第三，我想到了那两个神。它们未能飞升成功，被法师们榨干了知识，成为了法术材料。你的世界原本是神灵世界，但是神来了我的世界，这就又把特征交换了一下。”巫妖大师双手抱着头，声音颤抖着说到：“为了覆盖整个世界，法阵中融合了识别边界的能力。就是这个部分导致了问题……” 当时觉得跨世界买东西便宜或者贵的原因并不重要，反正以低于心理预期的价格买到想要的东西最重要，占便宜的幸福感觉完全压过了对知识的追求。庄续腾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说道：“多亏了没注意这件事，我的世界才得以保全。哈哈，完全想不到还能有这种事情！” “我的世界，你的世界……两个世界的纠缠程度比我预想更加复杂。另外，别笑了，这次虽然得救，但不一定就是好事。” “你什么意思？” “毁掉我那个世界的力量还在运转，一直侵袭给叹息之墙，不断制造压力，让叹息之墙的半径少了大半。”巫妖大师说到：“我的毁灭法阵选错了目标，那么毁灭我世界的黯蚀之力就永远都能认清目标吗？庄续腾，为什么在你的世界里，城市之外的区域不断荒漠化？为什么必须有足够的人群聚集才能让农作物正常生长？” 人足够多，世界特征足够明显，黯蚀的力量就不会靠近……活跃的思维将答案摆在庄续腾面前，却无法让他喜欢哪怕一丁点儿。“大师，黯蚀的力量其实已经到了我的世界，只不过还不明显？” “先不说生物链、生物圈，就说没办法种地，这已经是在大步走向世界末日。公司确实够强，找到了聚居地稳定生态的解题方法，还开发了大棚种植、蛋白虫养殖、人工合成食品……” 庄续腾想起自己哥哥，冷哼一声，说道：“不见得就是自己弄出来的。” “我用的词是‘找到了’。”巫妖大师说到：“庄续腾，黯蚀力量暂时灭不了你的世界，但随着叹息之墙的不断萎缩，加上影从技术在你的世界越来越普遍，这黯蚀力量影响你世界的趋势将会越发明显。我猜想，等叹息之墙倒下，我这个景观小镇完蛋，黯蚀力量就会全力扑杀你的世界，就像我的毁灭法阵掉转方向砸了我自己一样。” 庄续腾无法反驳，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大师，能不能想办法毁了影界通道，切断黯蚀力量的入侵通道？”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长久以来，影界通道保持绝对稳定，其原因就是两个世界贴在一起交换彼此。这种互换是世界级的力量，只有相同级别的力量才能进行影响。很可惜，我没办法再使用那种级别的力量了。” “把我们世界的人活祭当做材料如何？太多为富不仁的，我可以去给你抓！” “你这个办法有用的话，我早就自己下手了，还用得着你？”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你现在应该庆幸：叹息之墙是一个自主法阵，不需要我干预，在外界存在威胁的时候不会关闭。我没办法直接结束它，也没办法缩短它的寿命，不然我就有机会立刻知道黯蚀力量会不会如咱们设想一般掉头转向，毁掉你的公司世界……哈！” 第566章 福兮祸兮 巫妖大师晃了晃手指，庄续腾终于可以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跌落造成的伤口已经结痂，长时间保持固定姿势的肌肉开始酸痛，但这些都只是小问题，悬在家乡头顶的世界毁灭倒计时才是大问题。 根据巫妖大师不负责任的推断，叹息之墙最多再坚持五百年。五百年后，叹息之墙就会在不断“缩圈”的过程中，缩到其基础法阵的内部。一旦法阵暴露在外，黯蚀力量就会破坏法阵，如此一来叹息之墙也就无法维持了。 当初设计建造叹息之墙的时候，巫妖大师就充分考虑了防护法阵被人从内部破坏的可能，因此他为法阵本身也设计了保护措施，其强度与叹息法阵本身相当。巫妖大师坦率承认，就算自己想要破坏法阵的基础，也必须拿出全部法力，日夜不停、分秒必争地进行轰击，没个三五百年很难击穿。 “虽然我的法术能力很强，但是个人的力量在天地崩溃的伟力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黯蚀的力量在我看来相当笨拙，可它的总量太大，还能一直持续。当整个世界的毁灭力量集中到法阵的保护措施上时，我的三五百年的工作量，它可能一年就完成了。因此，我只要等着就好，不需要额外做什么。” 庄续腾请求巫妖大师强化叹息之墙，得到了一个直接的、无可辩驳的、无可奈何的回答。 “为了保住最后的记忆，我早已穷尽了所有强化叹息之墙的办法。但凡还有办法，我在之前几百年里也都试过了。世界死亡诅咒法阵是我最大的失败，却不是我唯一的失败。我无法减缓倒计时，无法加速倒计时，这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废物。好在我能活很长时间，还有机会看到毁灭的那一天到来。” 凭借庄续腾的法术能力，他无法对叹息之墙做出任何影响。就算他毁掉自己，拉巫妖大师一起灰飞烟灭，也不能加快或者减慢叹息之墙的毁灭倒计时。 “庄续腾，你很聪明，或许会想到把我交给公司进行研究，寄希望于公司的研究力量可以搞清楚并尝试延缓叹息之墙的毁坏，甚至说服他们停止影界的一切活动。”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不管你如何设计，我并没有真正的实体存在，因此我只要动一下念头就能完全摧毁自己，比你用崩解效应快多了。” 第288节 巫妖大师环视最后的小镇，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一个毁灭世界的倒计时，虽然比不上亲手报仇，但我也能接受，因此我已经了去最大心愿，坦然接受消亡。我是肯定不会再让公司进行羞辱的，因此你永远无法拿我作为礼物和证据去和公司交涉……” 庄续腾朝巫妖大师竖起中指，说道：“我会想各种办法解决问题，但我不会和公司同流合污，更不会向公司出卖你，这一点你尽可以放心。” “如果公司愿意交出杀害你哥哥的凶手和所有相关责任人，恢复他的名誉，将汽车行业完全送给你，你会原谅公司并和它合作吗？” 庄续腾愣住了。一个骄傲的人大概会立刻否认，说“不可能，多少钱都不可能！”庄续腾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充分尊重了这个问题，好好思考一番。 “这个条件让我很心动，我会好好考虑，然后做出和现在一样的选择：我拒绝。”庄续腾摊开双手，说道：“我哥死了，既然我有能力，为他报仇就是我的责任。这件事，只有我哥让我停手，我才会停下来——我没有代替我哥进行谅解的权力。嗯……刚才我仔细想了想，我的仇恨算不上多么强烈，它只是消不掉，也掩盖不了。” “刚才你的问题出来后，我也问了问自己：如果公司给我更多，我会不会动摇？我真的永远不可能被收买吗？”庄续腾抬头看向天空，叹了一口气，说道：“然后我发现自己非常愚蠢：这个问题应该交给公司思考；我何德何能去替它们琢磨如何收买自己？我肯定能找到办法收买我自己，这不代表它们就会出那个价钱。” “你这不叫愚蠢，叫做清醒——看来长期的法术学习成功提升了你的智慧。”巫妖大师说到：“其实你也不需要为五百年后的事情操心。这一百年，你活着的时候好好照顾家人；等你死了，我会用你的剩余躯体为了再照顾他们。你们没有长寿种，最多两百年，你现在想要照顾的人就都没了。之后再出现的人已经超出了你的认识范围，你对他们不再有情感寄托和责任。” “我还是觉得世界别毁灭最好。”庄续腾说道：“如果迟早要毁灭，迟一点更好。” 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我完全理解你的感觉，但这件事不会因你的想法而改变。我学习了那么多法术，能够用意志扭曲现实、逆转生死，只是世界太大、个人太小，世界不会按照个人的意思运转。” “我多想逆转世界的毁灭……”巫妖大师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方寸空间。“我的这个想法极其强烈，它甚至能让我这个巫妖白日做梦。我梦见我有一个选择，那选择说：你放弃毁灭世界，你的世界就会因你的仁慈和大度而回归。我……我很想活在那个梦里。” 对死灵来说，活在梦里就等于否定现实，其代价就是灰飞烟灭。巫妖大师的身体极为强韧，同时也极端脆弱，两种状态只隔着他的一个念头而已。 “我不能活在梦里，你也一样。”巫妖大师说到：“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准备怎么做？” “找件隔离服，带着勺子出去，然后回家。再弄件衣服应该不难吧？这个世界中了你的死亡诅咒……等等！”庄续腾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公司开拓队的人应该都死在外面了吧？能不能把他们的植入体拆下来？我只是麻痹了一天多而已，只要隔离服没有停止工作，他们的尸体应该还完整！” 巫妖大师的法术只杀活物不伤物品，因此开拓队成员的隔离服应该还是完整的，但是否仍在工作，就要看剩余电量了。当穿戴人员受伤或者生病的时候，隔离服也能提供紧急治疗，还会不断呼叫救援。影界此次发生如此巨大变故，公司一定会派遣调查人员进行各种行动，包括回收矿场，也肯定包括回收尸体。现在就看谁的行动更快。 收集这些植入体并不是为了钱，而是积攒力量。开拓队使用的是公司内部最高级别的植入体，代表了公司的最高战斗力水平，除了这一次就没有其他机会能搞到。就算不给自己用，交给想要威胁和破坏公司的人，也能为庄续腾分担压力。 捡尸体，死灵法师的必修课，这里面只有技术，不牵扯道德。经过分析，两人认为虽然矿场人多，但是距离影界通道太近，公司的力量将会最早支援。而且矿场的高端战斗力比例相对太小，没有开拓队的收集价值高。 如果去了矿场，他们一定会对基本找不到尸体的情况感到失望。本着先就近的原则，巫妖大师带着庄续腾飞出叹息之墙，在高空俯瞰大地，用幽影之眼搜索影从信号。他们毫不费力地锁定了目标，其效率远远高于搜索腐尸的秃鹫。 两只秃鹫——不，两个人降落到尸体旁。庄续腾掏出破甲锤准备动手，巫妖大师拦住了他。“如果你破坏隔离服，他们会怀疑的。我可以定位传送，将尸体直接送出来。” “还能只传送尸体？厉害！但是请千万别告诉我为什么要练习这种技巧。对了，你稍等片刻，我先耗尽隔离服的电，让它无法记录信息。”庄续腾摇摇头，先施展感知触手，找到隔离服里的影从电池，将它们快速抽干。 没了能源，隔离服立刻停止工作，这样它就无法再记录“内容物”的各种变化。巫妖大师随即展现了他的高超控制能力，在不破坏隔离服的情况下，将里面的尸体传送出来。 自从安装了高速高爆发植入体以及将几个植入体送人之后，庄续腾身边就空了几件容器，如今塞满了从公司强化人身上拆下来的植入体。他们一共拆卸了四具尸体，巫妖大师用魔法烧光了遗骸，不给公司留下任何线索。他们认为，公司一定知道这些隔离服的位置，之后肯定会来找。至于公司的调查人员看着四个空壳隔离服会产生怎样的联想，那就不是他们两个能够操心的事情了。 两个人隐身之后传送到矿场附近，发现公司的人依托影界传送门建立了前进阵地。他们正在铺设一种滑轨系统，铺到哪里，研究人员才前进到哪里。每个研究人员的腰间都有抓钩，随时可以挂在轨道上，利用高速运行的轨道在短时间内回到影界通道门口，执行紧急撤离。 “公司的应对速度好快……”庄续腾不由得发出感叹，然后跟着隐形的巫妖大师进入矿场厂区。他故技重施，找到隔离服后先吸干电池，再带着衣服传送离开。反正没能量的隔离服短时间内也能够起到保护作用，带个勺子出去应该不成问题。 庄续腾重新站在脏兮兮的涵洞之中。从传送的眩晕中恢复之后，他便打开头盔，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不仅有一股透着真实感的腐臭，还有一种虚幻缥缈的生锈金属气息，它来自一个正在进行五百年倒计时的老座钟。庄续腾挥挥手，隐藏出口，然后离开涵洞。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努力将它和影界的死寂区别开来。他发现，这有点难。 “我一定是稀粥吃太多了。”庄续腾脱下隔离服，收拾好随身物品，按照上一次的方法把隔离服销毁掉。之后，他在公路旁偷偷跳上一辆进城的集装箱运输卡车，藏在阴影里，向首都宪法城驶去。 没办法，想要回沛城，只能先去城里找长途交通工具。 虽说离开沛城都已经八个多月了，感觉之前的事情也该过去了，可庄续腾仍然认为不可张扬。在不了解具体情况时，乘坐火车或者飞机都不是好主意，开车回去是更好的选择。不管在沛城还是在首都，二手车行业都时刻准备着提供服务。庄续腾并不需要特意寻找，他在进城途中看到路旁有个规模还不错的二手车店，便直接跳车。 “好再来车辆鉴赏中心？人才啊，居然起这个名字……”庄续腾来到停放着各种车辆的院子大门口，左右看看，不见人影。“不该啊！灯亮着，院子里也挺干净，又是大中午的，怎么没有顾客也没有服务人员？” 总不可能是公司为他设下的陷阱吧？庄续腾摇摇头，甩掉这个过分自恋的想法。他搜索片刻，发现“好再来”的综合服务房——就是一个相当于十二个集装箱占地面积的铁皮屋——它的外墙上歪歪斜斜挂着一个霓虹灯招牌。灯只有三分之一还亮着，亮与不亮的部分合起来是几个字：要服务，轻按钮。 看样子，这牌子没装结实掉了下来，靠着电线的拉力才没有砸在地上。这截电线给招牌留下最后的光亮，也成功把庄续腾引了过去。在外墙支撑柱的拐角处，庄续腾找到了按钮，用力按了下去。 怨灵果冻告诉他，房屋内一个原本完全封闭的“冰箱”打开了，走出个执行傀儡。它穿着一身“好再来”的橙黄色工作服，打扮上与墙上照片里的员工一样。只不过照片里的员工都带着充满职业感的热情笑容，而执行傀儡的整个脑袋被覆面头盔完全遮蔽，头盔上面还竖着七八根天线。 “欢迎光临好再来，我是一号销售顾问，竭诚为您提供服务。”执行傀儡推开房门走出来，找到庄续腾之后，边说边靠近，它的声音机械而清晰。“请说明你需要的服务内容，如果需要人工接管，请说需要人工。” “需要人工。”庄续腾看看左右，确定这不是某种埋伏，便呼叫人工介入。 执行傀儡说了句请稍等，便开始吹口哨。它的口哨水平很一般，庄续腾努力分辨，也只有七成把握说这是白魔姬的《一代枪火》。伴随着蹩脚的口哨音乐，大约每过一分钟，执行傀儡就会说一遍“请稍等，正在尝试接通。如果您不想等，随时可以让执行傀儡为您服务。” 大约十二分钟后，执行傀儡突然停止吹口哨，身体颤抖起来，头顶上的天线闪烁灯光。伴随着显然不太协调的手臂动作，执行傀儡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气”，然后对庄续腾说道：“啊，抱歉，信号不好，连接速度慢，我来得稍微有点晚。先生，我能怎么为你效劳？” “我想买辆车，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庄续腾说道：“我不想要复杂的手续耽搁时间，也不想路上出现意外状况影响我的心情。你有什么好推荐吗？” 第567章 新工作时代 二手车店的销售员是个执行傀儡，拥有自助服务和人工服务两种模式，这让庄续腾涨了见识。接下来，执行傀儡用拳头挡住“嘴巴”，做了个打呵欠的姿势，还能用声调的变化惟妙惟肖重现出远端操纵者的疲乏状态，这就更让庄续腾啧啧称奇。 “昨晚玩儿得太爽，还没补够觉，让你看笑话了。”执行傀儡摸摸后脑勺，微微鞠躬道歉。“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你对车型有什么具体要求吗？比如速度、乘坐人数之类。” “乘坐舒适、长途旅行、安全性好，能在车里睡觉。”庄续腾回头看了眼停车场，说道：“越野性能的房车有没有？” “那种车不存在，如果有人说某辆房车具备越野性能，那他一定是个蹩脚的骗子。”执行傀儡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感觉，一辆安全性好、后排能够用来睡觉的越野车或许能让你满意。我这里有三辆这样的车，刚从一个衰原俱乐部收进来的，车况相当不错，而且价格很合适。我带你去看看？” 庄续腾点头同意，在看车的同时，问起执行傀儡的事情。他感觉这个执行傀儡的工作状态很不错，就是不知道它独立完成工作的能力如何。比如驾驶，如果能让执行傀儡开车，他就可以在后面睡觉了。 “目前的执行傀儡还不能代替驾驶员。别管广告上说得多么天花乱坠，还是相信活人的驾驶技术，别把命交给执行傀儡。”网络远端的销售员说道：“如果是货车，让执行傀儡开也就罢了，货比命便宜。如果觉得独自开车累，那就雇个司机，记住别要远程驾驶的司机，一定得让活人进到车子里亲手驾驶。现在的生活越来越方便，享受也越来越好，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性命啊！” 庄续腾旁敲侧击询问给店铺买一个执行傀儡的价格，得知二手车场这样的傀儡，购置费约为五千欧元，每年的维护保养费大约在一千欧元左右。如果将执行傀儡看做一个可以全天工作的劳动力，它的价格真不高。 比当初在魔晶厂工作的自己还要便宜。 “自从用了执行傀儡，你看，我可以在家里躺着休息享受，傀儡无法完成工作或者顾客有专门要求的时候，我再连接上线——这已经很舒服了。而且我在家，就不会挨枪子儿了。现在要是来零元购的，我就控制执行傀儡干他们。反正傀儡又便宜又结实，能顶着枪伤继续反击，抢劫犯可没这个能力。你猜怎样？如今街面上安全多了。” 这个销售员挺健谈的，庄续腾想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同时喜欢宅在家里。在庄续腾选购车子期间，店里就没来第二个顾客，这个销售员也丝毫不着急，总说些“技术调整”、“市场阵痛”之类的话。 “等大家发现执行傀儡开车不够安全之后，就会再来买车喽！现在嘛，趁着很多人着急出售车子，我来抄底，回头就有的赚了。”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汽车是鼎鑫魔创主推的产业，自然不会让它衰败下去。第二辆车子我觉得不错，就它了。我把钱付了，你给我加满油，所有手续你自己搞定，能办到吗？” “能！我能给你开纸质证明，如果有警察检查，你可以出示，证明这辆车是合法购买的。放心，我会忘记给你登记车辆信息，所有内容都不会上网。我的脑子本来就不太好用，如果不小心喝了瓶五百欧元的烈酒，就一定会出毛病。” 要钱没关系，只要能干活就行。半个小时后，庄续腾开着这辆suv离开，顺利通过高速出入口的检查后，向着沛城的方向一路疾驰。 路上，他超过了很多由执行傀儡驾驶的货车，比例大约能占到所有货车的百分之十。这些使用执行傀儡的货车往往都属于某个运输公司，那些个人经营、没有明显公司标记的车辆还都由活人驾驶。 中途他需要在高速公路休息站停车，不管是加油站、煤水站还是商店，大约五分之一的工作人员是执行傀儡。看来他在影界躲避的这半年时间里，公司大力推广执行傀儡，在社会上全面铺货。 庄续腾无从得知这些执行傀儡的制造成本是多少，但粗略估计一下，光一套“僵尸控制器”的市场价格就在五千欧元左右，因此按现在的价格卖执行傀儡应该是个亏本生意，这不符合公司一贯追求利润的风格。 “不对劲，很不对劲……执行傀儡能够接手重复性的简单工作，卖得这么便宜，公司图什么呢？难道是为了压低用人价格，让底层工作者不得不接受比执行傀儡更低的工资？” 这能省多少钱？感觉还是应该无法让执行傀儡的收益回正。庄续腾边开车边思考这个现象，最终的结论是：自己目前掌握的信息还太少，不支持他做出判断。 在不断接近沛城的这一路上，各种型号、功能执行傀儡的广告牌经常可见。只要拨打广告下面的联系电话，就可以购买到工业型、农业型、服务型、安保型四大产品系列，几十种分支型号的不同执行傀儡。庄续腾甚至在高速公路休息区的厕所墙上看到关于“特种服务型”执行傀儡的小广告，一度让他怀疑世界变化这么大，自己离开了不是六个月而是六年。 如此大规模铺开执行傀儡一定会造成大量失业，而失业必然会导致社会动荡。不管是黑帮活动还是随机的打砸抢，这绝对不是依靠执行傀儡持枪防御就能解决的事情。不过庄续腾经停的几个地方都显得很平和，他没有遇到抢劫，也没有看到周围有最近被抢劫的痕迹，这令他感到古怪。 之后，他在汽车旅馆用早餐的时候找到了部分答案。电视机里正在播放一桩新闻节目，记者正在采访从“公众工作点”出来的“新类型综合工作者”，询问他们的感受。这是一桩连续新闻，并没有前因后果的详细介绍。庄续腾只能从新闻中得知现在社会上多了一种工作形式，便是去设立在城市中的“公众工作点”上班。 这种工作不需要培训，只要去那里，在工位上坐着、躺着，带上头盔就行了。一些有经验的工作人员会同时携带梦雾体验机，调整好时间，戴着头盔睡上一觉就行。被采访人员称，这项工作会让大脑感到疲劳，这和流水线上的工作体验完全不同。如果不用梦雾体验机缓解，工作完成后就只想着睡觉。他们已经试验出来了，梦雾体验机选择最多使用两小时深度睡眠，其他就用小憩模式，既能够保证工作量，也不会让人特别疲劳。8小时工作完成后，他们完全可以自由地去放松、社交、玩乐。 “那么每天八小时的收入是多少呢？”记者问道。 “我的系数是1.3，因此每个八小时完成后，我能够拿到65欧和4单位的梦雾补充剂。”被采访者说：“两小时深度睡眠需要两单位补充剂，剩下时间加起来不到半单位，所以我还能剩下至少一个半单位，足够我晚上睡眠使用，还能有剩余。这样完全是赚的，所以我很满意现在的工作状态。只是担心这样的收入水平能不能长久保持，会不会只是火现在一阵儿？” “请你放心，我们得到的信息称，宪法政府将拿出专项资金，深化推动部署更多的公众工作点，以便让更多市民享受到这一便捷服务。而且随着执行傀儡的数量的逐渐提升，对于公众工作点的使用者来说，意味着更多的工作模式选择，更精细化和专业化的加成奖励以及更长工作时间的满足。” 那名被采访者眉开眼笑，连连说道：“这太好了！我正觉得一天最多只能使用8小时其实并不够。我经过计算，选择深度睡眠间隔小憩的模式，一天用14个小时……” “啊，这位先生，你这个计算结果应该申请新技术方案，比如参加咱们三六慈善财团的‘拥抱新纪元’思维创意活动。奖金很丰厚，请大家记住屏幕下方的参加方法，早到早抢……” 庄续腾拿起餐巾纸擦擦嘴，心想：这个公众工作点是个什么东西？感觉它和大量出现的执行傀儡有很大关系。 他看着电视新闻，餐厅的监控摄像头和执行傀儡的眼睛也看着他。通过网络，他的信息正在飞快传播。虽然大多数情况下这些信息会被丢进某个存储器中，不断压缩保存，直到一年之后被丢弃。但这一次，有人专门在寻找他，一个极高效率的筛选算法发出了警报。 艾格海德博士接到手下的报告之后便抓紧时间接入内部会议网络。在虚拟空间的会议室中，他的像素投影从天而降，准确坐进会议室的主位。那个像素投影模拟出用力皱眉的表情，目光扫过参与会议的六名手下成员。他说话的时候，虚拟空间以头顶气泡的方式同步显示字幕：“有多大把握找到奈客了？” “系统分析，这一次找到的目标与森刚的形象有75％的吻合度。经过三次重点重筛查，确认近期他第一次出现于首都宪法城的‘好再来’停车场，在那里向执行傀儡购买了一辆二手车。我们调取了车辆的行驶信息，目前看来，他径直驶向沛城，回来的意图很明显。” 一边听取手下的报告，一边通过网络将原始信息接收下来。艾格海德博士呸了一声，说道：“看来这个家伙长时间躲在首都？！就在咱们眼皮底下？他是怎么藏住的？” “这一点还不清楚，只有进行全城信息扫描，才能尝试挖掘出有价值的信息。” “不！别申请那东西，至少不能在首都。”艾格海德博士赶紧摆摆手，说道：“首都大人物太多了，为了一个已经出现的奈客……不，应该说为了没有必要的好奇心，进行首都的全面扫描，一定会碰触某些大人物的利益。有些事我能摆平，有些事我摆不平，懂吗？” 众人点点头，说道：“既然找到了，是否要进行消灭行动？” “要进行——不过这家伙真会挑时候。”艾格海德博士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应该听到传闻了，巅山城三前天遭受了气象攻击，超强降水一拳砸下来，直接把城市砸瘫痪了。另外，影界也发生了异常气象波动，整个世界也被砸了一拳，死了很多人。” “我还听说猩红集团一个矿场被活性影从杀干净了，只逃出来几个人。那个矿场就和巅山城连接，而气象攻击就在矿场事故之后。猩红集团已经确认两者存在重大关联。还有，根据从今日集团得到的消息，他们的开拓队成员曾汇报过灰色的亮光从叹息之墙后面发出，射向天空，并快速铺展开来如同罩子一般。之后，那个开拓队就被全灭了。” 艾格海德博士点点头，肯定了手下的消息。“不错，保持好你的渠道，继续注意相关信息。受以上事件的影响，总部下达指令，要再招一批开拓队成员，所有b2级别以上的战斗强化人员，b3以上的情报人员，b级以上的相关科研人员强制参加。也就是说，咱们所有人都要即刻出发，手头的工作暂停。” “那么奈客怎么办？” “咱们回首都，他从首都过来。追踪他的动向，路上偶遇一下。”艾格海德博士笑了笑，说道：“干掉他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是！头儿，我这去准备武装直升机，在其中架设相关器材和武器。” “武装直升机？你准备向高速公路的车辆开火？”艾格海德博士摇摇头，说道：“那样太招摇了，没必要。咱们的设备较多，一架重型运输直升机比较好。带上四个外卫b级战斗傀儡，用来帮助封锁现场。你们几个，有信心干掉这个稻草人奈客吗？” “有！” “好，记住，别轻敌。卡霍和伊莎贝拉死的不明不白，公司对这件事一直没有降低警戒。咱们这一次行动，按照流程向上汇报，支援组、管控组都做好准备，再和当地执法部门打个招呼，让他们躲开，别碍事。” 就在庄续腾结账给小费的时候，一张大网向他笼罩过去。 第568章 临时休假 “又到了每日金曲时间，今天给大家带来的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白魔姬的《末代朋克》。我知道，我知道，大家都已经听过这首歌，大概会讲：老约翰，你就不能放首其他的歌曲吗？哦，不行，我太爱这首歌了！每一次带上梦雾体验机的时候，我都会选择它作为背景音，可以大大增加梦雾的舒适度。哈哈，说不定你现在就准备带上梦雾，一起沉浸在白魔姬美妙的歌喉中。请欣赏《末代朋克》……” 庄续腾点点头，正准备好好听听音乐，汽车收音机里却出现一连串噪音。滋滋嘎嘎的声音彻底破坏了音乐的节奏与美感，惹得庄续腾抬手敲了好几下。 挨了揍之后就老实了。白魔姬的音乐从音响里倾泻流淌而下，让人不由得跟随节拍前后摇摆。不过，背景音里总还有一些电磁噪音，对庄续腾这种强化了听力的人来说就有影响。他琢磨着，回家之后，买一张白魔姬的专辑，放在好音响里仔细听。 突然，车子晃了一下，随后发动机舱便开始上下颠簸。庄续腾展开怨灵果冻，发现出问题的是蒸汽轮机。在连续长途行驶之后，它已经无法再伪装下去，部分内部元件在金属疲劳的作用下产生了碎裂，碎片在里面弹来弹去。 庄续腾赶紧降低速度，将动力的主要来源放在电机上。根据目前的剩余电量，车子还能跑四五十公里的样子，下一个服务区就得下去，然后联系修车厂。如果好修就修，不好修，那就折价卖给修车厂，自己再换一辆。 “或者搭车也行。” 十公里后，庄续腾来到这处名为“十公里煤钢联合市休息站”。如果从出口完全下去，便是一座以煤铁矿和钢厂为核心的卫星城。像这样的矿产生产卫星城都要靠近矿井，所以没法挑选它和大城市之间的距离。如果这里没有修车厂——基本不可能出现这种局面——那么方圆一百公里之内都找不到第二家。 庄续腾的车子慢腾腾地走下匝道，一辆警车从他身边经过。当两车平行时，坐在副驾驶的警官摇下车窗，他伸手示意庄续腾也这么做。那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警察，带着变色墨镜，语气哼哼的。“年轻人，来这里干什么？怎么开这么慢？” “车坏了，蒸汽机滴沥桄榔的。我现在用电机开，想在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修车厂。” 那警官侧耳仔细听了听，然后点点头：“发动机声音确实不对。你下去之后向右拐，过小树林，走树木中间那条路，左手边，大约200米就会有个修车厂。你是个外人，告诉他们你认识马略夫警官，他们就不会乱收钱。” “啊！太感谢你了，马略夫警官。”庄续腾此时也看到了那警官的胸牌，便说道：“请给我一个机会表示感谢。” 第289节 “哈，不值一提。”马略夫警官笑了笑，说道：“如果你需要其他东西，就来十点钟方向的咖啡厅。我会在那里休息。这里的人都很淳朴善良，你可别在这里搞事，听到了吗？” 庄续腾和善地微笑着，用力点点头。 在普通人看来很麻烦的故障，修车厂的工人说只要四到六个小时就能搞定。他们的高效建立在充足小费以及马略夫警官的名号上，庄续腾顺便请他们好好检查一下车辆，免得走到半路又遇到这种事情。 四到六个小时，比想象的好不少，而且完全不需要考虑花冤枉钱再买辆车。庄续腾决定好好休息一下，便提上东西，走了几百米来到警官所指的咖啡厅。这家名为“热梦”的咖啡厅很有特色，它的四面墙壁是三辆红色的公交车加一截火车车厢，将它们卸掉轮子、调整高度，然后围成“回”字形，然后再于中央安装屋顶，形成完整的建筑。咖啡厅的正门就是公交车原来的的入口，橱窗就是车窗。 推开车门，头顶上的铃铛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伴随着咖啡厅里缓慢的旧时代舞曲。店里人不多，不到十个顾客，其中也包括马略夫警官和他的搭档。在略显昏黄的灯光下，穿着咖啡色围裙的女招待抬起头来看了庄续腾一眼，然后避开目光，拿着抹布擦桌子，趁机向警官的方向靠过去。 警惕、机灵，是个懂得保护自己的姑娘。庄续腾面带微笑，径直走向警官，再次对马略夫警官表示感谢。他站在过道上，两名警官坐着，他向他们说了自己要在这里待上半天等待车子修好的事情。 “这里有不错的合成肉排，添加了本地调料，可以尝一尝。另外，咖啡和松饼不错，尤其是果仁松饼。”马略夫警官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空座位，说道：“干嘛一直提着东西，多累。坐下来休息休息吧！” “好嘞！”庄续腾把提包扔到座位里面，然后抬起手示意女招待：“肉排套餐，来半壶咖啡，双倍糖不要奶，再来两份果仁松饼——其中一份送给警官，感谢他对我的帮助。” 女招待稍稍放松下来，总算对庄续腾露了个笑脸。“稍等片刻，我这就准备。” 热咖啡最先端了上来，香甜的味道沁人心脾。庄续腾抿了一口，觉得甜度仍然不够，就拆开桌上的糖包，朝杯子里加了一些。他仍旧坚持每天锻炼身体和修炼法力，能量消耗比较大，需要及时补充。再加上吃了半年多的“无限粥”，嘴巴早就淡出鸟了。这几天，他吃糖没够。 “小伙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马略夫警官侧过身，问道。 “哦，我去沛城。”庄续腾放下咖啡，说道：“我看地图，再往前走不多远，4a78立交桥转东，然后就能一路奔向沛城了。” “路线没错，不过立交桥那边可能有事。嗨，你正好在这里等着修车，完全可以避开。”马略夫警官从女招待手中接过果仁松饼，对庄续腾笑了笑，说道：“尝尝吧，本地特色。” 庄续腾咬了口松饼，陌生的味道在口腔蔓延。由于不清楚里面果仁的品类，加上没有本地味道记忆的buff，这松饼说不上好吃还是不好吃，只知道没有毒，安全能吃。庄续腾摆出一个赞叹的表情，然后转移话题说道：“警官，感觉你是本地人。” “对，我就是镇上的，每天就围着镇子转。上午转完下午转，晚上交给别人转。每天中午，我就在这里吃午餐，已经这样做了17年啦！” 庄续腾点点头，然后看向墙上的挂钟。现在时间是上午九点五十一，距离午餐休息还有挺久的。“怎么今天提前午休了？” “哈哈，小伙子真不会说话，如果你不是一直很有礼貌的话，我会生气。”马略夫警官摇摇头，说到：“我现在依然在上班，上面有指令让我们暂停巡逻，就近休息。” “诶？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呢，这不相当于带薪休息吗？”庄续腾瞪大眼睛，问道：“这种事常有吗？一般什么条件才能给这么好的休假？” “嘿，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好事！现在休息，过会儿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估计还要加班。”马略夫警官翻了个白眼，说道：“一般不让我们这些小警察过去，十有八九是上面的人想要做点事情，不想被我们打扰呗。说实在的，我们哪有那个本事？” 庄续腾警觉起来。警察所谓的“上面”指的一般都是公司，很显然公司在附近有行动，提前让警察、政府人员和新闻媒体避开，可以省很多事。 会不会对着我来的？庄续腾不敢肯定，更不敢否定。他坐下来，借着吃饭的时间，埋头思考对策。他得按照最差的可能性准备，因此必须先假设这件事与他相关。 ‘如果是对着我来的，说明我的行踪已经暴露。这次出来之后，我使用了森刚的身份，但是没有主动上过网，支付全用现金。呃，难道是在二手车店？那个店主说话如同放屁，还是将我的信息上网了？早知道，我就该让执行傀儡干活儿。等车弄好之后直接把傀儡……等等，傀儡？’ ‘庄续腾啊庄续腾，你真是个笨蛋！在影界一个人呆傻了吧？忘了执行傀儡可以远程控制而远程控制就等于联网了吗？’庄续腾加快吃饭速度，越来越觉得执行傀儡泄露了自己的消息。‘从二手车场暴露，然后公司来拦截，提前通知周围的警力离开……算算时间，好像差不多。不行，我得做好战斗准备。’ 假设自己已经暴露，那么在这个咖啡店吃饭休息和修车的事情，一定也暴露了。庄续腾吃完饭，放下餐具，拿起纸擦擦嘴巴。他点头微笑，感谢马略夫警官给自己推荐的美食，并询问他，哪里可以小睡一会儿。 “旅馆在后面镇上，走路需要四十多分钟。你不是说几个小时就能修好车吗？不如就在这里的座位上睡呗！稍微一趟，听着舒缓的音乐，大家还能看着你。”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好吧。走着去旅馆，来回时间太长了，我就在这里睡吧。” 他站起身来，将提包带到柜台前，请招待将它放在吧台里面，算是寄存。随后，他掏出钞票给在场所有人点一杯饮料，或者帮他们结一部分账。“刚吃饱，躺不下，我出去散散步。帮我看好东西，我走的时候再一起结账。” 咖啡店不赊账，但是庄续腾刚才掏过钱包，他显然有钱。光他请大家喝饮料的钱就已经超过了套餐、咖啡和松饼的价钱，加上还有一个提包做抵押，车也在修车厂里面，女招待就破例同意他离开前结账。 庄续腾摸摸肚子走出咖啡店，转过弯，确认自己不在摄像头下，便立刻进去潜行模式。借助建筑物的阴影，庄续腾向着高速公路的方向移动，他准备偷偷搭车去前面看看。不过他很快停下脚步，因为在右边停车场中间停着一辆粗壮的血鸦40k摩托车。 怨灵触手伸展开来，帮所有摄像头转个方向，避开摩托车与进入高速的通道口。庄续腾使了点雇兵的小手段，将摩托车发动起来，突突突地冲入高速。根据法规，他只能在应急车道上行驶，不过他骑了别人的车，自然不怕速度限制。 幽影覆面，遮住相貌，怨灵触手整理装备，做好战斗准备。庄续腾认为公司很可能在前方埋伏，肯定会盯着他的车，其次一定会根据影从强度来识别目标。因此他用幽影改变衣服的样式和颜色，用千眼披风遮住影从能量反应。为了更好地迷惑敌人，他只是遮蔽了头部和腰以下的影从能量信号。 他的眼睛是卡霍之眼，腰以下还有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它们的影从能量级别最高，最容易暴露目标。至于身体内的，一整套滤毒植入体没有风险。虽说不普遍吧，但也不至于多么稀罕。尤其是相比于完全没有植入体信号，露出一点信号才是隐藏自己的最佳方式。 转过高架立交桥，向东的高速一马平川。庄续腾向前伸出四支感知触手，其中一支在正前方，不断检查要超过的人；其中一只在路对面，检查即将和自己交错的人；第三支在身后，谁速度比自己快就检查谁；最后一支高高举起，不断扫描天空，看看有没有从这个区域接近的人。 不一会儿，他便注意到一架不断接近的重型运输直升机。根据运动轨迹判断，它应该来自沛城，目前的航向可以说迎向自己，也可以说不断接近带有咖啡厅的休息区。 卡霍之眼调整焦距，迅速捕捉直升机细节：鼎鑫魔创——行了，又是你这个倒霉孩子，怎么没完没了啊…… 庄续腾都无语了，你说你个鼎鑫魔创，专心挣钱不好吗？逮着死了两个人就一直追到现在？卡霍先动手的好吧，我是自卫还击。伊莎贝拉的确是我先下手的，可她先去那里不干好事的，我总不能不明不白就被她抓去公司吧？ 将法力集中到一根感知触手上，让它尽可能接近直升飞机。根据影从能量反应，飞机里坐了七个强化人，每个人的水平都不低于伊莎贝拉。其中两个人的重点强化部位在头部，感觉比夜莺、岩区和流星强多了。这两个人一直启动着脑部的植入体，通过飞机内设的通讯台连接网络。嗯，不除掉这些家伙，自己永无宁日。 该怎么办呢？庄续腾稍稍思考，计上心头。 第569章 得为以后考虑 “最新的跟踪信息来了，稻草人奈客位于热梦咖啡厅，就在西南方向二十二公里处的停车服务区。他的车坏了，正在修车厂维修。” 艾格海德博士点点头，评价道：“边远地区的网络状况一般，收集信息会有滞后性，不能完全依赖它。全体进入战斗状态，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再次检查装备，并将咱们的信息向总部进行更新。” 众人立刻开始挂载战斗装备，并让植入体进行自检模式。通讯员将目前的战备信息发给总部，确认后援组、外围控制以及信息管控组是否就位。与此同时，直升机上的战场感知侦查系统开始工作，它是一个大号的“幽影之眼”，从空中俯瞰并扫描周边环境的影从能量信号，为众人提供情报支持。 “战情频道点名……大家都在。将指挥权交给艾格海德博士，现在开始进行首次信息过滤。”除博士外，另一名脑部强化人负责操作情报支持系统，他不断筛选重要信息并向所有人进行广播。“当前发现强化度超过5％的人共三十七名，其中最高的为12％。博士，系统工作正常，已经建立与综合探地雷达的联系。” “很好。将这一次综合探测范围定为10公里半径，在那之前要完成最终战斗准备。我不要听到任何人掉以轻心、违反公司作战规定的事情。不过有一点注意一下，不要一上来就用大威力武器。把现场打乱之后，会给情报收集造成困扰。” “是！博士！”一名强化人战士问道：“我们直飞过去，还是沿着公路继续？” “你有什么看法？” 那名强化人显然早就叫想过了，当即说道：“我建议沿着公路前进，伪装成公路巡查。如果直飞，引擎的声音恐怕会引起稻草人奈客的警觉。” “对，他一定拥有听力强化和视力强化，这是雇兵的标准配置。告诉驾驶员，继续沿着公路飞，高度定在60米。进入十公里范围内，再使用重型加强引擎。要确保维持战斗状态的时长。”博士下达命令，然后与手下成员一起检查机舱内挂小型脑控转轮机枪的状态。 此时，驾驶摩托车的庄续腾逐渐接近，他就是那个改装度12％的家伙。在千眼披风的遮盖下，他没有暴露双腿的高速高爆发植入体，也没有让直升机发现头部的强化听力和强化眼球。 战场感知侦查系统能够大范围扫描，然后同时跟踪十二个重点强化人目标。庄续腾这个12％的家伙当然也在系统的观察范围内。系统会根据影从能量回馈信号来分析威胁度。庄续腾没有双腿植入体，意味着他缺乏机动性；没有头部的改造，至少他没有超越常人的观察能力。系统只能看到“摩托车手”单纯强化了双臂以及内脏，这不属于战斗改装，因此将他定为“甚低威胁目标”。 当然咱们都知道情况不是这样。庄续腾低着头驾驶，不过高高昂起的感知触手让他可以丝毫不受影响地观察空中的情况。他时刻追踪着直升机的飞行路线，大脑中解析相遇问题。 得益于直升飞机显而易见的固定飞行轨迹，一个相遇倒计时已经在他大脑中滴滴答答开始工作。他已经进入战斗状态，命令“战争镣铐”充能，命令“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和“驾驶辅助套装纵跃系统”开始充能。 当直升机与他的直线距离来到两公里的时候，它已经进入感知触手的侦查范围。一瞬间，机舱内的成员情况、装备情况以及他们的对话都能被庄续腾接收。依靠与生俱来的图像记忆力和分析能力，他很快看到了一名强化人身边打开的文件内那个熟悉的名字。 “果然是朝着我来的。奈客和森刚的身份都已经被识破，但是还不知道庄续腾这个名字是否有问题。”单从目前看到的情况，目前与稻草人奈客这个雇兵身份相关联的“真人”身份也已经暴露，不过那本来就是假的，丢了也无所谓。“让他们再挖下去，爸妈和妹妹就危险了。露西姐的能力肯定不能和公司的强化人相提并论。” 摩托车的速度不慢，直升飞机的速度很快，双方相向而行，走完两公里的距离也就是一两个念头的事情。此时，机舱内处于战斗准备状态的强化人扫描到诡异的影从能量信号，他们找到的正是感知触手。其中一个人说道：“嘶，是我的错觉吗？温度好像降低了。” 话音刚落，庄续腾启动了植入体。由于掌握了崩解效应，他能以任何姿势启动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因此不存在显著的“充能”和“预备”动作。大部分强化人只能在身体静止平衡的状态下“预备”，庄续腾却可以在高速行驶的摩托车上起跳。 “咚！”庄续腾起跳的重压超越了摩托车的支撑结构。伴随着飞射的零件、断裂的钢铁、引燃再爆炸的油箱，这辆偷来的摩托走完了自己的一生。而在高速路上的驾驶员们看到这一幕之前，庄续腾早已经来到直升飞机旁边。 高速高爆发，一刹那的事情。庄续腾挥出破甲锤，直接击碎了直升机的尾翼，同时启动视距内神经植入体震慑波。 无形的战争镣铐扫过战场，直升飞机所有控制系统同时完蛋。这一次毫无征兆的攻击来得过于突然，哪怕博士率领的小组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还是被庄续腾成功偷袭！ 公司强化人之间化解战争镣铐的通用方法是同时启动自己的战争镣铐，同时通过降低植入体和影从设备功率的方式来尽可能保护自己。机舱里的人都在做着战斗准备，大多数植入体要么在预热，要么在自检，总之都处于工作状态。影从器也都启动着，通过数据中心相互连接，形成一个可以高速转播并产生涟漪回音的互相伤害网络。而且团队中还有两个“情报强化人”，脑壳张开着，与大脑直接连接的植入体毫无保护地暴露在震慑波的冲击下。 博士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脑瓜子里面就像拧开了喷泉，十几条红色的血液细线就像呲水枪一样向上喷射着。与此同时，直升机完全失控，立刻开始螺旋速降，带着烟火划出的螺旋弧线，最终以侧翻的形式重重砸在高速公路应急车道上，然后翻下路基。 在战争镣铐甩出之前，庄续腾已经收回所有怨灵法术，做好了抵御冲击的准备。如果此时他还用着感知触手或怨灵果冻，那么震慑波也不会轻饶了他。在下落的过程中，他重新施法，先把怨灵果冻弄出来，然后召唤病号小姐并给她骨矛枪。 他已经是个熟练的法术战士，落地之前就已经完成了所有召唤物施法工作，这些行动甚至不影响他使用身法。利用浮空术，他降落到倾倒的直升机上，低头便是敞开的机舱侧门。此时，直升机开始起火；此时，庄续腾开始开火。 开拓者33代威力枪闪耀着蓝色的光芒，这是来自影界的问候。谁还能动，庄续腾就会向谁开火，谁试图启动战争镣铐，那么更是影从枪的重点打击目标。 不愧是公司的强化人，皮真结实！抬手就能挡住影从枪，得在同一个位置连续打两下才能击穿！这还是用了公司给开拓队提供的威力枪，枪枪都有双倍骨矛术的威力。如果换成普通影从枪，估计连打七八枪都不破防。 “保护我！”一个距离庄续腾较远的强化人喊道。她正在启动战争镣铐，准备拉平局面，因此让比她更接近庄续腾的同伴帮忙掩护一下。 病号小姐接到庄续腾通过怨灵触手发出的命令，立刻穿透机舱，径直钻进强化人身体内，然后对着她的战争镣铐设备蓄力开火。与此同时，庄续腾也加大了火力压制，顶着影从器带来的不适感，打出了33代威力枪的射击速度上限。 这些鬼影能量弹直扑“战争镣铐”，然后被她的同伴用四肢抵挡下来。眼前的肉盾确实是庄续腾见过最结实的家伙，他扛住了坠机和至少八发正面的鬼影能量弹，伸手扯掉了安全带，不仅掩护住身后（下）的队友，还对庄续腾怒目相视，准备开始反击。 “有些冷……” 病号小姐才不管附身之人会不会难受，她只负责忠诚地执行主人的命令，朝着那人的眼睛施展骨矛术。这一枪直接击碎了植入眼球，顺带将脑壳里的部分东西带了出去，造成了可怕的致命伤。那个强化人无法自控地抽搐起来，眼窝的洞里先流血后冒烟，双腿一蹬就死掉了。 肉盾男怒吼一声，依靠肌肉的力量跳将起来，对着庄续腾双腿之间挥出上勾拳。在八闪的状态下，庄续腾已经算到了对手接下来的动作。上勾拳只是开始，之后将会迅速转为近身缠斗。那家伙试图进入地面绞杀战，以强大的被动防御和剩余的植入体肌肉来困住我，拖到战争镣铐效果消失。 那可不行。庄续腾抬脚踩踏上勾拳，他分明看到肉盾男露出了喜悦的微表情。庄续腾便说了句：“笑得太早了。我有优势也不会笑的。”实际上第一个字还没离开声带，他首先将崩解效应放在脚底，当做盾牌抵挡上勾拳。 脚底和拳头并没有发生碰撞，它们互相滑开。由于没有准备，肉盾男的姿态出现了歪斜，跳跃弧线都歪了。而庄续腾这边提前计算出这个局面，直接把指头怼在肉盾男的眼前。 “骨矛术！” 灰色的鬼影能量弹猛扑出去，却被那家伙的眼皮给挡住了。“艹！这是什么做的？”庄续腾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家伙的坦度。“看来，只有破甲锤有希望击穿……” 怨灵触手将破甲锤送过来，与此同时肉盾男撞在直升机门框上，他用腋窝夹住着烫手的门框，直接横踢几脚。庄续腾轻巧躲开，同时把破甲锤拿到手中。正当他准备攻击时，直升机炸了。 这是一架烧汽油给电机提供能量的新型直升机，油箱爆炸了，然后带动机舱内的武器。爆炸发生的瞬间，八闪的庄续腾就反应过来了。他立刻运用浮空术向后跳，同时用崩解效应护住全身。 闪光、冲击波、火焰和碎片充斥战场，肉盾被炸到半空，不断旋转着试图恢复身体平衡。直升机的碎片和血肉骨片砸在崩解效应盾上，它们滑向两侧，完全没能影响庄续腾。 庄续腾在冲天的火焰面前稳稳站在地上，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再次充能。他知道机舱里大部分强化人都已经死了，怨灵触手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怨气，正好一股脑输给肉盾男。 “怎么身上发冷？”肉盾男突然想起之前队友的临终遗言，顿感大事不妙。他蜷身抱头，做出最强防御姿态，准备硬吃所有伤害。 可这一次的伤害没那么好吃下！庄续腾再次进入高速高爆发状态，从肉盾男身边冲过去，将所有力量集中在破甲锤上，一记横扫。速度带来的巨大冲击力通过破甲锤头形成贯穿能力，直接砸碎了肉盾男的小半片身体。此时，在天空飞舞的不仅有肉盾男的肩膀、短肢和侧肋的皮肤、骨骼，还有右手臂折断的庄续腾。 “嗷！！！”庄续腾惨叫着落回地面，低头看向断掉的右手。这一次的冲击力太大了，合金骨头也承受不了，直接断掉，还刺破皮肤露了出来。由于担心麻醉药剂影响超算武技的发挥，他关闭了自动注射植入体的止疼针。“刻骨”的疼痛袭来，在八闪级别的高速神经感知能力中被放大，有了数十倍的细节表现。 肉盾男后落地，他颤颤巍巍站起来，似乎对失去肩膀、手臂，以及身体侧面开了个洞都漠不关心。他用仅存的左手从腰间拔出匕首，准备继续战斗下去。 战斗当然没有结束，庄续腾将怨灵触手集中到右臂上，硬生生将骨头塞回去。依靠怨灵果冻的“内视”能力，他操控触手以及右臂的肌肉，蠕动着将断骨重新对接起来。不仅如此，他还用怨灵触手捡起破甲锤，重新塞进右手中，表示这支手臂已经恢复了战斗力。 这一幕直接把肉盾男看傻了，甚至一时忘记了进攻，直勾勾瞪着眼睛说了句：“你是个怪物吗？” “是。”庄续腾大大方方承认，反正不吃亏。能在这里说几句话，就能多给肉盾男一些死灵怨气诅咒。 果然，肉盾男开始呕血，植入体副作用开始显现。病号小姐也在此时以隐身状态飘过来，钻进了他的身体。 第570章 神秘杀手 直升机被火焰和浓烟吞噬，火光照亮了荒野与破损的路基，给周围染上一层血红色。庄续腾在空中制造的战争镣铐将投影下方高速公路的车辆一并干废，连环追尾撞车之后不可避免地造成了拥堵。那些被撞得七晕八素的驾驶员与乘客显然无法发挥正常百分百的思考能力，他们看到坠落且燃烧的直升机，不仅不逃，居然还敢上前围观。 庄续腾张开怨灵触手，伸向他们每一个人，用那些人的健康加快自己的恢复速度。他只是把右臂“接上”了，不是立刻就能让断裂之处恢复原状，因此现在指望不上这条手臂。他借用怨灵仆役和触手的力量，做出抬起右手准备使用破甲锤的模样，就是为了吸引肉盾男的注意，吓住他，给病号小姐提供开枪的机会。 肉盾男只觉得身体忽冷忽热——他既被直升机残骸大火烘烤，也受到体内幽灵的寒冷问候。眼见自己已经在战斗中落了下风，他准备拼命，强行让全身的植入体满负荷工作。这一举动，直接耗干了承受植入体副作用的剩余能力，直接导致“兰奇症”急性发作。 一口血涌上来，停在喉头，卡住了。肉盾男瞪大眼睛，他感觉全身每个细胞都被窒息，就像有人给他全面注射了速干水泥一样。他的生命在此终止，病号小姐随后用骨矛术打碎了他的大脑——不过是在破坏尸体而已。 侧耳聆听，战场之上已经没了声音，不过事情没完，庄续腾还要解决如何离开的问题。在怀疑“森刚”这个身份已经暴露的时候，庄续腾就开始用幽影遮蔽面部、修改衣服外观细节，一路驶来都改变外貌。不过最难的不是易容，而是如何让这件事看起来与他无关。 “一步步来。”庄续腾走向直升机，躲进火光和浓烟形成的视觉盲区（相对于高速公路上围观群众）。在经过肉盾男尸体的时候，他也没忘将破甲锤交于左手，用敲头的方式补刀。 就在高速公路上，后面追尾跟上来的部分乘客拿出手机——他们躲开了战争镣铐的范围，只是没能躲开交通堵塞，因此手机还能用。他们“兴致勃勃”地拍摄燃烧的直升机，尤其是抓拍“鼎鑫魔创”公司标志的特写镜头，有些直接上传到网络。庄续腾只能说，这些家伙真不知死活，远离事故现场，保护自己生命，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那些特写照片，拍了有啥用？ 第290节 庄续腾毫不客气，开始向他们转移伤害，用死灵术的方法来治疗自己。与此同时，他再造出一个幽影，将它覆盖到病号小姐身上，伪造出与自己类似衣服外套的效果，用幽影“口罩”遮住她脸上的绷带，再画出两个幽影黑眼睛。 “显形。”庄续腾隐入火光的同时，病号小姐代替他出现。如果近看，会发现病号小姐悬浮在空中，五官看起来有点卡通，并不像是真人。好在火焰产生的热空气让光线呈现出朦胧、扭曲的效果，看不清也拍不清楚。 “去吧！”庄续腾一挥手，给病号小姐下达攻击命令。只见病号小姐迈开双腿，装作大踏步前进的样子，实际上只是一顿一顿地向前飘。她绕过燃烧的直升机，来到所有人的手机摄像头前，做了个蹬地的动作便向上空飘。说实话，她真的不会演戏，根本没有模仿出跳跃的感觉来。 此时有些人已经察觉到不对了，转身要跑；有些人还不知死活地举起手机拍照；稍远处还有人见到有个“人形”升上半空，不明所以，因此努力观望。正在这时，病号小姐施展“女妖之嚎”，凄厉的嘶喊炸裂开来，如同冲击波一样横扫现场。 她将这场战斗中积攒的几乎所有怨气全都爆发出去，这可是一整个强化人战斗小组植入体副作用积累的总和。 靠得近一些的人，眼球和脑子仿佛炸了；稍微远一些的，整个人僵直不动，随后七窍流血，也不活了。病号小姐左右转头，仿佛欣赏自己的杰作。她随后横穿高速公路，向远方快速离去。 很快，“神秘女杀手”就在经过一片阴影的时候消失，掩盖了解体的过程。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病号小姐显形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庄续腾走进了直升机燃烧的火焰之中。他用崩解效应保护自己，短时间内不虞高温伤害。进入机舱后，他径直来到脑壳张开的艾格海德博士面前。 这具“尸体”没有被点燃，它只是伪装自己死了。艾格海德博士以为自己能够装死骗过去，至少也要坚持到震慑波的效果消失，但是他不知道存在“怨灵果冻”这种东西。 “没死，演的挺像。”庄续腾评价博士的声音无法穿透崩解效应和火海，只能是自说自话。通过观察，庄续腾相信眼前这人身上这套“生化隔离服”具有极佳的防护效果，对震慑波也有不错的抵抗能力。在幽影之眼的视野中，艾格海德博士的植入体仍在运转，甚至还有蓄力的征兆。 不得不说，艾格海德博士的反应不慢，一看到庄续腾出现的迹象就知道除了问题，要么是自己暴露了，要么是对方有灭口强迫症，不管哪种，伪装都失去意义，必须立刻开打！ 艾格海德博士立刻命令还能工作的植入体展开全功率，他的肉搏能力不行，但是有十几种针对别人意识的远程攻击手段。之前他判断来袭的敌人精通刺杀——他并不知道杀过来的是奈客，毕竟战争镣铐加高速高爆发的伏击模式太有公司刺客的感觉了，完全不是雇兵的风格。刺客的近战能力极强，中距离还有大威力影从枪械，实在不好对付。博士不敢贸然出去与之正面战斗，本可以偷藏起来下黑手，但是他被扣在机舱里面，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战斗，也就没办法施展那些远程破坏对手意识的攻击手段。 他用最快的速度尝试展开反击，只可惜论起反应速度，庄续腾不会落于人后。还没等博士完成蓄力，庄续腾已经出手，一锤子砸进博士敞开的脑壳里。 “装死？让你装！这下真死了吧？”庄续腾环顾周围，尽管怨灵果冻和幽影之眼都确认机舱里没有活人，他还是一一补刀：用影从枪从眼球打穿进去，摧毁大脑。就连肉盾男也只是眼皮极端坚固，强化人的眼睛都是植入体，以功能为主，可没办法做成防护用具。 考虑到随时可能有支援力量到来，加上火焰与爆炸摧毁了机舱里的大部分设备，庄续腾确实没办法收集战利品。他潜行着离开机舱，用千眼斗篷遮蔽自己，然后走向荒漠。 他肯定要返回餐厅，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据，但是从高速公路上再偷一辆车——哪怕病号小姐创造了许多无主车辆——在监控摄像头的关照下，肯定是一个后患无穷的主意。再说了，汽车的速度不能满足庄续腾的要求，而他确实有更快的行动方法。 他将这种方法称为“影步”。在“无知无畏”的那段时间，他曾用崩解效应包裹自己，成功“飞”了起来，这就是“影步”的来源。 庄续腾认为，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在启动初期以类崩解效应包裹并保护使用者，使其免受惯性（加速度）的伤害，这个过程可以延长。将崩解效应作为“盾牌”放在身前，可以基本消除风阻；将崩解效应放在脚下，摩擦力算是个什么东西？ 通过给施加自身的各种外力设置“开关”，高速高爆发的冲锋时间和距离就能被大大延长。在影界的实验中，庄续腾又将浮空术等身法技巧融合进去，用感知触手在前面探路，这样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向任意方向冲锋“影步”2.5公里——这正好是感知触手的最大探测范围，同时他显然不能朝地下冲锋。 “在影界的时候，怕破坏镇子里的设施，没能放开手脚实验。而叹息之墙外面，又担心公司的探子，也不敢乱跑。现在直接用实战代替全面实验。”庄续腾搓搓手，给自己鼓劲，然后小心翼翼控制崩解效应，探测前方情况，并让高速高爆发植入体蓄力。 “影步！” 庄续腾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正如每一个高速高爆发的强化人战斗时那样。不过他这次冲锋距离远了一些，前七百米之内，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的第一个残影出现在七百米的位置，下一个在一千两百米左右，随后残影越来越密集，直到最后一百多米的时候已经连成线。“影步”之所以带个“步”字，主要是因为他只要不想变成一个滚地球，就不能用崩解效应完全包裹自己，没有完全消除的重力还是会累积起来，将他的行动轨迹拉成弧线，于是他隔一段距离就得踏一步，让身体离开地面。这一步当然也不能踩踏地面，必须踩在崩解效应形成的脚底平台上，那感觉就像是踩自己的影子，因此起名叫做影步。庄续腾试过踩地面，除了地面被崩解效应炸出一个坑外，他也立刻失去身体平衡，嘀哩咕噜翻了出去。 两千五百米，转瞬即到，庄续腾已经开始下一次高速高爆发的蓄力。这样向前“漂浮滑行”的移动方式主要靠崩解效应维持，并不需要植入体最大蓄力，因此可以短时间内连续做较低蓄力，从而连续前进。 目前影步的赶路效率主要受感知触手最大探测距离的限制，也就是2.5公里。影步施展起来之后，庄续腾的移动速度太快，无法保持感知触手，会直接将它“挤爆”。而且除非在完全平整的环境里，否则庄续腾必须清楚知道前进路上都有什么，并在影步启动之前就做好每一步的规划，一点都不能错。 “piu～”掌握前方情况的庄续腾再次施展影步，带着残影前进。这样的行路方式非常消耗法力和体力，但确实快。算上中间重新展开感知触手并侦查前方路况的时间，每个2.5公里只需要20秒左右。如果不顾翻车危险，完全无视副作用累积，庄续腾能做到最快五秒一次“影步”。 这种移动方式的瞬时速度更快，向上冲的时候完全超过了第一宇宙速度，只是持续时间不够久，无法真正离开星球。部分强化人先用这个能力起跳，来到空中之后再借助其他植入体或者影从器的能力实施滑翔或飞翔，用起来比直升机都方便。唯一限制强化人经常这样做的只有植入体副作用，而庄续腾在这方面占了不少便宜。他早就想到了用浮空术滑翔的方法，只不过他今天需要急速，而不是飞行能力。 每隔20秒消失一下，“闪现”到两千五百米外，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极快的速度，非常不可思议。庄续腾也知道自己挺快，但在他内心里，比较的对象是巫妖大师的传送。“那才叫瞬息千里，我这算什么，最多是拙劣的模仿。” 实际上，这地面长距离移动速度已经超出常理了，哪怕是在公司强化人的概念中。 庄续腾从衰原方向返回休息站，最后一段距离采用潜行，顺便整理整理衣服和妆容，去掉战斗的烟火血腥痕迹。他揉着肚皮散着步，表情轻松地推开咖啡厅的门，笑着向马略夫警官招了招手。 “你散步散哪儿去了？小玛丽以为你要逃单呢。” “就四处转了转。”庄续腾打了个呵欠，说道：“对了，刚才我看到远处有火光，然后升起了黑色的烟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多看了一会儿。” “哦？哪个方向？” 庄续腾装模作样看了看外面的太阳，两只手比划了一下：“应该是东北边吧？” “不是镇子的方向就好。”马略夫警官对搭档摆了摆手，说道：“这等闲事，咱可没必要管。上面有明确通知，咱们继续歇脚就好。需要的话，上面自然会……” 或许是为了证明马略夫警官有成为乌鸦嘴的潜质——他的话音未落，步话机就嘎嘎响了起来，之后便有新的命令：“所有警官立刻汇报位置。4a78立交桥附近十公里的在职警官，立刻沿高速公路，向该立交桥东部沛城方向集结。值班警员立刻回岗，成为预备队。重复……” 马略夫警官愣了一下，立刻站起身来。他的搭档打着呵欠，起身稍慢，就挨了他轻轻的一巴掌。庄续腾摆出一副好奇宝宝的表情，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估计和火光与烟柱有关，也可能是……呃……”马略夫警官想了想，说到：“这件事别打听，我们也没说过什么，明白吗？” “呃，不太明白，但我觉得你们什么也没说过。”庄续腾笑了笑。马略夫警官经过时拍了他的肩膀，仿佛很有默契的样子。 第571章 再见沛城 马略夫警长和他的搭档急匆匆出门，跳上警车，开启红蓝闪灯模式，咆哮着冲向高速公路入口。咖啡厅里的本地人都看向窗外，他们的表情稍显凝重。小镇一直很稳定，没有新兴产业，没有外来人口，包括曾经蓝野人现在安全蓝的产业都是自己人经营——这里一直没出过乱子，但大家感觉今天的气氛似乎不太一样。 “嘿，修车的小子，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有人超庄续腾挥了挥手，问道。 庄续腾摇摇头。“我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电视能看新闻台吗？” “它早坏了，一直没修过，不过收音机可以用。”女招待在吧台后面蹲下身子，滴滴答答调试着什么。咖啡厅里舒缓的音乐结束了，经过片刻刺耳电磁噪音的折磨，一个男播音员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 “根据最新的预报，持续的高温即将由连续的降雨终结，同时也预示着秋季正式到来……” 原来是天气预报，接下来还有很多废话。庄续腾耸耸肩，表示对这个没有兴趣。他向女招待问清洗手间的位置，便去里面洗漱一下，顺便检查手臂的伤势。 清凉的水冲击着手掌，手掌将它们拍到脸上。庄续腾用力洗脸，这让他感到放松。他现在必须放松下来，不能因为战胜了一飞机的公司强化人就沾沾自喜、兴奋过度。他只是跨过了一道难关，不是所有难关。公司一定会有后续行动，他必须保持冷静和谨慎。 “看来，有必要启动最后的假身份了。” 目前来看，露西通过宪法政府身份登记与认证系统制造的假身份已经失去了保护作用，森刚和稻草人奈客之间已经被划上等号。由于庄续腾用森刚这个名字和莫甘娜登记结婚，肯定还要继续保留着，因此稻草人奈客这个身份到了隐退的时候。 要退，但不能立刻停止所有活动——庄续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稻草人奈客”这个雇兵名号还要继续为师父饥荒陌客提供安全担保（威慑），而且这个名号正在巅峰，如果突然隐退，更加引人怀疑。 只能慢慢减少任务数量，最好大大提高收费标准，把委托人吓退。最好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转到道哥的护城河公司去，混一个可以放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身份，也能减轻莫甘娜的压力。只要这事儿做得巧妙一些，他和道哥仍能影响中间人·雇兵行业，仍能够保持威慑。 庄续腾手里还有白旗杂货店钱老板留下的一个身份，从未启用过，应该安全。他可以用这个身份建立“雇兵小号”，或者干脆不做雇兵，就做杀手，遇到脏活累活或者需要下黑手的时候可以用一用。 “先从这次危机中尽快脱身。”庄续腾用抽纸擦干脸和双手，离开洗手间，此时电台突然那终止了天气预报，紧急插播一条“本地新闻”。 “紧急路况通报：位于xx的高速公路紧急封闭，一架直升机坠毁起火并发生爆炸，其产生的有毒烟雾不仅封锁了路面，也已经造成多名附近居民和路过乘客死亡。交通主管部门紧急宣布暂停使用该路段，除应急处理相关单位的车辆外，其他车辆立刻绕行。直升机坠毁的具体原因仍需要调查，目前灭火和救援工作正在展开。后续报道请继续关注……” 小镇居民皱起眉头，有几个拿出手机拨打电话，要么是报平安，要么是问平安。女招待玛丽看到庄续腾，说到：“看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火球和烟雾了。” “应该是……”庄续腾挠挠头，说道：“高速公路封了，可我还得去沛城。有什么办法可以绕过去吗？” “向南，从36号公路折向东，绕个大圈……”玛丽想了想，说道：“或者你从衰原直接穿过，找机会绕过事故地点。” 庄续腾装模作样想了想，说道：“往回绕……多走一百公里呢，不合适。直穿过去好不好走？” 玛丽走过来，示意庄续腾坐在吧台前，靠近她说话：“想从衰原走，你得用正确的车子。你正在修的是个什么车？” 听到修车厂里停着一辆suv之后，玛丽开始对这种车型进行批判。庄续腾静静看她表演，果然片刻之后，玛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有一辆四驱越野车，性能很好就是油耗太大，而且那辆车是她前男友送给她的，因此她一直想出手，把车也加个“前”字。她提议和庄续腾换车，双方对比一下车价，谁的车便宜就相应补一部分钱。玛丽可以给庄续腾带路，帮他找到衰原里只有本地人知道的、最好走的路线，这部分服务当然也参与折价。 庄续腾本想着去修车厂淘换一辆车并尽快离开这里，没想到好事送上门了。“我感觉没什么问题。”他顺势说道：“我在首都宪法城买了这辆二手车，但是没留下收据。咱们诚信交易，各自把车价写下来交给对方。能成就成，不成也没关系。” 能用钱解决的麻烦就不算是麻烦。庄续腾比玛丽更想完成这个交易，自然将车价稍微往低了写，让玛丽多赚一点、成交的倾向更强烈一点。之后，他假模假样还了还价，便半推半就地完成了交易。 一辆几乎全新的四驱越野车，所有购车手续和保险都齐全，才跑了不到五千公里。这车子除了脏兮兮之外没有其他问题，而且车况相当不错，新式的汽油机动力澎湃。于是庄续腾开始结账，包括修车厂、咖啡厅的费用以及换车的差价。玛丽交接了咖啡厅的工作，乘另一辆车准备给庄续腾带路。不一会儿，她骂骂咧咧回来，用恶劣的语言诅咒了某个混蛋。 “咋啦？”庄续腾问道。 “不知道哪个混蛋把我的摩托给偷了！”玛丽相当气愤，说道：“我记得我锁车了，怎么会丢的？谁这么不要脸？等等，会不会有人偷偷配了我的车钥匙，故意找茬来的？” 庄续腾随口问了几句玛丽摩托车的特征，便知道小偷就是自己。那辆摩托车已经彻底废了：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的全部冲击力将它压扁，再加上崩解效应的伤害，它已经分解成零件状态。 抱歉，真抱歉——庄续腾只能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口。玛丽又跑去咖啡厅，向熟人借了车钥匙，开着一辆旅行车在前面给庄续腾带路。他们两个要在衰原里走上五十公里才能绕过事发点。这个距离可不能让人家带完路自己走回去。 离开休息区之后，他们先走小路，再跨出路基进入衰原，然后沿着一条完全不长草的小路向东前进。玛丽介绍说这条道曾用来“走私”：所谓“不法犯罪分子”偷运煤钢厂的货物拿去卖，用这条道避开检查站。 小路横穿衰原，在他们北面，烟柱仍然清晰明显，不过火光小了一些。有可能直升机已经没什么可烧的了，也有可能是公司的后援团队。两人行驶了一会儿，对讲机只能传出沙沙声，变得无法使用；十几秒之后，收音机也被噪音占领。 三辆车带着滚滚烟尘从北方驶来，它们用大灯闪烁庄续腾，高音喇叭喊叫着让他们停车。庄续腾探出头去，正好前车的玛丽露出头来，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两个人减速行驶了一会儿，在三辆车靠近之前停车。 来的这三辆车没有明显标识，从车上下来的人装备精良，全都穿着明显是公司出品的装甲西服。他们没有熄火，司机留在车上，剩下的人对庄续腾他们形成分散包围。这些人的影从能量反应不强，也就是镇暴打击分队或者精英pcpd的水平，比不了业务开拓部的经理，应该只是一些外围人员。 “你们干什么的？”他们也不表明身份，上来直接问道。 “在这里绕路。高速公路不让走了，你们不知道广播里已经说了吗？”庄续腾眨眨眼，面带微笑，前后左右看看。“没看见插着私人领地的牌儿啊……我们能从这边走吧？” “那要看情况。姓名，身份证件号码！” “警察？特种警察？还是公司的人在这里装做警察？”庄续腾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身份证件，往里面夹了一百欧元递过去。“要查就快点。我路上已经耽误了，好不容易找了个本地向导，又被你们拦下了。要是不让过，我们就掉头，别浪费时间就行。” 身份证件接过去，等送到车前用机器扫描的时候，里面的欧元已经不见了。庄续腾递过去的是森刚的身份证件，他确定眼前这些家伙不能对自己形成威胁，便借此机会看看公司会怎么反应。 “森刚？那不就是稻草人奈客？”坐在车里扫描证件的司机一头冷汗，赶紧将这个情况向上汇报。他们这些人是艾格海德博士的后援团队，稍微了解一些内情。他们知道博士的团队来这里就是为了处理一个叫做奈客的危险分子，而他们的工作包括现场痕迹清理、事态管理以及舆论控制。 由于行动目标和过程都在公司进行了及时报备，鼎鑫魔创总部那边完全知晓艾格海德博士一行人的状态，直到震慑波摧毁了所有通讯。随着抵达现场人员不断做出报告，公司总部完全掌握博士团队全军覆灭的消息，只是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稻草人奈客当然是重点嫌疑对象，他和每一次鼎鑫魔创内部人员损失事件都能朦朦胧胧建立联系。但是，“奈客”作为嫌疑对象，只是因为他的名字出现次数多。其他方面，尤其是对他战斗力的各种评估都不支持将嫌疑变成“目标”。 总部的指示来了，让现场人员对庄续腾进行扫描。扫描结果出来了，17％的改造率，基本符合鼎鑫魔创对稻草人奈客的预估。 17％，接近普通人的强化极限了。近距离的扫描结果显示，庄续腾全身上下都安装了植入体，说明他在雇兵行业混得很好，有钱有门路，而且身体素质远好于常人。公司内部自有一套植入体运维方法，外部的人最多能把改造率怼到20％，再多就会极度缩短寿命。考虑到稻草人奈客与道哥师出一门，两个人都不使用装甲皮肤。将这部分算上，刚好20％极限。 扫描进行了好几遍，庄续腾当然能感觉到。这一次他多露出一些植入体，同时将千眼披风裹在小型怨灵仆役身上，再让怨灵仆役穿过自己身体，覆盖住高速高爆发、卡霍之眼等高级植入体。另外，千眼披风完全包裹住装着战利品植入体的容器。 局部遮掩肯定不如全身遮掩，但后者相当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事实上，局部遮掩的选择完全正确。 车载近距离扫描器能够分析车辆、人员、装备的详细能力。在扫描图中，车辆信息正常，每一件车载设备的影从能量强度都很正确，而且对个人的扫描也显示出从头到脚的所有信息，“没有一处漏洞”。 “这个稻草人奈客看来没有秘密。从改造率来看，这确实是个人才，但是他完全不可能与公司的强化人相提并论。我们认为，对艾格海德博士团队进行攻击的另有他人。那伙暂时不明身份的混蛋有能力刺探进入公司的网络，得到艾格海德博士团队的行动目标，于是利用稻草人奈客设伏，制造了这起事件。” “那么如何处置稻草人奈客呢？”另一个声音响起。 “继续观察。咱们藏在暗处的那些对手一定晓得咱们会继续观察这个稻草人，他们能用奈客作为诱饵，咱们一样也可以。让现场的人回来，放他们过去。这个稻草鱼饵回到沛城，或许能给咱们带来一些惊喜。安排人与他进行接触，看看他对公司的职位是否有兴趣。” “靠自己的力量和渠道弄到17％的改造度，现在终于明白伊莎贝拉为什么汇报要收买这个家伙了。” “的确，这确实是个人才。他是怎么被中学阶段的体质筛选漏过去的？” “以后不会再有这种错误了……” 上面的命令很快下来，下面的人松了一口气。玛丽和庄续腾重新上路，他们在一处交叉口分开，越野车翻过路基，重新回到高速公路上。 不久之后，庄续腾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的老巢——沛城。 第572章 肉包饱了 雨点毫无节奏地敲打着玻璃窗，噼里啪啦的声响与夏末最后的燥热混在一起，让人只想呆在有空调的房间里。锅里煮着大蒜，略带辛辣的芳香气息从厨房弥散开来。厨房开着灯，空无一人，定好倒计时的小闹钟咯咯嗒嗒地响。莫甘娜披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书，没穿袜子的两只脚揉搓着肉包的白色毛皮，后者哼哼唧唧，想睡却睡不着。 警笛声从远方而来，又向远方而去，莫甘娜侧过头听了片刻，撇撇嘴，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手捧的小说里。她早已不在一线执勤，物证分析科的工作单调、枯燥、无趣，因此还没有完全磨灭警笛形成的条件反射。说实话，如今沛城的治安好了太多，pcpd重新掌控所有街区，巡逻工作也比以前安全。公司一轮接一轮的调查逼迫帮派不得不缩减规模。中间人带领雇兵痛打落水狗，偷窃或抢劫了大量帮派资源。最终，帮派活动几近消失，这在一年前还是根本无法想象的局面。 第291节 直升飞机从楼顶飞过，气流产生的震颤让肉包竖起了耳朵。莫甘娜摇摇头，在心底对直升机驾驶员发出诅咒。“没这么开飞机的。飞这么低纯粹是在炫耀，土包子！” 肉包转过头来，大眼睛盯着莫甘娜看了看。突然，它嗅了嗅，耳朵竖了起来，一下子站起来，将莫甘娜顶了个两脚朝天。 没等莫甘娜抬起巴掌，肉包已经冲了出去，扑到门上又抓又挠，嘴巴里还发出呜呜哼哼的声音。莫甘娜愣了一下，从沙发起来，顺势在抱枕下面掏出枪，藏在客厅柱子后面，露一只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 门锁转动，随后门就开了。肉包嗷呜一声扑过去，然后就被人裹挟在怀抱里按住脑袋揉。“哈哈，让我看看长胖了没？想我不？想我不？” 进门来的正是庄续腾，莫甘娜便从墙后面站出去，一手拿着枪，另一手捂住嘴巴，分分钟就要哭出来了。庄续腾赶忙将肉包搬到身后面，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莫甘娜，说道：“我回来了。你还好吗？” “你还能回来……我以为你已经被杀……”莫甘娜感受着庄续腾拥抱的力量和温暖，直到他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于是莫甘娜在爱人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揪着他的长头发，让他看屋子东面的墙。 “诶？怎么放着我的黑白画像？下面摆着速食能量棒？这不会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吧……”庄续腾低头看着莫甘娜，说道：“我可没死呐！摆这个东西可不是好兆头。” “我知道，可我总需要有个办法看到你。我……我根本找不到你的照片，只好找刑侦部的人给你画了个像。” “怪不得看起来像是通缉犯，这眼神有点凶，不像我啊……” “凶一些好，凶一些有力量，这不就从外面活着回来了吗？”莫甘娜抬手抚摸庄续腾的脸，盯着他的眼睛看，现实和记忆终于在这一刻严丝合缝地对上了，只差一点儿而已。 “哎呦！掐我干什么？”庄续腾龇牙咧嘴，既不敢挣扎也不敢挣脱，更不敢用崩解效应或者骨盾术以及伤害转移来防御。“没做梦，你没做梦！哎呦哎呦嘿……” “肉包，咬他一口，看是不是真的？诶，你跑什么啊？不敢咬？看来是真的了。” “是真的，是真的！我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别乱摸了，肉包都看不下去了。回来路上还有鼎鑫魔创的人检查我呢，一样放我过来了。” “什么？公司的人查了你之后还把你放过来了？当时你用了哪个身份？” 庄续腾撇撇嘴，说道：“我肯定用森刚的身份哪，别的没什么被检查的必要。” “太好了，看来公司已经排除了你的嫌疑，不想在你身上继续花费资源了。”莫甘娜说道：“半年多之前，他们还有人找我谈话，给出了很多人生建议。我听出他们的意思，就是想让我别在乎你，加上如果你出事了，我不准发疯。” 混蛋，居然给莫甘娜说这种屁话？！庄续腾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问道：“是谁？哪个混蛋干的？” “不说他，已经过去了。你现在好好地回来，已经把他们的脸打肿了。”莫甘娜害怕庄续腾再和鼎鑫魔创的人发生新冲突，便转移话题：“这段时间，你都去哪儿了？” “委托任务的内容不能说，我只能说我一直住在有床有窗的室内，买东西就去首都宪法城的商店，没缺吃没缺穿，就是有点枯燥和孤单。”庄续腾运用幽影之眼扫过整个屋子，找到了几个存在嫌疑的影从能量反应。 莫甘娜抬起手，指尖按在皱起的眉头上，轻轻将它们揉开。“好了，别担心那么多，现在就这样。来，让我检查检查你有没有在外面乱搞……” 庄续腾很快被卸除了武装，如同刚出生一样被推进了浴室。在这种情况下，莫甘娜立刻发现他身上有新的手术痕迹，主要集中在双腿和胸腹处。尤其是胸腹部位，缝合地很毛糙，留下了明显的蜈蚣疤痕。 “倒霉碰上了园丁组织的人，匆匆忙忙的，于是没能好好缝合。”庄续腾看出莫甘娜在担心什么，便老实交代：“在外面肯定没有在家里好，但是为了赚钱嘛，也没办法。” 莫甘娜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忙着仔细检查庄续腾的身体。植入体安装之后，一般会在皮肤上留下导热条，尤其是需要蓄力使用的植入体。一方面是为了散热，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蓄力却不发的情况下，积攒的影从能量能有一个慢慢挥发的途径。在原先驾驶辅助套装植入体的导热条附近，莫甘娜找到了新的，看起来感觉更高级。 由于庄续腾的精神状态挺好，完全不像被植入体副作用折磨的样子，所以新的植入体装就装了，没必要追问。但是庄续腾右臂肘部附近的伤口显然是最新的，而且绝对不是手术痕迹。以一个pcpd物证调查科探员以及正在进行法医技术的学习者来看，这是开放式外伤，被什么东西扎穿了。 “还疼吗？”莫甘娜不仅摸了摸，还用力捏了捏。 “嘶……你可真狠啊！我没有装甲皮肤，你只要使劲捏，我肯定会疼啊！”庄续腾赶忙抽回手臂，装模作样摇晃摇晃。断骨确实还没愈合，只是外表——除了结痂之外——看不出来。“小心点折腾我，别把我折腾进医院。” “哼！我还不如打断你的腿，把你送进医院呢，至少那样能放心——反正我能养得起你。”莫甘娜让庄续腾转过身去，伸手解开头绳。只见一头长发飘散下来，直接覆盖了庄续腾的肩膀和半个后背。与此同时，一股过期药水的味道弥散开了，熏得莫甘娜干呕了好几下。 在影界停留了六个多月，没有理发店，也不想让头发“污染破坏”巫妖大师最后的故乡，因此庄续腾既没有剃胡子也没有剪头发。出了影界，他用刀把胡子剃掉，露出面相，然后把头发一扎，喷上遮掩气味的药剂，便开始赶路。 “你还想留长头发吗？”莫甘娜憋着气，翻了翻庄续腾的头发。“不行了，状态太差，估计洗不出来。剪了嘛？” “剪了吧！”庄续腾点点头，随后补充道：“全都处理一下，让我重归清爽！” 他们后来发现，那些头发又硬又涩很不好剪，干脆直接剃了个光头。莫甘娜翻出刷子，给庄续腾使劲搓下一层泥来，终于让他看起来“红”润了不少。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将卫生收拾好，把剪掉的头发收拾好，放进壁炉里面全部烧掉了。 不久之后，外面的雨小了很多，于是庄续腾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好让屋子里的味道散发出去。莫甘娜坐在床头，拉过被子盖住下半身，直挺挺地对庄续腾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逐步退出雇兵行业。除非特别赚钱的好活儿，或者帮之前朋友的忙，我就不忙活了。我还得为师父担保安全，所以不能完全消失，只能做个半退休。”庄续腾赤裸着站在窗边拿毛巾擦汗，这些话既是对莫甘娜说的，也是对潜在的监听者说的。“我准备好好经营一下市面上的产业，继续保持有进账且进账够日常吃穿就够了。我已经存了不少钱，够咱们用的了。” “我也有钱。”莫甘娜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在庄园里有一片地，可以盖个小房子，咱们以后就住在里面。肉包可以有一个更大的活动场所，只要它别祸祸庄园里其他动物就好了。咱们在庄园里面住，可以少受一些外面的骚扰，也能让我父母放心。” 庄续腾想了想，点点头，说道：“行。你出地皮我出钱，咱们盖个温馨的小窝。你还上班不？我想在庄园外面保留一个住处。要么离你单位近一些，要么就和咱们的产业近一些。” “好啊！在庄园里住只是为了清静，可是我也喜欢外面的热闹。” 两个人聊了很多，也做了很多。待到第二天，莫甘娜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她被庄续腾回来只是一个梦的噩梦吓醒了。用仍旧恍惚和疲惫的目光打量周围，凌乱的屋子绝对不是她一个人折腾出来的。突然，马桶冲水的声音传来，随后庄续腾推门出来，那个光秃秃脑袋擦过婴儿油，亮晶晶地好像扒了皮的煮鸡蛋。 “醒了？要喝水不？你说你今天休息，我想让你多睡会儿就没叫你。咋了？怎么要哭？” “我以为你没了……”莫甘娜哼唧了两声，终于没让眼泪下来。她随后觉得口干舌燥，吨吨吨吨喝水，终于缓过神来。“诶，你穿上裤子，准备出去吗？” “我见冰箱没什么东西了，我想去外面买点吃的，然后中午和晚上咱们就都不出去了。”庄续腾说道：“明天你上班之后，我再去露西姐那报到。如果没什么事做，就去道哥那里转转，也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他们都很好——他们。”莫甘娜着重了“他们”的发音，还用食指画了个圈。这里的“他们”指的是庄续腾的父母与妹妹。莫甘娜有他们新身份的联系方式，庄续腾不在的这段时间，她秘密地保持着关注与照顾。目前看来，鼎鑫魔创还没有找到并骚扰庄续腾的家人，这是一个好消息。或许鼎鑫魔创觉得没必要投入精力，那几个普通人的影响力远不能与神殿后裔莫甘娜相提并论。另外一种可能：钱老板留给庄续腾的护身符有用，屏蔽了公司的威胁。 即便长时间没见面了，两个人的默契仍在，因此庄续腾立刻明白了莫甘娜的意思。“咱们要盖房子和搬家，我不仅要看看以后经营什么产业，中间人那边还有一大堆人情要还，社交的事情只能往后排了。这次挣够了，以后不会出长期外派任务，咱们可以慢慢解决这些问题。” 只要庄续腾活着回来了，莫甘娜就高兴。相比之下，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她又和庄续腾腻歪到中午，终于觉得有点害羞，便打发庄续腾“忙事业”。 早点去中间人那里报到就能早点了解沛城现在的局势。庄续腾开着他那辆四驱越野车，突突突地来到音乐餐厅。为了给露西一个惊喜，他没有提前打电话。当他推开熟悉的餐厅门时，排骨饭老哥科斯塔·莱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使劲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狂笑着迎了上来。 “笑那么开心干什么？怎么和见到行走的钞票似的？我没欠过饭钱啊！”庄续腾伸开双臂，正准备拥抱，没想到科斯塔开始对他搜身。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却也没阻止，只是说道：“要不先让我清清口袋，让你的工作简单些？” “欢迎你回来，但我这里没有你的预约，所以按照规定得对你搜身。”科斯塔摸到东西就问问，将庄续腾全身上下拍了个遍。拍完之后，他张开手掌展示，说道：“看到这些细线了吗？新安装的植入体，能够扫描隐蔽型拍摄和通讯设备。具体为啥要这么干，让老板给你细说吧。” 看排骨饭老哥的表情，不用问也知道，音乐餐厅也被公司的人用各种窃听、监控设备骚扰过。如果不能对委托人保密，中间人·雇兵这一行就很难招揽项目。 “奈客，欢迎归来。”科斯塔笑了笑，抬手拂去庄续腾肩膀上或许存在的尘土。“你回来之后，他们应该就不敢继续乱跳了吧？” 第573章 打坏不赔 “谁乱跳啊？有人在找露西姐麻烦吗？”庄续腾问道。 科斯塔笑着摇摇头，说到：“我就这么提一嘴，你再问我，我就得罪人了。你快点上去吧，露西老板在呢！今天要不要在这里吃饭，我给你好好准备？” “能不能有饭吃还得听露西姐的，现在我可说不准，就不约了。”庄续腾笑着摇摇头，然后指着楼上：“露西姐还用以前的办公室吗？” “对，她还在那里而且现在就在。不知道她前面的事情处理完没。如果按门铃没开门，你就等一会儿。她肯定会尽快结束其他工作来见你的。” 庄续腾熟门熟路地向二楼走去。餐厅的装潢和过去略有区别，不过氛围还是一样，能让所有雇兵暂时脱离工作的紧张感觉，获得片刻的放松和休息。 来到二楼，熟悉的地板上多了一条长长的短毛地毯，地毯两侧、走廊边上多了两排长凳和两个小茶几。茶几上摆着糖果、零食、汽水机和一次性杯子。长凳上坐着三个年轻人，两女一男，都穿着黑市上能购买得到的宪法军队同制式装甲作训服。这三个人肯定互相认识，他们一起看向庄续腾，目光中带着一点迷惑、一点期望。 “你们三个是雇兵？在这里等露西有空？”庄续腾停在地毯上，问道。 “是。露西老板正在接待其他人，我们在这里排队。”三人中的小伙子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问道：“你是委托人吗？” “不，我也是个雇兵。既然里面有人，我也等会儿好了。”庄续腾在稍远的地方坐下，然后看向露西的办公室。“诶，换门了，还做了隔离加强，一点声音都传不出来。” “你不知道吗？门在三个半月前就换了。” “我受了点伤，休息了一阵，确实不知道。”庄续腾诚恳发问：“为什么换门？” 三个人的神色变得警惕，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耸耸肩并说道：“我们也不知道。” 庄续腾笑了。如果他们三个一经勾引就管不住嘴巴，那可真不适合做雇兵这一行。没见过这三个家伙，说明他们是这半年多时间内新来的。这么快就有了默契，还懂规矩守纪律，看来露西姐并没有降低选人标准。 其实不止是大门，地板、天花板、墙壁都换过，重新将露西的办公室包裹起来。更换新式重型隔绝材料的原因很简单：发现被窃听了呗。 窃听可能来自竞争对手，也可能是公司在捣鬼。如果换做其他时期，露西肯定要调查到底，直到明确自己的对手为止。但是鼎鑫魔创的调查组在沛城活动，遇到这种事就只能装糊涂。这世道，查谁都行，就是不能去查公司。 厚重的墙壁、大门超出了强化听力植入体的工作能力，不过它们应该挡不住感知触手吧？庄续腾很好奇房间里面的事情，加上他想测试一下感知触手的穿透能力，便召唤出一只，让它想办法进入房间内。 一个办公室总要空气、电力、通讯的支持，对人体和大部分设备无法通过的地方，感知触手可以用它任意变形的能力传过去。除了铅、金等重金属构成的墙壁或者涂层之外，怨灵也能穿透大部分固体障碍，只需要付出更多法力以及总延伸距离减少的代价。 房间内正在争吵，露西对面坐着夜莺和岩雀，双方正在比较谁的嗓门更大，还有拍桌子的力量更强。看到这一幕，庄续腾愣了一下：她们为什么吵得如此不可开交？利用感知触手，庄续腾搞起了窃听，过了一会儿才大概听明白：夜莺和岩雀准备出去单干，做一个为所有中间人提供信息的自由情报官。 当初她们两个为了有人收留，在庄续腾和戈工道的担保下，与露西签了雇兵协议。严格说来，她们两个在这份协议里吃了亏，加入、维持和离开条款都比露西名下其他雇兵更严厉，甚至有些不公平。考虑到当时两人的情况：她们曾经做过情报官，很可能带着前雇主的恩恩怨怨，有被仇人或者债主找上门的可能；两个人的植入体没有进步空间，维护困难且花费大；曾被带着出卖身体，名声也不好；情报官与雇兵是两个职业，她们没有工作经验……这些同样也是客观现实，而且横向对比以下，同样的条件，其他中间人恐怕还开不出来；或者就算开出来了，露西的信誉相对更好。 协议的等级确实低了一些，但在四人组成的队伍里，大家平分收入，两个人完全不吃亏，这就是加入团队、跟对了队长的好处。不管她们和露西的协议怎么签，以团队名义干活儿，钱就得按照团队给。团队内部怎么分，露西的协议就管不着了。夜莺和岩雀确实过了一段好日子，撑过了新手期。只是现在戈工道去护城河公司，完全不再接触雇兵工作，奈客又失踪了，长时间回不来。两个人只能直接跟露西找工作，此时她们就感觉自己的分成标准吃亏了。 偏偏这段时间还有公司的调查组盘踞沛城，所有人的活儿都不好干，收入影响颇大。两姐妹只升级了一个植入体，另一个的维护压力并没有降低，而“维护圣手”庄续腾不在，她们立刻向恶性循环的趋势跌落。两姐妹见势不妙，也就起了自立门户养活自己的想法。露西一方面觉得两个人走了很可惜，另一方面也恨铁不成钢，认为她们幻想太多、眼高手低。再加上两姐妹做过情报官，知道露西的不少情况，露西从未听说哪个情报官能在中间人还活着的时候出去自立门户的。 感觉她们可以谈的，不知道为什么吵吵起来。庄续腾挠挠头，他发现再这么吵吵下去，露西就会设想两姐妹会不会正在想办法里应外合干掉她，两姐妹也会开始琢磨会不会被露西当做典型给干掉。 “呼……唉……”庄续腾起身，走到门口，把指头怼在门铃上。 屋里面墙壁上的信号灯亮了，三个女人同时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吵。眼看三个人越来越急眼，庄续腾掏出破甲锤，狠狠砸向大门。 “咚！”厚重的大门承受了这一击，付出了半个拳头大小的凹坑作为代价。敲击声音很清晰地传到屋子里面，三个人都吓了一跳，总算回过神来。与此同时，外面的三个人也吓了一跳，他们同时掏出武器瞄准庄续腾，显然将他当成来找茬的混蛋。 办公室内，露西终于注意到监控图像了。她哼了一声，按动藏在桌面下的按钮，控制大门的机关开始工作。不一会儿，在胸前抱着双臂的庄续腾出现在门口，他皱着眉头先后看向夜莺、岩雀和露西，然后说道：“露西姐，我要插个队，你给三个新人说一下？” “好，真好……进来吧！”露西专门到门口给走廊上的三个人做了个安全的手势。“有活儿，不着急。你们三个先去楼下休息一个小时，多等我一下。对，去找科斯塔，他会照顾好你们。” 庄续腾走进屋，首先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我是真的，不用扫描了，你们两个的影从能量波动太明显了。对，我还活着，既没有被公司抓住，也没有被环境吃掉。我发现再不回来，你们反而快要出事了。” 隔音门关上之后，露西便问道：“这事儿都传到外面去了？你们两个笨蛋漏的吗？奈客，从哪儿听说的，戈工道那里？” “我没去见道哥，他还不知道我回来了——我就在门外听到的。诶，我有办法能听见就是了。你这里的隔绝设施做得很不错，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露西明显被呛了一下，行走步伐中间多了个停顿，左手多扶了一下桌面，这才返回办工作里面。她和往常一样带着面具，不会暴露表情，但是在强化听力的监控下，只要定向仔细聆听，呼吸、心跳的节拍变化都能一定程度上反应情绪，也就不需要用感知触手偷看了。 夜莺和岩雀的表情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她们紧紧靠在一起，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歪着头避免和庄续腾对视。庄续腾故意哼了一声，岩雀吐出舌头尖，然后故意嘿嘿笑了两声，总算是打破僵局。 “情报官和雇兵不一样，懂不懂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不管你们感觉自己有没有掌握核心机密，外面不知情的人都会假设你们有。”庄续腾坐下来，对两姐妹说道：“你们这件事，有没有跟道哥商量过？” 岩雀摇摇头。 庄续腾抬起左手，一拳砸下去，暗中利用崩解效应把面前的人造石茶几直接砸成碎片。巨大的响声和令人震撼的效果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六只耳朵同时竖起来听庄续腾训斥。 “咱们四个人的队伍没说过解散吧？道哥去了护城河没错，但是他没离队吧？你们两个听了谁的蛊惑想到这么一出的？你们要是去问问他，他指定不同意。道哥，再怎么说，你们敢把后背交给他守护吧？他的意见不去咨询，就敢拆队，真觉得我死定了、回不来，是吧？” 这帽子过大过沉，两个人的脑袋合起来也不敢戴。“奈客，别生气，我们就是形势不好，想试试去外面闯一闯。你回来了，我们肯定不离开。岩雀，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岩雀颤抖式点头。 “有什么问题就解决什么问题。缺钱就想钱，缺保养就找保养，别想着用创造新问题的方法去解决旧问题。如果自己想不明白，就找能托付性命的信赖之人询问。唉……”庄续腾训完两姐妹，然后看向露西，说道：“我帮你指导雇兵了，所以桌子钱我不赔。” “砸就砸了吧，不用你赔。”露西搓搓手，见姐妹俩老实了，顿觉肩膀轻了不少，便长舒一口气。“啥时候回来的？现在怎么个情况？” “昨天回来的，先回了家，今天就过来看看。唉，也怪我，出去呆的时间比预想更久，已经久得要出乱子了。”庄续腾摆摆手，示意过去的事情先让它过去。“我回来就说明能继续干活儿，但这不代表就一定风平浪静。看着来吧……谁叫我在沛城雇兵行业算是个人物，而雇兵总是很适合背黑锅呢？” 露西点点头，说道：“虽说卡霍和伊莎贝拉的死由园丁组织负责，但保不齐鼎鑫魔创还想借这件事给自己捞好处。另外，我刚接到更新的消息：那架由沛城起飞，鼎鑫魔创集团的运输直升机是被人击落的。机上所有人无一生还。你们猜猜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庄续腾挑了挑眉毛，说道：“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火球、爆炸和浓烟，还遭遇封路，就是为了那架直升飞机。我让本地人带路，从衰原绕回来，鼎鑫魔创的人员还拦住我检查。我感觉这事儿挺大的，但不知道飞机里面是谁。” 气氛一度陷入沉默……露西歪着头盯着庄续腾，僵硬的身体看起来仿佛商店里的假人模特。夜莺和岩雀的大脑也有些宕机：她们惊恐地发现，鼎鑫魔创居然又死人了，这真是倒了血霉。最可怕的，莫过于这件事又和奈客或多或少建立了联系……天哪，不会再来个调查团吧？ “飞机上的乘客是鼎鑫魔创的调查组……”露西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以为这是个好消息呢，以为这预示着调查组离开沛城，整个行业就能重新迎来好日子。奈客，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这倒霉的家伙，估计要上公司的暗杀名单了。” 不是“要上”，而是“已经上过”。庄续腾点点头，说道：“别说公司了，我都觉得这件事邪门。要我是公司的决策者，我也会想把奈客干掉而一了百了。嘿，咱们不可能干扰公司的决策，所以担心这事儿也没用。” “你可真豁达……”夜莺摇摇头，好不容易才找到勉强能用的形容词。 “公司的杀手来了，最差的结果就是死，这和所有人类最终的命运没有任何区别。一百年后，哪怕我再怎么把器官换成植入体，我也会老死，难道现在就不能好好活了吗？公司真要对我下杀手，我就更应该提高现在的生活质量。另外，公司也不一定会来杀我，说不定它们会要探究一个谜团。” 第292节 “什么谜团？”岩雀问道。 “我为什么这么倒霉能和这么多破事扯上关系。”庄续腾翘起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第574章 活死人 失踪“接近一年”的稻草人奈客回来了。他还没死，重新回到中间人露西那里开展工作。他那个小队的委托价格暂时没有变动，但是他个人的委托价涨了四倍，已经是“自古以来”所有雇兵中最高的。 大家都认为，他敢这么要价，大概是疯了。 此时，沛城城外七号卫星镇的高速公路出口，路边的衰原，白色野兽停在砂石之上。车前灯刚刚关闭，发动机还开着，车厢内的灯光从装甲板的缝隙中透射出来。“已经疯了”的庄续腾坐在白色野兽的后座，嘴里叼着钛合金烟斗，膝盖上平铺着一个急救箱。箱子呈打开的状态，营养针剂、抵抗力提升药剂、排异抑制药剂等一字排开，注射枪在旁边准备妥当。另一边脚下的大箱子里，四百只蛋白虫密密麻麻堆积在营养液里，完全依靠一套供氧系统才能呼吸，在缓慢的挣扎中等待被使用、等待死亡。 “多亏你才能这么快给我准备齐全。”庄续腾对戈工道微笑点头，然后将胶囊形态的药剂安装到注射枪中。 “你小子……受了伤也不敢给别人说，只能靠我救你，这可不好。你又不抽烟，叼着这东西干啥？”戈工道伸手去抓庄续腾的烟斗，被他一扭头轻轻躲过。与此同时，庄续腾将注射枪压在右臂上，扣动扳机，立刻就有一股清凉的感觉渗透到皮肉之内。 合金骨头断裂了，只靠营养药剂将很难长好，一定还需要锻骨术的材料。影界找不到钛合金，回到家中才翻出以前的烟斗库存，现在正是吸收的大好时光。庄续腾用嘴角和怨灵触手夹住烟斗，笑呵呵地躲开道哥的大手。“别乱动，这都有用。” “你现在这样不好。”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都已经结婚了，还瞒着老婆，出来找兄弟才能得到治疗——你自己觉得这样健康吗？” “家里被监控，只有开车到城市外面来才能说上几句话。怎么，道哥，你没有被监控吗？” “我都习惯无视那些东西了。爱看看去！公司的那帮家伙一天看不到别人的隐私就一天没有安全感。那帮偷窥狂，无法无天的混蛋！他们还准备开……”道哥突然注意到庄续腾右臂外侧的伤口，皱着眉头问到：“伤口样子好奇怪，怎么受的伤？” “骨头断了，从里面刺出来。我用战场急救的方法处理了一下，就变成这样了。”庄续腾抿着嘴，换上接连打完另外三针，然后将右手手臂放进装满蛋白虫的桶里。他运转休眠武技和死灵法术，不断将蛋白虫的生命力吸收进来。“刚才你要说什么？他们准备开……” “开一个安全保卫公司，就像护城河这样的。哼，公司插手哪个行业，哪个行业就得黄。”戈工道一直皱着眉，看来他每天的状态都和忧心忡忡紧密相连。此时，被庄续腾“吸死”的蛋白虫涨大身体、翻转肚皮，不断漂上水面。戈工道赶紧打开一个塑料袋将它们捞出来，以免影响休眠武技的效率。 “我还没见过蛋白虫死得这么快呢……你受了多少暗伤？身体里面都快烂透了吧？” “你才烂透了呢！我只是把休眠武技的效率和效果提高了。你看！”庄续腾抬起胳膊并展示伤口，刚才还破破烂烂的高耸疤痕，短短一分钟时间就大为改观，不仅体积和高度都缩小了，其颜色和外观也逐渐和周围的正常皮肤趋于一致。 “休眠武技也能提升？不对，你只有不停地受伤，才能不停地修炼吧？” “不用。闲着没事儿也能练。顺便一提，我完成八闪了。”庄续腾重新将手臂塞回桶里，祸祸蛋白虫的生命，同时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已经有了九闪的思路，身体养好之后就会开始尝试。” “厉害，真厉害！”戈工道竖起大拇指晃了晃，苦笑一声之后说道：“呵，我还在七闪，完全没摸到八闪的边。师父说的那些方法我都试了，完全找不到感觉。奈客，八闪是什么感觉啊？” “料敌于先的程度比之前更高，已经能反过来调动敌人的战法思路。我没练成师父那套八闪，而是自己的。有些话说不清楚，咱们两个练练，你就明白了。” 以前两个人经常在一起练习，互相监督促进成长，没想到这次戈工道摆摆手。“算啦……我不想被你单方面揍一顿了。我其实也有点感觉，就只有师父能练成师父那套八闪。你创出自己的路并走了出去，我也该用这个思路，但是我不想被你带偏！和你打一场，或许对我不是好事儿。” 庄续腾点点头道：“你说的或许也有道理。道哥，这些日子你怎么样？大家都怎么样？” “我挺好的，大家也都很好，师父还在旅游，给我寄过明信片，听他那意思，似乎要找个老伴儿？一切都好，就是太忙。护城河这一摊子的事情太多，我就像每天都在进行委托任务似的。相比之下，还是原来的生活好：有委托的时候，紧张激动兴奋；没委托的时候，呼呼大睡——两头都痛快！” “哈哈，矫情！当老大不好吗？露西姐说你现在很有地位和能量，不管去哪里都前呼后拥的。我还听说，自某人当上市长后，你就是下一任pcpd局长非常有力的人选。” “瞎扯淡！傻x才去pcpd呢！无论怎么样，我也不能越活越回去了！”戈工道看庄续腾抽出手，一桶蛋白虫全军覆灭，发出啧啧声。“有人叫你第一杀手，看来这名字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杀谁了？d胖是我杀的，名号也就是稻草人。第一杀手……这名字听起来不像是雇兵的风格，倒是有点公司的臭气，估计是用来钓鱼的吧？” “对，就是用来找事儿的。唉，你不在这段时间，沛城的变化挺大，公司负责挑拨，傻蛋负责上钩。本着废物利用的精神，公司用原来帮派的打手来袭击雇兵和中间人，双方都有死伤。卖馄饨的索老板，已经够小心了，还是被人伏击，丢了一条胳膊。” “啊？他现在怎么样？” “换了个带植入体的假手，充电使用。现在他也不出来摆摊了，就在家里写回忆录。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想的，现在写书谁看啊！大家的娱乐方式都变成梦雾机了，要啥有啥还能休息。” “你不用吧？” 戈工道哼了一声，说道：“我当然不用。但凡有安全蓝的东西，我都不用，我身边的人也不准用。普林斯本来用，被我训了一顿就不敢再用了。现在我天天盯着她……对了，她现在怀孕了，预产期还有两个月。嘿嘿，我就快当爹了！” “哎呀，祝贺啊！嘶，我得给孩子准备礼物。”庄续腾摸摸下巴，开始发愁。 “写个贺卡就行，别准备东西。你刚刚回来，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个什么局面。鼎鑫魔创又死了一飞机的人，全是调查组的。不管谁干的，倒霉的一定是沛城。这一年间，前前后后死了多少人了？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塔夫上校也死了，据说是因为调查不力，里面肯定还有公司内部权力竞争的事情。” “塔夫一死，我就没办法找他报仇了。好在他把我打失忆了，我的仇恨没那么深，不然我找到他的坟墓，再把他的尸体揍一顿。” 这可不是说说而已。如果真能找到塔夫的坟墓，庄续腾就能用死灵法术“复活”塔夫的尸骨，将他变成骷髅兵，然后再暴力拆散。不过这也只能是个想法：作为公司的高级强化人之一，塔夫死后一定会被“好好处理”，不会有任何身体组织流传到外面来。 “塔夫不重要，鼎鑫魔创才重要，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奈客，你得正儿八经好好想想退路。”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有给你开玩笑，现在有一个短暂的窗口期，或许你能用得上。在你离开这段时间，我也物色了几个人选，能够……” “等等，你物色人选干什么？” “我正要说。”道哥揉揉鼻子，说道：“有些人很痛苦，想卖掉器官挣钱，我想把他们整个人都买下来……” “不，我不接受让别人替我假死。”庄续腾摇摇头，然后拍拍戈工道的肩膀，说道：“我承认伪造死亡或许能够解决问题，但也只存在理论可能而已。我的身份基本都暴露了，包括森刚。很显然，咱们的这些手段都瞒不过公司，反而显得很心虚。另外还有一件事，如果我活着，公司会来找我。如果我没了，公司不相信，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道哥叹了一口气，不再提这件事了。 在雇兵行业这么多年，能不知道会有什么手段吗？找到家人进行要挟，用各种手段尝试逼迫目标现身——这方法邪恶透顶，但它效果斐然，因此才能一直流传至今。如果公司来这套，最先倒霉的就是庄续腾身边人。 “行吧，按照你的意思来。”道哥点点头，说道：“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给我说。我把你带进这行的，我就有责任照看你。再说了，我现在也有一些能量，比不了公司那么高大上，但也不至于全无用处。” “知道，我肯定不会忘了使唤你。你那还有药水和蛋白虫吗？我刚回来，储备都没了，包括小白鼠，全被肉包吃光。” “我给你送去。还有其他需要的东西吗？” “道哥，如果我出事了，我想请你照顾好……” “这个不用你说，肯定照顾好。而且你放心，如果你挂了，我肯定不会想着给你报仇。其他人愿说什么就说什么，我认下就是。只要能让你死的安心，其他都不重要。” 别人能说什么呢？无非是没有兄弟情谊、胆小如鼠、缩头乌龟之类。但凡是戈工道的仇人，都会想让他一头撞向公司；但凡是戈工道的朋友，都会想着首先让他活下来。 庄续腾自然懂道哥。“哈哈，行啊！我就这个意思。咱俩至少得活一个才能把事情做好！道哥，既然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有些话我就敢对你说了。” “什么话？你做了对不起莫甘娜的事情，在外面还有其他女人？我给你说哈，别的事我可以帮你，这件事绝对不行。莫甘娜一直等着你，公司的人去找过她，威胁过她，你……”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那种管不住d的烂人吗？混蛋气死我了，奇耻大辱啊……”庄续腾用力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没那种破事！整天想什么呢！等等，不会是你有这种事吧？普林斯怀孕，你忍不住……” “滚！我打不死你！”戈工道竖起中指表达情绪。 “说对了，你现在确实打不死我。”庄续腾找回场子就不再纠缠，说道：“行了，说正事儿！我这个状态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公司找到，更说不准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被公司的杀手干掉，甚至死在哪个垃圾堆里也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很能打。他们给我起了个第一杀手的名号，如果排除公司的人，其实也没错。” “你也太狂了吧？师父当年也没敢这么想，你还能远远超过师父？” “嗯。”庄续腾点点头，平静地承认了。“长话短说：现在露西那边和你这边——主要是你这边——如果有需要，我就出手，铲除一切障碍。公司用原帮派成员祸祸雇兵，打扰护城河的业务，我能派上用场。你让我对付谁，我就干。如果你有门路介绍别人也可以，记住一点：别免费使唤我，但我也不要现钱，只想让人欠人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为了未来、为了身后事，庄续腾开始挣人情，戈工道将是这个人情账的监督者，因此他必须在庄续腾死后继续活着，还要好好活着，越强越好，这样才能让欠了人情的那些家伙一直还账。 诚然，庄续腾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败给公司派来的杀手，鼎鑫魔创在沛城的伤口，说不定还会继续撕裂。但是他思考和处理问题的时候不能总想着好事，更不能总想着“无事”。他将自己带入那个“不怎么强、朝不保夕的奈客”的角度去思考，设想那种局面下自己会怎么做，然后就去做。 道哥闭上眼睛，斟酌了一会儿，缓慢且沉重地点点头，答应下来。 第575章 人情债主 “磕哒，磕哒，磕哒……” 老旧的座钟在发条的推动下有条不紊地运作着。在早已电子化精确计时的现代，收集和维持这样的座钟只有两种可能：兴趣爱好或者赚取利润。虽说血蝠帮的长老不太可能在忙于杀人放火敲诈勒索以及拉皮条和贩卖毒品的同时，还能创造出闲暇用于培养这方面的鉴赏兴趣，但是一般来说，单纯想挣钱的，会有一仓库旧时代的座钟，而不是只有这一个，还会经常亲手擦拭、亲手上弦。 “铛、铛、铛……”夜里三点，钟响三声。每一次钟声响起的时候，座钟对面窗户的闩锁就会抖动并稍稍抬高。由于长时间不用会造成锈蚀，窗锁的每一次活动都会产生尖锐的摩擦声，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它隐藏到钟声里面。 走廊中，座钟的回音逐渐消失，一根人腿穿过向外打开的窗户迈了进来。庄续腾轻盈地踩在走廊的地毯上，窗户在他身后迅速关闭。“3号人员进来了。”如今他只需要做出相应的口型，不必实际发出声音，就能通过传输口、舌、喉部位身体数据的方法，将想说的话传给外面的夜莺和岩雀——这是最新的技术，比隐藏式键盘更加方便且隐蔽。 “房间的警报系统没有反应，继续按照计划行动。向右，沿着走廊，在第三幅画像前停下。”夜莺看着房屋结构蓝图，对庄续腾重述计划。“2号人员，系统准备得怎么样了？” “报告1号人员，系统准备完毕，频道处于开启并待命状态。”尽管岩雀和夜莺就在同一个车厢内，她们也要遵循信息同步规则，用代号互相称呼。 稻草人奈客和岩雀夜莺两姐妹的雇兵小队重新进入市场，他们很快便接到了一个委托。委托来自馄饨摊索老板，介绍人便是戈工道。前段时间索老板被人砸了摊子、卸了胳膊，面子大为受伤。但是在面子背后，他的金库被人抢了，很多收藏也都被夺走，连里子也受了重伤。按照索老板的意思：脸面可以不要，一辈子的积蓄不能不要。 在查清袭击幕后黑手以及藏品藏匿的具体情况后，索老板需要一个能够保证行动成功的人。他基本相信稻草人奈客的实力，不过真正让他下定决定的其实是戈工道的担保。现在的市场行情就这样：别管稻草人过去有多少传说，庄续腾能够被拿出来说或者广泛证实的行动其实很少，他的实力如何，主要由塔夫上校的拳头来定义。实际上，庄续腾也需要更新战绩，才能够支撑他涨了好几倍的“见面费”。 “监控系统正常，夜视望远镜……没有发现任何动静，行动继续。”岩雀敲击着面操纵台上的按钮，从车顶伸出的综合通讯与观测平台（自制）正在全力工作。若论谁更想发现庄续腾的行踪，岩雀的兴趣和劲头肯定要比房间里面的安保人员高多了。“1号，没有发现3号的位置，感觉和之前一样。” 之前……上一次这样的行动还是潜入“总统庄园”，把一屋子人全都干掉，从容不迫地搬空了金库。这一次，奈客似乎留手了，准备使用常规理解的“潜行”方案，而不是……等等，红外探测器现实有些人形热源停止不动且逐渐降温。 “开始了。”夜莺叹了口气，耸耸肩膀，说道：“2号，你继续监控，我开始强化外围。” 一开始，庄续腾确实想着练习一下避开视线的潜行技巧，但是房屋里面的见闻让他有点压不住火。他刚刚经过一间“员工”卧室，一百平米的屋子里塞着四十多号人，她们全都带着梦雾机，胳膊上插着点滴。 屋子里的人，不论男女都很年轻，但是他们的身体状态都很差。这个庄园的主人正在将大剂量安眠药物注射进他们的身体，并用安全蓝和梦雾机让他们失去醒过来的能力。通过定期注射营养药物，让这些人能够最低程度保持存活，而且吸收、消耗平衡，免去了清理污物的麻烦。而在下面一层的屋子里，几个停止供药而清醒过来的人正在被强制补充营养和进行身体复健。 器官买卖，活体养殖……居然还在干这个……很早之前庄续腾就听过血蝠帮贩卖人口和器官的传说，只是一直没能亲眼所见。 大家都说前段时间沛城有不能再出问题的公司调查组、强势的pcpd、急于证明自己的新镇暴打击中队和落井下石的中间人·雇兵，已经没有了帮派的立足之地。帮派解散、成员自首或者销声匿迹的事情实实在在出现在公众眼前，整个社会的治安水平得到了极大提高——这都不是假的。但庄续腾眼前这些等待被收割的“养殖人”也同样不是假的，血蝠帮的长老继续维持着黑暗的生意，甚至将它们就安排在自己的住所之中，完全不加避讳。 委托人对具体如何进行这次任务没有要求，只要能把被抢走的东西尽可能多地拿回去就行了，还特地点名几件珍品。既然这样，庄续腾也就不再自我约束。他放开手脚，召唤怨灵触手，收集躺在床上无法行动者的怨气，将它们聚集起来，输送给庄园里每一个前帮派成员。 帮派喜欢纹身，庄续腾喜欢他们的这个习惯。感知触手转一圈，怨灵果冻再扫一遍，只要认准纹身就找不错人。他的杀人效率很高，一边走向长老的书房，一边留下尸体。被大量怨气集中灌入之后，帮派人员很快就会爆发脑梗、心脏病等急症，最多稍微挣扎、抽搐几秒，就会失能，然后迅速死亡。 如果换成公司的强化人，由于其体内必然会安装充足的健康监控系统，会在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发出警报，甚至自动切断所有出现故障植入体的功能，呼叫医疗援助，这便有机会争取到生还机会。帮派的人则不一样，他们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和渠道，也将“购买保险、呼叫医疗支援”视为一种软弱的表现，这就让庄续腾下手的时候毫无后顾之忧。加上现在时间是凌晨三点，大多数人都在熟睡，他们便没有机会再醒来了。房间里还有一些醒着的保安，这些人如果遭受怨气攻击，有时间做出反应，说不定就能拉响警报。对于他们，庄续腾有其他方法处理。 “2号，乌龟已经就位，你可以开始工作了。”庄续腾拍拍平头哥，确定它牢牢扒住墙壁不会掉下来，而且内部的连接线也足够结实。这次入侵的关键一步就是将平头哥接到屋子内部的弱电井里，让两姐妹有机会入侵内网的安保系统。 “正在接手，目前进度良好。”岩雀对庄续腾说道：“3号，可以前往暗门等待。” 庄园最初没有设计金库，只是留了一个逃生通道，从卧室、书房的夹层向下，先进入地下，从泳池下方通过，一直进入车库。车库里设计了一个隐秘的角落，里面放着一辆高速的防弹车，足够一家人逃生使用。这个车库角落被改造成了金库，索老板的东西就放在里面。 在侦查阶段，两名技术人员经过分析认为，金库的控制系统就在地下密道中，因此需要从主屋进入。她们先入侵并控制内网系统，用一个平头哥建立内外网的连接。之后庄续腾进入密道，用另一个平头哥做中继通讯，从而对金库系统进行渗透。 “3号，内网接入，获得系统权限，但还是有可能被安保人员物理方法切断。建议执行附加1号行动步骤。” “3号收到。”庄续腾一路小跑，来到安保监控室门口。他让夜莺为自己开门，随后便在门禁打开的瞬间推门进去。 “谁？！”里面的人听到安全门滴的一声响，第一反应要么看向门口，要么看向门外的监控画面。监控画面一片安静祥和，门外既没有人，也没有开门的场面，便有人想到安保系统出了问题。 反应快的人试图按动警报，这个人已经开始伸手。不过仔细算算，门开、看门、发现异常、做出应急反应，这是4段思考，庄续腾在0.5段的时候就已经展开行动了。 先从门缝进来的是怨灵果冻，随后是破甲锤。庄续腾投掷破甲锤，用怨灵触手拉住它，让它向流星锤一样盘旋在众人头上。在“第2段”思考的时候，庄续腾已经辨识出哪些人具有威胁，便用触手改变破甲锤的路径，直接砸下去。 与此同时，他跨步迈入安保室，骨矛术枪戒开火。能躲开鬼影能量弹的人毕竟是少数，这种少数人不会在监控室里值长夜班。庄续腾先打那些试图进行操作的，断掉他们对安保系统的控制。至于掏枪反击的，可以稍微往后放放。别人躲不开鬼影能量弹，他可以。 十秒之内，安保监控室只剩下庄续腾一个活人。庄续腾拿回破甲锤，用尸体的衣服擦干镰刀刃上的血迹，便向下一个目标走去。 “3号，做得好。所有画面已经接过来了，我去……”作为情报官，夜莺不是用眼睛看画面，而是用脑子直接接收画面。不管是成堆的“养殖人体”还是房屋里随处可见的死尸，对她来说都是强烈的刺激。 好在这刺激不是第一回，而且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夜莺稍作调整，控制住紧张的心情，说道：“目前书房是空的，优先选择书房；a目标正在卧室，他没有睡觉，同屋还有另外三个人。” “我知道。我刚从监控室看到了。我正在前往卧室。” “1号明白，卧室，正在同步修正。”夜莺当然明白庄续腾前往有人的卧室意味着什么，便着手调整计划。“3号，注意安全，行动最好隐秘些。” “我知道。”庄续腾轻手轻脚走上二楼，他已经能够清晰听到卧室里粗重的喘息声、咒骂声和呱唧呱唧的湿腻水声。他伸出触手，关闭走廊的灯光，然后直接压住门锁机关，让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一个老头正在拱腰，他的皮肤和很多器官都好像打过补丁。补丁部分显得年轻、有力、健康，没有补丁的部分老迈、腐朽、松松垮垮。除他之外，屋子里还有三个女人，她们全都处于昏迷状态，哪怕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破破烂烂，也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老头施暴。 伴随着一阵低吼，施暴者仰起头、全身颤抖。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房门方向的光线变化，隐隐约约看到一个黑色人影。只是眨了下眼的功夫，人影消失，门也是关着的，刚才的一切仿佛是错觉。 “呼！”伴随着一阵破空声和扑面而来的强劲气流，血蝠帮长老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天花板。他非常疑惑为什么要看天花板，然后发现自己又开始看身后的墙壁，而且是上下颠倒地看。等到他看到地毯撞进视线，一阵上下颠倒之后，他终于看到还处于站立状态的自己：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是没有头。 第293节 高速高爆发，哪怕只用最小蓄力，对公司以外的人来说就是无法抵挡。这是公司人为制造并长期坚持维护的战斗力鸿沟，只不过庄续腾已经成功跨了过去。他用破甲锤的镰刀直接斩掉头颅，顺手抓起旁边的枕头压在脖子上，并用怨灵触手捏住主动脉血管。他尽可能保持了现场的卫生环境，省得脏兮兮、乱糟糟，污染地面没法落脚。 那三个女人无法对施暴做出抵抗，也不知道自己暂时获救。她们手臂上还挂着留置针，加上身体虚弱、病态，显然就是楼下的“养殖人”。 “变态！”庄续腾骂完之后，将镰刀当钩子，把无头尸体拖进一旁浴室的浴缸。三个女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醒过来，庄续腾把她们调成侧躺的姿势，这样可以稍微增加生还几率。随后，他用卡霍之眼的x光透视找到墙上的密门，将第二台平头哥放在电子锁上。 崩解效应能开一切锁，却会留下很具辨识性的痕迹。反正他时间充裕，平头哥显然是更好的选择。潜入盗窃类型工作的主要难点是时间资源有限，不管是潜入、破解和搬运，都会手忙脚乱、捉襟见肘。“稻草人潜入法”完全解决了这一痛点，庄续腾的行动时间无比充裕，不会有人打扰、不会有人催促。事实上，在完全控制警报系统之后，庄续腾将庄园里所有帮派成员全都解决掉，几个未成年人——只要没有纹身——就打晕之后带到“卧室”，给他们接上点滴。 从后门进入金库，从里面打开正门，此时岩雀也将货车开进停车场。他们会将金库里值钱的东西搬运一空，违禁的玩意儿全部销毁。等离开的时候，他们会向pcpd报警，并向急救中心发出足以乱真的数个“黄金会员求救信号”。届时，这里一定会很热闹。 这显然是一次成功的任务，其手法类似“总统庄园”，足够让人产生联想，建立稻草人奈客的名声。 第576章 人情藏品 有了上次的经验，岩雀在开来的货车里准备了搬运车，这让货物转运工作轻松了许多。在搬运的时候，侦查和搜索能力更强的庄续腾负责寻找属于索老板的货物，岩雀专心对付电子保险柜和贵金属、首饰等容易变现的东西。两个人都不会忘记现金，不管是欧元还是白金币，都将直接落入他们队伍的钱包。 “2号，3号，足迹清理工作已完成，你们随时可以撤了。”夜莺远距离搞定了安保系统中所有相关的监控记录，不管存在本地还是远端，都清理得一干二净。“小狗1号和2号正在向你们那里移动，接上孩子，别忘了。” 庄续腾向夜莺发出“收到”的回信，然后让岩雀再装最后一次。金库里还剩下不少东西，大多是画作、雕塑等。这些东西也很值钱，但是不太容易出手，而且有比较高的运输要求。如果对雕塑和画作进行加固，那些弹簧绳、固定带等装置就要额外占用存放白金币和珠宝饰品的空间，可能得不偿失。 “车里还有不少空呢！”岩雀蹦到庄续腾身边，歪着头看他。尽管用面具遮住脸，庄续腾依旧能看到她对自己抛媚眼，感觉到她在舔嘴唇。 “别来这套！咱们拿的已经够多了。现金才是咱们能直接拿出来用的，其他所有需要过渠道的东西，都只能在未来几年内慢慢出手。拿得多，存放压力就大。”庄续腾看岩雀准备摇晃自己的手臂，便说道：“好吧。平头哥过来之后就立刻出发，一秒钟都不耽搁。你快行动吧。” “耶0呼！”岩雀蹦跳着冲出去，爆发出两倍的工作热情。 伴随着咔哒咔哒的声音，两个平头哥先后从密道方向过来。庄续腾撑开货车后门等它们上来，然后拍拍车厢壁，示意岩雀开车。 两辆厢式货车先后离开，后面岩雀开着的这辆装满战利品，前面夜莺驾驶的那辆装着电子刺探设备。他们离开五个街区之后，便用程序控制的方式，从“五公里之外的公共电话亭”向pcpd报告发生了枪战，点名了血蝠帮长老的住宅。 今时不同往日，pcpd那是真敢出警。不仅是躲在警局建筑里当缩头乌龟的屈辱需要洗刷，新任市长对pcpd的巨额拨款也需要实际行动的回报。 行动顺利结束，大家都很满意。露西说自己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种顺畅放心的感觉了；索老板笑着说自己出了一口恶气；戈工道询问庄续腾能不能接着行动，因为后面想欠他人情的家伙已经排起了队。 对于新委托，夜莺和岩雀表示多多益善，但庄续腾不想在完成某个人委托的同时被牵扯进新的麻烦之中，因此他倾向于承接那些对付前帮派成员的工作。 四大帮派在沛城作威作福了那么久，祸祸了无数人，如今想要借着势力重新洗牌的机会全身而退？就算别人都愿意，庄续腾也肯定不是其中一员。 接下来短短一周时间内，庄续腾又出手3次，4个帮派长老级别的人结束了罪恶的一生。其中有一次行动在白天进行，大部分人都处于清醒的状态，可他们依旧无法察觉或者阻挡庄续腾的潜入、暗杀、搬运。一时间，前帮派成员人人自危，立刻开始向沛城外转移财产，自己当然也要在第一时间离开。不过，人好走，钱得留下。许多雇兵看出如今这些外逃的家伙都是软柿子，绝对不敢回来报仇，便把主意打到那些运输车队上。 沛城的高速公路乱了几天，雇兵们挣得盆满钵满。他们都很清楚能这样轻松赚钱都是靠稻草人奈客的威慑，也就给了他很高的“江湖地位”。如今看来，他那个历史最高的出场费完全合情合理，有些人甚至觉得那个数字有点低。最好从现在开始，稻草人奈客不要再出手，但是要一直活着，这样对其他中间人和雇兵都更有利。 这天，露西将庄续腾单独叫到位于音乐餐厅的办公室，然后打开谈判密室，带庄续腾进去。自从庄续腾一拳打坏了房门，加上明确告诉她办公室仍旧可以被窃听的事情后，她就对继续加固办公室失去了兴趣。音乐餐厅的基础不够好，除非推倒重来，否则办公室一定不够安全。相比之下，用石油夹层包围的密室才是适合秘密谈话的地方。 “拿上两个氧气罐，跟上我。”露西对庄续腾说道：“我得照顾一下形象，可不能一边夹一个走下去。” 密室确实能够完全隔绝影从设备窥探，但它设计初衷只是贵重物品存放点和撤退中转站。只要关上门，它就获得完全气密性，而且没有换新风系统，因此不能长时间呆着。露西只能手搬氧气瓶下去，再使用二氧化碳收集装置，以延长密室的使用时间。 “空气真浑浊，我的植入体都发出警告了。”庄续腾拧开氧气瓶，接上呼吸面罩，并把另一个面罩递给露西。露西则打开二氧化碳收集器，让它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再把氧气瓶完全打开，对房间进行补充。 “调查组盯得紧，这里基本是最后可以安全谈话的地方了。有一段时间，流星每天都要阻拦十万次以上的入侵尝试，天天发烧，不得不停业休息。”露西接过呼吸面罩，笑了一声，然后摘下面具。 露西的脸坑坑洼洼、伤得很惨，鼻子和眼皮都没有了，两只眼睛都换成了植入体，瞳孔中心闪烁着暗红色的光。她看了看庄续腾，带上呼吸面罩并说道：“你真的好冷静，我怎么感觉你提前知道我是这个样子的呢？” 那副面罩只能欺骗眼睛，对怨灵果冻没有任何阻挡能力。庄续腾确实早就知道露西面部受损严重，但他清楚这是露西的私事，不提最好，看见也当没看见。现在医学发达，用植入体换张脸皮只是昂贵并非困难。露西没有那样做，肯定有她自己的考虑。 “不是我冷静，而是很多被我杀死的人更加……”庄续腾一时不到合适的词，便转移话题，问：“怎么受的伤？” “有人将我的脸按进腐蚀性的化学药品，以作为我生了个孩子的惩罚。好在当时我把孩子藏起来了，否则被扔进化学品桶里的就该是我的孩子了。” “这么狠？谁？我去给你报仇！” “我自己已经做完了，谢谢你这么关心。” “既然已经报了仇，你怎么不去把脸部整理一下？”庄续腾挠挠头，解释道：“除了健康和美观方面的考虑外，不管是戴面罩还是直接用这张脸出现，辨识度太高了，不适合关键时刻隐藏身份。” “哦，我有几张可以随时安装的脸皮，专门请人做的。那东西就和胶冻似的，啪一下糊在脸上，就能给我转变样子。我留着现在的相貌可以更方便地更换胶冻脸。” “还有这种技术？” “对，一门有些年头的手艺，远在植入体面具出现之前就有了。有些伪装者，为了能使用胶冻脸，甚至要主动削掉面部皮肤和大部分软骨。”露西摆摆手，说道：“一个女人，哪怕再大度，也不喜欢总被人谈论自己的脸。奈客，叫你来有别的事情。” “准备让我收手？” 露西笑着点点头，说道：“你真聪明。估计自我叫你过来，你就在思考各种可能吧？对聪明人，我没必要转弯抹角。你的那些活儿干得很好，帮派残余分子杀得好，只是那场面确实凄惨。沛城好不容易平和下来，一屋子一屋子死人的事情太刺激了，有些格格不入。市长那边联系了我，给了一些压力。” “布鲁尔·佩斯？”庄续腾眨眨眼，问道：“他想干什么？保住剩下的帮派分子吗？” “我们在他身上投资不少，包括助他登上市长的宝座。他还想着连任，想着稳定局面。他和中间人协会一直有联系，公司调查组在沛城期间，他也帮了不少忙。”露西说道：“说些和你有关的：他希望你能卖他一个人情，承诺必有后报。” “最好能说清楚一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后报。”庄续腾挠挠脸，调整一下呼吸面罩，说道：“我的人情有道哥给我担保，所以我猜迅速接了4个任务。市长这边有谁担保？露西姐，你担保吗？” 露西摇摇头，说道：“他希望和你面谈。” “既然你不能担保，那就不算一个委托任务，我便没有必要和他面谈。”庄续腾一直坚持雇兵的行动原则。在这方面，他和戈工道可以说一模一样。“露西姐，我不会让你难做。你就回话，说我不会再给他弄那种案子。我也不瞒你，本来我就计划做这几个便够了。我从来都不是杀人狂。” “他说愿意帮你与鼎鑫魔创取得谅解，至少能安全地见个面，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件事。” “哈哈，笑话，他的能量什么时候那么大了？”庄续腾眨眼间就想明白了：“应该是鼎鑫魔创想要做一些事情，他知道了，想表现一番，于是大包大揽吧？如果鼎鑫魔创要接这个机会杀我，他还有能力阻拦不成？”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除了这个机会之外，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露西说道：“你急着做任务、收拢人情，本质上还是因为你担心鼎鑫魔创对你下黑手。说实在的，你能活到现在完全超出了我的预计，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的确，露西从业这么多年，不管是自己亲身经历的还是从其他人那里听说的，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一个结论：惹了公司的人，一定会被公司解决掉。 解决的方法多种多样，“无害化”是所有手段的共同点。所有经过“无害化”处理的人，要么成了死人，要么被打击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恢复到普通人的水平。像庄续腾这样活蹦乱跳了这么长时间的，确实是第一个。 多亏之前几次战斗都处理得很干净，没有留下能够直接与庄续腾建立联系的证据；多亏了巫妖大师在影界使用死灵法术一直非常克制，公司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实在想不到庄续腾能够跨越战斗力鸿沟，而且还能超出不少。如果公司掌握了确实的证据，那么他们不会采取小组作战，而是直接调动战争级别的力量对付庄续腾，哪怕毁掉几座城市也在所不惜。 “奈客，咱们力量弱小，与公司打交道一定会吃亏，乃至于少吃点亏就已经算是赚了。”露西说道：“不管你以后准备继续干雇兵这行，还是逐渐退休，对公司而言，你的筹码毫无变化，未来谈判也不会比现在更好。” “你认为我应该去见见他？” “首先，别信他的话。鼎鑫魔创的人一定会为难你，绝对会设下埋伏，因此这次见面将会危险重重。”露西直白地说道：“做好战斗准备，让两姐妹辅助你，至少要能够见到鼎鑫魔创来谈判的人。如果你觉得情况不对，超出了为难或者测试的水准，那就直接跑，再也不要回来。” “这是让我做好和鼎鑫魔创摊牌的准备啊！我还想着再拖一拖呢……” 露西摆摆手，说道：“你这一周涨了名声、赚了人情，是好事；一定会有雇兵和中间人眼红，其中人品和水平都不怎么样的人就会想着对付你，仿佛把你拉下去，他们就能厉害起来似的。那帮人，办事能力不行，找事儿能力一流。他们最擅长的手段就是使劲吹嘘你，把你说的比整个鼎鑫魔创都厉害，管你叫沛城第一杀手。” 庄续腾哼了一声，说到：“我也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我一听到道上类似风声，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道哥也给我说了，他正在找源头，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就算找到了，你准备怎么办，把他们都杀了？垃圾总会再冒出来的，你得想想如何从根子上解决问题。”露西劝道：“去见见布鲁尔·佩斯，选个容易撤退的地方。你很聪明，知道该怎么做。” 庄续腾沉默一会儿，微笑着点点头。露西从头到尾没提她会给予怎样的支持和帮助，庄续腾便装着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第577章 必有坑 离开音乐餐厅的当天晚上，护城河安保有限责任公司执行总裁戈工道的办公室内，那个高大的汉子给庄续腾倒了一杯纯净水。他放下水杯的时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笃定地说道：“里面肯定有问题，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布鲁尔·佩斯市长和我非亲非故，过去也没打过交道，他会好心帮我牵线搭桥？如果说他害怕我接一个刺杀他的任务，想和我提前拉拉关系吧，这才能勉强解释一下。”庄续腾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啪的一声将它拍在桌子上，便说道：“我不关心外人怎么样，我在想露西的问题。” “露西，不加姐？”戈工道笑了起来，双手搓搓脸颊的胡须，说到：“哇哦，听出来你有点真生气了。露西是个相当不错的中间人，但她也就是个中间人。中间人有独特的处事方法和利益衡量，你不能指望她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一点帮助都不提供，情报支持也没有……” 戈工道却说：“或许她故意这样做呢？” “你是说……” “和你合作了这么久，还能不知道你聪明还是傻吗？再说了，我和很多雇兵合作过，你是我见过最谨慎的，一定会进行周密的思考，她不可能不知道。” “谢谢夸奖。”庄续腾笑了笑，感觉呼吸都变得顺畅不少。“道哥，你帮我分析分析，露西这是怎么了？” “我感觉她可能受到了威胁。与佩斯市长进行合作，我一直持反对态度。那家伙说是一个警察，实际上是个投机者，怎么干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他就会怎么干。一直以来，他很幸运，两次爆炸和两次暗杀都没能要他的命。拖着的那副残躯，成了他最好的竞选帮手。” 戈工道坐下来，看着庄续腾，继续说道：“按照原先的设想，助他成为市长之后，中间人行会就准备赚取利润——据说和特许经营有关。我没参加具体会议，也不想掺和，就没有专门打听。我想，佩斯市长有可能搭上了鼎鑫魔创高层的车，想借力打力，赖掉他和中间人的一些债务呢？” “通过要挟露西就能做到这点？” “在中间人行会里，露西的影响力很足。虽说她不能想干成什么就干成什么，但若要某件事干不成，她绝对可以办到。”戈工道想了想，说道：“奈客，我觉得你和佩斯市长这场见面还是得去，前提是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如果说露西那边不好出手帮你，恐怕我这边也在监控之下。我不确定我派出的人手能不能起到正确作用……”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也想到这一点了。其实现在局势明朗了：鼎鑫魔创的调查组想要把之前的事情全部了结，却又不想把事情弄得不好收场，所以等着我自投罗网。如果我不去，恐怕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怪事发生在我周围。道哥，我决定去会会他们。” “你需要什么装备？” “不用，这一次我自己做准备。以前剩下的够用了，这次没必要再用新东西。这一次，我不准备带上夜莺和岩雀，我不是很确定她们能够全心全意帮我。” 戈工道眯起眼睛，问道：“你觉得她们有问题？” “她们之前和露西发生过争执。据我所知，她们显然受到过外界的一些影响。” “这件事我略有耳闻。”道哥摸摸下巴，问道：“你回来之后，她们还不消停吗？” “怎么可能不消停？难道她们还敢当着我的面出幺蛾子？”庄续腾摆摆手，说道：“这一周多，我带着她们赚了不少钱，也算是我消失这半年多对她们的补偿。你说对不对？” “没啥问题。就凭你干掉的那几个人，收获怎么着也有五六千万吧？” “每个人按你的估计，直接变现收入再翻一倍，大概差不多了。那些帮派头子有钱得很！”庄续腾见戈工道眼神发直，便伸出手轻拍他的脸颊。“醒醒，想什么呢？” “我好像错过了一个亿。”戈工道骂了句粗口，随后说道：“我在这个破公司天天忙活什么啊！一周就赚了我五年的钱！” “不知道你这是悔恨还是吹嘘。你一年收入两千万吗？我怎么觉得你的工作更好？” “哦算错了，二十年。”戈工道指着庄续腾，说道：“都是你！我被气得都不会算数了！” “行啦……沛城好多年才攒齐这些个帮派头子，杀一个少一个，我又不能总是这么干活儿。言归正传！”庄续腾说道：“我调停了她们和露西的矛盾，带她们做委托任务。这一周多，我一直和她们两个在一起。不管进行任务规划还是实际执行，也不少说话。她们一直没有透露谁给她们施加了影响，我怀疑她们仍旧想着保持与那个外人的联系。道哥，如果那个外部来源就是公司呢？” “她们没和你交底？真是不懂事！”戈工道托着腮，说道：“如果不是事情都赶到一块去了，我会建议你和她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认识外面的人，这当然可以；但是让外面的人插手雇兵团队内部的事情，影响团队与中间人的关系，这肯定是不行的。往好处想想，或许她们两个想要自己解决这件事——可惜你现在没时间等结果。” “我也想往好处想，但我暂时没有试错成本了。”庄续腾说道：“我这次不用她们两个，我让她们跟着你，查一查露西是不是受到了威胁。” 戈工道思考片刻，用力点点头。“好的，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奈客，如果这次你能平安度过去，我还是将两姐妹交给你。如果你出事了，而且我发现她们也参与……” 庄续腾摆摆手，说道：“没必要。你继续好好地活着，盯着我的人情，照顾一下我的家人就好了。不过我也想到了……任何害我的人，都会因为害怕你的报复而提前对你动手。我给你准备了一点东西，就在那边包里。” 顺着手指的方向，戈工道看到了庄续腾丢在办公室门口的大挎包。“里面装着啥？”道哥好奇地问道：“你一进门就把包丢在那里了，叮呤桄榔的，里面不会是爆炸装置吧？” 庄续腾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我走之后你自己看就好。都处理好了，你自己用也行，卖了换钱也可以。不过里面的东西确实不好卖。道哥，我走了，去准备见面。记住，你别掺和见面的事情，以免造成干扰。我单独行动的话，比较容易分辨敌我。” “明白，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戈工道对庄续腾笑了笑，说道：“你不要有后顾之忧，你得相信我也能处理好你交给我的事情。另外，如果露西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毕，我会给你发信息。除此之外，我就不和你联系了。” “对！等事情搞定了，咱们面对面谈。” 庄续腾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戈工道将门口的挎包提了起来。从重量和手感判断，里面应该有些金属物品，肯定不是铁疙瘩，很可能是一些容器。他想了想，认为直接打开存在泄密风险，便捧着挎包、撅着屁股钻到办公桌下。 他的屁股和大腿直接堵住了办公桌洞，加上用椅子遮住另一面，便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戈工道缓缓打开挎包，借助微光一看，里面全都是存放植入体的容器。 植入体的型号太多了，大部分需要借助仪器才能分辨型号、功能和价值，不过有一类植入体除外：眼球。其中一个植入体容器里放了四颗眼球，戈工道将它们放在近处，盯着其根部附近看，便找到了它们的型号－编号。 “艹！今日集团总部的logo，这是tm公司内部强化人专用的。”不管多么震撼，戈工道只敢在心里暗骂，可不敢让任何一个音节离开嘴巴。“四个眼睛至少是两个人……等等，这偏转方向怎么是一样的？艹，这都是右眼，那就是四个人的。奈客干了啥？没听说今日集团也和鼎鑫魔创一样派出调查组啊……” 第294节 戈工道立刻意识到这些东西如果不好好处理将会掀起比之前更大的风暴，但是现在他们师兄弟二人不知道身边谁可信。诚然，庄续腾可以完全信任莫甘娜，戈工道也可以信任普林斯，但他们都不想让麻烦事靠近她们。 “奈客啊，你真是给我找头疼啊……”戈工道将挎包重新拉紧，蠕动着从桌洞下面倒退着爬出来。他擦去头上的汗水，调整呼吸，慢慢坐回椅子里思索起来。外面的秘书询问他的情况，他趁机推掉了不重要的琐事。过了半个小时之后，他基本想清楚了：植入体如何才能鉴定、安装或者买卖，可以请索老板拿个主意；而调查露西的事情宜早不宜迟。于是他拿起电话打给露西，借口想让她帮忙处理一些有价债券。 这种事，戈工道自己就有门路搞定，收费还比露西便宜，因此露西听得一头雾水。鉴于有钱不挣是王八蛋，这种送上门的简单过手生意没理由推出去。她还向戈工道询问最近出货市场上是不是有风声，需不需要给他介绍新的稳定渠道？ “嘿嘿，有事儿求你帮忙呗！我需要情报支持……”戈工道说出了真正重要的事情。 另一边，庄续腾将夜莺和岩雀派去给道哥干活儿，自己则来到沛城市政府大楼。这是一栋又扁又平，俯视像是棺材的长六边形建筑，上下四层共有近三百个房间，近千人在这里工作，每天都熙熙攘攘。以他的潜行和机动能力，绕开搜查违禁武器的检查点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他穿出人群，径直来到接待处，对大厅的接待人员说和布鲁尔·佩斯市长有约。 “抱歉，奈客先生，我查不到你的预约记录。”接待妹子声音很甜，一直面带微笑。 庄续腾以前为讨要失业补助来过市政府，那时的接待人员总是一张臭脸，恨不得一直捏着鼻子才能与他相处。现在接待妹子这么温柔，并不是换了市长有了提升，而是传闻市政府要降低运行成本，将会用执行傀儡来代替那些低效、重复、投诉多的岗位。虽说社会公共工作站也能赚钱养活自己，但那里的收入还是比不过现在。接待妹子强迫自己摆出笑脸，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嫌弃庄续腾的呢。 “你给他的秘书打个电话，就说稻草人奈客来了。如果他现在抽不出时间，我晚上去他家也行——反正都挺好进的。” “呃？啊？”接待小妹愣了一下，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你就把我讲的给他们说就行。别怕，你不会有事的。”庄续腾指了指接待小妹面前的电话，催促道：“快打吧……别把本来和你无关的倒霉事揽到自己头上。” 接待小妹在直接打电话和呼叫保安之间犹豫了几秒，是庄续腾脸上逐渐消失的笑容帮她做出了决定。她打给市长办公室秘书，询问是否有一个叫做“稻草人奈客”的访客和市长有约。 “什么名字？没听过。让他走正常预约流程，如果不是来捐款的，就不用理会。” 一番话说得接待小妹有些不知所措，庄续腾便提醒她还有后半句话应说没说。小妹赶忙在电话挂断之前说道：“他说，如果市长先生现在抽不出时间，他今晚就去市长家，他还说那里也很好进。” 秘书刚要骂几句，突然想到这个威胁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最近沛城出了好几起灭门惨案，其中三起甚至发生在公认安保力量最好的太平区。如此一想，“稻草人”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秘书不敢怠慢，让接待稍等一下，他去看看工作笔记。 两分钟后，秘书很庆幸自己保持着勤记工作笔记的习惯，把真正重要的内容落在纸面上。他立刻向市长汇报了稻草人奈客到访的事情，请示该如何处理。布鲁尔·佩斯先是一愣，后又哈哈大笑。 “不用紧张，请他去2号接待室，我这就过去。让镇暴打击分队派个阻击队过来，要精兵强将，就在隔壁等着。另外，把道尔斯叫醒，让他陪同我见见这个稻草人奈客。” 秘书提醒他：还没有验证此人身份…… “他是个雇兵，没办法真正验明身份。我要见他的事情只有中间人知道，我想没人敢冒他的名来骗我。骗了我没关系，冒名顶替稻草人，那可是会死人的。”佩斯市长想了想，说道：“告诉下面的人，把他直接请上来就行，别去检查他。我不想大楼里今天死人。” 第578章 暂时 “来，坐，请坐，奈客先生。”布鲁尔·佩斯市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接待室，脸上洋溢着假皮真肉导致的不协调微笑。经历两次爆炸和两次几乎得手的暗杀后，很难说他身上是否还有一块好肉。 “市长先生。”庄续腾本就坐在椅子上，屁股没有一丝摇晃。他简单点点头，然后说道：“我听中间人露西说，你想要为我和鼎鑫魔创的调查组牵线搭桥。这个消息没错吧？” “这么着急就开始谈正事？”佩斯双手撑住拐杖，借助这份力量，慢慢向后坐。尽管动作放得很慢，但最后阶段他还是摔进沙发里，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你时间宝贵，我也一样。哪怕为了你的身体健康考虑，还是别和我这种人绕圈子了。” 佩斯市长笑了笑，点点头，说道：“年轻人，性子急，可以理解。鼎鑫魔创的人想和你见面，当面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杀死那么多鼎鑫魔创高级员工的凶手。我听说了这件事，我认为若没有一定的保障，你和调查组见面的过程一定没那么容易实现，大概率会伴随着更多的追杀逃亡，给沛城带来混乱。于是我作保，保证你们双方的安全，可以和平地面对面。” “别开玩笑了！如果鼎鑫魔创的人下定决心栽赃陷害，就是要杀我，你凭什么保证他们无法得逞？”庄续腾毫不客气地指着布鲁尔，说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走路都费劲，如何挡住他们？” “从战斗力上，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是在市长位上，我一直很配合公司的计划，为他们推进各项工程，我是个很合格的公务员。”佩斯市长指了指窗外，说道：“看，沛城多漂亮啊！这还没有入夜，否则你能从这里看到精彩的灯光秀。这个城市会越变越好，犯罪率下降，经济上升，尤其是推广社会公共工作点项目后，最底层的人也可以凭借简单的劳动解决温饱。这一系列工作，需要一个能够摆平各方利益的市长。我在位，已经为公司省下至少上亿的成本，而我还能继续发挥作用。在鼎鑫魔创那里，我的意见有足够的重量，能够为你提供保护。” 庄续腾皱着眉，问到：“除了避免让沛城更混乱之外，你找不到其他说辞了吗？为了少些乱子，你也可以配合鼎鑫魔创的调查组，将我引进陷阱，噗嗤一下把我弄死。” “哈哈哈，你看得很清楚呢！”佩斯市长笑着摆摆手，说道：“我在武力方面不是公司高级职员的对手，同样也不是你们雇兵当中厉害家伙的对手。如果我让你死了，会有人给你报仇的。” “每躲过一次暗杀，我就丢一些零件——医生说我不能再丢零件了。下一次暗杀，就算我躲过去，八成也熬不过去。我的脆弱就是我的保证，你不需要相信我的能力，只要相信我还不想死就好了。” 这一次，庄续腾没有急于反驳。他用手挡着嘴，仔细打量布鲁尔·佩斯。“你找到了一个很有趣的角度……我想知道，你把自己的命放在赌桌上，究竟为什么？” “你是中间人露西手下最强的雇兵，外面传言你比你师父饥荒陌客都要厉害。如果鼎鑫魔创调查组总在沛城，你也放不开手脚吧？我把你解放出来，就还了露西的人情。” “我很好奇，到底你欠了啥人情，值得你把命也赌上？” “政治生命也是生命。”佩斯市长的笑容一直不太自然，所以也看不出他是微笑还是苦笑。“奈客，你对见面时间、地点有要求吗？” “别急，还没那么快！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庄续腾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见面？你做担保人，然后两面传话不好吗？你将我的话告诉鼎鑫魔创的人：我和他们公司在沛城出现的问题无关。我听说他们死人了，还是高级经理，战斗力很强。摆脱，我没那本事。我不想和鼎鑫魔创的人见面，跑到外面避难，那是因为上一次这样见面时，我被塔夫上校打进了医院，脑子都揍失忆了。我想鼎鑫魔创应该能拿到完整的治疗记录吧？” 佩斯市长耸了耸肩膀。“从我个人角度，我完全理解你的诉求；如果我在你的位置上，也会发出同样的问题。但现在想要面谈的是鼎鑫魔创，你首先要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只有当你选择接受，才会有我参与其中的空间。我能向鼎鑫魔创那边传递的消息也只有接受或者不接受，最多加上一点你挑哪个时间在什么地方见面之类的信息。” “看来我的选择余地确实不大。”庄续腾当即问道：“如果我同意了，你需要多长时间通知到鼎鑫魔创那边？” “最多一个小时。” “那好，我和他们见面。我会在沛河健康公园天使像遗迹广场的长凳那里等待，大概是最靠近河面的那个。我离开市政府之后就会直接去那里，现在是下午五点，我至少会等到明天正午。最多能等多久，我得看能不能憋住尿。” “旁边就是沛河……” “我就这么一说，不能真的按照膀胱的想法来决定是否与鼎鑫魔创的大人物见面。”庄续腾站起身，微微点头鞠躬，说道：“佩斯市长，我接受你的提议，同时向鼎鑫魔创公司的人发出了邀请。至于结果如何……我不抱太好的预期。” “应该会不错的。”佩斯市长撑着拐杖站起身来，向庄续腾伸出右手。 庄续腾没有去握手，反而摇摇头，说道：“你的身体还没有坏到这个程度，我能看出你故意控制和收敛的动作。我的战斗直觉告诉我，如果相信你有严重残疾，那是很危险的。” 布鲁尔·佩斯面沉如水，没有接茬，直接转移了话题：“我让我的秘书送你出去。若是你想留下联系方式，给她就好。” “真想联系我，鼎鑫魔创还能没办法吗？”庄续腾笑了笑，摆摆手，推开接待室的门走了出去。 门外走廊上除了市长的秘书之外，一个标准的镇暴打击分队阻击组正在待命，另外一边还有十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工作人员。庄续腾在屋里的时候已经知道外面的情况，他古井无波地向两边的人点头示意，保持大门敞开，让他们能够清除看到市长是安全的。 “辛苦了。”庄续腾对在前面带路的秘书说了一句，然后平静而放松地走出了市政府大楼。随后，他在停车场取了车，便向沛河公园方向驶去。 沛河公园沿河而建，有十公里的慢跑和骑行专用道，路边设有休闲长椅，还有雕塑和植被景观，当初很受市民的欢迎。后来这里疏于管理，什么样的人都能进来，大部分垃圾清理不出去，也就慢慢荒废了。如今还能用的部分就只剩位于上城区部分，大约还有四公里左右。 庄续腾所说的“天使像遗址广场”就在上城区与河堤区的分界线上，常被认为是沛河公园“能用”与“不能用”的界碑。平时，沛河广场就少有人来，界碑这里更加冷清。不管是散步还是慢跑，市民在看到界碑的时候就会调头，而另一边无家可归的人因为害怕pcpd的驱赶，也自觉远离“界碑”。庄续腾选的这个地方能让他避免很多打扰。 将车停在上城区那一侧，然后步行一公里过来，顺便将周围的环境探个清楚明白。与约定不同，庄续腾没有坐在靠近河边的长椅上，而是翻过天使像遗址的围栏，直接坐在原本雕像的基座下方。此时，他面朝沛河，背后的大理石雕像底座挡住了城区高楼大厦方向的视线，当然也挡住了射击线。 庄续腾放出怨灵果冻和感知触手警戒，然后就看着流淌的沛河河水，静静等待。每当有船经过的时候，他都会行注目礼，防备着有人从船上射击。 河对岸也是需要防备的对象，据说现在有速度极快的化学能武器，弹头飞行的速度比音速快得多，而且射程很长，几百米到一千多米都能保证准确率。被命中的人最多看到一点闪光，还不等听到声音就会倒下。虽说崩解效应可以当盾牌使用，那也需要庄续腾先反应过来啊。总之，这世界上没有谁是不可战胜的，而且那些接近“不可战胜”标准的人当中，绝对没有自己。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城市越来越亮，沛河倒映出繁杂迷幻的光影。庄续腾不喜欢看河水中的影子，他的强大图形记忆力在这种时候是个负担，总会试图分析那些无用的信息。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盯着光秃秃的路面，看风撩拨那张被石头压住的报纸，听它哗啦哗啦的响声。过了一会儿，风渐强，终于掳走报纸，丢进河水里淹死，这也算是上演了一出利益纠葛的戏码。 伴随着汽车刹停的声音，看戏的时光结束了，鼎鑫魔创的人来了。一共来了三台车，两台轿车位于前后，中间跟着一辆厢式货车。货车车厢不仅做了全密封，还有铅板夹层，完全隔绝内外联系。三辆车上共下来九个人，好在只有一个人向庄续腾走来。 那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穿着黑色的战斗西服、长裤，手上戴着黑色的拳套，脚下蹬着红色厚底战斗靴。她模样不错，尽管很可能整张脸都是科技，但好看就是好看，这得承认。庄续腾确实觉得这女人梳了个高马尾很有味道，无框金丝眼镜的装扮也恰到好处，给黑发黑瞳的五官增添了灵动的感觉。只是庄续腾也得承认，如果她全身上下没有散发出强烈的影从能量反应就好了。 “伊丽莎白·肖，鼎鑫魔创公共关系部特别授权人员，保密级别a7。” 庄续腾懂得礼貌在会谈中的重要性。他站起身来，左手拍去屁股后面的土，向前伸出右手，微微弯腰：“稻草人奈客，目前用的名字是森刚。我很难形容见到你是怎样的心情。” 伊丽莎白·肖伸出手，指尖碰了下庄续腾的右手，说道：“布鲁尔·佩斯市长建议我来这里见你，我便来了。不过你得清楚，他的意见仅供参考，没有其他意义。” “我也有同感。他的保证，不能说屁都不如，但肯定只有某种气体的强度。”庄续腾说道：“鼎鑫魔创在沛城遇到的麻烦，不是我弄出来的。” “你误会了。我们并不关心这个问题。” “啊？那你们关心什么问题？” “我们想知道你有没有能力弄出那样的问题来。如果你有这个能力，你死；如果你没有，你活着。”伊丽莎白说道。 “活着？就像被塔夫上校打了一拳那样活着？我就是不想那么活着，才躲到外面去的。”庄续腾摆摆手，说道：“你要是还准备来塔夫上校那套，咱们就不用谈下去了。我现在就开始跑，你就开始追。追上我，揍一顿，结了。哼，考虑未来，大概会把我直接打死了事。” “两周前，确实是这样的政策，但是现在政策改变，你有一个坦诚的机会。”伊丽莎白盯着庄续腾的双眼，问道：“你在首都宪法城都和谁联系过？” “我在进行植入体养护的时候见到了帕洛维奇。根据新闻报道，他应该是园丁组织的一员。他受了伤，需要医疗，我帮了他一把。” “你为什么帮他？你怎么帮了他？” “他需要医疗，我正好懂一些手艺。如果不帮他，难道等着被他和他的那两个美女保镖围攻吗？虽说也不是打不过，但当时我正在低调的躲藏，真不想因为打架而暴露行踪。我不知道事后他去哪儿了——先说为敬，免得你费口舌。” 伊丽莎白的瞳孔快速地收缩再放大，后台一整套植入体和影从设备快速收集并分析了庄续腾的微表情以及生理信息，给了她一个“97％真实且存在一定隐瞒”的评价。 “奈客。我公司在沛城以及沛城周边，每一次出现问题的时候，你都距离不远……” “等等，别乱扣帽子。我在沛城出道的，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如果沛城有事，我肯定超不出一个城市的距离，但你不能硬说是我干的吧？其实就一件事，高速公路飞机掉下来那件事，你可以说我恰巧在附近，我也觉得挺巧的。可是巧合归巧合，事实归事实啊！” “分不了那么清楚。”伊丽莎白摇摇食指，说道：“你听好了，事情将会这样解决：公司会用傀儡来测试和分析你的能力，打赢了它们，然后再为公司办一件事，表明最够的合作态度，我们就会暂时放你一马。” “暂时是多久？” “正如你说的，巧合不能当做事实。直到我们找到切实证据弄清事实之前，都叫暂时。” 第579章 死脑筋不转弯 不公平的条件，却是公司开出的最好条件。庄续腾点点头，答应下来，随后他想：当初公司开给庄腾的条件是什么？不对，应该问，在杀死他之前，公司有没有给庄腾开条件？ 伊丽莎白·肖高高举起右手，黑色的手套在空中画了三个圈。接到命令的公司员工启动厢式货车，其两侧的箱板向上收拢并掀起，就像鸟抬高翅膀似的。车厢内部装载着三十二名紫皮人，他们在两边分成四排，交错坐在支撑架上，脑后接着数据线，脸上带着呼吸面罩，前胸和大腿用安全带固定。 伴随着啪啪的声响，安全锁解开、数据线弹离，紫皮人睁开眼睛解下呼吸面罩。他们跳出车厢，列队站好，红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我一个人，要和这三十二个家伙打？行啊，鼎鑫魔创真有本事啊！”庄续腾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问道：“我得先问清楚：打坏不用陪吧？” “随便你打，不用赔钱。”伊丽莎白·肖说道：“战斗中，我会一直盯着你，记录你的所有动作。不要试图逃跑，不要进行超过十五秒的躲避，另外为了我的心情考虑，别跳到水下去。如果你违规，我就会出手干掉你。” 庄续腾摇摇头，胸膛起起伏伏。他闭上眼睛思考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并说道：“行，我答应。还有其他不公平的要求吗？” “没了。你随时可以要求开始。” “那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三十二个紫皮人同时目光大盛，鲜红的光芒笼罩了大半个遗迹广场。庄续腾立刻一步迈出去，此时第一个紫皮人刚刚跃起，其落脚点便是庄续腾之前站立的地方。 三十二个紫皮人同处在一个网络之内，它们利用分布式影从芯片进行协同。这个芯片的首要作用就是避免它们互相掣肘或误伤，因此会按照时间顺序依次下达攻击指令。第一个紫皮人开始行动之后，后续的紫皮人根据新的情况变化，按照顺序采取行动。 被围攻是很麻烦，但是被三两个人围攻和被三十二人围攻，后者其实更好处理一些。庄续腾从一开始就使用超算武技，将神经反应速度提升到八闪状态。但是他控制肌肉，只表现出七闪的变化速度。这些紫皮人只会按照固有的程序行动，僵硬是它们的特性，其应变能力远远比不上公司的高级强化人，庄续腾认为七闪足够应对。 每踏出一步，他都带上假动作，然后做出与之前动作趋势不同的新动作来。这就像是蛇形走位，只不过提升到每一步都会有前一步动作、假动作和真动作三个动作趋势。他的每一步，都会让紫皮人做出反应，只见那三十二个紫皮人或跃起或冲锋，或踢腿或架拳，它们一个个扑过来，然后一个个都晚了一点点。 “精彩。”伊丽莎白·肖轻轻鼓掌，然后跳到天使像遗迹上方，俯视拍摄记录庄续腾的动作。她已经看出庄续腾那富有韵律的动作具有非常优秀的误导能力，节奏把控也极好，导致紫皮人根本抓不住他的想法。每个紫皮人的动作都受到了他的调动，无法立刻形成实质性压力。 “不过，一味逃跑无法取胜，而且你的体力熬不过三十二个对手。” “闭嘴，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吗！”庄续腾跨出几步之后，突然掉头回转，反身冲向刚刚跟在他身后落地追击的紫皮人。这样一来，一个小区域内，留给紫皮人自由活动的富余空间变小了，后面还没冲上来的紫皮人需要考虑之前那些“战友”的动作，在“不互相干扰”的约束下，只能继续延后。庄续腾一边与特意选择的部分紫皮人近身肉搏，同时做出假动作来“占用”行动空间，他用这种方法狠狠削弱了紫皮人的协同战斗能力。将一对三十二，变成了一对三两个。 破甲锤在手，庄续腾由逃转攻。他很清楚紫皮人属于执行傀儡，不知道痛苦，不会害怕，即便断手断脚也不能阻止它们努力完成命令。 要说这东西有啥弱点，那就是后脑勺的接收天线。天线的硬度远比紫皮人的装甲皮肤弱，它又直接连着紫皮人的大脑，可以将攻击的震动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系统。即便只是造成天线的损伤，紫皮人之间的通讯和协调也会受到严重影响，至少会让场面更加无序。 庄续腾必须充分考虑自己的体力分配，这次战斗不能拖沓。于是他毫不留情，以假动作骗取紫皮人暴露破绽，然后抓住破绽敲它的脑袋。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快，但是实际上很慢，这种错位的感觉让伊丽莎白·肖产生了作呕的感觉。她立刻向自己的支援团队寻求建议，经过几个有着强悍计算能力大脑的集中分析，认为她产生这种感觉得原因是“假动作”。 “他的假动作已经把我骗了？”伊丽莎白·肖皱起眉头，有点不相信这个结论。她并没有加入战斗，应该旁观者清，而且她的战斗经验和战斗辅助系统应该有能力排除假动作。“你说什么？他的假动作不止有行为上的，还有心理上的？他在故意扭曲正常人的反射神经？” 从这一刻起，鼎鑫魔创对庄续腾的评价等级提升了，将他视为“有高价值人才”。来到这个评级会有两个结果：拉进公司体系，或者确定其能力范围后摧毁掉，总之不能放任他在公司控制范围之外继续成长。伊丽莎白·肖将这个判断向鼎鑫魔创总部上传，然后等待回音。她和庄续腾都不知道，曾经庄腾也得到过这个评价。 兄弟二人在这一刻仿佛重合到一起，公司又将对其命运做出“审判”。伊丽莎白·肖认真观察战斗，此时庄续腾已经敲碎了三个脑袋，正在对第四个下黑手。而且从战场节奏看，他完全可以一直这样做下去。 第295节 “降低战斗傀儡的协同指数，启动编组模式，直接给我上到4－2－1。如果这都拿不下他，那就关闭战斗协同，直接进行混战。” 所谓4－2－1模式就是四个紫皮人为一组，采取预设的协同配合战法，对同一目标进行同时攻击。然后两个紫皮人负责外围协助，压制单目标的移动范围和战法选择，最后一个紫皮人随时准备接替队形里的损伤。 紫皮人的行为模式刚刚发生变化，庄续腾就察觉到了。“想组队？想得美！” 他佯装冲刺、制造假破绽，提高紫皮人的“攻击欲望”。不过此时紫皮人的策略是优先保证“4－2－1”组队成功，便无视了他的破绽。于是在下一个动作中，庄续腾立刻采取了更加冒险激进的打法，插入到紫皮人中间。他抬起胳膊挡住其中一个紫皮人的拳击，从而能够在这个危险的位置发起对另一个紫皮人后脑勺弱点的直接攻击。 紫皮人的拳头很硬，那里不仅有装甲皮肤，还镶嵌了合金块，就像长着手指虎似的，砸在身上疼得很。若在其他时候，庄续腾会选择将伤害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但这一次，他担心来现场的公司员工都能及时监控健康指标的变化，发现莫名其妙受到损伤的现象，从而暴露真实的战斗能力。 只能悠着点儿……庄续腾心想。这些紫皮人傀儡就像尸体一样，它们始终承受着远超常人承受能力的影从副作用，几乎没有余地再向它们传递更多。如果将感知触手用上，向更远处搜索，河边的流浪汉以及附近街道的路人和住户确实可以作为目标。不过使用感知触手会占用精力，将会影响并削弱采取“七闪状态”的庄续腾发挥战斗力。总之，这只能作为紧急时刻的备选方案，只在战斗升级的时候使用，以便能和“八闪”结合到一起。 解决一个紫皮人后，他又换回了之前的打发，这让伊丽莎白·肖暗暗点头。“明智、果断！敌众我寡的时候，躲避比防护更好，即便不起眼的伤势如果累积起来，也有可能严重削弱战斗力。嗯……他这么一搅和，跟前的4－2－1就组合不起来了。不过，他没办法阻止稍远处的4－2－1成型。” 的确，庄续腾充其量只能顾及眼前，其他紫皮人先配对组成阵型，然后再逼近，他就无法阻止了。对任何一个或一队紫皮人来说，其他紫皮人是否毁坏毫无意义，只会有战术影响，不存在情绪问题。用三到四个紫皮人拖延对手，以便让成型的战斗小组接管战斗，这种取舍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身旁的紫皮人退去，四个紫皮人合力攻来。这几个家伙同时出拳出脚，攻击范围尽可能笼罩庄续腾全身，不给他格挡的空间。不过，庄续腾的防御基础是躲，他在紫皮人攻击之前就已经预见到其战法，提前做出应对。 一个向前踏步突击的假动作便影响了紫皮人对攻击距离的判断。他紧跟着后移，再用一个假动作，摆出向后拉扯的错觉。他真正的行动是向侧面绕，绕到紫皮人身后，攻击4－2－1的2。外围这一对紫皮人负责战场控制，它们的站位要求最高，受假动作拉扯影响最大。 “着！”破甲锤回旋击，钻过紫皮人双臂的防线，准确命中鼻梁，将它的面骨砸到颈椎上去。之后，庄续腾继续重复佯动、拉扯、攻击，不断击毁补到2号位的紫皮人，再次掌握了局势。 伊丽莎白·肖皱起眉头，她现在确认，近身肉搏领域，稻草人奈客在公司之外不太可能有对手。这个雇兵将植入体和自身的力量都充分发挥出来，几乎不浪费任何动作与机会，总是保持着极佳的战斗效率。只有艰苦持续的训练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每一个这样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 不过，让奈客继续这么打下去，紫皮人不太可能赢啊……伊丽莎白·肖立刻向支援组发出询问：“升级的战术算法出来了吗？能不能立刻同步？” “报告，我们还未找到新的战术解，需要更长时间。按照当前的速度，应该来不及了。” “……”伊丽莎白·肖摇摇头。她又用四台战斗傀儡被击碎脑袋的时间观察战局，最终做出判断。“命令：战斗傀儡转入牺牲进攻模式，看看这个稻草人奈客能不能被压垮！” 所有紫皮人眼睛中都发生了极高频率的红光闪烁，随后这些家伙就想发疯了一样，同时向庄续腾猛扑上来。庄续腾在看到红光闪烁的同时就提高了警觉，它们刚刚开始蹲踞蓄力，庄续腾就已经做出了判断。只见他掉头就跑，全速向沛河冲去。 部分紫皮人扑了个空，但它们随后就加入剩余紫皮人的行列，向庄续腾追击而去。此时这些傀儡已经失去了“人形”，更像是一群疯狗，它们为了增加追击速度，甚至开始用双手双脚扒地突进。 面前是奔流不息的沛河水，庄续腾向前鱼跃，然后消失在河堤边。“噗通”，声音清晰，水面翻滚着波浪。紫皮人一个接一个做出前冲跳跃的动作，霎时间噗通噗通的入水声此起彼伏。 伊丽莎白·肖沉默不语地从雕像底座上面跳下来，走到河边，有些无奈地看着不断泛起浪花的水面。水下，紫皮人正在努力搜索目标，它们要克服浑浊水体和黑夜的共同影响。 与此同时，庄续腾爬上河岸，翻动身体远离河面，然后缓缓坐了起来。他看向伊丽莎白·肖，说道：“你要是把我的位置告诉它们，可就不是我打三十二个傀儡，而是更多了。” “你的假动作很逼真，我第一时间也以为你跳水并选择失败了。”伊丽莎白·肖赞许地点点头，说道：“我用植入体眼球的透视功能看到了你，这才知道你勾住河岸，贴着河堤藏了起来。情报说你擅长潜行和秘密行动，这个说法有点低估了你的本领。” “多谢夸奖。”庄续腾挪动位置，直到将自己藏在雕像底座后面，不让河水中起起伏伏的紫皮人有机会看到他。“请问，那些家伙在水里寻找多久才会放弃？” “这是公司的机密。” “你如果不插手，那些傀儡到时候也会跳上来。混战的方法没用的，我能让它们互相打在一起，你信不信？嘿嘿，等我休息休息，补充一下体力，再给你表演一下。” 说罢，庄续腾从口袋里摸出能量棒，咔滋咔滋吃了起来。见他轻松的样子，伊丽莎白·肖紧皱眉头，终于下令说道：“收回战斗傀儡，它们失败了。” 第580章 评分 命令传达下去，紫皮人从水底爬上来，此时可以看到它们已经颇为狼狈。大多数紫皮人身上沾满了污泥，那种特别滑腻、粘度极高、散发着古怪恶臭的泥正是化工污染在沛河河底多年淤积的结果。从这一点可以看出，紫皮人不擅长游泳，它们很容易沉底并陷入泥中。 缺乏浮力、难以进行水下战斗的确是战斗傀儡为数不多的缺陷，因此才对庄续腾规定了“不准跳河”。紫皮人换上淤泥皮肤狼狈地爬上岸，凄惨的尊荣让伊丽莎白·肖倍觉丢脸和失望。她主动走到庄续腾面前，吸引他的注意力，说道：“你完成了第一项测验。” “谢谢你及时宣布胜负，省了我一些麻烦。人总是会出错的，继续打下去，终究存在风险。”庄续腾装模作样地表示感谢，然后问道：“还剩下一项任务，完成之后我就不用提心吊胆的了，对不对？” “是的。”伊丽莎白·肖回答得相当干脆，让人觉得里面陷阱重重。 “什么任务呢？”庄续腾歪着嘴，双眼带着一丝戏谑，凝视伊丽莎白的表情，问道。 “首先要分析这次战斗的录像，对你进行评级，看看你的能力可以做什么，然后才能给你分配任务。公司要做的事情很多，公司的力量能够完成一切工作，用你不是因为必须用你，只是为了节省成本。”伊丽莎白·肖不喜欢奈客的目光，因此便用轻蔑应对，一直俯视着他。“你坐在地上喘匀之后就先滚蛋，我们会再找你的。” “好吧。先声明，我回去之后会继续接活儿，有可能无法及时响应你们的任务。” “那是你的问题，你自己想办法解决。若你不能完成发给你任务，不管你找什么理由，都不能改变公司对你的态度。” 只怕这个态度本就永远无法改变吧…… 庄续腾一拍大腿，说道：“行，也能解决，我就不接长时间的委托了呗！其实长委托好赚，短委托不好控制风险，钱还少。” 伊丽莎白·肖眯起眼睛，说到：“以你的战斗和隐藏能力，外面的委托应该没有难度。” “这话可不对。委托任务可不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如果只要会隐藏和会打架就能解决一切问题，那这个世界反而简单了。” 伊丽莎白思考片刻，然后点点头：“你说的可能有道理。稻草人奈客，回去等消息吧！我估计应该就在一两周之内。” “好，能有个大概时间也是不错的。”庄续腾回手撑着雕像底座慢慢站起来，对伊丽莎白微微鞠躬，说到：“再见，我等着为公司效劳。” 说罢，他便沿着沛河公园步行，向太平区方向走去。走了没几步，他又翻出一根压缩营养和能量棒，着急忙活地拆开包装，往嘴里塞着吃。 伊丽莎白·肖一直盯着庄续腾的背影，右侧的植入体眼球持续进行分析，并将各种数据传到支援小组的数据中心去。等庄续腾走远后，她的副手走了过来，将一个影从数据平板递过来。“第一版分析结论出来了：稻草人奈客的战斗能力相当于e3，因此对e级和d4以下的战斗人员构成了威胁。” “我很久没有管外围的事情了……沛城分部业务开拓部高级经理的战斗评级是多少？” “沛城略高，有一位c6，其他人也是顶级的b1级别。除总部的其他地方，这一职位需要的战斗评级最高也就是c。” “沛城的评级高是因为这里死了人，总部察觉到危险，专门派了高水平的人过来。本来是要考察他们的能力，找机会提拔到总部，或者送去开拓队培训处，但是塔夫上校空降到此，主导调查，就失去了考察的意义——同时得罪了某些人。” 伊丽莎白·肖的话里已经牵扯了公司内部高层的一些派系冲突。她的权限很高，知道这些内情很正常，但是她的副手们必须牢记：这种事情听一听可以，记在心里也好，反正不能往外说。 “我不赞同首次评级给的分数，绝对低了。”伊丽莎白·肖摇摇头，说道：“那个家伙绝对还有富余的战斗力，不止咱们看到的这些。我认为，他有能力对卡霍那样的人造成威胁，甚至杀死他。” “他一个人？他怎么解决高速运动植入体？” “如果他反应足够快，能够预判高速运动的轨迹，或者用假动作误导卡霍，让他在高速运动的过程中撞上穿刺类障碍，完全有机会造成击杀。十一年前，在东骏城不就有个类似的案子吗？再说了，奈客一个人不够，他不还有一个战斗力类似的师兄？出事那天，戈工道曾经短暂离开过会场，行踪不明。如果算算时间，空白时间与卡霍失踪的时间有一定重合。” “但是塔夫上校的调查报告……” “我当然知道塔夫是怎么写的了，也看过他们两个在医院治疗期间的检查报告。那些结论可以互相验证，看起来确实没有问题，但你得清楚：塔夫是个笨蛋，他已经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伊丽莎白·肖面色阴冷，瞪了自己手下一眼，作为对质疑上司行为的警告。 “既然他有威胁，可以命令狙击手干掉他。目前他还没有离开狙击范围。” “不，让狙击撤回来。那些新玩意儿不保险，打偏了反而坏事。咱们能找到他一回，下回就还能找到他！如果要杀他，就不要指望一把枪。给他设计一个任务，埋下陷阱，让他必死！”伊丽莎白·肖摆了摆手，又说到：“最终怎么处理他，还得上面定夺。今天就这样，已经收工。对了，战斗傀儡的损伤如何？” “所有倒下的战斗傀儡都被击碎了大脑核心，无法维修只能回收。落水的战斗傀儡需要清洗保养，最好在一个月内不要再次使用。” “我用那玩意儿干嘛？长点脑子，不要汇报没用的东西。” 另一边，庄续腾用感知触手发现了狙击手，但他只能装作不知道，仍然控制着自己的体态和步速，按照之前的状态与节奏回到白色野兽内。直到被装甲包围，稍稍感到安全，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种超长枪管的武器应该就是公司超高速的狙击枪了……也不知道武器威力如何，但是那几个人的潜行水平真心一般。”庄续腾先注意到反常的闪光，才派出感知触手进行长距离侦查，后来明白闪光来自瞄准镜反射。如果没有闪光，想要找到他们会需要更长时间，但肯定不会找不到。“不知道那种武器的准确性如何，尤其是在风的影响下能不能打得准。如果不准，就不如能够追踪目标的鬼影能量弹了。不过，鬼影能量弹飞行速度不到音速，突然性又不够了。而且射程……” “我现在想这些东西干啥？快走！免得鼎鑫魔创的家伙又想出什么狗屁事情来！” 白色野兽用电机起步，最快速度离开现场，一溜烟向音乐餐厅方向驶去。庄续腾肯定要把事情的进展报告给露西，至于她如何向布鲁尔·佩斯汇报，那就不关庄续腾的事情了。露西那边究竟遇到了什么情况，要么露西自己说，要么戈工道联合夜莺和岩雀查出来，庄续腾肯定不方便自己问。 在伊丽莎白·肖的建议下，鼎鑫魔创分析小组提高了对庄续腾的评级，并将“奈客加戈工道”评价为“可以对业务开拓部经理构成威胁的组合”。 按照公司的政策，这种级别的威胁必须尽快处理。要么吸收，要么消灭。至于选择哪一种，首先看第一观察人——也就是伊丽莎白·肖——的意见。 她的建议是吸收戈工道和庄续腾。她给出的理由很明确：戈工道掌管着护城河安保公司，在沛城能够起到的作用类似过去的帮派，可以为公司出力。而稻草人奈客，他与莫甘娜的婚姻提高了剿灭的成本，而且将他吸收之后，可以利用他的武技来提高底层战斗人员以及战斗傀儡的工作效能，是一笔不会亏的买卖。 “尽快吸收。如果吸收不了，那就消灭。虽然从难度考虑，先消灭戈工道比较简单，尤其可以立刻消灭他们联手的威胁。但是，稻草人奈客精通躲避，其在首都宪法城隐藏超过半年，没有被发现，就已经证明这点。如果先动戈工道，势必会让稻草人奈客警觉，他随后选择隐藏的话，公司又将陷入到冗长、低效的搜索中去。建议将稻草人奈客设为首要目标。” 与此同时，关于这一次会面行动的另一个关键——调查将稻草人奈客作为诱饵的隐藏者——目前毫无收获。鼎鑫魔创派出了相当于前线四倍力量的独立搜索组，在更大范围内进行搜索，没能发现任何可疑目标。公司评估认为：现在还不能确认或者排除“钓鱼者”是否存在，同时应该提高对“钓鱼者”隐蔽性的评级。搜索组猜测：钓鱼者也不确定这一次奈客是否能够活下来，而公司对此事的关注度太高，因此没有冒险跟随监视。 如果奈客活下来，那就继续把他当做潜在钓饵；如果死了，正好可以摆脱关系。这种判断很符合公司思考和做事的风格，因此得到了广泛认可。上面交待伊丽莎白·肖，要放长线钓大鱼。不要立刻找稻草人做事，先让他感到放松，等公司在沛城进行更广泛布局，且对情报进行更深入分析之后，再进行收网。 庄续腾以为公司需要至少几天时间才能做出决定，实际上他还没给露西汇报完今天的事情，决定就已经发到伊丽莎白·肖的手中了。如果上面决定消除威胁，伊丽莎白·肖就会带着今天所有成员直奔音乐餐厅，先里三层外三层架上狙，然后等庄续腾出现，立刻以火力网进行打击。 “事情就是这样，我合格了。”庄续腾汇报完今天的事情，拍了拍胸膛，说道：“露西姐，以你的经验，这算过关了吗？” “实话实说，我没这方面的经验。我的经验只有一条：与公司打交道，你把它们想得坏一些，对你有好处！”露西摆摆手，说到：“虽然还不能放松，但至少比之前有所进步。你这次做的不错，见到市长之后也没忘了限定见面时间，给自己创造相对有利局面。” 庄续腾想到高楼上的狙击手，便不觉得当时的局面能算是对自己有利。这一关算是过了，后面还有下一关呢！想到这里，他便问道：“露西姐，关于这个伊丽莎白·肖，你有相关的信息吗？” 露西大摇其头，诚恳说道：“现在这种情况下，没人敢去调查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尤其是战斗人员。我没消息，我相信其他中间人也没有消息，而你最好也别去打听。” “明白了。”庄续腾搓搓脸，故意等了一会儿，然后问道：“既然暂时没事了，那就开工。最近有什么委托吗？给你干掉私活也行。” “团队的还是个人的？”露西仿佛没听到“私活”两个字，还是问委托任务相关的事。 “团队的，大家都好才好，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好——除非指名道姓加上给的钱特别多。”庄续腾笑了笑，说道：“除了家事之外，我只会给露西姐的私事打折。你真不准备用一下特权？” “让别人欠你人情就行了，我不掺和。”露西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我有伤，不准备在中间人这行干到死，得想着退休的事情。我不想欠着人情不还，所以需要你做事的话，我会花钱，不会让你打人情折。” “好吧，想让别人欠人情也得找机会才行，债主也不是随便就能当上的。” 露西点点头，说道：“我手边没有现成的适合你们的任务，再稍微等等。你现在属于性能好、上限高，别人完不成的，可以找你们试试，但平常的任务如果选你们，性价比就很低了。所以别着急，会有的。嗯……你嘴巴严，我也可以给你透露几句：任何一个组织里面都会有害群之马，需要及时清除。到那个时候，你就能发挥大用处了。” 组织里的害群之马？难道要进行中间人战争？ 第581章 买卖和委托 几天之后，庄续腾和莫甘娜来到资产交易登记处，将名下的植入体养护店卖给道尔。在几年的经营中，养护店挨过撞、遭过炸，抢劫和盗窃发生的次数多到数不过来，但总体上还是挣了一点钱——这多亏了道尔尽心尽力的经营。 将店面卖给道尔是对他长时间认真工作的奖励，同时也省去了庄续腾一件心事。虽说他设想自己“退休后”就以经营植入体养护店为生，但在和伊丽莎白·肖见面后，他的想法发生了变化。公司显然已经将他调查得清清楚楚，肯定知道被他实际控制的这家养护店。如果不进行切割，万一出事，就会牵连店里的人，实在是过于危险。 转让价格很低，只是地皮和其上建筑的成本价。装修、设备、药物和其他投入就不再折价。由于大楼被撞过、炸过，因此它的折旧率比较高，总体上对道尔的经济压力不算大。而且他已经找好下家，会将多余的车库和相应的部分地上部分出售，建一间社会公共工作点。由于市政府正在主推这项工作，给出的价格相当不错。道尔不仅不会负债，反手就能赚上一笔，可以大大补充他的养老金。 缴完过户交易税款，在市政窗口签字盖章，除了等待新的产权证书制作完毕之外，所有的手续就算完成了。庄续腾上前拥抱道尔，他们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两个男人都理解这一举动代表的含义，他们只会说祝贺，不会说再见，更不会说永别。 离开市政厅，庄续腾又想起前几天来这里拜访市长的事情。他的嘴角刚开始上翘，立刻就被莫甘娜注意到，问他为什么笑。 “至少道尔安全了，而且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比我自由。想到这个，我才笑的。” 莫甘娜眯着眼，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感觉你这话半真半假……不过，店铺卖得这么便宜，基本上快和白送差不多了，你的心情倒是没受影响，看来你真不在乎钱啊！” “该在乎的时候在乎，不该在乎的时候，那就是空气。”庄续腾笑笑，说道：“不用怕没钱生活，我现在还能挣钱，而且不大不小也算是亿万富翁了。现在首要的工作是把生活安排好，等完成了鼎鑫魔创那边发给我的委托任务，咱们也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 “鼎鑫魔创……要不我再去找找关系？” “你已经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再去找的作用基本没有，相当于白白投入，因此毫无必要。鼎鑫魔创现在想弄我就需要栽赃，而这种行为相当于暴露了他们在调查取证方面的无能。虽说公司不在乎咱们这种层级的人怎么想，但是四大公司并没有合并，它一家总得在乎其他三家怎么看这件事。”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对四大公司那样体量的怪物来说，栽赃一个雇兵的事情实在太小，就算另外三家都认为鼎鑫魔创丢了面子，可能丢多少面子呢？或许也只能够公司内部高层人员互相开个玩笑、活跃一下会谈气氛吧？ “你可别掉以轻心。鼎鑫魔创从第一次公司战争时期就是胜利者，之后历次也都没有失败，它们的经验和实力都非常强大。唉，你说得对，赶紧给任务，赶紧完成，然后低调一段时间，至少可以舒一口气。” “正是因为如此，才要尽快收拾外面的资产，把钱都弄到你的账户里去。” “在我账户里，也是你的钱。” “你可以这样想，但咱们最好让公司别这么想。”庄续腾摸摸下巴，说到：“如果不是还需要在你的羽翼下享受安全，我会建议咱们两个离婚，所有财产割给你，这样……” “不准想这么混蛋的事情！”莫甘娜抬起拳头敲了敲庄续腾的脑袋，说道：“天塌不下来，不用这么悲观！唉，让你说的我心情都不好了。赔！请我吃冰激凌！” 庄续腾笑着应允，然后便开车带莫甘娜去太平区商业中心的一处冰激凌店消费。之所以来这里，主要看重它不提供含有安全蓝的食品，吃起来更放心一些。整个店里只有一个活人员工，执行傀儡服务员在前台点单、在后厨制作，穿堂过厅将枫糖软饼配冰激凌套餐端到两个人餐桌上。 第296节 “执行傀儡越来越多，感觉街面上少了很多人。”莫甘娜吃了勺冰激凌，眉毛扬了扬，说道：“味道没变，看来执行傀儡的手艺不错啊！” 庄续腾朝后厨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有人控制执行傀儡，很可能还是以前的工作人员，所以口感没变。这些执行傀儡都和以前的僵尸一样，能够远程操控。社会公共工作点就有设备可以连接上来，或者家里弄一套控制设备也行。” “我家的仆人也想这么上班，被直接否了。”莫甘娜晃晃勺子，眯着眼睛说道：“执行傀儡自己就能完成简单重复的工作，那仆人想着把傀儡训练好，自己就可以偷懒了。反正远程连没连，也不能一直盯着看对不对？”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有专门手艺的人确实可以利用对执行傀儡的训练来稍微偷懒，不过打扫卫生这种活儿，这不算是手艺吧？执行傀儡完全可以自己干。” “在外面说说也就罢了，去我家的时候可别说。”莫甘娜摇摇头，说道：“执行傀儡看起来就和僵尸似的，我们家是神殿教会，能用那玩意儿吗？再说了，在我们家做仆人，工资比外面同类工作高多了。给这份工资，就是要他们尽心尽力按照高压标准严要求亲自干活儿，而不是再外包出去。” “喔，完全理解了。嘿嘿，你用的外包这个词很贴切。现在执行傀儡能把各种工作都做好，靠的就是社会公共工作点的‘外包’。那些人坐在椅子上，带好头盔，然后就把自己的大脑借给执行傀儡使用了。” 莫甘娜点点头。“只要还在用傀儡，那么就需要有人提供脑子。有大脑支持的傀儡明显反应更快、行动更灵活。躺在椅子上戴上帽子也不需要技能，人人都能挣这份钱。” “听起来，你支持社会公共工作点产业？” “你得承认，它确实能减少无业游民的数量，让一部分人能够养活自己。肯定有一部分人会因此失去工作，但是从宏观上看，执行傀儡到了岗位，岗位需要大脑，实际上工作还在。我唯一不喜欢它的地方就在于它总是要提供安全蓝。那东西慢慢积累起来，一定会出问题。” 自从完成安全蓝的解析，确认它一种影从法术造物之后，莫甘娜仍在继续推进对它的研究，只不过主攻方向从医药、化学变为影从法术。由于公司对影从法术的控制极其严格，她只能通过家族渠道收集资源，尤其是影从法术最初产生时的历史资料，想尝试从根源上重新走通整个法术线。 难度大、耗时长、危险性也不低，唯一的好处是：万一成功了，就可以从根子上撬动公司科技垄断的基础。 相关的话题肯定不能在公开场合说，于是庄续腾又说起了社会公共工作点。宪法市政府，尤其是布鲁尔·佩斯市长，正在力推这项工程，给几个分包商——它们大多是公司和市政府的白手套，有些也和佩斯市长直接相关——相当优惠的政策和大量补助，唯一的要求就是分包商必须有合适的场地，必须将建设落实到位。分包商有利可图，同时也要争取在利益池子里尽可能多分多占，便到处收购合适的房产。道尔也算是借助这股风占了便宜，小赚一笔。 “你对道尔真没话说。”莫甘娜回忆道：“我还记得你刚把他介绍到我这里的时候，他完全是一副潦倒落魄的样子。现在，他也算是个老板了，兜里有钱，身边有人。” “嗯……他其实不在乎兜里是不是有钱。”庄续腾说道：“我离开了大半年，前些日子便去店里面了解情况。之前，蓝多·盖——我店里一个员工——去世了，也是他操办的，正好就谈起死亡相关的事情。” 庄续腾接着说道：“道尔说他现在的状态就挺好，尤其心态方面，比蓝多·盖好多了。他的仇已经报了，血蝠帮高层死了个干干净净，至少死后有脸去见家人了。他接下来只有两件事要做：把店铺经营好并交给下一代，帮助想要戒毒的人。” “戒毒？他想帮助蓝野人成瘾者？”莫甘娜问道。 “对，应该就是蓝野人以及其他蓝色粉末制品的成瘾者，但是不接待帮派分子。” 莫甘娜紧皱眉头，问到：“蓝野人无解，唯一可以缓解症状的方式只有安全蓝。道尔是你的手下，应该不准用安全蓝的啊？” “他现在不是我的手下了。他想干什么就干吧。”庄续腾撇了撇嘴。 不用安全蓝是一种自我要求和约束，庄续腾和莫甘娜会保持这个习惯，但实话实说，社会上还这样坚持的人越来越少。安全蓝诞生之后就开始大量使用，所有人都会观察身边的案例。与使用蓝野人相比，安全蓝确实足够安全，减少了戒断反应的强度，让人能够更长时间保持正常和理智。 以前不使用安全蓝的人，自从梦雾体验机推出后，为了更好的睡眠效果，也开始尝试使用。他们自我感觉身体没问题，也观察周围人，用肉眼诊断之后，便接受了安全蓝很安全的概念，从而开始追加使用其他安全蓝产品。最近一段时间，安全蓝用品的数量越来越多，想要找到完全不使用安全蓝的商品，需要越来越谨慎才行。 “迟早，这外面所有人都会用上安全蓝，就像吃盐吃糖一样。”莫甘娜皱着眉头说到：“最近有件事让我有些担心：教会后裔接受公司的供养和照顾，享受特殊物资配额。前一阵子我看到物资列表，里面多了一栏，便是无安全蓝添加的原始产品。” “以后我跟着你吃饭。”庄续腾说道。 “吃饭没问题，问题在于那一栏的分类在‘专供’下面。只有外面买不到的东西才会进专供，所以我认为公司很显然要全面铺开安全蓝。” “这就麻烦了……”庄续腾正想发表一下意见，他的手机震动起来。“道哥来的电话，我先接一下。” 莫甘娜点点头：“接吧，接吧。” “道哥，什么事？”庄续腾听了一会儿，开始一边皱眉一边抓挠眉心。等道哥说完，庄续腾回答道：“你很可能是对的，这是公司的行动。我建议再探一下，如果价格合适，也不是不行。记住，千万别硬顶，至少别亲自出面硬顶。你也不是唯一股东，甚至不是最大股东，这种转让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股东会讨论。嗯，诶，我会小心，咱们多联系。” 挂上电话，庄续腾的眉头仍然禁拢着。他对莫甘娜说道：“有人要入股护城河，并希望道哥推动这件事成功。他们的胃口很大，想要把护城河以及道哥都买下来。道哥认为这伙人很有可能是鼎鑫魔创的代理人，先出来试探一下。同时，这也应该是鼎鑫魔创针对我的行动的一部分。” “市面上的好公司，四大都想要。但是你说鼎鑫魔创针对你，单纯因为你和道哥的关系吗？”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不管是拉拢我还是干掉我，总要清理一下我周围的环境。他们不也找过你吗？一样的。好在他们先拉拢收买，而不是……” 话没说完，手机又开始震动。庄续腾没见过这个号码，但它被手机自动转译为“鼎鑫魔创法务部”。庄续腾苦笑一声，把手机给莫甘娜看：“来了，找来了。你打给道哥，告诉他这个消息，让他加倍小心。” 必须得小心，绝对不能重蹈当年庄腾的覆辙。庄续腾赶紧接通电话，里面便传来伊丽莎白·肖的声音：“下次快点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抱歉，太激动了，手忙脚乱的。”庄续腾陪着笑，问到：“有什么指示？” “任务已经下来了，你准备怎么接？” “当然是带着十足的行动热情去接。”庄续腾一本正经地说着。坐在他对面、能看到他表情、了解他性格的莫甘娜赶紧捂着嘴，怕笑出声来。 “别废话。去你的中间人那里。就你一个人，恐怕还无法完成。如果有费用，你出，明白吗？” 第582章 大鱼饵 除了家之外，整个沛城就属音乐餐厅最受庄续腾喜爱。他喜欢这里的氛围，喜欢这里的服务，看到大家的笑脸就会觉得放松。 伊丽莎白·肖以及她率领的鼎鑫魔创调查组的到来，完全改变了音乐餐厅的氛围。工作人员如临深渊、战战兢兢、不敢动弹；雇兵同行们见势不妙、早早撤退，留下整个餐厅冷冷清清。反正没有其他雇兵在旁，露西也一改常态，离开办公室直接在一楼餐厅接待伊丽莎白·肖及其随行人员。戴面具的和用装甲皮肤换了脸的两个女人在餐厅中央下沉舞池的正中摆了张圆桌，面对面坐在那里。 桌子旁还空着一把椅子，显然是给庄续腾准备的。 眼见这种阵仗，庄续腾捏着鼻子笑了笑，居然不觉得紧张。他用两秒钟时间自我反省一下：不紧张是因为傻吗？答案必然是否定的。他觉得，对于自己一个雇兵，伊丽莎白·肖里里外外居然安排了三十多个战斗人员，其中四个强化人给庄续腾的感觉不弱于伊莎贝拉：这是展示强大的力量吗？是的。这是不是显得心虚？也是的。 “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庄续腾抬腿跨过圆凳，气定神闲地坐在上面。“我第一次看见整个餐厅为一个委托人清场，这充分……” “别用废话耽误我的时间。”伊丽莎白·肖摇摇头，说道：“给你量身定制的任务已经准备好了，找到并解决社会危险分子。这个危险分子有很多假名，其中一个是帕洛维奇，我相信这个人你们都认识。最近接到线报，在沛城又出现新的园丁组织活动迹象。找到他，干掉，带着人头回来交差。” 庄续腾脸上再无笑容，他的大脑飞速旋转，思考如何应对这个“破委托”。露西反而长出一口气，说道：“园丁组织是宪法政府确定的恐怖组织，当然应该铲除。请问，有没有这个帕洛维奇的位置信息？” “情报需要你们自己找，目前只知道他在一周前曾在沛城出现——有人拍到了他的身影。”伊丽莎白·肖从脚边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放大了的照片，正中是一个略有些模糊的侧面人影，看起来确实像是帕洛维奇。 “他总是和一对双胞胎美女一起行动，有没有看到那俩？” “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伊丽莎白·肖摇摇头。 庄续腾撇撇嘴，发出啧啧声响。“这可能是个诱饵，误导你们用的。他既不带着两个最得力的助手，还用这副没化妆的样貌出现？十有八九，他正在测试你们在沛城的警戒系统。” 伊丽莎白·肖点点头，说道：“当然有这个可能，因此要让你去。他要测试我们的警戒能力，那就必须关注我们的反应。我认为，公司的人一露面，他就会离开，线索就断了。但若出现的是你，他很有可能放松警惕，你就有机会顺着线索找到他。” 露西摇摇头，双手在桌面上一摊，说道：“搜索的工作量将会极大，我的人没有能力监控整个沛城。如果帕洛维奇在沛城以外的地方遥控指挥——他有极大可能会这么做——那我们根本找不到他。” “这是你的问题。”伊丽莎白·肖对露西说完后，转头看向庄续腾，说道：“你要想办法完成这件事，尤其……” “等一下。”庄续腾打断她的话，拍拍露西的手，说道：“谢谢，这里没你的事情了。如果我接受这个任务，我会花钱买你的情报支持服务，给我打个员工折就行了。我得占用你的地方和伊丽莎白·肖女士好好谈一谈，请你让让。” 露西双手按住桌子，但还是被庄续腾抓住手腕拔起来，然后轻轻推出去。随后，庄续腾坐到露西的位置上，看了看左右，用眼神示意排骨饭老哥科斯塔·莱斯将露西带得远一些。 在此过程中，肖女士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庄续腾的所有举动。她认为奈客不敢和她翻脸，现在的所有举动都是为了讨价还价。这个任务可供讨论的部分很多，比如时间、方式方法、工作范围以及各种授权等等。 ‘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表演。’伊丽莎白·肖心想。 “按照你现在给出的条件，我根本无法完成任务。很显然这有两种可能：要么鼎鑫魔创的评估能力就像屎一样臭，根本不懂如何谋划一个行动；要么就是鼎鑫魔创摆明不要脸，随便找个借口想要把我逼上绝路。”庄续腾一上来就直言不讳：“还有一种可能：你们把原本给我的条件都给克扣了，就为了显示你们有给鼎鑫魔创省成本的……那么点儿本事。我现在就坐在这儿，不用你们找东找西。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杀。又想我死，又想骗我临死前干活？智慧颇高的啦！” 伊丽莎白·肖眉头一皱，立刻弹出一拳，直取庄续腾面门。庄续腾轻飘飘后撤，仿佛在出拳之前就已经开始移动了。他最后堪堪避开这一拳，黑色的装甲拳套擦过他的刘海，让发梢微微飘动。与此同时，庄续腾将右手藏进怀里，仿佛捏着什么东西。 打空了？伊丽莎白·肖愣了一秒，一直看着自己的手。她身后的人开始准备行动，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为高速高爆发植入体蓄力。此时，庄续腾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中流露出悲哀与恋恋不舍的神采，右肩微微抬起…… “都别动！”伊丽莎白·肖爆喝一声。“退回去，没有命令的时候，你们凭什么行动？退远点儿！都别给我添乱！” 庄续腾等那些人停止了蓄力和攻击准备，这才放松右肩——不过他始终保持右手藏在怀里，高度紧张地盯着现场每一个人。伊丽莎白·肖眨眨右眼，通过眼底投影的综合事务管理系统发出快捷指令：要求情报更新，具体项目为现场情况。 指令刚刚发出，回馈就来了，说明她的支援组没有偷懒。“不清楚他怀里藏着什么东西。没有影从能量反应，没有新的无线信号。通过分析动作，目前只能确认他手里握着东西，体积与牙签罐相似。” 确实提供了情报，但是说了和没说差不多。伊丽莎白·肖想了想：这里是音乐餐厅，露西的地盘，奈客进出自由。我的错，我不该在抵达这里之前告诉他会面地点。如果他和中间人串通一气，在这里提前布置了陷阱，我岂不是很危险？ 强化人确实很强，又能打、又能跑、又能扛。但强化人的强悍只在他处于主动的时候才有意义，若是把强化人绑在一大堆炸药上，轰隆一声之后，山都能炸塌，更不要说一个强化人了。 莫非他们在餐厅下面掏了洞，然后安装了炸药，而且遥控器就在稻草人手里？呃，高频变频脉冲波信号器的发射速度足够快，无法完全干扰或拦截，启动之前也没有无线信号，而且那东西用公开市场上的零件就能搓出来…… “你的反应果然速度不错，就是嘴巴太臭了，很不会说话。”伊丽莎白·肖抬抬下巴，大概指着庄续腾胸口的方向。“看来你很紧张啊！手里拿着什么？” “反正不能拿出来给你看。”庄续腾的身体继续保持紧张状态，同时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上面的确给你提供了一些便利和支持，但要视你的需求才能给你。说白了，你先提出计划方案，看看需要什么。如果在公司许可的范围内，你就能获得公司的支持。” “喔，原来用这个办法节省成本啊！抱歉，低估鼎鑫魔创了。”庄续腾这样，分明还是在说公司小气、伊丽莎白抠门。“方案随要随有，现在就能给你。” “什么方案？” “我需要的东西很简单：今天来的，有一个算一个，你们至少死一半在这里。肖女士你不用死，但是必须重伤，并且承担这次失败的骂名。我还要带一具尸体走，以便找人割植入体给自己装上，做出要和公司对抗到底的状态。” “然后我需要戈工道和莫甘娜藏起来，鼎鑫魔创要帮助进行信息控制，好让帕洛维奇认为我除了成为园丁组织恐怖分子之外已经无路可走。到时候不需要我去找他，他一定会来找我的。我能够杀死公司总部派来的强化人，园丁组织不可能忽略这个价值。就算帕洛维奇也没信心保住我，他也会想知道我如何杀死你们的。” “消息不能由公司渠道发出，最好从雇兵这里传出去。从这里离开后，我会先去黑市采购物资，然后出城，在出城之前给莫甘娜以及道哥打电话。我的手机注册信息会在基站上保留，帕洛维奇会去查。他盯过我一段时间，根据基站注册信息，他一定会有一个搜索范围。等他开始找的时候，我再让他发现就行了。” “杀死帕洛维奇不难，就算他的两个保镖一起上，我也能够对付。不过那小子精通爆炸物，如果按下开关，轰的一下全炸了，我可顶不住。”庄续腾笑了笑，说道：“我肯定会小心行事，先确定周围环境安全，才会对他下手，取他脑袋。行了，计划就是这样，我得干票足够大的，才能把他钓出来。肖女士，选一半人吧！” 伊丽莎白·肖用手指快速敲击桌面，咚咚咚，说道：“这种条件必不可能答应。” “又想钓鱼，又不舍得下鱼饵，怎么可能的嘛！你们要是能找到他，已经找到了，最多给我个地址让我去杀。如果你们找不到他，我也找不到，露西也找不到，我认识的所有搞情报的全都加起来也不可能找到。想要帕洛维奇，就只能把他引出来。你不想给人……给钱也行。找你们在沛城的总部，让我把里面的钱都抢光。如果收益在五个亿以上，我估计也能把帕洛维奇引出来。不过先说好，钱不一定有足够的吸引力，打死强化人的吸引力才绝对有用。” 一方面，伊丽莎白·肖不可能答应庄续腾的方案；另一方面，她也得承认，这个方案有道理、具备成功率而且不低。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场面陷入僵局。 “园丁组织被你们铲了，”庄续腾主动打破沉默，换成平缓的语气娓娓道来：“帕洛维奇肯定活的战战兢兢，一般不敢露头，且肯定不会在你们力量强大的地方长期活动。你和调查组在沛城，威慑能力远超沛城的平常状态，他……等等！” 伊丽莎白·肖立刻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帕洛维奇以前曾经做过挺长时间的中间人，叫……叫做卡特·罗斯，那个时侯他的主要活动区域可不是沛城。我想，他会不会在那边？那边没有你们的调查组，而且他也熟悉，可能还有不少可以用的人脉。” 伊丽莎白·肖点点头，说到：“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情报，我……” “我想也是……鼎鑫魔创一定早就调查出来了。”庄续腾转动眼珠，说到：“肖女士，我是沛城土生土长的人，也就在这里还熟悉一些，因此能把帕洛维奇引到沛城来还有找到他希望，去别的地方就别找我了，麻烦换个活儿吧！你们如果想配合，那就离开沛城，让这里的氛围松弛下来。你们去其他地方查，专心检查，帕洛维奇感受到压力，慢慢就会做出选择。他回来沛城，迟早的事儿。” 伊丽莎白·肖笑了笑，说道：“你就是想让我们离开，然后你在沛城自由自在的呗？” “嗯，当然，我不否认这一点。”庄续腾说道：“只要沛城松弛，其他城市紧张，帕洛维奇就会选这里，哪怕这件事看起来有蹊跷。他时刻承受追捕的压力，绷不住的时候，能透口气就会非常重要，哪怕冒着巨大风险。” “那要等多长时间？” “得看外面的压力和本地的情况了，但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的观察期。”庄续腾一搓手，说到：“想要快，人命换。你们今天来的，死一半，我有信心两个月之内提来他的人头。死一半就行了，更多没用。不过，少死一个，就会慢一些；少死一双，就会慢一大些……” “人不会给你杀的。” “那就得等。我答应见到他就想办法干掉他，提头给你们。你们需要做的事情只是让沛城放松下来，其他城市施加一些压力。我的计划说完了，你觉得能办吗？”庄续腾晃晃肩膀，说道：“不能办，我就坐在这里等你们杀。” 第583章 强而卑劣 庄续腾面带微笑、稳稳坐着。他将左手按在桌面上，右手藏在怀中，后背微微弓起，双脚脚尖前后分开、用力蹬住地面。嘴巴上说着“请你们来杀”，脚底下踩着随时攻击的战姿。 雇兵有句话：钱可以买命，除此之外只能拼命。求别人手下留情大半不会成功，等对方放自己一马纯粹是痴心妄想。如果鼎鑫魔创要杀自己，那么再给他干活儿、再求他，都无济于事。庄续腾做好准备杀出去，从此开始一直杀到能有个最终结果。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的身体姿态一直在接受分析，相关报告同步到伊丽莎白·肖的视线中。总体上他们认为奈客很有可能在此地做好了埋伏，虽然最终胜利者一定是他们，但场面肯定不会好看，一不小心真有可能死人。另外，他们认为在搜索和消灭帕洛维奇的行动中，奈客很有做鱼饵的价值，毕竟他是公司已知与帕洛维奇关联性最高的人。 伊丽莎白·肖做了次深呼吸，将身体从紧绷调整到放松，说道：“我收到了新的指令：基本同意你那版保守的方案。这里的人一个都不给你，我们也会离开沛城，而你有两个月的时间。” “如果两个月的时间不够，你就得购买时间。鼎鑫魔创沛城分部会给你一个账号，每个月十万欧元。三个月之后，翻一倍，再三个月再翻一倍，以此类推，直到帕洛维奇死掉。” 庄续腾赶紧说道：“最多一个月八十万，不然我一定很破产，然后就没有钱维护植入体以及找人进行情报搜集，导致只能等死。这个没有上限的翻倍，别说我了，就算鼎鑫魔创业受不了。” 第297节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伊丽莎白·肖说道。 “100万！必须得有上限！” “你可以试着不给，就这样拖下去。”伊丽莎白·肖站起身来，说道：“鼎鑫魔创已经做出了决定，你可以选择执行或者不执行，那是你的自由。” “那我需要签一份合约……” “别傻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先签合约，转移财产并办理离婚之后再宣布破产，让宪法市政府冻结你的债务，从而锁定债务上限。你觉得这种办法有意义吗？不好好逼一逼你，你不会好好干活儿的。”伊丽莎白·肖站起身来，俯视庄续腾并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庄续腾咬牙切齿、怒目凝视，一路对她默念各种诅咒。直到伊丽莎白·肖的人全部离开，他才长舒一口气，稍稍放松下来，也将右手从怀里掏出来。 片刻之后，露西匆匆回到大厅。她命令排骨饭老哥关门下窗歇业，同时来到庄续腾身边说道：“我都听到了。鼎鑫魔创准备逼死你。” “它只是督促我抓紧时间干活。我最好能在三个月之内找到帕洛维奇，就一分钱都不用给他们。那帮混蛋真是永远不吃亏啊！” “我不喜欢和公司打交道就是因为这个。四大公司，每一个都贪得无厌，总想着占尽所有好处。奈客，我会发动力量帮你找帕洛维奇；如果找不到他，也会和你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件事。”露西拍拍庄续腾肩膀，说道：“另外我得感谢你：在情势不妙的时候，你让我先撤，而且最后也没有把音乐餐厅炸上天。” “炸上天？你是说这个吗？”庄续腾右手伸进怀里掏了一把，拽出两根压缩营养和能量棒。“当时我只能想办法吓唬吓唬那个肖，我发现凡是贪婪的家伙都很惜命，至少在见到足够的好处前不会选择冒动。我也是没办法的时候找个办法用，嗨，能用就行。” “你小子……”露西摸摸庄续腾的头发，然后说道：“唉，总算争取了几个月的时间，而且要对付的人只是帕洛维奇，总还能接受。” “难点只剩下怎么找到帕洛维奇，还得拜托露西姐帮忙。” 露西点点头答应下来，又问庄续腾是否还有其他需求。庄续腾摇摇头，然后表示自己要去戈工道那里一趟。 三个月免费期，然后每三个月为周期，从十万欧元开始不断翻番上涨。庄续腾还年轻，还想多活几年，不管是金钱还是生命，都不值得投入到这种无上限的翻番活动中。 虽说寻找帕洛维奇很难，但目前至少还有点希望，怕就怕消息走漏，翻番以及追杀他的事情让帕洛维奇给知道了。那家伙狡猾得很，他可不会把项上人头送给庄续腾。 “他大概会藏起来，眼睁睁看着我被鼎鑫魔创的债务压到无法承受。最后，要么我死掉，要么我就去和鼎鑫魔创干，这两者都是他乐意见到的。”庄续腾见到戈工道，这些话对他才能说，他也是为数不多可以让庄续腾放心畅谈的对象。 戈工道知道庄续腾这时候来找他肯定要谈正事儿，那么他的办公室就不够安全。两个人坐车来到沛河边，随便挑了艘货船，用力蹦上去，给船主一百欧元乘船费。两个人的对话就发生在船尾，他们肩并肩坐在船沿上，螺旋桨浪花和水流声是唯一的现场听众。 “你这事儿真难办，已经超出了雇兵生活和工作的范畴，完全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供参考。而且你担心的泄密这事儿，我感觉迟早得发生。就算音乐餐厅的人和你有交情，按照职业操守可以忍住不说，鼎鑫魔创那帮贱人的嘴巴可没有为你保守秘密的道理。” 庄续腾低着头，将脑袋枕在船舷的护栏上。“道哥，我得想个办法，在无法找到帕洛维奇的时候，得让鼎鑫魔创别来找我的麻烦。” “他们想找你麻烦就能找你麻烦，你别心存侥幸。” “我当然知道那些家伙的混蛋属性，我只想找个能说得过去的办法，至少有道理还能争辩两句。”庄续腾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能拖就好，拖得越久越好。公司一直欺负人，凭借得不就是他们的实力吗？只要有时间，我就能把这个实力对比翻过去！” “九闪？”戈工道问。 庄续腾点点头。九闪一定是实力进步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过他的实力并非只有超算武技。如果能混过去，庄续腾当然会选择混过去。他还有家人、还有钱、还有生活，公司虽然恶劣糟糕，但还没有触及他的底线，还没有让他觉得“不得不”和“只能”怎样怎样的地步。 戈工道挠挠头，问道：“奈客，给我说点能对标一下的信息：比如你再次遇到塔夫上校，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呃，我被打失忆了，不知道塔夫的实力如何。” “哦对，那就用卡霍当标准吧。” “不用你来帮忙；他毫无疑问死定了。”庄续腾有绝对的信心能在见面五秒钟之内干掉卡霍，这就是跨越了战斗力鸿沟之后该有的心态。 如今庄续腾的手段太多了，先把战争镣铐这种互损的东西放在一边，就看剩下的部分。首先，他的感知触手与怨灵果冻相结合，远近距离上都有极强的感知能力。尤其这两者都具备触觉，因此只要不是幽影和幽灵那种完全无实体状态，否则都能被摸出来。卡霍擅长隐身斗篷，他的计算能力够强，足以支撑运动状态下使用隐身斗篷。但斗篷不免疫触觉，且无法完全遮蔽影从能量信号，因此卡霍无处可躲。 庄续腾接下来的手段便是高速高爆发植入体。他和公司的强化人还有不同：他能在任何姿势、状态下启动高速高爆发植入体，消除了“起手动作”，极大提高了招数的隐蔽性和突然性。另外，他只需要最小蓄力，通过“影步”技巧来延长飞行距离，因此可以更频繁使用高速高爆发植入体。 他在瞬时速度以及长距离移动速度上都占优，机动性的优势也不小。他完全可以比卡霍更早爆发速度，瞬间到他身边，然后破甲锤敲头。如果头特别硬，他还有崩解效应。虽然法力消耗很大，用不了几次，但崩解效应的破坏力极强，足够威胁任何对手。 如果不能速战速决，进入僵持之后他也有手段。休眠武技和超缓存武技相结合，把自身的疲劳与伤势都转移给对手，从而锁定敌人越来越弱、我方越来越强的趋势。幽影遮面、触手纠缠、仆役骚扰……这些手段能极大增加对手的精神压力，消耗其耐力。还有神出鬼没的病号小姐，钻入体内开一枪，大声吼叫进行区域杀伤，这都能打破僵持，甚至一锤定音。 战场之外，他会潜行、会易容、会改变体态步态。在紧急情况下，他还有钱老板留给他的安全身份——不过用这个就相当于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仔细想想，庄续腾很肯定自身的优势，但也必须看到他的问题。 “如果鼎鑫魔创动真格的，拿出公司战争的态度，用它们充足的火力覆盖我，打歼灭战，我就完了，肯定完了。”庄续腾对戈工道说：“另外我担心你们。我能躲会藏，可也受不了鼎鑫魔创拿你们当人质进行要挟。” “如果我们被抓成人质，你就出来投降吧！”戈工道说：“人人都是一条命，谁死也都只死一回，但是只有你死了才能让事情平息下来。越早出来投降，人质损失越小，我可以替你照顾的人就越多。” 庄续腾苦笑几声之后说道：“你说得对，逻辑和计算都完全正确。真要被抓人质，我也只能就范，因此抓人质这行当从古代到现在就没断绝过——它好用啊！” “鼎鑫魔创，还有另外三个大公司，它们又强大又卑劣，确实不好对付。”戈工道感叹。 “你说的没错，强大且卑劣……”庄续腾突然有了灵感，他说道：“如果我也强大且卑劣，也去抓鼎鑫魔创的人质，是不是能够扭转局面？” “那个难度可太大了！能让鼎鑫魔创感到紧张的人质只有其高层，他们的行踪成谜，找到他们比寻找帕洛维奇的当前位置还要困难。而且……” “不，我要比那更卑劣。”庄续腾说道：“一开始咱们先查。不管帕洛维奇是不是无辜，咱只能当他倒霉，对不对？” “这话没错。”戈工道点点头：“就像咱们去帮派老巢，那些看守也不至于各个都罪该万死，他们身上说不准还有些悲情故事。只是他们在那个位置，是那种身份，杀了也就杀了。帕洛维奇也类似：他该死吗？或许不该。但该让你替他死吗？更不该吧！” “咱们先找帕洛维奇，此时鼎鑫魔创应该收回调查小组，让他们在沛城的力量大致恢复到之前的水平。我的人质选定为鼎鑫魔创沛城分部，我要杀到他们总部不得不再派出调查小组。到时候，我就说调查小组吓走了帕洛维奇，搜索没办法继续下去。” “呃……你就不怕新的调查小组会直接杀了你？” “如果我找不到帕洛维奇又掏不起钱，我一样是死。不过按照我的计划，至少能拖一段时间。问题不在帕罗维，也不在于鼎鑫魔创。道哥……”庄续腾伸出手，用怨灵触手捧起河水洗洗脸，随后呸呸几口吐出水，说道：“问题在于我自己。” “你又有啥问题了？” “弱小就是问题，还是所有问题中最致命的那个。”庄续腾握紧拳头，说道：“我得变强，道哥，我得更强才行！” “我明白了。你一直都在努力提升自己，我太清楚了。嗯……你给我的东西，我会找安全的方法鉴定一下，或许能帮上忙。你还能承受多少植入体？” “其实没多少空间了。附加功能性的还能装一些，替代器官类的就得格外谨慎。”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别说，还真有空间。道哥，你帮我找找渠道，半边肺可以换，强化血氧循环和供给的。如果能建立紧急情况下的体内氧循环就好了。” “我记住了，还有其他吗？” “提高极限环境下的自持能力，尤其是能量储备。对了，那些去极地和高峰裸奔的家伙都用了什么植入体，可以参考那些家伙。另外，我想把指甲换一下，既要隐蔽又要锋利。尽量在一个月之内搞定这些事，然后我就得去找帕洛维奇了。” 第584章 散伙 除了探讨未来如何应对鼎鑫魔创之外，庄续腾还要问问调查露西那件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毫无头绪”是对调查工作最准确的总结。戈工道和夜莺岩雀两姐妹经过多方寻找仍旧一无所获。最近一段时间，露西没有表现出异常。她见了一些行业里的朋友，组织了几个委托行动，再就是与布鲁尔·佩斯有过交谈。如果说有谁可能威胁到露西，布鲁尔·佩斯市长或许有点嫌疑。 “如果是布鲁尔·佩斯，只能说露西老了，手段不行了，该从中间人这行退休了。”戈工道一脸说了三个“了”，仿佛要给露西的职业生涯画上句号。他随后摇摇头，反驳了自己。“不，太不可能了！扶持布鲁尔·佩斯，从市长位置上获得利益，这是所有中间人的共同行动。大家手里都有他的把柄，合起来肯定能把他拉下台，所以不存在反过来被要挟的可能。” 那么现在就有两个可能：露西确实没事儿，或者他们三个查不出来。如果将第二个可能引申，结合夜莺和岩雀曾经与露西发生过矛盾……庄续腾做出了一个猜测：露西的压力有可能来自两姐妹。 “道哥，我得从雇兵行业逐渐隐退。最长半年时间内，我至少要做到半隐退。我得先和夜莺、岩雀解散队伍，回到单干的状态里。你觉得这个想法如何，有什么建议吗？” “行，我觉得没问题。雇兵组成团队和拆开团队都是很常见的事情，只要做到好聚好散，就不要有心理负担。她们两个早就成年了，见识过生活的黑暗面，其实比你更加成熟。你用高超的工作能力将她们带入雇兵行业，闯荡了这么久，足够了。咱们师父都没带咱俩做过一次任务。” “哈哈，说到咱师父……最近有咱师父的消息吗？”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他不需要拯救。你还年轻，你的战斗力就是威慑力，所以你现在还不能走师父金盆洗手的那条路。把价格提高，逐渐少接点活儿，借口都是现成的：植入体的维护压力比较大，频繁工作会降低寿命。” “好，就按这个办。”庄续腾点点头，然后看看四周，说到：“道哥，咱们得开始找回程的船了。再这么运下去，咱们就快入海了……” “对！我都忘了这茬儿！”戈工道赶紧爬起来，一边观察河道，一边向岸上搜索，看看有没有回程的车。 沛河的航运早就没了以前的繁华，他们好不容易才等到对向驶过来的货船。那船慢悠悠的，一路上也没别的船超它，两个人再着急也只能在船上过夜，第二天清晨才重新看到沛城码头的影子。两个人跳上码头的时候，初升的太阳刚好越过河堤，斜照在他们脸上。金黄色的光芒带着些许温暖，驱走两人身边的阴影，或许这是世界给他们送上的一点祝福。 既然决定散伙，那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回到沛城后，庄续腾马不停蹄给夜莺和岩雀发去消息，让她们来音乐餐厅，说有重要的事情和她们商量。 庄续腾更早到达餐厅，看着姐妹俩走进来。两个人略显紧张，进门之后先向左右看了看，仿佛害怕有埋伏似的。不管她俩心里是不是真有鬼，庄续腾已经将她们和露西的冲突押后了，给了足够的时间。他又不是保姆，总不能事事都管。 “坐。”庄续腾选了角落的座位，这里远离每一扇窗户，又被吧台挡住半边，算是所有雇兵都喜欢的位置，但想要总能坐在这里，涉及到谁给谁让座的事情，就得看雇兵界的地位。 “突然把你们叫过来是因为最近有事发生，得做出一些决定，不能继续拖下去了。”庄续腾面带微笑，还想着给她俩一个机会，便问道：“你们最近有没有遇到麻烦的事情？尽可能解决一下，一身轻松嘛！” 夜莺摇摇头，岩雀慢了半拍，也跟着摇摇头。“奈客，我们都挺好，问题是你怎么样？我听说昨天你和鼎鑫魔创的人见面了？” “不能叫做见面，应该说是单方面训斥加下达任务。”庄续腾见她们完全不想说自己遇到的问题，便觉得仁至义尽，说道：“我确实遇到了麻烦，被鼎鑫魔创盯上，得给他们干活儿，变得身不由己。我这边的麻烦没必要继续外延，所以我得退出团队，重新回到单干的状态。唉，这事儿没有别的办法。” 夜莺的眉头皱了起来，岩雀则先看了姐姐一眼，然后对庄续腾说道：“咱们配合得很好，不是吗？你需要情报支持，搞定那些安防系统，而我们也需要你的行动能力。” “我现在一身麻烦，而且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必须给鼎鑫魔创干活儿，雇兵这边得放下。这一次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活下来。”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意已决，咱们得拆开。” “这个消息有点突然。”夜莺扶着额头、双眼紧闭，表情相当焦虑。“咱们最近的业务开展挺好，就这么停下来，实在非常可惜。” “咱们没少挣钱，任务过程中也没有遇到危险，但咱们不能认为事情永远会这样继续下去。布鲁尔·佩斯市长已经发出警告，一死一屋子的状态确实太过惊悚。接下来没有那种好赚的活儿了，尤其是帮派还活着的大佬，差不多都逃离沛城，去其他地方享受了。” 岩雀抿着嘴唇想了想，问道：“如果……如果我们需要帮助，能来找你吗？” “当然可以，只要我没被鼎鑫魔创抓去干苦力就行。你们两个现在仍然是露西的雇兵，就算决定出去单干，也是我和道哥的搭档和战友，咱们永远不会行同路人。” 夜莺见无法挽回，便只能接受现实。她叹气并说道：“唉，真可惜，好日子要结束了。奈客，咱们要把帐分一分吗？” “哪些帐？每次任务的收益都是切三等份直接到账的……哦，你是说待卖的那些？”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两个办法：一来咱们抓阄，按照顺序一人一件往自家拿；另外一个办法，等卖掉之后，还是一切三，直接分钱。不过你们得想清楚，现在不是变现的好时候，卖不出价格还存在风险。” “分了吧，我们想办法慢慢卖掉。”夜莺说道。 从帮派头子家里弄来的大件战利品被他们三个分开存放在好几处地方，想要分家，那就得去各处收拾一番，实在很消耗时间。而且庄续腾提出一个观点：目前鼎鑫魔创的调查组还没有离开沛城，想必肯定还在严密监视他们这些雇兵。如果公司的家伙猜到他们正在分赃，内心又升起了贪婪的念头，有可能会来黑吃黑。 在岩雀的规劝下，夜莺总算改了主意，同意先卖然后再分钱。通过这件事，庄续腾确认两姐妹肯定要离开露西，被他拖延的事情最终还是会发生。庄续腾不认为那是个好主意，但也只能尊重他人选择，不再规劝。不过分开之前，庄续腾给两姐妹做了彻底的头部按摩，吸走了影从副作用，并告诉她们：以后不舒服了，还可以来找自己。 岩雀还想吃个散伙饭，但是庄续腾和夜莺都没有兴致，三人便在音乐餐厅的角落告别。之后，她们两个径直离开，庄续腾则去二楼找露西。他仍然觉得露西的表现不正常，现在鼎鑫魔创的事情有了眉目，他也恢复独立雇兵身份，有些话应该敞开说了。 “啊？我被人要挟？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露西双手捂住胸口，身体微微后仰，惊讶地说道：“你会关心人了，还是我这个老太婆，我太感动了！” “别扯，说正事儿：你最近没有遇到麻烦？” “哦，我明白了，你觉得布鲁尔·佩斯有点太积极了？其实我确实拜托他一点事，他以为就能还上所有人情。不，他想错了。给我办事加上给你和鼎鑫魔创作中间人，两件事加起来也不等于还了人情——最多让我少逼迫他干活儿而已。” “啥事儿？我能不能帮上忙？” “鼎鑫魔创这么一搅和，沛城的市场环境受到影响，因此我也得想想退路。”露西双手一摊，说道：“钱挣得够多了，趁着还没有把人得罪死，开始一点点安排大家以后的生活。我身边这些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不能说的事情。我得想办法安置好他们，别给我留下后患。另外，组织里也有害群之马，在离开之前也得处理一下，到时候还要你帮忙。” “直接告诉我是谁不就完了？难道他能比帮派长老还难杀？” “不，杀人只是次要的，关键在于他知道些什么，有没有后手。我得把那家伙安插的陷阱都拔掉，才好下达攻击命令。奈客，别着急，没那么快。” “好吧……我想着把这些事情先弄好，然后就能专心搞帕洛维奇了。”庄续腾摆摆手，说道：“我现在已经从团队中离开，恢复单干的状态，给你说一声。” “原来你们在下面谈的是这个啊！行啊，单干也没问题。我一直觉得你给她们分的太多了，对你很不公平。唉，怎么说呢……我也提醒过她们，别趴在你身上吸血，她们听不进去。”露西想了想，说道：“既然拆队了，你就小心一点，防止那两个人弄出麻烦来。” “能有啥麻烦？她们只是情报官，还能翻了天去？” “人在犯傻的时候都是愚蠢的。嗯……以前拆队最容易出问题的就是分配。你们三个总是平分，这方面应该没事儿。对了，你们那些代卖的东西怎么处理？” “继续等行情，卖掉之后分钱。” “她们两个有没有能力自己打开仓库，将里面的东西运走？” “理论上有这个可能。说白了那就是个仓库，有机械锁和电子锁，只要花时间总能打开。怎么，你觉得她们会偷我？我应该冒着被公司黑吃黑的风险把货物分掉？” “有这种可能，总之防一手没坏处。” 现在还放在仓库里没出手的东西大多是首饰、贵金属、艺术品、收藏品、植入体、影从器和金融凭证等其他一些高价值的玩意儿。总价值差不多够他们每个人再分好几千万。这可不是小数目，不能大大咧咧毫不在意。于是庄续腾便给夜莺、岩雀发了消息，直接说出这一层意思，征求她们的意见。 虽然来回这么折腾很麻烦，也显得庄续腾摇摆不定，但涉及大量金钱，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尤其夜莺和岩雀很显然要离开露西，那么露西肯定要更加关照留下来的庄续腾，不能让他的利益受损。 她听说了三个人抓阄的办法，一边觉得好笑，一边感叹自己怎么没早点遇上庄续腾这样的人，确实是最佳的搭档人选。而她听说庄续腾拆队不止是因为鼎鑫魔创的压力，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她，露西对庄续腾就更上心了。她指出在外面对两姐妹吹风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害群之马”，只是现在没有切实证据，因此只能按兵不动。 第298节 “这次分配最好能拖上个把月，别让她们两个那么容易就走了。如果她们真去了那边，再见面得多尴尬？万一发生冲突，你能下得去手？” 庄续腾皱皱眉，摇摇头。“不会的。她们知道我如何行动，见识过一屋子一屋子的人如何被各个击破，她们不会想着与我为敌。尽管我不可能知道她们的全部想法，但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也不用在这行混了。” “嗯，很好，看来你仍旧保持着极佳的状态。记住这种感觉，在之后几个月，在处理帕罗维这件事上，这种状态非常重要。”露西点点头，然后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分东西，需不需要我给你找个估价高手？” “不用。我的方针很简单，挑自己认识的，比如漂亮的首饰和贵金属之类。露西姐，我得用一下你的仓库，还得请你找人帮着在运输的时候打打掩护。” “行，这都没问题——我很想知道你从帮派长老那里都搜刮了什么东西，这好奇心抓挠我很久了。”露西开了个玩笑，然后问道：“近期还有其他需要我干的事情吗？” “找帕洛维奇，看看鼎鑫魔创的人什么时候走。”庄续腾说道：“我准备再安装一点植入体，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唉，帕洛维奇这个家伙能藏到哪里去呢？” 第585章 城中贼船 一连等了几天，鼎鑫魔创那边都没有新的消息，谁也不知道调查组走没走，也不敢去问。莫甘娜安慰庄续腾：调查组不走，行动就没法开展，也就不用计算三个月一周期的隐形债务。但是庄续腾脑子很清醒：债务从什么时间开始算，完全由公司说了算，他只能当计算周期已经开始了。 尽管莫甘娜一再表示会找渠道帮庄续腾解除身上的任务，但她对能否成功也持悲观态度。据她说，最近这几十年来，“神殿遗族”的影响力不断下降，除了根据通货膨胀而向公司和宪法政府多要钱的事情之外，基本不能改变公司的任何决定。 找到帕洛维奇，用他的性命换自己平安，目前看来仍然是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选择。庄续腾让莫甘娜放宽心，他一定有办法找到帕洛维奇，唯一担心的就只有公司不认账，或者偷偷干掉帕洛维奇却不给他说，就想着从中捞钱。 “原来神殿遗族还有监督公司运行的权力，后来慢慢就没了。”莫甘娜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从第二次公司战争之后发生了这个变化，我记得那时候有几个神殿遗族被卷入公司战争之中，死伤惨重……这会不会是公司的阴谋？” 阴谋似乎可以用来解释一切，但其实它什么也解决不了。庄续腾让莫甘娜不要被阴谋论影响而无法正确思考，同样也让她不要太紧张，他目前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此事。 从鼎鑫魔创调查组离开沛城，到这一消息散播开来，再到它被各路人马验证，最后影响到帕洛维奇并让他决定回到沛城，这个时间阶段的计量单位是月。庄续腾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耐心，当然还有智慧。 他有意将自己“半隐退”的原因与鼎鑫魔创联系起来，暗示这是一次为了稳定沛城局势的妥协和交易。结合前一阵子大量原帮派成员死亡的事件，这种说辞也有一定的合理性。找露西做委托任务的人也发现，稻草人奈客的团队不见了，只剩下奈客那个又翻了一倍的出场费。他现在进行一次任务的最低委托金额来到五百万欧元，而且还要独占额外战利品，这个价格实在让人望而却步。 很多人说他准备用高额出场费吓退委托人，从而实现“商业性退休”。 由于这种说法变相旁证了“与公司妥协”的说法，实际上对自己有利，因此庄续腾并没有出面反驳。同时，他比较欣慰地发现，道上只是觉得他的出场费太贵，倒没人说“不值”。似乎大家默认了他有挣这份收入的能力，抱怨一下仅仅出于羡慕，或许还有一点嫉妒吧…… 沛城需要逐渐冷静下来，而鼎鑫魔创等公司也在暗中推动此事。它们可不是为了庄续腾，或者为了帕洛维奇／园丁组织，而是为了推广执行傀儡工人与社会公共工作点。尽管有人认为这招组合拳让一部分人被替代，只能选择降级的工作。但也有一些声音说，这部分人本来就容易丢工作，现在只要去社会公共工作点就行，相当于得到了稳定的保障，是一种进步。 但是所有人都得承认，沛城的社会局面比过去好多了。帮派已被铲除，解散的混混们自己成不了气候，游手好闲人员被社会公共工作点吸收了大半，骚扰市民的顽疾终于消除。与此同时，流浪人员、无家可归者也因为有了不限定能力和过往经历的工作途径，整体数量也比之前少了很多。据观察，原来在沛河沿岸各处的流浪者帐篷，现在空了许多；街面上的乞讨人员也变得只能偶尔可见。 如果不是还得和鼎鑫魔创继续纠缠，庄续腾都想评价现在是这两年里最好的一段时期。就在他等待消息的时候，戈工道打电话让他出去一趟，说之前拜托他的事情有了眉目。庄续腾立刻给莫甘娜留言，然后带齐装备出门去。 他到护城河公司门口接上戈工道，然后两个人便一路向南，直奔枢纽区而去。道哥上车之后，先去后车厢用信号扫描仪检查自己，确定没有定位或者窃听收发装置之后，才长舒一口气。 “最近总能发现窃听器，都快把我折腾出心理阴影了。” “为啥？”庄续腾扭过头问戈工道。他可以用感知触手观察周围，不会影响开车安全。 “护城河的生意很好，前阵子谈成了好几笔长期安保合同，很显然将会有稳定的资金流。而且沛城的治安最近好了很多，经营风险下降了，公司资产就变得很具有吸引力。”戈工道扭动庞大的身躯，钻回副驾的位置，系好安全带之后说道：“好多来谈收购的，每一方都想偷一点商业机密，好给定价做参考。” “鼎鑫魔创的收购呢？” “我和他们说我没意见，第二天我就写了份正式项目的报告，交给股东会审议。我觉得鼎鑫魔创肯定有办法知道报告写了啥，所以我只在里面写了好话。”戈工道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沛城治安变好，安保需求会下降，趁现在卖点股份是好事。反正我在里面力推出售。” “只要不吃亏就行。”庄续腾说道。 “不吃亏？现在形成竞拍的局面，我会很有得赚！你放心，要卖肯定还是给鼎鑫魔创的人，我会暗中帮一把。卖个人情少点麻烦，这样才能赚的长久。”戈工道指着前面，说道：“下一个路口右转，然后拐到高架桥方向。” 之前庄续腾拜托戈工道寻找鉴定和安装植入体的渠道，今天他们就是为这事儿出来的。从船尾密谈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星期，庄续腾便问起今天这个渠道是否安全。 “安全。这么说吧，那家伙上了贼船。”戈工道笑了两声，说道：“用一句话解释：他从你给的植入体里挑了一个，安装到自己身上了。如果出事，他也跑不了。” “你已经把东西给他看了？他什么来历？”庄续腾问道。 “那人叫姜帕祖，原本是pcpd第一医院的外科医生，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的一些植入体养护以及健康检查都是由他来做。他在科里干了十五年，一直没得到提拔，一直有换个工作岗位的想法。” 戈工道调整一下坐姿，面对着庄续腾，接着说道：“他在警校典礼的爆炸案上受了伤，后背整张皮都掀飞了，脊髓神经受损。虽然很幸运地没有瘫痪，但是那一次的经历对他打击很大。那个时侯正好有一段离职潮，很多原来的警员离开，反倒是一些雇兵进入了pcpd，你还记得吧？” 庄续腾点点头：“当然记得。他也在那个时侯离职了？” “对。pcpd给他支付完治疗费用，他就离职了，那时候正好赶上布鲁尔·佩斯第二次遇袭。”戈工道感叹：“有人残废了都要上，有人没残废也得装残废。有过正式编制的植入体医生很难离职，但他开具证明，说他后背的伤势——尤其是神经伤——很严重，导致眩晕、头疼、记忆缺失和手指颤抖，已经无法再做手术，只能回家疗养。于是他表面上经营一个影像租赁店，实际开始做植入体养护和安装手术。” 庄续腾皱眉，问道：“没人查他？” “pcpd的同事保着他，谁去查？帮派都有自己的植入体医生，还有造枪的‘厨子’，谁又真能管得过来？再说了，他还有镇暴打击分队的渠道，你也清楚，镇暴打击分队就是园丁组织的皮包公司，既有实力又敢下手，肯定不会看着这个植入体渠道出问题而不管。” “这样就说得通了。”庄续腾点点头，说道：“从pcpd离开，又有镇暴打击分队背书，只要别和帮派搞得太僵就一定能活下去。道哥，他用了哪套植入体？” “你搞来的东西里面有一套神经强化附件，就是……呃，我也不好形容，看起来像个血呼啦差的红色树根。他那神经系统的伤只是有点夸大，并非扯谎。那套神经强化附件正好可以解决他的问题。” “我记得那东西是从胸口拆下来的，不是后背用的。” “咳，市面上根本就没有那种植入体，他哪能管那么多？前胸后背没那么大区别，反正能帮他绕开受损神经就行。”戈工道接着说出了最关键的信息：“后背神经手术没办法给自己做，他的助手操了刀。我问过那个助手，知道这东西装上去之后不能拆下来，除非人死了。” “懂了，这样一来，他确实不能向公司出卖咱们。”庄续腾还觉得不放心，问道：“他那个助手呢？” “他看中了一只眼球，前两天应该装上了——两个人都上船，这才保险。这不，昨天我得到了手术恢复已经完成，开始复工的确切消息，今天就带你去安装植入体。”戈工道说：“这一次咱们也不安装违规的东西，都是能从医院和宪法军队搞到的高级货。对了，我还记得你那些植入体的清单，你看看是否还有想要安装的。” 每一件公司内部使用的植入体都带有强烈的影从反应，必须用千眼披风这类技能才能遮掩过去。由于公司对庄续腾进行过全身扫描，肯定记录了他的植入体分部，因此已经有影从反应的部分就不能安装新的“违规”植入体。否则千眼披风一遮，公司的人一对照，就会立刻觉得不对劲：你怎么把这里的植入体拆了？ 如果安装植入体，那就只能选择之前没有植入体的位置，且不能对已有植入体形成过多遮掩，这就限定了庄续腾的选择范围。加上这一次的植入体无法提供他特别想要或者无法变通实现的功能，他便不选了。 “你若是不选，那我就不客气了。”戈工道搓搓手，说道：“我要装一套高速高爆发。” “那你得小心点，别被公司看出来了。”庄续腾赶紧提醒他：“那医生躲在暗处，不见公司的人，但你可不一样。如果公司的人对你进行扫描，一看那双腿的影从能量反应就不一般，你可就暴露了。” “哈哈，别担心，姜帕祖已经想好了对策：外骨骼。他在后背安装，我在腰部和双腿安装。外骨骼内层和接触垫用封铅技术，可以降低影从能量反应。只要不把探测器直接怼在皮肤上，一般就没有问题。” “会不会影响你的超算武技？”庄续腾问。 “先变强，再提升武技。有了高速高爆发植入体之后，至少多了一层保障。” 道哥说得没错，不过庄续腾对涂铅外骨骼的遮挡效果表示怀疑，除非眼见为实。只要用幽影之眼看看那医生使用外骨骼的效果，他就能做出判断。如果很容易就能看穿，他肯定会警告戈工道的。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弯弯绕绕来到这所位于枢纽区的医院。它设立在一栋七十层高的综合体公寓内，与上万名住户的蜂巢房屋挤在一起。这里人多眼杂、情况复杂，很多时候自成一个社会。有黑帮的时候黑帮管，没有黑帮的时候房东管。四大黑帮覆灭时，这里原本应该陷入混乱，好在有社会公共工作点和梦雾吸收了混乱的压力，结果这里意外地收获了久违的祥和。 但凡这种地方，谁也不知道谁背后是谁，因此都自扫门前雪，不会去经营邻里关系。说得更直白一些，以前只要关门慢了几秒都有可能被入室抢劫，谁还敢打听邻居是干什么的。正因为如此，姜帕祖用几个名字或租或买，弄了几套上下左右紧邻的房间，打穿薄的部分，便建成了秘密诊所。 庄续腾和戈工道带上马赛克帽子，从专门的直梯到达39层，出电梯左转第一个房门就是“超劲爆录像租赁店”。他们进去之后，戈工道出示预约暗号，前台店员便让他们在二号货架那里慢慢找。 “看来里面正在手术，”戈工道指了指墙壁上的黄色壁灯，说道：“红灯不营业，绿灯可以直接进，黄灯说明忙不开，灯没亮就意思赶紧跑。” “挺好的办法。”庄续腾耸耸肩，开始浏览货架上的“劲爆”录像带，同时张开怨灵果冻侦查环境。他很快就找到密门和暗道，感知触手随即伸了进去。来到任何一个陌生地方，他都要弄清楚进出的方法才能安心。 这时，暗道里做完手术的人出来了…… 第586章 站住别走 “超劲爆录像租赁店”的货架特意采取拐弯抹角的方式来摆放，在房间内创造了很多遮挡区域，密道的门就位于角落位置，从房间大部分角度都无法直接看到。门的外观与墙融为一体，很好地隐藏了门框。而且它外面安装了红外和动作探测器，确保只要外面有人，门就不能从里面打开。 庄续腾拍拍戈工道的手臂，压低声音让他不要有任何举动，直到自己发出明确的指令。 道哥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和即将要发生什么，他完全信任庄续腾，并在不动声色间将影从枪戒套在手上。 “我碰到一个熟人，应该不会打起来。”庄续腾摘下遮挡面貌的墨镜，放低上衣领子露出嘴巴，等密门打开、里面的人走出来。他站起身，靠近过去说道：“麦克，不见见老朋友吗？” 密门里走出的人继续向外走。尽管他已经努力掩饰了，但微微颤抖和片刻停顿的身体反应逃不过两个超算武技者的观察。庄续腾面带微笑，说道：“你把全身弄成黑色，面部也做了处理，但我很确定你是麦克·列别捷夫。我还救了你一命，你忘了？就算你不想提过去的事情，那你不得好好想想未来的问题：我能认出你来，其他人就认不出来？你不想知道是怎么认出来的吗？” 那个黑面孔厚嘴唇、脸上遍布拼接痕迹的人终于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庄续腾。从他颤抖的嘴唇可以看出他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句“你认错人了”。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他叹了口气，说道：“去里面谈吧，这里不是地方。” 密门上方的灯转为绿色，本就应该轮到庄续腾和戈工道进去，现在只不过变成三人行而已。进入密门，向上爬一层楼，通过狭窄的夹层墙拐了两个弯，再向下两层，就能进入医院。来到这里之后，还要再一个双层门房间接受检查，爆炸物和危险武器不准带入病房，各种具备追踪定位和拍摄记录功能的电子设备也要留下来。有些实在拆不下来的，比如植入体和内置影从器，就需要保持关闭，不然“里面的报警器会响”。 来什么地方就遵守什么地方的规矩，只要这规矩合情合理、不双标就行。戈工道从身上取下一大堆武器，他来过几次有经验，还专门带了个封口袋子，一股脑全装进去。唯一装不进去的是藏在后背的折叠剑，这是清泉剑的日常替代品，展开之后足有两米长，说是骑枪都不过份。 戈工道对剑舞的改进便是用上了更适合自己的武器，不再刻意追求用清泉去格挡和反弹鬼影能量弹。如今化学能推动的动能武器越来越多，清泉能够破坏影从能量的使用场景就越来越少，利用身高臂长优势尽快解决危险的需求则越来越高。 相比之下，庄续腾携带的武器就少得可怜，只剩下两个影从枪戒，两把匕首，四枚震撼弹以及六个掌心火。（破甲锤可以变形成钢笔藏在身上，从不会引起注意，也就没必要交出去。）戈工道看了一眼，便明白庄续腾现在的战斗力确实高于自己，已经渐渐摆脱了对额外武器的依赖。 “重装备在车上，霰弹枪、手榴弹、两箱子由掌心火和震撼弹改装的地雷……”庄续腾注意到戈工道的表情，不想他误会，便说道：“这些只是我的最低携带量，少于这个我连澡都洗不了。” “瞎扯淡！”戈工道笑笑，才不相信这套说辞。他歪着头看向旁边的“黑人”，由于被庄续腾点明其改头换面的本质，他便努力想辨认出这到底是谁。 “别费劲了，给他做易容手术的医生技术很好，三角区的参数变化很大，面部识别不太可能看出来。他的嗓音也改了，眼球颜色也不一样，我估计扫描瞳孔也没问题。既然都做到这个份上，掌纹指纹肯定也改了。是不是啊，麦克·列别捷夫？” 那黑人点了点头，伸出双掌给他们看。从皮肤里暗藏的线条看，他应该做了全身换皮，原本的皮肤没剩下一点。 戈工道将目光移向其裆部，“黑色”麦克感觉不舒服，用双手捂住，说道：“也不是全换了，有些确实没必要。” “总不能黑一块白一块吧？” “可以染色。”麦克尴尬地说道：“我不挑颜色，但我还想要原本的触觉。要不咱们还是别纠结这个问题了，先进去再说。” 三人穿过第二层门进入医院内部，麦克便询问庄续腾如何认出他。庄续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一笑，说道：“这是个有价值的技术问题，不如咱们先说说帕洛维奇吧。我要找他，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那你可问错人了。出事的时候我不在沛城，刚好逃过一劫，而我听说帕洛维奇自己溜了，从此下落不明。后来我就到处躲藏，不敢露面，同时一点一点做手术，把自己完全换了个样子。我不想再联系帕洛维奇，他也没再找过我。我认为他现在应该死了，最好他也这样认为我。” “你从哪里听说帕洛维奇溜走了的？”庄续腾问道。 “道听途说。我在pcpd里还有些朋友，总能打听到一些消息。你想说什么，觉得我活下来了，所以我就是内鬼？奈客，用用脑子！你应该了解情况，我只有躲进镇暴打击分队才能活，我能让镇暴打击分队被端了吗？” “也不一定。你可以和公司达成协议，通过情报支持来让自己不必躲着。而且全身易容的手术不便宜吧？你哪来的钱？” “我听说你能躲过鼎鑫魔创的调查组，以为你有多聪明……动动脑子！如果我和公司有勾搭，我就该在公司的医院做手术，而不是跑来这儿！要不是原来的同事介绍和担保，我能找到这里？” 庄续腾不怎么相信这一番说辞。全身换皮、脸部易容、牙齿整形加一套能够通过面部识别的新身份，花费不小。对庄续腾来说不算大事，但是一个迫于压力不得不离开pcpd转投镇暴打击分队的人，如果没有额外的收入，恐怕拿不出这份钱来。 麦克见庄续腾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以他警探的本事，稍微想想也就明白了。“我没拿公司的钱，不过这手术的钱确实不干净。帕洛维奇安排我出去干活儿，我听说沛城出事，便把活动经费揣兜里了。奈客，我也是被逼的，不得不改头换面……” “这身皮……唉，我晚上起来上厕所，经常被它吓到，以为杀手摸到我身边了。我现在有家不敢回，有路没法走。这么大面积的紧急植皮手术产生了一些并发症，我还得定时保养。”麦克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有时候都想：早知道那帮人会这么惨，失败会这么快，还不如我去告发他们呢！” 三个人在入口处窃窃私语，里面的医生等不及了。姜医生用胳膊肘顶开准备室的门，瞪着门口的三个人，说道：“你们预约的还做不做？不要耽误时间好不好？另外那个谁，你没事儿就不要在这里妨碍其他病人，该干嘛干嘛去！” 庄续腾转过头，面带微笑问他：“在我们之后还有其他预约吗？” “无可奉告。”姜医生说道。 “如果有其他预约，不需要因为我们而给他们改期。如果我们时间不够用，我们下次再来。如果没有预约，这会儿谈话的时间我们买了，按照加班费的两倍给你，以及你的员工。你可以拿个秒表坐在这里计时，或者在我们谈话的时候离开我的视线。” “你们的时间，你们自己看着墙上的表，你们自己说了算！”姜医生摇摇头，转身回到办公室里。在他身后，房门砰的一声关闭。 “他干嘛生那么大气？难道你惹着他了？”庄续腾看着麦克，笑了笑。“好吧，别那么紧张。你也听到了，我们两个有预约，来这里解决一些植入体的问题，不是接了委托任务来抓人。麦克，你关心雇兵行业的新闻吗？” 麦克摇摇头，反问道：“我关心那个干啥？” “行吧，我直说吧！因为有些事情，我现在单干，出场费五百万欧元。我不想要那种分账的团队，但我确实想雇几个人，给我开开车、买点早饭、处理各种杂事之类的。你有兴趣吗？给我干三个月，除了给你吃住之外，我教会你如何消除伪装的漏洞。”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说……干三个月活儿、包吃住，然后教我如何消除问题？不，谢谢你，我觉得跟在你身边更危险。”麦克摇摇头，说道：“我现在有吃住，能活下去，而且……” “躲在类似这种地方，向社会公共工作点出卖脑力，肯定能活着，这我相信。可你还想回去吗？你都花这么大力气换了全身的东西，就不想堵上最后的漏洞？”庄续腾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可以再想想。我和道哥要去给那个守时的医生聊聊，你可以等我们出来的时候再找我——或者不找，这都取决于你。” 庄续腾的想法瞒不过戈工道。他不认识这个麦克·列别捷夫，但知道这个人是镇暴打击分队出身、与帕洛维奇相关就足够了。“如果你能够做好伪装，就算不想在奈客那里干了，也可以来护城河公司上班，我想你的能力足够了。我是戈工道，护城河公司的执行总裁。” “我知道你，雇兵行业里尊称道哥。”麦克抿着嘴想了想，说道：“我一直在躲藏，不知道该相信谁、怎么办。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 第299节 庄续腾见他仍没有立刻答应，便只是点了下头，转身径直走进姜医生的办公室。戈工道面带微笑，伸出手与麦克握了一下，显示出更强的亲和力与领导气度。“他是有史以来出场费最贵的雇兵，只是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戈工道笑着做出解释，末了补充一句：“你想花钱请他帮忙，出场费就是五百万欧元——你好好想想这一点。” 今天能碰到麦克·列别捷夫相当幸运，如果能通过他得到帕洛维奇的线索或者直接找到帕洛维奇，那更是难以置信的幸运。庄续腾很清楚自己必须小心操作，决不能操之过急。一旦他表现出着急找到帕洛维奇的任何端倪，都难逃麦克的眼睛，进而引起他的怀疑。 寻找帕洛维奇这个任务最大的难点就在于外人不了解园丁组织的结构、运转形式以及还有没有安全屋等信息，有种让人无处下嘴的感觉。若是能了解这些内情，可以深入和准确地进行分析，便有更大可能抓到帕洛维奇的踪迹。 尽管麦克是目前遇到的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线索，但此事不可急切。今天先让麦克知道他能够被认出来，而且也能在奈客这里获得帮助就行了。这颗种子埋下去，只要条件合适就能生根发芽，最终开花结果。 光忙着处理意外的幸运，差点耽误今天来医院的正事。庄续腾进入医生办公室，他提前用幽影之眼进行过观察，确定姜医生和他的助手的确安装了公司的高等植入体，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这才能稳稳坐在椅子上而不是杀人灭口。也正因为都在一条船上，当姜医生表现出傲慢的时候，庄续腾也可以不往心里去。 “我这里有规矩：只做医疗，不解决矛盾。”姜医生一边用消毒水搓手，一边强硬地说道：“病号之间别在这里交谈，别去打听别人在干什么。我看你是第一次来，这才给你说一遍规矩。外面那个大个，他刚才在我这里积累了一张黄牌。如果还有下一次，两张黄牌变红牌，我就不会再给他提供医疗服务。” “什么样的行为是红牌。” “攻击医护人员，攻击其他病患，泄露医疗机密，还有任何我认定的红牌行为。”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这规矩不错，我尊重、接受和遵守。不过只有停止医疗服务的处罚有点太轻了，你不考虑找雇兵处理掉得了红牌的家伙吗？杀鸡儆猴一向很好用，而我恰好认识这一行比较厉害的雇兵。” “你在说你自己吗？”姜医生摇摇头，说道：“目前还没有红牌的。就算有，你也太贵了。” 第587章 冗余人 姜帕祖医生开医院是为了挣钱，想要挣钱就同时需要说得过去的医术和极佳的人情世故能力。要尽可能和客户保持良好关系，一定不要得罪有实力且无束缚的危险分子。他认为，稻草人奈客既是客户，又是不能得罪的那种人。 由于出身pcpd职业医院，身上天然带着pcpd的烙印，因此姜帕祖医生的主要服务对象就是警员和警员家属。后来随着一部分雇兵为了薪酬和洗白加入pcpd，他就多了与雇兵的客户群。通过前雇兵的串联，护城河公司的部分员工也成了他的客户，再接下来甚至还多了一些富x代和政x代——这些基本都是护城河安保员工曾经保卫过的对象。 如果不是为了获得稳定的植入体货源，姜帕祖医生其实不喜欢黑市介绍来的客户。这部分人很可能有帮派背景，与pcpd天然不对付，和雇兵也有矛盾。他一直试图建立自己的货物供应，只是这件事风险太大，而且也不在他天然熟悉的领域内。最近一段时间，他尝试着使用委托任务的方式，交由中间人为他寻找特定类型的植入体，当目前为止合作都很顺利。他正想着继续增强这方面的渠道，尤其希望认识一些有能力的厉害雇兵，私下也建立合作关系，因此对雇兵的情况做了一些调查。 如果稻草人奈客没有那么贵，他一定是姜帕祖医生的首选。在雇兵行业中，稻草人奈客被评价为：擅长隐秘行动，擅长组织谋划和带队，擅长战斗，擅长暗杀和连续暗杀，擅长潜入和偷窃。 若能雇到这样的人，再打探出植入体的库存位置，不就可以想怎么取就怎么取了吗？ 梦想总是要有的，至少可以排遣生活的压力。姜帕祖医生回了回神，控制自己的表情稍微放松一些。既然稻草人奈客表现出愿意遵守本地规矩的态度，那他也应该回应友好，这样才能形成正循环的互动。 “我后面没有预约，现在首要的工作肯定是为你们提供最好的服务。这一次咱们先讨论一下方案。”姜帕祖医生从抽屉里翻出几张装订在一起的文件，递给庄续腾，说道：“之前我只听了大致的概念，根据目前的库存以及这一类型的经典方案做了一些计划，你看一下。” 庄续腾和戈工道一起阅读文件，里面是整整十三套方案，根据使用的植入体名称，可以简单判断它们之间存在较大差别。问了一下才知道，姜医生的每套方案都可以向外延伸出若干变化，可以适应各种不同要求。最终选哪一个方案，关键在于庄续腾对自己的认知和计划。 “长期潜伏和极端环境下的自持能力，尤其是要能够处理可以迅速致人死亡的环境威胁。优先解决呼吸和氧气的问题，这样会不会简单些？” 姜帕祖医生用力点头：“客户有明确思路，事情就会简单很多。你需要一个储能肺和循环控制器，前者用来储存和解决氧的部分，后者可以接管或强化血氧循环。” “我还有个要求：尽可能不要用影从芯片。”庄续腾想到战争镣铐，可不想自己的植入体停止工作。 “不用影从芯片？血氧控制需要一些精密操作，不用芯片，效果会打折扣。我建议你别排斥带了影从芯片的，它不是那么容易出故障或者被其他人改写控制。”姜帕祖医生说道：“有这样一类控制器，它设定好工作模式后就关闭了，必须手动才能重新启动。” “也就是说，只有需要改设置的时候，才有必要启动它？” “对，你说的没错，但有一点需要注意：刚装进去的时候，这类植入体往往需要几周时间持续启动运行，这段时间不能关掉。它需要根据在你体内运行的情况来自我调整，才能微调出适合你的工作模式。等它调好了，就可以手动关闭了。以后，哪怕你永远不再启动控制部分也没事儿。”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这种类型的也可以接受。” “先别着急，这种类型的植入体也有弊端：它在自我微调时往往需要增殖、生长，就像一个活体器官。大部分植入体会和你的器官产生融合，这会极大增加更换和切除的难度。尤其是它往往会和你的神经系统连起来，如果移除它，你会有幻肢痛。” “幻肢痛？”戈工道摇摇头，说道：“只要植入体品质好，安装了就不再换。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换来换去可受不了。先不担心幻肢痛，它在的时候，对神经系统有什么影响？” 姜帕祖医生解释道：“生长的时候会疼、会痒痒、会酸麻，不会很明显，疼痛级别类似隔几分钟用针头扎你一下，你可以吃止疼片压住，就不影响睡觉了。植入体这是在试探你身体的反应，从而建立工作状态和身体状态之间的神经信号关联。举个例子：你觉得窒息了，储能肺就开始工作，这中间用的是你的神经信号，而不是影从芯片。”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这个模式可以接受，安装者的普遍反馈如何？” “我只会给你们用成熟技术。极限登山运动会员、害怕被掩埋的滑雪客、潜水爱好者以及有可能接触危险烟雾环境的特种工作人员会安装这种类型的肺——我有最好的型号。” “性能尽可能高一些。我的危险情况一般都和战斗有关，我需要足够的氧供应。”庄续腾见姜医生应承下来，便问道：“血氧循环这部分……” “相当于给你装第二个心脏，再用人造血管搭建第二个循环，包括几个泵组。考虑到你需要防备心脏受创的情况，因此泵的接口越远离心脏，连带损失的可能性就越小，但是这样会降低替代时的工作效率。能用上它和能用好它，两者不可兼得。” 只要懂得身体的基本结构，就知道心脏在血液循环系统中的核心重要性。动脉和静脉在心脏附近汇聚，在近端可以实现完全接管，但在近端接管容易被一锅端。庄续腾想了想，如果他心脏被破坏或者暂时不能工作，那么他首先要保证基本生存。再加上他因为掌握休眠武技而拥有更快的恢复速度，只要熬过最危险的时期就行，那么保守一些选择较远端接管最好。 姜帕祖医生听到了确定的答复，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性能越好的植入体对身体的负担也就越重。血氧备用循环系统平时不工作，它问题不大，但是自持肺替代了你的一个肺叶，它日常总在工作。我得告知你：如果你承受不了植入体的副作用，再好的心肺也救不了你。” “我现在的状态很好。只要植入体品质好，就不用担心我的承受能力。”庄续腾指了指肚皮，说道：“我需要在几个重要的血管附近使用紧急止血凝血的植入体，比如大腿内侧，腋窝下部。” “呃，这个副作用很小，就是个药包，一旦接触血液就会释放，产生凝血效果。考虑到你的雇兵身份，只要别把它装在容易碰撞的地方就好了——防止误触发。”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想升级强化耳朵，你看看有没有比我这个更好的产品。另外，有没有环境光学侦测的植入体？” “不太懂你的意思。能说说使用场景吗？” “我被人在极远距离用狙击枪瞄准过，望远镜曾有一个瞬间反射了闪光。我的眼睛只能看前面，我需要对侧面、后面都有这种观察能力。” 戈工道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设身处地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现在传说中能打一两千米的狙击枪的确对他们构成了巨大威胁，防不胜防。许多雇兵都在讨论这种枪是否存在，而奈客说他居然已经被瞄准过了。他能被谁瞄准？只有公司。既然公司使用这种武器，说明其威力和效能已经得到验证。这又是一项鸿沟级别的技术…… “全视域光学分析只有影从器，没有植入体。我在镇暴打击分队的时候见过，那是用来进行战场场景分析的，有两米高，顶部一圈至少十个镜头。”姜帕祖医生摇摇头，说道：“我认为这种植入体只有去公司内部才有可能找到，而且很可能只是实验型号。提前发现观察镜反光，这种方法听起来并不方便，远不如加强装甲皮肤，不要被打穿就好了。” 庄续腾沉吟片刻，说道：“那么全域视野能不能做到？” “我建议这方面功能使用影从器，有潜水观察后方的护目镜，如果改装镇暴打击分队的拐歪枪，也能做到类似效果。如果用植入体，手术极其复杂，我没有把握。”姜帕祖医生补充一句：“而且我也没有那种存货。” “那么指甲刀有存货吗？” “确实存在把指甲变成锋利武器的植入体，但那个属于美容类型，安装者主要为女人，当做一种威慑和应急的武器。”姜帕祖医生摆摆手，说道：“那东西观赏大于实用，只能划破普通人的皮肤，对装甲皮肤、装甲西服毫无用处，也无法切割金属。指甲这个部位的植入体很难固定，也就意味着很难发力，而且你总得攥拳吧？” “看来我被广告骗了，这个就算了。”庄续腾笑着摇摇头。其实他本来就知道这种将指甲变成武器的手术缺乏实战意义，故意提出来，就是试探医生是见钱眼开型还是踏实工作型。“有什么类似的、能用的？” “说实话，这类东西也就刚入门的雇兵喜欢。这里藏个影从枪戒，那边藏个尖刺匕首，还有放撬锁器的。我个人建议你别装那些东西，会影响肌肉活动。而且我看你的衣服上已经有很多口袋了，便知道你懂得备齐各种东西。” 庄续腾道：“你观察的挺仔细。” “如果真要强化武装或者藏东西，你可以换牙。这包括加强你的咬合肌、加固颌骨、安装一体化牙齿……手术过程很辛苦，但效果很好，完成后你可以咬断钢筋。” “如果只有这个效果的话，那就不必费事了。”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咱们还是聊聊备用内脏器官相关的问题吧。” 姜帕祖医生愣了一下才点头应和，他心里暗叹：原来高级雇兵的战斗中连咬断钢筋都没有吸引力了吗？真不可思议。原本口腔手术可以赚一大笔钱的。 综合来说，庄续腾想让自己拥有一套冗余内脏，也就是两颗心、两套肺、两套消化系统那样，但实际上做不到。人体，用尽可能少的营养物质和消耗来完成尽可能多的功能，可以说抠门到极致。姜医生建议：与其强行塞进去一套内脏，不如直接安装内置营养仓，将各个系统完成的工作结果储存起来，在需要的时候直接取用。 这是比脂肪更全面、更浓缩的营养物质、功能物质的储存机构，是连接血液、淋巴和消化系统的仓库。它可以分别安装在身体内部几个特定点位与内脏相连，或者与安装进去的植入体肺、心脏附加挂件等植入体相连，（按照庄续腾要求）使用手动控制。为了适应长期存放的要求，它只能存储人体可合成的物质，不能储存药物，因此不能替代颈部紧急注射器。而它的好处除了安装一次保存十年之外，就是能让庄续腾在完全没有外部补给的情况下生存至少一个月。 如果能找到水源，则可以坚持三个月。 “活动量越大，可用时间就越少，这只是紧急求生使用的，可不能代替正常身体功能。”姜帕祖医生说道：“同时你必须再强化一下你现在的胃，让它具备过滤污水、盐水和尿的能力，才能达到这套系统的最大效能。” 戈工道觉得这东西没啥用，还很贵，便劝道：“你就在沛城活动，补给方便。如果你真的被限制住了，限制你的人也不给你使用这些东西的机会。奈客，你得考虑身体承受能力。” “这套东西我要了，一起安装。”庄续腾说：“道哥，我有能让这东西发挥作用的场景。正好碰上这么个机会，就一次性装好。接下来很长时间内我都将保持这个植入体状态，不会再改动。不用担心身体的承受力，这次安装的东西主要以被动和储存为主，增加压力的项目比较少。” 内置营养仓的使用场景是影界，庄续腾考虑了在影界与巫妖大师一同出击，洗劫公司矿场壮大自己的可能。鼎鑫魔创不是想要庄续腾的钱吗？嘿嘿，庄续腾恰好也是这么想的。 三个人又商量了手术的细节，当天晚上就把庄续腾推进了手术室。相比于上一次不打麻药、清醒着看自己被开肠破肚，这一次有戈工道保护，庄续腾总算可以少受罪了。 第588章 昏沉者死，痛苦者生 手术比预计的时间长了许多。十四个小时之后，庄续腾才被推出手术室，此时他还处于不确定的昏迷之中。手术时长的问题主要源于庄续腾那过分坚硬的肋骨，一度让姜帕祖医生认为那是某种未知的新型合金植入体。他花了好几倍的时间才完成了肺部的切除和安装手术，在冗余心脏的时候也陷入了相同的困境。 相比之下，移动之前安装的肺部毒素控制和过滤植入体反倒没有多少难度。 “盯着他，一醒来就叫我。如果四个小时内没有醒来，也一定把我叫起来。”姜帕祖医生对护士说道：“今天下午那台手术帮我取消，后面找一天尽快补上。我现在必须得去睡觉，这手术太折腾人了。” 他在助手的帮助下脱下防护服，走出手术区，便看到门口坐着一个刚刚惊醒的黑人。“你怎么还在这里？没走吗？一直在这儿？我这里可不是救助点，不能让你免费过夜！” 麦克的眼角颤抖，表情略显尴尬。他原先在pcpd是个受人尊敬的探长，即便有些上司不喜欢他，可搭档、部下、学员和市民对他的态度都很好，可不会这样冷言冷语。到了镇暴打击分队，同伴给了他友情与照顾，而他也收获了被对手所恐惧而产生的自豪感，整个人的心气神也很好。只是现在，他变成逃犯，寄人篱下、朝不保夕、人嫌狗弃。 “我在等稻草人和道哥，见他们一面我就走。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我等了多久？是不是错过了？” “手术刚刚完成，人还没醒，道哥推他去病房了。你别进去，我给你传个话。”姜帕祖医生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我告诉道哥你还在这里，他出不出来见你，我就不负责了。” 过了片刻，戈工道就出现了。他站在房门口，示意麦克不要靠近。“消毒太麻烦了，咱们先这样保持距离，我好尽快回去盯着奈客。你有什么要说的就直接说。” “我答应奈客的邀请，我会为他工作并向他学习。”麦克说道。 “嗯，明白了，我替他答应下来，没问题。你去护城河，我会给前台打个电话，让他照顾你一下，带你好好洗洗、吃饱喝足睡充分，再给你办个工作用的手机。你等着电话就行，我这就回病房了。” 戈工道说完之后也不等回话，直接关上病房区的大门走了，将麦克晾在外面，按理说这是不礼貌的。不过麦克注意到戈工道一直很焦虑，眉头总是紧绷着，目光不由自主地往身后看，显然很担心正在病房的兄弟。麦克猜测稻草人的状况不是很好，手术时间如此之长，很可能出了问题。唉，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什么时候能好，会不会刚刚答应的事情实际最后还是没有结果？ 摇摇头，甩不掉无法掌控命运的痛；攥紧拳，也找不到抗争和暴击的对象。麦克沉默地凝视着紧闭的房门，过了一会儿，他轻轻磕磕鞋底，转身离开。“先去弄点吃的、洗洗澡也不错，总比在医院走廊睡觉好。” 庄续腾的状况确实不好，他的心脏跳动有些问题，血氧指数也一直稳定不住，经常莫名其妙掉到80左右。他似乎很不适应新装进去的植入体，不想配合工作，出现了排异反应的前兆。 但是抗排异药都吃下去了，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由于健康监控发出警报，护士紧急叫来了正在睡觉的姜帕祖医生，他检查之后认为庄续腾的情况不容乐观，而且已经没有用药空间，只能看他自己是否幸运。 “到底是怎么回事？”戈工道问。 “好消息他不是兰奇症，这不是影从负担引起的；坏消息他有可能正在排异，而且抗排异药的效果极为不好。按理说他安装过这么多植入体，根本不可能是排异敏感的体质，怎么这一次就不行呢？这次使用的植入体都符合医用安全标准，做过排异处理，最不可能引发排异反应啊……” 戈工道担忧地问道：“接下来有可能会怎样？” “我直说最坏的情况吧：昏迷、血氧下降、发烧，然后心率上升，心脏和大脑快速损耗，最后人就死了。” 戈工道想了想，说道：“既然有生命危险，那就想办法把他现在立刻叫醒。麻醉停下来，止痛也停下来，让他能够正常感知自己的身体。” “会疼死他的。就算不疼昏过去，这种疼痛也会制造精神恐慌，助推排异效应。” “不，不会的，我相信他。”戈工道解释说：“他曾经为了防范危险，在不使用任何麻醉的情况下完全清醒地进行植入体手术，升级了他的双腿和内脏防毒套装。我不知道该怎么操作这些设备，但是你们得听我的，把他弄醒。” 尽管不相信有人能够清醒着接受植入体手术，但姜帕祖医生听说过稻草人和道哥的关系极好，姑且信上一回。他亲手操作设备，关掉止疼和麻醉的设备，又给庄续腾推了一针“清醒药剂”。 药剂进入之后五秒钟就显现出效果。庄续腾的眼皮抖了抖，眉头瞬间皱起，好像表示他要立刻醒过来，但下一秒就变回了原来的状态，如果不是一直盯着就很难发现。 “还在医院，病床上，打针让你醒过来了。”不愧是戈工道，太了解庄续腾了，他说道：“疼就出声，不用一直忍着。” “现在还不算疼，就是很渴，给我弄点水。”庄续腾撑开眼皮，眼珠上下左右转着看了一圈。“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手术有问题吗？” “排异反应，你的……”姜帕祖医生的话只说到一半便停了，他惊讶地看着床边的体征监控仪，发现心跳、呼吸、血氧等指标趋于平稳，仿佛所有的问题只用了一个苏醒的瞬间就解决了。“你安装了某种我不知道的伤害控制类植入体吗？只有醒着的时候才能调节身体状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肯定没有那类东西。”庄续腾示意道哥把床摇高，他想坐起来，这样可以舒服点。在往背后又垫了一个枕头之后，庄续腾基本坐直。他摘掉氧气面罩，将手放在右胸上，轻轻施加压力，感受力回馈。 “没事了，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庄续腾微微一笑，说道：“我在麻醉后切掉一半肺，还安装了其他植入体，这被我的身体认为是严重伤势。它想抓紧时间恢复，就把这部分新的植入体当成造成破坏的罪魁祸首了。现在好了，身体开始接受和适应，情况就能稳定下来。” 姜帕祖医生扶着头，他表示自己的医学常识受到了挑战。“不管怎么说，生命体征能稳定下来就是好事，继续休息并观察。另外，你不觉得疼吗？” “疼啊，非常疼，很难受。”庄续腾表示。 “那你刚刚怎么笑出来的？”姜帕祖医生问道：“我看你刚才的笑容很真实，完全看不出你有承受任何痛苦。” “抱歉，那个笑容是演的，我控制了表情。”庄续腾说道：“刚醒的时候，我恍惚间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以及周围是否安全。我控制了动作和表情，用来伪装和掩盖自己的真实状态。病号不应该对医生这么做，有可能导致误诊，所以很抱歉。” “真不需要止痛针？”医生问道：“安全蓝制品也有用，可以……” “不，就保持现在这样吧，我能忍住——痛苦是生命的代价，能让我更快地熟悉身体变化。”庄续腾稍稍停顿，说道：“不过我确实需要你看一看我的耳朵：我听到了一些背景噪音，可能是植入体的问题。” 第300节 经过检查，新安装强化听力双耳的背景噪音没必要管它，属于神经重新耦合的正常现象，过上几个小时就会消失。庄续腾醒的太早，这才听到了其他手术者不会意识到的暂时噪音。 见庄续腾果然稳定下来，戈工道竖起大拇指，表扬自己的当机立断。等医生护士都离开后，道哥说：“是不是武技的问题？你的身体试图把丢掉的器官长出来，于是影响到新的植入体了？” “对，就是这个原因。看，看来（休眠）武技的水平越高，我就越得醒着接受手术。呃……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庄续腾苦笑一声，说到：“好在短时间内也不用做手术了，甚至有可能这辈子就安装这些植入体，不会再动了。”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你已经装了很多植入体，是要谨慎一些。你比我懂影从副作用综合症，我就不废话了。嗯……两个耳朵全换了，双眼换了一个，双肺换了一半，胃也算换过了，双腿双臂更是动了手术……” “你想说啥？” “我在想你身上有两个的零件还剩下啥没有换一个。肾和蛋！” “滚！”庄续腾骂了一声，然后说道：“别看我现在躺在床上，照样可以收拾你！” “行，我知道你厉害！哈哈！”戈工道摆摆手，说道：“你休息吧，我不惹你了。有什么需要就直说，我给你办。对了，要不要叫莫甘娜过来？” “不用，我让她在家里等。啊，你以为我没告诉她？怎么可能！我刚刚还给她发了报平安的短信呢——我这里有根天线。”庄续腾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知道消息就好。我还以为你们两个闹了矛盾，这才拽着我陪你做手术。” “销赃的事情就别让pcpd掺和了对不对？而且你也要装植入体，还得我来看着。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毕竟涉及那么危险的东西。道哥，你找个时间让姜医生穿上外骨骼给我看看。” “行，我记着呢！你现在安心休息，我看姜医生也很累，他也需要休息，外骨骼的事情咱们不着急。” 庄续腾点点头，随后便闭上眼睛专注使用休眠武技。由于病房就在一栋巨型综合公寓内，有上万人居住，感知触手随时可以找到能够帮助庄续腾承担伤害的人。每个人只需要承担对身体不构成明显影响的一小部分，所有人集合起来就能让庄续腾快速回复。 感知触手所到之处，便是庄续腾的感知所到之处，这让他能够形形色色各种人的生活状态。他按照自己的标准分配伤害转移的强度，比如有些看起来比较温和、顺眼的，就不打扰他们了；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安全蓝重度依赖的，不给他们都说不过去。 在大楼里当然也有社会公共工作点。两百多把连接了头盔的工作椅紧密排列在房间里，椅子上坐满了人。目前每个人最多只能工作8小时，不过人会下来休息，设备不会，房间外面总有人在排队。从工作点负责分发安全蓝以及擦拭维护设备的工作人员的谈话得知，这个工作点每天都爆满，获得近七百个标准人的工作量，但整栋楼的需求量至少还有三千到四千。新的工作点正在计划中，但是需要排队。现在外面的工作点需求量也很大。 这种工作点作为一种崭新的社会现象，正在以堪比病毒的速度扩散开来。每天都有成队的货车从外地拉来新的设备，本地的工厂也在疯狂赶工，至少把椅子和工作点装修的订单吃下来。在工厂干流水线的、在店面搞装修的、在货车旁进行搬运的，主力都是执行傀儡。它们努力工作，为的是创造更多的脑部接口，从而让更多执行傀儡能够更好地工作。 只要脑子还能动，就可以使用这些工作点，以时间换取金钱。庄续腾就在大楼的工作点里发现一个吸毒者。使用蓝野人和使用安全蓝会造成不同的效果，前者对人体的摧残能力还是要强不少。庄续腾以死灵法师的视角看过去，那个人被怨气缠绕，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离死不远了。与此同时，他还被戒断反应影响，即便额外使用了安全蓝也无法缓解。 庄续腾判断他最多还剩下一两天的寿命，而根据椅子上的计时器，再有半个小时他就得下机。社会公共工作点在推广期间，为了宣传其安全性，对于任何在使用过程中死亡或受伤的人都有额外赔偿。从经济角度看，死在椅子上对这个家伙的利益最大。 于是，庄续腾本着最大化利用的原则，对他来了次大力猛灌。 第589章 社会网络 社会公共工作点的设置非常简单，联排的椅子和足够的电能供应就可以了。每一把椅子都采取让人零重力斜躺的姿态摆放，后部有一个能翻上来、扣下去的带孔玻璃罩子。它的模样很像是理发店的烫头设备，希望它未来不会被更方便的植入体假发所替代。 工作者躺在带有前者余温的工作椅上，调整好身体姿势，带上定时的梦雾机，再按下头罩上唯一一个按钮就可以开始工作了。他们会在舒适的梦中度过八个小时，醒来的时候会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就像进行午睡却没睡够似的。 整套设备最重要的部分就是采集大脑运算能力的头罩，它运用分布式算法，将执行傀儡遇到的各种工作难题分解成脑电波信号，利用网络分配给各个工作点进行计算。由于网络存在延迟，再加上分解计算、分配工作量以及等待反馈的时延，运用这种方式的执行傀儡在反应速度、精确度等方面没有僵尸模式直连控制的效果好。它更适合工厂、农场的工作岗位，大部分对即时反应要求不高的服务行业也能用上它。 其实这已经涵盖了绝大多数的工作岗位。 由于要大量铺开，工作椅被设计为牢靠、耐用、适应性强，尽可能减少运维压力和使用风险。当使用者的脑波信号不稳定的时候，工作椅将会提高它的延迟，并只给它分配最一般性的工作场景，比如正在人行道上行走的执行傀儡。 正在经历戒断反应的蓝野人重度瘾者就被限定为这种工作模式，工作椅会延迟交付工作单、延迟收集工作结果。这类人的工作效率不到正常人的四分之一，但他们拿的报酬其实一样。公司研究认为：这类人活不长，对整个项目来说只是很少的负担，却可以大大减少社会问题，极其有助于推广社会公共工作点项目，仍然是划算的买卖。 就当是一种相对缓慢一些的“安乐死”服务。 庄续腾将感知触手放在此人身上，然后将“伤势”传递过去。死灵法术中“传递伤势”的技术本质上是吸收对方的生命力，肉体上抽出细胞活性以及营养成分，精神上汲取其求生意志和正面情绪。这些东西综合起来被称为“生机”，与死灵法术概念里的“死气”相对应。之所以用“传递”这个东西，更多是为了突出死灵法师在这一过程中的主动性：我想拿就拿，不给就抢；不仅可以少量拿、足量抢，甚至还可以超量夺取。 只是短短两三秒的功夫，庄续腾就将大量怨气强塞进去，将其全部生命力“置换”出来，立刻夺去了那人的生命。正当庄续腾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时，他发现与那人接触的感知触手传来了新的信息，而且似乎有加强的趋势。 “嗯？感知触手好像连接到什么东西上了……” 只要提供法力，感知触手就能不断延伸，将所到之处的感官信息发送回来。在八闪的状态下，庄续腾已经能够调动别人的感官，影响对方的判断，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别人的行动。这一次，他将感知触手对面的人杀死在工作椅之后，感知触手居然通过那人的尸体与工作椅建立了连接，工作椅甚至为感知触手提供了影从能量，试图增强它、延伸它…… “我用感知触手影响了那具尸体，工作椅也一样，所以它把我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庄续腾思考片刻，他认为自己应该尝试一下在工作椅网络中延伸感知触手。感知触手这一招术向来很安全，切断它只会丢一部分法力，不会影响庄续腾的状态，感觉就像移开目光或者捂住耳朵那样。 于是庄续腾保持专注，将感知触手聚集到死者头部，代替他接入工作椅网络。突然间，庄续腾眼睛一亮，他在朦胧间看到无数条由影从能量构成的道路，在空中形成一个盘根错节的巨大网络结构。其外围就像蜘蛛网一样纵横交错，其核心是一个巨大的发光球，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大脑正在为其提供计算支持。 “这是……执行傀儡的工作网络？”庄续腾有点愣住了，他没想到居然会看到这样的东西。“我的感知触手还可以继续延伸，而且没有在现实世界中延伸的那种距离感……嘶，我试试这边。” 他随意挑选了一个方向，在同样属于外围的网络上集中精神，将感知触手移动过去。然后，他就“看到了”另一个更大的社会公共工作点，三百多张工作椅密集排列着，“上下班”的人员井然有序地分批集中替换。他稍稍延伸感知触手，将它延伸出工作点外。根据街道两旁的店铺招牌以及路上车辆的车牌，他发现触手来到了沛城工业区秀湾路的一处居民小区内。 从枢纽区的手术地点到工业区这里，直线距离估摸有十公里。如今感知触手不仅伸过来了，而且没有额外消耗庄续腾法力。来自整个“工作椅网络”的影从能量为庄续腾的法术提供了所需要的法力。 与人类的发电系统相比，每个人的法力都不值一提。 “感觉这个连接怪稳定的。还能伸出去多长？”庄续腾集中精神，延伸感知触手，又向外远离了两公里半左右。他大概算了算：从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算起，到工作椅的距离加上从工业区工作椅延伸出去的距离，刚好是自己当前法力能够支撑的最大延伸距离。换句话说，通过“工作椅网络”跨越的距离，不被计算在内。 这就好玩儿了。庄续腾收回感知触手，回看刚才的网络，然后选了一个很远的节点伸出感知触手。好家伙，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不知道多远之外的陌生城市，感知触手仍然能够再伸出两公里半。 庄续腾试了试，不仅能够对远端环境进行感知，同样可以传输怨气，但是没法用这个通道采集“生机”。经过思考，庄续腾认为“怨气”和影从副作用基本上没有区别，工作椅网络是一个影从能量和信号构成网络，影从的内容可以过。死灵法术概念里的生命力和怨气性质基本完全相反，功能上不相容，不能借用这个网络也在情理之中。 通过这个网络，庄续腾能够收集任何一个工作椅使用者的怨气，再转移到任何一个工作椅所在2.5公里范围内，输送给任何一个目标。这意味着他拥有近乎无穷的攻击能力，可以用怨气“咒死”任何人。就算是公司的强化人，也难以承受如此多的怨气，也不能免疫植入体并发症。 收回感知触手，精神回到病房，庄续腾忽然觉得全身轻松：他有了对付公司强化人的杀手锏！他一直很重视怨气转移这种攻击模式，诱发兰奇症以及造成身体超负荷是对付强化人相当有效的手段。过去的问题主要是怨气不够，尤其公司强化人在影从承受能力方面都具有超高水准，其保养水平、训练成果和医疗支持团队也是顶级，怨气的量就更不够了。 先弄死几个人，利用死亡会将影从副作用放大的效果滚起雪球，不断积累，直到攒够了能够一次性压垮强化人的量——这肯定快不起来。如果公司很重视庄续腾，派来七八个水平都很高的强化人，先打哪个都是生死之战，根本没有滚雪球的机会，也就用不出这一招。 问题解决了，只要有这个工作椅，庄续腾就能从整个网络里搜集怨气，相当于永远都有足够的弹药！ “现在知道该干什么了！开一家社会公共工作点，然后就住在旁边。最好能搬一台工作椅放到家里去，随时取用整个网络里近乎无限的怨气储备。嗯……等等，如果不用尸体，能进入网络？” 想到就试验，立刻发现不行。工作状态下，感知触手会被处于思考状态的大脑信号排挤出来，无法插入工作椅网络，这就和它无法完全钻入对手身体直接接管其神经系统是一样的。这个问题不大，普通人在庄续腾的力量面前没有抵抗能力，杀一个人就能打开网络入口，这不耽误将其用于战斗。 然后还剩下三个问题：直接搬一具新鲜尸体放在椅子里能不能行，用冷藏柜延长死者的保存时间并且不断开连接是否可以实现随时用，庄续腾自己躺在工作椅上是否可以将感知触手延伸出去？ 三个问题都需要实验才能知道结果，但他现在肯定没有做实验的条件。庄续腾牢记住这件事，同时继续用感知触手为自己搜罗生命力，加快身体恢复。 经过二十四小时的观察，姜医生确认庄续腾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可以离开医院，但必须继续静养至少一周，以便让新的植入体适应“工作环境”。不要进行剧烈活动，不要接触不卫生的环境…… 这段时间正好用来搞一搞工作椅的相关研究，待在家里一点问题都没有。 出院之前，庄续腾看到了姜医生的外骨骼。在特殊材料的遮掩下，位于其后背的公司植入体的影从能量信号确实被削弱，能够起到遮掩的作用。 “得时刻小心，只要外骨骼拿下来，立刻就能发现问题。”庄续腾对戈工道说：“以后你脱裤子的时候需要加倍谨慎，别暴露给别人看。” “的确。风险和好处总是结伴而行。既然你说没问题，那我就安装植入体了。不过我不用你陪，普林斯会来的。你现在早点回家去，别让她担心。” 见识了姜帕祖医生的技术，庄续腾并不担心戈工道的手术。公司给自己内部人员用的植入体都具有品质高、安全性好的特点，其在使用中和死亡过程中积累的怨气也被庄续腾清理得干干净净，简直和新的没太大区别。这样的手术如果都做不好，那以后也别开医院了。 庄续腾回到家，先要经过莫甘娜的亲自检查，然后才能决定他必须一直躺在床上还是能下地活动一下。现在他们住在莫甘娜家族的庄园里，用的是莫甘娜以前的房间。属于他们的三层小楼正在修建中，估计还需要个把月才能完工，想搬进去怎么也还要三四个月。与庄园的其他建筑相比，这座方头直角、集装样风格的小楼可以说非常简陋且丑陋，就像一张白纸放在传世名画旁边，最多只能用作介绍，绝对称不上作品。不过莫甘娜和庄续腾也不认为这个小小的建筑有什么传世的必要，能够坚持用上五六十年，够他们过完这辈子就行了。 再说了，又不是盖不起第二栋。 “我想好要开什么产业了。”庄续腾一边吃着莫甘娜给他准备的营养强化餐，一边说着未来的计划。“社会公共工作点，我也要开一个。那东西省心，出钱就行，平时找个人看着也不费力。我想明白了，通过那个可以进行研究。” “你要研究什么啊？”莫甘娜给庄续腾倒了杯合成果汁，问道。 “这种产业对社会的影响。”庄续腾叹了口气，他可不敢说自己准备用工作椅远程杀人，那可过于惊悚了。好在他平时也有一些思考，这个时候可以拿出来用。“现在沛城的治安确实好了很多，街面上给我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但每次想到这个社会公共工作点，我就觉得好像哪里存在问题。不是因为梦雾机，也不是因为它用安全蓝支付一部分报酬，而是另外的事情。我现在还没想明白，但我想琢磨琢磨。” “现在已经有了不少对社会公共工作点的研究报告，有些都写成书。正面意见居多，也有反面意见的，你直接看就行，费那劲干啥？” “我脑子聪明，总得找个办法保持使用，不然就生锈了。”庄续腾说道：“另外我最近收了个手下，你管他叫黑麦克就行。他相当于我的跑腿，帮我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黑麦克？男的女的？” “男的……这个名字你听不出来吗？” “这是名字？就是个代号！嗯……我不担心你主动去招惹奇奇怪怪的人，但你得小心公司的套路。派个主动的美女去你身边，惹出绯闻，导致咱们两个感情破裂并离婚，它们就能放开手脚对你使坏了。” “为什么不派个帅哥找你呢？” “我感觉他们派过了，就在你不在的那半年多时间里。我完全没意识到，直到现在才回过味来。另外，男的你也要小心，我听过一些传闻……” 第590章 代码76 “错误代码76，代表……”庄续腾将《通用工作椅a型说明书》往后翻，找到对应页码：“通用型工作椅禁止将执行傀儡装入以替代正常人类工作者，该问题会导致系统网络发生输入／输出错误。类似操作会被系统禁止，排除故障只需要将执行傀儡取出即可。” “我不是执行傀儡啊！”庄续腾推开头盔，从工作椅上坐起来。 这是他完成手术后的第三周，也是鼎鑫魔创第一个免费月的最后一天。他既没有帕洛维奇的新消息，也没有尝试去找他，而是来到位于河堤区的一处社会公共工作点。“黑麦克”被他留在楼上，而他就在地下室适用这里的设备。 重新申请一个社会公共工作点将会消耗大量时间，买一个现成的肯定要快得多。庄续腾从露西姐那里听到消息，便找到老熟人索老板。索老板的馄饨摊被砸烂之后确实休息了一段时间，闷在家里写了点回忆录。后来觉得写书也没意思，就想着再出来开店。他和几个朋友集资开了家社会公共工作点，庄续腾强势入股，插了一脚进来当了合伙人。 这里面可没有强买强卖，纯粹是正常的商业合作。索老板等人申请了一个四百人规模的店铺，不过他们手头的现钱不够多，只能分作两期工程，先开一百五，再开二百五。庄续腾带着充足的现金——正好省去洗钱的麻烦——加入进来，直接一期工程开满。他们商定好了，按照1.5倍价格从庄续腾这里在两年内赎买走这些工作椅份额，直到包括庄续腾在内的四个股东平分四百张座椅的权益。如果两年内买不走，那么庄续腾手里有多少份额就算多少股份。 庄续腾想省去申请证件和日常管理的麻烦，其他老板想让资金充裕一些，还能白得一个强人坐镇，大家一拍即合，便有了这个社会公共工作点。它分为上中下三层，每层一百多台工作椅分区放置，还安装了空调、换新风等设备，算是舒适度比较高的工作点。由于这座楼就属于其中一个合伙人的，庄续腾便出钱让他在地下室也装了四台工作椅，将这里作为实验室。 有了这个便利，他就能好好研究如何将感知触手与工作椅网络进行结合，他也成了少数不使用梦雾机就直接上工作椅的人之一。正常状态下，庄续腾也能戴上头盔进行工作，但是那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没有梦雾机催眠，他就感觉自己一直在不断地走神儿，难以集中精力进行任何复杂思考，心算能力被压制在两位数乘法的水平上。 不能算乘法还没什么，问题在于他没办法使用法术。不管是感知触手这样复杂的法术还是骨矛术这类简单的攻击咒语，都因为无法集中精神而导致法力崩溃。他能够用的只有休眠武技、超缓存武技等“被动”的技巧：所谓被动能力就是时刻运行的法阵，本就不需要他干预，只是专注干预之后能够更加灵敏、高效。 简单来说，他戴上工作椅的头盔之后就失去了战斗能力，这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正常躺进去就没办法施展法术，那么就带着法术躺进去。这一试验也不成功，工作椅报错，故障信号76：它将庄续腾当成执行傀儡了。 “我怎么能是执行傀儡呢？”庄续腾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使用感知触手之后就会被当成执行傀儡呢？” 为了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开始观察店里那个充当服务员的执行傀儡。经过充分了解——主要是市场调研——他才知道执行傀儡现在已经是个拥有四大主要构型共十种在售型号的系列产品，最常见的就是店铺里这种可远程接管的服务者1型。不过数量最多的还得是工厂与农场那种没有接管功能的执行者1型。 社会公共工作点主要就是为了执行者系列提供大脑支持。 命令店里的执行者傀儡躺进工作椅，压上头盔，就会以更快的速度得到错误代码76。由此可知，对于使用感知触手的庄续腾算不算执行傀儡，工作椅还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犹豫。 实验进行到这里已经可以得出初步结论：庄续腾目前没办法带着感知触手躺进去以接入工作椅网络，一个“新鲜死人”是必须的。由于涉及到保险理赔问题，会引来保险公司的调查员，他们或许会发现并询问为什么地下室还有四台设备，因此庄续腾不会在自己的店里制造新鲜死人。好在沛城并不缺少这类人，蓝野人的长期“流行”和安全蓝的大量泛滥制造了许多处于死亡临界状态的人。他们还活着，以勉强不死的状态活着。 庄续腾以考察其他店铺的名义让黑麦克开车带着他在城市里转悠，实际上他伸出感知触手在这些店铺里寻找蓝野人的重度瘾者。经过在工业区和市中区两次得手后，他可以很肯定地说：感知触手与刚死之人的组合确实可以绕过工作椅的设置，让他进入其工作网络。 公司肯定无法提前预料会有感知触手这类东西，更想不到有人能够用这个网络集合、搬运怨气，从而将它变成一个攻击武器。但是也不一定：万一公司确实有这种技术准备，整个工作网络就是一个潜伏的杀人武器呢？整个网络确实具备这种能力，这是通过一系列工程设计实现的，要说完全是巧合，庄续腾可没有这种把握。 “如果不是公司的武器，那我赚到了，此时绝对不能声张，必须保守秘密；如果确实是公司的武器，那就更不能声张，还要在公司动用这件武器之前，先把它打趴下。” 由于庄续腾还身负鼎鑫魔创的任务压力，他对这件“疑似武器”非常重视，准备当做护身符来使用。对于在试验过程中发现的各种问题，巫妖大师显然能够帮他分析解答一番。但是庄续腾担心巫妖大师知道工作椅网络遍布世界，还能传递怨气进行攻击，万一将它视为另一个具备毁灭世界潜力的超级法阵就糟了！ 就算公司世界未来会毁灭，也没必要现在就着急去死。庄续腾左思右想，以他在死灵法术方面的知识，已经能想象出该怎么使用这个法阵：集结怨气，不断制造幽灵；先命令幽灵潜伏，等积攒到足够数量，比如百十来个人就能分一只幽灵的时候，再把它们全都放出去。庄续腾相信，那些幽灵会把遇到的所有人都杀死，一个不留。 只能说这是属于庄续腾和初学者的想法，巫妖大师会指出这个计划中至少四个致命问题，从而否决这种法术的可行性。不过庄续腾本就不准备与巫妖大师提起这个话题，他就永远都不知道这四个致命问题。 在考虑良久之后，庄续腾仅将他为什么会被认作执行傀儡的问题向巫妖大师提出，并暗示自己是为了更好伪装身份、潜行易容才想到了这个问题。 巫妖大师听完这个问题后很快就找到了庄续腾没有注意到的盲点：“你说你使用感知触手的时候会被那个刑具认为是执行傀儡？只有你这样还是别人也会这样？” “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会感知触手，而且那个不算是刑具。”庄续腾回答道。 “坐上去之后不能进行复杂思考而且必须要用安全蓝那种毒药才能稍微舒服点，不是刑具是什么？”巫妖大师端坐在王座之中，缓缓摇动手指，说道：“的确只有你一个人会感知触手，但那个东西没有实际形体，你用它包裹住其他人，难道刑具还能分辨感知触手是谁施展的吗？” “这样的对比试验有什么区别？” “别忘了你的僵尸体质。当初我选择你，就是因为这个。你曾对我说过，执行傀儡就很像一个正在接收指令的僵尸体质的人，还会让你想起自己。或许不单单是感知触手的问题，可能受到了你这个特殊体质的影响。” 庄续腾摸摸下巴，点点头。“有道理。如果和我体质有关，那么这个问题就可以拆成两部分：体质的相似之处和工作模式的相似之处。如果能够找到感知触手与执行傀儡的互动方法，或许我就能误导执行傀儡的感知，控制它们的行动。” 第301节 “哼，你这是绕了多么大一个弯路啊！”巫妖大师说到：“执行傀儡不是活的，那它就是死的，难道你不能直接操控死尸吗？就算它身上安装了一些这个设备或者那个设备，它看起来还是人形，充其量也是个血肉傀儡。如何夺取这些无灵魂造物的控制权，相关法术就在石柱上，自己找找就行了。” 巫妖大师让庄续腾自己学习，这正和他的意。老骨头一有机会还是会想着毁灭世界，庄续腾不敢掉以轻心。好在知道两个世界正在置换，魔法世界遭遇的灭世必将出现在公司世界，巫妖大师就变得平静多了。他整天就在王座里保持端坐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就等着庄续腾死掉，接管他的身体，然后找个犄角旮旯藏起来，直到亲眼看世界毁灭。 对于此，庄续腾评价道：我死后，想管也管不了世界毁灭…… 巫妖大师不作妖，庄续腾就少了很多心理负担。他继续推进自己的试验，发现用感知触手包裹其他人再进入工作椅，并不会触发76号故障警报，这也坐实了他的体质在故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于是他通过露西姐寻找其他具有僵尸体质的人——执行傀儡出现后，曾经为僵尸体质者牵线搭桥的平台不干了——邀请这种体质的人使用工作椅。此时他发现，只有僵尸兼容度超过75％的人才有可能触发76号警报，而且兼容度越低，就越需要提高感知触手的灵敏度和神经反应速度，也就是进入八闪状态。 僵尸体质、感知触手和极高的神经反应速度共同造就了76号故障警报，这样的结论让庄续腾更加明白执行傀儡的一些设计思路。公司为执行傀儡设计的工作椅网络具有极高的工作效率，信号在其中传播的速度远大于正常人的神经传输速度，这就很像是庄续腾的超算武技。虽然执行傀儡在实际工作中仍会有点笨笨的、憨憨的，但千万不要忘记，给它提供问题解决方法的大脑可能远在千里之外，甚至不是一个而是许多个大脑协同工作的效果。 据此，庄续腾认为工作椅网络中央那个巨型的发光球便是一些秘密的源头，也就是整个执行傀儡工作网络的核心。庄续腾好奇，如果将自己的意识投到那里去，能看到什么？ “很好奇，但还是忍一忍吧！网络的核心一定是公司监控最密集的地方，如果被他们发现到异常，把这条路给堵住了，显然得不偿失。先弄明白周边网络的事情，等到自己有把握了，能力提高了，再去核心。” “另外，神经反应速度在这个网络里似乎很重要。八闪可以让我在周边网络畅游，那么到核心去，需不需要九闪呢？”庄续腾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整个网络的速度不仅体现在信号的传输速度上，更重要在于能够把执行傀儡传过来的需求分解成工作，发布给那么多独立的个人。大光球显然就是干这个的。如果我的反应不够快，连接进去之后，会不会被当做一个工作请求给分解掉了？我的谨慎点，千万别冒进。最好能从其他渠道搞到这个网络的资料。” 庄续腾沉思的样子被前面开车的黑麦克尽数看到眼中。这几天时间，他开车带着稻草人奈客在沛城转悠，看了上百家社会公共工作点。其中有一些是看了看周边，还有一些确实停下来进去仔细观摩过。一开始，他认为稻草人奈客只是想调查整个行业的发展，好为下一步投资活动收集资料。后来他发现事情没这么简单：奈客从不关心各个店挣多少钱，他更关注都是什么样的人来公司，那些看起来更凄惨穷困的人都是什么来历。 他认为稻草人奈客关心底层穷人。 他这个想法确实没错，不能说庄续腾不关系底层穷人，但要说他不会主动关心同样也是对的。庄续腾连续好几天观察底层工作者，这让麦克想到自己在园丁组织期间进行的一些调查活动。 ‘那是园丁组织的事情，可以给奈客说吗？’麦克对此有些犹豫。‘虽然他是个雇兵，给钱就能杀人，但不谈钱的时候，他确实是个好人。或许园丁组织做的那些正确的事情，应该想办法交给正确的人。嗯……或许我可以试一试。’ “奈客，你很久没说话了，在想什么呢？”麦克微微侧头，问道。 “我在想这些社会公共工作点的事情。你看现在的pcpd多清闲，街面上的暴力事件少多了，大家都说这是社会公共工作点的功劳。但是我总觉得这不大对劲，就像年轻时我曾想过的一个问题：大家都加入帮派，是不是就不受欺负了？” “帮派会互相争斗。” “社会公共工作点确实不会互相争斗，可是人人都有的赚，尤其包括公司在内都能赚钱，这让我觉得不太真实。” 第591章 城市废墟 听到稻草人奈客认为社会公共工作点风风火火、广受欢迎的背后可能还有不为人知的事情，麦克顿时生出了知音之感，产生了要分享的冲动。他顺着奈客的话说下去：“现在到处都在建设社会公共工作点，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工作椅运进沛城。这么大的生产量需要多少工厂才能支撑，这里面涉及多少投资？公司不可能白白做福利。” 庄续腾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看着窗外，于是麦克继续说道：“如果这件事由宪法政府出钱，或许还有可能是为了改善社会秩序，但是这笔钱根本就没有预算，宪法政府一分都不出，全都从四大公司钱包里掏。因此，这不可能是个社会福利型项目，它……” “如果它没有坏处，仅仅只是可疑，并不构成问题。”庄续腾打断麦克的话，说道：“我是个雇兵，可不是园丁组织的。我只看有没有好处以及事情是否真实可信，绝不会只凭猜测和怀疑就行动。鼎鑫魔创的调查组刚走，别把它们再给引回来。” 麦克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是啊，没人喜欢鼎鑫魔创的调查组，这一点我可太有亲身感受了。虽然我能够理解公司为什么厌恶我们，但是它们来的比预期更早，而且力量更强。奈客，外面有种说法：鼎鑫魔创来沛城的表面原因——那几件案子——其实是你干的。” 庄续腾凝视窗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说到：“有利于我的便是我干的，不利于我就不是我干的。” 这种毫无意义、滴水不漏的回答直接终结了话题。麦克抿了抿嘴，只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开车上。 这段时间他为庄续腾开车、跑腿、打杂，重新找回了当年在pcpd和镇暴打击分队的生活状态。除了帮忙搞定了社会公共工作点的事情外，他也没耽误正事。 庄续腾明确告诉他：“你被我认出来是因为行走姿态的特征。你有轻微的跛脚现象，很有特征，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记住了。你也清楚这一点，两只鞋子不一样厚，但是精通观察步态的人当然也能看出这一点。只要稍微修正一下，你还是能被认出来。” 人能认出来，监控设备也能。“那些使用步态监控安保的地方不会被换鞋的方法打败。” 有两个办法可以避免被看出来：一种是通过身体姿态训练来掩盖动作特征，另一种是进行手术。体态的特征，腿的长短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肌肉的运动方式、重心的迁移顺序才是重点。鞋子在其中的影响因素大概与道路坡度、摩擦力和障碍物等同，只会增加一些复杂性，并不改变根本的东西。 体态控制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这可以让麦克模仿出无数种体态特征，永远都有用不完的身份，但是这种技巧的学习难度很高，既要看天分，也要经历无数训练。庄续腾依靠超算武技打底，能够精确感知和控制自己的动作，这才得以掌握。他并不看好麦克在这方面的天赋，但他还是同意教他。 “如果学不会，你还是可以去做手术。我告诉你应该动哪些肌肉和骨骼，该怎么手术，你也能消掉特征。不过这种手术只能给你一套新的特征，如果它也被登记在案，你还是会被发现。” 作为pcpd里一个小有名气的探长，麦克很清楚体态分析的使用场景很少，远不如面部识别、声纹、指纹乃至遗传基因分析，普通地方根本不会用。但这一次他的威胁来自公司，偏偏公司有足够的设备以及数据库支持，经常使用体态分析，他必须予以重视。 尤其是看到庄续腾能够完美模仿他之前的走路姿态，甚至从背影看仿佛就是另一个自己，麦克服气了。他相信稻草人奈客善于潜行伪装的评价绝不是空穴来风。于是，他就在庄续腾身边安心留下干活儿，以期自己能够早日掌握这种技巧。 他很用心，练习量也很大，但受限于天资而进展很慢。好在庄续腾非常耐心，既不吝啬教导，也不催促他。虽说庄续腾用“谁不喜欢不拿工资的助手”做借口，但麦克很清楚，自己就算拿了工资，再翻几倍，也不够交这个技巧的学习费用。 稻草人奈客是个好人——麦克有点不情愿地得出这个结论。在园丁组织后期，鼎鑫魔创的压力让他们对奈客以及所有雇兵都没有好感，认为就是这些为钱卖命的家伙胡搞乱搞惹来了公司，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进度。如今麦克逐渐明白：公司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没有“如何如何就不会如何如何”的说法。园丁组织将自己的安全建立在“没人会招惹公司到来”的前提基础上，这才是幼稚的。 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奈客，麦克逐渐理解帕洛维奇对他的那句评价：“如果稻草人奈客那样的家伙愿意加入园丁组织，组织的力量完全可以立刻翻倍。” 他一直在观察庄续腾，而庄续腾很清楚正在被观察。在精通潜行之前，庄续腾在雇兵工作方面的第一突出点是观察能力好，然后才是脑子活泛、能想办法。他留下麦克绝不单纯是可怜他，主要目标当然是园丁组织以及帕洛维奇。他当然有能力直接把麦克打趴下，关起来，严刑逼供，不过那样手段得到的信息能有几分真？这件事要讲究方式方法，要有耐心，要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此时，庄续腾眨眨眼睛，将目光从窗外转回来，看向麦克然后问道：“刚才你说鼎鑫魔创比预期更早来了、力量也更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公司挺厉害，没等他们做好准备就被端了。” “不，我觉得你的原话不是这个意思。”庄续腾摇摇头。他感觉麦克设下鱼饵，正等着他咬钩。不行，他可不会轻易上钩，碰碰鱼饵就跑掉才是最好的拉扯。“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园丁组织已经覆灭，所有的‘假如’都没有意义。” 麦克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觉得有必要增加鱼饵的份量，便说道：“园丁组织其实也有办法干掉公司的强化战士。在原计划中是准备制造一些死亡，一步步将公司的力量吸引出来，分批次干掉，然后再对公司总部下手。” “想的太天真了。这种思路，别说对付不了鼎鑫魔创，就算用作中间人战争都显得小家子气。”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我曾在首都见到了帕洛维奇，他也说过类似的话。园丁组织没有认识到一个问题：公司是个庞然大物，用小刀一点点切割，只能伤而杀不死。目前来看，公司的反应速度很快，打击力量很强，绝没有僵死的表现，那么小刀就更没有机会了。” 麦克见庄续腾能够谈起园丁组织和公司的话题，内心窃喜。他早就知道庄续腾不喜欢公司，内心同情园丁组织，只是觉得园丁组织的行事方法不够好而已。他辩解道：“没办法，公司的强化人很厉害，不能不防，总得想个办法出来。如果没有能够威胁或者反制强化人的手段，最后的结果都一样：被公司杀死。” “这一点，我完全同意。”庄续腾点点头，又闭口不说了。 “其实园丁组织也不光把工作放在对付强化人身上，还有其他方面有意义的东西：比如执行傀儡。” “执行傀儡怎么了？”庄续腾抬起头，装作饶有兴致的样子。 “你还记得博览会上展出的那个天神执行傀儡·伊阿吗？有好几个人那么高的家伙。” “记得。当时我还接了雇兵任务维持会场秩序，亲眼看到了那个强悍的家伙。怎么，园丁组织对那东西也感兴趣？” “肯定感兴趣，而且在公司正式推出执行傀儡之前很久，园丁组织就关注这个技术了。我听说最初的打算是刺探进入执行傀儡的控制系统，然后让执行傀儡攻击公司。” 庄续腾点点头：“这个想法不错，只是公司肯定会防一手。谁都知道遥控的东西能被抢夺控制权，不光是为了防园丁，更要提防其他公司。你们的技术实力应该比不上公司，要抢也轮不到你们吧？” 黑麦克苦笑一声：“嘿，你又说对了。我听说负责执行傀儡控制网络的那帮人碰了一鼻子灰，有一个人的脑袋都被烧坏了。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确实查到了一些事情。” “听你说这些东西不会引来公司的追杀吧？” “你怕吗？”麦克问到。 “怕啊！我又不傻，被追杀难道不怕吗？”庄续腾笑了笑，说道：“麦克，我觉得你今天的话有些多，感觉像是在前面挖了个坑等我。我对园丁组织没啥好感，肯定不会为了园丁组织而冒险得罪公司——除非有足够的利润。” “真有。” “不过亿就别开口了。”庄续腾笑着摇摇头，鼻孔轻轻哼了一声，做出一副轻蔑的表情。 “一个亿换不了一条命，但一个秘密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一次。” “哈哈哈！”庄续腾大笑起来。他用手背擦擦眼角，说道：“你可能不理解，我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你知道上个给我这么说的人怎样了吗？” “既然你这么说，那一定是死了。” “嗯，确实死了。”庄续腾说的是特鲁斯·布克尔博士，他最终因摄入安全蓝引起的健康问题在半年之前逝世，盖尔负责了他的身后事。“秘密救不了你的命，只会带来更多麻烦。麦克，如果你想将园丁组织的麻烦弄到我身上，我得警告你：我不仅会伪装潜行，我也会杀人，而且大家都觉得我很擅长这个。” “我知道。”麦克摇摇头，说道：“你教我如何控制体态，我很感激，不会给你找麻烦。园丁组织里面的铁杆分子，比如帕洛维奇，他才是那种会想让你和公司发生冲突的人。只要公司遇到头疼的事情，别管事情大小、别管持续时间也别管付出多少代价，他都会很开心。” 庄续腾嗯了一声。“帕洛维奇给我的感觉正是如此。可是麻烦就是麻烦，不会因为你的初心而发生改变。” “我是个警探，善于发现线索，而且各种线索总会跳到我手上来，想不发现都不行……” “是的，我后来查过你的信息，发现了pcpd对你的评价和一些传闻。” 麦克说道：“我的直觉依旧有用，执行傀儡和社会公共工作点背后确实有很多秘密……也有很多利益。你不好奇公司怎么通过这项产业赚钱的吗？” 庄续腾坐直身体，缓缓点头，说道：“我确实一直思考公司的利润来源。目前这个行情，总觉得利润不够大，与公司以往的作风很不搭。” “这正是园丁组织覆灭之前，我负责的工作方向。”麦克说道：“这个方向的工作人员只有我一个，我把调查结果报告给帕洛维奇，再由他向工棚——也就是最高秘书处的其他管理者分享。我用来换皮的钱就是这一次的调查活动经费，而我刚刚找到线索，还没有汇报，就不得不藏起来了。” 庄续腾眼睛一亮，说道：“也就是说，园丁组织内部没人知道你都调查了什么，因此公司那边也不可能知道？等等，你去调查这个方向，园丁的总部应该知道吧？” “你不了解园丁的工作方法。秘书处每个秘书，比如帕洛维奇，都是各自负责一摊，互相独立。只有取得重大进展或者需要更大规模行动时，才会分享情报和协调。按照以往的规律，我的调查应该还没到秘书处层级，只有帕洛维奇清楚这件事。” 庄续腾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祝贺你，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可以资助你继续调查，但是调查的成果归我所有。另外，我不关心这件事能不能重创公司，我只想知道利润点在哪儿，有没有我插足的机会。就算无法插足，弄清楚钱在哪儿或谁有钱也行，我有办法搞来。” 麦克摇摇头，反驳道：“我一个人很难继续追踪线索。如果你能一起来，成功率一定大大提高。而且你仔细想想，如果我被抓住，很可能会把你供出去，而我的能力很有限，你应该能看出来。” “我的出场费很高，你雇不起。” “你为你自己干活儿也要出场费吗？”麦克说道：“调查并不复杂，目前也不需要去公司。就在沛城，去几个被称为城市废墟的地方就好。” 第592章 辉光项目 非议公司的事情就得找个隐秘的地方说，庄续腾如今越来越喜欢沛河上的货船。这个流动的、随机的、不花多少钱的地方很适合交谈。他们的谈话只有天知道、地知道、沛河知道。 麦克对他说了实话。他现在有两怕：一怕被公司找到，另一怕是能回去却没钱。庄续腾能给他掩盖身体姿态的问题，他就有了回家的机会。不过他想着将园丁组织的旧项目当做情报卖给庄续腾，好给自己换点钱，以便回去之后能让家里人还有一个稳定的生活。 他只剩下这点可以卖的东西，可能也只有庄续腾一个潜在买家，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我完全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庄续腾对麦克说道：“或许你不相信，但我不是第一次遇到你这种情况。” “好，那我就直说了……” 麦克想把园丁组织的情报打包卖一千万欧元，立刻被庄续腾否决了。庄续腾只准备给他一百万，因为市面上对园丁组织情报感兴趣的就只有公司，说白了就是没法变现。庄续腾只能通过其他方式用这些情报给自己赚钱，可想而知这样的事情肯定没有保障。 经过讨价还价，双方最终同意一百五十万欧元外加后续在此之上收入的两成作为报酬，购买麦克的情报。庄续腾拿出七十五万欧元的等值白金币作为定金，然后麦克就将他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 园丁组织以秘书处为核心，整体比较松散，各个成员互相之间都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不过还是会有零星的闲言碎语流传出来。通过整理，麦克认为园丁组织最核心的工作是一种对强化人以及强化人军队有“良好疗效”的炸弹。它的威力足够摧毁强化人，本身非常隐蔽不会被发现，其破坏速度足够快不会被躲避。 如果麦克有这种炸弹的情报，那他立刻就能成为千万富翁。可惜，帕洛维奇的主攻方向不在于此，而是舆论战线。 帕洛维奇与很多记者、线人有联系，从他们手里购买公司的情报，尤其是一些公司高管的黑料。这些黑料可以用作勒索，可以让公司内部狗咬狗，引发内斗。 通过这样的渠道，帕洛维奇得到一条线索，有人愿意出售辉光项目的资料，要价一千五百万欧元。接洽、评估、购买的工作就交给麦克，他带着一千五百万欧元展开行动，并以五百万欧元谈成此事。还没等他取到情报，沛城那边就出事了。 “我用一千万欧元买了这套新身份，再把五百万价值的东西卖给你。”麦克掀开右胸下部的一块皮肤，从隐藏的皮肉口袋里拿出一把小钥匙。“沛城市政体育场寄存处的箱子，编号为g－7841。情报就在里面。” 庄续腾接过钥匙，端详片刻，问道：“之前你说你在外地调查这条线索，为什么情报就在沛城？” “这是一个巧合。交易情报的人不敢把东西放在身边，便借着来沛城的机会，提前藏好了，随身只带着这把钥匙——他并不知道我来自沛城。” “之后你怎么一直没取？”庄续腾问道：“你只要通过姜医生就能找到黑市渠道，那些情报应该能给你弄一些钱。” “黑市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只有不喜欢公司的人才会愿意出一个好价钱。” 行吧，在这种程度上被看穿了也没什么。庄续腾确实不喜欢公司，哪怕在公司的人面前也会这么表现，而且公司喜欢别人怕他们，是否喜欢公司对公司毫无影响。 “另外，我也担心这是个陷阱。”麦克指了指钥匙，说道：“万一那个线人是在钓鱼呢？” “如果是陷阱，我相当于救了你一命，你把钱还给我。”庄续腾收下钥匙，当即提着麦克跳上返程的船，返回原地之后驱车赶往沛城市政体育中心。 体育场很空，曾经盘踞在这里的帮派已经不见了，流浪汉也少了许多，但是也没人会再来这里锻炼身体。海报栏和墙壁上贴着上一次演唱会的信息，纸已经被风刮烂，海报上的人就像被斜着切割成八份的样子。有七八辆卡车停在入口附近，货斗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看起来像是个演出公司。庄续腾偷听他们的对话，这才知道他们要在这里布置展览，好像是某种产品的宣发活动。 他们走维修通道，庄续腾走的是社会人员通道，也就是体育锻炼通道。很久以前，先发市政府将这个体育场开放给所有需要跑步锻炼的人，入口费用涵盖在“沛城公园卡”里。良好市民可以凭借公园卡出入体育场、使用里面的装备。你猜谁不需要卡就能进去？ 所有非良好市民都可以。 庄续腾不算是良好市民，他靠近闸机的时候用怨灵触手按下其内侧的手动开关，直接把自己放进去。麦克没有卡，他朝左右看了看，迅速跳过闸机，也顺利混了进来。虽然体育场的工作人员远远看到这一幕，但检票的活儿和打扫卫生的人有什么相干？只要别乱扔垃圾，就不会有人给他们找不痛快。 第302节 “他们这里还没有使用执行傀儡，都是真人打扫卫生。”麦克左右看了看，说道：“说实话，最近整天看到执行傀儡，这样的场面很少见。” “有人刻意这样做的。”庄续腾从怀里掏出一枚震撼弹，拉掉拉环，将它用力向上扔。震撼弹高速划过一道弧线，越过体育场的高墙，直奔田径场而去。震撼弹在半空引爆，剧烈的闪光照亮了场地，震撼噪音产生了回音和混响的效果。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突如其来的震撼弹吸引，大部分人落荒而逃，只有部分角色反而向着场地内前进。他们要么很勇敢，要么有重要的任务在身。庄续腾不需要一个个分辨他们的用意，只要拉着麦克躲到隐蔽处即可。 “等五秒，然后跟进我，箱子就在前面不远处。”庄续腾闭上双眼，感官集中在感知触手和怨灵果冻上，同时他还要扭转摄像头的方向，或者用幽影形成不透光的遮挡，为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做铺垫。 这五秒钟同时也是怨灵仆役拿着钥匙去开锁的时间。庄续腾随后和黑麦克一路畅行，除了注意始终走在阴影里，不需要在意其他细节，因此这成了麦克此生最简单的一次潜入行动。他以pcpd警探的习惯四处查探，也注意到了那些不正常的摄像头。他当然想不明白庄续腾如何做到的，但他当然明白这都是庄续腾做的。 “看起来没有埋伏，这些设备都是体育馆可以出现的类型，应该不是公司的陷阱。”庄续腾带着麦克来到寄存柜前，柜门当然已经打开了，里面的小手提箱也被怨灵仆役拽出来一半，悬在柜门口。庄续腾用身体挡住麦克的视线，走上前去直接提走箱子，关门拔钥匙的活儿还是交给怨灵仆役完成——这样可以避免留下指纹。 “你的动作好快……”麦克感觉自己只是眨了眨眼睛，这掏钥匙、开锁、拿东西的步骤就完成了？他亦步亦趋跟在庄续腾身后，一路小跑着离开体育场。他并不知道在自己身后，怨灵仆役甚至将他们的足印都擦干净了。 回到车上，麦克再次成为司机，庄续腾则在后座开箱子。箱子没有影从能量反应，用怨灵果冻从缝隙里透视，里面只有一些文件，并没有机关陷阱。箱子本身使用密码锁，直接打不开。庄续腾根本懒得问密码，双手稍稍用力，直接扯断锁扣就打开了箱子。 里面就一摞夹着照片的纸质文件，主要一篇跟踪报道，夹杂了一些公司文件的复印件和几张不清楚的照片。报道里提到一个《辉光项目》，称其用非法的手段为社会公共工作点提供原材料。整理这份报道的记者找到了一些线索，包括一张写满了数字和字母编码的供货商名单，然后还有一些同样用编码构成的参考资料目录。 “这是什么东西？全都是谜语吗？”庄续腾翻遍了资料，他只能从照片上辨认出那是一次会议种的合影，四个西装革履很有精神的中年男女肩并肩站成一排，对着镜头露出微笑。“这四个人是谁？你见过吗？” 麦克在路边停车，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摇摇头——他同样看不懂那些数字和字母编码的文件。“我只负责谈生意、尽可能便宜地取回情报，并不擅长解码工作。” “如果不想另外找人解码，那就得找那个提供线索的人。”庄续腾放下文件夹，问道：“你还能再找到那个家伙吗？” “基本不可能。”麦克仔细回忆了当时见面的情况，他说道：“那人很谨慎，用了一个临时的手机号码，肯定准备交易之后就扔掉。他的真名，恐怕只有帕洛维奇才知道，而他当天带着墨镜和呼吸面具，声音也做了改变，只用暗号证明身份……” “听起来，这个人很有出卖情报的经验啊！一个记者，不写报道，只卖报道……” “如果他写什么都能报出去，那他就不卖了。而且这些编码背后还指不定是什么东西呢，他可不一定有能力继续查。”麦克摇摇头，说道：“大家都知道公司很厉害，除了园丁组织那样的笨蛋，谁会想着去和公司碰一碰呢？” “说的也是。”庄续腾将文件夹单独拿出来，箱子扔到前排，说道：“你把我送到音乐餐厅，然后你绕点远，找个垃圾箱把箱子扔掉，再回来等我。” 庄续腾不擅长解密，所以他只能找露西姐帮忙。中间人经常要破解情报和机密之后才能展开工作，她有相应的技术储备。庄续腾等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说明了来意，然后把文件递给她。 露西这个人精，稍微动动脑子就猜到奈客正在忙的这件事和公司有关，因此在处理文件的时候非常谨慎，绝对不会使用任何联网的东西。不过，她也确实用不上联网的设备。凭她在这一行多年的经验，她很快就看出那一大堆数字和字母的编码是坐标和名称的组合。 “你看看这部分，这是坐标，十六进制。”露西注意到庄续腾一脸茫然，便摆摆手，说道：“别管它，一会儿我就能给你转换过来。后面这些是某种加密缩写办法，我得让流星跑一跑运算才能知道。由于这部分很短，它无法保存很大信息量，所以我猜测是名字，与地点对应。” “为什么不是分类或者情况说明？” “重复的部分太少，看起来不像有类别。”露西指了指书柜，说道：“你去把地图册拿过来，就那本绿色封皮很厚实的。我这就转换一下坐标。” 露西一定安装了某种辅助计算装置，反正庄续腾看她算得很快，完全不停顿，片刻就完成了，很令他羡慕。随后露西又验算了一遍，这一次她将结果相近的部分集中到一起写，大致分为六个部分。 “来，让我看看这些都在哪里。奈客，注意第一组，我看着很眼熟。”露西拿过厚重的地图册，先找到世界地图，然后对照经纬坐标。“对，我想对了，第一组是沛城的坐标。” “在城内？”庄续腾问道。 “对……别着急，我得找详细图。”露西快速翻到沛城相关的部分，又让庄续腾从书柜里拿过来一把奇形怪状的尺子。“让我量一量，好久不用地图技术了，有点生疏……是应该先这个还是那个来着？” “露西姐，你还学过地图技术？” “我父亲参加过最近这次公司战争，他是个炮兵，就教会了我这个。他不会养孩子，不知道该怎么陪我玩儿，就只想把自己会的都教给我，好让我能够照顾自己。” 渐渐的，露西重新从记忆和情感深处找回了技术，她很快就不再犹豫，而且操作起来也越来越快。她在地图上找出六个地点，然后将地址抄给庄续腾。“是这六个地方，在我印象里这都不是公司的地盘，而且它们之间似乎也没有关联——至少我看不出来。奈客，我现在突然不知道你在找什么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没有线索，只能乱闯乱撞呗。”庄续腾接过地址条，看了一眼，愣了一下。 露西自顾自说道：“后面的地址我也会给你找到，不过文字部分得等一等，我不想从网上传输这个文件，得带着去找流星。” “谢谢露西姐，有消息发给我。”庄续腾说道。 第593章 简单挪用 黑麦克坐在白色野兽的驾驶室里，一手拿着大号茶水瓶，一手拿着压缩饼干。他很小心不让饼干渣掉在车子里，因为庄续腾很注重这些细节，总能发现并一定会让他打扫干净。 “呦，老板来了。”麦克看到庄续腾朝车子走来，立刻将饼干裹好并塞回手套盒里，然后启动车子。庄续腾不需要别人为他开车门，尤其是消耗司机的时间来做这种自己力所能及且非常方便的事情，实际就是在降低安全性。 “去这个地址：寄思殡仪馆，就在枢纽区的火葬场旁边——你知道那个地方吗？”庄续腾一上车就开口问道。 “知道，我去过那里。”麦克放下手刹、挂挡，将白色野兽开出去。 “那些编码已经破解出一部分，得到几个地址，咱们先把在沛城的看一看。” “这么快？！真厉害啊！中间人和雇兵里面真是人才济济。”麦克握紧方向盘，从容拐过一个急弯，驶入主干道之后问道：“我刚才在想：咱们在殡仪馆能找到什么线索？” “不知道，到那个地方再看吧。”庄续腾闭上眼睛回忆纸条上的地址，实在找不出它们之间的关联。“或许，这就根本不是线索，只是用来骗钱的玩笑。” 作为这条情报的卖方，麦克完全没法接这句话，只能以沉默应对，装作自己没听见。他将车子开得很快，尽管白色野兽的体积比较大，但是沛城的路况很好，尤其是最近很少堵车，驾驶时有飞一般的感觉。 半个小时多一点，他们就穿过了三分之一的城区，来到目的地。殡仪馆门口没有车，里面非常安静，既没有播放哀乐，也没有哭声，看来今天没有遗体告别仪式，所有工作人员都能躲个清闲。但是这样不利于行动，尤其没法伪装成致哀人员混进去。庄续腾在门口想了想，说道：“你去殡仪馆那边问问现在举办葬礼都有什么收费，给我争取四十分钟以上的时间。我从后面进去。” “好的。”麦克刚推开车门，庄续腾叫住他说道：“小心一些，注意姿势，以防这里有公司的监控设备。” 麦克点点头。下车之后他对着后视镜整了整衣领，用力跺跺右脚，刻意提起右侧的臀肌，改变行走姿态，这才向殡仪馆正门走去。中途他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已经找不到庄续腾的身影了。 露西编译出来的准确地址是火葬场，并非隔壁的殡仪馆，庄续腾让麦克去那边只是为了暂时引开他。这家火葬场正是他以前打过工的地方，他在这里练会了“控制亡灵”法术，这为他之后能够精确控制怨灵触手、仆役以及女妖等死灵打下了坚实基础。 “火葬场能有什么线索？”庄续腾展开怨灵果冻扫描场地，这里的一切都和过去一样。这边的工作一直很清闲，工作人员需要处理尸体的时候加大火力集中干，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干完一整天的活儿，剩余时间就是他们休息、打牌的日常。 如今这里基本还是一样，没有新安装的设备，没有任何被改动的陈设，就连休息室里将纸牌摔在桌子上的声音都和过去一模一样。唯一不同之处也就是多了个执行傀儡，那家伙正在将清扫院落的垃圾丢入分类垃圾桶。很显然，有了这个家伙接管卫生等杂活后，其他工作人员就更轻松了，每天都像放假一样。 感知触手扫过火葬场的办公楼，把所有房间扫描一遍，连储物间、仓库和地下室的角落都没有放过。庄续腾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同样没有找到公司来过这里的痕迹，更不存在社会公共工作点相关的东西。 失望的感觉袭上心头，庄续腾准备离开这里。可就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火葬场经理办公桌上的一份财务报告，在右下角的汇总栏里，上个季度火葬场的净利润居然有七十八万欧元——这个数字立刻引起了庄续腾的注意。 他在这里工作的时间不长，但是很清楚这地方是个什么样子：他们干活儿的热情没有，但是以各种工作名义将政府拨款和捐助者善款全部花销花销的能力却是非常充足的。每个月，他们都卡着预算拨款来花，将净利润保持在个位数，最多两位数的水平上。庄续腾就参加过他们在月底举办的聚餐，以庄续腾当时的眼光和消费水平，他感觉那个聚餐有点奢侈了。 净利润哪来的？不对，问题应该是净利润怎么会没花掉？庄续腾靠近过去，用怨灵触手翻报告，感知触手观察，他注意到一进一出一平共三个异常。入项的异常来自一笔巨额的“合同款”，支付的异常来自不如往常一半的电费，平项的异常则来自燃料费用。 他知道自己错过什么了，于是立刻开启卡霍之眼的红外探测功能，看向存放尸体的房间。这样的冷库一共有四个，现在只有一个显示出低温，其他三个的房间温度是常温，说明里面的冷柜并未启动。 “积压的尸体哪去了？燃料费没有增加，说明焚烧的数量没有变化。看来问题出在这个奇怪的进项上。”庄续腾翻进冷库间，避开工作人员和执行傀儡的视线，偷偷打开几个冷库门。这东西密闭得很好，感知触手没有缝隙可以钻进去，因此就没往里面看。现在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空的，而且看起来空置了很久。 “我应该关注感知触手的触觉。这些柜子摸起来不是凉的，我就该引起警觉的。视觉容易被欺骗，触觉就很重要。”庄续腾记住这次的经验教训，随机又查看了几个冷柜，确定四分之三的冷柜早已关停了一段时间，唯一还在运行的那个也只有四分之一的负载。 “他们一定做了某些工作，让运进来的尸体能够尽快处理掉，这让才能压低冷柜占用率。但是……”庄续腾将感知触手延伸到隔壁的殡仪馆，搜索并找到“仪式预约单”。除了周四集中有七场告别仪式之外，近期其他日子每天也就一两场，今天更是一场都没有，简直快要闲死了。 作为死灵法师，庄续腾突然打了个激灵：他想到尸体可以干什么用了！ “执行傀儡……一定是拿去做执行傀儡了！”庄续腾一拍脑袋，懊悔道：“只想光想着社会公共工作点有那么多工作椅，思考这些工作椅的工作量如何完成，有多少流水线、怎样提前布局。这执行傀儡不是更值得怀疑吗？我怎么没想到的……” 仔细想了想，答案其实很简单：庄续腾不用执行傀儡，他身边的人也不用。加上他现在住在莫甘娜家的庄园里，生活有仆人照料，状似死灵的执行傀儡根本进不了教会后裔的宅邸。最近他忙着研究社会公共工作点的工作椅网络，全部注意力都在椅子上，也就忽略了执行傀儡的问题。 “还有影从复制技术。市场上的影从物品数量极大增加，于是我就对执行傀儡减少了关注。嗯……拿冷库里的尸体造执行傀儡，这肯定不是能够大肆宣传的事情，但这些尸体一直占用冷柜，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没人管，现在有个办法处理掉也并非全无好处。” “再说，公司付钱了啊……” 拿“闲置尸体”去做执行傀儡，显然是一件不够好但肯定不算极坏的事情，庄续腾甚至能理解公司为什么要保密。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在家里走来走去干活的执行傀儡仆役是用尸体做出来的，也一定有很多人怀疑自己没有去交钱火化的父母亲人的尸体是不是被做成了执行傀儡，仍旧得不到安宁。这里面存在大量伦理和生活习惯的问题，而它们都会影响执行傀儡项目的展开，影响公司的利润。 庄续腾收回思绪，专注于操纵怨灵触手，开始翻找火葬场的办公室。他试图从文件中找到尸体运去了哪里，或者找到给火葬场付钱的“合作方”，但是在他找到答案之前，打牌输掉的人回到了办公室，打断了他的搜索。 那些人在热烈讨论刚才的打牌策略问题，一时半会应该不会离开。庄续腾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也到了约定的四十分钟，便原路离开。他先回到车上，过了一会儿麦克才从殡仪馆出来。 “我以前没关注，真不知道这里收费好贵。”麦克看到后车厢的庄续腾，他关上车门，开口说道：“这帮人给我的感觉不好，他们似乎并不尊重死者亲属的感受，一门心思谈生意。唉，谈钱真伤感情。不过话说回来，除了这里的人不怎么样之外，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火葬场那边的冷库基本是空的，里面没有尸体。我发现他们把尸体都卖了，赚了不少钱，但我还没来得及查清楚卖给谁。如果想要继续追查，肯定得等到他们下班，趁天黑再进去。” “卖尸体？卖给拆植入体的人吗？这些在冷库里的尸体应该无法摘器官吧？” “拿去做执行傀儡。”庄续腾说道：“你的线人说这里与社会公共工作点和执行傀儡的项目有关。尸体在这其中能够发挥的作用便是制造执行傀儡了。” 麦克歪着头想了想，说出了不同意见：“乍一听，关联性很高，但是所有执行傀儡——在同一类型之内——身高体重都一样。也不一定完全一致，但是误差很小，这非常不符合尸体的情况，对不对？” 庄续腾点点头，承认麦克说的有道理。 “男女老幼、高矮胖瘦、黑白黄红，还有秃头和长发……人体的特征太多了，把尸体拆开塞入植入体就做成执行傀儡的话，执行傀儡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成系列、有标准。” “麦克，这里面或许还有其他工序，不一定就像你说得这么简单：拆开、塞东西、缝合。”庄续腾说道：“我在这里没有看到公司的设备和力量，说明公司并不觉得这里重要，恐怕也不认为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能够影响到他们。想要找到公司的痛点，需要继续深挖线索。” “嗯，你说得对。”麦克点点头。 “但是我为什么要挖下去呢？尸体去了哪里只会让公司难堪，并不能给我带来利益。如果公司知道我掌握了这方面情报，他们会杀掉我而不是与我做生意。” 麦克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庄续腾说的没错。“奈客，那么一堆编码里面就这一个线索吗？会不会这是其中唯一一个不能拿来挣钱的？” “哈哈，有道理。咱们去下一个地点：老工业区的曼森灯具厂。灯具厂，至少没有尸体了吧？认识路吗？” “认识，我去过那里，当时我刚刚加入pcpd。”麦克点点头，启动车子。 “从现在开始别再说加入过pcpd的事情了，所有和你过去有关的内容都不能再提起。另外，你还需要养成一个习惯：有人问你问题，只需要最简单的回答就行，不要说不相干的事情，不要随便补充多余的细节。” “明白了，我会牢牢记住。”麦克郑重答应道。 他们开车到达灯具厂的时候正好是吃中午饭的时间，十几名工人三两成群，并肩走向休息室，去寻找自己带来的盒饭。公司的生产线没有停，机器仍在轰鸣，执行傀儡不需要午休吃饭，只要身上的电池没有空，它们就可以继续工作。 充三小时电就能连续工作四十八小时，如果能够随用随充，完全可以不用离开工作岗位，这样的“工人”，哪个资本家不喜欢？灯具厂生产岗位的雇员规模从原来的三百七八十降低到现在的二十七个，这二十七个人要么具备全套工程师技术和维修能力，要么就是工序设计师这种无法被执行傀儡替代的岗位。 被开除的人有社会公共工作点承接他们，相当于托底，能够保障他们的生活，其实比庄续腾被开除时要面对的情况好多了。 两个人从不同方向对工厂进行调查，他们睁大了眼睛，却没能发现任何线索。这就是一家灯具厂，除了生产霓虹灯、射灯和日常使用的各种灯具外，它和社会公共工作点唯一的联系就是成批生产的广告灯牌。社会公共工作点申请下来后，其装修风格需要保持一致，尤其是在外部装饰时，要用统一的标识、灯光氛围、广告和宣传用词。内部的装修风格倒是不需要统一，只要别弄得阴森恐怖就好。 第594章 另一图层 “这里没什么值得查看的，咱们可能被骗了。”庄续腾收回感知触手，打开储物箱拿出纯净水瓶。拧开瓶盖后，他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又拿了一瓶扔给麦克，这才开始喝自己的。 “谢谢。”麦克接过水，拧开瓶盖的时候说到：“我得承认，我赞同你的看法：这里没什么异常，也没什么可调查的。” “准备去下一个地……”话还没说完，腰间的手机震动了半秒钟，一条新来电的信息同步投射到庄续腾的视野里。他立刻拿出手机接通，扣在耳朵上说道：“露西姐，什么事情？” “我让人给你解析出来了，内容这就给你传过去。” “安全吗？”庄续腾有点担忧。万一公司的人仍在对网络进行监控，通过敏感词发现他们的行动，岂不糟糕？ “都是一些常见词，没问题，你看一下就明白了——而且这是一条加密后的安全通讯线路。”露西接着说道：“另外，给你发的地址还有补充消息，也包括在内，你看看。如果你看不懂，可以回来找我，咱们当面聊。” 她挂断电话，然后向庄续腾发来一份图片文档，解释了那些编码的含义。“1级原料供货商，三十六个月权益；中转加工服务三级资质，设备需要升级，延长考察半年；市内次级保密物流运输，经营稳定，可收购……” 于是那一份文件的内容就是：xxx公司，地址xxx，分类状况，经营状况，评语。这看起来不像秘密文件，倒像是产业收购指南。如果硬要说它们都和社会公共工作点有关，在生拉硬扯下确实会有关系，但…… “我现在越来越糊涂了。”庄续腾挠挠头，说道：“麦克，刚刚露西将完整的解码结果发过来了，部分地址还做了更新。诶？咱们这家灯具厂也更新了，经纬坐标没变，多了一个高度，负53米。” 麦克的身体仿佛触电似的抖了一下，猛地回过头来问到：“确定是地下53米？” “对，是这个数没错。怎么，灯具厂下面有东西？我检查过，这里没有向下的暗道啊！” “这下面确实有个空间，只是很少人知道，而且入口也不在灯具厂。”麦克说道：“前两次公司战争期间，军队在沛城下方修筑了战斗隧道网络，里面有生活设施、兵工厂、基本的生产设施。远在第三次公司战争开始之前，那些设施就停止了维护——当时大家都认为第三次战争不会发生。” 庄续腾皱着眉想了想，说道：“如果三战之前就废弃了，至少有一百七十年历史了吧？” 第303节 “对，的确是这样。”麦克说道：“第三次战争打得很惨烈，七大公司里面只有现在这四大公司确立了自己的地位。任何一家超级公司的倒塌都如同山崩地裂，军队在公司面前根本没有抵挡的力量。至于沛城的地下网络：战争将它们彻底摧毁了。” “五十年前，到了第四次公司战争，四大公司互相掰手腕，打了一个势均力敌，并没有产生一个一统天下的巨无霸公司，最终战争不了了之。此时，强化人已经能够单扛军队的火力，集团作战永远失去了意义。别说是在狭小的地下隧道了，就算是在广阔平原上，集团力量全部展开，也拿强化战士毫无办法。地下隧道战术，已经比现实落后三代了。” “我在pcpd的时候，听说过有流浪汉偶然发现这些地下隧道陈旧入口的事情，然后我还听说有些人为了躲避仇杀，藏到下面去。有些人认为这些信息里面大部分都只是流言，还有些以讹传讹的都市传说，但我知道并非如此。” “pcpd在三十年前做过一次摸排，我的师傅就是其中一员。后来他为了显摆资历，带我去看过入口，我才知道为什么称之为都市传说。”麦克解释道：“那些隧道很深，只有极少的出入口，而且全都用防重型武器标准建设，正常人根本打不开。年久失修加上风蚀水侵，大门和门框都成了一体。流浪汉和躲避仇杀的家伙最多只能藏在前往入口的通道井里，不可能藏到隧道掩体里面去。” 庄续腾皱起眉，问道：“到底有没有人知道隧道里面什么样？” “pcpd的报告里提到，里面塌方严重，几个已知的入口内部已经堵死，完全无法通行。” “那么灯具厂下面……” “是个入口，我知道怎么下去。”麦克说道。 于是庄续腾让麦克带路，他第一次听说沛城下面还有这样的废弃设施，就算不为了社会公共工作点的事情，他也非常好奇，很想见识一番。于是麦克调转车头，向东行驶了一个街区并在路口停下。他们要从地铁站的维修通道下去，才能找到前往竖井的入口。 带上照明设备，带上平头哥，带上通讯中继设备和线缆，不然他们无法在地下五十米深度与地面联系。 麦克只是在很久之前跟着醉醺醺的师傅来过一次，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了。好在沛城市政府对于设备维修、更换或者重建工作并无兴趣，地铁站只是比之前更旧了，并没有变样。在绕了一些远路之后，麦克总算找到了维修通道的入口。他拿起门锁一看：上面满是锈蚀，就算有钥匙也打不开。 “以后的人得感谢咱们给他省事儿了。”庄续腾拿出破甲锤，敲掉锁头，然后在上面墙上安装信号中继器。那就是个带吸盘的小天线，能够接受特定频率的信号再放大传输出去。信号中继器有两种工作模式：全域和定向。庄续腾选择定向，用较小的信号方向来换取更远的增强距离。 维修通道平行于地铁线路，只有在地铁主隧道遭遇坍塌、火灾、浸水等导致无法通行的时候才拿出来用，比如将里面的人运出来或者将维修设备运进去。看大门的锁都锈成那样了，就知道这里面已经许久没有人进来。好在锈蚀让外面的门透风漏气，里面的空气状况还好，只是又潮又湿又臭，令人不适，却没有毒性。 “突然想到一件事：刚才敲坏的门锁是我的。上次师傅就是砸了门锁才进来，后来我给他们补了一个。嘿嘿，当时我就想：估计他们也找不到原来门锁的钥匙，真要遇到紧急状况，也不会被那个一砸就开的锁拦住。” 庄续腾笑着点点头，表示这一次他就不会再买把锁，直接找根铁丝绑一下就行了。沿途每隔四十米或者遇到比较急的转角，他就会拿出中继器贴在墙上。这东西用电池供电，只有开启没有关闭按钮，属于一次性设备。在当前的低功率模式下，它能够坚持一周，足够庄续腾使用了。 “就是这里，这个墙上的破洞还在——好像又掉了一些砖头，比我印象中大一些。”麦克指着墙上的一个破洞说道：“修地铁的时候发现这里有个空洞，后面连接竖井，于是就用木板封上，然后外面用砖头和水泥抹平，就是维修通道。首先木板坏了，砖墙被吸水膨胀的水泥顶塌。pcpd进行巡查行动的时候，水泥平面凹凸不平，还有小洞，于是就把它直接扒开了。” “那次为什么要进行巡查？”庄续腾问道。 “师傅只是大概提了一句说是执行上面的命令，但具体谁下达的命令、起因是什么，师傅没说。”麦克借着头灯的光检查洞口，也看向深处。穿过洞口是一个混凝土拱门，足够三人并肩通过。过了拱门之后就是向下的竖井，依稀可以看到钢铁搭建的螺旋楼梯和左右两台独立的电梯设备。 麦克只能看到头灯光芒照亮的地方，庄续腾用怨灵果冻和感知触手能够看到更远，包括拐角之后。他将感知向下延伸，不到五十米的竖井相对于近三公里长的感知触手而言就是一段很短的距离。这一次他更多使用触觉来侦查，很快就在钢架楼梯上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种巴掌大小的八角形扁平装置，用磁性吸附在钢架台阶的下面，只有极其微弱的影从能量反应。在三十多米的钢架楼梯上，一共安装了六个这样的东西，全都藏在那种犄角旮旯或者视线不太可能关注的地方。这东西显然是制式装备，但是没有铭牌编号，没有任何涂装（除了哑光黑之外），没有任何可视的状态指示器。 “稍等，先不要过去，咱们就在这个通道等一下。别碰那些钢架结构，也别探头探脑，就在这里等着。”庄续腾打开个人助理，用中继通讯的方式先连接藏在地铁站里的平头哥，通过它建立的加密通讯再去找露西。 “我需要情报支持。”庄续腾言简意赅地说道。 没有夜莺和岩雀之后，情报支持方面的缺失的确让他感到很别扭。以前遇到没见过的东西，只要问一问两姐妹，立刻就能知道答案，马上做出应对和处置。现在需要先向露西申请，才能让流星帮忙。 好在庄续腾很受重视，流星立马开了一条专门的频道与庄续腾建立连接。庄续腾将自己看到的东西仔细描述一番，便让流星去检索。 过了三分钟，流星回话了：“信息太少了，检索很困难，得到的结果仅供参考。根据它吸附在钢制框架下方，很有可能是某种增加了磁性功能的颤动警报器。这东西的军用型号在公司战争期间曾经使用过一些，专门用于防守某些狭窄通道。你遇到的极有可能是公司自己使用的型号，更扁平一些，自持力也更强。军用型号的设计会一直收集和分析周围环境的震动，包括空气介质的声音震动和固体介质的一般震动，能分辨脚步声和车辆声音，包括有多少人……” “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东西。将它改装成平时不工作，只有感受到震动的时候才会触发开关启动，再秘密发送报警信号——很适合当前的场景。”庄续腾问道：“这东西怎么拆？” “呃，你可难住我了。我检索的消息是：没人拆这种东西，都是砸碎了事。奈客，你得知道这东西的灵敏度设置有多高。如果比较高，那就轻手轻脚过去，把它取下来，它应该会有开关。” “没有。”这玩意儿是磁吸的，钢架台阶底部凹凸不平，庄续腾可以轻松将怨灵果冻从缝隙塞进去检查。“我只看到一个金属牙齿接口，接触式的那种。” “那是设置连接口，与控制器连接，将工作条件写进去，比如触发敏感度、警报信号发送内容、使用什么样的网络通讯协议。如果有情报官，倒是可以用这个接口取得里面的信息，然后知道整个系统的状况。”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现在哪有情报官支持……”庄续腾想了想，问道：“这东西的触发器是个什么样子的东西？” “我这里只有军用设备的示意图。为了防止震爆，它不使用麦克风，而是一种带有自平衡的灵敏探测系统，根据需要，几根或十几根摆针安装在一个金属的球形结构里，它们都导电。不管它以什么姿态放置，球形机构都会根据重力调整自身方向，让内部的那些摆针保持默认竖直状态，互相之间不接触，直到感受到震动。摆针互相碰撞以及碰撞金属球壁就会形成信号。球的支撑结构会收集球面电流变化情况，形成一个球面的震动趋势图，再用系统进行分析。它可以做到非常精确……” “明白了，我找到那东西了——看来公司自用的和军方的很接近。” “啊？那东西就在你手里吗？那你不是已经被发现了？”流星无不担心地说道。 “没，这东西没启动。你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我是怎么侦查的，谢谢你的关心，真不用担心。”庄续腾说道：“不让这些针互相碰撞以及碰撞球面，就不会激活它，对不对？” “呃……这做不到吧？你怎么在不接触球体和产生震动的情况下控制里面的探针？你准备用强磁场吗？那你得非常注意磁场方向，磁场线……” “我有其他办法。”庄续腾心想，用怨灵仆役塞满探测针之间的空隙，它们就不会互相接触了。 “等等，如果你能远程操作它，直接把电源拔了就行。”流星又补充道：“我还是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595章 比金库还结实 手段越多，手法越繁琐……庄续腾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给流星回话：“我当然知道可以拔电源啦！我刚才只是在琢磨不切断电源的办法，那样还有可能回收利用这些探测器。” “真的？”流星发过来一个笑脸的表情，然后又是一长串文字：“你确定知道该拔哪一根线？为了确保战场稳定性，它可能会有两到三个电流回路，而且互相之间会有故障报警。如果拔错了，或许会直接触发警报喔！” 该认怂的时候就得认怂，请教别人至少得有个好态度。庄续腾回话：“呃……请务必告诉我应该拔哪一根！” “我也不确定军用产品和公司产品之间的区别。我教你个办法：你专注金属球看看它和几根线相连，这些线不是电源线就是数据线。不管是切断电源还是断掉数据，都能让它失去探测能力。另外一个方法，你在设备里面找电池。电路总要和电池的正负极相连，这也是个办法。唯一担心的就是板载电容，里面可能会有余电，或许足够发出一个短促的警报……” 如果换个场景，让情报员处理震动探测雷，她会伸出多条刺针触手，分别控制所有可能的连接点，然后同时切断，不给冗余和自检系统任何可乘之机。 庄续腾想到一个更简单粗暴的办法：直接吸干这些设备的影从能量。 “好，我知道怎么解决问题了，谢谢。”庄续腾对流星说道：“后面我可能还需要技术服务，但是没必要一直占用线路。回头我请你吃饭？” “头发又长了，我想去做个造型。” 这种要求惠而不费，庄续腾自然满口答应。如果要去弄头发，还得和露西以及莫甘娜提前说一声，征得她们的同意。而且去哪里烫头发这种事也得咨询一下，庄续腾只要有条件就只留毛寸，根本不知道烫头发技术哪家强。 对于隐藏在楼梯里的探测器，庄续腾双管齐下，同时使用怨灵触手拔掉电源和数据线，也用感知触手作为媒介吸干里面的影从能量。做完这个工作，再把前路仔细搜索一遍，如法炮制了其他几个探测器和监控头，庄续腾才对麦克说道：“来吧，前面的问题搞定了，咱们可以继续前进。” “前面有什么问题？”麦克微微皱眉，稍显得有点紧张。 “一些影从监控设备的问题，现在没有了。如果没有公司的设备，没有严密的监控，咱们来这里岂不是毫无意义？现在有这些东西，你应该高兴才对。” “说实话，我有点紧张。我在镇暴打击分队只做过外围辅助性质的工作，没有和公司的直接力量发生过碰撞。我听说……” 庄续腾摆摆手：“不要说了，除非你的消息来源是一个经常直接对抗公司力量的人，否则你的话只会打击咱们的士气。不管是否对抗公司，咱们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变化，不过是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罢了。解决不了就撤，撤不掉就拼，拼不过就死，仅此而已。” 麦克咽了下口水，他开始担心自己是否有命花掉卖情报赚的钱。“奈客，咱们从这里直接下去？” “对，走台阶就行。电梯显然不能用了，跳下去其实也是一种选择：你的膝盖受得了吗？” “我走台阶。左边还是右边？” “随你便。我也不知道哪边更结实，所以你尽量小心点。”庄续腾径直走上前，手扶着栏杆翻出去，直接开始下坠。麦克急忙冲上来附身向下查看，只见庄续腾已经落到最底层的地面，看起来安然无恙。 他看着这三十米的高度，呲呲牙、摇摇头，还是老老实实走台阶好了。 到达竖井底部之后，横向穿过一条十多米长的拱形隧道，便能看到地下工事的入口。入口有一道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大门，呈齿轮型，镶嵌在同样材质的墙里，严丝合缝不留空隙。门前本应该有一个控制装置，输入密码就能连接门内的控制台，启动机器设备将门挪开。但是有人把控制台破坏了，只留下光秃秃的底座，其中央的孔洞里有几根早就朽坏的电线。 “看，门口这条路向左右延伸，这边有七十米，那边有一百四十米，都被塌方堵死了。如果没有堵死，在这下面跑汽车绝无问题。”庄续腾眯起眼睛查看，然后说道：“这些塌方或许不一定全都是自然原因，很有可能是定向爆破造成的，不想让人从这两边走。” 麦克摘下头灯拿在手里，尽可能朝两边观望。头灯的工率不够，光芒无法带给他远方的视野，他只能看到一团飘荡着灰尘的漆黑——他无法做出任何评价，只能紧紧闭着嘴巴。 “你的植入眼坏了吗？”庄续腾指着麦克的左眼问道。 “这不是原来的眼睛。离开pcpd的时候，我不得不将警用的植入体眼球交回去。如今这只眼睛只有放大、缩小以及拍摄的能力，没有低光视觉等强化观测的功能。” “还要还回去？真黑——但也说明你的人缘不怎么样。我听说有一些人做了做样子，只是走了报障流程，说植入体损坏，然后找个便宜的眼球砸掉之后交上去就行。” “对一些部门的人来说确实是可以。我是侦探，原来的那个眼睛直接连着身份数据库和几个实验室，需要授权账号才能访问。我想着离开pcpd，那些账号就会注销，功能既然用不上不如直接归还得了。” “你可真老实……既然你是侦探，那就侦查侦查，再来探探这扇门怎么开吧！”庄续腾来到控制台底座前面，低下头朝里面看。“真服气了，这里都用水泥堵上了。干这事儿的人怕什么？难道有人能从里面钻进去？” 麦克过来看了一眼，里面果然灌了水泥泥浆，全部封堵住，只剩下三根生锈的电线如同杂草一样露着头。“我怀疑这三根线是某种陷阱。都决定灌水泥了，干嘛不直接把电线压一压，一同浇筑进去？水泥又不值钱，灌满又能怎么样？” “确实有可能是陷阱，只要连上电线就可能触发警报。但也有可能这里是预留的接口，让知道怎么开门的人可以连接进去。如果是公司自己人，反正他们也不怕触发警报。”庄续腾摸着下巴，说道。 “咱们显然不具备那个条件。既害怕公司发现，也不懂系统入侵。”麦克指着大门说道：“总不能用爆破的办法吧？” “如果是在它刚刚建成的时候，爆破纯粹就是扯淡。这里的建筑结构很明显就是为了承受烈性爆炸物设计的。”庄续腾眯起眼睛盯着大门，若有所思地说道：“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看这里的状态，显然没有进行过维护。或许它的结构已经很脆弱了，只是外表保持着虚假的体面？” 麦克想了想，说道：“这让我想起一个案子，一帮家伙想用挖地道的方式偷银行金库，他们被金库外墙挡住之后，用探伤机寻找薄弱点，然后再用化学药品一点点腐蚀，将墙壁烧出一个洞来。” “哦？我没听过这个案子，应该不是雇兵干的吧？他们成功了吗？” “没成功，而且他们确实不是雇兵。一般雇兵不太可能将半年的时间全都耗在挖地道上，也不会因为忘了更换防毒面具的滤芯而被化学药剂烟雾放倒。”麦克看向庄续腾，恭维道：“雇兵都很谨慎且注重细节，还是只有你这样？” “大家都这样。”庄续腾想了想，问道：“你提到的探伤机能够穿透这种钢混结构吗？它用的是什么机制，x光透视？” “对，x光是其中一种，还有利用超声波的，还有用磁场原理的。我不太懂，但是可以去查查资料。” “我的x光不够强，咱们应该尝试找找其他的。”庄续腾指了指自己眼睛，示意眼球植入体有x光透视功能。“麦克，你沿着墙壁向左右两边探一探，看看是不是有缺口，到塌方的地方就回来。注意头顶，或许能绕过这墙——万一运气好呢，对不对？” “我这就去！”麦克点点头，用头灯照着墙壁仔细检查着离开。 庄续腾独自面对这个五米直径的巨型门。人类经常制造一些会让自己看起来很渺小的大件东西，眼前的门就是其中之一。它不仅使用了耐冲击的钢筋混凝土结构，还在混凝土中掺杂了大量重金属粉末，包括能够阻止影从能量流动的铅，以及干扰法术运行的一些放射性物质，这让怨灵仆役、女妖等幽魂类召唤物无法直接穿过。不过有哲人曾经说过：如果门比墙结实，那么墙就是门。 庄续腾命令病号小姐从地下穿过去，她可以自行决定穿透地点，但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病号小姐可以在摇摆加速之后进行传送，但大家都不知道门和墙壁的厚度，也不知道门后面是什么。如果病号小姐传送到这种加料钢混结构内部，很有可能会被困住。到时候女妖就只剩下自行解体的选择，这会浪费大量法力。 爆破破门是个玩笑，肯定不能用那种方法。别的不说，就看公司在通道竖井里装了那么多震动和声音探测器，就能想到门后面大概会有相同设备。只要爆破，产生的震动绝对足够触发警报装置。 除了爆破之外就没别的办法了吗？显然不是。庄续腾还有崩解效应这个利器，只要法力足够，什么样的墙角都可以挖开。但是这样的本领显然没必要让麦克知道，而且也不该“明目张胆”地用在正门上。万一公司的人脑子抽了进行检查，看到钢混大门被弄出一个洞来，他们一定会好奇这是谁弄的、怎么弄的、为什么没有触发警报。 庄续腾将目光投向通道深处的塌方，那里才是他可以大展拳脚的地方。庄续腾轻轻拍了拍大门，叹了口气，对麦克喊道：“这里没机会，我去另一头看看，一会儿在大门前集合。” “哎，好嘞！”麦克回了一声，继续用头灯扫描墙面。 感知触手看得远，但要论精确程度的话，还是近距离的怨灵果冻更强。庄续腾来到塌方前，用怨灵果冻的探测结果在大脑中构建整个塌方结构的详细状态图。 只靠看的肯定不行。庄续腾对着塌方体推了几把、踹了几脚然后试着挪动其中一些结构，然后用超算武技的“摸力”技巧感受一下回馈的压力。 “有戏。”庄续腾琢磨了一下：塌方体体积很大，自身具备一定的稳定性，在贴着墙壁的地方弄一个人可以蜷缩着出入的空间应该问题不大。最好专门带点儿支撑物来，补充提高提高挖空区域的稳定性。等完成这里的工作，用速干水泥封闭和遮挡住内部的洞，再把外面弄塌，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掩盖通道了。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里面值得探。 正当庄续腾调头返回的时候，病号小姐回来了，她保持着隐形的状态，只是在影从能量与法术层面与庄续腾建立联系。根据其飞行速度和活动范围进行判断，病号小姐肯定找到进入的方法并进去看了一眼，否则现在应该还在穷举的过程中。 “里面有没有可攻击的目标？”庄续腾只能用病号小姐可以理解的方式提出问题。在女妖等充满怨气的亡灵召唤物眼中只有可攻击与不可攻击的区别，没有男女老少黑白黄红的区别——它们做到了绝对的人种平等。 病号小姐提升了怨气的浓度，做出骨矛术的前期准备，这显然足够表明“可攻击”。 换言之，里面有人，还得是活人。活人，在这个封闭了多年的地下空间干什么？除了搞阴谋，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虽然这里面没有帕洛维奇和园丁组织，但庄续腾的脱身计划就是给公司造成足够大的损失，重新把调查组弄回来，提高沛城的紧张局势，以此终止对帕洛维奇的搜捕。这个地下工程，且不管它里面是干什么的——毕竟病号小姐只知道杀什么以及如何杀，其他就说不清楚了——它至少足够隐蔽，足够远离庄续腾的日常世界，足够成为备选目标。 第596章 别问琐事 庄续腾和麦克在大门前会合，他们都（表现得）想从对方那里听到好消息。“这个掩体修得真结实……”麦克无奈地撇撇嘴，说道：“我那边找不到进去的办法。墙上最深的缝隙还不够半根指头伸进去呢！” “我那边也一样。这玩意儿修筑的时候就准备用上几百年吗？” 第304节 “可能还真是这么打算的。”麦克说道：“想要从这里钻进去就得用蛮力。冲击钻打碎水泥部分，遇到钢筋就用气割。一般的爆破都不好使，得找技术手段特别好的高手。” “那样搞，还不如直接去四大公司办公楼里问问：你们谁在地下掩体里干坏事啊？”庄续腾知道麦克是在说笑话，便也顺着说下去。“这里行不通，好在咱们还有很多地址，可以换下一个嘛！希望能找到一个适合追查的线索。” 麦克抬起手表借着头灯的光看看时间，问道：“今晚上继续，要做通宵的准备吗？” “这又不是雇兵任务，完全不用着急。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庄续腾说完，率先向外面走去。 下一处设施肯定会去，只是没那么着急。根据地下掩体的设施布置，可以肯定大门后面有东西，这里是一个必然要好好探索与研究的地点。换下一处继续查会有被公司发现的可能，就算找到了更容易突破的新线索，地下掩体也是不能放弃的。因此，庄续腾倾向于先把掩体这里弄清楚，至少要知道公司在干什么以及那份目录指向什么，以后才能更好地指导行动。 他果断回去吃饭、洗澡、睡觉，等到凌晨四点的时候让个人事务助理的闹钟把自己叫起来。庄续腾小心翼翼搬开莫甘娜放在他脸上的那只手，掀开被子下床，到另一个房间打电话给麦克。 他承诺给麦克包吃包住，但并不是住在一起。庄续腾和莫甘娜住在庄园里，麦克单独住在上城区庄续腾的公寓里。那个公寓三室两厅设施完善，就是邻里关系和周围社会环境需要观察。麦克本行是pcpd，正好胜任这个工作。 “麦克，开车来接我，尽快。我在庄园门口等你。” 听到那边回复“收到”之后，庄续腾就开始换衣服，而莫甘娜走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需要单独行动搞侦查，不能让麦克知道，因此要把他引开。”庄续腾让怨灵仆役给他穿戴衣服和工具，不需要伸手取，只要蹦蹦跳跳伸胳膊伸腿，就能很快穿戴整齐。“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可能出任务去了。” “麦克那家伙……他是pcpd出去的，被逼无奈才加入了园丁组织。如果你方便的话，手下留情，别把他害死喽。” “好的，我会把握好分寸。”庄续腾点点头，与莫甘娜吻别，然后提上装着平头哥和其他工具的箱子出门去。 他在楼下站了两分钟便等到麦克开车过来。“去音乐餐厅，直接进后门。”庄续腾跳上车之后就立刻说道：“提价之后要么就没活儿，有活儿就是急的。” 麦克提起车速，同时恭维道：“不是非常紧要或者非常困难的工作，也不敢请你啊！” “还不知道具体要干什么，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庄续腾说道：“我不在这几天，那些个线索地址都别去，等我回来之后再说，我怕你不小心惊动了公司的力量。” “好，我就老老实实待在公寓里，等你的指示。” “不，你完全可以出去一下。”庄续腾说道：“你可以回家看看，给家里人一些现金——前提是你能确保你家人可以守口如瓶。另外，我想让你尝试找一找帕洛维奇。” “啊？我不知道怎么联络帕洛维奇，而且公司肯定在盯着他，我怕被公司盯上。” “如果你用园丁组织的风格找他，一定会被盯上，但是从赏金猎人的角度来看，帕洛维奇是个很好的目标，抓到他可以交给公司领赏，这就是你的掩护。”庄续腾说道：“目前咱们发现的这些东西，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很难查。找到帕洛维奇之后，可以把情报卖给他变现。如果他也感兴趣，至少也能当我的免费劳工。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抓他交给公司，应该会有大把的赏金。” 麦克紧紧皱眉，问道：“老板，你要把他交上去？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开玩笑，确实有这种可能。我是个雇兵，又不是他帕洛维奇的父母，对他的生命安全幸福之类的东西不承担任何责任。真有需要的时候，我当然会把他交出去。”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不过，我也就是个雇兵，不是公司的打手。帕洛维奇能给我带来利益和好处，我也能与他合作。虽然之前他总想着坑我，我也给他使过绊子，但是我答应给他干的活儿，那可都漂漂亮亮完成了。决定权应该在帕洛维奇那里，得看他能不能让我满意。” 麦克耸耸肩，说道：“帕洛维奇在园丁组织里面的人缘很好，但是他对组织以外的人，确实是坑一把算一把。如果他改了臭毛病，绝对能多一些朋友。” “还是那句话，我不是他父母，不负责让他变好。”庄续腾看前面快到了，便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别让自己闲着就行。如果你要回家，在公寓冰箱下面的挡板里面有个箱子，密码是321，里面有一些欧元。以你的家庭收入，白金币不好花，还是欧元更安全一些。不是送给你的，只是让你兑换用的。” “哎，好的，谢谢老板。”麦克点点头，平稳地将车子开进音乐餐厅后院。 庄续腾带上平头哥的箱子，同时从装甲车后部拿走一个武器包，里面是额外的化学能枪械、爆炸物和更多的震撼弹。只要有委托任务，他就会带上这些东西。尽管实际上没有任务，他也要做全套。 用密码打开后门，穿过厨房就是大厅。由于要给雇兵提供二十四小时的服务，音乐餐厅总会有人值班，至少能有热饭吃。一般清晨这个班是排骨饭老哥科斯塔·莱斯盯着，等检查完清晨采买的东西、完成八点钟的点卯之后，他就会上楼睡觉，等到下午再起来。这家伙见到庄续腾便匆忙迎了上来。 “有任务？需要准备几天的便捷食物？” “先准备六天的，另外我需要你的协助。”庄续腾说道：“你帮我准备一些简单的工具，我直接给你结账，就不用从露西姐那边走账了。” “得看是什么东西。如果库存少、补充慢，还是得给露西报备。” “我明白，不能耽误其他雇兵用。”庄续腾笑着摇摇头，说道：“很平常的东西，我只是不想费劲去买：千斤顶和支撑架若干，再加一套震动和音量监控设备。” 科斯塔一听就明白这是要干什么，问道：“挖洞用的？多少支撑距离？” “我现在单人行动，够我自己用就行了。”庄续腾也知道该回答什么。 “我在给你加一把热切刀，只要供能充足，它的温度能够软化钢铁和岩石，减轻你的工作量。”科斯塔想了想，说道：“还有一种支撑伞，下面是支撑柱，柱子顶住几个结构点，结构点上通过骨架结构张开一张网，能够适应各种形状，对松软质地的洞顶有不错的支撑效果，反馈都很好。” “我也要一套，然后这些就够了。”庄续腾生怕再被他推销下去，装备太多就无法自己行动了。“把我寄存在这里的摩托车推出来，加满油，然后再给我做一份热气腾腾的排骨饭。” “行，我这就安排下去。”科斯塔带庄续腾来到前厅，请他在吧台坐下。“茶还是咖啡？” “不加安全蓝的情况下，咖啡吧，多加糖、稍加奶。”庄续腾看了看空荡荡的餐厅，说道：“沙发座位都空着，你却让我坐吧台——有古怪。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听到一些消息，不知道真假，想向你讨教一下。”科斯塔说道：“岩雀和夜莺两姐妹真的要和露西对着干吗？” 庄续腾明显愣了一下，说道：“我没听到过类似的消息，你最好找信息源头确认。她们两个应该很清楚露西姐这边的实力，按照情理来说，不至于没头没脑就来找茬儿。”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现在外面到处传各种奇怪的话，感觉挺乱的，好像有人要搞事。”科斯塔叹了一口气，说道：“刚刚才平稳了几天，这就又开始要麻烦了吗？奈客，你也得小心。我知道你本事强，但别人一定会加倍对付你，因此才应该更加小心。” “谢谢你的提醒。我一会儿好好检查下那些东西里面有没有藏着定位装置。” “你小子……”科斯塔用手指点点庄续腾，脸上带着笑意。 科斯塔没有在装备里动手脚，不过庄续腾也没有食言，确实好好将它们全都检查一遍。他将大包小包扔到摩托车后座上，骑着车突突突地离开，很快消失在沛城的车流中。 夜莺和岩雀已经离队了，她们是否决定与露西对着干，那是她们的选择，庄续腾管不着。不管外面如何风言风语，两姐妹没来找庄续腾，露西也没说过这件事，庄续腾就当不知道。他衷心希望不要遇到两难的选择，否则他就只能从雇兵的利益出发来完成选择，至少有一方会因为他的选择而陨落。 “别在这时候搞事啊……鼎鑫魔创还追着我的屁股跑呢……” 从现在起，他就得给鼎鑫魔创交钱买时间了，这交出去的每一张欧元上都将写满了庄续腾的不甘心。他得抓紧时间，不管是找到帕洛维奇还是找到其他退路，越早解决这件事越好。 庄续腾从城市里绕了几圈，躲开道路监控，将摩托车藏好，便带着装备进入地铁站，回到掩体门前。他先去之前由麦克负责的那一侧通道侦查一番，也看了看那边的塌方体。从难度上来说两边差不多，但是之前那一堆塌方体距离大门更远，感觉更适合行动。 塌方体顶部是岩石和泥土，下部是一些混凝土块，也就是原先隧道的拱顶。庄续腾将使用这些混凝土块作为顶棚，将它们抬起，同时斜向下挖，弄一条供他一个人通行的隧道就可以。他并非矿工，没学过隧道支撑和挖掘的相关技术知识，只能凭感觉来判断该在什么地方进行支撑，整体结构有是否能够让他安全活动。 尽管在力学方面存在短板，但是在挖掘方面，他的优势极为明显。他的植入体能够提供不亚于挖掘机的持续力量，还有能够破坏物理基础的崩解效应作为工具。崩解效应不仅能破坏物质结构，将其直接化为齑粉，还能够对抗惯性、重力，提升挖掘工作的安全性。就算再次引起塌方，庄续腾也可以用崩解效应保护自己，避免当时就被砸死、压死。 崩解效应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消耗法力，庄续腾需要不断进行工作和冥想两种状态的循环。他不敢用光所有法力，也不敢用光所有体力，这里毕竟是公司的“秘密工程地”，保留战斗能力是一种刚需。 交替使用法力和物理工具，休息得时候就检查一下支撑结构，一点时间都不会浪费。挖掘工作进展得相当顺利庄续腾已经撑住塌方体，拐个弯挖进了钢混结构内部。这个时候他就得少用物理的挖掘工具，多用崩解效应。不为别的，就为崩解效应悄无声息，也不会制造震动。它就像用一团水去浸泡纸张，纸泡坏了就能搓下来，自然不会有噪音。 钢混结构防护墙相当厚实，庄续腾用五天时间挖进去五米，仍然没有挖穿。他怀疑自己挖错方向了，很有可能挖进了墙壁里，左右两边可能都很窄，只是正前方很长的距离都是墙体。于是他向左转了九十度，尝试着挖了一米左右。终于，他的x光透视眼能够看到墙壁的变化：这个方向“透光”，显然更薄一些。 此时，他必须更加小心。既然他能用透视眼看出变化，万一里面的人也用透视眼检查呢？崩解效应的好处在此时显现出来，他用压缩的方式将崩解效应集中起来，变成黄豆粒大小的一团，然后用怨灵触手推着它向前钻。这个小钻头在墙壁里不断前进，而庄续腾还故意控制它左转右拐，避免形成直线通路，也就不会透光。 终于，他钻透了墙壁，可以将感知触手释放出去。在圆孔对面是一台嗡嗡作响的大型机器，两人粗的厚重金属管道正好挡着小孔，形成良好的屏障。感知触手张开，怨灵果冻负责刺探消息。 庄续腾看到了一个忙碌的车间，这里正在生产执行傀儡。 第597章 缺一个帮手 墙壁后面是一座工厂，蒸汽驱动的机器隆隆作响，传送带和链条分别用嗡嗡声和唰唰声伴奏。不远处有个机器不断旋转压杆，在封闭的罐子里反复捶打，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嘎吱嘎吱声。 执行傀儡在机器之间的过道上走动，阅读一个个仪表盘，检查机器的运行状态。其行动节奏整齐划一，如同另一套严密运行的机器。偶尔有一两个人类工作人员，穿着蓝色的劳动保护工作服，怀里抱着文件夹，快步超过执行傀儡，匆匆穿过厂房，前往办公区。 庄续腾进一步伸展感知触手，他在办公区看到了正在开会的十几个人类。从胸牌上看，他们都是猩红集团的员工，保密等级在从c6到d2不等。他们聚集在一起，注意力集中在讲台上那个保密等级c2的上司身上，听他讲解执行傀儡生产线的更高自动化改进。 “难点在于标准化处理，目前生产线还不能将误差降低到标准之下，必须得有人监督检查和经常干预。标准模版的误差会直接影响执行傀儡的后续组装……” 当生产流程使用的专有名词多起来之后，开始听不懂的庄续腾就把感知触手换了个方向。沿着办公区继续深入，除了一般工厂都会有的各种部门外，一个全天候操作室引起了他的注意。在幽影之眼的视野中，这个房间散发出强烈的影从能量波动，一点都不输塔夫上校那样的强化人。 房间关门无窗，但是可以从排气扇让感知触手钻进去。里面是背靠背的六排竖直的金属罐体，正面有一个透明的强化玻璃观察窗。罐体里面浸泡着赤裸的人体，那个人被扎带固定着，头顶戴着社会公共工作点同款的罩子，眼睛前罩着梦雾机。他们的的呼吸以及消化系统全都被罐子里的液体填满，液体缓慢地通过管道进出罐体形成循环。 罐子观察窗旁边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状态信息显示屏。庄续腾原以为会显示里面这个人的身份信息，比如叫什么、年龄多少之类的，没想到完全没有。显示屏里只有冷冰冰的编号，身体健康状态，营养液循环速度，脑电波活跃度，连续使用时长等简单信息。 庄续腾扫了一圈，连续使用最长的一个人已经在罐子里待了312天。其他时长比较多的人也在两百天以上。最短时间则是四天，里面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看起来最多二十岁。 突然，一台罐子发出急促的警报声，房间里的红灯开始闪烁。罐子里那个连续279天泡水的人开始苏醒，她的身体抖动着，手脚努力想要挣脱皮带的束缚。庄续腾想要顺手帮她一把，但是除了显示屏之外，罐子本身没有看起来像是“紧急放人”的按钮，几道锁都与电子系统相连，肯定有复杂的控制装置。庄续腾不是情报官，实在没有办法，而感知触手也没有破坏罐体的硬实力，他爱莫能助。 警报响了不到半分钟，便有一个白大褂走了进来。那是个神情冷漠的女人，戴着黑色的通讯投影眼镜，可以隐约看到有许多字符在眼镜表面滚落。她推门进来，很从容地用门口墙上的按钮关掉警报的声音，根据灯光指示来到有人挣扎的罐体前。她看向罐体内，那眼神毫无热量和同情，并不像在看一个于水中挣扎的人，只是在观察一件出了故障的物体。随后，她移开目光，专注盯着显示屏，从下面抽出键盘并开始输入指令。 “记录最终时间和状态，启动销毁程序。” 罐体顶部伸下来一个注射器，从挣扎者看不到的后方扎进她的后颈，然后推注一种银白色的液体。被注射的人迅速翻起白眼，身体猛地抽搐两下，然后就失去了生机与活力。 白大褂拿起对讲机，调到频道六，说道：“l区27号罐换一个实验者，重复，l区27号。已完成初步消杀，抽空程序正在执行，开始记录时间。” “报告，现在没有储备实验者，下一批至少需要等一天半。” “为什么？”白大褂终于有了些情绪上的变化，她的声音中明显混入了愤怒。 “四组的高强度实验出了问题，五个单位的实验者全死了。高强度实验被叫停，转而为一组进行低强度补充实验，就把储备量都用光了。刚刚送来四车，实验者全都装上去了，那车还在呢！得等他们出去运下一批，怎么也得一天以上。” “四组那种激进的试验路子根本就不对，也不懂得修正。”白大褂说道：“我这边已经破了产量记录，现在情况越来越好，一个实验体都没有吗？给我扒一个过来不行吗？” “你这里只是缺了一个，影响不大。” “上次就缺了我两个，让我等了两天，还把实验体优先给了别人。上次你怎么说的，是不是保证不会让我等，是不是保证我这里不会缺人？现在有什么人就给我什么人！不然我就会向上汇报。你这种混乱的管理模式会得到怎样的评语，我拭目以待！” “好吧，咱们没必要这样，我说话算话就是了。车队正好还在这里，让他们送个人过来。” “你想把司机塞到罐子里？” “我让他们领头的选一个，那帮人都不是什么好货，只要给点好处，他们完全不介意帮这个忙。你不用担心，我来出这笔钱。不过你得记住这一点：这是我给你解决了问题。” “知道了。我这就继续按照计划清理罐体和配置营养剂了。” 随着罐体设备的持续有序运行，内部的营养剂排空，内外的压力重新平衡，复杂的电子锁机构开始运转。舱门打开前便有几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在旁边等着，他们随后解开皮带，将尸体搬下来，放在一个带轮子的担架床上。 “送去三组的检测室，告诉值班的人执行标准检测流程，我要亲自审查报告。”白大褂在离开房间之前说道：“尽快完成消毒和清洁，下一个实验体已经在等着了。” 庄续腾很想继续跟踪白大褂，看看公司在这里搞什么东西，但是感知触手到了极限。距离确实没有两点五公里，但是感知触手先钻过小孔再向前延伸，小孔的这一段极大消耗了感知触手的能力范围。既然现在已经知道小孔背后是机器设备，形成了极佳的遮挡，那么庄续腾就可以继续挖掘。 崩解效应再起，庄续腾蜷缩身体向前掘进。到了墙边还剩下大约四十厘米的时候，他暂时停下，将挖洞改成了钻孔。他用崩解效应再墙体上画了个圈，保留中间的墙体，把它当成门来使用。庄续腾用怨灵触手以及手指的力量控制住它，将它慢慢推出去，轻轻放在地上，刚好用机器设备形成遮挡。接下来，他只要躺下，就能钻过圆洞进入厂房。 在没想要进去要干什么之前，这个洞至少可以确保感知触手可以不承担额外消耗地执行观察任务。他立刻放出感知触手，伸向远方。在重新找到白大褂之前，他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人：凯丽。 曾经的修车厂姑娘，后来的丽影帮中层干部，怎么又给猩红集团干活了呢？按理说她想要进入公司应该不够资格吧？哦，她那身明显不是公司员工的制服，胸前的标识是“蓝翼物流公司”，脖子上挂着的通行卡分明还写着“外包临时通行”的字样。 她和她旁边十一个人都是物流公司的，说白了就是运货货车的司机。一个撸起袖子露出满手臂长毛的魁梧男子正在和凯丽说话，听声音，他应该就是刚才和白大褂女士对话的那个人。 “事情就是这样的，五千欧，你的人给我一个。要干活儿，所以选个身体结实的；要知道分寸，所以不能要傻子呆子。”毛臂男子用大拇指拨弄胸牌，着重展示上面“密级c2”的部分。“这个人，顺利的话五六天就能还给你。如果他出了问题，那是他倒霉。不过，我这边报酬好，五天之后说不定他会选择留下。” “报酬有多高？”凯丽身后，一个脖子上有丽影帮纹身的家伙问道。 “每天两百五十欧，工作十四小时，管吃管住，除了要对工作内容保密外，工作期间不准离开这里。如果受伤生病，我这里负责治疗。” “挺好的嘞。凯丽姐，我想试试这个工作。” 凯丽没有回头搭理身后的笨蛋，而是一直紧紧皱着眉，脸色阴沉地盯着毛臂男子，用眼神向他示威。但是她得到的只有轻蔑的目光和“吃定你”的沉着微笑。在几次三番都无法让毛臂男子松口的现实面前，凯丽不得不咬牙吞下这个苦果。 “行，既然有自告奋勇的，那你就留下吧。”凯丽没回头，她显然不想与那个愣头青对视，免得暴露自己真实的情绪。她伸出手来，至少要把钱拿到手。 “这里是五千欧元，人我就带走了，我会好好教导他的。”毛臂男子在凯丽掌心拍下钱，然后示意被买下的那个人往自己身后的大门方向去。 当“愣头青”经过自己身边时，凯丽突然喊住了他：“等等！” 凯丽的行为引来毛臂男子的不满，他的眉毛渐渐竖起，身体内的影从能量反应正在不断变强，显然某种影从设备正在蓄能。 “把车钥匙留下，还有其他东西，我给你捎家里去。”凯丽叹了口气，她知道今天绝对没可能救下愣头青，便只能尽量减少损失。她摆出顺从的微笑，向毛臂男子发问：“手机能带进去吗？” “能。进门之前先关机，里面会有屏蔽，普通手机有很多漏洞，会被侦测为非法物品，给你带来一些麻烦。对，关机之后给我，等你干完活儿离开的时候再还给你。衣服也是，进去之后就要消毒、换衣服。”毛臂男子摆摆手，说道：“行了，我这儿也没有别的事。你们等调度的信号就可以离开。下次送货别迟到，路上注意安全。” 毛臂男子说完转身就走，还用手臂推着那个愣头青的后背。标识着c级安全区域的电动门在他们面前打开，愣头青先走进去，毛臂男子跟在他身后。就在大门关闭的瞬间，毛臂男子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把电击枪，向前面那个人的后背开枪。 第305节 “嘎嘎嘎嘎……呃呃……”愣头青从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声音，整个人抽搐着倒在地上。在这之后，毛臂男子仍旧没有松开扳机，又电了足足十秒钟，确保愣头青完全昏迷。之后，他拿起对讲机，叫来两个推着小车的蓝工服。 “补一针麻醉，然后扒光、冲洗、消毒之后送到第三实验组l区27罐，那里需要他。记住，别给其他组，一定要把这个家伙直接准确送到。如果少了人，我用你们两个补上，明白吗？” 蓝工服忙不迭做出保证。在这里工作久了，谁不知道送进营养罐是个什么下场？这个巨大的设施一半在制造标准化的执行傀儡模版，另一半在进行人脑劳力的实验。公司管理者在这里的处罚方法因此多了两个选择：拿去切开做成执行傀儡，永生永世地干活；或者戴上头盔，开启“无限时长”的梦雾，永远为公司提供大脑算力支持。 庄续腾的感知触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凯丽这里，搜索更多关于她的信息，以便出去之后找她了解情况。另一部分则跟着陷入昏迷的愣头青，看看他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毛臂男子交代完工作之后就走了，留下两个蓝工服开始搬运昏迷的愣头青。他们合力将其抬上搬运车，其中一人便从车下面的密封小箱子里找出一根细长的针管——这应该就是毛臂男子所说的“补一针麻醉”。 诶，似乎有机可乘！庄续腾召唤出怨灵仆役，趁着两人检查针管的时候赶过去，钻进愣头青体内。针头扎在哪里，仆役就将哪个部位包裹起来，不让药剂扩散。等针头拔出后，再把药剂顶出来，从体外重新收集，然后找机会倒进下水道。 与此同时，他还从愣头青身上转移伤害给自己，让他有机会从电击形成的麻痹与昏迷中逐渐苏醒。当然，这个步骤不能太快，最好控制在即将进入试验罐里面的时候再发生。庄续腾希望能用这个愣头青制造一些混乱，这样就能让公司员工暴露出更多的东西。 最好能触发这里的安保警卫系统，让庄续腾好好看个明白。 不过在那之前，庄续腾首先要把墙体块准备好，以便能够随时关上隧道走人。 第598章 好久不见 庄续腾蜷缩在墙洞里待了一整天，用感知触手将隐蔽工厂的各个方面都看了个遍。为了避免过分惊动公司的人，除了让愣头青小伙儿提前醒来之外，他没有尝试其他破坏行动。 在被送入罐子之前，愣头青小伙儿苏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迷惑地看向周围。可能他还在琢磨之前记忆的最后时刻，没能从电流在身体内流动的痛楚回想中苏醒过来，因此错失了最后的逃生机会。另外，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安装了植入体，哪怕工作辅助用的植入体也能够提供足够压制普通人的绝对力量。 他完全没有刚刚苏醒就能保持静止、先观察周围环境再行动的习惯，因此还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蓝工服发现了。随后，一只足以抬起半吨货物的手将他牢牢按在搬运车上，另一个人从车下面有拿出一针麻醉剂给他推注进去。 这下确实爱莫能助了。愣头青小伙儿完全没能造成破坏，他只是让工作人员有了片刻的自我怀疑，随后再耸耸肩，按照步骤完成人体入罐的工作。 用皮带固定，戴上梦雾机，扣上头罩，然后运行自检，确定已经将人连接到网络里。然后关闭罐体，开始向里面注入营养液。在此过程中，里面的人会因为溺水而呛咳，求生欲望会强化身体的激素分泌，尝试让人苏醒过来。 此时就显示出梦雾机的强大之处了。所有神经信号被梦雾机曲解为梦境的一部分，同时降低它的刺激程度，用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呈现。梦境中的人只会觉得紧张、惊恐，但还不至于立刻醒来。而此时，营养药剂灌入肺部和胃部，替代原本的环境为人体提供各种所需。 罐体的压力也在同步调整，以便让肺部继续工作。此时肺部吸入和压出的就是液体，开始时会有些许不适，过一段时间就能适应。当肺泡发现自己可以正常完成氧－二氧化碳交换，也就不再发出紧急神经刺激，身体最后的挣扎随之结束。 愣头青小伙儿这辈子再也没有愣头青的机会，他要么将一生都用于给公司的网络提供脑力支持，要么死在实验过程中。白大褂那些人在这里进行的试验很明确：找到人脑提供算力支持的最优效率解。 庄续腾看不懂那些研究员书写的复杂报告，里面的曲线对他来说都差不多。只有那些明确写出来的结论对他是可以读懂的。猩红集团显然并不追求脑力提供者的“最长工作时间”，同时也不在乎脑力提供者的最大寿命。公司的做法是先算出用营养液进行生命支持的成本，加上更换人员的时间和社会成本，然后再对比这个人用脑力产生的收益。 报告的有些部分用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说法，比如“生命替代学”，“营养循环工程”，“清醒临界控制”等，这一切学说都是为了支持一个目的：将人稳定地、永久地变成纯粹的智力提供者。 本地的研究项目叫做“傀儡代工”，而在报告之中还多次提到另一个具有相同地位的项目“种植园”，则是由三六慈善财团负责。看这个名字就不是什么好项目，不会是批量生产人类的种植园吧？庄续腾从心底发冷，他没想到公司居然可以如此轻视人类，把人类单纯地看做一种东西，充其量也只是工具。 “为什么公司内部的人也会支持这个啊？” 除了在营养罐里面进行“脑力效率研究”之外，工厂的另外一半不断生产模板化的执行傀儡。这一部分的工作人员来自今日集团，从厂区流水线的编号来看，类似这样的组装厂数量不少，很可能每个城市都有。 厂区有两部分组成，第一个区域相对干净，只是给已经成型的执行傀儡安装植入体芯片，然后吊装进充能和程序写入区完成最后的调试。那些傀儡都穿着伞兵式样的安全绑带，被钩子挂住，跟随传送系统在厂区内穿梭。最后调试期间也保持吊挂的姿态，接踵摩肩地挤在同一个房间内，那场面看起来令人非常不适。 但是第二个区域给人的感觉就远不止“不适”，而是毛骨悚然。这一部分厂区正在处理尸体，他们从冷库里取出尸体，用传送带运输，先经过扫描分拣。身材比较合适的、完整的会被挑出去，送往改造车间，有专门的设备将它们“标准化”。执行傀儡有好几个系列，执行不同的标准，而改造车间的设备能够按需裁剪，除了裁缝一样的剪切手段之外，里面的核心部件不断施展影从法术，这才确保了产品的一致性。 用影从设备施展这样复杂的法术，这便是公司现在的技术实力吗？ 其实看到这里，庄续腾还能够面不改色，后面就实在坚持不下去了。那些不合格的尸体，比如年龄太小或者太老，体型过瘦或者过胖，然后就是那些残缺过于严重和保存状态不好的，全都进入另一个加工车间，先脱毛再切割，之后捶打搅拌，放入生物反应釜。虽然不理解整个流程几十个步骤都用了哪些技术，但庄续腾看得懂成品：一部分是试验罐子里的营养液，一部分是“生物药用基底”。 人作为生物参与自然界的物质循环，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把人作为材料参与工厂的流水线生产，甚至用作灌进其他人口鼻中提供养分的制成品，这种循环令人难以接受。庄续腾只是稍微想象一下若是自己被装进罐子里，营养液涌入口鼻，那就相当于无数其他人的内脏、皮肤、骨骼、血液和牙齿被强行塞进来……他赶紧捂住嘴，终止想象，压住呕吐避免被发现。 至于另一部分的“生物药用基底”，数量不算太大，直接装车运走，暂时不知道运去哪里或干什么用，但是你猜运输队里面有谁？凯丽就是其中一员。那些货物被执行傀儡搬运到货车里面，她清点数量，在执行傀儡携带的文件上签个字，一句话都不用问，关上车门就能出发。显然她经常这样做，很清楚目的地，而且在这一行颇受信赖。 想知道车子送货去哪里，只要问问凯丽就行了。 通过一整天的观察，整个地下掩体工厂和实验室的基本情况已经被庄续腾摸清楚，如何破坏这里的方案也在他心中生成——不是现在。这里的技术资料和经营链条还可以进一步深挖，而且庄续腾的压力还不算大，没有立刻动手的必要。趁着还没有被发现，庄续腾悄无声息地将墙体块搬回原位，用携带的水泥填补空隙，然后退出来。 慢慢抽掉支撑，用一次小规模的塌方掩盖洞口，再把洞附近收拾一下，去掉“新近被翻过”的迹象。庄续腾带走所有装备，悄无声息地离开此地。 他很幸运，因为摩托车还在原位，没有被偷；但他也是不幸的：他不光查不到蓝翼物流公司的信息，亲自驱车前往第四同盟城红秀镇打听，发现不光番茄家族修车厂已经没了，也没有任何凯丽和她弟弟巴克的消息。庄续腾只知道自从道尔离开红秀镇后，两姐弟就越来越少出现。两年前她更是彻底卖掉了番茄家族修车厂，带着巴克消失，与镇子上的故旧朋友完全失去了联系。 镇民们对她加入帮派的事情也有所耳闻，纷纷表示惋惜。庄续腾见镇子上挖不到线索，便回去音乐餐厅，请露西帮忙。 在沛城找一个前帮派成员，有样貌有名字也有社会关系，甚至还知道她现在的主业。庄续腾在电话黄页上查不到“蓝翼物流”——电话黄页可以离线搜索，不会触动公司的信息审查，缺点是信息滞后——但是专业的情报搜集者和擅长调查的雇兵却有大把办法。 “自你从首都回来之后，我都有了种错觉……”露西姐收下庄续腾的委托费用的时候说道：“感觉你不是给我干活儿，而是我在给你干活儿。多谢你照顾生意，奈客。” 庄续腾摇摇头，他坐了下来，准备趁这个机会把一些事情摊开说。从哪里开始呢？他想了想，说道：“没办法，失去之后才知道以前有多么便利。如果夜莺和岩雀两姐妹还在，我直接让她们搜索信息就是了，还能省一笔钱。” “能够配备情报官的雇兵小队历史上确实还有那么一两支，但最近十五六年嘛，就只有你这一组。怎么，你又想再找人组队了？” “还有机会吗？”庄续腾面带笑容，翘起二郎腿，双手包住膝盖前后微微晃动，用轻松的语气问道：“之前你说要搞中间人战争，如果我能把那边的情报官活捉，是不是有机会再抓到队伍里来？” “不好打，有点没把握。”露西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有类似音乐餐厅这样的据点，你能拿下来吗？” “这个问题有点危险，我信你不会害我才给你实话实说：只要别碰上我自己，也没有公司的强化人，一次性拿下两到三个音乐餐厅也没有太多难度。”庄续腾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有一个前提：我得有正常的情报支持，还得有人压制住警报系统。” 露西非常惊讶：“这么有把握吗？” “你只是不清楚那些帮派的头目是怎么死的。如果你跟着我出任务，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就不会有这样的疑问了。”庄续腾感觉露西想把话题引开，便说道：“不信你可以问问夜莺和岩雀，她们看到了大致过程，不过她们不清楚手段和方法。” “你又提起她们两个，是准备问什么吧？”露西摆摆手指，说道：“我一听到这两人的名字就烦，你别打听了，就当你听到的风言风语都是对的。如果我对她们两个有处置意见，不管是什么，不管需不需要你出手，我都会提前告诉你的。” 庄续腾稍微想了想，最终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行吧，反正你遮住脸，我看不到表情，猜不到你想法。不费劲了，我就按你交待的字面意思来。需要我干什么就早点告诉我，我虽然我没有委托任务，但却不是完全自由的。” “我懂。你想要找的人，我会尽快给你消息。应该不难查，因为蓝翼物流这个名字我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至少不是凭空捏造的。” 实际上，庄续腾中午给了委托，傍晚时分就有了结果。蓝翼物流车队的停驻地点、凯丽的手机号码和住址以及她弟弟巴克的工作地点。庄续腾想了想，觉得有人质在手或许能问出更多的消息，便选用第三条线索：巴克的工作地点。 那是一处社会公共工作点，戴上头盔躺着睡觉的活儿对巴克来说没有任何额外难度。他躺在工作椅上的时候和没瘫痪的普通人看起来毫无二致，他拿到的报酬是一样的，他也不会额外受到照顾。他和别人唯一的不同是把电动轮椅放在了躺椅旁，而庄续腾现在就坐在上面。 为何一个下半身瘫痪的人在这个社会公共工作点没有受到额外照顾，当然是因为店里的工作人员都是能少干就少干的类型。庄续腾占着别人的轮椅，他们视而不见。只要不在店里杀人放火，不破坏这里的设备，不抢劫，他们就权当看不见。 地上的垃圾可以看不见，有个完成工作却在屋里徘徊还乱摸别人胸部的色狼也可以看不见。庄续腾从地上捡起一个易拉罐的拉环，两个指头夹着薄金属片，猛地将它投掷出去。 “哎呦！”色狼惨叫一声，立刻捂着献血横流的手就往外面跑，易拉罐的薄片直接钻进了他的掌骨之间，卡在骨头上，任何轻微的晃动都能让他惨叫连连。等色狼跑掉之后，店员尝试着向庄续腾这边走了两步。庄续腾瞪了一眼，把他们吓退就算了。 距离巴克下机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凯丽来了。她皱着眉头若有心事的样子，一路都靠着往日的习惯迈出条件反射的步伐，因此直到走进店里才看到庄续腾。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转身逃跑，可是只转了四十多度，她就回过神来，紧急刹停。 “跑啥，你又不欠我钱！”庄续腾笑笑，指着旁边的工作椅，说道：“好久不见了，凯丽。坐吧。这帮人干活儿的时候就像死尸一样，不会在意你坐在他的工作椅上。” “你来是为了找我吧？有何贵干？”凯丽知道自己跑不掉，更不可能撇下巴克，便乖乖坐下，问道。 “我听到了一些消息，发现你可能和我的一个委托任务有关。如果我能多了解一些，我的行动就更有把握。”庄续腾笑了笑，说道：“放心，我不会在这里问。那些问题太敏感，我不想灭这么多口……” 第599章 错到死 该怎么办？凯丽想要摆脱眼前的不利局面。虽然曾经和奈客有过一段很不错的关系，她也能清楚当时奈客有意追求她，可那一切都在服务区的战斗中摧毁殆尽。她知道奈客在雇兵行业越混越好，而她则在帮派里越陷越深，两个人再无交集。直到帮派里传言苍火帮被中间人和雇兵搞得焦头烂额，连带着其他三大帮派也要被重新整编。看着分崩离析的帮派，凯丽这才明白：帮派看似强大，但依旧无法战胜中间人和雇兵的团队，她似乎选错边了。 再然后，苍火帮的所有长老都被杀死，帮派积累的财富被洗劫一空，这可吓坏了其他帮派的长老。随着能走的走掉，走不掉的就被干掉，原帮派的中层干部也过上了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凯丽手底下还有十几号人需要她养活，这帮人都出身帮派，一旦资金链断裂绝对会反噬她。虽然她还有运输公司的收入来源，但她并不能安心过日子。身边的威胁加上外部虎视眈眈的雇兵威胁，凯丽重新体会到小时候被恐惧笼罩的感觉。 她只能依附公司，靠给公司搞一些秘密运输来继续活着。因为有这个工作，她可以呼叫公司的支援，请业务开拓部经理提供保护，这让她重新获得安全感——直到现在。 “奈客，沛城很多原帮派的成员都听说过你的事情。他们说你一个人干掉了苍火帮的好几个长老，有这回事吗？”凯丽一边说话，一边偷偷将手移向后腰，那里有公司派发的呼叫器，带有定位系统，可以叫来支援。 “凯丽，别让今天的事情变得更复杂——你把后面那只手放到前面来吧。”庄续腾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后腰上那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但我肯定不会让你用它。我只是要谈谈，就这么简单。” “不，我不想和你谈，咱们不是一路人。”凯丽迅速伸手，摸到呼叫器，根据手感找到并按下按钮。她感觉到呼叫器的震动，随即放下心来，说道：“我的支援一会儿就到。你若不想让局面变得很难看就赶紧离开，我就不会把你的名字说出去。” 实际情况与凯丽的设想完全不同。庄续腾并没有挪动屁股，他仍旧坐得稳如泰山，脸上的微笑表情也没有丝毫波动。“不，我不会离开。不管你的增援是谁，我和他或者他们聊聊就好了。我相信大家能够达成共识。” 庄续腾如此做当然是有把握的：凯丽的呼叫器并没有真的触发出去。呼叫器挂在凯丽的后腰上，滑开盖子，里面是六个按钮，按照一定顺序按下其中三个，就能发出呼叫。庄续腾将怨灵仆役垫在按钮上，形成一层保护垫，承接了凯丽手指的力量，给她造成已经触动按钮的错觉。之后他晃动怨灵仆役，形成震动，再次欺骗了凯丽。他认为凯丽很少用甚至没在实战中用过这个呼叫器，更多时候只需要拿出来它来狐假虎威就能解决问题。 “你……你等着！”凯丽眼神躲闪，显然是慌了。她看了看弟弟巴克，内心更加焦虑，咽了口唾沫后说道：“奈客，不管怎么样，别伤害我弟弟行吗？” “他没惹过我，我为什么要伤害他？咱们扳着手指头算算：第一次我把他带回来，第二次是我告诉你们那些赃物有风险，第三次从帮派手里把他救出来……你看，我救了他好多次，一次都没有害过他，对不对？” “我很后悔选择跟着帮派走，我当时应该听你的劝告。”凯丽赶忙说道。 “哦，这一点也无所谓，我尊重你的选择，哪怕它是错的。不，凯丽，我不是因为这些过去的事情来找你的，只是当前有个任务让我走到了你的人生道路上。”庄续腾搓搓手，说道：“还是那句话，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而且你弟弟马上醒了。” 话音刚落，巴克的眼皮抖动起来，而梦雾机也发出闹钟的滴滴声。随后，在机器的作用下，巴克从美梦中醒来，罩在他头顶的盖子也徐徐升起，身子下的躺椅也稍稍改变角度，更加竖直。 此时，庄续腾伸出手，轻柔地按住巴克的胸口，防止他滑下来。 凯丽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助巴克起身，然后载着他回家。她挣的钱足够养活两个人，但巴克想要自己挣钱，这是他证明自己和树立生活信心的重要一步。由于瘫痪行动不便，工作结束时，他经常会在还没有清醒的时候从竖起的椅子上滑下来，狼狈地摔在地上。本来巴克不想说，但是他无法掩盖一些外伤。在“狼狈摔下来”和“被人堵在工作点欺负”两者之间，还是实话实说更好一些。于是凯丽便要求过来照顾他，否则就不让他来这里“上班”。 “姐姐，我的……”巴克使劲挤了挤眼睛，这才看清扶住他的另有其人。“诶……你好眼熟……奈客？” “脸上多了些做手术的痕迹，不如以前好认了，对吧？”庄续腾笑了笑，用脚将巴克的轮椅勾过来。他只用一只手攥住领子就提起了巴克，另一只手负责调整双腿的位置，很轻松地将他放在轮椅上。 “谢谢。你怎么来了？你回来找我姐？”巴克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观察庄续腾身上，完全没注意自己姐姐严肃的表情。“我姐目前单身，也没有男朋友……” “不，我已经结婚了。”庄续腾摇摇头，随后拍拍巴克的肩膀，说道：“我完全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来到这里，需要调查一些情况，你姐应该能帮到我。” “什么事情啊？”巴克问道。 “和帮派有关。”庄续腾扯个慌来满足巴克的好奇心。“有些帮派大佬跑掉了，他们带着很多钱财，这可是不错的目标。你应该对这种事有所耳闻吧？” “嗯，我是听过一些消息，说是好多帮派头目都被杀掉了，财富抢劫一空。”巴克开始担心起来，说道：“如果让帮派的人知道是姐姐说的，他们会来找麻烦的。” “所以这件事必须保密，而且也不能在这里谈。”庄续腾再次拍拍巴克的肩膀，说道：“走，我请你们去吃饭！” “不，你走吧，我没有什么能给你谈的。你得到信息拍拍屁股就走，我们怎么办？奈客，你本事大，你一定能找到其他办法解决问题，就别来祸害我们姐弟两个了。” 凯丽紧皱眉头，她不知道公司业务开拓部的经理多久才能到达，现在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为了能够脱身，她鼓起胆子走上前去，推开庄续腾，从他手里夺过轮椅的推手。她很想推着弟弟立刻消失，但走了两步就发现这没用：奈客就跟在她后面，仍旧是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与姐姐的紧张无措不同，巴克有点兴奋，他用双手捏住轮椅扶手，将上半身扭过来，向后转头看着庄续腾，说道：“别生气，我姐姐压力大，脾气有点冲。你能不能请我吃冰激凌？出去之后右拐就有一家小店，我见过好几次了，还没吃过。” “我没问题。凯丽，你意下如何？” 凯丽皱着眉，鼻孔出气说道：“好的！咱们就去那里！” 一行三人先坐电梯离开社会公共工作点所在的综合商业体，从南正门出来向右拐，便看到冷饮店的招牌。店面其实不小，里面只有十张桌子，但大部分顾客都是买了路上吃，坐下来消费的很少。巴克负责点餐，庄续腾付钱，凯丽负责着急——她又按了一遍呼叫按钮，仍旧被庄续腾发现且挡住，只得到了一阵虚假震动带来的虚假安慰。 五个彩色球的冰激凌端了三盘上来，再加上草莓软饼和热巧克力，点的东西都上齐了，支援仍然没到。凯丽紧张地搓手，直到巴克将勺子递给她，才走出恍惚。巴克也给庄续腾递勺子，庄续腾接过去，仔细看了看冰激凌，便将自己那份推到巴克面前。 “咦，你怎么不吃吗？” “虽然份量很少，但里面确实添加了安全蓝。也不一定就是故意的，可能是机器管道里有残留。你吃吧！”庄续腾看向凯丽，问道：“如果用植入体手术，能不能让巴克恢复？” “我咨询过了，植入体手术也没办法。我的损伤集中在神经系统，除非能够用脊柱神经的植入体重新构造新的旁路，再把周围神经全都接起来……”巴克笑着摇摇头：“这都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技术还在实验室里，根本没法应用。” 也不是没有应用，其实公司的强化人就有用的，只不过普通人弄不到而已。庄续腾想了想，摇摇头。虽然和巴克有交情，但也绝对没有能够为了他可以再弄一条脊柱神经植入体那么好的程度，更不要说其中还有泄密的风险了。“外骨骼的方法怎么样？虽然不是你自己的脚，但也能站起来，对不？” “我问过了，太贵……” “不，不管贵不贵都和你无关。”凯丽狠狠瞪了巴克一眼，然后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别说话。他是来找我的，你别瞎掺和。” “对，你就别掺和了。”庄续腾故意做出嚣张和无所顾忌的姿态，笑得肩膀直颤，说话之前还用舌头舔舔嘴唇。“我之前就说了，咱们两个单独找个地方谈谈这事儿。讨价还价也好，尔虞我诈也罢，至少还能弄个买卖不成仁义在。巴克并非当事人，你把他扯进来对他有什么好处？” “买卖不成仁义在？”凯丽点点头，说道：“好吧，买卖不成。我不能说任何事情。” 庄续腾还是微笑着，说道：“哼哼，你还真相信买卖不成还能有仁义的？你的生活中，面对雇兵、面对帮派还是面对公司，从来就只有买卖成了才能有点交情；买卖黄了，有谁对你客气过吗？你举一个反例出来说说，我听着：你见过谁把别人惹了，那人还能讲仁义的？” 第306节 气氛顿时冷了下去，巴克和凯丽的感觉都非常明显。心态上的冷来自于庄续腾的语气变化，体感上的冷来自于钻进他们体内的病号小姐。庄续腾不是不会审讯，超算武技精确控制力道，休眠武技甚至可以当治疗技能来延长审讯时间，他还能用死灵法术来直接刺激和折磨别人的痛觉神经——他只是不想将这些用在凯丽身上，能吓唬她还是要吓唬为主。 凯丽这种软的一点都不吃，完全不想谈判，甚至都不想听听条件的态度实在令庄续腾头疼。庄续腾心里一直在吐槽：你真是不想活啊，哪有这么办事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现在总算理解你这女人为什么会选择和帮派混在一起。你还不想让你弟弟和帮派混，轮到自己就削尖脑袋往里钻？这种错误的选择是如何不断发生的？ “到目前为止，我承接的委托任务从未失败过，我现在是委托出场费最高的雇兵，市场公开价是五百万欧元。换言之，有人至少给了我五百万让我做一些工作，而此时我找到了你们。”庄续腾说道：“凯丽，你的确不是我唯一的线索，完全不理会你，我也能用别的办法把任务坐成，只是那样会对你不利。” “你会怎么对我不利？把我杀了？” “对，把你杀了。还有你弟弟。然后我会找人修改这里以及社会公共工作点的监控，抹掉我和你们见过面的记录。你和我合作，我会告诉你如何避开祸事，我会对你能够保守秘密留存最后的期望。如果你完全不合作，我就只能优先考虑自己的安全。行话叫做：先把屁股擦干净。” 凯丽眉头竖起，突然指着庄续腾，说到：“我知道了，你不是要对付帮派，你想要对付……对付……” “对付什么？你敢说出来吗？”庄续腾哼了一声，手指点着桌面，甩了她一眼，说道：“你现在就站在悬崖边上，稍微错一点就会万劫不复。我让你冷静，好好想想，这是看在过去交情份上的最后劝告。” “你……奈客，你的力量根本微不足道，不可能……” “你以为我在给谁干活儿？你以为我的力量不够？你都是怎么想出这些东西来的啊？”庄续腾摇摇头，指着凯丽的鼻子说道：“你以为我无法干掉休息区的那些混混，你以为我会和道尔死在那里，你以为那些混混没有杀掉道尔的孙女……你以为的太多了！真正基于事实的思考太少了，所以你才会和那些混混在一起。我当初对你还有一点幻想，才给你戴上防毒面具，把你救出火海，还托人送你回去、照顾你。你现在还这样，你是真想死啊……” 第600章 没人救你 庄续腾好话说尽，该威胁的也没落下，按理说凯丽只有三种选择：吃软、吃硬或者软硬不吃。但是凯丽另辟蹊径，居然找到了第四种选择：完全封闭自己，不表态，就硬拖。 这姑娘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当初没发现她还有这个毛病？庄续腾仔细回忆一番，发现当初自己主要都顺着她的意思来，所以觉得凯丽挺好说话的——这不就是废话吗？顺着做的时候还不好说话，那不就成变态了吗？ 当换成庄续腾试图让凯丽按照他的想法行动时，这姑娘就变得如同石头一样顽固。可能她以前也是这样，只不过庄续腾没接触到而已。人总是会有一个阶段，回头看时会重新认识青涩的自己以及当时的同龄人。只不过，有些事情可以一笑而过，有些事情仍然很要命。 “你想等着，那咱们便等着，我正好给你半个小时来思考。如果你的大脑还能运转，还没有被蓝野人毒害到无法工作，那你应该把握这个机会。”庄续腾对凯丽下达最后通牒：“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可能无限浪费在你这种不合作的态度上。” 巴克也在跟着劝姐姐：“你别这么倔好不好？奈客没害过咱们，倒是帮过咱们不少。就算混混找上门来，不管你喜不喜欢，也得听听他们说什么，何况是奈客？” 唉，要说是不是心慌，凯丽现在慌得不得了，她的整个大脑被两种声音占领，一种叫做“公司的人要来了，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要和外人谈判”；另一种叫做“公司的人怎么还没来，难道他们的承诺不算数吗？” 可以说她确实缺根弦，如果多一根，或许就能用来思考第三种声音——庄续腾的声音。凯丽陷入了自闭状态，只知道低着头一点一点消耗时间，脑子里也只有两种声音打架，全然没有其他动作。巴克看着着急，用手捅捅她，结果被她一巴掌拍在手臂上。 “让我再想想……” 凯丽只是这样说的，实际上并没有这样做，但是她仍然觉得自己想的很多。这就是当你做的是无用功，那么就会既没功劳也无苦劳，还耽误了正事儿。等到凯丽脑子里的两种声音合流成“看来猩红集团不会派人来保护我”，终于空出一根脑筋想要和庄续腾真正周旋的时候，她才忽然发现，在座的只有她和弟弟巴克。 “姐姐，你在找什么？”巴克叹了口气，说道：“在找奈客吗？一分钟前他已经走了。” 凯丽赶忙冲出店门，左顾右盼，街道上哪里有庄续腾的影子。巴克坐着电动轮椅跟着出来，说道：“他离开的时候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说。我拽了你的袖子提醒你，但是你没有理我。” “有吗？我完全没有印象。” “有！你就像傻了似的，一直叫你都不见反应。但是看你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歪头，似乎还在思考复杂的问题。姐，你都在想什么？” “我在想……”凯丽突然发现，自己这半个小时的想法，就算写下来，也就总结成二十来个字，十几秒就写好了。她赶紧从后腰摘下通讯器，按了下按钮，发现能够正常呼叫出主界面。“这东西没坏啊，怎么……唉！” “姐，你为什么突然叹气，到底发生了什么？奈客来找你是为了问什么事情，你是不是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我不知道他要问什么，但应该和运输公司有关。除了运输公司，我就回来找你一起回家，别的事也不做，不可能出事。”凯丽想了想，这才开始感觉懊悔。由于不知道庄续腾是奔着什么事情来的，她也没法向公司那边汇报。 不然汇报什么：有人来找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只是觉得他恐吓我……这样汇报，公司的人会觉得她很聪明吗？会给她好脸色吗？ “我真傻……”凯丽拍拍脑袋，叹了口气，然后对巴克说道：“咱们回去吧。别跟别人说见到过奈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挡他的路，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庄续腾听到这句话，对此嗤之以鼻。他真不明白凯丽这时的脑回路是怎么样的，为什么能够接连产生妄想。虽然没能从凯丽这里问出消息，但想从她身上得到消息却不难。庄续腾离开冷饮店就躲藏起来，利用感知触手保持监视。随着法力的增长，单个感知触手已经有了三公里的作用半径，加上精湛的躲藏本领，这让他的追踪根本无法防备。 只要跟着凯丽就能知道一切，而且她的实力低微，既无法做出反抗也没有能力察觉，正是公司生产线链条运行中的薄弱点。凯丽和巴克坐车走，庄续腾就骑上摩托跟着。他将距离保持在两公里以上，也就是相当于六到七个街区的距离。别说凯丽了，换成公司强化人过来也察觉不了。 盯梢的工作总是很枯燥的，除非能展开多条感知触手，一边盯着主要目标，另一边附近想看什么看什么，那就不无聊了。关键感知触手可以使用视觉、触觉，而庄续腾将触觉与震动联系起来之后，他可以用新安装的强化听力双耳将其转化为声音，这就又能看又能听，还能摸，就完全变成多媒体了。 别人看电视，他就看电视；别人听广播，他就跟着听广播。他甚至可以把别人的生活当做电视和广播来欣赏。新安装的强化听力双耳增加了对震动声波的还原能力，可以分析固体和液体介质传过来声波，将其转化为日常状态的声音信号。它还能同时分析和定位十个以内的声音目标，只要通过个人事务助理控制器发出指令就行。 考虑到声音的传播速度只有340米每秒，在战斗需要的距离上，它远不如怨灵果冻的全域侦查效果好，因此庄续腾用不到同时追踪的功能。不过这个功能提醒了庄续腾，他想试试自己能够同时开多少感知触手去追踪目标。 这也是一种训练，可以磨练法力、提升施法技巧。经过不断尝试，庄续腾发现自己能够同时顾及十个不同的目标，指挥感知触手保持跟踪，勉强记住十个不同目标的行为，已经接近于“分心十用”。不过这种用法会完全占满庄续腾的专注力，在此状态下，他只能监控目标，做不了其他任何事，包括保护自己。 其实如果细究的话，庄续腾也不算是分心“同时”十用，而是他的注意力根据先后顺序快速扫过所有目标，看一个就同步发出指令，完成一轮之后就进行下一轮，循环往复。庄续腾尝试了一段时间，很快就开始觉得头晕、精神恍惚。他赶紧停下来休息，完全恢复后再重新尝试，并将同步观察的数量逐步降低到七个。到了这个数量，他就能长时间监控，并且还能关注一下自身安全。 以上这些尝试只是知道了自己的极限，庄续腾要的是更高更快更强，他肯定要想办法不断提高自己的上限。他想到怨灵系死灵法术的一大特点，那便是法术中所使用的怨灵材料实际上具备一定的“智能”，能够完成一些简单的命令。 就比如怨灵仆役，它不需要手拿把掐地安排每一部分的每一个动作，只要告诉它“去那边”、“移动把手”、“无法完成就返回找我”，怨灵仆役就能一步步按照指令行事。 这种智能程度和公司制造的执行傀儡相差无几，而它们都具有接收到直接控制时可以变得更加灵活、敏捷的功能。与怨灵仆役同理，感知触手的基本原理是让怨灵触手组合怨灵仆役，再给怨灵仆役笼罩怨灵果冻。三个“怨灵”合成一个长距离的“感知”，其中怨灵仆役只是作为感知的接收器和中转站，它能不能将那部分“智能”发挥出来？ 庄续腾开始尝试，包括法术层面的解析和法术技巧的进化。反正凯丽正在呼呼大睡，短时间内显然不会移动位置，那么他就有时间思考和研究这些东西，包括冥想进入石柱大殿向巫妖大师请教问题。 自从知道公司世界注定“不得好死”之后，巫妖大师的心态放平了，也愿意给庄续腾讲解法术知识，包括触类旁通地对他进行提醒。一方面，他承认庄续腾目前的感知触手属于“完全崭新的法术”，从未有施法者想到这一步，更不要说做到这一步了。另一方面，他也表示自己确实需要找点事情做，尤其是重新激发出法术方面的热情。 “知道结局，这消磨了我的灵魂。当我完全静下心来的时候，我就会消亡。”巫妖大师解释说：“这是变成巫妖的弊端，但是也巫妖最后的解脱。如果失去了生活的动力，至少有机会终结一切。” 正因为有这种心态，巫妖大师只关注法术要怎么干，至于法术要用来干什么，那是一句都没问。他已经笃定庄续腾没有能力阻止“公司世界”的最终毁灭，随他愿意研发什么就研发什么呗。 巫妖大师一改过去只说基础或只让庄续腾自己查资料的做法，开始给他提出切实的建议。“怨灵具有简单智能这一点有很多应用，与你想法最接近的便是制造出怨灵侦查眼，将其作为斥候。不过你的感知触手已经超越了侦查眼。” “侦查方面唯一能和你的发明相提并论的法术在咒法召唤派系中。在召唤的过程中添加死灵、元素灵或者自己的灵魂，从而让召唤物成为分身。”巫妖大师说到：“你已经用了死灵，重新练元素灵太费时了，不值得。这里面分一点自己的灵魂进去，其实是最好的办法。” 庄续腾大惊，说到：“我要切自己灵魂？不，那我不就死了吗？” “不，不会死，不是切一刀然后分出去那种感觉。”巫妖大师摆摆手，示意庄续腾放心，然后缓缓道来：“如果用法术来解决也不是不行，但是你的感知触手法术已经极为复杂了，再向其增添新的法术部分，尤其是涉及到用智能方法减轻施法负担的部分，会让它过于繁琐。那样作，控制部分你省劲了，但会在施法部分全给你找补回来，还会给你加倍费劲。” “这就仿佛车里塞满了，再塞就可能会垮，此时的解决办法就是找第二辆车。两辆车一挂钩，串起来，先不会垮，而且只增加了相对很少的负担。而且你要把第一辆车里面怨灵智能的部分拿出来，放进第二辆车，平衡好负载，法术会更有效率。”巫妖大师说：“你切一份灵魂，成为车夫，负责给感知触手下令，就像你在怨灵果冻的范围内具体指挥怨灵仆役的行为一样。这个车夫的智能会高于感知触手，一般的情况都能处理，只有特殊情况才需要问你。” “这个车夫可以被看做一个独立的个体，只要给它提供法力，它就能替你承担压力，这可以避免你的脑子受不了而崩溃。至于它，就算崩了，也不过灵魂归灵魂，你再造一个就行。既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导致之前放出去的感知触手失控，这多好。” 高手果然是高手，大师就是大师，他这么一讲，瞬间就打开了庄续腾的思路。接下来，巫妖大师将这一部分施法技巧交给庄续腾，并告诉他可以在哪一根石柱上找到完整的记载。之后，庄续腾就可以照着练习，在实践中进行感悟、不断提高。 之前的感知触手保持不变，它有自己独特的优势和适用场景。新的感知触手将成为“感知多触手”，专门提升对多目标的持续追踪。如果要去侦查公司的办公楼、工厂、研究中心，或者想着摸清复杂场景中守卫的巡逻路线、多个监控摄像头的联动规律，那么感知多触手肯定会更加好用。 法术有了进步方向，庄续腾就可以专注于法术练习，不需要再用偷窥别人来度过盯梢的无聊时光。他无法在一夜之内完成“感知多触手”，而凯丽也不是每天都去公司位于地下的秘密厂房运送东西。 好在运输的间隔也就是三天一次，庄续腾不需要长时间风餐露宿。凯丽出门，他就骑车远远缀着，而这一次凯丽驱车来到三六慈善财团位于光辉大学的附属医院，在货运区后门停好车。蓝翼物流公司其他车子陆陆续续赶到，它们从各个方向赶来，集中在这里，一个个用篷布将车厢两侧的公司标志遮住。 凯丽进入医院办理手续，通向内部地下车库的门打开，这些货车排队驶入。庄续腾在两公里之外吃掉了能量棒，他要补充好体力，因为今天就能看个究竟了。 第601章 生产链条 蓝翼物流的货车排成长队，依次驶入光辉大学校附属医院的地下车库。这是一个单独隔离的车库，只有一个车辆和一个货运电梯可以进出，无法从其他地下建筑到达。货车驶入的时候，部分具有冷库功能的车厢里装着尸体，另外一半加装了隔音板的车厢里放着人。人还活着，只不过都被束缚住，而且处于麻醉状态。 车辆停好之后，便有工作人员用板车运走处于麻醉状态的人，用叉车带走部分挂着蓝色标牌的袋装尸体，另外那些散装且没有标牌的便留在车里。很显然，蓝翼物流的货车从沛城各个地方将这些东西集中运输过来，在具有医学实验资质的光辉大学医院里汇总并进行预处理，这样他们在运输途中就不怕被检查了。 卸货进行到一半，装货的工作开始了，医院方面的工作人员将尸体和一些处于麻醉状态的人分别装上车。虽然装卸的都是“尸体”和“被麻醉者”两种“货物”，但来的人和走的人，他们的状态存在一定区别。 具体区别是什么必须用专门的设备进行检查之后才能知道，庄续腾只是看了怨气，发现他们不论是怨气总量还是怨气的能量状态都有明显的差异。 装车之后，凯丽亲自对车辆进行检查和封存，然后和医院的人签字。她是这帮人的老大，便负责头车开路。而她的副手，从纹身看同样在帮派做过中层干部的尖嘴猴腮年轻人则负责押尾。两个人再次确认今天的行驶路线之后，便带着车队出发了。 庄续腾依旧远远跟在后面，而且他从旁路绕行，既不和车队的路线发生交叉，也绝不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这样做是为了提防交通监控系统。如果公司有一个自动系统正在分析与重要目标是否有行动轨迹一致的威胁，那就会逮住跟在后面的“尾巴”。庄续腾从旁路走，对他的分析难度就会急剧提升，或者跟踪片刻之后就把他从潜在威胁名单种排除掉了。 这是追踪时的技巧，只有在情报非常及时、准确、透明的情况下才能用出来，单纯只能提高反追踪的难度。而凯丽也有自己的反追踪技巧，比如她带着车队专门行驶在交通监控条件好的路段上，采取转圈的方式来排查是否有尾巴等。这些招数碰上庄续腾，那真是白费功夫。 车队向沛河方向行驶，来到河堤区，进入一处封闭的建筑工地。工地被布置了铁丝网的围墙遮挡，从外面看起来并没有在施工，但是其内部有巡查和守卫人员。工地的外墙上还挂着陈旧的宣传喷画，上面写着“沛河隧道工程”。 这工程早就因为事故停了，那时候庄续腾还小，只剩下依稀的印象。工地被伪装起来，保留了向下的隧道。在没有被涂鸦占领外墙之前，这个隧道就能通行大型施工设备，车队开进去肯定绰绰有余。 庄续腾在远处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停好车，便坐下来开始休息。此处入口与之前他找到的地下设施只有不到两千米的距离，对车辆来说转眼就到。鉴于凯丽他们要去卸货和装货，很大概率还是从这个有专人看守的地方出来。 “秘密设施，出入口太多就不够秘密了。”庄续腾不仅要吃吃喝喝补充体力，更准备好好睡一觉。从上次一整天的监控结果看，凯丽他们要在地下设施待上七到八个小时。庄续腾给她打个折扣，睡上三小时应该没什么问题。 再说了，他还有“哨兵”。让一个隐形仆役蹲到墙上，能看到车辆通道的情况，命令它看到车队出来就返回报告。隐形仆役的力量比较小，很难叫醒庄续腾，此时就需要病号小姐的帮助。她被命令留在庄续腾身边，一旦侦察兵隐形仆役回来了，她就钻进庄续腾体内，释放怨气。这会立刻让庄续腾警醒过来——别问他为什么如此笃定，那都是充满了泪水的各种法术应用实验啊…… 作为一个谨慎的人，庄续腾还将哨兵被意外干掉的情况考虑进去了。他造了二号哨兵，让它在一个稍远的距离盯着一号，一旦一号被破坏，他就回来报告，同样会触发病号小姐唤醒庄续腾的反应。同理，他还准备了三号哨兵，盯着二号…… 只有这样做，才能睡得放心。至于他自身的保护？病号小姐就在庄续腾身边，巡逻、放哨、守卫的活儿，她全包了。再加上强化听力植入体双耳的侦听和唤醒功能，形成了多方面的综合性哨位，应付一般情况足够了。 他好好睡了一觉，不一定就比梦雾机的睡眠质量差。车队暂时没有动静，他就先热身后练习法术。今天有行动，所以要保留法力，因此只做理论性研究和技巧性训练就够了，不上强度。 相比于上一次，凯丽车队只用了五个小时就出来了，提前了不少。庄续腾发动车子，继续悄悄跟着，他想知道那些用尸体造出来的“生物药用基底”会运到哪里去，去干什么。整个生产链条，原料端是包括火葬场在内的机构，根据“辉光项目”的那份解密资料应该就能找到不少。加工和生产由公司控股的医院以及位于地下掩体内的秘密工厂承担，这些也已经探清楚了，只剩下“生物药用基底”这个东西。 车队快速行进，不久之后来到沛城的铁路货运站，驶入了鼎鑫魔创的货场。鼎鑫魔创在这里有个打包车间，成罐的“生物药用基底”先被装入毫无特征的金属箱子里，四大罐为一箱，经过密封和贴上标签之后，再通过传送带向火车车厢内运输。见到货物进入火车，庄续腾只能找到停车场存好摩托，然后潜行进入车站内，开始扒火车。 火车站这里，鼎鑫魔创业务开拓部的经理负责安保，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发现和对付一般窃贼那是易如反掌，碰上庄续腾算他倒霉。庄续腾启动隐形斗篷，展开千眼披风，一边盯着列车和押车员的动静，一边慢慢挪动接近火车，这便上去了。 装完“生物药用基底”之后，火车徐徐启动，沿着轨道开始了长途跋涉。这列货车共有十七节车皮，其中六个属于鼎鑫魔创，因此车上还有他们的四个押运员。押运员就和“生物药用基底”位于同一节车厢，那也是整列车上最空的地方。 “生物药用基底”只占了车厢的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被改成了宿舍兼通讯室，四个押运员就在这里休息、工作。这里有上下铺，有沙发，有暖灯有风扇，通过火车的电力给他们提供舒适享受，通讯系统还给他们的平板提供网络连接。而在列车车尾，有四节属于今日集团，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零件，也有两个押运员，他们就只能用睡袋打地铺，吃速热食品或者能量棒，抱着厚厚的书本阅读，待遇差距极大。 但是与庄续腾相比，他们都算好的。没有车厢待的庄续腾只能在车厢之间的缝隙里停留，这里至少风小，比车顶车底都好受多了。别说沙发或者睡袋了，庄续腾只能用火车的车厢挂钩垫屁股，平时只能蹲着着或者站着，晚上睡觉也只能坐在上面，用怨灵触手把自己绑在车厢墙壁上，免得掉下去被火车碾死。 就算有崩解效应保护自己，被火车碾过也会死的吧？庄续腾很难想象自己可以把火车弹飞，满脑子还是被压死的惨状。呃，难受就难受吧，忍忍就过去。 一路上，火车走走停停，在很多站点卸货、装货，然后继续出发，“生物药用基底”一直稳稳地留在车厢里，直到来到终点站首都宪法城。三辆没有任何公司标识的重型货车开进车站，用叉车将箱子转运到车上。此时，庄续腾已经偷偷溜出火车站，正在四处寻找摩托车偷一下。 多亏了能够长距离监视的感知触手，庄续腾才终于及时找到车辆跟了上去。他还是采取旁路追踪的办法，一路跟随。最终，车辆驶入三六慈善财团在首都近郊的大型综合工业园区，货物卸到电动板车上，交给穿着绿色防护服的工人，由他们带去厂房。很显然，这里就是货运的终点。 三六慈善财团的厂区占地面积很广，从这边到对面差不多有五公里，这意味着感知触手的侦查距离不够用了。庄续腾骑着摩托从厂区门口经过，他保持高车速来伪装成专注飙车的人，这才勉强用感知触手看到那些货物最终进入了具体哪个厂房。如果要进一步观察，那就得想办法进去。 可这谈何容易？三六慈善财团对这个厂区的安全极为重视，配备的安保力量简直变态。且不说随时待命的安保人员都具有接近开拓部经理的水平，简单用感知触手一扫，庄续腾就找到了十二个安保集装箱，每一个里面密密麻麻塞满了战斗型执行傀儡，看样子还是紫皮人二代，就是伊丽莎白·肖在沛河河边用来测试自己的那种。 除此之外，摄像头和各种探测器不知凡几，它们互相保护着，一有风吹草动都能发现，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不先搞定它们绝无可能。但是根据幽影之眼对影从设备能量和数据流动情况的观察，这里的各种监控设备至少分属于五个以上的相互独立系统，它们还各自形成备份，至少有六个像是数据中心的地方来分析处理安保信息。在这之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情报官那样的信息强化人坐镇，但庄续腾认为三六慈善财团不会留下这么大纰漏。 庄续腾一时找不到办法，只能先回市中心，找个旅馆住下来，一边洗洗风尘，一边想想办法。 鼎鑫魔创的火车给三六慈善财团送东西，这说明四大顶级公司之间的横向合作已经非常深入，至少这个时代，想要引起它们内讧、互相攻击而进行削弱的可能性变得极低。而公司的横向合作意味着巨大的利润，也意味着公司要用合作形成的巨大掌控力。 四大公司合作形成的掌控力，便是谁也不能阻挡的大势，问题是他们要用掌控力干什么？它们不像是单纯只是为了钱财，它们在钱财之外一定还有追求的东西。庄续腾很想知道答案，但以他个人的力量，园区都进不去，更不要说找到四大公司最核心的机密了。 泡着热水澡，庄续腾不断回忆对骑车对园区的侦查，尝试着寻找突破口，然后失败了。他租了辆车，又去园区的另一边路过一下，用感知触手“扫图”。等完成四面扫图之后，除了园区中心部分实在够不到之外——他担心打草惊蛇，因此不敢靠近园区边缘，这也影响了感知触手的侦查范围——至少周边的表面防御情况都被他收集到了。 不止是这一面无法突破，四面都进不去，这让庄续腾感到丧气。不过他也不是全没收获，至少他已经知道这个园区是生产什么的了。 三六慈善财团安全蓝生产中心编号02，这里是安全蓝的生产基地。来自各个地方的原材料在这里汇总，经过生产加工，最终变为成品。大量安全蓝成品，就像装沙子一样倒进集装箱，送往各个城市的分装厂。其实那些分装厂可以算是销售渠道，生产链条在这片厂区已经走完了。 现在庄续腾可以肯定：人类尸体的制成品参与了安全蓝的生产。这让他更加厌恶安全蓝，而且一想到这东西被大量用于各种场景，给男女老少广泛使用，他甚至生出了绝望的感觉，无法抑制地干呕了好久才缓过来。 安全蓝的这种用法已经很接近用尸体制成营养液来喂养罐子中的“永恒脑力工作者”，这是对整个社会、全世界所有人类的循环利用，简直令人发指。突然间，庄续腾悟了，他明白四大公司为什么要联合起来形成巨大的掌控力了：它们也知道这样的做法与现在的道德、文化相违背，一方面可以用掌控力来防止意外情况发生，为整个项目保驾护航；另一方面，它们可能想通过掌控力逐步改变不利于自己的道德和文化，最终让人们可以接受这种循环…… “太可怕了……” 庄续腾抱着脑袋，他情愿自己没能想出这个答案，但他无法停止大脑的运作，新的想法还在不断冒出来。 第602章 形迹可疑之人（上） 庄续腾解决了一部分问题，新的困惑也随之产生。在内心中，他隐隐有种感觉，四大公司的联合绝不是单纯为了利润，甚至利润在整件事中都不是最重要的部分，他目前只是发现了冰山一角。相比于影从和汽车，社会公共工作点的利润极低，甚至可能根本没有利润，需要将从影从和汽车上挣的钱投进去。 第307节 “除非植入体的价格降低到收音机、电视机的水平，否则执行傀儡很难做到收支平衡。而建立社会公共工作点，用执行傀儡代替人工，也只是延长了工作时间。执行傀儡的工作效率低于一般工人，它只是在工作总量上有些优势而已。但是工作量的提高，能把建立社会公共工作点的成本赚出来吗？” 问题……好多问题……庄续腾提出了问题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如果没有解法，思考就是对脑力的浪费，他赶紧停下，免得变成凯丽那样。稍微回顾一下自己的思路，庄续腾觉得最有趣的便是自己提出这些问题的过程。一个雇兵不该考虑这么多和委托任务、挣钱无关的事情，而他实际受教育的水平应该也无法支持这种思考。 这些思考来自于白旗杂货店钱老板留给他的那些知识。石柱上的文章启发了庄续腾，让他拥有了发现问题的眼睛。现在他缺少的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或许那些文章里面也会有关于这方面的内容。 于是庄续腾定下了优先练习法术，掌握“感知多触手”，并在耗光法力的时候就好好读书的计划。社会的问题一定很宏大，庄续腾其实没有信心真正去解决问题，他的最大愿望不过是想要弄明白来龙去脉，思考解题方法，然后把解题的工作交给别人。实际生活中，他要现实一点，提升实力为优先。如果无法应对公司强化人的威胁，那么一切思考都只是镜花水月而已。 “工业园区闯不进去就算了，里面大部分都是生产线，除了能满足好奇心之外，根本捞不到多少收益。顶破天，我去偷满满一车安全蓝出来，还得找地方销赃。况且想要这种收获，在外面拦路截车岂不比进入园区偷车跑出来简单了一百倍？” 想通了这点，庄续腾收拾收拾就准备回沛城，家那边还有一堆事情要做，不光有继续寻找帕洛维奇，还有不知道何时就会开始的中间人战争。他给前台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帮着订一张回沛城的商务座车票，他的手机接受并在他视野前显示出一条短信：状况3，麦克。 状况1是出事了，快回来救命；状况2是发现危险苗头，需要返回做准备；状况3是指交待给麦克的任务有了重要进展，需要尽快联络，获取新指示。 流星提供给雇兵的加密联络渠道基于通讯基站技术，她只能覆盖沛城范围，无法延伸至首都宪法城。麦克不是雇兵，只是带在身边的临时助手，所以庄续腾并没有把密语和暗语教给他。思考片刻之后，他只能直接打电话过去，开头第一句就告诉他要注意言谈，线路完全没有加密。 “呃……呃……”麦克支吾了片刻，说道：“我得到一些线索，或许能够建立联系。” “我尽快回去。”庄续腾立刻明白一定是寻找园丁组织和帕洛维奇的事情有眉目了，这可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越快越好，因为可能就只剩下六个小时的时间窗口了。” “我尽快。”庄续腾皱眉说道：“带齐装备在音乐餐厅等着，我确定交通工具后再给你联系。” 六个小时，坐火车绝对没戏，如果有辆跑车，将它的性能发挥到极致，或许还有可能。庄续腾立刻打电话给前台，说道：“我需要在四个小时之内回到沛城，有什么办法？” “只能坐飞机，先生，请问你有私人飞机吗？” “没有。但是可以有。” 这话一出，酒店前台就知道“王子套房”的客人事情很急而且愿意出钱。“现买飞机来不及，申请航线也很复杂。先生，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使用黄金以上级别的医疗保险服务，达成快速旅行的结果。” “嗯？还有这种办法？我有这个级别的医疗保险……”庄续腾想了想，说道：“你立刻上来，面对面将这件事搞定。” “先生稍等，我立刻就来。” 这年头骗子多，但是骗子弄不到真正的黄金级别医疗保险——除非是那种功成名就、赚得盆满钵满的顶级骗子。而且面对面交谈正是前台服务员最喜欢的场景，这意味着可以拿到不菲的小费。在高级酒店讨生活，遵守规章制度、做好岗位本职工作只是基础中的基础，能帮助客人解决各种需求，才是这一行最重要的生存之道。 一男一女两名员工在三分钟之内敲开了庄续腾的房门，其中那名之前接电话的男员工负责接洽工作，提着箱子的女员工专门做账收钱。 “黄金以上级别保险可以申请紧急手术，用飞机运送具有时效限制的植入体活体。它们有先飞后补申请的权利，飞机随时待命。这种服务的花费比私人飞机高……” “多少钱，说总数。”庄续腾瞥了眼时钟，说道。 女员工将计算器展示给庄续腾，上面是个1开头的七位数。 “好！”庄续腾害怕一旦讨价还价，面前的两个人就会打退堂鼓，连带着把事情搞黄。他以前听说过类似的事情，有雇兵就心疼钱，结果被掌握了服务渠道的掮客看穿了虚实，最终坑得钱也没了，事也没做成。 好在他从帮派长老家里抢回来的赃物已经变现了不少，经过层层清洗的干净钱不断注入他的账户，从卡上刷个一百多万绝无问题。那女人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八个不同的刷卡器，分别属于多家银行。 “安排吧，缺不了钱。”话虽这样说，但庄续腾掏出卡并刷了第一次之后，男员工才开始打电话联络。 滴滴、滴滴……女人熟练地刷卡，将打印出来的单子装订起来交给庄续腾，她敢用性命保证八次有零有整的数字加起来就是她刚刚展示的结果。这里面有多少钱是保险公司医疗小队的，多少是他们这些掮客的，还有多少是给酒店的分红，庄续腾不得而知也不感兴趣。这些人有自己的圈子，就像雇兵－中间人有个圈子一样。其实找中间人也能解决这件事，或许还能省钱，但掮客贵有贵的好处，他嘴更严。 “先生，急救直升机已经启动，预计在十分钟之后停在酒店顶楼。它会带你进入机场，医疗中心的高速飞机正在那里等着你。所有手续都会自动为你完成，整个过程中，除了提出要求，任何问题都不需要回答，而且我建议起飞之前最好什么都不说——这是为了避免遇到麻烦。” 男员工示意庄续腾收拾一下东西，然后解释道：“如果遇到抽检，说明宪法军队的空管人员缺钱了。放心，飞行队和医疗中心会负责摆平，而且宪法军队无权阻止飞机起飞，除非有人露出了明显的破绽——这也是你最好不要说话的原因。” “起飞之后，你可以让他们提供服务，比如坐得舒服一点，盖上毯子之类。那飞机比不了客机，只能请你忍耐一下。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飞行，所以用时不会太久。请问，你要降落哪个机场？” “机场太慢了。飞过上城区，开舱门，我直接跳下去。” 一男一女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也是专业的，所以立刻控制和收敛住表情，而且什么也没问。就像庄续腾为了不露怯而选择不讨价还价一样，他们也不能表现出对“你如何跳飞机不死”这件事的任何好奇。就算客户要跳飞机自杀也不管他们的事，尤其是客户已经付过钱的前提下。 钱都花了，想干嘛都行，有没有本事做到那是另一个层面的问题。 这一对男女陪同庄续腾坐电梯来到顶楼，救护直升机刚好正在降落。这种直升机里不仅有与救护车相同的全套急救设备和急救医生之外，还有一支四人战斗小队，他们的装备配置介于警察和宪法军队之间。首都宪法城，到处都是公司的安保力量，因此没有沛城镇暴打击分队那种部门。但是大量急救中心的武装保镖，基本可以完成相同的工作。 直升机稳稳降落，舱门拉开，里面的人伸手拽庄续腾上去。“沛城？”他问，庄续腾点头，除此之外飞机上的人再没说过其他话。 实话实说，乘坐直升飞机这段路程很不舒服，他们开得太猛了，而首都宪法城高楼林立，复杂的气流冷不丁发动偷袭，直升飞机又对此特别敏感。好在飞行员完全没有炫技的毛病，他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缩短飞行时间。到了机场附近，为了避免撞上其他飞机，他只能贴边低飞，绕进私人商业停机坪。 他猛地降落、轻柔触地，展示了高超的飞行技术。至少在降落这块儿，他比戈工道高明。舱门打开，四名武装保镖先跳下去，然后组成方阵，护着庄续腾以及一名急救医生。那医生手持植入体保存箱，一脸焦急的样子，看起来就像真的在紧急运输植入体活体似的。 可能是行动速度太快，宪法军队的空管和机场宪兵没来得及反应，所以就没发生被盘问的戏码。庄续腾登上飞机，被安排在靠前的座位就坐。那个演戏用的箱子先被递上来，放到舱门一侧等了三秒钟，然后递出去。 里面是空的，涉及资产控制权转移会产生各种单据和报告，因此没必要真的拿走；但是机场这边一定有严密的监控，甚至事后会有人检查，大概率又和宪法军队空管部门有关，因此还要做戏。庄续腾坐在前排，饶有兴致地观察这个成熟的产业。当其他人目光转向他的时候，他也做戏，摆出焦急、忧愁和给自己鼓劲打气的一系列表情。 飞机立刻滑入跑道，直接加满动力，勇猛地冲向天空。庄续腾肯定会用感知触手检查飞机的每个角落，当然也会偷听偷窥飞行员的举动。他们这种强硬加塞的起飞动作引得机场人员破口大骂，当然骂也没用，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下次还会这么飞。 进入平飞之后，机舱内就可以走动，而一名飞行员过来与庄续腾确认是否真的要开舱门跳机。“我有植入体，摔不死。”庄续腾确认要为了节省时间做到极致。“但是你给我一个降落伞，我也不反对。” “没有人用的降落伞，不过有投物资的降落伞，凑合也能用。”那飞行员说道：“至少先用降落伞减速，接近地面的时候您在使出本事来。最好别用那降落伞一直降到地面……” “为什么？”庄续腾问道。 “空投用的伞没有调节方向的能力，风吹到哪儿是哪儿。而且那东西都是外包生产的，哪个便宜用哪个，导致它的降落姿态很不稳定，发生过很多起砸死人的情况。”那飞行员说道：“生产厂商将问题推给下面等空投的人，说他们不够专业，还有就是归罪地面横风。我的意思是，不要把安全寄托在空投降落伞的性能上。” 庄续腾笑了笑，然后接受了空投降落伞。飞行员没给他额外要钱，这让他感觉不错。急飞两个半小时之后，沛城已经出现在视野里，庄续腾也在飞行员的安排下来到舱尾。 飞机减速，尾门打开，待到上城区边缘时，他们示意庄续腾可以跳了。于是他跳出去，伞包在身后被牵引绳拉开、展开，一个向上的力猛地拽了庄续腾一下，他便开始徐徐降落。 而运送它的飞机关闭尾门、微微转向，丝毫没有留恋，直奔机场而去。 等接近大楼高度的时候，庄续腾切断伞绳，用浮空术控制滑翔轨迹，向音乐餐厅的方向前进。 麦克还在焦急地等着庄续腾的电话，同时盯着不断缩窄的时间窗口。突然间，庄续腾出现在他面前，稳稳站在音乐餐厅后停车场中间。他揉揉眼睛，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前一秒钟那个地方没有人，他可以肯定。 第603章 形迹可疑之人（中） “终于赶回来了，没有超过时间窗口吧？”庄续腾从后门进入装甲车，边说话变扯掉身上的伞包残骸，然后开始往身上补充装备。“麦克，别傻愣着，赶紧说说到底有什么情况！” “简单地说：帕洛维奇回沛城了，我已经找到他的踪迹。我先带你出发，路上详细说。”麦克启动车子驶出停车场，进入公路之后说道：“园丁组织的根基在沛城，每个小组都有一些隐藏装备和资产的门路。我们这一组一共有六个人，帕洛维奇和双胞胎左右手，加上我、甘特和托尔托福。” “如果甘特和托尔托福在鼎鑫魔创攻击的时候就死了，只剩下我们四个人，那么我们组的安全屋就有保存下来的可能性。”麦克说道：“帕洛维奇不知道我还活着，他也不一定知道甘特和托尔托福是死是活，如果被俘虏会不会出卖机密情报，所以他不会轻易返回沛城来取回装备与资料。我也有同样的顾虑，因此穷得只能睡马路，也不敢去拿东西。” 麦克的顾虑源于谨慎，也受到不够自信的影响。直到遇见庄续腾，学会了控制身体姿态来避免被识破的方法，他的自信心才有所增长。而在庄续腾挖地道和追踪安全蓝生产链条的这段时间，麦克避开了所有监视和身份识别，成功回到家中。他还不能明目张胆地住进去，但是已经和妻子相认，以“仆人”的身份在家里找到了工作。 虽然目前还只能瞒着年幼的孩子，让他们继续承受没有父亲的心理痛苦，但麦克至少能够近距离照顾他们，目前已经尽力而且未来可期。正是因为感恩于庄续腾的帮助，再加上被要求搜索帕洛维奇，麦克才鼓起勇气去检查当时留下的安全屋。 他们小组一共有四个安全屋，麦克找到了第一间，它是打开的。这个状态原本让麦克非常失望，但是硬着头皮进去检查一番，他又喜出望外。打开的这一间，里面只有很少一部分东西被带走了，基本都是高价值易携带的东西，再加上部分假身份证件。麦克检查了一番，只有帕罗维和双胞胎的证件消失了，另外三人的都还在。 运用刑侦技巧，麦克基本还原了当时的情况。这肯定是鼎鑫魔创进攻时，帕洛维奇和双胞胎匆匆撤离造成的。他们很慌张，不知道前路如何，不敢多做停留，拿上最低限度的东西就赶紧跑路。另外三处安全屋仍然保持封存的状态，这也是个好消息，可以增加帕洛维奇返回沛城的意愿。 他在三处安全屋里留下了联络方式，希望帕洛维奇回来看到的时候能和他取得联系。该方式使用了最后一次任务的加密方式，帕洛维奇如果看到之后，能看出这是自己留的。之后，麦克就安心等消息，直到帕洛维奇真的找上他。 传来的信息也使用了加密，里面关于时间地点等重要信息使用了特殊加密，所用词汇都是从几次由麦克执行的任务中挑选出来的。解密之后，帕洛维奇的大意是说：如果真想着重建园丁组织，八个小时之内到城外的1号作坊见面。那里已经被鼎鑫魔创拆平了，不存在任何有价值物品，因此很安全。 “能确定是帕洛维奇吗？”全副武装的庄续腾问道。 “应该就是他，我想不出其他可能。”麦克边开车边解释：“我想过会不会是公司设下的陷阱，但我的留言只在安全屋里放着，如果公司看到了，说明我也暴露了，早就该把我抓起来，因此这种情况不可能。而且鼎鑫魔创不可能总在沛城留着那么多机动力量，它还有其他工作要做。根据我的观察，现在它在沛城的配置基本回到了一系列事件开始之前。帕洛维奇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存在返回的可能。” “希望你的估计都是对的。我赶路累了，稍微休息片刻，到了之后你叫醒我。” 庄续腾立刻开始闭目养神，实际上放出感知触手侦查前方。他当然不知道所谓的手工作坊在哪里，但只要前面没有厉害的强化人，不是公司的陷阱就行了。 装甲车驶出城，沿着六号公路向南，却没有走多远。他们在入口不远处的煤水站下了高速，从一处土坡驶入衰原，掉头向北。就在城市与衰原的分界线上，有一处从城内没有直达道路的小工厂。它曾经是园丁组织的一处生产基地，但现在只是一片废墟。 “奈客，醒醒，咱们到了，就在前面。”麦克将庄续腾唤醒，然后指着那片废墟。“那天之后，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你看那些楼的倒塌方式，不是爆炸向四面八方的破坏状态，而是整体倾斜，很有可能是公司的强化人直接用拳头强拆的。” “也有可能是推土机铲平的。”庄续腾用感知触手已经看到了大楼里的人，帕洛维奇和双胞胎都在，还有一个他没见过的秃老头儿。双胞胎正躲在废墟里面，透过狭窄的缝隙，用望远镜仔细观察来访车辆。 她们会看见一个黑不溜秋的司机，不可能认为这就是麦克吧？庄续腾在装甲车后部，她们两个绝对没办法看到。 两人赶紧向帕洛维奇通报，帕洛维奇很淡定地点点头，让她们发出信号。于是，不知道是左手还是右手用手电筒发出灯光信号，麦克则用闪烁的车灯给予回应。双方噼噼啪啪闪了好半天，为了能够打完所有信号，车子都不得不停下来。如果不停，就得直接怼脸上了。 “你们园丁组织真啰嗦……”庄续腾已经看到帕洛维奇，肯定不能让他跑了，于是他直接推门下车，将自己暴露在双胞胎的视野之中。双胞胎和帕洛维奇对庄续腾的出现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庄续腾看到这一细节，便知道麦克已经用灯光信号把自己一同前来的消息转达出去了。 有点不地道——庄续腾心想。通报自己来了可以理解，但是噼里啪啦发了一通信号，却不告诉自己发了什么内容，这就让人感到不舒服了。虽说对自己的战斗能力很有信心，可也得谨慎小心，因为现场加上那个秃老头有五个园丁组织一边的人，庄续腾则只有自己，还完全没有后援。 “准备好……”帕洛维奇对秃老头说道：“这个奈客具备杀死公司强化人的实力，一定要小心才行。他不能算是盟友，因此要防着他突然暴起发难。很难说他会不会为了钱，抓咱们去向鼎鑫魔创换赏金。” 那老人缓缓点头，抬起左手轻轻抚过头顶，说道：“如果他的动作很快，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控制他。当情况不妙时，我会尽量给你们拖时间，你们千万不要犹豫，用最快的速度跑。” “辛苦你了，森纳博士。” 秃头老者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这么客气，然后便将双腿盘上沙发，双手交叠放于身前，做了个五心向天的姿势便开始闭目养神。庄续腾用幽影之眼注意到森纳博士体内的影从能量出现了波动，能量强度逐渐提高，很像是施法与冥想的状态。 难道他是个影从法师？这可太稀罕了。 见庄续腾下车，麦克也就不再发车灯信号，跟着也下车了。“我还没给他们交涉完，你怎么贸然下来了？”他有着焦急地对庄续腾说道：“我还不确定他们的态度，万一他们受惊了，突然向你开枪怎么办？” “他们打不中我。”庄续腾微笑着摆摆手。直到现在，麦克也没交代他和帕洛维奇之前约了什么、刚才又谈了什么。这番神神秘秘的表现令人不安，庄续腾定要更加谨慎才行。不过他用感知触手将上上下下左右周围再检查一遍，并没有找到任何陷阱、埋伏和古怪的东西。 帕洛维奇应该知道左右手无法压制我，加上他也白搭，难道就因为多了个老头？影从法师能有那么厉害？实在不行就直接崩解效应起手，全完不能因为骄傲而留手。 双胞胎左右手从废墟的墙后走了出来，双手抱在胸前，用揶揄的笑容迎接庄续腾。“也不知道这世界是怎么了，这么小，咱们又碰到一起了。”她们两个先后说道：“我们认为你心中满是阴谋诡计，这一次恐怕也揣着坏主意，便劝主人别见你。还是主人大度，愿意再听听你想说什么。我们会盯紧你，免得你对主人不利。” “你们随意就好。”庄续腾面带微笑，身体放松，表现得风轻云淡，就像在自家院子里散步一样。“你们回来多久了？已经没有盯梢的了吧？” “没那么简单。鼎鑫魔创还在通缉和追捕我们，其他公司的人也无法信任。”左右手你一句我一句地说道：“也就是沛城稍好，这里的中间人－雇兵相对距离公司远一些，还能有一些离开公司也能活的办法，所以我们就回来了。” “看得出来，你们现在的状态很好——话也比之前多了。等等，不会是因为还欠着我很多钱，心里紧张，所以才这么愿意交流的？” 左右手同时瞪起眼睛，庄续腾哈哈一笑，便不再说这个话题。 园丁组织的残余力量在废墟中摆了一张圆桌和六把椅子，帕洛维奇还有个小型咖啡机，用便携聚能电池的能量制作饮料。在这种条件下，能有这些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不能再奢望他们还准备瓷器茶具。每人一个一次性纸杯子显然是更加现实的选择。 “鼎鑫魔创依旧在找你们，”庄续腾坐下来，也不等帕洛维奇问，就直接开口说道：“我回来之后，鼎鑫魔创找到我，以不再骚扰我为交换，让我想办法找到你。帕洛维奇，他们说：死活不论。” 帕洛维奇呆了片刻，整张脸拉得老长。在一声苦笑后，帕洛维奇摇摇头，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寒暄一会儿呢，没想到一上来就给我弄个这么震撼的消息。那么现在，一切的关键就只在于一件事：奈客，你准备替公司实现愿望吗？” “其实我内心还没有真正做出决定。”庄续腾抓着椅子垫在屁股下面，稳稳坐住。出于礼貌，他对森纳博士微微颔首示意，相当于对略过双方介绍过程的歉意。“当时和公司谈的时候，我觉得把你杀掉没什么难度。我手上也有很多人命了，咱们以前也交过手，按理说不应该有心理负担。但是……我觉得这个世界还需要你。” 帕洛维奇神情一喜，张开双臂，说道：“太好了，你终于……” “没什么终于，也没什么太好了。从个人利益上看，把你杀了再交上去依旧是最好的选择。”庄续腾看看周围的人，对帕洛维奇说道：“他们都想保着你，但我真要动手的话，你跑不了。来的路上我就在想这件事怎么解决，现在我明白了：帕洛维奇，鼎鑫魔创要你死，这是你的麻烦。你来费这个脑筋，告诉我怎么才能解决这件事。” 帕洛维奇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一点没错，这就是我的麻烦，给我点时间思考一下。嗯，不用很久，就在这里思考，今天就给你答案。” “很好。”庄续腾便一声不吭，稳稳地坐等帕洛维奇的最终决定。尽管左右手已经绕到他身后形成包围之势，庄续腾依旧不为所动，仿佛完全不将她们的威胁放在眼中。 帕洛维奇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奈客，我需要一些信息作为参考，也就是几个问题：卡霍是你杀的吧？” “卡霍、伊莎贝拉以及这个、那个公司的强化人，如果我承认杀了他们，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庄续腾只能这样回答。 “奈客，不管你多么不想承认，你得看清现实：公司一定会杀了你，时间就在你杀了我交差或者公司知道你不会杀我的那一刻。不管你怎么看待自己，鼎鑫魔创对你的态度很简单：通过你，可以彻底消灭园丁组织最后的一点力量，之后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说得再干脆一点：公司不缺你这个级别的战斗力，而且他们应该会做出判断，也就是你无法被公司真正掌控。现在这件事，是我的麻烦，也是你的麻烦。” “你说的这个麻烦，我不否认。”庄续腾说道：“我做雇兵的时候还碰上过委托人出尔反尔给我找麻烦呢，更不要说面对公司了。如果没有考虑到这一层，我早该死了。哦对了，那个出尔反尔的委托人就是你，帕洛维奇。” “没错，是有这件事。”帕洛维奇说道：“奈客，跟我干票大的吧！干成之后，公司就再也无法找到你了，你可以真正自由。” 第308节 第604章 形迹可疑之人（下） 庄续腾骨子里喜欢先保存自己再打击敌人，这种性格加上刻苦的训练，造就了他善于躲藏的战术能力，也让他尤其注意重视这方面的问题。 “公司无法找到我的具体标准是什么？”庄续腾表示：“帕洛维奇，说点实际的，或许你真能打动我。” “十五年前，今日集团牵头，四大公司合作在金山城建立了一个叫做‘百手’的联合情报中心，聚集了一大批数据分析的高手。在百手中心，他们汇总了能够找到的所有信息，从中发掘对他们有用的东西。”帕洛维奇说道：“只要端掉那里，公司就无法再根据你的历史信息进行追踪，只要换一个身份，你就能跳出公司的掌握。” 庄续腾皱着眉，他觉得帕洛维奇的理论听起来太简单、太美好，有太多疑问了。“你的意思是说，端掉那个中心之后，我和谁结过婚，我的父母是谁，这些信息就无法再被公司利用了？帕洛维奇，你应该对我进行过调查吧？以我现在的社会关系，我用什么办法才能避免被公司要挟？” 帕洛维奇叹了口气，说道：“只救你一个和救你全部认识的人是完全不同的难度。对于后者，实话实说就只有一个办法：把四大公司整体掀翻，还要避免产生新的、同类型的替代者。园丁组织的终极目标便是这个，但它实现起来的难度……奈客，你看看我们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所以说，简单的办法还是拿你的人头。”庄续腾叹了口气，深吸一口气。就在众人紧张关注的时候，他缓缓吐气，肩膀塌下来，仿佛泄气一般。 帕洛维奇看懂了庄续腾的情绪，便伸出手，按住森纳博士的肩膀。他快速与老者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转头对庄续腾说道：“来，咱们两个去那边单独谈谈。” 一听这话，左右手大惊，她们异口同声说道：“主人，那不行。奈客如果……” “我有些话只能对他说。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他内心有犹豫，但是完全没有害怕，说明他相信自己能够掌控局面，咱们加起来也无法阻止他。我只在几个公司顶尖的强化人那里见识过这样的自信，而那些人还有团队后援，奈客自己独行却也无惧。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早已经脱离了无知。公司会让他觉得棘手，但咱们没有。” 庄续腾看向左右手，看了看麦克，看向秃头老者，目光最后停留在帕洛维奇身上。“我跟你去谈一谈，我保证听完你想说的话。” 两个人同时起身，走出那片废墟，开始在衰原上漫步。这里人迹罕至、植被凋零、奄奄一息，除非计划着建立一个新的卫星城，否则没人会多看一眼这片区域，更不要说在这里散步了。 庄续腾在午夜跳伞，一路赶过来，目前正值深夜。但是由于身后不远处就是沛城，射灯、霓虹和高大建筑物的灯光广告将天色染得虹光万千，这个夜晚并不黑暗。抬头望去，除非使用植入体强化眼，否则根本看不到星光。就连天边的月亮也没有广告气球更明亮、更显眼。出于对公司的厌恶，帕洛维奇选择了走向衰原深处的路线，将城市抛在身后。 “奈客，其实我没那么自信……为了避免你突然不讲信用暴起把我杀掉，我得把重要的话放在最前面。”帕洛维奇背着手，边走边说：“麦克是公司的密探，你一定要小心。” “我没看出来。”庄续腾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他肯定要问清缘由。 “他来镇暴打击分队是为了躲灾，我们也需要他那样的人才。镇暴打击分队不怕pcpd和宪法政府的压力，四大公司在沛城的分部也得给我们面子，但是鼎鑫魔创总公司的调查组来了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帕洛维奇说道：“他们开始调查镇暴打击分队，一些事情就被重新翻了出来。我们发现麦克承受了额外的压力，可能成为突破口，于是就想办法将他派出去，减少他和调查组的接触。但是……这不解决根本问题。” “我们有他和公司调查组私下见面、畅谈甚欢的照片，我们也确定他的家人被公司严格控制起来，成为遥控他的抓手。”帕洛维奇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出卖了园丁组织，导致我们这么多兄弟姐妹被杀，多年的研究毁于一旦。但是我可以肯定一件事：麦克有足够的渠道投靠鼎鑫魔创，也有足够的理由投靠过去。园丁组织不是他的家，他有家。”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可以理解这里面的逻辑与情理，但他是不是公司密探这件事，还是得讲证据。而且他成为密探之后为了什么呢？换了全身的皮，人都变黑了，整个脸都和过去不一样。整个沛城，还能把他认出来的恐怕就是我了，难道是为了针对我？我找的他，不是他找的我。” “你错了一点。你找上他，并不能说明他不是密探，只能说你的行为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不得不改变计划。另外，我确实没有他出卖园丁组织的证据，但是他在安全屋留下信息时，森纳博士就在附近，他跟了上去，拍下了这些照片。为了不被公司的人发现，照片都是机械相机和光学胶卷拍摄的，焦距不是非常完美。” 帕洛维奇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庄续腾，里面装着十二张照片。庄续腾看完后，眼角抽搐两下，鼻孔里哼了一声，然后一甩手，用崩解效应把照片化为齑粉。“我知道了，我会处理。”他说道。 “好厉害的本事，怪不得你有恃无恐。”帕洛维奇看到庄续腾这一手，眼神亮了起来。 “这没用。能杀一两个强化人并不能扭转劣势、改变局势，只会迎来更大的打击报复。”庄续腾终于能说点真心话：“只有独行侠才能全身心对付公司，但是独行侠的力量无法撼动那样的庞然大物，这是个难以解决的矛盾。” “难以解决？你认为只是难，而不是无法解决？” “还记得之前我给你做出的承诺吗？如果你能够活下来，重新站稳脚跟，我会送你一件礼物。有人将它留给我，我没有完全读懂，但是我觉得你有那个能力。那些知识好像说的是改变认识、改变社会、改变世界方面的。” “我以为你说的礼物是更好的植入体，没想到你还有比那更好的。”帕洛维奇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不行了，我只能到这里了。这个月，我的心脏停跳了五次，最长的一次有十三秒。家族遗传的疾病，本应该更晚一些，没想到……” “换一个心脏，或者安装一个二号心脏，能够……” “谢谢关心，但这个不是心脏疾病，而是从心脏开始的全身器官停止工作。”帕洛维奇用靴子踢飞一粒小石头，说道：“我身体的情况就和这衰原一样。世界正在死亡，我只是更快一些。我父亲坚持的时间最长，受的折磨也最多——他就更换了心脏——但是实际上也只有一年半。他是为了我，坚持着想让我获得更多信息。他最后死于神经系统停摆，大脑把自己关闭了。” 别的还有机会可以换，大脑确实没办法。“换了心脏也只有一年半，那你呢？” “我安装了一个心脏旁路，目前还好，但是最多一年，我的各器官就会在走走停停的过程中损坏到难以支撑的地步。届时我还活着，但只能躺着等死。其实，心脏骤停对我来说反而是种最无痛苦的死亡。” 庄续腾不过皱起眉头，问道：“你想让我杀了你？” “不，你这个说法不对——仔细听我说完。”帕洛维奇说道：“本来吧，今天我想在你面前揭穿麦克的真面目，让你欠我人情，然后继续进行尔虞我诈的游戏。但是我没想到你上来就直说你和公司的苟且……” 庄续腾一皱眉，说道：“换个词，苟且太难听了。” “勾搭。你和公司的勾搭。不，看来还是不好。应该是你和公司的密谋。”帕洛维奇说道：“奈客，你为什么会向我坦白？” “因为我感觉麦克不太对劲，似乎在给我挖坑。不过你们这些人加起来我也不怕，有恃无恐才是根本原因。”庄续腾回头看了看，说道：“已经走出来很远了，你的人恐怕快要看不到你了。要不要回头或者停一下？” “不，继续往前走吧。走得越远，沛城的灯光就越暗，我就越有希望看到星空。”帕洛维奇摸了摸心脏，稍微挺直腰杆，步伐缓了两秒。根据强化听力得到的信息，刚刚帕洛维奇的心脏确实出现故障，他的植入体启动，将他救了过来。 “奈客，既然你有十足的信心战胜我们几个，那么你见到我之后的犹豫，应该与公司有关。鼎鑫魔创的人绝对没好好跟你说话，一定又是威胁又是侮辱吧？” 庄续腾点点头。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尤其园丁组织已经被鼎鑫魔创剿灭，帕洛维奇算是最后的幸存者，他遭遇的显然比自己凄惨数倍。 “我把我的命给你，你去交差，你有得赚。不是你杀我，而是我把命给你，你能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吗？” 庄续腾缓缓点头，说道：“你想委托我干什么？” “不愧是沛城最好的雇兵，一点就透。”帕洛维奇说道：“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件事情，把情报中心端掉。森纳博士会帮你，他不是园丁组织的人，行动起来不受影响。同时他是我的姨夫，自家亲戚，我信得过。左右手或许不会理解你，甚至森纳博士有可能拦不住她们。请你别下杀手，打退她们就好。”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将情报中心的情况给我一份，但我短时间内不会动手。这么说吧，森纳可能活不到见我动手的那一刻。而且现在有比一个情报中心更复杂、更严重的事情，让我难以做出决断。” “什么事？”帕洛维奇问道。 于是庄续腾将地下掩体工厂的事情给帕洛维奇说了，包括他如何获得了这份情报，如何破译，如何追踪线索，如何瞒着麦克独立调查。当听到他瞒天过海，一路追踪到工业园，了解到那些人体材料都参与了安全蓝的制作，帕洛维奇完全惊呆了。 “他们这是把人也当成原料了？就像精神叶一样？怎么能这样？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他们有下限？”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与莫甘娜一起生活，有一个好处是能够拿到绝对自然的食物，避免安全蓝的影响。可是如今这个形式，这世上还有多少地方能够保证安全？另外，还有个问题在于我现在都没想明白公司大费周章干什么？” “啊？你还在想这个？要我说，别费劲了。”帕洛维奇劝道：“你知道公司每年在决策上要花多少钱吗？你知道它们保密部门的预算吗？你能探听得这么多、这么深，已经是顶尖的了，想在思考能力上战胜公司，不如把力气用在其他方面。想那么多，不如把公司炸上天，清理得干干净净，这个世界就好了一半。” 庄续腾说：“你们园丁组织就总想着炸这里炸那里。” 帕洛维奇则说：“至少比不炸强。我恐怕解决不了问题，但解决了制造问题的人，后人或许就有机会解决问题了。你吧，能力很强。但正是因为能力强，你就以为自己有机会能在这一辈子里解决所有问题，如果做不到就不做。现实不是这样！你能解决力所能及的问题就已经很成功了！你不要高估了自己，也不要低估了别人。” “不能低估敌人，也不能低估战友。” “不，不是战友，最多算是路人。”帕洛维奇说道：“这世界上，没什么可以依靠的。” 庄续腾皱起眉，说道：“我的书上不是这么说的。帕洛维奇，既然你准备死了，我也决定解下你用生命支付的委托，那么在你死之前，我把本来想给你的礼物给你。或许听完之后，你会有不同的想法。” 他们两个一路想着衰原深处走，走到黎明停住脚步，坐下来，继续聊。一开始只有庄续腾讲，帕洛维奇随后也开始讲。到了再一个夜晚，看着璀璨星光，帕洛维奇在一瞬间死了。 第605章 处理后事 当庄续腾扛着帕洛维奇回到他们出发的工厂废墟时，双胞胎左右手立刻冲了上来。她们想要抢回帕洛维奇完整的尸首，不想造成破坏，因此行动的时候不免畏首畏尾。两个人本就不是庄续腾的对手，几个回合之后就被打倒，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森纳博士盯着庄续腾，双臂自然下垂放在身体两侧，双手微微颤抖，掌心里凝聚着相当可观的影从能量。在双胞胎发起进攻的时候，他就开始这样积攒法力，等双胞胎被打晕之后，他还是没有完成法力积累。 既是因为庄续腾获胜的速度足够快，也因为森纳博士了解内情，他知道帕洛维奇为什么会选择决心赴死。 庄续腾眯着眼睛，做出威胁的态度——这纯粹是为了演给麦克看的。“你敢出手你就会死。我知道这两个姑娘的身手，因此能够控制力度；但我不了解你，因此我会全力。如果把你打碎了，请先接受我的歉意。” “我只是收了钱来帮忙的，顺便还人情。帕洛维奇让我打谁我就打谁，现在他显然不能下达任何命令，所以我想安全地离开这里。”森纳博士微弯下腰，仿佛鞠躬一样，做出了服软的表示。“我这就想走，是否能够得到你的允许？” “不，我们先走。”庄续腾单手从地上提起帕洛维奇的尸体，然后对麦克使了个眼色：“上车，咱们可以回城了。” 麦克深吸一口气，指着庄续腾说道：“你这个骗子，你从一开始就利用我！你给公司干活儿，你演的所有戏都是为了杀死帕洛维奇！你……” 戏不错，如果不是看了他和公司业务开拓部人员交流情报、相谈甚欢的场面，庄续腾真有可能被他骗过去。在如何对待叛徒的问题上，庄续腾向戈工道学习，他们的态度是一样的。但庄续腾考虑到麦克的家人确实被公司控制，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他主动靠向公司还是被公司要挟加入。如果是后者，那麦克确实和自己有着类似的苦衷，这让庄续腾不得不多一点考量。 “怎么，我不可以这样做吗？我一开始就说了，把帕洛维奇抓起来交上去换赏金也是一种可能性。你觉得我在开玩笑，那是你的问题。”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别在这里给我摆脸色，你还没有实力资格这么干！或许你现在能够骗过公司的监控系统，但在我眼里，你还不够好。你面前只有两个选择：按照我的命令开车送我回去，或者死在这里。” 麦克脸色阴晴不定，但这只是表面功夫。麦克很清楚帕洛维奇是园丁组织最后一个干部，他的死亡标志着园丁组织的完全覆灭。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不会为了已经覆灭的组织献出自己的生命，便会选择服从庄续腾的命令去开车。 在车上，麦克的视线在道路和后视镜之间来回摇摆，总是在关注庄续腾的情况。说实在的，他现在也有些忐忑，拿不准自己的这一套演技能够支撑到自己获得安全。庄续腾看出他的疑虑，便说道：“总看我？很害怕吗？你这个人似乎爱上伪装了，明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说，你用灯光信号和左右手说什么了？” “没……我只是在用园丁组织的方式证明自己的身份。”麦克的反应很快，他解释道：“我的样子变了，她们第一次见，不免要多问一些，我也得尽力回答。其实她们看到了你，才最终同意放咱们过去……” “以后没有咱们了。”庄续腾摆摆手，说道：“我不再信任你，也不想再教你东西，加上你对我来说也没有利用价值，所以就这样吧。你收拾一下东西，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干什么干什么，只是别再为我干活儿，也不要挡在我的路上。” “你是一个很优秀的雇兵，也是顶级的杀手，我不会招惹你的。”麦克咬咬牙，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和帕洛维奇单独相处很久，你在折磨他吗？” “对，我在折磨他。我把他和他热爱的园丁组织贬的一无是处——我对你的回答就只有这个。”庄续腾低下头，看着帕洛维奇的尸体，尤其是贯穿他大脑的致命的洞。“我对他唯一的仁慈就是给了他一个突然的、完全没有痛苦的死亡。麦克，前面右转，把我送到鼎鑫魔创沛城的总部，你把车留下，自己想办法回去打包。” 车子快速转弯，向鼎鑫魔创沛城分公司驶去。庄续腾在摇晃的车厢里稳稳蹲住，从工具箱里拿出裹尸袋，将帕洛维奇装进去。原本放在帕洛维奇身上的东西，庄续腾在打斗的过程中已经悄悄塞到左右手身上，他还将提前准备好的纸条用怨灵触手塞到森纳博士的口袋里。这都是帕洛维奇的遗愿和计划，庄续腾答应他要做到的事情。 鼎鑫魔创门口的安保人员拦住白色野兽，声称没有登记和预约的车子不准进入。庄续腾打开车顶的装甲窗，探出身子，向他们说出了联络人的名字与电话。“告诉他稻草人奈客来了，有重要的事情报告。” 说完，庄续腾缩回车内，关闭顶盖，弯着腰来到前部，拍拍麦克的肩膀：“这里面不适合你进去，能躲着还是躲着吧。我从这里接手，左边盒子里有墨镜和软帽，走的时候戴上。” “马赛克帽子吗？我都已经到鼎鑫魔创门口了，再留下马赛克图像反而更加惹人怀疑。”麦克回过头看向庄续腾，说到：“不能继续合作下去的确有点可惜，但我明白杀死帕洛维奇对你来说并不好受，希望……” “不，你理解错了。很早之前我就在自己的安全利益以及帕洛维奇的性命之间做出了选择，我只是忠于自己的利益而已。我不能说杀死他就是对的，但肯定也不是完全错的——就像放你离开一样。走吧，别让我改变主意。” 麦克立刻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庄续腾翻到前排，代替麦克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扶住方向盘。这时，安保人员通过内线电话联系上庄续腾的联络人，核对信息之后便挥手示意，允许车辆通行。 第一次跨过鼎鑫魔创公司的围墙，庄续腾立刻放出感知触手，对这里进行详细的侦查。此时，提前练习过分心二用的好处就体现出来，将感知触手控制在四条以下，那么所有的侦查都不会影响开车。 自从死了许多强化人——包括直升飞机掉下来死掉的艾格海德博士团队——之后，鼎鑫魔创明显加强了分公司的防守，一直紧紧盯着庄续腾的所有举动。鼎鑫魔创只是答应停止在沛城的特别调查行动，可不是放弃了分公司大楼的防守。鼎鑫魔创还有许多重要的项目正在推进，包括热度逐渐升高的执行傀儡驾驶的“自动汽车”产品。 “您的出行我保证，鼎鑫魔创是每一个家庭的专职司机。” 这样的广告在沛城随处可见，包括在鼎鑫魔创的公司院内——以实物的形式。庄续腾在访客停车场停好车，将裹尸袋提在手里，此时便有出于空闲状态的执行傀儡司机靠过来，想要为他提供搬运行李的服务。这种服务意识确实不错，鼎鑫魔创将它成功地刻进了新一代执行傀儡的大脑中，但庄续腾见过执行傀儡的制作方法，脑子里总会想起被裁剪的尸体和泡在罐子里的人。 “不需要，我更喜欢自己拿着。” 他明确拒绝，但是执行傀儡还是一个劲地询问，不断要求能给庄续腾提供服务。它们围拢上来，情况有些不妙，于是庄续腾使用蓄力跳直接甩开它们，同时也来到办公楼的客人入口处。他回头看了一眼，失去了服务目标的执行傀儡立刻散开，返回原本的位置，要么重新休眠，要么继续充电。 “请从扫描门通过，如果您携带了武器，请放置在扫描门前的箱子里，鼎鑫魔创会负责为您保管。”说这番话的还是一个执行傀儡，与众不同的是，它的脸上使用了带有显示功能的面具，以裸眼3d的方式投影出一个美女的形象。她的声音和动作与真人非常接近，服务效果差不多，而且使用执行傀儡可以增加这一岗位的安全性，至少真有危险和意外发生的时候，不用死真人了。 “新一代的执行傀儡？形体设计的也不错，专门负责接待工作的？”庄续腾知道傀儡远端有人操控，便在放下武器的时候问道。 “是的。该型号还处于内部试用阶段，完成所有测试后会向市场推出，敬请期待。” 庄续腾放下影从枪、震慑手雷、掌心火以及一堆冷兵器，盒子几乎都装满了。使用执行傀儡的好处在此时体现出来：不给指令就不会有表情，因此它不会惊讶、恐慌或作出其他不符合鼎鑫魔创风格的反应。随后，它引导庄续腾通过扫描仪。 扫描仪既扫描武器等危险品，也测试庄续腾的影从能量反应。千眼披风继续遮挡“违禁品”，可扫描仪还是报警了。 通过怨灵果冻，庄续腾也看到了报警的信息：改装程度高，潜在危险成员，不准令其单独自由行动，需要业务开拓部经理监控陪同。此时，一只手按在警报系统旁的掌纹识别器上，用自身的权限关掉警报。随后，这个人向庄续腾走来，她面带微笑，声称自己便是负责联络的人员：唐妮斯科长。 “我以为是唐尼斯，是个男的。伊丽莎白·肖说话有口音，让我产生了误会。”庄续腾上下打量几眼。首先这个女人有一定的战斗能力，但是不多，如果去业务开拓部，她得好好进步才能适应那里的强度。 “肖女士是高峰城的人，她说话的确有一点口音。”唐妮斯面带微笑，声音很温柔，至少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鼎鑫魔创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请这边来，我一直期待你能来公司接续工作上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按时交钱吧？” “确实。根据我得到的时间表，你应该交第一个月的费用了。虽说总部也有交待，按照你的节奏来，不需要催你，但公司账上总挂着一笔应收款不去收，肯定不好看是不？”唐妮斯用自己的卡刷开门，引领庄续腾进入大楼内，前往二楼的接待室。她不可能看不到庄续腾手里提着的裹尸袋，可她就是不问，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法。 “关于付款的事情，虽然我对开始收费的时间有些异议，但我觉得不计较了。第一个付款月而已，不值得多费口舌，耽误宝贵的时间。”庄续腾来到接待室，便把裹尸袋丢在地上，说道：“我已经完成了任务，这里面是帕洛维奇，园丁组织的干部，伊丽莎白·肖让我追杀的目标。” “你的效率很高，不愧是沛城最厉害的雇兵。”唐妮斯看都没看一眼裹尸袋，反而双手托腮，直勾勾看着庄续腾，说道：“听说你的出场费是500万欧元。如果我拿出这笔钱，是不是能让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庄续腾微微皱眉，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在拖时间，直说就好，不用这么弯弯绕绕。” “是呀，这你都看出来了？伊丽莎白·肖正在飞来的路上，估计需要四个小时，而我的任务就是留下你，等她过来。”唐妮斯解开最上面的衣领扣子，对庄续腾说道：“所有接待室都没有监控，我们有四个小时的时间，你想……” “你在暗示说，即便我把你打死了，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这样吧，你联系伊丽莎白·肖，我直接和她谈。如果你联系不上，那就不要废话了，凭你的本事拖不到四个小时之后。另外，地上这家伙死了有段时间，一直没有冷藏处理——嗯，他现在已经有味了。” 第309节 唐妮斯抽搐了一下，仿佛被尸体散发出来的气味蛰到。她收起笑容，走到房间角落远离尸体和庄续腾，拿出电话开始联系。与此同时，庄续腾抬头看向藏在角落阴影里的摄像头，与监控人员眼对眼。 没有监控？分明是想拍下不雅的内容，以便要挟吧？ 第606章 特殊的部门 坐在鼎鑫魔创的会客室中，饼干小点心可以吃点，纯净水可以喝一喝，拿起公司的广告宣传册子看一看，这些都是可以做的，送上门来的女人还是敬而远之。别说发生点什么了，就算让她靠近，庄续腾都觉得危险。 仔细考虑一下这个计谋的后续，庄续腾便知道公司的用意。可以简单推导一下：假设庄续腾没有一个具有神殿后裔身份的妻子，只是一个自己挣钱自己花的雇兵，公司犯得着让自己的员工使出这种手段吗？公司这样做，完全都是为了向莫甘娜告状，破坏他们夫妻的感情，使他们离婚。离婚不是目的，只是达成目的之前的一个步骤，最终公司想要的，还是庄续腾的性命。 说实话，庄续腾觉得这手段又下作又肤浅，没多少智慧在里面，有点不符合公司的水平。或者说，不太符合公司在他心中应该具备的水准。他注意到唐妮斯脸上时不时出现的尴尬神色，发现她总是不自觉的横向移动眼球，便明白了一些事情。 “有人在遥控指挥你做这做那对不对？”庄续腾看到唐妮斯脸上出现了惊慌和恐惧的神色，便说道：“你告诉你上面的人，让他亲自来吧！能想到这种计谋的，内心应该觉得这个办法挺好用，而这一思想的源头：他认为自己就承受不住，别人更不可能承受。” 唐妮斯的嘴抽搐出一个微笑，她赶紧低下头，把微笑藏起来。“嗯……你能答应我在这里等最多四个小时直到肖女士赶到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保证尽最大努力不让你受到任何骚扰。” 思考片刻后，庄续腾点点头。“行，我在这里等伊丽莎白·肖。这个任务是她发起的，估计也只有她才能结束，别人说了不算。” “嗯，我相信你。”唐妮斯笑了笑，然后大踏步走出房间。等房门关上后，她用食指按住太阳穴，对着空气——其实使用了内置的通讯影从器——大骂：“这种破事儿自己下来干，老娘不伺候！给你说了这种事情会被一眼看穿，你还不信？你当个什么破组长，有没有能力啊？” 会客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是挡不住感知触手和怨灵果冻。庄续腾假装自己没听到，控制住表情，开始闭目养神。与此同时，感知触手四处出击，偷窥公司的机密。 作为四大顶级公司，鼎鑫魔创的业务范围很广，几乎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有涉猎。虽说四大公司各有擅长，但它们从不会独霸某一领域，一定会让另外三家过来掺和一脚。这是为了规避《防止垄断法》，四大公司绝不会让自己在某一领域的优势因为涉嫌垄断而遭到打击——但这只是表面现象。 再深一层，四大公司互相存有默契，占据领先地位的公司为主导，其他凑数的公司就是打手。当某一个赚钱的领域来了其他人，打手负责处理，主导公司继续经营，不会受到打扰。由于四大公司都有占据主导的行业，也都有当打手的时候，所以它们互相之间不需要表示感谢，也不用相互知会，凭借条件反射就把这件事做好了。 但是到了这一层，仍然没完。 在宪法政府层面，四大公司让自己的代理人一起发力，推翻《防止垄断法》是很轻松的，但它们没有这么干。它们之间的默契可以避免触发这套法律，于是留着这个法律就能用来对付别人。如果有公司气运逆天，用独门产品硬闯出一条新赛道，那么为了“良好的市场经营秩序”，就可以拿出《防止垄断法》对付它。 四大公司将会派出强大的“公关团队”，确保所谓“垄断行为”能够得到认定，随后便是四大公司令其代理人公司强行挤入新行业，瓜分技术资源和市场份额，以延续四大公司在任何领域的绝对控制权。 当初庄腾做准备的时候，最差的预计就是触发《防止垄断法》而被终止经营，乃至被瓜分。庄续腾不懂经营，这还是庄腾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就在他们兄弟二人谈妥了投资入股开始畅想未来的时候。 他曾经以为无耻的商战就是四大公司的下限，但不管“无耻”还是“商战”都不是，甚至公司可以没有下限。 唐妮斯推开门，笑盈盈地进来，对庄续腾说道：“好消息。肖女士将会提前到达，预计一个小时左右。” “从四个小时提升到一个小时，这无疑是巨大的进步，看来她挺重视这件事的。” “嗯。她驳斥了之前对你的接待手法，让我暂时负责这件事，直到她下达正式文件。换言之，我升级了。”唐妮斯关上门，坐到庄续腾对面，笑得很灿烂。 “恭喜你。我听说如果正常升迁会很慢的，对不对？” “主要得看机会。有些人一辈子没有机会，有些人总是错过机会，只有少数有准备的人才能抓住机会。”唐妮斯意有所指，说不定她故意弄砸了这件事，就是为了取代自己原来的上司。“说到底，我好像应该感谢你一下。” “别，我害怕公司的感谢，还是谈生意好一些。”庄续腾摆摆手，然后眼睛一亮，仿佛刚刚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想换辆车，要结实、要快，有什么推荐吗？” “诶？我不是汽车产业部的，不是很了解。” “别这样拒绝我，鼎鑫魔创现在最火的产品就是各型号汽车，你不可能一点情报都没有吧？”庄续腾搓搓手，说道：“我换个问法：鼎鑫魔创里面有权有势的高管都选什么车型？我就照着来一辆就好。” “我只能帮你问问。我依稀记得汽车产业部那边下属的销售公司里有专门的豪车订制业务。如果这个情况属实，我可以为你要到那里的联系方式，将你作为客户介绍过去。”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如果有专门部门的话，我通过正常的销售渠道也能找上门。但我想要的是真正的好车，需要结合最好的汽车工业与鼎鑫魔创的军工实力，这样才能达到我的要求。我是个顶级雇兵，我可不需要一般的东西。” “公司内部的设备只有公司内部可以使用。” “那就把我招进来呗。”庄续腾双手一摊，笑着说道：“怎么，看不上我的实力？论打架，你就打不过我，尚且能够为公司工作。难道鼎鑫魔创这么多钱，养活不起我？” 尽管被点名，唐妮斯完全不尴尬，依旧表现得游刃有余，其技术水平远比之前她施展色诱的时候高多了。“你的出场费是五百万欧元，有情报说你的身家过亿。说实话，按照你的实力和财力，鼎鑫魔创确实养不起你。” “你在暗示我要的钱多，但是能干的活很少，因此不合适？”庄续腾指着裹尸袋：“你们没找到的人，我找到了，杀掉了，给你提过来了。我值那个价钱，关键还得看鼎鑫魔创有没有能力用我。” 话说到这里，唐妮斯已经接不下去了，她的权限有限，无法从整个集团公司的角度说话。她通过提出“到底是买车还是找工作”的问题，成功将话题又扯回汽车，并借着去询问相关车型和购买政策的理由再次离开房间。庄续腾认为她不会再回来打扰自己，便继续专注地搜查鼎鑫魔创。 此时，鼎鑫魔创的汽车销售已经进入第四个年头，其位于沛城的汽车产业部正在申请奖金，便将报告打到了这里。 庄续腾所在的大楼基本上全是核心的行政部门，那一小部分例外是鼎鑫魔创的金融融资公司，在管理层级上稍微低了一档。每年六月是其财年的最后一个月，所有总结报告已经汇总起来，下面的公司都在等着发奖金。 感知触手找到了分管汽车部分的办公室，正赶上他们内部开会讨论下面打上来的奖金申请报告。庄续腾用感知触手在旁边偷听，不仅摸清了鼎鑫魔创整个汽车产业结构的布局，还发现了一个特殊的部门：特殊部。 从申请奖金的数量看，销售部第一，特殊部第二，比研发、产线、服务都高。从字面意思上根本猜不出这个部门是干什么的，于是庄续腾特别关注了一下。 好在鼎鑫魔创的头头们也很关心这个部门，很快就讨论起特殊部的奖金申请数额来。有人指出，特殊部只有六个人，却拿走这么多钱，让他们很难做内部平衡工作。不过也有人说，这不是奖金，只是他们的工资，而且发过这一年之后，明年就不会有这份钱了。 “别总看着有人拿钱多，那是因为他们做了重要的工作。”位于首席的一个胖子说道：“没有特殊部，咱们整个汽车产业还没有这么快能够成形，诸位恐怕还不能这么舒舒服服的工作。” “首先，给他们发钱并不耽搁诸位拿到的奖金。特殊部有总部的专款，咱们只是经办一下手续。这一年，特殊部这几个人没给大家找事吧？咱们都知道去年经历了什么，咱们没被总部压垮，特殊部在这里面也是有贡献的。”那个胖子继续说道：“别忘了人家是干什么的，我可不想在这件事上招惹他们，所以我表个态：他们这个部的奖金，我同意。” 其他的话不重要，那句“没有特殊部就没有当今汽车事业的规模”引起了庄续腾的注意。他直觉这个部门与庄腾被杀有关，于是立刻打起精神，派出所有感知触手，在整个大楼里搜索“特殊部”。 首先排除掉所有已经挂了牌的部门，重点是那些没有门牌的办公室。特殊部有六名成员，明显多余这个数量的部门也可以排除。庄续腾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符合描述的部门，还是通过鼎鑫魔创内部电话号码簿才找到了第一个线索。 特殊部联络人叫做杰里米·多特，庄续腾弄到了他的座机和移动号码。他是特殊部唯一一个登记了电话的，但他不一定就是特殊部的成员，有可能只是联络员，接触的时候必须要格外小心。 鼎鑫魔创早就实现了网络办公，真正大头的资料都在影从网络里，没有情报官是决计找不出来的。不过真要有情报官尝试刺探鼎鑫魔创的网络，大概率还是什么也找不到，只能找死。根据帕洛维奇的说法，百手联合情报中心里时刻都有百人以上的网络攻防人员待命，他们借助地利以及更强的技术手段，足以压制百倍人数的刺探和攻击，为四大公司各个信息提供充足的保护。 想要从四大公司里面挖情报，难度远高于送炸弹进去搞破坏。这个百手联合情报中心一日不除，四大公司就能永远占有情报先机，并让任何敌对势力对它单项透明。虽然也有人声称能从公司内部挖来资料，但其实里面不是陷阱就是鱼饵，有些甜头大概也是公司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只有庄续腾这样用感知触手偷窥的法子，四大公司没见过也没有防范，反而能有所收获。 庄续腾继续打探特殊部的情况，同时也看到伊莎贝拉·肖乘坐的直升机降落在顶楼的停机坪上。她还是带着她的团队，全副武装、气势汹汹。伊莎贝拉一下飞机挥了挥手，两个人去监控室，两个人去情报处理中心，一个人去内部保卫部。跟着伊莎贝拉·肖来会客室见庄续腾的只有两个人，但至少有三四十人在周围待命，可以随时支援过来，对庄续腾形成压制。 这其中还没算战斗类执行傀儡的数量。 估计唐妮斯听到了风声，提前过来找庄续腾，给他带来了汽车订制方面的信息。庄续腾假意和她开心畅聊，微笑的表情一直保持到伊丽莎白·肖推门进来。 “让你久等了。”伊丽莎白看到了地上的裹尸袋，她认为没人敢当面骗她，便难得摆出了好脸色。园丁组织的事情拖了这么久，今天终于能画上句号，这对鼎鑫魔创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没多久。我在这里舒舒服服坐着，你风尘仆仆赶来，应该说你辛苦了。”庄续腾弯下腰，拉开裹尸袋。“看，这就是帕洛维奇，你拿去做验证吧。” 第607章 你做得很好，不要做了 伊丽莎白·肖侧过头，俯视着地上的尸体，植入体眼球不断采集数据，发送到情报支援组的数据中心进行分析。单从肉眼看到的情况，这具尸体无疑就是帕洛维奇，而且已经彻底死亡。他那被鬼影能量弹射穿的颅骨中开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说明里面的大脑已经被打碎，没有植入体能够再把他救活。按照杀手的标准，已经可以确认付款了。 “那个谁，唐妮斯对吧。叫人来把尸体带走，到冷藏的地方去，对他进行全面检查和数据比对。如果确定他就是咱们要找的人，立刻报告我。” “那的确是帕洛维奇。如果有错，也是你们的情报错了。”庄续腾挠挠脸，说道：“肖女士，你不会想着强行说他不是帕洛维奇好赖账欺负我吧？” “如果我那么做了，你会作何反应？” “我会在内心深处偷偷鄙视你。”庄续腾露出苦笑，向后用力倚靠沙发，随后仰着头打了个呵欠。“为了追查这家伙，我花了很多时间和金钱，光交通费就接近两百万欧元。我就想着赶紧好好地完成你交办的任务，如果你赖账，那我肯定会非常伤心的。” “你不需要过分紧张。不管结果是什么，都不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我估摸着，半个小时足够了。”伊莎贝拉让手下准备热毛巾、点心和饮料，她要“一边听奈客讲述行动的细节，一边为自己洗去风尘。” 对行动过程保密是雇兵的基本生存法则之一，庄续腾非常坚持，明确拒绝。“你若逼我说，我就只能编一些故事来骗你，惹得你恼羞成怒不说，还会让你对我以后说的所有话都失去信任。伊莎贝拉，万一你准备严刑逼供，我的信誉若是坏了，岂不是说真话也会被继续打？我可不想那样的事情发生。” 伊莎贝拉斜着眼睛看庄续腾，用冷淡的语气说道：“你觉得我会对你不利？” “很显然啊！”庄续腾双手一摊，说道：“像我这样同时具有战斗能力和解决问题能力的人，如果不能收入公司，完全放在外面，你能舒服？公司能放心？只不过现在的问题就纠结于到底该给我什么样的待遇。我做雇兵不少挣钱，可能比一些公司的中层都富，这降低了我的性价比。而且我很看中工作的自由性，如果要放弃它，势必还会要更多的补偿，这再次加大了谈判的难度。” “的确是这样，你看的很透彻。”伊莎贝拉内心轻笑。还谈判？还给钱？难道公司就不懂得派卧底间谍的套路吗？ 公司可以很合理地作出假设：如果帕洛维奇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向公司展开复仇，会不会用自己的性命铺路，送稻草人奈客这个破坏力更强的家伙进入公司，好让他有机会从内部展开破坏行动？ 首先奈客在忠诚性上就存在问题，成为隐患的可能性高于成为助力；其次，公司缺少他这样的战斗力吗？只要用上合适的植入体，30％改造度的战斗力一抓一大把。如果不是因为他走了狗屎运娶到神殿后裔家族的女人，半个身子步入特权阶层，现在早就是死人了。 “公司目前对你没有安排。”伊莎贝拉一边切蛋糕吃，一边对庄续腾灌迷魂汤。“你继续做雇兵，沛城分公司的人会和你联系，雇你去做一些工作。你爱接不接，反正公司想要的目标最终一定能达成。” 如果真能这样就谢天谢地了。庄续腾顺势转变话题，终于避免了讲述追杀详细过程的事情。他精心地拍着马屁，小心翼翼的表达着自己的诚惶诚恐，就像帕洛维奇的临终建议一样。 帕洛维奇认为，单从可以支配与调动的力量上讲，公司是无敌的，园丁组织的爆破只能伤害一时、一隅，跟不上公司的自我修复和调整能力，一定会失败。但是公司在精神上存在缺陷，它会自大，会放松警惕，或许会因为处理不了内部的问题而自我消耗。让公司自己打败自己，或许是园丁组织本应该采取的、有希望的方法。 因此帕洛维奇建议庄续腾找机会进入公司内部，或者至少积极的表达出这种想法以保全自己，再图发展。 “检验报告来了，祝贺你，那的确是帕洛维奇。”伊莎贝拉突然说道，并注意观察庄续腾此时的表情。她没有看出大的情绪波动，尤其没有看到喜悦或者惊吓之类危险的表现，到时看出了一点紧张。紧张可以理解，因为确认帕洛维奇身份之后就该轮到如何处理奈客，他本就应该紧张。 “只有一点小问题：帕洛维奇使用了等级很高的神经类植入体，来历未知。只有公司内部人员才能使用那样的植入体，而且该植入体有编号，经查属于……” 庄续腾突然用双手堵上耳朵，说道：“我关掉听力植入体了，我什么也不想知道。饶了我吧，我可不想继续追查园丁组织的事情了。我得罪朋友、出卖手下，这才有渠道找到了帕洛维奇。再弄下去，我就得被清理出雇兵行业了！” 伊丽莎白·肖眯起眼睛，她没想到奈客的反应这么快，立刻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她摆摆手，用手指示意庄续腾将双手拿下来并恢复听力，然后说道：“没说这件事和你有关，你不想听就不给你说了。这一试就试出来了，你还是没有主动加入公司的自觉自愿。” “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而且你可能不知道……”庄续腾故弄玄虚，说道：“雇兵行业有过这种情况，委托人硬说出任务机密，逼迫雇兵不得不参与，否则就怎样怎样。遇上这种事情，雇兵也没法对有权有钱的雇主说什么，只能被拿捏。所以才有了中间人进行隔离，雇兵和委托人不直接见面。” 伊莎贝拉点点头，顺坡下驴：“原来你的条件反射是这么来的，我理解了。行，现在已经确认帕洛维奇死亡，园丁组织最后的干部也就这样了，终于画了个句号。对了，他身边的双胞胎怎么样了？你把她们杀了吗？” “我杀帕洛维奇的时候，她们没有机会阻止。之后她们来打我，只能算做报仇，情感上可以理解。而且她们两个挺漂亮的，还是女……” 伊莎贝拉眉头一竖，喝道：“说重点！” “没杀，打晕之后随手扔掉了，不知道现在她们是死是活。”庄续腾搓搓手，笑着说道：“你想知道她们倒下的位置吗？我可以送你这个情报。” “等我的人赶到，那两个女人应该早走了吧？” “说不定还在，我经常下手没轻没重。”庄续腾说道：“我带着尸首尽快赶到了，但是这个地方似乎没有处理这件事的权限，只能等着。你已经来的够快了，风尘仆仆很辛苦。我觉得这不是咱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错。” “你还算会说话，不然我肯定会让本地的人员承担这个责任。”伊莎贝拉斜眼瞥了下唐妮斯，然后继续说道：“奈客，你的任务完成了。你去结账，然后就可以走人。” “好！”庄续腾立刻站起身来，可没有人跟他一起动。于是他立刻收敛兴奋之情，缓缓坐下，问道：“你还有什么指示？” “随时等着电话，说不定还有用你的地方。你一共有三个月的尾款没有支付，直接给我就行了。” “我……我去杀帕洛维奇，身上没有带现金，太累赘了。”庄续腾看了眼唐妮斯，说道：“不如这样，我回去拿现金，白金币，然后给她，这样会不会方便一些？” “行，就这么办吧！我相信你不敢不做。”伊莎贝拉点点头，然后一挥手，示意庄续腾可以滚蛋。 太好了，庄续腾立刻就滚，根本不带丝毫犹豫的。他出了公司的门，就近找了几家银行，先提出一批白金币来准备给唐妮斯送去。这一次唐妮斯并没有下来与他见面，只是让他将东西放在前台就可以了。 庄续腾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感知触手一直跟着伊莎贝拉·肖，3公里之内的银行解决了取款的问题，因此监视从未停止。在庄续腾走后，伊莎贝拉打了个电话，麦克·列别捷夫便被带到刚才庄续腾待过的会客室。 他是乘坐直升飞机来的，虽然身上确实没有镣铐，但从他的表情看，他显然不是百分百情愿。从楼顶到会客室的一路上，麦克身后始终有三个公司的强化人，每一个都可以进业务开拓部。等到了会客室之后，伊莎贝拉也没请他坐下，直接让他汇报工作情况。 他基本全说了。从在植入体医院偶然被庄续腾认出开始，一直到在鼎鑫魔创门口分开，他完完整整讲了一遍。此时庄续腾才明白，那份“线报”确实是园丁组织让他回收的，只不过在组织覆灭之后，麦克就用那份情报换了自己平安。随后，庄续腾建议鼎鑫魔创收缩力量，以便引帕洛维奇回归。公司同意了这个方案，撤去了安全屋的监控，并让麦克去监视庄续腾。“线报”的提供者已经被公司控制，公司也知道线报都写了什么。他们认为危害可控，于是就再拿出来，让麦克取信庄续腾。 公司当然也做了防范，对于重点地方布置了强大的反潜入力量，如果庄续腾执意要闯，就说明这人对公司的危害大于抓捕帕洛维奇可能做出的贡献，会立刻调集力量进行灭杀。在讲述中，麦克提到了庄续腾找人解密，提到了他们去殡仪馆和火葬场查看，还说他们发现尸体少了很多。 关于地下掩体工厂，庄续腾原本不知道怎么下去，最终能够探索完全基于麦克指路。麦克有充足的理由担心说出这件事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便没提这件事，只是用“奈客说他接到了工作，便开始独自行动，也第一次让我开始寻找帕洛维奇。我判断这个时机不错，便趁势去安全屋，很幸运地与帕洛维奇取得了联系。” “奈客在植入体医院安装了什么东西？”伊莎贝拉问道。 “备用内脏，军用级别，通过医院的渠道买的，安装者除了奈客之外还有戈工道。”唐妮斯汇报说：“他们似乎感到了威胁，戈工道还多安装了一套外骨骼防护。” “那两个人都在雇兵行业里多年，见识多了，有危机意识很正常。现在的问题是，帕洛维奇的植入体是什么时候安装的，他又是怎么弄到手的，会不会和奈客有关系？” “我判断不会。”唐妮斯说道：“奈客进入公司以后，几乎人员已经对他进行了三百多次扫描，确认他身上没有军用级别以上的植入体。如果他能弄到咱们公司内部的高级植入体，很难不用到自己身上，尤其是感觉到威胁的情况下。” “他知道要和公司打交道，怕被查出来，所以忍住不安装呢？” “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太低了。”唐妮斯在庄续腾的“配合”下才干掉自己上司，因此会从稍微好一点的角度为庄续腾说话。“目前来看，奈客确实没有高级别植入体，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曾经持有。如果他有，一定要追查下去；如果没有，硬查下去就是一种浪费。我建议，对奈客继续观察，看他放松下来之后会不会露出破绽。” 第310节 “嗯，这是个很中规中矩的建议。”伊莎贝拉随后看向麦克，说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敢有什么想法，也没有更好的想法。”麦克说道：“帕洛维奇死了，他是园丁组织最后一个干部。就算左右手双胞胎活了下来，她们只是女仆和打手，也不成事。” “那个老头？”伊莎贝拉对唐妮斯说道：“如果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也没有特殊保护在身，就清除掉吧，还有那对双胞胎也一样，发现就清除。对付他们，应该不用调动总部的力量。你要是能做好了，你肯定可以再升一升。” “是！保证完成任务！”唐妮斯立刻回答道。 “另外，麦克说帕洛维奇死前和这个奈客谈了很久，这一点要注意。如果奈客有任何类似园丁组织行为的表现，不用管他是不是特殊保护，立刻斩杀。”伊莎贝拉看着麦克，说道：“你呢，如果有机会还可以尝试接近他，就算弄不到新的情报，能传递假消息误导他也行。” 麦克脸色铁青。说实话，他可不想干这活儿；说实话，他不干不行。 第608章 短暂时日 通过感知触手，庄续腾清晰看到了麦克走出鼎鑫魔创办公楼时候的落寞与悔恨表情，内心除了说一句“活该”之外也没有其他好评论的。别说麦克会那样的，就算是换成庄续腾，一听到还要继续提着脑袋为公司干活儿，招惹一个根本打不过的家伙，也一定会是这种表情的。 抓紧时间将“罚款”交上，然后离开鼎鑫魔创，与伊丽莎白·肖的距离越远越好。事实上，庄续腾驾驶白色野兽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庄园”，将车子交给仆人，自己便小跑着回到屋里。五分钟后，他泡在热水浴缸中，蒸汽在面前袅袅升起，每一寸肌肤都被温暖包裹，他终于能够放松片刻，顿时感觉整个人都快要飘（漂）起来了。 “舒服哇……”庄续腾将双臂放在浴缸边上，头向后仰，用毛巾垫着。他想象着在水的浮力作用下漂浮起来，但经过改造的身体——尤其是合金化的骨骼——提高了密度。庄续腾只能让怨灵触手稍微搭把手，这才成功让双脚露出水面，搭在浴缸的另一端。 “我听仆人说你急匆匆回来了，我以为你要回来拿装备再出去做任务，没想到你在这里。你很少泡澡……”莫甘娜的话语伴随着她的脚步声不断接近，她打开浴室门，翻了个白眼，然后按下按钮，启动排风扇。“泡澡和桑拿不能同时使用，会把人热出病来的。” “没事，我的植入体够强。”庄续腾看着莫甘娜，朝她招招手，又指了指水面。 “我不凑热闹了，你自己泡在里面吧。”莫甘娜很清楚自己若是下水，那一个小时之内是别想出来了。“我约了一个网络连线，就在半个小时之后。这点时间只够我补补妆，换身衣服。” “好吧。如果你没这个约，我一定会把你拽进来的。”庄续腾笑了笑，说道：“我把鼎鑫魔创的任务交了。如果按照中间人－雇兵的标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但是你也知道公司办事，总有些不确定因素。” 莫甘娜眼睛一亮，精神额外抖擞起来，她忙不迭地说道：“已经交了？鼎鑫魔创认了？你已经见过面了？” “对，都谈完了。那个伊丽莎白·肖专门从外地赶过来，亲自验收了帕洛维奇的尸体。园丁组织算是彻底没了。他们多要了一些钱，我也没和他们纠缠，给就给了。” “对，给就给了。”莫甘娜想了想，说道：“既然已经做完了，那我就尽快找人，看看把你加到家族保险中去，这样能够多一层保障。不过会要求你改姓。” “改成里斯？续腾·里斯？” “诶？你准备再用本名吗？结婚证用的森刚，你改成刚·里斯就行。” “感觉这名字不大好听。”庄续腾皱了皱眉，随后双手一摊，说道：“本就是个化名，改就改了，先得了实惠再说。如果能从此平静地生活……” 后面应该还有很多话，但是庄续腾实在说不出来——他不想欺骗莫甘娜。且不说帕洛维奇那桩关于“百手”联合情报中心的委托是否要做，“特殊”业务部有可能涉及到哥哥庄腾被害事件，他肯定要进行调查，这势必要与公司产生交集。 再怎么擅长躲藏，也不能完全避免意外和风险，那么庄续腾就不能保证“从此之后平静地生活”。再者说，庄续腾打心底里不相信公司会放任他在外面自由行动，永远撒手不管。伊丽莎白·肖迟早会来找他，让他服从公司的安排，区别只不过是来软的还是来硬的 见庄续腾说话迟疑，莫甘娜微笑着摇摇头，安慰他道：“平静的生活不可能存在，咱们两个都是惹祸精，所以才臭味相投、腥腥相吸（惺惺相惜）。你不可能真正服从公司，我不可能对它们产生好感，可是咱们也没办法干掉公司，这样下去咱们可怎么办啊～～～～” “咱们能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好了。”庄续腾用手拍拍浴缸边，然后站起身来，向莫甘娜示意要毛巾擦拭身体。 “不泡了？这才多久，水温还挺高。”莫甘娜将浴巾扔过去，砸在庄续腾胸口。 “足够了。我已经记住了这种感觉，能回忆就可以了，沉浸其中对我来说有些奢侈，还有点危险。”庄续腾没急着擦身子，而是举起浴巾用力伸展。莫甘娜先用鼻子哼了一声，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转身甩胯走开了。 莫甘娜找化学专家咨询一些有机物合成反应中使用催化酶问题，庄续腾完全听不懂。他静下心来检查自己的装备，一件一件进行保养。该擦拭擦拭、该打油打油，多余的线头要处理掉，破损处缝缝补补。他知道现在是一段久违的宁静时光，就像每一场暴风雨来临前一样。 等视频通话完成，莫甘娜依旧皱着眉头，看来她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庄续腾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她坐下来，然后掏出一张纸开始在上面写字。之前他在整理装备，大包小包在茶几上堆叠起来，因此他在书写的时候，这些堆叠就成了天然的掩体。再加上他使用幽影遮住剩余角度，就算房间里有间谍摄像头，也看不到他写的内容。 “呃……咱们两个去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不就行了？”莫甘娜越想越觉得好笑，她说道：“你老说自己挺聪明的，我看就是吹牛！” “还是你聪明。我高中都考不上。”庄续腾将纸折叠起来，攥在手心里，便带着莫甘娜去钻被窝了。 他要告诉莫甘娜的便是地下掩体工厂的事情。他不想让莫甘娜出事，便隐去了工厂的位置，只说自己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有所发现。他描述了工厂正在研究的“罐中人”，也讲了自己跟踪货运车辆，发现尸体的加工产物被运进安全蓝工厂使用。 莫甘娜听完之后脸色煞白，她想要呕吐，冲进厕所之后却只是呛咳，鼻涕和眼泪不受控制地一起流淌下来。庄续腾将那张纸撕碎吃了下去，强化胃一定会帮助他消灭泄密风险。他一边咀嚼着，一边抚摸莫甘娜的后背。 “真……”莫甘娜一说话，就又是一阵呛咳，看来庄续腾的情报给她造成了太大的冲击。只见她拽出手纸，扯断，擦眼泪擤鼻涕，用拳头捶打胸口，努力深呼吸——一整套手忙脚乱的动作完成之后，她才逐渐开始平复。 “不用评论，知道这件事就好。”庄续腾摇摇头，说到：“目前只有你我知道，不要再扩大了，咱们两个心里有数。这种碰巧的事情不可能成为常态，也不指望下次还有机会。” 莫甘娜点点头：“我明白，这不是小打小闹。你告诉我的这件事情……其实很有启发，让我有了新的思路方向。不过，我得缓缓。现在我的脑袋嗡嗡响，感觉晕晕的。” “调整一下吧。要不要我给你放热水，你泡一会儿？” 莫甘娜白了庄续腾一眼，摇摇头：“那样会更晕的。你给我接杯冰水，要纯净水。” 庄续腾先给她一个拥抱，把她焐热了之后，才去拿冰水，这样效果会更好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庄续腾就待在庄园陪着莫甘娜，没有出门一步。他的发现启发了莫甘娜，让她想到神殿曾经打击、禁止和封存的知识中，似乎就有使用人体作为材料的法术。想再找到这样的法术肯定不可能，公司早就“收藏”了所有相关的记载，包括神殿后裔家族中不可能留下任何备份。 但是对封禁“邪恶黑魔法”的历史记录还是有希望找到的，里面或许会有只言片语的描述。敌人越是黑暗、邪恶、龌龊，就越显得神殿的行动是必要的、重要的、高尚且值得歌颂的。莫甘娜开始翻阅家族的图书馆，庄续腾则在旁边陪着她。 若论把尸体当成材料，死灵法术不逞多让，而庄续腾还有一整套《魔法大全》呢。只可惜这些魔法都是影从世界用的，与公司世界历史上的法术定然不同，更何况发展到影从法术阶段，理论和实际力量也都发生了巨大改变。庄续腾只能看看石柱大殿和《魔法大全》的思路，在莫甘娜陷入困境的时候提供另一个看待问题的角度，别让她那么难受就够了。 庄续腾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感知多触手的训练上，另外他在等消息。他拜托露西姐秘密调查鼎鑫魔创沛城分公司是否已经开始发放奖金了。不涉及具体人，不涉及任何行动，只要鼎鑫魔创给员工发奖金，立刻告诉他就好了。 他要追查“特殊部”，就得从唯一的线索——联络人杰里米·多特——找起。庄续腾有了他的电话不假，但贸然打过去，很难确保不出问题。再说了，伊丽莎白·肖那帮人有没有离开沛城也是未知数，这种级别的情报基本就是谁打听谁死，除非有公司内部的线人。 没办法，只有从间接信息来推测公司内部的情况，比如奖金发放。能顺利发下奖金，说明鼎鑫魔创沛城分公司的动荡极大减轻，能够正常开展业务。换言之，分公司的工作业绩受到了肯定，来自总部的压力小了，也就应该让伊丽莎白·肖返回总部了。 他的逻辑没错，但是忽略了一点：如果伊丽莎白·肖以及她的团队在沛城另有任务呢？ 鼎鑫魔创是一家巨型公司，它的业务遍布各个行业、领域、角落，就像血管之于人体。庄续腾并不是鼎鑫魔创的关注重点，继续推进社会公共工作点事业，继续卖出新款的执行傀儡“自动驾驶车辆”才是。公司将沛城作为重点宣发城市，在这里推出了“先锋项目”，当然需要有足够的力量保驾护航。要知道，鼎鑫魔创非常清楚可能会遇到怎样的阻力。像园丁组织这样的外部破坏力量只是疥癣之患，来自投资者、内部部门以及宪法政府的掣肘才是真正的威胁。 为了对付园丁组织，听一个雇兵的建议，将总部所有情报战斗小组撤出沛城，这其实已经算是很出格了。也就是沛城分公司再三向总部做出保证，一定能用剩余的力量维护好公司业务，这个方案才艰难通过。好在最后的结果不错，帕洛维奇死了，分公司的业务也做得很好，因此奖金才能顺利发下来。 分公司进行了一场豪赌，赌赢了，他们很幸运。如果单纯只看去年的成绩，强化人死了好几个，真凶找不出来，先锋计划一度停滞，这些都够分公司管理层喝一壶的。换言之，他们现在能够如常拿到奖金，还要感谢庄续腾的努力工作。 有成绩，不代表错误得到了弥补，伊丽莎白·肖作为总公司的特派员秘密留下来，她要为先锋计划清楚掉所有不稳定因素。首要目标是布鲁尔·佩斯，要检查他是否有阴奉阳违的情况，是否在推广行动中尽心尽力。其他几个公司也在查他，伊丽莎白·肖是最晚介入的，她目前的主要工作是重头建立一套分析体制，用来对比其他三家的调查结果，看看能否互相验证。 她还有其他的工作，包括对沛城的整体安全情况进行再评估，尤其是研究一下如何避免再发生强化人被杀事件，必须保证公司员工的安全。现在总部已经不再提“找到真凶”这个话题。时间已经过去太久，旧的线索已经失去了追踪的意义——况且也没有多少线索。除非再有新发现，而且可以追踪，不然它还是作为“糊涂账”更好一些。 不找凶手，那就得加强对公司员工的防护。目前看来，那个凶手对强化人很有兴趣，对战斗力比较低的初级员工视而不见。伊丽莎白·肖尝试着钓鱼，根本就没有咬钩的，“鱼”好像瞎了一样。其实伊丽莎白仍然怀疑稻草人奈客就是真凶，可他的植入体扫描和影从能量分析都没有问题，这可比不在场证据还要坚实。 伊丽莎白·肖便只能一边强化安保，一边盯着奈客，催促麦克抓紧时间行动。但是庄续腾已经删除并拉黑了麦克的所有联系方式，他在庄园中也不会受到麦克的打扰，因此麦克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庄续腾有所察觉，但是仍旧不搭理。 两周之后，鼎鑫魔创下发奖金的事情总算确认了，庄续腾也将开始行动。 第609章 人人有问题 庄续腾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偷。幽影、怨灵仆役和触手，再加上远距离感知能力，让他可以在几米到一千米的距离上施展偷窃手艺，根本不用害怕被发现。他会易容、隐匿、潜行等技术，而在精湛的技术之外，他还很会挑选目标。 比如正在工作椅上进行脑力服务的工作者就是极好的目标，梦雾机确保了他们的睡眠质量，也确保了他们没有任何外界的感知，正适合下手。庄续腾也不为财，只是借他们手机一用，用完了还会还回去。 电话当然打给杰里米·多特。庄续腾声称自己有稳赚不赔的投资项目，年利率在百分之二十五，很需要合伙人…… 他的话本还没念完，电话就被挂断了，这个号码当然也会被拉黑。庄续腾耸耸肩，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他将通话记录删除，把电话还回去，同时接通另一条加密频道。 “怎么样，找到基站了吗？” 加密频道的另一端是流星，她被派来进行情报支持，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露西的首肯。“追了六个节点，根据时间戳，前面应该还有三个左右。稳妥起见，我先埋好程序，然后你再找个电话打过去。” 这一次要追踪公司内部人员，而且很有可能是个重要人员，一定会有很高的危险性。直接通过信息网络进行情报刺探无异于自杀，决不能认为鼎鑫魔创的日常网络防护人员会在这个时候恰好集体休假。露西不准流星做出任何危险举动，不准她尝试进入任何公司的系统，必须严格呆在公司防火墙之外。于是这次找人就必须用笨办法。 手机启动之后就会在最近的基站注册，注册信息会形成一张表，传递给周围的基站，并在上一层调度中心汇总。当拨打对方号码的时候，首先要一级一级寻找对方的基站注册信息，然后拉起一条通讯线路，数据和信息便从这条线路上传播。 由于不知道杰里米·多特的手机上是否安装了反追踪防火墙，流星不敢向对方的手机发送任何非法信息。她不能盯着手机号，那就只能尝试把基站表弄出来。知道对方在哪个基站活动，就能缩小追踪范围。这个基站注册表也不能从调度中心的服务器直接拷贝，以前就听说过这样做的教训：基站服务器里面存有公司的保护程序，针对注册过的特殊号码——其实就是c以上人员的所有移动通讯号——设置了警报系统。一旦发现任何异常数据都会向安保中心发出警告，值班的情报官就会进行检查。 连调度中心也不能碰，流星只能退而求其次，尝试拆解向庄续腾盗窃手机发来的网络握手信息包，拆解里面的基站信息。这个表并不稳定，里面经常会有一些错误的信息，必须快速筛检。这被流星等情报官称之为网络中的影从噪音，有些是旧设备遗留的无头数据，有些是失去目标而到处游荡的网络攻击信息，还有些据说是公司放出来进行底层网络巡查的杀手程序。 这些都是只有情报官才会在日常工作中要面对的情况，对庄续腾而言，如同另一个世界。他更加坚定地斩断了学一学情报刺探知识的想法，专心把武技和法术练好，绝不分散精力。 “感觉网络里杂音好大啊……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让我脑袋发麻。”流星哼哼唧唧地对庄续腾抱怨着。过了一会儿，她又嘱咐道：“你行动的时候小心点，我总感觉又变回调查组在的时候的那个状态了。” “好的，我会注意的。我又弄到一部手机，准备打了，你注意一下。” “等等！让我重新检查一下基站的钩子……好了，你可以拨号了。” 庄续腾换了一种声音，这次开始推销房子。杰里米·多特用更快的速度挂断了电话，庄续腾能感觉到一丝怒火沿着电话线传了过来。无所谓，反正不是自己的号码。庄续腾删掉通话记录，再把手机还回去。 “还剩一层地址，你需要移动位置，我把地址发给你，尽快到达。”流星说道：“当网络距离只有几个相邻基站时，通讯就可以从基层网络直接过去，不需要再用调动中心转接，这样既可以节省时间，也能节省流量。只要你离得近，我就可以摆脱位于调动中心的那些危险监控程序。” 庄续腾听到地址后就立刻启动车子，他要在对方移动位置之前赶到附近。这种追踪基站信息的方式缺乏连续性，绝对可以划归为笨办法，它唯一的好处就是隐蔽，基本不会被公司发现。 十五分钟之后，庄续腾赶到指定位置，他在半路上就已经找到了新的社会公共工作点，顺手偷了一部新的手机。流星已经下好了钩子，随着庄续腾的一声令下，她的钩子和新的电话一同递了过去。 杰里米·多特看了眼号码，陌生的。有了之前的两次教训，他已经明白自己的号码大概是被卖了。虽然理论上说，公司员工的号码都有保护，基本不可能被卖掉信息。但买家说不定买到了假货，里面就有他的号码，这也并非没可能。 这一次，他直接挂掉电话，没接。 没接通也没事，流星只需要手机网络中的“尝试接通”信息包就可以了。“已经确定基站，我正在根据地图缩小范围。目标至少二十分钟没有移动过；接通和挂断速度都很快，手机就在身边；加上现在这个时间，餐厅的可能性比较大，其他服务业场所次之。” “明白。我这就开始搜索。” “你怎么……算了，当我没问，那是你自己的本事。”流星说道：“周围都是些普通的店铺，我可以进入他们的安保监控系统，调取实时画面——如果你需要的话。” “好，如果我需要，我就找你。先把附近的地图发给我，图片格式就好。”庄续腾用手指敲打身体内的预埋键盘，通过外置的个人事务处理设备连接网络、下载地图。与此同时，他放出多条感知触手，开始对这一区域进行重点监控。 一台基站的强信号区半径大约五百米，市区内为了克服高楼大厦的复杂地形环境，信号基站密度较高，因此每个基站真正的服务范围会缩小。不过，建筑结构对信号的指向性屏蔽、干扰因素必须考虑进去，不能单纯找到基站然后画个球形就可以了，里面涉及到复杂的计算。有可能一个人距离某基站很近，但这个方向上信号屏蔽严重，没另一个基站连接更顺畅，便会取强不取弱，连接较远但是信号更好的基站。 流星一边调取周围建筑物的设计蓝图，根据它们的建筑材料和结构计算电磁屏蔽系数，准备尝试生成模型。另一边，庄续腾将检测范围定为一千米，先搜一遍再说。 最近这段时日，感知多触手取得了部分进展，庄续腾找到了减轻自身负担、提升感知触手能动性的方法，并做出了一定改进。他尝试着让感知触手里的怨灵仆役具备吸收怨气的能力，从而让它为整个法术体系提供能量。借由提供能量这一过程，怨灵仆役就能部分参与法术的控制，从而分担庄续腾的精力消耗。 目前取得的进展就是增加了两条感知触手，每个感知触手末端能够观测的范围增加了一成。这样一来，一公里范围内的餐厅就被庄续腾全部覆盖，还有一个酒吧、两个按摩院，考虑到它们从不停歇的背景音乐并未出现在通话过程中，它们暂时被排除在外。 拿起电话，拨通号码，然后观察。先找掏手机的人，然后找那些有抬手动作的人。因为不能排除杰里米·多特将移动通讯转接到内置的个人事务处理影从器里，那就能够省掉掏手机的动作了。不过，大部分个人事务处理器还是需要一些基本的身体反应，只要细心观察…… 没发现……只是排除了一些明确错误的目标。庄续腾再次拨打号码，虽然还是没能直接找到杰里米·多特，但是他依靠回忆和比对，找到两次尝试通话时采取了相同动作和有着类似表情变化的人，这些人就是重点。 八个疑似目标，八个感知触手重点观察。 同一个号码第三次拨入，杰里米·多特皱起眉头。他担心这是个认识他并且有急事的人，手机坏了借用其他人的，所以还是接了起来。这一下子就让庄续腾找到了目标！ “喂？你找谁？”杰里米·多特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嗓子受过伤。他使用了内置的个人事务处理影从器外加通讯天线，因此接电话的时候完全不需要动作。为了这个电话，他不得不暂停和女伴的打情骂俏，还要不断用打手势好告诉女伴自己在干什么。 庄续腾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他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怎么敢和那个女人发展关系？这对你的事业发展不利，不小心就会惹一身骚。现在对你提出警告。另外，不用追查这个号码，它就是临时借来的，痕迹会被清除，通话结束。” 杰里米·多特直接听懵了：谁来的电话，他怎么知道我在约会，还知道这个女人不可靠？不能够啊，这女人是在业务联谊酒会上认识……不对，这事儿有点蹊跷，还是得小心为妙。 “你稍等一下，我需要处理一下，大约五分钟就行——公司的事情。”杰里米·多特向桌子对面的女伴稍作解释就起身离席，快步走向洗手间，立刻联系情报中心。作为特殊部的一员，他的权限等级是c4，可以申请进行一般身份调查。 五分钟时间，足够庄续腾用感知触手把他的东西全都翻找一遍，拼凑出他的住址、生活状况、习惯与爱好等信息。五分钟之后，杰里米面带笑容回来，先为自己刚刚的暂时离席礼貌地表示歉意，然后继续与对面的女子饮酒、畅谈。 庄续腾便远远地用感知触手进行观察，他也没忘了将手机清除痕迹之后立刻送回去。听了几句，他就知道杰里米正在“相亲”，而他们两个也确实男才女貌、年龄相当，完全可以尝试着凑一凑。 在庄续腾看不到、听不到的信息网络里，鼎鑫魔创的情报部门正在为杰里米调查其相亲女子的背景信息。这种调查需要情报官员花费脑力，检索数据还不算累，但是交叉比对和关联挖掘的消耗就比较可观了，c4级别的管理人员一年只有三次申请这种服务的机会，用光了之后绝对不会通融。 情报以文字形式传输到杰里米的瞳孔上，这个女人的身份还真有一些模糊的地方，有可能比她表现出来的更加危险。杰里米原本想着晚上继续活动，一看到这个提示，便开始打退堂鼓。他现在的钱途得来不易，不能随随便便就跌个跟头。 没有直接证据说这个女人有问题，但是一些模糊和怀疑就足够杰里米放弃。他开始加速酒席进度，已经在为之后的分别进行铺垫。与此同时，他也在想那个好心的提醒者会是谁？他首先想到了自己所服务的几个特殊能人，他们或许会帮助自己，为了共同的利益嘛！或者是公司安保部的人，在例行检查中发现了情况，想着卖自己一个好，然后以图后报。 第311节 没问题，都没问题，就算是以图后报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公司内部谁不是这么慢慢爬上去的？大家都需要朋友，都不想要敌人，除非是明确的站队行为。一个能够进行背景调查的人，而且还能对问题言之凿凿，而不是只有模糊的怀疑，要不就是情报分析能力很强，要不就是能接触的权限比较高。无论哪一种，都值得结交。 “如果是这种，虽然是找我，但找的并不是我，而是特殊部的那些人。嗯，我得提高警惕，别被人耍了。而且这件事还得提前和那几个家伙汇报一声，顺便问问是不是他们在帮我。” 想法在心底回荡，酒液则在玻璃杯中荡漾。杰里米已经开始进入“结案陈词”，看来他要结束这里的活动，准备出去之后被庄续腾捕捉。但是庄续腾接到了流星的加密通讯，内容很简短，来自露西姐：“立刻集合，大行动，需要你。” 难道是中间人战争？庄续腾嗅到了血腥的气息，内心开始兴奋，指尖略有麻痒的感觉。他觉得杰里米·多特的长相、住址都已经清楚了，能找他一次就可以有更多次。继续追踪的准备相对仓促，还是先顾及露西姐那边的大行动比较好。 正是这个决定，让他躲过了这一波来自伊丽莎白·肖的安保强化检查。 第610章 像师父那样 老墨还没有变老，但他已经糊涂了，对自己的定位和对其他中间人的判断都出现错误，对未来局势的把握更是偏得离谱。他不仅是成立护城河安保公司的坚定反对者，也和露西等人在订单资源、人才培养等方面发生了许多冲突。 其中一部分确实是理念之争，但是最有决定性的还是利益之争。露西也不否认这一点，她直白地告知旗下的雇兵：有人拦着咱们挣钱了，干掉拦路的人，大家还能分钱，这就是此次行动的全部意义。 庄续腾在这次行动中有肩负重任：露西要他重现获得“稻草人”名号的过程，直捣黄龙，干掉“老墨”，顺便接应两个卧底。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终于知道夜莺和岩雀两姐妹到底去干什么了：她们投靠老墨，成为他的“受雇情报官”，为其旗下的雇兵提供信息支援服务。借此机会，两个人弄清了老墨的资金网络，锁定了他的金库，为中间人战争胜利后坐地分钱提供了技术保障。 这意味着，一旦中间人战争启动，老墨会在第一时间怀疑两姐妹的作用，导致两姐妹处于危险之中。尽管两人都有自信能够保护自己，但露西还是怕她们因为大意而出现意外。如果两个人真出事了，老墨的金库没能拿到手，这次行动就要面临巨大损失。 “既然是为了利益而发动的战争，那么首先还是得确保两姐妹安全。”庄续腾在行动方面有自行裁量权，只要确保任务目标能够完成就好了，如何完成就由他自行决定，其他人负责配合。 庄续腾没有和老墨打过交道，自然谈不上什么感情，这一次行动单纯只是个委托任务。只是为了稳妥考虑，他在行动之前给戈工道打去一个电话。道哥在雇兵行业时间更久，而且做过一段时间自由雇兵，给许多中间人干过活儿。如果他还有人情要还，这是最后的机会。 “我在家，现在身边只有普林斯，说话方便，你讲吧。”道哥拿着电话走进健身房，这里就相当于他的书房，需要安静思考的时候都会在这里撸铁。 “你有没有欠一个叫做老墨的中间人人情？” “没有，我很肯定没有。如果他觉得我欠他人情，那一定是他自己的臆想，我可不认。”戈工道捏捏鼻子，哼了一声，说道：“那家伙做派很老，总觉得雇兵就该是他的雇员，甚至奴隶制的那种角斗士，你明白不？我自己挣钱自己花的时候，他试图招揽我，给的居然是终身买断的合同。我疯了才会和他签……唉，反正那个人脑子多少有点病。” “没什么瓜葛就行。”庄续腾想了想，问道：“道哥，要不要体会一下咱们一起首次见到师父时候的感觉？” “我艹，我明白你要干什么了。体会一下师父的感觉，你这是要……嘿嘿，让我想想。”戈工道有些兴奋、有些意动，但是他一边用力搓着手，一边思考雇兵之外的事情。过了一会儿，他长叹一口气，说道：“不行啊，我要是没有工作，指定就和你一起去了。作为护城河安保公司的执行总裁，我不能出现在那种场合。我这体型太好认了……” “确实，你在这方面是有点先天劣势。” “是否需要场外协助？我和普林斯可以给你打打助攻。打进去肯定不行，帮你开开车，这个别人说不了什么。” 庄续腾想了想，答应下来。他很久没有和戈工道一起行动了，十分想念那种感觉。尤其是最近自己一个人偷鸡摸狗的事情干多了，也干够了，需要集体生活的抚慰。 “我去你楼前面马路上等着，白色野兽，你见到就下来吧。” 虽说中间人战争已经开始，但具体展开行动还有一段时间——总不能露西那边说一句“开始”，大家就飞奔出去开始盯人行动、要人性命吧？露西旗下的雇兵要分散开，布置好阵势，抵达指定位置，在根据实际汇报情况、更新信息，最后才开始统一行动。庄续腾也是看准了还有时间，这才过来邀请戈工道。 他来到黎明区温鑫大厦，1314和1315房间是他曾经的家。当时流星就住在他楼下，再向下到7层就是戈工道的住所，向上到22层还住过夜莺和岩雀。不知道两姐妹是否还住在这里，反正他和流星已经搬离，戈工道和普林斯仍然在这里居住。 当然，这不是戈工道和普林斯的唯一住所，只不过这里比其他地方服务好，住起来省心。 停车场的伙计仍然认识庄续腾的白色野兽，还热情地给他打招呼，直接抬起了拦车杆。虽然有地下停车位，但那里层高较低，白色野兽开起来不方便，因此庄续腾也会在地面停车。他这辆车体型大、装甲厚，很容易辨认，而庄续腾从不吝啬小费，现在就得到了便利。 他打开孔形车窗，递了双倍的小费出去，毕竟他已经不是这里的住客了。“谢谢森先生！”那个伙计接过钱的时候笑得很开心。“向里走，第二排左转，那边有很多空车位，好停！” “知道了。”庄续腾需要让戈工道看到自己的车，他不能以“好停车”作为标准，也就不能左转。放出感知触手，提前在目标区域为自己寻找车位，这是他独有的便利。 刚好有辆黑色的旅行车正要离开，它比较靠边，正好可以白嫖旁边的空地，形成一个更大的停车区。庄续腾看准了那个地方，正准备开过去，感知触手就听到黑色旅行车里面的对话。 “都准备好了吗？一定没问题吗？” “没问题。他只要开水龙头洗脸就会遭遇电击，影从虫咒语也会发作。别看他块头大，一样会死于电击之后的心脏骤停。就算有第二心脏，影从虫咒会送给他大面积中风，一样活不过来。” 庄续腾立刻警觉起来。温鑫大厦里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大块头”的家伙，但他必须确保要被袭击的人不是戈工道。他立刻拿起电话，拨打道哥的号码。 与此同时，庄续腾甩出一条感知触手扑向戈工道的房间，之前找车位的触手继续跟踪。黑色旅行车里一共有五个人，他们身上的植入体都不错，但还没到公司强化人的水准。不过他们的影从能量反应很强烈，很像是影从法师。另外，车里的影从设备看起来很精良，做工极佳，影从能量反应同样强烈，而且所有设备上都没有编号、型号或者生产厂家之类，很显然是有意如此。 戈工道电话响起的时候正在收拾餐具。他和普林斯起床之后简单补充一下热量，既不能空着肚子行动，也不能因为吃撑了而影响身体活动。 “诶，奈客来电话了，估计他已经到了楼下。盘子扔洗碗机里就行，咱们换上鞋，这就出发。”戈工道接通电话，听到电话里的呼喊声，立刻叫住普林斯：“别碰任何水龙头，亲爱的，别碰！” 普林斯作为雇兵经验同样丰富，她不仅抽回手，同时也开始后退，不断远离水龙头。等她退到丈夫身边，见戈工道已经听完了电话，这才问他发生了什么。 “奈客在楼下听到有人在供水设备里做手脚，似乎要谋杀一个大块头。他不确定是不是我，赶紧打来电话。”道哥皱起眉头，思考一番，说道：“我最近没有招惹仇家，不太可能是冲着我来的吧？楼里应该还有其他大块头，不一定就是我。” “希望不是。”普林斯将戈工道拉到窗户视野的死角，然后伏低身体潜行着接近窗户，将窗帘拉上。虽然大楼里所有窗户都安装了单向观察玻璃，正常无法从外部观察内部，但普林斯知道一些专业设备仍然可以看穿这种玻璃。她专门选的窗帘又厚又黑，不仅能隔绝可见光，也有隔温的作用，可以阻挡红外线。等拉上窗帘之后，她才允许戈工道离开刚才躲藏的位置出来走动。她问到：“现在怎么办？” “等奈客再来电话。他想将那些人截停，我没同意。”戈工道说：“还不一定就是冲我来的，而且他还有一场中间人战争，不能因为这没头没尾的麻烦耽误了大事。” “你做得对。”普林斯看向水龙头，说到：“其实还有个办法可以试出来，就是有点龌龊。道哥，咱们报修水龙头吧！” “你的脑袋瓜子里真是有不少鬼主意，确实能够解决问题，但只要再修改一点点，那就是好主意。”戈工道说：“那个谁，咱们隔壁，他不是有个执行傀儡管家吗？借来用一下，万一弄坏了就赔他一个。” “对，还是你的办法更好。”普林斯笑着说道：“我这就去。你都不知道他家人叫啥名，还是得我出马。” 就在普林斯敲门借执行傀儡的时候，庄续腾已经开车和那辆黑色旅行车照面了。由于那辆车里的人始终没提要对付的大块头具体是谁，他们只携带了装备而没有任何文件，因此庄续腾无法用感知触手获得想要的情报。于是，就在两车即将交错的时候，庄续腾轻轻移动方向盘，砰的一声，将旅行车的后视镜给刮下来一个。 他立刻停车，开门下来，一直说着对不起、愿照价赔偿，态度非常诚恳。他本想多留那几人一会儿，最好能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这样之后还可以再找上去。没曾想黑色旅行车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继续前行，速度完全没有降低。 真警觉……庄续腾向前伸着手，做出无奈的表情，他知道车里的人正在偷偷观察他。那些人已经拿起了部分影从器，还有的戴上了影从枪戒，显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如此警觉，只能说明他们训练有素、经验丰富以及心里有鬼。 已经如此，显然不可能开车追上去，那也太不合清理了。庄续腾耸耸肩膀，做出一副自己赚了的表情，转身返回车上。他将车开到停车位，同时用感知触手跟踪那辆旅行车，看他们会开到哪里去。 车里的人正在讨论庄续腾，他们互相询问对庄续腾的印象。有人觉得庄续腾步伐轻盈，身体素质很好，也有人说他看起来没什么威胁，就是个不会开车的笨蛋。但是驾驶旅行车的那人说道：“先别说人怎么样，那辆车的改装很少见。沛城是不是有个雇兵开这样的车？” “那就是个军车改的，有什……等等，内部简报上说，沛城的那个叫稻草人的雇兵就用这种车。我记得他精通易容和潜行，而且与咱们今天的目标很熟悉。” “对！你这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都说这个奈客很古怪，目前不要与他发生交集，上面的头头还在研究。咱们刚才这算吗？” “不算。咱们没下车，也没和他说一句话。他来干什么，找戈工道的？诶，你那些东西能不能把他干掉？” 有个鹰钩鼻子哼了一声，嘴角一歪，说道：“就他？除非改造率超过三成，有足够的内脏强化和神经系统保护，不然谁碰谁死。” 他这句话就该死。庄续腾开始调集怨气，准备灌到他一人身上，制造过量的影从副作用弄死他。不过旅行车在公路上开得很快，幸运地没有遇到红灯。等庄续腾凑够了怨气，他们已经离开了感知触手的攻击范围。 “运气真好！”庄续腾恨得牙痒痒。既然攻击不成，那只好先顾自己人。庄续腾拿起电话打给戈工道，没想到他和普林斯已经下了楼，已经来到停车场，就在他视野前方。 打开车门，迎两位上来，赶紧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他们。至于怎么听到的，庄续腾说自己见他们行踪鬼祟，就借机丢了个窃听器进去。目前窃听器超过了作用范围，已经没有信号了。那窃听器能够自己脱落、熔毁，不会留下证据。 “好东西啊！给我几个。”戈工道伸出大手索要。 “我答应过了，不能给别人，所以只能抱歉了。”庄续腾连忙转移话题：“你们家里怎么处理的？” “我从隔壁借了个执行傀儡，让他打扫卫生。先扫地，再把洗碗机里的碗拿出来，放在水池子里手洗。”普林斯说道：“我把手机放家里了，开着视频通话，镜头正对着水池子，咱们赶紧看看什么情况吧！” 第611章 硬挺住了 三个人挤在车厢里看手机屏幕，戈工道因为占地方而被挤到后排，只能单膝跪地探头探脑挤眉弄眼。狭小的屏幕里，执行傀儡正在将洗碗机里的三个盘子、两个大碗拿出来，放到水池中，然后拧开水龙头。 一股电流立刻攻击了执行傀儡管家，从接触水流的指尖流入，经过手臂，穿过躯干，最后从双腿导入地面。执行傀儡剧烈颤抖，身体摇摇晃晃，头部频繁地左右转动。这种触电的现象很不寻常，因为水流还在，通过水流与不锈钢的水池连接才是正常的通路，而且水管本身就比人体更加适合电流通过，它不应该如此绕远路。 随后，便是影从攻击。手机摄像头拍不出影从能量反应，因此戈工道和普林斯通过手机视频连线只能看到执行傀儡“出血”的现象。从它的面具下、紧绷的袖口和裤脚里，一种红黑色的“油脂”不断渗出，带着粘稠的质感，缓缓从其身体上流淌、滴落到地板上。执行傀儡晃了晃，终于将手收回，不再接触水流，然后就静止不动了。 而在庄续腾的感知触手层面，影从能量反应清晰地展现出这一次影从法术攻击。他能“看到”许多大拇指粗细的影从能量团顺着水流涌出水管，接触执行傀儡开始，便蠕动着钻入它的皮肤。这些能量反应向执行傀儡的脑部集中，然后爆发出一阵阵强烈的影从能量反应，就像一颗颗炸弹一样对执行傀儡的精神进行爆破。 执行傀儡遭受了重击，但是它的异常情况通过“脑力网络”被其控制系统得知。如果遭受攻击的是一个人类，他只能凭借自己的精神强度以及能够起到保护作用的脑部植入体来抵挡伤害，但是执行傀儡永远不是一个人在工作，它时刻连接着大量人类头脑。 支援迅速抵达，来自人类大脑的计算能力迅速补充执行傀儡的“精神力”，硬生生扛住了影从法术，因此执行傀儡静静地站了十几秒之后便再次恢复行动力，该刷碗刷碗，该擦地擦地。影从法术攻击没能击杀执行傀儡，除了执行傀儡有着充足的后援支持外，它的大脑本就是个影从设备，不管是影从芯片还是植入体，都对其他影从攻击有更好的抵抗力。如果换成人类，人在进化过程中可没有训练过影从能量防御，可以说大脑是天然不设防的，这里面就有巨大的差距了。 庄续腾正在琢磨换成自己该如何抵挡这种攻击，普林斯先说话了：“还真是对着道哥来的？！这是哪里来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道哥，你好好想想近期都做了什么事吗？” “没干什么啊！我完全没碰中间人－雇兵方面的事情。这次是例外，也就能为咱兄弟奈客破个例，出来玩一玩，平常哪能干这事儿啊！”戈工道抓耳挠腮，他现在比任何人都困惑。“护城河公司那边正常经营，最近生意有点冷淡，大家只是维持长期合同，也都没惹事。说实话，就算下面的人惹事了，也连累不到我。中间还有执行组长以及内部监管处两个层级呢！我没有越级下过命令，不可能惹到仇家啊！” 庄续腾拍拍道哥肩膀，说道：“别着急，咱们能想出来。那帮人的水平很不错，这个从水管里下黑手的本事我没听说过。你们两个？” 戈工道和普林斯摇摇头。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再次摇头。 “那几个人装备很好，警觉性很高。我故意撞掉他们车子的后视镜，他们都没停车。咱这么说吧，雇兵里面有这种防范意识的人也不多吧？” 戈工道点点头：“如果是在执行任务期间，我不会管这种交通意外，你更谨慎，也不会管。对，其他人难说。从这一点看，那帮人素质相当不错。” “帮派已经没了，就算是帮派余孽，也该来直接找我，而不是对付你而把我直接惹毛了。”庄续腾说道：“道哥，你家和宪法军队有关系，这一点也可以排除，那么就剩下公司或者宪法政府了。看他们的手法，十有八九应该是公司。” 普林斯点点头，说道：“道哥，你最近和公司有什么业务？别管得罪不得罪，只要有，就说出来。你可能无意中惹了公司。” “呃……不可能啊！我和公司没瓜葛，护城河公司正在谈股权收购的事情，四大公司成立了专门的白手套公司入股护城河，想让护城河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它们的势力抓手。股权收购方案已经通过了，价格谈拢了，双方都签字确认，只剩下那些律师和会计师们走流程就行了。大家谈的挺好啊，双方都很满意。” “啊？护城河要卖了？”普林斯问道。 “目前还在保密阶段，走完流程才会公布，这也是大家都同意的。要不是今天这诡异的事情，我肯定要遵守保密协定啊！你们两个都别往外说，怕有些员工搞事。”戈工道想要挠挠头顶，接过砰的一声碰了手。他只好该抓挠手臂的黑毛。看他的样子，似乎确实没有在这件事上得罪过公司。 庄续腾想起一事，便问道：“在公司这次收购案里，你的表现如何？” “我简直就是个内鬼。我帮着公司压价，一个个去说服护城河的股东。我明白事情的轻重。”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沛城的社会治安越来越好，护城河安保没有多少利润发展空间了，基本就是个存量——现在已经正儿八经是这样了，以后只会更加明显。不能按照一般的估值方法往上翻那么多倍，这个时候不能猖狂。” “另外，公司势力进来之后，大家的股权占比都会降低，但也不用操心了，留点股份开心拿钱就好了。公司占大头，它就很难倒，这是个省心的事情。”戈工道耸耸肩膀，说道：“我也给股东们明说：公司要进来参股，这是个结果，咱们要做好的就是过程。算算到手的利益，亏不了。我算过，都回本了，也都赚了不少，还能剩下点股份以后接着赚，挺不错啦！” 庄续腾皱起眉头，说道：“你要是这么做的，以公司的情报刺探能力，也不会不知道。” “的确啊！我也认为公司肯定会知道。股东会计算出来的价格被我压下去两次，我可费老劲了。为了摆平股东，嘴巴都磨破皮了。关键我看公司的谈判代表也挺痛快的，稍稍拉扯就同意了价格，后续主要谈一些人事安排和接管流程。” “那这里面会有问题吗？”普林斯问道。 戈工道摇摇头，说：“我会留任，身边带个公司派过来的副手，大概意思就是我把他教会了，然后我就光荣退休。这个时间定为两年到三年，届时护城河公司会按市场价且不低于这次股权交易的价格回购我持有的四分之三的股份，剩下的部分，我可以卖掉，也可以留着每年拿点分红，这都谈妥了。” 普林斯歪着头，问：“难道是其他人事安排？” 戈工道瞪大了眼睛，赶忙摆手，说道：“这不归我管，我也没管，新老板去谈的。新公司结构下，他想留什么人，安排什么人进来，至少在谈判的时候我不好开口。只有问我意见的时候，我才会从每个人的能力和作用上说两句，再多的我也不会说。这种人际关系的事我还能处理不好吗？绝对做得无可指摘！” 普林斯看着庄续腾，说道：“我也感觉没有任何问题。就算道哥面貌狰狞、体格粗犷，无意中把人吓到了，那也不至于下杀手吧？难道是股东出手，觉得价钱卖低了？” “股东全都是中间人，手底下只有雇兵，雇兵中哪有这种本事的人？！而且大家都在合同上签完字了，干掉我有啥用吗？”戈工道往车厢上一靠，长叹一口气，说道：“除了上班干活儿，我一下班就回家，包括健身都在家里，也早就没有应酬了，我不可能得罪谁啊！” “最近几个月都在备孕，所以不让他出去应酬。”普林斯说道：“也不可能是我，我更宅，做饭、健身、看电视、睡大觉，我连电话都很少接了。” 戈工道一直在思考，他对庄续腾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有人要对付你，先从你身边的帮手开始处理。我很强，关系又好，所以就冲我来了。奈客，你也得加强小心。” “我觉得你这种猜测也太扯了，完全不可能。要对付我就一定不能打草惊蛇，不然我感觉到危险立刻就躲起来了，谁也找不到。”庄续腾说：“之前鼎鑫魔创的调查组不就没能找到我？如果公司要对付我，一定直接就朝我扑来。我会是你们的屏障，而不是反过来。” “不管怎样，先通知身边的人都小心点，这总没错。”戈工道摸着下巴，他在琢磨会不会是家里某个人在外面惹了祸，然后先铲除他来确保之后某个行动的成功率？他越想越觉得不太可能，然后他就理解庄续腾刚刚为什么那么笃定了。 庄续腾并非盲猜，他通过感知触手的监听稍微多掌握一些情报。那帮人的目标确实是大块头戈工道，而且行动时还特别小心。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他们专门采用一些手段让这次袭击看起来就像是意外触电诱发身体疾病导致死亡，避免让人往谋杀方面想，并且明确“不能惊动稻草人奈客”。有这句话，说明行动的谋划者同时知道戈工道和奈客，很清楚他们两个的威胁性。 从技术力量上看，他们一定是公司的人，但是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公司的哪拨人。按照植入体看，这些人不像是业务开拓部的。庄续腾也扫描侦查过整个鼎鑫魔创沛城分公司，公司其他部门需要战斗力的那些里面，也没有这种类型的，还都是业务开拓部的风格：高速高爆发、高力高防御、超远距离侦查和火力压制等。 几个影从施法者凑在一起的组合还真是第一次见。 等等……庄续腾心里咯噔一下：将谋杀伪装成意外身亡，袭击目标又是一个公司的执行总裁，该公司又在和四大公司的代理人谈收购，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兄长庄腾。两起事件当然存在很多不同，比如戈工道这边都已经谈妥了，各方看起来很愉快，而哥哥那边…… 庄续腾突然觉得当时对兄长的关注太少了，不清楚当时汽车公司市场经营的状况以及技术合作到底谈到什么程度。庄续腾印象里，兄长并不试图借助汽车技术一下子成为顶级公司，他甚至没打算扩张生产。他还是一个技术人员，主要还是想通过技术转让和授权来挣钱。自己开办工厂，也只是为了生产出实际产品来证明技术实力。 有相似之处，但也不能认定它们就是一回事。他思考一番，说道：“莫甘娜住在庄园里，那里的安全有一定保障。我家里其他人都不在沛城，如果要动他们……说实话，就算我提前警告，他们也没有丝毫能力防范，没必要让他们惶惶不安。” 第312节 戈工道点点头：“的确，对完全的普通人来说，这种级别的攻击根本防不住。” “一件事一件事来：你们两个准备怎么应对？” “温鑫大厦这边肯定不能住了，有必要搬来搬去。或者护城河的职工宿舍也是个选择，那里能人也不少，想要偷偷搞事，比在温鑫大厦困难多了。”戈工道挠挠脸，说道：“要不然跟着我回家去住？” “不去！”普林斯白了戈工道一眼，说道：“我在那里不舒服，总是被管着，好像军营一样。可我又不是士兵，他们只是家人不是长官。” “的确，我回家也不自在。”戈工道看向庄续腾，说道：“总之我们两个有办法，让人摸不清我们住在哪里，危险就小多了。我们也买个执行傀儡，什么活儿都让它干，还能形成一层安全保护。” 庄续腾赶忙制止，说道：“这次大概率还是公司要害你，执行傀儡就是公司的，还连着控制网络，你不怕那东西反而成为杀手吗？听我的，别用那东西。今天你们算是运气好，被我撞破了。不然……我都不敢想象如果你们真出事，我得难受到什么程度。” “别说了，怪吓人的。真不能觉得离开了雇兵行业就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没了帮派，还是会有这种乱七八糟的破事。”普林斯拍拍胸口，转而问庄续腾：“你那个委托任务怎么样了？时间还够吗？” “你们两个还准备去吗？”庄续腾皱着眉，反问道。 “去！我们得把突然借执行傀儡刷碗这件事圆过去。为你出力帮忙就是个很好的理由。”戈工道想得很周到，他说：“我感觉，我们的房间里可能被监视了。咱们按照原计划行动，这样才能给我争取到处理这件事的时间。奈客，咱们出发吧！” 第612章 啥叫突袭 暗杀小组的出现值得担忧，但是不能因为它而影响今天的任务。不管庄续腾对自己的实力有多高的信心，他都不敢有任何大意，不断提醒自己要全力以赴，千万不能小看任何人。 何况暗杀小组的手段也给他提了个醒：那些人的影从能量反应都很一般，植入体也没有亮点，但是他们能够施展出诡异的杀招，已经能够对他形成致命威胁。如果这样的人或者这样的技术再次出现，庄续腾也不能保证一定安全。 中间人和雇兵群体中不存在这样的杀手，但是这一次中间人战争难保不会有其他力量介入。尤其是战斗开始之后，哪怕最迟炖的pcpd也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要说具备最强情报能力的几个公司了。庄续腾甚至认为在他们的准备阶段，公司就有可能已经察觉到了，接下来便是进行情报分析。在他动手之前，公司应该有能力分析出中间人战争即将打响。 庄续腾深吸一口气，靠边停车，将驾驶位置让给普林斯。“请帮我驾驶，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该如何行动。” “当然没问题，我们俩就是来干这个的。”普林斯掌握方向盘，稍稍熟悉一下各个功能按钮的位置，调整一下座椅便继续出发。“道哥，你站着瞭望周围，让奈客可以静心思考。” 道哥拍拍庄续腾的肩膀，便打开顶部天窗。他站直身体，脑袋便可以从天窗伸出去。不过他的身高还不足以让眼睛越过车顶护甲板的高度，于是他拽出一个箱子站上去，这就正好了。 有了他们两个的协助，庄续腾就可以在车厢角落仔细思考。如果将公司介入作为一种必然情况，那么会有两种不同的介入级别。第一个级别，公司派出观察员，收集中间人战争的情报。鉴于伊丽莎白·肖曾经用战斗傀儡来测试他的战斗力，庄续腾有理由相信，公司这一次还是会重点关注自己。 从根本上说，鼎鑫魔创仍然希望找到杀死那些强化人的凶手。凶手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永恒的威胁，同时也是一种巨大的资源浪费。原本单独的强化人就可以执行的行动，在外部具有威胁的情况下，就不得不增加人手，这都是成本。 公司迫切想要找到凶手，他们甚至希望那个凶手就是庄续腾——只要他表现出类似的战斗力。庄续腾是世界上最清楚所有过程和机密的人，他也能想象出公司的想法，因此一直不敢表现出过强的战斗力。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道看不见的“战斗力警戒线”，但是他也明白，“凶手”一日不除，他的嫌疑就洗不清，公司一定会想办法继续逼迫他、试探他。 鼎鑫魔创一定会派出观察员，这是第一个级别。至于第二个级别：趁乱把他杀掉，省去一则心事。 如果只是派业务开拓部的经理、高级经理过来，庄续腾会让他们有来无回，一点都不开玩笑。尽管庄续腾不想和公司硬碰硬，但对方杀到面前了，意味着伪装换不来表面的和平，对方的杀意已经超过了驯化的耐心。到了那一步，庄续腾就执行第二方案：杀出去，让公司清晰认识到对付自己的成本。杀出一条血路，直到杀不动的那一刻为止。 只是血路上的血，不可能只是敌人的。 庄续腾叹了口气，然后就明白自己应该干什么了。只要公司介入，事情就会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所以他并没有其他选择，必须尽快出手。 想通这点之后，他拿起电话，拨打露西的号码。流星给他建立了加密专线，这个时候公司应该还没有开始窃听。 “我找了道哥和普林斯做我的后援，他们帮我看着车，拿着我的手机报告情况。”庄续腾对露西说道：“提前说声抱歉，因为我准备要开始乱来了。” “乱来？你想干什么？”露西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事情正在脱离她的掌控。 “我会先开始行动，不等其他人落位。放心，我不会影响你的整体计划。具体发展，道哥会给你说的。”庄续腾说完之后就挂掉电话，然后将手机塞到戈工道手掌中。 道哥懂庄续腾的心思。他将手机揣兜里，然后弯下腰，看着他问道：“你准备和师父那样用蛮力解决问题？” “嗯。”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越快解决越好，我不想让公司也有机会落位、观察。” “你需要额外的力量吗？”戈工道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我完全能解决。只要公司的眼睛看不到，我就能发挥全部力量。”庄续腾瞥了眼外面的街景，说道：“快到了。我做做热身准备。道哥，你留在车里，如果有人从建筑物里跑出来，你记录一下，给露西姐发过去。不要插手，我不是和你客气，更不是开玩笑。” “懂啦！我看你的风采过过瘾就行。”戈工道撇撇嘴，扭着身子再次把头探出天窗外。 庄续腾伸出感知触手侦查目标位置。老墨将自己的总部放在一栋巨型公寓楼内，里面鱼龙混杂，势力错综复杂，很难分辨谁是雇兵、谁是雇员、谁是不相干的普通住客。公寓楼距离最近的pcpd只有一个路口，一部分pcpd也在公寓楼内居住。幸亏现在帮派不成气候，否则楼里的情况会更加复杂。 大楼一共有五十二层，老墨大概分布于四十到四十五层之间，但其他楼层零零星星也有他的产业。通过设置路障，改变房屋结构，布设陷阱和安排保卫力量，老墨逐步将这里变成了一座坚固的巢穴。 他认为这里很坚固。 此时，八条感知触手正从各个方向深入巨型公寓楼内部，将里里外外都看个清楚明白通透。表面看起来庄续腾正在闭目养神，其实他正在头脑里构建整个大楼的结构图。他发现，老墨最大的依仗是对上楼通道的监控。楼层太高，爬楼梯太慢，而电梯需要接续换乘，这就给了他审查敌对者，甚至通过电梯锁死敌人或者摔死敌人的机会。 公寓之外当然也有外围防线，但公寓楼本身居住者众多，人流量大，外围防线对精通易容的庄续腾来说没有威胁。可一旦进入电梯，那就等于让老墨掌握地利，庄续腾不管做什么，都会一定程度上受制于人，尤其是难以发挥突然袭击的效果。 他看向屋顶，这里也有不少防守力量。虽然也不是没有机会——比如找一架飞机飞跃建筑物上空，庄续腾跳下来，用隐形斗篷模拟蓝天背景来遮蔽自己，然后突袭顶层，他也有机会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杀入建筑内部。可惜，道哥的飞机在护城河公司总部，这个办法行不通。 那就从下面上去。庄续腾看准了老墨的位置，锁定目标，然后留下一只触手保持盯梢，另外七只散开来，搜索是否有公司观察员的迹象。搜索的方法比较原始，就是找那些植入体水平比较不错的，同时对巨型公寓投注目光的，以及带着各种摄录器材或者侦测设备的。 眼部植入体影从能量反应高者，优先被视为嫌疑观察员。如果有这种人，庄续腾就得放弃提前行动，只能选择收着打。 在他观察的同时，作为其隐匿和潜行技巧的老师，普林斯开车悄悄接近巨型公寓，找到一个被其他建筑物阴影覆盖，同时有大型货车遮挡视线的位置，把车停了下来。她回过头，看到庄续腾仍然闭着眼睛，便叫了他一声。庄续腾没有理会，戈工道听到后压低身子看了看，说道：“他没有睡着。车子启停这种事，他肯定感觉到了。他心里有数的，别着急。” 普林斯歪着头，仿佛第一次认识戈工道似的。“你对奈客还真有信心。行吧，至少上次咱们合作就很顺利，我选择相信他。” 庄续腾微笑着站起身来，缓缓睁开眼睛，说道：“我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好了，我要开始行动了。你选的地方看不到事态发展，从南面二入口进去，向左拐，从配电房东面向北穿行，你就能停在北二出口前面。那里的观察视野最好，进出都方便。” “地图背得挺熟……”普林斯拉起手刹，开始挂挡，再回头看的时候，装甲车后门正在关闭，庄续腾已经出去了。 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开门的动作也没引起自己的警觉，普林斯觉得这学生的潜行水平已经比她这个老师更精湛了。于是她向车窗外观察，在可视范围内，她没有看到庄续腾，戈工道在车顶的视线较好，他说奈客向东走了，也让普林斯尽快行动。 庄续腾用怨灵触手扭动摄像头角度，制造观察盲区，然后轻松翻越围墙。他穿过在公寓楼周围逛地摊的人群，从商品、废旧物品和垃圾中找到一条狭窄隐秘的通道，几个扭身之后便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顺利来到巨型公寓楼下。 抬头向上，在第四十七层的位置便是老墨的办公室。他正向四个雇兵交待一桩委托任务的详细情况，丝毫没有察觉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而来。四十七层，距离地面一百五十五米，没人会从这里选择突击。老墨只想过攻击可能会从头顶来，会从内部自下而上出现，就算有人要飞过来，在大楼之间的飞行速度也提不上去，足够他预警了。 他完全想象不出还有庄续腾这样的战术。 双腿蓄力，驾驶辅助植入体和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同时积蓄力量，它们可以让庄续腾向上跳起，但最多只能送他到二十五楼。想要跳得更高，在无法增加跳跃能力的时候，就只有想办法降低重力和风阻了。这对别人来说根本无法想象，但庄续腾恰好有这种能力。 崩解效应能让庄续腾平地滑行，也就能让庄续腾向上飞腾。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庄续腾如同火箭一样向上窜，还保持了直线匀速运动，重力和风阻似乎同时消失了。 普通人的眼睛看不到高速高爆发状态下公司强化人的身影，同样也就看不到向上飞腾的庄续腾。如果此时确实有人恰好看向天空，他最多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灰色影子拔地而起，眨眼功夫就到了四十七层。此时，庄续腾运转浮空术，在维持崩解效应的同时，短促启动高速高爆发，凭空拐了个直角。 老墨给自己的办公室装了四层特制钢化玻璃，他认为就算是一架直升飞机撞过来，只要不是重型直升机全速，那就无法冲破这些玻璃——但是墙壁和大楼框架还是会坏。可惜，现在不是直升飞机，只是一个人。四层钢化玻璃在崩解效应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它们先膨胀变形，随后变成碎片，在庄续腾的挤压下如同子弹一样四散飞射。 砰！砰砰砰！有人在房间里使用了霰弹枪，枪口里射出了无数钢化玻璃碎片。哪怕是一场暴风雨、龙卷风刮过去，也就和庄续腾的闯入效果差不多了。整个办公室，从屋顶到地板，从墙壁到家具，包括几个雇兵和老墨身上都被光滑玻璃霰弹插满了。有人当场一命呜呼，有人惨叫着喊救命。受伤最轻的还是老墨，他背对窗户坐着，屁股下面是个厚实的老板椅，有一个巨大的、柔软的靠背。 此时，庄续腾放开崩解效应，用浮空术缓冲降落，踩着玻璃碎片滑了几步远，来到老墨身边。他手里拿着破甲锤——万一有幸存者，它可以解释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庄续腾一抖手腕，甩出隐藏在锤头的折叠镰刀，割在老墨的脖子上。老墨双手挥舞，不管速度还是力量都无法阻止庄续腾行凶，而屋子里幸存的雇兵，完全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切给吓住了。有人条件反射自保，有人试图阻止庄续腾。庄续腾不为所动，只是说了句：“你的工作在今天被终结了，露西向你告别。” 一刹那，庄续腾已经完成了横拉切割，一个脖子被割断的人肯定活不了。他的动作太快了，老墨身首分离，死前恐怕都没听完庄续腾的话。那个想要扑上来营救老板的雇兵赶紧急刹，结果自己绊倒了自己，下巴狠狠磕在桌面上，随后才噗通一声趴在地上。 既然没有人想上来，那庄续腾揪着老墨的头发，一脚将老板椅连同上面的身躯部分踢开，再把首级搁在桌面上。他用隐形的怨灵触手阖上老墨的双眼，随后冷冷看着打开办公室大门查看情况的人，说道：“我是稻草人奈客，老墨已经授首。想活命，就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等待收编、遣散。其他行动者，会被视作主动放弃露西的好意，就会进入我的击杀名单。这话我只说一遍。” 第613章 怎么打的？ “稻草人奈客？”“露西的雇兵。”“那个要价最高的家伙……”“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议论纷纷，只有少数人按照庄续腾的要求抱着头蹲下去，这些人普遍强化水平不高，在这里从事服务工作，或者只是还没有攒下身家的年轻雇兵。另外七个仍旧保持站立的人，从其影从能量反应看，大概是资深雇兵。他们看着老墨的首级，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盛。 如果按照露西的原计划来，一部分雇兵应该会被吸引出去，从而减轻庄续腾突袭老墨总部时的压力。不过现在也好，没有公司的眼睛盯着，庄续腾能够放开手脚。 “中间人已经死了，没有发布任务，打赢我没钱拿。”庄续腾表情严肃，只有诚恳的态度，没有任何紧张或恐惧。“如果要报仇，我尊重你们的感情，因此会全力以赴。” 一名雇兵说道：“你要价再高，也只是一个人。大家一起上，同时动手……” 庄续腾摇摇头，嘀咕道：“当初师父大概经常听到这样的话吧……” 有人抬手并启动影从枪戒，庄续腾的怨灵果冻时刻保持警戒，加上超算武技八闪，他的启动速度甚至比敌人还要快。 老墨办公室外面是一个客厅，打通非承重墙之后，相邻的住宅房间拼在一起，能让这里获得额外空间。沿着墙壁摆放着沙发、茶几和饮料台，房间中间背靠承重墙工作的是老墨的两个秘书，她们负责处理日程表，安抚等待被老墨“接见”的雇兵或者顾客。 相比于音乐餐厅，这里的层高低、障碍多，加上各种桌椅板凳，总会有种局促、狭窄的感觉。在庄续腾的威吓下，一部分人蹲下抱头，如果不想“顺便”将他们踢死，地面行动的时候就必须小心绕开这些障碍。庄续腾想要快起来，就必须另辟蹊径：他选择走墙壁。 旋转九十度，利用速度和浮空术暂时摆脱地面的束缚，庄续腾跳起、蹬墙、行走并攻击，动作一气呵成！墙上的挂画、墙边的柜子都遭了殃，雪白的墙上多了一串黑乎乎的鞋印。与此同时，庄续腾翻过办公桌和沙发，从抱头蹲伏者上方完成跨越，几乎只是一眨眼功夫就来到举枪者身边。 在那人眼中，他只是抬起胳膊，就感觉一阵狂风铺面，某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墙上弹跳两下，就从自己侧面扑来。“好快！”他感觉自己来不及开枪，就改为向侧面抬肘攻击，同时向后撤步，试图拉开距离。但他的脚后跟踢中身体侧后方的桌腿，桌腿立刻折断，桌子顷刻歪斜，脚后跟火辣辣的疼。 此时，庄续腾已经将破甲锤横敲到此人的脑袋上，一下子灭杀了他对人世间的所有感受。下一刻，他抓住那人举起但开始瘫软的手臂，输入影从能量，帮影从枪戒完成了射击。这一枪略有歪斜，好在鬼影能量弹具有追踪能力，修正了弹道，打在第二个掏刀子的人身上。 风在房间内剧烈流动，试图追上庄续腾的脚步，徒劳无功；纸飞上天空，既遮不住视线，也掩不住惊呼，只是显得纷乱。 第一个受害者头破血流，与被他自己踢倒的桌子一起倒下，第二个人被鬼影能量弹打得趔趄，而庄续腾已经扑向了第三个目标。他已经说过了，谁不抱头蹲下都会被他攻击，只是做出攻击动作的人会被优先“照顾”而已。由于现场只有他具备从墙上移动的能力，他便反客为主掌握了地利。许多人只是觉得有个人像皮球一样在墙壁上弹跳几下就突袭过来，然后就是锤子和头盖骨比谁更坚硬。 这种比试，吃亏的永远是脑子，头盖骨已经尽力了。有人还想拿出近身搏斗技巧和庄续腾过两招，但他显然不知道反应速度和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结合起来之后会是怎样的效果。 通过超算武技看穿对手的动作，大部分情况只需要上半身技巧就能抓住破绽实现命中，但是偶尔也需要通过位移切入对手弱侧。此时，一次微小而短促的爆发就能解决问题，在本已经很快的速度上再次瞬间提速。要知道正常人哪怕条件反射也需要时间，庄续腾的变招太快，在条件反射还没有完成的时候，他的攻击都已经临身了。 “砰！”锤子对太阳穴的问候就是死神的亲吻，巨大的力量会让一侧头骨凹陷，另一侧爆炸。解决了第三个目标后，庄续腾回手就是一枪，骨矛术补中第二个对手，这一次直接打穿了他的咽喉。就在血水从喉咙向天花板喷射的同时，庄续腾再次腾跃，踏过墙壁，蹬了一脚天花板，纵向旋转之后越过人群并抢占了房间出口的位置。 一个正想逃出房间的雇兵撞在他胸口，然后向后仰面摔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庄续腾用破甲锤斜向下指着她，俯视的目光如同捕网一样将她束缚住，令其一动不敢动，一声不敢吭。 那雇兵盯着眼前的锤子，她得承认这锤子干净如新，看起来仿佛从未沾染过人命一样。但这只是因为奈客的动作太快，临死的鲜血诅咒来不及附着上去。此时，她听到庄续腾说道：“动作不对。” “喔！我投降！”双手抱头的动作很迅速，立刻就完成了，但是她双腿发软，根本蹲不起来。看她在地上扭来扭去，也不敢把手放下撑地，整个人都快急哭了。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跪坐在地上也行，别乱动了。” 转瞬之间杀死三人，剩下几个原本要有行动的人也看清了实力差距。他们都不是新手，立刻就能领悟自己之所以还活着，没有被选为优先灭杀目标，根本原因是自己手慢。手比自己快的都被那个手极端快的家伙瞬间解决。既然已经属于手慢的了，再上去更是送死…… 他们也抱着头，蹲了下来。 “很好。”庄续腾见控制住了房间内的局势，正准备与露西联系，就听到外面的骚动。对于楼上楼下其他雇兵来说，他们只是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另外便是庄续腾踩踏墙壁造成的乒乒乓乓响声。隔着楼层，就算有强化听力植入体也很难分辨清楚这都是什么造成的——在大家的固有印象里，根本想不到还有这样进攻的。 再说了，他们甚至还不知道中间人战争已经开始了。 “这是一次中间人战争，已经决出胜负，接下来对我中间人来说只是收尾的问题了。”庄续腾对在场的人说道：“外面有些呱噪，其中有些或许是你们当中谁的朋友。想救他们的，可以申请出去说明情况。只要抱头蹲下，就能保住命。” “我要出去，我立刻劝，然后一起蹲着！”有一个人带头，便有好几个跟随举手的，这两批的五个人都获得庄续腾的批准，得以出门。之后再举手的，很有可能只是跟风想要混出去，说不定立刻逃之夭夭。不管是投机分子还是对自己朋友不那么尽心尽力的，庄续腾让他们继续蹲着别动。 人很复杂，会做出各种各样的选择，即便很多人会抱头蹲下，肯定也会有人试图逃离。这样的举动完全可以理解，他们只是想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已。 对于单纯逃命的，庄续腾不去管他，但是对于想要顺手牵羊的，必须予以打击。庄续腾用食指敲敲后颈，启动外置式个人事务助理影从器，通过预埋天线拨打戈工道手机。 “有几个人注意一下，他们正在下楼，看情况会从你面前经过。”庄续腾不怕在场的人听到，毕竟这样的讲述行为代表了强大的情报和监控能力，也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有一个人穿着蓝色的……” 通过电话，庄续腾不仅将逃离之人的样貌、穿着和行动轨迹描述得清清楚楚，还没忘了透露他们顺手牵羊都拿了什么东西。虽然戈工道不参与实际行动，他只需要拍拍照片转发给露西就行了，但楼上的人不知道这一点啊！他们感觉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已然插翅难逃。算了，累了，不站起来了，还是继续蹲着吧…… 庄续腾通过感知触手“作弊”，与此同时这里也有真正的监控者。夜莺和岩雀就在四十六楼，她们临时住在这里，也在这里设立了一个临时工作站。两姐妹是这次里应外合行动的重要力量，她们当然事先知道中间人战争即将爆发，但她们的时间表怎么着也在六个小时之后。庄续腾发起的突袭斩首行动，两个人正在会议室与雇兵商量事情，她们和其他人一样根本预料不到。哪怕最好的微表情观察者也无法从此时两姐妹脸上看到任何破绽。 所有人都是：“啊？什么声音？楼上发生了什么？怎么有玻璃碎片往下落？” 在片刻的恍惚后，虽然两姐妹仍旧一头雾水，但她们内心中还是多了一层思考。夜莺立刻对妹妹说道：“你去看看咱屋，别是进来小偷了，小心点，带上枪。”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我去看看监控。” 监控不需要“去看”，她早就设置好刺探设备，藏在监控网络中，只需要激活系统，监控画面就会传输过来。设备冷启动需要时间，等她看到画面的时候，庄续腾正站在门口，向戈工道描述逃离者的长相呢…… 嘶……夜莺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是怎么了？奈客就这么杀进来了？啥时候的事情？怎么做到的？又是偷偷潜行？很快，她就注意到另一个画面中放在桌子上的老墨的首级，无头的尸体倒在椅子里，地上已经有了一汪血泊。 她立刻通过短距消息给妹妹岩雀报告，一个触发指令“绿色4”就足够了。这个指令代表中间人战争进行到收尾阶段，胜利已经确认，现在需要保护自身安全和确保战争红利。她相信妹妹见到这个指令的时候一定也会吓一跳，于是就把监控画面中的奈客截图发过去，应该足够说明情况。 “你在做什么？我发现不正常的网络流量。” 第313节 在夜莺背后，一个雇兵举起手臂，影从枪戒显然正在积蓄能量。夜莺很奇怪，会议室里的雇兵不应该有这样的本事，这帮战斗人员根本没有情报刺探植入体，如何能……喔，明白了，看来老墨的情报官正在行动，一定是他在背后指挥这些人。先铲除掉她们姐妹，然后再去对付奈客。 “我什么也没……”夜莺举起双手，尝试解释，突然发现身后没动静了。壮着胆子回头一看，后面三个雇兵全都呆呆地站着，两眼发直、躯干僵硬，手臂和脖颈不断抽搐，一个个仿佛被扼住了喉咙似的。 “诶？这是怎么回事？中毒了？”夜莺拍拍脸颊，触觉正常，看来自己没有中毒。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庄续腾用怨灵触手抽出了她藏在靴子后部的短匕首，送到她的掌心里。 “这……”夜莺被掌心的冰冷触感吓了一跳，但她总算没有丢掉自己的武器。她猜测这是奈客搞的鬼，而且手里递刀子的意思也很明确。她调整呼吸，走上前去，在那三个雇兵的后颈向上刺入，然后再抹喉咙，确保击杀。 这当然是庄续腾做的，他的首要工作甚至不是杀死老墨，而是保证两姐妹存活。在行动之前，他就掌握了两姐妹的情况。考虑到实际要面对的困难，他将首要击杀定在了老墨身上，从那时起就收集死者的怨气，灌向两姐妹周围的雇兵。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可以用自身的战斗力在楼上形成威慑，压制场面，但他没法同时出现在楼下。两姐妹身边的雇兵不知道上面发生的事情，如果他们接到命令，也就不会考虑奈客的威胁。虽然有可能杀掉了原本会投降的人，但是怨气灌注的起效比较慢，不可能临时起意就能达成效果，所以只能先灌进去再说，也顾不上会不会投降了。 一旦形成击杀，就能制造连锁反应，用死者的怨气不断制造新的死者。庄续腾的动作还是太快了，怨气积累和灌输的总量还做不到击杀，只能让他们的神经系统受损、植入体和影从器停摆。加上用怨灵仆役偷偷捏那些人的气管，并对神经中枢施加压力，至少能控制住三人，让夜莺动手。 既然两姐妹暂时安全，庄续腾便开始收集怨气，向老墨的情报官灌输。情报官对怨气的抵抗力较强，可能需要多一会儿时间，但他只要逃不出三公里范围，就一定会被庄续腾放倒。不过，庄续腾没能完成这一次击杀，因为岩雀比他更早完成了目标。 局势已定。 第614章 意兴阑珊 有准备打无准备，加上本就实力碾压，胜利稳稳落入袋中就顺理成章了。夜莺和岩雀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完成这次内部开花，她们将老墨的情报官作为重点目标，提前埋伏了对付他的武器。当夜莺找到借口让岩雀离开会议室，再把战斗已经发生的消息传给她，岩雀便立刻开始行动。 只需要电子密码锁的一个漏洞，只需要静音的靴子，再加上一把锋利的匕首，岩雀就将还在信息系统中对付网络攻击的情报官杀死了。她们早就知道这个情报官的植入体相当不错，也对奈客处理尸体植入体的能力充满想象，因此岩雀在下手的时候避开了头部要害，采取了抹喉咙加刺穿心脏的杀法。 “搞定！”岩雀拍拍死去情报官的脑门，动手将刺探针一根一根拽下来。这些磁探针自动收缩回颅骨植入体内，之后才可以手动将头皮重新合拢，再喷上消毒液体。 隔着四个楼层，庄续腾用感知触手清晰地“看到”这一幕，立刻心领神会。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亲手触摸尸体来解决怨气积累的问题，死灵法术造物可以远距离解决这个问题。这样更好，他远远地处理好尸体，正好可以装作根本没有出手，这样就不会暴露自己的能力。 夜莺和岩雀原来没有变成叛徒，这让他的心情变得很不错。 随着情报官倒下，老墨的中间人－雇兵网络宣告死亡，夜莺和岩雀毫不费力地将它的控制权交给了流星。如此一来，老墨在外面的雇兵也都被暴露出来，露西便可以针对性的布置行动，争取完成利益最大化。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露西的其他雇兵开始进场接管局面，此时庄续腾已经和老墨的前雇兵和前员工们静坐得太无聊，屁股都开始痒痒了。“交给你们了。”庄续腾拍拍手，径直从支援的雇兵当中穿过。他沿着楼梯向下走，来到情报官的房间，找到了正在忙碌的两姐妹。 “稻草人来了啊！”夜莺看到庄续腾，笑着挥挥手打招呼。“岩雀正在协调数据，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离开网络。这一次真的大获成功，老墨根本没机会启动他的逃跑计划，所有的资金应该都还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发生转移。” “行吧，有这个结果就好。”庄续腾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虽然他明知道那人就是老墨的情报官，但还是装模作样地问道：“怎么不限打扫卫生？地上的血泊不会影响周围的影从设备码？” “那个是老墨的情报官，他的情报刺探植入体质量很好，你能帮忙看一下吗？” “我看不看没有区别，你自己切下来然后带着去鉴定就行。”庄续腾摇摇头，说道：“露西让我在行动的时候照顾你们，但是我实在顾不上。看到你们都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们继续忙，我回去交任务了。” “你不留下来看看老墨的金库？” 庄续腾摇摇头。他知道夜莺在暗示什么。作为一线行动人员，又是最主要的功臣，在打开金库之后从里面拿一份是情理所在。只有庄续腾带头，其他人才能拿点纪念品。只要每个人都只抓一把，露西那边就不会计较。 “咱们看过很多金库，一个中间人不会比帮派头子更富，我没有兴趣。”庄续腾说道：“我和道哥约好了去吃饭，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原来你提前行动是为了能够赶上饭点儿？”夜莺叹气之后说道：“若是老墨知道……” “老墨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结果也是一样的。夜莺，照顾好你妹妹，还有照顾好自己。” “重新组队好不好？有情报支持，你的能力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庄续腾摇了摇头。“刚才我想过了。你们并没有舍弃露西，这很好；来老墨这里也是整体计划的一部分，所以也没有问题，但是咱们没办法再组队了。你们没有将这么重要的行动告诉我，直接执行了，只能说你们将中间人的委托放在比团队更优先的层级上。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怎样的想法，但你们很显然认为将这件事告诉我存在风险。或许你们不相信我的保密能力，或许你们认为我的演技无法与你们配合……总之，就这样吧！” 夜莺还想再做解释，但庄续腾只是摆摆手，转身走了。她追出来几步，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看不到走进楼梯间的庄续腾。夜莺重重地跺了一下脚，有些不愿相信地再次检查上面和下方的楼梯。稻草人奈客确实消失了。 “只是这一次没成功而已。”夜莺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她还要保护岩雀，同时也得看着尸体，别丢了她的情报刺探植入体。 庄续腾沿着楼梯向下离开公寓大楼，他必然会经过那些不属于老墨势力的普通人。对于四十七楼发生的事情，他们并不清楚也并不关心，甚至大部分人都毫无察觉。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各自的事情上，比如“友好王叔”商店的蛋白面粉打9折了，比如明天几点直播拳赛啦，还比如21层的社会公共工作点叫到几号了，还有多少个才能轮到自己。 一个中间人，手下管理着四十多个雇兵以及差不多相同数量的雇员，他的死亡只会影响到几层楼的距离而已。在这个距离之外，一切照旧，根本不会发生改变。 这让庄续腾不禁想：如果自己死去了，会影响多少？他掰着指头数了数，这个计算甚至用不了两只手。此时，他突然明白自己对于外界的影响力其实非常有限，他根本没有和公司讨价还价的能力。杀死他，公司需要负担的压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他不能再认为自己在什么也不做的情况下，单纯凭着不出错、不暴露，就能影响公司的决策。 他认为自己很强，公司不知道，等于不强；他向公司展示自己很强，大概会被当成威胁清除掉，还是不够强…… 庄续腾在楼梯上停住了脚步，他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循环，这个循环叫做：公司想让你死，不需要考虑你的意见。其实在他杀死老墨之后，公司的观察员一个个出现，他们比露西派出来支援的人还早到了十五分钟。在那之后，与支援人员同时抵达的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伊丽莎白·肖，以及她的行动小组。 那女人没有走，她还在沛城，而且秘密到达公寓楼附近。这意味着什么——庄续腾在行动之前就想到了——伊丽莎白·肖要来趁乱干掉他，她应该有能力将这件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沛城要价最高的雇兵栽了，死于傲慢。”庄续腾已经能够想到事情会怎样发展。伊丽莎白·肖完全可以破坏现场，将老墨的人一起干掉，造成奈客陷入苦战，最终同归于尽的悲壮场面。说实话，如果不顾忌莫甘娜的后续想法和可能采取的举动，伊丽莎白·肖甚至根本都不需要伪造现场。 目前来看，伊丽莎白·肖并没有露面的打算，只是在聆听各个观察员汇报上来的情况。这还算是个好消息，表明伊丽莎白·肖大概率会等待下一个机会。问题是，如果她找不到机会便会一直等下去吗？难道她必须等一个机会吗？ 自己的影响力太小了，而且也没有表现自己实际战斗力的机会，前方是一条绝路。庄续腾领悟到一个道理：除非成为公司的自己人，否则这世界上没有“只要做这个、只要别做那个，公司就不会盯着你”的法则。从杀死卡霍的那天开始，公司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区别只在于什么时候、什么方法而已。 该怎么办？庄续腾重新迈步，一级一级向下走。他认为可以从今天的行动中得到启示：要比公司更快。只要比公司更早行动，就有一定施展能力的空间，就能调动敌人而不是等敌人上门吊打自己。伊丽莎白·肖带着她的行动小组今日出现，意味着公司已经有了杀心，“不给公司动手理由”的拖延战术绝对走不通了。那么庄续腾就只能放开手脚，比公司更快地行动，尝试着创造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庄续腾其实也不很确定。“活下去，让大家都能活下去，目前只能想到这个。” 怎么做呢？只有尽可能调动公司的力量，消耗他们的资源，最好能找到公司的弱点进行打击。庄续腾认真思考，他还是认为个人的力量太小，最后最好的结果仍然是争取一种平衡。这种平衡可以是鼎鑫魔创自己内部的成本与效益平衡，也可以是其他公司与鼎鑫魔创之间的势力平衡。 或许可以让其他公司收编自己，这对于个人来说确实是个出路。以前也有这种情况，比如某个雇兵突然进入公司工作，或者帮派大佬摇身一变成为公司中层管理。对一般人来说，加入公司意味着收入和社会地位的双丰收，值得出卖一些东西，包括尊严。只是庄续腾不想出卖任何东西，而且他隐隐觉得这条路对他来说走不通。 他身上隐藏着太多秘密，光巫妖大师这件事就够给公司一万个理由活活解剖自己了。因为看不到前途在哪里，庄续腾紧紧皱着眉头，但这并不会影响他的行动。这就像长跑：跑之前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见到终点，跑的过程中也大多时间看不到终点，即便胜利的喜悦也不能让人忘却过程中的疲劳和艰辛，但这都不能干扰庄续腾决定出发，并坚持迈动双腿。 先跑着再说，哪怕永远看不到终点而累死呢！反正坐着不动肯定会死，庄续腾在这世界上根本没得选择。 通向地面的大门在面前敞开，混杂着初生霓虹的夕阳正好照耀过来，一时晃了庄续腾的眼。他在房间里呆的时间有点久，外面红色的阳光让他一时有了焕然新生的感觉。只不过这束光很快就消失在钢铁森林的阴影之中。他只是在一楼，钢铁森林的底部，这束阳光在缝隙中带给他一丝眷顾和温暖。 庄续腾缓缓吐出一口气，用手指揉开眉心的褶皱，换上微笑的表情，大踏步向戈工道走去。 早早完成监视任务的道哥百无聊赖地蹲在白色野兽旁边，端着手机刷着娱乐节目，一张大脸上满是傻乎乎的笑容。普林斯依旧警惕地观察周围情况，不过她也有些无聊，趴在方向盘上。庄续腾走上前去，赶紧对两人的协助表示感谢。 “谢个屁，我们就没干什么。”道哥收起手机，指了指上面，说道：“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既不兴奋也不喜悦，反而有点失望……”庄续腾摸摸下巴，说道：“我突然明白师父为什么着急金盆洗手了。他应该是觉得雇兵行业没有了挑战，再没有成功的满足感，而且已经挣够了钱，就……” “怎么，你也准备退休？” “我有些纠结。我现在还很年轻，退休这个话题似乎有点早。而且我干什么去呢？还有比雇兵更刺激的事情吗？”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再说了，露西那边可能还需要我坐镇，我总不能现在就走吧。” 戈工道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翘，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也知道我在护城河那边也没啥挑战。今天这破事儿一出，我知道自己碍人眼了，当然准备早退。我已经给董事会以及接管委员会说了这个想法，很可能我不需要给人当三五年的老师了。” 庄续腾眼睛一亮，他已经明白了道哥的想法。“如此说来，咱们两个有可能再次搭档，然后一起找点刺激？” “很有可能。”戈工道一听就明白庄续腾懂了。 “我去给露西说说，就算不能硬退，先软退了再说。哼哼，我把出场费提高到一亿……不，两亿。我还在，但是又不在。等露西不需要我了，我就正式离场。” “两亿？你干脆五亿得了。反正经此一战，中间人－雇兵行业内没人敢质疑这个价格。哪个中间人敢说个不好，就得想想老墨是怎么被你一个人突袭干掉的。”戈工道由于知道庄续腾什么时间出手，所以他看到了玻璃破碎的瞬间，但他也只能看到一道残影，更摸不透庄续腾如何跳到那么高的地方去。 “五亿？行吧，反正没人真会掏这个钱，就博个名声！” 第615章 五亿稻草 依靠庄续腾的突然袭击，再加上提前布置的各种配合力量，有史以来最简短的一场中间人战争以露西的全面胜利宣告结束。大部分中间人得到消息的时候都是满脸错愕，没有一个人不会打听此次战争的具体情况。 一股担忧的情绪立刻在中间人－雇兵行业中弥散开来。如果一个雇兵能够以个体偷袭的方法瞬间干掉任何一个人，还拥有足够的战斗力压制现场，那么没有一个中间人或雇兵是安全的。稻草人奈客拥有的威胁能力以及制造的压迫感比他师父饥荒陌客还要强得多。这意味着如果露西想要继续扩大自己的势力，没有任何一个中间人能够与之抗衡。 “希望她这次吃饱了，能够多冷静一段时间。不过，她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同样的问题也困扰着露西，胜利带给她的除了喜悦之外还有惶恐。在内心深处，她甚至有些埋怨庄续腾：你这个家伙，早点说自己这么强啊！有这等本事，我还费劲谋划什么？现在倒好，所有人都会将我视为威胁，我该怎么收场？我又该怎么护住旗下的雇兵们？ 就在这时，她听到奈客到达音乐餐厅的消息，便赶紧让科斯塔·莱斯将他请上来。露西破天荒地在二楼楼梯口等着迎接庄续腾，这可是从未给过任何雇兵的“殊荣与重视”。 “干得太漂亮了！一如既往！”露西将庄续腾请进办公室，关上门，然后便鼓掌说道：“突然的袭击让老墨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他的所有账号和资产没有机会转移，已经全被接管。这一次出动的每个人都会有不错的收入，而我要给你发一笔大大的奖金！” 庄续腾线表示感谢，然后说出自己的意图：“露西姐，其实我这样的行动会引起连锁反应，现在看起来得利，以后不一定就是好事。其他中间人怎么看咱们这次行动？” 露西非常欣赏“咱们”这次行动的提法，她说道：“有两个比较亲密的中间人发来祝贺，其他人表示会保持观望，就像每一次中间人战争之后的表现那样。这早就形成惯例了：每家人各扫门前雪，不掺和其他两家或者几家之间的战斗，除非威胁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他们会用几天时间观察局势，仅此而已。不过这件事的后续影响……” “我要求提高出场费，以后如果让我进行委托任务，就得按照新的出场费收取：我的初步想法是五亿。” 庄续腾刚说完，露西身子一歪，脚下拌蒜踉跄好几步，双手扶住办公桌之后才勉强站稳。“多……多少？五亿？我没听错吧？” “没错，就是五亿，一个5后面带着8个0，货币单位是欧元。”庄续腾表情严肃，完全不像是开玩笑。他说道：“正常情况下没人会付得起这个价钱，而且按照行规，你让我去执行中间人战争的相关委托，也得照常支付出场费。一般来说，出场费的熟人折扣最大到8折，也就是4亿欧元左右。这个费用已经超过或者至少持平一场中间人战争的可能收益。因此，中间人战争用我进攻，将是一桩亏本买卖。” 露西终于明白了庄续腾的意思，她补充完后半句：“但若有人对我发起中间人战争，出场费可以不适用，因此我仍然可以请你出手……你想用这个办法平息其他中间人的忌惮？” “平息忌惮？怎么可能！只要我活着，他们就会忌惮，也应该忌惮、不得不忌惮，这不是单纯提高出场费就能够平息的。我并不在乎其他中间人和雇兵怎么想，我只是遵从内心的情绪。”庄续腾说道：“雇兵这条路，我已经感觉不到有什么可以追求了。” 沉默片刻之后，露西点点头，说道：“我错了，你的确不需要顾忌其他中间人的想法，我的出发点有问题。所有来做雇兵的人一开始都是为了糊口，你显然已经超过了那个阶段。现在，沛城除了四大公司的势力之外，其他东西只要你看上眼了，你就能得到，那么雇兵这一行对你而言确实没什么挑战了。” “提到五亿的价格，不会再有人找你执行委托任务，至少我想象不出什么样的任务值得出五亿。哼，能拿出这个数目的家伙肯定都有公司背景，直接动用公司的力量就行，也不会来找雇兵。你这个价格，纯粹是为了继续留在雇兵行业里，是要保护我吗？” 庄续腾点点头。 “谢谢，真心感谢。”露西拍拍胸口，说道：“如果你突然离开，我这边还真不好办。” “露西姐，如果有可能的话，得开始考虑一下后路了。”庄续腾向前探着身子，说道：“自从社会公共工作点铺开之后，沛城的治安好多了，冲突变少，感觉pcpd也开始能尽到管理责任，需要咱们雇兵的情况开始减少。这就和护城河公司那边似的，一个新的阶段，旧的玩法必须通过改变去适应。” 露西点点头。作为护城河安保公司的股东，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时代已经发生了变动？ 庄续腾继续说道：“等生意越来越难做，中间人之间的竞争一定会演变成你死我活的利益争夺战。露西姐，你想做沛城唯一的、最强的中间人吗？如果你做到了，pcpd、宪法政府和公司会怎么样？” “我没有那种野心，更不会那样作死……”露西摆摆手，说道：“除非有人进攻我，否则老墨就是我发起的最后一次中间人战争。嘿，其实老墨也是我第一次主动发起中间人战争，也算是圆满了我的职业生涯。总体上你说的没错，时代变了，我如果适应不好，确实应该思考如何退出。” 露西有自己的时间表，她必须顾及方方面面的利益，在时间、领域和操控手法上都做到小心翼翼、面面俱到，才能在退出过程中尽可能保护自身利益。具体怎么做以及什么时候开始做，露西肯定要绝对保密。除了流星，其他人最好不要知道一点。 话能说到就好，庄续腾并不指望露西能在这件事上给他交底，当然他也没有完全坦白自己的想法。在他的计划中，挂上五亿的价格后，他就会将生活和工作重心转移到给公司找麻烦上。首先调查解决谁在刺杀戈工道以及如何永久阻止这种行动的问题，然后再尝试解决自己的困境。 这条路注定凶险，对他来说如此，对他身边的人也一样。如果不是被杀上门来，戈工道也不敢冒这个险，这种情绪就和庄续腾总在担心他的家人一样。父母、妹妹以及莫甘娜，都有可能受到连累，庄续腾所有的委曲求全、所有的嬉皮笑脸，他的一切伪装和行动的根本原因就是这个。 但是死亡来到他们身边，戈工道已经感受到了，普林斯也是，所以他们没有退路，也没有办法躲避，只能尽最大努力解决问题。庄续腾也一样，阴魂不散的伊丽莎白·肖，一手遮天的鼎鑫魔创……庄续腾很清楚他们师兄弟两人的活动有可能会给露西带来麻烦，所以才会劝她早点离开这行，最好也早点离开沛城。 如果能舒舒服服的，谁会盼望去做这种自己搏命、身边人跟着受到威胁的事情啊？ “你会成为唯一一个五亿雇兵，而且那些中间人都不用会提出质疑，这才是最好玩儿的部分。”露西觉得有些冷场，而且也不应该在需要保密的话题附近拉扯，于是对庄续腾说道：“你准备什么时间宣布？” “我？不，这件事由你来吧！”庄续腾笑着摆摆手，说道：“你先弄老墨的事情，然后觉得什么时机合适就什么时候宣布。” “你可真贴心，那就暂定明天下午。”露西说道：“明日黎明之前，老墨的财产就能完成清点，明天上午把人事稍微安排一下，因此下午是个好时机。目前来看，这一次行动你的收入应该在一千万欧元左右。” 庄续腾知道自己在雇兵中肯定要拿大头，然后夜莺和岩雀两姐妹的分红加起来应该紧随其后。之后其他雇兵杂七杂八地加起来，再按照露西拿走总体数量一多半进行考虑，自己要价五亿正合适，没有任何一场中间人战争能给雇兵开这么高的报酬，把收入全砸进去都不行。 于是，就在中间人老墨被迫退出中间人行业的第二天，雇兵行业有史以来最高的出场费诞生了：五亿。虽然人人都可以喊价，就算一个新手也可以要五亿、十亿、一百亿的出场费，但中间人行会不会允许这种扰乱市场正常秩序的行为。但是中间人行会这一次默认了庄续腾的要价，没有发表任何质疑或反对意见。于是众多雇兵明白了：市场已经认可了稻草人奈客的报价。 “五亿稻草人”，目前成了庄续腾新的外号——不过这只是昵称，不能算雇兵的正式外号。现在他可以要五亿，被叫做五亿稻草人，明天他决定加一欧元，难道立刻改外号叫做五亿零一稻草人？ 稻草人，取了压死骆驼的稻草的意思，这是露西力主宣传出来的外号。其他雇兵以前叫他稻草人，意思是他像稻草人一样只能吓唬人，虚有其表。现在嘛，大家只觉得庄续腾太吓人，这个外号取得好！没有比这更贴切的了！ 戈工道和普林斯是第一组知道五亿这件事情的，露西是第二组，然后就是莫甘娜。她觉得“五亿”这件事听起来确实特别威风，家里也的确不需要冒生命危险挣钱，但她还是觉得不想干完全可以不干，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出个风头。 “低调已经没用了。”庄续腾将戈工道遭遇暗杀以及发现伊丽莎白·肖仍然在沛城盯着他的事情告诉莫甘娜，之后他说道：“我只希望在中间人－雇兵行业这边出的风头能够吸引伊丽莎白等人的注意，让我和戈工道能够多一些活动空间。” 本以为庄续腾这次出门叫上戈工道只是为了追忆往日，他们师兄弟在一起互相照应肯定不会出事，没想到撞破了一次暗杀行动，还救了戈工道一命。“这太吓人了！”莫甘娜说道：“要不咱们让道哥和普林斯来这里住吧！咱们在二楼，他们在一楼，或者东西两侧分开也没问题。” 第314节 当初他们两个在庄园里盖小楼的时候就想到以后要接人进来住，只不过当时想的是庄续腾的父母和妹妹，并不是戈工道夫妇俩。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替戈工道谢谢你，你的想法确实很好，但是他们两个不会来的。一方面，戈工道和普林斯都有自己的门路和方法，也有人脉，找一个安全的住处并不困难。另一方面，他们两个若是来了，对他们、对咱们都不一定就是好事。” “为什么这么说？”莫甘娜问道。 “他们若是直接来了，就等于告诉外面那些家伙，我们已经确定敌人来自公司，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也将会以公司为目标。”庄续腾抚摸着莫甘娜的脸，说道：“神殿后裔最大的优势就是被公司保护，公司会所谓的‘给面子’。换言之，如果不是为了让公司给面子，也没必要躲在庄园里，对不对？” “嗯，确实是这个道理：选择住进来的这种行为就已经说明了内心的态度。”此时，莫甘娜已经从“五亿”兴奋中逐渐冷静下来，她很快便想到公司在沛城地下旧掩体搞的那个工厂，想到用人体制作各种材料的事情。“咱们要开始对抗公司了吧……你准备怎么干？” 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情绪，她早就不喜欢公司那套东西，她不缺理由和决心，只是单纯不知道该如何行动而已。 “长远的计划还没有，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先解决戈工道的安全问题。那个暗杀小组必须解决掉，没有其他选择。”庄续腾摸着下巴，说道：“如果能够顺着这条线往上找，或许还能有更多的收获。另外，我知道鼎鑫魔创有一个特殊部，相对独立，也是一个潜在的线索目标。第三才是地下掩体、安全蓝以及社会公共工作点的线索。咱们往上找，一层一层，迟早能把公司的外包装拆开，然后才能观察并找到它的薄弱点，再给它致命一击。” 莫甘娜眼睛一亮，说道：“行啊，这不是挺好的计划吗？” “其实仔细想想，除了第一步之外，其他都很虚。”庄续腾一挥手，说到：“没事儿！咱们一步步踏出去，踩结实喽，就算以前没路，也能踩出一条路来！” 第616章 诡异处理 伊丽莎白·肖不断寻找机会，但是她错过了中间人战争的短暂窗口之后，接下来更没有好下手的时机。在空耗了一天时间之后，她不得不撤退，并在回到办公室后大发雷霆。她先将负责盯紧稻草人奈客这条线情报的负责人员大骂了一顿，然后又对关注中间人－雇兵这条线的情报官施以“问候”。最后，她才召集自己的小组成员去保密会议室，讨论只有内部人员才能知道的消息。 “这个稻草人奈客已经让多个调查组吃了很多亏，没想到这种事情又重演了！”伊丽莎白·肖语气平静，仿佛刚才发火的那个她只是一种假象。“咱们这一次还能把问题推到其他部门身上，下一次或许就没有这种好运气了。” 她明确指出，沛城这个地方非常诡异，鼎鑫魔创的很多行动都失败得有些莫名其妙。在别的场合都能注意遵守公司规定的卡霍，来到这里就放飞自我，然后就把自己“放飞”死了。 第一波来查凶手的塔夫上校专注于捞钱，工作方面碌碌无为，只能被清除出公司的名录。后来再次派人追查凶手，结果伊莎贝拉只是片刻没能保持在线，一转头也死了。当大家发觉园丁组织只是被推出来背黑锅的倒霉蛋，真正凶手逍遥法外的时候，便有人再次注意到被塔夫上校第一波就排除嫌疑的奈客。大家想要找到他的位置，居然半年多的时间毫无收获，直到他主动从宪法首都城返回。 “咱们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功夫。用战斗傀儡测试他的战斗力，结果连他的极限也没有逼出来；给他一个苛刻的任务，才多久就完成了？看到帕洛维奇的尸首，多少人都得感到羞愧？那不是啪啪打脸吗？”伊丽莎白·肖说道：“包括这一次……” 鼎鑫魔创通过情报分析认为露西即将发动对老墨的中间人战争，这是公司总部级别情报分析能力用于地方中间人－雇兵这等低级势力的极少特例。伊丽莎白·肖认为这是悄无声息抹杀奈客的极好机会，几乎可以杜绝所有后患。但是大家也都知道结果了：稻草人奈客凭借提前行动的方式，赶在公司观察员到场之前完成了中间人战争，伊丽莎白·肖等人硬生生没有找到任何下手机会。 “对稻草人奈客来说，这是运气还是实力？如果是运气，他的运气为什么能这么好？如果是实力，那他就更得被铲除！”伊丽莎白·肖用指尖敲击桌面，说道：“咱们在沛城遇到的诡异事件越来越集中到稻草人身上，他就像是个吸引诡异怪谈的漩涡。别忘了艾格海德博士，他的直升机就坠落在奈客附近，距离不超过三十公里。这太邪门了，你们明白邪门意味着什么吗？” 伊丽莎白·肖看着众人，见他们脸上都有了类似便秘的表情，便点点头说道：“看来你们都清楚：如果确定这是下面人解决不了的邪门事情，总部的技术审计部就会来。最先倒霉的会是咱们。你们应该都明白一句话：遭受技术审计，命先没一半。” “那帮家伙平时主要伺候开拓组的高级别改造人，还有就是处理影界稀奇古怪的事情，手重的很！如果他……”伊丽莎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则紧急通讯打断了。她用两根手指顶住太阳穴，侧着头接受加密通讯，眉头越皱越深，装甲皮肤都被挤出了深深的沟壑。等讯息接收完毕，她突然抬手，一拳砸下去，面前的桌子一声不吭的碎了一地。 “混蛋！真添乱！我现在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伊丽莎白将消息分发给组员，同时说道：“特殊部搞了个行动，要把戈工道干掉，结果奈客碰巧去找戈工道，于是计划就被失败了。奈客提前动手，显然是受到了惊吓。而且最可恶的是：奈客应该对咱们产生了警惕！” “特殊部为什么要弄戈工道？”其中一人问道。 “我已经下令检查整个决策流程。我明明下过命令，不准惊动奈客。他身边的戈工道、莫甘娜等一干人不能被定为目标，首先动手的必须是咱们。这条命令为什么没有执行下去？”伊丽莎白·肖最气愤的便是这个细节。“我要特殊部这次行动的详细报告，刘，立刻去监督完成这件事。半个小时之内回到这里报告！” 伊丽莎白·肖正在气头上，现在显然必须得做好工作，让她满意，否则迁怒到任何人头上都受不了。一名组员出去之后，另一人立刻说道：“指挥，现在有个紧急的事情必须尽快做。这个稻草人奈客很擅长躲藏，他曾经完全脱离咱们的监控长达半年的时间。咱们必须防备他又玩这个。” “上一次他甚至就藏在首都宪法城，就在大家的眼皮下面。”伊丽莎白·肖挠挠头发，说道：“有什么建议吗？难道现在立刻行动？” “现在不宜大张旗鼓的行动。里斯家族刚刚提交了奈客入赘成为家庭成员的报告，这个时间比较敏感。如果……不，应该说，哪怕滴水不漏的行动也会被里斯家族视为威胁与迫害，后续会有一大堆麻烦。总部曾经有过指示，说要让这些神殿遗族感到满意，要保持他们继续安安静静的，以免影响公司的战略计划。” 伊丽莎白·肖点点头，她很清楚总部的顾忌。别给自己这条线上面的领导制造麻烦，不然总部就会找她的麻烦。“目前最好的办法还是在奈客出任务的时候干掉他，方便嫁祸他人。安排个白手套，要特别干净那种，找个理由雇佣奈客，然后咱们埋伏他。最好能把他引出城去，那样比较好下手。卫星城次之，查一查现在有谁可用。经营成本……” 又有新消息传来，伊丽莎白·肖还是用手指顶着太阳穴接听。听完之后，她空挥了一拳，拳风呼啸而起，残缺的办公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并产生平移。众人迷惑不解地看着她，大家都没见过如此失态的上司。 “沛城情报协调组的最新线报：中间人露西上调了稻草人奈客的出场费，破纪录的五亿欧元！再想请他出手，至少要先准备两亿五千万的订金！”伊丽莎白·肖咬牙切齿，说道：“五亿欧元，他真张得开嘴！就算有这么多钱，得有什么样的委托才值这个数？偷五亿元的东西还是杀个价值五亿元的人？” 有个组员摇摇头，嘴巴里溜出一句：“或许暗杀巴登堡可以值这个价格。” 伊丽莎白·肖猛一甩手，用气流当做巴掌，砸在这个多嘴的家伙脸上。“你聪明！你脑子转得快是吧？你怎么不让他去暗杀老大们呢？五亿元意味着只有公司势力能够出得起这个钱，他不可能不明白，只要有人出钱就一定是陷阱。” “指挥，这是稻草人奈客的示威吗？” “不，不像是示威，倒像是摊牌。”伊丽莎白·肖说道：“他察觉到危险，便用这种方法推掉委托。传言说他从沛城本地帮派头领的尸体上赚了很多钱，不做雇兵也足够活了，别忘了还有莫甘娜。他明白自己最有可能被怎么安排，于是大张旗鼓提出这个五亿。如果咱们付了定金，再于行动中杀了他，那么定金就会成为他的丧葬费。换句话说，奈客向咱们提出一个问题：我的命卖2.5个亿，买不买？” “不可能！他根本不值那个价钱！” “愤怒和否定是最容易出现的情绪反应，但是好好想一想，如果那家伙又藏起来了，咱们的脸值不值2.5个亿？”伊丽莎白·肖冷静下来，思考片刻，说道：“让情报组通过网络盯住他，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会申请更高的情报分析能力，包括动用百手的核心资源。从现在开始，所有行动都限定在网络中。现实层面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立刻遁逃。” “还有，调动一组定点扑杀来沛城，保持时刻待命。想要消灭奈客，咱们需要比直升机更快捷、更稳定的打击能力。”伊丽莎白·肖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半个小时要到了…… 小刘推门进来，高高举着一个储存型影从芯片。“指挥，特殊部的信息，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将芯片交给队伍里的情报官，由他负责拆解和安全保障，再将干净的数据分发给每个人。不得不说，小刘的行动效率很高，保留了重要的事实和证据，完全没给特殊部任何机会。 这一次特殊部的行动鲁莽了，事实上无视并影响了伊丽莎白小组的行动权益。他们的行动指示来自沛城业务开拓部，纯粹是想着加快接受护城河的速度，有可能是为了让某一系的某个人能够尽快上位。可以说，这是将个人私利至于公司内部指挥序列之上的行动，别管在调研阶段如何得出了得出此举大有赚头的结论，这项任务都不应该被批准，也不应该执行，更不要说失败了。 失败的具体过程也分析出来了，其中稻草人奈客的行动非常合理，完全没有可指摘的地方，唯一不确定的只有他那两次加密通话的具体内容。根据分析，奈客先接了中间人露西的电话，知道自己要行动，这才萌生了带戈工道一起行动的想法。考虑到他们师兄弟以及搭档的关系，加上稻草人目前也没有其他搭档，这一切都合情合理。 时间就是很巧合，奈客到达时，特殊部的行动人员刚刚撤退，双方还发生了一点摩擦。鼎鑫魔创的情报人员认为奈客很有可能听到了某些谈话，提高了警惕，然后极有可能警告了戈工道。目前还无法就这一判断提出明确的结论，只能从那次显得过于刻意的“擦车”事件来看，特殊部行动人员的嘴巴很可能没有闭严实。 “瞧，完全挑不出奈客的毛病来，但他就这么从咱们手指缝里溜走了。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调动公司内部的力量，进行如此巧妙的配合！这事儿越来越诡异了，越来越诡异了！” 一直以来，包括鼎鑫魔创在内的四大公司都有一个共识：以它们的体量，没有人能和它们正面硬碰硬，四次公司战争已经证明了这点。如果公司出现问题，那么最大概率是在内部，尤其是内部斗争、腐败、效率低下所造成的消耗。除此之外，要保持对“异常事件”的充分关注，必须确定异常的原因究竟是偶发的随机事件，还是有势力正在施展阴谋。 这是公司战争中得出的经验。当公司们遥控军队、地方政府、帮派等势力进行争斗的时候，损失能被控制。真正令公司肉疼的损失都是从一些诡异现象开始，最终归因于其他公司的阴谋诡计。由于影从法术和影从能力千奇百怪，有些能力可以组合制造出不可思议的现象。因此从那个时候起，专门成立了针对诡异事件的部门，直接向董事会汇报，只是平时挂靠在开拓组旗下。它是极少数对自己人比对外人更狠的部门，它最主要的职责就是防止堡垒被从内部攻破。 既为平安也为前程，谁都不想招惹上这个部门，包括伊丽莎白·肖。 “严查特殊部，做实坐死他们无视命令、冒失行动的问题。不管哪一系的人主导了这件事，咱们正愁没有办法化解五亿稻草人可能引发的连锁问题。”伊丽莎白·肖说到：“记住，咱们不是在找替罪羊，而是找罪魁祸首！先把这件事做好，越早越好。早点向上面汇报，咱们还能争取主动。真棘手……神殿后裔家族怎么就捡了这么个漏？” 漏网之鱼庄续腾并不知道伊丽莎白·肖正在编排他，他正在为下一阶段行动做准备。既然已经将公司设定为主要对手，那么就必须争取做到知己知彼才好。此时他看着鼎鑫魔创总部附近的地图，琢磨着搞一间附近的住处，办公室也行，以便他使用感知触手偷窥。目前来说，感知触手的情报能力是与公司抗衡的最重要保障，如果能从这里获得优势，提前做出针对，不仅可以化险为夷，还有机会反伤鼎鑫魔创。 他仔细查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任何地上的房屋都不保险，无法做到不给公司留下可追查的线索，不管是买房还是租房。只要看一眼那些社区的犯罪率，便知道公司的势力从很多年前就已经渗透进去，不管是pcpd还是帮派，都只能离那里远一些。黑警不惹事、帮派不做事，这犯罪率能不低吗？在这里行动的难度能不高吗？ 庄续腾只想出两个解决方案：一个是悄无声息进去，用潜伏的手段寄居在别人家里。另一个方案是钻下水道，从地下探查鼎鑫魔创大楼。两个方案的核心思想一致：不惊动那片街区的任何人，免得碰线。由于要长期刺探，他更倾向第一个办法，藏别人家里肯定会比躲下水道舒服，但是行动目标选谁呢？ 第617章 身兼重任 “露西姐，什么事情？”庄续腾放下擦脸毛巾，接起电话贴在耳朵上。他将自己洗漱干净，使用无味的沐浴露，再把头发剃光，戴上不会掉毛的假发……他要改换容貌开始行动，而且从一系列动作来看，他对这一次行动非常重视。 “上一次行动的报酬给你发过去了，注意查收。”钱到账不是重点，关键是后面的话。“夜莺和岩雀来求情，请我再给她们说和一下，想着继续和你组成搭档团队。你怎么看？” 庄续腾斩钉截铁地回绝了：“没必要，我现在不想组队。”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给她们说：你现在出场费五亿，如果再组队，那还要加上她们两个的出场费。和以前那样组队反而比单独雇佣便宜的事情不可能再发生。以五亿做基数，一旦打折，这里面的损失可太大了，她们两个出不了这个价钱。” “你都这样给她们说了，干嘛再问我？” “我得让你知道她们两个为这事儿专门来找过我。”露西解释道：“来找过我和没来找过我，这里面表达的意思是不同的——你能明白不？” “我能理解。”庄续腾说道：“行吧，让她们别担心，继续好好工作和生活就行。虽然我现在五亿身价，但是要操心的事情也不少，而且和雇兵的工作有冲突，因此不适合继续组队——如果她们还是担忧，就把这个解释给她们。” “嗯，我觉得她们可能想多了。”露西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对了，我听说有人要暗杀戈工道，这事儿……很棘手。” “看来有人不喜欢道哥处理护城河安保公司的办法，这才做出了愚蠢的举动。这事儿是真的，我当时就在附近，了解一些内情。道哥很生气，因为这件事虽然是冲着他来的，但危及到了普林斯，这就不能忍了。” “我接到了他的报告，他要快速退出护城河公司——这不是遂了对方的意吗？” “还是考虑到普林斯的安全，而且可以确定那不是一个人——普林斯怀孕了，目前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还很少。道哥捏着鼻子认怂，他说他那副脸皮完全可以再厚一些，不要了也行，先保证最重要的母子。”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那么坚决地请辞。我现在可以理解了。”露西想了想，说道：“我得去看看普林斯，看她是否需要一些安保力量。” “那是你的事情，我就不管了。还有，既然你送上门来了，我得给你预约一下，继续使用情报支持服务。” “行，最近事情少，我给你留好服务频道。有事情提前说一下，一定能保证你的情报支持需求。”露西很清楚事关机密的事情不好在电话里说，点到为止即可。 庄续腾挂断电话，继续整理卫生、对着镜子化妆。他绝对不准备让鼎鑫魔创的人堵在家里，肯定要再次玩儿消失，而且这次还要带着戈工道。两个人按照计划先去查那些杀手，然后是特殊部，然后再视情况深入公司内部。 他回过头，看着关闭的厕所门——莫甘娜进去十多分钟了，一直没出来，好奇怪。虽然可以用感知触手和怨灵果冻穿透房门去看，但他只是对陌生、危险以及和自己无甚关系的环境以及人员使用感知触手，对相亲相爱以及特别尊重的人，他会体现足够的尊重，在怨灵果冻等观测用死灵法术中挖出“空洞”。莫甘娜就处于这样的观测空洞中，但是她和庄续腾周围更远一些的空间仍旧处于时刻警惕的侦查状态下。 “莫甘娜，干什么呢？在里面没事儿吧？”庄续腾竖起耳朵，强化听力能够知道莫甘娜的还在里面活动。“你要不说话我就进去了？喂？” “我出来了！”莫甘娜推开门，脸色通红，左手抓住庄续腾的手掌拉到面前，右手拍了两个棍状物在里面。“我测了两遍，结果一致，你要成为父亲了！” 庄续腾瞪大了眼睛，惊喜的心情难以抑制。他慌得手足无措，急得抓耳挠腮，喜得不知好歹。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丝清明，他差点就把怨灵果冻当超声波透视用了。 “我该做什么？”庄续腾问道。 “除了保护好自己之外，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莫甘娜抚摸庄续腾的胸口，让他冷静下来，说道：“放心，庄园里有医生，我们家族的，可以信赖，所以我应该就留在这里也不出去了。别忘了这个孩子得姓里斯，他的一切都得按照神殿后裔的标准来。”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神殿后裔身份对他来说是一种弥足珍贵的保护，我完全没有意见。” “别这样说。神殿后裔不值得夸耀，这个身份和所谓的保护只是一种施舍。我相信你才是家庭最重要的保护伞，而你也肯定会尽最大努力来让我们都平安。”莫甘娜钻到庄续腾怀里，用力抱抱他，轻声说道：“你知道什么事情必须要做，请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只要求这个。” 庄续腾同样抱着她，说道：“我现在有更充分的理由要保证安全了。唉……我和戈工道约好了，恐怕没办法留下来照顾你。” “你和戈工道搭档，我放心。正好我也有了，我把普林斯叫来，正好做个伴。” 原本戈工道和普林斯不想来庄园“避难”，但现在有了新的理由，便有希望说服普林斯改变主意。如果她能来庄园，作为擅长潜行的雇兵，她完全有能力增强庄园的反渗透能力，这对大家来说都有好处。 与戈工道见面后，庄续腾便谈起了这件事情。道哥首先表态这件事的决定权在普林斯，他完全听从普林斯的安排，因此在这件事上不会率先表示赞成或反对。然后，两个男人同时觉得把怀孕的妻子留在家，自己还要出来钻下水道、藏垃圾站，有可能几日几夜几周都不会发任何问候和消息，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都怪那些杀手！”戈工道咬牙切齿，对这件事定了性。“如果没有他们横插一脚，我现在就在舒舒服服上班，既不费力还不少拿钱，每天都有充足的时间陪着普林斯。奈客，如果抓到那些家伙，绝对不要留情，最后一定全干掉！” 肯定要全部干掉——但这一点也不耽误审讯之类的工作。“先别说那么远的事情，还不一定能找到他们呢！” 感知触手的侦测范围有限，那些杀手快速驾车驶出了三公里，庄续腾就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今天第一站，庄续腾驱车来到那些杀手最后被观察的地点，在这里停好车，张开感知触手开始搜索周围。如果那些家伙恰好停留在三公里范围内，或者在这附近留下某些线索，那就能抓到了。 很可惜，沛城很大，那些杀手的落脚点刚好在这个三公里圆圈范围内的可能性很低，这一次没能让庄续腾找到。稍早时候，他请流星帮忙，想要根据交通监控信息来定位那辆车子。一个撞掉了左后视镜的面包车很有辨识度，庄续腾也记住了车牌，按理说不难找。但是…… 那辆车子一定使用了某种技术，没有在监控录像上留下线索。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就是没有那个车。它在交通监控录像中完全隐形了，这可比马赛克帽遮挡面部的技术水平高多了。流星尝试了很多种方法，她发现监控信息从采集的时候就被修改了，根本没有“真实情况的原始文件”。最后她不得不承认：没招儿。 “没招儿。”庄续腾结束了感知触手的侦查，重新睁开眼睛。“道哥，我不知道那些杀手去哪儿了，线索在这里中断。” 戈工道摸摸下巴，相比于杀手去了哪里，他更好奇庄续腾在干什么。“你就盘腿坐在车厢地板上闭着眼睛睡了一会儿，然后就说没有线索？” “这是影从法术，厉害吧？你学不会的！”庄续腾摆摆手，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咱们怎么办？如果你现在还没有离开护城河，拿你做诱饵，或许能把他们钓出来……” “现在说不定也能钓出来。奈客，你以为遂了他们的意，他们就一定能放过你？”戈工道摇摇头，说道：“有一种情绪，叫做‘你现在知道让步，早干什么去了，晚了！’有这种情绪的人，永远会顶上来，你让的每一步都成为他逼近的落脚处。我在外面晃……” “别！现在真不能把你当鱼饵。你以为在钓杀手，其实是公司在钓我。鼎鑫魔创的伊丽莎白·肖，别忘了还有她的威胁。” “忘了这茬儿了。有这么个公司的杀手在背后感觉真差。对了，她是总部什么的来着？” “鼎鑫魔创公共关系部特别授权人员，保密级别a7——我记忆犹新。”庄续腾说道。 “a级……这是咱们首次遇到这么高级别的家伙。”戈工道想了想，说道：“不管是那些失踪的杀手还是这个a级肖，咱们对他们的上下级以及命令条线都一无所知，这样太被动了。如果咱们知道姓肖的上级是谁，把他抓了，吓唬吓唬，让他下达终止行动的命令，咱们不就可以解决这件事了？” “你这个想法太天真，不过还是有一点可取之处的：咱们现在的问题就是对公司了解太少，确实需要一个切入点。我正好有一个，你想不想听听？” 庄续腾将戈工道的注意力吸引到特殊部以及杰里米·多特身上，认为他是切入公司内部的一个可行入口。除了特殊部这个名字够特殊之外，庄续腾也谈到自己的怀疑：特殊部与鼎鑫魔创汽车产业的成功有关，那它就有可能与庄腾建立联系。 “真不用解释这么多，既然是手头唯一的线索，干就完了！”戈工道刚刚回归雇兵生活，显然有些兴奋。再加上妻子怀孕，他想陪在身边，于是便有些着急上头，这也可以理解。 “但是咱们要对付公司，可不是混乱无序、内部争斗的帮派。一个业务开拓部高级经理的死亡就给沛城带来这么多乱子，咱们必须非常小心，绝不能贸然行动。”庄续腾说道：“正好咱们需要潜伏起来，就把这个杰里米·多特定为目标吧！” 原本庄续腾还把下水道、垃圾站等常人不会关注的地方作为潜伏场地，但他被即将当父亲的消息惊喜到之后，思维得到了刷新，思路得到重置，一个新的主义蹦了出来：还有哪里能比公司员工的家更适合作为潜伏地点的吗？公司保护自己人，对外进行侦查，那么藏到公司保护圈范围内，不就可以得到公司的保护了吗？ 这只是一个想法，能不能成功还要看杰里米·多特的具体情况。庄续腾立刻请流星帮忙，再次使用手机基站定位法锁定他的大概方位，然后就开车找上去。 他们开的可不是白色野兽——那车已经成了五亿稻草人的招牌座驾，行动的时候太招摇。两个人在露西的仓库里开走一辆车，它原本是老墨的财产，平时跑跑运输，充当押运任务的交通工具，平时没少给旗下雇兵使用。这车的外表面其实被冷光屏幕包裹，包括挡风玻璃在内，它可以瞬间变幻颜色、涂装，车牌当然也能变化，这种能力在各种任务中都可以好好利用。 第315节 露西想在雇兵中拍卖这辆车，被庄续腾抢先看中，以“试用”的名义直接开走了。它可以做到先一辆电器维修公司标志的车子停在路边，等离开的时候变成消防指挥车。从前排驾驶座可以轻松翻到后面的车厢，里面的架子上摆放了十二种磁吸式警示灯，专门用来配合车子的“易容”。 根据基站信息，庄续腾驱车来到市中区咔磋街，这里以很多风味小吃店出名，是一个游客来打卡、本地人尽量避开以免被坑的地方。其实说实话，这里食物的味道没有问题，肯定能做到对得起广告。本地人不喜欢这里的原因主要是价格凶狠，总让人有被宰的感觉。 本地人少，意味着停车位多。戈工道刚刚停好车，庄续腾就已经找到了杰里米·多特。他正在一家烤肉店与人会谈，那个人庄续腾也见过，只不过好久不见了。 第618章 隶属关系 阿布阿桑·瓦西里德，阿萨辛物业的安全总管，前pcpd成员，谋杀大嫂奥利安娜·宋的凶手，一个脱离庄续腾视线好久的家伙。 由于护城河安保公司的强势崛起，阿萨辛物业公司顺理成章地获得了先走向没落、后不得不变卖重组的结局。阿布阿桑·瓦西里德再次失业，最后关于他的情报是他离开沛城，去其他地方寻找工作，没想到又在这里见面了。 “我对这个名字还有些印象，”戈工道皱着眉，努力从记忆里搜索相关信息。“我记得你要通过他找什么人，那时候担心引来公司的调查，所以就没敢继续推进。对不对？”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让夜莺和岩雀做了跟踪，一直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直到护城河起来，阿萨辛衰败，这个人就没了。他和杰里米·多特见面要干什么？” “别问我。我就是个开车的，别说看到人了，就连他们就餐的餐厅也看不到。”戈工道看着后车厢的庄续腾，摇头加叹气，说道：“我完全想象不出你是怎么进行监控的。你也不是情报官，脑壳也不打开，应该没连接网络吧？影从法术有这么强？” “只能支撑一会儿，所以咱们还是得靠近一些。”庄续腾觉得还是谦虚一些比较好，尽可能接近正常人。“开车，咱们得从南面的街上绕过去。先左转，然后第二个路口右转、再右转，你会看到一个洗车房。超过洗车房就靠边停下来，这样他们就在路对面，咱们可以直接看到。” 戈工道一边按照庄续腾说的路线驾车，一边无不羡慕地说道：“你这影从法术真好用，就像把地图全给铺开似的。奈客，你潜行干掉苍火帮大佬的时候，就是这样统观全局的吗？” “对。一方面靠这个，一方面靠普林斯教给我的潜行技术。诶，就是前面的洗车房。最好停在街边第一个空位，那样不显眼。” 别看戈工道身体庞大，操作机械设备的时候却有着不一般的温柔。车子滑入空位，没有任何顿挫，货车开出了高级轿车的感觉。 “给你这个望远镜，它的镜头不会反光。你最好到后排来，用左边这个隐蔽的观察窗，稍微找找角度就能看到他们。”庄续腾戴上帽子和墨镜，用口罩挡住嘴，推开车门前说道：“我去安装窃听设备。” 庄续腾用感知触手可以轻松完成侦查，但现在是双人行动，也没有情报官建立安全的战地数据网络。为了照顾戈工道，该用上的设备不能吝啬。再说了，这些影从设备在白色野兽车上存放了好久，很少能够发挥作用——庄续腾也没想过自己能练成感知触手这种本事啊！ 他下车之后很轻松地混入人群，悄无声息地在经过餐馆橱窗时丢下一个窃听器。这是一种定向震动收集装置，就像个四足小蜘蛛，四个吸盘可以吸附在差不多所有常见的平面介质上，而中央的核心装置安装在一个可以固定角度的万向球装置内。这四个吸盘采集所有震动并能够通过算法识别大致方向。核心装置指向哪里，其内置的影从器就会强化哪个方向的震动，减弱相反方向的，从而提取出监听者想要的声音。 不管是寻找合适的吸附位置还是调整万向球，这种活儿用怨灵触手来完成特别方便。庄续腾只需要经过一次橱窗就完美地安装好窃听装置，回来的时候还顺手买了四份肉酱拌面。 庄续腾只需要吃一份，另外三份都是给戈工道的。 “真小气！我都看到了，那家摊子最便宜的就是这种肉酱拌面。明明还有更好的，最贵的才八欧元一份，你不可能买不起。”戈工道接过四份拌面，先放在地上，然后看庄续腾调试战地电台。双方使用军用短距跳频通讯协议，只要输入正确的跳频编码，很快就能建好连接。 “码对上了，滴滴嘟嘟的重复音表示正在进行定向增强，马上就能好！”庄续腾从地上拿起一份肉酱拌面，用叉子在里面搅了搅，说道：“最便宜的餐食里面没有混安全蓝——安全蓝也需要成本，那些小贩也无法免费拿到。” “你安装了安全蓝检测装置？”戈工道也拿起叉子搅动面条，尽量让它们都能粘上肉酱调料，免得一口味道重，下一口又没有味道了。 “我的鼻子，本来就能探测毒素，只要做一些调整，也能识别安全蓝。也不能做到百分百探测出来，就像普通嗅觉那样，能够分辨这边多、那边少，还有哪边大概没有……”庄续腾说道：“能避开安全蓝就尽量避开，等找个机会，我给你说说安全蓝都是个啥东西。” “行吧，知道了……”戈工道刚要吃第一口面，窃听器与战地电台终于完成初始化，开始将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过来。于是他立刻竖起耳朵，用上强化听力仔细分辨，根据上下文理解他们都说了什么。 庄续腾用感知触手直接听第一手信息，绝对高保真。 杰里米·多特和阿布阿桑·瓦西里德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根据庄续腾最近和以前收集的情报，杰里米为鼎鑫魔创服务，阿布阿桑算是个孤狼，以前拜了阿罗约·乔丹的门路去了阿萨辛，而阿罗约是猩红集团的。根据公司员工地位永远高于公司之外任何人的定理，阿布阿桑应该求着杰里米。但是庄续腾和戈工道听了一会儿后，感觉杰里米正在请求阿布阿桑的帮助。这怎么反过来了？ “握刀的人没事，刀子碎了，这种事情还少见吗？”杰里米唉声叹气，说道：“上面又开始调查，怪我们坏了事。我们就是听命令干活儿的，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不拉一把，最后倒霉的一定是我们，没跑儿！” 阿布阿桑面露难色，他左右扭头，连带着肩膀也一起摇摆，这种身体语言表达出的思想就是“我想走，我不想搭理这件事。”不过，他很快控制住情绪，大脑快速运转，想出一个合适的切入点，说道：“关键现在谁最想查这件事？他做这一切的根本目的是什么，想要达到一个怎样的效果？如果不知道这些，就算想收买他也没出下手啊！” “是个女的，总部来的，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伊丽莎白·肖？那女人不好对付，她是你们鼎鑫魔创少有的没有明确野心的家伙，能力还挺强。你这件事难办了……”阿布阿桑显然又想打退堂鼓了，他说道：“她在沛城的级别应该是最高的吧？” “a7，可以说是具体一线行动人员中级别最高的了。”杰里米说到：“不知道她的直接上级是谁，全都是机密。别说查查她的喜好了，就算想和她谈一下，都要通过我们公司沛城分部总经理批准，由他递请示过去，然后等她叫号。” “官威这么大啊？”阿布阿桑摇摇头，说道：“a7太高了，就算是猩红集团的人，我也说不上话。” “诶？你可不能不管。特殊部跨公司办业务，我这批人的基本工资虽然在鼎鑫魔创发，可是特殊部的分红是给各个工作干脏活累活挣得！我们这几年也没少给猩红集团干活儿！不能因为之前你没去猩红集团，那时候给干活儿的人情就能不认了的。” 人情是跟着人走的。阿布阿桑有些无奈地看着杰里米，这个嘴上没毛的年轻人恐怕还没有深刻理会到这个道理。他很想告诉杰里米一个简单道理：谁欠你人情，你找谁去。我没享受你的人情，为什么要给你出力？ 如果不是直接领导要他来给杰里米解决问题，他根本不像掺和鼎鑫魔创的内部纷争。现在很明显这个伊丽莎白·肖已经意气用事，不然也不需要她那个级别的人亲自制造压力。杰里米的未来下场基本不会有变化，除非他能把自己摘出来，否则就会跟着具体行动人一起去背锅侠，承受来自a7级别的打击。 “形势很不妙，我得给你实话实说。”阿布阿桑说道：“你在特殊部就是个上传下达的。项目不是你创造的，命令不是你起草和签署的，具体行动指挥也不是你——我就不明白了，你就不能跳出来吗？你还有下面的人，别管他们了呗。” “不管他们？那帮家伙诡异得很，一旦不管他们，我就会‘毫不意外’地意外死亡！”杰里米摇摇头，说道：“我没有上面的关系，也不敢惹下面。我的处境最惨：要么上面不管我，要么下面拽着我一起死，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也不用卖惨。你挣钱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惨？我可听说了，你们特殊部这一次发了好多钱，落到每个人手里至少几千万吧？会不会因为嫉妒？” “这点事都传到你们那里去了？四大公司的联合也没有这么紧密吧？”杰里米摇摇头，说道：“不关钱的事情。我们这次的分红其实是好几年前一些活儿的尾款，和近期的事无关。” “那她到底为什么要找你们算账？就算部门行动冲突了，也不至于弄到现在这样喊打喊杀的吧？” “我个人觉得，她是在转移注意力，因为她自己的行动就很不顺利。”杰里米已经察觉到阿布阿桑的推脱之意，情势不妙，他得用点手段绑架阿布阿桑。这就像深陷沼泽的同时看到一根救命绳索，有时候得先把绳子弄到沼泽里来，一起弄脏了，才有可能拉着它脱险。 “去年我们鼎鑫魔创遇到一大堆倒霉事，死了好多人，伊丽莎白·肖就是来查这个的。虽然她的保密等级是a7，但她在沛城需要协调支援行动，还是露了一些消息出来。这件事和一个叫做稻草人雇兵的奈客有关。” “外号稻草人，雇兵奈客。你故意这么说错的吧？”阿布阿桑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等他逐渐理顺关系之后，眉头也就展开了。“这事儿不就好办了吗？你们特殊部别的不会，杀人总会吧？悄无声息地将那个稻草人奈客干掉，给肖女士排忧解难，这事儿就能过去。” “别提了。特殊部的人在行动的时候见过那个稻草人，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引起了稻草人的警觉，导致暗杀任务失败。正是由于失败了，我这上面的人觉得丢了脸，这才想把我们当成替罪羊的。” “怎么引起警觉的？你们那群人如果走在街上，不会有人觉得是帮杀手……” 杰里米摆摆手，说道：“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那些人发现任务失败之后就凑在一起琢磨，他们没有找到任何问题。那个稻草人，仿佛什么都知道似的，在他们第一次打照面之前就有了警惕，还想用伪装交通意外的方式试探他们。那个家伙绝对有问题，我那帮人吃了这次瘪，也没有绝对的信心去对付稻草人。” 听到这里，戈工道和庄续腾已经大眼瞪小眼了，只觉得沛城圈子好小，这都能碰上。实际上，沛城的圈子很大，但若限定战斗能力，建一个只有达到一定标准的才能加入的圈子，那这个圈子确实大不了。简单算算就知道：戈工道已经是雇兵顶级，最近也安装了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单人战斗力相当于开拓部高级经理不为过吧？庄续腾更狠，沛城少有能正面打过他的，如果论偷袭暗杀，他的优势将会更加明显。以他们两个为基准建立的圈子，沛城能够加入进来的不超过二十个人。 在这个限定范围内，碰面的几率将会大大增加，甚至会让人隔三差五产生“怎么还是你”的感觉来。 根据对话细节，那天要暗杀戈工道然后被庄续腾碰坏了车辆反光镜的家伙就是特殊部的，杰里米·多特是他们的联络官，也因为行动失败而受到牵连。找到杰里米·多特，就能顺藤摸瓜弄清楚特殊部的家伙们都在哪儿、怎么联络，再放出五亿稻草杀手奈客，便有机会解决戈工道受到杀手威胁的问题了。 但是杰里米为什么要找阿布阿桑，他在其中又是个什么身份？ 第619章 没什么可说的 “所以说，整件事的起因还是你们没能完成工作呗？”阿布阿桑耸耸肩，双手一摊，说道：“如果你们能够和之前一样悄无声息地完成工作，做成谁也看不出破绽的意外，她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你们有自己的工作范围，她又不负责将你们的活儿也一起干了，对不对？” 杰里米·多特叹了口气，说道：“关键问题是肖指挥明确下达过命令，不准对稻草人奈客身边的人动手，除非先经过她的同意。这一次特殊部的行动目标戈工道就在这个明确命令的范围内，因此可以被解释成故意抗命不遵。但是我们这种做事的，这个能命令，那个也能命令。应该是上面领导打架，最终倒霉的却是我们。” 阿布阿桑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没有发现命令冲突，没有尽到提醒的职责，难道就没错吗？我不是在怪你，而是给你演示一下他们会怎么把错误牢牢按死在你头上。” “整个部门都会好好感谢你。” “废话，这是最基本的。如果你连这个都不懂，我何必为你费劲？”阿布阿桑终于听到想要的东西。此次行动，必须是特殊部上下新欠他人情，而不是他费心费力为别人还上特殊部的人情。自己若是没有利益，哪怕一件事有利于天下其他所有人，那也是不必要去做的。 阿布阿桑终于开始拿出真东西，他说道：“想要做通肖指挥的工作基本不可能，这次事情必然会有人死，那就让真正该死的人死掉。特殊部得换一下领导，你觉得如何？” “如果没办法都活下来的话，那肯定先顾自己。”杰里米沉吟片刻，说道：“你觉得谁的死亡足够接下整件事？” “这得问你，我又不掌握鼎鑫魔创的内情。虽说咱们公司有合作，但是百手中心也不能审查每个公司的内部通讯啊！这事儿犯忌讳，可不能出一点错误。” 阿布阿桑是百手中心的人？庄续腾眼睛一亮，没想到这还有意外之喜。很显然那阿布阿桑不是情报官，那他在百手中心大概率做的是行政或者安全之类的职位。考虑到他有一定能量可以帮助处于鼎鑫魔创管辖范围内的特殊部，那么行政职位的可能性更大，或者他追随的人在百手联合情报中心很有影响力，连带着让他也鸡犬升天。 “道哥，我得问你点事。”庄续腾需要更多的资料来评估特殊部，便问道：“收购护城河集团的主要力量来自哪家公司，是鼎鑫魔创吗？” “我打听过，但是也不绝对正确：收购方白手套的股份中，鼎鑫魔创拿大头，话语权最高，其他三家相对较少，最少的是猩红集团。落到最后，鼎鑫魔创会有最大的管理权，他们想用安保公司的力量弥补之前死掉几个开拓部业务经理的问题。” “把你杀了，谁收益最大？” 戈工道挠挠头，说道：“这能有什么收益？就算我死了，他们也不能直接拿走我的股份，收购案也不会有变化，他们该付多少钱还得是多少钱。唯一可能改变的只有原本跟着我干三五年的家伙，他就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尽管找到了杀手以及背后的组织，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杀死戈工道的原因却依旧不明朗。庄续腾和戈工道都难以理解特殊部的动机，他们只能继续往下听，希望阿布阿桑和杰里米能够透露更多的信息。 那两个密谋者确定了行动方针，说白了就是让下达攻击命令的始作俑者肩负起他本就应该承担的责任。行动有两个步骤：杀人，栽赃。杰里米需要让特殊部行动起来，确保目标人物没有机会再给自己辩护，而阿布阿桑则通过他的人脉以及百手情报分析中心的力量将整件事的重点责任落实在目标任务身上，减轻特殊部所面临的指责。 想要完全逃避责任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该死的人死了，特殊部再摆正态度老老实实认错，用真情实意和真金白银表达悔过之情，不仅可以争取一个从轻发落，或许还有机会能以戴罪立功的名义抱上伊丽莎白·肖的a7大腿。 这里面涉及很多操作，成功的关键在于不能有人掣肘。 “这三个人是一条线上的，他们在沛城互相抱团，有自己的利益。除了特殊部，开拓部几个经理也是他们口袋里的人。他们在总部也有关系，a级保密等级，我无法知道他们最大的后台是谁。”杰里米将自己在沛城的靠山供了出来，他说道：“我们为他干了那么多活儿，就失败了这一次，不该送掉性命。” 阿布阿桑点点头。这种事在公司内不常见，大家互相竞争没错，该拉关系该扯后腿也能尽情施展，但是谁都不想倒霉的事情落到自己头上。这一次帮特殊部渡过难关，下一次自己遇到难事的时候才不至于没有个帮忙的。至于杰里米说出来的三个人，他们的生死都不会影响自己，而且阿布阿桑只会在特殊部得手之后才会展开行动。 “我立刻回去准备，其中打通关系的花费，我会发一张单子给你。”阿布阿桑说道：“关键在于不能有人对着干，不然大家消耗起来就会没完没了。先干掉这三个人，这边才能以低成本方式发挥影响力。不过你得清楚，最后的决定关键还是伊丽莎白·肖，无论如何你得想办法见她一面。” “这三个人不除，估计我也见不到肖指挥。”杰里米咬咬牙，说道：“不拼命就没命了，这一次只要能渡过难关，扒一层皮也认了。我这就回去，尽快行动。” “对，尽快行动，这是关键。我也开始调动人脉了。”阿布阿桑用指尖敲敲桌面，然后拍拍屁股走了，临走之前让杰里米买单。 “跟谁？”戈工道赶紧问。“一人一个还是咱们两个一边？哪边？” 让戈工道去单独去盯梢显然不可行，万一出事了，庄续腾完全不想承受普林斯的滔天怒火。相较之下，杰里米的特殊部在整个事件中属于公司地位最低下的部分，是更好的切入点。而且特殊部负责暗杀，是刀子，先把刀子打掉才能在之后的较量中更加从容。 “跟上杰里米。咱们说好了的，先把去你家的杀手解决掉。”庄续腾拉住戈工道的胳膊，说道：“别着急开车，让他先走，至少拉开两个路口再说。我有办法跟住他，别担心。” “好！” 任何一个有点防跟踪意识的人都会观察与自己同时启动的车子，小心提防那些与自己步调一致的人。杰里米出来的时候就先观察周围，目光扫过视线所及之处所有的行人和车辆，然后才招手呼唤出租车。 “他一直在观察。”庄续腾用怨灵触手收回窃听器，以便下次再用。同时，他也在用感知触手保持对杰里米和阿布阿桑的同步监视。“上车之后，他假装照镜子，一直在看身后有没有跟踪者。要么他的记忆力很好，要么他安装了相似功能的植入体，能进行画面对比。” “那叫图形审计，对保镖来说相当实用的功能，护城河一些资深的专业保镖会安装，是一种针对眼睛、耳朵和鼻子的成套植入体。” 庄续腾笑了笑，说道：“你这是在念广告吗？咱们一起听了多少次植入体推销了，这点信息还用专门说？那植入体对咱们没用，能力上限太低了。” “我一直觉得很实用，但你好像确实用不着。”戈工道确认杰里米走远了，便返回驾驶座。“从一开始你的眼神就很敏锐，不管是盯人还是防止被盯梢，你都表现得无可挑剔。” “行啦，别拍马屁了，开车吧。”庄续腾趴在前排座椅靠背上，伸手指着方向：“前面路口直接右转，咱们从侧面追踪。” 戈工道完全不明白他是如何完成追踪的，只知道在绕了小半个沛城后，杰里米依旧在庄续腾的控制区域之内。他们目前身处上城区，完成工作的那辆出租车刚才与他们擦肩而过。杰里米下车之后快步走进“黎明星”大厦，准备与特殊部的成员会合。除了擦肩而过的出租车，戈工道没有看到其他内容，全都是从庄续腾那里听来的。 启动车子的伪装功能，变成蒸汽管道运维服务，然后将车子停在距离大厦七百米远的地方。戈工道知道自己必须完全接受新的工作形态，那就是别向庄续腾询问“你如何做到的”，只要默认他能够做到，而且能够做好，也就够了。 “道哥，联系露西，需要情报支持，最好能查一下黎明星大厦的背景。”庄续腾慢慢坐在车子后排，闭上双眼，从他紧皱和不断抖动的眉心便知道他正在做相当耗费脑力的活动。“我等杰里米停下来，然后咱们得合计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这句话绝对不是废话。不管是杰里米还是阿布阿桑，他们有一个相同的身份：公司员工。而且从目前可知的情报，他们绝对不是那种随时可以用来消耗和背黑锅的临时工，而是已经有了一定地位和影响力，身后也牵扯一连串利益的“重要成员”。 诚然，他们肯定没有塔夫上校、伊丽莎白·肖等人重要，或许平常时候也没有卡霍的能量大，但现在是非常时刻，伊丽莎白·a7·肖就在沛城，任何一个公司员工的死亡都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而这是杀十几个其他市民或者几个帮派成员完全不能比拟的。走出这一步，便是质变：他们兄弟俩要对抗公司，就得想想园丁组织的下场。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戈工道放下电话，用力挥挥手，说到：“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犹豫什么？很明显，公司里的人想杀死我，还有普林斯，还有她肚子里的小宝贝。我不可能伸出脖子等他们下一次动手，普林斯也是这个意思。或许最后会失败，但失败的原因绝对不能是惧怕有所行动！” “呼……道哥，我得提醒你还有一种可能：咱们离开这里，让公司的人自相残杀，他们就有可能不会再来找咱们了。”庄续腾内心当然知道他所说的这种可能性很低，但他得把所有可能都说出来，这样才能避免后悔。 “如果说我对公司有什么认知的话，那么这一条是绝对没错的：公司只关心它的利益，它不会放过其他任何人。”戈工道说：“听那些人呢的意思，伊丽莎白·肖的主要目标是你，特殊部和它背后的人想要弄我，还影响了那娘们的计划。奈客，为了最终弄你，那贱货也不会放过我，这里面的道理我懂。没什么好说的，咱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可能咱们会死。” “要死就死得轰轰烈烈、明明白白，至少咱们死了，普林斯和你的莫甘娜就有可能活，她们就不会被公司拿来要挟和对付咱们。”戈工道笑了笑，说道：“她们两个都怀孕了，那么咱们两个作为生物，至少及格了，对不对？咱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把危险和公司的注意力带到这边，使其远离女人和孩子。” “行，看到你这种精神，我就放心了。”庄续腾长舒一口气，说道：“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反击公司的第一次行动就从现在开始。” 戈工道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从现在才开始算？难道卡霍白死了吗？” “以前是他们找事儿，咱们反击。现在咱们是主动……”庄续腾说了一半，觉得不妥，便摇摇头，改口道：“其实制造事端的仍旧是公司。嗨，咱们都已经揣上刀子准备杀人了，还在乎这些形式干什么？咱们现在应该一边等流星提供情报封锁支持，一边商量一下该怎么动手。” 第316节 杰里米进入的黎明星大厦是个商住一体的二十一层建筑，他下面七层是精品公寓，上面十四层是高级写字楼。整个大楼的设计很有针对性，它的布局、配套以及装修风格都适合那些轻量化的公司，或者工作室。十几个人、几十个人的体量，那些主要的工作人员也可以住在楼下的精品公寓，这样配合起来就会非常省心。 根据庄续腾的观察，几个商贸类公司，也就是俗称的“二道贩子”在这里租用了办公室和住所，日常办公方便，看起来也像模像样，开展生意就会很方便。另外还有一个大型的绘画工作室占了整整一层楼，艺术家们在楼上办公楼下睡觉，想怎样的作息都可以。 其实这种模式很适合雇兵，楼上办公室进行训练和准备，楼下休息，只是可惜不清楚这里的底细，没有住露西名下房地产那么省心。换句话说，特殊部的人住在这里，大概对这里知根知底。这是他们的主场，任何行动，庄续腾和戈工道都必须格外小心。 第620章 干就完了 “他们都在里面，一共八个人，除了杰里米·多特和上次去你家里搞暗杀的那五人，剩下两人第一次见。”庄续腾将感知触手看到的消息转述给道哥。“他们在十二层有一个办公室，隔音效果做的不错，里面塞满了各种影从器，我都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戈工道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大楼的布局怎样？办公室几个入口？” “我能画出来。”庄续腾分心二用，一边继续监视特殊部的成员，一边找出白纸开始绘制楼层平面图。也就是这个时候，流星上线，先建立安全的加密网络，再通过网络将大楼的蓝图发过来，同时尝试入侵大楼的安保系统。 流星很快遇到了问题。依靠多年的经验，尤其是塔夫上校团队和伊丽莎白·肖团队的双重洗礼，她对隐藏在信息网络中的公司“审查员”有了一种难以明说的感觉。有时候，尽管从数据层面看不出任何问题，但她就是觉得在某个没有被注意到的角落里，暗藏着黑乎乎的脏东西。 “那个大厦里有网络埋伏，一旦我真的进行入侵，就一定会触动警报。”流星的声音通过专线网络传到庄续腾和戈工道耳朵里，她说道：“最近有消息说，公司升级了他们的工具，用来保护珍贵的员工。要我说，肯定不是升级，而是将一部分没拿出来过的东西翻出来用，专门给我们这些土包子开开眼界。” “你是说对公司员工的额外保护？” “对，好像是刚刚加强的，不过技术还是之前的技术。”流星补充道：“塔夫上校时期弄过，后来短暂停了，伊丽莎白·肖又弄过，后来又停了。最近听说重新恢复监控，估计以后就会保持成为常态。如果你们的任务不涉及公司员工，就算触发了警报，他们也只是看看，不会进行干涉。” “我对于危险比较敏感，就算不插手，只是看着，也会严重影响我的状态。”庄续腾避开了是否涉及公司员工的问题，他说到：“如果不刺探里面的情报，只是防止大厦内的信号向外传播，能不能做到？” “这可太难了，得去现场架设专门的设备才行，远程很难做到。夜莺和岩雀是这方面的高手，如果你们的关系没有闹得太僵……按理说，她们做雇兵委托的口碑不错，不会意气用事的。”流星笑着说道：“再说了，她们也不敢惹你。” 庄续腾皱皱眉，先对葛工道缓缓摇头，然后对流星说道：“找她们有点来不及了，而且我也不想让她们蹚这浑水。流星，有没有办法快速分辨是否有人暗戳戳向外发送信号？” “我记得你有平头哥对吧？我教你调整它的功能，打开定位协议，就能发现信号发送行为。先说明，它只能发现有人在发信号，大致判断信号来源，但是不能阻止信号，也不能解析信号里的内容。” 戈工道稍稍一想就明白庄续腾的想法，看来他们这次要抓俘虏了。于是他问道：“会不会误判？” “一般不会，只要你能把条件定得精确一些。”流星解释道：“不管是什么信号，只有能量够强才能传播得远，也才有穿透性，因此只要甄别信号的强度就好了。那种微弱的信号只能向近处的设备发送，必然走不远。另外还有个办法，可以屏蔽弱能量的信号，于是就只剩下高能量信号可以出去了。” “什么办法？好用吗？” “用铝箔和铜线做一个笼子……我把设计图给你传过去。如果你照着做出来了，我再给你一组设定数据作为阈值，凡事高于阈值的，都是有可能穿透过去的，你就不会误判了。”流星随即提醒他，说道：“如果还觉得不放心，你干脆用石油密封一层得了。” 听到这话，戈工道有了想法。“我知道走私的家伙会这么改，在集装箱里用铅和石油做一个小保险柜，隔绝影从能量。周围再用一些东西遮掩一下，除非上全周扫描之类的高端设备，否则一般透视检测根本看不出来。如果把这个东西放大，将整个集装箱都改装了，里面就是个审讯安全屋——当然，也得加上流星说的这个屏蔽设备。” “你认识能做这个的吗？”庄续腾问道。 “认识。我在护城河的时候见过这个人，和他关系还不错，至少我掏钱他一定愿意挣也会好好挣，不敢偷工减料。” “那就弄一个，加上隔音材料。为了安全起见，里面完全密封，也不需要电线电路。最好做到进去之后得带上氧气瓶，否则就会憋死的程度。”庄续腾说道：“连带着车辆以及流星的信号屏蔽笼子，用最快的速度赶工出来，不管多少钱都可以花。” “考虑到接下来可能要经常使用，做个这东西的确有必要。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另外，咱们搭档的规矩还和以前一样，这一点你可不能改。” 庄续腾点点头：“不管什么东西，除了留一些作为团队基金外，剩下的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对半分。” 要论财富，抢劫了帮派长老的庄续腾肯定比戈工道更富。戈工道只是护城河公司的执行总裁，那是个人脉位置，搜刮财富的能力绝对比不上帮派长老。再说了，庄续腾劫掠的可是人家奋斗一辈子弄来的东西，戈工道才做了几年老板，怎么可能比得上。 但是他们两个在团队中是平等的，风险共担、利益共享，不能因为谁钱多谁就掏钱，那样做只会让大家在越来越多的事情上斤斤计较，最终闹个不欢而散。 再怎么说，一辆改装卡车能有多少钱，以戈工道和庄续腾的身家肯定买得起。如果觉得这东西买贵了，想办法把钱挣回来就行了。反正都已经和公司干上了，庄续腾也没有更多顾虑，随时可以再去找沛城的有钱人打劫一下。 戈工道忙着打电话订货，看他喜笑颜开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能办成，但是一定花了不少钱，说不定里面还有冤枉钱。如果他觉得价格特别合理，或者得到了很多优惠，那么戈工道应该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甚至还会有些紧张。钱包里的东西少了就少了，欠外面的人情可比钱少了更麻烦。 “基本谈妥了，他们连夜加班，明天早上就可以提车。”戈工道放下电话，说道：“我听他的口气，所有改装的东西都是现成的，他们都熟得很，只有流星的那个东西比较花时间。我还让他们加一层铅板，他们保证能做到全密封，外面死活看不到里面。” “行，时间赶得及。”庄续腾说道：“那帮人在上面密谋，准备干掉自己的顶头上司和幕后支持者，最快的一个行动窗口是后天晚上。在那之前，这些人还会在这里协商具体的行动方法，不会跑得到处都是。” “后天晚上，那一定赶得及。”戈工道想了想，说道：“你觉得先让他们动手，咱们等他们成功之后再下手如何？那样还可以多伤一些公司的人员。” “先让我想想。”庄续腾没有急着表态，而是好好梳理一下行动目标、行动难度、行动方案。这一次行动不是委托任务，他和戈工道也就没有非常具体的、需要达到的目标，自主权太高也会带来一系列问题，比如容易受到干扰的思路、计划。 “矛盾和矛盾之间，分为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庄续腾想到了石柱上的内容，此时有所领悟，不由得脱口而出。“矛盾内部也分为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以咱们两个人现有的力量，不可能一下子解决所有矛盾，那就必须有主有次有侧重。” 戈工道点点头：“说得有道理，然后呢？” “最大的矛盾是公司力量极强、手段可以非常下作，而咱们的力量很弱、手段有限。咱们现在没法去撼动这个主要矛盾，只能旁敲侧击的方法一点一点转化其他矛盾。放在这一次选择上，咱们也要从小处做起，一点一点掏空公司的力量和手段。” 庄续腾捋了捋思路。首先，特殊部的人在杀人的时候能够伪装成意外，公司是知道这一点的，如果特殊部的后台和上级“意外”死了，加上阿布阿桑发动人脉为特殊部说好话，公司必然会明白“意外”就是特殊部干的。接下来就要看阿布阿桑的人脉如何，加上特殊部能不能抱住伊丽莎白·肖的大腿，争取一个戴罪立功甚至既往不咎了。 如果在特殊部得手之后消灭或干掉他们，那么阿布阿桑就没有必要为特殊部说好话，这件事就变成特殊部及其后台、上级全都在短时间内死掉。呃……这绝对是比卡霍死亡、伊莎贝拉死亡更加重大的事件，毕竟之前只是死上一个两个，现在是死掉了一片加上一条线。伊丽莎白·肖哪怕再不要脸，也不得不在沛城掀桌子大干特干了。 那么再早一点动手呢？特殊部的人死了、失踪了，也会引起伊丽莎白·肖的警觉，但这事可不可以嫁祸给特殊部的上级和后台呢？如果有人要杀你，你先下手为强，这是很合理的嘛！他们只要查一查，也能找到阿布阿桑，从侧面证明这一点。 “你是说，干掉特殊部，嫁祸他们的上级？”戈工道听得很过瘾，问道：“怎么做？” “用杰里米的电话给他们上级发个消息，就说工作完成了。”庄续腾耸耸肩，说道：“留下的线索少就是好、多就是假，让公司的调查人员有空间充分发挥想象力。而且咱们也不需要造假，特殊部的人确实想要杀人。咱们两个的身份就是受了上级的委托，消灭特殊部杀手的雇兵。这样一想，是不是感觉舒服多了？” “嘿嘿，的确。”戈工道点点头，说道：“就这么定了，先从小的弄起，咱们想办法抓几个人，撬开他们的嘴巴，弄清楚公司到底在干什么。具体行动怎么弄？” “咱们两个都有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用！要显示出足够的战斗力，越强越不可能是咱们两个干的。” “对！伊丽莎白·肖不知道咱们两个有高速高爆发，这就成了咱们的脱罪证据。”戈工道手摸下巴，嘴角挂着坏笑，说道：“嗯嗯，目标怎么分？抓谁、杀谁？” “杰里米·多特，他们的联络人，这家伙上情下达，应该知道不少东西，首先要抓的舌头就是他。现在最好不要留下他的血液或者身体组织，给他造一个失踪的假象最好。至于其他人，能抓就抓，但是最多抓三个，其他的必须当场干掉，而且打得越碎越好。” “噫！听起来就很残暴，有点公司的感觉。”戈工道想了想，问：“3＋1，最多四个，咱们一个人最多看两个，这一点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要让杰里米有一个失踪的假象？” “你得为客户着想。”庄续腾回到熟悉的赛道，脑子里的思路就打开了。“知道有杀手，因此派出自己的杀手解决威胁，但客户就不想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吗？就像咱们要抓舌头审问，那客户也想啊！不可能永远防杀手，最好一劳永逸解决问题。他们首先会选谁抓回去，当然还是这个杰里米·多特。” “的确有道理！”戈工道一拍大腿，兴奋说道：“行啦，我完全理解这个任务该怎么弄了。到时候咱们两个一起出击，以最快速度把他们制伏。打碎的打碎，打晕的打晕。咱们怎么分配任务？” “咱们最好能抓一个他们分开的机会，尤其是杰里米·多特，他如果能落单就最好了，咱们那个时侯下手，先解决他。”庄续腾说道：“如果没有这种机会，那么咱们可以等他们睡觉再动手，成功几率高一些。还是我来对付杰里米·多特，其他人全都交给你了，谁离你近你就揍谁，先打死几个，后期看情况再抓。如果不行，保住杰里米一个舌头也可以接受。” 戈工道看看自己的手，思考了一会儿，皱起眉头。“奈客，咱们最早也得明天行动。在那之前你得陪我练练，我怕我手生，控制不住力道，无法做到想杀就杀、想抓就抓。” 庄续腾用力点点头，毫无意外地答应下来：“你要练习，我也得热身，而且我已经很接近九闪了，需要你给点压力，同样有助于我突破。技术上的九闪、技巧的九闪以及物质基础的九闪……我需要一个一个解决，才能完成超算武技的最后一步。” 第621章 技巧升闪 随着实力的提升，想要找一处合适的训练场地变得越来越难。一旦开启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哪怕是训练的破坏力也变得非常惊人，更不要说一瞬间能够窜出的距离。 所有室内环境都无法进行训练，这一不小心弄坏了支撑柱，便有可能导致楼毁人亡的下场。如果再把公司无处不在的监控能力考虑进去，整个沛城都不能训练。庄续腾和戈工道只能驱车一百公里，莽原中找了一处荒地，在这里活动活动身体。 “就在这里吧，那边的山坡正好挡住了高速公路，只要咱们别跳得太高就不会被看到。”戈工道停好车，前后左右各个方向观察一圈之后，说道：“想要走得更远，咱们就得换车子。这辆货车只能开铺装公路，让它越野，出故障的可能性太高了。” “这里就行。”庄续腾点点头，对附近环境表示满意。“道哥，你终于可以把那无用的外骨骼卸下来了。” “的确！这东西就像拐杖一样，用的时间长了可能会有依赖感，不好。”戈工道在胯骨旁边的机械装置上又按又扭，打开了锁紧装置，这才能把支撑体外骨骼慢慢卸下来。他抽出粗壮的腿，在地上踩了踩，一种舒爽的感觉从脚底心直冲天灵盖。 “舒服……就像终于挠对了位置一样……” 庄续腾笑道：“你别做那么扭曲的表情，太夸张了，看起来像个变态。” “扯！你只是没用过外骨骼，体会不到罢了。穿着这个东西，我下肢的神经就不爽快，不管干什么都像是隔着靴子挠痒痒。现在终于好了……我先走两圈适应适应。” “想走多久走多久，十圈一百圈都行啊！”庄续腾也下车做热身，顺便用感知触手观察周围，看看有没有值得注意的潜在威胁。 他们必须要时刻小心，不能被伊丽莎白·肖锁定位置，否则就有危险。这要求他们不能再同一个地方暴露太久，也不能预定去一个位置，更不能被安装追踪设备。在莽原进行热身训练的危险不大，但是接下来去拿“黑箱”货车就不一样了。庄续腾计划着两个人分开行动，戈工道去开车，庄续腾埋伏着侦查，他们不能一同出现。 “想什么呢？你有点走神。”戈工道晃了晃拳头，说到：“如果这时候我一拳过去，你能反应过来吗？” “不能。”庄续腾实话实说。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在放出八个感知触手侦查周围，且思考接下来行动的状态下，若还能挡住高速高爆发的一拳，那庄续腾就完全不需要害怕公司的强化人了。实际上，全力侦查的结果就是迟钝，他此时的神经反应能力只相当于2闪，勉强可以避一下单发的鬼影能量弹而已。 收回一些感知触手，但是保留一部分，权当是给自己负重训练了。如果考虑到实战，除非战斗压力极大，否则庄续腾肯定会保留一两根感知触手以应对远距离的威胁，那么现在也不叫负重，而是贴近实战。 “安装了高速高爆发之后，我还没试过全功率。我看这里距离也够，先让我试试。”戈工道打了一趟拳，完成肌肉拉伸之后就准备给自己上强度。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会在旁边护着你，影从副作用也能给你消掉，不用紧张。不过，第一次用的时候，前行角度稍微高于地面。等以后完全把握了冲刺距离，你再贴着地面行动。” “哈哈，这么简单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吗？”戈工道命令植入体蓄力，然后身体下压，双脚前后分开，做出一个站姿起跑的准备姿势。他侧着头看向庄续腾，笑着说道：“我准备好了，要冲了哦……” “你还需要我倒数三个数或者准备发令枪吗？”庄续腾耸耸肩，一副轻松自如的表情。他早就练成了不需要摆姿势就能启动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的本事，同时凭借崩解效应，只需要短促的爆发就能“滑行”出去很远的距离，发挥出远超植入体设计标准的机动能力。 戈工道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以为庄续腾选择了留在本地看而不会跟着他一起向前冲。不过这没关系，只能让他稍稍紧张而已。通过深呼吸调整状态，戈工道盯着地平线且向上一丝一毫的方向，然后启动植入体！ 刹那间，他的视野被扭曲变形，几百米距离内的所有景物被压缩进一个极短的模糊图像中。尽管植入体会提供保护，但他不是庄续腾，冲锋后半段的空气压力会逐渐增强，对他的皮肤形成冲击。 没有崩解效应护身，戈工道就用上超算武技。根据气流的冲击顺序、冲击部位和冲击强度，将其视为一种持续的攻击，运用卸力、扭转和滑动的武技技巧，将这些冲击控制在身体结构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伴随着一声轰鸣，戈工道冲出将近五百米的距离，停在空中距离地面半米高的位置。 他的身体平衡是被破坏的，必须通过身体控制来重建，好在他们师兄弟都精通这种技术。戈工道啪嗒一声落在地上，身体晃了一次就站稳。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扭过头看向身后，却没找到庄续腾的身影。 “看什么呢？我在另一边。” 庄续腾的声音把戈工道吓了一跳，他的超算武技居然完全没发现庄续腾就在身边。这也不怪他，庄续腾用崩解效应护体，不存在气流冲击的问题。如果从法术角度来看，庄续腾的移动方式已经很接近传送，只不过他仍然受困于经历起点和终点之间的每一寸空间。崩解效应已经帮助他去除了运动过程中与周围环境的互动。 “你啥时候过来的？”戈工道瞪大了双眼，这时才觉得奈客在他的感知中变得“真实”起来，当然这也是崩解效应解除之后应该有的效果。 “和你一起过来的。”庄续腾眨眨眼，坏笑了一下，说道：“怎么样，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的技术，我运用得比你醇熟吧？” “我这才第一次用全功率，你都用了多久了，难道你第一次比我好吗？” “没法比。我第一次是向上窜的，比贴近地面运行简单多了，理应显得简单。你受环境限制，只能从更难的地方开始练。”庄续腾摸摸下巴，说道：“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个醒：你其实不需要摆姿势。” “对啊！你刚才确实没有做起跑姿势，然后就跟我一起过来了。对！你这样突然性更高——我完全没看出植入体的蓄力过程。但是，你的植入体不会发热和僵硬吗？” 戈工道说的这件事也曾经困扰庄续腾。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的主要构成是肌肉，安装时需要替换使用者的一部分肌肉，之后逐渐形成共生，最终融为一体。当植入体进入蓄力阶段的时候，它会拉扯肌肉，让关节弯曲，为之后的爆发预留活动空间。如果非要逆着来，就会觉得肌肉僵硬、发热。他们两个在没有说明书和教练的情况下也能摆出“标准”的起跑姿势，也是因为植入体的这个特性。 “会，但是我克制住了。”庄续腾有浮空术和可控的崩解效应，因此任意距离的高速高爆发，他都可以不给关节预留缓冲空间，不受姿态限制地窜来窜去。戈工道没有条件做到和他一样，但是这种技巧可以变通。“大部分时间，你不需要使用最大蓄力。身体缓冲的需求相应下降，可以考虑兼顾隐蔽性和突然性。” “的确，这个技巧在战斗中很实用，但是损伤情况如何？施展一次需要死几个小白鼠？” 自从能用怨灵触手转移伤害——尤其是影从损伤——之后，庄续腾对小白鼠的需求大幅下降。尤其是在影界过了好几个月之后，他都已经习惯了没有小白鼠的生活。 “不好说，我和你的身体素质不一样，而且我已经逐渐习惯现在的状态，也不能和最初的时候比。你自己试试呗，反正小白鼠不花几个钱。”庄续腾只能这样和戈工道解释。“咱们先说重要的：你现在感觉如何？” “还好，没什么问题。刚冲刺完感觉有点头晕，觉得地面在旋转，用超算武技重新找到平衡之后就没事了。”戈工道握拳、出拳，然后踢了几脚，微微皱着眉头说道：“身体稍显僵硬，就和跑了两圈似的。心脏和呼吸的速度并没有相应提升，所以会稍微有点亏欠的感觉。” “嗯，一开始我也这样。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制造身体负担，但是心肺功能并不会同步增强，这个滞后稍稍影响身体控制。”庄续腾说道：“不过战斗的时候都会先兴奋起来，问题不大，而且你也可以用呼吸控制来提前增强血液流动。只要知道有这个感觉并进行针对，它就不成问题。” “的确。”戈工道点点头。他原地跳跃几下，又打了几拳，说道：“奈客，咱们要是和公司强化人那样高速爆发的时候打一拳出去，会不会爆了拳头？” “肯定是那样的啊！为了超算武技，咱们都没装甲皮肤，哪能……别说是出拳了，就是不小心在什么东西上擦一下，也一定会受伤的。”庄续腾拿出破甲锤，展开镰刀刃，说道：“我试过，用锤子这面，虎口会受伤，武器会崩飞。用利刃这一面进行切削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呃，或许拿锥子扎也行，只要能确保运动方向完全一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要用力回馈最小的方式攻击。”戈工道笑了笑，说道：“我有清泉和剑舞，挥砍是我最熟悉的攻击模式，该切哪里以及怎么切，这我当然知道。” 随后，庄续腾以自己的经验出发，排除道哥无法使用的崩解效应，完整讲述了其他有关高速高爆发的感受、注意事项和技巧。他毫不吝啬地演示了连续短促爆发在战斗中的应用，并告诉道哥，这其实才是最契合超算武技“变招”核心的战斗方法。 这些经验能让戈工道少走很多弯路，也避免他变成卡桑德拉那种只会突击猛进的暴力拆迁机器。戈工道自己也琢磨了一下——当然也会进行几次测试——他也同意完全蓄力的高速高爆发有些笨拙，打普通人用不上，打公司强化人没啥用。而且现阶段他也无法隐藏“蓄力动作”，如此一来当他面对公司强化人的时候，这种摆姿势的行为就和大喊“我要用摆拳打你右侧脸颊”一样，显得极为愚蠢。 完全蓄力的高速高爆发在实战中的唯一用处就是移动，比如跨越沟壑、跳上高台之类，就像是大号强化版的蓄力跳，只要知道水平移动能力，大概计算一下竖直跳跃高度就行了，不需要投入过多精力。 重要的是实战。 庄续腾和戈工道很久没有对练了，他们先从2闪开始互相喂招，进行恢复性训练，随后逐步提升，一直到七闪，也就是戈工道相对熟练的上限。目前他只是对八闪有一些模糊的想法、感觉，并没有真正跨过去。如果没有庄续腾用熟练八闪、半步九闪对他施压，可能他一辈子也没办法真正实现跨越。 第317节 “身不由己”，这是戈工道面对八闪奈客的最直观感受。由于彼此熟悉超算武技的基本规则，庄续腾限制戈工道的战术选择、调动其动作，难度要比控制别人更低。虽说超算武技变招快、选择多样且灵活，但是习惯动作仍旧存在，战术选择也有惯性。 戈工道完全没有还手能力，就连以伤换伤的意图也无法实现。不管是空手还是用上模拟的武器，不管从近距离开始还是起步于中距离，庄续腾胜利的都非常轻松。别忘了，庄续腾仍旧维持着两三条感知触手的“负载”，他的神经反应速度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好在戈工道表现出强大的心理素质，他并没有气馁，更不会自暴自弃。他承认当护城河执行总裁这段时期确实远离了战斗一线，武技的训练有些懈怠，但他相信自己能追上去。 “来感觉了，来感觉了！”戈工道一边被庄续腾压着打，一边还能毫不羞耻地喊叫着容易被误解的词语，说道：“给压力，我知道你还有余力，快点！再快点！” 幸亏庄续腾明白道哥只是尝试完全突破八闪，不然就这对话，他怕自己忍不住用出崩解效应一巴掌拍死他。 当天，戈工道就正式跨过八闪的门槛。代价就是完全虚脱，一天之内肯定只能躺着了。 第622章 好笼子 戈工道躺在货车后部地板的地毯上，身上覆盖着八个冰袋，这可以加速植入体降温和恢复状态。原本他们两个携带了四箱小白鼠，昨天就已经全消耗光了，尸体也都在衰原上火化，骨灰抛洒给大地。戈工道超越身体负荷极限的训练导致他不得不躺下静养，但是他进入八闪领域，他认为这种交换赚大了。 “进城之后你就会好。”庄续腾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戈工道只当奈客在安慰他，或者准备再买点小白鼠或者活蛋白虫给他疗伤。但是自从两人开车来到高速收费站附近后，他的身体状态就在快速好转，仿佛有一个无限可用的活物在帮助他运转休眠武技似的。等到他们开车来到货车改装厂附近，戈工道已经能自己坐起来、站起来，能够完成一般的日常活动了。 “你怎么知道我回到城里就会恢复？”戈工道做了点简单的活动，摸一摸自己现在的实际状态，有些不可置信地询问庄续腾：“这是你做的？” “做了什么？”庄续腾笑了笑，用死灵法术转移伤害进行变相治疗的事情根本没法解释清楚，更不要说他还能将法术和休眠武技结合，做出了改进升级版。“我只是在使用高速高爆发植入体方面更有经验，而且我也专门学过影从副作用的相关知识。怎么，我就不能懂得比你多？” “的确，你那样也能解释得通。”戈工道坐下来，从补给箱里拿出能量食物开始吃喝。接下来还有行动，多回复的每一点力量都有意义。 他先给车厂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们定做的“黑车”已经完成了测试，随时可以提走，于是他就说马上到。但是他和庄续腾按兵不动，先确定车厂那边是否有陷阱再说。如果感觉不对劲，他们会请露西派个工作人员或者用委托任务请一名佣兵去提车。不要觉得这样对蹚陷阱的人不公平，以前他们两个做过不少零零碎碎的取物、护送任务，大多也都是这种类型的。 庄续腾用感知触手侦查周围，戈工道坐在后面吃吃喝喝，慢慢地拉伸肌肉。在城市环境里，周围不缺安全蓝的使用者，这些人都可以为戈工道提供生命活力、分担伤害。庄续腾一直在使用超缓存法诀治疗戈工道，在怨灵触手覆盖范围内的沛城就相当于一只巨大的蛋白虫。 休眠武技不能无限恢复伤势，就像他们被师父揍得体无完肤后，除了休眠武技之外，也要泡进紫色药水池里才能缓过劲来。戈工道已经穷尽了他的休眠武技，此时就算再给他小白鼠和蛋白虫，再运转休眠武技也不会有效果。但是庄续腾的死灵法术借来了其他人的生命力，这些生命力被用于运转休眠武技，等于提高了他的恢复上限。 他正在狂吃东西，这正好，内外同步恢复，至少应该能让他摆脱脆弱状态。过了一会儿，戈工道脸上恢复了健康的血色，眼睛也比之前睁得更大了。看他的精神面貌，他不再病殃殃，只剩下剧烈活动之后的疲惫感而已。 “奈客，我自己恢复不了这么快，你一定下黑手了。”戈工道撇着嘴笑，哼了一声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估计又是什么影从法术，反正我也不懂。还记得很早时候你就向露西要求去学影从法术，跟着野猴帮的厨师学会了造枪，那个时侯你就懂得藏着掖着的道理。我就纳了闷了，你有这影从法术的天赋，怎么沦落到被魔晶厂踢出来、失业之后沦落街头呢？” “就不能是我认识你以后，天赋才第一次出现的吗？” “你在中学的时候应该参加过摸底调查吧？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自己的血脉有些古怪，回家逼问老头子们，翻出来训练方法，这才会了猛狼排毒法。” “野狗撒尿……”也就庄续腾能和道哥开这种玩笑，当然也不会没有代价：脑袋上会挨一巴掌。 “说正经的呢！我这么隐晦的血脉能力都能查出来，影从法术天赋不可能找不出来啊？” 哪怕是最亲密的战友兄弟，庄续腾也不能透露身体内还有个巫妖大师的事情。这种秘密透露出去，对戈工道的未来发展没有益处，对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安全也是隐患。庄续腾一直认为自己从巫妖大师那里得到了更好用的头脑和施展法术的能力，因此他在中学期间的检查结果可能就是没错。不过他确实得找个说法把这件事解释过去，于是他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说起来十拿九稳，实际上漏洞百出的事情，咱们见得还少吗？那个测试的成功率确实很高，但也不敢说绝对不会出现问题吧？”庄续腾说道：“我就听人说过，有办法愚弄那个测试，而那个测试中也会出现极少数漏网之鱼。” “有这种传闻？我从未听说过。”戈工道摇摇头，但他已经相信了庄续腾的解释。 “我可没说是从雇兵同行那里听说的，”要栽赃，肯定得找不能开口反驳的。庄续腾说道：“园丁组织帕洛维奇提过一嘴这个事，他说从公司手里抢人才不是不可能的，只是很难。” “哦，如果是他们的确有可能。”戈工道缓缓点头，说道：“他们一直试图推翻公司，据说做了很多研究。我听到一些消息，说他们爆炸这个爆炸那个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公司栽赃。” “我可不关心是不是栽赃，反正园丁组织没了。如果咱们也不想没了的话，就得吸取他们的教训。”庄续腾看看戈工道：“你感觉回复的怎么样了？” “大概恢复了一半左右，咬咬牙打一架肯定没问题，再多打有可能受不了。”戈工道用力捏捏拳头，说道：“如果要对付没有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的人，肯定还是手到擒来——别忘了我还有清泉和剑舞。” “行，既然你感觉差不多了，那咱们就开始提车吧。”庄续腾说道：“我没找到被监控的迹象，但咱们还是谨慎一点，找个中间人过一手。” 为这些“必要的程序”付出了240分钟的时间后，庄续腾和戈工道终于拿到了他们定制的“黑车”。整个过程中，只有改装厂的老板知道这是戈工道的车子，另一个知情人是负责找来雇兵的露西，而送货的雇兵完全不知道给谁送的货，尽可能减少了知情人数。 新的车子先让庄续腾检查，确定里面没有安装未知的影从器就好。应该说改车厂的老板很有职业道德，技术经验也很丰富，整辆车子除了行驶所必要的最低装置之外，所有东西都没安装。 这是为了节省负载，以便在车子里装更多私货，同时还不会因为超重被地磅怀疑。这辆车子没有电台、没有空调、没有长途行驶的架高床，一个网绳吊床，两本颜色杂志和一卷纸就是整台车所有的附加功能了。 戈工道哭笑不得，他首先把颜色杂志和吊床扔了。他不用前者，而后者他那体型也用不了。况且他们两个也不需要用这辆车跑运输，只要后面的小黑屋能用，那这辆车就是合格的。 应庄续腾的特别要求，小黑屋只有一个向前的门，其他方向都是封死的。也就是说，关人进去或者把人弄出来，都要经过驾驶室。他们选的卡车车型有一个1.5排座的驾驶室，前面一排可以横着坐三个人，后面半排原本是个上下铺的两层单人床。床拆了之后，他们用铁板焊出一个通道门，连接着后面的车厢，正常体型的人只要稍稍低头就能钻过门框进入小黑屋。而后车厢原本向后的门直接从里面用铅板焊死，再做石油隔层以及其他阻隔装置。同时，那扇门从外面也焊死了。 检验密封的最好工具就是感知触手。庄续腾试了试，感知触手确实有机会钻进去，但是必须满足两个条件：距离足够近，车子必须静止。铅板、金属网、石油和铝箔构建的复合隔绝体系，外加吸音棉的隔音层和弹簧的缓冲层，黑车中间确实被改造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感知触手勉强完成了侦查，确认里面没有埋伏。直到这时，庄续腾才基本放下心来，从车座上拿起钥匙，打开车厢门。外面的门向外开，里面的门向内推。一个八齿闭合的厚重金属门让小黑屋看起来就像银行的金库。这个门没有钥匙，只有一组预设的机械密码。顺势斩逆时针找了几圈后，门闩总算松开咬合，然后用力向里推，就能进入小黑屋了。 黑屋里散发出一股化学药品的味道，还有电焊以及其他施工留下的废气，熏得人难受。庄续腾的强化肺自动进入工作状态，开始增强储备，随时应对身体的调用。里面没有安装任何电器，只在地上放了一箱荧光棒，就是对折掰一下就能发出微光的那种细短棒，还有就是一个用电池的手提灯。 “没给用换气扇吹吹吗？服务不好，差评。”戈工道从驾驶室探头探脑进来，他尝试着钻了钻，确定自己也能进去便放心了。由于开锁装置在外面，两个人不能都进来，不然门意外关上，他们怎么出去？“奈客，里面感觉怎么样？” “我带着平头哥呢，关上门试试影从信号密封情况。我尝试连接你的手机，如果不成功，那么屏蔽效果就不错。”庄续腾想了想，说道：“最多用十五分钟吧，别忘了把我放出来。” 平头哥尽力了，战地电台传不出任何信号，也接受不到外面的信号，这个黑屋是庄续腾见过的屏蔽能力最好的人造环境。之后，他用拳头捶打墙壁，通过回震能够明显感受到缓冲层和石油夹层吸收冲击力的效果。 戈工道以为他有什么事，便用敲击询问。通过来来回回的敲打，庄续腾和戈工道也基本摸清了这东西的隔音效果比较有限。离得足够近，普通人也能听到模糊的敲打声。任何强化听力的家伙也都能在三十米范围内听到里面的高声喊叫。换言之，这车不能开到人多的地方，还是尽可能找偏僻的位置关押和审问犯人比较好。 庄续腾钻出来之后，戈工道进去试了试，他只待了十分钟就拍门要出来。出来的时候，大块头脸色发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显然里面的缺氧环境对他的影响更大。对了，他也没有备用内脏，只靠潜水用的辅助植入体确实杯水车薪。 “先开门透透气，然后咱们得买个造氧机，便携那种就行。氧气瓶就算了，那东西有可能被改装成炸弹。”戈工道爬回驾驶室，回头看看小黑屋，说道：“这真是个好东西，就是又黑又憋屈。诶，奈客，咱们是不是也得弄点刑具？” 庄续腾白了他一眼，说道：“有超算武技和摸力技巧，你还用什么刑具啊？只要控制好力道，你可以用拳头把人活活疼死而不是打死！不过一些急救用的药品和器械还是需要的，比如需要进行截肢。” “截肢！”戈工道先是一惊，很快想通了。“对，万一有些难以处理的植入体，最好还是切下来才保险，截肢是最方便的。咱们还要去趟医疗机构或者药店？” 实际上不用。庄续腾就有全套的医疗设备，别说截肢和外伤急救了，哪怕简单的植入体手术也能做。而且他用这些工具进行过很多次尸体拆分，得到了宝贵的植入体。只要把这套东西带上，哪怕进行整个颅骨的切除手术，他也能完成——只是完全不保证存活。 便携氧气装置很好弄，任何一个正规的药店都能买到。其他的生活用品，比如一把椅子、一堆手铐、一个带笔的本子、几个睡袋等，这就更好找了。他们找了个最近的货车餐厅，就是专门给货车司机提供停车、保养和休息服务的地方，先把黑车停到那里。这辆车毕竟有点大，而且没有伪装能力，开到目标附近容易引起注意。 重新进行侦查，特殊部全都在家，他们正在会议室复习计划，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庄续腾和戈工道立刻投入工作，他们首先要把货车弄到黎明星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去，这样方便运输被俘人员。进入停车场的方法很简单，戈工道负责开车，庄续腾用怨灵仆役制造响动，引走门口的唯一一名看守，然后再用怨灵仆役按按钮升起栏杆就好。他的幽影可以遮挡监控摄像头，也可以蒙住车身，将它伪装成一团影子。至于车牌识别和自动登记系统，庄续腾能把路人的手机偷来，从车库里偷个车牌很难吗？在幽影的遮挡下，识别系统只能看到车牌，根本拍不到车辆的真实样貌。 他们戴上马赛克帽子和面具，戴好手套，扎紧袖口，尤其不能让戈工道掉落体毛。他们从清洁剂里取出刷好的战斗靴，最后一遍检查武器装备。正当他们要出发的时候，杰里米·多特接到一个电话，里面要他立刻到指定地点面谈，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这太好了，他一落单就更有把握了。庄续腾和戈工道对视一眼，决定临时更改计划，先把最重要目标杰里米·多特搞定再说。 第623章 假傀儡 “跟上去，咱们两个一起动手，肯定能把他收拾了。”庄续腾当机立断，迅速分配工作。“道哥，你偷车的手艺没丢吧？” “别说偷车了，就算让我偷一架飞机，弄一艘轮船，我也手到擒来！” 在“雇兵生涯末期”，戈工道已经向驾驶员和机械师方向转型，重点学习了不少相关技能。只不过世事无常，他这个最后的防线和最值得信赖的支援者一下子往后方退得太猛，直接退成了老板。虽然这些机械师和驾驶员的知识失去了用武之地，但它们作为业余爱好，依然没有离开戈工道的生活。 他们在车库里撬了一辆双排座的轿车偷偷跟在杰里米后面，一直尾随他来到沛河公园旁的一处咖啡厅兼植入体养护店。一路上杰里米都表现得很谨慎，不断检查身后是否有跟踪的，下车后也故意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观察潜在的盯梢者。之后，他在植入体养护店二楼要了一个单独包间，带着在楼下点的饮料走进去，等着会面人。 庄续腾与他始终保持着一公里以上的距离，肯定不会被发现。而通过杰里米的种种动作，庄续腾认为他这一次与人碰面不太可能是公司的业务，估计是某种秘密行动，很有可能与他面临被追责的压力有关。难道除了阿布阿桑之外，杰里米还有其他援助？公司内部的派系似乎比之前预计的还要复杂。 “什么时候动手？”戈工道没有感知触手，他能看到的只是无聊的街道上的行人，伴随着升腾的异味蒸汽。 “他回去的路上。”庄续腾说道：“能不能制造一次车祸，把他拦停下来？” “技术上没有问题，但是这家伙应该很清楚我的样貌和体型。如果我开车，他会立刻警觉，而你的驾驶技术怎么样？”戈工道笑了笑，说道：“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我去撬了他的车，你直接藏进去，给他来一个出其不意。” “对哦，这主意不错。不过不用你去撬车，我直接蹲在车旁边就行了。”庄续腾指了指脑袋，说道：“平头哥留在这里，负责咱们两个的加密通讯。你注意我给你发文字，没什么变故的话就保持通讯静默。”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我正好休息一下，等你消息。” 庄续腾调整一下样貌，遮住半张脸，随后偷偷下车，不一会儿就完全隐藏身形，躲到杰里米的车子下面。此时，杰里米要见的人来了。 他乘坐一辆白色的商务旅行车，除他之外车子里还有一个司机和一个助理，不过参加会面的只有他一个人。这个人全身上下包括手、脸在内，全都被影从设备遮住，整个人均匀地向外散发着影从能量反应。如果只看外观，大概会认为他是个执行傀儡。但是他身姿灵动，不管是整理衣服还是左顾右盼，那动作都非常自然。执行傀儡的动作会有些僵硬，即便远程操控状态下也无法消除“非人”的感觉。 这是个人？只不过影从设备比较多？庄续腾用幽影之眼仔细查看，发现这家伙使用的影从设备，包括植入体和影从器，都不怎么高级，也就是远低于公司强化人的水平。真要找个合适的比较，还得是执行傀儡。这家伙就像是把执行傀儡的设备都装在自己身上了，也不知道这是某种新的技术套路，还是某种角色扮演的怪癖。 “假傀儡”进入店铺之后径直上了二楼，这里的工作人员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意外的表情，因此可以判断他是个常客。在他进屋之后，其助理在车门旁边用一个带着小雷达的手持设备对周围环境扫了一圈，见到那设备上的绿灯亮起，便放心地关上车门，让司机离开门口去找停车位。 没发现庄续腾，这很好，保持通讯静默显然起到了效果。“假傀儡”推门进入包间，伸手示意杰里米不需要起身，继续坐着就好，然后他来到关闭的窗帘边，掀开一丝缝隙观察周围。等他“确认”周围没有值得怀疑的目标后，他才坐下来，说道： “多特，你引起了上面的警觉。” 杰里米轻蔑地一笑，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我做这件事就没想着真能瞒过上面的监视。他们在决定让我们特殊部背锅的时候，肯定就已经在防着我们了——以前哪一次不是这样？能够爬上去的人绝对不会不懂，他们不是傻子。” “那你还敢走这条路？”假傀儡叹了口气，说道：“阿布阿桑确实有一些能量，但他毕竟不是鼎鑫魔创的人，真要关起门来讨论事情，他一句话也说不上。” “你觉得我还有其他选择吗？我又不是你，无法在各个部门间纵横捭阖，能够和所有人建立不错的关系。我的选择很少，尤其没有十拿九稳或者十全十美的。我所能依靠的就只有手段足够硬，就算他们防守也会被击穿，从而赢过他们。” “我纵横捭阖？我不过是给所有人当擦鞋布而已，我所面临的情况不比你好多少。”假傀儡说道：“原本我被招进来就是为了统合四大公司下面的帮派，使其能够适应公司的联合战略。一转眼，苍火帮被干废，还做出了愚蠢且疯狂的选择，导致这一计划失败。自那开始，我这个部门就可有可无。如果不是舔得足够好，我早就被提质增效优化掉了。而且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在被优化淘汰方面，我肯定要比你更方便。” 杰里米轻笑一下，然后迅速收敛笑容，说道：“你应该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丽影帮那件事我还得谢谢你的情报，但这个人情绝对不能用特殊部的命去还。塔塔，你今天是给谁做说客的，不如现在直接坦白了吧！” 喔，原来这个人叫塔塔——庄续腾心想——就是不知道这是他的本名、昵称还是代号。 “我想要分一杯羹，”塔塔嗓音沙哑，他笑得时候就像是砂纸互相打磨。“哈哈，想不到吧？我不是来害你的，而是来帮你的。我所要的东西也很简单：你们特殊部平安之后，帮我杀一个人。” “谁？哪个公司的？” “不，公司之外的人，社会上的，这对你们来说驾轻就熟吧？”塔塔双手十指交叉搭在桌面上，翘起食指指了指天花板，又指了指窗外。“我遇到一些利益上的纠纷。如果某人恰好死了，我就能省下很多钱。为我干完这件事，就算咱们人情两清，以后重新计算。” 杰里米没着急答应，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说道：“我们特殊部只是个小部门，此时还处于不利地位，你会这么好心？” “我之前说了，大家都不容易，大家也都有容易做的事情。特殊部能让任何暗杀变得如同意外，而我兜里装了些适合的目标。”塔塔说道：“有些人，真把公司当成傻子了。享受公司庇护赚了钱，如今让他们退下来，结果还对公司的人指手画脚。我之前就不喜欢他们，现在也一样，但是我很明确一点：我不喜欢的是一些人，而不是他们的钱。” “原来是这方面的合作，那没问题。”杰里米点点头，说道：“你能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我能让你上司的行动晚三天，给你们制造行动窗口。”塔塔说道：“一次小冲突，部门之间吵吵架，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反正最后都会以我们下跪道歉作为结束。我能用这个方法拖住你们上级的杀手，相当于为你们争取一个机会。” “派的谁？”杰里米眼神中杀机四射，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塔塔摆摆手。他还准备用这事儿拿捏对方，怎么会交底？“他们快来了，你们也得尽快行动。我只能挡一挡，不能总是挡。而且我这边一挡，他们不会停下来等，应该会重新调动资源。我不可能知道所有方面的情报，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我明白了。”杰里米拿起电话，拨打号码，接通之后就说了四个字：“开始行动。” 塔塔眉头一皱，眼睛转了转，随即舒展眉头。“好啊，好啊！原来这么快！这样我就放心了。” “不，我不放心。”杰里米说到：“你也打个电话，让你的手下人开始行动，然后你就和我待在一起，直到听到好消息。” “哼哼，你小子，看来你也想知道我有没有说谎骗你人情是吧？”塔塔抬手敲敲脑壳。他的影从设备极多，早就不需要携带手机之类的东西。“喂，是我。特殊部答应了，你们去惹事吧。记住分寸，可以讨人厌，但不能讨厌死了，懂吗？” 杰里米笑了笑，只能暂时相信塔塔。“我那些人展开行动大约需要十个小时，在此期间，我负责你的花销。” “说得好听，就是把我软禁了呗！”塔塔说道：“我和你不同，我已经没有什么世俗的欲望，根本就不会有花销。你不放心我，那就把我带去你们的地盘。我只要一张床能躺着睡觉，加上可以给我的影从器充电就行了。现在是下午四点半，正好今天我不当值，休息十个小时不会耽误工作。” “那好，我带你回我们特殊部的住处吧！” 塔塔用食指点点杰里米，戳破他的想法：“你小子，鬼机灵。如果我的人挡不住杀手，我就陪你在特殊部的基地里死呗！哈哈，行吧，我让他们开车回去，然后就跟你去。” 一通电话之后，塔塔的司机和助理就下班了，两个人乘车离开，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杰里米邀请塔塔乘坐他的车子，两个人便一前一后走下楼来。此时，庄续腾已经通知了戈工道前来支援，他从要对付一个人变成对付两个人，这比之前难度增加了一倍。 两个目标来到楼下，塔塔看着要钻进入的车子，摇摇头，说道：“你怎么还用这个车子啊！该换换了，现在新设备新功能的车子很好开，你这车子只有机械控制，已经老掉牙了。” “这种车子不会被远程遥控，我放心。”杰里米的车子就停在路边，他先左右看看，然后绕到车子左侧掏出钥匙开门。他的车子除了收音机之外就没有影从芯片，车锁也是那种机械锁，还有点生锈，拧钥匙的时候嘎吱嘎吱响。塔塔在副驾驶一侧站着，面具下发出哼哼唧唧的笑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原本正常行驶的轿车突然横移两个车道，从快车道一下子靠向路边，挤着杰里米的车子就开了过来。塔塔立刻出声加抬臂指示示警，然后整个人就愣住了。这辆突如其来的车子由戈工道驾驶，它只是临时偷来的车子，前挡风玻璃没有任何处理，塔塔和杰里米都能清洗看到戈工道的脸。尽管脸部做了遮掩，可那个体型很好认。杰里米顺着塔塔手指的方向转过身，看到了戈工道，两只眼睛瞬间睁得滚圆。他们一瞬间都意识到似乎要出问题了。 的确要出问题，但不是戈工道的方向。当道哥捕获两人注意力的时候，庄续腾从车底滚出并且展开攻击。他一直使用崩解效应和短促爆发，速度极快，在常人眼里他就只是一簇模糊的阴影。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来到塔塔身后，掌根狠狠砸在后脑勺上。猛烈的震动力量让塔塔的大脑与颅骨发生了一连串碰撞，他完全没有准备，颈部肌肉和影从设备根本来不及做出缓冲减震动作。没有人的神经系统能够承受这种震荡，塔塔身体一硬，如同执行傀儡一样完全静止不动了。 第318节 庄续腾的连续动作并没有因此停止，他用破甲锤在车锁上一敲，门锁应声而坏，再让强有力的手臂肌肉稍稍拉扯就打开了。 门开之后，庄续腾一膝盖命中塔塔腹部，把他上下半身折叠，再一把推进车里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前后不过两秒，显示出他在脑海中已经预习了足够多的次数，再加上足够精准的动作控制。这时，杰里米被戈工道完全吸引了注意，正想着如何躲避疾驰而来的车子。他准备向上向后腾跃，做出一个用屁股坐上车顶再后滚翻的特技动作。这样往后翻可以规避车子的碰撞，但是庄续腾就在另一侧等着他呢！ 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杰里米当时就翻了白眼、吐了白沫、抽搐了四肢。庄续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提着后领把他拽过来，如法炮制扔进后车厢，顺手关上门。 戈工道的车子甩了个尾，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路边停放的车子并扬长而去。他按了按喇叭，吸引走注意力，以便让庄续腾开车载着两个俘虏离开。 第624章 衰老的脸 带着两个被打晕的家伙，庄续腾快速驶离现场。他走了与戈工道相反的方向，两个人按照计划在“黑车”那里会面。行驶过程中，庄续腾用幽影之眼仔细观察两个人使用的植入体，分辨哪些有可能对黑车构成威胁。另外，他也监控着两个人的心跳与呼吸，一旦他们苏醒，心跳和呼吸就会有明显变化，而他能够第一时间补刀。 他也没忘让病号小姐钻进体内随时准备攻击，在两人之中，影从器更多的塔塔显然更需要重点照顾，病号小姐时刻准备从他体内施展骨矛术。 路上很顺利，他与戈工道如约在“黑车”停靠处汇合。一见面，戈工道就竖起大拇指，夸赞庄续腾的行动迅速有力。短促连续使用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在战斗中确实能起到极大的作用，显然是未来训练的方向。但是戈工道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奈客看起来一点都不疲劳，仿佛根本没受到任何影从副作用一般。 他只当自己落后太多，而且奈客的天赋好，还足够努力，理所应当有这种实力。今后肯定要加强训练了，不过现在还是得把重点放在两个犯人身上。 审讯并收集口供，戈工道的水平要比庄续腾更高，所以第一波由他进行。在审讯之前，庄续腾将两个人脱光，破坏掉可疑的植入体，然后再锁上镣铐。第一个送进黑车受审的是杰里米·多特，他的植入体和影从设备数量很少，相对更不危险，而且他还是特殊部人员，参与了谋杀戈工道的事情。把他交给戈工道先进行审讯是理所当然的。 “注意呼吸面罩的氧气含量。你的块头大，消耗本来就多，心情如果激动起来，氧气消耗就会格外迅速。里面有四箱子，一共十六个罐子可以替换，不需要省着用。”庄续腾交待戈工道：“如果需要开门就敲门框，那个部分是内外唯一的硬连接，敲击声最清晰。” “他什么时候能醒？”戈工道问。 “十分钟之内。我下手很有分寸。” 其实这不是下手分寸的问题，而是用死灵法术帮人治疗伤势从而控制了苏醒时间。一般来说，死灵法师都是酷刑专家，因为他们同时具有制造死亡、痛苦和治疗的能力，哪怕折磨死了，也能重新控制着站起来，继续被其操弄。 密封门缓缓关闭，门闩咔哧咔哧锁紧，戈工道开始审讯杰里米。由于内外环境隔绝效果太好，感知触手放在里面也得不到多少讯息，还会大量增加法力消耗，显然不合适。于是庄续腾直接派病号小姐隐形留在车厢里，如果戈工道遇到危险就立刻钻出来向他汇报。穿过石油、铅板和金属网确实会让病号小姐元气大伤，但她一不能提出抗议，二来只要给她补充怨气就能恢复，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内外沟通方式了。 “行，做到这样就可以了。”庄续腾搓搓手，转头看向仍旧昏迷不醒的塔塔。“该伺候你了。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执行傀儡还是个活人？” 从内部结构上说，执行傀儡和人类的最根本区别是脑子，它们只有10％左右的原始大脑，主要是为了保持与中枢神经的联系。影从芯片和仿大脑的植入体代替了原本的90％，因此执行傀儡更接近机器，最多算一个生化机器而已。 塔塔的脑子是完整的，只不过多了点影从芯片，大部分镶嵌在头盖骨上，刺入大脑皮层，有点像是情报官的刺探植入体装反了。还有一点影从芯片位于其大脑中央深处，接近髓质，只不过位于内部。庄续腾从未听说过更不要说见过这种影从芯片的安装部位了，他甚至完全想不出如何才能在不伤害大脑的情况下把芯片安装到这么深的地方。 为啥非要装在那里呢？ 除了这个奇怪的芯片外，塔塔身上的影从器和植入体也突出一个“没见过”的特点。庄续腾能通过形状和材质认出哪些是天线以及相连的通讯设备，哪些是装着武器的暗槽，哪些是增加力量、爆发力的运动型植入体和影从器，但这些加起来不过五分之一。剩下五分之四全都是与各个内脏器官连接的影从器，而其中一半都和神经系统有关。 一般来说，强化生存能力的植入体会和内脏紧密相连，深度参与到循环系统、消化系统、免疫系统的日常工作中。难道塔塔这一身装备全都是生命维持装置？ 庄续腾挠挠头，他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植入体发展这么多年来，生命维持类型的产品品类丰富、效果良好且稳定，只要有钱、有比较高级别的保险，就能在医院给自己换个心脏、肾脏、胰脏，这已经不稀罕了。如果真要弄一整套生命维持系统，庄续腾使用的“备份内脏”便是最好的方案，如果还不放心，甚至可以备份两套、三套。 公司独有的器官替换类植入体只有神经系统，也就是庄续腾获得之后由戈工道交给姜帕祖医生当做手术费用的那种神经搭桥强化植入体。那套植入体很明显更加精良，处处给人一种高技术力的感觉。而塔塔身上的植入体只让庄续腾觉得廉价，仿佛是用十年前淘汰的技术，以大差不差拼起来凑活能用就行的精神安装起来的…… “难道十年前，你这个家伙遭遇了重大伤害，不得不临时用这些东西续命。后来发现已经不好更换了，所以就只能保持这样？”庄续腾挠挠头，这么多和器官相连的植入体，他反倒不好下手了。“究竟是公司的技术没法给你换更好的，还是公司觉得你还不够重要？唉，给公司干活儿又得讲派系，又得实力强，有什么意思……诶？面具除了嘴的其他部分也可以揭下来？” 经过仔细研究，庄续腾找到了塔塔面具的机关，打开左右和上方各两个锁扣之后，他面部的影从器就能整体掀下来，进而可以继续拆卸覆盖其双耳、下颚以及后脑勺的其他影从器。一般都会把通讯功能的设备放在耳朵、嘴巴附近，个人事务助理和天线也会就近安装。为了确保否决他进行通讯的所有可能性，将这一部分影从器全拆下来最为稳妥。 一点一点掀开面具，再把口部的影从器向下打开，取出咬在嘴里的软胶滤气牙套，一张布满皱纹的老头儿脸呈现在庄续腾面前。这张脸皮肤苍白，褶皱如同沟壑一样深，质地就像是脱水的老树皮。 “这就是使用低劣植入体和影从器的结果：过多地消耗身体活力，老得快、死得早。真可怜，为公司工作一辈子，就……” 庄续腾突然停住了，他皱起眉头，再次仔细打量塔塔的脸，逐渐觉得不太对劲。“呃，不对吧，怎么越看越像？”他完全放下手里的工作，左右摆动塔塔的脸庞，翻来覆去细致观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的额头很快布满了汗水，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惊恐的光芒。“不对，这是什么鬼？！”他猛地推开塔塔的身体，向后缩到角落，拉开距离再进行观察。看了两三眼后，他不再犹豫，爬着钻到驾驶室后部，用掌根敲打门框，然后转动密码锁开启了金属门。 一阵“呜呜呃呃”发闷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那是杰里米被堵上嘴之后的奋力挣扎。戈工道站在门口，向外面探头探脑问道：“什么事？还不到时间吧？” “道哥，你来看看这个。像不像一个人……”庄续腾指着副驾驶座上的塔塔。 “不像人还能像狗吗？你把他的头罩卸下来了啊……”戈工道双手撑着座椅靠背，伸长脖子扫了一眼，摇摇头说道：“没见过。这老头儿是谁？” “你再仔细看看，他像不像水獭？”难得庄续腾的声音会有些颤抖，这让戈工道重视起来。 “水獭已经死了，这世界上若是有长得像的人也不奇怪。而且水獭才多大，这家伙都多老……”戈工道又看了几眼，渐渐换了一种说法：“哎呀，我艹，你别说，越看越像哩！” 两个人对着塔塔的老脸看了半天，认为水獭如果老了，绝对就是这个样子的。此时，唔呼嗯哼的声音不断从后车厢传来，戈工道皱起眉头，说到：“只是恰巧长得像而已，没什么重要的。里面那个杰里米很不给面子，活活欠收拾，我去让他舒坦舒坦。” “可是……”庄续腾一把拽住正要离开的戈工道，另一只手指着塔塔的脖子，说道：“你注意看这个地方，整整这一圈，上下分明，而且有很明显的缝合并愈合痕迹。这个脑袋好像是安装上去的。” “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砍头就会死，没法再按回去。长得像与换了个头，两者之间谁的可能性更高？而且这脑袋的年龄阶段也不一样，水獭的年龄介于咱们两个之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他。行了，我要去揍人了，有什么新发现再说。” 戈工道摆摆手，转头钻进审讯室，里面的杰里米发出了迄今为止最大的喊叫声。不过他被死死堵着嘴，音量根本大不起来，而且“黑车”找了个偏僻无人的地方，他找不来救援。 尽管道哥很肯定庄续腾多虑了，可这并不能够打消庄续腾的怀疑。他仔细检查塔塔的脖子，对两侧的皮肤进行对比，再用感知触手侦查其皮囊内的情况。他发现了更多身体拼接的痕迹，而贯穿头颅一直延伸到臀部的脊柱神经系统里，也发现了一些疑点。 “这条中枢神经越看越像是人造的，有很多地方确实和神经搭桥强化植入体一模一样，不过它的影从能量反应很弱，与被影从副作用长期侵蚀后的自然神经系统相当。说它是植入体相当勉强，说他罹患兰奇症倒是相当贴切。” 庄续腾也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感知触手对他人身体内部的搜索能力有限，幽影之眼也只能看能量反应，无法获得更细致信息。想要揭穿塔塔身体的秘密，就得上专业的医疗设备，至少得…… 等等，卡霍之眼有x光透视，微调强度然后一层一层看下去，虽然不如医用的断层扫描准确，至少比感知触手强。庄续腾手按着眼角，正要调透视强度，就听到后面的门框被铛铛砸响。 敲击声符合暗号，庄续腾赶紧打开门。这一次杰里米没了动静，只见他连同捆他的椅子一起倒在地上，显然又被打晕过去。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然后我想起一个细节来。”戈工道指着自己的脑壳右后方，说道：“水獭这个地方被人敲过，当时颅骨骨折，虽然活过来了，但这里再也不长头发。你看看……” 庄续腾调整透视看了一眼，说道：“同一位置颅骨旧伤，很明显的愈合痕迹。还有其他线索吗？就这一个，仍然可能是巧合。” “我想想……那小子喜欢易容，我不能搞混……”戈工道双手抱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对了，有次突袭帮派驻地，他被人一肘子打掉了三颗牙，我记得应该是左侧上面两颗，下面一颗。具体第几颗……我照镜子比划比划。” 戈工道对着后视镜，手指摸着自己的牙齿。“对，犬齿后面这两颗，下面的那个我就记不清了——当时他满嘴是血，下面很模糊。” “对，这个人也是，这里是三颗植入体牙齿。”庄续腾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指着塔塔的眉毛，说道：“我觉得这里不对劲。当初见水獭的时候，他的这边眼眶就是这般，形状不规整。一旦他放松下来，这只眼睛就小，眉毛和眼皮会比另外一边更低。” “的确，他是有你说的这个毛病！”戈工道又看看塔塔，他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说道：“总不可能这就是水獭吧？” “难道他被抓后投降了公司，然后加入公司一路往上爬，变成有权有势的骨干分子？”庄续腾挠挠头，说道：“理论上他只要在沛城，不会不找咱们吧？他以前的旧关系不可能不用，对不对——只要他想往上爬？有很长一段时间，咱们和公司是没有冲突的，完全可以被雇佣，对不对？” 连续几个“对不对”充分表明庄续腾有些手足无措，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证明什么：证明这只是一个大大的巧合，还是证明这就是水獭？ 一时间，师兄弟两人除了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还可以干什么…… 第625章 缺乏专业知识的解决办法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公司在地下掩体工厂将尸体变成制造安全蓝的配料，不是亲眼见识了把活人关在罐子里尝试将其变成执行傀儡的永久脑力提供者的实验，庄续腾也不会想到“换头”这个惊悚的可能。正如那些见闻一旦进入大脑就会永久改变人的看法且永远不会被遗忘一样，“换头”的想法出现后，也变成深刻的烙印，不断灼烧着庄续腾的思维与心灵。 一定得找个办法验证，不管是证明还是证伪。 “得用法医的设备，看看这个脑袋和身体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唯一能够解决他们心头疑惑的方案。“可以联系一下姜医生，”戈工道建议：“他那边设备全，而且他用了咱们的植入体，不敢造次。” “但是他那个地方不保险。”庄续腾从塔塔脸上移开目光，好让自己冷静下来。“麦克·列别捷夫是鼎鑫魔创公司的探子，他在姜医生的医院见过咱们——就是那个浑身黑乎乎，做了完整伪装换皮的人。” “那家伙是公司的探子？嘶……那就不一样了，有可能那个姜医生的地下医院就在监控之下。公司不是不管，只是在等机会。”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目前还不知道麦克说出去多少，也不知道姜帕祖是否也泄露了秘密。不过从公司对付咱们的方式方法来看，至少你安装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的事情没有暴露。而我这套高速高爆发，他应该不知道。” 戈工道皱着眉思考起来，他需要重新评估姜医生泄密的风险。过了一会儿，他问道：“那咱们眼下怎么处理这个老头儿？” “我问问莫甘娜能不能处理这种事。她也懂不少，我觉得分辨身份这种事不会太难。” 正当庄续腾准备给莫甘娜打电话，戈工道拦住了他。“咱们两个跳出来是为了引开压力，这个时候若是再把莫甘娜她们牵扯进来岂不是退步？姜医生那边就是有风险，那风险也只是落在咱们肩膀上，扛住就是了！” 两种方案都有各自的风险点，其实互相之间也不存在明显的高下之分。既然戈工道觉得找姜帕祖医生是更好的选择，那么庄续腾也没什么意见。“咱们现在去找，还是先让杰里米开口说话？特殊部的暗杀行动大约需要十个小时左右，在那之前获得情报能让咱们更加主动。” “杰里米嘴巴很严，他觉得自己是公司的人，不会害怕咱们这些‘草民’——这是他的原话，我完全没有添油加醋。”戈工道说：“利诱无效，威逼只会让他骂的更凶。说实话，我有点不太指望能从家伙身上得到情报了。” “要不要换我试试？”庄续腾捏了捏拳头，说道。 “行，我正好需要通过中间人联系一下姜帕祖，假装约植入体维护保养，看看他什么时间在医院。你想玩儿就玩吧，万一弄死了也无所谓。”戈工道看着昏迷的塔塔，说道：“如果水獭还在就好了，他最擅长刑讯逼供了。” “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对了，我把他一起带进去，正好用作道具。”庄续腾拽着塔塔进入黑屋，给他带上呼吸面罩，接上氧气瓶。等金属门关闭后，他摘下塞住杰里米嘴巴的限制器。 “五亿稻草人奈客？你和照片上完全不一样，易容了吧？技术真好。如果你不是和戈工道一起行动，我应该认不出你来。”杰里米一边说话，一边吐出嘴巴里的血。他已经被戈工道胖揍了一顿，身上全是伤，但丝毫没有影响他从眼神里向庄续腾发射轻蔑的目光。 “为什么要谋杀戈工道。”庄续腾一边说话，一边从箱子里取出一罐氧气，拧开气阀，让它缓慢向外喷气。他体型小，消耗比戈工道少，而且还有强化与备份肺，因此对氧气面罩的急需程度较低。他将氧气罐放在地上，更靠近自己一些，然后说道：“我只有这个想不通：为什么要杀戈工道？” “关你屁事。”杰里米刚说完，就感到一道黑影从眼前划过，紧接着才是手臂和脸部的剧痛。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倒在地上，眼前的一切都在不停摇晃。唯一稳定不动的，只有从手臂传来的剧烈疼痛。 他努力移动脖子，看向疼痛的源头，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右臂折断了，在肩膀和手肘中间多了一处弯折，疼痛就来自那里。他随后抬头看向庄续腾，还没等说话，又是一道黑影袭来，他再次倒在地上。 “咯！”杰里米吐了一口血，他的眼神中依然满是愤恨。庄续腾毫不在意，他双手抓住杰里米的领子，将他连同椅子一起提起来，摆放正当。然后，他一个字也不说，继续打。 前两拳没有把握好力道，庄续腾做出了改进，后面的打击就不会打翻椅子。不管杰里米怎么喊叫喝骂，庄续腾只管揍他，一拳接一拳，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他将自己被公司压制、欺辱和威胁时压抑的愤怒有序、有度地释放出来，换成杰里米一寸寸坏死的神经末梢和完全粉碎性骨折的四肢。 打了十五分钟，杰里米全身上下还能动的骨头只剩下躯干和头颈。庄续腾暂时停下，擦擦手，然后就站在杰里米面前上下端详。 杰里米努力抬起头来，看着庄续腾。他快疼死了，但他知道自己死定了，不管是奈客还是戈工道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就不可能放他回去。一旦自己泄露了公司的机密，让这两个人的后续行动大获成功，公司一旦调查出泄密源头，那会有很多人因他遭殃，这是他宁死也不愿意承受的。 如果没人来救他，那他宁愿速死。 这个心思不难猜，难的是如何破解。庄续腾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只有一个笨办法：打，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于是他蹲下身子，一点一点摩挲杰里米的身体，用摸力的技巧和透视眼观察他的伤势。在此期间，杰里米骂他、咒他，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庄续腾也会生气，但他泄愤的途径依旧是拳头，所以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很快，他就开始了第二轮拳击，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杰里米四肢上，居然让原本已经有些麻痹的神经重新感觉到剧烈疼痛。庄续腾很坏，他刚刚摩挲的时候，手指一直沿着神经的方向走，优先修复这部分的损伤，部分恢复了神经的功能，于是才能再次制造痛苦。由于修复总量相对较少，他自己就能承担了，再说旁边还有一个塔塔，他也可以搭把手。 打到第三轮的时候，杰里米已经不骂了，他认为五亿稻草人奈客就是个神经病、暴虐狂，辱骂没有任何用处。他已经在自己的情报范围内将奈客的人际关系骂了个遍，结果拳头既没有变重，也没有变轻，只是变多了。他发现奈客的拳击技术正在逐步提高，打得更多更疼，打得时间也变长了。每打完一次，奈客就会抚摸他受伤的四肢，然后四肢的神经就能恢复运转。 难道他想要无穷尽地折磨自己吗？这可能吗？不管杰里米信不信，他只知道奈客的技术确实在稳定提高，而这种不断提升自己的愿望足够强烈、专业性和针对性也很强。 打完第四轮，庄续腾还是和之前一样进行检查，一个字都没说。这一次有所不同，庄续腾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气动注射器，抵在杰里米的胸口，给他打了一针。 军用的战地急救针，外观挺好认的，尤其是上面还有宪法政府的徽章。将空针管放好后，庄续腾坐在地上，静静等待药剂生效。一般来说，急救针里面的成分需要用十五分钟才能充分发挥效能，庄续腾正好休息二十分钟，用这段时间总结一下前面的经验和成果。 杰里米被庄续腾揍到虚脱，低垂这头，任凭药物在他身体内流动。他现在很后悔更换了毒素检测和武装舌头，那植入体过于强韧且不再致命，不然还可以尝试咬舌自尽。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用眼神盯着庄续腾，假装这样做能够伤害他似的。 此时，随着一声轻缓的叹息，塔塔逐渐醒了过来。他可能对昏迷再醒来的状况进行过针对性训练，那副继续装死、偷偷观察周围的举动相当专业。不过，伪装和观察，欺骗与揭穿本就是两组对抗性技能。庄续腾的观察力太强了，立刻揭穿了他。 “愿意躺着就躺着，敢起来我就把你打趴下。我这儿有个问题，只和你相关。”庄续腾起身，揍到塔塔身边，低头俯视他，说道：“雇兵水獭，有印象吗？” “你是谁？”塔塔眯着眼睛，问道。 “那家伙是奈客，他是个神经病，别和他聊天！”杰里米能在这个时候“仗义执言”，看来他内心中还存着有可能获救的妄想。 “奈客？我记得你不长这样。”塔塔转动眼珠，借着角落荧光棒发出的微光大致看清这是个紧闭的牢房。他还注意到自己嘴上扣着呼吸面罩，里面输送过来的气体没有异味，大概应该是氧气，便知道这里的气密性一定极好。他尝试启动影从设备，结果大量设备报错，发送和接受信号都没有反应。 庄续腾用幽影之眼盯着塔塔的影从能量反应，顺藤摸瓜找到了关键的核心影从设备，位于其左肋下方，肾脏上面一点的位置。他将手指顶在那里，说道：“这里的东西负责你的生命维持吗？” “不负责。”塔塔刚回答完，就感到左肋下方剧痛，他最后一个备用的设备管理影从器也被庄续腾捣毁了。“嘶……你个混蛋！我和你没什么冤仇，弄我干什么？” “你还没回答你和雇兵水獭是什么关系。”庄续腾说道。 “我在雇兵中搞情报的时候就用水獭的代号，怎么了？我没干扰过你的工作，没耽误你挣钱。”塔塔瞪着庄续腾，他猛地抬起手，准备掐住对手的脖子，但是庄续腾的神经反应和动作要快得多，啪啪两下击打在塔塔的咯吱窝处，直接把他的肌肉打抽抽了。随后，他快速打出两拳加一掌，将本想起身的塔塔重新打倒，硬生生在地面上将他控住。 “你认为自己是公司员工塔塔，水獭只是你执行公司命令去雇兵中当一段时间情报人员的代号？你今年多大？” 第319节 “放了我，如果你不想事情闹得更僵！”塔塔说道：“一旦我失踪太久，鼎鑫魔创会立刻展开全方面调查，你无法承受那种压力。特殊部不算正式编制，情况会稍好一些，但关键是伊丽莎白·肖的态度。只要我们什么情报也不说，你放了我们，我们也不想主动暴露自己的无能，还有机会给你瞒下来。” 庄续腾笑了，接下来他说的话让杰里米、塔塔两个人的心冷得如坠冰窟。“很有趣，这话我不是第一次听人说过。卡霍就是这么说的，他关心形象还是业绩之类；伊莎贝拉·洛克，那个外号墨皮的女人，她也怕评价不好。对了，那个艾格海德博士没求饶，准确地说，他没机会开口就被打死了。我感觉让他说话会很危险，就下手快了一些。他手下倒是有求饶的，但是我·根·本·tm·不·在·乎。” 说完，他抬手一掌打在塔塔的脑门上，再次让他昏迷过去。然后他回头看看牙齿打颤的杰里米，目光无喜无悲且慢慢移走。庄续腾坐在地上，手臂前神撂在弯曲的膝盖盯上，摆出一个非常放松的姿态。 “你怎么敢……你要干什么？”杰里米的声音沙哑、颤抖，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威风。 “还得等一会儿，你的药效还没发挥，再给你几分钟恢复一下，这样我可以控制力道，打个过瘾。”庄续腾的语气很放松，仿佛只是被叫起来念课文，而不是真在说一些关于生死、痛苦与虐待的话题。他安慰杰里米，说道：“别担心，总会有个头儿的——我们最终一定会打死你，要么是我，要么是道哥。唯一的可惜之处在于：你选不了。” “让我走！放我走！救命！”杰里米大喊道。 庄续腾完全不为所动，仿佛他根本没有听力似的。 等等，万一他真的关闭了听力呢？所有一切都只为了能多折磨我？杰里米越来越恐惧。 第626章 身份检查 黑车平稳地停下来，戈工道用拳头敲击金属门，发出了“准备开门”的信息。庄续腾正好揍完第六轮并给杰里米注射了治疗药剂。杰里米在药物的刺激下稍稍恢复了思考能力，他开始哀求庄续腾，说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只要快点打死他就好。 第五轮结束的时候，杰里米已经求过一次饶，庄续腾压根没理他。这一次也一样，庄续腾根本没有审问的意思，只是抬手打晕了他。看样子，他还要继续。 确认里面的两个俘虏都处于昏迷状态，庄续腾才敲打门框，发出“可以开门”的信号。开门之后，戈工道言简意赅：“到地方了，带他过去？” “都带上吧，正好给杰里米治疗一下。”庄续腾看了眼打晕了的塔塔，叹了口气，说道：“这家伙刚才短暂醒来过，他认为自己是公司的员工，水獭只是他在雇兵行业里执行任务时采用的化名。” “这什么意思？他承认自己是水獭？”戈工道拍拍脑袋，表情非常纠结。“他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恐怖片里的催眠洗脑？” “我也不知道，只能寄希望于通过检查发现更多问题了。”庄续腾说道：“你不用进来，我把他递出去。用衣服遮住他们的样貌，塔塔给你，我抱着杰里米。” 姜帕祖医生也算是见多识广，他看到没带外骨骼的戈工道和样貌不对但“应该就是”奈客的两人冒用他人预约进入医院，还使用推车带着两个全身都覆盖着白布的家伙，便知道今天的事情将会很棘手。他屏退助手，将他们径直带入检查室。这里的墙壁具有电磁屏蔽功能，平时是为了防止透视检查仪的辐射伤身，今天则可以隔绝侦测信号。 “先说明白，我这里不做器官交易，拆别人植入体给自己用或者卖掉的事情别来找我。”姜帕祖皱着眉头看向推车上蒙着身体的两人，说道：“我这里只做手术，不屠宰。” “今天没有割取或者安装植入体的工作，只有两件事：救人和做检查。”戈工道与姜医生更熟悉，所以他负责交涉。“这个家伙需要治疗外伤，强化造血能力，吊住性命。另外这个家伙比较特殊，你得检查他的脑袋和身子是不是一个人。” “啥？他的头部皮肤和身体很不一样吗？有些植皮手术做不好就会那样……” 戈工道摆摆手，说道：“深层次检查。如果只是皮肤，我们根本不用来找你。另外，这两个家伙都是公司员工，我们不瞒你，你心里得有数。” 姜帕祖捂着嘴坐下来，他的脸上写满了纠结二字。过了一会儿他说：“道哥，牵扯上公司的事情很危险，只有侥幸赚一笔的，没有次次都不亏输的。今天你们既然把这些麻烦推到我这里来了，我也没能力给你推出去。但是，道哥，别再有下一次了，我真受不了。” “好。”戈工道立刻就答应了，这让姜医生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你这里能解决一切问题还是我们经常会去抓公司员工咋的？今天这事儿非常罕见，我不觉得还有下次。你要是觉得不满意，我们可以主动创造这样的……” “满意满意，没下次很好，让我看看这两个倒霉蛋都是什么情况吧！对了，等我带上护目镜还有变声器。” 掀开覆盖在杰里米身上的床单，姜医生震惊了，他认为这种程度的伤势不可能是正常人弄出来的，也不可能由正常人承受。他连续三次检查杰里米的脉搏，显然不相信眼前这人还活着。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他用了一些药物，便结束了工作。 不是不想治，而是没什么好办法。杰里米的伤势主要集中在四肢，他的骨头和肌肉基本上没救了，但是神经系统似乎还能用，因此截肢之后安装影从假肢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庄续腾和戈工道显然不会在杰里米身上费这个事，因此保守型的药物治疗就是仅剩的选择。 相比之下，塔塔的情况要好得多，尽管他的脑震荡有点严重，但完全可以调理过来。在两人的指点下，姜医生很快注意到塔塔头部和身体的明显区别，于是他选取了头部三个点，身躯、四肢和内脏七个点——都避开了植入体和影从器——将这十份样品同时进行遗传基因分析，对比一下看看是否属于同一个人。 在仪器运转的时候，庄续腾请姜医生给塔塔做脑部扫描检查，等看到透视图后，姜医生表示不敢置信，他又给塔塔做了强化。随后，他对着检查结果陷入沉思，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两只眼睛就没从透视图上移开片刻。 如果不是遗传基因分析仪的提示音响起，他还会继续思考。“看看吧，结果很诡异。”他将写满了术语和数据的两大张纸递给戈工道，说道：“头部的三个点一致，身躯的七个点一致，头和身子不一致。他像是拼起来的，头和身子不是一个人。” “难道这不会排异反应吗？”庄续腾问到。 “我不明白他身上都应用了什么技术，但是你所担心的问题显然被他们解决了。” “被公司解决了。”庄续腾强调道。 “是，公司……”姜医生眉头深锁，缓缓说道：“我看了他身体的扫描情况，这家伙装了大量植入体，即便没有很高级的类型，但这数量已经超过了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极限——我这里说的是正常情况下。正常情况下他必须经常维护才行，而且远不是市面上可购买的这些维护技术所能支持。我知道公司肯定有相应的技术，可问题在于，这家伙缺乏经常接受维护的证据。” 戈工道挠挠头，说道：“不需要那么多维护还能活蹦乱跳，这应该是好消息吧？” “也不尽然。如果从公司利益角度，省去维护费确实是好消息。但是对这个人来说，他更加接近执行傀儡，这显然不是好消息。” 庄续腾对姜医生的判断表示赞同，他也觉得塔塔在很多方面呈现出明显的执行傀儡特征。既然已经谈到这个程度，庄续腾也就把过去水獭和现在塔塔的事情和盘托出，并说出了自己最大的怀疑：“塔塔脑子里的影从芯片会不会是他记忆错乱、性格扭曲的根源？” 姜医生的脸阴晴不定，惊讶、惊恐、惊奇的情绪混合着出现。他咬咬牙，说道：“匪夷所思。我不了解公司内的最新技术，所以不敢说这种级别的手术无法完成。但是这种事也得讲个一般道理吧？一个雇兵，水獭，他就是个雇兵而已——无意冒犯，我只是说说想法——公司为什么要费劲给他换个头？他值手术钱吗？” 这可把戈工道稳住了，不过庄续腾没有被绕进去，他说道：“公司怎么想的，手术的成本收益怎么算，这是比技术本身更难探听的消息。我现在只想知道，如果能让他的脑袋活着，而且不再受影响，恢复之前的水獭。” “哈！你可真会提要求。我怎么知道哪个部件维持了他的生命，哪个管理着他的思维？你这意思，似乎认为我知道管理思维的影从设备或者植入体长什么样？怎么可能呦！”姜医生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看出他身上很多影从器都被外力破坏了，你们可真胆大，运气也真好……” “行了，别废话了。在我们心中，水獭早就死了，能恢复就恢复，恢复不了就安息，只讲技术，别说其他有的没的。”庄续腾摆摆手，语气很冲。他相信戈工道会扮演好“好人”的角色，互相配合着就能哄姜医生按照他们的意思做。“知道你这没见识、那没见识，可你至少是个植入体医生，连一点解题思路都没有吗？” 姜医生直皱眉头，如果不是打不过奈客，他真想把两个人赶出去。好在戈工道会说话，一边教训庄续腾要懂礼貌，另一边也持续安抚医生的情绪。 “如果不把病人当活人看，倒是有办法——很危险，我得提前说清楚。”姜医生扶了扶护目镜，说到：“将他的身体机能推至崩溃，检测植入体和影从器都做了哪些工作，谁是重要的，那么就得避开这些要害。其余剩下的，同时和神经系统有关的，大概就是了。如果一个影从器同时管着活命和瞎想，那就没办法了。” “那就实验吧！”庄续腾说道。 “没那么简单，我这里没有影从能量扫描台，得要精度极高的版本，那东西得四个浴缸那么大。” 庄续腾毛遂自荐，他说自己的强化眼球植入体可以进行细致扫描，足以替代大型扫描仪，反正水獭不会提反对意见的。 “呃，在进行高风险行动之前，先问问他愿不愿意交代吧！”戈工道说：“万一他能透露一些信息，有助于咱们接下来的行动呢？” 这是个非常稳重的建议，大家都表示同意。于是，庄续腾和戈工道又把两个人蒙上面，通过医院的专用电梯运回黑车之中。这一次，姜帕祖医生也被请来，黑车车厢头一次有了多达五个脑袋的用户。 “你们还有专门的牢笼车？真厉害，果然是专业的。”姜医生熟练地连上氧气面具，用自带的手电筒照亮车厢。“就是地上太脏，要注意清洗和消毒。” 戈工道叹了口气，然后把姜医生给的“唤醒”针剂打在塔塔身上。随着脑震荡的症状得到缓解，加上药物的刺激，他很快就苏醒过来。这一次，他依旧装昏检查周围环境，照例被庄续腾识破并叫醒。 “戈工道，你倒是没易容。另外这个人是谁，我认识你吗？” 姜医生牢记自己只是来旁听的，不需要回答俘虏的问题，也没必要被他调动情绪。戈工道走上前，捏着塔塔的下巴，将他脑袋摆正好。“好好看着我！水獭！你和奈客一起去调查蓝野人粉末，还记得这件事吗？” “哼，说什么呢？我一直都独来独往，单线向上级汇报，怎么会和你们行动？我倒是花钱找过雇兵，但也是通过中间人，却不是一起行动。” 塔塔说话的时候，眼球微微向他的左上方转动，这是动用了大脑负责想象力部分的表现。姜医生靠近庄续腾，压低声音说道：“问他细节，越细节越好。你能看影从能量对吧？现在就可以开始关注了。” 戈工道用强化听力捕捉到了这段话，他便自行开始提问细节。这时肯定不能问与公司有关的事情，一定要针对水獭本人的经历，于是戈工道揪着“水獭为什么恨帮派”的话题组织提问。 水獭的家人在被卷入帮派斗争后遭到了杀害，还是虐杀，这是决定了水獭想做什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的基础和关键。得益于过去他们两个的长久友谊和互相信任，戈工道很清楚水獭的伤疤，就像水獭也知道戈工道的历史一样。他们没能成为组队搭档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水獭专注于找帮派的麻烦，甚至自掏腰包、甘冒风险行动，戈工道做不到这样，而且他认为一个专业的雇兵不能那么做。 这点分歧在两个人的友情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随着问题的深入，水獭需要更多的思考，花费更多脑力，才能勉强回答戈工道的问题，但是给出的答案越来越驴唇不对马嘴，直到他开始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整个过程很类似执行傀儡从遇到问题到死机，这个时候应该有远端人员介入，帮助解决问题。塔塔没有这种便利，在戈工道的连续质问下，他只能翻翻白眼、头一歪，主动昏迷了。 “大脑中心接近髓质的那个影从器，它一直在努力工作。越思考，它的影从能量反应就越明显，现在它就开始冷却了。”庄续腾说道：“我看出来了，这家伙也会有影从副作用，它们停留在头部，不会去影响身子。由于他的脑子被控制，身体又不是自己的，副作用没法立刻杀死他，只能让他快速衰老。” “没白问，至少得到一些情报了。”戈工道摸摸下巴，转头看着姜医生，问道：“你能让那芯片停止工作吗？” 姜医生大摇其头，他说自己不是脑科专家，做不了这么高难的手术。他说影从芯片太深了，任何手术方式都不可能不破坏大脑表层，任何破坏都有可能让塔塔立刻死亡。 “他叫水獭，不是塔塔。”庄续腾纠正道。 第627章 必死之人 用唤起回忆对精神进行刺激，从而找到与精神控制有关的影从设备，接下来就要会伤身体造成濒死，再去找维持生命相关的影从部件。这个过程仍然需要庄续腾的“影从能量侦测高级眼球植入体”协助，所以他和姜医生一起拾掇水獭去了。留下戈工道与注射了苏醒刺激剂的杰里米，这俩家伙只能待在黑车车厢的一角。 杰里米苏醒过来，每一次苏醒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绝大的恐怖。在被庄续腾毫无人性地虐打了六轮之后，他已经改变了对生命的认知，只觉得临界昏迷之前的几秒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比困倦时被母亲抱着入睡，比吃饱饭之后再喝口冷饮打个饱嗝要好上几百倍。 现在幸福的事情加上一条：睁开眼看到的是戈工道而不是五亿稻草人奈客。 “给我个痛快吧，你问啥我说啥……”杰里米看着眼前的救命稻草——啊呸，不是稻草，是道哥——他激动地流下了粉红色的泪。“特殊部去杀你是因为想要让朵尔卡斯的接任没那么顺利，顺便还能再压压价，便宜买下护城河。这是受了多明戈经理的直接指示，我们只是工具，与你没有私人仇怨。” “放屁！收购护城河公司的合同都签好了，钱都付完了，怎么还有压价的说法？怎么压价，重新谈合同吗？” 杰里米勉强抬起眼皮，缓缓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我们不问这些事情。让杀谁就杀谁，问多了对我们不好。” “公司要杀人，可以让业务开拓部经理出手。如果不想让脏了自己人的手，也可以让帮派出面，在街头杀人，包括伪装成车祸。”戈工道问：“为什么非要再成立一个特殊部？” “我们特殊部手段特殊，杀人不会留下任何证据，这在一些行动中很重要。而且业务开拓部的人下手太重，而大家都知道帮派背后有公司的力量，还是会留下能用来追溯的线索。” “真是一帮混蛋！冲着我来也就罢了，你们搞的袭击会伤及普林斯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杰里米一心求死，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无所谓。不想管人员的死亡更能证明这是一次意外。只有公司开拓部的人才会在意是否使用了最低成本方案，我们不在乎。” 戈工道举起了拳头，庄续腾拦住了他。“道哥，我还没打过瘾，别打死他。” 杰里米急了，他大喊道：“稻草人，我和你没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原本能轻松赚上不少钱的，结果你们特殊部挣了一笔奖金，导致我的委托人临时取消了任务。上千万欧元的钱，不能就这么白白没了。你们那奖金是怎么回事，到底能惹到谁？我讨厌委托人身份保密的行规……” “上千万欧元？怎么会有人用这么多钱雇你，我们的奖金也没有这么多……”杰里米的脑袋摇摇晃晃，开始有重新昏迷的趋势。显然，来自药物的刺激具有时效性，效果远不及死灵法术的“治疗”。杰里米恍恍惚惚地说道：“不应该是奖金，而是有人要泄愤……我们帮助鼎鑫魔创拿到了完全的汽车业务，其他公司有人气不过。” “你们只是会杀人而已，还能谈业务？” “公司有一部分人愿意谈、愿意签合同还愿意给钱，他们都是蠢材。只需要一点点钱给我们，我们把人杀了，东西就全归公司了，这样才能最大化利益。就和这次杀戈工道一样，没有什么……” 杰里米还没说完话就再次昏迷，脑袋低垂下去，呼吸和心跳都变轻了。戈工道抓起杰里米的脸，确认他没有装死。他回头一看，庄续腾瘫软地坐在地上，双手捂住眼睛。没一会儿，他就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先稍等一会儿吧。”戈工道对姜医生摆摆手，说道：“这个特殊部害人不浅，让奈客想起了伤心事。” “理解，理解。”姜医生叹了口气，也坐在地上休息。 通过杰里米的话，当年庄腾死亡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汽车行业是一幢大生意，利益巨大，庄腾有意与公司谈判，卖掉知识产权、卖掉生产线，卖掉一切能卖的。先把钱赚了，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能向上一两个台阶就行。至于一下子成为富豪，他没有那种奢望。在他的计划里，与公司合作后，他借助公司的平台继续发展，推出新产品，然后才成为大富翁。 那段时间，他已经感受到公司里面各派势力互相拉扯所代表的威胁，于是让露西给他提供保护。与此同时，他也加速和公司签署了协议，出售汽车公司的股份与技术，快点完成交易。他的工作进度很可能与戈工道一样：协议签了，钱也付了，他可能觉得一切稳了…… “混账！公司内部的派系斗争就在公司内部解决啊！杀外面的人算怎么回事？”庄续腾破口大骂道：“想让自己这一派获胜，那就把竞争者杀掉啊，反正都能伪装成意外！杀无辜的人，杀合作伙伴……这样下去干脆都杀掉好了！谁还会给公司干活儿，谁还敢和公司合作？” 戈工道附和着：“的确，现在已经是滥杀了。他们的算计已经不再从公司角度出发，而是各自派系，这样一来，对公司以外的人来说，所谓公司就是一个混乱的对象，永远无法讨好它，永远无法与之合作，甚至永远无法服从。有人满意就会有人不满意，这是必然的，原本应该内部做出取舍与利益平衡，现在全都放在外部，只看谁杀得快……我看公司要完蛋啊……”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没这么简单。公司体量巨大，必然会催生派系。从公司高层来看，既然无法消除派系，那就要避免派系在内部斗争。只要公司最主要的目标可以实现，那么死几个外面的人也没什么。他们这样做，会让公司活得更久……”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戈工道放弃了。“我想不通，看来我不是经营公司的材料。现在咱们怎么处理杰里米？” “我要杀光特殊部，我要杀光所有相关的人。我已经不需要知道什么了，你动手或者我动手都行。”庄续腾用手掌抹掉眼泪，站起身来，说道：“我已经调整好情绪了，咱们看看水獭吧！” 姜医生和庄续腾继续研究水獭的植入体和影从器，他们把杰里米留给了道哥。虽然面对想要杀死自己的凶手，但是杰里米当前的状态太惨了，再向他挥出拳头是对自己内心良知的一种伤害。戈工道想了想，这杰里米好不容易能够提供情报了，万一奈客一会儿又想起什么事情来，他就还有用。于是道哥打定主意：杰里米肯定得死，最好死在奈客手上。 半个小时之后，杰里米重新醒了过来，他很失望自己还活着。他发现道哥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管他，既不提问也不殴打。至于奈客，他正和第三个人商量着什么，也没空理他。 能不挨揍就挺好，现在没必要出声刺激他们。杰里米低着头，一边承受着巨大的身体疼痛，一边努力让呼吸尽可能平稳，免得拉扯伤口。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庄续腾说：“道哥，我这边准备动手了。不一定就能把水獭弄回来，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戈工道看了眼杰里米，目光更显坚毅。“如果没办法把水獭弄回来，就给他个痛快，明白吗？” “行。”庄续腾点点头，然后将两只手分别放在水獭头颅两侧，通过透视眼定位，将怨灵触手准确地放在其大脑中间的影从芯片上。 除了物理破坏之外，庄续腾还能吸走影从芯片的能量，从而无损地灭杀芯片的功能，但这个能力需要接触。皮肤直接接触是最方便的，也是效率最高的，然后还可以用怨灵触手作为皮肤的延伸，进行远距离接触。但是只要是“接触”，那就得有实体，怨灵触手必须拥有实体结构，不能在虚化的状态下实现这一功能。虚化的触手无法无损地穿透水獭脑壳，这便是问题所在。 庄续腾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他让怨灵触手以最细小形态缠绕影从芯片，同时启动影从能量吸收和实体化，从而抽走芯片的影从能量。这样肯定会对水獭的大脑造成损伤，好在这种损伤相对轻微，理论上影响不大。通过怨灵触手的缠绕，目标芯片的影从能量损失会远高于水獭身体内的其他影从设备，这样还有机会保留他的生命维持系统。 第320节 “准备好……我要开始了。”庄续腾集中精神，专注控制怨灵触手。他对姜医生说自己可以用武技来制造震动，单个振动波对柔软的大脑无害，两只手的两个震动在碰撞叠加时，就能对影从设备形成破坏。 医疗中倒是也有超声刀以及体外碎石的设备，大概也是这个道理，但一个人用双手制造这种效果，还是匪夷所思了一点，姜医生当然会半信半疑。说实话，若不是刚刚见识过一巴掌准确控制脑震荡从而把人打晕的武技，他是半点也不会相信的。 就在他对医学知识和个人见识产生怀疑的时候，庄续腾开始了操作，一点一点抽走影从芯片的能量。一边进行破坏，一边还要进行修理，只去掉大脑的异物，极可能保持大脑的完整。为了确保水獭生还，他动用休眠武技为其治疗伤势。但是水獭的基本体无限接近执行傀儡，这种修复很接近令死者复活。死灵法术的治疗本质上就是生命活力交换，小黑车里就他们五个人，看来只好由他自己承受了呗。 其实金属门没有上锁，完全可以推开一条缝，让怨灵触手出去，外面就是个超级公寓，有足够的生命力供应。但庄续腾还是怕泄露信息，如果引来公司的人，事情将会变得比自己吸一些影从副作用更麻烦。 他的头上渗出汗珠，脸色铁青，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疲劳，不过他的双手依然稳定。十分钟后，庄续腾相当罕见地踉跄了一下，然后拿开双手。“还好，总算完成了，唤醒他吧！” “你没事儿吧？怎么看起来这么累？”戈工道从衣服内侧掏出营养补充剂准备递过去，看到庄续腾已经取出自己的开始喝了。他正要放回去，庄续腾就向他伸手要，于是他立刻扔了过去。 庄续腾连续干掉能够维持两个成年人三天的能量，这才停止进食。他假装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杰里米醒着，便对他说道：“道哥不明白让你活着才是最大的伤害，但是也不能怪他，因为精确控制力量打人却永远打不死的技术，目前只有我掌握了。” 杰里米抬起头来，问庄续腾：“你怎么才能停止折磨我？” “我说名字，你说出他与你们的关系，我就放过你。”庄续腾说：“第一个，奥利安娜·宋。” “阿布阿桑杀了她，这是让他加入特殊部的考核，他没能通过。”杰里米说道：“阿布阿桑很会吹牛，实际技术水平其实很烂，事情做得一塌糊涂。你的目标是阿布阿桑？他不是鼎鑫魔创的。” 庄续腾哼了一声，说道：“难道你们特殊部就是鼎鑫魔创的吗？” 杰里米心里一惊，他直勾勾看着庄续腾，说到：“你居然想到了这点……对，特殊部是四个公司共有，不是非得隶属于某个公司。给谁干活儿就从谁那里拿奖金，绝对不准对公司内部出手。也幸亏四大公司合作了，不然我们这些具有特殊能力的人，放在哪里都是威胁，一定会在互相争夺中先被干掉。” “马格罗斯·特洛。”庄续腾胡编了一个名字，杰里米表示自己从未听过，绝对不是特殊部干的。 “庄腾。” “已经给你说了，是我们干的，为他安排了一场躲不掉的车祸。”杰里米喘着粗气，说道：“除了车祸之外，我们还用一系列操作让保护他的雇兵精神放松，引导他减少保镖数量且急于出行。那次任务是我们的得意之作，也是……” 他的话没说完，庄续腾已经掷出破甲锤，击碎了他的脑袋。 “扔得还是一如既往的准。”戈工道说：“你还没问他是谁下达的命令。” “继续杀上去吗？那会引起大事件的。”庄续腾一招手，怨灵触手便取回破甲锤，这在别人看来就像是隔空控制物体的能力。用纱布擦去锤子上的血迹，庄续腾说到：“反正都要死，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是不是啊，姜医生？” 第628章 痛下杀手 “反正都要死，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是不是啊，姜医生？” 听到来自奈客的问话，姜帕祖心里一惊。他经营地下植入体医院，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各种各样的危险也遭遇过，但五亿稻草人奈客将危险等级提升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他们敢抓公司员工当俘虏，严刑审讯不在话下，杀人灭口也毫不犹豫。他们能信任自己吗？会不会在这里的工作结束后也把他顺手宰了？ 打肯定打不过，求饶如果有用的话，刚才那个俘虏也不会死了。姜医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装傻，希望可以蒙混过关。“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你还要杀谁？” 庄续腾笑了笑，说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如果不表态，道哥肯定会杀了你。” 戈工道瞥了眼庄续腾，一句话没说。没有反对这个说法就足够让姜帕祖丢掉幻想，他赶忙说道：“你们两个……别这样好吗？我就是个植入体医生，本来就瞒着公司和宪法政府在这里违法营业赚钱，然后我还装了不允许在公司以外使用的高级植入体，被发现也是死路一条。你们两个还需要我做什么才能相信我不会出卖你们？你们两个说出来，我努力去做！” “是啊，也不能让你去拿公司高级经理的脑袋来证明自己——你也打不过。”庄续腾摸摸下巴，说道：“道哥，你觉得怎样才能让他证明自己。” “我还在思考。”戈工道终于开口，这让姜医生感觉事情还能有点转机。“最根本的解决方案是让他做至少一件公司永远不可能原谅他的事情，最好一次性得罪四个公司，这样也没有退路。” “有明确的标准就行，我也一起来想。姜医生别担心，我们还需要植入体医生，首先还是希望你能够活下去。”庄续腾安慰了他一句，然后打了个响指，说道：“注意，水獭快要醒了。” 戈工道赶紧围了过来，等了几十秒，水獭的眼皮抖了抖，这是即将苏醒的标志，就在大家以为他要睁开眼睛看世界的时候，水獭突然一个翻身，侧过身体、蜷缩着，用力呕吐起来。幸亏庄续腾手快，摘下了他的呼吸面罩，不然水獭很有可能把自己呛到，甚至引起窒息。 水獭哇哩哇啦吐了一滩秽物，把胃酸都吐了出来。随后，他就开始哭，整个人的精神仿佛完全崩溃一样，除了哭就是哭。在封闭环境里，呕吐和痛哭等行为都会消耗大量氧气，因此水獭很快就有昏厥的迹象。 姜医生立刻给水獭注射镇静剂，然后指挥庄续腾给水獭重新扣上氧气面罩。水獭惊慌地想要推掉面罩，可他根本拗不过庄续腾，立刻就被制住。直到这时，他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开始观察周围而且一脸迷惑。 “还知道我是谁吗？”戈工道转到水獭正前方，正脸对着他，问道。 “戈工道，护城河公司的……道哥！”水獭突然惊呼起来，情绪和呼吸同步变得激动。怕他因为太激动而昏厥，姜医生拿出第二管镇静剂准备注射，但是被庄续腾拦住了。 “冷静一些，控制情绪，不然你的大脑受不了。”庄续腾将手放在水獭头上，用死灵法术的治疗能力帮他缓解症状。“我是奈客，现在只是化了妆。你想想自己是谁，都发生了什么事？” “啊？啊……啊！啊啊！”水獭情绪激动、双眼迷离、手足无措，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完全靠着身体里的植入体和影从器以及庄续腾的治疗能力这才挺了过来。“我的脑子很乱，打乱了，我不知道哪个前哪个后。他们动了我的头，他们动了我的头！” 姜帕祖医生建议道：“现在病人的症状很像是情报刺探植入体安装出现问题后大脑应激反应。让他自己整理思路又难又耗时，最好的办法是询问他重要的具体问题，以便让他重新建立信息锚点。” “明白了。”庄续腾问他：“你和我们行动时，是不是偷偷藏了一些蓝色粉末？” “行动……行动，运输公司？对，我对不起你们，没有完全销毁，偷偷藏了。我准备用那东西钓鱼，好引出帮派里更高级别的长老，但……”水獭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刻双手抓着戈工道，哭着说道：“道哥！道哥！今日集团的人把我抓了！他们把我抓了！” “今日集团把你抓了？我们听到的消息不是这样。”道哥按住水獭，说道：“别激动，慢慢说，我们现在终于找到你了，保护着你呢！” 庄续腾道：“你被抓还是你被杀，还能记得清吗？” “我知道自己拧不过公司，我就立刻投降了。抱歉道哥，我一秒钟都没犹豫，知道他们是公司的人，我就立刻表示愿意为他们工作。我保证没说过和你们一起行动的事情，只说自己仇恨帮派，因此对帮派研究很多，所有的行动也是为了瓦解帮派……” 庄续腾点点头，肯定道：“情有可原。立刻投降也只是为了能活下来。” 水獭赶忙说道：“对！相信我，我没有泄露雇兵行业的秘密，我只是说我特别了解帮派。我对今日集团的人说，如今帮派对公司来说就是负资产，它们造成的混乱一定会影响公司的经营业务，徒增巨大成本。我说我有办法重整帮派，改变他们……” 说着说着，水獭似乎想到了什么，也可能记忆的时间顺序开始恢复。突然那，他倒吸一口冷气，说道：“我想起来了，今日集团把我交给三六慈善财团，然后送我进了手术间。之后，我似乎一直在工作。我都在做什么啊？那是我吗？” 姜医生舔了舔嘴唇，他觉得自己得多表现出一些主动性，以增加自己的存活几率。“你还记得手术内容吗？手术前后，你感觉哪些方面有变化？” 水獭皱着眉仔细看了看姜医生，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认识他，但戈工道带来的家伙应该可信吧……他仔细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道：“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他们同意我入职公司，带我去例行体检，然后就把我麻醉了。他们的麻醉很特殊，我的头脑是清醒的，身体完全动不了。我最后记得被装进一个圆筒容器里，里面有几十个弯折的细小机械手。随后，罐子密封，一股气体朝我喷过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看自己的手，认识它们吗？” 水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将它翻来覆去，表情疑惑：“这是我的手。有什么问题吗？” 看来水獭的手术对他的部分记忆已经造成了永久改变，但是庄续腾仍然想验证自己的猜想，便说道：“那看看你裤裆里那东西还在不在。” 水獭被吓了一跳，先用手摸了一下，立刻皱起眉头。他背转过身解开腰带，里面黑乎乎看不清楚，他赶紧捡起地上的荧光棒放进去。然后他就叫唤道：“谁给我换了？这是谁干的？这是谁的？！” “冷静！”庄续腾将荧光棒扔了，重新带他坐回到椅子上，然后说道：“我们对你进行了检测，你的脑袋和身子不是一个人的。道哥，别瞪我，是得给他说清楚，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 “什么不明不白的？”水獭感觉不太对劲，便追问道：“你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能不明不白可不是什么好话！”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你的大脑中间有个影从芯片，它控制着你的想象力和逻辑思维，还连接着你的记忆——这是我们根据你之前表现做出的推断。我想办法关掉他，你就能正确处理外界环境和你记忆的关系了。在你被抓、做手术之后，你的大脑不断编织谎言欺骗自己，让你认为你叫做塔塔，是个公司员工，自始至终都在为公司工作。你就像做了一个逼真且漫长的梦——这同样是我的推测。” “但是下面的话不是推测。”庄续腾说道：“你的大脑在出血，有些血管破了。尽管你身体内安装的植入体和影从器正在发挥作用，努力救你的命，但肯定坚持不了多久。抱歉，我得对你道歉，我也救不了你。是我坚持要给你去掉芯片的影响，具体过程也是我操作的。” 姜医生赶忙说：“这手术难度很大，稻草人奈客已经很尽力了。说实话，我不觉得别人还能完成这个手术。你现在是水獭，总比还是塔塔好吧？” 水獭皱着眉，看向戈工道，问：“道哥，我被抓后，大家都怎么说？” “几个老伙计都在找你，费了很多功夫……”戈工道省略的部分，水獭不用听都明白。雇兵在帮派里打探信息极为困难，不仅要花钱、赔人情，还要冒生命风险——谁也不知道这一次约好的会谈会不会突然变成干掉雇兵的陷阱？ “我们一直找，直到确定你被公司的人带走。我们没有办法继续追查下去了，只能认为你死了。给你办了个葬礼，在公募架子上放了写有你名字的小盒。” 水獭摇摇头，说道：“盒子里放的什么？” “在你旧公寓里找到的一张大头贴，也是你唯一留下来的相片。” “你们尽力了。”水獭终于看向庄续腾，问道：“我还有多长时间？” “不知道。你应该会先中风，可能一次就会死，可能两三次，但结果不变。你将要经受的脑血管损伤是没办法修复的。”庄续腾说道：“你有什么话要交代我们，立刻就说。” “我没家人，也没妻儿，死了就死了。把我骨灰放那个盒里，脑袋一定要彻底烧掉，别让人再捡去用。我现在也明白了，我常用手，于是就把这双手当成自己的。可我不常用那话儿，用也不看它，所以记忆力还是过去的模样……” 戈工道忍不住“呵”了一声，然后又悲伤地低下头。 “今日集团、三六慈善财团，然后是鼎鑫魔创，我显然被转交了几次，它们的合作程度极高。我在公司的保密等级是c8，最初的任务是梳理与重组帮派，用一个新的统一帮派对他们进行公司化管理，选能用的人，剥离不良资产。”水獭说得很快，说明他的想法转得也很快，这很有可能是一种回光返照。“对了，苍火帮被杀穿了，失心疯，导致新公司完全没办法成，我就开始想让四大帮派重建平衡。” “重建的结果是帮派全都解散，公司另建门户——奈客，杀得好，不能留下那些帮派头子，退休也不行。有些家伙想要转入政界，还有转商界洗白之后再给公司干活儿的，不能让他们那么舒服。”水獭摸了摸鼻子，发现流血了，擦掉之后继续说。“我快串联起来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庄续腾想了想，走到门口，推开一条门缝，然后回去摸着水獭的脑袋，运转怨灵触手，全力为他治疗。 “工作不说了，我住在上城区鼎鑫公寓c栋，3702房间。我的设备可以访问公司网络，里面有很多东西。给我纸笔，我得把密码写下来。不对，我得带你们去。那里需要我的生物信息才能进入，咱们得立刻出发。” “你现在没办法立刻出发。我对你的情况预计有误，已然无法压制你的伤势。抱歉……”庄续腾话音刚落，水獭便遭遇了一次中风。他只觉得一阵恍惚，眼前景物晃了晃，便凭空多了好几个重影，且完全无法恢复。他想抬手揉揉眼，发现抬起来的居然是另一侧的脚。这也让他失去平衡，依靠戈工道的帮扶才没有倒下去。 水獭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只能按分钟计算。“这样也好，知道死的时候能有兄弟、朋友照料后事。道哥、奈客，别被公司抓到，别投降，自杀也要先把脑子炸掉，其他办法都不保险。我不是唯一一个，我去做保健的时候，肯定见过和我一样的。你们……我还是觉得你们应该想办法去找我的资料，很显然公司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现在的行为，你们需要里面的情报自保。” 戈工道让水獭赶紧留下遗言，水獭懒得回答，他用最后的力气把如何进入自己家，需要通过哪些身份验证关卡的信息全部交待完成。他还让戈工道录下四句话，以便通过声纹锁。水獭最后要求他们尽快去，因为时间拖久了，他的尸体就会腐坏，生物信息就没办法通过验证。 “尽量晚点来找我。”这是水獭最后的遗言。 第629章 我要知道更多 水獭再次中风，陷入了永久的昏迷。他体内的植入体和影从设备依旧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存指标：心跳、呼吸、胃肠蠕动。按照医学标准，他进入了植物人状态，而且以他脑部的情况，根本没有苏醒的可能。 戈工道抬起手，一记手刀朝着水獭的脖子横斩下去，被庄续腾双手拦住。“道哥，别急着下手，我需要他身体完整。” “答应了让他解脱就要说到做到。怎么，你还想着用他的眼睛、脸皮和声音去他家吗？他最后糊涂了，那种地方根本进不去，就算进去也太危险！让开，赶紧烧了他，完成他的遗愿！” “进入鼎鑫魔创的内部网络，拿到他给咱们说的资料同样也是他的遗愿。”庄续腾用力按下戈工道的手臂，说道：“道哥，我已经有计划了。如果没有一定把握，我能这么做吗？你放心，水獭的头不会再落入公司手中，我肯定烧了它，放进骨灰盒里。” “你真要去？太危险了，太危险了。那个地方在鼎鑫魔创办公园里，里面全都是它自家的员工，安保措施极强。你要去市长家，甚至pcpd局长家，我相信你是有这个本事的。鼎鑫魔创的公寓宿舍，你最好赶紧放弃这个打算。” 庄续腾拍拍戈工道的手臂，说道：“具体怎么行动，咱们迟一些再说。姜医生这边还没有解决，别让他继续担惊受怕了。” 戈工道皱着眉头，扭头看着姜医生，说道：“咱们两个做的事情风险很大，能灭口就灭口是最好的。其中肯定会有人很无辜，但我不敢将身家性命寄托在善良和所谓公平公正上。公司杀过来的时候不讲这个，咱们已经处于弱势了，更不能自缚手脚。” “别杀我，我还能帮你们。”姜医生双手合十，连连求饶。 “你帮不了我们，我们两个只需要这些植入体，装不下其他，因此不需要新的手术，而保养维护的工作，我也能完成。”庄续腾一句话让姜医生如坠冰窟，但是下一句话又让他重燃希望。“但是他也应该不敢投靠公司。如果他对公司没有利用价值，他报告消息之后就会死；如果他还有其他利用价值，就有可能变成第二个水獭。姜医生，把你的脑袋按在执行傀儡身体上，然后自愿给公司干一辈子活儿，你有兴趣吗？” “没有，绝对没有！”姜帕祖连连摇手，用最快的语速说道：“我明白风险所在。水獭第一时间投降，他还具备能给公司带来好处的特长，但依旧落得身首分离的下场。我就是个植入体医生，公司里比我强的人有很多。如果公司觉得你们知道太多需要被处理，我也一样需要被处理，没什么区别。我不想送死，真的。” 庄续腾说：“对吧，他不敢。投靠公司没有好下场，他绝对明白这个道理。” 戈工道面带微笑，目光温柔地看着庄续腾，说道：“你挺好的，你说得很有道理，没道理的是这个世界。我也曾经坚信大家一起搭档合作是最有利的选择，其他选项既愚蠢还亏钱，不会有人选的，但我仍旧遭到了背叛。奈客，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会做出错误的选择，只不过有时候主动、有时候被动而已。就算姜帕祖医生不会主动去说，他在被动状况下就一定不会说？他会不会尝试出卖咱们的信息为他自己解困？” 这次轮到庄续腾皱眉头了。 “麦克来过这里，那么这里就在公司的监控范围内。如果伊丽莎白·肖找到他，询问咱们的消息，他能为咱们守住秘密吗？”戈工道语重心长，说道：“我能用生命保护你，你也能保护我，这才是信任。其他的，在当前环境下，都是威胁。” 他便走向姜医生，这一次庄续腾没有再阻止他。姜医生跑向出口，门缝却在此时消失了。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做得不好，他还有家人吗？能不能想办法给一些钱？” “对他家人来说，最好别和咱们扯上关系。”戈工道收剑回鞘，说道：“咱们和露西的关系也太近了，也不能委托她。我找其他朋友帮忙照看一下，给些钱，解决一下遇到的问题，咱们两个就都别亲自掺和了。” 庄续腾点点头，承认这是目前唯一的解决方案。“咱们只能继续往前走了，好的、不好的，都背着。” “别这么大心理压力。雇兵，先顾好自己，然后才能想任务、目标、理想之类的东西。”戈工道安慰庄续腾，说道：“如果你要怪，那就怪道哥。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让他活着，做出欺骗的行为的也是我。” “我不怪你，道哥，我不推卸……咱们总是一样的，在这件事上也是。”庄续腾双手搓搓脸，说道：“道哥，麻烦你开车，咱们先离开这里。找一处能处理尸体的地方，把车子收拾一下。另外，我还要收拾一下水獭，看看如何伪装成他。” “你还想着去他的宿舍？呃……听哥的，没有十足把握，不要做这个行动。” “等我准备一下，你看看效果，然后再说。” 由于缺乏与公司硬拼的实力，那么想和与公司作对就只能重视策略，而策略最重要的基础就是情报。尽管世界上有那么多公司员工，但是在严格的保密制度、追责制度和强大实力的保驾护航下，员工极少出卖情报，公司之外的人很难知道其内部发生的事情。 第321节 借助《保密法》，公司建立了坚固的信息壁垒，并利用各种手段进行“钓鱼执法”，建立并维持了强大的威慑力。中间人的情报官已经算是公司之外最好的刺探者了，但他们能够营业，首先就得清楚界线在哪里。一旦进入公司的情报保护范围，轻则惨遭牢狱之灾，重则直接进了棺材。任何一份真实的公司内部情报在外面都是烫手山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赶紧呼叫公司的业务开拓部，千万别手贱打开，还用显然不想再要的眼睛看上一看。 庄续腾觉得自己办的那些事情一旦暴露出去，够公司杀他好几次的了，也就不在乎加上偷窥情报这件事了。相反，如果不了解公司，那他和戈工道的抗争就没有胜利的可能。 “抱歉了，水獭，我得用一下你的身体。”庄续腾认为水獭身体的主要构成部分是执行傀儡，那就应该和傀儡一样能够接受控制信号。他想先用僵尸头环来尝试控制水獭，如果不行，再用隐形仆役进行附身，操控他的动作。再不行，等水獭死后就用控制尸体。如果效果还是不能让他满意，他就把自己化妆成水獭，进行最后的尝试。 目前水獭处于植物人状态。庄续腾用治疗能力堵上了他的脑部血管，但是出血以及凝血造成的压力会破坏脑细胞，这种损伤是无法修复的。水獭静静地躺在地上，维持着最小的呼吸和心跳。以幽影之眼来观察他，会发现他刚刚产生了大量的怨气，就像已经死了似的。 诶？执行傀儡算是死人吧？那么水獭算不算？庄续腾摸着下巴开始沉思。在地下掩体工厂，他已经见过执行傀儡的初加工过程，就是用尸体打磨来的。以死灵法术的视角来看，执行傀儡就是一种加工尸体，相当于制造骷髅、制造僵尸的变种。理论上，控制死灵法术可以获得尸体的指挥权，只不过执行傀儡本身就有一套由影从芯片构成的指挥体系，单纯依靠法术很难抢过来——而且出现问题后还会有远程接管，极大增加了难度。不过，水獭应该没有控制了吧？ 脖子以下具有执行傀儡特性的部分，其指挥系统就是水獭的大脑，如今已经无法自主思考和反抗。脖子以上，还算不得尸体，但是可以视为一个无头骷髅的脖子顶上装了个人头，把它们视为互相独立的部分就是了。庄续腾仔细思考其中的可行性，毕竟让水獭的尸体自己走起来，这对他们混入公寓宿舍将会极有帮助。 “好像也没有什么副作用，至少不会伤害到身体的完整性。”庄续腾决定试一试，不成功也还有其它选择嘛！他从身体里调集法力，小心翼翼转换成咒语，运用在火葬场练就出来的法术技巧，向水獭施展“唤起亡灵”法术。 怨气形成的法术覆盖了水獭的尸体，法力的传输遇到了一些阻碍，庄续腾加把力，将法术硬灌进去。随后，水獭张开嘴，发出一声沙哑且绵长的“呵～～～”，便缓缓坐起。法术成功了，庄续腾造出了一个僵尸，由于还有心跳和呼吸，它算是个活尸。 “不得不说，影从设备好神奇啊，居然还在工作。”庄续腾此时可以完全确认，水獭的身体就是按照执行傀儡打造的，执行傀儡就是尸体再造和再应用。“站起来，尝试扭一下头？” 水獭第一次尝试站起失败了，第二次他摸到了墙壁，便扶着墙站了起来。一般尸体没有这种“智能”，庄续腾怀疑这和水獭并没有真正脑死亡有关。突然间，他发现水獭的尸体开始要求大量怨气，同时死灵法术有了不稳定的迹象。 “怨气而已，又不是生命力。”庄续腾很好奇尸体要怨气干什么，于是他没有吝啬，要多少给多少。即便巫妖大师很长时间都不承认，但庄续腾早就是一个合格的死灵法师，他的怨气储存量——借助公司世界和影从世界的特性——也远超常态的死灵法师。水獭立刻被喂饱了，法术稳定下来——但是只稳定了片刻。 水獭再次产生了大量的怨气需求，庄续腾再次提供。除了崩解效应和感知触手是两个无底洞之外，怨气消耗量最大的法术是召唤女妖（病号小姐）。水獭突然吸了两波怨气，已经超过了召唤女妖，这让庄续腾非常惊奇。好在这种吸取行为受到他的控制，而且只要打开门，一整个沛城到处都是怨气，足够水獭祸祸的。 “感觉还是先打开门能保险一些。”庄续腾皱着眉，他的心思还想着如何混进公寓。“如果一直需要额外提供怨气才能维持，那么行动的时候可供应急的余力就少了。呼，一边潜入，还要一边收集怨气提供给水獭，水獭……” 他突然觉得身后多了点东西，警觉地回头看，就发现一个幽灵漂浮在水獭旁边。它的下半身呈云雾状，与水獭的脖子相连，躯干和双臂只有模糊的形象，但是头部的清晰程度正在不断提高。它持续从庄续腾这里索要怨气，又吸了一轮之后，脑袋清楚了，就是水獭，而且是他年轻时——也是庄续腾记忆中水獭曾经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造了个幽灵出来？庄续腾有点发楞，法术的变化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与此同时，水獭的幽灵微微转动头部，“睁开”眼睛，注视着庄续腾。它的嘴巴模糊起来，空气完全没有震动，但是庄续腾脑海里“听到”水獭的话：“奈客，你又把我救活了吗？” “没，你现在是个植物人。”庄续腾见过巫妖、造过骷髅和僵尸、训练过女妖，早就失去了对死灵的恐惧。他心里只有好奇，还有一些惊喜，说道：“你往下看看，能看到自己吗？” 幽灵低下头，水獭肉体的脑袋也低下头。“有些奇怪，我只看到自己的肚子和脚。我肯定不是植物人，植物人没法动，也不会思考……吧？” “稍等，我研究一下。”庄续腾从地上捡了根荧光棒扔过去，它穿透了幽灵的身体。此时，幽灵和水獭一起扭头，试图用眼睛追踪荧光棒。从他们扭头的角度来看，视野来自于水獭的身体，幽灵的眼睛就是个摆设。 庄续腾猜测水獭古怪的身体状况、死又不死的特殊状态造成了法术的变异。另一种可能：法术本来就能够这样做，只是需要苛刻的先决条件——幽灵水獭其实早在死灵法师的预料之中了。不管怎么样，这个问题目前只有巫妖大师能够给出答案，庄续腾是个行动派，他需要考虑如何应用现在的情况。 “你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活着？还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庄续腾问道。 水獭很无语，他当然控制着身体，不然他算什么，鬼魂吗？经过一番测试，水獭具有全部五感，具有思考和运动能力，但是这些能力与之前相比都有一定下降。降得最多的就是触觉，连带着运动能力，大约像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与他脑袋的衰老程度相当。 他看不到幽灵，完全不知道幽灵的存在，但水獭确实察觉到异样：他总是觉得自己的脑子正在被抽离身体，有种奇怪的力量将它向上提。他也感觉到不断有冷水冲刷自己的身体，就像洗冷水淋浴一样。庄续腾解释那些提拽脑子的东西是法术，冲刷的冷水其实是怨气，也就是维持他当前状态的力量。 “对……之前我中风了。”水獭开始慢慢明白了：“其中一次，我的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但是现在可以……奈客，我真死了，我现在是幽灵？” 第630章 死活得上 水獭逐渐理解了自己的状态，这同时也帮助庄续腾理解自己的法术。 毫无疑问水獭现在是一个死灵，一个受庄续腾操作的尸体，但他同时拥有“外接大脑算力”。他的本体是一个执行傀儡，庄续腾作为操控者的命令会被无条件绝对优先执行，与此同时当执行傀儡遇到不会操作的情况时，便会请求脑力支持，而这个脑力就是水獭自己。 “这么说来，其实我在推入手术间之后不久就死了，只不过公司的技术人员将我的脑子保留下来，用来给一个特制的执行傀儡使用。那我岂不是一直在给这鬼东西提鞋？当奴仆？奈客，我真是太惨了……” 庄续腾努力安慰他，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只能说：你都死了，遗言也交代了，除了报仇之外其他的都可以放下。我还见过把人关在罐子里准备泡一辈子，永远给执行傀儡提供脑力的呢！你还算好，至少可以活动活动……” “那个‘可以活动活动’的不是我！”水獭指着自己的脑袋，问道：“我还能活多久，还会继续中风吗？” “嗯……怎么解释好呢……”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只要你躯体里的影从设备和植入体仍然能够工作，你就可以保持心跳、呼吸和血液循环，并且我能够操控你做这做那——但是这不叫活着，只能叫做活动。你肯定还会再中风，但是你的幽灵会一直在，这同样不能算活着。最后，随着你的大脑不断被中风损伤，你也会逐渐失去意识，最终消失，只会剩下一个被我控制的有心跳和呼吸的尸体。你已经死了，这一点毫无疑问。” “好吧，我即将第三回死了吧？”水獭边数手指头边说：“三六慈善财团切我脑袋是第一次，中风死是第二次，然后大脑完全损伤意识消失算是第三次。奈客，别来第四次好吗？求你了。” “行，我答应你。”庄续腾说道：“等我从你公寓里拿到机密资料，就让你彻底解脱。” “我完全同意。”水獭想了想，说到：“有个问题我不懂。我的大脑应该已经遭了三四次中风了吧？你说我之前都成了植物人，完全没有意识，为什么我现在还有意识？” 就算面对死人，庄续腾也不愿意解释死灵法术的原理。“唤起／操控亡灵”法术肯定绕过了损伤的部位，利用怨气在大脑中构建新的回路，从而让水獭的“幽灵”能够正确读取记忆。整个咒语本来就类似新建了一套身体组织，不然一个骨头架子是怎么能够移动的？ 不过这种重建也不是万能的，旁路再多也不可能代替受损部位，大脑的记忆继续损耗，那么水獭的人格必然会随之消失，他最终会变成一个僵尸。而且记忆受损很棘手，一个人没办法知道自己损失了什么记忆，最多只会认识到“我好像记不住事了”这样一个事实。 “执行傀儡技术能让尸体干活儿，而你的大脑作为一个器官还活着，所以……”庄续腾摆摆手，说道：“别问我是为什么，我也不是工程师和设计师，弄不懂这些僵尸体质、执行傀儡以及植入体等玩意儿。水獭，我甚至不知道能否重现你现在的状态。” 水獭点点头，说道：“倒也合理。如果你全都懂，那就是公司的极大惨败——它们拼了命都在保守自己的技术秘密。” “先不说那么远的事情。”庄续腾指了指车头方向，说道：“一会儿见了道哥，你可什么都别说。嗯……你的幽灵幸亏不可见，只能用法术感知到，这就不会吓死他。严格意义上，我这算是折腾你的尸体，他大概不会高兴。我就想着拿到能够用来对付公司的资料，尽可能争取一点胜利的机会，外加给你报仇。道哥没我这么功利，他会更加在乎你的体面。” “懂了，放心，这件事上我挺你。”水獭说道：“道哥重感情，我当然清楚，放心吧，我什么也不说。” 庄续腾和水獭握握手，然后说道：“现在情况变了，你有机会直接进去，我只需要在你附近一定距离就好了。你可以取出东西来给我吗？” 水獭想了想，试着在车子里自己走了几步。他的脚步虚浮，身体摇摇晃晃，这肯定和他大脑的损伤有关。庄续腾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用死灵法术的渠道“命令他”前进。这个时候，他的身体首先保证了以僵尸的方式和水平移动，然后再以水獭的残存脑力为辅助，走起路来就接近普通人了。 水獭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会随着大脑继续损伤而越来越笨拙，那就需要你在旁边帮衬着。瞧我现在的状态，走路都成问题，还有开门开锁对瞳孔检测掌纹，我不可能完成。” “我以什么身份跟你过去呢？”庄续腾也看出来了，这种情况他必须全程保驾护航。 “呶，那边就有一个现成的。”水獭指着杰里米的尸体：“你用他的身份跟着我进去，都是鼎鑫魔创的员工，应该没问题。” “我没他的通过码啊！”庄续腾扶着额头说道：“我还一锤子把他脑袋打爆了，眼球估计保不住了。” “门口大厅只看掌纹，进入电梯前往房间区域时才会扫描更多的信息。你肯定去不了杰里米的住处——我也不知道他住哪儿——但是通过大厅之后去我那里没有问题。”水獭解释道：“里面管得严，但是也得允许去串个门什么的。哦对了，你最好少带影从武器，免得引起不必要怀疑。” “防具没问题吧？比如装甲西服、耐磨战斗靴这类？” “没问题，只有武器管得严，尤其是爆炸物和其他危险物品。我听说电梯里有爆炸物微粒扫描，但是具体什么情况就不确定了。”水獭说着说着突然晃了晃，他重新站稳之后捏着拳头道：“不用说，我自己都感觉到了。脑袋里面嗖的一下，有点发热、有点发蒙，看来我又遭重了。” 庄续腾点点头，他用透视眼看到。死灵法术没办法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只能事后止血和稍稍治疗，也不治本。他说道：“时间有限，咱们这就开始行动吧。你把身上衣服脱下来，一会儿就能拿到工具，咱们得把血腥味去掉。我得揣摩一下怎么化妆成杰里米。幸亏砸的是眉毛往上，没从鼻子砸进去，给我留下这张脸……” 正当两个人忙活的时候，车子慢慢停了下来，不一会儿便看到戈工道那张大脸出现在密封门口，上面写满了惊讶。“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道哥大声嚷嚷着：“又活了？你想办法把他治好了？” “你想好事儿呢！我要能治好他还需要藏着掖着吗？他现在就是个执行傀儡，我想办法用僵尸模式把他重新激活了，仅此而已。别瞪眼，等拿到东西，我就让他解脱。” 戈工道咬了咬牙，犹豫片刻，突然举起拳头。庄续腾一个闪身跳到道哥面前，说道：“他现在还有心跳，脑子也有电波，他至少是个植物人，你别着急杀了他！” “这都是什么！这都是什么！活人不像活人，死人不像死人！”戈工道举着拳头也不知道该打哪里泄愤，肯定不至于打奈客，同时也不能打坏了好不容易定制的黑车，就只好锤自己大腿。“破公司，混蛋公司，不干一点好事儿啊！” “唉，生气只能气死自己，咱得想办法弄死他们。”庄续腾明知故问道：“咱们到哪儿了？周围情况怎么样？” “回到咱们放车的地方了，不是要清理残骸吗？我就开过来了。”戈工道看了眼前的局面，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奈客打了什么主意。他说道：“先顾你这边。去水獭的住处还需要什么？” “我准备化妆成杰里米，我需要他的掌纹和眼球以防万一，还有他的衣服，得清理干净。”庄续腾说道：“道哥，麻烦你弄他的衣服。我把他揍得太狠，血都浸透了。” 戈工道瞄了一眼，摇摇头，说道：“基本别想了，彻底清理出来需要的时间得以天计算。我帮你检查一下，如果衣服有公司特征，我就给你弄下来，你最好还是穿自己的吧！” “行，就这么分工。我去拿工具化妆，你帮着弄弄衣服，主要是水獭的。把手术痕迹……” “别废话了，我还能不知道怎么办？”戈工道说：“奈客，这一次水獭穿的就相当是寿衣，你必须完成他的遗愿。除非……除非你遇到重大危险，那时候就别犹豫，赶紧跑。咱们只能先顾活人，再扯其他。” “好。”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还有一件事，道哥，这一次行动需要伪装身份，你最好别出现在方圆两公里之内。咱们约定个汇合地点，你在那里建立阵地，随时准备接应我。” 戈工道捶胸顿足，怪起了自己的父母：“我怎么就生成这个模样？就不能平均一下长个大众脸吗？” 听到这话，在一旁脱衣服的水獭忍不住笑了一下，幸好他背对着两人，不然被戈工道发现就不好解释了。 庄续腾和戈工道分工协作，他们不仅要把各自的工作做好，也要在一起商量这次行动的具体细节。两个人一致认为必须尽快行动，尤其要限定在“十小时”之内。这个“十小时”是杰里米带走水獭时定下的，被水獭的几个手下认可。在这期间内，水獭和杰里米在一起出现完全合情合理，一般不会引起怀疑。 这十个小时是按照特殊部的行动耗时来计算的。最晚十个小时之后，特殊部的人就会给杰里米汇报暗杀完成情况，这个时间其实也不固定，很可能还会提前。一旦特殊部的人联系不上杰里米，或者他们之间有暗号，庄续腾对不上，那整件事就存在暴露的风险，鼎鑫魔创的警铃也会响起来。 之前的毒打和检查等一系列事情消耗了不少时间，加上化妆以及之后还要赶往公寓，他们的时间相当紧张，也就剩下三个小时多一点了。庄续腾恨不得长了八只手来帮助自己化妆，于是他用十二根怨灵触手代替。 杰里米的脸很有特点，深眼窝、高鼻梁、又宽又厚的嘴唇……如果想要画得一模一样，没有几个小时打模具、扣脸型再一层层拼叠起来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庄续腾只能用应急的方法。 先把能遮住的遮住，比如帽子遮住脑袋，假发盖住耳朵和脸颊，墨镜挡住眼睛等等。接下来，庄续腾需要切下杰里米的脸皮，隔着定型用的胶泥贴在脸上，再用怨灵触手固定它的形状，覆盖幽影来控制阴影、强化造型。这样的紧急化妆从效果上说肯定不完美，可在仅剩下不到三小时的情况下，这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四十五分钟之后，庄续腾顶着杰里米的死人脸走了出来。为了遮住切割脸皮的边缘痕迹以及尽可能遮挡其他瑕疵，他的发型不对，从短发变成了半披肩。这种发型还带着帽子，这又稍显古怪，但是庄续腾实在没时间处理骨相、头型的差异了。带上墨镜之后，看起来还像模像样，摘下来就是一对不配套的眼睛。至于嘴巴，不开口的时候都感觉肿胀，好像过敏发作似的；一旦开口，那就是两对上下嘴唇，活活的一个怪物。 “莫开口，开口就露馅。”戈工道盯着庄续腾左看右看，说道：“远了看挺像杰里米，近处看就会觉得不对劲。你这用头发遮挡的感觉太明显了，仿佛在说‘请往这里看’。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换换？” “绷带？”庄续腾从腮帮子到头顶比划了一下。“要不就战损装，上下这么缠绕起来，做成下巴被穿透的那种伤。顺便在眼睛周围画上青肿，这样戴墨镜的原因也就清楚了。” 戈工道竖起大拇指，庄续腾立马开始行动。 二十分钟之后，吊着左手手臂、脸上缠着绷带的庄续腾就和洗漱一新的塔塔（水獭）出发了，他们先用戈工道搞来的赃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再换乘叫来的出租车，这才一路来到鼎鑫公寓。路上，司机时不时通过后视镜查看庄续腾，估计是怕他突然吐血或者死在自己车上，同时对塔塔的关注近乎于零。很好，看来真正的死人不引人注意，这事儿就有希望能成！ 第631章 不可贪多 带着“僵尸”进行潜入，庄续腾是第一次。由于需要兼顾僵尸，那么庄续腾在照顾自己以及用感知触手侦查周围之外，又多了一份工作。只有在他的直接指挥下，塔塔的身体姿态才能接近正常人，不至于第一秒就露馅了。 “入口附近的监控设备相当多，看得出来鼎鑫魔创很重视你们的安全。”车还没停下，庄续腾就已经在提前侦查情况。他和水獭的幽灵可以用精神直接交流信息，不需要说话，也就不怕被出租车司机听去。“在公寓二楼东南角的房间里，整整一百多平，全都是监控系统的数据服务器。门口至少三十个感应器，加上公寓周围的数百个探头，数据都在这里汇总，然后通过网络发出去。我初步判断，这里面一半以上的东西是新的。” “我似乎想起来了……”水獭有点紧张，他回复道：“前一段时间，公司发过通知，说是要提高员工的安全感，避免社会动荡威胁员工的生命安全。我以为只是因为去年死人太多而进行的例行宣传性活动，没想到还真下本钱提升设备了？” “这段时间有没有修改你们的身份验证方式？” “这倒没有，我印象中没有。”水獭想了想，回复到：“我第一次中风之前说的话肯定没错，之后大脑的记忆和功能就有可能缺失，准确性会下降，那就……” “没事，随机应变吧。”庄续腾转动脖颈和肩膀，坐姿情况下就开始进行热身准备。“不行就跑呗，反正一般人拦不住我。” “你挺会调节心态和情绪啊……”水獭想了想，苦笑一声道：“我都死了，还紧张什么？这一次记住了，一旦情况不对，就在墙上把头撞个稀巴烂。或者跳楼下来也行，头朝下，一定不能再被废物利用了。” 庄续腾拍拍他的肩膀，最后检查一下自己二皮脸。车到站，两个人该下车了。 鼎鑫公寓位于鼎鑫魔创沛城分公司以北1.5公里处，与办公楼之间隔着一个小型城市花园。整个地区被围墙和受监控的道路封闭起来，算是鼎鑫魔创自己的小乐园。出租车只能停到公路旁，从这里进入大门，然后还要经过两道门才能到达公寓。不用说，这一路上都布满了监控，还有战斗型执行傀儡巡逻守护，一般人根本闯不进来。 在门口验证工牌和指纹，庄续腾用杰里米的遗物和遗体成功过关，水獭则用自己的。通过大门之后，水獭走在前面，庄续腾落后一步左右跟在后面，两个人都闭上嘴巴低头看路，保持步速比常人略快，争取赶紧走完布满监控和探测器的区域。 幸亏水獭仍然还有心跳和呼吸，他的身体热信号与之前无异。庄续腾穿着公司的装甲西服，能够屏蔽大部分热信号，但只要证明是个活人而不是执行傀儡就好了。这里有可能也使用了身体姿态验证系统，反正庄续腾也知道杰里米的行走特点，完全模仿出来就好。 他们应该没有触发任何警报，不然周围的执行傀儡和公司的安保部门一定会有所行动。两个人又通过两道岗，终于来到公寓楼c座前面。大楼的一层全都是身份验证与安保设备，这里只要没出问题，就算过关。 庄续腾向上看，楼顶外围一圈安装了高速动作探头，专门侦测周围的超高速物体，比如高速高爆发植入体或者鬼影能量弹之类的东西。公寓每一个窗户外侧都有卷闸帘，水獭说这个东西在遇到危险时会猛地放下来，对窗口形成保护。如果想要跳楼，那就得慢慢翻出窗口，绝不可太快。 “有可能会被腰斩，那就没办法控制身体姿态，确保脑袋朝下了。” 水獭向前探头，在视网膜扫描以上验证身份，同时按照在同一个位置看到的小字，说出对应的通行用语。“今天的努力是为了明天的成功，我骄傲、我自豪。” 幸亏这些令人无语的文字不需要非得用激昂狂躁的语气念出来，这里只测试声纹特征，不追求情绪饱满。 庄续腾看了眼旁边的执行傀儡保安，指了指自己喉咙，然后跟在水獭身后。他只做有把握的检测，避开了声纹和视网膜检查，以来访客人的身份跟着混了进去。 进入电梯，水獭只能去1层和他居住的37层，其他楼层无法前往。实际上，电梯里根本就没有按钮，进来的时候根据身份认证的结果就已经确定了楼层。水獭的幽灵对庄续腾道：“好怪，以前怎么就没感觉呢？这样的设置很像监狱啊……我以前每次回来都欢天喜地特别放松，一定是脑子出了问题。” 显然，他是对的，脑子中央的影从芯片就是问题的来源，而公司则是问题的根源。 走出电梯就等于通过了身份核查，水獭掏出钥匙拧开房门，这一处的物理锁似乎成了反抗公司系统的最后尝试。水獭的屋子干净整洁，物品都收拾得井井有条，所有台面上一尘不染。庄续腾有些惊奇，他跟着戈工道在水獭失踪的那段时间去他的住处侦查过，那里乱糟糟的，最多只剩一个“没忘了丢垃圾”的优点。被弄成傀儡后倒是变成清扫专家了？ “现在看，这里透着恶心。”水獭一点也不耽误时间，他说话的同时已经在启动联网设备，并在翻找可以用的复制装置。终于能回击公司，这让他久违地感觉到兴奋。“仔细想想，我居然把收拾卫生当成一种兴趣爱好，回到这里就闲不住。天啊！我是个执行傀儡吗？” 庄续腾只能耸耸肩，这个问题他无需回答。趁着水獭忙活的时候，庄续腾用感知触手探索这座公寓，看看公司的其他员工都在做什么。不过，现在正是工作时间，公寓里几乎没人。就像水獭评价的那样，这里缺乏生活，没有集体活动，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更像监狱。就算是下班时间，只要不是为了睡觉，公司员工更愿意去城区里享受。回到这里之后，唯一的娱乐就是梦雾机：订上时，睡个觉，沉浸在自己选择的美梦中。 第322节 “正在启动系统，别着急，这很正常，一会儿就好。”水獭找到一个便携芯片，准备用这个将东西拷贝出来。他笑了笑，同时用力喘了几口，再说道：“冰箱里有吃的，床底下有个箱子，里面是我藏的钱，都给你了。咦，我一点都不觉得饿，真好……” 庄续腾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满满当当装着各种半成品食物，全都是鼎鑫魔创内部专供的营养餐。看看标签，都含有微量的安全蓝成分，庄续腾肯定不会吃。“我说，在公司内部，能弄到完全不含有安全蓝的食品饮料吗？” “我没关注过这事儿。我只能说，以我接触的食品，里面都有安全蓝。怎么，你对那东西过敏？”水獭歪着头，问道。 “嗯，相当过敏。嗨，给你说这个干嘛，你都死了，就别为这事儿操心啦！”庄续腾转头从床底下拖出箱子，按照水獭给的密码打开，里面是日常的衣服、一些钱、几把钥匙、一个人皮面具以及相应的假身份证件。 “挺有意思啊！你完全被公司控制住了，还能想到准备脱身逃跑用的东西？乖乖，还有一张随时可以上车的年票，只要能到火车站，根本不用检票，跳上车就走？” 水獭皱着眉想了想，然后用力挥挥手，说道：“该死，我想不起相关细节了，估计这部分记忆落在被中风攻击破坏的区域了。反正你拿着用吧，我以后再也用不到了。对了，打开衣柜，最右侧有一套战斗级别的装甲外套，从头到脚都有，你装箱子里一起带走。可惜道哥的体型太大，我这里没有他能用的。” “你这些衣服是什么级别的？我记得你只有c级的保密等级吧？” “对，我是个c8级，不如业务开拓部高级经理，我的装备没他们好，但是比黑市上的东西高级好几个档次。我家里还有……我有点想不起来了。算了……我进入系统了，你过来看看？” 庄续腾丢下东西立刻过来，收拾的活儿交给怨灵触手干就行。水獭输入自己的用户名密码，登入鼎鑫魔创的工作端，打开自己的工作事务处理器。 “诶……我的……我的通讯器坏了，我没法用个人事务助理。”水獭摸摸太阳穴后方，用力按了按，再拿开时指尖有一些金属碎屑。 “抱歉，我弄坏的，以免你在昏迷的时候发送定位或者求助信息。”庄续腾当时也想不到还要来窃取情报，便问道：“没有那些东西就不能读取吗？” “正常都会用个人事务助理来辅助通讯，速度快而且方便，时时刻刻都可以进行身份认证。如果完全手动，太不常见，我担心会引起内部审核部门的注意。”水獭思考片刻，说道：“不行，风险太大。你得能带着数据出去，这些数据才有意义。” “那怎么办？”庄续腾问道。 “看得越多越杂，风险就越高。奈客，就选一个方面，我看看我的保密等级能拿到什么东西。” “通讯录，最好加上住址和职位。”庄续腾说道：“这次不行就下次，只要能把信息串联起来，这次的行动就算有了收获。” “对，这是个好办法。我记得我本地好像也有保存。”水獭翻找片刻，点点头，说到：“我在半年前保存过一个，复制一份给你，这样不需要联网就不会触发警报。我把本地文件都给你复制上去，我记不清具体有什么，反正没密码，或者密码是tatazu！shua！666，你回去自己试吧。” 庄续腾点点头，问道：“这么说，我还可以有一次机会？” “对。”水獭点点头。 “还有没有和你一样的被改造者？每找到一个同样的人，就等于多了一个消息源。” 水獭想了想，摇摇头，说道：“肯定还有我这样的，但我这样的人肯定接触不到这方面的信息。公司内部的保密等级森严，一定会做信息隔离。我一旦搜索这方面的信息，应该立刻就会触发警报。你说，我是个执行傀儡，那会不会有紧急关机的功能？” “以公司的无耻，别说是执行傀儡了，就算是活人员工都有可能安装这个功能。”庄续腾想了想，说到：“咱们换个角度吧。你觉得怎样做才能最大限度破坏公司，还是在你的保密等级范围内，那就把相关的内容给我看看。” “让我想想……”水獭正在思考着，突然身子晃了晃，一下子不动了。庄续腾赶忙上来查看，发现他的大脑血管出现了好几处破损，已经达到了致命级别的中风。从医学角度来说，这一次中风标志着水獭作为植物人生涯的彻底结束，他已经脑死亡，只剩下执行傀儡的惯性运作了。 水獭的幽灵还在，死灵法术作为能够真正跨越生死界限的力量，此刻正发挥着超越所有影从技术的实力。此刻，死灵法术驱动水獭对庄续腾说道：“我的身体不能动了，我的世界正在越来越黑暗……快，你来操作！” “直接说你要干什么！”庄续腾移开水獭的双手，在键盘、鼠标和操作板上覆盖怨灵触手。“描述如何操作，应该输入什么？” “输入重点项目日志，分派任务：个人。”水獭用最快的速度说话，一口气将所有操作步骤说完。他只能相信庄续腾肯定可以跟上，他不敢等着看每一步操作的结果，生怕死亡的黑暗先笼罩下来。“分配到我这里有一个横向连接网络旁支，附属人才库，里面是前黑帮成员。不止是沛城的，还有其他城市的，我的任务是给他们做性格与能力分析，然后将他们分配到合适的岗位上去。” “继续杀黑帮？”庄续腾一步步完成操作。 “不！黑帮只是旁支，你得看这个网络。”水獭说道：“我推断，这个网络打通了四大公司，也会把分支公司、控制公司以及参股公司都纳入进来，所有员工和潜在员工都加入一个巨大的、统一的人才库。” “如果公司失去人才，那就失去了一切……” “不！不不！关注网络，关注网络，它应该连接了一切。”水獭说道：“它新，刚刚建，还有机会进去。进去，就……” 水獭的幽灵完全静止住了。庄续腾再也没有力量能把他重新拉回来。 第632章 火焰 庄续腾伸出手，抹下水獭的眼皮，希望他安息。但是水獭仍旧是一个被控制的亡灵，还要继续执行命令，便重新睁开眼睛。庄续腾见状，叹了口气，平复情绪之后继续刚才的操作。 在水獭的工作日志－未完成事项中，庄续腾找到了这个名叫“灿星网络”的任务书。里面对水獭的要求就是识别现帮派和前帮派人员，找到他们能够为公司继续服务的闪光点，制作人力资源报告，上报“灿星网络”项目组里的人才分析库。说白了，水獭就是在第一线进行考察的基层工作者，谁能最后真正加入灿星网络还是要上面决定。 任何企业都要挖掘人才，但是公司从帮派犯罪分子里面找人才，同时对自己这个网络人才的总项目实施严格保密，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它们的目的。另外，四大公司都在投入这个项目，它们的合力足够覆盖整个世界，它们想干什么？ 庄续腾暗暗心惊，一方面是为了公司的大手笔，另一方面惊讶于这种人才工程和网络建设在外界居然没有任何报道。仔细回想一下，沛城最近就多了一些网络方面的施工，大家都以为是设备正常检修、轮换和更新。实际上那些都可能是“灿星网络”的基础设施建设，而这又是社会公共服务点之外的有一笔巨大投入。 “收益在哪里？只是要把人才一网打尽吗？”庄续腾捏着鼻子思考起来。的确，公司现在有了“终极人才使用方法”，暨将任何人做成半执行傀儡，让他们在自己补充细节的幻梦中为公司尽心尽力服务。嘶，仔细想想，这还真有可能：有特长的家伙先收买，收买不成就做傀儡；缺乏特长的家伙还可以塞进罐子里，一声都为执行傀儡提供脑力，依旧还是在为公司服务。 “四大公司不会是想用这种办法控制所有人口吧？”庄续腾得出一个令他无比惊悚的结论。“如果公司做成了，所有创造力、生产力都会被公司完全掌握。除非公司自己内乱，否则……等等，如果公司对自己内部员工也用安全蓝安抚，也用改造傀儡和装进罐子里的方法控制，那么内乱也能被轻易压下去。” 公司有了绝对能让人为自己所用的技术，就能从根本上消除外部的竞争，从而永远维持一家独大的效果。本来四大公司之间还有一定的竞争与摩擦，还存在再来一场公司战争让它们一起嗝屁的可能。现在四大公司也开始充分合作，建立情报网，打通工作协调，强化产业分工与配合，然后再共建共享一个人才网络，那就不可能再有公司战争了。 “谁将公司统合到一起的？”庄续腾只挠头。他首先想到宪法政府，仔细琢磨一会儿便排除掉这种可能。“只有公司内部的人才有这种实力，应该最早由某个或者某几个最高保密等级的管理者发起，逐渐笼络到足够的支持，然后一步步推动实施。” 以庄续腾对公司的理解，他只能作此推论，实际情况是什么样子的，只有实际做出计划决策的人才知道。当下，庄续腾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将塔塔保密等级范围内的资料保存下来，以便之后制定计划的时候使用。 整个复制过程只花了二十分钟，本地的资料和刚刚下载的内容都以图片、文档等可以直接解读的文件形式进入便携储存盘。庄续腾从设备上取下储存盘，正要把它放进口袋里，却发现它依旧散发着影从能量信号。 “诶？怎么还有？难道仍然在工作吗？”庄续腾将它拿到眼前，用幽影之眼仔细查看，确认这东西的确在不断向外散发影从能量，而且已经超过了一个影从储存器在正常静置状态下的能量反应。虽然他不是一个情报官，但从雇兵的经验以及幽影之眼的法术特性来看，庄续腾有八成以上把握认为储存器的状态不正常。 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就是跟踪装置，很有可能从设备里复制资料的行为激活了储存器的某些特性？由于时间仓促，庄续腾并没有携带自己的储存器过来，只能用水獭的，但是水獭的储存器都从公司拿的，上面甚至还有鼎鑫魔创的标志。 “这是个失误。”庄续腾坐了下来，他只能将储存器插回机器上。如果这东西真是个隐藏的追踪定位器，显然就太危险了，庄续腾不可能让它威胁目前仍旧难能可贵的隐藏状态。 没有储存器，难道就得不到资料了吗？显然不可能。反正工作平台还没关，庄续腾启动卡霍之眼，启动拍摄功能，然后借助宝石通讯台连接外置式双蛇助理项链，将资料直接以图像形式记录下来。对于特别关键的部分，比如几个通讯录，庄续腾用上图形记忆力，当场开始背诵。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有点傻笨傻笨的：别的不好办，通讯录抄一份就是了，这里又不是没有纸笔…… 这里要说一下公司的保密体系，庄续腾第一次真正接触这个东西，立刻体会到它有多么小心谨慎。水獭的个人工作终端一旦连接涉密信息，每隔十五分钟就要进行验证。它会随机显示文字让使用者朗读，如果有摄像头的话还会验证人像或者掌纹。它同时能防止人员暂离之后被其他人使用——比如庄续腾现在这种的情况。庄续腾只能抓紧时间先记录网络上涉密的信息，本地那些资料可以稍后再说。 怨灵触手加上怨灵仆役再加上庄续腾自己，通过一心多用的方法快速抄录重要信息，此时他一直修炼多路感知触手以及超算武技九闪时吃得苦终于得到回报。赶在下一次登陆验证之前，他已经抄好了所有的通讯录，拍摄的信息也达到了双蛇助理项链的存储上限，剩下实在带不走的东西只占全部的两成左右。 已经尽可能挽救错误造成的损失了，接下来就该想办法如何收尾。 他自己很好出去，关键是水獭。兴奋导致的大面积脑出血已经完全破坏了他的大脑功能，他现在只能以执行傀儡的方式运动，这就意味着走路僵硬、表情呆滞、反应迟缓。这种症状别说成为总统了，就算从住宅到大门这段路都不可能不引起怀疑。 “起来！在房间里走两圈。”庄续腾控制水獭站起来，然后尝试用怨灵触手改善僵硬的步伐。结果水獭更不会走路了，怨灵触手的外力相当于让执行傀儡遭遇到不好处理的困境，它只想着请求算力帮助。 庄续腾只好让执行傀儡停下来，命令它静止不动加全身放松，然后再让怨灵触手完全接管它的运动能力。这种情况更麻烦，执行傀儡一直不停地对抗怨灵触手，它实际上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全身放松”，必然会不断对抗环境、争取身体的控制权。此时执行傀儡扭来扭去，比之前还要怪异，根本走不了两步。 “没办法，这样肯定走不出去。把头砍下来随身带着，不可能通过这里的安保，除非我直接打开窗户用影步直接飞出去。”庄续腾思考片刻，觉得还是之前的计划更好：至少得让杰里米从监控里走出去，然后让其失踪，从而误导公司之后必然会进行的调查。 不管什么行动，底线必须是完成水獭的遗愿。庄续腾看着桌面上的纸笔，心生一计，他觉得留下遗言再跳楼自杀是个可行的选项。 由于不掌握水獭的笔迹，手写的遗属肯定不行，那么从工作终端里向网络发一份遗言，这就不涉及笔迹的问题了。当前工作终端还属于开启的状态，只是不能再访问网络上涉密的信息，单纯发个内部邮件、留言之类的并不影响。庄续腾将计划各个方面的细节思考清楚，然后就开始收拾现场。 清理生物信息，带走可能留下信息的纸张，还要把存储盘揣在兜里。做完之后，他打开窗户，下面摆把椅子，以便水獭爬上去。 “再见……不，永别，朋友。”庄续腾用力拥抱水獭，拍拍他的后背，便离开房间。他戴上墨镜，穿戴好所有用于遮挡身份的道具，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刷了身份卡之后走出大门。此时，他用怨灵仆役和感知触手保持对塔塔的控制，专门让他来到窗口，做出向下观望的动作，再走回办公桌前。 键盘的按键重复着下沉、弹起的动作，“塔塔的遗言”慢慢成型。并不需要写得多么复杂，只要在里面表达出自我身份认同问题、“幻梦”与现实差异问题，以及难以消除的内心苦闷就可以了。里面一个字都没直接提到“断头再续”和“记忆控制”，但是字字句句都围绕着相关的感觉来写。不知道内情的人会认为水獭纯粹矫情，知道内情的人会立刻在庄续腾引导下，满脑子都想着“他发现自己被换头控制了吗？” 庄续腾一直向外走，出了两道门，已经来到公共马路上，此时“塔塔的遗书”才刚刚完成。这封电子遗书被分发给与他工作相关的人士，包括之前被他打发走的两个跟班。随后，在庄续腾的命令以及怨灵仆役的搀扶下，“塔塔”踩着椅子爬上窗口，慢慢翻出来。 他头朝下坠向大地，以粉身碎骨的形式彻底结束了公司对他的利用。 随后，一直被庄续腾派驻在现场，防止大脑没能被破坏而等待补枪的病号小姐在窗口飘过，短暂露了一面，随后消散解体。与此同时，感知触手在塔塔的尸体头部取了一块指甲大小的碎片，带着他翻越围墙，穿过车流，追上庄续腾。他答应要放头部的骨灰进去，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 出租车停在庄续腾面前，里面的执行傀儡播放预置的语音：“请问你是x姓预定乘客吗？如果是，请说出预定编号或者手机号码后四位。” 庄续腾使用变声器尽可能模仿杰里米的声调进行验证，而这一步需要执行傀儡请求额外的算力才能处理。庄续腾好奇此时在远端为执行傀儡提供脑子的人会是谁？他或者他们知道自己的天赋、思想、可能性以及这世界上最珍贵的智慧正在被如此使用吗？那些安全蓝给他们的所谓快乐，社会公共服务点提供的所谓安稳和永不匮乏的工作岗位，究竟换走了多么重要的东西，他们能理解吗？能同意吗？ “乘客请上车，并说明目的地。”执行傀儡同样需要额外支持才能明白目的地以及生成路线图，此刻它就像个活人一样对庄续腾寒暄：“天气预报说很快就要下雨了，请问你带伞了吗？” “出发吧。”庄续腾并没有理会执行傀儡司机，只是说了目的地就闭上嘴巴、靠在车窗上休息。他希望雨尽快下，下得越大越好，这样就能洗去一路走来的痕迹，也能让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流一次泪。 他在河堤区的客运码头下车，甩了几张欧元结账，然后带着储存盘混入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片刻之后，他用崩解效应直接摧毁了储存盘以及杰里米的手机，在无人注意处改头换面，然后彻底消失。 大约2个小时之后，公司的调查部门追到了客运码头，在这里完全失去了线索。他们除了请求进一步的情报分析之外，还得将这件事同步报告给伊丽莎白·肖，并承受她的怒骂。很显然那，鼎鑫魔创又出事了，还是没头没尾没结论的怪事，这标志着沛城肯定要再次进入警戒状态，各种信息审查、行动管控必然接踵而至。 此时，庄续腾和戈工道就在不远处，距离码头三公里处。他们相信鼎鑫魔创的人肯定不具备3公里的侦查距离，加之他们两个躲在货运司机休息点的出租客房里，因此可以安心地进行单向侦查。 庄续腾默默记下时间，将它作为标准，推断鼎鑫魔创调查组的行动效率。他假定事态升级后，鼎鑫魔创一定会派出更加精明强干的人，效率一定大大高于调查组，暂时按照4倍效率来看。调查组用2个小时，那么“精明强干组”用三十分钟好了。这意味着他和戈工道以后的行动必须控制在三十分钟之内，而且动作越快越好。 “好了，我已经铺好垫层了，陶瓷片加上多层嵌套的耐热板，应该能承受住掌心火的温度。”戈工道搬来一个腰一样粗的桶，里面塞满了他刚刚说的东西。“奈客，烧吧，我已经把火警拔下来了。” 庄续腾将水獭的那块遗骸放在掌心火上，丢进桶里燃烧。铝热剂融化了一切，几秒钟就完成了脱水和氧化，后面全都是破坏结构的工作。等桶里的光芒消失，戈工道会清理出骨灰并戴在身上。现在，显然不是将骨灰放回去的时候，只能随身携带。 第633章 谁是打工仔 “待会儿千万别轻举妄动，都管住嘴巴，能不说话就不说，千万别自作聪明。”伊丽莎白·肖低着头，嘱咐自己的手下说道：“安祖是唯一一个以战斗人员出身进入决策层a0级的——按理说这种事情我都不该告诉你们。他很可能会故意说一些令人生气的事情，然后现场处决，从而威慑其他人。不要中这种计策，一个个时刻惦记着自己的小命！” 伊丽莎白·肖的保密等级也是a，他当然知道塔夫上校是怎么死的，当然就会避免自己也遭遇那个结局。她宁可换另外a级的人过来，只要不是战斗强化方向的就行。安祖一到，不管是可调动资源、管理级别、人脉还是最关键的战斗力，伊丽莎白全面处于下风，基本没有反抗之力。先不说能不能保住团队完整，自己的命运会怎样还没有决定呢，伊丽莎白怎么能不担心？ 这一次鼎鑫魔创出事了，又是沛城分部，还是在伊丽莎白·肖的监管下，她难辞其咎。其实上面关注的重点还不是自杀的塔塔与失踪的杰里米——这两个人只能算是中低层级的干部——总公司首先关注的其实是“莫名奇妙”死掉的两个中层干部以及他们的六个亲属。 这八个人在两个不同地点遇难，时间上几乎前后脚，他们在鼎鑫魔创公司内的关系非常紧密，大家都知道他们根据利益早就形成了小团体，不仅在沛城抱团，还和总公司的一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稍微知道一些内情的人都认为这件事源于公司内部矛盾，也就是特殊部违背伊丽莎白·肖的命令去暗杀戈工道，还失败了，还被当事人给发现了。上下级推诿问题产生矛盾，下面的人被逼无奈只能行此险招，把制造矛盾的人干掉，减轻自己身上的压力。 在鼎鑫魔创的历史上，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可以说见怪不怪，但不代表出了这种事就可以风轻云淡的度过去。总部派来了a0级别的安祖，可以说他直接代表了鼎鑫魔创的最高意志，也意味着包括a级在内的家伙都可能要遭殃。 鼎鑫魔创在沛城的a级只有伊丽莎白·肖一个人，针对性不言而喻。 安祖走下直升机，看着天台上迎接的众人，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哎呀，你们都太客气了，没必要这样，仿佛在迎接客人。我是鼎鑫魔创的人，这不是相当于花公司的钱给公司的领导消费，根本不会产生利润啊！” 沛城分公司的负责人赶紧上前说明，红毯、鲜花和各种装饰物，都是沛城员工与经理们的心意，没有动用公司的钱。 “能提前避免乱花钱，能用这么多心思，放在工作上多好？”安祖边说边笑，笑声令人心悸，没有一个人敢应和，包括伊丽莎白·肖。安祖看了她一眼，说道：“肖，跟我来，让其他人散了吧！” 待到只有两个人的房间，安祖不笑了，他让惊魂未定的伊丽莎白·肖坐下。“先想想鼎鑫魔创是为谁服务的，要明白公司一切行为的目标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见伊丽莎白依旧沉默，安祖便不再等待。他叹了口气，说道：“你都已经到a级了，怎么还顾虑着派系、平衡以及下面的人会怎么看待你？你在这里，应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看了报告，你的行动中充满了犹豫，仿佛总是左右为难？难道沛城这里还有什么事情会掣肘你吗？” 伊丽莎白·肖说道：“我要为公司的长远利益考虑，选择最好的办法，而且要为离开之后这里能形成一套规矩做表率。” “错！大错特错，你果然犯了情报分析部计算出的问题：你的心态没有调整好。”安祖说道：“你想形成规矩，但忘了规矩其实一直都在：a级的事情就得由a级解决，下面的人永远做不好。整个公司就是为了a级人员的利益而建立的，下面的人为咱们上面的人提供服务，解决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你不能放弃a级人员的权力和能力，尤其不能认为下面的人就能把a级的事情解决好！” 伊丽莎白抬起头来，她开始明白安祖在表达什么意思。 “a级的命令没有得到执行，这种事可以理解，毕竟不能要求下面的人都和咱们一样。能力不同、意识不到位、态度也不到位。”安祖说道：“命令没有被执行，按照规定就该有人负责，问题在于下面的人互相推诿。这是一种什么行为？说白了，他们觉得你可以糊弄，可以按照他们的想法来行动，觉得你是他们的母狗。” 安祖一巴掌抽在伊丽莎白·肖的脸上，直接把她打翻在地。“疼吗？给你说吧，如果不是顾虑到你有a级的战斗能力，那些觉得能糊弄你的人就会这样给你一巴掌。他们不打你，只是因为担心打不过你。而在其他方面，你在他们心里已经被玩弄几万遍了，都成一滩屎了，你还在这里觉得自己能够掌控局面？” “我已经下令清理掉内部这些不听话的家伙，他们会被带去养殖场，好好接受一下忠诚教育。”安祖说道：“伊丽莎白，你已经a级了，对养殖场有什么认识？” 伊丽莎白捂着半边红肿的脸，她的修复类植入体对这一处伤口毫无办法，只能等时间慢慢抹平伤痕。此时，伊丽莎白根本没时间思考伤口的特殊性质，只能集中精神于安祖的问题上。她赶忙说道：“有用的头颅留下，没有用的把身子留下，总之要继续服务于公司，这是他们仅剩的价值。” “对！你这不是很懂吗？不听话但是有用的人，公司有办法让他们只发挥作用不发牢骚，不听话也没用的人，只要比执行傀儡聪明一点，公司也能用上他。人尽其用，人人都可以为我们所用，你还需要考虑这个那个派系，这个那个抱团吗？将你升到a级是为了让你做好准备当主人的，不是成为别人心里的那条狗！公司只是一个工具，公司从来就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实体，它只是概念。只有在我们的意志领导下，它才具有意义，懂了吗？” 伊丽莎白点点头。虽然为了活命，即便不懂也得表示懂了，但这一刻她真的懂了。 如果庄续腾在这里，他一定会为安祖的话鼓掌，因为这将会解决他长久以来的一大难题。庄续腾一直知道公司不好，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但不知道为什么不好以及怎样解决。公司只是一个组织形式，组织形式的唯一衡量标准只有效率，并不存在好坏。组织形式是为了达成一定目的，达成目的需要一定方法，这目的和方法有好有坏。公司的好坏，实际上是目的和方法的好坏，并不是组织形式。 不用公司，安祖这样的人照样可以用宪法政府来实施方法、完成目的，本质上没有区别。问题只在于宪法政府的组织形式没有现代公司来的更加高效，仅此而已。安祖说道：“在公司内，当咱们的意志无法得到贯彻，首要问题就是打通滞塞的通道。让你具有a级战斗力，不是为了让你到外面欺负那些弱小的市民，而是让你有能力清理掉任何毒瘤，尤其是内部的！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要杀死塔夫了吗？他觉得公司为他服务，他可以上下其手捞取利益。他没到a级就这么干，那不是将咱们这些a级当成狗吗？” 第323节 伊丽莎白开始出汗，她用力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的错误在哪里了。” “很好，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伊丽莎白直视着安祖，说道：“不是我为公司干活儿，而是公司为我服务，这才是a级该有的思想。我在沛城缩手缩脚，进行自我约束，这其实是最大的资源浪费！当我直觉坚定地认为一件事应该做的时候，就该实现它，此时公司应该为我服务，在它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事情处理得尽可能圆满。如果我优先考量公司，等于我将力量降低到b级甚至c级，这就是最大的浪费。” 安祖笑了，这次他很开心，不是刚下直升机时阴恻恻的笑容。他走上前去，将手放在伊丽莎白的脸上，那部分青肿立刻开始退散，而且伊丽莎白的治疗类植入体也能正常发挥作用了。“你说的不错，终于开窍了。你现在觉得我的处理方案怎么样？” “完全支持！那帮低效率的家伙就该被处理，他们应该感谢公司建成了养殖场。”伊丽莎白·肖在安祖的示意下坐回到椅子上，她接着说道：“安祖，养殖场的成本？” “有用的人继续发挥作用，正常状态下为了用他们的能力还要注意升职、加薪，还要配备各种服务，这部分也不少花钱。总体上，你不需要担心成本的问题，赚回来绰绰有余。就算是考虑到养殖之后寿命缩短以及手术失败的风险，有可能赚不回来，但是公司赚钱是为了什么？它整体的运转都是为了实现咱们的意志。” “嗯，之前是我没算好总账。” “你呀，还是只算了自己和你那个团队的小账，没有将公司当成自己的。哼，你看你在a级培训时经济学这部分差点就不及格，看来还是得给你专门补补课。”安祖说道：“你想着成本·利润，这没错，但你忽略了一点：钱，只有公司说它有用，它才有用。对公司来说，钱没有实际意义，掌控力才是公司最重要的资源。包括股东会，它只有在做决策的时候才有意义，其他时候就是个货币的流转渠道而已。你在公司，只需要考虑实现自身的价值和意志，然后按照等级完成上面交待的任务，再不需要向其他任何东西负责。” “明白，完全服从命令。”伊丽莎白·肖赶紧抓住机会说道。 “好，现在说说具体的情况吧。”安祖说道：“一件一件来：塔塔是个养殖人，这件事有没有被发现？” “从目前来看，他似乎产生了罕见的自我觉醒，原因不明。我倾向于认为这里面有杰里米的引导，他或许通过横向的、纵向的多方面渗透猜到了一些信息。因此，必须设定杰里米知道养殖人的一定情报。” “塔塔如何自我觉醒的？目前有调查报告吗？” “尸体分析一直在进行，我们发现了一个疑点：根据检测报告，塔塔的通讯影从器以及个人终端机的损坏时间早于其坠楼时间。” “详细说说。”安祖皱着眉头，问道。 “通讯和个人终端机内部都有计时装置，其内部的数据存储单元会循环保留一定时间内的日志。在破坏时，这些数据全都丢失，但是在控制单元的缓存之中还会有最后的时间戳，为下午1点17分。” “他跳楼是在接近4点的时候，这段时间他其实是断开通讯的。”安祖想了想，说道：“你肯定不知道他们这个时候的位置喽？” “不知道，完全查不出来，他们没有进行任何通讯，没有定位，没有网络的注册信息，监控摄像头也找不到他们——至少目前的两遍检索都还没有任何发现。” “嗯……塔塔已经死了，那么杰里米呢？他怎么还处于失踪状态？” “他从塔塔那里带走了资料，且用技术手段完全破坏了塔塔的个人工作终端。我们目前只知道他从网络上带走的信息，不确定其本地存储了什么，因此还不能完全界定失密程度。”伊丽莎白·肖说道：“我按照最坏的估计，在自己职权范围内发布了a级失密警告，做出了相应的安排。追踪是立即的，但这个杰里米不知如何就摆脱了追踪，我直觉有人帮助他。” “谁？”安祖眼睛一亮，说到：“直觉很重要，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五亿稻草人奈客，沛城本地的一个雇兵。这家伙是我见过潜伏能力最强的人，他曾成功避开了公司的追踪长达半年时间，而他显露自己的位置时，居然出现在首都宪法城！从直觉上讲，如果得到他的协助，杰里米确实有可能成功躲起来。” “那么你的直觉被什么否定了？” “逻辑。呃……杰里米领导特殊部，刚刚对这个奈客的师兄兼搭档戈工道进行了失败的暗杀，他们应该有仇，化解不开的那种。”伊丽莎白·肖叹了口气，说道：“我实在想象不出他们能够合作。” 安祖摇摇头，说道：“不要相信逻辑，因为逻辑就是让别人来判断你的，会有人专门用反逻辑来对付……我刚收到消息，特殊部失联了，一个都没找到。” 第634章 毛·血·忘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特殊部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庄续腾和戈工道一起出手，先用杰里米的手机知道特殊部的人已经返回，根据信号定位找到附近，再用感知触手进行地毯式搜索，便确定了这些人的位置。两个人潜行靠近，随后毫不留情，一个使用了高速高爆发的猛力模式，另一个使用了高速高爆发的精巧战法，在默契的配合下实现突袭。特殊部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他们本就只是擅长暗杀，主要依靠一些影从法术和暗杀技术，正面的作战能力还在业务开拓部经理之下。 高速高爆发就是他们的克星，力量和速度方面那些令人绝望的差距让战斗经过毫无悬念。戈工道当场斩掉了三个脑袋，庄续腾解决了剩下的人，还有余力抓一个活口。两个人将活口关进黑车里面，将现场清理干净，剩余的尸体装车。他们的下一站在衰原，这里有一处山坳，一侧开口面对沛河，是一个陡峭的斜坡；另一侧开口平缓且长，即便集装箱车也能安全驶入、隐秘停驻。 “里面的那个还没醒，咱们先把尸体处理掉。”庄续腾先抽干了所有影从器的能量，免得它们还残存功能。之后，他和戈工道挖了个坑，尸体扔进去，再用掌心火点燃。露天状态下直接烧的效果肯定比不过火葬场，但他们两个也不在乎。 特殊部的人绝对不能留下，他们的手段诡异，或许没办法对付庄续腾，但对他身边的人威胁太大。按照原定计划，他们也用特殊部其中一人的手机向其上司发了条消息，内容是“任务已完成”，从而营造上下级互相谋害，这是一场内部权力斗争演变而来的灭口行动。 “里面的人快醒了，你还要去审吗？”庄续腾问道。 戈工道摇摇头。他指着面前的火坑说道：“我在这里确保他们烧得干干净净，还得控制一下燃烧。我没什么想问他们的，他们的尸体已经能够令我满意了。” “我还有想问的。” “我给你看着。别问太久，咱们在这里也不保险，说不定就会有过于好奇的笨蛋靠过来。”戈工道搓搓手，说道：“好在天黑了，烟柱不明显，只要控制好火光就行。” 庄续腾只是嗯了一声，便走进黑车里面。他用巴掌唤醒最后的俘虏，给了他一个选择：“如果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从你这里停手，不再扩大报复的范围。” 特殊部的最后一个杀手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便缓缓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说道：“你的承诺毫无……” “我的行动速度很快，我也很擅长潜伏。鼎鑫魔创找了我半年多，我就藏在首都宪法城，他们找到我了吗？如果不是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再主动现身，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躲起来的。所以，在你设想里面我被公司的杀手干掉之前，我一定有时间再做一些事情。我肯定会做的，你如果配合，那么和你相关的人就不会出现在我的名单之中。” “你知道我的详细情况吗？” “我知道。”庄续腾在说谎的时候一般都是面无表情、转移问题：“关键是你信不信。” 那杀手犹豫片刻，惨笑一声，说道：“我不说，他们也有人会说。” 庄续腾可不上这个当，他回复道：“有人已经说了，那人已经死了，没啥痛苦。让你说，只是为了交叉对照。我的问题都是一样：为了汽车，你们如何行动的？” 那名杀手想了一会儿，便开始交代自己知道的事情。作为行动的具体实施者，他知道更多的细节，把前前后后所有内容都详细讲了出来。庄续腾听完，缓缓点头，问道：“除了你们特殊部，还有哪些部门知道你们的具体行动方案？” 杀手摇摇头，他说这个问题只能问杰里米，行动人员只负责向杰里米汇报，至于向上是否报告了其他领导，这对他们来说是保密的。但是他估计，每次行动都需要一些外围辅助，包括实时情报和现场控制，肯定会有一个协调机制。还是那句话，具体情况怎么样，他不清楚。 庄续腾再次问起庄腾之死，是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个念想：大哥那么聪明，公司会不会留了他一命，把他的脑袋带去，装在执行傀儡身上，让他还在某个地方继续研究、继续生产呢？ 当时现场燃起大火，所有尸体烧成了焦炭无法辨认，只能通过牙齿数据识别身份。保险公司查了半天，说牙齿的对比信息证明那个就是庄腾，沉浸在悲伤和愤怒（因为露西没能完成这单保护委托）中的庄续腾当时就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换头”技术存在，保留汽车发明人的智慧对公司来说有太多好处，那么上下其手、弄虚作假的动机就有了，时机也很多。 除了储存在医院和保险公司的信息，谁也不知道庄腾的牙齿长什么样。保险公司和医院说到底都有公司的股份，也都能被公司影响，甚至根本不需要用打招呼这样原始的方式，直接进入它们的数据库进行修改就完了。如果不是发现了特殊部的存在，那件事可以做得天衣无缝。别忘了因为觉得对不起庄续腾，露西姐对参与保护任务的雇兵进行了极其严格的调查，梳理了所有细节。她已经是经验极为丰富的中间人了，策划过各种各样的任务，可以说什么事情都见识过了。 如果只有特殊部这些人行动，庄续腾认为露西应该能看出一些疑点。这不是凭空猜测，而是有证据支持：他们已经干掉了特殊部的所有成员，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情报强化型，这就意味着他们只靠自身力量无法消除网络中的痕迹。另一方面，露西进行的调查除了谈话和还原现场外，还专门让流星审查了庄腾的网络信息，当时的交通监控和其他信息也被严格审查。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公司专门派更高级的情报力量协助行动，专门把网络情报也打扫干净，庄续腾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 可惜，从特殊部杀手口中实在问不出更多情报，于是庄续腾给杀手一个痛快，将他的尸体拖到火坑那边一起烧掉。戈工道就坐在旁边的土坡上，他拍拍身边一块石头，示意庄续腾坐下来。 “奈客，特殊部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我也出了一大口恶气。”戈工道望着尸体燃烧生成的火光，叹了口气，说道：“接下来咱们干什么？” “这次死的人太多，沛城一定会很乱，会比之前还乱。”庄续腾说道：“特殊部得手了，意味着鼎鑫魔创沛城分公司有些高级管理人员挂了。加上整个消失的特殊部，还有跳楼自尽的水獭，就算没有死高级强化人，这个数量规模足以引起鼎鑫魔创的高压行动。”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一次的行动一定会叠加之前卡霍等人的影响，咱们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戈工道向庄续腾伸手，他知道奈客随身携带烟斗，虽然不抽，但一定会配套携带烟叶。没想到这次奈客手腕一转，两根粗雪茄从放在货车里的背包中飞出来，与打火机一起飞到他的手中。 “我来收拾。”庄续腾忙活起来，烘烤、预热、点燃一气呵成。“道哥，有什么话就说吧！” “塔塔这件事给我提了个醒。公司有了这种技术手段，那就无法与他们妥协，必须绝了相关的所有想法。”戈工道接过雪茄，放在手里没抽，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妥协，我也不会，但我担心咱们家里人。他们的脑袋怎么办……” 庄续腾坐下来，尽管就靠在火堆边上，热气缭绕，他依旧打了一个冷战。“没办法，没办法……道哥……我只知道如何在单挑中如何影响、控制对手的动作，可那是公司，我没法让它按照咱们的想法行动。如果鼎鑫魔创作出决定要他们的脑袋，我既没法阻止它的谋划，也没法阻止它的行动。” “通讯录里有没有可以当人质的家伙？”虽然拿到了通讯录，但他们忙着利用时间差消灭特殊部，加上赶紧出城毁尸灭迹，戈工道完全没看过通讯录，固有此一问。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塔塔能够联系的最高保密等级是c1，还不是作战或者决策人员，只是文书分发管理的秘书型人员，肯定无法用来制约公司。” “那么你能打赢那个伊丽莎白·肖吗？”戈工道问。 “嗯……”庄续腾仔细想了想，缓缓点头，说道：“能，有一定机会，具体胜率要看实际交手，但我有信心。如果是暗杀，我至少可以在远距离尝试直接干掉她。但你刚才都在说抓人质的事情，如果要活捉她，我就没那么有信心了。” “对，她是战斗人员，难度确实大。如果有个等级高但是战斗力差的家伙出现就好了。就像大博览会期间，猩红集团过来的那个副总裁罗瑞克。她似乎是个不错的人质筹码。” “那种人身边不会缺少伊丽莎白·肖那样的人保护的，只是想想比较美好，实际做起来很……诶，你觉得猩红集团那个天神傀儡算不算一个好目标？” “那玩意儿是遥控的吧？听说战斗力很强，你怎么把它偷走？” “水獭的脑袋就装在执行傀儡身上，我有办法让它动起来，那么天神傀儡就有被控制的可能。至少能试试嘛！哪怕不行，也是一个了解天神傀儡的机会。”庄续腾说道：“四大公司已经好到钻进一个被窝里了，猩红集团就是鼎鑫魔创，弄谁都是弄，如果能要挟就都能要挟，你说是吧？” 戈工道点点头，终于将雪茄放进嘴里。他吐出一口烟，眉头稍稍舒展，说道：“猩红集团的天神傀儡，不错的筹码，至少它不像活人是娘胎里生出来的，而是花了真金白银造出来的，或许在那帮人心里更有价值。而且从蝰蛇开始，我在猩红集团眼里就是个讨厌鬼、大混蛋，我也就不需要照顾他们的想法。天神傀儡应该还在展览馆吧？” “对。大博览会之后，天神傀儡就被咱们市政府租用下来，安置在会场中一个专门建立的展区内。我听过一些消息，原本在布鲁尔·佩斯的推动下，那东西要拨给pcpd使用，但受到的反对声太大，就变成市政府直接管理了。也有可能佩斯市长留着它用来制衡pcpd，算作他自己手里的一支力量？”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我也有所耳闻，还知道那东西不少花钱，猩红集团有一个专门的工程团队为天神傀儡提供维护，如果一起抓起来，估计筹码就够了。” 庄续腾伸出手，放在戈工道肩膀上，说道：“不，道哥，咱们没有任何筹码。就算拿到东西，也不能主动与公司谈。说白了，如果他们有那心思谈条件，不用咱们开口，他们知道怎么做；如果他们不想谈，那么一切都是假的。说句难听的话，咱们得做好最后只剩下咱们两个人的打算。” 戈工道咬咬牙，说道：“如果普林斯出事，家里出事，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我也一样。”庄续腾低下头，说道：“如果心里想想就能改变现实，那么公司早就没了。咱们确实没法阻止公司的行动，但咱们至少要做到一件事，那就是公司也没法阻止咱们的行动。只有先做到这一点，咱们才有可能对公司施加一点咱们的影响。从现在开始，只有不断升级的斗争，直到胜利，中间没有任何喘息的余地。” “艹，活着真累。”戈工道丢掉雪茄，说道：“那就干到底，至少先尽最大努力！” “活着？就当咱们已经死了，抛弃所有生存幻想，先尽到最大努力！”庄续腾看着被丢进火里的雪茄有点心疼，那是五十欧元呀，不是五分钱啊…… 与此同时，安祖将特殊部失踪的消息发给伊丽莎白·肖，随后哼了一声，坐进椅子，手指敲了敲桌面。“古怪不？稀奇不？他们的秘密落脚点全都是爆发强化者战斗的痕迹，看样子干净利落、完全没有拖泥带水。公司调查组过去的时候，现场都已经打扫干净了，只留下建筑物和家具破坏的痕迹，别说毛皮尸骸了，连滴血都没有留下，甚至不能确定他们亡没亡！这绝对是公司之外的人干的，不然时间、速度对不上！” 伊丽莎白·肖点点头，说道：“如果公司内有人实现调查过特殊部的隐藏地，那么情报组会立刻知道，不会消耗这么长时间。安祖，接下来该怎么做？” “找调查员来，沛城这些事已经成了诡异事件了，咱们必须跳出圈子，重新审视一番！” 第635章 你找我 放在以前，甚至放在与安祖谈话之前，伊丽莎白·肖对“诡异事件”以及“调查组”的态度都是负面的，认为那是麻烦和更多麻烦的集合体。现在，她已经有了“公司为我服务”的理念，很多想法随之改变。 “调查组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线索或者得出结论？”伊丽莎白问道。 “不确定，从几天到几周不等，这要看分析结果。”安祖耐心解释道：“调查组那些人擅长数据收集和分析，发现一般人不容易注意到的细节关联。他们每一次行动都会消耗大量计算能力，可以把一整座城的数据挖个底朝天。公司内部很多人不喜欢他们，是因为在他们面前，一点小心思都藏不住，全都会被暴露出来。” 安祖笑了笑，说道：“别管下面的人会怎么想，对咱们来说，它是非常好用的工具，这就够啦！不过，在调查组来之前，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沛城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吗？” 伊丽莎白·肖点点头，说道：“有一个值得注意的人，五亿稻草人奈客。他本名叫做森刚，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一个雇兵。这个人从崛起到成名的速度很快，以潜伏、刺杀的成功率出名，而他的正面作战能力相当不错，师承于本地上一代很有名的雇兵，叫做饥荒陌客。” “雇兵也算是沛城的特色了，本来扶持起来是为了避免帮派势力过度疯长而设置一个缓冲带，没想到后来发展的有声有色，连带着很多城市也有样学样，通过代理人设置几个中间人，培养类似的产业。”安祖说道：“我在报告里读过关于奈客的内容，他被塔夫揍过，也被你揍过，怎么没直接杀了他？” “他和园丁组织有些关系，也确实用他成功追查并消灭了园丁组织最后的领导成员。除此之外，我认为沛城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组织也在利用他转移视线，甚至可能直接扶持他、帮助他。我想用他作为线索，深入追查下去。但是特殊部违抗命令行动直接打草惊蛇，他肯定认为我要杀他灭口，便立刻藏了起来。那家伙的潜伏能力很强，极难搜索。” 安祖用食指盯着太阳穴片刻，信息通过影从设备在他的大脑中运转。“我读到你的详细报告了，那家伙疑似顶着搜索通缉在首都宪法城藏了半年？真不可思议，他在这方面是个人才啊！你没想过直接收编他？” “我已经做出了这种安排，专门申请了资金，还是特殊部那件事让他跑了。” 安祖摇摇头，说道：“特殊部做得不对，但本质问题还是你。你的主动性太低了，太在乎别人对你做的事情怎么看。记住一件事……” 他站起身来，手按住伊丽莎白·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有养殖场之后，我们不必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们是不是各自还有小心思。世界上从此只有两种人：有用的必然都能留下，没用的也有地方安排。” 安祖走后，伊丽莎白·肖坐在原地让自己好好地出了一身汗。她庆幸自己过关了，但她知道自己在沛城的行动力肯定不能让安祖满意，没有落得塔夫上校的下场只有两个原因：她没有趁机给自己捞钱，对公司保持了显然的忠诚；另外，她是a级，塔夫上校不是。 据她了解，养殖场的忠诚改造项目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改，百分之40的身体改造率是现在的极限，对40％以上人员进行改造的失败率无限接近百分百。而在公司内部，如果能达到40％，那么战斗力评估就一定是a级，拥有了获得a级权限的资格。当然，之后还要考核工作能力、精神状态，再加上忠诚、保密能力之类的测试，全都合格之后根据工作需要，才能得到a级保密等级以及相应的权利、待遇。 a级的数量并不多，其中大部分都是非战斗人员，他们也要进行同样的测试，只不过参加测试的资格有着另外的标准。根据自己的密级，用医疗和后勤维护总花费以及人员总配置进行计算，伊丽莎白·肖认为鼎鑫魔创整个集团a级以上的战斗人员只有一百出头，绝对达不到一百五十这个数——这是计算上影界开拓队战斗人员之后得出的数据。安祖作为目前改造率最高的a级，同时还是a0的最高权限，他肯定知道更具体的数目。 目前看来，每一个a级战斗人员对鼎鑫魔创都很重要，安祖不能随手处置，这让他有了更多耐心。依靠着安祖的耐心，伊丽莎白·肖还有成长的空间和机会，但她相信若自己再犯错，耐心就会消失，而她很可能被送到养殖场，看看如何提高a级以上人员忠诚“培训”的成功率。 “现在不能管别人了，谁敢说个不字，就对把谁干掉，绝对不留情。”伊丽莎白暗自下定决心：“时间和成效，我只要这两个，安祖也只要这两个。沛城再出事，一定会对鼎鑫魔创的整体声誉造成更大影响，那时候公司都会放弃我，安祖一定会出手。” 她摸摸自己的脸颊，之前揍出来的伤势已经痊愈，只剩下最后的隐隐的疼痛。安祖的攻击居然能够让治疗类影从器和植入体停止工作，这显然会极大影响强化人的战斗耐力。不过这绝对不是安祖最主要的能力！ 伊丽莎白·肖听到一些传闻，塔夫上校一瞬间就被解决，整个战斗场地完全没有受到破坏的迹象。塔夫上校是个高力量高防御的家伙，他的爆发力和绝对速度只能说相对一般，这也和他的体型以及战斗训练有很大关联。他至少安装了多套内脏系统，强大的生命维持装置，再加上坚韧的装甲皮肤。这些东西但凡有一件能够正常运作，塔夫上校至少能挣扎一下，不至于完全没有抵抗就死了。 大家用的都是公司的植入体和影从器，从速度、力量和坚韧程度等方面并不存在巨大的代差。最快的强化人也不会达到让伊丽莎白无法观察的程度，再强的防御也不至于切不开。换言之，在基本战斗属性方面，公司的强化人拉不开差距，他们之间真正的区别只有两个：战术运用能力和特殊能力。 伊丽莎白·肖严重怀疑安祖的特殊能力里肯定有一种可以令目标影从设备失效，不然这没法解释她的治疗系统为何停止工作，而塔夫上校也没能活到做出哪怕一次反抗。在影从器加植入体就基本等于战斗力的今天，安祖的特殊能力完全能够压制任何强化人，光凭这一点就确保了他基本无敌的地位。 怪不得就连传奇战士巴登堡也再被问及安祖和他谁更强的时候保持了沉默，说不定他们已经交过手了。想到这里，伊丽莎白轻轻打了自己一嘴巴，告诫自己不要继续浪费时间想这些，她还有工作要做，而且一定要表现出“相信直觉”和“主动性”。 第324节 随着调查组的到来，鼎鑫魔创开始全力运转起来，脱去了“公司”的温和外套，换上了军火公司的战斗套装。除了没有实际展开公司战争之外，它已经在向着公司战争状态逐渐转变。不过这一变化只有鼎鑫魔创内部以及其他三大公司的高层人员才能有所感觉，外界对此一无所知。 戈工道和庄续腾处理了特殊部之后就准备开始下一阶段的行动。天神傀儡依旧是当前最重要的一步棋，但沛城显然会成为是非之地。这里的火已然很旺盛，不适合继续开展浇油行动，因此他们两个决定暂时转移阵地。如果能在外面打一枪，稍微调动沛城的力量，哪怕只是稍微吸引一下注意力，也能在他们重新回来的时候在沛城制造一点优势。 两个人好好合计了一番，他们认为从公司网络上得到的消息并不保险，至少比存放在本地的消息要危险得多。而且再直接对公司的人下手恐怕没那么容易，更好的选择是那些黑帮。 只有沛城本地的黑帮算是完全解散了，黑帮的长老进入退休状态，然后又因为庄续腾的不断出击而人心惶惶，一个个离开了沛城，还给这个城市相当不错的清朗。而在其他城市，黑帮、雇兵、警局、政府和公司构成的五角状态仍处于拉扯之中，居于中央的普通市民时时刻刻承受着五马分尸的痛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们决定找这类人的麻烦，顺便还能找找落脚地同时补充物资。 在大部分城市里，黑帮的活动都很猖獗，他们的力量也和之前在沛城差不多。庄续腾和戈工道的战斗力很强，但是他们两个人生地不熟，缺乏情报能力，行动时肯定会遇到诸多不便。而且对付黑帮只是为了获得资源的一种过渡，他们唯一且永远的敌人仍旧是公司，因此这朝外打的一枪如果能顺带敲敲公司就更好了。那么有没有黑帮势力比较低调弱势，公司力量占据显著优势的地方呢？真有，这个地方庄续腾也去过，便是首都宪法城。 “那边有很多目标可选。”庄续腾说道：“如果想搞个大事件，咱们可以对安全蓝的工业园区发起攻击。对了，帕洛维奇的亲戚森纳博士就在首都宪法城，他作为园丁组织最后一名……” “等等！园丁组织还存在着呢？”戈工道实名表示震惊。 “准确地说，园丁组织不存在了，它已经没有了组织架构和活动的成员，只剩下一些回忆和精神。”庄续腾说道：“咱们先上路。路上我给你说说当时和帕洛维奇见面是个什么情况。” 两个人选定下一站目的地后便开车上路，向着首都宪法城而去。差不多同一时间，鼎鑫魔创的调查组正从宪法城离开，乘坐专机向着沛城而来，可以说他们互相擦肩错过。 事后，庄续腾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知道这帮人乘坐的专机从头顶上经过，那他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将其击落，肯定能省去后来那么多的麻烦。 只不过命运中没有那么多如果，所有的行动与努力都只能建立在确定的现在，而不是如果的过去。庄续腾在路上根本没去关注高空的飞机，只是专心地给道哥讲解园丁组织的残留。 “帕洛维奇自知活不久了，便把园丁组织的秘密都交给我。但是他防了一手，只让我了解情况，真正启封秘密还需要找森纳博士。”庄续腾说道：“帕洛维奇说，园丁组织一直在研究可以确保杀死强化人战士的特种炸弹，已经接近成功，而研究资料的一个备份就在森纳博士那里。” “他是干什么的？哪一科的博士？” “是历史方面的，具体专业不清楚，只知道在国立第一大学任教。”庄续腾说：“他在首都宪法城的第十六卫星城有一栋别墅，咱们去那里找他。” “明白了，估计帕洛维奇把那些炸弹的技术资料藏在历史博士的图书馆里了吧？”戈工道哼了一声，说到：“用炸弹来杀死高速高爆发的强化人战士，这种想法完全经不起实战检验吧？他们什么反应速度，强化人什么反应速度？帕洛维奇就算造出炸弹来，也只能当做地雷使用吧？” “我也很奇怪，问过帕洛维奇，他神秘笑了笑就是不说。我觉得他是想勾起我的好奇心，从而让我一步步成为新的园丁。”庄续腾耸耸肩，说道：“我和你想的一样，先假设这种炸弹威力足够了，但是它怎么投送呢？只有高速高爆发才能追上另一个强化人，如果被袭击目标躲不开，那么去送炸弹的人估计也够呛，这样一来不还是一换一？如果作为地雷那就更难用了，难道炸弹还带着能够检测和识别高速状态下强化人的功能？” “等见到之后就知道了。”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唉，我真没想过要和园丁组织再扯上关系，但是敢和公司作对的有几个？道哥，你消息灵通，出了沛城、除了园丁组织，还有潜在朋友吗？” “有也没有。从我个人来看，那些发表了各种声明，有做出一定事情来的家伙仍然有可能是公司埋下的陷阱，只为将初出茅庐的反对者吸引进去，然后找机会坑杀掉。只有园丁组织这种被真正剿灭的才算是有些可信度，但到了这个程度，组织也已经死了。”道哥叹了口气，说道：“我听家里人说起过公司战争期间的事情，那个时侯涌现出不少反公司的组织，他们利用四大公司的矛盾不断发起攻势，做得有声有色。只是后来公司将这些组织定为重要和优先目标，很快就把它们全都干掉了，从此这种组织就再没有爬起来过。” “我从未听过这段历史。” “只有当时宪法军队里的部分指挥官知道内情，而且这些事情都不准记录，也不准再提。如果不照办，轻则影响战后的升迁等工作安排，重则活不到战后。我们家往上找全都是当兵的。就我调皮捣蛋，还喜欢打听，便缠着问出了一些东西，不然这些事情也会失传。” 第636章 隐居者 经过七天的行驶，稍微绕了一些路的师兄弟二人来到首都宪法城的第十六卫星城，森纳博士就住在这里。他们发现这个镇子透着一股衰败的气息，土地和植被有了荒漠化的倾向，说明此地的居住者数量不足，已经无法维持正常的生态圈子。而通向森纳博士住所的道路也被封闭，巨大钢筋混凝土块障碍物旁边的警示上写着“道路损毁，禁止通行”。 庄续腾铺开感知触手，很快发现了一条隐藏在镇子高层住宅中间的道路可以用于绕行。他指挥戈工道开车，小心翼翼钻入小巷，从一排排晾衣杆下面通过，然后穿过三层楼高的爬藤架，进入一片茂密的小树林。这里是整个镇子养护状态最好的植被区域，密不透风的叶子可以挡住所有来自空中的窥视目光，而这里也是进入别墅的唯一路径。 “停一下，前面有人来迎接了。”庄续腾打开车门，一只脚踏出去，露着半个身子和整个脑袋，远远地向前面打招呼。片刻之后，便看到不知道是左手还是右手从树上面跳下来，怀里还抱着一杆长枪。 “有段时间不见了，你们怎么样？”庄续腾笑着和她打招呼，说道：“看气色，你过得还行。” “别废话了，不想理你。开车向前走，地库的门已经打开了，直接下去就行。”左手拿起步话机说了两句，就看到前方的地面向左右移开，露出一个足够两车并排通行的向下的斜坡来。等戈工道驾车进入之后，大门在后方快速合拢，通道两旁的灯光亮起，引导他们来到一处停车场。从周围的设施看，他们应该就在别墅的正下方。 森纳博士乘坐一个电动轮椅正在停车场电梯口前等着他们，右手陪在他身旁。庄续腾跳下车子，招了招手，指着轮椅问到：“你怎么了？腿受伤了？” “前段时间兰奇症发作了一次，一条腿就不听使唤了。去找医生看过，他们说我的脊柱神经受伤，没有修复办法。我定做的外骨骼假肢还没到货，于是就先用轮椅行动。”森纳博士微笑着与两个人打招呼，说道：“看你们气色挺好的。被通缉显然没有影响你们的状态啊！” “被通缉？我们吗？什么时候的事儿？”戈工道愣了一下，问道。 “你们还不知道？哦，pcpd发起了对你们两个的通缉，说你们与两起命案有关，要求你们立刻投案自首。对于抓捕你们或提供线索的赏金为五千欧元，我估计行业里没人会为了这点钱招惹你们。” “pcpd脑残了吧？这种通缉令只会让沛城的伙计们等着看他们笑话。”戈工道摇摇头，正准备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庄续腾感觉有点不对。 “具体为哪两个命案，什么时候发出了通缉？” “通缉令上没说。左手，最早是你看到的通缉令，时间是……” 左手眨眨眼，把枪背到肩上，说道：“前天看到的，通缉发布时间再往前一天。” 庄续腾皱着眉想了想，说道：“那个时间点有些古怪……沛城最近这几天有什么动静？尤其是鼎鑫魔创？” 没等森纳博士说话，右手便抢先了：“我们不是你的下属，凭啥要回答你一个又一个问题？你杀死帕洛维奇的事情我们还没找你算账呢！虽然确实打不过你，但不代表就没有这……” “好啦，这不是待客之道。”森纳博士摆摆手，说道：“先让他们两个上去，坐下来，任何事都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你们两个再有意见也得承认奈客和戈工道不是公司的走狗吧？” 双胞胎一起翻了个白眼，侧身让开道路，请两人进电梯。森纳博士用电动轮椅来了个帅气的原地旋转，当先进去，庄续腾紧随其后。等戈工道过来时，他微笑着看着双胞胎，指着自己的腰，说道：“我有妻子，我不想蹭着你们过去，麻烦稍微再后退一下行吗？” 森纳博士哈哈大笑：“你们真有活力，脾气还像是大男孩和小姑娘。唉，年轻真好，年轻真好啊！” 一行人挤入货运电梯，然后就听到电机启动，链条嘎啦嘎啦将货厢提升上去。森纳博士说道：“这是我家族的宅子，他们在第二次公司战争之前积攒了大量财富，但是很可惜，他们不是如今四强中的任何一个。在第二次战争快要结束时，他们做出了不跟着沉船一起殉葬的选择，总算全身而退。之后，靠着积累下的财富，我的家族一直绵延至今，躲在这里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那你们坚持的时间很长了！”戈工道点点头，说道。 “只能说那些敢于参加公司战争的人非常有眼光，他们留下了宅子，然后把其他所有可以移动的东西全都弄走，办理了上百个投资或信托项目。每年我都能拿到一些收入，但是没人能够动用那些本金，除非有人发明了时间机器。”森纳博士带他们出电梯，前往会客室，路上的时候说道：“钱是固定的，按照人数分配。一年一年下来，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寿命更短，家族规模不断收缩。到我这一代，我平均比其他人高出四个辈分——尽管年龄是一样的。因此，我可以决定钱财怎么分配。” “我把这里买了下来，他们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现金，但是不准再来。我自己出去工作，每年的收入一点都不比领到的少，而我以上的每代人都是如此。到最后，我们才是这个家族真正的继承者，其他人只是继承了利息。”森纳博士请庄续腾和戈工道坐下，随意品尝这里的点心和饮料，然后问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给你说这些？” “一定和园丁组织有关。”庄续腾立刻猜透了博士的想法，说道：“你提到了精神的传承，否定了只看利益的继承，应该与帕洛维奇最后和我交待的事情有关。” “对，你和帕洛维奇一样聪明。”森纳博士给自己倒了一杯纯净水，喝了一点顺顺气，然后说道：“通缉令已发，你应该明白问题不在pcpd——他们就是一帮蠢货，就算当工具人也从来没有好用过。这个通缉令让我想起了对园丁组织的通缉，真正想要你们的是公司，至少有业务开拓部经理职位的人想要抓到你们，所以他发出了这种威胁，逼你们自首、就范。” “你低估我们了。”庄续腾说道：“想要我们的人具有a级权限，来自鼎鑫魔创总部，她的职权能力可以压制鼎鑫魔创沛城分公司所有人。一个业务开拓部经理，我们不放在眼里。” 双胞胎刚要说什么，她们突然发现戈工道并没有提出反驳，也没有让奈客谦虚一些，只是微笑着坐在一旁。她们意识到：奈客绝对没有说大话，甚至已经很收敛了，完全没有为之打掩护的必要。 “你们惹事的本事和整个园丁组织不相上下。据我所知，公司派来铲除园丁组织的人里面应该没有a级的，最高也就是开拓部高级业务经理的水准。”森纳博士扶了扶眼镜，说道：“看来情况比我想的还要严重，那么就意味着我得更努力的劝劝你：奈客，别等到来不及了，才想起你还有园丁组织的帮助。” “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庄续腾说道：“我和道哥需要一个落脚点，我们要向公司开展一系列攻击行动。帕洛维奇临终前交给我一系列密码，我觉得我可以给你们了。” 听到这话，左右手相当不满意，她们异口同声——或许用词有差别，但是意思绝对一致：“这是园丁组织的密码，你凭什么藏起来不给我们？” “帕洛维奇觉得你们的力量还不够强，行事太冲动，很有可能把自己害死了。”庄续腾说道：“他同时交待我，我只有在确保要领导和保护你们的时候，才能把这些信息交出去。如果我不想承担这个责任，那就至少为他保密，让你们在等待中至少远离公司的危险，可以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右手的眼睛里已经出现了泪水，她生气地一跺脚，说道：“他以为我们是累赘吗？他就不考虑我们的感受吗？” 庄续腾想了想，说道：“他肯定考虑了。我相信如果他还有时间，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但问题恰恰就是时间。帕洛维奇用自己的生命作为报酬给我下了一个委托任务，那就是带着园丁组织以及你们继续奋斗下去。我……我说他的命不值这个价钱。” 要不是森纳博士拦着，左手一定会冲上来揍庄续腾一顿，哪怕打不过。 “不要觉得生气，事实就是如此。我并非孤身一人，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走上这条路，我们身边的人都面临巨大危险，他帕洛维奇也不是我的兄长亲朋，他的命只不过能让我暂时摆脱鼎鑫魔创的步步紧逼，能拖延片刻时间，当然不值得。” 森纳博士打个圆场，说道：“但是他知道你最终会扛起这份责任。” 庄续腾苦笑，说道：“大概他已经看懂了公司。不是这件事就是下件事，总会有事情不断逼迫我们，直到我们除了这条路之外无路可走。森纳博士，你准备好东西，我把开启密码告诉你。” “先不忙。”森纳博士说道：“你们两个被通缉，需不需要给家里说一声？我这里还有一次性的安全转接线路，够你们打个一分钟之内的短电话。” 戈工道刚想表示有需要，庄续腾按住他的手，说道：“没必要。出来之前我已经和莫甘娜说好了，如果外界对我们有所行动，除了中间人找我们干活或者雇兵行业的朋友请我们帮忙之外，一定都是公司在背后推手。她知道怎么做，我都安排好了。” “你都安排了？包括我们家？” “嗯，都有预案，示警、转移、保护、切割……道哥，预案也不是万能的，更不是保险。如果鼎鑫魔创铁了心要搞事，谁也防不住。我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进行布置，也没办法凭空变出一个能和公司抗衡的战争机器。” “也是，谁也保证不了。包括我这里也是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我那……算了，我们家里的事，就不占用大家时间了。”森纳博士说道：“你们在这里也不是绝对安全，但危险肯定不会来自我们。这个宅子里所有的活儿都需要自己干，没有仆人更没有执行傀儡。院子后面温室里养殖了蛋白虫，具有全套加工设施，还有一个小菜园。吃的选择没有很多，但能够保障安全。” 庄续腾早就用感知触手将别墅里里外外全都查看过了，他微笑着点点头，赞叹这里是个好地方。“我们不急着休息，也不饿，咱们先把正事办了吧！” “也好，我没有意见。”森纳博士对左右手说道：“帕洛维奇给我交代过，在新的园丁组织建立之前，我要负责照顾和看管你们，让你们继续锻炼、成长，不让你们冒失行动丢掉性命。与此同时，奈客也有一份责任：他想得到园丁组织的研究成果，就必须在你们两个的事情上负起同样的责任。他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两个呢？” “这里面有我们两个决定的余地吗？” “有。”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不是天生的保姆，更不是冤大头，同时我也不信园丁组织能搞出足以威胁公司的东西来——这一点你们不信可以问问道哥。如果你们不愿意被我管理，直说就好，东西继续放着，我和道哥还和以前一样行动。当然，这里的主人是森纳博士，我们能不能继续住在这里是我们之间谈判，与你们关系不大。” “如果我们也有发言权，我们想先商量一下。”右手说道：“我们明白是帕罗维要求你杀了他，这一点不怪你，但你让麦克找我们，主动发起这件事，事实上缩短了帕洛维奇的生命，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庄续腾点点头：“我承认。公司让我干，我便干了，这事没有争议，我负责。” “所以我们两个需要时间商量一下，会很快给你答案的。”左右手互相看了一眼，她们也对森纳博士表示歉意：“还得让你稍等一下，没办法立刻甩脱我们这两个负担。” “你们误会了，你们从来就不是负担，而是家人。”森纳博士轻轻拍拍胸口，说道：“打心底里我就不认为你们是外人。不管你们选择园丁组织的事业或者选择隐居的平静生活，我都为你们感到欣慰，也都会支持你们的选择。” 第637章 不可能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她们两个不一定会选择加入，加入之后也不见得就是好事。”戈工道坐在床边脱下靴子和袜子，开始按压安装了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的双脚。这双脚在战斗中非常好用，但是日常需要大量维护，不然总会处于酸疼状态，严重时会影响走路。 庄续腾从他们的行李里拿出一罐蛋白虫，它们被养在通着氧气的水罐里，一个个就像是新鲜的腌黄瓜。将“腌黄瓜”放在脚面上，运转休眠武技，能够大大改善双脚的情况。加上庄续腾用死灵法术拔除怨气，戈工道很快就能恢复状态。 “你别不说话啊？”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她们两个明显不喜欢咱们，还是刺头儿的性格，不服你管理怎么办？说真的，我宁可找两个假人模型进队也不想要她们，至少假人模型不会给你增加麻烦对不对？” “她们两个还不至于那么差劲。”庄续腾笑了笑，说道：“不管怎么说，她们带着帕洛维奇挺过了鼎鑫魔创的搜捕，面临那么大的压力也没有崩溃、反叛或者认输。直到现在，她们仍然保持斗志，想着继承帕洛维奇和园丁组织的遗志，继续跟公司干下去，这就已经很不错啦！道哥，你说现在是听话的能人好找，还是敢于斗争的战士好找？” “嗯……的确，还是敢和公司做对的人更稀罕。”戈工道说：“奈客，如果她们加入，必须得好好训练、形成基本的信任和默契之后再行动。这时候可不能出事。” “不，我的想法是：咱们继续按照原计划行动。她们如果不服从管理或者跟不上来，就等于她们放弃了斗争，那是她们自己的问题。如果她们实在不服从管理，有着过于冒险的倾向，我会废了她们的战斗力，让她们重新变回普通人，就在这里渡过一生吧！” 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能狠下心的时候，你的心确实够狠。对了，她们犹犹豫豫这两天咱们干什么？我想把车修一下，有些地方需要改进。” “你就留在这里修车吧，出去容易被人发现。”庄续腾也开始脱鞋放松双脚。“我准备化个妆然后进城，先去黑市转一圈，再去拜访一下朋友。如果有机会，我去看看我妹。好久不见她了，吓唬吓唬她。” “越是亲妹越不能空着手去。”戈工道想了想，说道：“别再带武器护甲之类的东西，买点年轻女孩子喜欢的。” “我直接带白金币过去，她不可能不喜欢。”庄续腾伸了个懒腰，让怨灵仆役和病号小姐放哨，自己躺在床上很快睡去了。 他休息，但是公司不会休息。情报调查组已经完成了对沛城的信息分析，最新的报告交给安祖。安祖看了一眼结论，就命令伊丽莎白·肖立刻过来报告，并让沛城的业务开拓部、公共关系部、内审安保部和综合办公室进入二级待命状态，所有人员尽快回到岗位并做好相应准备。 伊丽莎白·肖用最短的事件来到会议室，她首先注意到安祖的表情相当严峻，而在他身后站着的调查组行动组长兼汇报人佩安主任也是一脸严峻。她感觉不太好，赶紧说道：“出了什么事？需要我做什么？” “出了诡异的事情，需要你做出解释。”安祖将调查组的结论文件交给她，说道：“你先看看吧！调查组挺辛苦的，因为一些疑点，不得不分析了近十年的资讯。他们目前的结论：问题就出在五亿稻草人奈客身上。” “让我看看你们都发现了什么……”伊丽莎白·肖皱着眉头快速翻看手中的资料。“呃……卡霍被奈客和戈工道联手击杀的可能性为89％，好吧，你们这么觉得……伊莎贝拉被他杀死的可能性高达85％？他们的确见过面，但这么高吗？这里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认为艾格海德博士坠机死亡也是他干的，还有高达76％的可能性？那是一整队强化人，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调查组的佩安主任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严肃中年男性，他扶了扶狭窄的黑边眼镜，解释了他们的调查报告：“在所有的调查对象中，稻草人奈客的嫌疑是最大的，具有断层级别的领先。我们唯一不确认的就是他的改造率，所以需要与你进行核实。” “我对他进行过极近距离的深度扫描，获得了全身影从能量的立体透视结果。他的植入体改造率和影从能量水平并不具备威胁性，而他表现出的战斗力也完全符合这一评估。”伊丽莎白·肖说道：“我非常确定他在接受扫描的时候没有使用特殊材料的遮挡物，他不使用外骨骼，衣服也只是宪法军队的水平，这在黑市上也有机会买到。你认为他能欺骗扫描仪？” “我们检查过扫描仪，它的工作一切正常。”佩安主任摇摇手指，说道：“我们没有动你们组的设备，只是远程连接之后对系统日志进行交叉比对。在沛城范围内，所有数据都在我们的职权之内，没问题吧？” 伊丽莎白·肖点点头，说道：“我尊重你的权限，指示要求如果要调查我的队员，需要先知会我，并让我也在现场。” “这当然没有问题。”佩安主任说道：“我们相信你那一次对他进行战斗力测试的动机和过程，完全符合公司的行动标准，而且你还加了码，说明你对奈客也有怀疑。当时你是否想过直接解决他？” “想过。我没有动手实际上是受到艾格海德博士坠机的调查报告的影响。那份报告……” 安祖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份报告认为奈客很可能是某个组织抛出来的背锅人兼诱饵，需要对他进行观察，尝试放长线钓大鱼。而你发现他和园丁组织有关联，这让他背后的组织看起来就很像是园丁……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任务安排。” 伊丽莎白·肖用力点头：“正是如此。” “那份报告相当不负责任。”安祖评价道：“充满了猜测和臆想，阴谋论比逻辑思维还多，很明显造成了误导。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佩安主任扶了扶眼镜，他很清楚所谓的“处理”就是处理，鉴定类别后将人送到养殖场。“我们目前认为，这个奈客很可能具备影从法师的能力，而他的能力极有可能是非常罕见的隐藏能力：他能控制自身的影从能量反应，想显示什么就显示什么。” 第325节 “这不是臆想或者猜测吧？至少得有证据。”伊丽莎白·肖说道。 “每个雇兵都是隐藏身份进行工作的，所以我们进行了深入调查。他目前使用的身份森刚，所有资料相当完备，看起来没有疑点，因此我们认为是假的。自上一个时间周期开始，系统数据库中每一个真正的个人资料都有瑕疵，四个公司使用不同的瑕疵制造手法，就像加密一样。完美的资料就是假的。” “啊？这是什么密级的？我完全不知道。” 安祖点点头，说道：“按照你的密级，你可以知道这件信息，但它不和你的工作相关，因此不会主动报给你，你不知道也正常。上一个时间周期到现在有42年了吧？这个周期与人才计划有关，所以会对人物资料进行额外加密处理。” 佩安主任说道：“发现森刚是假身份后，我们立刻扩大了调查范围，然后就发现这一行动：中间人露西曾经向一些雇兵出售过修改后的所谓安全身份。结合之前身份认证中心的异常数据波动进行综合研判，露西及其情报人员显然攻破了宪法政府的身份系统，可以在里面随意创建和修改资料。” 安祖哼了一声，说道：“好在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相信过宪法政府的能力。他们是为了当成废物而塑造，也实际发挥了废物水平的能力。” “森刚是假的，一定有真的，因此我们把十年来所有的信息全都汇总，动用了百手情报中心的计算能力，终于找到了奈客的真实身份：庄续腾，汽车研究中心总工程师庄腾的亲弟弟。” 伊丽莎白·肖猛地站起来，说道：“不可能！他们一点都不像！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坐下，好好听着！”安祖指着报告说道：“这个消息来得太迟了，咱们得‘感谢’宪法政府对身份认证中心的轻视、不负责任以及麻痹大意。但是也得承认，他们能攻破那里的防御和系统，确实很有本事。” 佩安主任点点头，承认道：“庄续腾·奈客是目前为止我们遇到的最棘手的问题，他隐藏得太好、隐藏得太久。最终能够找到他，我们得感谢他的宠物，就是他送给莫甘娜的那只未注册雪豹。” “那东西不会凭空而来，那东西也不会隐藏。根据其体型估测年龄，再追踪已注册雪豹的信息。白魔姬在沛城养雪豹，芯片显示她的雪豹生育过，但是实际数量对不上。她以前曾经在社交媒体上说自家一只雪豹宝宝永远离开了，大家都以为是死了，实际上给了奈客。” “白魔姬通过经营自媒体来维持生计，她的数据里有很多值得发现的信息。我们调取了她的安保录像，发现奈客曾经和她的服装设计师一起行动。根据白魔姬的记录，那个女人叫做庄菲菲，她是庄腾的妹妹。我们此时引起警觉，开始检查庄腾家族的数据。” 佩安主任说道：“我们在网络中一共找到十五万七千以上的历史痕迹，每一处都能严丝合缝对上，可以说给他们掩盖身份的人具有相当高超的信息技术水平，只不过这个人的工具和权限还不够。我们一直向前追——其实不止十年，部分数据我们追到接近三十年——直到在庄续腾影从资质检测文件档案的备份中找到线索。线上能改，线下改不了。你看看报告附件照片24号。” 伊丽莎白·肖快速翻到那一页，然后就看到一张稚气未消的熟悉的脸。不需要通过个人事务助理的图像计算功能，只要具备人类基本的观察力，就能看出庄续腾和奈客之间的关联。 “确实是他，看感觉就能对上。”伊丽莎白脑子转得极快，立刻明白问题显然变得更加严重了。“有没有庄腾那件事的报告，我要完全脱密版的。” “会发给你，但我直接告诉你答案。”安祖说道：“庄腾是重点人才，专门保护起来，他的信息隔离水平极高，奈客不可能知道他哥哥还活着这个情况。但是塔塔的自杀很可能与奈客有关，那个杰里米大概率是他改扮的，因此他很有可能已经知晓养殖计划的内容。” “艹！这是严重泄密事件。” “对，我已经下达命令，对奈客·庄续腾实施抓捕。几个小队都已经出发，百手情报中心正在汇聚所有力量对他进行搜索，也包括对他的亲属和工作伙伴。”安祖说道：“我要求你的小组去抓捕和控制奈客的中间人露西，也要抓到她的情报官，这样才能解开更多秘密。” “只有我的小组？那我做什么？”伊丽莎白·肖有不祥的预感。 “你留在这里和佩安主任一起将所有情报信息再过一遍，这一次一定要补充所有细节。我还让强化人战术制造组的四个教练一起过来，他们会在你的帮助下对奈客的战斗力进行评估。另外，我们依旧称他为奈客。庄续腾这个名字太敏感了，明白吗？” “明白！”伊丽莎白·肖点点头，应和着。 她命令自己的队员立刻集合，并将安祖的命令转述给他们。等完成这个工作，会议室里只剩下她和安祖。“佩安主任要准备新一轮的信息搜索，有几句话我要交代你。” “是！”伊丽莎白额头见汗，手脚冰凉。 “终末会对未来有一个准确的预期，那就是这个世界将会永远地属于公司，我们的意志便会成为世界的意志，这是公司最重要的项目。在预测中，我们一定会遇到反抗力量，不能有任何心慈手软或麻痹大意。伊丽莎白·肖，你现在很紧张，你是不是想着赶紧抓到奈客，弥补你所谓的错误？” “是！”伊丽莎白赶紧承认。 “你没有错误，明明是这个奈客手段高明。擅长隐藏，确实，这个评语百分之一百正确。”安祖说道：“这个奈客，很有可能具备了杀死你的能力，尤其当你着急、紧张、焦虑的时候。我和终末重装旅会亲自收拾他，而你的任务是戈工道。你要斩断他的臂膀，让他孤立无援。另外会有至少4个a级和23个b级战斗人员听你调遣，好好表现。” 第638章 说明书不详细 庄续腾改变装扮和相貌，用垫片增加自己的身高和三围，让自己的体型大了一些。在森纳博士的指导下，他悄无声息地离开别墅，在旁边的镇子里找到给他准备好的汽车。 车子的注册信息很完善，不会引起任何审查系统的注册，也不会被追踪到卫星城以及森纳博士的别墅这里，但这还不是最好的一点。在庄续腾面前停放的是一辆鼬鼠型电力蒸汽混合动力轿车，虽然在当今这个环境里显得有些老派，但它确实足够低调，而且是庄续腾最熟悉的车型。 “他说车牌翻转装置在方向盘下面……哦，在这里。”庄续腾试着转了转，一共有五张车牌可以用。虽然伪装能力不如之前那辆被留在沛城但可以改变外观涂装的货车，但只要用上幽影仆役，这车也可以改变色深，直到完全变成黑色，已经足够用了。 一路开车进入首都宪法城，庄续腾难得享受了片刻的放松。为了能赶上黑市的时间，他特意晚上进城，放眼望去都是城市里绚烂的灯光，超巨型的美女投影在蒸汽弥漫的空中“羞涩”地扭动身躯。四大集团的广告在楼宇间穿梭，只要用手机拍摄这些广告照片，里面隐含的编码就能让你直接访问对应商品的链接。 路边行人匆匆，但是总体上有些冷清。庄续腾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很多“衣衫褴褛”的俊男美女就在同一条路的两旁，他们一边闲聊，一边等着来人开车送他们一程。现在再看，即便加上水洼中的倒影，街上的人数也没有之前多。一些热闹的街角，原本的黄金位置，站街的人被第四代梦雾体验机的广告占据。 梦雾体验机是当下最流行的商品，新闻里说它已经成了生活必须品，重要程度高于微波炉，仅次于冰箱。在梦雾体验机和安全蓝的双重抚慰下，人们的精神需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获取快乐再不受金钱、时间、身体健康的限制，想象力成了唯一的边界。 大家都待在家里带着梦雾体验机，最新一代甚至具备了近距离联机功能，并且可以使用公司提供的几个安全模板，享受完全不一样的剧本。其中一个剧本叫做《白魔姬之梦》，目前正在广告上热推。它是一个以音乐驱动的剧本，让人体验明星的生活，包括但不限于前呼后拥、一呼百应以及纸醉金迷。白魔姬与梦境工程师通力合作，打造了十一首具有暗示、催眠的氛围音乐。目前该剧本享受早鸟折扣，只需要六百六十六欧元就能带回去永久享受。 当然也可以在官方店铺租赁。 看到白魔姬，庄续腾当然就会想到自己妹妹。庄菲菲在首都大学“精细设计”专业深造，同时经营着一个“裁缝工作室”，算是半工半学。尽管庄续腾多次表示他的钱太多，不需要庄菲菲这么劳累地生活，但她妹妹表示工作室只是为了保持市场敏锐感，不能脱离流行趋势，顺便保持手感和灵感。至于钱，她把上一个工作室卖了之后也是个富婆，肯定不会为了凑学费去打工，不需要哥哥担心。 “也不知道她现在干什么呢……嗯，打个电话吓唬她一下。” 庄续腾用博士给他的手机拨打工作室的电话，手机号码是首都宪法城本地的，注册在“约翰·多恩商贸公司”名下。等了片刻后，电话接了起来，里面的声音无比熟悉，正是庄菲菲。 “你好，这里是菲装工作室，有何贵干？” “我听人推荐，想定做两套正装。请问你明天一早什么时候开门？” “啊，抱歉，因为要考试，所以接下来三天店面都不营业，只有后面的车间做衣服。如果你比较着急，就只能今晚量体，不然就只能等三天了。”庄菲菲说道：“关门期间不影响制作衣服，也可以取，倒不会影响工作进度。呃，请问推荐人是谁？” “现在还开门吗？我知道你的地址，我直接过去吧。”庄续腾哪里有推荐人，他赶紧转移话题，顺便调转方向，朝工作室的地址驶去。 他原本计划今天逛黑市，买点礼物并打探一下最近的新闻，明天再去工作室找妹妹，看来计划只能更改了。他当然知道妹妹在首都大学学习，但庄续腾认为那个地方一定和沛城由三六慈善财团赞助的光辉大学一样，监控多、审核多、潜入风险高。当然，潜入难度不是问题，问题是庄菲菲还要继续学习，她身边“突然”冒出个人来，以后或许会有些影响。如果见面，那就去工作室，潜在风险最小。 “两手空空是不是不太好……”庄续腾刚好驾车路过一个花店，便赶紧停车，无论如何先买上一束花比较好。这里不是高档社区，花店里不会有真花，所以庄续腾也不追求昂贵或者好看，只要有这么个东西可以糊弄过去就行。 不能糊弄的还能是亲兄妹吗？ “哎呦，怎么感觉一阵心虚啊……”庄续腾只用了三分钟就完成了进店、挑选和付款的流程，此时他觉得心底“拧的慌”。“没事没事，最多被白眼攻击，事后再补礼物就行。” 他将花束放在副驾驶座上，重新上路，突然又感觉一阵心慌，同时嗓子眼里也像是被吸水棉划过似的，又干又恶心。他觉得不大对劲，便让植入体进行身体检查，同时用死灵法术给自己治疗。 身体杠杠的，根本不需要治疗，这是死灵法术和植入体共同给出的答案。那么怎么会突然心慌口干呢？庄续腾非常疑惑，甚至想到这会不会和特殊部那些人的某些能力有关。他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他和道哥突然发动，对方根本没有抵挡能力，整个过程中现场的影从能量反应都很正常。不管对方用什么样的阴招，总得有能量反应吧？ “如果有问题，这么多天也该看出来了……”好在心慌口干的感觉只持续了很短时间就烟消云散，庄续腾也就不再纠结。他怀疑可能是很久没有见到妹妹，心里激动造成的。 天蓝色的鼬鼠快速驶过首都宪法城的道路，路上行人和车流的减少大大改善了交通状况，他几乎一路不停。这种现象不止在首都宪法城，沛城也一样，宽敞的道路让人有种新奇的感觉，不过以后肯定也会越来越熟悉。 首都的帮派活动本来就少，加上那些喜欢深夜飙车的家伙也投身梦境体验机的怀抱，因此道路上除了交通信号灯，能够让车停下来的就只剩下故障了。庄续腾就见到了停在路边的警车车队，三辆车爆了六个车胎，估计有人在路上遗留了陷阱，或者警队被人下了黑手吧？庄续腾用感知触手开路，确保自己不会压上危险的东西，迅速超了车队之后继续前进。 他顺利抵达菲装工作室。由于只是为了满足学业期间的兴趣，并非要发展成事业，因此取了个“非庄”这样随意的名字。庄续腾停好车，他很满意看到两层的工作室灯火通明，下面不仅有员工正在加班，还有两个安保型执行傀儡负责警戒。 经过一些问询，通过门口的安保扫描仪，庄续腾很快见到了妹妹。庄菲菲当然没认出他来，因此接过花的时候相当错愕，看向庄续腾的眼神里透着怀疑，所有话题紧紧且仅仅围绕想要定做什么样的衣服，绝对不聊个人的事情。 “我要做两套装甲西服，外面的样子是正装，可以参加各种商业活动。里面是休闲款式，翻过来穿上就行。它们的切换不能有破绽，同时内外都需要有口袋，我有一些小工具要装。” 听到庄续腾的话，庄菲菲变得更加怀疑起来，因为这个要求正是她给自己哥哥制作“工作服”时候的标准。她上下仔细打量庄续腾，仍旧看不穿伪装。庄续腾是伪装界的个中高手，除了脚下的鞋稍微小了一号，其他方面绝对不可能被人挑出毛病来。 “好了，不逗你了。”庄续腾压低音量，用天生的音色说道：“笨蛋菲菲，我是庄续腾。” 庄菲菲张大嘴巴，眨眨眼睛，被惊喜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好在她反应不慢，立刻说了句：“原来预算这么充足，那么可以好好挑一下料子。请进贵宾室说话，那个谁，把特种布料盒给我拿上来！” 那个谁并不重要，她把布料盒送上来之后也就不会再出场了。等这人一走，庄菲菲就把双手按在庄续腾脸上，又抓又搓，说道：“哎呦，隐藏得很好啊！不上手根本觉不出这是张假脸！” “没办法，我在沛城那边被通缉了。”庄续腾拨开妹妹的手，轻轻松松把她提溜到椅子上，说道：“你知道这个消息吗？” “知道，莫甘娜给我打电话了，她建议我先躲几天看看风头。我安排了明天出去玩，自驾去疗养卫星城转转。没有考试，现在才什么时候，还没到学期末。”庄菲菲见到庄续腾之后就乐得直晃腿，她说道：“你现在好厉害，要价居然五亿，相当于五十个白魔姬的出场费。来，唱首歌，我听听值不值这个钱？” “哈哈，你听我唱完歌估计就得去医院。检查、治疗外加净化心灵，差不多也得五个亿。”庄续腾正讲着笑话，忽然注意到三辆警车在两公里之外朝这边高速驶来。它们闯过红灯，但是没有亮警灯、没有鸣笛。就在通过路口不远，另外两辆黑色的面包车加入进来，车里面的人平均都有业务开拓部经理的水平。 “不太对劲。立刻跟我走！”庄续腾立刻站起身来，拉住庄菲菲的手。他用怨灵触手拉开窗户，直接带着她从二楼跳下去。庄菲菲相当硬气，尽管被吓了一大跳，但她握紧拳头、要紧牙关、一声不吭，硬扛恐惧。落地的时候她滑了一跤，立刻就被庄续腾扶住，并没有摔倒。 “上车。”庄续腾话音刚落，鼬鼠车的车门就在他们面前打开，车子里面的钥匙旋转，已经开始发动。由于刚停车没多久，蒸汽机里面还有很多压力，启动之后就能直接使用。所以庄续腾将庄菲菲推进车门时就已经让怨灵仆役压下踏板，转动方向盘开始驶出车位。 此时，两架直升机从高耸的建筑物后面绕过来，突然用射灯罩住了庄菲菲的工作室。尽管庄续腾一直用感知触手对周边进行侦查，但是天空因为广阔而难以完全照顾。尤其这两架直升飞机一个涂装了电视台的标志，另一个使用了飞行俱乐部的外表，之前也没在附近徘徊，因此庄续腾就没太在意，扫过一眼就完了，没有持续追踪。 灯光都照下来了，就不需要再怀疑了。庄续腾一抬手，召唤出幽影仆役，让它变成锅盖形状直接笼罩住车子，自己同时从发动机罩上滑过去，绕到司机那边。此时，原本聚焦在工作室建筑物上的射灯灯光开始移动，扫到门口，只看到一片黑乎乎的东西。飞机上的操作者以为自己照在坑里或者建筑物的影子里，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射灯这么强烈的光芒怎么会照不亮那团阴影？ 庄续腾才不管上面人的想法，他让幽影保持不动，先把车子开起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此时直升机的注意力被黑乎乎的幽影仆役吸引，就没有关注到熄灯行驶的车子。他们还在思考那片黑暗是什么东西，就注意到它像烈日下的雾气一样快速消散。地面重新露出来，干净、清白、毫无嫌疑。 “坏了，公司拿出真本事来了，看来我的真实身份暴露了。”庄续腾一边驾车一边说出自己的思路：“看来他们完全拆穿了身份掩护，包括咱们家的替身。” 庄续腾有多个假身份，而且他为了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当雇兵，把自己的真身也改了。就算通过各种途径听说了“庄续腾”这个名字，顺藤摸瓜，结果只会找到另一个叫做庄续腾的家伙。那家伙也有个叫做庄菲菲的妹妹以及同名的父母，他只是没有哥哥而已。 那个影子人与庄续腾年龄相仿，也早早辍学、进过工厂，现在是个蓝野人重度依赖者，在兰奇症的折磨下苟延残喘，已经进入晚期。庄续腾在希望诊所给了他一大笔钱，其中包括他的治疗费用，安全蓝的采购费用甚至安乐死的费用，还有一笔钱将会通过森医生给影子人的亲属。这些钱买下了他的身份，他的所有过往都成了“庄续腾的经历”。 据悉，他在卖出身份后不久就死在诊所，森医生偷偷埋了他。影子人的死亡让这件事变得更难追查，但眼下所有遮掩都被一起揭穿，只能说明事情已经没有转回的余地。 庄续腾叹了口气，然后他突然想到，向着工作室疾驰的警车正是之前爆胎在路边修理的那三辆……他摸摸心脏，明白了之前心慌的来源：钱老板给他用来保护家人的东西发挥了效用，心慌是那东西最后的示警。 第639章 鳖急跳瓮 “你身上有手机吗？”庄续腾将车开往小巷，避开大路上的监控。他的感知触手在前开路，怨灵触手粗暴地扭转附近的摄像头，幽影仆役用黑暗为他们提供掩护。“给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躲一躲，然后就把手机丢掉。” 庄菲菲赶紧掏出电话，她的手指颤抖，她的眼睛朦胧，恐惧和紧张攥住了她的心脏。号码拨了出去，提示音对面已经关机。“哥，怎么办？” “发一条消息，让他们躲一躲，咱们两个已经藏了起来，会去找他们，让他们务必照顾好自己——就说这些。”庄续腾说道：“公司的目标是我，看到这条消息就会将他们当做诱饵，这样至少会让他们活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庄菲菲双手攥着手机，紧张地咬着下嘴唇。 “手机丢掉！”庄续腾稍微提高音量，让庄菲菲能够集中起来。“你身上还有其他通讯类的影从器、植入体吗？最好把所有影从设备都丢掉，咱们不知道公司能够跟踪哪个……” “喔……”庄菲菲将手机从窗口扔出去。在她没注意的地方，一个怨灵仆役带上手机开始移动。如果公司正在追踪，就会被这个怨灵仆役引向错误的方向。 “两方面原因。”庄续腾看妹妹稍微冷静下来，便说道：“第一，我的战斗力太强，公司认为我是个威胁，到了必须铲除的地步。另一个原因：我知道公司命令特殊部成员谋杀了庄腾，以便窃取他的知识和技术。我和道哥将特殊部的成员全都宰了，估计公司发现了这件事。” “大哥不是意外车祸而是被人谋杀？哪个公司杀了他？” “我认为四大公司一起杀了他，鼎鑫魔创通过这件事得到了最大的利益，可以被称作首犯。”庄续腾说道：“我经过调查发现大哥一直在和公司那边洽谈技术授权与战略合作。他想为家人挣钱，但是公司想要独占，所以派出了杀手。前一阵子，同一批杀手对道哥故技重施，差点又得手了。我和道哥追查这帮人，这才查到大哥死亡的真相。还有大嫂，她也是被谋杀的。” “为什么？” “她也在调查大哥的真正死因，但是她的隐蔽能力没有我好，太早引起了那些人的主意。”庄续腾哼了一声，感叹道：“我还说别人，我不一样开始被公司追杀了吗？” 庄菲菲咬咬牙，问道：“接下来会怎样？咱们应该干什么？” “公司会一直追杀我，咱们需要努力活下去。不要幻想着与公司和解，想想大哥吧。一旦公司想要一件东西，它们就只想‘得到’，不会在乎手段。菲菲，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要担心了，我来负责一切。” “又是这样：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去当雇兵，冒着生命……” 庄续腾打断妹妹的话，说道：“等我死了，去我墓地上教训我吧。现在的情况是有人要杀我。他们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所以会对你下手。还有咱爸妈，还有莫甘娜，他们一样处于危险之中。对了，莫甘娜怀孕了。” 庄菲菲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他们都会被袭击和绑架吗？” “都会。我感觉不光是我，还会牵扯道哥以及他的家人。”庄续腾说道：“我先把你送到道哥那边，然后我就要去行动。” “你要去做什么？你要去杀人对不对？” “对！”庄续腾点点头，语气非常坚定。“我不会学习，我不会造汽车，我会站在流水线上移动零件但也没有精通到不至于让人开除。好在我发现我擅长杀人。我只能用自己精通的技术去和公司交流。我预感这种交流没什么用处，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庄菲菲伸出手，抓住庄续腾的手臂，说道：“如果爸爸妈妈、莫甘娜他们成了人质，还活着，请你至少听一听那帮劫匪想要什么。我只有这一个要求，求你了。” 庄续腾看向妹妹，她对事情的严酷程度还没有真正的了解，但是考虑到今天的这一切确实有一部分自己的责任，他至少不能表现得一意孤行。 “好的，我答应你。”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等你知道我都发现公司做了什么，你或许会改变想法。” 庄续腾驾车驶上高架路，直奔城外而去。虽说离开城区不等于安全，但至少受到的监视将会大大减少。可就在这个时候，首都宪法城突然屏住了呼吸…… 第326节 所有广告在空中冻结，射向天际的灯也都停止运动。摇曳的舞女、摩擦的肌肉被一行行未曾见过的红色符文代替，它们像光构成的暴雨，从天空坠向地面。 从地下管道冒出来的蒸汽晃了晃，仿佛一阵风吹过。 庞大的影从能量从城市中心向外横扫而过，如同狂风扫过雨，红色符文在它的冲击下阵阵晃动。首都宪法城四面八方共三十二座建筑物上方伸出高塔，它们平时以折叠的状态收藏在长着锈的集装箱里，谁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有什么用，只知道要保持它们与网络和电源的连接。此时，这些高塔与城中心来的影从能量产生了呼应，也一起发出一阵阵的影从能量波。 “啊！”庄续腾的脑袋仿佛挨了一记重拳，他赶紧收回感知触手。那些影从能量波具有极强的能量反应，它一边探测影从能量信号，一边打击所有试图进行同样工作的“异己”。感知能力越强，遭受的冲击越大。好在感知触手在受创的同时断开了，没让最严重的那部分冲击蔓延到脑子里。 此时，空中的红色符文变成千千万万个大大小小不等的红色眼球，它们分别向着不同方向转动，眼球凸出、瞳孔里流着血。在首都宪法城不少地方都有惨叫声，这可怕的情景激起了某些人的巨大恐惧。有人嚷嚷着“末日……末日……”，又哭又尿地倒在地上，直到心跳和呼吸双双停止。 警报响彻四大公司的工业园区，安保仓库大门自动抬起，装载着战斗傀儡的卡车疾驰而出，任何没有及时让开道路的车辆和行人都被无情撞飞或者碾过。卡车里面，杀气腾腾的战斗傀儡正在充能，它们准备以110％的超载状态进行战斗。 “庄菲菲被人救走了，这个人有85％的可能性是奈客。”情报分析中心得出的这条结论显示在鼎鑫魔创战情指挥室大屏幕里最醒目的位置上。“根据庄菲菲移动电话的初始位置和方向，判断其可能的前进区域为……” 信息先在鼎鑫魔创这里显示，然后同步到其他三大公司相同或相似的部门。这些部门的历史和公司战争一样久远，他们能够调动的力量足够直接开始新的公司战争。只是现在四大公司已经具备了同样的追求和意志，它们只会有外敌，目前就是这个“85％可能性的奈客”。 战情部门一瞬间就下达了数十万条指令，它们通过共享的网络直接插入到宪法政府的各个部门。小到一个路口的红绿灯设置，大到让天上的飞机立刻开始盘旋并依次返回出发机场的指挥流程。可以说公司在此时已经接管了宪法政府的功能，调动一切力量来围堵疑似试图离开首都宪法城的奈客。 当所有路口变成红灯，高速入口的栏杆再不抬起的时候，庄续腾知道不可能开车前往森纳博士的别墅。 他和其他驾驶员一样将车停下然后离车观望，然后将妹妹拉到身边。“一会儿会很难受。蹲下，双手保住后脑，尽量蜷缩身体并咬紧牙关，绷紧全身肌肉。” 庄菲菲被天上的红色眼睛盯得害怕，她动作有些迟缓，好在最终还是完成了。庄续腾弯下腰，双手抓着妹妹的大腿，将她蜷缩成的球直接抱起来，用胸口给她做缓冲。他在身体周围用崩解效应和幽影仆役罩了两层，然后向着空中施展影步。 “嘣！”一声闷响把附近的人吓了一跳，大家惊慌地看向四周，却找不到任何问题。庄续腾已经带着庄菲菲来到空中，距离地面至少有一千多米。一架正在盘旋待降的客机可能是周围唯一的潜在见证者。 庄菲菲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躲在哥哥怀里，双眼紧闭，努力对抗可怕的耳鸣和遍布全身各处的疼痛。她只觉得身体快要散架了，肚子里面已经开始搅浆糊，每一寸皮肤都试图离开周围任意一块其他皮肤。就在她想要向哥哥求饶的时候，庄续腾再次施展影步。 空中影步的好处是障碍物少，不需要沿途的极致环境细节，可以省去感知触手探路的步骤，坏处就是不太准确。在空中发力比地面的情况更复杂，庄续腾需要准确地重力感知以及运用浮空术来平衡身体，这就会让他和庄菲菲都承受比在地面更多的冲击力。他皮韧骨头硬，情况还好一些。庄菲菲就是个普通人，她快散架了。 细密的伤口已经在庄菲菲内脏各处出现，庄续腾只能用死灵法术将自己的生命力补给她，同时尽量减少影步的次数。他只有继续向斜上方影步，然后再用浮空术进入滑翔状态，以求最大的飞行距离。 随着庄菲菲哇的一声在哥哥怀里吐出血，他们兄妹二人终于落在森纳博士的别墅里。最先听到外面动静的是道哥，他向窗外看了一眼，立刻推窗跳下来，朝着庄续腾狂奔。之后，左右手和森纳博士也陆陆续续过来，他们在临时充当医务室的门厅汇合。 “这是我妹妹，我要救她。”庄续腾做出宣言。此时戈工道已经完成了折返跑，他从后院的蛋白虫大棚里带来一桶活蹦乱跳的虫子。庄续腾一只手放在桶里，一只手放在妹妹心口处。在关键时刻，他也顾不上藏一手，直接施展死灵技术·超缓存武技，用大量生命力为妹妹创造身体再生的环境。 她的情况立刻稳定下来，只不过她还是像刚刚重新黏合拼接的瓷器一样脆弱。大半桶蛋白虫死掉了，剩下的那些也被庄续腾吸收生命力，用来补充之前的亏空。他看向众人，说道：“公司开始行动，首都宪法城已经变成堡垒。这一次是冲我来的，但我的妹妹成为了目标。我相信我的父母，妻子，然后道哥你的家人，恐怕都在行动目标之内。” “怪不得刚才的节目停了……”左手看了眼右手，说道：“这架势似乎比追捕园丁组织的时候更大。” “抱歉，道哥，现在没办法询问其他人的情况。如果我不是刚好就在妹妹身边，她现在已经被鼎鑫魔创的人绑架了。”庄续腾转向森纳博士，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给他并说道：“帕洛维奇有交代，现在不是一字一句抠细节的时候。这里是他留下的密码，我交给你了。” 戈工道手指抖了抖，他觉得嘴唇有些干，便舔了一下。“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在死前尽可能长久地活着，尽可能多杀公司的人。”庄续腾说道：“从特殊部的行为来看，公司的人只能听懂一种语言，那就是杀到只剩下自己便可以获得胜利。我认为公司已经知道我来到了首都宪法城，他们会调动力量来对付我，我便如他们愿，给他们杀个痛快。” “不行！”森纳博士表示反对。“虽然你有战胜强化人的能力，但从整体力量对比上，你根本没有胜算。冷静下来，别一上来脑子里只有拼命。奈客，先告诉我公司知道你在这里吗？” “目前应该不知道，但我不认为这里可以永远保密。” “只要有十分钟就够了。”森纳博士说道：“撤离，从地下通道走，咱们去衰原。左手，你知道东西在哪儿，都带上。右手，把诱饵放出去，十分钟内到车子那里集合。你们两个抱着她跟我来！” 庄续腾想去工业园大开杀戒好吸引公司的注意力，但道哥也劝他不要冲动。“工业园跑不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建立自己的进攻节奏，而不是在情况不明的时候掉进公司的陷阱。而且后面怎么办还得你拿主意，你妹妹醒过来的时候也得见到你才能安心。” 看着庄菲菲惨白的小脸和紧皱的眉头，庄续腾只能点点头，跟着森纳博士乘坐电梯向地下深处前进。 第640章 深埋一切 陈旧的电梯向下缓慢移动，轿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钢缆时不时“嗖嘣”几声来应和。在庄续腾怀抱里蜷缩着的庄菲菲慢慢醒了过来，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然后伸出手捏捏庄续腾的鼻子。 “植入体假鼻子，强化嗅觉与过滤毒气用的，手感很一般。”庄续腾低下头对她说道：“这不是梦，咱们正在逃难的路上。森纳博士带咱们去秘密地道。” “我全身疼，同时很痒痒……”庄菲菲打了个冷战，说道：“再抱一会儿，我一点力气都没有，可能站不住。” “你就放心休息吧！”庄续腾安慰她道。 森纳博士看到这一幕，说道：“公司一旦决定对你动手，便一定会殃及家人朋友。帕洛维奇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决定加入园丁组织的第一天就把旧身份完全抛弃了。在帕洛维奇之前，他还有个两个假名和一个真名。只有那个真名能够与我建立关联，那也是他和整个家族最后的羁绊。” “我记得你是他的舅舅？” “应该说他是我那可爱且可怜妹妹最心疼的孩子。”森纳博士摆摆手，说道：“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吧，现在不是讨论家丑的时候。直到死前，帕洛维奇都认我这个舅舅，这就足够了，更何况他在加入园丁组织的第一天就把这件机密以及改名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从那天起，我就开始准备这一天，只是我当时觉得在电梯里的人里面应该有他。” “世事难预料。”庄续腾叹了口气。敌人在身后紧追，前方的路充满迷雾，这个时候应该提升士气而不是回忆失败。他改变话题并问道：“这个地道是怎么修起来的，保密吗？” “这里的施工全都由我一个人完成，所有的设备和原材料采购一部分以首都大学研究项目的名义进行，另一部分是我掏腰包装修老宅弄来的，没人知道这个工程，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啊？你搭起了这个电梯和下面的隧道？一个人？” “我是历史系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是欧皇时代的人文和宗教艺术，里面涉及大量考古挖掘和古建筑修缮的内容，所以我辅修了土木工程，尤其是隧道挖掘和支撑方面的内容。我学得很好，只是没有去参加考试再拿一个学位而已。”森纳博士面带微笑，对自己的能力和成就显然有点自豪，他说道：“另外，我还是个影从法师，一个偏科极为严重的法师。” “从你的行为举止以及自信程度看，我大概能猜到你是个影从法师，但我找不到你的影从施法装置。” “你是说法术类植入体吗？那好东西只有公司的人才能享受。我在高中时候检测影从资质得了高分，开开心心地报名参加了专项选拔。我的课程学得很好，几乎都是满分，但我的影从施法能力有问题，不管怎么改善，我都只能移动土壤，还必须是含水量在特定比例下的土壤。除此之外，其他法术完全无法施展，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影从能量反应。” “因此你没有成功加入公司？” “完成博士研究、成为大学教授，这也是加入公司。如果你详细计算首都大学的股份构成，就会发现它其实是百分百公司控股，三六慈善财团占比最大。”森纳博士的身子随着电梯剧烈抖动一下，周围的机械声迅速停歇。“到底了，等门开了之后咱们继续前进。” 他们走出电梯，面前是一个敞开的银白色圆形金属大门。门敞开着，里面是一辆八对轮的重型卡车，驾驶室和后面的货箱为一体式设计。车子旁边是成堆的改装工具，不亚于任何修车厂。可以猜想，这辆车也是森纳博士亲手改出来的，不被任何人知晓。 “我也学了机械设计，完全是兴趣爱好，水平一般。”森纳博士说道：“来，咱们上车等她们。如果你看中周围什么东西，直接拿上就好，反正我也用不着了。” “我来开车。”戈工道拍拍胸脯，率先走进驾驶室。他稍微研究了车子的按钮，理清它的操作步骤，第一次就成功启动车辆。听着蒸汽机和电动机运转的声音，被安置在后排座椅的庄菲菲逐渐冷静下来。 车子内部被改造成末日堡垒，厚重的装甲壳内部是一整套居住、修理以及治疗的运行空间，可以满足生活与战斗的任何需求。庄续腾上车之后就检查了食品和药品储备，他把妹妹需要的内脏止血和养护药拿出来，又找到一听肉罐头打开，让她吃完药之后慢慢把罐头吃完。 “一定要慢慢吃，这样才可以减轻胃肠不适。”庄续腾给她找来一瓶水，然后就陪坐在一旁。没过几分钟，左手和右手双胞胎沿着滑竿赶到地下车库，她们分别提着两个箱子，一路小跑着跳上车子。 “出发吧！”森纳博士对戈工道说：“这里只有一条路出去，你肯定不会选错方向的。” 车子启动之后，森纳博士便对他们说道：“尽管帕洛维奇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但我一直认为他早晚会被发现，所以就秘密挖掘了这条隧道。它有十二公里长，用了我十五年的时间。” “隧道尽头是哪儿？”庄续腾的感知触手没法看到那么远。 “前二十二卫星城附近的一座废矿，出入口非常隐蔽。那个卫星城荒废很久了，完全没人居住，但是它附近的道路仍然可以用，能拐上高速。”森纳博士离开座位，向车厢后部走去，他边走边说：“接下来请不要打扰我，我要把身后的线索抹掉。” 见状，左手让戈工道开得快一些，她说整条隧道随时可能塌下来，因为博士的法术并不稳定。博士并没有反驳这个理论，他只是站在车厢后部，双臂张开并向车尾方向伸展，影从能量从脚下汇聚而来，然后沿着躯体转移到双掌之中，持续地向外辐射能量。 这些能量钻入周围的泥土之中，沿着大地向四面八方扩展。庄续腾用感知触手追踪这些能量，发现它们在实体土地中的传播速度和传播距离都是感知触手完全比不了的。 方圆十里的土地都在森纳博士的控制之下，泥土和岩石向中央靠拢，很快就压碎了部分隧道的支撑结构，将土地中的孔洞填满。于是，隧道在他们身后不断合拢，催促他们要尽快向前行驶。戈工道看了眼后视镜，就把车子的速度提到极限。好在这隧道很平直，偶尔的上下坡也很平缓，驾驶难度极低。不然只靠车头灯光照亮隧道前路的可见度，他们很难说不会撞车出事。 森纳博士只会一种法术，他将这个法术修炼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在不借助任何影从施法设备的情况下，他凭借自己的法力和技巧制造了塌陷和地震，完全改变了地下环境结构，让这条二十多年的地道在短时间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的泥土都被搅和均匀了，就算用地下环境透视仪也看不出这里有地道的痕迹。”庄续腾收回感知触手，打心底里佩服森纳博士的法术。这个法术消耗的法力不多，可能还不如制造一个病号小姐，但它造成的效果非常惊人。如果用崩解效应制造同等级的破坏，庄续腾至少需要几个月时间，期间需要不断耗尽－重整法力，全身心投入进去才有可能。 等他们离开隧道，庄续腾立刻询问其中的技巧，这让森纳博士很惊奇。“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应该关心园丁组织的研究成果吗？能够消灭强化人的炸弹武器可以大大增加你的战斗胜率，同时降低难度和战斗消耗，你……” 庄续腾说了实话：“能够炸死强化人，这炸弹对我也有威胁。使用炸弹的时候，如果我能躲开，我的对手也就有可能躲开。武器毕竟是身外之物，这个施法技术却是属于自己的知识。再说了，左右手还没有作出决定，因此我只是交出了帕洛维奇的遗言，并没有接手园丁组织残党，这炸弹也不属于我。” 森纳博士立刻看向左右手，双胞胎移开了视线。不清楚她们选择了拒绝还是仍没有拿定主意。森纳博士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我只能控制特定水分含量的土壤，这一点至今没有改变。我只是改变了一下思路：只要我不断扩展范围，同时将周围的环境视为动态的过程，那么我总能找到满足条件的土壤。” “先别说那么多，咱们去哪儿？”戈工道找到了上高速的地方，面前的道路分为左右，他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第四卫星城，那里有一个疗养基地，可以让咱们歇歇脚。除非……”庄续腾看着森纳博士，问到：“除了这条地道，你还有没有秘密基地之类的东西？” “饶了我吧，我可没有能力再弄一个秘密基地。我能做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也需要你们的庇护。不过第四卫星城是个不错的选择，我听说过那个疗养基地，它总是要接待公司的高级人员，所以那里的设施和产品很丰富，补充物资会相对方便，也能打听一下最近的变化。”森纳博士说道：“左右手，园丁组织还有安全屋吗？或许咱们用得上。” “在沛城附近还有两个，但是不确定是否安全。首都宪法城的安全屋全都被确定捣毁了，另外城市里或许还有几个，但还是那个问题：不知道叛变的情况，或许都不安全。” 戈工道点点头，说道：“的确。以前我还认为或许会有人嘴巴足够硬，能够用死亡保守秘密。现在嘛，死亡也保护不了秘密，只有爆头才可以。” 庄续腾看了眼妹妹的状态，说道：“这件事稍等一下再说吧，让菲菲缓一缓。博士，我还想具体听听你怎么扩展自己的法术：需要先把影从能量散发出去吗？” “不，恰恰相反。周围有的是影从能量，当你追求扩散面积的时候，你自身的法力永远不够，因此不要教周围的能量做这做那，而要将自己融入环境，将自己变成周围影从能量的一部分，然后调整自己的法术。在这个基础上，你不需要散发法力，周围的影从能量环境就是你的法力。” 道理很容易懂，里面的技术要点也得好好听才行。森纳博士不停讲述着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法术技巧，不管听懂听不懂，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讲解吸引，这样至少可以暂时忘掉外面的紧张环境，得到片刻的休息。 庄菲菲很需要这样的休息，以便重建她的精神状态。挺过之前的大起大落，她的精神得到了锻炼，承受能力大大提高，以后肯定可以更加从容地面对（忍受）类似的紧张环境，这会让她受益终身。此时她也认出森纳博士就是她学校的教授，自己还以看录像的形式听过他的公共课程。她不是为了学历史，而是想要了解欧皇后期宫廷风的设计体系和灵感来源，用来扩展思路，发展新设计。她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大学教授居然是园丁组织的“资助者”，而自己的哥哥极有可能成为园丁组织新一代的掌舵人，这种变化让她感到新奇、紧张且难以接受。 在她的固有印象里，园丁组织就是个恐怖组织，炸掉了沛城的电视台大楼，还实施了其他好几次攻击，造成了很多平民的伤亡。左右手否认了其中的一些袭击，还说沛城电视台大楼其实也不是他们引爆的，但她们也没法立刻证明这点。庄续腾也不会为园丁组织说话，他坚定认为园丁组织应该消失了，想要和公司斗，必须换一种方式。 这段时间，森纳博士用密码打开了箱子，拆掉了里面的自毁装置，然后取出了园丁组织的技术文件和样品。左右手以前跟着帕洛维奇见过炸弹，除了她们之外，大家都是第一次见。 “微笑炸弹”，园丁组织给这种装置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它的形状、大小类似橄榄球，金属材质构成，有一个带小型液晶屏幕的影从控制装置，球体中央就是园丁组织研究出来的爆炸装置。 根据说明，这是一种影从能量点燃器，可以让植入体、影从器起火燃烧，用它们自身蕴含的能量毁灭自己。当它启动之后，就相当于点燃一根火柴，然后丢到汽油蒸汽里面，火焰自然就会产生，燃烧和爆炸随之而来。在这种攻击面前，只要关闭影从装置，暂停植入体的工作，就能避免被点燃，从而保证投弹手的安全。受到“烘烤”是免不了的事情，但只需要一点点皮外伤就能换来公司强化人的死亡，使用者本身也不费力，这就很划算。 “影从能量是一种死亡的、衰朽的、负面的能量，它与煤炭、电能不同。”微笑炸弹研究报告里这段话把庄续腾惊到了，它说：“这种能量带有情绪，包括痛苦、挣扎、绝望等。与之性质相反的情绪可以用作起爆器，让影从能量自我毁灭、消失，故此命名为微笑炸弹。” 第641章 上策和下策 鼎鑫魔创等公司正在身后紧追不舍的时候，能够拿到号称可以直接杀死强化人的武器，这对大家的士气无疑是一种鼓舞。 戈工道将那枚炸弹拿过去，翻看上面的“贴纸”。这枚橄榄球形状的炸弹就像东拼西凑起来的玩具，轻轻摇晃还能听到里面有零件嘎啦嘎啦响。贴纸上说，这是一枚样品，编号为4－2，也就是第四批工程试验产品的第二件。 “帕洛维奇说我能够拿到仅剩的最后一个成品，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完成了所有检验工作的成品。”庄续腾仔细看了看文件中的说明，然后摇摇头：“4－1通过了实验，不代表4－2也可以。咱们只知道这两件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另外一件也这样嘎啦嘎啦响吗？”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这个炸弹，左右手也不例外。帕洛维奇的保密、防范意识很强，他信任左右手，但这不代表他就会忽视信息隔离保密等重要规则。当左右手从戈工道那里接过炸弹查看一番后，问道：“文件里有没有说这东西怎么制造？只有一枚够什么用……” “有，全套资料都在这里，包括每一个零件的材料、制造方法。看，这里还有影从法术的构造图，甚至还有用市场上常见材料的紧急替代拼装法。看来园丁组织已经提前想过如何在受限环境中制造这玩意儿了。”庄续腾扫了眼所有制造方法，用卡霍之眼拍摄记录，再用他的图像记忆将其刻在脑子里，便把设计图全都交给森纳博士。“你能制造这东西吗？” “我得研究研究，你别抱太大希望。”森纳博士接过资料之后看向左右手，对她们说道：“帕洛维奇曾经交代我一件事，让我在特定条件下问你们：你们还是园丁组织的成员吗？” “是！”左手说道：“尽管组织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们也不会退出。” “那就好。”森纳博士说道：“帕洛维奇交代过，只要奈客交出密码，就将奈客的名字加入园丁组织，不管他认不认，园丁组织的成员里有他。现在命令你们归园丁组织成员奈客管理，继续履行园丁组织的工作，你们明白了吗？” 双胞胎姐妹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就可以交流很多意思。两个人一起咬着嘴唇，用沉默应对。场面一时有些尴尬，于是庄续腾说道：“根据我和帕洛维奇的约定，我可以照顾她们，但我依旧认为园丁组织没啥前途，真心不想加入。如果硬要我加入，而且我成了仅存三人中权责最高的，那我就把这个权责交给她们两个，这肯定符合组织的规则吧？基本规则里应该有这条吧？” “有！”右手立刻说道。 “那就行了。”庄续腾双手一摊，算是把这件事圆过去了。“现在请大家行动起来，检查车子的库存，丢掉所有公司出品的影从器，还要有人去温泉疗养院购买补给。不要任何包含安全蓝成分的东西，那东西对身体不好。” 戈工道挠挠头，说道：“我知道这时候不能打电话，我想了解沛城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好办法没？” 庄续腾摇摇头。“除非咱们回去用双眼实地观察，否则现在能够得到的所有消息都不可信。公司控制了所有的媒体渠道，在中间人－雇兵、黑市和帮派里也有自己的代表。它们完全可以放出任何符合它们利益以及满足其计策的信息。现在咱们能得到的消息都没有价值，只能误导咱们的想法和行动。” “唉……真难受啊！”戈工道捏着拳头，垂下头。 “别着急，我有个计划。道哥，菲菲，咱们去那边聊一下。另外那个右手，微笑炸弹拿过来。不管怎么说，帕洛维奇把那个东西给我了，不是给你。” 右手微微皱眉，然后将炸弹扔过来。庄续腾接住并把炸弹给戈工道。他说道哥体型大，便于藏东西。他个子小，衣服下面藏个炸弹会显得鼓鼓囊囊，不利于行动。 把两人叫到一旁之后，庄续腾示意他们坐下。“我有个计划，或许能解开当前的困局。这个计划相当凶险，对每个人都是一样。” 戈工道眯起眼睛，盯着庄续腾，抢先说道：“只要这个计划需要你去做鱼饵，就免谈。” “做鱼饵的是你。”庄续腾面不改色，但他已经把计划内容翻过来说。“你做叛徒，向公司告密，把我的位置和行动泄露出去。你要求对你的家人网开一面，不再受这件事的影响。让公司的人来抓我和菲菲，我们有办法继续逃跑。” 第327节 庄菲菲看着哥哥，她赶忙说道：“再那样飞一次，我肯定死掉了。哥，你确定吗？” 关键不是庄菲菲，而是戈工道。他阴沉着脸，斜眼看着庄续腾，说道：“你想让我当叛徒？出卖兄弟？你怎么想的？疯了吗？” “当叛徒的风险比不断逃跑更大。”庄续腾说道：“想想水獭。你很有可能也被割了脑袋安装到执行傀儡身上，从此永远成为公司的走狗。或者公司根本就嫌弃你的实力，直接把你宰了。道哥，和公司直接打交道显然是更危险的部分，你觉得我是在让着你吗？这你可完全想错了！我擅长逃跑、躲藏，我这块儿才是轻省的活儿！” “别扯淡！咱哥俩就和公司斗。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你这样的计谋太容易被看穿了，公司不会上当。” “这是唯一能和公司谈一下交易，尝试降低公司各种行动对咱们家人伤害的办法。在我的预测中，你死亡或者被做成执行傀儡的概率是百分之七十。” “喔，现在你开始用数字来加强你那个计划的说服性？我记得你都没有上过正经高中，所以你肯定没有学过模型学。你的数字纯粹是现编出来的！” 庄菲菲怯生生地说：“那叫做模型预测学……” “随便！反正是模型学！虽然我的成绩不好，但我好歹学过，我上过军校，你这个百分之七十毫无意义！”戈工道摇摇头，说道：“别想这些所谓的计谋了，让我告诉你一个简单的道理。这四大公司都是从公司战争中活下来的，军校里教的东西都是它们玩剩下的。它们现在大举出动，说明足够重视你，那就根本不会中你的阴谋。” 庄续腾苦笑一声，说道：“这已经是除了硬拼到底之外唯一可能还有收获的办法。” “上一个投降的水獭是个什么下场，你也亲眼看到了。不管怎么说，我总比水獭值钱吧？我如果投降，公司不需要分辨我是不是假投降，只要真把我做成执行傀儡，我什么实话都会说。奈客，他们不光是会从我这里知道你的计划、位置，还会知道超算武技、休眠武技、剑舞以及你在委托任务中施展出来的各种奇怪手段，甚至也会知道你们两个从空中逃出了首都宪法城。” “我还有很多瞒着你的能力没施展过。” 戈工道笑了笑，说道：“公司也会听到你这句话，然后继续上调对你的评估。这样一来，硬拼的路也被堵上，咱们就只剩下等死了。哦，对了，园丁组织这帮人也逃不了，微笑炸弹的技术也有可能被公司破解。算了吧，我已经知道太多，没有回头路了。” 庄续腾叹了口气，低下头，承认道：“我只是觉得你不是我，或许还有机会……” “认清现实最重要。公司只要研究一下情报就知道我生平最恨叛徒，绝对不可能做叛徒的，这就是你这个计划的最根本漏洞。奈客，你的心显然乱了，这可不好。咱们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要看你能不能恢复状态，然后再超水平发挥。” “超水平发挥……谈何容易。”庄续腾叹了口气，用力摇摇头，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在提任何包含投降、谈判内容的方案，诈降也包括在内。唉，这个执行傀儡换头术让很多诡计失去了意义，我一时也不适应。” 庄菲菲问：“什么执行傀儡换头术？” 于是庄续腾和戈工道就把最新在水獭身上的发现讲述给庄菲菲，随后庄续腾又讲起了他在沛城地下掩体工厂发现的事情。当庄菲菲听完永恒泡在罐子里的脑力奴工、用尸体制造执行傀儡和安全蓝、在脑子中间插芯片然后接到执行傀儡上的行尸走肉，她的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在呛咳了几下之后，她实在忍不住，跑到路边大口呕吐起来。 胃酸、胆汁和之前喝下去的一些药剂全都被吐了干净，幸亏庄续腾持续帮她治疗和缓解症状，才没有进一步发展成吐血。庄菲菲吐了个面无血色，她摇摇晃晃、喘着粗气回来，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庄续腾，问道：“哥，咱们父母会怎么样？” “我估计他们会先被抓起来当成人质逼我出去，如果我不露面，两个人就会死一个。我不确定它们对最后一个人质会采取怎样的行动，大概率不会留着。”庄续腾想了想，说道：“另外，我也不清楚莫甘娜的身份能不能保住她。我一直觉得神殿遗族并没有反制公司的手段，因此他们不敢对公司撕破脸，反过来却不一定。我对莫甘娜说过，情况不妙就拿出离婚协议与我切割，然后往家里躲，摆明不参与的态度。” 庄续腾看向戈工道，说：“同样的伪造协议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儿，就在莫甘娜那里。说到底，那就是一张纸，有一些法律上的意义，但公司不一定会遵守法律，尤其是当他们觉得抓那两个女人有利可图的时候。” “我现在不想思考普林斯她们，只会让我心乱。奈客，告诉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里有条退路，现在只有我知道，它通往影界。”庄续腾说道：“我会把通过方法告诉庄菲菲，她心细，能够记住所有细节，而且万一发生战斗，道哥你得去打，开通道的活儿只能由庄菲菲进行。” “影界？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听说那里是个极其荒凉的地方，只是影从矿产多，而且到处都是公司的开矿队。那些家伙的战斗力比业务开拓部强很多，是不是？” “影界不是个好地方，那里的空气有……有毒，慢性毒药，毒发时间不好确定。你们需要做准备，空气隔离的防护服，标准越高越好。道哥，这件事只能交给你。如果咱们能够进入影界，就有机会利用公司的通道旅行，或许还有机会可以返回沛城。如果这一点也能做到，那咱们就能知道一些实际情况。我擅长潜行，也许就能有救人的机会。” “嘶！这听起来很不错，我心里暖暖的，显然已经同意了！这比那诈降的破计划好多了！”戈工道捏紧了拳头，说道：“气密防护服……气密防护服……这事儿交给我。菲菲，你好好跟你哥哥学，别紧张，正常发挥……等等，她去开影界的门，那个时候你在哪儿？” “我在首都宪法城，大概会在安全蓝的工业园。如果只是逃跑，不能让公司感到疼，那么情况永远不会好转。”庄续腾伸手示意庄菲菲不要激动，他说道：“你只想着避免危险，但咱们如果想要有收获，就不可能避免危险。去袭击工业园并引开敌人，这属于主动出击，已经是各种行动方式里危险性最小、最可控的。另外，我现在也不确定能不能从这边的影界前往沛城那边，所以我还得好好计算一下。对了，影界里只能携带随身物品，影从器也不好用，我觉得找几辆自行车会比较好。” “气密服和自行车，我懂了。”戈工道指了指身后，问左右手和森纳博士怎么办。 “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或有机会离开咱们。愿意来就跟着，不愿来就算了，咱们不勉强。正因为如此，这个计划要对他们完全保密，道哥，我不在的时候你得时刻看着庄菲菲，不能让她和她们单独在一起。” 只要打起精神来，道哥对于防背叛的事情绝对非常专心。他总算从庄续腾这里听到了“靠谱”的计划，也有了重要工作，果然就能完全地打起精神、全身心投入到行动之中。在这个卫星城想要找到高等级的气密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退而求其次，开始寻找深水潜水服或者管道维修工的压力服。这两个怎么也算是民间的工作服，比专业实验室用的东西更容易搞到。 庄续腾则抓紧时间将影界通道的情况告诉妹妹，包括如何定位、寻找、开启、关闭。他还将影界环境性质的真实情况告诉她，尤其指出“毒气”是假的，侵蚀破坏是真的，人人都会有危险，完全不能有丝毫侥幸心理。 然后，他必须想办法做通巫妖大师的工作，弄清楚影界的地形地图，找到沛城对应的影界传送门以及前往那里的路径。 第642章 清点底牌 七十二加二石柱大殿，巫妖大师一如既往坐在阶梯王座之上。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这一次回来看到他，庄续腾产生了一种巫妖大师与整个建筑融为一体的感觉。原本建筑是建筑、死灵是死灵，泾渭分明得很。如今死灵大师缺了一点“灵动”、“活性”，变得更像是一座雕像，或者真人大小的工艺品，一件与建筑风格相配套的骷髅摆件。 他向巫妖大师说出自己的想法，巫妖大师显然愣住了，他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 “我已经开始走向消亡，进入了不可逆的过程。我不知道这个过程会持续多久，根据对其他巫妖的观察，一般需要五百年到两千年左右。”巫妖大师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的语气平静且淡定，与他讲解咒语法术的时候一模一样。“这个过程的本质是遗忘自己，大部分巫妖无法自行发现自己进入了这个过程，得需要别人提醒。我算是比较幸运的，至少有你提醒我，这样我就可以想办法延缓此过程。”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五百到两千年时间……就算最短的五百年吧，我肯定死了，这个世界也差不多末日了，你的心愿已了，周围也没有风景可以看、没有人可以交流，你为什么还要延长寿命？” 巫妖大师转过头看向庄续腾，说道：“进入这个状态之后，法力就是寿命。我之后每一次施法都需要长时间的休息，而休息对我来说充满危险。很有可能我进入冥想之后就会忘了自己，然后再也醒不过来。所以我延长寿命就是要在清醒状态下积攒法力，你不需要想太多。” “趁还活着的时候多想想也好，你做好准备，随时接管我的身体。对了，万一我不能把完整的身体交给你，你别怪我就是了。”庄续腾嘿嘿笑了两声，说道。 巫妖大师向前探着身子，问道：“遇到什么事情了？公司发现了你的威胁性，开始调动力量围剿你？” “是啊！”庄续腾点头说道：“我现在正在逃跑，计划着从影界借路，以便回到沛城。” “以你的能力专心逃跑的话，没人能够抓住你。”巫妖大师起身走下王座，来到庄续腾身边和他一起坐在台阶下。“就算是在我的世界，很多人都具备探知别人的法术能力，可想要抓到你依旧很困难。或许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难抓，因此现在的问题是：你身边是不是带着不能抛弃的人？给我详细说来听听” 庄续腾点点头。“我从首都宪法城把妹妹救了出来，道哥也在我身边，还有森纳博士与左右手。” 随后他开始讲述当前的情况，包括白旗杂货店钱老板给他的“护身符”。这一次庄续腾非常坦诚，直说了自己的想法和要求。“沛城附近也有公司影界通道，尽管那里一定会有公司的人把守，但还是有机会突破过来。一旦道哥回到沛城，他就能发挥对环境更熟悉的优点，至少带着庄菲菲潜伏下来。” “那你准备怎么做？”巫妖大师问道。 “我不会留在沛城。公司的力量在哪里强，我就攻击哪里。”庄续腾苦笑一声，说道：“我做了很多战术推演，发现我还是单独行动才能把威胁能力完全发挥出来，对公司造成最大程度的打击。” “你要打击什么？公司的办公地点？工业园区？” “都可以，但是首选目标我想还是影界的矿场。受到影界环境特性的影响，矿场的重建是最困难的，矿场之间相对孤立，出入口明明白白就那么多，便于我挑选目标进行打击。关键一点，我不怕影界的侵蚀，他们受不了，这就意味着我总能赢得消耗战。另外，我还有个可以安全躲藏的地方。” “我就知道你在打叹息之墙的主意。我得先提醒你：你能通过叹息之墙，其他人进不来。我既不想放他们进来，也没有那个能力。叹息之墙被压缩得太厉害，整个法阵体系处于极度紧张的极限状态，修改通过规则的法术操作很有可能令法阵从内部崩溃，风险太大了。” “紧急情况下也不行吗？”庄续腾眨眨眼，问道。 “紧急情况下更不行了——光是准备那个法术就需要十天时间。你也见过我的法术材料储备，已经空了，一点都不比我身上的肉多。缺少法术材料极大降低了我的施法能力，越是复杂的法术，影响就越明显。” “明白了。”庄续腾点点头。“我还是想知道能不能从影界借道？只有你知道影界的地形地貌，尤其是影界出入通道的分布情况。” “可以！”巫妖大师的话让庄续腾吃了一颗定心丸，而他接下来的话甚至让庄续腾有点感动。“两个世界的地形并不是一一对应，里面的关系或许只有我能算明白。我认为公司在环境的限制下仍然没能完全探索整个影界，他们的地图大概率会有误差。别担心，我会帮你将人运输到沛城，或许还能帮他们偷渡出去。” “太感谢你了！怎么偷渡出去？” “再造两枚我给你用的那种隐形戒指并不费力，反正也只用这一次，属于临时造物，只是消耗法力，并不需要真金白银的法术材料。”巫妖大师说到：“另外，从那个不稳定的单人入口到沛城出口的距离跨度不近，沿途地形也不好，我可以制造几个怨灵仆役把它们送过去。没汽车那么快，但也差不多。” “哇哦，这可去了我一大块心事。”庄续腾就准备握住巫妖大师的双手表示感谢了。 “把你的手拿回去！这也不是没有前提和代价的。”巫妖大师说到：“这一次施法所用的法力包括怨气全都由你提供。” “嗯。还有吗？” “没了。”巫妖大师呵呵笑了两声，接着说道：“你终于要开始动手了，我很想见识一下你是如何折腾那帮公司混蛋的。他们入侵了我的世界，不仅整天对我家敲敲打打，还挖掘我同胞的骨灰，早该受到惩罚。” “呃……你在影界没怎么折腾他们吗？” “怎么可能没有。我最早发现那些家伙的时候也是见一个杀一个，持续了三百多年，但是他们依旧不断派人进来探索。”巫妖大师说到：“我从你的石柱上看到一段话，说他们只要有利润，就无所谓生死，哪怕出卖自己的绞索也在所不惜，这让我很有感触。而且公司那些人很聪明，他们不断从失败中吸取教训，逐渐也就站稳了脚跟。” “他们能打过你？公司的强化人有这么厉害吗？” “那倒不至于。在影界，我想让谁死，谁就一定会死，但这个过程变得越来越繁琐，开始不断消耗我的法术材料。为了能够最终灭世，我得留着材料制造法阵，就降低了行动的次数。与此同时我也发现公司的人开始研发影从法术，部分人能够为自己增加防护。我就明白：不断和我切磋会让它们越来越强。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争取在一次共计内解决所有人。” 庄续腾皱皱眉头，说道：“以前我也听你说过这个道理……所以你并不看好我的攻击行为？你觉得公司会适应过来，然后学到东西、找到应对手段并反败为胜？” “对，我是这么想的。”巫妖大师语气依旧平静，他说道：“我认为你的攻击每次都会得手，公司会被你整的焦头烂额，我在这个过程中也会得到快乐。但是你的攻击能力受限于法力、体力、精力，因此公司就有时间进行调整。” “世界上没有真正预知未来的法术，所以我们只能从过去寻找事情可能发展方向的依据。我是个不眠不休的亡灵，我的法术储备是你的数倍，法术手段比你多得多。当时影界传送门限制了我，让公司有喘息之机，这和你现在的情况类似。公司挺过来了，公司还发展了，没理由认为他们现在做不到。” 庄续腾打心眼里不想承认巫妖大师是正确的。“现在四大公司还建立了默契，比他们一次次公司战争的情况好多了。没有互相掣肘，它们吸取教训、不断进步的速度只会更快。如果能直接摧毁其首脑就好了，让它们失去指挥，无法吸取教训。” “好思路，但你知道它们的首脑在哪里吗？”巫妖大师说到：“你能想到的战术，他们一定想得到，不然四次公司战争期间它们早就被斩首了。另外，你说它们还有个情报中心。别被误导，情报没有中心。你们的那个网络很有趣，它可以让分散的人凭空聚齐脑力，这样你就更抓不到它们的位置了。” “确实很麻烦……之前我也想过抓几个公司的高层当人质，先确保我的家人平安。” 巫妖大师哼了一声，说道：“不，如果我是公司的，我就不会让你如意。相比于一次次防范你的偷袭，不如把你杀掉一劳永逸。公司持续这么多年，一定有人才储备和接续方案，你一次能抓多少人质？它现在的体量太大了，你一次刺不死它，它就能恢复。” “也不能因为没什么希望就束手就擒啊！” “所以我并不阻止你去和公司战斗，反正你死了之后，我获得你的身体，对我来说只有少许损失。”巫妖大师说到：“没有你陪我说话，我的消亡速度会加快，但也仅此而已了。” 庄续腾盯着巫妖大师看了一会儿，苦笑一声，然后双手拍拍脸，让自己振奋起来。不管结果如何，对公司进行破坏从而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让庄菲菲在道哥的保护下能在沛城活下去，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做。“园丁组织给了我一个叫做微笑炸弹的东西，说是可以点燃影从能量，进而烧死强化人。巫妖大师，你觉得影从能量可以点燃吗？” “我认为不可能，因此我很好奇那个失败的组织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庄续腾一直认为巫妖大师的智慧是自己这边最重要的底牌，亡灵系法术更是他目前还没有被公司抓到的直接原因。已经到了危急的时候，没必要藏着掖着，庄续腾便把微笑炸弹的技术完全分享给巫妖大师。 巫妖大师看完之后便开始计算。它能在石柱大殿中为影从法术专门竖起一根新柱子，那都是它不断学习和钻研的成果——其中当然也有庄续腾的帮助。目前巫妖大师可以将影从法术大致转成自己熟悉的法术形态，然后凭借丰富的经验，去掉转换后明显的错误，再根据法术效果和法术思路，补全、修正该法术。 过了好一阵子，巫妖大师说到：“我还是之前的观点：这东西不对劲。我认为影从能量和怨气是两种东西，后者存在情绪性，但是影从能量没有。衰败不是一种情绪，只是一种性质，就和锈蚀、死亡、中毒一样。庄续腾，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庄续腾点点头。“我明白。影从能量和影从副作用不是一回事，后者才类似怨气。不过帕洛维奇说这种型号的炸弹做过测试，确实能够杀死强化人。” “他的话不一定就是准确地，另外这种武器做过多少次测试呢？我猜想不会多吧？”巫妖大师摇摇头，说到：“按照它的设计方法，它对怨气应该有一定作用，换言之就是引起强化人的影从副作用，从这方面进行杀伤。在这方面你有更好的手段，不需要用这个。” “那我就把这东西给他们，不再分散精力了。”庄续腾说道：“我将继续专注于九闪，强化感知触手。在被围攻的情况下，它们才是真正能够帮助我的技术。啊，对了，我还打听到一个挺有趣的东西，可以用来扩展法术作用范围。那个本事真厉害，我用感知触手都追不上它的扩展速度和施法范围。” “嗯？”巫妖大师音调提高两度，它显然不信。“你的感知触手现在有多远的范围了？超过三公里了吧？应该也可以一个念头就伸出去了吧？怎么还有比你更快更远的？” “森纳博士，他的影从法术只有一种能力：移动特定墒情的土壤。他自己研究出一种方法来让自己融入周围的影从能量环境，从而……” 庄续腾将森纳博士的技术也拿了出来，巫妖大师听得格外专心。看他的样子，如果让他和森纳博士见一面，两个人应该能聊得起来。等庄续腾讲完，巫妖大师推算了一会儿，便赞叹到：“这个技巧很有价值，有必要将它和你的感知触手结合起来，或许能成为你的底牌！” 第643章 追兵将至 自从研究出“公司世界必将被影从毁灭”这一结论之后，虽然能清晰感受到巫妖大师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好，也开始实话实说、承认自己研究的武技和法术有新意，都可以算作优秀的亡灵法术，但是“这将是你的底牌”这种评价还是首次听到。 庄续腾立刻打起精神，追问为什么要这样评价。 “这和法力运用的方法有关，其实大致可以分为三类，其难度不同，上限也不同。”巫妖大师说到：“一类是你们过去的神殿法术，根据你给我的那些资料来看，他们的施法力量来源是神灵；一类是我们这种法师，利用意志和能力调动自身与周围的法力，命令它们实现各种效果；还有一类不依赖自身法力，而是将自己融入周围环境，请环境按照他的想法发生改变。” “森纳博士应该就是最后一类人，这种施法者对周围环境非常挑剔，只希望它越稳定越好，最好能几百上千年不发生变化。城镇、乡村人来人往，环境变化快，不适合他们，所以他们更喜欢待在野外的自然环境中。他们极端反感对环境的入侵，因为那种行动不仅会破坏他们的生存条件，还会影响他们的力量。” 巫妖大师一边遐想一边说道：“自然的力量越强，那帮人的力量就越强。随着城镇向野外扩张，我这种法师就和他们发生了频繁的冲突。我也记不清具体哪年了，当时我在法师会议上提出了一个建议，便是用各种混乱的法力入侵他们的环境，提高他们的施法难度，从而整体上形成压制。一百二十年后，他们那种施法者已经完全失势，签署投降协议后被我们赶进保护区。” “在熟悉的环境中，他们的法术能力很强，尤其是他们的综合战斗能力。远近攻击、自身防御和治疗、长时间照料自身需求的手段都比我们更好，只是弱点同样突出。被我抓住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翻身可能。”巫妖大师话锋一转，说到：“但是不同的世界，环境也不相同。森纳博士提醒我了，公司的世界有两个显著特点。” “第一，城市才是环境稳定的地方，衰原根本不适合生存。人越多，生态越稳定，这与我的世界完全相反。第二，这个世界的能量极为单调，说白了就只有影从能量，这极大降低了让身体适应能量环境的难度。哼哼，神灵离开带走了一种施法能力，世界上全都是使用单一能量的影从施法者，现在冒出一个新类型的施法者，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什么？”庄续腾感觉巫妖大师话里有话。 “没什么，或许是我多虑了。”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现在的情况下，你只需要顾好眼前就行。这个世界的施法者都习惯于借助影从施法植入体的力量，所以他们永远无法让身体与周围环境同调。那个森纳博士肯定没有施法类植入体吧？” 庄续腾点点头，他立刻明白了巫妖大师的意思。“我也没有影从施法类植入体，所以我也可以掌握森纳博士的施法技巧。而且我已经有了感知触手，能够掌控的区域肯定比他更广。这有助于我调动更多的法力，创造威力更强的法术。” 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那么现在的关键就在于你多快能够学会技巧并和自身能力相结合。如果在那之前就被公司的人追上、杀死，咱们现在的讨论就没有意义。庄续腾，我希望这个世界毁灭，但也希望你能活到寿终正寝，毕竟你也是我的学生之一。” 听到这话，庄续腾伸出双臂抱住巫妖大师，片刻之后松开。“如果我运气不好，很有可能就再也没机会见你。情况真的不妙时，我会努力给你留个全尸，至少让你完成最后的愿望。假设那个时候的公司依旧没有被摧毁，那么世界毁灭也算是我的愿望。大师，我走了。” 第328节 庄续腾从冥想中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庄菲菲躺在身边的睡袋里，她睁大眼睛看着车厢顶发呆。“哥，我睡不着……”庄菲菲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知道自己应该休息，可是我很害怕……” “害怕是正常的，我也很害怕。同样我也很担心、也很发愁。”庄续腾把屁股挪过去，靠近庄菲菲，用手轻轻抚摸她的额头。“我守在你身边，你可以安心闭上眼睛。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还会在这里。” “嗯，那我尝试睡一会儿。”庄菲菲用额头蹭蹭庄续腾的手心，然后闭上眼睛。她一直处于惊吓当中，全靠亢奋劲撑着，其实精神相当疲劳。稍微有个能安心下来的片刻时间，她立刻就睡着了。 听鼾声，她睡得很浅，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把她警醒。于是庄续腾用怨灵仆役在周围形成隔音罩，再让幽影覆盖到菲菲眼皮上为她遮光。他随后召唤出病号小姐，给她下达了保护庄菲菲的命令。 夺人性命才是幽魂女妖的本质，保镖工作几乎是她的知识盲区，但庄续腾手边也只有病号小姐可用。如果要和公司的强化战士战斗，说实话病号小姐的作用太小了。她的速度跟不上强化人，也几乎没有机会能够完成体内开枪这件事。因此将病号小姐留给庄菲菲也算是一种废物利用，至少这家伙的杀伤力对于普通人来说足够用了。 获得巫妖大师的支持后，从影界转移的可行性便大大提高。出入口、路线、交通工具、隐形工具全都具备，就等于时间可控、成功率可控。根据巫妖大师的计算，他们只需要三十多个小时就能完成这趟旅行，这比暴露在影从环境下的最快死亡时间还要短很多。换言之，他们甚至可以不使用防护服，也有很大希望完成转移。 “情况比之前好了不少。”庄续腾认真思考现在的形势，他认为这种利用影界转移阵地的战术肯定超出了公司的预计。“如果能把人救出来，或许可以用影界通道去到更远的地方。公司不可能在所有地方都采用最高压的状态进行搜索……理论上，只要能从城市里获得补给，躲在衰原里也不是不可以。” 这里所有的转移、躲藏和野外求生都不包括庄续腾——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之前他“在首都宪法城”躲了半年多，这一点肯定让公司相当忌惮，但是庄续腾很清楚自己实际上是在影界。他很清楚这里面的战术关系：如果他再躲起来，公司就一定会把全部力量都投入到搜索工作中，而他实际上没有那么强的隐藏能力，再加上庄菲菲、戈工道和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他必须保持活跃，不断出现在公司的视野边缘，持续调动公司的打击力量。只有这样，其他人才能避免被强力追踪，“喘息之地”和“喘息之机”才有存在的可能。 庄续腾是这样想的，公司的情报部门也是这么想的，可以说英雄所见略同。就在庄续腾躲藏的同时，一百七十六个来自四大公司的情报分析组打破了隶属关系的藩篱，开始共同分析和搜索庄续腾可能的藏身之地。之前首都宪法城抓捕失败的画面被一帧一帧重放了合计数万遍，可以说每一个阴影都被拿出来进行仔细分析。 “只能是奈客，其他人没有这种动机和能力。”最新的报告放在安祖的面前，而他正在和终末会的其他领导人物进行音频会议。“目前认为奈客来到首都宪法城，抢先一步接走了他的妹妹。离开城市的方式是飞行。” “单人飞行能力极为罕见，飞行器？” “不，他是强行蹦出去的，抛物线。”安祖说道：“他能够杀死强化战士，就有机会夺取植入体。他在武技方面很有天赋，便有机会摸索出使用植入体在空中跳跃行动的技巧。” “那种高端技巧……四个公司加起来有几个人会？” “不超过12个。”另一个人说道。他随即询问安祖：“你觉得这个人与终末研究中的最后阈值有没有关系。” “他很有可能就是最后阈值，所以不能让他继续成长。”安祖环视众人，说道：“我必须很严肃地指出，绝不能对这个人掉以轻心。我建议除了终末计划的直接项目外，其他力量都应该首先关注这个人，尽早把它彻底消灭。” “同意。”“同意。”“钱以后再赚，先把威胁清除掉。” 安祖点点头，很满意众人的态度。“有两点需要再次进行提醒：阈值的信息为最高机密，不能外传，尤其不能扩散到普通人群当中去。虽然咱们的意识网络已经建立了压倒性的优势，但是咱们要追求完美，就不能留下任何死角。对终末计划来说，最危险的东西就是思想：不能留下任何所谓可能推翻公司的思想，不能有这样的英雄或者传奇，甚至连传说都不能存在！” “这是当然。”“这一点早就成为共识。” “咱们采取的行动，优先解释为演习，新系统实验，其次可以解释为故障，包括设备故障和人为失误。之后，还可以让人出来背锅，比如公司内部工作人员因为感情纠纷而产生了错误思想，用自己的权限进行自杀式行为。”安祖说道：“不准再出现奈客、稻草人、庄续腾或者园丁组织，用其他名称掩盖下去，或者将其归结为其他矛盾。” “我觉得优先选择不稳定情绪，这样还有利于梦雾体验机和安全蓝的销售。” “附议。”“附议。” “鉴于奈客掌握了个人飞行能力，我建议全面启动影从能量探测网。”安祖的话突然导致了冷场，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他身上。“探测网启动后要一直工作到奈客被杀死，时间跨度可能是几周，也可能是几个月。我不希望需要它运转半年以上，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安祖，启动这个系统来监控所有影从能量，其耗费巨大，不亚于四大公司同时进行公司战争。推动终末计划已经很耗钱了，你必须考虑工作模式转变的进度，不能无限制使用公司资源。” “只要食物和安全蓝能够供应上，网络和水电不断，根本不需要考虑金融风险问题。一些工厂倒闭本就在计划之中，而且最后阈值的威胁很大，现在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缩手缩脚。他已经可以飞了，还很会躲藏。你们就算为了自己的安全，也得支持尽快消灭这家伙！” 在安祖的推动下，该条提案也被通过。会议结束后，安祖得到了授权秘钥，便立刻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尤其是启动影从探测网。 整个世界运行在单一的影从能量上，其他包括电力、蒸汽动力和现在新出现的内燃机系统都只是影从能量的附庸，协助它扩展一些功能应用而已。公司一直想要监控整个世界，除了发射卫星之外，它们还建立了影从探测网，这是一个用地面基站和天线覆盖了整个世界的探测网络，任何人使用影从能量都会被它知晓。 收集并分析这些信息所需要的影从能量与实际发生的能量大致相当，等于说四大公司要为所有影从设备多掏一份钱出来，而且这一份钱全都是成本，没有利润。从公司经营角度看，这当然很难接受，但为了“最后阈值”，一切都是值得的。 “奈客，你就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反抗吗？”安祖抬起头就能看到贴在墙上的庄续腾的画像。“我们已经基本驯化了整个世界，这是之前所有神灵都没能完成的伟大壮举！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点野性，它凝聚到你身上，所以你一直很顺利。但是你终究只是一个人，你的任何杂念都可能导致丢失野性。在你之后，便不会再有波澜，我们的意志就是世界的意志，它将走向永恒。” “终于，我们将会消灭所有反抗，我们也将驯服世界，我们最终会完全掌握命运。”安祖感叹了一会儿，长出一口气，然后接通情报部门。“首都宪法城的网格分析做完了吗？” “已经完成，正在通过网络发送，您随时可能收到。” 安祖等了片刻，检索工作网络，果然收到了一个新的报告。里面通过对事发当时首都宪法城所有“红眼球”监控的信息汇总分析，大致确定了庄续腾的离开方向。 “既然已经定位了他抛下的车，调查组出动了吗？”安祖随后点点头，说道：“已经出发了，很好，就要有这种行动力。让行为分析中心立刻跟进，把奈客曾经参与的委托任务都好好剖析一下，一定要明确他的性格和行为特点。我有预感，我已经接近他了。” 第644章 刨根问底 影从探测网启动后，能量在世界范围内开始重新调度、分配。分布于各地的公司办事处、企业、仓库和一些移动设施中安装的探测网组件接到命令后依次开机，而被公司控制的能源生产企业也开始加大供应量。输电网络、输能网络和控制网络的全面检修、维护同步进行，在一些关键节点，执行傀儡工人开始了二十四小时持续不断的巡护工作，而在另一些节点，这些工作由两班倒的活人执行。 从启动网络到它完全铺开需要五天时间，不过对于主要大城市监控的网络最慢也不会超过六个小时。行为分析部门认为庄续腾并不具备在衰原生存的能力，依托城市是他唯一的选择，所以六个小时之后大概就能完成对他的收网。但是安祖并不同意这个看法，他认为事情可能还会出现波折，因为那是终末计划“最后的阈值”。 “还需要多长时间完成燃料加注并可以起飞？”安祖放下手里的文件，透过狭窄的舷窗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为了能够更快追踪和打击庄续腾，他已经将办公地点改在飞机上。等在这处军用机场完成补给后，他会重新回到首都宪法城的天空之上。 “报告，已经完成加注，现在正在例行检查，确保飞机的状态安全。预计二十分钟之后起飞，目标为宪法城空域。” 安祖点点头，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由于受到庄续腾的威胁，终末会其他高级成员——包括接近战斗力a级的领导——都进入隐藏状态。有些在天上，有些在地下，有些去了山里，还有些出了海。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神通与喜好，想要联系和指挥的时候使用安全的公司网络就行。只要百手情报中心仍在工作，他们的网络就是安全无虞的。 技术的进步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这足以让公司发挥出惊人的力量。很快，一份新的报告呈现在安祖面前，这是一份关于庄续腾可能社会关系与外界援助的汇总信息。如果仔细阅读，会发现里面将戈工道家属的亲密朋友、庄菲菲的同学的家人也都算在内，是一份覆盖面极广的东西。 “全部做无害化处理，然后催一下七号行动组那边。如果他们今天还不能把奈客的父母抓起来，就撤销他们的行动组身份。我不在乎那个干扰他们行动的老头儿是什么来历，我只要最终结果。只有莫甘娜在手，可选的行动方案严重受限，这不能令我满意。” 此时，有人向安祖报告，伊丽莎白·肖来到机场，有事情要向他汇报。安祖有些疑惑为什么不使用公司内部网络而是要当面向他汇报，但还是同意放她进来。 伊丽莎白·肖步履匆忙，她独自一人前来，将她的团队留在机场外面。保密等级限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急需突出的成绩以稳固地位，决不能成为“沛城乱局”的背锅者。 “一份刚刚挖掘出来的文件，我认为它相当关键。文件来自猩红集团，密级b1。这里是原始文件，它一直被一些伪造文件覆盖至今。”伊丽莎白将文件交给安祖，说道：“他们掩盖了一起光明之盒事故。一个未经实验的超级影从损失了，庄续腾当时就在爆炸发生地点三十米开外。” “哦？还有这种事情？！”安祖立刻打开文件阅读起来，他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好嘛，原来奈客的力量来源是这个！这里面现场回收了最低标准的影从能量，所以他们认为那个影从在爆炸中损毁了……低级技术人员得出这样的结论也可以理解，他们根本不明白影从能量和影从活性孰轻孰重。” “现场回收物里完全没有影从活性反应，它们不可能蒸发得那么快，一定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保存了它们，唯一的解释。这个奈客还具有极佳的僵尸体质，所以丢失的影从脱去能量并将所有影从活性投射进奈客的体内，这是有可能的。” 安祖认可伊丽莎白的说法，他向后翻到文件的末尾，问道：“关于光明之盒623内部影从的初期研究报告呢？” “我在科研领域的权限不够，无法拿到那个报告。” “哦对，你在行政和行动的密级高，科研那边……我来给你搞定。”安祖调取档案的同时提升了伊丽莎白的密级，此时飞机的广播说他们准备起飞，伊丽莎白便准备下机。安祖叫住了她，也叫停了飞机，并让伊丽莎白把她的小组叫上来，跟着飞机一起行动。 这就是一种提拔，说明安祖很欣赏伊丽莎白最近的表现，让她有机会参与更高级别的行动。不一会儿，一辆汽车冲上跑道，里面的人从飞机尾部入口登机，而安祖也顺利拿到了光明之盒623的研究报告。 作为四大公司内战斗力最高的强化人，也是目前唯一改造率超过百分百的，安祖相当熟悉各种影从能力，这其中包括科学研究，也包括实战技术。他仔细阅读报告，思考一番后，失望地摇摇头。“研究人员还未能深入到影从的实际能力层面，在这个阶段就把它拿出去‘磨砺’，显然有些不负责任。” 伊丽莎白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仍然猜不到奈客的最基础能力是什么？” “从这个报告？看不出来。不过情报分析组那边有一些成熟的看法，认为奈客具有很强的影从适应能力，可以比一般人承受更高的影从副作用。他在这方面的表现类似于压低影从器的日常能量放射效果，不让其产生副作用，同时也就成功欺骗了影从探测装置。我认可这种推测，因为我也是这种类型的。” 伊丽莎白一愣，立刻吓得不敢动弹。安祖具备怎样的影从能力，这件事绝对是公司的顶级秘密，自己不该打听更不应该听到。 “怕什么？那只是我最基础的能力，保密或者泄密都不影响我的战斗力。”安祖让伊丽莎白放松，他说道：“情报分析组的推断很符合我的心意。奈客必须是个适应力极强、成长性极高的人，才配成为我最后的对手。” “最后的对手？难道以后就不用……” “不是最后的战斗，只是世界上应该再没有这个级别的对手了。”安祖说道：“公司已经控制了两个世界合计67％以上的资源且还在继续增长，就算世界人口增加十倍，公司依旧可以稳定地维持绝对统治地位。现在唯一可能击败公司的就只剩下突变出来的强大战力，就是奈客这样的。这样的人必须通过各种机缘巧合才能出来一个，也就是公司的诡异事件理论。” “只要控制住意外突变，就能让世界保持平稳运行，一直处于公司的管理之下。而这个世界……它很大。在被完全控制之前，就有孕育意外的空间。”安祖看向窗外，飞机已经升空并向首都宪法城飞去，他依旧认为庄续腾并没有跑远，而且一定在策划袭击来引开公司的视线，因为如果换成他被追捕，他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曾经神灵想要控制这个世界，但它们无法应对层出不穷的意外事件，整体进展一直非常缓慢。之后它们放弃了这一尝试，换一种新方法来提升自己力量，也就造成了神灵集体叛逃的事件。”安祖说道：“公司吸取了神灵的经验教训，采取了更加温和与全面的方法，从底层布局，让整个世界逐渐依附公司。与此同时，人们的思想在安全蓝的作用下高度统一，每个人对美好的追求形成集合，形成催眠效果决定了世界的未来走向。现在这个阶段，还能出现奈客那样的人蹦跶蹦跶；再过几年，这样的人一出现就会被处理，根本成长不起来。所有的变数会停在这一刻，历史变化将会终结。” 伊丽莎白·肖能明白“催眠世界”、“历史终结”的字面意思，但是不能理解其背后的概念。她在公司的经验告诉她，凡是她没有听过的概念，一定都是公司的秘密。回去检查自己密级相应的工作简报去寻找线索，多多学习，这样才能跟上公司的发展。 “我已经把你的密级提升到a5了，你作为我的副手参与到消灭奈客的工作中来。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让你去监督舆论控制。”安祖说道：“之前全面接管了首都宪法城，还启动了血眼监视法术，公司需要做出解释。那边的工作组创造出了一个叫做神经元的恐怖组织，并将这次事故的责任放在它头上。你去看看那个神经元的设置，根据你对园丁组织的了解，把一些可能不适合宣传的内容给去掉。” 公司绝对不会在民众面前表现出惊慌或者胆怯，更不会显得手足无措，因此它们绝对不会宣传自己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但是创造一个反对者团体很有必要，它作为陷阱可以吸收那些有志于反对公司的人，让公司能够尽早处理。尤其是四大公司已经打通内部关系、避免内耗之后，处理外敌的时候就更顺手。 关于神经元组织的报道从首都宪法城铺开，很快也传到了卫星城，来到庄续腾这里——众人看了报道之后才知道从城里跑出来是多么惊险的事情。 铺天盖地的霓虹灯光突然变成漫天的红色眼球，那个场景任何人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更令他们担心的是：来到卫星城两天了，这里的人还完全不知道红色眼球的事情。按理说那么大区域的场景，看到的人应该很多，哪怕口口相传，这段时间也该过来了。可事实却是这方面的消息一点都没有，首都宪法城的人仿佛达成了共识，一个字都不说，一句话也不传，只等着公司控制的媒体做出报道，他们才会后知后觉一样提起这件事，说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就是有人捣鬼！” 借着报道的事情，森纳博士找到庄续腾，询问他对此事的看法。庄续腾笑而不语，只是将微笑炸弹拿出来给他。“我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炸弹无法达到它宣称的能力。它的破坏目标不是影从能量，其实只是用法术方法激发了影从副作用，引起急性兰奇症，并发制造一些影从设备故障。它没有实战意义，除非结合你的能力，极限扩大作用范围，或许还有用。” 森纳博士一脸疑惑地接过微笑炸弹。“你为何能如此肯定？” “我在控制兰奇症方面很有心得，而我和道哥都知道如何降低影从副作用。我们能够不依靠公司的运维就能使用强化人的植入体，这就是证明。”庄续腾微微皱眉，缓缓吸入一口气，然后问道：“又来了……你能感受到周围环境正在一点点变化吗？” “你也有感觉？我问了左右手，她们没有任何察觉。”森纳博士点点头，说道：“我觉得大地变得有些紧绷，有些无形的障碍出现在泥土中。这些障碍一碰就碎，不阻碍施法，只是让我觉得有点别扭。奈客，你具体什么感觉？” “感觉好像被盯上了，周围莫名其妙多了些窥视的眼睛。”庄续腾说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需要出发了。那个神经元组织的谎言能够出现，说明公司已经完成了对首都宪法城的侦查，下一步他们势必会来到这里。森纳博士，感谢你带我们来这里，祝你们能够顺利度过难关。” “你准备自己走？” “是的。目前还没有迹象表面公司已经知道你们了，所以你们没必要跟在我身边来承受风险。我建议你们搏一搏运气，而不是跟着我们去承受必然会到来的攻击。”庄续腾也很坦白，说道：“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是绝密，也不适合告诉你们。” “因为左右手始终不愿意跟你一起行动？” “当想法不能统一的时候，没必要强行在一起，况且我这边也不是什么好事。”庄续腾笑了笑，说道：“如果是一起去挣钱的委托任务，只要不出大问题，有点摩擦也都是正常的。你也清楚现在的局势，我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也不能带个危险因素在身边。” “我来找你，是因为她们已经同意……” “晚了。”庄续腾很坚定地摇摇头，向前伸出右手。“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祝你们好运。” “也祝你们好运。”森纳博士无奈地握握庄续腾的手。他现在很清楚，帕洛维奇的理想在这一刻宣告彻底死亡。奈客独自行动，他以后所取得的任何成功都和园丁组织再无关联。 第645章 他们来了 周围空气中不断传来逐渐收紧的感觉，这正是影从探测网带来的压迫感。一般人感觉不到它，只有影从施法者和配备了影从能量强度探测器的人才会察觉到异样。 虽然还不知道这种异样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但至少能知道它绝不会是好现象。将微笑炸弹交给森纳博士之后，庄续腾立刻找到戈工道：“咱们立刻离开。” “我还没弄到隔离服呢！”戈工道挠挠头，说道：“本地原来有偷偷种精神叶的，他们有几套实验室级别的防护服。我已经找好了中间人，看看货就可以带走。” “不用了。时间比防护宝贵，咱们只带随身物品就行。森纳和左右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庄续腾对戈工道使了个眼色，说道：“庄菲菲也等着呢，咱们快点吧！” 隔离服见不到了，不过自行车倒是弄来了。两辆折叠自行车和一辆越野自行车，前两者便于携带，后面那个是附近唯一能承受住戈工道体重的自行车。他们趁着夜色离开住所，庄续腾和戈工道都安装了强化视力的眼球，无光环境对他们影响不大。庄菲菲没有视觉强化植入体，她便只能紧跟着哥哥，努力蹬着自行车，在漆黑的夜里骑行离开卫星城。 “感觉今天特别黑，居然没有星星和月亮……感觉云层好厚啊！” 庄续腾回过头来瞪了妹妹一眼，说道：“专心看着地面，小心磕碰！还有心思看天？多危险！” 做哥哥的首先要把威严树立起来，肯定不会解释他们的头顶被幽影仆役覆盖，星光和月光都透不进来。在威严之外，庄续腾也得照顾妹妹，所以有几个隐形的怨灵触手拽着她的车子也是很正常的。他们一行三人离开温泉休闲卫星城，在外围绕了大半圈，这才来到废旧厂房的桥洞附近。这一路上都很平静，除了夜晚的风，没有其他东西跟着他们。 “你去试试吧，按照步骤做。”庄续腾让妹妹别紧张，然后递给她一个手电筒，让她去寻找影界通道的出入口，自己则和戈工道在一旁放哨。庄菲菲一直具有细致、耐心和认真的优秀品格，她很快就找到了出入口的位置，准确定位了那几个开启仪式所需要的物品，便按照庄续腾所教的手法恢复入口形态，进行启动尝试。 与庄续腾不同，庄菲菲是有影从能力资质的，这也是她能够上大学的必要条件。不过她的资质只是勉强算“有”，也就是水平最差的那个层面，可以说毫无培养的必要。她也没在这方面投入资源，只要能够正常使用各种影从器，就算完成了学业目标。这一次启动传送门，应该是她生平第一次施展“影从法术”，她身上的影从能量瞬间就被吸光了，这令她相当难受，就像被人用力掐了喉咙似的。 “呼吸。把所有力气用于呼吸，专注呼吸。”庄续腾走过来，鼓了鼓掌，说道：“很不错，一次就成功了。看来咱们家总算是有点影从法术的能力。” 一个完全没有法术天赋，能力都点在体毛茂盛和用尿排毒的大块头撇着嘴走了过来，他指着原地飞旋的垃圾和尘土，说道：“这就是传送门？你们只是造了个小旋风吧？” “一会儿就好了。它需要积累影从能量，大约需要五分钟。我第一个过去，然后它需要再次积累能量，计时十分钟就可以。”庄续腾做出安排，说道：“庄菲菲第二个过，道哥你最后。” “行，你们过，我先看看。”他歪着头看向传送通道，眼神里透着不信任的光。 五分钟后，庄续腾跨步走进传送通道，嗖的一声就消失了，可把外面的两个人吓了一跳。他们都是第一次见识传送效果，这可是公司一直严密防守的知识，从未见诸于纸端或者电视、电影当中。庄续腾穿过后，那股旋风眼见着歪歪斜斜、虚弱不堪，这便是它需要重新积攒能量的表现。戈工道按下计时器，开始了十分钟的等待。 通道的另一边，影界的巨大盐湖还是一样空旷平整，风里吹拂着孤寂荒凉的感觉。庄续腾深吸一口气，张开感知触手，把周围环境扫描一遍。这个通道口距离每个矿点都很远，不太可能有公司的开拓队出没，但是小心没大错。 感受到家乡的风，巫妖大师再次用盐粒塑造身体，出现在庄续腾面前。他也不废话，从地上抓了一把灰白色的盐，放在掌骨中用力攥了攥。庄续腾的法力被巫妖大师吸走，用于揉搓盐粒，很快就将它们变成两枚骨节拼接形状的戒指。 庄续腾原地跳跳，眼神里不少疑惑：“大师，我感觉没用掉多少法力啊？你是不是给我优惠了？” “你的法力不弱，而且这种临时魔法物品消耗很低，自然不会让你觉得很有负担。”巫妖大师嘴上说话，手里没停，他从庄续腾身上抽取怨气，与周围的盐粒结合，很快塑造出两只高大的六足生物。 第329节 整体上它们像马，只不过头上有短角，长着剑齿虎一样的牙，身上的皮肉破破烂烂如同僵尸，同时还是盐矿材质。庄续腾好奇地打量这种怪异的生物，伸手摸了摸。那六足怪马既不躲闪也不理睬，视他于无物。 “这是巨齿马，跑得飞快，活着的时候相当威武，我们曾经大量驯化它们作为骑兵。真可惜，全都灭绝了，只剩下我这么个朽骨。总体而言，还是活物更强，现在应该没有异议了。”巫妖大师摆摆手，叹了口气。“虽说记忆就是巫妖的全部，但某些记忆只会带来痛苦。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藏起来了。让他们骑上马，马自会带他们到达目的地。” “马不隐形！”庄续腾赶紧说道。 “跑起来就隐形了，而且它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就会解体消失，不需要担心，这些我都已经刻进法术里面。”巫妖大师歪头看了眼影界通道，一瞬间化为盐粒散落在地。下一刻，庄菲菲跌跌撞撞地从传送门进来，啪叽一声扑在地上。 传送过程会破坏人的平衡能力，庄菲菲也不会超算武技，反应不过来很正常。庄续腾把她搀扶起来，看着她一直憋着气，便笑着说道：“正常呼吸啊！没事的，这里空气里没有毒。” 庄菲菲赶紧吐气，然后猛吸一口，说道：“太紧张，忘了喘气。啊！进来之前，温泉疗养院那边有些奇怪的动静传来，道哥说应该是高速飞行器从头顶掠过，外加一些直升机和车队正在逼近。” “已经被发现了吗？怎么发现了？发现了多少？”庄续腾一连三个问题，不是问庄菲菲，而是问自己。他们目前在影界，这里是巫妖大师的主场，通道口每十分钟才能过来一个人，安全自然无虞，但是他得考虑回到沛城之后的情况。躲藏是一门技术，其中的关键并不是自己有多么好，而是侦查方有什么样的能力和漏洞。 “哥，我不知道，一会儿你问问道哥吧。”庄菲菲喘了几口气，就看到不远处的两匹怪马，立刻惊呼出声：“那是什么动物！” “巨齿马，不过是仿外表做的机器，自己认路且能跑。你们两个坐上去，它会带你们到沛城。嘿嘿，自行车不用了。我一开始也不确定能不能弄到这种坐骑，自行车是应急的。”庄续腾让妹妹做几个深呼吸，询问她的感觉。“现在没事不代表能在这里长待。影界的侵蚀很危险，致死之前甚至没有征兆，突然就倒下去了。你们在路上不要停，坚持待在马背上，记住了吗？” “如果掉下来，是不是就不知道怎么走了？” “嗯，在这里迷路就死定了。关键在于我无法知道你们的状况，也没办法找你们。菲菲，如果戈工道落马了，你别管，继续抱紧马脖子。” “喔……”庄菲菲想了想，说道：“可是没有道哥，我也没办法回到沛城啊！那边不是有公司的矿场堵门吗？” 庄续腾将隐身戒指给她，教给她如何使用，让她务必戴好不可丢失。不一会儿，戈工道也穿过传送门，他在地上前扑翻滚，随后稳稳站好，警觉地看着周围。 “这就是影界？空气不好闻……怎么这么空旷，这是个湖吗？哎呦妈呀，那是什么生物，六条腿是蜘蛛！” 庄续腾和庄菲菲一模一样眯着眼，感觉道哥太大惊小怪了。 “温泉疗养中心那边似乎出事了，高速战斗机从上空掠过了七次，我估计它们在进行侦查。好在通道口在桥洞下面，应该发现不了。”戈工道抓挠手臂的毛，说到：“咱们也不知道森纳博士和左右手走没走，希望他们没事，别被堵在里面。” “你们不用操心，我会去看看的。”庄续腾见两人表情突然僵硬，便说道：“无论如何我得试试潜行躲藏的方法能不能避开公司的侦查，只有知道这个信息，才好制定以后得行动方案。我又不会去和公司的飞机战斗，躲在一边偷看而已，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庄菲菲说完之后就抿着嘴唇，眼泪都快下来了。 “担心就担心吧，除了坚强起来，也没有别的选择。”庄续腾指着巨齿马，说道：“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你关心的人，就算强迫，也得坚强起来。行了，上马！” 作为亡灵造物，巨齿马不会疲劳，也不会抱怨戈工道的体重。两匹马载着两个逃亡者，迈开六蹄，在盐湖的平原上不断加速，很快便疾驰起来。 “这一次分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庄续腾和戈工道约定好了，两个人分头行动、遥相配合，一个人把动静尽可能弄大，另一个人尽可能隐藏起来。戈工道要努力避开公司的侦查，那么庄续腾也就很难找到他。虽然两个人约定了联系的方式，但任何联系都必然非常艰难、危险，他们都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好了，不想他们的事了，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吧！”庄续腾用力揉搓脸颊，并在传送通道十分钟的“待机”时间内进行准备活动。等通道一好，他就钻了过去。那一瞬间，他就觉得外面的环境不一样了。 最明显的改变就是影从能量，之前只是觉得空气凝重，现在他感觉周围如同胶质一般，影从能量对他形成极大干扰。庄续腾反应很快，他克制住释放感知触手的条件反射，先用幽影之眼观察周围，尝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肯定是个大范围的影从法术，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它的效果……”法术范围太大，增加了阅读难度，庄续腾只能从战略意义上思考。“这法术显然消耗巨大，之前就在铺展，又在最近得到了强化——大概率是侦查类的，显然也有一定控制效果。” 就在庄续腾感受影从探测网的同时，二十多家直升机以散开的阵型快速突进，直扑温泉疗养中心。庄续腾就在桥洞下，他用千眼披风遮住自己的影从反应，用幽影仆役掩盖身体的热量反应，躲在阴影里偷偷瞄了一眼。为了避免引起对方的察觉，他没敢用幽影之眼，只依靠卡霍之眼的光学部件侦查。 直升机身上的涂装说明它们来自四大公司，那么里面坐着什么人可想而知。很显然公司认为庄续腾就在温泉疗养中心，这便派出强化人展开突袭。按照座位设置，刚才的武装直升机除了必须的机组人员之外，乘客座位每架大概四到五人，十二架飞机就是四十到六十个强化人。庄续腾的信心再高，也没傻到要一打四十的程度。 突然，一架直升机的机腹吊舱打开，扔下一个四条支撑腿的金属棒，它在降落伞的帮助下落地，自行竖直起来，并向周围释放影从能量波。新到来的能量波性质与空气中胶质的影从能量极其相似，这种向外波动并接受回馈的方式显然就是侦测雷达，那么庄续腾也就知道周围环境里的这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的了。 “麻烦啊，一旦伸出感知触手，其影从能量一定会被发现。没有感知触手，我的侦查距离就不够，同时还会影响影步的施展。这……”庄续腾挠挠头，他发现自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离开这里直接去首都宪法城捣乱，要么用森纳博士的技巧，适应周围环境，用胶质的影从能量构筑自己的法术。 第646章 一半一半 用千眼披风包裹自身确实可以防范影从能量探知，但它不能保护在体外施展的影从法术。感知触手因为这个原因而不能随便展开，它的能量强度较低，但是范围太大，一下子几公里的距离就出去了，这在广域影从能量监控机制下肯定非常显眼。 “必须得先搞定这个！不然既没办法去查看森纳博士他们的情况，也没法再去袭击公司的工业园区。”庄续腾突然理解了巫妖大师“要么不打、要么打死”的战斗理论。这种出手了但是不致命的招数会被敌人学习和破解，可能很快就没用了。 于是庄续腾蹑手蹑脚并匍匐着向投放下来的金属杆靠近，他尽量压缩自己面向该设备的面积，以便减少对其探测的影响。千眼披风在隔断探测信号的时候可不管是发射波还是回波，探测器不管显示出一个强能量信号源或者一片完全没有能量信号的区域，都会同等地引人注目。 他爬行着来到金属信号杆旁边，一个翻身变成仰面朝天，然后将双手放在杆子的两个支撑腿上。森纳博士教他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思维和呼吸，进而让身体内的影从能量接触并学习周围环境影从的性质和波动。 身体内的影从能量天生就是固执己见的，坚持自身风格是它们的基础属性，因为这个重要属性首先确保每个人的影从能量不会被其他人控制、使用。影从能量和法力都通过冥想等方式收集、储存，这个过程其实就是给能量打上自身烙印的过程。如今要么把烙印去掉，要么完全压制住烙印，行为与习惯完全相反，尝试的时候浑身不舒服。 再加上金属杆探测器不断向外辐射影从能量波，不断横扫过庄续腾的身体。他越是精细地控制影从能量，他对波动就越敏感。庄续腾一度感觉自己掉进了正在发洪水的沛河，被漩涡和浪头打得旋转起伏，完全无法控制身体姿态。他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精神正在割裂，影从能量所代表的精神要随着波涛离开躯体的港湾，去流浪、去远航…… “这是要弄死我啊！”庄续腾叹了口气，但同时也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运用自身的僵尸体质，把自己当做死人，再配合森纳博士的技巧，是否可以先让外界影从能量顺利经过自身而不起反应呢？ 自从有了稳定的“雇兵”工作和不错的收入之后，庄续腾就不再需要依靠僵尸体质来挣钱，不过当僵尸的技巧和方法没有顺手丢掉。不是说带上信号收发器就能被人控制，体质只决定了上限，下限需要依靠自我催眠、放松等一系列准备动作。 庄续腾开始尝试，立马感受到了变化：外界波动对他的影响变小了，自身影从法力的逸散速度降低，对外界影从能量的接受度变高了。他意识到这个办法有用，显然更适合自己的习惯和实际情况，便顺着感觉逐步调整。 温泉疗养院那边并没有爆发出战斗声，这是个好消息，让庄续腾有更多时间来改善自己的技术。公司的影从探测网和地面强化探测杆不断释放出单调的能量波，它们的强度、特性和频率都极其固定，直接改写了周边的影从能量环境，严重降低了环境复杂度，相当于给庄续腾一个完美的练习场地。 渐渐地，庄续腾有了随波逐流、驾驭波浪的感觉，之前那种颠颠倒倒或者跟随旋涡乱转的难受劲迅速减退。此时，他差不多已经把僵尸体质的特性发挥出来，接下来便逐步加强森纳博士“融入环境”的技巧占比。 “感觉来了……感觉来了！”庄续腾伸手向外一捞，外界的影从能量被他“抓入掌心”。血肉之躯当然不可能直接抓取能量，但是这种感觉的产生便是他能够直接使用环境能量的表现。此时，庄续腾开始用外界能量制造感知触手。由于他现在能够掌握的总能量还不够，只能一点点凑，因此施法时间被严重拖长。好在他的法术控制技术不错，加上他相当熟悉感知触手这个法术的方方面面，便得以始终维持住了法术的基本结构，坚持到影从法力将它填满的成功时刻。 一个跨度在一千一百米左右的感知触手出现了，它比之前的版本更加“透明”，还会随着影从能量的波动而摇摆。相比于触手，更像是“风筝”，而且是一个不断崩溃和重组的风筝。波动袭来，它就化身成为普通的影从能量，完全不会想着发生对抗；当波动离开，它就迅速聚合，在最低程度上提供法术原本的功能。 前方的图像传回来断断续续的，但解决了有无的关键问题。通过这次尝试，庄续腾也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该怎样继续强化这一能力。接下来，他就用千眼披风包裹自己，露几个“风筝版”的感知触手在外面，想着温泉疗养院的方向移动。 为了抓捕奈客，公司派出了一支军队，而这里面完全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直升飞机里运来了强化人，他们是行动的主力，天上不断飞来飞去的战斗机则用来进行空中封锁，防止有人用高速高爆发技巧跳出包围圈。地面上，数十辆战车载着轻重型武器为强化人提供外围防护，上千名士兵在温泉疗养城拉起封锁线、设立检查岗。另外还有数百名执行傀儡携带定位和躯体状态监控设备，以小队方式进入城内展开搜索。每一个人都要接受检查，每一个角落都要用各种设备搜索一番。 庄续腾大致扫了一圈，没看到森纳博士和左右手，他们的车也不在，很可能他们在包围圈形成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公司的人员正在挨个审查温泉疗养院的游客和工作人员，他们的检查手段引起了庄续腾的注意。 指纹、掌纹、瞳孔检测、x光透视……公司使用一种吸尘机一样的设备就能完成这些检查，十秒钟之内就能出结果，而这还是使用无线网络进行慢速连接的状态。这种检测手段相当完备，庄续腾骗不过去。 如果到处都使用这种探测器，伪装潜入就不用想了。很显然，公司已经从水獭宿舍被潜入一事中吸取了教训，升级了设备和措施，弥补上漏洞。它们的应对速度极快，正和巫妖大师预料的一样。 既然森纳博士他们不在这里，那么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庄续腾偷偷摸摸向外移动，却没想到引起了注意。 “有东西正在往外逃。”温泉疗养院中的一个强化人眉头皱了皱。她迅速蹲下，将两只手同时按在地上，闭上眼睛歪着头，仿佛用一侧耳朵聆听地面声音似的。“区域内的质量正在流失，大抵是85公斤左右。他的移动速度低于步行，大概在咱们西南的7点钟方向。” “立刻派一个标准战斗搜索队过去，其他人做好战斗准备。”现场的强化人指挥官下达命令，说道：“既然不是核心区，那就让火力打击组做好准备，计算并修改预瞄区域。拿执行傀儡的定位设备作为瞄准依据，数据组三倍检查信息的正确性。” 庄续腾还在地上爬行呢，就注意到这些变化。五十名执行傀儡乘坐五辆轮式装甲车向他这边高速行驶。它们沿途撞倒民房的栅栏和篱笆，推到了晾衣杆和简易秋千，带着滚滚黑烟和浓浓杀气质朴过来。这怎么发现我的？庄续腾满脑子问号。他现在面临两个选择：立刻起来快跑，立刻找个地方藏起来。 起来快跑，意味着身后一长串追兵，当前他还不想就这么展开决战。庄续腾注意到不远处的下水道圆盖，感知触手钻进去看了眼，确认那东西可以藏人，而且只要移动一段距离，就可以再找个地方上来。大地永远愿意帮着隐藏一切，不管什么探测手段，穿透大地的时候都会被减损。于是庄续腾立刻转向，向着下水道前进，并用怨灵触手提前移动井盖，便于直接钻进去。 执行傀儡的装甲车上升起了锅盖，嗡嗡哇哇向前发射音波。对于这种依靠回波进行探测的设备，庄续腾抬手寄出崩解效应，在迎向设备的角度直接吸收掉音波，让它根本没有机会反射。与此同时，他运用短促的高速高爆发能力向前突进，试图用最短的时间进入下水道。 “有人！高速移动！一定是他！” 随着那个双手摸地家伙的示警，公司的强化人按照预案立刻行动。他们分为多个行动小组，其中第一组的成员不必等待指挥官的指令，只要侦查队员发现可疑目标，他们就立刻行动。同样行动范式的组还有四个，以应对多个方向出现不同目标的情况。这几个组就像是神经的条件反射效应，以时间为第一考量，尽快到达现场、观察情况。 每个这样的组里面都有至少一个能熟练运用高速高爆发技巧进行空中行走的强化人，其他人以抛物线大跳的方式跟随行动，并配备了飞行功能的影从器。庄续腾已经到了井边，只要一低头就能钻进去，但是他已经看到第一组成员到了空中。 他可以凭借急速身法钻进下水道，最多留下一道残影，但是井盖可没有高速高爆发的能力啊！总不能把公司的强化人当瞎子，认为他们看不到敞开的井口和旷工的井盖吧？下一步，公司一定会封锁周围所有下水道出入口，把庄续腾堵在里面，那种局面就难解了。于是庄续腾放弃钻下去，将破甲锤拿到手里，然后解开千眼披风，直接张开感知触手。 滴滴滴滴的报警声从各处响起，所有强化人都接到影从探测网的警报。编号为2到4的快速行动组立刻出发，现场的指挥者同步向安祖进行汇报，影从能量和影从信息在肉眼看不到的无线网络内快速传播。此时，庄续腾很清楚被动应敌一定会被围攻，他得在被缠住之前解决对逃跑威胁最大的敌人。说白了，就是能够飞行的那帮家伙。 他直接跳到空中，蹬了下空气迅速变向，以短促的高速高爆发向敌人扑去。公司的强化人注意到了庄续腾跳起的残影，立刻操纵飞行影从器变轨，以为这样就能避开高速高爆发的威胁——他们显然没见过在空中高速移动的同时还能瞬间改变方向的。 谁的空中机动性最好，谁就是优先目标。空中的庄续腾就像一道黑影，在两次快速转折之后，已经冲到一名强化人身边，破甲锤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横扫过去。这武器本就为破甲而生，只要速度足够，再好的装甲皮肤也无法阻挡它的穿透、击碎和破坏效果。只是一个照面的时间，便有一颗头颅在空中爆炸；还没等血液、脑浆与头骨碎片飞散开来，庄续腾又发动了下一次转折提速，冲向第二个目标。 他所形成的黑影继续在空中运动，仿佛有人用无形的毛笔在天上挥毫泼墨。公司的强化人借助植入体神经系统是可以对其他人的高速高爆发状态进行观察和预测，他们绝对都知道庄续腾正在做什么，接下来可能要做什么，但是他们在空中的机动性太差了。没有崩解效应做支撑并抵消重力和惯性，仅依靠飞行器或者类似功能的植入体，绝对做不到庄续腾那种突兀的转折变向，更不要说连续不断地进入短促的高速高爆发状态。 在空中，庄续腾没有对手。 连续爆了四个脑袋之后，公司的强化人做出应对。还在空中的赶紧第一时间降落，本就在地面的纷纷拿出武器向空中开火。一刹那，至少四十枚鬼影能量弹向庄续腾所在的位置扑来，随后还有执行傀儡、战车、武装直升机的火力，而这些都还只是第一波。虽然这些攻击都没有追踪能力——他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让鬼影能量弹进入追踪状态——但是凭借数量形成火力封锁网绝对没有问题。 庄续腾只能退，毕竟不能用身体去承受那么多火力的伤害吧？他被逼退的这个动作显然被某些强化人预判到了，其中一个戴着飞行员护目镜的家伙丢掉枪戒，十指张开、双臂突然伸直朝向空中，然后大喊一声：“超重力！” 庞大的影从能量爆发出来，瞬间来到庄续腾头顶，然后重压下来。周围的重力至少增强了三十倍，如果是个普通人，这时候已经骨骼寸断、身体爆裂而死。庄续腾崩解效应保护，加上合金身躯强硬，超重力并没有对他的内脏器官造成影响。但是周围的空气变得极为沉重，瞬间还形成一股向下的强烈气流，这严重影响了浮空术的作用，因此庄续腾也被击落下来。 冲得比较靠近的强化人同样受不了超重力，噗嗤噗嗤摔倒在地。后面的人赶紧停下，将前面的人拉出范围。那个施展超重力的家伙将双掌往中间凑，于是庄续腾周围的重力强化到五十倍左右。 “抛货！”空气密度改变导致声音失真，庄续腾反应了两秒才明白是“炮火”。炮火好啊，炮火太好了啊！他压制住内心的狂喜，摆出一副狰狞的表情看向公司的强化人，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力，仿佛真扛着一座五十倍重力形成的大山似的。 炮火袭来。 第647章 双双脱逃 强大的火力足以撕碎任何强化人，但问题的关键从来都是如何防止强化战士利用高速移动避开火力的攻击。一般认为只有用强化人才能真正压制强化人，影从法师中也只有能力比较特殊的极少数才能做到类似的事情，仅靠宪法军队或者任何由非强化人构成的队伍都无法发挥火力优势。 公司拿出的解决方案是“强化过的影从法师”：一个能够使用区域重力控制法术的强化战士就是最好的控场方案。五十倍重力之下，即便是安祖也将会步履维艰，全身所有的能量全都被迫用于维持身体完整无损。在植入体的帮助下，肩扛五十个自己的体重不在话下，植入体骨骼和部分器官也能短时间维持工作状态，但是大脑怎么办？那团软乎乎的神经元集合体就像被放在液压机下面一样，这根本就不是它设计用来承受的负担。 大部分人在这个阶段就已经死了，所以其他强化人看到庄续腾不仅没死，甚至都没有被压趴下，也都在一旁啧啧称奇。 “精确火力覆盖已接近目标，立刻寻找掩体。” 不得不说，公司经过历次战争洗礼，确实总结并训练出一种能够准确、快速对目标集火的战斗方式。精确制导的各种爆炸物采用高抛弧线，劈头盖脸向庄续腾砸下来，并在强化重力的作用下形成陡峭的抛物线，被迫向目标所在的中央集中。 火焰、冲击波和碎片覆盖了庄续腾，剧烈而连续的闪光就算是强化人也无法直视。地面和空气都在震动，沉闷的声音如同远方传来的雷声，但大家都看到爆炸就在眼前，因此就会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任何一个强化人都有可能被这样控制住然后摧毁，公司索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弹药与一个脱力昏迷的强化战士而已。当他昏迷之后，重力场迅速解除，炮火覆盖的集中程度受到了严重影响，强化人为了避免被波及也只能开始后撤。不过他们没有忘记职责，一边拉开距离一边形成包围圈，每个人都将侦察能力拉到最强，一只苍蝇都不能让它飞出去。 火力持续了五分钟，爆炸一直没有停过。待硝烟散去，庄续腾曾经落脚的土地被消去三米深，松软的泥土要么在冲击波作用下被粉碎、抛洒出去，要么就在压力的作用下变得非常坚实。强化人凑上来检查，他们发现坑底仍然有明亮的火光，那是一些分散的、星星点点的铝热剂正在燃烧，这倒是非常符合情报中奈客喜欢用铝热武器烧灼装甲皮肤的战术特点。除此之外，坑底只有城建设施的残骸，没有看到任何尸体碎片。 “连一块牙齿、头盖骨之类的东西都没有？不可能，那些炮火还无法做到这样彻底的清除！立刻开始全面搜索，尤其是地下管道！”安祖在高空盘旋的飞机上得到下面的消息，既觉得理所应当，也有些出乎意料。他认为，能够成为世界意识造出来、派出来阻止公司掌管一切的最后阈值，就应该拥有强大的实力。但安祖也不明白奈客是如何抵挡住那些炮火攻击，并在炮火中逃跑的。 五十倍重力压下来，他将会步履蹒跚，就算启动高速高爆发植入体，也会在一瞬间被强大的重力和植入体带来的冲击力拉扯成一堆碎片。如果安祖被硬控住了，他会使用自己的能力让控制者的影从设备失效，或者使用影从枪把那家伙打死。鬼影能量弹是纯粹的能量体，不受重力影响，完全可以发挥作用。 那么多强化人虎视眈眈看着，奈客绝对不可能使用高速高爆发植入体逃离。炮火覆盖的瞬间，他确实就在中心，火焰和冲击波明明白白地将他覆盖了。安祖挠挠头，他以自己为标准，换成他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被炮火炸的很惨，十有八九就会交待了。 “难道炸的只是一个幻像？”安祖让副手伊丽莎白·肖打开最高密级的文档，开始检查所有已知影从设备、活性影从的能力，看看是不是有类似的。 他没见过死灵法术和崩解效应，当然无法想到庄续腾如何逃生。庄续腾被重力压至地面的瞬间，他就已经开始用崩解效应保护重要的内脏器官。一部分躯体不在保护范围内，因为他需要营造出被重力压迫不断陷入地面的现象，这样才能为他的能力保密。当时他最担心的就是被强化战士用鬼影能量弹集火，但是感知触手传来精确炮弹和制导炸弹飞过来的景象，他的内心便充满了窃喜。 炮火覆盖下来，所有的伤害被崩解效应制造的保护壳挡在外面，而他也借着火焰、浓烟和噪音的掩护，运用短促爆发钻进下水道。那个下水道入口在炮火攻击下只坚持了三秒，但已经足够庄续腾从里面逃走。他一路钻逃，没有选择远离温泉疗养城，而是回到疗养院内部，从蒸汽井的通道口出来，隐藏在地下室的设备间里。 公司正在进行地毯式搜索，重点果然选择了远离疗养院的方向。他们也对整个下水道系统进行检查，让数十名执行傀儡钻进来，对管道所有可以让人通过的部分进行穷举式侦查。每一截、每一个出入口。 疗养院空荡荡，有很多地方可以让庄续腾藏起来。趁此机会，他回忆并总结了刚才那段短暂的冲突。他确信自己“进入”的时候没有被发现，使用感知触手打探信息也未惊动强化人，但是“离开”这个动作就是他被察觉的原因。 “谁是那个侦查员？”庄续腾用感知触手在公司的强化人中搜索目标。这不是非常困难，因为任何人使用能力都需要影从能量，感知触手结合了幽影之眼的能力，只需要观察影从能量反应的强弱变化就行。 感知触手在人群中穿梭，少数强化人也有一些感觉，还有几个强化人产生了被窥视和被敌意瞄准的预感，立刻警觉地查看周围。由于庄续腾已经将感知触手和影从探测网的强能量环境融为一体，它们有着同样的能量特性甚至波动频率，强化人无法将两者分开。“这个探测网让人不舒服……”强化人们最终只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经过几个小时的搜索，他们并没能找到庄续腾的踪影。安祖相当不满，但不是也只能宣布这里的行动暂时结束，情报分析和前线参谋部立刻根据新情况制定新的接触和战斗流程，要在一天之内让参与行动的每个人充分学习和了解。现场所有人员按照计划离开，疗养中心的原住客根据密级分开进行教育，严格实施信息控制。 此时，庄续腾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谁是队伍中负责进行区域侦查的，谁是潜在的影从施法强化战士。他完全可以用怨气伤害甚至杀死这些目标，但那样一定会破坏得来不易的隐藏状态。经过慎重考虑，他放弃暗杀，只是记住这些人的特征。他们还有很多交手的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另一边，伊丽莎白·肖一直跟在安祖身边，通过察言观色，她大致能猜出安祖的心情相当糟糕，绝对不是下达命令的平静音色所能掩盖的。“第一次正式接触，付出了一些代价，但也得到了宝贵的信息。”她以安慰的语气说道：“奈客的手段越暴露就越少，而咱们的力量越学习越强。这一次收获很大，尤其是成功定位了庄续腾的位置。” 安祖点点头，说道：“大地领域探测……没想到最后居然需要依靠一个影从施法者的领域才能找到奈客，这中躲藏能力确实超出了公司的所有研究成果。就连影从探测网也是在逼出奈客位置，让他不得不出手之后才探测到了影从能量波动。这家伙确实是公司遇到过的最棘手敌人。” “他是个刺客。” “对，顶尖的刺客。从现在起，所有关键部门的关键人员都需要进入战时保护状态，公司的重要节点也进入战时运维状态。”安祖说道：“如果我是他，我会选择四处进行破坏，而不是和强化人军队正面硬杠。” “他能造成多少破坏？” “这要看我手里能抓住多少人质！只有莫甘娜显然不够！”安祖一想起这件事来就浑身不自在，仿佛要重新长出自然的血肉似的。“他亲自救走了妹妹，现在显然不在身边，那她在哪里？他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之前还在进行疗养旅行，应该是最好抓的，为什么他们身边还有能够迅速杀死业务开拓部经理的保镖？现在这种水平的人已经泛滥了吗？” 第330节 肖不敢回答，当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逃避问题吗？”安祖显然看穿了伊丽莎白的心思。“逃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有一点你说的不错，那就是咱们可以从今天的战斗中得到很多启发。首先，他在空中表现出来的机动性和杀伤力已经达到了顶尖水平。四大公司加起来能和他在空中搏斗的——这里只是说一照面不会被他直接敲死，至少能对上几个回合的——算上我，最多只有三十个。” “你很幸运，没有把他逼到不得不战的程度，不然你早死了，就像卡霍那些人一样。我现在完全理解艾格海德博士那队人是怎么死的了。空中，先袭击直升飞机，然后利用机动性一个个敲死。” 伊丽莎白·肖想到当初用战斗傀儡测试奈客的场景：他一个挺身，改变了跳水的趋势，直接藏在河堤的隐蔽处，骗战斗傀儡一个个下水追击……其实奈客已经展现了强大的空中机动性，而她那个时候并没有引起警觉。 安祖瞄了伊丽莎白一眼，问道：“有什么想法？你认为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我在想，奈客在空战有优势，把陆战看做贴地飞行，他的优势也不小。让一群战斗力不够的强化人去追捕他，效率很低。对于精英，只能用精英来对抗，这在公司战争中已经被证明了无数次。一般的强化人不如去防守公司的要害枢纽——目前看来这个奈客惜命不恋战，至少不会为了增加破坏效果而留着不走。只要驱散得足够快，形成威慑，他必会逃窜，这就能减少公司的损失。” “这个想法不错，就像过去用稻草人驱赶害鸟一样。然后呢？” “公开审判与奈客相关的人，比如中间人露西以及戈工道的妻子、家人。真正对奈客重要的人，比如莫甘娜以及以后一定能抓捕到的他的父母，这些反而要秘密关押。我们需要调动奈客，让他到陷阱里来，而不是满世界找他。影从探测网对他的效果很差，运行成本又高，是不是可以考虑停掉？” “不要停，直到确认杀死奈客。”安祖摆摆手道：“你的意见不错，我仔细想想，你可以离开了。” 当机舱的隔间里只剩下安祖一人时，他才摇摇头，流露出真正的情绪。伊丽莎白·肖的建议只能说中规中矩，并没有亮点，这说明她的上限也就到此为止，以后不太可能发展到最顶级的水平。 “还得寻找能用的人才。”安祖哼了一声，启动加密线路联络终末会。他有一个想法，需要得到终末会的批准，因为这一次他要动用的诱饵是一个a6（受限）级别的研究员和管理者，名字叫做庄腾。 他准备用庄续腾的哥哥做诱饵，他不信庄续腾不来。 就在安祖满肚子搅和坏水的时候，戈工道和庄菲菲来到一处属于三六慈善财团的影从矿场，这里有最接近沛城的影从通道。六足的剑齿马将他们送到后就化作两堆盐粒，两个人提前戴上隐形戒指，一边观察矿场的守卫状况，一边手牵手悄悄向传送通道过去。 两个人相当紧张，隐形戒指的效果相当过硬。由于公司完全没有庄续腾可以进入影界的情报，他们长期封锁相关知识，相信一般人也不清楚进入影界会遭到腐蚀以致命的信息，因此只在各个矿场的入口方向做了严密防守，矿场内还是以前的守备强度。 巫妖大师的灭世法术把影界洗了一遍，公司只能用执行傀儡替换死去的工作人员。在挖矿、加工和运输方面，执行傀儡的工作能力完全合格，可让它们处理没有见过的新奇现象就有点太为难他们了。尽管有些执行傀儡听到了戈工道的脚步声——请谅解他的体重——但这个声音并不会影响它们的工作，也就被忽略过去。执行傀儡永远没有活人的“警觉”和“灵机一动”，于是戈工道和庄菲菲有惊无险地穿过影界传送门，回到沛城近郊。 隐形戒指还能运行一段时间，他们两个放弃休息，藏在运输车顶，驶出了危险之地。 第648章 互相胁迫 沛城一定到处布满了公司的眼线。戈工道确实有人脉，但他需要精挑细选，将那些在压力之下有可能站不稳脚跟的人排除掉。仔细思考过后，他决定去找卖馄饨的老伙计。索老板当年退出中间人－雇兵行业就是因为得罪了公司的客户，在公司金钱和自己的良心之间做出了自私的选择。他宁可得到委托失败被迫退休的耻辱，也没向公司出卖自己。相较之下，他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记住，你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说出真正的身份。”戈工道叮嘱庄菲菲，说道：“公司想抓你而没抓到，一定会加大力度。你是逃犯中最好抓的，那些见钱眼开的人可能不敢惹我，但很有可能对你下手。我会想办法先给你换一副样貌。另外，如果我被发现了，你别管我，立刻离开。唉，我这体型不好藏，实在太累赘了。” 鉴于城市里到处都有摄像头，后台连着身份识别系统，就会导致他们在沛城举步维艰。好在之前戈工道和庄续腾将那辆可变外观的货车放在城外，这成了两个人进城的唯一希望。他们用随身携带的食物充饥，避开所有城镇，跨越高速公路之前都要挑选没有摄像头覆盖的区域，一直在衰原上昼伏夜出地行进。 谢天谢地，车还在原来的位置，安安稳稳停在面相沛河的斜坡谷道上。受到降雨和流水的影响，它的位置稍有移动，外表看起来也有点邋遢。戈工道将车仔细检查一遍，没发现有谁动过它，这才掏出钥匙打开车门，然后对庄菲菲说：“你得学会开车。” 用帽子和口罩遮住相貌，改变车子的涂装，并且在进入城市之后尽早丢弃车辆。两个人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得以进入沛城，并来到索老板的家。家门紧闭，敲门也没人应答。看着外面初升的太阳，戈工道很清楚索老板无论如何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摊，很有可能他已经藏起来了。 “不太可能被抓了，这里很明显没有遭到搜查或洗劫。”戈工道想通了这一点后，就用蛮力撬开门，先带着庄菲菲藏进去。 索老板的家里确实整整齐齐，冰箱里最近一壶合成奶的生产日期是四天前，看来他“失踪”没多久。两个人先在这里补充一波食物和饮水，然后轮流放哨休息。戈工道一直处于精神紧张状态，他最需要立刻恢复精神，便先开始睡觉。到了差不多中午时分，戈工道醒来，而索老板正在门外面提着枪准备杀光抢劫犯。 他毫无意外地被戈工道捕获，堵住嘴并抓进屋里来。待他看清戈工道的脸，眼神里明显透着惊讶，但显然也缓了一口气。他丢掉枪，戈工道放开他。 “安心在我这里藏着，千万别出去。这个时候你能信任我，我肯定不辜负你的信任。”索老板摸摸头，回身将门关上，然后说道：“外面情况不好，露西和她的手下死的死、抓的抓，已经全军覆灭。你家里情况也不好，我听说都被抓了。” “都被抓了？普林斯没有在莫甘娜家里吗？” “莫甘娜？你是说那个神殿后裔的女人吗？”索老板摇摇头，说道：“我没去现场看，我只是听说神殿后裔的庄园被一帮暴徒攻破了，他们抓了好多个人质，正在索要赎金。新闻上说三六慈善财团正在与绑匪谈判，但大家都很清楚，沛城根本没了成气候的帮派，所谓绑匪就是公司的业务开拓经理做的。” “具体都绑了谁？” “新闻没说，我也不敢打听。这事儿谁打听谁死，你也得理解一下。”索老板看了眼戴口罩的庄菲菲，轻轻点头，说道：“目前这件事还没有波及到我，因此我也不敢保证这里永远安全。你们暂且住下，我手里有六个仓库和两处租屋，我收拾一下，你们可以住过去，至少多一层隔离。” “你在哪儿，我们就住在哪儿。”戈工道说。 “也行。如果公司的人找上来，你先把我的脑袋拧下来，然后再考虑逃跑的事情。”索老板叹了口气，说道：“如果要这么住，那就省吃俭用一些。我这里存的东西不多，主要因为早不做馄饨了，就没备货。咱们得想想该怎么采买补充。我就当自己被你绑架了，你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办。” “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委屈朋友。”戈工道只说了这一句话，并没有任何动摇。他很清楚自己必须撑住，不能被任何坏消息影响情绪、扰乱思考、放松警惕。危局之中不能行错踏错，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麻痹大意。 他们暂时住了下来，依靠索老板家里的存货生活，好在有水有电，日常起居肯定能得到满足。另一边，庄续腾也在温泉疗养院躲了两天，好好补充了一波状态。由于公司的封口行动，除了少数肯定能和公司一条心——说白了就是公司的中高级员工，普通人也没闲工夫来这里疗养——其他人都被“处理”掉了。也就是说，温泉疗养中心除了几个领导之外，所有员工都没了，再重新招人或者用执行傀儡填补空缺前，这里肯定无法运营下去。庄续腾躲藏在这里的几天，除了三个执行傀儡维持日常清扫外，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物资向他开放，而他也终于能看看电视，了解最近发生的事情。 于是，他比戈工道更早看到公审一批“帮派保护伞”的新闻。公司给普林斯扣了一顶“帮派高级长老洗白并居中联络，腐蚀拉拢一批宪法军队高官为其提供保护”的罪名。他们伪造了各种证据，将公司为帮派做的那些事情全都说成戈工道在军中家人的所作所为，充分暴露了其缺乏想象力以及厚颜无耻的嘴脸。在公司的渲染下，中间人露西及其党羽都是帮凶，他们作为白手套为帮派处理赃物并为贪腐的军队高官管理资产。这些人也一起被抓上审判席。 新闻中，莫甘娜的照片一闪而过。别人或许注意不到，但是任何安装了强化视觉眼球的人都能捕捉到这几帧画面。 很显然，这是要逼迫庄续腾出去。即使庄续腾不出现，戈工道也可能按捺不住。只要他们出手，很显然会落入公司的陷阱，不得不在极端劣势的情况下战斗。 “情况不妙，但也有好消息。”庄续腾在新闻画面里没有看到戈工道和庄菲菲，看来他们没有被捕，不然肯定会拿出来直接逼迫庄续腾了。父母也没有在画面里，他们同样也是比莫甘娜更好处理的人质。只给莫甘娜不超过十帧的镜头，说明神殿后裔们仍然可以给公司造成压力。说得更无情一些：现在拿出来的威胁主要针对戈工道，对庄续腾的影响相对较弱。 强度是一回事，性质是另外一回事，在这件事上庄续腾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立刻做出应对。他当即离开藏身处，用感知触手探路，施展影步，以最短的时间来到三六慈善财团的工业园区。 影从能量探测网依旧笼罩着世界，但它已经无法影响庄续腾的潜行和侦查。与上次来这里相比，工业园区的防守力量显著增强，战斗用执行傀儡都从仓库里拿出来，充实岗楼和各处流动哨。园区内也多了几个强化战士，他们的影从能量反应与伊丽莎白·肖相当。庄续腾大致扫了一眼，其中两人就皱起眉头，似乎有所感应。见状，庄续腾赶忙移走感知触手，放到其他方向上。 法力的提升和新技巧的加入提高了感知触手的作用范围，现在他可以观察并影响整个园区。此时摆在庄续腾面前有两个选择：破坏设备或者杀人，或者两者一起做。对公司来说，强化人的培养难度更高，园区的重建要简单一些。这里也不是唯一一个安全蓝生产园区，只攻击这里肯定无法瘫痪产业链。表面上看，杀死强化人是更好的选择。 但庄续腾牢记巫妖大师的话：要么不出手，要么全干掉。庄续腾见过这几个守卫园区的强化人，他们几天前还在温泉疗养院围堵自己，只不过被他借着炮火掩护逃掉了。从这一点分析，公司改变了策略。别看这些强化人好似地位崇高，但在战术作用中，他们和执行傀儡没有显著区别，全都是分散防守战术中的示警器。真正能对庄续腾构成威胁的人肯定集中并隐藏起来，随时准备接应。 面对敌人的计谋，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要中计。如果能知道敌人真正的打击组在什么位置、有怎样的配置，或许还可以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但是现在只能暂避锋芒。经过慎重考虑，庄续腾将这一次的袭击目标仅限定在生产线和储藏库，要对公司资产进行破坏。 感知触手所到之处，庄续腾的怨灵仆役和幽影仆役就能到达，并接受精确地指挥完成复杂的动作。庄续腾也干过生产线，他在晶片厂几乎所有生产环节都干过，是一块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的廉价砖头。但是工资的高低并不代表智力高下，哪怕只是为了别被生产线的设备弄死，庄续腾也死记硬背了所有安全守则，现在他只需要反过来做就好了。 一心多用的本事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并行的命令可以让怨灵仆役们同时完成切断防火设备信号线以及放火的动作，与此同时还能让幽影携带掌心火烧毁压力容器的外壁制造剧烈爆炸。无法落下的隔离门、被拧开的氧气瓶、锁死的消防工具间……庄续腾的仆役们在厂区各处不断制造混乱。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应急值班室响起，等到强化人赶到查看，才发现这里面的人全都七窍流血而死。不一会儿，另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撤离区响起。火警之后逃出厂房的员工全都倒伏在地上，他们的神经系统、毛细血管和灵魂都被女妖的死亡嚎叫彻底摧毁。 此时，庄续腾察觉到一股明显的影从能量波动从天而降，集中到厂区的几处天线，然后持续向执行傀儡散发。得到这股影从能量支持的执行傀儡明显加快了行动速度，积极主动地开始了灭火减灾的工作。庄续腾专门看了眼那些天线，上面标注了“星连强化设备－今日集团制造”几个字。 下一次可以先破坏这个东西，就能让执行傀儡限于“傀儡动作”而不能提升“执行力”，这一次就先算了。庄续腾看到那些强化人正在四处搜索自己，周围影从的威压也越来越强，便命令在外面的仆役、幽影和女妖原地解体，化作虚无。而他自己更是悄悄离开，不留下任何痕迹。 这片工业园区极大，且不是附近唯一一片园区，因此它们拥有专属自己的消防站。第一批消防车赶来控制灾情的时候，庄续腾已经溜达到这个消防站，开始了新一轮的破坏。 消防车能拆就拆，管道能堵就堵，电线和信号线能拔就全拔了。这些琐碎的任务都不需要多少力量和技术，非常适合怨灵仆役去完成。 当应急力量受到阻碍后，任何一个小事故也能被不断放大，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得到消息的安祖一边大骂奈客卑鄙无耻，一边带着精英赶来支援。他不喜欢看到公司的产业受到严重影响，但内心希望奈客继续行动，露出行踪好被他及时干掉。 庄续腾没有让他如意。一旦进入行动状态，他的内心就能保持平静，仿佛所有情绪都会随着行动的推进顺势得到发泄。他不知道公司拉响警报后，打击力量多久能到，因此始终保持警惕。他故意把破坏消防站的活儿弄得大张旗鼓，汽车爆缸、管道爆裂的响动一点也不弱于厂区那边，就是为了营造自己还要继续行动的假象。实际上，他在消防站小试身手就赶紧拉开距离并躲藏起来，只用能够与环境融合的感知触手远远地观察情况。 他等了许久，都没见到更多更厉害的强化战士出现，那么答案显而易见：打击组一直在天上，高度有可能在五千米以上，超过了感知触手的侦查范围。庄续腾用卡霍之眼满天空搜索，只看到向首都宪法城机场起降的商业航班，完全没有可疑飞机的影子。 “藏起来了？隐形的飞机？”庄续腾觉得很有可能。他手里还有件隐形斗篷呢，公司掌握了技术，造一个以天空为背景的隐形飞机想必不太难。行吧，双方互相躲着，公司拿人质要挟庄续腾，庄续腾用产业链威胁公司，就看谁先绷不住呗！庄续腾很清楚自己处于劣势，战术选择受限，只有“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才能创造一点主动。 这一次袭击显然是庄续腾取得小胜，安祖立刻出招，他让庄腾出现在新闻里，宣传新一代柴油机皮卡车型。其他人或许认不出来，但是庄续腾只看了一眼就穿透了衰老、虚弱的表象，看到了自己哥哥的真容。 第649章 未知科技 “露西啊露西，你那些雇兵都保了个啥？我哥哥头丢了啊！” 电视新闻里的庄腾只有名字和面貌还和过去一脉相承，他的身体姿态明显是另外的人，必然是脑袋装在了执行傀儡上。公司在他身上使用了不少美容类植入体遮掩了身首不一致的瑕疵，也小心翼翼不让任何采访者靠得太近，避免看出问题。这世上很少有人会去学习通过姿态识别身份的技能，以上操作足够公司保住秘密。 “把他亮出来，说明公司手上真没有其他筹码了。”庄续腾当然想去救哥哥，但他明白救人的前提是自己要活着。如果他死了，那么哥哥以及之前有几帧镜头的莫甘娜就永远救不出来，甚至他们都死了也没人再能给他们报仇。庄续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所有精神先都集中到一个念头上：“想把哥哥救出来，就得削弱公司的力量。我必须继续行动，不断地破坏，不断地……” 想着想着，他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既然哭，就使劲哭，把不安、痛苦、悔恨和悲伤全都发泄出来。庄续腾哭红了眼睛，脸部的伪装都被泪水冲刷干净，他整个人也暂时哭得没了力气。不过这点狼狈和虚弱都是暂时的，内心获得的发泄和舒缓是长期的。庄续腾擦干泪，收拾装备和妆容，取出并披上隐身斗篷，离开藏身处，向下一个地点走去。 首都宪法城里到处都是监控设备，但庄续腾想试试能不能溜进去。既然四大公司不知悔改、变本加厉，那他更不会“悔改”，而且还要变得越来越恐怖和极端。庄续腾认为四大公司在首都宪法城的总部都是不错的目标，即便不杀人只破坏设施，在总部直接行动所产生的威慑力和影响力也比袭击郊外工厂好得多。 关键是能不能进城去。 作为一个拥有两千万人口的巨型城市，首都宪法城依靠海量的卡车运输各种食品来维持生存。它的卫星城解决了原材料和初步粗加工的问题，标准化之后的各种中间材料被运输进城，送到由庞大人口支撑的成品制造环节。庄续腾选择了一辆运载人造糖浆的罐装车，直接藏身到糖浆罐里面，完全用植入体来维持最低能耗的内循环，撑过运进城的这段路。 车辆还没到检查站，庄续腾就发现不对劲。感知触手给他展示了前方检查站的情况：每辆车都要停车检查，使用的器具就是之前强化人那种背包式、吸尘器大小的玩意儿。那东西可以扫描热源、影从能量，还有x光透视检查。其产生的数据不仅会显示给使用者，还会通过网络传走。感知触手偷瞄了几眼，发现想要通过检查，现场检查者和网络端传来的“安全”判断必须同时具备才行，没有任何例外。 集装箱要检验密封条，任何可以打开的货箱或者罐体都要进行内部扫描。如此巨大的工作量本应该让物流运输陷入瘫痪，但凭借着先进的设备和永远在线的脑力网络，它只是造成了轻微的堵塞，整体的时间成本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前面一辆罐装车就被打开了，庄续腾立刻放弃了这次潜入计划，从内部打开罐子的顶门，提前溜了出来。他用怨灵仆役仔细清除掉身上的人造糖浆，然后离开高速公路附近，换个方向以步行方式朝首都宪法城前进。 从早上走到夜晚，城市天际线就在不远处，璀璨的灯光照亮了钢筋混凝土森林，甚至也代替天上的星星月亮，照亮了庄续腾脚下的泥土。他混入一群无家可归者，暂时藏在废弃的旧立交桥下，用感知触手搜索城市防卫的薄弱点。公司极大加强了侦查和防御，流浪汉们都说最近进城相当麻烦，一帮荷枪实弹的执行傀儡会对他们挨个搜身，将他们使用的购物车也弄得乱七八糟。 “原本这里人很多，满满的，不会让你占个地方。可是现在人少了，很多人觉得麻烦，进城就不出来，东躲西藏呗。看这天气，今天晚上会下大雨，你找个干燥且高的地方躺着。别说我没照顾你，这个消息可是千金不换的。你有……诶？人呢？” 流浪者朝四周看了看，没有找到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个人，只是在地上找到一张被石头压着的五欧元纸币。 根据“帐篷客”的描述，公司对所有人都进行着持续地检查，这句话一点问题都没有。连乞讨者都要被搜身和扫描，说明公司的那帮人有多么怕自己。庄续腾以建筑物废墟、阴影和帐篷作掩护，慢慢接近城区方向。他不仅看到了守卫在各个路口的执行傀儡和市政人员，还看到各处都在施工建设新的铁丝网、岗哨和摄像头灯柱。 影从探测网的压力也在城市边缘陡然升高。虽然它不能直接发现庄续腾，但也充分限制了庄续腾能够动用的影从能量和相关能力，处理起来也很麻烦。庄续腾在一个检查点附近停留许久，用感知触手充分侦查周围，他感觉混进去不是没有机会，但在城市里面遍布监控且影从能力受到压制的情况下，他的发挥空间不大，或许没法造成多好的破坏效果，反而要承受巨大风险，有点得不偿失。 “要不走？想办法乘坐火车到百手情报中心那里搞破坏？” 他刚刚转身向城外方向走，一场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密集的雨点让人看不清十米之外的东西，城市的霓虹灯光糊成一片。躲闪不及的人一瞬间就被浇透，他们的呼喊也被大雨砸击地面的轰响所掩盖。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公路上就发生了车祸：有人迷蒙了视野，有人错判了刹车距离，乒乒乓乓好几辆车连续追尾撞在一起。 庄续腾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滂沱大雨会让所有视觉监控设备失效，红外线、x光和步态检测也一样，或许只有影从能量检测还在。庄续腾放出感知，他发现影从探测网也被大雨穿透的零零散散，已经失去了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的感觉。 如果不抓住这个天时，自己一定会后悔。 此时再想进入城市就简单多了。庄续腾用感知触手“看”东西，视距要比执行傀儡和强化人好得多；他同时使用幽影包裹住自己，趴在地上贴地移动。在升腾的水汽和飞溅的水花中，他非常不显眼。就算有人看到了，也会认为那是被水流冲着漂的一个黑色空袋子，或者类似的东西。 感谢大雨压缩了监控的视野范围，给庄续腾创造出了可潜入的空当。进入城区范围后，他要在雨停之前赶去四大公司的总部附近，肯定需要交通工具。一辆摩托车路过，庄续腾使了个坏，用怨灵触手对他施加横向力，直接导致车手摔倒。他走上前，看起来像是要帮忙，实际上一记手刀就把那人打晕了。 将车手搬到不会被水碰到的屋檐下，摘走他的头盔，摩托车就被庄续腾征用了。他戴上头盔，骑车飞驰前行。雨水在风的影响下从各个方向砸向他，代表城市繁荣的灯光不断被他甩到身后，前方只有无穷无尽黑色的雨。 摩托车的引擎发出轰鸣，震动的机械仿佛活物一样喘息着、奋勇着。这汽油机正是庄腾的发明，亲哥的智慧成就的创造物正载着自己穿过雨幕。想到这一点，庄续腾产生了片刻的恍惚。 恍惚中，他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回过头，雨幕似乎形成了他哥哥的样貌。他的情绪差点就绷不住了，好在之前已经痛哭发泄过一场，加上他此时正在执行给自己的任务，脑子中始终绷着一根弦，便立刻清醒过来。雨幕中哥哥的头像不过是短暂的错觉和幻觉，绝对不是真的。 “集中精神！”庄续腾告诫自己，然后将目光重新聚焦于正前方。 此时，在他头顶上方五百米的广告气球的机舱里，一个红色的信号灯闪了一下，并报出“嘟嘟”两声警报。这个机舱地方不大，合计只有半个篮球场，里面却塞满了三十多件各种各样的仪器，还有四名情报刺探者在躺椅里连接着网络。除了这四个躺着的，剩下八个人或站或坐，有人盯着复杂的仪器屏幕，有些人则连接着十多根管子好持续维护自身状态。 其中一人读出了屏幕上的报告：“致幻者那边有发现，庄腾的幻觉情绪被触发了，持续时间两秒。持续时间有点短，不一定是奈客。” “两秒？很有可能是他。”连接着管子的壮汉抬起头来，他全身都被植入体和影从器替换，这些部件用鲜明的红黑配色纹身突出表达。他只剩下大脑以及颅骨的上半部，再加上可以透过厚玻璃看到的仍在跳动的心脏还是生物体。有脑有心，他显然还想留住人类的本质。不过他还安装了富余的大脑和心脏，以便辅助他控制这么多影从设备。听到报告后，他用红色的影从强化眼看向设备前的操作者并说道：“定位，追踪，准备作战。” 飞艇机舱后部的火箭点火，喷射动力带着气球穿越雨幕，在巨型建筑物上方展开追踪。那个全身改造的壮汉说道：“根据情报分析预测，奈客很有可能将公司总部设为下一个行动目标，这场大雨给他潜入城市提供了极大便利。他之前就在工业园区行动，地点、时间都有可能。而且只用两秒钟就可以摆脱情绪影响，也只有他那种强者才能做到。” “他很强，只是一个照面就彻底杀死了四名具备飞行能力的强化人……给我安装全战斗状态套装。”他说道：“一旦开始战斗，我尽量把他逼出城，或者砸到地铁系统里去，你们根据情况下达疏散指令。” “巴登堡大人，呼叫安祖吗？” “呼叫他，但告诉他别乱插手，以免干扰我的战斗。那家伙来到我身边，我这边的设备就一个劲儿报警，干扰太多了。而且我动起手来，他也不好靠近——难道他无敌就意味着不会被打死吗？” “我会在通告里说清这点的。”副手接着补充道：“这次的支援工作就全用咱们自己人，配合起来更熟练，可以吗？” “正该如此。这个稻草人奈客是他鼎鑫魔创弄出来的麻烦，正好交给咱们猩红集团解决。安祖已经猖狂挺久了，能接这件事让他消停一段时间也不错。”巴登堡歪着头，看向四个躺椅中的情报官。“被动侦查找到他的位置了吗？” “疑犯的交通工具是摩托车，行驶速度很快，在这种天气中控制力极强，而且他前进的方向正是咱们总部的大厦，距离还有十二个街区。” “就是他，我出动了。”巴登堡点一下头，他身后的管子立刻断开，十多只机械手臂将更多的影从器顺着空出来的接口安装上来，然后再给他套上一件黑色的战斗外骨骼。如此一来，巴登堡的身高已经超过三米，他无法在机舱里站起来，只能借助投弹口向下坠落。 这本来就是一艘长驻留侦查轰炸一体飞艇。 不需要下去的人赶紧离开地上的黄线框区域，紧接着地板分左右向下展开，巴登堡直坠下去。在他身后，四名辅助人员也跟随者跳下去，他们使用轻装动力伞速降，将在外围协助巴登堡构建阵地、提供远距离火力支持。 就在飞艇开舱门的时候，巴登堡那强烈的影从能量反应就被庄续腾感受到了。他立刻将感知触手移动过去，一瞬间就明白自己被发现了，天上的那个广告气球具备隐身加外形伪装功能和探测阻隔功能，它甚至不使用无线网络，所有数据信号都通过拖曳的缆绳传输，同样也有屏蔽功能，之前他还以为这只是系留绳索。 第331节 首都宪法城太大了，东西太多了，他急着赶路，就不可能把所有东西都摸一遍，这个广告气球就被他一扫而过。庄续腾现在看到了那一船来抓自己的人，还有那个从天空俯冲而下的大块头。 “这是用了什么未知科技找到我的？还有巴登堡，在电视广告里看到你多少次了，如今可算见到真人了。”庄续腾看了眼巴登堡的姿势，便知道他只是知道自己的大概位置，而且还存在延迟。不管怎样，三秒之后，他们两个之间就不会再有建筑物遮挡——感知触手能拐弯，巴登堡的视觉可不行——到那个时候一定会是一场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的追逐战。 于是庄续腾一脚蹬掉车子，率先启动高速高爆发，轰的一声将自己射入雨幕之中。 第650章 巴登堡之战（上） 巴登堡斜穿过雨幕滑翔下降，受到建筑物视角遮挡的影响，他还没有看到庄续腾。恰在此时，庄续腾短促地使用高速高爆发植入体来改变自身位置，殊不知巴登堡为了压制高速高爆发型强化人而专门的强化过，他的专门探测器立刻捕捉到这次“突变”，将庄续腾位置直接计算出来。 “哪里跑！”巴登堡脊背掀开，竖起六块菱形的金属板，下面则是六个碗口大小的圆形喷射口。其中一个喷射口亮起幽幽的蓝色荧光，随后向其身后方向射出。一道仅有七八米长的蓝色闪电朝着天空倒劈向上，巴登堡则朝反方向突然加速，也完成一次高速高爆发的冲锋。 这是巴登堡的“高速高爆发”影从器，比一般安装在腿部的那种更加高级。他在后背安装有六台，两手肘各一台，然后双腿还有老式的植入体两套，一共有十套高速高爆发类植入体和影从器，庄续腾则是只有一套。其中背部和手肘的八套具备了短促爆发的能力，这常被他用来强化自己的攻击。 庄续腾刚刚加速窜到一座人行天桥下躲避，巴登堡就朝他直扑而来。他从一家餐厅的后门撞进去，从橱窗杀出来，直接斜穿过阻碍视线的建筑物。“轰！”巴登堡双腿和一只手臂支撑落地并顺着积水的路面继续滑出去三米。在他身后，窗户、灯管、桌椅板凳和各种瓶瓶罐罐调味品形成了斜向的“龙吸水”，向着柏油路面狠狠地砸上去。 两个人终于对上了眼，但是庄续腾只想苦笑。自己一加速，巴登堡就追上来，说明这家伙对高速高爆发现象极为敏锐，而且还能够直接穿楼过来，可见其身体的强韧程度令人发指！现在的情况很清楚：不把他干掉就很难跑，这家伙很难被干掉。 “单打独斗还是群殴我？”庄续腾指了指头上，说到：“我看你还有好几个帮手，羞不……我艹！” 之所以喷出脏话，是因为巴登堡根本不和他废话。他在积水的路面上滑过四米距离，背后喷出一道蓝色的闪电，直接朝庄续腾扑了过来。在那瞬间，从天而降的雨滴以水柱的状态仿佛悬停住了，黑色的强化人横扫穿过这如同珠帘的雨幕，极高的速度直接打碎了水分子的聚合形态，将碰撞到的水撞成蒸汽。巴登堡全速爆发，身后是一条高温白色的蒸汽尾巴。他的拳头高高举起，他的手肘再次向后释放出蓝色的闪电。 八闪极致，庄续腾扭动身体，从雨幕中横向拉出两个身位。他的影子还在原地，影子被巴登堡一拳打碎。高速运动物体摩擦会产生高温，也会制造闪电，巴登堡就这样一路火花带闪电扑过来砸碎了庄续腾的影子，而他身后还跟着滚滚的蒸汽长蛇，大约一秒钟之后才以音速抵达，试图掩盖所发生的一切。 没能一拳打死奈客，巴登堡相当惊讶。这一拳叠加了两次高速高爆发，一般强化人——包括塔夫上校在内——都躲不开，无论如何也会被他撕下一部分身体。可庄续腾躲开了，甚至没有动用高速高爆发，只是一个扭身平移。他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他怎么能够追得上叠加的高速高爆发？ 这一刻，庄续腾和公司的情报分析人员共情了，他们脑子里都有同样的疑问和情绪：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庄续腾从未见过强化人可以不用摆姿势就高速高爆发，且是短促型的，且是连续叠加的，这不就等于和他的战斗风格一样了吗？公司的情报分析人员一直接受着巴登堡同步传回来的战场态势情报，他们居然看到了有人能够预判并躲开叠加的高速高爆发，甚至用肉体力量硬生生拉出了残影的效果。 “不好对付啊……”所有人心灵相通，都产生了这个念头。庄续腾张开左手，骨矛戒和他从影界捡到的开拓者33代影从枪戒飞上来、套进指头，形成一个两段状态的手指虎。而右手中自然握着他最信赖的武器破甲锤。 巴登堡从白色的云雾中走出来，水蒸气拂过他的脸庞。从眼眶开始往下，他的身体要么是黑色的合金构件影从器，要么是黑色的活性植入体，这让他那个光秃秃的白色脑壳显得越发突兀、明显。他很像是围绕着那个脑子构件的执行傀儡，但那个看起来不够结实的秃顶脑袋其实是个陷阱，它附近有着极强的影从能量反应，给庄续腾一个很危险的感觉。 巴登堡的红色眼球看着庄续腾，一阵影从能量波放射而出。与此同时，巴登堡的肩膀向外掀开，露出下面如同蜂巢的影从装置。能量波扫过，庄续腾有种被束缚的感觉，然后他就看到至少四十枚红色的鬼影能量弹从巴登堡的肩膀射出来。它们的飞行速度略低于音速，还能在空中高速转弯，然后直射向庄续腾。 让这些东西命中就完了。庄续腾“啪”一个加速，先向右横移，瞬间摆脱被束缚的感觉。随后，他“啪”又一个加速，这一次直接冲向巴登堡。那群红色的鬼影能量弹大半砸在地上，剩下的也失去了目标锁定，纷纷冲向路边的市政设施、楼房和停着的汽车。它们被破坏的声音和场景要在稍后才能“加载”，因为庄续腾和巴登堡这边的战斗瞬息万变，更早发生了变化。 奈客能够从蜂巢射击中逃脱出来，这在巴登堡的预料之中。之前的叠加拳别说打死了，甚至都没能命中奈客，已经提高了他在巴登堡心里的战斗力评价。巴登堡自始至终非常认真，他一直将自己当成战斗的机器而不是战士。提高评价之后，他便采取了更加谨慎的战术，甚至不准备与庄续腾手中的武器硬碰硬。 那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能直接砸碎强化人的装甲皮肤，硬碰硬没好处。 两道闪电同时从手肘向后射出，巴登堡的掌心闪烁着红色的雷霆。在闪电的助推下，巴登堡双掌撞在一起，掌心雷霆被压缩到物理学的极限，然后伴随着他张开手掌的趋势向外、向正前方整个锥形区域爆发开来。 面对未知危险，巴登堡不硬抗，庄续腾更不会硬抗。他再次空中变向，接连两次横移，不仅躲开了掌心雷霆的锥形区域，还顺势绕到巴登堡侧面。光速比声速快，之前还未加载的破坏场景直接被掌心雷霆波“刷新”了。一个红色的高能放射场将巴登堡面前的雨水直接蒸发，硬生生将暴雨啃出一个二十米锥形空缺。仍然没能消解的能量继续推进，水蒸气形成冲击波，加上电磁场和高能射线的冲击，沿途的车站、垃圾箱、交通指示线和墙壁的涂鸦，它们先失去颜色，后被整个掀起、抹平，成了光秃秃的一片。 那一瞬间是无声的，或者说它的声音频率完全超出了人耳的接受范围。过了片刻，能量降低之后，才会有短暂的尖厉的耳鸣声，然后迅速转为低沉的、持久的、轰隆隆的雷声，与这大雨混成一体。 这也就是安全蓝和梦雾体验机大行其道，加上暴雨滂沱和黎明时分，街上没有行人和车辆，否则这一下完全不亚于用重磅航弹进行轰炸。而在未遭受爆破的区域，庄续腾用两个转折完成了躲闪和攻击的全套机动，终于接近到巴登堡两米的区域内。 破甲锤蓄势待发，已经在挥击的路上。此时巴登堡转过头，红色的眼睛看向庄续腾，同时右脚发力。他的腿上装着老型号的高速高爆发植入体，这个“老”是相对背部和手肘的型号来说，它依旧比庄续腾用的更先进。他向下一跺脚，然后移开，只见一道蓝色的闪电居然从地面射向空中，且正挡在庄续腾的手臂面前。接近闪电的雨水根本没有蒸发的机会，直接被电离，它们发出幽幽紫光，就像荧光灯管一样。 还没靠近，庄续腾就嗅出了风险：人体组织里大部分也是水，雨水能被电离，肌肉也能被电离，如果继续挥锤，手臂怕不是要被直接融化切割了！好在庄续腾向来牢记师父的话，有力也不要用尽，一定要收一部分，这样才能随时变招。于是庄续腾再次横移，如同泥鳅一样绕着雷霆柱滑过去，用一个新的弧线再次尝试接近。 巴登堡从未见过如此油滑的对手，这三拐两拐的，还真让他绕到后腰位置了。于是巴登堡微微转身，背后的六个加速器全开，耀眼的蓝光瞬间照亮半条街道。随着六道闪电向外喷射而出，巴登堡加速脱离，直接越过被他用双掌红色放射闪电摧毁的街道，然后才一个转身急刹站住。 喷射闪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庄续腾用身法躲开了其中五道，最后一个用崩解效应形成的盾牌直接挡住。他和巴登堡之间又产生了三十多米的距离，仿佛之前的缠斗全都白费了。但“仿佛”只是“仿佛”，庄续腾没有一个照面就被打死，还能一直追着攻击巴登堡，尽管没能命中，但也没受伤，这已经给他增加了无穷的信心。 两人不断使用高速高爆发植入体，这些加速对他们自身来说伤害很低，但是周围的环境却不可能得到崩解效应的保护。冲击波会向四面八方扩展，地上的积水被扫开，下落的雨水被重新击向空中。待两人分开重新站定，移开的会重新回来，上去的加倍下来。还在战场核心区域的庄续腾就像被人用一泳池的水砸下来，这水一开始居然还是温热的，后面才凉爽，帮助他为身体降温。 巴登堡不好对付，块头那么大居然几乎和自己一样灵活。但是最可恶的一点是他的谨慎，到目前为止居然没有任何轻敌、骄傲、冒进的举动，也没有任何无效的废动作，更没有暴露出弱点、破绽。庄续腾已经不认为可以通过一两次变招就在短时间内获胜，他得做一步想之后的四到五步。 大雨如瀑，当头浇下。这雨能够阻挡视线、削弱影从能量反应，这一点不管巴登堡在不在，都不会有所改变。庄续腾将怨气聚集成团，在召唤出怨灵仆役、幽影和病号小姐，让它们借助瀑布雨的掩护顺水流走，去执行任务。而他，则在短暂的瀑布雨后迈步向巴登堡走去，一手提着破甲锤，另一只手抬起影从枪。 换任何一个人在这里，包括安祖在内，都会对奈客使用影从枪戒的行为发出嘲笑。笑他不自量力，笑他即将遭遇失败，笑他明知道不会有作用还浪费影从法力。但是巴登堡是个纯粹的战斗机器，他没有任何心理波动，只是遵照战斗经验同步打开了肩膀的蜂巢发射器。 “嗖！”庄续腾用开拓者33代威力枪射出一枚鬼影能量弹，巴登堡射出一窝蜂鬼影能量弹。开拓者威力枪的能量弹飞过去被巴登堡用手臂装甲挡住，它的材质使用一种特殊合金，表面的涂层可以滑开甚至反弹鬼影能量弹。巴登堡充分认可庄续腾的能力，故采取了比较保守的策略，只要滑开就行，不追求风险较高的反弹——反弹的可用角度更小，靠近“死区”，有可能造成装甲损坏。 他立刻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面对一窝蜂鬼影能量弹，庄续腾专注地进入了不完全的短暂九闪状态。从八闪开始，影响对手、带动对手的动作就成了超算武技的主攻方向。虽然庄续腾走出了自己的九闪道路，就是用感知触手远距离控制对手的影从能量流动，从而同时完成感知对手意图、操控其行动的效果。他还没有完全练成九闪，但是目前的进度足够让他控制一些无主的影从能量，比如鬼影能量弹。 庄续腾步伐不停，继续向前走，鬼影能量弹擦过他的身体，落在其周围。他的步态只是稍稍做出改变，就从“一窝蜂”中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也不能说毫发无损，被鬼影能量弹命中的道路炸出碎片，这些碎片飞溅起来滑过庄续腾的装甲外套，总会留下一点污迹…… “见了鬼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哪里蹦出来的？”飞艇上的四名情报官将战斗现场的情报分拆开来，然后他们四个的强化大脑才能够分析局势、给出战斗建议。与此同时，同样的战场情报也传给了安祖的指挥中心，百手情报分析中心也在处理相同的信息。 “一般的强化战士碰到这个家伙一定会死，就连巴登堡都不能快速拿下他。”安祖皱起眉头，说道：“巴登堡还是不让我过去吗？也罢，他现在压力很满，我确实不能给他添乱。将我的战术支援组派过去，火力打击部队起飞。下雨？下雨也给我起飞！雷暴也得给我起飞！安排封锁首都宪法城，这一次不能让奈客再跑掉了！” 第651章 巴登堡之战（中） 庄续腾向巴登堡走去，二十米距离，最多三十步就能到达，或者一个短促的爆发即瞬息可至，但是他故意走走停停，延长这个时间。巴登堡第三次发射蜂巢鬼影能量弹，在十米的距离上依旧没有一发能够命中。他不再做无谓的尝试，关闭了肩膀的装置。 “我确定锁定他之后再发射的。”巴登堡将这一信息上传，并询问：“是否发现了奈客的明显弱点？” 他的四名辅助人员降落到不远处的建筑物顶，将已经启动的探测器假设好，然后趴在屋顶边缘观察庄续腾。四个人各有侧重，他们从不同的领域和角度或攻击或压制庄续腾。 “奈客没有内置通讯台，打击其外置通讯器没有意义，正在尝试植入追踪程序……”其中一个辅助人员过了片刻之后说到：“该死，他使用了极老的型号，还把额外存储拆掉了，根本没有可持久使用的空间进行写入。我开始尝试发送假信息……” 另一个辅助人员说道：“根据扫描显示，奈客没有安装任何装甲皮肤，居然还是原皮……报告巴登堡，奈客防护很弱，可以使用覆盖式冲击！” 巴登堡否定了这个提议：“奈客已经承受过快速炮火的精确覆盖，毫发无伤。50倍重力也没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他的防护能力不是靠装甲皮肤支撑的，再探！” 第三名辅助人员报告：“已经使用影从能量诱饵信号，但奈客似乎毫无反应。他可能没有安装神经强化相关的植入体，后门控制无效。嘶……他是怎么跟上瞬时高速战斗的？” 战斗频道不是聊天的地方，巴登堡没有理会第三个人，他向最后一个战斗辅助者发出问询信息。第四人是一名狙击手，最远能够在两千米的距离上用超音速子弹准确命中一个苹果。如今将他放在距离战场只有三百米的地方，居高临下，即便大雨会影响弹道，但是以他的能力，这个距离上依旧可以百发百中。 巴登堡呼叫了几次，第四人没有理他。“怎么没有回应？人在频道里，为什么没有回应？情报支援中心，他是什么情况？” 情报中心立刻提取了第四人的状态信息，看一眼就傻了。心跳、呼吸都正常，但是脑电波清零了，当然不会有任何回应。 病号小姐从第四人身体里缓缓飘出，满意地看着那人脑袋顶上冒出的青烟。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装甲皮肤真硬，骨矛术只能把脑子打碎，穿透颅骨之后却无法穿透头皮，只能不断地在皮和骨之间反弹，导致影从能量全都转换成了热能，淋上去的雨水便有了蒸腾的效果。 庄续腾派出死灵造物杀死巴登堡的帮手。感谢这些人全都是从飞艇上跳下来的，感知触手可以一直保持跟踪，不会丢了他们的位置。在几人当中，庄续腾认为手持重型枪械的那个家伙威胁最高，必须优先解决，于是就命令病号小姐直奔那边而去。病号小姐趁狙击手架设武器、开始校准的时候，偷偷钻入他的体内。不得不说，狙击手非常稳重，他排除了身体异样对瞄准的影响，但他因此失去了躲开体内一枪的机会。 大脑没了，他当然不可能再有威胁。这里得表扬公司出品的高级植入体就是好用，它们仍在尽力维持狙击手的身体指标，包括发出神经信号让内脏继续工作。 飞艇上的观察者立刻将镜头瞄准狙击手，他们只能看到狙击手一动不动地趴在屋顶边缘，仍旧紧紧抱着他的重型狙击枪。他们不明所以，仍在不断呼叫狙击手，希望他只是一时出了症状，还能被唤醒。这种无用的尝试确实也怪不了那些人，病号小姐从其体内发动攻击，骨矛术也没穿透出来，从外面看确实没有任何伤口，而且谁也不想自己的战友死掉啊…… 病号小姐快速摆动然后进入瞬移状态，庄续腾也再次朝巴登堡扑了过去。这一次巴登堡不准备后退躲避，他亮出闪耀着红色闪电的双掌，冲上来与庄续腾进行近身搏斗。巴登堡身高超过三米，手臂长度很有优势，但是庄续腾在反应速度和变招速度两方面略占上风。一个人忌惮破甲锤的威力，另一个人根本不想让赤色雷霆掌碰到自己。他们不断试探，在巴登堡的触及距离边缘展开互有进退的出招拆招。 从开始战斗到现在，庄续腾一直没能对巴登堡造成任何伤害，但他不断将周围的怨气吸收过来，一直不停歇地往巴登堡身体里面灌。与此同时，他也没忘了用周围的居民来恢复体力，始终将身体状态保持到最佳。如果没有人干扰，就他们两个维持当前的局面一直打下去，庄续腾一定会是胜利的那一个。但不管是巴登堡还是四大公司，一定会打破现有局面。 就在两人又一次让武器交错而过的时候，巴登堡上臂打开，露出里面一排喇叭一样的影从器。庄续腾眼睛一瞪，计上心来，瞬间用崩解效应护住自己，同时断开了外面几乎所有感知触手和怨灵果冻。 看到喇叭就想到音波武器，这是很正常的思考。突然爆发的音浪以及耀目的闪光猛然笼罩了庄续腾，其威力是震撼手雷的数倍，作用范围直接笼罩了一个街区，许多人刚被战斗的吵闹声惊醒，这一下子就又失去了意识。庄续腾原地摇晃了两下，用怨灵触手捏破鼻子的血管，一边流血一边表演呆滞。 巴登堡举起拳头，没有打下来，反而向后退了半步。“你在开玩笑吗？这演技也太差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庄续腾不装了。他吸溜鼻子，将鼻血吸了回去，破裂的血管在再生恢复的作用下快速愈合。“今天咱们算平手好不好？” “我没打过平手，我不接受平手。”巴登堡拍了拍上臂，震撼音波的装置还没有完成散热就被他直接关上了外壳。他显然要保持全面防护能力，不想被庄续腾抓到任何弱点。这是一种谨慎的重视，也是对庄续腾实力的认可。 “那么你能接受失败吗？”庄续腾问道。 “能。三年前我败了一次，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完成维修并恢复状态。我现在依旧没有信心和方法击败那个对手。”巴登堡看着庄续腾，说道：“你也不好对付，但还没到他那种程度。” “我还以为你是公司里面最强的。可能因为我小时候就听过你的传奇故事，印象太深了吧……”庄续腾抖抖手脚，放松肌肉，问道：“我能不能问一下比你强的那个人叫啥？如果一见面我不认识人家，显得多不礼貌？” “你应该没机会见到他。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叫安祖，个头和你差不多，可能还要稍微矮一点。他不使用外骨骼，同时他身上没有任何人类细胞，从头到脚全都是植入体和影从器。这样的人只有一个，你见到就一定能认出来。” “安祖……嗯，我记住了。”庄续腾挠挠头，说道：“巴登堡，反正你觉得我死定了，不如告诉我公司到底在忙什么，能不能放了我的家人？你把他们放了，我销声匿迹去衰原，这不挺好的吗？” “你束手就擒，由我们发落，也不用去衰原，他们也能被释放，这样如何？” “然后你们在把我的脑袋拆下来，安装到执行傀儡上，让我的意识消失，只剩下给你们干活儿？那我不就等于死了吗？” “你不用担心。你的改造度很高，无法换身子，不适配执行傀儡。”巴登堡倒是实在，连这个也说了，可能他觉得庄续腾连换头都知道了，实力也得到他的认可，透露这点细节无所谓。“你的下场最差也是被软禁看管起来，相当于无期徒刑。只要你不跑，见见你的家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庄续腾低头沉思片刻，他显然是在拖延时间。就在这段交谈发生的期间，病号小姐已经干掉了二号辅助手，正在向一号辅助移动。两个怨灵仆役一路隐形飞行，终于来到二号辅助手和狙击手身旁，它们正等着感知触手传来下一步的命令。 “一个交易最好能够互相制衡，这样才能执行下去。我把自己全都交给你们，然后就只能等着你们随意处置我，这里面没有制衡，不是好交易。”庄续腾活动活动手脚，说道：“我的提议永远开放，但我似乎只能依靠实力让你们改变主意、接受报价了。” 报价永远不会被接受，除非是欺骗的一部分——巴登堡很清楚指挥层的命令是什么：不管用什么代价，一定要确保杀死五亿稻草人奈客，尽快。 “那就战斗吧。”巴登堡的双肩冒出两团蒸汽，看来他的肩部影从器已经完成了强制冷却。庄续腾看得出来，大量怨气在巴登堡身体内聚集，他的影从器和植入体已经承受了很大压力，可能他也有所感觉。不过巴登堡的肉体部分很少，他的身体经过特殊设计，为肉体部分隔离了影从副作用的影响。 时间久了，总能弄死你！ 庄续腾对持久作战有信心，但是巴登堡显然不想继续拖下去。他刚刚接到情报中心的紧急报告，又死了一个辅助人员，死因不明、凶手不明。由于庄续腾一直就在自己眼皮下面，他不可能分身作案，所以这周围一定还有他的帮手！之前曾经一度被否定的“背后支持之人”的说法似乎是正确的，那个缠着绷带、有过极其模糊镜头的神秘人物或许不是相机故障或者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目前连奈客的本事都没有摸清，现在又多了新的神秘人物，整件事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巴登堡不再躲避，拿出全力开始进攻，立刻给庄续腾造成了极大压力。赤色霹雳掌有着将人体组织瞬间电离化的强大能量，一定不能被他抓到（除非隔着崩解效应），也不能用导电体破甲锤阻挡，只能躲闪。好在庄续腾就擅长躲闪，他在八闪状态下就能跟上巴登堡的变招速度，而在使用九闪时，还能干扰对方的战术选择，给自己创造更好的条件。 为了能够百分百躲开双掌，庄续腾不得不付出一定代价，那就是被巴登堡用其他身体部位命中。尤其是巴登堡背后和手臂共八台高爆发推进器，它们使用不同的顺序组合，能够让巴登堡的身体做出超常规的动作。巴登堡只是具备人形，他的身体构造更接近机器人，他有更多的反关节、旋转关节以及非人的攻击角度，这其实超过了超算武技的适应范围。 庄续腾主要练习的还是如何与人战斗，条件反射的基础也是如此，因此才显得巴登堡很棘手。他需要依靠相对更短的反应时间来解决险境，有时候也顾不得形象或者体面，该钻裆就得钻，包括但不限于用滑跪的方式贴着地面移动。 对比庄续腾，巴登堡才是更惊讶的一个，他从未想过一个人能够这样灵活！结合了上蹿下跳、空中转折变向、绝对圆弧绕行以及体操级别的身体柔和扭动，奈客如同风中的稻草，想要伸出手指去抓，都会因为激起的微风而让它成功远离和躲闪。 终于，庄续腾在一次滑铲的时候抓到了巴登堡的破绽，终于将破甲锤砸在他的大腿上。只听“啪嚓”一声脆响，被破甲锤击中的部位完全粉碎并飞出，仿佛那是硬糖块做的。破甲锤的锤头是个三厘米直径的圆，飞出去的碎片也恰好是个三厘米直径的圆。锤子的所有冲击力和破坏性都随着那块三厘米直径的圆片飞走了，根本就没能往巴登堡身体内部渗透。 易碎也是减缓冲击的一种方式，有时候比极硬还好用。 “原来你这只是个锤子，没有其他任何特效！”巴登堡哼了一声，背后三道闪电爆发，扭身就朝着地上的庄续腾来了一掌，这一次攻击显然比之前更凶猛。庄续腾高爆发横移躲开并顺势站起，只见巴登堡一掌砸在地上，地面龟裂且剧烈震动，红色的电光在掌心和大地之间来回碰撞反弹，光芒越来越盛。庄续腾有所感应，立刻运用高速爆发再次横移。 他刚刚移开，一道电光扫过他之前的位置，把他的残影烧成碎片。这道电光是从地下射出来的，说明巴登堡将掌心红雷打入地下，借助地面掩护再打上了。可是他如何做到这样准确的？庄续腾见他抬起左掌，又把右掌向地面砸下，显然是故技重施。 暂时还没看出这招的原理，先躲了再说。还和之前一样，他的残影被击碎，自身则勉强躲避成功。此时，庄续腾大概有了想法，他认为巴登堡瞄准的是影从能量反应，红色闪电追的是他的能量信号。于是这一次庄续腾用千眼披风屏蔽自己，在一旁召唤出充满影从能量的一根感知触手，然后躲闪！ 残影安然无恙，触手被击碎，庄续腾顺势展开反攻。 第652章 巴登堡之战（下） 破甲锤挥击而下，巴登堡用手臂迎击，该处的装甲板在四溅的火花中粉碎。他挥动手肘，在蓝色闪电的加速下顶撞在庄续腾的侧腰，崩解效应的盾牌完全挡下了所有动能，这让庄续腾完全没有移动位置，还可以继续发动攻击。 “这不可能！为什么没有被直接打飞出去？”安祖看到现场的直播画面，结合略有延时的数据进行分析，对这场战斗中的各种异常表示难以理解。“看！你们注意到了吗？雨水在攻击接触面附近完全静止了，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动能！这是什么造成的？某种影从法术？” “情报中心认为这是高速高爆发植入体造成的结果。在巴登堡的攻击到达时，奈客使用了植入体，以对冲的方式迎上去。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对人体有一个极为短暂的保护时间，他利用那个时间的保护来抵消对手的攻击。” 巴登堡看向他的联络官，表情变得非常凝重。他短促地向前打出一拳，感受一下出拳的节奏，然后再启动他自己的高速高爆发植入体进行短促冲刺，同样打出一拳。 “不……不太对劲。从植入体的功能来说，确实在启动时有一个防护时间，但它的存在时间极短，几乎不可能被用于实战。另外一个关键在于：奈客在原地使用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吗？他不进行任何位移，如何启动了植入体？植入体根本不可能理解他这样的命令，也就不会启动……等等，他不会改变了植入体的底层设置吧？” 情报分析中心的人员将安祖的想法写入“猜测信息”之中，系统开始疯狂运转，无数人为这个项目提供脑力支持。公司最核心的技术就是影从植入体，底层设置更是顶级秘密，整个世界上懂这方面技术的人不超过一百个，而他们的生活全都被公司牢牢掌握。情报系统最终得出一个“猜测不可能”的结论，但是在那之前，安祖就发现了新的问题。 巴登堡的第三个辅助人员死了，还是不明不白，还是没有任何外伤。在战斗结束之前，后勤人员无法进场收尸，所以情报中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三具尸体开始燃烧，耀眼的亮白色光芒从尸体的脑袋升腾起来，很快沿着身躯向下蔓延。这光芒，这种顶着大雨也能燃烧的现象，大概率是铝热反应。庄续腾有种叫做掌心火的铝热攻击武器，情报里包含这一点，大家只是不知道他如何实现了对三个人的攻击。 “有人在掩盖战场情报！”安祖说道：“战斗支援组到位了吗？到了直接派下去，不需要再请示。还没到？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什么？飞行器被雷劈了，四个发动机坏了仨？这是什么运气，难道……果然！” 第332节 世界意识的最后挣扎，公司控制世界的最后阈值，一切幸运都在向庄续腾倾斜——这是安祖的理论，也是公司所有智囊综合分析的结果。当这种现象出现时，公司必须全力将其压制、摧毁，不能让它继续成长。只要这一步成功，那么便不会再有人可以挑战公司的权威。 “飞过去，做好战斗准备。如果巴登堡输了，我会立刻接管战斗。”安祖下达了命令，然后走向充能座椅。还有一段时间，他可以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庄续腾和巴登堡陷入了苦战，双方互有攻守，但占据上风和主动的还是庄续腾。他用崩解效应防守那些实在躲不开的攻击，破甲锤一点一点敲碎巴登堡的防护，显然取得了一定进展。不过他的法力消耗很大，体能和精力也一样。尽管感知触手正在不断吸收周围居民的活力进行补充，可是消耗速度太快，补充有点跟不上。 看到庄续腾露出了疲劳之色，巴登堡便觉得他们之间的差距只在伯仲之间。于是他猛然加速后退，退的过程中同时进行一个三百六十度转身，顺势将外骨骼装甲卸了下来。他的整体外骨骼框架就像一个体型高大的巨人，只不过上面多的是破甲锤留下的破损伤痕。 脱离外骨骼之后，巴登堡的重量减轻了五分之一，速度便得到了整体提高。没了高防护力的外壳，他的小臂、双膝、脚跟位置伸出了锋利的刺，变成一个高大且灵活的“刺儿头”。 多了这些武器之后，他那种非人的运动方式立刻得到了加强。要知道庄续腾算是个修行武技的天才，总有一些奇思妙想蹦出来，还能自己练出新花样。巴登堡在这方面没有天赋，但他有一个强大的团队。 根据他的身体运动数据建立模型，通过大量演算得到最优的动作控制方案，得到一套基于算法的武技。该武技具有极高的动作效率，攻击连绵不断，不管是控制面、打击面还是伤害面，都已经做到了算法的极致。 庄续腾立刻变得左支右拙起来，被算法武技逼得连连后撤，甚至身上被集中好几次，装甲外套出现了七八道裂口。要知道，崩解效应确实可以做到近乎完全防御，能够抵挡各种攻击，但是庄续腾不能总把崩解效应包裹全身，最多只能把它做成临时盾牌。只要是盾牌，哪怕是坚不可摧的盾牌，也会有破绽。巴登堡的算法武技与诡异身法结合，很多攻击都是从难以预料的角度发起，甚至他还经常使用一套攻击去掩护另一套，让庄续腾防不胜防。 “注意，他破防了！攻击再深一些，切断他的肌肉和骨骼，不要总是停在表面。” 这是巴登堡最后一个辅助者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的大脑就被病号小姐打碎了。病号小姐完成四杀，她将下一个目标定为飞艇。之前飞艇又是伪装成广告气球，又是开启隐形功能，躲过了庄续腾的监察。现在它降低了目标，已经被感知触手牢牢锁定，病号小姐进入闪现状态，然后就开始向上传送。 四个最亲密战友的断线让巴登堡相当恼怒，但是激动的情绪并不能强化力量或者加强他的武技。算法武技全都建立在算法基础上，里面只有数学没有激情，巴登堡只是这一武技的承载者，甚至都不是控制者。 武技的秘密在于算力支持，巴登堡的算力支持在飞艇上，病号小姐误打误撞找到了他的弱点。 就在巴登堡抓紧攻势，终于将尖刀劈到庄续腾肩膀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恐怖的现象：庄续腾的装甲外套毫无意外地割开了，皮肤被穿透了，但是剃刀的刀刃没能隔开肌肉，只是制造了一连串的火花。那个位置有夹层吗？感觉什么都没有，但就是没能割穿。 骨盾术，隐藏在皮肤之下，保护了肌肉和骨骼的一个无形有质的夹层。虽然它没有崩解效应那么硬，不可能无限阻挡攻击，但它就在皮肤的神经附近，攻击到这一区域绝对会被感知到，完全不会再有突然性。只要能察觉到攻击，就能做出反应。超算武技在修炼过程中曾经把第一阶段练出来的条件反射全部压制住，它们就被压在这个层面，这里才是庄续腾底线的条件反射。 撕开庄续腾的衣服和表皮之后，巴登堡注意到一个现象：这家伙只破皮不流血的吗？其实也不是不流血，而是恢复得太快。庄续腾用怨灵果冻包裹自己，将怨灵触手当做手术缝合的针线，捏着伤口使用死灵法术带来的再生能力来愈合伤口。他的皮肤就只是正常人类皮肤，最多就是神经更发达，没有任何超出常人的成分与结构。当他用四个街区上万人口给自己做恢复力池的时候，那伤口几秒钟就能愈合起来，至少表面看起来不存在问题。 “他还有多少能力没有拿出来？！！”安祖坐在充能椅上，已经无法保持镇定，一声怒吼、激动地站起来，甚至将连接的能量管道都给崩开了。“伊丽莎白·肖，调查了什么臭屁玩意儿！这么多东西都没查出来，还有什么用！留着还有什么用！废物！废物！” “安祖大人，要不要清理……” “那是我刚刚提拔的，处理她不等于打我的脸吗？先看这一战，之后再说吧！”安祖皱着眉头，说道：“支援人员就位了吗？巴登堡知不知道？” “巴登堡申请使用广域战争镣铐。他报告自己的影从压力很大，战斗效率即将下降。” 安祖一时无语，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同意他的申请，让支援人员拉开距离，让战斗飞艇开启防护。战争镣铐……巴登堡对我都没用过。” 其实也不是没想用，而是真的没来得及。安祖的速度太快，还能让影从器失能失效，战争镣铐完全没机会使用。这战争镣铐很讲究使用时机，首先一条就是不能让对手跑了，必须在充能的同时保持控制。 感受到巴登堡身上熟悉的能量波动，庄续腾立刻识别出这是战争镣铐。战争镣铐只有一个应对方法，那就是战争镣铐二。他冷哼一声，专门等了一秒，然后也启动了卡霍之眼的战争镣铐。对此，巴登堡似乎毫不在意，甚至表现出一点欣喜的感觉。他加强了进攻，算法武技形成钳形攻势，封锁庄续腾的走位。 两个人的战斗几乎总是处于高速高爆发的状态，外溢的冲击力将周围的道路和建筑摧毁，在他们身后是火焰和残骸。路边汽车因为震动不断响起警报声，火警和居民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应该说公司的环境控制做的不错，在很远的地方就拦住了交通，永恒的红灯救了很多司机的性命，让他们看到爆炸、战斗和混乱，给他们掉头逃离的机会。 但是广域战争镣铐来了。一阵强烈的辐射能量冲击爆发散开，将周围三个街区全部扫过。所经之处，影从设备全部停止工作，影从能量全部停止运转，黑暗成了这里的主角，暴雨、倒塌和火焰的声音毫无疑问成了绝对的胜利者。 哭喊声没有了，因为安装了植入体的人都被震慑，有些使用梦雾机的人甚至直接死在梦中，当然不会再有声音。报警声没有是因为影从设备都被禁用，三个街区的地面范围内没有受到影响的只有发起者巴登堡，以及被崩解效应保护全身的庄续腾。 两个人只是停顿了半秒钟，就重新战做一团，仿佛战争镣铐从未发生过。巴登堡已经见怪不怪，奈客全身上下都是秘密，能够挡住战争镣铐这种公司的常规武器也不稀奇。他们交手两个回合，庄续腾也发射了战争镣铐，他的覆盖距离只有几百米，威力（穿透性）也明显弱于巴登堡，但是巴登堡并不免疫这东西。 影从设备身体一下子冒出许多电火花，向外射出的闪电就像静电球启动了似的，十数条、姹紫嫣红，相当漂亮——但也没什么伤害性。巴登堡借助庄续腾的战争镣铐，居然强行重启了多个影从设备，它们全都是用来暂存和隔绝影从副作用的。大量影从副作用（怨气）被红红绿绿的闪电带出体外，巴登堡的负担一下子就减轻了。 “再来！” 巴登堡摆脱了影从压力，立刻“梭哈”。他的肩膀打开了，蜂巢发射器在抵进状态下开火，不断对庄续腾发起攻击。好在庄续腾的闪避能力让巴登堡忌惮，他不再用全力一窝蜂方式浪费弹药，只在自己攻击得手的时候——此时也意味着庄续腾的防守到达极限——才顺势用上两三发。这些鬼影能量弹大多还是打不中，但它们的威胁不小，对庄续腾形成相当明显的压制效果。 但是这次战斗的关键不是中心而是外围。空中的飞艇用大型防护设备抵挡了战争镣铐的影响，同时也保护了病号小姐不被战争镣铐清理掉。她在机舱中看到四个躺椅中的情报官，便直接钻了进去，开始蓄积怨气，做好开枪的准备。 “从头顶向脊椎打。”庄续腾重连感知触手，给病号小姐下达了更新的命令。情报官的脑壳向上打开，如果按照过去的射击法，鬼影能量弹就会飞出来，那就太明显了。换个方向，朝内部开火，能量弹还是射不出来，能够起到的杀伤效果最好，也更隐蔽。 周围有的是怨气，病号小姐不愁没有弹药。四个情报官都躺着不动，打完一个就接着附身并攻击下一个，相当于开了四枪。 算力支持一下子降了一半多，算法武技的顺畅性立刻下降。庄续腾当然不知道这背后的联系，他先观察了两秒，感觉巴登堡不像是故意卖破绽造陷阱，而是真的出现了问题。他不惊不喜，只是冷静且准确地抓住了这个机会，从巴登堡的中路切进去，直接突破到他的胸腹前区域。 破甲锤自下而上凶狠地命中裆部，同时庄续腾将左手按在巴登堡的心脏位置。“结束了”，他在心里默念一声，随后抽取巴登堡的影从能量。 第653章 安祖来，黑暗生 就在庄续腾单臂按在巴登堡胸口的瞬间，影从能量发生了急速的转移。原本无形无质的能量突然显现出灰黑的颜色，并以气流的形态从巴登堡身体各处涌出，顺着手臂钻入庄续腾的身体，让他的双眼发出了火炬般的光芒。 巴登堡的影从设备不断爆发出噼里啪啦的电火花，背后的六台闪电喷射动力引擎瞬间熄火。只是两秒不到的时间，巴登堡就停止了动作，双眼的红色光芒也黯淡并最终熄灭。其庞大的身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颅垂下来。 吸收了太多影从能量的庄续腾几乎要爆炸了，他踉跄着移动，走了两步之后也摔倒在地。倒地的震动令他哇的一口吐出血来，随后便有灰黑色的影从能量不断从他口中喷射而出。这一幕直接看呆了后方的人员，他们完全没见过这样的现象，不管是巴登堡还是奈客，两个人的表现都超出了他们的知识范围。这些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前方的战斗中，丝毫没发现安祖已经离开了“高空作战平台”，打开气密隔离仓的外出口，向着一万米下方的战场飞速降落。 突然，前方的信号中断了，系统里报告巴登堡的飞艇遭受攻击，已经断开了网络连接。这是病号小姐干的，她完成了对情报官的刺杀，随后使用剩余的全部力量施展女妖之嚎。 飞艇上的工作人员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下或死或伤，庄续腾便让怨灵仆役拨动操纵杆，让飞艇加速坠落。它装进建筑物并破碎、起火的时候，庄续腾和巴登堡同时停止了运动，一个变得呆滞、一个哇哇喷射影从能量。 安祖正准备过来收人头，然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巴登堡的身体抖了抖，其背后的六个喷射口重新发光，砰砰砰砰砰砰六声之后，伴随着六道短促的蓝色闪电向外喷发，巴登堡重新获得影从能量，全身上下的植入体和影从器也立刻重启。红色的光芒再次于他的双瞳内闪耀，嘎吱嘎吱的机械与影从设备运行声在他全身各处响起。 巴登堡再次获得影从能量并完成了复苏。 三年多之前，他和安祖进行过一场切磋，那一次他的影从设备被安祖关闭，所有影从能力无法施展。落败后，巴登堡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完成了设备替换和休养，而他痛定思痛，依靠公司和团队的力量对影从设备进行了改造，在隐秘位置安装了一个重启装置。正是这个重启装置让他再次补足影从能量，所有设备恢复运转，他又是一个战力满满的斗士。 与此同时，庄续腾却感觉不好，非常不好。过多的影从能量灼烧着他的左臂，肌肉和神经系统都不受指挥，短时间内他肯定无法再用这只手。另一方面，巴登堡的影从能量在身体内乱窜，如果不把它们用掉，这些能量随时可以变成怨气，给他造成巨大负担，甚至一波带走他的性命。 感知触手看到了高空坠物，一个全身没有皮肉、身材不高的家伙，大概那就是安祖吧……庄续腾异常冷静，他现在很难对付巴登堡，更不要说加上一个更强大的安祖。“时间差不多了，不能陪你玩儿了。”庄续腾对巴登堡说道：“你是个不错的练手对象，谢谢。” 巴登堡一掌按过来，被崩解效应的盾牌挡住。庄续腾看似没事，实际上心脏已经在疯狂跳动，血液以极高的压力在身体内乱窜，要不是安装了第二套循环植入体帮着压制，加上骨盾术向内压制，此刻已经全身暴血而死了。巨大的压力开始向大脑移动，庄续腾便不再犹豫举起右手握拳向下一砸，然后施展亡灵法术：制造幽影。 他将所有怨气和影从能量全都用于制造幽影，于是一个巨大的实体黑暗以惊人的速度开始膨胀。一秒内，这个实体黑暗就已经有了百米半径，它充斥了每一处角落，不仅遮挡了光线，还不断削弱其他各种用于侦测的波段。哪怕x射线可以穿透血肉，但只要遮挡物足够厚，x射线也一样能被挡住。就这么个东西，百米之后还在膨胀，不断膨胀。从空中的安祖视角看，就像一个黑色的大气球正在吞噬城市。 “这是个什么玩意？”安祖集中精神，启动自己的能力，尝试压制影从能力并取消影从效果。他的尝试在幽影顶部制造了一个凹坑，甚至没能穿透到地面形成洞。他赶紧呼叫巴登堡，通讯频道里充满了杂音，感觉巴登堡好像处于信号极弱的地下环境似的。 被如此巨大的实体幽影覆盖，巴登堡确实就像地下一样。他陷入了完全黑暗，所有探测器都在报警，战术提示器要求他尽快摆脱当前受困的状态。实体幽影的触感大约和棉花糖差不多，确实无法干扰巴登堡的任何动作，但是他看不到庄续腾，能做动作也没有意义啊！ 一道蓝色闪电在幽影体内闪耀，只持续了瞬间就被黑暗再度吞噬。巴登堡的加速将他直接撞进了路边的一个写字楼，将接待大厅搞了个对穿。许多纸质宣传材料被激烈的风吹上天空，它们也被黑暗吞噬，再出现的时候已经被雨水彻底浸透。 在实体幽影和滂沱大雨的影响下，周围一片漆黑、各个方向都是大雨的噪音，视觉听觉和所有探测器都失效了。尤其是影从能量探测，它简直就是实体黑暗的写生者，把周围全都显示为影从能量，根本无法突出标注庄续腾的去向。于是巴登堡再次使用双掌对撞技术，用锥形冲击波短暂地破开黑暗。可惜，这个方向上没有庄续腾的影子，而黑暗很快又笼罩下来。 巴登堡气急败坏，他不接受不分胜负的战斗。于是他连续使用双掌合击冲击波，随机挑选方向轰击，可每一个方向都没有庄续腾的影子。他的攻击甚至将落下来的安祖囊括在内，差点没把安祖的杀心给轰出来。 “闹什么闹！我在上面都没找到，你在下面怎么找？” 距离靠近之后，通讯重新建立，于是两个人起飞来到最近的摩天大楼顶部。此时巴登堡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东西：幽影形成了一个三公里半径、五十米高度的黑暗区域，在这里面伸手不见五指。这个实体黑暗不断蠕动，它在城市灯光以及巴登堡的攻击下不断缩小，大约三分钟之后就自行分解消失。当然，不出意外的，庄续腾早就用影步逃之夭夭。 “外围警戒哨，有发现吗？”安祖在通讯频道内询问，很快就得到了“一切正常，没有发现奈客”的回应。“没有发现就是不正常！立刻检查设备，巡逻组开始全方面搜索。尤其是地下！那小子喜欢钻管道。” 巴登堡用红色的小眼睛扫描了四面八方，没有任何能够匹配庄续腾特征的能量信号。他斜着眼看了看安祖，然后坐在地上，说道：“我败了——那家伙难以想象地灵活。” “我同样很惊讶。”安祖说道：“会给你重新配齐人手，但是恢复配置之前，追捕奈客的事情你就别插手了。情报分析中心需要你，对这个奈客，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他是怎么冒出来的？这家伙很明显是个影从法师兼战斗人员，而且施展影从法术的时候还不需要启动影从施法器。就这个巨大范围的阴影吧，有几个影从法师能够瞬间完成相似的法术？这样的天赋，不可能躲过体质检测！” “既然他是世界意志的阈值，那么所有的不可思议就有个统一的答案。”安祖叹了口气，说道：“这小子太能藏了，但这一次能抓住他的踪影，下一次的成功率就更高。你和他实际战斗过，除了过于灵活，你还有其他评价吗？” “那家伙的防御力其实不错，使用了某种体内防御……其实从他的耐力表现来看，他完全可以支撑起全套装甲皮肤，但他全身上下包括要害部位似乎都是原生皮肤，连公开市场能买到的装甲皮都没用，这其中一定有缘由。” “你觉得皮肤接触类毒素会不会有效？”安祖问道。 巴登堡想了想，点点头：“对强化人大概无效，但是对他绝对有用。他的身法很好，但也不能永远隔离环境。不仅是毒气，持续的集群攻击应该也没问题。他似乎有两种防御状态，一种只能防住片面，就像盾牌一样，算法武技就能破招。另一种能够保护全身，让他不惧怕轰炸或者区域打击。我发现他在后一种防御模式下有破绽。” “什么破绽？”安祖问道。 “他一旦开启全面防御，其影从能量反应也被遮蔽，说明这是一种双向屏蔽。但是他脚下紧贴地面的位置仍然有影从能量反应，如果不是一种特殊策略，那就是这种防御类影从法术存在漏洞。穿刺闪电从下向上攻击有机会打破他的防御，而他在面对穿刺闪电的时候总采取闪避，根本不硬接，似乎可以成为佐证。” “还有吗？”安祖问道。 “他很像你。”巴登堡哼了一声，说道：“让影从设备失效，这不是你的能力吗？他似乎比你还强，一瞬间就让我所有影从器失能下线了。不过他似乎只有用身体实际物理接触之后才能使用这个能力，不像你，远远地就能用。当然，你的关闭速度没他快。” “这一招似乎对他很伤。”安祖说道：“我在高空观察到他把你关闭后，跪在地上吐血，还不断喷出黑色的气雾。之后，他的左臂一直垂在身侧，再也没用过，估计也遭到重创。” “可能那是个以命换命的法术，我的命硬，他换不起。” “你这个断能重启的技术不错啊！猩红集团最新研究出来的？” “三年前研究出来的，其实没啥用，多了点幻想而已。”巴登堡说道：“如果奈客没有因为法术重创自身，他完全可以在我重启之前把脑袋拧下来，砸个粉碎。重启就是为了防你的，但显然还没有能达到实战可用的程度。” “我关闭影从器的速度没他快。如果一件一件关，你可以一个一个重启，其实也防住了。” 巴登堡摇摇头，说道：“我败给你只是因为异能吗？别开玩笑了！与其关注我，不如想想怎么对付你的复制体。看来世界意识也认为你是最强的，所以照着你的样子制造了阈值。安祖，以前我还不相信世界意志这种事，现在看来不得不信。” “信就是真的，不信就不会成真。世界意志并不属于世界，它就是个可以被揉捏的东西。以公司目前的技术已经能够驯化世界意志，杀死阈值就是整个仪式最后的血祭。”安祖抬头望向天空。老天似乎觉得已经下够了，雨水渐渐停歇下来，城市的远方甚至已经有阳光穿透云层斜插而下。“配合得真不错。一场大雨洗掉了所有的痕迹，包括他吐出来的血，都被冲刷干净，一点也不给咱们研究啊……等他逃走，雨就停了……” “我的刀刃血槽里有他的表皮血，放在收藏罐里了。放心，在生物识别和重塑方面，猩红集团的经验极其丰富，任何成果都会和你共享的。”巴登堡扭头看向还插在建筑物里燃烧的飞艇，说道：“可惜了，都死了。你在上面看到是怎么回事了吗？” “有个浑身缠满绷带的家伙是他的同伙，我们还不清楚那家伙的来历、底细，只知道它是个很诡异的影从施法者。目前来看，它的能力很单一，但是强度很高。具体发生了什么，得看尸检分析结果。只是这一场火烧下来，不一定能剩下多少线索。” “如果奈客总这么藏着，以他的实力到处搞破坏，这谁受得了？他今天就想去攻击今日集团总部。他的实力与我相当，应该能造成相当破坏，甚至把整个大楼拆掉。” “不用担心，我自有应对计划……” 连巴登堡都不知道安祖的应对计划，更不要说庄续腾了。他根本不敢在首都宪法城停留，直接用崩解效应包裹全身，然后一个满负荷的高速高爆发就将自己发射出去。这一次他延长了崩解效应的持续时间，在此期间他不受重力影响，阻力也可以忽略不计，差点就把自己发射到太空去。等他觉得差不多了，解开崩解效应，地平线已经是个明显的弧线了。 空气极度稀薄，周围温度却很高，他只能依靠体内循环植入体来维持生存。庄续腾大概看了看，确认身后没有追兵，这才再度使用高速高爆发来改变飞行弧线，争取尽早降落。 他的下降速度越来越快，随着空气密度上升，大气层似乎想把他点燃。庄续腾赶紧用崩解效应在身前形成护盾，用浮空术调整姿态，这才没有变成一颗流星。他努力辨识着下方的大地，深度挖掘自己贫瘠的地理知识，以“最大城市就是首都宪法城”为参照物，这才大概明白自己在什么位置。既然从首都宪法城出来了，那就找个熟悉的地方当落脚点。 大部分城市的修建方式都差不多，首先要照顾居住密度，然后再考虑人口压制环境以及设立卫星城的事情，这就造成了城市体的千篇一律。不过被河流穿过的城市很少，在其中找沛河就行了。庄续腾也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有机会回来，但他对其他城市确实不熟，只有沛城能够弄到补给。 第654章 躲在角落的草 相较于首都宪法城，沛城给庄续腾的压力就小了很多。尽管这里是庄续腾的家乡和大本营，对他很重要，但对于公司来说，这地方就只是一个逐渐没落的二线城市，最近唯一的高光就是办了一场展会，为公司推行计划做出了榜样。如今，安全蓝、梦雾机、社会公共工作点等事项不仅步上正轨，还已经发展得蓬勃向上、势不可挡，那么沛城在公司的计划中就只剩下抓捕庄续腾一桩要事了。 根据情报分析部门给出的建议：奈客会把主要精力放在攻击公司的要害部门上，因为只有不断造成威胁，才能让他有安全感。如果奈客沉寂下来，等于为公司的搜捕争取了时间，其实是一件好事。公司永远不会放弃追杀庄续腾，可以不考虑成本，但是损失还是越小越好。 公司也考虑过庄续腾回到沛城，但是不太可能在这里搞破坏，毕竟是他的家乡。因此公司在沛城主要安排的是调查和跟踪人员，防守人员的配备相对首都那边低很多，主要还都是些战斗型执行傀儡。天神执行傀儡·伊阿已经启动并驻扎在四大公司的驻地附近，虽然这东西大概率无法战胜庄续腾，但公司指望它能稍微拖一段时间，等安祖赶到即可。 很显然，这种布置和安排是根据旧情报做出的。庄续腾和巴登堡一战已经刷新了公司的认知，所有的情报分析和策略安排都要随之改变——这些都需要时间。庄续腾坠落进入沛城的时候，这些改变还都没有发生，因此他用崩解效应保护自己再加上隐形斗篷就足够进入城市了。 落地即消失。庄续腾在此生活多年，熟门熟路，他当然知道哪些地方危险，哪些地方可以让他喘息一会儿。在一栋废弃的工地中，在建筑物的阴影里坐下，伸出感知触手监控周围，同时给自己获取生命活力来治疗手臂。 “打得不错，我打得不错……虽然没赢，但确实打得不错。”庄续腾的嘴角微微上翘，他这番自我鼓励完全基于事实。“巴登堡之上，公司的机动打击力量就是那个安祖了吧？嘿嘿，虽然不一定就能打过安祖，但没想到我这么强……” 庄续腾是独行侠，但巴登堡带着一整个团队。虽然在战斗后期庄续腾落於下风，但他还不是成功地跑出来了吗？反观巴登堡那边，团队都被干掉了，只剩下一个巴登堡，这当然应该算是庄续腾的胜利。说白了，巴登堡不需要胜利，但是庄续腾需要用这个胜利提升士气，让他更有信心面对后面的重重困难。 “那个武技很强，堂堂正正地强，动作效率太高了，凭借这一点直接压下来，光用变招不好使。最好能提升防御能力，形成攻防一体的平衡状态，而不是我这种攻击还行，防御基本全靠躲闪的状态。” 强化防御谈何容易。庄续腾全身上下只有破甲锤和崩解效应盾牌能够挡住巴登堡的攻击，而他当时已经在用双手防御了，可还是被突破。仔细思考之后，庄续腾不得不承认巴登堡的那套攻击模式确实极强，根本没有他可以利用的破绽。 “超算武技不是世界上最强的武技，这也在意料之中，其实没什么。巴登堡那套装备花了多少钱，我才花了多少钱。嘶，对了，飞艇坠落之后，巴登堡的武技就有很多破绽，也能被八闪诱导。难道他的武技和飞艇里面的人有关？是不是那些情报官一直在给他出谋划策？” 战后仔细分析得失是一个好习惯，公司依靠这个方法不断提升自己从而活过了历次战争；庄续腾依靠总结经验也在不断进步。“公司的强化人都有体系支撑，也依靠体系作战。只要他们没了体系，战斗力就会急剧下降。诶？如果我一上来就用周围收集的影从能量制造一个巨型幽影，遮住其团队的观测和协助，是否就能获得极大优势？”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除非再去打一场，而那相当不明智。庄续腾慢慢抬起左臂，它恢复了基本功能，但是所有肌肉、血管都遍布伤口，目前仍旧过于脆弱，无法战斗。与左臂类似，庄续腾的内脏器官和身体其他部分也相当疲劳，需要好好休息才行。战斗的时候他可以凭借一口气不断拼命，可那样一定也会损耗身体的健康。 摸摸身上的东西，好不容易找到半根营养棒。巴登堡切坏了他的装甲外套，剧烈的活动抖落了不少小件东西，这半根营养棒算是最后的遗存。庄续腾小口小口将它吃下去，可这个东西根本不解饿，他一定要去找其他吃的东西。但是市场上的食物都不同程度地添加了安全蓝，他实在不想碰那个东西，该怎么…… 第333节 有办法！庄续腾的脑子仍旧灵光，他想到了蛋白虫。作为蛋白虫农场里长大的孩子，直接烹饪蛋白虫是必备技能。他们打理虫池时捞出来的那些不健康虫子，能治好的就放回去，不值得治的当然就会烹饪之后吃掉。蛋白虫本身全都是营养，但基因改造增加了苦涩和令人反胃的味道，就是为了避免有人直接吃这个东西而不去购买加工后的合成食物，进而影响利润。 但是人民总能想出办法。 等身体基本恢复——这也让他变得比平时更加饥饿——庄续腾动身去枢纽区的物流仓库。周围农场的蛋白虫大部分会在原地加工，但是卫星城的规模和加工能力有限，因此还是有相当一部分要运到市区的工厂。庄续腾跟着父母送过货，熟悉这一流程，当然也就知道地点。 蛋白虫是所有人食物的基础，它永远不会被取代，但是工人可以。庄续腾来到卸货区附近，远远观察，整个工厂内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工作者都是执行傀儡，剩下的人（除了老板之外）也显得忧心忡忡，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取代。虽然社会公共工作点永远在招人，但那里的收入显然无法和工厂里实际的工资相比。再说了，大家都为了手里的工作而学习技能，花了那么多精力与时间，然后这辈子能干的活儿就只剩下躺着睡觉了吗？ 殊不知，他们越是显得没劲头工作，老板就越想把他们换成执行傀儡。听说新一代执行傀儡已经具备了会计工作能力，可以独立完成仓库管理等简单流程控制、统计和分配工作，足够满足他这样一个简单工厂的日常管理。唯一让他犹豫的只有价格和上市日期。 不多久，他的执行傀儡便上报问题：一桶三十公斤装的蛋白虫发生了交接问题，很可能丢失了。老板先查看交接单，再调取录像，好半天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就在此时，他觉得真人员工或许还有意义，至少能和自己商量一下，出出主意什么的。 那些蛋白虫当然是被庄续腾弄走了。他能从首都宪法城溜出来，偷个工厂没有任何难度。 人生第一次，庄续腾对着蠕动的活蛋白虫产生了食欲，显然他的饥饿确实非常严重。拿出一只，抠掉脑袋，放进嘴里，味道还是那样让人作呕，就算饥饿也无法对抗生物改造工程学的高深技术。好在庄续腾可以对味道没有追求，他只需要等肠胃消化和吸收营养就好了。 首先只能苦一苦舌头，制造饱腹感，让消化系统以及附属的植入体全力工作。用死灵法术吸收的活力很虚，只有自己吃进去的东西才是实实在在的，才能解决问题。庄续腾连吃了二十多个蛋白虫，吃到自己食欲消失，便停下来，依靠墙壁坐着休息。 “道哥会在哪里呢？”庄续腾思考起来。首先排除他们两个人的家，那里一定在公司的严密监视之下，说不定还会在周围埋伏兵力，就等他们两个上门。露西那里也不太可能，因为他和戈工道都知道，雇兵和雇兵行业的人本质上都是为钱干活儿，也肯定不会为了他们两个去得罪公司。只有建立了稳固私人关系，能够真正称兄道弟并互相交付后背的人，才有可能成为道哥的选择。 “我该去吃馄饨的……唉，看来打巴登堡确实太累，脑子都不转了。”庄续腾看着身边还剩下大半的蓝色保鲜桶，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完全休息好，再去找索老板。 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半蛋白虫被他吃掉了，另一半用于覆盖身体并吸收伤害。为了减少暴露风险，他最终没有用上“家传烹饪方法”，完全依赖科技——植入体——的力量生吃了蛋白虫，严重的恶心感覆盖了他的味觉，不断刺激他的神经，甚至让他总是觉得晕乎乎的，包括潜行寻找索老板的一路上。 他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于是为了避免连累索老板，他提前停下，在距离馄饨摊3公里的地方找了个藏身处，赶紧调节自己的状态。在这个距离上，他能用感知触手查看前方情况，没用多久便找到了道哥、庄菲菲和索老板。他们三个除了有点发霉的感觉之外都挺好，从屋子里堆砌的垃圾看，这些家伙似乎一直没有离开过屋子，全都靠屋里的存量活着。 幸亏索老板卖过很长时间的馄饨，面粉和罐装合成肉都有不少储备，让他们三个一直都有饭吃。庄续腾很想立刻与他们相认，但他不确定自己在状态不好的情况下是否露出破绽被公司发现。所以他便派出病号小姐，让她以隐身且穿透墙壁与地面的方式接近，然后突然出现在三个人中间。 戈工道立刻抬手就是一刀，病号小姐的脑袋和身子当时就分家了。好在病号小姐的基础本体是怨灵仆役，头部被切割分离之后原地蒸发，脖子以下的部位经过一阵蠕动，形成一个较小型号的病号小姐。戈工道眨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没有急着出第二刀。 在感知触手的直接指挥下，病号小姐用手指比划字母的方式进行交流，直到庄菲菲给她找来纸笔。“我就在附近，正在测试有没有尾巴。你们好好藏着，我这边没有问题就去找你们——庄续腾。” 庄菲菲立刻捂着嘴就开始掉眼泪，但是戈工道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才相信信息来自庄续腾。他们互相询问对方的情况：庄续腾说自己在首都宪法城和巴登堡干了一架，没打过就跑了出来，只能吃蛋白虫充饥，目前正在犯恶心；戈工道说他们不敢出屋子，吃得比庄续腾肯定好多了，但也开始犯恶心，欢迎他来同甘共苦。 庄续腾承诺要在确认没有被发现之后才会过去，但是他现在就可以帮一些忙，比如扔掉垃圾，给他们弄一些新食物。索老板提出让庄续腾去他的储藏室拿东西，里面的冰柜里有很多从沛河捕捞并处理过的鱼，还有制作鱼肉馄饨的大量酱料和调味品。 “不管你是去偷或者买，都有暴露的可能——从我的仓库里拿是最安全的。” 用感知触手侦查情况，再让怨灵仆役接力搬运，庄续腾忙了整整一天。一天时间，如果公司之前发现他，现在早就杀过来了，所以庄续腾也放心和他们见面。本以为庄菲菲会哭个不停，需要好好安慰，但这段经历显然让她成长了。庄菲菲用力抱着她哥，哼唧了几声之后就放开手，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好……”庄续腾本想拍妹妹的头顶，手都伸出去了，临时改了主意。他拍拍庄菲菲的肩膀，夸奖道：“已经开始有了战士的感觉，比之前进步了很多。” 庄菲菲脸一红，浅笑一下，然后就想着转移话题：“哥，你的衣服全都破了，脱下来我看看还能不能给你补。” “和巴登堡打了一架，太狼狈了，装甲外套都成了一条一条的，就和流浪汉似的。”庄续腾脱下外套，递给妹妹，说道：“我估计那东西没希望恢复原样了，改小给你穿吧！我可以再去弄几套。如果遇上巴登堡那样的人，这衣服的防护作用只能说聊胜于无。” “他很厉害？”戈工道问。 “他的武技很强，没有破绽——只要他身后有情报官提供支持。”庄续腾坐下来，详细描述巴登堡的战法，总结道：“他相当于有个超级大脑，又避免了所有可能导致贪功冒进的策略。你也知道，咱们的超算武技最喜欢别人跟着变招导致自乱阵脚，而不是这种绝对的稳扎稳打。” “如果我遇上巴登堡……” “拼命吧，反正你逃不了。他身上一共十台高速高爆发影从器，能飞行、能短促爆发。你可以假装逃跑，然后回首一击，我感觉会有奇效。不过……”庄续腾说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一个叫做安祖的家伙，据说他是现在公司强化人中的第一。” 不知为什么，听到安祖这个名字，索老板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洒了要端上来的馄饨。 第655章 找上门来 “你的手抖什么，难不成你认识安祖？”戈工道接过馄饨放在桌子上，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索老板点点头，说道：“如果是一个很厉害的、加入了公司的安祖，我真可能认识他。” 庄续腾比划了一下，描述了安祖的体型和样貌，索老板更肯定自己的想法了。“既有可能就是他。我在做雇兵的时候和他打过交道，那时候他还只是鼎鑫魔创的业务开拓部经理。” “你当雇兵的时候？那得多少年前了，三十？” “差不多，至少有三十年了。”索老板点点头，说道：“我给他干过活儿，完成搜索和获取任务后亲自送到他手上，那时候安祖就是委托人。见面后，我就从他那里直接接过几次活儿——越过委托人，这样可以多挣一些。” “安祖是什么性格？”庄续腾问道。 “他……很聪明、有野心、心狠手辣、给钱很大方。”索老板叹了口气，说道：“当你的敌人拥有这些特质，你就会很麻烦。他没有因为我只是个雇兵就看不起我，每次干活儿付钱的时候都很痛快，说到的都做到了。这样的人，身边会有一群人愿意给他干活儿。” 戈工道不解，问道：“他是公司的人，用你的时候当然好说，不用你的时候难道不会杀你灭口？你们后来怎么分开的？” “我从他那里接了个活儿，帮他干掉了公司内的竞争对手。此时，我已经感受到来自公司的巨大压力，内心后怕不已。当公司开始调查后，他应该是用了一些手段，把这件事栽赃给别人，又干掉了他的竞争对手……具体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没事了，但我也不敢再干下去了。” 索老板看着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行业里的人觉得我存够了钱，单纯不想冒险了，所以才退隐开起了馄饨摊，实际上我只是想从公司的漩涡里抽身。安祖直接放我走了，确实没有杀人灭口之类。我防了他很久，以旅游的名义东躲西藏。” “他不杀你，至少不怕你的威胁，包括你泄密的威胁。他能利用公司的调查组再为他清除异己，肯定也把你去告密的可能性也考虑进去了，一定安排后招等着你。”庄续腾想了想，说到：“这家伙的手段很高明，对自己也很有信心——听起来很不好对付。” 索老板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应该说能在公司混到高层的，没有一个好对付。奈客、道哥，你们接下来怎么办？在这里藏着并不解决问题啊！” “我知道。先吃完这顿，下顿过会儿再说。”庄续腾吹了吹馄饨，先吃了起来。正常的食物一进嘴，立刻重新激活了被蛋白虫摧残的味觉，连带着他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一碗馄饨二十四个，连汤带水两分钟就全干掉了。 “慢点吃，看你饿的……”庄菲菲还在想办法为庄续腾修补衣服，她等下一波再说，就让庄续腾先吃自己那份儿。“我想明白了，虽然安祖和巴登堡很厉害，但他们都比我哥大很多。如果同年龄，他们一定没我哥厉害，所以咱们不用担心。” 戈工道想了想，笑着点点头：“说的很对，确实是这样。唉，相比之下我就不够看了，这么多年龄都干什么用了？不行啊……” 真打起仗来，只有战斗力才有意义，年龄没办法扭转胜利的天平。而且经过和巴登堡一战，公司一定会提高对自己的重视程度，他们不会再给庄续腾通过年龄将潜力转化为战斗力的机会。这一次勉强跑掉，下一次一定就是决战。 只是这些话不能给妹妹说，那样做绝对会让她寝食难安、惶惶不可终日。“我确实还有提升的空间。”庄续腾倒也没说假话，他只是挑选那些好听的说而已。“巴登堡是个好对手，他的武技启发了我，我已经清楚该怎么稳定达成九闪了。” 戈工道眼睛一亮，问道：“找到门路了？” “对。之前的九闪只是有感觉，短时间还行，但是稳定不住。现在我想明白该怎么稳定住了。不过我的经验没办法用在你身上，我的办法只对我有用。” “如果有了九闪，你能击败巴登堡吗？” “得看环境。如果把上一战重复一遍，我肯定弄死他——前提是让我好好练习一下，验证理论。”庄续腾难得笑了笑，这也让庄菲菲放松了很多。在这种情况下，在电视新闻里看到庄腾的事情，被公司的人用莫甘娜威胁的事情，在温泉疗养庄园被炮火轰炸的事情等，还是不提为妙。 庄续腾比其他人都明白前方的路极其难走，但是他也很清楚：前方至少还有条路，而不是无路可走。如果能干掉巴登堡，再想办法干掉安祖，或者至少和他互相形成战略威慑平衡，那么他和公司的矛盾就有可能得到化解。 “最好还是干掉安祖，那样才能真正掌握选择的主动性。”庄续腾吃完饭之后就开始冥想，琢磨九闪的事情。他之前说的话绝不是信口开河，而是真的想到了办法。 他想学习巴登堡的算法武技，将大脑运算负担“分包”出去，从而整体上提高超算武技的计算速度和能力。 巴登堡能够使用毫无破绽的武技，那是他身后有情报官的支持。一旦飞艇被击落，情报官被病号小姐打死，那套武技就没办法再压制庄续腾。以此类推，庄续腾有僵尸体质，可以接受外来思维的指导，那么连接上公司的算力网络，伪装成一个执行傀儡，能不能申请到算力支持呢？ 这里面必然有精神控制的风险，毕竟僵尸体质原本就是将控制权完整交出去，自己立刻变成执行傀儡。而且庄续腾认为算力网络和情报官直接支持两者之间还是不一样的，前者为执行傀儡设计，速度肯定比不上情报官直连，而且它应该也无法分析超算武技的需求，网络速度也不太可能跟得上高速高爆发的战斗。 因此真正要接入算力网络的应该是感知触手、怨灵仆役和病号小姐等死灵造物。将它们“解放”出去，不仅能以更好的灵活性完成庄续腾交待的任务，还能极大降低庄续腾的大脑负担。他已经能够开启九闪了，只是大脑同时要处理太多事情，思考能力无法稳定保持最高效率。短时间内再提高大脑的运算速度不太现实，但是释放算力然后集中资源进行战斗，这还是有希望的。 “巫妖大师发明的超缓存武技让我可以将怨灵触手和怨灵果冻当成扩展的皮肤，从而增加超算武技的神经反射能力总量。感知触手能够通过新死者与执行傀儡的算力网络进行连接，何不将它也作为超缓存武技的载体呢？” 庄续腾在“嫁接”方面有着超凡的想象力，而巫妖大师在影从法术和死灵法术的转换方面当仁不让，给他的想象力提供了理论支持。来到七十二加二石柱大殿，巫妖大师先听庄续腾讲述了与巴登堡的战斗，他也对“毫无破绽”的算法武技很感兴趣。巫妖大师很清楚庄续腾的武技水平，相信他的判断。如果不是大部分心愿已了，开始缺乏好奇心，换成过去的他，一定会对这种听起来就适合聪明人的武技刨根问底，还要想办法赶紧学会。 至于用执行傀儡的算力网络来提升怨灵造物的智能，巫妖大师这样说道：“给死灵提供智能相当危险，但是从技术上确实可以做到。说到底，我也是个有智能的死灵生物。” “如何危险？” “亡灵，带着死亡而来，它们存在的基础就在于死亡和毁灭。”巫妖大师张大嘴巴，仿佛做出一个“笑”的表情，然后说道：“不过，你的世界本就要全部毁灭，加速其毁灭也符合我的期望。我会把这门危险而禁忌的法术技术教给你，毫无保留的。以你现在的水平，它其实一点都不难。” “等等！先说有没有保护措施！我要战胜敌人的最终目的是救人，不是提前毁灭世界，这可不能搞错了。如果把病号小姐变成巫妖这样的，到处进行女妖之嚎，那不符合我的本意。” “想要毁灭世界也没那么容易。病号小姐不怕刀剑，但是骨矛术和鬼影能量弹就能摧毁它，它就根本没能力毁灭世界。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告诉你如何保护。就像我，一旦我失去好奇心，失去控制力，我就会失能、损坏直至完全毁灭，便不会有影响——赋予死灵智能的时候都是这样。”巫妖大师说到：“你可以确定一个终止点。终止条件越简单，提升的智能才越高。这两部分法术必须组合在一起，互相纠缠、密不可分。但是……我认为你终究会选择放开束缚，毁灭这个世界。” “不会的。”庄续腾摇摇头。 巫妖大师确实没骗庄续腾，将智能赋予仆役类亡灵确实不难，几个小时就能学会且完全掌握。不过这个技术确实很有风险，一旦操作不好，就有可能“解放”仆役，让它永远独立出去且不断作恶。 庄续腾掌握的这些死灵造物可以分为两类：指挥途径和打手，也就是感知触手与仆役们。在巫妖大师的建议下，让感知触手获得智能的危害相对较低，庄续腾便采用这个方案。他先用感知触手搜索周围的社会公共工作点，创造机会连入网络，然后开始改进自己的法术。 每一次连入网络都需要消耗一个人口，所以庄续腾必须抓紧每一秒，要对得起这种消耗。同时，为了掩人耳目，他还得在那人下机后用操控死灵的方法运走尸体，以免死在服务点的事情太多，引起公司的注意。 于是，庄续腾开始了每日冥想和试验的生活，似乎打坐就能提升实力一般。其他三人也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提升实力、做出贡献。戈工道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不准备和巴登堡或者安祖那样的对手战斗，只要能护住庄菲菲，能确保击败业务开拓部高级经理就行了。 放在以前，他根本不会想着和公司的高级业务经理战斗，最多只求能从他们手底下逃跑就算成功。但是现在他有了高速高爆发植入体，还有庄续腾做陪练，便又看到了再次提升自己力量的可能。 但是到目前为止，他在面对庄续腾的时候还是完败，一点胜利的机会都没有。他一度怀疑自己没有进步，好在庄续腾看出了他的想法，及时予以纠正：“我的进步幅度比你更大，所以你才会觉得没有成长。实际上，你每天都在进步，现在打卡桑德拉或者卡霍都能手到擒来。” “你真的进步了？我完全没觉得。你的高速高爆发还是那样，频率也没有更快，而超算武技也一样……”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你正在产生错觉，这就是我的进步。” 超算武技·九闪：控制敌人。庄续腾与戈工道训练的时候关闭感知触手，只用怨灵果冻，他的脑力消耗猛然降低。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断并行使用多根感知触手进行长距离全方位控场的消耗是多么大。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近距离的战斗上，他的九闪立刻稳定住，已经能够干扰戈工道的感官和想法，降低他的反应速度，甚至影响他的战术选择。戈工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仍然认为自己做得很好，每一步都是“对”的。 “师父没有练成九闪，我完成了，但估计和他设计的九闪大不相同。”庄续腾捏捏鼻子，说道：“道哥，我对你太熟悉了，用九闪干扰思维的时候就很顺当，你甚至都感觉不出来。我不知道换成不熟悉的人会怎样，效果是否就会打折扣。等有机会再试试。” “那你现在能打赢巴登堡了吗？” “我能打赢他，但接下来就会死。”庄续腾见道哥大惊失色，便说道：“别担心，九闪对身体没有额外负担，感觉与七闪、八闪区别不大。我这样说，是因为我现在的九闪得使用全部精力，无法再分神观察周围环境。我能打赢巴登堡，但也会被公司的后援围堵上。再加上安祖，那就要命了。” “看来你仍然需要时间提高自己。”戈工道轻轻叹了口气。 “我明白，可惜没时间了——公司的耐心到了极限。”庄续腾说道：“我看了新闻，安祖来了沛城，他在等我。” 第656章 鸠占鹊巢 为了躲避公司的搜捕，戈工道等人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将自己封闭在索老板的小仓库里。如果不是庄续腾及时赶到，还能用怨灵仆役、触手等为他们补充食物、扔掉垃圾，这三人的生活条件可能还不如监狱的犯人。而庄续腾和戈工道修炼期间，他们也保持了这种生活状态，这就造成除了庄续腾可以使用感知触手之外，其他三人连个电视都没有，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 “电视新闻最近不断循环报道一件事：四大公司决定签署《防止战争备忘录》，地点就在沛城，预计在一个月之内。”庄续腾对其他三人说道：“先期的准备工作正在进行，地点就是莫甘娜他们家：圣光神遗庄园。这个新闻显然是对着我来的，想让我知道莫甘娜和安祖就在沛城，就在我家里。” “你可别冲动！现在你过去没有胜利的可能吧？”道哥赶忙拦住庄续腾。 “我知道那是个陷阱，甚至整个沛城都成为了陷阱。”庄续腾挠挠头，说道：“最近我能明显感受到影从能量气氛正在变化，公司正在整个城市上空收紧力量。如果按照这个进度持续发展下去，最多十五天，这里的监控强度就和首都宪法城一样了。到那个时候，你们就跑不了了。” “你什么意思？”道哥皱起眉头，问道。 “安祖抓了不少人，莫甘娜、普林斯，还有比如露西姐等等……说实话，我不觉得他们最后还能活下来。公司会用他们的死亡来逼迫我出现，而我被杀之后，他们也没什么用处了，大概率还是会死。莫甘娜的生存机会比别人稍高一些，但最终结果可能更惨。” “公司不容我，我的孩子……”庄续腾哽咽片刻，调节一下情绪，继续说道：“……死定了。就公司那种拿活人做实验都面不改色的态度，我的孩子一定会被他们解剖研究，决计活不下来。莫甘娜的处置方法也很简单，把身子一换，再用芯片控住脑袋，所谓神殿后裔家族的压力也能得到解决。哼，我估摸着，公司在实力和利益上其实也不在乎神殿后裔家族了，只是出于公司规章制度的惯性，还保持着以往的做法，纯粹是为了节省制度成本……” 庄菲菲挠挠头，说到：“既然他们都会死，哥哥你就别去送死了。” “沛城如此被封锁，你们迟早会被发现。连我都知道该怎么搜索：把我和道哥整个朋友圈一个不剩全都抓起来，然后扩大一圈，再扩大一圈，我们就完全没有刻意托庇的人和地点了。”庄续腾说道：“在他们的包围圈还没有完成的情况下，我一出现，一定可以调动公司的力量，你们就有机会离开沛城，跳出封锁区。如果我死了，公司的行动力度就会减少。” 庄菲菲立刻打断，说道：“不！这件事不行！你说你没出生的孩子会被杀害，难道公司会放弃追踪我？放弃追踪咱爸妈？不，我不信，你纯粹在找借口自杀！哥，你得清楚一件事，没有你，我们出不去沛城，会死在半路上。” “我同意你妹的看法。”戈工道摇摇头，说道：“你和巴登堡打了一场，遗憾落败，说明你现在根本没有力量救出那些人。我和你的战斗力差距太大，我也帮不上忙，所以只能假设被抓走的那些人已经死了，咱们只需要想着怎么给他们报仇就行了。你还能提升，你还有获胜的机会。” 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单纯把这件事看做一个任务，那么你的说法没错。但是这几天，我进入九闪之后，明显感觉到事情的发展出现了问题。怎么说呢……很不好形容。” “你的直觉在起作用？”戈工道愣了一下，说道：“你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你这次感到了什么？”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庄续腾说道：“我察觉到网子正在收紧，你们两个离开沛城的可能性在降低，很快就会没有。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拼一把，等安祖布置好一切，我就没有和他战斗的机会了。” “就这么着急吗？”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我现在有种渴望，一定要和安祖交手一下。这一次交手以试探和了解为重点，最好不要打成生死决战。趁我吸引公司的注意力，你们就想办法离开沛城。另外寻找隐藏点。如果没有好机会就继续藏着，我明着杀向首都宪法城，再把他们的布置拽回去。论逃跑，他们远没我厉害。” “你确定？” 第334节 “当然确定。上一次安祖就在头顶上追我，还不是被我跑掉了。这次我更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放心就好。”庄续腾看着妹妹，说道：“我的逃跑方式太粗放，你承受不了，而我也没办法扛着道哥那么跑，所以无法带你们直接走。” 戈工道一拍大腿，站起来按着庄续腾的肩膀，说道：“既然你的直觉让你这么做，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你呢，专心准备与安祖的战斗，就不用操心我和庄菲菲了。我们两个合计一下，先把外面的情况摸一摸，找一找有没有稳妥的出城之路。” 与安祖一战，庄续腾知道自己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但他同样清楚，如果不交手看看情况，自己永远无法做准备。他充分相信崩解效应的防御效果，认为不管对手有什么能力，自己肯定可以扛得住。他计划一见面就先用崩解效应“浸泡”自己，挡住对方的先手，然后伺机进攻。他现在有稳定的九闪，专心对付安祖一个人的话应该够用了。 但是战斗并非唯一取胜的方法，庄续腾肯定不会忘记感知触手加上怨气转移的威力。如果能够先找到安祖，那就把整个城市所有怨气集中记起来，全都灌到安祖体内，让它的植入体和影从器超负荷。如果能直接撑爆他就好了，绝对可以吓死公司的高层，让他们充分感受到威胁。 “对，就这么办！”庄续腾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计划，觉得有了可行性，便开始准备。他用一天的时间恢复精神和体力，把状态弄到最好，然后就和妹妹、戈工道他们告别。他预计要用一天左右的时间潜伏、接近并进行侦查，发生战斗应该在一天之后。 重新走上沛城的街道，忽然有种空旷的感觉。楼宇间的风横吹过，卷起各色垃圾，飞舞的报纸上赫然印着神殿后裔家族欢迎公司高层拥抱和平的头版头条。庄续腾嗤之以鼻：公司一点都不喜欢和平，他们只想着通过控制金钱和人来达到控制一切之目的。 公司基本已经胜利了，沛城就是例子，它前所未有地宁静、祥和、平稳和规律。大量执行傀儡走在街头上，它们正在完成之前人类所要进行的工作。原有的大量工作岗位消失，然后就被海量的社会公共工作点接手。尽管从欧元看，收入普遍不如以前，但社会公共工作点提供各种福利，尤其是食物和生活必需品消费券，完全可以满足一个人的正常生存需求。同时，精神需求被梦雾体验机完全承接，少数不喜欢梦雾体验机的人也有安全蓝可用，再不济蓝野人也能用上，总有可以满足的时候。 整个社会趋于平稳，整个社会趋向服从，向庄续腾这样的反抗者只能努力躲在阴影角落行走，光天化日已经不属于他这类。庄续腾曾经进行过示威的街道，这里干干净净、空空荡荡，梦雾体验机和“工作躺椅”令人满意，便不会再有人向公司游行示威。 通过感知触手的“眼睛”，庄续腾看到了自己被巫妖大师附身的那个角落，忽然有种“发生的一切并不真实”的错觉。他停下来，好好梳理一下这几年的事情，摆脱错觉，坚定信心之后向庄园走去。 安祖鸠占鹊巢，严密监控人质，一直等着庄续腾找上门来。他们早就把庄续腾和莫甘娜的小屋搬空，在这里架设了一个设备完善的指挥中心，而两人最喜欢的花园也被铲平，铺上特种硬化水泥，既能够起降重型直升机，也能用来作为战斗场地。 感知触手扫过庄园，毫无意外地找到了安祖。他就在花园的平地旁，一个躺椅一个阳伞，伞下的桌子上摆着两人份的饮料和小点心。不要认为他在休息，那个躺椅与情报官使用的类型一样，安祖就接在网络里，躺着一点也不耽误他工作。就在庄续腾准备开始调集怨气攻击安祖的时候，他突然坐直，四下转头看了看，随后一笑，从小餐桌下面抽出一个纸板，上面写着“来都来了，别藏着了。” 庄续腾一愣，随后便接到一条短讯，直接通过宝石通讯台发到他卡霍之眼的视野里。“我知道所有人的位置。如果你离开，你妹妹、戈工道和买馄饨的都得死。如果你过来，我就让他们尝试离开。不需要东张西望，我明确告诉你：你用的东西都是公司生产的，它们不和你一条心。” 信息刚刚播放完毕，外置的事务处理机影从器就自主关机，宝石通讯台也开始循环播报那条短讯。庄续腾叹了口气，将事务处理机和宝石通讯台取下、捏碎，然后又用手指抠出预埋天线，一并扔掉。他身体其他植入体都没有对外通讯功能，从现在起完全依靠庄续腾中枢神经的电信号来控制，应该不存在被远程遥控的可能。 “如果不过去，庄菲菲就完了。”庄续腾在安祖和妹妹两个方向上稍作犹豫，最后还是向安祖走去。如果立刻回头去找庄菲菲，安祖也一定会追上去，压力只会更大。 庄园的大门开着，尽管各处都安排了强化人战士以及战斗执行傀儡防守，但他们都没有尝试阻拦庄续腾。此时，庄续腾用感知触手将整个庄园搜了个底朝天，他没有找到莫甘娜等人的身影，倒是在三千米高空看到四个巨型飞艇，其中两个装载了天神执行傀儡，另外两个装满了炸弹。 “咱们现在不是友好状态，所以就没给你准备椅子。”安祖坐在椅子上，隔着平台观察庄续腾。他的身体向前倾斜，重心在两脚之间而不是屁股，说明他可以随时起身、冲锋、扑击。“咱们两个终于来到这个距离了，有没有觉得一丝兴奋？” “你在我头顶上向下冲的时候，看起来比现在高大一些。呃……抱歉，你确实比我印象中矮了一些。” “我的改造率是百分之一百一十七，我战胜巴登堡只用了十分钟。出于对你的尊重，我专门把装备换了换，现在的改造率是百分之一百二十一。怎么样，感到荣幸吗？” “你这几天刚刚提升的？” “对。就在你仓皇逃出首都宪法城之后。”安祖笑了笑，说道：“只要你露一次面，你就无路可逃。” “嗯……逃来逃去是挺麻烦的，但不代表没有路。”庄续腾说道：“与巴登堡战斗的时候，他的情报官在我的影从器里做了手脚，是不是？” “你把他们都杀了，飞艇也撞进大楼，但是燃起的大火并没有烧光所有信息，我们挖掘出他们设置的跟踪程序。你进入沛城之后就被我们获知了行踪，稍稍分析就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之所以没有立刻围捕你，主要还是等我完成改造，并且做好所有的布置。” “你觉得现在可以杀死我吗？”庄续腾问道。 “我之前就可以，现在更可以。” “那就试试吧。”庄续腾双手张开，置于身体两侧，整个人如同“a”字型站着。他没有使用破甲锤，这让安祖有些意外。 “你的肉体强度不如我。”安祖眯起眼睛，启动影从器，全身上下立刻被游走的蓝色闪电围绕。他突然爆发冲锋，一刹那就来到庄续腾面前，对着脸甩出一拳。庄续腾仿佛已经预料到似的，在安祖挥臂的时候就全身下潜，单臂撑地，飞出一脚直接踹在安祖脸上。 踢腿的力量肯定无法抵挡高速高爆发的冲击力，庄续腾的脚丫也没有破甲锤坚固，所以庄续腾只能用崩解效应进行保护。这一脚踢在安祖脸上，实际上直接停止了其脸部的向前运动。脸皮和鞋底的撞击并不疼，真正的破坏在于脸皮、脖颈和躯体运动速度不统一形成的强烈拉扯。 安祖的脑袋差点被踢下来，他赶紧一个向后的短促爆发，让身体带着脑袋返回。这么一套急速的前冲和后退，细微的角度变化让安祖难以控制距离，直接把阳伞和餐桌撞碎了。庄续腾手掌一拍地，顺势重新站直身体。他看着安祖的脸皮，仿佛那里有一个鞋印似的。 第657章 安祖1阶段 “速度好快。”安祖站定之后，摸摸脸皮。脸皮只是有些脏，不疼。疼的是脖颈和颈椎。 庄续腾趁这个机会将破甲锤拿到手中，左脚前移，半侧身面对安祖，将右手的破甲锤藏在身后。“你更喜欢进攻过来，还是等我进攻过去？” 安祖笑了笑，手指勾了勾，说道：“来……” 一道灰黑色的残影已经到了安祖面前，庄续腾的左手直接抓向安祖的脖子，右手的破甲锤正在画出一道摧毁一切的弧线。安祖同时进入高速状态，留下闪电的虚像，快速变换位置，与庄续腾展开了拆招、破招的近身颤抖。 一个是影子一个是闪电，他们持续着进行高速高爆发的战斗，从地面到空中；残影缠不住闪电，闪电劈不碎残影，隆隆的雷声连续炸响，硬质的空地龟裂，人造草坪被可怕的压力碾出绿色的草泥。 庄续腾和莫甘娜的家变成了骷髅模样。窗户一上来就碎了，松散的摆设从房子另一端喷射出去，墙皮和屋瓦很快加入了它们的行列。庄续腾和安祖的战斗掀起一场飓风，顷刻间摧毁了周围的一切。 两个人都能使用崩解效应，只不过庄续腾是主动的，安祖是被动的。当崩解效应互相碰撞时就会产生悖论，它们会短暂地破坏物理学，制造爆发式的能量。安祖的闪电就来自这些能量的电磁性质。而庄续腾更进一步，他的能量已经开始吸附周围的物质，这便是气雾状影子的来源。 短时间内他们无法分出胜负，互相拆招的结果是一个平手。两个人拳头对手掌、锤子对臂盾进行碰撞，然后顺着冲击波的推力互相远离、分开。这一轮战斗暂时结束，两个人同时从高空坠落，但他们相对静止，且都保持着头上脚下的站立姿态。 “再让巴登堡遇见你，他会被你打死。”安祖用拳头敲了敲左手的臂盾，只见它融化成液体状态，流动片刻，重新恢复成之前的模样。“公司的最新科技，我已经用上了，看起来不错吧？” 庄续腾点点头。风向上吹拂着他的头发，让他有种惬意的感觉。“我一向佩服公司的技术。问你个事儿行吗？” “说。”安祖看了眼脚下，大地正在向他扑来。 “蠢波波棉花糖是怎么回事？” 砰！安祖直挺挺插进土里，他抬起腿，将自己拔起来，重新站到地面上。庄续腾用崩解效应落地，将所有冲击力向四面八方挤出去，地上的黄绿色中间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空白。 “你还知道蠢波波棉花糖？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安祖笑了起来，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在乎脚上满是泥巴的狼狈样子。“那东西是基础，安全蓝的配方中就考虑了它的生产方式。” “安全蓝来自一款糖？” “对。糖会让人感到愉悦，蠢波波棉花糖从包装到造型，从口感到味道，都在向人传递一个信念：我很好吃，我傻的可爱、我会让你舒舒服服、感到愉悦。”安祖说道：“它的安慰和暗示效应非常明显，能够改善情绪，稍稍减轻影从副作用。我们从中学习，结合蓝精灵技术，制造了安全蓝。” “那么蓝精灵是什么？” 安祖摇摇头，说道：“蓝精灵没有向市场推出，只是实验室产品，原本是要升级蓝野人的。不过我们有了完美产品安全蓝，就不再需要蓝精灵。” “明白了，谢谢解惑。”庄续腾做了个深呼吸，说道：“我已经休息好了，再来吧？” “好！”安祖向前伸出双手，亮出掌心，与此同时全身闪电环绕。刹那间，庄续腾身边的重力发生了改变，一个圆柱形的五十倍重力场将他包裹起来。 强烈的下沉气流向重力场中央汇聚，迅速形成一个反飓风。庄续腾启动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用崩解效应护身，瞬间就从风暴眼中冲出来。 “果然无效。”安祖嘴角微微上翘，一个踏步向前，用双手接住了庄续腾的冲击。两个人重新缠斗在一起，交战形成的飓风瞬间摧毁了超重力的旋风，而庄续腾与莫甘娜的小屋也在这次冲击下荡然无存。 十分钟之后，灰黑色的影子和蓝色的闪电在碰撞后再次分开，两个人都露出了疲态。庄续腾用力喘息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营养能量棒吃下去。安祖打开手腕的装甲皮肤，从里面倒出两粒蓝色小药丸，一仰脖吞下喉咙。他问庄续腾：“你要吃点吗？” “不——除非它里面不含安全蓝之类的东西。” “里面含，那就算了。”安祖叹了口气，说道：“你的提升速度好快。我的后台告诉我，经过算法优化，我的战斗能力比之前的回合提升了2％，但是依旧只能和你打成平手，这说明你也提升了2％。不得不说，世界意志真的很支持你。我调用了整个公司的计算能力才勉强不败。” “世界意志是什么？”庄续腾挠挠头，问道。他原本的计划就不是要在这里决出胜负，所以试探得越多越好，获得的信息越深入越好。 “你这个问题很好。如果你不问，世界意志这件事还没法画上句号。”安祖指了指天空，说道：“公司最关键的高层都在看咱们这场战斗的直播，这也是世界意志最后的阈值。所谓世界意志，说白了就是曾经诞生神灵的那玩意儿。生灵的想法与物理、法力的规律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力量。普通人看不见摸不着，但都是这股力量的一部分。感谢神灵离开，正是通过研究神灵，公司发现了世界意志的存在。” 安祖指着周围，说道：“神殿后裔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素材和研究资料，公司慢慢弄懂了如何驯服整个世界。我们让所有人都和公司一条心，每个人都真心喜爱公司带来的便利生活而全身心拥护公司。他们全盘接受公司规划的未来，公司就掌握了未来。” “你在将所有人变成奴隶。”庄续腾反驳道：“那不叫做未来！” “未来只是时间的一种描述方式，它没有标准。不是所有人，公司要继续发展，仍然依赖于发掘人才、培养人才、利用人才的能动性。而奴隶一说……奈客，你听说过待遇这么好的奴隶吗？”安祖笑了笑，说道：“不愁吃穿，不会有人压榨他们的时间，他们的娱乐无穷无尽，他们每天只需要工作八小时就行了。你在工厂的流水线干过，你难道不满意这种状态？” 安祖说道：“如果你说他们现在是奴隶，那么他们之前是什么？” “他们不再有自己的未来，只会顺从你们公司的想法。公司窃取了他们的未来，用这个养活了自己。” “你说的好像他们之前就关心自己的未来似的。”安祖笑着摇摇头，说道：“很多人活着没有梦想，公司给了他们一个，这是一种福利。他们可以自由地选择梦多一些还是少一些，这取决于他们情绪上对梦想的需求，但是不管有多少，公司都给他满足了！奈客，你的梦想是完全由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在别人的影响下产生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任何不孤立的人的梦想一定会受到周围人和环境的影响，一个从出生开始就孤立的人最有可能的梦想是看看是否还会有其他人……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公司强迫所有人使用这个体系，剥夺了选择权。” “整个世界吃喝用度，所有的生产都通过公司，你却只关心他们的选择权？”安祖摇摇手指，轻蔑一笑，说道：“全世界却大多数的人都同意公司现在的模式，众人期望着和平、稳定、安宁和满足。公司向他们出售这些商品，物质的商品和精神的商品，提供售后保障，公司唯一的利润是一个确定的、由我们描绘的未来，一个公司永久存续的且不断发展的未来。这是一个伟大且公平的交易。” “把人装进罐子里永久工作，或者将人体变成执行傀儡，这就叫做公平？” 安祖愣了一下，说道：“你还知道这些？不错不错，看来世界意志一直努力培养你的仇恨情绪。罐子里的人用来处理反对者，罪犯以及不劳动的人。执行傀儡的生产工艺正在改进，很快就不要活着的人体部件了。百分百改装率的技术已经突破，大脑已经可以影从化。” “并不是所谓世界意志让我恨公司，而是你们的行动。我哥哥庄腾，他是怎么死的，是怎么被掠夺的，又是怎么被做成傀儡的？你好意思说吗？” 安祖笑了笑，说道：“你错误的理解了一点：你觉得公司就该是个无私无错的组织，然后按照那个标准来要求公司，这不胡扯吗？公司当然是自私的，我们所有的行动都从公司利益出发，不是你的利益，不会让任何公司之外其他人的利益优先。我们和之前相比进化了，技术进步了、制度也进步了。我们不需要再往死里榨取人的利润，而是把当下的满足和欢愉给这个世界，我们只要永远和未来。” “这个世界不需要那样的未来！” “我们满足并提供了绝大多数人的需求，我们就是世界的趋势，我们就是先进。” 庄续腾稍微想了想，然后笑了：“先进？那你怎么还没打过我？” “打赢你并不是先进与否的验证标准，而是谁能提出更好的未来愿景并实现它。”安祖眯起眼睛盯着庄续腾，说道：“你充其量就是旧世界意志的载体，你聚积的世界意志越多，击败你之后，我们的成功就越大，仅此而已。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情。除了庄腾之外，你认识的人都被我们杀了，包括你父母。他们很幸运，居然得到了你师父的帮助而躲过第一波追杀，没想到他们之前居然还认识。另外，庄腾的寿命也差不多了，早先的技术不够成熟，不过他已经为公司提供了足够的知识与服务，还开发……” 庄续腾冲了上去，破甲锤朝着安祖的脑门锤下去。但是这一次安祖完全没有缠斗的意思，他化身闪电快速躲避，一直尝试和庄续腾拉开距离。他在移动的时候高喊着：“对！愤怒吧！将你的力量全部拿出来！世界意志将会强化你！” 由于两人处于频繁的短促高速高爆发状态下，以音速传播的声音根本追不上他们的速度，因此安祖说的那些话完全破碎掉，除了他自己之外谁都听不懂。与此同时，安祖盯紧庄续腾，开始施展自己的“异能”。他的活性影从开始发挥威力，诡异的影从异能能量波动不断散发出去，就像丝绸网笼那样一层层罩住庄续腾。 这些诡异的能量波可以被崩解效应抵挡出去，但它们并不会因此消失，仍然会在后续能量波的推动下恢复力量，继续向庄续腾笼罩而来。由于在速度和机动性上双方几乎没有差别，因此短短三秒钟，庄续腾身上就积累了至少三十层能量波。 他的植入体和影从器停止了工作，这包括卡霍之眼、备份内脏、驾驶辅助植入体套装和高速高爆发植入体等。庄续腾第一次短暂地失去了身体平衡，向前踉跄一步，然后就被安祖一拳打了过来。好在崩解效应的法术还在，他防住了这一拳，可是也必须后退，尝试拉开距离。 安祖不想给他这个机会，立刻冲上来进攻，一副要把他撕成碎片的节奏。庄续腾只能用全域崩解效应护住自己，然后用死灵法术的法力和怨气刺激那些影从设备。 “强行关闭影从设备？厉害，怪不得是公司最强的……”庄续腾控制法力在体内运转，他发现安祖的怪异能量波对死灵怨气和法力无效，可以被强行驱逐出去。随后，他用法力刺激影从设备，为它们供能，完成了重启。 庄续腾离开崩解效应屏障，高速高爆发后退，安祖见状停止了进攻的脚步。“你居然可以自行重启，然后你的防御法术居然不会被封锁……厉害，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这样说，纯粹是为了掩护自己释放诡异能量波的行动。这一次，庄续腾将法力运转到体表，挡住了能量波的入侵，保护了植入体和影从器，同时还不耽误战斗。除了会极大消耗法力与怨气之外，这样做几乎没有副作用。 安祖同时发现自己的手段无效，便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进入第二阶段。” 第658章 安祖2阶段 安祖还有二阶段？听起来很唬人，也勾起了庄续腾的好奇心，所以他不等安祖开始所谓的二阶段就发起了进攻。 “你这……？？？”安祖还没来得及把碍事的战斗装甲服撕碎扔掉呢，就已经挨了庄续腾一锤子。他看着完全破碎的臂盾，一边想着庄续腾为什么不按常规等自己启动二阶段再打，另一方面也想到了进入二阶段的方法。 “来吧！用原始的方式来一场战斗！” 安祖大声喊叫着——之前说过了，音速太慢，高速高爆发状态下句子会被撕碎，根本就听不懂说了什么。两个人再次缠斗，但是这一次安祖改变了策略，他将攻击目标从庄续腾变成了破甲锤，不惜以自身外层防护为代价，或者抢夺、或者摧毁那件武器——他认为那是对他唯一能构成威胁的武器。 残影和闪电之战终于有了进展，安祖的外壳装甲和防护外套不断被打飞，而庄续腾的衣服也迅速成了一条条的抹布。两个人在以伤换伤方面仍然打了个平手，庄续腾仍然手持破甲锤没有被安祖夺走，安祖则成功摆脱了装甲外套的“束缚”，露出下面裸露的人造皮肤。 改造率百分百，等于安祖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人造器官，而它的改造率超过百分百，说明有些“身体结构”是富余的，而这富余部分大多就是他的皮肤。他最外面这层皮肤上布满了影从法术符文，它们是棕黑底色上的银白线条，正在蓝色闪电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突然，一枚鬼影能量弹从皮肤的符文上升起，忽的一下冲向庄续腾。它瞄的很准，但是庄续腾躲得更快，能量弹擦着庄续腾的肩膀掠过，头也不回地飞向天空。随后，安祖身上的符文连续闪烁不止，鬼影能量弹从各个位置的皮肤射出，每一发都瞄着庄续腾而来。 这就是第二阶段，在战斗中不断强化攻击力，变成一个持续发射鬼影能量弹的豪猪。鬼影能量弹的发射不需要安祖分神关注，他的皮肤会根据受到的外力自动做出反应，激活对应区域的符文。庄续腾和安祖缠斗片刻之后就发现了这个现象，便开始用九闪尝试蒙蔽安祖的符文皮肤，最好能让他自己攻击自己。 可就在这个时候，安祖体表所有符文一齐亮了起来，一股令人心悸的影从能量波动瞬间爆发。一瞬间，以安祖为中心，一个覆盖所有方向的鬼影能量弹爆炸开来，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亮白色的光芒中。 光芒消散之后，安祖悬浮在空中，他身边是一个半径十米的球形大坑。庄园的草坪和泥土都在冲击波影响下被挤压着在十米之外形成土墙，原本埋藏的市政管道则被融化，蒸汽和水流到处喷射。 庄续腾在稍高一些的地方，他用崩解效应保护了自己。这一招虽然没能让他受伤，但是庄续腾表情严峻。他俯视着下方的安祖，发现那家伙的影从能量波动与开战之前毫无变化，仿佛他的体力和精力无穷无尽一样。反观自己，崩解效应、高速高爆发植入体都是耗能大户，现在还要用法力护住体表，免得再被关闭植入体。继续打下去，他的储能一定会被耗尽，再也维持不了现在的防线。 打不过，得跑。庄续腾从雇兵的角度出发，得出了这个结论。没有谁的体力和法力是无限的，他必须先弄明白安祖身上的古怪，拔掉他的优势，才有可能获胜。以幽影之眼来看，安祖的无限能量或许与周围环境中的影从探测波动有关。这股覆盖了整个星球的影从能量波动在安祖身边特别活跃，能量密度比其他地方高一截。 一旦下定脱离战斗的决心，庄续腾转头就走，立刻施展影步。与之前逃离首都宪法城一样，庄续腾用力一蹬，十几秒钟之后就已经飞到空气稀薄的极高空，已经能够看到星球优美的弧线。 第335节 “厉害。”安祖眼睛放光，他可算亲眼看到庄续腾如何突然加速脱离战场的了。这一次他有备而来，全身体表的符文猛然发出亮光，他化身一颗被蓝色闪电包裹的鬼影能量弹，猛然飞向高空，直奔庄续腾而去。 他的速度显然比庄续腾慢，因此追到高空的时候，庄续腾已经第二次施展影步，贴着大气层的边缘向远方撤离。安祖冷笑一声，鬼影能量弹拐了个弯，继续追踪。 两个人一追一逃，完全消失在公司高层的直播画面里。这种全球转移的机动性令终末会的顶级管理者们感到心悸，全球机动意味着全球威胁，分散防守或者硬吃损失的被动策略果然都是毫无意义的。 “好在还有安祖，还能制住这个庄续腾。”其中一人发出了感叹，说道：“让卫星追踪他们的位置，把所有卫星全都交给百手中心使用。” “已经给他们使用了。别担心，这一次他跑不了。”另外一人表现得相对淡定，他说道：“这一次共调集了六千名情报分析人员，加上整个算力网络，这么庞大的力量同时分析四个公司六百颗战斗间谍卫星的实时数据。除非那小子能够飞离星球，否则就能给他找出来。” “不要掉以轻心，如果那家伙跳到海里去，专门从水下走呢？” “近海区域全都塞满了咱们四家的声呐，他没有地方躲。难道他会去几个海沟？这一次，利用算力网络，咱们连接了所有的潜艇，包括以前的秘密打击战略潜艇，不信找不到他。他在海底能干啥？还能有个秘密基地什么的？你们三个公司在海底有基地吗？我们鼎鑫魔创反正没有。” “修在近海与陆地相连的基地不算……”最早开口那人说道：“言归正传，接下来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画面恢复吗？他们要追追逃逃到什么时候？世界意志的事怎么算？” “世界意志已经败了，咱们已经胜了，这一点大家都不需要担心。根据监测，敌对的世界意志被安祖的有效行动激发到最大值，而在其承载者奈客选择逃跑的时候开始，这股世界意志就开始消散，整个过程不可逆。” “这样说的话，咱们已经胜利，接下来战斗的结果看或者不看其实没有分别？” “奈客一死，他对咱们的威胁就没有了，世界意志便会完全消散，所以还是有必要看一看的。怎么，你还有事？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没有。只是卫星还追不上画面，空白屏幕没什么可看的。”那人问道：“我很好奇，安祖的那身符文皮肤能够支撑多久？有没有让奈客逃跑，之后被他卷土重来的可能？” “影从探测网开启状态下，全世界的影从能量和电力都可以被安祖调用。符文皮肤只存在破损，不存在缺少能量停止工作的情况。嗯？停下来，稻草人奈客在宪法城停了下来，看样子他不准备逃跑了。” “那么安祖呢？” “正在接近。得承认这个奈客的飞行速度真够快的……附近应该有保卫组，调镜头过去，让情报部门赶紧跟上！” 首都宪法城猩红集团总部大楼楼顶上有一个红色的血滴标志，这是猩红集团的商标，总是处于十八个射灯的环绕下，在城市高空鲜明地表达猩红集团的理念：血之泪。他们给自己的公司起了个“关注民众血泪”的口号，但实际上做的事情正好相反。 这一滴血泪在各个角度看都相当醒目，它的亮度碾压周围任何广告牌、霓虹灯或者朝向天空的彩色激光射灯。庄续腾在大气层边缘都能看到这一点红，便朝着它降落下来。 甩不掉安祖，他总能知道自己的每一次变向，紧紧跟随在后。他的影从能量果然无穷无尽，仿佛一颗由星球向自己发射的追踪型鬼影能量弹。 “好烦啊……”庄续腾降落之后，首先看到了负责防守公司大楼的强化人和战斗执行傀儡。他现在急需怨气补充自己，便立刻出手，三下五除二将这些人的脑袋全部敲碎。虽然大楼响起了警报，但所有人要么忙着疏散，要么赶紧向安全密封室撤退，没有人再敢上来送死。 在安祖到来之前，庄续腾全力张开感知触手，从整个宪法城吸取影从能量、怨气和生命活力。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安祖拼到底。他飞了半个星球，仍然会被紧紧跟随，这说明他已经无法摆脱公司的监视。 “卫星拍摄实时图像……加上百手情报处理中心，他们用最笨的办法来追踪自己。我应该先把情报中心掀翻，再瘫痪网络等基础设施，断了他们的全球组网支援力量，然后再……”庄续腾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失误之处，他拍拍脑袋，说道：“我之前好像变笨了。” 庄续腾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公司先确定他在沛城，然后就开始对他的思维做手脚，极有可能是某种法术。他想到之前在首都宪法城就曾经发生过情绪突然激动的异常，随后就被巴登堡追上来的事情。“影从法术……影从法师……” 公司的积累极为深厚，不只有战斗力，还有各种辅助力量，终于让自己进退失据、鲁莽冒进然后陷入到绝境。但是，绝境不是绝望，反倒是一种觉悟。庄续腾完全冷静下来，他一边让感知触手尽可能收集再战斗的力量，一边站着进入冥想状态。 石柱大殿内，巫妖大师仍然端坐在高台上，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空洞的双眼凝视着虚空。突然，虚空中灰黑色的云雾翻滚，构成庄续腾的身体。他一睁眼，便直白的对巫妖大师说道：“我应该是活不了多久了，做好准备接管我的身体吧。” “发生了什么？”巫妖大师问道：“你连影界都去不了了吗？你可以躲在防护罩里。” “我想过了，我的那些技能在防护罩里没办法修炼进步，一到外面就会被公司追踪，等于坐牢坐到死。他们在我的……”庄续腾摇摇头，说道：“就这样吧，我还被追杀呢，不和你聊了。” 庄续腾退出冥想，已然看到地平线附近出现了名为安祖的流星。“来得及，来得及……”庄续腾接过感知触手的控制权，加快吸收的速度。 庞大的能量向庄续腾汇聚，这逃不过公司的眼睛。尽管猩红集团的强化人得到命令不准与庄续腾作战，但他们只要抬起头来，分享观察到的情况，就能及时地更新情报中心所需信息。这些信息经过分析变成战术命令，四大公司的资源都在有条不紊地指挥下进行调动。此刻，安祖身上聚集了整个世界所有资本和科技的力量，他已经有了必胜之姿。 安祖减速，稳稳降落在屋顶上，他抬头仰望着站在血滴商标高处的庄续腾。“世界意志的眷顾呵，可是它还能给你聚集多少能量呢？” “够杀了你就行。”庄续腾说道：“本来我还想着先撤退，琢磨琢磨你的弱点，然后赢得更稳妥一些，但你们显然能够实时跟踪我。似乎你们还能远程影像我的想法、刺激我的情绪，这一点超出了我的预料，所以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看来我的战术是正确的。对付你，必须用上公司所有的力量，完全不能藏私。”安祖笑了笑，说道：“仅凭我，恐怕不一定稳胜。但是加上其他人的帮助，我就不可能失败。正如以前神灵的教导一样：当你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就会有无限的帮助来支持你。” “有这样的情绪挺好，体现出了公司的自信。”庄续腾抓紧时间积累能量，此时他也无所谓是否会有后遗症，毫无上限地吸收生命力，然后用于全身每一个细胞，甚至包括植入体。安祖出现后，压制影从设备的诡异能量波并没有停止，而强大的生命力和法力一样都能起到抵挡能量波的效果。 道理很简单——庄续腾的思维不再被束缚后，他立刻想明白了——安祖的异能只对影从设备有效，生命力是自然身体的特征，当然可以保护那些植入体。 于是，庄续腾就可以把法力集中起来，放在自己想要的方面。他最后抬起头，看了看灯光璀璨的首都宪法城，深吸一口这里可能已经混入安全蓝的湿冷空气，然后一脚踏碎血滴商标，在怨灵触手的支撑下缓缓降落到屋顶平台上。 他和安祖之间正好隔着一个直升机降落的“h”标志。 庄续腾一点头，便向着安祖扑去；安祖微微一笑，立刻相对而行。他们瞬间碰撞在一起，闪电在残影中穿梭，残影不断碰撞着闪电。只是片刻功夫，两个人又交手了三十多个回合。他们第一次没有碰撞分开，而是互相紧紧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第659章 安祖3阶段 双方互相抓住对方手臂，这还是战斗之后的第一次，而安祖也在严肃、微笑和轻蔑之后露出了他的第四种表情：狰狞。 他的脸是人造的，表情是扭曲的。兴奋和残暴组合在一起，由他可能并不存在的灵魂中迸发出来，将那张脸变成非人的模样。他吼叫着，似乎喊着什么，但庄续腾听不清，也毫不在意。安祖很显然想要把庄续腾的双臂拽下来，然后再用鬼影能量弹把他炸成粉末。瞧，他全身的符文都在发光，光芒璀璨。 这对光来说，真是一种浪费。 庄续腾眨了一下眼，眼皮抬起时，灰黑色的雾气如同泪水的瀑布从眼角流淌而下。与此同时，他的口鼻、双耳，乃至全身每一处自然的毛孔都在向外流淌灰黑色的雾气，它们包裹了庄续腾的躯体、四肢和头颅，并沿着双臂，向安祖蔓延而去。 雾气所到之处，物理学不存在了。 “崩解！” 庄续腾发自肺腑地大吼一声，但这声音被崩解效应完全吸收，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听到。灰黑色的雾气瞬间将他和安祖包裹在其中，吞噬了璀璨之光，隔绝了所有监测。 崩解效应对双方是公平的，任何人都无法穿透崩解效应去观察对面——除非有人作弊，故意留一个小孔，让怨灵果冻可以过去。庄续腾用崩解效应压制安祖，准备用这种无坚不摧的法术彻底毁灭对方。同时他也得防备着被公司其他强化人攻击，所以也用崩解效应笼罩并全方位保护自己。 他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按照巫妖大师的说法，崩解效应的施法者能够坚持相对更长的时间，加上他提前储备了大量“生命活力”，应该能先一步分解安祖。至于之后怎么办，再说呗。能跑就跑，公司里面应该也没几个能前往大气层边缘的吧……实在不行，就把身体交给巫妖大师，反正自己关心的那些人都不在了，活着也只是徒增伤悲。 安祖当然要反抗，灰黑色的雾气以及之后产生的崩解效应让他心悸不已。多年的战斗直觉告诉他：这里极端危险，快走！ 高速高爆发尝试过了，没用，各个方向上都有崩解效应，所有加速度和速度都被抵消，庄续腾将安祖锁在原地动弹不得。这些崩解效应还在持续不断地向安祖体内渗透，他立刻爆发鬼影能量弹，想要撑开灰色的雾气，但是能量弹也无法撼动崩解效应。安祖发现，他被完全压制住了，似乎毫无办法。 不对，鬼影能量弹并没有消失，它们还在身体周围，并且在灰色雾气的影响下向内压缩。于是他再次启动全身的符文，用新的能量支撑之前的能量，居然形成了暂时的僵持。 这一切，庄续腾无法实际看到，但是他有所感应。安祖利用皮肤符文迸发出的影从能量持续阻挡崩解效应，同时也把怨灵果冻抵挡在外，因此在庄续腾的感知中，他只能看到安祖的那个“光球”。他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原理，这就和高速高爆发植入体释放影从能量的瞬时情况一样：崩解效应构成了稳定的基座，能量在基座之上制造动能，两者互相配合将人发射出去。安祖正在不断“发射自己”，从而构成了动态的稳定。 “但是你的能量会被崩解效应不断压回去，始终无法脱困，迟早还是会被压碎的。”庄续腾仍然胜券在握，他不需要额外做什么，只要继续压制就行。 于是猩红集团的屋顶上多了一个灰黑色的球，它由雾气组成，坚不可摧，无法探测，安祖和奈客就在其中。公司高层立刻下令让研究人员前去看看什么情况，并派出强化人战士抵进保护。半个小时之后，数十人组成的科研团队携带各种仪器来到屋顶开始架设，而强化人战士提前将之前放在这里的东西全部拆光，给他们留出充足的空间来。 庄续腾见过这些设备，其实就是公司开拓队研究叹息之墙的那些东西。全方面的扫描笼罩了崩解效应，自然得不到任何数据。他们尝试用钻机和其他设备攻击灰黑色雾气，完全无法取得进展。有几个强化人不甘心，对庄续腾使用了他们的“绝招”，还是徒劳地败下阵去。 “完全不理解现在是什么状态，只知道它似乎完全免疫外界的所有影像。”前线的研究员不明所以，但是他们的报告与安祖、巴登堡之前的战斗报告相当一致，认为这就是奈客“神奇防御能力”的一个变种。“我们可以想象安祖被困在其中的场景，奈客似乎想用这种力量压垮它。但是时间过去好几个小时了，它依旧在这儿，至少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奈客仍然没有看到安祖被摧毁的结果。” 情报中心认可研究员和前线战斗人员的判断，然后问道：“战斗方面，你们有什么建议？” “安祖的改造率超过100，他不需要呼吸，但是奈客仍然是生物体。按照预案，应该使用毒气。” 情报分析中心将这一提案报给终末会成员，很快得到了批准，于是重型直升机将组合式建材从宪法城郊区的工厂直运过来，数十名执行傀儡在两个高级工程师的指挥下很快就在屋顶上搭建了密封舱。密封舱将庄续腾的球体包裹在内，一面接上真空泵，另一面用管道连接毒气罐。 先把内部的空气抽干，然后灌入毒气，同时不断加压，生怕毒气碰不到庄续腾。公司的想法很好，他们猜测庄续腾依旧需要和外界进行气体交换来维持身体机能，就算憋气，植入体器官也无法做到完全内循环。所以，只要庄续腾呼吸，就必然被毒气影响。几十种毒气都经过精挑细选，除非完全毒免疫，否则它们完全可以覆盖攻击人体的所有器官和系统，绝不让人活下来。 这招对庄续腾当然有效，他确实做不到完全不呼吸。如果完全依靠植入体的第二备份内脏，不断进行内部过滤，他的闭气极限大约有十三到十四个小时。这个时间不一定就能毁灭安祖，而且也会断绝庄续腾对外侦查，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于是崩解效应向下蔓延，开始侵蚀和破坏屋顶。尽管为了承接直升机的重量而进行了额外加固，可屋顶在崩解效应面前依旧脆弱。灰黑色的球开始沉降，公司的人立刻尝试用千斤顶和工字钢在下面支撑，后又尝试构建新的钢筋混凝土结构，甚至将潜艇用的特种钢都拿来填了，可它们在崩解效应面前没有差别。 “水！用大量的物质淹！送给它消耗！”公司的研究员里面还是有聪明人的。“既然什么都一样，那就用数量！外部的消耗越多，在内部的安祖就会越安全。现在是体现公司物资调运能力的时候了！” 他们先把楼顶的消防用水压进密闭舱，果然降低了沉降速度，只是大量的水被崩解效应分解掉，产生了氢气和氧气，巨大的气压直接爆破了密封舱。好在研究人员、工作人员和安保人员都使用了防毒设备，毒气没把他们怎么着，只是吹飞了好几个，强化人不得不跳楼去救。 毒水到处流淌，总部大楼里到处都是毒物水帘洞。屋顶的消防用水很快用光，于是在研究人员的建议下，他们用直升机运来水银，希望这种高密度的液体金属能够比水更耐消耗。 确实如他们所想，同等体积的水银确实比水好用多了，“双人球”的沉降立刻减缓。于是公司的工程队重新开始施工，他们将顶楼三层变成工地，要在这里建造一个多层的密封体，既要毒气，也要水银。 他们的工作效率极快，但是安祖和庄续腾等不到他们完工了。在崩解效应内部，安祖只能依靠不断释放影从能量来抵挡崩解效应的侵蚀，可这些能量无处散发，压力越聚越多，先受伤的还是他自己。安祖无法在影从能量挤压和崩解效应之间取得平衡，他的身体先被鬼影能量弹破坏，符文皮肤受损后，崩解效应进入。 于是安祖让他的能量炉进入全功率工作模式，单纯释放影从能量形成新的平衡。这很好，庄续腾恰好可以吸收他的影从能量，转换成法力，强化崩解效应，让安祖自己压死自己。于是，新的状态维持了二十七小时三十六分四十五秒，安祖被崩解效应淹没。 庄续腾的身体也快要分崩离析了，但他取得了胜利。下一步，庄续腾准备顺势向上起飞，前往大气层边缘，然后尽可能逃的远一些，哪怕冲进影界也无所谓。但就在他调整崩解效应的时候，一场剧烈的爆炸在崩解效应内部产生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爆炸，只知道眼前有一个耀眼的光球，如同太阳一样又亮又热。那强烈的光芒驱散了崩解效应的灰黑色雾气，冲击波扫过身体，瞬间将他的皮肤全部烧光。紧接着的能量继续推进过来，庄续腾再次重聚崩解效应挡在身前，然后就被击飞出去。 一团火球在猩红集团总部大楼顶端升起，刺目的光剥夺了所及范围内的所有色彩，一切都在燃烧。近距离的研究人员等不到冲击波，只是被光照射就升华了。强化人选择使用高速高爆发逃离，只有最快的数个人完成了这一尝试。 一秒钟之后，猩红集团总部大楼被光芒吞噬、摧毁，三秒之后是整个街区。光球携带着安祖所有的能量爆发开来，不亚于任何战略武器，直接在首都宪法城的地图上咬下一个空洞。 蘑菇云刺穿了对流层、平流层，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沛城也能清晰看到。光和热引起的种种天象需要好几天才能平息，而影从产生的辐射可能需要几周甚至几个月。 庄续腾就在大坑的底部，他是被冲击波带到这里来的。没死，只能说明崩解效应仍有防护作用，虽然没有阻止光球爆发的那一下，但至少挡住了后续效应。 失去了全身皮肤等于没了超算武技，皮不疼，但是全身其他所有地方都疼。庄续腾伸出感知触手，随后发现无法进行指挥和控制——他很想嘲笑自己：你就活了张皮啊…… 居然还没死，这挺出乎庄续腾预料的，但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在不断失血，得不到死灵法术的补充，高速高爆发植入体无法启动，卡霍之眼也烧毁了。他很认命，觉得可以把控制权交给巫妖大师，可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冥想，也就去不到七十二加二石柱大殿。算了，就死在这里吧，天上的蘑菇云挺漂亮的。 就在庄续腾等死的时候，影从探测网发生了剧烈波动，于宪法城上空聚集，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这漩涡开始疯狂吸收周围的能量与物质，蓝色的闪电围绕着漩涡闪烁。庄续腾只有一只受伤的肉眼，也没有感知触手，干涩的眼球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蘑菇云，完全不知道还有那奇怪的现象，不然怎么也要想点办法。 大约十三分钟之后，漩涡消散，一个只有一米高的类人怪物悬浮在空中。他的双手双脚不一样长，脑袋歪斜且不对称，身体组织像是用垃圾东拼西凑起来的。不过他的双眼放射出幽蓝色的光，同样颜色的闪电围绕着他的头颅，把他悬吊在空中。 下一秒，他突然俯冲下来，如同一道闪电，扑到庄续腾面前。他的双脚踏在庄续腾的大腿上，然后踩进地面。只一击，庄续腾就失去了双腿。 疼，却怎么也疼不死，巫妖大师别折磨我了，赶紧出来得了……庄续腾刚转完这个念头，就感觉自己被人攥着肋骨提起来。他努力向下看，看到那个垃圾拼凑的人形怪，看到熟悉颜色的闪电，便知道他就是安祖。 “你……”庄续腾吐了口血，然后笑了起来：“我的大腿根还接触地面呢，你tm真矮，我少了腿，你都……你能稍微高点吗？” 安祖眯着眼睛，挥臂将庄续腾抡在地上。 还是没死，真折磨……庄续腾双臂用力，勉强扶正上半身，笑着挑衅道：“这是你的第三形态？安祖三？真丑。” “公司的意志让我复活，你的世界意志无法为你修复。你败了，我胜了。”安祖说道。 “再说几遍，再说几遍你就会信。”庄续腾想到巫妖大师会过来为他报仇，这个公司想要统治的世界注定会被毁灭，他就笑了，放肆地笑着。死亡，不过是去和亲人团聚，根本就不可怕。 安祖挥起了拳头，拳头上带着鬼影能量弹的亮光，他要让庄续腾一个分子都不剩。 第660章 道不孤 “前线的图像回来了！” 蘑菇云和影从能量辐射对各种侦测手段都形成了严重阻碍，公司高层一度完全失去了战场的画面。他们紧急调来了附近的卫星，同时让全世界的算力向情报中心汇聚，不断过滤干扰，再加上强化人以及执行傀儡冒死接近，终于通过天神傀儡的双眼看到了大坑里的画面。 安祖被庄续腾打出了最终形态，战斗力大幅度下降，幸好他的对手降得更多，已经明显没有还手余力。在画面中，安祖抡起凝聚了鬼影能量弹的拳头，连续不断砸在庄续腾身上。庄续腾的骨头看起来相当坚硬，不亚于某些防护用的特种合金钢，但它只能延长庄续腾的痛苦，并不能改变结局。 “你很厉害啊！你把我害的这么惨！”安祖一边挥拳，一边咒骂：“一下子炸没了上百亿欧元的设备，有些还是绝版，你让我从哪里补？从哪里补！” 庄续腾怎么知道？自崩解效应爆炸开始，他就看不懂后面发生了什么。首先，为什么会炸？崩解效应分明已经压碎了安祖。安祖怎么还活着，他怎么把自己重新拼装起来的，难道是某种影从异能？安祖到底还有多少异能，他还能复活几次…… 问题太多了，这意味着庄续腾在战斗前缺失了太多情报，根本没有做好准备。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他被公司利用整体的资源压制了。除了情报，还有情绪、智力、支援，也包括最后的战斗。安祖确实是一个强大的对手，所以他才能骑在自己尸体上挥拳。 死亡的感觉很古怪，庄续腾确实已经没有了触觉、味觉、嗅觉和听力，但他仍然能够“看到”安祖整对着地上尸体输出的画面。他怀疑自己变成了类似幽灵的状态，正悬浮在尸体上空，观看巫妖大师如何出现并掌握、摧毁一切。“我也有二形态，混蛋！”他对着安祖大喊大叫，但喊叫的声音只存在于他自己的想象中，并不会变成声波传播出去。 安祖不断挥拳，不一会儿就将合金骨头打成齑粉，然后开始烧灼和摧毁庄续腾的血肉内脏。他誓要将庄续腾完全摧毁，而他也确实做到了。庄续腾的尸体被鬼影能量弹反复碾压摧残，完全失去了原有形态，根本看不出它们曾经组合在一起做过一个战士的身体。 想象中巫妖大师接管身体然后用法术解决安祖并脱身离去的情景没有出现。庄续腾的幽灵在安祖的拳头摧毁颅骨的时候就消失了。临死前，他有些失望。失望于巫妖大师的爽约，失望自己功亏一篑，失望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希望。 第336节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七十二加二石柱大殿醒来，并且发现自己坐在高台的王座上。低头看看自己，身体赤裸着，长着血肉皮肤和毛发，倒是与自己死前没什么区别。“诶？难道巫妖大师控制身体的时候，换我在这里坐牢？”庄续腾挠挠头，手指和头皮的感觉非常熟悉，那是活着的感觉。 他站起身来，四下看看，大殿里只有他一个，完全没有巫妖大师的身影。周围的空气有些凉，地板更凉，他开始怀念衣服和鞋子。“有人吗？巫妖大师！”他喊叫了几声，只听到越来越弱的回音，并没有任何回答。 “看来要在这里孤独地等着了……”庄续腾用力伸了个懒腰，重新坐进王座中。虽然黑色的王座的某种石头材质，但它微微散发着热量，让人有种温暖舒适的感觉，比冰冷的地面好多了，更适合没有衣服穿的庄续腾。他干脆盘腿坐着，然后开始整理思路，琢磨一下自己是怎么死的，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巫妖大师说过，我们两个的灵魂有一定的融合现象，因此我窃取了他的一部分智力，补全了残疾的大脑……排除掉他习惯性的嘴臭，融合现象应该是有的。所以我在外面的时候，它就在这里蹲着；现在他去外面掌控情况，就换做我在这里蹲着。确实也只有如此，才能保证两个人的灵魂都没有损失。” “但是巫妖大师什么时候回来了？在这里好无聊啊……”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我都已经死了，干脆把我的灵魂全都吸收不就完了，干嘛还让我有机会回忆那些失败和损失？有没有把安祖干掉，至少回来说一声啊，耽误不了几分钟。都已经答应将主导权给他了，我肯定不会食言。” 庄续腾胡思乱想了一阵，心里越来越烦躁了。“这样有问题啊！我不是骷髅，没有死灵的耐心，这么关小黑屋会让我疯了的。不行！不能思考，最好变成傻子并放空思想。” 虽然是灵魂状态，但应该可以锻炼身体吧？庄续腾抹抹脸皮，手指按按眼球，发现灵魂状态的自己有两颗眼球，右眼和左眼对称，并没有因为安装过卡霍之眼就成了空洞。他的皮肤和之前一致，包括小时候受伤留下的旧伤疤，还有几次大型植入体手术留下的痕迹。“以前每次进来都忙着找巫妖大师答疑解惑，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的状态。这副想象出来的身体应该功能不全吧？” 庄续腾张开手，怨灵触手和感知触手如常伸展出去；手腕向下一翻，怨灵仆役和病号小姐也准确呈现在眼前，与之前别无二致。“嘿嘿，想象力的还原效果真不错。巫妖大师说得对，法术只要练熟了，就会变成本能，施展起来就不费力。” 法术能力还在，其他的呢？显然卡霍之眼的功能全都无法启动，而崩解效应对石柱大殿这种法术构造的环境极具危害，不能在这里施展。庄续腾思考片刻，抬抬脚，直接来了次高速高爆发。 他确实冲出去了，不到十米就停了下来，全身疼的要命。这里不准使用崩解效应，因此这次高速爆发只能用肉身承担冲击力，不管是加速度带来的撕裂感还是阻力减速的冲撞感，那都会实实在在作用于庄续腾本人。幸亏他还记得这里地方小，只能短促爆发意思意思，这才不至于撕裂了身…… 诶？不对啊！想象力能够模仿高速高爆发，这倒是没问题，但是为什么身体会这么疼呢？这身体也是法术模拟出来的，不需要呼吸，不会饥饿、干渴，这之前已经验证过了——这身体从未疼过啊…… 想到这里，庄续腾突然觉得肚子有点饿，很想吃几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他摸摸肚皮，里面除了饥饿，剩下的全都是疑惑。“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大殿里没啥吃的，难道我要饿死在这里吗？咦，什么气味？” 在肠胃的鼓励下，庄续腾的鼻子变得特别灵敏，他嗅到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食物的味道。具体是哪种食物？暂时无法分辨。那种气味相当内敛，庄续腾只知道里面肯定含有淀粉。 顺着气味找过去，它来自王座后方的黑暗之中。庄续腾双脚踩踏之处，地面的雾气迅速后退，仿佛避开瘟疫一样不敢与他接近，更不要说碰触了。以前巫妖大师是这样的，雾气会自动给他让开地方，庄续腾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他内心的疑惑更盛，而他这样走了十几步之后，发现前面被一堵无形的墙壁阻挡，没路了。 “呃……感知触手怎么看不到这东西，也摸不到，直接穿过去了……”庄续腾单腿站立，两只手揉揉被撞疼的脚尖。刚才他毫无防备一脚踢在上面，又没穿鞋，当然很疼。这一次他伸出手，小心翼翼摸摸面前的“墙”。 墙壁只激发他本体的触觉，完全不会刺激其他的感官。手摸上去，它温润但是坚硬，表面极端平整。庄续腾向上抚摸，想知道这墙有多高。突然，他的手一空，整个人向前倒下。 超算武技的反应速度让他立刻踏出小半步并站稳了身体，迅速调整回重心。这一次他再摸，墙还在那里，但是摸上三秒，墙就会消失。 “还有秘密？还有秘密！”庄续腾思考片刻。他觉得自己反正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便再次把墙摸消失，然后一头扎了进去。 周围环境突然变亮，一股米粥的香气弥漫在庄续腾鼻尖。他一个急刹车站稳，发现脚下踩着颇有年头的木地板，柔和的光从位于高处的圆形玻璃窗穿透进来，照亮了这个小小的厨房兼餐厅。 砖头和泥巴搭建的灶台并没有生火，但是上面的铝锅缓慢地沸腾着，米粥的香气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庄续腾凑近一看，这不是无限米粥汤匙吗？之前他带走的那个是勺子，眼前的汤匙更大一些，凹陷处塞个拳头还有富余。大锅放在灶台上，下面是个不断提供热量的魔法阵，因此这些粥才会缓慢沸腾。 “这是在哪儿？”庄续腾四下查看：作为厨房和餐厅，这里的器具一应俱全，只是没有任何粮食、蔬菜和肉类。水龙头没有连接任何管道，但它持续不断的向下滴水，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庄续腾根据自己的站位和姿态，确定他是从兼做烧烤架的壁炉中走出来的。他伸手摸了摸壁炉的内壁，果然又是那种绝对光滑的温润墙壁感觉，而不是肉眼所见的石头结构。 “好啊，巫妖大师啊，居然别有洞天啊！原来你还可以在这里享受生活哇！”庄续腾找了个大碗和勺子，给自己装了满满一碗，然后端着粥查看这里。他从厨房推门出去，迎面是个摆了沙发、沙盘和小吧台的客厅。房间一侧有个陡峭的向上台阶，而在庄续腾正前方则是一扇装饰着马赛克透光窗的双开门。 马赛克拼出一个巫妖的头像，大门虚掩着没有锁。庄续腾喝了点粥，推门出去，然后就蒙了。他发现自己正在叹息之墙内部的遗迹小镇里，而他刚刚从巫妖大师的法师塔走出来。 “等等？这里不是想象的世界，而是影界？我靠，我没死吗？”庄续腾看看手里的粥。进食的感觉无比真实，既有得到食物的快乐，也有对食物毫无味道的怨念……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如果这是假的，也假的太真了，就当成真的也无所谓。 “不对啊，我怎么来这里的？我确实被安祖打得什么也不剩了。”庄续腾挠挠头。他想了想，最好的验证方法就是去叹息之墙外面看一眼。如果外面是影界，那自己一定是实体；如果出不去或者外面是虚空，那自己一定就只是精神体。 他成功出去了，然后立刻跳了回来，因为不远处就是一支公司的开拓队。好在他反应快、动作快，公司的人完全没有发现。庄续腾挠挠头，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根本理不清头绪，便决定先停下来，一边吃饭，一边重新思考。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没死这件事一定和巫妖大师有关。庄续腾放出感知触手，搜索了叹息之墙内部的所有角落，包括原先禁止他入内的法师塔，都没有找到巫妖大师，那暂时就没法朝他要答案。接下来，庄续腾认为自己应该了解身体和精神的状况，弄清楚他自己现在算是个什么东西。 从检查记忆开始，庄续腾努力回忆小时候到现在的每一年，尽可能挖掘细节。他立刻发现自己的图像记忆没有了，回忆的画面变得很模糊，细节扭曲得不值得信任，但是所有大事都记得，没有明显的记忆空白。 好，图像记忆消失是一个不同寻常之处，有可能是精神创伤，有可能是大脑损伤，也有可能是巫妖大师无法还原这种能力。记忆检查完之后，庄续腾开始检查身体。他用感知触手向内探索，发现自己有一大一小两个心脏，两大一小三个肺，脾胃肾也都多了一点。如果记忆中的人体解剖是正确的，那自己现在大概不算人了吧？ 骨头是人类骨头，不是经过锻炼的合金骨，但是神经系统和以前一样发达，是正常人的数倍，因此超算武技的基础还在。肌肉很结实，但是没有植入体强化。等等，庄续腾发现自己的双腿也没有植入体的痕迹——手术造成的外观痕迹除外——那他在石柱大殿是如何实现高速高爆发的？ 来到外面，崩解效应起手，高速高爆发短促连用，庄续腾踏着空气步入高空。他放松身体，自由落体，并在接近地面的时候用浮空术改纵为横，再用一连串小碎步停下来。嘶，没穿鞋脚底有些不舒服，没穿衣服胯下凉飕飕的——除了这两点之外，他基本上还是原来的样子。 巫妖大师明确不会他这种崩解效应，更不会高速高爆发，因此…… “我还活着！”庄续腾还是不敢置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由他不信。“我这样意味着什么？” 第661章 庄续腾2阶段 还活着，意味着第二次机会，庄续腾将用这次机会报仇。想到安祖，庄续腾恨得牙痒痒，但是安祖只是公司的一个代表，他的真正仇人是四大公司，他们没有一个不应当被摧毁。 这完全是私人恩怨，并不牵扯任何“公众意见”。如果现在去做调查问卷，不管选什么样的范围、做多么大的规模，在安全蓝、梦雾机以及社会公共工作点的多重压力下，“公司是否应该被消灭”这道题的结果一定会是“否”。 “我必须好好使用这一次机会，不能再被公司牵着鼻子走，必须成功摧毁公司的力量。”庄续腾三下五除二快速地用热粥灌饱肚子，然后从巫妖大师的法师塔里找到一套长袍、裤子和布鞋穿上，然后便坐下来开始冥想。“既然现在我活着，还在现实世界，那么就应该还有一个石柱大殿，巫妖大师在里面。” 冥想很成功，他回到石柱大殿，但是高台座椅上并没有巫妖大师的身影。庄续腾低下头，他注意到那些雾气仍旧躲避它，表现出之前惧怕巫妖大师时的形态。他不明白当前的状态，于是向王座后面走去。这一次，他没能碰到光滑温润的墙壁，而是走进黑暗之后，眼前景色一闪，他从石柱大殿的另一头出现，眼前是那些高高耸立的知识与记忆之柱。 “石柱大殿有两个状态：肉身进来，边缘是墙壁，连通着法师塔厨房兼餐厅的壁炉；冥想进来，边缘是传送效果，连通石柱大殿的两端……”庄续腾琢磨了一会儿，很快注意到自己思维的误区。“到底是一个石柱大殿，还是两个？” 他结束冥想，从厨房兼餐厅的壁炉穿过墙壁来到石柱大殿，立刻开始了仔细检查。这个肉身进来的大殿与冥想中的一模一样，石柱记载着知识和记忆，可以根据他的想法来更换内容。庄续腾试了试，所有石柱对他完全开放，想看什么就看什么，包括最难的空间穿梭类法术。他之前完全没有这方面法术的基础，按理说石柱不该将他无法掌握的知识显示出来。如今他能看，说明石柱将他认作巫妖大师。 “这太古怪了。巫妖大师到底哪里去了？难道他把我扔在这里，然后肉身去了我的世界？”庄续腾摸不清头脑，便坐在高台上思索。现实和虚幻、肉体和想象力、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当他整理思路的时候突发奇想：既然是同一个大殿，如果我在大殿里开始冥想，会不会看到自己的肉身？ 闭上眼睛，专注、冥想，庄续腾感受到瞬间的眩晕——这种眩晕是进入大殿时必有的感觉。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站在大殿的高台下，正是以往他冥想后传送过来会站立的位置。此时高台的王座里坐着的是他的肉身，但那身体睁开眼睛，瞳孔是红色的，就像巫妖大师一样。 “呃……巫妖大师？”庄续腾想要迈步走上高台，便发现自己的双脚被雾气缠绕，这雾气正拉扯自己，不想让他走上高台。 这点拉扯的力量根本不能阻止他，但庄续腾觉得也没必要和雾气较劲。他凝视着王座中的“自己”，发现他的身体正在聚集越来越多的法力。几秒钟后，那身体活动起来，以一种僵硬、顿挫的动作变成向前探身的姿势，同时发出了巫妖大师的声音。 “你终于琢磨出来了。花了多久时间？” “巫妖大师！你果然还在！我怎么还……对，你先提问的，应该先得到答案。我从恢复意识到现在，也就一个来小时？我的眼睛不是植入体，失去了内置的钟表，因此只能估一个数值。”庄续腾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没死成？” “情况和我想的不一样。”巫妖大师说到：“先更正一点：你确实死了，然后你跟着我复活了。” 庄续腾知道巫妖大师能看出自己没有听懂，便耐心等着他说出下文。 “每一个巫妖都有一个命匣，里面储存着一部分灵魂。如果巫妖被摧毁，几天之后就会从命匣附近复活，包括身体和力量在内会被完整重塑。”巫妖大师说到：“我的身体在遭遇摧毁的时候位于公司世界，世界之间的距离延迟了我的重组复活。与此同时，我被活性影从包裹，公司用特殊器械将我一并收集起来，一直保持住了我的活性，导致我处于没有身体但是也没有毁灭的状态，重组就停止了。” “之后，我逃离公司的影从容器，钻到你的身体里，与你的灵魂发生部分融合。有了你的身体，我就更不会重组了，而且我不确定灵魂融合之后，我的旧命匣是否还能正常工作。”巫妖大师叹了口气，说道：“回到这里之后，我对命匣做了一些调整，以确保我在你死去之后，可以从命匣复活。” “命匣张啥样？”庄续腾问道。 “就是我屁股下面这把椅子。”巫妖大师说到：“具体来说是放屁股的这部分，靠背、扶手和椅子腿都不是命匣，但为它提供法术防护。我还有七个假命匣，但只要真命匣坏了，任何一个假命匣就会自动变成真命匣。很显然，外面的七个命匣都随着末日一起毁灭了。” 庄续腾挠挠头，基本明白了巫妖与命匣的关系。“为什么复活了我，而不是你？”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目前我找到三个原因。主要原因是我的灵魂太弱了：除了还没有亲眼看到公司世界毁灭之外，我已经没了生存动力。公司世界必然毁灭的事实深植在我心底，已经注定了我将会腐朽毁灭，而这也被我完全接受。” “我剩余的灵魂太弱了，几乎没有活性，但你正好相反。”巫妖大师说到：“我从这里能够感到你的灵魂极端活跃，你的生命力旺盛得惊人。我倒要问问你都干了什么？” “我在感知触手的作用范围内，全力吸收了首都宪法城居民的生命活力、影从能量和怨气，用于最后的战斗。”庄续腾坦诚说道。 “这就对了，你的生命活力太强，怨气又强化了你的精神力。再加上第三个原因：你死亡的时候太不甘心了，死灵法力又强，本应该成为怨灵、地缚灵或者复仇女妖之类的强大不死生物。但你的灵魂和我的灵魂有融合，你在转化成怨灵类死灵的过程中，被命匣当成了巫妖。你懂了吗？你抢了我的重组复活机会。” 庄续腾的嘴巴张得很大，他赶忙摆手，说到：“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都已经死了，如同幽灵一样飘在空中，看着安祖一拳拳砸烂我的尸体。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巫妖大师你怎么还不出来，我还想看你揍死那混蛋呢！” 巫妖大师颤颤巍巍扶住额头，说道：“你心里想着巫妖大师、巫妖大师，于是命匣的问题就被再次放大。唉，根本原因还是我完成了执念，灵魂太弱了。之前要不是你唤醒我，我已经沉沦进入休眠朽灭状态。如今这样，我也能接受。” “真的很抱歉……”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再死一次，会提前放掉生命活力，也不再有什么情绪，平静地接受死亡，那样你就可以重新掌控主动权了吧？” “没下次了，命匣碎了。”巫妖大师说到：“它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重塑一个骨架和重塑你身体的难度完全无法相比，它只能把自己也作为原料的一部分给消耗掉了。现存的材料也不足以制造第二个命匣，你的世界也没我需要的东西。对了，你觉得新身体如何？” “很不错，不仅可以正常使用法术，我还能高速高爆发呢！”庄续腾指着双腿，说道：“巫妖大师，我检查过了，腿里没有植入体，为什么也能实现高速高爆发？” “生命活力过强，盖过了我的亡灵气息，也盖过了植入体的影从特征——大概是这样吧，我也不太确定。” “明白了。当时安祖使用了他的异能，一直想着关闭我的植入体和影从器。我发现充盈的法力和生命活力都能把异能挡在体外，就始终保持满溢的状态。还有，当时我的植入体都是用法力重新启动的，可能也被当成正常身体的一部分了。” “如果是过去，世界还没有毁灭的时候，我一定会因为遇到你这种极端特例而分外兴奋。现在嘛，我的心情平静的就像死尸。”巫妖大师用庄续腾的脸皮笑了笑，因为他早已适应了骨架身体，因此用肌肉和皮肤挤出来的笑容显得生涩且怪异。 “大师，是不是只要我保持冥想，你就可以使用那具身体？” “理论上是这样，但我不确定能离开这里多远，可能无法离开叹息之墙吧……” “我可以给你弄点好吃的、好喝的，让你重新享受到活着的感觉，应该能延长你的寿命。” 巫妖大师愣了一下，随后皱起眉头，好奇地问道：“听你的意思，想把这副身体让给我？” “我刚才回顾了整个过程，简单总结就是本应该重构你的身体，结果造了我的身体，还把我给复活了。我物归原主，你凑合着用。那身体不怎么英俊，但是还算年轻，身体素质也很过硬。你用它释放法术，把公司给灭了就好——我也没别的要求。” 巫妖大师点点头，说道：“你真是个不错的徒弟，但我对你说的事情毫无兴趣。我的消亡与身体、感受等现实的事物无关，纯粹是精神问题。你可以学习法术，不要学习我这种放弃人生的缺陷。对了，你怎么不自己去打击公司、去报仇？” “莫甘娜死了，我的孩子没了，我的父母家人，一切一切都没了……我报仇的一切动力就是为了我自己，而我觉得我自己已经无足轻重。从效率来说，让你……” “先停下。你看到他们死了吗？” “安祖说的。” “那他们就有可能还活着。”巫妖大师摇着手指说道：“敌人说的话你能信吗？你傻了吗？他还说把你打死了呢，难道就死了？你这不还活着吗？说实在的，如果我正经复活了，我会把你改造成一个幽灵。以我的法术能力，至少可以保存你98％的记忆。然后嘛，我可以再给你找个身体，把你塞进去。你会有点精神分裂，轻微的幻觉以及偏头疼，伴随大小便失禁……但你也能活着。” “他们可能还活着……不是，那个，我希望他们还活着，但安祖不像是撒谎，而公司为了确保胜利，激发我的世界意志，按理说肯定会采取那种极端手段。” 巫妖大师歪着头：“世界意志？我们抓了那三个神灵进行审问，他们说过世界意志的事情。怎么，公司的人认为存在这么个世界意志？那三个神灵说了，世界意志不存在，他们走错路了，才不得不燃烧原本形态，通过强行突破来改正错误，从而提升到更高层级。” “不存在？我用崩解效应把安祖融了。除了世界意志，还有什么力量能把它复活？” “你又是什么力量复活的？我的死灵法术而已，我可不是世界意志。”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我和我那个世界的其他施法者都不同，我从来不相信外面的世界有任何感性的东西。法术就是法术，能量就是能量，思想就是电波，未知只是未知而不是神秘。你不懂安祖如何复活，实话告诉你，安祖也不懂你怎么复活的。你可以用世界意志吓死他！除了吓唬人的功能之外，世界意志绝对就是扯淡！” “是这样的吗？”庄续腾还是有点半信半疑。 “你是相信安祖在和你战斗时提出的理论，还是相信你得到复活的事实。”巫妖大师耸耸肩，说道：“命匣的法术就在柱子上，你现在用我的身份可以随便看。对神的解剖研究也在柱子上，里面一半工作都是我亲手操作完成的。” “嘶……我当然信你。不仅从情感上，我希望他们还活着，因此希望相信你；而且从逻辑出发，理论要有实证支撑，所以我肯定信你。”庄续腾皱着眉，说道：“我得尽快恢复力量，想办法去找他们，救出来，然后再想办法把公司灭掉。” 巫妖大师点点头，说到：“你的第二条命，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需要顾忌我。找人救人你在行，我就不说了，但你怎么把公司灭掉？我现在也就对这点事稍微还有些兴趣了……” 第662章 无懈可击 拥有第二次机会是一种幸运，对生活抱有希望也是一样。庄续腾很想现在就回去，一边寻找莫甘娜、庄菲菲她们的下落，一边对公司展开复仇。但是他明白必须克制住情绪上的冲动，首先把出去之后的行动方案好好谋划一番。公司只是不知道他活着，而不是自己死了。 “巫妖大师，现在距离我被安祖打死有多久了？” “这很难说。复活过程中，我和你一样没有任何意识。这是你的第一次重组复活，我也一样。一般来说，巫妖通过命匣复活需要一两天到一两个月不等，但重组你的身体肯定更复杂。至少要几个星期，说不定一两年。” “一两年？”庄续腾双手抱头，说道：“不会有这么倒霉吧？如果他们还活着……” “他们肯定会悼念你，但是最好赶紧忘了你。如果他们任何人有为你报仇的想法，便不可能活过这一两年。”巫妖大师摇摇头，劝道：“如果你不能解决公司的威胁，你和他们的重逢不过是再制造一次死亡的别离，让他们倍增痛苦。” 庄续腾仔细想了想，痛苦地压抑情绪，逼自己完全冷静下来。“你说的不错。必须得先把公司干掉。我的复活只是超出了我的预料，但是对公司来说并非不可想象。那个安祖被我用崩解效应融了，居然都能复活，我相信他会防着我这么一手。” 知道有能让人复活的影从能力，自然就得防范别人使用这种能力，这个道理不难理解。庄续腾仔细琢磨一会儿，突然对莫甘娜还能幸存多了一分信心：为了防范复活，为了能让可能复活后的庄续腾再落陷阱，有必要留着人质——庄续腾认为若是自己在安祖的位置上，就会这么做。 “干掉公司，让它永远不能再威胁我，这是目前唯一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庄续腾对巫妖大师说到：“之前我失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准备不足是其中最大的一项。再和公司实际冲突前，我首先暴露了位置，然后被多种影从法术影响，从智力到情绪控制都被虚弱，最终鲁莽行动而覆灭。巫妖大师，这有什么好办法吗？” “一项一项来：他们如何追踪你？” “影从器或者植入体。安祖说我所用的一切装备都是公司出产。嗯，现在不是了。我只要避免使用影从设备，然后再化妆易容改变步态，就不怕他们追踪，这个问题没有了。那么情绪和智力压制该怎么应对？” 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这可难了。我有上百种制造这类效果的方法，只能针对地防御，没有普遍的方法。你不可能花上几十年来学习每一项，所以你还是好好躲着吧！” 第337节 “行，那就以易容潜行破坏为主。”庄续腾说道：“首先要端掉那个百手情报中心，然后再用崩解效应一个个摧毁他们的网络基础设施、工厂、仓库和办公大楼。我应该像个幽灵一样行动，收走他们的力量……” “你准备用多长时间来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巫妖大师打断庄续腾的话，问道。 “不知道。可能一两年，可能十年。只要公司还活着，就一直不停地干下去。” “那你不会成功的。”巫妖大师摇摇头并解释到：“你现在有了一点优势，如果公司不会进步，不能从你初期造成的失败中学习并找到解决方法，那么你的计划确实有可行性。诶，问一下，你们世界发生过很多次公司战争，有没有以突袭开始的战争？” 庄续腾皱起眉头，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我的学校不教授这方面的知识，公司战争的详细过程是个秘密，应该被公司刻意隐藏了。我只知道每一次都是什么时间开始的，什么时间结束的，前几次战争中有哪些邪恶的公司被所谓正义消灭了。” “好的，战争的技术是保密的，说明公司很重视，对不对？”巫妖大师见庄续腾点头，便继续说道：“既然重视，那么公司一定会大力研究，就像他们对其他重视技术的那样。你的世界有偷袭和突袭这两个词，那么就有人这样做过，包括在公司对公司的战争中。我问你，以公司的力量对另一家公司发起突袭和偷袭，能取胜吗？” 庄续腾明白巫妖大师的意思了。如果公司对公司的偷袭都不能保证胜利，那么他想着突袭百手情报中心就能确保胜势的想法就太幼稚了。 他站起来，开始在石柱大殿踱步，思考自己的战术和战法。 “把身体还给你。”巫妖大师见庄续腾摆脱了冲动和鲁莽的陷阱，便放心让他一个人静静思考。“当你想好之后，再来找我聊。” “不管怎么说，总要好好说个再见。上次确实太匆忙了。”庄续腾闭上双眼，结束冥想。随着一次深沉的呼吸，庄续腾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接下来他要尝试掌控胜利。 胜利谈何容易。之前他还笑话园丁组织，说他们只知道搞爆炸，根本不可能撼动公司的生产经营，更不要说推翻公司的统治了。可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过是规模更大的一次爆炸。 如果发挥全力，庄续腾确实可以同时杀死数百人。往复进行几次，或者趁着一次机会不断追加伤害，只要不碰上安祖或巴登堡那样的顶尖强化人，一个百手情报中心肯定不在话下。但是庄续腾就怕自己的手段暴露后被公司学习、破解、应对，从此类似的袭击效果会逐渐变差，直到公司发现自己的行踪，再次开始追杀，重复上一个阶段发生的事情。 “安祖被我打成那样也不会好受，但他的改造率超过百分百，只要还有备用件，给他换上之后，战斗力肯定能恢复。”庄续腾握握拳，皱起眉头：“我就麻烦一些了……卡霍之眼没了还好说，合金骨架没了这可太别扭了。没有合金骨头支撑，骨盾术的效果就只剩下一成。别说安祖了，就是巴登堡过来用他的完美武技不断切割，也能把我变成碎片。” 庄续腾在法师塔里东翻西找，发现了几件刀剑兵器和法杖的收藏。他询问巫妖大师这些是否能当做锻骨术的材料，巫妖大师愿意将它们给庄续腾用，但也告诉他效果不会好，肯定比不上庄续腾之前找的那种材料。 “不如不用。”巫妖大师摇摇头，说道：“你的问题不是战斗能够解决的，好好思考吧！” 巫妖大师又开始这样了。看样子他知道该怎么做，但是问他也不说，只让庄续腾自己想。那庄续腾就只好自己想……他开始了相当规律的生活，三餐喝营养粥，每天思索如何对付公司，一旦脾气上来就去锻炼身体，把肌肉力量耗光，顺便也加强法力强度、提升法术技巧。 他很确定法术解决不了问题，因为但凡能够毁掉公司，巫妖大师肯定不会有保留。庄续腾感觉解决之道在钱老板留给他的那根柱子上，因为钱老板离开的时候明显很厌恶公司，他是有动机的。 当时他怎么说的来着？庄续腾的记忆没之前好了，模模糊糊记得钱老板的白旗杂货店被公司排挤，不能在这个世界继续经营下去。庄续腾也不确定自己的理解对不对，这件事更应该像是公司一旦发现白旗杂货店，就有可能强买强卖，通过白旗杂货店获得其他世界的力量，从而变得更加邪恶、强大。钱老板不希望看到那种事情发生，因此一直保持在黑市做生意，远离公司的力量。当最后的“自由贸易净土”面临消失时，他也只能撤出这个世界。 庄续腾以“推翻公司统治”为视角重新仔细阅读柱子上的文章，还真让他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如何分析局面，如何组织斗争，如何从战略上扭转不利局面……庄续腾如获至宝，认真、仔细阅读下来。他带入到文章里面的视角，努力理解作者要面对的环境和困难。等几个月后他逐渐读懂了，却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一个问题：时机已经不存在了。 公司已经利用安全蓝、梦雾机、低廉的温饱和社会公共工作点驯化了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并利用教育筛选机制，将人群中拔尖的那批全都提前摘了出来，掌握到自己手中。 人们已经麻木了，不仅是精神和思想上的麻木，更是身体机能上的麻木。安全蓝和梦雾体验机给他们送去了便捷、廉价的欢愉与享受，剥夺了他们感受痛苦的能力，进而让人失去了对远景威胁的警惕和恐惧。大家都吃得饱、穿得暖、玩得爽，那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推翻这一切呢？ 如果把人当做牛马不断压榨，会有反抗；如果把人变成宠物好好养着，反抗哪里会来？再退一步讲，就算有人愿意跟着庄续腾干，连命都不要了，就只想掀翻公司的统治，那么从组织能力、资源调配能力——甚至都不需要比较资源的积累——哪一项比得过公司？ 反抗组织可以小，但不能比要推翻的组织更加松散和低效吧？ 庄续腾头疼了，彻底头疼了，他越是理解理论，越是不能理解如何推翻公司……公司显然已经完成了布局，控制了作为生产者的人，控制了生产资料，连生产关系也已经布置好了。他在生产运转中将人的因素进行了隔离，实际操作机器的是执行傀儡以及其身后的算力网络，这就让罢工、游行示威成了一个笑话。再加上公司不遗余力地研究把人放进罐子里终生劳动，可以想见他们会用这种手段对付任何露出苗头来的反抗者。他们已经从力量上完成了封锁，任何小打小闹都只会让他们更加成熟和强大，变得越来越有经验。 “帕洛维奇说过园丁组织很不容易，需要不断筛除公司派过来的卧底。不行，完全没办法保证组织的纯洁性，更不要说组织度了。设立反抗组织已经在公司的预料之中，不是人人都能像我一样复活一次，因此任何组织都不存在试错和成长的空间。” 通过将人从劳动者变成生产工具，公司获得了极大的稳定性。庄续腾挠挠头，他发现自己如果想要通过建立组织来推翻公司，似乎应该建立以执行傀儡为核心的组织，否则对公司毫无威胁。想到此，他郁闷了，彻底郁闷了，一连几天就坐在法师塔里，饿了吃点粥，困了就闭眼，整个人的思绪就在原地打转转，不得解脱、不得进展。 “总不能让我去研究执行傀儡的算力网络，想办法夺取控制权吧？我一个人战翻四大公司所有的技术员和安全防护设备，我？”庄续腾双手抱头，苦闷不已。“真就没有办法了吗？公司真就无敌了吗？” 他也想过，如果四大公司发生内讧，再进行一场公司战争，或许还能从混乱中寻找机会。但它们现实中已经完成了利益分配，形成了统一的整体，短时间内肯定看不到内讧产生。巫妖大师预计一百多年后随着叹息之墙倒下，公司世界被倒灌而来的衰朽力量毁灭，在那之前四大公司不太像能产生分裂。 “就算分裂了，我就一定能利用上？”庄续腾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最擅长的只是潜伏、杀人。想到杀人，庄续腾挠挠脸，突然产生一个想法：“能不能一下子把公司的人全都杀干净？” 他认为这种想法源自巫妖大师，那可是毁灭世界的专家。通过超级法阵，用海量法力构建灭世法术，一下子笼罩并横扫世界，清除掉世间的一切。法术就记载在石柱上，庄续腾随时可以查看。不过他相信巫妖大师的判断，没办法施展出来的东西，没必要浪费时间。 “我不相信公司是无敌的！”即便在最灰心的时候，庄续腾也在用这句话鼓励自己。安祖也觉得自己的无敌，可他先被自己打死了。那家伙在战斗中调用了全世界的力量，有人给他侦查、有人给他出主意，还有个网络给他提供能量。换句话说，让安祖用他本体的力量和庄续腾斗，他一定……呃，也不一定，庄续腾也用了首都宪法城居民的力量，同样不是一个人作战。 但是能不能用一下全世界的力量，直接把公司的人一口气杀干净呢？ 反正也没有其他思路，庄续腾就先看看这个计划的可行性。缩小范围，降低到一个城区，看看能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肯定可以做到，直接用采集的怨气慢慢灌，区域里的人就都得死。他原本就计划用这个办法对付百手情报中心的人。如果同时对世界上的所有角落使用这种方法，那将会造成一场人类大灭绝。人都死光了，公司也就不存在了。 “这不还是毁灭世界吗？我怎么越来越像巫妖大师了……”庄续腾苦恼了片刻，甩甩头抛弃情绪，对自己说道：“先看看技术上能不能实现吧！如果我有毁灭世界的办法，巫妖大师或许就会重新产生兴趣……” 第663章 梦境程序 自复活已经有七个月的时间，庄续腾相信自己已经完成了准备工作，便走出了叹息之墙。墙外正有一个十人规模的开拓队进行钻探工作，他们中的强化人有所感应，扭头看过来。可惜庄续腾已经进入隐身状态，一个短促爆发便脱离了他们的视野范围。 新得到的身体不含任何影从器配件或植入体，高速高爆发之类的功能也就不再需要影从能量，用法力和怨气就能完成。如今，庄续腾进行高速高爆发之后不必再担心影从能量信号，这极大提高了行动的隐蔽性。只有不怕公司的广域扫描，庄续腾才敢离开叹息之墙，尝试重新回到公司世界去。 根据巫妖大师的指示，他直线前进，在三千公里之外找到公司的矿场，那正是沛城的出口位置。庄续腾在这里停下来，仔细观察矿场的防守情况，然后依靠幽影遮蔽混入建筑物和地形的阴影中，趁着有运输影从矿物的货车通过时，悄悄潜行跳入传送通道。 习惯了叹息之墙里面的空气，沛城的潮湿、腐臭和鱼腥味变得特别明显，让他有点不太适应。影从通道城市这一侧正是傍晚，天色逐渐变暗，但是路灯还未亮起。庄续腾躲在货车下面，用感知触手找到通路和掩体，趁人不注意便从运输中心溜了出来。 工厂里到处都是执行傀儡，它们的每日工作量要比普通工人高很多，但它们不能多干一点，即便庄续腾从它们眼前走过去，只要不耽误执行傀儡的工作，它们就不会有什么反应。不过，偷盗行为不能在这里做，因为执行傀儡对生产工具的统计极其精确，少了一只手套都会被他们发现。庄续腾身上的袍子来自巫妖大师，已经有万年的历史，加上影从世界衰朽力量的侵蚀，已经开始崩解。等庄续腾离开这片厂区的时候，他已经赤身裸体。 为了不用路边垃圾箱里找到的纸箱子和塑料裹身，他只能用幽影仆役覆盖自己，可这东西完全不保暖。庄续腾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但他很确定现在是冬天，大概是初冬。一场雨夹雪正在逐渐加强，冰冷的水珠从各个角度掠夺庄续腾的体温，这个世界似乎一点都不欢迎他的样子。 庄续腾来的不是时候。随着矿场的主要工作都交给执行傀儡，这里已经取消了班车，也没了上下班，从矿场到城市的道路变得空旷、黑暗。市政府为了省钱，干脆关闭了路灯，取消了公交车。反正执行傀儡能够微光夜视，无路灯对他们没有影响。但对于庄续腾来说，他要么一路冒着冻雨走回去，要么就用高速高爆发窜回去。 鉴于空气中依然弥漫着影从探测网的能量波动，庄续腾决定走回去。没有路灯，正好走在黑暗中。他现在希望能幸运地碰上回城的车，越早回去，就能越早知道现在的时间和沛城的情况。 远远看着沛城，还是灯火通明，巨大的投影男女在钢筋森林中穿行，永远是搔首弄姿的动作。庄续腾记得在市政府大楼上空有一个计时投影，每天晚上都会显示日月年当前时间和节假日名称。他搜索片刻，没有在应该看到它的地方找到这个投影。 “有点古怪。”庄续腾在幽影之外又加了一层怨灵仆役，就当穿上雨衣。他一直等着搭便车而不得，只好一路走回沛城。 感知触手比他更早进城，很快就明确了当前的时间。距离他和安祖的那场战斗过去已经一年多了，当时是秋中，现在是次年的初冬。 “已经过了一周年纪念了……怎么这个影从覆盖系统还开着？” 庄续腾很确定弥漫世界的影从能量系统是为了定位他而开启的，维持这么大规模影从能量的花费，即便对公司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在战斗已经结束一年多之后，能量系统居然还开着，只能说明公司依旧保持着谨慎，庄续腾必须小心行事。 “不一定就是针对我吧？”庄续腾从不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能对公司产生威胁的人，那个世界意志的“阈值”以及“公司从此必胜”的理论绝对不成立。他既然敢回到沛城，自然已经找到并具备了对付公司的方法。 一个赤裸的幽灵来到沛城，他很快穿戴好偷窃来的衣服，换了一副面孔，伪装进入这座被公司控制的城市。从矿场方向入城便是工业新区，跨过沛河之后便是河堤区，周围的环境就会越来越熟悉。他很快就找到了当初藏身的地方，这里不出所料已经空了。 屋门打开着，黄色的封条把门框裹得像一个木乃伊。里面的东西被翻了个底朝天，如今落上灰尘且长了很多霉菌。这里是决战错误的起点，庄续腾的思路和判断都出了问题，甚至没有先帮助庄菲菲和戈工道离开，就匆匆去找安祖打架去了，实在太不负责。 索老板的屋子里没有战斗的破坏，也没有血迹，道哥和菲菲“逃难”用的箱子也不在，说明他们至少从这里出去了。他们会在哪儿？是否逃过了公司的追捕？庄续腾当然希望他们成功了，但从理性的角度想，这种可能性实在太低。 从仓库以及附近的民居找了身可以御寒的衣服，用围巾和帽子遮住脸，庄续腾继续踏上寻找之旅。他首先来到黎明区，露西的音乐餐厅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改成了一个带食堂和浴室的社会公共工作点。庄续腾没看到任何一个曾经为露西工作的人出现，便问附近的居民发生了什么。 “雇兵发起了火并，引起一场大火，把那个餐厅烧成平地。”一个卖梦雾机体验程序的老太婆对庄续腾说道：“后来市政府出资推平了废墟，将它改做社会公共工作点。你用工作点的工作积分卡，在我这里买体验程序可以享受折扣，我可以给你多加一个等级：你现在是几级？” 庄续腾哪里知道等级制度，况且他身上也没有钱。摆摆手告别店主，他沿着小巷往深处走去。巷子里新装了不少监控摄像头，庄续腾便自造阴影遮蔽它们的视线。他找到露西姐曾经用过的几个仓库，发现所有库门都被撬了，里面除了地上凝固的石油痕迹之外，真是什么都没能剩下。几个中间人仓库里唯一没被搬走的只有一辆重型货车，但是它也丢了所有的轮胎，无可奈何地趴在黑乎乎的地上等待完全锈蚀。 作为露西手下的高级雇兵，庄续腾有一个专属仓库，里面放着他从帮派大佬处搜刮来的东西。当初和夜莺岩雀姐妹“分家”的时候，那两个人选择将战利品变成现金。庄续腾不缺钱，完全不着急卖，就让露西把他的东西存了下来，放在较远处的单独仓库里。那里的密码只有庄续腾知道，或许里面的东西还在。 仓库大门紧闭，这是个不错的开始。露西的仓库都做了防扫描设计，石油夹层和铅板一个不少。庄续腾在墙角处找到隐藏的开关，接通外部电源后，掀起遮板在键盘上输入密码。系统提示密码错误，庄续腾又输了一遍，还是错的。 不可能啊，这个密码只有他知道，没人改得了。如果仓库暴露了，公司肯定会把里面的东西搬空。如果留这里当做陷阱，那就不可能改密码……庄续腾想了想，决定还是要进去看看。他将手放在电子锁上，怨灵果冻深入内部，查清锁的结构，然后崩解效应定点破坏。 锁紧结构被破坏后，有没有密码已经无所谓了。庄续腾拉开门，一股腐败排泄物和垃圾的气味便冲了过来，熏得人脑仁疼。仓库内部空间和集装箱差不多体积，在角落里，庄续腾发现一个蜷缩的、苍白的身影。 “流星？”庄续腾大惊失色。流星躺在纸板做成的床上，脑袋上罩着梦雾体验机，口鼻处连接着一台氧循环装置，除此之外仓库里面百分之二十是各种补给品，八成都是垃圾。她沉浸在梦雾体验机营造的幻梦中，根本不知道仓库门已经打开，庄续腾来到身边。 流星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不仅极端虚弱、缺乏营养，甚至皮肤上都有了“尸斑”：那是真菌开始啃食她的血肉。庄续腾按下了梦雾机的紧急关机按钮，然后抱起流星，先把她带出这个污秽的环境，并且用死灵法术为她输送活力，维持住她的生命体征。 找个落脚点很容易，任何旅馆都会有空房间，用怨灵触手打开窗户，他就能从外面跳进去。越好的旅馆拥有越大的窗户，越高级的房间就有更丰富的存货。大约十分钟之后，流星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她嗅到了食物的味道，但清醒的原因是仍然巨疼的人中。 庄续腾用怨灵果冻仔细检查过流星，确保她没有被更换脑袋或者安插过芯片。“流星，你那个环境太差了。如果我没找到你，你就死在里面了，甚至不会有人发现。来，过来吃点东西吧？” 流星还是有些迷茫，她先翻身，面朝下之后再用手臂撑起自己，慢慢爬到散发着热气的水杯旁边。屋子里没有餐具，只能用水杯代替。好在还有热水，放在水盆里，可以隔着水杯把无尽汤匙制造出来的粥加热一下。 “先吃点东西，然后洗洗澡。”庄续腾对流星说道：“我会保护你的安全，你就放心好了。我从楼下的药店偷了点药剂，可以提高你的抵抗力。” 流星一边吃一边点头，却始终没有说话。她的动作缓慢，感觉像是上了年纪，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吃完了一水杯的粥。随后，她双手撑着膝盖爬起来，直接在屋子中间脱掉衣服，一摇一晃地走向浴室。 嘶……流星情况不太对啊！庄续腾怕她出事，便用感知触手和怨灵仆役照看她，以免她磕着碰着。他发现流星的所有动作都像是行尸走肉，充满了鲁莽而死气沉沉的感觉。她对清洁自己也没什么兴趣，调节水温自己都不动手，还要靠庄续腾才行。 好在还有死灵仆役，庄续腾总算把流星伺候好了。他坐在流星面前，给她皮肤抹上药膏、喷上复原药剂再打上绷带，亲手喂她吃药、亲手给她打针，然后在手拿把掐地送到床上、盖好被子。“睡吧，你在这里可以放心休息。” 庄续腾刚说完，流星的嘴巴就瘪了。她随即长叹一口气，将双手放在耳朵边，做了个向上推举的动作。看到这儿，庄续腾才明白过来：“你没有在梦里。我老早就把梦雾体验机关了。” 没想到流星歪歪头，嘀咕着说道：“用量超了？版本还能升级吗？”她沉思片刻，然后就开始下达指令。庄续腾听不懂那些指令，但能够猜的出来，流星正在取消梦雾体验机的某些功能。 “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证明你现在不在梦里……”庄续腾彻底犯了难。好在流星凭空操作了好一阵儿，发现情况没有任何改变，倒也开始主动验证这是不是梦。她走下床，检查身体，又去浴室对着镜子看了半天，甚至还想出门去。庄续腾赶忙拦住她。 “走廊有监控，我是从窗户进来的，你暂时只能在屋子里活动。” “很神奇，能够做出迅速判断，如果是假的，那就说明我已经被公司抓住了，然后接上了执行傀儡算力网络。”流星借着窗外的灯光仔细端详庄续腾，然后摇摇头，说道：“你们的情报还是不够准确。这张脸很像是他，但还是存在不少区别。” 庄续腾挠挠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有几次我看向镜子的时候也觉得陌生。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你这里是现实，但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另外，我得问你几个问题。” “哼！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你们永远撬不开我的记忆数据库！” “呃……我只是想知道大家怎么样了，莫甘娜、庄菲菲、我父母、道哥、索老板还有其他人。我应该连累了很多人吧？” 流星哼了一声，紧闭着嘴，什么也不说。 “行吧，估计还是把我当成坏人了。”庄续腾耸耸肩，说道：“既然我是坏人，那我命令你上床休息。你不用想着反抗，没啥意义，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流星抬起头来，盯着庄续腾说道：“那你照顾好我的身体，至少得洗得和现在一样干净。这个程序挺好的，多运行一段时间，我或许就会坦白了。” “你此生想运行多久都行……”庄续腾说道：“这个世界在一百年内暂时还不会毁灭，它会为你运行的。” 第664章 假设庄续腾回来了 不管流星如何看待她所处的世界，不管庄续腾回来还是没有回来，她都无法克服身体需求。补充营养、接受治疗之后，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发出了需要休息的指令。 她很快睡去，只是睡得很浅，身体经常会不安地扭动，眼角还会有泪水流出。庄续腾叹了口气，做到床边，将手放在流星的额头上。他平稳而迅速地吸走怨气，降低影从副作用对她的影响，就像过去一样。如此，流星才能睡得越来越沉稳，才有真正休息的效果。 流星还活着，这给了庄续腾很多希望。能活一个就能活第二个，凭借他们的聪明才智、人脉力量……或许在自己死后，公司的追踪意愿就不再那么强，他们就会有机会…… 庄续腾衷心希望如此，但他也很清楚：希望在很多时候是会伤人的。他不敢将希望吹大，只是稍微想了片刻就收拢情绪。这一次复活后，或许是吸收了巫妖大师命匣的原因，他发现情绪控制变得非常容易，收拢思绪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行。这很亡灵，这很方便。 “该干正事儿了。” 离开叹息之墙的保护区，庄续腾只想把公司干掉。他为此已经发明了一整套法术体系，在影界试验过。但是影界和家乡的环境不一样，在影界，他只能通过实验确认法术并没有逻辑问题，能够通过法力建立起来，但实际效果如何，只有这边可以尝试。 庄续腾将感知触手伸出去，附近到处都有社会公共工作点，随便找一个就行。他已经改进了法术，把自己的僵尸体质运用其中，可以直接链接进入人脑算力网络。 说白了，就是用僵尸代替以前的死尸，通过现有的工作位接入算力网络。进入之后，庄续腾并不急于扩大影响区域，也没有利用网络把感知触手伸出去好增加侦查范围。他开始使用森纳博士的理论，逐步将自己法术中的法力替换为算力网络中的力量。 如果这一步能够成功，那么感知触手就相当于获得了近乎无限的法力支持。假设一个社会公共工作点产生的法力能够支撑一个感知触手，那么庄续腾就有机会在世界上每一个社会公共工作点制造一个触手。每个触手的覆盖范围大约是个四公里半径的球，而根据各个城市中社会公共工作点的分布数据，这些触手绝对能够覆盖所有城市。 “如果能够支持两个以上的触手就更好了……”庄续腾专注控制法术，用拆东墙补西墙的方法，逐渐将法术中的法力来源进行替换。很快，他发现法力数量好像不够。社会公共工作点的使用者缺乏影从器和植入体，他们大多只是社会底层人士，影从法力相当有限。 就庄续腾最近的这个社会公共工作点只有三十台机器，完全不够支撑一个感知触手。庄续腾重新换了个店铺，此地规模有七十，目前正在上机的人有六十六个。在这里，影从法力肯定够了，但这不能让庄续腾满意。 他要覆盖所有区域，如果只依靠五十座以上的社会公共工作点，显然会存在很多漏洞。他发明出来的方法和巫妖大师毁灭世界的法阵有一个共同点：只有一次机会。庄续腾不能接受瘸腿的结果，他得…… “等等，无限法力就在我身边，我完全可以用上这个影从压制网啊……” 第338节 当初用来追踪他的影从网络在他死后一年多都没有关闭，仍然消耗着巨大的影从能量，这一点让庄续腾很是疑惑。他怀疑是不是又出了一个与自己类似的家伙，公司又感到压力，不得不维持探测网络以便进行打击？但不管公司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多影从能量在空气中不断回荡、消耗，何不用它们做点真正对人类有益的事情？ “第二个法力来源：影从气氛。” 庄续腾继续调整感知触手，他很快发现让一个感知触手同时获得两种法力来源超出了法术的设计框架。其实这种说法并不准确，感知触手的法术需要庄续腾操控，因此他始终保留了一丝法力和大部分控制机构。社会公共工作点的算力网络其实是第二个法力来源，“影从气氛”应该算是第三个。 第三个法力来源是不能接受的——这才是最准确的说法。 既然如此，那就再造一个以“影从气氛”为法力来源的感知触手好了。庄续腾本就能同时维持多根感知触手，如今他也如法炮制，挪用影从气氛的法力。 整个过程很顺利，中途遇到一点意外情况也被他很快解决了。庄续腾成功创造了两种不同性质的感知触手，一个使用社会公共工作点中工作人员的怨气和影从能量，另一个没有怨气来源，单纯只用影从气氛的能量。两种触手各有利弊，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需要进一步调整，但它们都能用，而且用好了都能满足庄续腾的法术需要。 “成功一半……诶，流星好像要醒了。” 由他制造的怨灵仆役和病号小姐一直守着流星。前者负责观察流星的状态，帮着她取用东西，为她开门开灯之类。病号小姐负责保镖，既要防着有人伤害流星，也要防着流星伤害自己。必要的时候，她直接在流星耳边“嗨吆嗨”上几声，流星就会震慑、麻痹、摔倒。这小声的女妖之嚎被庄续腾当做非致命武器来用，效果很有保证。 这也是无奈之举。流星认为她可能处于公司的控制之下，难说她为了保守秘密会不会选择自杀。庄续腾提前想到这一点，当然要提前做好准备。 流星睁开眼睛，仍旧是一脸迷茫地状态。她双手往下一撑就坐起身来，显然比之前先翻身趴下再慢慢爬起进步了很多。流星先是疑惑地看看手臂的绷带，又掀开被子看看身上的和腿上的。她问到：“你给我包扎的？” “对。感觉怎么样了？” “皮肤很痒，时不时有针扎的感觉。你能调一下程序吗？要么特别痒，要么特别疼，别混着来行吗？这两种感觉进行混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哈哈，调不了。你的皮肤被真菌感染，用上药之后就是这样的。流星，你饿不饿？” “有点儿……我先去个厕所。”流星磨磨蹭蹭起来，她看庄续腾正在烧水煮粥，便一个箭步冲向房门，双手伸向挂锁。 咚……她被弹了回来。庄续腾用怨灵仆役挡住门，给它表面用一层薄薄的崩解效应盾牌，这就足够抵消流星的冲击力了。“流星，我是庄续腾、奈客、稻草人。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别到处乱冲——我不想这么早引起公司的注意，你明白吗？” “说点只有庄续腾和我知道的事情！” “原来咱们住上下楼的时候，你的门锁密码是……”庄续腾说了很多事情，包括肉包看到她就会躲的细节。他注意到流星一直保持将信将疑的表情，便叹了口气说道：“恐怕你还是不信，对不对？” “如果我被脑控了，我的大脑就有可能不经思考直接做出判断，包括判断你说的话是对的。我没办法分辨究竟那些是事实，那些是技术带给我的错觉。” “那就是没办法了呗……”庄续腾翻了个白眼，叹气坐下来。“早说没办法，何必让我说了这么久呢？” “我想让你多说一会儿话，就当是庄续腾真回来了，真的就在我面前不远处陪我。” 听她说得可怜，庄续腾当然就没脾气了。他低头思考片刻，心生一计，便说道：“流星，先不管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你不想泄密的东西完全可以不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公司肯定知道的事情。” 流星歪着头，问道：“你为什么要知道你本就知道的事情呢？” “就当我不知道好了。”庄续腾双手一摊，说道：“我的家人、朋友都怎么样了？” “这些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奈客的专属情报官，我是为露西服务的。” “那么露西姐怎么样了？”庄续腾问道。 流星抓起身边的枕头，放在头上顶着，然后右手做了个划开打火机的姿势。她嘴里模仿着引信“呲呲呲”的声响，然后双手猛地向上一伸。“嘭！”她保持着噘嘴的姿势，双手高举着并左右摇摆。 庄续腾闭上眼睛，用力闭上眼睛，他完全明白流星这些动作的含义。 “我妈给我安排了替身，我就跑，我就跑，然后躲起来，可还是被找出来了。”流星面带微笑，对庄续腾说道：“这里挺好的，让我死在这里呗。如果你答应，说不定我就会坦白。” “继续活着吧！我没有能力更换场景，你就在这里呆着吧。”庄续腾说道：“等天黑，你就跟我一起出去。我要去几个地方查看一下，得带着你一起。之后咱们再换个旅馆，我找个设施更好一些的。” “升级系统，有了新场景？” “随便你怎么说。”庄续腾一想到露西姐最后的场景就没有心情开玩笑。“我会为她报仇的。她不止是我的中间人，更是我的好朋友——都是我连累大家的。” “不是你的问题，是公司的错！即便没有奈客，公司的人也会收走妈妈的产业。” “等等，露西是你妈？” “你不知道吗？”流星看着庄续腾，眨眨大眼睛。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眼泪哗的一下就流淌下来，仿佛水库开闸放水。庄续腾手足无措，赶忙安慰她，又是递纸巾又是递毛巾的。 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止住，流星双眼通红，手里攥着湿漉漉的毛巾，又开始用力抿着嘴唇。庄续腾等了她一会儿，说道：“你别这么激动。露西姐从来没说过你是她女儿，我只是惊讶一下。呃，你和露西年轻时候的照片一点也不像，我确实没看出来。” “她给你看过年轻时候的照片，但是没告诉我是她女儿？” “对啊！那是我在外面躲了半年回到沛城之后的事情。她摘了面具给我看，说了她之前的事情，然后向我保证绝不会把我出卖给公司。她给我看了照片，说她以前很漂亮……” “那张照片里面有什么？”流星问道。 “我印象很清楚，她在里面举着钓到的鱼，背景是沛河的一处小码头，看样子是在城外某个地方。”庄续腾想了想，说道。 “你的真实性上升了五个百分点，但也可能是我的大脑秘藏被撬开了百分之五。”流星用力摇头，庄续腾赶忙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让她停下来，免得她伤到自己。这时，流星顺势抱住庄续腾，倒在他怀里，轻声说道：“那张照片是假的，我做的。她长得不那样，她的真正长相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好好，没关系，露西姐一向很谨慎，我可以理……流星？流星？” 流星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在庄续腾怀里颤抖起来，左侧鼻孔流出血。庄续腾立刻施展超缓存武技为她提供生命活力，同时查看她的情况。 幽影之眼显示流星大脑内突然增加了大量怨气，影从副作用效应都快爆表了，随时都可能诱发兰奇症。庄续腾非常惊讶，他明明已经把之前积累的所有副作用全都转移并消除了，怎么突然有这么多？不管如何产生的，他立刻为流星缓解症状，总算再次把她从生死线上拽了回来。 怨气化解之后，流星又开始哭，鼻涕一把泪一把，同时双手死死地抓住庄续腾的胳膊。一开始庄续腾只当她害怕，便轻声安慰，过了一会儿看她还这样，完全不见好，便皱起眉头。“别哭了，哭多了伤身。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要是心里不舒服，揍我一顿也行——就当庄续腾活了，然后就是我，行不行？” “你们太坏了，不舍得花钱……给我点安全蓝好不好？最低剂量也行啊！梦雾体验机还会给一点儿呢，你们脑控我，还要这么折磨我吗？”流星脸色发青，蜷身、低头、啜泣不止。“好难受啊……我不想要奈客，给我点安全蓝吧……就算他活了，他也不会来找我，你们就饶了我吧！我是很喜欢他，可他有莫甘娜，根本不会要我。你们去抓莫甘娜，抓我干什么……就算折磨死我，他也只会缅怀我一下，根本不会为了我而暴露自己。他是个坏蛋！坏蛋！大坏蛋！呜呜呜……” 第665章 最低限度好消息 安全蓝成瘾，戒断反应。 庄续腾将流星的脑袋抱在怀里，嘴唇颤抖着，泪水湿润了眼眶。他可怜流星，他理解流星，他能设身处地感受流星的痛苦。一个从未自己出过门的姑娘，带着母亲用爆炸物自尽的新鲜记忆，战战兢兢躲进没多少储备的仓库里。她只能用梦雾体验机麻痹自己，只能用安全蓝让自己感到安全。她上瘾了，她陷入被困在虚拟世界的梦里不可自拔，她在恐惧中强作镇定，庄续腾断了她唯一的安慰剂。 “我带你去寻找帮助。”庄续腾用枕巾蒙上流星的眼睛，将她抱起，然后从旅馆的窗户飞出。天还未黑，但是乌云密布，估计第一场大雪就在今明两天落下。路灯和广告霓虹还未提高亮度，这昏暗的环境正适合潜伏行动。 沛城到处都是公司的产业，每一个医院，每一个植入体养护店，甚至每一个贩卖安全蓝和梦雾体验机的商店。庄续腾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去正规医院。这么大的城市里，或许只有一个角落能让他们得到帮助。 下城区，希望诊所。它还在原来的位置，雪花中它显得比之前更加破败。门框上的霓虹灯管坏了三个，“希望诊”已经没了，只剩下一个“所”字忽闪忽闪，仿佛咽不下去的最后一口气。庄续腾抱着流星从天而降的时候，诊所负责人森德·瑞斯正好开门出来倒垃圾。他叼着半截烟，光着上半身穿着皮围裙，短裤下面的光脚丫上拖拉着来自不同家庭的破烂拖鞋。森医生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大塑料袋，将它们甩进院门口的垃圾桶里，然后才看到庄续腾和流星。 “有钱吗？我这里不是慈善机构，你要没钱的话，我就治不了。” “有！”庄续腾点点头。以他的本事偷点钱只是捎带手的事儿，除非进入无现金社会，触手小偷才会失去用武之地。 “那就搬进来吧。先给钱再看病。”森医生从裤衩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上烟，在外面用力嘬了一口，然后将燃烧的过滤嘴随手扔掉。“你看起来很面熟，以前来过？” “你只要认识欧元和病号就行了，其他的不要管。”庄续腾将流星放在门口第一张相对干净、通风的床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钞票，拍在床头的桌面上。“她用了安全蓝，产生了戒断反应。我想办法让她暂时睡过去了——有什么办法让成瘾消失吗？” 森医生从皮围裙的前兜里掏出手电筒，翻开流星的眼皮看了看。他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摸摸流星的脑壳，再撬开她的嘴巴看看舌头和喉咙。 “这不是睡过去的，是昏过去的。她的成瘾情况相当严重，治疗起来极为棘手，成功率很低且非常痛苦。”森医生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关心她的痛苦，我建议就给她用安全蓝算了。安全蓝的价格也不贵，你能弄来钱，就能养她一生。” “不。”庄续腾很坚决。“我见过安全蓝和梦雾机成瘾依赖者最后的状况，即便有足够的药物，他也被折磨得不像人了。优先的选择永远是治疗，这一点没什么可商量的。” “想要治好她，首先得完全隔绝她和安全蓝的接触。现在的食品里多多少少都掺了一些，以前我还能直接买一些蛋白虫，用点调料，也能凑活吃饱。但是最近所有的调味品，尤其是盐，里面都有安全蓝添加。据说有人在自来水里也检测出安全蓝成分，这个消息也不知道真假。我想问问，你有办法给她创造零安全蓝的环境吗？” “治疗她。” “好，看得出你非常坚决。”森医生离开病床，径直走到治疗室尽头的办公桌，拉开抽屉拿出纸笔书写起来。他写了一个地址，一个姓名和一个电话号码，又在后面罗列了十三种药物的名称和剂量。 森医生把这张纸交给庄续腾，然后说道：“这是三六慈善财团沛城一家生化实验室的地址，这个人欠我人情。如果你给他足够的报答，说不定他会让你的女人接受脱瘾治疗。我已经列好了药物的名称与剂量，你用脑子死死记住，然后对比他给你女人用的药。如果超了剂量，你就想办法赶紧跑，不然你们两个都会死在实验室里。” “你懂这么多，难道治疗不了吗？”庄续腾问道：“如果你缺钱，我给你钱；如果你缺药，我给你药。或者你把治疗方法告诉我，我也……” “好了，奈客，这个成瘾症没有根治的方法。所谓治疗，也不过是去掉病症中的幻觉和痛苦，但代价是失去想象力。对，我认出你来了，我很高兴你还活着，但是你不应该带着一个情报官在市面上晃悠。” “我的化妆有问题？”庄续腾问道。 “你是露西介绍过来的大人物，我肯定会多关心你一下。嘿嘿，你对病症着急的时候，喜欢向上甩动右臂，就像这样。”森医生学着庄续腾的动作甩了下胳膊，然后重新找了根烟点上，叼在嘴里。“你来了好多次，先是为了兰奇症着急，后来是成瘾……在这行业里，学得越多就会越着急，而你确实关心每一个病号。” 庄续腾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指着流星问道：“我想听你说实话：她怎么办？” “安全蓝和梦雾体验机用的太多了，这样的病例太常见，说实话没什么办法。”森医生指着空荡荡的病房，说道：“你肯定注意到这里的病号都没了。” “养不起了？” “不，都死了。”森医生吸了口烟，呛咳了好几声，不断用拳头捶打胸口。过了会儿，他用手掌根擦擦眼角，用手背抹鼻子，然后说道：“我原来那些病号都需要安全蓝和梦雾机，可以降低痛苦，比止疼针好用。但是他们的成瘾性极大提高，比其他人要快一百倍、两百倍。没办法，我试了所有手段，根本救不过来。” “病理？我了解你，你肯定做了病理。” “没错，我研究了一下。安全蓝和梦雾机结合使用，会潜移默化改变人的想法。我对病号进行了心理分析，发现他们会逐渐降低对外部世界的关注，思维越来越集中，直到世界只剩下梦雾体验机、安全蓝和某一个特定的念头。有些人想自己的家人，有的人想着钱……总之，都是一些他们平时实现不了的梦，或者是某种摆脱不了的噩梦。一旦到了这个阶段，情况就变得棘手。” 森医生说道：“有两个解决方法。一个是屏蔽掉他们一部分大脑功能，让他们处于没有梦想、没有希望、没有幸福或者痛苦的状态下。他们会变得如同僵尸，但是大脑多了一个再生和恢复的机会。理论上如果能够坚持三年左右，他们的大脑就可以重新恢复……怎么说呢，大概是出厂设置。他们的喜怒哀乐会和小孩子似的，随着时间慢慢成长，或许能成为大人。” 庄续腾挠挠头，问道：“智商也和孩子一样吗？” “不，安全蓝不影响智商。治疗侧重情商，就是对外界刺激的情感反馈。比如她吧……如果她能坚持下来，变成小孩子，估计放屁就能把自己吓哭，而成人不会这样，你懂吧？” “所以说，治疗和恢复很麻烦，但是可以治？” “理论可以治疗，但如何实现，这就只有公司的医疗机构明白了。具体用什么药，频率和剂量怎么变化，如何维持体征、控制并发症……奈客，这种东西只有大量实验才能搞清楚。我……我这里样本不足，能给你那几个药剂名称和剂量已经是极限了。” 庄续腾点点头，说道：“谢谢，至少我知道还有希望。你说有两个办法，另一个是什么？” “你是四大公司曾经的头号通缉犯，这个发现告诉你无妨。”森医生说道：“我在治疗患者的时候发现，梦雾体验机其实可以看做一种医疗仪器，它不断潜移默化地向使用者输入一些信息。轻了说叫做催眠，说严重点也可以叫做洗脑。你如果能弄清楚它是如何运作的，催眠程序如何编写，然后反过来，就有可能解除心理依赖，让人从越收越紧的梦里醒过来。” “但是你不会，我还是得去找公司的人，对不对？”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我不能露面，所以你能不能带着她求医？” “她是谁？她就能露面了？能和你在一起的大概都是通缉犯吧？”森医生摇摇头，说道：“再说了，你就不怕我出卖你？我已经穷得叮当响，把这女人一卖，再报告看到你的消息，我怎么着也能发笔大财。” “说的很对，你确实可以通过出卖我来挣一大笔钱。” “但是我听到过传闻。你和戈工道拜访了一个植入体医院，然后把那里的医生给宰了，所以我应该也会是同样的下场。哼，一家甚至没有病号的医院，城市的角落里，再多死一个人也不稀奇。我没有家人，朋友也都得罪的差不多了，邻居十天半个月见不到我也不会关心，所以你动手吧。利落点，别让我疼。” “你不怕死？” “怕，但是也不怕。死亡，我见多了，害怕与否根本没用。不管你多想活着，到时候了也不能延时哪怕一秒。我早就想通了：我最多只能决定以什么方式死，其他的都只能交给命运。我听说你和安祖打了一场，你的动作应该很快吧？可不可以杀我的时候，让我根本反应不了？” “可以。”庄续腾点点头，说到：“你……你知道道哥他们的消息吗？” “这也是一部分？好。”森医生说道：“我只知道戈工道失踪了，没再出现过。我也不知道你和谁比较熟，但我相信他们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露西是自杀的，据说她用炸药包自尽，现场非常惨烈。” “都失踪了，是吗……”庄续腾坐下来，双手抱着头，思考片刻。“问个问题，你知道白魔姬吗？” “知道，我还挺喜欢她的歌，一个大美人——真是可惜了。”森医生掏了掏口袋，翻出来一支皱巴巴的烟。看样子他想在死前多抽一口，可是颤抖的手指却没能将烟放进嘴里。 “别紧张。”在烟掉落之前，庄续腾用怨灵触手接住烟，把它塞进森医生嘴角。“你说白魔姬可惜了，为什么？她死了？” “你不知道吗？飞机坠机了，死了。嗯……也不一定，因为有消息说没找到她的尸体。勉强算是失踪吧。你顺便帮个忙，我的手不太好用，搓不动打火机了。” “不用紧张，我现在不会杀你的。”庄续腾说道：“拿着我给你的钱，再加上这块白金币，你收拾收拾自己，过上几天好日子，然后就把我忘掉吧！” “你不杀我？你……” “不相信？随便你。我认识的人，包括白魔姬这种只见过四五次的人，都被公司解决掉了。如果公司发现咱们见面的次数比白魔姬还多，你可以想象你的下场。”庄续腾说道：“对，你确实可能铤而走险，毕竟嘛，挣大钱的机会就在眼前，我是个雇兵我能理解。但我保证你去告发我绝对没有好下场，信不信也是随便你。” “那些家伙能不能抓到我，和你是否告密没有关系。另外，谢谢你给我的好消息。” 森医生正要问是什么消息，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庄续腾也没做什么，只是拍了他一掌，然后在他倒地之前搀扶住。之后，他把昏迷的森医生搬到病床上，从他的药品柜里翻找起来。 一个定时注射器，一些麻醉剂、一些营养剂。庄续腾也是“森医生”，他的手艺还在，做一个让病人连续昏睡三天的定时注射环境只是顺手的事情。 第339节 他留下钱，从外面锁上门，做出里面没人的状态，然后鸠占鹊巢暂时住在这里。他要先等流星醒过来，看她能不能稍微好转一些，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目前除了露西已经确认死亡之外，其他人都只是“失踪”。虽说在公司手上失踪也不见得就是个好事儿，但至少保留了希望。如果流星恢复状态，或许她能帮自己调查一下。如果不行，那就等公司覆灭之后再想办法自己调查吧…… 第666章 无人幸免 流星是被庄续腾打晕的，并没有像森医生那样后续又插上输液管，往身体里注入麻醉剂和营养补充剂。几个小时之后，她猛然醒来。全身上下还是很不舒服，不知道是该抓该挠还是该哭该笑。戒断反应仍在，只是比之前稍微减轻一些，不至于哭天喊地寻死觅活了。 “换场景了？”流星先看到庄续腾，一瞬间被他的笑容感动，真想着相信他回来了。然后她看到角落床上的森医生，那些管子和机器看起来狰狞恐怖，让她心底发寒。 “你安全蓝上瘾了，产生了戒断反应，精神和身体都有点失控，所以我就带你来了这个诊所。”庄续腾说道：“那边躺着的人就是诊所唯一的医生，他给你做了治疗。我还不能让公司发现，所以只能把他打晕，让他平静地睡上几天。” “故事很合理。”流星攥紧拳头、用力扭动身子，始终皱着眉头。“我确实很不舒服，这也是折磨的一环吗？” 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只要你不愿意相信，总会有办法歪曲你所见到的、你所想到的东西。流星，坚持着活下去，事情就会出现转机，生活会变好的。” “能让我妈妈活过来吗？” “我做不到。”庄续腾摇摇头，说道：“我能复活也只是一种机缘巧合，我无法复活别人。我明白你现在处于低谷，同时承受着安全蓝成瘾的影响，想法不免消极。我会耐心等你恢复，也会为你创造恢复的环境和条件。” “你还是给我梦雾机和安全蓝吧，我实在不想听你叨叨了。” 庄续腾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流星，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下莫甘娜、戈工道他们的消息。公司有没有明确说……” “他们死了，这你应该知道的啊！”流星双手抱着低垂的脑袋，压低声音说道：“任何与奈客沾边的人都要死，公司下达了绝杀令。我还知道公司对围杀奈客的人做出了表彰，还花了一大笔钱安抚神殿后裔。”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流星猛地抬起头来，歇斯底里地朝庄续腾嚷嚷：“你想知道什么？我没能力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侵入公司的内部网络，我在外围网络中搜集到的消息就只有这些。你要是真的奈客，就该接受他们已经全都死了的事实！公司没必要留着他们。如果他们还活着，公司也不会花钱安抚神殿家族。连莫甘娜都一直没有出现，其他人还能活着吗？你倒是给我个理由啊！说啊！你不是挺聪明的吗？” “你累了，休息吧。”庄续腾挥起手刀，准确地打晕了流星。他闭上眼睛、手扶着墙壁，克服脑子里不断溢出的一阵阵眩晕。 流星的每句话都重重落在庄续腾心里，而在他内心深处，同样的想法一直都在，只是被他强行压着而已。这个想法就像伤疤一样，一直隐隐作疼，撕开的时候便会鲜血直流。庄续腾用了好一会儿才强行让自己恢复冷静，随后他目光冷峻地看向流星，缓缓摇摇头。 “你睡吧，希望睡醒时，世界就变好了。到那时我再给你治疗。” 希望诊所是一间临终关怀诊所，这儿的仓库里摆放着梦雾机，还有一些安全蓝存货。庄续腾拿出梦雾机，戴在森医生和流星的脑袋上，给他们调了较低剂量。得到安全蓝之后，流星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平稳下来，那么接下来的几天她就有机会坚持过去。 庄续腾召唤出三个怨灵仆役和一个病号小姐，让他们在希望诊所内警戒，同时关照森医生和流星的情况，而他则脱去外套，赤裸上身，盘腿坐在床上。他已经完成了感知触手与算力网络的融合，且成功地从环境中给感知触手找到了能量来源，那么接下来就该进行下一步计划。 他称之为“无人幸免”。 感知触手是一个复合型法术，从结构上讲，它是在一根尽可能延长的怨灵触手的尽头连接怨灵仆役，然后在怨灵仆役周围布设怨灵果冻，从而形成一个具备远距离侦查能力的“探测器”。环境感知能力来自怨灵果冻，吸收怨气和影从能量的功能来自怨灵触手，而怨灵仆役发挥一个远端法术核心的作用，各种控制功能和法术功能都写在仆役的结构上，因而让它有了一定自主处理新情况的能力。 庄续腾提高了怨灵仆役的自主性，允许它们不断复制自身的法术结构，这在死灵法术中也算是相当危险的做法。巫妖大师警告过庄续腾，如果法术失控了，便很难限定这些怨灵仆役的能力，它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建议一定要完全掌握怨灵仆役的能量来源，或者极端严格限定它们能做的事情，前提是庄续腾还关心这个世界的话。 庄续腾仍然关心这个世界，但也可以接受任何结局。内心的希望虽然没有消失，但是在一切行动之前先去验证希望的妄想消失了。流星说得对，在当下，根本没有办法在不惊动公司的前提下，进入并刺探公司的内部网络，也不可能通过抓舌头、拷打询问出莫甘娜等人的下落。对付自己的行动由安祖直接负责，真正了解全局情况的人或许还有不少，但庄续腾只知道安祖一个人。他不可能逮着安祖并逼问：“你把莫甘娜他们怎么样了？” 其实也不用问，他能想象出安祖的回答。安祖一定会先嘲笑他，然后再把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他们都被我下令处决了，然后完全烧成灰，就和你一样。” 在梦里，庄续腾幻想着先找到莫甘娜等人，把他们救出来，然后大家一起将公司烧成灰。但是这个梦做多了，就会耽搁重要的事情。庄续腾身处沛城的每一秒都在增加他被发现的几率，都在降低毁灭公司的可能。庄续腾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他不准备失去这一次。 感知触手连入最近的社会公共工作点，庄续腾随即将它的法力转交给工作点的人员以及“影从气氛”提供。法术改造的第二步是要给它编写指令，让每一根触手都变成怨气的转移通道。 只要使用影从装置，就得产生并承受副作用；任何人都有一个影从副作用承受上限；每一个影从装置最终都会因为怨气积累而毁坏。所以庄续腾想到一个办法，便是收集每个人的怨气，集中输入给某些人。影从使用率越高，获得的副作用和怨气积累的速度就越快、总量就越多。 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平均分配影从设备，平均承担影从副作用，那么这一招就没什么用处，只是一场徒劳的转移而已。如果有一部分人掌握了影从设备远比其他人多，那么他们就会集中承受大量人口产生的影从副作用。 这正符合一个指标：改造率。庄续腾不是一个社会统计学家，更不掌握保险公司的精算技术，他从自己的朋友圈出发，预估了这种影从转移产生的效果。百分之十的人掌握了百分之九十的影从设备，转移副作用之后，改造率在15％以上的人会因此而死。 庄续腾还记得伊丽莎白·肖曾对他进行过扫描，在使用千眼披风遮挡高速高爆发植入体和卡霍之眼的情况下，他的改造率也超过了百分之十五，因此也在攻击范围内。以他为标准，公司的人除了做清洁、打扫以及最底层基本文书的人之外，但凡有点战斗力的，都在攻击的范围内。 输送怨气这一功能是现成的，但完整的功能中还需要能够识别影从能量和怨气，这就得把幽影之眼也给怨灵仆役加上。幽影之眼是庄续腾学会的第一个影从法术，可以说是基础中的基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早已经变成了他的本能。庄续腾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完成了这部分法术的改造，让两种感知触手都拥有了幽影之眼。 接下来设定怨灵仆役的工作，一共有三项：复制自身、搜索和识别目标、转移怨气。以所有社会公共工作点为核心，四公里半径覆盖，所有城市——包括卫星城——都在庄续腾的攻击范围之内。如果某个社会公共工作点附近有影界通道，感知触手也能深入过去，在另一边的矿场进行袭击。这样的攻击范围应该够了…… 越是厉害的人，越会成为攻击目标，承受比例最大的怨气攻击。巫妖大师具体计算过庄续腾设计的这个法术，他认为改造率越高，死得越早，它能够提供的怨气还可以反哺法术，因此整个攻击链非常合理。 庄续腾复活之后没有影从装置也没有植入体，他比之前弱了不少，只剩下七成左右的战斗力，但他恰好不在自己这个法术的攻击范围内。假设公司还有剩下的力量，庄续腾也有信心收拾了他们。说得更直白一点：没有了团队支持，没有整个公司调动力量压制庄续腾，即使安祖再复活，就他一个人的话，凭什么能庄续腾打正面啊？他能复活多少次，庄续腾就能阴死他多少次。庄续腾是个刺客，是个刺客，是个擅长偷偷摸摸暗杀的刺客…… 他小心翼翼调整法术，再三检查不能留下任何问题，生怕这个法术放出去之后把全世界给毁了。一旦放出这个法术，它就会自己运行下去，直到法术能量来源枯竭。 功能的调整用了一天，试验了一天半，确信这个法术能够正确识别攻击目标和怨气来源目标，并且可以高效率对复数目标进行攻击。一个怨灵仆役可以同时追踪并攻击六个目标，想要提高数量，就得提供更多的“智力”。将智力给死灵很危险，庄续腾不想让这个法术拥有自我调整和进化的能力，就锁死了智力，锁定了“六个目标”。 森医生被强迫睡眠的第四天，庄续腾将自我复制的功能附加在法术中，简单实验成功后，将它放了出去。他很清楚这个法术一旦成功，将会杀掉很多人，要以百万计数。四大公司将被彻底清洗，随之而来的将会是生产秩序的大破坏，附带死亡的人数可能将以千万计算。 庄续腾很清楚这些事实，但他一点都不觉得恐惧、可惜。每当他想到自己的家人、兄弟没了，不需要转头就能看到病床上凄惨可怜的流星，他就没了怜悯。 他没有怜悯，正如公司一样。 一只感知触手从近处的社会公共工作点伸出，它和最初的那根一模一样。随后，它们两个开始执行复制命令，并且进行探索，它们将会越变越多。庄续腾将意识留在算力网络中，用一根完全由自己控制的感知触手进行侦查。正如他不会为死去的人感到悲伤一样，他也并没有对自己能够创造出新法术而有过片刻激动。 他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旁观者，看着自己的怨灵在算力网络里蔓延。整个算力网络就像半张蜘蛛网，这边全都是各个工作点，连接着全世界数以千万计算的工作者。工作者们提供的算力，以及用他们的精神和身体形成的影从能量在网络中穿行转移，汇聚到数千个结点，就像将无数细小的纤维聚集纠缠成粗壮的绳子。这绳子发着光，进入一个巨大的光点之中。 实际上并没有光点，那只是几个算力分配中心在虚拟世界里的投影，然后被庄续腾的观测能力和想象能力赋予了简单的形象。庄续腾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是情报刺探者，很容易就会引发警报，所以他不敢接近算力分配中心。但他发现自己的感知触手很轻松就穿进去了，似乎也没什么影响，便生出了一点好奇心。 “即便我现在死了，也不影响法术的运作。再说了，只是感知触手过去，并不能直接伤害我。” 于是他调整感知触手的方向，向最亮的光点伸过去，然后他就过去了，一点阻碍都没有。在光点另一侧，是一个规模远超这一侧的网络，一个更加黯淡、庞大的蛛网。他随便挑了一个节点，让感知触手从那里伸出来，然后就看到一条拼装梦雾机的流水线。 他是从执行傀儡身上出来的，他正观察一个执行傀儡为主的工厂。 这倒是没有太出乎预料，本来这个算力网络就是为执行傀儡服务的。但是他确实没想到提供方和使用方之间居然没有任何阻隔，他的法术轻松、随便地就穿透过来。庄续腾试了试，他甚至可以伪装成算力指令，以类似僵尸控制的方法给执行傀儡下达命令。不过生产线上的傀儡都提前写入并锁死了基本指令，他无法给出超过基本指令类的创新命令。 “不能直接遥控就算了，反正……嗯？怎么又一条感知触手？” 庄续腾发现他的感知触手在算力网络执行傀儡这一侧也能找到能量源，并且也开始了复制，这可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突然，他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第667章 还能有幸存者吗 从社会公共工作点的算力网络到执行傀儡的工作网络居然没有任何阻碍，这让自主行动的感知触手发现了一片巨大的、未被开垦的土地。它们在这里肆意生长、疯狂复制，同时还获得了更多的“出口空间”。 但凡四公里范围内能有二十个执行傀儡，它们之间不存在铅板、石油夹层或者其他严重降低影从通过效率的阻隔，那么这个地方就能支撑感知触手的出现，其效果和效果完全等同于一个社会公共工作点。因此庄续腾的法术获得了更大的覆盖能力，绝对能够做到不留任何死角，搜索、发现并击杀每一个满足条件的、使用影从设备的人。 如果只是单纯扩大攻击覆盖范围，对庄续腾来说便是惊喜。但是执行傀儡也是一种影从设备，它能提供大量影从副作用和怨气，这增加了法术最终能够抽调的“弹药”总量，会有更多人因此丧命。 “巫妖大师之前通过计算做出的预测就不对了。执行傀儡能够提供怨气，也将会承受攻击，在一个阶段内分担伤害。但在它们被摧毁之后，仍然遵循总体上提供更多怨气的规律。”庄续腾无法做出准确的预估，只能确认一点：“低于改造率15％肯定不会再是安全线，10％都不一定安全。如果执行傀儡的数量超过总人口，或许低于5％的改造率还是无法保证不被杀死。天啊，那将是多少人口……” 法术一旦释放出去就自动运行，不再受庄续腾的控制，完全没有让它提前停下来的办法。庄续腾制造的感知触手在算力网络和执行傀儡的工作网络中不断增殖、蔓延，它们不仅获得了之前意想不到的额外能量来源，还得到了“算力”的支持。 在一些底层设计上，感知触手的控制核心“隐形仆役”和执行傀儡都是那种半智能、低智能的“法术造物”，它们按照提前设定好的功能持续行动，也会经常遇到没有提前设定的问题。执行傀儡可以从算力网络这边获得人类基本智力的支持，隐形仆役和执行傀儡混在一起，捎带手也得到了一点支持。 感知触手最常见的问题便是如何找到每一个攻击目标、如何给目标排序、如何在目标移动时更换更加临近的感知触手来接续攻击。算力网络大大提高了感知触手的行动效率，减少了它们互相“打架”、争抢目标的现象，甚至提高了它们抽取能量时的和谐度。 感知触手在算力网络和工作网络中的大规模行动不可能没有影响，公司的监测系统很快就发现了网络计算控制和能量流动的异常。他们试图找到异常的来源，但感知触手就在网络内部，它们成了网络的一部分，因此公司那边根本找不到网络之外的异常来源。 算力网络是四大公司的核心资产，其机要级别很高，故障警告会自动报给公司的最高执行层，同时也会抄送给终末会的各个成员。自从“杀死庄续腾”之后，公司的所有行动都变的无比顺畅，整个世界除了对公司不断翻新花样地歌功颂德，就是用千奇百怪的姿势跪地臣服。 一次小小的波动，目前没有对生产造成影响，所造成的能量消耗对整个系统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除了这是个新的现象，会让大量研究员用力抓挠头皮之外，并不值得投入太多精力，尤其是现在。 在获得算力网络支持后，但凡执行傀儡存在的地方，就会生成感知触手。这样一来，原本社会公共工作点覆盖不到的秘密实验室、工厂等地，因为会使用工作或者安保类型的执行傀儡，也可以生成感知触手。 就在高峰城深山中一处高等级研究中心，感知触手在房间和走廊中搜索攻击目标，它们移动时产生的轻微能量反应引起了安祖的注意。他睁开眼睛，新安装的植入体强化眼球扫过房间，各种探测仪器充分运转。此时他已经因为极高的改造率被感知触手挑选为首要目标，不需要进一步的探索，因此附着在他头顶的感知触手已经停止移动，只是源源不断地向他灌输怨气。在这种情况下，安祖眼前的区域内根本找不到异常。 “算力网络产生异常波动，目前原因不明，但完全不影响网络的工作？”作为终末会成员，他接收到了这条置顶消息，便认为刚才的异常可能源自算力网络。他思考片刻，呼叫自己的支援人员：“支援组，算力网络波动这个事情盯一下，如果向不好的方向发展，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安祖的直接后援团队有四百人的规模，其中两百左右是具有情报刺探类植入体的参谋人员，帮助他分析、过滤各种业务信息，并提出初步意见。剩下的人提供实体世界的各种服务，其中三十个人的医疗团队居于最核心的位置，负责为安祖调试、升级、更换各种影从器和植入体。 与庄续腾的战斗将安祖打回了原型，复活时只能用最基础的设备重组身体，勉强获得基本战斗力，而大部分绝版的强大植入体被彻底摧毁，再也找不回来。安祖失去了很多异能手段，但也有机会更换新的异能设备。 一年时间过去了，医疗组为他提供了数十套战斗植入体和影从器组合，每一套的实际战斗力都能与复活之前相当，但安祖从来就没有满意过。在品尝过庄续腾的战斗力之后，安祖的内心中已经烙印着一个坚定的信念：只有获得庄续腾那种基础身体和战斗技巧，再加上公司的研发能力和技术支持，才算是世界上最不可战胜的强者。 安祖坐起身来，周围的设备立刻跟随着调整状态，不仅要辅助启动安祖身上的影从设备，同时也要断开能量连接、营养管道和监控线路。医疗组值班人员亲手给安祖穿上外套，并将目前身体改造的情况汇报给他。 “我暂时不想看这些。”安祖说道：“复制实验那边进度如何？” “实验体3876号已经进入青年时代，目前他的模拟度是最高的，适应性也极好，有望突破临界点。” “那么对于超算武技和休眠武技的分析呢？”安祖问道。 “对原始超算武技的分析已经完成，其与休眠武技的结合、优化正在进行中。目前来看，这只是一套无外部支援情况下凑合使用的算法武技……” 安祖一眼瞪过去，语气已经不好了：“我差点就被这套武技打死，你说它只是凑合？” “武技的强度确实不高，关键还是使用者。”那名研究员感受到了安祖的怒意，但他很了解面前这个人，知道只要实话实说，摆出事实和可信的分析，安祖便会自己克制住情绪。“根据对戈工道的审问，很显然奈客改进了武技，使其具备了类似异能的特殊效果。这一部分是目前的难点，可能性太多，还需要持续不断地模拟、计算。” “要进一步挖掘他们的记忆，整理出的奈客越精确，你们的模拟计算就越好。戈工道的情况稳定了吗？” “还没有完全稳定，幻肢的情况依旧存在。他在虚拟环境的神经冲动得不到植入体的回馈，大大降低了梦境的稳定度。建议将他的植入体安装回去，以便……” “否定。让戈工道重新获取高速高爆发等植入体是非常危险的。”安祖说道：“他是奈客师兄，还多学了一套武技，如果他也和奈客一样完成某种突破，研究院那边得死多少个？其他人也一样，影从器、植入体拆下来，确保他们没有威胁。如果有时间，多研究一下虚拟梦境该怎么升级。那个戈工道，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达到40％的同步协调，进度太慢，不行！” 安祖摆摆手，那名研究员便去给他的下级传达命令。在公司内部，所有指令都可以通过网络传达到每一个具体的人，但当面下达命令更能提前威严、阶级以及上下尊卑。 上行下效。安祖热衷于当面下令，研究员也一样，甚至变本加厉。为了传达最新指示，一个小范围的会议是很有必要的。几个头头开会，十几个人伺候，几十个人等着再开小会。尽管每次会议都被严格限制了时长，像这次会议最多十分钟开完，但它仍被认为是有必要的。 他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其下级已经做好了会议准备。会议室的一侧墙壁挂满了显示屏，八个实验室和十二个牢房的实时监控信息都在屏幕上显示着。 如果庄续腾在这里，他一定会泪流满面，那将是痛苦和喜悦同时迸发而催生的泪。莫甘娜、庄菲菲、父亲母亲、师父、戈工道……失踪名单上的人都在这里。他们被囚禁着，脑袋上扣着满是电线的巨大头盔，在仪器的监控下做着深沉、逼真、人造的梦。 “安祖对咱们的进度不满。”那名研究员很懂得利用安祖的威势来管理团队，他指着戈工道说道：“戈工道的同步率太低，需要想办法尽快提升到50％以上。正如我预料的那样，安祖不同意给他安装真的植入体。幻觉假肢准备得怎么样了？通过人体测试了吗？” “十个对照组，42个安装实例里只有1个出现了问题，因此可以进行安装。” “那就给他装上，四肢都装上。适应期给他留两天，允许他清醒过来，同步加强安保。其他人的情况有更新吗？” 众人纷纷检查自己负责的项目，其中一个说道：“莫甘娜的反抗仍在继续，她再次伤到了咱们的同事。最近这段时间，她的同步率波动极其剧烈，再也没有重现之前60％的高度，甚至一度低到只剩下5％。目前这一现象仍未查明原因。” “让她缓一缓，允许她放放风。她和戈工道的记忆最重要，一定要保护好他们的脑子。对了，夜莺和岩雀怎么样了？” “她们的同步率很稳定，一直在75％左右，但是提供的信息很少。我们怀疑，两个人的脑部植入体可能仍然含有保护程序，一直在提供虚假信息。虽然手术存在风险，但我仍然建议拆掉植入体，从物理层面彻底破开她们的防护。” “同意，去做吧。咱们已经做到了75％，要么她们确实没有更多信息，要么她们藏了，所以手术很有必要做，死了也可以接受。其他人呢？” “没有更新的消息了。” “那好！按照他们的危险等级，适当增加休整时间，放松他们的精神。虚拟情境那边有了一些进展，这次休整后，他们就将接受新的大版本更新。注意增加营养，尤其是那几个老东西——他们被抓来的时候身体就不好，各种慢性病，一定要注意这些疾病与实验用药的相互影响。” 会议之后，各部门的头头分开行动，要么加强工作，要么调整工作重点。他们将庄续腾周围的人全都抓来只有一个目的：重新制造出庄续腾，研究他强大战斗力的秘密，研究他和世界意志的关系，为安祖提供拥有最强战斗潜力的身体模版。 想要重现庄续腾，他们需要庄续腾的身体细胞进行克隆操作，同时还从其父母、兄长和妹妹身上提取基因组，以便研究更多的相近可能，做好全方位覆盖。与此同时，他们提取众人的记忆，输入克隆体的脑子，构成记忆、形成性格。克隆体的成长速度极快，只能持续置于虚拟梦境中。好在做梦的速度可以很快，把人们印象中的庄续腾结合起来，再加上根据一般学校教育、工厂和社会教育的内容，编写成为概略过程的梦境。克隆体的脑子是空白的，它会把梦境当成记忆，自行补充细节。 这个技术还不够成熟，因此制造出来的克隆体会产生各种各样的精神问题。目前庄续腾的克隆编号已经到了三千八百多，这还都是成年级别的克隆体。目前在培养皿里处于胚胎以及幼年阶段的克隆体至少还有两万，而且仍在持续制造中。 真正的敌人最懂得欣赏。公司之内，安祖便是最欣赏庄续腾的那个，因此他才会设立这个实验室来制造庄续腾。嗯，准确地说，应该叫“复活”庄续腾。因为从细胞到克隆体再到克隆体稳定成长，其实得益于安祖三阶段的基本异能：复活。 影从探测网在世界范围内调动并输送海量影从能量，以此激活和维持安祖的复活异能，然后安祖再将之用于细胞工厂，用复活异能提升细胞克隆的成功率。 这等于安祖一直在好不停歇地使用异能，身体和精神持续承受压力，绝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不过安祖毫无怨言，他认为公司已经成功，终结了未来的多样性，只留下一个对公司最有利的结果。新的世界俯首称臣，那么问题就来了：公司最终由谁掌握呢？ 第340节 “应该是神一样的我。”安祖给出了答案。 第668章 死神的谢幕曲 莫甘娜逐渐锻炼出一项异能：她能准确地知道自己是不是处于梦境中，并在随后控制梦境，将它扭曲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在公司的技术控制下，她总是梦到庄续腾，梦里的庄续腾总是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只有当她仔细回忆，才能让梦里的庄续腾变得清晰起来。一开始她会按照心意行动，让庄续腾的形象清晰、完整起来，然后再和他一起生活。但是她很快就察觉到里面的问题，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公司的阴谋，因此便开始扭曲梦境，保护脑海深处庄续腾的秘密，破坏公司的行动计划。 能够捣乱固然很好，但莫甘娜无法控制自己何时醒来。她很确定公司正在用药物和仪器人为延长自己的梦境，同时注射营养补充剂来压制饥饿等身体需求，始终让她处于室内，经常更换医护人员，拿走所有时钟，让她完全无法追踪时间的流逝。 她在首都宪法城的两场战斗发生前就被抓捕了，并不知道庄续腾和安祖发生过战斗。她只能从自己仍然未被解救一事推测庄续腾恐怕出了状况，大概凶多吉少……如果庄续腾真的已经死了，她倒宁愿在梦里多看看他。但是在那之前，优先的事项还是要从这里逃出去。 当感觉从梦中醒来时，首先不要睁眼，要用耳朵听，了解周围的大概情况，然后再悄悄地让眼睛睁开一条缝，适应外面的光线外加发现周围的危险。 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同，那些医生解开了绑住她手脚的扣环，并且将床旋转至四十五度。看着身前摆放的一双棉拖鞋，再加上左右两侧各一个强化人战士，这分明是允许她下地行走，但是不准捣乱。 “莫甘娜，上面特批你可以放放风，到室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如果你表现良好，你就可以住在设施完善的单间公寓里，还能和你的父母亲友见见面。”一名用空气过滤面罩遮住面容的医生说道：“两名安保和一名医护将时刻看守你，他们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除了询问哪些可以做，那些不行。如果你有任何捣乱、违规的行为，你将会被即刻制伏，送回到这里来进行麻醉。你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好好合作对你最有利。” “我有机会见到家人？”莫甘娜有些不可置信，她问到：“他们为什么不救我出去？你们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你患有极其严重的精神疾病，庄续腾在其中要承担主要责任。就算明知里面有问题，他们也必须接受这个借口，不然就会有更大的损失。” “真混蛋！”莫甘娜瞪了他一眼，又问道：“庄续腾怎么样了？” “你好好表现，会有人专门解答你的疑问。你能见到安祖，真好。” 尽管已经从这几句话中猜到了庄续腾的结局，但莫甘娜内心深处仍然藏着点滴希望。她控制一下情绪，尽量恢复平静的语气：“我现在就可以离开床了吗？” “可以。注意平衡，手抓着床沿。一开始你会感觉眩晕，双腿力量也会有所不足，最好双手使用支撑拐。”那名医生对两个强化人说道：“把她交给你们了，看好她！” 尽管身体有诸多不适，尤其是双腿用不上力限制了她的行动能力，但外出放风的机会难得，莫甘娜咬着牙也要坚持下来。如果想要逃出去就必须尽快恢复身体状态，尤其是双腿双手，这需要锻炼。从拄着双拐开始，再到能够自己走路，她忍着酸麻和疼痛，一点一点挪到“户外区域”。 头顶上可以看到天空，太阳光透过阴沉的云层，照耀到身后连绵的山峰上。活动区域只有一个篮球场大小，周围用高大的透明玻璃封住，仿佛这里是个仓鼠的活动箱。玻璃墙壁外面便是陡峭的悬崖，山下有一个被衰原重重包围的小镇，镇子只有一条公路通向远处，它最终消失在起伏的矮丘之后。 庭院里还有另外一个熟人：戈工道。由于他的危险性更高，看守者有四个，医疗人员两个。莫甘娜还能用双拐行走，戈工道只能坐在轮椅上。他只有躯体和脑袋还是自己的，四肢全都换成了最基本的假肢，也就是只有支撑能力，仅能在外接电源的驱动下缓慢移动。 莫甘娜非常激动，赶忙加速前进，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这声音引起了戈工道的主意，他转过头来，嘴唇动了动，便开始费力地转动轮椅，向莫甘娜靠近。当两个人距离只剩五米的时候，安保人员拉住了轮椅、拦住了莫甘娜。“你们停在这里就好，再靠近就违规了。” 所谓规矩，不就是公司一张嘴吗？莫甘娜没时间和公司的走狗讨论这个问题，赶紧问戈工道：“好久不见！你怎么……你还好吗？” “呃……还活着。”戈工道的声音异常沙哑，他仰起脖子，让莫甘娜看到从下颚延伸到肚脐的手术线：“他们拆了我的植入体，手术质量很差，我的声音就变成这样了。你还好吗？一直没有你的消息。” “他们也拆了我的植入体，但我的植入体比较少，所以影响不大。”莫甘娜咬了咬下嘴唇，努力控制情绪，这才提出问题：“庄续腾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他去和安祖战斗，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安祖现在还活着，所以奈客恐怕没能活下来。很抱歉告诉你这点……” “所以你没有看到他被杀掉？” “没有。他为了让我和庄菲菲有机会离开沛城，便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战斗发生在你家的庄园，我们远远看到了那里激烈的交战，平地升起龙卷风，威势相当吓人。之后战斗的声音突然消失，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唉，之后我和庄菲菲就被公司的强化人团团围住，我没能带她冲出去……” “庄菲菲怎么样了？你还知道谁的情况？” 戈工道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想问你呢……你在这里有没有见过其他人？” 莫甘娜摇摇头。“被抓之后，有一周时间我和普林斯关在一起，后来我就被单独关押。不知多久之后，我曾经撇见过她一次，那时候我们的孩子都没了……” 戈工道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鼻息沉重，通红的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来。“混蛋……” “她应该还活着，就像庄续腾一样。”莫甘娜语气平静，而这平静之后，不只是被多少次极致的痛苦、折磨和绝望锻炼出来的。“如果庄续腾死了，咱们就没用了，一定会被杀掉。咱们还没死，说明庄续腾没死。” “我也愿意这么想，我……怎么这么弱！如果我能……啊！！！”戈工道狂吼了几声，立刻遭到警告。如果他手脚完好，此时一定会扑上去，就算只有牙齿咬，也得咬死几个人才罢休。“莫甘娜，你懂得多，你说他们整天让咱们做梦是为了什么。我天天梦到奈客，我都开始觉得自己是变态了。” “咱们的梦境显然被控制了，他们正通过咱们的梦境研究庄续腾，好找到对付他的办法。”莫甘娜早就想过这些事情，她立刻将最有利于庄续腾的结论说出来。“我想，庄续腾一定藏起来了，正在想办法提升自己、对付公司。他的威胁极大，公司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会研究咱们的梦境，想要知道庄续腾的弱点。” 戈工道一愣，皱起眉头，说道：“我没想到这点，倒是真有可能……” 正当戈工道重燃希望的时候，庭院的大门打开，安祖伴着两声咳嗽走了进来。他印堂发黑，眼圈深重，不由自主地微微驼背，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你们想错了。我通过梦境研究庄续腾，不是为了要杀死他，而是为了要复活他。” “你是？”戈工道努力转过头，要看看这个讨厌的家伙。 “我是安祖。” 莫甘娜摇摇头，说道：“不。你不是！安祖更矮，长相也不是如此……” “我换了一个身体——被迫的——旧身体被奈客打碎了，这是重新拼接起来的。当然，奈客的结果更惨，他死了。”安祖咳嗽两声，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健康指标正在下降，植入体器官和影从器的负载正在意外上升。 这是怎么了？难道异能使用次数太多，身体有点吃不消？也对，以前从未这样长期频繁使用异能。他调整舒缓剂注射量，并将身体情况发送给支援组，让他们准备好维护器具。同时，克隆中心那边要暂缓“催熟”，减少他的异能压力。 戈工道的植入体和影从器不在了，但他的观察力还在。安祖的情况分明不好，这当然是好消息。他给莫甘娜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大概是说：瞧他那副样子，一定是奈客造成的压力太大，承受不住了。 安祖哼了一声，说道：“你们随便怎么想都可以，并不能改变事实。庄续腾已经不构成威胁，公司已经将他看做一种很有价值的资产。整个研究所都在努力地尝试复活庄续腾——当然是在完全可控的前提……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让安祖不得不弯下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阵眩晕。他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按住脑袋。他突然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有全身上下所有的影从设备都在报警，那报警声淹没了一切。 如果在场的任何人懂得死灵法术，或者任何一门来自影界的探测类法术，那么他就能看到插在安祖背上的四根感知触手。怨气源源不断地灌入行为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导致安祖连日疲劳不堪。他让医疗组对他进行全方位的舒缓和提神治疗，得承认公司的技术和工作卓有成效，一直让他的感觉处于“还不错”的状态下。这麻痹了安祖，降低了他的警惕性，也无法阻止怨气的持续积累。 几个安保人员立刻站在莫甘娜和戈工道前面，隔开了安祖。他们同时开始呼叫医疗组，并拉响人员警报。此时，安祖已经无法支撑自己，完全趴在地上，从张大的嘴巴里呜哩哇啦不断呕吐粉色的液体。 “发生了什么？”莫甘娜问戈工道，但从后者清澈无辜的眼神里可以读出他什么也不知道。她横移一步，探头探脑想要看得更清楚，就被身前的安保重新挡住了视线。她叹了口气，然后便看到面前的这几个强化人也开始抽搐，他们的喉咙里还发出古怪的咕噜声。 庭院的大门打开，四个医疗人员带着病床推车奔跑进来，同时还有更多的强化人跟随在后。他们都是安祖后勤保障团队的成员，在警报响起的第一时间就行动起来。虽然他们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庄续腾的法术效果开始显现。改造率最高的人倒下后，整个法术如同多米诺骨牌推倒了第一块，剩下的便全是急速的连锁反应。 几个安保人员接连一头歪倒，然后是跟随医生进来的强化人战士，庭院里突然间就只剩下莫甘娜、戈工道和七名医护人员还站着了。那几名医护人员立刻将莫甘娜认定为罪魁祸首，他们掏出了影从枪戒，也有人拿起了麻醉注射枪。就在莫甘娜大呼“我无辜”的时候，那些医生也开始感受到什么叫做天旋地转，也都在摇晃片刻后倒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新版本的梦境？”莫甘娜闭上眼睛，在大脑中拆分教会记载中的怪物，再用它们的零件拼凑几个乱七八糟的新怪物形象，然后猛地睁开眼睛。如果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剧烈改变，尤其是出现了模糊的脑补怪物，那么这里就是梦境。“诶，完全没变，难道这是现实？” 她向前迈了一步，戈工道突然叫住她：“别着急上前，避免陷阱。你用手里的拐杖远远打他们。如果你扔的准，随便捡个东西扔一下。” 拐杖重击之下，强化人战士剧烈抖动，就像刚被丢上岸边的鱼。可以看到他们七窍流血，屎尿齐流。最惊悚的变化在他们的强化眼睛：那眼球冒着烟融化掉，胶状的液体甩的到处都是。 折腾了两分钟，他们都安静了。莫甘娜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检查，确认他们完全没有了呼吸心跳，彻彻底底死了。在戈工道的指挥下，莫甘娜像个雇兵一样行动。她从医生那里找到影从枪戒和手术刀，前者武装自己和戈工道，后者从尸体的眼底刺进去，搅碎脑子，确保这些强化人再不可能醒来。 “一定是庄续腾，他正在对这里发起攻击！”莫甘娜不由自主地流出热泪，同时赶紧擦掉，以免影响手头的工作。她给安祖补刀的时候，发现这家伙的眼底居然没有空隙。再试了其他几个角度后，仍然无法刺入其颅骨之内。 “这个家伙不一般，他的构造和其他人完全不同。”戈工道推着轮椅过去，靠近了仔细查看。“你围着他的颈骨切一圈就好了。咱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赶紧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两人来到门口，发现大门紧闭。莫甘娜回头从在场的人那里搜集身份卡、武器与任何有用的东西，终于用医生的胸卡刷开了房门。在出门之前，戈工道让莫甘娜搬来一个强化人的尸体，放在他的轮椅上。如果前面有生物认证的门，或许这个能派上用场。 研究中心里到处都是死人，每个都七窍流血，身体以各种古怪的角度扭曲着，死状非常凄惨。走廊上静悄悄的，警报之前被手动关停了，只剩下红色的警示灯一闪一闪。莫甘娜用戈工道的轮椅支撑自己，双腿努力蹬地，推动轮椅前进。两个人绕开地上的尸体，根据墙壁上的指示牌行动。 “一定不止咱们两个，还有其他人！”莫甘娜不停对戈工道说着，同时也为自己打气。“加油，这么大的动静，只可能是庄续腾弄出来的。他一定还在努力！” 的确是庄续腾弄出来的，但他并没有在努力。由他亲手启动的“怨灵雪崩”在所有地点、所有场合下发生，死亡人数节节攀升。正在办公室里俯瞰城市的白领，死；小酌美酒享受统治世界快感的总裁，卒。城市里到处是走着走着就倒在地上死去的人，村镇稍晚些也被波及，情景并没有任何改观。 即便藏身于安全堡垒之中，只要使用了十个以上的执行傀儡做为安保或者保洁维修人员，也会被感知触手发现并杀害。这些触手能够穿透大部分墙体，也可以在泥土和岩石中搜索。可以说除了藏在足够厚度的铅板、石油夹层和钢筋混凝土隔层的保护下，一连好几天不出来，否则就无法避开感知触手的搜查。 感知触手有了算力网络做脑子，便具备了记忆和跟踪能力。一旦确定了目标，就会时刻盯住，绝不放跑一个。所有人按照改造度，从高到低，大致以这个顺序死亡。由于每个人安装影从器的重要性和致命性不一样，死的速度存在差异，死亡的痛苦程度也不同。但是只要满足改造率的要求，死亡是必然的。 整个世界立刻陷入混乱之中，死亡浪潮掀起滔天怨气，冲向影从气氛，两者疯狂搅动在一起。庄续腾能够清晰感受到两种能量的对冲，隐隐觉得不妙，因为怨气和影从能量结合，不正是怨灵的法力基础吗？万一这要是弄出个星球级别的怨灵来，那可就一个活人都不可能存在了。 外面现在还有活人，至少目前看来，10％改造率以下的人还没死。庄续腾一边用怨灵法术保护住流星和森医生，免得他们被误杀，一边尝试控制滔天的怨气，防止真出现一个世界级别的怨灵。他不断对怨气下达命令，重复强调法术的功能边界，避免任何自主进化产生。这时，9％改造率的人也开始死亡。 改造率……越高的改造率，人数越低，比如89％以上就只有安祖一个人。改造率越低，人口总量就越大，0％改造率所代表的是零到十岁的所有人加上没钱给自己升级的赤贫，至少占总人口18％。庄续腾的法术不停地杀人，改造率不断下降，一直到6％才基本停下。 加上混乱造成的附带伤害，五十亿人口在三个小时内被庄续腾消灭，这个效率就算巫妖大师见到也得说一声佩服。如果考虑社会、生产、运输秩序毁灭带来的后续影响，剩下的人在几年后至少还要少一半左右。 “不对……目前的人口太少了。除非立刻有组织地向一处集结，否则衰原就会覆盖世界，人们再也无法获取食物。我……杀了全世界。”庄续腾叹了口气，然后摇摇头，说道：“无所谓，反正一百年后世界也会毁灭。” 第一波人类死亡的高潮之后，执行傀儡掀起了第二波，也开始遭遇大规模毁灭。与此同时，影从设备的集中使用区，尤其是大规模网络和算力设备的集中区，也因其格外活跃的影从能量波动而成为目标。这种袭击行动最终会毁灭网络，从而遏止庄续腾的死灵法术的蔓延，最终让世界重新平静下来。 或者说，让世界死寂下来。 “得找到安祖。”庄续腾突然想到一个危险：万一安祖再次复活怎么办？他立刻将感知触手深入算力网络，在其中寻找仍然活跃的目标。 已经没有人能够再阻止他。兰奇症是不治之症，一旦发作就没有回头路，它一定会以致死作为结局。算力网络，或者任何一个网络上，公司的监控力量都名存实亡。庄续腾以怨气的集中区域为目标，一个点、一个点扫视过去，查找安祖的信息。 他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发现了异常，那个地方，怨气和影从能量都非常集中，影从气氛甚至形成了下降漩涡，就停留在一个玻璃墙围拢的山腰庭院里。庄续腾看到一个怪物，它由各种活体植入体器官和影从设备构成，有着肿胀的外表和蹒跚的形态，扭曲的面孔做出狰狞的表情，喉咙和身体各处都发出痛苦的嚎叫。那是安祖，它终于不是矮子，而变成了一个三米高的拼合僵尸。它就在庄续腾的注视下被怨气压垮，化成地上的碎肉块和尸水，然后又在影从气氛的助推下，重新开始复活与自我拼接。 “真能复活。看来得用崩解效应毁掉所有细胞才行。”庄续腾制造出更多的感知触手，开始观察周围地形，确定这里的位置。突然，他愣住了，心跳立刻迸到二百以上。 感知触手看到了莫甘娜和戈工道，他们被密码门困住，因为出不去而只能坐下来休息。庄续腾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什么还活着，但只要活着就行！他还看到了其他人，甚至还有上千个婴童以及幼年的自己……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城市的轮廓。高峰城，他看到了城市夜空上闪耀的竞选广告。庄续腾高兴地大喊一声。还没等声音消失，他已经冲出诊所，飞上高空。 第669章 尾声 实验室密闭门的性能确实优秀，一旦进入闭锁状态就变得比墙壁还坚固，鬼影能量弹打上去也只能留下一个微小的凹坑，凹陷处的面积甚至放不下食指的指纹。 “莫甘娜，停手，别指望枪戒了，它绝对打不穿，而且会让你更加疲劳。”戈工道摇摇头，说道：“咱们再找找有没有其他路。” “其实还有一条路，就是从庭院翻墙出去。”莫甘娜摘下枪戒，甩甩胳膊，然后弯腰按着膝盖喘几口粗气。“用床单和衣服做根绳子，能爬到比较平缓的山坡就行。唯一的问题是庭院里那个怪物……他不停地死，但是不停地复活，必须先解决它。” “那是安祖，公司里最强大的战士，你可别尝试与他战斗。还没等你反应过来，他就能把你杀了。”戈工道低头看着假肢，又开始自我鞭挞：“都是我太弱了，如果……” “没那么多如果。所有不提升士气的话就别说了，多想想好的方面。”莫甘娜双手掐腰，重新抬起头来看着门，说道：“庄续腾已经帮助咱们把威胁都清除掉了，剩下的咱们要自己努力。唉，也不知道其他人……道哥，你听，是不是庭院那边的门响了？” “好像是……坏了！安祖恢复理智，可能要追过来。莫甘娜，你赶紧藏起来！我藏不了，我去引开他的注……” 戈工道还没说完话，便看到距离他们最近的大门便自动打开。他立刻努力站起来，却还是半途失败，跌坐回轮椅中。他赶紧推动轮椅上前，至少要挡在莫甘娜前面。 门框里出现的并非缝拼僵尸安祖，而是急匆匆赶来的庄续腾，把戈工道看呆了。尽管内心几乎被惊讶塞满，但雇兵的警惕从未真正消失。他上下一打量，立刻惊呼：“不对！这不是奈客，他们不一样！” 庄续腾笑了一瞬，随后眼里含着泪、嘴巴瘪瘪的，像是受了千般委屈：“道哥，你怎么这样了？莫甘娜，你还好吗？” 莫甘娜非常激动且不知所措，她用影从枪戒指着庄续腾，问道：“你先说你是谁！你的身上怎么没有手术线？你……” “我……简单来说，我被安祖打死过一次，然后复活了，所以身上的影从器和植入体都没了。不过我还可以高速高爆发以及使用超算武技和休眠武技，所以战斗力受到的影响不大。”庄续腾想了想，说到：“我知道楼下有上千个幼年体的我，安祖似乎正在批量制造我。我是原装的，不是安祖造出来的。对了，我先把门给你们打开，你们去把其他人放出来，我还要解决安祖。” 庄续腾向前伸出手，片刻之后他的手中便握住了破甲锤。这武器不会真的丢失，更不会被其他人掌握，当庄续腾需要的时候便会回到他的手上。下一瞬间，庄续腾向着密封门进行了短促的高速高爆发，一锤砸在门上，直接将其击破。更长的走廊在三个人面前向前延伸，路上躺着更多死人。 “全死了？公司在这里的人全死了？”莫甘娜探头看了一眼，问道。 “死了很多人，数量远超你们想象。”庄续腾将破甲锤递给莫甘娜，说道：“前面路口右转，用这个砸门锁，你就能看到……” 莫甘娜摇摇头，说道：“被关着的人如果没有危险，那我就跟着你去收拾安祖。得解决那个威胁，他一直死死活活。他……” “放心吧，我一定会彻底消灭他的。”庄续腾转头向来时的路走去。莫甘娜和戈工道互相看了一眼，都决定立刻跟上去。可没等莫甘娜将双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轮椅便自己动了。 “别怕，是我在拽着道哥。”庄续腾回过头简单说道：“你们都知道我有一些影从法术能力，但全都没见过吧？公司已经完蛋了，我可以展示给你们看了。” 说罢，怨灵触手和怨灵仆役在两人面前显形，这些灰黑色、气雾或者凝胶状的古怪东西把他们两个吓了一跳。庄续腾也召唤出病号小姐，命令它向两人鞠躬行礼。 “这就是新闻宣传中的神秘绷带杀手！”莫甘娜指着病号小姐说道：“我一直怀疑你在外面是不是秘密加入了什么组织，没想到这也是你召唤出来的！等等，你是个驭尸者？” “不。驭尸者是神灵时代的事情，我这个确实是影从法术。” 现在不是详细解释的时候，安祖再次被怨气灌死，然后开始了新一轮的复活。安祖每一次死亡都会把身体炸开，这让整个庭院变成了血池和屠宰场。看着一地狼籍，庄续腾突然想到了地下掩体工厂里被切碎制成安全蓝原料的那些尸体。如今安祖也成了这样，真是报应。 四面八方的影从能量不断汇聚，安祖又在尝试重生。其实他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异能，无法做到精确的、有选择的重组，只能保证最低限度“存活”。这多亏了他长期将异能用于制造庄续腾的克隆体，导致异能越来越熟悉拼尸体，而不是紧贴自身、保护自己。 第341节 这样的异能，拼出来的更像是半成品的克隆体，状况根本得不到稳定。 庄续腾观察片刻，根据影从能量的流动变化大致分析出这个异能的作用机理，然后出手，用崩解效应将正在复活的安祖罩在里面。他静静等待着，感知触手四处搜索，首先确认附近其他地方不再有另外一个复活异能。然后，他开始压缩崩解效应，将安祖完全包裹、浸没、吞噬。过了片刻，世界上便完全没有安祖的任何一个细胞。 庄续腾还保留着雇兵时期的习惯：胜利近在眼前的时候，不要和对手废话；要补刀。 “稍等片刻，我得再确认一下。”庄续腾扩展感知触手，在摇摇欲坠的算力网络中展开搜索，看了全世界所有角落。他的视线之内遍布死亡，没有安祖。 庄续腾收回目光，然后聚焦在莫甘娜身上。他长舒一口气，说道：“惨胜，也是胜。咱们安全了，一起去把其他人救出来吧！” “嗯！”莫甘娜点点头，她让庄续腾先走在前面。 半年后，莫甘娜抱着庄续腾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与他一起分担悲伤。这一天是庄续腾父母的葬礼，他们就埋在师父饥荒陌客的隔壁。三位老人被公司的囚禁、折磨和榨取耗尽了健康和精神，尽管庄续腾用全力进行治疗，也只是减少了他们的痛苦，无法再延长他们的生命。 “他们在旅途中重新相遇、相识，又一起躲避公司的追捕。他们一起坐牢，一起为了我的事情承担痛苦。”庄续腾低着头，半响之后才说道：“他们终于得以安息，不再承受痛苦和折磨。” “愿他们安息。”莫甘娜倚靠着庄续腾的肩膀，她稍稍歪头，便能看到连片的坟墓。她的家人只剩下庄续腾，其他人都被庄续腾杀了，这事实让她很矛盾、很痛苦，但也只能接受。 全世界被庄续腾的法术直接杀的就没剩下多少人，社会秩序的总崩溃又把剩下的人淘汰了大半。尤其是没有办法照顾自己的孩童，除了极少数被救起、抚养之外，其余的根本活不了。 坏人不会因为商品和资源突然相对变得极大丰富而变好，他们仍然会坚持之前的行为方式：欺负弱者。好在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不会拥有超过6％的改造率，普通人只要联合或者努力，就可以反抗坏人。反正所有城市都基本保存完好——除了交通事故或者连带火灾造成的破坏之外——到处都可以找到影从枪戒、化学能推进武器。改造率不再造成战斗力鸿沟，世界以相当原始的方式重新取得平衡。 “我还有多少时间才能去见他们？”庄菲菲面无表情地看着父母的坟墓，问道。她坐在电动轮椅上，面容枯槁、身体消瘦，一副随时可能死掉的状态。 “打起精神来，好好调养，你还有四五十年……”庄续腾摸摸妹妹光秃秃的脑袋说道：“现阶段是最痛苦的时期，熬过这段疗程，你就会越来越好。你也看到了，流星的戒断反应越来越轻，她已经快要成功了。” “估计你也用我作为例子鼓励流星吧？”庄菲菲在药物的影响下，心情永远不好。加上今天这个场合，她不可能说什么好话——对此庄续腾已经习惯了。“哥，戈工道去哪儿了？他今天不来吗？” “他的假肢出了问题，排异反应的危险指数上升，不得不去森医生那里做紧急处理，所以就不过来了。” “那我去看看他吧！”庄菲菲看着坟墓，说道：“爸、妈，住的不舒服就找二哥的麻烦，我现在自身难保，能不添乱就不错了。我溜了，免得嘴巴臭臭让人讨厌。” 看着妹妹把电动轮椅开出越野车的架势，庄续腾只能苦笑，并向莫甘娜解释道：“任谁吃半年的米粥，还要克服安全蓝的戒断反应，都会脾气不好的。” “能活着就不错了。”莫甘娜说道：“最近电台都招不来人了，咱们这里还是不够人数，无法稳定生态环境。要不要出去拉人？” “算了吧，一百年后都要完蛋。”此时庄续腾早已将两个世界的情况给莫甘娜说了。他只是隐去了巫妖大师的存在，只说世界毁灭的研究来自公司高层——他创造了一套没有别人可以反驳的理论来解释所发生的事情：“公司想要统一全世界人口的意志，然后人工制造神灵意识，尝试用神力——或者叫做世界意志来拯救世界，然后永远统治下去。我毁掉了这个机会。” “你做出了你能力范围内最好的选择。”莫甘娜说道。 “这个选择是对的吗？”庄续腾问道：“消灭公司的代价是几乎所有人口，再加上生态崩溃和世界毁灭。这个交换，好不好不重要，关键是你能说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吗？” 莫甘娜仔细想了想。在庄续腾杀死的人员名单上，她的整个家族赫然在列，另外还有无数并非收益与公司，而是被公司欺负的普通人，还有那么多无辜的孩子。莫甘娜怎么也说不出“你做的完全正确”这句话。她只好尽可能安慰庄续腾：“即便错了，错的也不是你。该负责的是公司，你要牢记这一点。” 死去的人可能对死亡充满怨念，活着的人也不好受。每个人都失去了很多，世界失去了公司。由于公司的垄断与严格保密法，世上唯一一个情报刺探者流星也无法破解公司的数据库，导致影从产业直接完蛋，再也无法有任何新的影从产品被制造出来。 同时，庄续腾的法术毁灭了所有执行傀儡，大部分高度集成的影从设备也被直接破坏，剩下的那些也被强制缩短了寿命。结论是，原本特色的影从科技死去了，所有生产要么停滞完蛋，要么大幅度科技后退。 好在还有蒸汽机、电动机，或许还能重现内燃机。如果庄腾还在就好了，但他甚至没能坚持到庄续腾毁灭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因为身体器官衰竭而死。 目前的结局……每个人都只能一边承受痛苦，一边努力活着。庄续腾用不断的告诫来安慰自己：当公司强大到已经成功构建了绝对的力量鸿沟，由内而外、由下至上的变革就没有成功的希望。这世界是物质的，强大的意识并不能弥补实际物质上的差异。只能等公司犯错误才能有一丝机会的反抗并不能叫做反抗，最多算是挣扎。 “能有机会毁了公司，已经是幸运的了。”庄续腾经常对自己这么说。 他一直盯着世界，到处搜索，一方面他很想再找到认识的幸存者，哪怕左右手那种讨厌自己的也行。另一方面，他也在搜索公司的残余，一个细胞都不能让它活过来。命运是公平的，这两者，都不存在。 十年过去了，生态系统并没有崩溃，崩溃的是衰原。影从的力量褪去，自然重新找到了一线生机。尽管外面的植被极端单一，也极度缺乏动物的身影，整个食物链脆弱得都难以被叫做“链”。但是庄续腾很喜欢这个变化，他经常带着妻子和孩子去野营，然后一个人对着漫山遍野的野草傻笑。 一百多年过去了，和庄续腾同一辈的人都死了，他居然还活着，而且完全不显老。巫妖的命匣肯定对他的寿命造成了古怪的影响——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甚至巫妖大师也不知道。如今想要唤醒巫妖大师已经越来越难，庄续腾不想让他消失，便总给他说“世界要毁灭了，快醒来看看。” 巫妖大师最后一次醒来是在一百九十年后，此时叹息之墙已经崩溃了七十年，可是世界依旧没有毁灭。他看着没有苍老一岁的庄续腾，说道：“你这个混蛋。你毁灭世界，把我的世界给骗了。你是个混蛋……” “你说过世界没有意志。没有意志怎么会被骗？” “我是我的世界的最后一人，我想看你的世界毁灭——我的意志，便是世界的意志。”巫妖大师说到：“你用近八十亿人口的死亡、用公司的彻底覆灭、用你不敢与人分享的痛苦实现了我的愿望，我所有的理智加起来也压不住内心深处的满足。永别了，庄续腾。我其实是满意而死的，因此最后送你一句忠告：你恐怕还要活很久，想个办法离开吧……” “这不扯吗？”庄续腾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外面只剩下一个农业社会，工业全靠维修……我能去哪儿？你以为我是钱老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全文完—— 赛博朋克世界没有好因，没有好果。 它的存在只是重复一个道理：别变成那样；趁还有机会，别变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