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慢慢遇见你(变身男女)》 part 01 冷面总监 冬日暖暖的阳光洒在飞卧影视公司的办公大楼上。 大楼第十三层创意部的茶水间里,空调开得正足,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冷意。放在空调间的绿色植物无精打采地生长着。几名员工各自捧着马克杯,有的靠着墙壁,有的坐在椅子上,神态中都带着浓浓的倦意,好像只有躲在茶水间里的这一刻才能得到一丝喘息。 “累。”不知是谁先抱怨道。可这声抱怨却准确地说出了大家此时的感受,众人疲惫地摇摇头。 设计师程姐是这里最资深的员工,她拍拍身边人的肩膀,说道:“每位总监刚上任都这样,大家坚持一下,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他都上任一个月了,还新啊?就像疯子一样,把上一任刘总监敲定的创意全部推翻重做。唉,我现在不但要做以前的案子,还得完成新接手的案子,把我劈成十个人用好了。”年轻设计师汪御叫苦不迭,因为自己简直忙得快要抓狂了。 “你还好,只要加班加点就搞得定,我才惨。”制作经理一脸愁容地说,“他老人家又要我用最好的制作,又要我把成本控制在最低,怎么可能呢?我要有这本事就自己去开公司了。” “唉,别的就不说了,天天加班加点,也没见他给点笑容,好像我们欠他几百万似的。” “以前远远地看他,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帅的人,现在我看见他就想躲。”一直迷恋新任总监的设计助理小六一脸痛心地说。 “唉,生活真痛苦啊!”汪御总结了一句。众人齐齐点头,确实痛苦。 “你们很痛苦吗?”一直处于梦游状态的女孩一脸阴沉地问,“谁有我痛苦?” 众人集体回头看向她握着的卡通马克杯,杯里冲了四大勺雀巢咖啡,没加一粒糖,黑乎乎的一大杯,看着就让人望而却步。 女孩满眼血丝,面容憔悴,语气中带着极大的幽怨:“他让我用一个星期去完成一个月才能搞定的文案。我七天没睡了,七天啊!我快死了,过劳死……” 女孩还没抱怨完,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应映儿,潘总找你。” 女孩停下来,一脸崩溃地望向众人:“为什么找我啊?好可怕……” 众人不无同情地望着她,愿上帝保佑你,阿门! 应映儿磨磨蹭蹭地走到办公室门口,深呼吸,再呼吸,再再呼吸,呼—— 还是不敢进去! 她痛苦地皱眉,最后深呼吸一次,用所有的意志力强迫自己,像是赴刑场一样地敲门。 “潘总,您找我?”她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紧张和害怕。 总监办公室布置得低调而奢华,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一面明亮的落地玻璃,雕刻着金色美丽图纹的办公桌,办公桌旁放着两棵生长茂盛的巴西蕉木。 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清冷却灿烂。被称作潘总的男人坐在黑色的办公桌后,整个人仿佛被阳光镶嵌出金边。在耀眼的光芒里,他逆光的面容竟显得如此冰冷。坐在黑色皮椅里的男人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头也没抬地将面前的一份文件丢到一边,沉声道:“以后不要拿这种东西来谋杀我的时间。”应映儿捏着衣角,咬着唇,羞愧地低着头,直顺的黑发遮住了她惨白的脸色。 “秦经理向我推荐的是一个创意人才,但是我只看到了一个没有任何才能的白痴。我很失望。”说完,他便不再开口,办公室里沉闷的气氛几乎让应映儿喘不过气来。这时,外面传来严谨的敲门声,怀抱着一堆急于审批的文件的助理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入,她轻声地请示:“潘总,创意部的新项目,请您签字。” 潘总接过她递来的文件,视线快速扫视,在文件上签下大名——潘尔君。 他“啪”的一声合上文件夹,递还助理,眼光瞟了一眼仍低着头等着受训的女人,淡定而优雅地说:“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来了。”他的语调中不带一丝愤怒和惋惜,毫无情绪,就像丢掉一袋垃圾一般简单直接。 应映儿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男人问道:“为什么?” 潘尔君仿佛没感觉到她存在的意义,只是优雅地交叠着双手对助理交代:“把下午的部门会议推后三小时;预约韩总明天上午九点会面;让设计部明天把片子交上来;去人事部登记一下,再招一名文案;还有,把我送去干洗店的衣服拿回来。” “到底哪里不好?”应映儿再也受不了两人如此无视她,她压抑着心中的气愤,瞪着眼前的男人,极力控制着声音和语调,不让自己吼出来,“我的文案到底哪里不好?这个案子是我认认真真、尽心竭力地想出来的,我认为它是最完美的广告案!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潘尔君抬手,敲着桌子,冷酷的双眸里有着一丝嘲讽:“如此用心,做出的还是垃圾一样的东西,这就是我要你滚的原因。” 潘尔君微微挑眉,将身子靠在宽厚的高级皮椅里,一副高高在上的尊容,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助理言芸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优雅地走过去,拉开办公室门,冷漠地看着应映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应映儿握着拳,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办公室里冷血、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最后只得咬着唇,愤然转身离开。 站在门口的言芸在她走出去的下一秒,就无情地将门关上。 潘尔君垂眸,抬手丢开言芸刚才交过来的画稿,皱着眉道:“这些是什么?让美工重做。做不好请他走人。” “是,潘总。”言芸点头。 应映儿压着一肚子的怒火,疾步走到自己的格子间,用力地坐下。她的电脑屏幕上还是熬了一个星期通宵、自认为完美无瑕,却被潘尔君批成垃圾的文案。一看到这个就生气,她猛地将笔记本电脑合上,两眼冒出熊熊怒火。这么好的文案,这么好的创意,他居然说是垃圾?他倒是做一个不垃圾的文案出来啊!炒我?我还不稀罕在这儿干呢!她抽出柜子里面的纸箱,动作粗鲁地往里面丢东西:水杯、饭盒、方便面……看,她工作的时候多拼命,几乎每顿饭都在电脑前就解决了!炒她?他去哪儿找她这么好的员工!相框、玩偶、仙人掌……看,她几乎把单位当成第二个家,他去哪儿找她这么热爱工作的员工?去哪儿找! 可恶!应映儿呼啦啦将桌子上的资料全扫进箱子里。炒她?她什么资料都不留下,什么工作都不交接,她要让下任文案焦头烂额、摸不着头绪!炒就炒,很了不起吗?我还不稀罕在这儿做呢! 应映儿将笔记本电脑背在肩上,把箱子一抱就直直地往外走。她的高跟鞋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撞击出刺耳的“咔咔”声。设计助理小六从她回来就注意她了,看她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就知道被潘总监批了。可这时看她抱着箱子往外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应映儿,你去哪儿?” 应映儿没回头,也没停住脚步,就这样笔直笔直地挺着胸膛走出创意部。 “到底怎么了?”小六和应映儿关系一向不错,现在看着她这样怒气冲冲地离开,不禁有些担心。 “看样子,是被炒了吧?” “不会吧?听说她以前在市场部挺厉害的啊!” “市场部的事她能轻松搞定,创意部的事情她能吗?唉,再说现在的潘总因为上任总监带着好几个得力助手跳槽了,他现在是又当总经理又当总监,一个人做两份工作,脾气不是一般的坏,出一点儿错就有你好看的。她刚调过来,看来是踩在地雷上了。” “啧啧,真可怜,饭碗就这么没了。”美工小赵摇头。 “你别笑话别人了,刚才潘总说了,你那个稿子要重做,如果做不好,也让你走人。”总监助理言芸恰巧走出来,将手中的稿件丢到他桌上,冷着眼道。 “不会吧?”小赵有些紧张地问。 言芸耸耸肩,不答。爱信不信,反正自己已经提醒过他了。 走廊上,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应映儿走进去,转身,电梯门缓缓合上,她的眼神也慢慢地暗下来。随着电梯缓缓下降,脸上的怒气慢慢消散,剩下的只是一脸迷茫和委屈。 炒她,她做错了什么?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换来的居然只是一句: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来了! 应映儿咬着唇,心紧紧地抽痛起来,手指用力地抠着纸箱,一下一下地抠着。纸箱被她尖锐的指甲抠出一个个小洞,千疮百孔,就像她现在的心一样。 “叮”的一声,电梯门又一次打开,应映儿抱着箱子走出写字楼。寒风刮在脸上,很冷,阳光依然灿烂,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原来冬天的阳光再灿烂也是冷的,冬天的风再温柔也是刺骨的。 应映儿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已经忘了有多久没这样心无挂碍地走在阳光下了。每天天不亮就开始赶公交上班,下班的时候天早就黑了,到底多久没这样走在阳光下了呢?她低头,苦苦一笑,鼻子有点发酸。她一手抱着箱子,用另一只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弯下腰,正准备进去,可手臂忽然一紧。 应映儿回头看去,一张温文尔雅的俊颜正带着温柔笑意轻轻地看着她。 “秦经理……”应映儿脸上的失落与慌乱还没来得及退去,突然又涌上了一抹紧张的红晕。 秦御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望着她轻笑:“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说一声就走?” “这个……这么丢人的事有什么好说的。”应映儿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前任上司,有些尴尬地笑着,笑容里有些酸涩。秦御是映儿前任上司,也是她的大学学长。当初费尽心力来到这家公司,除了想发展事业,更多的原因是……抬眼看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她沉默地低下头。 “潘总为什么要辞退你?” “我做的文案他不满意。”应映儿故作轻松道,“还连带丢了你这个推荐人的脸,对不起。” 秦御看着她,认真地问:“那你觉得自己做得好吗?” “我……我自己倒是觉得……挺不错的,嘿。”应映儿笑笑,只是她的眼泪已经出卖了她。自己觉得不错的文案被人当垃圾看待,最后还导致她失业,真是郁闷得想哭啊。 秦御看着她勉强的笑容和抱住箱子偷偷背过身去擦眼泪的动作,心里也不是滋味。说起来这位学妹还真是和自己有缘,当初她来公司面试的时候碰巧是自己面试,同时面试的几位里她的条件并不算特别突出,可是她偏偏有股说不出的坚韧。严苛的面试人员把几个女生刁难得都热泪盈眶了,她还涨红着脸硬撑,眼里一直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那时候自己就很欣赏她,瞥了一眼她的简历,发现她和自己居然是一所学校毕业的。后来她成了他的助理,在工作上两人配合得自然默契。在合作中无意间发现她对于产品创意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而且她也很喜欢做文案类的工作。为了让她发展得更好,虽然有些不舍,还是将她推荐给了刚上任的创意部总监潘尔君。明明是这么有能力的女孩子,可调到创意部一个月不到,居然就被开了。 “秦经理,我辜负了你的期望,实在是很抱歉。”应映儿微带哭腔的语气让秦御心底顿时柔软了。 “别哭,你一向是不怕挑战的!加油,小美女!”秦御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声音轻柔而有磁性。应映儿一只手揉着自己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突然觉得仿佛回到从前一样。在他身边工作的时候,不管多辛苦,只要他轻轻在自己肩膀上一拍,一句简单的“加油,小美女”就可以让自己像上足了发条的马达一样继续奋战不休。只是这回不行了,潘尔君已经将自己辞退,再也没有机会了。她抬眼看着曾经的学长、上司、梦想……他对于自己有太多的身份和意义,甚至她还没有来得及向他说出自己心底一直隐藏的秘密。 “你的眼睛都肿了。”秦御的手伸过来,用手帕将应映儿眼角的泪水一点点抹去。他的眼里闪现出莫名的怜惜。 两人靠得很近,应映儿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好闻的薄荷味道,心里突然觉得一阵安心,隐隐还有一点点微小的希冀:就要走了,他会舍不得吗? “嘀嘀——”气氛正值微妙的时候,出租车司机吼道:“小姐,你到底走不走?” 应映儿猛然惊醒般,抱着箱子后退了一步,小声道:“秦经理,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我走了,再见!” 秦御低下头,认真道:“映儿,我觉得你不该就这么走了。你并没有犯什么大错,这次辞退还有商量的余地。飞卧是业内最有潜力的影视公司,失去它可能就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难道你忘记了你的梦想吗?你不是一直想当全国最顶尖的文案指导吗?你不想再坚持一下吗?” “可是,我已经被辞退了,不是我想坚持就……”应映儿也不想离开这里,可是没有办法。 “映儿,你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倒的女孩。你已经做了这么多,真的舍得就这样放弃?为什么不再尝试一下呢?潘总监说你文案做得不好,你就再做一个能打动他的文案,让他看到你的决心和才能。”秦御的手再次轻拍她的肩膀,眼底的火花让应映儿移不开眼睛,“我相信你!你有这个实力,别被他打击一下就逃跑了,知道吗?” 应映儿不确定地问:“这样真的……可以吗?” 秦御望着她,温柔地轻笑,眼里满是鼓励。 应映儿看着他的眼睛,眼里的迷雾慢慢地散开,是啊……自己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她当初进这家公司的时候是多么不容易,要放弃的话,她早就应该放弃了啊!在面试人员刁难的时候,在工作内容复杂的时候,在每次凌晨还在加班的时候,自己忍了这么久,辛苦了这么久,奋斗了这么久,难道她真的要因为潘尔君的一句话就这样放弃梦想吗? 当然不行!好,既然他说我做得不好,那我就做一个好的文案给他看! 秦御微笑地看着她眼里慢慢聚集起来的斗志,欣慰地点点头。应映儿啊,她的这股子韧劲特别可爱。 夜色深沉。 潘尔君独自走入地下停车场,空旷的停车场里灯光昏暗,除了他的脚步声,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他不紧不慢地走着,正前方的车位上就是他的爱车雷克萨斯ls600,宝蓝色的。 他拿出钥匙,绕到驾驶室门前,正想开车门,可车门口却堵着一个很大的“障碍物”。潘尔君有些不悦地皱眉,“障碍物”睡得很熟,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一样。 她坐在地上,像婴儿一样蜷缩着,背靠着驾驶室的车门。她的呼吸很均匀,眼睛微微红肿,眼底有隐约可见的黑眼圈,紧皱着眉头,微微撇着唇角,双手抱在胸前,像是在做一个不安的梦。 潘尔君抬手,用他的皮包推了她一下。她被这样轻轻一推居然横倒着睡在地上,潘尔君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昏迷了? 无奈,潘尔君只能蹲下身来,极不情愿地伸手摇着她:“应小姐。” 被摇晃了几下,应映儿终于醒了。她看着眼前的俊颜吓了一跳,红着脸,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潘总,您下班了?呵呵。” 她有些尴尬又讨好地对着他笑。下午回家放下箱子和笔记本后,她就立刻回到公司停车场等他,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多。为了赶文案,她连续一个星期都没睡好,后来实在是困得不行,一不小心就靠着他的车睡着了。 应映儿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笨,即使她再累再困也不能睡这里啊! 潘尔君绕过应映儿,想打开车门。应映儿立刻将整个身子插过去,挡在车门前:“潘总监,那个……和您商量件事,那个……文案的事是我不对,我做得不好,没有亮点,不够精致,不够有创意,不够水准。我刚刚在这儿等您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个全新的创意,非常非常好的哦……”应映儿抬眼,紧紧地望着他,眼里带着诚恳和乞求,“能不能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就一次。” “这次绝对是超好的点子。” “您听听我的想法……”她几乎放下了她全部的自尊与骄傲低声地恳求他,她的小手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袖,苍白疲惫的脸上满是凄哀的恳求,蓄满泪水的眼眸里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她有些哽咽地说,“我……真的会努力的。” “如果没有记错,我已经说过了,你明天不必来上班了。”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动容,扯回被她抓住的衣袖,“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别浪费你我的时间了。” 应映儿的手指还维持着抓住他的动作,僵硬得无法收起。他冷酷地推开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应映儿抓紧车门,固执地不让他关上,紧咬着嘴唇,压抑着自己快要骂出口的话。她不能生气,她是来求他的。求人,不就是把自己的自尊放地上给人随便踩吗?不可以哭,不可以生气。应映儿深吸一口气,带着一丝颤抖的笑容请求道:“给我五分钟就好。” 潘尔君冷着脸,没说任何话,只是抬手将她拦在车门上的手拿开。 应映儿瞪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倨傲冷硬的俊颜。曾经有谁说过,潘尔君的脸英俊得可以和李敏镐相比,可是这一刻,应映儿真的觉得即使一个路边卖烧饼的大叔都比他帅。她从来没有如此讨厌过一个人,挺直脊梁,她死心了,不再顾忌什么,恶狠狠地瞪着他,两眼冒着火光,发誓一般地说:“潘尔君,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最棒的文案指导,到时候你就是花一百万请我我都不搭理你!你等着后悔吧!” “我等着你让我后悔。”潘尔君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气得应映儿回头死死地瞪着他,可他却懒得瞥她一眼,直接发动车子,呼啸着从她面前驶离! “潘尔君!你会遭报应的!”应映儿气得在他的车尾气后面咆哮着。 part 02 可怕变身 午夜十二点,江边夜市摊生意还很红火,不少人坐在那里吃着消夜、喝着酒,空气中回荡着男人划拳的声音。 应映儿一个人,点了两个小菜,开了一瓶可乐,安安静静地吃着。她从下午接到被炒鱿鱼的通知后,就什么也没吃,到现在已经饿得不行了。 她倒满一杯可乐,一口气喝了下去,紧紧皱着眉头,一脸苦闷。不远处的几个男人相互对视了一下。一个长相还算不错,却染着一头红发、戴着一排耳钉的男人拿着啤酒瓶朝她走来:“姑娘,一个人啊?” 应映儿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吃饭。 “哎,姑娘,和你说话呢!跟我们拼个桌啊,一个人吃消夜多没意思啊!”男人动手拉扯着她。 应映儿有些被吓住了,她本来只是随便找了个看着便宜点的地方吃点东西,可没想到会遇见这种阵仗:“不用了!我吃好了。” 应映儿甩开他的手,拎起包包站起来就要走。 “别走啊!”男人挡住她的去路,“陪我们兄弟几个喝两杯!” 应映儿使劲摇头,低着头退后几步,忽然一把掀了桌子,然后转身就跑。男人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跑上前抓的时候,只来得及抓住她的包包带子,应映儿想也没想就放弃了包包,自己一溜烟地跑掉了。 男人和他的同伴打开她的包包,点着钱包里的钱,在她身后哈哈大笑:“你跑什么呀,又不会吃了你!” 应映儿吓得跑出去很远,才敢回头看一眼,因为一边回头一边走着,一不小心被绊了一跤,猛地跌在地上,手臂磕在突起的岩石上,疼得她直掉眼泪。在微弱的路灯下,她查看了一下伤势,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正往外冒着血。 “真倒霉。”应映儿缓缓爬起来,双眼红红的,却强忍着不愿意哭出来。她想打车回家,却一分钱也没有,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沿着江边走着。天上的月亮又圆又明亮,她一边走,一边想到下个星期就要交房租,而现在工作越来越不好找,凭她本科的学历,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找到新工作! 想到这些,她恨不得从江面上跳下去! “啊——都是你害的!潘尔君!”应映儿对着江面大声喊,“浑蛋!恨死你了!你给我一次机会会死啊!你今天不给别人机会,明天别人也不会给你机会的!” “你这么高傲的人,怎么懂得别人的悲苦!真想让你来过过像我这种苦逼的人生!看你还怎么高高在上地无视别人的乞求和悲苦!你也来尝尝吧!每天被钱逼得想死的人生!” “你也来过过我的人生啊!”应映儿对着江面咆哮着,似乎想要把今天受到的屈辱全部吼出来一样。她没注意到,天上那明亮的月亮正被天狗一点一点吃掉,然后忽然变成了诡异的红色,变成了像是染着血一样的月亮。 闪耀的红光忽然在她眼前一闪,她被刺到,尖叫了一声,顿时失去了意识。 而另一边,刚刚在家里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潘尔君也忽然看见窗外红光一闪,他皱紧眉头,轰然倒地! 新闻里,主持人正用兴奋的语气播报着:“本日天空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月全食,现在月亮已经完全变红了!听闻古老传说,对着血月诅咒自己最恨的人,诅咒就会成真哦!各位观众朋友……” 夜,越来越静,天上的月亮慢慢从血红色变回了皎洁的白色…… 一切似乎还和原来一样,只是有一些人的命运就此发生了变化。 应映儿从昏迷中醒来,她皱着眉,慢慢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被光线照耀得扭过头去,看到隔壁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背对着她,她看不见她的脸。应映儿打量了一下四周,看来这里是医院的病房,外面的阳光明亮刺眼,好像已经下午了。应映儿吐了一口气,凌晨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晕过去了,应该是有好心人把她送到医院了吧。 运气真好,应映儿动了动,感觉身体没什么不对,便下床打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哎,真奇怪,睡一觉起来,怎么看东西的感觉和平时不一样了呢?可是若觉得不一样,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应映儿习惯性地抓了抓耳垂,看着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总觉得别人好矮啊,这个医院的人怎么都这么矮啊? 因为有护士推着担架车从她面前经过,病房的过道很窄,她不得不退回病房里面。车子过去后,她刚准备出去,就在这时,她边上病床上的女人正好一个翻身,转过脸来,和她面对面。应映儿看清了那女人的相貌后,愣住了。那是一张只称得上是清秀的脸,脸上还有些擦伤。即使这样,应映儿也一眼认出来,那是二十多年来一直在镜子中出现的自己的脸!难道对面是一面镜子?应映儿吃力地举起右手挥了挥,对面的女人没动,她又挥了挥右手,对方还是没动! 天哪,难道是真人,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该不会是我失散的双胞胎妹妹吧?应映儿正想着,那个女人慢慢地睁开眼睛,女人清秀的脸因为她的那双大眼睛,瞬间变得漂亮了些。女人怔怔地看着应映儿,应映儿舔舔嘴唇,礼貌地笑笑:“你好。” 奇怪,嗓子怎么这么沙哑啊,声音听上去也很低沉,像是男人的声音。应映儿咳了两下,清清嗓子。她望向看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女人说:“我们长得很像哈。” 奇怪,声音还是那么沙哑低沉。应映儿抬手捏了捏喉咙,又咳了两下,想把声音变回来,她转头望着女人笑道:“我叫应映儿,你呢?” 女人盯着应映儿看了三十秒,然后慢慢地抬起手放在眼前看。她的手有些颤抖,纤细白嫩的小手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美丽,右手中指上的银色指环正闪闪发光。 咦,她手上的指环自己貌似也有一枚。应映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指,手上空空如也,自己戴了六年的银色指环不见了。 对面女人将手盖在脸上,死死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的时候,初醒时那错愕的表情消失无踪,冰冷的脸上换上了一种复杂的表情:有不信,有震惊,还有些惶恐和慌张。 “你……怎么了?”应映儿忍不住问。 女人转头,深深地望着她说:“我是潘尔君。” “啊?潘尔君?我有一个上司也叫潘尔君哦。”应映儿愣愣地接口道。 女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看看你自己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怎么了?”应映儿奇怪地认真低头抬手一看,眼前的手是一双纤细修长干净的手,却好像是一双男人的手! “哎?怎么回事?”应映儿吓得连忙用手摸自己的胸部,胸部平平的一片,她瞪大眼睛,带着难以置信的哭腔问,“啊!我的……我的胸部呢?” 潘尔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他要怎么回答?难道说:你的胸部在我身上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应映儿急得坐在床上,瞪大眼睛问。 潘尔君也坐了起来,歪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俩的身体互换了。” “不会吧……” 潘尔君冷着脸点头,就算碰到这样的事,他的脸上也依然一点表情都没有。 “可是,为什么会互换呢?为什么呢?”应映儿胡乱地摸着自己的上身,可是她怎么摸却都是男人的身体,而且是一个健壮、高大又结实的男人身体。 潘尔君皱眉,冷漠地看着一直在揩他油的女人,最后终于忍不住道:“别再摸了!” “啊!啊!啊!难道说?”应映儿猛然想起了她昏迷前那恶毒的诅咒!那苦逼的人生也让潘尔君来尝一尝…… 不会诅咒成真了吧?应映儿依然不敢相信地使劲摇头:“怎么可能会这样?我变成男人了吗?那男人的那个……那个我也有?”应映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神往下往下一直往下,难道我有……想到这里,她的手就忍不住偷偷往下往下再往下。 “你要是敢摸,你就死定了!”冰冷的声音,冰冷的眼神,冰冷的表情,应映儿转头看着自己的脸,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的脸也会放射出这么冰冷的气质与压迫感! 应映儿的手停在半空中,红着脸,尴尬地收回来狡辩:“什么……什么!我没有……没有要摸啊!”即使潘尔君的模样变了,可是他的气场没变,那种让人不由自主臣服他、害怕他的冰冷眼神完全没变。 两人相对无语,都被变身这件事情震撼得无法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应映儿才弱弱地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潘尔君闭上眼睛道:“顺其自然。”对于这种灵异事件,即使是一向把事事都掌握在手中的潘尔君也不知如何是好。他觉得,既然老天爷要耍他,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耍个够。 “啊?”应映儿一脸纳闷的样子望着他。 潘尔君看着她,缓慢地说:“请不要用我的脸露出这种表情。” “什么表情……?”她疑惑地瞥他。 “白痴一样的表情。” “你说谁白痴?”她不爽地瞪着他。 “反正你不要露出任何表情就是了。”潘尔君强忍着抓狂的冲动,他真的无法忍受自己英俊的、有着贵族气质的脸被人用这种白痴的表情糟蹋。 应映儿不屑地“嘁”了一声,心里道:他自己面瘫,还不许别人有表情,什么世道啊。 直直地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半天后,应映儿觉得她人生最大的挑战来临了!是的,她想上厕所!应映儿偷偷瞥了一眼潘尔君,只见有着她的身体和容貌的潘尔君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应映儿憋得难受,翻了一个身,使劲地夹紧双腿。都说世界上有两件事情是憋不住的,一件事情很高尚却不时常发生,一件事情很低俗却天天经历。没错,那就是爱和小便。唔——忍不下去了!应映儿猛地翻身坐起,转头对潘尔君道:“喂,我……我想上厕所。” 潘尔君慢慢地睁开眼睛,淡漠地看着她。 应映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头说:“我真的想上嘛。” “忍着。”酷酷地丢下两个字后,潘尔君转过脸不再看她。 “我忍不了了!”应映儿捶着床道,“难道我们的身体一天不换回来,我就一天不上厕所?” 潘尔君背着身体不睬她。 应映儿瞪着他:“你是男人哎,被看一下有什么关系啊?我才不管你哪,我就要去,我才不想身体没换回来前就被尿憋死!” 应映儿说完走下床,穿上拖鞋,往门外走去。潘尔君转身看她一眼,居然也坐起来,下床穿拖鞋,跟在她后面走出病房。 应映儿转身问:“你干什么?” 潘尔君一边走一边很淡定地回答:“和你一样。” “什么?”应映儿停下脚步,和我一样?我去上厕所,那么他也是?想到这里,应映儿的脸唰的一下红彤彤的,她一把拉住已经走到厕所门口的潘尔君道,“等一下。” 潘尔君疑惑地抬头望她。 应映儿咬牙笑道:“呵呵……我们,还是……还是忍着好了。” 潘尔君看着应映儿,冷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他甩开应映儿的手道:“不。” 应映儿拉住潘尔君,简直快哭出来了。如果他去上厕所,自己岂不是要被他看光光?一想到这儿,应映儿就受不了地叫:“别这样啊——我们忍着吧,啊?忍吧!” “不要。”潘尔君摇头拒绝。 应映儿死死地抓住潘尔君道:“要不,要不我帮你,你帮我好了!” 潘尔君皱着眉头,有些不能理解她的你帮我、我帮你是什么意思,不会是…… “好吗,好吗?求你了!我帮你脱,你帮我脱,谁也不占谁便宜。”应映儿双手合十,一脸哀求的表情。 “谁想占你便宜。”潘尔君冷笑道,“还有,不是和你说过别露出那种白痴表情吗?” “哦。”应映儿摆正面孔,用眼神期盼地望着潘尔君。 潘尔君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为什么即使她的脸上没表情,看着还是这么白痴? 在应映儿的强烈建议下,潘尔君妥协了。因为医院的女厕所有人,所以两人一起进了男厕所。医院的男厕所一边是没有隔间的小便池,一边是有门的隔间厕所。应映儿和潘尔君选了隔间进去,应映儿转身关上门,回头望着潘尔君道:“开始了哦。” 潘尔君不确定地问:“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应映儿反问:“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潘尔君默然,应映儿上前准备帮潘尔君脱裤子,小小的隔间里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忽然暧昧起来。应映儿舔舔嘴唇,使劲压抑住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狂跳的心。该死,自己脱自己裤子有什么好脸红的! 应映儿颤颤地伸手:“我脱了哦。” 潘尔君伸手抓住应映儿的手:“还是算了吧。” “哎呀!我来脱啦!”应映儿死命纠缠着。 “我说算了!”潘尔君已经生气了,想推开她,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没她大! “没事的啦。”应映儿已经开始动手了。 “我说算了!放开!”潘尔君气得脸已经有些红了。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争争吵吵之时,隔间的门被拉开了,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对他们吼:“你在干什么?” 应映儿回头看,一个扫厕所的大伯忽然冲上来,拉扯应映儿的衣服,很正义地叫:“你个小青年,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在大白天干这种事呢?走,跟我去警察局!” 啊?什么?应映儿回过神来一看,只见自己正将潘尔君压在墙壁上,两只魔爪正扒他的裤子,而潘尔君满眼怒气地看着她。这个……这个……这幅画面在外人眼里怎么看都像是一副强奸未遂的样子啊!天,这个误会有些大啊! 潘尔君一把推开应映儿,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应映儿尴尬地甩甩手,望着老伯不好意思地笑:“大伯,这件事……是误会啊。” “误会什么呀误会,我亲眼看见的。姑娘别怕,抓他到警察局去,这种流氓就是要关起来。”老伯不依不饶地揪着应映儿。 应映儿苦着脸,望向潘尔君求救道:“你倒是说话啊!” “你还想威胁人家姑娘?”老伯怒喝。 “我哪儿有!”应映儿苦笑得紧。 潘尔君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应映儿一眼,目光微紧,转身幽幽地对老伯说:“老伯,是误会,我们闹着玩的。” 扫厕所的老伯疑惑地来回看着他们俩,莫非真的误会了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开放! 老伯放开应映儿,絮叨道:“以后不能这样啊,这是医院,可不能干这种事。” “是、是、是。”应映儿不住点头。天,好丢人啊,以后自己撒尿自己解决吧!看就看吧,反正他看我、我看他,我也不吃亏!还能怎么办呢?想开点吧! 应映儿和潘尔君前后脚回到病房。秦御居然坐在自己病床边,随手翻着杂志,床头柜上放着娇艳的鲜花和新鲜的水果。 秦御笑着望向刚从厕所回来的潘尔君和应映儿:“潘总,映儿,你们没事吧?” 应映儿看见他,先是一愣,没想到他会来,然后慌忙摆着双手,笑得一脸灿烂:“没事,没事,你怎么来了?” 秦御似乎没想到“潘尔君”会对他这么热情,有些微愣道:“哦,我听说映儿住院了,就来看看她。” 眼神瞥向应映儿,却见她只是冷着脸,从他身边走过,回到病床,顺便丢了一个冷冷的眼神给傻站在门口的应映儿。 秦御笑着从水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低着头,柔声问躺在病床上的潘尔君:“吃苹果吗?” 潘尔君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拒绝:“不吃。” 秦御也不恼,将苹果放回篮子里,奇怪地问:“你不是很喜欢吃苹果吗?” 潘尔君拿了一份财经杂志翻了翻,冷冷地道:“你记错了。” 应映儿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该死的潘尔君,他那是什么态度啊?秦经理给他苹果吃,他应该马上感恩戴德地接过去啊!他跩什么跩啊? 秦御笑得温柔:“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应映儿感动地望着他,秦经理人真好,要是她在自己身体里的话一定会开心死的。 可是潘尔君居然只是抬眼望了一下秦御,用那张讨人厌的冰山脸说:“不用了,我现在想休息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赶快滚吧! 应映儿听了这话,气得在病床上滚来滚去,抓心挠肝地压抑住自己想跳起来掐死潘尔君的欲望。 秦御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应映儿会这么冷淡。在他的印象里,他的小学妹每次和他说话总是很热情,只要自己稍稍对她示好,她就会开心地蹦来跳去的,所以他一直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丫头。一听说她出了车祸,马上就来看她。可是……她居然用这样的态度对他。秦御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睛,他有些弄不清楚为什么心里会有一股淡淡的酸意和微微的疼痛。 他慢慢站了起来,对着床上的潘尔君涩涩一笑:“那你……好好休息吧。” 潘尔君眼皮都没抬一下地“嗯”了一声。秦御转身,对着应映儿有礼貌地点了一下头:“潘总,那我先回去了,祝你早日康复!” 应映儿点点头,眼神一直跟随着秦御,她望着秦御温文尔雅的侧脸,挺拔的背影,优雅的走姿,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完美!这么完美的秦经理百忙之中抽空来看自己,可是,这个潘尔君居然摆张臭脸给他看! 当秦御走出病房,带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应映儿一跃而起,跳到潘尔君面前指着他的脸道:“喂!你怎么能这样对秦经理?连个笑脸也不给!” 潘尔君继续翻着手里的杂志,对爆发的应映儿瞟都不瞟一眼。应映儿气得冲上前去将他手里的杂志夺走,扔到一边,气呼呼地瞪着他吼道:“他要是因此讨厌我怎么办?” 潘尔君优雅地转过头,眨了一下眼,慢悠悠地问:“你喜欢他?” 应映儿听他这么一说,脸唰的一下红了,支支吾吾地嘟囔着:“什么什么什么喜欢啊?” 潘尔君对着应映儿勾勾手指,应映儿弯下身来靠近他:“干吗?” 潘尔君歪头看着满脸通红的应映儿说:“不要用我的脸对男人露出那种表情。” 应映儿问:“什么表情啊?” 潘尔君抬手,使劲在应映儿额头上弹了一下道:“迷恋。” 应映儿吃痛,猛地后退一步,捂住额头揉着:“迷……迷恋?我哪有?哪有啊?” 潘尔君鄙夷道:“满脸都是!” 应映儿慌忙捂住脸,使劲揉着,红着脸:“你胡说!” 潘尔君不睬她,转身从秦御送的水果篮里挑了一个橘子吃。 应映儿瞪他一眼,那是送给她的耶!他凭什么吃? 应映儿走到水果篮前,拿起秦御刚才递给潘尔君的那个苹果,苹果是她最喜欢吃的水果。她慢慢地走到窗户边,探头向楼下张望,可惜张望了半天也没看见秦御的影子。应映儿有些失望地退了回来,她转身有些迷茫地望着潘尔君问:“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 潘尔君手上又换了一份不知道哪里来的财经报纸,正认真地看着。应映儿看他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苹果,眼圈有些红红的,她小声地问:“会不会换不回来了?” 潘尔君抬眼,静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搭理她。 应映儿又问:“你怕换不回来吗?” 应映儿望向窗外,一阵寒风掠过,高大的梧桐树上的最后几片叶子也慢慢地飘落下来。她望着手里的苹果,低声说:“我很怕。”应映儿说完这句话,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眼看着就要往下掉。 “你敢哭出来试试!”一直没说话的潘尔君忽然坐起身瞪着她,冰冷的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应映儿被他一瞪,眼泪在眼眶里来来回回地打转,就是不敢掉出来。晕,为什么她这么怕他?这么听他的话?连应映儿都鄙视自己。 潘尔君低头翻了一页报纸,一边随便地扫着报纸上的字一边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想办法换回我的身体。”说到这里,潘尔君抬头很认真地看着应映儿说:“你只要跟着我就好,懂了吗?” 应映儿愣愣地看着他点点头,潘尔君又低下头去看报纸。应映儿看着这样的潘尔君,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很靠得住。有他在,自己应该不用担心什么了吧。 两人在医院里住院观察了一天。医生表示他们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了,交完住院费就可以回家了。 中年医生推推眼镜说:“你们身体都没什么问题,仅仅是受了一点擦伤。” 应映儿叹气,是啊,身体上是没什么大问题,可是灵魂的问题就大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得到了我的身体,却得不到我的灵魂!瞧瞧,这句话说得多好,说出了重点,灵魂和身体分开了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可不是完整的人了是什么?妖?人妖? 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啊。 交过住院费以后,两人一起走出医院。 “现在怎么办?”应映儿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流问,“我是不是应该回你家啊?” 潘尔君问:“回我家干什么?” 应映儿说:“装作是你啊,不然你要这个样子回家吗?” 潘尔君摇摇头说:“不用,我一个人住,你呢?” “我啊,我和两个室友一起住。”应映儿大学毕业以后就留在宁波工作,和两个女孩一起在离市区不远的地方合租了房子。她的老家在安徽,一年难得回去一次。 潘尔君皱眉想了一会儿说:“收拾东西,过来跟我住。” “啊?跟你住?”应映儿吓得睁大眼睛。 “要不然怎么办?难道你要我回去和你两个室友住?还是你带着我的身体回去住?”潘尔君瞪她,“还有,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用我的脸露出这种白痴的表情!” 应映儿不服气地嘀咕:“你自己还不是一样面瘫脸。” 潘尔君危险地眯着眼:“你说什么?” “没有啊。”应映儿使劲摇头,打哈哈道,“我说……这里的出租车好难打哦。呵呵!” “很难打吗?”潘尔君伸伸手,一辆绿色的出租车缓缓地停在他们面前。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转头看着在车外干笑着的应映儿道,“别再站在那里傻笑了,上车。” 冬天的城市,没有一点儿景色可言。应映儿讨厌过冬天,她很怕冷,一到冬天她就穿得很臃肿,饭量会变得很大,会发胖,皮肤会变得干燥,脸上经常冒出小痘痘。对于她来说,冬天是四季中最多余的季节。 应映儿和潘尔君一起下了出租车。一阵寒风吹过,应映儿冷得缩了缩脖子,对着手哈了一口气。她转头看了一眼好像一点也不冷的潘尔君说:“一会儿你上去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被王琦琳和楚寒看穿了。” 潘尔君淡淡地道:“知道。” 应映儿对着他干笑了一下,他真的知道吗?看他那张脸冷得就像是来要债的一样。刚才在出租车上和他商量了好半天,他才同意先来她住的地方取东西。其实说是商量,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他只是偶尔皱皱眉头,最后点了个头表示同意而已。真是没见过比他更会装酷的人,搞得出租车司机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她,那眼神里貌似带着一丝诧异和鄙视。也是,哪有长得这么帅的男人对着一个长相平凡的女人低声下气的?除非他是吃软饭的。 应映儿叹了一口气,带头走在前面。她租的小区地段不好,应映儿每天早上都要坐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公司。不过也因为这样,房租便宜一些,而且小区清静幽雅,保安措施也不错,她在这里已经住了一年多了。 两人一起上了六楼,应映儿站在房门口,对着潘尔君道:“记住哦!里面长头发的女生叫王琦琳,短发女生叫楚寒。王琦琳话多,楚寒话少,两人一个好动一个好静,她们……” 潘尔君挥了下手打断应映儿的介绍:“行了,我会看着办的,你别紧张。” 应映儿拍拍胸口:“我能不紧张吗?对了,你先笑一下我看看。” “笑?” “就是这样。”应映儿示范了一个傻傻的笑容。 潘尔君睬都没睬她,面无表情地转身拿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门刚打开,就听见客厅里王琦琳的咋呼声:“你还知道回来啊?说,去哪里了?” 潘尔君眨了下眼,看着客厅里正做着海藻面膜的两个女孩。长发女孩穿着卡通的熊猫睡衣,整个人窝在客厅的大沙发里看电视,电视的音量开得很大,里面正播放着购物广告。短发女孩穿着卡通的机器猫棉睡衣,正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上玩。 “喂!问你话呢!”王琦琳一副晚娘脸,配上她脸上的海藻面膜,更是恐怖得和女鬼一样,别说应映儿,就连潘尔君都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她出车祸了。”应映儿赶快帮潘尔君答道。 王琦琳这时才注意到变成潘尔君的应映儿,只一秒就看了个通透:穿名牌,戴名表,英俊高大,气度不凡,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男人。她愣了一下,然后转头问变成应映儿的潘尔君:“新交的男朋友?” 潘尔君立刻摇头,满脸不屑,怎么可能,他会这么没眼光? “确定?”王琦琳再次问了一遍。 潘尔君肯定地点头:“确定。” 王琦琳得到答案之后,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唰”的一下冲进了房间,只听里面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再出来的时候,已经俨然变身成一个性感美女。只见她甩了几下美丽的大波浪长发,风情万种地朝应映儿走来,一边走一边笑着放电,使劲放电,她轻轻抬起纤纤玉手,用如黄鹂一般清脆娇弱的声音说:“嗨,你好,我是王琦琳。” 此声一出,就连从头到尾一直专心盯着电脑屏幕的楚寒也抬起头,看了一眼王琦琳,和应映儿一起做了一个叹气的表情。又泡帅哥,这丫头,只要看见美男就上去泡,她不但泡,还有三个“凡是”: 凡是姐妹的帅哥不泡; 凡是gay的帅哥不泡; 凡是结婚的帅哥不泡。 应映儿在心里做了一个无力的表情,昔日最好的朋友对着你放电,对着你进行视觉强奸、思想意淫,一副“我要泡你,我很想泡你”的样子,你会是什么感觉?别人她是不知道,但是应映儿现在只觉得无力,抬起自己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面无表情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潘尔君。” “呵呵,呵呵,很高兴认识你。”王琦琳使劲地握着她的手,手指还有意无意地在她的手心挠了两下,应映儿浑身一抖。王琦琳娇笑着靠上前去,准备揩油,应映儿迅速转身让开,对着潘尔君说:“应映儿,你不是要去收拾东西吗?你的屋子是那一间吗?”说完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潘尔君了然地点了点头,走进房间。应映儿随后跟上,并且迅速关上房门,阻止王琦琳追进来。应映儿的房间不大,东西却堆得满房间都是。 “呵呵,有点乱哈。” 潘尔君淡淡地看着犹如垃圾场一般的房间,床上堆满了不知是洗过还是没洗过的衣服,桌子上满是拆了和没拆的零食。铺着泡沫垫子的地板上,杂志和垃圾堆在一起…… 这叫有点乱啊?潘尔君极度嫌弃地啧啧了几声。 应映儿有些尴尬地将大咧咧地丢在床上的内衣用脏衣服遮起来,又转身从满是衣服的衣柜里取了几件衣服出来,又从床上挑了几件,正要往小箱包里塞,只听潘尔君道:“好了,不用塞了。” “为什么?” “我不会用你的东西。”潘尔君嫌弃地皱眉,“简直和从垃圾场里捡出来的一样。” 应映儿不爽地瞪他,这个家伙,动不动就喜欢骂人家垃圾,真是够讨厌的。她愤愤地将衣服丢在小箱包上:“我还不想借给你穿呢!” 应映儿带上了她的笔记本电脑,还是把最喜欢的几件衣服装进了小箱包里,转身望着连坐都不想坐下的潘尔君说:“你等下出去要和她们好好说,就说我有工作上的事要和你一起完成才和你住在一起的,知道吧?” 潘尔君无所谓地点点头。 应映儿抱怨:“喂,你别总是惜字如金好不好?你现在是我耶,拜托你演得像一点好不好?好歹要笑一笑嘛。” 潘尔君看了她一眼,然后站到衣柜的镜子前。镜子里的女孩有一张清秀的瓜子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记得以前这张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现在却一脸严肃的样子。 其实他不是不会笑,只是觉得没什么事情值得去笑。 出去以后,潘尔君简要说了一下自己要搬出去住一阵子,等公司的事情忙完就会回来。 王琦琳不相信的目光使劲在他们俩身上来回扫射着,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不会这么简单。她将潘尔君拉到一边,塞给他一袋东西,悄声道:“送你的。” 潘尔君皱眉,看了看手上的袋子:“什么东西?” “你懂的。”王琦琳笑得有点贱贱的,一手拍在潘尔君的屁股上,附在他耳边贼贼地道,“要好好利用哦。” 说完,还使劲地捏了两下他的屁股,奸诈地眨眨眼睛。 潘尔君连忙拍开她的手,非常严厉地瞪着她,王琦琳被他忽然散发出来的气场震得后退了一步。 潘尔君瞥了她一眼,咬牙强忍住怒气,转身快速地走了出去。 王琦琳拍着被吓到的心脏,自言自语道:“这丫头,搞什么,怎么这么凶?” 应映儿拎着箱子跟了出去,在电梯里,潘尔君丢给她一包东西,他的语气里隐忍着强烈的怒气:“你朋友给你的。” “哦。”应映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打开袋子一看,一套大红色的性感内衣。 应映儿看了一眼性感内衣,看了看目不斜视盯着电梯门的潘尔君,他的眼里似乎闪动着汹涌的怒火。 她的眼珠转了转,坏笑着说:“今天晚上,你记得穿上啊,今年是我的本命年,要穿红色的内衣,不然要倒霉的。” 潘尔君无所谓地瞟她一眼:“你还不够倒霉吗?” “就是因为倒霉才要穿的。”应映儿强调道。 潘尔君淡淡地瞟她一眼,眼神锐利,带着强烈的警告。 应映儿被他这么一看,吓得转过脸,不再看他。她摸摸鼻子,抿抿嘴巴,这家伙一点儿玩笑都开不得,真无趣。 房间里,罪魁祸首王琦琳一副无聊的模样看着楚寒:“我觉得,我的三个‘凡是’要改改了。” 楚寒抬眼瞄了她一下,用眼神问:为什么? 王琦琳叹气:“凡是帅哥都属于这三个‘凡是’,这年头哪里有既没有主,又不是gay,又不是姐妹男友的帅哥啊!” 楚寒想了想,点头问:“那你想怎么改?” 王琦琳挑眉笑:“当然是改成:凡是帅哥都不能放过,见到一个调戏一个,见到两个调戏一双,这才是我们华丽丽的人生啊!” 楚寒眯眼,淡定地划清界限:“是你,不是我们。” part 03 郁闷同居 应映儿跟着潘尔君到他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潘尔君住在一个离市中心很近的高档住宅小区,十二楼。 打开房门,应映儿提着箱包走进去,四处望了望,两室两厅的房子,总面积一百多平方米,客厅装潢得很雅致,家具多是欧式风格,整体看上去既高雅又有格调。 房间里很干净,白色大理石地面亮得几乎可以当镜子照,厨房里设备齐全,锅碗瓢盆都闪闪发亮,就像新的一样。应映儿四处瞅了瞅,深深地觉得,这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单身男人住的地方。 应映儿转头问:“我住哪个房间?” 潘尔君瞥了她一眼,指了指右边的房间。 应映儿开心地提着箱包打开卧室门一看,米色墙纸,实木地板,比客厅的地面高出几厘米,家具统一是刷了乳白色漆的实木,双门落地窗外是一个小小的阳台。很不错的房间啊!阳光充足,空气清新,床铺柔软,真是比自己租的房子好上一百倍。 她开心地打开箱包,开始收拾东西。收拾了一会儿才想到不对啊,箱包里的东西现在自己用不上了,应该拿给潘尔君用才对啊。 应映儿拖着箱包向他房间走去:“潘尔君,我的东西都给你。”打开潘尔君房间的门,只见他手里正拿着一件棉睡袍和一条浴巾。 “你……你要干吗?”应映儿瞪大眼睛指着他手里的浴巾问。 “还用问?当然是洗澡。”潘尔君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白衬衫,准备一会儿换洗。对于有些洁癖的他来说,在医院躺了一天,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洗澡。 “不行,不行。你不能洗!”应映儿堵在门口不让开。开玩笑!洗澡,那自己岂不是被看光光了? 潘尔君酷酷地抬眼说:“厕所都上过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让开,我要洗澡。” 应映儿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但是,上厕所那只是朦胧地看,洗澡就是仔细地看,这怎么能一样呢?” 潘尔君拿起放在床上的浴巾和衣服,有些不耐烦地推开应映儿说:“有区别吗?反正早看晚看都是要看光的,你有什么好挣扎的?” “……”他说得是没错,自己和他的身体交换,什么时候换回来还是未知数,总不可能一直不洗澡吧?可是,人家是女孩子,好歹要挣扎一下的吧。 “要不,我帮你,你帮我吧?”应映儿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 一想到在医院“我帮你、你帮我”的把戏,潘尔君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我看还是算了吧。”说完他打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 “不行,不行!你不能洗!”应映儿将门抵住不让他关,潘尔君却无所谓地放手,很淡定地开始脱衣服。 反正是她自己的身体,关不关门他是无所谓啦。 应映儿看着他一粒纽扣一粒纽扣地解开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自己的手被潘尔君一用,忽然变得好看了,连脱衣服都变得性感撩人了。 潘尔君很大方地转过身来,继续脱,他的动作有些慢,当脱到最后一件毛衫的时候,应映儿的脸噌噌地红得直冒血,她终于放弃了:“好,好!你洗吧!呜呜。” 潘尔君挑挑眉,关上门。不一会儿就传出花洒喷水的声音,应映儿站在门口使劲地用手捂脸,颓然坐倒,呜呜……被看光了。 整整一小时后,潘尔君才从浴室里出来,只见他裹着过分宽大的浴袍从应映儿身边走过去,然后丢下一句:“太小了。” 应映儿一听立刻血气上涌,脸涨得鼓鼓的:“你……你……你说什么?” 潘尔君一脸正经地又说了一遍:“太小了。” 应映儿气得使劲闭了下眼睛,是可忍孰不可忍,给他免费看了,他还嫌我身材不好?然后冲回房间,拿出浴巾对潘尔君吼:“我也洗澡!” 潘尔君有些奇怪地看她,洗澡就洗澡,为什么忽然生气了?潘尔君也不理她,从衣柜里找出几件颜色比较淡的衣服穿上。穿好衣服,他又拿起毛巾擦着头发,应映儿的头发很长,一直到腰际,发质也很好,乌黑光滑,和电视里做洗发水广告模特的差不多。 应映儿跑进浴室,恨恨地想,居然说我身材不好,哼,他的身材有多好,我来看看!快速地将上衣脱掉,毛线衣脱掉,毛衫脱掉,唔……精瘦的身体没有丝毫赘肉,线条分明的肌肉紧紧绷着,捣一捣,哇!手臂上肉很结实哦!摸一摸,胸肌的手感也不错!低头一看,居然还有八块腹肌。 哇…… 等等,她在干什么? 就在潘尔君的头发差不多快擦干的时候,应映儿终于穿着浴袍出来了,身上的水没有擦干,湿漉漉的头发上还不停地往下滴着水,脸色被热气蒸得通红。她走过来,绷着脸,很严肃地望着他,然后支支吾吾地来了一句:“太小了。” “什么?”他有些迷糊地问。 应映儿昧着良心,闭着眼睛,学着潘尔君刚才的口气道:“太小了啊。” 潘尔君放下毛巾倒了一杯水,点了点头说:“是啊,这两天这栋楼供水有些问题,洗澡的时候,花洒里的水总是又细又小,我已经找人来修了。” 应映儿呆问:“哎,你说的是花洒里的水小?” 潘尔君奇怪地眨眼问:“不然,你以为我说什么?” “没……没什么。”应映儿干笑,原来是误会啊,就知道潘总不是会说那种话的人!啊哈哈哈哈,误会啊误会。 潘尔君喝了一口水,望着一脸古怪的应映儿,忽然灵光一闪,猛地放下杯子低吼:“该死的,你说什么小?” “没,没,我什么也没说。”应映儿一边摆手一边后退,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说,“啊,我饿了,有什么吃的没?”应映儿转身溜进厨房,迅速岔开话题,就怕潘尔君反应过来掐死她。 “没有。”潘尔君没好气地回。 “骗人,明明有蛋糕。”应映儿拿出冰箱里的乳酪蛋糕,造型小巧可爱,一看就是用料精良又美味的样子。哇,她最喜欢吃乳酪蛋糕了,应映儿嘿嘿笑着回头问:“我可以吃吗?” “不可以。” “吃你一块蛋糕都不可以啊,小气鬼!” 潘尔君瞥她一眼,转身走回房间,关上门,一副我不想搭理你的模样。 “可恶!”应映儿看着手中的蛋糕,考虑着要不要偷偷吃掉。可是想来想去又拉不下面子! “小气鬼!”想了想,最后还是将蛋糕塞回双门冰箱,气得将冰箱门关得啪啪作响。 回到房间里,她给手机充上电,饿着肚子打开微信。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微信上的好友大多都睡下了吧,不过有一个人肯定在。应映儿打开和楚寒的对话框,发了一句打招呼的语音过去。 楚寒:? 应映儿:(三个发怒的微信表情) 楚寒:(一个抚摩的微信表情)怎么了? 应映儿:男人真小气,居然连一块蛋糕都不给我吃,没见过这么小气的! 楚寒:今天来的男人? 应映儿:就是他。 楚寒:看起来挺有钱的,怎么会这么小气? 应映儿:(三个发怒的微信表情)可恶的家伙,一想到还要和他住好久,我都要崩溃了。 楚寒:(一个抚摩的微信表情)要淡定。 应映儿又和楚寒抱怨了好久才关机睡觉。不过,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她终于想到明天就要从人人可以欺负的小职员,变成一个可以随便欺负人的总监啦!她突然无比兴奋! 好吧,她承认,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part 04 我当总监 清晨,一个瘦弱的女人穿着白色的睡袍,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她体态优雅地走到窗边,伸出柔软的手拉开窗帘。柔柔的晨光透过玻璃窗洒向屋内,她沐浴在温暖的金色阳光中,有一种恬静到极致的美丽。 屋内右侧的房门被打开,一个英俊的男人走出来。他穿着黑色的西装,上衣纽扣没扣,露出灰白格子的羊毛衫,赤着双脚懒散地往前走,额前黑发有些散乱微翘,长眉俊目,目光灼灼,一手悠着一条金色条纹的领带,笑嘻嘻地望着窗边的女人,举手投足之间竟有一种随意懒散的风流韵味。 他走到窗边,将领带抛给女人:“喂,帮我打领带。” 女人抬手接过领带,有些不悦地皱眉:“你不会打?” “不会。”男人回答得理所当然,低下头将脖子凑过去。 女人抬手,将男人的衣领竖起,微微踮起脚尖将金色的领带绕过他的颈部,调整一下位置,低下头,柔嫩的双手灵活地绕着。窗外的晨光还是那么轻柔,两人相对而立,女人看着手中的领带,男人看着女人的手,悄悄抬眼,看了她一眼,居然有些迷惑于女人这一低头的温柔。 领带很快打好,女人退开身道:“好了。” 男人瞅着领带,痞痞地笑:“哎,潘尔君,你刚才真像一个温柔的小妻子,哈哈。” 潘尔君冷冷地瞥她一眼,刻薄地奚落道:“是吗,那连领带都打不来的女人,以后即使想做一个温柔的小妻子都没机会吧?真为你将来的老公发愁啊,娶你到底有什么用?” “房间乱得像垃圾堆一样、不会做饭、长得一般……这些也就算了,却连穿衣服都没有品位。”潘尔君不屑地看着应映儿道,“啊,也许,你根本嫁不掉也说不定?” “你——”这该死的男人,她只是稍微调戏了他一下而已,他至于这么毒舌地对她进行全方位的、彻底的攻击吗?最郁闷的是,他说的全是事实。 应映儿被他这么轻蔑地奚落,心里简直不爽到爆炸啊! 看着潘尔君转身,开始整理上班的公文包,应映儿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哎,你在干什么?” “整理公文包吗?” 应映儿挑眉笑笑:“哎,你不会忘记了吧!你啊,已经被辞退了!” 她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得意地挑眉:“从今天起你不用上班了,你的东西我会让助理打包给你。” “你——”潘尔君脸上的表情阴沉沉的,瞬间又镇定地讽刺道,“没有我,你确定你能处理好公司的事情?” “这个——属于潘总我的事情,映儿你就不用管了,安心地做一名家庭主妇吧!”应映儿说完,潇洒地转身出门,“砰”的一声将潘尔君关在里面。哈哈,终于让他吃瘪了,真是畅快啊! 应映儿轻车熟路地走在通往潘尔君办公室的路上,今天天气真不错,风和日丽,心情仿佛也和这天气一样美好起来。 “潘总好!” “好!” “潘总早!” “早!” 一路上看着原来的同事和自己打招呼,把自己捧得高高的,那感觉真棒!应映儿摆出一张笑脸回应来往恭敬的同事,心里美美的。 应映儿像风一样地走进了潘尔君的地盘儿,这间办公室,平时自己来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的,现在—— 应映儿在黑色真皮转椅上惬意地转圈再转圈,转得头都晕了。 哦吼吼,这是我的椅子啦!她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时适应不了,跌倒在地毯上。哎哟,不疼,软软的羊毛毯真舒服!来不及在地毯上流连,她继续扑腾着跳上了组合沙发,这可是高级客户才能坐的。她正把头往软软的垫子里塞的时候,门“笃笃”地响了两下。 门外传来助理言芸的声音:“潘总,我可以进来吗?” “哦,可以,可以——”应映儿一边匆忙地在原处坐起,一边整理头发和衣服,紧张得不行。 “潘总,这是会计处刚刚递交上来的公司本季度收入支出情况统计;这是今天的会议安排;这是今天要签的合同;这是策划部刚交的创意;这是美工新作的图;还有这是您今天的行程安排。请过目。”言芸垂着眼,将资料一项一项地摊开,等待着她的决策。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谈吐严谨,果然是潘尔君身边的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同样的冷漠气息。 应映儿有模有样地打开文件,先看了自己感兴趣的新创意,然后看了美工新作的图,完成得都很完美。不过,美工的图在色调上她不是很喜欢,太过鲜艳。 她将图丢给言芸:“让他重新上色,不要太艳。” “是。” “创意部的意见不错,通知制片部开工。” “是。” “今天的晨会取消。” “是。” “其他文件放在桌上,我等一下看,行了,你出去吧。”应映儿学着潘尔君的样子,大手一挥。言芸恭敬地点头,转身,退出办公室。听着言芸的高跟鞋声渐渐远去,应映儿才从众多资料中抬起头,眯着眼在沙发上打滚儿。一边打滚儿一边得意地笑啊,哇哈!当领导的感觉真爽啊!言芸啊,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人,对自己低头弯腰,一脸恭敬哎!即使是狐假虎威,应映儿也觉得很过瘾啊! “笃笃笃。”正在她开心地到处乱蹦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进来!”应映儿迅速坐到办公椅上,靠在黑色的真皮办公椅上,装出一副很严肃的表情,进来的人是秦御。 “潘总监,你好。” “你好,秦经理。”应映儿笑眯了眼,秦御今天穿得好帅啊,一身米色西装,庄重而时尚,再加上唇边那一抹自然的微笑,真的让人心动啊! “潘总,是这样的,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关于你开除应小姐的决定,是不是可以收回呢?”秦御微微思忖了一下,终于尝试着说出自己的来意。 “嗯?这个——这个可不行!”应映儿心里想着好不容易把潘尔君那个讨厌鬼撇在家里,怎么能让他再出现? “潘总,我知道映儿她可能没有做到让你满意。但是我想让你知道,她绝对是一名努力认真的员工。” “啊,努力认真?”应映儿的语调微微上扬,就像她的心情一样。 “嗯,她为了这次的策划熬了整整一个星期,一直都没好好休息,这样责任心极强的员工不正是我们公司所需要的吗?而且我也看过她的策划书了,虽然亮点不够突出,但是胜在完整,而且许多小方面处理得很别致。我想她是名很有想法、很有干劲的员工,我觉得,我们公司应该再给她一次机会。” 他说的……是我吗?我……我真有这么多的优点?应映儿觉得脸上烫烫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没想到秦经理居然为了自己来跟潘总说好话,还说了这么多自己的优点。 她有些不确定道:“我——哦,不,那个应映儿真的有这么多优点?” “是。在我和她合作的一段时间里,我发现她有非常多的优点。” “哦?都有什么优点啊?”应映儿强忍着心花怒放的感觉,盯着他问。 “她做事很认真,很有责任心,而且很能吃苦,对人和善。潘总,你多和她接触,她的优点你自然会发现的。我相信,我的推荐不会错的。” “你对她了解得倒是很透彻啊。” “咳咳——”秦御白皙的脸上微微闪现一点不自然,好像有些红晕,“映儿是我一直看好的员工,我推荐她来你手下做事,自然会一直关注她的进步。” 应映儿沉默了,她从来没有想到秦经理会这么关注自己,好紧张,好激动,好开心! “我替她向你保证,她一定会做好的!”秦御抬头坚定地看着应映儿道,“潘总,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继续努力,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应映儿激动地拍桌道,“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太谢谢潘总了,我先出去了。”秦御游说成功,心情大好,走路也轻快了不少。 应映儿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身影,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好帅啊好帅,真不愧是我认定的mr.right啊!” 拿起电话打给正在家里的潘尔君:“喂,来上班吧。” “怎么改变主意了?”电话里传来低沉的声音。 “我想,我们应该好好相处才是。”应映儿一边转着笔一边笑道,“以前的恩怨,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怎么样?我很大度吧?” “哼。”潘尔君冷哼一声,明显不相信她会忽然这么好心。 “到了公司,就来找我报到哦,潘总有任务交代给我们映儿。”应映儿说完,坏笑着挂断电话。 哼哼,来吧,看我怎么整你。 一小时后,潘尔君敲门进来,淡漠地看着她问:“有事?” 应映儿抬头看他。他把自己的头发用一根绳子扎了个高马尾,露出额头,原来有些圆的脸显得瘦长了,鼻梁上架了一副金色无框眼镜,身穿一身黑色的女士西装,看上去质地很好的样子。 应映儿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看上去很没个性的脸,被他这么一打扮忽然变得又酷又时尚,完全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 “怎么?”潘尔君出声提醒看着他发呆的人。 应映儿回过神来,靠着舒服的办公椅,瞅着潘尔君笑:“以后呢,你的工作自然还是你自己做,嗯,这些文件都拿去吧,午休前能搞定吧?” 潘尔君瞟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文件,那些都是等待他审批的文件,是他的日常工作,却是他一天的工作量。 “做不到吗?”应映儿皱眉。 “可以。” “前天我那份很垃圾的文案,今天记得重交一份新的给我。” “那是你的工作吧?”潘尔君冷眼看她。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重点啦。”应映儿笑得狡诈,“以后呢,我的工作也是你的工作,当然你也可以不做,不过文案工作者不写文案,就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潘尔君笔直地站在她的面前。隔着黑色的办公桌,他凝视着她,看着她故意刁难、小人得志的嘴脸,毫不动容地点头道:“下班前会交给你。” “那最好了。”应映儿直起身来,撑着下巴看着他道,“我期待不垃圾的文案。” “没事的话,我出去了。”潘尔君上前抱起桌上的文件要走。 “等等。”应映儿出声拦住他,“给我泡杯咖啡来。” 潘尔君双手微微握拳,眯着眼睛望着她。应映儿低着头,翻着文件,不耐烦道:“喏,上司叫你泡杯咖啡来,你有意见吗?” 潘尔君瞪她一眼,转身走出办公室。 应映儿从一沓文件中抬头,得意地做了一个鬼脸。我使唤他了,使唤他了,潘尔君啊,本公司最冷酷、最精明、最能干、最高高在上、最不可一世的男人,我居然使唤他去泡咖啡!唔……哈哈,感觉好爽! 没一会儿,一杯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热咖啡端了过来,镶嵌珐琅的瓷器咖啡杯,银色镂花的咖啡小勺安静地躺在咖啡碟上。应映儿端起咖啡杯,轻轻地闻了一下,浓郁的香味诱使她喝了一口,味道纯正、口感丝滑,简直无可挑剔。 “太苦了。”应映儿昧着良心皱眉道,“重新泡一杯过来。” 潘尔君淡淡挑眉,毫无一丝怒气,像是早就猜到她会如此刁难,伸手入袋,掏出一袋咖啡糖包放在她的办公桌上问:“还有别的要求吗?” 应映儿看着桌子上的咖啡糖包,这家伙居然早有准备,冷哼一声:“暂时没有了。” 潘尔君抱起桌上的文件,漂亮地转身离开。 应映儿咬牙看着他的背影,恨恨地想,先放过你,等会儿你工作搞不定,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是,接下来的一天,不管应映儿怎么找碴,都无法找出潘尔君哪怕一丝的破绽。每次她想挑剔时,他都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很轻易地就化解了。 应映儿就像雷达探测仪一样,整整一天时间都在从潘尔君的走路、说话、打扮、工作……全方面地找碴,可不管她几次试图挑剔挖苦他,他都淡漠地、有礼地、漂亮地反击回来。 整整一天下来,他毫发无损,她倒是被气个半死。 好吧!她承认,他很厉害!不过,她是不会放弃的。 part 05 她被骗了 一天,应映儿又学着潘尔君的样子,拿着公司的公章,在文件上盖盖盖。 为了工作上不出纰漏,应映儿将潘尔君从文案调任为自己的秘书。所有的工作由言芸整理好交给她,容易的,自己留下来盖章;难的就都丢给潘尔君。这日子过得真是轻松加愉快啊。 应映儿趁着工作间隙,跷着二郎腿在办公室忙她的“兼职”。她一年前在网上开了一家淘宝店卖服装,如今基本上算是倒闭了,正寻找新货源想卖点别的呢。 在网站上找来找去,忽然一个标题吸引了她的注意:移动手机充值卡五折出售,货到付款! 五折?这么好?哇,要是卖这个的话,不就发财了? 她想都没想,迅速加了代理的qq。 应映儿:“你好,我想批发你们的卡。” 充值卡代理:“可以,五百张起批。” 应映儿:“请问可以用支付宝支付吗?” 充值卡代理:“可以的。” 哇,可以用支付宝就好。如果这个代理是骗子,我可以不付款嘛。耶!年前赚一笔带回家孝敬父母。 应映儿想了想,决定批发五百张一百元面值的移动充值卡回来卖。她用支付宝钱包向楚寒借了五千块钱,正好凑够了两万五千块。她联系了卖家:“你好,我要买卡。” 卖家回:“请截图证明你的支付宝里有钱。” “哦。”应映儿截图发了过去,“可以了吗?” 卖家过了一会儿又发来消息:“你的支付宝有数字认证,请注销掉。” 应映儿想了想,不同意:“为什么要我注销掉认证啊?” 卖家说得头头是道:“你有认证就不能付款,最近几天都这样,再说注销认证也没有什么关系啊。好多人还没办数字认证呢。” 应映儿想想也是,以前自己没开店的时候确实没有办数字认证,于是她就听信卖家的话,注销了认证。应映儿不放心地问:“是不是我的所有卡都卖完了,再确认付款?” 卖家说:“是的,你确定五百张卡都卖出去了,而且买家都已经充值了,你再确认付款。” 哦,这样的话很保险啊!不可能是骗子,我的卡卖不出去或者是假的,我可以不确认付款嘛!应映儿琢磨了半天,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不会是骗局。 于是,她就按照卖家所提供的淘宝地址进入了一家淘宝店,拍了该店的移动手机充值卡,也在支付宝付款购买了,状态显示已经在等待卖家发货了。一切操作完成后,应映儿又给卖家发信息说:“我买好了,给我发货吧。” 卖家回复说让她等等,这一等就是一下午。应映儿左等右等,有些不安,潜在的危机意识忽然冒了出来,不会被骗了吧?应该不会啊,她又没付款,钱应该还在支付宝里。既然自己没确认付款,卖家就是骗也骗不到钱啊。 应映儿有些紧张地打开支付宝一看,顿时蒙了。自己的支付宝里根本没有这次交易记录,而自己的两万五千块钱却不翼而飞了。 应映儿心里拔凉拔凉的,简直快要哭出来了,这是她存了好久的钱啊!这是她的血汗钱啊!她的辛苦钱啊!她的嫁妆啊!她的钱呢?钱呢?钱呢? “啊啊啊啊啊!”一阵惨叫从总监办公室里传出。 “怎么了?”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潘尔君皱着眉头走进来。这个丫头又在搞什么,自己一天到晚忙得要死,不但要把原来应映儿的工作做了,还得把自己的工作做了,一个人做两份工作真是让人焦头烂额。她还不省心! 只见黑色的皮椅上,应映儿整个人蹲在上面,早上出门给她打好的领带被她扯开,头发被抓得乱七八糟,她的手不停地晃动着鼠标,眼里满是惊恐与慌张。 看着这样慌乱无措的应映儿,潘尔君忍不住走过去,放轻声音问:“应映儿,怎么了?” 应映儿抬头看他,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就再也忍不住地哗啦啦往外流。 “不许哭!”潘尔君连忙将办公室门关上,不让第三个人看见。 可惜这次即使是潘尔君的命令也没用,应映儿还是哭得乱七八糟:“呜呜……钱不见了,哇哇……我不活了。” “不许哭了!”潘尔君皱眉看着自己英俊的脸上鼻涕眼泪纵横的样子,真的很想骂她,可看着她哭得这么凶,只得无奈地叹口气说,“告诉我怎么了?” 应映儿哭得被口水呛住了,她一边咳嗽一边哽咽着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潘尔君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应映儿旁边,一边听她说一边查看着她和卖家的聊天记录。 他一看到手机充值卡五折销售就知道是骗局。在中国,什么东西都打折,就是移动公司的手机费不会打折。不过,既然应映儿是用支付宝交易的,那就是说应映儿的钱还没支付给骗子,应该还在支付宝里啊!为什么会没了呢?当他看到骗子发来的网址的时候,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淘宝网的地址是后面是店铺地址。而骗子发的地址是后面跟了一串儿地址。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而这个网页肯定是骗子自己做的,上面带了木马程序,应映儿输入支付宝密码的时候,密码就已经被盗。开始骗子让应映儿注销数字认证,就是为了能在别的电脑上用应映儿的支付宝转账。这个骗局设计得非常精巧,而且技术含量很高,确实一不小心就会被骗。不过只要不贪小便宜的话,一般是不会被骗的吧。 潘尔君看了看眼睛哭得通红的应映儿,叹气道:“笨死了。” “你还说我笨?我被骗了这么多钱,你还说我笨,你太过分了!” “不笨怎么会被骗?网上那么多一折的手机充值卡你怎么不去买?” “一折的肯定是假的,是骗子嘛!” 潘尔君被气笑了:“一折肯定是假的,五折的就不是假的了?” 应映儿被他一说,哭得更凶了!想想也是,一折的卡是假的,五折的卡就不是假的了?骗子只是利用了人们以为贵的东西就是真的、好的、让人放心的这种奇怪心理来骗人而已。 潘尔君看着这样的应映儿,真是觉得她又笨又可怜,他拍了下应映儿说:“让开啦。” 应映儿吸吸鼻涕问:“干吗?” “电脑给我用。”说完又忍不住叹气,唉,他真觉得他这几天叹气的次数比他这一辈子都多。 应映儿可怜兮兮地站起来,让他坐在电脑前,看着他把她和骗子的对话截图下来,奇怪地问:“你在干吗?” “网上报警啊。” “钱能找回来吗?”应映儿抱着一丝希望问。 潘尔君冷哼一声:“做梦!你就当花钱买教训吧!” 应映儿抱着头惨叫:“两万五买一个教训,会不会太贵了?” 潘尔君一边淡定地弄完所有程序,一边说道:“像你这种智商,一点也不贵。” “你……你在吐槽我!”奇迹啊!惜字如金的潘尔君居然会吐槽? “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潘尔君网上报警完毕后,又打开自己的qq,将被骗的资料发给他的一个朋友。 全部搞定以后,他站了起来,拿过桌子上的抽纸递给应映儿:“好了,没事的。” 应映儿接过抽纸,抽了两张,用力地擤了下鼻涕问:“真的?” 他淡淡地点头:“嗯。” 就因为他这么轻轻的一个点头,应映儿居然莫名其妙地安下心来,总觉得相信他没错的。 在公司里上班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在这种无聊的氛围中总有些人收集别人的八卦,比如谁和谁最近走得很近啦,哪个男的想泡哪个女的啦,谁心情不好啦,等等,公司内的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 午休后,女厕所里,员工甲一边对着镜子化妆,一边神秘兮兮地和另外两名员工说:“哎,你们有没有觉得潘总最近几天很奇怪啊?” 员工乙好奇:“怎么奇怪了?” 员工甲警惕地看了四周一圈,小声说:“我跟你们说,你们不能和别人说哦。” 另外两名员工纷纷点头,眼里放光,有八卦耶! “我啊,前几天下班的时候碰见他,他的眼睛居然又红又肿,好像哭过耶。” 员工乙不敢相信地说:“哭过?不可能吧!潘总会哭?” “是真的啦。”员工甲说,“那眼睛……噢,真是肿得太大了,怀疑没哭一小时以上都不会成那个样子。” “哇哦!嘿嘿嘿。”三个女人一起发出猥琐的笑声。 乙不解地问:“不过,你说他为什么会哭啊?” 甲:“说不定是被女人甩了?” 丙怀疑地说:“不会吧,应该没有女人会这么蠢地去甩他吧?” 甲:“那就是被男人甩咯?” “我觉得被人甩还不能成为他哭得这么惨的原因。潘总是什么人啊,冷酷的、高傲的冰山啊!” 丙老到地摇摇手指,说:“也许他还被……骗财骗色?” 乙同情道:“哇!这么惨?” 三人同时点点头,一副惋惜的模样,脑子里想象的是各种不同版本的潘总先被骗财骗色,后被抛弃的画面……无限的臆想中!臆想无罪啊! 于是,谣言就这么产生了。 公司里,随处可见两个人交头接耳地说悄悄话:“我和你说哦,你千万不能和别人说……” “我和你说哦,千万不能和别人说……” “啊,这事我也听说了,我们来研究研究、讨论讨论……” “你们在讨论什么?我也要参加……” “来来来,坐过来一起研究……” 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这世界上又有几个智者呢? 潘尔君刚从财务部拿了一份报表回来,路过行政部的时候,糟糟叫住了他:“喂,应映儿。” 潘尔君本不想理她,但是想了想还是退了一步问:“怎么了?” 糟糟拉了一把应映儿,将她拉到自己位子旁,行政部就在设计部旁边,应映儿和糟糟两人年龄差不多,兴趣又一样,所以经常在一起聊天,算是不错的朋友。 糟糟悄悄地附在潘尔君耳边问:“应映儿,潘总前几天是不是哭了?” 哭?她说的是应映儿被骗钱的那天吗?潘尔君皱了皱眉,他不习惯和别人靠得这么近,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问:“你怎么知道的?” 糟糟兴奋得两眼冒光:“这么说传言是真的喽。” “什么传言?”潘尔君奇怪地问。 “就是潘总被男人骗财骗色,最后惨遭抛弃。本来他想自杀,可是他高傲的自尊不容许他这么做,所以他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伤心地哭了一个下午,并且发誓这辈子都不再爱人了!呜……潘总好可怜……” 潘尔君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就气坏了,听到后面的时候快被气疯了。当她全部说完后,他居然气笑了,他问:“这事是谁说的?” 糟糟摊手道:“不知道,大家都这么说。” 潘尔君站直身体,像是故意一样,用不大不小,但足以让整个办公室的人听到的音量说:“潘总那天只是不小心把芥末揉进了眼睛里,所以眼睛才像哭过一样。” “噢,原来是这样啊。”几乎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潘尔君阴沉着脸回到办公室,他几乎用全部的理智才压抑住自己想冲进去掐死某人的冲动。 他猛地推开办公室门,只见应映儿正一边吃着零食一边上网。这丫头,因为和自己互换了身体就以为自己收拾不了她,天天上班什么事都不做。她的理由倒是很充足:“哪有总监做文案的活啊,被人看见怎么得了。”于是把所有文案该做的事都推给他做。 对于总监的活儿,她又说:“总监的活儿我倒是想做来着——如果你放心把公司交给我打理的话。” 公司交给她打理,没三天就得关门大吉了! 可恶!天天他累得要死,她倒悠闲。他潘尔君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暗亏?而且不管自己怎么和她说“别总是露出奇怪的表情”,她就是不听,好像认定了他不能拿她怎么样似的。 确实,自己对现在的她是打不得,骂不得,不过…… 潘尔君狠狠地甩上门,应映儿被吓了一跳,怕怕地缩在椅子里面,谨慎地盯着他问:“怎么了?”看他气得头上都快冒烟了。 “应映儿。”潘尔君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该死的家伙,才这么几天,自己的全部形象就被她败坏得干干净净。 “干……吗?”应映儿用力地吞下嘴里的零食,他的气场很不对啊,怎么这么生气? 潘尔君闭了一下眼睛,狠狠地握了下拳头,然后睁开眼睛问:“想要回你被骗的两万五千块钱吗?” “啊?找回来了?”哇!没想到他这么厉害,才两天时间就把自己被骗的钱找回来了。 潘尔君点头。 应映儿冲过去抓住他叫:“快给我,快给我。” 潘尔君拍开她的手:“给你不是不行,不过……” 应映儿不满地看他:“不过什么?” 神气什么,明明是她的钱啊。 潘尔君一字一顿地说:“不过在换回身体之前,你都得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我让你笑你就不能哭,我让你走你就不能停,我让你跑你就不能跳。” 应映儿不干了:“凭什么呀?凭什么?那明明是我的钱哪!凭什么拿回我自己的钱还要听你的?” 潘尔君冷哼:“在你被骗的那一瞬间,这个钱就不是你的了。” “……”他说的也对啊,这家伙说到做到,要是他真不把钱给她,那妈妈的医疗费就真没着落了! 可恶,好不容易可以和他平起平坐一次,却又要被他威胁。钱钱钱,老百姓的命根子。听他的就听他的吧,反正自己一直都听他的:“那好,你先把钱给我。” 潘尔君歪头说:“我每个月给你两千块,你不听话一次扣一百块,直到扣完为止。啊,对了,扣掉的钱就是我的了,我不会再给你。” 应映儿大叫:“什么?这不行,你不能扣我的钱!” “怎么?反抗?扣一百块。”潘尔君严肃地打开笔记本,在上面写上:“减去一百,理由:反抗!” “你放心,每次扣钱我都会记录,不会乱扣的。现在去把办公桌上的零食收拾干净,我会分配工作给你。” “……”应映儿看潘尔君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已经成定局了,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讨厌!好不容易既可以上班又可以浑水摸鱼,结果没几天又得做事!而且自己的地位貌似又低了一级! part 06 一直扣钱 冬日的早晨,阳光出奇的好。一幢高级住宅楼里,手机闹铃八点整准时响了起来,一只修长的手伸出被窝,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将铃声按掉,手又缩了回去。 好冷,困,继续睡……冬天的早晨赖床是最舒服的,哪怕是赖上一分钟都是宝贵的时光啊。 八点五分,手机闹铃又响了起来,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从被子里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应映儿皱了皱眉,又伸手去摸手机,按掉,翻身,蹭蹭被子,唔……好柔软啊!继续睡。 八点十分,手机闹铃锲而不舍地又响了起来,她使劲地皱皱眉头,痛苦地睁开眼睛,最后一次响铃啊!该起来上班了! 应映儿依依不舍地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衬衫,穿好,再套上v领的羊毛衫,披上黑色暗花条纹的西装,拿起一条金色的领带走出房门。 房间外面,一个清冷秀气的女人早已衣装整洁地坐在餐桌旁看着报纸,吃着精美的早餐。应映儿笑了笑走过去,望着桌上唯一的一份早餐问:“我的早餐呢?” 女人头也没抬,翻了一页报纸冷冷地说:“自己做。” 应映儿皱着鼻子说:“那我不吃了。” 反正她自从上大学就没吃过早饭,早饭是什么味道她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体貌似已经是仙人状态,天天不吃早饭,晚饭也经常因为减肥、加班而忽略掉。可就是这样,她还一直长胖。这是为什么啊?应映儿曾经无数次这样问自己,可就是得不到答案。 叹了口气,应映儿走过去将金色的领带递给他:“喂,潘尔君,帮我打领带。” 潘尔君接过领带皱眉问:“不是教过你了?” “你打得那么快,我没看清楚。”应映儿弯下腰将脖子凑过去,领带这玩意儿可不是小时候的红领巾,随便怎么弄,只要系个疙瘩就行。这东西,打起来可是有学问的,光是打法就有三四种。打起来还真不容易,想要打得好看就更不简单了。 潘尔君抬手,将她的衣领竖起,将金色的领带绕过她的颈部,宽端长于窄端,他拉了拉,一绕两绕三绕,一拉,搞定! 应映儿满意地摸了摸领带,笑嘻嘻地说:“真厉害。我就是打不来领带。” 潘尔君酷酷地从报纸下翻出笔记本,抽出精美的钢笔,用左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在上面写道:减去一百,理由:学不会打领带,麻烦。 写完,“啪”的一下合上本子,淡漠地抬眼望向怔住的应映儿说:“明天你要是还不会,就再扣一百元。” “这也扣?” “扣!” “……”应映儿一脸怒气地看着他:“你说扣就扣!你总得给我一个提醒吧!不然我的两万五千块不是一下就被扣完了?” 潘尔君端起咖啡,轻轻地抿一口道:“你说错了,你现在只剩下两万四千八百块了。” “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啊?” “很简单,只要你不做多余的事情就可以了。你在公司,就把自己当个木头人。这样说,够明白了吧?” “明白。” “ok。上班吧。” 半小时后,潘尔君把车子停在公司楼下,先让应映儿下了车,两人刚进电梯,就上来几位女职员,女职员一个个笑得热情灿烂地对应映儿打招呼:“潘总,早。” 应映儿习惯性地点头笑道:“早。” “哇!潘总和我们打招呼了。” “哇哇!” 几个女孩用眼神传递着兴奋的情绪。 应映儿刚打过招呼就后悔了,该死!她不动声色地往后一看,只见潘尔君单手推推眼镜,然后拿出钢笔,大公无私地在笔记本上写上:减去一百,理由:话多。 电梯在一楼停了一下,又进来很多人。一个女孩手上拿着吃了一半的煎饼,煎饼上还涂着厚厚一层辣酱。只见她一个没站稳,“砰”的一下跌进应映儿的怀里,手上的煎饼“啪”的一下盖在应映儿的俊脸上,应映儿条件反射地大叫一声:“啊!妈呀!” 女孩慌忙站直身体,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 应映儿用手胡乱地抹着脸,生气地吼:“你是煎饼,你为自己‘带盐’吗?” 女孩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原谅我吧!” 应映儿用手擦了一把脸,转眼一看,潘尔君推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光线,他淡定地翻开本子写道:减去一百,理由:还是话多。 该死,又被扣一百块。 “潘总,用纸巾吧。”一张“心心相印”的纸巾递到她的面前,应映儿转头一看,温文俊朗、浅笑妍妍,啊啊啊,秦经理啊!应映儿压抑着自己差点叫出的声音,然后装得很辛苦地绷着脸,接过纸巾,擦擦脸。应映儿,要忍住!忍住了就是一百块钱啊!忍住!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三十三楼,员工们走出电梯,应映儿兴奋地回头看潘尔君,哈哈,她这次没有多嘴吧! 可是潘尔君却低下头,又用左手推推眼镜,翻开笔记本写道:减去一百,理由:眼神太过迷恋! 最后在笔记本上画了一条横线写道——余额:两万四千五百块。 合上本子,从应映儿身边走过,一脸正经地说:“修行得还不够。” 应映儿嘴角抽搐、双拳紧握,忍住,要忍住,不可以生气,不可以露出表情,不然的话又是一百块啊!应映儿对着墙壁深呼吸了两下,将自己所有的怒气全部吞进肚子里,恨恨地闭了下眼睛,然后转身用自认为优雅的姿势走进办公室。 秦御看着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的两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有点怪异…… 潘尔君在座位上翻看着文件,并不时地在电脑上记录些资料。忽然他感到腹部一阵绞痛,他皱着眉,停止了动作,等着这阵疼痛过去。可没想到腹部还是一下一下紧紧地抽痛着,还有一种要命的鼓胀感。潘尔君用手捂住肚子,咬紧牙关,双拳紧握,难道是吃坏肚子了? 潘尔君慢慢地靠着桌子站了起来,走进卫生间。过了一会儿,他满脸惨白地走出来,扶着墙,门也不敲地推开总监办公室的门。 应映儿慌忙关掉电脑屏幕上的qq窗口,抬头道:“干什么呀?怎么不敲门?虽然这是你自己的办公室,但是你也要敲给外人看吧!我以前什么时候没敲门就进来啦?真是……” 潘尔君抬眼瞪她,应映儿装着咳嗽一下,后面没说完的话就自动消音在嘴里了。 应映儿紧闭着嘴,睁大双眼看他,用眼神问他:有何贵干啊,潘大人? 潘尔君原本犀利的眼神忽然别扭起来。 应映儿吃惊地看着欲言又止的潘尔君,唉,奇迹……他居然会做出这种表情耶。应映儿也不说话,等着他自己说。 一分钟过去了,他没动静…… 两分钟过去了,他还是没动静…… 干什么?睡着了? “到底什么事啊?”应映儿沉不住气地问。 潘尔君别过脸不看她,然后嘟哝一句:“我……了。” “啊?”没听见啊。 潘尔君瞪她一眼,苍白的脸上居然染上两片绯红。这下把应映儿吓得蹲在了椅子上,是幻觉吗?应该不是!是自己的脸皮太薄了,所以连潘尔君这样的人住进去都会脸红吗? 也许……可能……大概……貌似吧! “到底怎么了?”应映儿又问。 “我有了。” 这一句话把应映儿吓得从高级皮椅上摔了下来。她跌在地上,脑子里嗡嗡地响着,他有了?有什么了?有孩子了?不会吧…… 应映儿扶着桌子跪起,一颗脑袋顶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有什么了?” 潘尔君眼神躲躲闪闪地说:“就是……那个啊。” “哪个?” “那个!” “孩子?” “大姨妈。” 应映儿猛地蹿起对着潘尔君大吼:“那叫什么我有了?那叫我来了好不好?拜托你不要乱讲话好不好!” “还不都一样。” “区别很大的好不好!” “大吗?” 应映儿无力地点头,不大吗?一个女人红着脸对一个男人说:我来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一个女人红着脸对一个男人说:我有了!那绝对出事了,出大事了!要出人命了啊! 潘尔君咳嗽一声说:“你去给我买……那个。” “哪个?”装傻。 “咳。” “卫生巾?” 潘尔君点头。 哼,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结果是让我跑腿!应映儿不爽地想,忽然她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坏主意,她非常想看看这个连说也觉得不好意思说的男人去买卫生巾的样子,那一定很好玩! “你确定要我去买?” 潘尔君点头。 “万一给人看见……” 潘尔君抬眼,很淡定地说:“被人看见扣你五百块!” 只一句话就把应映儿的一肚子坏水打消了。 “哈哈……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被看见的!小的这就去买!”应映儿很狗腿地点头哈腰,然后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应映儿穿上外套,一路无视n个人对她的鞠躬行礼,酷酷地走出写字楼。她想要不被看见还不容易,只要去超市多买一点东西当掩护不就行了! 她打定主意后,就往一家离公司不远的大型超市走去。大概因为是上班时间,超市里居然没什么人。应映儿推着大购物车,来势汹汹地奔进购物区,先扫了一堆零食进去垫底,然后趁左右没人的时候奔进生活用品区,快速地对准自己常用的牌子,唰唰拿了十几包。反正以后都要用,多买一点不吃亏! 拿完以后,又扫了一层零食盖在上面作掩护,然后推着半车东西走到付款区,将东西一样样地递给收银员。当递到卫生巾的时候,应映儿忍不住有些脸红,但是收银员像是习惯了男人买这种东西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半推车东西总共一百七十八元,应映儿递了两张一百的出去,收银员亲切地问:“需要塑料袋吗?” “嗯,我要一个环保购物袋。”塑料袋太透明,还是买购物袋吧! 收银员熟练地一边操作一边说:“好的,加三元钱,找您十九元,请拿好。” “谢谢。”应映儿接过小票和零钱,装进口袋。收银员正将一堆东西往购物袋里装,就在这时,一声“潘总”吓得应映儿一个激灵。 应映儿猛地一回头,只见自己最喜欢的秦经理正拿着一瓶饮料站在她身后,笑眯眯地问:“您也来买东西啊?” 应映儿僵硬地点头,秦御眼神不经意地扫了下应映儿买的东西。应映儿转眼一看,十几包卫生巾正灿烂地摆在收银台上,收银员将所有的东西都装好后递给应映儿,微笑:“先生,您的东西,请拿好。” 应映儿硬着头皮接过袋子,转身,装作很酷的样子走了好几步,停住,然后又走回来对着已经买好饮料的秦御说:“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秦御歪头疑惑地看他。 “别告诉应映儿,你看见我买了些什么。” “为什么?” “哎,大家都是男人,你难道不懂?” “啊?” 应映儿慌忙打断他,装熟地拍拍他的肩膀:“你懂就好!我先走了。” 秦御满头问号地看着应映儿走远,他到底要自己懂什么呢? 办公室里,应映儿将卫生巾丢给潘尔君,潘尔君皱着眉头用一只手拿着,一副忍耐到极限的模样。 应映儿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帮你垫?” 潘尔君的脸居然唰的一下红了,狠狠瞪她一眼说:“不用!”过了一会儿又说,“扣一百块!” “为什么?”应映儿愤怒地问。 “因为我不爽!” 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 part 07 慢慢融洽 五点半,下班时间。应映儿动也没动地继续坐在位子上玩。她是很想准时下班,可是某个工作狂每天加班到七八点算好的,动不动就加班到九十点。这家伙自己不走,还不许她先走。而且那个小气鬼到现在连一把他家的钥匙都没给她,每天进门还要看他脸色。唉,这日子不好混啊! 就在应映儿找到一部好看的小说,准备打发时间的时候,办公室门被猛地打开。潘尔君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下班。” “噢。”应映儿点头,关上电脑,拿上东西,跟在他后面下班。 应映儿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没看错啊,是五点半!居然准时下班?吃错药了?啊!该不会因为…… 暗暗看了一眼前面走得比平时慢半拍的潘尔君,她了然地想:肯定是因为大姨妈吧。呵呵,以前自己来的时候,每次第一天和第二天肚子疼得都受不了,一定要吃镇痛药才行。潘尔君现在肚子一定很疼,居然面不改色地忍到现在,这家伙的忍耐力真是一流啊。 两人回到家里,潘尔君连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直接回房间关门睡觉。应映儿看着他紧闭的房门想:哼,叫你扣我这么多钱!疼去吧,我才不管你。 应映儿坐进客厅的大沙发里,缩着身体看电视。过了好一会儿,她有些饿了,跑到厨房,将上午在超市买的东西翻了翻,方便面、火腿、饼干、薯片、红糖……自己居然不小心买了红糖。 应映儿拿着红糖掂量了一下,又看看隔壁紧闭的房门。那个好歹是自己的身体吧,疼坏了对自己也没有好处对吧?再说自己对他好一点,也许等一下给我加一百块呢! 如此想想,应映儿决定好好照顾一下自己原来的身体。 打开包装,舀了两勺红糖到杯子里,兑上开水,搅拌一下,搞定!此乃治痛经的圣药啊!端着杯子到自己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出以前吃剩下的镇痛药,敲了敲潘尔君的房门,里面没有声音。应映儿想了想,自己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潘尔君的房间很干净,有的时候应映儿都怀疑潘尔君是不是有洁癖,只要经过他整理的东西就会感觉闪闪发亮。干净宽大的床铺上,潘尔君连衣服也没脱就侧躺着,乌黑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背上。他歪着头,巴掌大的脸上一片苍白,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盖下。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瘦弱的身体整个儿蜷缩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歪歪地盖着薄被。这样的他,看上去居然有一丝脆弱。 应映儿放下水杯,弯下腰,抬手将他身上的被子盖好。潘尔君猛地睁开眼睛看她,应映儿尴尬地缩回手。 房间里的空调隐隐地发出“嗡嗡”声。应映儿望着潘尔君,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失去了平日的锐利。应映儿干笑一下,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潘尔君却闭上眼睛,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应映儿硬生生地收回笑着的脸,房间里一片寂静。 应映儿静了一下,推推他:“喂,把药吃了就不疼了。” 潘尔君将头转向另一边不理她,应映儿又推推他:“潘尔君,吃药啦。” 潘尔君睁开眼,有些郁闷地想:本来该痛的人应该是她吧,可是她现在倒是好好地在这里装好人,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会……会痛经,而且……而且痛得死去活来!该死!他一定要赶快想办法换回身体,不能再这么任老天爷耍下去了! “吃不吃啊?”应映儿使劲摇着一点反应也没有的潘尔君,他这家伙怎么这么别扭啊? “不吃。”潘尔君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不行!身体也是我的!不能让你糟蹋,快吃!”应映儿强硬了起来,一把把他翻过来,将药塞进他手里,不容他拒绝。 潘尔君瞪着手里的药,药盒上写着:专治女性痛经。潘尔君“啪”的一下将药丢掉,该死,他绝对不吃女人的药。 应映儿看着被丢出去的药,生气地说:“好!你要是不吃,我现在就去洗冷水澡,把你的身体也搞坏!” “你去啊。反正冻死的又不是我。” 应映儿眼见强硬政策没用,又改用哀求政策:“吃吧!我求求你了,你看你疼得脸都发青了。人家看得心都疼了!” 潘尔君紧抿着嘴不说话。他疼得有些受不了了,都说男人承受疼痛的能力没有女人强,看来是真的,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不吃那药。 应映儿笑:“好吧,你不吃药,至少把红糖水喝了吧。” “不要。” “喝吧,很好喝的。”应映儿忽然觉得自己在哄一个不想吃药的小男孩。 “不。” “喝!快点!”应映儿一生气,猛地将潘尔君从床上拉了起来,将糖水端到他面前说,“别任性了,喝了身体会好受点。” 潘尔君抬眼看她,见她眼里居然满是担忧。 “喝吧。”应映儿柔声说。 潘尔君看着杯子里黑乎乎的红糖水,接过,仰头猛地喝掉。应映儿开心地看着他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潘尔君摇摇头说:“还是疼。”然后又抱着枕头躺了下去。 应映儿有些失措地说:“那……我给你揉揉吧。” 潘尔君摇头。 应映儿怒了,脱掉鞋子爬上床,掀开被子,将潘尔君翻过来说:“别闹脾气了!” “你……”潘尔君睁眼狠狠地瞪她。 “嘘,不说话。”应映儿用宽厚温暖的手掌熟练地在潘尔君的肚子上来回地揉着,力道不大不小,舒服得让潘尔君暂时忘记了疼痛。 “怎么样?舒服多了吧?”应映儿笑嘻嘻地问。 潘尔君闭着眼睛享受着,折磨了他一天的疼痛总算缓解了。 他一边迷迷糊糊地躺着,一边想一定要在下个月来这个之前,把身体换回来! 应映儿看着闭上眼睛睡觉的潘尔君,也困得打了一个哈欠,她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反正潘尔君的身体是她的,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她侧着身体睡着,一边打哈欠一边帮潘尔君揉着肚子。渐渐地,她手上的节奏越来越慢,到后来完全停了下来,她就这样半抱着潘尔君睡了过去。 房间里的灯没有关,明晃晃的,却一点儿也不影响相拥而眠的两个人。 清晨,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潘尔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在他眼前放大。只见应映儿的头和他的头很近,她的呼吸吹在他的脸上,有一种痒痒的感觉,她的手还放在他的肚子上。他吓得头往后一缩,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他轻轻地拿开她的手,不动声色地退开,起身走出房间。 在关上房门的瞬间,他想,这个女人其实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潘尔君走进卫生间,洗漱完毕以后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一看,一冰箱的零食,翻了两下,居然连一点能做菜的也没有。潘尔君关上冰箱,回到房间里穿好外套,对着镜子将长发用皮筋全部绑住,戴上他刚配的无框眼镜,拿了钱包,准备出门。 应映儿早就被他的动静吵醒,她坐起来,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你去哪里啊?” “超市。” “我也去!” 潘尔君斜她一眼:“你去干吗?” 应映儿笑:“你身体不舒服,我去给你拎东西啊!” 潘尔君瞪她:“不用。” “要的要的!你等我啊!”应映儿迅速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她昨天衣服也没脱,所以只要加一件外套就好,没过三秒钟,应映儿站到潘尔君面前说:“走吧。” 潘尔君看着她笑嘻嘻的脸说:“你还没洗漱。” 应映儿笑得赖皮:“又没人知道。” 应映儿有个坏习惯,就是周末休息的时候很邋遢,不出门就不洗漱,即使出门,她也不洗。她的理由是,她娇嫩的皮肤整整五天被化妆品包裹着,至少周末应该透透气,这才是美容保养之道啊。 “……”潘尔君狠狠地闭了一下眼说,“快去洗!” 应映儿照着镜子梳头,看着镜子里英俊的脸说:“放心,即使不洗也很帅啦。” “扣一……” “马上就去!”应映儿抬手,马上打断他的话,在钱的作用下,别说让她洗脸刷牙了,即使让她洗个澡再出门她也是不会有怨言的。 不到一分钟,应映儿又站在潘尔君面前:“好了。” “这么快?” 点头。 “刮胡子了吗?” 胡子?想了想,摇头。 “用洗面奶了吗?” 洗面奶?卫生间有这种东西吗?摇头。 “爽肤水?” 嘿嘿,摇头。 “面霜?” 嘿嘿,继续摇头。 “扣一百!理由:不会保养身体。” 应映儿愣住,收回笑脸,不爽道:“凭什么扣啊?你一大男人用这么多瓶瓶罐罐干什么?我都不用!你知不知道,这些化妆品用多了对身体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潘尔君看了一眼理直气壮说着歪理的女人,转过身不理她,他从来不屑和女人争论。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楼,外面的天气很不错,天空一片蔚蓝,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舒服得直眯眼睛。应映儿打开一点儿车窗,懒懒地趴在上面问:“去超市买什么呀?” “吃的。” “我昨天买了好多啊。”昨天她在超市买了很多方便面、饼干、薯片之类的东西啊。 “那些不能吃。”潘尔君冷静地看着路,方向盘右转,车子转弯开出住宅小区。 “谁说的?”怎么不能吃?她从小吃到大的。 “你。” “我什么时候说了?” “刚才。” “啊?噢!”应映儿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指早上她说化妆品那些话。 应映儿无所谓地摊手笑:“这有什么,不就是食品里有防腐剂吗?你要是这么说,那中国没东西可以吃啦!牛奶里有三聚氰胺,馒头是硫磺熏的,咸鸭蛋里有苏丹红,鱼是避孕药喂养的,麻辣烫里还有加止泻药……” “够了。”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的话真不是一般的多。 应映儿望着窗外继续说:“这样想想,地球还真危险。” 潘尔君立刻接口:“是啊,所以你快回外星球吧。” 应映儿愣了下,不敢相信地看他:“你在和我讲笑话?” 潘尔君一本正经:“我在陈述事实。” 挂挡,刹车,停稳。 “……”应映儿无语地下车,这家伙绝对有吐槽人的潜力! 星期六超市里人很多,推着一个购物车没两步就和人撞车,但是不推车,这么大的超市逛起来又很累。应映儿推着车子跟在潘尔君身后,在人群里穿来穿去,一点怨言也没有。逛超市是应映儿最喜欢的事情啦! 看那里、看那里,苹果打折了!应映儿飞快地冲过去,取了一个袋子就开始往里面装。潘尔君皱眉:“这种苹果不甜的。” “没事儿,放两天就甜了。”应映儿激动地使劲往袋子里面装苹果。开玩笑!平时在水果摊上买,十块钱最多买四个苹果,超市打折的时候,十块钱至少可以买八个,这年头物价高啊!就她那点儿工资,就快连苹果都吃不起了。 应映儿还没挑完苹果,那边减价的沙糖橘又上了一车。一群人开始疯狂地往袋子里面拣,应映儿一边挑苹果一边对潘尔君说:“快去,快去拣点橘子。” 潘尔君不动:“那橘子看着就酸。” “没事儿,放两天就甜了!” 潘尔君还是不动。 应映儿怒了,猛地露出晚娘脸,眼睛瞪得老大,牙齿暴出来吼:“快去!” “噢。”潘尔君吓得往后一退,乖乖地跑去挑橘子。 应映儿得意地想:哼,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我的厉害!当她继续挑苹果的时候,发现整个大筐里就她一个人在挑,应映儿奇怪地抬头看,结果发现一圈人都被她刚才的表情吓住了。 大妈a:“这么帅的一个小青年怎么会瞬间变得和妖怪一样?” 大妈b:“他刚才眼睛瞪大了三倍。” 大爷a:“不就两个橘子嘛,至于把女朋友吓得到处乱窜吗?” 大爷b:“这年头经济危机,穷得人都变态了。” 应映儿脸红,拎着自己拣好的苹果,缩着脑袋,偷偷潜走…… part 08 年少往事 从超市回来后,潘尔君一直黑着脸,应映儿揉揉鼻子走进厨房,讨好地凑近正在洗菜的潘尔君笑:“要不要我帮忙啊?” 潘尔君断然拒绝:“不用。” “嘿嘿,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怎么能只吃不做事呢?” “你想太多了。”潘尔君捞起水池里的白萝卜,转身拿起刀,将萝卜放在菜板上,熟练地耍着手上的菜刀,唰唰唰地切下去,每一块居然都一样大小,薄厚相等。 “哇,你好厉害,你学过厨艺吗?”应映儿崇拜地看着他问。 “没有。” “噢。”应映儿望着他麻利的动作,笑眯眯地说,“既然你不需要我帮忙,那我就不在这儿碍事了,呵呵,辛苦你了。” 潘尔君手上动作没停,淡淡地说:“所以说你想太多了。” “什么?” “我可没说过要做给你吃。” 啊……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哼,了不起啊,不就是会炒菜吗?难道我不会吗?等他烧好了,我也露一手,让他看看什么叫厨师级水平。应映儿撇撇嘴,郁闷地走出厨房,坐回客厅里玩手机。 唉,看着手中的手机,应映儿忽然觉得有些厌烦。上班不是看手机就是看电脑,下班也手机上网,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是上网,一闭上眼睛就是睡觉,每天好像不看手机就没事做一样。古人低头是思故乡,现代人是对着手机屏幕发微信、刷微博、打游戏、看视频,被称为“低头族”。 作为病入膏肓的“低头族”,应映儿在微信里给好友楚寒发:貌似我得了“手机依赖症”。 没一会儿,楚寒就淡定地回:请把“貌似”去掉。 应映儿怒:我就貌似!我就貌似! 楚寒继续淡定:别叫了,去百度大娘上测试一下就知道了。 啊,好主意,应映儿打开百度,输入“手机依赖症”五个字,马上就出现几十个链接。她随便点开一个“判断手机依赖症的十条标准”开始对自己进行测试: 1.你是否总是把手机放在身上,如果没带就会感到心烦意乱,无法做其他事情? 啊,应映儿抬头想了想,貌似是的。 2.当一段时间手机铃声不响,你会不会感到不适应,并下意识地看一下手机是否有未接电话? 啊,貌似又是的。 3.你会不会总有“我的手机铃声响了”的幻觉,甚至经常把别人的手机铃声当作自己的手机铃声。 嗯,是的是的。 4.接听电话时,你是不是常觉得耳旁有手机的辐射波环绕? 嗯,好像有点儿。 5.你是否经常下意识地找手机,不时拿出手机看看? 非常符合! 6.你是否经常害怕手机自动关机? 这个嘛,是的。 7.你晚上睡觉也开着手机吗? 是的,有时候半夜醒来也会看一眼。 8.当手机经常连不上线、收不到信号时,你会不会产生焦虑和无力感,而且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会的! 9.最近你经常有手脚发麻、心悸、头晕、冒汗、肠胃功能失调等症状出现吗? 这些症状……好像都有。 10.为了玩手机宁愿失去重要的人际交往和工作? 啊,这个不是。哦,终于有一个不是了。 总结:上述十种情况只要有超过五种,便可判断患了“手机依赖症”。有超过七种,便可判断为强烈“手机依赖症”。如果你有超过九种以上,那么,恭喜你!你无药可救了! 啊啊啊,应映儿趴在桌子上惨叫:我就是那个无药可救的! 应映儿将测试的链接发给楚寒:你测一下。 过了一会儿,楚寒淡定地回:十种全中。 哇哈哈,应映儿幸灾乐祸道:又是一个死了都要把手机带进棺材的。太好了,有人陪着我无药可救!应映儿就是那种死了都想拉一个当陪葬的人,而楚寒正好满足了她这一不健康的心态,所以她又开始开心地看手机啦。 过了一会儿,微信里秦御来打招呼。啊,秦经理,应映儿想回复,又不知道和他聊些什么,想了半天,先发了一个笑脸过去,没一会儿,又收到了一个笑脸。 应映儿没话找话地把测试题又发给了秦御:秦经理测测看。 过了一会儿,秦御回:嗯,只有第七点有一些,因为怕同事有紧急的工作联系我。 应映儿回:啊,真好,秦经理心理很健康呢。 秦御笑:映儿有几种? 应映儿惭愧地回:我……我……九种。 秦御好奇地问:哪种不是啊? 应映儿复制了第十点的内容发给秦御。 秦御笑:嗯,呵呵,还有救。 应映儿充满希望地问:真的? 秦御回:等你有男朋友了,就可以不药而愈了。 应映儿沮丧地回:唉……没人要啊。 秦御:不会,不会,映儿这么可爱,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他是在夸奖我?应映儿高兴地捧着脸,止不住满脸的笑意看着手机,他说我可爱呢!他说很多人喜欢我,那么,他的潜台词是不是他也喜欢我? 就在应映儿开心地想满地打滚的时候,潘尔君端着菜出来,看着她的表情皱眉道:“你怎么回事啊?看手机也能做出这么白痴的表情?” 应映儿将一脸甜蜜的笑意硬生生地收回,不爽地望着潘尔君:“你管我?哼!” 潘尔君把炒好的菜放在餐桌上,又转身回厨房端菜。应映儿一看,是白萝卜烧牛肉,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啊! 应映儿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抬手迅速地从盘子里拎出一块牛肉丢进嘴里。好烫!两眼发红地又把牛肉吐在手心上。这时潘尔君又端着盘子走出来,应映儿立刻把手里的牛肉又丢进嘴巴里。舌头被烫得生疼,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潘尔君疑惑地望着她,刚才还是一脸笑容的人,怎么转个身就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潘尔君放下了一盘红烧鸡翅,转身又回到厨房,应映儿伸了伸舌头,迅速将嘴巴里的牛肉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唔,味道好好吃哦,比她的手艺至少强十个段数。 应映儿偷偷地望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潘尔君,抬手又偷了一块鸡翅,使劲地吹了两下,又丢进嘴巴里。唔,好有味啊!味道够辣! 应映儿幸福地眯眯眼,应映儿的家乡菜安徽菜口味偏重,又辣又咸,她从小就喜欢吃辣。可是宁波这边的菜却偏淡,甚至还有些甜,每次在外面吃饭都吃得不爽,自己烧又烧得不够味,没想到潘尔君和她的口味一样,喜欢吃辣啊! “扣一百块。理由:偷吃。”潘尔君端着一个汤盘上来,里面装的居然是绝顶美味的酸辣汤! 应映儿鼓着嘴,吐出嘴巴里的骨头,两眼发光地望着他手里的汤道:“扣吧,扣吧,只要你能让我吃这顿饭,我让你扣!” 潘尔君看着一脸馋相的应映儿,好笑地点头答应了:“给你吃吧。” 应映儿将手机丢在一边,如获大赦一样地跳起来:“噢耶,吃饭吃饭。” 她端着饭碗想:如果“手机依赖症”有第十一条:为了看手机可以忘记吃饭的话,这条她肯定不是。嘿嘿,伸筷子大块大块地夹着牛肉吃。唔,好好吃啊! 吃饭的她没注意,手机里又出现秦御的一条微信。 秦御在微信的另一边等了半天,也没见应映儿回答他的问题。他歪了歪头,眼神有些黯淡,又过了五分钟,他按灭手机,走到窗口点了一支烟,慢慢地吸起来。 吃完饭,应映儿主动刷锅洗碗,全部搞定后回到客厅,看见潘尔君正在削苹果。他削苹果的方法很特别,先用银色精致的水果刀将苹果从中间切开,切成两半,然后再各给两刀,五刀下去,苹果就切成了六瓣,很小、很均匀的六瓣,然后再逐一去皮,挖去中间的核仁儿,将白嫩的果肉放进精致的水晶果盘里。应映儿托着腮瞅着他,散落的发丝将他平日凌厉冰冷的眼神挡住,娇小秀气的脸上居然有一种低眉顺眼的……温柔。 潘尔君将削好的苹果摆好,然后在中间撒上一把圣女果,一个简易而色彩明亮的水果拼盘瞬间呈现出来。 应映儿嗤笑:“摆得这么漂亮干什么?害得我都舍不得吃了。” 潘尔君看她一眼,将装苹果皮的那个碟子推到她面前道:“你的。” 应映儿也不生气,捏了一片苹果皮就放进嘴巴里嚼着:“知道不?苹果的营养全在皮上,现在的人不吃苹果皮,那都是错的。” 潘尔君拿着水果叉,叉了一块苹果优雅地吃起来,完全无视应映儿的歪理邪说。苹果皮有营养是没错,但是苹果皮上的农药难道还少吗? 应映儿拿了一个没削的苹果,大口大口地吃着:“我还以为你摆来看的。你不觉得你这样吃苹果很麻烦吗?” “不觉得。” 应映儿眨眨眼,歪头看着变成女人的潘尔君笑:“其实你这个样子也蛮好的。” 潘尔君抬眼望她。 “有一点贤妻的味道。” 潘尔君冷冷瞪她一眼,抬眉道:“想被扣钱吗?” 应映儿吐了吐舌头,一副我什么也没说的样子,拿起刚才丢在一边的手机又开始刷微博、看微信了。 微信里有一条秦御发来的尚未阅读的信息。应映儿点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映儿,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应映儿吓一跳,怎么会?应映儿慌忙回复:没有,没有,我对你绝对没有任何意见。 消息发过去后,半天没有回应,看样子他不在手机旁。 应映儿叹了一口气,苦恼,秦经理怎么会以为我对他有意见呢?抬眼望了望一边吃苹果一边看报纸的潘尔君,肯定是某人的错!应映儿生气地叫:“喂!” 某人习惯性地无视她。 “喂!坐在那头看报纸的。” 某人翻了一页,一副报纸真的好好看的样子。 应映儿向天白了一眼,起身坐到潘尓君旁边的椅子上,头凑到他面前笑得很虚伪:“潘总!潘大总监!” 某人抬眼望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应映儿讨好地笑:“嘿嘿,报纸有什么好看的,我们来聊聊天啊?” 某人一口拒绝:“不要。” “为什么?”瞪他,使劲瞪他。 “浪费我时间。” 应映儿使劲地闭了闭眼,将差点抬起来的拳头收回去,又是虚伪地一笑,应映儿发现,她最近定力好多了,对潘尔君脱口而出的打击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 “聊一聊嘛!”应映儿抓住潘尔君的胳膊,全身都在抖动着撒娇。 潘尔君皱着眉头抽回手,威胁道:“扣钱了啊。” 应映儿一甩头:“扣吧!扣钱我也要和你聊聊!”为了能给秦经理留下好印象,被扣我也愿意! “好吧,扣一百。”潘尔君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上“减去一百”,然后想想,“哦,刚才吃饭还有一百没扣。”然后“减去”的“一”字改成“二”字,理由:自愿被扣。潘尔君写完,满意地看看笔记本,合上问:“聊什么?” 应映儿一脸哀怨地看着他又扣了自己两百块,可怜兮兮地抬手偷拿了一块潘尔君盘里的苹果,小口咬着说:“嗯,我就是想请你别总是对秦经理冷着脸,别人也就算了,我也不指望我们身体换回来后我在公司还有什么人缘,可是……可是……至少秦经理……” 潘尔君看着越说声音越小的应映儿问:“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应映儿愣了一下,低头,点点。 潘尔君好奇地问:“为什么喜欢他?” “那个……”应映儿抬头望着他,羞涩地嘿嘿一笑,对了半天手指才弱弱地说,“其实秦经理是我大学的学长。” “你也是北京大学毕业的?” 应映儿斜着眼睛瞪他:“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潘尔君收回惊讶万分的表情。 应映儿满意地点点头,准备接着说的时候,潘尔君还是忍不住问:“难道北京大学有自费生?” “我是考进去的!考进去的!”应映儿捶着桌子吼。为什么每次自己和别人说是北京大学毕业的,都没人相信啊!难道自己真的长了一副白痴的样子吗?人家明明很会学习的。 “哦,你继续说。” 应映儿瞪他一眼,好好的回忆气氛被他破坏殆尽,平静了好久才继续说:“秦经理高我两届,那时候他是我们学生会主席,我刚进学校的时候,他负责接新生。” 应映儿说着说着脸就红了,眼神飘远,记忆回到第一次见到秦御的时候:“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季,树上的知了‘呱啦呱啦’地叫,阳光‘哗啦哗啦’地往下晒。” 潘尔君打断她:“喂,说重点。”还北京大学毕业的,这都什么形容词啊! 应映儿咳嗽一声,继续道:“当时的秦经理还是个干净俊秀的少年,他的笑容特别温柔,你不觉得他笑起来特别迷人吗?” 潘尔君摇头:“不觉得。” 应映儿嘁了一声道:“你是男人,你不懂!当时秦经理用好听的声音对我说:‘到这边来签个名。’当我红着脸从他手中接过圆珠笔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一瞬间,我有一种触电的感觉!知道吗?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哧!” “你笑什么?” 潘尔君嘲笑道:“一见钟情?言情小说看多了吧?见到帅哥就喜欢,还好意思说什么一见钟情。真正的爱怎么会这么简单?” 应映儿不服:“那你说,什么才叫真正的爱?” 潘尔君道:“反正不是你说的那种。” 应映儿又嘁了一声:“说的好像你很懂一样,你有喜欢的人吗?” 潘尔君原本有些笑意的眼睛忽然冷了下来:“没有。” 应映儿奇怪地看他,好奇地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潘尔君肯定地回答:“和你相反的类型。” 应映儿拍手笑:“哟,我们达成共识了!我也是呢!” 潘尔君拨弄着桌子上的水果刀,轻声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一个女生暗恋一个男生的故事啊。哎呀,不说了!和你聊这个怪没意思的!反正我就是很喜欢他,你要对他好些,不然等我回到我身体里的时候怎么追他啊。” 潘尔君转了下手上的水果刀,一副瞧不起她的模样问:“就你?” “我怎么了?” “哼,有贼心没贼胆。” 应映儿瞪着他想骂,想想他说的……却又很正确啊!自己确实没这个贼胆! part 09 约会准备 其实所谓的周末,就是在忙忙碌碌的五天之后,给你两天时间喘口气。对于应映儿来说,周末就是能从早上睡到晚上,从晚上用手机上网到天亮的好日子。 下午三点,宽大柔软的大床上,应映儿蒙着被子睡得正香,手机居然响起了悠扬的铃声。应映儿迷迷糊糊地想,真讨厌,每次都这样,清醒的时候没电话,一到她睡觉的时候就总是电话、短信不断,烦人!抓起手机看了一眼,电话居然是秦御打来的。 应映儿一激动,连被子带人一起滚下了床。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屏幕,真的是耶!没有眼花。她一下子蹦起来,拿着手机冲出房间叫:“潘尔君,接电话,接电话!” 潘尔君此时正坐在客厅里上网,他抬起头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接过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用客气礼貌的声音说:“你好,秦经理。” “你好,应映儿。”电话里传来温柔的男声。 “嗯。”潘尔君答应了一声,示意他说下去,应映儿激动地凑过去,抢过电话,按了免提键。 只听秦御在另一端问:“嗯,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有,有,应映儿抓着潘尔君的手臂使劲点头,我有空。 潘尔君瞟了一眼应映儿,对着电话说:“嗯。” “啊,是这样的,我朋友给了我两张电影票。如果有时间的话,一起去看好吗?” 好哇!好哇!好哇!应映儿使劲地在潘尔君面前点头,答应啊!答应! “抱歉,我明天晚上有事。”潘尔君无视应映儿,冷漠有礼地拒绝。 “啊……这样啊,那就算了。”电话那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失望。 “嗯。” “拜拜。” 潘尔君很酷地挂断电话,伸手将手机递给应映儿。应映儿没接,她压抑着愤怒,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要拒绝?” 潘尔君将手机丢在桌子上,看着电脑屏幕淡淡地说:“不拒绝怎么办?你带着我的身体去和他看电影吗?” “当然是你去啊,你去!”应映儿拍着桌子叫。 潘尔君晃动着鼠标,将网页向下拉,他看着屏幕说:“我可不想和一个男人去看电影。” “喂!潘尔君,你别逼我。”应映儿低下头用阴沉的声音说,“我说过,别人就算了,但是秦经理,你必须对他好。” “不要。”潘尔君继续看着网页上的新闻,完全不把应映儿的威胁放在眼里。 “你去不去?” “不去。” “好!”应映儿像下定决心一样,悲壮地大吼一声。潘尔君抬头,疑惑地看她,她想怎样? 应映儿深吸一口气,本来一脸的严肃忽然变成一脸的哀求:“去吧!求你了!去吧!啊?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去吧!” 潘尔君白了她一眼:“这种话你说过好多遍了。”每次求他的时候就说以后什么都听他的,不求他的时候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要不是用扣钱这招威胁她,她早就爬到他头上做窝了。 “这次是真的,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发誓!我对天发誓!”应映儿绕过桌子,拉着潘尔君的手臂哀求。 “你对地发誓也没用。”潘尔君斜了她一眼,很酷地将她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掰开,起身,抱起电脑想走。 应映儿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叫:“你真的这么绝情?这可是我的终身大事啊,我要是嫁不了秦经理,你是不是负责娶我?”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让他娶她?除非他疯了!潘尔君脸色有些僵硬:“喂,人家只是说去看场电影,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 “看完电影他就要娶了!”应映儿一口咬定。 潘尔君不敢相信地看着耍无赖的应映儿,她的逻辑简直比三岁小孩还可笑。不过,就因为这样,反倒挺可爱的,潘尔君气极反笑,语气不再那么强硬:“他要是真想娶你,不会因为你不去看电影就不娶的。” 应映儿完全不听潘尔君的劝说,她低头站起来,沉声问:“你真的不去?” “不去。” “确定不去?” 潘尔君懒得再和她啰唆,抱着电脑往房间走去,忽然身后传来低沉得如鬼魅般的声音:“是你逼我的。” 潘尔君好奇地回头,只见应映儿站在客厅里开始脱衣服,先将外套一把脱下,扔在地上,又脱掉一件毛衣,扔在地上。应映儿脱得上身只剩下一件紧身棉毛衫,黑色的紧身棉毛衫将潘尔君的身材完全凸显出来,强壮的手臂,雕塑般的肩膀,衣服下隐约可见的八块腹肌,俊美如贵族的脸孔晕染着一丝丝红润。 潘尔君奇怪地看着她,这女人想干吗? 应映儿抬头,眼神坚定地望着潘尔君说:“我告诉你,你要是明天不去,我现在就脱光衣服下去裸奔!” 此言一出,饶是潘尔君的冷面,都嘴角一抽,随即他眼神一冷,语气降到了冰点:“你敢!” “你以为我不敢?”应映儿瞪着他,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她又开始脱裤子了。为了和秦经理约会,她什么都敢做,裸奔算什么!再说她还是披着马甲裸奔! 在应映儿脱得只剩内裤,并抓住内裤的两边时,潘尔君抬手示意她停下:“知道了,我去。” 应映儿唰的一下放开手,拾起地上的衣服,又开始一件件地往上套,瞪了潘尔君一眼,抱怨道:“早说不就好了!害我冻个半死。” 潘尔君狠狠地闭了下眼,古人说得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碰上应映儿这种又是女人又是小人的人,他只好认栽了。 第二天一大早,应映儿就把潘尔君拎了起来,潘尔君极度不满地瞪着她,难得的礼拜天,好不容易可以睡个懒觉,就这样被她破坏了。 应映儿倒是心情很好地望着他笑:“走,上街,带你去买两件漂亮衣服。” 潘尔君闭眼,叹气,下决心:他一定要把身体换回来! 宁波卖衣服的地方很多,真要全部逛下来,逛两三天都逛不完。应映儿每次买衣服都喜欢去鼓楼步行街,那儿的衣服比较多,价钱也便宜,还可以疯狂地砍价。虽然质量不怎么样,但是应映儿觉得,现在的衣服最多就穿一个季度,今年买的衣服明年肯定就不穿了,所以买贵的衣服完全没有必要。其实也是因为没钱,安慰自己罢了,有钱的话,贵衣服还不是当一次性衣服穿。 在一家服装店里,老板娘奇怪地看着这对刚刚进门的男女,此组合非常之诡异,虽然她经常遇见陪女人逛街的男人,可是像刚刚进门的那个男人那样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只见那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在女人的衣服中挑来挑去,毫无一丝不适之色,那目光炯炯有神,那动作麻利非常,那表情津津有味,好像是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情一样。 再反观笔直地站在他旁边的女生,秀气的脸上毫无表情,无框眼镜下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好似凝了两股小型暴风雪,嗖嗖地往外喷射寒流,秀颜硬冷,薄唇紧抿,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风暴之中,像是一碰就要爆发一样。 男人挑出一件粉红色的七分袖大衣,放在女人身上比了比,点了点头,貌似比较满意。 他将衣服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拿给女人,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道:“试试。” 女人狠狠地闭了下眼睛,一把抓过大衣,走进试衣间,没一会儿就走了出来。 男人从一排排的衣服中转头打量她,摸了摸下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女人满脸不自在地瞪了他一眼,刚准备转身换回衣服,男人走过去一把拉住她,抬手,将她绑住长发的黑色皮筋扯下,如丝绸般的黑发瞬间散开,披散在女人的肩膀和后背,女人本不美丽的脸忽然呈现出一种妩媚的风情。 “别总把头发扎起来。”男人点点头,面色愉悦地说,“披散下来好看些。” 女人抢过皮筋,转身回到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出来的时候又将头发一根也不留地扎在后面。 男人好脾气地接过衣服,对着老板娘露出迷人的微笑:“老板娘,这件衣服多少钱?” “呵呵。”老板娘打量着男人的穿着,一身名牌,一看就是有钱人,不宰他宰谁啊!想了想张口就道:“这件衣服这位小姐穿着这么好看,我就卖你便宜一点好了,一千四百元!” 男人低头沉声笑了一下,老板娘眼睛发直地看着他的笑容,天,这男人长得好帅啊!男人微笑着抬头道:“两百元,我就买。” 老板娘眨眨眼,一下从花痴中回过神来:“哦,呵呵,先生你开玩笑的吧?两百块哪里买哦,你看看这质量,这款式,这手感,这……” “不卖算了。”男人毫不留恋地将大衣放在柜台上,转身就走。刚走出店门,老板娘就叫:“五百元卖给你!” “两百元。”男人的声音很坚定。 “加五十元。” 男人拉着女人扭头就要走,老板娘在后面叫:“拿走拿走,亏本卖给你。” 男人一副早知道的样子,亏本?真的亏本她就不会卖了,他开心地掏出钱包付钱,拿东西走人。 只听女人疑惑地问:“这么便宜的衣服能穿吗?” 男人拎着衣服笑:“放心,我全身上下的衣服没有超过三百元的。” 老板娘嘴角抽搐地看着走出去的男人,唉,老娘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个男人居然是个穷光蛋。 看着走在前面、两手拿满袋子、满心欢喜的人,潘尔君一肚子怨气。都说女人逛街是享受,男人逛街是受罪,这话一点儿也不假。再加上应映儿一心想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更是铆足了劲儿逛。 整个上午,潘尔君机械地试着应映儿挑选的一件件衣服、裤子、鞋子,还有裙子。虽然他非常不愿意穿裙子,但是应映儿却固执地认为自己穿裙子比较好看,仿佛在报复他前几天经常扣她钱一样,只要他一个举动令她不满意,她就作势脱衣服裸奔! “应映儿。”潘尔君叫住她。 “嗯?”应映儿回头,心情愉快地望着他。 “够了吧?” “怎么了?” “都买了这么多了,可以回去了。”潘尔君看着她手里的几个大袋子,大衣、毛衣、裤子、裙子,各一件,虽然东西很多,但是加起来居然还没超过五百块钱,真是搞不懂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衣服。 应映儿笑得体贴:“累了吗?” 潘尔君看着她不答话。 应映儿转了转眼珠道:“嗯,再买一双鞋就回去,好不好?等下请你吃午饭。” “不要。”潘尔君直接拒绝她。 “再忍耐一下,好不好?很快的。” “不。”潘尔君冷眼相看,薄唇紧抿,态度坚决。 应映儿噘嘴,佯装生气地威胁:“裸奔了哦。” “好啊。”潘尔君冷冷地答应。 “啊?” 潘尔君非常淡定地说:“你奔我也奔。” “啊?”应映儿吓得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冰冷的眸子里就像有两个愤怒的小宇宙一般,轰地炸开。 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对望着,就像是高手过招一样,谁也不敢先动。应映儿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气势输给他,那么她就完了,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潘尔君眯着眼望她,他绝对不要再被应映儿用那个无赖的理由威胁了,不就是裸奔吗,当他不敢啊? 就在这时,一个路人撞了潘尔君一下,潘尔君后退两步站稳,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应映儿得意地笑着。 “笑什么?”潘尔君不爽地瞪她。 应映儿摊手笑道:“你就别装了,我知道你做不出这事。” 潘尔君怒道:“你也知道这是无赖干的事啊?” 应映儿无所谓地道:“我就无赖,你拿我怎么样?” 潘尔君恨恨地闭了下眼,现在确实不能拿她怎么样,不过……她别以为他是好惹的! 回到家后,应映儿要给潘尔君化妆。 潘尔君死也不愿意。化妆?开玩笑,他是男人哎! 应映儿哈哈大笑两声说:“你胸罩都穿了,卫生巾都用了,现在又何必矜持呢?来吧!华丽丽地走上女人之路吧!” “你……你……”潘尔君气得连话也说不出了。 过了一会儿,潘尔君冷静下来问:“你就这么想去?” 应映儿点头,点头,再点头。 “好,我成全你。”潘尔君坐下来,闭上冰冷的眸子说。 “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是好人。”应映儿开心地拿起化妆包,开始给他上妆。 好人吗?哼,你等着吧…… part 10 帮她约会 冬天的夜幕总是降临得很早,漆黑的天空亮着一轮明月,澄亮而透明,夜空中一丝丝寒风吹着来往的行人。 万达国际影院门口,巨幅的广告招贴画鲜艳夺目,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嬉笑着走进电影院。离电影院正面不远的台阶上,一个穿着黑色休闲大衣、蓝色牛仔裤的男人正安静笔直地站在那里,男人的面容温文俊美,乌黑的头发有些微微的自然卷,他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底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此人正是约了应映儿看电影的秦御,他的手上拿着一杯应映儿经常喝的热奶茶。对于应映儿,从她一进公司,他就觉得她很面熟,当他知道她是自己的学妹后,总是忍不住会照顾她,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觉得很可爱,这份感情,他一直以为像哥哥对妹妹一样。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她离他好远,远得他想把她追回来。 人群中慢慢走来一个女人,女人面容清秀,表情默然,一点也没有看电影该有的样子。秦御眼尖地看见了人群中的她,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迎了两步,出声唤道:“应映儿。”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喜悦,可惜的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人潮中,他又放大声音叫了一遍:“应映儿。” 被当成应映儿的潘尔君抬头望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稳步走到他面前。 秦御望着眼前的女孩,她今天穿得很漂亮,却也穿得格外少,清秀的小脸被冻得通红,纤瘦的身体好像会被阵阵寒风吹跑一样,黑色的长发被风吹得飘起来,稍微倾斜着身子靠近她一些,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他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说:“怎么穿这么少?” 潘尔君的脸上现出一种类似嘲讽的表情说:“穿得少才漂亮。” 秦御歪头愣了下,然后低头轻笑,将一直握在手里的热奶茶递过去说:“来,这个给你。” 潘尔君犹豫了下,过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接。他的手冰凉,他的手温热,两人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秦御的手慌忙退开,脸上染着一丝红晕,潘尔君接过暖暖的奶茶握在手中,面色不悦地问:“什么电影?” “啊。”秦御想起来,打电话的时候只约了见面时间和地点,忘记和她说是什么电影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说,“是最新上映的《小时代2》。” “《小时代2》?” “嗯。” 潘尔君转了转手中的奶茶杯,抬眼,淡淡地说:“我没看过《小时代1》。” 秦御抬起右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问:“那……换一部?” 潘尔君看了眼宣传海报,很是无聊地说:“其他几部电影我都看过了。” 秦御将票放回口袋说:“这样啊,那……” “既然没有电影看,那我走了。”秦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潘尔君打断,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秦御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望着越走越远的背影,她……居然就这么走了?自己期待了一天的约会,就这么结束了? “应映儿。”秦御缓过神来,快步追上前去,“我送你回去吧。” 潘尔君停住,看了眼在人群中躲躲藏藏、暗中慢慢接近他们的人。他的唇角忽然露出一丝冷酷邪恶的微笑,转身说:“不用麻烦了,他会送我回去。”说完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人。 这时电影已经开场了,门口早已没有什么人,即使有人,他们也快步地走进电影院。 明亮的月光照着电影院门口高高的台阶,台阶的最下面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夹克,面容英俊,身材修长高大。无处可躲的他,站在台阶下冷冷地望着离他不远的一男一女。 秦御看了眼潘尔君,又看了眼应映儿,不敢相信地问:“你……难道你和他?” 潘尔君笑得冷酷,他用暧昧的语气说:“我们住一起。所以,如果你喜欢我的话,就死心……” 他的话还没说完,冲上前来的应映儿一把抓住他的左手臂,用力一扯,低吼:“你胡说什么!” 应映儿的力气很大,潘尔君被她扯得没站稳,向下冲了一步,眼看就要跌倒的时候,秦御及时地扶住了她。 秦御扶着潘尔君的右臂,奇怪地看着怒气冲天的应映儿说:“潘总,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 “跟我回去。”应映儿也不向秦御解释,拉着潘尔君就要走。她算是知道了,这家伙根本就没想过帮她好好约会。她早该想到他不安好心,从家里过来的时候,他就一句话也不说,像是在盘算什么。等他和秦御说话的时候,她一看秦御的表情就知道不对,这家伙肯定在使坏。 “你在命令我?”潘尔君不动如山,他的语调冰冷锐利。 应映儿回头瞪去,却发现他的眼神恐怖得吓人。就是那种刚给他做下属时,连他的眼睛也不敢看的恐怖感又回来了。 潘尔君邪恶地低笑一声,慢慢靠近她,抬头用很低很慢的声音问:“难道你不是和我住在一起?” “是……”应映儿的眼神躲闪起来,现在的潘尔君好恐怖哦!好像她要是敢说个不字,他就能变成恶魔把她吃掉一样。 “难道我们不是比任何人都熟悉对方的身体?”潘尔君语调既暧昧又冰冷。 “是……”应映儿看了下眼神越来越暗淡的秦御,简直要哭出来了。 潘尔君冷笑着继续道:“所以我让他死心有什么不对?” “你……”应映儿又气又急又害怕,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应映儿,我想你是误会了。”就在这时秦御忽然开口。 应映儿和潘尔君一起回头看他,温雅的男人低着头,用生硬的语调说:“我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只是因为正好有票,又没人陪我来,我才找你的,既然你感到困扰,那就算了。我先走了。”说完,他有些艰难地笑笑,慢慢地松手,放开应映儿的手臂,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应映儿咬着唇,一只手紧紧地握成拳,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潘尔君的手臂。她抬眼,眼里的泪水不停地打着转,她一字一句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潘尔君冷酷地抬眼,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因为我最恨别人威胁我。”而她不但威胁他,还威胁得极其彻底、没品。 应映儿咬着嘴唇,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在英俊的脸庞上,泪水如珍珠一样滚落,她哽咽地问:“就因为这样,你就要把我全部的梦想破坏掉?”秦御,是她的初恋,是她从少女时期到现在全部的梦想,这梦想近在眼前,却被这个男人轻易地打碎了。 潘尔君握了下拳,没有看她,用力挣开她的钳制,转身说:“对,因为他是你最在乎的,所以我拿他惩罚你。” 应映儿一个人呆呆地走在街上,她没有跟潘尔君回家,她现在非常讨厌他,却又害怕他。她吸了吸鼻子,抹了下脸颊上的泪痕,冬天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疼。应映儿抬头,看着繁华的城市,忽然觉得世界这么大,怎么就没她的容身之地呢? 现在的她,除了回潘尔君那里,还能去哪里呢? 正在她惆怅的时候,对面走来一对情侣,两人相拥着甜甜蜜蜜,窃窃私语,一脸幸福的样子。应映儿看了他们一眼,眼里带着一丝羡慕。当她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女孩忽然停住说:“呀,鞋带散了。” 应映儿低头看,女孩的右脚鞋带果然散了。男孩没有一丝犹豫地脱去手套,单膝跪在女孩面前,用修长的手指帮她把鞋带系好,然后站起来揽住女孩的肩膀说:“好了。” “嗯。”女孩望着男孩笑得一脸幸福,温顺地依偎在他肩头,两人渐渐走远。 应映儿回身望着他们,那个男孩并不帅,可以说很普通,是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唯一出色的大概就是他的那双手,修长白皙,宽厚干净。秦御也有这样一双手,如果他的那双手愿意为她系鞋带,这辈子真是值了,完全没什么遗憾了。 应映儿低头想: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一个男人愿意在大街上,无所顾忌地为她弯下腰,半跪在她面前帮她系鞋带呢?如果有,又会是谁呢?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出现吗? 低头,有些发愣地看着路灯下潘尔君的双手,懊恼地想,反正不会是这双! 应映儿叹了一口气,走进街头的一家酒吧。她很少来这种地方,但是她现在特别需要喝一杯,她要好好考虑下该何去何从。 酒吧里这个时间人很少,昏暗的彩灯下零星地坐着一些人。应映儿笔直地走到吧台,点了一杯伏特加,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把酒含在嘴里。烈酒刺激着她的味蕾,她有些痛苦地皱眉,闭上眼,又想到了秦经理说对自己一点意思也没有的那一幕。她狠狠地将酒咽了下去,伏特加从她的喉咙一路烧到她的胃,火烧般难受。一想到潘尔君那副死样子,她又恨得要死,但是,她却敢怒不敢言啊! 就在她准备喝第二口的时候,一个妖艳万分的女人悄无声息地坐在她旁边的位子上,单手托腮挑眉望着她笑。应映儿瞟了她一眼,那女人大冬天的就穿了一件薄大衣,以及一件低胸针织衫,雪白圆润的酥胸像是要跳出胸罩一般耸立着。女人见应映儿打量她的胸部,不但不害羞,反而挺了挺,一副自豪的样子,那眼神妖媚得像是可以放出十万伏特的电。 可惜对于女人,应映儿是个绝缘体。她只是皱眉,转过头,厌恶地想:该死,没事长这么大干什么?大也就算了,还非要拿出来显摆!看着就讨厌。 女人完全误解了应映儿的反应,她以为应映儿转过头是不好意思了,害羞了。呵呵,真可爱,女人的手指慢慢地探过去,暧昧地握在应映儿拿酒杯的手上。应映儿像是触电一样收回手,女人这下更确定她是害羞了,压根儿没想到其实她是被恶心到了。 女人呵呵一笑:“帅哥,请我喝一杯啊?” 应映儿瞟了她一眼,很干脆地道:“没钱。” 女人愣了一下,只是一下,立马又笑得风情万种:“那我请你喝也是一样的。” “不要。”应映儿一不小心就说出了潘尔君的口头禅。 “要嘛!”女人撒娇地靠上来,用她的胸部蹭着应映儿的手臂。应映儿被她的声音雷得全身鸡皮疙瘩乱跳,她抖了抖,嘴角抽搐地想推开她,可一不小心双手就推在了她的胸部上,应映儿的手慌乱地想缩回来,可女人居然娇笑着像没有骨头似的倒在她身上。 应映儿这下头痛了,敢情这个女人是看着潘尔君的脸犯花痴了。她犯她的,她可不想陪着她疯。应映儿摆脱了女人的骚扰,逃命似的躲进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喝着她的小酒。可是老天好像要和她作对一样,不管她逃到哪里,总是有女人过来搭讪,有明着来的,有暗着来的,搞得应映儿烦不胜烦。真是的,喝一杯酒都不得安生,都怪潘尔君这张妖孽的脸,若是她本人,坐在哪里都很安全! 这不,烦人的苍蝇又来了。一个打扮时尚、妆容夸张的女人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应映儿头痛地皱眉,该死的又来了! 应映儿站起身来就想跑,却被女人拦住去路,女人一脸诚恳的笑意:“你好,我是小铃铛,想请你喝杯酒,可以吗?” 应映儿看着她手中的酒,有些无奈:“你请我喝,我就喝吗?这么多人请我,要是我都喝了,还不得酒精中毒?” 小铃铛一甩头,一副大姐大的样子:“别人的酒我不管,我请的你一定要喝!” 应映儿好奇地问:“不喝会怎样?” “哼哼。”小铃铛一脸阴狠地靠过来,应映儿有些怕地后退一步,小铃铛一把拉过应映儿的衣领说,“求你了,喝吧,我和朋友在打赌,输了我就要在酒吧大声告白啦。” 应映儿无奈地看着她,原来是个纸老虎,应映儿好笑地说:“你还是输了好,多好的戏啊,我要看。” 小铃铛发狠道:“你真不喝?” 应映儿点头。 “好,你等着。”小铃铛端着酒杯转身跑开了。 应映儿好笑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想:你让我等着我就等着?我傻吗? part 11 酒吧遇险 应映儿将外套穿上,低着头走出酒吧,在下台阶的时候和迎面而来的一个男人撞在了一起。男人被撞得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应映儿慌忙伸手拉他,连声道歉。男人将应映儿的手猛地一甩开骂:“对不起有屁用啊!你撞到老子,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对不起值钱吗?值钱吗?” 应映儿被他吼得使劲皱了皱眉,她认真地看了眼男人。男人个头不高,只到应映儿肩膀那里,头发染得金黄,全身挂着很多条金属链子,一看就是那种在街头混的小流氓。 应映儿撇了撇嘴,站直身体说:“那你想怎样?” “怎样?”金发混混冷笑着说,“你撞得我这么疼,好歹要赔一些医药费吧?” “医药费?”应映儿看了看手脚健全,连头发都没怎么乱的金发混混说,“敢问我伤着你哪儿了?” “我全身上下都很痛,都伤着了!” “是吗?”应映儿正好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刚才那些女人也就算了,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可这个又瘦又矮又像吸毒过度的金毛小混混也在她面前嚣张,这不开玩笑嘛。应映儿一点也不把这个瘦弱的男人放在眼里,她毫不畏惧地说:“你全身上下看得见的地方都好好的,难道是看不见的地方伤着了?”说完还用诡异又暧昧的眼神瞟了眼混混的下身。 “你!”金发混混手指颤抖地指着应映儿说,“好小子,今天不教训你一下就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知道自己是谁?这句话倒是说对了,应映儿歪头,苦笑一下说:“我确实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那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自己是谁!”男人很有气势地说完,对着后面挥了挥手。很快,台阶下又走出两个男人,他们长得又高又壮,满脸横肉,一看就知道是非常凶狠的打手。 应映儿晕了,真没想到这家伙还带着保镖。她有些害怕地一步步往后退,三个流氓则一步步逼近她。 应映儿想了想,转身就往酒吧跑去,至少到人多的地方比较安全啊。身后的三个男人追着她就进去了,她满酒吧乱窜,一下推倒一张桌子,一下丢过去一个板凳,酒吧瞬间变得鸡飞狗跳。可惜好景不长,应映儿被三个人堵在酒吧最里面的座位上。两个强壮的男人一左一右架住她的手臂,金发混混阴狠地笑着,拿起一个啤酒瓶说:“你小子太嚣张了,我今天也不为难你,老子就用你的头给我开五瓶啤酒。” 应映儿使劲地挣扎着,却一点用也没有,按住她的两个人力气太大了。只见金发混混一步一步地逼近她,应映儿害怕地求饶:“别这样,有话好说。” “现在说,晚啦!谁叫你得罪女人!”金发混混一脸凶狠地举起酒瓶就往应映儿头上砸,周围围观的女人忍不住惊叫出声,应映儿咬牙闭上眼睛等着剧痛的降临。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一点感觉。她忍不住睁开眼睛偷偷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色大衣、灰色短裙的长发女孩正挡在他前面,她的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金发混混挥下来的瓶子。 女孩回身,冷冷地看她一眼,应映儿望着她,女孩什么也没说,回过头对着金发混混说:“我出双倍。” “什么?”金发混混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的相貌并不精致,可是她的眼神却给人非常强势的感觉,那锐利冰冷的眼神让人不敢与她对视。 潘尔君放下握住酒瓶的手,从钱包里拿出钱来:“不管那个女人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这件事到此为止。”其实从一开始在电影院闹翻后,他就跟在应映儿身后,当然他不是在担心失恋的她,而是在担心他自己的身体。当他跟着她进了酒吧,就知道要出事,果然不出所料。 女人?应映儿奇怪地想。难道这些家伙是被人雇用的?是谁要揍她?是那个叫小铃铛的女人吗? 金发混混不爽地瞪着面前娇小的女孩道:“别开玩笑了,你以为什么事情都能用钱摆平吗?” “三倍。” “我陈金龙不会为了一点钱就不讲江湖道义。” “五倍。”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出尔反尔。” “十倍。” “如果……二十倍的话,我就考虑下。” 女孩听了他的话,嘴角扬起一道弧线,像是在笑,却冰冷得一点温度也没有,“知道吗?”她轻声说,“贪心……是不好的行为。不过……二十倍就二十倍。” 金发混混一脸贪财地笑了:“好,爽快,你给我十万块,我现在就放了你男人。” 可奇怪的是潘尔君却收起钱包,说:“你们继续揍他吧。” “什么?”金发混混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说,“你不是说要给的吗?” 应映儿忍不住叫:“喂!潘尔君,你不能不管我!” “钱我会给,不过不是给你们。”潘尔君歪头冷冷地看了眼金发混混,一脸危险地走近他,在他耳边沉声说,“十万块,够买一个人的命了。你说,我买你的,还是他们的?” 金发混混吓得退后一步,诧异地看着潘尔君。她眼神锐利,气势逼人,表情残酷冷傲,这个女孩居然知道行价?没错,十万块,足够雇一名杀手杀人了。看她的样子不像在说笑,这个女孩不好惹啊! “好吧,十倍,给我十倍我就放了他。”金发混混让步地说。 潘尔君看着酒吧门口说:“你们现在还敢要钱?没听到警笛声吗?”当他在卫生间听见那个女人打电话叫打手的时候,就已经打电话叫警察了。 “你!你报警?”金发混混愤怒地冲上前来,一拳挥向潘尔君。 “小心!”应映儿叫道。 潘尔君冷哼一声,一个侧身躲开,然后抬起脚一脚将他踹得老远。几个警察跑了过来,有序地控制住了现场,询问潘尔君发生了什么事。 潘尔君淡定地回答说:“没什么,只是勒索而已。” 警察要求潘尔君和应映儿一起回警察局做笔录,潘尔君走近带队的警察身边轻声地说了几句话,警察点点头,一副“我懂、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潘尔君要笑不笑地走到被抓起来的金发混混身边,悄声说:“知道吗?我刚才用五万元给你请了个最好的律师,争取让你十五年后就能出来。” “你、你,该死的丫头,我不会放过你的!”金发混混恨恨地叫嚣着。 潘尔君却无所谓地理理有些乱的长发,侧眼对着吓得腿软的应映儿说:“起来。” 应映儿傻傻地问:“干吗?” “回家。”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应映儿隐约听见他还骂了自己一句白痴,是幻听吧!潘尔君会骂人?她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地站起来,追上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潘尔君冷着脸不搭理她。 “你是不是担心我报复你,把你的身体破坏了?” “……” “所以你一直跟着我?” “……” “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原谅你!” “……” “不过……还是……谢谢你。” 一直沉默着疾步前行的潘尔君忽然停住,点头道:“嗯,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应映儿也停住,瞪他,然后嘁了一声:“你还不是一样,终于说话了。” 潘尔君望了应映儿一眼,然后拿出包里的笔记本说:“扣五百,理由:让身体遇到危险。” 应映儿愤怒地大叫:“喂!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潘尔君扬扬手中的笔记本说:“这是约定,你必须听我的。” “不行,你给我划了。” “不。” “求求你了。” “不。” “你今天把我惹哭了,你还没道歉呢。” “不。” “把扣的钱划掉。” “不。” “潘尔君!” 夜色下,两人在微冷的寒风中吵闹着,为寂静黑暗的夜色涂上一道漂亮的风景线。 part 12 暧昧秦御 离放年假还有七天,公司里人心开始躁动,一个个的心思早已不在工作上,都想着能快点回家过年。应映儿的老爸在微信里发来消息问她什么时候放假,应映儿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现在身体在人家那里,不是她说回家就回家的啊。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发了句:还不确定。 对话框里显示老爸正在输入,可半天也不见消息过来,应映儿可以想象出老爸在手机那边用拇指发信息时笨拙又可笑的样子。老爸的微信名叫“臭臭”。应映儿给他填写微信名的时候,给他取的名字是“绝版帅爸”,可老爸不同意,嚷嚷着说都叫“爸”了,哪儿有美女和他聊天啊。非要应映儿把“爸”字改成“哥”字,把年龄从“五十二”改成“二十五”。应映儿嘴角抽搐,无奈地做了一个决定:一定要把自己微信好友里通过“摇一摇”、“附近的人”和“漂流瓶”添加的男性全踢出去,不然说不准自己就会和一个五十二岁的老男人网恋了。 就在老爸满意又自得地看着应映儿改资料的时候,老妈出现了,一把揪住老爸的耳朵道:“这么老了还乱蹦跶!怎么,改成二十五岁,想在微信里红杏出墙?还‘绝版帅哥’?我看就叫‘一坨屎’好了!” 在老妈的淫威下,老爸的微信名差点就变成了“一坨屎”,最后双方协调决定,夫妻俩一人让一步。把“一坨”去了,“屎”换上比较可爱的代名词“臭臭”。 微信上,应映儿和父亲正聊得愉快。 臭臭:一放假就回来,你妈都帮你安排好了。 应映儿:(疑惑)安排什么呀? 臭臭:相亲。 应映儿:(汗)……有必要吗? 臭臭:有,二十四岁以后就是剩女了。 应映儿:(继续汗)过年不一定回去,也许不放假。 臭臭:不回来也没关系,你哥说你要是不回来,他就去宁波把他的同学、朋友全叫出来,给你一个个地见。 应映儿:(汗得不行)知道了,会回去的。 应映儿又和老爸聊了一会儿,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应映儿走出办公室,问潘尔君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潘尔君在电脑前忙活着什么,头也没抬。眼神也没施舍一个过来,说:“你先去吧。” 应映儿好心地问:“要我给你带回来吗?” 潘尔君一边打字一边皱眉道:“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做多余的事,怎么就是记不住?想被扣钱吗?” “哈哈,我去吃饭了。”应映儿干笑着转身,翻了一个白眼,嘟囔了句“好心没好报”。 转身走进电梯,关上门,电梯平稳地向下滑动。应映儿出了写字楼,外面太阳很大,冬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让人忍不住微微闭眼,感觉好暖和。 应映儿进了一家快餐店,这家快餐店是公司附近唯一的快餐店,虽然东西不是很好吃,价钱又很贵,却是唯一的选择。应映儿选了两个素菜、一个荤菜,端着餐盘看了看四周,几乎全都坐满了,只有角落里还有一排空位。应映儿端着食物走过去,放下餐盘的同时,对面的位置上也有一个餐盘放下,应映儿随意地抬头一看,居然是秦御。 秦御先是吃惊了一秒,然后又露出惯常的笑容道:“潘总,你也在这儿吃啊?” 应映儿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秦御礼貌地指着位子问:“我可以坐吗?” 应映儿又点了一下头。 秦御端正地坐下来,拿起筷子,优雅地吃了起来。应映儿偷看了下他的餐盘,一份芹菜炒肉,一份西红柿炒蛋,一份板栗烧鸡,米饭上浇着西红柿炒蛋的汤汁。 应映儿想,他和她的口味还真像,她也喜欢吃这三个菜,芹菜炒肉她不吃芹菜只吃肉,西红柿炒蛋她只吃蛋,板栗烧鸡她只吃板栗。 应映儿很想和他说话,可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相对无语地吃着饭。应映儿有些食不知味,她夹了一筷子菜放嘴巴里慢慢地嚼着,邻座的几个女生在兴奋地谈论着过年放假要干什么。应映儿舔舔唇说道:“马上过年了,秦经理有什么计划啊?” 秦御抬头,微微地想了一下说:“嗯,和家里人一起过年吧,然后陪我父母去趟九华山。” “去九华山拜佛?” “是啊,我父母很信这个呢,都说那里很灵。” 应映儿使劲点头:“确实很灵呢。” 秦御微笑地问:“是吗?潘总也去过?” “嗯,我们家每年都去的,我去年许的三个愿望实现了两个,今年还要去还愿呢。”应映儿老家在黄山,距离九华山只有两小时车程,再加上她妈妈是虔诚的佛教徒,每年去九华山就像去她家后院一样频繁。 秦御看着他笑了笑:“那我倒真要去拜拜,不过没想到潘总也是一个会拜佛的人。” “啊……呵呵,偶尔,偶尔会拜拜。”应映儿干笑着扒了口饭进嘴里。 秦御静静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他拥有一个完美男人所有的条件,外貌出众,才华横溢,家财万贯,这样的他淡漠冰冷,用俯视众生的眼神看待一切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和物。以前的他别说是聊天,连打声招呼都很难得到回应。可最近,他好像变得亲切了,而且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怎么了?”应映儿被秦御盯得有些发毛,忍不住摸摸脸,难道她脸上有饭粒? “没……没什么。”秦御摇摇头,继续吃饭。 应映儿拨了拨碗里的饭,挣扎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和应映儿没什么,真的。” 秦御吃饭的手停了一下,然后说:“其实我对应映儿也没什么,真的。” “啊……这样啊!”应映儿的心里拔凉拔凉的,她猛地站起来说,“你慢慢吃,我吃好了。”说完她转身低头就走,有种想逃的感觉,那种自作多情的感觉让她慌乱得不知如何才好。刚走过两个桌位,应映儿撞上一个女孩,女孩手里的餐盘“啪”的一下,非常准地全部盖在了应映儿的衣服上。 女生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应映儿愤怒地抬眼瞪她:“说对不起就有用了?”这一瞪,她发现女孩很面熟,“又是你?”居然是上次在电梯里把煎饼打在她脸上的女生。 女生尴尬地赔笑道:“对不起,潘总,我帮你洗。” 女生抽了很多餐巾纸,想帮他擦干净,应映儿推开她的手,郁闷地说:“算了。” “潘总,没事吧?”秦御也走过来帮忙。 “没事。”应映儿用纸巾擦着黑色西装上的污渍,女孩的餐盘里居然全是鸡蛋糕,应映儿从胸口一直往下的西装上全给泼上了。 秦御也抽出很多餐巾纸,可是用纸巾擦衣服上的鸡蛋糕,只会把它擦碎,一点也擦不干净。秦御帮应映儿擦了一下说:“光用纸不行,我们去卫生间清理吧。” 应映儿苦着脸点头,这样回去的话,还不知道潘尔君要扣她多少钱呢。 应映儿跟着秦御走进男厕所,厕所不大,只有两个隔间和四个小便池,厕所靠门的最右边有一个洗手台。厕所里的光线很昏暗,空气中充斥着潮湿的异味。刚才就说过,这家快餐店的生意非常好,当然它家厕所的“生意”也非常好。 应映儿红着脸,假装淡定地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用纸巾蘸了点水,低着头擦着身上的污渍,她不敢抬头,因为只要一抬头,洗手台上面的镜子里就会华丽丽地反射出一排正在上厕所的男人。 湿掉的纸巾很快就被污渍浸染得不能用了,应映儿刚将纸巾丢进垃圾桶,抬眼,一块干净的湿纸巾递到她眼前,应映儿接过,低声道:“谢谢。” “不用。”秦御斜斜地靠在墙边一笑,“啊,这里还有。” 应映儿顺着秦御手指的地方看去,黑色大衣下摆还有很大一块污渍,看上去像是肉末之类的东西。应映儿嫌弃地皱皱眉毛,一手拉起大衣一手拿纸巾擦,可是大衣很长,拉起来就没了着力点,非常不好擦。应映儿使劲地抖了抖大衣下摆,可是上面的肉末就是抖不下来。 秦御看他这样,好心地上前帮忙:“我来擦吧,你把衣服拿着。” “哦。”应映儿听话地把衣服用两手绷紧,将污渍的一面对着秦御,秦御换了一张干净的卫生纸,微微地弯下腰来。他低着头,垂下眼,额前的刘海柔顺地滑下,盖住了他的眉眼,挺俊的鼻子上连一个黑头都看不见,皮肤好得让女人都嫉妒。他离她很近,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应映儿悄悄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想和他拉开距离。她怕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种一旦听到就会泄露心思的心跳。可是秦御却跟着应映儿退后的小步子前进了一大步,用低哑温和的声音说:“潘总,别动,马上就好了。” “嗯……”应映儿红着脸应了一声,因为秦御的靠近,他们又近几厘米,应映儿呼出的热气正好喷在秦御的额前,他额前清爽的黑发被吹得轻轻晃动,因为低头的关系,他白皙的后颈露了出来。他的后颈中间居然有一个鲜红色的字,那个红字正散发着一种诱人的味道…… 应映儿舔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她吞了下口水,喉结发出咕嘟的声响,她别过头,不敢再看他,使劲地憋着呼吸,不敢再轻易呼出气来,脸色微微涨红。 “好了。”秦御将最后一点污渍擦掉,然后抬头对着应映儿温和地笑着。 “哦……”应映儿松了一口气,有些结巴地应道。 秦御和潘尔君的身高相仿,都在一米八三左右,当秦御站直的时候,他们就鼻对鼻、眼对眼、嘴对嘴地看着。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秦御奇怪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应映儿。 “啊……这个……这个空调,空调太热。”应映儿使劲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打着哈哈道。 “是吗?”秦御奇怪地抬头看了看四周,卫生间里貌似没有空调吧。 “嗯,嗯……那个……”就在应映儿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一个男人上完厕所走过来洗手,不小心撞了应映儿一下,应映儿的身体猛地向前倾了一下,秦御快速地别过头躲闪,即使这样,还是碰到了,虽然只是擦唇而过,但是应映儿还是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秦御温热柔软的嘴唇。 应映儿伸出双手抵住墙壁,稳住身体后,看也不敢看被她圈在双臂中的秦御,她慌忙放开双手道:“抱歉。” “什么?”秦御像是弄不懂他为什么道歉,也许刚才那个擦唇而过的亲吻,他根本就没感觉到,也没注意到。 应映儿转身背对着他说:“没……没事。”应映儿打开水龙头,双手接满冰冷的自来水,然后使劲地往脸上泼,她觉得她的脸烫得快能煎鸡蛋了。 应映儿洗了半天脸,等她稍稍平静下来后,抬头看着面前的镜子,镜子里的男人英俊得犹如神祇,他的眼睛狭长深邃,挺直的鼻梁上不时有水珠滑过,落在他紧抿的嘴唇上,显得性感迷人。可是这张帅得惊人的脸对于应映儿来说,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她低头,用干净的纸巾擦了一把脸后,再次抬起头,已经冷静了许多。 她又看了眼镜子,她的眼神本有些涣散,但当她注意到镜子里反照出的某一点后,只见那张英俊的脸唰的一下红霞满面,她猛地转身,像逃一样,快步走出男厕所。 秦御奇怪地转头看他:“怎么忽然走了?”歪头想了想,就是想不明白。这时,后面有一个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快点,我好急。” 秦御哦了一声道:“马上好。” 应映儿低着头快步走回办公室,一路上彻底贯彻了潘尔君的作风:不笑,不说话,不看人。唯一的区别就是潘尔君是昂着头走的,而应映儿是低着头走的。 应映儿回到办公室,打开门猛地关上,身体抵在门后,一脸仍在震撼中的呆样。潘尔君从电脑前抬起头,只见她满脸通红,一身狼狈,气喘吁吁,一看就知道又没干什么好事。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问:“怎么了?” 应映儿满脸通红地看着他使劲摇头:“没什么。” 潘尔君举起随身携带的扣钱笔记本在应映儿眼前晃了晃,用一个淡然的眼神告诉她,不说他就要扣钱了啊。 应映儿舔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我刚才进了男厕所。” 潘尔君抬眉,示意她继续说。 “然后我看见好多男人在上厕所。” 潘尔君点头,甩了一记继续的眼神过去。 “然后,秦经理也在里面。”应映儿说到这里,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她的眼神飘远,貌似又想到了刚才那一幕。 “所以呢?”潘尔君打断她的回忆问,“你看到了?” 应映儿僵硬地点头。 “有必要脸红成这样吗?你看得还少?”潘尔君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丫头天天进男厕所,看的男人还少吗?不说别人,光自己的身体每天都被她看个精光,她还没习惯吗? 应映儿扭着手指,有些害羞地说:“秦经理的不一样。” “不一样?比较小吗?”潘尔君好奇地问。 “你才小!”应映儿一甩刚才害羞的表情,做出一副晚娘脸。 “比较大?”潘尔君眨眼问。 “你才大!”继续一副晚娘脸。 “大也不对,小也不对。那到底哪里不一样?” “就是……就是……”应映儿支支吾吾地说了一下后放弃地大吼,“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啦!反正不是形体上的不一样,是感觉上的不一样啦!” “感觉?”潘尔君反复地琢磨着这个词语,然后明了地道,“啊!我大概懂了。” “你懂了?” 潘尔君点头。 “我都没懂,你懂了?” 潘尔君继续点头。 “什么地方不一样?”应映儿一副好学生的样子问。 潘尔君跷起二郎腿,对应映儿招招手,应映儿乖乖地走了过去,弯下腰来,靠近潘尔君。 潘尔君抬手,轻轻地弹了下应映儿的额头说:“你啊,对他有欲望。” 应映儿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脸,又唰的红了起来,她猛地退后两步,使劲地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没有。” 潘尔君瞥了她一眼,无奈地摇头想:为什么他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脸这么容易红呢? part 13 尔君往事 整个下午,应映儿总是忍不住去想秦御那温软的嘴唇,微微自然卷起的短发,修长健壮的身体,低沉性感的声音,让人迷醉的眼神……受不了了!难道真像潘尔君说的那样…… 就在这时,潘尔君推门进来,有礼貌地说:“潘总,有位女士找您。” “哦。”应映儿使劲甩了甩头问,“是……”不等应映儿问完,一个女人就直直地闯了进来,目空一切的样子真是像极了某人。 “潘尔君,你现在架子够大啊,居然让我亲自来找你!” 应映儿眯着眼睛看她,只见一位体态优雅的中年美妇款款地向她走来。 是谁?应映儿疑惑地看她。 “你居然这么久连一个电话也不打回家?”美妇的表情很愤怒,“要不是我问了你大伯,我还不知道你在这里窝着!” 应映儿眼珠转了转,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人应该是潘尔君的长辈吧?不然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你,你又摆这个死样子给我看!”美妇走到办公桌前,指着她的鼻子骂,“你总是不说话!总是摆一张冷冰冰的脸,好像大家都欠你的一样!就是因为这样,你父亲才不喜欢你,连一毛钱遗产都没留给你!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啊?” 应映儿皱着眉头看她,奇怪地问:“父亲没有给我留遗产,你有什么好气的?” “你!你!”女人气得狠狠瞪她,“我懒得管你死活!那些遗产你要也好,不要也罢,但是你的女人你也不要了?下个星期六,她就要和你最亲爱的弟弟结婚了!这个喜酒,我看你是否喝得下去!” 弟弟?潘尔君居然有弟弟?应映儿不动声色地说:“知道了,我会尽量抽空去的。” 中年美妇似乎对应映儿不喜不怒的样子很不满,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红色烫金喜帖丢在应映儿的办公桌上,狠狠地道:“潘尔君!你就死撑吧!我看你这张死人脸能撑到什么时候!” 应映儿抬眼,学着潘尔君冰冷的眼神,默默地望着她。 中年美妇躲避着她的眼神,气势没有刚才那么嚣张了,只含糊地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就踩着高跟鞋向门口走去,当她打开房门时,门口站着一位清秀的女人,她戴着无框金边眼镜,眼里一点光彩也没有,中年美妇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侧身越过她,向外走去。 只听女人在她身后用梦呓一般的声音低喃:“他们……要结婚了?” “什么?”中年美妇回头望着那个女人,女人抬头,镜片不再反光,中年美妇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眼里的伤痛,她轻声问:“修和玲……要结婚了?” “啊,对啊!” “这样啊……”女人低下头去,双手直直地垂在两侧,手指慢慢地握起来,越来越紧,紧得连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中年美妇疑惑地问:“你是谁?” 女人没有再搭理她,她像失去了全部的灵魂一样,慢慢地走进潘尔君的办公室,然后将门关上,将身体的全部重量都靠在门上。 屋里的应映儿看见潘尔君,脸上露出笑容,可这个笑容还没有全部撑开,就收了回去。只见他的头无力地垂着,身体靠在门上慢慢地滑坐在地上。 应映儿眨眨眼,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人,她试着叫了他两声名字,他没有反应。 应映儿起身,走到他身边蹲下问:“喂,潘尔君……你怎么了?” 潘尔君默默抬头,原来冰冷锐利的双眼里剩下的只有脆弱与伤痛。 “你……怎么了?”应映儿担心地伸手扶住他的双肩,使劲地摇了几下。 潘尔君抬眼望着应映儿说:“他们要结婚了……”这时潘尔君居然笑了,可这笑容却比哭泣的样子更让人觉得悲伤。应映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抹去他的这抹笑容,这抹让她觉得微微心痛的笑容。 “他们?”应映儿疑惑地问,“你弟弟?” “嗯……” “你不想让他们结婚?” “嗯……” “不想的话,那就去阻止婚礼好了!我帮你。”应映儿很认真地看着潘尔君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脱口而出。 潘尔君很诧异地看着她问:“阻止?” “嗯!”应映儿点头道。 “阻止得了吗?”潘尔君摇摇头道,“算了。” “为什么算了?” “因为……抛弃我的女人,不值得我去抢。”当潘尔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冷漠。 应映儿不信地摇头,不值得吗?他明明很伤心的样子。 不过,原来他是被抛弃的那个。哇,真的很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抛弃潘尔君啊!抛弃也就算了,还勾搭人家的弟弟,简直不是人啊!哦,这么经典的八卦,人家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啊,真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对了,刚才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应映儿问,“不会是你妈吧?” 潘尔君瞪她:“你是在侮辱我妈妈吗?” “呵呵,我是看你和她长得有点像。” “她是我小姨。” “哦。”应映儿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红色烫金的喜帖问,“那这个怎么办?要去吗?” 潘尔君沉默了一会儿说:“去。” “谁去啊?” “一起去。” 应映儿垂着眼,默默地抱怨,为什么要我去? 第二天,应映儿跟着潘尔君来到他家。潘尔君家在宁波市最高级的别墅区,那是应映儿见过的最大的别墅,就像电视里那些有钱人住的别墅一样。高高的铁门,宽阔的前院,院子中间是一座三层高的欧式豪华别墅。 应映儿看着直咋舌,潘尔君一脸冷淡地将车子开进车库。停稳后,他坐在车子里,双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应映儿有些担心地望着他说:“你要是不想去,就回去吧,我替你参加婚礼。” 应映儿看着没有反应的潘尔君,又说:“你放心,我不会捣乱的。” “应映儿。”潘尔君忽然叫她的名字。 “嗯?”应映儿坐直身体看他。 “女人都会为了钱背叛恋人吗?”他的声音很轻,头微侧着望着她,长长的刘海服帖地盖住额头。 应映儿眨了下眼睛,然后回答:“如果真的爱就不会背叛。” 潘尔君眼神暗了暗,轻声呢喃:“是吗?” 应映儿看着现在的潘尔君,有些气恼地推了他一下说:“喂,你别这个样子好不好!不就是被女人甩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潘尔君低声重复,打开车门,转身下车,应映儿也跟着下车,两人步行到别墅大门口。大门早就开着了,门边站了一个男人,他很瘦,脸上犹如刀刻一般的轮廓更显突出了,挺俊的鼻梁,高高的颧骨,漂亮狭长的丹凤眼,皮肤白得有些病态。他个子很高,嘴角带着漂亮的笑意,眼底却一片深沉幽暗,这个男人就是潘尔君的弟弟——潘尔修。 他望向应映儿,眼睛微微一眯,应映儿瞬间打了一个寒战,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看着有一种被蛇盯着的感觉,很可怕。 男人伸开双臂抱住应映儿,笑得灿烂:“哥哥,欢迎你回来。” 应映儿没说话,她望向潘尔君,潘尔君却没看她。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从别墅里走出的一个女人,她长得很美,当她从华丽的别墅里走出来的时候,就像有一道圣光照在她身上一样,当她抬眼微微对她一笑的时候,应映儿脑子里猛地蹦出来:微微一笑很倾城。 “你回来了。”美女轻轻地走过来,她穿着白色的大衣,质地很好,不像应映儿的大衣,看着就是不上档次的衣服。 应映儿有些惊艳地看着她,呆呆地点头。这样的佳人别说是男人,即使是女人也会被她迷得晕乎乎的。 “哥哥真是的,怎么盯着玲看得这么入迷呢?她马上就是我的妻子了哟。”潘尔修不满地靠在应映儿的肩膀上抱怨。 “啊……抱歉。” “哇!哥哥居然在道歉啊!玲,你听听,哥哥在道歉呢。”潘尔修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叫道。 “啊……”应映儿本来就紧张,被他这么一叫更不知道怎么办了,眼神不自主地瞟向潘尔君。 潘尔君淡淡地回望她,示意她别说话,多说多错。 “这位小姐是?”潘尔修终于注意到潘尔君的存在,好奇地指着潘尔君问。 “她是我的秘书。”应映儿很快地回答。 潘尔修挑挑眉毛,细细地打量着潘尔君。潘尔君淡淡地回望,眼里波澜不惊,态度不卑不亢地打招呼:“你好,我是应映儿。” “你好,我是潘尔修。”潘尔修笑眯了眼睛,开心地伸出手去,潘尔君抬手握住,两人礼貌地握了两下。 潘尔修忽然笑了笑,望着应映儿说:“哎,哥,真是有什么上司就有什么下属哦!你看你的秘书,和你一样冷冰冰的耶。” “是吗?”应映儿随意地敷衍,当然像啊!身体里面装的是同一个灵魂啊。 “别站在外面说话了,快进屋吧。”丁玲也友好地对潘尔君笑笑,潘尔君眼神闪了一下,点了点头。 潘尔修开心地点头,拉着潘尔君就往屋里走。他的手紧紧地拽着应映儿的手,好像对哥哥的到来感到非常兴奋和开心。 应映儿有些不适应地想把手抽回来,可潘尔修却一下握紧,抱怨地看着潘尔君说:“哥哥,你真是的,自从四年前父亲去世后你再也没回过家,好过分哦。” 应映儿没答话,潘尔修又自顾自地说:“哥哥,你是不是在为父亲遗产的事情生气啊?其实,我可以分给你一半的。” 遗产?应映儿又偷偷望向潘尔君,他的眼神冰冷刺骨,完全一副你敢要就死定了的样子。 “不用,那是父亲给你的。”应映儿学着潘尔君的语气淡淡地回答。 “哼,我就知道你不会要的。”潘尔修一副我很了解你的样子。四人走了几步,潘尔修忽然停住,拉着潘尔君的手说:“那么,我把丁玲让给你怎么样?” “潘尔修!你——”丁玲双颊通红地瞪着潘尔修。 潘尔修一脸认真地望着应映儿,应映儿望着潘尔君,潘尔君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然。 应映儿转头对上潘尔修美丽的丹凤眼说:“如果她是我的,就轮不到你让。” 气氛诡异地冻结了,过了好一会儿,潘尔修才故作轻松地笑:“哎哟,我开玩笑的,哥哥你怎么这么认真地回答哪。还有玲,你看你气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你……你……”丁玲气得眼睛红红的,转身就要跑走,却被潘尔修一把拉进怀里,狠狠地吻住,当着应映儿和潘尔君的面,将他的舌头伸进去,一只手紧紧地压着她的头,一只手紧紧地揽住她的腰,很色情地法式深吻。 应映儿有些紧张地看着潘尔君,只见他全身绷得笔直,双手死死地攥着,像是在压抑着自己全部的情绪一样。应映儿没注意,在她偷看潘尔君的同时,潘尔修也在偷看她。应映儿转头,正好撞见潘尔修的眼神,带着挑衅、带着冷漠、带着阴狠。 即使这样,潘尔修却一点也不慌张。他慢慢地放开已经瘫软在他身上的丁玲,笑得如罂粟一般美丽却又邪恶,他歪头,望着应映儿说:“哥哥喜欢的女人果然美味。” 应映儿眯眼回望他,然后勾唇一笑:“是吗?我早就玩腻了,你喜欢正好接收了吧。”说完拍拍潘尔君的肩膀说:“走,到我房间里休息下。” 潘尔君冷冷地转身,带着应映儿往他的房间走去。 “喂,潘尔君,别说违心话了。”潘尔修不爽地对着应映儿的背影喊。 “嗯?”应映儿回头,眼里没有一丝杂质,很诚恳地点头,“我说的是实话。” 应映儿说完,不再搭理潘尔修,跟着潘尔君来到二楼的房间。房间很大,单独分出了卧室和小客厅,应映儿往会客厅的贵妃椅上一坐,皱眉说:“你弟弟真讨厌。” 潘尔君放下肩膀上的包,坐在应映儿对面的沙发上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他以前什么样?” “以前……很可爱,像小狗一样地跟着我。” “那他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十二岁那年,我带他去湖边玩,他不小心掉到湖里,我没有救他。” “你没有救他?你不会游泳?” “不。”潘尔君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是冬天,特别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敢跳下去救他。” “后来呢?”应映儿小心地问。 “后来他被人救起来,因为溺水时间太久,造成脑缺氧,当了七年的植物人。” “怪不得他恨你。” “是啊……” 两人沉默了好久,应映儿又问:“你说……他真的爱丁玲吗?” 潘尔君垂眼看着地板,半天没有回答,就在应映儿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说:“这是丁玲自己的选择。” 应映儿严肃地断言道:“你不是真的爱她?” “你懂什么?”潘尔君猛地抬眼瞪着她吼。 应映儿却不怕,淡淡地说:“对,我什么都不懂!但是我知道,如果你弟弟不是真的爱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幸福的,这样真的好吗?”应映儿的话让本就沉默的潘尔君更加沉默了,他低下头,将脸深深地埋入手掌里,使劲地吐了一口气,然后说:“这是她的选择……我尊重。” “尊重个屁啊!你个孬种!”应映儿不屑地撇嘴。 潘尔君像是被刺中死穴一样激动地抬头瞪她:“我孬种?那你要我怎么办?去求玲别嫁给他吗?我给过她许多的机会,只要她回头,我都可以原谅她!可她选择的不是我!我怎么办?死皮赖脸地去求她吗?大家都是成年人,她既然选择了修,那就得为她的选择负责,幸福也好,不幸福也罢,是我管得了的吗?还是你这个不孬种的人管得了的?” 应映儿呆住了,彻底呆住了。她第一次听潘尔君说这么多话,一连串的都不带喘气的话,都说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原来潘尔君急了也能说一堆一堆的话啊。 应映儿想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小心地说:“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啊,你可以去稍微提醒下她……事情的严重性。” 潘尔君眼神暗了暗,苦笑了下:“你以为她不懂吗?” 应映儿眼珠转了转,站起身来,坐到潘尔君旁边,小心翼翼地问:“丁玲和你们兄弟是怎么认识的?” 潘尔君冷眼看她:“和你有关系吗?” 应映儿嘿嘿地笑:“我关心你嘛。” “不需要。”潘尔君说完站起身,说,“没事别乱跑,我就在你隔壁的房间,有事叫我。” “知道了。” “记住……” “记住:被人发现了就扣一万块!我记住了,你都说了一百遍了。”应映儿没等他说完,就不爽地抢词。她真是讨厌这家伙,才看见他有些脆弱的样子,可一瞬间又变得冷冰冰得无懈可击。 潘尔君走后,应映儿一个人在房间里,她四下打量了一下,目光在床头柜的一个金色相框前停下。她起身走过去拿起它,只见相片里站着一家四口人,他们站在开满鲜花的花园里明晃晃地笑着。美丽的女人柔顺地靠在英俊的男人身旁,男人笑得一脸温柔,他们身边站着两个男孩,一个十岁左右的漂亮男孩双手紧紧抱着父亲的大腿,回身对着镜头笑得灿烂,另外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站在妈妈前面,双手比着大大的v形,脸上有着孩子特有的纯真笑容。 应映儿盯着照片上的两个男孩,一眼就认出了潘尔君,没想到他小时候这么可爱。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地敲了敲房门,应映儿放下照片说:“请进。” 房门被推开,应映儿回身,只见丁玲站在门口默默地看她,当两人目光接触的时候,丁玲牵强扯出一抹笑容。 应映儿皱了皱眉,对于这个女人,应映儿没有一丝好感。 丁玲舔舔嘴唇轻声问:“君,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君?叫得还真亲切,应映儿在心里呕吐了一把,然后说:“谈什么?” 丁玲尴尬地站在门口,低着头,然后说:“可以,可以请你和修和好吗?” “和好?”应映儿皱眉。 “嗯,你知道吗?修一直很希望你能回来,我知道,他心里特别想和你和好的。” “是吗?”想和好的人还会抢自己哥哥的女人? “真的!修真的很想和你和好,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做,总是弄巧成拙。”丁玲满脸真诚地点头。 应映儿看了眼一脸急切地维护丈夫的女人,看样子她真的很爱潘尔修呢。应映儿一步一步地走近她,丁玲有些慌张地退后一步,双手放在身后,紧张地绞着手指。 应映儿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住,歪头,弯腰,眼睛和她的眼睛相对,她认真地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啊?可以。”丁玲低头躲闪着她的目光。 “你选择修是因为他得到了父亲的遗产吗?” 应映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丁玲一巴掌甩在脸上,应映儿被打得别过头去,抬手摸摸脸颊,然后慢慢抬眼瞪她。 丁玲颤巍巍地缩回手,不敢相信地望着她:“没想到你是这么看我的。” 应映儿瞪着她说:“不是因为钱吗?那么是为什么?” “我……我爱修。”丁玲说到这儿,低下头去,轻声说,“我和你十七岁就开始交往,交往的六年,你从来都没对我笑过,也很少说话。不管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你在想什么,你想做什么,从来都不会告诉我。我经常会忍不住和朋友抱怨,一开始她们还听我诉苦,后来我说得多了,她们都听烦了,每次我一说到你,她们就纷纷走开……”说到这儿,丁玲苦笑了下,继续道,“知道吗?那时候我一肚子埋怨,却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就在那个时候,你带我去医院,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修,纤弱苍白的他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可即使那样,他还是那么漂亮。” “你和我说这是你弟弟,修。”丁玲说着眼神飘远,像是在回忆那天的情景,她的声音悠悠扬扬,低低沉沉,仿佛要把人带入一个梦境之中。 “你让我经常来看他,后来我每个月都会去看他,和他说说话。一开始只是念念书,再到后来,我经常和他说我身边的事,快乐的、不快乐的,那些原本该说给你听的话,全说给他听了。然后我从每个月去看他一次,到每周去一次,每天去一次。 “我经常想,他要是能醒过来多好啊。那么漂亮的少年,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会有多美啊。 “后来他真的醒过来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睁开眼睛看着我,对我说:你是玲吗? “你知道吗?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我最爱的人不是你,是修。” 说到这儿,丁玲抬头,满脸泪水地望着应映儿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怪修,是我先迷上他的。” 应映儿愣了一下,轻轻抬手,擦去丁玲脸上美丽的泪珠,柔声说:“傻瓜,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修的错,谁都没有错,只是我们没有缘分。” “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的。”丁玲哭得泣不成声。 应映儿叹气:“别哭了,该哭的另有其人吧。”唉,居然被一个植物人抢走女朋友,潘尔君啊潘尔君,你真是……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你那白痴的情商了。 “那修的事?”丁玲梨花带雨地看向她。 应映儿点点头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嗯。”丁玲这才擦擦眼泪,微微一笑说,“君,我走了。” “去吧。”应映儿点头说,“要幸福哦。” “嗯。”丁玲使劲地点点头,然后说,“君,你变了。” “啊!有吗?”应映儿慌张地站直身体道,“没有吧。” “嗯,你变得温柔了,如果是以前,你绝对不会问我这个问题的,你也不会这么温柔地安慰我,更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听我讲故事……”丁玲抬头微笑,很美的那种,“如果……你以前就……啊,不行,没有如果。”她使劲地摇摇头,转身跑下楼去,应映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晕,居然有这么多破绽啊! 就在她准备关上房门的时候,对面房间的门慢慢打开,潘尔君绷着一张脸,狠狠地盯着她。 应映儿吓得后退一步:“你……你不是说要休息吗?”居然在门口偷听?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潘尔君的表情阴森冰冷,像是快要被怒火吞没一样。 “哎……”她有多管闲事吗? “对别人不想说出口的事,你就这么感兴趣吗?”潘尔君恶狠狠地瞪着她低吼。 “我没……” “你搞清楚,你不是我,我的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请你离我的隐私远一点!” “你在对我发火吗?”应映儿也怒了,她冷着脸说,“你是在对我发火,还是在对丁玲发火,或者是对你自己?你恼羞成怒了?因为我发现了你这么不堪、懦弱、无能的一面,你冰冷强悍无所不能的面具被拆穿了,所以你生气了?” “对!我就是生气了,我不能生气吗?你非要揭开我的伤疤使劲看吗?” “这算什么伤疤?有人伤害你吗?是你一直在伤害别人吧?丁玲也好,潘尔修也好,不管是谁,受伤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你。” “对,受伤的人是不是我不用你来管!我只是不喜欢,不!我是讨厌,讨厌你对我的过去偷窥的行为!” “我有偷窥吗?”应映儿皱着眉头说,“你认为丁玲是为了钱离开你的,所以你难受,好啊,我帮你问了,人家不是……” “我宁愿她是为了钱!为了家族利益!为了莫须有的原因离开我!而不是因为她不爱我了!” “这样欺骗自己有意思吗?” “你管这么多有意思吗?”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从来没承认你是我朋友。”潘尔君冷硬地打断她,“你只是一个我不得不交往下去的人。” “是吗?不得不啊,真委屈你啊!”应映儿咬唇,狠狠地点头,“潘尔君,你真是个残酷的人,在感情上你吝啬得让人心寒。这样的你,不管是谁都会抛弃你的。” “应映儿!”潘尔君气得大叫她的名字。 “还有,我也是不得不和你交往下去,如果可能的话,我恨不得下一秒就换回来,然后和你从此再无瓜葛。” “我也这么希望。”潘尔君眼都没眨一下地接口。 “是吗?那太好了,我们目标一致。还有……”应映儿忽然一个大步跨过去,抬手“啪”的一个巴掌甩在他脸上,“这个巴掌是丁玲给你的,我转交一下。” 潘尔君捂着脸颊,低着头,恨恨地说:“你那两万块一分也别想要。” “我不要了!送你当医疗费吧!”应映儿很酷地转身,再也不看他一眼。 part 14 兄弟情分 应映儿全身疲惫地躺在豪华的大床上,眼里充满怒气,只要一闭上眼睛,耳朵里就回响起潘尔君那句“不得不和你交往”,以及自己无辜丧失的两万块!真是气得让人牙痒痒的家伙,可恶!自己做错什么了?她只是不希望他再被困在过去的阴影下而已啊,为什么他要这么生气呢?就像被戳痛伤口的野兽一样,龇牙咧嘴地能把人吃了。 应映儿翻了个身,狠狠地捶了几下床,真是好心没好报!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应映儿挪过去,费力地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说:“喂。” “大少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到餐厅就餐。” “知道了。”应映儿“啪”的挂上电话,还吃晚饭?气都气饱了。 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走出房间。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对面的人也打开房门,目不斜视地转身走下楼。哼!他不看我,我还懒得看他呢!她气得大步超过他,走在前面。 当她到达餐厅的时候,潘尔修和丁玲已经坐在位子上了。餐厅的饭桌是长桌,潘尔修坐在主位上,丁玲坐在他的右手边。应映儿拉开潘尔修左边椅子坐了下去,潘尔君走了进来,在丁玲旁边坐下。 应映儿鄙视地瞟他一眼,真好笑,即使这样还想离她近一点吗? 潘尔君一声不吭地坐着,潘尔修说了一声:“上菜吧。” 佣人端着饭菜,手脚麻利地摆在桌上,菜是分好的,每种菜都分为四个小碟,一人面前摆一盘。应映儿也不客气,当菜上来以后,她就埋头猛吃起来。 餐桌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气氛冷得吓人,丁玲勉强地笑笑,对着潘尔君问:“应秘书,菜合胃口吗?” “还好。” “是吗……呵呵,呵呵。”看着连筷子也没动一下的潘尔君,丁玲干笑了两声。 气氛依然诡异冻人,丁玲没办法,只得继续制造话题:“应秘书能在君手下做事,一定很厉害吧?” “不,我很差。”潘尔君一本正经地回答。 “啊……”丁玲这下是彻底接不上话了。 应映儿从食物中抬头瞪他,潘尔君却不搭理她。 “哥,你很饿吗?”潘尔修歪头,一脸奇怪地问。 “还好。”应映儿也学着某人的语调说。 潘尔修摇头:“真是的,出去几年连用餐礼仪都忘记了吗?哥哥刚才的吃相好像三天没吃过饭似的,还好这里没有外人,不然可真丢我们家的脸。” “啊,抱歉,因为工作很忙,每天吃饭都吃得很急很快,习惯了。”应映儿放下筷子,望着潘尔修礼貌地说,“你说得对,我会注意的。” 潘尔修不爽地冷哼下,拿起手里的勺子,拌了拌饭,然后抬眼笑得一脸灿烂:“应小姐,你觉得我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潘尔君冷着眼摇头:“不知道。” “我告诉你吧。”潘尔修一脸要告诉你秘密的样子,“我哥哥,他是一个胆小鬼。” 丁玲忍不住出声唤道:“修!” “还是一个自私鬼!”潘尔修继续说,“而且是一个靠不住的男人!” 潘尔君冷着眼,面无表情,对于弟弟的指责,除了接受,没有别的办法。 “你不相信?”潘尔修看他一脸冷静的样子,还以为他不信他所说的话,他一把拉起丁玲的手说,“她就是证据哦!因为我的哥哥太自私,太胆小,太靠不住,所以她才甩了我哥。” 潘尔君将放在桌面的手拿到桌下,双手紧紧交握着,牙齿咬得连牙根都疼了。 “哥哥。”潘尔修转头望着应映儿说,“我说话太直,你别生气啊。” 应映儿抬眼望他:“你说的都是事实,我为什么要生气。” 潘尔君死死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神锐利得可以杀人,应映儿挑衅地回看他一眼,都说不在压迫中死亡就在压迫中爆发,此刻,她爆发了。 潘尔修见应映儿一点也不生气的样子,不爽地将手里的勺子丢在桌子上,勺子在桌子上滚了一下,掉落在应映儿脚边。 应映儿看了眼地上的勺子,又看了眼一脸倔强地望着她的潘尔修。她想了想,弯腰捡起勺子,用餐巾纸擦干净,递给他。潘尔修却不领情,一掌拍开应映儿递过来的勺子,勺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潘尔修别过头,一脸嫌弃的样子说:“脏死了。” 应映儿说:“我擦过了。” 潘尔修冷哼一声道:“那更脏了!” 很好!这饭没法吃得舒心了!为了防止消化不良,应映儿收回被潘尔修拍开的手,起身,离座。 给你面子你不要!姓潘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啊? 餐桌上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丁玲紧张地看着他们兄弟两人:“君,你别生气……” 应映儿顿了下,没说话,继续向前走,她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可是她真是受够了,这家的两个兄弟真不愧是一个妈生的,该死的臭脾气,说发火就发火。她应映儿是软柿子,但是也轮不到他们两兄弟轮流捏吧。 应映儿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走出了别墅,在冬天的夜色下踱步。最近发生的事真是连做梦都想不到,和潘尔君交换身体,互相装作对方,虽然两人都漏洞百出,但是没有人发现。虽然和潘尔君经常有摩擦,但是一直认为他是把自己当朋友看待,至少并不讨厌自己。 可是,现在来看,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他用冰冷将自己包裹得那么严实,连一丝软弱都不想让人看见。 是自己多管闲事了吧?人家的事,她确实不应该管这么多,如果自己被甩了,也不会希望别人知道这种丢脸的事吧。 这么一想,自己刚才好像有些过分了,不应该那么说他的,更不应该打他! 可是,他说的那句话太伤人了。毕竟在这段时间里,他是自己唯一信任并且依靠着的人啊! 唉,好烦,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了呢? 应映儿走在高档别墅小区里,这个小区本来住户就不多,现在正值晚餐时间,小区的车道上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就在这时,应映儿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应映儿回头,只见潘尔修气喘吁吁地站在她身后,应映儿看着他不语,潘尔修一脸委屈地看着她问:“你要走了?” 走?什么意思?她摇摇头,她只是出来散散步,并不是要走。应映儿盯着他不说话,他也不说话,过了一分钟,应映儿叹了口气问:“有事儿?” “我以为你要走了。”潘尔修神情忧伤。 应映儿忽然觉得,这时的潘尔修特别无害,像是一只要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 应映儿忽然想到,潘尔修今年二十三岁,九岁落水,当了七年的植物人,他现在的心理年龄最多十六岁吧!十六岁的孩子应该是最孤独的,对于家里唯一的亲人,他是渴望和他和好的吧。 看着昏黄的路灯下一脸忧伤的潘尔修,应映儿的心一软,她笑得温柔:“怎么会?我要参加你的婚礼啊。” 潘尔修像是被应映儿的这个笑容吓到一样,愣了半天没说话,然后他低下头,眼神黯淡,轻声说:“哥哥讨厌我吗?” 应映儿想了想说:“不讨厌吧。” “是吗?”潘尔修歪头,不相信地问。 “嗯。” 看到应映儿肯定点头的样子,潘尔修忽然又变得一脸怒气:“可是我讨厌哥哥,非常讨厌,讨厌到恨不得你消失掉。可是当你真从家里消失的时候,我又好想你;可当你一回来,我又恨不得你消失!我好烦,我好烦!我要怎么办?我真的特别特别恨你!我不知道要怎么原谅你。” 应映儿低头默默地说:“他不知道要怎么对人好,明明心里喜欢得要死,却不知道怎么对人好,对你也是,对丁玲也是,简直就是闷到极致的代言人啊。” “你说什么?”潘尔修没听清楚她的话,皱眉又问了一遍。 应映儿摇摇头,然后说:“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原谅我吗?” “嗯。” “我有办法,跟我来。”应映儿转身,快步往小区中央走去,没记错的话,刚才开车来的路上看见了那个。 果然,走了一会儿,应映儿就看见一个水潭,水潭不大,十米多宽。夜色下,水潭看不出深浅,幽深阴冷,毫无波澜。 应映儿捡了块石头,丢进水里,水波在清冷的夜色下荡漾出美丽的花纹:“很深呢。” 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拍拍手,潇洒地脱掉外套,然后对着潘尔修说:“这是一个水潭,我不知道它有多深。”然后抬头望望满是星星的夜空,“现在是冬天。”最后她看着潘尔修认真地说,“我跳下去!如果我没死的话,你就原谅我。” “哥哥!”潘尔修惊愕地看她。 应映儿笑着倒退,然后说:“你别救我,千万别救我。” 潘尔修使劲地伸出手,却只抓住她的一片衣角,“扑通”一声,应映儿直直地跳入了小水潭,连挣扎都没有就沉了下去。 “不要!” 潘尔修不敢相信地看着水面。他跳下去了,就在刚才,连眼都没眨地跳了下去,溅起的水花打在他的手背上,冰冷得刺骨,刺骨得连心尖儿都跟着一颤。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的那次,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他,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阻止自己往下沉,那种离开空气的感觉,那种将要死亡的感觉……一瞬间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他控制不住地全身发抖,牙齿打战,漂亮的丹凤眼里涌满湿雾,他抱着双臂,无助地大喊:“哥,你上来!你快点上来!” 过了几秒,只有几秒的时间,潘尔修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一样,他不安地蹲下,对着冰冷的水潭大声叫:“哥哥,别闹了!快上来啊!哥——” 水潭里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潘尔修开始着急了,他将手伸进水里,四处拍打着:“哥!潘尔君!潘尔君!你快出来!” 又过了几秒,水里的人还是没有反应,潘尔君心里的恐惧感越来越浓,他使劲地拍打着水面,大叫:“来人!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来人!来人啊!”安静的小区里一个人也没有,水里的人还没有浮上来。 “哥哥,你为什么这样?”潘尔修大声叫,“我不是要你这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潘尔君和丁玲远远就听见修站在水潭边大叫,连忙赶过来想要看个究竟。他看着水面荡漾的波纹,还有弟弟仓皇失措到几乎要流泪的表情,心中微微一紧。 “哥哥,哥哥他——跳进了水里面!”潘尔修看着水面的波纹渐渐小到看不清楚,瞳孔失焦地看着旁边的人,似乎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什么?”潘尔君震惊地再次看向那已平静的水面,刚才应映儿跳进去了? “我,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玲……”潘尔修的眼泪止不住掉下来,一把抱着丁玲,“我真的不是要他跳下去的。我只是想,只是想他和小时候一样抱抱我,对我笑笑就行,和我道个歉,告诉我,修,哥哥不是故意不救你的。我只是想这样而已啊。” “我知道,我知道。”丁玲抱着他安慰地拍着他的背,“别怕,没事的,没事的。看,有人下去救了。” 原来小区的两个巡逻保安听到喊声,急忙跑来,一听有人落水,立刻跳了下去救人。 “你——不恨他?”潘尔君心中的波澜无法平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和自己多年不联系的弟弟会舍不得自己去死。 “他是我的亲人,亲人之间说什么恨不恨的呢?”潘尔修呆呆地看着潘尔君,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从小哥哥就一直冷冷酷酷的,不愿和别人多说一句话。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哪怕他从来都不多看我一眼。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我心中的偶像。” 潘尔君愣住,从来没想到自己在弟弟心目中是这样的。原来那个喜欢和自己对着干的弟弟此刻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潘尔修没有感觉到身边的人脸色一阵一阵的变化,只是呆呆地沉浸在回忆之中:“小时候掉在水里,哥哥眼睁睁看着,却没有下来救我,那个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那是全世界都不要我的感觉,连哥哥都不要我了,还有谁会要我呢?”他说着,眼里像是弥漫起了忧伤的大雾,看得潘尔君心头一阵酸酸的心疼。这么多年,他知道自己一直是亏欠他的,当年落水,若不是因为自己的懦弱,怎么会让他无助到以为自己要抛弃他? “我……不是故意的。”潘尔君支吾着,声音含糊不清。 潘尔修抬头,疑惑地问:“什么?” “哦,我说,你哥哥他或许不是故意的。”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别人的身体里,潘尔君马上掩饰。看着自己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他终于开口为自己解释道:“他没有想要抛弃你!其实他对你有很多抱歉,不是不想对你笑,不是不想抱抱你。只是——只是一看见你,他就会恨自己,非常地恨,特别恨!恨自己无能、懦弱、胆小……” “你胡说,哥哥才不是懦弱的人!”潘尔修突然抬头,瞪着潘尔君大声道,“哥哥是最勇敢的人,不准你这么说他!他是嫌我太黏人罢了!” 潘尔君被他突然高起来的嗓门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了自己在弟弟心中的形象一直是这么高大。他是这么相信自己、依赖自己,可是自己呢?在他最危险的时候丢下了他,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弥漫在心中,让他的心一阵阵地揪痛。 “对不起,你是哥哥的秘书,我不该这么吼你的。况且,这是我们的家事,不该和你说的。”潘尔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声道歉。 “没关系。”潘尔君点头,“是你哥哥做错了,他对不起你。因为他的恐惧,你成了植物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活在内疚中,一直想对你说的,却偏偏不敢说出口。” 他语气真诚地对弟弟说这些话,这是多年来第一次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虽然是以应映儿的身份,这种情况看起来真的有点奇怪,恐怕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才有勇气说出来。说完这些,他居然微微有舒了口气的感觉,像是放下了很重的大石。 潘尔修似乎也没想到哥哥会是这种想法,喃喃自语道:“哥哥,哥哥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哗——”一个声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映儿突然冒出了水面对潘尔修叫道:“憋不住了,你真的不救我?” “你没事?” “搞什么,大冬天的装什么自杀啊?” “冻死老子了!” 两个保安也浮出水面,对着应映儿一顿臭骂。 “抱歉抱歉,对不起。”丁玲慌忙道歉。 “算我们倒霉。”两名保安爬出水面,哆哆嗦嗦地跑走了。 潘尔修瞪着水里的应映儿,恨恨地说:“你装的!” “如果你不满意,我也去病床上躺七年,这样你就能原谅我了吧?”应映儿看着他问。 “说句对不起有这么难吗?”他要的不是这些,只是想让他好好地和他道个歉,好好对他,这么简单的事他为什么不懂? 应映儿笑着站在水里,看见潘尔君脸上的表情似乎动了一下,他看着她,点了点头。应映儿轻笑下,转头望向潘尔修很认真地说:“对不起。修,你能原谅哥哥吗?” 潘尔修傻傻地看着她,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想不到真的听见哥哥对自己说了对不起。他满脸喜悦地看看旁边的丁玲和潘尔君,笑得像个孩子般开心:“你听见了吗?哥哥他对我说对不起了。” “是,他对你说的!”潘尔君认真地看着他,用力地点头,又感激地看了一眼在水中的应映儿道,“那你肯不肯原谅他呢?” “修!水这么凉,快叫君上来吧!”丁玲关切地看着映儿,眼里是遮掩不住的激动。 修递出右手。 应映儿抬手抓住,两手交握,两人会心一笑,丁玲也在他们身后喜悦地点头道:“太好了,你们终于和好了,太好了!” 潘尔君嘴角也带着淡淡的笑容,眼里带着喜悦的笑意。 几天后,潘尔修和丁玲的婚礼终于热热闹闹地举行了。潘尔修一身裁剪讲究的黑色西装,和丁玲白色梦幻的婚纱搭配,真的很登对。一对璧人站在场中,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潘尔君和应映儿站在一旁看他们一脸幸福,相视一笑,这样子真的很好! 应映儿看着丁玲那件婚纱上的美丽花边,满脸羡慕道:“真好,我也想结婚呢。” 潘尔君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嗯。是啊。” “啊?你也想结婚?”应映儿不敢相信地看他。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潘尔君低头沉吟,突然抬头看着她说,“我想再要一个亲人。”这次,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她。 应映儿挤挤眼睛,促狭地笑道:“结婚了可不止一个亲人啊,说不定你老婆帮你生七八个亲人呢。” 潘尔君笑笑不语,看上去心情很好。他看着场中两人正在互相交换戒指、订约终身,再也没了之前难以抑制的情绪。阳光均匀地洒在他脸上,线条柔和,应映儿无意间转头看得一愣。原来自己的脸在他的气质衬托下,也可以这么耐看。 “看什么呢?别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犯花痴,丢脸!”应映儿正看得出神,冷不防被他白了一眼,满是鄙视的神情。 “喂!潘尔君,你——”应映儿气极,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终于愤愤地别过脸去看场中的主角,懒得理旁边这个讨厌的家伙。 两人之间有好一阵的静默,潘尔君的声音突然又轻轻地传来:“对不起。” “啊?”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应映儿一愣,难道是为刚才他奚落我?想着又觉得自己像是听错了一样,他奚落自己成习惯了,怎么可能会有罪恶感呢? “那天我不该向你发火。”潘尔君看着她一脸迷茫的神色,心里的一角渐渐软了,声音也带着些柔和。 应映儿揉揉鼻子,有些脸红,潘尔君道歉呢,真的是奇迹。 她低着头,也不知道潘尔君的脸是否因为自己的缘故现在看起来会很特别。还好他们站在偏僻的角落,不会有人注意,要是有熟悉潘尔君的人在旁边看见,肯定会被吓到,潘尔君居然会脸红! “潘尔君,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在最接近我心灵的地方。” 应映儿惊讶地瞪大眼,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part 15 员工活动 参加完修和玲的婚礼,两人第二天就赶回公司上班了。正好碰上公司周会,应映儿坐在总监的位子上,强忍着睡意听着各部门噼里啪啦地汇报工作,不停地貌似很懂地点头点头再点头。 她眼角的余光总是忍不住看向潘尔君,只见他戴着眼镜,奋笔疾书地记录着会议内容,那天他说…… 她是他的朋友,最靠近他心灵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的心漏跳一拍,这话是什么意思?承认自己是他朋友了? 应该是这意思吧? “潘总。”这时,市场部经理秦御打断应映儿的思绪问,“今年公司的员工聚会还照常举行吗?”在经济危机时期,很多公司都是能省就省。特别是员工福利这一块,简直已经省得剩不下什么了。但是公司举行年终员工聚会,是公司成立以来的传统。每年过农历新年前,为了增加同事之间的感情,以及加深员工对公司的热爱,都会由公司出钱举行一次全体员工同乐会,当然这也是全体员工盼望的活动。只见会议室的全体人员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应映儿。 “员工聚会?”应映儿想了想,立刻点头同意,“举行,当然举行。” 去年应映儿还没有进公司,当然没有参加员工聚会,但是听别的同事说大家一起去海边烧烤,玩得特别开心,而且是公司出钱,这等好事,应映儿早就等了整整一年! “那么,去哪儿?”秦御又问。 一提到这个话题,原来已经安静下来的会议室又热闹起来了,这个说去海边,那个说去爬山,还有的说去新开的温泉酒店泡温泉。 最后大家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应映儿,应映儿听着他们的讨论,不时点头,爬山好,她喜欢;去海边也好,她也喜欢;泡温泉她当然更喜欢啦! 应映儿眨眼说:“不如,都去吧!” “真的?”会议室里的全体人员不敢相信地看着应映儿。 应映儿很用力地点头:“我们先去爬山,再去海边烧烤,最后去温泉酒店泡温泉。” “好,好!潘总真是太有才了。” “潘总对我们员工真是太好了。” “潘总英明啊!” 会议室瞬间沸腾了,大家都开心地鼓掌,使劲地夸赞着应映儿。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插进来问:“请问潘总,聚会的费用是公司出吗?” 全体人员紧张地看着应映儿。 应映儿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公司……”应映儿这个“出”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潘尔君冰冷锐利到极致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她知道她要是敢把这个“出”字说出来,她的两万块一分也别想剩下,说不定还要倒贴。 她咳了咳,干笑着说:“当然是……公司出一半,个人出一半。” 潘尔君眼睛又微微眯了起来,非常危险地看着应映儿,应映儿瞟了他一眼,唰地移开,不敢与他对视,最后实在受不了地说:“应秘书做一下预算,如果费用过多的话,公司只承担四分之一费用。” “知道了。”潘尔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因为他知道,如果公司只承担四分之一的话,至少有一大半的员工不会参加此次活动。果然,会议室里已经有好几个人露出一副不想去的表情。 两天后,参加聚会的预算出来了,每个人除了公司出的四分之一外,还要自己掏腰包再交四百八十块钱。 公司里只有十二个人选择参加这次活动,还不到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应映儿拿着名单表看了看,不敢相信地说:“怎么只有这几个人?” 潘尔君一副早已了然的模样。 人都是这样的,若本来是免费的事情,忽然让你拿钱出来,多数人就会觉得吃亏了,为了不吃这个亏,当然就选择不去。 应映儿将名单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一脸期盼地抬头问:“你去吗?” 潘尔君瞟她一眼,酷酷地吐出一个“去”字。 “啊?我还以为你不去呢!”应映儿刚才还以为他肯定不想去的。 潘尔君斜了她一眼:“你不是想去吗?” “啊?” “那就去吧。”潘尔君拿起文件走出办公室,嘴里还不耐烦地嘀咕,“女人,就是麻烦!” 晚上回到家,应映儿就开始准备旅行需要的东西,两天一夜呢,嘿嘿! 打开黑色的旅行袋,装了一套换洗衣服、零食、漫画书…… 潘尔君从电脑屏幕前抬头,皱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吗?” “当然。”应映儿一边往包里塞东西,一边哈哈笑着。 潘尔君摇摇头,懒得再搭理她,继续做着手上的工作。他和她不一样,每天的工作量多得吓人,工作时间根本不够用,还得带回家来做。 应映儿收拾好行李后,拿了两只造型一样的马克杯过来。她将一红一绿两只杯子放到餐桌上,笑着问潘尔君:“哪只颜色漂亮啊?” 潘尔君眼睛一抬,然后回答:“红色。” “啊?可是……我也喜欢红色。”应映儿为难地打着商量说,“你用绿色的好不好?” “好。”潘尔君点头。 应映儿奇怪地看着他,他最近特别好说话耶,几乎她要做的事,他都没反对耶。 应映儿捧着杯子小声地问他:“你最近是不是心情很好啊?” 潘尔君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抬头说:“嗯,还不错。” 应映儿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笑开了:“嘿嘿,老板心情好,我也跟着有好日子过啦!老板,以后心情都这么好吧!” 潘尔君瞄了她一眼说:“看你的表现啦。” “我会很乖的。”应映儿一副“我在努力”的样子。 潘尔君笑笑,继续做着手头的工作。但是和以前不同的是,他会偶尔和应映儿聊上两句,房间里的气氛和谐得令人心醉。 应映儿趴在桌子上看着潘尔君笑,想了想,忽然主动说:“工作……我帮你做一点吧。” 潘尔君正在打字的手停下来,然后抬头,眼镜片上闪过两道反光,他歪歪头道:“终于良心发现了?” 应映儿噘着嘴巴说:“什么嘛,不过我的良心只有一秒钟!” 潘尔君好笑地看她,眼珠子一转,甩过去一沓文件道:“来,把这些报表做了。” “啊?这么多?” “这本来就是你的工作吧。” 应映儿苦着脸道:“人果然不能有良心!一秒钟都不行!” “乖啦。”潘尔君这句话一出口,语气里的柔软连自己都吓一跳。 应映儿愣住,然后拿起报表,开始核对,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说:“老板……你还是冷点吧……我不适应啊!” 潘尔君尴尬地咳了咳,假装无事地继续工作,两人都静静地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潘尔君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微信,点开一看:老板,十二点了,睡觉吧。 潘尔君好笑地抬头看看坐在对面的女人,她正假装忙碌地干这干那,看潘尔君抬头看她,立刻笑嘻嘻地望过来。 潘尔君关上电脑,然后站起来说:“晚安,映儿。” 应映儿眨眨眼,又愣住了,一直等潘尔君走出客厅她才急急地说:“晚安,老板。” 潘尔君停住,回头望望她,没说话,然后走进房间,关门。 应映儿独自在客厅发着呆,老板的心情果然很好啊!是因为和弟弟和好的原因吗? 宁波的冬天并不冷,就是风大,今天也是一样,天色暗得有些阴冷,风比平时还大一些,吹得应映儿睁不开眼睛。应映儿将皮夹克的领子竖了起来,挡住嘴唇,低下头将鼻子也埋进衣领里。潘尔君冷冷地瞄了她一眼,应映儿又把头抬起来,抬头挺胸地往前走。 星期六早上七点,员工在公司集合。应映儿到公司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来了,原来像小学生一样兴奋的不止她一个人啊。 应映儿环视了一周,十二个人里居然有七个女人!难道这个社会真的是女多男少了吗?上次看报纸,上面不是说中国现在是男多女少吗? 报纸在骗人!明明她身边总有一群又一群的女人,就算有男人也是丑的、穷的、性格不好的、老的、小的、结过婚的!怒!混乱了! 再看这七个女生,居然有三个围在秦御的边上,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秦御好脾气地赔着笑脸。还有三个女的站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总是用爱慕的眼神偷偷地看着她。 最后剩下的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戴着蓝色的鸭舌帽,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正拿着名单核对着人数。 应映儿走到秦御身边问:“今天是去雪窦山?” 这次员工聚会行程是秦御一手安排的。 秦御转过头笑:“是的,我们先到溪口,早上在镇子里游览一下,吃完午饭再上山。” “时间够吗?” “有些紧,不过应该没问题。” “噢,那就好。” 就在这时候,潘尔君走过来对应映儿说:“人都到齐了。” 潘尔君走过来的时候,看也没看秦御一眼,秦御对他笑着点头:“应映儿,早。” 潘尔君瞄了他一眼,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真的只有一秒,他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声:“早。” 秦御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转身走了。 应映儿咬牙切齿地瞪着潘尔君问:“干吗?” 潘尔君抬眼望她:“人到齐了。” “那就出发吧。” 一声令下,全体人员背上行李开开心心地出发了。 从市区到溪口雪窦山,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公司派了一辆中巴来接送,员工陆陆续续地上了车。应映儿因为回办公室拿了个东西,是最后上车的。她走上车一看,车子里面很空,座位是两人一排,每排只坐了一个人,潘尔君和秦御也一人坐一排,潘尔君坐在第一排,秦御坐在潘尔君后面。 应映儿一上车,所有人都望向她,除了潘尔君,他正低着头靠在座位上补眠,蓝色的帽檐将他的脸挡住,看不见表情。 她又看了眼秦御,清晨淡淡的阳光之下,秦御儒雅的俊颜上露出一抹亲切友好的笑容。应映儿不自觉地跟着他微微笑了起来,有些像是被迷惑似的向他的座位走去,忽然右手被猛地一拉,应映儿从美色中清醒,转眼看,只见潘尔君慢慢抬头,帽檐下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看她。 应映儿被这一眼望得心惊肉跳,她僵硬地停住脚步问:“哎,怎么了?” 潘尔君放手,皱眉,低头,拉帽檐,睡觉。 这……这是什么意思?拉住她又不说话,他想怎样?应映儿抓耳挠腮,边抓边望向潘尔君,巴望着能看出什么来。可那位大人却像睡着了一样不言不语。 应映儿脑子里开火车一般高速旋转。 难道是刚才的眼神又太过迷恋了? 还是因为自己刚才笑了? 这个人,难道又想扣她钱了? 一想到这儿,应映儿冷汗直冒,她可怜的两万五千块啊,就如同中国股市一样,直直地往下跳水啊,已经跌到不能再跌了。 应映儿僵硬地在潘尔君旁边坐下,这时车子已经缓缓开动,应映儿不安地左扭右歪好一会儿后,终于下定决心,要和潘尔君好好谈谈。她坐直身体,用讨好的声音小声说:“潘总,咱们商量一下好不好?” 某人闭眼不理。 应映儿绞了绞手指,继续讨好地笑:“您看,我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您就让我痛快地玩一回,行吗?” 某人还是闭眼不理。 应映儿继续奋斗:“嘿嘿……您看,我最近多乖啊。工作也帮忙做,家务也……哎……” 就在这时,车子一个右转弯,肩上忽然落下的重量打断应映儿的絮絮叨叨。她转头一看,只见潘尔君居然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睡着了,帽檐在他的脸上投射下一片阴影,透过眼镜,可以看见长长的睫毛下那大大的黑眼圈。 哎,原来是真的睡着了。 还以为他又装死不理人呢!应映儿愣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她微笑着叹了一口气,拿起刚才脱下的外套,轻轻地盖在他身上,坐直身体,尽量让他靠得舒服一点。 算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也让他好好休息下吧。 车子穿过繁华的都市,开进了郊区,应映儿看着窗外的风景,都说宁波是冬不落叶之城,其实不然。一路上,许多树木都没有叶子,光秃秃地立在那里。 应映儿来宁波已经五个年头了,从刚进大学,到参加工作,这五年里她总是想找一个时间逛逛,比如五龙潭、溪口雪窦山、象山中国渔村,等等,可是每次想去时不是没有人陪就是自己犯懒,五年来除了市区,她哪儿也没去玩过。每次回老家,别人问宁波的这儿好不好玩啦?没去过!宁波的那儿好不好玩啦?没去过! 应映儿好笑地摇摇头,这次去的溪口,应映儿只知道它因为是蒋介石的故乡、张学良曾被幽禁之地而声名大噪,当然,除了这些,小镇还有千年古寺、秀丽山水、古朴老街和风味美食。 古寺和美食是应映儿最喜欢的,别看她年纪小,但迷信着呢,听说这座古寺求姻缘特别灵,这次去一定要好好拜拜!应映儿一边想一边点头,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昨天兴奋了一晚上,根本没睡好。她从包里拿出mp3,戴上耳机打开播放键,耳机里传来好听的歌声。应映儿看了眼睡得安稳的潘尔君,他为什么也这么困?难道昨天晚上也太兴奋了?她疑惑地歪歪脑袋,将头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轻轻睡去…… 终点,快到吧! part 16 上山求神 去往宁波溪口镇景区的山路上,一辆中型客车从远处稳稳开来,路有些陡,车子在山路上转来转去,越开越近。车子开进停车区,缓缓地停住,客车里的人并不多,从窗户看去,只见第一排的座位上坐着一对男女,他们互相靠着,睡得香甜。 女孩戴着鸭舌帽,看不见相貌,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红润的嘴唇。男人面容英俊绝伦,他估计是被缓冲力震醒的,轻轻地睁开眼睛,眯着的眼睛有一些失神,他眨了眨眼,看向窗外,脸上一瞬间被点亮了兴奋的表情。 他笑着推推身边的女孩,动了动嘴角,像是叫她醒醒。女孩缓慢地将头从男人的肩膀上抬起来,小巧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可是她的眼神却没有温度,脸上连一丝喜悦也没有。 车上一行下来十几个人,男人背好背包,转身问身后一个俊雅的男人:“秦经理,第一站去哪儿?” 秦御温文一笑:“这个嘛,来了溪口镇,当然要去蒋氏故居‘丰镐房’。” 应映儿点头同意:“啊,那去吧。” 一路上,一行人一面走一面听着导游讲述着这个千年古镇武岭的历史。导游一面说,一面推荐了丰镐房、玉泰盐铺、乐亭以及小洋房的热门景点,应映儿对这些房子一点也不感兴趣,也许是她的造诣不够高,她一点也没体会出这些历史建筑美在何处。 公司员工不停地要求与她合影,应映儿倒也爽快地答应了。一行人来到报本堂,在蒋介石亲笔所书的“寓理帅气”牌匾前,员工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合影。 女性员工要求全体女性合影一张,很快,八个女人站成了两排,每个人都露出超漂亮的笑容,有的女生还怕笑得不漂亮,大声叫了声“茄子”! “咔嚓”一声,数码相机将她们青春的倩影留在这一瞬间,女生们急急地跑过来看相机里显示的图片,有的女生不满意,说把自己照丑了,吵着要重新照。 一群人在溪口玩了一会儿,找了家餐馆,坐下休息。 因为下午还要去雪窦山,女生们吃完饭早早地跑回车里休息,整张餐桌上只剩下潘尔君一个“女生”。 男人们还在喝着小酒,热烈地聊着一些无聊话题,潘尔君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擦擦嘴巴,站起来,一声招呼也没打,直接离席。 当她的背影消失在包厢门口的时候,一个男员工忽然说:“你们觉不觉得应映儿最近变得特别有味道?” 正在喝着啤酒的应映儿唰的一下抬眼,望着说话的人。原来是广告部的小黄皮,天天自称“天下第一帅哥”。 “你也发现了?”另一个男人惊喜地问。 “是啊,你不知道,有的时候她的眼神和我相碰,我都不敢看她的眼睛,乖乖,心跳得超级快。” “是啊,是啊,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这么有味道呢?”又一个设计部的男生跟着附和。 应映儿不乐意地嘟着嘴道:“有吗?我怎么觉得她还是以前好看啊?” “哎,秦御,你说,应映儿最近是不是变得有魅力了?”小黄皮不死心地追问。 秦御低头笑笑,然后点点头道:“确实是。” “看吧!”小黄皮很开心大家都同意自己的发现,“以前的应映儿最多就是一个小家碧玉,最近也不知怎么的,看着就让人心慌慌的。” “哇哈哈,我看你是看上人家了吧,一听应映儿要来玩,你立刻就参加了。” “看上了怎么了,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后面的话应映儿一句也没听进去。当秦御说现在的应映儿好看的时候,她就气得想掀桌,然后站在椅子上指着小黄皮的鼻子大骂一通。可她气得硬生生地掰断一根筷子也没站起来。 “哎,潘总,你怎么了?”秦御关心地看她。 应映儿默默地看他一眼,没说话,一脸阴沉地站起来,走出房间。秦经理喜欢现在的应映儿,怪不得,自己当应映儿的时候他都没约她看电影,而潘尔君当应映儿的时候……啊啊啊!气死人了! 应映儿一路暴躁地走到中巴车门口,还没上车就听到车上传来女员工的声音。 “哎,你们说,那个应映儿,拍照也不笑一下,摆张冷脸站那里真碍事。”会计部的一个女孩不爽地嘀咕了两声,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所有人听到。 “就是,天天一副鼻孔看人的样子,真恶心。” “还记不记得她刚进来的时候,装得多可爱啊,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心。人心难测啊!” “唉,人家现在是总经理助理呢!升官了呗,还能看得起谁哦。” “最讨厌这样的人。” “我也是。” “早就看她不爽了!” “我也是。” “真想好好收拾她一下。” “我也是!” 应映儿紧紧握住双拳,气得牙痒痒!她辛苦建立了近一年的同事友谊啊,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就轰然崩塌了! 就在这时,潘尔君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上了中巴。 几个女人看见他,立刻吃瓜子的吃瓜子、喝水的喝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她们什么也没说一样。 潘尔君用冰冷的眼神一个个扫视过去,每个被看到的女生都不敢和他对视。 潘尔君垂眼,转身,回头用很平静的表情说:“像你们这些只会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女人,我就是看不起。” 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女人们被彻底激怒了,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应映儿一看情况不妙,立刻走上中巴,一车人又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应映儿一副领导的模样问:“中午吃饱了没?” 一车人愣住。 集体呆呆地回答:“吃饱了。” 应映儿有模有样地点头:“吃饱就好,别吃撑着了。” 应映儿转身,坐在潘尔君旁边,咬着手指默默地用眼神瞪着潘尔君。这家伙,已经把自己搞成全民公敌了!他让她以后怎么混啊!她现在非常担心身体换回来以后的日子。 那将是多么可怕啊。 下午一点左右,车子停在雪窦山脚下。应映儿一行人陆续下了车子,她抬头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轻轻地吸着浅浅的湿雾,迎着冬天淡淡的寒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有一种轻松的感觉。活动活动常年久坐的身体,感觉身体的每根筋骨都苏醒了一样。有的时候在喧闹的城市待久了,是该来大自然逛逛,这种在大自然中呼吸的感觉真好。 转头,居然看见潘尔君的脸上也露出了平日没有的放松表情,他的眼神不再那么锐利,在这片冬日的绿色中显得不再那么清高冷傲。 “喂!偶尔出来走走不错吧?”应映儿笑着用手臂顶了顶潘尔君。 潘尔君点头:“是不错。” 应映儿的心情也好起来,出生在山城的孩子,看见山难免觉得亲切又兴奋:“我也觉得这里很不错,不过比起我的家乡黄山,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喂,等过年我带你去黄山玩吧。” 潘尔君看了她一眼:“到时候再说吧。” 一行人兴致高昂地爬着山,应映儿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就累得不行了,但是她听说山顶的禅宗名刹雪窦寺求姻缘非常灵,为了这个,她要拼了命爬上去。 漂亮女导游一边爬一边向他们介绍着:“雪窦寺,创于晋,兴于唐,盛于宋,是一座古味浓郁的大寺。其中弥勒殿、大雄宝殿、藏经楼等都是非常出名的景点……” 离寺庙不远的地方有很多卖香的店,导游将他们带到一家店里,里面的香卖得很贵,但是导游说:“买香不能叫买香,要叫请香,请香敬神方显诚意,香越贵就越有诚意,佛祖就越会保佑你。香贵一点是为你们好哪,那些便宜的香是拜土地公公的,不能拿来拜大佛啦。” 于是,应映儿一行人在导游的巧舌之下,一人买了一大把香,只有潘尔君两手空空,什么也没买。 进到寺庙的大殿,里面是很气派的古朴建筑。就在潘尔君默默地欣赏着寺庙的时候,眼前忽然多了一把香,潘尔君回头,只见一身米色休闲服的秦御微微地对他笑着。 潘尔君奇怪地看他。 “我的香买多了,分点给你。”秦御笑得温和。 潘尔君冷冷地看了眼香,然后抬头道:“我不信佛。” “可是,我记得你以前很信……”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同了。”潘尔君淡淡接口。 “啊……这样啊。”秦御有些难为情地摸摸鼻子嘀咕,“我还以为你没带钱,所以才没买香。” 潘尔君一听这话,原本冷冷的眼神忽然闪了一下,看着不远处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借打火机的某人道:“确实没带钱。” “什么?” “没什么。”他的眼神还停留在某人身上。某人好像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忽然转身对着他扬颜一笑,向他招招手,让他过去。 秦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了一眼,然后望向潘尔君:“他在叫你。” “嗯。”潘尔君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应映儿走去。 秦御的眼神暗了暗,双手紧紧抓住手中的香烛,看着他的背影,他忽然出声唤道:“应映儿……” 潘尔君回头望他,眼中满是疑惑。 秦御张张嘴,眼神紧紧地盯着他,然后苦苦地笑了笑说:“没事。” 潘尔君冷眼一瞥,转身走向应映儿。应映儿看见潘尔君走过来,立刻抓住他问:“你刚和他说什么了?” 潘尔君淡淡地说:“忘了。”确实忘了,没有一句重要的话。 “你的记忆力真强。”应映儿吐槽道。 潘尔君不理她,淡然地问:“叫我干吗?” “哦,”应映儿笑着递过手上的两根蜡烛道,“嘿嘿,这个给你。” 潘尔君有些疑惑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问:“什么?” 应映儿笑:“鬼神这种东西,可以不信,但是不可以不敬的嘛。来都来了,好歹点两根蜡烛嘛。” 潘尔君看看她,又看看蜡烛台上无数点着的红蜡烛,有些犹豫。 “讨个吉利也好啊。”应映儿又劝道。 潘尔君歪歪头,想想也是,既然来了,讨个吉利也好。 应映儿见潘尔君有些心动,立刻拿出打火机,让潘尔君自己点燃蜡烛,然后她借着潘尔君的烛火,点燃自己的蜡烛,两人将蜡烛插在蜡烛台上。应映儿拿出三根粗大的香,就着潘尔君的蜡烛点燃。 潘尔君奇怪地看她,为什么她不在自己的蜡烛上点香呢? 旁边的导游又开始指导起大家拜佛的程序:“拜佛不能随便拜,每一拜都是有意义的,拜佛的每个步骤都不一样。”导游一步步地教大家拜佛,“先点蜡烛,再点香,点香的时候到别人的蜡烛上点就叫借福借财气。” 潘尔君一听这话,转眼望向应映儿,应映儿一脸奸诈的笑容,一个劲地嘀咕着:“借福借财气啦,福气都给我,财气都给我。嘿嘿嘿。” 应映儿从小就是九华山的常客,拜佛的基本常识她还是知道的,别人有没有福气她不知道,但是潘尔君绝对是有福有财的主啊! 潘尔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应映儿点燃手中的香,开心地拿着香问潘尔君:“嘿嘿,明年我会发财吧?” 潘尔君看了看她身后,然后说:“你会破产。” “啊?怎么会,你的财气都给我了。” “看后面。”潘尔君伸手指指应映儿后面,应映儿回头一看,只见全公司的人员正排队在她的蜡烛上点香,一边点一边嘀咕:“借福借财气,借福借财气。”自己的蜡烛已经燃得差不多了。 “喂,你们别都借我的!”应映儿举着香心疼地吼。 员工们纷纷回头,笑嘻嘻地说:“潘总,别这么小气嘛。” “就是啊,给我们借一点就好。” “喂喂……别借我的。”应映儿垂眸在心里嘀咕,你们借错人啦,你们就是把我的财气福气全借光也发不了财的! 应映儿叹了口气,自我安慰地想,也许他们借走的都是霉气啊! 看着手里燃烧着的三根香,又看了看两手空空的潘尔君,想也不想地就抽了一根出来递给他:“给你。” “我不拜神。”潘尔君又重复了一次。 应映儿叹气道:“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吗?” 潘尔君想想说:“嗯,有一件。” 应映儿好奇地问:“是什么?” “换回身体。” “哦。”应映儿点点头,然后说,“你不说我都忘了,最近我都习惯一起来就看见你的脸了。” 潘尔君嗤笑道:“你的适应力还真强。” 应映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走!我们就一起许这个愿望吧!说不定一会儿就换回来了。”她将手中的一根香递给他,然后转身走到正殿拜佛。 潘尔君淡漠地看着她的背影,甩手就想把香扔掉,可是看着远处虔诚祷告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又将已经抬起来的手收了回来。潘尔君失神地看着手里的香,为什么?明明不愿意,却又不想扔掉呢? 看着远处对着自己招手的人,皱了皱眉头,还是跟了过去,拜就拜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拜神一定要静心、虔诚,应映儿闭上眼睛,轻轻地在心里对佛祖许了三个愿望,是那种每个人都会许的愿望:家人健康、家人平安、家人幸福。 潘尔君看着这样的应映儿,不知道为什么他也闭上了眼睛,然后默默许愿……换回身体。 不远处,烟雾缭绕的蜡烛台前,一个俊雅的男子拿着手上的长香,轻轻地放在蜡烛上点着,那支蜡烛正是应映儿刚才点的那支。 手中的香正冉冉地飘着白烟,他深邃的眼睛正透过白烟,望着远处那对弯腰拜佛的男女…… part 17 深潭遇险 拜过佛以后,徒步来到雪窦山最有名的千丈岩瀑布源头。只见一潭碧水,积攒着山上渗下来的山水。潭水满了,便从山崖边的石槽溢出去,成了飘飘洒洒的瀑布,水流在空渺的深谷里纷飞,姿态优柔,美不胜收。 应映儿小心地探出头向山下望去,嶙峋的山壁令人不寒而栗,从这里掉下去一定会死得很惨。 于是,她回头去找潘尔君,只见他直直地站在潭水边,幽冷的眼神和碧绿的潭水居然有几分相似。应映儿忽然觉得,潘尔君不是冰冷,而是安静,他真的很不喜欢讲话,认识以来他很少主动开口说话。就像这潭水一样,如果不是山间渗下来的水激起了它的波澜,又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瀑布呢? 她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问:“看什么呢?” 他看东西的时候总是眯着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也因为他这个习惯,所以她很怕他盯着自己看。 潘尔君摇摇头没说话。 应映儿有些无趣地撇撇嘴,这家伙,不是一般地不喜欢说话啊。 她又四处望了望,不远处,一个女员工正和秦御站在潭边合影,两人离得很近。女员工刚照完,又冲上来一个女员工要和秦御合照。秦御的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笑容,但是应映儿却觉得奇怪,总觉得秦御笑得一点也不漂亮,没有以前那种一笑就阳光灿烂的感觉。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女员工为了争抢和秦御合影的机会,居然因为跑得太快被一块石头绊倒,“嘭”的一声一头扎进了碧绿的潭水里。 大家被这一变故吓得愣住,女员工挣扎地将头探出水面,呼喊着救命,岸上的人急得到处找绳子,秦御脱下自己的风衣,抓住风衣一头,另外一头向女员工抛去:“抓住啊!” 女员工双手不停地扑腾着,就是抓不住那件救命的风衣。 “救命啊!谁会游泳啊?”岸上的人慌乱地呼喊着,眼睁睁地看着女员工一次次挣扎着将头露出水面,然后又下去,然后又露出来,一直到沉下去。 二月,是最冷的季节,即使有人会游泳也不敢跳下这幽深的潭水吧。就在大家绝望的时候,一个纤弱的身影从岸上一跃而起,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潭水,给砸出一个大大的水花,身影只在水面上游了一会儿就潜了下去。 大家都屏住呼吸互相看着,然后发现了岸上那双没人穿的女士耐克鞋,黑色的运动外套,蓝色的鸭舌帽,刚才跳下去的人是应映儿!一个高大的身影发现这一事实后,就像被人当头抡了一棒,猛地瘫坐在地上。 岸上连呼吸的声音都很轻,就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长。忽然,平静的潭面上一个身子被托了起来,正是刚才掉下去的女员工。岸上的人一看,惊喜得欢呼起来,救人的女孩这时也浮出水面,她拖着女员工吃力地往前游,她用一只手划着水面,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女员工的衣领,将她往前拽。 就在快到岸边的时候,她将女员工用力地往前一推。一直在岸上等待接应的男员工一把接过她,几个人合力将她拉上岸。就在这时,一直在岸边焦急等待的秦御大喊:“应映儿!快把手给我!” 水里的女孩扑腾了几下,向前挪动了一点,两人的指尖碰到了又分开,碰到了又分开。 “应映儿,应映儿,求求你抓住我!”秦御用力地向前伸出手。 女孩抬眼,又一次奋力往前一扑,还是没有抓住。女孩像是用尽全部力气一样,手慢慢地垂下,身体缓缓下沉,乌黑的长发在水面上散开,晕染了一片,然后慢慢消失。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拨开人群,向女孩沉下去的地方跳了下去。他在水里乱摸一通,一把抓住女孩的头发,然后使劲地扑腾了几下水,身体向前移动了半米,就是这半米,是生命的安全线啊! 她的手被岸上的秦御牢牢抓住,男子将女孩拎出水面,立刻被岸上的人接过,两人一起平安上岸。 两个落水女孩都已经陷入了昏迷,岸上的人一片吵闹,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能死!你敢死试试!”下水救人的男子对着应映儿的脸一阵抽打,“你醒醒,你死了我怎么办?” “潘总,不能打,不能打。”秦御拦住应映儿抽打自己脸的手道,“这样打是不行的。” “那怎么办?”应映儿眼睛红红地问。他不会死了吧?死也就死了,别带着我的身体去死啊! “试试人工呼吸吧!”一人出主意道。 “人工呼吸?” “早该人工呼吸了!”抢救落水者,人工呼吸是基本常识啊! “好!”应映儿将潘尔君放平,然后抬起头,捏住他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对着他的嘴巴就吹了下去,如此反复两次。到第三次吹气的时候,应映儿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潘总!潘总!” 员工们无措地看着岸边昏迷的三个人,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part 18 交换结束 头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应映儿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大片白色,天花板、墙壁,还有床单。头顶上有一个大大的吊瓶,在墙壁上投射出摇曳的水光。 这里是医院?怎么会在医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突然回想起来,昨天好像潘尔君落水了,后来自己为了救他,也跳进了水里,后来,嗯,人工呼吸,然后就觉得头好晕。 后来发生什么了?应映儿慢慢想起之前的事情,不由得想知道潘尔君到底怎样了。她不禁歪着头去张望,他人呢? “应映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秦御的脸在眼前放大,脸上满是疲惫的神色。 “啊——你叫我什么?”应映儿刚张口说话,突然被自己吓了一跳,这声音——“我,我的声音?”她疑惑地抬头看秦御,这声音居然是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还有,秦御刚刚叫自己什么?她惊愕地看着秦御,难道? “映儿,怎么了?”秦御奇怪地看着一脸惊愕的她。 “没事没事……”应映儿使劲摇头,然后问,“潘总呢?” “潘总早就醒了,已经回公司上班了。” “什么,他都回公司了?”这家伙一换回来立刻就和自己撇清关系,连等她一下都不愿意!可恶! “怎么了?”秦御弯下腰,关心地问。 “没事,头痛。”应映儿有些沮丧地摇摇头。 “我帮你去叫医生。” “不用了,我睡一下就好。” “还睡?你都睡了三天了,担心死我……啊,大家了。”秦御担心地盯着应映儿说,“应映儿,幸好你没事。” 应映儿笑笑:“我从小就和我爸在河里游泳,技术好着呢!” “啊!这样啊!怪不得我打电话去你家,说你溺水了,你爸妈都不相信呢。” “啊?你打电话去我家了?”应映儿吃惊地问。 秦御点头:“嗯,因为医生说你两天后再不醒就有危险了,必须得通知家属。” 应映儿好奇地问:“那我爸妈怎么说?是不是很担心?” “啊……”秦御想起昨天和应映儿父母的对话,脑门出现三条黑线,“他们……嗯,不相信,非说我偷了你手机来骗钱的。” “呵呵,呵呵。”应映儿干笑两下,“我爸妈的防范意识一向很高。” 秦御盯着应映儿的笑脸不说话,应映儿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她摸摸脸颊奇怪地问:“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你……”秦御想了想说,“嗯,变得和以前一样了。” “啊?” “就是这种感觉,傻傻的很可爱的感觉。”秦御轻笑,“你前些日子给我的感觉就像……” “就像鬼附身一样,对吧?”应映儿打断他的话说。 秦御摸摸鼻子笑:“有点。” 应映儿也望着他笑,气氛轻松而愉快。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应映儿迅速地转头,看着门口的男人,这是她这些天第一次不在镜子里看他,这张脸突然成了别人的——准确地说是还回去了,她还真有点不适应。她盯着他看了半天,英俊的脸上,表情淡漠,和以前的潘尔君一模一样,心里突然有种渡尽劫波的感慨,同时还有一点点空落落的。 “潘总——” 潘尔君淡淡地瞟了眼秦御,抬手看了看表:“秦经理,现在是上班时间。” “啊,我请假了。”秦御辩解道。 “我没有批准。”潘尔君霸道地打断他,冷冷地瞥他一眼,“你的部门太闲了?” 秦御摸摸鼻子,有些难堪地说:“我现在就回去。” 潘尔君没搭理他,秦御拿起公文包,恼火地走出病房。真奇怪,昨天请假的时候他明明批准了! 应映儿看着被潘尔君气走的秦御,有些恼怒地瞪着潘尔君:“你自己不也是在上班时间乱跑?” “我请假了。” “谁批准了?” “我自己。”潘尔君坐在凳子上,拿了一个橘子随意地剥着皮。 应映儿无语地看他,确实,他要休息自己批准就好!可怜的秦经理,给人打工就是命苦啊! 病房里静悄悄的,气氛安静得有些不寻常,两人都有些别扭地互相看着,还带着沉思的表情。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对看一眼,应映儿嗤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换回身体就不理我了呢。” “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就觉得你是这样的人。”潘尔君绝对是个冰冷无情、翻脸不认人的家伙。 “对别人也许会。” “啊?”什么意思? 潘尔君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我说过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不会不承认的。” “真的?” “嗯。” 潘尔君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地看着应映儿。她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心怦怦直跳。她搞不懂,为什么明明是同一张脸,变成他的就忽然有味道了?那种很吸引人的男人味…… 应映儿躲过他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真奇怪,以前是因为害怕他锐利冰冷的眼神而不敢看他,但是现在应映儿一点也不怕他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能直视他的眼睛和他说话呢? 应映儿偷偷瞟他一眼,正好和一直望着她的潘尔君的眼神相遇。 应映儿有些尴尬地笑着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两天前。” “醒来感觉怎么样?”能使用自己的身体应该很爽吧! “挺不错。”潘尔君跷起二郎腿,双手叠在膝盖上悠闲地点头。 应映儿有些不爽地看他,他看上去确实不错,可自己呢,还在医院病床上躺着呢。想到前天落水的事她就奇怪,这个连自己弟弟都不救的家伙居然去救人。 应映儿的眼珠转了转,好奇地问:“你前天为什么要救那个女员工啊?” 潘尔君静默了下,然后皱眉:“不知道。”他只是看到她在水里挣扎的样子,不由自主就跳了下去。 应映儿想了想说:“难道是传说中的良心发现?” “也许。” 她哼了一声,满脸指责地看他:“良心发现也要看看自己的实力啊!就你那游泳技术,要不是我跳下去救你,你就死定了。” 潘尔君面无表情地反问:“那你为什么救我?” “废话!那是我的身体耶。”应映儿很顺畅地接口。 潘尔君默默地盯着应映儿看,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应映儿被他看得全身发毛,揉揉有些痒的鼻子说:“还有,我的嫁妆钱还在你那儿呢。” 潘尔君还是默默地盯着她看,眼睛微微眯起:“就为这些?” 应映儿看看他,想了想,很诚实地点头。 潘尔君表情不变,只是淡定地点点头说:“很好。” “啊……”真的好吗?为什么她听着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气氛一下子僵下来。应映儿没话找话地问:“潘总,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明天。” “哦。”应映儿想了想说,“明天我去你家把东西搬回去。” “搬回去?”潘尔君微微皱眉。 应映儿点头:“是啊,我们现在都换回来了,我想回家住了。” “不行。”潘尔君想也没想地拒绝。 “啊?”应映儿吃惊地看他,“为什么?” 潘尔君挑眉说:“我们刚换回来,情况还不稳定,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外,所以,最好住一起,以便观察。” 应映儿皱眉,反对道:“我觉得……没必要吧?” “嗯?没必要?”潘尔君眯眼看她,眼里放着危险的光芒,好像应映儿敢说一个不字,她就死定了。 “哎……确实……”某人声音弱了下去。 潘尔君的眼神更冰冷了。 “确实……有必要。”于是,某人又屈服了! “嗯。”达到目的的潘尔君满意地点头,抬手看了看手表,站起来说,“你休息吧,我还有事。” “哦。”应映儿蔫蔫地答应,忍不住叹气,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身体换回来了还要和他住一起?人家真的很想回自己家啊!虽然潘尔君的房子住着很舒服,但是俗话说得好: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潘尔君看着无精打采的应映儿,忍不住伸手,在她本来就很乱的长发上拨弄了几下,放柔声音说:“乖了。明天来接你出院。” “啊?”应映儿睁大眼吃惊地抬头看他。 潘尔君被应映儿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能说出这种奇怪的话,有些狼狈地转身道:“先走了。” 一直到潘尔君离开很久以后,应映儿才反应过来。天哪!潘尔君居然这样说话?哎哟,好肉麻哦。受不了……还不如冷冰冰的呢。 医院的病床总是不舒服的,应映儿在医院里度过痛苦的一个晚上后,终于出院了。出院的时候,潘尔君来接她,其实说接她也没什么好接的,只是走到她的病床边说了一声“走吧”。于是,她就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走。应映儿偷偷打量走在前面的男人,笔直的背影,走路的速度很快,她要小跑才能跟上。应映儿可以想象他现在的表情,昨天晚上那个和她说“乖了”的人好像是幻觉一样。 应映儿又小跑两步追上,有些喘,潘尔君低头看了看她,没作声,只是他的步子貌似小了点,又小了点,应映儿不再吃力地跟在后面走,而是悠闲地走在他的右边,她抬头望着潘尔君笑笑。 潘尔君转头不看她,应映儿尴尬地抓抓头发,这下她真的搞不懂他了,昨天好像对自己好了点,今天又这个死样子。 应映儿有些自讨没趣地板着脸。就在这时,秦御迎面走来,手中抱着一捧白色的百合花,看见应映儿展开温柔的笑颜,应映儿原本阴郁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 应映儿有些雀跃地出声叫:“秦经理。” 秦御走到应映儿面前低头轻笑,将手中的鲜花递给应映儿:“来,这个给你,恭喜出院。” 应映儿脸红地接过花:“谢谢。” 秦御轻笑:“如果真的想谢谢我,就陪我吃个午饭吧。” “啊?好哇好哇。”应映儿如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答应。 潘尔君眼神瞟向她,淡淡地瞪了一眼。 秦御又转头望向潘尔君:“潘总,要一起去吗?” 潘尔君淡漠地摇头。 秦御笑,一脸开心的样子:“那我和应映儿先走了。” 潘尔君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 应映儿有些为难地看着潘尔君。唉,就这样走了不好吧?可是,他又没说什么,应该没关系吧?这样想了想,应映儿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潘尔君笑笑:“老板,我先走了。” 潘尔君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她。 应映儿被他看得不知如何是好,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秦御却大方地拉了拉应映儿的手说:“走吧。” “哦。”应映儿被拉走,走了几步还不放心地回头看看,只见潘尔君笔直地站在走廊上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在刺眼的阳光下看不清楚。 可是,为什么这样的身影让应映儿觉得有些寂寞呢? 应映儿低着头,跟着秦御走出医院。 “不高兴吗?”秦御看着应映儿问。 “不……没有。”应映儿笑笑。 秦御也笑:“想去哪儿吃呢?” “随便吧。” “那……带你去一家不错的餐厅。” “好。” 秦御取出车子,应映儿打开车门,准备坐进去的时候,又忍不住望了眼医院里面,空荡荡的医院门口,一个人也没有。 他还没出来……是生气了吧?他好心来接她,自己却丢下他和秦经理去吃饭。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比起爱情,友情也很重要啊! “秦经理……”就在应映儿要拒绝秦御的邀请的时候,秦御的手机忽然响了。 秦御做了个等等的动作,接起手机:“您好,黄总。什么?那份合约您不签了?黄总,您说好的呀,怎么能说不签就不签呢?什么?合同上有错误?好好……我马上过来。” 秦御皱着眉头挂了电话,然后抱歉地看着应映儿,应映儿了然地笑了笑:“你去忙吧。” “抱歉,下次补给你。” “好。” 看着秦御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应映儿松了口气,这样更好呢! 当她准备回头去找潘尔君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别克驶到应映儿面前停下,车窗自动下降,应映儿看过去,一张英俊的面孔出现在里面,看着这张熟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应映儿轻松地笑了,然后说:“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潘尔君没搭理她。应映儿打开车门坐进去,开心地说:“还好秦经理有事先走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他呢。” “你想过拒绝吗?”潘尔君的声音很冷。 “想过啊,刚才一直在想呢。” “为什么?” “我怕你生气嘛。”应映儿如实回答,然后小心地问,“你没生气吧?” “没。”回答得很生硬。 应映儿讨好地笑笑:“没生气就好。不过,秦经理还真可怜,休息时间还要忙工作上的事。” 潘尔君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神一闪,冷哼一声。启动车子,没一会儿,潘尔君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他戴上蓝牙耳机,接起:“喂,嗯,合约您看着办吧,想签就签吧。嗯,麻烦您了。再见。”他摘下耳机,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转头问应映儿:“中午想吃什么?” 应映儿瞪大眼睛,张大嘴看他,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你……是你给秦经理出难题?” 潘尔君盯着路面,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活该,谁让他要抢。” part 19 暧昧以上 “啊?”应映儿疑惑地看着他问,“抢?他抢你什么了?” 潘尔君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路面,冷哼一声:“没什么。” “真的?我不信。”没什么,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没什么吧!脸色这么冷,明明快要气炸了,应映儿摇摇他的手臂问:“他到底抢了你什么呀?” 潘尔君瞟了她一眼说:“抢了一个脑子不好使的。” 应映儿艰难地看着他问:“你不会是在说……我脑子不好使吧?” 潘尔君很淡定地点点头道:“是的,就是你。” 应映儿气得打了他两下:“你拐着弯骂我呢。” “哼。”潘尔君不屑地冷哼。 应映儿知道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她一边用手绕着头发,一边小心翼翼地偷看他。想了想,讨好地拉了拉他的胳膊:“别生气了,我中午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你给我做?”潘尔君问。 “嗯。” 潘尔君的眼神亮了亮,嘴角有一丝上扬:“好,就给你一个机会。” “我……尽力。”应映儿看着他有些微微上扬的唇角,看样子,他的心情又好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应映儿对潘尔君的情绪摸得很透,在别人眼里潘尔君都是一副冰冷的表情,但是在应映儿眼里,这冰冷的表情分三种:好,一般,差!当潘尔君的眼睛微微眯起的时候就代表他在生气;当他眯着眼睛十秒钟都不眨一下的时候代表他很生气;当他的眼睛完全睁开,唇角微微扬起零点一毫秒的时候,说明他的心情很不错。 而刚刚上车后,他的心情至少经过三次变化,从坏,到很坏,到忽然好了。真是……真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家伙。 潘尔君开着车子回到他住的小区,两人先后下了车,应映儿熟门熟路地进了电梯,上十二楼,然后站在门口等着潘尔君开门。 潘尔君慢悠悠地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房间里一如既往的干净。应映儿换上自己可爱的大白兔拖鞋,两步就蹦到软软的真皮沙发上瘫倒。潘尔君关上门,也走到沙发旁坐下。沙发很长,够五个人坐,但是因为应映儿整个人躺在沙发上,一下就占了一大半地方。潘尔君靠着沙发的扶手坐下,有些挤,应映儿的头和他的大腿紧紧地挨着。应映儿的长发顺着沙发的边缘笔直地披散开来,长长的睫毛弯弯地翘着,小巧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潘尔君盯着看了几秒,慢慢地抬手,轻轻捏了一绺长发放在手指上缠绕着,淡淡地问:“不是说给我做饭吗?” “休息一下再做。”应映儿闭着眼睛嘟哝。 潘尔君看着她,有些不满地用头发在她脸上挠了挠,应映儿感觉有一丝痒,捂着被他挠的地方,睁眼:“干吗?很痒耶。” 潘尔君继续用头发在她脸上挠着,额头、眼角、嘴唇、鼻梁,他的眼睛很深邃,眼神浓浓密密的,他的嘴角有零点一毫米的上扬,好像很享受如此逗弄她。 应映儿翻过身,将脸埋在下面,不满地吼:“五分钟啦,让我休息五分钟!” 潘尔君不睬她,捏着头发在她小巧的耳旁来回轻抚着,一下打着转,一下轻轻地拂过,应映儿被他挠得心痒难耐,小心脏怦怦乱跳,受不了地坐起来嚷:“好啦,我去做,去做还不行嘛!”她的脸颊不知是被闷红的,还是被潘尔君挠红的,反正娇嫩的皮肤白里透红,很是好看。她的嘴唇气得嘟起,眼睛闪亮,绸缎般的黑色长发散乱地披着,一缕不听话的长发从额头垂下来,挡在她的眼前。 潘尔君歪头细细地盯着她看,他放下手中的长发,抬手,将她脸上的那缕头发拿开。他和她靠得很近,只有一手的距离,应映儿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后退,潘尔君微微眯了下眼睛说:“别动。” 应映儿红着脸顿住:“干吗?” 潘尔君又靠近了一点,抬手,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下她的鼻梁,从小巧的鼻梁又滑到她红润的嘴唇,一系列动作就像慢镜头一样,缓缓地、舒展地、暧昧地。 应映儿像是被电到一样猛地退开,心里有一种酥麻的感觉,她满脸通红地大声嚷嚷:“干吗?干吗?”她以为,只要她大声嚷嚷,就能把房间里暧昧的气氛破坏掉,可是潘尔君却不依不饶地抬起她的脸,认真地看着她,然后说:“真奇怪。” 应映儿问:“嗯?奇怪什么?” “为什么……觉得你变漂亮了?” “真的?”应映儿惊喜地捧着脸看他。 潘尔君点头。 应映儿开心地跑到卫生间,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镜子里的人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变漂亮啊。难道是自己看不出来? 应映儿从卫生间探出头问:“真的变漂亮了?” 潘尔君又点了点头。 应映儿使劲对着镜子看了看,和以前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轮廓,只是头发长了点,不过,好像确实变漂亮了。 潘尔君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自己刚才碰过应映儿的手,然后慢慢地握紧,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 “中午想吃什么?嗯?”应映儿回到客厅开心地问他,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潘尔君看着她的笑颜想,她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女人,只因为自己的一句夸奖,她就开心成这样。 “应映儿。”潘尔君轻声唤她,声音比以往柔和了一些。 “嗯?”应映儿满面笑颜地回望。 潘尔君望着她温暖明亮的笑容,突然有种不可思议的冲动:“我想……”他说了两个字,却又忽然停住。 应映儿睁大眼睛,疑惑地看他,想什么? 潘尔君默默地看她。 应映儿皱眉,有些急地问:“你光看着我,我怎么知道你想什么呀,你倒是说呀。”什么人啊,哪有人说话说一半的! 潘尔君低头失笑,然后抬头说:“没什么。” “你……你!你真是急人,你这种个性以后可怎么办?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总有一天憋死你。”应映儿很不满地瞪着他。 潘尔君想了想,然后说:“我想……” “嗯。”应映儿很认真很鼓励地看着他。 “我想……” “嗯?”求你了,大爷,你快说吧! “我想……吃饭。” “自己做去!”某人甩过围裙爆发了! 应映儿吃过潘尔君做的午饭后,就回房间睡了一觉,一直到晚上八点才起床。她走出房间,客厅里没人,卫生间传出水声,客厅里潘尔君的电脑开着。应映儿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开始刷微博、看微信。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宅了,生活越来越单调了,睁开眼睛就看手机,关上手机就闭眼,一到休息日,几乎不出门。对于这个事实,应映儿无力地叹气,想当初自己在学校的时候,也是一个运动全能的阳光美少女啊。可自从上班后,别说运动了,就连五十米都没跑过。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发出的微弱嗡嗡声,房间里暖烘烘的,她将两只脚放在沙发扶手上,整个人缩在宽大的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玩。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腾腾的雾气从门里漫溢出来,跟着雾气出来的还有刚刚洗完澡的潘尔君。应映儿呆呆地望着他,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黑发早已湿透,凌乱地散在他倨傲的额头和脖颈上,俊美白皙的脸上带着红晕,黑亮的双眸里有着谜一样的点点星雾。他抬手,把手里的白毛巾包在头上,胡乱地擦了两下,他也因为这个不是很剧烈的动作露出了浴袍下微褐色的肌肤,那褐色的肌肤像是引诱着她想往浴袍的更深处窥视。应映儿心里喟叹,这就是传说中的美色吧! 潘尔君注意到应映儿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她,淡淡地问:“起来了?” “嗯。”应映儿随便答应一声,慌忙低下头,死死地看着手机屏幕,一副“我在玩手机,我刷微博很愉快,打扰我者死”的表情。 潘尔君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甩了甩微湿的头发。应映儿不停地偷看他,瞟一眼又瞟一眼,瞟一眼又瞟一眼,可恶!简直帅得惊天动地啊!想着想着,她又忍不住后悔,当时她在他身体里的时候为什么没看个够,她应该每天晚上洗完澡,揽镜自照三小时! 潘尔君坐在应映儿对面,端着应映儿给他买的茶杯喝着水。应映儿又抬眼偷偷看他,看着他优雅的下巴微微抬起,水杯里的水被他喝下去,漂亮的喉结轻轻地滚动着,嘴唇上挂着一滴水珠,在灯光的照耀下妖娆地闪着光芒。 不知道为什么,应映儿觉得自己也渴了,她端起茶杯一边小口地抿着一边偷偷看他。 潘尔君放下水杯,抬眼望她:“你老看我干什么?” 应映儿慌忙摇头:“没有啊,我没看你啊!” 潘尔君斜着眼看她,从刚刚开始,她明明就一直在偷看他,当他没长眼睛吗?“真的没有?” 应映儿将脸深深埋下,不敢看他,又使劲地点着头。她怎么好意思让他知道,自己刚才看他看得都饥渴了……不对,是渴了! 潘尔君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睛盯着她看,一只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三分钟后,应映儿受不了地问:“你干吗一直看着我?” 潘尔君歪头,淡定地说:“我没看你。” 应映儿嘴角抽搐了下,这家伙简直睁眼说瞎话嘛,应映儿刚想反驳两句,门铃忽然响了,应映儿望向潘尔君,潘尔君对她仰仰下巴,应映儿认命地穿上拖鞋开门。 门刚打开,一个高大的黑影扑过来抱住她,激动地喊:“哥哥,你没事吧?小姨说你又掉水里了。” 应映儿挣扎地将他推开,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瞪着潘尔修说:“看清楚再叫人,你哥在那儿!” 潘尔修愣了一秒,唰的一下推开应映儿,一脸嫌弃的样子。应映儿被推得一个踉跄,撞在了门上,丁玲上前,扶了她一把,抱歉地望着她,应映儿狠狠地瞪了眼潘尔修。 潘尔修看看她,又看看潘尔君的着装,疑惑地问:“你们两个在同居?” 应映儿慌忙摆手澄清道:“不是不是,我们是合租,不是同居。” 潘尔修说:“还不都一样!” “哪里一样?差很多好吗?”应映儿满脑黑线,这两人不愧是兄弟,都喜欢乱用词语。 潘尔君倒是大方地问:“你们不是去法国度蜜月了吗?怎么回来了?” 丁玲走上前,温柔地笑笑:“刚到法国没几天,就听小姨说你发生了意外,小姨也没说清楚,修一着急,就飞回来看你了。” “我才没有急!”潘尔修嘴硬地辩解。 应映儿冷哼了一声:“不急?也不知道刚才谁抱着我叫得那么惨。” “你!关你什么事。你还不走?”潘尔修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看这个女秘书忽然很不顺眼,完全没有上次那种亲切感。而且他听小姨说,哥哥是为了救她才落水的!这更是让他恼火万分!哥哥连他都不救,居然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 “我住这儿。”应映儿对于潘尔修的不友善,倒是一点也不在乎,不再招呼两人,直直地走回客厅。 潘尔君招呼弟弟和丁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潘尔君有些无措,对于这个弟弟,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多年的陌生感让他一时有些无措。 应映儿转头看着客厅里的那三人,气氛很是尴尬、诡异。潘尔君冷酷,潘尔修别扭,丁玲懵懂,啊啊,真是让人担心啊,明明三个人互相爱着,却集体做出一副爱在心头口难开的样子!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应映儿摇摇头说:“哎,丁玲,你是去巴黎度的蜜月吧,好玩吗?” 丁玲未语先笑,应映儿望着她的笑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男人不爱她,她本就长得美,那种温柔淡雅的美,而她的笑容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她柔声说:“嗯,去的巴黎。我买了许多礼物回来,今天不知道你在,要是知道的话一定给你带一份过来。” “真的吗?可以给我一份吗?”应映儿惊喜地笑。有礼物耶,不要白不要。 丁玲轻笑:“嗯,我明天拿给你,好吗?” “好哇好哇。”应映儿使劲点头。 “你干吗给她啊?不许给!”潘尔修忽然插嘴道。 丁玲有些尴尬,她望着自己孩子气的丈夫柔声哄道:“修,别这样。” 修冷着脸,不爽地说:“就是不许给,扔掉也不许给她。” “你老婆给我的,关你什么事。轮得到你说给不给吗?”应映儿有些火了,这小屁孩怎么这样啊!没错,潘尔修在应映儿眼里就是一个小屁孩,二十三岁的男人昏迷了七年,智商最多也就十六岁!不是小屁孩是什么! “我老婆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说不给就不能给!” “我就要!” “我就不给!” “小屁孩,欠揍是吧?” “你说谁是小屁孩?你这个丑女人!” “你说谁丑?”应映儿唰地站起来。 潘尔修也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就说你,怎么啦?” “别吵,别吵好不好?修,你身体不好,别生气好吗?”丁玲担心地望着潘尔修。 “我就是讨厌她!你给我滚出去!” “你让我滚我就滚,你以为你是谁啊?” “哥哥!” “潘尔君!” 两人一起怒气冲冲地瞪着潘尔君。 潘尔君皱着眉说:“修,应映儿是我的客人,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应映儿得意地望着潘尔修笑,嘿嘿,老板真好,还是帮着她呢! 潘尔修气得鼓气嘴。 潘尔君继续说:“应映儿,礼物不许要。别人不给你你还要,怎么这么没皮没脸的。” 潘尔修一听开心了,哈哈,哥哥还是帮着他的呢。 “你……你!我稀罕!”应映儿刚得意一时的脸上又满是怒火,气得她冲回房间里,使劲地关上门,真是好心遭雷劈,自己本是想缓和一下气氛,结果被兄弟俩合起来欺负!气死她了! 应映儿对着枕头使劲捶了好多下。 她委屈得直想哭,拿出手机,想找个人说说,翻了翻电话簿,电话簿里几十个号码,她却不知道打给谁好,应映儿忽然觉得她的朋友太少了,就连楚寒和王琦琳都好久没联系了。交换以后,她的生活圈里只有潘尔君一个人。 刚才和他弟弟吵架,她居然觉得潘尔君会帮她,她居然以为潘尔君一定会帮她!她这是怎么了?疯了吗? 他和她只是因为一个诅咒不得不住在一起的陌生人而已啊! 自己是不是太过依赖他了?这个习惯不好,很不好!要改掉,要戒掉。 应映儿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默默地想着。过了好久,门被轻轻敲响,应映儿翻了个身,不理。 敲门的人坚持地敲着,每隔十秒就敲三下,每隔十秒就敲三下,就这样持续了一刻钟,门外的人才停了下来。 应映儿瞪着眼睛看着门想:他要是再敲一次,她就开门。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门又敲响了。 应映儿板着脸,打开门,然后又趴回床上,不理来人。 潘尔君笔直地站在房间里,看着床上闹着别扭的人说:“应映儿,这个给你。”一个鞋盒大的箱子放在应映儿面前。 应映儿瞟了一眼,里面有钢笔、手表,还有很多包装精美的盒子。这是? 潘尔君将盒子里的东西哗啦啦倒出来,用他浑厚的声音说:“大学的时候我很喜欢旅游,几乎跑遍了各个国家,有的时候看见漂亮的东西就会买下来,只是没有特定的人想送,所以一直留着。要礼物的话,这些都给你,别因为这事儿和修生气,好吗?” “给我?”应映儿不敢相信地抬头望着他。 “嗯。” 应映儿看着满床的礼物,琳琅满目,抬手轻碰,有些微凉,缩回手,望着潘尔君说:“潘尔君……我还是回家住吧。” “为什么?”潘尔君原本温和的脸又冰霜满布。 “你好像对我越来越好了。” 潘尔君愣了一下,然后轻声问:“对你好,不好吗?” 应映儿低着头没说话,是啊……对她好,不好吗?当然不好了,她怕这个习惯,她戒不掉啊。 part 20 感觉奇妙 整整一个晚上,应映儿都处于失眠状态,一会儿爬起来看看礼物,一会儿在床上翻滚两下。天,这么多贵重的东西,自己怎么就不声不响地给收下来了?她是不是傻了?怎么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呢?可是现在还回去,貌似有些不给潘尔君面子,像他那种男人,送出去的东西你要是还给他,那就等于不给他面子啊! 他肯定会黑着脸说:“不要就丢掉。” 与其让两人都尴尬,不如自己勉为其难收了吧!真的可以收吗?真的吗?拿人的手短哦! 于是,应映儿在退还礼物和不退还礼物之间纠结了整整一个晚上。当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的时候,应映儿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爬起来。 穿好衣服后,应映儿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礼物,还是没想好到底退还是不退。深深叹气,好烫手的山芋啊! 洗好脸刷好牙,应映儿精神抖擞地出门了。没错,今天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买过年回家的火车票! 冬天的清晨特别的冷,雾气很重,路上有些早起的人在晨练。应映儿戴着帽子,缩着脑袋,站在公交站牌前等车。看着那些晨练的人,应映儿特别佩服他们,也特别不理解他们,对于她来说,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大清早从被窝里爬起来去跑步。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这样虐待自己呢? 等了二十几分钟,公交车才缓缓开来,宁波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公交车难等。应映儿上车,车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人睡眼朦胧地坐在位子上,挑了最后排的位子坐下。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应映儿打了个哈欠,放松地将身体靠在椅子上,微微地眯起眼睛,轻微晃动的车身就像小时候的摇篮一样摇得人昏昏欲睡。 应映儿迷迷糊糊地坐在车上,公交车一站一站地停停开开。没一会儿,车厢内已经挤满了人,当车子停在一个站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应映儿半睁的眼睛瞬间来了精神,掏出手机一看,是潘尔君打来的。 应映儿盯着手机屏幕有些愣神,这家伙这么早就起来了?手机仍在她手里不停地振动着,应映儿迅速按下接听键:“喂。” “去哪儿了?”潘尔君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去火车站买票。” “哦。” 应映儿问:“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潘尔君昨天晚上工作到很晚,她以为他会睡到中午。 “听到你关门的声音就醒了。”他的声音有些懒懒的。 应映儿干巴巴地笑:“呵呵,是我吵醒你了啊。” “嗯。” “……”应映儿嘴角抽搐地拿着手机,这家伙真是诚实,“还有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说:“没。” “那我挂了。” “嗯……” 潘尔君的最后一句话被公交车内响起的报站声掩盖,应映儿没听清楚,她皱着眉,等报站声过去以后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就在应映儿以为他要挂了的时候,潘尔君忽然说:“我说,早点回来。” 应映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等她回过神来,电话那头响起了嘟嘟的声音。挂了手机,将它紧紧地握在手里。过了好一会儿,应映儿看着窗外,忽然微微地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有她自己也没发现的甜蜜。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的浓雾已经渐渐消散,太阳在云的那端温柔地将光芒照进车内。 潘尔君走到窗边,将窗帘一把拉开,阳光洒进来,冬日的阳光虽然清冷却依旧灿烂。潘尔君仰着头,微微地眯着眼睛,耀眼的光芒里,他逆着光的面庞上竟然有一丝温柔。 应映儿在火车站排队到十一点的时候,已经累得有些站不住了,她非常后悔为什么没有带凳子过来坐。她看了看前面,还有十几个人,应映儿累得蹲了下来,越接近终点越觉得累啊!为什么每年过年回家都这么痛苦!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应映儿看了看居然是王琦琳打来的,接起:“喂。” “喂你个头,你人间蒸发了啊?”王琦琳的声音带着怒气。 “我虽然在人间备受煎熬,但是还没有蒸发掉。”应映儿嘿嘿笑着回答。 “你就知道贫嘴,你搞什么呀?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你工作忙完了没?” “算是忙完了吧。” “完了就完了,没完就没完,什么叫算是啊!” “那就算没完。” “你那什么单位啊?绑架还是传销啊?怎么去了就不见人回来了呢?”王琦琳在电话那头皱眉,有些担心,最近社会不安全啊,骗子特别多。应映儿智商不是太高,不会被人骗了吧? 应映儿使劲儿摆手:“你别乱想,我在火车站排队买票呢!” “晕,你这孩子傻了,大过年的跑火车站买票?排不死你!”王琦琳非常鄙视地说,“别排了,回来,我找人帮你买。” “啊,我都排了仨小时了,就快到我了。”应映儿有些惋惜地看着前面的队伍,还有九个人就轮到她了!现在让她放弃吗? “你在窗口买能买到好票吗?我让人给你拿卧铺票,还免费!” “免费?”应映儿有些心动。 “免费!”斩钉截铁! “那就谢谢了!”应映儿笑呵呵地从队伍中出来,放弃了她一上午的坚持。 “看你嘚瑟的,今天的同学会,你参加不?”王琦琳终于说出了今天找她的重点。 “同学会?今天?”应映儿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晕,你什么人缘啊?” “你去吗?”应映儿有些担心地问,她一个人的话,倒还真是不想去。 “废话,我不去,找你干什么?十二点我和楚寒在酒店门口等你!” “知道了。” “别迟到!敢让我等一分钟试试!”王琦琳挂电话之前威胁道。 应映儿对着空气点头哈腰地说:“小的不敢。” 收起电话,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一刻,从这里到酒店的话注定要迟到啦! 同学会啊……真是不想去啊! part 21 坦白暗恋 当应映儿气喘吁吁地赶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一刻了。一进包厢,只见里面坐了五男四女,男生坐一半桌子,女生坐一半桌子。三个女的她都熟,王琦琳、楚寒、遥遥,还有一个高她们一届的学姐,这些都没问题,可四个男的当中居然坐着秦御,应映儿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他怎么在这儿呢?难道这是校友会? 几个人一见应映儿就笑了起来,王琦琳一把拉过应映儿在她身边坐下,用手指戳着她的脑袋:“让你别迟到,你还迟到这么久!” 应映儿抱着脑袋傻傻地笑:“从火车站过来,这是最快的速度了。” “快个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倒了两趟公交来的。”王琦琳鄙视地看她。 “哈,你真了解我!”应映儿笑嘻嘻地说。 “看你抠门的,就不能打辆车来吗?” “这不穷嘛。”应映儿无奈地摊手。 “嘿,应映儿,你什么时候富过啊?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人家拿奖学金都请客吃饭,就你,捂在口袋里,死都不拿出来!”一个男人笑嘻嘻地指着应映儿说。 应映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装傻地笑笑:“啊?我没请客吗?大概是忘记了,哈哈。” “你忘记了,我们可没忘记啊,既然我提醒你了,不如这顿就当你补偿我们的?”男人继续笑着说。 应映儿求饶道:“班长大人,您饶了我吧,我一穷孩子,您忍心这么剥削我吗?” “哈哈,好久没人叫我班长大人了,听着真舒服。”班长笑得很愉快。 应映儿笑笑说:“既然这么舒服,我多叫你几声,这顿饭就你请了。” “就是,就是,我们多叫几声,你就掏钱吧。”几个女孩子一起附和道。 班长大方地挥挥手:“没问题,不就一顿饭嘛,敞开了吃,撑不死不许走!” 几个女生开心地拍着桌子笑:“没问题,看我们不把你吃破产了!” 酒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班长笑呵呵地说:“哎,大家坐的位置不对啊!既然我请客我就得吃得开心点,怎么能男生坐一边、女生坐一边呢?这多无趣啊。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来来,男女间隔着坐。” 于是,在班长大人的宏观调控下,应映儿坐在了秦御和班长的中间,秦御边上坐着楚寒,班长边上坐着王琦琳。 班长喜滋滋地看看应映儿,又看看王琦琳,转头对着秦御说:“学长,看看,这就是我们班当年的大小班花。” 秦御笑笑,望着应映儿说:“原来你还是班花啊。” 应映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同学们乱评的。” 秦御低头笑:“你还会谦虚啊。” 应映儿抓抓头发,嘿嘿地笑。 秦御看上去心情很好,不停地和应映儿找着话聊,饭桌上的气氛非常融洽,好久没见的同学们开始互相敬起酒来。 班长几杯白酒下肚,忽然满脸通红地伸头过来问应映儿:“哎,应映儿,你有男朋友了吗?” 秦御夹菜的动作也停住,转头认真地看她。 应映儿愣住,想了想,摇头:“没有。” “还没有啊!”班长的眼睛一亮,有些憨憨地笑了笑,殷勤地夹了两大筷子菜放在应映儿碗里,“吃菜,吃菜!” 王琦琳看了一眼班长,撇撇嘴说:“班长,你别想了,当年你追映儿追了三年也没追到。忘记是为什么了?” 班长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秦御,然后问应映儿:“听说你现在在飞卧影视上班?” 应映儿点头:“嗯。” 班长眼神更复杂地瞟了眼秦御。秦御有些莫名:自己这个学弟真是奇怪,以前自己还和他根本不认识,只是在最近的生意上接触了一次。可他一见面就紧紧地盯着自己看,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就在秦御以为这个学弟讨厌他的时候,他却又很热情地邀请他来参加校友会,本想拒绝,可一听这位班长说应映儿也在,他就来了。 应映儿有些不安地看了看班长,班长原名叫程雨涵,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因为他是班长,人又好,对同学们又热心,大家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都找他,所以大家都尊敬地叫他班长,有事情需要他帮助的时候就叫他班长大人。班长虽然不是很帅,却有一种很男人的阳刚之气,那是现在很多男生都缺少的东西,很多女孩子也迷他迷得要死。 大二的时候,班长就对应映儿苦追不舍,但是当时自己迷恋上秦御,根本对他毫无感觉。当年还因为自己拒绝班长被班上的同学排挤呢,后来还是班长拍着讲桌大声说:谁排挤应映儿就是排挤我,谁看不起应映儿就是看不起我,谁敢欺负应映儿就试试!看我怎么收拾他。 当时应映儿特感动,差点一冲动就答应他了。可是,后来冷静了下,还是觉得不好,不喜欢人家怎么能答应呢?到时候大家更痛苦。 其实她一听是同学会,就知道他会在,本来不想来的,可是后来一想,都毕业两年了,人家还能惦念着你?如果不去,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可是他刚才那句话一问出来,应映儿就知道不好。应映儿低着头,有些闷闷地吃着菜,班长拿了一只酒杯,“咕咚咕咚”地倒了一大杯白酒,一饮而尽,然后猛地放下杯子,应映儿有些害怕地看着他。 班长转头,看了眼应映儿,又看了眼秦御,然后问:“应映儿,你进飞卧影视上班是为了秦御吧?” 应映儿低着头,有些脸红,秦御怔住。 班长笑了下,笑容里有些苦苦的,他调侃地看着应映儿说:“你怎么回事啊?追了这么多年还没追到,不会还是处于暗恋阶段吧?” 应映儿的脸更红了,王琦琳推了下班长:“你怎么回事啊?别乱说话。” 班长甩开王琦琳的手说:“有些事情就是要说出来!不说出来,谁都没办法死心!” 应映儿看着班长,班长看着她,他的两道剑眉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神灼热:“应映儿,我知道你胆子小,很多事情你不敢说。我以前就说过,只要是你的事,我什么都能帮你。” 应映儿的眼睛有些湿湿的,鼻子有些酸,她低着头绞着手指,秦御奇怪地看着他们。 班长笑笑,望着秦御说:“哎,秦御!你知道不?这傻丫头喜欢你整整五年了,当年为了看你,她每天在食堂门口等着,看你进去她才进去;你去图书馆坐一下午,她也跟着你坐一下午;你去篮球场打篮球,她就去篮球场拍皮球;你前脚进飞卧影视上班,她后脚也跟去。当年,你有女朋友,应映儿是爱在心头口难开,那也就算了。现在你没有女朋友,她也没有男朋友,干脆大家凑一对儿得了。应映儿这么好的女人,打着灯笼也没地儿找了!” 应映儿的脸红得不行,低着头使劲地绞着手指,一桌子人都安静了下来,默默地看着他们三个人。 秦御看了眼一脸决绝的班长,又看了眼低着头的应映儿,然后说:“好啊,应映儿,你觉得呢?” 应映儿猛地抬起头,呆呆地问:“好什么?” 秦御笑笑,靠近她说:“我们凑一对儿啊。” 应映儿脸红,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她迷恋了五年的男人,忽然说要和她在一起,应映儿有些晕了。可是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幸福感,反而有些矛盾呢? 应映儿看了眼班长,他刚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握着酒杯的手连青筋都看得见。 遥遥再也忍不了这种安静的气氛,催促地说:“应映儿,愣着干什么?快答应吧,你还等什么!” 应映儿还是无措地张望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张望什么,为什么她的心里没有一丝喜悦? 秦御笑笑,又问:“怎么?不好吗?” 应映儿慌忙摇头:“也不是不好……” 秦御笑:“那就是答应了。” 她知道,如果拒绝的话,秦经理会很没面子吧,而班长也不会对自己死心。 应映儿咬着嘴唇,缓缓地点了点头。 同学们全都开心地鼓起掌,遥遥兴奋地宣布应映儿长达五年的暗恋终于画上完美的句号了,大家一顿欢庆。 应映儿晕晕乎乎地不知如何是好。 班长点点头,向前方直直地看着。 秦御看着应映儿,温柔地笑着。原来她喜欢他这么久了。低头,心里满满的都是一种叫甜蜜的东西。 吃完午饭后,王琦琳提议大家一起去k歌,为了庆祝应映儿的这段恋情开花结果。 班长摇头说不去了,自己有事。王琦琳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背说:“你一大男人怎么回事?大方点!” 班长望着王琦琳苦涩地笑笑:“我还不够大方吗?”自己喜欢了五年的女孩,就这样拱手让人。 也好,就这样成全她吧。说完,最后看了眼应映儿,转身离开。 应映儿望着班长落寞的背影,张张嘴,想叫住他,却又沉默,叫住他又能说什么呢? 秦御摸摸她的头发说:“别难受,在他心里,你的幸福最重要。” 应映儿抬头望他,眼里有些迷茫,她的幸福……她的幸福是什么?是他吗?为什么她这么不确定? 同学会一旦开起来就没完没了,唱完歌又去吃晚饭,吃完晚饭又去酒吧,一场一场玩下来,一直玩到晚上还没散场。 应映儿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同学们还在又唱又跳地喝着酒。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开始疯狂地振动着,应映儿看了秦御一眼,见秦御正微笑着和旁边的一个男同学聊着什么,很愉快的样子。 应映儿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潘尔君,应映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皱着眉,站起身来,走到包厢外面,接起:“喂。”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喂?”应映儿又喂了一声。 “在哪儿?”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 应映儿说了酒吧的名字。 “和谁?” “啊……以前的同学。”应映儿不敢说她和秦御在一起,只能说,“今天开同学会呢。” “什么时候结束?” “不知道,好像还要一会儿。” 电话那边又沉默了,过了几秒他说:“十二点之前给我到家,不然……哼。” 潘尔君以那句充满威胁的冷哼作为结束语,应映儿拿着电话,愣愣地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想,现在都十一点了,十二点到家,岂不是要她现在就走?抓头,有些烦,大家正玩得开心呢,她怎么好意思先走呢? 等一下,这些不是重点吧!重点是,我几点回去和他有什么关系啊? “怎么了?”秦御忽然出现在她身后问。 “啊?”应映儿收起电话看他。 “怎么站在这里发呆啊?” 应映儿摇头说:“没有发呆啊,我在打电话。” “哦。”秦御看着她的手机,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应映儿笑笑说:“进去吧。”转身往包厢里走去。 秦御一把抓住她,微微一笑,很魅惑的那种,应映儿诧异地望着他,他说:“我们单溜吧。” “啊?”在应映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御已经抓着她的手,大步走出酒吧。他的手握得很紧,力气也很大,应映儿不得不跟在他后面。 秦御将应映儿带上车,体贴地为她系上安全带。 “去哪儿?”应映儿看着他问。 秦御神秘地笑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应映儿有些笑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到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定时炸弹要爆炸一样。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应映儿一看又是潘尔君,看看边上的秦御,又看看号码,按掉。 秦御一边开车一边问:“怎么不接?” 应映儿干笑:“呵呵,按错了。” 秦御笑,抬手拍拍她的脑袋道:“别紧张。” 应映儿仰头望着他笑,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持续不断,坚持不懈地响。应映儿望着秦御笑笑,在接与不接之间挣扎。 秦御奇怪地看她,应映儿接起,转头,接电话:“喂。” “在酒吧等着。” “干吗?” “我去接你。” “……”应映儿愣住,然后使劲摇头,“别,你别过来!我马上就回去了!” 应映儿说完就挂了电话,并且把手机关机,不给潘尔君任何说话的机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让他知道自己现在和秦御在一起的话,他一定会很生气。 而另一头,潘尔君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死丫头,敢挂我电话! 应映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转头,只见秦御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应映儿笑笑。 他问:“谁打来的?” 应映儿老实地回答:“潘总。” 秦御没说话,闷着头开车。过了一会儿,他猛地把车子靠边一停,惯性让应映儿猛地向前撞去,又倒回座椅上。秦御认真地看着她问:“你在和他交往?” 应映儿拍拍被吓得怦怦跳的心脏说:“怎么可能!” “真的?” “绝对没有。”她和潘尔君只是同居的室友关系,单纯的男女关系! 秦御沉了脸想了想,然后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望着眼前被他吓住的女孩,他温柔地用手将她有些微乱的头发捋到耳后,他的手指缓慢地滑过她的脸颊,应映儿心跳怦怦加快,脸上微微发热,他的眼睛很亮,柔和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热情。他倾身低下头慢慢靠近她,她紧张地望着他,当他的嘴唇离她的还有一指距离的时候,应映儿猛地将头移开,指着窗外黑乎乎的夜景说:“哇,好漂亮!” 秦御的动作顿住,脸上微笑的表情有些僵硬。只一会儿,他又恢复了原来温和的表情,退回原来的位置,说:“嗯,很漂亮。” 应映儿满脸通红地望着窗外,懊恼得使劲咬着嘴唇。 秦御抬手,想触碰她的头发,可伸到一半又慢慢地缩了回去。应映儿看着车窗上秦御的倒影说:“秦经理……” “怎么还叫我秦经理?”秦御有些不满地看她。 “秦……御。”应映儿叫完,有些羞涩地舔舔嘴唇,秦御看着这样的她温和地笑问:“什么事?” 应映儿鼓起勇气问:“就是……我们交往的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还是你后悔了?” 应映儿愣了下,皱眉想了想说:“也不是……只是觉得怎么像做梦一样呢,朦朦胧胧的……” 秦御笑:“和做梦一样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只是和想象中不一样。”应映儿低声嘀咕着。 秦御没听清楚,低声问了句:“什么?” 应映儿笑着摇摇头,然后说:“秦御,我困了,想回去了。” “好,我送你吧。”秦御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体贴地将应映儿送了回去。应映儿看着秦御的车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有些郁闷地想,这就是自己五年多来最期盼的一天啊,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激动、不兴奋,反而觉得有些空虚呢? 应映儿转身,乘着电梯,回到家里。客厅的灯很亮,潘尔君冷冷地坐在沙发上看书。应映儿开门进来,他头也没抬。 应映儿局促地站在门口,抓头,然后用放松的声音说:“我回来了。” 潘尔君抬头望她,眼神犀利,带着不悦,然后问:“几点了?” 应映儿看了看手机,讨好地笑:“十二点半嘛,呵呵。” 潘尔君看着应映儿傻笑的脸,眼神冷得吓人。 应映儿收起笑脸,心虚地看他:“干吗呀?干吗生气呀?这不同学聚会嘛,大家不让走啊,难得一次嘛。”应映儿越说越小声。 潘尔君默默地看她,过了一会儿,然后说:“下次不许出去这么久。” “啊?哦。”应映儿有些奇怪地看他,为什么他说话的语气这么……嗯……诡异呢?就像是在教育夜不归宿的妻子一样? 潘尔君放下手中的书,起身,然后望着应映儿,放柔声音说:“早点休息吧。” 说完就回了房间,应映儿站在门口,有些难受,为什么忽然觉得他离她远了呢? “潘尔君。”应映儿叫住他。 潘尔君关上房门的动作停下,转身望着她。 应映儿低着头,咬唇,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嗯……” 潘尔君默默地看着她,应映儿想说,她今天答应秦御提出的交往要求了,她想搬出去住。可是,为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呢?而且话堵在心里难受得要死。 “怎么?”潘尔君出声问。 应映儿使劲抓抓头发,然后放弃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望着他轻笑:“没事。就是想和你说声晚安。” 潘尔君抬眼,眼里先是疑惑,然后又有些淡淡的笑意。他低头,转身,关门,然后背靠着门笑:“晚安,傻瓜。” part 22 脚踩两船 第二天上班,应映儿一到公司就开始了她忙碌的工作。现在的她已经没有理由将工作再丢给潘尔君了。她是她,潘尔君是潘尔君,现在分得很清楚,自己的事情只能自己做了。 人啊,一旦忙起来就会觉得时间不够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她才完成一小半工作,看情况晚上是一定要加班的了。就在应映儿头痛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应映儿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喂,你好。” “你好。”微微的轻笑声从话筒里传来。 应映儿一听声音里让人如沐春风的淡淡笑意,就知道是秦御打来的,她笑笑问:“是你啊,有事吗?” 秦御很严肃地说:“有啊,人生大事。” “什么大事?”应映儿疑惑地问。 “吃饭啊。”秦御理所当然地回答。 应映儿点头:“哦,确实是大事。” “呵呵。”秦御笑,“下来吧,我在楼下等你。” “现在?”应映儿看看手里的活儿说,“我手上的事还没做完呢。” “吃完饭才有力气干啊,快下来。” 应映儿想了想,也是,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 “好,马上来。” 应映儿挂了电话,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转头望了一眼潘尔君的办公室,门内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想了想,自己先去吃饭,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一想到自己现在是和秦御在交往,应映儿就忍不住心烦。为什么自己居然一点雀跃的感觉也没有?记得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只要能看他一眼就能开心一天,上班的时候只要能和秦经理说一会儿话,她都能兴奋半天,她还会把那句话翻来覆去地琢磨。可是现在……为什么这些感觉就像是发生在梦里一样,一点真实的感觉都没有呢? 应映儿刚走出电梯,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秦御,他穿着墨蓝色的西装站在前方,阳光透过落地窗满满地洒在他的身上,在柔软的金色光芒里,他的脸庞显得更加俊俏了。 她望着他,有些发怔,就是他呀,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自己喜欢了五年的男人,为什么在如此接近的时候却又没有心跳的感觉了呢?难道人真的就是贱吗?得不到的时候想要得到,得到了却又不想要了? “怎么了?”秦御笑笑地靠近她问,“发什么呆?” 应映儿笑了笑,摇头:“没什么。我饿了。” 是幻觉吧,一定是因为太突然了,所以才会觉得不适应吧,其实自己是喜欢他的吧!应映儿垂下眼,这样告诉自己。 “走吧。”秦御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他的手牵得很松,以至于应映儿的手微微一挣就分开了。秦御有些尴尬,没有再去牵她的手,只是装作没事一样地问:“想去哪里吃呢?” 应映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说:“随便吧,我赶时间,就去对面的快餐店吧。” “好。”秦御微微一笑,带头走在前面,应映儿跟着他一步步地往前走。 而另一边,潘尔君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微微歪头,剑眉微微皱起,摸出手机直接按了“1”号快捷键。 手机“嘟嘟”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他微怒地问:“在哪儿?” 听到回答后,本来就皱紧的眉皱得更紧了,眼睛微微眯起,他的声音很淡,语气却冷得冻人:“和谁一起吃?” 当听完回答以后,他一句话也没说就挂了电话,眼神越发锐利而冰冷地看着前方,手紧紧握着,手机在他的手心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 餐厅里,应映儿对着被已经挂掉的电话微微发愣,她明显感觉到潘尔君正在生气,有些不安地收起手机,为什么自己和秦经理交往像做贼一样心虚呢? “怎么了?”秦御望着眼前又在发呆的女孩问。 应映儿回过神来笑笑:“没事。” 秦御也不追问,好脾气地将饮料瓶的盖子打开,递给她。 应映儿有些微微发怔,她记得以前在大学食堂的时候,也见过秦御这样温柔地为他的女朋友开饮料,当时就想,自己要是有这么一天该有多幸福啊! 想着想着,应映儿低头轻笑下,喝了一口饮料,很甜,抬头望向一直看着她的秦御,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是啊!很幸福,还有什么好求的呢?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呢? “吃饭呀,你看着我干什么?” 应映儿好笑地接口:“你不也在看着我吗?” “那我们都吃饭吧,再看也长不出花来。”秦御低头轻笑,夹了一筷子饭放进嘴里。 应映儿也笑笑,开始埋头吃饭。今天餐厅提供了三样菜,西红柿炒鸡蛋,应映儿只吃鸡蛋不吃西红柿;辣椒炒豆腐干,应映儿只吃辣椒不吃豆腐干;萝卜烧肉,应映儿只吃肉不吃萝卜。 秦御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孩不停地从菜里挑出自己吃的放在饭上,不吃的丢在一边,有些吃惊:“哇,你这么挑食啊?” 应映儿挑食的动作顿了一下,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我不挑食,正好就这三样不吃,其他的菜我都吃的。” 秦御怀疑地看着她:“是吗?” 应映儿点点头。 秦御神秘地笑笑,将头伸长,悄悄地说:“其实我也挑食。” “哦?真的?”应映儿凑近他问。 秦御点头:“我啊,正好和你相反,我只吃西红柿、萝卜和豆腐干。” “这么巧?” 秦御亲昵地屈指敲敲她的脑袋说:“笨,这不是巧,是我们有缘啊,正好互补了,对吧?” 应映儿摸着脑袋憨憨地笑:“对哦。” 秦御拿起筷子,将菜碟里他不吃的菜都夹给了应映儿:“我把不吃的给你,你把你不吃的给我。” “好啊。”应映儿笑得很开心。 于是,潘尔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们俩互相给对方夹菜,那股亲热劲儿是人都看得出他们有情况。 潘尔君眨了一下眼,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神冷得吓人。他直直地走过去,周身的冷气冻得餐厅的人纷纷给他让道。潘尔君一出现,应映儿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一抬头就找到他的位置。看着他面色不善地走来,她居然怕得有些想逃跑,可是自己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跑呢? 就在应映儿犹豫要不要跑路的时候,潘尔君已经“杀”到眼前。应映儿望着他,他望着应映儿,伸手,猛地将应映儿拉起来就走。他拉她的力气很大,也很紧。就在应映儿被潘尔君拉得走了两步以后,秦御也站了起来,抬手,一把拉住应映儿的另一只手,应映儿被拉得往后一仰。 潘尔君停住,冷冷地回头望他。 秦御抬头,没好气地问:“潘总,现在是午休时间,您拉着应映儿去干吗?” “你管得着吗?”潘尔君还是一副高傲的样子。 秦御笑:“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管得着。” “你是他女朋友?”潘尔君的声音冷得能将人冻死。 应映儿低着头,两只手被两个男人抓着,一只都挣脱不开,餐厅里的人都看着他们。应映儿满脸羞红地想,现在就是给她一条地缝她都能钻进去!快疯了,不知道怎么办的她,只能弱弱地说:“算是吧。” 秦御笑。 潘尔君静默了一下,然后冷哼问她:“那你和我同居算什么?” “啊……”应映儿猛地抬头,他非要把她和他那不得已的同居说得满世界都知道吗? 没等应映儿回答,潘尔君又问:“你看光我、摸遍我,又算什么?” “啊……”那也是不得已啊! “你居然脚踩两只船?”这句话是控诉!直白的控诉!血淋淋的控诉! “啊……”应映儿满脸羞红,已经快失去言语的能力了。她脚下一只船也没有好不好! 当潘尔君说到这儿的时候,整个餐厅的人都开始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应映儿。这女人居然敢背着整个公司最可怕的潘总劈腿! 一些女员工幸灾乐祸地想:看吧,那个女人脚踩两只船,现在翻了吧!活该! 秦御抓着应映儿的手紧了紧,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应映儿,你昨天晚上不让我送你回家,难道是因为……” “原来昨天你是和他出去约会了,还骗我说是同学会。”潘尔君抓她的手也紧了紧。 应映儿的两只手被两个男人抓得生疼,两人都用一副“你居然欺骗我”的表情望着她。 应映儿咬唇看看左边的潘尔君,一脸冰冷,怒意十足;看看右边的秦御,一脸受伤,悲愤十足;再看看周围的观众,一脸兴奋,八卦十足! 天啊,救命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们干什么呀?丢不丢人?”应映儿受不了地挣扎着叫。 “不丢人!”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瞪她。 “你们不丢人,我丢人行了吧!”应映儿羞得眼睛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两只手还在不停地挣扎着。 潘尔君看着应映儿,握紧她的手微微放开,可是只一秒就重新紧紧抓牢。 应映儿明明感觉到潘尔君的手松了一下,刚想把手抽出来却又被他抓住,而抓得比上次还牢。应映儿转头望他,只见他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种叫固执的东西,他的眼里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冰冷,像是燃烧着火焰,那火焰像是能把她吞没一样。 应映儿有些狼狈地避开他的视线,她知道想让他放手是不可能了。无奈,只有转头望着秦御,带着一丝恳求地说:“秦御,你先放手好不好?” 潘尔君眼皮微微一抬,暂时很满意的样子。 秦御怔了一会儿,有些难过地望着她,声音里带着隐忍的伤痛:“为什么要我放?” 应映儿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低着头老实回答:“因为他不会放啊。” 秦御苦苦一笑,眼睛直直地望着她问:“那我就会放了吗?” 应映儿被他问得噎住,双手软了下来,不再挣扎,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噼里啪啦往下掉。 好吧,都不放,大家就在这儿站着吧。 于是,三人就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餐厅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人指指点点地看着他们三个。应映儿的头越来越低,现在要是有条地缝,她就钻进去了。 又过了几分钟,秦御看着一直在默默哭着的应映儿,有些心软,他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不让你为难。你好好想清楚,再给我打电话,好吗?” 应映儿感激地抬头看他,含着眼泪狠狠点了几下头,还是秦经理好。 秦御又深深地看了应映儿一眼,才转身走出人群。应映儿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背影,就被潘尔君用力地拉着往反方向走了。 围观的人自动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应映儿低着头被动地给他拉着,潘尔君的手很大,将她的手紧紧地包在里面。她一直以为像他这么冷的人体温一定很低,却没想到,他的手是那么暖。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回公司,应映儿几次想把手偷偷抽回来,都被他发现,每次发现他会冷冷地瞟她一眼,然后握得更紧!应映儿一脸无辜地跟在后面,郁闷自己为什么这么命苦。 一直到了潘尔君的办公室,他才放开手。应映儿握着自己被他牵了一路的手,手心有些微微冒汗。她偷偷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她的脸颊微微发烫,舔舔嘴唇,偷偷看他一眼,只见他正狠狠地瞪着她。应映儿被瞪得赶紧低下头,她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他,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两人沉默着,办公室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人谁也没动。过了几秒,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潘尔君瞥了一眼应映儿,然后淡然道:“请进。” 门被推开,来的是策划部的杨经理,杨经理礼貌地说:“潘总,有些事要请示一下。” 潘尔君点点头,应映儿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一眼杨经理,然后像是得救了一样迅速逃离他的办公室。 应映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有些懊恼地抬手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她就是不明白,她明明没和谁发生什么,现在却被打上了脚踩两只船的烙印。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午休发生的事很快就传遍公司,即使应映儿躲在办公室里不出去,可还是有很多人找各种理由前来参观这个践踏了公司两大帅哥的女人。 而每个人看过她以后,眼里都充满了鄙视:不就这样嘛,也没漂亮到哪里去啊! 为了躲避这些三八女,应映儿决定出去转转。可怜的是,不管应映儿走到哪里,背后都能传出:看,就是她。那个白天找秦御,晚上睡潘总的女人! “长得真丑。” “这年头,丑女当道。” “看着就恶心。” “秦经理眼神不好也就算了,怎么潘总也眼神不好?” “就是,就是,看她那猥琐的样子!” “真是看不下去了!” 应映儿本来挺直的背越来越弯,越来越弯……靠着墙边挡着脸,将自己缩小到最没存在感的样子,奋力地往办公室飘去。 女人的嫉妒是可怕的,被众多女人嫉妒就更可怕了,被折磨了一个下午之后,应映儿终于忍受不了!她爆发了! 她猛地推开潘尔君的办公室门,怒气冲冲地望着他,她要把事情弄清楚! 潘尔君从文件中抬头,眼神微眯,锐利地瞪了她一眼! 这一眼把应映儿的怒火全激发了出来,她冲向潘尔君,抓住他的衣领吼:“你还敢瞪我?你把我的名声都毁坏尽了!你赶快去给我澄清,我和你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潘尔君动也不动,冷冷地看她问:“什么也没有发生吗?” 应映儿狠狠地点头:“什么都没有发生!” 潘尔君俊眉一挑,低头,狠狠地吻了她。 应映儿傻住,眼睛睁得大大的,任他轻薄…… 潘尔君用力地咬了下她的嘴唇,应映儿痛得轻呼一声,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潘尔君舔着她的嘴唇邪恶地说:“现在有了吧?” 应映儿脸红地退开,使劲地用手背擦着嘴唇,生气地问:“你……你为什么这样?” 潘尔君眼神一冷,有些不高兴地抓住她擦嘴唇的手,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抱在怀里,默默地望着她说:“没有为什么,只是习惯了和你在一起。” 习惯吗?他只是因为别人破坏了他的习惯才这么反常? 潘尔君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轻声说:“乖,去和秦御说清楚,然后安安分分地和我在一起。” 应映儿冷哼一声,用手撑着他的胸膛,想和他保持距离,可潘尔君力气大得让她连一毫米都推不开,应映儿狠狠地瞪着他问:“你这算是在求爱吗?” 潘尔君抬手摸摸下巴,沉默两秒,然后说:“算是吧。” 算是吧!真是够勉强的。应映儿歪歪头,不爽地说:“我拒绝。” 凭什么他说是,她就要答应啊?她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潘尔君怔住,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很淡定地说:“拒绝无效。” 应映儿无语地看着霸道的他,他说无效就无效了?叹气,一本正经地说:“你这样是不对的,即使你要当我男朋友,也得我先把我现任男朋友踹了,你才能上位啊!” “你现任男朋友?”潘尔君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他冷哼一声,优雅地坐下,一把拉过应映儿坐在他腿上,应映儿满脸通红地想起身,却被他用力按了下去。 两人用十分暧昧的姿势坐在办公椅上,应映儿羞涩地扭动着:“放开我,你干什么呀?” “别动!再动后果自负。”潘尔君说着话的时候,眼里冒出的都是欲望的火焰,应映儿被吓得乖乖趴在他怀里,半分也不敢动。 潘尔君满意地一手抱着应映儿,一手打电话。 应映儿看着那个号码怎么这么眼熟呢?她慌忙按住他的手问:“你要干吗?” “你不是说要把秦御踹了,我才能上位吗?”潘尔君将话筒递给应映儿,淡定地交代,“那就现在踹,踹狠点!” 话筒里传来秦御好听的声音,应映儿猛地扑到电话机前将电话按断,皱眉说:“你……你这个小三当得也太霸道了!哪有你这样的?你抢人家女朋友也抢得太理直气壮了吧?” 潘尔君不乐意了:“到底谁是小三!你是先和我同居,是他在我眼皮底下偷跑了你,这一点我承认是我疏忽了。” “什么叫偷啊……”应映儿叹气,为什么他要把和感情没有任何关系的同居当成法宝?他明明知道那是不得已的啊,她无奈地说,“明明是人家先和我表白的啊!” 潘尔君不屑地哼哼:“胡说,是我先的。” “有吗?”疑惑地望着他。 “有。”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什么时候?” “我暗示过你很多次。” “我脑子笨,听不出暗示。” “你也知道你脑子笨?” “这不是重点。”应映儿叹气,然后说,“好吧,我让一步,如果你现在明示我一次,我就当是你先表白的。” 潘尔君默默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应映儿回看他,固执己见。 潘尔君扭头,想了想,似乎在挣扎,然后望着她,张嘴,想说什么,又一次说不出口。 应映儿眯起眼睛,有些生气。好吧,连这么简单的几个字都说不出来吗? 潘尔君咳嗽一声,然后说:“有些事情,说不如做来得快。” “做?”应映儿还没来得及脸红,已经被潘尔君拉在怀里,又一次狠狠地吻住。他的嘴唇紧紧地贴着她的。他的牙齿或轻或重地在她柔嫩的唇瓣上啃咬着,湿滑的舌头霸道地探入她的口中裹住了她的,一点点地挑逗着。 应映儿又羞又怒地使劲拍打他,这个该死的男人,说一句喜欢自己就这么难吗?他就是小三,还是非常嚣张的小三! 她要抵制小三,坚决抵制! 唔,他的吻技真好…… part 23 霸道爱情 晚上六点半,楚寒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冬天的夜晚有些清冷,下弦月装点着漆黑的夜空,微微泛黄的路灯只能照亮很小的角落。她的脚步声在夜里显得更加沉闷,寒冷的晚风吹在脸上,有一种刺痛的感觉。 她微眯着眼安静地走着,转弯,上楼,开门。家里灯火通明,轻轻眨了下眼,不用看她也知道谁回来了,只有应映儿才会觉得电是不要钱的一样,只要一回家就会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走进客厅一看,她果然蜷缩在沙发里,电视机开着,声音有些吵。对于楚寒来说,家里的电视是多余的存在,电视里正在放广告,应映儿漂亮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像是在看电视又像是在发呆。 楚寒将包包放下,坐在应映儿边上,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应映儿缓慢地转头看她,一脸烦恼的样子。 楚寒安静地望着她,并不着急问什么,她知道她会说的,她是一个憋不住话的人。果然,没过几秒,应映儿就叹了一口气,抓起自己的一缕长发放在手指中绕着:“唉,我好烦。” “唔,怎么了?”楚寒眨了下眼,很配合地表示关心。 应映儿可怜兮兮地瞅了她一眼,想了想说:“我在烦如何和秦御分手。” 楚寒歪歪头,很诚恳地说:“嗯,甩人确实很闹心。” 应映儿沉默,叹了一口气说:“闹心也得甩啊。” “有什么好闹心的,不喜欢的甩了就是,管他呢!”王琦琳穿着睡衣从卫生间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擦着刚洗好的头发说,“应映儿,你和秦御才交往几天啊,这就要甩了?什么时候要甩和我说一声,我捡回来玩两天。” 应映儿抬头看了看王琦琳那副不正经的样子道:“你现在就去把他抢走吧,比起我甩他,我宁愿他甩我!” 楚寒看了眼应映儿,有些不赞同地道:“不喜欢就直接说,你让他甩你,你是又如愿了又不用做恶人。应映儿,你想两面都讨好,那是不可能的。” 应映儿叹气:“我知道,我知道,我也不想这样啊!我也想和他好好发展啊!可是……”应映儿的可是还没说完,手机就振动起来,应映儿看了眼号码,郁闷道,“可是谁想到出了这么一个程咬金啊。” 无奈地接起电话,不高兴地问:“干吗?” 潘尔君开口就问:“你和他说清楚了没?” “没有。” 潘尔君静默了下,然后说:“再给你半小时,你说不清楚我来说。” “别,别,我自己说。”应映儿慌忙摆手。开玩笑,让他来说还不知道得说成什么样呢。 “嗯。”潘尔君放柔声音,“说完就回来吧。” “我晚上想住自己家。”应映儿忸怩地揉着衣角道。 潘尔君想都没想,很淡定地告诉她:“不行。” 应映儿撇撇嘴,“哦”了一声,挂了电话。就知道他不会答应的,这人真霸道,自己每次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他说他是她男朋友,她就答应了,他说让她今天晚上就和秦御分手,她也答应了。他说什么她便答应什么,应映儿不满地坐在沙发上嘀咕,可恶,明明不愿意,明明一肚子郁闷啊!为什么反抗不了呢? 王琦琳和楚寒对视一眼,一副了然的样子,王琦琳问:“电话里的人是上次来的帅哥吗?” 应映儿郁闷地点头。 王琦琳贼笑道:“怪不得能从秦御手中把你抢走!哎,他长得可比秦御有味道多了。” 应映儿叹了一口气说:“别说他了,王琦琳,你和人分手的时候一般都是怎么说的?”王琦琳是她们三个女孩中男朋友最多的一个,最高纪录是同一时间交了四个男朋友。后来四个男人发现她劈腿,不但不怪她,反而追求得更殷勤了,只是王琦琳腻味了他们,一脚将他们全踹了。 王琦琳娇媚一笑,媚态横生,她摇摇手指说:“甩人还不简单?直接叫他有多远滚多远就是了。” 应映儿嘴角抽搐地看她一眼,叹气:“这话我可说不出来,好歹得温和一点啊,要将伤害降到最低。” 王琦琳无所谓地说:“不管你怎么说,伤害都是一样的,分手的话越狠越好!长痛不如短痛,听我的没错。” 应映儿摇摇头问:“没有更好的方法吗?” 楚寒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说:“这也没什么麻烦的,你是什么感觉直接说就是了,秦御那种个性是不会纠缠你的。” 应映儿拿着手机,烦恼地抓头:“我最近是不是走桃花运啊?这一走还开了两朵,真见鬼。” “多好的事儿啊,这样的桃花开一百朵我也不嫌烦。”王琦琳甩了下头发,笑嘻嘻地说。 应映儿叹气,起身,走到房间里,关上门,鼓起勇气打通秦御的电话。 秦御看着不停振动着的手机,动也没动,屏幕上的七彩光芒映着应映儿的照片,照片是以前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用手机拍的,照片中的应映儿两只眼睛睁得圆圆地看着镜头,嘴巴鼓鼓地塞满了食物,一脸呆呆的样子,那样子让人看着就想捏两把。 他觉得这张照片很可爱,可应映儿却觉得很丑,一直吵着让他删掉,他不但没有删掉还把它当成来电显示。每次她一打电话来,自己看着这张照片,就会觉得心情很愉快,总是忍不住笑出来,每次他都是第一时间接起电话,而今天……他却不想接。 电话响了一会儿终于停了,手机屏幕过了好一会儿才暗下去。秦御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他知道她打电话来要说什么,他像是在欺骗自己一样地想:也许不接她的电话,她就会重新考虑,等下一分钟,也许她就会回心转意。 秦御摇了摇头,自己都有些好笑自己的想法,像潘尔君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给她回心转意的机会呢。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应映儿呆呆的脸又出现在屏幕上。秦御怔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抬手,轻轻地拿起电话,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他提了提神,故作轻松地道:“你好,应映儿。” “唔……你好,秦经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 秦御眼神暗了暗,他说:“不是说好了不叫我经理了吗?” “啊……秦御,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听得出应映儿有些紧张,她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想……我对你的感觉不是……” “嗯,你不用说了,我知道的。”秦御沉声打断她,有些话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他心里和明镜一样。 “哦……那个,对不起。” 秦御有些苦涩地微微一笑:“没什么对不起的。这种事情强求不了,我们只是无缘而已。” “嗯。”应映儿低下头,紧紧地握着手机,心里微微有些酸涩的疼痛,她在伤害一个人,伤害一个她喜欢了五年的男人,尽管她不想这样做。 两人握着电话谁也没有开口,只能靠话筒中传来对方微弱的呼吸声,才知道对方还在听。 过了好久好久,秦御张了张嘴巴,然后轻声对着话筒说:“再见,应映儿。” 应映儿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她强忍住哭意,咬唇道:“再见,秦御。” 秦御挂了电话,垂下眸想:如果他在应映儿一进公司的时候就喜欢上她的话,现在又会是什么结局呢?算了,不想了,错过便是错过……他认了,苦苦一笑,他忽然有一些了解班长的心情了。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默默地品味着心里的那一丝丝疼痛感。 应映儿挂了电话,感觉很难过,自己的单恋原来只坚持了五年,到最后终于能开花结果了,居然被生生掐断。她暗恋了他五年的时间,其实她对他的喜欢早就没有了,只是自以为还在喜欢他而已。 原来自己对爱情如此不忠贞呢,应映儿皱眉,忽然有些讨厌自己,自己为什么不能一直喜欢秦御呢?如果她的心坚定的话,即使潘尔君的手段再强硬也是徒劳啊,何况……人家也没怎么强硬啊! 应映儿擦擦眼睛,走出房间,王琦琳回头望着她问:“甩掉了?” 应映儿点点头。 王琦琳看着应映儿红红的眼睛说:“干吗?你还流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啊?” 应映儿瞪她:“我是真的有些难过。” 王琦琳冷哼一声:“有什么好难过的,人生就是这样,不到死的那天,谁都不是谁的真命天子,即使爱得死去活来,又能爱几年?爱情就是一个屁!放完就没了,最多也就臭一会儿!” 楚寒抬头,淡淡地说:“世界上没有什么感情是不会褪色的,当然,除了亲情。” 应映儿愣愣地看着她们俩,她们都是不相信爱情的女人,可是……自己相信吗?她也不知道,自己和潘尔君到底能走多远,也许两年,也许三年,他们就会分手了…… 谁和谁可以保证,他们能相爱一辈子呢? 就像王琦琳说的,爱情真的就是一个屁吗?如果是这样,这段感情还有开始的必要吗? part 24 甜蜜恋情 当潘尔君亲自开车到应映儿住的小屋去抓人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客厅里的楚寒只是抬头瞟了他一眼,便继续上网,为他开门的王琦琳对他娇媚一笑,然后转身走到沙发上躺倒,像一只美丽而慵懒的波斯猫一样。 潘尔君在客厅里打量了一圈淡淡地问:“应映儿呢?” 两个女人一起抬手,指了指房门紧闭的那个房间。 潘尔君连一声谢也没说,直接走到房间门口,推门,门锁上了。 潘尔君抱臂看着木门,冷冷地道:“开门。” 应映儿躲在房间里,背靠着门,使劲地摇头。她不要开,她怕看到他,她有些不敢爱他了,他这么出色,凭什么会看上她?与其在不久的将来被甩掉,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在一起。 潘尔君等了几秒,看房间里没有动静,他微微眯着眼睛,不悦地说:“别惹我生气,快开门。” 应映儿犹豫了下,还是使劲摇头,将门使劲抵着。 潘尔君吐了一口气说:“应映儿,你记得你还有两万五千块钱在我这里不?” 应映儿眼珠转了转,当然记得,她被他用这些钱威胁了好久。 潘尔君像是诱惑小白兔开门的大灰狼一样说:“你现在把门开开,我就把钱给你。” 没过一秒,门就“咔嗒”一声打开了,一只白嫩的手伸出来说:“给我。” 潘尔君冷笑一声,抓住那只手,把门推开,进屋,关门! 一直在客厅沙发上装作对他们俩的事一点也不关心的楚寒和王琦琳齐齐摇头。 楚寒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说:“居然连一分钟都没坚持住!” 王琦琳摇头:“真是丢我们女人的脸。” 两人对视一眼,叹气,继续各忙各的。 房间里的应映儿步步后退,潘尔君步步紧逼,应映儿被逼到墙角,潘尔君伸出双臂将她困在怀中,应映儿无处可躲,只得先声夺人:“钱呢?你说给我钱的。” 潘尔君诚恳地点头道:“会给你的。” 应映儿满眼惊喜地看他。 “不过不是现在。”潘尔君补充。 本来笑开的脸又皱成一团,不爽地瞪着他说:“你说话不算数。” 潘尔君摇头:“我说话一定算数的。” “钱。”应映儿摊手。 潘尔君看着应映儿那副财迷样,嗤笑道:“没带在身上,回去给你。” “别又骗我。”应映儿不满地嘀咕。 潘尔君深深地看她一眼问:“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应映儿歪头想了想,好像他确实没骗过她。 潘尔君低头看着她问:“刚才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应映儿歪了歪嘴,低头看着地板,没说话。 潘尔君微微眯眼,抓住应映儿的手臂问:“你还没和秦御说清楚?” 应映儿摇头:“不是,我说了。” 潘尔君弯下腰来,和她眼对眼,认真地问:“那为什么不回家?” 应映儿低头,绞着手指说:“我不知道怎么说。” 潘尔君也不急,拉起应映儿的手坐在床边,放柔声音说:“那你想想,想好了再说。” 应映儿看了眼对她如此耐心的潘尔君,心里是有些感动的,记得以前的他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可是现在,他愿意哄着她,认真看着她,他冰冷的双眸中能倒映出她的身影,他修长干净的手指会轻轻抚摩她的长发,他会因为她不接电话而急急地跑来找她。 也许就是这些改变才让她对他如此心动不已吧。 应映儿低着头,轻声说:“我喜欢秦御五年,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每天只要能见他一面我就能开心一天。有一次,他随手扔在校园里一个矿泉水瓶,我还偷偷地捡了回去。我喜欢他,喜欢到迷恋的程度,我一直以为我对他的爱是永远不会变的。”应映儿说到这里已经两眼通红,抬眼望着潘尔君说,“可是,我现在变了,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深刻的感情都能变。如果我连他都能不爱了,那我又怎么能保证自己能爱你一辈子呢?” 潘尔君静静地听着,然后点点头说:“我爱你不就够了?” 应映儿不敢相信地抬头望着他,他说他爱她…… 潘尔君拍拍应映儿的脑袋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跑掉的。” 应映儿怔怔地看着他,感动的眼泪啪啦啪啦往下掉。 潘尔君皱眉:“哭什么?”这丫头真是的,自己都说爱她了她还哭。 应映儿低下头,吸了吸鼻子,笑着说:“我……我高兴。” “傻丫头。”潘尔君摇头叹道,“你平时不是挺笨的吗?怎么今天忽然想得这么多?” “我什么时候笨了?”应映儿不乐意地嘟着嘴。 “还不笨?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想一堆。”潘尔君有些生气地抓起她的手说,“走了。” “去哪儿?” “回家。” “哦。”应映儿偷笑地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他每次都握得很紧,即使自己用力,两人的手也不会分开,所以,她可以相信他吧?这个男人,自己可以相信他吧! 如此想着的应映儿,悄悄地紧了紧与潘尔君交握的手,潘尔君怔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打开门,两个身影慌忙地改变姿势,退到离门一米外的地方。 王琦琳装作一副“我很忙,我绝对没有听墙脚”的样子说:“哟,帅哥,要走了?下次再来玩啊!” 楚寒一脸无辜地望着他们说:“唔,慢走。” 应映儿满脸羞红,忸怩地瞪她们一眼,该死,这两个臭丫头,居然敢听墙脚!真是的! 潘尔君倒是很大方地对她们微微颔首,然后拉着应映儿走了,好像刚才做真情告白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王琦琳挥着手欢送他们,楚寒目送他们。当房门彻底关上的时候,王琦琳忽然转身对着楚寒说:“我爱你不就够了吗?” 楚寒默默地瞅了她一眼,王琦琳拉起她的手,更加深情地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跑掉的。” 楚寒淡定地甩开她的手道:“你比琼瑶阿姨还肉麻。” 王琦琳歪歪头,摸着脑袋说:“会吗?为什么我觉得还蛮酷的呢!” 楚寒无奈地摊手,摇头道:“台词不是重点,重点是谁在说!” 王琦琳怒视! 回到家里,应映儿就缠着潘尔君给钱。潘尔君慢悠悠地走到沙发旁坐下,从茶几上抽出一本黑色的真皮笔记本,应映儿一看笔记本就紧张,那是什么,那是被扣钱的记录啊! 潘尔君打开笔记本算了算,然后抬头说:“我刚算了下,你一共被扣了两万块,来,这是五千块,拿好哦。” 应映儿瞪着手上的五千块,然后抬头看他:“真的……只给我五千块?” 潘尔君点头:“我一向说到做到,该还的还,该扣的扣,不信你自己再核对一遍。” 应映儿看着笔记本,什么说话多扣一百,眼神不好扣一百,上班睡觉扣一百,等等,积少成多,自己的两万五千块已经被扣得只剩零头了。 应映儿颓废地坐到潘尔君边上,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道:“你不能这么对我,这可是我的嫁妆啊。” 潘尔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这样啊!” 应映儿点头,诚恳地望着他。 “那就更不用还你了,反正以后也是要给我的。” “……”应映儿沉默了一下,开始耍赖,摇着潘尔君的手臂道,“你还我,你还我,你还我!你不还我,我和你拼了。呜呜呜……” 潘尔君被她摇得好像很享受,他扯唇一笑:“还你也不是不可以。” “唔……”应映儿充满希望地看他。 “从今天起,你做一件让我开心的事呢,我就给你一百。” “才一百,你的开心也太不值钱了!一千。”应映儿讨价还价。 “两百。” “五百。”应映儿一脸认真。 “好吧,让你好了。”潘尔君点头答应,语气里的宠爱是人都听得出来。 应映儿脸一红,揉揉鼻子,望着他有些羞涩地笑。 潘尔君深邃的眼眸紧紧地望着她。应映儿被他望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来,潘尔君的头垂下来,顶着她的额头,轻声问:“你不问问,我怎么样才会开心吗?” 他和她靠得很近,眼对眼,鼻对鼻,他性感的嘴唇离她的只有区区一厘米的距离。 “你怎么样才会开心?”应映儿乖巧地问。 潘尔君淡淡一笑,眼里都是愉悦,他轻声说:“亲我一下。” 应映儿本来就很红的脸唰的一下更红了,她轻轻抿了下嘴唇,闭上眼睛,她的睫毛紧张地颤抖着,她微微向前凑了下,在潘尔君的唇上轻轻地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吻。 她亲完后,害羞地退开,然后瞅着他问:“开心吗?” “嗯,还不错。”潘尔君点头。 应映儿摊手:“给我五百。” 潘尔君看了看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只有他掌心一般大。他抬手,将她的手握紧,然后把她拉在怀中道:“多给你点儿好不好?” “嗯?”应映儿抬头,疑惑地望他,眼前的俊脸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然后随之而来的是暴风雨一般狂烈的吻。 春节是中国人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虽然近几年,年味越来越淡了,可是对于在外工作的人来说,春节长假是最宝贵的。在外工作了一年,最盼望的就是回家好好过年,映儿也一样。 这是放假的前一天,公司发了年终奖,并提前发了二月份的工资,映儿拿了不少钱。从财务部领了工资条,映儿乐滋滋地看着上面的数字笑着,心里盘算着给父母多少,给家里小辈多少,多的钱明年买个好点的数码相机。如此盘算着,应映儿心满意足地将工资条收在口袋里。 快下班的时候,应映儿给王琦琳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晚上去她那里拿火车票。王琦琳说好,但是别忘了请她吃饭。 应映儿点头答应,挂了电话后,就见潘尔君站在她身后,应映儿愣了愣,然后望着他笑笑,潘尔君抬手,轻轻在映儿鼻子上刮了一下,应映儿摸摸鼻子,笑得比平时更甜。 “明天回家?”潘尔君问。 映儿点头:“嗯。” “火车?” “嗯。” “多长时间?” “十四小时吧。” “这么久?”潘尔君皱眉。 映儿从他紧皱的眉头看出了浓浓的关心,心里有些暖暖的,她揉着鼻子笑:“嘿,没事,我坐习惯了。” 潘尔君垂下眼睛,静默了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去吧,从高速走只要五小时。” “哎,不用了不用了。”映儿使劲摆手拒绝。 “你不愿意我送你?”潘尔君冷眼瞅她,有些不高兴。 映儿笑了下,搓着手道:“哪儿能啊,我不是怕麻烦你嘛,我是怕你累着。” “没事。”潘尔君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容拒绝地说,“就这么定了,我先下班了。” 映儿看了眼时间,才下午四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问:“现在就下班?” “嗯,有些事。”潘尔君点点头走出办公室。 应映儿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背影,不会吧,是什么大事啊?居然让工作狂潘尔君早退了!啊,太可怕了! 应映儿规规矩矩地一直等到五点半才打卡下班,一出办公室,就见所有员工兴奋地往外冲,全是一脸迫不及待要回家的样子。应映儿也被感染了他们的情绪,跟在他们后面往电梯口冲啊!回家过年啦! 第二天天一亮,两人穿戴好出门,潘尔君帮应映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车子后备厢内,应映儿就拎着一个小塑料袋跟在后面。她看着前方英俊高大的潘尔君,有些良心不安。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以前那个高高在上,天天欺压她的潘总,现在居然给她当了车夫,给她当了搬运工,还任劳任怨,一副你不给他伺候他还不高兴的样子。 这是多么大的转变啊,要在几个月以前,她连这种梦也不敢做啊!这简直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发什么呆?快上来。”潘尔君已经坐在驾驶室里,看着站在车外面发呆的映儿道。 “哦哦。”映儿回过神来,头也没低就冲了上来。头一下子撞在了车门框上。她惨叫一声,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脑袋坐进车里。 潘尔君听她叫得惨,眼角隐隐还有晶莹的泪光,也不知道刚才那一下到底有多疼,下意识就歪着身子来看她。他也没意识到自己有多紧张,就这么冲上来一把拉开了应映儿捂在脑门上的手。 “咝——”应映儿手腕冷不防被他捏住,力气大得不由自己抗拒,像是要断一样。她眼睛一眯,刚刚没有流下的泪水终于流下来了。 “怎么?很疼吗?”潘尔君一边关切地问,一边凑到她眼前,看见脑门上肿起了一个包,似乎都青紫了,果然撞得不轻,“你可以再笨一点。”潘尔君一边皱着眉头数落她,一边帮应映儿揉着脑门,动作温柔得简直和他平日里的冷酷形象判若两人。 应映儿睁大眼睛望着他,不行,她快受不了了,为什么他会变得这么好?简直太好了。她一直以为即使交往了,潘尔君也不会对她太好的,可是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他对她好得让她的小心肝怦怦乱跳,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又发呆!”潘尔君眼神一冷,用力按了下映儿的伤处,将神游的某人拉了回来。 “啊,疼,疼!”映儿一边叫疼,一边躲开他的手。 潘尔君却不放过她,手指追着她的伤处使劲地点点点:“疼点好,疼点长记性。” 应映儿躲也躲不掉,气得大叫:“什么啊,真是,我刚觉得你对我好好,现在你就欺负我!” 潘尔君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气鼓鼓的脸蛋说:“好,不欺负,疼爱你好不?” 说完,在她红润的脸蛋上快速地亲了口。应映儿瞪他,这叫疼爱吗?这叫揩油好不好! 哼!讨厌。应映儿气哼哼地看着他,可是只看了一眼,就被他眼中的笑意迷住。他在笑呢,虽然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他满眼的笑意是隐藏不住的。 应映儿靠着窗户看着他说:“潘尔君,你变了。” “嗯?”潘儿君一边开车一边奇怪地看她一眼。 应映儿垂下眼,忽然想起丁玲的一句话,她微笑着继续说:“变得温柔了。” 这次是真正的潘尔君,而不是自己装的潘尔君。 潘尔君愣住。温柔?他吗?潘尔君皱眉想了想,然后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应映儿低头,绞着手指说:“我以为,即使我们交往,你也还是那个冷冷酷酷的、不苟言笑的、高傲冷清的人,可是,我发现你对我很好呢!真的很好。” 应映儿说着望向潘尔君,一脸羞涩且幸福的样子说:“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对你好,有些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说完她摸摸鼻子道,“啊……我说这些干吗?” 潘尔君转头,看着使劲敲着自己脑袋、一脸懊恼又羞涩的人,心里忽然一软,她总是能这样拨动他的情绪,她总是能让自己忍不住去疼惜她、对她好。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太多,多到自己都吓一跳的地步,可是他却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这样继续对她好着。 记得以前丁玲和他分手的时候说过,她感觉不到一丝丝他对她的好、他对她的爱。 他承认,那时候的他,不懂得怎么去对女孩子好,可是现在自己也不见得比当时懂得多啊,但是他就是能很自然地对她好,有的时候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以她的感受优先了。 潘尔君又望了一眼应映儿,她正迷瞪着眼睛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额头上又青又紫的一大块。他摇摇头,将车里的音乐关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点。 看着她慢慢眯起的眼睛,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真的变温柔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先爱为输吗?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找一个人,一个让你全心全意去对她好的人,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 当车开到黄山汤口时已经晚上五点多了,应映儿家是自己买地盖的农村三层小楼房,虽然也是别墅,但是和潘尔君家的别墅比起来,那是一个豪华,一个简陋啊。但是,虽然外观比不过,但应映儿家的别墅实用价值是很高的,因为房子靠近黄山景区,应映儿爸爸很有经济头脑,将别墅的二层和三层都做成了民居旅社,每年光靠这些收入就够他们一家吃的。 应映儿早上就打电话回家说,今天就能到家,应家两位老人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了。当潘尔君的车一开进来,应映儿父母就睁大眼睛,只见车速慢慢降了下来,在自家门口停下。应映儿从车里一蹦而出,扑到他们面前叫:“爸爸,妈妈。” 父母很开心地看着应映儿,直说女儿变漂亮了。应映儿嘿嘿地傻笑,应映儿妈道:“这股傻劲还是没变啊。” “这丫头,从小就呆头呆脑的,你还指望她咋变啊?”映儿爸也乐呵呵地看着女儿笑。 潘尔君也从车里走了出来,关上车门,“砰”的一声响引得两位老人看过去。 潘尔君优雅得体地走过去望着应映儿的父母笑道:“伯父好,伯母好。” “哎,你好。”映儿爸妈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俊俏优雅的男人,忍不住有些看呆了。 应映儿瞟了眼潘尔君的脸,叹气,果然是妖孽啊!自己老爸老妈都看呆了! 潘尔君微微歪头,递上拎在手里的两大袋礼物道:“这些是我从宁波带来的一些小礼物,不成敬意,请务必收下。” 居然还买了礼物!什么时候买的?难道是昨天下午提前下班跑去买的? “哎呀,这个——谢谢啊!哈哈。”应映儿妈率先反应过来,随即脸上绽放出一朵老大的牡丹花,“哎哟喂,应映儿带回来的这个男朋友真不错啊!好好好!好啊!” 应映儿一听,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晕!老妈怎么这样啊!太丢人了。 天知道她妈妈盼她找男朋友盼了多久,从她走出大学校门开始,就经常在她耳边唠叨:说什么女人这一辈子再强再能干又能怎么样呢?最幸福的女人莫过于嫁个好老公,再生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应映儿受她教育良多,早就对她那几句话熟得能背出来了。尽管这样,她还是不紧不慢地找工作,平时有空仍和那帮姐妹混在一起嘻嘻哈哈,根本没把老妈的话放在心上。 应映儿妈看着女儿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道操了多少心。今天突然看见女儿带回来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能不喜出望外,就差没有当场尖叫了! 反倒是一旁的应映儿爸比较沉稳,拉着应映儿妈皱眉嘀咕道:“是不是啊?人家这么好,能看上我们家丫头?假如不是,你这么乱嚷嚷,当心让人听到笑话!” “说什么呢?应映儿上回电话里还说,今年过年争取带个男朋友回家给我们瞧瞧来着,你忘了?”应映儿妈显然很不满老公这说话的口吻,横了他一眼,颇有警告的意味。但她看了一眼潘尔君,又觉得这小伙子太过出色,自己家女儿真能这么好运?她拉了拉身边的女儿问:“是不是啊?啊?” 应映儿的脸有些红,她可没想这么早就带潘尔君见父母的啊!她本来想着潘尔君把她送到家,然后就打发他走,或者让他在附近酒店住一晚,可没想到他非要把她送到家门口。 应映儿忸怩地看了一眼潘尔君,潘尔君眼角含笑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应映儿瞪他一眼,这家伙早有预谋啊,她红着脸点头:“算是吧。” 应映儿妈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什么叫算是啊?是就是,不是明天就让你去相亲,什么叫算是啊!” “是啦是啦。”应映儿闭着眼睛叫,不就是承认他是她男朋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应映儿妈这下高兴了,看着潘尔君的目光瞬间发亮,上下打量一番,长相上等,穿着上等,车子上等,呀呀,这个女婿好哇! “来来来,一路辛苦了,快进屋里坐着啊!哈哈哈,老头子快去泡茶,用上次在山上摘的野毛峰。”应映儿妈和应映儿爸拉着潘尔君就进屋,用最好的茶叶招待着。 可独独忘记了还站在门口的应映儿,应映儿生气地望着三人背影,郁闷地想:为什么觉得他们一见面就没她什么事了呢? part 25 女婿回家 一进屋,就闻到了饭菜香味,应映儿好久没有尝到妈妈的手艺了。一路上已经想了半天了,应映儿一坐下就开始使劲地往嘴巴里塞,满桌都是应映儿妈妈为她精心准备的山珍野味,什么野鸡啦,蛇羹啦,野猪肉啦,竹衣啦,茶树菇啦,等等,这些菜在大城市,即使有钱你也未必吃得到啊! 应映儿爸慈爱地看着女儿,不时叫她慢点吃,生怕她噎着,尽显父亲对女儿的关爱。应映儿妈的一腔心思早就从女儿不肯出嫁转到了头次上门的准女婿身上,不时给他夹菜,向他介绍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你们宁波吃不到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若想再吃,就得娶了我们家应映儿。 潘尔君倒也不客气,只要是应映儿妈夹给他的菜,他都表情很愉快地吃了下去。 野猪肉是很难得的野味,应映儿爸爸只搞到这么一小碟,眼看碟子里只剩一块肉了,应映儿眼明手快地就夹了起来,刚想放碗里,就听映儿妈妈冷哼一声,吓得她转头望去,只见应映儿妈妈用眼神示意她:把肉给潘尔君。应映儿看看肉,又看看潘尔君,再看看恐怖的老妈,最后撇撇嘴,把肉丢进他碗里,违心地说:“来,你是客人,你多吃点。” 潘尔君看了眼一脸馋样的应映儿,什么话也没说,夹起肉重新放回她的碗里,并且还把自己碗里原来应映儿妈妈夹给他的野猪肉都夹到了应映儿碗里。 “啊,你不吃野猪肉?”应映儿很兴奋地叫道。 潘尔君斜了她一眼,一脸郁闷。 应映儿爸妈同时叹气,嘴角抽搐地露出一副“我怎么生了这么笨的女儿”的表情。 吃完饭,天色已晚,应映儿父母盛情挽留潘尔君在黄山过年,潘尔君也不推辞,欣然答应。应映儿看着潘尔君一副准女婿的样子,忍不住猜疑道,这家伙该不会早就料到这茬了吧? 应映儿将潘尔君带进客房道:“你就住这屋吧!这屋是我们家最好的房间了。” “比你的房间还好?”潘尔君四处打量了下这间屋子,装修得很简陋,家具虽然陈旧但是很干净。床上的用品看着像是应映儿妈妈新换的。 应映儿点头:“当然啦。” 潘尔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不信,你的房间给我看看。” “看就看。”应映儿坦荡荡地走出房间,打开隔壁屋子的房门道,“看吧,看吧!我房间连电视都没有!” 潘尔君慢慢踱步进屋,打量着房间,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有普通的木质家具,床头的墙上贴着几张过时了的明星画报,看样子已经贴了很久。潘尔君走到桌子旁边,拿起桌上的一个相框,指着照片里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说:“你小时候和现在一样,一点儿也没变。” 应映儿抢过相片说:“谁让你看了,谁说我没变化,我现在漂亮多了。” 潘尔君也没搭理她,继续看着应映儿书柜上的书,最上面一排是漫画书,中间一排是言情小说,最下面一排是武侠小说。 潘尔君摇摇头道:“你就没看一本正经的书。” 应映儿不服道:“什么叫正经?这些书怎么了,里面有好多知识呢。” “哦?”潘尔君随手抽了一本言情小说看了看书名,“《总裁的可爱秘书》。” 应映儿一听这名字,慌忙想把书从他手里抢回来,这次潘尔君聪明了,手一抬躲过。 “你抢什么,我看看。”潘尔君转身,翻开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别看,别看。”应映儿拉着他的手,满脸通红地嚷嚷,“快还我。” “她被他压在桌上,办公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他粗鲁地撕开她的上衣,柔软的双峰从……” “你还读?别读了!”应映儿抓着他的手臂想把书抢回来。 潘尔君让了让,又翻了几页:“总裁说:‘我想每天都抱着你躺在床上,就这样和你紧紧结合在一起,动也不动……’” “求你了,还我吧。”应映儿彻底无语了,她自己看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为什么他一读出来,她想死的心都有呢? 潘尔君合上书,低头看着她,很认真地说:“总裁这句话说得不对。” “嗯?” “结合在一起怎么能动也不动呢?” “还我!”应映儿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煎鸡蛋了,她一蹦而起,抢走潘尔君手上的书,藏在背后,“你赶快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潘尔君倒是一点也不急,他抬手,用手指戳了戳她红红的脸蛋道:“可我还不困。” “你回房间看电视吧,看看就困了。”应映儿这下后悔了,她不该放他进来参观她的房间,看他满屋子乱转,翻翻这儿,翻翻那儿,她就心跳加速,就像是一个房间里藏了成人杂志的男孩,生怕被自己喜欢的女生发现一样。 “不要。”潘尔君拒绝得很干脆,看了眼一脸沮丧的映儿说,“除非,你明天带我去爬黄山。” 应映儿想了想道:“明天?明天不行,明天大年三十,上了山来不及下来吃饭,要不我们初二去?” “也行。”潘尔君点点头,然后在书柜上抽了两本书道,“借我两本书回去看。” “不借!”应映儿扑上去抢。 潘尔君任她挂在身上,眼角带笑地问:“这么紧张,难道是黄色小说?” 应映儿奋力抢夺,虽然不是黄色小说,但是台湾言情小说里有很多露骨的情节。 “还给我啦!” “借我看看,怎么这么小气?” “还给我。” 两人在房间里打打闹闹地争抢了好久,房外,应爸应妈满意地笑着。嘿嘿,两人感情很好嘛! 第二天便是大年三十,应映儿一家都起了个大早。应映儿妈妈开始忙着做年夜饭,应映儿爸爸忙着打扫家里的卫生。 应映儿起来的时候,父母早就忙了好一阵子。应映儿走到厨房抓抓头问:“老妈,我帮你啊。” 应映儿妈头也不回地说:“去去,我不用你帮,你去帮你爸去!” 应映儿又走到客厅,看着擦桌子的老爸说:“老爸,我帮你啊。” 应映儿爸也嫌弃地甩甩手:“去去,我不用你帮,你去帮潘尔君去吧。” 应映儿又抓抓头,来到屋外,看着正在贴对联的潘尔君道:“潘尔君,我帮你啊。” 潘尔君回身,望着她挑挑眉,然后点点头:“好。” 应映儿立刻扬起笑脸,嘿嘿,终于有一个人肯让她帮忙了! 火红色的对联在应映儿手中翻飞,应映儿将它的背面涂上胶水,然后递给站在板凳上的潘尔君,潘尔君将手抬高,对着门缝问:“歪吗?” “往左。” “再往左。” “右手高一点。” “低一点,哎哟,太低了!” “哎,笨死了,上去点。” “行!” 随着应映儿的一声“行”,潘尔君“啪”的一下将上联贴好,跳下板凳。应映儿将下联递给他,他没接,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轻声问:“我笨死了啊?” “哈哈哈,没有没有,你听错了。”应映儿使劲摇头。 “臭丫头。”潘尔君抬手亲昵地敲了下她的脑袋,应映儿揉着头,迎着晨光望着他嘿嘿地傻笑。 潘尔君忽然低下头来,快速地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 应映儿捂着脸,还是傻笑,可这次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羞涩和一丝甜蜜。 应映儿爸爸在客厅里,一边擦椅子,一边偷窥门外两人,看着他们脸上那一模一样的幸福表情,眯着满是皱纹的眼睛笑,想当年他和应映儿的妈妈也是这么甜蜜的!哦呵呵呵。 大年初二的早上,阳光柔柔地照在宁静的小镇上。小镇并不宽阔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私家车,一群三姑六婆围着车子正在聊天。 “哦哦,昨天那人就是你家女婿啊,长得真俊。” “呵呵,一般一般。” “哦哦,这是你女婿的车啊,真有钱。” “哦,呵呵,一般一般啦。” “哦哦,这是你女婿买给你的礼物啊,真孝顺。” “哦,呵呵呵呵,一般一般啦。” 应映儿满脑门黑线地看着门口的老妈和一群三姑六婆,叹气,真是受不了,老妈的“一般一般”在她耳中听上去就像是“来吧来吧,再多夸一点吧,哦,呵呵呵”。 “不好意思,我妈就是这样,让你见笑了。”应映儿硬着头皮对和她一起出门的潘尔君说。 潘尔君愣了愣,摇摇头,眼里带着笑意说:“呵,很久没有人这样以我为傲了。” 应映儿笑笑:“你还挺享受的嘛,原来你也喜欢听别人夸你啊。” “是人都喜欢吧。” “也是。” “哟,映儿,你们要出去啊?”老妈转头看见一起从家里走出来的两人问。 应映儿点头:“嗯,我带他去爬爬黄山,下午就回来。” 妈妈虎起脸道:“你带人家多逛逛,新景点也去玩玩,可不许带人家到山脚下转一圈就回来。” 晕,不愧是她老妈,这么了解她,她确实只想带潘尔君在黄山脚下溜达一圈就回来。这黄山,真要每个景点都逛到,不要个三五天那是不可能的。 “对哪对哪,映儿,山底下新开一家温泉酒店,好多小情侣都去泡呢,你们也去玩玩。”邻居王大婶八婆地提议道。 应映儿抓了抓头,看了眼潘尔君问:“想去吗?” “好。” 应映儿想了想说:“那我先带你去爬黄山,晚上去泡个温泉,泡完睡一会儿,直接上云海看日出怎么样?” 潘尔君没有任何意见,到什么地方不得听地主的啊。 潘尔君把车一直开到山下,停稳。应映儿指了一条小路,两人从黄山后门上了山,潘尔君奇怪地问:“不买门票?” 应映儿很酷地回答:“黄山就是我家后院,你进你家后院给钱吗?” 潘尔君失笑:“你们家后院还真大。” 应映儿可爱地笑笑:“其实我上大学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让人知道我老家在哪儿。你都不知道,我每次说,我家在黄山,问的人立刻就会说:黄山好啊,我早就想去了,我找个时间去玩下,你得包吃包住包门票,陪吃陪玩陪睡觉!唉,你说,我当个三陪,自己不收钱也就算了,我还得倒贴,这都什么事儿啊!” 潘尔君看着一脸怨念的映儿笑:“那你陪了吗?” “关系好的陪,关系不好的假装不在家。”应映儿抬头看着这座自己从小爬到大的黄山,感叹,“今天再陪你爬一次,这就是我第三十三次爬黄山了。” “你就这么不喜欢爬黄山啊?” “不喜欢,太不喜欢了!”映儿皱眉,“从小学开始一直到高中,一春游,黄山;一秋游,黄山;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唯一一次校外写生,去的又是黄山。你都不知道,当老师宣布我们要去黄山的时候,我都崩溃了,这简直就是噩梦啊!别的同学交五百块来旅游,我交五百块回家吃饭。这都不说了,还带着两个班的同学一起回家,又吃又住地闹了一个星期,你没看见我妈那脸,都快哭了!” “呵呵呵。”潘尔君想象着应映儿的父母摆着苦瓜脸,看着一群小毛孩在自己家白吃白住,心疼得要死,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应映儿听到笑声,诧异地转头,望着潘尔君爽朗的笑颜,愣住了,这是她第一次看他笑得这么开心,放下了一切面具,在大自然中笑得如此畅快。 “怎么了?继续说啊。”潘尔君收起笑脸,望向看着他发呆的应映儿。 应映儿抓抓头发,笑说:“你真该多笑笑。” “嗯?” 应映儿的脸有些微微的红,眼里带着迷离的光彩,她轻声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潘尔君挑挑眉,忽然有一种强烈想吻她的冲动。应映儿看着他热烈的眼神,猜到他想干吗了,猛地往后退了两步,躲过他要抓她的手,道:“你别过来,这山陡,去年有一对情侣在这儿亲吻,亲啊亲的,就掉下去了。” 潘尔君扑了一个空,有些不高兴地瞪她:“谁说要亲你了,我就是想拉着你爬山。” “啊?”应映儿尴尬地笑笑问,“你要拉我?是不是走不动了?那我们绕到前面坐缆车吧,可是我们俩没门票,查到会被罚款耶。” “你不是说这是你家后院吗?有人会在自己家后院被罚款?”潘尔君瞪她,这么高的黄山,爬上去还真有些累。 应映儿一脸委屈:“我们家后院不是给国家征用了嘛,我有什么办法?” “去前门补票吧。”潘尔君摇摇头,拉着一副死不愿意买票的应映儿到景区前门买了两张票。两人坐着缆车到了山顶,潘尔君倒是很喜欢黄山的美景,在好几个地方留了影,还拉着应映儿一起拍了几张。应映儿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看着周围那些惊叹着黄山美丽风景的游客,她真没觉得黄山有多美。她不懂,为什么有人愿意花这么多钱到她家后院玩? 中午,两人在山上吃了应映儿妈妈为他们准备的午饭后,又在山上逛了一会儿,该去的景点应映儿也熟门熟路地带着潘尔君逛了一个遍。 下午四点,两人坐着缆车下山。应映儿有些累了,她躺在位子上问:“还去泡温泉吗?” 潘尔君点头:“当然去。” “那去温泉酒店吧,我知道有一家泡起来特舒服。”应映儿指着路说。 潘尔君一边开车一边问:“哎,你怎么不说黄山温泉是你家澡堂?” “得,这话我可不敢说,除非它不收我钱。”黄山温泉啊,那是一个贼黑贼黑的地方啊! 应映儿一拍脑袋忽然叫:“糟糕!又忘记带泳衣了!” 黄山温泉酒店大池子一般都是男女混浴,没去过的人大都以为是男生一个池子、女生一个池子,所以很多人都会空手去,然后就会遇到这样的状况。 “这件多少钱?”应映儿指着一件看着只值三四十元的泳衣问。 “小姐,这件七百元。” “这件呢?”换一件看着更便宜的。 “八百六十元。” “……”应映儿无语地望着柜台里提供的泳衣,那些在山下只要三四十元或者更便宜的泳衣,一上黄山就像镀了一层金一样,立刻飙涨了十倍不止。 “没有便宜的吗?” “小姐,最便宜的是这件,六十块。”服务员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件很丑的蓝色连体泳衣,应映儿摸了摸,感觉就和塑料纸做的一样,这种衣服的成本要不要六块啊?你们就打劫吧。 “选好没有?”潘尔君从另外一边柜台走过来,已经买好了自己的泳裤。 “好了好了。”映儿指了指那件最便宜的泳衣对服务员说,“就这件。” “好的。”服务员手脚麻利地将泳衣打包递给映儿,潘尔君付完款以后,忍不住问:“怎么买这么便宜的?” “穿一次就扔的东西,买那么好的做什么?浪费钱!”应映儿理直气壮地回他。 潘尔君嗤笑:“又不要你付钱。” “你的钱省下来还可以给我买别的呢,干吗给别人赚去了,对吧?我今天给你省了八百块,回去你得折现给我。”应映儿扳着手指笑嘻嘻地打着小算盘。 潘尔君望着她财迷的样子,眼珠一转,笑得有些邪恶:“好,等下给你。” 应映儿惊喜地看他:“这么好?” “先生您好,这是您开的豪华套房。”在前方带路的小弟将房门打开,然后将房卡交给潘尔君后,有礼貌地告退。 “你还开豪华套房泡澡?” 潘尔君耸肩:“我不想去公众场合泡澡。” “你太奢侈了。”应映儿看他一眼,然后参观了一下豪华套房,这个房间大约有三百平方米,有两个卧房、一个书房,半开放式的阳台上还有一个单独的活水温泉池,池子有二十平方米大小,水中还冒着热气。应映儿蹲下,用手在温泉里摆了摆,很温暖的感觉,有让人迫不及待跳下去好好泡泡的冲动。 就在这时,潘尔君换好了泳裤走出来,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深蓝色的泳裤,俊美的脸上还是那副高傲且不可一世的表情,古铜色的皮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诱惑的光芒。他的身材很好,应映儿早就知道,早就看过、摸过、洗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有些无措地摸摸鼻子,挡住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然后偷偷地咽了咽口水。 潘尔君倒是大方,什么也不说就直接下了池子,享受地将头靠在池边,用潮湿的手摸了一把脸,雕刻一般的五官上像是被撒上珍珠一样闪闪发亮。他微微眯着眼睛,一脸迷醉地望着应映儿道:“你不下来吗?” 他那平时犀利的眼神在袅袅的热气中忽然变得有一丝诱惑和暧昧。应映儿的手忍不住扶在胸口上,她不得不承认,她被他的眼神电了一下,而且强烈的一下,电得她心里慌慌的、麻麻的。 她僵硬地转身,步子有些飘移,走进房间里换上泳衣,她穿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总觉得这六十块买来的泳衣这么不结实呢,好像稍微用力扯扯就会破了一样。泳衣很紧,弹力也不好。应映儿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看了看,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买那件八百块的泳衣,至少那件泳衣的颜色鲜艳、款式时尚,而自己这件穿在身上简直丑死了。她将海藻一般的长发放下,分成两股披在肩头,又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穿上,才走了出去。 应映儿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她偷偷看了一眼潘尔君,只见他正闭着眼睛靠在温泉里享受。听见映儿走过来的声音,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她。他的眼睛很深邃,漆黑的双眸淡淡地看她,看不出情绪。应映儿理了理长发,走到池边,在他的目光下心跳猛然加快。应映儿捏着浴袍的腰带缓缓拉开,浴袍松开,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浑圆丰满的双胸在泳衣的包裹下亭亭玉立地耸立着。潘尔君的眼神一紧,原本淡漠的眼神忽然有一丝火热,看得应映儿更是不好意思。 她拉紧了浴袍,红着脸瞪他:“你别老看着我。”潘尔君嗤笑:“你身上我什么地方没看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应映儿还是有些羞涩,她找了一个离潘尔君最远的位置,快速地脱掉浴袍,跳进泉水里。泉水发出轻微的声响,潘尔君看着她的方向,有些不满地皱眉:“离我这么远干什么?” “我怕挤到你。”映儿整个人缩在水下,就露出一个头在外面小声地说。 潘尔君淡淡地看她,然后对她勾勾手指:“过来。” 唔,大老板发话了,自己能不过去吗?当然不能。于是应映儿磨磨蹭蹭地游了过去,待在离他一臂远的地方,靠着池壁坐下。 气氛有些尴尬的暧昧,两人默默无语地泡着温泉。过了一会儿,空气中那丝暧昧的气氛也渐渐散去。应映儿放松身体,打了一个哈欠,眼角莹莹地冒出水光,她的脸被泉水的热气蒸得通红。她反过身,手臂搭在池边,头枕在上面,背部大片的春光露出水面。她光滑的背部被泉水泡得微微发红,晶莹的水滴在上面散发着诱人的气味,她像一只吃饱了的猫儿一样眯着眼,双眸有些迷离地望着潘尔君,娇艳而魅惑。 潘尔君被她的眼神迷住,他轻声问:“舒服吗?” “嗯。” “映儿。” “嗯?”应映儿迷糊着的眼睛忽然睁大,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就被拥进一个比泉水还要滚烫的怀抱里。 “啊。”映儿有些诧异地转头,还没看见什么,嘴唇就被蛮横霸道地堵住,他像是隐忍了很久一样,有些急躁地吻着她,他的舌头霸道地探入她的口中来回地翻搅。 他将她扳了过来,面对着他,他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他的眼里再没有淡漠的掩饰,那里面全是热情的火焰。应映儿有些迷茫地望着他,她的眼睛很美,水灵灵的,黑色的眼珠像宝石一样闪耀。潘尔君低下头来,伸出舌头舔着应映儿的眼窝,他用沉闷的声音说:“映儿,你的眼睛特别漂亮。” “啊……真的吗?”他居然在夸她? “嗯。”他又吻了吻她的眼睛,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上去吧,泡太久会晕的。” “哦。”应映儿红着脸爬上岸,啧!她还以为他会做什么呢。结果……那个,她可不是在期待哦!她发誓! 两天的时间,应映儿带着潘尔君把黄山的景色看了一个遍,奇松、怪石、云海、温泉,可惜今年黄山没有下雪,少了一景。 潘尔君说没事,以后每年都来,总有一年冬天会下雪的。 大年初七早上,天一亮,顺心旅社的大门就打开了,屋子里相继走出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潘尔君和应爸爸,两个男人将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后备厢内。应妈妈和应映儿走在后面,应妈妈看了一眼高大英俊的潘尔君,这个忽然来的年轻人居然是自己女儿的男朋友,自己还没来得及观察呢,就要走了,也不知品性如何、脾气如何。 望了眼一脸欢喜的女儿,女儿看人的眼光应该不会太差吧,拍了拍女儿的手:“哎,你大了,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吧,别吃亏就行。” 应映儿脸一红,不知道妈妈说的吃亏是什么意思。 应妈妈继续叮嘱道:“到宁波好好照顾自己,钱不能乱花,也不能太省,别买太多衣服,饭要好好吃。” “嗯,知道的。”应映儿连连点头,妈妈说的话,她都听过八百遍了。 “小潘啊,我家映儿粗心得很,你帮伯母好好照顾她哦。” 潘尔君沉稳地点头:“伯母放心吧,我会照顾她的。” part 26 一波三折 从黄山开车到宁波,一路高速只用了五小时,车子在市区又绕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回到潘尔君的住处。 应映儿钻出车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唔,好累啊。” 潘尔君从车上下来,轻拍她的头顶,嗤笑道:“你又没开车,你累什么?” 应映儿摇摇头,一脸疲惫地道:“坐车也很累啊。” 潘尔君打开后备厢,将应映儿的两个大箱子拎出来,望着她随意地说了一句:“累就赶快回家休息吧。” 他的声音在暖暖的冬阳下柔柔地传进她的耳中。她愣了一秒,然后望着他,浅浅一笑,一脸幸福。 应映儿使劲地点点头,喜滋滋地跟在潘尔君后面,潘尔君对她说“回家”。那么,他是承认她是他的家人了吧。 应映儿和他并排走着,没几步,就到了电梯口。潘尔君将两个箱子放下来,按了电梯按钮,抬眼望着电梯的显示灯从十五层开始一层一层地亮着。应映儿站在他旁边,忽然悄悄地伸出手,拉住他修长宽大的右手。潘尔君挑了下眉,转头望她,她的脸有些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低着头,假装不知道他在看她,她的手牵得很松,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挣开。 潘尔君眼睛微微一眯,严肃地说:“你这样,我没办法拿行李。” 应映儿脸更红了,尴尬地将手缩回来:“啊,抱歉。” 潘尔君将一个小的拉杆箱递给应映儿,然后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左手。 应映儿抿着嘴偷偷地笑,那时,她真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新的一年刚开始,公司就接到很多业务。干净明亮的创意部办公室里,大家都低着头,有条不紊地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偶尔会传来几句交谈的声音。应映儿闭着眼睛坐在办公桌前,又开始想文案。虽然潘尔君说年后给她换岗位,可是,总得把自己手头的这个案子做完才行啊。 真够郁闷的,一个戒指的广告文案想了这么多个,都没有通过,脑子都快爆掉了。什么人来人往的广场求婚啊,后花园求婚啊,从楼上背着翅膀跳下来求婚啊,等等。 可不管是哪一种,都被潘尔君无情地打个叉! 转动手中的圆珠笔,想着:哼,他要求倒是蛮高的,看他以后怎么向我求婚。到时候,让他就买这款戒指,然后让他想一个浪漫的求婚方法。呵呵,不管他怎么求,她都板着脸说:不行,不够浪漫! 应映儿一想到潘尔君捧着戒指,一脸郁闷的样子,就闭着眼睛笑出声来。 隔壁的小六用笔捣了她一下,应映儿回神问:“怎么?” 小六鄙视地望着她:“哎,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啊,大白天的做了什么白日梦还能笑出声来。” “没有,我在想文案呢。” “你这案子去年就接了吧,怎么还没想到好点子?” “唉,我都想了七八个了,就是通不过啊!”应映儿痛苦地皱眉。 小六八卦地靠近她,悄声问:“潘总都是你男朋友了,怎么对你还这么严厉啊?” 应映儿摇头道:“他不是公私不分的人。” 小六有些同情地看她:“哎,潘总私下是不是也这么冷冰冰的?” “私下啊?”应映儿微微脸红,“私下,还好啦,就是有些凶。” “哼,看你笑的。”小六戳戳她一脸甜蜜的脸蛋,“哎,你们一般都到哪儿约会啊?” “我们都在家待着,没去哪儿约会。” “哇!你们一下班就回家滚床单?” “去!”应映儿拍了她一下,说的什么话啊。 “喂,映儿,别说姐姐没帮你。”小六一脸老练地说,“约会啊,是男女感情升温最好的法宝。你和潘总,一个冷冰冰,一个傻乎乎,不升点温是不行的。” “唔,真的吗?” “当然!”小六使劲点头,“你想想,大后天就是周末,你这两天再不约会,就错过了热恋期的黄金时间。” 黄金时间?那确实得抓紧了。想想,自己和潘尔君换回来之后,还真没有两人一起出去玩过呢。 可是潘尔君的工作不是一般的多,每天晚上下班回家以后,还有一堆事要做。说什么约会,估计他没时间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应映儿拎着两盒饭进了潘尔君的办公室:“吃饭啦。” 潘尔君将手上的文件收好,在桌子上铺了两张报纸,应映儿将饭盒放上去,两人一人一盒吃起来,应映儿吃一口,看了潘尔君一眼,然后问:“上午很忙吗?” “还好。” 应映儿又问:“下午会很忙吗?” “嗯,应该有些忙。” “那,你今天晚上会加班吗?” “怎么,有事?”潘尔君抬眼看她。 应映儿拨弄了两下白米饭,有些不好意思地瞅他一眼,脸有些红红的:“唔,没事,没事。” 潘尔君奇怪地看她一眼,微微眯眼。 应映儿尴尬地扒了两口饭,唔,真是的,约会这种事,女孩子怎么好意思开口啊。 两人又吃了一会儿,应映儿望了望窗外:“其实,今天天气挺不错的哦。” 潘尔君没接话,抬眼看着她。 应映儿继续说:“晚上应该不会太冷哦。” 潘尔君放下筷子,看着她道:“说重点。” “然后……就是……要是……你有时间的话,”应映儿低下头,小声道,“我们去……约会,怎么样?” 应映儿说完,低着头使劲地吃饭,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天,她真的说了! 潘尔君的眼睛闪过一丝笑意,轻轻皱起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时间啊……” 应映儿停止扒饭的动作,一脸期待地抬起脸望着潘尔君,可看到潘尔君为难的神色,她忍不住小声问:“没有时间吗?” 潘尔君再也憋不住地嗤笑道:“有的是哦。” “啊?真的?”应映儿惊喜地看他,一脸笑容特别灿烂。 潘尔君望着她点头,眼里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应映儿很开心地望着潘尔君,他也正望着她。他的眼神很深邃、很迷人,望得她心脏怦怦直跳。她低下头来,忍不住地笑,使劲地抿抿嘴角,低下头,又忍不住地笑,往嘴巴里扒了两口白米饭,嚼着嚼着居然嚼出甜味来了。又抬头偷偷瞅了他一眼,只见他的唇角也带着轻轻的笑容。 潘尔君见她偷看自己,正了正神色道:“今天的盒饭蛮好吃的。” 应映儿一愣,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我也这么觉得。” 整个下午,应映儿都无心工作,到了下午四点半,应映儿早就没心思工作了。她偷偷地借小六的化妆品,跑去女厕所,对着镜子开始化妆。 应映儿平日里只是扑点粉,画一下眉就好。可是今天,眼影、睫毛膏、眼线液、腮红、口红,只要小六化妆包里有的化妆品,她都拿出来在脸上认真地描画着。就连指甲都不放过,她抬起手,使劲地对着指甲吹着,粉红色的指甲油,将她的手指衬托得又长又嫩,很是漂亮。闻一闻,还有香味呢,应映儿抬起头,望着镜子。应映儿本来就生得清秀,上了妆后,更显俊眉修目、顾盼神飞。 应映儿整了整衣服,将披肩的长发理了理,收拾好东西后,走了出去。 将东西还给小六以后,看了一眼时间,五点一刻,还有一刻钟就下班了。 抬眼,望了望正对着自己的总监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紧紧闭着,她可以想象得出,他在门后认真工作的样子。 五点半,办公室里的人一个个收拾东西,打卡下班。 应映儿安静地在座位上等着。半小时后,办公室门打开了,潘尔君走出来问:“饿了吧?” 应映儿站起来点头道:“嗯,有一点。” “晚上想吃什么?”潘尔君走过来,很自然地将手臂搭在应映儿肩上,两人齐步走出去。 应映儿想了想,这么冷的天气,其实她特别想吃火锅,但第一次约会就吃火锅,感觉有些不够浪漫。 “我想吃……想吃斗牛士外滩店的西餐。”上次她陪王琦琳见男朋友的时候去吃过一次,感觉里面气氛蛮好的,味道也不错。 “西餐啊。”潘尔君想了想,点头答应,“好,不过不去斗牛士,那边的味道不正宗,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吧。” “好啊!”应映儿笑,“有的吃,去哪里都行。” 潘尔君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总觉得她笑起来很可爱。 当车子开出停车场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街道上各种彩灯都闪烁起来,车厢里放着轻柔的音乐。应映儿的心情很是雀跃,不停地和潘尔君说着好笑的事,潘尔君熟练地开着车,唇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有时会回应她几句,但多数时候,他总是安静地听着。 半小时后,跑车开进宁波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应映儿望着富丽堂皇的酒店,揉揉鼻子道:“哇,要在这儿吃吗?” “你不是要吃西餐吗?这家不错。”潘尔君停好车,两人拉开车门,走了出去。潘尔君步子很大,没走两步就将她甩在了后面,应映儿小跑着跟上来,潘尔君看她一眼,将右手臂弯了起来,应映儿愣了一下,笑着走上前去,将小手从他的手臂穿过去,紧紧地挽住。 酒店的西餐厅环境很是雅致,就餐的人并不多,轻柔优雅的音乐伴在耳边,灯光昏暗,红色蜡烛上跳动着暧昧的火焰,颀长的小花瓶里放着新鲜的玫瑰。 望着这散发出浪漫、迷人、淡雅气氛的西餐厅,应映儿有些愣神。优雅英俊的男服务员带着笑容走过来,领他们到位子上,拉开座椅,递上菜谱,菜谱是用软羊皮做的,封面打上美丽的花纹,显得格外典雅精致。 潘尔君从容地看了眼菜谱问:“想吃什么?” “我看看,你先点。” 潘尔君点了一瓶红酒,以及一些自己想吃的东西以后,将菜谱交还给服务生。 应映儿选了半天以后,笑着对服务员说:“和他一样的好了。” 服务员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轻轻点头:“好的,两位稍等。” 应映儿呼了一口气,她现在有些后悔了,不想吃西餐了,她觉得她不适合耍浪漫,在这种环境下,她有些局促,感觉什么都得小声地、压抑地、微笑着小心翼翼去做。 难受,太难受了,还不如去吃火锅,想干吗干吗,想多大声讲话就多大声讲话。 “怎么?不喜欢这儿?”潘尔君好像看出来她的不适应,抬眼轻声问道。 “唔,还好,就是觉得我不太适合来这里。” 潘尔君瞥她一眼道:“确实不适合。” “哼。”应映儿瞪他一眼,什么人啊,干吗这么诚实。 潘尔君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柠檬水,转头望向餐厅的落地玻璃。忽然,他眉头一皱,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下。” “啊?”应映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疾步走了出去。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地望向窗外,窗外的灯光下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子。那女子正垂着头,一边失神地走着,一边轻轻哭泣,眼泪像珍珠一样一颗一颗地滚落脸颊,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倒一样。 应映儿看见潘尔君疾步走到她面前,说着什么,女子摇了摇头,哭得更凶了。潘尔君好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又说了什么,女子抬头望了他一眼,迷人的双眸满是泪水。 应映儿靠着窗户看着,心想:丁玲哭起来真美,一点也不逊色于韩剧里那些哭泣的女主角,这样的女人,不管是谁也不忍心放任她站在路边哭泣吧。 但是,当她看见潘尔君抬手给她擦眼泪的时候,她的手微微握成拳,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感觉。她扭过头,告诉自己不要去看,可是她却忍不住望向窗外。 潘尔君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丁玲依然低着头哭泣着。 潘尔君伸手拉了下她,说了句什么,丁玲轻轻地摇头,微微地笑了笑,梨花带雨的模样很是柔弱。 潘尔君转头望向应映儿的位置,两人对看了一眼,潘尔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下某人专属的快捷键,手机响了起来,应映儿接通电话:“怎么了?” “丁玲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家。” “哦。”应映儿有些不情愿地说,“那你还回来吗?” “嗯,要不……” 应映儿打断他,急急地说道:“我等你回来。” 潘尔君怔了怔,望向餐厅里的女孩,她正一脸固执地看着他:“我等你回来。” “好。”潘尔君点点头道,“你要是饿了就先吃。” 应映儿隔着玻璃,望着他轻轻笑了笑,用口型说着:“快点回来。” 可他并没有看完,就扶着丁玲走了。 应映儿慢慢地合上嘴巴,转过头来望着空无一人的座位,笑着告诉自己,等一会儿就好,他马上就会回来了。 西餐厅里,轻柔的音乐继续在耳边响着,用那种似有若无的音量,应映儿仔细听着,却听不出是什么曲子。 杯子里的柠檬水喝干了,英俊的男服务生走过来,用银色的水壶为她加满,她微笑致谢。 没一会儿,开胃菜上来了,是用冰淇淋杯装的,里面是虾仁配以美味的沙司和沙拉。 应映儿看着色彩鲜艳的开胃菜,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唔,好饿。 看了眼手机,已经八点了,潘尔君去了一小时了,估算着车程,应该快回来了吧。 其实,时间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有的时候,你一不注意,眨眼之间一天就过去了。可有的时候,你眼睁睁地看着时间,等着时间过去,它又会变得极其缓慢,度秒如年啊…… 八点半了,应映儿再也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响了很多声,却没有人接起。 合上手机,她咬着嘴唇,有些生气地想:这家伙,一看见丁玲就像丢了魂一样,一去就不回来了,现在居然连电话也不接。 到底在干什么呢? 她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又一口喝掉,这是今天晚上第三杯了。服务生再次过来为她的水杯加满水。 应映儿本来就很饿了,喝了这么多开胃的柠檬水,就更饿了。 她又拿出手机,打他电话,还是没人接。 怎么办,要继续等吗? 她看看时间,九点半了。好吧,再等半小时,他不来,她就回去。 半小时后,她拿起桌上的餐勺,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不注意西餐的礼仪、不注意他人的目光,就这样稀里哗啦把开胃菜吃完,服务生手脚麻利地将吃完的碟子撤走,上了副菜。她也没看,又直接往嘴巴里塞,应映儿不觉得西餐好吃,反而觉得有些难吃,她还没有吃到主菜就已经饱了。她用信用卡结完账,转身走出酒店。 是啊,等不到人已经够惨了,她不要让自己变得更可怜,至少总得把饭吃了。 出了酒店,应映儿慢慢走到公交车站台,有些呆滞地站在那儿等车。十二路公交缓缓开来,她习惯性地上了车。时间已经很晚了,公交车里没什么人,她走到最后的位子上坐下。她喜欢坐在后面,以前听人说,坐公交时喜欢坐在后面的人都是恋旧的人。 应映儿靠在车身上,失神地望着窗外。她的手中紧紧地握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按着手机的键盘。公交车里的味道让她觉得很不舒服,总觉自己的胃无福消受高档的西餐一样,好不容易吃下去了,居然有些消化不良,甚至有些想吐。 她伸手,按住肚子,紧紧地皱眉,有些郁闷地想:下次再也不吃西餐了,简直是花钱找罪受。 公交车在宁波行驶了小半个城市,应映儿从车上下来,冷风吹得她微微地眯起眼睛,将衣服上的帽子戴上,低着头往家走。 打开房门,房间里灯火通明。应映儿换了拖鞋走进去,沙发上的人抬起头来,有些吃惊地望着她:“你怎么回来了?” 应映儿笑得有些疲倦:“我就不能回来了?” 她走到楚寒旁边,坐进柔软的沙发,将身子靠在沙发上。楚寒正在聚精会神地打游戏,应映儿看着她电脑屏幕上一群花花绿绿的人,围着一只怪兽猛打,音响里不停地传出怪兽的叫声。 “王琦琳还没回来?”应映儿靠着沙发问。 “她最近一直没回来住。”楚寒瞟了眼一脸郁闷的应映儿,一边转回视线望着电脑,一边问,“怎么了,脸色这么臭?” 应映儿无力地摇摇头:“没事。” “哦。”楚寒点点头。 应映儿坐在楚寒边上看着她打游戏,楚寒叹了口气盯着屏幕问:“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啊。” “啧啧。”楚寒转头,抬手指着她的脸道,“明明写了一脸‘我很郁闷,快来关心我吧’。” “哪儿有。”应映儿委屈地低着头,绞着手指道,“我就是心疼今天的晚饭钱,六百多块呢。” “你没事儿去吃这么贵的晚饭干什么?也不怕消化不良?” “我以为有人会请客嘛。”应映儿嘀咕道,“谁知道他中途跑了。” “你男朋友?”楚寒挑眉,“这么过分?哎,你要是没带钱可怎么办?” “我会打电话给你。” “我不会去救你的。” 应映儿瞪了一眼还在麻利杀怪的楚寒。 “与其自己生闷气,还不如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打了,他不接。” “嗯,也许在忙。”楚寒随口接了一句。 应映儿沉默了一下,忙?忙什么呢?大晚上和旧情人跑了,有什么可忙的? 唉,不行,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呢,应映儿使劲敲了敲脑袋。不能再这么想了! “我去睡觉了。”应映儿站起身来,决定不再胡思乱想。 “去吧。”楚寒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应映儿望着她摇头,这丫头一旦进入网游世界,就算现在房子着火了,她都会先杀完这只怪兽再跑。 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还和离开的时候一样乱。应映儿叹了一口气,懒得整理,直直地往床上躺去,被子很久没晒,隐约能闻到潮湿的味道。 她脱了鞋子,平躺在床上,望着手机屏幕,已经十二点了。拿着手机使劲摇了摇,信号满格,电池满格。她翻找到楚寒的手机号,打了一个过去,楚寒接起电话,不客气地问:“你钱多了?” 应映儿无辜地答道:“唔……我试试手机有没有坏。” “现在知道了?” “嗯,没坏。” “睡不着就给我煮碗泡面去。”楚寒说完就挂了电话。 应映儿茫然地看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给潘尔君发了条短信:“都十二点了,也不回我个电话,说什么约会!结果把我一个人扔在酒店里!过分的家伙,我生气了!” 发送成功以后,她连忙关了手机,哼,管他忙不忙,她应映儿也是有脾气的!不好好和她解释一下,她绝对不要理他。 将手机丢在枕头底下,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睡觉。可没睡一会儿她又起身,出去给楚寒煮了一碗方便面。回到房间,东摸摸,西摸摸,又摸出手机,将手机开机,等了一会儿没有短信,也没有来电提醒。 可恶,都一点了,还不打电话给我。 应映儿生气地将手机丢在一边,蒙上被子,这次真的睡觉了。 就这样,一个晚上应映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是不时地查看手机有没有来电、有没有短信,可是每次看都让人失望。 她也想,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问问,可是又觉得会很没面子。她都说自己生气了,潘尔君真的在乎她的话,怎么会不回电话呢? 啊,他是不是出事了,没有看手机? 应映儿想到这里,又急急起身,连拨了两个电话过去,还是没有人接。 唉!搞什么呀,急死人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应映儿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急急出门了,她想先去潘尔君的住处看看他回去没有。 应映儿缩着脖子站在小区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到一辆出租车,她坐了进去,车里的暖气让她冻僵的手终于有了一些感觉。她搓了搓双手,憨厚地对司机笑了笑,报了要去的地址。 出租车平稳地行驶着,她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瞪瞪地半睡半醒着靠在车里。感觉没过一会儿,车子便缓缓地停下来,司机叫了她一声:“小姐,是这里吗?” 应映儿猛地睁大眼睛,看了看车外,车窗上被蒙了一层雾。她抬手对着窗户擦了几下,外面的景物清晰了,她连忙点点头:“是这里,多少钱?” “二十三块。” 应映儿拿出钱包,抽了一张一百的钞票给司机,司机问了声:“没有零钱?” “没。” 司机低下头来,翻着钱盒和口袋找零钱。应映儿耐心地坐在车上等着,视线不经意地一瞥,只见一个男人从楼道里走出来,男人很瘦,脸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他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怒气,他走得很快,像是下一秒就要跑起来一样。 他身后有一个美丽的长发女人追上来拉住他,男人猛地将她推开,抬起手来像是想打她一样。女人一动不动地站着,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仰着脸看他,男人颤抖地收回手,狠狠地瞪着她说了什么,转身就要走,女人追上前去拉住他,他却猛地一甩手,将她推倒。 “小姐,找你钱。” “哦。”应映儿接过钱,还没下车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楼道走了出来,他快步上前扶起女人。 车门被打开一条缝,外面的声音清楚地传了进来。脸色苍白的男人瞪着眼前的两人吼:“大哥,你这么喜欢丁玲的话,就还给你好了!我不要了!” 应映儿的手一抖,车门又被猛地关上。 “小姐?”出租车司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应映儿有些失神地望着他说:“我……我不下车了。” “您还要去哪儿?” “公司,对!我要去公司,上班的时间到了。”应映儿望着司机,笑得有些困难。 司机熟练地掉头,将车开出去。应映儿慢慢回头,望着离她越来越远的三人,心里像是被压了东西一样,沉沉地喘不过气来。 他们三个永远是一个世界的人,而她……走不进他们的世界,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不敢乱想,也不敢去问。 他和她的感情永远是他主导的,他选择她,所以她是他的,若他不要她,她就是哭死也没有用。 所以……所以还是假装没来过比较好吧。 也许,也许事情不是她看到的那样;也许,他会来找她,向她解释,和她道歉。 也许…… 可是,他没有说过爱她啊,从来没有。 他只是说,习惯,习惯和她在一起。 可对丁玲,他说过,他宁愿她是为了钱,为了家族利益,为了莫须有的原因离开他,而不是因为她不爱他了。 她清楚地记得,他说这话时,眼里的伤痛。 她清楚地记得,他说这话时,颤抖的语气。 她清楚地记得,他说过,他爱她,爱丁玲。 “小姐,到了……啊……您怎么哭了?” 应映儿愣愣地抬起头,用手抹了一把脸,脸上一片湿润,她居然哭了。 原来……她已经这么喜欢潘尔君了啊。 应映儿到公司的时候,创意部一个人也没有。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打开电脑,看着屏幕发呆,一直到小六来了,才将她推醒。 “你怎么搞的,大早上就这么没精神?”小六瞧着她的黑眼圈问。 “昨天晚上没睡好。”应映儿随口应道。 “哦哦,我懂,我懂!”小六笑得极其暧昧,她拍拍应映儿的肩膀,靠着她的耳朵调笑道,“年轻人,节制点。” 应映儿轻轻瞟她一眼,非常无语。 整整一天,应映儿都心不在焉,她总是偷偷望向总监办公室,可每次看,每次都很失望,他没来,一天都没来上班。 下午五点,落日的余晖已渐渐散去,应映儿终于停下手里的事情。办公室一片寂静,人都走光了,她望着桌上的那盆绿色植物不禁又开始发呆。一天了,已经一天了,他还是没有来过一个电话,没有给过一个解释。这么一方小小的天地是不是早就被他遗忘? “在想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 应映儿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头,眼里突然有了潮湿的感觉。委屈?难过?酸涩?为什么心里突然有这么多的感受,偏偏看着他说不出口?她怔怔地看着潘尔君,幽幽道:“你说我在想什么呢?或者说你想让我怎么想?” 潘尔君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她刚刚那么失神的样子是因为昨天的事?自己爽约是为了陪丁玲,现在恐怕在她心里不知道被演绎成了什么样的版本,要他怎么解释? 应映儿看他沉默不语,嘴角勉强扯出笑道:“都下班了,你还来干什么?” “来接你下班。”潘尔君迟疑着,还是转了话题,有些事越解释越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不用,你那么忙,就不用为我费心了。”应映儿终究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又暗自后悔,怎么说得这么醋意横生呢? 潘尔君眉头皱起:“你是我女朋友,我怎么能不为你费心呢?” “女朋友?我还是你女朋友吗?”应映儿冷冷看他,忽然觉得这个称呼很好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丁玲回头找他,他昨天那专注的神情、温柔的语气,分明就是忘不了她。自己一个丑小鸭,凭什么跟白天鹅比? 潘尔君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突然一把拉住她道:“我就知道你生气了,你听我解释。” 应映儿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气息,脸上突然一热,挣扎道:“我不听,潘尔君,我跟你讲,我也是有自尊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不会赖着你的。” 潘尔君用力抓住她,一把搂住了应映儿的腰,皱着眉头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你就是不喜欢!你要是喜欢我,会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店里?你要是喜欢我,会一个晚上不给我电话?你要是喜欢我,你就不会一看见某人就扑过去!”应映儿使劲拍打着他,一边哭一边控诉道。 “我……”潘尔君刚想解释,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美工部的小赵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看见潘尔君和哭红眼睛的应映儿猛地急刹车,然后尴尬地笑道:“我……我东西忘记拿了。”然后迅速地跑到自己位子上翻找了一下,找到一串钥匙,又飞速地跑了出去。 潘尔君望着低着头、委屈地抽噎着的应映儿,牵起她的手,用近乎讨好的音调柔声道:“回去再说吧,回去给你好好解释,好不好?” 应映儿别过头,固执地不肯走。潘尔君又拉了她两下,她才跟着他走了。 她,还是想听他的解释,像潘尔君这样的人,愿意低声下气地好好解释,已经很难得了。 回去的路上,应映儿抿着嘴唇,望着窗外。她知道,潘尔君偷看了她好几次,可她就是不想理他。到了小区,下了车,潘尔君就紧紧地牵着她的手,一路从停车场把她拽进了电梯,好像怕她跑掉一样。 应映儿低头望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他的手很大,也很温暖,她一到冬天就冰冷的手指在他温热的手掌中,也染上了温度。应映儿又抬眼,望着他英俊的面容,委屈固执的心慢慢变得柔软。 潘尔君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他正深深地望着她,没有说话,却有什么想通过手中的温度传递过去一样。缓缓上升的电梯,小小的空间里,两人明显感觉到了,对方那忍不住想要靠近的心情。 “映儿,你要相信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叮”一声,电梯门就打开了。 一个憔悴不堪的女人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扑进潘尔君的怀里。 女人低泣着说:“君,我离婚了。” 潘尔君紧紧握着她的手忽然松开,应映儿看着空空的手心,感受着慢慢变冷的手指,她转过头去,狠狠地咬住牙齿,拼命地控制住自己想上去抽他的欲望。 “玲,到底怎么了?我走的时候,你们不是和好了吗?”潘尔君推开丁玲,柔声问。 丁玲又开始哭了起来,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潘尔君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将丁玲拉进房间,柔声安慰道:“先进去再说吧。” 应映儿站在房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房间里的两人。丁玲已经坐在沙发上,潘尔君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 应映儿站在门口等着,她想看看,他到底要多久才能想起自己。她想看看,是不是只要丁玲一出现,他就可以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他要她相信? 相信什么? 真是可笑! 应映儿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固执地站在门口,为什么要固执地等着潘尔君回头看她一眼。 当丁玲哭湿第八张纸巾的时候,应映儿转过了身,她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可以回头!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响,然后关上,那一瞬间她有推门再进去的冲动。手慢慢地握住冰冷的门把,她攥紧又放下,终究没有打开门,走廊的灯明亮得刺眼,照得她的背影在地上一片孤独。她终究颓唐地松手,然后背靠着门无声地滑落,哭了很久很久。 她想,也许他会追出来。 她想,也许该给他一些时间。 她想,也许……是她要求得太多。 可是等了好久,门终究没有动一下,他没有出来。 她想,算了吧,她又不是不知道。 他本来就是一个吝啬的人啊。 算了吧,她本来就不应该期待的。 她慢慢地起身,跺了跺有些发麻的双脚,走回电梯。当电梯飞速下坠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下坠。她冷着脸走出电梯,毫无目的地走在小区里,走着走着,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远,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 只知道,路灯一盏一盏地亮起,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冷,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子越来越少。 整个世界像是忽然沉睡了一样,安安静静,冷冷清清。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 应映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接通后问:“五小时零十五分钟,你终于想起我了?” “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眼泪唰地掉下来,“每次都这样,只要丁玲一哭,你就去安慰她,难道我就不会哭吗?” “她离婚了,心情很不好……” “她心情再不好,也轮不到你这个旧情人安慰!”应映儿死死地闭了一下眼睛,沉声道,“比起关心她,你更应该关心一下你弟弟吧?还是说,你巴不得他们离婚?” “应映儿!”潘尔君的声音带着狂风暴雨般的怒气。 应映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苦笑道:“看,我说中了,所以你生气了?” “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潘尔君沉声问,“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觊觎弟弟妻子,趁虚而入、心存不轨的小人?” “难道不是吗?我看你就是!” “你既然这么想,那我无话可说。” “那正好,我对你也无话可说。”应映儿倔强地看着前方,眼泪不停地滑过脸颊,她气得口不择言道,“潘尔君,我要和你分手。”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后,终于挂断了。 应映儿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垂下头,将手机紧紧握在手中,慢慢地蹲下身去。她使劲地皱着眉头,全身颤抖地压抑着心中那阵隐隐的疼痛。 呵呵,应映儿苦笑了一下,自己终于主动了一回。在他们的感情里,总是他主动,他说她不许喜欢秦御,她就不喜欢;他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他说,他爱她,她就爱他。 可这次,她不会让步,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感情。 她不能忍受自己的男朋友在看见另一个女人的瞬间,如此决然地放开她的手。 当然,她也不认为在她说分手以后,潘尔君会再打电话找她,她太了解他了,这个高傲冰冷的男人根本不屑来挽回她。 都说,女人说分手是为了让男人挽回。 那和一个注定不会去挽回你的男人说分手,又是为了什么呢? 夜晚,应映儿躺在床铺上,盖着单薄的棉被,想着他,心里突然一阵空落落的难过,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是自己选择要离开的,干吗老是哭啊?真是。应映儿闭上眼睛,告诉自己,缘分缘分,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不来。 他终究不是属于她的。 那之后,潘尔君和应映儿就像是真的分手了一样。应映儿没有再主动找潘尔君,潘尔君果然也像应映儿想的一样,根本不屑找她。 应映儿又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和楚寒、王琦琳一起住。早上起得早早的,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上班。公司里,她的调令也很快下来了,她被调回市场部,市场部和创意部隔得很远,远到两人几乎要怀疑对方是否也在这个公司。 市场部的工作对于应映儿来说简直就是应对自如,她原来就在市场部干过,对部门里的人、事、物了如指掌,新工作上手很快,除了和自己的上司秦御有些尴尬之外,其他都很顺利。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那些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模糊得她自己都快记不起来了。他和她好像再也没有交集,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一样。 在电梯里遇到的时候,应映儿总是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里。在公司走廊上遇到的时候,她也总是慌慌张张地在第一时间躲起来,等他走远以后,才小心地探出头来,偷偷地看一眼他的背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真是可笑,她难道还指望潘尔君看见她会对她怎么样吗? 这天,应映儿从销售部抱了一大沓最新的宣传手册往市场部走。宣传册堆得有些高,她抱得有些吃力,用力将手册往上托了托。走到拐弯处,便见潘尔君迎面走来。应映儿一看见他,转身就想躲开,却因为转身太急没看清身后的墙壁,脑袋直直地撞了上去。她痛得捂着额头,手中抱着的宣传册哗啦啦地撒了一地。应映儿连忙蹲下身来捡,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应映儿紧张地蹲着,双手快速地捡着地上的宣传册,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起来。一双黑色的皮鞋进入她的视线,皮鞋锃亮得没有一点灰尘。应映儿还是不敢抬头,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这是她和他说分手后第一次面对面地碰见。 应映儿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来,看着潘尔君。只见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直地从她身边绕过去,好像她只是一块挡路的石头一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当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他面无表情,她一脸委屈。 就这样,她蹲在原地,他渐渐走远,他的步子还和以往一样,优雅从容、不慌不乱,而她却完全僵硬下来,连心脏都像要停止跳动一样。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像是带着光芒一样伸到应映儿的面前。她抬头,充满希望地望去,却见秦御蹲下身来帮她整理着地上的宣传册。 “秦经理。”应映儿忍不住叫了他,带着感激的声音说,“谢谢。” “傻瓜,有什么好谢的?”秦御望着她笑,“快捡吧,你要在这里蹲多久啊?” “嗯。”应映儿点点头,也笑了一下,两人低着头,很快将地上散落的宣传册堆好,秦御一把抱起宣传册就走,应映儿连忙追上去,“秦经理,我自己来。” “你来?还是算了吧,等下又撒掉。” “不会的,不会的。”应映儿追在后面摆手。 秦御不理她,抱着宣传册大步地往前走着。 离他们不远的拐角处,潘尔君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右手轻轻握了起来,眼睛看向远方,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应映儿跟着秦御回到部门,秦御将手中的宣传册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应映儿连连道谢,秦御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客气什么,帮你是应该的,谁让你是我学妹呢。” “嗯。”应映儿点点头,浅笑了一下。 秦御收回手,轻轻地握紧,她的笑容显得很是娴静,一点儿也不像以往那样朝气蓬勃。秦御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她还有深深的黑眼圈,好像好多天都没睡好一样。他是不知道她和潘尔君到底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好好地她就被调回了市场部,但是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看潘尔君眼也不抬地冷冷走开,看着她成天魂不守舍的模样,他觉得心里特憋屈,为什么他从他身边将她抢走,却又不好好珍惜? 为什么她明明这样难受,却不找他倾诉?他真的好想找回她以前的笑容,好想找回那个看见他就笑得一脸羞涩的小学妹。秦御还想说些什么,却有员工在叫他,应映儿对他笑笑:“你去忙吧。” 秦御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头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啊,我……”应映儿刚想拒绝,秦御却笑着打断她:“就这么定了。”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就笔直地走到刚才叫他的员工那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应映儿望着秦御和别人说话的温雅模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对她太好,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有压力。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应映儿接了起来,是言特助打来的,说她有工作没交接清楚,让她现在上去一趟。 应映儿挂了电话,有些紧张,去见言特助就等于会见到潘尔君。 她咬了下大拇指,最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往创意部走去。她又没做错什么,何必怕他? 十分钟的路程,她花了半小时才走到。又一次来到那个让她既熟悉又害怕的办公室门口,她深吸一口气,不敢进去,再深吸一口气,还是不敢进去。 她忽然想到,刚认识潘尔君的时候,她每次进他办公室也都像这样做半天的准备工作,每次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敲门的。 呵呵,以前的自己还真怕他。 可是,现在自己明明不怕他,为什么还是不敢进他办公室呢? 这个问题,在她见到他的一刹那,她明白了。 因为现在的她,见到他就会难受,心里就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刺痛。 应映儿低着头,使劲儿地捏着手指,她靠着门边站了一会儿,才见潘尔君徐徐地抬起头来。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他周身轮廓都被镀了一层金色,面目却模糊得有些看不清。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终于看得真切,他干净俊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淡。 他看了她一会儿,用公事公办的口气问:“钻石的文案还没有完成吧?” “嗯。”她做了好几个文案都被他否定了,一直到调令下来都没有完成。 “去做完它。” “可是,我已经调到市场部了。” 潘尔君冷冷地看着她:“调部门也得把原先部门里的事做好,这点儿常识还用我教你吗?” 应映儿咬咬唇,生冷地道:“知道了,潘总监,我会做完的,没事的话我出去了。” “我说没事了吗?”潘尔君沉声问。 “还有什么事?” “你还有很多东西在我家。” “哦。”应映儿点头道,“我周末去拿。” “好。” 寥寥交谈几句,应映儿站在潘尔君面前,尴尬而茫然。气氛变得很是僵硬,时间也变得有些漫长。应映儿扭头望望窗外,天蓝风轻,朵朵白云,啧,真是个好天气。 她转过头轻声问:“还有事吗?” “没了。” “哦。” 像是所有缘分都尽了一样,应映儿咬着嘴唇,转身走了出去。关上门的一刹那,潘尔君将办公桌上的文件狠狠地扫在地上,生气地瞪着房门好一会儿,又将桌子上剩下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潘总,有份文件请您签字。” “进来。” 言特助优雅地走进来,看着乱成一团的办公室,眉毛稍稍向上挑了挑,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惊讶,下一秒,又恢复了原样。 “潘总,这是下个月公司的采购单,请您过目。” 潘尔君接过文件,快速地扫了两眼:“买什么打印机?公司没有吗?” “广宣部的打印机是油墨的,想换激光的。” “换什么换?能用不就行了?”潘尔君大笔一挥,将打印机划掉,继续道,“这是什么?办公用品要买这么多吗?当公司的钱不是钱啊?a4纸要买六十包?卡纸需要这么多吗?中性笔买笔芯不就行了?公司要开源节流、节省开支,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重新审核!多一张纸都不许买!” “是!潘总。”言特助一脸镇定地将采购单拿回来,默默地望了潘尔君一眼,看来,今天潘总心情很不好,爆炸指数百分百,少惹为妙。 言芸拿回采购单,转身要走,却被潘尔君一口叫住。 她优雅地转身,恭敬地问:“潘总还有什么吩咐?” 潘尔君冷着脸,眼神有一丝别扭:“我问你,要是你和你男朋友之间有误会,你会怎么和他解释?” 言芸想了想道:“找到他,然后和他好好解释。” “她不听。”潘尔君皱着眉头,俊脸上满是烦恼。 言芸也是一个高傲的女人,她“嘁”了一声道:“不听就算了,分手。” 潘尔君沉默了半晌道:“那要是不想分手呢?” 言芸挑挑眉,忍着笑望着眼前的男人,这男人在处理感情方面真是又笨拙又别扭啊。不过,还真是很难得看到他这样呢。 她轻轻一转眼珠,想了一个好主意,轻声道:“那很简单啊,只要你……” 如此这般呗! part 27 浪漫求婚 应映儿回到市场部,她坐在位子上苦笑了一下,拿起手机,看到有一条微信。 她点开一看,是半小时前楚寒发来的消息:晚上回来吗? 应映儿:嗯。 楚寒:最近怎么一直回来住?和男朋友怎么样了? 应映儿:分了。 楚寒:哦。 应映儿没再回话,楚寒也没再发消息过来。过了一会儿,王琦琳发消息过来:啧!听楚寒说你和那个男人分了? 应映儿:…… 王琦琳:你和人分手的速度都快赶上我了。 应映儿:…… 王琦琳:到底怎么回事啊?说说。 应映儿没回,她实在不想说,只是王琦琳从来就是一个不知道放弃的人。只见她开始疯狂地刷屏,屏幕上不停地跳动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应映儿:停!我说。 王琦琳发了一个微笑着乖乖坐在板凳上的小女孩图片。 应映儿:就是他旧情人回来了,旧情复燃,我就很识相地退出了。 王琦琳:…… 王琦琳:你真让我无语。 王琦琳: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退出,你太没用、太不自信了,要是我,绝对把他抢过来,然后再甩掉。 应映儿:我又不是你…… 王琦琳:你这个性,终究会错过很多缘分。 应映儿:你说得对,我就是懦弱。 王琦琳:和懦弱无关,我觉得你并不是真的喜欢他,不然别说一个旧情人了,就是十个、一百个,你都会有勇气把她们打败!如果真的爱,就去抢回来! 应映儿看着屏幕上的话,缓缓低下头来,苦笑一下,有什么可自信的,就自己这个样子,拿什么和丁玲抢?哎哎哎!好烦哪!应映儿使劲儿抓了抓头发,瞪大眼,不管了!先吃饭!什么事情都没吃饭重要。 叫了个同事和她一起去楼下餐厅吃饭。她才出去半小时不到,回座位上,居然看见自己的办公桌上放了两张电影票,应映儿好奇地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晚上七点半的电影票! 她东张西望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是谁送的?居然偷偷放在自己桌上。 会不会是……不可能,绝对不会是他。 应映儿转头,望向经理室,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开了秦御的办公室门。 “请进。” 应映儿走进去,拿着票,小心地问:“秦经理,这票是你放在我桌上的吗?” 秦御一脸茫然地望着她手里的电影票,摇摇头:“不是啊。” 应映儿抓了抓头发,有些尴尬地笑:“不好意思啊,我以为……”秦御笑:“啊,看来办公室里除了我,还有人喜欢我们的小班花呢。” 应映儿求饶地望着他:“呵呵,怎么会呢,也许是有人放错了。” “映儿,你应该更自信一点。”秦御温和地望着她道,“你要相信,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是吗,呵呵。”又是自信,难道自己在别人眼里,真的这么不自信吗?应映儿很囧地抓抓头发。 秦御放下手中的签字笔,撑着下巴,一脸好心情地望着应映儿笑:“好了,不管是谁放的,我们去看电影吧。” “啊?”应映儿愣住,“我们去看?” 秦御指指她手中的电影票:“怎么,不想请我去看吗?” 应映儿绞着手指,一脸无措地看他:“并不是不想请你去看,只是……这票,好像是别人送的吧?” “没关系啊,我可以重新买。”秦御歪着头,眼神闪亮,“最主要的是,你愿意赏脸。” “唔……”应映儿低下头,有些犹豫不决。 秦御的眼神慢慢暗下去,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他轻声问:“映儿,不会连普通朋友都不和我做了吧?” “怎么会?”应映儿慌忙摆手,她当然想和他做朋友,她还怕他不肯呢。应映儿咬了咬嘴唇,抬眼有些勉强地笑:“那,那一起去看电影吧。” 秦御扬起唇角,眼神慢慢飘远,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感叹地说:“你早该和我看一场电影了。” 应映儿一震,忽然想起秦御第一次约自己看电影时,自己是多么开心。可现在…… 唉,真是,世事无常啊。 不过,这票到底是谁送的呢?时间在晚上七点,下午应该会联系她吧,到时候拒绝掉就好了。 可应映儿这个粗心的家伙,手机没电了也不知道,一个下午都处在关机状态。 某人坐在办公室冷冷地拿着手机,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应答声:“您拨的号码已关机……” 某人冷冷地瞪着眼前等待批示的言特助,言特助镇定地推了一下眼镜:“其实您可以亲自到她面前邀约,这样效果更好。” 潘尔君摸摸鼻子,像是在考虑她的建议,眼神一闪又生出一丝恼怒,最后将手中的手机扔在桌子上道:“再说吧。” 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应映儿和秦御一起来到了地下一层,两人走到秦御的停车位,他的车旁边停着潘尔君的车子。应映儿看着熟悉的雷克萨斯,忍不住伸脚踹了一下,车子的警报器猛地叫了起来。应映儿吓了一跳,秦御奇怪地抬头看她,应映儿干笑着说:“不小心碰到了,呵呵。” 秦御眼里一片了然,他微微一笑道:“上车吧。” 打开车门,应映儿坐进副驾驶室,车内还和以前一样,倒视镜上挂着平安符,车内的汽车香水闻起来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味,和秦御身上的味道很像。 应映儿绞着手指,身子有些僵硬地靠在椅背上,她不敢面对秦御,她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她知道,他人这么好,一定不会和她计较。可是,他越这样对她好,她就越内疚。 “怎么不说话?”秦御发动车子,笑着看着路面说,“怎么了?你不用这么紧张吧。” “我没有紧张啊。”应映儿慌忙摆手,“我只是不知道要和你说什么而已。” “像以前一样就好了。”秦御笑着说,“有些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嗯。”应映儿点点头。 秦御笑:“我啊,忽然发现一个真理。” “什么真理?” 秦御一边开车一边感叹地说:“缘分其实是一个妙不可言的东西。” 应映儿听着秦御用好听的声音说:“很多人总是轻易地就放走手中的缘分,有些是因为面子,有些是因为外在条件,有些是因为觉得对方不够爱他。其实,缘分是经不住考验的,它就像风,吹过去便再无痕;像水,流走了便不知返。” 应映儿望着秦御,他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当一个人错过了自己的缘分,那么便谁也不能埋怨,谁也不能怪罪,是他自己没有好好珍惜、好好把握。” 应映儿低着头,想着秦御的话,他是在告诉她,他根本不怪她甩了他,而是怪自己没有好好抓住他和她的缘分吗? 那她和潘尔君的缘分呢?就这样下去吗? 就这样让他们之间的缘分溜走吗? 应映儿低着头,脑子里乱哄哄地想着,要不要再试一试?要不要再努力一下?要不要再去确认一下? 要不要……去抓抓看,自己的缘分? 王琦琳和秦御都说自己不够自信,其实他们说得对,但凡有些自信的女人都不会这么狼狈。 车子开到电影院前面的停车场,秦御停稳车子,两人刚从车子上下来,只见一辆熟悉的宝蓝色雷克萨斯猛地停在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潘尔君走出来,冷冷地瞪了眼秦御,然后转头望向应映儿道:“票还我。” “啊?” “电影票!”潘尔君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来,一把拉着应映儿问,“我送你票,不是让你请他看电影的!” “你……你送的?”应映儿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不然,你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潘尔君没好气地瞪着她。 “我以为……”应映儿有些手足无措,现在的他,又变回他们刚认识的样子,那冰冷淡漠的眼神,看得你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映儿。”秦御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把票还给潘总吧,我们本来就要重新买的。” “哦。”应映儿从口袋里掏出电影票,低着头递给他,“还你。” 可潘尔君却没有接,应映儿忍不住抬头望他。他正看着她,深邃迷人的眼睛里有很多自己看不懂的情绪,看得她忍不住想逃。 潘尔君双手紧紧握起,瞪着应映儿,不说话,也不动,只是这么冷冷地看着。 应映儿被他瞪得头皮发麻、额角冒汗,手中的票,还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将票塞在潘尔君口袋里,小声道:“还你了。” 应映儿郁闷地转头,对着秦御说:“走吧,我们去买票。” 秦御笑着对潘尔君点头道别,和应映儿一起往电影院门口走去。 应映儿与潘尔君擦身而过,她走得很慢,双手紧紧握着挎包,轻咬着嘴唇,低着头。当她走离他三步的时候,背对着他,她轻轻停顿了一下。 秦御转头望她,应映儿咬咬嘴唇,目视前方,长靴用力地踩着地面,发出嗒嗒的响声,五步、十步、十五步!呵呵,她居然以为他会拦住她。 应映儿一脸懊恼地看着前方,秦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两人一起走到电影院门口。秦御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应映儿,这可爱的小丫头,明明满脑子想的都是潘尔君,明明故意放慢了步子,耳朵也竖得高高地听着身后的动静,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怎么都不肯回头看一眼。 秦御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想,再给她一次机会吧,他望了眼不远处的售票口,温和地问:“真的要和我去看吗?” 应映儿垂下眼,犹豫了半晌,抬起头来,向前走了一步,轻声道:“走吧。” “也许会错过哦。”秦御轻声提醒前方走得很慢的人。 应映儿身体一顿,犹豫良久,默默地垂下眼睛,缓缓道:“他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在乎。” “既然你这么决定,那走吧。”秦御笑得温和,走到售票口排队。 应映儿安静地站在他旁边,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终于回头望向停车场。潘尔君站在那儿,像是一直在等她回头的样子。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盯得她一阵心慌,她慌忙移开眼,不敢再看。 秦经理说,他们会错过,其实他们本来不该有交集,若没有那次离奇的交换,她早就被他炒鱿鱼了,更别说喜欢他,自己一定会天天在家诅咒他。他是那么高贵、那么傲慢、那么冰冷,可是,他会在刚开始时像孩子一样霸道地将自己抢来,他会在她说分手后送她电影票,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吧。 “两张票。”秦御已经排到窗口,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百元,刚想往里面递,手却被人拉住,秦御转头看她,应映儿的眼神有些激动,有些湿润,她咬咬嘴唇道:“我……” 她不想和他去看了,她想回去找他,想去问问,想去确定一下,他还喜欢她吗?是最喜欢她吗?如果是的话,她不想错过他。 就像王琦琳说的,如果真爱的话,别说一个旧情人,十个旧情人都能打败!喜欢,就抢回来!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秦御的手机就响了,他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拿着手机和钱包,走到一边,接起电话:“您好,华总。” “嗯?您在开玩笑吗?合同昨天不是谈得好好的吗?” “别别别,有什么问题我们好商量,您别不签啊。” “好,我现在就过去。” “哎,好好,一会儿见。” 秦御挂了电话,微微眯起眼睛,有些生气地望着应映儿道:“他有没有新鲜点的把戏?” “啊?”应映儿傻傻地望着他,他说什么? “不签就不签,以为我很怕吗?”秦御有些生气地皱眉。 应映儿忽然明白他在说什么了,咬着唇局促地望着他:“那个,不一定是他捣的鬼吧?” “不是?不是都见鬼了。”秦御转头望着那个慢步走来的男人,转头对着一脸欣喜的应映儿道,“映儿。” “嗯?” “知道吗?对他不能太心软。”秦御望着越走越近的潘尔君继续说,“他太强势,你这次不多折磨他一下,以后要吃亏的。” 应映儿有些担心道:“可是……” “记住!男人需要调教的。”秦御一把抓起应映儿的手,应映儿有些惊慌,而他却很镇定地等着潘尔君走过来。 “你还没走?”潘尔君的语气有些烦躁。 “我知道潘总要过来,所以在这儿等着。”秦御笑得温和,“我很喜欢映儿,所以你最好看紧点,不然让我抢走了,对您就太不好意思了。” 潘尔君冷酷的眼神里满是自信:“你还没这本事。” “是吗,映儿?”秦御转头,轻浅的笑容、温文的气质、清俊的容颜,他还是一如初见那般出尘俊美。 “不,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应映儿望着秦御,很认真地说,“所以,别再为我浪费时间。” 她清楚地记得,就是这个男人,让她怦然心动地暗恋了五年,不管再过多久,她都不会后悔。若是她以后有孩子了,也许还会和他谈起,这段年少时光的初恋。 秦御有些动容,抬手拍拍她的头顶,温柔地笑道:“有你这句话,我愿意为你浪费时间。” 潘尔君捏着拳头,一把拉过应映儿的胳膊,转身就走。什么浪费时间,什么托付终身,这两个家伙在他面前调什么情? 可他拉到一半却拉不动了,冷着脸回头一看,只见秦御抓着应映儿另一只胳膊不卑不亢地望着他。 “放手。”潘尔君冷冷的声音里带着警告。 “你凭什么叫我放手?”秦御毫不退缩地紧紧抓着应映儿。 应映儿被两个人抓着,尴尬地站在中间,两手撑开,三个人的手全部绷得紧紧的,刚好拦在通向电影院门口的阶梯上。应映儿红了脸,急急地抖着双手低声叫:“你们怎么又这样啊?快放手,丢不丢人啊!” “不丢人!”两个男人居然异口同声地对她吼。 应映儿被这么一吼,忽然想起以前在快餐厅也是这样,这两个家伙,怎么就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呢?三个人站在这儿给人参观很有意思是吧? 路过的男人都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看着应映儿,路过的女人都一脸鄙视加嫉妒地望着应映儿,像是在想: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两个帅哥在这儿争抢?有些八卦的人居然还停下来拍照,应映儿羞得脸都快埋进脖子里了。潘尔君转头,冰冷的双眸对着人群一瞪,那些围观的人纷纷摸着鼻子散开,好可怕的气场。 应映儿使劲儿地挣扎着,结果两边都挣脱不开,她只得苦着脸望着两位大爷道:“有话我们好好说不行吗?干吗呀,你们干吗这样啊?” 秦御抿抿嘴唇,望着映儿说:“我和他没什么要说的。只是你,你想跟谁走?” 潘尔君紧紧地盯着应映儿,像是也在等着她的回答。应映儿看看一脸温柔的秦御,又看看一脸怒气的潘尔君,她想和谁走?当然是…… 她转头,轻轻地望着秦御,眼里有抱歉,有请求,有内疚,有很多很多的感情,就是不再有爱,不再有迷恋…… 只一眼,秦御的手就微微地松开,他收回手,插在口袋里,脸上的表情没变,像是早就知道了她的选择。秦御一松手,潘尔君用力一拉,将应映儿拉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秦御望着应映儿说:“五年,我等你五年。要是他对你不好,你就回来。” 应映儿还没说话,潘尔君就代她说:“我劝你还是不要等,浪费时间!” 说完,他不再给应映儿说话的机会,强硬地将她拉走。 秦御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夜风轻轻地吹着他的衣摆,他默默地望着远去的两人。五年,她爱了他五年,所以,他决定还她五年。 一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后,他才低下头来,慢慢地走下阶梯,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应映儿被潘尔君抓着疾步往前走,她喘着气问:“你抓我去哪儿?” 潘尔君抓起她的手道:“好了,别再和我闹别扭了,电影票呢?我们去看电影吧。” 应映儿嘟着嘴巴,强硬地不肯点头,可潘尔君是谁啊,他虽然问她意见,但是没给她回答的机会,直接拖着她进了电影院。两人进去的时候,电影已经开演了,应映儿气鼓鼓地看着电影。 哼,别以为他道歉了,她就会原谅他,她还在生气呢!她才不要这么轻易原谅他,这次她一定要让他知道她的厉害,像秦经理说的那样,好好调教他! 咦,一直被潘尔君握着的右手中指居然微微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戴在了上面。应映儿奇怪地转头望去,只见中指上一道银白色的十字光芒在她眼前一亮。 她抬起手来,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枚钻石戒指。 应映儿吃惊地转头望着潘尔君,潘尔君也在看着她,他摸了摸鼻子,居然有些紧张,然后他转过头深深地望着她说:“映儿,当我的亲人吧。” 亲人…… 她记得,他在潘尔修的婚礼上说过:“他想再要一个亲人。” 她记得他说过:“他想要一个亲人,这次他会好好保护……” 应映儿低下头,轻轻地笑了。他说,让她当他的亲人。她知道,他有多么渴望有一个亲人,他会好好爱她的。这次,她确定了,心软了,什么气也不生了,管他旧情人还是新情人,以后她是他的亲人了,是在他心里,有着谁也撼动不了的地位。 潘尔君有些紧张地看着她,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觉得紧张,他甚至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她,看着她转头望着他浅浅一笑,用力地点了两下头。 那时,他笑了,他倾身上前,轻轻地吻住了她。在黑暗的电影院里,大屏幕发出微弱的光芒,两人紧紧拥抱住自己的缘分、自己的幸福。 “哎!潘尔君,我终于想出那个钻石戒指的广告文案了。”应映儿满脸喜悦地说。 “哦?”潘尔君望着她的眼神里,带上了一点点温柔。 应映儿拍着手掌道:“就用今晚你向我求婚的这个!” “不行,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浪漫。”潘尔君皱眉,满脸不乐意,自己的求婚方式不愿意和他人共享。 应映儿噘着嘴,佯装不悦地道:“好啊,你自己都不觉得浪漫,那我干什么要答应你?” 潘尔君有些无奈:“那你想怎样?” 应映儿憋着笑道:“你要是不拿这个文案拍广告,我就不嫁给你。” 潘尔君憋了三秒后,淡定甩头走人:“那你不要嫁好了。” “唔……过分呀!”应映儿连忙追上去嚷嚷着,“怎么可以这样嘛,人家要嫁的啦!” 潘尔君好笑地回头,一脸温柔地握着她的小手,听着她的娇嗔,嘴角轻轻上扬,心中暖暖的一片。 一年后。 在人间仙境黄山之中,有一座小小的庙,这座庙里住着一个快要得道成仙的老和尚,老和尚上通天界、下知鬼神,乃高人中的高人。 而现在就在这座小庙里,盘坐了三个人,一个骨道仙风的老和尚,一个英俊的男人,一个清秀的女人。那男人满脸愁容,虽然面容英俊却无一丝阳刚之气,神情中带有一丝忸怩,而那个清秀的短发女人虽不貌美,却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贵族气质。 老和尚打量了他们一眼,淡问:“两位施主因何而来?” “大师,不知大师可相信灵魂互换之说?”女人冷冷的眼神中带着认真。 老和尚高深莫测地点点头道:“自然相信。” “大师,你要帮帮我们啊!”男人一脸苦相地叫,“我再也受不了了!” 老和尚抬眼认真地看了看他们两个,宽慰地点头笑笑:“无妨,无妨,施主莫急,你且将前因后果慢慢说来。” “事情是这样的……”男人眼神一暗,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睡一觉起来,又换回来了!大师,快救救我们吧!” 老和尚摸摸胡子,笑得和蔼:“呵呵,施主莫急,老衲自有办法,你且附耳过来。” 老和尚在男人耳边嘀嘀咕咕了半天,只见男人越听眼睛越亮,望向女人的眼神也越来越奸诈,说到最后,男人居然忍不住对着女人挑眉笑起来。 女人皱眉看着他,不知为什么,她居然打了个寒战。这丫头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男人望向女人,心道:哈哈,潘尔君,今天晚上,我终于可以翻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