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苍茫》 第一章 似是故人来 自从这个少夫人进门,古家对她的刁难就从没消停过,若不是她手持白玉信物再加上坚儿的亲笔书信,古家老太太是断然不会让她进门的。就是现在也没少明里暗里的考究着这个少夫人的,那一双双古家人的眼睛却是从四面八方打量着王素素,似乎是如果能看出哪怕一丝的不妥,也足可以带给他们正中下怀的慰藉感。 对于此,王素素却不恼,虽然因为身世凄凉,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悲戚的神态,很少出西厢房,但她明眸皓齿,姿色秀丽,加上清新脱俗的气质,渐渐地却缓和了不少阴毒的眼神。态度最先变化的倒是当时态度最坚决的古家老太太。作为古家的当家人,古老太太虽说到现在还是心有疑惑,但这些时日看到自己的孙媳妇这样的人品出众,一派大家闺秀风范,心里还是窃喜的。只等古坚那臭小子回来,印证了此事,打消了古家上下的怀疑,那自己真是能笑到棺材里了。 这不,看着刚下来的时令水果,古老太太便打发丫鬟小兰择一些新鲜水蜜桃洗净了,送到西厢房去。小环嘴快,一边给老太太捶着腿一边略带玩笑的口气说“老祖宗倒是当真心疼起孙媳妇来了”。古老太太微微一笑道“我是真觉得这姑娘不错,就是现在还没见到坚儿,等坚儿回来了认了这亲,看我不打断那小子的腿,让他天天窝在家里给我生重孙子。”古老太太咧开嘴乐呵呵的笑着。说完看着小环说“你跟小兰从今天起就不用守夜了,让她们守夜就行”。老太太对这两个丫鬟还是很满意的,自从三个月前,买进府后,就一直乖巧得当,伺候的老太太很称心,这不老太太给她们免了守夜之值,平日里领些闲差,候在老太太身边就行。 古家论武功也算是江湖上闻名的武学世家,古家砥砺掌、齐眉棍法都是脱胎于少林功法,不但大开大阖,招式威猛,而且精妙之处也属上乘武学,所以最适合古家三兄弟这样体格魁梧的壮汉修习。古老太太跟过世的古老爷子一共生有三子,老大古昆,接管了古家产业,老二古仑,维护着古家在江湖中的地位,老三古山,古老太太则让他入军府当差,进了这晋阳府中的折冲都尉府,任职左果毅都尉,只在折冲都尉王冲一人之下而已。当世时,是唐中和883年,僖宗在位期间,风雨飘摇中的晚唐,已是走到了历史的尽头,各地义军相继揭竿而起,而冲天大将军黄巢领导的起义,声势浩荡,更是加剧了这场诸雄纷争。此世时唐王朝皇室势力微弱,各地许多道和州的府军不听朝廷的指挥,晋阳府也是如此,是以军府中的折冲都尉实际已经成为法外之地,而晋阳府太守因为无法掌控卫士,尤其在这乱世之中,反倒受制于都尉府了,所以古家在这晋阳府中拥有着显赫的地位。 而这古坚就是老大古昆的儿子,从小锦衣玉食娇贵惯了,在外也是无法无天,欺男霸女也是常事。这次跟几个公子哥去江南游历,老太太就百般不乐意,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虽说这小子家传武学也颇有了根基,但是在这江湖上高手如云,以他这宠坏了的性子,不肯吃一点亏,一不小心惹着那天煞之人,可吃不了兜着走。好在每月都能收到古坚从南方邮寄来的家信,倒是让这老太太宽心不少。前几个月,古坚来信说,遇到了一个世家女子,品貌家世无一不是出类拔萃,已经私定终身了。后来又来信说道黄匪作乱,把她家洗劫一空,家世尽毁,父母双亡。好在凭着自己所学,救下了这女子。只是自己还有诸事在身,带一女子甚是不便,就委托享誉南方的金盛镖局一路护送她到晋阳府中。这事虽是荒唐至极,但是人已经送到家,怎能拒人之外,更何况是一落难女子,暂且就养在府中,且等古坚回家后再从长计议。 王素素自是聪颖之人,看到小兰送来了水蜜桃,就急匆匆到了老太太那边,谢了恩情,顺便跟老太太唠起嗑来,虽然神态柔弱,但丝毫没有久居深闺的扭捏之态。这点尤其令老太太喜欢,毕竟古家是武林世家,若是娶一个娇滴滴扭扭捏捏的孙媳妇倒是和他们家风不符了。老太太问道:“素素,在这里可住得惯,晋阳府虽好,却毕竟不是江南那般风物。”王素素略带戚容的说“承蒙老祖宗收留,素素一介乱世弃女才有了一个归宿,若不然,若不然当真是流落街头了。”说完似是自伤身世,满面悲戚,双目莹莹。古老太太宽慰道:“你且安心在此修养,只等坚儿回来,你们便完婚,这里就是你的家,不必拘谨。只是最近几日还是尽量少外出活动,尤其是晚上,待在房中别出来,需要什么就吩咐下人们去办。”素素一脸疑惑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随即一脸担忧。 古老太太说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几个月前在晋阳府外半闲庭,来了几个会稽山的剑客,酒后闹事。王都尉让老三去清肃他们。没想到这几人竟是高手,老三没法只得出重手伤了几个人。本以为此事就这样了了,谁知昨夜,几个值班的府卫却遭到偷袭,受伤颇重,下手之人自称是会稽山剑客,这不这几日,老三带着老二以及都尉府中的其他几个都尉正日夜巡逻,捉拿这几个剑客。世道太乱,在我这古府中竟是也免不了受此牵连。” 王素素似有所虑,低声说道“我的全家便是死在这些武夫手中,我现在还能想到那天黄匪入府时的那副凶神恶煞般的模样。见人便杀,可怜我那三弟,尚不到五岁也是惨遭毒手。那****若不是幸得古公子护佑,也是难逃一死。但愿古二叔、古三叔早日抓到悍匪,还希望老祖宗多给那些府卫一些抚恤。素素自伤身世,就拜别老祖宗。”说完已是泪光涟涟,身体虚软了,小环赶紧扶着王素素。古老太太很满意王素素今天对古家的感恩,也欣慰这姑娘的善良。安慰道:“莫在悲戚,相信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徒增伤悲,你放宽心,安心在这里住下,一切自有老身给你做主。小环快扶素素回厢房休息。”看着王素素离去的身影,古老太太似是满意,又或似是另有所思,苍老的脸上莫可名状的想了很久。 一连几日,晋阳府都相安无事,众人也都以为会稽山剑客出出气也就消停了,毕竟是跟整个晋阳府作对,他们虽是快马江湖的豪客,却也要掂掂自己的分量。古仑古山今日也难得换防休息,几个侍妾也几天没有碰了,浑身正憋着呢。古府中下人们也都睡下了,几个守夜的丫鬟靠在门边打着瞌睡,春困秋乏,任谁都是一样。一切都安静祥和,可是夜里梆子刚打了二更天,东厢房就有嘈杂声传来。古家三兄弟顾不上穿戴整齐,就齐往东厢房赶,还没到就发现那边火光冲天,原来是走水了。幸好,发现及时,只是烧了一间放杂货的房子。饶是这样,古家兄弟也再不敢掉以轻心,仔细巡查周围异状。到了天明,才各自回屋补觉。 第二天全城全府戒备,众人以为当晚贼人必不会傻到出来的时候,那人却出来了。是古府的府卫头宋天先发现的,这宋天也当真精明,看到贼人站在屋顶上,像是有意引他似得,他却并不是上去追捕,反而是跑远了才大声呼喊。三兄弟听到后以最快的速度追到贼人出现的地方,循着贼人的身影就追了过去。 这一番较量轻功,才发现对方就一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身材细瘦,但是轻身功法却是极是高明,看样子似是要引他们到城外,要不早就跑远了。到了城墙下面,只见那人纵身一跃,跃到最高处,手撑城墙,身子轻巧的打个旋,又是一跃,已经落在了城头上。三兄弟见了这身法,都不禁在心底喝了一声彩,却也是平添了一份担忧。他们并无此功夫,幸好古山是都尉,直接让兵士们打开城门穿城而过。刚出城门,老二突然说道:“糟了,别中了他的声东击西之计。大哥你回去保护母亲,我跟老三去就行。另外老三通知军府,派人尽快跟我们过去。”三兄弟点头称是,安排妥当。古仑古山快速朝城外奔去,到了离开城池大约有20里地的空旷之地,只见那人背向他们,似乎是在等着他们两兄弟。本来看到此人轻功卓绝,两兄弟还有些担忧,怕有埋伏。但是此处却是视线辽阔,借着月光,无物可遁隐,更何况军府卫兵很快就会赶到。 那人见两兄弟赶到也不答话,抽出腰间佩剑,出手就是狠辣剑招。古仑古山,见招拆招,两边便斗在了一起。 相斗不久,古山就惊讶的发现,这不是会稽山剑客的剑法。便跃出圈子说道:“你是何人,你根本不是会稽山剑客,他们可没你这等剑法。在路上我就疑心,这几个剑客我都会过,他们什么时候有了这般好轻功,再看你的剑法却比他们高明多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我们古家作对?”古仑也惊讶的看着此人。 那人并不答话,一招狠过一招,都是凌厉招式,一时之间,古仑古山还看不出他的招数,只是展开家传砥砺掌,护住全身,也堪堪抵住对方精妙剑招,等待后援。那人怎会不知他俩的伎俩,突然剑法大变,快似闪电,声势如雷,一招三变,招招相叠,妙到分毫。只进了几招,古昆古山就惊叫着跃出圈子,古山喊到:“惊雷剑法,原来你是冲着惊雷剑法来的,我道为何事事透着诡异,却原来你是来寻找吴青林的,想不到吴青林竟还有传人,哈哈哈哈。也不怕告诉你,姓吴的就在我手上,不过你只有下了阎王殿才能见他了,今天我们哥俩就送你上路。二哥,这小子已经知道这事了,我们就不必再隐藏了。” 古仑一点头,抽出腰间软剑,也是一招惊雷剑法,杀机顿显,刺向黑衣人。古山也持剑加入进去,招招不留后手,具是绝招,力图将他击毙剑下。只是古家兄弟,虽然习练已久,但是平日里怕是被外人知晓,只有相互之间对练,精妙之处并未领悟透,相反,看这黑衣人所练惊雷剑法,却攻守兼备,老辣异常,颇有大家风范,只是他功力还不到,要不早就把这两人毙于剑下。所以,在这惊雷交际中,那黑衣人依然是游刃有余,似是故意引他们进招,以考究他们两人的所学剑法。如此,堪堪招式用尽,复始新招,那黑衣人已经了然于胸,突然招式转奇,惊雷剑法使得跟他们所用不一样了,威力大增,但是看招数却就是自己所学招式。几计凌厉招式,雷霆电闪,把古家兄弟的进攻压住,趁他们回招之时,那黑衣人几个转身,往远处斜略过去,风驰电掣般奔远了,古家兄弟自知轻功比不过对方,也就没有再去追,返身回城了。 那晚之后的几天,一直是风平浪静,老太太时不时跟王素素闲聊会,或者一起走走后花园,到童子祠上上香。老三还是按时到都尉府,只是夜间巡防却是放松了许多,回到了寻常状态。一切似乎都是一片的祥和,或许,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岁,人们更加的珍惜这短暂的安宁吧。 这天午间,刚吃过了午膳,古家大门口来了一个40多岁的妇人,颇有风霜之色,十分的憔悴。在门外看着门口的守卫,胆怯不敢上前,躲在街牌后面偷窥着。守卫看到后,过去驱赶她,那妇人撒泼似得往地下一趟,一边反抗着一边喊着问道:“这可是晋阳城的古家,我是你们家少夫人的奶娘,你家公子爷古坚还在我们家府上吃过我亲手做的菜呢,你们让我见见你见老爷,求你了,给我条活路吧,我快不行了。”听到这里,守卫不敢擅做主张了,说道:“我们府中确实府中来了一位少夫人,不过你是不是她的奶娘,呵呵,可要看少夫人认不认你了”,老妇人极其惊讶的颤声问道:“敢问你家少夫人姓啥名谁?”守卫不耐烦的说道:“我说你这老婆子,合着来我这里打听事了。你不是说你是少夫人的奶娘吗,怎么还问我。”待要再训斥几句,看到那妇人眼中急切的似乎要流出泪来,竟怔住了,说道:“这本不该我说,我们家少夫人姓王闺名素素,乃是江南世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便匆匆赶往内府禀告去了。留下一脸错愕的妇人,她喃喃自语道:“小姐,小姐不是在渡江的时候,商船遇急流溺水了吗,尸骨未见啊,怎么会,会出现在这里?” 第二章 再遇惊雷剑 守卫着急禀报老爷们,正巧,大爷到了自家的当铺中去了,二爷正在会客,三爷在军府。没法子,守卫只有去惊扰老祖宗了。刚到老祖宗住的内府的门外便遇到了正出来的丫鬟小兰。小兰小环姐俩是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府中守卫们也都跟他们套着近乎。 守卫便对小兰说:“小兰姑娘,门外有个老妇人,赶也赶不走,自己说是少夫人的奶娘,却非要见见老爷,可这会老爷们都有事,就只能跟老夫人禀告了。相烦小兰姑娘给通报一声吧。” 小兰惊问道:“有这回事,好吧,你回去吧,我跟老夫人说去,你们现在可别让她进门,免得出什么幺蛾子,你我可都说不清。”守卫回道:“那是自然。”就转身走了。小兰似是有所思,此时,老太太正在午后打盹,小环还在服侍着。小兰走到门口,对着小环努努嘴,示意让她出来。 小环蹑手蹑脚的出来后,问道:“什么事呀,还扮鬼脸,我们都出来了,老太太待会醒了,有我们好看。”小兰凑近她的耳朵,一阵私语,小环突然惊讶的轻呼了出来。 她们低声在外面商议了一会儿,似是商量好了,小兰便外出到了大门外,首先便看到了那个妇人,唯唯诺诺的站在门外,身上衣服脏兮兮,头发花白,一张圆脸上满是惊恐的瞅着来人。小兰对着那个妇人说道:“你就是少夫人的奶娘吧,跟我来吧。”守卫献媚说道:“这是小兰姑娘,还不多谢小兰姑娘,要不你就是在这里等到死,也没人管你。”那妇人低头称是,一边不住地说着谢谢姑娘,谢谢姑娘,一边似是犹豫不决的跟在小兰后面往西厢房走去。 “王素素”正在看着韦庄新出的诗词,轻声诵读着一首《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正在品评韦庄的这首新词写尽了游子的心思,此时就听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王素素便放下书等着来人,是小兰。小兰行了一个万福后说道:“王姑娘,门外有个自称是您的奶娘的人,想要见您。” 话音刚落,纵是从小就饱经世事磨炼,万事都能坦然处之的“王素素”,也蓦然震惊于心,手中的诗集一下子掉落在地。“我的奶娘”王素素口中喃喃自语,似在思索着什么。抬头看到小兰那笃定的脸色,便轻声问道:“老太太是不是午睡未醒。先不要惊扰她,过会儿我会带着奶娘一起过去见过老太太。把奶娘叫进来,你退下吧。”小兰应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伴随着缓慢的脚步声,那门外的妇人拘谨又狐疑不定的从门外慢慢探出身子,踏了进来。刚把眼睛扫进来,就惊恐万分的死死看着“王素素”,再也走不动身子了。“王素素”见状,脸色平静的轻声言道:“进来吧,奶娘。”那奶娘浑身发颤,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不是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在渡江时,做的船遇到急流,早已经溺亡了。我是从小水性就好,才挣扎着等到别的船舶救了起来。可怜我家小姐却是从小不识水性,便再无幸存的道理了。”说罢便伏地嚎啕大哭,似乎把这几月的战乱流离之苦,尽数哭喊出来,浑然忘了还有面前还有这个身份不明的“王素素”。过了一会儿,那妇人哭过了劲,便站起来擦干了眼泪,盯着那女子看。“王素素”也不言语,就是任那妇人打量着。又过了片刻,那妇人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得,开口言道:“我即揭穿了你假冒的身份,你待要怎样折磨我。我现在反正是孤苦无依一人。要,要杀便杀吧。” “王素素”浅笑一下说道:“你是我奶娘,我怎么会杀你。”妇人似乎豁上了,喊道:“别再装了,我既然认得你是假的,那古坚少爷也是早晚会揭穿你的。”“王素素”答道:“确实,我不是你家的那位小姐,但是有你在,我便就是你家的那位小姐了。老人家,我也跟你说实话,我来此起先并不想冒充你家小姐,只是机缘巧合下,借此良机罢了。你放心我会善待与你,并不会为难于你,只要你肯跟我配合,我会让你安度晚年。” 那妇人不明白这女子话中意思喃喃道:“安度晚年?” “对呀,难道你还想伺候完那一家子,再伺候完这一家子。伺候别人一辈子吗。你不想回到你的老家,和你的家人团聚吗。”“王素素”说道。 说完纤手一挥一把匕首激射而出,从那妇人耳边飞过,钉在门框上,兀自颤动。那妇人吓得抱头尖叫,浑身发抖。感觉那女子手似乎是又一挥,那妇人再次尖叫,却感觉是一物落在自己面前。过了片刻,确信自己还活着,那妇人才睁开眼,发现落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张银票。 “王素素”柔声说道:“想要那把匕首刺胸,还是想要这一百两两银票,你自己选。”几乎没有思索,那妇人就颤巍巍的捡起那银票,疑惑又惊恐的看着“王素素”,只听“王素素”道:“你在这里待一段日子,和我就像久别重逢的主仆一样,随后我会让人送你离开,回到你的老家,你放心,我不是十恶不赦的匪徒,不会干那事后杀人的事,我来此也是为了救人,救到人就会离去。你先想想怎样应答古家人的盘问,我待会儿就带你去见古老太太。”听到这里,那妇人不住地点头,脸上满是释然后的感激。只是还在心头疑惑着,这女子到底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又是为了救谁而来。 果然,有了奶娘绘声绘色的描述及主仆泪眼涟涟的哭诉,“王素素”得到了古府上下的认可,之前的疑惑尽消,古坚在信中也说了归期,大约三个月后便可回来,这下子古府上下一片喜气,人人都改口称“王素素”为少夫人,开始张罗着几个月后古坚的婚事。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大喜事就是老太太的六十岁大寿,还有两个月时间,这倒是眼下最要紧准备的。 古府人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这两件喜事忙活着,就在之前会嵇山剑客的事慢慢淡出了众人的记忆的时候,晋阳城中又发生了一件令全城揪心的大事。 所谓祸不单行,流年不利,如今群雄纷争,战乱连年不说,中原地带又发生水患,大批灾民流离失所,晋阳城中近几日涌入了大批饥民,满城都是食不果腹,衣衫褴褛的难民,并且还在增加。军府中加强了巡防跟守卫,但是依然秩序混乱,抢夺食物及伤人屡有发生,不过这最让晋阳太守跟折冲都尉担心的是,契丹贼子可能混在灾民之中,混进晋阳城中。 自从这契丹人耶律阿保机成为了新任的于越之位后,就野心勃勃,掌握了契丹联盟的军事和行政事务,并击溃其他部落豪强,势力逐渐稳固,渐成气候。如今不断在边境生事,意图染指中原。而这晋阳府就是进军中原的入口,是以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不断有契丹细作汇入城中打探消息。如今这般大规模的流民侵入,如果是契丹精锐混在其中,即使不是想作为进军中原的开始,就是作为试探性的进攻,掠夺一两城池,那晋阳府也是首当其冲了。所以,今日军府传出的命令,关闭城门,不在接受难民入城。可是即使是如此,面对着满城的灾民,中间又有多少是契丹人的奸细,又有谁能分得开。 这几天可是愁坏了太守跟折冲都尉。虽然天下群雄混战,这江山将来谁来坐,还未有可期。但这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好歹还没有番邦入侵,等到真有那定乾坤的主,把大旗一换就改朝换代,这晋阳府不还是天高皇帝远,还是舒舒服服当个守城之主吗。可一旦契丹侵入,就不一样了,那可是血脉里的泾渭分明,是水火不容的,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这晋阳太守是天天犯愁,连那最爱的侍妾都没心情瞅一眼。王都尉也是天天戎装在身,时刻紧绷着,身家性命可不能视同儿戏。 入夜,王都尉站在城头眺望城中灯火点点,城中能容身之所都已经人满为患。大批的难民只能在街边点起篝火过夜,城中的粮食虽还能接济不少时日,但是,谁知何时才能度过这次难关。正在兀自担忧时,城西那边一片混乱,人声喧嚣,似是有人械斗。片刻,一别将过来报信说,城西射来流矢飞信,西营校尉遇袭身亡,卫士也死伤十数人。不久,又来一信,说道南营也是如此,伤亡更重,二十几人命丧歹徒剑下。北营还未来信,但是那边的争斗声及火光已经告示出他的下场不会比另外两营更好。 此时左右果毅都尉已经跟王都尉坐在大营中商量对策,各个愁眉苦脸。据幸存的卫士说,袭击者只有几人,但是武功不是寻常兵士,该是武林高手才对。很多卫士都是一剑毙命,来不及反抗,而且时间选在换防之时,他们对于周边地形及撤退时间都拿捏准确。古山气冲冲的说:“藏头鼠辈有本事明刀明枪的打一场,本都尉我奉陪到底。”右果毅都尉周兴平也是愤愤不平。王都尉虽是久未上战场,却是曾经也在战场杀伐过,****果敢,可是靠战功才坐上这个位置,自非幸予。他分析了情况后恶狠狠的说道:“想来,契丹细作应该不止混在灾民中,怕是我这折冲府也有了吃里扒外的东西。”左右果毅都尉意味深长的对望了一眼,怔怔的看着王都尉说不出话来。 随后几天,军营加强防卫,并未出事端,但是王都尉却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下面不知道正在酝酿着什么祸事。 古家却是异常的平静,甚至连一丝的紧张气氛都没有。觥筹杯盏间,兄弟,夫妇,母子间谈论的尽是未来几月的出行及喜庆安排,这点倒是令“王素素”疑惑又不安。似乎隐隐间有什么事情不对,却又觉察不出来。入夜后,便换上夜行衣,在古家周围打探。探到内府时,一个急跃,身子便借着树影的掩护,藏在院子中间那颗大银杏树上。在这里足可俯瞰内府一切动静,等了大约一更时间,刚想回去,发现从内府西苑一道黑影便跃墙出去了。“王素素”一路跟随,不久从身形功法上便已知晓此人便是古山,只是“王素素”轻功高出他甚多,是以古山一直未曾发觉。 古山一路疾行,很快来到城西一处古庙处,身子一拔高跃进庙中。“王素素”生怕中人埋伏,没有贸然跟进,却是一直守在庙外。不多久,只见一行数人,急匆匆朝城南奔去。到这里,“王素素”已然猜个差不多,那些个袭击卫士的高手便是古山领着的这帮人,只是疑惑他们这次的目标是哪里? “王素素”紧跟着他们,突然明白了,原来他们的目标是粮仓。想想也是,这招真是狠绝,一旦粮仓被毁,灾民群情激奋下,那么这偌大的晋阳城便是发泄的修罗场。如果外面再有人相助,事情恐怕就不敢想象了,那古山这些人所谋者大了,只是不知古山的动机是什么。“王素素”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出手阻拦,虽然可能会破坏自己来此的计划,也没有全然的把握,但是若是放任不管,遭殃的是这晋阳城中的无辜百姓。 古山他们刚来到粮仓外面,准备先掩藏起来等着换防时再行攻击。可是还没等掩藏,就见一黑衣人飞身落在粮仓外面的营地上,跟卫士斗了起来。这下子,全然打乱了古山他们的计划。古山骂咧咧的说:“那是谁的人,怎么坏我们的计划。是十山派的人吗。”周围几人都是摇头不知。古山站起身拔出佩剑,对着身后几人喊道:“不用等了,咱们也上,等完事后,看我宰了那小子。”说罢,领着那几人也跟卫兵斗了起来。“王素素”看到管用了,迎着古山就上去了,一出招就是惊雷剑法。 这下子把古山道吓了一跳,惊呼道:“原来是你。”这“王素素”正是之前以惊雷剑法双斗古山古仑兄弟俩的黑衣人。刚拆了几招,古山就待喊同伴撤退之时,借着淡淡月光看到,一身穿青色布衣的男子突然跃出,帮着粮仓守卫奋力斩杀古山带来的人。虽然月色模糊,但那男子看样子也不过20出头,十分壮实,脸上轻须满面,却仍然遮不住年轻的朝气。 “王素素”跟古山只看了几眼俱是一般惊讶的轻呼出来,因为此人剑招竟也是惊雷剑法。 第三章 白山映朝云 古山惊讶是因为认为黑衣人居然还有同伙,这一个尚且对付不了,今日若不想法子,必死于此。“王素素”惊讶是因为,惊雷剑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传人,可是自己并未听吴叔叔说起。而且更让“王素素”惊讶的是,那少年的惊雷剑确是嫡传,并不是古山他们所学的缺少心法口诀的残缺剑法。“王素素”剑法娴熟,古山自不是对手,而那年轻人也是惊雷剑嫡系真传,那些古山的同伴也不是对手,死伤过半。 古山惊讶于那年轻人剑法的犀利,也开始打算逃跑,可是在“王素素”的剑下,若无转机,他是恐怕定要丧命于此。突然,古山使出几计惊雷剑的凌厉杀招,逼开“王素素”,手往怀中一掏,再扬手向“王素素”射去。“王素素”虽年轻,但是已经久历江湖,自是早就防着这一手了。跃身躲过。但是古山射出之物突然爆裂,发出一片烟雾,在溶溶月光下,竟显示出奇异的颜色。“王素素”知道厉害,又急跃几个纵身,方才站定,但是她身后几人却被这烟雾袭到,倒地抽搐起来,口中吐着白沫。“王素素”倒吸一口冷气,无名业火腾的一下子升起,再看那古山竟早就趁着这一间隙,逃之夭夭了。 此时,补给守卫正向这边赶来,而那年轻人也已经把那些古山的同伙尽数击倒在地。“王素素”疑惑的看着年轻人,而那年轻人也正看向自己,脸上也是挂满不解之色,似乎彼此间都要相询。“王素素”对着那那年轻人说了句“跟我来”。就向城外方向跑去,那年轻人用粗犷的声音回了句“好”,就跟在她身后,也绝尘而去。 城外半闲亭,此时静悄悄的,月光普照下,倒是另有一番风致。周围野花在夜色下轻拢花瓣,只等天明后的再此绽放。虫儿们却正是舒展的时候,卯足了劲,唱着那不知名的情歌。 “王素素”就站在亭子里,等着那青衣少年的到来。刚才一番较劲,“王素素”已然知道这少年剑法虽然是吴叔叔真传,轻身功法却是另师传授,并不高明,真的跟自己打斗起来,自己定能胜他。 看到少年来了,“王素素”蓦然转身问道;“你是谁,怎会吴叔叔的惊雷剑。”那少年也是犹豫着说到“你又是谁,吴大哥在哪里,和你对手的那人也是用的惊雷剑,只是学的似是而非,他又是谁?” “吴大哥?你倒是会赚我便宜,快说,否则休怪本姑娘手下不留情。” “姑娘?哦,却原来你是个女子。我的剑法是吴大哥亲授的,听你称他为吴叔叔,难道知道他在那里?能带我去见他吗,他当年被人暗算中毒一直难解,后来为躲避追捕,跟我分开,我便再也没见到他过,很是担心他,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 “王素素”看那少年脸色不似作假,而且,不是嫡传,那少年是不会学到这惊雷剑的。想到此,她的警惕心慢慢放下来,问道:“但是你的武功却不全是吴叔叔所授,这是为什么?”那少年坦然说道:“我的武功本来就另有师傅所授,只是无意中与吴大哥相遇,吴大哥才授我这惊雷剑法。至于他的天罡掌跟惊雷指,却没有时间教授于我,就下落不明了。” “那你为何到此” “上个月,在宋城青云楼喝酒,无意中听到江湖豪杰谈论现在武林近况,说道有人在晋阳城见到惊雷剑法现身了,我便快马赶过来,却发现这边难民遍地。打探了近月也没发现端倪,只是听闻这些难民中混有契丹人,伤了三营卫士。这几****便日日留心他们,今晚听到这边打斗,便赶了过来。” 到此,“王素素”便全然放心了。看着那少年还怔怔的看着自己“王素素”感到有些歉意,审了别人半天,自己还一点没告诉人家。便一把把自己的面纱撤下,对着那少年抱拳道:“少侠见谅,涉及家叔,朝云不敢不谨慎。”抬起头来,却发现,那少年竟是出神呆呆的看着自己,许久不答自己的话。月色如练,照在朝云如同春花般朝气蓬勃,又绚烂多姿的脸上,不见了古府中那股乔装的柔弱,取而代之的是飒爽英气,当真是令人魂不守舍。虽然朝云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见多了别人对自己觊觎的表情,但是这次却是感觉到莫名的舒服,脸上一红,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少侠,还不知怎样称呼。我姓秦,闺名朝云。”那少年这才缓过神来。憨憨说了一声“我叫隋白山。” “隋少侠见谅,我还有事情要早些回去了。明日午时我会再来这里,咱们在详聊吴叔叔的下落。”听到这里,隋白山略有失望,但是随即说道:“准时候着。” 秦朝云,戴上面纱,朝着城里奔去。留下兀自怔怔的隋白山立在那里。 秦朝云赶回古府已经是四更天了,不久丫鬟们已经开始起床忙活起来。秦朝云借着起夜之时跟丫鬟们推说,自己略有风寒,想多休息,早上就不跟老太太吃饭了,也别来叨唠自己了,休息一下就好。 直到快巳时六刻,秦朝云才起床梳洗,昨夜一番争斗带来的困倦已经一扫而光。想起中午还要见那隋白山,秦朝云很难得的在脸上很淡的擦了一丝胭脂,刚好把她白皙的脸上勾勒的如同花瓣上的朝露般恰到好处。 略吃点心后,她便跟丫鬟们说,若是老太太问起自己,就说自己身体已经无碍了,到童子祠去上香了。 还没到半闲庭,就远远看到,那个青衣少年在亭外朝着自己这边,眺望着。等到了跟前,这才看清楚那少年的模样。这少年约莫20岁出头,身体十分壮实,称得上魁梧了,浓眉大眼,阔脸薄须,竟有一丝番邦人士的影子,不过却增加了几分粗犷的气息。 对于此,秦朝云倒是不在意,只是略有疑惑。 秦朝云说道:“昨晚多谢隋少侠相助,要不这粮仓定会出事,今天城内必是大乱了。” 隋白山连忙说道:“姑娘武功高明,就是没有我,也照样把这些人给料理了,只是不知他们是什么来路。姑娘是否知道吴大哥的下落,还望相告,我为此已经找寻了四年,生怕吴大哥出什么问题。”焦急之情,跃然脸上。 秦朝云说道:“我也正是为此而来。吴叔叔跟我爹爹跟伯父是八拜之交。我的惊雷剑法便是吴叔叔亲自传授,只是那天罡掌走的是威猛掌路,不适合女子练习,所以也没传我。可是四年前,吴叔叔突然音讯全无,我爹爹他们费了好大的劲也没找见他,但是却一直派人找寻着。大约在四个月前,突然有人说在这晋阳城见过惊雷剑法。可这世上当时除了吴叔叔外,就我自己会这惊雷剑。”说着看了隋白山一眼。意思是,当时也不知道你也学得了惊雷剑法。 “爹爹便派人专门循着这条线索查下去,终于是查到是会稽山剑客传出来的消息。说月前曾在晋阳城中遇到一军府中人用惊雷剑将他们击败。” 隋白山问道:“这种丢人的事他们怎么自己外说呢。” 秦朝云说道:“是呀,一般武林人士自己若是被打败,必定守口如瓶的。但是他们说自己是被惊雷剑法打败,那就是给他们往脸上贴金了,抬高他们自己了。他们自然愿意说出来。”隋白山不住地点头。 秦朝云接着说:“我爹爹跟我便亲自到了会稽山,确定他们见到的确实是惊雷剑法,并且还知道了,那个军府中人便是晋阳府折冲都尉府的左果毅都尉古山,就是你昨晚见到的那个跟我对敌之人。” “啊”古山惊讶地说道:“那他昨晚怎么要带人进攻粮仓呀”。 秦朝云接着说道“这便是我现在还不解的地方,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定是跟契丹人有联系,至于把晋阳府搅混乱了之后,他们古家有什么好处,我现在还不知道。也正在古府探查。” “你在古府?”隋白山不解的问道。 “不错,我现在是古府的少夫人。正好有机会……..”秦朝云还待说下去,却发现隋白山脸色突然煞白,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不觉好笑。 “我是乔装古府的孙媳妇混进去的,现在还没见到过古府的那个花花太岁呢。” 这下子隋白山才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尴尬不已,秦朝云心里也蓦然升起一丝异样。隋白山为了缓和尴尬,说道:“秦姑娘接着说。” “你别叫我秦姑娘了,就叫我朝云,不过吴叔叔他们唤我云儿。”秦朝云收敛心思继续说道:“我们知道了吴叔叔在古府,依爹爹就要硬闯古府救人,但是,我和伯伯都觉得不妥,还不知道吴叔叔的情况,如果是他们逼急了,说不定会对吴叔叔不利。我们正在思索怎样解救吴叔叔的时候,就来了一个机会。” “当时,我因为一直想不出解救吴叔叔的法子,正自苦恼,便到江边散心,快走到码头那边时,许多人围在一起,十分嘈杂。我挤进去,便看到原来是一个溺水而亡的少女,被渔民打捞上岸了。虽然渔民也经常打捞到溺水而亡的尸体,但是这个少女正是花样年华,服饰华贵,想是富贵人家的大家闺秀,所以尤让人觉得可惜。我便拿出十两银子,让渔家好生给她安葬。若是拿了银子不办事,我饶不了他们。那渔民被我唬住了,答应下来。但是在翻动那少女身体的时候,少女怀中一封信笺的一角露了出来。我便让他们停下来,拿出那封信,或许能找到她的家人。虽然字迹已经很是模糊了,但是还能看出字体。看完后,我心中高兴之极,当真是上天相助。这封信竟然是晋阳府古家少爷古坚写给古家的家信。信中说,自己在游历过程中,遇到心仪的女子,也是大家闺秀。但是突然,黄巢义军打到那里,把女子的家洗劫一空,父母双亡,家世尽毁。古坚只救下了这个女子,但是自己还要游历,带在身边有不便,便委托金盛镖局先护送这女子回到古家,还有一个家传玉佩为证。我便搜了搜那个女子的身体,果然发现了玉佩。就这样我便有了一个绝好的机会进入古府了。后来,我问了问渔民。他们说,前几天有一艘商船过江时遇到‘鬼吹风’,连人带船全部被拉到了江底,看样子这少女就是那天遇难的人,这几天已经陆续有人打捞到不少尸体了。” “你自己单独进古家,多么危险,你爹爹他们怎会同意。更何况,要是古坚突然回家你岂不是就藏不住了。”隋白山问道。 秦朝云淡淡一笑说道:“我从小就跟父亲闯荡江湖,大风大浪也经历了不少,而且,吴叔叔传我惊雷剑法,真论武功,我还胜过爹爹他们,况且我也不是一个人进的古府,古坚那边爹爹也派人时刻盯着他,这样就确保我没事了。” 隋白山听完心底不禁暗暗喜悦起来,脸上写满钦佩之情说道:“姑娘真乃孔明在世,恐怕我比姑娘还虚长几岁,竟是远不如姑娘如此这边智计百出。” 秦朝云听到他这样称赞自己也甚是高兴,说道:“隋少侠,过奖了,我只是经历多了,也就能想到了。更何况你也不见得比我年长。”刚要说出自己的年龄,才想起怎么这般性急,哪有女子随便告诉男子自己年龄的。 隋白山听出来弦外之音了,便说道:“姑娘让我称你为朝云,那姑娘往后便叫我白山就行,我今年二十有一,不知道我是否是比姑娘年长。”秦朝云看了一眼隋白山说道:“比我年长三岁。”武林女子本就不拘小节,何况两人算起来还是同门。 隋白山问道:“那你在古家的这些天可曾查到了吴大哥的下落?” “还没有”,秦朝云摇了摇头后道:“我把西厢房,东厢房都仔细查过了,甚至连内府,我都趁着东厢房着火,进去探查了一番,也没有收获。所以我实在没法就采用了打草惊蛇的法子,故意现身用惊雷剑法引着古家兄弟到了郊外。看看他们是否会惊雷剑法。果然,他们也使用惊雷剑法了,也承认吴叔叔就在他们手上。我跟他们过招发现他们的惊雷剑法只有外招,内功心法却是未传给他们,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的剑法似是而非。想来吴叔叔应该还在人世,在没有得到内功心法前,他们是不会舍得让吴叔叔死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能让吴叔叔交给他们剑法口诀,要知道以吴叔叔的秉性,是断不会屈服的。” 第四章 佳人有妙计 “是的”隋白山接口道,“吴大哥是宁死不折的人,更何况以他的英雄气概,岂会为了生死而屈服。” “你倒是吴叔叔的知己,只是我叫着吴叔叔,你就称着吴大哥,你当真就那么愿意高我一辈,让我称你一声叔叔呀。”说完,窃笑起来。 隋白山哈哈一笑说道:“要不提到吴大哥的时候,往后我就称他为吴前辈,行吧。这样咱们就算是平辈了。”说完,心花怒放的看了朝云一眼。两人知道吴青林应该尚在人世,两人相遇后,又劲往一处使,自是心里都轻松一点。 秦朝云说道:“说说你是怎样认识吴叔叔的,你家是哪里,他怎样中毒被擒走,你又怎么来到这里的。” 隋白山说道:“我家本是在北方最东北部的白山黑水间,那里是渤海国、靺鞨国、契丹国交界之地。由于三国交界,所以常常有部族间的争斗,我就跟我爹爹,娘亲以及兄弟几个一起生活在大山深处,大山自有给我们的馈赠,我们采摘果蔬、打猎、种养,倒是也过得很是快乐。我十岁那年,砍柴回来的路上,看到溪水旁边的大石上,躺着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我在山中没怎么见过很多人,所以很好奇就过去瞅了瞅那人,那人没有死,看见我过来了,就问我有没有吃的,说自己本是渤海国请来教授唐文的老师,路上遇到两国部族争斗,自己逃命被追到这里,什么都没有了。我当时看着他很是可怜,就引着他到了山中的小木屋中,那是我们进山打猎时,临时住的地方,虽然简陋,但是遮风挡雨,生火煮饭取暖,都是没问题。我给他熬了热汤,拿出存在那里的肉干跟干粮。还给他烧了热水,他就在那里住下了。后来爹爹知道了,又给他扛去了一袋子白米。这些米都是我们打猎后,下山走很远的路换回来的。” “你爹爹倒是慷慨好客。”秦朝云说道。 “是的,爹爹一直是宁愿自己受罪也要对别人好。后来熟悉了,那个文士就说自己叫做孔方中,本来就有旧病,现在又被那些人打了几拳,还在大山里又惊又冷又饿的呆了几天,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好在自己会一些拳脚功夫,要不当时就死在那些人手下了,问我想不想跟他学,算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就这样我跟着他学了3年的功夫。期间随着我身体越来越壮实,功夫也越来越好,我打的猎物也越来越多,甚至我自己跟一只老虎搏斗过,最后用石块把它打死了。师傅不但教授我武艺,还教我识字,读书,还有许多人文风情以至于医药民俗等都教授我许多。可是师傅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好了,最后都长期卧床不起。有一天,我再到他的小屋里发现他不在哪里了,留下一封信说,自己不愿再受病痛折磨,就跳了虎跳崖。我赶过去时,只发现师傅的衣袋在地下,人却没了。”说到这里,隋白山已是虎目含泪了。 秦朝云有意转开他的悲伤,说道:“那你为什么又出来了,不在大山里面待着了。” 隋白山收敛了一下情绪,说道:“过了两年,我心智成熟,武功也自保有余了,就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还有一个事就是,我不是我爹爹的亲生儿子,我想或许我能找到自己的父母呢,虽然这个机会很是渺茫。” “啊,这样啊”秦朝云惊讶的说道。 “是的,我十岁的时候就知道我不是我爹爹、我娘亲的亲生儿子了,因为他们长得都比我瘦弱许多,面貌也跟我不像。后来爹爹说我是在从雪山上流下来的河中漂来的。所以给我起名叫做,白山。但是爹娘对我的疼爱甚至比我那几个兄弟姐妹都要多。他们虽然万般舍不得我离开,但是知道,我长大了要看看外面的世界,要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就给我准备好了干粮,娘亲还连续几天熬夜给我缝制了新的衣服,千叮万嘱的,让我在外面疲倦了,就回到这白山黑水间,他们送我送到山下,娘挥着手,擦着泪的样子一直烙在我的脑海里。”说到这里。隋白山已是哽咽难言了。 许久,一片安静,秦朝云也陷入这浓浓的亲情中难以自拔。 过了好一会,隋白山恢复了情绪,才又说道:“我初入江湖,事事觉得新鲜,幸好师傅之前教导过我人情世俗以及江湖险恶,所以,虽然我莽莽撞撞,但是却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几次我以为自己要被杀死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就躲过了,或许真是白山神在护佑我吧。从小我娘就说,白山上住着白山神,我取了他的名字,就能保我平安。” 隋白山看了看秦朝云听得认真,就继续说道:“五年前我游历到到江南西道,听说那边的龙虎山不错,就骑着一匹跛脚的驴子优哉游哉的往那边赶路。经过浮梁县的时候,就多呆了几天,看着匠人们怎样烧制贡品瓷器。期间遇到一个恶霸,欺男霸女甚是可恶,竟然当街抢掠民女,我便出手教训了他们。谁知他们中有两个是当地武馆里的教头,武功甚高,我打不过他们,就在我被他们即将下毒手打杀的时候,一个魁梧雄壮,浓须阔面,英气勃勃的大侠出手救了我。我只看见他手扬了几扬,那几个人便腾云驾雾般的被甩了出去,他们接着像见了鬼一样,落荒而逃。” 接着隋白山看了一眼抿嘴微笑的秦朝云说道:“是的,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吴前辈。我当时想所谓顶天立地的英雄也就是这样的了吧。随后几日,我跟吴前辈相交甚欢。我们虽是年龄相差近二十岁,但是却脾气相投。吴前辈从没有因为我武功低微年龄弱小而小瞧于我,他说侠之大者,在乎救人济世的侠义胸怀。还夸我少年英雄。”说到这里,略微羞赧的看了一眼秦朝云。 秦朝云,略微一顿说道:“你确实是和吴叔叔一样有着侠义心肠,吴叔叔也确是经常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所以,他才肯传你惊雷剑法,只是救人于危难的吴叔叔,现在在哪里呢。”一阵黯然神伤。 隋白山脸色坚毅的说道:“我一定会救出吴前辈,哪怕是要走到天涯海角。” 接着跟秦朝云对望一样,刹那间感觉到对方救人心志都是一样的坚定。 隋白山接着说道:“吴前辈就借着切磋武艺的名义,把他的惊雷剑法传给了我。刚开始我还不知道这惊雷剑法的名头跟在江湖中的声望,只是觉得这套剑法精妙到了极致,威力也是真如名字那样惊雷之势,当世无匹。几个月后,吴前辈看我已经渐渐掌握了剑法的精要,说要去会一个老朋友,让我在这里继续等他,也正好再琢磨一下剑法。” “谁知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吴前辈突然闯进我们住的那个小院,他跟我说,他遭人暗算,中了化功散的毒,让我对外别轻易展示惊雷剑法,赶紧离开那个小院。当晚我就搀扶着吴前辈走了。谁知,吴前辈身体越来越重,他身体壮硕之极,我越来越扶不动他。他叹了一口气说这是自己的命数吧,幸好惊雷剑已经有了传人,便让我跟他分开走,我当然不肯。他说我们都在一起,惊雷剑法就有可能绝迹江湖,只有分开才有机会都活命,说我剑法虽熟了,可是功力还弱,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所以要隐忍,才能替他传下惊雷剑法。我问他敌人是谁,他却摇了摇头说道。是我欠她的,这次我认了。随后我们终于是分开逃走,再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吴前辈。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剑法倒是越来越纯熟,但是却再也没有故人品剑,直到上月我在青云楼才听闻,晋阳府外出现了惊雷剑法,才匆匆赶来,往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听完隋白山的话,秦朝云眉头紧锁,似在思索着什么,想了一会问道:“你说吴叔叔是中了化功散,而且应该是熟人下的毒,他还说是欠她的,不肯透露她的名字。” “是的,当时吴前辈就是这样说的。” “当时我知道的是,吴叔叔说到江南道去会一个从小长大到的朋友,但是为什么说是欠她的呢。从小长大的朋友……..”秦朝云一直在念叨着这几个名字,突然似是灵光一闪说到:“难道是吴叔叔从小青梅竹马的恋人下得毒。” “不会吧,既是恋人怎会毒害吴前辈,就算是毒害吴前辈,她又能得到什么。”隋白山说道。 秦朝云还在思索着种种的可能性:“或许她的恋人受到威胁,逼迫她给吴叔叔写信,招吴叔叔到江南西道,趁吴叔叔没有防备下了毒。而吴叔叔因为没有能跟他从小的恋人在一起而愧疚,又因现在没有保护她,反而让她收到威胁,所以才说,是我欠她的。”隋白山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但是终究是猜测,恐怕只能等找到吴前辈才能解开谜团了。 这一次两人算是开诚布公的把事情都讲明白了,剩下的就是商量如何在这晋阳城中找到吴青林了。此时,日头已经西下,秦朝云与隋白山越好再次相见的时间地点,就匆匆回到了古府。 隔了几日,是古山的生辰,由于下月是母亲的大寿,而且自己才三十多岁,所以就邀请亲朋好友到古府小聚。折冲府王都尉、周都尉以及几个别将、曹参加上几个兄弟、亲朋摆了一个家宴,应付一下。由于秦朝云已经被古府上下都认可了,也确实是人品出众。古老太太不免就显摆一下,让人把秦朝云也请到宴席上。古家是武林世家,又有军府的人,自是不避讳那些俗礼。 席间,王都尉便是满肚子的倒苦水,大家都猜测着契丹奸细的藏身之地,也都纷纷出谋划策,这契丹人到底有什么打算,如何分辨开哪些是难民,哪些是奸细。两个左右果毅都尉也是唾沫星子乱飞,骂着这些契丹奸细不得好死。秦朝云心里却是好笑,这古山还真是心性沉稳,当着面骂自己,都跟骂的不是自己似得。正琢磨着怎样才能把古山的底牌亮给王都尉看看,王都尉便一副觊觎的神色看向了秦朝云。问道:“这位女子不知怎样称呼,我许久不来古府竟是不知道有了这么一位绝色美女。” 古老太太最是不满,悻悻的说道:“王都尉,这是我孙媳妇,王素素。下月过完老身的生日就给坚儿和她完婚,到时候王都尉可一定要过来喝几杯呀。” 王都尉一怔说道:“那是肯定的,古家老太,别说你孙媳妇大婚,就是下月你的大寿,我能不来吗。古山已经在我耳边叨叨好久了,说下月是你的60大寿,一定好好办办。这份孝心令我这个常年带兵在外的汗颜呀。古家老太,你真好福气。” 古家老太太满是欣慰的看了一眼这几个儿子,说道:“月前,我本来说,简单办办就行了,过一次生辰,少一次,老身可是不愿意过咧。可是儿孙们懂事,非要折腾。我也就依了他们。可是最近这么多灾民,食不果腹的,老身怎好昧心再大操大办。省下的银两,我们就大开粥铺,算是给我古家积德了。” 听到粥铺,秦朝云一下子有了主意。 秦朝云对着王都尉,淡淡一笑说道:“早就听三叔说起,王都尉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确实不凡。”王都尉乐呵呵的盯着秦朝云,刚才对于城中安危的担忧,也似乎抛在脑后。 只听秦朝云面现戚容,继续说道:“只是不知王都尉对于如何擒住这满城混入其中的奸细,有何妙计。我本来家居江南富庶之地,便是黄匪作乱,使得我家破人亡,孤苦无依,幸得古家收留,我才有容身之所,所以,我对于这些奸邪匪乱,深恶痛绝。如今听到奸细混在城中,我是寝食难安。” 王都尉一下哽住了,本来就是犯愁这事,刚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现在被一楚楚落难女子寻求护佑,却是毫无办法,刚才被夸的得意之情一下子变的尴尬难耐。讪讪的说道:“这个,我们,不久就会相出法子。你且放宽心”这话说的连王都尉自己都心虚。 看到此,秦朝云说道:“小女子倒是有一法子,不知道能不能用,还请王都尉相烦听上一听。只是稍等片刻。”说罢也不管别人的惊讶或是不屑或是纳闷,回到西厢房去了。 不久,秦朝云带着一封信笺出来,在众人的疑惑中,交给了王都尉。 王都尉虽然也是略带不屑,但还是接过来,打开信笺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他的表情却是越看越惊,越看越喜。看完后,站起身来,对着秦朝云,竖着大拇指说道:“王贤侄女真是奇女子,你可是救了这晋阳城满城的父老乡亲。”说完,哈哈大笑,在众人的惊讶中起身离去。 第五章 不负苦心人 王都尉离去后,其他军府中人也相继跟着离开,看样子是真得有了对策,定是要有大的行动。不过,每个人离开时无不脸有惊色的看了秦朝云一眼。古老太太也是惊讶于这片刻的变化,纳闷的问道:“素素,你给王都尉写了什么,他,他这么兴奋的离去了。” 秦朝云实在摸不透这个老太太的底细,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古山的叛敌,又怕在席上说了,古山他们有准备,只得通过写信笺的方式。于是打掩护说道:“就是很普通的一个法子,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或许是启发了王都尉他自己的想法了吧。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样谋划的。”古老太太一听,淡淡一笑,就不再问了,散了宴席,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了。 第二天一早,城里就贴出告示说,城外十里地有个大粥铺,白粥管饱。这下子,灾民涌动,纷纷往城外涌去。实际上,再往外走五里地,不但有粥铺,甚至还搭建了一大片草棚,再往外五里地粥铺草棚连棉被都预备了。这可是守卫们一整夜,不休不眠连夜建出来的。 如此,只半天的功夫,城中的难民就走了个干净,留下不走的难民便是契丹混进来的奸细无疑了。王都尉亲自带着守卫们,到处搜捕城中残余难民,有的真是走不动,或者不相信粥铺的难民。但是其余的大部分还真是契丹兵士。拘捕之下,遭到格杀,粗略统计,竟有上千人之多。这个数字让王都尉震惊,整个晋阳府折冲都尉府编制上属于上等军府才配置了一千五百人,加上近几年,多招募的府兵,也不过是两千人。考虑到契丹人骁勇善战,这上千人若是在府中采取行动,再加上军中内应,想到这里,王都尉不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有此妙法,当真是救了自己一命。却也不禁对这个古府的少夫人越发的有兴趣了。 在古府却是另一番景象,古山今天换值下来后的脸色就是铁青铁青的,他想要破口大骂却又无处发泄,满肚子的怒火,想着居然是自己的未来侄媳妇坏了自己的大事,不禁更加窝火。想着现在的情形,却不知怎样扭转,只得再次联系十山。 这一日上午,秦朝云刚跟隋白山见了面回府,远远就看见大门外守卫们正在驱赶一个干瘦的中年人。此人甚是落魄,头发已经半百,眼神无光,在守卫们的推搡中,不住地往外趔趄的走着。只是嘴里喃喃的咆哮着什么,说给古府干了一辈子的活,这不是卸磨杀驴吗,就不管他了。秦朝云也没在意,这样的事哪个世家大户没有。进了大院,就顺口问那个守卫道:“这人之前在古府做什么,怎么这幅模样了,在门口哭哭闹闹的,让外人笑话古府。”守卫赶紧回道:“少夫人,我也实在不知他在古府做什么的,只是老爷们让赶他走。” 秦朝云疑惑的问道:“你来古府多长时间了,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古府做什么。”那守卫讪讪的回道:“少夫人,说也奇怪,我从小就在古府长大,也有十来年了,府中几乎没有我不认识的人。不过我真的没见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秦朝云看着守卫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只是心中疑惑更重。要知道,若是寻常人家也没什么了,可是古家现在不但囚禁了吴叔叔,更重要的是还暗中私通契丹,所以,府中任何不合常理的事情都应该有不同寻常的原因才对。 上午那个被赶出的中年人此时正在自己破落的屋子里面喝着寡淡的酒,心里虽然痛恨古府的无情,却是没有半点法子,只能狠狠的诅咒的古府的人。这时,院子里突然进来了一个年轻人,可是中年人却丝毫不觉,微醺的依然喝一口,骂一口,直到那年轻人进了杂乱的屋子里,那中年人才惊觉,本来就清淡的酒,也没多大的酒劲,这下子全吓醒了。慌张的看着来人,嘴不利索的说道:“你,你是谁,是古府的人?少侠饶命,是我嘴贱,是我嘴贱。”接着动手自己抽起自己的嘴巴子。 那少年自是隋白山,上午秦朝云传信给隋白山,说了自己的疑惑,就让隋白山查查此人的底细,现在一切可能的机会都不能放过,是以到了这间小破屋。隋白山制止他抽自己,说道:“你放心,我不是古府的人,不过,古府的人却真是想杀你,是我替你赶走了他。我这把剑就刚染过他们的血,你要不要看看。”这一下直接把那中年吓瘫了,一个劲的磕着头说道:“少侠饶命。” “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但护着你离开这里,还给你银两让你下半辈子,过得舒舒服服,但是,你若骗我,那我的这把剑,也不在乎再喝一次血。”说完,把几锭银子扔在那个小酒桌上。那中年了更是惊喜交集,一边继续磕着头,一边赶紧说道:“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请少侠放心”说完,又转过头看了看那几锭银子。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郭四” “你在古府干了多少年了” “差不多二十年了。” “二十年?怎么古府中人都没见过你。” “这个,现在古府中的人都是近十年内新来的,之前的老人攒够了钱就赎身走了,再说,这大户人家也不愿意要些年纪大的,都喜欢年轻的下人。” 隋白山寻思也对,看来此人也没多大问题。就不在意的又问道:“你在府中做什么,怎么有些老人也没见过你?” 本来隋白山期待着听到的是挑粪种花的,或者是拉泔水洗马桶的之类,不让人注意到的活的。可是却见郭四犹豫着没说话,脸上是一股子担心的表情。 这下子隋白山觉得不对劲了,恶狠狠的说道:“快说,难道还要我这把剑来问你,或者把你丢给古家派来的人。” 一提到丢给古家,他吓得虚汗直冒,声音颤抖着说道:“小的,小的在古家给他们看守地牢。” “嗡”一下子,隋白山脑子中似雷声轰鸣,他着急说道:“古家地牢?在哪里看守,快说,快说。” 郭四一副吓坏了的样子说道:“古家地牢在,在古家呀,是在古家后花园里面的假山里。”这下子,隋白山明白了,为什么,朝云一直找不到吴青林的关押地方。原来竟是在后花园的一处景观里面的地下,根本不在地面上。这下子隋白山兴奋至极,但是仍然恶狠狠的说道:“快说说你这些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被赶出了古家,但凡里面有一句假话,我把你身上刺上十几个窟窿,把你手脚打折,再扔到古家,让他们接着折磨你,想必,你定是见过古家不少的手段了吧。”听到这里,郭四更加的脸如死灰。连惊带怕的说道:“我跟你说了,你真能护我离开这里,上次去古家,古家二爷说,五年前看在我给古家干了二十年的份上,才让我离开古家,若是再出现在古家或者晋阳城就要给我好看。可是我现在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就只能回古家要点钱,可古家二爷居然让人把我直接轰出了大门,还让我三天内离开这里,要不就要我命。你若是护我离开,我就什么都给你说,古家的人伤天害理,不得好死。”这时候,郭四也明白了,这个少年是为了古家的地牢而来,恐怕也是跟古家有仇的,现在也只能要挟于他才能救自己的命了。 一时间,隋白山倒是没有法子,真对他用强,却非自己本性,而且,横竖都是死,这个郭四肯定是算的明白,不达目的是不会说的。想了一会,隋白山说道:“好,我送你离开,你要是胆敢欺骗我,我就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接着外出租了一辆带棚子的马车,让那个郭四收拾一下,送他走。郭四却是死死的盯着桌子上的银子,说道:“我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有……..”不说话了。隋白山自是看出来此人的贪财,把那几锭银子塞到郭四手中说道:“拿去,依你说五年前,你从古家离开,古家就没给你安家费?” 郭四悻悻的说道:“给了,才给了五十两,还不够我赌两把的。”隋白山才知道此人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一路相安无事出了晋阳城,天黑前赶到了离晋阳城最近的河东节,找了个小旅馆,就跟郭四住了下来,简单吃了点东西,隋白山就说道:“现在已经离开了晋阳府,快说,给我说的清清楚楚,本少爷的耐性是有限的,否则,今晚就是你的归期。” 郭四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我刚开始本是古府中一个花匠,那时候还年轻,还想着在古府攒点钱娶个媳妇,所以干活特别卖力,现在古府的后花园就是后来我给栽培的花圃,才有了今天的模样。古老太爷当时还在世,说是要改建后花园,我是一百个不乐意。我好不容易栽培的已经初具规模了,怎么忍心看着那些花花草草的就这么被毁掉。可是我也只能在心里埋怨一下,老太爷当时的脾气可是大得很。就这样,差不多半年吧,后花园一直封锁着,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一直有匠人在里面咚咚呛呛的,里面还生起很大的火炉。我从来不知道建后花园还有生火炉的,就好奇偷偷溜进去看看。那里面的小路,没有比我熟的了。我只看到里面居然在地下挖了一个很深很广的大坑,匠人们都在大坑里面敲敲打打的,还冒着白烟,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在浇筑牢笼。半年后,说是建好了,匠人们也都走了,说那些人都是从很远的南方请来的。 我就赶紧进去一看,后花园一片狼藉,跟之前没什么变化,只是我知道在这些土地地下藏着一座地牢了。后来我又花了差不多三年时间才把后花园重新修整好。古老太爷看我勤劳肯干,还给我加了工钱。只是我一直很想知道,那个牢笼到底有什么用,怎么进去。总不能就这样埋在地底下吧,所以,有时间我就在那上面琢磨转悠。终于有一天晚上,我起夜,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人从假山里面出来。我就住在后花园边上的小屋里。”怕隋白山不明白,郭四解释道。 隋白山点头,示意让他接着说:“我赶紧藏起来,后来借着月光看出来,那是大爷。只是这么晚他跑到假山上来干什么。等到白天我就到那边假山里面转悠,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可是我知道里面一定有事,就有空就去转悠。终于有一天,我发现有一块大石头是活动的,就是我推不动。可是我不死心,找了工具来,大石头终于慢慢的移动了起来。当时也不知道害怕,就是好奇里面到底在干什么。当那块大石头终于一点点的移动到不能动的时候,一块更大的石头一下子移到了另一边,现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我当时是十分兴奋,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大爷突然凶神恶煞般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当时就把我给吓傻了。”这事虽然过去了近二十年了,但是郭四说的就好像是刚发生不久一样,就是隋白山也随着郭四的述说,心一下紧张了一下。 “大爷见了我也不说话,就给了我一个嘴巴子,擒住我就带到了古老太爷那里。我当时是真的吓傻了,不停的磕着头求饶。可是让我吃惊的是,古老太爷居然没发火,说既然我发现了这个地方,就决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还说,往后就让我看守这个地牢吧。我当时惊讶极了,看守地牢?古老太爷看我疑惑就说到,这个地牢是为了关押府中不听话的下人,或者江湖上那些仇敌,所以需要隐秘一些,不能让外人知晓,平常也没有人关在这里,但是需要有人看管照顾,让我往后就看着这地牢。工钱给我加倍,只是有一点,不但不能对任何说起,还有不能再在这个府中出现,让我平常就住在这个地牢中。后来大爷教给我怎样开地牢,原来那块小一点的石头上背面上有个环,使劲拉住那个环,那块小一点的石头就能很轻松的移动到头,大石门自己就能开了。”隋白山暗暗记住这些要点,往后救吴青林的时候就省事了。 郭四继续说道:“我跟着大爷进了地牢里面发现,地牢里面并不是全黑,原来外面有几个暗孔通着这里面,里面有一个小厅,小厅右边是一个小屋,我往后就是住在了那里。过了小厅往左是一个转弯的过道,转过去在过道两边有四个囚室,铸铁大门现在都是开着,我进去看了看,里面只有石床石凳还有一个石的马桶通到外面地下,他们倒是想的周到。牢笼的大门建的是极其厚实,就是之前那些生起的炉子浇铸的。只在铁门上面留下一个几寸大的窗洞,可以递进东西去。就这样我往后就再也不在府中出现,工钱也是涨了好几倍,天天很轻松除了睡觉,就是趁晚上从小侧门溜出古府到外面活动。小侧门的钥匙是大爷给的,也是大爷允许我晚上可以出去的。” 听到这里,隋白山露出狡黠的目光问道:“那囚室铁门的钥匙你可有?” 第六章 我明修栈道 “没有,即使后来钥匙也一直是老爷们保管着。”听到这里,隋白山略显失望。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后来会被赶出古府。” 郭四说道:“那是五年前的事了,五年前,我喝多了酒,忘了二爷的嘱咐,按时给关在地牢中的一个灰衣服道士送饭,结果那个道士就死了,几个老爷们就恼了我,说我越来越不成样子,给了我些银两赶我出了晋阳府。” 隋白山不解的问道:“一顿饭不吃也不至于就饿死,难不成那饭中有什么蹊跷?”郭四吞吞吐吐的说道:“是,是的,每次给他送的饭里面都要加上一种药粉,我那次喝多了,忘了送饭,醒来就发现那个囚犯没了动静。我着急了,告诉了二爷,他进去一看人,人已经凉了。” 隋白山不依不饶的问道“就这些?还有呢。他这牢中关押过多少人。” 郭四说道:“前几年关押着的竟是些军府中的人,中间也有府中的下人等,不过,都是横着出去了,后来这几年,地牢中关押的人看样子是些武林人士,进了这个地牢还没人活着出去过的。” “那地牢中还有其他的机关吗?”事关救人,隋白山尽量想问的详细。 郭四挠了挠头说道:“机关?没有机关了。这个地牢中的囚房都是巨石垒成,大门用厚逾寸余的铸钢浇铸成的,听大爷说连这个门上的锁都是特制的叫做什么一寸麒麟一寸金的什么锁,所以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门,也逃不出来。” 隋白山听完后,皱着眉头又自己默想了一会,问了几个其他的小问题后说道:“今日我就暂且放过你,日后若是发现你有半句假话,我必定天涯海角找到你,将你碎尸万段。”这郭四却是胆小如鼠之辈,贪生怕死,最是怕这些疾言厉色。吓得又是抱头伏地说道:“小的所言句句属实,不敢半句欺瞒少侠。”过了许久不见动静,才一点点的探出头来看,发现屋子的窗户开着,刚才那个恶言恫吓的少年已经没了踪影。 第二天城外半闲亭,隋白山把发现的情况一点不漏的都告诉了秦朝云,只把秦朝云高兴地喜上眉梢,总算不枉费自己在古家憋屈了几个月。只是听到隋白山说道那个地牢里面的情况时,秀眉微皱暗自思量后说道:“那个一寸麒麟一寸金的锁就是麒麟锁,是七巧匠人造的,最是结实,哪怕是有碎金断玉的宝刀也要耗费半天功夫才能砍断,所以极是昂贵,只是豪门大户才能用得起。还有那个地牢入口狭窄,恐怕一人把守就很难攻进去。而且,我猜想,这个地牢肯定还有其他的出口,只是这个郭四不知道罢了。还有吴叔叔定是被折磨的身体虚弱之极,即使救出吴叔叔也很难方便的带走他,古府府卫不少,况且古山又是都尉,一旦古府发生争斗,很快就会有晋阳府的守卫过来,到时候,你我虽然不惧,但是吴叔叔却是难逃走。还有,为什么会赶走那个郭四,我觉得嫌他误事倒是一个方面,还有一部分原因,恐怕是要囚禁一些更重要的人,像吴叔叔这样的,也就需要一个更稳妥,甚至是武功高强的人来看守。就如郭四所说之前死在地牢的那个道士,或许就不是寻常武林人士,我可是听说有几个常年云游在外的道教前辈高人,可也是多年未曾有消息了。这些事是不能让外人知晓的,要不可是灭门的事情。因此这几年的时间,地牢应该会跟之前相比也有变化。所以,我们一定要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隋白山点头称是。毕竟若是一次不成功,恐怕就再难找到吴前辈了,也暗自钦佩秦朝云思虑周全之极。不禁动情的望着她,虽然知道他们的相遇只是因为共同解救吴青林,并没有更深的原因。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女子的出身,也不知道是否是已有婚约。但是自从那晚在半闲庭见到她,就久久难忘,跟她在一起总是如沐春风般的舒服,自己之前的那种洒脱便再也难觅踪迹。 只听到秦朝云接着说道:“因此,我打算这几天晚上瞅个机会先探探地牢。看看现在是谁把守,里面又变成什么样了。” 听到这里,隋白山担心的说道:“不行,太危险,虽然你武功高强,但是绝不能以身犯险。你绝对不能去。或许,我们可以留意现在谁在把守地牢,先擒住此人,探探消息。要是非要探地牢要不我去,要不就一起去。你绝不能自己进去。” 隋白山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倒是让秦朝云吃了一惊,随即明白了他的心意,也是心中一片温暖。说道:“放心,我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的,也不会轻易就进入这地牢,但是在我们救吴叔叔之前,一定想法子搞清楚地牢里面现在的情况。” 隋白山这才脸色稍缓。说道:“这钥匙我们估计是拿不到了,那就要找把削铁如泥的利刃。我听说沧州府的金刀门有把宝刀,这几天我就去借来用用。” 秦朝云跟着父亲久历江湖,各家各派的渊源典故自是如数家珍,说道:“那把金刀我见过,言过其实了,那个金刀门的王大金刀,整天就知道吹牛,没什么真才实学,那把宝刀也只是比一般的刀更锋利些,还远不到削铁如泥的份。真要找把利刃,我给你写封信,你拿着受累快马到齐州一趟,找那个杜员外府,说借他家的红刃一用。我爹爹当年救过杜员外一命,这点小忙他肯定是会帮的。那把红刃虽然锈迹斑斑的,但是却是把难得一见的宝物,吹毛立断,绝无虚言。”如此他们安排妥当后,就各自准备起来。 这几天秦朝云一直在后花园转悠,终于有天趁着突然的大雨,她“惊慌失措”的躲进了假山里面避雨。走到假山石洞的尽头,果然看见了郭四所说的大石头,当她小心翼翼的,扣住了铁环,使劲拉动时,石头却纹丝不动,试过几次,都是若此。这点秦朝云倒是早有心里预期,知道古家之所以放心的放走郭四,一方面固然是看在郭四为古家干了这么多年的活,另一方面也是知道郭四是个浑人不足为虑,况且他们还没有把关于这个地牢更多的机密告诉他,所以赶走他后定是要改变地牢的布局了。只是解救吴叔叔又要多费一番周折,心里不免还是多了踌躇苦闷。 随后的几日,秦朝云晚上一直在暗处观察古府以及后花园侧门的动静,既然地牢中还有人在看守,就会像郭四一样需要外出活动。果然,大约到了第五天晚上,刚过亥时,后花园旁边的供花匠居住的小屋子,就有一个矫健身影一晃出来,看此人个子并不高,但是却身手灵动,小心翼翼的走到侧门边,打开侧门,快速消失在夜色里。秦朝云一直远远的跟着此人,见此人轻身功夫高明,尚在古家三兄弟之上,所以不敢过分靠近,直到看到那人进了春风无限好的拂槛巷才转身回府。这拂槛巷是晋阳城的有名的烟柳花巷,取自“春风拂槛露华浓”,是以夜夜笙歌,灯火通明。 回到古府,秦朝云就悄悄的进了花匠的那间屋子。屋子局促,只有一张石床跟一石桌一石椅。虽在黑夜中不敢点灯,但是接着淡淡的月光,秦朝云查找极其仔细,却仍没有发现什么端倪,想起之前假山石洞中的机关,她便在这些物件的背面上摩挲查找,突然发现这石桌应该是固定在地面上,但是却能轻微晃动。秦朝云于是仔细研究这个石桌,终于发现这石桌的桌面用力竟能转动。秦朝云转动几圈后,石桌竟然能被缓缓的推动了,慢慢的石桌与地面相连的地方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冷气上蹿。 秦朝云也是艺高人胆大,左右查看无异状,就顺着阶梯小心的往下走去。等眼睛慢慢适应了完全的黑暗,阶梯也走到了底,一个转折又向下延伸下去。秦朝云左顾右盼,轻探慢行,生怕突然而至的机关暗器,等走完了阶梯,眼前是一个小厅,厅中放着一张石桌,几把石凳,石桌上一灯如豆,惨淡的照着诡异安静的地牢。秦朝云朝四周看去,看到穿过小厅,是一条甬道,隐约似是郭四口中所说的囚房。秦朝云不敢大意,慢慢观察着四周,穿过小厅,靠近甬道,见到了囚房。只见四个囚房都是大门紧闭,建造的果然如郭四所说极是坚固,上面都是诺大的麒麟锁,坚固的晃人眼睛。秦朝云靠近囚门上的窗洞,往里面看,虽然看不清里面情况,但是还是能听出里面是否有人,可是接连看了三个囚房都是空空如也,让秦朝云的心莫名的揪起来,慢慢的靠近最后的一个囚房。刚靠近门上窗洞,里面轻微的呼吸声就让秦朝云心中惊喜,随即满怀希望的瞅着里面。里面那人似乎正在熟睡,只是不知是不是吴叔叔。 秦朝云激动之下,刚想喊一声吴叔叔,随即脑中一念如电:若是陷阱,岂不是把自己暴露出来。思量一番后,秦朝云压低嗓子粗声粗气的轻呼到:“你可是吴青林。” 声音虽低,但是在这极其安静的地牢中,却是犹如石破天惊般,那人突然带着惊讶的语气喊道:“是谁,你是谁,谁在喊我。”虽然声音变得沙哑低沉,但是听到这声呼唤,还是能模糊的辨认出是吴叔叔,秦朝云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几个月的辛苦终是有了回报。秦朝云虽然激动,但是却不莽撞,她知道现在不宜过多耽搁,也不能过多跟吴青林解释,反正相聚之日很快到来,而且现在也无法打开这个牢门,就还是压低的嗓子说道:“你好生休息,养足精力,很快我们就会来救你的。”说完,不等里面回话,就转身离开。直到安全的从小屋中出来,一切都恢复原样,秦朝云才松了一口气,回到了厢房,今晚真是个难眠的夜晚。 几天后,半闲庭,隋白山已然带着红刃回来,听着秦朝云在说着地牢里面的情况,也是满面笑容。等秦朝云说完了,问道:“红刃已经借来,却是世所罕见的匕首,现在又知道了吴前辈的所在,那我们现在可以救人了。只是不知道怎么救法,还请女诸葛指点一二。”说罢带着仰慕的表情笑着。 秦朝云也是双颊绯红,喜悦不已,听到这样夸自己,又是找到了吴叔叔,心情自是大好,说道:“其他的倒好说,能找到吴叔叔,对于他的恩情总算是能报答一二了。不过要救出吴叔叔,我们还是要缜密筹划才行。那个地牢虽然简朴,但是却大道从简,一道镔铁大门,一把麒麟锁,我把我们所有的营救法子都挡住了。即使是用红刃,我们也总要花掉半天的时间,这期间,古府已经足够把我们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了,还有都尉府的守卫,甚至我们俩都不能全身而退。我虽然跟古仑古山交过手,也稳占上风,那是因为他们跟我对手用的是没学全的惊雷剑法,我自然熟悉惊雷剑法,招招料敌机先,所以才能游刃有余的对敌。若是他们用本身的武功跟我对敌,古家砥砺掌及齐眉棍法也是少林派外支绝学,况且他们功力深厚,远胜于我,我便最多是平手而已,时间长了定是不敌。前几晚所见那个守卫地牢的人,也大是劲敌,武功不在古家兄弟之下。有这四人,我俩便讨不了好处去。” 隋白山也是点头称是,说道:“确实,在江湖上也常听人说道晋阳府古家,若不是我会了这惊雷剑法,我是万不能抵敌的。只是救人所迫,我们也不能不跟他们对敌了。只是最好是能智取而非硬抢,也要放着他们狗急了跳墙,用吴前辈性命相要挟,那我们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秦朝云说道:“确是如此,这就要从长计议了。我要想个好法子,既能救出吴叔叔,又能短时间内不被发现,给我们时间送走他。”思付了一会后,秦朝云脸露喜色,说道:“还有不到一月就是古家老太太的生辰了,我看在这上面倒是大有文章可做。” 第七章 他暗度陈仓 古老太太的六十岁生辰终于如期而至,虽说是体恤灾民,节俭下来开铺施粥,但是富贵人家,也不在乎那点善心能值多少钱,何况,现在灾民们大多在城外聚居,城内治安大大好转,而六十岁是人生一甲子,确是马虎不得。古府的几个儿子也是出名的孝顺,老早忙活起来,这不,今天整个古府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门前车水马龙,宾客如流,这古家三兄弟经商贾、进江湖,入军府,结交的人士着实不少,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这样的热闹可是不多见了。 古老太太今天装扮的真跟老寿星似得,几个古府的夫人侍妾也都打扮的赏心悦目,从早上开始这磕头、拜寿的人就没停过,老太太的脸笑的都有些僵硬了,还在硬撑着,送来的寿礼已经多的堆满了一整间屋子,三兄弟也迎来送往,好不忙活。古府的大院子里,遮莫开了有上百桌,觥筹交错,流水的山珍海味当真是穷尽了人间美味,就连那些尝遍天南海北的游侠、富商也不断有惊喜诱惑着他们的味蕾。 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喜庆,似乎今天注定就是一个很完美的结局。可惜,太相信注定的事情,往往会有意外的结局,可不一定都是惊喜。 快到午时的时候,响起了连天价的爆竿,随着那震天的爆竹声,门外突然间来了几百号人冲开古府府卫的阻挡,一下子围住了这些惊慌失措的宾客。还没等惊慌的宾客们喊出声,为首那疤面人就扯开嗓子喊起来:“众位贵宾莫惊慌,我们并非匪徒,乃是这折冲军府逃亡的守卫。”说到这里,正在宴席上的折冲军府的王都尉跟周都尉、古山等人都是略感惊讶。唐朝后期折冲府卫士因负担过重而大量逃亡,折冲府编制名存实亡,为了补充兵员,现在折冲军府大多采取了招募的办法,是以晋阳府的军府守卫才牢牢的掌握在折冲军府的手中。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我们本来抱着是守家卫国的拳拳之心,谁知却被这折冲军府当做下人般使唤乃至羞辱,更可气的是他们竟然克扣我们的军饷,让我们连自己的父母妻儿都无法养活,所以,被逼无法,我等便趁外出公差便逃出军府。可是这些军府的都尉们,竟然还不放过我们,上报了朝廷,寻着我们的户籍抓我们的父母妻儿。既然不给我们活路了,我们也不想活了,大不了同归于尽,到阴间找阎王评评理去。”说完,四周的来人一起跟着呼喊起来。 说到此,大家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虽然觉得军府克扣军饷,虐待守卫是不对,可是借着古老太太大寿来闹事却也让人气愤。王都尉盛气凌人的骂道:“你们这群逃兵,还敢妄言守家卫国,擅自逃窜不说,还盗走军备物资,拿不到你们,不找你们父母妻儿找谁。今日居然胆敢跑到这里闹事,你们是不想活了,还是想死的快点啊。” 为首那疤面人悻悻说道:“老子早就不想活了,可你们也甭想活好。”古家兄弟想动手先拿下为首那人,谁知那人到是机警,把刀架在靠的最近的一个宾客的脖子上说道:“再敢乱动,小心这些人的脑袋。”紧接着,这几百人每人用刀架着一个宾客,慢慢往后花园走去。此时,其余的宾客们已经都已散去,府卫们紧紧的跟着这些人,不久都尉府的守卫们也在外面围了一圈把后花园围的是水泄不通。 此时被围在后花园中的这群逃兵,把这些宾客聚在一起,嚷嚷着要酒要肉,要不就斩杀一人。来的宾客大多是权贵之人,自是不能出半点差池。因此,古府虽然愤愤,却也暂时想不出法子,只能先尽量满足他们。 就在这些逃兵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个逃兵兄弟凑到为首那人的耳朵边上说道:“大哥,有兄弟在那边小屋子里面转动石桌子的时候,发现一个洞口,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疤面人惊讶道:“发现密室了,快带我去看看。”果然,来到后花园的小屋中,看到石桌地下有个黑黝黝的洞口。疤面人警惕的打量着这个洞口,对身边的几人说道,跟外面的人要几个火把,带着火把下去看看。古家兄弟看到他们进了小屋并且出来要火把,不禁震惊的对望了一眼,却也疑惑,怎么会被这些人轻易发现。 点起火把,疤面人命令几个兄弟先下去悄悄。那几个人手持火把,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很快就听到里面发生打斗,随后是几声惨叫,接着有个人影窜了上来,奔出小屋。正是之前秦朝云看到的那个身影,不过现在郎朗乾坤下,看的清楚,此人身材不高,却精壮干练,约莫四十来岁,留着八字须。只见他此时正跟那些逃兵打斗着,虽然他武功甚高,但是怎奈对方人多,况且手中有宾客做要挟,围在外面的府兵跟守卫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去增援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伤了几个逃兵后,那人见再缠斗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身子一拔高,越过众人没了踪影。 疤面人见那人走了,就亲自点起火把,带着几个人下去了。在里面转悠了一大圈,除了几个锁着的囚房,没有发现任何东西。那几个囚房锁着门,但是用火把照了照里面除了最里面一个囚房里面有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外,此外别无一物。疤面人甚是失望,本以为发现了古府的藏宝库呢。此时旁边一个年轻的逃兵说道:“不如把这些人都赶到下面,就算是他们想救这些人也没那么容易,你看这地牢一人把守,就很难攻进来。”那疤面人一想很对,就吆喝着把这些人都赶到了地牢中,并命令包括那个年轻人在内的几人在地牢中看着他们。疤面人则到上面跟军府的人讨价还价去了。 地牢中的年轻人正是隋白山,而这一帮子人,却是离晋阳城有二百里地的二龙山的土匪,他们其实就像他们之前说的,确实曾是折冲军府的守卫,只因不堪守卫之苦,又正值押韵军饷物资,便一合计杀了领头的参将,携带着军饷物资到了二龙山上为匪。本来折冲府也派守卫去剿过几次,怎奈那二龙山极是陡峭,易守难攻,而折冲军府又人手不足,现在正值兵荒马乱的时候,朝廷自身都难保,哪会有心思再派兵剿匪,是以这帮子人一直乐得逍遥。这次趁古老太太生日宴会闹事,正是秦朝云跟隋白山谋划的一部分。由隋白山假意进入了二龙山,在配合秦朝云设计好的计策,撺掇这群人趁老太太生日来古府要挟钱财,同时宴会上有的是宾客,非富即贵,要挟上百十人,量那军府也不敢轻易动手,全身而退不成问题,这群人未来几年的开销就都着落在这群人身上了。所以,地面上的讨价还价,乃至对骂,恐吓,伤人示威异常激烈。 地牢中,隋白山对那几个看守的弟兄说道:“甚是无聊,看那边还关着一个人,应该对古府很重要,不如我们把他弄出来,说不定还能帮将军多要点银子。”其中一个逃兵懒洋洋的说道:“要打开门,你自己去开,别让我们费那劳什子的功夫。”其他几人也是讥笑连连。隋白山就拿出红刃到了最里面那个囚房对着麒麟锁,砍了起来。一声声金戈铁鸣的声音激荡在地牢,直惊的那些抱头蹲在地上的宾客一惊一乍的,那几个同来的逃兵,看到宾客们的反应,倒是觉得有趣,也乐意看这些平常吆三喝四的权贵,担惊害怕的样子,不禁哈哈的笑着。 约莫砍了有两个时辰了,中间休息了几次,那几个逃兵也看着好玩,帮忙砍了一会儿。隋白山拿火把照了照看到还差一点了,但是红刃却插不进去了,幸好自己带了极细的锉刀,就这样又磨了个把时辰,才总算磨断了麒麟锁。好一把麒麟锁,即使是砍断了,也还牢牢连在门框上,隋白山又花了几刻时间才把麒麟锁拆下来。打开门的一刹那,隋白山有些激动,真想扑上去喊一声,吴大哥,可是,他知道还不能,一切还需要按计划来。 隋白山心脏跳的飞快,拿过火把照了照那人,看到那人脸上不但胡须头发乱糟糟,脸面极其浮肿,还伤痕累累,只能隐约看出吴大哥之前的影子。身体也是柔弱无骨般孱弱,到处是瘀伤、鞭印、刀印。虽然比之正常人身形不算消瘦,但是隋白山知道,之前的吴大哥是何等的壮硕,如今这般已经是极其消瘦了。看到这里,隋白山心疼的喃喃道:“吴大哥,你好好养伤,我会替你十倍还给他们的。”此时,那几个逃兵也已经进来了,其中一个看了看后说:“快死的人了,你没看到出气多,进气少吗。估计没啥用,许是被这家子人给忘了,咱们到地牢口透透气去,闷都快闷死了。”说完和那几个人讪讪的一起出去了。 隋白山趁那几个逃兵聚在地牢口的功夫,快速奔到其中一个宾客的身边。这个宾客就是隋白山架着刀要挟进地牢的,此人是晋阳府校尉王涛的岳父,仗着自己的女婿甚是招摇,欺男霸女的,不知天高地厚,可是此人外形跟吴青林甚是相像,于是早在他还没有进入古老太的生日宴席的时候,已经被隋白山盯上了。隋白山一指点在这个宾客的昏睡穴,把他扛进囚房中,其他宾客见到吓得都低头不敢吱声,生怕也被扛到里面。隋白山用最快的速度给两人换好了衣服,把吴青林扛出来,再把囚房关死,又把麒麟锁重新装上。这麒麟锁甚是奇异,虽然被砍断了,但装好后,从外面看就如完好无缺般,不仔细查看,很难看出主轴已断。 做完这一切,隋白山才安抚了一下紧张情绪,过了不久,那几个到洞口透气的逃兵回来。隋白山指着吴青林,恶狠狠的对着那几个逃兵说道:“这个人不听话,被我踹了几脚,妈的,老家伙不经踹,已经晕过去了。”那几个逃兵中的一个说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有脾气的,不过这些人也真******该踹。整天作威作福的,今天也轮到我们出出气了。”其他几个人也是七嘴八舌的说着脏话,这群宾客更是吓的哆哆嗦嗦的,大气不敢喘,至于刚才那把人扛进去又扛出来的,只要不是扛自己就好,谁敢多说一句。 就在里面已经悄悄地把人给换出来的时候,外面也是在交涉的步步为营。古山他们自是老江湖,先稳住疤面人后,便急调弓箭手藏身于花丛之中。虽然把宾客藏身于地牢,使得不容易掌控解救宾客,但是却也有好处,就是保护了宾客不受弩箭的伤害。况且,地牢口狭窄,只要有一高手,守住地牢口,就能护住全部的宾客。很快就听到外面惨叫声连连,飞箭如矢,疤面人也在乱箭中被射成了刺猬。有几人躲进小屋躲避,可是古山他们趁着飞箭掩护,冲进小屋中,跟那几个交上了手,那几个人自然不是敌手,很快被打倒在地,他们急忙冲进地牢查看情况,看到还有几人架着刀,要挟着几个宾客。古山他们轻笑一声手一扬,几枚透骨钉就激射而出,报销了这几人。 古家兄弟赶紧走到地牢的囚房外,从外面看到麒麟锁完好如初,从门洞中递进火把查看,人也还在,才算放了心。不过这下子,古家地牢算是人尽皆知了,往后这边也无法在秘密关押人了。这场劫持宾客,虽然是给古家带来了的不小的麻烦,但是解救人质还算顺利。只有十几人受了轻伤,走路不便,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地牢。 晋阳城外,烈烈站风正狂,一辆马车正策马往南赶路,后面一匹快马跟随,马上正是隋白山,自从假装宾客从古家坦然逃出后,隋白山便按约好的计划,护卫着马车中的吴青林往南方向赶去。思付着秦朝云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隋白山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但是想起秦朝云还在古府中,不禁又担心起来。也只有这样才能不引起怀疑,更稳妥的将吴青林安全送出。好在,过了今晚,秦朝云就自行离去,到时候,即使是古家发现也已经晚了。 但是一丝忧虑还是让隋白山不安,地牢如此容易就被发现,难道古家就不会怀疑是有内部的人在作祟吗,而论最应该怀疑的无疑是这个刚进古府不久来路不明的少夫人了。想到这里,隋白山的心不禁又揪了起来。 第八章 吴青林的劫 直到傍晚时分才把古家恢复如初的古家兄弟,垂头丧气的聚在一起商量着今天的种种的意外。古仑说道:“今天的事情,我总感觉透着诡异。虽然是军府逃兵闹事,但是怎会就跑到我们古府来,还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地牢。我看八成跟那个相救吴青林的黑衣人脱不了干系。” 古昆点头道:“我也有同感,只是这个吴青林还在地牢中,又似乎不是为此而来。还有我们的地牢隐秘,古家知道的都不会超过五个人,这黑衣人怎会发现。除非……” “除非那人就在我们古府,而且还发现了耿震的行踪,才查到地牢。”古山接口道。说完后,三人相互略有所思的对望着。 这时,府卫宋天匆匆进了大厅,给三位老爷见了礼,粗喘着气说道:“几位爷,校尉王涛在门外求见,说是宴会中他的那个老岳父也一起来了,可是到现在也没回家,问我们是不是还在咱们府上。他岳父确实也是被挟持的宾客,当时也在地牢来着,只是后来宾客们都出来了,却没发现他,我想会不会他还被困在地牢中。” 刚说完,古家三兄弟瞬间如中雷击,脑袋嗡的一下子就炸开了,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往地牢赶去。当他们到了地牢囚室尽头,拿着火把,插进钥匙开锁时,才发现铁锁的主轴早已经断了。他们赶紧打开铁门,把火把对着关押那人,果然就是失踪的王涛的岳父,只是被人点了昏睡穴。宋天扶着清醒后,精神委顿的老家伙,踉踉跄跄的走出地牢,只留下铁青着脸,苦苦思索的古家三兄弟。 古山说道:“现在救走吴青林倒是没什么,只是大哥二哥,这个藏在我们古府的人一定要除去。你们觉得会是谁?”然后深沉的看着古昆古仑。三兄弟一对眼,心意相通,古昆说道:“确实她的嫌疑最大,是不是她,咱们一试就知道。” 上灯时分,秦朝云还在估量着隋白山他们现在走到什么地方了。虽然救出了吴叔叔,但是她心里却总是还有疑虑,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正在此时,丫鬟过来说,老太太今晚让下人们在大厅摆上了宴席给大伙压压惊。秦朝云此时还是有些怀疑的,但是料想不会那么快就发现吴青林不见了,而且给大伙压惊倒是很合老太太大家长的性子,就随着丫鬟到了大厅。 一进大厅,秦朝云就知道古家开始怀疑自己了,厅中只有三兄弟站着,阴狠的看着自己,此外别无旁人。秦朝云故作惊讶的问道:“三位长辈,不是说老太太在这里设宴给大伙压压惊吗,怎么不见其他人,莫不是丫鬟给我带错了地方,不是在这大厅。”古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老实说,王姑娘,我也会过不少江湖豪杰,论人品论相貌,你都是万里挑一的。要是加上这智谋,更是江湖罕见,只是我问一句,你就这么小看我们古家,小看我们三兄弟,自认为就这样轻松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随着古昆语气越来越锋利,秦朝云脸上慢慢显示出恐惧跟无助的神态,犹如梨花带雨般,我见犹怜。在一旁的古仑却是色心陡起,色眯眯的接话道:“乖乖说实话,还能让你好过,要不就让你为奴为婢,到时候二爷我准叫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此。” 秦朝云一副吓坏了的表情,双眼含泪声音发颤的说道:“三位长辈,怎能如此欺侮我一孤弱女子,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得三位长辈恶言秽语,若是让老太太知道后,你们这样欺负一个晚辈,你们怎样跟她老人家交代。”说完已是泪眼涟涟了。 “王姑娘的把戏就收起来吧,这些你做给我们看有什么用,还是老实交代的好,可别逼我动手。”古山恶狠狠的说道。 古昆看秦朝云没有说明白的意思,手一挥,几枚透骨钉就激射而出向着秦朝云手臂射去。秦朝云本来想拼着受伤,能遮掩过去再拖一晚,就可离去。但是这古昆极是刁钻,手上用了回劲,透骨钉竟然临到身旁,钉尾轻颤,转向心窝射去。秦朝云无法可使,情急之下身子急转,斜向右边跃起,飞掠过去,姿势优美之极,然后轻飘飘的落在三兄弟的对面。 秦朝云这一出手,三兄弟俱是愣住了。首先是没想到此女子真是混进古府的人,其次是没想到她的功夫居然这般了得,虽然只是几下轻身功法,但是却看出此人身法极是轻灵精妙。秦朝云落地后,一扫之前一副哀怨柔弱的神情,一脸的英姿飒爽之气,光彩更是照人。 倒是古山先开口了:“想不到还真是你,你这个小贱人,竟敢混进古府,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快说,你把吴青林藏哪里去了。古府还有没有你的人。” 秦朝云充完讥诮的口气说道:“确实,古府是活的不耐烦了,不但囚禁虐杀武林豪杰,还暗通契丹,这等狼心狗肺之人,活长了还真是作孽。” 古山瞬间明白了,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你就是那晚坏我事的人。原来当初你是故意帮王都尉端我的底。我还以为你是无心的,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没想到倒是你这个贱人跟我作对。大哥二哥,他就是那个黑衣人,此人武功了得,是吴青林嫡传的弟子,我们别跟她废话了,用我们的家传武功来对付他。”古昆古仑更不多言,拿起齐眉短棍,就跟古山摆开架势。 大厅内已成掎角之势,这边古家三兄弟各执镔铁棍各站一角,他们不敢乱用惊雷剑法,在对方的嫡传剑法下,自己是在班门弄斧,更容易被对方所击败。古山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骂道:“小贱人真想不到,居然是你,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老子瞎了眼,没早发现你,可是你今天就是有这惊雷剑法也出不了我们古家的大门,乖乖束手就擒。我们还能放你一条生路,要不待会儿被我们拿下,我们哥三先废了你的武功,再把你玩个够。等你给我们古家生下几个种后,我再把你送到军府的大营中,呵呵,让你天天在那些卫士的身子底下快活,那时候你可就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说完,古家三兄弟一起哈哈大笑,满脸的淫邪之色。 秦朝云知道这是他们扰敌的策略,但是再怎样沉稳有度,久历江湖,毕竟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听到此难免还是气愤难耐。抽出腰间软剑,刷刷几剑,尽是绝妙招数,迅捷无比,欺身而上,以一对三,不落下风。古家三兄弟的武功是深得稳狠准的精要,齐眉棍法,也是传自于少林的绝学,虽灵动不足,但沉稳有余,守多进少,堪堪三人能跟秦朝云打个平手。可是时间若是长了,秦朝云自知终究功力不到,定要落在下风,是以出手尽是绝招。古家三兄弟更是知道此理,所以拼劲全力抵住秦朝云凌厉之极的进攻。他们这次算是见识到惊雷剑真正的威力。才知道若是当年,吴青林没有中了化功散,恐怕当时不出十招,他们哥三就要玩完。 古山见秦朝云绝招如注,没有停歇的意思,就边配合两兄弟进招,边扯开嗓子说道:“你这贱人,你虽然救走了吴青林,可是现在的他就跟废了一样,比我养的狗还听话。你可知道当年我们是怎样折磨吴青林的,他才乖乖的把剑诀传给了我们。我告诉你也无妨。” “吴青林自恃英雄豪杰,自是不惧什么皮肉折磨,所以,他身上后来就没有一块好地,仍是咬紧牙关,倒是不失为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是,这才是开胃小菜。后来,我们天天喂给他****,足够五个人的分量,哈哈,你可知道,那种看着吴青林发情的感觉,真是令人难忘。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撬开他的嘴,倒是便宜了他。那些日子,那几个勾引他的美妞,天天贴在他身上,结果后来倒是都她奶奶滴给吴青林怀上了小崽子。” 听到这里,秦朝云怒火中烧,才知道原来吴叔叔经历着这样非人的折磨。 “再后来,还是十山有法子,居然拿来了他师傅的独门秘药,蚀骨水。那当真是好东西,让你全身骨头如同万针齐扎一样,却又让你死不了。看着吴青林疼的满地打滚,不住地哀嚎,我就知道,即使还没拿到惊雷剑法,也差不多了。接着十山又告诉我说,这样的豪杰,最看重的不是死,而是气节跟名声。确实是这个理,但是不论吴青林怎样难堪,那怕是像条狗一样发情配种,不也是不敢让外人知道吗。十山便说道,不能让江湖人士知道,但是却能让不认识他的人知道呀。只要摧毁了他的意志,让他自己心中那份自我感知和长久以来的自信被摧毁殆尽,他就乖乖的就范了。哈哈,说的真有道理。于是乎,我们便给他继续喂****,同时再给他身体的某些地方抹了那奇痒难忍的蝎龙粉,扔到了城北的乞丐庙中,告诉那些臭乞丐们,如何玩弄这个身体。而且玩好了,还能领银子。哈哈哈哈,吴青林就真成了那些乞丐们的玩物,天天呻吟声不断了。”说到这里,三兄弟一起哈哈大笑。 听到这里,秦朝云气的竟气血翻腾,脚步有些虚浮。古昆看到管用了接着说道:“不错,看着就******爽。就这样三个月后,我们把已经臭气熏天,半死不活的吴青林给抬了回来。确实已经惨不忍睹,哈哈,他的胯下之物都快被玩烂了,而且还被臭乞丐们当了,当了女人来用,哈哈,哈哈,你自己想去,瘦了一大圈不说,被折磨的是你让他干什么,都麻溜的。哈哈,经过这些折磨,就是神仙也要堕落呀,惊雷剑法就这样乖乖的到手了。此时,再把蚀骨水用在吴青林身上就好用多了,即使是给他解了化功散的毒,他也什么都乖乖听你的了。你知道三年前晋阳城那个采花大盗吧,就是我们让他出去做的案子,哈哈。” 秦朝云紧攻几招,暴怒的说道:“十山是谁,我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要将此人碎尸万段。”古仑一边回招一边观察着秦朝云的气息,说道:“他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将来肯定会比吴青林更惨就是。” 秦朝云万没想到这些人竟用如此令人发指的手段折磨吴叔叔,经过了这些手段的摧残,现在真的是担心吴叔叔还能不能完全恢复过来。随即眼中寒光一闪,出手狠辣之极,使出惊雷剑法中五雷正法绝招来。古山他们却从不知道居然还有这等威力的招式,即使是从前见到吴青林跟人决战,也没见到这些招式,所以,后来吴青林说出剑诀并演练时,他们已经被那些熟悉的剑招给吸引了,高兴的如获至宝。却不知,惊雷剑法太过厉害,这五雷正法的绝招根本用不到,就足以横扫一流剑术高手了。是以江湖上见过的并不多,古家兄弟更是闻所未闻。这下子,古家兄弟也把齐眉短棍使到极致,一不留神就会缺胳膊少腿。 就在剑光霍霍,铁剑争鸣的时候,突然,从大厅门口转过一人,正是那个古坚看守地牢的人。只见此人手持双吴钩,左右一分,就加入战局中。这下子,秦朝云苦不堪言。本来就是竭力而战了,况且以一敌三已是极限了,如今加入了吴钩。这吴钩专套剑招,一下子就让秦朝云左支右绌,步法呆滞,苦力支撑。 此时已进子时,秦朝云也苦战数个时辰,浑身汗津津的,头发也凌乱不堪,气力也即将用尽,知道用不多久自己终是难逃毒手,唯有一死,方不受辱,只是想到爹爹、娘亲还有刚救出的吴叔叔,以及刚认识的隋白山,心有不甘。此时不提防,右腿遭了一记镔铁横扫,这下子更是踉踉跄跄的。古山说道:“快投降吧,你今日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秦朝云刚要搭话,突见大厅外面呵斥声霍霍,刀剑相杀,十分嘈杂。这时宋天来到大厅对着正在激战的三位老爷,着急的说道:“几位爷,有人闯府,我们拦不住,恐怕一会儿就要打到这里了。” 古山气呼呼的问道:“是谁这么大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宋天哭丧着脸回到:“不认识,没见过,是一个年轻人,挺高大壮实的,剑法了得,我们确实挡不住。”听到这里,秦朝云惊喜交集,本来快放弃了,这下子一下子来了精神。只是又疑惑,隋白山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护送吴叔叔出了问题? 第九章 峰回又路转 果然,过不久,隋白山就出现在大厅门口,担忧的跟秦朝云对望一眼,看到秦朝云已经快支撑不住,更不答话,轻抖手中剑,一上手就是绝招。隋白山自是知道,现在秦朝云怕是已经脱力,打到现在也是苦苦支撑了,再不救出,恐怕往后会大损身体。隋白山把古家兄弟的招式尽数接过来,尽量让秦朝云少使力气。秦朝云的武功是轻灵精巧,使得惊雷剑法也增加了一丝空灵,但是隋白山的武功却是凌厉威猛,使出的惊雷剑法虽比之秦朝云少了雷电灵动,但是却多了雷鸣电闪般的威势。 这番交手,隋白山是生力军,气愤之下更是威猛,而对方四人却也是跟秦朝云缠斗已久,气力也是有些不济了,局势又是变成平手。此时的秦朝云倚靠在大厅的柱子上,不住的喘气休息着,恢复着气力。而隋白山已经把对方四人的招数全部压制住,只是避开镔铁棍横扫千军的绝招即可稳操胜券。而这四人也是久战之下,极度疲惫,在对方刚猛无俦的凌厉剑法下,也是苦不堪言。 此时,宋天探头探脑的趴在大厅门口看到自己的老爷们渐渐不敌,就静悄悄的溜开。很快身后带着几十人的弓箭手,闯进了大厅,箭镝都对准了隋白山跟秦朝云。这些弓箭手本都是古山他们精心调教的,每个人都是百发百中,这点秦朝云很是明白。这突然而来的变化,打乱了隋白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稳下的局面,一下子又处于被动了,大厅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古家三兄弟片刻惊讶过后,哈哈大笑。 宋天赶紧跟几位老爷邀功道:“几位老爷辛苦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古家三兄弟不住的夸着宋天机灵,说要重重的奖赏他。隋白山满脸愤恨,充满不甘的回头看着秦朝云,知道今天自己已无能为力,好在吴大哥已经救出,也算报了吴大哥的授业之恩了,能跟秦朝云一块同死也是无憾了。秦朝云知道他心中所想,也报以凄苦但却温柔之极的微笑,此刻两人之间似乎有种心意相通的感觉迅速的升起,别离也未尝不是新的开始。 古山坐下来,以上位者的心态说道:“你们两个虽是一身功夫,可是今日却插翅也难逃。”看着两人的神态,古山或有所感,恶狠狠的接着说道:“想一起赴死,作对亡命鸳鸯也是痴心妄想。我会把男的挑断手筋脚筋,再阉割掉,然后送到军营中做苦力,一辈子都别想在出来。至于女的,自是照前面我们说的,废掉武功,犒劳兄弟们。”说完大厅中古家人一起大笑起来。 隋白山愤怒的挥剑欲上,却被秦朝云叫住了。只见秦朝云整理完自己的头发,从容的说道:“你可以按你说的处置我们,但是你可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是谁。杀了我们,你就不想知道,会有什么人来替我们报仇,你们那个花花大少古坚现在在哪里?他真的现在在江南吗,为什么我会放心来这里,不怕他揭穿?”说完,微微一笑,不再言语,慢慢调气运功,恢复气力。听完秦朝云的话,看到古山他们突然停滞的笑容,隋白山明白,秦朝云还有后招。 听到危及儿子,古昆恶狠狠的说道:“你个贱婢,若是胆敢动坚儿一根手指,我就把你的皮,抽你的筋,让你生不如死。” 秦朝云淡淡的说道:“你们可以让老太太过来,一切与她有关,我自会说明,否则,杀了我们你们也活不成,不信咱们就走着瞧。”这倒是令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这跟老太太又有什么关系。看到他们古家人的疑惑,秦朝云接着说道:“怎么,你们这么多人还怕护不住老太太呀。” 古家三兄弟商量了一番,觉得若不是她自己说出来,还真不知道她的底细,如果往后她的家里人找上来,恐怕可不是好惹的。古山说道:“若是敢耍花招,定叫你生不如死。”转身对宋天说道:“去请老太太。” 等候的这段时间,秦朝云不理会古家人箭镝相伺,招呼着隋白山吃喝着旁边桌椅上的尚未被打碎的茶水及点心,恢复着力气。隋白山虽然不甚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却知道秦朝云聪明绝顶,不会没来由的有这番说辞,就暂宽心跟秦朝云相视而笑吃着点心,顺便悄悄告诉秦朝云,已经安顿好吴前辈了,不必担心。 过了一顿饭时间,老太太才慢悠悠的在小兰小环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此时大厅四周十几个硕大的灯笼,把屋子里照耀的如同白天般,箭镝上都映着寒光,瞄准着已吃喝完毕,正在闭目养神的两人。就在老太太进屋后不久,古山说道:“贱婢,你死前还有什么话可以说了,老祖宗已进来了。” 秦朝云看着老太太,略带讥诮的说道:“是吗?当真是我们要死吗,还是我们可以走了。”古山怒极笑道:“你是失心疯了,还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古昆古仑脸色惊变,急忙转过头看向老太太,却看到两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老太太的脖子上。 小兰小环控制住老太太说道:“小姐,他们没有伤到你吧。” 这下子峰回路转,一下子让在场的人震惊住了。倒是那个耿震先反应过来,怒骂道:“贱婢,居然暗算老太太。”古家兄弟自是暴怒,什么狠话都是说出来,但是老太太现在在他们手中,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隋白山也是吃惊之极,但是想到之前曾听秦朝云说道,古府中不止她自己一人混进来,这才知道秦朝云是做了万全准备。 古老太太倒是镇定自若的说道:“我倒是真是没想到,原本就这么品貌双全的女子,居然会变成这样挥斥方遒、武功高强的女侠,倒是真的令老身刮目相看。还有你派到我身边的这两个丫鬟,当真是一点端倪我都没有发现。就冲这点,老身我不得不对你佩服有加。”此刻所有人都是听这老太太讲话,没人留意屋外屋顶上此刻如同一片叶子落地般,一条雄纠纠气昂昂的雄浑身影已经飘然站落。 屋内老太太继续说道:“你刚来古府的时候,我虽然怀疑你,但是后来看到你品貌双全,当真是没话说,心里慢慢承认了你,就想能感化你,让你真心真意的在我古府落地生根,这点你的丫鬟最清楚。”说到这里,古老太太左右看了一眼小兰小环。接着说道:“可是后来你给王都尉出的那个主意,让他把契丹奸细一网打尽,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有目的而来了。试想一个深闺女子,不经世事,如何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并且你后来不跟我说,我就猜到,你所谋之事定是跟山儿他们有关,是怕我也牵涉其中。为什么我会想明白这点,那是因为,确实,他们所做的任何事情,我都知道,也都是我同意的。” 此话刚落,秦朝云说道:“果然是老太太在后谋划一切。那抓我古叔叔也是你同意的了?只是我不明白,古叔叔跟你们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抓他,难道当真只是为了惊雷剑法?还有古家已经是北方数得着的权贵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私通契丹?”刚说完,古府中包括宋天在内不知情的人,无不耸动,面面相觑。 古老太太听完后,邪魅莫测的说了句:“这些你这辈子是不会知道了,只是可惜了了你这花容月貌和这一身功夫。”说完两手突然轻抖,秦朝云还来不及说一声小心,就见小兰小环向两边飞开,重重的摔在地上,口中吐着鲜血。 古老太太这下出手,一下子震惊了屋内所有人,包括他的三个儿子。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人人充满震惊的看着老太太,除了屋顶上那位。 良久屋内人人跟雕塑一般,内心最震惊的倒是他的几个儿子,三十多年了,从没见老太太显示过武功,就连过世的古老爷子恐怕也不知道。只有古山略有所悟般的想到,五年前自己被强人所擒,老太太带人去把他接回来,自己本以为还是老太太花了银两或者是请高手相助,现在看来,恐怕是老太太自己出手吧,要当真是那样,那老太太的武功应该是极其高明的。可是为什么又从不显示,甚至瞒了一辈子,若不是遇到此事,恐怕想带进棺材里面呢。 秦朝云跟隋白山赶紧扶起小兰跟小环,查看着伤势,索性受伤并不重。古昆声音颤抖的说道:“娘,您这是……”古老太太目光坚定的在众人脸上扫过,每个人被看到后,心中无不发毛,不自觉的避开老太太的目光。古老太太很满意众人的表情,一挺背脊说道:“老身从嫁进古家就从没显示过功夫,虽然老胳膊老腿,功夫也早就放下了,但是还不至于被犬欺,今日是我古家生死存亡的时刻,若是被这两个人逃走,那我古家必是灭门之灾。现在大厅中的古家人俱是我古府的心腹,今日之后富贵无极。” 秦朝云惊怒交集的说道:“想不到老太太居然深藏不露,这点倒是令我没想到了。只是有一事不明,我们纵是死也难安心,你有这等武功,虽然只是随意出手,但是我还是能看出武功绝对不在古叔叔之下,却为何还要劫持古叔叔,盗取他的武功呢?” 这个疑问恐怕也是在场所有人想问的,包括她那几个儿子。 古老太太眼神迷离,似乎想起了往事,淡淡的说道:“这个我是永远不会说的,若不是此事事关古家生死,我是会把这些武功带进棺材里的。”说完不再说话,窝在弓箭手后面,似乎眼前之事已经不再引起她的任何兴趣。 古家三兄弟知道这几人不会束手就擒,吆喝着:“弓箭手准备,就是便宜你们这般轻松的死了。”说罢飞箭如矢,又是如此这么近的距离,秦朝云跟隋白山他们只能展开身法辗转腾挪,挥剑不停的躲避着,想要冲出厅外,门口却有古家兄弟跟耿震阻拦着。隋白山跟秦朝云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可是小兰跟小环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在此时,门口突然闯进一人,还没看清人影,就见此人迅捷无论的展开身法,在那些弓箭手中兔起鹘落,掌影纷飞,每人被击一掌后就倒地不起,绝无还手之力。只是十数息时间,古家三兄弟还来不及招呼此人,这些弓箭手就全部倒地哀嚎了。此时,才开清楚来人,真是好一条大汉,只见此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虎背熊腰,筋骨似铁,宽额虎目,国字脸,络腮胡,身材甚是伟岸,脸上不怒自威,英气勃勃。 刚看清楚此人,古仑就颤声说道:“陆大侠,您怎么来了。”此人正是****天。****天师出少林,乃是少林寺俗家弟子中最杰出的人物,也是当今少林主持方丈的师弟,武功山造诣差不多冠绝同辈中人,此外更是朝廷敕封世袭的宋州郡王,只是****天生性洒脱,侠行江湖,神龙难见踪迹,只是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天扫了古仑他们几眼,随后转头看向古老太太,沉声说道:“听闻晋阳府古家意图勾结契丹,还私自囚禁江湖豪客,我本不信,打算暗自调查,却没想到正好赶上这出。古家难道真的想走向绝路吗?”说罢恶狠狠的看着古老太太。又说道:“古老爷子在世时,我很是钦佩,当真是我辈楷模。只是不知这才仙逝十数年,竟然已经出了如此不肖子孙,真不知古老爷子泉下有知,该当如何懊恼。” 古家兄弟自是知道,****天来了,他们定是难逃此劫了。只听古老太太阴森森的笑道:“你不在宋州做你的郡王,在这里多管什么闲事,还以为这是李家的天下吗。现在天下群雄并起,这李家王朝也折腾不了几年了,择贤主,谋后路,难道不对吗,难道等着被别人打到家门上,才跪地求饶。到时候人家看你连一条狗都不是,你那宋州现在又好的了多少,你现在还不是没了郡城,流离江湖,自身还顾不过来,还逞什么英雄之举。”这番言辞铿锵落地,一点情面都不留,这****天哪里受过这等揶揄。不过现在****天脸上倒是一派释然,轻笑一声言道:“古老太太还真是身在内府,心在江湖。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出身,但看你刚才那几手震开那俩小丫头的手法,像是道家的内劲,应该是江湖上隐世的高人了。” 第十章 前因与后果 听到这里,众人即惊讶于古老太太的武功门派的高深,又震惊于陆浩天眼力之凌厉,古老太太只是随手几招,就被陆浩天看了个八八九九,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古老太太也是惊讶于陆浩天竟然能从那几招里面看出自己的武功渊源,当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小觑之心大减。只听陆浩天接着说道:“是的,如你所说,世人都是为自己留后路,为子孙谋出路。诸侯纷争,逐鹿王土,所谓的王爷,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项累赘罢了,若不是为了父辈的声名,我早就自请废去爵位了。更何况李家王朝朝不保夕,我这虚名就更不一提了。只要民众安居乐业,我等能击缶而歌,畅游山水间,又何在乎将来这王土由谁做主,争权相斗的是枭雄,可是流离失所,性命如芥的却是那些老百姓。只是无论如何择主,却不能为了自己私利,强掳他人,断送无辜者的性命。”这番言辞,当真是大义凛然,令所有人为之心折。 古老太太满面灰色,却悻悻的说道:“大道理谁都会说,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为了万民,却又在这里恃强凌弱。你说我强掳他人,可是自是强掳,又怎会让你知道,可笑可笑。”秦朝云尖声讥笑道:“老太太倒真是红口白牙,古家居心叵测,挟持武林豪杰,滥用令人发指的手段,盗取武功,私通番邦,还妄言他人恃强凌弱。据我所知,囚禁的武林人士,又何止吴叔叔一人。武林中好几位失去踪迹的前辈高人,说不定都是死在你的地牢中,像道教高手青阳真人、紫气山庄的丁丑还有……。”听到这话,屋里面的人都是一阵骚动。其实秦朝云也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困死在地牢里,只是上次听隋白山转述郭四的话,知道地牢中困死了一个道士,联想到这点的,她就是要故意要激怒陆浩天,把事情摊的越大越好,所以把很多近几年失踪的名门高手尽皆安到古家的头上。 听到这里,只见陆浩天的脸色是越来越重,虽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所言夸张,但是既然古家能囚禁了吴青林,那囚禁其他人也就不无可能了。古老太太一扫平日里的温善面庞,脸色狰狞,眼露凶光死死盯住秦朝云,古家兄弟也是一副委屈的欲拼命的样子。终于古老太太轻咬银牙,破口大骂道:“住口,你这贱人,今日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身子一改之前老态龙钟,悠忽欺进秦朝云身前。秦朝云也是惊讶于古老太太的武功如此迅捷,虽知道陆浩天定会阻拦,但是仍旧感觉到死亡的降临。正要顶住压迫感,出剑自保,旁边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汹涌澎湃的袭到,把古老太太的压迫力道尽数接过去,只是一瞬间的事,两人已经交上手了。 这一交上手,众人才见识到超一流的高手过招,是怎样的惊心动魄。陆浩天出身少林,虽不到四十岁,但是内外功已经俱臻化境,是少林武学集大成者,掌法拳法刚猛无俦,妙招迭出,隐隐然如同罗汉加持般,身法高起低落,纵横辗转,威武雄壮,令人仰慕。而古老太太却是如如陆浩天所说,是道家的武功,师法自然,却又凝练精粹,刚柔并济,别看是个白发老妇,但她使得掌法跟拳法竟有雷霆万钧之势,堪堪招架得住陆浩天的进攻,中间还时不时用掌法使出绝妙剑法招式,身法却尤其令人印象深刻,动静皆宜,身法曼妙无方,不可言喻,若不是古老太白发垂髫,身材微胖,倒真是如同仙子般,令人眼花缭乱,美妙得没有言语可以形容。不但如此,古老太太身上还有一股至柔之极的阴劲,居然接连化解了陆浩天诸多至阳的少林内力,这点连陆浩天都惊讶不已。 旁观众人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目不暇接,越看不出武功套路,虽是正统的道家武功,江湖中却从没有出现过这等武功,真不知道她是何门何派如何学得的。秦朝云咋舌不下,也是自付自己即使是有这惊雷剑法,在这老太太手下走不出五十招,古家兄弟则是,除了惊喜外,却是不解跟困惑。母亲的武功如此了得,连陆浩天都不惧,当初又何必纵容自己哥几个去囚禁吴青林,惹下这摊祸事。但是如果母亲把陆浩天他们都打败了,往后跟母亲学会这些武功,那他们古家定是要称霸武林了。古家兄弟自是看出母亲的武功是江湖绝学,大是不寻常,恐怕都能跟整个少林武学分庭抗衡,那他们古家恐怕真是要成为武学宗派了,相互间一使眼色,就跟秦朝云跟隋白山斗了起来。两边俱是一般的心思,一边相互剑棍相击,一边注意着陆浩天跟古老太太相斗,他们的胜负实则是这大厅里生死存亡的关键,小兰小环受了伤,也无法帮上忙,只得在一旁歇息。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渐渐的古老太太终是年老力衰,虽招式上占尽优势,但还是渐落下风,看到此,古家兄弟跟耿震手上加紧几招,想要上前相助,可是绝顶高手过招,他们又哪里能插进去,就是秦朝云跟隋白山的惊雷剑法,他们也是仗着人多,才勉强压制住。 看到自己儿子们的境况,古老太太知道今天古家是在劫难逃了,没想到自己的六十大寿竟成了自己的归期,心中计量思定,对着陆浩天高吼一声:“暂且停下。”说着跃到大厅门旁,不住地喘息着,调整着呼吸。秦朝云他们也收剑警戒着,陆浩天身子落定,威风凛凛,气息淡定的说道:“我也认识很多道家的高手,但是想不到道家最精深的武功,竟是古老太太掌握着,当真是令在下大开眼界。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到了炼神还虚的境界,若不是你武功生疏,今日恐怕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 古老太太喘息着说道:“不错,老身是三十多年没有动手了,若是我这三十多年勤练不辍,你今日早就死在我的手下了。炼神还虚,也是最近三年才返照空明,入此境界,只是腿脚生疏,还是要败于你手,你当真是得享盛名。” 说完看了看几个百感交集的儿子们,说道:“我们古家怕是今日难逃此劫了,是娘的过失,只是当今乱世,朝不保夕,苟延残喘倒不如与他一争,败了也今生无悔。只是娘知道你们心中定是恨娘既然有此功夫又何必去让你们囚禁吴青林吧。”古家兄弟口中说着,不敢,但是脸上表情却出卖了他们。古老太太慢慢说道:“本来若不是今日这位姑娘出此高招,我也不会显露武功,会把那段往事带进坟墓里,只是今日是我一甲子的劫数,只怕是咱们娘仨只能缘尽于此了。”说完,古家三兄弟竟然含泪下跪磕起头来,古昆说道:“娘,您别那么说,我们,我们还要侍奉您几十年呢。陆大侠,我们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交出来,只希望你放我们古家一条生路。”秦朝云跟隋白山看到此都是心生恻隐之心,但是却知道今日之事涉及家国,绝不是心软就能过去的事情。 古老太太也是老眼含泪,但却一脸决绝之色,说道:“快起来,别给我古家丢脸,人都有一死,做过的事情就要负责任,哪怕败了也坦坦荡荡的赴死。只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娘为什么不传给你们我的武功。” 秦朝云眉目一挑说道:“等以后你们关进大牢有的是时间说,别在这里拖延时间。”古老太太两眼一撇,淡淡笑着对秦朝云说道:“你这姑娘当真是心思玲珑剔透,我之前也会过不少英雄好汉,但是像你这样的,却真是少之又少,只是我们一起生活了几个月,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又跟吴青林是什么关系。”秦朝云说道:“不烦扰老太太记挂,你我本就是各自乔装别人罢了,往后也不会再有什么机会见面,有何苦自留烦恼。” 古老太太颔首道:“不错,你倒是看到的透彻。你我都是在乔装别人。只是你放心,今日有这陆大侠在此,我是如何也走不出这个大厅了。我已经深受陆大侠掌力侵体,又加上久不动手,这次用力过度,脉息已乱,今天之后,即使是他不杀我,我也残病终生了。”听到此话,屋中众人都看向陆浩天发亮的眸子,见他轻点了一下头。 古家兄弟大声痛哭,跪着匍匐着走到古老太太身边。古老太太此时再刚硬也终于是软下来,老泪纵横,轻抚着古家兄弟,颤声说道:“娘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并不是娘不传给你们武功,而是娘当初非但没有制止你们迫切想提高古家武功乃至在武林地位的想法,反而由于娘的私心,让你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尤其是山儿被那歹人强掳去,回来后更是一刻也等不及了。”众人听到古山被强人所掳过,这倒是秘闻,恐怕不是今日,也不会说出来。古山满脸羞愧的说道:“娘,是孩儿无能,您不要再说了。” 古老太太似乎没听到,眼神似乎是看到了过去,神色呆滞着慢慢说道:“我本是京城长安郊外人士,年幼时家贫,父母便把我送到了咸宜观,在那里虽是枯燥无聊,但是好歹却能温饱无虞,更何况那时的女道观那有什么清心礼道的,都是跟富贵公子舞文弄墨,待价而沽罢了,说不定自己能找个好的归宿,虽然很渺茫,但是当时我真的只是期盼有一天能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是慢慢的我发现,那是不可能的。虽然近几十年女子入道为一时风尚,有人家贫无依如我这般,但求温饱安稳;有人清修静养,超凡脱俗;但也有人向往豪门恣意放纵的寻欢,因此,真正端方老成之士是不会于来此地寻觅伴侣的。” “这样过了十年,我以为自己这辈子就会在这咸宜观中度过了,可是有一天,来了一个威风凛凛的侠士,赴一友人的约会,那友人把地方选在了我们这咸宜观。我当时一见此人就心折不已,没有那些贵公子的纨绔流气,也没有朝堂官员的道貌岸然,更不是富贾商人的****熏心。有的是身上一股浩荡之气,却又英气勃勃,令人仰慕。”说到这里,古老太太觉得似乎那人此刻就站在眼前一样。 她接着说:“我那几天自是大献殷勤,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且,他想要寻找的是一个可以一起行侠仗义的侠侣,而我只会无病呻吟,故作姿态。最终那人没有等到友人,独自离去。他走的那一刻,我感觉似乎我的生命都给抽走了一样。所以,那段时间里我生不如死,直到突然想到,我可以学武,成为他想要找的那种人不就行了吗。于是,我想起了那本被我随手仍在箱底的书册。当时这本书册是在供奉的三清神像的底座中的,打扫三清神像的童仆,不小心戳到神像底座的一个凹槽,底座弹出一块夹板,里面就放着这本书,看样子有些年头了。我当时打开书册看了看前几页,居然是一本练气打坐,以及健体强身的功法书册,就没了兴趣,当时的风气可是吟诗作对花前月下呀,就随手仍在箱底了。我赶忙找到了那本功法书册,好好看了一遍,虽然讥讽书中大话连篇,说什么练到大成之境,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达到从心所欲、无不如意。但是还是硬起头皮修行起来,希望哪怕能达到书中所说得十分之一,也可以跟那位游侠仗剑天涯了。但谁知我武功却真的大有起色,才知书中所言非虚。”听到此,古家兄弟面露询问之色,环顾四周后,却最终没有开口。 第十一章 古家的没落 只听古老太太继续说道:“这样按书中所述练了三年武功,略有小成后,便外出寻找那位游侠。离开咸宜观之时,便把这本册子就留给了当时被官人所弃,刚入咸宜观的鱼幼微,后来辗转几年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找到了,但是找到后却发现那位游侠已经有了所爱之人,并且举案齐眉,恩爱无比。” 说到这里古老太太脸现怨恨说道“我数年的勤学苦练,以及风餐露宿、孤苦飘零的找寻换来的却是满心的失望与不甘,我本有同归于尽以期来生再续的念头。但是以我当时的武功,虽已是一流高手,又有那本绝世武功秘籍,却怎耐开蒙太晚,慧根浅薄,终是难有大成,胜不过游侠的武功,后来只能黯然下嫁给了你们的父亲。既然没了学武的动力,我也就不再追求武学一道,以致全然放弃,不再费一丝功夫。” “一转眼过了快三十年,后来,山儿受辱被救回来后,愤愤之余,急于提升武功,便走入邪道,想窃取武林豪杰的武功。那时我无意中听到你们在谈论当今剑术名家,说道惊雷剑吴青林,纵横江湖,为世人称颂。我当时就想自己的儿子们还只能在晋阳城中拘囿于一城之威,而他的儿子居然已经名动江湖,多年前的酸楚,此刻便一下子发酵了出来。” 说道此处,古家兄弟跟众人一起惊呼起来,只有秦朝云略猜到一丝,嘴角上满是讥讽。古老太太说道:“不错,那位游侠就是吴青林的爹。后来,我便支持你们用计谋囚禁了吴青林,也套出了惊雷剑法的口诀,只是因果报应不爽,如今我便是果报上身。”说完凄惨大笑。 这下子众人才明白了前因后果,古昆问道:“娘,那为什么您不教给我们您的武功呢,这样不比惊雷剑法更好吗。”众人也都存着这个念头,就是陆浩天也是一边在观察着周边,一边侧目看向这里。 古老太太说道:“我年轻的时候,闯荡江湖,曾经杀了一个想要轻薄于我的邪派高手,他们派中人后来四处追杀于我,我便只能隐去踪迹。以你们的你父子的心性,若是传给你们如此武功,定是要创造一番际像,必定为那些人所知。只是那邪派中人实在太过强大,高手如云,我是宁愿你们安稳的生活在晋阳府中,也不愿意灭门。” 听到此,古昆问道:“娘,是什么邪派人士,以您的武功都这般惧怕。” 古昆还未答话,陆浩天说道:“莫不成是如今被赶到西域的幽冥教。”古老太太说道:“正是,当时他们还在中原横行霸道,教中邪派高手实在是多,当时,我的武功尚浅,是拼着命才杀了想轻薄于我的那个人,但我杀的那个人也称不上是幽冥教的高手,但他们不知道怎样就查到了我,一路追杀,我好不容易才脱身,如此我更是不敢再轻易显露武功了。” 秦朝云森然问道:“那你们是怎样擒住吴叔叔的,是用的什么卑鄙手段。” 古昆从古老太太的话中回过神来,低沉的说道:“吴青林有个青梅竹马的发小慧娘,后来,吴青林外出闯荡江湖,慧娘被家里人逼迫嫁给了当地的土财主,饱受折磨。我们找到慧娘,用她的孩子要挟她给吴青林写信求救,同时见面后在酒里面下了化功散,就擒住了他。”果然如之前秦朝云所猜想的那样。 此时听到外面打斗声大起,宋天赶紧的出去探查。很快进了大厅,嘴不利落的说道:“老祖宗,各位老爷,可不好了,王都尉跟周都尉带领折冲军府的卫士包围了古府,说是,说是擒拿私通契丹的叛徒,如今已经快打进来了。” 听到这里,古山他们震惊无比,说道:“什么,他们怎么会知道……”下面的话没说完,就怒目看着秦朝云。秦朝云此时却也是充满疑惑,虽然自己也是安排的周全,只是万万没想到古老太太如此深藏不露,本来已是必死之地了,可是更没想到的是陆浩天怎么来了,自己并没有向这位大侠求助。如今这折冲军府包围了古府,更是自己没有想到的。本来以为自己掌控着计划,可一切似乎另有人在后面布局。 就在此时,古老太太突然出手,袭向陆浩天,同时厉声对着几个儿子喊道:“快走,一入军府,你们必死无疑,去找当初掳走古山的那人。”古老太太一改刚才武功,俱是阴狠拼命的招式,即使是陆浩天也被其锋锐阻挡,同时,古老太太趁换招之际,左手扯过桌布,内息过入,束衣成鞭,迎着秦朝云跟隋白山的惊雷剑就上,这套鞭法好不诡异,似虚非实,似实非虚,圆曲婉转,浑不受力,但是却招招匪夷所思,秦朝云跟隋白山一下子被逼的手忙脚乱,使得他们无法追击古家兄弟。只是耿震稍慢,终是被秦朝云刺中要害,瘫倒在地,古家兄弟欲待回救古老太太。古老太太拼尽全力的抵敌着陆浩天他们,喊道:“莫要妇人之仁,留下性命才能有机会,快走,娘对不起你们,下辈子,下辈子再做母子。” 古山挣扎着,终是被古昆古仑拉扯着转到了后堂,陆浩天大喝一声,双手扯住布鞭,对着秦朝云跟隋白山说道:“你们去追他们,这里有我。”说吧,内力贯出,布鞭无风自鼓,接着碎成了丝绦。古老太太后退几步,手中抓着一把碎布条,口中渗血。只见她阴测测一笑,接着口中喊着无忧浮尘,进则无生,手中一挥,居然把布条当做浮尘用了起来。陆浩天也被古老太太层出不穷的武功所震撼,而她的每一项武功都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江湖绝学,很快两个人又斗在一起。 隋白山跟秦朝云紧赶着追过去,却发现后堂之中,远眺看去空无一人。隋白山找寻了一会儿说道:“怎么会一转眼就没了踪迹。”秦朝云仔细思索着说道:“这里定是有我不知道的密道了,只是应该会是在哪里呢。”两人不断地查找,良久没有收获。只得回到大厅,却看到古老太太端坐在大厅里面的六方椅上,胸前一大片鲜血,双目紧闭,没了生息。陆浩天站在大厅外,看着院子里面古家全府被血洗着,脸上似有不忍之色,刚才还里外忙活的宋天此刻就被砍杀在院子里,本来绿藻满池的厅前莲塘,此刻也是染成了红色。 秦朝云跟隋白山走到陆浩天面前,陆浩天看到两人脸色知道,人已经逃走,就没再多问。他俩跪拜下说道:“多谢陆大侠出手相助,否则,今日我俩必定惨死此地,”看到陆浩天的不忍之色,秦朝云接着说道:“晋阳城也必定因为古家的里通卖国而生灵涂炭。” 陆浩天转过头看了一眼秦朝云,点头示意,说道:“英雄出少年,此话一点不假,不知何时,江湖中竟然出了你们这一对璧人,青林老弟收了你们这一对徒弟。”秦朝云脸上略微一红,随即喜到:“吴叔叔跟爹爹伯父他们也常提起陆大侠,说您是大侠中的大侠,一直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陆浩天哈哈一笑说道:“咱们之间虽是第一次相见,但是无虚如此客套话,你父亲伯父的双龙镖局,我也甚是敬重,他日有机会多亲近亲近。此间事情已了,他日若再有事,可派人传信宋州土地庙,宋州城虽易主,但是他们仍能找到我。”说罢飘然欲走。 秦朝云赶紧拦住说道:“且慢,陆大侠,侄女还有一事不明。” 陆浩天停下脚步说道:“何事说来。” 秦朝云问道:“陆大侠怎知我们这边有难,似乎也早就料到古老太太的深藏不露。还有这都尉府的守卫是如何知道古府的里通卖国,此事,我以为只有我跟白,白山知道。”说道隋白山,直呼其名,秦朝云还是有些拘谨。隋白山自是感觉到,目光柔和的看了秦朝云一眼。经过此生死劫难,两人心念相通,只一眼,便已明白。 陆浩天脸有惊讶之色说道:“我在邢州办事,接到无名书信言道,晋阳府古家私通契丹,并且家中有绝顶高手,欲在今晚行叛乱之举,还请我秉持正义之类。至于军府的事情,为何包围古府,我全然不知,我还以为是你们事先通知了都尉府呢。” 这下子三人面面相觑,都觉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陆浩天说道:“不论怎样,古家的通敌罪是坐实了。只是累及这古府中许多无辜,总是让人不忍。”。秦朝云知道陆浩天面严心善,说道:“只是古家兄弟借暗道逃走了,没能抓住总是不甘心,他们折磨的吴叔叔生不如死,还暗杀了那么多的守卫,不把他们法办了,我总是难消心中怒火。对了,他们还说过有一个人叫做十山。之前听古家兄弟的话,此人乃是极其阴险之辈,古家在此所有的行动,都是此人在背后谋划,我怀疑他就是契丹那边派来的使者,只是现在却没有发现此人踪迹,应当着落在古家兄弟身上。以便能探查出他们是否还有其他的同党在其他州郡之中。” 陆浩天略一沉吟,说道:“不错,确实如此,还是贤侄女考虑周全,只是我在邢州也是还有要事处理,那能否麻烦两位小友,追查下去,等我处理完手头事情,就跟你们汇合。”陆浩天大侠如斯,却对晚辈如此谦让,让人确实一份修为一份成就。隋白山略有激动的说道:“为国锄奸,匡扶正义是我辈义不容辞的责任,何提麻烦。陆大侠救人于危难,不辞辛劳,是我辈学习的楷模,能跟您一起为武林出点力,我们是荣幸之至。”秦朝云看到隋白山一脸庄重的样子,不禁又好笑又感动。对着陆浩天微笑颔首道:“陆大侠吩咐,我们自是愿意效劳”。陆浩天哈哈一笑,说出:“很好,两位小友多保重。”说完,身形陡起,就消失在夜色中。 古府经过一夜的洗礼,已经不复往昔。天亮时分,古府已经清肃干净,古府的女眷全部充军,古家的资产也尽数充公,王都尉好歹拿出些银两安葬了古府中死去的人,对于老太太,他另外从古府的资产中拿出银两,购了上好的楠木棺材安葬。只是秦朝云纳闷,自己名义上还算是古府的少奶奶,外人并不知道内情,为何都尉府的人不抓自己。 秦朝云跟隋白山商量后决定,往南去追查古家兄弟,虽然还不是很确定当初古山被掳的地点,小兰跟小环就回到双龙镖局养伤。 第十二章 神秘的都尉 出了城,还未到半闲庭时,隋白山跟秦朝云远远看到半闲庭有一人一马在那里等候。等到了那里,才发现竟是折冲军府的右果毅都尉周都尉。周都尉四十出头也是一副精壮的身子骨。只见周都尉笑盈盈的说道:“两位想必是去追捕那古家兄弟吧。我或许可以帮忙,为你们指一条道。如果所料不错,他们大体上应该是跑到徐州方向了。两位少侠可以往那边赶去。” 秦朝云疑惑的看着周都尉,此人之前一直隐忍在暗处,此刻发现竟是极厉害人物,居然料事如此准确。但是秦朝云知道准确的料事,定是一直在关注着他们,蓦然她想到一点,吐口而出:“陆浩天前辈是不是你请来的,还有军府的守卫是不是你通知他们包围了古府?”。隋白山也是悚然一惊,不禁警觉起来。 周都尉面不改色,淡淡一笑说道:“都说秦姑娘聪明无双,果然是名不虚传。不错,正是在下派人通知了陆浩天,也是在下暗中将古山暗藏的那些杀手透露给军府,从而找出了古家通敌的证据。不过,这不正好帮助了你们吗,不是吗?要不今日你们或许就见不到我了。”说完脸上还是带着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态,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秦朝云看着周都尉问道:“但是,我有几件事不明,首先,你是怎样知道古家老太太深藏不露的,这点连我都是不曾看出。其次,你是如何知道古山通敌的,这点也是我跟踪后才得知的,最后,你是怎样知道他们往徐州方向去的。” 周都尉笑笑说道:“其实我一早就知道,军府中通敌的人是古山。能做到对晋阳城如此准确的偷袭的,其实没几个人。王都尉身家性命与一城相关,定不会是。不是我,那就是古山或者几个别将了。几个别将我都暗中调查过,没有问题,但是古山却很复杂,也是最值得怀疑的人了,我也一直多留心他家的动静,发现端倪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我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才出手。至于古老太太,很简单。五年前,古山曾从扬州押运物资回军府,在徐州被一队女子劫持,死伤惨重,物资跟古山都被掳走。后来据逃回来的几个守卫说,那些女子身材曼妙但是却武功奇高。后来,一个月后,古山跟随古老太太一起回来。虽对外说是请了高手相助,才救回古山,但是我暗中问了那几个逃回来的兵士,他们起先不肯说,后来才说道,古老太太曾悄悄把那几个逃回来的兵士中,武功较高的几人叫到古府中,屏退其他人后,让他们大体上演示那些女子的招式。虽然记得不清楚,但这些兵士还有大略上演示了几招那些女子比较凌厉的几招。刚演示玩,兵士们刚开始那种不解就变成了惊吓。是被老太太惊怒交集的脸色所吓倒,完全不是平日里一个温和恬静的老太太。老太太给了他们不少金银,让他们不得外传,就让他们回去了。“ ”你想一个不会武功的老太太为什么让人比划武功给她看。而且,虽然兵士给我比划的歪歪斜斜的,但据我看到的,那些女子的武功确实是极其高明,古老太太定是看出了什么,才自恃能救出古山,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古老太太了。后来,每年古家都会派出车队运送一些丝绸等物,对外说是故交好友的礼尚往来。但是我问过车队那些人,他们说是去了徐州后,就转交给了当地另一帮车队。虽然并没有多少问题,但是我觉得,肯定不会是那么简单。所以,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往徐州方向去了。” 秦朝云不禁暗中钦佩这个貌似粗鲁实则心细如发的周都尉,至于徐州方向,确实是选对方向了。因为,古老太太跟古家兄弟说的就是让他们去找掳走古山的那人。 秦朝云侧头又想了想问道:“那你为何又选择今晚动手呢,你又是如何知道陆浩天前辈在哪里并且通知到他呢。” 周都尉笑了笑说道:“秦女侠问题真多,好吧。我就如实相告。因为昨天那些逃兵莫名出现在古府,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人想浑水摸鱼,只是我还不知道是何人想要做什么。直到发现了古家的地牢并且还听说里面关有犯人,我就知道,定是有人混入了古家,想要救人,否则也不会查到这般隐秘的地牢,也不会选择在古老太太的生日宴会上,这么好的一个时点上闹事。但是,我当时并没有想到是你,因为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做到这些。但是后来就在我苦苦思索古家的人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一点,你给王都尉出了那个主意,帮助军府把契丹兵士尽皆捕获。寻常深闺女子怎会有这般见识,我便知道是你了。” “此后,我派人一直暗中观察着古府,直到后来看到,这位青衣少侠护送马车出城,当时门卫他们想解开帘布查看里面的人,我阻止了他们,那时我就知道古家晚上定是要有行动了。你想,连我都能想到是你,更何况是古家那几个家伙了。但是,我知道,即使你们谋划的再充分,有古老太太这个不知底细深浅的人,你们多半要坏事。所以我就派人向正在附近办事的陆大侠求助。并且以匿名信告知了军府,古山通敌的事实。” 隋白山眸子一闪,问道:“陆大侠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你怎能知道他的踪迹,并且通知到他。。” 周都尉笑道说:“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我们自有我们的方式。” 秦朝云一扬眉,盯着周都尉的眼睛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连我的底细你都查的清楚,你可不是会那么好心的帮我们这么多,把古家整垮了,你或者说你们有什么好处。” 周都尉转过身去踱了两步后,突然再转身朗声说道:“我是冲天大将军黄巢派来守卫晋阳城的人。” 说完后,半闲庭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呜咽。 隋白山跟秦朝云惊讶的对视一眼,隋白山问道:“你是黄巢义军所派之人,只是为何会派你在此守护,难道说黄巢大将军想要攻打这晋阳城。” 周都尉说道:“这倒并不是,只是晋阳城乃是中原的门户大城,一方面这座城甚有龙气,黄巢大将军希望日后亲自来接管这座城,另一方面契丹日渐强大,逐鹿中原是早晚的事情,所以这都需要有个人来,在暗中监视着守护着这座城。这次,还多亏了秦女侠数次相助,这才守住了这座城,没有让古山他们的奸计得逞。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帮你们一把。更何况……” “更何况,借助我们的手,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整垮了古家,这座城实际已经在你的掌控之下了,是吧。”秦朝云揶揄道。 周都尉讪讪笑道:“确实如此,两项得好,各得所需,何乐不为。” 隋白山看了秦朝云一眼后说道:“不管怎么说,这次承你援手,我俩才保住性命,你们这份恩情,我们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回报的。” 周都尉说道:“好说,只是闯王征战南北,正是用人之际,希望两位侠士能择明主,他日天下安定之日,必是两位发达之时。” 秦朝云说道:“周都尉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等草野之民,闲散惯了,没有这份心性受人拘束,还请周都尉不要勉强。” 周都尉知道,武林人士并不热衷于朝堂上的争权夺利,不过,能得到他们的人情,但是意外的收获,抱拳说道:“那周某就祝愿两位此行顺利。” 两人策马扬鞭,向着徐州进发。一路上,秦朝云还是心有疑惑,为何自己第一次用惊雷剑法试探古昆古仑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看出,自己的惊雷剑法并没有学全,吴叔叔定是隐藏了。可是后来,为什么没有再逼迫吴叔叔传给他们心法口诀呢,这个看来只能等到回到镖局后亲自问问他了。 第十三章 千古龙飞地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此时在徐州最大的酒楼来凤楼三楼上,一男一女正临窗小酌,探寻着这座古城的历史。徐州历史上为华夏九州之一,自古便是北国锁钥、南国门户、兵家必争之地和商贾云集的中心。西楚霸王项羽、汉高祖刘邦、吴大帝孙权、南朝宋武帝刘裕、南朝齐高帝萧道成、南朝梁武帝萧衍等都是从徐州走出来的开国皇帝,因而有“千古龙飞地”之称。 当世时,徐州的节度使乃是时溥。此人善有计谋,为牙将时,当时节度使支祥派遣时溥率领兵士入关镇压黄巢起义军,行至河阴地段,怂恿军士哗变后,返回徐州,赶走了支祥,被推为节度留后,后被正式授予节度使。由于是兵家重地,虽然外面战局纷争,但这里守备森严,兵粮充足,于是这里就有了难得的安逸。酒肆歌舞、纸醉酒迷,****的年代,似乎人们更想抓住这片刻的欢愉。 虽然来的路上战火连连,数次遇到抢劫跟兵匪,但对于秦朝云跟隋白山来说,并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来到这里已经有些日子了,竟探查不到一点古家兄弟的消息。此刻闲暇正在来凤楼上要了些酒菜,闲聊时局跟武林近况。 刚聊了几句,就听到楼梯角上慢慢走上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虽然一身粗布,也有些陈旧,但是洗的干净,面容倦黄,手中拿着几块竹片,弯着腰,向着几位食客,请求着是否点一段最新的“说话”。“说话”乃是唐时艺人讲说故事的专称,多是最新当世名人的诗词曲赋等,以历史时事为主,全凭口才,有的还要歌唱。这三楼的食客们,虽不缺那点赏银,但是历来喜欢脍炙人口的喜事乐闻,但是时局动荡,战祸不断,又有什么心情听一段“说话”,所谓最新的“说话”也不过是悲惨的际遇罢了。那个老艺人,也自知无趣了,就转过身颤巍巍的往下走。 这时隋白山叫住了他,还未开口询问,先把几块碎银子塞到他的手中说道:“老人家,你就说一段,也给我们解解闷。”那老者似乎惊讶于赏银太多,但是看到隋白山一张真诚的脸,就惊喜交集的说道:“好,好的,不知这位爷想听什么。”隋白山说道:“听这位老人家不是本地人士吧。那就说段刚才你说的最新的“说话”就行。”老者略有喜色的说道:“小老儿本是长安人士,只因黄贼兵败后,仓皇逃出长安,我等被困几年后才终于逃出来,可惜那数千年繁华的帝都,终是被这黄贼付之一炬,想来令人愤恨不已。” 说完也不管他人的颜色,竟是嗓音略显沙哑的说唱起来,竟是一首韦庄的新词,《秦妇吟》,只听他道: “中和癸卯春三月,洛阳城外花如雪。东西南北路人绝,绿杨悄悄香尘灭。路旁忽见如花人,独向绿杨阴下歇。凤侧鸾欹鬓脚斜,红攒黛敛眉心折。借问女郎何处来?含颦欲语声先咽。回头敛袂谢行人,丧乱漂沦何堪说!三年陷贼留秦地,依稀记得秦中事。君能为妾解金鞍,妾亦与君停玉趾” 秦朝云听了一会就悄悄的跟隋白山说道:“是韦庄的《秦妇吟》,刚出不久的新词,甚是热乎,我也只是记下了一丁点,想不到竟能在此听到全篇。”隋白山点头称是。 只听那老者继续说道:“家家流血如泉沸,处处冤声声动地。舞伎歌姬尽暗捐,婴儿稚女皆生弃。东邻有女眉新画,倾国倾城不知价。长戈拥得上戎车,回首香闺泪盈把。旋抽金线学缝旗,才上雕鞍教走马。有时马上见良人,不敢回眸空泪下;西邻有女真仙子,一寸横波剪秋水。妆成只对镜中春,年幼不知门外事。一夫跳跃上金阶,斜袒半肩欲相耻。牵衣不肯出朱门,红粉香脂刀下死。南邻有女不记姓,昨日良媒新纳聘。琉璃阶上不闻行,翡翠帘间空见影。忽看庭际刀刃鸣,身首支离在俄顷。仰天掩面哭一声,女弟女兄同入井;北邻少妇行相促,旋拆云鬟拭眉绿。已闻击托坏高门,不觉攀缘上重屋。须臾四面火光来,欲下回梯梯又摧。烟中大叫犹求救,梁上悬尸已作灰。妾身幸得全刀锯,不敢踟蹰久回顾。旋梳蝉鬓逐军行,强展蛾眉出门去。旧里从兹不得归,六亲自此无寻处。” 起初,楼上食客还不屑于这老者的言辞,可是随着词语以及语境的转悲,莫不转头侧目,被老者的“说话”所吸引,竟也被话中人物的悲惨所恸。 “妾闻此老伤心语,竟日阑干泪如雨。出门惟见乱枭鸣,更欲东奔何处所?仍闻汴路舟车绝,又道彭门自相杀。野宿徒销战士魂,河津半是冤人血。适闻有客金陵至,见说江南风景异。自从大寇犯中原,戎马不曾生四鄙。诛锄窃盗若神功,惠爱生灵如赤子。城壕固护教{斆、敩、效}金汤,赋税如云送军垒。奈何四海尽滔滔,湛然一境平如砥。避难徒为阙下人,怀安却羡江南鬼。愿君举棹东复东,咏此长歌献相公。” 老汉说完这首《秦妇吟》已是泪满衣襟,那边厢几个相公模样的食客,也从这首词的意境中出来,赏了些碎银子问道:“想不到竟在这里听到端己的新词,却是这般的令人肝肠寸断。你即是从长安逃出,就说说那长安的情况,还有听老者言辞中对黄巢军甚是憎恨,难道词中所述俱都是实情,我只道词人俱好夸大,多有不实之处。”老者讪讪说道:“却有不实之处,但是实情却是比这词中所述,悲惨数倍。”众人一听皆是惊讶的呼出声来。 老者继续说道:“这首词的作者当时是虽在长安城中,但是他那是仕途之人,所见悲惨不过是偶尔所见,真正悲惨之处尚不能窥之全貌。而我等低贱市井之徒,却日日身处炼狱之境。家家流血,处处冤声,伎女小孩,都被抛弃。黄贼军中人尽夺金银财帛,甚至为了一串珠子也能让人陈尸街巷。” 看到众人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老者继续说道:“这黄巢本是一个儒生,出身于一个靠贩运私盐暴利发财的家庭,但他有意仕途,却屡次科举均以落第告终。于是他恨极了这朝廷,后来,私盐生意也终是被朝廷查封,他就散尽家财,加入了王仙芝的义军中。当时的义军还能称得上是仁义之军,解救我们这些劳苦大众。可是不久,王仙芝被杀,这黄贼竟自称为冲天大将军,性情亦是乖张跋扈了。他本来也没打算是为了解救这些在重赋役的民众,我听说他从起兵到在长安称帝,前后五年间曾五次向唐王朝乞降求官,平均每年一次。这等人又哪是什么救世主呀。” 这下子,三楼上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向这老者,听着他低沉的诉说:“听人说,他在攻陷长安的前一年还在广州都督府劫掠财货,屠杀教徒及平民十数万人,到了长安更是沉溺在了纸醉金迷的宫中,过着淫乐生活。有儒生题诗讥讽,因为查不出作者索性把长安城中三千多无辜的儒生都砍了头。”在座的众人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血腥的事情,霎时间都是惊吓的呼出声来。 老者继续说道:“当时黄贼的士兵如同明火执杖的强盗一般在长安街头杀人越货,争抢美女,殴打平民,到处扰民。几个月后,出现粮荒,长安城里一片混乱。有小股的朝廷军队,乘乱攻城,黄贼当时虚弱,带了少数随从逃出城。本来我们是痛恨鱼肉百姓苛捐杂税的朝廷的。可是这次朝廷军队进城之后,我们这些老百姓却无不夹道欢迎。黄贼到了城外定下神来,才发现入城朝廷军队人数很少,随即反攻入城。重新回来的黄贼,对于我们欢迎朝廷军队一事恨之入骨,居然下令屠城。将城中男丁尽情杀戮,血洗长安城使得几千年的长安城,人烟断绝,成为一座空城。我的儿孙便是,便是被这黄贼活生生打死的。儿媳与婆娘也在上街后被那些黄贼的士兵给,给凌辱致死。”说到这里,老者灰蒙蒙的眼睛里已经早就暗淡无神,连眼泪都已经干涸了。 众人都面容悲戚的沉思着,似乎是看到了当时长安的惨状,人人都惶恐不安,又莫可言状的心中堵着。 老者似乎已经心死,仍是忧伤的说道:“后来朝廷借沙陀兵协助攻城,一万多沙陀兵与黄贼十余万人对阵,黄贼一战即溃,只好弃城逃跑。可是他逃出长安之时,竟,竟下令纵火。这座数千年的古都,百万人口城市,一炬成灰,从历史上彻底抹去了痕迹。安史之乱时,安禄山都没有毁掉长安,吐藩人攻入长安时,市区也仅是略有所损,而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彻底毁掉长安的古往今来只有这黄贼。”老者牙咬切齿的数落着黄巢的恶行,憎恨之意似乎更甚家破之痛。 秦朝云纳闷的问道:“听老者谈吐不凡,似乎不是寻常白丁。”老者从伤痛的回忆中回过神来,说道:“小老儿年轻的时候也是数度科举,虽也是屡次不中,但是却知运数如此,强求无益。后来,几经人生辗转,就靠着“说话”的行头,糊口至今,只是家国之忧,匹夫有责,小老儿虽身无长物,但是却有着一嘴一板,却是要把黄贼的累累而行,公之于这郎朗天下。”秦朝云叹了口气,知道自古以来文人虽然孱弱,但骨气却最是坚硬。 此时三楼的几个食客早已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老者,对于老者的遭遇也是甚是惋惜,却也对老者的骨气,钦佩不已。尤其是那几个相公模样的人士,更是着意接纳,过去询问老者情况,并再度给了老者些银子,问道老者下一步到哪里落脚。老者说道:“我有弟弟在离此不远的陈州,本意想去投奔他,只是路上甚是不太平,我倒是不惜此身了,只是年老思亲人,能在入土之前见上他一面也就瞑目了。” 这下子这几个相公倒是尴尬了,他们自是不缺银两,但是在这兵荒马乱、兵匪横行的地界上,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更何况是给这老者以援手了。 隋白山征询的看着秦朝云,秦朝云自是明白,他想护送这老者。虽然事不关己,但是却知道隋白山的耿忠憨直的性子,何况这边现在也没什么进展,到陈州一趟,快去快回也花不了多少时日,终是点了点头。 隋白山欢喜一笑,随即跟老者说道:“老人家,我俩来护送你到陈州吧。”这一下子包括那几个相公的三楼食客都是一惊,但是仔细审视这两人后,却看出两人都是劲装束身,身配宝剑,知道他们定是江湖豪客,也就不再惊讶,老者躬身感谢。 三人出了来凤楼,隋白山另外买了一批快马,三人随即出城,奔着陈州进发,从徐州到陈州也就五百多里地,不停赶路差不多一日可达。只是路上甚是不平,中间确实有小股流匪,但都被隋白山跟秦朝云随手打发了,老者却是吓得够呛,虽然经历过生死,但是见到他们两人手刃悍匪,如同切白菜般轻松,还是咋舌不下。这样几乎马不停歇的赶路,终于在入夜后的酉时进了陈州城。 安顿好了千恩万谢的老者,两人随便找了个旅店歇脚,虽然相处数月了,也暗自情愫早定,但是两人仍是以礼自持,这点秦朝云甚是欣慰。隋白山睡眠甚好,再此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刚洗漱完毕,就听到了敲门声,打开门却是秦朝云娇笑着端着油条豆汁儿等面食进来了。隋白山心中甚是温暖,从自己行走江湖开始,一直是风餐露宿,何时有这佳人相陪,伺候食宿。看着秦朝云那朝花般的笑颜,竟是感动的痴了。就在此时,城中突然传来警戒的锣声,两人急忙出去查看,却只见商户关门,路摊收起。他俩人忙到城门,看到已经兵丁警戒,大门紧闭了。询问才得知,黄巢的前锋猛将孟楷率领万人攻陷逼降了蔡州后,如今正往这陈州进发,片刻间竟要到了。 第十四章 镖局名金盛 到如今陈州已经被困了十几天了,尽管这孟楷乃是黄巢手下的数得着的猛勇之将,但是陈州刺史赵犨却也是胸有谋略,深谙兵书之人,早在孟楷向蔡州进军时,就预料到会在攻下蔡州后进军陈州,因此早就做好了守城的准备。所以,当意气风发孟楷携着逼降蔡州的气焰,遇到了陈州城的猛烈回击后,越发显得骄横与嚣张,这十多天,每日不分白黑的攻城,城根下早已积下累累尸体,火光、喊杀声把城里的人都搅得寝食难安。之前来此的客商以及旅客无不被困于此,想到外面对于黄巢的传言,更是平添忧愁。 此时在陈州城的一个小茶铺中,隋白山正品着茶,听着消息灵通人士讲着外面的战况,秦朝云倒是没在,她略有困乏,在旅店中休息。喝了一下午的茶,听了一下午的战况,隋白山倒是佩服起这个赵犨来着,这几天愣是把那个孟楷的士气给打压了下去,现在明显不如刚开始的时候猛烈了,甚至如今天般,居然没有攻城。对于他们这些江湖人士,虽然战乱迭起,但是经历多了江湖中刀尖上的日子,到没觉得如何。即使是现在若是他俩想离开这陈州城,虽非易事,但到底并不是多么困难,只是着意想留下来,经历一下这战事。倒是秦朝云不想在此耽搁太久,毕竟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她也正在琢磨着怎样更好的离开。 隋白山就在街上溜达着往回走,不同于刚开始家家户户的闭户收摊,现在街道上倒是安稳了许多,也有不少商贩开门营业,尤其是今天,没有听到攻城喊杀声,趁着消停的片刻,纷纷开门亮货。隋白山一路看过去,看着可意的吃食或者玩意就买上些给秦朝云捎带着。相处日久,隋白山才相信,世间居然有如此这般女子,更让人欣喜的是,居然是和自己结伴同行。或许之前自己所有的飘零,都是为了现在的相遇,念及于此,一股温泉滚滚流入心间。 就在此时,前面嘈杂声传来,隋白山紧赶几步,拨开人群,看到原来是一个售卖弓箭的小贩跟一个镖师模样的汉子在争执。就见那个汉子指着小贩摊上一把乌黑的铁胎弓,恶狠狠的说道:“好你个奸商,你把这张弓放在这里,不就是卖吗,难道还是为了供奉呀,到把你祖宗的灵位藏起来。”话语中满是揶揄与嘲讽,小贩也有些上火了,但是见他凶恶,还是强压着火气说道:“这位爷,跟您说了好多次了,这把弓是先人的遗物,不卖的,放在这里就是为了求先人庇佑照顾生意。你看这边这么多良弓,您随便挑一张,我都给您让钱。小本生意,还请这位爷不要强人所难。” 那个汉子也不管众人的指指点点,一把扯过铁胎弓,蛮横的说道:“爷就看中了这张,别的,爷也看不上眼,开个价吧。”小贩死死的抓着硬胎弓的另一边,略带哭腔的说道:“爷,这张弓在我家已经传了百余年了,更何况这张弓是镔铁加上许多不知名的金属打造的,极其硬挺,张力太大,一般人也拉不开。”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个汉子,怕这句话惹着他。 听到这里,那个汉子倒是冷静了,放下手中的弓,冷眼盯着那个小贩阴沉的说道:“要是我能拉开此弓,你可愿意把这张弓卖给我,可好?”小贩这下子楞在那里,不知道怎样答话。围观的众人,本就人情淡薄,此时也乐于看热闹,也不管刚才汉子如何讨人嫌,都吵着要他拉弓。 小贩满脸通红,在大家的起哄声中,违心的点了点头。虽然对自己家的这张弓很有信心,这多少年来,还几乎没人拉开过,但还是忐忑不安的死盯着这张弓。只见那个汉子,扎个敦实马步,左手抓紧硬胎弓的弓背,右手使劲拉着弓弦,大喝一声,在大家的惊讶声中,这张铁胎弓缓缓拉开,与此同时小贩的脸色也是难看到极致。可是就在这张弓已经拉开八成,快要圆满的时候,那弓却再也拉不开一点。那汉子憋得满脸汗珠,本就粗犷的脸庞,加上羞愧,更加狰狞。那小贩却心中的石头落地,言语中遮不住的喜悦,说道:“这位爷,这张弓已经差不多上百年来,没人拉的开了,您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大力士了。” 众人自是明白小贩的意思,也都附和称赞着。看到这里,隋白山虽然也很想试一下,但是却知道这张弓对小贩的重要,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势下。只见那个汉子放下弓,擦干了汗水,说道:“真是一张好弓,给我家老爷子做寿礼最合适不过了。”说完,对着小贩笑道:“开个价吧,多少钱。”小贩楞了一下,回过神说道:“不是,这位爷,咱们说好,你拉开弓才能买走,可是您没拉开呀。可还有,还有这么多街坊四邻看着呢。”说完指着围观的众人。 那汉子瞥了一眼众人,不屑的说道:“我说的是拉开弓,可没说是拉圆了弓,难道刚才我没有拉开吗,连你都说,我是难得一见的大力士,而且刚才那弓我拉的也能搭箭射击,还能射个五六十丈,不成问题,比之一般的弓箭,射程还要远得多,难道朗朗乾坤之下,你敢作奸犯科,欺公罔法的食言吗?” 小贩没见过倒打一耙还说得这么光明正大,正气凛然的,一时语塞,诺诺的说不出话来。那汉子更是得意,竟伸手直接去拿那张弓,小贩自是用力拿着不撒手,两项争执着。就在这时,隋白山走到小贩身边,用手搭在弓背上,那张弓就纹丝不动固定在那里,任那汉子怎么使劲都不能拉过去分毫了。那汉子抬头凶恶的看着隋白山说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蝇蚋,活得不难烦了,个田舍奴,想让你爷爷帮你早投胎呀。”隋白山也不管他说的什么,面无表情的说道:“把弓还给小贩,你要是不想早投胎,嘴巴最好干净些。”说完轻抖铁胎弓的弓背,把惊雷剑法中的一招“雷声点点”使了出来。只见弓背斜转,重重的击在那汉子的手背上,那汉子疼的只能扯手,身子往后一撤,正过身子,一边抚摸着手背,一边仔细打量着这个少年。 那汉子明白,虽然对方只用了一招,但是自己当时力道用的十足,而对方居然能轻松的带动弓背,并且所用招数甚是精奇,心中不禁打怵起来,问道:“你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听没听过金盛镖局的名头。胆敢在我们地盘上动手,当真活的不耐烦了。” 正在此时,一声清亮的女声响起:“原来是金盛镖局的镖师,吴老爷子可好,家父他们一直钦佩吴老爷子的侠风义骨,也甚有交情。只是不知,这位镖师怎生称呼,怎么也会困在陈州。我知道贵镖号在陈州一直没有分局呀。”那镖师不禁一愣,收了傲气,呆了一下,狐疑的问道:“我也姓吴,单名石,敢问这位姑娘令尊是谁?”秦朝云说道:“家父家伯他们名讳不该我说,但我家却也是走镖的,双龙镖局不知道吴镖师可曾听过。” 吴石听完脸色微变,说道:“原来是东都洛阳城中赫赫有名的双龙镖局,秦大小姐,恕我眼拙。”吴石看秦朝云的眼睛瞥向隋白山,便看出他们是一块的,赶紧说道:“刚才跟这位仁兄有些误会,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这位仁兄还真是功夫高强,在下很是佩服。”说完给隋白山抱拳行礼。吴石自是明白,双龙镖局是长江以北数一数二的镖局,还地处东都,虽然自家金盛镖局在长江以南也是威名赫赫,但是还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弄得不愉快,更何况,江湖传闻说这双龙镖局的秦朝云功夫甚高,都不在其父之下了,因此他更不敢造次。众人见来了和事老,没戏看了,也就都散了 秦朝云接着说:“些小误会,吴镖师不必介怀,只是刚才听你说,想要这张弓是为了给老爷子祝寿,敢问可是徐州城中总镖局里的吴老爷子的大寿?”吴石略带炫耀的说道:“是的,吴老爷子六十大寿,虽然现今乱世当道,可是却挡不住大伙儿给吴老爷子祝寿的热情,我是前段时间押送一只镖来这陈州,本想也就几天的活,可没想到竟然被困在这里了。这不是有时间出来转悠,正巧看到了这张弓还算是件宝物,能拿出手,只是我好话说尽,价钱给的高高的,这小贩就是不领情,没法子,我才逞强胡来,还望秦大小姐见谅呀。” 说到这里,隋白山略带讥讽的说道:“那现在这张弓吴大哥还想要吗?”吴石一愣,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欠揍呀。但是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说道:“即是这位仁兄相劝,我自是另寻它物给老爷子祝寿。”说完,淡漠的看了一眼小贩,说道:“今天你走运了,下次别再摆出这张弓显眼,难保不会再有其他人给买去。”这个“买”字,吴石说的加重了些。那小贩也是伶俐之人,赶紧收起摊来。 就在此时,突然城外擂鼓及喊杀声大起,路上行人赶紧各回各家。隋白山跟秦朝云听出此次攻城声音有异,相互看了一眼,也没搭理吴石,就迅速往城墙方向奔去,那吴石竟也毫不犹豫跟了过去。 三人到了城墙上往下一看,顿时一片眼晕,只见黑压压的军队,漫天遍野的矗在城外,在夕阳残辉中更是声势浩大。号角声、喊杀声、以及篝火跟战旗,交织出一片血腥战场。在这战场中一个黑脸将军,一身盔甲,身后树着大旗写着一个“孟”字,甚是威猛。 隋白山一边挥剑撩拨着飞箭,一边跟旁边一个守城卫士问道:“这次进攻怎么这么凶猛。”那个卫士一脸疲惫的说道:“听探子传来的消息说是,孟楷进攻不力,受到黄贼的训斥,这不今天亲自上阵了。还听说,孟楷打算攻下城池后,尽屠城中百姓,当真是……”说完脸上挂满了惊恐和绝望。隋白山望着这张因恐惧而变形的年轻的脸,想着刚才城中喝茶时,那些刚才还谈笑风生的食客,或许城破后都是身首异处,满城血腥,一股寒凉袭来,就在这时一只利箭射向隋白山,眼看就要射中,秦朝云惊呼一声,来不及思索,除下手腕上的玉镯激射而出,堪堪打弯了利箭,但是箭头却突兀转向射中了刚才那个年轻卫士的心口。只见他挣扎呻吟一会儿,眼中已是死灰一般,口中吐血就慢慢倒在了一脸悲愤交集的隋白山面前。 隋白山浑身一颤,回过神来。眺望城下,双目死盯着那个身后飘着大旗的孟楷,突然转身迅速朝城楼下奔去,秦朝云虽不明白隋白山想要干什么,但是还是紧跟着下了城楼,吴石也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不为别的,只是刚才看到了这两人的武功,知道想要在这可能被屠城的情况下活下去,最好的选择是跟着这两个人了。 隋白山迅速来到刚才那个贩卖弓箭的小贩门前,敲了好半天才把门给敲开,也来不及解释过多,进屋里拿着那张铁胎弓就要走。小贩一把拉住,苦苦哀求道:“大爷,这可是我的命根子呀,你不能拿走。”隋白山一怔回过神来说道:“我借用一下,用它杀个敌军之人,用完就还给你。”小贩也是一怔,手突然放开了。他自是明白,隋白山若是想要硬抢,下午就不会帮忙,也不用跟自己多说废话,既然要杀城外之敌,那定是十分着急。小贩说道:“这位爷稍等。”说完回到里屋,从里面拿出几只羽箭说道:“这几只箭,是匹配这张弓特制的,可助你杀敌立功。”看着同样乌黑的利箭,隋白山血脉偾张,拿着后就迅疾的往城楼上奔去。期间秦朝云只是看着,知道隋白山肯定为刚才卫士的死而耿耿于怀,也不多言。 三人又拉到城楼上,隋白山双臂用力,沉臀弓步,大喝一声,完全拉开了这张铁胎弓,只把旁边的吴石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秦朝云则是在旁边用剑撩拨着飞箭。隋白山不停调整,瞄准了正在吆喝着的孟楷,只听弓弦颤动,发出粗狂的撞击声,一直迅疾无比的黑色利箭,激射而出。城头离孟楷的距离目测最少百丈之外,寻常利箭最多五十丈,用那种特制的弓弩也不过八十丈而已,虽然这张铁胎弓非比寻常,但是究竟能射多远,众人心中没底,都在祈祷着,更在焦急的看着。突然一阵风袭来,夹杂着阵阵风沙和血腥味,似乎还有不甘的怒吼,吹得大家睁不开眼。等大家再睁开眼,就看见主将台上的孟楷还是稳稳的站在旗柱前,身后大旗仍是烈风呼呼。只是在孟楷的喉头上,插着一只露出半截的利箭。 第十五章 重回徐州城 伴随着城外的鸣金声,隋白山从城头上下来。秦朝云拿出一块手帕递给满头大汗的隋白山。两人相视点头,或许今日本不该出手,但是愤之所至,无物可阻。此时城外进攻已经停止,主将被杀,他们也只能是退后撤兵了。来到小贩的地方,把弓箭还给小贩。小贩刚要接过,吴石在旁边揶揄说道:“隋少侠刚用这张弓射杀了对方的将军,所以现在这陈州城才相安无事了,要不肯定满城尽遭屠杀,你说还留着这张弓有何用。”小贩手一下子停住了,最终缩了回来,眉头微皱,神情庄重的说道:“此弓本是先人驰骋沙场时所用,只是后人们不肖再无能持弓杀敌的热血男儿,只能靠着制作弓箭的手艺,勉强糊口。如今少侠既能拉开此弓,并能再度沙场杀敌,我就赠给侠士,也算是能慰藉先人了吧。” 隋白山双手猛摇,说道:“既是你先人之物,我怎可夺人所爱,更何况,此物乃是难得一见的良弓,价值连城,我是断不能接受。”小贩却执意赠送,看到此,秦朝云在一旁笑了笑,随手退下另一只手上的玉镯,说道:“如此好办,此玉镯本是一对,乃是最好的昆山之玉打造而成,况且是宫中巧匠花心血打磨,我也是无意之中得到,跟了我几年了,如今那一只我除下来挡飞箭的时候射出去一只,还剩下这一只玉镯。既然不能成对,我也不愿再戴在身上。如今就送给你,权当做这张弓的酬劳了。” 吴石看了一眼就惊讶的说道:“看着色泽就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玉佩,价值连城,秦姑娘真是豪气。”不禁充满羡慕和嫉妒的瞟了那个小贩一眼。小贩满是激动的说着:“这位女侠真是太客气了,我怎么收下。”但是却双手颤巍巍的接过了。隋白山知道此玉镯肯定对秦朝云意义很重,但是那只为救自己丢弃了,这只也为了宽慰自己,换给了小贩,不尽满含感激的看着秦朝云。秦朝云微微一笑,对着隋白山说道:“记得下次给我再弄一对我可意的玉镯。”说完转身走了出来,留下一脸迷茫的隋白山。 由于孟楷战死,一时间城外战事停止,城外军队撤退十数里,等待上面的命令,趁着夜色,城池打开了侧门,那些不怕死的就趁着此时急忙的出城。本来隋白山是不想跟吴石一块走的,他是满心里看不上欺软怕硬的吴石。可秦朝云说当初她假扮古家少奶奶的时候,也曾经得到过他们的帮助。如今算是照顾着他们回到金盛镖局,倒是还了人情,况且,金盛镖局在徐州地界人脉极广,回到徐州倒是可以让他们帮忙寻找古山他们。 出城后倒是比想象的容易,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选择小路,中间遇到几队散兵游勇的也被打发了。除了吴石外,金盛镖局这边还有一名镖师跟十几个趟子手,这样辗转三天后,当进入徐州地界,看到戒备森严的徐州城头时,于死地而后生的感觉,让镖局这些人无不激动不已。 经过守城军士的简单盘问后,他们顺利进城,不过却也从军士口中得知,昨天傍晚,黄巢军亲自挥军,率大齐军主力部队,联合投降黄巢军的蔡州节度使秦宗权,重新围住了陈州城,誓要血洗陈州城,为孟楷报仇。于是开始了长达九个多月的陈州围城之战,不但未能攻拔其城,反而因胶着坚城,坐失战略反攻良机,给朝廷调集各路精锐之师围追黄巢部队造成了机会,从而导致大齐军的总体失败,此乃后话。 吴石他们顾不得回家,兴冲冲的赶到镖局,能从陈州死里逃生,足以让他们好好的跟老镖头邀功了。可是刚到金碧辉煌的镖局门前,霎时间被满眼的白色丧幡晃了眼,再看守门的老黄他们也是一身白色孝服,满脸悲戚,霎时间一阵天旋地转。吴石他们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前,一下子扶住刚反应过来的老黄他们,泪如泉涌,声音发颤的问道:“老黄,这是,这是谁的丧事。你说,这是谁的丧事。”老黄他们也是老泪纵横,这般大的丧事仪仗,不说自明了。 吴石悲愤的吼道:“那老镖头是怎么死的,你说。”老黄摇了摇头说道:“还不知道,不过,不过听仵作说是中毒而亡。”这句话如晴天霹雳,震得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隋白山跟秦朝云被安顿下来,虽然整个镖局都是一片肃穆,这几天已经有人陆续的的来拜祭灵堂了,但是日常的镖行业务还是正常进行,现在金盛镖局是由副总镖头顾峰照顾着。这顾峰当日也是同样中毒,只是后来在涉死一线上,捡了条命回来。他是吴老镖头的结拜兄弟,四十多岁,长得是十分魁梧雄壮,手下也有真东西,一套磨黄锏跟分水掌也是让他纵横江南道,此时他正在跟几个过来吊丧的江湖豪客说着话,看到隋白山跟秦朝云在上香拜祭完,赶紧过来拜会。隋白山看到顾峰虽然神情悲戚,倦容满面,但是却英气逼人,精明干练。顾峰嗓音低沉的抱拳说道:“承蒙两位相助,吴石他们才能逃出生天,金盛镖局感恩不尽,只是现在适逢吴老爷子被人下毒残害,招待不周处还请两位担待,若是两位不忙,就在此多待几天,听吴石说,两位似乎还有其他事情,老镖头丧期过去,我们必将全力相助。还请担待。” 秦朝云接口道:“还请顾镖头节哀,我们不着急。只是不知道顾老镖头是被何人所害,难道还没有一点线索。我从小就听伯伯父亲他们谈论起顾老镖头,甚是敬佩,只是竟无缘再见。”说完满脸戚容。 顾峰说道:“还不知道,但是肯定是内部奸贼所为,我也差点跟随老爷子去了。但是所中之毒倒是查出来了,是阿芙蓉。” “阿芙蓉,怎么没听过此种毒药。”秦朝云疑惑的问道。 “仵作告诉我,说阿芙蓉实际上是医家的药物,来自于遥远的大食国,期初是有安神、安眠、镇痛、止泻、止咳、忘忧的功效,但是绝不能长期服用,若是长期使用就会,就会上瘾。而如果一次食用过多就会喘不动气,迷迷糊糊的死去。我也是半只脚踏进坟墓,好不容易才出来。”顾峰说道。 秦朝云故作惊讶的说道:“原是如此,只是顾镖头当真是福大命大,死里逃生,后福无穷了。现在金盛镖局只能全靠你主事了,当真是辛苦。” 顾峰没说话,眼神盯着秦朝云看了一会,悻悻的说道:“秦姑娘话里有话,老夫听不懂,不过老镖头尸骨未寒,只有找出害他的奸人,才能告慰老镖头的在天之灵,失陪了。”说完就转身了。 隋白山问道:“你为何这样激怒他,难道你怀疑是他害死老镖头。” 秦朝云望着走远了的顾峰说道:“我还不确定,不过你想,若是老镖头不在了,谁会得到最大的好处?” 刚说完,门口一阵耸动,只见一个身披重孝的年轻人,一路踉跄的走到灵堂前面,伏在地上嚎啕大哭,令周围的宾客无不感怀落泪。秦朝云悄悄的拉着隋白山出来,一边在镖局转悠着,一边想着什么。镖局现在到处是人,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也挺难。正巧,看到吴石在厢房外训斥着那些年轻的趟子手。吴石抬头看见隋、秦二人,立马凑过去问道:“不知道二位侠士在此可习惯,这几日实在是太多事情,怠慢了两位。老镖头这一走,我的心呀还没适应过来。还请见谅”说完,眼中尽是悲戚。 隋白山本来反感此人,但见到他竟如此感恩重情,倒是大大改变了对他的看法。说道:“吴大哥,言重了,老镖头在天有知,也不愿见到你们这般悲伤的。”吴石略微调整后说道:“是的,老镖头对我们每个人都恩同父母,定是不愿见到我等这样消沉的。但是若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狗贼害了他老人家,我们定会让他碎尸万段。” 秦朝云看到此,问道:“老镖头走的这般急,那镖局往后谁来打理呀。也没见到老镖头的子嗣呀。”吴石答道:“本来老镖头是有个儿子的,可是这个儿子不学好,跟一个青楼女子好上了,老镖头屡劝不听,一气之下断了父子之情,把少爷给赶出家门,少爷就自己远走他乡。后来,老镖头也多次当众说过,再过几年,自己干不动了,这镖局就交给顾镖头,是以现在镖局是由顾镖头来打理。” 听到此,秦朝云倒是很意外,这样顾镖头就没有理由要谋害老镖头了,不过是几年的时间,还是能等得起的。秦朝云又问道:“那灵棚中现在重孝大恸的是何人?”吴石略一沉吟说道:“定是少爷回来了,我还没见到他。之前听镖局中人说,少爷前几天回来了,不过似乎少爷还是不忘那个青楼女子,父子还大吵了几次。那女子似乎还找到老镖头胡闹过,被老黄他们给赶了出去。” “哦,是这样啊,那你能告诉我那女子现在是在哪里?”吴石很纳闷秦朝云的用意,不过还是打听清楚后告诉了他们两人。 在徐州城最大的花柳之地,十里春风楼上,秦朝云一身男装正跟浑身不自在的隋白山对饮闲聊。看着隋白山的窘样,秦朝云不禁笑的花枝乱串。看到秦朝云取笑自己,隋白山故作愤怒状说道:“你倒像是这里的常客,看你扮上男装迷得那些姑娘们,我们还没点什么东西,就让她们借故过来送吃食茶水套近乎的,给摆满了一桌子,倒是真省钱了。待会儿给你叫几个姑娘,看你今晚怎样应付。”说完也不禁笑了起来。秦朝云越是看到正经的隋白山,越是心中喜欢,但是还想继续逗逗他,就粗起了嗓子喊到:“老鸨,快过来。” 一会儿就过来了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如果说丰乳肥臀是形容女子身材恰到好处的话,那这个老鸨子就是****巨臀,当真是走几步路都能走到酸痛。但是气喘吁吁的老鸨子一看到秦朝云,一下子两眼冒光,来了劲头,死死的盯着看,恨不得一口子吃下去。秦朝云也不答话,扔给老鸨子一锭金子说到:“老鸨,给我对面的兄弟给叫几个姑娘来,伺候的我兄弟高兴了,还有重赏。”隋白山一听,“霍”的一下子站起来了,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说道:“要找,你,你自己找,我,我不用。”说完两手跟拨浪鼓一样,窘迫难当。 看到此,秦朝云肚子里笑到抽筋,看到已经折腾够隋白山了,就收敛笑容跟老鸨子说道:“既是如此,那就让你们这边的漪红姑娘出来陪我们唱个曲吧,我们可是慕名而来呀。” 听到此,老鸨子倒是怔住了,结巴的说道:“漪红姑娘呀,她,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接客了,更何况现在她的嗓子也不行了,接不了客。”秦朝云故作愤怒的说道:“怎么,我兄弟俩巴巴的从北方来,就是为了见见漪红姑娘,几年前一见甚是难忘。难道现在不让见,是因为我给的钱少吗?”说完又扔出一锭金子,不过金锭上使了手劲,一下子飞出深深嵌进老鸨子面前的木头柱子里面了。这下子老鸨子吓呆了,尖叫一声,哆哆嗦嗦的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秦朝云恶狠狠的说道:“快点叫去,不然我拆了你这十里春风楼,把它变成十里灶台。”老鸨子赶紧答应下来,着急的跑去了。 隋白山看到秦朝云时喜时怒的俏模样,终是呆呆望着她,秦朝云也不恼,甚至是高兴让他看着自己。就这样过了一盏茶时间,一个女子的轻巧细步,慢慢朝这边走来。隋白山跟秦朝云一起抬头看向来人,只见来人袅袅婷婷,身材细长,鹅蛋脸,一双眼睛甚是勾人,只是粉黛略多,不见本人肌肤。只听她盈盈下拜说道:“漪红见过两位大爷。” 秦朝云也不多言,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就是漪红姑娘,我问你,吴家的少爷现在在哪里?你是怎样下毒害死吴家老镖头的。”这几句话,一下子把个漪红吓得面如土色,刚才的仪态万方瞬间消失,浑身哆哆嗦嗦的尖叫着:“不是我,我没有害过人,不是我,不是我。”转身就要走,被秦朝云一把拉住。漪红没挣扎几下,突然晕倒在地。 这下子倒是让秦朝云尴尬了,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她,看看能不能诈出点东西,没成想此人如此娇惯,只得喊了老鸨子过来。老鸨子见到漪红晕倒在地,也是甚是惊讶,一边扶起晕掉的漪红,一边口中低声的咒骂道:“让你天天吸,非让那阿芙蓉把你给弄死才好。” 第十六章 拨云见日出 这声音虽然很低,但是练功之人耳聪目明,自是听得清楚。隋白山跟秦朝云一下子都弹跳起来,奔到老鸨子身边,问道:“阿芙蓉?你说漪红吸食阿芙蓉?” 老鸨子都有些吓懵了,哆哆嗦嗦的说道:“是,是的,她吸多了,有时候就这样人事不知。” 秦朝云说道:“把她弄醒,我有话问她,如果她不能回话,那就问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鸨子赶紧说道:“她一会儿就醒,一会儿就醒。”接着是又掐又拍又喷水,只听得那女子一声轻呼,悠悠醒了过来。见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赶紧双手交叉抱肩缩作一团。看到漪红醒了,老鸨子欢快的说道:“漪红,这两位爷有话问你,你好好回答,我就先走了。”说完就赶紧离开了。 等漪红整理好衣衫,端坐好,眼睛怯生生的看着隋、秦二人。秦朝云问道:“你说说你是怎样杀害吴老镖头的吧。”漪红腾地一下就坐不住了,目光突然坚定的说道:“我从没有杀死老镖头,也不可能杀死他。”看到面前两人不置可否,接着说道:“是,老镖头是不同意我跟吴少爷的事情,我也知道我这种出身的人是不可能嫁进吴家的,所以我也没有强求,我真的是喜欢吴少爷,为他死一百次我都愿意,更何况是不进吴家的门了。可是吴少爷却非要让我光明正大的嫁进吴家,因此,他们父子闹得实在厉害,我也宽慰不了。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吴家人,更别说去杀害吴老镖头了,何况,我手无缚鸡之力,我就是拿着把刀也无法靠近老镖头身边一丈呀。” “老镖头不是被刀剑杀害的。”隋白山说道:“是被毒药毒死的。” “毒药?什么毒药。”漪红问道。 “是被阿芙蓉给毒死的。”秦朝云狐疑的说道。 “阿芙蓉?阿芙蓉。”漪红尖叫着“怎么会是阿芙蓉。”思索半天,漪红颓然坐在地上。 良久,漪红似乎老了几岁一样,抬头缓缓说道:“吴少爷还没有走之前,经常因为跟吴老爷子吵架,心情很坏,整晚睡不踏实。我为了让他稍减痛楚,就让他吸了一点姐妹们常用的阿芙蓉,这东西能让人身体及心情舒缓,吸的不多,也对身体没有多大坏处。可是吴少爷竟然慢慢的吸上了瘾,沉溺其中,我为了不让他继续吸食,就把所有阿芙蓉都藏了起来,可是为此他竟然打了我。后来,吴老爷子断了吴少爷的钱银,吴少爷就怒气冲冲的回家跟吴老爷子理论,情绪激动,药瘾发作,被吴老爷子发现了,就毒打一顿,关了起来,可是吴少爷还是不改,说要见我。这下子气恼了吴老爷子,就跟吴少爷断了父子之情。” 听到这里,秦朝云倒是对这女子有了些许好感。只听漪红继续说道:“吴少爷心伤之下,竟然远走他乡。我本来一定要跟他走的,可是他说,他要独自远行,或许再回来时,能放下一切。我看到他眼中的绝望,害怕就此再也见不到他,就悄悄跟着走,可是他故意避开我,一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我一弱女子却到哪里找他呀。这几年,我一直在这里等他,没有接客,也没人再记起我,若不是你们惊吓着妈妈,我是不会出来的。” 隋白山问道:“那怎么听说,前几天你到吴府去过,后来,老爷子就中了阿芙蓉。” 漪红满脸惊骇之情说道:“阿芙蓉,我只是睡不着或者愁苦万分无法排遣的时候才吸食,我也不知道那东西能,能毒死人。我去找吴老爷子是听说,吴少爷回来了。我实在是想的苦,就是想见见他。可是吴老爷子恼怒我,说是我害了吴少爷一生,把我轰了出来。后来就听说吴老爷子仙逝了。我实在不知道是何人害了吴老爷子,至于吴少爷,我,我实在是不,不知道了。他回来了,却不见我,我此生还有什么意义。只是吴少爷他,他还应该有大好前程呀。”似乎是想到人伦的惨变似得,她眼神中充满了凄苦与绝望。 从十里春风楼出来,秦朝云跟隋白山心情都是沉闷,且不论漪红说的真假,若真是父子相残,那当真是骇人听闻的悲惨之事了。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吴少爷了。 回到吴府,本城的捕头跟捕快们还在盘问吴府中人,兵荒马乱的年头死个人是没人管的,若不是吴老镖头,估计他们连衙门的大门都不会出。来到灵堂,看到那个重孝之人还跪在灵堂前守灵,泪痕还挂在长满胡须的脸上,眼神中透着不甘与悔恨,呆呆的看着棺材与灵位。 秦朝云跟隋白山还摸不透此人,若说他有胆气毒害父亲,那这番在灵堂前的功夫也能说过去。但是看着此人,隋秦二人总是觉得,不该是这样的结局。等到傍晚时分,吴少爷回里屋稍事休息,隋秦二人趁机来到吴少爷房中。吴少爷看到两人很是纳闷,问道:“请问两人是何人,为何进我房中。” 秦朝云说道:“我们是来吴府拜祭吴老爷子的,只是吴老爷子遭人毒害,含冤仙逝,不知道吴少爷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吴少爷恼怒地说道:“我必定找出此人来,让他碎尸万段。” “不错,子报父仇,天经地义,只是你可知道吴老爷子是中了何种毒。”秦朝云说完,吴少爷脸上的肉扯了一下。看到此,秦朝云继续说道:“恐怕你自己早就知道了吧,只是阿芙蓉知道的人本就少,并且还是作为药物,是以一般人也不会想到什么,更不会知道,这种药不但能让人睡得踏实,还能要人命。是吧,但是你肯定知道。”说完,目光坚定的看着吴少爷。 吴少爷目光回避一旁,说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不知道?吴少爷,这种药物,别人不熟,你肯定知道,纠缠了你那么多年,你会不知道?红袖添香时,不就是这种东西让你醉生梦死吗?”隋白山愤愤的说道。 听到这,吴少爷愣了片刻,接着一下子崩溃一样吼道:“你们别打漪红的主意,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是我害了父亲,我就是个畜生。”说完伏地大哭。 看到吴少爷突然如此,两人惊讶之余恨不得一剑刺死此人。但是秦朝云却听得另有一种感觉,疑惑的问道:“你是怎样毒死你父亲的。”吴少爷擦干眼泪,瞪着隋秦二人,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这下子,隋白山也觉得不对劲了。照理说,既然承认了毒害父亲,就不会在遮遮掩掩了,除非另有隐情。 秦朝云若有所思的问道:“吴少爷,看来你是说不清了,不过漪红肯定知道的详细,是吧?” 吴少爷恶狠狠的说道:“你们胆敢动漪红一根指头,我必定不会放过你们,一切的罪责都算在我的头上。我本来就是不孝之子,只有到地下才能向父亲忏悔了。” 秦朝云目光锐利的说道:“你难道认为是漪红用阿芙蓉毒死了你父亲?想替她顶罪?”吴少爷愣住了,一脸嫌弃的说道:“知道阿芙蓉的人本就少,当年我服用阿芙蓉上瘾,除了父亲跟顾叔知道外,就只有漪红知道。你们找过漪红了,自是知道了,想要要挟于我,何必悻悻作态,我一并赎罪,赔上这条命,去向父亲请罪就是了。” 秦朝云感觉吴少爷有些弄混了,说道:“我们是找过漪红姑娘了,可是并不认为是漪红姑娘毒害了你父亲,倒是认为是,是你。” 听到这里,吴少爷彻底愣住了,良久目瞪口呆的说道:“我?怎么可能。我从没有过一丝一毫想毒害父亲的想法,他虽然对我严苛,但他是我的父亲啊,所做的一切确实为了我好。我年轻少不更事,所以任性妄为,一直顶撞父亲。当我游历江湖几年后,看多了人情冷暖后,才幡然悔悟为父母者的良苦用心。这次回来就是想重新开始来着,谁知道竟然会成为了永别。”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隋白山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是你,难道真是为了替漪红顶罪?” “我回来后,还没有见过漪红。是我亏欠她太多,无法面对她。本来她是可以好好的生活,找个好人家从良的。可是因为我,使得她在徐州城里,成了人尽皆知的坏女人,我对不起她。刚才听你们所说,我知道你们找过她了,也查到了阿芙蓉,而且,我听说她来找过父亲,所以,我以为你们是想讹诈我,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认为是我。” “因为知道阿芙蓉的人本就少,漪红并不能很容易的接近你父亲,从而下毒,所以一定是你父亲身边的人才对。而你因为之前跟你父亲反目成仇,怨恨父亲。也是因为你父亲逼迫才远走他乡,你最近回来也是能接近你父亲的。”隋白山说道。 吴少爷着急的答道:“不错,可那是之前,这次回来,我们父子再相见虽有隔阂,但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让我回家里住。只是我还想慢慢的被家族接受,不想这样背负着逆子之名回来。这些,顾叔也是知道的。” 秦朝云跟隋白山对望了一眼,也是一时间无法判断什么。秦朝云说道:“那跟我们说说你父亲是怎样中毒的?” 吴少爷顿了顿说道:“那晚我跟顾叔还有几个老镖师,一起商量镖局的生意,说是受到战乱影响,生意最近很难做,很多分镖局都停下来。下一步很多之前不做的小单子也要拾起来。商量完,父亲就让厨房做了饭,一起吃的。可是第二天父亲就不行了。” 秦朝云问道:“那没有查查当晚吃的什么吗,厨子没有审问吗?” 吴少爷说道:“本城捕头已经把厨子收监了。可是我觉得不是,这厨子已经跟了我们吴家几十年了,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是用阿芙蓉,他恐怕连什么是阿芙蓉都不知道。我本来是想给父亲守完灵,就要仔细查找,结果倒是你们提前查出我来了。” “能给你父亲下毒的地方太多了,估计也是难找到突破口。主要是查找和你父亲有嫌隙,或者能得到好处的人。”秦朝云说道。 吴少爷说道:“父亲善待手下,顾叔他们都欠父亲好几条命,他们是宁愿自己死,也是断不会给父亲下毒的。” 秦朝云说道:“真是这样吗,人心何时是像它看起来的那样真诚,若真是如此,那阴谋跟背板又都是形容什么人的。” 吴少爷说道:“不论怎样,我是不相信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他们都是和我父亲一起出生入死多年,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虽然我少不更事,做了很多错事,但是现在父亲要将镖局传给我,他们还都是拍着胸脯拥护我的。” 听到这里,秦朝云突然看了隋白山一眼,两人都是心领神会。 在吴家镖局的一间偏殿中,隋白山跟秦朝云正跟顾镖头聊着天,突然话锋一转,秦朝云问道:“听吴少爷说,老镖头在仙逝前几天曾跟你们几个元老说过,要将镖局传给吴少爷,顾镖头看吴少爷能撑起这个镖局吗?” 顾峰说道:“金盛镖局刚开始建立的时候还没有今天的百分之一,不也是慢慢有了几天吗。只要吴少爷肯浪子回头,将来肯定不可限量。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肯定豁出命来辅佐少爷。” 隋白山说道:“可是听说,吴老镖头之前是想把镖局传给你的。突然被人夺了去,顾镖头难道没有怨言吗?” 顾峰瞟了一眼隋秦二人说道:“顾某这条命都是老爷子给的,要不是老爷子,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所以,现在镖局就是我的命,为了镖局,就是现在立马让我死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 “可是现在,老爷子遭人毒害,沉冤未雪,顾镖头难道就这样报答老爷子的恩情的。若是有人坏了心肠,以怨报德,吃里扒外,做下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顾镖头该当如何呀?”秦朝云问道。 听到这里,顾峰脸上本来的刚毅之色,变得古怪起来,既有心痛,又是悲伤,但是更有莫可名状的神色在里面。他一改刚才的强势姿态,缓慢地说道:“我知道秦姑娘话中的意思,这些天秦姑娘跟隋少侠没少为老爷子的事情操心,我很感激。我是个直爽的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你们怀疑我,这很正常,事实上,吴府中,人人都有嫌疑。但是现在不论结果是怎样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毒害老镖头,若我有此心,让我死后去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说完,虎目含泪,一转身离开了房间。 久久房中一片寂静,隋秦二人在回味着顾峰最后说的话的意思,总觉得意味深长。 隋白山想了会问道:“朝云,他若是没有害过老镖头,直接简洁的说没有就是何必强调从没有想过毒害老镖头。还有他最后那古怪的表情又是为何,我总感觉那表情除了悲伤外,还有其他的意思,就好像是,好像是愧疚。” 听到“愧疚”二字,秦朝云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一跃而起说道:“我明白了,确实是愧疚,因为他本来想要毒害的人是吴少爷。” 第十七章 意外的收获 秦朝云想通了这个关节,一切豁然开朗,说道:“其实就如顾峰所说,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谋害吴老镖头的,也是真心盼望着这个镖局好。自从吴少爷伤了吴老爷子的心,并且对外宣布将来顾峰接手镖局。顾峰就真正把自己当做接班人,恐怕也是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可是突然回来的吴少爷,让年老的吴老镖头又心生波折。毕竟血浓于水,还是想把镖局传给他的儿子。并且,跟顾镖头商量了。顾镖头肯定满口答应,可事后满不是味道,自认自己付出了太多,可那个吴少爷却白捡这么多,虽然绝不会对老镖头不敬,但是却对这个吴少爷满是不屑与不满。于是他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想把阿芙蓉混在食物中,让吴少爷的药瘾继续厉害,让老镖头还是对这个吴少爷失望。可是没想到弄巧成拙,让老镖头吃进去了,而且由于对这种药不熟悉,用量过大,就间接毒死了吴老镖头。事后他为了洗脱嫌疑,也吞食了阿芙蓉,这次控制的量刚刚好,既要不了自己的命,又能劫后重生,掌管镖局,真是狠毒的手段。” 突然,偏殿大门打开,顾峰信步走进来,眼中怒火燃烧,但是却没有动手的态势。只见他注视一会后,突然面容悲戚的说道:“早就听说,双龙镖局的秦家大小姐,出类拔萃,今日一见果然非比寻常。顾某的这点心思你居然拿捏得分毫不差。” 隋白山跟秦朝云,一早就知道门外有人,也猜到了是他,只是没想到秦朝云会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的猜想。此时见到顾峰,两人都是全身警戒着,虽然不俱他,但是毕竟在吴家镖局里,还是心中忐忑不安。只见顾峰双手作势空空的意思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对你们动手的,何况估计也打不过你们。” 隋秦二人对望一眼。只见顾峰转过身来,面容似乎瞬间变得疲倦不堪的说道:“这几天我日日睡不安宁,我知道这是老镖头在诅咒我,我也不想再这样折磨下去。今日被你们识破,我也没有什么可怨言的,一切都是命数,我咎由自取。只是我不舍得这个镖局的败落。这个镖局就是我的命,我付出了半辈子的心血,如果交给吴少爷,那当真是毁了,你们不了解他,我自是明白。我不是为自己开脱,只是说事实情况。还有当日我知道毒死了老镖头,痛不欲生,所以也吞服了剩余的阿芙蓉,只是却让我没想到的是,居然没死成。我活过来后,想到自己已经是对不起老镖头了,这样死去也于事无补,只能是用残命来救赎,所以想拼劲老命把这个镖局管好,等到一切顺利后,交给吴少爷,再到老镖头的坟头上自杀赎罪。只是这几****实在是每一刻都不安生,生不如死,如今,你们既然已经识破,我就偷懒,到泉下向老镖头赎罪去了。”说完,手中突显匕首,往自己心口刺去。说时迟那时快,隋白山早就注视着顾峰的一举一动,用了一招“雷蛇吐信”就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昂然说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罪责承担后果,不论是有何种情由。你也只能是由吴家人来审判,不能就这样让你自己救赎自己。” 对于顾峰的坦白,虽然金盛镖局人人在惊讶之余,痛恨他毒害了老镖头。可是对于他的心思,却也是觉得情有可原之处,毕竟这么多年,顾峰不知道拯救了镖局多少次。若是说他欠老镖头的命,可是顾峰也救过老镖头多次呀,他们之间也无法分清楚谁欠谁,谁为谁死都是一句话的事情,性命相交可不是妄言。镖局上下还是都想放过顾峰一命,毕竟镖局老镖头刚没了,若是此时顾镖头也因此被杀,金盛镖局当真是没有了支柱,往后的日子就只有慢慢消亡了。对于大家的心思,吴少爷也是深知,思虑良多。之前的愤怒慢慢的转为了自责,对于顾峰也无法再恨起来。毕竟,就像那几个老镖师劝说的那样,老镖头跟顾峰都是性命相交,都为彼此不知道舍过多少次命,也都是把镖局当做了自己的性命般维护,如今就算是老镖头泉下有知也不会对顾峰有任何怨恨的。思虑再三,终于是请求朝廷从轻发落。 徐州节度使本就操心着黄巢的叛军在陈州的围剿,哪里有什么心思考虑案情的严谨,甚至连想讹点钱银的心思都没了,更何况是在当下时局,朝廷名存实亡,谁还会在乎什么刑律囚犯,也就顺了吴家的心思,判了个流放三年,意思意思就行了。毕竟吴家在当地也是根深蒂固的大户,又是开的镖局,自是不敢轻易招惹。 过了几天,吴家办完了丧事,吴少爷就开始帮着找寻古山他们的下落,只是始终没有什么线索,这倒是令秦朝云跟隋白山两人犯愁,算起来已经过去两个月了,却始终没有什么消息,或许本来就不是这里吧。就在两人焦灼的等待中,顾峰的流放批文下达下来,不日就要流放外地,虽然只有三年,而且还不用转移户籍,三年后还能回来,但是对于镖局的人来说,顾峰的离开还是让人感觉没了主心骨般,很多镖局的人还是到城门口相送了。 这天,隋白山跟秦朝云在谈论着是不是该到别的地方找寻古家兄弟的下落时,吴少爷似乎很着急的进来了,看到他两人就说道:“两位少侠,出了事情了。顾峰被人掳走了。” 这句话似乎让人摸不着头脑,隋白山说道:“吴少爷慢点说,是怎么回事。” 吴少爷缓了缓说道:“刚才本城的捕头过来说的。说是两个捕快押着顾峰刚出了徐州地界,就遭到几个匪人的围攻,而且这几个人都是女子。”一听到此,隋秦二人都是精神振奋。只听吴少爷继续说道:“那几个捕快,一见匪人是女子,本来还存了轻蔑讥笑之心,问道他们怎敢拦官府的道。可是那些匪人并不理会,倒是对顾峰感兴趣,说道留下此人,放他们一条生路,随即其中一个女子出手就把他们打得落荒而逃。此事甚是奇怪,捕头问我们吴家有没有知道那些女子是怎么回事。虽然他问的含蓄,其实就是想问我们是否派人劫持了顾峰。我也很是纳闷,思付顾叔虽然交友广泛,但是没缘故的此时救他走呀,更何况是一群女子,更是匪夷所思。” 吴少爷自顾自的说着,一抬头猛然看到隋秦二人却面露兴奋的笑容,当即惊讶的停下来,看着他们说道:“我,可是有什么说错了。你们……” 隋白山正色道:“这几个女匪人,跟我们要找的古家兄弟有莫大关系,多谢吴少爷相告,只是不知道他们逃往何处了。” 吴少爷一脸醒悟的样子说道:“原来如此,能帮上你们,我也算是能报答你们的恩情一二了,听捕头说应该是逃向海州方向了,不过也不敢很肯定,这些公门中人,平常就是媚上欺下的,现在遇到强人,又是现在这个年岁,他们才不会去追查下去,问问我们也就是例行告知而已。” 隋白山抱拳说道:“如此已经很是感激了。我们明天就起程去海州。” 海州城历史悠久,在****时期就已经建制,不过是一直隶属于徐州城。从徐州城到海州也不过几日行程,离海州城不远的苍梧山却是风景秀美的绝佳之地。李白曾有诗云:“明日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再往东不远处就是苍茫大海,是以海州城一直以来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 初进海州城,隋白山就被这边质朴但却悠然自得的民风所感染,这里偏于一隅,纷争还没有洗礼过这里,是以这里民风淳朴,路不拾遗。两人到客栈安顿下来后,就在海州城四处游逛,顺便到酒楼茶肆吃酒品茶,这些地方最是能打听出消息。这两个月,两人一直追查古家兄弟,如今来到这如同世外桃源之地,倒是令两人身心舒泰,放慢了节奏。 此刻,两人在那望海楼上正在吃着新鲜的海鱼,这边的海鱼就连秦朝云都是赞不绝口,秦朝云看隋白山吃的起劲,就唤来了伙计,正要再加条鱼,突然眼睛一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下楼去。 秦朝云惊呼一声“是古山”,就跃身从窗户中跳下,急追而去。隋白山也随即扔下银两,跟随而去。这一番追赶,前面的古山是拼了命的逃跑,若不是熟悉街道,恐怕早就被擒住了。不过,堪堪追到城外山林中,古山在无优势可言,秦朝云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看准方位,激射出去,正中古山的左膝,古山瞬间滚倒在地,被从后面赶来的两人点中穴道制住。看着满脸胡茬,有些落魄的古山,此刻正怒气冲冲的看着两人。 秦朝云气息调整平稳后,笑语盈盈说道:“三叔,你见到侄媳妇怎么跑的这么快。咱们这么久不见,还甚是想念你。” 古山眼睛中像要喷出火一样,身体因为愤怒颤抖着说道:“你这贱人,害得我古家家破人亡,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我杀不了你,你有本事杀了我,我变成厉鬼也要将你咬死。” 隋白山踹了他一脚恶狠狠地说道:“你们是咎由自取,怪得了旁人,那些被你们害死的守卫不都是家破人亡,更何况妄想勾结契丹,那更是十恶不赦,你信不信再敢满嘴臭气,我先在你身上戳上几个窟窿,在点中你的几个要穴,管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到这里,古山老实了很多,只是眼中的怒火还是熊熊燃烧着。秦朝云从怀中摸出一个药丸,一指点到古山的下颌穴位,把这粒药丸强行给他喂下,说道:“虫丹听过没有,你吃的就是这玩意。” 古山眼中怒火瞬间变成惊恐,颤声说道:“是,是孙卫伯的虫丹?”秦朝云看到他的表情心中好笑,但是还是脸色严肃的说道:“不错,这虫丹,百虫毒为芯,蜂蜜混合解药为皮,只是这外皮的解药只能抑制毒性七天,七天后虫毒迸发进入周身,使人疯癫三日而亡,期间你会经历到人间所有的苦楚,而且这毒是一丹一解药,对吧。想要活命就乖乖的听话,否则当真让你生不如死。”说完也不管古山恐怖万分的表情,给他解了穴道。自顾自的跟隋白山往海州城里走去。 古山自是知道秦朝云说的不假,心中恨极了她,但是却无计可施。打又打不过,跑又不能跑,还处处受到眼前这个贱女人的算计,实在是愁苦万分。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悻悻的跟在他俩身后进了城。 来到刚才的望海楼上,挑了个临窗的雅间,一壶茶,四干果。两人望着古山,隋白山说道:“说吧,把我们想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古山装傻充愣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想知道我现在是多么的落魄,多么的生不如死?这都是你们害的。” “少来这套,说说你们古家那两个人在哪里?还有十山那奸细在哪里?你们在其他城中是不是还有契丹的奸细?有什么计划?快说,若是胆敢说假话,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隋白山粗声说道。 古山知道逃不掉,更何况他还有自己的心思,索性就坦言道:“实话告诉你们也无妨,就怕你们不敢去找他俩。我两个兄长现在在桃花谷中。至于十山,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了,我还想找他算账呢,他撺掇的我家破人亡,现在倒是没了踪影。他也确实是契丹派过来的人,至于其他地方有没有他们的人,他们有什么计划,看你们长一副聪明样,怎们会问这么蠢的问题,他能告诉我们吗。”这几句话倒是把隋秦两人噎住了。 隋白山接口道:“蠢不蠢也不是你说了就算的,桃花谷是什么地方。” 听到这里,古山脸上的肌肉一抽,颇有些顾忌的说道:“那是个让你一辈子都不想去的地方。” 秦朝云察言观色,说到:“看样子,你是真害怕了,不过,怎地你的两兄长都去了,你怎么不敢去。那里面有什么让你这般害怕,难道是那些掳走你的女子在那里。到那里是古老太太的意思,怎么你娘足不出户还知道这里?” 听到此,古山神色迷离,似乎是回到了五年前,在桃花谷的那些日子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第十八章 初识桃花谷 大约五年之前,军府王都尉曾派古山到扬州去采购丝绸酒食等,虽在乱世,但因为有军队护持,却也畅行无阻。但是回程经过徐州时,军队却遭到抢劫,但是奇在抢劫者竟是一群红纱裹面的妖冶女子。期初,兵士们以为,来了好事,是上天看他们劳苦,派些女子给他们泻火。在他们眼里,这群女子自是手到擒来。但是,不一会儿就知道这是他们人生最后一天。这群女子人数不多,但是武功却是奇高,两百人的队伍,居然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所剩无几,或死或逃,只有几个功夫高强者还在支撑。古山官居右果毅都尉是这次采购的领队,在晋阳军服中也是一人之下的当权者,论武功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气的。现在古山一人对敌三人尚且稳占上风,其他人就慢慢不支,最后只有他自己还在对敌。对方女子却手下不留情,越战越勇,最终是被其中一女子偷袭得手,刺伤大腿,后又被一记浮尘扫中左肩,再拆数招,便全然下风,正当她们要下杀手时,一女子说,主人有令,饶他不死,押回山谷中。其中一女子便往古山脸上随手一挥,一股香烟拂面,古山就人事不知了。 当他醒来,却是在一个女子闺房中,四处摆设考究,香气袭人。他急匆匆起床,跑到外面,才发现自己居然赤身裸体,除了身上伤口包扎着,其他竟不着连寸缕。古山当时刚30出头,正是雄壮之时,却也不禁羞赧疑惑,找到一床薄衾拢在身上,便推开房门。眼前瞬间被那耀眼鲜亮的桃花灼伤了眼,目之所及尽是那灼灼芬华的一片艳色。他赶紧闭上眼睛,呆了一会儿,再睁开眼,谨慎前行,四处打量,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处山谷之中,自己来时已进七月,暑气正盛,桃花早已过了时节。而此谷中气候竟舒服适宜,似是阳春四月,桃花正当时。而一座座古色古香,风格别致的院落便稀稀落落的掩映在桃花之中。 走了许久,不辨方向,加上时时堤防那些有声音的地方,以至于还是在一片桃花丛中。突然一个香甜客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位将军,奴家可是一直在找你。”古山惊恐中回身,只见一个略施薄粉的婀娜女子,美目含情的站在桃花枝头,随着桃枝上下微颤。看年纪似乎三十多岁的,可是听声音确是二八年华。但更令古山惊讶的却是这份功夫,古山也是练家子,自是看出,这女子轻功之高,恐怕当世罕见。自己不是短视之人,自认也见过不少名家星宿,但是似这般举重若轻的矗立枝头,随风摇曳,花瓣不落,当真是匪夷所思。 还未接话,女子声音又起“你这是尿急还是性急了,告诉奴家,奴家全来帮你。”接着一声柔魅、诱惑之极的笑声从女子口中发出。如同临水虚渡般,飘到古山身旁,古山赶紧收齐心思,双手分错开,朗声说道:“你是何人,为何截我军车,可知这是抄家之罪,这是何地,快引我出去”。女子轻笑道:“抄家之罪,妹妹我胆小,你可别吓我。不过大将军,你都成了我的闺中之客了,要是真抄家,你可也要算进去”。说罢又咯咯笑起来。古山方知这女子淫邪之人,但是见她武功如此之高,自己并没有把握盛他,但是又不知他为何擒自己来此,只能怔怔的看着女子。美艳女子看出他心中疑惑,说道:“大将军,我也不跟你绕弯,我本来是看上了你这江南的采购物品,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倒是省了我不少心力。可是后来本仙子没想到,古大将军竟是这等威武雄壮,惹得奴家就把持不住了。只能人货都收了。若不是本仙子看上了你这身筋骨,恐怕现在你早就葬身狼腹了。你还是乖乖跟我回香阁中,省的本仙子动手,你还少受点罪,要不本仙子可让你好受”。 古山知道不敌,但是,男子汉宁死也不能受此侮辱。双手互绞,欺身而上。那女子轻笑一声,叹了一口气说,你们男人怎么都没个听话的,非要本仙子亲自动手治的你们服服帖帖才行。说罢,身子微侧,身随风动,和古山交上了手。真正交起手来,古山才发现这女子身法当真是快的出奇,但是却并非邪魔外道,相反倒是,法度严谨,功力纯正,她很少出招,但是每次出招都是拿捏妥当,精妙到分毫,当真是大家风范。若不是女子有心戏弄,恐怕古山不到五十招就已经落败。那女子甩动精妙绝伦的身法在古山四周游曳,时不时用手轻捏古山身体,当真是令古山羞赧之极。不禁气度凌乱,没了章法。 这下子,那女子更是放肆。欺身近博,竟招招直取****,再拆数招,终于古山缠在身间的薄衾掉落下来。那女子,****浅笑道:“其实你不用遮盖,趁你熟睡,我早已窥探玩弄过你那宝贝。这会你还当是稀罕物,不给我看。这不也挡不住了,终究是要露脸了”。接着又是娇笑连连。古山羞恼之极,说不出话来,竟是欺身上去,使出不惜命的打法。可是,那女子陡然出手,几招凌厉精妙的掌法夹杂着几计神鬼莫测的指法,古山便被定在哪里,动弹不得。这时,四周已经围了不少青衣女子。那女子对着周围女子说,把他弄到香阁中,踏步而去。身后众女子,抬起古山,跟在身后,往香阁走去。 进了刚才古山逃出去的阁中,女子对众女仆说,给他洗干净,再抬到塌上等我。便径直去往圣水池中。在被众女仆人七手八脚,摩挲个够后,古山又被抬到塌上。期间,全身上下都被这些看似是柔夷小手,实则是杀人利器的芊芊玉指玩弄个够。连隐私之处也被蹂躏殆尽。如若平日里在那烟花之地,自己自是艳福齐天,舒服享受一番,可这时却是令他想横刀就刎,但是被点中穴道,就连动动舌头都是不能。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那女子,轻纱拢体,曼妙而来。此时,任哪个男子此时都把持不住,更何况是雄壮如斯,久在风月场合厮混的古山,当真是山崩海倒般的爆发,犹如满身岩浆在体内不断积蓄,就是无从泄出。看到古山身体的反应,那女子轻笑晏晏,走进古山身旁,眼睛从古山身上一点一点挪动,看到中间那高耸的巨山,那女子竟是咯咯娇笑,说道:“此物倒是争气,不像有些个所谓的武林高手,武功不行吧,此物也是不堪”。 听到此,古山瞬间明白了,此人竟是专门倒采武林豪客的****邪魔。竟是春意一下子丧失殆尽,那巨山也很快归于温柔。看到此,那女子,脸现寒霜,倒是没恼。说道:“你以为这样就难道我”。说罢,端起床头上的一碗汤药,说道:“这相思水可是我独门秘制,任你是多麽的坚定之人,也难逃此物的折磨,一旦你饮下此水,就知道世间原来是有那样的美好”。说完,用手撬开古山的嘴,把这碗汤药尽数灌进古山嘴里。同时,双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古山身上摩挲。半顿饭后,一股汹霈之极的欲火从小腹升起,同时,满脑子都是****的念头,身体也变得火热无比,慢慢的这种欲望往骨头里面钻,似乎是想要把自己燃烧尽一样,意识也模糊起来。只听得女子放浪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荡,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在大海中震颤,像岩浆遇到冰水般的体验,又像在轮回超度中往生般奇妙,无以言表的种种感官都混杂在一起,像一座大山般压向古山脑中,经久不息。感觉在其中不知道爆发了多少次后,才在虚妄混沌中,归于沉寂。 古山在此醒来,外面已是阳关普照,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脑中混沌异常,但是那种奇妙的体验却深深印在脑海中,无法去除。他挣扎着起来,身体浑身疼痛酸软,低头看向自己的下面,却是狼藉不堪,印痕道道。他知道逃也逃不掉,此女子武功高出自己甚多,索性,他又躺下,思虑着出路。没多久,来了两个侍女,也不言语,也不看向古山,端来可口的诸般精美食物,放下就走了。古山也不问,早已饿了,他慢慢爬起,才发现自己已经能活动。他走到桌前,也不管什么了,大口的吃起东西来。吃饱了,他便起身在屋中四处转悠。 又过了几个时辰,那个女子又飘然而至,笑道:“昨晚可过的还好,奴家可是快要不行了”。说吧极其柔媚的看向还是不着寸缕的古山。古山怒目而视,说道:“你这****婆娘,倒采本都尉,还不快放了本将军。****婆娘,当真是不知廉耻………”古山把能想到的脏话都说了遍,那女子却也不恼,冷冷说道:“你逞口舌之爽又有何用,中我相思水,你当日日服我相思水,才能不受相思之苦,从此后天天侍奉于我。比你武功高强,意志坚定之人我见得不少了,可是都抵不过我桃花仙子的手段,你个古家的后生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来”。直到此时,古山才知道此女子唤作桃花仙子,也是惊讶不已,看来不知道多少人被这女魔头擒来了。古山还要再骂,桃花仙子一转身走了。又过了几个时辰,古山身体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了,骨头里像是有无数蚂蚁在蚀咬,麻痒难当,接着身下小腹如同寒冰入体,脑中开始不受控制的想想那些昨晚的男欢女爱的场景,而且越来越强烈。终于,古山抵受不住,开始吼叫,开始在床榻上翻滚。难道这就是相思水的毒性吗,怎会如此奇特厉害。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折磨了三天,在这三天里,古山用三十余年积攒起来的对自己的本位感认知与自信心全然崩溃,强烈的挫败感一丝一丝的榨干了古山的生机,才知道死是最好的解脱,可是此时连死的勇气,都被剥夺了。桃花仙子手中捧着一碗汤药,来到床前,对着哀吼不已,已经快了无生息的古山说道:“屈服于我,往后听命于我,服侍于我,我便给你解药,否则,这种毒会无休无止的折磨你,它不会让你死掉,它要折磨你到老死”。古山最终是无法再忍受这炼狱版的折磨,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那一碗汤药,颤巍巍端起来,在桃花仙子满意的笑容中,一股脑喝下去。入口不久,麻痒与冰寒之苦便慢慢尽皆消失,脑中虚妄之感也慢慢减退,但是身体却再度点燃,浑身想要爆发,看到此,桃花仙子满意的娇笑着拥着脸上****泛滥的古山躺入塌中 后来老太太便以到童子祠上香为由,带着几个当初逃回来的仆从和一些随从到了劫持古山的地方。派人四处探访,老太太虽是花甲之年,毕竟曾闯荡江湖过,也有一身功夫。寻人之术她更是擅长,何况此次她还用重金聘请了几个江湖上善于寻踪追痕的捕头,花费了月余之后还是在苍梧山一处山坳附近发现了端倪。那是一处四周群山环绕的山谷,谷中入口极其隐蔽,真的就像陶渊明的武陵源一般,若不是附近樵夫说,也发现不了此处。 刚要进去就有女子出来,老太太请他们主人一见。那几个女子却不理,这时老太太出手了,把那几个女子全扣下了。过了会,桃花仙子出来了,老太太仔细端详一番,并不认识她。老太太问她跟鱼幼薇是什么关系。听到老太太喊出这个名字,桃花仙子脸色瞬间变色。 问老太太是何人,来此何为,怎么认识鱼幼薇。老太太看出必有隐情,说道鱼幼薇的武功算是她教的,现在来是想要把她儿子要回,此时桃花仙子才知道是此人是古山的娘。桃花仙子问老太太,既然是鱼幼薇的师承长辈,为什么没有把武功传给古山。老太太说,她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在外人面前展示武功了,如果,桃花仙子不介意,可以指教一下老骨头。桃花仙子自是不敢托大,恭敬的把古山送了出来,并送上了相思水的解药,并叮嘱连服三十天方解。她恳求老太太不要把她这处修行之地张扬出去。老太太自是明白,答应不会,毕竟有同门之谊。为了表示对她的打扰及对她归还古山的恩义,古家往后每年都会送来精美丝绸吃食等。 老太太看到古山神情暗沉,眼神空洞,形态消瘦,也没有问他,只是叮嘱他,回去不能多说什么。 但是,古山的心态却发生了变化,迫切的想要提高功夫,他们就想到了惊雷剑,就设圈套抓住了吴青林。之所以答应十山做契丹的内应,一方面也是因为十山能用法子套出惊雷剑,另一方面是现在都拥兵自立为王,不听朝廷的。古家若得契丹扶持,就能在晋阳城拥兵自立,反正现在天下大乱,还不知道将来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