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一尺》 第一章秋水村 已经过完了正月十五,到了乡里真正开始忙碌的时候,我----马生却整日无所事事的在厂里头瞎转悠。 说我无所事事,那可全因为自己做的那份保安工作。初中刚毕业的我,本打算到县里去闯一闯,见见世面,却不料父母硬是反对,执意不让我去,最后,自己没辙,就被安排在了村里的扎纸厂里干起了保安。 这一干,就是三年时间。 这三年里,我几乎每天都是大清早来到厂区门口的值班室,往那一坐,二郎腿一抬,有时候发发牢骚在厂里转悠转悠,有时候干脆买包烟蹲在大门口吐着无趣,总之每天都是简单而又机械的重复。 这家扎纸厂是秋水乡唯一的一家厂子,厂子不大,也就十来个人,而且多数还是心明手细能干得了细活的妇女,所以在厂里加上我和专门开车送货的虎子、厂长在内,也就是三个大男人。三个大男人各忙各的,这让我找个能瞎聊的伴都找不着,因此也只有这么瞎混了。 天气有些冷,阴沉沉的云遮住了大半个天,风刀刺骨,凛冽之中带着哭声,感觉要下雪的样子。 “这什么鬼天气...” 我蹲在大门值班室前,吐出了最后一口烟气后,便有些郁闷的浑身打了个哆嗦溜进了值班室。 扎纸厂就在秋水乡西面的秋水村里,厂前是条不算宽阔石子路,因为有几家杂货铺,所以平常来来往往的人也就多。不过今天算得上是例外了,也不知为什么,今儿个从早上来到值班室我就没见到几个大活人。或许是天冷的缘故,都猫在了家里,。 不过我还是感觉空气中似乎凝注着一股沉重的气息。 虽说是上午,但天被压得感觉到了日暮,阴沉沉的在垂死挣扎。透过窗户,我无聊的填写日常巡检记录。等记录写好后,本来想打算趁着没人的功夫想偷个懒儿,补个囫囵觉,却不料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乍一听这响声,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等自己回头伸出脖子向外面探去的时候,我差点没吓出魂来。只见一个蓬头散发,穿着一件黑布棉袄的老人家正趴在窗户前向里面望着。虽然隔着窗户看不大清老者的具体样子,但就老者这一够惊魂的造型来看,可真是给一向冷清的值班室带来了不少恐惧。尤其是我,就在自己刚要松散的拿起椅子上的军大衣披上准备偷个懒儿的时候,却不知从哪冒出了个人影,愣是让我的心一紧绷,“哇!”的一声叫了出来,随后急急忙忙的赶紧推开门走了出去。 “你是谁?找人?”出去一看,我发现是个流浪老汉,尽管自己憋了一肚子闹心,还是很随和的问了下老人家。 那老人家褶皱的脸上挂满了沧桑,深锋镂刻着他所经历的一次次风霜。黑布棉袄上打满了补丁,与那头黑白镶嵌的乱发正好相衬。老人家身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木雕小玩意,看上去他应该是个能工巧匠,专门刻一些木陀螺、木偶等玩意儿。 老人家很谦和的朝着我笑了笑,用寒风中维系着的那仅存的一丝温暖对我说:“小伙子,能借碗水喝不?” 原来这老人家是要碗水喝,我也算得上为人积善,便招着手,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回应那老人家:“行,这外面冷,来到屋里暖和暖和吧,值班室里生着炉子。” 老先生欣然同意,与我一道进了值班室。值班室不大,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里此时显得力不从心。我往炉子里添了点煤,随后倒上一缸子热水端给了老先生。老先生将担在身上的那些小玩意儿一串串取下,然后坐在炉子边上嘘嘘的喝了几口热水后,就开始了不停地道谢。 “小兄弟,谢谢你呀,你可真是个好人。” “老人家,听你这说话的音调,好像不是本地人吧。”我反正也是闲着无聊,干脆就与老人家闲聊起来。 老人家用那双生满冻疮的手不停的揉搓着盛着热水的缸子,待听完我的问题后,自己更似有说不出的苦衷,只在一边不停地叹气。 “哎,别提了,我是辽宁本溪人,因为前两年我们那里闹饥荒,没饭吃了,于是就出来谋点生路,沿途利用自己学的一点手艺做了些小玩意儿糊口饭吃。” 老人家东北乡音十足,话语中稍微的夹杂着微颤,可能是天冷的缘故。 我打量着这位遭难的老人家,看他如此年纪还被迫出来谋生,不禁有了些许怜悯。 “那你的家人呢?难不成都失散了?” “我就是一个人过...村儿里有老婆孩子的也都因为那场饥荒去了邻县谋生去了。” 攀谈到这,我也懂得了老人家的处境。再想了想自己,与境遇坎坷的老人家相比那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老人家此时此刻只顾低头喝水取暖,显得有些生疏,不过他还是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朝着我瞅了两眼,似乎看出了点什么来,但也没说。 时间不知不觉的溜走,不知过了多久,那老人家似乎有些按捺不住,就开始收拾东西,站起身子准备离开这:“小兄弟呀,谢谢你的招待了。我一流浪汉,也没什么报酬送给你,正好我身上有样东西或许能够帮你一把。” 我寻思了半天也不知道这老人家卖的什么关子,但受人之礼,自己拿了也不会落下什么闲话,就索性先客客气气的道了声“谢谢”。 老人家从手里的棉布包里取出了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小木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类似于玉坠一样的东西交给了我,并说:“小伙子,这是替鬼符,你带着它,这几天可千万别离开身子。” 我接过来仔细瞧了瞧,就是一道画着诡异图案的符咒。自己虽说不信这玩意儿,但还是很好奇的问了下老先生:“老人家,你给我这玩意儿做什么?我又没灾没祸的...” 老人家淡然的笑了笑,似乎对自己的预判很有信心。 等我准备把符坠还给他的时候,老人家就推过去解释道:“孩子,你拿着,我这是在帮你,即便这两天你没有发生意外,那就算我看的不准,但带着它又不是什么坏事,就当平安符吧。” “难道你会看相?”我猛然一怔,渐渐地有了点头绪。 此时,外面的一阵劲风忽然“嘭”的一声打在了破旧的木头门上,夹着雪花闯进了阵阵冷飕。门吱呀吱呀的响个不停,对抵挡这种鬼天气显得有些力不从心。雪渐渐大,慢慢的压住了不平静的聒噪,将一切沉浮。 “我年轻时就干这个的,靠走阴阳赚点钱,后来国家开始了‘文化革命’,我们这些人也都被列为重点劳改对象,在劳动改造团呆了整整十年,后来事情结束了,我也就回到了家,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用这个维持生计了。” 说着说着,两人似乎又找到了点,就又开始了谈聊。我现在对自己的境遇都充满着无处宣泄的悲愤,更别说是这老头的了,虽说老人家遭遇很值得同情,但想了想自己,我除了叹息以外压根就没打算听到心里去,倒是他对自己说的这几天自己会出什么危险这方面挺关注的,毕竟这可是身关自己的性命之危,多多少少也得让他说出点什么来才行。 两人谈了没几句后,我就忍不住的开始问起老人家说的关于自己生命危险的事情来。 第二章鬼星 “你刚才说的我有劫难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直到现在我仍然将信将疑,虽说乡里对这些传播封建迷信的事情是列为禁止的,一旦发现,就会立即受到全村的批评教育,严重者更有可能被公安局抓进去,但此时此刻值班室里就我和老人家两个人偷偷地沟通一下,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何况这可身关自己的性命安危,可不能让这老头子给白白的吓唬住了。 “这个...小伙子,我原名叫张大奎,人家都叫我张老头,你称呼我张老头就行了。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做噩梦?”在简单的介绍了下自己的称呼后,张大奎就直言不讳的询问起来。 对我来说,称呼是人叫的,叫什么都无所谓,不过单口这样称呼人家张老头张老头的显然不礼貌,索性就称呼他老张罢了。 “老张,确实如你说的那样,我最近一段时间还真的总做恶梦,而且还是同样的梦,经常梦见自己突然关在一间黑通通的小屋里,对面放着一口棺材,当我走过去的时候总是听到里面‘啪啪啪’的轻微响声,等我还没反应过来时,随后一片漆黑中有个死人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把自己的噩梦大致的跟张老头说了说,张大奎只是深沉的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似乎对自己的判断更为准确了。 “这么说我判断的真没错,你果真是遇到了鬼星。” “鬼星?什么玩意儿?”我一愣,不明白这张老头说的鬼星到底是什么,但听起来貌似很吓人的样子,自己也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张老头看到我不经意间被吓到的样子,连忙解释着:“这鬼星很少见,几乎百年一遇。但凡是鬼星,一定是这个人三次前世都是做阴阳的,所以在运转天命后才会影响到这辈子,遇上鬼星的。” 没等我把疑问吐出来,这张老头再一次的插上了话,继续说道:“不过这玩意儿碰上的几率很少,即便是三次前世都是做阴阳的,那今生也会因为种种局部原因而影响鬼星,我刚才也说过了嘛,百年一遇,几率相当小。” 听了这老头子神神叨叨的话,我自己还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的在脑子里想着刚才张老头说的什么鬼星、三次前世等等,越想头越大,脑子都快被这东西挤爆了。 “唉,我说,老张,你说的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呀?对我有影响吗?” 看到我没听明白自己的话,张大奎就再详细的说了一次:“这鬼星就是一种灾星,而且是百年难见。身上有鬼星的人,这辈子生活一定是不好的,多曲折,穷困潦倒,一事无成,更有可能会波及自己的父母儿女,给他们带来阴煞之气,招灾引祸。” 这回张大奎具体而通俗的解释了下鬼星后,我算是明白了,敢情就是自己遇上了这玩意儿不好,会影响自己的命运。 不过话说回来,我对这老头的话还是半信半疑,平生素不相识的人在简单的攀谈了几句后就说自己遇上了这百年一遇的不祥东西,换成谁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而且这本来就是属于封建迷信的玩意,可信度毕竟不高。但话是这么说,我自己心里也是时不时的问自己到底该不该信,这老头说的遇上鬼星的人,境遇坎坷,一事无成,这不和现在自己的处境很像吗,倘若真的和他说的似的,那我正好也可以请教请教,看看用什么办法改变下自己的命运。 “你说我遇到了鬼星,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有什么法子能帮我除去这玩意?” 张大奎端起缸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热水,等水喝完后,自己从那个棉布包里拿出了烟杆,加上了烟丝,悠哉的抽了几口后,就说:“看鬼星,你算是找对了人,一般的算命先生当然看不出这东西来,因为鬼星牵扯到了前世今生还有阴阳债,没有很高的道行是绝对看不出这玩意儿的,不过即便是这个人功力很深,但也未必知道鬼星这东西,因为这可是我们单传的秘法。鬼星这玩意儿没法除去,那可是三次前世所积累下的阴气形成的。既然你身上有鬼星,那我敢肯定你从上上上辈子开始就是个做阴阳的主,简单点说,就是个专门给死人办事或者是个阴阳先生之类的,之后接触的鬼怪灵异多了,久而久之就会沉淀一部分来影响你,三世过后,到了今世,你前三辈子所欠下的阴阳债都会在今世还掉。” “怎么还?”我也点上了根烟。 “死掉...” 张大奎的话简短而又有震慑力,不由得让我胆寒一触,烟刚吸进去差点没呛着,“什么?老张,你可别吓我...” 话聊到了这,我已经不敢和他再继续往下谈了,这老张的话真的是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的惊讶,起初说自己遇到鬼星,这个我倒没觉得什么,但关键是最后那一句话,这不是明摆着说自己会死吗? 惊讶的声音震动了外面漫天的雪花,翻滚之中,扑面而来。我这时候站起身来走到了窗户边上,朝着外面长呼了口气,地表都已经被雪覆盖,惨白惨白的,像是一场为自己即将应验而准备的葬礼。 张大奎看到我有些惊慌失措的心态,不免为之深深地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才回应道:“我真的没骗你,老头子我都年纪一大把了,满打满算也就还有几年的活头,干嘛要骗你?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用担心这个鬼星,幸亏咱俩有缘,今儿个你碰到了我。” 听张大奎的口气,他好像是十分得意。我在一旁听了他说的话,感觉这个老头子似乎早就胸有成竹似的,只顾着在一旁摁着烟杆,丝毫不为自己担心。 “这么说你懂得怎么救我了?”我立马追问了上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仔细这么一想,忽然觉得这老头是不是在忽悠自己。以前自己逛庙会、赶大集什么的也经常看到庙里的和尚,但人家怎么没看出来,偏偏今儿个遇上这老头子就一眼看出了我的不好?自己越想越觉得奇怪,而且社会上总有那么一些江湖术士利用人们的恐惧心理坑蒙拐骗,没事就说某某某犯了什么煞,中了什么邪之类的,最后消费者还是不得不破财消灾,向他们讨好。 在我的眼里,这个张大奎八成就属于这种先装可怜其后又行骗的江湖骗子,所以自己心里也不要太在意他说的话,张大奎所说的鬼星之类的,多半都是给自己下的套,等着自己往里钻呢。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这个张大奎想怎么救自己,套既然都钻了,索性就一直钻下去,看看他怎么回答。可是,没等张老头回答就听到外边传来了一阵“吱呀吱呀”的脚步声。 “阿生!” 还没进门,外面的那个人就匆匆忙忙的喊起了我来,我听得出来,声音是虎子的。 一听到外面有人进来,张大奎连忙收好东西,微微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句:“这天气看来是赶不了路了,这几天我就在村南头的土地庙旁的一家小柴房里,你如果发生了事就去找我。”说罢,便拎着棉布包离开了这里。 我望着渐行远去的背影,心里嘀嘀咕咕的,说不出什么感觉来。 “阿生!”老头走后,一个敦实的青年推开门,急急忙忙的猫进来,嚷了一句,“阿生,跟我来一下,今天早上,邻村的木匠老冯走了,厂长叫我们带上白事东西去呢。” 这个敦实的青年,就是虎子,虎子的话刚说完,一阵寒风骤然拍在了那扇破旧不堪的门上。 第三章尸变 “虎子,真的假的?”我给虎子到一杯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老冯是我们附近唯一的木匠,他的手艺很巧,村里人的家具大多都是他给打造的,他虽然年过七十了,但是身子硬朗的狠,前天他还给我厂子打造一面门,怎么说死就死了。 “我骗你干啥,东西我都带好了,你看。”虎子推开房门,对着门口一指。 我一看,两个合在一起的花圈就放在门口,这下子由不得我不信了。 “我告诉你,这老冯死的蹊跷?”虎子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个蹊跷法?”我眉毛一挑。 虎子没有立刻回答,虚楼了一口茶水,对我卖起了官子! 我直接给了虎子胸口一拳,“赶紧说! 虎子,被我一捣就让水给呛着了,低着咳嗽一阵,抬起头对我说道:“听老冯家里的人说,老冯是夜里起来小解,被吓死的,胆都破了,你说,老冯都活了七八十年,阅历应该很丰富,你说什么玩意能把老冯胆都给吓破了?只不是死的蹊跷吗?” 我摇了摇头,我哪知道,是什么玩意把老冯吓死的。 “你说,吓死老冯的不会是鬼吧!”虎子接着小声的说道。 “世界上哪里来的鬼。”我对虎子说句!说着话的时候,我摸了张大奎给我的鬼画符!心中莫名其妙升起一股恐惧感! 我无心在和虎子聊天,就拽了下大衣,拿上花圈,就和虎子出了厂子! 雪下得大,路上的雪也积的很厚,一脚下去,雪都能到脚脖子,这严重阻碍我和虎子的步伐! 等我们到,老冯的家,都快黑天了。 老冯家的墙壁都铺满了花圈,灵堂也建好了,我和虎子取开花圈放好,对着老冯灵位鞠了九下。 老冯的儿子,冯伟,见我们来吊唁。对着我们点了点头,我和虎子出言安慰几下冯伟,就找了一个地方抽起了烟,等着流水宴开席!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 “喵呜”“喵呜” 突然,两道极其凄惨猫叫声。从灵棚上方穿了下来。这猫叫声比发情的时候还难听,这冷不冷子叫一声,我被吓得一个机灵,手中的烟也扔了出去! 我把目光移向猫叫声的来源,院内搭建的篷布上,上面交叉的竹篮上蹲着两只黑猫,这两只黑猫是纯黑的,没有一点杂色,瞳子闪烁着诡异的绿色,就像鬼火一样,我被吓得的倒退了一步。 “该死,野猫,快点滚!”冯伟也发现了这两只黑猫,着急拿起一只竹竿就要打猫,满脸的惊慌。 在农村大家都认为,黑猫是一种邪恶的动物,尤其是一点杂色黑猫更是被视为不详。认为黑猫容易引来鬼怪。 这冯伟的爹死因不明,现在家又招来黑猫,一些人就开始议论起来,说,冯伟的爹就是被鬼给吓死的,现在家又招来黑猫,显然是要厄运当头,有些人也不等,流水宴了,就离开了冯伟家,怕粘上晦气,我也想走,我心中那股恐惧越来越厉害,我刚要走,冯伟家走进来一位道士打扮的老头,后面还跟着一个小胖子。 这老头进来就制止冯伟打黑猫的举动,对着冯伟说道:“住手,这黑猫是帮助你家来镇邪的!打不得!” “李大师,你可来了。”冯伟一看来人,立刻停止打猫的举动,惊慌的表情也消失了,“这黑猫,怎么打不得,他们可是不详的!” “看到没。我就说,老冯死的蹊跷,要不然怎么会请道士!”虎子对着我说道。 我没搭理虎子,这老道士满头银发,看上去仙风道骨,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身后的小胖子,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拿着铃铛。 “谁告诉,黑猫是不详的了,猫是一种极为灵性的动物,能够提前发现一些邪恶的事情,还具备镇邪的作用。只不过那一家闹鬼的时候,总会有黑猫出现镇压,被不明所以的人误认为是黑猫将鬼怪引过来的。”老道士,录了下胡子解释道。 冯伟听完道士话,脸色大变,“李大师,你的意思你,我们家要闹鬼?” 老道士,走到棺材面前,指着棺材下面说道:“你看那棺材下面已经开始出现水渍,意味着尸体身上怨气很重。一旦让尸体的煞气凝结成为水珠,就会开始变煞。若是等到棺材上方或是篷布上都凝结成水珠的时候,那尸体就要开始起煞。” “那李大师,我现在该怎么办?”冯伟看了看棺材下面,急忙问道。 老道士,对着身后小胖子说道:“抓紧,鸡血封棺。” 小胖子点了点头,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一个墨斗,开始对着棺材弹了起来,不一会,棺材就被密密麻麻谈满了红线。 老道士,吩咐完小胖子,就盘坐在地闭上了眼睛,说了一个字,“等!” 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我被冻的直打颤,也不知道,坐在地上老道士会不会被冻死。 突然一阵风吹过,凉飕飕的,我不由得下意识环抱着胳膊。抬起头看着四周,人群都逐渐疏散开来,而篷布更是被掀开一角,露出天空。 本来就黑的晚上,更是凝聚一层浓厚的乌云,那两只黑猫更是直接站立,黑毛扎起,不断的发出凄厉的叫声。 “阴风镇,还尸现!”院内盘坐的老道猛的站了起来,大声喊道:“不好,要起煞了!”然后大步走到棺材前,盯着棺材下面,那里已经有一团水渍凝聚。 我也看到这一幕,煞气凝成水珠在棺材之上,然后沁透棺材,又从棺材里流到地面上。 接着棺材里面响起一种吱吱的声音,就像是人的指甲在木头上划一般,我心跳都加速起来。 这还不算,转眼声音又变了,变成咚咚声,就好像是有人在棺材里面用拳头砸棺材一样,棺材都在微微的震动起来。 “快跑啊!有鬼啊!” 这个声音一响起,院子里乱成一团,几乎都在朝外跑。 那些人慌乱的模样,让我心里也跟着发慌起来,我也开始往外跑,但是却被虎子保住了,他对我说,跑什么跑,在看会。 虎子这人胆大,什么事不怕,但是我怕啊,白天还被张大奎说了一顿,我现在怕的要死,就像挣开虎子,想往外跑,但是,我的力气没有虎子大,挣不脱,就这样我被虎子强留了下来。 咚咚声音越来越距离大,棺材震动弧度也越来越大,红线都开始断裂。 接着,棺材盖猛的飞了起来,炸裂开了,然后一个身影从棺材里面跳了出来。 身影正是死了的老冯! 老冯尸身穿着寿衣,惨白皮肤上点点老年斑,嘴唇乌黑,浑身毛发直立。犹如一根根刺,面部僵硬瞪着一双死鱼眼,但并没有眼仁,犹如黑洞。 “咕噜”我和虎子见到这幕,同时吞了下口水。 “大家都小心,别让尸煞靠近,他出来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至亲之人。”老道士对着我喝了一声,见到尸变的老冯没有害怕,反而,拿着一把木剑逼近老冯。 老道士,吼完,我转身就要跑,却发现,虎子被吓住了,想去拽虎子,却发现老冯夹杂尸体腐烂的气味向我扑来。 “小伙子,快躲开。”老道士,对着我大喊。 但是,我已经来不及躲避了,老已经来到我的身前,伸手掐住我脖子,长长的指甲都插入我的皮肤中。 “啊”我疼的呲牙咧嘴,用手想掰开老冯的手,但是,我根本掰不动老冯的手。 我只觉得,老冯快要把我的脖子给碎了,我呼吸越来越困难,我的双眼开始迷糊,这时,我觉得胸口一热,老冯就松开了我。 第四章黑白无常 我被老冯给掐的半死,倒在雪地里,大口呼吸这空气,虎子,这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将我拉你来,拉着我往外面跑。 老冯还要过来扑我,但是,老道士已经赶了过来,用桃木剑挡住老冯。 现在我心里后悔死了,妈的,刚才,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起离开,为什么要看热闹,这事都怨虎子。我刚要开口骂虎子,不料,虎子先开口了。 “阿生,你的胸口怎么在发光啊!”虎子停下脚步,指着我的胸口问道。 我低头一看,我胸口正闪烁着金光,我拨开了衣服,原来是张大奎给我鬼画符在发光,看来,刚才老冯会松开我,就是这张鬼画符的原因,我一摸鬼画符。这张鬼画符就化成灰烬。 “轰”的一声,老冯家,传来一声巨响,我和虎子浑身一颤,就又开狂奔。 跑了大约有三分钟,我就感觉,脖子有些痒,我用手,一闹,瞬间,我就惨叫一声,疼,撕心裂肺的痛,我一下子就扑在前方的雪地里,打起了滚,嘴里痛呼听。 “你怎么了,阿生?”虎子问道。 “我的脖子好痛,虎子,我的脖子好痛啊。”我现在的脖子就想被什么东西啃咬一半。 虎子,蹲下生,看了下我的脖子,直接蹲在雪地上,颤声道:“阿生,你的脖子有五个黑洞,黑洞里面,全是蛆虫。” 我听虎子这样说,用手在脖子上一扣,手里就多了几只肥胖的蛆虫。 “虎子,赶紧带我去,我们村的土地庙。”我对虎子说道。 “去哪里做什么?”虎子,扶起我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说要去土地庙,只是,我心里,感觉现在能救我只有张大奎。 我和虎子,磕磕碰碰来到我们村的土地庙。 我们村的土地庙,很破很破,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这座庙只剩下一座残骸了,庙不是很大,门前四座大柱子,一道大门,上庙写着“土地庙”。 我和虎子走了进去来,里面的空间不是很大,顶多十乘十的空间,腐朽的木头,散发着灰尘带来的霉味散落在地上,一座七尺高的土地爷雕像布满灰尘,土地爷的拐杖也坏掉了。 土地庙以前很是热闹,但是破四旧过后,土地庙就没有人来,也没有来上供打扫了。土地庙就这样慌了。 “老张。你在这里吗?”我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但是并没有回答我。 “阿生,这里怎么会有人?”虎子想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你来了!”张大奎从土地爷雕像后面蹦了出来。 “鬼啊!”虎子见到张大奎,鬼叫一声,就往土地庙外跑去,我怎么叫也叫不住。 “不要喊了。你怎么种了尸毒。”张大奎盯着我的脖子说道。语气有些着急。 我直接给张大奎跪了下去,不停的磕头,经过老冯诈尸,我已经相信世上有鬼了,也相信张大奎,说我是鬼星的事情了,我也知道了,张大奎也是高人。 张大奎,没有见到我的样子没有之声,从怀里抓出来一把白皙的米,按在我的脖子上。 我疼的咬牙切齿,样子十分狰狞。想要大叫。但是硬是忍住了,没有动弹。 张大奎,看到我这个样子,点了点头。 大概过了一分钟张大奎才松开了手,脖子上原本白皙的米已经变得漆黑 张大奎将糯米放下,又拿出一枚铜钱,张大奎在我的伤口处轻轻的拍了几下。然后将铜钱贴在我的脖子上,不到十秒中,我就狂吐起来,吐的全部都是脓血,腥臭味蔓延,让整个土地庙都变得臭烘烘的。 然后张大奎,有拿出一张鬼画符,他的手一抖,鬼画符就自燃起来,他拿起供桌上沾满灰尘的碗。把符灰放了进去,又到门口抓起一把雪放到里面,雪很快,化成了水,和符灰尘土混合在了一起。 “把它喝了。”张大奎将这碗浑浊的水放在了我的面前。 “这能喝吗?”我嫌弃看了下,这碗浑浊的水,这根本不是人和的。 “不喝,你就等死吧。”张大奎说完,就吸起了旱烟,不理我了。 张大奎这样一说,我还是觉得自己小命重要,捏着鼻子将这碗水喝了进肚子。 “好了,没事了,要不了三天,你就回痊愈了。”张大奎,看我喊完符水,吐了口烟圈,“对了,你是怎么种的尸毒。” 张大奎,一问,我就把老冯家里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走。去你说的老冯家看看。”张大奎收起旱烟,对着我说道。 还去老冯家,刚才我的小命都快没有了,我当即摇了摇头。 张大奎,玩味的看了一眼,“你还想不想,破掉你的鬼星诅咒?” 卧槽,这老不死的。敢威胁小爷,但是我真怕他不给我破鬼星诅咒了,只好带着张大奎去了。老冯的家。 我们到老冯家,之见,老道士被老冯给掐住两只胳膊,不能动弹了,两眼直泛白。 说时迟,那时快,张大奎马上绕过老冯,出现在老道士身后,张大奎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嘴中念道:“天为清,地为浊,今以吾身,求借浊力!”念完,绕过老道士脑袋,狠狠的钉在老冯印堂之上。 张大奎就这轻轻的一指,竟然将老冯给点飞出去,重重砸在灵堂的架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老道士干咳着,喘着气,感激看着张大奎的说:“谢谢你!你救了老道一命!” 张大奎点了点头,捡起老道士的桃木剑,咬破中指血往剑身一抹,就向老冯冲了过去。此时老冯已经从地上上站了起来,直接被老冯一剑刺中了心窝。然后一个人影犹如实质一般,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从老冯的尸体飘出。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趁机将老道士遗留的红绳一下子勒住老冯的脖子,然后快速绕上两圈打了一个结,然后,迅速跑到一边。 “我要你们死,要你们都死!”犹如实质的人影,身上爬满尸虫,狰狞凄厉喊道。 “冤魂夺体。”张大奎看着人影说道。 “我还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和我同一天出生人,将其吓死,想借尸重生,你们为什么要阻挡我。”人影对着张大奎吼道。接着就对张大奎冲了过去。 叮叮当当! 突然一阵锁链撞击声传来。 “何方冤魂敢在本座面前行凶!” 老冯家升起一道黑屋。一个充满威严的在黑屋中声音响起。接着黑雾就散了,院内多出三个人来。 其中一人我认识,正是老冯。 此时他身上带着手铐脚链,正怒气冲冲对着身旁两人说着什么。 另外两人,一个一身白衣,头上戴着一顶帽子,上面写着你也来了。一个一身黑衣,头上也戴着一顶帽子,上面写着正在捉你。 这两个人给我的印象,就一个字,非常的丑,舌头都掉出来了,戴顶更丑的帽子,差点没把我吓尿了。 说来也奇怪,那人影一看到两人,就像是小偷看见警察一样,转身就跑。 “在本座面前,你也敢跑!”穿白衣服那人说道。 我看着冤魂都跑远了,穿白衣服的还不动,基友替他着急起来。 但接下来一幕,差点没把我眼睛瞪出来。 也不见穿白衣服的做什么,直接扔出一条链条,迅速的追上冤魂,愣是直接拖了回来。 卧槽,真牛逼!这人是干嘛的!我看的一愣一愣的、 我在心里赞叹一句。然后就张大奎声音响起,“阳间,阴阳先生张大奎,参见,黑白二爷。” 第五章美女定制寿衣 “嗯,我们二人,上来抓拿厉鬼,不要声张出去,负责,现在就一起把你们带走。”白无常冷冷的扫过我们。 就在白无常看到我的时候,眼神闪过一丝不明的神彩,就消失不见了。 “道友此处,就交给你了。”张大奎对着老道士说道,然后,拉着我的手就离开了老冯家,往我们村的土地庙走去。 等走了一半路程,我就问张大奎,“老张,你什么时候给我破鬼星诅咒。” 我现在心里惦记都是鬼星这件事,我可不想死,我还没有取媳妇呢。 “回土地庙,在说。”张大奎又拿出旱烟点燃吸了起来。 我跟着张大奎,回到土地庙,我又问怎么能解除我的鬼星诅咒。 “拜我为师。”张大奎盯着我认真的说道。 我二话不说,对着张大奎就磕三个头。 “好好。好徒儿。”张大奎大笑着说道。 “师父,这次你能给我破了,鬼星诅咒了吧。”我马上把对张大奎的称为给改了。 张大奎,眯了下眼,说道:“时机未到。鬼星这事,缓一缓。你先跟着为师学习阴阳术法吧。” 我点了点头。 时间如箭,转眼就过了一年,我拜师张大奎也有一年的时间了。 张大奎,根本不是没有地方可去,他在镇子上开一家百事店,就是卖死人东西,我拜他为师,自然成为这个铺子的员工了。 我不光要照看铺子,还要学习张大奎交我的一本《阴阳术法》里面的东西,这本书记载杂多,有抓鬼,养鬼,看分水等法门,就连算卦的法门都有。 我师父这个铺子的收入,根本不够我们两个人的支出,后来师父,又倒腾起来丧葬一条龙的服务。 白事,我不会,也不懂。 有了生意,我就负责拿着个唢呐跟着送葬队伍走就是了。 一趟下来,少说也得四五百的收入,不过这种好事,一般不多。 所以我们的主业还是卖点香蜡纸钱,花圈寿衣。 今天来了个女人定寿衣,一定就是五件,而且都要身高一米六的,颜色和款式还不能一样。 我虽然觉得奇怪,但这是一笔大生意,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一死就是五个,这家人也太霉了吧。 我注意到她的手和脸显得极为苍白,有点病态的美,要是肯当我女朋友,我肯定举双手赞成。一身红色的裙子遮住了腿,身材凹凸有致的,走路还是小碎步,不过速度倒是挺快的。 颜色和款式很快就选好了,接下来就是提交到合作的店铺进行加工了。 约定的是七天之后来取货。 临走的时候,她说会付我双倍的钱,要我认真点做,不然会缠着我什么的。我心想,一个美女要是缠上了我,那简直是梦寐以求啊。 按理说我该收一些定钱,可是我这个人看到美女家里死了五个人,根本没好意思问她要,而且这是自家的店,也不会存在其他问题,即便她不要了,我还可以转手卖掉。 七天后,她来取货,还是那一身红色的裙子。 不过她脸上带着笑意,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我就有点奇怪了,家里一下子死了五个人,就算不是自己很亲近的人,也不该这么高兴吧? 我还是没过问,这个单子我没跟我师父说,准备自己拿到钱之后,炫耀一下,找点存在感。 其实我心里已经觉得有点不稳妥了,这个女人不是附近的住户,虽然肯出双倍的钱,我很高兴,很意外,但是家里死了人还这么高兴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而且我注意到这一次她的脸没那么白了,像是蒙了层灰似的黑黑的,衣服也没换,一个邋遢的抠脚女汉子形象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这前后的落差也太大了一点吧? 她一件一件的检查寿衣,显得很仔细,然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像是有话要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嫌弃做工不好,直接不要了吧? “按照这个标准再来五件一样的。” 一次做五件,不到一周时间,又要做五件。难不成她家里一周的时间就死了十个人? 我心里疑惑,犹豫了很久,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姐姐,你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抬头看我,说是家里办丧事,缺人手,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心想,这家里死了人,无非就是找个丧葬一条龙的料理后事,还能有什么事? 没人,就去请啊! 我这里就能提供一条龙服务啊。 要是接下来这个活儿,再加上寿衣的钱,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哎妈,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我们这里能提供丧葬一条龙服务,包你满意!”我急忙说道,生怕机会错过了。 她说已经请了丧葬公司了,就是还缺人手,问我去不去。 我一听就点头同意了,心想我虽然没揽下这活儿,但是能去吹个唢呐也能挣不少啊! 她留了地址,让我晚上直接过去,最好还能带几个人过来。我心想这赚钱的买卖,肯定是我跟我师父来啊,叫别人去,那不是傻是什么? 傍晚的时候,我们师徒俩,关了门面房,拿了行头就朝着美女给的地址去了。一路上师父都在跟我说一些白事的禁忌,我却想早点见到美女,压根没心思听他说什么。 做这种白事,我和我师父也算是熟门熟路来,说明了来由之后,东家的一个小老头招呼着我们就坐下了。见我拿着唢呐,让我吹唢呐就行了,我师父是打空手来的,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安排个啥位置了。 我师父说会开路,会主持白事,但是那个小老头说已经有人了。 迫于无奈,最后只能让我师父端板凳,说是中途抬棺匠休息的时候,放棺材用,活儿轻松,但是价格跟我一样,师父也就同意了。 他给的钱确实不少,就连我这个吹唢呐的都是一千块大洋。 灵堂已经架设了起来,由于人手不够,每个人都显得忙忙碌碌的。 不过死人只有一个,而不是我想象的十个。 东家只买了一口薄皮棺材,又请人在村子的东边开始挖墓穴,我们这帮子人反而闲了下来。 我跟师父坐在棺材旁边闲聊,这个时候几个汉子就闯了进来,他们肩上都扛着绳索,看样子应该是抬棺匠。一进来就吵吵嚷嚷的,说是这个女人是被邪魅缠身害死的,他们都说这棺材难抬,不愿意去了。 要是真是邪魅害死的,那真就是忌讳,不是避讳了! 无奈之下,东家将抬棺材的价格一下子涨到了两千一个人,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事实证明这句古话是很有道理的。八个人里面,七个都同意了,只有一个人直接跑了,说是要闹鬼。 我问我师父这是为什么,结果他光顾着拿东家的烟抽,完全不理我。 当天晚上十点钟的时候,东家要准备封棺下葬了,让我们都去看看死者,然后作揖什么的,算是认识认识,见面三分情。 我跟着师父身后就过去了。 棺材里面躺着一具女尸,身上穿着寿衣,看样子年纪不大,脸上贴着黄纸,也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倒是她身上的寿衣引起了我的注意。 有点别致,好像在哪里见过? “九叔,抬棺匠还少个人,你再找个人啊?” 我听到这话,连忙转过身,一个中年人就站在我们身后。 东家老头显得有点为难,这大半夜的哪里去找人啊? 他犹豫了好久,看了看我师父,又看了看我,最后递了一只烟过来给我,含糊不清的说,“小伙子啊,我闺女是……死的,到现在还差一个抬棺匠,这里就你年轻力壮……。” “我是吹唢呐的啊,走不开……。” “三千!”老头也不磨叽,直接开了价。 我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咚咚。” 棺材盖子已经被钉上了,就等抬棺匠起身了,我师父走在队伍前面,做点开道啊啥的工作。 “你行不行哦,这抬棺材不是只看力气的哦,要看技巧。”抬棺匠的王队长对着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不会,你可以教我嘛,我聪明,学得快。” 最后一番商议,我成为了抬棺匠的一员。 虽然我见识了老冯的诈尸,但是面对这口薄皮大棺材,心里还是渗得慌。 第六章棺内无人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灵堂设立在东家的院子里,在村子的北边,而墓穴挖在村子的东边。这一路上都是田边地坎的,很不好走。 抬棺匠队伍的王队长告诉了我一些抬棺材的要诀和忌讳,第一是不能先起身,等别人喊完口号再一起起身。第二是走路就走路,不能到处乱看,而且丧架不能离开肩膀,这些都是对死者不敬的。第三是中途休息,棺材不能挨着地,以免诈尸。 前面两点我是很赞同的,第三点我觉得有点危言耸听了,都已经钉在棺材里面了,诈尸也没用了,因为出来不来啊。当然,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想法。 其余的六个抬棺匠见我紧张兮兮的,又对我问长问短的,非常友好,又跟我说不要怕,虽然是走夜路,但是他们这么多人,鬼神见了都要让路。 起灵的时间定的是晚上十一点,这还是我师父给看的时间。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就在棺材边上闲聊,东家老头给弄了一些瓜子糖果啥的,又每人拿了一块白毛巾,说是垫肩膀用的。 “老王,今晚就麻烦你了,一定要安安稳稳的把我女儿送到‘家’。” 老王笑了笑,道:“放心吧,我抬了十多年的棺材还没出过事,而且今晚月亮这么圆,保准没问题!” 东家老头儿听着这话,僵硬的笑了笑,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端起灵位出了门了。我知道这是开路,后面跟着一队吹唢呐的,巴拉巴拉的就出了院子。 “啪啪啪啪。” 随着一串火炮声的响起,也到了起灵的时候了。 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拿着一碗水,一根杨柳枝,走到棺材旁边,不断的洒水,那水黑乎乎的,应该是烧了辰州符进去。 这个时候,老王取了一大盆水过来,把绳索都浸进去,说是沾了水,绳子韧性好,不会断。 我被分派到了棺材前面的右边,刚到那里我就看到一只黑猫,它先是趴在地上,两条后腿一蹬,身子立马前倾,前腿一下子往前伸直,像是在伸懒腰。 我猛的一跺脚,将那猫吓走,老王偏过头来看我,问我在干嘛。我说这黑猫挡着我的路了,结果老王递给我一摞纸钱,“赶快点,误了时辰我们都吃罪不起。” 被黑猫这么一扰,我心里直发毛,都说猫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难道它看见什么东西了,或者是来镇压邪祟来了,不然跑到棺材这里来干什么? 由不得我多想,老王一声吆喝,我连忙把白毛巾拴在丧架上,准备起棺了。我师父和另一个人,一人拿着一根板凳,以便我们路上休息的时候,可以把棺材放在长凳子上,以免沾地。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老王看了我一眼,让我不要害怕,然后拉长了嗓子,吆喝道:“准备!” “一。” “二。” “三!” “起!” 我们八个人,两两一组,一起用力,棺材一下子就被抬了起来,我这才知道,这口棺材比起其他的棺材要轻得多,不过我们动作还是比较慢,生怕出什么意外。 此时正是八月光景,月明星稀的,我跟着他们喊着口号,一步一步的出了院子。我师父端着板凳,就在我旁边,边走边跟我说认真点,越是大意越是容易出事。 即便是我们借着月光已经能看清路的情况,师父还是打着手电为我们照路,丝毫不敢马虎。从村子北边到东边,约莫有两公里左右的路程,因为是第一次抬棺材,一开始还觉得轻松,但是越往前面走,我越觉得难受了。 不仅仅是因为肩上感觉越来越重,也因为这路实在难走,到处坑坑洼洼的,好几次差点跌倒,都是师父一把手将棺材给扶正了。我以为只有我才有这种感觉,转头看老王的时候,他的脸色比我还难看,他在棺材后面,承受的重量比我重得多。 本以为上了这个山坡以后就会好了,哪知就在这里出了意外。 按照规矩上山前都要歇歇脚,然后再一口气抬上山,半山腰是不能停的,不仅是因为地形限制,不好放置棺材,也因为半山腰起棺是很难的。 长凳子已经摆好,就等我们放置棺材了。谁知道棺材刚一放上去,长凳子的腿一下子就断了!棺材一下子猛的倾斜,我们还半蹲在地上,也跟着倒了过去,“砰”的一声,棺材已经落了地,歪歪斜斜的就倒在一边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诈尸了!”然后我甩开丧架就站到我师父的身边去了,哪知道这个时候,其余七个抬棺匠齐齐的跪了下去,对着棺材一直磕头,我双腿发软,不停的打颤,几欲跟着他们跪下去。 我师父一把提住了我。 这个时候,我就看到山上一大片的虚影快速的向着我们冲了过来,定睛一看,亲娘的,十几只野猫啊!这群野猫有大有小,有黑有白,一窝蜂的跑到棺材的前面。 为首的那只黑猫,先是趴在地上,两条后腿一蹬,身子立马前倾,前腿一下子往前伸直。换做之前,我肯定觉得一群野猫吃饱了撑的没事做,集体跑到这里伸懒腰,但是现在的情况,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可笑。 “猫上坟?” 师父低声嘀咕了一句。 我顿时脊背发寒,浑身冰冷,仔细看着猫群。这活生生的就是先下跪,然后双手举过头顶,行跪拜之礼啊! 隔了几分钟,整个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野猫走了,抬棺匠也没再继续磕头。银白的月光洒在棺材上,显得格外刺眼。 忽然,我就听到棺材里面一阵急促的“啪啪啪”,就像里面有人在敲棺材一样。一股凉意自心底里冒了出来,我四下里打望了一眼,除了其余的七个抬棺匠,这里根本没人别人了。 但是我听得十分真切,声音是从棺材里面发出来的,有点沉闷,又有点急促。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次真遇见鬼了。 我颤颤巍巍的看着师父,道:“师父……棺材里面……,有动静!” 师父一听,根本不看我,掐指一算,道:“不好,棺材里面有活人,赶紧开棺救人!” “不会吧,棺材里面怎么可能有活人?”我疑惑的问道。 我师父根本不理我,对着几个抬棺匠,“快起来,赶紧开棺救人!” 老王几个人一听,立马站了起来,将身上泥土一拍,将棺材围了起来,用随身的钉锤,一番敲敲打打直接将棺材给撬开了。师父把棺材板子一掀开,所有人都懵逼了。 棺材里面除了一些随葬的贵重物品,还有一些辰州符和麦穗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女人的尸体不见了!” 我们九个人都愣住了,刚才明明听到有人敲棺材,但是现在打开了之后,那个女人竟然不在棺材里面。她去了哪里,又是怎么出来的,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感觉一阵头大,难道这个女人非要去住公墓,不愿意土葬,自己走了不成? 十分钟之后,师父做出了惊人的决定。 他让抬棺匠把棺材盖子又钉上了,“诸位,今晚的事谁都没看见,继续上山下葬!” “老哥,这不好吧。丢了尸体,怕是东家发现了,要找我们撕皮啊。”老王双手按在棺材上,面色凝重。 “那你说怎么办,这是撞邪了,再不下葬,等天一亮,我们都要死。” 老王浑身一哆嗦,没有再多说什么。 棺材再次被我们抬了起来,重量一点都没有减少。 我们没有再喊什么口号,一群人沉默着向着上山的墓穴而去。 第七章下葬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闲聊一句,山路本来就难走,更何况还发生了刚才的怪事。不过好在我们都没有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而是一味的抬棺材上山,只想早点让棺材下葬。 等我们到了坟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此时正是乌云胧月,人寂夜深之时。 沉重的棺材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不过好在已经到了墓穴不远的位置。 这个时候。我就看到周围好几只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我们这里,估计是那些野猫还没有走,又折返回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这些野猫子不走。今晚可能真的要出事。 老王招呼着几个抬棺匠过来,将火把都点燃了,然后分别插在墓穴的四周。我师父也把手电放在的一边的土堆上。坐在放棺材的板凳上,看着他们做准备工作。 “咯咯。” 忽然间,我就听到两声怪模怪样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但是当我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整个墓穴四周,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道士忽然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还是那一身装扮,看样子有点渗人。他走过来,拍了拍棺材,一脸严肃,也不知道看没看出来棺材里面没人了。 按照这边的习俗,非正常死亡的人下葬,家属都是要回避的。一般都要等到第二天才能来上坟,故而那个九叔根本没过来,他应该是走另一边的山路下山了才对。 “还有十分钟才到时间,大家先歇歇气,抽根烟。”老王边说着就给我们发烟,不过他的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那口薄皮大棺材,显得很是紧张。 我一屁股坐到土堆上,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精打采的。第一次抬棺材,这感觉简直难以形容,各种不好的形容词,现在都可以用到我的身上。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李道长蹭的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拿着一包东西就独自往墓穴的上方位走,我看他神神秘秘的,也跟了过去。他拿的东西是一袋子杂粮,里面装的大米、玉米、茶叶、还有小麦、似乎还有一些纸钱,不过最后都一并丢了进去。 紧接着王道长就拿了一些干的秸秆,点燃之后就丢进墓穴里。火光很快的就窜了上来,味道也跟着出来了。那是一股清香夹带着一些谷物壳的焦味。让人闻着都有点晕乎乎的感觉。 烟雾散尽的时候,时间也到了晚上十一点五十分。 老王招呼着我们将棺材又抬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丧架起的作用就不是那么大了,因为要准确的放到那个墓穴的坑里,所有我们更多的只能用手,而不是僵硬的丧架。 我小心翼翼的托着丧架上的绳子,一点点的朝着墓穴走,随着咚的一声闷响,棺材终于被我们放到了墓穴里面。火光一下子就灭了,黑灰伴随着烟尘一下子就窜了上来,扑得人眼睛直想落泪。 王道长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袋子血出来,直接就往棺材上面洒。洋洋洒洒的鲜血落到棺材盖上,发出一些滋滋的响声,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么子个意思?”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打破了我们沉默的气氛。 李道长连忙打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我们都不要说话,然后招呼着我们将坟堆立了起来,不过看上去就是一个土堆,根本不像是坟墓。 死者一般不满十八岁,都是不能立碑的,这叫夭折。 等做完这些的时候,我们都累得不行了,坐在地上,点了根烟就歇气。结果一根烟的功夫,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我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整了。 我们几个人收拾了一下就跟着老王回了东家的院子,一来是准备收钱,二来是准备休息一下,毕竟干了一个通宵,人也乏了。 见我们平安回来了,东家九叔显得很高兴招呼着我们就坐了下来,当即就把工钱付了。拿着红票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压根把尸体丢了这件事给忘了。 将三千大洋放进兜里,我也心安了下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我师父跟那些人一边喝酒,一边吹牛。我隐隐约约的就听到老王说自己家里以前是卖人肉包子的,反正是漫天胡扯。 我啪叽啪叽嘴巴,可能是酒喝多了,竟然有点口干舌燥的感觉。我起身便准备去找点水喝,结果到处一尝,他吗的的全是白酒。我就往东家的屋子里走,结果东一转,西一转的竟然迷了路。 按理说这宅子并不是很大,我不太可能会迷路,但是我确实搞不清方向了。 这个时候,一扇虚掩着的木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门吱呀一声被我推开了,这屋子挺大的,不过布置得异常简单。除了一个梳妆台和一张床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但我还是看得出来,这里以前肯定比较奢华,因为这两样家具都是红木的。 虽然屋子里光线很暗,但是我却从镜子里看到了我自己。脸煞白煞白的,像是抹了糯米粉似的,就跟前面灵堂里摆的纸人没啥区别。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连退了两步,拿手使劲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没有什么白色的东西,这才心安下来。 不过听老人说镜子对着床不吉利,但是这梳妆台的镜子就是对着床的……。 不知道为啥,看着看着,我就感觉整个屋子开始有些冷起来了,我浑身一个哆嗦就准备出去了,但是我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我感觉到我的身体越来越麻,到最后甚至连我的脸都快麻掉了。 但是木门就在我的眼前了。 我走路颤颤巍巍的,一半是因为身体的麻,一半是因为酒喝多了。我以为我可能是有点酒精中毒的迹象,可是我错了,因为我忽然“咯咯”的冷笑了两声。 冷笑声在这个黑暗的屋子里传开,显得特别突兀,连我自己都被吓到了,然而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过了一会儿,我竟然发现原本就在我面前的木门越来越远,我的身体竟然在倒退!而方向竟然是朝着梳妆台去的。 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我自己的控制,慢慢的转过身子,就朝着梳妆台走了过去,然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诡异的笑了笑,直接坐了下去。 鸡皮疙瘩忍不住身体的冰寒,直接冒了出来。这他吗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又走回来了,还对着镜子笑!这要是个美女笑,至少还赏心悦目,可是我那么妩媚的笑,就有点令人毛骨悚然了。 我的手已经抬了起来,对着梳妆台上的物品就摸了过去。我以为我心里不愿意,动作就是僵硬的,抗拒的。可是我却发现我的动作之熟练,简直跟拿自己的东西一样,差点把我自己吓尿了。 被我拿出来的是一把梳子,木质的,很短的那种。 我拿着梳子就往自己脑袋上放,但是我的头发是寸头,根本不需要梳,因为它只有一厘米的样子。梳子落到我的头上,简直是在刮我的头皮。 但是我的动作很慢,很温柔,一点一点的往下面梳着,即便我没有那么长的头发,我还是朝着下面在梳。我的手就在空中梳着,难不成是在梳理空气? 这尼玛也太诡异了! 但是逐渐的我就发现,镜子里,我的身后竟然站着一个人! 一个漂亮的女人,穿着花衣裳,正呆呆的看着我梳头,像是在学习似的。 第八章鬼梳头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猛然发现她不是在看我,更不是在学习。而是一点点的朝着我走了过来。这尼玛的跟我之前的状态一模一样。 难道她也是跟我一眼的遭遇?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花衣裳,长发披肩,样子美美的。不过脸色却白的有点渗人。但是这件衣服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呢? 好像在那里见过? 我盯着镜子里的女人。感觉她像是盯着我似的,而且镜子里的我,也盯着我自己。 很快的,她就走了过来。坐到了凳子上。熟练的打开了梳妆台上的盒子,然后取了一把剪刀出来,对着自己的手指甲就剪了过去。 我以为她是要剪指甲。因为我家是农村的,小时候剪指甲都是用的剪刀而不是指甲刀。但是我又错了,她剪的位置不是指甲而是自己的手指! 鲜血很快就冒了出来,顺着手指慢慢的往下滴。她放下了剪刀。拿手指轻轻的蘸了蘸血水。然后很是温柔的翘着小指,慢慢的。轻轻的将这些血涂抹在自己的嘴唇上。 原本清秀而煞白的脸颊上竟然开始泛起了一抹妖异的红。 “咯咯咯咯。” 银铃般的笑声传了出来,她对着镜子轻笑。但声音却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这的确是女人的声音,不是我这个大男人能发出来的,但我的喉咙却在不断的抖着。我已经意识到不对了,她绝对不是跟我一样的遭遇。 我努力的平静下来,极力想从凳子上站起来,离开这个诡异的镜子,但是不论我怎么努力,我的身体还是稳稳的坐在镜子前面,无力的看着这个女人对着我笑。 她在镜子里对着我笑,而我却在镜子前面发声。 梳子还在刮着我的头皮,然后一把被她拿了过去,开始梳子自己的长发。她的头发本来就长,直到了腰间,动作也很温柔。 但是我关注的却是她的动作,几乎跟我一模一样!只不过她梳的是自己的头发,而我是在刮头皮罢了。 “咯咯,咯咯。” 屋里的女子无声的又笑了两声,而我却再次诡异的发声了。 镜子里的她的脸上忽然流下了两行清泪,划过脸上的红晕,顺着嘴巴横流,最后将那些血水都弄得流到了下巴上。 这哪里是在笑,这分明就是在哭,那似水的眼眸里带着悲伤、诡异、绝望、还带着一丝丝的怨气。 我感到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怖,我想要离开,却动弹不得,想停止发声呼救,却根本办不到。而就在这时,屋子里的女人忽然将手抬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异常诡异和疯狂起来,这一瞬间里,她猛的伸出手,朝着镜子抓去,镜子摇晃了两下,却并没有倒。 她就这么一直对着镜子抓着,抓着,吓得我浑身发抖,总觉得自己脸上已经被抓出了血痕一般,火辣辣的疼。 那个女人忽然停了,她苍白的手并没有放下,而是很轻柔的将镜子扶正,而后缓缓的摸着镜子里的脸! 我这才发现,她抚摸的竟然是镜子里的我! 镜子里的我,脸色苍白带着一抹红晕,嘴唇猩红,丝毫没有生气。 她摸着摸着,就又开始抓!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苍白的手就从镜子里面伸了出来,只有一截手臂对着我抓来。我根本躲不开,就这么被她扼住了咽喉,几乎不能再呼吸。 我的瞳孔不断放大,眼睁睁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人掐着脖子。我的脸色渐渐的变得红润起来,像是一个西红柿一样,但是我却感觉头痛欲裂,像是下一刻就要炸开。 半截手掐着我的脖子,我的身体剧烈的抖着,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的木门开了,砰的一声响,让我浑身一个激灵,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知觉,又重新回到了我自己的控制。 镜子里的我面色苍白,就像是一具尸体,但是嘴唇却红得渗人,我知道那是我自己抹上去的鲜血。 进来的人是我师父。 此时他正对着我挤眉弄眼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师父叹了口气,手里忽然多出来一块石头,对着铜镜就是猛的一丢! “啪啦!” 镜子碎成了一块块的,散落在梳妆台上,而此时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忽然间就消失了,那半截手落到梳妆台上,传出“砰”的一声,连带着梳子也跳了起来。 我赶紧站起身,站到了师父的身旁,顺便又看了看凳子上的那个女人。 此时她脸上的红晕已经消失,嘴唇上的血迹也已经没了,但眼角的泪水还在。身子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最后竟然消失不见了。 “你个没长眼睛的兔崽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师父对着我怒吼道。 见那女人消失了,我的胆子也大了不少,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涌了上来,不管他如何骂我,我直接抱住了他。 师父几乎是将我连拖带拽的弄出了那间屋子,看他醉醺醺的样子,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手上的劲却是奇大。我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只小鸡仔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我看他表情很严肃,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将我放在屋子的门口,自己又进去了。 约莫过了十分钟,这才走了出来。 我知道他是在责怪我,我不该在东家的屋子里乱跑,但我还是进了东家的屋子,而且……我不但进去了,还迷了路……。 师父一把拉起我,我没有挣扎什么,跟着他回了院子里。他坐在凳子上,我以为他要大发雷霆,然后骂我一顿,但他却什么都没说,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难受,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师父,我进去……。” 没等我说完,师父忽然抬起头,道:“为了找水喝,是吧?” 我愣了愣,心想他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摆着一副臭脸来责怪我,我心里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这么说来,他岂不是眼睁睁的看着我去送死,都不舍得拉一把? “嗯。”我应了一声,我跟他都喝多了,找水喝是自然的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那间屋子和那个女人有点诡异……。 “你知道那间屋子是干什么的吗?” 我摇了摇头,这我哪里知道,他又接着说道:“那屋子是专门拿来放死人东西的,而且死在里面的人都不止一个!不然那么大一间,为啥一直空着没人住?” 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难怪我感觉阴气那么重,布置豪华却没人住!难道我们昨天埋的那个女人也是死在那个屋子里? 想到这里,我浑身一阵恶寒,因为我想起来了,那件衣服不就是我自己卖出去的寿衣吗?不就是找我定做寿衣的那个女人买走的吗? 刚才那个女人就是找我买寿衣的女人? 我摇了摇头,不对啊,这长得不一样啊,衣服是一样的,人不是一样的啊。 这个时候,东家就走了过来,“小伙子,你这是咋的啦,脸上跟个花猫儿似的。” 我抹了抹自己的脸,他吗的,那些鲜血竟然抹得我一脸都是,而且脸上也火辣辣的疼,估计是破了口子。 “没,刚才绊倒了,嘴皮破了。” 师父笑了笑,提着酒瓶子又混进了另外一桌,继续喝酒去了。 我尴尬的看着师父,犹犹豫豫的想把买寿衣女人的事跟他说,但是最后我还是忍住了,这要是说出去,我估计自己更难在师父面前抬起头了。 第九章算一卦 师父告诉我,早上回来就看我印堂有些发黑,估摸着我可能要出事。于是就给我卜算了一卦。结果他说卦象显示我这两天可能要撞邪,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 刚才他喝酒,喝着喝着的就发现我不见了。这才来找我。要是再晚来一步,我可能真的就被害了。 我心里寻思着,我跟那个鬼女人无冤无仇的,干嘛一定要害我呢?结果师父支支吾吾的就不说了。端起酒杯就跟着老李的步伐去了。 他挨个的在酒席间穿梭着。我是真的有点担心师父的身体,毕竟年纪上去了,经不住这么整。但是香烟、白酒是师父的命。我根本左右不了他,也无力改变什么。 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我就想着刚才的怪事。虽然说是撞邪,但是这也太邪门了一点。而且到现在。我的头皮都有点生疼。不知道被那破梳子刮出血没有,回去我一定得好好看看才行。 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原本这酒席上看到女人,没啥好稀奇的。但是这个女人有点不一样,她衣服很是花哨,人也长得漂亮。 最主要的还是径直对着我就走过来了,她要是愿意被我睡,那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你是老神仙的孙儿?”她坐到我旁边,娇滴滴的问道。 老神仙?是说我师父吗?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是啊,是啊。” 其实我心里激动得很,没想到这个破地方还有人认识我师父,看来我这是要走桃花运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单身狗,终于看到点希望了。 瞧这水灵的样子,简直跟女神一个范儿。凹凸有致的,看着就让人邪火直冒。 她说她叫温宜,是这家的二女儿,死的是她的姐姐。我一听,这名字跟某电视剧的小公主倒是一个名儿啊。我看她走路扭扭捏捏的,心里跟猫抓似的,要是条件允许,我真想直接扑倒她了。 但是她刚死了姐姐,而且这里这么多人,泡妹子都泡得不顺畅啊。 我一边安慰她,一边就准备问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啥的了。 结果她却忽然问我会不会卜卦。 我急忙点头说会,虽然我的本事是师父教的,但是我学艺不精,不过骗骗这个丫头片子倒不是问题。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凑近她,一把将她的手拉了过来。 她没有反抗,反而是很顺从的让自己的手被我握着,“你帮我算一卦吧,我想看看最近的运势。” 哎妈,我心里那个激动啊,不过越是这种时候,我越是要淡定,一定要把逼格拿出来,把妹子迷惑住,然后该约就约,该那啥就那啥。 “咳咳。我可以帮你算,但是根据我师父的规矩,一天只能算一卦,测字、卜卦、看面相、相神、相形、相骨、你选吧。” “不如就测字吧,这个我比较擅长。”末了,我又补充了这么一句,原因很简单,不想松开她的手啊! “这个……这里没有纸笔啊,不如我进去拿?” 温宜指了指里屋,又看了看我,示意我放开她,好去拿纸笔。 我往里屋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总感觉里面有鬼似的。急忙又拉住温宜的手,“没事,没事,你就写在我手心,我算起来也方便。” “可还是没有笔啊。”温宜显得有点疑惑。 “没笔一样可以写!” 我拉着她的手然后就在我手心里写了起来,我写了一个“约”字,暗示她约不约,但是她好像根本没看出来是个什么字,一愣一愣的看着我。 我……!……! “你写吧。”我松开她的手,让她写。 她的指尖在我的手心里划动,我整个人都酥掉了,心痒难耐,这简直是钓鱼犯罪啊! “好了。” 这个时候,温宜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她写的是个“牛”字,其实本来是比较好的,不管是寓意还是拆字,都是上上卦,不过……。 “怎么样?” 我心里已经有数了,但为了强行装逼,只能装作掐指一算的样子,然后眉头一皱,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不好,你最近要遇难事啊!” 被我这么一说,温宜也有点怕了,冲着我师父老神仙的名头,我估计她是信了。接下来就是忽悠了,不过这次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那啥……。 “你得帮帮人家啊。” 哎妈,这娇滴滴的样子,我是真的受不了了。我已经可耻的硬了,精虫上脑,就剩下生活不能自理了。 “你写的是个‘牛’字,本来是好卦,拆字是顺顺利利的,那一瞥是人,靠着一个二,一竖,这都是大顺的,不过……。” “不过什么?” 温宜一下子站起来,凑近了不少,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了,胸前起起伏伏的,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你写的这个‘牛’字本来是好,但是你是在屋檐下写的,这屋檐就是个‘宀’,这一看,反而是个‘牢’字,这就有三种解法了。” “其一就是你有牢狱之灾。” “其二就是你在监狱工作。” “其三就是牢字另解,就是说你可能困情于心,需要找个伴儿了。” 当然,这第三种解法是我胡诌的,意思就是让她找个男票,然后我就‘毛遂自荐’,哈哈,我太你吗的机智了! “我……我不是在监狱工作的,我是做服务生的。”温宜怯生生的说了一句。 我坐回了凳子上,闭着眼睛就等她开口说我想听的话了。可是我闭着眼睛等了好几分钟,她愣是没开口。 隔了半晌。 “我该怎么办,我怎么会犯法呢?”温宜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说着。 我心里急得要命,快说啊,快说啊,找个男票就没事了,快啊!你倒是说啊! 温宜拉了拉我的衣服,“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刚想说话,准备要温宜找个男票,结果这个时候,东家的九叔的声音就传到了我的耳朵了。 “宜儿,你们在做什么呢?” “没…爹…没什么的。”温宜显得怯生生的。 我急忙睁开眼睛,心想这么一个糟老头子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儿,不过他可能是我以后的老丈人,我态度一下子就各种好了。 “九叔,我们闹着玩儿呢。” 听我们这么一说,九叔也没再问,“对了,后天就是复三了,你和你师父留下来吃酒吧。” 我连忙点头同意,我们这边的习俗,死了人的第三天是需要吃复三酒了,既然未来的老丈人邀请我,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哈哈,我可以留下来继续泡妹子了。 现在钱也收了,妹子也有了,我忽然感觉这里跟人间仙境似的,嘻嘻。 等九叔走了,温宜又坐到我旁边,“你快说,该怎么解决啊?” 我坏坏的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啊……。” 其实我说这句话,纯粹是为了装逼,结果温宜直接把钱包塞给了我,“喏,我的钱都在这里了。” “不是钱的事。”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温宜这善良,哎妈,娶回去当媳妇什么的,最好不过了。 “这样,明天你找我,我给你详细说说。” 温宜点了点头,还想说点什么的样子,但还是乖乖的走了。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嘴角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这都是旺夫的节奏啊!我越看越是顺眼,而我的头也越来越昏了,这酒劲都上来了。 而且嘴巴干到不行,想继续忽悠她,都没精力了。 我在院子里找了个树荫,躺在凳子上就睡了过去,但是梦里我却听到有人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第十章她喜欢我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摇了摇自己有点疼痛的脑袋,我翻身从凳子上坐了起来。流水席果然如流水一般。现在都还是满座的状态。这院子里的小凉风一吹,我还觉得有点爽歪歪的。 温宜不知道去看哪里,映入我眼帘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师父。他还在喝。一张老脸红彤彤的,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扎眼。 不过他的脸无论再红都掩饰不住那一块麻皮,像是翻转的石榴皮似的,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他。 我本来打算过去打招呼。让他别喝那么多的。结果他根本不理我,端着酒杯,那情怀。简直跟当年的酒仙有的一比。 自找没趣。 我一个人窜进堂屋,温宜就在那里跟她的爹写写画画的,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我过去一看,原来是准备把她姐姐的名字从族谱上去掉。 坐在一边。我拿了一瓶啤酒继续喝。希望麦芽糖能将我肚子里的酒精都稀释掉。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靠着门。就看到那些宾客开始慢慢的散了。直到师父跟抬棺匠的老王站到了我的面前,两个人肩并肩的。估计是醉了。 师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浑身酒气很大,嘟囔着:“快扶我起来,我还能喝半斤!” “好了,老哥,明天咱继续,今天就到这儿哦。”老王应了一句,朝着一边的屋子走了过去,整个人颤颤巍巍的,估计也不行了。 晚上十二点,我还是没闭上眼睛,九叔张罗着说要有人守夜,毕竟堂屋里设立了灵位。我本来是不愿意的,毕竟喝多了,眼睛都是花的。 结果师父一下子跳起来,把着九叔的肩膀,醉醺醺的说道:“老九啊,这活儿就交给……我们俩,保准没问题,你放心就是了。” 师父这么一说,九叔当然是笑着答应了,不过我心里却有点发毛。一晚上对着一张遗像,一个灵位,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 可是就在九叔跟温宜离开了之后,师父像是变了一个人。要不是脸上还带着一抹红晕,我都要怀疑他根本没喝酒了。因为他的意识极为清醒,而且动作也变得灵活起来。 刚才什么扶我起来,我还能喝半斤,看来是真的! “师父,你到底喝了多少?”我好奇的问了一句。 “没多少,半斤吧。” “你准备一下,呆会儿说不定有事要发生。” 被师父这么一说,我心里有点发毛,什么事,难不成这灵堂里要闹鬼不成?结果师父很严肃的跟我说,原本我们抬棺材已经犯了忌讳,而且尸体自己走了,这绝对是要回来闹事的。 “这么严重?” “每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你真以为尸体丢了就没事?” “这算是规矩,也可以说是忌讳。”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啊。其实自从尸体不见了之后我就觉得奇怪,我甚至觉得在那个屋里梳头的女人就是那具尸体! 可是师父没有说,我也不好妄加猜测。 今天的一卦已经算过了,不能再算,这也算是一个规矩。 我师父师承是泥菩萨一脉!准确的说,我师父应该是个算命先生,他算卦,摸骨,最准,其他方面虽有涉及,但是不精。 其实泥菩萨一脉本来就有这个规定,总的来说就是两点,一是,一天只能算一卦,二是不论算出来什么,都不能泄露天机。 当年泥菩萨就是泄露天机而死,这也算是我们这一行的禁忌了。 时间转眼便是十二点了,我跟师父两个人就在屋子里坐着,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不过师父却是摆了很多的黄符(辰州符),作用无外乎就是为了辟邪什么的。 这算是一些准备工作。 就在这个时候,堂屋里的灯忽然开始闪烁起来,而且不断的发出咔咔的声音,看样子是要掉下来了。我赶紧就想去关灯,但是却发现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借着月光,我就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女人慢慢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我记得师父跟我说过,遇见这种情况就闭上眼睛,只要我不看鬼。那么她也就看不到我,我赶紧就把眼睛闭上了,顺势蹲了下去。 刚闭上眼睛。我就听到有人在不停的叫我的名字。抑扬顿挫的,感觉跟招魂似的。 是那个女人,我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她用极为温柔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很有节奏。约莫三十秒一次。我后背的冷汗已经下来了。差点就应了一声,但是我很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终于是没发出声音来。 因为恐惧。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砰砰砰砰,似乎要跳出来似的。我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这样的话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我甚至不敢大声的呼吸。尽管我觉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不敢制造出一点动静来,只能努力的调节呼吸。不停的咽口水来缓解心理紧张的情绪。 “我知道你在这里,为什么不出来见我?”那个红衣女人忽然停止了呼喊。冒了这么一句。 我一听,这才猛然想起来,这声音不就是找我买寿衣的那个女人嘛?这屋子果然闹鬼,而且还是那个买寿衣的女人,我也算是明白了,她为什么来买寿衣,敢情是为自己买的? 这绝逼是个鬼啊! 师父教了我不少算命的本事,但是就是没教我怎么降鬼啊!这简直要了我的小命了,心里各种憋屈,想拔腿逃跑,却根本迈不开步子。 “咯咯,你就这么怕我吗?你不是心里还想着要睡我吗?”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头皮都麻了,是,我是想睡你,但是前提是你要是个人啊,你他吗的是个鬼,谁敢睡你?等等,她怎么知道我当时心里想的是这个? 难不成一个女鬼还会读心术? 我没回应她,现在回想起来,她叫我到这里来做什么丧葬的事,估计是早就想好了要害我,不然为啥知道我的名字,而且还找我做寿衣。 这完全是个圈套啊!我猛的回想起她当时的一句话,她说要我认真点做寿衣,要不然就会缠着我。尼玛,难道真的是嫌弃我做的寿衣难看? “算了,既然你不想要我,那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了。”她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 她说完这句话,我就听到一阵咚咚咚的声音,似乎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等声音渐渐的变远了之后,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我这才想起来,我师父去哪儿? 从那个女鬼进门到灯灭了,一直到现在,我都没看到我师父,总不可能他自己跑路了啊?但是我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这个女鬼找我买寿衣,又让我到这里来,难不成就是这家九叔死了的那个大女儿温岚?也就是温宜的姐姐。 我深呼一口气,心想总不能傻啦吧唧的蹲在这里吧,脚都麻了,而且这跟等死没什么区别。但是我牢记着师父的话,打死也不能睁眼睛。 其实我心里有点埋怨师父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出来,等什么呢?我又傻乎乎的蹲着走了一段,边走边摸,免得碰到什么东西。 最后慢慢的站了起来,大腿一阵酸麻,脑袋也有点昏沉,不知道是我贫血还是酒喝多了。 走了两步,我的手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东西,粘乎乎的,带着一股极为难闻的腥臭味道。我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了出来,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鬼东西。 我赶紧收回手,换了个方向,继续往前走。结果我还没走到一步,手就又摸到了那玩意儿,我赶紧缩了回来,就感觉手上已经沾上了那玩意儿,恶心死了。 啪哒!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软趴趴的东西掉到了我的脑袋上,这一声响,直接吓得我都差点坐到地上去。我赶紧伸手想去摸摸,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结果又是一块黏糊糊的东西,手感还比较细腻,应该是一块肉,只不过有点臭。 不过这轮廓……有点像是……一张脸! 我吓得睁开了眼睛,盯着手里的东西,整个人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紧接着我就听到整个堂屋里响起了一阵极为尖锐的笑声。 “终于找到你了!”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根本来不及去看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把眼睛死死的闭上了。 我死死的闭着眼睛,不去看周围的情况。但是我现在是坐在地上的,想跑都没什么机会,且不说腿软,就是站着的话,我估计也不敢动。 “我以为只有你不嫌弃我,我以为只有你想要我。”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竟然还有点泛着涟漪的感觉。确实,她要是不是女鬼,我估计真的会奋不顾身跟她在一起,但是现在阴阳两隔,决计是不可能了。 怎么说呢,当时心情很复杂,我甚至有扑倒女鬼的疯狂想法,不过最后我的意乱情迷被我的理智征服了。心里矛盾,害怕,却又有点不想走。 估计是知道我没走,她接着说道:“我见你第一次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我知道我是个女鬼,我们没有将来,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的爱上你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你就不想再看我一眼吗?” 这表白要是换作是个美女,我估计奋不顾身就扑进她的怀抱里了,但是她是个鬼! 第十一章官人,我们圆房吧! 鬼! 按理说,听到一个女鬼肉麻的表白应该厌恶,恶心,甚至是恐惧。但是我竟然心里跟猫抓了似的,几次都想睁开眼睛去看她,好在最后都忍住了。 刚才我摸到的那些黏糊糊的东西,不知道是幻想还是温岚的血肉,因为我发现原本我手里拿着的那块肉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我根本记不清了。 隔了半晌,我还是没说话。 “我知道了,你走吧,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你是我死了之后,第一个喜欢过我的人,我不想害你,你走吧。” 我下意识的就信了这句话,听起来挺真切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还有点愧疚,总觉得哪里对不起她似的,于是开口说道:“我不嫌弃你。” “真的吗?那你回头看我一眼,好吗?”她的声音有点急切,我的心也跟着慌了起来。 我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就像走夜路不能回头一样,因为你一旦回头了,看到脏东西的可能性简直是近乎百分之百的。 这个时候,温岚的声音又从我的背后传了过来,“怎么,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心里乱得不行,但是我确实不能回头,但心里又怕惹恼了她,她一生气,对我起了杀心,那就真是日了狗了。 “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选择我?”我故意扯开话题,质问她。 “因为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被她这么一说,我简直跟吃了一只死耗子似的,别提多恶心了。这辈子第一次有人跟我表白,确是一个女鬼,这让我情何以堪? 我一时语塞,半天说不出来话,其实我是在拖延时间,也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再不出现的话,我真的编不下去了。 “你走吧,既然你不喜欢我,不想见到我,那你就走吧。” 我心里很不安,感觉真的该回头看她一眼,毕竟再肉麻的话别人都说了,而且一再的让我走,我要是真走了,那就真是薄情寡义了。 僵持了片刻的时间,我的心开始动摇了,她一再的要我走。看来是真的准备放我走了。 我要是倔强的不回头看她,要是真的把她逼急了,起了杀心。那就不妙了。 “对不起。我这就回头。” 就在我要回头的一瞬间,一只大手直接扳住了我的脑袋,一道很是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不想死的话。就别回头!” “师父?”我心里惊喜交加。错愕的喊了出来,我没想到一直都没现身的师父竟然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说实话,我心里对他本来都没抱什么幻想了。我都遇见这女鬼这么久了,他都没有过来救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师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也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张辰州符出来。我以为他要去贴那个女鬼温岚。结果他直接贴在了我的脑门上,我赶紧问道:“你干什么?” “你站起来。到门外去。”师父的声音很低沉,我一下子就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了。以往他这么说话都是要发生大事了,现在估计也差不了多少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师父进来之后,温岚的声音就消失了。临走的时候我还想回头看看她,毕竟是第一个跟我表白的女鬼,我真该看看她长什么样。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下次见面,我们就是熟人了。 “呸呸呸!” 谁跟女鬼是熟人啊! 我起身出了堂屋的门,自始至终都没回头看一眼。直到我走到院子里,看见满院子的月光照映着树木,显得斑驳而又充满了美感。 树下的那根长凳还在,我径直就过去了,坐在上面休息。后面的事就交给师父了。 院子里。 四周都静悄悄的,包括堂屋里。我原本以为他们会打斗一番,不说什么光芒四射,至少也该是动静比较大的才对。可是堂屋里却寂静一片,没有丝毫的声响。 我心里担心,想进去看看,毕竟师父也算的上是我的亲人,我不能让他有什么闪失。 可是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师父出来了。他喘着粗气,像是经历了一番大战,衣服也有点破损的痕迹,看样子是很不容易才将那个女鬼给降服了。 “跟我走。” 师父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侧身绕过我,就朝着院子外面走。 我赶紧跟了上去,问他屋子里什么情况,结果他说已经把女鬼收了,轻描淡写的,叫我不用担心了。我又问他我们这是去哪里,结果他说去那个温岚的坟墓那里,说是有事要办。 “什么事啊,这么晚了,要不咱明天去呗?”我跟在他身后,幽幽的说道。说实话,经过刚才的惊吓,我现在对那些东西都有点畏惧。 这才刚把女鬼收了,立马就要去被人坟头上,这不是犯忌讳么? 可是师父一点都不在意,“去坟头上看看,要是坟山倒了,我们得连夜圈坟,不然明天要出事。 圈坟是我们这边的土话,其实就是坟山倒了,需要重新码起来。不过那些都是条石,我们两个人哪里搬得动呢? “要不要把老王叫上?”我问了一句。 “不用。” 师父这么一说,我心里还是疑惑,他走的很快,我几乎是小跑的跟在身后的。只要他在,别说半夜去坟山了,就是半夜去挖坟,我都敢。 月明星稀,山路还算好走,毕竟之前抬棺材已经走过这条路,现在走起来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跟师父已经走到了温岚坟山的前面。坟山没有倒,周围也没什么东西,只不过墓碑前面的那一盏长明灯有点吓人。 火焰不断的随着山风摇摆,将我跟师父的影子照映得不断闪烁。 但是我慢慢的就发现不对劲了,我跟师父的影子都是瘦长型的,这没有问题,我却发现师父的影子竟然是长头发,而且随风飘扬的那种! 虽然只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影子,但是却看得我背上冷汗都下来了。我用余光看了看师父,他正盯着前面的墓碑,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没敢说话,努力的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刚才的都是错觉,都是错觉!我问师父抽烟不,他没理我,只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盯着墓碑,若有所思的。 我不动声色的在自己兜里找东西,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除了手机、烟和打火机,就只有一些零钱了。不过我摸着摸着就找到了一面镜子。 这个是我平时臭美的时候带的,没想到竟然还在。 我将镜子拿了出来,握在掌心,然后将手机也摸了出来,装出一副玩手机的样子,然后不动声色的将镜子悄悄的照向了我身边的师父……。 可就在我马上要照到他的时候,师父忽然抬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问我干啥呢,吓得我手里的镜子差点掉到地上。我赶紧把镜子连同手机往兜里一放,然后跟他说没干啥。 师父还是盯着墓碑,看样子越来越奇怪了。 他看了看墓碑前面的灯,然后很不耐烦的瘪了瘪嘴,就让我去把长明灯灭了。我就特别纳闷了,问他为啥,结果他让我别废话,是不是一会儿想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个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长明灯其实是带有一定的驱邪性质的,点在墓碑前,一是为了照亮亡魂回来的路,二是为了驱赶其他邪魅。 虽然我极为不情愿,但是师父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我就慢吞吞的朝着长明灯去了,可是我心里还是一种本能的抗拒着。 而且我背对师父的时候,后背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咯咯。” 我忽然听到背后两声极为尖锐的笑声,跟之前温岚的笑声一模一样。我的身子愣住了,下意识的就回头看师父,结果他也盯着我,“快点,她要来了。” 这句话本来漏洞不大,但是落到我的耳朵里,我就感觉自己整个头皮都要炸开了!师父之前说女鬼温岚已经被收了,现在又说她要来了。 她到底是谁,是温岚,还是我面前的师父? 这绝逼不是我师父! 我慢慢的蹲下身子装出一副准备吹灭长明灯的样子,右手却悄悄的去撕我额头上贴着的辰州符。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等会儿我直接将辰州符贴在师父的面门上。 是人是鬼,一下子就清楚了! “你快点!”师父又催了我一句。 “马上,马上,你莫急嘛。”我揶揄了一句,然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个转身,猛的就朝着她的面门贴了过去,我动作很快,几乎是在一秒左右完成了所有的动作。 可是当我转过身来才发现,他不见了,我师父从刚才站的位置不见了! 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手不停的抖着,他发现我了?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一个女人的声音忽然传进了我的耳朵,我浑身一个激灵,大叫道:“谁,谁在那里!?” “咯咯,当然是你的老婆我了,官人,我们圆房吧?” 我心里简直要崩溃了,温岚,是她,一定是她假扮我师父的样子将我骗到这里,她要做什么? 我呸呸呸! 谁要跟你这么个女鬼圆房! 我飞也似的往山下跑,速度之快,简直可以傲视奥运健儿,但是渐渐的,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我不仅没前进,反而是在后退……。 那个诡异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官人,我们圆房吧……。” 第十二章棺震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 我疑惑的向上探起了身子,“咚”的一声。我的头撞在一块坚硬的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东西上面,我伸出手向四周探索了起来,发现自己好像处于一个十分狭窄的四方形密闭空间之中。 冰凉生硬的触感与狭窄的空间让我不禁想起了一样东西…… 棺材! 没错。四周给我的感觉就是棺材。也就是说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自己现在是处于一个冰冷的棺材之中!我记得我应该是遇见温岚了,但是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下意识的摸出手机来照亮,结果还真被我猜对了! 这还真是一口棺材。四周还有一些五谷杂粮胡乱的摆放着。而我的屁股底下竟然还铺着大红的布料,我浑身忍不住的冒出了冷汗,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和惊慌。 这不就是那个李道长往棺材里撒的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棺材是温岚的棺材?而温岚不在棺材里,我却在她的棺材里吗? 就在这时,我就感觉有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脚上,刺骨的冰寒。我浑身一哆嗦。手机顺势就掉到了棺材的底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咯咯。” 一声诡异的笑忽然传进了我的耳朵,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紧接着就感觉后背一阵凉意,整个后背都快麻掉了。 是温岚。是她的笑声!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到她趴在我的身上,仿佛在昏暗中跟我对视着。我根本不能动弹,她在我身上摸索了一阵之后,将头靠在我的肩上,不断的对着我的耳朵和脖子吹气。 她每吹一下,我的身子就越发的凉了一分,但是耳朵竟然莫名的开始变得滚烫起来,竟然觉得这凉风吹着很是舒服。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她忽然低声说道。 我根本不敢去看她,下意识的就摇了摇头,动作极为僵硬,身子几乎要抖成筛子了。 “你不是说想跟我……那什么吗?” 被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咯噔一下,她是温岚,这绝逼是错不了的事了。想到这里,我也没那么害怕了,一回生二回熟,我跟她也算是熟人了……。 呸呸呸,谁跟她是熟人! 她是主动来找我做寿衣,而我也只是想想那些事罢了,没说真要这样啊…… 她的手不断的撩拨着我,先是脸颊,嘴唇,最后更是直奔主题。雄性的荷尔蒙不断的在我体内催化,我竟然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迎合了上去。 咳咳,我是个怂人,确实有点怕…… 嗯哼…… 她的身子有些冰凉,嘴里低吟着,但这并不妨碍我继续在她身上的摸索。 她反而显得有点怯生生的感觉,冰冷的双手一直抓着我的背,似乎快要抓破我的皮肤了,火辣辣的。 就在我要发起总攻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进错了地方……原本应该是温热而湿润的地方,现在竟然跟个冰窟窿似的…… 在棺材剧烈的抖动中,我完成了一次壮举,然后她趴在我身上……。 棺震。 对,别人都是车震、马震、我竟然棺震了,还是跟一个女鬼。这事简直太离奇了,看来我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她的魔爪。 师父呢,他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我都把女鬼睡了,他还不出现。 呸! 是女鬼把我睡了。 师父要是再不出现,我估计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先不说氧气很稀薄,就是这冰冷的身子再压我一会儿,我都要被冷死。 温岚得手了之后,对着我笑了笑,然后对着我的手机一摸,手机光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她慢慢的从我的身上离开了,直到最后完全离开。 我的心跳砰砰砰的,甚至在黑暗中都能听见。我咽了一口口水,将手机摸起来一看,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而师父还不知道来没来救我…… 渐渐的,我就感觉眼皮很是沉重,像是几天几夜都没合眼似的,渐渐的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我睁开朦胧的睡眼,四周都是人,将我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着。 见我醒了,师父第一个迎了上来,一把扶着我,问道:“你怎么样,有事没得?” 我脑袋一阵阵痛,感觉像是被人狠狠的打过似的,看着师父,“我没事,我咋个在这儿喃?” “你小子半夜三更的,光着身子,躺在别人坟地上干什么?”师父问道。 我仔细的想了想,我不是在棺材里面吗?而且还是温岚的棺材。怎么现在我又光着身子了?想到这里,我低头一看。 哎妈,我真的光着身子啊! 我赶紧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惊叫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让你在院子里等,你乱跑个啥?”师父喝问道。 “是啊,小王,你这是咋了?” 被他们说得我脑子昏昏沉沉的,最后也没个答案。我没敢把昨晚的事当众说出来,因为说出来出了增加恐慌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等老王带着几个人都走了之后,我这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跟师父说了。昨晚上院子里,带我去温岚坟前的人,绝对是温岚这个女鬼。 但是为什么师父一点都没发现? 结果师父说他进屋子里就发现不对劲,想出来却被困住了,等他出来的时候,看见我不在,就知道我肯定出事了。四下里找了找,都没人。 最后在温岚的墓碑前将我找到了,索性我没什么事。不过关于我睡了女鬼,呸,女鬼睡了我这件事,他也说不清楚。 师父替我卜了一卦,面卦。 卦象显示四肢厥冷,畏寒喜温。加上我面色苍白,腹部冷痛,泄泻清稀,舌淡苔白的病态,断定我是阴盛阳衰,估计是昨晚上泄了精气的缘故…… 我感觉他说得跟医生说的话一样,不过我昨晚确实泄了精气,还好温岚没把我困在棺材里。不然我估计现在我已经下去陪她了。 今天是已经是复三了,草草的吃了复三酒,我跟着师父就离开了。钱已经结算了,而那个女鬼温岚,我自然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虽然她把我睡了,但是总不能说还要她对我负责吧? 剩下的事都交给了李道长,后面就是一个头七了,烧了头七之后也就没事了。尸体的事不是我们能管控的,而且老王也没出找尸体了钱啊。 这些都是师父说的,我想说老王根本都不知道尸体丢了,又怎么会给钱叫我们去找尸体?不过我没反驳师父,而是乖乖的跟他回了扎纸店。 回来静养了一天之后,我感觉整个人好了不少,虽然往事历历在目,但我一点都不留念。眼下还是得快点找个媳妇要紧。 再这么拖下去,肯定还有更多的女鬼看上我,这是师父说的,貌似因为我是鬼星,而且还会算命的本事,这些对于阴魂都是吸引力。 我就问师父,给活人看相是对的,难不成还能给死人看相?不然她们能看上我什么?总不可能是穷疯了,找我烧点纸钱给她们噻? 结果师父说还真的能给鬼看相,不过要看是什么鬼,一般冤死鬼,饿死鬼,吊死鬼,是不能看的,对自己后代子孙不好,二是厉鬼不能看相,看了之后有违天道,会被天谴。 祖师爷泥菩萨就是个例子。 师父说我可能是最后一个泥菩萨,我没懂,再问的时候,他却不肯说了。 第十三章求卦之人 烈日烧灼大地,气温也跟着上升了不少。我一个人整了杯自制的冰水坐在扎纸店门前的树荫下乘凉,别提多惬意了。 师父说我需要吸收日月精华补补元气。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晒太阳,不过我却在乘凉,哈哈。 这个时候。两个中年男人就朝我走了过来。确切的说不是朝我走过来的。而是朝着扎纸店。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走近了师父的店里。 我隔着一段距离,发现他们恭恭敬敬的样子,似乎是要求师父办事。不过我师父坐在凳子上看电视,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看他们不像是要买香蜡纸钱什么的。估计又是有什么丧事。需要一条龙服务吧。赚钱的机会,怎么可能不要? 走近店里,我就听到师父说:“我说了。我已经封卦了,不会再帮任何人看卦,你们还是去找别人吧。” 咦,师父这是怎么了。前天喝醉酒了不是还帮那个九叔看过了嘛。怎么现在又说封卦了? 见我进来了,那个中年男人看了我几眼,然后笑嘻嘻的对着我师父,说道:“老神仙,这是徒弟吧?真是一表人才啊!” 我师父没吭声,继续坐在凳子上看电视,那中年人愣了一下,也不生气,继续道:“我这次来呢,不为别的,只求老神仙最后一卦,多少钱,您随便开。”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师父盯着那中年人,有点不怒自威的感觉。 中年人尴尬的笑了笑,“老神仙,这算命先生这些年我见了不少,不过还是您老人家算的最准,我能有今天,也是拜您所赐,您要我去找别人,这不是为难我嘛?” “我这里只卖香蜡纸钱,花圈寿衣,要买这些我欢迎,不买的话,生子(我小名)送客。”师父盯着电视,说道。 不等中年人开口,我就上前对他说,“请吧?”顺带着手一挥,做了个请他出门的姿势。 中年人身边的那个人一下欺身上前,看样子是准备动手,不过被中年人拦下来了,“小王,别乱来,老神仙的家,你也敢造次?” 那个人悻悻的站到一边,然后两个人都被我请出了店门。 “老神仙,我还会来的,这事只有你能帮我,钱不是问题,你尽管开价。” 被我赶出门,他还是不死心的说道。 其实这样的我见过不少了,都是来请师父卜卦的,不过几乎都被拒之门外。原因很简单,师父想清静了,就算是看见人有大难,说不定出门就要死,也不会救。 这是规矩。 师父既然拒绝,一定有他的道理,他时常跟我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个不爽不是心理不爽,而是不会有什么差错。 换句话说,就是作恶者必有恶报,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而我们这些算命的人能做的,就是不卷入因果,不然一样不爽。 出了院子,光线变得亮了起来,我这才注意到,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双眉相称,这本是大富大贵的象征。只不过眉脚急转直下,估计是最近遇见了什么难事。 而他的年纪看上去三十岁有多,运势一般都集于中停,也就是眉毛到鼻准头部位。凡是三十至五十左右的人,都是由这里执掌运势。 眉是保寿官。一旦眉毛出现问题,那也就说明寿命不长了。这也是为什么一般从古至今,不会有人剃眉毛的,一旦剃了眉毛,那中停跟上停连通,离死也不远了。 上停长,少得志。中停长,做君子。下停长,老吉祥,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我眼前的中年人,中停短,为人肯定不是君子行径,可能这也是师父拒绝的原因之一。 他眉毛现在尾脚向下,也就是说有飞来横祸,或许丧命,或许能活。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死的可能大一些,不过这些都需要再仔细看,比如看看掌纹,或者测个字了。 见我一直看他,中年人时候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道:“小兄弟,你也会看相?” 我坐回我的凳子,端起冰水喝了一口,“会一点点。” “你看出什么来了?” 按理说我是不能说出来的,师父不参合的事,我更不能参合。而且我只是观面相,却已经算是卜了一个面相卦了。 我看了看师父,他依旧在看电视,根本不关心我这边的事,我想了一下,就把我看出来的跟中年人一五一十的说了,这也不算是卷入因果,只是最为粗浅的罢了。 听我说完,中年人立马站到我边上,急道:“小神仙,你真会看相啊,你再帮我看看,该如何化解?”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师父忽然站了起来,走出店门,“行了,你的事我不想听,他也不想听,你非要说,那就明天来,今天面卦已经测了,你走吧。” 中年人点了点头,伸手就往怀里掏,一个黑色的皮甲被他摸了出来。取出一大摞的钱放到我杯子的旁边,然后说道:“老神仙,钱,我放在这里,明天我再来。” 我伸手就去摸钱,师父却忽然喝问了一句,“不想活了!?” 我连忙把一转,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水,尴尬万分。 等他们两个人都走了,我问师父这都是些什么人,他不说话,反而是拉下卷帘门,将我叫进了屋子。 “不做生意了?” “不是不做,而是你犯了忌讳了。”师父显得很严肃。 我心里暗道不好,难道是因为我替那个人算了面卦? 关好店门,师父将祖师爷请了出来,直接让我跪在祖师爷面前。 师父上了一柱香,又递给我一柱香,让我先上香。等我做完了之后,师父就看着我,说道:“生子啊,今天当着祖师爷的面,我再把规矩跟你交代一下。” 我点头,问道:“行,你说,我听着。” 接着,师父又把刚才的事都说了一遍,叫我不能碰那些钱,凡是主顾的东西,碰了就算是沾了因果。今天算是小惩大诫。 师父拿了一柱香,点燃的那种,拿香身的细条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算是惩戒。 我以为这就完事了,结果师父却才开始。 “生子啊,你的命不好,我改不了,我也不能继续帮你了,本事都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啊?师父,你要死了啊?你算出来了?” 我师父要是死了,我鬼星诅咒怎么破解了。 “啪。” 师父拿着手里的香身细条直接拍在了我的头上,正色道:“谁说我要死了,我是要离开这里。你学卜卦也这么久了,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命理跟你相克,再呆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那日,我路过,你们村时,算了一卦,你我便是有有缘人,但是,你是鬼星,命格早已...哎!” “我离开你,是为了你好,而且我还有一段因果没有了结,也该是时候断一断了。你放心,门面我留给你,钱我只拿一半走。” “你要是想找别的事做,就把门面租出去,怎么也饿不死。” 师父要走,我已经很伤心了,现在还要拿走一半的钱,我就更伤心了,而且以后还要我一个人打理店面,我心里那个伤啊……最关键还是我的鬼星诅咒啊,师父刚才已经说了,帮不了我,我改怎么办! “有二件事你需要注意,一是你可以靠卜卦挣钱,不过今天来的那个人,你不能帮他,他大限已到,你别沾了因果,不然你也会死。” “二是那个温岚,她确实变成鬼了,不过我看她心底应该不坏,你把她娶回来,对你有好处。” “还有一件事,别来找我,等我了结了因果自然会回来,到时候拼了这条老命,我也会帮你把命格改了。” 师父说完,我就哭了。 第十四章活字 我哭并不全是因为师父要拿走一半的钱,还有他的唠叨,或者,不帮我驱除鬼星了。 而是。说好是两件事,一下子就成了三件事…… 当然。这还包括温岚的事。她现在已经把我睡了,我隐隐感觉她还会来找我,虽然不是现在。但总会找上门来的。别忘了。最初就是她找上我的,虽然是来买寿衣,但是我的位置已经‘暴露’。 至于师父,我一点都不担心。他一身算命的本事。且不说危险都会被他提前看破,就是这本事也能挣不少钱,也不至于会饿着。 师父走了几个小时,我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结果他说他还没到地方,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我看着店铺,想给父母打个电话,但却没有拨出去,师父说,在我鬼星没有破解的时候,尽量少见面,否则会给他们带来不详。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了床。开门做生意。 自己一个人感觉的确很棒,无拘无束的。一个人玩着手机,看着电视,一刻都没停下来,就是店里除了我之外,别说人了,鬼都没有一个。 我感觉我迟早要关门大吉的。 就在我百无聊奈的时候,那两个中年人又来了。 钻进门面房里,昨天跟我说话的那个中年人就问道:“老神仙呢,不在吗?” 我瞥了他一眼,“师父,昨天走了。” 中年人愣了一下,盯着我,急道:“什么病,走得这么突然?” “去外地了,没死!不过,师父说你的事他帮不了你,你不用再来了。” 听我这么一说,中年人一下子就慌了,“为什么,老神仙为什么不帮我,嫌我给的钱少了,还是什么?” “都不是,你的钱,他不会收,而且师父现在也不在家,你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中年人浑身都在颤抖。这大夏天的,气温至少都是三十度,他竟然在发抖! 迟疑了很久,他噗通一下子竟然跪在了我的面前,“小神仙,我求求你救救我,求你了,钱不是问题!我只求一卦啊。” 我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年长的给年少的下跪可是要折寿的,我可受不起这大礼。 “你这是何必嘛,折煞我了。”我连忙将他扶起来,然后将他拉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神仙,求你了。” 他说着说着又想下跪,我一下子就心软了。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估计只有师父才受得起,可是我不是我师父啊。 我这个人本来心就软,被他这么一折腾,顿时没了脾气。 “你说吧,名字,贵庚,什么事。” 听我同意了,中年人这才坐稳在了椅子上,“免贵姓刘,刘斌。八零年生人。”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昨天我已经给你看过面相,按照祖师爷的规矩,面相一卦是送的,剩下的测字、卜卦、相神、相形、相骨、你自己选一个吧,这些都是我拿手的。” “不过我有言在先,不论我看不看得出来,我只能说一半,剩下的不能说。” 那中年人眉头微微一皱,像是有点不悦,“那还是测字吧,以前你师父就是帮我测了一个字,不然我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我转身,顺手拿了一张死人的纸钱出来,又递了一支笔给刘斌,“写吧,随便写个字,我简单的给你算一下。” “小神仙,我这事非同小可,生死攸关啊,不能简简单单的算。” 我把纸钱丢到刘斌手里,说道:“写吧,你要是不想算,那出门左转,天桥下算命的先生多的是,你可以随便选一个。” 我之所以敢这么说,一来是看他面相的中停已经变形,旁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我只需一眼就知道了,根本都不用算的。 这意思就是他估计活不过一月了,不然我也不会拿张死人的纸钱给他,不过我估计他不懂我的暗示。 刘斌无奈的点了点头,将纸钱放在膝盖上,写了一个“活”字。 我拿着这个字,心里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心里想的肯定是活下去,不过这个时宜写出来,味道自然就变了。 活这个字,本身寓意,都是好的。不过根据情形推断,活字拆解,三点水,这就不是水了,而是三个人,我们屋里的这三个人。 旁边一个“舌”字,上为千,下为口,千口,这卦象就已经是死兆。口为出纳官,而千口,这就像是这个人的身份,手下千张口,都指望着他。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被拖累,法子只有一个,解散公司,化解千口凶兆,或许还有机会。 而旁边的这三点水,我们三个人,我是那一提,说明我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已经沾上了因果。 我专心的讲着,不过关于我的那部分,我没说出来,而刘斌也不催促,耐心的听着。 片刻之后,也到了我总结的时候了。 “刘先生,你先回去吧,你有一个月的时间,要么生,要么死,各自参半。我建议你,早点解散公司,与以前的员工划清界限,还有就是人多的地方不要去,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还有就是你的面相,你最近肾气不足,应该是房事过于频繁,建议你这个月不要再碰女人,不然……。” 刘斌听完我的话,惊讶道:“你连这个都看的出来?” “你中停较短,为人身形不正,本来就是短命的征兆,早年我师父虽然能帮你度难,但是你这些年肯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结合你写的字,笔锋较硬,不知变通。但是那一提却十分得力,两相结合,你肯定是女人碰多了,肾气不足。” “眉间不整,你要好好养了,不然就是一个月。” “恩恩,小神仙,你说的全对,我这些年有钱了,确实做事有点浮躁,为人也有点不正,不过要我解散公司,这个嘛……。” “你信听就听,不信就不听,当然,你可以试试,看我说的准不准。” 刘斌一下子不说话了,估计是被我吓到了。其实他的情况比我说的要严重得多,要是他再一意孤行,怕是我师父来了,也只能看着他死了。 刘斌拿了一个信封给我,然后恭敬道:“我听小神仙的,你比起你师父,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以后再有什么事,我再来找你?” 我捏了捏信封,里面少说都有几万,不然不会这么鼓,但是我还是推了出去,这就是加深因果,我决计不能干的事。 我替他卜卦测字,已经犯了忌讳,要是再收了钱,那“活”字那一提就要变成像下了一撇了,到那时候,我就跟他是同命了。 这个叫连命,是我们这一行最大的忌讳之一。 见我不收钱,刘斌心里有点慌,坐着不走,“小神仙,你收下吧,不然我再加点?” 我摇了摇头,“不是钱的事,你走吧,以后别来了,是生是死,你自己把握。” 刘斌呆呆的走出了我的门面房,整个人显得有点木讷,不知道是不是有点舍不得自己的家业。 我叫住了他,将那张写着字的纸钱交给了他。 这些东西都已经是因果,我留着只会害了自己。 等刘斌走了,我估摸着也不会有生意了,就准备把门面关了,回去打打游戏,放松一下,顺便把祖师爷请出来,给自己赎罪。 结果我关门面房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