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我,烦着呢》 第一章 栽了跟头 这五星级酒店什么都好,就他妈妈的房门不好,是个哑巴,一点屁动静都没有。 这不,连门啥时被打开了,我都浑然不觉,还躺在床上装逼,双眼紧闭,就像一条死鱼。 等到耳边有了擦擦的脚步声,我不但躺着没动,还在心里骂骂咧咧:这是哪一个狗杂碎进屋了?咋就这么不长眼呢!没见大爷正工作着嘛,随随便便就进来“观光旅游”。 靠!当老子是吓大的呀,偏就不踩你! 还不等骂完,就觉得怀里的女人猛然一抖,收住了动作。 这时我才觉得有点儿不对头,蓦然回首,原来是几位警察叔叔站到了床前床后。 完啦! 完啦! 这次算是彻底玩完了,被逮了个正着。 真他妈丧气,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几天我手下的小兄弟也天天替我烧香拜佛呀,怎么就触了霉头呢? 算了,这才认栽了,或许是天意吧。 时下不是有句话嘛,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我呢,几乎是天天在“作死”,似乎自打懂事起就在作,一直都没消停。所以说嘛,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我心中有数,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可今天这种境况下,也的确让我这个被冠之为“高富帅”的半大男人颜面大失,不仅仅是狼狈,更多的是不堪。 要命的是我被逮的这个地方有些特殊,是在“情人”的怀里,一个“叱咤风云”的男人栽在这种地方,真乃情何以堪啊! 而我的情人,虽然只是个临时替代品,偏偏又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她是芙蓉市某个正红得发紫,却又偏偏姓黄的房产开发商的老婆。 也许不该称她为老婆,因为只有平民的女人才称老婆,自古以来,那些个有钱有势人家的女人都该称呼其为夫人,或者太太,这是有本质性区别的。 本来,早该完事走人的,但那位黄太太却对我情有独钟,弄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来,实在不忍心离开。 本来说好了的,只是逢场作戏,不动感情,可一旦进入了角色,这女人就把持不住了。 这也难怪,男人经营着那么大一家房地产企业,身边又是佳丽环绕,脂粉浸染,哪有工夫打理家里的这半隅荒地。 一开始我还算个爷们儿,但到后来就不行了,成了一堆废肉。 女人就像一只大鸟,扇动着翅膀,尽情翱翔。 我突然有了恻隐之心,觉得这女人也真是够可怜的,不由得想起了我妈,那个同样被男人抛弃了的女人,眼角不由得滚出了泪珠子。 这样一来,我就更没了那种欲念,心里乱糟糟五味俱全。 她不但飞啊飞,还在骂,骂的啥,我听不懂,反正看上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架势。 实在受不了,我问她:“姐,你就不怕出事?” 她说:“不怕,我还巴不得出事呢。” 我说:“姐,你这样不好,总该为以后的时候着想。” 她说:“我就要出事,就是想给他戴……戴上一顶绿帽子……让他在外面胡搞……胡来……狗日的……这……这才叫平衡……” 她这样一说,我心里一颤,就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刚想来硬的,强行把她掀下来。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那扇貌似扎实的房间门,被无声无息打开了,甚至连警察叔叔们走动的脚步声都隐隐约约,若有似无。 就在女人加大了发疯力度的时候,我就被服服帖帖按在了软塌塌的床上。 说实在话,如果发现及时,我一定能够越窗逃脱的,这方面我有着足够的经验。 以至于我被毫不客气地扯到铺着猩红地毯的地面上时,还不忘再回首望一眼那个胖女人。 此时的她铺陈在床上,竟依然满面春风,活色生香,不见半点惧色。 我突然想到,这个半老女人或许是个拖儿,是块色香味俱全的诱饵,我被下套了。 草泥马,一条老母狗,活该被当作臭肉扔在一旁。 但看上去又不太像,因为从头至尾她都很投入,没有半点逢场作戏的成分在里头。 难道她真的喜欢自己? 难道她想以此来报复自己的丈夫,豁上自己的身体与声誉,来达到往那个王八蛋身上倒狗屎的目的? 一切不得而知。 一切皆有可能。 但我最真实的情感里面,却仍在为她担忧,为她这种舍身套狼的后果深表忧虑。 我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个什么结果,估计也没啥大不了的,因为他老公是身价好几亿的超级大亨,这样的人物能量大得很,足以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甚至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蹬掉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比扔掉一块沾染了狗屎的抹布更理所当然。 而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我是个恶贯满盈的人,坏事做下了好几大箩筐,虱子多了不咬人嘛,由着他们去吧! 唉,打住吧,想多了也没用,一切都来不及了,这时候双手已经被死死按住,随着“咔嚓”一声,冰冷的手铐牢牢铐在了我的手腕上。 大概是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抓我的警察连衣服都来不及让我穿上,只是随手从另一张床上扯下床单,把我光溜溜的身子给包裹了起来。又就地取材,扯下一个雪白的枕头套子,把我的光溜溜的脑袋做了严严实实的包装。 两名警察各执一边,四只大手老虎钳似的,紧紧籀着我的两只胳膊,把我押出了房间。 就在临出门的那一瞬间,我再次回头望了一眼,看见那个女人依然摊在床上,浑身湿气蒸腾,散发着无限的暧昧暖意。 我想,那些蒸腾而出的会不会是她的灵魂呢?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死掉的,即便是她还活着,那也跟死了差不多。 熊女人,真不值!我深深为她惋惜。 一片黑暗之中,我被带上了宾馆门口的一辆汽车,还是那四只大手,猛然把我按在了硬梆梆的座椅上,随着一声轰鸣,车子疾驰而去。 等他们摘去了罩在我脑袋上枕头套时,这才看清自己此时已经身处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 屋里的摆设简单,只有一张不小的桌子,对面是一把看上去冰冷的铁椅子,正闪着黯淡的寒光。 不用问,我就知道这是啥地方了。 我心里冷冷一笑,默念道:这地方迟早是要来的,只是个时间问题,想躲都躲不掉,因为这是我选择的最终归宿,别无出路。 或许是他们想把我所犯下的“事儿”尽早抖落出来,此后的几天便是无休止的审讯。 审我的人很多,走马灯似的,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有瘦的,有穿警服的,也有穿便装的,有柔和的,有蛮横的,有喜欢捶桌子骂娘的,也有喜欢又掐又踹的…… 各色各样的都有,白天连着黑夜,黑夜连着白天,连轴转着折腾。 实在熬不住了,我就顺从着他们的提问,原原本本地把所犯下的罪行告诉了他们。 其实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好汉做事好汉当嘛,背着抱着都是一样的份量,何必呢? 姥姥,反正自己这辈子活得也够本了,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该玩的玩了…… 想一想,哪还有多少值得留恋的呢? 对了……对了,或许唯一还有那么一点点留恋的就是那个女孩,那个叫阳子的女孩。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那片山野上埋头锄草,放牧山羊呢? 屋子全部密封着,不露一点光亮,连白天黑夜都没法分辨。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几夜,就在停止了审讯的第二天,房门突然打开了,有几个人走进来。 第二章 清新女记者 我抬头打量一眼,眼前瞬间亮了起来,跟在两个警察后面的,竟然还有一位穿着朴素,但却有着姣好面容的女孩(抑或是女人),看上去很优雅,也很贤淑,一定是个贤妻良母,这种女人貌似已经成了“稀有动物”,特别是这种地狱一般的地界儿。 的确,她很美,很有韵味,但却是不容易让男人产生坏念头的那种女人。 女人紧盯着我,她的目光不但没有敌意,反倒很柔顺,也很慈爱。 她让我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心里暖暖的,却又无所适从。 “扈文涛,这位女士是报社的李记者,特地来采访你,你可要好好配合。如果不老实,小心你的狗头!”一名警察满脸煞气地大声吼道。 我是听过大喝声的人,根本不以为然,但处于礼貌,我还是无力地点了点头,耷拉着脑袋,直直瞅着女人的脚尖。 女人脚上的皮鞋质地不错,款式也不一般,一定是洋货。 警察指着门口的一把木椅子,对着女记者说:“您就坐那儿吧。” 女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走过去,却伸手把椅子搬到了我的跟前,坦然坐了下来。 “李记者,您还是离得远一些吧。”警察阻止道。 “不要紧……不要紧的,近一点好些,便于交流。” “那好吧,我们陪在这儿,您放心好了。” 李记者边落座边对他说:“不要陪……不要陪……当着你们的面,他会拘谨的。” “那您可一定要保重自身安全啊,万一出个岔子,我们没法向方局交待的。”听上去警察有些不放心。 方局?难道就是坐在芙蓉市公安局第一把交椅上的那个胖子?敢情这个女人与他还存有某种关系? 看来不可小觑,这女人是有些来头的。 女人表情一冷,说:“我来采访是经过市委宣传部同意的,与方局长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哦,知道了。”警察应道。 女人回过头,脸上又浮出了微微的笑意,她说:“没事的,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看上去还那么乖。” 我一下子没了出息,只是这么一句话,就使得我心潮起伏,热泪盈眶起来,差点没放声哭出来。 一直站在门口,默不作声的那个尖嘴警察不屑地哼了一声鼻息,说一句:“他可不是个一般的孩子,比狼崽都狼崽,厉害着呢!” 女人依然笑着,摇摇头,说:“他现在不是没有自由嘛,想动都动不了,你们放心好了。” “那好吧,我们暂且回避一下,有事你就喊我们。”两名警察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大门是虚掩着的,两名警察一定就守候在门外。 李记者站起来,走过去,把门轻轻合上了。然后返身回来,坐到了椅子上,盯着我问一声:“孩子,你叫扈文涛?” “是啊,还有个外号叫‘野狼’。” “哦,这外号是野性了些,但有男子汉味道。”女人边淡然说着,边打开了手包,从里面拿出了采访本和笔。 “你想采访我?”我问。 “不算是正式采访,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故事,你的心里话,好不好?”女人很诚恳。随后哦了一声,补充道,“忘记告诉你了,我是‘社会与成长’杂志社的,姓李,叫李素青。” “你都想知道些什么?” “啥也想知道,所有你方便告诉我的故事,一切……一切……” 见我沉下脸,不回应,接着又问:“你介意是吗?” 我抬起头来,再次看到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满含了温情与关爱。 这让我心头一暖,那是一种久违了的目光,特别是在这间阴暗、冰冷的屋子里,她的目光是仅有的、带有温度的光亮。 当然,除了悬在头顶那只昏黄电灯泡。 于是,我点点头,说:“好吧,那我就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那好,孩子,先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女人面对着我的脸上依然写满了慈爱。 “只是……只是……” “怎么了?” “只是我的那些故事肮脏透顶,你不怕沾污了你的耳朵,况且你还是个女人。” “你就当是对母亲说说心里话吧。” 听到母亲二字,我鼻腔一算,说:“好吧,我就从开始变坏的那个时候说起吧。” 女人问:“你竟然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 我点点头,说:“记得,非常清楚,因为那个时候,我同时喜欢上了两个女人。” 女人灿然一笑,玩笑道:“小子,你还真够能耐的。” 我说:“那时候年轻,不懂爱情,只知道喜欢,就死缠乱打,一来二去,就惹来了麻烦。” 女人说:“是啊,那个年龄段的感情很微妙,处理好了很美好,可一旦失控,那就成洪水猛兽了。” “是啊,譬如我,就是因为感情问题,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当然了,这里面也包括了其他人的影响,譬如我的父母。” “你恨他们?” “怎么说呢,我还是从头至尾说给你听吧。” 看着女士点了点头,我便讲起了那些羞于见人的往事。 我的家庭条件很优越,老爸是生意人,经营着一家不小的燃料公司。老妈是国有单位的会计,工资不低,外快不少,收入不错。 前几年刚刚有“富二代”这个称谓时,就有人那样叫我了。当时觉得挺新鲜,但不知道是褒还是贬,上网搜索一下,网上是这样解释的----富二代(rich2g),80年代出生、继承上亿家产的富家子女…… 就这两个条件而言,其实我觉得自己算不得是绝对意义上的富二代,第一个条件倒是相吻合,我是地地道道的80后,这个想假都假不了。 可后一个条件我就不敢断言了,且颇为质疑----老爸他真的能有那么多的资产吗? 思来想去,我觉得有些玄乎,够呛!他充其量是那种不甘寂寞,求富心切,勇猛下海的第一代创业潮中的掘金者之一,虽说是赚了点钱,但我认为他还不足以拥有亿万家产,只是比普通人富裕一些罢了。 再说了,就算是老爸真的坐拥金山银海,那也不管我的事。至少在当时,他还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要把全部家业装进我腰包里的迹象,看上去那档子事他似乎连想都没想过,继承的事更是遥不可及,遥远得很。 可这也难怪,因为老爸毕竟还年轻,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一定觉得自己还是个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棒小伙,要不然他怎么会整天把自己捣扯得油光粉面,两眼发光,欢蹦乱跳地穿梭于鲜花杨柳之中,四处招蜂引蝶,乐此不疲呢? 一来二去,喊我富二代的人越来越多。 喊就喊呗,反正听起来也不怎么逆耳,而且还挺受用的,我才不去计较那么多呢,爱咋着咋着。 但凡熟悉的人都说我像极了老爸,说老爸把他身上那些“优良”的基因毫无保留、淋漓尽致地传承给了我。 当然,我也毫不含糊,在外形与内质极力跟老爸统一的基础上,大有进一步发扬光大,力争一代更比一代强的雄心壮志。 那还是在穿开当裤的时候,就有人说我早熟。虽然当时我不解其意,更不知是褒是贬,但听后却还是禁不住沾沾自喜起来,知道熟了总比生着好,心里不免美滋滋的。 说实在话,我这人打小就鬼精,脑袋瓜活泛,喜炫耀,好表现,小头小爪的就着一身名牌,油头粉面,招摇过市。 仪表考究不算,吃喝自然也不含糊,入嘴之物精选细挑,每日必是大餐饕餮,珍馐美味。 更让自己窃喜的是还在青涩之年,便懂得了男女之事,知晓了身上特殊装置的微妙之处,并逐步解读了其中的内涵,并进一步掌握了基本的使用方法和操作技巧。 从而不断地加以实践,并在实践中加以磨练,一如既往,陶然其中。 这一超卓的技艺无疑源自我的本能使然,但更要感谢、感激我的爸妈,是他们在潜移默化中给了我超前的启蒙。 第三章 说不清的滋味儿 当然,使我受益匪浅的还是那个夏日的上午,从此懵懂中的我豁然开朗,一切美好美妙就此萌根发芽,并以蓬勃之势茁壮成长。 那纯粹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巧合,无意之中,老爸用他身体力行的授意,使我的那种意识有了跨越性的质变。 那年我才十六岁,记不起是高一的下学期还是高二的上学期了(对于读书上学的事我一向毫不留意)。 那是一个骄阳似火的夏日上午,坐在教室里的我意乱心烦,怨气横生,斜睨着一双眯缝眼,恶毒地瞋着讲台上那个半老头子,心里叽叽咕咕暗骂起来----死老头,都怪你,耽误了我看美女老师…… 按照课程安排,那节课该是上数学的,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美貌如仙的女教师她竟然没来,来的却是教化学的那个糟老头子,说是临时调课了。 我很失落,沮丧到了极点,直想哭。 说实话,我打心眼里喜欢那个女老师----杜美丽。 她刚刚大学毕业,分配到我们教数学,自打第一次见到她,我就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 杜老师是个精灵一般的女人,笑起来特别好看,腮上一对小酒窝,里面像是蓄满了甜甜的浆液,头一倾,那浆液就直往我心里倒,搞得我满肚子甜水在涌动,甜甜的、绵绵的,有时还掺杂了酸酸的味道。 她实在是太美了,这一切都令我流连其中,回味无穷。 “扈文涛!你这个死熊玩意儿,又发什么呆啊?!”随着一声大喝,有一个流弹状的东西呈弧线飞了过来,“啪”打在了我梳理纹丝不乱的头发上。 我被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低下头,看到一截粉笔落在了水泥地上,不安分地滚动着,一直滚到了墙根下。 糟老头子这还不肯罢休,他走下讲台,来到我跟前,伸出一双黑乎乎的“大爪子”,一把揪起了我还算肥厚的耳朵,猛劲一提,拽得老长。 我顺势站起来,痛得龇牙咧嘴,杀猪般嗷嗷叫唤。 同学们忍俊不禁,哄堂大笑。有几个平日里的死对头趁势幸灾乐祸地闹腾起来,又拍桌子,又踢凳子,怪声怪气叫嚷着。 我恼羞成怒,强忍着疼痛转过头,张大嘴,狠狠地在那只圆滚滚的胳膊上啃了一口。 老头子嗷一声撒了把,跳着脚,抱着胳膊直打转转。 我趁势撒腿就跑,到了门口,又扭过头,扮了个鬼脸,很成人化的骂了一声:“操你妈那个逼的,活该!让你跟我过不去。” 一溜烟地跑回了家,开门进了屋。 家里没人,老爸拼命挣钱,老妈忙着上班,家里冷冷清清,就像一座不见烟火的破庙。 我站在客厅,心底一阵失落,那只被扭了的耳朵仍火辣辣地疼。 进了卫生间,用冷水冲洗了一下红肿的耳朵。顺便又撒了一泡尿,裤子没提,手把着裤腰,懒懒散散进了卧室,跐溜钻进了被窝里。 心里想着,管他呢,上他妈的啥学呢?还要挨打受骂的,自己难受,还让别人瞧热闹,天天睡觉才舒坦呢! 一会儿功夫,我便迷迷瞪瞪睡了过去,似梦非梦中我看到了杜美丽老师,她宛如仙女,在飘渺的雾霭中飘然而至。 我满心满腹灌了蜜浆一样,欣喜若狂,禁不住地喊着她的名字:杜美丽……杜美丽……你真美……真好看……你知道我多么喜欢你嘛…… 一边真情告白着,一边敞开怀抱,飞腾跳跃,直奔杜美丽而去。 杜美丽老师欣然接受了我的爱恋,迎面跑了过来,或许是风太大的缘故,她的衣服竟被鼓荡而起,变成了一个光鲜的天使…… 我如痴如醉,甜腻腻地喊着。 杜美丽老师娇柔回应着,声音又细又甜,让我的心颤栗不已,一来二去就把我从睡梦中给惊醒了。 我紧闭着双眼,恋恋不舍地回味着刚才的梦境,心里却在犯嘀咕,梦中怎么会把自己喊醒呢? 突然间,门外有动静传过来,很真切,先是一阵窸窸窣窣,接下来就没了人动静,那腔调真是要死人的节奏。 我被吓了一跳,回来的时候明明是没人在家的,这时候怎么就有了怪异的动静呢?难道闹鬼了不成。 蒙头蒙脑听了一会儿,毛发几乎都倒立了起来,却又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擦下床,透过门缝朝外窥望着。 登时,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看到爸爸正在沙发上,一改往日西装革履的帅模样,全身的衣服都没了。 他不是坐在沙发上,而是伏在上面,不停地抽风。 我以为他被狗咬了,感染了狂犬病,刚想抄起椅子窜出去,却发现了一个秘密---- 原来他在做某项运动,配合他的还有一个女人。 那女人一头黑黑的长发瀑布一样悬垂在沙发的扶手外面,看不清她的脸是个啥样子,但一定不是妈妈,因为老妈的皮肤看上去没有那么白。 一开始我真的被怕坏了,等细细看过一回儿,心里竟莫名其妙地难受起来,身上像着了火一样。 奶奶的,难道我也要死了不成?心里的火焰呼呼窜烧,几乎都要把自己烧焦了…… 突然,我听到爸爸发出了一声惨叫,一头栽倒了下去。 不好!爸爸一定是要死了。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老爸!老爸!你怎么了……怎么了……”我忘情地大叫一声,推门冲了出来。 “啊!”那个配合老爸做运动的女人毫无职业操守,惊叫一声,手忙脚乱推搡着身上的男人。 老爸瞬间僵住了,怔怔打量着我。半天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文涛,你……你……怎么在家呢?” 见爸爸还活着,我镇静了下来,没头没脑地问他:“老爸,你……这是在干吗呢?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哦,没事……没事……是在……在……在练功呢。”老爸的脸憋得像个紫南瓜,语无伦次地搪塞着。 我心里忿然起来,哼,姥姥的,真拿我当三岁小孩了,那是练功吗?这样单调的烂动作,练得是哪门子吊功啊,真拿我当小孩子啦! 望一眼爸爸身下那个女人,我竟然羞赧起来,赶忙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颓然倒在了床上,心里乌七八糟了好一阵子,然后虚渺起来。 “文涛……涛涛……我的宝贝儿子……你在干嘛呢?”过了一会儿,爸爸轻轻推开门,叫着我的名字,语气比往常温和了许多。 我眼都懒得睁一下,只用低沉的鼻音应一声。 老爸接着说:“乖儿子,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呀?” “我那儿那儿都不舒服!”我没好气地喊了一声。 “出来一下好吗?” “干吗?” “出来吧,老爸还能亏待你呀!不出来可要后悔了。” 见我躺着不动,爸爸又接着说:“那好吧,你不出来我就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我竟然流起来眼泪来,心里酥酥痒痒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滋味,搅得泪水婆娑不止。 边流泪边在琢磨:老爸干的也不一定就是啥见不得人的坏事情,因为他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又是这一带有威望的人,是个名人。 名人怎么能干坏事情呢?看起来那种练功的架势也不是为了他自己呀,那个女人不是一副很惬意的样子吗? 老爸那样做一定是为了那个女人,也许那个女人得了某种怪病,急需那种功法的治疗…… 这样想来,老爸不但没错,反而还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志。 第四章 心乱如麻 当我走出卧室的时候,屋里只剩了老爸一个人,他猛劲抽着烟,坐在那儿发呆。 见我走出来,老爸抬起了头,望着我,脸上竟然挂着灿然的笑容。 我问:“那个阿姨呢?” 爸爸瞪大眼睛,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反问道:“什么阿姨啊?只有我自己呀。” 我懵里懵懂摇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是有个女人的,就在刚才,她,她就在你下边呀。” 老爸淡然笑笑,平和地说:“文涛,宝贝儿子,刚才一定是做梦了吧?做个一个很奇怪的梦,对吗?” 我凝视着爸爸,见他衣冠楚楚,神色安然,一时云里雾里,真的怀疑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梦中。 老爸拽起我的手,让我坐到了他的身边,亲昵地拍了拍我瘦削的肩头。然后转身拿过他的皮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了厚厚一沓钞票,展平我的手掌,重重拍在了上面,说:“老爸今天又发财了,一下子销了叁拾万元的货,你也该分享一下这份胜利的喜悦。” 我挓挲着五指,托捧着那一沓崭新的透着扑鼻香气的百元大钞,鼻息加重,激动得浑身直哆嗦。 爸爸说:“收起来吧,老爸赏你的,记住了,这才是最真的,别的……别的都是假的,像梦像风又像雾,你懂了吗?” 把钱掖在上衣口袋里,我装模作样地说:“嗯,我也觉得是在做梦,钱才是真的,味道好香。” 老爸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抚摸着我的头,赞赏道:“哎,对了,做梦就是做梦,梦里的都是假的,是假的,人要学会要实事求,只有这样才是爸爸的好儿子。” “可那梦好奇怪呀,好可怕,我从来没见过。”我嘀咕着。 “梦都是花里胡哨的,跟现实扯不上边,既然是梦就不要随便对人说出去,包括你妈,知道了吗?” 我认真的点点头,满口答应着。 老爸站起来,兴高采烈地说:“走,老爸请你吃肯德基去。” 我进了卧室,弯腰拉出床底的一个小巧的紫红木箱,打开来,拿开压在上面的几本书,露出了里面厚厚一叠子钞票。 双手把木箱子抱起来,掂了掂,觉得沉甸甸很有些分量,猜测着里面的钱数一定是个不小的数额了,足够买一房子的汉堡,或许够买一辆小汽车,或者……或者足够买一个数学老师那样的大美人…… 正心猿意马地想着,听到爸爸喊我,赶忙把老爸刚才给的钱掏出来,放到了箱子里,重新把书压在上面,推到了床下。 老爸突然变成了满天下最好的父亲,他牵着我的手出了门,一路上嘘寒问暖,还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我听话,将来给我挣一座金山。 肯德基店里人很多,柜台前排了长长的几队人。老爸找个位置招呼我坐下,然后朝着一个服务生招了招手。 服务生快步走过来,问声先生您好,您需要什么? 老爸就问我:“儿子,你想吃啥?尽管说话。” 我不假思索地说:“来一桶吧。” 服务生记了下来,转身回了窗口。少顷,又折了回来,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先生,店里只剩一桶了,刚被前边那个老人给预定了,要不您换个其他的吧,譬如鸡腿汉堡啥的,都不错的。” 老爸冷下脸,断然说道:“我们今天就想‘来一桶’了!” 服务生很无奈地说:“对不起,先生,今天确实没货了。” 老爸二话不说,拍出两张百元的票子,豪气冲天地说:“我今天吃定了,这钱够了吧?” 服务生怯怯望着我老爸,再回头看看正在等候的那个老者。然后,伸手抓了钱,径直去了老者跟前,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 那老者朝这边望了几眼,然后顺手接过了服务生递给他的一张钞票,转身走了。 一会儿功夫,服务生就把“来一桶”送到了我们跟前。我边吃边充满自豪地想着:老爸太伟大啦!有钱他妈的真好,没有什么买不到的,也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在我看来,眼下最好的两样东西就是老爸跟钞票,老爸是亲爹,钞票也是亲爹,有了这两样东西,那我就是天下最幸福的孩纸啦! 吃饱喝足了,爸爸突然问我:“涛涛,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我说:“那个教化学的死老头子打了我。” “他为什么打你?怎么打你的?” 我随口说道:“我在想一道算术题,他就用粉笔打我的头,像……像子弹一样,很痛很痛的。” “他奶奶的,死老东西,敢打我儿子,王八蛋!”老爸沉下脸,咬牙切齿发着狠。 我满脸委屈,央求爸爸说:“老爸,你可要替我报仇啊!” “报仇?怎么个报法?” “找人修理修理他呗,给我出出气。” “这可不行,他是老师,你是学生,你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我耍起横来:“你不帮我出气是不?那好,我就把你帮那个阿姨治病的梦一块说出去。” 老爸摸摸我的头,说:“龟儿子,你在要挟老爹吧?你放心好了,我绝对饶不了他的,只是得见机行事,不能因小失大,你懂了吗?” 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跟着老爸回了家。 第二天,我就大摇大摆去学校上课了,没事人一般。头天大闹课堂的事早就抛在了脑后头,有什么大不了的,臭老头!骂他几声又何妨?我还没过瘾呢,还想再啃他几口,咧开大嘴恶狠狠地啃,不把糟老头子啃得血淋淋绝不撒口。谁让他总跟我过不去,活该!再说了,老爸也不会饶过他的,不信等着瞧,哼!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我兴奋得两眼放光,毫不在意几个捣蛋鬼的嬉闹骚扰,装出一个三好学生的模样来,老早就静静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两眼紧盯着门口,期待着那个美丽身影的出现,心里默念着老师的名字:杜美丽……杜美丽……快点来吧…… 终于,她来了,透过窗玻璃我看到了杜美丽老师翩然而至。 我像一匹饥饿的狼崽,紧紧盯着她,她长发披肩,脸庞衬得更加白净,像剥了壳的鸡蛋,那个鲜嫩劲儿,让我心旌摇曳。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嫋嫋娜娜,天仙一般飘进屋里来。当我看到她裙摆下莲藕一般的小腿时,怦然心动,差点晕了过去,竟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 我极力克制着,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可依然心跳脸烧,双眼火辣,起立问好的时候头重脚轻,拆点摔倒,多亏一手扶墙才幸免“遇难”。 杜美丽老师放下手里的教材,环视了一下教室,然后走下了讲台,莲步轻移,径直来到了我的跟前,柔声问道:“胡文涛同学,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说完抬起她白皙的手臂,把纤细柔软的五指轻轻抚在了我的额头上。 一丝芳馨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登时如坠云雾,天旋地转,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没……没事的,我没事。” “也没觉出发烧,看你脸蛋那么红,没事就好。如果不舒服的话,就直接告诉老师一声,别硬撑着,好吗?”说完就把手收了回去。 懵懵懂懂点着头,装出淡定的模样来,目光却黏在杜美丽的身上。 我神思恍惚,像是坠入了一个美丽的梦中一样,看着杜美丽老师回了讲台,讲起课来。 心头猛然一荡,我突然想起了昨天在家偷窥到的一幕,那画面清晰无比,历历在目。 我心里全乱了,忽忽悠悠刮起了漫天漫地的旋风,风里荡满了扑朔迷离的花香的气息,热乎乎燥得要命。 紧紧咬住牙关,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然后用劲掐着自己的大腿内侧,迫使自己镇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