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雨江湖》 第一章 鄱阳县 安史之乱后,唐朝由盛转衰,在各地的藩镇乘机做大做强。而黄巢之乱以后的唐朝更是出现了“极目千里、无复烟火”的局面。乱事波及两淮江南地区,当地群雄纷起抗敌。 907年,朱全忠逼迫唐哀帝禅让,不久又杀之,唐朝亡。 唐朝灭亡之后,中国历史再一次进入了大分裂时代。在北方广大地区,军阀混战的结果是先后出现了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和后周五个较强大的王朝。与此同时,南方各地出现过九个相对较小的割据政权,即:吴、南唐、吴越、楚、前蜀、后蜀、南汉、南平及闽,加上北方的北汉,是为十国。十国版图大小不等,相差悬殊。 每逢朝代更迭,乱世来临,也是豪侠辈出,英杰尽显的时候。 南唐升元七年(943)、后晋天福八年二月二十二日,南唐先主李升服丹药,疽发于背而卒,秘不发丧,下制以齐王李景通为监国。二十八日宣李升遗制,三月初一,李景通即南唐帝位,更名璟,改元保大。 南唐属地,鄱阳湖,古称彭泽,地处江西省的北部,长江中下游南岸,是中国第一大淡水湖。远古代时该地区曾是汪洋一片的“扬子海槽”,此后“沧海三为陆”,或隆成陆地,或沉溺为海,变化无常。隋末唐初是湖水南侵的全盛时期,至此始有“鄱阳湖”之称. 六月,江南,鄱阳湖东部鄱阳县官道上,两个少年缓缓行来。 “这破天气,一会晴,一会阴的。轩哥还要多远才能到啊?”高个少年苦着脸发着牢骚。 “还有十里左右吧,谁让你烂好人把咱们的马送人的?现在知道累了?”同样灰头土脸的青年,嘴唇叼着一截草茎,背着两个包裹,一边走,一边懒洋洋的回答高个的青年,话语中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幸灾乐祸。 “我那不是看那老伯腿脚不好么,反正咱也快到了,就把马送给他了”高个青年名叫陈林,比陆羽轩小半岁,两人从小一块长大,性格老实,但交友不慎,偷鸡摸狗背黑锅的事从来都是勇往直前,因为等他回头的时候,往往陆羽轩影子都淡了。 “你是看上他小孙女了吧?”陆羽轩一边调侃着陈林,一边向前走着,相对于陈林的两手空空,步履蹒跚,他肩上背着两个包裹,仍然健步如飞。 “没有。”陈林脸红红的 看着小伙伴急的脸都红了,陆羽轩也不继续调侃他了,换了话题。 “唐代柳宗元曾写过一首咏《梅雨》诗:‘梅熟迎时雨,苍茫值小春,愁深楚猿夜,梦断越鸡晨。海雾连南极,江云暗北津,素衣今尽化,非为帝京尘’。每年六月中旬到七月上旬前后,是梅雨季节。天空连日阴沉,降水连绵不断,时大时小。咱俩运气不错,正好赶上了。”陆羽轩在北方长大,在书中读到过几次江南梅雨,这是第一次亲身经历。 转身看看二人一身泥点,衣衫间透出层层水汽,刚刚还阴云密布,现在正烈日当头,仿若两只蒸笼,水汽氤氲,咧咧嘴,不装斯文君子了,也跟着陈林诅咒了两句“贼老天”。 由于北方战火始终未能平熄,经济比较落后,人口大减。南方则较为安定,所以在鄱阳城外也聚集着一些流民,每日间做些活计,维持生存,饥一顿饱一顿,已习以为常。运气好些的,能找个好主家,打份长工,也可养家糊口,三餐不愁。算是正式在此落户了。 每逢年节,有些城内富户,也会做些吃食,提供给城外流民,行些善意之举。 今日是城内富户殷老爷原配夫人祭日,殷家大小姐去城外显明寺为母祈福,回城时候吩咐下人,将做好的吃食分发给流民,积些功德。 “林子,你先在这歇会,我去找人问问路”陆羽轩将包裹递给陈林,二人刚到鄱阳城外,看到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有些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有些人虽衣着陈旧,打着补丁,但容貌整洁许多,只是稍显菜色。人群中间,几个青衣小帽的家丁正从竹篮中拿出吃食向外分发。绕过人群,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旁一个身形健壮的护卫不时用目光扫视周围,有个梳着双丫髻的青衣小婢把篮子中的精致糕点分给一群孩童,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回荡在空中,一个五官精致的少女正面带笑容,看着他们。 在护卫的目光注视下,陆羽轩缓步上前,对着少女先行一礼。 “这位小姐请了,敝人陆羽轩,自远道而来,想寻一远房伯父,初到此地,不知小姐能否指点在下?” “公子免礼,不知贵伯父姓甚,住在哪里?”少女回了一礼,看着陆羽轩。 一道轻柔的声音传入耳中,陆羽轩抬头注视着身前少女,随即脑中轰的一声,一片空白,眼中只有少女的身影。 少女身穿一件交领襦裙,白色上儒纤尘不染,整洁干净,天蓝色下裙绣着花鸟,外罩一件与下裙同色丝织半臂,头梳百花分肖髻,少量金饰,饰于发间,簪玉步摇,肌肤晶莹,眉如远黛,剪水双瞳,两只紫水晶耳坠垂于面颊,腰系粉色宫绦,翠玉璎珞点缀其间,粉色流苏在微风中轻轻飘荡。仿若洛神再临人世。 “呆子,想什么呢?”小丫鬟来到少女身前对着陆羽轩喊道。手中提着竹篮,仿佛面前站着一个恶人,她已经做好保护小姐的准备。 “晴儿,不得无礼”少女对着身前的晴儿说道,但话语中却无斥责之意,看着陆羽轩呆头鹅一般,掩唇轻笑。面前的少年郎虽然形容狼狈,但朗眉星目,面容周正,从刚才的话语中也可看出此人是有教养之士,虽一时失态,却无冒犯之举。 “啊,是在下失礼,请小姐勿怪,本人伯父胡坤,家住永安街”被面前小丫头呵斥回神后,陆羽轩也是万分尴尬,赶忙报上伯父地址。 “公子可从东门入城,左转第一条街为永安街,向西行半个时辰,就能看到胡府所在。”少女如水般轻柔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多谢小姐,不知小姐芳名,已便来日报答指路之恩”陆羽轩对着少女做了一个谢礼。 “小女子殷懿,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有劳殷小姐,在下告辞。” “公子慢走。” 在晴儿防备的目光中,陆羽轩稍显狼狈的快步离开。 “小姐,点心发送完了”晴儿娇俏的脸上渗出些细小的汗珠,手中的小竹篮空空如也。 “好吧,咱们回府。”殷懿眼中仍带有一丝笑意,抬手为晴儿理了理稍显散乱的发髻,小丫头今年十三,比自己小三岁,五年前入殷府后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母亲在自己八岁时去世,父亲忙于店铺,虽有府中妇人照料于她,但一个小女孩仍显孤单,直到自己十一岁时,晴儿的到来,才让她的笑容渐渐增多,变得真实。两个小丫头天天在一起,晴儿性格活泼,是一个开心果,她也把晴儿当做妹妹一般看待,有时反倒要她这个小姐来照顾这个小迷糊。 主仆二人登上马车,护卫大叔轻扬马鞭,驾车入城。 “轩哥,问到路了?”陈林坐在路边一颗大树下,用手轻捶双腿。 “嗯,问到了,还要走大概半个时辰,你还能走动吗?” “走吧,累死了,早知道这样,我也好好练武了。”陈林一边抱怨一边随着陆羽轩向城中走去。 第二章 胡府 鄱阳县是小县,城墙不高,看守城门的士卒也不多,平时只是用来维持治安,按照殷小姐的指点,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找到胡府。 二人将一封书信交给门房,盏茶时间后胡员外带着管家将他们迎入府中。 胡坤年龄在四十许间,体型略胖,一身员外装,行走间下盘稳固,可以看出此人有功夫在身。 “见过胡师兄,在下陆羽轩,师从祁老。” “见过胡师兄,在下陈林,师从药老。” “二位师弟辛苦,快进宅内休息,林管家安排一桌酒席”胡员外非常热情,一边走一边吩咐林管家。 “麻烦师兄了。” “二位师弟见外了,能为师尊做点小事,胡某甚感荣幸,不知师尊现在身体可安好。” 三人来到客厅,分宾主坐好,丫鬟把茶点送上后,随后施礼退出。 “老师身体行动尚可,只是飞花散之毒由来已久,九花祛毒丹药效越来越弱,毒发间隔时间越来越短,由之前半年一发,到现今两个月就会发作一次。半月前,西部分堂探得玉冰莲的确切消息,大师兄已动身前往,现在就差最后一味解药-金鳞血,宗主派我们二人前来,待大师兄得到玉冰莲,我们需尽快拿到金鳞血,返回宗门,调配飞花散的解药。”陈林对胡坤说道。 “金鳞血是从金鲤身上采得新鲜血液,加入清元草调配而成的一种粉末,并要在一月之内入药才能有效,所以我们要先确定玉冰莲的消息,大概半月时间,西部分堂就会送来准确消息,我们要提前准备一下。”陆羽轩补充道。 “师尊中飞花散之毒后,调配过几组解药,但疗效甚微,五年前确定解药配方后,就吩咐我调查金鲤的消息,金鲤生性狡猾,数量稀少,只生长在鄱阳湖中,而且需十年以上的金鲤血才能入药,五年中我只得到过三次金鲤的消息,但三次的地点并不相同。”胡坤师从药老,因天赋有限,未被药老认定为亲传弟子,在宗门中属于外门弟子,胡坤性格朴实,一直紧记这段师生情谊,自从五年前得知药老需要金鳞血后,每年都花费巨资,多方打探,但所得却非常有限,让他觉得有愧师恩。 “胡师兄不必介怀,老师知你为人,临来之前,嘱我二人为你带来一颗九花祛毒丹,奖你近年为宗门所做之事。”陈林说完,将一个玉匣递给胡坤。 九花祛毒丹是江湖中排名第一的解毒圣药,可解世上一切单种毒药之毒。 炼制所需药材对年限和种类要求极严,所以炼制不易,一枚价值千金。有祛毒和延年益寿的功效,常人不可得。 飞花散是世上知名的几种剧毒混合而成的一种毒药,称为组毒,每种毒药还要按照先后顺序,和一定比例,才能调配而成,毒性比单种毒药强烈百倍,如果顺序或比例不对,调制出的毒药药效不定,药效强的只比单种毒药毒性稍强,毒性弱的,根本不能取人性命,顶多让人肚子不舒服,跟泻药差不多。而单种剧毒的获得难度较高,所以造价不菲,江湖中普遍用的毒药大多纯度不高,造价低廉,毒性一般。 飞花散是毒宗花费无尽财富才调配出的一种毒药,造价高昂,保存不易,最长存放一年时间。所以飞花散虽令江湖人闻风丧胆,却并不常见,最近一次听闻是在十多年前,药老中毒。 “多谢师尊,为宗门做事,弟子自当竭尽全力,师门培养之恩不敢稍忘。”胡坤手捧玉匣向北而拜。 说话间三人聊些以前的宗门趣事,现在宗门的一些情况,还有陆羽轩二人在路上的见闻,师兄弟三人越聊感情越近,胡坤对刚出宗门的二人也非常有好感,二人刚接触世事,都怀着一份赤子之心,对着这个师兄也是畅所欲言,生疏感渐去,胡坤看二人衣衫脏乱,显是路上吃了苦头,陈林眉宇间稍显困顿,陆羽轩却双目炯炯,可以看出不弱的武功修为。 “二位师弟,为兄多日未见宗门之人,今日初见有些兴奋,你们旅途劳累,我先给你们安顿好房间,待梳洗过后,在给师弟接风洗尘。”胡坤一拍脑门,自己一时聊的高兴,忘记了他二人旅途劳累。 “那就打扰师兄了。” “应该的。” 胡坤亲自带路,给二人在东厢安排了两个房间,并吩咐下人打水供二人沐浴洗漱。 胡坤有一子,今年二十岁,三年前娶妻成家后,在城西置一宅,方便照看生意,自从儿子搬出胡府后,东厢就一直空置,今日安排二人住在东厢,也可看出胡坤对两个小师弟的呵护之意。 去年儿媳生了个大胖孙子,胡坤夫妇非常高兴,因为孩子年龄小,不能总来回走动,胡夫人经常去儿子家看她的宝贝孙子,今天上午又去了儿子家,要二三天后才能回来。 ※※※※※※※※※※※※※※※※※※ 南唐都城金陵,萧府后花园,中间一座小湖,湖边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小径两边有各色花卉点缀,湖中数百尾锦鲤正围着湖中心一座八角石亭慢慢游动,小亭两端有游廊相连,亭中一个圆形石桌上摆放着酒菜,一位白衣公子正对月独酌,身旁石凳上放着一个托盘,盘中盛放着一些颗粒状的鱼食,白衣公子不时的用一把小铲将鱼食撒向亭外,湖水中仿佛由锦鲤构成一朵朵漂亮的鲜花,时聚时散,令人赏心悦目。 “少宗主”白衣公子身后,走来一位黑衣女子,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勾勒出一具完美形体,一层黑纱罩住容颜,隐约透出面部秀美的轮廓,在白衣公子身后五步外止步,对着白色身影施了一礼。 “是他吗?” “是” “你能确定?” “确定” “好,你带人跟着他,查出他的全部情况,先不要动他。”白衣公子说道。 “遵命。”黑衣女子拱手后退。 ※※※※※※※※※※※※※※※※※※ 陆羽轩躺在床上,用手揉着眉心,脸上有些红晕,眼中有七八分醉意,陈林喝醉了,现在正躺在隔壁的房间鼾声大作,回想到刚刚接风宴上胡坤的一些话,陆羽轩觉得自己的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在城外是殷家大小姐给我们指路,我们才找到的胡师兄家。” “哦,你说殷懿啊,那可是鄱阳县出了名的好姑娘,不但人美,心善,还是出了名的才女呢,去年及笄后,去她家说媒的人都踩破了门槛,殷员外经常出门管理生意,不经常在府中,所以现在还没有定亲而已,但那些媒婆都盯着殷员外呢,只要他回到家,城里城外,本地外地的媒婆,就接连不断的登门而至,要是哪个媒婆能说成这桩喜事,不但得了银子,名声也是水涨船高了,你说她们还不可着劲儿的往门里挤?要说殷府啊,离咱们不远啊,西面隔着吴府,就是殷府了。” “这么近啊?”陈林醉眼朦胧的应和着。 “那是啊,要说呢,那丫头小的时候我还抱过她呢。哎,其实这丫头也挺可怜的,六岁时候得了场病,然后就不经常出门了,八岁时候她娘就去世了,殷员外也不经常在家。”说着说着,胡坤也渐渐醉倒了。 第三章 殷府 酉时刚过,永安街行人寥寥,连续几日的阴雨绵绵过后,今晚繁星点点,明月当空,街旁府邸如胡府一般,都是高墙大院,为一处富户的聚居地,胡府西边是吴府,占地颇广,有胡府一倍大小,路过胡府就是殷员外家,殷府同胡府一般大小,也是一座独立府邸,高墙四周留出一条可容马车通过的巷弄,府侧建有侧门,可供下人出入。 陆羽轩自从下午见到殷懿后,那道娇美的身影就不时的出现在脑海中,心跳也随之加快,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借着几分醉意,来到了殷府外,月光下,功聚双目,四周景物清晰映入眼帘,在殷府外观察片刻,趁府中护院走动间隙,轻身提气,纵身而入。 殷员外不在府中,仆役下人日间事毕,多已休息,只余几名护院巡夜,翻过一道垂花门进入内宅,宅内一片寂静,并无灯火,右边一道拱门,青石铺成小径,园中一座假山立于拱门内,充当影壁之用,四周种植数株古树,将一片草坪环抱其中,不远处一座二层绣楼,楼前一个凉亭中挂着两只六角宫灯,一盏吉祥如意,一盏四季平安。 竹席上一道红色身影,秀发轻挽,正对月轻舞。 此景不禁让人联想到曹子建的《洛神赋》。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陆羽轩心中大乐,这趟来着了,时值六月下旬,连日阴雨,天气燥热,内宅只有晴儿和姑姑两人,垂花门已落锁,外人不得入内,殷小姐便穿了居家常服在亭中纳凉,一身红纱齐胸襦裙,随风而舞以自娱,冰肌玉骨若隐若现。 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小心翼翼的翻入园中,手执一只短小吹箭,藏于树后,悄然间对准殷小姐,正待发射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体左侧,黑衣人反应迅捷,立即放弃攻击动作,向右侧迈步避开,刚迈出一步,身体一麻,便失去知觉。 “谁?”殷懿听到声音,向树后望来。 “走错门了。”一道声音从树后传来,一听就知道是捏着嗓子在说话。 陆羽轩提着黑衣人翻出内宅,迈开大步,撒腿就跑。 殷小姐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是好,看到他拎着一条人影撒腿就跑,更是目瞪口呆。 “坏蛋。”好半天才找出一个词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一道白色身影从她身边略过,追向院外,片刻后,白色身影回到院中。 “姑姑。”殷懿眨着大眼睛,看着走向自己的白色身影,声音略带委屈。 “让他跑了。”白色身影是一位年龄三十许的美貌妇人,名叫殷翠彤,和殷员外是亲兄妹,身负不弱的武功。 “看清是谁了吗?” “下午向你问路那小子。”虽然陆羽轩一路低头猛跑,察觉身后有人追赶也没回头,殷翠彤还是通过他的身形认出是下午问路的青年,已知他落脚在胡府,又怕殷懿出现意外,就没有继续追赶,反身回到殷府。 “啊,这坏蛋,姑姑,他来了多久了。”殷小姐希望陆羽轩刚来就被姑姑发现,要不然自己就吃大亏了,低头看看自己的齐胸襦裙,露出一片白嫩的胸脯。 “不知道,那个黑衣人刚进来我就发现了,直到姓陆那小子把他打晕之后,我才发现陆小子也在园子里,功夫挺不错的,应该对你没有恶意。”说着看了看殷懿白嫩的胸脯,顿了一下又道。 “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想法。” “小姐,小姐,琴拿来了,累死我了,你要给我跳舞看哦。”晴儿手捧一架古琴喘着气跑到殷小姐面前。 “跳你个头。”一听‘跳舞’这个词,殷小姐抓狂了。抬手在晴儿额头敲了一记,跑进绣楼。 “额,姑姑,小姐怎么啦。”晴儿揉着额头,苦着小脸问殷翠彤。 “嗯,穿多了闷的。”殷翠彤翻了翻白眼,对着小迷糊说道。 ※※※※※※※※※※※※※※※※※※※※※※※※ “哎,醒醒。”一条阴暗的胡同里,陆羽轩把黑衣人弄醒了。 “大侠,别杀我,我下次不敢了。”看清周围情况后,黑衣人立即求饶。 “说说怎么回事?说明白了我就放了你,对了,别说你走错门了就行,那招老子刚用过。”对着黑衣人露出一个阴森笑容。 “是,大侠饶命,小的吴三,今年二十五了,从小跟着一个偷儿长大,学了身轻身功夫,以偷盗为业,前几天城北管财主家的小儿子管成找到我,让我帮他掳殷小姐,事成后给我五百两银子。”吴三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全都招了。 “真的?管成为什么找你?你功夫好像一般啊?”看吴三招的这么利索,陆羽轩有点怀疑了。 “大侠,我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五年前我的偷儿师傅病死了,北面经常打仗,民不聊生的,三年前我跟着流民来了南方,我轻功好,进大户家数次都如履平地,渐渐在道上有了名气,所以管成找人联系的我。” “管成为什么要抓殷小姐?” “管成有一次陪他小妾去庙里上香,恰巧见到殷小姐,惊为天人,随后找来媒婆去殷家提亲,管成仗着家里有钱,有个叔叔当官,在鄱阳县做过许多恶事,名声不太好,殷老爷没同意。所以他想掳人,把生米做成熟饭。” 吴三乖乖把前因后果交代一遍。 陆羽轩又询问了几遍经过,吴三的回答没露出什么破绽,事情的大概他也理清了,又是一出恶少抢美女的故事,让自己赶上了,自己还来了一出英雄救美,但结果跟书上写的不一样啊?书上写的是美女最后嫁给了英雄,自己是翻墙跑了,还不敢让美女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大英雄,举头望明月,欲哭无泪。 “我让你偷东西,让你抢美女,让你吹短箭。。。”陆羽轩越想越气,对着吴三就是一顿揍,吴三穴道被封,无力反抗,如果反抗,可能被揍的更狠,只能双手护头,不时叫两声,还不敢太大声。 “把这药丸吃了。”陆羽轩打完后,觉得神清气爽,在腰间掏出个药丸递给鼻青脸肿的吴三。 “少侠,我都说了,你就放过我吧。” “少废话,你今晚要是成功了,殷小姐还不的自杀啊?马上吃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吴三没办法,张嘴把药丸吃了。 “这是我新配出的药,还没想好叫什么名字呢,你有啥好名字没有?对了,我跟你描述一下病发时的样子吧,浑身奇痒,如万蚁蚀骨,最后肠穿肚烂而亡,发作时长二至三天,也就是说,我要是不给你解药的话,你能********个两三天,然后才会死,嗯,叫蚀骨丹吧,吃下去后要六至十天才会发作,我每隔五天给你一颗解毒丹来延缓蚀骨丹的发作,但不能彻底解除蚀骨丹的毒性,五天后酉时来这个胡同口等我,回去后给我盯着点管成,他要有什么坏主意,到时候告诉我。” 随着陆羽轩的介绍,吴三渐渐瞪大了一双死鱼眼睛。心中气愤无比,你刚研究出来个毒药就给老子吃啊,拿我当耗子呢,什么叫我有啥好名字,我想叫它逍遥丸,那对老子有屁用啊,什么六到十天才会发作,感情你也拿不准是哪天发作啊,吴三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站在他旁边气的浑身直哆嗦,如果眼神能杀人,陆羽轩已经死几百遍了。 “听明白了就走吧,回去跟管成说,殷小姐身边有高手保护,让他再想别的招。”陆羽轩对吴三悲愤的目光视若无睹,给他解开穴道后,转身回了胡府。 “身材真棒啊!”陆羽轩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说着梦话。 与此同时,殷小姐失眠了。 第四章 拜访 因为昨天喝了很多酒,胡坤三人早上起来的稍晚一些,巳时一刻,三人在餐厅吃着早餐。 “老爷,殷府殷小姐来府上拜访,我已着人迎往客厅。”管家快步进入餐厅,向胡坤说道。 “不会露馅,不会露馅。”陆羽轩低头默念。 “小懿平时只在年节才会登门拜访的,今天没过节吧?”胡坤疑惑的问着管家。 “没有。”管家很肯定。 “那就怪了,我去看看这丫头有什么事,二位师弟也随我一同去吧。” “好,我们也要当面感谢殷小姐。”陈林说道。 “师兄,我们昨天说你是我们的伯父。”陆羽轩提醒胡坤。 “嗯,在外人面前我就是你们远房伯父。”胡坤点头,避免横生枝节,的确要掩饰一下,毕竟自己在这里多年,一直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宗门身份。 ※※※※※※※※※※※※※※※ 殷懿昨晚没有睡好,躺在床上觉得心里很乱,想到陆羽轩下午呆呆的样子,心中就觉得好笑,想到他躲在树后偷看自己跳舞的时候,又觉得牙根恨的痒痒的,但那种恨只是自己的一种不满,觉得踢他一脚就解气了,到最后把自己也想的晕乎乎的,明明是他偷看,怎么能只踢一脚就行了呢?还要怎样?自己也不知道了。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殷大小姐胡思乱想,想到(诗经)中的这首诗,把自己休的俏脸通红,藏进被子里。 “该死的晴儿,教了好几遍都记不住,害我记得这么清楚。”晴儿也受到了无妄之灾。 ※※※※※※※※※※※※ “贤侄女,今日怎有空闲登临敝府,殷兄可回府?”胡殷两家关系很好,胡坤将殷懿像子侄般看待,说话随意许多。 “家父未归,今日闲来无事,思及伯母,特来拜访。”殷懿起身对三人施了一礼后坐回原位,晴儿站在她的身后。 看到殷小姐神色如常,言谈举止并无异样,陆羽轩放心许多,紧张感渐去,本就腹有诗书,更是对答如流,客厅中气氛融洽。 待讲到些北方事物,殷小姐也面露奇色,认真倾听。 殷小姐本是兴师问罪而来,但苦无证据,看到面前小贼初时稍显紧张,现在却口若悬河,恨的牙根都痛。忽然心生一计,面露笑容。 “伯父,小懿今日来访并无紧要事,不敢耽搁伯父时间,对陆公子之见闻却甚感兴趣,不知公子可有时间详细说来。” “羽轩,那你就给小懿详细说说,我去看一下账目。”胡坤跟殷懿聊了几句,平时殷懿来府中都是胡夫人接待的,两人聊些女儿家私事,自己忙生意的事也不用操心,看殷懿对陆羽轩的见闻感兴趣,就顺水推舟让陆羽轩給她介绍一下,起身走向后宅,陈林也施礼相随。 等胡坤走后,看到陆羽轩满面笑容站在身前,晴儿目露好奇的看着自己,殷懿强自镇定,瞪了晴儿一眼。 “公子请随我来,晴儿你待在这。”殷懿转身向外。 殷懿来过胡府多次,对胡府院落布置很熟悉,出了客厅,领着陆羽轩来到外宅的一个小花园中,园中花草茂盛,绿意盎然。 “小女子前些时日看到两则文章,世人褒贬不一,公子学识渊博,可否为小女子解惑。”殷小姐来到一朵花旁,低头细嗅,抬眼望来。 “小姐请讲。”陆羽轩不知道殷懿想问什么,便顺着她的话说道。 “东晋,在孙恩之乱时,丈夫王凝之为会稽内史,但守备不力,逃出被抓被杀,谢道韫听闻敌至,举措自若,拿刀出门杀敌数人后被抓。孙恩因感其节义,故赦免道韫及其族人。王凝之死后,谢道韫在会稽独居,终生未改嫁。” “唐僖宗中和四年(884年),秋七月,僖宗在大玄楼举行受俘仪式。武甯节度使时溥献上黄巢首级,另有黄巢姬妾二三十人。僖宗问“汝曹皆勋贵子女,世受国恩,何为从贼?”居首的女子回答:“狂贼凶逆,国家以百万之众,失守宗祧,播迁巴、蜀;今陛下以不能拒贼责一女子,置公卿将帅于何地乎!”上不复问,皆戮之于市。人争与之酒,其余皆悲怖昏醉,居首者独不饮不泣,至于就刑,神色肃然。” “公子对二人有何看法?” 陆羽轩在书中看到过这两个故事,曾有些感想,思索片刻答道: “此二人皆为奇女子,所做之事一正一反,按书中所说,一人拒贼,一人从贼。拒贼者,贼亡,史书称其善,从贼者,贼败,史书谓之恶。史书为何人所著,胜者著,胜者会扬其善,掩其恶,所以,你看到的,听到的历史,是站在胜利者的角度看待的,胜利者给你灌输的他们的看法,对他们有利的,保留,不利的,消灭。世人的看法,不重要,因为不好的(世人)都被消灭了。何为贼?败者也,贼一定为恶?扯蛋也。世间善恶,唯凭本心,世人评价又值几钱?” “谢道韫就不说了,她符合世人订的各种条条框框,抗贼啊,守节啊,世间礼法已经成型了,你又改变不了,要是真敢说不好,肯定会跳出来一帮所谓的‘大家’和‘专家’,这种人多数是明面上装模作样,金玉其外,背地里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与其争辩,图费口舌。” “唐懿宗和唐僖宗这爷俩,一对儿昏庸无能,你说好好的国家让你治理的民怨四起,民不聊生的,连都城都丢了,祖坟让人烧了,你带人跑四川去了,好意思把罪责推在一女子身上吗?所以说,世人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你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即使是千夫所指又怎样?”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凡心所向,素履所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不关此世,不负己心,我自倾杯,且君随意。” 随着陆羽轩这些话说完,园中复归安静,两人都静静的在想着心事,殷小姐本是随便找个话题,却听到这番洒脱言语,若甘霖流入心田,自己生命无多,正应该这样洒脱而活,也不负此生了,转头看着陆羽轩,又如呆头鹅般的双目茫然,不知在想什么。 “我跳舞好看吗?”殷懿看到陆羽轩在想着心事,在旁边狡黠问道。 “好看,尤其胸部,那个白啊!……呃,你说什么?”陆羽轩随口答到,梦话说多的后果是,你在无意间会说很多废话。 “啊……小贼,我让你偷看,我让你白,我让你走错门,我让你跑……。”花园中一时拳影飞舞,腿影翩翩。 “哎呦,别打了,啊……你往哪踢呢,停,等会,误会,别打脸啊。”过了一会,花园中安静下来,两人鬓发歪斜,衣衫凌乱,殷小姐在旁边气喘吁吁,额上渗出香汗,陆羽轩双手护头,贼眉鼠眼的乱瞄,殷小姐的淑女装并不适合做比较大的形体动作,两人谁吃亏,还真不好说。 “停啊,你不想知道那黑衣人是谁吗?去干什么吗?” “说”看着那无耻小贼双手捂脸,一双眼睛透过指缝在自己身上乱瞄,殷懿匆忙整理着散乱的衣服和发髻。 “我说了你就不能再打我了啊。” “你先说。” “那我不说了。” “你试试看?”殷懿攥紧了一双秀拳,跃跃欲试的看着陆羽轩。 “你认识城北的管成吗?他爹是管财主,那个黑衣人叫吴三,是管成派来掳你去做压寨夫人的,我昨天还救了你一命呢,我那是英雄救美。”陆羽轩腆着脸在那往自己脸上刷金粉,努力的把自己和善良绑在一块。 “吴三人呢?管成作恶多端,陈县令对其视若无睹,所以管成才越发胆大妄为,殷家虽非名门望族,但也富过三代,真以为殷家好欺负么?”殷懿弄清事情的因果后,对管成非常反感,去年岁末,自己去显明寺烧香,碰巧遇到他,当时就纠缠过她,多亏护院刘叔将他赶走。 “我给吴三吃了点东西,让他盯着管成,到时候向我汇报。”陆羽轩得意的看了殷懿一眼。 “给他吃了什么?他会听你的话?你也不是好人!”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殷懿用肯定的眼神看着陆羽轩。 “喂,我昨天可是英雄救美,你应该感谢我的,给吴三吃了点补药,他会听话的。”陆羽轩一边叫屈,一边说着鬼话。 “管成要是有什么坏主意到时候通知我,这次先给他记下,到时候跟他一块算。”虽然知道管成想害自己,但没抓到管成本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殷懿只能先忍了这口气。 揍了陆羽轩一顿的殷大小姐神清气爽的领着晴儿回了殷府,陆羽轩则找到陈林,去城中游逛,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第五章 醉仙居 醉仙居是鄱阳县最大的一座酒楼,占地颇广,处于城中心的繁华地段,酒楼上下三层,一楼大堂,三教九流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大盘大碗,菜码给的实惠,店小二端茶送水,上饭上菜手脚麻利,二楼环境优雅,菜肴精致许多,楼梯对面方向设了一个小型木质平台,常人膝盖般高矮,说书的、唱曲的轮番登台,客人穿着体面,谈吐间斯文许多,吟诗论词,相聚此间。三楼雅间,装饰华丽。 午后,天色阴沉,陆羽轩和陈林在城中游走了一遍,来到醉仙楼,寻了一处靠窗的位置,点些酒菜。 “林子,你看靠角落那个人像不像云大哥?”陆羽轩看着二楼里侧一个青衣人,此人独踞一桌,桌上摆放着一把连鞘长剑,两碟小菜,一壶陈酿,正背对着这边自斟自饮。 “像,我去看看。”陈林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背影很像。 “云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陈林走到青衫人身旁,确定此人就是紫霞剑派掌门大弟子云子昂。 “陈林?你们怎么来这了?”云子昂看着陈林,又发现了走过来的陆羽轩。 “我跟轩哥昨天刚到,宗门派给我们一件差事,云大哥怎么会在这里?”陆羽轩找到店小二,让他把酒菜上到这一桌后,和陈林坐在了云子昂对面。 “师傅让我来江湖历练一番,在路上遇到痴情冢的传人燕泽,循着他的踪迹来的这,到了两天了。”云子昂今年二十岁,一袭青衫,头戴方巾,面容周正,目光正直,师承武林正派之一的紫霞剑派,师傅为紫霞剑派当代掌门云志泽,云子昂是孤儿,从小被云志泽收养,名字也是师傅所起。 三年前云志泽的夫人身患重疾,遍访名医无果,最后携夫人求访有(杏林圣手)之称的药老,经过三个月的治疗最后治愈,当时云子昂也跟随在师傅身边,认识了陈林和陆羽轩,三人相处的不错。 “痴情冢又出传人了?哈哈,这回江湖热闹了,前些时日,我们来这里的路上,听说世外仙阁的仙子也出山了,难道是因为天机门的事?”听到痴情冢的消息陆羽轩乐了。 “我此次也是为天机门之事而来,天机门避世一甲子,就是因为算出李唐将亡才避祸封山,此次重开山门,看来又有盛世将临。”云子昂对天机门很推崇,上代天机子封山,几年后发生了黄巢之乱,战火波及唐朝大半疆域,尸骨盈野,此乱最后虽平,但李唐已千疮百孔,时至今日,五代十国,战火仍绵延不绝。 “淫贼来鄱阳两天了,云大哥可追寻到什么线索了?”陈林对痴情冢的燕泽比较感兴趣。 痴情冢是魔门分支之一,修炼双修功法,精通男女阴阳采补之术,男子为阳,女子为阴,此术可逐渐改变人的骨骼外貌,所以痴情冢之人,大多男的潇洒俊逸,女子妖艳倾城,双修采补为正道所不齿,称为淫,被归为魔道,****为人之本性,痴情冢也羞于与这些道貌岸然之士为伍,最后成为魔门分支,双修功法修炼速度较快,走火入魔的风险更大,当修炼采补之术走火入魔后,人体阴阳失衡,就需进行大量采补,而一个人的元阳或元阴有限,需要一定时间才能恢复正常,所以就需要更换另外一人,这也是痴情冢经常出现****的原因之一,痴情冢弟子往往也被称为淫贼。 走火入魔还会影响修炼之人心智,让人心底阴暗面失去控制,变的残忍好杀,情绪反复无常,痴情冢就曾出现过几个这样的魔头,武功奇高,残忍好色,劫掠各派女弟子来满足其****,因此招来几次正派宗门的联合围剿,痴情冢也非易予,虽遭重创,却令正派损失惨重,不能将其根除,后期痴情冢加入魔门,让正派不敢群起而攻,避免挑起魔道与正道的全面混战,但痴情冢弟子行走江湖却如过街老鼠一般,令正道人士预除之而后快。此后,痴情冢之人非艺成不可入江湖。 “昨夜我在永安街附近遇到一人,用的很像痴情冢的轻功,但离的太远,没有看清,今天问到一点线索,鄱阳第一美女,殷家大小姐所在的殷府,就在永安街。”云子昂回答道,自己今天找人问鄱阳有哪些出名的美女时,差点大侠没当成反被当做淫贼,刚刚说的这些,还是花了些银子才从醉仙楼店小二嘴里打听到的。 陆羽轩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感觉殷大小姐有点祸水的意思了。 “轩哥,我们最好去告诉殷小姐,让她多加防备。”陈林转头看向陆羽轩。 “嗯,我晚上去告诉他,顺便看看有没有淫贼的踪迹。”陆羽轩点头同意。 “你们俩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云子昂问道。 “宗门安排的一些小事,不劳云大哥费心,我们已布置妥善。”陆羽轩回答道,三人虽相处融洽,但云子昂毕竟为外派之人,此次所做之事,不便让外人参与,所以拒绝了他的好意。 三人两年多未见,谈完正事后,把酒言欢,聊一些分别后所见所闻的趣事也别有一番滋味。一顿饭三人吃了一个时辰,知道陆羽轩他们所做之事不便外人参与后,云子昂便没有细问,各自留了居住地址并约好再次见面的时间后,云子昂回到租住的客栈,陆羽轩二人回到胡府。 ※※※※※※※※※※※※※※※※※※ “西部分堂还要过些时日才能送来消息,陈师弟也已备好诱捕金鲤的毒虫,需要的各项杂物也已备好,这几日就麻烦陆师弟多照看一下殷府吧。”陆羽轩二人将听闻的消息跟胡坤说了一遍,三人在书房商议片刻,胡坤对陆羽轩说道。 “好,那就按照师兄所说行事。”陆羽轩点头同意。 “好吧,我去养虫子。”陈林无奈的看着陆羽轩,自己学功夫并未用心,只比普通人略强,遇到高手只有挨揍的份,还是在家老实的养紫线蜈吧。 紫线蜈,一种剧毒蜈蚣,背生一条紫线,数量稀少,不易捕捉,可入药,为金鲤喜食毒虫中的一种,这次从宗门带来两只幼虫,陈林负责照看,已便到时用来诱捕金鲤。 ※※※※※※※※※※※※※※※※※※ 入夜,陆羽轩按原路进入殷府,发现几名护院正匆匆赶往内宅方向,不及多想,展开轻功身法快速冲向内宅,快到达时内宅传来叱咤之音,交手之声不绝,悄然翻身越过院墙躲在一古树背后,像园内观望,在花园内的草坪上有两人正在交手,一个是年龄在三十许间的美貌妇人,身穿白衣,一个是二十左右的紫衣男子,腰间插着一柄折扇,二人行动敏捷,拳来掌往间劲气纵横,白衣妇人攻势颇急,招式精妙,紫衣男子,从容潇洒,招架间还能不时反攻一招,让白衣妇人心有顾忌,不能全力施为,二人一时打个平手,短时间内都不能奈何对方。 二人战圈之外,殷小姐正紧张的注视着战圈,晴儿站在其身后,不时回头看像身后,以防有人从后偷袭,赶马车的刘叔挡在二人身前。 听到殷府护院赶来的声音,紫衣男子边打边靠近外墙,正是陆羽轩藏身的方向,陆羽轩运功屏住呼吸,控制住心跳,防止被人发现,在腰间缓缓抽出一支乌针,小指般长短,细若发丝,针尖一抹蓝色,显是淬过剧毒,墙边紫衣男子突然抽出腰间折扇,急攻两招逼退白衣妇人,纵身越向墙外,白衣妇人阻之不及,在他腾跃到半空时,拔出发间一只银簪射向其背部要害,折扇簌然展开,护住背部,将银簪击落,于此同时,一尾牛毛细针在银簪的掩护下悄然射向紫衣男子,正中其股间。 闷哼一声,紫衣人落在墙外,拔出细针,看了眼针尖后,扔在地上,运起轻功逃向府外,纵越之间,伸手入怀,掏出一粒解毒丹填入口中。 “前辈,在下陆羽轩,请保护好殷小姐,我去追此人。”陆羽轩刚射出手中毒针,就跳出躲藏之处,向白衣妇人急急说了一句话后,翻身追去。 “小心些。”看到一支细针射向紫衣人后,殷翠彤吓了一跳,赶忙转身戒备,刚才与紫衣人交手激烈,不敢分心,没有发现树后还藏有一人,当看到是陆羽轩时,才放松戒备,殷懿上午回来后,将昨晚的事向她详细说了一遍,刚才陆羽轩又出手击伤夜袭之人,想来此人对殷府并无恶意。 第六章 风起 鄱阳城中一偏僻处,紫衣人停下脚步。 “阁下何人,为何偷袭于我?”紫衣人回头望向身后青年,其轻功不下于己,刚才自己几次提速变向也没有甩脱此人,此时身中毒针处正麻痒难当,教中特别配置的解毒丹没有任何效果,知道此人当有来历,默运内力压制毒素,待问清因果后,再决定是否拼死一搏也不迟。 “兄台可是痴情冢的燕泽兄?”陆羽轩刚才运起自身轻功,紧追不舍,也想掂量一下此人武功修为,经过一番较量,发现此人轻功不俗,痴情冢传人确非易予之辈。 “正是燕某。”面前此人虽然年轻,但令人不敢小觑。 “在下邪宗陆羽轩,见过燕兄,不知兄台夜探殷府所谓何事?” “原来是此事,陆贤弟误会了,本人虽是痴情冢之人,但出道至今并未做过强抢民女之事,今日入殷府也只是想见识一下鄱阳第一美人的风采而已,不想刚进入楼中就被那白衣妇人发现,刚才交手的情形想来陆贤弟也瞧见了,本人只是尽量防守而已,并无伤人之意。”虽然痴情冢和邪宗同属魔门,在对抗正道这一点上大家观点相同,但魔门之内自相残杀的事也屡见不鲜,自己本来也没干什么坏事,何必背黑锅,况且邪宗之人并不好惹,抱着这样的想法,燕飞对陆羽轩解释了一下。 “原来如此,殷府与敝宗有些渊源,刚才在下以为燕兄欲对殷府不利,方出手阻拦,请燕兄见谅。” “殷府与贵宗有渊源,陆贤弟出手相护也在情理之中,此事是燕某鲁莽了,刚才瞧得殷小姐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于愿足矣,燕某欲去金陵游览一番,就此别过,不知本人所中之毒,可有解药?”燕泽本来要去金陵,来鄱阳只是顺路而已,既然邪宗插手,就顺水推舟卖他个面子,再说了,今天夜访殷府,只是想看看鄱阳第一美女长什么样?与她聊聊天,喝喝酒而已,并无淫邪之念,显然世人不会相信自己的目的其实就这么纯洁而已。 “此毒发作时长为一个时辰,发作时麻痒难当,是在下玩闹时所配,并无解药,一个时辰后自解,亦无后遗症。”看着一个潇洒帅气的公子哥,不时挠挠麻痒难当的屁股,也挺恶趣味的,陆羽轩双眼弯成月牙。 邪宗这小子太缺德了,看他两只眼睛乐的都快眯成月牙了,燕泽对自己师傅评价邪宗的一句话深有感触:“邪宗弟子要么是大恶,要么亦正亦邪,反正邪宗不出正人君子。”多么痛的领悟,估计自己师傅也碰到过这么不着调的邪宗弟子吧。 “那边来的应该是紫霞剑派的大弟子云子昂吧,燕兄觉得呢?”陆羽轩看向远处出现的那道青色身影。 “后会有期。”云子昂跟了燕泽一路,燕泽跟他交手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在自己中毒,交手肯定会吃亏的情况下,懒得理会陆羽轩,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羽轩,刚才走的是燕泽吗?”云子昂赶到陆羽轩旁边。 “是他,说是要去金陵了,不知道真假。”陆羽轩说道。 “我追去看看,你怎么遇到他了?” “在殷府遇到的,就追出来了,被我射中一支毒针,虽不致命,但与人交手会有些影响,大概只能发挥出本身的八成实力。” “好,咱们后会有期,若杀此人,也算还我紫霞剑派一笔血债了。”云子昂说罢,向燕泽逃走的方向追去。 燕泽的生死陆羽轩并不关心,此事算是圆满解决,想想就感觉好笑,刚来鄱阳两天,帮殷府捉了两晚贼,貌似自己把贼招来的一样,今晚又英雄救美一次,这次美女会怎样报答自己呢?以身相许?貌似才认识两天啊,太快了吧,又想到昨晚殷懿跳舞的身影,口水差点流出来,嗯,马马虎虎接受吧,在陆羽轩一边去殷府,一边想入非非的时候。 北方塞外,十多座毡房聚集在一处,组成一个小型营地,有些毡房上布满未干的血迹,有些毡房上被利刃划出一条长长的豁口,营地周围马蹄印散乱,一片片的血迹点缀其间,营地前方几处篝火上方的木架上,被烤的金黄油亮的羊羔肉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百多个马贼正围绕在火堆四周张口大嚼,不时的喝口手中的马奶酒,舒爽异常,毡房中不时传来女人低低的哭声,几处破损的毡房中,尸体被堆成人堆,其中有青壮年,也有老人和孩子,浓浓的血腥味顺着豁口飘散在毡房四周,这是一处刚刚被马贼劫掠过的牧民营地,除了年轻的女人,没有剩下一个活口。 一条高大的身影,手中一柄锋利的弯刀,突然出现在马贼眼前,一场杀戮的盛宴,又再这个刚经历过一场杀戮的营地中,悄然绽放,上一场杀戮中的主角,在这场盛宴中成为了任人宰割的羊羔,敏捷的身影在人群中四处移动,弯刀的光芒不断闪烁,每闪烁一次,就有一朵生命之花随之凋零,杀戮在继续,马贼的数量在不断减少,这群凶残之极的马贼并未因同伴的不断被杀而害怕,反倒被激起了凶性,如一群饿狼般向那道迅疾的身影前猛冲,即使是死,也要狠狠的咬下敌人身上一块肉,但令他们失望的是,这道身影如同一道烟雾,让人看的到,却摸不到。 马贼的首领意识到,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看着自己周围还剩下的十多人,短短的一瞬,篝火旁浮尸满地,对面那个如魔神般的身影有两米多高,年龄大概二十七八岁,满面虬髯,左颊自眼下至耳根一条如蜈蚣般的刀疤,双臂裸露在衣服外,如常人大腿般粗细,肌肉虬结,一柄特制的大号弯刀提于右手中,鲜血顺着刀尖不断的低落在脚下的草地上,经过短暂的杀戮后,大汉呼吸只是稍显急促,马贼首领从未见过有这样体格的人,身体能移动的那样迅速,短暂的寂静让马贼们冷静了下来,一丝犹豫缓慢爬上众人心头,但对方却不给众人谈判的机会,片刻的安静后,恶魔继续挥舞起屠刀,还剩下八个人的时候,不知道谁带的头逃跑,反正看到有人逃跑后,剩下的马贼不约而同的逃向营地外。 “扑通”在马贼首领还来不及庆幸自己的逃出生天时,一只狼牙箭划过夜空,没入他的心脏要害。 “公子,马贼已被全部消灭。”白衣公子拍了拍被狼牙箭上的灰尘弄脏的手,身高两米的大汉站在不远处向着他躬身施礼。 “暗影,天机门是否收到了消息。”白衣公子抬头看向天空,月亮渐渐从乌云背后露出身影。 “可以确定,天机门已经收到消息,并会在八月二十日重开山门的典礼上,当众宣布。”毡房阴暗处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能看到阴暗处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好,能骚扰到部落的最后一支马贼已清除完毕,暗影、破军,你们二人三日后随我去金陵,去见识一下所谓的中原豪杰。”一缕光亮在白衣公子狭长的双眸中一闪即逝,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 一位仙子,身背古剑,夜色之中,踏入金陵。 天机临世,豪杰相聚。 大风起兮。 第七章 凤凰山 夜幕下,刚刚喧闹的殷府又陷入寂静中,平静的表面下,殷府的护院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强人夜入内宅,虽因其武功高强,而未被察觉,主人并未责怪,但护院仍有失护卫之责,众护院心中充斥着一股怒火,巡视明显严密许多。 陆羽轩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虽然凭借自己本事仍可偷入内宅,却也不想去触众人霉头,老老实实的在殷府外敲门拜访。 护院们神色不善的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此人刚才也偷入府中,众护院看到他翻墙离去,欲追时,被护卫头领刘叔拦下。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陆羽轩虽然脸皮厚,却也尴尬非常,在殷府管家的带领下,匆匆逃离出众护院的视线进入内宅。 内宅花园中,刘叔站在草坪上,对着陆羽轩抱拳示意,算是见过礼了,随后领着陆羽轩来到小楼中的客厅。 客厅中,白衣妇人殷翠彤和殷大小姐正在叙话,晴儿跟在小姐身后。 “陆公子请坐,晴儿上茶。”殷翠彤抬手向一个座位方向示意了一下。 “陆羽轩见过前辈。”陆羽轩施礼后坐在那个座位上。 “公子可曾追上那个贼人?”殷翠彤看到陆羽轩神色如常,衣衫整洁,并无受伤的痕迹。 “此人为痴情冢的传人,名为燕泽,今日夜入殷府,是想一睹殷小姐芳姿,燕泽武功不凡,在下追之不及,被其走脱,此人离去时曾言,将离开此地去往金陵,后遇紫霞剑派掌门首徒云子昂,云大侠摄踪追去。”陆羽轩简要的说了一下追踪情形,有些不方便说的就直接略过了。 “殷小姐可曾受伤?”陆羽轩又转头看向殷懿,自己来时殷翠彤正和燕泽打斗,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 “小女子无恙,多谢公子关心,我听到园中有打斗声后才外出查看,并未受伤,后来刘叔来到,贼人看到有人到来,知道事情败露,转身逃离,陆公子随后追了去。”殷懿答到。 “燕泽刚入楼中即被我发现,随后在园中争斗,想必当时情形你也瞧见了,痴情冢传人再现,此非女子之幸。不知陆公子师承何派,今夜又因何事来访?”殷翠彤觉得面前这小子有些欠揍了,昨天偷跑进来,今天又偷着进来了,你昨天说走错门,今天又走错了? “此前在下与云子昂有数面之缘,今日午后在醉仙居巧遇后,得知燕泽前日来到鄱阳,昨夜在府外出现过,因此特来通知殷府注意防范。在下因一桩琐事来到此地,对殷府并无恶意。” 邪宗属魔门分支,有些正派人士打着除魔卫道名义,挑衅过邪宗弟子,双方皆出现过伤亡,江湖恩怨也说不清对与错,因此邪宗虽不至于与所有名门正派为敌,但与几个门派间也有些恩怨。 像紫霞剑派,与邪宗没有生死恩怨,云掌门为夫人治病,遍寻名医无果后求访药老,最后将其治愈。江湖门派虽正邪阵营不同,并非不能相融,若无恩怨,不会轻易生死相向。 面前妇人,经过刚刚介绍虽知到她是殷员外亲妹,但不知她是何门派,是否与邪宗有恩怨,为避免金鳞血之事节外生枝,陆羽轩对宗门之事略过不提。 “今日之事,有劳公子,日后若有事来访,还请公子走正门为好。”殷翠彤做了个端茶送客的动作,这小子武功高强,但不知根底,还是少接触为妙。最后还委婉的提醒了他一下,下次不许再翻老娘家的墙。 “天色已晚,在下就不打扰诸位休息了,告辞。”陆羽轩看出殷翠彤对自己有防范之意,但有些事不方便明说,看到她有送客的意思,自己便起身告辞。 “多谢公子。”殷小姐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 ※※※ ※※※※※※※※※※※※※※※※※※※※※※※※※※※ 随后两天,天空阴雨绵绵,陆羽轩整日间待在胡府,无事可做,昨日云子昂离开鄱阳去往金陵,燕泽那天跑的快,并未被他追到。 来到鄱阳的第五日,西部分堂传来消息,大师兄已得到玉冰莲,正在赶往宗门途中,让陆羽轩二人尽快取得金鳞血。 晚间,师兄弟三人决定第二天早晨赶往鄱阳湖凤凰山下的李家村,五年间发现过三次金鲤的踪迹,四年前锣鼓山水域,两年前白沙洲水域,一年前李家村水域,李家村离鄱阳县路程最短,发现金鲤的日期也离现在最近,所以三人决定在这里展开首次的诱捕行动。 “少侠。”酉时,陆羽轩来到城中一处巷子,胡三赶紧跑到他面前。 “嗯,来的挺早啊。” “既然跟少侠约定好时间,岂敢让少侠等候。”你要是不给老子吃毒药,老子才不会来呢,胡三心里腹诽。 “说说看,管公子又想出什么馊主意了?”陆羽轩掂了掂手中一颗药丸。 “那天回去后,我告诉她殷小姐身边有高手保护,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我也差点栽到那人手里,这事要是想办成还得请些高手帮忙,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吴三老实回答。 “你没帮他出出主意?”陆羽轩看出吴三虽表面毕恭毕敬,心底肯定在暗骂自己,随即调侃了一句。 “没有,没有,小的不敢。”吴三听出他在戏弄自己,也只能忍了。 “这里有四颗药丸,我最近要出去办事,二十日内一定会回来,这段时间管成如果有什么坏主意,你提前去殷府报信,要是殷小姐出了什么问题,你直接自杀吧,也不用来找我拿解药了,明白吗?”陆羽轩递给吴三四颗黑色药丸,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不想在这儿跟他浪费时间。 “小的知道,请少侠放心。”吴三接过药丸后吃了一颗,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三颗药丸收到胸口的口袋中。 在吴三期翼得到全部解药的目光中,陆羽轩离开此地,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陆公子久等了,不巧的很,小姐两天前去了临湖别苑,不在府中,不知公子有何紧要事,我可派府中家人报于小姐。”殷府外,管家对陆羽轩说道。 “在下并无急事,只是明日将去往凤凰山办些琐事,些许时日后才能回返,殷小姐曾交代过一件事,关于一名叫胡三之人,现已办妥,等殷小姐回府后,烦请告知。”陆羽轩要去找金鲤,暂时没时间理会胡三的事,反正交代过胡三有急事来找殷小姐,到时候让殷小姐自己处理就好。 “公子要去凤凰山?”管家有些惊讶的问。 “是,明日将去凤凰山。”陆羽轩不知道管家为什么惊讶,还是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本府的临湖别苑,就建在凤凰山下,鄱阳湖畔,在别苑西边有个叫李家村的村子。”管家回答。 “多谢,在下告辞。”当知道临湖别苑就在李家村附近时,陆羽轩觉得太巧了,心情一下变的高兴起来,有些期盼明天赶快到来,控制住仰天大叫的冲动,离开殷府。 胡府,陆羽轩躺在床上,想到殷小姐明日看到自己后会露出何种惊讶的表情时,唇边又露出一缕傻笑,现在的心情就像小时候,知道师兄第二天会领自己去外地游玩,兴奋的大半晚都睡不着觉的时候一样,陆羽轩又失眠了。 季夏夜时风,悄然入室中; 少年思红袖,辗转难入梦。 第八章 临湖别苑 凤凰山地处鄱阳湖东部,山形平缓,高度百米有余,山上遍布低矮植被,周围景色极佳,天气好时,登高而望,波光潋滟,水天一色,是一处出游踏青、赏景的绝佳去处。相传古时一位商人,运送一批货物路过此地,在夜间湖面突起飓风,四周阴暗,不辨方向,波涛汹涌,船将翻覆之际,忽见远处红光大放,形如凤凰,商人命水手调转船头,驶向红光绽放之处,最后逃出飓风,保得性命,遂称此山为凤凰山,后期此事流传开来,凤凰山之名也由此而来。 陆羽轩三人骑在马上,经过一天的赶路,在夕阳中到达凤凰山,一边行走一边听着向导刘强讲的凤凰山的典故。 刘强,今年三十多岁,皮肤黝黑,从小在鄱阳湖边长大,跟随长辈以打鱼为业,对当地水况非常了解,做人也八面玲珑,消息灵通,所以胡坤花费重金雇佣此人,此前的三次关于金鲤的消息也是此人探听到的。 “过了凤凰山向西走三里地就是李家村,此行所需住宿、食物、渔船等都已安排妥当,三位今晚稍事休息,明天我带几位去李家村水域看看。”几人走过凤凰山北面,距离李家村已不远。 “全凭刘老弟安排。”胡坤对此人也很客气。 “胡大哥客气,胡大哥为人仗义,老刘做事自当竭尽全力。”刘强这几年为胡坤办事,获得丰厚酬劳,一家人生活条件也改善许多,所以对胡坤非常感激,做事也很用心。 “胡大叔,这是谁家的庄子。”路过凤凰山一里左右,一个占地颇广的庄园出现在眼前,庄园中房屋建造的中规中矩,数量并不太多,但围墙很高,一直延伸到湖边,陆羽轩转头询问刘强。 “是鄱阳县殷员外建的一处庄子,大概有十多年了,当时雇佣了很多村里人帮着建的。”刘强对陆羽轩介绍道。 “建了大概有十三年了吧,殷员外刚搬来鄱阳没多久就在这建的,当时殷夫人还活着的时候,每年都要来湖边小住几次,小懿这几年也经常来。”胡坤回忆道。 几人路过临湖别苑,看到大门紧闭后,直接向西边的李家村行去。 临湖别苑中的殷懿并不知道陆羽轩一行也来到了凤凰山下。此时她正穿着一件湖水绿的绣花内衣,闭着眼睛盘膝坐在闺房的床上,双手交叠置于腿上,头上不时飘出一道白气,满身香汗,殷翠彤坐在殷懿身后,双手掌心向外抵在她背后,额上不断冒出香汗,凝成汗珠掉落床上,头顶也不时飘出一道白气。 一段时间后,殷翠彤收回双掌,面部略显苍白。 “我已运功将毒素暂时压制住了,今晚可以进行了,晴儿去准备些热水让小懿先沐浴,再准备些蜂蜜,晚上要用到。”殷翠彤有些虚弱的下了床,对站在一旁的晴儿吩咐一番。 “是。”晴儿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关心的望着小姐,听到小姐暂时没事后,开心的跑了出去。 “现在大概四个月就要发作一次了,时间越来越短,也不知道兄长找到办法没有!”殷翠彤有些怜惜的看了殷懿一眼,声音中充满着感慨。 “姑姑不必担心,生死有命,有爱护我的父母,奶奶,姑姑,小懿已经非常开心了,姑姑请好好歇息吧,有晴儿照顾我呢。”殷懿慢慢的起身,有些虚弱的披上一件外衣。 ※※※※※※※※※※※※※※※※※※※※※ 夕阳中晚霞染红了天空,远处隐现一座山峰的轮廓,山尖上挂着一轮红日,由于湖面上水汽的阻隔,夕阳的光线并不刺眼,碧蓝清澈的湖水连接着远山,湖面上几艘晚归的渔船,岸边忙碌的打渔人,芦苇荡中几只白鹤翩然飞舞,岸上几十栋木屋,周围晾晒着渔网,村边一群孩童在嬉闹,炊烟袅袅,一个美丽的江南渔村,出现在眼前。 江头落日照平沙,潮退渔船阁岸斜。 白鸟一双临水立,见人惊起入芦花。 四人牵着马走入村中,不远处嬉戏的孩子们好奇的打量着远来的陌生人,刘强不断向认识的村民们打着招呼,走了没多久,刘强伸手推开一个小院的木门。 “胡大哥,这是我前几天租的一处院子,里面有两间房,行李都是新换的,你们先进去歇歇。”刘强将马匹栓在牲口棚中,在木槽中填了些草料。 小院很整洁,显然是有人整理过,一座茅屋,茅屋进门是一处比较大的厅堂,桌椅摆放整齐,表面被擦的很干净,颜色稍显陈旧,厅堂两边各有一个房间,每个房间中有两只木床。 “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女儿嫁到几十里外的村子了,前几天刚生了个大胖小子,老两口去闺女家帮忙照看,要在那住一段时间,胡大哥你们歇着,我去弄些鲜鱼来,晚上给你们露一手。”刘强说完走出了小院,向着湖边走去。 “师弟,你们俩住一个屋吧,赶了一天路,今晚好好休息一下。”胡坤年龄大了,行了一天,觉得身体有些乏累。 “我也不行了,累啊,轩哥,一会吃饭叫我吧,我躺会。”陈林直接倒在床上,鞋都懒得脱了。 陆羽轩四处查看后,也坐在床上休息一会,刘强提了些鲜活水产回来后,二人又花了半个时辰弄了桌晚餐,夕阳已落,明月渐升。 ※※※※※※※※※※※※※※※※※※ 临湖别苑,正门建在北面,中间一道矮墙将庄园分为两个庭院,北面为外院,南面是内宅,内宅园中建有一座二层木楼,楼门正对鄱阳湖,一道人为开凿的堤岸将鄱阳湖水引入园中,两边高墙将这段湖岸包夹在园子里,让外人看不到园中情形,岸边建造一木质红亭,从亭中延伸出一条木质栈桥直入湖水中,水色幽深,不见湖底。 殷小姐一袭白衣跪坐于红亭中,一具古筝摆在身前木案上,素手轻拨,一曲“高山流水”流淌出亭外,晴儿身穿粉红色长裙,用竹筷夹着瓷盘中涂抹蜂蜜的点心掷入湖中,到一曲“高山流水”快弹完时,远处平静的湖面泛起一片水花,一条蒲扇般大小的金色鱼尾跃出水面,随即一条金色身影如箭一般,快速接近小亭,在栈桥附近,金色身影突然跃出水面,这是一条接近半米长的金色鲤鱼,鳞片在宫灯的映照下,泛起片片金光,嘴边衔着一块涂抹了蜂蜜的糕点,快速将糕点吞入腹中后,金鲤潜入湖底,一道金色身影在水中不断浮现。 殷懿站起身,托着一个装满点心的瓷盘来到栈桥上,金鲤渐渐停下四处游动的身影,一道金色背鳍缓缓露出水面,鱼头抬起,眼睛看着殷懿,目光中透出兴奋的神彩,好像遇到了自己的小伙伴一般。 “小金,接着。”殷懿伸手抓着一块点心扔向空中,金鲤快速游向点心落处,鱼尾一用力,高高跃出水面,将点心吞入口中。 “小金,这边。”殷懿像个小女孩般,不断将点心扔像四周,金鲤也欢快的不断游来游去,跃出水面。 “哈哈哈,小金你个笨蛋。”一块点心落入水中,金鲤没有接到,殷懿开心的笑着。 “呀,小金,你个坏蛋。”金鲤好像能听懂殷懿的话一般,当殷懿嘲笑她时,它偷偷的潜入水中,在殷懿不远处偷偷的出现,嘴中射出一股水柱,淋在殷懿的衣服上。 当瓷盘中的点心扔完时,两个嬉闹的身影也渐渐停下休息。 第九章 小金 临湖别苑中,殷懿坐在栈桥上,将一双晶莹的玉足伸入水中,但美中不足的是,有一条黑线从足底向上延伸至膝盖处,小金缓缓的游到她身边,轻轻的靠着她露在水面的小腿上。 “四个月没见了,小金还好吗?”湖边只有一人和一条金鲤,显得非常安静。 金鲤的鱼头上下晃动,好像在点头一样。 “我也想念小金啊。”金鲤用身体蹭了蹭殷懿的小腿,好像在表达小伙伴的亲昵一样。 “这段时间也跟往常一样,过的安安静静的,父亲在为我的病四处寻医问药,我很担心他的身体,还有晴儿小迷糊啊,还是整天丢三落四的,嗯,还有前几天我去给母亲祈福遇到个傻傻的坏蛋,这个坏蛋还偷看我跳舞,有时还会想到他,想到的时候心跳就会加快,小金,你说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殷懿还像小时候一样,跟小金挨在一起,给它讲自己的事。 小金是殷懿给这条金鲤起的名字,从殷懿六岁起他们就认识了,算的上是很好的玩伴,小金今年有三十多岁,但相对于金鲤几百年的寿命而言,它还是个小孩子,金鲤是一种很有灵性的生物,可以听懂人言,会简单思考,所以小时候开始殷懿就用一双稚嫩的小手抱着小金,说着她们感兴趣的事。 “小金,我前两天又晕倒了,姑姑费了很大力气才将毒素压制住了,这次还的要你帮忙了。”殷懿讲完自己的事后,又拍了拍小金的背部。 小金头部上下晃了晃,张开嘴,在上嘴唇处缓缓的向外伸出两颗尖锐的牙齿,牙齿呈白色,很细小,大概成年人一截手指般长短,并像毒蛇牙齿般带有注射管。 殷懿从怀中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小腿处轻轻划过,暗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缓缓流入湖水中,小金张开嘴,咬在伤口处,殷懿微微的蹙了一下秀眉。 金鲤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是毒物的克星,十年以上的金鲤可以分泌一种液体,医书上称这种液体为金鲤液,这种液体可以抵抗各种毒素,平时这种液体可以储存在体内。 水中生物一般体型巨大,而金鲤生长缓慢,体型较小,遇到捕食性水生生物没有反抗能力,只能逃跑,如果遇到捕食者数量较多的情况下,还是会丢掉性命,这也是金鲤这一物种数量稀少的原因之一。 经过自然演变,金鲤的生命中产生了一种伴生兽,这种水兽是水中最顶级的掠食者,体型巨大,性情凶猛,可以通过金鲤注射入身体中的金鲤液不断打破身体的桎梏,来延长生命周期,这种生物像金鲤一样,具有简单智慧,不会危害金鲤的生命,所以两种生物可以相互伴生。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殷懿苍白的脸色渐渐显出红润,流入小金口中的血液与小金身体中的金鲤液充分混合后,通过管状牙齿重新注入殷懿体内,令暗红色的血液,颜色变淡了一些,腿部的那道黑色线条也变浅了不少,一段时间后,小金松开嘴,将牙齿缩起。 “小金,谢谢你。”殷懿用布条裹住小腿的伤口,跪在栈桥上,抱住这个小伙伴,脸蛋贴在小金头上,右手轻拍在它的背部,从小时候起,每次小金帮自己净化毒素后,殷懿都会通过这样的动作来表示自己的感谢。 “好了小金,回去吧,我还要在这里住几天,咱们明晚见。”殷懿站起身,向小金挥了挥手告别,小金围着殷懿转了一圈,跃出水面后,向远处快速游去,渐渐的消失在湖水中。 “世间奇事,听者众,而见者少,今夜殷小姐所为,令陆某大开眼界!”陆羽轩在暗处缓缓走入小亭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小贼,你又偷看?”看到陆羽轩出现在眼前,殷小姐非常惊讶,随即有些羞怒。 一道白色身影快速的出现在亭边,殷翠彤手持一柄利剑盯住了陆羽轩,随时会对他出手。 “本人曾听闻一种奇毒,发作时,毒素自足心而生,延伸向心脏,皮肤表面会呈现出一条黑线,片刻取人性命,黑线到达心脏部位时,神仙难救,此毒名为飞花散,为毒宗所创,不知小姐可是中此奇毒?”陆羽轩对出现在身侧的殷翠彤微笑施礼,表明自己没恶意。 “小女子所中之毒正是飞花散。”殷懿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知道他的话还有下文,脸上露出一丝好奇神色。 “陆公子是何人?今夜为何来此?”殷翠彤给他一个白眼,让他少绕圈子,赶快说正事。 陆羽轩脸上笑容有些僵,殷懿掩唇轻笑。 “在下是邪宗弟子,有一位老师被江湖人称(杏林圣手)的药老,也是身中此毒,与毒宗有些恩怨,在下来鄱阳正是想寻找制作解药所需的一种物品。”殷懿中了毒宗的奇毒,殷员外正在寻找解药,由此可以推断殷府与毒宗有恩怨,并且是对立的关系,所以陆羽轩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药老之事,我曽听闻过,不知陆公子所寻为何物?何时可调配出飞花散的解药?”殷翠彤相信了他的话,对解药很关心。 “请前辈见谅,在下想先听听贵府与毒宗的渊源,殷小姐又为何身中飞花散?”虽知彼此是友非敌,但陆羽轩还是想先弄清殷府的事之后,再确定是否告诉她们自己所寻为何物。 殷翠彤考虑片刻,决定告诉陆羽轩事情的经过,飞花散之毒已经困扰殷府十多年时间,兄长虽然表面平静,但殷翠彤仍然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悔恨与歉疚,自从殷懿母亲去世后,殷员外像疯了一样四处寻找飞花散的解药,现在殷懿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此番听到解药的消息,殷翠彤觉得解药之事应该会着落在陆羽轩的身上。 “小懿的母亲姓俞,名紫涵,从小被毒宗收养,因为天资聪颖,成为毒宗内门弟子,受到重点培养,长大后,姿容俏丽,国色天香。殷家做药材生意,十七年前,兄长殷皓轩,年少好强,一次去六诏之地收购药材时,听闻一株千年老药的消息,随后领人进山寻找,不慎跌落山崖。 不识毒,怎能医? 毒宗虽以毒闻名,但其医术不下于药宗,俞紫涵天性善良,所学多为救人之术,此时医术小成,在当地素有名气,兄长受伤较重,最后寻访到俞紫涵,医治期间二人经常见面,兄长出身江南大户,穿着谈吐间表现出非凡气质,俞紫涵国色天香,医术高超,二人渐生情愫。 毒宗上代少宗主庞飞鸿,年龄三十许,毒术大城,约战邪宗药老,欲寻回药宗秘典-《药经》,庞飞鸿爱慕俞紫涵美色,想在战胜药老后将她收为内房。 毒宗与药宗本为同门,起源于南疆巫术,被江湖称为巫神教,教中一部秘典-《巫神秘术》,分为上下两卷,即《毒经》与《药经》,后期教中内乱,毒宗欲吞并药宗,药宗本来人数就少于毒宗,又多是心性善良之辈,内乱突起,伤亡惨重,药宗掌教携《药经》和幸存弟子逃出六诏之地,避祸于江南,但毒宗追杀不断,药宗幸存之人越来越少,后遇邪宗宗主相救,药宗加入邪宗。 药宗虽加入邪宗,但其传承自成体系,当代传人药老,天资超绝,答应庞飞鸿的邀战,并与其决战于金陵。 俞紫涵与殷皓轩陷入情网,心知毒宗不会放自己离开,又得到毒宗与药宗邀战在金陵的消息后,与殷皓轩商定了逃跑的计划。 金陵之战,庞飞鸿败于药老之手,药老身中奇毒飞花散,庞飞鸿也受到重创,经脉逆乱,趁此良机俞紫涵偷跑出毒宗居住地,庞飞鸿听到这个消息后伤势复发,更加严重,对俞紫涵也恼恨非常,命人携带飞花散捉拿,死活不论。 俞紫涵最终逃脱毒宗追缉,但在最后逃脱时被染有飞花散的毒针击伤,到达与殷皓轩约定之处后昏迷不醒,最后殷皓轩取出一支家传的千年血参为俞紫涵续命。 庞飞鸿几天后在金陵重伤不治,按照战前和药宗的约定,毒宗弟子全部撤出江南,十年之内不可踏入江湖。 第十章 江湖往事 随着殷翠彤的讲述,一段波澜起伏的江湖往事,重新揭开面纱,一段江湖事的落幕,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让人悲喜,令人感叹。 在服用了有令人起死回生功效的千年血参后,不久,俞紫涵从昏迷中苏醒,身体完全恢复,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消失,随后的日子里,俞紫涵与殷皓轩双宿双栖,恩爱非常,在殷皓轩父母和亲人的祝福中,二人喜结连理,一年后俞紫涵为殷皓轩生了一个女儿,取名殷懿,小家伙白白胖胖,不常哭闹,非常听话,夫妻俩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眼中充满幸福。 但幸福的时光却那么短暂,三年后的一天,俞紫涵突然晕倒,殷皓轩焦急的请来大夫医治,但大夫却看不出殷夫人得了什么病。一天后,俞紫涵醒来,发现足心有一个颜色很浅的黑点,此时俞紫涵的医术更加精进,在运功探查身体的时候,发现内力运行中有一丝窒碍,最后得出一个令二人充满绝望的结论:千年血参清除了大部分飞花散的毒素,但没有将它完全消灭,血参的药力压制了飞花散三年时间,经过身体的吸收,血参药力逐渐消逝,飞花散的毒性正在一点点的恢复。 俞紫涵遍阅医书仍不能得出飞花散的解药配方,但找到一条可以延缓毒性发作的方法-金鲤液,后来夫妇二人带着殷懿来到鄱阳居住,建造临湖别苑,就是为了寻找金鲤,用来压制飞花散的毒性。 金鲤踪迹难寻,当夫妇二人费尽周折,最终寻到金鲤时,俞紫涵身体中的飞花散已深入骨髓。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女儿殷懿,在六岁时也突然昏倒了,夫妇二人在殷懿足底发现了一个和俞紫涵足底同样的黑点。殷懿身上的飞花散之毒来自于她的母亲俞紫涵,在殷懿还是胎儿时,毒素和血参的药力一同进入了胎儿的体内,幼儿对血参的药力吸收量较少并且缓慢,所以直到六年后,毒素才战胜血参,露出它噬人的獠牙。夫妇二人泪落如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找到了金鲤,可以延缓这种可怕的毒素发作时间。 殷懿八岁时,俞紫涵的生命走到尽头,金鲤液也不能压制飞花散的毒性了,一条黑线自足底蔓延至心脏处,俞紫涵对着殷皓轩微笑着,代表着她对爱情的不悔,目光中带着期盼,期盼着女儿有一天可以脱离飞花散的魔咒,慈爱的看着满目泪光的殷懿,俞紫涵逐渐闭上失去神彩的双眸。 直到殷翠彤讲完了事情的经过,殷懿已泣不成声,消瘦的肩膀微微颤抖,她从未听过父母讲诉这些事情,父母从来对自己讲述的都是开心的往事,她的童年是无忧无虑的,除了经常要被小金咬上一口。 陆羽轩也沉默着,看着眼前哭泣的殷懿,心中很痛,很想将她抱进怀中呵护,逗她开心,此时,他知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面前的女孩,她的一颦一笑都会牵动自己的心弦。 “药老已经找到解药的配方,我来此是为了得到金鲤的血,解药制成之后,我会为殷小姐求取一枚,请前辈和殷小姐放心,毒宗之事我邪宗不好插手,但我也算药老弟子,如果遇到毒宗之人,我会为殷小姐讨些公道。”陆羽轩看着殷懿说道。 “那就有劳陆公子,如果救得小懿的性命,殷府上下将感公子援手之恩,如有需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殷翠彤非常郑重的对着陆羽轩施了一礼,转身走回小楼中。 陆羽轩坐在亭中,殷懿渐渐停止了哭泣。 “你要伤害小金吗?”因为刚刚的哭泣,殷懿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会伤害到小金的性命,只是从小金身上采取少量血液,对小金也不会有影响,你放心好了,你以后还可以跟它说悄悄话,像喜欢上了谁之类的。”看到殷懿还想询问,陆羽轩马上详细的跟她解释到,看着她哭红的眼圈,又嘴贱的补充上了最后两句话,希望她可以走出悲伤。 “啊,你要死了,又偷听我说话。”听着他的解释,殷懿渐渐放心,听到最后,脸上突然出现一片红霞,心中羞恼不已,刚才虽然猜到他可能听到了自己和小金说的悄悄话,但因为害羞,就装作他没有听到吧,但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拿那些话来调笑自己,殷懿只能用恼怒来掩饰自己的害羞。 “我说的是实话,你为什么打人,哎呦,轻点啊,我说错话了,不是你喜欢我,是我喜欢你好了。”殷小姐从小到大以来,第二次揍人行动开始了。 “喂,赶快起来,别装死了,你皮糙肉厚的,打的我手痛。”殷懿经过一番运动,掩饰了羞窘,心情也从父母的往事中脱离出来,不在悲伤。 “怎么会不痛,你打的那么狠,世人说的好,为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帮你捉了两次贼,你不但不感谢我,还对我这个大恩人拳脚相加,你说你这样做对吗?这就是你的报答恩人的方式吗?”陆羽轩继续嘴贱。 “恩人你个头,你这小贼就是欠揍,那天偷看我跳舞,今天又偷听我跟小金说话,我报答你个头。”对着这个无赖,保持女子的端庄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殷懿觉得,能保持住不揍他,已经是件很淑女的事了。 “人家说,英雄救美,美女应该以身相许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也要考虑相当久的时间后,才会勉为其难的答应的。”看到殷懿恢复正常后,陆羽轩心里很高兴。 “你想的美,你这小贼,少做白日梦。”殷懿发现自己总是控制不住的跟他斗嘴,但心里却很开心。 “哼,你今晚好好考虑以身相许的事,少爷今天先忙别的去了,明天再来。”陆羽轩躲过殷懿扔过来的一个物体后,翻出墙外。 “噗嗤。”看着陆羽轩狼狈而逃,殷懿掩唇轻笑。 ※※※※※※※※※※※※※※※※※※※※※※※※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离奇,陆羽轩几人已做好万全准备,已想过抓捕金鲤所遇到的各种情况,心里已经做好要长期战斗的准备了,可今晚的一次偶然,却非常容易的找到了金鲤,有种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感觉。 回到几人居住的茅屋,陆羽轩悄悄的喊醒胡坤,二人来到陈林所在的房间。 胡坤二人睡眼朦胧的看着陆羽轩,不知道他这么晚喊醒自己有何事。 “我找到金鲤了。”陆羽轩很嘚瑟的仿佛在说一件普通事而已,口气非常随意。 “哦,找到就找到呗,睡觉了。”陈林还迷糊着。 “嗯,啊?你找到金鲤了?”胡坤的反应还算正常,惊讶过后,声音逐渐变小。 陆羽轩仔细的对着二人讲述着今晚的事情,尤其是说到殷员外夫妇的故事时候,二人也是唏嘘不已,感慨万千。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讲完后,三人静静的思考了一会。 “明天我们先去拜访临湖别苑,陈林做好配置金鳞血的准备,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晚上我们就采取金鲤血,连夜配制出金鳞血,后天返回鄱阳。”胡坤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金鲤在殷府中,何时采血还得跟他们商议一下。 “师兄考虑的很周全,我同意师兄的决定。”陆羽轩说道。 陈林也没什么意见,三人商量完毕之后各自睡觉,刚听了陆羽轩的见闻后,三人能否睡着就不得而知了。 翌日辰时,吃过早饭,待到接近巳时,三人出门去临湖别苑拜访,留下刘强在茅屋等候,三人并未告知刘强关于金鲤的事,有些事知道未必是好事,另一方面也怕给殷府带来麻烦。刘强虽然有些诧异,但胡坤是雇主,对于胡坤的决定,他也没有什么异议。 第十一章 金鳞血 “晴儿,将他们请入内宅客厅。”殷翠彤知道几人前来拜访的目的,避免外宅人多口杂,让晴儿将几人迎入内宅商议。 内宅客厅中,几人都见过,胡坤师兄弟三人,殷翠彤,殷懿和晴儿,胡坤与殷员外相处很好,两府之人也经常走动,见过殷翠彤几面,简单寒暄后,进入正题。 “昨夜之事,羽轩已向我等说明,听闻殷府之事胡某也感慨万千,小懿受苦了,羽轩既已答应解药之事,当不会失约,胡某为邪宗外门弟子,恩师为药老,此番取得金鲤血后,若炼制出解药,对药老讲明此中缘由,必定会送殷府一枚解药,以解小懿所中之毒。”胡坤对解药之事给出肯定答复。 “药老之名,世人皆知,既然胡大哥这么说了,翠彤代家兄感谢各位相助之恩。”殷翠彤对胡坤印象不错,为人处事很讲信用,与殷府相交十多年时间,彼此间互有照拂。 “解药所需之物皆已备齐,只差一味金鳞血即可炼制,需尽快取得金鲤之血。”胡坤对着殷懿说道。 “今晚我将小金唤来,即可取血,小金怕见陌生人,所以采血之事我会亲自动手。”殷懿看向周围诸人,点头答应下来。 陈林从随身的袋子里取出采血的装置,并教会殷懿使用方法,告诉她需要采到多少血量够用。商议已毕,只等晚间采血时间的到来。 “晚辈见殷前辈武功不凡,不知殷前辈所出何派?冒昧之处请前辈原谅。”陆羽轩见殷翠彤功夫很强,那天看她与燕泽交手后就想询问,但自己宗门之事不好讲,所以一直心存疑问。 “我从小在世外仙阁的外宗学艺,五年前出师后回府探访,听闻兄嫂之事后,曾回宗门求得师门特制的解毒圣药,给小懿服用后,疗效甚微,兄长在外四处奔波,我不放心小懿自己留在鄱阳,所以在她身边照料。”殷翠彤说道。 世外仙阁分为内宗与外宗,供奉慈航真人,天道圣人元始天尊的第九位弟子,慈航真人是元始天尊门下唯一的一位女弟子,十二金仙之一,所以派中多为女弟子,外宗入世,宣传教义,因女子行事多有不便,故外宗有少量男弟子,外宗弟子需遵守门规,但无需持戒,不禁嫁娶。 内宗出世,多为女冠,须赍经戒,持斋礼拜,奉戒诵经,烧香燃灯,不杂尘务,为一处武林圣地,执正道牛耳者之一。 “医书所载,金鲤喜食毒虫,但昨夜所见,小姐所投食之物并非毒虫?不知是何物?”陆羽轩转头问殷懿。 “我六岁时,飞花散毒性发作,需要金鲤液压制毒素,那时年龄小,看到小腿被刀划出伤口并流血,被吓哭了,母亲用涂有蜂蜜的点心哄我,我看到小金也想吃,就扔给它一些,小金非常喜欢吃,所以后来我就每次都喂它吃涂上蜂蜜的点心了。”殷懿说到自己小时候被吓哭的事,脸色有些红,瞪了陆羽轩一眼。 陆羽轩有点无辜的摸了摸下巴,你殷大小姐被吓哭也不怨我啊,无妄之灾. 胡坤三人又闲聊几句,约定好晚上取血时间后,告辞离开。 ※※※※※※※※※※※※※※※※※※ 微风阵阵,月华如水。 “小金,有个坏蛋说我身上的毒有救了,但是需要你的血液才能配制出解药,不会很痛的,也不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殷懿和小金玩闹一阵后,坐在栈桥上抱着小金,跟它说解药的事。小金像个小孩子一样,目光中带着些顽皮,她们两个相处了十年之久,有着小孩子那样的盲目的信任,虽然不理解殷懿说的是什么,但它知道殷懿不会伤害自己,小金上下晃了晃头部。 “谢谢你,小金。”殷懿取出采血装置,一边轻轻安抚小金,一边采集血液,片刻后,采集到一小瓶金鲤血,红色的血液中泛出点点金色,将金鲤血液交给小楼中的陈林后,殷懿回到湖边与小金说着悄悄话。 陈林在小楼中忙着配制金鳞血。 “胡大哥,金鳞血拿到后,你们还需要做什么?”殷翠彤和胡坤、陆羽轩三人在客厅中等侯着金鳞血的消息。 “明天启程回鄱阳,羽轩和陈林会带着金鳞血尽快回到宗门,师尊中毒时间太久了,只希望解药有效,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不良影响才好。”三人在客厅中等的有些焦急。 “明日我与小懿也要回鄱阳,算算时日,家兄也快回来了。”殷翠彤道。 “好,明日我们来这里与你们汇合,一道回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胡大哥。” 一个时辰后,陈林托着一个四方形玉盒走出房间,玉盒有成人手掌般大小,盒中盛着一些红中带金的粉末,正是刚刚配制出来的金鳞血,陆羽轩看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后,将玉盒小心包好。 三人告辞离开临湖别苑。 ※※※※※※※※※※※※※※※※※※ 鄱阳城中,一户院落。一条黑影翻墙而入。 “自己人。”突然出现在小院中的黑影对着向自己围过来的几道人影说道。 “参见聂统领,侯长老在厅中相候。”一个护卫对着刚进小院的黑影说道。 “参见侯长老,属下已探听清楚,府中有十名护院,皆为三品武者,除了殷员外身边一位二品武者外,殷府中并无其他高手,据线人所讲,殷小姐随行有一位护院保护,功夫不俗,是护院头领,武功在二品上下,还有一位情况不明,疑为一品高手,殷小姐离开殷府大概三四天时间,不知去了何处,殷员外已回府,想来殷小姐也快回来了。”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身材玲珑有致,脸上罩着一面黑纱的聂统领对着坐在椅子上的侯长老说道。 “即便是一品也无妨,老夫与聂统领联手,可以快速擒杀他,等殷家小姐回来后我们就动手,少宗主说殷家父女要留活口,其他人,一个不留,事情办好后,连夜出城。”侯长老身材矮小,体型肥胖,坐在椅子上如一尊弥勒,但口中之言,却无半分慈悲。 “尊长老令。”身材玲珑,脸罩黑纱的少妇为毒宗八大统领之一的(毒蝎)聂香菱,听到侯长老的命令后,眼中泛出一道寒光。 ※※※※※※※※※※※※※※※※※※※※※ 清晨,陆羽轩三人告别刘强后骑马来到临湖别苑,护院刘叔驾着一辆马车驶出大门,与三人汇合后一同返回鄱阳。 “老爷,殷员外来访。”胡坤一行日落时分回到鄱阳城,吃过晚餐后,三人在书房叙话。 “知道了,师弟我们去见见殷员外。”胡坤三人出了书房,走向客厅。 胡府客厅中端坐一人,年龄四十岁左右,头上戴着软脚幞头,两根系带披在身后,白色襕衫,圆领大袖,下摆一道黑色横襕,容貌端正,目光炯炯,透着一丝威严。 “殷贤弟,多日不见,别来无恙。”胡坤进入客厅,很热情的打着招呼。 “见过胡兄,我昨日回到鄱阳,今日料理些琐事,本想明日来府中拜访,晚间小懿回来后,将近日发生之事告知于我,所以特来感谢。”殷皓轩说明来意。 胡坤将陆羽轩二人介绍给殷皓轩认识,殷皓轩对陆羽轩这些天对殷府的帮助表达了感谢。 “明天早上我会和陈林一道返回宗门,路上需要花费半个月时间,等宗门配制出解药后,我会为殷小姐求取一枚并送到殷府,殷伯父可以放心。”陆羽轩说道。 “多谢陆公子,明天早上我和小懿来给二位公子送行。” 送走了殷皓轩,三人随便聊了一会就各自回房休息,路上所需,皆已备好,等天亮后,陆羽轩二人即可启程返回宗门。 第十二章 夜袭 翌日一早,胡坤与胡夫人在客厅中为陆羽轩和陈林送行,胡夫人对胡坤所做之事从来不曾过问,每日间只是做些相夫教子之事,脾气和蔼,容貌端庄,近日回府以来,对陆羽轩师兄弟二人照料有加,二人远行之物也是由胡夫人亲手准备。 “师兄,时辰已不早,与殷员外约定时间已过多时,不如我们去殷府与殷员外打声招呼后,直接启程,以免耽误时日。”时间已到巳时,殷员外昨日说辰时三刻会来胡府送行,现在已过一刻钟,陆羽轩怕耽误启程时间,跟胡坤商量。 “也好,想来殷员外身有要事走不开,我们去殷府与小懿打声招呼,随后启程。”胡坤点头同意。 与胡夫人在客厅中拜别后,陆羽轩将包袱等随行之物系在马鞍上,三人牵着马步行向殷府。 殷府外大门紧闭,府中也无半点声息,三人敲门许久也无人应答,一丝阴霾渐渐浮上心头。 “情况有些不对,我进府查看一番。”陆羽轩望向胡坤。 “我与你同去,现在天色已亮,街上已有行人,陈林在府外应无危险。”陆羽轩点头同意,并让陈林远离殷府,如果发现情况不对,马上逃离。 陆羽轩二人提气轻身,纵身翻入殷府中,府中安静异常,无行人走动之声,二人屏住呼吸,悄悄向府中行去,刚行不远,转过一道小门后,发现地上躺着两个殷府护院,身下一片干涸的血迹,气息全无,肢体已经发硬,显然已经死去多时,陆羽轩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想到,殷员外应该凶多吉少。 陆羽轩和胡坤来过殷府多次,清楚殷府护院武功大多在三品左右,也就是常人所说的三流高手,地上二人,一人咽喉中刀,一人背心要害被刺穿,二人周围并无反抗痕迹,说明来人武功比二人身手高明一倍不止,能在无声间靠近三品武者,使其不能发现,偷袭之人武功必然在二品之上才能做到,检查完地上两具尸体后,二人继续向内行去。 一路行来,不断有尸体躺在地上,进入陆羽轩二人视线,皆为一击致命,致命之处各不相同,说明匪人数量众多,武功高强。 垂花门处出现打斗痕迹,两具尸体上多处中刀,刀口皮肤周围乌黑,身下干涸的血迹也带有中毒之状,陆羽轩一眼认出,其中一具尸体是殷懿身边赶马车的刘叔。另一具尸体自己不曾见过,应该是跟随在殷员外身边的护卫,尸体身上伤口刀刀不离要害,可以看出打斗之激烈,但并未惊动殷府周围住户,说明打斗时间短暂,二人在垂花门附近打斗,而过了垂花门就是殷府内宅,是殷员外住处,离殷懿所住小楼也不远,说明二人应是发现府中出了状况,先来内宅保护殷员外父女,而在内宅门外遇到袭击殷府之人并与之交手,寡不敌众,被来袭之人斩杀,陆羽轩之前察觉到护院刘叔的武功在二品上下,另一具尸体功夫应该与他相差不大,也在二品之间。 “一具尸体是刘向,平时负责保护殷懿,功夫达到二品,另一具是其第刘冲,功夫也达到二品,负责保护殷皓轩,去内宅看看。”胡坤见过二人,说出详情,与陆羽轩猜测相差不大。 翻入内宅,殷皓轩住处,外室一名婢女躺在床上,脖颈中刀,无反抗痕迹,内室凌乱,不见殷皓轩踪迹。 花园小楼中,一楼大厅一片狼藉,楼门口和入门立柱上有刀剑劈斩痕迹,大厅楼梯处殷翠彤一身白衣上有多处伤口,伤口周围皮肤发黑,致命伤是后背一处掌痕,掌痕宽大,颜色发黑,凶手应练有毒砂掌的功夫,尸体身侧用血迹写着一个毒字,二楼晴儿的尸体倒在血泊中,有挣扎痕迹,楼中并无殷小姐踪迹。 经过一番查探后,二人得出结论:殷家父女失踪,殷府上下几十口,不分男女老幼,全部被杀,殷府被灭门,歹徒人数众多,武功高强,手段残忍。 陆羽轩眼睛发红,心绪难平,记忆中殷府诸人的画面仍清晰生动,现实中却全部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在师门中,虽听闻过江湖中各种恶毒之事,但第一次亲身经历后,还是对他产生强烈冲击,陆羽轩之前表现出的各种举动,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仍然不失一颗赤子之心,射伤燕泽的毒针只涂痒麻之药,吴三所中蚀骨丹的正确解药正在他的怀中,准备告别时送于殷小姐,对吴三是惩而不杀。 心随着尸体变的冷硬,一次心灵的洗礼正在进行,结果不知是好是坏,随着时间的流逝,陆羽轩的情绪慢慢恢复平静。 看着渐渐冷静下来的陆羽轩,胡坤也放下心来,刚刚陆羽轩有走火入魔的倾向,让胡坤担心不已。 “师兄,这件事你怎么看?”冷静下来后,陆羽轩询问胡坤。 “殷家父女不知所踪,应该是被人掳走,夜袭之人武功高强,数量众多,所属势力应该十分强大,殷翠彤临死写出的毒字,应该是代表毒宗,殷府与毒宗的恩怨我们清楚,杀人手法与毒宗也很相似。”胡坤说着自己的想法。 “毒字,应该是代表毒宗,毒宗报复殷府并不意外,殷员外夫妇当时躲避的就是毒宗,害怕的就是像这样的报复,殷府这一劫终是没有躲过。殷员外前日回到鄱阳,殷府并无意外发生,也许有意外,但殷府之人也并未发现,昨日殷小姐回府后,晚上毒宗就发动攻击,说明,毒宗这些人是随殷员外来到的鄱阳,目的就是要捉殷员外父女。毒宗捉人之后会抓去哪里呢?”陆羽轩把自己想的说出来。 “毒宗将殷府灭门,表明对殷府怨恨很深,捉走他们父女二人,应该是为了当面泄愤,要不然直接杀掉更省事。殷员外祖宅在金陵,十多年前是从金陵来到鄱阳的,此次也是从金陵回到的鄱阳,难道是在金陵被毒宗发现,并跟随他来到鄱阳?”胡坤猜测到。 “非常有可能,天机门重开山门,遍邀武林人士聚于金陵,毒宗来凑热闹也不意外,不知这些人此刻是隐藏在城中,还是已经掳人出城了?”陆羽轩说道。 “如果隐藏在城内,我可以派人仔细探查。城中混混虽功夫不怎么样,但消息极是灵通,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查到些蛛丝马迹。” “那我们就先查一下,昨晚到现在为止,有哪些人出城,人数在十人左右,武功高强,应该携带有大型木箱或马车等,能用来藏人的东西。”陆羽轩分析到。 胡坤点头同意,二人翻出府外,找到陈林后回到胡府中,胡夫人看到几人又返回府中,有些意外,胡员外并未多讲,领着二人进入书房。招来林管家对他吩咐一番,林管家马上派人去四个城门探查。 事出突然,三人在书房中各想心事,相对无言。一个时辰左右,四个城门相继传来消息,西门早上有一队镖师押着镖车出城,人数在二十人左右。南门和北门没发现有大批武林人士出城。东门在昨夜子时有一队人出城,六人骑马,身上带有兵器,保护一辆马车出城。 近几年没有大规模战争,鄱阳没有施行宵禁,所以夜间城门仍可出入,但夜间出入之人本就极少,又携带兵器,所以守门士卒多看了几眼,认出这队人是在前天下午入城。 “杀完人后,马上掳人出城,时间符合,走东门,去往金陵方向,与我们猜测相符。”三人商量一番,觉得那队镖师是凶手的可能性比较小,东门一队人是凶手可能性有八成。 “如果子时出城这一队人是凶手的话,说明主事之人应该在金陵,命人捉拿殷家父女去金陵,让他当面泄愤。鄱阳到金陵大概需要十天时间,而且路线很多,还可以坐船,走水路,我们人手不够,即使发现他们行踪,毒宗人手众多,我们也无力救出殷家父女。何况他们可以将人隐藏入车中或船中,我们更难发现。”胡坤心中已经认定这队人是凶手。 “十天时间太短,我们不可能找到,也无力营救。毒宗之人从外地而来,且人数众多,这两日住在何处,见过何人,应该不难查到,也许会发现些线索,毒宗传承悠久,弟子众多,如果能查出几个毒宗弟子所在之处,我们能得到更多消息。”陆羽轩现在很想找到几个毒宗弟子。 “毒宗与药宗恩怨世所皆知,但毒宗行事并未越过宗门(邪宗)底线,宗门在明处不好插手,师弟可以凭借药老弟子的身份参与其中,我会让人查一查毒宗来人的情况。”胡坤一直以药老弟子的身份自居,对毒宗也是杀之而后快,看到陆羽轩想参与殷府之事,对付毒宗,他心中非常赞同,悄悄提醒他用药老弟子的身份来行事,让毒宗找不到借口来责怪邪宗。 “师兄所言极是,师兄行事小心些,不要暴漏身份,省的被毒宗查到。”陆羽轩一点就通,点头对胡坤说。 “这是自然,殷府之事先报于衙门知道,死者后事我会派人料理,金鳞血之事,师弟可有什么想法?”衙门虽然管不了江湖事,但还是通报一声,处理殷府众人后事时也会方便许多。 “殷小姐我一定要救,请师兄派些人保护陈林回宗门吧,让陈林把事情详细通报给药老,想必宗门会同意我救人之事。”陆羽轩决定不回宗门。 “好,我会派人保护陈林回宗门。”胡坤也希望陆羽轩可以救出殷家父女,爽快的答应下来。 “林子,你路上小心,等解药配制出来后,请宗门派人送一颗来金陵吧,我后期应该会去金陵。”胡坤安排好护送人手后,陆羽轩給他送行。 “轩哥,你多小心,解药的事包在我身上了,希望你早日救出殷小姐。”陈林骑马奔向远方。 第十三章 消息 殷府被灭门后,胡坤亲自带人去衙门报案,见到陈县令后,将自己发现此事的经过向他详细说明一番,鄱阳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大案了,陈县令也听的额头见汗。 现在江南多国并存,不时发生小型摩擦,各国衙门也只是处理一些百姓间琐事,江湖门派传承久远,门下弟子众多,与各国关系盘根错节,若处理不好,恐有战乱发生,动摇国本,所以对于江湖恩怨,武林之事,各国现在是有心无力,像此案这般,凶手很有可能是毒宗之人,但毒宗宗门在六诏之地,南唐不可能派人去别国捉拿凶手,而且像这样的江湖恩怨也不止一例。 诸国林立,当然希望别国越乱越好,怎会配合别国捉拿本国之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诸国与正道宗门达成协议,由各个宗门派遣高手,各国出资金并提供人手,建立-尘安府,尘安府在江南诸国皆设有衙门,负责侦查、缉拿犯案的江湖人士。 尘安府建立宗旨是:不插手江湖门派之间的恩怨,只追捕那些凭借武功,肆意杀害平民的武林败类,殷府之事,就属此类事件。 陈县令思索一番后,派人封锁殷府周围,为避免造成民间恐慌,隐瞒事情真相,对平民百姓解释说殷府发生瘟疫,府中已多人病发,不准外人随意入内。又派仵作查验尸体并详细记录,制成卷宗,最后将此案卷宗上呈至尘安府查办。 胡坤等衙门勘验完毕后,派胡府可靠之人将殷府众人尸体收敛埋葬于城外。 “师兄,我这里有两封书信,请你派人帮我送达。”陆羽轩拿着两封书信交给胡坤。 “师弟放心,我马上派人将书信送出。”胡坤刚回到府中,就看到陆羽轩在客厅中等候,知道事情紧要,并未细问。 ※※※※※※※※※※※※※※※※※※ “老爷,我派人蒙面去找过‘风狐’,晚间传回来消息,打探到了那队人的一些情况。那些人前天下午入城后,找人打听过城北管财主家的住处,可以肯定这些人没有入住过鄱阳城中的客栈,住在哪里,暂时还没打听到。”胡府的林管家向胡坤和陆羽轩回报查探的消息。 风狐是鄱阳混混中一个帮派的老大,消息灵通,经常靠贩卖消息赚钱,也可以直接花银子让他帮着打探消息。 “师兄,管财主家什么情况?”陆羽轩对着胡坤问道。 “管财主家是鄱阳有名的大地主,有财有势,为人阴狠,是个有名的笑面虎,明着做善人,背后干了不少坏事,有个亲弟弟在金陵做官,大儿子也在金陵,小儿子在鄱阳,是出名的恶少。府中有些护院,功夫一般,管财主身边倒是花费重金请了个高手保护,实力应该在二品上下。”胡坤详细介绍了一下管财主家的情况。 “时间紧迫,越早探听出毒宗消息对救殷员外父女越有利,我今夜去管财主家查探一番,不知师兄可否有清静些的地方?” “府中有处地窖,周围很安静,师弟可以随意行事。” “好,请师兄帮我准备一辆马车,侧门处使人稍候,到时带我去地窖处。” ※※※※※※※※※※※※※※※※※※※※※※※※ “老爷,听说殷府突发了瘟疫,死了好多人呢,衙门的人在殷府外面守着,不许人进出。”一个相貌美艳的年轻女子,身着绫罗,****半解,跪坐在床上,正在给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捶腿。 “你听谁说的?”男人年龄在五十岁左右,身材消瘦,保养很好,眼角稍有些皱纹,平躺在床上,一条腿被美艳女子抱在怀中,轻轻捶着。 “府中下人在议论时被我听到的,说城中都传开了,好多人都跑去看,怪吓人的。”美艳女子一边轻轻按着,一边说着。 “他们知道什么?一帮贱民而已。”男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道。 发现女子捶腿的手一紧,掐在大腿上,疼的他马上睁开眼睛,开口刚要喝骂,却发现一道黑影站在床边,随后被人一指点在身上,嘴大张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晕了过去。 “管成在哪?你要是敢叫我就杀了你。”陆羽轩蒙着脸,一身黑衣,左手从管财主身上收回,右手扔掐在美艳女子脖颈间,女子脸憋的通红,正张着嘴努力呼吸,双手徒劳的抓在黑衣人手上,想将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掌掰开,听到黑衣人问话后,点头表示知道。 “咳。。咳,我没做过坏事,不要杀我,管成住在东厢。”随着陆羽轩轻轻松开手掌,美艳女子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声音低沉又带着点沙哑的说出管成所在,陆羽轩听完,一掌拍在其后颈上,将其击晕,转身去往东厢。 东厢烛火已熄,房门并未上栓,轻轻推开外室木门,一个少女躺在床上,陆羽轩轻声走近床边,一指点晕这个婢女后,进入内室,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正躺在床里侧,怀中搂着一个女子,二人皆已入睡,呼吸均匀,男子嘴中响起轻微的鼾声。 点昏男子,将女子拍醒,女子被突然出现的贼人吓的泫然而泣,依照刚才的做法,陆羽轩在确认了男子就是管成后,将女子打晕。 “姜老三,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一个管府护院跟旁边的人说道。 “李虾子,你耳朵有毛病吧,哪有声音,别磨蹭,巡完这圈老子还的去打牌呢,非把老子输的赢回来不可。”姜老三催促着伸着耳朵听声音的同伴。 听到两人走远后,一道黑影提着两个人从胡府墙外的阴影中快速闪出,将手中的两个人扔进离胡府不远的马车中。 “得手了?”林管家驾着马车,转头问一身黑衣的陆羽轩。 ·嗯,回去。·陆羽轩点头道。 ※※※※※※※※※※※※※※※※※※※※※ 漆黑的地窖中,火把被点燃,管财主父子被绑在椅子上,相对而坐。 “二位贤父子请了,在下有些事情不太清楚,所以将二位请来以解惑,怠慢之处,还请见谅。”陆羽轩拍醒被绑住的二人,带着一脸欠抽的诚恳,对着管家父子谦恭的说道。 “你是何人,为何掳我父子?”管财主表面恢复平静,声音平缓道。 “知道我的身份,对二位并无好处。”陆羽轩顿了顿,又接着问道: “不知管家与毒宗有何关系?”陆羽轩直接说出毒宗之名,是想告诉管家父子,自己已经查到一些消息,让他不要乱说。 “稍等。”说完,陆羽轩将管成拍晕,防止二人串供。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人未听过毒宗之名,你要多少银两才肯放过我父子?”管财主眼中稍有一丝犹豫后说道。 “员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前日毒宗来人,是你安排的住处啊,这么快就忘记了?”陆羽轩将自己的猜测与一些查到的消息结合,虚虚实实的诈供。 管财主不说话了,额头见汗。 “殷府瘟疫之说,员外听到了,但实情却并非如此,殷府上下几十口皆被毒宗所杀,殷老爷父女不知所踪,员外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了吧?”随着陆羽轩将殷府之事说出,管财主眼睛慢慢睁大,露出吃惊神色。 陆羽轩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管财主的反应,看他眼神中露出吃惊的神情后,猜到他对毒宗所为并不知详情。 “前日,一伙人来我府拜访,说认识我大儿子,并说了一些大儿子最近的情况后,我让人安排了一处僻静院落给他们居住,他们一共来了八人,七男一女,皆带有兵器,武功不弱,后来问了我一些殷府的情况后,便不再多说,只是告知此行是路过此地而已。其后情形我便不知道了,他们将院落中的下人都赶了出来,只剩他们自己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后,管财主恢复平静,手也不抖了,眼中露出阴狠之色,说完这些话,看着陆羽轩。 “他们是从金陵来的?什么时候走的?要去哪里?”陆羽轩看到管员外松口儿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是从金陵来的,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那处院落很僻静,不在府中,也没说要去哪里。我就知道这些,能否放我父子离开了?”管员外说道。 “我叫陆羽轩,师出邪宗。还有什么要交代的?”陆羽轩露出一个微笑。 “关于那些人的事,我知道的都说了,殷府灭门之事,我并不知情。能否放过我儿性命?府中财物随你拿取。”听到陆羽轩报出名号,听到殷府灭门之事,管财主自知必死后,说话坦然许多。 “此事虽不是你亲手所为,但也算帮凶,我不会动管府其他人。”陆羽轩摇了摇头,既然出手了,就没必要留活口,殷府几十条人命在天上看着,谁又对他们慈悲过。 “此事对管某来说,是祸从天降,也算报应不爽,管某一生,荣华尽享,知足了。”管财主执掌管家几十年,也算一位豪强,杀伐决断,闭目待死。 陆羽轩将管财主点晕后,又拍醒管成,一番威吓诈供,管成战战兢兢,平时仗着家势虽无恶不作,但此刻落入他人之手时,却如受惊兔子一般,将所知全部招出。 陆羽轩这才得知殷翠彤之死与管成还有些关联,管成从吴三口中听到殷小姐身边有位高手保护,毒宗询问殷府情况时由他口中得知,所以殷翠彤才会被联手针对,不能逃出。 得到想要的消息后,陆羽轩震断二人心脉,出了地窖。 月上中天时,抬掌了恩怨, 孤身赴金陵,只为月老线。 第一章 金陵 鄱阳县,殷府外,衙役在殷府大门和侧门等出口设置的警戒线外仍然有不少人在观望,陈县令虽然下令封锁殷府灭门一事的消息,但手下的衙役中绝大多数为鄱阳本地人,他们与当地的富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殷府被灭门渐渐被他们得知后,鄱阳城各个府宅的防卫明显增强,被派遣来殷府打探消息的各府家丁也渐渐增多,反而初期看热闹的平民百姓逐渐减少,他们接受了衙门公布的殷府瘟疫之说。 吴三站在人群中向殷府观望,这是殷府事发后的第二天,管财主父子无故失踪,管府大乱,府中家丁护院等在城中各处打探消息,殷府之事也被他们探听到。 吴三不是管成的手下,所以不住在管府,只是偶尔来管府见见管成,看他有什么恶事需要自己帮忙,属于办一次事给一次银子的雇佣关系。虽然中了陆羽轩的蚀骨丹之毒,但陆羽轩解毒丹给的勤快,他并没吃过蚀骨丹的苦头,而且对陆羽轩这样的毛头小子的话也不是太相信,虽然仍然按照陆羽轩的意思办事,其实并不用心,只是偶尔来管府探听一下而已,今天晃荡来管府,听到管家父子失踪他一点都不在意,听到殷府之事后,吴三心头像被人浇了一桶冷水一样,一阵哆嗦,马上来到殷府外打听消息。 殷府内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仵作也验尸完毕,衙役的警戒线只是做做样子,不让普通百姓随意进来查看而已。 吴三找了一处无人的外墙,偷偷的溜进了殷府,地上仍旧有一处处干涸血迹,一处处打斗痕迹,吴三看入眼中,一种慌张的情绪渐渐在他心头升起,殷府内并无活人,殷家父女失踪的传闻响在耳中,最后有一句话的声音在吴三心中变的越来越清晰: “要是殷小姐出了什么问题,你直接自杀吧,也不用来找我拿解药了。”心中的慌张渐渐变成了恐惧。 ※※※※※※※※※※※※※※※※※※※※※※※※ 陆羽轩站在船头,望着茫茫的江水,心中回想着在鄱阳这短短几天时间所发生的事,自己处理的方法对不对,不是对伤人或者杀人的愧疚,而是在想自己的处理方法是否将危险降到最低,或者消灭,殷府之事对他触动很大,明知毒宗对殷府的威胁,自己却置若罔闻,随后唇边露出无奈的一笑,陆羽轩心中清楚,其实自己从未把殷府当做自己人,殷府的死活自己并不在意,自己在意的只有一个人,那道像精灵一样舞于月下的红色身影。 看着手中的瓷瓶,思绪回到现实,抬手将它投入江水中,像蚀骨丹这样的废物留着有什么用? 瓶中装着的是蚀骨丹和最近刚刚配制出的完整解药,瓷瓶慢慢沉入江水中,仿佛一个人一样,渐渐陷入绝望,最后消失于世间,转身返回船舱,水手仍然聚精会神的操纵着船只,船只也昼夜不停的航行于江水上,水手们脸上虽然带着疲惫,但精神却很亢奋,这次遇到的雇主分外的大方,出手阔绰,只要自己能在最短的时间到达金陵,他们就能得到几倍的船费。 数日后,小船昼夜不停终于到达三叉河口,从长江进入秦淮河,金陵已相隔不远,众水手拿出木浆,溯流而上,刚行不久,就看到上游人影憧憧,数十条大小船只停靠在河道间,将河道堵塞,喝骂之声不绝于耳。 听到前方的声音后,陆羽轩来到甲板上,此时已是戌时三刻,天气晴朗,月色明亮,前方数十艘各型船只正围在一只大型画舫四周,将中间画舫照的纤毫毕现,画舫甲板上站着一群青年男女,围困画舫的船只上站满了手拿刀剑的武林人士,此时两拨人正在对峙,画舫上的一个青年正唾沫横飞的与对方叫骂,虽一人对数人,但气势上不弱于对方。 陆羽轩听了片刻后,不禁哑然失笑。 画舫上与众人对骂之人正是痴情冢传人燕泽,他周围甲板上的人是魔门各个宗派的传人或是重点培养的内门弟子,画舫四周船只上站着的是正道各宗的门人子弟,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起因是: 数日前,天机门发布一榜-“江湖绝色榜”,此榜在江湖上非常有名气,经过几代江湖人的验证后,得到各方认可,每隔十年,都会由天机门推出此榜,每榜中会记载十名女子,排名从一至十,入选江湖绝色榜的女子,无不是才貌双全,倾国倾城。 绝色榜一经公布,入榜佳人四周名流雅士,江湖俊杰趋之若鹜。 林忆雪,绝色榜排名第六,飞羽宗内门弟子。前几日刚随宗门长辈来到金陵,参加天机门重开山门的庆典,从她刚入金陵后,来拜访的年轻俊彦络绎不绝,都想一睹江湖绝色的风采,同样暗怀心思的也不在少数,最近两天夜闯香闺的人数逐渐增多,所以,飞羽宗暗邀援手,想在今夜给这些夜闯府宅的人一些惨痛的教训。 巧的很,燕泽也选在今夜来一睹芳容,但不巧的是,他忘记自己最近在走霉运,燕泽穿屋过檐如云中燕,动作行云流水,高高兴兴的来到林忆雪的香闺外,却不料一头扎进了飞羽宗刚编织好的大网中,燕泽亦非普通人,一身功夫高绝,刚入香闺前的小院中,便察觉到不对之处,马上向外逃跑,好在他发现及时,刚逃出府外,就发现身后人影憧憧,武功高明之人不在少数,有人认出燕泽身份后,身后追捕的人群中,像炸了锅一般,有几个功夫高明的人物像不要命一样紧紧追在燕泽身后,燕泽飞高走低,四处绕圈,发现围捕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直到这时他才知道痴情冢招人恨的程度,不是很高,那是相当的高,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人群,燕泽欲哭无泪。 如纱般的月光下,燕泽像火烧屁股一样在前猛跑,身后之人像要吃了他一样,低头猛追。 最后,陆地上他能逃跑的范围越来越小,无奈之下逃到了一艘小船上,沿河而下,直有逃出金陵的趋势,但身后大大小小的几十条船仍然紧追不舍,燕泽船小,速度快,转向灵活,沿着秦淮河顺流而下,将堵截的船只也一一甩在身后,回头一看,自己都差点晕菜,心里大骂不止,用不用搞出这么大阵仗啊。 一场武林盛会将在金陵举行,随着武林人的渐渐增多,各种恩怨也不断增加,各种比试、过招、暗算充斥在金陵城内,宗门间也各邀帮手,呼朋唤友,独行的武林人也越来越少,多数都已选择加入各方势力的阵营之中。 在这样的形势下,魔门各宗也需要团结一致,方能自保,所在在今天魔门组织了一场精英弟子的聚会,让他们见面,互相结识一番,如果遇到围攻之类的情况,可以互相帮忙,不至于被人各个击破,魔门为此选定了一艘大型画舫为聚会之所,聚会开始后,画舫沿河而下,各人也相谈甚欢。 在魔门诸人相谈甚欢之时,画舫外负责驾小船巡视的弟子发现了沿河而下的燕泽,简单询问后,燕泽弄清画舫中诸人的身份后,真想仰天大笑三声,真是想打瞌睡时就有人送来枕头,正是时候啊。他兴高采烈的操纵小船靠近画舫,纵身而上,直入船舱之中。 燕泽进入船舱后,报出宗门名号,众人刚刚寒暄几句,就听到画舫四周传来叫骂之声,当魔门众人来到甲板查看情况时,悲哀的发现他们被包围了。 待画舫上魔门众人弄清事情的起因后,一同转头看向燕泽,燕泽却像没事人一样,躲在众人身后,低头大嚼着手中的鸡腿,完全不在乎周围那些咬牙切齿的眼神。 第二章 对峙 月光下,秦淮河水缓缓而流,画舫甲板上被灯火照的亮如白昼。 “淫贼,出来受死。” “淫贼,过来与小爷大战八百回合。” 画舫四周,追捕众人站在周围的小船上,包围着画舫上的众人,人群中传出喝骂之声。 “我。。@##¥¥%%,我淫你一脸,老子刚换了新住处,刚才走错了宅院,你们至于这么死皮赖脸的追我吗?” 燕泽刚才逃跑累的差点晕过去,刚上画舫时是又累又饿,抓着一只鸡腿躲在后面猛吃,对甲板上众人看他的眼神视若无睹,等吃饱了之后对着追捕的人又是一顿胡说八道,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打死老子也不会承认是去偷香的,燕泽心里想到。 听到燕泽的无脑狡辩后,追捕诸人情绪更加激动,有些人渐渐向画舫移动,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诸位,请先冷静一下,事情的起因刚刚燕泽已经解释过了,况且燕泽并未做出什么恶行,今日我等在此相聚,燕兄也是宾客之一,还请诸位让出河道,不要打扰我等相聚。” 阴魔宗石思远站出来对周围的人说道,他说的时候也有点脸红,燕泽这小子太不是东西了,编理由你能不能用心点?但燕泽是一定要保下来的,因为此次聚会的目的就是让魔门各宗弟子团结一致,以免被围攻,想到此处石思远有点牙疼,现在连讨论都不用了,他们预想的问题成为了现实,一群人已经被围住了,看着还在那嘚瑟的燕泽,石思远真想上去咬他一口。 石思远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还得为燕泽开脱,没办法啊,画舫就是阴魔宗的,他是阴魔宗传人,也算聚会的半个东道主,必须站出来说话,一边解释一边心里发狠,随即运转内功心法,气势陡然一升,压向画舫四周。 “别打扰小爷饮酒,赶快滚开。” 炼魂宗传人华木,身上也泛出阴冷气息,强大的气势爆发向周围诸人,魔门本来就没几个善茬,此人性情更是暴躁。 随着画舫甲板上诸人爆发出的气势,周围小船上诸人,也运转自身功力相抗,但还是有很多人抵挡不住这种压力,退向远离画舫的方向,开始时离着甲板最近的那层包围圈向后不断扩大,仅有寥寥数人还能站在原处运功相抗,但有些人身形轻微摇晃,抵抗的有些吃力。 一些成名已久的江湖人心里清楚,画舫上众人是魔门各宗精英弟子,如果层次太低也进入不了画舫,另一方面,这些人也可以看做是魔门各宗的门面,都是精英传人,各宗花费巨力培养的接班人,再加上这些人本身就天赋绝伦,于万人中挑选出的卓越的修炼资质,功力又岂是凡俗。 而包围的人却是鱼龙混杂,大部分人是来凑热闹的,只有寥寥数人的武功可以与画舫上诸人相抗。 画舫上魔门众人爆发开气势将正道各宗的人逼退后,四周嘈杂的声音也渐渐减小,来参加追捕的众人也渐渐认清了现在的形势,虽然正道各宗人数众多,但大部分武功一般,魔门的人数虽然少,但各个武功高强,如果发生大战,自己一方被灭的可能是十成,一点悬念都没有,想明白后正道各宗的人心里冒出冷汗,那些叫嚣积极的,现在也闭上了嘴巴,一时间双方陷入僵持,魔门也并不都是嗜杀成性的人,暂时没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正道也陷入冷静,不在咄咄逼人。 “这是船资,我在此处下船,有劳诸位。” 陆羽轩看着前面的情形,考虑一番后,扔给操船水手一块银子,让水手将船慢慢靠近包围圈,轻身纵上外围的小船,等陆羽轩离开后,水手们操船驶离此处。 包围圈外围,诸人看到陆羽轩登上小船,只是稍加防范,并未阻拦,来围捕燕泽的人太多,很多人互不相识,有些相识的聚在一处,对不相识的只是略加防范,不好贸然阻拦,周围的人也把他当做追捕燕泽的人之一,只是赶来时间稍晚而已。 陆羽轩并不理会众人,迈步向前,径直向中间的画舫走去,有些人看到他向中心走去时,看他年龄太年轻,武功应该不会太高,好心提醒他别太靠近画舫,以免发生意外,陆羽轩对着那些人笑笑,点头表示理解了他的意思,但脚步并不停留。 越靠近中间的画舫,周围压力越大,来到最里面的包围圈时,陆羽轩也被迫放出自身气势,一股庞大压力从他所站之地爆开,逼向四周,周围诸人刚开始见他这么年轻就能靠近里圈时还很惊讶,眼中带有一丝欣赏,当他气势爆发后,里圈有些人本来就已经到了极限,这时像受到重击一般,被逼着倒退,陆羽轩四周一时空无一人。 顿时,两方人全都把目光转向陆羽轩所站之处,不知他要干什么。 “邪宗陆羽轩见过诸位,在下刚巧途经此地,特来混杯水酒,燕兄近来好像过的不错?”陆羽轩对着画舫说出自己的来历,又转头揶揄了燕泽一句。 “原来是邪宗兄弟,请来画舫一叙。” 石思远转头看向一旁的燕泽,船上众人并不认识陆羽轩,所以没人说话,听到陆羽轩说话的意思是跟燕泽相识,所以看向燕泽。 燕泽看到陆羽轩的时候,屁股上就觉得一阵麻痒,虽然陆羽轩射他的毒针不会要他性命,看来还是给他带来一些心里阴影。听到陆羽轩对自说话,燕泽一顿翻白眼,心里犯膈应,但还是对石思远点点头,确认陆羽轩的确是邪宗之人,心想,这个不着调的来金陵凑什么热闹,以后得离他远点,要不还得吃亏。 经过陆羽轩这一打岔,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不少,魔门诸人看到他显露的一手功夫,对他也不敢小觑,魔门一方本来实力就占优,诸人见面简单介绍一番,画舫上的气氛随意许多。 陆羽轩站在诸人间,与魔门众人简单闲聊,不见丝毫紧张之色,虽然没有刻意关注周围,但还是能感觉到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看来是遇到邪宗的仇家了,陆羽轩心中无奈的想到。 “诸位想要怎样?不妨说出来听听?那些不过脑子的想法最好给我闭嘴。”石思远边说边看向刚才叫嚣最响亮的几个人,真当自己是好脾气么? 飞羽宗掌门周覆,年龄在四十许间,容貌俊朗,面白无须,一身衣衫整齐合身,无丝毫凌乱,显然刚才的追捕对他没有产生太大影响,相对于大部分追捕之人的衣帽凌乱,显得从容许多,站在他周围的几个人,年龄跟他相仿,神色间也是气定神闲,呼吸缓慢而悠长,一眼就可看出,这几人有着不俗的功力。 “各位同道,今日之事因本宗而起,各位来此也是本人相邀,本人先行谢过诸位的援手之德,今夜原本想捉些小贼以作惩戒,不想事情发展成现在这般,不知各位如何想法?”周覆听到石思远的问话后,眼中闪过一丝阴厉之光,随即开口问周围的人。 “周掌门客气,除魔卫道本是我正道之人应作之事,值此魔门诸人被我等围困之际,正是正道诸宗铲除人间恶瘤之时,竺某不惜此身愿与之一战。”卷云刀竺旬,身形魁梧,为人正直,一手卷云刀法少有人敌,对着周覆抱拳说道。 周覆对着竺旬抱拳一礼,目露钦佩之光,随即看向一位年龄在五十左右的老者,老者面容周正,一脸和蔼之色,此人为青城派长老戎修贤,是青城四位长老之一,在正道诸宗说话很有分量。 “本人以为今日并非除魔的最好时机,魔门准备充分,我等准备不足,即使能胜,也会伤亡惨重,而且诸位请看周围,皆是我正道青年精英,虽武功不俗,但修炼时间尚短,本人不忍心看着他们受到无谓伤亡,我看还需从长计议,来日遍邀正道诸宗,一同除魔。”戎修贤说道。 戎修贤能成为青城派四位长老之一,虽慈眉善目,却是一心狠手辣之人,要不然青城数千弟子,他如何能成为长老?现在情势是魔门占优势,如果开战死的肯定是正道一方,即便与魔门同归于尽,对他又有何好处?死道友不死贫道才是智者所为,但以他的地位又不能说惧怕与魔门一战,所以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行。 戎修贤刚说完这番话之后,周围一片附和之声,一群中年人,都已过了热血闯江湖的年龄,有名望、有地位,谁肯甘心赴死?有人说话开脱,当然是纷纷响应,像竺旬那样的傻子,真不知道他怎么能在江湖中活到现在的,一帮人心里腹诽。 第三章 比试 魔门众人在画舫甲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眯着眼睛看着一艘中型船只上一帮老头子在议论纷纷。 周覆看到一帮人已经统一了意见,他也没提出异议,只是又提出一个问题。 “既然计议已定,不知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事情是有些难办,正道大张旗鼓的追过来,把魔门的人都给围了,他们追的淫贼燕泽正站在人群中对他们翻白眼呢,要是不战而走,正道的脸岂不是被他们丢尽了?他们这些人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如果战,也不可能,刚才这帮老头子已经决定不与魔门大战了,脸面和命他们还是分得清哪个更重要的,但怎么做,才能既保住性命,又能保住脸面呢? 众人又是一番商议,他们虽然怕死,但周围参与追捕的年轻人大多是二十多岁,正直青春热血的年龄,心中还在幻想着侠义与江湖,一番计议后,正道诸人决定选出三名武功高强的年轻人,与对面进行三场比试,这样一来,赢了固然好,里子面子全都有了,输了就走人,反正找到台阶下来了,他们也不丢人,江湖要是议论的话,也只能怪参加比试的人武功不济,丢了正道的脸面,对他们毫无影响,他们不予魔门大战,是为了武林苍生,不想挑起正道与魔门的江湖混战,是为天下考虑的,他们是一群真正的圣人,不忍生灵涂炭。 商量完毕后,周覆对着飞羽宗两位长老之一的舒元亮使了个眼色,后者点头,随后越众而出。 “诸位,我们今日是为追捕夜入飞羽宗的贼人而来,燕泽虽然找了理由狡辩,但仍然需要接受惩罚,尔等年龄尚小,恶名不显,仍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正道诸宗感念上苍有好生之德,不欲对尔等赶尽杀绝,所以,我们决定选出三名少侠与你们进行三场比试,如果你们输了,交出燕泽接受处罚,如果赢了,今天就放尔等一条生路,望日后好自为之。” 舒元亮脸不红心不跳的对着画舫众人说出这番话,对魔门投过来的鄙视眼神视而不见。 四周正道青年却轰然叫好,一番话说的他们热血沸腾,侠义之情充满心怀。 “正道的嘴脸大家都看到了,诸位怎么决定的?”石思远带着一丝不屑的语气说道。 “就他们现在这帮杂鱼,老子能灭他们十回八回的,还在这满口仁义道德,真不要脸。” “正道就这样,你们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把他们全杀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赶快打发走,老子不想跟他们在这浪费时间。” 经过一番牢骚后,魔门同意与正道进行三场比试。 “本人归一宗崔和志,燕泽可敢一战?” 归一宗为江湖一个小型门派,门下弟子近千人,独门功法‘归一决’在江湖中久负盛名,为一等一的武林秘籍,崔和志是归一宗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功力不俗,游历江湖两年时间,闯下不弱声名,是一位众所周知的年轻强者。 崔和志最近拜访过林忆雪,一见后惊为天人,爱慕之心油然而生,为了获得佳人芳心,他将住处搬到靠近飞羽宗的一处客栈,以便近水楼台,今夜燕泽亵渎佳人,令他颇为恼怒,刚踏上画舫甲板就开口挑战燕泽。 “战” 燕泽心中非常气恼,今晚一点便宜没占到,让人追了大半夜,正道这帮人跟王八一样,咬住自己就不松口了,让他心里产生一股邪火无处可发,听到崔和志上来就要跟他比试,痛快的答应了,燕泽心里清楚,今天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与人一战不可避免,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场。 魔门众人将画舫甲板空出一块空间,作为比试的场地,燕泽与崔和志站在场地中间,相对而立,对视中都能看到对方眼中带有一丝怒火,无需多言,运转功力,战在一起。 崔和志年龄在二十四岁,归一决小成,功力达到一品境界,归一诀运转间圆转如意,无丝毫窒碍,攻守间掌指交错,凌厉非常,不负盛名。 燕泽腰间插着一柄折扇,雷遁掌纵横如风,配合着痴情冢独门轻功,攻势凌厉。 画舫船头的甲板上,一道紫色身影与一道青色身影来回往复,纠缠在一处,掌指碰撞声激烈如雨。 围观众人神色各异,羡慕、嫉妒、欣赏、不屑,各种目光不一而足。 一会的功夫,二人交手已过百招,招式也从开始的试探、凌厉,转变为现在的凝重,画舫周围叫好声不绝于耳,二人攻守间也不分上下,正道一些高手却眉头渐皱,虽然现在崔和志仍表现的不落下风,但可以腾挪的空间在不断缩小,而那道紫色身影移动的更加迅速,燕泽凭借轻功的优势在不断逼迫崔和志的防守空间,当崔和志没有移动空间时,他将无法抵挡燕泽的攻势,崔和志的败局已成,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战圈中的崔和志也看出了这一点,但随着时间的变化,他渐渐无力改变战局,燕泽刚刚只顾逃跑,众人并不清楚他的功力如何,现在看来,痴情冢的确有纵横江湖的本事。 “砰”随着一声巨响,一道青色身影飞出甲板。 “在下输了,多谢手下留情。”崔和志在防备不及的时候,勉强举掌抵挡燕泽的攻击,随后被击飞出甲板,双掌相抵时察觉到燕泽收回了半成掌力,自己并未受伤,知道是燕泽手下留情,崔和志并非不识好歹之人,落在小船上后,起身认输,神色间稍显落寞。 “承让”燕泽抱拳回礼,神色坦然,并无平常的嬉笑之色。 第一场比试结束,魔门胜,燕泽一转身,嘴角咧到下巴上,刚才比试时挨了几掌。 “真特么疼啊”燕泽轻声骂到。 魔门众人看到他的惫懒样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恭喜之词到了嘴边,全都咽回腹中,白眼相向。 在众人等待正道选出第二位比试人选的时候,一道白色人影从河边一辆华丽的马车顶部飘然落向河水中,白色身影如一根羽毛般缓缓下落,在即将落水之时,足尖轻点水面,身形又如一只鸟儿般簌然拔高,跃入空中,自然潇洒的动作落入众人眼中,似缓实快,犹如慢动作一般,此人的每一下动作都能让人看的清清楚楚。 来人身穿一件白色儒袍,用金丝秀出花鸟,袖口宽大,头戴白玉莲花发冠,手执一把象牙折扇,容貌俊美,身高七尺有余。 好一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 众人心中皆赞一声。 “金陵萧晨,见过诸位。”白衣男子对着四周抱拳施礼,动作洒脱,随即‘刷’的一声将象牙折扇展开,稳稳立于画舫甲板之上。 “哇,萧公子。”正道各宗的女弟子沸腾了。 “萧兄风采果如传闻中一般啊,真乃神仙中人。” “丰神俊朗,不负盛名。” “此人是谁?” “连‘玉公子’萧晨你都不认识?你刚出师门的吧?” “他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金陵萧氏的二公子,江湖人称‘玉公子’”。 来人刚一亮相,画舫周围顿时变的喧嚣,议论、欢呼之声不绝。 第四章 约战 “贤侄侠义之名世人皆知,今日若能仗义出手,飞羽宗上下感激不尽。”周覆对着萧晨说了一番赞赏的话。 花花轿子人抬人,金陵萧氏虽然居于四大世家之末,但实力却不容小觑,飞羽宗与其有着不小的差距,看到萧晨出现,周覆自然乐得卖他个情面。 “伯父过奖,金陵萧氏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除魔卫道正是萧氏应作之事,今日小侄想接下第二场比试,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萧晨听到周覆的一番褒奖,心中一阵得意,他今天自然是为了扬名而来,此番魔门弟子众多,实力也肯定良莠不齐,自己前段时间依靠一株老药的药力将家传内功心法又提升了一层,实力已达一品境界,虽境界不稳,但小心一些,再找一位实力稍逊的魔门弟子来比试,自己的赢面能占八成。 现在金陵武林人士众多,自己代表正道各宗赢得第二场比试的话,肯定能扬名武林,借助此番声势,凭借自己的家世和外貌,再获得一位绝色榜佳人的青睐,到时金陵萧氏家主之位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地位与美人皆得,岂不美哉? “既然贤侄愿仗义出手,我等自然同意。”周覆看了看周围诸人,见诸人点头同意,对着萧晨说道。 萧晨听到此话,心中高兴非常,自己的幻想马上就要成为现实了,一边面带笑容的向正道诸人潇洒一礼,一边缓缓转身面对魔门之人。 “萧公子加油。”而他此番从容潇洒的言语和动作,又引起正道各宗女侠们的一阵欢呼。 魔门众人看到萧晨的一番虚伪的表演,皆不屑的撇撇嘴。 “看到他那张小白脸我就想给他一巴掌。” “确实欠抽。” “我怎么觉得他比燕泽更像痴情冢的人呢?你看正道那帮女弟子,眼睛都快贴到他脸上了。” “燕泽兄跟他一比,确实有负痴情冢的盛名啊。” 魔门众人还记得是燕泽把人领来,将他们包围的,心中愤恨,这亏也不能白吃啊,一边看着正道那些人互相不要脸面的抬轿子,一边张嘴揶揄着燕泽。 萧晨转过身来,刚想对着魔门众人讲几句义正言辞之语,就见一道白影电射至身前,不容他多想,来人已一腿攻至腰侧,萧晨匆忙抬起左臂阻挡。 “碰”的一声响,萧晨架住来人一记鞭腿,不想这一腿力道甚大,虽然抬臂挡住,但身形却轻微摇晃,阻挡的手臂也像撞到铁块一般,有些麻木。 来人动作甚快,萧晨还没有看清其面貌如何,就见其一个神龙摆尾,足底直奔面门而来,躲避已来不及,左臂仍然麻木,只得将右臂挡在面前,随后又是一道碰撞之声响彻夜空,萧晨借攻击之力向后退了一步,一为泄力,二是为了拉开距离,给自己留出反应时间。 萧晨这样做本来无可厚非,但他却忽略了自己此时的处境,也忽略了他对手的速度,画舫虽然巨大,但此时处于流动的秦淮河水中,仍然会有轻微摇晃,萧晨身形本已不稳,两者叠加,令他摇晃的更加厉害,再加上双臂麻木,更令他的身体重心失衡,也许只要稍许时间他就能控制住自身,但他对手的下一个动作,令他如坠深渊。 一记威猛的铁山靠,将重心不稳,来不及躲避的萧晨瞬间撞飞出画舫甲板,倒飞出船舷之时,萧晨已然闭过气去。 “嗵”萧晨的身体如一枚大石般跌入水中。 “萧公子,加。。。”正在给萧晨加油的女侠们,嘴巴大张,愣在当场。 四周人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很多人张着嘴,脸上露出呆滞之色。 画舫上众人脸色也是精彩之极。 “撞衫了还那么嚣张!”陆羽轩将白色长袍上的褶子抹平,张嘴嘟囔道。 “太阴险了” “太不讲究了” “太不着调了” 魔门众人心中五味陈杂。 “偷袭” “卑鄙” “无耻” 正道之人反应过来后,许多人大骂出声。 第二场比试的结果出来的太快了,让众人来不及反应,也令正道之人难以接受。 喝骂之声响彻在画舫四周,许多正道的年轻人面色通红,眼神不善的盯着魔门诸人。 魔门之人虽然心中并无所惧,但仍然感觉浑身痒痒的有些不舒服,陆羽轩这番动作如往油锅中扔了一块石头,算是炸的彻彻底底,令人解气的同时,的确有点不着调的感觉,众人眼神玩味的看着陆羽轩在那抖着衣服上的褶皱,有些人却在张嘴大笑,全然不顾正道之人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萧晨被人从水中快速救起,如落汤鸡一般躺在一艘小船的甲板上,一边从嘴中向外吐着河水,一边双目通红的盯着站在画舫甲板上的陆羽轩,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已然无一丝潇洒从容在身,面上只有狠厉之色。 “回去告诉毒宗的人,我是药老弟子,来金陵约战毒宗年轻一代的优秀弟子,明日酉时醉霄楼相见。”陆羽轩扫了萧晨一眼,对他憎恨的目光并不在意。 药宗约战毒宗,这则消息一出,如在众人心湖中投下一枚巨石,激起千层浪,这种大门派亲传弟子间的生死之战,在武林中并不多见,一时间令在场众人心怀激荡,一场激烈的战斗已可预期,有些人看向萧晨的目光中带着些怜悯。 知道萧晨根底的人对第二场比试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此人在江湖中的名号可以说有些沽名钓誉,实力在一品左右,还是靠着萧家以各种天材地宝堆砌出来的,与各宗的亲传弟子还是有些差距。 萧家居于四大世家末尾,与毒宗是同盟关系,可以说有很多关于毒宗的事都有萧家的身影,萧家处于一个狗腿子的位置,说萧家是毒宗的盟友,不如说它是毒宗的附庸更恰当。 以毒宗和药宗的恩怨,难怪陆羽轩出手并未容情。 想明白事情的因果后,正道诸人虽然心有不甘,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没有人愿意插手两个大宗派间的恩怨。 “既然两场比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今天我们就放过燕泽,第三场比试。。。” “第三场比试我来。” 在舒元亮准备放弃第三场比试时,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 一艘小型客船的甲板上站着一位老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站在船上身形稳固,此时正站在门边,抬手掀起船舱的一道门帘。 一个白衣女子缓步走出船舱,女子身形窈窕,一把古剑背在身后,一条红色剑穂垂于肩头,肤色白嫩的如同一块温润的白玉,容颜倾城,在如水的月光中悄然立于船头,梦幻的如同一幅水墨画,令人一见便心境祥和。 一身白衣上秀了几处花纹,只在发髻中插了一根木簪,周身再无任何装饰,如一朵出水白莲,天然去雕饰,不染凡尘。 在白衣女子的身影刚走出船舱时,画舫周围便陷入一片安静之中,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这道不应该出现在凡尘中的身影,即便是像周覆这样年龄的江湖名士,也都双目圆睁,紧紧的盯住船头,生怕漏掉一丝细节。 “世外仙阁宁雨筠愿参加第三场比试,邀战天魔宗。” 一道轻柔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响在耳边,令人听的清清楚楚,只是一句话而已,就让人知道声音的主人一定有一身高强的武功。 第五章 仙子 月光下,众人全部看着如同仙子一般的宁雨筠,而宁雨筠却并未理会众人的目光,仿若周围的人并不存在一般,只是将目光望向画舫甲板上的一个黑衣女子。 “呵呵,才几日不见,雨筠妹妹这么快就想再与姐姐比试一番吗?”黑衣女子娇笑着看向宁雨筠。 “则日不如撞日,既然今日相遇,不妨就选在此处为我们的决战之地,待比试结束后,我也好尽快返回山门。”宁雨筠看着黑衣女子说道,唇边带着一缕微笑。 “哎,羽轩弟弟,姐姐看你刚刚只是热身而已,要不然你替姐姐跟宁仙子比试一场吧。”黑衣女子妩媚的看向陆羽轩,眼中泛出一道彩光。 “惜儿姐姐说笑了,我刚刚用力过猛,手臂有些不舒服。” 陆羽轩在黑衣女子对他说话之时就已暗运玄功,当她眼中闪过异彩之时,觉得脑中“嗡”的一下,险些张口就答应下来,还好自己防范及时,要不然就着了她的道了,有些恼怒的随口敷衍。 黑衣女子是天魔宗当代圣女雍惜儿,天魔宗以狠辣著称,向来是阴人没商量,被她们卖掉还要帮着数银子。 雍惜儿年龄在十八九间,天姿国色不输于宁雨筠,狠辣却稍胜一筹。 “魔女,你怯战吗?”在雍惜儿想要暗算陆羽轩失败后,宁雨筠紧接着一声大喝在她耳边响起,雍惜儿脸色随之一变,马上闭目调息,转瞬间恢复正常。 宁雨筠看到后,暗叫一声可惜。 几句话的时间中,世外仙阁的仙子与天魔宗的魔女就已暗斗一场,此中虽无刀剑相向,但惊险之处却不逊色稍许。 围观众人之中,只有寥寥数人才能看出其中妙处,对三个青年男女露出掩饰不住的赞赏之色。 自从宁雨筠出现之时,这场暗中较量就已开始,她在走出船舱的一刻就已运转心法,将自身融于自然之中,所以令人产生不可亵渎,如同一幅水墨画般的幻想之中,心境圆转如意之中占得先机,然后携自然之势压迫雍惜儿。 雍惜儿虽受影响,但应变非常快,马上采取了推波助澜的反击手段,她不去理会宁雨筠,而是施展迷魂心法去蛊惑同样受到宁雨筠影响心神的陆羽轩,如果被她蛊惑成功的话,陆羽轩的下场可想而知,凭她的性格,宁雨筠也一定不会好过。 宁雨筠运转心法融于自然,此番做法非常耗费心神和自身功力,当她发现雍惜儿的做为之时却为时已晚,心中颇为焦急,但令她们二人没想到的是,陆羽轩在心境上的修炼境界也非常高,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反而在雍惜儿暗算他之时进行反击,令雍惜儿自食其果,脑中一阵恍惚。 随后宁雨筠抓住机会,暗藏内力的一声大喝,让雍惜儿更加的雪上加霜,在她心境中马上就要被宁雨筠种上一颗失败的种子之时,雍惜儿破除了二人联手对她心境的影响,马上运功恢复,心境中的一丝缝隙也被修补完好,令宁雨筠白费了一番施为,二人此番较量打成平手,皆耗费了许多心力与内力。 “羽轩弟弟还真是深藏不露呢,刚刚是姐姐鲁莽了。” 雍惜儿刚刚运功恢复后,看向陆羽轩,对他的实力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知道他也是一个难缠的角色,在打败宁雨筠之前,不想再树一个强敌,对着陆羽轩嫣然一笑,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惜儿姐姐不知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吗?下次再有这种英雄救美的事还是考虑下燕泽兄吧,这种事痴情冢才是行家。” 陆羽轩经过一番权衡后,也不想节外生枝,面对一个倾国倾城的蛇蝎美人,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头疼的事,何况自己此番来金陵的目的是救出殷家父女。 陆羽轩在船上就已经做好计划,以毒宗的手段,殷家父女到金陵后绝无幸免,自己又不能在最短时间内救出他们,所以陆羽轩采用行险一搏的方法,在到达金陵后,以药老弟子的身份邀战毒宗之人,以殷家父女为赌注,如果自己赢了,令毒宗交出殷家父女。 所以刚才见到魔门与正道对峙之时,陆羽轩才会现身相见,就是为了让自己邀战毒宗之事在江湖中传播开来,让毒宗没有回避的可能,也体现出他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与魔门众人交好,对自己此番所做之事利大于弊,毒宗先于自己来到金陵,占据天时、地利,自己交好魔门之人,一来可以探听消息,二来可以利用他们牵制毒宗的势力,令自己救人的成功率增加,所以他才会暂时不与雍惜儿计较暗算之事,但话语中也不乏警告之意。 “这朵带刺的玫瑰,我可消受不起。”燕泽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刚才的一番暗战,他也是看透其中细节之人,雍惜儿这样的女子,虽天姿国色,但阴险狡诈,不会甘居人下,像一朵妖艳的血色莲花,只可远观,他是不会自找麻烦的。 听到陆羽轩不会因此事对她再做纠缠后,雍惜儿露出稍许惊讶的表情,从陆羽轩的表现看,他应该不是一个这么好说话的人才是,但自己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她也不再多说,转头看向站在小船上的宁雨筠。 “雨筠妹妹既然决定今天进行决战,姐姐也不好多说,那就如你所愿吧。” 雍惜儿看到宁雨筠脸上出现一抹苍白,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被她捕捉到这种不正常的情况,宁雨筠刚才施展手段,与自己拼了个两败俱伤,但她受到的影响明显比自己大,此消彼长下,自己的胜算会增加不少,她本就是心思玲珑,狡猾如蛇蝎之人,又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自然是趁她病要她的命。 随着雍惜儿毫不犹豫接受邀战,并向自己逼近之时,宁雨筠眉头微皱,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不但没占到太大便宜,反而最后发展为消耗战,而自己的消耗明显比雍惜儿大,这种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情况令她非常不舒服,察觉到自己心境微恙后,宁雨筠马上运功调整,恢复了初时的古井无波的状态。 宁雨筠轻踏水面,来到了秦淮河之上,脚下河水涛涛,她却轻盈如柳叶般站于河水之上,身形随着波涛微微起伏。 仅仅从轻功的境界来说,宁雨筠的踏波而行就比刚刚萧晨的蜻蜓点水高明许多倍,即便是不谙武功之辈也能分出两者的高下之别。 一时间小舟上的叫好与仰慕之音不绝。 雍惜儿同样踩着水面来到宁雨筠的面前,一条金丝凤尾软鞭被她执于手中,此鞭通体为红色,鞭尾如火凤,长一丈,相传为一只火蛟的皮制成,坚固异常,不惧刀剑,却又柔软合度,可任意弯折,为天魔宗一件至宝。 宁雨筠缓缓抽出背后古剑,剑身寒光四射,古篆“三尺”二字刻于其上,剑柄莹白如玉,剑穂红如火,剑长三尺,整体由玄铁锻造而成,削金断玉。 草昧英雄起,讴歌历数归; 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 第六章 波澜现 黑衣佳人舞翩跹白衣国色挽剑澜 金丝凤尾火蛟鞭清莹如水三尺剑 秦淮河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鞭影重重,剑光处处,如同一幅活的太极图。 软鞭可击、可笞、可缚、可勾,善用者能胜刀剑。 剑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凶险异常,生而为杀。 比试中的两人,皆为绝色,宁雨筠在绝色榜中排名第一,被人称为“仙子”。 雍惜儿不伦容貌、武功,皆不逊色于她,但雍惜儿天魔宗的出身成为她身上的一抹瑕疵,所以被排在第二名,在宁雨筠之下,以雍惜儿的性格,即便没有宗门间的恩怨,也一定会与她一争高下。 月光洒在水面上,两道俏丽的身影相对而立,经过一番短暂却凶险无比的交手后,二人又成对峙之势,此前悠长的呼吸变的有些急促,发髻与衣衫也出现稍许的散乱,此种情况不但没有为二人减色,反而为她们增添了一股人间气,不再像刚才那般如高高在上的仙子,只可远观,现在才有些妙龄少女该有的神态。 “呵呵,雨筠妹妹,姐姐觉得你现在更可爱一些,比刚才的不食人间烟火更容易让人亲近呢!”雍惜儿想用话语扰乱宁雨筠的心神,找出她的破绽。 “魔女,你不用枉费心机,要战便战。”宁雨筠看出雍惜儿的心机,不想与她多说。 二人一番比试下来,雍惜儿占据稍许优势,掌握了进攻的主动权,看来刚刚宁雨筠的消耗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但二人武功相差本就不大,此番战斗宁雨筠大部分时间采取守势,以逸待劳,防范的滴水不漏,自己采取攻势消耗比她大,经过一番战斗,刚开始的优势渐渐消失,二人间实力渐趋平衡,这样的结果不是雍惜儿想要的,所以才暂停攻势,转为用语言扰乱宁雨筠,以寻找破绽。 宁雨筠能成为世外仙阁的传人,心性又怎会简单?一眼看破雍惜儿的诡计,并且抓紧时间进行调息,让实力缓缓恢复。 此时周围不明来历之人众多,令雍惜儿不敢尽全力与宁雨筠一战,如果二人拼个两败俱伤,即使自己占了便宜,到时被别人所乘,来个黄雀在后,那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进退两难之中,雍惜儿心中懊恼无比,就像一件自己非常喜欢的东西,明明可以拿到手中,却不敢伸手,是一样的道理。 在宁雨筠与雍惜儿二人停下比试进入对峙之时,形容有些狼狈的萧晨慢慢靠近画舫,与周围众人双目注视比试场地,面上带有痴迷之色不同,他对两个绝色佳人的比试漠不关心,双目赤红,脸上带有阴狠之色,手中握有一根指长银针,针头漆黑如墨,悄无声息的向着画舫接近。 随着宁雨筠的话语刚刚结束,萧晨陡然将手中银针从侧面射向陆羽轩的脖颈之中。 当银针接近颈项之时,陆羽轩抬手将银针击落,不知他何时在手掌上带了一幅白色皮质手套,刚刚他立于画舫甲板上凝神关注两女比斗之时,将双手收于衣袖中,令旁人不好察觉。 “混账,你想死吗?”阴魔宗石思远站在陆羽轩身边,在银针被陆羽轩击落之时,便已纵身跃出画舫,向着站在靠近画舫的一艘小船上的萧晨拍出一掌,萧晨刚射出银针,脸上还来不及露出一丝得意,就见石思远凌空掠至身前,对着自己头部一掌拍来,萧晨来不及躲避,抬掌相抗。 “砰” 双掌相碰后石思远在空中一个翻身落于小船前部,因为凌空出掌,不能发挥全力,但仍将原本已受内伤的萧晨震退一步,嘴边留下一丝血迹。 “贼子敢尔” 在萧晨刚接下石思远一掌之时,耳边响起飞羽宗掌门周覆的一声大喝。 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掌已攻至萧晨面前。 “轰” 随即又是一声巨响,陆羽轩攻击萧晨的一掌被周覆接下。 陆羽轩翻转身形落回画舫上,周覆落于萧晨身侧,不复刚刚的从容之态,左手掐住右手手腕,运转内力,右手手掌中粘着一些白色粉末,粉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渗入皮肤之中。 “混蛋,化功粉”周覆怒目圆睁的看向陆羽轩。 “哈哈,周掌门好见识” 陆羽轩像个小混混般对着周覆嬉笑道,阴人的感觉还是很爽的,尤其阴的是正道那些丑恶的嘴脸,让陆羽轩更有成就感。 “无耻”周覆一边运功抵抗化功粉,一边怒骂。 “你个臭不要脸的,骂谁呢?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先暗算老子的。” 陆羽轩指着周覆和萧晨一顿大骂,嘴上功夫他也是从来不会认输的。 “少年人,做人还是低调些好。”一个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来到萧晨身边,将他护在身后,凌厉的气势铺散开来,将站在小船前部的石思远逼回画舫上。 突兀出现的中年人带给画舫众人极大的压力,众人只是看到他的身影一闪而至,不知他来自何处,单从速度而言,就已令人难以望其项背,而且中年人压来的凌厉气势,更令站于画舫上的魔门众人面色凝重,他们心里清楚,此人实力与他们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上了。 “笃笃笃” 一个黑衣老人拄着拐杖从画舫尾部向甲板行来,佝偻的身躯,灰白的胡须,仿佛行将就木一般。 “萧老二,你想以大欺小么?”黑衣老人来到魔门众人身前,对着中年人说道。 魔门诸人瞬间感觉身上一轻,身上的压力全部被黑衣老人抵住。 黑衣老人是阴魔宗四位长老之一的苍宏胜,被他叫做萧老二的中年人名为萧武德,是金陵萧氏家主萧文宣之弟,萧晨的亲叔叔,功力已晋级为先天之境。 江湖中人将武功修为划分为两个大的层次,后天与先天,而后天中又分为三品、二品、一品、后天巅峰四个境界,武者功力达到三品之境算是入门,达到先天之境才能算得上入室,后天巅峰之境像一道龙门,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武林豪杰被卡在这道门外,终生不得寸进。 后天与先天两个境界的差别非常大,就像一个孩童与一个壮年之间的差别,武功达到先天之境,就仿佛经历了一次涅槃重生,令武者各方面都有极大的提高,是成为一方豪雄的基础。 “管教几个目无尊长的小崽子而已,苍老头你激动什么?”一个年龄与苍宏胜差不多的灰衣老人出现在甲板边上,与萧武德成为夹角之势。 在灰衣老人出现的瞬间,陆羽轩瞳孔猛然一缩,一枚七星海棠的图案绣在其胸前,此为毒宗特有标记,灰衣老人的身份也自不待言。 “贺老头,你活的不耐烦了?”邪宗八大长老之一的庞宇出现在陆羽轩面前,对着毒宗长老贺圣杰开口骂道。 庞宇此人极为护短,与药老交情颇深,也是陆羽轩的老师之一,对毒宗也并无好感,看向陆羽轩的眼神充满慈爱。 “庞宇,我毒宗教训药宗弟子是天经地义的,你邪宗想要插手吗?”灰衣老人贺圣杰有些色厉内荏。 “如果羽轩以药宗弟子的身份与你们毒宗年轻弟子比试,我自然不会管,但现在不是比试之时,你偌大年纪也好意思自称是毒宗年轻弟子吗?”庞宇豪不客气的反驳贺圣杰。 第七章 援兵 河面上随着四位先天强者的出现,气氛遽然紧张,宁雨筠与雍惜儿二女也不再相斗,返身回到彼此的阵营之中。 贺圣杰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他此番偶然来到此地,恰巧看到陆羽轩约战毒宗一幕,而陆羽轩所显露的武功修为和修炼资质为百中无一,若是让其成长起来,将会对毒宗产生不小的威胁,他本来想找个借口铲除这个祸害,但现在邪宗出来相互,令他进退两难,不好抉择。 在贺圣杰面露迟疑,举棋不定之时,围困画舫的小船中,突然又出现一道凌厉的气势压迫向画舫甲板上诸人。 感受到又有一股气势压迫向魔门之人时,贺圣杰面露喜色,虽然不知此人是谁,但其目的是相助他们对付魔门之人,应是正道之人无疑,今日就趁乱废去陆羽轩这个祸害的武功,不取其性命便是,邪宗还真敢拿自己怎样么? 在贺圣杰面露一丝狞笑,将要出手之时,画舫尾部也出现一道先天气息涌上甲板,令贺圣杰刚迈出一小步的动作一滞。 “混蛋,年轻人相聚,你们这帮老不死的来瞎掺和什么?” 贺圣杰气的老脸通红,对着画舫方向一顿大骂,画舫中这道先天气息早不显露晚不显露,等着自己放下脸面想要以多欺少之时才显露,这不是玩人吗?挖好坑就等着自己往下跳呢,魔门这帮人,一个个除了阴险毒辣外,还没一个好东西。 许多人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贺圣杰在那跳脚大骂,片刻过后,看到对峙之势不再产生变化后,小船中并未露面的那位先天强者收敛起自身气息,令船夫操纵着小船离开此地,缓缓向金陵驶去。 看到联手之人退走,贺圣杰知道已经错过了对付陆羽轩的最好时机,恨恨的看了庞宇一眼,不再多说,足尖轻踏,转身来到河岸上,身影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先天强者的退走,令正道之人再无半分气焰,与来时的轰轰烈烈,慷慨激昂不同,正道之人默默转身返回小船,如逃难般快速摇桨离开此处,连一句场面上的狠话都没有人敢撂下半句。 魔门众人兴高采烈的看着这一幕,却并未阻拦。 一场普通的相遇,激起层层汹涌的浪花,多变的江湖,令人向往,明日的金陵,将会响起陆羽轩之名。 一个身材窈窕的红裙少妇从画舫尾部走出,黑色的长发盘于头上,发髻间插着一枚珠钗,面貌美艳,狭长的双眼犹如点睛之笔,为她本就美貌的容颜再添一抹艳色,令人过目不忘。 “哇,岚姨,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燕泽看着向甲板走来的少妇,大叫着向她跑去,跑动中双臂伸展,做出一个拥抱的动作。 “小兔崽子,都这么大了,还想占老娘便宜?”少妇抬手赏给燕泽一个爆栗,令他占便宜的企图不能得逞。 “岚姨,你怎么会来金陵的?”燕泽一边揉着脑门一边问道。 “还不是掌门师兄担心你胡闹,害的老娘大老远跑过来看着你。”二人来到画舫前甲板上。 “他会担心我?”燕泽满脸写着“你骗人”三个字。 红裙少妇横了他一眼,懒得理会这个无赖小子。 画舫缓缓起航,驶向金陵方向,魔门众人进入船舱之中,刚刚嘈杂的河面上,又恢复了本来的平静,画舫尾部再无一丝响动传出。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不知是否会有第四人?魔门还真是下血本啊!”一个黑衣人看着缓缓驶离的画舫,发出一声轻叹,身影也渐渐融入夜色。 ※※※※※※※※※※※※※※※※※※※※※ 一处通往金陵的小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断折的刀剑散落四处,每具尸体的死因都差不多,胸骨碎裂而亡,有些尸体的四肢呈现不规则的扭曲,关节碎裂,有些伤处断骨撕裂皮肤,暴漏于空气之中。 “爷爷是邪宗辛阔,下辈子抢劫时招子放亮点。”一道巍峨的身影站在月光下,硬如磐石的肌肤上,爬满纵横交错的疤痕,低头对着最后一个气若游丝的劫匪说道。 辛阔抬头看了眼天色,辨别一下方向,走到小路旁,将搭在一杆**大枪尾端的短褂搭在肩膀上,右手抓住粗如鹅卵般的枪杆,微一使力,便将插入泥土中的枪头拔出,迈开大步,走向金陵。 ※※※※※※※※※※※※※※※※※※ “师傅哎,你慢点啊,你想累死你亲徒弟吗?”一个身材消瘦的青年对着前面越来越淡的身影喊道。 “你这小子,平时练功就知道耍滑头,瞎叫唤什么!不争气的东西。”身材瘦小的老人停下脚步,对着青年骂道。 “我这还叫不争气?你拍着良心说说,你在我这个年龄时候有我这样的修为么?”青年大为不满的对着老人吼道。 “你得意个屁啊?你跟羽轩谁厉害,你能比的过他吗?你要是能打过他我管你叫师傅都行。”老人看着自己徒弟在那得意,心里非常不爽。 “切,再过几年连你都打不过他了。”青年撇撇嘴。 “超过老子也是老子的徒弟,少废话,快走。”老人抬腿就照着青年屁股踢了一脚,青年如鬼魂般在空中拉出一排虚影,躲过了老人一脚,抬腿向远方跑去。 “你只是他的老师之一。”少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老人脸上露出一缕笑容。 “敢欺负老子的徒弟,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凌厉的先天境气势从老人瘦小的身体中爆发而出,直冲向金陵。 夜色苍茫入金陵,群雄环伺又何妨? 一壶烈酒洗残阳,三杯鲜血对流光。 第八章 林忆雪 陆羽轩跟随众人进入画舫,船舱中雕梁画栋,装饰华丽,木质地板上铺着精美的地毯,地毯上摆放着两排黄花梨矮几,赤紫色的木料上一道道天然的花纹组成漂亮的图案,矮几上摆放着各色鲜果和精美的菜肴,周围放置着蒲团。 “羽轩,随我进来。”正对舱门方向摆着一道山水屏风,庞宇将陆羽轩领进屏风后的小厅,小厅中的布置与外面大同小异。 岚姨无奈的瞪了眼厚着脸皮跟在她身后进入小厅中的燕泽。 “羽轩,你怎么会来金陵?与毒宗约战又是怎么回事?”庞宇并未理会身旁的两位长老级人物,而是目光关切的看着陆羽轩,另外几人也面露好奇之色。 陆羽轩简要的将鄱阳的经过向庞宇叙述一番,像如何取得金鳞血,杀死管家父子这等秘事他并未细说,只是一语带过。 “没想到庞飞鸿之死,还有这等隐秘”岚姨轻叹道。 “是啊,昔日二人一场巅峰生死战,是如何的风采!到而今却一死一废,令人感叹。”苍宏胜也是一番感慨。 “苍老头,你说谁废了?文昌只是不得不运功压制飞花散而已,等飞花散的毒解了,他就没事了。”岚姨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文昌是?”陆羽轩猜到文昌应该是药老的全名,还是看向庞宇。 “嗯,药老的名字叫药文昌,药老是江湖人对他的敬称。”庞宇肯定了陆羽轩的猜测。 “哼,这回看他还给姑奶奶找什么理由?”岚姨有些恼怒的拍了下身前的矮几,瞪了庞宇一眼。 “程岚,你别殃及池鱼啊。”庞宇咧嘴轻笑。 燕泽像听到了惊天秘密一般,伸长了耳朵,但表面仍然装作若无其事一样,摘了颗果盘中的葡萄扔进嘴里。 陆羽轩也一脸的惊讶,对于药老的八卦,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但程岚却没有满足这两个小子的好奇心,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看着陆羽轩。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羽轩都长这么大了。” “岚姨,你见过我小时候?”陆羽轩可以确定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程岚,以前也从未听到过程岚这个名字,但她却表现的对自己很熟悉。 “十七年前,文昌在金陵决战后,中了飞花散之毒,我护送他返回邪宗之时,在一处荒岭听到婴儿啼哭声,一名护卫装扮的男子倒毙在路边草丛中,怀中的襁褓里有一名男婴,年纪在一岁左右,已经奄奄一息,男婴脖子上戴着一块金锁,正面篆文‘长命富贵’四字,背面刻着一个‘陆’字,后来文昌给这个男婴起名为羽轩,以金锁背面所刻‘陆’字为姓,将男婴带回邪宗救治。” 程岚看着陆羽轩,说出了一番话。 燕泽看着他的眼神怪怪的,心想这个不着调的还有这样的身世。 “羽轩谢过岚姨救命之恩。”陆羽轩对着程岚一叩首。 “羽轩起来,不必多礼。”程岚抬手示意陆羽轩不用行礼。 “咳”苍宏胜轻咳一声。 “羽轩,你跟燕泽先出去吧,一会我再找你详谈。”庞宇轻轻拍了拍陆羽轩的肩膀。 陆羽轩知道三位长老还有要事商量,与燕泽一同施礼退出小厅。 “我说小轩子,看你武功还可以,要不以后跟着哥哥混啊?”二人走出屏风,燕泽用肩膀撞了一下陆羽轩。 “你屁股不痒了?”陆羽轩斜了一眼燕泽。 “你这混账小子。”燕泽看了看周围,有些恼羞成怒。 “我此次来到金陵,是为了救人,你刚才也听到了,没时间跟你瞎搅和。” 陆羽轩对燕泽惹事的本事也是有了深刻的认识,况且以痴情冢的名声,跟他在一块,会无端的惹些是非,得不偿失,所以拒绝了燕泽的提议。 看到石思远在一边向他们招手,二人缓步来到他所在的矮几处。 “陆兄弟,你此次前来金陵就是为了挑战毒宗吗?”石思远开口问陆羽轩,雍惜儿、华木几人也都看向他。 “我听说毒宗之人来到金陵,所以想试试他们功夫如何。”魔门之内亦有纷争,陆羽轩搪塞道。 “前些时日,有消息称毒宗少宗主已来到金陵,但此人甚是神秘,并未在人前出现过,只是听闻此人年龄在二十岁左右,资质不凡,比他的父亲更青出于蓝,陆兄弟如果遇到此人,还是谨慎些为好。”石思远对陆羽轩有些好感,将自己听闻到关于毒宗的消息说于他知道。 “多谢石兄相告,我会小心行事。”对于石思远话语中表达的善意,陆羽轩欣然接受,随后与跪坐在矮几周围几人相谈甚欢,气氛融洽。 ※※※※※※※※※※※※※※※※※※※※※※※※ 素手挽华发,玉指抚丹唇。镜中人影,美目顾盼惹人怜。 珠玉绫罗相伴,冰雪玉肌隐现,月色妒红颜。 遥望秦淮水,灯火映长天。 半阙“水调歌头·忆雪”跃然纸上,看着远处华丽的画舫,各色红妆低吟浅笑,买醉的酒客杯来盏往,低沉的古筝之音远远传来,林忆雪轻倚窗边,陷入沉思。 半阙“水调歌头”正如她花儿般的年纪,才刚刚绽放,人生也只是短短的迈出一小步,但她不知自己的将来会如何走,也不知是否还会有将来,能否有机会写完这首词? 看着远处缓缓飘来的画舫,卖笑的风尘女子脸上那丝难掩的疲倦,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一般,她与她之间又有何区别呢? 真要说区别的话,那就是她比她们金贵些,不用为衣食而奔波。 她比她们名气大些,她是绝色榜第六名,江湖俊彦对她趋之若鹜,她不用强装笑脸去取悦他们。 还有区别吗?应该没有了。 林忆雪轻蹙峨眉,从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走廊中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知道是谁来了,因为这栋楼中只有一个人可以进入,抬手整理一下衣衫,缓步走到门口。 “师傅”林忆雪对着走进房中的飞羽宗掌门施了一礼。 “嗯”周覆抬腿进入林忆雪的闺房,面色有些苍白,还带有一丝恼怒,被陆羽轩用化功粉暗算后,他整整损失了三个月刻苦修炼的内力。 “你知不知道为了保护你,我今晚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周覆坐在圆桌旁的矮凳上,看着慢步走到自己面前的林忆雪问道。 “弟子不知。”林忆雪低头看着脚面,玉手轻攥衣衫。 “你只要知道代价很大,只有在飞羽宗的屋檐下,才能保得你的平安就够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房间中传来衣衫撕裂的声音和周覆阴沉的喝骂声,声音中有一丝得意,有一丝兴奋,还有一些暴烈,与往日间他所表现出的道貌岸然大不相同。 压抑的呻吟声缓缓传入走廊中。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第九章 旧怨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金陵,又名建康,处于长江中下游,东晋、南朝的宋、齐、梁、陈均相继在此建都,故有“六朝古都”之称。历史上曾数次庇佑华夏之正朔,长期是中国南方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拥有厚重的文化底蕴和丰富的历史遗存。 唐亡后,南唐定都于此,并扩建城邑,人口过百万。 秦淮河水穿城而过,从东水头至西水关全长十里的沿河两岸,从六朝起便是望族聚居之地,商贾云集,文人荟萃,素有“六朝金粉”之誉,茶肆、酒楼、青楼林立。 画舫缓缓停靠在秦淮河北岸,魔门弟子相继下船,抬手道别后各自散去,陆羽轩跟随庞宇来到邪宗在金陵设立的一处分堂。 分堂是一处三进院落,靠近大街一面布置成商铺,木质柜台上摆满各色皮货,为一处皮货铺子,一块写有“永兴皮货”四个大字的木质牌匾,悬于门楣之上。二进为邪宗弟子居住之处,三进院门处有弟子轮流把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庞宇将陆羽轩安置在三进院里,西厢房中的一处房间。 “羽轩,需要我怎样帮你?”庞宇看着坐在对面的陆羽轩问道。 “宇师傅,殷家父女这两三日间就应该被带到金陵,我想明天先跟毒宗在金陵的主事之人见面后,再做计议。”在回来的马车上陆羽轩就将鄱阳的见闻,详细的告诉了庞宇。 “也好,你安心住在此处,有事的话直接来找我,就算宗门不同意参与此事,我也会尽全力保你平安。”庞宇起身,轻轻拍了拍陆羽轩的肩膀,向房门走去。 “弟子多谢师傅。”陆羽轩起身对着庞宇的背影一拜。 “早些休息。”庞宇的声音从远处传入房间。 盯着桌面上摇曳的烛火,陆羽轩脑海中回想着今夜所收集到的信息。 管升,管财主的弟弟,从五品,翰林院侍读,其真实身份为尘安府府正,是南唐尘安府分部的幕后执掌者。 毒宗之人与管财主的大儿子管景龙相熟,去鄱阳时主动拜访的管财主,管景龙在尘安府做事,毒宗与尘安府又有什么关联呢? 如果自己与毒宗约战时,以殷家父女为条件,毒宗一定会想到管财主父子的失踪与自己有关,如果这两者有关联,到时尘安府也会成为自己的敌人,看来需尽快救出殷家父女,离开金陵,到时以南唐尘安府分部的实力,将对自己造不成半点威胁,如果时间托的越久,变数会越大,对自己越不利。 仔细计划一番,陆羽轩决定明日与毒宗见面之时,无论如何都要让对方接受约战和自己的条件。 ※※※※※※※※※※※※※※※ “哎,还别说,里面那小妞长的真是漂亮,那皮肤嫰的,拧一把能滴出水来,要是能亲她一口,老子宁愿一个月不喝酒。”一个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开口说道。 “少做梦了,那种仙子一样的人儿,能看一眼都是你上辈子积德修来的福分。”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人开口说道。 “是啊,这样的小妞不知道有多少大人物惦记着呢,不是咱们这种跑腿的能想的。”猥琐男子有些颓丧的说道。 “别啰唆,仔细看着点”健壮男子低声说道。 轻柔的脚步声在船舱走廊中响起,一个黑纱蒙面的黑衣少妇来到二人面前。 “参见聂统领。”把守在舱室外的二人低头行礼。 “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最好少去想,否则。。。”毒宗八大统领之一的毒蝎聂香菱随意的盯了猥琐男子一眼。 “属下不敢”猥琐男子额角泛出冷汗,将头垂的更低。 “开门”聂香菱开口说道。 “统领请进。”健壮男子将锁住房间的铁链取下,躬身让开道路,聂香菱走入房间内。 房间由硬木制成,没有窗户,显的有些气闷,两侧墙壁上各有一个铺位,由铁链牵着木板一端,另一端固定在墙壁上制成,一支红烛将整个房间照亮。 看到聂香菱进来后,殷懿来到殷员外身边。父女二人因为多日不见阳光,面色有些苍白,神色间稍显疲倦,但衣衫完整,身上也无伤痕,看来并未受到虐待。 “本人聂香菱,不知员外可曾听闻过?”聂香菱看着他们问道。 “未曾听过。”殷员外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 “看来紫涵师姐确实是嫉恨我了。”聂香菱脸上有些惊讶,随后露出喜色,大笑出声。 父女二人并未说话,只是看着聂香菱在那大笑不止。 “我与紫涵师姐从小在一块长大,又一起被毒宗收为内门弟子,成为整个寨子的骄傲,如一朵并蒂莲般被人尊敬。。。”聂香菱缓缓的叙述着小时候的经历。 “本来师尊对我二人细心教导,不分薄厚,但后来俞紫涵在师尊面前搬弄是非,令师尊对我生厌,后来更是因为一件小事差点将我逐出师门,俞紫涵又在师尊面前装好人,替我求情。。。” “我与俞紫涵长的同样漂亮,若不是俞紫涵从中作梗,少宗主又怎么会喜欢她而不喜欢我?。” “在她逃跑时我本能抓住她,但我没有那么做,我将染有飞花散的毒针射中了她的手臂,然后放他离开了。” “如果将她抓回来,少宗主岂不是还会娶她?” “所以,只能让她逃走,或者死。” “我曾在金陵跟踪过俞紫涵,看到过你们秘密会面,所以我认得你的面貌,这次在金陵又让我见到你,这就是天意,是上天要惩罚所有和俞紫涵有关系的人!”聂香菱有些癫狂的大声喊道。 随着聂香菱的讲述,殷员外渐渐弄清楚了二人间的恩怨纠葛,虽然聂香菱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将事情讲出,但凭借自己与紫涵相处接近十年时间,他仍然猜测出了事情的真相。 俞紫涵心性善良,她们二人所拜的师傅也有着一颗医者仁心,随着二人年龄渐长,两女心性也渐渐显露出来,聂香菱性格阴狠毒辣,不讨师傅喜欢,而俞紫涵与其师性情相仿,令其的师傅满意万分,照料有加。 当二人情窦初开后,聂香菱喜欢上毒宗少宗主庞飞鸿,而庞飞鸿却对俞紫涵情有独钟,渐渐的聂香菱由对俞紫涵的嫉妒转变为仇恨,当俞紫涵在金陵逃出毒宗后,被她用毒针射伤,最后毒发身亡。 俞紫涵被血参救回性命后,殷皓轩曾问过她,是何人出手给她下的毒,紫涵只是摇头不答,也许她对聂香菱的恩将仇报也有稍许的怨恨吧! “母亲不会怨恨她,只会可怜她而已”母女连心,殷懿看着有些癫狂的聂香菱说道。 姐妹相亲并蒂莲,只因一妒逝红颜。 是非对错何人断,善恶相争为哪般。 第十章 醉霄楼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站在朱雀桥边,回想到刘禹锡所写的《乌衣巷》,遥望着远处破败的街巷,早已不复王、谢时代的景象,昔日的高门大宅,香车宝马,白天画檐若云,晚上灯花如雨的繁华,也只能去想象一番,历史的苍凉,人世的无常,富贵荣华的白云苍狗,功名荣辱的身后寂寞,唯有用时光来祭奠。 看过了衰败后,陆羽轩转身,走向繁华。 过了朱雀桥行向东北,不远处即是夫子庙,街上行人如织,各色小吃种类繁多,叫卖声不绝于耳,一派热闹景象,道旁酒肆妓馆林立,醉霄楼就建于此处。 醉霄楼是一处木质建造的房屋群落,主体有前楼和后楼两部分组成,建成有几十年时间,占地颇广,其中酒肆、茶楼、妓馆为一体,是有钱人趋之若鹜之所,秦淮两岸颇负盛名的“销金窟”之一。 陆羽轩看了眼天色,时间已接近酉时,抬步走进醉霄楼,报出自己的姓名,要了二楼一处雅座。 当陆羽轩进入一楼大堂后,喧闹的声音明显降低不少,许多身负刀剑的武林人士向他看来,陆羽轩环视一周,并未在意,转身来到二楼。 二楼布置的相对优雅一些,宾客的气质也多了一些文雅,少了一丝凶悍,与往日间不同的是,今日来醉霄楼吃茶饮酒的江湖人明显多于往日,陆羽轩看了眼周围,认出了几个昨天追捕燕泽时见过的面孔,在这些面孔周围,也坐满了武林人士,微微一笑后,陆羽轩来到刚订下的雅座。 “看到了吗?他就是邪宗陆羽轩,昨天只用三招就击败了‘玉公子’萧晨。” “看他年纪轻轻,想不到竟有如此实力。” “他今天来见毒宗的人,商议约战的事,嘿嘿,要不是哥哥我,你能看到这种江湖大事吗?你这只菜鸟以后就跟着哥哥混吧。” 这处雅座属于半敞式,位置在窗边,其余三面由屏风围住,可遮挡其他宾客的视线,陆羽轩听到众人的谈论后,不禁哑然失笑,低头轻抿一口茶水后,安静的坐在那,举目望向窗外。 盏茶时间,伙计领着一位锦衣公子来到雅座,此人年龄在二十左右,容貌俊朗,不输于‘玉公子’萧晨。 “陆羽轩?”锦衣公子开口问道。 “正是”陆羽轩看着来人开口回答。 “我是庞毅,毒宗的少宗主,你要找的人。”锦衣公子随手打赏给伙计一块碎银,等伙计出了雅座并将屏风闭合后,对着陆羽轩介绍道,说话时将‘少宗主’三字加重语气,似笑非笑的盯着陆羽轩。 话语中的意思是,我的身份是少宗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是什么身份?要与我决战。 “哦?失敬,在下陆羽轩,是药老最得意的弟子。”陆羽轩装出惊讶的表情,并将“药老”和“最得意”几字加重语气,回敬给庞毅。 将药老之名抬出,意思是上次毒宗约战药宗,我们是胜利者,你一个失败者的后代,有什么资格摆出趾高气扬的姿态?“最得意”三字体现出自己的资质连药老都非常欣赏,并寄予厚望,与你的“少宗主”又有何差距? “规则和条件。”庞宇沉思片刻,问道。 “规则不限,各凭本事。条件是,如果我胜,你放殷府之人离开,并保证他们的安全。”陆羽轩将早已想好的条件说出。 “这次约战是你的决定,还是药老的决定?”庞毅问道。 “我的决定。”陆羽轩皱眉答道。 自己是近几日才下令捉拿殷府之人的,到现在他们人还没有回来,但陆羽轩提出的条件是让自己放人,而他昨日才到达金陵,说明殷府之人已被自己的人捉住,他提前赶到金陵与自己约战,这个决定是他自己做出的,而非药老,说明他的实力还没有达到药老的要求,仓促与自己约战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救人而已,看他年龄在十七八间,比自己修炼时间短二三年,即使天赋再好,功力又能高到哪去?何况自己的资质也非凡俗。 “哈哈哈,虽然不知你想救的是谁?我倒欣赏起你的胆色了!”庞毅想明白其中关键后,凝重的神色渐渐舒缓,“叛出药宗,过来帮我怎么样?咱们就不用比试,而你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不可能。”陆羽轩斩钉截铁的答道。 “呵呵,我同意你提出的条件,但规则方面我要修改一点。”庞毅轻松的盯着陆羽轩。 “讲”陆羽轩说道。 “生死战,我唯一的条件。”庞毅盯着陆羽轩,一字一顿道,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天赋再好又如何?唯死而已。 “你觉得吃定我了吗?我同意你的要求。”陆羽轩不屑的撇撇嘴。 “希望你的功夫能像你的嘴一般硬。”庞毅说道。 “决战订在三日后,午时。”陆羽轩定下时间。 “地点在凤凰台。”庞毅定下地点。 “决战之前你要保证殷府之人的安全。” “可以” 二人商议完毕后,各自离开。 毒宗少宗主与药老传人将在三日后凤凰台决战,这则消息被赶来围观的武林人听到后,迅速在金陵江湖中传播开来,虽然他们没有听到二人交谈的全部过程和提出的条件,但这扔不妨碍他们宣扬此事,作为江湖上将要发生大事的亲历者,甚至有些人还洋洋得意,逢人便讲,这样不但能提高他们的知名度,还能增加自己在江湖中的存在感,既然有好处,又没危险,何乐而不为呢? 离开醉霄楼后,陆羽轩安静的回到住处。 “陆羽轩,师尊让你去主厅见客。”一个同陆羽轩年龄相仿的青年站在门外喊道。 “呦,这不是‘死人脸’吗?多日不见,近来可好?”站在门外的青年叫甄修文,是庞宇的关门弟子,平日间不苟言笑,总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小时候同在宗门学艺时,与陆羽轩几人闹过矛盾,加入了另一个团体中,没少吃陆羽轩他们的亏,被他们起了个“死人脸”的绰号。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快走。”甄修文懒得理会陆羽轩,文斗武功他都干不过面前这家伙,从小憋屈到大,自己的血泪史中出现最多的名字就是这个招人烦的玩意。 “嘿,几年不见,长脾气了是吧。”对于甄修文对自己的不理不彩,陆羽轩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给老子乐一个,要不然老子就自己动手给你摆个笑脸。”陆羽轩拦在甄修文面前,扬了扬拳头。 “的确长进不少,不过还要多多努力啊。”陆羽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主厅走去,每次遇到死人脸都是一件让他开心的事。 “你奶奶的。”甄修文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爬一边咧嘴,咧嘴的动作的确让他有些呆板的面孔显得生动许多。 第十一章 期望 主宅大厅中庞宇正在同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说话,身材消瘦的青年坐在一旁。 “羽轩见过宇师傅、禄师傅。”陆羽轩快步走进大厅,施礼道。 “羽轩,来的正好,我刚对你禄师傅讲完你在鄱阳的经历。”庞宇看着陆羽轩说道。 “哈哈,才两年不见,羽轩长这么高了,记得我离开时,你才到我的肩膀呢,现在倒比老头子高半头了。”瘦小老者名为禄仓,看着面前的陆羽轩点头唏嘘不已。 “禄师傅,羽轩很想念你。”看着眼前的老者,陆羽轩情绪有些激动,在自己的老师中,禄仓是对自己最关心也最溺爱的一位,小时候自己惹过不少麻烦,多数是被禄仓帮他挡下的,让他少吃了不少的苦头。 “呵呵,你这臭小子是想我帮你挡麻烦吧?还别说,你这次惹的麻烦很有水准啊!”禄仓似笑非笑的撇了陆羽轩一眼。 “嘿嘿,禄师傅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目光如炬。”陆羽轩来到消瘦青年旁边坐下,揉了揉脸,激动的神情马上变成了嬉皮笑脸。 庞宇无奈的看着这一幕,对着两人翻个白眼。 “轩哥,接到你的书信我就马上赶过来了,怕打手不够,还把我把师傅也拉来给你震场子,我够意思吧,哈哈,这回咱们混世兄弟终于要祸害天下了!”消瘦青年叫邓天路,从小时候就跟陆羽轩几人混在一起,还组建个团体取名叫“混世太保”,他是这个团体中的“军师”。 “做的很好,继续努力。”两个青年在那热络的耍宝。 “来的时候死老头非让我跑着来,还说是为了练习轻功,其实就是想省下买马的银子,这个守财奴,等以后非要找个机会把他藏的银子都给偷过来。”邓天路在那跟陆羽轩小声嘀咕道。 “你找到老头把银子藏在什么地方了?”陆羽轩轻声道。 邓天路朝着陆羽轩作了个确定的手势。 庞宇一边喝茶,一边戏谑的看着禄仓,脸上摆着看戏的表情,这老头从来都不着调,徒弟也一个比一个不靠谱,看着禄老头吃瘪,还真是令人神清气爽啊。 “哈哈哈。”当甄修文顶着个黑眼圈走进大厅时,禄仓放声大笑,而庞宇的好心情也在此时消失殆尽。 这帮小家伙还真有活力啊!宗门内鼓励竞争,只要不造成致命伤害,他们做师傅的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徒弟打输了还是会觉得颜面无光,庞宇恨恨的瞪了甄修文一眼。 “羽轩,毒宗是怎样答复的?”稍许寒暄后,庞宇问起正事。 “毒宗少宗主庞毅同意在三日后午时,在凤凰台与我比试,提出的条件是生死战,如果我胜,他们会放殷家之人离开。”陆羽轩不在嬉皮笑脸。 “生死战?你赢面如何?”禄仓皱眉问道。 普通比试与生死战不同,普通比试时,如果一方实力不济,可以主动认输,胜方不可乘胜追击,生命危险不大。而生死战则要求有一方失去生命,战斗才能结束,即使一方认输,胜者仍然可取其性命。 “五五之数,如果性命相拼,结果是我残他死。”陆羽轩仔细思考后,慎重的回答到。 “能否在战前除掉掉他?”禄仓看着庞宇。 庞宇摇摇头,毒宗必定会严加防范,偷袭成功率不高。还有一点是,邪宗不易插手此事,他们只能保证陆羽轩决战前的生命安全,决战时,还要靠他自己。 “值得吗?”面无表情的甄修文突然插嘴问道,这也是在场几人心中一直想问的话。 以陆羽轩的资质,成长为一代武林至尊也非不可能之事,禄仓和庞宇等人都坚信他可以走到那一步,所以才将压箱底的技艺倾囊相授,对他抱有很高的期望,而他现在所需要的只有一样,那就是时间。 陆羽轩现在就像一只羽翼初丰的小鸟,本可以躲在邪宗这个安乐窝中,等待一段时间之后,就可展翅翱翔于天空。但这个决定,却令他在此时必须走出他的避风港,来迎接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也许在暴风雨中他会折断翅膀,失去生命,即使他能侥幸不死,但折断的翅膀,仍将令他再也不能在天空中翱翔。 望着几人关切的眼神,陆羽轩轻轻的摇头。 “我不知道,如果是刚出宗门时,我一定会对这个决定嗤之以鼻,但自从见到那个红衣身影之后,那个画面就不断在脑海中响起,她的名字仿佛刻在了心中,不断的回荡,就像心魔一样,无法摆脱,有时我会刻意的去遗忘,强行运功进入修炼中,但醒过来后,记忆却更加深刻。” “当我拿到金鳞血准备返回宗门的时候,我希望时间可以让我变回原来的样子,但是当我看到殷府满地的血迹之时,心里产生从未有过的恐惧,当我翻过一具具尸体,却没有发现她的时候,虽然面对着满地尸体,但心中却开心无比。” “当我决定要前来金陵救她的时候,仿佛有一座压在身体上的大山在瞬间崩塌了,令我感觉无比的放松,更令我难以置信的是,已经阻挡我半年之久的一品境界也在瞬间被冲破,让我达到了后天巅峰之境,这也是我挑战毒宗的依仗,只要庞毅没有达到先天之境,我就不会输。”陆羽轩缓缓的向着自己的两位师傅讲出自己的心里感受。 “什么?你达到后天巅峰了?”厅中几人露出惊讶表情。 “哈哈,好,十七岁的后天巅峰武者,百年间达到此境界最年轻的人居然成为了我的徒弟,哈哈。。。”禄仓非常兴奋,感觉自己当初收陆羽轩当徒弟这个决定太英明了。 “不错,羽轩一直没有令人失望过。”庞宇也是一番感叹。 “这个变态,难怪打不过他。”甄修文嘀咕道。 “嘿嘿,只要毒宗的少宗主不想死,轩哥就赢定了。”邓天路朝陆羽轩竖起大拇指。 “羽轩,虽然武功突破是好事,但决战之时仍不可大意。”庞宇对陆羽轩说道。 “弟子知道,师傅,我跟殷懿的事怎么解决啊?”陆羽轩第一次接触男女间感情之事,不知道该怎样处理。 “这种事你自己会解决好的,师傅相信你。”禄仓也不是痴情冢那帮家伙,对感情的事也没什么研究,老脸一红后,就搪塞过去。 “他可能还是处男呢,能给你屁的建议。”当陆羽轩看向庞宇时,禄仓揶揄了一句。 “老杂毛,你想找揍么?”庞宇恼羞成怒的看着禄仓,虽然燕南说的是实情,他属于武痴,一心所想皆是修炼之事,不近女色。 “切,老子还怕你怎么着?演武场走着。”禄仓挑衅的说完,转身走出大厅。 “正合我意”庞宇追着去了。 大厅中剩下三个青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但都很明智的没有追去围观,以往血淋淋的例子教会了他们两个道理: 好奇虽然不会要他们的命,但还是会让他们在床上躺一个月。 还让他们知道了,当一个人输了的时候,往往会找个人当出气筒,尤其是输的那个人是你师傅的时候,指导你练功,还需要什么理由么? 第十二章 美人泪 金陵,萧府,毒宗少宗主率领众人前来金陵,萧家作为盟友,特地将他们安排在府中一处安静院落,以示亲近之意。 月色朦胧中,一队骑士护送着一辆马车驶入府中。 “属下参见少宗主。”聂香菱和侯灿二人进入厅中。 “免礼,二位辛苦了,侯长老,你先回房间休息吧,聂统领留下。”庞毅坐于主位说道。 “遵命。” 侯灿走向自己的住处,聂香菱来到庞毅近前坐下。 “此行可遇到什么麻烦么?” “此次行动非常顺利。。。”聂香菱将此番前去鄱阳县的经过详细的向庞毅讲述了一遍。 “哦?他们找到了金鲤?有趣,没想到俞紫涵还真是命大,中了飞花散还能活这么久,陆羽轩这次来是给药老寻解药的?这老不死的,还真是厉害啊。”庞毅对药老的实力,也不得不感叹一番,毒宗花费巨力制成的飞花散都没要了他的命,硬是让他磨出了解药的配方。 返回金陵的途中,聂香菱很好奇俞紫涵为什么能活这么长时间,她给殷皓轩吃了一种药物,令他神志不清,在意识失去控制之时,聂香菱挖掘出了这些秘密。 “想救殷懿么?他是怎么知道是我的人下手抓人的?”庞毅仍然坐在那思索着什么。 “报,少宗主,翰林院侍读管升求见。”一个护卫在厅外禀报。 “带他去书房。”庞毅说道,说完转头看向聂香菱“此事做的很好,聂统领先去休息吧。” “府主如此时辰来见在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书房中,庞毅看向对面的管升。 管升年龄有四十多岁,面貌与其兄长管财主有七分相似,也是细高的身材,身穿一件青色儒衫,面白无须,远处看去,一副饱读诗书的长者形象,但眉眼间不时闪过的一道精光,令他与普通的读书人又有很大的不同。 管升没有说话,面色有些阴沉的递给庞毅一份卷宗。 卷宗中记载着殷府被灭门之事,内附仵作的验尸表格和陈县令对凶手的猜测,正是鄱阳县递交到尘安府的那一份。 “这份卷宗今日刚递到府衙,我已令人销档,你们毒宗下回做事最好干净点,还有,为什么要扯上我管家?你可知我兄长和侄儿已经失踪了?”管升原本对此事并不在意,但下午鄱阳派人来报告管财主和管成失踪之事,让他产生疑虑,所以这么晚还来见庞毅。 听到管财主失踪的消息后,庞毅刚刚的困惑一下子就解开了,单单凭借殷翠彤临死写的一个毒字,虽然可以猜测是毒宗所为,但陆羽轩为何那么肯定人是落在自己手里?联系到管财主失踪,庞毅可以确定,管财主父子一定是被陆羽轩拿住,并从他们口中得知毒宗众人的行踪后,才确定是自己所为,那管财主的下落就不问可知了。 “府主可知药宗约战我毒宗之事?”庞毅问道。 “此事金陵已传开,自然知道。”管升不知道庞毅为什么提起此事,但他知道,庞毅此话必有下文。 “你可知道陆羽轩提出的是什么条件?” 管升没有开口,只是摇摇头。 “他的条件是,如果他胜出,我需要放殷府之人离开。” “我派去鄱阳的人手刚刚回到金陵,我也是才知晓他们捉住了殷府之人,而陆羽轩为何却比我还要提前知道殷府之人是落于我手?单凭一个毒字吗?”庞毅问道。 “你是说他绑架了家兄,从他口中得知毒宗之事后,确定是你派人前往,所以在殷府之人还没到金陵时,提前来到金陵,以殷府之人为条件,与你邀战?”管升略一思索就猜测出事情的大概。 “应该如此了,他先猜测出是毒宗所为,然后抓住府主的兄长,最后确定是我抓了人。”庞毅点点头。 “那家兄会如何?是生是死?”管升皱眉问道。 “邪宗可从来都不是出善人的地方。” ‘凶多吉少’四个字虽然没有被说出口,但庞毅话语中所透露出的意思,却不言自明了。 管升与管财主虽然是亲兄弟,但二人性格却相差颇大,管升自少年游学至金陵后,一心求官,将权力看的重于一切,而管财主却不思上进,小富即安,兄弟间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平时也很少联系,但手足之情仍在,得知兄长和侄儿凶多吉少后,心中对陆羽轩充满怨恨。 “呵呵,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不知我此前的提议,府主考虑的如何了?” “此事事关重大,我还有些疑虑。”管升眉头微皱,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府主无需多虑,此事并非我毒宗一家参与,如果成功,南唐的皇帝听闻此事必然十分开心,以府主的功劳,升迁是指日可待,到时府主的地位和权利,又岂是一个尘安府分部所能比拟的?” 庞毅看到管升还是迟疑不决,又开口道: “府主今晚可回去好好考虑一番,明日我介绍几人与府主认识,到时再做决定不迟。” “好,明日管某再来拜访。”管升点头同意。 送走管升后,庞毅走到书房中的博古架前,对架子上摆放的玉器、瓷器等并未多看一眼,抬手取下一只小巧的锦盒,打开后,一枚做工精美的银色指环躺于其中,庞毅轻轻的拿起指环,将它戴在左手食指之上,小心翼翼的旋转了一周后,原本平平的表面上凸出了一个尖细的针头,烛光下,针头上泛出蓝滢滢的光晕,令指环看起来既漂亮又妖异。 “世上三分美人泪,红尘十丈烦恼丝,这次我就用三分‘美人泪’来帮你斩断‘烦恼丝’吧,你会不会感激我呢?” “美人泪”是中品组毒,照比上品组毒“飞花散”毒性稍弱。 庞毅有些陶醉的看着手中的指环,轻轻说道。 随着手指的再一次转动,妖异的针头消失不见,指环又恢复如初。 十丈菩提土,三分美人泪。 生死咫尺间,轮回勿相怨。 第十三章 闹市之争 醉霄楼约战后,第二日,巳时,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轩哥,刚刚有弟子来报,说是有一名邪宗弟子在城内与人相斗。”邓天路匆匆跑到陆羽轩面前。 “是谁?在哪里相斗?”陆羽轩刚刚练功完毕,起身问道。 “不清楚是谁,在街口向东,大约一炷香的路程,有很多人在那看热闹。”邓天路摇头道。 “有可能是辛阔那小子,算算时间也该到了,你去通知禄师傅,我先去看看。”陆羽轩提上鞋子,急急向门外跑去。 “还真像那个笨蛋的作风。”邓天路一拍额头,匆匆跑出房间。 平日间熙攘的大街上,今日更是被堵的水泄不通,陆羽轩费了很大力气才挤进人群里面。 这里是街边的一个市场,此时市场中心已被人清理出一片空地,空地周围摆放着各种木制小推车,上面摆放着各种小吃,人群被阻挡在小推车构成的圆圈之外。 圆圈之内正有两个人在打斗,几个青年男女站在一旁观看,不时开口说着些什么。 陆羽轩看到打斗中的一人正是辛阔后,心中一松,两年时间不见,这小子长的更高更壮了,身高差不多有两米,胳膊粗的快赶上他的腰了,看他现在活蹦乱跳的,显然是没吃亏,陆羽轩也不着急露面,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轩哥,还真是辛阔这小子啊,这长的怎么跟一头黑熊差不多了。”邓天路衣衫散乱的挤到陆羽轩身边,像刚被人蹂躏过一样,他身后的甄修文也差不多,头发上还沾着一片菜叶,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陆羽轩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挤进来的。 “嗯,这小子功夫长进不少。”对于黑熊的说法陆羽轩点头表示认同。 在两人说话之时,辛阔用他如蒲扇一般的大手使出一记劈挂掌,将与他缠斗的男子扇出圈外,动作干净利落,周围叫好声轰然而起。 “就这点本事也敢惹你家爷爷?”辛阔拍了拍高高偾起的胸肌,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对手,扭头对着那几个围观的青年男女说道“还有谁想来试试?” 望着站在空地中心,形如铁塔一般的汉子,几个年轻男女喉咙微动,却无人答话,“玉公子”萧晨也站在其中,一手捂着胸口,脸上阵青阵白。 “得饶人处且饶人。”随着一道声音响起,一个青衣男子轻踏围观之人的肩膀跃入空地中,此人面貌与萧晨有六分相像,只是年龄稍大。 “大哥,帮我宰了那小子。”萧晨对着来人大声说道。 “哼,学艺不精就不要总惹些是非,萧家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青衣男子名为萧羽,是萧晨同父异母的大哥,今日陪同几位贵客在附近酒楼中饮宴,萧晨之事他本不想管,但酒楼中有人认出他的身份后,才不得不现身出来给萧晨解围。 “大哥教训的是,小弟记住了。”萧晨低头答道,心中所想却是:现在先让你得意一时,等我夺得家主之位后,再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你是何人?要与我一战吗?”辛阔在一边等的不耐烦了。 “在下萧羽,金陵萧氏的大公子,不知阁下为何与他们发生争执?”萧羽并不清楚事情起因,起初街上喧闹声响起时,他正与众人饮酒,只当是普通的争执并未留心,当双方陷入争斗之后,他们才来到窗边查看。 “要不是那个小白脸辱我邪宗,你当老子会没事可做去找他麻烦么?”辛阔大手一指萧晨。 “我只是发表我的看法而已。”萧晨有些心虚的越说越小声。 事情的起因是:几名青年男女谈论到药宗与毒宗的约战之事,萧晨 因为被陆羽轩打伤,丢了脸面,所以心中嫉恨非常,大声辱骂了陆羽轩和庇护他的邪宗几句话,正巧被路过的辛阔听到,双方发生争执,直到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局面。 “此事你想如何解决?”萧羽听完身旁青年讲完事情的大概后,微微皱眉看向辛阔。 “让那个小白脸自己掌嘴认错。”辛阔一副莽夫形象,粗声说道。 “呵呵,邪宗还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你也不看看自己在什么地方?” 一个身形只比辛阔小一号的青年跃入空地中,来人一身紧衣胡服,长裤革靴,头发披散,粗眉大眼,浑身散发出一股凶励之气。 “呵呵,这头麒麟还真是不安分啊,雨筠师妹,你看咱们是不是也来搅合一下?”南宫寒,武林四大世家排名第二的南宫世家少主,看向身旁的宁雨筠,眼中的爱慕之色毫不掩饰。 “时机不对,难竟其功。”虽然南宫寒对她的称呼和眼神令宁雨筠反感,但她仍然语气平静的说道。 “想以多欺少?”陆羽轩和邓天路、甄修文三人走出人群,来到辛阔身边。 “轩哥。”辛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本来是给陆羽轩帮忙的,没想到刚见面就给他惹了麻烦。 “越长越结实了。”陆羽轩捶了辛阔胸口一拳。 “你就是陆羽轩?既然今日相遇,那就让我来掂量一下你的实力如何?”麒麟大步走到陆羽轩几人面前。 近几日陆羽轩之名在金陵被传的沸沸扬扬,麒麟早就想与他较量一番,自己现身于此也是为了这个目的,看到那个大个子对着一个青年喊“轩哥”,他就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来了。 “你是何人?”陆羽轩问道。 “四象圣地传人,麒麟。”胡服青年回答道。 “早就看你们‘四象圣地’不顺眼了,今天就拿你这头麒麟来下酒。”陆羽轩看到此人出现后就已经猜测出他的身份,怕辛阔吃亏,所以才现身相见。 四象圣地在正道武林四大圣地中排名第三,在世外仙阁之下,此门派弟子皆以神兽之名为代称,是邪宗死敌。在庞宇对陆羽轩介绍各门派的年轻强者之时,曾重点提及此人。 “二位且慢动手,且听小僧一言,陆施主明日将与毒宗一战,如果今日受到损伤,未免因小失大。而麒麟施主今日所为,也有乘人之危之嫌,并非我正道之人应作之事。”一个年轻的麻衣僧人来到空地中心,出言制止即将争斗的两人。 “木尘,你想插手我四象圣地与邪宗的恩怨吗?”麒麟恼怒的看着麻衣僧人。 “普济寺不会插手你们两宗的恩怨,但今日不是你们解决恩怨之时,宁仙子也是如此想法。”木尘对着麒麟双手合十说道。 “希望你明天能活下来,再见之时我会亲手拧下你的脖子。” 普济寺在四圣地中排名第一,木尘和宁雨筠联合对他施压,麒麟慎重考虑一番后说道。 “你的人头也给我留着。”陆羽轩对着麒麟说完,又向木尘施了一礼。 正如僧人所说,他明日要和毒宗少宗主生死战,今日不宜与人争斗。 由于麒麟的插手,辛阔与萧家的争斗也不了了之,陆羽轩领着几人离开此地后,围观之人也轰然而散,武林之中又多了一件谈资。 “有劳大师。”宁雨筠对着木尘说道。 “小僧也同意仙子的看法,所以才出手相阻而已。”木尘双手合十。 第十四章 凤凰台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古籍中所载“凤凰台在金陵城内之西南隅,犹有陂陀,尚可登览。有三鸟翔集山间,文彩五色,状如孔雀,音声谐和,众鸟群附,时人谓之凤凰。起台于山,谓之凤凰山,里曰凤凰里。” 凤凰台依山而建,条石垒砌,登台可俯瞰远处三山、二水,景色优美。 天气晴朗,午时将至,凤凰台下,人头攒动。 邪宗众人在庞宇和禄仓的带领下,骑马赶至此处,拾级而上。 高台之上也聚集了许多人,分做两拨,一拨正道,一拨邪魔,泾渭分明。 邪宗之人登台后,与魔门之人相聚一处,稍作寒暄。 日上中天,午时已到,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马车停于石阶处,帘幕掀开,两名女子走下马车,登上高台。一位是黑色紧身衣,黑纱罩面的妇人,一位是身穿紫绡翠纹裙的二八佳人。 待二女登上高台后,陆羽轩走到近前,看着面前的殷懿,她的容貌虽然经过精心修饰,仍然难掩眼中的一抹疲倦。 “陆公子,少宗主让我给你捎句话,如果你今日能大难不死,才有资格做他的对手。”黑纱遮面的聂香菱轻声说道。 陆羽轩面带不屑的撇了眼聂香菱,再不理会。 “诸位,昨日管某接到举报,有江湖人士肆意杀害普通百姓,尘安府今日特来捉拿嫌犯。”管升排众而出大声说道。 “管升这只乌龟怎么会挑这个时候拿人?”台下一片喧哗,议论之声不绝。 “十日前,有人贪图殷小姐美貌,闯入鄱阳县殷府预行不轨之事,被护院发现后,肆意杀害无辜之人,屠灭殷府满门,殷员外父女在护卫的拼死保护下,终于逃脱魔掌,来到金陵尘安府报案,此案卷宗已被本府收录,并得到长老许可,今日特来捉拿凶手。” 管升大声说完后,又对殷懿问道: “殷小姐,杀害你殷府满门的可是你面前之人?” “是”殷懿目蕴泪光,看了一眼陆羽轩,低头说道。 “陆羽轩,你还有何话说,今日殷小姐亲口指认你为凶手,将你所犯下的累累血债公之于众。” “你说我杀人我就杀人了?”陆羽轩脸色阴沉的看着管升和聂香菱。 “人证物证俱在,你抵赖也没用,尘安府之人何在?”管升面带得意的看着陆羽轩。 “属下在。”隐藏于各处的尘安府之人走出人群,围住高台,粗略一看不下数十人,显然是管升早已布置好的。 “拿人。”管升退向后方。 “慢着,你说殷员外报的案,他在何处?我同他对质。”陆羽轩并未理会管升,只是看着殷懿。 “等拿下你后,自然会让他与你上公堂对质。”管升随意说道,只要将人带到尘安府,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捏扁搓圆?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你们的一面之词了?” “你们尘安府草菅人命的事做的还少了?” “我们魔门的事,也是你们能插手的?” 魔门一边的人不断开口说道,有人质疑,有人不屑,有人反对,一时间喧闹非常。 “殷小姐亲口指认,还会有错吗?”面对魔门众人的指责,管升面颊躺下汗珠,但仍然强硬的反驳道。 “那此人是谁?也是你们尘安府的人吗?”陆羽轩看着聂香菱明知故问道。 “小女子,毒宗聂香菱。。。” 当聂香菱刚开口说话时,陆羽轩突然向她攻出一掌,聂香菱急忙闪身避让,抬掌相抗,但她预料中的攻击却并未攻至,陆羽轩虚晃一招将聂香菱逼开后,伸手揽住殷懿的腰部,将她带到自己身边,缓缓的退向魔门众人所在的方向。 “你想掳劫证人吗?”看到殷懿落入陆羽轩之手后,尘安府众人停住脚步,不敢妄动,管升却大声开口,又给他扣上一项罪名。 “为什么?” 陆羽轩一边揽着殷懿的腰部缓缓后退,一边轻声问道,对管升之言并不理会。 “毒宗用父亲和奶奶的性命威胁我,让我诬陷你,如果我不这样做,毒宗就会在我面前杀了他们,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殷懿伸出双手抱住陆羽轩,强忍许久的泪珠瞬时溢出双眼,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即便在自身脱离魔掌之时,顾及家人性命,她仍然不能大声说出真相,还给陆羽轩一个清白,这让她心中愧疚万分。 “谢谢你来救我,你的恩情殷懿铭记在心,希望你能吉人天相,逃脱此难,今世殷懿违背本心,陷害恩人,必入拔舌地狱,也算上天对我的惩罚,希望来世,再与你相遇,报答你的恩情。”殷懿越说越小声,呼吸也变的急促,嘴角有一线血迹流下。 “你受伤了?”发现殷懿的情况不对后,陆羽轩厉声问道。 “来此处时,毒宗交给我一枚指环,上面染有剧毒‘美人泪’,让我暗算于你,殷懿不能一错再错,只能用我的性命相抵。”一枚做工精致的银色指环戴在她左手食指上,一截尖细的针头凸出指环表面,在阳光下,针头上带着点点猩红和一抹妖艳。 “死了也好,总比活着快活些!”看到殷懿倒在陆羽轩怀中,嘴边流下一缕血迹后,聂香菱低声轻语,转头看向管升开口说道“计划失败,拿人。” “拿人,如果反抗,生死不论。”管升向着尘安府众人喊到。 陆羽轩并不理会周围之事,快速出手封住殷懿身上的几处重要穴道,伸手入怀,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玉盒,轻轻的打开盒盖,一股异香霎时布满周围,单只闻上一闻便令人觉得浑身一震,无比的舒坦,白色的玉盒中静静的躺着一枚浑圆的白色丹丸,丹丸呈透明状,无丝毫杂质,向外散发着滢滢白光,此物令人一见便知非是凡品,这枚丹丸正是名闻江湖的“九花祛毒丹”,是他临出宗门时药老所赐,做保命之用。 陆羽轩快速将丹丸取出,喂入殷懿口中,动作无丝毫迟疑,丹丸入口即化,给她苍白的面色增添少许红晕。 “亲情与道义,像鱼与熊掌一般,令世人难以抉择,你选择亲情,陷我于不义,我不怪你,这正是我喜欢的殷小姐应该做的选择,但是,,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曾经的殷懿已经随着“美人泪”而逝去,现在的殷懿,命是我的,你不是说要来世报恩吗?我现在就给你报恩的机会,你以后再也不能轻生,随便的接受死亡。”他有些恼怒的握住殷懿的双手。 “如果今日我能不死,我会帮你救出家人,如果你的家人遭遇不测,刚才你也以命相抵了,不在相欠,你以后要做的,就是活下去,好好的活着。”陆羽轩望着躺在他怀中,气息渐渐回转的殷懿轻声说道。 “好,我答应你。”殷懿用她有些苍白的手指轻轻拉住陆羽轩的手掌,微微点头,目光中多了一些神彩,不再像刚才那般,眼中充满着绝望。 “我看谁敢动手?”禄仓看着意志消沉,抱着殷懿在那里低低细语的陆羽轩,有些心疼,看着围聚过来的尘安府之人,挺身挡在他们前面,先天境气势猛烈爆发而出。 辛阔和邓天路、甄修文也来到陆羽轩周围,将二人护在中间。 “禄仓,你们邪宗想包庇凶手吗?”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走出人群,头发披散在背后。 “原来是你们‘四象圣地’在背后捣鬼,你们来了几个老不死的?就你自己的话,还不够看。”禄仓说道。 第十五章 混战 苍龙撕云能揽日青蛟裂海可捉月 霸下驮天镇世间貔貅吞地纳无穷 四象圣地没有宗主,只设立四个长老之位,宗门之事由四大长老轮流掌管,这一代的四位长老分别为苍龙、青蛟、霸下、貔貅。 “你这老头,说话还是那么臭不可闻,现在可够看?”一个驼背老人走到前面。 “不够。”庞宇走到禄仓身旁,看着对面的苍龙、霸下二人。 “事情已经明了,邪宗还要庇护他吗?”金陵萧氏家主萧文轩,和萧武德并肩走出人群。 “羽轩刚才用九花祛毒丹救人,你们眼瞎了,看不见吗?”程岚语气微怒,迈步走入场中。 “谁知道他给殷小姐吃了什么?我们只看见殷小姐刚才还好好的,被他掳过去后就奄奄一息了,就是陆羽轩当众下的毒手。”飞羽宗长老舒元亮站在正道人群中大声说道。 “你们是想挑起正邪之战吗?”阴魔宗长老苍宏胜排众而出。 “今日并非正邪之争,而是天理之争,陆羽轩所行之事,有违天理,老夫也不得不代天执法。”毒宗长老贺圣杰来到场中。 “自欺欺人,你们还是那幅指鹿为马的德行。”炼魂宗长老项询走出。 “炼魂宗何时也会悲天悯人了?”南宫德元走到场中,先天气势爆发而出。 看着高台中央先后走出的十一位先天强者,高台之下围观的人群中响起震耳的欢呼声。 先天境强者已是江湖中的一方豪雄,平日间能见到一位,都能让人津津乐道很久,今天突然出现这么多高手,令围观众人兴奋不已。 正邪是非,本就不好分辨,能听清高台说话的也只是靠近高台的一少部分人而已,大部分人只能用眼睛来观看和分辨事情的发展。 高台中心十一位先天境强者爆发开气势,令场中掀起一股肉眼可见的气劲风暴,空气也变的有些扭曲。 场中十一人分做两方进行对峙,魔门一方有禄仓、庞宇、程岚、苍宏胜、项询等五位先天境强者。 正道一方则有苍龙、霸下、萧文轩、萧武德、贺圣杰、南宫德元等六人,强弱之势一望可知。 庞宇和禄仓相视一眼后,已经认清场中形势,今日是正道之人所设的一个局,对方准备充分,也许他们已经准备了很久,只是在等一个发动的时机而已,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先天境强者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高手隐藏在人群中,并未现身。 “苍宏胜、项询,你们可要想好,今日我等一定要将陆羽轩捉拿归案,替天行道,如果你们阴魔宗和炼魂宗非要进来掺和一脚,那后果只能你们自己来承担,你们真想把宗门也带进漩涡吗?”南宫德元向着对面说道,程岚对药老之情他们清楚,知道她一定会站在邪宗一边,所以自动将她略过。 “你们不用白费心机,玩这种分化手段。”苍宏胜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目的何在,但是,萧文轩,你已经想好要与邪宗作对了吗?金陵萧氏也许会因为你今日的所为而从此在武林中除名。”禄仓看着萧文轩。 “哼,不劳费心,你们还是多想想自己今天会是什么下场吧。”萧文轩立场坚定,毫不犹豫的说道。 禄仓等人非常疑惑,不知他们有何凭持,竟敢挑起正邪之战。 “哼,邪宗吗?自会有人去对付的,不用再废话了,手底下见真章吧。”苍龙说完,带头向禄仓他们压迫过去,霸下紧随其后。 场中形势发生变化,面对苍龙他们的包围之势,禄仓几人缓缓后退,将陆羽轩几人护在中间,以陆羽轩他们所在之处为圆心,正邪双方形成一个圆环。 陆羽轩看了眼周围的形势,又深深的看了看躺在他怀中陷入昏迷的殷懿,对邓天路说道“你们帮我照顾她,将她带回宗门,在世人眼中她只是一个受害者,应该不会为难她,” “但你们要小心毒宗和四象圣地的人,殷懿对他们的作用已经消失,她活着只会对他们产生危害,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揭露今日的真相,所以他们也许会趁乱对她出手,但今天他们以我为借口,挑起正邪之战,重点必然还在我身上,我一会儿找个机会突围,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们到时带她离开,照顾好她,自己也多注意安全。” “轩哥,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的照顾她,在宗门等你回来,到时一定要让这帮混蛋好看。”邓天路眼圈微红说道。 “轩哥,你跟我们一块走吧”辛阔开口说道。 陆羽轩摇摇头,“如果我跟你们在一起,有可能我们一个人也逃不掉,你们自己小心,想要我的命,就让他们用自己的命来换吧。” “小心点。”甄修文面无表情的说道,但话语中还是带着少许关心之意。 “放心,祸害活千年。”陆羽轩嘴角带着一抹邪笑。 甄修文点点头,对他自称为“祸害”深表赞同。 “羽轩,他们以你为借口做了一个局,虽然不知道他们目的何在,但必定会尽全力捉捕你,如果让你逃掉,会对他们的目的造成影响,一会儿我会尽力帮你打开一个缺口,为你制造一个逃出去的机会,后面的事就要靠你自己了。”禄仓控制自身气劲,让陆羽轩靠近自己后,急迫的对他说道。 “羽轩知道,禄师傅你们也要多小心。”陆羽轩点头说道。 正道之人不在给他们多说的机会,苍龙已率先出手攻向庞宇,由于气机的牵引,场中之人同时而动,出招攻向自己锁定之人,高台中心瞬间陷入混战之中。 看到高台上的先天境高手陷入混战后,围观众人心中的激情与豪迈也被点燃,高台四周叫好之声不绝于耳,宣沸之音直入云间,。 场地中央,苍龙与霸下合力进攻庞宇,想先将他拿下,瓦解魔门一方的防守之势。 而庞宇独对两人,也只是稍落下风,并未被一击而溃,从平日间说话就可看出,庞宇是一个性格强硬的人,同时又是一个武痴,他的实力在场中众人之中可以排进前三,实力非常强悍,在他两边的是禄仓和程岚,他们在抵挡自己对手的时候,也会找准时机,攻出一招,与他形成协防之势,对苍龙和霸下的攻击造成影响,让他们不能尽全力攻击庞宇。 庞宇需要面对的压力虽然巨大,但在禄仓和程岚的帮助下,暂时抵挡住了二人联手,让场中形成短暂的僵局,正道一时之间不能攻破魔门的防守。 但庞宇消耗巨大,这种局面必然不会长久。禄仓等人心中也清楚场中形势,攻势愈发猛烈。 当场地中陷入狂风暴雨般的混战一段时间后,变故突然出现,当程岚逼退自己的对手萧文轩后,对霸下攻出凌厉一掌,霸下刚同庞宇对了一拳,佝偻的身躯退后了一步,体内也被震的气血翻腾,刚要运功压下体内有些散乱的真气,程岚凌厉的一掌已攻至他身前,令他不得不再退一步,暂避锋芒,让场中短暂形成五对五的局面。 庞宇和霸下对了一拳后,身形微晃,本可稍微退后消减这一拳的劲力,但他却强行运功,不顾体内翻腾的气血,身形突然跃起,一拳轰出,拳锋所向,直指毒宗长老贺圣杰。 贺圣杰自开战到现在,一直攻多防少,打的甚为舒心,刚刚悠然的攻出一招被禄仓接下后,正准备再攻一招时,异变突起,庞宇怒冲到他面前,完全不去理会苍龙的攻击,一副要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让贺圣杰面色瞬间变的铁青,他知道只要他咬牙抗下庞宇这一拳,魔门防守之势必溃,今日己方的布局也能完美收官。 但这个完美的收官如果是建立在他的重伤垂死之上时,他贺圣杰是不会那样去做的,感受到刀锋般的拳劲扑面而至,贺圣杰急忙后退,抬起手掌挡在身前,运起内力护住全身。 “砰、砰”随着先后两声巨响响起,场中形势又出现变化。 第一声巨响,是庞宇一往无前的一拳与贺圣杰手掌相碰所致,贺圣杰身形如同一块巨石般被庞宇轰的倒飞出去,令正道包围圈出现一处缺口。 第二声巨响是庞宇被苍龙击中所产生。 “羽轩”在第一声巨响响起之时,禄仓大喊一声,攻向苍龙。 陆羽轩也在此时如同一道虚影般,从庞宇用生命为他打开的缺口处一冲而过,身影消失在高台之上,一滴眼泪飞落而下,砸在地面上。 第十六章 自渡 “都给我走。”禄仓双眼血红,展开同归于尽的打法,黏住苍龙,不退一步。 庞宇躺在地上,望着陆羽轩逐渐消失的背影,嘴边露出一缕微笑。 “师尊。”甄修文跪在庞宇身边,双手有些颤抖的想要将他扶起。 “我的弟子,要坚强些,走。”庞宇看向甄修文的目光带着一丝满意,随后语气严厉的喊道。 “走”辛阔手持六合大枪,当先闯出包围圈,邓天路将昏迷的殷懿背在身上,紧随其后,甄修文微一咬牙后,也起身跟上。 高台之上的魔门众人,看到如此情况后,也遽然散开,奔向四方,高台下一时间混乱非常,围观众人被四散的魔门之人撞的横倒竖卧,原本拥挤的人群,被犁出道道沟壑。 看着高台上四散的人影,庞宇艰难的从地面上站起来,缓缓的挺直腰身,“你们想赶尽杀绝吗?” 禄仓嘴角挂着一缕血迹来到他的身旁,抬手将他微晃的身躯扶稳,刚刚同归于尽的打法让他短暂的阻挡住苍龙和霸下二人,但嘴边流下的血迹证明他也为此付出了一定的代价,项询和苍宏胜、程岚三人逐渐围聚到场地中心。 “不如今天就把他们一并解决了。”毒宗长老贺圣杰衣衫破烂的走过来,他胸口带着一些血迹,脸色也有些苍白,看来刚才庞宇的一拳让他受伤不轻。 “你来打头阵吗?”南宫德元面色阴沉,语带讽刺的说道。 贺圣杰的贪生怕死令他们功亏一篑,让南宫德元心中非常恼怒,陆羽轩的逃跑也打乱了他们的原定计划,形势发展到现在,让他们也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 “你。。。”贺圣杰开口不知该说什么,刚刚他的退避在场之人有目共睹,面色铁青的看了南宫德元一眼后,不再开口。 萧武德等人也面带不屑的看了贺圣杰一眼,没有多说。 “你们真以为陆羽轩能逃掉吗?我们既然挖坑给你们跳,又岂会只挖一个?”霸下低沉的开口。 “癞蛤蟆吞天,好大的口气。”禄仓说道。 “非也非也,是乌龟王八吞天好大的口气。”项询开口讽刺道。 项询年龄在五十间,一身儒袍,容貌俊朗,让他看上去却像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一般,此刻他的眼神有些阴骘,正道今日突然发难,将他也拖入泥潭,刚刚的战斗也打的有些气闷,让他心中的一股怒气无处可发,所以一找到机会便开口讽刺。 霸下是古代汉族传说中龙之九子的老六,样子似龟,喜欢负重,碑下龟是也。看着驼背的老者,项询将霸下比作乌龟王八,还真有些应时应景,场中众人一时面色各异。 “哈哈哈哈,项兄高见。”禄仓看着脸色难看的霸下,不留情面的开口大笑。 “你想死吗?”霸下踏前一步,逼向项询。 “你来试试。”项询也挺身相向。 形势发展到现在,正邪开战在所难免,项询也是豁出性命,兵来将挡了,虽然对方多一人,但想除掉他们,对方也要拿出几人陪葬。 “你们走吧。”萧文轩和南宫德元对视一眼后,微微点头说道。 萧武德和苍龙缓缓后退,包围圈露出一条出路,禄仓几人搀扶着庞宇谨慎的走出圈外,退下高台。 “就这样放他们走了?”望着庞宇几人离去的身影,贺圣杰皱眉说道。 “还能怎样?你想和他们同归于尽吗?”霸下开口。 “想除掉他们五个人,我们最低也要搭上三条性命,得不偿失。”萧文轩说道。 “正邪开战已是必然,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南宫德元说道。 “收尾呢?”苍龙看向贺圣杰。 “已经全部灭口了,管升也派人去鄱阳去处理了。”贺圣杰点头说道。 “还剩一个。”萧武德开口。 “事已至此,看那帮老不死的还怎样独善其身。” ※※※※※※※※※※※※※※※※※※ 残阳如血,一道有些消瘦的身影快速奔行在膝盖般高矮的荒草间,身影是一个青年,右手中提着一把单刀,刀口上密布着因撞击所留下的缺口,刀身上染满干涸的血迹,颜色暗红。 青年如碎布一样的衣衫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暗红中透着些许黑斑,奔行间原本柔软贴身的布料被血浸染风干后如树皮般挂在身上,而他原本乌黑柔顺的头发,现在也一缕缕的披散在脸颊和背后,发丝间干涸的血块粘在上面,奔跑间有节奏的晃来晃去。 奔跑中的青年突然停下脚步,赤红的双眼紧盯着前方,眼神中透着一缕疯狂。 “一日不见,看来陆施主遇到了很多麻烦!”一个麻衣僧人出现在陆羽轩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来人正是武林四大圣地排名第一的普济寺传人-木尘。 “你太高看他们了,尘安府那帮废物除了诬陷外,其实是一无是处。”陆羽轩看着面前的木尘,缓缓摇头。 “束手就缚吧,也许还能活命。”木尘双手合十。 “这次是你太高看自己了。”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再战斗了。” “悲天悯人吗?你把路让开岂不是更好?” “放下屠刀,我来渡你” “我不是出家人,不想成佛。” 一记力劈华山劈向木尘头顶,木尘横移闪避,右手变掌,轻拂刀身,左手握拳,向前击出,单刀竖劈变为斜撩,自下而上急速划出,木尘退后闪避,待刀势变老,欺身而上。 荒草中,劲气四溢,刀势滚滚,断折的草叶飞向四方,盏茶时间后,麻衣僧人渐渐压住刀势,占据上风。 “我本以为已经高看你了,想不到还是低估了。”木尘看着右臂残留的半截衣袖说道。 “谢谢夸奖。”陆羽轩将手中断刀扔向旁边。 “年纪轻轻已达后天巅峰之境,你在邪宗真的只是普通弟子吗?” “你猜?” “你今日难逃此地,如果叛出邪宗,普济寺会保你一命。” “招安吗?你已被普济寺的虚名蒙蔽了双眼,今天就让我来渡你成魔吧。” 运转玄功,陆羽轩气势一变,与刚才的凌厉气势不同,现在的陆羽轩外放的真气中肉眼可见的带着一抹红色,如血般的嫣红,眼中也透出一股疯狂,挺身出拳,攻向木尘。 大战再一次爆发,但这次却有些不同,陆羽轩的速度和攻击明显强出刚才一截,带着一抹红色的真气缓缓的吞噬着木尘的护身真气,渐渐的将他包围。 “轰” “你已入魔,如果继续下去,你会堕入深渊,粉身碎骨。”木尘左手捂住胸口,右手擦掉嘴边血迹,但当他的手离开后,嘴角的血迹又顽强的流了下来。 “天不依我,我必逆天。佛不渡我,我自成魔。” 陆羽轩看了眼木尘,仰天大吼道,草地周边的树林中,被这声大吼惊起无数的飞鸟。 “佛渡有缘,好自为之。” 木尘微微摇头,说罢,转身离开。 一念可成佛,一念亦为魔。 善恶一念间,谁评对与错? 第十七章 辛阔 太阳落山,天色渐暗。 一辆马车疾驰向西,车夫催马之声甚急,一个壮硕人影肩扛一柄大枪疾步跟随在马车后方。 “吁”车夫收紧缰绳,骏马前冲几步后,前蹄跃入空中,后蹄支地,马首高高扬起,马车渐停。 “陆羽轩,下车吧。”麒麟披散着头发,挡在马车前方。 “轩哥没走这个方向,你白等了”邓天路从车厢中掀开车帘,车厢内的情形一览无余,并无陆羽轩的身影。 “混蛋,浪费这么多时间,却等来一群杂鱼。”麒麟怒骂道。 “还不把路让开” “哼,老子既然等在这里,就没打算让你们过去。” “我来缠住他,你带她离开。”邓天路轻声对驾车的甄修文说道。 “你们走,这里交给我。”辛阔来到马车前方看向麒麟。 “你们三个只敢躲在陆羽轩背后的小绵羊,一起上吧,省的浪费我时间。”麒麟语气不屑道。 “别在这浪费时间,你们先走。”辛阔回头催促。 “好,我们在前面等你。”邓天路咬牙点头,对着辛阔说道。 “杂毛狮子,让老子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辛阔挥舞几下手中大枪后,枪尖指向麒麟,挺身直刺,抢先出手。 “叮”面对直刺而来的枪尖,麒麟没有闪避,狭路相逢勇者胜,他挺身直冲向前方,一拳挥出,直撞枪尖,带着拳套的右拳撞上枪尖后,发出一声轻响。 两个高大的身影各退一步后,再次前冲,攻向对方。 “走。”邓天路护在马车一侧,甄修文驾驶马车疾驰而过,两个战斗在一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其实用枪并不是我的强项。”一枪逼开麒麟后,辛阔缓缓开口。 “哦?有意思。”麒麟停下脚步,战斗短暂停止,面露好奇的看着对面的大汉。 “小时候我长的很瘦小。”辛阔看着自己如常人腰一般粗的手臂,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麒麟脸色怪异的看着他,心里安慰自己:就当听遗言了。 “因为瘦小,所以我总被其他的孩子欺负,渐渐的我就不爱开口说话了,当我七岁的时候,师傅把我领进了宗门,可能是食物好,又或许是不用再挨饿了,我的身高开始疯长,几个月后,我就比同龄的孩子高出了一头。” 辛阔轻拍枪杆,走到路旁,将手中大枪插入泥土中。 “本来我就不爱说话,再加上有些凸出的身高,渐渐的宗门里的孩子也不太和我说话了,被排斥在外,因为怕被赶出宗门,再去挨饿,所以当他们欺负我的时候,我就装傻,脸上总是带着憨憨的笑,这一招的确管用,他们欺负我的次数减少了很多。”辛阔脱下上身的短褂,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 “那帮笨蛋从此以后就把我当做了一个只知道练功的傻子,呵呵,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拼命修炼武功的目的是为了以后好好的揍他们一顿。”虽然带着一丝说笑的语气,但辛阔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笑容,眼神阴寒的看了麒麟一眼,将手中短褂搭在长枪上。 “我第一次看到轩哥的时候,是在进入宗门一年后,那天下午,有几个笨蛋拦住了我,你知道的,又是小孩子那套欺负人的把戏,那天他刚刚闭关结束,带着邓天路和陈林那两个小子在四处乱晃,正好撞见我被人欺负,然后就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了,他把欺负我的那几个家伙挨个揍了一遍,让我以后跟着他混,当他的兄弟,他会罩着我,我傻傻的笑着点头。”辛阔嘴边带着温和的笑意,好像在和麒麟诉说着,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虽然没有跟他说过,但那天我的心里真的很高兴,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保护,有人把我当成兄弟。” “后来那几个被轩哥打跑的小子把他们老大找来了,和我们打了一架,我用木棍将我最讨厌的那个家伙打的头破血流,当然,我们也没占到太大的便宜,一个个也被他们打的鼻青脸肿,我们几个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辛阔嘴边带着微笑,继续说着。 “随后几天,因为我的事,轩哥领着我们又跟那帮家伙打了几架,结果也是不分胜负,从此以后那些家伙再也不敢欺负我了。” “每次打架,轩哥都冲在最前面,把我们几个护在身后,而每次受伤最重的人也是他,轩哥很聪明,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他看出了我在装傻,也摸清了我的实力,其实那时我的武功比他还高一点点,在几个人里面能排第一,但他并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每次打架仍然冲在最前面,将我们护在身后,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喊他‘轩哥’,我的年龄其实比他还要大一岁。”辛阔抬手摸了摸如针般竖立的短发,看了麒麟一眼。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懂得了更多的事,宗门中并非是表面上那样平静,内部也会有矛盾,轩哥也有他必须要面对的麻烦,如果他不小心的话,也许那个麻烦会让他粉身碎骨,知道这件事的那天,我就决定要帮他解决掉他所遇到的所有麻烦和对他有威胁的人,从此我开始更加努力的修炼武功。” “两年前,我终于获得了接受那个试炼的资格,虽然失败的后果是粉身碎骨,但我依然开心无比,如果成功的话,我的愿望实现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 “试炼成功了,虽然让我差点丢了性命,但我觉得值得,前几天我接到了轩哥的书信后,我来到了金陵,看到他完好无损的像小时候一样挡在前面,我很开心,虽然我当时很想将你撕成碎片,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让我去冒险的,所以我忍住了,今天能遇到你我很高兴,非常的高兴。”辛阔看着对面的麒麟,带着一脸真诚的笑意。 “这些话在我心里很久了,总想找个人说说,你是这世上除了我之外唯一知道的人,因为其他听到这些话的人都已经死了。”辛阔攥了攥拳头,虬结的肌肉上血管像蚯蚓一般鼓起,一步一步的走向麒麟,像一条毒蛇般紧盯着它的猎物,缓缓的露出了毒牙。 “******,你们邪宗都是些变态。”麒麟喉咙上下微动,有些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破口大骂,感觉浑身被对方盯的不舒服。 “嘿。” 一声大吼,辛阔快步前冲,右手一记直拳砸向前方,麒麟也豪不示弱的挥起拳头,同样的一招直拳狠狠向前砸出。 “轰” 一声爆响因双拳相撞而产生,一道肉眼可见的气劲涟漪爆发而出,散向四周,沙尘缓缓飘落后,场地中心出现一个方圆五米的圆形土坑,辛阔站在离土坑中心一步之处,看着站在坑边的麒麟。 麒麟挥了挥有些麻木的右臂,摘下有些裂痕的拳套,扔在一边。 “再来。”两道壮硕的身影猛然撞在一起。 肘击膝撞,挨、崩、挤、靠,拳拳到肉,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场面惨烈非常。 “继续。” 抹了一口嘴角的血迹,辛阔如一头黑熊般冲向麒麟。 半柱香时间后,两人剧烈的喘息,麒麟擦掉眼角流下的血迹,大吼一声,再次冲向对方。 “过瘾,快赶上老子的试炼了,哈哈。” 轰响之声又起。 “啊!” 一声大叫过后,麒麟脸色苍白,左手捂住右臂被撕下后形成的伤口。 “你不是说要拧断轩哥的脖子吗?老子今天就拧下你的脑袋。” 辛阔右手拎着一条断臂,将血迹淋在脸色,兴奋的大吼道,张嘴咬下一口断臂处猩红的肌肉,开口大嚼,扔掉断臂,面目狰狞的再次冲向受伤的麒麟。 “啊,啊” 惨叫之声回荡在空旷的道路四周。 “我最擅长的是拳头。” 辛阔提着麒麟血流满面的头颅,缓缓开口说道,麒麟瞪大眼睛看着前方,微微开阖的嘴唇好像在说着什么,但散落于四周的肢体让他仅剩的头颅不可能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辛阔随手将头颅扔进土坑中,缓缓的迈步走到路边,拔出长枪抗在肩山,随后追向马车离去的方向,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留给身后追兵的是一处修罗场。 第十八章 宁雨筠 弯月如钩,渐上梢头。 一个白衣女子身形飘逸的纵越在荒草之间。 “宁仙子。”木尘睁开双眼,盘膝坐于荒草间。 “大师受伤了,可是遇到了陆羽轩?”宁雨筠缓步走来。 “陆羽轩确实是天姿超凡,我没有拦下他。”木尘微微点头轻叹一声。 “他走了多久?逃向何处?”宁雨筠追问道。 “向东一里,能看到半个时辰前我们留下的打斗痕迹,也许仙子能从中发现他的行踪,陆羽轩的修为已达后天巅峰之境,现在又堕入魔道,虽受重伤,仍需小心。”木尘双手合十。 “多谢大师。”轻声道谢后,宁雨筠追向远方。 木尘缓缓闭上双眼,继续运功疗伤。 宁雨筠向东追出不远后,便发现了木尘所说的那处打斗痕迹,场地中心一片狼藉,荒草已被劲气撕碎散向周围,地面上留有一柄断刀和几处殷红血迹,仔细查看一番后,她起身继续追向远处。 荒草中留有一道脚印延伸向远方,草叶上不时会发现点点血迹,可以说明留下脚印之人已受重伤,为了稳定自身的伤势,已没有多余的内力去施展轻功来掩盖踪迹。 宁雨筠沿着脚印继续追踪,半柱香过后,地上的荒草逐渐稀少,砂石逐渐增多,耳边隐隐传来涛涛水声,地上的脚印也越来越密集和散乱,说明留下足迹的人已体力不支,举步维艰。 宁雨筠抬头看了看满天星斗,辨识一下方向后,快速向一个方向追去,心中想到,陆羽轩既然已经体力不支,他现在最有可能逃往的地方就是长江边,乘船而下,远离金陵。 追出不远后,一道白练出现在她眼底,江水拍岸之声也愈发清晰,远处点点灯火勾勒出一个江边小村的模糊轮廓。 村边建有一处小型码头,数十只乌篷船井井有条的排列在码头上,而此时江面上正有一条小船缓缓驶离码头,顺江而下。 宁雨筠运起全身功力,身轻如燕般滑向码头,眼前的景象已经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想,她现在有九成把握可以确定,陆羽轩就在那条逐渐远离的乌篷船之中。 快速达到码头后,宁雨筠纵身跳到一只小船上,解开缆绳,摇桨追去。 前方的小船,身影渐渐变得清晰,一个头发披散的人,正躺在小船尾部,后背靠在船帮上,不时操桨控制着小船的航向。 正如宁雨筠所料,这个头发披散靠在船帮上的人就是陆羽轩,因为受伤、失血、入魔让他现在的身体状态非常不好,神智也有些不清醒,离开金陵时的打斗场景不时浮现在脑海中,令他脑中浑浑噩噩,眼中的景象也变的模模糊糊。 “嘭”一声轻响,一身雪白衣衫的宁雨筠落在船头。 “善恶到头终有报,落在我的手中,你也可以少受些折磨。”看着躺在船尾的陆羽轩,宁雨筠轻叹一声。 “世外仙阁也参与了吗?”陆羽轩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白衣仙子,眼神中也恢复了少许清明。 “没有。”宁雨筠轻轻摇头。 “那是为什么?”陆羽轩轻咳一声,唇边带出点点猩红。 “杀了那么多的人,你可还记得殷府的殷翠彤吗?殷师姐是世外仙阁的外宗弟子,一向待人亲和,与人为善,不想此番却枉死在你的手里。” “记得小时候我去外宗时,多呈殷师姐的照料,本想此间事了,再去见她一面,但现在却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期了。”宁雨筠轻叹一声。 “哈哈,枉你自认仙子,如此低劣的嫁祸手段也信已为真,殷前辈在天之灵,想必也会被你气的吐血三升吧。”陆羽轩嗤笑道。 “殷小姐亲口指认又岂会有假?任你万般狡辩也是徒劳。”宁雨筠微微皱眉。 “蠢笨如猪也配仙子之称?殷前辈临死之时曾写下一个血字,为毒宗的“毒”字,勘验现场之时有多人见过,你去鄱阳一查便知真相如何。”一番诛心之言后,陆羽轩眼中的稍许清明也渐渐被一抹疯狂取代。 “哼,本想将你了结于此少受些折磨,既然你不甘就死,还妄言辱我,今日就先将你擒下,然后再去鄱阳查验一番,到时你也可以死得瞑目了。”宁雨筠微怒道。 随后,她身形一动,来到陆羽轩身前,对着他身上的几处要穴,伸指点出,如果这几处穴道被她点中,陆羽轩将再无反抗机会,只能任人鱼肉。 陆羽轩瞪大血红双眼,运起仅剩的内力出手相抗。 在二人动手之时,原本宽阔的江面渐渐变得狭窄,缓慢平稳的江水也变的湍急,小船因无人操纵,如一片柳叶般在江水中上下起伏,随时会有翻覆的危险。 因为水流的颠簸,正在小船上相斗的二人也受到影响,皆身形不稳,拼斗时往往一招攻向对方右边,而结果却拍在对方左侧,这样的情况对宁雨筠造成不小的麻烦,一时间竟不能将他拿下。 “嘭”本是打向右臂的一掌,却误中陆羽轩胸口,而陆羽轩明明可以挡住此招的手掌却落在空出。 “嗵” 宁雨筠掌力微吐,陆羽轩身形摇晃之际,湍急的江水中,一道巨浪也适时的拍中小船,将他甩出甲板,栽进滚滚江水之中。 看着跌入江水中的身影,宁雨筠秀眉微皱,他若所说为真,自己此番作为,岂不是助纣为虐,成为害死殷师姐一家人的帮凶? 而此时落在江水中的陆羽轩也没有一丝挣扎,仿佛昏迷了一般,渐渐的被湍急的水流冲向远处,只余一片衣角在江水中时隐时现。 宁雨筠一番犹豫过后,身形急急跃出小船,运起轻功,轻踏水面,来到陆羽轩身旁,伸手揪住他胸口衣襟,微微用力一提,将他的身体提出水面,突然增加的重量,也让她的身形一矮,小腿之下已陷入江水中。 宁雨筠急忙运起轻功,稳住身形,刚要运力纵向江中小船之时,被她提在手中的陆羽轩猛然睁开紧闭的双眼,伸展开四肢,向她缠来。 突遭变故,让宁雨筠一时慌了心神,运起的轻功立时散去,二人一起跌入水中,一口江水从她张开的樱唇瞬间灌入腹中,登时呛的她失了神智,只知道用力挣扎,四肢胡乱挥舞。 陆羽轩被宁雨筠胡乱挥舞的手臂一肘击中胸部的伤处,让他的伤势更加的雪上加霜,落入江水时恢复的一丝清明又渐渐消散,脑中只是想到“臭婆娘,既然不放过老子,那就跟老子一起死吧”,他的四肢更加用力的缠住怀中之人,越缠越紧。 宁雨筠本就不识水性,要不然刚刚也不会犹豫一番之后才来救陆羽轩,被呛了几口水之后,她感觉四肢变得沉重异常,渐渐的也不再挣扎,陷入昏迷之中。 江水中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各自陷入昏迷之中,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进入龟息之境,被湍急的水流带向远方。xh:.147.247.73 第一章 地下暗河 “嗯哼” 脑中隐隐一阵疼痛传来,陆羽轩不自觉的嘴中痛哼出声。 “隆隆” 湍急的水流从高处落下,砸在水面上发出的巨响,回荡在耳边,皮肤感觉凉凉的,衣服也有些潮湿,陆羽轩动了动手指,手臂传来一阵疼痛,不是骨头折断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而是撞到硬物那样隐隐的痛,手指下传来滑腻潮湿的感觉。 一段段记忆画面从脑海深处浮现,昏迷中的陆羽轩逐渐清醒过来,他缓缓的睁开疲倦的双眼,打量着眼中所出现的景物。 “我这是在哪?” 陆羽轩用手臂支撑着地面,缓慢的坐了起来,扭头看了看四周,心里还是有些发蒙。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像是一个山洞,山洞内部的石壁上,镶嵌着无数的透明晶体,晶体形状不规则,有棱形也有圆形,体积也有大有小,向外散发出淡淡的蓝光,仿佛是一片星空被镶嵌在这个山洞中,美丽非常,借助这微弱的光芒,陆羽轩看清了山洞中的景象。 山洞呈长方形,长度能有二百步左右,宽度大概五十步,山洞左边有一道瀑布从石壁上飞流而下,高度大概有五米左右,水流湍急,瀑布下方是一个直径大概十米左右的椭圆形水潭,水流从水潭中溢出流向山洞右面的石壁,河道宽有三米左右,水流平缓。 陆羽轩此刻正坐在河边的淤泥之中,位置比较靠近右侧的石壁,能够看到河水消失在右侧石壁的裂缝中,不知流向何处。 在他身前五步处,一个白衣身影躺在河边的淤泥之中,正是和他一起掉入江水中的宁雨筠,她此刻像睡着了一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原本如仙子一般的宁雨筠,现在的打扮更像是一个乞丐,披散的头发盖住了半边脸颊,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秀美的轮廓,玲珑有致的身体半裸的躺在岸边,原本穿着的丝织交领襦裙,现在被水流冲击的领口大开,贴身白色亵衣露在衣外,雪白双峰耸立在潮湿的空气中,一道沟壑隐现。 原本绣了花纹的衣袖,现在也仅剩下半只,如破布般搭在左臂上,右边的那只已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圈毛边,证明它曾经存在过,白嫩的右臂露在外面,下裙也被扯出几道裂口,正搭在她的腰间,腿上的长裤被划开一道口子,一截小腿的优美弧度也便宜了正在打量着她的混蛋,小腿上有一道粉色划痕,伤口现在已不再流血。 瞪大了眼睛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后,陆羽轩心里暗乐,臭丫头,还挺有料,随后他缓缓起身,爬到宁雨筠身边,看到她呼吸平稳,身上并没有太大伤痕后,突然出手点住了她身上的几处要穴,封住了她一身的功力。 宁雨筠对他的危险解除后,陆羽轩慢慢放松紧绷的神经,四肢百骸中隐隐传来痛楚之感,他知道这是因为入魔后功力消耗过巨所导致的。 “臭婆娘,都是你害的。”看着身前像孩子般昏睡的宁雨筠,陆羽轩一阵咬牙切齿。 “喂,醒醒,开饭了。”陆羽轩抓住宁雨筠的香肩一顿乱摇。 “嗯” 宁雨筠发出一声轻哼,缓缓的睁开双眼,眼中带着一片茫然。 “这是哪?”宁雨筠清醒了过来。 “不知道。”陆羽轩摇摇头。 “呀,混蛋,你快放开我。” “不是我干的,你可别冤枉我。” 陆羽轩赶紧伸手捂住耳朵,张嘴撇清关系,心里想到,有什么好叫的,刚刚早就被我看光了。 “你封了我的功力?”宁雨筠匆匆整理一番后,愤怒的问道。 “废话,在船上你不是也想封住我的功力吗?我这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的。”陆羽轩点头承认。 宁雨筠抿抿嘴,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该说些什么,一时间两人都陷入沉默中。 “我记得清醒之前是落在江水中,醒来就在这里了,这里应该是一条地下暗河。”陆羽轩开口说道。 “嗯”宁雨筠轻嗯一声,算是同意他的说法。 “咱们现在是落难于此,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出去,也算是共患难了,应该互相帮助。”陆羽轩原本想先探查一下四周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出口,但仔细考虑一番后,他觉得还是把宁雨筠这个祸患先解决掉比较好,省的她在关键时候从背后捅自己一刀。 “首先我先讲明咱们之间的误会,半个月前我和同门师弟来到鄱阳。。。”陆羽轩开口讲述道。 “那天早晨我们想拜访完殷府后立即返回宗门,却发现殷府出现异状,我与师兄决定进府查看。。。” “后来我查到确切消息后,赶来金陵救人。。。” “殷懿说毒宗用亲人性命威胁她,她不得不陷害于我。”陆羽轩将殷府之事讲述给宁雨筠,她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暂时先相信你,如果能出去,我会亲自去鄱阳查探。”听着陆羽轩细致的讲述着鄱阳的经过,宁雨筠心中已经相信了他的话。 “好,咱们之间的恩怨等出了这个山洞再解决,现在先暂时合作。” “第一步先检查一下山洞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出口。”该说的他已经说了,信不信就是宁雨筠的事了,他转身走向身后的石壁。 “好”宁雨筠点头同意,走向河对岸。 “这边有个洞口。”片刻过后,宁雨筠站在瀑布旁边,大声喊道。 瀑布左侧石壁上,有一道一人多高的拱形缺口,一条通道从缺口处延伸向远处,通道顶部高低起伏不定,应该是自然形成的,因为通道周围看不到有人为开凿的痕迹。 “跟在我身后。”陆羽轩轻声说道。 “好。”宁雨筠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进入通道,通道狭窄处大概有两人宽,走了十多步后,通道缓缓出现弧度并向上倾斜,渐渐的通道中的晶体数量也越来越少,拐过一个弯后,通道前方出现淡淡的白色光晕。 两人放轻脚步,向着白光处缓缓靠近。 淡淡的白光是从通道两侧上的夜明珠中发出的,夜明珠有鸽子蛋般大小,被人为镶嵌在石壁上,差不多每隔二十步远的距离就有两颗,一边一颗,高度相同。 在夜明珠的照明下,他们继续向前,大概走了二百步左右,又拐过一个弯后,一道石门出现在通道尽头。 两人对视一眼后,迈步走向那道石门。 第二章 百花谷 “咔咔咔” 一阵机括声在安静的通道中响起,面前的石门随着陆羽轩的推动缓缓打开,一股老房子中特有的腐朽气味扑面而来,一间石室出现在二人眼前,石室面积不大,墙壁上也镶嵌着夜明珠用来照明,地面上落满厚厚的灰尘,像是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一样,墙壁四周摆放着几只石制大缸,石缸前面有两个石制水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好像这里被废弃很久了。”陆羽轩踩在直没脚面的灰尘上说道。 “嗯,这里应该是储备日常饮水的地方,去别处看看。”宁雨筠点头说道。 在夜明珠的光亮下,二人来到石室中另一道石门之前,伸手推开,一阵机括的“咔咔”之声在寂静的石室中响起,他们进入另一间石室。 随后,“咔咔”之声不断响起,几间相连的石室不断被打开,有的石室中原本堆放着粮食,现在已腐烂,剩下一堆残渣,有的摆放着桌椅盘碟等物,都已破损的厉害,只有一间石室中摆放的一些酒坛还算保存完整。 检查过几间石室后,二人神色变的轻松许多,心中想到,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就一定会有出口。 一阵“咔咔”声后,强烈的白光透入石室中,他们来到一个面积颇大的石室中,也可以称做大厅,这个大厅大概能有普通石室的八个大小,周围石壁和大厅顶端镶嵌有数十颗用来照明的夜明珠,所以大厅中亮如白昼。 大厅中心有一座方形石质平台,高出地面一尺左右,平台四周向下建有六级石阶,延伸至地下半丈深处,形成一道沟壑,沟壑宽度大概一丈左右,环绕着中心石台。 中心平台北方有一座石椅,椅面宽大,各色宝石点缀其上,使其显得华丽之极,石椅下方建有平台,高度与中间平台相仿。 大厅四周的石壁上,绘着几幅色彩艳丽的壁画,壁画内容相仿,只是画中人物和动作稍有不同。 壁画中描绘的正是这个大厅中昔日的景象,画中有数十名容颜俏丽的女子,身着各色彩衣,围坐于石桌周围,有的手执玉盏,有的互相谈笑,而被水池环绕的中心石台上,正有几名少女在翩翩起舞,宝座之上有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在举杯痛饮,一派莺歌燕舞奢华无忧的繁荣景象。 “有什么好看的?办正事儿。”宁雨筠看着陆羽轩双目紧紧盯在壁画里那些衣衫轻薄的女子身上时,怒哼一声,转身走向正对着宝座方向的那两扇巨大石门。 “嘁,这叫欣赏,你个臭丫头懂什么?”轻声嘀咕一句后,转身追向宁雨筠。 两扇石门紧紧闭合在一起,有两人来高,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宁雨筠用力推了推石门,石门纹丝不动,依然静静的闭合在一处。 “有时候做事还是应该多动动脑子!”陆羽轩来到石门旁边,伸手轻拍在门边的一处凸起上。 “咔咔咔”两扇紧闭的石门,缓缓向内打开,一道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宁雨筠脸上,清新的空气也随之挤入这座不知道被封闭了多久的大厅中,空气中带有淡淡的花香,让两人精神一震。 “啊,舒服!”站在阳光下,看着眼前如画般的风景,仿佛身体里的伤痛都减轻了许多,陆羽轩缓缓的舒展开四肢,闭上双眼,享受着死里逃生后的片刻宁静。 宁雨筠也来到花丛中,轻捋耳边秀发,张开双臂,感受着清风拂面的温柔。 石门外面是一道山谷,谷中鲜花遍地,姹紫嫣红,充满了勃勃生机,与石洞中的了无生机形成鲜明的对比,对刚经历过一场生死的两个年轻男女造成强烈的心灵冲击。 经历过黑暗的冰冷后,人们才会发现,心中对阳光的渴望,也许是一支花,也许是一株草,都会给人带来生的感动,触动你久已尘封的心湖。 要不然武林中也不会盛传那句话,“生死之间,得证菩提。” 片刻过后,心境逐渐恢复平静,陆羽轩坐在草地上,打量着谷中的环境,山谷是由两座高崖包夹而成的一条狭长地带,长度大概一里,两侧石壁平滑陡峭,高达百丈,谷口处一块巨石巍然耸立,山谷外一片树林,像一道绿色屏障,将谷内景象遮挡。 “这么高的悬崖,别想爬上去了,去谷口看看吧,那是唯一的出路。”陆羽轩看着宁雨筠说道。 “希望不会有别的麻烦才好。”宁雨筠微微点头,跟着陆羽轩走向谷口。 对着谷外一侧,巨石表面被削平,“百花谷”三个篆字刻于其上,字体呈黑色,铁画银钩,彰显出大家风范。 “好名字,应时应景。”陆羽轩开口大赞。 宁雨筠看了一眼后,没搭理他,继续抬步向谷外走去。 “不懂欣赏的臭丫头。”陆羽轩摸摸鼻子,稍显尴尬。 谷口外是一片树林,一道碎石铺成的小路隐约可见,小路右侧是一片竹林,竹节粗大,看来已在此生长了不短的时间,竹林中竹笋遍布。 小路左侧多为果树,此刻各色果实挂满枝头,果实累累五颜六色。 看到此番情景,陆羽轩也大概的猜测出了谷中之人原本的布置,应该是左边栽种那些果实能供人食用的树木,右面栽种竹子,由于常年没有人来打理,所以才导致现在的竹林与树木混杂在一处,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两人未在此处多做停留,而是沿着小路继续向谷外行去,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们来到了树林的边缘,树林边缘处有一道人为制造的篱笆,篱笆是利用树木的弯曲特性制造而成,就是在树木幼嫩之时,用人力使他们弯曲,排列成一道天然的篱笆,树木仍然能继续生长,但生长的方向由人来决定。 两道篱笆由远及近,相聚在碎石小路附近,构成一个天然的院门,院门处又出现一道石碑,高度有一人左右,上面刻了四个大字--五行迷阵。xh:194 第三章 黒蛟 篱笆之外是一片沼泽,点点水光不时在荒草摇荡间隐现,泛出阵阵光亮,更远处是一个湖泊,烟波浩渺中,一层雾气阻挡住远望的视线,看不清湖泊的轮廓和大小,这应该就是五行迷阵的效果了。 “慢”陆羽轩伸手阻拦住即将跨出院门的宁雨筠,伸手向远处荒草间一指。 远处一人高的荒草微微摇动间,露出一个黑色长条状物体,物体表面漆黑如墨并带有点点磷光,隐约可见的一部分大概有一丈左右,粗若水桶。 “蟒蛇?”宁雨筠有些惊讶的开口,鬓间流下冷汗,如果贸然走去,后果不敢想象。 “此地人迹罕至,又有百花谷布置的五行迷阵,外人很难寻到此处,看石洞中情形,此地已最少封闭了百年时光,这么久的时间无人打扰之下,一条普通蟒蛇即便修炼成蛟龙也不算稀奇。”陆羽轩说道。 “百花谷的人呢?为何没有回到此处?”宁雨筠微微皱眉,摇了摇头,不太同意陆羽轩的猜测。 “百花谷在几百年前曾经在武林中昙花一现,与痴情冢有些渊源,随后不知何故,一夜之间销声匿迹。”陆羽轩回忆起看过的古籍中关于百花谷的记载。 “你如何知道的?为何武林史中没有记载?”宁雨筠有些好奇的看着陆羽轩,她也浏览过很多古籍,却不曾听闻此事。 “百花谷兴起的时间并不长,门派中弟子也很少,属于魔道,所以行事隐秘,武林史中多记载名门正派之事,又怎会浪费笔墨于邪魔外道身上?” “邪宗古籍中对百花谷的点滴记载,也是因为痴情冢的开派祖师与它有些渊源而已。”陆羽轩说道。 “古籍中对百花谷是如何记载的?”宁雨筠追问道。 “古籍中说此派有驯养护山神兽的习惯。”陆羽轩有些含糊的说道。 “就这些?”宁雨筠看他说话略带迟疑,猜测他应该隐瞒了些事情。 “信不信随你,但百花谷属于魔道宗派,你最好不要在此地随意走动,省的惹出麻烦还要求我救你。”陆羽轩没有多说,但还是好心提醒了她一句。 “哼,照顾好你自己吧。”宁雨筠却并不领情。 一般的武林宗派都会储存些丹药用来疗伤,此地应该是百花谷的一处隐秘宗门,虽然不知他们遇到何事而人去谷空,但依照此地的严密布置来看,石洞中一定会有些重要物品被封存,已做来日之用,如果自己能找到些催发功力的丹药,那她被封住的功力将会恢复,既可摆脱现在受制于人的处境,又能将身受重伤的陆羽轩掌控在手中,岂非一举两得?宁雨筠心中暗想到,表面却不露半点声色。 “沙沙”一阵摩擦声在远处草丛中响起。 一人多高的荒草间那段黑色物体正缓缓移动,荒草被从中分开,倒向两边,一道黑色身影突然从荒草中直立而起,身影高达五丈,粗如水缸,巴掌大的鳞片遍布全身,阳光下闪着点点磷光,狰狞的蛇头犹如一只巨型磨盘般大小,粗大的角质软骨呈伞状凸出于蛇颈处,一层细鳞密布其上,两只直角长在头顶,眼眶周围软肉呈棱状凸起,嘴如鳄鱼,牙齿锋锐,两只粗壮前爪悬在空中,身躯摇动间,快速的穿行于沼泽间,片刻过后,黑色身影消失在远处的湖泊中。 “我觉得这百花谷挺不错的,有吃有喝的,比出去被人追杀强。”陆羽轩脸颊僵硬的看着远处那道渐渐消失的黑色身影,吞了口口水后说道,随即转身向谷内快速走去。 “真的是蛟龙!”宁雨筠一副惊讶的表情,目光直直的盯着远处水波荡漾的湖面。 “胆小鬼。”随后她面露不屑的瞪着窜向谷内的陆羽轩。 “傻瓜才会去惹那个大家伙呢。”陆羽轩一边嘟囔一边窜进果林里,对宁雨筠的嘲笑之语不屑一顾,他来到一颗果树下,将身上那件有些潮湿的褐色长袍脱下,随后把它晾在树枝上,这件长袍还是从乌篷船中找到的,原本就有些破旧,现在下摆处更是被水流刮的像破布条一样。 陆羽轩光着上身爬到树上,在五颜六色的果实中随便摘取了一些苹果等水果,来到树下后立刻张嘴大嚼,甘甜的果汁流入腹中,让他空空如也的肚子获得一丝满足,也给他疲惫的身体带来稍许的力气。 填饱肚子后,陆羽轩坐在树下,开始运功疗伤,入魔后脑海中充斥着那股疯狂之意不断的冲击着他的意志,想要主宰这具身体,让他需要时刻的运功压制,才能保持住清醒,这种消耗对他伤势的恢复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所以他必须赶快恢复功力,以防魔念反噬。 宁雨筠悄悄来到陆羽轩不远处的果树下,仔细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半个时辰后,她确定陆羽轩的确是在运功疗伤,并没有注意她后,宁雨筠悄悄的走出树林,穿过山谷,来到了山洞的大厅之中。 看了眼大厅左侧敞开的石门,那是二人从地下暗河出来时走过的道路。 宁雨筠来到大厅右侧,同她的猜测一样,右侧墙壁上也有一扇同样的石门,她缓缓用力,石门应声而开。 这间石室中摆放着几排兵器架,刀枪剑戟等一应俱全,兵器上落满一层厚厚的灰尘,原本雪亮的锋刃,现在已经被锈蚀的斑斑点点,凸凹不平。 略微扫了石室内部一眼,宁雨筠就来到另一道石门处,随即在一阵咔咔声中,一排书架出现在她眼前,随手取下一本翻了翻,只是普通的武功秘籍,但她心中却并不失望,反而有些兴奋,武器和秘籍之后,接下来应该就是丹药了,宁雨筠微微一笑,“小子,等我恢复功力后,一定给你点颜色看看”,她心中想到。 第三间石室被缓缓打开,这间石室与前面所遇到的石室都有些不同,当石门缓缓而开时,一股香气缓缓的进入鼻中,香气很特别,让人有些上瘾,宁雨筠有些不由自主的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中的香气,感觉心口一阵舒畅,脑中兴奋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她摇了摇头,心中想到,可能是就快恢复功力的缘故,所以才会这么兴奋的吧。 刚刚打开的这间石室,墙壁上被人掏空成博古架的形状,一排排的瓷瓶被整齐的摆放在架子上,瓷瓶有青色和白色两种颜色,除了这些瓷瓶外,石室中靠里侧的位置还放置着一张石桌,桌上摆放了一部皮革制成的书籍。 宁雨筠并未理会石桌上的书籍,而是眼中带着一缕兴奋,快步来到博古架前,伸手将架子上的一个青色瓷瓶取到手中,轻轻地揭开瓷瓶的封盖后,一枚黑亮的丹丸滚入她手心。 “小心”在宁雨筠抬手就要将丹丸填入口中之时,一声大喝在她耳边响起,随后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身侧。xh:194 第四章 红颜醉 来人正是陆羽轩,他原本在树林中运功疗伤,当他刚将魔念压制住后,突然感到有些心绪不宁,这股潜藏在心底的情绪是在他与宁雨筠谈论古籍中如何记载百花谷时产生的,但他心中的那股魔念不停的侵蚀着他的意志,让他没有时间来解决掉这个心中隐患。 “哎,终究是个祸患。”陆羽轩轻声一叹,收功起身。 初到金陵时,第一次见到宁雨筠,她便是以出尘仙子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中,带着一股高傲和俯视。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辛阔与人闹市争斗之时,她站在高处,众人环绕,仍然是一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姿态。 第三次遇见是在乌篷船上,一袭白衣,仿佛可掌控轮回,断言人的生死。 这样一个高傲、强势的女人,又岂会俯首帖耳,对人唯命是从?又怎会甘心受他人掌控,摆布自己的命运? 陆羽轩其实心里清楚这一点,只是在有意回避罢了。 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女人,只能用魔念反噬这个理由来搪塞心中的那股杀念。 但心中的这种顾虑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加重,反而对他心中的那股魔念起到助力的作用,有一种推波助澜的趋势,长此下去,对他有害无益,他知道现在必须要解决这个祸患了。 树林中没有宁雨筠的身影,他来到花丛间,走向山洞。 他们二人之间没有直接恩怨,只是正邪阵营不同,她此次来追捕他,是为了给殷懿的姑姑殷翠彤报仇,应该说二人在殷府之事上,应该算是盟友的关系,但因为她的强势与固执,结果却造成二人同归于尽的结局,而现在却又大难不死,一同落入进退维谷的困境之中。 “如果这个该死的女人知道什么是温柔的话,就不会带来这些麻烦了”,他一边走一边抱怨着。 如果强势变成温柔,那还是宁雨筠吗?她还会成为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月下仙子吗?没有人来回答他这个问题。 “最好别惹麻烦。”看到山洞右侧的石门被人打开,他知道自己心底的顾虑成真,快速进入石室中,沿着地上的足迹追去。 “小心。”看着站在石室中的宁雨筠即将把一枚黑亮的丹丸填入口中,陆羽轩一声大喝,快速赶到她身边,劈手将丹丸夺下,拿到鼻下轻轻一嗅,随即他面色一变。 “还给我,你为什么抢我的东西?”宁雨筠在丹丸被抢走后,像一个小女孩般脸上带着一缕委屈的表情,眼睛微红,带着隐隐的泪光,张牙舞爪的扑到他身前,想要将丹丸抢回自己的手中。 “你想死吗?”看着面前与平时有些不同的宁雨筠,陆羽轩心中带着一些疑惑,难道功力被封了,连脑子都不好使了吗? 架子上摆放的那些瓷瓶,瓶身处都贴有标签,但因年久而字迹变得模糊,让人分辨不清瓷瓶中所装为何物。但通过刚刚的一闻,陆羽轩仍然能闻到一股砒霜所特有的味道,虽然他不能确定这枚丹丸是什么药物,但他依然能确定这枚丹丸的药性属于毒药。 “你给我老实一点。”宁雨筠看到自己努力半天,仍然不能抢回黑色的丹丸,又转身想要拿架子上的瓷瓶,陆羽轩急忙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到里侧的石桌旁边,让她远离石架。 “好热,我身上好热。”宁雨筠挣扎片刻,仍然不能挣脱被陆羽轩抓住的手臂,只好用她另一只活动自如的手臂,将她的衣服扯得领口大开。 “你还吃了什么?”看着身前的宁雨筠脸色通红,眼神迷离,有些神志不清后,陆羽轩眉头皱起。 “难道是因为这些香气?”他扭头仔细的打量着这间石室,刚进入石室之时,他就闻到了空气中的这股香气,但存储丹药的房间有丹香,这是正常现象,碰巧那时又看到宁雨筠打开瓷瓶,即将要把一枚丹丸吃进嘴中,让他来不及多做考虑,急忙进入石室中阻止她的举动,所以他虽然闻到香气,但没有过多留心。 经过一番检查后,陆羽轩发现石室内并无任何异样之处,架子上的瓷瓶也只有一只有被人移动过的痕迹,那么宁雨筠身上出现的这种不正常的情况,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石室中的香气中有古怪,想到此处陆羽轩赶紧闭住呼吸。 转头看到宁雨筠此时已脱光了上身衣物,即将去扯她身上的亵衣后,抬掌将她拍昏,短短的时间中,她白嫩的皮肤上已经渗出一层香汗。 “怎么像吃了****一样?”陆羽轩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出现,正当他要迈步而出,想先远离这间石室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燥热涌入他的腹中,让他身体一晃,脑中也出现片刻恍惚,被压制住的魔念也随之袭来。 “混蛋。”陆羽轩现在的情况可以用雪上加霜来形容,魔念未除,体内又出现一股无名燥热,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昏迷在他胸口的宁雨筠,她的身体热的有些发烫,手臂无意识的缓缓摇动,口中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突然出现在体内的燥热,让陆羽轩知道,他也中了圈套,一定是这些香气有古怪,想弄清这间石室的古怪之处,唯一的答案可能就在那部皮质的书籍之中。 “百花谷遭逢大劫,本君将率领百花谷所属共赴此难,以期一战功成,此后百花谷必将重现世间,兴盛百年。若此战失败,恐百花一脉就此断绝,愧对祖师,现将此谷封存,留待有缘。” “为防正人君子,辱我百花一脉,室中布下‘红颜醉’,好自为之。” “‘红颜醉’上品******,五芝粉与天香草的花粉混合制成。解毒方法:百花心经。” --百花仙君留字 陆羽轩展开书籍上面的一块软皮后,一行字迹出现在眼前,软皮下方记载着“红颜醉”的配制方法和药性,看完后将软皮扔在一边。 翻开石桌上的书籍,书籍中画着几幅精致的图形,图形中的一男一女被刻画的栩栩如生,以不同的姿势****着相拥在一起,几条细线刻画出内力运行的轨迹,正是《百花心经》的运功线路和与其相配的武功招式,《百花心经》后面还记载着另外一篇秘籍,秘籍名称为《御兽决》,陆羽轩匆匆浏览了一遍《百花心经》的修炼方法和步骤,快速的将运功线路熟记于心后,将书籍扔在石桌上。 “老家伙,算你狠。”陆羽轩抱着宁雨筠跑出石室。194 第五章 堕仙 “隆隆” 水流声越来越大,陆羽轩抱着宁雨筠跑到地下暗河所在的山洞中,纵身跃入瀑布下的水潭,冰凉的水流刺激着皮肤,宁雨筠悠悠醒转,陆羽轩微红的眼睛也渐渐恢复少许清明,体内的那股燥热也不再那么令人难以承受。 “我们中毒了,这是百花仙君设计的圈套。。。”身体中的燥热短暂的被压制后,又疯狂的袭来,变得更加剧烈,体温在逐渐升高,陆羽轩快速简短的将事情的经过向宁雨筠讲明。 “不,不要”宁雨筠听完后,身体有些颤抖的想要远离陆羽轩,眼神中带着挣扎和抗拒,但她的身体却并不听从她的指挥,手臂本能的抬起,缓缓的抚摸着陆羽轩****的胸膛。 陆羽轩中等的身高,身材有些消瘦,但常年修炼武功,让他的身体非常结实,身形也很完美,隆起的胸肌,棱状的腹肌,在微微的蓝光下泛出一丝神秘的美感,让宁雨筠忍不住的想要伸手去碰触,一股令她陶醉的男性气息也充斥在鼻间,渐渐的她眼中的那缕挣扎和抗拒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一缕兴奋和激动,她紧紧的抱住面前的身体,将他缠住。 情况发展到现在,陆羽轩也无力去抗拒或改变什么,眼中强行的保持住那缕清明,身体被本能所驱使,有些粗糙的掌纹缓缓的抚过嫰白如绸缎般的肌肤,带起一抹粉红。 水潭中的两具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微微的颤动,让水潭中不断的泛起新的波纹。 “啊”一声高亢的喊声过后,仿佛突破了一层阻隔,将两具身体连接在一起。 “气进檀中,走天枢。。。” 百花心经缓缓的运行在经脉中,身体中的燥热也渐渐消失,内力运行了一个周天后,宁雨筠被封闭的穴道全部冲开,功力恢复如初,还明显的有了一丝精进,望着身前的陆羽轩,她的眼神有些复杂难明。 “啊,混蛋,你轻点。”宁雨筠怒吼道。 两具身体的内力相通,在宁雨筠功力恢复的瞬间,陆羽轩就已感知到了,但如何来面对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算了,不想了,还是练功吧。”他像鸵鸟一样将面孔埋在她的秀发中,勤恳的运转着百花心法,宁雨筠的喊声回响在耳边,她举在空中的右掌缓缓的落回他的肩膀,紧紧的抓住他紧绷的肌肉,手指因用力而变的有些苍白。 勤恳练功的陆羽轩,心中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许久之后,山洞中除了隆隆的水声外,不再有其他的噪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离开这里后,不要再提起此事,否则。。。”两具身体还紧紧的贴在一起,宁雨筠背对着陆羽轩,躺在他的怀中,语气有些冷淡的说道。 “知道”陆羽轩语气诚恳的点头说道。 “你只是解药而已,我不会对你负责的。”仿佛对陆羽轩有些平淡的语气并不满意,宁雨筠有些生气。 “哦?只是解药吗?”陆羽轩微微挑眉,唇边带着一缕邪笑,语气微扬的问道。 “混蛋,你要干什么?”宁雨筠想要爬开,但柔软的腰身泛起阵阵酥麻,让她使不出半点力气来抵抗那双大手的侵袭,板起的面孔上浮现出一缕嫣红,语气略带惊慌的尖叫道,好像一个古井无波的仙子,瞬间被破了道行,堕入凡尘之中。 “解毒”陆羽轩语气平淡的说道。 紧接着山洞中的“宁静”被再次打破,噪音回荡在其间,经久不息。 今日的百花谷仿佛遭遇了一场魔咒,在山洞的宁静被打破后,山谷间也不在有往日间的安宁,一座建造工艺堪称粗陋的竹楼拨地而起。 陆羽轩****着胸膛,扛起一捆刚刚砍伐好的竹子在树林与百花间来回穿梭,像一只勤劳的蜜蜂般不知疲倦的劳作着。 他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摘下几根粗长的草叶,简单的相互缠绕几圈后拧成一根草绳,随手一挽披散的长发,用草绳将头发系成一束,唇边带着一缕柔和的微笑,看着远处那个白衣仙子。 宁雨筠蜷坐在花丛间,侧脸贴在双膝上,手指轻抚在身侧的花瓣上,眼神有些迷茫看向花朵,红唇轻启,好像在自言自语一般: “恨吗?为什么恨?自己的贞洁毁在他的手上,不该恨吗?” “不恨吗?为什么不恨?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在找他的麻烦,该恨吗?” “杀了他?”不论前因,只看结果,那就是他救了自己,虽然施救的过程让她有些咬牙切齿。 “放过他?为什么要放过他?那混蛋让自己吃了不少的苦头”,随即她脸上一红。 “那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是你在主导着这具身体。” “臭混蛋,等着,一定让你好看,啊。”宁雨筠思绪繁乱,缓缓起身,像个小女孩般轻跺地面,结果牵动了腿间的伤处,发出一声轻喊,红唇微抿,泫然欲泣,一缕草叶也被她扯成七八段。 “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呢?”陆羽轩一边搭建着竹楼,一边观察着远处宁雨筠的举动,这个仙子有时强势冷漠的不近人情,有时又有些活泼天真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这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 “何必自寻烦恼呢,反正现在也出不去。”陆羽轩摇摇头,不再多想。 繁星满天,月圆如镜,花丛间不时传出虫鸣声,阵阵香气充满竹楼中。 “你这混蛋,你想干什么?”宁雨筠双手抓紧衣衫,有些紧张的看着走向她的陆羽轩。 “当然是睡觉,还能干什么?”陆羽轩若无其事的走到竹床边,仰头躺在床上。 “你怎么不多做一张床?”宁雨筠疑问道。 “一张就够用了,为什么还要做?”陆羽轩无赖的说道。 “你离我远一点。”宁雨筠觉得离他太近很没有安全感。 “闭嘴,看星星。”陆羽轩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抱在怀中。 “别碰我。”宁雨筠挣扎道。 “不想让我给你‘解毒’你就老实点别动。”陆羽轩语带威胁的看了她一眼。 宁雨筠没有太用力挣扎,有些委屈的将头转向一旁,不看将她抱在怀中的陆羽轩。 现在的你,才有些真实的感觉,又紧了紧抱住她的手臂,他的嘴角微微上翘。194 第六章 浑水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少宗主,客人已在书房相候。”一个护卫来到主宅禀报道。 “知道了。”毒宗少宗主庞毅起身,走向书房。 书房外一条高大的身影挺立在门外,一柄大号弯刀悬于腰间,甚为显眼。 “这是我们少宗主。”护卫来到门前对壮汉说道,庞毅站在门口。 “破军,请少宗主进来。”书房传出一道声音。 “是公子,少宗主请进。”壮汉对着庞毅拱手施礼,随后打开书房门,右手做出请进的手势。 “破军吗?不错。”庞毅点点头,迈步进入书房。 “闻名不如见面,黄公子实为龙凤之姿。”庞毅对着门前的白衣公子施礼道。 “少宗主过谦,凤凰台之计甚妙,黄某佩服不已。”黄公子还礼说道。 一番谦让寒暄过后,二人相对而坐。 “黄某刚到金陵不久,不知现在计划进行的如何?”黄公子的语气不显生疏。 “魔门在金陵的表面势力已被摧毁,残余势力现已隐入暗中,禄仓等先天高手均已返回各自宗门商量对策,金陵武林已经落入我等掌控之中。”庞毅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金陵现在的形势。 “没有将魔门先天高手全部歼灭在金陵,有些可惜了。”黄公子点点头。 “计划虽早已开始进行,但有些关键步骤受到阻力,这也是此役未竟全功的原因之一,但我们的初步目的已经达到,正邪之战不可避免,到时我们就可以浑水摸鱼了。”庞毅也有些遗憾的点点头。 “那些盟友真的可靠吗?”黄公子问道,之前两人合作之时,都是通过手下之人来相互接触,今天是他们二人首次见面,毒宗处于联络人的位置,起到居中协调各方利益的作用。 “既然黄公子亲身来到金陵,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大家可以当面谈谈。”庞毅点头确认。 “少宗主可否透露稍许详情?”黄公子看着庞毅问道。 “好,我就给黄公子简单介绍一下。”庞毅犹豫片刻,开口答应。 “凤凰台之战是我们计划中的第一步,参与的势力有南唐尘安府,四象圣地,四大武林世家中的南宫世家和金陵萧氏,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有些门派的顶尖战力无法赶来金陵参与此事,所以我们也有些准备不足。”庞毅介绍道。 “尘安府等势力为何会参与进来?目的何在?”黄公子追问道。 “中原纷乱,各国境内虽然还算太平,但江湖游离于朝堂之外这种情况肯定会让各国统治者产生不满,武林人不服朝廷管束,不遵王法,扰乱社会治安之事屡屡出现,各国当然想找一个机会把武林人士一网打尽,正邪之战正是一个好机会,让江湖门派互相残杀,互相损耗,到时朝廷坐收渔翁之利,南唐尘安府当然会支持并参与此事。”少宗主解释道。 “现在离上一次正邪之战已有百年,江湖格局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也让一些有野心的中等实力不会安于现状,江湖乱了,他们才有机会发展壮大,以期更进一步。” “还有一点就是,天机子近年曾占一卦,卦面为‘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卦被有心人传出,也令一些门派在寻机而动。”庞毅说道。 “原来如此。”黄公子点头道,相信了庞毅的这番话语。 “离天机门盛典还有月余时间,到时如果证实公子所言为真后,各方势力也可安心行事。”庞毅试探道。 “少宗主可以安心,中原乱,才符合我的利益。”黄公子确定道。 “过几日,我请公子过府一叙,到时再详细商讨。”庞毅说道。 “下一步该如何做?可有计划?”黄公子喝口茶水,随意问道。 “天机门盛典后,我们会适时宣布武林大会的时间,选出一位盟主,将那些零散的小门派聚合起来,让他们先去探探路,省的给我们造成太大的损失。”庞毅有些得意的说道。 “呵呵,好计谋,有些事是需要一些替死鬼。”黄公子也轻声笑道。 “我来此之时,听到一些传闻,说陆羽轩和宁仙子一同失踪了,不知此事的真假?”黄公子又接着说道。 “此传言还未证实真假,如果是真的,情况对于我们会更为有利,不但我们捏造的借口可以坐实,还能打击魔门的声望,到时我们再施些计谋,把世外仙阁也拉进来,我们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庞毅摇头说道,他也希望这个传言是真的。 “普济寺那帮秃子还没拉拢过来吗?”黄公子皱眉问道。 “那帮秃驴只知道念经礼佛,平日间聚敛财物,日子不知过的有多逍遥自在,而且普济寺作为正道圣地之一,名望升无可升,当然不会轻易涉险参与此事。” “但我们做了这么多努力,不可能白费功夫,是人就有欲望,所以我们许下了很大的好处,才说动一个人,让普济寺对凤凰台之事不做阻拦。”庞毅说到普济寺也微微皱眉。 “许下什么好处?”黄公子坐直身体问道,面色有些凝重,能让庞毅都觉得有些心疼的好处,应该不是件小事。 “为那个人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普济寺与我等不会再有丝毫牵扯,等于是成为那个人手中的一把刀,让他去借刀杀人。”庞毅有些无奈的说道。 “说的详细点。”黄公子追问道。 “到时各方皆需派出数名先天高手,才能做成此事,行动时还有生命危险,我只知道这么多,此事是由一个神秘势力从中纤线并做担保的,任何一方违背,都会遭到追杀。”庞毅有些无奈的说道。 “如果我们失败了呢?”黄公子看着庞毅问道。 “要是我们失败了,那人会视情况而定,如果我们损失太大,此事将终止,因为失败对他也会产生很大影响,他不想行险一搏。”庞毅回答道。 “其实这两件事对我们来说到影响不大,因为我们的根基都不在中原,目的只是为了将水搅浑,而现在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仍然来进行这个计划,只是想获得更的利益而已。”庞毅微笑道。 “呵呵,以少宗主的智记,若不谋天下,有些可惜了,此局的棋盘还是有些小了。”黄公子笑道,双目有神的看着庞毅。 “公子说笑了。”庞毅没有接他的话题。 “时辰已晚,黄某来日再行拜访。”黄公子起身施礼后,走向书房外。 “等确定相聚日期后,本人定当及时通知公子。”庞毅起身送客。 194 第七章 双面仙子 在温暖的阳光下,百花谷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嘭,嗷”一道身影被人一脚踹出竹楼外,狼狈的趴在地上,捂着屁股乱嚎。 “混蛋,还敢占我便宜,下次再让我发现,我就踹死你。”宁雨筠站在竹楼边,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对着趴在花丛间的陆羽轩大喊道。 “臭丫头,你给我等着。”陆羽轩趴在那,小声嘀咕着,他现在功力还没有恢复,可不想惹毛了这丫头。 宁雨筠警告完陆羽轩后,转身走入山洞。 “希望你的好奇心不要那么强才好。”陆羽轩看着在百花间并不显眼的那些天香草,一缕邪笑挂在唇边。 坐在竹楼边,缓缓的运功疗伤,昨天在修炼百花心法的时候,陆羽轩借助宁雨筠的内力将他所受的内伤治愈了七成,功力也恢复了一半,魔念被压制住,不在像以前那样时刻的给他制造着麻烦。 没过多久,宁雨筠快速冲出山洞,来到竹楼中,她的发丝间还带着些水珠,想必是在地下暗河中已经洗漱过一番,不过此时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面带潮红,陆羽轩眼中露出一缕笑意,这丫头还是有些不甘心啊,他心中暗乐。 宁雨筠坐在床上,手指用力的攥着衣角,脸上越来越红,身体也越来越热,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起身想要离开竹楼的陆羽轩。 “别走,替我解毒。”宁雨筠经过一番挣扎后,拦住陆羽轩,低着头咬牙说道。 “哦,愿意效劳。”陆羽轩一脸贱笑的说道,然后他就在宁雨筠的注视下,走到床边,躺下了。 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摆出一副任君采撷架势的陆羽轩,宁雨筠脸红的像一个红苹果,微微犹豫后,她缓缓的来到陆羽轩身边,低下头有些笨拙的亲吻着这个男人。 如果说昨天的解毒过程是在两个人身不由己下发生的,她还能找到理由来责怪陆羽轩,那么今天的解毒是她主动要求的,所以她已经找不到借口去责怪谁了,事已至此,她也不需要在有任何的犹豫了。 “先把衣服脱掉。”陆羽轩一边指导着宁雨筠该如何“解毒”,一边心里想到,老家伙,我就知道你还有后手,就是不知道那些五芝粉还能用几次。 看到宁雨筠有些神智模糊,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陆羽轩不在犹豫,快速的脱光两人身上的衣物。 “嘤咛”解毒的过程开始了,宁雨筠高亢的叫喊声回荡在百花谷中。 许久后解毒完毕,宁雨筠的神智已经恢复,随后,陆羽轩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又是一番百花心经的修炼过程,宁雨筠稍微挣扎后,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的配合着他的动作。 时间就这样在平平淡淡中一天天的渡过,陆羽轩除了修炼外,每天还会抽出时间来学习《御兽决》和那本五行迷阵。 五行迷阵的阵图,是在那间存放秘籍的石室中找到的,没有和百花仙君的遗书放在一起,可能百花仙君也想不到,会有人从地下暗河中进入此谷,而不是破解迷阵之后再进来吧。 五行迷阵为五行宗所创,随着五行宗在几百年前的消亡,五行迷阵也渐渐失传,被人遗忘,不知百花谷是如何得到这种阵法的,而且百花谷所布置的五行迷阵在原有的基础上经过修改,威力变得更为强大。 自从那次主动要求“解毒”后,宁雨筠整个人变了很多,那个清冷如仙的模样已很少见到,多数时间都是温柔如水的样子,有时还会很贤惠的给陆羽轩做些食物,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当然厨艺就不用有太大的期盼了,既有好武功又有好厨艺,这种想法让陆羽轩都觉得自己会挨雷劈,所以他很大度的吃光了宁雨筠亲手制作的食物,虽然之后的几天让他的胃有些不舒服,但他觉得这样做还是很值得,最起码晚上抱着她看星星的时候,她没有再拒绝,但当宁雨筠再次将她亲手做的食物拿到他的面前时,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决定是有多错误! 时间一晃就过了半个月,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久了也就慢慢的习惯了对方的存在,渐渐的变得默契起来,比如说一看到宁雨筠在做饭,陆羽轩就会选择主动消失,等宁雨筠不得不将凉掉的爱心食品扔掉后,他才会适时的出现在她眼前,为她细心的擦掉额头上的香汗,用这样的动作来表达自己是多么的没口福。 “从我记事起我就是在内宗长大的,在那里我的年龄是最小的,各位师姐、师叔、师伯都很照顾我,所以那段时间我很开心,等我长大后,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渐渐的开始排斥我,说我和师傅丢了宗门的脸面,也越来越疏远我,等我修炼了武功后,门主说我的资质非常好,以后会让宗门更加兴盛,她们对我和师傅的态度才逐渐变的缓和,但是却不像小时候那样照顾我了。” “有时候受了委屈我不敢告诉师傅,我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的哭,哭过以后心情也好多了,然后就接着修炼,等到又想哭了,我再偷偷的找个没人的地方。” “有一次我犯了错,师姐她们要责罚我的时候,小雨突然出现了,帮我解决了麻烦,这件事也被门主知道了,门主责罚了师姐她们,从此以后她们不再找我的麻烦了,后来小雨又帮我解决了几件麻烦事,所以有时候我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让她来帮我处理,她也总是做的很好,我很感谢她。”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后,宁雨筠渐渐对他敞开心扉,有时会讲一些自己的开心事或者是伤心事,两个人的心也慢慢的彼此靠近,在对方面前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第一次‘解毒’的时候,是你在还是小雨?”陆羽轩抱着宁雨筠看星星,突然坏坏的问道。 “是小雨,不过我也能感受的到。”宁雨筠脸上红红的,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也就是说,咱们现在说的话,小雨也能听到吗?”陆羽轩有些惊讶的说道。 “嗯,她在心里说你是坏蛋呢。”宁雨筠笑道。 “哦,这样啊,看来我的给那个冷冰冰的丫头一点教训尝尝了。”陆羽轩一边在宁雨筠耳边说话,一边伸手在她身上呵痒。 “哈哈哈” 一阵欢快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 第八章 邪宗 茫茫月色中,四道身影渐渐出现在一条羊肠小道前,山道盘旋直入山林中,几个身背刀剑的魁梧汉子在山道前的空地上来回巡视。 邓天路看着眼前的山林,眼中现出激动之色,快步向前,从怀里掏出一道赤色令牌交给几个守卫在山路前的汉子,一番检查过后,守卫非常恭敬的将令牌交还于他,并让开道路,允许这一行人进山。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一个狭长的山谷出现在眼前,山谷长十里,宽五里,谷中建造着数百户院落,街道干净整洁,此时街道上正有二支巡逻小队举着火把在山谷间来回巡视,纪律井然。 邓天路领头向峡谷中的村庄走去,辛阔背缚木椅,殷懿躺在椅中陷入沉睡,甄修文守护在最后。 村庄已延续百年,是邪宗外门弟子和家眷的聚居之地,大概有三千多人。 穿过村庄继续向前五里左右,一道悬崖宽达百丈,深不见底,潺潺流水之声从崖下传出,悬崖两端有一道吊桥相连,隐隐雾气遮拢桥面,仿佛吊桥的另一端直达仙境一般。 吊桥前端有四人把守,看到邓天路几人后微微点头,并未阻拦,眼神中带着一抹好奇之色。 一行四人只有殷懿一人完好无损,其余三人皆衣衫不整,形容狼狈,衣衫上有被利器划过而形成的伤痕,伤口虽被裹缚,仍有隐隐血迹渗出。 邓天路几人也点头致意,并未多言,快步走上吊桥,直入云雾之间。 吊桥连接着一个小型山谷,两侧悬崖峭立,数十座房舍依山而建,目光尽头处一座高大的山门挺立谷中,一个平整广场连接着尽头处的几座大殿。 “见过胡长老,金陵出现变故,弟子特来禀报宗主。”邓天路走到山门处,一个白发老者盘膝坐于广场中。 “详情如何?”胡长老开口问道。 “魔门几位长老在金陵遭到围攻,庞宇长老身受重伤。”邓天路恭敬的说道。 “你在此等候。”老人起身,走向大殿。 盏茶功夫之后,老人返回此地。 “天路随我来,你们先去休息。”老人开口说道。 “是。”几人恭敬行礼后,各自散开。 辛阔背缚着殷懿走向左侧的村落,村落由三十几座小院组成,屋舍错落有致,透出一股清雅气,村中街道由青石板铺制而成,街面干净整洁,小院彼此相连,院内的布置也各有不同。 轻轻推开一道木门,院子里遍植花草,种类繁多,花叶上纤尘不染,由此可见主人对这些花草的呵护,细致非常。 “辛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殷小姐怎么了?”陈林正在房中整理药材,听到响动后出门查看。 “刚回来,殷懿中毒了。”辛阔语气冷淡的说道,虽然站在陆羽轩身旁听到了殷懿中毒的缘由,但他对殷懿的行为还是不能释怀,所以路上虽然对她照料有加,但态度却非常冷淡。 “先进屋,轩哥没跟你一块回来吗?”陈林打开房门,将被褥铺好后,让殷懿躺在床上。 邪宗一处大殿,几名老人聚在这里。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宗主已经决定召集各分堂执事与长老回宗门议事,不知各位有何想法?”胡长老说道。 “我等没有异议,等金陵确切消息传回来后,再商议不迟。”几个老人商量了一下答道。 “好,那就有劳各位安排些人手将消息送往各处分堂。”胡长老说完后,离开此处。 “不知宗主是何意?” “正道如此行事,必定蓄谋已久。” “此事关系到我宗的兴衰啊,希望宗门可以平安吧。” “金陵的确切消息还未传回宗门,宗主就下令召集分堂长老,看来要有大事发生了。” “难道跟少宗主之位有关?” “也许文武二堂的矛盾是时候解决了,否则在正邪之战时,宗门内部会出问题的。” “谁敢在那时候扯后腿?” “哼,名不正则言不顺,少宗主之争必须要尽快解决。” “你们几个老家伙就别吵了,赶快派人手通知各分堂去,少宗主之争花落谁家也不是我们几个就能决定的,不过我还真想看看这些年轻人如今强到何种程度了。” 几个老人纷纷走出大殿,议论之声渐止。 “见过药老。”辛阔对着一位头发花白的麻衣老者恭敬行礼。 这位老者正是人称“杏林圣手”的药老药文昌,他身材中等,一身褐色麻衣,实际年龄在五十岁左右,但面容却显的有些苍老,两鬓斑白,看起来更像六七十岁的人。 老人身上有一种气质,不是凌厉,而是亲切,让人一见他就想要与他亲近的感觉。 “呵呵,你这小子,好久不见了,你师傅那倔老头最近怎么样?身子骨还好吧?”药老对着辛阔点点头,语气之中透着一股温。 “老师身体如常,只是经常提起药老的百花酿,总嚷着要跟您再拼一次酒。”辛阔对着药老咧嘴一笑,表情有点憨厚。 “你小子跟那个倔老头一样,倒是变化不大。”药老轻轻一叹后,走到床边,伸指为殷懿把脉。 “这就是你曾经提到过的殷家女娃吧?”药老查看一番后,起身走到窗边,沉思良久后转头问陈林。 “正是弟子刚回宗门时曾提起过的殷家大小姐殷懿,不知老师可有办法救治?”陈林点头道。 “小阔,你将详细情形说来听听。”药老没有回答陈林,而是对辛阔说道。 辛阔将他所知道的关于陆羽轩和殷懿的事全部讲了出来,药老听完后有些微微皱眉。 “这女娃还真是命运多舛,飞花散解药已经配置出来了,‘美人泪’的毒也不太困难,但现在事情却有些难办了,毒宗这帮家伙还真是跟那个老不死的一个德行,害人都能玩出花来。”药老摇头说道。 “老师是说。”陈林疑问道。 “如果只是飞花散和美人泪的话,我有把握治好她,但现在的情况是这两种组毒在她体内融合,产生了一种新的组毒,毒性比飞花散还要强,我也没有太大把握来治愈她。”药老轻轻一叹,随后精神又有些振奋,有点看宝贝似的看着殷懿。 解毒是他一生中最大的乐趣所在,飞花散已经不能满足他的乐趣了,这种新组毒的出现,倒是令他开心不已。 第九章 御兽决 百花谷中,花香阵阵,天气晴朗。 陆羽轩经过几天的钻研,五行迷阵已经被他初步掌握,他有信心破除五行迷阵,走出百花谷,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唯一一个难题,就是如何突破护山神兽黒蛟这道难关。 御兽决与百花心法应是同一人所创,因为御兽决的修炼是在百花心法修炼的基础之上,所衍生出的一种特别的功法,这也能说明为什么江湖上的门派只有百花谷每代都会驯养护山神兽,而别的门派没有这一习惯。 御兽决是在修炼百花心法之时,借助百花功力,打通一道身体中的隐弊经脉,御兽决称之为“心脉”,与普通武功修炼所指的心脏附近的血脉不同,御兽所指的心脉为心灵脉搏,也可以称之为心窍,打通这条心脉后会修炼出一股心力,心力虚无缥缈,只有修炼者自身才能感应的到,心力融入内力中可以让修炼者对周围事物的感应更加敏锐,心力也是人与动物之间沟通的桥梁。 心力的纯净程度越高,动物会越喜欢与之亲近,人与动物之间就越容易沟通。 经过几日的修炼,原本陆羽轩的功力就不俗,又与同为天之骄女的宁雨筠双修,使内力的修炼有了大幅增长,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所以心窍打通的并不困难,心力也随之被他修炼出来。 凤凰台之战,魔门陷进正道的圈套之中,庞宇为了给他打开一条生路,自己受到重创,陆羽轩这些时日虽然表现的若无其事,没心没肺,但他心中的焦急是宁雨筠所感受不到的,他从小就是孤儿,靠着诸位老师的教导和照顾成长至今,虽然嘴上没说,但心中已经把这几位师傅当做了至亲之人,庞宇受伤不知现况如何,他心中焦急万分,只是身陷囹圄,让他无力打破目前的处境前去探望。 而现在的他已经有了打破桎梏的能力,所以他决定今天去破除围困住自己的最后一道障碍。 站在树林边的篱笆内,望着远处盘绕在一起如同一座小山般的黒蛟,陆羽轩脸色有些苍白,双腿也有些打颤,“该死的混蛋老头,没事养这么一只大家伙干什么,养些花啊草啊的还能修身养性的多好。”陆羽轩一番骂骂咧咧后,心中的恐惧减少许多,对着身旁的宁雨筠咧嘴一笑。 “妹子,来个吻别呗。”陆羽轩调笑道。 “要死赶早,少来恶心我。”宁雨筠踢了他一脚。 “嘁,不知道早晨多温柔呢,现在又变成母老虎了。”陆羽轩躲过一脚后,跳出篱笆外,向着那座黑色小山靠近。 “你自己小心点,别受伤了还要麻烦我来照顾你。”宁雨筠抓着篱笆,咬着嘴唇说道,撇过头不看他。 “知道了,嘴硬心软的丫头。”陆羽轩没有回头,扬了扬右手,继续向前。 黒蛟已经盘绕在这里有三天时间了,一动不动。 等陆羽轩走近它后,它并没有做出一点反应,陆羽轩有些奇怪,不应该啊,自己想象中应该先跟黒蛟大战一番之后,施展开御兽决,非常霸气的将它收服,然后让远处那个娘们对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最后到了晚上对自己施尽温柔,但现实好像跟自己的想象差距很大。 陆羽轩缓慢的向前迈步,谨慎的观察着黒蛟的反应,当他离黒蛟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它突然睁大了一双如灯笼般的眼睛瞪视着如蚂蚁一般大小的陆羽轩。 黒蛟盘绕在一起,硬如金石的鳞片上湿漉漉的,好像是汗水一般,汗水中还能看到蛟身上有些部位在渗出鲜红的血迹,蛟身在小幅度的颤抖着,黒蛟赤红如血的眼睛看着陆羽轩,眼中带着一丝疲惫。 仿佛看懂了黒蛟目光中的含义一般,陆羽轩快步上前,伸出手臂贴在黒蛟如脸盆大小的鳞片上,运转御兽决。 心力缓缓释放出,仿佛一座桥梁联通了两个不同物种的灵魂,陆羽轩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百花谷的传人,很高兴能见到你。”这是黒蛟心灵的声音。 “我是陆羽轩,此次是误入百花谷,如今想要出谷,请你不要阻拦。”陆羽轩用心力将自己想说的话传给黒蛟。 “既已学会百花心法,就是百花谷传人,我身为护山神兽,自然不会阻拦于你,要如何行事,你可自行抉择。”黒蛟心灵传音道。 “神兽前辈可是遇到什么问题,我能否相助于你。”感受到黒蛟身上的一缕痛感后,陆羽轩问道。 “从灵智渐开到现在,已过数百年的光阴,我的大限将至,此番蜕变虽未成功,但还是让我的寿命又增加百年,你帮不了我,三天后我将完成蜕变,到时可送你出百花谷,你回去吧。”黒蛟传送完这句话后,缓缓的闭上双眼。 陆羽轩停止运转御兽决,收回手掌后,对黒蛟弯腰施了一礼,转身返回百花谷。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他从没想过人可以和动物能做这样的交流,黒蛟给他的感觉仿佛像一个慈祥的老者,有些温文尔雅的感觉,陆羽轩一边走,一边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陆羽轩仿佛失掉了神智一般来到宁雨筠身边,突然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一口,随后他就感到脚面一疼。 “嗷,这不是梦,我真跟它说话了,百花老头,老子佩服你。”陆羽轩好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抱着宁雨筠又叫又跳,最后将她抱起,在原地转圈。 “你这混蛋,又抽什么疯,放我下来。”宁雨筠挣扎的喊道。 “你夫君今天遇到的事,太奇异了,说出来你都不会相信。”陆羽轩恢复正常。 “你给我放手。”宁雨筠推着他的胸口。 “老实点,听夫君给你详细道来。”陆羽轩严肃的说道。 “你是谁夫君,松开我。”宁雨筠怒道。 “小丫头片子,不给你点厉害,你不知道这家里谁做主是不?”陆羽轩眉头一挑的威胁道。 这句话仿佛让她想到了什么,宁雨筠俏脸一红,将脸转到一边,安静了下来。 随后陆羽轩将自己与黒蛟的交流过程讲给宁雨筠听,宁雨筠的的红唇也微微张大,脸上也出现不可思议的神情。 第十章 出谷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第三日上午,微风,太阳如一只红灯笼般高挂东方。 一个与长江相连的湖泊中,一条身长有二十多丈的黑色蛟龙,在湖水中若隐若现,快速穿行,黒蛟宽阔的背部坐着两个青年男女,正是陆羽轩与宁雨筠二人。 半个时辰后,两人一蛟终于到达湖泊南岸。 “武林中纷争将起,你要多小心。”陆羽轩站在湖岸边,伸手帮宁雨筠整理好被风吹乱的一缕秀发。 “知道,你也要小心。”宁雨筠安静的站在他面前,低着头。 “如果世外仙阁没有参与到凤凰台之事中,你最好先不要在金陵现身,以防被他们利用。”陆羽轩继续说道。 “我会先将事情经过禀报师门,然后去鄱阳探查殷府的消息。”宁雨筠仍然低着头回答道。 “殷府之事只是他们挑动正邪纷争的一个借口而已,对现在的形势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他们也必然会将证据销毁,所以,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但一定不要冒险行事。”陆羽轩抓住宁雨筠的双肩,语气郑重的提醒她。 “好,我知道了。”宁雨筠抬起头,眼睛有些湿润的看着他。 “这枚金锁是父母留给我的,希望它可以替我守护你的平安,好好的照顾自己。”陆羽轩将挂在胸口的金锁摘下,并帮她带上。 “要经常想我啊。”将宁雨筠紧紧的抱在怀中,轻轻的在她耳边说完后,陆羽轩转身跃到黒蛟的背上。 “黑鳞前辈,我们走吧。”黒蛟跃入水面,向东北游去,越游越远,身影渐渐淡去。 “我会想你的。”宁雨筠对着空荡的湖面大声呼喊,眼中的泪水也抑制不住的滴落下来。 桃花源外诉离殇,欲语无言泪两行。 前路漫漫孤身往,天涯归处有花香。 大禹定鼎天下后,将天下分为“九州”。 青州,古“九州”之一,地处东海和泰山之间,位于中国东方,“东方属木,木色为青”,故名“青州”,邪宗源于此处。 此时邪宗议事大殿内一群老者围坐其中。 一位老者身形高大,身穿一件白色长袍,头发灰白束于脑后,面容刚毅,坐于主位之上,此人正是现任邪宗宗主左星海。 “禀报宗主,各地分堂执事以上负责人皆以到齐,请宗主示下。”胡长老起身对着左星海禀报。 “金陵之事想必各位已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正道宗派歪曲事实,以我邪宗弟子为借口,挑起正邪之争,庞宇长老遭到围攻,身受重伤,门中弟子陆羽轩现在也音讯全无,生死不知,今天召集各位来此,就是为了商议此事,不知各位有何想法?对于此事我宗该如何处置?”左星海对着众人说道。 邪宗对外宣称的八大长老,是有实权,各自统领着一批属下,掌管着一个堂口的正职长老,其余长老之位是虚职,平日间不参与宗门的管理之事,每月领长老俸禄,只在宗门有要事发生,需要讨论未来宗门发展之时,经过宗主召集,才会相聚一处,共同商议。 如果商议的结果出现分歧,可投票选出一个议案,最后少数服从多数,支持者多的议案会被执行,虚职长老每人一票,正职长老每人两票,大长老三票,宗主四票。 邪宗自建立宗门始,这一规矩便延续下来,这个规矩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宗门的延续,限制宗主的权利,以防遇到性情跋扈或者暴戾的领导者一意孤行将宗门带入万劫不复的灭亡之境,长老会三年一开,有罢免宗主的权力。 庞宇脸色苍白的坐在八大长老之间,看着大殿中的几十位长老在议论纷纷,他遭到苍龙的全力一击后,虽然经过药老的医治,保住了性命,但他的经脉遭到重创,暂时不能运转功力与人相斗,如一个普通人一般,想要完全恢复,最少需要一年时间,只是不知道这一年时间会发生多少事,又或者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一年以后的事了,看着大殿中争的面红耳赤的一群人,他有些意兴阑珊。 药老和禄仓几人木然的看着大殿中的这一幕情景,左星海的意图他们已经清楚,陆羽轩失踪,音讯全无,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力去拖延时间,给陆羽轩制造机会,但最后的结果却不是他们能左右的。 众人争执到最后,商议出两个结果,一种意见是马上联络魔门各个宗派,准备与正道开战,一种是暂时观望事情的发展,然后再做决定,支持这个意见的几个长老,都是已近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年纪,而大部分人都支持第一个意见,与正道开战。 “好,既然已经决定与正道相抗,近期本宗会派人联络各方。”左星海一锤定音,做出最后决议。 “宗主,既然正邪之战不可避免,但我宗现在却并不齐心,少宗主之位悬而未决,恐怕到时会产生变故,导致宗门内乱。”胡长老说道。 “正邪开战,少宗主之位还不能确定人选的话,我宗内部必然人心不稳。” “如果到时有人出于私心,陷害同门,将成本宗祸事。” “可以先联络魔门其他宗派,到时再选定少宗主不迟。” “现在不知其他宗派是何意图,少宗主的人选也不宜仓促决定。” “你们就是想让陆羽轩当少宗主,所以才在此时阻挠。” “你们不能因为私心,而将本宗陷入危险之境。” “我就是看好羽轩怎么样?就是想让他当少宗主。” “他现在生死不知,难道要一直等下去吗?” 对于是否在近期选出少宗主的人选,众人又产生分歧,文堂之人希望延后,武堂希望及早解决。 文武二堂之争由来已久,从古至今文武之争也从未断绝,武者开疆,文士治国,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开疆扩土的武将在朝代之初,荣华尽享,权利达到顶峰,但随着国家的发展,战争的平息,权利的天平渐渐倾向文人一边,于国有功的武将却渐渐被疏离,最终国器被文人所掌控,而随着时间的发展,文人的眼中只剩下金钱和地位之时,他们就会看不清前路,将国家代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走向消亡,随后各种起义,又被新一代的武者亲手埋葬。 武者看不起文人,认为他们是祸乱之源。 文人轻视武者,认为他们是莽夫,不懂治理,只知杀戮,这样的行为又与野兽何异? 文武之争延续千年,从无断绝,影响甚广,以至各个阶层,各个宗派之间,深受其害。 邪宗分为文堂与武堂,文堂包括天文、地理、医药、术法、机关等科目,聚拢各种学科的有才之人,这些人不但对宗门的发展产生强大的推动作用,在各个领域都会给邪宗带来巨大的利益,是邪宗不可或缺的一条臂膀。 古往今来,文人又多以君子自居,古之君子习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射代表军事,武功,所以邪宗的文堂,并非都是世俗间的那种文弱书生,他们也有强大的武力。 武堂,建立的目的是为了守护宗门,以军事和武功为主,执行袭击,暗杀,保护等各种任务,武力强大。 历代邪宗宗主皆出自文武二堂,而每代文武二堂都会选出最优秀的弟子,来竞争宗主之位,另一位落选者则继任大长老之位,通过长老会来限制宗主的权利,以维护邪宗的稳定。 此代邪宗宗主左星海出自武堂,而大长老则是出自文堂的祁天成,正是陆羽轩行过三拜九叩拜师礼的正牌师尊。 第十一章 文武之争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看着大殿中纷乱的局面,左星海微微皱眉,随即他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祁天成。 祁老身材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消瘦的脸颊上带着些皱纹,目光温和,感受到左星海看向他的目光后,他微微点头,起身看向众人。 “各位,稍安勿躁,请听祁某一言。”祁天成说道。 “大长老请讲。”大殿中安静下来。 “少宗主之位确如众位所言,时间不宜拖延的太久,但羽轩失踪,我也不愿他就此失去争夺的资格,今日祁某厚颜,希望少宗主之争定在五日之后,也给我的弟子稍稍争取些机会,希望各位谅解。”祁天成说完对着众人一拜。 祁天成自从继任大长老后,做事兢兢业业,一心为公,做人也正直无私,殿中之人对他也是敬佩有加,今日开口为弟子争取五日时间,已违反他平日间的行事作风了,但为人师表,为弟子出一份力,他的行为也无可厚非,本该如此才对。 “大长老言重了,五日时间宗门还是等的起的,我赞成大长老的提议。”一位武堂的老者起身说话,支持大长老的提议。 “说的对,陆羽轩受文堂培养了这么久,的确有争夺少宗主的资格,如果因为没有及时赶回宗门而失去机会,的确有些可惜,我也支持大长老的提议。”另一位武堂长老也起身支持。 一时之间大殿中也不再争吵,多数人都赞成祁老的提议。 “既然大长老开口,那就将少宗主之位的争夺战定在五日之后吧,三日内文武二堂自行决定推荐的人选。”左星海开口道。 商议完毕后,众人渐渐散去,有的三五个老人凑到一块聊天饮酒,有的聚到一处品茶论道,不复刚才争的面红耳赤的场面,此时众人也不分文武二堂,随便的参与其中,大义之争不影响同门之谊。 “五日时间,希望羽轩能够赶回来吧。”祁天成一叹后,和药老几人走向山谷左侧村落,这里聚居的是文堂所属。 “形势如此,你已尽力,羽轩可以理解的。”药老也是微微摇头,几个人都对陆羽轩寄予厚望,但他消息全无,不知所踪,若是错失此次机会,的确令人惋惜。 文堂小村中,一个干净整洁的小院,一帮年轻人正围聚在大厅内,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 “长老会刚刚结束,我打听到消息,宗主决定在五日之后进行少宗主之位的争夺战。”一个青年跑进大厅中,气喘吁吁地说道。 “这么快?” “羽轩还没回来,长老们就同意了?” “哼,文堂也不是只有陆羽轩一个人。” “推荐人选怎样选择?” “别吵,听我说完,三天之内,文武二堂自己选定推荐人,祁长老已经宣布,明日巳时,文堂想要争夺推荐人这个资格的年轻弟子,全部于广场集合,午时争夺战开始,胜者代表文堂争夺少宗主之位。”青年急促的呼吸平稳后,继续讲出刚刚听到的消息。 “比试规则是什么?” “有什么限制?” “你们这几个打酱油的着什么急?让他说完,别插嘴。” 一帮青年人嘻嘻哈哈的围在一起,热闹非常。 “两两对战,对手抽签决定。”青年好不容易把消息讲完了,这帮家伙总是插嘴打断他的话,让他急的差点变成结巴。 “嘿嘿,小子们,争夺战我是一定会参加的,到时候遇到哥哥我,最好主动认输,否则别怪我出手太重。” “想哥哥我习武十八载,几番寒暑后,神功终成,明日定要尔等俯身称臣。” “让你们昨天揍他俩的时候下手轻点的,你们这帮混蛋非是不听,瞧瞧,打傻了吧!” “嘿嘿,你俩别嘚瑟,真要是惹毛哥几个,到时候真让你俩去代表文堂,你俩敢去?” “你们两个蠢货也不想想,武堂的代表会是谁?” “不会是那个疯子吧?” “那个疯子回来了?怎么没听说?” “你觉得宗主会没有通知他这件事吗?” 本来热闹的大厅中,一瞬间恢复了寂静,原本嬉闹的几个人也不再开口,脸色变的阴沉,有的人眼中带有一抹恐惧,有的表情无奈,仿佛那个“疯子”是一道阴影,瞬间笼罩了大厅中的众人。 “我会代替轩哥去争夺少宗主的,即便是死。”邓天路咬牙说道,脸色也有些难看。 “文堂并不是只有陆羽轩,我洪文就从来没有服过他,也从来没有惧怕过那个疯子。”坐在角落中的一个年轻人起身说道,随后不在理会众人,独自走出大厅。 “那个混蛋我早就想揍他一顿了,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是不会错过的。”辛阔也站起身,指节间发出“咯嘣”之声,拍了拍邓天路的肩膀后,返回武堂的村落。 “都别在这儿瞎闹了,赶快回去修炼吧,别到比试的时候给咱们文堂丢人。” “想想哥们的资质,还真有些郁闷,这要是在其他门派,最低也是宗主的候选人啊,偏偏让哥来到邪宗,遇到这么多变态,哥觉得自己在这被埋没了,师傅我恨你。” “就你?在哪都是挨揍的货。” “狗屁,哥的资质应该去世外仙阁,听说那儿的女人一个个长的都跟仙子似的,要是能在那混个老婆就好了。” “你这二货,的确该怪你那倒霉师傅,我听说你是被你那便宜师傅从仙子手中抢进宗门的。” 一时间大厅中的青年人也散去大半,有些人回去修炼,有些心比较大的仍然聚在一起聊天打屁。 一道红衣,站立在百丈高崖之上,山风轻轻吹拂起裙角,她手中捻着一支红色野花,花名“离恨”,妖艳芬芳,身旁一道两丈高的石碑,上书三字--舍身崖,字迹殷红如血。 “本应是炼狱轮回之人,又何惧‘舍身’?” 红衣佳人轻嗅“离恨”,望向远方,黛眉如画,其间一点朱砂。 花离恨,人分别,红衣朱砂舍身崖。 炼狱劫,君相救,焚身银环定今生。 第十二章 初选 百年前,宗门中有一对弟子,他们一起进入宗门学艺,男弟子英俊潇洒,为人稳重,女弟子俏丽娇艳,资质不凡,具被宗门所器重,二人朝夕相处十余载,互生情愫,最后在师门长辈的见证下结为连理。 一次出宗历练,二人相伴而行,虽然宗门师长交代过江湖险恶,但二人皆是侠义心肠,江湖行走间多行义举,且助人之后默然离去,不留姓名,此后江湖流传其事,被称为“白衣双侠”。 二人技艺非凡,交游广阔,与江湖中人结下数段善缘,双侠之名享誉武林。 历练结束前,二人接到一位友人相邀,共除一魔。 经过一番苦斗后,魔头伏诛,二人皆伤之时,友人倒戈,与正道众人联手围攻夫妇二人,女子身中奇毒,男子竭力相护,二人逃回宗门。 当那位友人将二人身为魔门弟子之事宣扬江湖之时,他们才知道,那次除魔行动的真相,魔头并非一人,而是包括他们在内的三人。 女子身中奇毒,容颜憔悴,身体渐渐虚弱,如一朵娇艳的鲜花,日渐凋零,男子追悔莫及,一夜白发,遍访名医,医治无果后,只得遣人送去书信,想以重金换取女子所中奇毒的解药,而他们的那位正道“友人”只有一个条件,人头换解药。 男子深爱其妻,亦知其性情,即使答应那位“友人”的条件,换来解药,女子得知真相后,也会殉情,苦思无方后,男子深受煎熬,日渐消沉,女子从别处得悉事情经过后,装作若无其事,一如既往的鼓励夫君振作精神,但效果甚微。 一日,男子大醉后放声大哭,决定用性命去换解药。 第二日,当男子醒来后发现桌上留有一封书信,却不见女子的身影,书信为女子遗书: “我夫妇二人行事,扶贫济困,惩恶扬善,常以侠义自居,从不恃强凌弱,只因出身魔道,而遭小人算计,妾身已知贼人意图,不愿夫君屈从小人,现已自绝于百丈崖上,妾身先走一步,望来世能与君再聚。” “我只恨,恨不能久伴君侧,恨我夫妇轻信小人,恨这世人善恶不分,恨这青天白日忠奸不辨。” “愿夫君振作精神,重回往日;愿世道清明,恶人伏诛;愿化身花草,长伴君侧;愿宗门兴盛,长久不衰。” 男子寻到百丈崖时,已无女子身影,地上只留有一枚珠钗,为他们的定情之物。 此后,每逢女子跳崖之期,百丈崖上红花遍地,百丈崖亦更名为--舍身崖。 妻子跳崖后,男子平日间足不出户,勤修苦练,十年后武功终至大成,孤身仗剑入敌室,杀尽其亲朋二十一口。 随后,男子返回宗门,立“舍身崖”石碑后,纵身跳下,与妻相伴,此后,每逢“离恨”盛开之时,必有“痴恋”与其相伴。 “这个传说每逢宗门有新弟子入宗之时,都会对其讲起,邪宗虽为魔门,被世人称为魔道,但世间善恶与正邪,又有谁能评判?” “对于这个故事你自己去理解,自己来评判,世事唯凭本心,不可轻信人言,切记。” 站在崖上,当日拜师在药老门下的一幕犹在眼前,老人的忠告回响在耳边,望着与“离恨”相伴的“痴恋”,她轻轻一叹。 命运多舛,令人感叹,痴情不悔,崖下相伴。 既然活着,那就好好的活下去吧。 ※※※※※※※※※※※※※※※※※※※※※ 长老会之后的第二天上午,邪宗山门北侧,数百人围聚于广场之上。 “文堂比试,现在开始。”一位老者走到场中,大声宣布道。 文武二堂已定下比试规则,比试将进行三日,第一日为初选,每位报名弟子抽签决定对手,一轮淘汰制,胜者参加第二日复赛,败者失去争夺资格。 第二日复赛,选出四名弟子。 第三日决赛,四名弟子,两两对战,获胜场次多者获得文武二堂的推荐资格。 休息两天后,于第五日,文武二堂获得推荐资格的弟子将争夺少宗主之位,一战定输赢。 当长老宣布完比试规则后,文堂参加比试的二十四名青年走入场中,两两相对,随后运转功力,猛然间爆发开自身气势,冲向对手。 一时间广场之上喧闹非常,劲气纵横,喝喊之声不绝。 “这边,这边,没打着。” “你大爷的,你往哪踢呢?” “三啊,你不是相中我那套茶具了吗?你要是主动认输,回去我就送你。” “我勒个擦的,你这头莽牛就不知道轻点嘛?踢死老子了,疼啊。” 当然在这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场合下,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毕竟林子大了,总会有几只不着调的傻鸟的。 “小三,加油啊,给老子往死里打那小崽子,让他偷老子的茶叶。” “你这蠢货,看着点啊,他往哪儿打,你怎么就往哪儿躲呢?你找揍呢?” “嗯,这帮小子最近挺用功啊,功夫都长进了不少!” “有些还不错。”祁老看着场中几个不着调的混小子在那边上蹿下跳的,嘴角有些抽搐。 “这帮小兔崽子还那个德行。”禄仓捂着脸嘟囔道,真是有点丢人啊。 “哈哈哈,文堂的小子们,加油啊!” “三儿,加油,使劲揍那只猴子,我看好你。” “莽牛使劲踹他啊,那小子没少说你坏话,揍他。” 围观的武堂弟子站在一旁,边观看边在场外起哄,哄笑之声不绝,每到有一名文堂弟子被踢出场外,输掉比赛时,都会掀起一片波澜。 武堂的长老围坐在一处,笑眯眯的看着热闹,有的长老性情粗犷,作风豪迈,更是哈哈大笑,有的老头正满面春风的揶揄着几个文堂的老者,他们的弟子输掉比赛,当师傅的也颜面无光,又被老对头抓住时机不断的嘲讽,让那些文堂的老者气的脸色铁青。 第一轮比赛就在这种不太严肃的气氛下,逐渐接近尾声,左星海等人也并未制止那些嬉闹的人,初选本就不是太重要的比赛环节,所以他们有时也会凑趣说上几句。 邪宗的广场之上一派热闹繁盛的景象,将这个被绿色环绕的山谷,映衬的更加生机勃勃。 第十三章 疯子现 青山叠翠谷,少年逞英豪。 仗剑十万里,乾坤任逍遥。 邪宗广场之上,站立着十二道身影,个个劲气环绕,如出鞘利剑般锋芒毕露,有的青衫仗剑,有的满面须髯,魁梧健壮,但他们的眼神却透露出坚毅,挺直的身体散发着不屈的气势。 这十二名青年人正是文宗初选的获胜者,有资格参加明日的复赛,这些站立在广场上的青年中有九人的实力已经达到一品之境,剩余三人也已摸到了一品境的门槛,也许一朝顿悟,也许几月或者一年,但跨过这道门槛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对于他们的资质来讲,先天境的鸿沟才是他们需要去面对的问题,先天境之下的阻碍根本就没有太大的难度,毕竟他们是邪宗精心培养的接班人,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来成长,他们一定会成为宗门的中流砥柱。 宗门中的长老们看着这些青年,不论文堂还是武堂,他们的眼中都带着欣喜与期盼,这些青年是宗门的希望,他们代表着宗门的未来,而自己代表的是宗门的过去,他们也曾年轻过,也曾像眼前的这些青年一般,满怀斗志,心中充满着无限的憧憬,曾经为了宗门的发展,也甘洒热血,一往无前过。 这是一段记忆,也是一段传承,长老的传承,宗门的传承,意志的传承,打碎一切阻挠,奔向自由的传承。 邪宗在世人的眼中代表着邪恶,被烙印上阴险,但在邪宗弟子的心中,他们代表着新生,代表着破除世俗的那股力量,打破传统,不受拘束,肆意而活,为自己而活,不被世间那些伪君子们所制订的条条框框所拘束,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去生存,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而已。 一代复一代,一人接一人,他们从未止步过。 梦想的蓝图缓缓在山谷中铺展开,由这些青年继续去描绘。 “文堂初选结束,恭喜你们获得参加明天复赛的资格,下去好好休息吧。”一位长老走入场中,大声宣布道。 “接下来是武堂初选,武堂弟子入场。”老人继续宣布着接下来的安排。 参加武堂比试的弟子一共有三十二人,这些人与文堂的人比起来,差别非常的明显,武堂弟子中身材魁梧的壮汉明显多于上一场的文堂对战,毕竟武堂建立的初衷和任务就是保护宗门的安危,平日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用在修炼上,所以四肢发达的人会多些。 “笨熊,加油。” “狍子,加油。” “你个猴子再敢叫老子狍子,老子就把你的蛋给捏碎。” “擦,怕你啊,你过来,小爷现在就揍翻你。” “闭嘴,场外围观者禁止干扰比赛弟子,否则按门规处罚。” 那位主持比赛的长老有些看不下去了,大声警告道。 要不是旁边的武堂弟子及时拉住那位被喊做“狍子”的青年,他有可能先跟场外的文堂弟子先打起来。 “哈哈哈,这帮孩子练武把脑子练傻了吧!” “有可能,要不咱们给宗主提下意见吧,把铁头功这一项修炼从武堂日常修炼中去掉,要不然本来脑子就不好使,到时候再给练傻了,那可咋整啊?” “弟子随师傅啊,刚刚是哪个老不死的在我耳边呱噪来着?” 武堂比试还没开始,广场上就开始吵嚷起来,一帮子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傻鸟在场边笑的前仰后合,也算报了他们比赛时被对方挑衅的一箭之仇了。 文堂的长老们笑呵呵的坐在场外观看,有的人出言反击着刚才嘲讽自己的武堂长老们,正是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武堂长老们脸色难看了。 “武堂初选,比试开始。”主持比赛的长老擦把脸上的汗珠,大声宣布道,这帮人太让人操心了,他怕宣布晚了,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事呢,这群小崽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乒乒乓乓”“轰”“嗵” 各种响声又一次在广场中响起,场面比文堂比试时激烈不少,各种招式也被使的一板一眼,规规矩矩。 要是有不懂武功的人在这围观的话,会感觉现在的场面要比刚才热闹不少,最起码两头熊打架要比两个文弱书生打架有意思许多。 广场中鼻青脸肿的身影一个接一个的被踢出场外,哀嚎声也逐渐增多,有的是来自失败者,有的是来自那些成为失败者肉垫的倒霉蛋。 “小子,几年不见,块头倒是没少长,不会像以前一样,还跟个肉包子似的吧?”一个壮硕的青年看着面前的辛阔说道。 “你这只癞蛤蟆说话还是那么欠揍,脑袋又痒了?” “要不是陆羽轩罩着你,老子早就揍的你找不到北了,他现在连消息都没有了,你还嚣张个屁?” “轩哥在不在不要紧,我会帮他把挡路的垃圾都给扫掉的。” “就你?我们老大一根手指头都能按死你。” “哼,你先去死吧,到时候我会把你们那个‘疯子’老大送下去给你做伴的。” 场中打的激烈,辛阔二人却站在场中“叙旧”,他面前的青年叫卫安,从小时候起两帮人就矛盾不断,经常约架,现在遇到了,自然免不了一顿嘲讽加鄙视,一番战前宣言后,两个人冲到一起,给围观众人上了一道正菜,这道正菜就是把对方的脑袋揍成“烤猪头”。 “辛阔这小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 “不知道啊,两年没见变化还真大!” “他以前也就跟卫安的实力相当啊,现在怎么像是在欺负卫安似的?” “嘿嘿,这下武堂可有好戏看了!” 卫安平时说话狂傲,不太招人待见,但他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强横,在年轻一代武堂弟子中能稳稳的排进前五,但现在广场上的情形让一众围观的弟子和长老看的目瞪口呆,大跌眼镜。 广场中,卫安在辛阔面前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一样,被对方揍的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不论是速度、力量还是身体强度,他都与对方有着一定的差距,明明可以招架住对方的攻击,但因为力量和速度的差距,仍然被对方击中要害部位,卫安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踹出场外。 “嗷” 就在广场中的众人激战正酣之时,一道如野兽般的嚎叫之声在山谷中响起,一条壮硕的身影快速的冲出吊桥,奔向广场。 辛阔站在广场中,赤红的双目紧紧的盯住这道快速接近的身影,如山般壮硕的身躯微微颤动,隐隐的透出一股兴奋。 “疯子,你终于回来了,老子等你很久了!” 第十四章 三招 广场中正在比试的弟子也逐渐停手,一起望着奔向广场的这条身影。 “小子,你死期到了。”卫安在一个武堂弟子的搀扶下艰难起身,目光怨毒的看向辛阔,吐出一口淤血。 辛阔并未理会这个手下败将,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逐渐接近的身影。 来人的身材也是个大块头,身高接近两米,肩宽背后,手臂粗长,他上身穿了一件无袖短褂,下身长裤皮靴,长发披散,发丝自然弯曲,奔跑时如一头巨象,脚步沉重有力,仿佛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他拦下,阻止他的步伐,来人正是被称为“疯子”的邪战,宗主左星海的亲传弟子,武堂战力榜第一人。 邪战是孤儿,从小被邪宗收养,因资质超凡被左星海看中,收为弟子,此人性情孤傲,暴戾,曾多次在宗内比斗中将对手打伤,事后虽然受到门规处罚,但其行事依然如故,我行我素,性格未有半分改变,令执法长老们头疼不已。 也正因其行事疯狂,性情偏执,才能令他专心于武道,在修炼方面进境神速,修为远超同辈,一直霸占着武宗最强弟子之称,令一群桀骜不驯的练武狂人甘心追随于他。 细数宗门内年轻一代中能与他比肩者,唯有文堂的陆羽轩一人而已,两个人都有一群支持者,数次交锋后,实力旗鼓相当,谁也压服不了谁,这种情况一直持续至今。 陆羽轩与邪战可以说是宿命的对手,祁老一脉与左星海一脉皆为邪宗的支柱,宗主之争也多是这两脉弟子相争,数百年相争下来,两脉互有胜负,出任宗主的人数量也相当。 自从陆羽轩拜师于祁老门下之时,他与邪战的宿命之战已经不可避免,这也是辛阔为何一直想打败邪战的原因所在,他想在两人决战之前帮助陆羽轩扫除这个强大的威胁。 当邪战到达广场之时,场中一片安静,他只是刚刚现身,就给场中弟子带来一股庞大的压力,这股压力并非是他刻意所发,而是经过多年的积累,在邪宗弟子心中逐渐产生的一股心里压力,让他们心中烙印下了他不败的身影。 邪战身体轻轻一震,一股带着敌意袭来的压力瞬间被他击散,快速运转起内力,他的身体爆发出一股暴戾的气势,瞬间反击而去,两股外放的真气激烈的相撞在一起,互相缠绕着,快速的抵消、湮灭掉对方,经过一息的拼斗后,两人停手,各自收回外放的真气。 “哼,现在就想挑战我?”邪战转头看向双目赤红的辛阔,冷冷的说道,刚刚挑衅他的人正是辛阔。 “等你很久了。”辛阔点头答道,面露兴奋之色。 “呵呵,挺自信啊。”邪战突然爆发出一股暴戾的气势,冲向不远处的辛阔。 “嘿嘿,好戏开场了!” “你赌谁赢?” “废话,当然押疯子赢,你呢?” “我也赌疯子赢。” “咱俩都押一面,那还赌个屁啊?” “问问那些傻蛋儿,有没有人押辛阔?” “蛮熊,你们觉得谁会赢?这边开赌局了,有押辛阔的快来报名了。” “滚你个蛋。”几个武堂弟子像看傻瓜一样看着这个文堂弟子。 “轰” 两个魁梧的身影毫无花俏地撞在一起,一股巨力瞬间从撞击之处反弹而回,让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各退一步,力量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当二人身体刚刚站稳后,他们的双腿马上狠狠一踏地面,身体前倾,扭腰出拳,轰向对方。 “砰” 两个拳头相接,发出沉闷撞击之声,这道声音之中,能隐隐的听出骨骼的碰撞摩擦之声,让围观众人听的有些牙齿发酸,这两个人的身体强度和反应速度也相差不大。 “停手”胡长老步入场中,制止争斗的二人。 “砰” 两人并未理会,仍然出脚攻向对方,一声闷响后,二人各自退后。 “长进不少!”三招过后,邪战对辛阔的实力有了大致的了解,速度、力量和体质,都和他相差不大,辛阔的确有挑战他的资格。 “经过长老商议决定,邪战直接晋级决赛,决赛前不得随意出手,如果违反规定,将取消其争夺少宗主的资格。”胡长老大声宣布道,说完后返身回到原位。 “哼”邪战听完,愤怒的哼了一声,发泄他的不满,这些老家伙总是那么碍手碍脚。 “我等你进决赛。”对着辛阔说了一句后,邪战转身走向山谷右侧的村落。 “不会让你失望的。”辛阔点头回答道,他缓缓的收敛起自身气势。 “邪战又被限制了!” “废话,他下手没轻没重的,谁想没事在床上躺几个月啊?” “也是,做这疯子的对手真挺惨的,除了陆羽轩好像都被他揍躺下过。” “这小子一兴奋,就跟野兽发情了似的,每次都得费一番手脚才能制住他,嘿嘿,不知道他现在实力怎么样了?执法长老们又该头疼了。” 一群文堂弟子站在场外,幸灾乐祸的看着逐渐走远的邪战,议论道。 “今日比试到此结束,受伤的赶快回去治疗,不要影响到明天的复赛。”经过邪战的小插曲后,武堂比试终于结束,主持比赛的长老也终于松了口气。 年轻弟子们一哄而散后,广场上又恢复了往日间的安静。 药老的小院中,五个年轻人围聚在一起。 “怎么样?他实力达到什么程度了?”邓天路开口问道。 “那三招只是试探,我和他都没出全力,只能猜出个大概,他的实力已达到后天巅峰无疑。”辛阔回答道。 “那我们几个即使得到文堂的推荐资格,遇上他也不是对手啊!”卓良说道。 “能不能打过洪文都是问题呢,你想的太远了吧?”陶光启开口说道。 “洪文今天比试也没尽全力,不知道他现在达到什么程度了!”邓天路说道。 “怎么感觉轩哥不在,你们几个像快要混不下去了似的?”陈林插嘴道。 “你个三脚猫就是个拖后腿的,关键时候屁用没有,你也好意思说我们?”卓良对着陈林翻了个白眼。 “别说那些没用的,现在该怎么办?”邓天路情绪有些焦急,他现在的实力也是一品境界,即使他拼命拿到文堂的推荐资格,遇到邪战的时候也是没辙。 “我会全力出手拦住他的,即使是输,也绝不会让他好过。”辛阔微微皱眉说道,经过三招的试探交手,邪战带给他很大的压力,让他也没有把握战胜对方。 第十五章 杀手组织 八月十五,金陵城。 在邪宗弟子为少宗主人选竞争的如火如荼之时,天机门重开山门的典礼也即将拉开大幕,金陵城内灯红酒绿的青楼、酒肆中,手持刀剑的武林人士随处可见。 城东二十里处,青草茵茵,绿柳成行,几十座园林府邸沿河而建。 一座挂有“程府”牌匾的庄园,近几日中身穿家丁服饰的陌生人出出进进,显的忙碌异常。 程府后花园中,一条小溪穿府而过,溪水清澈见底,水流缓慢,几十尾锦鲤在小溪底部的鹅卵石间穿梭嬉戏。 小溪宽近两丈,河上建有一座青石搭建的小桥,桥面上的石板略显湿润,侧面结有墨绿的青苔。 被小溪分隔的两岸上,一面遍植红花,花色如火,鲜艳异常,仿佛一块红毯被铺在地面上。 而另一侧则是种植了一片竹林,竹节翠绿细长,每株绿竹之间都相隔着一段距离,让竹林看起来显得并不繁密,轻风吹拂着细长的竹叶轻轻摇动,竹林中泛起一阵“沙沙”之声。 “叮咚” 一阵低沉的古筝之音从远处的八角石亭中传出,回荡在竹林间,不但未破坏花园中的宁静,反而给花园中平添了一股幽静之美。 “藏剑见过小姐。”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来到竹林中的八角亭外。 “什么事?”八角石亭被一层白色细纱环绕,外面隐约可见一个白衣女子正跪坐在亭中。 “小姐曾命人探查关于飞羽宗的情况,“风堂”现已查到一些眉目。”藏剑低头说道。 “说。”女子语气异于平常,带着一丝颤抖,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 “林忆雪是个孤儿,曾被一对夫妇收养,八岁时被飞羽宗收入宗门,入宗以前的事还不知详情,她与现任飞羽宗掌门周覆虽为师徒,但两人关系亲密之极,不同寻常,飞羽宗内曾流传着一些不太好的传言,此传言现在并未获得证实。”藏剑详细的对着女子汇报道。 “加派人手,一定要查清林忆雪入宗之前的事情,还有关于周覆的事,也详细查一查。”听到林忆雪与周覆的关系不正常,亭中女子的语气带着些愤怒。 “是”藏剑微微皱眉,抱拳应道。 “酆都有什么动静?”女子思考片刻,语气恢复平静,她说话的语调温婉,只闻其声便知其必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酆都的杀手正在向金陵聚集,好像会有什么大动作,可能跟正道联盟有关。”藏剑看了一眼亭中女子娇美的身影,好像很怕被女子发现一样,他马上低头回答道。 “仔细查一查正道联盟,看看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也许能猜到酆都的目的。”女子缓缓站起身,思考了一会说道,并没有发现藏剑偷看她的举动。 “遵命,小姐,宗主传来消息,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他说的那件事。”藏剑回答完女子的提问后,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你去回复宗主,就说我现在有急事要办,暂时没时间回宗门。”女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随后打发藏剑离开花园。 石亭内的地面上铺着一层编织精美的竹席,席上放置着两个红木矮几,一个矮几上摆放着一架古筝,刚才的低沉筝声正是它所发出。 另一个矮几上整齐的摆放着一些书信,几案旁跪坐着一个眉目如画的俏美女子,她此时正将一幅画卷缓缓的摊开在矮几上,画中人影渐渐显露而出,一个温婉贤淑的美丽女子出现在她眼前。 “林忆雪,你到底是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呢?”女子看着与她有八分相似的林忆雪画像,红唇轻启,轻轻问道。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呢?”女子看着画像,看到林忆雪眉间的那一抹幽怨,渐渐的猜测起来,随后又缓缓的陷入回忆之中。 金陵城内的一家饭馆中,几个打扮粗豪的武林人士围聚在一桌。 “听说酆都的人在向金陵聚集,难道他们想对付天机门?”一个留着八字胡,满面奸猾的男子说道。 “天机门避世一甲子,不可能去招惹酆都啊?”同桌的一个粗眉大眼的汉子摇摇头,不太同意他的猜测。 “酆都是什么?”一个面目稚嫩的少年,好奇的看着那个八字须问道。 “这些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你师傅怎么放心让你混江湖的?”八字须翻个白眼。 “我偷跑出来的。”少年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说道。 “还真是初出牛犊不怕虎,少年,我看好你。”一桌人乐呵呵的逗着少年。 “江湖上有三大杀手组织,排名第一的是‘酆都’,有阴曹地府之意,是人死后轮回之所,它也是三个杀手组织中建立最早的一个。” “排名第二的是‘望乡台’,代指阴间,就是人们常说的,活人在阳间,死人去阴间之意,望乡台曾经有机会取代酆都成为第一,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并没有那么做,但它的实力已经与酆都不相上下了。” “排名第三的是‘三生石’,‘三生’分别代表‘前生’‘今生’‘来生’,有断轮回,判生死之意,这个组织行事隐秘,从未失手过。”八字须好心的给少年讲述着江湖常识和规矩。 与几人相隔不远的一桌,一个穿着麻衣布鞋,头戴草帽的男子低头默默的吃饭,一把锈迹斑斑的破刀,被他放置在桌子上,披散的头发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但从他的穿着打扮也能猜出这是一个落魄的江湖人。 “越来越有意思了。”男子一边快速的吃着廉价的饭菜,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酒客们谈论的各种武林消息。 “想抓老子?做梦!”男子吃完饭后,拎起破刀大摇大摆的走出饭馆,当他走到一处人少的拐角之时,顺手弹飞手中的牙签,微微扬头,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容,嘴角边的一缕贱笑,让人一眼便可认出,此人正是以“淫贼”之名盛传江湖的痴情冢传人燕泽,燕大侠是也。 奈何桥上道奈何, 是非不渡忘川河。 三生石前无对错, 望乡台边会孟婆。 第十六章 复赛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邪宗,复赛,晴天。 邪宗广场上,前来观战的人数比初选时多上不少,一些外门的弟子也被允许进入小山谷内观战,广场上的气氛更加热烈,管理也相对严格许多,一些执法弟子站在场外,表情严肃的将比试场地围在中间,阻止场外围观者的靠近,以免对比试选手造成干扰。 比试场地中的十二名文堂弟子被分为六组,两两对战,最后的六名胜利者经过文堂长老评定之后,排出名次,排名最后的两名弟子,可以任意挑战前四名中的任何一人,如果获胜将直接取代其名次,进入决赛,失败者将被淘汰。 文堂的比试结果中规中矩,显得有些平淡,并无出人意料的黑马产生,进入决赛的四人中,洪文排名第一,邓天路经过一番苦战之后夺得第三名,卓良排名第四,也挤进了决赛人选之列,只有排名第二位的束天,有些出乎众人预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束天长相平常,身材和体质也属于中等,并无突出之处,他从小到大一直沉默寡言,少与人交流,可以说性格有些孤僻,唯一的爱好就是制作一些结构精巧的机关道具,很符合“闭门造车”这句成语的表面意思。 他的老师邱亮却对这个弟子十分喜爱,邱亮是文堂挂名(虚名)长老,擅长机关术,他的师承一脉与隐世门派机关门有些渊源。 邱亮此人热衷于机关术,是个名副其实的“机关狂人”,对机关术以外的事情漠不关心,束天这个弟子性格与他十分相似,天资却比他强很多,所以邱亮对这个弟子格外看重,并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对他的要求也严格许多。 机关术按用途划分可以分为很多种类,像马车、推车等日常用具类,还有攻击类,防御类等,在这些类别之中再做细分,又会分出更多的精细科目,但所有的机关科目都会遇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解决动力的问题,像马车、推车需要动物或人来提供使他们运行的动力,水车依靠水流,弓箭依靠弓弦。 但在武功高手所用的结构复杂的机关类武器中,武者内力外放所形成的真气,也可以成为动力,而且更能让使用者如臂使指,达到人与机械相融的最高境界,所以,成为武功高强的机关师,这是邱亮一直以来的愿望,也正是因为对机关术的过度狂热,让他荒废了武功修炼一途,虽然制造出了威力强大的机械武器,但他并不能完全发挥出武器的威力,这让他非常遗憾。 束天热衷于钻研机关术,为了不重蹈老师的覆辙,他在武功修炼方面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所以他能获得文堂第二的名次,也在情理之中,邱亮是围观众人中,最不意外的一个,也是对他最有信心的一个。 看着走出场外的四个文堂弟子,主持比赛的长老紧接着宣布了武堂弟子的复赛比试。 经过第一天的初选,武堂有十六名弟子进入复赛,人数正好可以进行两轮淘汰赛,所以武堂并未做出特殊规定,依然按照原有规则进行比试,第二轮获胜四人将参加第三天的决赛,与提前获得决赛资格的邪战,一同争夺武堂推荐人的资格。 十六人中有十三位弟子武功达到一品之境,第一轮结束后,剩余八人全部是一品武者,因为第一轮的比试并未进行抽签决定对手,而是武堂长老直接安排的对战名单,三位武功没有达到一品境的弟子都被安排了实力强大的对手,避免了两个二品武者对战的那种情况,将比试的运气因素降到最低,也最大程度的保证了能进入第二轮的八人是武功最强的弟子。 武堂的第二轮比赛,长老们未曾干预,而是抽签决定对手,也许最终四个人中会有人是凭借一点运气进入决赛的,但在决赛的五人轮流对战之时,侥幸心理和运气将不会对他们产生任何的帮助,想取得胜利,依然是凭借他们的实力。 第二轮比试开始之后,广场上出现了一匹黑马。 武堂狄宇,战力榜排名第六,其师为邪宗八大长老之一的蔡文斌,所习功法为黑煞决。 黑煞决是一部阴邪狠毒的功法,威力强大,但因修炼此功法时,会给修炼者带来一些副作用,所以邪宗弟子中修炼此法的人数不多。 “本想在决赛的时候给大家个惊喜的,看来是要提前暴露了。”狄宇一身黑衣,面色有些苍白,散发出体外的真气中带着一丝丝黑气,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这种变化正是修炼黑煞决后所形成的,会令靠近他的人产生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嘿嘿,隐藏的挺深啊!”辛阔对着狄宇咧嘴一笑,经过前面几招的试探,辛阔没能占到丝毫便宜,不禁对他刮目相看,看来宗门中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实力有着大幅的进步,他面前的对手也是如此。 “没办法,老家伙天天逼着我修炼,想不进步都难,倒是你的修为挺出人意料的。”狄宇耸耸肩,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九死一生,不进步就得死。”辛阔扭扭腰,又活动了一下手臂,做着热身动作,他身上的疤痕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动,仿佛活物一般,虽然他说的轻松,但看到他的一身疤痕,围观的人也能想象出来他所说的九死一生,并非夸口之言。 “想必你也参加了宗门中的一种试炼吧,能活下来,运气的确不错,我也是。”狄宇扭扭脖子,也跟着辛阔做了几个热身动作。 “开始吧,别浪费时间了。”辛阔停下身体的动作,看着狄宇。 “运气还真背啊!”狄宇哀叹了一番他有些糟糕的运气后,冲向辛阔。 看着冲来的狄宇,辛阔咧嘴一笑,他身高臂长,在两人快要相触时,抢先挥出一拳。 狄宇中等身材,身体有些偏瘦,经过刚才的几招试探,他知道自己在体质和力量方面比不上辛阔,所以看着直奔面门而来的拳头,他并未硬抗,而是运转轻功,侧身闪避。 辛阔一拳打空后,狄宇已经闪避到他身体右侧,左手成拳袭向辛阔的腰部,既然力量和体质比不上对方,那就用速度来突破对方的防御。 辛阔看到狄宇闪避后,马上变招防御,拳变为掌,转身回切狄宇袭来的左拳,同时他的左手握拳,随着身体摆动的惯性挥向狄宇胸口。 辛阔虽然体型庞大,但速度并不比对方慢,他右掌及时的切中狄宇左拳后,对方的一个膝撞也被他的左拳挡住。 两个人一番近身搏杀,虽招招凶狠,但都没能占到半分便宜。 “真麻烦。”又是几番接触后,狄宇大声抱怨一句,随后他外放的真气中,一缕缕的黑色气劲渐渐增多,气势也变得越来越凌厉。 看着已经将功力提升到后天巅峰境界的对手,辛阔的目光也变得凝重。 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十七章 狄宇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当狄宇和辛阔两个人发挥出全部实力激烈交战之时,场中的其他武堂弟子也受到两人的影响,渐渐的远离了他们的争斗之处,让两人周边形成一片空旷的场地。 狄宇真气缭绕体外,丝丝黑线包裹住他全身,在与辛阔争斗之时,这些黑线不断的钻向辛阔的身体。 黑线在狄宇的操纵下,仿佛具有智慧一般,经常会改变方向,寻觅着对手的弱点,当它寻到目标后,就会像毒蛇一样,猛然扑向对方,死死咬住它的猎物,直到猎物失去生命为止。 这些黑线正是黑煞决修炼后所特有的产物,它们是由修炼者在特殊的环境中,按照特定的修炼路线凝聚而成的特殊内力,这些细如黑线的特殊内力与普通修炼得来的内力有所不同,它们带有凝滞和吞噬的特性,当修炼者使用它们进行战斗之时,会给对手造成很大的干扰和伤害,因为武者战斗之时离不开内力的相助,而它们针对的目标,正是对手的内力。 武者在刚踏入修炼一途时,会按照一定的行功线路在丹田中修炼出内力,而每当内力按照这种运行方法在修炼者体内运行一周后,修炼者丹田中的内力变会增强一分,这便是武者所说的修炼,而内力从丹田中发出,在经脉中运行一周后,再回到丹田的过程,被武者称为“一周天”,代表圆满之意。 当内力在丹田中形成一定规模后,在修炼者的控制下外放出体外之时,会在体表形成气流,这些外放成为气流的内力,被武者称之为真气,真气可伤敌,也可以用来护体,真气的强弱与武者自身的内力强弱成正比。 当修炼者用真气护体之时,体内和体外的内力又会成为一个循环,而在这个过程中,内力在体外运行时会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受到一定的阻碍,会让内力产生消耗,所以武者一般只会在战斗之时才会释放出护体真气,避免平时对内力造成消耗。 武者的武功修为跟丹田中内力的多寡有关,当内力突破一定数量之时,丹田会随之扩大,也就是武者的进阶,当打破丹田的阻碍,修炼出更多的内力之时,武者的品阶也会随之提高,攻击时发挥出的内力增多,破坏力也会随之增大。 这些就是武者与内力之间的关系,而每个武者想要变的更强大,都离不开内力,黑煞决的创造者,也正是基于此点,才会创造出这种专破内力的功法,从根本上捣毁对手的根基。 黑煞决修炼出的黑色内力缠绕在辛阔的护体真气之外,不断的吞噬着他的内力,对其造成很大的消耗,而在这种消耗之外,对他造成更大影响的却是黑煞决所带有的凝滞特性。 黑色内力在吞噬辛阔护体真气之时,对他散发出体外用来护体的真气造成凝滞,让他的内力在运行间变的缓慢而滞塞,在内力与武功招式之间形成阻隔,直接对他的攻击速度造成影响,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影响变的越来越大,令辛阔的出招逐渐变的缓慢而散乱。 “一年多没见,狄宇居然这么猛了?” “他在宗门的时候,咱们也经常看不到他啊!” “废话,他修炼的黑煞决,让人一靠近他就觉得浑身阴冷,谁会去找不自在啊?” “还以为辛阔挺厉害呢,这要是输了,连决赛都进不了,得多丢人啊!” “你以为宗门的试炼是那么容易过的?能活下来的人谁还没点底牌?他只是还没用而已。” “嗯,我也这么觉得,可能是想留着对付邪战吧?” “再隐藏实力的话,可能连决赛都进不了,那还藏什么啊?” 看着场中辛阔逐渐被狄宇压制,已经显露出败相的时候,场外的弟子议论纷纷。 “轰” 辛阔猛然间急速爆发出一股内力将狄宇轰退。 “你也很难缠!”辛阔对狄宇点点头,认同他的实力。 “嘿嘿,终于要揭底牌了?”狄宇嘿嘿一笑,他虽然占据上风,但从来没有小瞧过辛阔,两人刚才虽然打的激烈,但他却一直在防备着对方的反击。 “我本来是想给邪战一个惊喜的,没想到让你小子给搅了。”辛阔无奈的摇摇头,不用全力的话,狄宇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能提前看到,深表荣幸。”狄宇轻佻一笑,配合上他苍白的脸色,显的有些邪魅之感。 “战。”辛阔猛然攻向对方,护体真气中带着一股隐隐的红色,眼神也变的赤红如血,配合着他雄壮的身躯,仿佛是一头来着地狱的恶魔,浑身散发着嗜血的味道。 场地中的两人,外放的真气都已经接近了他们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程度,辛阔体外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红雾,只能看到隐隐的人形,看不清他的面容。 狄宇也被真气团所包裹,黑与白两种颜色的真气互相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个黑线与白线互相缠绕而成的线团,在黑白线团的不断旋转中,让外界也只能看到其中的一个模糊身影。 红雾与黑白气团在场中不断相撞在一处,爆发出激烈的碰撞之声,场中的其他武堂弟子此时已经停下了比试,加入了围观之列,看到激烈处时,他们也跟随着场外的观众一同大声叫好。 场中两人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将所有的实力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众人眼前,两个人从真正对战到现在已经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两人的消耗都非常大,已经接近两人体内内力所能支撑的极限,围观众人也看出了场中的这种情况,知道比试的结果马上就会出现,叫好打气之声更是达到顶峰。 “给老子躺下吧。”辛阔大吼一声,再次爆发出更猛烈的攻势,现在的内力输出已经达到了他的极限,如弓弦一般,如果再用力的话,只能将弓弦自身崩断。 “去死吧。”狄宇也爆发出余力,做最后一搏。 “轰。” 一声巨响之后,广场之中烟尘弥漫,碎石纷飞,场中也变得落针可闻异常安静。 “你这混蛋,明天我还要参加决赛呢,你就不能早点认输?” 灰尘渐渐消散后,场地中心出现了一个土坑,辛阔站在土坑中心,右手掐住狄宇的脖子将他提在半空,他用左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着鼻青脸肿的狄宇骂道。 “咳咳,反正你也打不过他,受点伤不正好当做借口吗?”被辛阔扔在地上后,狄宇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躺在地上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狗屁,你小子就是个神经病。”辛阔皱眉走出场外,懒得跟他继续啰唆。 “最后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看清。” “这就结束了?” “辛阔这就赢了?他俩搞什么鬼呢?” 一群弟子在场外议论纷纷,有几位长老坐在原位,也渐渐地皱起了眉头。 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十八章 问道 “赤焰诀么?”一个长老眉头微皱,轻语道。 “很像。”旁边的一个老者也面带疑惑的微微点头。 “赤焰诀不是已经失传了吗?” “我现在倒是对辛阔这小子参加的那个试炼感兴趣了!” “能够延续千年的宗派,确实是底蕴深厚。” 两个发须皆白的老者站在一处大殿的阴暗角落,一边观察着广场上的比试情况,一边轻声交谈着。 而此时的广场上,经过辛阔与狄宇的对战后,又继续进行着未完的比试,余下的比试未再起波澜,围观的第子也反应平平,兴味索然,最终武堂参加决赛的剩余三人被选出后,今日的复赛也圆满结束。 围观众人三三两两的离开广场,有些人聚在一起议论着今天的比试,有些人在猜测着明天的决赛,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期待之色,期待着明天更加精彩的对战。 ※※※※※※※※※※※※※※※※※※ 群山之间,一处高崖,一块巨石凸出崖外,一位灰衣老人正盘坐于巨石之上,面对着远山,闭目打坐。 “太师傅。”陆羽轩轻轻来到老人身后,躬身一拜。 “身体恢复了?”老人闭着双眼,身体未动,开口问道。 “多谢太师傅指点,弟子身体中的暗伤已经完全恢复,只是魔念仍会时有反复。” “魔念既生,又怎会轻易除去。” “师尊曾言,道魔一心,一体同源,弟子愚钝,至今仍难领会其意,不知该如何将魔念消除。” “你师傅也只是初窥道之真意罢了,得其皮毛,略见一斑而已。” “请太师傅指点。” “若想问道,先要知道魔与道的起源。” “自西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被儒家正统打压的诸子百家开始进行融合,以道家思想为主干,杂和墨、医、巫术、方术等各家之长的原始道教开始形成。魔门的形成过程与道教类似,因而初创之时两者有许多杂汇、交叉的地方,道分阴阳,人有生死。道、魔两家皆本于道,只是侧重点不同。” “老子曾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可见道家本有仁与不仁、有情与无情之分,只是道家不仁、无情的思想由魔门继承,可见魔门与道教有很深的渊源,道魔同源之说,自有其道理。” “既知魔、道起源,那何为道?何为魔?” “道即自然,为天地之根本,万事万物无法脱离道,道即无穷无尽,超脱生死,大道无名。” “魔为欲,道分阴阳,人有六欲,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 “以人为分,既是修身养性为道,滥杀无辜为魔,惩奸除恶为道,作恶多端为魔,修身养性达大无畏者为天道,作恶多端至极者为魔道” “魔乃入道必经之过程,道魔同源,人有道心,亦有魔欲,道心失常则入魔,魔心失常则入道,道即是魔,魔即是道,无道无魔,道魔一心。” “为何要修道?”陆羽轩开口问老者。 “为何要练武?”老者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陆羽轩。 “随性而活,不被欺凌。”陆羽轩思考片刻后,说出他修炼武功的理由。 “你想将武功练到何种境界?”老者追问他。 “自然是高人一等,不受拘束。”陆羽轩对老者直言自己心中所想,并未隐瞒。 “真气生于天地间,天即万物之交,地即万物之母。万物与天相连,与地相接。道为宇宙之始,融于天地万物,若不知魔、道,又如何将武功修炼至极境,超然物外,不受拘束。” “多谢太师傅解惑,弟子受教。”仿佛老者为他打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更远处的风景,陆羽轩对着老者恭敬一拜。 “大道无形,变化万千,道心种魔也不失为破局之法。”老者对陆羽轩的领悟能力非常欣赏,又指点道。 “太师傅之意是让我将魔念养为魔种,当魔种大成之时,亦可成道?”陆羽轩面带疑惑问道。 “世间大多数功法都是向道抑魔,在魔念初生之时将其磨灭,此为成道的一种方法而已,但这条路已经不适合你继续走下去了。” “魔念初生之时,你因所遇种种情况并未及时将魔念消除,现在魔念虽被压制,但已深植入心间,若想此时消除,必会难上加难,不但会影响你日后的修炼之途,走火入魔的危险也将大大提高,魔念一旦失控,你将魔焰焚身,粉身碎骨。” “而道心种魔之法,反而会让这种危险降低很多,当然危险还是会高出普通修炼者很多的,毕竟你的魔念已成,已无太大的选择余地。” “不知弟子日后该如何修炼,请太师傅指点。”老者所说的情形正是陆羽轩的现状,他目前的身体虽然恢复,但魔念却越来越强大,也变的很不稳定,时刻的影响着他的心神。 “按照道心种魔之法修炼,以魔念为主,逐渐将魔念与身体结合,结为魔种,最后蜕变出魔体,道分阴阳,相互转换,阴极为阳,阳极为阴,道魔一体,一念之间。” “修习此法会影响修炼者的心神,性情会有很大改变,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决定后再来找我,到时我将传你修炼之法。”老者缓缓睁开双目,看向远山。 “可否等宗门之事结束后,弟子再修习此法?”陆羽轩皱眉沉思片刻,有些犹豫的说道。 “宜早不宜迟,多拖延一刻,危险便加深一分,给你一日时间考虑,宗门之事你不用担心,时候到了,自然会有所安排。”老者闭目,不再多言。 “弟子告退。”陆羽轩施礼后,离开高崖。 “哼,这群老东西还真是不安分,既然想对我邪宗下手,我就斩断你们伸过来的爪子。”一个光头老者出现在巨石边,爬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怒色。 “事情办妥了?”坐在巨石上的老人问道。 “嗯。”光头老人从鼻子中发出哼响。 “自己的门口自己打扫干净,省的出去丢人。”老人坐在石上,开口嘲讽了一句。 “你。。哼。”光头老者愤怒的一指他身旁的老人,开口想要反驳他,却又有些无言以对,冷哼一声后,身影消失在高崖之上。 “土都埋到脖子上了,还瞎折腾什么?”老人微微一叹后,又重新闭上双目。 第十九章 决赛 复赛结束后,辛阔和邓天路等五人又聚集在药老的小院中。 “你的伤势怎么样?”邓天路询问坐在一旁的辛阔。 “不太好,狄宇那混蛋就是个疯子。”辛阔攥紧拳头,眉头微皱,虽然战胜了狄宇,但他也受到损伤,可以说两人是两败俱伤。 “本来辛阔的希望是最大的,现在咱们怎么办?虽然你跟卓良进了决赛,但洪文这个变数太大,我怀疑他也达到了后天巅峰境界。”陶光启有些泄气的看着他们。 “今天是你跟洪文对战的,你还来问我们?他的实力你没有试探出来吗?”卓良抬头看着陶光启问道。 “这个家伙隐藏的太深了,我用尽全力也没试探出来。”陶光启丧气的低下头。 “光启的实力还是不错的,他全力出手也没试探出洪文的实力,那就说明洪文可能已经达到后天巅峰境界了,如果咱们的猜测是真的,那我跟卓良明天获胜的希望就非常小了。”邓天路也叹了口气,几个人已经尽力了,但达到的效果却微乎其微,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如果没受伤的话,我与邪战还有一拼之力,但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虽然辛阔的话只说了一半,但几人已经听出了他话中之意。 “算了,明天大家尽力吧。”看到场中气氛有些凝重,陈林安慰了一句。 “没有别的办法了?”卓良抬头看着他们。 “看看明天还有没有别的变化吧,如果轩哥能及时赶回来就好了。”邓天路摇摇头说道。 一时间小院中陷入了沉寂中,几个人也不再开口说话。 第三天,决赛,文堂比试。 第一场由洪文对战排名第三的邓天路。 “没有太大难度啊!感觉有些胜之不武呢。”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斗后,邓天路被洪文一拳打翻在地。 “怎么?感觉自己天下无敌了?”邓天路缓缓起身,揉了揉肿胀的脸庞,揶揄的说道。 “本来挺期待跟陆羽轩打一场的,可惜他没回来。”洪文没有急着进攻,反而等着邓天路爬起身。 “继续做你的缩头乌龟吧,省的被轩哥揍。”看着好整以暇的洪文,邓天路不屑的说道。 “他回来了又能怎么样?我从来都没输给过他,谁揍谁还不一定呢,但你这顿揍是免不了了,休息够了?”洪文抱着肩膀对邓天路问道。 “我一直挺讨厌你那高傲的样子,现在更讨厌了。”邓天路狠狠吐出一口口水,再次冲向对手。 “嘁,我也挺讨厌你那张臭嘴的。”洪文也不再多说,挥拳进攻。 虽然邓天路在比试中超常发挥,给洪文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当最后时刻洪文爆发出后天巅峰境界的实力时,比赛结果已经没有任何悬念,洪文凭借其出众的实力取得了第一场的胜利。 第二场由束天对战卓良,二人实力都在一品境界,经过一番胶着后,束天取得胜利。 又经过几场比试后,文堂对战排名出炉,洪文以后天巅峰境界获得三场全胜,排名第一,取得文堂推荐资格,将于两天后代表文堂与武堂决战,争夺少宗主之位。 武堂,决赛。 邪战凭借多年余威,令其余三名进入决赛的武堂弟子主动认输,放弃了与之争夺的资格,只余辛阔一人应战。 “你还想战?”邪战爆发出强大的气势,压迫向辛阔。 “看你不顺眼,所以不太想让你那么轻松的取胜。”辛阔点头说道。 “你的实力虽然不错,但还是不够,即便你没受伤,我也没把你放在眼里。”邪战有些随意的说道。 “打过了再说吧,懒得听你吹大气。”辛阔挥拳攻向对方,邪战也举拳迎战,交手几招过后,辛阔直接将功力提升到后天巅峰境界,久战对他不利,经过几招试探后,他直接使出拿手招式。 邪战各方面都不输于辛阔,所以他的攻击也跟辛阔一样大开大合,招招抢攻,拳拳硬架,看到辛阔直接发挥出全力与他对战后,邪战也大吼一声,拿出了他的全部实力与辛阔对攻。 “怎么?以为我会占你便宜托时间吗?”邪战一拳打中辛阔左肩,他的腰上也挨了辛阔一撞,身形微晃。 “不用得意,我不见得会输给你。”辛阔架住邪战拍过来的一掌后,贴身直撞他胸口,两人对战间辛阔内力运转间稍显不畅,功力只能发挥出九成,攻击和移动都受到一些影响,战斗中多挨了邪战几拳,要不是他体质非凡,恐怕现在早就被邪战击败了,又过了几招后,辛阔腿上也中了对方一脚,移动更受到影响,场中形势明显对他不利。 “决胜负吧。”辛阔大吼一声,红雾包裹其全身,将功力也提升到最强状态后,猛然冲向邪战。 “正有此意。”真气形成气旋,遍布于邪战体外,看到辛阔使出最强招式后,他也用出绝招,要与辛阔一决高下。 “轰轰” “嘿嘿,不过如此。”辛阔庞大的身躯被一脚踢出场外,他躺在地上,侧头看了眼同样被打倒在场内的邪战,咧嘴一笑,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之色。 “咳,你若不服,可以随时来找我。”邪战咳出一口淤血后,缓缓站起身,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苍白后,又渐渐恢复红润。 “伤的怎么样?”陈林几人将辛阔扶起,关心的问道。 “死不了,就是近期别想再动手了。”辛阔苦笑道。 “跟我过来。”药老走到几人身前,伸手探了一下辛阔的伤势后,微微皱眉,随后转身走向村落。 “邪战也受伤了?” “嗯,辛阔也不是软柿子,能让他赢的那么容易吗?” “他们从小打到大,下手还真够狠的。” “废话,我要是辛阔,也肯定会不惜重伤让他挂彩的。” “洪文也到后天巅峰境界了,邪战又受了伤,决战时候该有好戏看了。” “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到时候邪战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药老几人离场后,围观的人也议论纷纷,武堂决赛落幕,胜出者邪战。 “文武二堂推荐者已定,两日之后,进行决战,胜出者将成为少宗主人选。”主持比试的长老大声宣布道。 第二十章 意外 邪宗,武堂村落,邪战脸上苍白的躺在床上,陷入昏睡中,床边站着三个老者,宗主左星海、大长老祁天成和一身医者打扮的邵天纵。 邵天纵是武堂挂名长老,主要负责武堂的医疗事项,是原属于邪宗的医者一脉,与药宗没有关联,两者各司其职。 “邪战怎么样?”左星海问道。 “已经服用过解毒丹,没有性命之危,调养两天就能恢复。”邵天纵答道。 “事情经过如何?”祁天成眉头微皱。 “晚饭过后,邪战运功疗伤,一段时间后突然腹痛,来找我医治,我发现他是中毒的体征后,给他服食了宗内的解毒丹药,他的情形很快就有所好转,现在是排毒阶段。”邵天纵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他是如何中毒的?”左星海疑惑的问道。 “食物和水我刚才检查过,没有被下毒的痕迹,现在还不清楚他是如何中毒的。”邵天纵摇摇头说道。 “你心中有何想法,可以直言相告,不必有所顾虑。”祁天成问道。 “以邪战性格,不会轻易接受他人之物,如果他是被人下毒,昏迷之前应该会有怀疑对象,但当我询问他如何中毒时,他也不太清楚,所以我猜测他可能中的是组毒,两种药物本身都不具备毒性,但当它们相遇后,就会生成一种有毒物质,对人体造成危害。” “还有一点就是,邪战所中之毒并不剧烈,没有性命之忧,只会让他伤上加伤,好像是下毒者只是想给他制造点麻烦,却并不想要他的性命,所以,我心中有个猜测,但是并没有确实的证据。”邵天纵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如大长老所言,此处只有我们三人,你可以直言。”左星海对他点点头说道。 “如果下毒之人用的是组毒,又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那么就说明他应是深明医理之人,而眼下最有可能下毒之人,应是药老一脉。”邵天纵说出了他心中的猜测。 “医者一脉虽与药宗一脉有所竞争,但此事上邵长老的猜测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不知宗主有何想法?”大长老点点头,同意邵天纵的猜测。 “药宗一脉虽然嫌疑最大,但没有确实证据,我们也不好轻易下结论,先派人搜查谷内,看看是否有外人混入,召集长老将此事公布。”左星海考虑一会说道。 “我去安排搜查事项吧。”祁天成点头同意他的做法。 “你们去那边搜。” 数十名执法弟子手举火把,对谷内进行严密的搜索。 “怎么回事?” 刚刚吃过晚饭后,陈林几人又围聚在药老小院中,看着山谷内人影憧憧、火把映天的景象,他们几人都有些疑惑。 “开门,开门” “出什么事了?”陈林打开院门,向执法弟子询问道。 “宗主下令搜查谷内。”一个执法弟子说道。 “药老,宗主有请。”药老出现后,执法弟子恭敬的说道。 “知道了。”药老示意执法弟子继续搜查,转身走出小院。 邪宗议事大殿中此时已有十多人围坐在一起,文武二堂的主事长老还在陆续赶来。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还要召集咱们来此?” “听说邪战中毒了,宗主下令严查谷内。” “邪战怎么样了?情况严重吗?” “不是剧毒,但情况也不是太好。” “难道有外人混进来了?” “不好说啊,近前返回宗门的长老和弟子数量有二三百人,难免有人身怀异心。” “人多了,这些都是免不了的!” 大殿中众人议论纷纷,一位执法走进大殿,来到宗主左星海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后坐到一旁。 “这么晚召集各位来此,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说明,今日晚间邪战被人下毒,至今仍然昏迷不醒,经过执法弟子搜查后,谷内并未发现外人。”左星海开口说道。 “不知邪战伤情如何?”一位长老问道。 “邪战发现自己中毒后,救治及时,生命暂时未受影响,我经过观察后发现,此毒主要是针对伤者,毒性是破坏其内力,延缓内伤治愈,所以说下毒之人并非想取他性命,只是想给他制造一些麻烦而已”邵天纵开口介绍道。 “谷内并无外人,那下毒的人就应该是宗内之人,不想邪战夺取少宗主之位的必是文堂之人了,还用猜吗?”一位武堂长老大声说道,他周围的几个武堂长老也点头同意这个说法。 “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文堂的人下毒?”文堂众人情绪有些激动,反驳他的话。 “事情明摆着,邪战若是争夺失败,受益的就是你们文堂,路人皆知的事情,还用细说吗?” 一时之间大殿中又陷入争执之中,武堂倾向于下毒之人出自文堂这一说法,文堂自然是不想背黑锅,极力反驳,场面激烈非常。 “好了,不用吵了。”左星海抬手制止殿中争论。 “此事不可妄加揣测,以免中了有心人的圈套,但此事最大的嫌疑者是文堂的人,这是摆在大家眼前的事实,也不用争论,门中弟子虽不禁竞争,但严禁自相残杀,此事的确有些过了,希望文堂可以严厉约束弟子。” “另外,因为此事导致邪战内伤加重,我与大长老商议后决定,少宗主的竞争日期将延后三日举行,如果在此期间再有类似事件发生,必将严惩不待。”左星海宣布此事的处理结果。 殿中长老点头同意,不再争论。 “去将小懿喊来,你们几个也跟我进来。”药老回到小院后对陈林说道,示意辛阔几人随他进入厅堂中。 “少宗主之战将在五日后举行,在此期间你们安分点,切不可节外生枝,否则我们几个也护不住你们,事情尽力就好,你们也不必有任何负担,以免影响心境的修炼。”药老将事情经过对他们讲述一遍之后,又忠告了几句。 “弟子紧记。”几个年轻人行礼后退出厅堂。 “谁这么厉害?也不提前说一声。”卓良脸上带着兴奋的看着几个人。 “不是我们。”邓天路几个人摇头否认。 “真的?”卓良又疑惑的问道。 “不是。”几个人肯定的摇摇头。 “那是谁?”陶光启也有些疑惑。 “难道是。。。不太可能吧。。”看着转角处消失的红色身影,陈林嘀咕道,随后又摇摇头,否定了那个猜测。 第二十一章 天机重现 八月二十日,天机门重开山门庆典。 金陵城,城北十里。 平日间少有人来的郊外,今日却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行人中不但有武林人士,王公贵族,富商巨贾也不在少数。 一座矮山前建着一座大型园林建筑群,其中假山、怪石、苍柏、绿竹、景观湖等,有规律的分部于园内,不但将园林装点的瑰丽清雅,又令此处有一种藏风纳水,玄妙异常之感,在园林正中处,有一座巨殿巍然耸立,殿中装饰华丽,香案贡品一应俱全,一座九天玄女像被放置于巨殿中央。 殿前立一石碑,碑文为《紫府玄祖法忏》:上极无上,乃为最上之尊,玄之又玄,斯号开玄之祖,自昔乾坤未辟之前,犹是混沌元苞之致,无气无象,无色无名,当是时也,盖有玄祖玄祖至尊,结梵气于太初之年,舒至精于太始之分,无而有,有而无,释宗无以名空,实而虚,虚而实,儒践实以成治,是为道法之宗。 战国之后兴起玄门,包括八卦、五行、天机、机关等流派,相传九天玄女正是该派始祖,天机门也是衍生于此。 “九天为干金之象,性刚好动。九天之方,可以扬兵布阵。” 与此同时九天玄女又是一位法力无边的女神,是一位深谙军事韬略,法术神通的正义之神。每逢乱世,她都会扶助英雄铲恶除暴,曾留有《九天玄女箓》、《无字天书》于世间。 古籍中曾有记载;历代各种玄理奇术“天书”,都与九天玄女治乱安国有关,历代传说中,每当天下由乱趋治之时,有时则是九天玄女亲授,有时则是有道高人代行;如战国时期,孙膑从鬼谷子那里得天书三卷,八门遁法,六甲灵文。 诸葛武侯,按奇门遁甲“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布八阵图,其阵反复八门,变化无端,可比十万精兵。 薛仁贵得九天玄女赐五件宝物:白虎鞭、水火炮、震天弓、穿云箭,无字天书,经十二年,终平东辽,凯旋回朝,享人间富贵。 “唐朝已亡,天下战乱纷纷,民不聊生,我天机门正应效仿祖师之行,适时而出,治乱安国,找出今世的应命之人。” 玄月,当代天机子,天机门掌教,对着九天玄女像参拜后说道。 “尊掌教令,我等必将竭尽全力找出天命之人。” 站在玄月身后的四位中年人躬身答道。 天机门南门外是一处广场,此时场中已被布置一新,地面平整,广场两侧建有观礼台,天机门中弟子不断的将宾客迎往为他们安排好的位置。 午时,广场中已经聚集了千人左右,独行的江湖中人与前来观礼的嘉宾都已到位。 玄月梳道髻,执拂尘,一身月白道袍,当先走出南门,八名年轻弟子,四男四女分做两边,各执一柄符文利剑,随行在他身后。 “玄月代表天机门,多谢各位前来参加本派的重开山门庆典。” “本派自避世以来,一直在寻找能令天下太平,长治久安之法,不久前本派接到仙师法旨,言明救世之人已应运而生,我等自将重出世间,辅佐其行。。。” 玄月站在高台之上,一番冗长的开场之言,宾客中的武林人士多是刀头舔血,不敬鬼神之辈,他们面色如常的观望着典礼的进行。 还有一部分人是身世显赫或者家世富足之人,这些人平日间锦衣玉食,恶事做尽,但他们也是最相信鬼神之说,相信命理之人,这些人看着高台上仙风道骨的玄月侃侃而谈,他们面带虔诚,仿佛在聆听珠玑之语。 玄月致词完毕后,江湖中各派代表人物相继上台道贺,广场上一派其乐融融、祥和的气氛,而当金陵萧氏家主萧文轩登上高台时,正在四处观望的武林人士无不精神一振,心中暗道一声,重头戏来了。 萧文轩大步走上高台,言行举止如往日般稳重洒脱,尽显一家之主的气度。 “今日逢天机门重出江湖,本人谨代表金陵萧家表达一份贺喜之意。” “再者,萧某还想借着这个群英共聚的时刻,公布两件事。” “第一件,由于魔门肆虐,任意妄为,残害无辜,经过各派商议决定,将于九月二十日,在此处召开武林大会,到时将会由各位武林人士推选出一位德高望重之人担任盟主之职,带领正道门派一同铲灭魔门,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第二件事,一个月前,天机门于机缘巧合下得到一条秘密消息,消息内容中详细介绍了‘黄巢遗藏’的相关信息,宝藏中埋藏着黄巢之乱时搜刮的财宝和武功秘籍,在武林大会之后,新任武林盟主将带领正道各派开启宝藏,以积蓄力量,除魔卫道。” 萧文轩公布了两个重磅消息后,广场之上一时议论纷纷,喧闹异常。 “今日天机门重开山门庆典到此结束,请各位移驾彩棚中,玄月掌教已安排好酒席”,主持庆典的天机门弟子安排着各项事宜。 “这帮家伙又搞什么阴谋呢?”燕泽站在一处隐蔽角落,盯着萧文轩离去的身影认真的思考着。 在金陵城因天机门的庆典热热闹闹之时,邪宗的气氛也渐渐沸腾。 第二十二章 现身 邪宗,决战日。 广场之上,数百人围聚。 “我压邪战胜。” “我赌洪文赢。” “嘿嘿,这回咱们发了。” 无良弟子支开赌局,一群人争抢着押注。 “小子,让开点,别挡着爷爷看决战。”一群五大三粗的武堂弟子争抢着最好的观战之地。 午时,洪文一身白衣,飘然而至,潇洒如翩翩君子。 “闪开,别挡路。”四名膀大腰圆的武堂弟子在前开路,邪战赤着上身,肌肉偾起,如一头择人而噬的蛮荒凶兽,悍然而至。 “少宗主之战,现在开始。”主持长老一声大喝,声震广场。 “我回来了。” 隆隆之声由远及近,压盖住长老的开场之音,回荡在山谷内。 “这是?” “是陆羽轩的声音。” “轩哥回来了,哈哈。” “不对啊,他怎么是从长老峰下来的?” 一道青衣,黑发飞扬,如流星般爆冲向广场,围观之人自动分开一条通道,避向两旁。 “轰” 一条粗壮身影因阻挡青衣人道路,被他一拳轰飞,砸入场中,粗壮身影滚至邪战身前时,已昏迷不醒,而青衣人速度未变,直入广场中心。 “多日未见,各位可安好?”陆羽轩一身青衣,站在广场中心,嘴边带着一缕邪笑。 “陆羽轩,今日是决战之期,你已失去争夺资格,休要搅闹。”胡长老起身来到场中。 “胡长老此言差矣,少宗主之位,实力为尊,如今人选未定,我应该来的正是时候才对。”陆羽轩直言相辨。 “陆羽轩说的也有道理,少宗主人选未定,他能及时赶回,也算是机缘未失。” “洪文,你真觉得自己有资格代表文堂吗?” “既然回来了,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他已经错过了选拔之战,如果现在给他机会,那前面几场比试算什么?” “文堂就是事多啊,哪像咱们武堂这么爷们。” “我就说今天决战肯定精彩啊,这不还没开打就这么有意思了!” 观战之人议论纷纷,意见不一。 大长老等人也是眉头微皱,现在的情况的确有些乱,陆羽轩一直是文堂重点培养的弟子,这般放弃的确可惜。 如果让陆羽轩参与决战,但此时文堂人选已定,他免不了袒护弟子之嫌,若是判陆羽轩失去资格,祁天成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一时之间大长老皱眉沉思,犹豫不决。 左星海等武堂长老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闭口不言,文堂如何决定那是他们的事,自己作壁上观就好,戏演的越热闹,岂不越精彩? 洪文站在场中,双拳紧握,面色难看之极,他双目紧盯陆羽轩不放,心中也是波澜起伏。 陆羽轩斜眼撇了一下远处的洪文,眉头轻挑,嘴角微微上翘,轻声开口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声音虽然不大,但暗含内力,让在场之人都能听清楚。 “哈哈”辛阔面带憨笑,点头同意,陈林几个人也跟小鸡啄米般,不住点头。 “陆羽轩,你太狂了吧?”洪文气的面色铁青,指着面带轻佻之色的陆羽轩大声呵斥道。 “怎么?我说错了?”陆羽轩双目紧盯洪文,眼神邪魅。 “以前我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今天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知道谁才是文堂第一。”洪文心中已经做出决定,今天就与他战一场,分个胜负。 “哼,我以前是懒的理睬你,要不然你早就成死狗了。”陆羽轩嗤笑一声。 “禀各位长老,弟子已做出决定,想先与陆羽轩比试一场,争夺文堂推荐人的资格,请长老许可”洪文转身对着大长老等人说道。 “可以。”文堂长老商议后,同意了洪文的决定。 “等着你。”邪战对着陆羽轩挑衅一笑,退到场外。 “别急,一会就轮到你了。”陆羽轩反呛了邪战一句。 “轩哥,加油。”卓良几个人兴奋的大喊道。 “我一直期待着与你一战。”洪文面色郑重的说道。 “开始吧,我一会还要揍邪战呢。”陆羽轩挥拳进攻。 洪文凝神招架,小心的试探着陆羽轩的实力,小时候两人在宗门的比试中曾经交过手,陆羽轩的实力比他稍胜一筹,所以陆羽轩一直是他心中的假想敌。 初期试探过后,洪文渐渐提升实力,一套伏虎印,被他打的虎虎生风,攻防间有条不紊。 伏虎印,拳力刚猛,分为七式,招招威力巨大,完整使出时,破坏力倍增,为洪文绝技,后三式因需要内力过巨,只有功力达到先天境时才可施展。 第一式“啸林”。 八招打完后,陆羽轩仍然招架的游刃有余,气定神闲,“就这点本事?”陆羽轩躲过洪文第八招的一记鞭腿后,使出一招侧踢。 “接着来”洪文大吼一声。 伏虎印第二式“斩风”,追袭而至。 “再来。” 第三式“裂云”呼啸而出。 广场中洪文劲气环绕,攻势凌厉,气机锁定陆羽轩,招招不离对方要害,他此时已不复初时的从容之姿,额角汗珠隐现。 陆羽轩腾挪跳跃,大部分时间在抵挡着洪文的攻击,偶尔攻出一招,让对方攻势一滞,不能形成流畅的攻击节奏来叠加拳劲,场面上他虽然防守多于攻击,但气势不落于对手,未显颓势。 “去死吧。” 洪文施展全力,打出他在后天巅峰所能发挥出的最强攻击。 伏虎印,第四式“追星”。 无形真气由于洪文的全力施展,此时已形成白色气旋将他的身形包裹。 广场之上,一道白色气旋不断的围绕陆羽轩进行攻击,速度之快令陆羽轩不得不凝神应对,此时他已经没有闪避的机会,只能与白色气旋正面相抗。 “该我了。” “追星”打到第八式时,陆羽轩全力一击,将洪文攻势截断,他大喊一声,黑色真气布满全身,陆羽轩开始全力反击。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响在场中回荡,烟尘弥漫间,一黑一白两个气团猛然间相撞在一起,随后黑白气团消失,场中恢复平静。 微风过后,烟尘消散。 洪文逼着双眼躺在地上,已然昏迷不醒,白色的衣衫上出现几道掌痕。 一道青衣人影站在场地中心,他抬手将两条震裂的衣袖撕下,扔向远处。 “到你了。”陆羽轩缓缓抬头看向场外的邪战,脸色冰冷不带丝毫感情波动。 一截断袖徐徐飘落于邪战身前。 决战。 第二十三章 决战 “长进不少。” 邪战昂首阔步走入场中,语气带着调侃之意。 “你皮又痒了?”陆羽轩冷着脸说道。 “性格倒是变了不少,就是不知道实力能达到什么程度。”邪战脸上挂着“来打我啊”的表情,眉头微挑。 “陆羽轩,给你半个时辰的调息时间,半个时辰后开始少宗主的争夺战。”主持比赛的长老说道。 “不需要,现在就可以开始。”陆羽轩拒绝了长老的好意。 主持长老微微蹙眉,转头看向左星海和大长老,二人轻轻点头,主持长老轻叹一声后,大声宣布道“少宗主争夺战现在开始,胜者成为少宗主人选。” “呵呵,洪文刚才有句话倒是没说错,你狂妄了不少!”邪战也有些感叹,一年多未见,这个对手变化很大啊。 “哼,没有实力的叫狂妄,有实力的人,那叫自信,你的脑袋还是那么不开窍!”陆羽轩嘲讽道。 “你嘴贱这个毛病倒是还没有改。”邪战摆好架势,看着对方。 “今天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揍你一顿了。”说完,陆羽轩冲向邪战。 “轰” 两个人是老对手,从小到大交战次数众多,彼此相遇后直接使出最强手段战在一处,根本就无需试探。 “还是那么菜。”陆羽轩一腿抽在邪战的脸上,将他庞大的身躯直接踢的向后飞退。 “就这点力道吗?”邪战站稳后横肘挡下陆羽轩追过来的一拳后,挺身撞向陆羽轩的胸口。 “揍你还是很过瘾的。”邪战一拳打在陆羽轩的下巴上,直接将他打的向后倒飞。 “热身结束了。”陆羽轩将邪战逼退后,将功力提升至后天巅峰境界。 “邪魔六变,第一变,‘磐石’” 邪战大喊一声,本就魁梧如山般的身高又增加半尺有余,肌肉鼓胀如岩石,棱角分明,硬度惊人。 邪魔六变为邪宗镇宗绝学之一,功法施展之时,可提高修炼者自身体质,威力强绝。 “真魔引,第一层‘入体’” 陆羽轩黑发飞扬,瞳黑如墨。 真魔引,镇宗绝学,可短时间提升修炼者战力,破坏力强大,缺点,功力消耗过大时,有走火入魔之险,魔念生成后,如果不及时清除,自身会受到反噬,轻者功力全废,重者身死道消。 广场上一个如同石像般的高大身影,与一个黑色气团猛烈的撞击在一起。 “轰轰” “砰砰” 随着一声声的巨响,石板铺制的广场上碎石纷飞,深坑处处。 “揍你是件很爽的事!” 陆羽轩黑色劲气环绕,嘴角带着一丝血迹,长衫上有几处破洞。 “彼此彼此” 邪战喘着粗气,体表如岩石般的肌肉,有几处被打的变形,皮肤上能看到明显的拳印。 “接着来”邪战大吼道。 “第二变,‘玄铁’” “第二层,‘通脉’” “轰轰” 广场中心又遭遇更加严重的破坏,原本平整的地面现在已经面目全非,坑坑洼洼随处可见,砂石漫天。 “打的够爽快。” 邪战皮肤乌黑,在阳光下散发出一种金属的光泽,经过一番激烈的碰撞后,他嘴角带着一些血迹,胸口不断起伏,喘息剧烈。 “还不够” 陆羽轩大喊一声,又发起更猛烈的攻势。 “第三层,‘凝神’” “第三变,‘精金’” 精金体,颜色赤,身体强度,攻击速度等全面提升,后天巅峰境界所能达到的极限。 凝神层次,引魔入神,激发潜能,短时间内提高修炼者身体各项机能。 暗红色巨人仿佛从蛮荒中走出,身体好像穿上了一层坚如铁石的铠甲,他每挥动一拳都能激出拳风,搅动无边风云。 黑色真气,浓如墨汁,陆羽轩此时的眼眶中已经被黑色占满,散发着无比妖异的目光,仿佛一尊大魔从地府降临到人间,不带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只有无边的杀戮。 “轰轰” 剧烈的碰撞之声不断的在广场中响起,回荡在山谷间,声音由开始时的清脆、密集,转变为现在的低沉、凝重。 广场中对战的两个人已经战斗了半个时辰,都已经接近了身体的极限状态,两人胸口剧烈起伏,喘息不已。 “你就只有这个程度吗?”陆羽轩喘息着说道。 “也没见你厉害到哪儿去。”邪战反驳道。 “怎么?打不过我改斗嘴了?”陆羽轩嗤笑一声。 “放屁,老子这就把你揍成死狗。”邪战挥拳再战。 “嘴硬有屁用,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拳头才是道理。” “真魔引,第四层‘炼心’” 陆羽轩黑发飞扬于脑后,身体缓缓离地而起,悬浮于半空中,一声大吼,声震山谷。 “什么?这怎么可能?” “陆羽轩达到先天境了?” “不可能吧?” 看着场中的情形,左星海心中一震,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不对,真气还未达到罡气的程度,那他怎么能施展出真魔引第四层?” “难道他此番行走江湖有什么奇遇?”武堂长老们也看出了陆羽轩暂时还没有达到先天境界,猜测着说道。 “混蛋,我不信你能超过我,你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邪战眼睛通红的盯着陆羽轩,大喊一声后,拼尽全力,发起攻击。 “不服?那我就把你打服。” 原本环绕在陆羽轩体外的真气气旋,此时已经变的有如实质,仿佛一层透明的结界一般,将他防护在内。 “‘道心种魔’,终是走上这条不归路了吗?希望你可以走到尽头吧。”大长老望着此时已魔念深种的陆羽轩,微微摇头,天意弄人,可悲可叹。 “砰砰” 此时的战斗已经变的再无悬念,广场上只有一种声音,那就是肉体砸到地面的轰然声。 邪战如一只木偶般被那个邪魔抓住手臂,不断的砸在广场的地面上,让地面形成一处处的人形土坑。 “啊” 无论邪战怎样挣扎,他都不能摆脱掉那只抓住他胡乱挥舞的手臂,随着轰轰的巨响声不断的发出,邪战的吼叫声也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住手,比赛结束。”左星海终于忍不住怒喝出声,终止了这场比试。 “砰” 邪战像一只破布娃娃般被扔出场外,生死不知。 场中只剩一人,拔地倚天,黑发飞扬。 大战连场,怒发人狂。 道异途殊,魔主四方。 第二十四章 来敌 “啪啪啪” 一阵掌声在山谷中响起。 “不错,打的很精彩” 数道身影从山谷中一处隐秘的小径中冲出,人影接连不断,短短一瞬而已,已冲出不下百人。 “何人闯我宗门?”左星海大吼一声,带头冲向对方。 “左宗主,好久不见,身体可好?” 南宫德元走到前面,面带微笑。 “尔等闯我宗门,是何居心?”左星海没有理会南宫德元的场面话,怒喝出声。 “嘿嘿,看来左宗主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毒宗贺圣杰踱步而出,面带嘲讽之色。 “我们还能来此祝寿吗?”四象圣地长老霸下嘿嘿笑道。 “刘振,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闻风’的探子都是死人吗?” 左星海看着来敌不下百余人,多数都是气度沉稳的功夫好手,他转头脸带怒容的责问长老刘振,“闻风”是邪宗的机密堂口,职责是打探情报,今日敌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已经打到邪宗家门口,他们却没有收到一丝一毫的消息,刘振的失察之罪,已罪无可恕。 “禀宗主,监视正道门派之事我已经交给华勇长老负责,此事我并不知情。”刘振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后,声音颤抖的说道。 “华勇何在?出来。”左星海转身对着一众邪宗长老喊道。 “不知左宗主喊华某何事?”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人从南宫德元身后的人群中走出,此人面目有些阴骘,面带得意之色。 “华勇,你胆敢背叛宗门?”邪宗的长老呵斥道,看到华勇走出的方向,他们已猜到此事必定与此人有关。 “各位弄错了,本人原名南宫德明,而非华勇,叛宗之罪又从何说起?”华勇嘲弄道。 “各位的确误会了,德明为本人堂弟,于几十年前与亲族失散,而今重入我南宫世家,正是认祖归宗之举,叛宗之说勿需再提。”南宫德元也一脸笑意的说道。 “哼,如此伎俩,也是正道所为?”大长老摇头叹道。 “兵者,诡道也,为了铲除尔等邪魔,又何惜此身?”萧武德开口说道。 “就凭你们这些人,也妄图覆灭我邪宗?可笑!”左星海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 “能否灭杀你们,等打过就知道了,儿郎们归位。”四象圣地长老苍龙大喝一声。 “啊” 惨叫声在邪宗人群中响起,十余道身影偷袭得手后轻身跃到正道一侧。 事起突然,邪宗众人并未防备身边同门,一瞬间就有八九人丧命当场,十多人受伤。 “混蛋,你们这些叛徒。”看着逃到正道一侧的叛徒,邪宗弟子怒骂出声。 “邪战也是叛徒?” “卫安也是?” “还有林长老他们也叛变了?” 邪宗弟子一片哗然,叛变的十一人中有五名老者,六名年轻弟子,而邪战是宗主左星海的亲传弟子,他的叛宗之举,让邪宗弟子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 “你这个逆徒,我一向带你不薄,还想把宗主之位传给你,你为何也要背叛宗门?”左星海面色苍白,语带颤抖。 邪战的背叛之举,受到影响最大的人是他的师傅,宗主左星海。 左星海一心想要让弟子继承自己的宗主之位,此次少宗主之争,他很大程度上是出于私心,就是为了以防万一,避免节外生枝,才选在陆羽轩离宗未归时举行,可惜天不从人愿,陆羽轩的及时赶回,让他的一番谋划付诸流水,白费心机,而此时邪战的叛宗之举,更不啻于当头一棒。 “这十多年时间多呈左宗主照料,萧战感激不尽,如果不是陆羽轩从中作梗,我又怎会背叛宗门?你应该恨他才是。”邪战脸色苍白的咧嘴一笑,目光怨毒的看向陆羽轩,如果不是他的突然出现,破坏了自己的计划,自己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嘁,狼子野心,倒打一耙,你本就是脑有反骨,又何必再找借口。”陆羽轩同样脸色苍白的嘲讽道。 “不必再与他废话,一会让你送他上路,让他也尝一尝破坏我萧家好事的后果。”萧武德阻住萧战,同样眼带恨意的看着陆羽轩,萧家谋划邪宗的大计被此人破坏,他一定要让对方生不如死,方解他心头之恨。 “现在如何?”贺圣杰面带嘲弄之色,对着左星海轻声笑问道。 “卑鄙无耻的伎俩,毒宗一向是用的炉火纯青。”药老脸上也带有少许怒容。 “药文昌,你这个药宗余孽有何资格在此多言?我等此举就是为了铲除你们这些宗门余孽,看你们还能逃到哪里?”贺圣杰骂道。 “小人当道,君子蒙尘,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药老一叹,不再与他做口舌之争。 “各位,今日我等就替天行道铲除邪宗,斩断魔门一臂,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杀。”南宫德元大喝一声,当先冲出。 “哼,就凭你们这群杂鱼也想动我邪宗?”一声怒哼仿佛直入心间,令正道前冲的阵势为之一滞,南宫德元等人急忙停住脚步,抬头望向四周。 两个身若枯骨的老人疾步而来,一个须发皆白,鹤发童颜,另一个身着黑衣,头上无半分毛发。 两个老人瞬息而至,站在场中,身上散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凌厉气势,正道诸人站在原地,并未轻举妄动。 “参见师尊。”左星海和祁天成带头对着两个老人躬身一拜。 “一会我再找你算账。”光头老人对着左星海骂道。 “弟子无能,有愧宗门。”左星海面带愧色。 “是哪位道兄光临敝宗?现身吧。”鹤发童颜的老人对着正道一面说道。 “多年未见,蒋兄和雷兄风采依旧。”一个老人缓步来到场中,此人骨架高大,须发皆白,一对剑眉如苍鹰之翼,分外醒目。 四象圣地,苍鹰,前任四大长老之一,现任四大长老苍龙之师。 “常年不活动了,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一个身材消瘦的老人也随之走出小径,一缕霜白长须飘荡在胸前,拄着一支黑色拐杖,蹒跚而至。 南宫承志,成名于一甲子前,有“白衣神剑”之称,南宫世家老怪。 “萧哲见过二位道兄。”金陵萧氏前任家主萧哲,走入场中。 第二十五章 血战 “你们几个老家伙以为我邪宗是软柿子吗?想捏就捏?”光头老人看向来人,面带怒容的说道。 光头老人名为雷炎,现任邪宗宗主左星海之师,曾任邪宗上代大长老,与他一同出现的老人名叫蒋州,是邪宗上代宗主,大长老祁天成的师傅,陆羽轩的现在修炼的“道心种魔”功法就是其所授。 “是不是软柿子,捏捏就知道。”南宫承志开口说道。 “金陵萧氏,这些年还真是看走眼了,原本你们跟毒宗掺和到一块,邪宗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们的胃口倒是不小,居然敢打起我邪宗的注意了,真以为毒宗能护得住你们吗?” 蒋州看向萧哲说道,随后他又瞥了邪战一眼。 邪战是金陵萧氏旁支子弟,在刚出生不久后,就被萧氏用了些手段送入邪宗,直到不久前萧家拿出证明他身份的信物后,邪战才认祖归宗,改名萧战,并和萧家一起制定出了一个蚕食邪宗的计划,计划的关键步骤就是他首先要成为邪宗的宗主,之后逐步的削弱邪宗的实力,最后让萧家兵不血刃的吞掉邪宗。 如今他任务失败,导致正道智取之计胎死腹中,不得不采取第二个计划-力敌。 萧战站在正道人群中,被蒋州看的有些毛孔倒竖,惊出一身冷汗,脑中也恍然而悟,他因比试输给陆羽轩,心神受到冲击,看到正道之人出现后就急忙亮出身份,倒戈相向,虽然正道准备良久,实力上稍占优势,但正邪双方实力还没有悬殊到正道必胜那种程度,万一邪宗躲过这一劫,那他将面临邪宗的全力报复,想到此处,邪战心中后悔不迭。 “呵呵,蒋兄还是多想想现在吧,以后的事还是不要操心了。”萧哲微微一笑,对蒋州的威胁之语一笑置之。 既然已经迈出了脚步,他们只能继续前行,否则萧家就可能挡了别人的路,后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不用废话了,今天既然已经来了,大家就没有退路了,只要我们将邪宗铲除,那它对我们的威胁将冰消瓦解,不复存在。”南宫承志冷声说道,将一些人心中的侥幸心理全部浇灭。 “南宫兄说的在理,正道各派听令,将邪宗之人全部斩杀,一个不留,动手。”苍鹰大声说道,随即率先对着蒋州出手。 “杀” 正道之人大吼一声,冲向邪宗众人。 “战便战,我邪宗还怕了你们?杀。”蒋州挡下苍鹰的一招后,大吼一声,发起反攻,与苍鹰战在一处。 “禄仓,你带人保护庞宇他们。”大长老扭头对身旁的禄仓说了一句后,挺身参战。 “受伤的弟子向我靠拢。”禄仓指挥几名邪宗弟子将庞宇等人保护在内。 “轩哥你也受伤不轻,先去我师傅那边吧。”邓天路拦住想要前冲的陆羽轩说道。 此时邪宗山谷内已经混战成一团,剑光处处,喝骂之声四起,各色真气激烈碰撞之音,隆隆不绝。 “好,跟我冲过去。”陆羽轩看了一眼禄仓所在的方向后,对邓天路和卓良等人说道,庞宇因为在金陵受伤,现在不能运转内功,所以和一些不会武功的文堂长老聚在一处,被禄仓带人保护在内。 “去死。”邓天路一脚将一名正道弟子踹翻后,保护着辛阔和陈林等人向禄仓所在处靠近,短短百余步的距离,他们几人如逆水行舟,举步维艰,正在身边乱战的人群中不时会有人冲出,挡住他们的去路,但幸运的是这些挡路之人的武功一般,并未让他们前进的脚步停滞。 “啊。” “死吧。” “你敢。” “混蛋。” 片刻过后,山谷内已浮尸处处,鲜血遍地,幽静的山谷仿佛变成一片花海,每时每刻都有嫣红的血迹组成一朵朵妖艳的红色花朵,绽放在这处嘈杂之地。 “陆羽轩,看你往哪跑?”萧武德击伤他的对手后向陆羽轩几人冲了过来。 “金陵的那笔账还没跟你算呢,今天正好一笔结清。”禄仓大吼一声握剑直接刺向萧武德心口,剑势迅捷,凌厉非常,萧武德不得不放弃了对陆羽轩的追击,转身谨慎应对禄仓。 “羽轩,你还好吧,快过来。”庞宇急着将陆羽轩喊到自己身边,关切的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 “宇师傅,对不起,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返回宗门后,陆羽轩直接进行了两场大战,直到到现在他才有机会向庞宇表达自己的歉意和感激。 “你没事就好,抓紧时间恢复内力,今日正道各派准备充分,宗门的形势有些不妙。”庞宇看着四周的情况,语气有些焦急。 “好。”陆羽轩点点头,他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那道红色身影安然无恙后,快速的闭目调息。 此时山谷中的战况对邪宗有些不利,正道各派因为蓄谋已久,准备充分,再加上内奸的泄密,正道已经掌握了邪宗的实力,在进攻之前他们就针对邪宗的情况做出了详细的部署,所以开战之初正道攻势猛烈,势如破竹。 而邪宗方面却是仓促应战,加上对正道来敌的实力并不清楚,导致邪宗在接战之初便付出惨重的代价,被正道占据了有利的形势。 “混蛋,正道的杂碎们,只要今天老子没死,那你们就等着老子去灭你们满门吧。”陆羽轩正在闭目恢复内力之时,辛阔的一声大吼在他身边响起。 陆羽轩睁开眼睛,看到辛阔眼睛圆睁,满目血红,一缕血迹正沿着他的嘴角缓缓滴落在胸前,而他却恍然未觉。 陆羽轩随着辛阔的目光望向远处,霎时一股热血直冲咽喉,眼前的景象让他也目眦尽裂。 辛阔所望的方向是一座吊桥,吊桥由铁索制成,桥头建于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上,出口狭窄,是一条外门出入内门的重要途径。 此时,这条途径却被正道之人所利用,成为了屠杀邪宗弟子的一个陷阱。 一群黑巾蒙面的黑衣人将桥头包围,他们并未将吊桥砍断或者堵死,而是将桥头空出一块空地,让外门弟子有机会冲进山谷中,而这些冲进来的外门弟子由于受到地形限制,不能发挥出人数的优势,而正道之人却可以凭险而守,将他们个个击破,桥头处已经成为了一片人间地狱,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地面已被尸体铺满。 内门是邪宗的根基,内门受袭让外宗弟子不得不舍身救援,即便他们看出了桥头是一个陷阱,但为了牵制住这群实力强劲的敌人,减小内门的压力,外宗弟子们如飞蛾扑火般冲出吊桥,用生命来诠释他们守护宗门的誓言。 “外门弟子听令,暂时不得冲谷,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一位长老看到吊桥的情形后,他双目血红,大声呼喊道,但嘈杂的战场却掩盖了他的声音,远方的景象未有丝毫改变。 “为了宗门,虽死无憾。” “毁我家园,老子死也要拉你们陪葬。” “胆小鬼滚开,我们外门弟子也是宗门一员,就是死,老子也不会让宗门毁在我的手中。” “冲” 伴随着一声声的呼喊,一群群“飞蛾”扑向了火堆,一条条生命在吊桥边绽放出他们的光辉,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个景象,那就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但那些“飞蛾”却没有半分觉悟,只是怀揣着对光明的向往,义无反顾的舍身向前,鲜血渐渐的染红了地面,润湿了泥土。 一只飞蛾虽然渺小,它挥一挥翅膀也许只能搅动几许尘埃,但一群飞蛾,同时挥动翅膀,那结果又会怎样呢? “你们这些傻瓜,不要冲了。”几个女弟子泪流满面的看着桥头,哭喊着。 一股“飓风”,渐渐的在山谷中成形。 第二十六章 血战(二) “啊” 山谷内随着一声声的大吼,内门的弟子们陷入了狂暴中。 “去死” “混蛋” 在陆羽轩不远处,一个长相清秀的青年侧身躺在地上,他身旁的敌人刚刚停止了呼吸,青年缓缓的抽出了插在敌人胸口中的那把短剑,短剑做工精美,剑刃锋锐,在短剑的手柄处镶嵌着一颗玉石,淡绿色的玉石带有一层温润的光泽,很明显这柄短剑是青年的心爱之物,只有被人经常把玩,玉石才会出现这种光晕。 青年望着吊桥的方向,缓缓地站起身,一个踉跄后,他用左手紧紧的捂住腹部,大口的呼吸着带有一丝血腥味儿的空气。 青年缓缓的低下头,看向他的腹部,那里正有着一道手掌宽的伤口,青年转头看了看四周,地面上躺着很多人,有他熟悉的面孔,也有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此刻他们都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停止了呼吸,再没有了正邪之分。 青年抬起头,望向邪宗广场前的那道巨石垒砌的山门,眼中带有强烈的眷恋之色,他默默的注视片刻后,俊俏的脸上露出一缕笑容,如果这缕笑容是出现在平时的话,一定会迷倒万千少女,但在此刻,搭配上他有些凄惨的形象,只能给人一股悲凉之感。 “再见了,我的家人们。” 青年一声大吼,向着一个持刀的老者掷出了他心爱的短剑,在老者将短剑击飞后,青年张开双臂,死死的抱住了这个敌人,直到老者被一名重伤的邪宗弟子击杀后,他才缓缓的闭上了有些疲倦的双眼,陷入一场永无止境的长眠中,青年的嘴角微翘,留给世人一个永恒的微笑。 “疯子,你们这些疯子。” 这样的景象不是个例,而是遍布于山谷之内,邪宗的弟子们仿佛是一群红了眼的饿狼,他们争先恐后的扑向正道来敌,两败俱伤、以命换命,只要能对敌人造成致命的创伤,邪宗弟子无所不用其极,倾向于正道的实力天平,一点点的被他们用鲜血扯回了平衡的起点,并渐渐的倒向了邪宗一方。 那群葬身桥头的“飞蛾”虽然已经化为灰烬,但他们也许不会想到,正是他们的舍身之举,点燃了更多“飞蛾”的心中之火。 “我该死,应该永堕无间地狱,而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更该死。”望着桥头和山谷中的一幕幕情景和那一张张失去生命的年轻脸庞,左星海心中在滴血,眼中带着一抹疯狂之色,他狂啸一声后,毅然的冲向了围攻他的苍龙和霸下二人。 “不要杀我” “混蛋” “哈哈哈” “蓬蓬” 苍龙像一只断线的风筝般砸进地面,地面因承受不住他身体中那股狂暴的巨力被砸出了一个深坑,他脸色苍白的躺在坑底,双目无神的望着天空,胸口处已经完全塌陷,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左星海将苍龙击杀的同时,他的胸口也中了霸下一刀,令他胸口处的衣衫完全碎裂,出现了一条尺长的伤口,鲜血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脚下的地面,形成一个水洼,他右手中提着一条被撕裂的手臂,缓缓的转头看向邪宗的大殿,大殿中供奉着邪宗历代宗主的灵位,左星海眼角流下了一滴血泪,心有不甘的倒在地上,面孔埋入尘土中。 生而有愧,死后无颜,身为宗主,愧对宗门。 “混账,死了你也别想清净。”霸下目光怨毒的看着左星海的尸体,大声怒骂,他现在的情况也非常凄惨,左臂被左星海生生撕下,痛彻心扉,伤口处血流成河,染红了衣衫,霸下快速的封住断臂处的穴道后,手持利刃走向左星海。 “宗主” “师傅” “住手” 霸下走到左星海的尸体旁边,挥刀欲砍时,一道壮硕的身影快速的撞向他的后背。 “砰” “混账,你疯了吗?”霸下被突然出现的身影撞出数米远,他站稳身形后,看向来人。 “萧战,你给我闪开。”萧武德也在远处大喊道。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虽然背叛了宗门,但也绝对不会让你伤害他的尸身分毫。”萧战忍着胸口的疼痛,挡在左星海的尸体前方,怒视着霸下,左星海也许有愧于邪宗,但作为师傅,他无愧于他的弟子。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帮萧家来清理门户吧。”霸下怒声说道。 “你若执意如此,那我就只能为师报仇了。”萧战也愤怒的吼道。 霸下持刀对着身前的萧战怒劈而出,萧战本来实力与霸下相差悬殊,但左星海的临死一击也将霸下打成重伤,令他伤及根本,成了强弩之末。 萧战受伤虽重,但他并未伤及要害,只是消耗过大,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息后,萧战的实力已经恢复少许,此消彼长之下,两个人围绕着左星海的尸身,打成一团,堪堪打成了平手。 “你这个邪宗的叛徒,现在还想背叛正道吗?如果你再不闪开的话,以后江湖中将再无你的立足之地。”霸下攻击无果后,出言恫吓对方。 “师尊将我养育成人,此恩不得不报,他现在人已死,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辱他尸身?”萧战挥拳间喝问霸下。 “哼,杀我同门,残我身体,他就是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他的,你给我滚开。”霸下的呼吸已经非常急促,他心知自己坚持不了太久,语气有些焦急。 “萧战,你既然已经重入萧氏,就应该与邪宗斩断所有因果,如果你再不让开,将受到家法的责罚,你自己想清楚。”萧武德一边抵挡禄仓,一边开口说道。 “你这个混账,自己都要进棺材了,还有心思管别人?”禄仓对着萧武德直接开骂,手中利剑攻势加快,令萧武德无暇他顾。 “你们都该死。” 雷炎爆发,攻势猛烈。 “嘿嘿,你的徒弟居然先走了一步,可悲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南宫承志手持那把拐中剑挡住雷炎的攻势。 “我要让你给他陪葬。”雷炎一边出招一边说道。 “别让你的徒弟等着急了,我这就送你上路。” 南宫承志开口讽刺,想要扰乱雷炎的心境。 第二十七章 血战(三) “师尊小心。” 大长老祁天成一掌逼退南宫德元后,大喊一声,冲向远处。 那个方向正是雷炎附近,是山谷中战斗最激烈的一处战场,此时邪宗的前任宗主蒋州正被萧哲和苍鹰二人围攻,形势危急。 “砰” 一声巨响,苍鹰与蒋州硬拼一招后,身形一晃,向后飞退,蒋州也被这股巨力打的身形不稳,内力震荡不已,蒋州迅速后退,想卸掉这股巨力对他的影响。 “砰” 可是对手却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在蒋州想要继续退后卸力之时,萧哲已欺身到他身前,急攻出一掌,令他不得不停下后退的脚步,强行相抗,轰然巨响后,蒋州又与萧哲硬拼一招。 蒋州本就旧力未卸,此时对撞又生新力,雪上加霜之下,他后退的脚步变得有些散乱,身形也是摇晃不定。 “嘿嘿,再接我一招试试。”苍鹰此时已经恢复完毕,猛然间又扑向蒋州。 由于是两人联手,萧哲和苍鹰二人选择了硬拼的战术,两人轮流攻击蒋州,让他没有余力还击,只能被动的承受他们的攻击。 三人所在之地劲气呼啸有如实质,武者刚修炼出真气后,可以外放出体外,用于护体,这时的真气是无形无色之物,当修为达到先天境界之时,武者可以将真气凝聚成罡气,变成有型之物,可以凝聚成一层透明的结界,防御力增强数倍。 而此时三人在战斗时,不断的将真气凝结成各种兵器的形态,这种现象只有功力达到灵虚境的强者才能做到。 先天御气,灵虚凝气,是为武之一道。 “混蛋,停下。” 祁天成爆发出全部实力,艰难的靠近战场中心。 “滚开。”苍鹰终于等到蒋州出招间隙露出的一处破绽,正准备攻击时,祁天成赶到他身边,对着他的心口打出凌厉一拳,苍鹰怒啸一声后,不得不放弃对蒋州的攻击,转身拦下祁天成已经逼近胸口的一拳,浪费了这个可以改变山谷战况的机会。 “你找死。”苍鹰恼怒非常,挡下祁天成的攻击后,他便挺身直进,铁袖横扫而出。 “嗵”祁天成被苍鹰震的向后飞退数步,身形被轰离战圈之外,蒋州也趁这个机会重整攻势,逼向萧哲。 “你的对手是我。”南宫德元追至祁天成的身边,又与他战在一处,攻势猛烈,让祁天成再也没有余力去干扰苍鹰和萧哲二人。 从开战到现在,大约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但因为战况激烈,正邪两方却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折损了接近三成的人手,邪宗伤亡百余人,正道各派也阵亡了六七十人,还活着的人也是人人带伤,亡命相搏,伤亡人数不断增加。 随着时间的流逝,山谷内的形势逐渐趋于稳定,正邪双方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手后,熟悉了彼此的实力,奇招、怪招克敌的情况也渐渐减少,现在双方只能拼实力和弟子间的配合。 情况变得对邪宗有利起来,正道各派虽然在初期准备充足,总体实力上要高于邪宗,但战事进入中期后,正道各派的伤亡明显增多。 主要原因是由于正道各派是几个门派相聚在一起,彼此间互不熟悉,进而在配合上失误较多,还有一个原因是正道之人的心思不齐,有些人在战斗时把自保放在第一位,而不是以杀敌为目的,当邪宗弟子拼死之时,他们更是小心应对,只顾自保,却陷队友于危地,又因为私心的缘故,让他们在救援时心有顾虑,最终导致那些陷入危地的同伴饮恨山谷,让邪宗逐渐的搬回了颓势。 “你们这些药宗余孽,还不自缚双手随我回宗门请罪?真要陪邪宗一起死吗?”贺圣杰正率领着毒宗弟子在围攻药宗一脉。 “我药宗一脉自离开六诏之地时便已下定决心,绝不会屈服在你们这些宗门叛徒的刀兵之下,总有一天药宗弟子会堂堂正正与毒宗一决高下,将你们这些欺师灭祖的叛徒绞杀干净,你就不用痴人说梦了。”药老挡下贺圣杰的攻击反驳道。 “就凭你们这些残兵败将吗?真是白日做梦,飞花散的滋味不错吧?哈哈哈。”贺圣杰嗤笑道。 “哼,你们今天既然不请自来,那就不用回去了。”药老轻蔑的看了贺圣杰一眼。 “飞花散虽然没有毒死你,但你以为你还能恢复巅峰时期的实力吗?能保住现在先天境的实力都很艰难吧?少在那里装模作样了,你现在就是一个纸老虎而已。”贺圣杰得意的说道。 二人一面驳斥对方,一面加紧攻势,出手间凝重非常,并非表面上那么轻松写意。 药宗一脉虽然被毒宗追杀打压,精英尽失,但在邪宗的庇护下,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实力也稍稍恢复,此次毒宗来袭之人,虽然皆是武功高强之辈,但在人数上却要比药宗一脉少很多,所以双方也是陷入胶着状态,都不能将对方一举歼灭。 “去死” “闪开” 山谷各处乱战纷纷,庞宇等人所在之地也受到攻击,陆羽轩等人也顾不得自身伤势,投入到乱战之中。 “小心” 庞宇对着陆羽轩大声喊道。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陆羽轩受死。” 一个形容猥琐的矮子快速的冲到陆羽轩身前,凌空拍出一掌。 “噗” 虽然陆羽轩听到庞宇的警告,快速的转身迎敌,但还是被对方一掌打翻在地,一口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 “先天境!轩哥小心。” “毕元恺,你就会以大欺小吗?” 毕元恺,飞羽宗长老,为掌门周覆的师叔,先天境强者。 “哼,对付你们这些邪魔外道还分什么大小,先杀了再说。”毕元恺哂然一笑,不理会在一旁神情焦急的庞宇,急攻向陆羽轩。 “咳” 陆羽轩刚刚起身,毕元恺的攻击又至,勉强抵挡后,陆羽轩又被他一掌打的向后飞退,唇边未干的血迹又增多几分。 “你敢?” “轩哥快退” 陆羽轩倒在地上正努力的想要起身之时,毕元恺已面露狰狞的攻到近前。 “砰” 一道红色身影在陆羽轩的瞳孔中快速放大,一个柔软的身体撞入他的怀中。 舍身崖前未舍身,邪谷之内谱离恨。 花名琴谱有何别?俱是芳魂寄相思。 第二十八章 血战(四) “平。。。就好。。。” 殷懿躺在陆羽轩的怀中,红唇微动,好像在说着什么,但轻颤的嘴唇上却只有一线殷红的血迹流下,声如蚊讷的话语也只能让陆羽轩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陆羽轩看着她清澈的眼神,微微点头。 “不用担心,我会平安的,舍身崖的景色好看吗?我小的时候经常去看日落,等你身体康复了,我陪你一块去,好吗?”陆羽轩看着殷懿,轻声说道。 殷懿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笑容,随后一丝倦色爬上了她的玉颊,渐渐的殷懿阖上了双眼,陷入昏迷中,脸上仍然带着微笑。 陆羽轩漆黑的双眸凝望着怀中的玉人,月余不见,她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不再如金陵分别时的那么苍白,白皙的脸颊上泛出淡淡的红润,一袭红衣裹住她饱满的身材,初见时的青涩已被一缕丰润所取代,花儿已到了盛开的时节。 “住手” 庞宇怒吼一声,强行运转内力,但因为受伤过重,他的经脉中有很多处阻塞,内力行走半周天后,庞宇便感到经脉剧痛,真气散乱的游走于经脉中,四处乱窜,不再受他的控制,身体中也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还有一部分真气逆冲而回,撞向丹田,庞宇噗的一口鲜血喷出,面如金纸,仰面便倒,昏迷不醒。 “师傅” 邓天路被一个一品境的中年人缠住,形势也不容乐观,他分心看到庞宇昏倒后,邓天路一时怒气勃发,不计代价的施展绝招攻向对手,中年人因为年龄大的缘故,修炼的时间要比他长,所以在功力和对敌的经验上都要强与邓天路,虽然在邓天路进入疯狂后,他的压力剧增,变的缩手缩脚,当一番谨慎防守之下,让邓天路有力难施,一时间两人僵持在一起,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奈何对方。 “混蛋,老子捏爆你。” 看到陆羽轩形势危急,辛阔也顾不得太多,他也强行运转内力,当内力快速的在经脉中运行一周天后,一股强大的气势从辛阔身上爆发而出,他怒骂了一句那个猥琐的矮子后,顾不得经脉中传来的隐隐疼痛,便纵身冲向毕元恺,去救援陆羽轩。 “嘿嘿,真是红颜薄命啊,要怪就怪你自己非得替陆羽轩挨这一掌,可怪不得老夫辣手摧花。”毕元恺神情轻松的嬉笑一句后,继续攻向陆羽轩,他并没有因为误伤他人而有半分愧疚之意,此人心肠之狠毒可见一斑。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陆羽轩抱着殷懿转身冲向庞宇所在之处。 “哼,口气倒不小。” 毕元恺微微皱眉,一番思索后,放弃了追击陆羽轩的意图,而是转身冲向辛阔。 他如此选择也是有些逼于无奈,毕元恺之前攻击陆羽轩时,虽然有以大欺小之嫌,但生死相博时没有人会对他的行事多做指责,最多是对他的作为心中不屑而已。 现在陆羽轩抱着殷懿离开,他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想将她送到安全之处,如果毕元恺再继续不依不饶的进行阻止,那就不单单是以大欺小所能说的通的,而是要不要脸面的问题了,山谷中的众人虽然陷入乱战之中,但有些武功高强之人仍然可以分心他顾,对谷内的情形一览无余,所以毕元恺并不想因为此事落人口舌,只能郁闷的放陆羽轩离开。 “以大欺小的杂碎,吃老子一拳。” 辛阔雄壮如山的身影怒冲而来,对着身材矮小只及他腰部的毕元恺,打出了蓄势已久的一拳。 “来的好。” 毕元恺面对着壮硕如熊的对手,并未采取闪避的战术,而是选择了强攻。 “滚开。” 毕元恺大喝一声,瘦小的拳头仿佛带有千斤巨力,轰然与辛阔的拳头撞在一起,一幅令人诧异的画面落在周围之人眼中,辛阔强壮的身躯仿佛遇到一头红眼的公牛一般,被撞的倒飞而起,四肢在空中乱舞,身体已经失去平衡。 “砰” 辛阔被毕元恺一拳之力打飞后砸入地面,地面上被撞出了一个土坑。 “混蛋” 辛阔灰头土脸的躺在土坑中,他咬牙想要起身,但身体刚刚直起后,又重重的落回地面,看其情形,他已经被毕元恺一拳砸的再无相战之力了。 “就是嘴硬而已。” 毕元恺不屑的撇了脸色苍白的辛阔一眼后,就不在理会,以他的身份,补刀的事情自然会有人代劳。 “来吧” 陆羽轩将殷懿送到庞宇等人所在的安全之处后,又返身而回,停在毕元恺身前不远处。 “哼,你倒是自觉,省了我不少麻烦,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毕元恺微笑的看向陆羽轩。 “我是来让你付出代价的。” 陆羽轩摇摇头,目光凌厉的看向这个先天境对手。 “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嘴上再厉害也没用。” 毕元恺嗤笑一声,并未将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青年人看在眼中,虽然这个青年人的资质不凡,实乃生平仅见,但他修炼的时间太短,境界还没有达到能威胁到他的程度,但扼杀天才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他以前就没少干过,只是事情做的隐秘,无人知晓罢了,毕元恺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露出一缕兴奋之色。 “试试就知道了。” 陆羽轩运转功力,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看看这次还有谁会为你挡下一掌?” 毕元恺对着陆羽轩直接攻出一掌,掌势凌厉,并无任何花哨。 “真魔引,第四层‘炼心’” 陆羽轩神情凝重,直接使出他的最强战力,迎向扑面而来的手掌。 “轰” 陆羽轩快速的后退,卸掉了这一招对撞所产生的反震之力,停稳身形后,陆羽轩信心大增,这是他第一次凭借自身势力挡住了先天高手的攻击,一时间他心中豪气喷涌而出,大声喊道“再来”。 陆羽轩主动攻向毕元恺。 “呵呵,刚才只是玩玩而已,你准备受死吧。” 凌厉气势顿起,毕元恺如离弦之箭一样撞向前方。 第二十九章 屠厉 “吼” 一声震耳的咆哮之音传入山谷内,啸声过后,一个魁梧的身影冲出吊桥,撞入乱战的山谷之中。 “哈哈哈,看来屠某来的正是时候。” 魁梧身影是一个光头老者,老人身高一米九有余,肩宽背后,面色黝黑无须,左颊一条刀疤直至耳根处,一身大号的褐色麻衣披在他壮硕的躯体上,衣衫褶皱遍布灰尘,好像刚刚经历了一次长途跋涉一般。 “屠厉,你这个混蛋,你想等我们死了才来吗?” 雷炎语气暴躁的大声骂道。 “雷老鬼,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接到‘暗羽’的消息后,就立即动身赶来,这一路上连口水都没喝。” 屠厉大声分辩道,语气中怎么听都带着些心虚,他说话的同时,眼神四处乱飘,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屠兄,请先救援本宗弟子,叙旧之语等我们将这些人赶走以后再说吧。” 蒋州有些吃力的抵挡着萧哲和苍鹰越发紧密的攻击。 “哼。” 雷炎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再开口说话,但面色却非常难看。 看到雷炎暂时不在追究后,屠厉悄悄松了口气,他转身对着刚刚冲出吊桥的几个中年人开口喊道“天魔宗所属,将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都给我活剐了。” 屠厉下完命令后,立即冲向蒋州所在之处,直接对着正在围攻蒋州的萧哲一拳轰出。 “遵命” “弟子遵命。” 此时桥头处已经冲出了二十多个天魔宗的援手,这些人年纪都在三十到四十之间,个个武功高强,出手狠辣,其中带头的四个中年人,都已经达到了先天境修为。 在这四个人中,有两个人的容貌几乎长的一模一样,正是江湖人称“哼哈二将”的詹南詹北两兄弟,他们的身材和打扮跟屠厉酷似,这也正应了江湖中的一句老话,叫做“有其师必有其徒”。 而詹南詹北两兄弟正是屠厉的亲传弟子,不但身材和打扮与其师类似,就连性格也与屠厉相仿,都是战斗起来不要命,听到向前冲就半点不回头的性格,属于典型的一根筋,屠厉收他们俩当徒弟的时候,看中的就是兄弟俩的这一点,虽然二人脑袋不太灵光,但他们做事认真,在武功修炼上有着一颗恒心,凡是屠厉要求的,他们从来都不打折扣的拼尽全力也要完成,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兄弟二人双双突破后天巅峰的阻隔,达到了先天之境,成为了天魔宗当代的中间力量。 兄弟二人刚刚抵达桥头不久,他们听到屠厉的命令后,立刻毫无保留的爆发出先天境的修为,像两只蛮牛一样直接撞进了蒙面人的包围圈之中,瞬间便将那些黑衣人的阵型撕出两道豁口,所遇之敌无一合之将,所过之处尸体横飞,沾之即死。 在詹南詹北二人冲进黑衣人的包围圈时,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另外两个中年人,也有样学样,紧随其后的冲入黑衣人群中,让原本已经变得有些散乱的包围圈,更是如滚水化雪般,变得处处漏洞,包围着桥头处的黑衣人人数在急剧减少。 “后退者死,二队补左前位,三队前冲。”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在包围圈的中心之处大吼而出,发出这道声音的人同样是黑巾蒙面,一身黑衣的打扮,装束上与他周围的人没有分别,唯一能让人将他与其他黑衣人区分出来的一个特征,就是这个人有着两道白眉,他的身材稍显瘦弱,背部也有些微驼。 “杀” 听到老人的命令之后,黑衣人有些散乱的阵型立刻停止了崩溃的趋势,包围圈在缓缓收缩合拢,令此时身陷包围圈中的詹南等人周身压力大增。 “冲” 抵达桥头之处的天魔宗援兵大吼一声,他们沿着詹南詹北等人冲开的缺口处向前快速挺近,将原本即将合拢的包围圈再次冲开,让黑衣人的阵型变的更加散乱,崩溃之势已现,桥头之处再次陷入了激烈的争斗之中,与初期战况不同的是,此时黑衣人的死亡人数要明显多于邪宗一方。 “算你走运,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一定取你性命。” 毕元恺在打出三掌都被陆羽轩接下后,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他很想继续进攻,但在观察了一番桥头处的形势之后,毕元恺果断的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他转身急速离开山谷广场,奔向来时的那条隐秘小径之处。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陆羽轩挺直身躯,站在原地,并未追赶转身离去的毕元恺,他漆黑如墨的双目中闪过一道异样的神彩,努力的盯着那道越来越远的矮小身影,微颤的四肢却显露出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轻松,“终是差了少许”陆羽轩轻声一叹。 “冲啊,将正道之人全部剁碎了喂狗。” 一声大喊过后,数名邪宗外门弟子当先闯出黑衣人的包围圈,冲进山谷战场之内,随着吊桥通道的打通,邪宗山谷之内涌入了大量的邪宗外门弟子,这让原本处于胶着状态的战场,立刻成为一面倒的情形,山谷之内邪宗已掌控大局,正道的奇袭计划终告失败。 “撤退” 南宫承志大吼一声,声震谷内。 “跑你大爷啊。” 雷炎咆哮着追在南宫承志身后,愤怒的已经口不择言。 “你给我留下吧。” 听到雷炎的怒骂之语,屠厉身体一颤,这老小子抽什么疯,怎么像被人抢了媳妇似的,老子就贪嘴多喝了些酒,稍稍耽误了点时间而已,难道错过了什么好戏?屠厉心中想到。 “想跑?” 屠厉拦住转身欲走的萧哲,狠狠一拳将他砸向山谷中心之处。 “混蛋,两败俱伤对你有什么好处?” 萧哲尝试了几次,想要冲过屠厉的阻挡,但他面前的这个混蛋却跟吃了春y药一样,黏住他不放,一直以世家君子自居的萧老先生,此时心中怨气斗升,不顾仪态的对着屠厉破口大骂。 “老子愿意,你能怎样?” 屠厉挑眉答道,一句话将萧哲气了个半死,不把你留下,雷老头肯定会对我发火,所以还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吧,屠厉心中嘿嘿乐道。 “滚开” 萧哲再次对着屠厉猛攻出一拳,拳风凛凛,拳锋之处一层劲气旋转如尖锥,伴随着一声厉啸之音,尖锥撕裂空气直刺屠厉胸口。 “嘿” 屠厉同样振臂而出,拳锋处真气凝成一面气盾,轰然相撞后,二人旗鼓相当,形势未变分毫,一如刚才。 “看剑” 屠厉与萧哲两人战斗之处离南宫承志不远,南宫承志看到萧哲被缠住后,逃离路线微微变向,直入二人交战之处,对着此时旧力已尽而新力未生的屠厉就是一剑直刺而出。 “混蛋,你还要脸不?” 面对着已经逼近胸口的拐中剑,屠厉此时能做的只有避其锋芒,这让他本就黝黑的脸庞变的漆黑如墨,屠厉一边闪身避让,一边怒骂出声,心中的憋屈之感不亚于刚才的萧哲。 就在屠厉刚刚避让开拐中剑被南宫承志一冲而过之时,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句话的真意。 “滚开” 一声嗤笑在屠厉耳边响起,一道厉啸之音已临近耳边,屠厉无奈的再次闪身避让,萧哲的身影簌然而过,只留下淡淡的嗤笑之音。 “啊” 屠厉放声咆哮,他此时终于蓄力完毕,正待追击萧哲之时。 “废物” 雷炎与他擦身而过,留给他一个光光的后脑勺。 “你们这群混蛋都给我去死。” 屠厉悲愤的怒吼声在山谷中震荡不休。 第三十章 落幕 “哼,算你们运气好。” 苍鹰愤怒的对着蒋州攻出一招,将对方轰退之后,他转身欲走时说道。 四象圣地曾与邪宗有旧怨,绵延至今数百年,双方你来我往的拆台之事不胜枚举,最初的恩怨已发展成为世仇,此举也致使两派弟子间恩怨不断,彼此征战不休,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一代复一代,一年复一年,如果说江湖中哪个宗派最希望邪宗覆灭,那必然是四象圣地无疑,此番奇袭邪宗的计划,也是四象圣地策划并主导的一个阴谋,苍鹰等人是出力最巨,伤亡也最多的正道势力之一。 “也许吧。” 看着广场之上伤亡的数百名邪宗弟子,蒋州神情有些萧索,他微微一叹后,不再多言。 正道各派欲袭邪宗之事,其实蒋州和雷炎二人在前几日便已收到消息,因此才会有天魔宗今日来援的事情发生,要不然屠厉等人又怎么会赶的这么巧? 若说巧,也可以说是正道各派选择的袭击时间很巧,也很有运气! 因为蒋州在刚接到“暗羽”传来的消息时,雷炎提出了一个“将计就计”的计划,蒋州思考一番后并未反对,算是默认了雷炎的主意,而此番邪宗所受之创伤,也有些玩火自焚的味道在其中。 雷炎所提出的这个计划,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原本是想将计就计,与天魔宗联手给正道各派挖一个坑,当正道之人攻入邪宗之时,他们会以天魔宗的人手为奇兵,堵死正道之人的退路,给正道各派来个瓮中捉鳖,将来袭之人全部陷于邪宗之内,此举一来可以打击正道各派的嚣张气焰,二来可以表明魔门的态度,让正道各派的人知道,魔门之人并不是他们所想的软柿子,想捏就捏,如果他们敢招惹魔门,那他们自己就要先做好死亡的准备。 然而世事却总是不能尽如人意,虽然雷炎的计划很周密和毒辣,但他没有能力将“运气”这个因素也计算在内,而唯一令这个计划产生变化的环节便是时间,由于正道各派此次来袭之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他们在行动时不但隐秘,而且谨慎非常,加之又有高手相随,因此令“暗羽”的探子也不敢过份的靠近正道势力去进行查探,他们只能凭借着蛛丝马迹来判断正道之人的行动方向和意图,这也最终导致了邪宗的“将计就计”生出了一个最大的变数,那就是--时间。 正道的偷袭行动比蒋州预测的要早了一天,而天魔宗的援兵却因路途遥远的缘故,比计划要晚来了一天。 《孟子·公孙丑下》:“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荀子·王霸》:“农夫朴力而寡能,则上不失天时,下不失地利,中得人和,而百事不废。” 两位先哲皆曾讲过天时、地利、人和对于战争的重要性,而此次邪宗之战,邪宗“天时”已失,这种情况不但导致了雷炎的计划胎死腹中,在筹备之初就宣告夭折,还让邪宗陷入了战斗初期的不利局面,随着战况进入全面冲突的近身肉搏之时,正邪双方皆陷入对耗的苦战之中,战斗中如果不是邪宗弟子舍生忘死的护宗之举,那么邪宗覆灭于今日也未必不可能,即便现在取得胜利,邪宗也损失不小,不知道要经历多久的时间,邪宗的元气才会恢复,这一场乱战对于正邪双方而言,都有些得不偿失。 看着雷炎疯狂的追赶在南宫承志和萧哲身后,蒋州微微摇头,有些兴味索然的轻轻一叹“也许是天意使然吧。” “穷寇莫追,先救援受伤弟子。” 大长老祁天成指挥着邪宗弟子和天魔宗的援手将那条隐秘小径的入口处重重围困,将几名未及逃入小径的正道弟子堵死在山谷之内,随着数声绝望的惨嚎过后,邪宗山谷之内再无一个活着的敌人。 “轰轰轰” 小径之中不断的传出巨响之声,土黄色的烟尘将仅容三人并肩通过的狭窄小径彻底覆盖。 “有劳二位相送,我等会自行离开,二位请回吧。”南宫承志执剑站于小径中央,一人独抗雷炎与屠厉的狂猛攻势,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有本事就跟老子大战三千回合,逃跑的是孙子。”由于小径狭窄,雷炎和屠厉二人不能尽展所长,放手而攻,只能不断错身,交错出手,此举让原本就因南宫承志的偷袭之举而暴怒的屠厉心中更加的憋屈不已,他此时的攻击之举,发泄心中的怒火的意味倒是多于伤敌之意。 “蠢笨如猪之辈,我等还会怕你吗?只是不屑于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而已。”站在南宫承志左后侧的萧哲开口嘲讽着屠厉,刚刚二人的一番硬拼,也算结下了一段不大不小的恩怨,他虽然以君子自居,但也不会放过这个既能打击对手,又能愉悦身心的机会。 “只知呈口舌之利的混账,这笔血债老子一定会与你们清算的。”雷炎平日间性情有些暴躁,即便年龄已近百,经历过的风风雨雨也不在少数,但其性情未曾改变分毫,依然如故,此番正道来袭之举,不但令邪宗损失巨大,还让他这一脉的徒子徒孙险些断绝,这更让他的情绪如滚油遇水,胸中的那股暴戾情绪在心口处翻腾不已。 “还怕你怎的?有什么手段,你们尽管使出,我四象圣地全部接下便是。”苍鹰站在南宫承志右后侧,对着正在狂暴出招进行攻击的雷炎嗤笑一声。 “不用追了,先稳住大局再做计较不迟。”小径出口处,蒋州拦住动身欲追的雷炎、屠厉二人。 小径之外连接着茫茫群山,山势雄浑,古木参天,猿啼鹤唳之音不断从茂密的森林中传出,蒋州三人看着身影渐渐隐没于群山中的苍鹰几人,停下了追赶的脚步,雷炎狠狠一拳砸在路旁的一块岩石上,岩石立时四分五裂,碎裂成大小不等的几十块碎石。 “十步一哨,防止他们去而复返,胡振你安排人手先将迷阵修复。” 蒋州对着跟在身后的邪宗弟子下达着命令。 “弟子遵命。” 胡长老躬身领命,随后他开始安排人手打扫战场,修复小径入口处的防御迷阵。 此时的邪宗广场上一片斑驳狼藉,争斗过后所产生的大大小小的土坑,在山谷之内随处可见。 伴随着阵阵血腥之气的缓缓飘散,邪宗之战也正式落下帷幕。 但江湖中的血雨腥风才刚刚开始,风雨飘摇的时代已经来临。 硝烟散尽英杰显,生能尽欢死无憾,又有谁知?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唯留血染墨香哭乱冢,易水人去月如霜。 剑,已出。 人,可斩。 江湖,浊。 红尘,乱。 第三十一章 残局 一场风云后,唯有一曲悲歌在不断回荡。 在正道各派袭宗之后的几天里,蒋州和雷炎二人不断的与众位长老聚集在一起,商议着如何来收拾现在的这盘残局。 “正道的人有什么消息?”蒋州和雷炎二人今日又召集各位邪宗长老来到议事大厅,蒋州开口问道。 “‘闻风堂’弟子每隔两个时辰便会回报萧哲等人行踪,据最新情报显示,正道诸派的行进方向为长江渡口,结合近日传回的各种消息,经过堂中智者的分析,得出的结论显示,萧哲等人的目的地应该是金陵。”一个身材健壮,面容敦厚的中年人起身回答蒋州。 此人名为韩存,曾是‘闻风堂’执事,由于前任‘闻风堂’主事长老刘振玩忽职守,被正道各派寻获机会并加以利用,以致对邪宗造成重大损失,刘振现已免职待查,经过蒋州等人商议后决定,任命韩存接替刘振的主事长老之职,主持‘闻风堂’。 韩存曾在‘闻风堂’做事多年,从最初的弟子级别,累功升迁至执事级别,他做事仔细认真,从未出现过差错,加之他又对邪宗的这个机密堂口十分熟悉,所以在他继任主事长老之职后,‘闻风堂’各司其职,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无半分滞塞之感,存在多年的冗疾也被他快刀斩乱麻得迅速清除,使得‘闻风堂’焕然一新,效率大曾。 韩存祖辈几代人皆为邪宗弟子,亲族等人也具是邪宗外门弟子,所以他对邪宗的忠心方面也是毋庸置疑的,这也是蒋州等人选择他执掌‘闻风堂’的原因之一。 “天魔宗弟子近日可还安稳?”蒋州对着韩存微微点头,示意其坐回原位后,又对胡长老询问道。 “天魔宗弟子平日间多数时间用在修炼上,暂时并无不当之举,只有少数几名年轻弟子曾挑战过我宗弟子,但并无伤亡的情况发生,暂时还算安稳。”胡长老躬身一礼后,回答着蒋州的提问,说完话后,他又偷偷斜眼瞟了雷炎一眼。 天魔宗弟子多为桀骜不驯之辈,这几日能如此安分还要多亏了雷炎,话说当日正派之敌退却之后,雷炎邀请屠厉去参观了一次长老峰,随后山峰之上传出阵阵轰鸣之音,山谷之人皆可耳闻,当二人归来之时,屠厉额头处鼓起的一个大包人人可见,而雷炎却无任何异状,战果如何不问可知,此景也让以恩人自居的天魔宗众位弟子心中凛然,不敢再有任何放肆之举,也给胡振在安置和管理天魔宗弟子方面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雷炎与屠厉的切磋之举,究其原因其实很简单,屠厉在来援途中曾贪恋美酒,一时大意下耽误了些时间,再加上邪宗山谷中此时的惨状,屠厉等人来援之事是功是过暂时并不好评定,想通此点后,天魔宗弟子心中的桀骜火焰瞬间被浇熄,再无半点嚣张气焰,生怕惹怒此时正怒火中烧的雷炎,遭受池鱼之灾,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天魔宗门下弟子表现得异常安分,只有几个在宗门中天赋出众的弟子难以控制邀战的心里,与邪宗弟子进行过几场比试,一较高下,但战果平平,差强人意。 “无事最好,要是有哪个骨头痒了,你就告诉我。”雷炎坐在蒋州身侧,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胡长老说完后,他插嘴说道。 “弟子遵命。”胡振对着雷炎恭敬的说道。 胡振幼时曾在雷炎坐下学艺,因资质所限并未被雷炎收入门墙,身份只是邪宗内门的一名普通弟子,但在机缘巧合下,在他人到中年之时,迈过了后天巅峰的阻隔,鱼跃龙门,修为达到先天之境,此举不但让他在邪宗的地位有了很大提升,而且得到宗主左星海的赏识,成为了邪宗的挂名长老,辅助左星海管理宗门诸事。 经过多年的兢兢业业,胡振得到宗门众位长老的认可,但他心中仍有一件憾事为人所不知,那就是,他平日间以雷炎的弟子身份自居,却非实至名归,因为在他达到先天境的修为之时,雷炎早已退位隐居,不涉世事,所以他的弟子身份一直是有实却无名。 而此番邪宗受袭,雷炎与蒋州二人走下长老峰来主持大局,此举让胡振心中的希望之火重燃,所以他对雷炎的态度更加恭敬,以期得到一个机会,获得雷炎的认可,以正师徒之名。 “宗门要事皆已定下策略,我与雷师弟二人下山多日,近日将返回长老峰闭关,不再参与宗门发展诸事,所以今日召集各位来此的主要目的是想在今日定下宗主人选,以安宗门弟子之心。” “太上长老此言在理,如今宗门诸事已走上正轨,是时候选出宗主来接任本宗了。” “太上长老所言极是,我等也认为此时可以选出宗主。” 蒋州的提议说出后,大厅中诸人频频点头,皆同意他所言之事。 “不知诸位对宗主人选有何提议?但说无妨。”等到大厅中安静下来后,蒋州开口问道。 “大长老祁天成为人正直,可为宗主人选。” “大长老执掌本宗多年,威望足以担当宗主之职。” “我等也提议由大长老祁天成接掌宗主之位。” “胡长老辅助宗主多年,对宗门的管理诸事也很娴熟,或可成为宗主人选之一。” “胡长老虽然辅助宗主多年,但在威望上稍显不足,此时宗门刚刚受创,门下弟子心绪不平,理应让德高望重的大长老接掌宗主之位,以安众位弟子之心,再图发展之策。” “此言有理,眼下宗门的发展延续应该放在首位,其他诸事可以缓行。” 经过一番商议过后,厅中绝大部分的长老赞成由大长老祁天成接任宗主之位,看到坐在身旁的雷炎也微微点头后,蒋州大声说道“祁天成何在?” “弟子在。”祁天成起身对着坐于主位之上的蒋州和雷炎二人躬身一揖。 “经过长老会商议,一致通过由大长老祁天成接任宗主之职,此任命即时生效,望你日后能带领宗门弟子,将本门发扬光大,你可有异议?”蒋州起身直视祁天成,大声宣布道。 “弟子祁天成愿意接受宗门的安排,此后定当全力以赴,不负众望。” 祁天成环视大厅诸人后,朗声受命。 第三十二章 蝶舞之恋 九月江南花事休,芙蓉宛转在中洲。 美人笑隔盈盈水,落日还生渺渺愁。 露洗玉盘金殿冷,风吹罗带锦城秋。 相看未用伤迟暮,别有池塘一种幽。 九月一到,便有了几分秋意,空气中也带着稍许凉爽之感,虽然炎热渐去,却也无半分寒冷之意。 邪宗,舍身崖上,殷懿裹着一件白色狐裘,面色有些苍白地躺在一条深黄色的藤椅上,藤椅表面光滑,编织精巧,透出一股古朴自然之感。 落日余晖下,殷懿和伴在她身侧的陆羽轩身上,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阵阵微风吹拂间,两个人一同看向远方的落日。 “小时候我曾经读到过一个关于前世今生的故事,虽然看懂了这个故事,但我一直不明其中的寓意所在”,殷懿轻声开口说道,她的声音轻柔中透出稍许无力,陆羽轩并未开口,只是轻挪身体,向她靠近稍许。 殷懿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她身侧的陆羽轩后,继续开口说到: 忘忧河上,有一株青莲,它沐浴着清幽的梵唱,静静的微绽在佛前,几乎静止的忘忧河水清澈明晰,佛说,忘忧河映射出的,便是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于是,青莲常常看着那些男男女女,笑着,哭着,开心着,忧伤着。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是笑的时候少,哭的时候多,开心的时候少,忧伤的时候多?”青莲问佛。 佛爱怜的对着青莲说:“人生在世就是一种修炼,只有看破红尘之后,才能大彻大悟。” “我还是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日复一日,青莲依旧静静的微绽着,听风,看雨,醉月。 一日清晨,淡淡的,青色的,温柔的事物轻轻的笼罩了整个忘忧河,爱怜的抱着青莲。 “孽缘,孽缘。” 青莲问佛“那是什么。” “那是雾。” “什么是孽缘?”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青莲静静的看着人间,一天又一天,看着那么多人一次次的在轮回,重复着前世的故事,它不明白,为什么有机缘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不愿意放弃红尘。一年年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也许是几十年,也许是几百年。 终于有一天,青莲对佛说:“我想去人间。” 佛爱怜的看着青莲“你是否真的决定好了?” 青莲其实也不知道,只是看着佛。 佛轻声的说,注定的孽缘是逃不过的,佛把青莲捧在掌心,送它进入了红尘。 青莲成为了一个人,一个女子。娘告诉她,生她的那年夏天,村前大池塘的莲池突然冒出了很多荷花的荷苞,她出世的那天早上,荷花全开了,于是爹给她取名叫菡萏。 菡萏偏爱淡淡的紫色,她总能想起在忘忧河的时候,她是淡淡的紫色。她常常忆起那梵唱,清风,幽竹,明月。她常常在下午的时候,到村前的大池塘边去看着那满塘的荷花。 一年夏日的午后,菡萏坐在池塘边的柳树下,娘说这株柳树有五百年的年岁了,但她知道其实它有八百岁了,它也知道她是佛前的青莲,她每次去的时候,它都会跟她说话,她看着那满池的荷花,静静的,一如她当初微绽时般。 一阵微风,吹得她的裙摆飘飘,在她拂过挡了眼睛的头发时,回眸看到了他,他穿着一袭青衫,如同几百年前那场雾,淡淡的。 他看到她的时候,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她也忘记了回过头来,一直看着他。直到柳树轻轻的用它的枝条拂过她的手臂,这才想起,娘说,女子不可以这样做的。菡萏提着裙摆,匆匆的走了。那年,她十四岁。 后来,她再去看荷花的时候,就常常遇到他,慢慢的,她知道了他的名字,青。 慢慢的,他们开始说话,他教她的第一首古诗便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常常念的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然后就反反复复的吟哦“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菡萏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是有那个清晨的感觉,像被那雾拥抱着。 后来有一天,他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伸出他的手,对她说“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菡萏其实并不懂,她只觉得,那句话说出来时,就像佛平时跟她说话一般。于是她知道了,这个人,是佛为她选的。于是,她轻轻的,把手放在他手上。那年,她十六岁,青二十二岁。 青说,先立业,后成家。爹和娘对他很满意,也赞同他的说法。两家为他们办了定亲酒。 两年后,在她十八岁那年,她嫁给了青。 青的公事很多,他总是在灯下奋笔急书。菡萏只能给他端一杯茶,给他磨墨。每到这时,青总是放下手中的笔,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的唤着水莲,水莲。青总喜欢叫她水莲,说是他的水莲。他说她身上有淡淡的莲香。殊不知,她原本就是佛跟前的青莲。 那段日子,她根本就没想过在佛跟前的日子。 菡萏的日子,原本过的很平静,但渐渐的,村里有人开始说她了,原因是,她没能给青生个孩子,她觉得很奇怪,她原本就是朵青莲,为什么要有孩子? 青什么都没有说,可她也有看到他的叹息。她觉得心中不再是平静的了,她又开始回想在忘忧河的日子,佛跟她说过,只要她真正获得了一个人的爱时,他就会来接她,可那是什么时候呢?她问过柳树,有没有见过佛,柳树什么都没说。她觉察到,柳树的时间不多了。她原本想问柳树,什么是爱的。于是她没有问。 那一天,娘把她接回家,什么都没有说。青还没有回来,她觉得有点奇怪,爹只是叹息的看着她,偶尔叫着她的名字,菡萏。 她听到了村里有迎娶的喜乐声,一如当初她嫁给青时。她觉得奇怪,但什么都没有问,她说,想去看荷花,爹叮嘱她,记得回来吃饭,她点了点头。 不是夏天,荷塘里什么都没有,柳树也衰老了很多,衰老,这个词是她到了人间才学到的。太阳的颜色很奇怪,红的,柳树说,红的很悲伤,悲伤是什么,她不知道。她记得很清楚,在那片红色里,青的那身青衫,她为他一针一线缝的青衫,变的很不清晰。他飞奔到她身边,紧紧地抱着她,很奇怪,青平时是温柔的,可今天却抱她抱的好痛。 他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水莲,水莲,我的水莲。她一动不动的在他怀里,只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奇怪。从青不清楚的呓语中,她知道了,他的爹娘因为她一直没能给青生个孩子,所以要给青纳妾,青不愿意,他的爹娘就说不纳妾就要休了她。 今天是纳妾的日子,可他逃走了。他说,他的妻,只有她,她默默的听着,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后来,青没有纳妾,他的爹娘也没有再说什么。 青的工作越来越多,他常常是埋头处理到很晚。她依然给他倒茶,给他磨墨,他也常常把她拥在怀里,呼吸着她的味道,只是,他们不再对诗填词了,她开始在灯火下回忆在忘忧河的日子。 再后来,青有时不回家了,他开始变的憔悴了,她从别人的闲谈中知道了,上次给青纳的妾,在青爹娘的家里,虽然青没有在场,可还是进了青的家门。 那一天,门突然响了,她以为是青回来了,就走出去接他。谁知道,是个女子,很漂亮,穿着淡红的衫子。女子的眼睛也是红的。一见到她,女子的眼睛里又流出一种水来,不停的说着,是你,都是你,是你住在青心里,一直一直都是你,虽然我没见过你,可只有你,才可能住在青心里。因为有你,我只能做他的妾,因为你,我嫁给他三年,他连碰都不碰我,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不给他生个孩子?这样,也可以断了我的念头,我也就可以不必还有幻想。 菡萏听不明白,她只看着水不停的从女子眼里流出来,她知道,那叫眼泪,女子抓着自己的头发,反复的说,可我爱他,我爱他啊,我宁愿只是做他的妾,我可以忍受他不碰我,可是,他就连看都不看我,看都不看我啊。 这个时候,青回来了,赶的很急的样子,他一把拉开女子,把菡萏抱在怀里。 菡萏知道,青是为了她,才会接受名义上的妾的,他焦急的看着她,反复的说,水莲,我的妻只有你,水莲,水莲。 菡萏轻轻的抚着青的头,让他慢慢的静下来,青的青衫,还是她做的那件,她慢慢的对他笑着,青又一次对她伸出他的手,说“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当她慢慢向他伸出手时,突然耳边响起了阔别已久的梵唱,她知道,佛来接她了。菡萏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开始透明,而青的神情突然变的愕然,不,是惨然,他伸出手,想要来抱她,可他无法靠近。 菡萏最后跟他说了一句话“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莲”,那年,她二十四岁,青三十岁。 青莲又回到了忘忧河上,伴着清幽的梵唱,它熟悉的看着忘忧河的清澈,风的清扬,竹的修长,月的皎洁,轻轻的舒展着自己,佛轻掬着它四周的水,爱怜的说,我接你回来了,她看到佛手中的佛珠,少了一粒。 最初的恬适过了,青莲又开始习惯的注视着忘忧河,看着人间的是是非非,她看到了青,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我回来多久了?青憔悴了,对,柳树教我的这个词,憔悴。还是一袭青衫,站在村前的荷塘旁,注视着满塘的荷花。青莲突然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感受,她的花瓣,飘落了一瓣,浮在忘忧河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青一点点的衰老,那个记忆中的红衫女子却没有陪在他身旁。他一年四季,每天都到荷塘。青莲透过忘忧河,默默的看着他。 佛从不说什么,只是爱怜的看着它。青莲只听佛说过一次,说用一粒佛珠为她换了十年时间,可孽缘还是没能化解开。青一点点的老去,她觉得心都被胀的满满的,她突然想,如果我还是人的话,一定会流一种叫做眼泪的水。 那天,她记得很清楚,淡淡的,青色的,温柔的雾轻轻的笼罩了整个忘忧河,爱怜的抱着她,如同被青拥着一般,她记得很清楚,雾里,有青的声音,轻轻的唤着她,水莲,我的水莲。 那一刻,她微微的笑了起来,粲然的盛开着,吐露所有的芬芳,她知道了,她终于明白了。 佛曾经说过,修五百年同舟,修千年共枕。他们是在忘忧河上就结下了因缘,只是他们没有修够时间。爱怜它的佛,用一粒佛珠弥补了他们缺的时间。 青莲灿烂的绽放着,悠然在青雾中,她的爱在青雾中。 青雾散去之后,忘忧河如昔般的沉静清澈,河面上满是美丽的青莲的花瓣,芬芳了整个佛前,唯留下一支莲蓬,微微的轻颤着。 痴儿,痴儿,佛爱怜的叹息着,把手伸向莲蓬。 一滴如眼泪的莲子落入佛的掌中,玲珑剔透,光华烁然,凝成一粒佛珠 殷懿轻轻的讲述着,她凝视着陆羽轩的侧脸,眼中带着一缕安然。 前世,我为青莲,你为梵音,一眸擦肩,惊艳了五百年的时光。花绵绵而绽,音靡靡而绕,低眉含笑间,谁的深情绚烂了三生石上的一见倾心? 今生,你为高山,我为流水,长风为歌,幽弦清音,水流脉脉,岭秀倾情。你一袭洒脱,温柔了我的眉弯,心舟过处,谁的呼唤柔婉了谁的一帘幽梦? 从此,晓露痴缠,星月为凭,所有的心事旖旎,所有的呢喃软语,都,只为了你。 从此,我就在唐诗宋词里痴痴的等,等你的一个凝眸,将我的深情轻拥入梦;我就在水墨丹青里脉脉的候,候你的目光穿越红尘桑田,轻轻滑过我颤栗的灵魂。 我知道,你是我今生最美的相遇,纵隔了天涯海角的距离。一言相识,仿若倾心已久;但凡交谈,已默默相惜。 于苍茫尽处,我执一支素笔,夜夜筝歌,只等你,来渡我; 在菩提岸边,我盈一眸恬静,只等你,化天涯为咫尺,安然而返。 其实,好想化为一只美丽的蝶,在每个晨起,以一羽缠绵,附你肩;在每个黄昏,以一袭温婉,共你语。 其实,好想你挥毫,我研磨,你弹琴,我放歌,绘一幅情深意重,共一场琴瑟相和;好想灯下漫笔,我为你红袖添香,凭栏依窗,携手并肩看斜阳,不求地老天荒,只求一梦倾城。 若可,请许我一个回眸,携手溪畔,琴瑟相合,弦音轻奏共谱一曲蝶舞之恋。 君为沧海卿为蝶, 蝶舞长伴沧海竭, 千世轮回,百世转变, 沧海桑田,蝶舞依然。 第三十三章 沧海之蝶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远处的群山被镀上了一层金边,点点余晖透过林木间的空隙倒映于眼底,如火般嫣红。 舍身崖上,风势渐起,陆羽轩身着一件白色丝织儒衫,宽袍大袖,一顶紫金冠将乌黑的发丝束于头顶,他坐于殷懿身侧,抬首注视着远方的落日,默默无言的听着她在耳畔呢喃,察觉到她的目光凝望着他后,他并未回头,依然注视着远方红艳的落霞。 时光就在这两相无言中缓缓流逝,而崖顶的二人却并未理会,只是在心中慢慢的体会着这难得的一刻。 “咳咳。” 殷懿微微轻咳,她缓缓伸出柔白的右手,紧了紧身上的狐裘。 “天气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陆羽轩伸手将殷懿扶起,轻柔的帮她将狐裘裹好,关心地看着她。 “再多待一会儿吧,我没事。” 殷懿对着陆羽轩微微一笑,轻轻的摇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好,那我们就多待一会儿,老师要是怪我,你可要帮我说话啊?” 陆羽轩点头同意,对着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呵呵,从来都不肯吃亏的小贼!” 殷懿轻笑出声,也许是想到了什么,她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少许红晕。 “唉,你这么说可是冤枉我了,你不知道,为了今天能带你来看落日,我都不知求了老师多少遍!哼哼,老师对你太偏心了。” 陆羽轩摆出一个受到冤枉的表情。 “油嘴滑舌,讨打么?” 殷懿看着陆羽轩脸上露出滑稽的表情,嘴角微翘,眼若弯月。 “在谷中住的还习惯吗?” 残阳已没,弯月如钩。 “大家对我很好,我很开心。” 殷懿仰躺在藤椅上,望着远处的星空,星辉闪耀,如点点萤火,穿越亘古的迷离,现于瞳间。 “其实谷中还有几处有意思的地方,等你身体好了,我一一带你去。” 陆羽轩将她微颤的右手握于掌心,她的手掌娇小白皙,滑嫩如若无骨,软软柔柔,当他握住她的手时,她的身体微微一颤,陆羽轩默默运转内力,通过她微凉的掌心,将内力缓缓的传入她的身体中,她的手掌有些微凉,但掌心却出现一层汗水,这种异状正是因为她替他挡了一掌所至,心脉受创,伤及本源,阴阳逆乱,时热时寒。 “好,我会等你。” 殷懿强忍经脉中传出的剧痛,声音微颤,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谢谢。” 陆羽轩轻声说道,他轻轻地将殷懿的手掌裹入狐裘中,缓缓站直身体,抬头注视着星空,一颗大星行入天中,格外闪亮。 “天意弄人,虽然我暂时不能给你一个承诺,但你的心意我已体会到,希望你能早日恢复,当再相见时,你已如初见般快乐无忧,一切的烦心事,都交给我吧。”陆羽轩轻抚身畔佳人的侧脸,轻声低语,殷懿此时正双眸紧闭,陷入昏睡中,娇躯不时轻颤一下,俏美的脸颊上也时红时白,寒热交替,不知是否听到他在身旁的低语。 “七杀坐命,必有大变,能控杀念,方得善终。” 几月前,在去往鄱阳县的路上,一个白发老者曾对他说过此语。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 他黑眸如墨,发髻飞散,头顶星空,七杀星光闪耀,邪气凛然。 “毕元恺,我会用你的骨灰来偿还你所欠下的债,你将成为我的骨冢之路上的第一具先天境尸骨。” 一道漆黑的魔影浮现于他的识海中,仿佛魔啸沧海,即将掀起无边的巨浪。 舍身崖上,白衫飞舞间,他轻轻将殷懿横抱入怀中,转身,走下崖顶。 蝶舞沧海,力竭而陨,是因为蝶的渺小,沧海的辽阔,她才飞不过沧海吗? 不,蝶并非不能飞跃沧海,只是因为沧海的彼岸已经没有了期待! 我不想要你的承诺,也不想你因为我而改变,如初就好。 你依然是那棵彼岸花,是沧海另一畔的等待,这会是我能继续飞舞下去的执念。 希望有一天,我能飞到你的身畔,常伴你的左右,共谱一曲沧海蝶恋,我心便已安然。 月辉下,一滴清泪落下她的眼角,染湿了他的白衫。 一声声地诵读着佛的箴言,一遍遍的祈祷着他的平安,最终她的意识沉入无声的黑暗之中。 命运的车轮依然坚定的前行着,他也终于走上了他的命运之路。 世间动荡,格局已破,天煞与杀破狼两大绝命已应运而生,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谁会?一生漂泊,大起大落,一朝红颜老。 谁能?一朝声名起,拜将封侯,执起朱砂笔。 一纸信笺落了尘,将谁的往事沉封,字里行间的墨痕,倾诉着谁的爱恨? 我吹一曲千蝶纷,千丝百足绕清冷,蛊惑了苍茫众生,却引不了你的魂! 我在岁月里烙下虔诚,而谁又能回答我的问,唏嘘往事如同烈酒一般,能将思念二字尽数斟满。 我伫立坟前轻叹,却无法将你从回忆中唤醒,独独留下了我一个人,守着一份承诺一份痴等。 也许,月尽白发生,只留一曲《白骨哀》在风中。 转身,一缕冷香远,逝雪深,笑意浅。来世你渡我,可愿? 回眸,一世情丝绕,云缠绵,水缱绻。今生共相伴,可否? 一处繁华一页笺 一笔前缘一缕烟 碧痕啼碎沉香梦 白发遗恨上阳篇 解语红拂筝筝叹 惊霜宝剑飒飒寒 须眉自古丹青眷 弃珠飘零沧海间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四章 夜谈 月明星稀,晚风瑟瑟。 邪宗山谷内灯火点点,文堂小村中的一处安静院落,一株老槐生于堂前,虽树心已枯蠹,只存枯皮,却老干虬枝,枝叶蔚茂,也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春夏秋冬,随了多少雨雪风霜。 老槐北面有一间木质小屋,小屋外表并未多做修饰,只是将原本的木质纹理有序的排列在一起,为小屋平添了几分雅致之意,此时正有点点灯火的光亮从木窗中透入小院,令小院更显的静逸非常。 木屋南面有两扇木门,门两侧各有一道楹联: 上联:观沧海,赏赤霞,烹香茗,品南华,世间万物恍若过眼云烟。 下联:穿朱紫,登高阁,一朝老,葬千塔,富贵荣华犹如南柯一梦。 门楣之上置着一块木匾,上书“忘忧阁”三字,字体轻灵飘逸。 木屋内布置简单,靠墙处打制了一排书架,兽皮、竹简、木牍、古籍等摆满其上,一张红木条案被放置于东窗之下,条案上原本摆放的文房四宝,此时被放置在条案一侧,两个老者正端坐于红木椅上,手执黑白,凝神对弈。 “啪” 祁天成思考良久之后,将右手中的那枚白子落于棋盘之上。 “哎,本想乘人之危,一雪前耻,却未料到急功近利,功败垂成。” 药老微微一叹后,弃子认输。 “各有所长而已。” 祁天成微微一笑后,抬手将棋子收于棋盒中,随口说道。 “决定了?” 药老也伸手将棋子收起,抬头注视着坐于对面的祁天成。 “嗯,有些事既然已经注定,那就顺其自然吧,我不想让老师再次失望。” 祁天成点头说道。 “也好,虽然世事无常恍若南柯一梦,但为了我们关心的人,还是应该做些什么才好。” 药老轻轻点头,赞同祁天成的决定。 “庞宇情况如何?” 祁天成并未对药老之言多做置评,而是转换了话题。 “妄动内力,伤上加伤,能否恢复到之前的功力,要看他的造化了!” 药老轻轻一叹,摇头说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 祁天成听到药老的回答后,也眉头微皱。 “除非以天材地宝重炼经脉,普通药物只是杯水车薪,用处不大,我给他开了几幅固本培元的方子,希望能助他一臂之力,激发出他体内的潜能以脱胎换骨,所以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 药老摇摇头,示意自己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小懿怎么样?” 祁天成起身将棋盘与棋盒放置在书架上,略带惋惜的轻叹一声。 “也不太好,小懿原本就因为受到‘飞花散’的毒性侵蚀,导致她的体质偏弱,在金陵时又中了‘美人泪’,身体更是接近油尽灯枯,来此之后两种组毒产生了异变,令她的身体状况更是雪上加霜,我虽然给她服用了‘飞花散’的解药,但她的情况也只是稍有好转而已,‘飞花散’的残毒已清除,但她体内的变异组毒依然很麻烦。” “前几****想到一种方法也许能将她体内的组毒清除,但这个方子中有几味药材的药性太烈,这让我不敢轻易施为,我怕到时毒没解,她反倒因为解药太烈而香消玉殒,所以前几****借着收徒的名义从药宗的密库中取出一支药龄在五百年以上的人参为她固本培元,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这株老参反倒先救了她一命,要不是这株老参,她当日便已丧命于毕元恺那一掌之下了,哎,也许这就是定数使然吧。” 药老手抚长须微微一叹,药宗逃离六诏之地时,收藏的大部分珍品老药都被毒宗掠夺一空,他们这一脉在逃亡之时只是带出了很少一部分珍藏,经过多年的消耗,药宗一脉所余珍品药材已是屈指可数,千年药龄的老药更是消耗殆尽,即便是这株五百年药龄的老参,对于现在的药宗一脉而言也是珍贵非常,药老即便是药宗一脉的掌舵之人,也是通过收徒的这个机会才得以将这株珍贵的老药赐给殷懿,让她用来调养身体,却不想毒还没解,反倒让毕元恺的一掌将老药的精华消耗殆尽,也是因为这株老药的回生之力,才得以保住殷懿的性命,所以药老说到此事之时,语气中略带稍许感慨,祸福二字,世人还真是难断。 “因果定数,天意难测,种如是因,收如是果,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祁天成点头说道。 “也好,羽轩的路,就让他自己去选择吧,我们站在他的身后注视着就好,闲来无事也可以帮他清理几个‘老不羞’,就当活动筋骨了。” 陆羽轩年幼之时是被药老带回宗门,但药老因“飞花散”之毒的困扰没有太多精力照顾与他,此后在机缘巧合之下,陆羽轩被祁天成收入门墙,而药老与他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所以二人的关系也比师徒的关系更加亲近,药老对陆羽轩可是说是如子侄般看待,所以对陆羽轩的事,药老非常的关心。 “他此番离宗你是如何安排的?” 药老深思片刻后又开口问道。 “飞羽宗的实力虽然有限,但仍然不是羽轩现在所能轻易触碰的势力,加上燕泽传回魔门的消息并不详细,所以我让禄仓在暗中跟着他们,以防不测。” “有禄仓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药老抚须说道。 “希望如此吧。”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