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室友》 1云楼 昏黄的街灯照在斑驳的墙壁上,影子在街角被拉长,巷口的少年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快步走进了阴暗的巷子。今天下课的时候被班长截住,勒令他必须参加这个周末的班级活动,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等他离开学校时,天已经暗了下来。他在巷道里穿行,抄着近路往云楼赶,想要尽早回去。 可这巷子还没走到头,就听见粗重的呼吸,伴随着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知道自己大概又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他没有回头看,心里估算着现在所处的位置与云楼的距离,一咬牙,冲着巷口一路狂奔。身后如影随形的东西似乎被他吓了一跳,稍稍顿了几秒才朝他追了过去。 但是这几秒,已经足够他甩开那东西了。他从小就容易招惹这些东西,被它们追了这十几年,别的不说,这逃跑的本领可是实打实的。 巷道与云楼距离并不算远,手脚纤长的少年不一会儿就冲进云楼。后面尾随的东西大概不知道云楼的厉害,又或者少年对他来说实在是顿难以割舍的美食,它并没有放弃,而是紧跟着追了进去。 在进入云楼的那一瞬间,它被一只纤细且近乎苍白的手扼住颈部,另一只手穿胸而过,自内部将它撕扯成了两半,随手扔在地上,很快,地上的残躯便被几个黑影分食干净…… 少年听到动静转过身去时,只看见女人黑色的裙摆摇曳而过,瞳孔中映出裙摆处大片的美人蕉绿色的残像。他停下脚步大口喘气,冲着女人远去的背影说道:“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云姨。” 女人摆了摆她苍白的手,又指了指云楼。少年应了声,抬步往云楼里走去。 云楼的第一层是个巨大的展厅,除了通向上层的楼道之外,就只有无数的陈列柜,杂乱地摆放在大厅里,陈列柜上安置着大大小小的玩偶,目光统一而又阴沉地盯着云楼唯一的入口处。 无论走了多少次,每当路过这里,他还是会觉得心里发怵。因为知道,只要她们愿意,那些盯着他安静微笑的玩偶们随时可以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楼梯口的红木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色洋装的漂亮木偶,她移动她精致逼真的木质脑袋,对着少年的方向,张开了嘴:“小迟……饿,饿……” 他没搭理她,略过她径直往楼上走。在云楼住了那么多年,他只听这木偶说过两句话,一句是饿,另一句便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他的名字。 他叫林迟。 最初是因为他母亲十月怀胎,明明已经过了预产期好几天,他却仍然赖在母亲的肚子里不肯出来。所以父亲便给他起了这个名,意为迟来的宝。 后来却大概真的恨不得他被凌迟了吧?有时他也会想,如果当初没有被神志不清的淮音捡回家,他会不会真的饿死街头? 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他跟淮音的家。 掏出钥匙打开门,原本睡在沙发上的男人听见动静,揉着他那张妖艳的脸坐了起来,用刚睡醒的嘶哑嗓音冲他打招呼:“回来了啊,饭弄好了。快去吃。” 林迟点点头,去厨房盛了碗饭,捧着坐到了淮音身边。男人揉了揉少年的头,笑着问:“今天怎么那么粘我?” “六年了……”林迟吃饭的时候看着知音说。 “哎?” “我是说,你捡到我,已经六年了。” “算起来,确实快到6年了。”男人笑弯了眉眼:“小迟需要过纪念日么?” “不,不用。” “说起来,捡你回来那么多年,都没听你叫过一声爸爸。真遗憾呐。”男人埋怨着,起身进了房间。他本是厉鬼,即使被云楼的阴气滋养着,得以白天现身。但是活动的黄金时期,还是在夜晚。 所以一般他会在睡前给林迟做好早餐,起床的时候给林迟准备晚饭。而中午,就任凭这便宜儿子在学校里打发。能跟林迟相处的,就只有他下午放学回家到睡觉前的这段时间。但今天他得出门去给云静弄些小鬼回来,当作云楼的房租。 淮音准备出门时,林迟有些紧张。淮音每一年总有那么一个月的时间,会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他会用厚厚的妆盖住他那张妖艳的脸,穿着红色的长裙,徘徊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捡回些莫名其妙的生物。比如上个月刚刚死去的那只黑猫去年死掉的那只黄狗,又或者,林迟。 云楼的阴气太重,其实并不适合普通的生物生存。所以淮音捡回来的任何生物,都会很快死去。而林迟作为唯一的特例,得到了他“父亲”十足的关爱。 直到跟淮音相处了三年以后,林迟才慢慢发现淮音失常的时间,几乎都稳定在每年的十月份。也就是当初,淮音捡他回家的那段时间。最初他并不明白这个规律到底是为什么,直到有一次云姨说漏了嘴,他才知道那是淮音的死亡日期。 其实每年的那段时间,林迟都记得非常清楚,甚至现在都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六年前的那个晚上,淮音把他捡回家时的情景----。 秋末的晚上带着瑟瑟寒意,那是他被赶出家门的第六天,饥寒交迫,还被一只出车祸死亡小鬼一路堵截,堵在了胡同的最深处。 那一刻,他是不甘的,却也想过放弃。 被鬼吃掉也无所谓吧?总好过现在这样无家可归。 他闭上眼睛,却没有迎来预想中的疼痛。惊讶了几秒后,他猛地张开眼,之前狞笑的小鬼如破布娃娃一样被扔在不远的地方。面前的人穿了一袭红色长裙,裹住曼妙的身姿,轮廓优美的脸庞画着浓重的丧妆,正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林迟突然扑过去,拽住了那人红色的袖口。那一刻,他拒绝去思考眼前的人究竟是人是鬼。他只知道“她”救了他,没有伤害他。 后来,淮音一手拎着林迟,另一只手拖着不知死活的小鬼,就那么回到了当时的居所。很久之后林迟曾经自我检讨过,觉得淮音顺手捡东西这习惯,大抵是从他开始的。 那时神志不清的淮音并没有伤害林迟,只是将他带回了破房子里一丢,就继续他的无意识晃荡之旅了。不过好在将林迟捡回去时,距离他自己清醒已经没几天了。所以清醒之后的他才能及时救回了被丢在破房子里又饿又冷高烧得差点死去的林迟。 再后来,清醒后的厉鬼也曾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赶走那个孩子,可不知是因为那个孩子看着的眼神太过执着,还是因为作为一个“鬼”孤单了太久,那个孩子终归是被留了下来。他甚至为了养育那个孩子而搬进了云楼。每月给云楼的主人云静,狩猎几只小鬼,当作租用住所的租金。 这一租,便是6年。当年刚上初中的小孩如今已经踏入了大学的校门。不习惯离开淮音的林迟选择了距离云楼最近的大学,三站路,抄小路穿过两条街,便能从云楼到达学校。 如今又是一年的10月,林迟同往常一样紧张他“父亲”会不会在这个已经不知道晃荡了多少年的城市出现危险,遇见个脑子里装了浆糊只晓得捉鬼的道士和尚,让淮音吃了亏。 知晓他想法的男人,揉了揉他的头发,露出了安抚的笑容。在他神志清醒的时候,林迟一般是不会担心他的,淮音偶尔也会离开云楼去趟富人家里,吃掉家中作祟的厉鬼,顺便赚取大笔佣金来供林迟从小到大学费以及生活的开销。 2.云姨 淮音进门时,云静正在望着窗外出神。 直到淮音将几个鬼魂丢到她面前,她才回过神来,偏着头看着那个漂亮的男人。 “房租。”淮音好心地提醒他的房东几个鬼魂的用途。然后干脆利落地关上门离开。 云静看着地板上还在不断挣扎着的魂魄,勾起了嘴角。她可不是真的为了几个魂魄去收容那一人一鬼,最初大概是太寂寞,那个带着个人类孩子的厉鬼在她看来,又太有趣,才会拿魂魄当借口,收留他们待在云楼之中。 没想到,那男人当真每月给她送来魂魄,六年以来从未间断过。 她起身,提起那几个魂魄,从二楼走道扔到展厅。然后站在走道上,脸上带着恬静的微笑,看着那些安静的人偶们在一瞬间移动起来,撕扯起那几个可怜的魂魄,不一会儿,便将它们蚕食干净。 红木椅子上的红裙木偶抬起她的木脑袋,看着倚靠在二楼栏杆上的云静,张开了嘴巴:“饿……饿……” “多可怜,你看。你已经弱到连人形都没法保持了。”她看着木偶微笑,想了想,又说:“或许,我该让你吃点东西。这样大概就能多个人陪我说话了。让我想想上次你跟我话,是什么时候了□□,你看这人死得久了,连记忆都衰退了。” 死后的日子果然是太过无聊,云静望着木偶□□,又出了神。 思绪飞回了六十多年前。那时她还没有遭遇那场意外的火灾,仍是二八年华,长相漂亮,工作认真,是红星厂里的好手。□□,也是这样美好的年岁。那时的她们,从不曾预料到会有那样一场毁灭性的灾难降临到她们的头上。 即使是火灾发生的那天晚上,往厂里赶去的她们,仍在路上谈论着隔壁厂帅气的小伙,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火着起来的那时候,□□拽着她往外跑,时至今日,她仍然清晰地记得被燃烧的材料堵住的大门,红得炫目的火光以及那灼伤肌肤的热度,哭泣声呼喊声,在这一刻恍若梦境。 再后来,她想起工友脸上遍布着的可怕伤痕,想起她们眼中的绝望,想起那时厂长曾发表的讲话,说一定会好好安置她们,想起母亲的哭泣与父亲沉默的烟斗……还想起来,那个一直在她下工时等在厂外的男人,后来再也没见过。 是了,她想起了她夭折的爱情。谁会去爱一名面目狰狞的女人?她永远不会忘记纱布刚从脸上摘去的那一刻,那张出现在镜子里的、足以让她恐惧的丑陋面容。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绝望和哀伤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她的理智,她砸掉了家里所有的镜子,疯狂地哭泣、尖叫……但她很快认命,绝望与麻木腐蚀了她的心。 厂长亲自来了她的家,问她愿不愿意被安排到专门的安置点去。她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情况,只是依稀记得母亲哭得很凶,父亲沉默着抱着那个老旧的烟筒。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而她现在的状况,只能增加家里的负担。于是她点点头,用那张被烧坏了半边的脸冲着厂长笑。 旧宿舍很快被腾了出来,她们也很快被安置进去,三十几个女人,一扇紧闭的铁门。每天有人给她们送来饭菜,也会拿来些轻巧的活,让她们做。只是进楼了之后,她们便没再出去过。 有的人是因为火灾伤了腿脚,走不出去。而有的人,却是因为不愿意。毕竟谁也不想,成为他人的谈资。 那时,云楼还不叫云楼,她也还不叫云静。 在云楼还是一栋没有名称的老旧宿舍楼时,云静还叫陈静,十里八村的一朵花,拥有人人夸奖的外貌与性子。谁曾想,一场大火,一朵花儿在年华最好的时候破败凋零,沦为大家可怜的对象。 云楼,是后来妹妹来看望自己时说起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楼外的人那样形容她们。她们甚至不理解这句诗真正的含义。而那时的她,竟也那样地迷恋着这句断章取义的诗词。 云楼里面是没有镜子的,那些女人看见自己面容的癫狂,是她无法形容的。她大概永远都忘不了□□在在镜子里看见自己容貌的那一刻,长长的指甲扣进肉里,那张被火灼伤的脸庞被她生生用指甲划出了道道血痕。 她说这不是我的脸,不是我的。眼泪伴着血水自脸上流下,她的尖叫声,刺得耳膜生疼。云静捂着耳朵从她身边走过,麻木地越过地上血痕累累的女人,拎起椅子砸碎了墙上的镜子。她低下头,看着自己丑陋的面容映在碎片落在地上,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她冷漠地看着她们绝望,看着绝望弥漫了整座云楼。不知不觉,就过去了20年。时间在那些被腐蚀过的面容上留不下什么痕迹,那些疯了的云楼女人,自然也不会在意时间。20年后之所以能被记住,大抵还是因为第二场大火,燃烧生命,终结悲剧的绚烂。 云静对那场大火的印象,停留在那绚丽的色彩上。她记得那橙红的火光,生命的最后的颜色有多绚烂,急于逃命的人是不会去注意的。云静没有选择逃,她静静地待在她的屋子里,听着那些女人如同之前的20年一般,哭泣、尖叫。生命太无趣,所以这个冷漠的女人最终选择跟这栋楼一起走向毁灭。 再次醒来时,她还在原地,云楼却不是之前的云楼了。有很多人陆陆续续搬进了云楼,他们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幸福得碍眼。 但是那时的她还奈何不了他们,只能看着他们占据了她的地方,带着那碍眼的幸福。 虽然云楼毁了,但二十多年聚集的绝望情绪仍然徘徊在那里,而这堆怨气对她来说是难得的补品,她努力的吞噬,吞噬……无止境的吞噬之后,她终于有了力量,将那个占据了她房间的人,按进了火盆里。 后来,她看见了□□她们,那些女人也没有离开云楼,徘徊在云楼的附近,吞噬着那些负面的情绪。再后来,负面情绪不够了,她们便开始抢夺起食物,甚至是彼此的魂魄。 那时的云楼更像个炼狱场,厉鬼们彼此吞噬着,她不记得她是怎么度过那段时光的,她只记得自己在不停地吃、吃、吃…… 终于,当她感觉饱了的时候,整个云楼,只剩下了她一只厉鬼。其余的,大都被夺去了力量,变成了残魂。 唔,还有□□,那时她的魂魄虽然破碎得厉害,并没有完全变成普通的亡魂,还有着厉鬼力量的她追随着本能,无时无刻都想要吞噬着、饥饿着…… 后来? 后来来了一个很厉害的老和尚,赶走了那些碍眼的人。还往楼里放了很多很多的人偶供她们栖身。她挑选了一个等身的木偶,栖身在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能力的加强,她进入木偶之后,木偶竟然像真人一般有了柔软的肌肤…… 她觉得满意,用了漫长的时光将楼里的残魂一个个塞进木偶里,跟自己做伴。只是那些亡魂进了木偶的情况跟她不大一样,她们只能在午夜阴气最重时活动,而□□,勉强能动能说,但她耐心教了几年,也只会重重复复地念叨着饿。 哦,再后来,那只鬼带着那孩子过来之后,□□似乎还学会了一句“小迟”。是什么时候教会她的?云静一边回忆着,一边盘算之后弄些小鬼来喂□□,大概还能再让她学会几句话吧? 3.陶罐 林迟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赖在床上回想了下今天的课表,确定早上有课之后,他从床上蹦跶起来,去厨房扫荡了淮音睡前准备的早餐,拎着包出了门。 走到展厅时,红袖一如既往地偏着头,看着单薄的少年,口里是万年不变的呢喃:“饿……小迟……饿……” 林迟刚刚起床心情不错,听见红袖喊饿,便把出门前顺手拿的苹果递了过去,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吃。 “能吃吗?拿着。”林迟蹲下来,把东西放进木偶的手心,握着她的木手指,合拢抓住了苹果。红袖看着手里的苹果,又张了嘴:“饿……” “不是饿哟……是谢谢。来跟我说:谢……谢!”饶有兴致地教了红袖几句,看着时间不早了,便不在这里继续耽搁:“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上课了。拜拜~”林迟拍了拍衣角,站起来跑远了。红袖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然后低着头看着手里还泛着青色的苹果。回忆着刚刚林迟的嘴型,慢慢地开了口:“谢……谢?” 林迟是今年s大历史系的大一新生,大一的课程不算多,时间比较充足。于是大家开始积极参加各种各样的社团活动来打发时间。林迟本来也应该是其中一员,虽然小时候被抛弃这件事给他留下了阴影,但是这些年来在淮音的悉心照顾还是让他顺利地成长为一名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优秀青年。 可惜因为s大第一学期的开学日期,已经接近淮音每年周期性发作的时间,因此林迟并不太热衷于参加这些学校组织的集体活动。他总是想多点时间待着淮音身边,即使那只厉鬼在他醒着的时候总是在睡觉。 “林迟!等一下!”才一下课,一个略微眼熟的男生便扑到林迟面前拦住了准备离开的他,双手合十神情真切地说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们准备向学校递交成立历史文物研究社的申请!可是我们申请的人数不够,没有达到学校要求成立社团的标准。” 嗯?所以呢?林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这个平时并没有太多交集的同学的用意。 没有在林迟身上得到预期反应的男生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这个忙很简单啦,就是你能不能来帮我顶替个名额?拜托拜托,挂个名就好了!” 来人是林迟的高中同学陈枫,虽然在高中时期同班的两人当时并没有什么交集,不过既然进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班,在陈枫看来这是他跟林迟很有缘的证据。所以在这一次申请社团人员却不够时,他第一个想到了林迟。 “可是,我时间并不多。”林迟有些犹豫。 “没关系,不会要求你做什么的!只是挂个名在社团而已,因为人员不够的话我们就不能申请成立了。拜托啦帮帮忙!”陈枫双手合十,一脸请求。 林迟考虑了一下:“嗯,如果只是挂个名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对了那什么社……” “历史文物研究社!” “呃,好吧,为什么会想起要成立这个……研究社?” “你难道不觉得那些承载着时光的文物很美么!先不说它们的做工,每件文物都有它独一无二的故事……”一说到陈枫所喜欢的文物,他立马一脸心驰神往,滔滔不绝地开始给林迟讲文物的吸引力,林迟嘴角抽了一下,出声打断了他:“打住!如果只是挂名的话,我答应你了。” “嘿嘿。啊!对了!给你介绍下我女朋友,也是咱们社的……亦柯!过来!”陈枫直起身来四处张望,然后冲着走廊里一个漂亮的女生招了招手。女生很快走了过来,陈枫揽着她的肩向林迟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曹亦柯。亦柯,这是我高中同学,林迟。他刚刚已经答应加入我们了。” 女生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你好,我是曹亦柯。” “我是林迟。” “谢谢你慷慨牺牲你的宝贵时间为我社添砖加瓦。”曹亦柯俏皮地打趣着,林迟配合着笑了笑,在关于历研社的各种问题达成共识之后,三人又随意地聊了几句。林迟担心家里的淮音,所以很快找了借口离开。 淮音的反常期将至,林迟总是特别不放心,努力挤出时间来守在他身边。对此,淮音不置可否,包容着林迟略微有些小强势的担忧。 曹亦柯在林迟走后,拿出了申请书继续填写。现在人数总算够了,申请应该是可以通过了。上次托人在黑市买的几样古玩,应该能够维持这段时间社里的研究。 她跟陈枫家境都不错,也真心喜欢那些古玩。结识的不少古玩界的朋友也为他们淘到了不少好东西。她想起了前几天朋友给她带过来的陶罐。据说是明代的,上面画着繁琐而漂亮的花纹,顶部被纸封住,还来不及打开,真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因为申请的社团还没有批复,所以也没有专门的地方让他们安置古玩,陶罐暂时被她放在宿舍的桌上,曹亦柯提醒自己等等记得要给舍友打个电话,让她们小心那个陶罐。 曹亦柯表格填得差不多,陈枫看了看表,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便带着曹亦柯出学校改善伙食去了。情侣腻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人在路上一路畅想这社团的美好未来。曹亦柯想了想,陶罐被自己小心地放在桌下,应该不会有人碰到。于是不愿打破现在气氛的她,也就没有打那个原本预定好的电话。 然而就在此时,在曹亦柯的宿舍。几个女生望着彼此,恐惧得说不出话来。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推进一个小时----宿舍里的几个女生除了曹亦柯的男友陈枫是本校的之外,其余要么单身要么男友在校外,所以几乎都是一起行动的。这天,她们去食堂打了饭端回了宿舍,冯瑶前段时间从家里带来些风味咸菜,所以这几天宿舍里的几个姑娘都是打了饭菜回宿舍拌着咸菜吃。 但是在回来的路上,因为几个女生之间嬉笑打闹,冯瑶的菜汤不慎洒到了衣服上,于是一进门她就忙着去把那件外套给洗了,嘱咐宿舍里的另外几个室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冯瑶的那罐子咸菜是放在桌子底下,需要人弯下腰去桌子底下捞,不巧的是,曹亦柯的那个古玩罐子也正好放在那里。 所以去拿咸菜罐子的叶白会将曹亦柯的罐子抱出来,其实,只是个美丽的意外。 曹亦柯不在,冯瑶没看。压根没注意罐子跟平时不一样的叶白毫不犹豫地掀开了罐子的封口,准备一饱口福。却在看清罐子里的东西时,被惊呆了。 “这是什么!”叶白看着罐子里那只干枯的人的手掌,惊叫出声。 几个女生听到动静也都凑过来,看清罐子里的东西之后,她们下意识地看着对方,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无措与恐惧。 曹亦柯跟陈枫在校外吃了晚餐,热恋中的两人为了多腻歪一会儿,又绕路去看了场电影。本来算着能在关门前赶回宿舍,结果低估了k市夜晚的交通拥堵情况,回程路上遇上了大堵车,原本只要一个小时的车程生生翻了一番,等他们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 曹亦柯告别将她送回宿舍门口的陈枫,然后敲开了宿舍大门。在宿管阿姨略带不满的目光中进了宿舍楼。回到寝室时,同室的几个姑娘都已经睡下了。她一眼就看到不知道何时摆在自己书桌上的古董陶罐,虽然太晚了她也没有了去打开的兴致,但还是疑惑地问了一句:“你们谁动了我的陶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