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花一朵殿前欢》 第一章:千金沦为府中婢 宁璞玉憧憬了无数次,他和冷决的洞房花烛夜。 在绣着并蒂莲花成双好的香罗里,他温柔的掀起她的红盖头…… 然而现实的情景有些不一样。 他一进来,就撩开了柔软的帷帐,满身酒气的将她卷进了松软的鸳鸯铺上。 他的手指,利落的剥开了她的衣裳。 “别这样……”宁璞玉纳闷,不是该先喝了那交杯的美酒么。 男子低沉的声音近在耳畔:“难道你不想么?” 宁璞玉红了脸,挨着他的肌肤难耐的发烫。 薄薄的唇啃噬着怀中的柔软,怀里的女子像是一块冰冷的玉。 可越是冷,他越是想捂热。 “你可知这一天我等了多久……”璞玉迷离微醺的样子很是妩媚,她渴望被他这样的柔宠。 男子邪魅而笑:“我却不知道堂堂宁家嫡亲金,闺房里竟然这么心急!” 他恣意的给了她温柔一击。 宁璞玉咬着唇瓣,温热的泪滴顺着眼尾滚下来:“冷决,轻一点……” 身上忽然一轻,压着她的人迅速的抽离。 寒意瞬间吞噬了温香玉软的身子。 璞玉还没回过神是怎么回事,哗啦一声,一盆冰凉的冷水从天而降。 紧跟着便是铜盆摔落在地上哐啷啷的响动。 “宁璞玉,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谁?” 这声音无比的威严,且充满了愤怒。 吓得璞玉瑟瑟不止:“冷决,你怎么了……你不是冷决!” “我当然不是!”冷衍横眉怒目。 生硬的扔下这句话,他披了衣裳,扬长而去。 门外预备接喜帕的婆子见状吓得直哆嗦,都未曾看清楚殿下爷的脸色,就听见四个冰冷的字。“送去柴房。” “是,殿下。”婆子赶紧扯了粗布,急匆匆的走进去将床上的人一裹。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宁璞玉拼命的挣扎。 “闭嘴,安分点好!”那婆子力气极大:“这儿可没你的容身之处,柴房里待着去就是!” 冬夜的柴房,自然不是好去处。 宁璞玉才被推进来,柴房的门就被迅速关上。 “冷衍,你凭什么关着我,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 刺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灌进这破破烂烂的柴房。 直到这一刻,她仍然恍如梦中。 她分明穿戴着凤冠霞帔,上了大红的八抬花轿。 可是为什么竟来了二皇子府为妾? 她要嫁的人,分明是三殿下冷决! “你们两个听着,把门锁好!” 门外,那婆子嗓音尖锐:“她要作死由着她就是了,咱们可不必陪着她一块上路!” 潋滟居。 冷衍怒气未消,冷着脸坐着。 荣燕雯从侍婢扶苏手里接过热茶,殷勤的送了上去。“爷,才沏好的玉露茶,您喝了消消气。” 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冷衍依旧默不作声。 荣燕雯的聪明就在于,不该多问的话,她必然不提一字。 冷衍拧着眉道:“外头什么动静?” “爷。”隔着门,小厮不适宜的禀告:“柴房忽然起火了。” 眼底流露出些许的嫌恶,他蹙眉起身:“好手腕!” 宁家的人敢在二殿下府放火,这样的好手腕会是冷决教的? “爷,这么晚了您还要亲自过去?”荣燕雯急急的追上他的脚步。 “不必跟着!”冷衍敛眸,自行离去。 柴房的火势,到底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爷!”救火的小厮们不想惊动了殿下爷,紧着都凑了过来。 “她人呢?”冷衍并没看见宁璞玉的身影,不由得恼火。 “还……还在里面。”跪在前头的婆子颤巍巍的说。“方才关进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没想着能放火!” “废话!”冷衍眸中冷光一闪,从临近的小厮手里夺过一桶水,往胸前一倒,扔下桶便冲了进去。 一想到她为了摆脱他连命都不要,冷衍便觉得心里不舒坦。 在这府邸,只有他可以蔑视可以冷漠,她却不能! 这霸气的念头驱使着他奋不顾身的冲进了火海,说什么都得把这不情不愿的人拖出来! “爷……”只看见这个背影,就把急急跟来的荣燕雯吓得魂儿都飞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帮忙。” “宁璞玉?”冷衍身子伏的很低,浓烟滚滚,他唯有仔细的搜索着每一处角落。 忽然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脚踝。 冷衍转过身子,伏低头去看,竟然是一只从柴垛底下伸出来的手。 “赶紧过来!”冷衍沉声吼道:“搬开这垛柴。” 跟进来帮忙的小厮得令,七手八脚的将柴垛搬开。 只见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死命拽着脚踝的宁璞玉,一动不动趴在下头。 冷衍只觉得可笑。“火都放了,还怕死么?” 宁璞玉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光,只有乖乖的顺从。 于是被他大手一擎抓了起来。 冷衍忍着心底的嫌恶把她裹进怀中,敏捷迅速的冲了出去。 “爷,您没事吧?”荣燕雯的声音又轻又细。 然而当她看见璞玉被他卷在怀里的一瞬间,心头像是被火燎了一样的难受。 “无妨!”冷衍虚着眼,手一抬将心中的不满都朝着怀里的人使出来了。 于是提溜着宁璞玉的手一松,便将人摔在地上。 “你倒是说说。”冷衍似笑非笑的样子有些邪魅:“这样好的手腕是谁教你的?” 这一摔,宁璞玉疼的龇牙咧嘴。这一晚,可真是要把她折腾死了。 “火不是我放的!我若想死,大大方方的站在火里只管烧就是,不等二殿下来救,我就已化成火炭了。” 她微微扬起头,对上冷衍蹿腾着火苗的质疑目光。 “再说,那是柴房啊。柴房里堆放着厨房所需的干柴跟火炭,入夜连蜡烛都不能点的,又怎么会随处预备着火折子,让我拿来放火用?” 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 冷衍沉默以待,静静听着她说。 一时半刻,倒也没再说指责的话。 伸手拉了拉粗布衣领,遮住了肩。 宁璞玉皱着眉头继续说道:“纳妾之夜,二殿下岂会给自己添堵。这场火若真将我烧死,还不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平白便宜了那些看戏的!” 她很聪明,话也说到点子上了。 冷衍的脸色又缓和了一些:“终究是因为你才闹成这局面!” 宁璞玉委屈的垂下头去:“二殿下这么说,不是要冤死我么!我怎知好好的柴房,为何偏在我被关进去之后就起了火!” 这个时候的宁璞玉,已经彻底的清醒过来。不管是谁陷害了她,眼下这个局面,她只能自救。要在二皇子府里留住性命,面前这位二殿下,就一定不能得罪。 “冤也是你自找的!”冷衍瞥了一眼,见她双颊还未褪尽的红意,锁紧了眉头。 “是。”宁璞玉极用力的点头:“殿下说的是,冤归冤,璞玉也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既然事情因我而起,还请殿下恩准我查明此事。” 冷衍眸光一凛,她倒是挺有趣:“查清便罢,查不清……后果自负。” “多谢二殿下。”宁璞玉总算是找到了个活命的理由,心头轻松了不少。 荣燕雯这才适时的关心道:“爷,瞧您这一身的水,妾身还是赶紧伺候您换身干净的衣裳吧!” 冷衍微微颔首。 于是她殷勤又道:”只是这柴房烧了,这宁家千金……“ “宁家千金”四个字才说出口,宁璞玉就明显的感觉到二殿下的脸色瞬间一沉。 显然,他的气还没有消呢,自然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 “奴婢卑贱之躯,只求温饱。”宁璞玉低眉顺目的垂下头去。 心想这个时候,再不能随便得罪这位爷了。 冷衍没有做声,只是瞥了一眼荣燕雯。 “妾身的下院还有间空房,正好能住。”荣燕雯总觉得,这样不同寻常的女子,还是搁在眼皮子底下会比较好! 来日,谁又能猜到她会有怎么样的心思呢? 第二章:施舍恩惠不领情 这一晚,宁璞玉睡得一点也不好。 前头是抓心挠肝的惦记冷决,后头又是对自己处境担忧。 而最要命的就是冷,被子里蜷缩了整晚,脚还是冰冰凉凉的难受。 “姑娘,您醒了么?”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丫头捧着淡绿色的裙褂推门进来。 宁璞玉揉了揉眼睛,索性坐起来:“醒了。” 小丫头笑眯眯的将衣服送到床边:“扶苏姐姐说姑娘穿这衣裳一准好看,就让我伺候姑娘换上,等下还要去倚俪阁给皇子妃请安。” 看她清清爽爽的笑着,宁璞玉不觉舒唇:“你叫什么?” “奴婢芽枝,是荣侧妃指过来伺候姑娘的。”芽枝乖巧的答话。 “芽枝。”宁璞玉很喜欢这个名字,也深感这府邸处处都是小心思。 否则,那荣侧妃也不必对她这么好。 正换着衣裳,门外又有了动静。 “你们都先下去!”女子的声音清丽柔婉,却带着一股焦虑。 不用猜,宁璞玉也知道是谁大驾光临。 门就在这时候,被“吱呀”的推开。 “奴婢恭迎皇子妃娘娘。”芽枝连忙跪了下去。 宁璞珍沉住气,慢慢走进来。“嫡千金就是嫡千金。头一晚入府,就搅得阖府上下不得安宁。这消息送回宁府,爹也得高看你一眼。” “姐姐说笑了。”宁璞玉敛眸看着她,不动声色道:“宁府如今的嫡千金,是姐姐你。” 宁璞珍寡淡而笑:“那也是托你的福。只盼着你既来之则安之,别断了自己的福气。” 她那股子得意,让宁璞玉一下就明白过来:“看来,你们是早有预谋……” “你我同为宁家的女儿。有时候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宁璞珍不会让她瞧出自己心里的委屈,傲着性子道:“柴房因何起火,我自会查明。” “不敢劳动姐姐大驾。”宁璞玉才不稀罕她这样小恩小惠的施舍。“事情既然因我而起,我自会查明。” 看着她那双楚楚动人,又透着机敏的眼睛,宁璞珍只觉得自己来的多余。“随便你。” “皇子妃安好。”荣燕雯出现的特别适时。“妾身正预备带宁姑娘去倚俪阁请安,不想皇子妃您倒是先来了。” 宁璞珍微微收敛了目光,徐徐道:“荣侧妃安排的一向妥帖,也叫我省心不少。” 言外之意,就是怪她没打招呼,便把宁家的人安排在了这潋滟居。 荣燕雯怎么会听不出深意,笑容温然道:“皇子妃不怪妾身多事就好。” 宁璞玉一向不喜女人之间勾心斗角这一套,故而用力甩了头将披散的发丝拢在身后,拿了根绸子系好,动作相当麻利。 “皇子妃宽厚,既是不用去倚俪阁请安,那婢子便先告退了。” 荣燕雯连忙道:“宁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柴房啊。”宁璞玉微微一笑:“承蒙荣侧妃搭救,璞玉总得还自己清白。” 她自是笑得爽朗。 这笑容落在另外两个人眼底,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芽枝,跟着去。”荣燕雯连忙道:“仔细照顾宁姑娘。” 看着荣侧妃那么关心的样子,宁璞珍眼底戏谑的凉意一闪而过。她就真的这么急着笼络人心,和她作对么? 芽枝快走了几步,追上了脚步轻快的宁璞玉。“姑娘,等等我。” 看她的脸色有些怪,宁璞玉不免慢了下来:“怎么了?” 也没多想,芽枝小声说道:“皇子妃和荣侧妃都还在房中,姑娘自己先出来了,怕是不好呢!” “有什么不好?”宁璞玉不以为然。 “府中皇子妃说了算,荣侧妃又最得宠!”芽枝没有那么多心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得罪了这两位,怕是……怕是日子要难过了。” “呵呵。”宁璞玉淡淡的笑了。她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 眼下,她只有查清失火的事,再想想怎么才能让二殿下心甘情愿的把她休了! “姑娘,这边。”芽枝领着她从小路绕到了柴房。 倒是比昨晚一行人浩浩荡荡走的大路要近许多。 走到这里,宁璞玉已经闻到了火后那股刺鼻的焦糊味。 “呲!” “哎呦!” “怎么了?”宁璞玉回头的时候,看见芽枝四脚朝天的摔在地上,那姿势堪称经典。 “我滑了脚。”芽枝龇牙咧嘴的说。“姑娘别过来,地上滑。” 宁璞玉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你没事吧?好好的怎么就踩滑……” 滑字尾音还没落,宁璞玉就整个人趴了下去,重重压在芽枝身上。 “哎呦——” 芽枝疼的快要掉下泪来,却还是担心她:“姑娘你没事吧?” 宁璞玉窘的不行,嘿嘿的站起来:“你说的没错,这地真的是挺滑的。” 好不容易站稳,宁璞玉扶着她起来,这才仔细去看。 “这地上……有蜡油!” 这个发现,让她格外的惊讶。 如果是因为天气太冷,地面结冰倒也说得过去。 可她和芽枝踩到的,竟然是一滩蜡油。 “这里怎么会有蜡油?”芽枝一头雾水。“难道有人在这里点蜡照明不成?” “那也不至于有这么大一滩蜡油。”宁璞玉心里有数:“走,咱们去柴房看看。” 说是柴房,但其实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这间房子本来就偏僻,周围也没有什么挨着的建筑。 宁璞玉走了进去。 想起昨天昏昏沉沉被烟熏醒的时候,东南角的火烧的最旺,她便径直来到了窗边。 窗台上,地上。 烧成炭的木柴…… 宁璞玉看了半天,闻了半天,什么都已经很清楚了。 “芽枝,你可知道,府中在何处制蜡?” 芽枝摇头:“府中所需的蜡烛、灯笼都有人定期送进来,倒是没有专门制蜡的地方。” 一拍脑门儿,芽枝接着说到:“清心堂倒是会有些特制的蜡烛,但是那是靳主子在管。” “靳主子?”宁璞玉根本不了解这二皇子府有多少位主子,听着也是累。 “是。”芽枝又不免担心起来:“姑娘,那靳主子的脾气可不大好呢!这事,咱们要不要问过皇子妃再作打算?” “不必。”宁璞玉抿唇:“软的怕硬的,我就喜欢这气性烈的!你领我去就是了!” 第三章:撞破画卷几缕香 清心堂果然离得不远。 宁璞玉跟着芽枝走的小路,也就是片刻的功夫。 芽枝看了一眼堂前不远处停着的花辇,小声低问:“姑娘,咱们进去么?靳主子可在里头!” “咱们不就是来找她的么!”宁璞玉勾起了眉头。 既然清心堂的事情由她在管,那么少没少蜡油,她一定知道。 “可是……”芽枝有些不敢说。 不是很久之前,府中有个妾子得罪了这靳主子,竟被活活打死了…… 这靳主子还真不是一般人开罪得起。 “你别担心,凡事不过一个理字。”宁璞玉冲她眨巴眨巴眼睛。 宁府这些年,什么刁钻的女子,她没见过。怎么会轻易被吓退呢! 芽枝虽然害怕,可走进清心堂,她就自觉挺着腰杆走在前头,一副护着宁璞玉的样子。”姑娘,您跟奴婢来。” 看着她害怕却硬着头皮往里走的样子,宁璞玉不觉笑了。这丫头,还挺够意思呢! 堂上静悄悄的,似是没有什么人在。 越往里走,淡甜的香味也就越浓。 垂落地面的轻纱是浅浅的杏色,随着冬风轻移荡漾,倒是渐渐的将凉风卷暖。 走到里间的时候,别致的烛台精致的蜡烛随处可见,烛光熏暖了水汽,氤氲舒适。 “这是……”宁璞玉还没问出口,芽枝已经捂着脸退去一旁。 暖帐里,一双人影相依相偎。 男子纤细的手指,拨弄着女子披散的发丝,掠过香雪肩头。 那肤色一浅一浓,映着柔软惬意的烛光,生出了好看的光辉。 宁璞玉哪里能想象到,这名字清雅的清心堂竟然是个大澡堂子! 画面香暖也就算了,还艳的跟春宫图似的! 她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 当然,为了表示尊重,她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暖帐池中的两个人。 “爷,这闯进来的是谁?”靳佩瑶竖眉,清冷的细声透着嫌恶与不悦。 冷衍余光扫过帷帐外的女子,嫌恶的目光有些冷:“不过是个婢子。” “是么!”靳佩瑶游移的目光,来回打量着背身的女子,轻佻勾唇:“府里几时来了这样的婢子,妾身竟没见过。” 说话的同时,她往二殿下精壮的胸前蹭过去。 宁璞玉默不作声,只瞟见手边的架子上垂着两条棉纱。 右手一扯,其中一条卷在手里,她转过脸笑盈盈的说:“奴婢是特意来伺候殿下和靳主子出浴的。”360搜索妙-筆-阁:折花一朵殿前欢更新快 “出浴?”靳佩瑶莫名的看着她,才不过刚和殿下缠绵片刻,就有人这般不识趣。 心里不舒坦,语气就显出刻薄来了,她不轻不徐的说:“爷,这婢子好生无理,竟做起咱们的主了。” 宁璞玉见二殿下不做声,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步。她躬着身子,双手托着绵巾伸进了帐中。 这个举动让靳佩瑶意外的瞪圆了眼睛:“这还真是有趣,你这丫头,莫非不怕死么?” “死奴婢自然怕。可奴婢更怕事情没弄清楚,冤枉了靳主子您,那可就不好了。”宁璞玉猜想,这脾气越坏的女子就越受不得委屈。 她这样一说,自然勾起了对方的好奇。 “你到底想说什么?”靳佩瑶这时候才觉出,这女子竟然是冲着她来的。“我怎么被冤枉了,你倒是说个清楚!” 第四章:挑唆不怕事情大 宁璞玉见她迟迟不拿绵巾,便缩回了手。 “被焚的柴房内,有许多未燃尽的蜡油。就连通往柴房的小路上也洒了不少呢!” 靳佩瑶的眉头蹙成了结,心头一团怒火:“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话的同时,她柔荑般嫩滑的玉手勾住了二殿下的脖颈,娇嗔道:“爷,您可得为妾身做主啊!” 这个时候,靳佩瑶已经知道这婢子的身份了。堂堂宁家的千金,一进府就要和她过不去! 冷衍淡漠的侧着脸,似是不愿多看宁璞玉一眼。“单凭蜡油便疑心你,无稽之谈。” 宁璞玉在心里撇了撇嘴。眼底却只有赞同之色。 “殿下说的是。即便是有人拿了蜡油浇在干柴上点了火,也不一定是靳主子授意的。” “那你还来滋事?”冷衍微微侧首,目光谈不上多冰冷,却威严十足。 “爷,您忘了,奴婢得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宁璞玉樱桃小口一舒,脸色就暖起来。 “初来府中当夜,奴婢怎么会知道哪里有才熬好的热蜡油。还能避开看守的耳目,穿过小路取来,浇在木柴上点火,等着殿下您来相救。” 这小嘴巴巴的,说话是多利落啊! 靳佩瑶心头一紧,尖锥一般的下颌微微扬起:“你想自救,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清心堂有热蜡油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言外之意,就不能是她唆使别人做的么!一来就放火,不就是为了引起殿下的注意! “这正是奴婢要说的。”宁璞玉一脸的严肃。 “清心堂有热蜡油,想来府中人皆知。其实放火可以用很多东西,比如柴油,比如火药,可为什么放火的人偏要从这里提热蜡油,一路小跑的奔过去放火呢?” 冷衍微微虚眼,眉目之间若隐若现的鄙夷:“到底你也没查出什么!” 心里嫌恶这女人,事情还没查清楚,她就要引火烧到旁人处去。 “爷,奴婢能查到蜡油是旁人故意为之,不就证明不是我点的火么!”宁璞玉见惯了二殿下冷若冰霜的脸,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 心想你们不让我安宁,我又为什么要你们有兴致在这里享乐? 眉心微动,宁璞玉低下头,为难的低语:“奴婢猜想,熬制蜡油需要一些时候,正好赶得及提着过去放火,又能随意出入清心堂,想必是靳主子身边的人。” 这话一出,靳佩瑶的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你的意思,是我瞎了,竟看不清身边的人心思如何?” “靳主子误会奴婢了。”宁璞玉乖巧的朝她一笑,心里却乐不得她这样恼。 自己不方便在这府里兴风作浪,总得有个人借这势头好好闹一闹吧! “怎么误会你了!”若不是二殿下在这里,靳佩瑶早就冲过去好好收拾这贱婢了。 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她阴沉着脸,眸子里满是愠色。 “奴婢是想,若有人想要借靳主子您的手铲除奴婢,那您可不就得背上这黑锅了么!” 宁璞玉垂首低眉:“幸好二殿下睿智,将奴婢救出火海。也是因此才不会累及靳主子您。可话说回来,谁有这样的害人之心,还真是不得不防着。” 她还真是不嫌事情大! 冷衍听她这煽风点火的挑拨之言,眉头锁紧。刀削过一样的轮廓,精致而坚毅。 “自己的事情还没弄清楚,便是要挑唆旁人么?” 他还没责备她无端的闯进清心堂,坏了他的兴致。 她就这样急不可耐的想要搅的他阖府不宁! “爷,您真的误会奴婢了。奴婢是不忍心看着靳主子无辜受牵累。”宁璞玉仰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着黯然的忧伤。 眼珠子轻轻的晃动,眼底泛起了薄薄的雾气。 靳佩瑶一肚子的火撒不出来,看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更气。 “要说的都说完了么?说完了就赶紧滚。” 滚字出口,她明显的感觉到身后的人身子一僵。 “爷,水有些冷了,不如让婢子再添些。” 冷衍摇头,双手撑着池壁跃了上来。 颀长的身形就这么突兀的引入眼帘,水珠顺着精壮紧实的肌肤流落脚边。 宁璞玉情不自禁的吞了口水。 一旁的芽枝头埋在胸口,根本就不敢看。 “爷……”靳佩瑶焦急的唤了一声。 “你还愣着?”冷衍眼底生出不快,看着双颊绯红的宁璞玉,皱起了眉头。 “哦!”宁璞玉赶紧展开了手里的绵巾,往他身上一贴。 确切的说,她只是撑着绵巾,遮住了不该看的精壮之处。 冷衍虚了虚眼,嫌恶道:“看来这伺候人的功夫,你根本不会。” “这有何难?”靳佩瑶语调微冷,似笑非笑的说:“爷,咱们府里有的是懂规矩会伺候的婆子,挑拣几个勤快的指点指点这婢子,不就好了么!” 正合心意,冷衍就是不痛快这宁氏如此爱挑事。 “按你说的办!”他从宁璞玉手里扯过绵巾,修长的手指攥的有些紧。 “那妾身等下就去安排。”靳佩瑶心里暗爽,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宁璞玉从前只知道丑人多作怪。 但是今天,她又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漂亮的人,作怪也做的漂亮! “多谢殿下,多谢靳主子。奴婢一定好好学!”宁璞玉满面温然,没透出一点不快的心思。 冷衍自行披了袍子,没多说什么就走进了后堂。 “爷……”靳佩瑶走上了池子的阶梯,露出了雪白的双峰。“还不拿绵巾给我!” 宁璞玉转过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了另一条绵巾。 “多谢靳主子您的眷顾。” “哼。”靳佩瑶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当你还是宁府的千金么!这儿可是二皇子府!” “说的是呢!”宁璞玉不急不恼:“所以奴婢要学的还多着呢。还望靳主子不吝赐教!”[$妙][笔$i][-阁]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优越感? 靳佩瑶气得恨不得将她推到池子里去,好好呛几口水!“走着瞧!” “靳主子慢走!”宁璞玉心里乐开了花,叫她学规矩,便是不打算追究纵火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她不会再被关起来了。 自由一点,她就有办法送消息出二皇子府。 她必须想办法联络冷决,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她的心愿! 可是,他还会等着她么? 第五章:连打带骂教规矩 那位靳主子真可谓雷厉风行。 宁璞玉才回到潋滟居的厢房里,椅子还没坐热。 靳佩瑶就领着两个婆子急匆匆的赶过来。 “我说宁婢子。”靳佩瑶眉心皱着,眼底的怒色未减:“爷说你不会伺候人,那你就得在这上面多花些心思!” 言罢,她瞟了一眼领来的两个婆子,继而道:“秦婆、陈婆在府中伺候多年,最是懂这些规矩。一定能调教的你让爷满意。你就跟着她们好好学吧!” “是。”宁璞玉也不和她多说什么。 看着她颐指气使的样子,她反而更加乖巧顺从。“奴婢一定好好学。” 不知道为什么,靳佩瑶见她这幅样子,反而更加生气了。 她轻摇慢晃的走到她身边,附耳低语:“不管你以前如何风光,从现在起,收起你的轻狂样!在这里,你不过就是个婢子而已。” 宁璞玉从前不是会忍气吞声的包子。 为了嫁给冷决,这三年她忍得很辛苦。 哪知道,她的隐忍最终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局。 稍微抬头,宁璞玉微微一笑:“靳主子您放心就是,奴婢保管好好学这伺候人的本事。来日,定当叫殿下满意!” 满意两个字,她拖长了尾音。 落在靳佩瑶耳朵里,竟成了挑衅。“你敢!” “呵呵。”宁璞玉抿唇而笑:“靳主子不是就这么希望的么?” 心想反正和她的梁子也结下了,何必叫她痛快呢! “你……”靳佩瑶咬牙切齿:“好样的,咱们走着瞧。” 转身之际,她冲秦婆子使了个颜色。示意她一定要好好的管教这贱蹄子。 秦婆子含笑会意,恭敬的恭送靳主子离去。 一眨眼的功夫,秦婆子脸上的笑意就换成了鄙夷。“二皇子府规矩一向严明。身为婢子,理当顺从,岂敢与主子顶嘴冲撞主子。再者,婢子就该有婢子的模样!瞧瞧你这一身的衣裳,还当自己是宁府的千金不成?” “衣裳是荣侧妃所赐。身为婢子,主子的赏赐岂能推辞?”宁璞玉才不怕这些看脸色做人的婆子。 秦婆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一脸的横肉看上去特别的凶。“你不必伶牙俐齿的和我斗嘴。有得你受。” 说完,她一把抓住宁璞玉的肩膀,使劲儿将她转了过去。 宁璞玉还没站稳,后腿弯就突然挨了一脚,整个人“嘭”的一声跪了下去。 陈婆子叉着腰,高声道:“身为婢子,首先得学会怎么跪着。你得挺直了腰杆子,低着头跪好。跪到主子满意,方能起身。” “是了。”秦婆子冷笑连连:“瞧你这水蛇一样软的腰身,看着就是个没骨头的。” 说完抄起了手边的尘掸子,狠狠朝宁璞玉的后腰抽了过去。 那种疼,不亚于鞭子。 宁璞玉身子朝前一歪,双手撑着地,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 “都说了让你跪直身子,竟然偷懒。”那陈婆子不解恨似的,一脚蹬在宁璞玉肩上。“这样没用,当婢子都嫌你蠢。” 有点想笑,宁璞玉忍着疼,慢慢的直起身子。 “你们也就这点手段了。难不成,还敢弄死我么?” “哼,有什么不敢的?”那秦婆子淡漠笑道:“你当这二皇子府忽然死了的婢子还少么?” “陈婆婆、秦婆婆安好。” 宁璞玉正想开口,就听见芽枝温软乖巧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秦婆子冷蔑的瞪着进来的丫头,一脸的不高兴。 “奴婢芽枝,是荣侧妃指过来照顾宁姑娘的。”芽枝笑眯眯的说:“奴婢知道两位婆婆过来传授礼仪必然辛苦,便端了小厨房新做的糕点沏了茶给婆婆润润喉。” 陈婆子看了一眼芽枝捧着的托盘,不由一笑:“潋滟居竟然有这么懂事的丫头。” 秦婆子也是温和的点了点头:“正好渴了,你倒一杯茶来。” “是。”芽枝柔顺的应声:“婆婆不如去偏厢歇歇,偏厢里还准备了其他的心意。” 其他的心意,指的不是吃喝,而是金银。 宁璞玉默不作声的听着,只觉得芽枝有些小聪明。 “你,给我跪直了,别想着偷懒。”陈婆子恶狠狠的吼了宁璞玉一嗓子。 随后便跟秦婆子互递了眼色。 芽枝便乖巧的领路,带着两个婆子往偏厢去了。 其实挨这么两下子,疼归疼,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宁璞玉跪着,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些不过是开始而已。往后的路,步步艰辛。 芽枝去而复返,轻快的走了过来。“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宁璞玉朝她一笑:“这些都是小意思。倒是你,给了她们什么好处?” “奴婢哪里有那么多金子。”芽枝轻柔的笑着:“是扶苏姐姐送来的。想来是荣侧妃不愿意姑娘受苦。” 宁璞玉点了下头:“荣侧妃对我倒是百般的照顾。” “姑娘你有所不知,这荣侧妃和靳主子从来就不对付。先前还闹得挺凶。后来爷不痛快了,她们也就消停了。”芽枝没心没肺的说:“府里的事情,还是得看殿下爷的脸色。” “是啊。”宁璞玉点头。360搜索妙-筆-阁:折花一朵殿前欢更新快 她就是因为得罪了殿下爷,才要跪在这里受罪。 不过这伺候人的功夫,她是真的得好好学着。也许哪天真的让他满意了,就能换来一纸休书放她出府呢! “姑娘,还有一件事。”芽枝低着头,小声的说:“靳主子把清心堂里伺候的奴才,全都带回醉心楼审问了。看样子是想揪出那个偷蜡油的。” “就知道她忍不住要去查。查查也好!”宁璞玉心里怎么会不恨呢,她已经被关进柴房了,马上就有人想要她的命。 这事情真想要查,总归能顺藤摸到瓜。 “姑娘,您千万放宽心。”芽枝看她跪着,不由得心疼。“奴婢偷偷去找张皮子,给您做一双护膝的垫子。这天冷地凉的,看别跪出什么毛病才是。” “芽枝,多谢你。”宁璞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这个时候,我身边知冷知热的也就只有你。” 第六章:学会规矩打破头 可能是荣侧妃花了大把的银子,第二日秦婆子和陈婆子也就没再刁难什么。 倒是教了宁璞玉不少的“规矩”。 说是规矩,其实不然。 无非是那位爷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吃饭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习惯,睡觉的时候又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即便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宁璞玉还是很认真的记了下来。 说不定就能派上大用场呢! 折腾了一个上午,宁璞玉正有些饿。 芽枝推门走进来,温和道:“秦婆婆、陈婆婆,二殿下回府了,说是叫宁姑娘过去伺候用午膳。” 秦婆子一听这话,不由得哆嗦:“我说宁婢子,伺候殿下爷用膳的规矩,你可都记清楚了么?” 宁璞玉点了点头:“秦婆婆放心就是,该记下来的都记着呢!” 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秦婆子反而更加担忧了。“你这丫头少得意些。别回头连累我与陈婆挨板子就好。” “姑娘,咱们这就过去吧!”芽枝心里也是忐忑。“殿下爷正在醉心楼呢!” “醉心楼?” “醉心楼是靳主子的住所。”芽枝解释道。“奴婢猜想,一定是靳主子故意提起,殿下才会这么急就请您过去。” 当然,这后面一句,芽枝是走出门后才说的。 宁璞玉点了点头,心想那靳主子的脾气也是够够的。 看这架势,是要一次就把她治得服服帖帖。 两个人脚步倒是不慢,不一会儿就赶到了醉心楼。 今天的冷衍,似是有些不同。 他沉静的坐在醉心楼前庭院中的亭子里,面前摆放着几碟颜色好看的糕点。 也不知是不是糕点的颜色映暖了他的脸色。 宁璞玉在近处瞥了一眼,觉得他没有昨日那么冷峻阴戾。 “给二殿下请安。见过靳主子。”芽枝乖巧的行礼。 宁璞玉这才跟着施礼。 冷衍毫无反应,若有所思的沉眉不语。 靳佩瑶眼底只有嫌恶,语调温软的说:“还木头桩子似的愣着做什么,先伺候爷用些糕点。等下上了菜,这点心便要撤下去了。” 对,宁璞玉记得,这位爷用膳前,总喜欢先吃点糕点。 她垂首轻轻走过去,拿起了长长的公筷。 见冷衍瞟了一眼左边粉红色的糕点,便夹起一块,放在他手边的碟子里。 “殿下请慢用。” 靳佩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秦婆子没教你,伺候爷用糕点,总得让爷知道吃的是什么!” 冷衍没有动,眼尾的余光落在宁璞玉手里的筷子尖上。 早起朝堂上遇见了冷决,他黑着脸的样子倒是挺有趣。 看过那副衰相,一上午心里都特别的畅快。 “靳主子见笑了。”宁璞玉微微垂首:“奴婢孤陋寡闻,并不认得这些糕点,自然也叫不出名字。倒是怪不得秦婆子没教过。” “是么!”靳佩瑶冷笑一声:“堂堂的宁家嫡千金,竟然连这些寻常的糕点都没见过……” 瞥过二殿下的时候,她不由得一怔。怎么他的眼角似是有笑意? 正张嘴想要问,就见二殿下捻起了盘子里的糕点,送进了口中。 靳佩瑶秀眉微蹙:“爷,这扶风酥软桃花饼味道如何?” “不错。”冷衍平和的吐出这两个字。“你的手艺越发好了。” 宁璞玉简直了! 什么扶风酥软桃花饼,她真是听都没听过。 能给一块寻常的糕饼,起这么个酥酥麻麻的名字,然后再怪她没见过……想必也就只有靳佩瑶有这样的“智慧”了! “爷,妾身让人做了些西瓜球,你尝尝味道如何。”靳佩瑶不懂二殿下这会儿在想什么,却总觉得他的心思有些多。 冷衍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宁璞玉身上:“你去端来。” “是。”宁璞玉柔顺的屈膝,转身瞧见醉心楼的丫头,正捧着一碟子好看的糖球走来。 于是她快步迎了过去。 “你……”侍婢嫦笑很是担忧。 “给我就行。”宁璞玉冲她柔柔一笑,伸手就接了过来。 只是一个转身,碟子里的糖球就忽然滚落到托盘中。 “你当心些。”嫦笑真是捏了一把汗。 宁璞玉这才发现,装糖球的碟子,是平平的那种。糖球很圆,轻微的晃动就能轻易从这样的碟子里滚出来,落在托盘里。 提着一口气,她想好在亭子不远,就这几步路。 只要走稳当了,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眼珠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平碟,却忘了托盘里还有几颗能正好漏下来的糖球。 “吧嗒。” 奇怪的一声响动,宁璞玉还没来得及看。 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身子往前一倾。 手里的平盘跟着往前一冲。 不好!她在心里暗叫一声。可这股惯性并没有因为她的警觉而停止。 冷衍瞪眼看着那忽然飞过来的碟子和糖球,身子一闪,猛然站了起来。 靳佩瑶惶恐不已,还未来得及躲避,数颗糖球就已经砸在了她的身上。 “啊,主子当心!”嫦笑吓坏了,话音还没落,雪白的平碟就已经磕在了靳主子头上。 她硬是想要去挡,都来不及。 可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宁璞玉撞向了桌子,糕点什么都打翻了。手一滑,托盘不偏不倚的冲着冷衍胸口飞去。 芽枝吓得脸色惨白,手脚都不知道怎么使唤了。[miao&bige]首发 冷衍虽然伸手敏捷,抓住了那托盘。 却也被宁璞玉推倒的椅子打在了脚背上。 生生忍着疼,他皱眉问道:“这就是你学的规矩?” 宁璞玉连忙摇头:“殿下恕罪,这糖球太圆了,盘子又太平了。奴婢一时失手,不是故意的。” “做错了事情,你还诸多理由!”靳佩瑶气得发抖:“你砸了我的心意便算了,竟然连我的头都砸破了。宁璞玉,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这话不假,宁璞玉看向她的时候,只见她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都是奴婢的错,还是先请郎中过来,给靳主子瞧瞧吧!” “不用你假装好心!”靳佩瑶含着泪,委屈的说:“爷,您可要给妾身做主啊!如此歹毒的婢子如何能留在爷您身边伺候?” 第七章:了如指掌太吓人 宁璞玉在心里乐开了花。 心想这靳主子就是爽直,直接了当就把她该被送出府的必要点透了。 但凡这位殿下爷多心疼一点,她还不立时被赶出府去。 “爷……”靳佩瑶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红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您可得为妾身做主啊。” 这个时候,她心里满是怨恨。 可是为什么二殿下竟然没有勃然大怒的将她赶出去? 冷衍略微蹙眉,声音清冷:“嫦笑,扶你主子先回房,叫人去请郎中过来。” “是。”嫦笑连忙走上前来。 “爷……”靳佩瑶声泪俱下:“您就忍心妾身这样被人作践么?” 美人终归是美,哪怕梨花带雨也丝毫不影响美感。 加上这靳主子又是个会撒娇的,眼角眉梢饱含了无助与柔弱。 宁璞玉都差一点想要奋不顾身的去保护她! 然而冷衍却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既然伤着就先顾好自己!” 此言一出,靳佩瑶到眼眶的泪硬是生生的憋了回去。 满腔的委屈与无奈无从宣泄,她最终也只是就着嫦笑的手起身,低声应是。 转过身走到宁璞玉身前,靳佩瑶眼里的杀意瞬间就迸射出来。 虽然没有言语,但那目光清楚的告诉面前的女子:你死定了! 宁璞玉被这恶毒的目光灼的脸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爷,都是奴婢不好,还请您责罚。” 场面话,还是得说的得体。且态度要很好才行。 冷衍凝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以为这么做就能得偿所愿?” “什么?”宁璞玉有些不自在的抬起头。 他的目光,三分冷漠,六分鄙夷,相当不把她当回事。唯独剩下的那一分,竟然颇有挑衅的味道。 这让宁璞玉有些不爽。 “殿下这么说,莫不是责备奴婢故意了。”她勾唇,惆怅不已。“托盘镂空,碟子平展,却摆放着浑圆的糖果。这样巧妙的安排,难道是奴婢能做的?” “哼!”冷衍微微凛眉:“宁府嫡千金,能歌善舞,才貌出众。当本殿下不知你有什么本事么?” 这话,激的宁璞玉身子一颤。 但她的表情,仅仅是一闪而过的不自在。随即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爷这话,叫奴婢如何敢当。从前再好,如今也不过是婢子罢了。” 冷衍见过不少女子,如她这般刁滑的,还是头一遭领教。 “轻绸之上,你都能凌空起舞。难道这样的平地就走不稳么。”冷衍眸子微虚,薄唇一抿,便只有阴冷的目光落在她慌措的脸上。“耍心机并非不可,但别太留痕迹。”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亭子。“把这里打扫干净。” 宁璞玉是真的愣在了当场。 那凌空绸上舞的本事,就连宁府里也鲜有人知。 那么冷衍是怎么知道? 她不了解关于他的一切,而他却好像对她无所不知……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扒光了衣裳,站在他面前! “姑娘,您别难过了,殿下只是让咱们将这里打扫干净。”芽枝看她脸色发青,身子僵硬,少不得劝。“这也不是多么严重的惩罚。” 宁璞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被她打翻的东西。 “姑娘,仔细别伤了手指。还是让我来吧!”芽枝关心的说。“方才那一下子撞在了桌上,姑娘,您没受伤吧?” “你放心吧,我没事。“宁璞玉滑了脚是意外,可身子扭的利落,撞向桌子正是她故意的。 她以为手里的碟子飞出去,二殿下一定会为靳主子挡下来。哪知道,碟子真的就砸的她头破血流了呢。 说到底,这二殿下的心思还真是难猜!有美如斯,竟然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受伤…… “宁婢子。”嫦笑一脸不痛快的走了过来。“靳主子叫你过去。” 宁璞玉是有点愧疚,毕竟失手砸破了人家的头。 只不过这会儿进去,一定不是看脸色这么简单。搞不好小命也就这么交代在里面了。 女人发怒,堪比猛虎! 她这会儿还没忘记靳主子那充满了杀意的眼神呢! “有劳姑娘稍作等候。殿下临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了,叫奴婢打扫干净这里。”宁璞玉乖顺的眨巴眨巴眼睛。“奴婢得先把这里收拾好。” 嫦笑无端的被责骂一顿,已经是气不顺了。 听了这话,脸拉的更长了。“靳主子叫的人,没有敢摆谱的,你是皮痒了么?” 芽枝连忙道:“嫦笑姐姐别生气,待这里收拾好,宁姑娘自会进去。” “闭嘴。”嫦笑白她一眼:“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宁婢子是婢子,伺候她的奴婢,就是婢子的奴婢。 自然是低贱到不能再低贱了。 嫦笑岂会给她好脸色! “这是嚷嚷什么呢?”冯铖来的正是时候。 听见他的声音,嫦笑顿时就闭了嘴。不光如此,原本怨怒的脸上,竟然泛起了温然的笑意。 “你怎么过来了?” 冯铖挑眉:“自然是殿下吩咐我过来,带宁婢子去沧浪园。” 嫦笑的眉头一下子打了结:“殿下爷吩咐你带宁婢子去沧浪园做什么?” 她的表情很是惊讶,双眼瞪的又圆又大。 宁璞玉奇怪的不行,沧浪园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至于的么! “自然是过去伺候了!”冯铖狐疑的看着她:“不然你以为还能做什么别的?” 嫦笑动了动唇,尴尬一笑:“沧浪园不是从没有女婢去伺候么!” 从没有女婢伺候? 宁璞玉听了这话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这殿下是有什么怪癖? “那是从前,现在不是有了!”冯铖等的有些不耐烦:“我说宁婢子,能走了么?爷召唤的人,哪个不是插上翅膀飞过去,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可是这里还没打扫干净呢!”宁璞玉硬着头皮:“殿下吩咐我打扫,我岂能偷懒。” 芽枝想替她打扫,可她一直低着头,修长的手指一片一片的收拾着地上的瓷碎。叫她插不上话。 “你也是够特别。”冯铖诧异的目光,落在宁璞玉身上。其实他也闹不明白,何以殿下爷要恩典她去沧浪园伺候。难道这婢子真就那么与众不同? 第八章:再相见泪眼婆娑 “我没听错吧?”靳佩瑶捂着额头,满面愠色:“你说什么,冯铖带着那贱婢去了沧浪园,还是爷叫她过去伺候的?” 嫦笑连忙点头:“主子,奴婢哪里敢打诳语。冯铖是这么说的!” “哗啦!” 靳佩瑶袖子一甩,手边的茶盏糕点全都被打翻在地。“她凭什么一入府就这般猖狂?爷到底是看中了她什么?这样的人留在府里,绝对是祸害!” 同样好奇的,自然还有宁璞玉。 沧浪园既然不许女婢伺候,那这位爷又存了什么歹心思? 一路上,冯铖回头看了好几眼。 心想这位宁府千金,似乎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若说容貌,府里可不缺她这般如花似玉的。二殿下为何答应纳她为妾呢? “冯铖。”宁璞珍的突然出现,惊了只顾着低头走路的两个人。 “给皇子妃请安。”冯铖调整了脸色,施礼道:“皇子妃怎么会在这里?” 二殿下的规矩,没有传召,任何人不得擅入沧浪园。皇子妃理当最为清楚。 “得知醉心楼出了事,本皇子妃特意过来。”宁璞珍一脸的忧虑:“幼妹不懂府中的规矩,总是得叮嘱两句。” 宁璞玉知道她是来“教训”她的,低首含笑:“奴婢卑微,怎敢劳皇子妃叮嘱。您放心便是,奴婢会加倍小心,不敢再行差踏错半步。” 听了这话,宁璞珍心里着急。“璞玉,你……” 宁璞玉轻轻施礼:“因为奴婢的事情,令皇子妃忧心,还望您恕罪。” 冯铖心里暗笑,原来宁氏姊妹也多有不睦。“皇子妃娘娘,还请您见谅。这会儿怕是没有功夫多言。不如晚些时候再……” “也罢了。”宁璞珍心里不痛快,唇角微微僵硬:“那便去吧。” “多谢皇子妃。”冯铖脸色寡淡。和他的主子二殿下一样,他并不把这府里任何一个女人放在眼里。 “娘娘,这可怎么办?”洛晴急的满头大汗。“咱们这还没来得及告诉四小姐呢!” 宁璞珍故意拦在这里,是想告诉她,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那个会连累她送命的人,入了府,此时正在沧浪园中。 “万般皆是命。”她皱眉转身:“既然做不了什么,咱们也就只能听天由命。” 洛晴四下里看过没有人,才压低嗓音问道:“娘娘,咱们为何不直接告诉四小姐,三殿下已经娶了正妃。这样一来,她不就死心了。想必不会再闹出这许多动静。” 宁璞珍脸色一沉,秀眉微微蹙紧:“求神拜佛也希望这件事情不要那么快传到她耳朵里去。怎么你还要告诉她?” “娘娘的意思是?”洛晴根本不懂。 “她如今身在二皇子府,若是对三殿下死了心,那就只能对咱们爷用心了。”宁璞珍不敢想象,这位四小姐,要是爱上了二殿下会有什么后果。 “我不能让她抢了我的。” 洛晴连连点头:“娘娘奴婢明白了。只是这四小姐就算有这样的心思,也未必有这个本事。在殿下心目中,您才是正妻正妃。” “但愿吧。”宁璞珍收回了神思:“走吧,这里不好久留。” 进了沧浪园,宁璞玉跟着冯铖,经过一重又一重的守卫,总算是来到了前庭的院子里头。 “你在这里稍等片刻。”冯铖平静的说。 “嗯!”宁璞玉温和点头。她其实不明白,这二殿下是有多么缺乏安全感。 整个沧浪园弄得跟监牢似的,别说人了,就是鸟也轻易飞不进来。 “璞玉?” 身后的声音,竟然是那么的熟悉。 宁璞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璞玉,是你吗?” 这一回,璞玉迅速的转过身去。 那张熟悉的脸庞依旧轮廓分明,乌黑的眸中闪烁着幽幽的柔光。 尤其是那颀长的身影,就这么怔怔立在面前的时候,宁璞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璞玉。” 这是他,第三次唤她的名字。 “冷决。”宁璞玉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起来。“你怎么才来?” 其实,来这里不过两日,却要比两个寒冬还要漫长难熬。 微凉的薄唇动了动,冷决似是想说什么。 可当她走近,他伸出去的手,又忽然缩了回来。 “冷决拜见新嫂。”他一开口,就伤了她的心。 “你说什么?”宁璞玉好容易憋住的泪水,就这么轻易被他激了出来。 泪珠子扑簌簌的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往下滚。 “你别哭啊!”冷决看她这样,心里也是难受。“叫人看见,还当我欺负你了。” 宁璞玉以为,再见到冷决,他会不顾一切的带着她离开这里。 说什么都不会再分开了。 可现实每一次都和她想得大相径庭。“冷决,你为什么……这么无情?” “无情?”冷决莫名的看着她:“我尊重你的决定,难道就是无情么? “什么叫你尊重我的决定?”宁璞玉虽然伤心,可脑子却很清楚。“我分明是要嫁你的。我分明已经上了八抬花轿。为什么你见不到我,竟然没有来找我……”[^*] 没有来救我? 后面这一句,她只敢在自己心里说。 那一晚,她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璞玉。你到底在说什么?”冷决茫然且无奈的看着她:“什么要嫁我,什么八抬花轿?我的聘礼都被你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你现在还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没有!”宁璞玉忽然觉得不寒而栗。她几时退过什么聘礼。“我一门心思的等着你,难道你不知道么?现在,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两个人的目光之中,皆是狐疑与猜忌。 冷决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一门心思的等着我,又为何要来二皇子府为妾?璞玉,到底我做错了什么,到现在你还要这样折磨我?我等了你这么久,换来的就是你宁为人妾,都不愿意与我举案齐眉……罢了,是你的选择我无话好说。可是你为何还要把话反过来说?指责我无情,我厌恶你呢?” 第九章:只是偷听不出面 “不是的,我没有宁为人妾!更不会甘为人妾。”宁璞玉连连摇头,眼底泛起雾气。 “冷决,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我怎么会舍你而去。除非……除非是在我并不知情的前提下!” 这话不假,宁璞玉至今也想不起那一天是怎么被换了衣服送进府来。 “并不知情?”冷决的脸色一瞬间冷沉下来。幽微的眸光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浓墨一般的黯淡之色。 片刻的沉默,他忽然冷笑起来。千言万语,到嘴边的就只有两个字:“阴谋。” 宁璞玉听不进去什么阴谋阳谋,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冷决,别再说了,带我走!” 这一句话,刺的冷决心痛。 也叫不远处听声的两个人心头不快。 冯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女子。身子都交给二殿下了,转头竟就要和三殿下私奔! 冷衍只觉得这女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玉,而是一块石头,捂不热的那一种。 “璞玉,我不能带你走。”冷决转过身,背对着她:“阴差阳错,断了你我多年的情分。如今,你已经是二皇兄的人……” 这是嫌弃她的意思么? 宁璞玉强忍着难受把这句话听进去,试着慢慢消化。“你是说,既成事实,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再挣扎了对么?”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辛辛苦苦支撑了三年,她以为苦尽甘来。却不过是从一个漩涡被卷进另一个漩涡。 “璞玉,对不起。”冷决艰难的开口:“只要你还是二皇兄的人,我都不能带你离开这里。你可以怪我没用,就如同三年前,我不能带你离开宁府一样。三年后,我依然给不了你想要的。” 宁璞玉以为自己会扑进他怀里,痛哭失声。 可是这个瞬间,她却因为心里的悲痛,忽然冷静了下来。 “你说的对。” 冷决能听出来,她的声音趋于平静。提了口气,他渐渐的舒缓了眉心的纠结。“我是来给二皇兄请安的。却没想在这里遇见了你。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去书房了。” “嗯。”璞玉点了点头:“那我便不耽误你了。” 她无可奈何的转过身去,如他一般背对着,道:“三年前的境况到底是不同的。三殿下万万保重自身。” 冷决不由得心疼,他知晓此言何意。“你也是。” “我会的。”宁璞玉才不是那种会和自己过不去的人。越是伤心,她就越是要加紧摆脱这伤心的桎梏。 “殿下。”冯铖轻声问道:“您这会可要过去?” 冷衍轻微摇头。 过去了如何?该听见的不是都听见了么![miao&bige]首发 只是这冷决的戏当真极好。若宁璞玉真是被人算计着送进了二皇子府,那这个人会是他么? “请三殿下来书房。” 他清冷的目光,糅杂了许多莫名的成分。 冯铖只读出了一个“不爽”的意思。其别的却糊涂着看不清。“爷,那宁婢子怎么处置?” “爷自有主张!”冷衍背影挺拔,兀自带着一股沉稳。 撇了撇嘴,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么! 冯铖发现了一件事,爷的耐性可是越来越好了。 第十章:染指红梅为哪般 冯铖快步走了过来,拱手施礼:“三殿下,二殿下书房有请。” 冷决轻微颔首,泯去了眸中的不舍与黯淡:“带路。”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沧浪园中的书房去。 宁璞玉躲在庑廊的柱子后面,待到两个人走远了,才伸出头来看。 如是爹不点头,只凭那一位才扶正的新夫人,怎么敢退了三殿下的彩礼? 只是二殿下,到底为什么会那么清楚关于她的事? 书房外,红梅簇簇,暗香浮动。 冷决立在树旁,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拨弄了一枝,轻轻折断。 那红而娇艳的花朵,把玩在他的指尖,倒是多了几分生气。 冯铖推开门,恭敬道:“三殿下请。” 冷决这才快步走了进去:“二皇兄安好。” 红梅夺目,冷衍第一眼就瞧见那一簇热烈的红意。“三皇弟来的正是时候。” 心里却想,他就偏是这么喜欢染指他的东西吗? 无论是一枝花,一个女人,还是……皇帝冠子! “皇兄的沧浪园,风景当真不错。即便是隆冬时节,也处处繁花似锦,赏心悦目。” 冷决自行坐下,唇角微微扬起:“想来是皇兄你最解风情。” 冷衍似笑非笑:“不过是几棵梅树,几簇红梅,也惹来你这么多言辞。我这沧浪园最好看的,且不是这些风景。” 话说到这里,冷决也就明白了。“自然,皇兄府中美女如云。一点不逊于后宫嫔妃。方才来时,正遇到了新嫂。皇兄好眼力,到底是楚楚动人,风姿绰约。” 冷决明白,冷衍是不会无端的暗示他来府中。此番必然是为了璞玉的事。 既如此,倒不如他先开口的好。 冷衍薄唇一抿,嘴角微微上扬。“我只知你曾经向宁府提亲,要迎娶这位嫡千金为妻。却不知为何,聘礼被退……” “许是有缘无分。”冷决没有心思解释太多。 同时他也明白,自己的解释若不能让他满意,那么璞玉在这里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冷决低眉,想要藏住眼中的无奈。 而他越是这个样子,冷衍便越觉得有意思。 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只是淡淡的两个字:“是么。” “说到底,还是二皇兄有福气。”冷决不得已说了些违背心意的话:“宁历晟近年颇得父皇的器重,其长子宁璞锋又是调兵遣将的一把好手。” 这意思,便是说他依仗宁家了!冷衍含笑,眸子里划过一道光亮:“皇弟你就是这么贴心,凡事都有替我思虑周全。” 冷决慢慢的低下了头:“皇兄多虑,又岂会没有想到这些。我不过是鲁班门前,弄弄斧罢了。” 他的懊丧从眼角眉梢缓缓的流露出来。 没了往日那份从容,冷决浑身都不自在。他在极力的掩饰,从心底涌起的悲痛。 “冯铖。”冷衍低沉的唤了一声。“去把外头进贡的仙居碧绿拿两盒,叫三殿下带回府尝尝。” “皇兄如此客气。”冷决起身:“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叫人送三殿下出府。”冷衍似是关心,实则是不希望他再见到宁璞玉。 冯铖当然明白二殿下的心意,恭顺道:“二殿下请。” 冷决这时才起身施礼:“叨扰皇兄多时,改日皇兄得空,也请过府一聚。” “好。”冷衍不动声色的点头,看着他转身走出了门。 那枝火热的红梅,却掉在了书房门内。 冷衍默不作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吩咐冯铖:“砍了外头那几株红梅树,种点别的。” 冯铖饶是一愣,没过脑子就道:“那可是皇子妃叫人从梅园移过来的,殿下您不是最喜欢红梅么?” 抬起头,对上他疑惑的目光,冷衍黑了脸:“不是要我再说一次吧?” 别人染指了的东西,他是不会再要的。 不管是红梅,还是女人。 “是,爷,奴才这就去办。”冯铖赶紧收回了疑惑的目光,垂着头不再多说什么。 “她呢?”冷衍问。 “应该还在前庭的院子里头候着。”冯铖如实的回道。 “叫她过来。”冷衍也闹不清,他这会儿叫她过来,要说些什么。 是怒斥她该安分守己,不要觊觎旁的。还是责罚她不顾廉耻,竟然在他的园子里头与旁人情意绵绵?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就是了。 冷衍沉了口气,扬眉道:“快去。” “是。”冯铖连忙出了书房,迅速的关上门。心想这二殿下怎么回事,一会儿耐心十足,一会儿又急躁的叫人不踏实。 似乎都和那个宁婢子有关。 不多时,冯铖就把人领了过来。 宁璞玉进门之后,恭顺的行了礼。“殿下传召奴婢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她表情温顺,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完全看不出方才有哭过,更没有一丁点不该有的内容。 冷衍很满意她伪装的如此之好。“沧浪园从没有女婢伺候,你是头一个。” “这是奴婢的荣幸。”宁璞玉满脸的笑容。她不是想要讨好这位爷,她是必须要讨好这位爷。 不然,她怎么能留着命顺利的调查清楚,被掉包婚事的原因。 “爷……饿了。”只觉得方才和冷决说话费了好大的力气,冷衍这时候才觉得饿。 可不是饿么! 在醉心楼砸了糕点,什么都没顾得上吃。回到沧浪园,又故意安排她和冷决见面。 这样的大费周章,得需要多少力气。不饿才怪呢! “奴婢这就去准备!”宁璞玉笑容温然的说。 她越是乖巧,冷衍就越不踏实。“冯铖,你带她去厨房。” 这意思,是不是不许旁人插手啊。冯铖顿顿的点头:“知道了,爷。” 宁璞玉有种不好的预感,脸上却没有敢露出什么。 “爷。”门外的奴才忽然来报:“靳主子身边的嫦笑过来了,说是靳主子抓住了柴房纵火的真凶,请您移驾醉心楼呢!” 一听这话,宁璞玉顿时来了精神。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的命。“殿下可否允准奴婢同去?” 冷衍痛快的点了头:“跟着来便是。” 第十一章:临时倒戈气焰高 醉心楼内的前庭院里,几把椅子早早就摆好了。 才包扎的伤口还隐隐作痛,靳佩瑶一脸的不痛快。 “去准备好糕点香茗。”看了看周围的摆设,她还是很满意的。“那西瓜糖就别再端上来了。” “是。”嫦笑紧忙点头。这西瓜糖惹出这么大的祸,想来二殿下看见也是生气。 外头的奴才一声吆喝:“二殿下驾到。” 靳佩瑶赶紧就着嫦笑的手起身,娇怯怯的迎上前去:“爷,您来了。” 目光落在她包扎了的伤处,冷衍挑眉问道:“伤势如何?” 这一句话,暖了靳佩瑶的脸色:“劳爷记挂着,伤并不要紧……”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了跟在身后的宁璞玉,到嘴边的话瞬间就咽了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爷为什么走到哪里都带着她?这话,她自然不敢问。 正巧这时候,奴才又通传,皇子妃也到了。 冷衍自行入内,择了把椅子坐好。 靳佩瑶则是步伐轻快的迎了上去:“皇子妃娘娘安好。” “免礼。”宁璞珍脸色温然:“既然是最醉心楼,无需这般多礼。” 靳佩瑶勾唇:“太子妃里面请。” “嗯。”宁璞珍的余光划过璞玉的脸,发觉她沉静自若,眉头便不由的蹙紧了。 难道她并没有见过三殿下么?那么爷叫她去沧浪园是为什么? 带着满心的疑惑,她走上前去朝冷衍行礼:“给爷请安。” 冷衍略微点头:“坐吧。” “是。”宁璞珍笑盈盈的于他身侧坐下。 而这个时候,靳佩瑶则挡住了要往里走的宁璞玉。“府里的事情,有爷和皇子妃操心便是,且轮不到你个丫头张狂。弄伤我的这笔账,待处理好这件事,咱们再慢慢算。” 这番话,她说的很轻。 宁璞玉确定二殿下肯定听不到,于是她故意提高了嗓音:“靳主子想要折磨奴婢,大可以不用这样费劲儿呢!” “你胡说什么!”靳佩瑶冷了脸:“我几时要折磨你了。” 冷衍抿了一口茶,似是有些不耐烦:“到底佩瑶你查到了些什么?” 不知道这是不是爷要替她解围。靳佩瑶心中不满,却还是紧忙快走两步,来到面前回话。 “爷,那个提着一桶蜡油去纵火的奴才,已经被妾身抓住了。嫦笑,赶紧让人带进来。” 趁着这个功夫,靳佩瑶又解释道:“这奴才一直在清心堂里伺候,却并非醉心楼的人。妾身已经掰开了他的嘴,只不过有些话,还是要他当着爷的面亲口说出来才会比较好。” 这话音刚落,那奴才就被带了上来。 一进来,他就跪在了庭前。头一直埋着,叫人看不清他的脸。 “爷面前,还敢装哑巴不成。”靳佩瑶落座,气愤道:“还不赶紧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你干的那些好事。” 那奴才并没有做声,依旧将头埋得很低。 宁璞玉一直站在一进门的地方,并没有走上前去多嘴。毕竟这个时候,安安静静的看戏最美!“你哑巴了么!”靳佩瑶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少不得又冷喝一声。“到底为何纵火,受何人指使,现在不说,你想怎么着才肯说?” 奴才身子一哆嗦,随后开了口:“殿下爷饶命,柴房的火的确是奴才放的。可奴才……当时并不知道柴房里有人啊!” “胡吣。”靳佩瑶相当不悦:“不知道有人,你提着桶一路疯跑,硬是怕蜡油凝固了……爷没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冷衍听得不耐烦,兀自开口:“你抬起头来。” 那奴才紧忙仰起了脸,只是他并不敢看前头坐着的人。 这奴才脸生,冷衍并不认得,出口的话却格外的锋利。“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别连累了家里人就好。” 能在二皇子府伺候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冷衍不信他不顾着自己的命,还能豁出了家人。 这话的恐吓作用一点不小。 宁璞玉清楚看见那奴才开始抑制不住的哆嗦。 也正因为如此,她确定这二殿下言出必行,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主。 “爷,奴才真的是冤枉的。” 靳佩瑶气得直接将手边的茶盏扫在了地上:“爷已经开口了,你别不要脸面。” 宁璞珍一言不发的听着,目光不时的游走于每个人。 这会儿,她更想知道二殿下有多关注此事。[miao&bige]首发 “奴才……奴才当真是不知情。” “不知情你会去纵火?不知情,你方才为何告诉我谁人指使了你?”靳佩瑶又急又气的走上前去。心想这奴才是真的不懂事,竟然不给她做脸。“你是非要别逼着我把话都说明白不成?我说与你说,可到底不同呢!” 那奴才低头沉思了片刻,忽然连连叩首:“靳主子,您就饶了奴才吧!若不是您非逼着奴才去纵火,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如今……您还要逼着奴才去冤枉皇子妃……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奴才怎么敢当着二殿下如此胡诌呢!” “你说什么?”靳佩瑶登时就恼红了脸:“我几时令你纵火,又何时让你冤枉皇子妃了?” 转过身,她看见一脸严肃的宁璞珍,顿时就慌了:“是你……是你串通了他,故意这样陷害我!根本就是你吩咐他去纵火,现在却把这脏水往我身上泼。你可真够狠毒的!” 宁璞珍默不作声,只是沉静的看着她。 靳佩瑶转身怒斥那奴才:“你说是我指使你,你有何凭证?难道方才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也竟都是皇子妃教唆你说的?” 第十二章:无处不被他刁难 那奴才见靳主子慌了神,不由的有了底气。“殿下爷,奴才当真是冤枉啊。若不是靳主子要奴才去放火,奴才哪里有这个胆子。这是靳主子事后给奴才的好处。” 说话的同时,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装银钱的袋子。“奴才一时鬼迷心窍,求殿下爷饶命啊!” “洛晴。”宁璞珍沉着的瞥了一眼二殿下的脸色,随后示意取了银钱袋子过来。 洛晴捧了那一袋银子过来,双手呈于二殿下面前。“请爷、皇子妃过目。” 这个时候,靳佩瑶已经认出那东西的的确确是她做的。 可这东西怎么会在这个贱奴手里? “爷,妾身是冤枉的。妾身不止做过这一个银钱袋子。难不成,拿着这样的袋子,就都一定是为妾身办了什么事么!” “也就是说,你承认这袋子是出自你之手!”宁璞珍沉眉看着她。 “是。”靳佩瑶黑着脸点头:“可栽赃嫁祸这一套把戏,想来爷是不会信的。若真的是我所为,我自然巴不得这件事情被压下去。又怎么会如此急不可耐的揭穿这一切?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洛晴不客气的插了句嘴:“那是因为靳主子您存了害人的心思。这才巴巴的盼着此事被掀出来!” “嗯哼。”宁璞珍有些不悦。 洛晴连忙退后一步,硬生生的闭了嘴。 “我岂会是这个意思?”靳佩瑶却炸了锅!“爷,分明是这贱奴被人指使,冤枉我陷害皇子妃。妾身平日里极为敬重皇子妃,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主意。再说,宁婢子入府当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妾身根本就不清楚。还是第二日听奴婢提起,才晓得柴房着火时她在里面。妾身真的是冤枉的!” 冷衍一直沉默不语,心中却并不是没有计较。 他微微敛眸,瞟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宁璞玉,眉心一动。 “你过来。” 宁璞玉与他目光相触,心想这个时候叫她过去,肯定不是好事。 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她柔顺的问:“爷有什么吩咐?” 平日里,她都是称呼她二殿下的。 冷衍对这个“爷”字特别有感触,目光掠过她凝白的脸庞,唇角上扬。 “事情因你而起,你几次三番夸下海口要查清此事。现在不就是最佳时机么!” 果然,他还是要把这烂摊子交给她。 “爷既然这么看得起奴婢,那奴婢就当仁不让了。” 宁璞玉才不怕他出什么难题。 要在他府里活着,就料到要跟他周旋了。这不过是开始而已。 走到那奴才身前,宁璞玉并不急着开口,只是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将人打量了好几遍。 看得那奴才心里发毛,背上好像无数只虫蚁在啃咬,怎么跪着都是难受。 “抬起头来。”宁璞玉声音很平和。 那奴才愣了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头。 那双眸子,似乎沉静无波。可是怎么看久了,又好像漩涡一样深不见底。 “你叫什么?”宁璞玉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桂全。” “你在清心堂伺候多久了?” 靳佩瑶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问点有用的。这些事和他陷害我有什么关联?” 宁璞玉侧首瞥她一眼:“靳主子,爷是让奴婢问。奴婢没问到您,还请稍安勿躁。” 想回嘴来着,但靳佩瑶瞧见了爷的脸色,瞬间就把话咽了下去。 身子一拧,她又回到了方才的位置坐下。 只是这个时候,她并不敢很仔细的去看皇子妃的脸色。 “说话啊!”宁璞玉看着桂全:“你在清心堂伺候了多久?” 桂全硬着头皮答道:“伺候了一年多。” “伺候了这么久,想必很清楚清心堂什么时候熬制蜡油。靳主子什么时候会制作成蜡。”宁璞玉轻描淡写的说。 “奴才只负责烧水、劈柴一些粗活。制蜡这样的差事,由不得奴才插手。”桂全小心翼翼的答话。 “那也就是说,靳主子从未吩咐过你去熬制蜡油对么?”宁璞玉抿了抿唇。 这问话该怎么回答? 桂全一时有些愣。若说没有,那柴房放火的蜡油是怎么来的。若说有,方才又说没做过那样的活。 “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声音陡然就严肃起来,宁璞玉逼近一步俯身道:“我问你什么时候熬的蜡油!” “奴才没熬过蜡油,那放火的蜡油是旁人熬好的!”桂全的头上冒了一层的冷汗。 “那么,何时何地,何人在场的情况下,靳主子吩咐你去烧柴房?”宁璞玉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脸色也如常。方才那股狠戾劲儿一下子又不见了。 这让桂全紧缩的心,又稍微松乏了一些。 “奴才……是烧柴房之前在清心堂见过靳主子,也是那时候,他吩咐奴才去做的。”桂全不自觉的垂下头,很怕让人看见他的心虚。“当时并没有旁人在。” “那这包银子,也是那时候靳主子给你的么?”转过身,宁璞玉从洛晴手里接过那袋子。背对着桂全从里面取出了一大块银子。 冷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腹诽这位千金似是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是!”桂全毫不犹豫的说。 “那靳主子出手还真是很大方呢!”宁璞玉在掌上托了托那袋银子:“足足四十五两呢!” “是。”桂全苦着脸道:“正因为银子不少,四十五两呢,奴才这才鬼迷心窍答应了靳主子。” 靳佩瑶攥着一把汗,恨不得过去锤那宁璞玉几拳头。 她竟敢当面这样冤枉她,说她收买人还出手大方! “哼。”宁璞玉冷笑了一声:“若是这银钱袋子真的是放火当晚,靳主子给你的。那你总也在身上揣了两天了吧!里面有多少银子你会不清楚么?” “奴才清楚的很,就是四十五两。”桂全擦了擦额头:“奴才一直带在身上。” 宁璞玉将银钱袋子扔给他:“你自己掂量掂量,是这么多?” 桂全捡起来,赶紧在手上掂量几下:“没错啊,绝不会错!” 靳佩瑶这才露出了笑脸:“胡吣。我几时给过你这昧心钱。” 笑容缓缓的绽放,宁璞玉将方才拿出来的那块银子托在掌中:“袋子必然是你被靳主子捉住之后,有人暗中塞给你的。否则,你岂会连里面是五十两都不知道。这额外的五两银子,是我当着爷和皇子妃的面取出来的。事已至此,你还想狡辩下去么?” 第十三章:拆阴谋再招祸端 桂全的脸色一瞬间就绷不住了。心里害怕,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这袋子当真是……是靳主子赏的。是四十五两,不,是五十两。奴才……奴才不是怕银子多事大,才故意……故意顺着少的说的。” “呵呵!”宁璞玉朗盛而笑。“你方才不是一口咬定,这袋子银子就是四十五两么!” “奴才已经说了,是为了怕事情大……”桂全也觉得很难自圆其说。 毕竟刚才他死咬着牙,只说是四十五两。 “爷。”宁璞玉转过身,朝二殿下轻微欠礼:“还请您允准查问醉心楼接触了桂全的奴才,这事情也就能顺着藤子走了。” 冷衍温眸转冷,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靳佩瑶:“去查。” “是,爷。”靳佩瑶紧忙唤了嫦笑一声:“你去,将看押桂全的人都带上来。当着爷的面,一个一个的查清楚。”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桂全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活路了。 这包银子的确是他被靳主子关起来之后,有人偷偷塞给他的。 “桂全,你也别太担心。”宁璞玉看得出他的懊丧与惶恐:“这时候主动交代,或许还有条活路。” 桂全抬起头,瞪着宁璞玉,把心一横连忙就改了口:“奴才说就是,奴才说……那银子的确是的确是……噗……” 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宁璞玉离得近,几乎没怎么浪费的喷在了她的裙褂上。 她被惊得连忙后退了几步:“这是……” 冷衍眼眸一紧,脸色变沉了下来。 冯铖这时候快步走过来,打眼一瞟。“爷,他是中毒了,看样子是慢毒。” “慢毒?”靳佩瑶脸色不好看:“怎么中毒的呢?还能不能救?”心里窝火,眼看着就要牵出背后之人,偏是就这么中毒了。 这不是到了嘴边的鸭子还飞了么! 说话的功夫,桂全就歪倒在地上,嘴巴里不停的冒出黑血,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冯铖走过去细细一看,只觉得不好。 随后,他拨开了桂全的衣裳,脸色更是难看。 “毒,在那包银子上。所以,所有碰过那银钱袋子的人,都中毒了。” “什么?”洛晴吓得脸都绿了:“那奴婢和宁婢子也碰过这银钱袋子,岂不是……岂不是也都中毒了!” “是。”冯铖沉静的点了下头。 这么说起来,宁璞玉也觉得有些头晕。摸过银子的双手,一沾凉风,有些针刺一样的痛感。 “冯铖,这毒你可能解?”宁璞珍有些着急。 冯铖还没开口,嫦笑便匆匆的赶了回来。 “怎么样?”靳佩瑶急不可耐的问,不容她喘匀气。 “主子,不好了,咱们后院死了个奴才。就是看押……看押桂全的其中一个。”嫦笑还没说完,就看见倒毙在地的桂全,害怕的捂住了嘴。 “冯铖。”宁璞珍又焦急的问了一句:“这毒好解么?” 冯铖看了一眼二殿下的脸色,并没急着回答。 倒是宁璞玉,一脸的沉静。该死不用避。 有些事,来的太快太急,根本由不得她去做什么反应,就已经强加在她身上了。 “娘娘,救救奴婢。”洛晴怕极了,一双眼睛里饱含泪水。“救救奴婢。” 冷衍这时才出声问道:“这是什么毒?” 冯铖掏出匕首挑起了银钱袋子,里面的银子哗啦啦的掉出来。“无色无味,又能轻易的穿透肌肤,想来就只有软筋腐透膏。” 这毒冷衍听过,似乎不是那么好解的。 看着二殿下的脸有异,宁璞珍慌忙的起身跪下:“爷,求您救救璞玉,她是无辜被卷进这件事的。她不能死啊……” 洛晴也哭着跪在皇子妃身后:“求殿下爷救救四小姐,救救奴婢。” 宁璞玉只觉得呼吸慢慢的有些阻碍,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冷衍瞧得出她是真的不大好,不由得奇怪:“既然是慢毒,何以会发作的这样快?” 冯铖得了授意,近前快手点了宁璞玉几处大穴。随后他才慢慢的说道:“毒是涂抹在银子上的。透过袋子的布,蹭在身上的分量并不多。可徒手去摸那些银子,就是直接把毒抓在手里,沾染的可就不少了!” 眼前发黑宁璞玉越来越觉得身子不受控制。 “爷,她中毒不浅。”冯铖尽量说的很平和。 这是宁璞玉失去知觉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冷衍没有多想,起身就快步走了过来。不等她倒下去,便从身后将她打横托起来。 “去沧浪园。” “是。”冯铖紧忙跟在身后。 “爷,那洛晴怎么办?”宁璞珍总不能看着自己的近婢就这么死了。 冯铖连忙道:“爷,不如也叫洛晴一起过来。以策万全,药总归要有人试过才安全。” 也不知道为何会说出这么一句。 可能潜意识他就觉得爷会对这个宁婢子更上心。 果然,冷衍爽利的点了头,步子轻快的托着人先出了院子。 “还不跟着去!”宁璞珍催促了洛晴一句。 “多谢娘娘。”洛晴抹了一把泪,提着裙子迅速的追了出去。 靳佩瑶追了两步,却只看见二殿下孑然的背影,一脸丧气的说道:“要解毒,醉心楼有的是地方,何必还要去沧浪园。爷也不怕累着自己。” 显然她是吃醋了,满嘴的酸话。百度嫂索#>笔>阁—折花一朵殿前欢 宁璞珍这时候才起身,轻摇慢晃的走到她身边:“爷的事,从来轮不到你我做主。” “是啊。”靳佩瑶有些不自在的垂下头去。“不管皇子妃信不信,今日之事,妾身绝没有诬陷你。” “信,怎么不信呢!”宁璞珍点头:“你若以此诬陷我,也不会为自身招致祸端。现在看来,你比我更麻烦。” 靳佩瑶好不容易压制了满腔的怒火:“这一切都要拜皇子妃你那亲妹子所赐。一入府就不得安宁,这才几天啊,就要把我逼上绝路了!这样好的手段,真是叫人佩服。” 这话落在宁璞珍的耳朵里,怎么听着都是聒噪。 “也不知道爷带她去沧浪园,到底是为了解毒还是……另有目的。”靳佩瑶朝着皇子妃最软最痛的心房刺下去,自己已经被弄得灰头土脸了,凭什么要她舒心。 眉心秀气的皱了起来,她很是拈酸的说:“皇子妃,您说,爷该不会是喜欢上这宁璞玉了吧?” 第十四章:关心端倪被发现 冬日的寒风苍劲有力,吹在脸上嗖嗖的,刀割一样的疼。 宁璞玉只觉得凉气从四面八方往脖颈里钻,冻得她直哆嗦。殊不知,是抱着她的人走的太快。头很晕,她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面庞,又失去了知觉。 “爷,您慢着点。”冯铖几乎一路小跑的追着。就这样,还落下好一段距离。 二殿下怎么就这么急切呢! “爷,是去西厢还是南厢?”冯铖多嘴问了这么一句。 冷衍想也没想便道:“东厢。” 冯铖又是一惊。“东厢?东厢不是爷您的寝室么!” 他的话,前头那位急三火四的爷自然没有听见。 可身后跑的要岔气的洛晴却听的一清二楚,心里“咯噔”一下。 二殿下的厢房,可是从不让女子留宿。那张宽大的香枝腾云缥雾床,可从来没有女子爬上去过。 即便是皇子妃也不能。难道今天要破例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跟来东厢。 冯铖瞪圆了眼睛,眼看着二殿下将那宁婢子安置在床铺上。“爷……” 冷衍看着脸色发黑的宁璞玉,眉头蹙紧:“你赶紧过来给她解毒。” “是。”冯铖虽然答应了,却又很为难。“爷,其实解毒这事……您是知道奴才并不是太擅长……” 洛晴听了这话,腿一软就跪在了当下。 微微虚眼,冷衍岂会不明白他的心思。“那就叫青柠过来,她擅长解毒。” “是。奴才这就去。”冯铖心里高兴的不行,这下青柠又有指望了。 洛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双手。 太过害怕,让她没能察觉到这房里不同寻常的气息。 冷衍坐在床边,扯过了又轻又暖的蚕丝锦被盖在宁璞玉身上。尤其仔细的替她掖了掖被角。 东厢里其实不冷,几个鎏金暖炉烧的很旺。 只是看她寒颤颤的样子,他还是有些担忧。 洛晴抬起头,看见凝视宁璞玉的二殿下,心头揪的很紧。 若是皇子妃看见这一幕,指不定要怄成什么样子。 “爷,青柠来了。”冯铖喜声说道。 话音没落,一股清幽的香气便缓缓送到鼻前。 冷衍侧首,淡然的睨了一眼。 冯青柠款款走上前,恭敬的行了个礼:“妾身给爷请安。” “过来看看。”冷衍简短的说,言罢,便起身走到一旁的榻上坐下。 说真的,冯青柠也是头一回进这东厢。 东厢里的摆设淡雅而沉闷,看着叫人心头沉得慌。 然而最揪心的,就是床上那个病歪歪,要死不活的女子了。 冯青柠走上近前,掀开蚕丝锦被的一瞬间,手又倏地缩了回来。 洛晴跪着,哥哥去请自己过来,那么这被子……总不可能是昏迷中的人自己盖在身上的吧? 一口气顶了上来,冯青柠的脸色阴沉的厉害。 冯铖如何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不由的轻咳一声,问道:“这毒是腐透膏没错吧?” 看着宁璞玉发黑的指尖,青柠点头:“不错,是软筋腐透膏。只是不知道是哪几种药材调制,制作解药也会稍嫌麻烦。” “难不住你的。”冷衍的语气很是平淡。 然而冯青柠听着,心里就更加别扭了,这不是逼着她竭尽全力么! “爷说的是,妾身没有别的本事,解毒是唯一拿得出手的。“她不傻,心里不情愿,也得尽力。 若是连这么小的一件事都办不好,只怕会更让二殿下生气。 “妾身会先用银针控制毒侵入静脉筋骨,随后调制解药解毒。”冯青柠尽量摒弃心中的嫌恶与醋意,诚然道:“只是这解药需要多试几回方才能妥当。” 冯铖连忙道:“洛晴也中毒了,且轻。正好可以试药。” “那便好了。”冯青柠知道,这是哥哥再给她提醒呢。 取了银针,点了蜡烛燎过。冯青柠这才掀开了锦被,拨开了宁璞玉的衣裳,在肩上刺了几针。她的针法简单有效,几针下去,宁璞玉蹙紧的眉结竟缓缓舒展,表情也轻松许多。 “我需要这几种药。”冯青柠施针过后,在纸上写了药材的名字和分量。 “我这就去取。”冯铖是相当配合。只盼着妹妹这一回能办好这件事。 二殿下从来都是赏罚分明,想必真的就不会再生她的气避而不见了吧。 冯青柠手快,三两下的功夫,解药就做出了好几种。 没种都是双份。如果洛晴吃了管用,那就直接给昏着那位吃。 如果洛晴吃着不管用,就只有辛苦她再吃另一种。 只不过每一种都要间隔一盏茶的功夫才行。 冷衍抿了一口茶,看着洛晴服下解药,又看了看天色暗沉的窗外。 不知道是怎么的,他竟然想起了宁璞玉刚被送进府中的那一晚……喉结微动。 “爷,成了!”冯铖很是高兴:“这第二丸药就成了。” 洛晴手上的乌黑之色慢慢的褪去,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也渐渐没有了。 敛眸点头,冷衍称赞:“青柠这份本事,府中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爷谬赞了。”青柠甜美一笑,拿着那药丸走到了床边,很不情愿的塞进了宁璞玉的嘴里。“她吞不下去。” “拿盏温水过来。”冷衍起身也走了过来。 青柠接过洛晴递来的温水,有些不自在的喂给了宁璞玉。 昏睡之中,一股清泉从口而入。宁璞玉竟然贪婪的大口大口往下咽,连同那药丸也一起吞进了腹中。360搜索妙-筆-阁:折花一朵殿前欢更新快 “爷,您瞧,这婢子定然不会有事了。”青柠其实是想说,这么贪吃的人,岂会这么容易死。 冷衍略点了下头。只觉得那如此急口的模样,很好笑。 “你这是做什么?”青柠正想把杯盏递给洛晴,却让宁璞玉一把攥住了手腕。她这么一甩,对方喝的更急了。“你当心呛着!” 宁璞玉半抬着身子,一口水没喝好,连咳带吐的喷了出来。 水喷在了青柠手上,惊得她连杯子都掉了。“你看看你啊,我说什么来着,叫你别这么着急,爷的床铺都弄脏了!” 这时候,宁璞玉才睁开眼睛坐起来,别的人她倒是没有注意。只看见二殿下黑着一张脸,满目的嫌弃。 她很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问:“我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第十五章:挑衅仅仅是开始 半晌没有人答话,冯青柠含笑多嘴:“你中了毒,服了我调制的解药,现在无妨了。” 她并不情愿救她,却也不想把这个功劳给藏起来。 宁璞玉并不认识她,只冲她感激一笑:“多谢相救。” 然而眼尾瞥见某人的时候,怎么感觉气场有些不对劲呢? 半杯温水洒在床铺上,冷衍的脸都青了。他最见不得床铺不整洁。 更可恶的是,始作俑者还一脸的无辜。 “挪去南厢。”这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最平静的一句话了。 宁璞玉不是傻子,并非听不出嫌恶与不满。反而正因为她听出来了,才加倍的委屈。 “爷,多亏您两番搭救,璞玉才能转危为安。您的再造之恩比天大,奴婢愿意留在您身侧竭力伺候。” 这话里糅杂了几许暧昧之意。 冯青柠当时就恼红了脸。只是碍于二殿下的威严,她转怒为笑:“这宁家姑娘颇识大体,想来是会尽心伺候爷的。” 冯铖听得出这话不那么真,只是为难的拧了眉头:“爷,奴才这就叫人进来把床铺换了,送宁婢子去南厢房歇着。” “不用了。”宁璞玉一跃而起,轻盈的下了床。“服了解药,奴婢觉得好多了。床铺脏了,奴婢来换就是。” 冷衍瞧她精神奕奕的样子,眉头沉了沉。 二殿下不做声就是默许了,冯铖没再多嘴。 只是这样一来,房里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了。 宁璞玉不知道干净的被褥放在哪儿,只朝着房中的楠木柜子走去。“被子和铺盖是在这里面吧!” 细嫩的指尖,眼看着就要碰到柜子的金环,忽然“啪嗒”一声。都没看见是什么扔了过来,就只觉得手背生疼,像被打穿了一样。 宁璞玉迅速抽回了手,用力的甩了甩。 “没规矩。”冯铖先声夺人,未免妹妹多话。“爷房里的东西,岂是你能乱动的!” 心想这二皇子没病吧!府里都是些什么烂规矩。 放火的不管,下毒的不抓,偏来管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转过脸的时候,宁璞玉满目秋水,莹莹生光:“爷恕罪,弄脏了您的床铺,奴婢一时心急……” “冯铖。”冷衍低闷之中带着急促道:“叫人捧干净的铺盖送过来。这些脏的抱走。” 他是一刻也不能容忍床上这样污浊。 “是。”冯铖手脚麻利的卷好了铺盖,瞥了一眼冯青柠,就急匆匆的走了。 冯青柠只觉得这会儿留在这里,浑身都不舒服。“爷,既然宁姑娘已经没事了,妾身就先告退了。” 冷衍温和的冲她点头:“得空我去瞧你。” 脸上绽开了笑容,冯青柠和悦道了声“是”,步子轻快的离开。 洛晴也连忙跟在身后,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她们这一走,宁璞玉反而不自在了。 她之所以称呼他“爷”而不是“二殿下”,就是为了能更好的留在他身边。 退婚的事情,她疑心是冷衍从中作梗。否则冷决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相信此事是她的心思呢! 她正凝神思量这些事,忽然肩上一沉。“爷,您这是……” 冷衍宽大的手掌落在她左侧的肩上,皱着眉与她四目相对。 本能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宁璞玉第一时间就是躲,身子不由得往一旁倾。 “青柠做事,不免有些马虎。”冷衍低眉,指尖拉低她的衣裳。那短短的一截银针就露了出来。 宁璞玉侧了头看了一眼,就觉得疼。“这是……”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将银针拔了出来,冷衍心知,女人之间的妒恨,原是这天下最可怕的利器。银针拔出来,宁璞玉瞬间就觉得头晕眼花。 手不知道怎么一使劲儿,竟就拉住了他腰上的蟠龙腰带。 冷衍往后退了一步,没来得及抓住她的手腕。腰带就这样被她扯了下来。 “喜欢送你就是。”他不悦的阴沉了脸色。 天晓得宁璞玉为什么会晕的这样厉害。眸子里的二殿下,似是有两张面孔不停的在眼前晃。 一个笑脸,一个冷面,看的她眼花缭乱,心烦意乱。 “谁稀罕,还给你。” 闪身一避,腰带并没打中冷衍。只是她迷离的眼神,看起来很熟悉。 和被送进府的那天一模一样。勾起了他心底的不快。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冷衍只觉得脸绷的有些紧,眼底的霜意逐渐的浓郁。 “我好好的啊!”宁璞玉努力的晃了晃脑袋,却还是看见两张脸。 心里正狐疑是怎么回事,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爷,干净的铺盖拿来……”冯铖一脸尴尬的站在门里,不知道该不该再往前走。 地上,二殿下的蟠龙腰带安静的躺着。 在看他的衣袍,宽宽松松的垂着。而那宁婢子则满目迷离的倒在床上。 “你过来看看她。”冷衍一头雾水。闹不清这女人是发什么癔症了。 冯铖这才奓着胆子走过来:“爷,那毒虽然比较慢却也烈,因服食解药,会有药性相冲的反应。想必是会青柠忘记用短银针刺穴,阻止这解药的药力过猛,才会使她不适。” 冷衍略点了下头:“青柠没忘。” 如此说来,倒是他误会青柠了。 “爷,您别担心,药力过去了,她就没事了。”冯铖抱着被子,恭敬的说。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是个婢子而已。”冷衍微微虚眼,满脸的冷漠。“无非是怕她连床都弄脏了。” “奴才这就送她去南厢房。”冯铖将被子放在床头,硬着头皮走过去,将宁璞玉拽了起来。[^*] “我自己会走。”宁璞玉甩开他的手,还想着朝二殿下行个礼。 哪知道她刚摇摇晃晃的走过去,冷衍就迅速的给她让路位置。 “爷,奴婢身子不适,今儿不能伺候您了。”宁璞玉笑容可掬。 只是那一汪秋水般的眼睛里,除了笑意,怎么还有挑衅之意? 冷衍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想看清楚的时候,她已经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腹诽在心,他确定这满府的婢子加起来,也没有她一个刁钻。 “你真是好样的。”他喃喃自语。 第十六章:引火烧上殿下身 立春的这天,倚俪阁里新添了好些花卉,无不是花房培育的优良品种。 连黄灿灿的迎春,粉嫩嫩的桃杏亦有所不及。 请安的女眷们来的皆早。 宁璞珍才用过早膳,洛晴便来禀告人到齐了。 她只好补了妆,不疾不徐的来到正堂。 “皇子妃安好。”荣燕雯领着千娇百媚的女眷们齐齐行了礼。 “免礼。”宁璞珍温和笑着,吩咐洛晴:“将爷才赏的甜瓜切些来,给大家尝尝鲜。” 靳佩瑶因为宁璞玉的事情,正有心结,语调自然不那么好听。“要不怎么说皇子妃最得爷钟爱呢。甜瓜本是秋天才有,这刚春日里倚俪阁就有了。还当真是新鲜。” 旁人或是笑或是品茶,都没有接这个话头。 宁璞珍也是看出来了,有些人敢说,有些人虽然不开口,可心里只怕和靳佩瑶一样在窝火。 “新鲜倒也是新鲜。听说是贡品送进了宫,宸贵妃娘娘惦记爷,就叫人送进府了些。” 提到宸贵妃,便没有人多嘴了。宫里的事情,二殿下一向不许府中女眷们妄议。 就知道她们是这样的脾气,宁璞珍才要讲得清楚。“爷今早又进宫了,想来是为了春席的事情。今年却不知道要在哪位皇子的府邸设宴了。” 荣燕雯亲和笑道:“去年是在大殿下府上,指不定今年就轮到咱们了。” “如果是,少不得要花些心思。”宁璞珍轻叹:“到底是我没有什么长处,指望着姐妹们多多帮衬。” 从前这话说起来也是没什么。如今听着,怎么都是别扭的。 “皇子妃说笑了。”靳佩瑶明眸皓齿,笑起来一对梨涡妩媚撩人。“宁家的女儿,岂会没有长处。皇子妃你自然是不用说,只看令妹那好手腕,府中的姐妹也就心里有数了。” “佩瑶你这话是何意?”宁璞珍并不动气,脸上恬淡而高雅的笑容依旧得体。 看着她假惺惺的样子,靳佩瑶只觉得讨厌,到底是姐妹,惹人嫌的样子分毫不差。 “皇子妃别怪妾身多嘴。事实如此。爷的沧浪园从来不叫女婢进去伺候,可掰着手指头算算,那宁婢子一去,也足有三日了。这期间,爷连早膳都没有来咱们姐妹房里用过,就更别说……侍夜了!” “侍夜”两个字,靳佩瑶特意停顿了一下才说。双颊还透出了羞赧的红色。 叫听的人都觉得情暖动人,格外的不舒坦。 宁璞珍的心,也跟被针扎了一样。实际上这三天,她当真是度日如年。 每一晚,都要站在窗棂前,敞开窗朝沧浪园的方向看过去。一看就是整夜。她顾不得冬夜的风冷,她只想知道,爷就真的这么快对那丫头动心了? “爷自然有爷的安排。”冯青柠寡淡的笑了笑,倒像是替皇子妃解围。“宁家姑娘能入沧浪园伺候,不是她福气好,而是爷愿意恩赐她这样的好福气。” 靳佩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久不见冯妹妹,你看事情倒是更透彻了。” 实际上,三天前她就已经如常的来倚俪阁请安了。冯青柠明白,靳佩瑶这么说,就是故意给自己难堪。 “靳姐姐的眼睛和心思都用在爷身上。妹妹我的细碎事,姐姐自然不会留意。” 宁璞珍轻柔的一笑,转了话题,吩咐洛晴说:“爷既然入宫了,一时半刻也回不来。我那妹子自入府以来,还没好好说过话,你去一趟沧浪园。” “是,娘娘。”洛晴乖巧的点头退下。 荣燕汶瞥了一眼靳佩瑶,这才笑着道:“妾身就不耽误娘娘和宁姑娘说话,先行告退。” 她这一起身,靳佩瑶和冯青柠自然也跟着起身,齐声道:“那妾身也告退了。” 端身而坐,宁璞珍目送几人离开,才卸下脸上的笑容。 坐在皇子妃的位置上,她有哪一日不是殚精竭虑,不是如履薄冰? 府上的女眷,个个靡颜腻理,娉婷婀娜。看着赏心悦目。然而,她最是明白,稍有不慎,这些美艳动人的女子也是她的黄泉水、催命符。 洛晴半道上,就遇到了前来请安的宁璞玉。 两个人很快就回了倚俪阁。 “皇子妃……姐姐安好。”宁璞玉规矩的行了个大礼。 堂中的果盘还没撤去,满屋子都是果子清甜的气味。 宁璞珍朝洛晴使了个眼色,待到她退出门外,才慨叹一声:“你现在明白了吧?不是我由着你来二皇子府,而是我由不得你不来。” 这话简明扼要,宁璞玉当然懂。“姐姐是说,方才这堂上端坐之人,没少在您面前挤兑我。” “何止挤兑你。”宁璞珍秀眉颦蹙,脸色清冷。“我何尝不是遭人揶揄,饱受白眼。入府三载,我始终没能诞下一儿半女……” “是爹觉得不妥,所以才想方设法要我入府!”宁璞玉只觉得可笑:“你们有把我当成亲人么?在你们眼里,我最有用的,不过是我的肚子!” 宁璞珍连连摇头:“璞玉,爹是否有这样的心思,我当真不知。可,要你入二皇子府,难道只是爹说了就算么?” 她不想这个妹妹,成为她的绊脚石。 宁璞珍早就打算好了,既然璞玉她心里有恨,何不如将她的恨全都烧到二殿下身上好了。 这里面,果然是有内容。宁璞玉敏觉,冷衍一定包藏祸心,他才是伸到背后的那只黑手。[miao&bige]首发 “你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不会怪你和爹。”故意诈她一句,宁璞玉是希望能从她嘴里知道更多。 宁璞珍起身走到她面前:“如果能婉拒,如果能反抗,我怎么会让你和我共侍一夫!璞玉,我对二殿下的心意,如同你对三殿下一模一样。试问天下间的女子,有谁愿意将夫君拱手让人?何况你又是我的亲妹。旁人不知你的本事,难道我还不清楚么?” 最后一句话,又成功的给宁璞玉提了个醒。 她有什么本事,不光姐姐知道,连冷衍也一清二楚。 是啊,他怎么会清楚的呢? “姐姐放心就是,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宁璞玉搁下这句话,转身走出去。 二殿下,我的爷,咱们这梁子就算是结深了! 第十七章:茶香熏得人心醉 多事之春,冷衍不想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 偏偏是事与愿违,春宴还就得设在他的二皇子府。 进了沧浪园,他脸上的明快之色才逐渐消退。“冯铖,你去知会皇子妃一声。” “是。”冯铖略微点头,还没转身,就看见一个娇俏的身影步子轻快的迎了出来。 “爷,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糕点都预备多时了!”宁璞玉满面春风般的笑容,看的人心发酥。 冷衍很不习惯她这种“热情”,摆明了有所图谋。 “几时说过要用糕点了。”他语调不快:“爷口干舌燥,吃不下。” “那正好。”宁璞玉根本不在乎他的冷淡:“奴婢准备了西湖的龙井,六安的瓜片,不知道爷喜欢哪种?” 眉头微蹙,冷衍的目光稍冷的划过她的脸庞。“红茶。” 龙井和瓜片都是他素日里最喜欢的,可是他不喜欢被人看穿的感觉。所以他偏要选个让她猜不到的。 “奴婢也准备了。”宁璞玉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乖巧实则意味深长。 就知道他喜欢对着干。她才要去茶水间转一圈。 哪个茶叶盒子是空的,哪个是满的,她都心里有数。 那红茶,摆明了是他从来不爱碰的。茶叶盒子被小厮放在柜子的角落,都蒙上一层灰了。 冯铖默不作声的看着两个人较劲,一时忘了走。 冷衍这股不痛快唯有朝他发作:“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不是叫你去倚俪阁!” “是,奴才这就去。”二殿下黑着脸,冯铖当然不敢多嘴,麻利的就从两人眼前消失了。 宁璞玉则不改柔和,笑着道:“爷里面用茶。” 走进内堂,果然见到三盏茶放在桌上。茶盏各不相同。 冷衍坐好,见她端着水壶上来,揭开离他手最近的盖子往里注水,不由得奇怪。“不是说茶早就准备好了么!” “茶是备下了。可水总要现加才好。”宁璞玉盖上了茶盏,沉稳的说:“不同的茶,需用不同的茶具、不同的水温才能烹出最好的状态。这红茶用刚烧开的水最佳。” 说来头头是道,也不知道实则如何。 冷衍正要伸手去端那盏茶。却被她抢先一步。 “爷。”宁璞玉乖巧一笑,揭开了另一盏茶的盖子。一股脑将茶汤倒了进去。“头遍汤二道茶,这红茶总是要经历这一步,才能透出香醇滋味来。” 说完,她又将热水再次注入杯中。红褐色的茶汤颜色比方才还要好看。“这回,您尝尝。” 说真的,冷衍不喜欢有女子不停在耳边聒噪。这沧浪园,原本是府里最清净的所在。 可现在,只怕这里比任何一房还要闹腾。“行了,你出去吧!” 宁璞玉看他锁眉,似是不悦的样子,心里无比的舒畅。 这样就能让你不舒服了?这才哪到哪啊! 她轻盈的转身,将另外两盏茶以及热水壶搁在黄杨木的托盘上,一并端了出去。 这女人…… 冷衍看着她的背影,眸底的冷光渐渐透了出来。 她是知道冷决不可能带她走,才故意来讨好献媚的!哼! 收好了茶具,宁璞玉伸了个懒腰。 到底是冯铖腿脚利落,这一会儿就赶了回来。“宁婢……宁……姑娘。” “怎么?”宁璞玉看他结结巴巴的不痛快,不免奇怪。 “皇子妃让我领了个丫头过来,说是照顾你。”冯铖一脸的为难:“只是沧浪园一向不许女婢伺候,我总得先去问过爷。” “哦,那劳烦你了。”宁璞玉也没多想。 芽枝能过来伺候也是好事。其实她更想知道,沧浪园外的那些女人,现在该怎么恨她入骨呢!冷衍虚着眼睛,喝茶正喝的有味儿。 冯铖突兀的就推门进来:“爷,奴才已经禀明皇子妃了。皇子妃请爷放心,春席的事情,府里上下一定妥善准备好。只是,皇子妃担心宁姑娘,说择了个丫头想送过来伺候。” 噼里啪啦的说完这番话,冯铖才觉得爷的脸色不大对,连忙垂下头去:“奴才冒失了。” 说真的,这会儿心里特别的不舒坦。冷衍从前从没发觉红茶可以这么好喝。 好不容易发现了,竟又被人搅了喝茶的兴致! “既是皇子妃择的人,送进来也无妨。” “呃?”冯铖吓了一跳,二殿下竟然同意了。“哦!奴才这就让她进来。” 看着见底的茶盏,冷衍皱眉:“叫她进来伺候茶水。” 这个她,显然是指宁璞玉。 冯铖会意,点了头退下去。 宁璞玉正在外头候着:“爷的茶喝完了吧?” “是呢,叫你进去添水。”冯铖纳闷的看着她:“你给爷喝的什么茶,好似不是平时那些。” “还不是茶水间准备的那些么!”宁璞玉才不告诉他这小小的茶盏,内有乾坤呢! “爷允准叫人进来伺候你了。”冯铖低声说:“我这就把人带进来,你快进去吧。” “好嘞。”宁璞玉提着水壶走了进去:“爷,奴婢给您添水。” 茶水硬是喝干净了。 冷衍沉了脸色:“爷口渴,你还愣着干什么?” 宁璞玉笑着应是,往里面添了好些水。 茶香飘起来,满是的馥郁。 水声潺潺,听上去格外的宁静舒畅。 仅仅是这短短的功夫,冷衍的心又平静了不少。惬意的看着那白玉盏,似是烦恼也被冲散了。“爷。”冯铖这回多了个心眼,没火急火燎的冲进去。 虽然这次要禀明的事情格外要紧。 冷衍被他搅的几乎要没脾气了:“何事?” “爷,青柠有了!”冯铖才走进来,就迫不及待的说。“方才她身子不适,请郎中过来瞧了。” 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冷衍勾唇:“这倒是个好消息。” 宁璞玉有些奇怪,明显的能看出冷衍眼底,有些异样的流光。这并不是为人父的那种喜悦,反而……反而有些说不出来的凉。360搜索妙-筆-阁:折花一朵殿前欢更新快 “去看看她。”冷衍起身。 “是。”冯铖格外高兴。 宁璞玉心里更高兴。猜想这位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可以偷偷懒。 可冷衍好像看出她的心思了一样:“库里有对羊脂白玉镯子,你去找出来。等下送来涟漪坞。” “是。”宁璞玉很是无奈撇了撇嘴,当然,是在那位爷出去之后。 有他这么不会办事的么? 冯青柠有孕,八成不会想见到别的女人。他这时候叫她过去,到底是什么居心? 第十八章:都是镯子惹的祸 耍我么! 进了库房,这是宁璞玉的第一个念头。 她告诉小厮,要看羊脂白玉的镯子。于是小厮打开这间库房的门。 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数以万计的各种镯子。 光是羊脂白玉的,就不下百对。 怎么选? 冷衍你就是故意的! 鬼知道那冯青柠喜欢什么款式,再说,羊脂白玉也分三六九等呢! “好了没有,你快着点!”小厮不耐烦的催促。毕竟库房轻易不让外人进去,何况这外人还是个婢子。 “好了好了,你别急嘛!”宁璞玉随意打开了一个宝石蓝色的锦盒。 那锦盒的颜色较重,衬得里面的玉镯如雪一样白,就像是刚割开的羊脂。 心想冯青柠到底救过她,既然冷衍要她做这个主,就挑这对成色上等的也算给这身怀有孕的妾室长脸了。 “好了没有……你倒是快着点啊!”那小厮在库房外急的直跺脚。 “好了!”宁璞玉捧着锦盒走出来:“你那么不放心,怎么不进去盯着我!” 小厮一脸的嫌弃:“没有爷的恩准,谁敢进去啊!再说,你是不知道这府里的规矩……” 听见规矩两个字,宁璞玉就头疼。“你们这位爷,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个来!” 麻烦人麻烦的够够的! “得了,你赶紧去吧。哪有让爷等着的道理。”小厮赶紧把库房门关好,上了锁。 宁璞玉倒是想去,她又不知道涟漪坞在哪。 正想问,一个丫头欢天喜地的走过来。“四小姐,奴婢可算见着你了。” “妙音?”宁璞玉又惊又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大小姐指我过来伺候四小姐的。”妙音两行热泪,激动的不行:“四小姐,奴婢没想着还能伺候您。” 看得出她有许多委屈,且相信宁府的事情,她也知道不少。 宁璞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哭,有话咱们慢慢再说。你先陪我去送这镯子。” 妙音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连忙擦干了眼泪:“是。” 两个人走出了沧浪园,芽枝就迎了上来:“姑娘,船准备好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好。”宁璞玉露出了笑容:“我还在愁怎么才能去,没想到你都准备好了。” 芽枝笑呵呵的说:“是冯铖让人叫我过来,在这里等着姑娘的。这位是……” “奴婢妙音,从前在宁府就伺候四小姐。” “是妙音姐姐。”芽枝笑着点头:“奴婢是荣侧妃指过来伺候姑娘的。” 两个丫头笑着说话,听起来热络亲切。 从小道走到湖边,宁璞玉就着芽枝的手上了船。 环湖而建的亭台楼阁,依水蜿蜒,这么看着格外的雅致秀丽。要不怎么说二皇子府就是不一般呢。 不多时,涟漪坞就到了。 冯铖等的脸色发白:“怎么磨磨蹭蹭的现在才过来。赶紧进去吧,爷都等急了。” “你拿进去不就得了。”宁璞玉看岸边停着几艘船,想来里头的人不少,不爱凑这样的热闹。 “想什么呢!爷交给你办的事情,如何能假手于我?”冯铖瞟了一眼那宝石蓝色的锦盒:“你还是自己拿进去比较好。” 只好如此了。宁璞玉朝身后的两个丫头一笑,硬着头皮独自走了进去。 “要不怎么说冯妹妹是最有福气的!这才入府一年的功夫,不就有孕了么!”靳佩瑶舒唇而笑,特别的妩媚殷勤:“若是能一索得男,那才不辜负爷的厚恩呢。” 冯青柠不知这话是她想嘲笑皇子妃还没有一儿半女,还是想忌惮她未必怀的就是个男丁,总之心里不舒服。“靳姐姐说笑了,能有这个孩子已经是妾身的福气了。是男是女,只凭天意。” “能有这样的福气,一准儿是个男孩。”靳佩瑶笑得合不拢嘴,眼尾的余光瞟到了走进来的人,笑容一瞬间凝固了。“这真是有趣了,怎么什么人都敢来?” 她这样一说,宁璞珍和荣燕雯好奇的看了过去。 “是璞玉来了!”宁璞珍大方的笑道:“快进来。” 荣燕雯的笑容也是亲昵温和:“几日不见宁姑娘,气色好多了。” 宁璞玉本来是无所谓的,可这话怎么那么别扭! 什么叫气色好多了? 难道是被冷衍滋润的不成! “给爷、皇子妃、各位主子请安。”她嘴巴甜,一瞬间的不自然被她清新的笑容遮掩过去。 “爷,东西拿来了。”宁璞玉走到冷衍面前,双手呈上宝石蓝的锦盒。 冷衍只淡淡看了那盒子一眼,便微微沉首。“打开。” 这得多手残啊!自己不会打开?宁璞玉忍着不满,笑着打开了锦盒。 冯青柠身子微微前倾,朝这锦盒看过来。 当真是一对极好的羊脂白玉镯。 那宝蓝的颜色清冷,衬得那镯子越发温润暖软,油光水滑的。“爷,这是……” “玉养人。”靳佩瑶只看了一眼那镯子,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出口的话,是她忍着愤怒,才说的自如。“爷这是想让你带着这么精致的镯子,好好养胎呢!” 冯青柠很讨厌靳佩瑶这样多嘴。目光却饱含着感动深情凝望二殿下。“多谢爷。” 冷衍笑意温然:“看看喜不喜欢。” 于是宁璞玉将那锦盒递到冯青柠的手边。 “爷的赏赐,妾身自然喜欢。”冯青柠取出了其中一只镯子,小心的摩挲在掌中。果然是极好的羊脂白玉,通透的几乎看不到杂质。 她小心的带在腕子上,又取出了另一支。 对着光细细看了又看,其实是怕旁人看不清这玉有多好。 宁璞珍的心揪了一下,心想璞玉这是又要得罪人了。 荣燕雯看了皇子妃一眼,见她都不多这句嘴,自己也就只有沉默,以免多生事端。 “劳烦宁姑娘送过来。”冯青柠轻柔的笑着。 不等宁璞玉说话,靳佩瑶就抢先开口:“宁婢子如今在沧浪园伺候,自然要遵从爷的吩咐。冯妹妹,说到底是爷对你有心,你呀可得好好养着胎,给爷生个虎头虎脑的儿子。” 挺不喜欢靳佩瑶这多嘴多舌的样子,冯青柠只道一声“是”。 宁璞玉觉得这房里的醋味太浓,呛的有些难受。 然而目光不经意的落在冷衍脸上,她好似看见了一股寒光。 “还有事,得空再过来瞧你。”冷衍起身,目光掠过宁璞玉的脸。 这意思就是叫她一起走呗。 宁璞玉屈膝又行了个礼:“奴婢告退。” “这可真有意思,爷从前不喜欢女婢伺候,如今倒是走到哪都要带着这丫头。” 靳佩瑶攥着拳头的手缩在宽大的衣袖里,嘴角扬起的弧度深刻几分:“还是皇子妃娘娘会挑人,也只有这样的女子能入爷的眼。” 宁璞珍知道她爱吃醋,不想废舌,只对冯青柠说道:“春日里时气反复,多歇着。春宴的事情你就不要费心思了。” “多谢皇子妃娘娘关怀。”冯青柠的笑容有些寡淡。眸子里,还映着二殿下离去的背影。 出了门,冷衍侧首瞥身后的宁璞玉一眼,听不出语气:“你倒是会挑。” “爷只说取一对羊脂白玉镯,冯主子有孕,奴婢自然不敢选差的。”宁璞玉回嘴倒是快。 心想这二殿下也是够小气的,一对镯子而已,这就舍不得了? 以为他还要说什么,谁知那人自行上了一艘小船,吩咐冯铖跟着,硬是没再看她一眼。 “至于的么!库房里几百对羊脂白玉镯,这一对成色好点的就舍不得了?”宁璞玉小声的嘟囔:“还真是越有钱的越小气。” “小姐。” “姑娘。” 妙音和芽枝这才上前。 “先回去吧。”宁璞玉收拾了脸色。 三个人先后上了船。 靳佩瑶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见人走了,才低低道:“嫦笑,你让人悄默声的把消息送出去。这回她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主子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办。”嫦笑会心而笑。 这该死的宁婢子,一出现就惹得她被骂被罚俸禄。这下,管饱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荣燕雯晚出来一会儿,只看那靳氏的背影,就知道她憋了一肚子坏水。“扶苏,我有两身新裙褂还没穿就瘦了,回头你拿去给宁姑娘。看她身量纤纤,穿着一准儿好看。” 扶苏回头瞄了一眼,没有人跟着,她才压低了嗓音:“娘娘,这本就是宁家的事。皇子妃都不管,咱们何必要掺合呢!” “听我的就是。”荣燕雯心里有数,反正她已经做了好人,也不差多做一回。 ————[$妙][笔$i][-阁] 冰凉的刀刃猝不及防的抵在咽喉的时候,宁璞玉正在小厨房里准备冷衍的晚膳。 握着刀的人一脸严肃,眉宇之间凝聚着飒爽的威严:“你就是宁璞玉?” “是我。”宁璞玉放下手里的锅铲,跟着他的刀刃慢慢站直。 妙音和芽枝被这样突然的一幕吓坏了,想喊救命,却迫于威严而不敢出声。 那人提溜着她背上的衣裳,跟抓小鸡仔一样提着她往外走。 能在二皇子府拔刀的……一定不是平常人。 不祥的预感瞬间侵袭了心头,宁璞玉壮着胆子沉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第十九章:乱棍制裁大不敬 宁璞玉还没来得及多问,就被厨房外的阵仗吓住了! 数十名兵卫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将这里围堵的水泄不通。 那光芒竟比西移的落日更耀眼。 妙音和芽枝飞快的跟了出来,看见这场面,更是吓得手足无措,都腿软的跪了下去。 提溜着她的人松开了手,冷喝一声“跪下”。 本来就没站稳,后腿弯一疼,宁璞玉“嘭”的跪在了地上,即便心慌,她还是注意到一件事。 这些兵卫的佩刀很精致,刀柄上均有攒风斩月的图案。 竟然是宫里的兵卫! 宁璞玉一头雾水,她何曾得罪过宫里的人? 正想着,就听擒住他的人恭敬道:“启禀主子,奴才已经将宁氏带来。还请主子亲自查问。” 兵卫整齐的朝两边移动,中间让出了一条路。 浓郁的香气袭来,像是硬送到鼻子里一样。 宁璞玉微微抬头,眼睛差点被晃瞎了。走过来的女子,身着彩虹一样的长裙。 映着跳跃的火苗,流光溢彩又光芒万丈。 她皱着眉,赶紧垂下头去。 那人,不多时就停在她面前。“抬起头来。” 宁璞玉依言照办,她也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大的阵仗。 “你就是宁璞玉?”女子的声音清丽柔婉,却带着很明显的不满。 “是。”宁璞玉如实的点了下头。 “当真是没规矩。”身边的宦官拉长了音,道:“在宸贵妃娘娘面前,岂能这样不识礼数。” 宸贵妃? 宁璞玉这时才知道,原来面前站着的女人,竟是皇上的宸贵妃。 “臣女宁璞玉,见过宸贵妃娘娘。娘娘万福万安。” 这一回,她可是行了叩拜大礼。谁叫这人她得罪不起呢! 只不过她实在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错事,能让这贵妃娘娘纡尊降贵的来到小厨房找她算账! “哼!”宸贵妃冷哼了一声,唇角的霜意分外明显:“你胆子倒是不小。” 这话从何说起,宁璞玉一头雾水。“臣女实在不知错在何处,惊动了宸贵妃娘娘,还请恕罪。” 宸贵妃微微虚眼,看着她一脸的倔强,只是轻飘飘的说出两个字:“掌嘴。” 话音没落,那宦官扬起手一个巴掌就劈了下去。 顿时,宁璞玉的脸火辣辣的烧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 这唱的是哪出戏?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掌嘴去问,就见一人提溜着一个女子,步伐轻快的走了过来。 细细一看,宁璞玉又是一惊。 冯青柠竟也被宸贵妃的侍从抓了来! 宸贵妃朝那侍从点了下头,他便撒开了冯青柠。 “妾身给宸贵妃娘娘请安。”冯青柠一脸的狐疑,诧异的与宁璞玉对视一眼。 场面一时冷寂下来,宁璞玉和冯青柠都跪着。 宸贵妃一言不发,目光游离在二人身上,脸色显然是不太好。 即便是到此时,宁璞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且宸贵妃到了二皇子府,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不见冷衍的踪影,这未免说不过去。 除非……除非他是故意躲着! “宸贵妃娘娘……”冯青柠是第二次见到这位贵妃。上一回,还是二殿下的生辰。 “妾身不知何事开罪了娘娘,还请您恕罪。”她怯懦的仰起头,满目的委屈。才有孕不足两个月,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事。 宁璞玉见她也是惶恐不安,心里就更纳闷了。 虽然这时候脸很疼也很肿,可她不能坐以待毙的等死,总得闹清楚什么原因再好好想对策。 “别这么一脸的委屈。”宸贵妃愤懑的看着她:“当初衍儿要纳你为妾,本宫心里就多有不愿。这也罢了,这才一年的功夫,他竟就纳了个更加离谱的。” 说这话的同时,她的目光从冯青柠脸上移走,一瞬不瞬的盯住了宁璞玉:“可知你们是冒犯了已薨的恭慧皇贵妃,犯了大不敬之罪。只怕这回,二皇子府要落得清静了。” 冯青柠身子一颤,险些跪不稳。“宸贵妃娘娘恕罪,妾身当真不知如何冒犯了恭慧皇贵妃娘娘,还请您……” “死到临头,竟还浑然不觉。”宸贵妃打断了她的话,上扬的唇角道出不满与怨怼:“那你就问问她,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竟敢将恭慧皇贵妃的遗物转交给你。还让你这么堂而皇之的戴在腕子上!” 腕子上?那对羊脂白玉镯! 冯青柠吓得脸色发青:“宸贵妃娘娘恕罪,妾身当真不知道这镯子,是……是恭慧皇贵妃娘娘的遗物。” 她想要取下来,却发觉镯子卡在手腕上,竟然摘不下来。 宁璞玉也是始料未及。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弄明白冷衍为何会有那样的表情和态度。原来,他不是小气,而是他知道她已经闯了祸! 宸贵妃的脸上,隐隐透出了忧伤。“姐姐去的早,令皇上伤心不已。临终前,她将衍儿托付给我。身为姨母的,怎么能不好好的看着他,让姐姐能够安心。偏是你们这些不懂事的,坏了二皇子府的规矩!” 总算是把事情闹明白了,原来这宸贵妃是二皇子的姨母。 宁璞玉生气的是,冷衍也太可恶了。明知道这镯子是遗物,不提醒还擎等着看戏! 这叫什么人啊![^*] 哪怕不顾她,也的顾着冯青柠肚里的孩子啊! 事情既然是她办错了,她也不想连累无辜。咬着牙,宁璞玉揉了揉肿起来的脸,硬着头皮分辩道:“宸贵妃娘娘明鉴,这镯子是臣女从库房里拿出来的。本是无心之失。青柠她并不知道这是恭慧皇贵妃的遗物。正所谓不知者不怪,还请宸贵妃娘娘宽恕了她。” 冯青柠拼命的想要摘下镯子,又怕将东西弄坏,脸都急红了。 宁璞玉为她分辩的那些话,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宸贵妃也并不理会。“来人,取了那镯子。” 她秀眉微微挑起,目光里的哀伤之色渐渐泯去,出口的话却像是刀刃一样锋利,不容辩驳。 “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拖下去,乱棍打死!回头我亲自告诉衍儿,如这般卑贱的,再不许踏进二皇子府半步!” 第二十章:败兴而归你活该 宸贵妃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冯青柠魂都散了。“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就这样命就要丢了。 “宸贵妃娘娘,镯子是我弄错的,还要杖毙也是杖毙我。”宁璞玉被拧着胳膊,疼的龇牙咧嘴,说出来的话还是挺有底气的。“求您放了青柠,她已经有了二殿下的骨肉,决不能有事。” 骨肉两个字,叫宸贵妃眼眸一紧。 微扬秀眉,眸子里一道暗光。她抬起了手,示意兵卫助手。“此话当真?” 宁璞玉连忙点头:“就因为青柠有孕,二殿下才让赏赐了羊脂白玉的镯子。是璞玉初来乍到,不知究竟,才会拿错了这一对。宸贵妃娘娘只责臣女就是。” 她的嘴皮子很利落,已然闯了祸,还能这么面不改色的说这样一番话为别人求情。 冷衍躲在不远处的阁楼上,捧着一本书正入神。眼里一行一行的字迹,都不如耳朵里听到的声音有趣。他没意识到自己唇边,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 然而一旁的冯铖却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青柠那里连命都要丢了,怎么爷还能这么视若无睹的看着书…… “爷,您要不要去看看?” “不急。”冷衍微微虚目,这府里女人的能耐,可远不止这些。 冯铖在袖子里攥了攥拳头,只有咬着牙,硬生生的忍着。 好半天,宸贵妃才有了回应。“既然冯氏有了衍儿的骨肉……是不能打死。母亲的错,焉能惩罚腹中之子。” 冯青柠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谢宸贵妃娘娘开恩。” “也先别急着谢。”宸贵妃哪里肯轻易就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是巴不得这府里的女人都死干净了才好。“既然是她的错,那便由你来解决她好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冯青柠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双眼睛充满了疑惑,小心翼翼的对上宸贵妃的目光。“娘娘的意思是?” “你不是罪擅长医药之术么!”宸贵妃凛眸:“古书上曾介绍过一种药,能让人不死。即便是砍断手脚泡在瓮里,也能苟延残喘个七八上十日的。” 冯青柠吓得身子一缩:“宸贵妃娘娘的意思是……” 看着她木讷又畏惧的模样,宸贵妃很是不爽:“本宫的意思,是要剁掉她的手脚,浸泡在你配制的药水里熬到死。” 脸色顿时就苍白起来,冯青柠连忙摇头:“宸贵妃娘娘恕罪,那羊脂白玉镯,当真不是璞玉故意拿错的。她才入府不过几日,她根本就不知道……” “看来这二皇子府的规矩,这会儿还真得好好调教调教了。本宫的话,你们一个两个是都听不懂,还是自恃恩宠,便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宸贵妃朝那侍从略点一下头。 片刻的功夫,一把宽大舒适的红木椅子就摆在当前。 宸贵妃容止优雅的坐了下去,不紧不慢的说:“先剁掉那宁氏的手脚,再找个大瓮来装进去。至于那药,青柠你会不会配制,咱们容后再慢慢说。” “是。”随从刺啦一声拔出了自己的攒(cuan)风斩月刀,刀锋朝着宁璞玉就挥了过去。 “住手!” 宁璞珍这一嗓子,着实惊着了宸贵妃。 她以为这个没有骨气的皇子妃,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替自己亲妹出头的。 不成想,她竟然来了。 “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宸贵妃按了下心口,不满道:“怪不得二皇子府的规矩越来越不成样子。你便是这样替衍儿治家的!” 宁璞珍快步走上前来,恭敬的行了礼:“未知宸贵妃娘娘驾到,有失远迎,璞珍失礼了。” 宸贵妃不以为意的侧过脸去,显然是不满意。 “初春时节气候还有些干燥,宸贵妃娘娘请尝尝这润喉的蜜茶。”宁璞珍示意洛晴将茶端过去。“润润喉再说话也不迟。” 自然是不领情,宸贵妃看也不看这二皇子妃的脸。兀自说道:“宁家的家规便是如此么?有错不认,互相包庇,如此的没有担当,倒不像是宁历晟的风格。” 宁璞玉有想过姐姐会来,只是没想到姐姐的日子原来真这样不好过。 不管宸贵妃是什么来头,当众这样羞辱二殿下的正妻真的好么?这也正好说明了,姐姐一定不是二殿下宠着爱着的,否则谁又能轻易这样羞辱她? 这些难听的话,也不是听了一次两次。宁璞珍只在垂首的时候皱了一下眉,扬起脸来,又是满面得体的笑意。 “宸贵妃娘娘说笑了,妾身不堪,却也不敢坏了二皇子府的规矩,更不敢辱没母家、父亲的名誉。此事原也是有误会。” 说话的同时,她朝洛晴使了个眼色。 洛晴赶紧放下茶盏,从身后的小丫头手里接过一个明黄色的锦盒。 “误会?”宸贵妃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唇角上扬,笑得很是清冷。“你的意思,是本宫弄错了?” 宁璞珍轻轻摇头:“并不是宸贵妃娘娘您弄错了。只不过有些人……贪图功劳,什么事情还没弄明白,就巴巴的把府里的消息送出去。生怕闹不到宫里头。” 这话,说的再和缓不过,却锋利无比。 宸贵妃只觉得脸上挂不住。这不是当面揭穿她有眼线在这府里么! 看见这一幕,宁璞玉不禁在心里叫了一声好。目光随之落在那明黄色的锦盒上。 打开了明黄色的锦盒,宁璞珍双手捧送:“宸贵妃娘娘,您请过目。这一对羊脂白玉镯,才是皇上赐予恭慧皇贵妃之物。那一对,不过是极相似的’赝品’罢了。”[^*] 宸贵妃当然不信,从宦官手里接过那镯子,仔细看了又看。再对比先前从冯青柠手腕上摘下来的那一对,瞬间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 宁璞珍却不慌不忙的解释道:“说是赝品,其实这一对也是极好的羊脂白玉镯。母妃的东西,爷一直都有好好收着。只是我幼妹璞玉入府时间短,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也是府里总有那么不开眼的人,认不出什么才是好东西,这才无端的闹出这么一场乱子来。” 说完这话,她仰头看了看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想必宸贵妃娘娘急着出宫,还没用过晚膳。璞珍已经吩咐小厨房准备佳肴,还请宸贵妃不要嫌弃才好。” “不必了。”宸贵妃“嚯”的起身:“来了多时也不见衍儿踪影。宫里还有事本宫没功夫和你们胡闹!” 将镯子交给宦官,她转身就走。却没了来时的那股张狂劲儿。 “恭送宸贵妃娘娘。”宁璞珍依旧含着笑,不温不火的行了礼。 这个时候,宁璞玉觉得,姐姐要比宸贵妃那件彩虹的裙褂更加光芒万丈! 第二十一章:丧心病狂的真相 兵卫举着火把,跟在宸贵妃身后离开。 小厨房前顿时一片静寂,每个人都是眼前一黑。 “来人,掌灯。”宁璞珍这时才倒吸一口凉气,看了还跪着的冯青柠一眼:“你没事吧?” 冯青柠摇了摇头,想站起来这才发现腿软的没有力气。 倒是宁璞玉先站了起来,走过去扶她:“要不要找个郎中来看看?” 虽然心里不那么舒服,但是冯青柠还是冲她一笑:“不管怎么说,今天我该谢你。” “谢我什么!”宁璞玉有些不好意思:“你救了我一回,我却险些连累你。说到底今天的事情也是怪我粗心。” 舒展了唇瓣,冯青柠笑得有些艰难:“我入府不过一载,你才几天。我们何曾知道这些事,只不过都被人计算其中了。” 说完她有些不自然的朝皇子妃屈膝:“娘娘,妾身并没有埋怨您的意思。” 宁璞珍这才慢慢走过来,说真的,她的腿也是软的厉害。这样当面顶撞宸贵妃,后果如何,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得了,你就别多想了,好好回去歇着。” 嫦笑赶紧和另外一个丫头扶着冯青柠回去。 宁璞珍沉了口气,对上宁璞玉一双明澈的眼眸:“到我房里来,我有话要说。” 要不是姐姐今晚表现的这么硬气,宁璞玉才懒得跟她多说。 叫上了妙音和芽枝,三个人紧随在皇子妃一行人后,前往倚俪阁。 待到耳朵里再也听不到半点杂音,冷衍才放下了手中的书。眼尾瞥见正在擦汗的冯铖,唇角微勾。 “也不是头一回见这样的阵势了。” 冯铖不由得脸热,连忙垂下头去:“许是关心则乱,青柠有事,比我自己还揪心。” 冷衍略点了下头:“也是,你们兄妹自幼相依为命,手足之情自然深。” “手足之情……”他顿了顿,脸色一瞬间的黯淡,眸中凉意闪过。 “爷,皇家自然不同于寻常百姓家。”冯铖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连忙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什么叫言多必失,他真是冒失了。 然而冷衍并没有愠色,反而轻飘飘的说道:“你说的不错,皇家只有权势与荣华,只有君臣纲常。” 这一回,他的笑容反而深刻许多,透着一股森然的冷意。“等下从皇子妃那里回来,叫她来书房见我。” “是,爷。”冯铖知道爷说的是宁璞玉。可是今天的是,明明就是宁璞玉闯祸,怎么爷还一点不生她的气呢? 倚俪阁,内室。 看着洛晴从外面关上门,宁璞珍憋了好半天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尽管哭的伤心,可是半天了,竟没发出半点声音。 宁璞玉只觉得瘆的慌:“姐,你这是干嘛?” 宁璞珍低着头,不理她。泪珠子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声响轻微。 “姐,你……”宁璞玉纳闷的不行,明明是占了上风,有什么可哭的。“我不疼,不就是一巴掌么,没什么了不起的。” 说话的同时,她揉了揉自己还肿着的脸。“回头我拿冰敷一敷,很快就没事了。” 深吸了一口气,宁璞珍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么多年,她早已能熟练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提着这一口气,眼底的泪水就渐渐的少了,不流了。“你以为我是为你?” 宁璞玉疑惑的问:“不然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大祸?”宁璞珍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这整个一个榆木疙瘩。 “那镯子不是已经弄清楚了。怎么还要怪我闯祸。谁知道随便拿一对就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宁璞玉撇了撇嘴。 “唉!”宁璞珍真是想要生气都气不起来。“宸贵妃,是皇上如今的宠妃。在此之前,皇上最宠爱的,便是二殿下的生母,恭慧皇贵妃。她们是亲姐妹。” “这我知道了。”宁璞玉不以为然,自己找了个位置就坐了下来。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既然是亲姐妹,何以宸贵妃会忽然来府里发这么大的火你想过么?她应该比旁人更加关怀咱们爷才对。”宁璞珍冷眸看着她,心里也是矛盾。 怕她什么都不知道闯祸,更怕她知道的太多,来日不好驾驭。 “亲人之间互相谋算,无非就是利益的驱使呗。”宁璞玉漫不经心的说:“何况皇族历来都是面和心不合,谁不盯着那皇位?” “你住口。”宁璞珍警惕的看了看门外,紧张的呼吸都急促了。“祸从口出,你懂不懂?” “姐姐!”这个时候,宁璞玉才觉得,印象里那个会偷偷塞糕点给她吃,默默替她补好沙包的姐姐已经不见了。面前这个,实在是太陌生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宁璞珍喟叹一声,幽幽的说:“我长你五岁。你没出生之前的事情,自然不会知道。其实,我娘并不是生我的亲娘。” “什么?”宁璞玉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是说,宁府现在的嫡夫人不是你的亲娘?” “是。“宁璞珍似是有很多委屈,但最终还是没再说下去。“璞玉,好妹妹,宁府是咱们的母家,可宁府的生活一点都不简单。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孩子们之间的攀比争斗,你不是没见过。二皇子府的一切,比之宁府更甚。” 看着她满目沉重,宁璞玉的心也随着下沉了。“可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将我送进二皇子府到底是谁的主意!” 宁璞珍轻咬唇瓣,略微思忖,才开口:“是爹的主意。也是嫡夫人的主意。他们……可能是怕我不济,如你所言,不是要你的肚子,就是要你的脑子。你也知道,爷是几个皇子里面,最有望成为后继之君的主。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大好机会。如今我又得罪了宸贵妃,想来,想来也没有多少时日……” “等等。”宁璞玉皱眉:“上回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二殿下他……” “你自幼熟读兵法。”宁璞珍凝眸看着她:“你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辅佐,不是最好么?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谋而合!” 看来,这里面还是有冷衍的操纵。 宁璞玉又气又恼:“所以就这么断送我的终身幸福了,丧心病狂啊你们!” 第二十二章:呛死你又不偿命 看得出宁璞玉是真生气。 宁璞珍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越生气,就说明她越放不下三殿下冷决。就不容易成为自己的威胁。 “傻妹妹,事已至此,即便你恨毒所有人,这局面也终究是难扭转。”宁璞玉并没有把话说死,难扭转不代表不能扭转。 “哼。”宁璞玉咬紧贝齿:“那是你们不希望扭转。” “我为何不希望!”宁璞珍低眉轻叹:“小时候咱俩就亲近。可那会你是嫡千金,嫡母哪许我们这些庶女离你近。可这并没有影响咱们的姐妹情分。如今也一样,不管你有多怨我,我依然是你姐姐。” 经过宸贵妃的事,宁璞玉的心暖了一些。“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知道就好。”宁璞珍走到她身边,又是一声轻叹:“府里的事情,怎么会那么迅速就传到宫里你想过么!不过是一对玉镯,就差点要了三条命。你固然是无辜,可冯青柠和她腹中的骨肉又得罪了谁?” 沉默了片刻,一汪秋水似的眸子里酿出些许霜意。宁璞玉幽幽笑道:“姐姐放心,这件事,连同之前放火的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不管这二皇子府我能待多久,对咱们不好的人,绝不能姑息。” 咱们!这两个字用的极好。宁璞珍心头轻松了不少:“你自己要当心。” “嗯。”宁璞玉点头:“姐姐也不必太担心,宸贵妃事,想必会有人担待。”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精光一闪。 宁璞珍有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最终没有开口去问。 “时候也不早了,你还要回沧浪园伺候。我让洛晴送你过去。” “不用了。”宁璞珍温和的一笑:“有妙音和芽枝同行,不碍事。” “好。”宁璞珍有些舍不得:“得空常来我这里坐坐。这里,也就只有咱们姐妹能好好说说话了。” “嗯。”宁璞玉的明亮的眼里满是温暖,身子一晃走了出去。 宁璞珍看过那样明澈的双瞳,不由得勾起唇角。她的心,到底是干净的。 “宁姑娘。”冯铖已经在倚俪阁外等候多时。 “你怎么过来了?”宁璞玉纳闷的问。 清了清嗓子,冯铖不耐烦:“自然是爷的吩咐。爷说让你去书房见他。” 事情那么紧急的时候,这位爷不出现。 现在事过去了,他却要百足了派头教训人? “好着呢,我这就过去。”宁璞玉笑得格外甜美。心想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他吧! “那我先走一步。”冯铖惦记青柠,脚步格外的快。 芽枝看他走了好远才轻声说:“冯铖到底是二殿下身边的人,瞧他刚才的样子,必然是因为冯主子的事情迁怒于姑娘你。” “哪有当哥哥的不心疼妹妹。”妙音接了这话茬:“四小姐可能不知道,先前冯主子得罪了二殿下,冯铖急坏了,到处托关系想办法,怕是把这些年存的银子都用完了。” “你怎么知道?”宁璞玉有些奇怪。 “奴婢入府有二十来天了,大小姐恩准奴婢在月中房伺候。月中房就是管理府中琐碎事的地方,打点在那的奴才不少,所以知道。”妙音低眉解释道。 宁璞玉没再问下去,脚步轻快的领着两个丫头回了沧浪园。 奴才引路,直接把她带到了书房。 冷衍正坐在桌案前,沉着脸看手里的书。 宁璞玉轻手轻脚的走进去,门就从外面关上了。 桌上,银质的祥云缭绕香炉,青烟绵少。她走上前,很自然的添了两勺特质香料。 “爷,这么晚还看书,费眼睛。” 皱着眉头,冷衍格外的不高兴:“爷看书的时候,不喜旁边有雀舌聒噪。” 那你还叫我来? 宁璞玉撇了撇嘴,折腾了这一天她还想歇着呢! “爷,奴婢可是为您好。” “是么!”冷衍搁下了手里的书,看着她又往银炉里添了两勺香料不免诧异:“你鼻子坏了?” 呛死人又不偿命,最好熏瞎你!心里的潜台词,宁璞玉可不敢说出口。 一本正经的小脸上只有疑惑,她问:“爷,香料不是慢慢燃烧么?加进去的多,不是能多烧一会儿么?难道会一下子就全烧完?” 冷衍动了动唇,正想骂她蠢的时候,猛然反应过来她是故意的! 竟然敢这样戏弄他,这女人是吃了豹子胆朝他撒气! “宁家嫡千金,会选最好的羊脂白玉镯,就不知香料该怎么添?” “爷明知奴婢的本事在于精通兵法而非这些女儿家的活计。”宁璞玉心中一凛,目光渐渐的深邃。“不会添香料,很奇怪么?” 这是摆足了派头要和他对着干。冷衍看着她的脸,总觉得别扭。 一边肿的那么高,一边又很平,非常的不对称。 “难为你脸肿的嘴都歪了,咬文嚼字还能这么清楚。” 宁璞玉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往银炉里加了一勺。 她垂下头,半晌没有吭气。 冷衍看她软下来,唇角上扬。说到底也还是个女子。 一点点委屈就受不住,以为自己多有本事! 哪知道,他真是高兴的太早了。 宁璞玉低下头不过是做做样子给他看。 没等他乐完,她就毫不在意的说了四个字:“奴婢练过。” “什么?”冷衍听她的语气轻松诙谐,不免诧异。“练过什么?” “含着鸡蛋说话啊。”宁璞玉笑嘻嘻的揉了揉脸:“含着鸡蛋话都能说清楚,何况是脸肿呢!爷,你没试过吧!” 冷衍的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只觉得香气太浓吸口气都难受。百度嫂索#>笔>阁—折花一朵殿前欢 “爷。”宁璞玉对上她深不见底的目光,勾起一侧的唇角坏坏的笑:“您那么喜欢看戏,下回就叫出卖您的人含着鸡蛋载歌载舞好了。想必这比戏好看,一定叫您毕生难忘。” 刚皱了一下眉头,冷衍还没开口,宁璞玉又接着说:“还有,爷,下回您要看戏,不妨光明正大一点。整个皇子府都是您的,何必藏到旮旯角落里听音儿呢!谁敢拦着不让您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冷衍虚了眼,眸子里的冷光遮了一半。 “自然知道。”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外,宁璞玉温婉而笑:“只是,家贼还等着爷您处置呢,璞玉不便打扰。” “谁是家贼?”冷衍不动声色的问。 “谁来了谁是!”说完,宁璞玉轻盈的走到门边,敞了门,道:“爷请她进来,去领路吧!” 冷衍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抬腿迈了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 第二十三章:撞上人墙险遭欺 宁璞玉怕撞见来的那位主子,就躲在回廊一边,一根不起眼的柱子后面。 借着来人提的灯笼,看清了那人的脸。 果然就是她心里猜到的那一位。 书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冷衍眉头微凛,缓缓看了过来。 靳佩瑶快步走上前去,柳絮扶风一般的行了礼:“妾身给爷请安。” 冷衍疑惑的看着她,不解道:“这么晚,你过来有事?” 听不出爷的语气是好还是坏,靳佩瑶有些不安。脸上的笑容虽然妩媚,却也难掩谨慎。 “爷,今天的事情,都是妾身不好。” “哦?”冷衍示意她近前说话。 走上前,靳佩瑶被浓烈的香气呛的直咳嗽。“爷怎么今天点了这么浓的香?” 对方冷着一张脸,丝毫不搭理这一茬。 自觉没去,靳佩瑶忙接上方才的话头:“爷,今天的事情,可能是妾身捅到宫里的。” 她低着头,咬着唇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什么叫’可能是’?”冷衍很不满意这三个字。 靳佩瑶眼底泛起了雾气,拧了秀眉:“前些日子,姑姑叫人送了好些东西给妾身。妾身腌渍的杏花梅正好到日子,就叫嫦笑让人送了一些进宫。” 冷衍修长的手指,吧嗒吧嗒的敲着桌案,好半天没做声。 他的沉默与肃和,叫靳佩瑶越发不安。“许是……许是送东西的奴才最快,将府里的事情说了出去,这才会惊动宸贵妃娘娘。毕竟姑姑一直伺候宸贵妃娘娘,想必不敢对娘娘有所隐瞒。” “嗯!”冷衍轻轻颔首:“你姑姑伺候宸贵妃多年,也是难得的忠心。” 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像是褒奖。 靳佩瑶连忙跪了下去:“都是妾身不好,没管教好自己房里的奴才,还请爷惩罚。” “你不是说,’可能是’么?”冷衍凝眸看着她,那一抹红唇娇俏动人,来之前显然是精心装扮过。又哪里会不安和惶恐。 “可是,妾身心里还是不安……”靳佩瑶抬起头,闪动着雾光的眸子,看上去多情而撩人。 绯红的双颊,若雪的肌肤,整个人清新的如同池子里的碗莲,又像是一簇开在春风里的娇花。冷衍只觉得赏心悦目,看久了,唇边就有了笑容。 而这笑容,无疑是对靳佩瑶最好的回应:“爷,妾身以后一定好好调教……” “你不必不安。”冷衍沉静的看着她,语调温软:“不堪用的奴才何须调教。” 不等靳佩瑶反映过这话的深意来,面前宽座的二殿下已经起身,拂袖而去。 “爷……”靳佩瑶紧忙起身,跟了上去:“这么晚了,您这是……” “这么晚了自然要歇下。”冷衍没多停留,甚至没有回头:“让人送你回去歇着就是。” 正好冯铖回来,迎面走过来:“爷。” 冷衍微微虚目:“去割了替靳主子送杏花梅入宫那奴才的舌头。” 靳佩瑶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坐在地。 这声音冷衍听的很清楚,可依旧没有回头。“送靳主子回去。” “是。”冯铖也明白了什么,脸色和语气都不太好:“靳主子,您请。” 嫦笑不许入这园子,身边竟然连个扶她站起来的人都没有。 靳佩瑶咬紧牙关,硬挺着站了起来。“爷这是……” 冯铖笑得有些刻薄:“爷这是不高兴了。至于是为什么,靳主子应当比奴才清楚。” 不敢再说什么话,怕惹得二殿下更不高兴,靳佩瑶只有忍着气,一瘸一拐的跟着冯铖往外走。这时候,宁璞玉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虽然眼下没有证据证明,柴房里放火的事情和靳佩瑶有关。 可她下绊子、使得坏也是真的不少,该给她一点教训了。 人走远了,她才从回廊另一边跳下去,避开奴才的耳目回房。 哪知道还没走两步,就撞上一堵人墙。 “谁?”宁璞玉额头撞的有些疼,语气当然不好。 “许你躲在暗处看戏,就不许人揭穿你么!”冷衍的语气也并不是多好。 宁璞玉真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还在这里堵了个正着。 心有些慌,她尽量掩饰了情绪:“爷说笑了,奴婢在这里候着,是怕您临时有什么吩咐。” 冰凉的指尖,轻易就托起了她的下颌,冷衍的目光更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爷乏了,你既没走,正好暖床。” 温热的气息就这么喷了过来,吓得宁璞玉一个哆嗦。“你想干什么?” 她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暴露了她的内心,根本不情愿和他亲热。 冷衍淡然的抿了抿唇,刻意挨的更近了一些,语气邪魅的更甚:“还用问么?” 心里抗拒,宁璞玉瑟瑟发抖。她很抵触他这样的靠近,这种感觉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怎么?不愿意?”冷衍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威严。“不愿意——” 尾音拉的很长,叫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宁璞玉当然不愿意,她心里除了冷决,根本就容不下第二个男人。 即便冷决的话让她伤心了,她也想证明给他看,入二皇子府,从来不是她情愿的。 “爷就喜欢硬来!”冷衍没客气,再一次托起她的下巴,冰凉的薄唇就覆了上去。 “唔……”宁璞玉拼命的多,下颌被他钳的很疼。“不要!” 冷衍心里有气,手上的力度当然不会轻。 宁璞玉挣扎不开,心里忽然有些害怕。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经历那一晚的事。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怪响。像是鸟儿的啼鸣,却只有简短的一声。 冷衍的手,倏地就松开了。 “你回去吧,不必跟来伺候。”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这样的举动,让宁璞玉如获大赦,同时也感到很奇怪。 这是什么人给他的暗号,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没容她多想,冯铖又出现在她面前:“宁姑娘还是早些回房歇着为好。” “自然。”宁璞玉挑了挑眉:“你要我留在这里我还嫌冷呢。” 冯铖冲她笑了下:“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护着青柠。” 说完,他也利落的转身离开,卷走了一股凉风。 宁璞玉使劲儿用袖子擦了擦嘴巴,低声鄙夷的说:“主仆俩还真是一丘之貉。” 第二十四章:布满内线早知情 冷衍步伐矫健,飞快的来到沧浪园最后面的竹馨居。 对月而立,他颀长的身影看上去格外挺拔,与生俱来的坚韧。 “怎么这么急?”他看着远处朦胧的月色,语气竟然有些哀伤。 一缕轻而冷的香气,轻飘飘的随风送来。 妖娆的女子,徐徐而降。一袭黑色的裙褂,勾勒出她美好的身姿,月色之中更显妩媚撩人。 “缭绕。”冷衍轻声唤她,慢慢的走过去。 缭绕随之退后一步,笑容冷厉:“二殿下好风情,只怕我来的不是时候。” 显然,她应当是看见了刚才的事情。 冷衍薄唇一抿:“你这是……吃醋了?” “吃醋?”缭绕眸子里掠过一层秋霜,唇角的笑容凝滞而僵硬:“二殿下未免太看得起缭绕了,缭绕是什么身份,无时无刻不记在心间。” 她说了谎。她的确吃醋了。 看见二殿下捧着那女人的脸,覆唇上去的时候,她的心像是被锥子扎了一下。 不然,她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吹响哨声,引他来。 “你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冷衍见她面有愠色,话锋一转,步入正题。 收拾了情绪,缭绕低眉:“春来百花娇美,争奇斗艳。尤其冬春园的景致。猜想皇子妃应该会喜欢。” “知道了。”冷衍凝眸看着她:“这种事情,不必你亲自过来。” “是啊。”缭绕倒吸了一口凉气,背过身去。不愿意看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庞。“我不该来搅扰殿下的兴致。告辞。” 她腾空而起,一跃就攀上了墙头。 春夜的风,竟然还是这么冷,吹在脸上,刀割一般的疼。 “缭绕……”冷衍还想说什么,她已经走远了。 闭上眼睛,轻轻的吮吸,空气里那股她身上冷冶的香气还没有散。 心里难受,冷衍默默的迎风站了好久。 “爷。”冯铖冻得手都冰凉了,实在忍不住才出声:“这么晚了,早点歇着吧?” “你去告诉皇子妃一声,明早过去用膳。”冷衍说完这一句,兀自转身回了东厢的卧房。 冯铖传了口讯,宁璞珍欢喜的不行。 连夜就吩咐小厨房的婆子们,将炖品汤品都准备好,又熬上了二殿下最喜欢的银耳粟米粥。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陪着二殿下用早膳。 躺在宽大的酸枝木床上,她几乎一直笑道天亮。 “我这样行么,洛晴?”对着镜子,宁璞珍仔细的整理了衣饰。 “娘娘容貌秀丽,举止雍容,自然是最好的。”洛晴笑吟吟的说:“爷见了一准儿喜欢。” “多嘴。”宁璞珍笑得很是温婉:“吩咐她们仔细盯着早膳,别处岔子。” 洛晴心想,吃个早膳能出什么岔子,皇子妃真是太久不见二殿下了,弄什么都紧张兮兮的。 “娘娘放心,这些厨娘的手艺都是爷最喜欢的,一准儿不会有错。” 宁璞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呼出来:“但愿爷能满意。” 冷衍来到倚俪阁的时候,早膳已经摆在了桌上。 看着琳琅满目的各色糕点,他不由得勾起唇角:“皇子妃想必是天没亮就起来准备了。” 宁璞珍端庄的行了礼:“为爷准备早膳,是妾身应当的。” 客套话说多了也没意思,冷衍坐下,品尝了面前的几道糕点。 “爷尝尝这银耳粟米粥吧,味道不错呢。”宁璞珍将玉碗端到他手边,笑着也心慌。 总觉得能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弥足珍贵,她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冷衍吃了两口,慢慢的问道:“姑母昨日傍晚入府所为何事?” 宁璞珍心头一紧,忙道:“宸贵妃娘娘入府乃是为母妃那一对羊脂白玉的镯子。都是妾身不好,未曾发觉璞玉拿给青柠的镯子,竟然是一对精致的’赝品’。发觉时,青柠已经戴上了镯子,妾身也不好当众叫她取下来。” 并未做声,冷衍只是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糕点、小菜。唯独那碗粥,他没有再碰。 “也是妾身愚钝,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传到宫里。更想不到,宸贵妃娘娘雷厉风行,得了信就急匆匆的过来了。幸亏……误会解释清楚了,青柠的孩子也平安无事。”宁璞珍低着头,显然自责。“虽然只是虚惊一场,可也让妾身惶恐至极。” “你怕什么?”冷衍漫不经心的问。 “府里的事情,怎么就会那么快传到宫中?这一次幸而是误会,万一……万一要不是误会……那青柠和她腹中的孩儿,还有妾身的妹妹,不就都没……” 宁璞珍的话,把她自己吓着了。 “无妨,不过是个误会。”冷衍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 随即又吃了几块糕点,才道:“你也吃一些,准备了这么多。 “是。”宁璞珍的脸色稍微暖了一点:“爷,妾身还让她们准备了炖品,不如……” 冷衍摇了摇头:“不必了。” 冯铖在门外轻轻的唤了一声:“爷。” “进来说话。”宁璞珍心里不高兴,可依旧维系着温婉大方的笑容。 “爷,皇子妃娘娘。”冯铖规矩的行了个礼。“宫里的曹公公来了。” 冷衍略点了下头。 冯铖这才将人请进来。 “奴才给二殿下、皇子妃请安。”曹公公也是依足了礼数。“今日天光甚好,冬春园的花都开了。宸贵妃娘娘想请皇子妃入宫赏花,特意吩咐奴才来相请。” 这时候,宁璞珍才晓得二殿下为什么要过来用早膳。心里不禁更加失落。 “自然是好。”冷衍答应的很爽快,目光落在皇子妃的脸上:“府中琐碎事多,烦你累着。既然姨母有此雅兴,你便去好好赏花吧。”百度嫂索#>笔>阁—折花一朵殿前欢 “是。”宁璞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烦劳曹公公替妾身多谢宸贵妃娘娘美意。容妾身更衣,随后就入宫去。” 曹公公温和施礼,跟着又道:“宸贵妃娘娘还说,很喜欢宁家的四千金。若是能与皇子妃一同入宫,也总算是热闹些。” 这话一出口,宁璞珍的心又是一蛰。宸贵妃叫璞玉同去,只怕这里面大有文章。 冷衍轻微颔首。 曹公公便恭敬的告退:“那奴才先回宫复命,还请皇子妃与四千金即刻入宫。” “爷,这……” “无妨。”冷衍不等皇子妃说完就道:“姑母盛情难却!” 第二十五章:争奇斗艳时时有 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 宁璞玉硬是被披金戴银的打扮好,塞进了华美的马车里。这就要送入宫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来得及跟姐姐说上一句话。 “小姐,您就别担心了,凡事有大小姐……皇子妃照应。”妙音柔和的语气听起来最能宽慰人心。 因为她长芽枝几岁,又是曾经伺候过四小姐的人,所以皇子妃才叫跟着入宫伺候。 宁璞玉点了点头,掀开车帘子:“姐姐的马车真是华贵。” “那可不。”妙音眼里都是赞光:“皇子妃可是二皇子的正妻,入宫当然要有入宫的派头。” “是啊。”宁璞玉心里可就没有这么舒服了。她知道姐姐苦,还是那种不能说出口的苦。 即便享尽荣华,也抵偿不了这辛苦的万分之一。 在二皇子府的东门楼上站了许久,看着两辆马车越走越远。 靳佩瑶这才嗤鼻一笑:“行了,都走远了,你们还没看够么?” 荣燕雯舒展了红唇,笑得娇俏:“皇子妃的马车精致华美,再怎么看,也不嫌多。” “荣侧妃说的对,可也不全对。”靳佩瑶笑里藏着三分险:“依我看,精致华美的可不光是皇子妃的马车。那宁婢子今日的装扮不也是极尽奢华么。瞧着可比你这侧妃的服制优胜得多。” 她显然是要故意激怒荣侧妃,冯青柠连忙打圆场:“宸贵妃娘娘着人请皇子妃和宁姑娘入宫赏花,总是要穿着得体才不失礼数。若宁姑娘只着平日里那些衣裳觐见贵妃,到头来还不是丢爷的脸。” “你就知道了。”靳佩瑶转过脸,厌恶的白她一眼:“不就是因为她替你求过情么!可你别忘了,那祸也是她闯的。先闯祸连累你,再替你说几句好话,这算不得什么恩惠吧?” “无关那件事,妾身只是觉得,爷高兴比什么都强。”冯青柠自知出身低微,府里的这些女人从不把她放在眼里。即便如今她有孕在身,她们还是觉得她卑微下贱,根本不配伺候爷。 “是么!”靳佩瑶唇角一扬:“哦,也是。她入府当夜就被关进了柴房。爷的意思,根本是拿她当婢子使唤。也怪不得你跟她投契。” 冯青柠脸上青白交加,紧紧抿着的唇道出她的不自在。 荣燕雯轻咳了一声:“佩瑶,你这又是何苦呢。好不好,都是爷选的人。既然能入府伺候,就说明她有过人之处——能被爷欣赏的过人之处。想想也是,能进沧浪园伺候的,她可是头一个呢。这样的殊宠,即便是婢子又如何了!” 靳佩瑶听了这话,特别的不舒服。“荣侧妃有所不知,妾身是怕您捉只老鼠放米缸里。这样白白的便宜了人家,回头再恶心着自己。” “是不是老鼠,也不是你说的算。”荣燕雯轻巧而笑:“绒花,过来,扶着你家主子先下楼。她有孕在身,下楼阶的时候一定要格外当心。” “是,荣侧妃。”绒花笑着应声。 “多谢荣侧妃关怀,那妾身就先下楼了。”因为这一份关怀,冯青柠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即便荣侧妃未必是真心对她好,至少也在这个尴尬的时候解了围。 冯青柠就着绒花的手慢慢的下了楼。 “荣侧妃何必帮旁人呢!”靳佩瑶颇有些不满,只不过碍于身份,还是小心的收敛着情绪。 “帮别人就是帮自己。这一刻荣宠万千,下一刻也许就万劫不复。”荣燕雯冷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凉意:“爷的心思,这么多年,府里没有一个人能摸透。你又怎么知道,你这么舒心的日子能过多久?” 她这么一问,靳佩瑶不禁一颤:“这话是什么意思,妾身怎么听不懂呢!” “是么?”荣燕雯不以为意的瞥她一眼,目光又看向远处:“宸贵妃到底是怎么得到信儿的,你当爷真的看不出来?可能你也知道,爷心中有数,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但若是……有人把这份证据铺开在爷眼前呢?” 稍微一顿,荣燕雯忽然扭过脸来,对上她闪动的厉害的眸子:“也许再上这东门楼,就是你打算从这里跳下去的时候。” “荣侧妃,妾身当真不是故意走漏消息的。”靳佩瑶完全没了方才那股轻狂劲儿,一脸的败相。“只不过是……” “爷处置了替你送东西入宫的奴才,是打算宽恕你还是忌惮你,心里要有数。”荣燕雯慢慢的转身,徐徐的说:“咱们都是伺候爷的人,爷喜欢什么,就给他什么。你何必非要闹得府里鸡犬不宁呢?” 这话是真的问住了靳佩瑶,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可是难道荣侧妃就能眼睁睁的看着冯青柠先生下麟儿么?那可是二皇子府的长子啊! 马车停在了宫门外,曹公公候在此处,领着皇子妃和宁璞玉换了轿子。 “皇子妃一路劳顿,宸贵妃娘娘已经吩咐奴婢备下了香茗,只等您一同赏花了。” “多谢宸贵妃娘娘美意。”宁璞玉手心里也攥着一把汗。马车上,她就在想等下入宫要嘱咐璞玉些什么。可是要提醒的事情太多,当着宸贵妃的人,也不好开这个口。 惴惴不安的瞟了一眼璞玉,她更为担忧了。 宁璞玉满面春风的样子,根本毫无畏惧。尤其是一双秋水剪瞳,透出心底的清澈。 都知道宸贵妃是没安好心,巴不得看她们姐妹二人惴惴不安的样子。 她这样走进去,还不得把宸贵妃的火都挑起来! 宁璞珍朝她使了个眼色,希望她能收敛一些。 可人家上了轿子就只顾着看皇宫里富丽堂皇的建筑,丝毫没往这边看一眼。 宁璞珍幽幽叹了口气,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回过头正好瞧见滢妃的轿子经过。 “这不是二皇子妃么!”滢妃倒是很客气,先开了口。“你这是要去哪儿?” 轿子落地,宁璞珍连忙请安:“滢妃娘娘万福。妾身领着幼妹入宫,正要去冬春园陪宸贵妃娘娘赏花。” “这么早赏花倒是很有情趣。”滢妃微微扬起下颌,对身旁的宦官道:“本宫正好去给宸贵妃请安,顺道赏花。走吧,去冬春园。” 第二十六章:贵人相助少磨难 “滢妃娘娘驾到——” 宦官挑开了冬春园珊瑚珠穿的垂帘,恭敬的请滢妃入园。 宸贵妃端起的白玉盏还没送到唇边,就猛然放了下去。“她怎么来了?” 声音不轻,滢妃自然听的很清楚。“贵妃姐姐还不知道我么!我呀,最爱凑热闹。今日只怕宫里再没有比冬春园热闹的去处了,正遇着二皇子妃,就同来陪姐姐您赏花品茗了。” 她身姿轻摆,步态婀娜,一双勾人的凤目透着灵动与妩媚。“姐姐不会怨我不请自来吧!” 宸贵妃端然而笑:“相请不如偶遇,来都来了,闹那些虚礼做什么?” 滢妃这才行了礼,兀自择了一处坐下。目光与宸贵妃一致的落在宁氏姊妹身上,含笑不语。 宁璞珍领着妹妹,端正的行了礼。 两人齐声道:“给宸贵妃娘娘请安,给滢妃娘娘请安。” 宸贵妃虽然不痛快,却也不愿意在滢妃面前显露:“二皇子妃也有多日不曾入宫了。莫非府中的事情多,令你无暇分身么?” “府中细碎事,劳宸贵妃娘娘记挂,妾身实在罪过。”宁璞珍温婉谦卑的垂下头去:“实在是妾身愚笨,故而只有将勤补拙,多做几遍才不至于疏失。” 瞟了一眼宁璞玉,宸贵妃呷了一口茶:“那一日去府中看衍儿,不得见。倒是遇见你这幼妹了。” 宁璞玉知道宸贵妃心里不舒坦,于是笑吟吟的上前一步:“璞玉拜见宸贵妃娘娘。那一日府中失礼,还请娘娘恕罪。” “别的倒也罢了。”宸贵妃的目光来回的打量宁璞玉,话里带刺的问:“你都入府为妾,伺候衍儿了。怎的那日在府中还自称’臣女’。只因匆忙,当时本宫没有回过味儿来。现在想想,甚是奇怪。” 不等她做声,宸贵妃接茬道:“莫非是旁人不许你入府伺候……加以刁难?可也不会啊,皇子妃是你亲姐,宁府如今的嫡长女,又怎么会不为你这幼妹打算呢!” 看似关怀的一番话,将宁氏两姐妹都绕了进去。 滢妃抿唇笑着,漫不经心的看着远处五光十色的花,心里只有厌恶。 “回宸贵妃娘娘的话,实在是……” “皇子妃,本宫可没问你。”宸贵妃打断了宁璞珍的话,目光直刺刺的看向宁璞玉:“你说。” 宁璞玉明白姐姐担心什么,然而有些事情,捂是捂不住的。 “回宸贵妃娘娘的话,璞玉入府当晚,因为说错了话而得罪了二殿下。二殿下生气,就将臣女关进了柴房。哪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好好的柴房竟然失火了。许是二殿下觉得臣女霉气重,便恩准了为婢,于沧浪园伺候着。故而,臣女并不敢以妾身自居。” 实际上,她是真的说错了话。 洞房的时候喊错了夫君的名字,这可是错的不能再错了! 宸贵妃先是皱了眉,随即又干笑了一声:“霉气重,你这样说自己也觉得无妨么?” “臣女卑微,自然也就无妨了。”宁璞玉一脸的随和,水汪汪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杂质。 这样的女子,要么就是太蠢,要么就是太聪明。 看了她好一会儿,宸贵妃也没捕捉到她有什么破绽,心里反而不安了。“那便是自称’臣女’也不对,当是’奴婢’才符合你的身份。” 宁璞珍的眉头不由一紧,当初她要入二皇子府,宸贵妃就是百般的不情愿。现在还要当着她的面,来羞辱宁家的女儿,根本就是故意要让她难堪。 “是。”宁璞玉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本该是自称奴婢才对,只是冒然这样开口,怕宸贵妃娘娘有误会,还当是奴婢不愿意入府伺候二皇子,亦或者是以为旁人不许奴婢伺候二皇子呢。” 这话她说的很诚恳,且眸子里流露的只有柔顺。 分明是顶撞的话,惊叫宸贵妃半天说不出什么来。心里恼火,一时也发作不得。 “我看这宁家的四千金倒是挺有趣呢!”滢妃笑得清新,不输任何一朵春来的娇花。“无论是妾室也好,是婢女也罢,只要能好好伺候二殿下,也都是福分。贵妃姐姐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是呢。”宸贵妃似笑非笑道:“到底还是宁家的女儿有福气,一个跟着一个的送到衍儿身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将来还有五千金、六千金的,最好都送来,聚齐在这二皇子府,那才是你们的福气呢。” 宁璞珍轻咬贝齿,头垂的很低。 宁璞玉却解释的格外认真:“若是能有五妹、六妹常伴身边,那我和长姐也不孤单了。可惜,璞玉是府里最小的女儿,二姐与三姐又都许配了婆家,再没有其余的姐妹了。” 方才被她不软不硬的顶回来,宸贵妃还觉得她是会耍些脾气的。 这会儿再看她懵懵懂懂的样子,又觉得自己不该跟个傻兮兮的丫头计较。 哪知道她还没开口,滢妃就站了起来。 “贵妃姐姐,话说了这么半天,我都等不及要去赏花了呢。您瞧,那边黄灿灿,粉绒绒的不知道是什么花,好看极了。” 宸贵妃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花开的美不美,她哪里有心思管。“喜欢你便过去看看。” “不是说孤芳自赏最无趣么!”滢妃也不管她烦不烦,走过来就握住她的玉腕。“走嘛姐姐,咱们一道去看看。” 想要甩开她的手,又怕失了风度。宸贵妃很是无奈的被她扯了起来。 滢妃进宫的日子不长,可恩宠却与日俱增。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她闹出嫌隙来,让人钻空子。更不能叫皇上生气![miao&bige]首发 “好,咱们过去看看。”宸贵妃压制心头的怒火,容止优雅的随着她往那边去。 “皇子妃,四小姐你们也都过来看看。”滢妃一脸的明媚:“宫里的花可是云集了各地的珍品,只怕二皇子府看不到这么多这么齐全。” “是。”宁璞珍含笑答应了一声,回头握住了妹妹的手。 宁璞玉稍微用尽回握了她,两人眼神交汇,她轻轻一笑。 谁想欺负咱们姐妹,做梦! 她就是这么想的,姐姐在府里受气也就算了,难道还要来宫里任人折磨? 只是那滢妃,她却是看不透了,为何相帮呢? 第二十七章:见招拆招仍被动 滢妃满脸天真,看着五色缤纷的娇花,笑得合不拢嘴。 春日和煦的阳光洒在她俏丽的面庞,倍感舒适婉约。 看着看着,宸贵妃的心就禁不住绷紧了。 这样的青春年华,自是一去不复。宫里的岁月,是在锋刃上打磨着过来的。每一步都格外的难。 她怎么可能容忍有谁坏了她的好事。 “卿馨。”宸贵妃抬眼示意近婢上前:“本宫想起二皇子府差人送进宫的梅子不错,你去拿些过来,给滢妃尝尝。” “奴婢这就去。”卿馨恭顺的屈膝行礼。 宁璞珍故意慢走了一步,指着一簇迎春笑道:“妹妹,你看这一枝花上缀满了嫩朵,看着黄灿灿的喜人。” “是啊。”宁璞玉满眼都是这种清新,却会意的靠近了姐姐一步。 “那婢子便是靳佩瑶的姑母。”宁璞珍蚊音说了这么一句。 怪不得这靳主子送消息出府这样容易。 宁璞玉这时候才明白,昨晚靳佩瑶为什么急着去沧浪园解释。 可惜,她再怎么解释,那位爷也必然不会相信。 “娘娘,梅子取来了。”卿馨端着酸枝木托盘,恭敬的奉了上去。 宸贵妃笑着打开雕刻喜鹊登梅的圆木罐子,笑着捻了一颗送进嘴里。“唔,这梅子是用蜂蜜和桂花一同腌渍的,酸甜可口,吃着也滋润。滢妃,你尝尝看。” 听她说的这样好味,滢妃喜滋滋的捏了一颗。 正要送进口中的时候,花枝勾住了胸前的珠链。她一分神,那梅子就从指间脱落,掉在了地上。 “呀,我怎么这样不小心。”滢妃一着急,身子前倾,那珠链竟断了。 玛瑙珠与羊脂玉珠纷纷落地,一时间噼啪作响,看的人眼花缭乱。 卿馨怕宸贵妃会踩了珠子跌倒,连忙去扶。这一扶不要紧,酸枝木托盘倒被前来捡起珠子的侍婢撞翻了。 “你们怎么这样毛躁!”宸贵妃相当不悦:“这一点事情都做不好!” “贵妃姐姐息怒。”滢妃抿唇一笑:“都是我不好。这珠链是自己穿的,许是太沉才压断了线。倒不是她们的过错呢,只可惜了这么好的一罐梅子。” 宁璞珍赶紧吩咐洛晴和妙音帮着去捡。“娘娘若是喜欢,稍后妾身再让佩瑶多送一些入宫。” 她这话是说给滢妃听的,毕竟滢妃今日帮了好些。 “也好。”滢妃暖融融的微笑沁出眼底:“本宫听闻,今年的春日宴席是设在了二皇子府。若是皇上能恩准我与贵妃姐姐同去就好了。” 宸贵妃的心弦倏的一下绷了个紧。“怎么滢妃也有兴致凑热闹?” “姐姐还不知道我么,宫里住了这段日子,哪哪都看腻了。”滢妃抿唇而笑:“宫外可有趣得多。” “这话也就你敢说。”宸贵妃心里不高兴,就知道这蹄子不安于室。都已经是皇上的妃子,还惦记着宫外的洒脱与恣意。 滢妃淡然的一笑:“让姐姐见笑了。” 宁璞玉低着头,也帮着捡落在地上的珠子。然而耳朵一刻也没闲着,听着宸贵妃和滢妃说话。心想局就这么被滢妃搅和了,宸贵妃一定不会甘心,保不齐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那婢子,你过来。”宸贵妃忽然唤了一嗓子。 宁璞珍连忙低唤了一声:“璞玉。” 宁璞玉抬起头,这时候才发觉宸贵妃是喊她。“奴婢在。” 她大大方方的上前,手里还攥着一把珠子。“宸贵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余光划过滢妃的脸庞,宸贵妃笑的有些冷厉:“这东西原本是极好的。日前皇上赏赐了滢妃不少。可落了地,珠子的表面就难免被碰伤划伤,不但不那么圆润光泽,还会斑痕累累。对着光这么一照,那些痕迹就显露无疑。想来滢妃是不会再要了。” 话说到这里,宁璞玉就猜到宸贵妃是要借这些珠子羞辱她了。 果不其然,宸贵妃不紧不慢道:“既然滢妃不要,你捡起来,赏你就是了。你手里这一捧,怎么也能串一条手链。” 说完这话,她还得意的朝滢妃一笑:“妹妹不会怪我擅自做主吧?” 滢妃当然不好驳了这面子:“就按姐姐的意思办。” 宁璞珍脸上,一阵的红白交替。 到底是皇上赏赐滢妃的东西,即便滢妃不要,璞玉要了,也会招致话柄。 她的身份如此尴尬…… 再有,这东西被说的这样不堪,若还是要了,那不是要衬得宁府低人一等,还损了二皇子府的名誉。 “怎么?”宸贵妃见宁璞玉半天不谢恩,唇角一僵:“是不喜欢还是不屑?” 宁璞玉就是等她问这句话呢。 她双手捧着那些珠子,如获珍宝似的上前几步,恭敬的跪在宸贵妃面前。 “贵妃娘娘所赐,奴婢岂敢不屑。这玛瑙鲜亮,羊脂白玉通透,都是极好的东西,璞玉又怎么会不喜欢。只不过,奴婢就是奴婢,主子的东西,奴婢怎么敢自专。说着,她从其中,一样选了一颗。奴婢只求能将这两颗带回府中供奉,时时感念宸贵妃娘娘厚恩。” 滢妃眼珠子一转,唇角就卷了起来:“四姑娘心很细呢,做事也知进退。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便如此做吧。姐姐,我瞧这丫头精灵聪慧,伺候二殿下倒是很不错。” 这话是完全堵住了宸贵妃的嘴,再想要做什么辩驳就难堪了。 “本宫瞧着,倒是妹妹你同这丫头投缘。让她在二皇子府当婢子,倒不如接进宫来与你作伴。哦,本宫的意思是,留在你身边伺候也不错。” “启禀宸贵妃娘娘。”宁璞珍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二殿下从不许人入沧浪园伺候,璞玉是头一个恩准入内的。若骤然送进宫,只怕二殿下会……” “衍儿那里,本宫自然会去说明。”宸贵妃微微虚目:“身为皇子妃,你理当以为衍儿开枝散叶为己任,你都入府三载了,肚子还没有半点动静……府中如今有妾室成孕,你理当多加照顾,怎的还有空闲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话呛的宁璞珍脸色发青,她最见不得人的地方,就是没能有个孩子! “娘娘说的是,只是璞玉毛手毛脚,妾身怕她服侍不好滢妃娘娘……” “滢妃不是夸她精灵聪慧么!”宸贵妃明眸转冷:“本宫觉得这样安排挺好的,莫非你不赞同?” 第二十八章:只能为婢伺候我 “妾身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宁璞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璞玉自幼娇怯,妾身是怕她伺候不好滢妃娘娘,坏了规矩。” “宫里的规矩,自然有宫里的人教。”宸贵妃眉心凝聚了一股威严,目光沉稳的看着她:“滢妃会好好调教这丫头的。说不定来日混个女官做做,也算给你们宁家长脸增光。” 宁璞玉的心七上八下的,她从来没想过入宫。 宸贵妃无疑是不希望她继续留在二皇子府“作怪”,可这样随便摆布别人真的好么? 看着姐姐受委屈,她忽然就不想忍了。 握着拳头的手微微攥紧,她仰起头对上宸贵妃的目光,无畏的开口:“宸贵妃娘娘……” “衍儿来迟,竟不知冬春园里这样热闹。”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缕清凛,与这阳光和煦的景致格格不入。 冷衍打断了宁璞玉的话,走过来,风都凉了些。“拜见姨母。” “衍儿?”宸贵妃不由得一怔:“你怎么来了?” 他这一来,宁璞珍一下就有了主心骨,虽然她低着头,旁人看不见那唇角扬起的笑容。 “刚下朝,想起姨母这里有花赏,就紧着过来了。”冷衍微微侧目,朝滢妃施礼:“滢妃娘娘也在。” “二殿下来的正是时候。”滢妃笑容温和,显然是话里有话。 当然,她并不急着说什么。 冷衍礼貌的颔首算是回应,见宁璞玉跪着,不免有些奇怪。“怎么跪着?” 这话看似是问宁璞玉,实际上当然是朝宸贵妃发难。 冷衍语调有些生硬:“莫不是一入宫就闯祸,开罪了姨母吧?” 开罪了姨母,这几个字用的格外巧妙,也着实令人不舒服。 二皇子府从上到下,对宸贵妃的尊称皆是“贵妃娘娘”,唯有冷衍一人可称“姨母”。 这会儿他这么问宁璞玉,里面的深意就不言而喻了。 “开罪谈不上。”宸贵妃虚着眼笑道:“只不过你这婢子和滢妃投缘。滢妃想留她在身边侍奉。” 滢妃侧着脸撇了嘴,话都是宸贵妃说的,脏水这会儿泼到她身上了! “婢子?”冷衍勾唇而笑。 这罕见的表情正好让宁璞玉看见了,心居然一动。 这家伙竟然能笑的这么好看,天朗气清的…… 简直不可思议啊! “怎么?”宸贵妃不由奇怪。 “姨母有所不知,婢子倒是婢子,可这是昵称而不是身份。” 方才还爽朗的面庞,这时候竟然有些阴沉,冷衍薄唇一抿:“她只能是衍儿的婢子。” 不软不硬的话,顶的宸贵妃脸色发青。 两人目光相对,好半晌都没有做声。 “二殿下的意思我倒是听明白了。”滢妃笑如清泉般甜美:“即便是婢子,这宁家姑娘也只能服侍殿下一人。” 语调绵软暧昧,滢妃的脸颊腾起了绯红之意:“姐姐,八成咱们是看走了眼呢!这哪里是嫌恶,分明是宠爱。怪不得整个二皇子府,独独她能入沧浪园。” “是么!”宸贵妃坐直了身子,却希望得到不同的答案。“衍儿你当真对这宁家四千金另眼相看?” “是。”冷衍没有多想,简短的回了这个字。 宁璞珍心里矛盾的不行。她不想璞玉受苦,更不想她得到爷的宠爱…… 一颗心像是被劈成两半,一半扔进了火里,一半掉进了冰窟。 宸贵妃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那日在府中要收拾这宁璞玉,被皇子妃所阻。 今日在冬春园,又被滢妃所阻。 现在倒好,连冷衍也要为这个贱婢让她下不来台。 “呵呵。”宸贵妃的笑声清冷而威严:“你既然喜欢她,为何妾室的身份都不肯给?弄得如此小家子气,旁人不知,还当是这四千金在你府中受尽了委屈。” “让姨母见笑了。”冷衍淡然道:“有些女子,只看重身份地位。有些女子,却能交心。” 无疑,宸贵妃一定是前者喽。 滢妃轻笑了一声:“我却不知,二殿下这样会心疼人。” 冷衍只是勉强一笑:“这不算什么。” “是么!”滢妃笑容明媚,话头转向了宸贵妃:“说了这样久的话,姐姐不累么?眼看就要晌午,日头烈了,我就先告退了。” 冷衍轻微点头:“想必姨母也是乏了,那衍儿就先告辞了。” 言罢,他瞟了一眼宁璞珍。 宁璞珍会意,赶紧上前行礼,顺带着拉起了璞玉。“妾身告辞。” 宸贵妃维系着脸上的春光明媚,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愤怒。 “好一个冷衍,越来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人走远了,她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卿馨其实挺矛盾的,毕竟二殿下是佩瑶的夫君。若二皇子府真的有事,只怕佩瑶也不会有什么好。 “二殿下的确失分寸了。可是娘娘,奴婢倒是看不明白那滢妃了。好好的,她何以要为宁家姐妹出头?难道,她暗中勾着宁家……” “滢妃也确实是个祸害。”宸贵妃看着滚落在地上的梅子,冷蔑道:“抹干净痕迹,别叫人察觉。” “是。”卿馨只召唤小丫头来收拾地上的珠子。 那梅子,她小心翼翼,一颗一颗的捡起来。 宁璞玉被直接带回了沧浪园,马车停在园子门口。以至于她连和姐姐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冷衍黑着一张脸,吩咐一声“跟着来”,就自行去了书房。 没办法,宁璞玉只好屁颠屁颠的跟过去。 说真的,今天这身行头太沉,压得她浑身难受。 进了房,还要看他那张脸,心里就更不舒服了。“爷,你这么不喜欢奴婢在旁伺候,何必还要带我回来!”[miao&bige]首发 冷衍还没看口,她反而先出声了。“不是说了,你只能是我的婢子。” “哼。”宁璞玉干笑一声:“留在眼前又嫌碍眼,何必呢。没事喜欢给自己找别扭!” 冷衍虚眼蹙眉,很不赞同她的话:“既然是我的婢子,打你骂你罚你杀你,怎么做都是本殿下说了算。旁人不行!” 这话说的霸气,震得宁璞玉身子一颤。末了,脑子里闪过两个她不敢说的字:有病! “拿出来!”冷衍恢复了如常的神色。 “什么?”宁璞玉愣了愣。 他修长的手指吧嗒吧嗒的敲打着案桌。“你说呢?” 第二十九章:男人小气挺可怕 僵持了片刻,宁璞玉敌不过那一张冷脸,只好皱着秀眉从腰间摸出两粒珠子。“给你。” 冷衍扫了一眼,没吭声。指尖继续敲着桌面。 “就只有两颗!”宁璞玉不满:“这珠子是宸贵妃娘娘赏的,又不是我偷的。以为谁没见过好东西呢!” 她那口气,显然是不服。冷衍仰起脸的时候,目光里藏着一些什么。“四小姐,别太自以为是。” 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宁璞玉只觉得浑身发冷。 犹豫再三,她还是把藏在袖子里那颗梅子交了出来。“你怎么知道?” 她是想问,他怎么知道这梅子被她捡起来藏在身上。又怎么知道,这梅子有问题。 可他那股子冷傲的劲儿,叫她懒得说这么多话。 一双眼睛学着他的样子,虚了虚,就不信他能不发毛。 冷衍捏起那梅子,把玩指尖。“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 宫里的明枪暗箭,岂是她能避得开。自求多福就是,还要惹祸! “那你还要我把梅子交出来?”宁璞玉撇嘴,嫌他管的宽。 “我又不是你!”冷衍一脸的嫌弃。 “爷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宁璞玉含着笑,尽量温柔的说了这么一句。 冷衍被她顶撞也不是头一次了,只是好奇,她是怎么知道这梅子被做了手脚。 “若不是我拦着,这会儿你已经没命了。” “什么?”这跳跃够大的,宁璞玉稍微一想才明白:“这梅子是被谁动的手脚,谁才该心虚。关我什么事!” 听她这么说,冷衍勾起右侧唇角,满脸鄙夷。 有时觉得她精明的不行,有时却又蠢的要命。很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都是些什么。 “心照不宣的事你偏要说,不是找死么?” 这么直接的一句话,像是劈头盖脸给了宁璞玉一嘴巴。 是啊,她当时是怎么想的,竟然要当面揭穿宸贵妃的阴谋! 他说的对,这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 脸上火辣辣的发烫,头就垂了下来,宁璞玉浑身不自在。 “这件事,我希望到此为止。”冷衍不得不忌惮她一句:“别光顾嘴上痛快,想想脑袋。” “知道了。”宁璞玉还没缓过劲儿来,人怏怏的。 “去吧。”冷衍随手将那梅子丢进了墨汁还没干透的砚台里。 滚上了一层黑,自然就看不出梅子原本的颜色。 冷衍见门关上了,脸上的笑意才慢慢的褪尽。取而代之的,则是深不见底的冷意。 “姑娘,你总算回来了。”芽枝等的心慌,好容易盼到她进门。“急坏了奴婢,幸亏您没事。” 妙音扶着一脸郁闷的宁璞玉进来,也是一声长叹:“可不是么,今天真是吓坏我了。只差一点,小姐您就被留在宫里……” “啊!”芽枝吓得一颤:“怎么会这样?” 宁璞玉接过她手里的水杯,一饮而尽:“不提也罢,总之是虚惊一场。” 妙音笑了起来:“要我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不是闹了这么一出,也不知道二殿下原来这样在意小姐。” 芽枝好奇,拉着妙音问:“姐姐快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等会儿小姐睡了,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说。”说完,她转身走到床边,细细的整理起床铺。“累了这一上午,小姐睡一会儿解解乏吧!” “也好。”宁璞玉的脸还烧着呢。“你们赶紧帮我把头上这些拆了,沉死了。” 芽枝依言,手脚麻利的摘下了饰物。“奴婢倒觉得姑娘这打扮挺好看的,比府里任何一位主子都美。” “哪里就美了。”宁璞玉看着镜子里一脸憔悴的自己,连叹几声:“在府里的时候,觉得出嫁就好了。出嫁了……又觉得还是从前在府里好。只可惜,什么都变了。” 妙音最懂她这心思了,铺好了床褥也帮着她卸了饰物。“四小姐何必这样惆怅呢。二殿下对您这样好,往后这二皇子府就是您的家啊。” “好?”宁璞玉咧嘴笑了笑:“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 她没好意思告诉她俩,那位爷留着她在身边,只是为了便于更好的折磨她而已。 “嗯哼。” 这突如其来的男声,惊着了三个人。 齐刷刷的看过去,竟发现冯铖陪二殿下站在门外。 “给爷请安。”妙音和芽枝整齐的行了礼。 宁璞玉这才屈膝,一低头,乌溜溜的发丝从肩后垂了下来。“爷怎么过来了?” 不是刚说完话么,怎么又过来了? 心想方才那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应该没听见吧! “你们先下去。”冷衍朝冯铖使了个眼色,兀自走了进来。 冯铖迅速领着两个丫头退下,不忘关上了房门。 门一关上,宁璞玉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什么,爷,奴婢乏了,怕是伺候不好。” 心想没乏的时候,你也没伺候好过。 冷衍不动声色,径直走到了她面前。 “爷……”宁璞玉有些心慌,连着后退了几步。一回头,发现自己快要挨着床了,又吓得赶紧往门的方向去。 半途,被冷衍堵在了身前。“算上这一回,我救了你三次。” 宁璞玉嘴角抽搐:“那……那也不是奴婢勉强您的。” “可你方才不是说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冷衍眸子里的光不由得亮起来。“所以,你欠我的。” “那又……如何?”宁璞玉紧张的有些结巴。“你想……怎样?” “还我!”冷衍微微扬起下颌,一脸的冷傲。 “怎么还?” “随我高兴。” 垂下脸,她当然不痛快了。“除了……除了……” “你放心。”冷衍看她这么扭捏,只觉得胸口闷。“你倒贴,爷都不稀罕!” “真的?”宁璞玉抬起头,双眼炯炯有神:“爷,奴婢觉得您真是英明睿智,俊逸不凡!” 要是旁人非哭死不可。她竟然这么高兴! 这下冷衍更不舒服了。 “哦对了,爷,您亲自过来有什么吩咐?”宁璞玉一改之前的冷淡,热络的笑容堆满整张脸。“您有什么吩咐,让人传奴婢过去就是了,还麻烦您亲自过来走这一趟!” 抽了一口凉气,冷衍平复了心绪:“春宴当日,绸上起舞,你别丢二皇子府的脸。” “绸上起舞?这不好吧,爷要不……” 宁璞玉话还没说完,冷衍早就拂袖而去了。 这该死的女人,真不知好歹! 第三十章:静寂午后肚子饿 “叫人准备最好的绸子送过来。”冷衍出了房门,脸色还是阴沉。 “爷,是丝绸、纱绸还是各种绸缎?”冯铖有些摸不到头脑。 抽了口凉气,冷衍捏了一下拳头:“随便是什么。”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他恼道:“你不会去问那宁婢子!” “是。”冯铖缩了缩身子,心想这是吃了火药么,爷今天怎么说话这么冲! “爷,那这些东西怎么办?”冯铖依然赔着笑脸。 “扔了。”冷衍嫌他烦,加快了脚步匆匆而去。 “扔了?”冯铖莫名其妙:“好好的,拿东西撒什么气啊!” ———— “娘娘。”洛晴走的有些急,连门都没有关好。 宁璞珍缓缓睁开了眼睛,疑惑的看着她:“什么事?” 洛晴沉了口气,压低了嗓音:“奴婢听说爷叫人把宫里赏的那套穿花香珠锦月裙,和并蒂合欢金步摇拿去了沧浪园。” “什么?”宁璞珍猛的站了起来。 心一慌脚没落稳,踩翻了踏脚,她差点跌倒。 幸亏洛晴敏捷,连忙就扶住了。“娘娘,您当心。” “你可看清楚了,真的是领了那套裙褂和那支步摇?”宁璞珍有些不敢相信。 洛晴连连点头:“那东西珍贵,多少人盯着呢。奴婢自然不会弄错。” 慢慢的吁了口气,宁璞珍跌坐在软榻上,复又闭上了眼睛。“我就知道,有她在,爷的眼里便是再不会有我了。” “不会的娘娘。她才入府几日啊。一入府就是各种的闯祸,爷怎么能容着她?”洛晴倒了一杯温水送过去:“娘娘,奴婢倒是觉得,四小姐再不济也是宁家的人,有她在……怎么也少不了帮着您。” “她是会。”宁璞珍点头:“从前她为嫡我为庶,有什么好看的衣裳,精美的饰物,她都偷偷的留给我。” 想起那段日子,她也是动容的。 “可衣服和饰物算得了什么?现在我们争的……是夫君!是最亲近不过的枕边人。” 洛晴不信,凑近耳畔道:“大小姐,您可别忘了,咱们这位四小姐的心上人是……” 此言一出,宁璞珍身子一颤。“春宴设在咱们府上,三殿下必然要携三皇子妃同来。到那时,纸包不住火。璞玉心灰意冷,指不定满腔的热忱就投向咱们爷了。” “是啊。”洛晴心里也是害怕。“若是在别人府上设宴就好了,可偏偏……” “皇子妃娘娘。”冯铖隔着门,彬彬有礼道:“奴才打扰了。” 宁璞珍使了个眼色。 洛晴赶紧把门打开。 “给娘娘请安。”冯铖恭敬施礼。 “什么事?”宁璞珍一脸温和的笑容。 “爷让奴才来知会皇子妃一声,春宴当日,宁……宁姑娘绸上献舞助兴。还望皇子妃能提前安排。”冯铖每次说到宁璞玉,都觉得别扭,不知道到底称呼什么才合适。 绸上献舞? 宁璞珍一头雾水,然而表情只是一瞬间的不自然而已。“知道了,请爷放心。” “奴才告退。”冯铖心想,皇子妃也不外如是。 再大度的女人,也不会把夫君让给旁人。哪怕这人是自己的亲妹。 “娘娘。”洛晴很是不解:“什么绸上献舞?奴婢怎么从没听过?” “没听过不稀奇。”宁璞珍抿唇而笑:“偷偷练习的本事,又怎么会弄得人尽皆知?” 看皇子妃笑得有些阴戾,洛晴不免心里发毛:“娘娘的意思是……” “爷抬举璞玉,这件事情只管好好办。”宁璞珍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有时候,咱们不需要自己动手,却也能达到目的。” 洛晴不亏是伺候皇子妃多年的人,仅仅是一句话,一个眼神,她已经完全明白了皇子妃的心意:“奴婢一定好好办这件事。娘娘您就放心吧!” ———— 一觉醒来,宁璞玉还没顾得上扒拉一口饭。就被叫到书房里沏茶研墨,伺候这位殿下爷。 冷衍提笔,洋洋洒洒的写了好几页纸。无非都是军政之事。 午后的阳光,柔和的投进书房。 两个人一坐一立,染上了这样静好的明媚与温暖。 然而某人的肚子,却在这样美好的时候“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冷衍蹙眉,手上的笔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写起来。 宁璞玉揉了揉肚子,只在心里埋怨。 到底还要写多久,是要活活把人饿死么。 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从小到大最爱吃的佳肴。 一想到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肚子叫的就更勤了。 冷衍又停了笔:“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宁璞玉低着脑袋既委屈又不高兴的说:“我饿!” “饿的真快。”冷衍嫌弃的不行。 “什么啊!”宁璞玉一脸不满:“没吃饭可不是饿嘛!” 本来嘛!一大早起就把人折腾起来打扮,饭都没来得及吃。 进宫又被宸贵妃吓的不轻,回来倒床就睡了。 起来还没顾得上喝一口水,又被弄到书房来伺候这位爷! 人家一天吃三顿,她可倒好,一天干三个人的活,不饿才奇怪呢! “谁不让你吃了!”冷衍的兴致都被她搅合了,索性放下了笔。 宁璞玉低着头嘟囔:“二皇子府,谁说了算就是谁呗!” “什么?”冷衍没听清。 她抬起头,脸上堆满了笑意:“爷,要不我先去吃点啥,你自己慢慢写。我吃饱了也好有力气研墨,肚子也不叫了吵不着爷您了。” “那有糕点。”冷衍扫了一眼圆桌上摆着的几盘点心。“够你吃了。” “爷,糕点昨天就放在那了。” “那怎么了?” “不新鲜了啊!过夜的食物,吃了容易坏肚子。”[miao&bige]首发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冷衍不耐烦的瞪她一眼。 “爷。”宁璞玉轻巧一笑:“奴婢要是吃坏了肚子,遭殃的可是您了。” “……”冷衍唇角抽搐几下:“你想吃什么?” “八宝甜酪,酥炸茄盒,再来一叠清炒菜心。”宁璞玉舔了舔嘴唇:“那奴婢这就去了,吃饱了再回来伺候爷。” 说完她快步往外走,生怕他改变主意不许她去。 八宝甜酪,酥炸茄盒,清炒菜心?听起来好像挺好吃的! 冷衍连忙道:“多准备一些,爷也饿了。” 第三十一章:勾心斗角互算计 有好几日,二殿下都没踏足潋滟居。 算起来,是从宁璞玉搬进沧浪园的那天起。 荣燕雯不喜欢这样的冷清,吩咐了扶苏做了好几样小菜,打算自己送上门去献殷勤。 也因为,爷今天从库里提的那两样东西…… “娘娘。”扶苏声音甜美:“咱们到了。” 轿子停在沧浪园门外,荣燕雯就着她的手走下来:“让人去通传一声。” 门外的小厮机灵,不等扶苏开口,行了礼就赶紧去了。 不多时,冯铖就迎了出来。“荣侧妃娘娘安好,奴才这就给您带路,里面请。” 荣燕雯和颜悦色的问:“这时候,爷在忙什么呢?” “回娘娘的话,爷在书房看卷册呢。”冯铖不时的回头答话。 “青柠初次有孕,你这当哥哥的可得多替她留神些。”荣燕雯温和的提点:“什么能吃,什么不能碰,她未必清楚,总得你多加照顾才是。” “多谢侧妃娘娘关怀,奴才一定留心着。”冯铖笑着应声:“娘娘您请。” 扶苏一手提着食篮,一手扶着荣侧妃走上了庑廊。 才到书房门外,一股香味就飘了出来。 荣燕雯也闻到了。“这是……” 扶苏摇了摇头。 收拾了满脸的疑惑,荣燕雯推开了书房的门:“爷……” 宁璞玉连忙站了起来:“给侧妃娘娘请安。” “宁姑娘不必多礼。”荣燕雯小心的掩饰着情绪,端庄的朝二殿下行礼:“妾身给爷请安。” 冷衍“嗯”了一声,还是没舍得放下手里的碗筷。 荣燕雯示意扶苏把食篮拿过来:“正好爷在用膳,妾身也让扶苏准备了几道菜。快摆上。” “是。”扶苏连忙打开食篮,将菜端到了桌上。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仔细看清楚桌上简单的几道菜,根本就不是二殿下平时享用的那些。 “爷,您尝尝这道江米桂花酿鸭子。”荣燕雯拿了公筷,择了一块最好的鸭肉夹到小碟里。 “唔。”冷衍示意她坐:“你也一同用些。” 扶苏连忙添了碗筷。 荣燕雯坐好,朝宁璞玉一笑:“妹妹别拘着,快坐下。也尝尝扶苏的手艺。” 这一声妹妹把宁璞玉叫的很是尴尬。 除了皇子妃,这府里,能把她这婢子当妹妹的,她还是头一个。 “有菜无酒不成席。”宁璞玉心里明白,故意找了个理由离开:“厨房里有陈年的稻香酒,我这就去拿。” “怕是害羞了呢。”荣燕雯看着她的背影,娇美笑道:“爷,这宁妹妹打扮起来,可真是好看呢。” 冷衍并不做声,只是低着头吃着面前的那盘清炒菜心。 普普通通的一碟小菜,是怎么能做的这么好吃呢? 稻香酒是让冯铖送进去的,宁璞玉才不想再回去碍人眼。 不管怎么说,入府这些日子,那位侧妃对她不薄。何不成人之美。 “妙音,走,回房去。”宁璞玉拉着她的手:“咱们总算能好好说说话了。” “是呢四小姐,奴婢也有好多话跟您说。” ———— 春宴的前一日,府里已经焕然一新。 娇美的鲜花映衬出春日里的勃勃生机。亭台楼阁,玉阶青砖,擦拭扫洒的一尘不染。 即便如此,宁璞珍依旧不放心,生怕有哪里疏失失了二皇子府颜面。 “劳动几位妹妹帮着看看,园子里,宴宾楼还有哪处不妥。”宁璞珍走在前头,就着洛晴的手四下环望。“左右明日才是宴席,这会儿更换增添还来得及。” 荣燕雯随着皇子妃的话,也环看了四周。“娘娘慧心兰性,园子里鸟语花香,处处秀丽,哪有不妥之处。” 靳佩瑶也是随声附和:“皇子妃眼光极好,妾身觉得,再好也就是如此了。” 宁璞珍略微点头,心里还是不踏实:“青柠,你看呢?” 冯青柠含笑应道:“花草清新,树木葳蕤,园子里生机勃勃,令人陶醉。妾身身处其中,只觉得舒心。自是极好。” 唇角上扬,宁璞珍展露笑颜:“就知你平日里最爱侍弄些花花草草,你觉得舒心,自然也就是好的。” 皇子妃显然是只听进去了冯青柠的话。谁叫人家如今肚子里有宝,金贵着呢! 靳佩瑶看她笑容灿烂,心里就不舒坦了。“青柠妹妹素日里就爱侍弄些花花草草,这会儿若非有孕,想必是要亲力亲为来打点装饰园子,叫皇子妃省心。” “姐姐说的是,这会儿有孕,倒是不能为皇子妃分忧了。妾身心中有愧。”冯青柠就弯饶舌,低首之时,眼神飞快的划过靳佩瑶的脸,那一瞬间,眸子里的光是冷的,也是得意的。 “你有孕在身,只看着就是了。”宁璞珍语调温和:“好好的安心养胎,才是最要紧的。” 这一句话,就堵得靳佩瑶心口疼。 “皇子妃就是端惠。”她笑容生硬,偏偏语调柔软:“谁都知道您最在意的就是爷的子嗣。” 宁璞珍转过脸,笑着与她凝视:“说的是呢。本皇子妃入府三载,都不曾为爷诞下麟儿。倒是盼着府里的诸位姐妹能有这样好的福气,和青柠一样怀上爷的骨肉。若能如此,我这个做嫡母的也就感怀安慰了。” 她不就是只有这一个弱点么! 所有的人,都拿这件事情来攻击她,耻笑她。说白了,要是心中无畏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娘娘,咱们该去看看宴宾楼了。”荣燕雯转了话头,嫌恶的睨了靳佩瑶一眼。 心道,天天就这么点事,翻来覆去的说也不嫌烦。 是,皇子妃的确没有嫡子,可她自己不是一样也没有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自取其辱。 “说的是。”宁璞珍温婉的笑容依旧得体:“宴宾楼布置了好几日,每样东西都是精挑细选的。你们可得好好帮着看看,几位皇子一同入府赴宴,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是。”几人整齐的垂首应声,却各怀心思。 宁璞珍转过身,扶着洛晴的手,慢慢的往宴宾楼去。“都这会儿了,也不知道璞玉的绸缎桥搭好了没有?” 第三十二章:张良计敌过墙梯 迎宾楼飞檐叠嶂,琉璃盖顶。 两层楼阁,面阔三间。 一层用来宴客,布置的素雅讲究,又不失皇子府的尊贵。 二层则用来娱宾,设有雅座戏台,宁璞玉的绸缎桥就搭在这里。 宁璞珍扶着洛晴的手,步子轻盈的走上阶梯。“绒花,上下阶梯的时候,千万扶好你家主子。” “是,娘娘。”绒花乖巧的答应,握着冯主子的手又稍稍攥紧了些。 “呦!这是什么?”靳佩瑶抬眼一看,奇怪的不行:“这绸缎弄得跟蜘蛛网似的,就是绝活吗?” 不等旁人开口,她自己就大笑起来:“那直接弄些蜘蛛回来结网就是了,还要咱们宁四小姐做这些干嘛?我偏是不信,她的网能结过人家天生就会的蜘蛛!” “所以说你孤陋寡闻。”荣燕雯鄙夷之色渐浓:“爷说了,宁姑娘是要为贵宾们献舞。” “献舞?”靳佩瑶更奇怪了:“献舞有什么稀罕。绸缎披在身上,扭就是了。谁还没这点功夫?” 冯青柠看了看这些打了结,又被固定在半空的绸缎,心中一凛:“莫妃宁姑娘是要凌空起舞,踩在这绸缎上借力?” “明白人一眼就看出玄机。”宁璞珍笑着点头:“正是。” “啊?”靳佩瑶很是不信:“凌空虚步倒是听说过,乃是轻功之中的上乘功夫。凌空而舞却没见过,兴许是妾身孤陋寡闻,总之没有亲见,恕妾身不能相信。”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见“呲”的一声。 这声音还没停,面前清风一缕,“唰”的掠过凉意。 定睛去看的时候,宁璞玉正好一个旋身,不偏不倚的从空中落地。 “啊!”靳佩瑶被吓得惊叫了一声,这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正落在面前。“忽然这样蹦出来,不知道会吓着人吗?” 宁璞玉淡淡勾唇:“旁人都瞧见我如何落地,许是靳主子你说话太专注,才没有看见。” “宁妹妹好舞艺。”荣燕雯禁不住啧啧赞道。“这样轻滑的绸缎,打几个结,交错几条就能起舞,普天之下也只怕再找不出第二人了。” “荣侧妃谬赞了。”宁璞玉温婉的垂下头去。“不过是璞玉自幼爱舞,多花了些功夫而已。” 冯青柠也是看的愣了神,半天才笑着赞道:“府里皇子妃的筝犹如天籁,荣侧妃弹得一手好琵琶,靳姐姐的糕点最得爷喜欢,如今府中又添一绝,这便是宁妹妹的舞了。倒是我,没有一技之长。” “诶!”靳佩瑶学着皇子妃的样子,端然道:“你怀着爷的骨肉,好好安胎就是。会生孩子不就是一技之长么!” 其余几人,都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靳氏当真是府里的万人嫌。 宁璞珍这时才有功夫和璞玉说话:“绸缎够用么?要不要再准备一些?” “够用。”宁璞玉笑得有些不自然,其实她根本不想把这“绝活”亮相人前。如果可以,她情愿一辈子不再跳这舞。 “快搭好了吧?”宁璞珍看着那青粉色的绸缎,心里难免不舒服。粉色本来就不易染,偏又是这还带着些青的……爷还挺舍得,都拿出来赏了她。 “马上就好。”宁璞玉笑着说:“再检查一遍可有疏失就成了。” “嗯。”宁璞珍笑着握住她的手:“爷对你寄以厚望,明天可要好好施展。” “是呢。”靳佩瑶听这话就生气,言语间难免尖酸刻薄。“舞跳好了,也许就不是婢子了。可若是跳不好,丢了二皇子府的颜面,保不齐又得被关进新建好的柴房去。到时候还要累着皇子妃给你送饭。” 这话的意思,就是她要连皇子妃的脸也一并丢了。 “靳主子不必为婢子担心。婢子一定竭尽全力,好好的跳这凌空之舞。”宁璞玉自信满满的笑容,看上去那么清澈。尤其是那双饱含春意的眼睛,透心亮。 怔了怔,靳佩瑶竟然无言以对。 “好了,时候不早了,这就散了,你们也都回去各自准备吧。”宁璞珍待她们走了,才宽慰璞玉:“她就是一张嘴吧厉害,实际上心思使的还真是不多。你别忘心里去。” “姐姐放心,她嘴巴再厉害,我也不是吃素的。这些污言秽语,自然不会往心里去。”宁璞玉入府这短短几日,是真的看见姐姐的不易了。 方才还明媚的脸色,这会儿就有些阴。 “怎么了?”宁璞珍看得出她变了脸。 “姐,其实……其实你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宁璞珍饶是一笑。“自己不觉得委屈,就不是什么委屈了。” “可是……” “路是自己选的。”宁璞珍拍了拍她的手背,立了良久,才默默道:“心有所属,为他做什么都是甘愿。这种滋味,旁人不懂,你一定懂。” 如此,璞玉也就真的没有什么好劝了。“姐姐说的是。” “得了,别想太多,时候不早了,你弄好这里早点去歇着。我还得去厨房看看,明日宴客的佳肴准备的怎么样了。” “嗯,好,姐姐你慢着点。”宁璞玉目送皇子妃离开,心里多有愧疚。凌空一跃,跳踩在绸缎上。 “姐姐啊,对不起也要做一次。” 她不想留在二皇子府,不管用什么方法。于是绸缎桥中间的那个结,被她打成了活的。 沧浪园里,那位爷也没闲着。 冯铖快步走进来:“爷,你吩咐奴才盯着的事,有动静了。” 冷衍蹙眉,移开了遮在眼前的手:“说。” “的确有人存心搅局。”冯铖将热乎乎的炖品放在桌前,才继续说道:“想来是不希望她继续留在府里。只不过……是谁动了这样的心思,奴才一时片刻还未查明。” “府中不过就这么几个人!”冷衍很是不满。360搜索妙-筆-阁:折花一朵殿前欢更新快 “奴才愚笨,请爷责罚。”冯铖连忙跪下告罪。 “罢了。”冷衍摆一摆手:“去迎宾楼。” “爷,迎宾楼有皇子妃打点,已然妥帖,现在这么晚了……” 冷衍没有做声,起身便出了房门。”你不必跟着。“ “爷,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冯铖是怕他过去瞧,让皇子妃多心,以为信不过。 然而冷衍心里的打算,却远不是如此。那妮子不想留在二皇子府,即便不是旁人,她也会想方设法的搅了明天的宴席…… 哼!他怎么能让她得逞呢! 第三十三章:利欲熏心随风倒 “娘娘,娘娘……”洛晴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一脸的焦急。 “什么事?”她这么一喊,惊得宁璞珍心慌。才从迎宾楼回来,已经是一身的疲倦。“好好说。” 洛晴定了定心,深吸了一口气略微平复:“娘娘,爷去了迎宾楼。” “什么?”宁璞珍顿时脸色苍白。“这个时候,爷过去了……” 他真的就这样不信任她么? 他觉得,她没有能力好好完成这件事? 他怕她会丢二皇子府的脸? “娘娘,咱们要不要过去……”洛晴也是懊恼:“早知道爷要过去,奴婢就不劝娘娘您回来歇着了!都是奴婢不好。” “怎么能怪你。”宁璞珍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还没看明白么。爷就是等着我回来才去的。八成是怕伤了颜面。” “可是……”洛晴怎么都想不明白:“爷从前对您是很好的,怎么,怎么现在就不同了?” 这句话勾起了伤心事。宁璞珍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洛晴,我不该自己骗自己。爷几时对我好过?当初,我拼了命要嫁过来,不顾爹娘的反对,到如今,我又得到了什么?” “娘娘,不,大小姐您别多想。您是爷的正妻,爷怎么会不眷顾您。只不过……这府里的女人太多了。”洛晴也跟着伤了心,双眼满是雾气。 “洛晴。”宁璞珍伏在她肩头,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落:“这么多年,我身边就只有你对我全心全意。” “大小姐。”洛晴哽咽道:“您别难受。您美貌出众,才华横溢,不输府里任何一位女眷。爷不过是被飞花迷了眼睛,早晚他会想明白的。” 宁璞珍哭的伤怀:“但愿吧,但愿……” 迎宾楼。 冷衍大致看过了一楼的布置,匆匆上了二楼。 二楼的格局较高,虽然绸缎交织,搭成了好看的彩桥,可并没有觉得纷乱,反而有一种置身云中的感觉。 冯铖看得有些愣,好半天才回过神:“爷,这又软又滑绸缎上真的能起舞么?” 顺着缎子看了好半天,冷衍敛眸:“那就要看舞者的本事了!” 唇角微微勾起,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一晚,王府里异常的安静。 女眷们早早就睡下了,生怕次日没有精神。 谁不想在这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鲜活多姿的展露人前。也好让二殿下留下深刻的印象。 偏偏是宁璞玉,磨蹭到这个时候还没上床。 妙音断了一碗热汤进来,笑呵呵的说:“小姐再不睡,怕是明早装扮就起不来了。春宴设在午时,想来宫里的娘娘会来的更早些。” 宫里的娘娘,指的是宸贵妃吧!宁璞玉想起这个人,就觉得头疼。 “我装扮不装扮又能怎样,明天自然有人出尽风头。” 她接过汤碗就送到嘴边。 “当心热。”妙音连忙扶着她的手腕:“这儿有勺子。”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嗖”的一下,两人还没看清,就听见“吧嗒”一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一块飞石打破了窗纸,正掉手边的托盘上。 “谁?”妙音吓了一跳,奓着胆子走到窗边:“是谁?” 宁璞玉发现石头上绑着一根布条,连忙放下汤碗,解下布条来看。 “妙音,别喊了,你快过来。” 觉得这情形有些吓人,妙音的心不由跟着揪起来。“小姐,这上面写了什么?” “汤里有毒!”宁璞玉皱着眉头沉声道。 “什么?”妙音吓坏了:“这怎么可能?这汤是奴婢亲手熬得,怎么会有毒?再说,再说奴婢用小银勺搅过啊,勺子并没有变色。小姐,不信您看。” 说这话,她拿着银勺又在汤里搅拌了几下。的确,勺子好好的,并没有变色。 宁璞玉握住她的手腕,若有所思:“毒不是一次下的,而是分了好几次。分别藏于我今日所有的饮食里。” “啊!”这话吓得妙音连忙跪下:“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害过您。” “你起来。”宁璞玉勾了唇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毒。想必是阻止我明日出席春宴。” “那……”妙音看她淡然自若,反而更加不明白了。“小姐,有人下毒要害您,又有人飞石相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奴婢瞧您,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莫非,莫非您早就预料到这些?” 宁璞玉幽然一笑:“我总觉得,被送进二皇子府就是个阴谋。” “四小姐。”妙音只觉得毛骨悚然:“到底是怎么回事?奴婢只知道,老爷背着您退了三殿下的聘礼。这事,本来奴婢要告诉您的,却被安上了盗窃府里财物的罪名,赶出了府。若不是大小姐暗中相救,只怕……都怪奴婢没有用,这件事,冒死也该告诉小姐您……” “别说了。我何尝不是糊涂,错将二殿下的聘礼当做是冷决送过来的。”宁璞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这事,说白了是我连累你。幸亏你没事。” “可是老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妙音哀哀垂泪,心疼的不行。 小姐与三殿下的种种,她并非不知道。也正因为她知道,心里才会特别的难过。 “爹表面上效忠朝廷,实际还不是勾结皇子,痴心妄想着以后能当上国相。”宁璞玉心里明白,二皇子与三皇子是后继之君最有可能的人选。 而她这个利欲熏心的爹,实则更看重三皇子。 却偏偏这几年,皇上越发倚重二皇子。 亡羊补牢,他能拿出手的,除了女儿还有什么……[$妙][笔$i][-阁] “小姐。”妙音见她脸色不好,柔柔的宽慰:“事已至此,您就别难受了。奴婢瞧着,二殿下对您不错。” 宁璞玉没有做声。 “奴婢不懂别的,却知道女子最要紧是找个好归宿。也许……也许将错就错,也是会过上好日子的。”妙音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替她惋惜。 “你知道我为了冷决,受了多少苦。”宁璞玉含泪闭上眼睛:“妙音,若不是心里的那个人,和他在一起却想着旁人,难道这样苦着自己,真的能幸福么?” 长长的沉默,两个人都没有做声。 宁璞玉只是在想,搞砸了这场春宴,冷衍会一气之下赶她走吗? 她真的很想离开这里! 第三十四章:多情自古只余恨 跟想象中一模一样。 次日一早,府里的女眷们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等在了迎宾楼外。 而第一个入府的,正是宸贵妃。 只不过她不是一个人来,随行的还有滢妃。 宁璞玉混在人群之中,毫不起眼。衣饰仅仅是大方淡雅的风格,丝毫不会招致妒怨。 然而她越是这样的低调,就越显得与众不同。以至于宸贵妃第一眼就看见了她。 “宁四小姐这一身打扮……是衍儿亏待你了?” 冷衍上前行礼,还未曾开口请安,就被宸贵妃这句话堵住了嘴。 他转过身,看向宁璞玉。 宁璞玉迎着这样两道晦暗不明的目光,款款的走上前来。“璞玉拜见宸贵妃娘娘,给滢妃娘娘请安。” 她礼数周到,举止优雅,倒是比这一身衣裳更惹人注目。 滢妃只是微微点头,并不开口。 “春宴设在二皇子府,来的可都是皇亲贵胄。你这一身衣裳,是做给谁看?”宸贵妃不依不饶,语气很是凉薄,透着一股嫌恶。 宁璞玉心想,我是踩你尾巴了吗?每次见到都这样张牙舞爪的要吃人。 然而脸上只有谦卑,她垂着头,像是委屈。 配合宸贵妃的语调,府里许多女眷和婢子都没忍住轻笑。 那声音落在耳朵里,犹如雀鸟鸣啼,却叫人恶心。 宁璞玉寡淡的脸色并没有不自如:“宸贵妃娘娘见笑了。衣裳就好比这春日里的娇花,有绚烂缤纷的,自然也有清新淡雅的。百花齐放,姹紫嫣红才显得热闹不是。” “你是惯常伶牙俐齿的。”宸贵妃不悦的白她一眼。“衍儿,她这股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气焉能不调教?莫不是皇子妃善待亲妹,忘了府里的规矩吧!” 宁璞珍连忙欠身:“贵妃娘娘恕罪,都是妾身不好。” 冷衍凝眸,唇角缓缓勾起了笑容:“璞珍端惠,从不会袒护谁而坏了府里的规矩。姨母过虑了。” 二殿下这句话,让宁璞珍心里暖暖的。 只是来者不善,宸贵妃这怕是不好糊弄过去。 “是么!”宸贵妃果然冷了脸色:“那她这是为何这般的高傲,目中无人?” 宸贵妃啊,你可千万别给我面子,说的越尖酸刻薄越好。宁璞玉心里高兴的很。 巴不得二殿下丢尽了脸面,这就轰我出府呢。 冷衍沉着眉,倒是不在意:“姨母不是最喜欢冬日里的白梅么。天然去雕饰,不就和那白梅一样让人难忘么!” 这话,是从冷衍嘴里说出来的? 宸贵妃有些诧异。她还从未听过他对谁有这样的心思。 “姨母,里面请。”冷衍饶是一笑:“璞珍,陪着。” “是。”宁璞珍恭谨的伴在一侧,端然到:“宸贵妃娘娘,里面请。” 女眷们自然随行。 唯独宁璞玉愣在原地。她才不想去受人家的冷言冷语。 冷衍睨了她一眼:“要不要去换件衣裳?” “不是说天然去雕饰么?”宁璞玉撇撇嘴:“原来爷也怕我丢您的面子啊?” 他漫不经心的说出话,却带着一股强劲的杀伤力:“等下冷决会来。” 一股血气涌上心口,宁璞玉攥紧了拳头。 然而对上冷衍那深不见底的目光时,她强忍着愤怒平复了情绪。“这个不用您说我也知道。春宴嘛,来的可都是皇亲贵胄。”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吓得一旁候着的芽枝哆嗦着追了上去:“姑娘,您等等我。” 冷衍看她气呼呼的走了,更觉得有趣。 冯铖却是看不懂了,好好的,爷提三殿下做什么? 为何宁姑娘听见三殿下要来,脸色就不对了? “爷,早起大殿下府里来人,说大殿下的侧妃怕是要生了,今儿过不来了。”冯铖恭敬的说。 冷衍略点一下头:“回头送份贺礼过去。” “是。”冯铖笑着应下。 天色尚早,冷衍不想去迎宾楼听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你且进去陪着,有什么事情来通传一声。” “爷,您这是要去哪?”冯铖很奇怪。 “沧浪园。”冷衍凛眉道:“早起还没给母妃上过香。” 冯铖才不信呢,见爷走远了,他才压低嗓音嘟囔道:“准是去看宁姑娘了。” 回了房,宁璞玉才歇下了勉强的笑容,身子抑制不住的哆嗦。 “四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妙音惊的不行:“是不是宸贵妃娘娘又给您脸色看了?” 芽枝红着眼眶点了下头:“可不就是么?府里上下都在,那么多人,偏是要疾言厉色的针对咱们姑娘……” 后面的话,她一个小丫头不敢再说了。 宁璞玉摇了摇头:“我哪里是因为这个。你们就别担心了。” 也许过了今天,她就能离开二皇子府了。 想着能另谋出路,也许……她可以想办法留在冷决身边。 “那是什么?”宁璞玉看了一眼床铺,发觉上面放着什么。 色彩瑰丽不说,窗棂透进来的春光,耀亮了上面色彩缤纷的宝石,光芒四射。 “是二殿下叫人送过来的。”妙音如实道:“说是等小姐回来,请您换上。” 虽然一贯不喜欢这样奢华的衣饰,但是宁璞玉还是走过去看了看。 从料子到绣工,再到镶嵌的珠宝碎石,没有一样不是尽善尽美。这样好的手艺,一看就知道是宫里的出品。 宁璞玉纳闷,那位爷几时心底这样善良了。 对她这个不服管教的丫头这么仁慈。 “这衣裳就像是天上的云霞那么美。”芽枝看的眼底放光:“奴婢还是头一回见着呢。姑娘,爷的一片心意,您就换上吧。” “不穿。”宁璞玉才不稀罕。 正要再说什么,就听见外头的小厮通传:“三殿下携三皇子妃到。” 宁璞玉的心猛然一颤,像是被人从身后打了一棍子,当时就懵了。“说的是谁?” 芽枝不明所以,顺口就道:“姑娘,是三殿下和三皇子妃来了。” 说完,她才看见妙音一个劲儿冲她摆手。 “四小姐,您没事吧?”妙音赶紧倒了杯热茶送过来:“您喝杯茶压压惊。” “他已经有了皇子妃……我怎么不知道?”宁璞玉只觉得呼吸急促,心疼的厉害。“妙音,你知道是不是?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的皇子妃是谁?你快说啊,你快说!” 第三十六章:满身霞光心酸涩 好像就是那么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苍白了。 宁璞玉轻微的转了转眼珠,却还是没有色彩。 “你们都先出去吧。”她朝妙音微微一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妙音怪自己多嘴,作势就要扇自己的脸。 “你干什么。”宁璞玉看出了端倪,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又不是你的错。出去吧。” 芽枝明白了什么,眉头紧紧皱着:“姐姐,咱们出去吧,让姑娘静静。” 没办法,也不知道怎么劝好。妙音只有点了头,跟芽枝一起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 泪水,瞬间就涌出了眼眶。 宁璞玉以为自己会放声大哭,谁知道心痛加剧,她的泪竟然是无声无息的。 一颗接着一颗,一串跟着一串,她瞪着眼睛,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小姐,就在您嫁入二皇子府的当日,三殿下就迎娶了正妃。” “和温家嫡女一同入府的,还有苏家的二千金,一正一侧……” “小姐,其实这件事府中上下没有人不知道,只不过……只不过大小姐怕您难受,不许我们提起。” 耳朵里,盘旋着妙音刚才的话。 每一句,每一句都是那么刺心,扎的宁璞玉疼的厉害。 她站不稳,天旋地转。 “怪不得。”宁璞玉喃喃自语:“怪不得那一日相见,你会这样无情……原来我于你,早已不是什么!” 待客堂中,冯铖引了三殿下一行人进来。 “二皇兄。”冷决眉目含笑,唇角微扬,倒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 一正一侧两位新妃也都是春半的桃花,光彩照人。 冷衍依礼让了座,唤冯铖端了茶。这才不慌不忙的说:“你倒是来得早。” “春宴若设在宫中,便是拘谨了。”冷决端起了茶盏,轻轻在唇边一抿。 “可设在二皇兄府上,我自然是要早早过来凑热闹。” 冷衍的笑容很轻,目光却映着春日的暖阳:“说的是。春衍万物,自然是最热闹的时候。” 可不是热闹么,带着两位新妃入府,怎么会没有热闹看。 “听闻宸贵妃娘娘与滢妃娘娘已经在府中了?”冷决好奇的问。 “迎宾楼热闹,皇子妃与女眷们正陪着说话。”冷衍的目光掠过两位新妃,神情微微凝滞。 正妃温碧婷被二殿下这样的目光惊着了,心突突的跳。面上却是神态自若。 侧首轻缓缓一笑,她温语问道:“爷,不如我与惜婼先去迎宾楼请安可好?” 冷决点头:“好。” 温碧婷这才起身朝冷衍施礼:“妾身失陪,请殿下恕罪。” 侧妃苏惜婼也随着起身见礼,只是心里多有不愿。“妾身失陪。” 冯铖召唤了府里的小厮领路,便又折了回来。 只是堂上的两人已经不说话,沉静无声的对坐。 堂中压抑,俨然死气沉沉的冰窖,哪里还有春日盎然的生气? 这边鸦雀无声,各怀心事。那边的情况也没有半分好转。 芽枝和妙音在庑廊之下急的跳脚,厢房里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芽枝不敢问,怕自己多嘴惹得宁姑娘不高兴。她知道出了阁的女子,最忌讳就是与旁人牵扯不清。 尤其,还是关乎皇室的名誉,若是叫人知道半点,可能连脑袋都保不住。 妙音则是不敢吭气,她后悔自己多嘴,把什么都说出来。 真应该听大小姐的话,装聋作哑就是了。 门忽然被轻轻推开。 明媚的春光瞬间就照亮了冰冷的厢房。 妙音和芽枝急忙跑上庑廊,只见门口站着个满身霞光的女子。 她身段妖娆,肌肤如雪,将那套华贵的裙褂完美的展现眼前。 “四小姐。” “宁姑娘。” 两人的眼睛都被点亮了。 “我梳不好那追月髻,妙音,不如你替我梳头吧!” 也不知是群挂上的碎石太过耀眼,还是心里酸涩。 妙音抹了一把眼泪,摇着头从她手里接过梳子:“追月髻哪里配得上小姐,奴婢替您梳个凌云髻可好?” 宁璞玉点头:“好。等下再帮我上个好看的胭脂。” “嗯。”妙音一个劲儿点头。 “奴婢这就去把饰物都拿出来,姑娘挑一套最好看的来戴。”芽枝乖巧,连忙就去捧出了饰物盒。 其实宁府给她的陪嫁不算少。 即便是入二皇子府为妾,也没有亏待她。 并且,冯铖早起送了一些过来,有一套特别华贵的,正好搭配这样一身衣裳。 宁璞玉只觉得好笑,心上人有了正妃,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 倒是冷衍,知道她今天丢人丢大了,才会用这么一套衣裳,叫人知道她其实过得很好。 可穿的再好再美,能抚平心里的痛么?自欺欺人! 宁璞玉闭上眼睛,仰着头,不是为了方便妙音绾发髻,而是她不想再哭了。 好不容易,眼睛和鼻子才不那么红。 挨过今天,她真的要好好哭一场。 “宁姑娘,您准备好了么?”冯铖隔着门,很是客气的问。 冯铖过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临近午时,宁璞玉知道躲不过去了,心弦绷的很紧很紧。 芽枝得了眼色,这才扬声对着门外道:“就好了。” “轿子已经备下,皇子妃请您过去迎宾楼为宸贵妃娘娘献舞。”冯铖特别的客气。 “走吧。”宁璞玉起身,就听见耳边步摇的金流苏窸窣作响,心里更烦了。 敞开门的一瞬间,冯铖就愣住了。 他以为她会闹脾气,不会穿这套衣裳…… “还不走吗?”宁璞玉皱着眉问。 “哦!”冯铖连忙点头:“宁姑娘,您请!” “我不过是个婢子,你不必这么客气。”宁璞玉有些不习惯他这一套。 冯铖饶有兴味的笑了笑:“也许过了今天就不是婢子了呢!” 这话,莫名的就戳疼了宁璞玉的心。她想哭,却笑的比谁都好看:“承你吉言。”[miao&bige]首发 妙音和芽枝无声的跟在身后,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还没上轿,冯青柠就迎了上来。 “青柠?”冯铖有些奇怪:“你怎么过来了?” 她没时间解释,拉了宁璞玉走到一边:“我有点后悔昨天没让你喝那碗汤。要不,你现在吃了这个,就别过去了。” “多谢你飞石提醒我。”宁璞玉感激的冲她一笑。 “这点事,不至于言谢。只是,宸贵妃不会轻饶你的!”冯青柠压低嗓音:“我看见……哎呀,总之你相信我!” “我信你。可惜是福不是祸。”宁璞玉拍了拍她的手背:“走吧,咱们一起过去。” 第三十七章:当众顶撞宸贵妃 “总算是来了,还要人三催四请的。”宸贵妃站在迎宾楼二层的平台上,看着轿子落地,唇边勾起了一丝阴戾笑容。 宫中这么多年,她都能屹立不倒。 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婢子! 宁璞珍的心都揪烂了。她就是害怕璞玉会来。 一旦见过了三殿下的正妃侧妃,她的心必然就死了。璞玉呀璞玉,你这是何苦呢。 轿子上,闲下来的人是冯青柠。 她就着冯铖的手,慢慢走下来。其实不用抬头,已然感受到楼上那些人刀子一样锋利的目光,“嚯嚯嚯”的戳过来。 “璞玉,你慢点。”其实从前,冯青柠很讨厌宁璞玉。 但是经过那件事之后,她忽然明白,有这么一个肯危机的时候替自己挡着的人在身边,真的不错。 宁璞玉则是就着妙音的手,容止优雅的从轿子上下来。 芽枝伶俐的托起了她垂在轿子上的裙摆。 她走下来,满脸的恬静,清亮亮的眸子映着五光十色的缤纷,更显得纯净。 “璞玉来迟了,还请宸贵妃娘娘勿怪。” 迎宾楼上下两层,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一个人身上。 有人唏嘘那裙褂的奢华,有人赞叹那珠饰的昂贵,但更多人,被她的美艳震慑,几乎窒息。 “这身衣裳有幸,因美人而生辉。”滢妃不由啧啧赞叹:“还是二殿下有眼光,这样的女子若不留在身边,岂非叫人魂牵梦萦,寝食难安!” 宸贵妃这下才回过神:“胡说什么。” 目光冰冷的划过滢妃的脸庞,她不悦道:“这衣裳是皇上所赐,如今竟然穿在婢子身上,岂有这样的道理?” “不管怎样,还是让她楼上说话吧。”滢妃才不理宸贵妃这一茬,轻轻挥了挥手:“快上来说话。” “是。”宁璞玉欠身,与冯青柠牵了手,一起走进了迎宾楼。 梯阶上,冯青柠握了握她的手,蚊音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这里有药,吃了会晕厥。” “放心。”宁璞玉只道这两个字,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唯有一叹,冯青柠闹不懂这女子怎么就这样执拗。难道她真的不怕死么? 莫说她入府半月都不到,即便是伺候经年,爷也不会为她就真的得罪了是贵妃的亲姨母。 “娘娘万福。”宁璞又一次见礼,就这么娉婷大方的站在众人面前。 这时候,她终于看清楚那两位站在姐姐身边的女人。 她们就是冷决的妻妾啊! 宁璞玉能清楚的感觉到心在滴血。她不知道该恨谁。 “卿馨。”宸贵妃目光一沉:“给本宫扒了她这身衣裳。” “宸贵妃娘娘息怒。”宁璞珍连忙道:“衣裳是爷赏给璞玉穿的。” “住嘴。”宸贵妃咬着牙:“她不过是个贱婢,如何能穿这样贵重的裙褂。你还是个正妻呢,你可有这样的殊荣?” 就知道她心里哪一块痛。 宁璞珍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 卿馨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妥,可宸贵妃开口,她如何能反抗。“是,娘娘。” 怎么就这么难伺候,穿简单了不行,穿隆重了还不行。 宁璞玉淡然的立在原地,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璞玉愚钝,最不会穿衣打扮了。盼望着能得贵妃娘娘指点才好呢。” 最讨厌的,就是她这样不咸不淡的样子。 “卿馨。”宸贵妃又是一声冷喝:“还不快去!” “宸贵妃娘娘息怒。” 这声音清甜,带着一缕花香。 走上前的,竟然是冷决的侧妃——苏惜婼。 “妾身莽撞了。”她勾起唇瓣,笑得拘谨:“这套裙褂,妾身曾在宫里见过。当日皇上赏赐给二殿下,二殿下很高兴。想来,是二殿下觉得宁姑娘穿起来好看,才会这样安排。春宴设在二皇子府,身为主人,以隆重之服,款待隆重之客,是再合理不过了。还请贵妃娘娘宽恕了吧。” 这番话,显然是反抗顶撞之意。 可从苏惜婼嘴里说出来,竟然如沐春风般的舒适,叫人生不起气来。 这下子,倒是叫身为正妃的温碧婷脸色难看了。 “好一个以隆重之服,款待隆重之客。”宸贵妃眼眸一紧,笑容便在脸上绽开:“三皇子侧妃懂的不少么!” “妾身莽撞,还请贵妃娘娘恕罪。”苏惜婼恭谨的超她失礼,并拘在身前,半天没有动。 她站的位置,正好将宁璞玉挡在了身后。 这一出,宁璞玉是真看不懂了。 她为什么要替自己出头? “你这话,若用在旁人身上,也就罢了。你可知你是在为什么人求情么?”宸贵妃的语气有些生硬。 苏惜婼点头:“宁家四千金。” “哼。那是从前了。”宸贵妃脸皮绷的很紧:“她现在不过是个婢子。入府当晚,就被发落去柴房的婢子。” 听了这话,宁璞珍几乎没有想就看向了靳佩瑶。 靳佩瑶一头的冷汗,心想姑姑嘴巴怎么这么不严实,什么话都告诉宸贵妃了。 卿馨也是吓得不轻,余光偷偷与她对视。气氛一下子就沉了下去。[miao&bige]首发 宁璞玉只是想披上这件华服,领冷衍的情。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在那个取代了她的女子面前,把最后一点颜面丢尽。 可是宸贵妃就是要和她过不去! 苏惜婼不由得一颤,仅仅是一瞬间的失措,又笑着说道:“可若是二殿下不同意,这衣裳也送不去宁姑娘的厢房啊。” 宸贵妃目光冷厉,嗤鼻道:“乱花渐入迷人眼。不过是男人贪新鲜罢了。实际上,婢子就是婢子,庶女就是庶女。难登大雅之堂。” “是么?”宁璞玉轻轻迈了一步,站在了苏惜婼身侧:“我这不是已经站在这里了?宸贵妃娘娘乃是贵人,贵人自然多忘事。妾身并非庶出,妾身的娘亲,乃是父亲的原配夫人。即便父亲如今续弦,另有妻子。也改变不了璞玉嫡出的身份。” 宁璞珍冲她挤眉弄眼,示意她别再多说。 然而宁璞玉根本就不理会,她顿了顿,笑容明和:“再说这衣裳,是二殿下所赐。穿得,穿不得,璞玉得听我们爷的!爷没让璞玉脱下来,璞玉就得好好穿着!” 第三十八章:有人袒护真得意 这番话说出来宁璞玉可是痛快多了。 拢共就见过这位贵妃三次,次次都想要她的命。她也是忍够了。 “放肆!”宸贵妃当场就炸了。“你屡次以下犯上,若不是顾念你父多年为朝廷尽忠,本宫岂会姑息了你。谁料你竟不知悔改,于二皇子府春宴当众顶撞本宫,若再轻饶了你,岂非视宫规法制如空文!羽衣卫!” 宸贵妃一声令下,随行的宫中戍卫便走上两人。 “把这贱婢拖出二皇子府外,削首示众。”宸贵妃骇然的瞪着宁璞玉,那恨灼热的恨灌进对方眼底。 说真的,宁璞玉有些纳闷,到底是为什么,这宸贵妃非要她死不可? 一个贵妃怎么会无端和她较劲?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别的文章? “姨母息怒。”冷衍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上这二楼。 他这一开口,所有的人都自然而然的看过去。 宁璞玉也不例外,而她的目光,却很不自然的停在他身后,冷决身上。 “怎么?你又要为这个贱婢求情?”宸贵妃竖眉,一脸的不痛快。“衍儿,你来得迟,别怪姨母没有提醒你,这贱婢以下犯上,犯大不敬之罪,只是削首已经是看在她母家的情面上。” 冷衍缓缓的走过去,没有过多的表情:“姨母怕是误会了,璞玉不会以下犯上。” “误会?”宸贵妃脸色一沉,笑容透出霜意:“她身份低微,何以能着如此精美的衣饰?衍儿,若不是她犯上僭越,就是你藐视皇恩了。” 言外之意,这衣裳她就是不配穿。你非要替她出头,那就只有承受这样的后果。 在场的女眷,无不是胆战心惊。 宸贵妃气势骇人,看似是一场冲着宁家千金挑起的闹剧,实际上竟然是对着二殿下剑拔弩张。“她不是贱婢。”冷衍敛眸,似笑非笑:“上回在宫里,已经禀明姨母,婢不过是衍儿与她的爱称罢了。这身衣裳,乃是父皇所赐。” 冷衍停在宁璞玉身旁,轻轻的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 从他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宁璞玉很抵触。 有那么一瞬间,她特别想甩开他的手,奔向冷决,和他一起逃出这里。 但是仅仅一瞬间的“痴心妄想”,她便清醒的笑了起来。 满脸的幸福与陶醉,仿佛心在痛的人不是她! “正因为是皇上所赐,才更体现这件衣裳的价值。”宸贵妃语气不是那么好:“可惜你却辜负了皇……” “衍儿无才无德,却也不敢辜负皇恩。”冷衍打断了她的话。捏着宁璞玉的手指轻轻的揉了揉,托起在半空缓缓的说:“姨母可还认得这枚戒指?” 宸贵妃只瞟了一眼,眉头就拧了起来:“这是……” “这是母妃留给衍儿之物。”冷衍的唇角,慢慢的勾起:“她不是什么贱婢,更不是姨母眼中,不知深浅以下犯上的罪妇。她是衍儿的妾室,是二皇子府新纳的侧妃。这衣裳和这些饰物,便是衍儿所赠之信物。” 这话,震的很多人耳朵嗡嗡响。宁璞珍忽然觉得心绞痛的厉害,藏在衣袖里的手,攥的紧紧的。 宁璞玉也惊着了,她忽然觉得自己竟是这么的光芒万丈,因身旁的“夫君”这番话而熠熠生辉。 宸贵妃的脸色,难堪的无法形容。 这时候,她更该高兴,可是心里怎么会如此难过? 她不敢看冷决的脸,她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是会为她高兴还是和她一样难过。 “衍儿!”宸贵妃气得胸闷,强撑着维系了平静的脸色道:“你当真要这么维护她么?” “姨母,衍儿觉得她穿这身衣裳的确很美。” 滢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丝毫不顾及宸贵妃的脸面:“总以为二皇子冷傲,这回才知道,竟也是个外冷内热的。” 冷决轻缓的走了过来:“二皇兄历来如此。” 说话的同时,他恭谨的行礼:“决儿拜见宸贵妃娘娘,滢妃娘娘。” “时辰差不多了,请贵妃娘娘入席。”宁璞珍连忙赔笑:“妾身吩咐后厨准备了不少精致的菜色,还请两位娘娘品尝。” 不等宸贵妃开口,就听见楼下的小厮通传,四殿下驾到。 宸贵妃虚了虚眼,只等他走上来。 “寅儿给母妃请安,给滢妃娘娘请安。”冷寅恭谨的上前行礼,又是喜悦的同两位皇兄问好:“二皇兄安好,三皇兄安好。” 女眷们柔和的行礼示意,这会儿的气氛显然是好多了。 只不过宸贵妃的脸色依旧不好:“寅儿你来的正是时候。” “母妃有何吩咐?”冷寅自然是一眼就看出娘的脸色不好。虽不知发生何事,但猜也猜得出大概。 “母妃身子不适,怕留在这里也只能搅扰大家的兴致。你便送母妃回宫吧。” “宸贵妃娘娘身子不适,可否要请太医过来瞧瞧?”宁璞珍当然是虚情假意的关怀,只不过她说的很真诚,叫人挑不出错来。 “不必。”宸贵妃微微挑眉:“春宴设在二皇子府,皇上的旨意是要热闹。本宫留下只会扫你们的兴,有寅儿陪着就够了。” “恭送姨母。”冷衍才不多留,这一出一出的戏他可是烦透了。 “恭送宸贵妃娘娘。”宁璞玉随着众人一并行礼,脸上完全没有得意,平静的像清晨的天,清清淡淡的。 滢妃才不理她走不走,雀跃的拉着宁璞玉的手:”你这身衣裳这么好看,就坐本宫身边,也好叫我看个仔细。” 微微侧身,她握住了令一位侧妃,也就是刚才为宁璞玉求情的三皇子侧妃温惜婼。 “你也坐在本宫身边。”滢妃满脸春风的笑着:“本宫就喜欢你这种性子。” 这举动,弄得两位正妃都很不自然。 宸贵妃一走,这里最显贵的,便是这位新宠滢妃娘娘了。 可人家只要侧妃相伴,正妃倒成了摆设。[^*] “爷,三殿下请入席吧。”宁璞珍热络的笑道。 女眷们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这楼的摆设倒是挺稀奇。”滢妃看那一条条的彩绸不由奇怪:“这是做什么用的?” 宁璞玉勾起了唇:“跳舞。” “哦?”滢妃疑惑:“莫非你会?” “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宁璞玉笑得有些勉强。 滢妃好奇的不行:“怪不得宸贵妃要传你过来,原是还有这一手的绝活。璞玉,不如也让本宫开开眼可好么?” 第三十九章:身边不止她一个 宁璞玉轻轻的点了下头。 冷决的脸色瞬间就不那么好看了。他以为这些绸缎不过是摆设,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答应。身旁的温碧婷一下子就觉出他的不自在了。“爷,这佳酿香醇扑鼻,不如妾身同你敬二皇子、皇子妃一樽?” 端起酒杯,冷决敛眸:“借花敬佛,愿二皇兄、皇嫂,恩爱逾常。” 冷衍很爽快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宁璞珍也满面笑容的喝了下去。酒真辣,闻起来香醇扑鼻,可送进嘴里那种滋味,当真不好受。 就好比有些苦,总是要自己往肚子里咽。 “爷,滢妃娘娘想看璞玉跳舞呢。”宸贵妃一走,靳佩瑶就活过来了。 碍于自己姑姑只是宸贵妃的近婢,那会儿她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冷衍的目光这才慢慢的落在宁璞玉脸上:“准备了这么久,自然是不会叫满座宾客失望,你跳吧。” “那就容璞玉去换身衣裳。”她刚站起来,一旁的苏惜婼就跟着站了起来。 “宁侧妃若不嫌弃,就让妾身陪你同去吧!”苏惜婼的声音很温柔,听着就让人不忍拒绝。 宁璞玉不知道她为何要献这样的殷勤。 两个人欠了身,便从二楼走了下去。 换衣裳的厢房,在一楼后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妙音和芽枝动作麻利的替她摘下了沉重的头饰,取了轻盈的飞蝶花做装饰,点缀的恰到好处。随后,宁璞玉换上一件鹅黄色轻纱衣,从缠枝的牡丹屏风走出来。 “哎呀!”苏惜婼随即起身:“宁侧妃真是艳压群芳,不管是华服贵饰,还是清淡着装,都看着叫人心动。” “这话怎么敢当。”宁璞玉看不明白这女人的心思,不由得勾唇一笑。“左右这曲子还没奏完,我与苏侧妃说会儿话,你们出去等着就是。” 妙音点头,领着芽枝关了门,轻快的退了出去。 “今日多谢苏侧妃解围。”宁璞玉与她并身而坐,面前的茶盏冒着热气,是方才芽枝才沏的茶。 她很自然端起茶壶倒了两杯,递给苏惜婼:“喝杯茶润润喉吧。” 苏惜婼笑着接过,只在唇边浅浅抿了一口。“你也瞧见了,若真是想替你解围,凭我也做不到什么。” 宁璞玉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不管怎么说,有这份心对我来说就很难得了。” 放下了茶盏,苏惜婼轻巧的笑了:“聪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宁侧妃许不知道,其实多年以前,我就已经知道你了。也可以说,多年以前我就已经认识你……只不过,你不知道我罢了。” “是么?”宁璞玉当真想不起和她有过什么旧事。 “时间宝贵,多说也是来不及。”苏惜婼楚楚可怜的表情,惹人心疼。眉心一皱,眼圈就泛起红意。 这又是怎么个意思?宁璞玉纳闷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对三殿下的心意。”苏惜婼说的有些勉强:“其实,我知道决哥哥一直都很喜欢你,只是……” 决哥哥? 这个称呼刺激的宁璞玉汗毛都竖起来了。“你知道的不少么!” “璞玉姐姐,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敌意。”苏惜婼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覆下来,遮住了她明亮的眼眸。“决哥哥总跟我说你的好,说你最喜欢在柔软的草地上光脚起舞,说你最喜欢吃雨后的樱桃,还说你总爱和他背靠背的坐在亭子里,看漫山遍野的花草……” 她的语调很柔软,却叫人听着不舒坦。 宁璞玉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这些事,冷决为什么会告诉你?” “是我缠着决哥哥讲给我听的。“苏惜婼缓缓抬起头,脸色变得很苍白:“我从前很羡慕你,璞玉姐姐。所以,每次决哥哥见了你,我都缠着他讲你们的事给我听。听着听着,我就以为自己也可以和你一样……” “嗬!”宁璞玉很生气,原来她早就在冷决身边了。 这么多年,她知道他们所有的事,可自己却对她一无所知。 “姐姐,你别生气。”苏惜婼很是委屈:“我从没想过能取代你,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别说什么不可能,你现在不是已经做到了么!”宁璞玉心情不好,懒得再和她说下去。“曲子就要奏完了,我还得献舞。” “璞玉姐姐。”苏惜婼赶忙站起来,追着她走到门边:“能成为决哥哥的女人,是我一辈子的幸福。哪怕……他心里的人并不是我。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苦,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决哥哥的。” 宁璞玉伸出去推门的手停在半空,胸口闷的她很想呕。 她从没想过,原来自己拼命拼命的等,拼命拼命的忍,换来的只是被别人取代。 “那就多谢你。”她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并不是太用力的推开了门。 妙音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小姐,你没事吧?” 宁璞玉摇了摇头:“好好的。” 苏惜婼已经跟着她走了出来:“姐姐,等下我会好好看你跳舞。” 不知道为什么,宁璞玉觉得这声音特别的刺耳。她越发走的快,可身后的人就是这么没脸没皮的跟上来。 最后几步阶梯的时候,宁璞玉忽然就停了下来。 “姐姐,你没事吧?”苏惜婼赔着小心:“和你说这些,只是……我想让你放心!” 心道,想让我放弃才对吧!想告诉我冷决现在有了你,根本就不需要我了! 宁璞玉不想和她争辩,沉着脸色道:“知道了。” 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笑容缓缓在脸上绽开。“想看我跳舞不是么,那就好好看着。” 这支舞,是冷决当年为她所创。 她不会武功,轻功却是他教的!360搜索妙-筆-阁:折花一朵殿前欢更新快 “来了。”滢妃一瞧见宁璞玉,便笑了出声:“我就说么,二殿下的眼光最好,这宁侧妃可真是美艳动人,一点也不输她姐姐。” 宁璞珍尴尬的笑了笑,目光最终落在宁璞玉的脸上。 她哪里有她这么美?若是有,早该叫爷倾心了。 丝竹起,悦耳动人,宁璞玉伶俐的飞身上了丝绸编就的彩桥,那一刻,她真觉得太轻盈了。 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没费力气就穿了上去。 “啊!这是怎么了?”荣燕雯忽然惊叫了一声,惊得所有人侧目。 经过她身边的苏惜婼一口血喷出来,摇摇晃晃的倒下去。 第四十章:刮目相看这男人 宁璞玉惊得站不稳,差点从绸桥上跌下来。 幸亏身手灵敏,倒是没有丢这个人。她心里不免泛起嘀咕,苏惜婼该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吧?“你先下来。”宁璞珍朝她使了个眼色,转过身就赶紧吩咐人过来。“快择一间干净的厢房把三皇子侧妃送过去,去请太医入府请脉。” 冷决微微抬起头,与刚落地的宁璞玉对视一眼。 执意屏退二皇子府的侍婢,冷决扶稳了苏氏,皱眉道:“我自己来。” “洛晴,你快给三殿下带路。”宁璞珍始终以女主人身份自居,照看着整件事。“燕雯,你先回去换件衣裳。” 荣燕雯这才回过神,连忙点头:是,皇子妃。“ 随行的人一哄而散,都跟着下去了。 就只有宁璞玉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妙音从下面上来,一脸的惊慌。“好好的,那苏侧妃怎么会……” 宁璞玉木讷的摇了摇头,心只是冰冰的凉。 “你这是怎么了?”妙音为她的脸色担忧:“是不是吓着了?方才奴婢听乐声都响起了,莫不是您从绸桥上滑下来了?” 宁璞玉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真的没事,只不过不太习惯冷决那个眼神罢了。 方才的“惊鸿一瞥”,写在她眼里的分明是愤怒、怨恨,连怀疑都没有! 连怀疑都没有,他就确定这件事情是她做的? 宁璞玉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分明在看见的那个瞬间,心就开始痛,怎么会错? “小姐,您别吓唬妙音啊!” “我真的没事。”宁璞玉倒吸了口凉气,慢慢的呼出来。 冯铖这时候又走了上来:“侧妃娘娘。” 这次他叫的挺痛快。“爷叫你下去。” 宁璞玉点了点头:“我这就下去。” 冯铖领着她,直接来到方才那间换衣裳的厢房。 冷衍在里面静静的坐着,并无旁人。 看得出来,他的脸色根本不好。宁璞玉走上前微微屈膝:“爷,你找我。” “方才苏侧妃是陪你来这里换衣裳么?”冷衍低声问。 “是。”宁璞玉点了下头:“她就坐在这里等我好了衣裳,一起又上的楼。” “吃过什么?”冷衍又问。 “没吃什么,就喝了一盏茶!”宁璞玉走上近前,端起茶盏,往干净的杯子里倒了一盏茶。“就是这壶茶水,还没换过。” 冷衍看着茶盏,不懂声色。 宁璞玉倒是很大方,端起来就“咕嘟”的喝了下去。“我和那苏侧妃,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自然不会在茶水里下毒,害她送命。” 轻轻嗤鼻,冷衍笑的很不自然。“此话当真?” “当真。”宁璞玉漆黑的眸子里透出亮光:“我没有必要这么做。” 房里没有别人,冷衍懒得掩饰:“你是没有下毒,不过是在茶里放了甘草。” “甘草?”宁璞玉想起,这茶里的确是加了几颗甘草梅。她也闻到甘草的味道了。可是这能说明什么?“茶里是有甘草。” “那就是……你承认了。”冷衍脸色一沉。 “承认?承认什么?”宁璞玉只觉得心口闷的厉害!“有甘草就是我下毒?” “苏侧妃身子不好,冷决悬赏千金征集良方。也就是前几日的事。”冷衍眸子一沉:“那药方里有分量不少的甘遂。” 不等宁璞玉开口,他便勾起了一侧的唇角,邪佞的看着她:“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宁璞玉有些生气,好事就没人想着她。 坏事倒是全落在她头上了。“我已经说了,根本不认识苏惜婼,为什么要害她?” “明摆着的事。”冷衍平静的说了这句话,也倒了杯茶,喝了下去。 一个是以为她心生嫉妒,谋害自己的娇妻。 一个则是诬陷她因爱生妒,谋害抢了自己心上人的情敌。 宁璞玉怎么就这么冤呢!这么冤枉还不见飞雪惊雷的。“信不信随便你,总之我没有害她。” 冷衍依旧没多话,却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没错,宁璞玉没看错。正是那一日,她从冬春园里捡回来的梅子。 “这梅子加了什么,你只拿在手上便知道。”冷衍思忖良久,方道:“你的本事何止于一支舞,几本兵书。我说的对么,四小姐?” “总之我没做过。”宁璞玉不想再多说什么:“你非要冤枉我就随便你吧。这里到底是二皇子府,你轻轻点个头,我就身首异处了。” “不是每一次,以退为进都管用。”冷衍笑得清冷:“以死相逼,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吓唬人。” 手里攥着一把火,宁璞玉真恨不得揍他一顿。 从她来这倒霉的府邸,就没好过。 不是被火烧,就是中毒,再不然就被宸贵妃折磨。 每一次,她都想着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她没害别人,没咄咄相逼,这些人就不会再与她为难。可惜,事情总是她想得那么美好! “你叫芽枝过来,你问问她是不是我让她放这些甘草的。”宁璞玉皱眉。“等下苏侧妃醒了,你再问问她,我为什么要对她用毒!” 冷衍起身往外走,对这番话犹如不闻。 “你是不是觉得芽枝是我的人,所以她会包庇我?她伺候我才几日?”宁璞玉气不过,追了上去。“还有苏惜婼,除非她是故意冤枉我,否则,她醒过来这件事就会水落石出的。” 门被冷衍打开,两个人都是一愣。 冷决长身玉立,站在门口不远处看着他们,似是等了良久。[miao&bige]首发 “我能和她单独说几句话么?”他问冷衍。 冷衍略微点头:“说吧。” 宁璞玉站在原地没动弹,却冷着脸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没有必要非单独不可。” 冷衍有些意外,没料到她会拒绝。于是腿还没抬起来,就放回原地。 “惜婼很单纯,她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女人。不管你怎么怨我都好,别迁怒于她。”冷决的声音很沉,却格外清晰。 每个字都像是用刀子一笔一划的刻在宁璞玉心里。 冷衍嗤笑出声,目光却深邃凌厉:“没有证据之前,这话说的早了些。何况,即便是她做的,身为夫君,我责无旁贷!你大可以冲我问责!” 第四十一章:璞玉连番遭诬陷 冷决被这话激的心头一颤。宁璞玉啊宁璞玉,真有你的。 短短十多日,就能让一向寡恩薄情的二殿下对你倾心。 忍着心痛,他凝眉凉意十足道:“事情还没弄清楚,多说无益。” “你明白就好。”冷衍唇角浮现的霜意,被几乎同样冰凉的笑容取代。“去看看你的侧妃要紧。” 身边的两个人,都叫宁璞玉感到陌生。 一个曾经无限温暖过她的人,如今却只有猜忌与怨怼。 一个让她厌恶和怨恨的人,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挡在身前,温暖了她千疮百孔的心。 双眼泛起了雾气,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好。”冷决背过身去,怔怔片刻,忽然又扭过脸来。 宁璞玉以为他要说什么,莫名的有些紧张。 然而他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匆匆的走了。 “为什么帮我?”宁璞玉侧过脸,不愿让冷衍看见她红了眼眶。 冷衍轻描淡写的说:“我不想这件事牵累到整个二皇子府。” 忽然又凑近她的耳畔,他托起了她的下颌把脸扭过来。“你既然是我的人,就只有我才能欺负你。宁侧妃。” “你……”宁璞玉本来还满腔感激,此时看见他挑衅的目光,清冷的声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哼!”冷衍轻哼了一声,松开了手,轻蔑道:“有什么可哭的。” 还没等宁璞玉反应过来,他已经拂袖而去。 “简直了!”宁璞玉气得咬牙:“都是一群神经病。” 她攥着拳头,恨不得锤在哪里才舒坦。也就是转身的一瞬间,她忽然看见个小丫头鬼鬼祟祟的躲在稍远处的树后面。 见她转身,连忙鬼头鬼脑缩起了身子。 心中一惊,宁璞玉不由得绷紧了心弦。这是有人在盯着她啊! 不用说,肯定是这府里的人。 “宁侧妃,你还是过去看看吧。”另一侧,荣燕雯换了衣裳,急匆匆的赶过来。 瞧见宁璞玉站在最里面的厢房门外发呆,便喊了她一声。“咱们一路。” 宁璞玉回过身朝她点头:“也好。” 这会儿,妙音向皇子妃说明的情由,正好返回来。“荣侧妃娘娘安。” 荣燕雯点了下头,没多说话。 她便走到宁璞玉身边:“小姐,芽枝还在被问话,那茶……” “树后有人。”宁璞玉拉着她的手,轻声道:“你想法子去看看是谁,千万别惊动了她。” 言罢,她从庑廊上走下来,随着荣燕雯一道去了苏惜婼歇着的厢房门外。 “这下,祸怕是闯大了。”靳佩瑶一瞅见她来,就故意声调怪怪的说了这么一句。 荣燕雯板着脸没吭气。 宁璞玉也懒得和她多费唇舌,毕竟这时候不应再生事端。 “荣侧妃。”靳佩瑶微微屈膝,俨然是没有向宁璞玉请安的意思。 “怎么样了里面?”荣燕雯有些着急的问。 对方则是爱答不理的回了一句:“三殿下在里头呢,冯青柠也在。” “青柠最擅长这个,想必不会有大碍。”荣燕雯舒了口气,脸色微微缓和。“皇子妃呢?” “皇子妃陪着滢妃娘娘,在旁边的厢房里审芽枝呢。爷也在里头。”靳佩瑶一改冷漠,提到爷的时候,眸子里都是笑意。 荣燕雯点了下头,没再多说什么。 感觉这一刻,气氛特别的低沉。 除了靳佩瑶满脸的得意,旁人的心都被压的很低,脸色难看。 “啊——” 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惊得众人毛骨悚然。 “怎么了这是?”荣燕雯按着怦怦跳的心口。“这……” 宁璞玉也觉得后脑勺发凉,一阵阵的阴风吹过。 对面厢房的门紧着就敞开了,宁璞珍急匆匆的走出来:“怎么回事?” 靳佩瑶倒是显得伶俐,上前一步道:“皇子妃别担心,许是青柠在里头施针驱毒呢。” 宁璞珍略点了下头,目光就沉了下来:“好好的出这么档子事。” 这时候,厢房的门从里面打开,温碧婷一脸惊惧的走出来。“到底是谁下的毒,妾身斗胆,请二皇子妃给个明白。” 她的语气充满了愤怒,显然是心疼的厉害。“害的惜婼她遭这样的罪,简直丧尽天良。” “是是。”宁璞珍一脸愧疚的点着头:“这事情的确……” 话还没说完,里头又是一声惨叫! “天啊!遭这样的罪!”靳佩瑶不由得缩了缩肩:“怎么会疼的这么厉害?只不过……” 靳佩瑶话锋一转:“苏侧妃所品尝过的糕点和茗茶,滢妃娘娘用了,宁侧妃也用了,不可能只有她有事。啊!” 她故作心慌的皱起了眉头,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宁璞玉脸上:“难不成是陪着宁侧妃换衣裳的间歇中了毒?宁侧妃,那会儿到底你给苏侧妃吃了什么?” 她这样一问,温碧婷不由得的警觉起来:“宁侧妃,那会儿惜婼有否真的吃过什么?她身子一向不好,如今又遭这样的罪,若是你知道什么,可千万别瞒着我们才好哇。” 宁璞玉微微扬起下颌,沉静的说:“没吃什么,只是喝过一杯茶。” “什么茶?”温碧婷自然要问清楚。 “百花茶,里面放了几颗甘草梅。”宁璞玉如实的说。 “什么?”温碧婷的脸色瞬间就冷寂了下来:“甘草梅!怎么可以放甘草梅?你不知道惜婼才服了有甘遂的药汤么?两者相克,是最寻常的十八反!身为宁家嫡千金,难道你会不懂这些?” 她这样激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惊惧起来,一错不错的盯着宁璞玉。 “我不知道。”她淡然的说:“苏侧妃的病情和所用汤药,我根本不知情。” “胡说。”靳佩瑶几乎冲口而出:“苏侧妃的病来得及,群医无策。三殿下一掷千金征集良方,那人将方子就写在了榜文上,整个皇城无人不知。咱们府里也是无人不晓。你竟然说你不知道,这未免也太牵强了吧?” 荣燕雯皱着眉头,脸色冷厉的不行:“佩瑶你的话也太多了吧!”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靳佩瑶仰起头,一脸的无畏:“她是侧妃又如何,是宁家的千金又如何,即便冒着得罪皇子妃的危险,妾身还是要实话实说,今日这是,若是不查清楚,留下这样毒如蛇蝎的妇人在二皇子府,那才是真的要坏事。谁知道她下一次要害谁呢?” “不错!”温碧婷凛眉:“惜婼一向与人无争,前头还在好心的为她求情,跟着就惨遭毒手。这事,请二殿下正妃给妾身和三皇子府一个说法。妾身相信,二皇子妃你公众持重,不偏不倚,必然不会包庇自己的亲妹,对吗?” 第四十二章:巧舌如簧腰杆硬 请按f5强制刷新,手机用户请清cookies除缓存记录! 防盗模式,完整章节请到:-http:/免费阅读! 第四十三章:软磨硬泡求真相 请按f5强制刷新,手机用户请清cookies除缓存记录! 防盗模式,完整章节请到:-http:/免费阅读! 第四十四章:这回看你往哪跑 请按f5强制刷新,手机用户请清cookies除缓存记录! 防盗模式,完整章节请到:-http:/免费阅读! 第四十五章:陪你玩命咱两清 请按f5强制刷新,手机用户请清cookies除缓存记录! 防盗模式,完整章节请到:-http:/免费阅读! 第四十六章:一曲弄弦三两下 请按f5强制刷新,手机用户请清cookies除缓存记录! 防盗模式,完整章节请到:-http:/免费阅读! 第四十七章:龃龉不宁身边事 请按f5强制刷新,手机用户请清cookies除缓存记录! 防盗模式,完整章节请到:-http:/免费阅读! 第四十八章:暗潮涌动她好奇 请按f5强制刷新,手机用户请清cookies除缓存记录! 防盗模式,完整章节请到:-http:/免费阅读! 第四十九章:以身犯险遇贵人 请按f5强制刷新,手机用户请清cookies除缓存记录! 防盗模式,完整章节请到:-http:/免费阅读! 第五十章:有钱只管使劲砸 请按f5强制刷新,手机用户请清cookies除缓存记录! 防盗模式,完整章节请到:-http:/免费阅读! 第五十一章:殊途难归安天命 请按f5强制刷新,手机用户请清cookies除缓存记录! 防盗模式,完整章节请到:-http:/免费阅读! 第五十二章:见死不救怎么行 请按f5强制刷新,手机用户请清cookies除缓存记录! 防盗模式,完整章节请到:-http:/免费阅读! 第五十三章:叫人心疼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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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别信致命好心肠 请按f5强制刷新,手机用户请清cookies除缓存记录! 防盗模式,完整章节请到:-http:/免费阅读! 第一百一十二章:总有人自以为是 请按f5强制刷新,手机用户请清cookies除缓存记录! 防盗模式,完整章节请到:-http:/免费阅读! 第一百一十三章:浓情蜜意化冰霜 请按f5强制刷新,手机用户请清cookies除缓存记录! 防盗模式,完整章节请到:-http:/免费阅读! 第一百一十四章:胆大心细荣侧妃 请按f5强制刷新,手机用户请清cookies除缓存记录! 防盗模式,完整章节请到:-http:/免费阅读! 第一百一十五章:自己肩舆跳下来 请按f5强制刷新,手机用户请清cookies除缓存记录! 防盗模式,完整章节请到:-http:/免费阅读! 第一百一十六章:甘愿受迫很无奈 “到底什么事?”宁璞玉很少紧张的心都揪起来了。 很少见竹节这么正经的脸色,怎么可能不被她感染。 “三殿下……好像不太好了。”竹节犹豫着要不要说,毕竟她是希望侧妃跟二殿下好好的。 可是不说吧,万一将来有什么事,怕侧妃会怪她。 宁璞玉不太懂:什么叫好像不太好了?“ “也就是……”竹节想了想,认真的说:“三殿下伤的不轻,危在旦夕。” “伤?”宁璞玉不信:“他有伤,怎么可能刚才还那么使劲的捏着我的手,腕子都要被他扭断了。而且我不可能看不出来……” 看她不信,竹节叹了口气:“娘娘啊,奴婢好好的骗你做什么?其实还不想你知道这件事呢。” 看得出,她说话的时候很认真。宁璞玉的心不由得揪紧。“既然已经说了,就别吞吞吐吐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三殿下用了一种功夫,封住了自己的静脉。短时间之内,就跟普通人一样。但是内力再怎么深厚。也只能维持很短的一段时间。功力溃散,可能危及性命。” “怪不得……他刚才说时间不多了。”宁璞玉吓的脸都白了。“那有没有办法救他?” 竹节摇了摇头:“不是奴婢不肯,奴婢是真的没有办法。谁知道三殿下是被什么人所伤,又是用什么功力封住了静脉,外人无端的相帮,只会加速功力溃散,等于直接……要他的命。” 这么严重? 那他刚才到底想说什么? 宁璞玉脑子有些懵,似乎是和冷衍有关的事情吧? “娘娘,你要不要……” “不要了。一动不如一静。”宁璞玉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不踏实。 他们哪里知道,跟着宫里就会乱作一团。 馨妃的寝宫,正是从前宸贵妃住着的崇明宫。 冷衍与靳佩瑶一前一后进了主殿。 头上的伤还没好利索。靳佩瑶挑了一朵好看的花钿遮住。而身上的痛楚,因为有二殿下在身边,根本就感觉不到。 “爷,妾身知错了。”馨妃还没有到,靳佩瑶低着头,小声认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冷衍没有做声,只是侧首看她一眼。 “爷,佩瑶入府也三年多了。比皇子妃还要早半个月。虽然是妾室,是庶妃。可妾身一颗心没有不用在爷您身上的时候。这一回,是妾身想歪了,以为这么做,宁侧妃就能很久不必陪在您身边。可那蛇的由来,妾身真的不知,也没预料到竟然差点要了侧妃的命……” “已经罚过,不必再提。”冷衍不喜欢和女人讲道理,尤其是他不喜欢的女人。 错不错,对不对,真的有那么要紧吗? 他只知道,如果给她一把刀,她会毫不犹豫朝璞玉捅下去。 “多谢爷宽宏。”靳佩瑶心里还是很失落的。 二殿下的眼里,没有片刻的温柔。哪怕是来恭贺自己的姑母册封之喜,他也是淡淡的。 “你们倒是来得早。”馨妃温柔的笑着,从里面走出来。 身后足足跟了八名侍婢。个个一身淡水绿色的裙褂,衬得馨妃粉腻出众。 “馨妃娘娘金安。” 冷衍与靳佩瑶双双行礼。 “好。看座。”馨妃看见佩瑶来,心里舒畅了不少。 这几天,她在绝望的边缘挣扎了好久,要么死。要么……荣华富贵。 本来以为心已经很硬了,看到亲人的一瞬间,眼眶就微微泛起红意。“唉,宸贵妃去了。没想到我还能留在这崇明宫里。” 冷衍听得出感慨之意,勾唇道:“馨妃娘娘乃是宸贵妃身边的近人,想来姨母若知您有这样的前程,也必然高兴。” 靳佩瑶心口一震,二殿下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希望姑母获宠吗? “是。”馨妃倒是淡淡的点头。 其实她已经三十多了,这个年纪,怕是不好生养。 皇帝对她的恩情,不外乎曾经伺候过宸贵妃。她想要在宫里站稳脚。就必然得有人相扶相持。这个人,最好是二殿下。 “宸贵妃在时,总是常常提起二殿下小时候的事情。其实,别怪我这个旁观的人多句嘴。宸贵妃也是舍不得二殿下的。” “自然。”靳佩瑶笑着道:“殿下自八岁起就跟在宸贵妃娘娘身边,这些情分,岂是可以改变的。” 冷衍只是笑,并没别的回应。 馨妃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见二殿下俨然没了兴致,便道:“藏龙殿还有政事,二殿下可自行去忙。我同佩瑶说两句话,回头叫人直接送她回府。” “是。”冷衍行礼:“告退。” 靳佩瑶眼底的失落,根本就藏不住。 她默默的目送他离开,齐子酸起来。“姑母,这回您该看见了吧?自从有了那宁侧妃,二殿下连敷衍我一下都不肯。他就巴不得我自己气得离开二皇子府。这样就能眼不见为净了。” “佩瑶。”馨妃哀怨的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糊涂。来日方长,何必争一时高低?” “可是姑母,我咽不下这口气。”靳佩瑶红着眼眶走到她身边,咬牙撸起了袖子。 “这是什么?”馨妃一脸的惊恐:“谁打的?” “还能有谁?”靳佩瑶泪落如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宁氏姊妹容不下我,爷对我越来越冷淡了。我身边还有个荣氏,巴不得推我去死。我知道自己最笨的,就是沉不住气。可是我已经很努力的克制,已经想方设法的去改变。放才您没来的时候,我还放下姿态向爷请罪,可没有一点用处。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姑母,你说我可怎么办?” 靳佩瑶没想到她的处境也是这么艰难。“你说咱们姑侄俩是造了什么孽?” “姑母。”靳佩瑶仰起脸,疑惑的问:“难道您的处境也这样不顺心吗?宫里,不就是宸贵妃和滢妃得宠?皇上都将崇明宫赏赐你独居了,难道还有人敢欺负你不成?” 动了动唇,馨妃想说什么,终于还是咽了下去。 半晌,她拉着佩瑶坐在自己身边。柔柔一笑。“宫里的女子,其实命数都差不多。皇上高兴,便是要什么有什么。皇上不高兴,就算是宠冠后宫。眨眼也就跌在旁人脚下了。姑母的事情,不要你操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学会怎么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要让人利用这一点,来攻击你。” “是。”靳佩瑶伏在姑母的肩上,哀哀落泪。“姑母,我从前真的没想过当什么皇子妃,没想过来日能成为二皇子府第一人。可现在,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叫这些贱人都好受。姑母,你帮帮我……” 馨妃语重心长的说:“我还是那句话,你想要什么,首先改一改你的脾气。佩瑶。其实咱们一样。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宫里,女子都要依附男子。你要做的这些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笼络二殿下的心。他心里只有你。你要什么,他自然就会给你什么。可他心里要是没有你。你就是当上皇子妃又能怎么样?” “可是姑母……走进二殿下的心,不是比当上皇子妃还难吗?”越说越沮丧,靳佩瑶声泪俱下:“我的日子,是不是没有盼头了。姑母,你说这可怎办啊?” “唉!”馨妃叹气:“不然这样吧,你在宫里小住几日。府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难保这些日子不会再有人刁难你。趁着这功夫,我好好的跟你说说,你也好好听听。等想明白了,懂得怎么处理了,你再回去。” “多谢姑母。”靳佩瑶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与其现在回去看人脸色,她更情愿留在姑母身边多学些本事。“佩瑶一定好好改掉坏毛病。” 冷衍还没走到藏龙殿,就看见羽林军从各处奔了过来。 宫里,又出事了! 他加快了步伐,可还没走到殿前,就看见滚滚的黑烟冒出来,像是哪里失火了。 “不必进去了。”身后的人突兀一声,拦住了冷衍。 “皇兄?”冷衍皱眉:“不进去怎么知道里面出什么事情了?” “我见了那个人。”冷濉不动声色的说。“他蒙着面,一身黑衣。” “哦?”冷衍一头雾水。“既然见了,为何不拦着?” 由得他进殿放肆? 虽然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但是冷濉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 “这个人太熟悉了,倒是不好拦着。放肆……只怕也就放肆这么一回了。”冷濉凝眸而笑:“何况冷寅在里面,他会处理的。” “到底是谁?”冷衍其实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冷濉没做声,沉静的看着那一股一股的黑烟。 不管怎么说,冷衍还是决定进去。“既然皇兄你没有这个雅兴,我自己进去就是。” “他就是等着你送上门,你还非要送上门不可吗?”冷濉似笑非笑的说:“你紧着他恼就是。” 冷衍没搭理他,自行迈进高高的门槛。 殿中,一片狼藉。 奴才们纷纷提着水桶往里冲。 羽林军却急着拿住刺客。 书架倒了一片,满地都是折子。 烟熏的人睁不开眼睛,喝止声,还伴随着喘咳声。 “你还没闹够吗?”冷衍很快找到了那个黑衣人。“这么做,似乎对你没有什么好处。还不束手就擒?” “冷衍,你终于来了,等的就是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总归是要选一个 冷衍对他,没有半点同情,只觉得好笑。“你非要在这里被人捉住,我没有意见。” 言外之意,你的身份被揭穿,丢的是你自己的脸。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 “我没有什么好承认的。”冷衍凛眉,有些看不清他的眼睛。 但实际上,他不用看也明白是为什么。 “你们都下去。”冷衍吼了一嗓子。“谁也不许插手。” “四殿下,您没事吧?”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众人的目光一下被吸引过去。 黑衣人趁机行动,连续几个跳跃蹿到了冷衍面前:“你不是很爱她吗?至少在我面前表现的是这个样子。那为什么不跟她说实话?现在,被我发现了你的秘密,就要这样杀人灭口吗?” “冷决,你胡说什么?”冷衍明显感觉到,发生了很多事情,是他并不知道。 “哼。”冷决皱起眉:“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既然我是入宫刺杀你,那你我之间也该做个了断。” 他这么说,冷衍就明白了。“跟我走。”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冷决心里只有恨。他一念之差,就别他夺走了璞玉。 现在,即便是他再怎么挽回,璞玉的心也不会回来了。 “你是该死,但绝不能这么死。”冷衍已经看明白了整件事,不愿意和他交手。 于是找找避让。 可冷决却视死如归。恨不得一招之内就将对方打倒。 “皇上驾到——” 外头,是首领太监嗓音急切的通传。 “再不走,你就没有机会了。”冷衍一时情急,不得已说出一句话来:“你总不能逼着她跟你一起死!” “你敢。”冷决果然被他激怒了:“你太卑鄙了。” 冷衍转身,就近的窗口跃了出去。 冷决自然得跟上,难不成,他连璞玉都不打算放过? 再不追出去,就没有机会了。也许,只是他能为璞玉做的最后一件事。 两个人就这么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冷寅眼角的余光看了个清楚,唇边却只有痛苦留下的痕迹。“别管我,你们快去追。” 追不上才好呢,最好一个都别回来。 皇帝痛冷濉一起进来,也只是扑了个空名。 “刺客到底是何人,为何在藏龙殿生事?”皇帝凛眉,目光严厉的划过冷寅的脸庞。 “启禀父皇,场面混乱儿臣一时没有看清。那刺客黑衣蒙面,不知是谁!” 说话这话的时候,冷寅与冷濉对视一眼。 两个人算是心照不宣。 “冷衍呢?”皇帝脸色并不好看。 “二皇兄飞身而去。那刺客就跟着追上。似是……冲着他来的。”冷寅故意说的有些犹豫不决。 “父皇,许是二皇弟听见首领太监的通传,不想刺客惊扰了您,这才引他出去。未必就是冲着他来的。可能这里面有些误会。”冷濉不喜欢听冷寅这样的说辞,故而解释道。 皇帝微微颔首:“不管如何,叫人赶紧去追。” “是。”两位皇子齐声应下,却各怀心思。 皇帝不爱看这乱七八糟的场面,转身吩咐首领太监:“去春华宫。” 冷衍给了他一匹马,引他一路往北,直接出了皇城。 这时候,沧浪园里也不安静。 宁璞玉喝茶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捡起碎片的时候,有扎破了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竹节叹气:“怎么好像什么事情都不顺利?也不知道爷这会儿在宫里怎么样了。” 话音还没落,冯铖就箭一样的闯进来。 这么大的动静,惊得芽枝差点打碎第二个杯子,茶水洒了一身。 “宁侧妃,大事不好了。二殿下在宫中遇刺,追着刺客不见了踪影。”冯铖已经叫人到处去找了,并且宫里也动用了大量的戍卫。 可惜,到现在为止,没有人找到二殿下的行踪。 “怎么会这样?”宁璞玉看着自己被扎破的手指,再也坐不住了。 她以为,经过上一回的事,宫里总能消停一段日子。 没想到瞬间,暴风雨就再次袭来。打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躲避才是。 “想见他吗?”窗外,女子的声音格外清冷。“也许死之前,他很希望能见到你呢!” “谁?”竹节和冯铖异口同声的问,警惕的走到了窗边。 宁璞玉也跟着走过去,窗子并没有关上,她依稀觉得这个人很眼熟。 “我们是不是见过?” 黑衣人笑了笑:“宁侧妃眼力不错。这园子这厢房,我不是头一回来了。” “侧妃,走远些。”竹节感觉到这女人身上的杀气,手里竟然冒出了冷汗。 冯铖也格外警惕,生怕对方出其不备。 “不必这样草木皆兵的。我要杀了她,你们拦不住。”女子的声音有些沉冷。“何况,要杀她也不必我亲自动手。” 这一点。宁璞玉信。 她甚至能隐隐感觉出来,这几次遇险,似乎都和这个女人有关。 “你说谁临死前想见我?”宁璞玉往前走了一步。“他在哪?” 知觉告诉她,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冷决。 “你最想见谁,就是谁。”女子伸出了一只手:“去吗?” “不行。”竹节拦在宁侧妃身前:“这女人鬼鬼祟祟不安好心,你不能跟她走。” 其实她还想说。这女人功夫不简单。 然而她还没有说出口,宁侧妃就已经把手递上去了。 “娘娘,您不能去。”冯铖急得不行,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女人的身份。“有什么事情,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跟爷没法交代。” “不用你们交代。”黑衣女子轻轻一笑:“我自己会跟他说清楚的。” 她扯着宁璞玉的手。轻轻一带,就把人从窗子里拉了出来。 竹节和冯铖不敢硬碰硬,怕宁侧妃吃亏。 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带走。 这边,冷衍与冷决来到了一处荒僻之地,再往前就是悬崖绝壁了。 “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还是输给你。”冷决身上快没有力气了。 “没到最后一口气就认输,不像你。”冷衍有些鄙夷的看着他。 解开蒙在脸上的黑布,冷决凝眸:“当初我一念之差,让宁历晟退了聘礼。你紧跟着下聘,非要在同一日迎娶璞玉。我以为你只是为了叫我难堪,没想到,她才是你握在手上的刀子。你为了害我。连她的命都不顾及。” “你信不信都好,这件事不是我所为。”冷衍只得,是对他下重手这件事。 他知道是谁在背后下功夫,也知道这是一盘无解的死棋。“是什么招式,告诉我。” “呵呵。”冷决难以置信的笑了:“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摆出这么一张嘴脸来同情我?我不怕死。只是不甘心最终……连……” 连璞玉都失去了。 冷决真的没想过,她会不愿意跟他走。 原来女人的心真的很善变,一旦变了,就怎么也拉不回来。 “那是你自作自受!”冷衍说话没客气,不过也是心存感激。 当初不是他做的这么绝,他也不会想接璞玉入府。 阴错阳差。竟然是天赐良缘。 想起这些,冷衍的唇边不禁浮现一抹笑容。 “杀了他,你喜欢的人就会回到你身边。”女子的声音清冷:“他活着,注定你就只能是个错误。” “潆绕,你到底想怎么样?”冷衍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精心安排的。 女子没搭理她,只是从指缝里弹出一个小石子。 石子击中了冷决的头。 一下子,他整个人都弹起来了。“你这么做,他会没命的。”冷衍很生气,目光里充满了愤怒。 “我不这么做,难道你会放过他?” “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精心策划的。”冷衍生气的不行:“可是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不可?我不是已经说了,前两件事,我未必能做到。但是第三件事,你随时可以。” “哼。”潆绕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怎么会眼睛这么瞎,看上你了?你以为这就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吗?你以为我稀罕你这条命?冷衍,你叫我承受的锥心之痛,今日或者明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保准十倍百倍的偿还你。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一了百了。” 冷决弹起来之后,脑子完全是懵的。 他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耳朵里只有嗡嗡的声音。 “非要这样不可吗?”冷衍面无表情的问。 其实冷漠,不代表他不心痛。 “对。”潆绕痛的不行,这些天。她没有一刻不恨的。 怎么也没想到,所有的恨,竟然是源于一个她深爱的人。 “那不如你现在杀了我。”冷衍做不到对一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下狠手。 并且,她还救过他的命。 其实,如果不是她逼得太紧,他不想这样和她说话。 心里究竟是愧疚。还是爱,他区分不清。只是很想尽快平息这件事。 仅此而已。 “我杀了你,就可以夺回璞玉。”冷决忽然抬起头,一双眼血红的眼满是杀意。“我杀了你。” 他忽然就扑了上去,一手冲着冷衍的咽喉捏过去。 幸亏闪避及时,冷衍一边躲,一边试图将他打晕。 “你们慢慢玩。”潆绕轻巧的转过身去,慢慢的从这里走开。“反正至少要死一个!” 她忽然很享受这种感觉,看着她心爱的人,垂死挣扎的感觉。 这感觉,让她痛,恨不得扑上去帮他。 也叫她痛快。恨不得他下一秒就咽气。 为什么要折磨自己?潆绕没有答案,却好像只有这样,才知道自己是真真切切活着的。 而宁璞玉被带来这里的时候,只看见冷决和冷衍打的难分难解。 对,带她来的女人半道上就把她打晕了。 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被捆在悬崖边的一棵树干上。双脚悬空。 那两个男人,都在百米之外。 要不是冷衍天天穿一身蓝色的袍子,而冷决的背影她又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头晕眼花的她,也不可能这么快认出来。 “别打了!”她想喊,声音却很难发出来。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 这感觉非常不好,很让人着急。 宁璞玉奋力的扭动身子,希望能挣脱开绳子,可是身上竟然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好好的,谁这么无聊非得逼着她去死? 其实大概的内容,她能猜到一些。那个经常回来沧浪园的黑衣女子,一定是和冷衍密切相关的…… 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容不下他身边有别的女人? 可是……府里不是只有她这个侧妃吧?何以那女人就只是这么恨她一个人呢? “别打了……别打了……” 宁璞玉边扭着身子,边发出沙哑的喊声。 可另外两个人竟然真的都听不到。 忽然,呲的一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身子忽然就往下滑。 顿时心漏跳一拍,她以为绳子断了,自己这就要葬身悬崖之下了。 她闭上眼睛,紧紧皱眉。 可半天。好像又没有什么动静了。 “冷衍,你选她还是选我?”身边的女子,声音嘹亮。背对着树干,手里正扯着一根绳。 “你是谁,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对我?”宁璞玉强忍着腿软的感觉,怒气冲冲的问。“不用说了。那毒蛇,五殿下的死,都和你有关对不对?” 潆绕根本不理她,看着愣在当场的冷衍,阴戾而笑。 “你要是选不出来,我就松手了。” “潆绕,你别胡闹!”冷衍急坏了,可冷决就跟疯了似的,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你不要救璞玉吗?他现在命悬一线,你还要发疯?”一记耳光扇过去,冷衍恼怒之后,只有满心的震惊。 冷决像是回过神来,停了手,转过身,眸子里一道寒光:“璞玉,你别怕,我来救你……” “先救你自己吧!”冷衍扬手,将他敲晕。 这么做无非是希望他能留下一点体力。不要损耗了全部,内力枯竭而死。 同时,他也不希望他知道的更多。 潆绕浅笑辄止,看着他慢慢走过来。蒙在脸上的黑纱,一直都没有摘。“选好了么?还是,我要再给你一些时间思考?” “放过他,你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冷衍已经完全放下了身价和尊严,毫无锐气。 很讨厌这男人这幅嘴脸。潆绕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了起来。瞬间松开手。 “啊——”宁璞玉吓坏了。只感觉到身体再往下沉。“救命……” 第一百零八章:殊途同归你和谁 “潆绕住手!”冷衍几乎是乞求的语气,喊这一声,震的他自己心都在颤。 索性,她真的抓住了绳子。 宁璞玉被挂在半空中,随风晃悠。那种滋味,有生之年都不想再尝试一回。“爷……” “住嘴。”潆绕恶狠狠的冲她吼道:“不想摔成肉泥,就把嘴巴闭紧。” 不过才叫了一声爷,宁璞玉也没说别的什么吧? 也不知道这姑娘哪来的那么大火气。 “二殿下没听清我的话么?我是叫你二选一,不是叫你替她求情。”潆绕笑了笑,泪水顺着脸颊扑簌簌的往下落。 黑纱虽然遮住了她的容貌,却遮不住她的悲伤。 声音在颤抖,跟着她的心哆嗦的厉害。 “潆绕,我们之间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冷衍凝眸,满面骇然。“并不是因为有她在。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实际上,我欠你的太多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忽然很害怕再听下去,潆绕打断了他的说话。 “二殿下您是知道的,八岁那年,我已经能凭一把匕首。以一敌十。也因为这样,我才能从攒风斩月刀下,救了您的命。可是……十八年之后,握着匕首,那么近的距离,我竟然找不清你的心在哪。如果那一刀就要了你的命,我现在如何会把自己置于险境?” 听到这里,宁璞玉明白了,上回出府出事,原来是潆绕要杀二殿下未果。 这真是情根深种啊。 她以为她和冷决已经够痴缠够麻烦,看来比起冷衍和这位,也算不得什么。 “我知道。”冷衍慢慢的往前挪了一步。 没想到对方当时就表现出了不满。 “二殿下,您要是再往前一步,就别怪潆绕不客气。你知道我说一不二,别逼我。” 如果一份感情。已经坏到不能再坏的地步。 潆绕是那种会极端到,宁可要他恨她一辈子,也不要他会忘掉她的人。 冷衍是真的被她吓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本来我是想带她去我们曾经历生死的那一处悬崖。”潆绕微微仰起头,不想让泪水一直往下落。可惜并不怎么管用,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可既然二殿下你喜欢这里,那这里也不错。今天,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就带着她一起跳下去。凭你的本事,或许可以救我们其中的一个,但是怎么也难两全其美吧!” “你想要我给你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冷衍有些绝望。“很多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染指,不要插手,不要在我背后做那么多事,可是你听吗?你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你猜忌,你嫉妒,你怨恨,你仇视一切。潆绕,江山与权势,对你来说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潆绕愣愣的看着他,这个男人,还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吗? “难道江山,权势对你来说一文不值?你还真是会说笑。”她生气的恨不得马上松开手,只不过要真的是松了手,他也不会继续站在这里听她说话了。 “不重要,你当年为什么要送我入宫?不重要,你为什么要把我献给别的男人?不重要,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让我……用各种手段为你打探消息。你现在,几乎只差一步就要荣登大宝了。你却对我说这些都不重要。不是你太自欺欺人,就是你觉得我太好欺负。你想甩开我,也不用往我身上安插这样的罪名吧?” 潆绕挺直了脊背,指了指远处:“三殿下就在这里,只要他死了。江山就是你的。我也会是你的。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是像以前一样陪在你身边。而我,也会马上松开手里的这根绳子!” “我是想要江山,我是不择手段做了很多事。可是现在,我不想再这么做下去了。”冷衍的改变。不是因为有了宁璞玉。而是…… “你为了她,什么都能舍弃。”潆绕只觉得好笑。她真的纠缠累了。 无数个夜晚,她看着他在沧浪园与她相好,默默落泪。 无数个夜晚,她心里惦记着她,却要睡在旁人的枕畔。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真的不是因为她。她只是恰好在这个时候,来到我身边……” 宁璞玉听了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过。 她只是恰好,在他需要的时候来到他身边而已。 “要不你受累松开手吧。”她有点烦躁。“这样当啷在半空。滋味太不好受了。” “叫你闭嘴,哪来的那么多话?”潆绕看着她,特别特别的恨。“你放心,今天不管我死不死,你都死定了。” “是啊。”宁璞玉迎着她锋利的目光。没有半点退却:“既然横竖都是死,何必还要拖拖拉拉的。你松开手,你们想说什么说什么,做什么做什么。和我有一文钱的关系!” “璞玉。”冷衍不想让她刺激潆绕:“你住口。” 可能是太紧张的缘故,他的语气特别凶。 宁璞玉身子一颤。晃悠的更厉害了。“我不碍你们的事还不行吗?讲不讲道理?” 冷衍皱了眉,他不是不想安慰璞玉,可这个时候,她不敢激怒潆绕。 毕竟松开绳子的速度,比他艰难的跑过去阻止快得多。 璞玉啊璞玉,你就不能聪明一点配合配合我吗? “好了吧!”潆绕看她们两个都难受,深吸了一口气。“二殿下,时间差不多了。要么你现在转身,走过去一掌打死冷决。要么,我松手之后。跟她一起跳下去。我保证还没跌落崖底,就能叫她断气。” 宁璞玉只恨自己把经历都用在研习医术和跳舞上面了。 怎么就不好好找个师傅,学学功夫呢。 这个命悬一线的时刻,也就不用别人来操控自己的命运了。 “冷决他是我的手足。”冷衍皱眉:“你安排的天衣无缝,连冷冶的死都能落在他头上,为什么要叫我动手?潆绕,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逼着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你自己记得吗?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是为什么?因为我利用了你,你心里根本就是恨我的。” 这句话。他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每次,看见你难受的样子,我就会想起我们几乎命丧狼口的那个夜晚。崖底,那么冷,我们只能成为那些野兽的食物。是你的洞箫……” “够了。”潆绕心里有个疙瘩。一直没有解开。 这个疙瘩就是……她的身子,给了一个她根本不爱的人。 而把他献出去的,正是她面前这个让她爱到无以复加的男人。 “你不会再听我的话了。你已经不是从前的冷衍。”潆绕低下头,难过的不行:“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已经做好了松开绳子的准备。 想想这十八年,她认识冷衍的十八年。多少酸甜苦辣交织在一起。 不甘心。 “潆溪赢了,以后这世上不会再有潆绕。” 宁璞玉的心砰砰的跳着,既生气,又害怕。 如果冷衍爱他,这个时候她心甘情愿去死。可是……他刚才说什么。她只是出现的及时? “潆绕,算我求你。”冷衍慢慢的往崖边走:“你恨我,我随时都可以把命交给你。其实十八年前,姨母对我下毒手,要她的侍卫将我推下山崖的那天。我就该死了。” “你敢。”潆绕急了,她没想过,她会为了宁璞玉去死。“我不准你跳。你是该死,但我不许你为她死!冷衍,你现在要是跳了,不但她要死,我会血洗二皇子府,一个都不放过。” “有完没完!”宁璞玉是真的恼了,她不喜欢别人一次又一次的操纵她的命运。 先是爹,现在又是这个发疯的女人。 她拼命的晃,用力的晃:“我死不死,不用你们说了算。懒得看你们浓情蜜意的斗嘴玩。” “你发什么疯?”冷衍咬着牙,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面是深渊。” “我只不过是出现的时机不对。不,我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二皇子府。我的出现,给你们每个人都带来了麻烦。弄得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何苦?” “这不是负气的时候!”冷衍沉眸看着这一幕,恨不得把自己挂上去替她。 可换做是府里任何一个女人被悬挂在树上,换做是从前的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难道这不是对她的心吗? “潆绕,你放开我。你松手啊!你放手!” 宁璞玉看见崖边一道亮光,就开始拼命的折腾。可惜双手被死死的困在背后,摇摆不定的她,没有办法给他递暗号。 “你就那么想死?”潆绕满脸是泪,却在看着她的时候特别的凶狠。“那很好。” “别放手。”冷衍急了:“潆绕,不然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 “迟了。”潆绕有些心灰,偏偏手里的绳子被宁璞玉晃动的厉害,只磨的手痛。“爷,你辜负我,我要你后悔一辈子。” “不要——” “啊——”宁璞玉真的被松开的那一刻,怕的闭上了眼睛。心想竹节这死丫头要是接不住她,她做鬼也要缠着他。 冷衍万分错愕飞扑过来,可潆绕没有等他过来。转过身子,一个飞身来到崖边,转过身子往后一倒。整个人张开了双臂。就这么慢慢的坠落。 “不,潆绕——”冷衍最终只有一个决定,他纵身,想要接住她。就像当年,她不顾一切去救他一样! 第一百一十九章:别让人这么欺负 宁璞玉眼睁睁的看着冷衍跳下来,伸开双臂将潆绕圈在怀里。 “爷……快抓住绳子。”竹节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只做好了借助宁侧妃的准备,谁知道这位爷是怎么回事,竟然自己往下跳。 那个瞬间,满面笑容,像一只乖巧的小白兔那样蜷缩在冷衍怀里。 也不知道是失神还是怎么的,等他伸手,已经错过了接住绳子的时机。 “不,冷衍……”宁璞玉慌了,惶恐之中她竟然伸长了身子往前够。 “不要,娘娘,您别乱来。爷会武功,一定不会有事的。”竹节含着泪,拼命的抓紧宁璞玉。“咱们先上去。等下奴婢和冯铖一定会返回来救爷。您别担心,爷不会有事。” 这个时候,担心、伤心都有一点。 但更多的则是感动。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宁璞玉喃喃道:“他终于还是随着她跳了下去。” 会当寡妇吗?她这样问自己! 其实,比她伤心的人。二皇子府比比皆是。 好不容易爬上来,竹节朝天空放了烟哨。“娘娘别担心,刚才是怕咱们的人太多,惊动了那疯女人。现在他们会马上赶来就救爷。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下去。” “你小心一点。”宁璞玉其实很想跟着下去。 可是她知道这样只会增加竹节的危险和负担。她一个人顺着山崖往下爬,总好过带着个包袱。“娘娘放心,竹节一定能找到爷。” 宁璞玉目送她下去,好一会儿,才觉得悬崖边的风特别硬,吹的她浑身痛。 被冷汗打湿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凉凉的风都吹不开。好难受。 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人呢?”女子在身后清冷的问。 宁璞玉吓了一跳,回过头的时候,看见黑衣女子立在身后。“你……你……” “你什么你?我问你人呢?”潆溪很不耐烦。 “你才是带我从二皇子府过来的人?那刚才跳下山崖的是谁?”宁璞玉惊觉这一点,吓得不轻。“你说她跳下山崖了?”潆溪也是一身的冷汗!“她终于还是跳下山崖了?呵呵!跳得好!那二殿下呢?二殿下在哪里?” 有些不想提起。但又不得不提。宁璞玉暂时不想去管她们到底是谁,也不愿意想太多这些细碎的事情,只是觉得很疲倦很累。她伸手,指了指崖下,有气无力的说:“跟着她一起跳下去了。” “什么?”潆溪万分惊恐。“二殿下跟着她一起跳下去了?” 这个结果,简直匪夷所思。 潆溪想过,潆绕这样逼二殿下,很可能两个人会崩,就像现在这样气氛的跳崖自尽。她也想过,二殿下不愿意受人胁迫,很可能杀了潆绕解决这个后顾之忧。她甚至想过,两个人旧情复炽,缠缠绵绵的舍不得跳,最多牺牲一个宁璞玉。 可她绞尽脑汁,思来想去,也没想过会有冷衍竟然会随着潆绕跳下去。 “这么爱她,娶她不就好了?干嘛要弄个假烟雾来迷惑人,不觉得好笑?” 假烟雾指的就是宁璞玉。 潆溪气急了,举起手掌朝着宁璞玉走过去。“他们死不死我不管,先解决了你也好省我的力气。” “你敢动她,试试看。”冷决这时候竟然爬了起来。 一百米的距离算不得远,他咬着牙,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你还没死吗?”潆溪嗤笑了一声:“还是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力气跟我斗?” “大不了同归于尽。”冷决咬牙切齐的说:“我已经错了一次,不可能再错第二次。你要璞玉的命,就先杀了我。” 这时候,冯铖领着戍卫冲了上来。 潆溪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宁璞玉,你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的。不信走着瞧!” 她这么一走,宁璞玉看见冷决瞬间就倒了下去。 虽然腿还是软的,也不妨碍她赶紧过去看他。“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冷决勉强的冲她笑了笑:“是我授意你父亲退婚的。我以为娶了温氏之后,会对我继承大统有所裨益。璞玉……我对不起你。” 这些事冷衍都知道。他不想第二个男人告诉他。所以临死之前,说出心里的秘密,可能整个人会舒服一点。 “是你……”宁璞玉没有想到:“我还以为是爹……” “你爹有你爹的心思,可首先是我对比起你。”冷决握着她的手,撑着身子坐起来:“我以为你会等我……娶了温氏之后。我会……纳你为妾……可是我没想到,冷衍……他竟然会夺走你。我气你恼你不等着我……我才会说那么绝情的话。璞玉,我心里……没有一刻能忘记你。尤其是……当我发现……你对我已经死心,我好害怕,怕你会真的爱上冷衍,我想夺回你。”这些话,宁璞玉听了很不是滋味。 恍惚之间,她都不知道该怪谁好了。 冷决退婚,爹将她嫁给冷衍。冷衍表面上对她很好,可能在心里也有一点在意她。 但紧要关头。他连命都能豁出去,也要救潆绕…… 好像兜了一个很艰难的圈,最终一无所获。 “侧妃娘娘,二殿下呢?”冯铖带着人赶过来,一脸的惊恐。 “陪潆绕跳崖了。竹节已经下去找。你们想办法施救吧!”宁璞玉叹了口气。“找几个人,先送三殿下下山。” “是。”冯铖赶忙招呼人过来:“先送三殿下回府,快!” “玉儿……别离开我。”冷决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也许……手一松开,就是永别。” 宁璞玉并没有感觉到温暖,相反的。她不知道该怎么甩开他的手。 “你的伤我治不了,但也许我师父可以。我这就让人去他皇城的宅子送信,他会即刻前往你府邸施救。冷决,保重。” “玉儿,别走。别离开我……”冷决挣扎着想要甩开来扶着他的那些戍卫。 可惜他没有力气。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璞玉越来越远。 “冷决,有些事,选错了,就是一辈子。” 转过头,看着冯铖领着戍卫们。小心翼翼的往下爬,她心里真的很害怕。 冷衍,你千万不要有事。 这一等,就是天黑。 空旷的崖边,风越来越大。 留守的戍卫点起了火把,那火被风呼呼的吹灭好几次。 “娘娘,要不要在下先送你回府?”侍卫首领看得出她脸色相当不好。 整个人有气无力的瘫软在崖边。 真担心还没找到二殿下,这宁侧妃就被吹死在这里了。 “不用了。”宁璞玉一直难受,可再怎样,也还是不想离开这里半步。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第一时间得到冷衍的消息。 只是,没等来崖底的动静,倒是等来了温碧婷。 她是坐着肩舆,被小厮从山下抬上来的。一落地,便不管不顾的走了过来。 “宁璞玉。你好手腕啊!” “怎么?”宁璞玉看着她,眉心微皱。“我师父没有去吗?” 温碧婷看着她一双失神的眼睛,略显无辜,心里就更加生气了。“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贱人,你已经是别人的侧妃,你干什么要勾引三殿下。我今天就要打死你,看你有还敢不敢!”说着话,她像疯了一样的扑上来,与她撕扯。 宁璞玉坐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她骑在身上挨到在地上。 温碧婷的手,连连朝着她的头打下去。 宁璞玉捂着脸,很想哭,难道她心里就不委屈吗? 今天这个局面。是她愿意见到的? “住手。”宁璞珍赶来的时候,一脸的震惊。“你们都是死人吗?只会在一旁看着?” 她赶紧上前,亲手将温碧婷从璞玉身上拉了下来。 “你好歹也是三殿下正妃,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这话传到宫里,你的脸还要不要?” “不用你管。反正爷心里也没有我了,我宁可死,也绝不便宜你妹妹这个贱人!” 芽枝担心宁侧妃,就哀求皇子妃带着一起过来。这下可好,看见这情形,她气得脑仁疼。“娘娘,您怎么了这是?” 凑近宁璞玉身边才低低问道:“为什么不还手,由着她这么欺负你。” 然而,她没等侧妃开口,就已经有了答案。“娘娘,您怎么这么烫?您发烧了?” “赶紧把你们正妃送回去。”宁璞玉一声冷喝。 惊得温碧婷心突突的跳。“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凭什么?你以为你管得了我的事?可别忘了,咱们都是正妃,谁也没有比谁光荣多少。” “正妃和正妃也不同。”宁璞珍一瞪眼睛:“你再敢胡搅蛮缠,我明日就入宫请太后惩治你。” “你吓唬谁啊。”温碧婷冷蔑道:“那也得先找到你们二殿下才行啊。保不齐,人就这么咽气在崖底。你们啊,明天还得嚎丧呢!有那会子功夫?” 宁璞珍毫不客气,正反手两记耳光抽的温碧婷一个趔趄跌坐在地。 她捂着脸,万分惊恐的吼道:“你竟敢打我!” “打你还是轻的,一巴掌还你对宁侧妃的无礼,零一巴掌告诫你说话走点脑子。”宁璞珍挑眉:“二殿下若平安无事就算了,若是有半分损伤,我保证以诅咒犯上之大不敬罪,叫你下大狱!” 言罢,她拧过身子,冷声喝道:“还不快抬着这个泼妇滚!” 三皇子府的人都吓着了。侍婢、小厮,连忙奔过来将吼闹的三皇子妃带走。 宁璞珍脱下自己的披风,裹在璞玉身上,含着泪道:“你怎么这样傻,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可以让人这么欺负你。” “姐姐对不起……爷跳下去了。”宁璞玉说完这句话,当时就晕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章:他的事自己说好 三天了,女眷们足足在沧浪园的西厢外站了三天。 她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关心宁璞玉,恨不得她能立刻醒过来。 当然,实际上她们的目的,仅仅是从她嘴里问出爷的消息。 到底那天,爷为什么会跳崖,又是抱着什么人从山崖上跳下去。 终于,宁璞玉在第三天的上午苏醒过来。 烧总算是退了。 芽枝和竹节在一旁伺候抹身。才换了衣裳,她就醒了过来。 “娘娘醒了。”竹节高兴的不行:“皇子妃,娘娘醒了。” 一旁沉默不语的宁璞珍回过神,连忙走到床边。 她还没开口,西厢的门就被外头等不住的女眷们推开。争先恐后的挤了进来。 “宁侧妃醒了?” 宁璞玉有些头疼,眯这眼睛看了看周围。 “别吵。”宁璞珍脸色不太好看。“推推搡搡的像什么样子?” 鲁双虞心头微紧:“好不容易宁侧妃醒了,谁不想知道爷的下落。皇子妃,您倒是快点问啊。” 宁璞珍烦不胜烦。“难道你们不知道爷的下落吗?” “姐姐。爷找到了吗?”璞玉忽然坐了起来:“是不是找到爷了?” 竹节连忙摇头:“侧妃别急,山崖下奴婢和冯铖仔细找过好几回,都没有爷的影子。只在峭壁的树上看见撕碎的布条,显然是爷袍子上的。” “没见爷的影子?”宁璞玉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如此说来,也应该不会有事。” “是。”宁璞珍很赞同她这个说法。“爷有功夫在身,又一向稳重,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何况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们都不要过分担心,坏了规矩。” 扫了一眼,这房里的女眷。 见她们个个神色凝重,宁璞珍又是一声轻叹:“放心吧,爷很快就会回来。” “皇子妃说的不错,爷不会让自己出事。”荣燕雯轻轻抿唇。像是犹豫不决。末了,她开口问道:“那总得让我们知道,爷到底是为了护着谁……才会跳崖的吧?” 不知道是谁走漏风声,说二殿下是为了救一个女人,奋不顾身的飞身坠崖。 这个女人,荣燕雯心里是有疑影的。 其实很早之前,她就感觉到冷衍心里有别人。 起初以为这个人就是宁璞玉。 她才会在一入府的时候,就对她这么好。 可这一次的事,让她忽然就明白过来,宁璞玉可能只是凑巧入府,或者爷有别的目的。 但终究不是能一起坠崖,生死与共的情分。 “别胡说。”宁璞珍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却故意隐忍着没有开口。 “里是胡说!”靳佩瑶红着眼眶:“这个传闻不光是府里的人都知道,连宫里也都一清二楚。妾身临回府的当日,皇上还亲自查问。皇子妃,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想替爷遮掩什么?原来……原来娶进府里了一个又一个,哪个都不是爷心里的人……” 她伤心的不行,泪落如雨。 其余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 宁璞珍有些伤心,低着头没有说话。 宁璞玉握着她的手,能感觉到她的无奈。“爷是为什么跳下去的,又为了谁,这些事只怕只有爷才说得清楚。当时,我被吊在树上。双足悬空,光顾着害怕了什么都没看清没听见。” 有些事情,只有冷衍自己和她们交代才是最好的。 她没有资格替他回答。 “不错。”宁璞珍回握住她的手,轻缓缓的说:“爷做什么样的决定。都是有他的思虑。咱们就不要在这里无端揣测,乱自己的心了。之前五殿下的事情,宫里已经闹的沸沸扬扬,这一回咱们也和三殿下一块出事。怕有人会在这时候生乱。你们都各自注意一些,没有事情,别总往府外跑。” 话都说到这里了,谁也没有理由继续纠缠。 女眷们一脸不情愿的退了出去。 “怂包。”靳佩瑶站在门外,怒气冲冲的说:“关键时刻就只知道害怕,这宁侧妃也未免太气人了。早知道是这样,她还不如跟着爷一块摔下去清静。” “好了。”荣燕雯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事已至此,就别在胡言乱语。咱们还是多去佛前祷告。为爷祈祷平安吧。” “是是。”靳佩瑶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难为你了。”宁璞珍叹气,拍了拍璞玉的手背。“爷有爷的苦衷,你别往心里去。” 她自己难受,反过来还要安慰她。宁璞玉有些不好意思:“姐姐别担心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性子。爷跳下去的那一刻,我心里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害怕。现在回想起来,感动反而多了。女子此生。不光是荣华富贵,还是贫穷没落,能遇到一个肯与自己生死相随的男人,确实不太容易。” “是叫潆绕吗?”宁璞珍忽然开口问。 璞玉不由得抬起眼:“姐姐怎么知道?” 哑然而笑,宁璞珍摇了摇头。“心里想着一个人,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知道他的心思。有次,爷喝的酩酊大醉……嘴里一直念叨这两个字。我猜的。” “是。”宁璞玉脑子里一道亮光,忽然想起一些事。 她说她为了他入宫…… 入宫? 难道潆绕一直藏在宫里。秘密的为冷衍打探消息?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宫里有谁无故失踪了,就有可能是潆绕? “怎么了?”宁璞珍看她一头的冷汗:“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璞玉……” “不,姐姐,并没有。”宁璞玉叹了口气:“我是想着,太后不定多担心爷呢。如果可以,我想入宫问安。” “好。”宁璞珍点头:“你亲自去一趟也好,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嗯。”刚点头。璞玉就见门外有小厮立着。“什么事情?” 小厮恭谨道:“回皇子妃,寿凰宫里派人来问,宁侧妃是否苏醒。想请您和侧妃一同入宫。” “好。”宁璞珍点头:“知会他稍候片刻。” 转头她笑着说:“你呀,和太后想到一处去了。” “是啊。”宁璞玉见竹节捧来裙褂。笑着道:“姐姐也快回倚俪阁换件衣裳,稍后咱们在府门口见。” “好。”宁璞珍点头。“你记得先把药喝了,可别大意。” “是。”宁璞玉笑着点头,心里盘算着打探消息的事。只是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个潆绕。 轿子稳稳当当的停在寿凰宫门侧。 晚秋已经迎了出来:“皇子妃,宁侧妃,你们可算是入宫了。” “姑姑。”姐妹俩一同行了礼。 “快起来,奴婢不敢当。”晚秋一脸的担忧:“二殿下可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宁璞珍笑得有些勉强:“不过吉人自有天相。二殿下一定不会有事的。” “是啊。”晚秋点头,领着两个人慢慢走进去。 此时,馨妃与滢妃皆在,还有几位嫔妃也都陪着太后在正殿上说话。 宁璞珍走在前头。领着妹妹向太后请了安,也向各位妃嫔问了好。 宁璞玉的目光划过殿上的每个人,最终定格在她最熟悉的滢妃脸上。凑巧滢妃也向她看过来,笑容清淡:“宁侧妃的脸色不太好,煞白煞白的。” “遇到这样的事情,脸色自然好不了。”太后接茬,无奈的看了看宁丫头。“你过来,丫头。到哀家身边来。皇子妃你也坐。” “是。”宁璞玉欠身后才走过去。“皇祖母。” 这一声皇祖母,差点把太后的眼泪勾出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哀家已经听说了整件事。衍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早就听府里的人传言,说太后很喜欢璞玉。今日亲眼所见,璞珍这才相信。 虽然有些羡慕。可她还是高兴的。 璞玉有这样的福气不失为一件幸事。 “是,妾身也觉得,二殿下一定不会有事的。”宁璞玉微微一笑。 “臣妾好奇,到底那一日二殿下为何坠崖?挟持宁侧妃的又是什么人?”馨妃心里不太舒服。语气也是缓慢的不行。“太后别怪臣妾多嘴,看佩瑶担心的不行,臣妾的心也是悬在半空。” “那你就说说看。”太后握着宁丫头的手,很是和蔼。 这下可难住宁璞玉了。 宫里不可能不知道冷衍为什么跳崖,她总不能拿对付府里女眷的那一套,来对付太后。可要是如实的说……岂不是要连累冷衍吗? 好容易他才爬到今天的位置,总不能因为儿女私情毁于一旦! 再说,皇子为了女人跳崖,这说出去……怕也不光彩。 “其实,当时情况危急,刺客松开了吊着璞玉的绳子。当时侍婢竹节,已经在崖下系好了救援的粗绳。不了被那刺客发觉,想要痛下杀手……二殿下未免璞玉有事,才会冒险与刺客周旋,最终双双坠崖!” “原来是这样。”太后听完,常常的出了口气。“亏得哀家没有听信宫里这些讹传。衍儿有情有义,自然是不肯眼睁睁看你遇险。只是再好听的话,落到旁人嘴里,怎么就如此的污秽不堪了。” 馨妃低着头,轻轻一笑。心想话有不是她传出来的,太后何必这样暗着贬损。 “难为二殿下有这番情意了。”滢妃慨叹一声:“也是宁侧妃好福气。能遇到这样一位良人。” 宁璞玉柔柔的笑了笑:“多谢滢妃娘娘。” “罢了罢了!”太后嫌耳边不清净。“难得两个丫头来寿凰宫里请安,你们就先回去吧!哀家得好好和她们说说话。” “是。”妃嫔们起身,齐齐行跪安礼。 殿上一下子就空荡了不少。 太后拉着璞玉的手,又是轻轻的拍了拍:“人都走了,你就别替衍儿打马虎眼了。那个让他甘冒其险飞身坠崖的女子,到底是谁?” 宁璞珍不免有些心慌:“太后……” “没问你。”太后微微不悦。“他是哀家的亲孙儿。哀家看着他长大,他有什么心思,难道哀家看不出来?你们是为他好,难道哀家就不是为了他好吗?” 宁璞玉无法,只得带着撒娇的语气认真的说:“皇祖母别怪璞玉,到底是二殿下的事情。若是璞玉心直口快说了出来,只怕……爷回来会生气。要是不理我了,那可怎么办?” 太后先是皱了皱眉,末了又是一笑:“行了,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左右哀家也不想你被冷落。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 宁璞珍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太后对璞玉,果然是这么与众不同。 其实心里还有一丝窃喜,太后这样看中璞玉,是不是等同于爱屋及乌? 难道储君之位,太后也属意二殿下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怎么在意一个人 趁着姐姐陪太后说话的功夫,宁璞玉借口胸闷,在寿凰宫里转悠了一圈。 陪着的侍婢水灵灵的,叫春心。 宁璞玉很喜欢这个丫头,有意无意的问了她许多事情。 “这几日,府里不安宁,不知道宫里是不是太平一些?” 春心笑笑,轻轻摇头:“才不是呢!奴婢可没瞧见宫里有太平的时候,尤其是宸贵妃薨逝之后,可是乱了好一阵子呢。” “是么?”宁璞玉眨巴着眼睛,故作好奇的问:“怎么个乱法?” “皇后娘娘薨逝多年,皇上念旧情一直不曾另立新后。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一直都是宸贵妃娘娘在料理。后来滢妃娘娘入宫,皇上便也属意她帮着分担一些。于是贵妃薨逝之后,许多经年伺候皇上的妃嫔便开始警惕起来。生怕滢妃成为第二个贵妃。那几日真是各种稀奇都能瞧见,连滢妃身边的侍婢都被套上袋子,揍了一顿呢。” “啊?”宁璞玉有些吃惊。“还闹得那么凶啊。” “可不是么!”春心小声的说:“滢妃娘娘为此还哭了好几晚呢。说从前的姜汁没能保住,现在的秦皊又被打的鼻青脸肿。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人,就没有好下场云云……皇上可是心疼的不行。连着去陪了好几个晚上。” “哦哦!”宁璞玉很认真的点头。“那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对滢妃的人下手?”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传说是每个宫里都出了一个人,一起揍的。”春心笑嘻嘻的说:“法不责众,总不能因为一个侍婢,就把每个宫里的主子都罚了呀!” 宁璞玉又是点头:“是呢,是呢。那滢妃娘娘可真是受委屈了。” “是啊。”春心扶着她往园子深处走了几步,看四周无人,才小心的说:“其实只是教训了秦皊还算不得什么委屈。主要是那位馨妃……” 其实靳卿馨怎么得宠的宁璞玉一点不感兴趣。毕竟她这个年纪了,肯定不会是冷衍的女主角。然而春心却毫无察觉,在一旁津津乐道:“那晚皇上去崇明宫祭奠宸贵妃。馨妃也就是卿馨姑姑,料理好了娘娘所需的一切。并且请皇上下旨,令其为宸贵妃殉葬。说是,这几日,宫里活着太难了,不少妃嫔都动了歪心思。巴不得从她嘴里知道一些关于宸贵妃不光彩的事。有的甚至,想逼着她做伪证,指证四殿下并非皇上的骨肉……总之越说越离谱。” “嗯嗯。”宁璞玉心里有事,也没在意她说什么,只是配合的答应两声,表明她有在听。 “后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皇上当晚就宿在了崇明宫。第二日,上朝前就册封了馨妃。”春心笑吟吟的说:“前一日还想着要去殉葬,后一日就理所应当的住在了崇明宫。馨妃娘娘的恩宠,真是来的太快了呢!” 说到这里,她吐了吐舌头:“奴婢多嘴了,怕是闷坏了宁侧妃吧!” “没有,走了一会儿,心口舒服多了,不那么闷了。”宁璞玉看了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我该随姐姐回府了。” “那奴婢陪您回去。”春心正说话,竟然瞧见滢妃站在不远处。“侧妃您看,那儿站着的是滢妃娘娘吗?” 宁璞玉顺势看了过去,果然是滢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滢妃娘娘?”宁璞玉有些好奇。她不是才走吗,怎么又返回来了。 滢妃轻摇慢晃的走过来,轻轻摊手:“宁侧妃不必多礼。有一件事,我忽然想起来,正好你在宫里,就想着问问看。” “娘娘请讲。”宁璞玉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妥。 滢妃的身姿挺拔,一脸柔婉。一身淡绿色的衣裳看上去格外清新。 只是眉目之间一抹愁容,怎么都像是不得劲。 “我……”滢妃有些尴尬的瞥了一眼春心。 春心识趣,连忙道:“奴婢去远处等着,娘娘若有事随时吩咐。” “去吧。”滢妃温然一笑,看着她走开。才不好意思的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入宫一载有余,至今……没能怀上龙裔。宫里的太医都说,我身子没有大碍。可……可好些坐胎药吃下去。也不顶用。我知道你医术了得,虽然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些不妥……” “娘娘不介意的话,璞玉能否替您把把脉?”宁璞玉对这个滢妃,也颇有几分好奇。 她真的会在这样的时候盼望有孕吗? 宫里的太医就不可信? 不管怎么说,面上只是淡淡的微笑。并没有多余的脸色。 “有劳你。”滢妃背对着春心,悄悄把衣袖卷起来,腕子递给宁璞玉。 宁璞玉娴熟的按着脉搏,仔细诊着。 滢妃的脉搏很正常,除了身子虚亏一点,并没有大碍。 “娘娘放心,您的身子安然无恙。可能是宫里的日子,细碎事情多,心力憔悴。引发的身子有些虚亏。稍后我会给你开一副药,隔三差五的喝上一剂药调理调理。也就没有大碍了。”宁璞玉如是说。 “那就太好了。”滢妃高兴的不得了。“宁侧妃你真是我的贵人。来日,若我能诞下麟儿,在宫中有所依傍,我一定不会忘了你这份心。” 腼腆的笑了笑,宁璞玉摇头:“娘娘实在不必如此。不过是璞玉的举手之劳而已。” “只是有一样。”身子往前探了探,滢妃凑近她耳畔,低低说:“宫里的人,我谁也信不过,这时候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刻。你给我的方子。我也不便在宫里抓药。最好,你能给我现成的药,我会让秦皊亲自来熬。这中间,千万不要假手旁人,只找个你信任的奴才送到宫里来给我。” 说话的功夫,滢妃从怀里掏出两个物件。一块令牌和一颗圆润硕大的珍珠。“你拿着。” 宁璞玉接过了令牌,笑着道:“不过是些许小事情,滢妃娘娘不必如此客气。” “这不是酬金,而是一点彩头。你拿着就当答应我做好这件事,我心安。你也能沾点好运。”滢妃笑着搁在她手心里。“有了这块令牌,你的人可以直接把药送到我宫里。” “好。”她都这么说了,宁璞玉也不好再拒绝。 “得了,不耽误你了。”滢妃深吸了一口气:“你说我没有大碍,我也就安心了。” “娘娘放心就是。”宁璞玉浅浅的笑了,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这一趟入宫,非但没有查出什么内容,反而还多添了一些麻烦。 其实她和滢妃无亲无故,不知道何来的信任。 且这个时候,冷衍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她真的没有太多心思去管这些事。 出宫的时候,表情有些凝重。宁璞玉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的沉思。 “怎么了?”宁璞珍柔和的问:“是在担心爷?” “是啊。”宁璞玉点头:“好几天了,还没有一点消息,怎么能不担心。” “你放心吧。爷不会有事的。”宁璞珍饶是一笑:“这已经是爷第二次坠崖了。” “第二次?”宁璞玉不免好奇:“你是说,之前还有一次?” “是八岁的时候……猜想,那次救爷的人,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女子,潆绕。” “大概吧。”宁璞玉隐隐约约的听见了他们当时的说话,似乎是有这么个轮廓。“当年她救了爷,于是这一回,爷奋不顾身的随着她坠崖。说起来,都是情分使然。” 宁璞珍听了这话,有些疑惑:“你不生气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不吃醋不妒忌吗? “当时觉得很伤心。”宁璞玉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心。“姐姐,我看着爷飞身跃下来的那个瞬间,手伸的很长,几乎已经摸到他飘起的衣袂。可是他的目光里,就只有潆绕。根本就没有看我一眼。那时候。我真的很伤心。” “你已经对爷动心了!”宁璞珍其实早该得出这个结论。不然,璞玉为什么那么坚持,一定要陪爷入宫。不然,温碧婷骑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反抗? 前者是因为情意,才那样坚决。后者,是因为心被掏空了…… “我……”宁璞玉看着她,略有些尴尬。 若说不是,她骗不了自己的心,想必也骗不过姐姐一双慧眼。 可若说是,她又觉得,再怎么样,也没有到能甘心为他去死的地步。 否则,她不会任由竹节拦着,早该飞身和他一块掉下去。 宁璞珍浅浅的笑了。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你呀,不必回答我,只要你自己心里想明白了,那就是最好的。其实,也真的很好。尽管他对府里的每个人都是淡淡的。可我知道,他对你真的不同。璞玉,上次,就是你陪爷入宫的那回,回府之后,爷就清清楚楚对我说明了……他对你的心意。” “上回?”宁璞玉一下子明白过来:“怪不得姐姐你会借着宴席,说那样的话。” “有时候,在意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能高兴。即便他眼里注视的并非是我,我也一样会希望他能高兴。”宁璞珍已经释然了许多。“可能都是命里注定的吧,现在,我就盼着爷能平平安安的回来。盼着青柠能生下皇子府里的第一个孩子。盼着你和爷,能早些融化冰霜,消除误会。其实大家都好好的,这不是很好么?” “那你自己呢?”宁璞玉觉得她这样会很委屈。 “我不是说了。在意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能高兴。看着他高兴,我也就高兴。”宁璞珍握着她的手,略微用力:“对爷是这样,对你也是这样。潆绕的事,或许会让你心里有个结,可是璞玉,金无足赤,没有什么能纯净的没有一丝瑕疵。只要爷心里真的在乎你,不就很好了吗?” 宁璞玉看着她,笑得有些温暖。“姐姐说的对,也许真的是这样吧。” “你能想通就好。”宁璞珍舒心一笑:“但愿爷能早点回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怎么爱你才合适 话别姐姐,宁璞玉跟竹节换乘轿子回了沧浪园。 一路上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心想姐姐的话可能管用了,那帮子爱哭爱闹的女人,这会儿都消停了。 只是迈进西厢的拱形门之后,竹节的脸色就明显不对了。 “侧妃,你房里有人!” “是芽枝吧?”宁璞玉没当一回事。 “不是。”竹节皱起眉头,拳头也攥了攥紧:“看样子……”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门就被忽然推开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也不见人,笨手笨脚的!”女子叉腰站在门口,目光惊奇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叫你们打一盆水来给我沐浴,怎么就非要这么慢吞吞的?看我不会告诉爷,剥了你们的皮?” “潆绕?” “潆绕!” 宁璞玉和冷衍。几乎异口同声的喊出这两个字。 可她是万分惊恐。 而冷衍则是呵护备至。 “爷?”竹节惊喜的不行:“您回来了?您回来就好!” 冷衍走上前来,凝眉道:“她不是侍婢,是这府里的侧妃。” 潆绕倒退了一步,捂着蒙了面纱的脸。惊疑的看着冷衍:“爷,您是说……除了我,您还有别的女人?” “是。”冷衍点头:“这府里有正妃,有侧妃,有侍妾。” “不!”潆绕拼命的摇头:“这不可能?爷,您说过只爱潆绕一个人!” 竹节头皮发麻,很听不习惯潆绕那又尖细又嗲的嗓音。“潆姑娘不会好好说话吗?” “她又是谁?”潆绕凝眸瞪着竹节。 “是我的近婢。”冷衍如实回答。 “区区的婢子竟然敢对我这样无理!”潆绕一双眼里,噙满了泪水。 她伸出手,小心的握住了冷衍的手。手臂上,一些新伤清晰可见,显然是坠崖的时候划伤了。“爷,我不要这样子。你答应过我,只会爱我一个。” 冷衍很自然的勾住了她的肩:“你累了,早点休息好不好。” “可是我要沐浴更衣。”潆绕撇了撇嘴。 “身上都是伤,怎么沐浴。让侍婢给你上些药粉,好好睡下。”冷衍轻咳了一声。 冯铖领着两个脸生的丫头走进来:“爷,这是奴才挑选出来,专门伺候潆姑娘的侍婢。” “嗯。”冷衍哄着她进了房。 侍婢便跟着进去了。 竹节和宁璞玉眼瞪着眼,满头雾水。 待到门关上,里面的动静就听不见了。 冯铖这才示意宁璞玉前往南厢房。“宁主子别气,爷说……坠崖的时候,那潆姑娘摔伤了头。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 竹节气得直握拳头:“很多事情记不住又怎么了?这么多厢房,为什么一定要住西厢。不知道那是宁侧妃的房间吗?她是真的记不住了,还是不甘心爷不喜欢她,想出了个这么折腾人的法子?” 摇了摇头,冯铖也是满脸无奈:“爷带着她,是从竹林后的小门进来的。整个府里除了咱们几个,根本没有人知道爷已经回来了。” “怪不得这么安静。”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知冷衍是想保护她。 可如果她真的在宫里伺候过,纸怎么能包得住火? 他就这么把人藏在自己的府邸,也太冒险了吧。 靳佩瑶的姑母,现在可是皇上的馨妃啊。 正想着,西厢的门被轻轻推开。冷衍从容的走了出来。 “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南厢房收拾利落了?”冷衍先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是,已经收拾好了,宁侧妃在西厢的东西也都搬了过去。归置好了。” “你暂时住南厢房。”冷衍转过脸,对宁璞玉说话的时候,眼底生出了愧疚之色。但仅仅是一闪而过,就恢复了如常的平静。 “其实我可以搬回玉华轩。”宁璞玉也是很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有什么不满意。毕竟沧浪园本来就是他的地方。 他没做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这样的目光,让宁璞玉很不自在。 “你们都先下去。”冷衍最终还是决定要好好和她说。 竹节有些生气,没行礼转头就走了。 冯铖则温和一笑。依言照办。 “我送你去南厢。” “好。”宁璞玉点头。跟在他身后,闷着头往南厢走。 推开门,看见整洁干净的厢房里,摆设略显陈旧,冷衍微微不悦。“东西不喜欢,明早叫人给你换了。” “爷,不用这么麻烦。反正我也只是暂时住在这里。”宁璞玉看他若有所思,只好大大方方的说:“这样也挺好的。简单素雅。反正也用不了几回,就别麻烦了。” 冷衍点了点头:“这次吓着你了!” “还好。”宁璞玉看着他,只是满面温柔。 他伸手,托起了她的小脸:“我知道吓着你了。但是不得不这么做。如果当时我没有跳下去,可能会后悔一生。” “我懂。”宁璞玉想起了姐姐的话:“爷,姐姐说在意一个人,只要看见他高兴。自己也是高兴的。我只是觉得,这么多的牵绊和不舍,唯有生死相随才能诠释。您做得对。” 他没有从她眼里,看到一丝违心的情愫。 越是这样,就越觉得过意不去。 “你真的……不怪我?” 不怪他,是因为体谅他?还是……因为伤了心,却步不前了? “谈不上怪不怪。如果我是爷,当时也会奋不顾身的跳下去。”宁璞玉没有说假话。她真的能接受这个事实。心里一瞬间的委屈。慢慢的变成了理解。 若果一个男人,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子坠崖,还无动于衷的话,那只能说他太冷酷无情。 何况潆绕救过他。 “多谢你。”冷衍因为她的温柔和包容,心里舒服了不少。“只是我还有一件事,不得不麻烦你。” “什么事?”宁璞玉不解的看着他,马上又明白过来。“爷是想让我替潆绕姑娘疗伤。” “不!”冷衍摇了摇头:“我只想你告诉我,她有没有机会……记起从前的事。” 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得出她为难,冷衍凝眸,认真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不要记起来。” 宁璞玉有些不解:“爷是怕她记起从前的事情。还会对我下毒手?还是怕她会因为那些事情的纠缠,又惹出乱子?” “我不想看她那么痛苦。”这是冷衍以为,最合理也最能说服自己的解释。 不记得那段痛苦的回忆,即便是任性妄为,即便是刁钻造次,也总比内心痛苦要好很多。 “我……不懂怎么治!” “你不用治,也不用为难,我只想你告诉我。她到底有没有可能痊愈。” “好。”宁璞玉点头:“只是天色很晚了。” “嗯。”冷衍冲她笑了笑:“这几天累坏了,早点休息。” 她并不累,可怕他会累。 只看他眼下一片的乌青,就知道这三天他一定不好过。 有心问他是怎么崖底脱险的。可是能感觉到,他似乎并不愿意说。 松手之前,他蹭了蹭她光滑的脸:“你脸色不好,别想太多。” “嗯。”宁璞玉笑着点头,也不知道这时候还能说什么。 其实冷衍很想留下,陪在她身边。不必做什么,只要静静的去感觉她在身边就好。 “爷,我送你。”宁璞玉转身走到门边,轻轻敞开了门。 冷衍颔首,收敛了心思,慢慢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忽然将手一挡。 幸亏宁璞玉眼睛手快。迅速停下关门的动作,不然这一下子,应该夹的不轻。“爷,当心啊!” “我只想告诉你。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跳下去。” 冷衍这时候,越发的嘴笨。他想表达的,不是他有多在意潆绕。而是他不能自私的不管她是死是活。可这并不影响他对她好。 宁璞玉点头:“爷,我真的明白。” “是么?” “当然是。” 冷衍还是觉得她没有真正放下这件事。 这回没有迟疑,他重新迈进门槛,大手一挥,将她圈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柔软的唇瓣,落在宁璞玉有些冰凉的唇上,惊的她想往后缩。 然热他并没有停止,反而用力的把她往怀里抱,越来越紧。 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温柔…… 宁璞玉好像沉醉在这种包围里,根本就没有力气抵抗。 还是,她已经不想抵抗了。 “爷!” 这突兀的女声,惊得两个人身子一颤。 宁璞玉赶紧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脸错愕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子。 她蒙着面,愤怒的双眼充满了泪水。 “爷,您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潆绕哽咽的问:“您不是说过,会一生一世陪着我吗?为什么转脸,就来找别的女人?” 冷衍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或许也不需要解释什么。 他曾经那么在意潆绕,如今却只是不想伤她的心。对她的感觉,从炙热到责任。 似乎已经不是那种非你不可了。 可面对两个都走心的女人,这种感觉还是不轻松。 “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潆绕不喜欢他这样云淡风轻的口吻。“爷,您是怪我坏了您的好事吗?那我这就躲开,不妨碍你们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捂着脸,边哭边跑开。 冷衍无奈的看了一眼璞玉,立在原地没有动。 “去追她吧,爷。毕竟这时候,她只记得你一个。”宁璞玉微微一笑:“我累了,就不陪您说话了。” 关上门之后,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 潆绕啊潆绕,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第一百二十三章:就得争取自己的 清早,厨房往沧浪园送了好些糕点和小菜。 一下子就让府里的女人们激动起来。即便是宁侧妃住在里头,也多吧在小厨房里自己准备吃的。着实不用劳动后厨往里送。 靳佩瑶得了消息,赶紧就来了潋滟居。想和荣侧妃一起去倚俪阁请皇子妃过去。 哪知道荣燕雯心更急,早就已经赶了过去。 这下可急坏了靳佩瑶:“嫦笑,你叫他们赶紧的,走这么慢,皇子妃指不定都过去了,唯独落下咱们。” “是,娘娘。”嫦笑催促小厮们加快步速:“你们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耽误主子的事。” 宁璞珍收到消息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几天洛晴吓坏了,还没缓过劲儿。身边时咪芯在伺候。 “娘娘,荣侧妃和鲁主子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咪芯双手灵巧,替她绾好发髻。 又择了一支穿花并蒂的金步摇。仔细的别在鬓边。 “嗯。”宁璞珍轻轻答应一声,并没有说别的。 咪芯很奇怪:“皇子妃不急着知道准信儿吗?要真的是爷回来了,那该多好。” 其实后厨送点心去沧浪园,宁璞珍就已经确定二殿下回府了。 凭她对他的了解,能猜到他为什么会无声无息的回来。而不是第一时间向府里的女眷们报平安。 所以,去了也不过是自讨没趣。 唯独可怜了璞玉。她不知道,璞玉昨晚上睡的好不好。 靳佩瑶赶过来,发现鲁双虞也在,脸上隐隐透出不痛快。这人入府的时间不长,陪爷的时间就更短了,却处处都有她,还不嫌烦吗? 当然,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打嘴仗,急匆匆的见了礼就问:“荣侧妃可见着皇子妃了?是怎么说的?爷是不是当真回来了?” 荣燕雯摇了摇头,脸色微微发青:“皇子妃正在梳洗,还没露面。” “哦——”这一声拖的很长,显然是靳佩瑶不大相信。“难不成,爷昨晚就回来了?说不定皇子妃已经见过了。所以才这样慢悠悠的不着急。” 鲁双虞听了这话心里奇怪:“爷回来,是阖府上下的喜事。皇子妃要是得了信儿,不可能不告诉咱们。” 荣燕雯点了点头:“是啊,这样皆大欢喜的好消息,皇子妃着实没有必要瞒着咱们。除非是另有隐情。” 隐情! 这两个字,吓得靳佩瑶心跳加速。 难道爷不太好了?所以皇子妃不敢惊动人? 想到这里,她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荣燕雯叫住她问。 “既然皇子妃还在洗漱,咱们不便打扰。不如直接去沧浪园。”靳佩瑶虽然莽直,对二殿下的那份关心倒是真的。不为争宠,她就希望她爱着的这个男人平安无事。 “沧浪园有戍卫把守,不是你想进就能进去的。”荣燕雯不得不给她提这个醒。 “那也总能从戍卫嘴里打探一些消息吧?”靳佩瑶有些生气,想着平日里那宁侧妃自出自入的,俨然女主人的架势。可偏偏皇子妃和她们却还要看人脸色才能入园,这叫什么事啊! 宁璞珍这时候出来,三个女人顿时满眼放光。 极快的行了礼,靳佩瑶上前问道:“皇子妃昨晚是否已经见过爷了?爷是否平安无事?为何后厨送了好多糕点去沧浪园,皇子妃可知道原因吗?” 宁璞珍摇了摇头:“并不知道,也没有任何爷的消息。和你们一样,不过是一些猜测罢了。” “那皇子妃赶紧带着咱们过去瞧一瞧啊!”靳佩瑶很讨厌她这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爷要是真的回来了,自然会让你们见到。这样冒冒失失的前往沧浪园……爷不在也就罢了。若是在,必然会不高兴。”宁璞珍不动声色的落座,沉静的望了一眼咪芯。“去奉茶。你们今天来的倒是挺早的。” 荣燕雯顺势择了个位置坐下,平和笑道:“这府上,只怕唯有皇子妃您能沉得住气。妾身自愧不如。” 这话是褒是贬,宁璞珍根本不在意。 “其实若想做到,人人都能。只不过关心则乱,才难免急切。我只是觉得,爷是个有分寸的人,无论何时,都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 “皇子妃。爷都已经坠崖了,还不算置身险境吗?”靳佩瑶急的脸色发红:“你不去就算了。妾身自己去。爷要是怪罪,也只怪罪我就好。” 话音都没落,她就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荣燕雯叹了口气,端起了茶。小口的抿了抿。 鲁双虞面无表情的坐下,不知道皇子妃到底是什么用意。 只是即便她去了,怕也只能是难进那园子。说来也挺可笑的,至今为止,她连他夫君的寝室是个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茶不错,你们喜欢吗?”宁璞珍笑着问,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沧浪园这边,也不是什么好光景。 潆绕醒了,发现缠枝的云锦软枕上,一块嫣红的血迹,心头一惊。 后脑的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怎么又会然就流血了? 一边是疼,一边是懵,她感觉到自己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可死活记不起到底忘了什么。 侍婢酥绵将绞软的帕子送到她手边,恭敬道:“请主子净面。” “主子?”潆绕听了这个称呼,脸上泛起了笑意。 方才的担忧渐渐的消散,阴云密布的脸上开始放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酥绵,是二殿下亲自指过来伺候主子的。” “哦!”潆绕勾唇笑了笑:“长得挺乖巧可人的。” 接过绵巾。她擦了擦脸,看见身边那一套好看的裙褂,心里更加欢喜。 “去拿镜子过来。” “是,主子。”酥绵转身捧了镜子,双手托起举在面前。 潆绕只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就吓了一跳。“怎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变成这样子了?” 越看越激动,她顺手抓起了枕头砸过去。 这一下非常的用力,酥绵没有受住,镜子掉在地上打碎了。 门从外面被推开,冷衍快步走了进来。 “给二殿下请安。”酥绵低着头行礼,不敢看二殿下的脸色。 “你先下去。”冷衍漠然吩咐。 “是。”酥绵赶紧后退着退下,可不想在这里受主子的脾气。 “我的脸是怎么回事?”潆绕哭腔问:“为什么不一样了?” “你脸上有伤,留下了疤痕。所以……我叫人给你做了这张人皮面具,你要接下来看看你本来的样子吗?”冷衍伸手,作势就要帮她的忙。 “不!”潆绕很抵触的躲开:“我的脸有伤?” “你忘记了。我们一起坠崖……” 潆绕忽然就想到了那个画面,只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她们八岁的时候…… “爷,我该怎么办?” “别怕。”冷衍宽慰一句:“能医好的,你放心。” 潆绕蜷缩在他怀里,满面是泪。 其实有些对不住她,冷衍皱着眉。她本来的面目,非但没有什么伤,还美艳出众。 昔年的旧伤早就已经抹平了。毫无痕迹。只是他猜想,那么深的烙印,一定还残存在潆绕心头。她一定会信。 不是存心骗她,毕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她留在二皇子府,只会招致灭顶之灾。 于是。他只有想出了这个办法。 从崖底脱险,他发现她不记得从前的事,就第一时间带她去了鬼手神医在皇城里的居所。 这张人皮面具,价值万金。 相当的透气,且很薄,只有用特殊的药水清洗,才能够摘下来。两鬓边,完全没有痕迹。 “爷,您想什么呢?”潆绕看他有些失神,心里很酸。“是不是。你担心医治不好妾身的容貌?” 妾身? 这还是冷衍第一次听她这样自称。 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不会的,一定能医好。”冷衍看着她忽闪的眼睛,眸子里渐生暖意。“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找人医好你。这段日子,你好好在府里歇着。好好调养身体。等我料理好了宫里的事情,就带着你遍寻名医……” “多谢您,爷。”潆绕的语调柔软的不得了。 “饿了吧,叫酥绵伺候你更衣,来膳堂用早膳。”冷衍温和的说。 “好,那爷您在旁边稍坐坐,等等妾身。” “好。”冷衍唤了酥绵进来,自己则走到床边看景。有时候很多事情,都特别的奇怪。 从前巴望着能跟潆绕这样近畔相守。 可如今,她就在身边,眼前却浮现旁人的笑靥。 这会儿,璞玉该起来吧? 冯铖送去的糕点,也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 宁璞玉正大口朵颐,享受着后厨做的精致早点。 竹节和芽枝笑容满面,都为也这样的贴心而雀跃。 “你们也真是好收买。这点好处,看把你们乐的。”宁璞玉才不讲究那么多,自己吃着不算,也往她们的嘴里塞。 芽枝呜呜哝哝的说:“哪里是被吃的收买了,我们是替娘娘您高兴!” “就是。”竹节也点头:“爷什么事情都惦记着您。越来越体贴了。” “体贴?”宁璞玉想想也是替冷衍感觉不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二殿下,能记着给她送糕点,也确实是变得体贴多了。想起才入府的时候,他那么冷漠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甜起来。 偏偏这时候,冯铖突兀的冒了出来:“侧妃,爷请您过去膳堂,一块用早膳。” “不是送来了吗?侧妃都享用的差不多了。”竹节擦了擦嘴,脸色瞬间就变了。“你可别告诉我,是那狐狸精的心思!” 冯铖不情愿的点了下头:“还真是,不过……狐狸精……” “哼,说她是狐狸精一点也不委屈她。只怕委屈了狐狸。”竹节气齐齐的说:“狐狸都没有她那么骚气。” “好了,既然人家相请,咱们就过去。”宁璞玉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昨晚上我就想明白了。既然不是我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就是别人的。何不争取属于我的呢!干嘛让把什么都让给她?” “侧妃说的太对了。”芽枝禁不住拍手叫好。 宁璞玉的脸上有些发烫,其实她没想明白,是冷衍那个炙热又温柔的吻,叫她想明白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想多陪在你身边 网站防火墙 网站防火墙 可能原因:您对该页面的访问过于频繁 如何解决: 1)稍等一段时间重新访问; 2)如网站托管,请联系空间提供商; 3)普通网站访客,清理浏览器cookie之后重新访问,或直接联系网站管理员; 第一百二十五章:不想你会误会我 花厅里摆设依旧淡雅。 冷衍正品着手里的寒梅茶,人一多,茶香的寒凛指气就冲淡了。 “爷,您没事吧?”靳佩瑶第一个冲上来,伏在冷衍膝上哀哀垂泪:“这几日妾身担心的肝肠寸断,您要是再不回来,便是真的不能活了。” 冯青柠翻了个白眼,看不惯她这矫揉造作的样子。 冷衍朝宁璞珍轻微颔首,示意她坐下说话。 宁璞珍走过去,还没走到椅子边。 潆绕就直接坐在了她的位置,那把离爷最近的椅子上。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也包括冷衍。眉头微微拧了拧。 “这人是谁,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靳佩瑶虽然不喜欢皇子妃,可更不喜欢这来历不明,又一身妖气的女子。 “爷。她们还不知道妾身是谁呢!”潆绕半撒娇半得意的语调,听上去娇滴滴的悦耳。 然而,冷衍的眉头却拧的更紧了:“潆绕,不许胡闹。” “妾身就想挨着爷坐而已,那么多椅子,这位姐姐大可以换到别处去。”潆绕没有让开的意思。 场面就僵持下来了。 宁璞玉坐在冷衍的另一侧,却是个偏位置。 这时候不想看姐姐受辱,故而站了起来。她亲手把中间的圆桌挪开,将椅子并排放在冷衍身侧,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姐姐,你坐这里。” “好。”宁璞珍笑着走过去不失温和。 荣燕雯心里稍微痛快了一点,笑意渐浓:“这位妹妹长得清雅俊俏。一看便知道是个心灵纯净的人。” 说白了,就是不懂人情世故,看不出眉眼高低。 当然,这府里的女子除了她,谁都不会这样跟爷说话。也足见二殿下对她的宠眷。 “我心灵是否纯净,且用不着别人来评头论足。”潆绕带着一股子倔强,然而心里更多的则是委屈。 她不记得到底和冷衍发生了什么事,醒过来的时候,他身边竟就有了这么多莺莺燕燕,叫人情何以堪。 “好了。”冷衍微微沉眸,目光稍稍有些凉。“潆绕,府里的规矩,皇子妃会指点你。以后,你就住在溢彩居。叫酥绵跟过去伺候。” 不等潆绕开口,他接着对宁璞珍道:“溢彩居那里,稍后叫人好好收拾一下。” “是。妾身会办好的,请爷放心。”宁璞珍依旧和颜悦色。 目光飞快的瞟过咪芯一眼。那丫头也是聪明,即刻就转身退了出去。 冷衍稍微宽了些心,总算有个得利的贤妻。 众人也就都明白,从此府里有又多了一个。 冷衍虚扶一把跪在地上的靳佩瑶:“那一日请安途中先走了,馨妃娘娘没有归罪吧?” “自然不会。”靳佩瑶收起多余的心思,温和的说:“姑母本想留妾身在宫里多住些日子。得知爷出事,妾身才火急火燎的赶回来。” “多住些日子也好。”冷衍看着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子,就觉得心烦。走那么一个两个的。反而清静。“陪一陪馨妃也是极好。” “可是爷……”靳佩瑶有些不情愿:“您才回府,身上的伤也不知道要不要紧,妾身怎么能就这么走开。” 有点后悔多说了那么一句话。靳佩瑶心里发冷。 “有什么需要,叫冯铖打点。”有些乏。冷衍沉眉道:“我并无大碍,你们不必过分担忧。” 言外之意就是哄她们走呗! 荣燕雯赌气,脸上却挂着笑容:“宁侧妃的手艺最好,想必做的菜爷您也爱吃。那妾身就不再添乱多送什么过来了。有什么吩咐。您差冯铖来送句话就是。” “好。”冷衍点头。 潆绕这下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宁侧妃不光会做糕点,就连小菜也做的很好。 怪不得爷就独独留她一个人在沧浪园伺候。还这么心急火燎的把她送去溢彩居。 怕她在这里碍眼吗? 女眷们心思各异的退了下去,心里都在盘算,到底宁侧妃和这个潆绕,谁才是二殿下心中的至宝。 “爷,我的伤口又疼了。”潆绕抹了一把脑后,巾帕上竟然都是血。 冷衍不觉一惊,诧异的看着她:“伤口不是已经愈合了吗?怎么还会流血?” 摇了摇头。潆绕很是难过:“昨晚上就染红了枕头,爷,妾身现在乏力,哪里都不舒坦。” 娇滴滴的嗓音。听着叫人头皮发麻。 宁璞玉正要起身告退,就被冷衍叫住了。 “你来给瞧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要。”潆绕说什么都不肯:“妾身不需要劳烦宁侧妃。爷,您陪妾身回房。我累了。想枕着您的手臂睡一会儿。” 这要求有些让人无语,宁璞玉嘿嘿的笑了笑,一副没有心肝的样子。“那爷您就陪潆绕姑娘回去歇着吧,看她的气色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可能是脑子里一些淤血散了,毕竟她功夫不错。” 冷衍既担心又无奈的点了点头。 竹节和芽枝气得不得了,又看着爷陪狐狸精走了,心里不是滋味。 “得了。你们都别在这里生闷气了。有这个功夫,不如陪我办一件正经事。”宁璞玉指的,就是答应滢妃的那件事。 三个人来了府中的药房,宁璞玉自行写下了需要的药材。 交给芽枝挑选和称重。 竹节负责研磨捣碎和包好。 配合的十分默契,三个人忙活了好一会儿。 宁璞玉想起了滢妃的话,就把令牌和成药一起交给竹节。“府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这药是滢妃要的,你只能亲自送进宫去,当面交给她。有了这块令牌。出入皇宫会比较方便。只是记住,一定要亲自交到她手里。这是十天的药量。告诉她服完之后,我会准时给她准备好下个周期的药。” “奴婢明白了。”竹节不懂,宁侧妃为什么要帮滢妃。一瞬间的犹豫。她就问出了口。“其实宫里的事情和咱们没多少关系,娘娘您又不是郎中,何必非要为她做这些事。” “其实这是我的一点私心。”宁璞玉饶是一笑。“当然,现在不说这个了。等适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 “那奴婢这就去办了。”竹节一出门就碰到了二殿下:“爷,您怎么在这里?” “宁侧妃呢?” “在里面。”竹节笑得合不拢嘴,紧忙就推开了门:“侧妃娘娘,爷来了。” 宁璞玉才收拾好弄乱的药匣。一抬头,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就向她柔柔的看过来。“爷,你怎么过来了?” “忙完了吗?带你去一个地方。”冷衍有些神秘。 “去哪?”宁璞玉站起来。疑惑的看着她。 “娘娘快去,这里有奴婢收拾就好。”芽枝方才心口堵着的那口闷气,这回全都吁了出来。爷到底是在意宁侧妃的!这样最好。 “去了就知道。”冷衍伸过手去。 宁璞玉爽快的把手递过去。 两个人就这么手牵着手走出了药房。 冷衍召唤了马儿过来,带着她飞身上马。一前一后,两个人在马背上挨的特别近。 宁璞玉贴在他怀里,轻轻的闭上眼睛。 暖洋洋的日光明媚舒适,照的她慵懒发困。 他不时低下头,下巴轻轻贴在她的脑仁。如果不停下来,就这么一直一直的飞驰,该有多么舒适。 许久之后,宁璞玉才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马停在一边。啃噬着地上青翠的嫩草。 而她则舒适的躺在某人怀里,这个角度,正好能很清晰的看着他的轮廓。 “我睡着了?”宁璞玉有些尴尬的坐起来。 冷衍搭着她的肩:“你看看这里。” 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也是一处悬崖。“爷。好好的,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十八年前,我曾经在这里坠落山崖。”冷衍毫不隐瞒的说。“那一回,是和父皇、姨母出宫狩猎。这里虽然是悬崖,但景色绝佳。附近的树林里,更是藏了不少飞禽走兽。” 环视一周,宁璞玉也觉得这里很美。尤其这个位置,应该是看日落的好地方。 “爷怎么忽然说起这件事?” “当年,我几乎命丧姑母侍从之手。是潆绕救了我。”像是回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冷衍的表情凝重起来。 “娘去世,姨母就是我最亲的人。父皇日理万机,根本就顾不上自己的皇子。唯一一次愿意带着我出宫。也是姨母苦苦相求。却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别的目的。” “难为你了爷。” “我不是想告诉你这些我不想提起的过去。我只是……” 宁璞玉不解的看着他。 冷衍叹了口气,又道:“我必须要向你解释清楚,那一日为什么我会奋不顾身的飞扑她坠崖。璞玉,再选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但这并不是说,你对我不重要。” **辣的目光,看得宁璞玉有些不好意思。 她低着头,努了努嘴。“爷,其实没有必要解释。” “不。有必要。”冷衍托起了她的脸,柔柔的说:“我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好的坏的,憧憬的鄙夷的。但你例外,天下人皆可以误会我,但我不希望你误会。璞玉,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尤其当时……我感觉到你要抓住我的意愿,才不敢回头看你。我怕只要看你一眼,我就会后悔这样的选择。可是潆绕……她是被我害苦的。我不能让她就这么死在我的眼前,你懂吗?我从来没有放弃你,也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小人难防恐有难 原来在意一个人的感觉,是不想让她有一丁点的误会。 冷衍从来没有对谁说过这么多的心里话。 他绷着脸,沉眉的样子,落在宁璞玉温润如水的瞳仁里,莹莹生光。 此时此刻,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那个出言无悔,冷若冰霜的二殿下。 相反的,他像是个因为犯错而惴惴不安的大男孩。 说什么,做什么,无非都是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 也正因为他这样暖,才驱散了宁璞玉心里的那一层冰霜。 “璞玉,告诉我,你怪我吗?”冷衍凝眸,眼里的流光有些颤动。 直勾的宁璞玉乱了心神。 她侧过脸去。竟然有些不敢看他的脸。 “璞玉。”他凑近她的耳畔,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你转过来,看着我。” 宁璞玉定了定心,猛然转过去,唇瓣正好贴在他的嘴唇上。“啊……” 飞快的转过脸去。她的脸一下就烧起来。 冷衍轻轻的笑起来:“你呀,我有这么可怕?” 他倒在柔软的草地上,伸开右臂。 从背后轻拉她的衣裳,就这么恣意的让她枕在自己臂弯。 蓝天白云,野花芬芳。 这里,真的很清静,叫人乐不思蜀。 宁璞玉很踏实的闭上眼睛,唇边只有甜美的微笑。 “还不想说吗?”冷衍的声音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语气却略带讨好。 “爷,有时候,不揭穿也是一种美德。”宁璞玉赧红的脸,在阳光下烫的厉害。双颊的绯红,如云霞一般好看。 他捏了捏,笑容格外舒心。“就当满足我一个愿望。” “我……”宁璞玉不知道从何说起。 “爷,看见你奋不顾身的追随潆绕之后。跳下山崖。那个瞬间,我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您经过我身板的时候,我很想抓住你,可是手指只能感觉到衣袂飘过。” 她顿了顿,心里有些酸涩。“可是谁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出事。我隐约听懂了你和潆绕的故事。她虽然很极端,钻牛角尖……甚至会做出一些叫人畏惧的事情。可这并不影响她对您的真心。” 她的话,叫冷衍放心了不少。 “没想到,一场错嫁,竟然遇到了知音。”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了她的小手。冷衍无比感慨:“天公作美,错有错着。我比冷决幸运的多。” “是么?”宁璞玉笑容寡淡:“我倒觉得,爷您的艳福确实比三殿下好得多。三皇子府至今,也就只有正妃温氏,侧妃苏氏。可是爷您身边,莺莺燕燕,姹紫嫣红。好一派春光明媚呢!” “吃醋了?”冷衍看着她,低低的笑了起来。 “才不呢。”宁璞玉抿了抿唇:“我从来不吃醋的。我通常……只会喝醋。” “什么?”冷衍被她逗乐。“那你得喝多少才够?” “这,可不好说。”宁璞玉板着脸,故意严肃起来:“爷,您要是想知道也不难,只管试试。不过我还有一句话,一定要说给你听。” 冷衍点头,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唇瓣。“说。”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若要我喝了醋,那您可得保重。”宁璞玉咯咯的笑起来,被他慵懒的圈进怀里。 “璞玉,这辈子,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逃?我不会!”宁璞玉真的很喜欢这种简单的相处,她闭着眼睛。贴在他的鬓边。“我只会将错就错。” 你许我一生,我许你一世。 冷决,站在不远处,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说话,眼底只有一片湿润。 最终。他还是输了,还输的这么彻底。 如果当日,璞玉相信他,跟他走。她会见到另外一个冷衍,那个最真实。也是最刻毒薄情的冷衍。 他哪里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呢? 离开悬崖,冷决在山下上了马。 一路飞驰,恨不得眨眼就能抵达宁府。 冷决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得到宁璞玉,他必须把她抢回来,不惜一切的把她抢回来! 小厮敞开了门,他像是疯了一样的往里闯。 “诶,这位爷,您找谁?”小厮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如死灰的追了进去:“三殿下,三殿下您请稍候片刻。奴才这就给您通传……三殿下……” 宁历晟正吃着温紫粹剥的葡萄,这可是新鲜运抵皇城的珍贵贡果。 或许他比皇上还要早些尝了鲜。 “宁大人真是……会享受。”冷决径直闯进来,气势骇人。 宁历晟差点被没嚼碎的葡萄卡住喉咙。脸都憋得有些红了才咽下去。“三……三殿下……您怎么……” “怎么不请自来是吗?”冷决恼道:“我若是再不来,怕是连宁府的门朝那边开都找不到了。” 温紫粹不敢多嘴,连忙起身告退。 她是千不怕万不怕,就怕得罪了宫里了这些不好惹的主。 毕竟碧婷还是她的正妻呢,若要让他不高兴。指不定她也得受连累。 “三殿下何出此言,您自请坐。尝尝这新鲜的葡萄。”宁历晟将盛满葡萄的翡翠盘往三殿下那边让了让。 “哼。”冷决笑了笑:“这东西,此时在宁府出现,怕……叫人起疑吧。” “南边有的是水果,三殿下如何会不知。”宁历晟觉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却没觉得这位三殿下有那么难对付。 “只凭你这份贪婪,本殿下就该早早禀明皇上,叫你好受。” “这又是何苦。”宁历晟只觉得莫名其妙。“三殿下,微臣一向以您马首是瞻,若是有什么地方未能尽心。还请您多多担待。” “别说的那么好听。”冷决余怒未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其实更看重冷衍。之所以要与温家联手辅佐于我,乃是因为……你曾经办错一件事。而这件事,足以令你满门抄斩!” 宁历晟不由得一震,脸色瞬间就阴戾起来。“老夫不懂三殿下何出此言。老夫大女儿,是自己非要嫁于二殿下不可。那会子,老夫还没有向三殿下您尽忠。而小女璞玉,是三殿下您授意退婚,老夫才另作安排,怎么如今又来怪罪?” 也就是说。宁历晟这只老狐狸,根本就是知道他因何而来。 “好,既然你知道我因何前来,那就大可不必兜圈子。我要璞玉。” “什么?”宁历晟大为愕然。“三殿下您没事吧?” “我说了我要璞玉!”冷衍脸色格外不好看。“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逼冷衍休了她。我要她回到我身边。立刻。马上,刻不容缓!” “这怎么可能!”宁历晟格外恼火:“不要璞玉为正妃的是您,现在又要她回到您身边。三殿下,璞玉是老夫的女儿,不是老夫的银子。你想来拿就拿,想送走就送走,这恐怕也太草率了。恕老夫不能答应。” 但愿他有胆子拒绝到底。 冷决听了这话,眼角微微抽搐。“我若非要璞玉不可能?” 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刚才的那个画面。曾几何时,陪在璞玉身边的人分明是他。 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她幸福。而这份幸福,根本与他无关。 “三殿下,婚姻大事岂同儿戏,您就别再难为老夫了。” “我方才说了,你曾经办错一件事。看来。是我说的太少,你办错的,何止千万件事。以至于满门抄斩都涌上了,也没能引起你的重视。”冷决眉心含凛,目光阴森可怖。“宸贵妃当年,最恨的人是谁?” 宁历晟不由得皱起眉头:“都是陈年旧事了,三殿下何苦这么执着。” “人人皆以为,此人乃是您的夫人,璞玉的母亲宁柳氏。”冷决的声音有些发颤,毕竟这个是个惊天的秘密。“但其实不然。”他的语速越来越缓慢。 “真正……真正让她恨之入骨的人,其实是她的亲姐姐……” “够了。”宁历晟猛然站了起来,袖子扫落了一堆方才剥下的葡萄皮。“三殿下不必再说下去,这里是宁府,又不是朝廷。这里喝茶品茗,闲话家常。下棋读书,把酒言欢……无一不可。却偏偏是不能谈论这些有的没的,攸关性命的无稽之谈。” 冷决没吭声,只是敛眸继续看着他。 “既然三殿下……您对璞玉情有独钟。那老夫尽管一试。成与不成的,您可多多担待。”宁历晟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自己最大的弱点,竟然叫对手看穿。 利诱倒也罢了,他痛恨被人威逼。为官多年,求的不就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可三殿下这架势显然是你不帮他,他就跟你同归于尽。 这口气要是还能咽得下,那他这些年不都白活了。 “三殿下还有什么要紧事?”宁历晟满面肃然:“若没有,那老夫就不奉陪了。总得想想要怎么做才可,希望殿下能有些耐心,多宽限老夫一些时日。” “没有多的了。”冷决一想到方才的事,就撕心裂肺的痛。“最多一月为期。亦是一月为妻。你想想该怎么办才好。别叫我翻脸不认人。” 冷决心里还是没有底,即便是宁历晟,就真的能让璞玉回心转意吗? 他的手段,会不会叫她难以承受。 可除了这个,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璞玉,你千万别怪我。等你回到我身边,我一定好好待你。 “老夫恭送三殿下。”宁历晟背脊上冷汗直冒。待三殿下离开,他狠狠将碧玉盘子砸碎在地上。晶莹剔透的绿葡萄滚了一地:“你非要逼我走绝路,大不了咱们一起死。到头来,谁也别想丢下谁自己先逃。三殿下啊三殿下,你真是好样的!” “老爷,您别生气。”温紫粹看着滚落满地的葡萄,和四分五裂的玉盘,有些心疼。“何苦跟三殿下置气呢。将来有他的好,不就也有咱们的吗?” “妇道人家懂什么!”宁历晟气得不行:“该好好收拾收拾那个一身是病的贱丫头了,你赶紧叫人过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关键的时候被打扰 玉华轩里,鎏金的香炉袅袅吐芬。 香气很清雅,若有若无。 竹节和芽枝伺候着她沐浴,花瓣撒在她白皙的肩颈。 “娘娘真是天然去雕饰,美的叫奴婢眼睛都直了。”竹节一双眼睛亮堂堂的,直发直! 芽枝取了柔软轻薄的绵巾轻轻的张开。“娘娘,可以抹干了。” 宁璞玉站起来,水顺着她柔滑的肌肤落进浴桶里。一串一串的晶莹剔透。 说真的,这个时候,她不免有点紧张。 冷衍,正在房里等着她呢! “娘娘,您怎么不说话?”竹节看着她粉嫩的双颊,不由奇怪:“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难不成……你害羞了。” “去你的。”宁璞玉假嗔:“我哪有害羞!” “没有吗?那您的脸怎么这样粉嫩滚烫啊?”竹节的手指,轻轻的抚摸她的脸庞。“这样滑不溜丢,爷肯定喜欢的难以自持。” “你这丫头。坏极了!”芽枝羞红了脸:“怎么什么话都顺嘴胡说。你自己也是个姑娘,就不知道害臊?说的跟你见过似的。” “你才见过!”竹节白她一眼:“这还用我见过吗?想想也知道。咱们府里这么多位主子,哪一位能和侧妃比。”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宁璞玉裹好了柔软的绵巾,两个丫头竟就急着去开门了。 “别别别,你们这是做什么?”她吓坏了。连忙阻拦:“好歹先给我穿件衣裳啊。就这么去……房里,多……难为情。” “我的侧妃娘娘啊,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竹节无奈:“你是不知道,人家见了爷,巴不得一丝不挂呢!”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宁璞玉只觉得这样子出现在冷衍面前,也太尴尬了吧! 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奉献的准备。 没办法,芽枝又给她裹上一条白绵巾。“这样总可以了吧?” “勉强。”宁璞玉还是觉得别扭。 “好了,娘娘您再磨蹭一会儿,爷都睡着了。”竹节嘿嘿的笑着,敞开门,给芽枝递了个眼色。 芽枝从身后慢慢的推着侧妃出来,庑廊上风有点硬,几个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爷,侧妃来了。”竹节扬声喊了一嗓子。 把宁璞玉尴尬坏了。这种感觉。太让人脸红心跳,她不敢抬头。 冷衍从里面打开门,只看见一个红红的苹果脸。 伸手将她拉进来。只觉得她浑身僵硬。 “我有这么可怕吗?” 宁璞玉低着头,只听见两个丫头飞快的关上门,躲在外面咯咯偷笑。 冷衍凑了过来,发现她一只手紧紧的攥着棉纱的一头,生怕掉下来似的。 “松开。”他温和的说:“让我来。” 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有什么反应,宁璞玉放开手不是,不放也不是。 “别这么紧张。”冷衍凑近她的耳畔,语气低柔的不行。“我会温柔以待。” 掰开她的手,冷衍略微用力一扯。 宁璞玉不自然的转了身子,那棉纱就轻巧的落地。 冷衍喉结一动,眉头就拧了起来:“怎么……还有一层?” “呵呵。”宁璞玉尴尬的笑了一声。“我……怕冷。” 他拉着她的手,走到床边,很自然的放下了帷帐。 忽然身上一沉,宁璞玉倒在松软的铺盖上。 他的气息很近,这种感觉竟然很安心。 冷衍觉得身上的袍子碍事,三两下就脱去,扔在地上。 正要揭开那一层薄薄的面纱,忽然听见外头有敲门声。 这个时候,谁这么不识趣! 他恼火的不行,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心不搭理,可敲门声却急促起来。 “是谁?”宁璞玉虽然万分尴尬,但还是勉强问出口。 “侧妃,是奴才。”冯铖犹豫不决,也不想这个时候坏了爷的兴致,可要是不来,他怕明天一早知道消息,宁侧妃会拧掉他的脑袋。 “什么事。”冷衍的声音果然带着愤怒。 “爷,宁府派人过来。说……说那位叫茵茹的姑娘,怕是不行了。” “什么?”宁璞玉惊的一个鲤鱼打挺,差点把冷衍推下床。 她急的都忘记自己没穿衣裳,光着脚就往门边跑。 幸亏冷衍反应机敏,一把抓起自己的袍子。跟上去从后面裹住她。 以至于门敞开的时候,冯铖只看见被爷从后面裹着袍子的宁侧妃。 “谁送的消息过来的?什么时候的事情?”宁璞玉简直不敢相信。之前她每隔半个月,都会叫人去一趟宁府。茵茹衣食无缺,身子也渐渐的好了许多。她还把二皇子府每月给她的月例银子一大半送过去,给了照顾茵茹的侍婢。 只为能让茵茹舒服一些。不至于脏着生了褥疮,还没有人给她洗澡。 “就是刚才,人还在门外,套了马车候着。”冯铖有些心虚的瞥了一眼爷,压低嗓音说道。 “我这就回去。”宁璞玉作势就要往外走。 冷衍一把将他拽回来:“先换好衣裳,我陪你去。” “哦!”宁璞玉赶紧点头:“竹节,替我更衣。” 摆了摆手,冷衍皱眉:“你先下去。” 冯铖赶紧点头:“是,爷,奴才告退。” 心想谁知道这时候能出这样的事情啊。好不容易也要在玉华轩过夜了。 他又不是故意的。不过这回,爷肯定是难受了。 也不管冷衍是不是还在房里,宁璞玉扯下了白棉纱,由着竹节和芽枝飞快的替她更衣。 这情形,冷衍看也不是。不看又忍不住,当真是憋的难受。 不过他没有生璞玉的气。 她就是这么个活灵活现的女孩,单纯,善良,懂得呵护关怀旁人。 自己也穿上了袍子。重新束好了金冠。 冷衍朝她点了点头:“走吧。” 宁璞玉心里着急,不晓得该说什么,只是跟在他身边,急匆匆的往外走。 宁府的小厮没料到二殿下会跟着来,心里一惊。 老爷只是吩咐接四小姐回府,也不知道这一趟,会不会惹出什么是非来。 一路上,宁璞玉双手合十,闭着眼睛不停的祷告。她真的不希望茵茹出事。也怪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办法救她走。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冷衍宽慰她。 “但愿吧。”宁璞玉局促不安。浑身像是爬满了蚂蚁一样难受。 她真的有想到最坏的情形。如果茵茹不在了,她要怎么去承受那锥心刺骨的痛? “爹,茵茹呢?她怎么样了?”宁璞玉进了院门就问。 宁历晟等在前庭的院子里,一见二殿下也跟着来,眼尾抽搐。 “你赶紧去瞧瞧她。”随即朝二殿下行了个礼:“这么晚,还惊动您来府上,微臣有罪。” “岳丈不必多礼。既然是在您府上,只按您这里的规矩即可。”冷衍这一声岳丈,真是舒服到人家的心里去了。 其实仔细想想,三殿下若是靠不住。依附二殿下也是极好的。 只不过……那件事情要瞒得住。 当初,他以为他能做到,至少将知晓此事的人逐个击破,最终赶尽杀绝。 可惜想了好一会儿,也参不透是哪里出了状况。为什么三殿下会知晓此事。“二殿下。里面请。” 回过神来,宁历晟带路,殷勤且不失风度。“不如先坐下喝杯茶,静候片刻。” “也好。”冷衍有些不放心璞玉。本来之前坠崖的事情就弄得她不开心了。 即便她在宽容,那个瞬间也是真的伤了她的心。 冷衍想要弥补,并不想她再因为别的事情而心里难受。 宁璞玉一口气从前庭院跑到了摘星楼。 负责伺候茵茹的侍婢,正在外头迎她。 “四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赶紧去看看姑娘……” 看着她满脸是泪,宁璞玉的心都要漏跳了。“走,快点。” 两个人急切的赶到了厢房。茵茹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双眼的光已经有些散了。 “茵茹,我是璞玉啊,你怎么样?” 床上的人,似是听见了她的声音。想要动,却表情扭曲的厉害。 “茵茹,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会这样?”宁璞玉垂泪,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葱白一样柔嫩的指尖,掠过她的腕子时,脸上一阵惶恐。“怎么会……” 房里的灯光不够亮,宁璞玉赶紧吩咐小丫头:“你去,多点几盏灯。” “是。”小丫头急匆匆的照办,片刻之后,房里就亮了起来。 手腕上,三个银针被扎的只剩下一点点头。 宁璞玉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实际上她真的没有弄错。 手腕一转,她灵巧的用力,将那几根银针拔了出来。 拔出针的位置。鲜血直冒。 小丫头吓得面无血色,连忙跪着分辩:“四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害过茵茹姑娘,这真的不是奴婢干的。四小姐,您可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害人。” “我知道不是你。”宁璞玉气得太狠了,以至于说话都没有力气。“谁来过,今天谁来过?是我爹,还是温紫粹?” 这时候,也不敢隐瞒了。小丫头连忙道:“是……是夫人来过。夫人说床铺不够松软,叫奴婢去换一套晒过的来。奴婢真的只走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姑娘还是好好的。奴婢没有看见夫人她……” “她支开你,又怎么会让你看见?”宁璞玉强忍着心里的痛,将带来的银针仔细打理好。“茵茹,别怕,我现在为你施针,疏通经络。你不会有事的。等我施完针,再去找温紫粹替你讨回公道。” 病床上,茵茹连连摇头,她不能说话。却不想璞玉犯险。 “你别乱动。”宁璞玉不想哭,鼻子却酸的厉害。“你放心,这一次,一定是我最后一次让你受苦。茵茹,你信我好吗?不会再有下一回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恶人必然遭雷劈 “爹。”返回正殿的时候,宁璞玉迈着款款的碎步,一脸从容。 宁历晟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半晌才问:”茵茹怎么样了?“ ”虚惊一场,没有大碍。“宁璞玉舒心的笑了笑。“也幸亏是您及时叫人知会我,不然怕是也赶不及施针呢。” 提到这个,冷衍心里微微不爽。只是也没表现出什么来。 “那就好,那就好。”宁历晟看了看天色。也着实不早了。“要不下人将客房打扫出来,今晚暂时委屈二殿下暂住?” “也好。”冷衍料到了,忽然有事发生,必然因由。 “爷,不如您先歇着,妾身想再陪一陪茵茹。”宁璞玉舒唇,眸子里都是冷光。只是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子,没叫人看出心思。 冷衍点头:“料想你不在她身侧也难以安眠,如此甚好。” 跟着,宁历晟就叫人给二殿下带了路。好像很不想他留在这里继续打扰。 宁璞玉就闹不明白了,他这个爹,到底想干什么。 “说吧。”她脸色一僵。就择了宁历晟对面的位置坐下。“到底为什么要对茵茹下毒手。你难道忘了上一回,我跟你说过什么?” “哼,为父当然不会忘,怕是你自己忘了。”宁历晟懒得和她多做口舌之争。直接了当的说:“有件事,你得答应我。只要你答应我,茵茹就自由了。” “什么?”宁璞玉才不信他会有这么好心。“你只管说来听听。” 有心直接了当的提出要求,但是在开口的一瞬间。宁历晟犹豫了。这个女儿,心头太高,从小就不服管教,也就只有她娘那样的泼妇才能镇得住。现在,她又是二殿下侧妃,深夜回府,二殿下还要跟着,保不齐有些宠爱的成分。 就这么直接要求她离开二殿下,说不定会弄巧成拙。万一激怒了二殿下,那可真就是吃不了兜着走。这边二殿下恼了,那边又稳不住三殿下,真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你到底说不说?”宁璞玉等的不耐烦。刚才忍着没有发作,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她就想陪着茵茹,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说我可走了,你最好以后都别对我说!” “爹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三殿下手里。”宁历晟脸色微微不好。“那是你娘……当年跟……茵茹他爹私通的罪证。” “什么?”宁璞玉有点不敢相信。“冷决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不知道。”宁历晟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所以你以为为父是为什么要解决掉茵茹?她活这就是个累赘。她若是死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一了百了。你明不明白。” “那你直接杀了她就是一了百了了,又怎么会这么好心的给我送信?”宁璞玉冷眸看着他,打从心眼里讨厌这样的人。可这么讨厌的人,竟然会是她的生父。 上哪说理去? “那是……我怕你伤心。”宁历晟违心的话,说的极为平静。 “呵呵。”宁璞玉冷蔑一笑:“你以为我会信吗?” “你有什么理由不信?”宁历晟叹了口气:“当然。为父也是有顾虑的。这件事,若想彻彻底底的解决,最好就是把罪证拿过来。三殿下对你有心,虽然你们有缘无分,可为父知道,他心里根本就割舍不下你。既然这件事情,和你母亲有关,那你就去试试吧。不光是为了你爹我。也是为了你死去的娘。保住她的名节,不是什么坏事。” 这么说,也算是合情合理。 “爹一向精于计较,璞玉自愧不如。” “要不是为了你,为了你娘,这样的东西可以威胁我什么?”宁历晟故意做出委屈的样子。“朝廷上的事情,我行的端做得正,把柄也是你娘留在别人手里的。” “那我倒是想问问看。冷决用这些证据威胁你什么?”宁璞玉将信将疑。其实三年前,娘去世之后,爹纵然不如原来那般疼爱她,也绝对没有让她起了疑心。 可自从错嫁风波,她彻底的看清了这个人开始。他说的话,她连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三殿下想要为父向温睿颐那样,不惜一切代价支持他夺取皇位。”宁历晟张口就来,谎话说的格外震慑人心。“他想要二殿下的命。他知道这件事情,我办比旁人去办更容易。璞玉,你就看在你娘的份上,好好帮帮为父。这么多年的拼尽全力,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叫人连累的功败垂成!” “你到底想要什么啊?”宁璞玉莫名的看着她。“娘没生过儿子,你就找别人来生。足足生了四个女儿,才有后来的老来子。上天也算是对你不薄啊。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放过茵茹?为什么就不能在朝廷之上保持中立。为什么一定要结党营私,谋权夺利。爹。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心里,莫非敢觊觎王土不成?” “你胡说什么!”宁历晟吹胡子瞪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岂是为父敢觊觎之物。我不过是求阖家平安,能好好的养大宁家的独子。能不被宫廷政变卷进风浪里去。能恣意的说自己该说的话,做自己应当的事。” “哼,但愿吧。”宁璞玉转过身,在心里掂量着这件事。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求冷决,也不知道冷决肯不肯给她这个面子。 总之答应了不好办,又不能不答应。 “玉儿,你多想想你娘。”宁历晟幽幽叹了口气,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叫这件事按照三殿下期望的发展下去。 “你方才说,若是我能办成,你不会再扣押茵茹作为人质,来要挟我。这话算数?”宁璞玉不放心的追问一遍。 “当然算数!”宁历晟挑眉,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丫头。也算是把欠我的都还清了。你又再帮我这一次,我变放了她,叫你带她走!” “一言为定。”宁璞玉不得不承认,这个诱惑太大了。足以让她点头答应任何事。 茵茹要是能好起来。那该有多好。她是真心盼着她能回到从前的样子。 “时候不早了,你去看看她。”宁历晟达到了目的,心里松乏不少。“之后要怎么做,等为父安排好了。会叫府里的人知会你。你放心就是。” 宁璞玉转身就走,没再说一句话。 亲生女儿,不过是算盘上的珠子。怎么拨弄赚得多,就怎么拨弄好了。 “姐姐。” 半道上。宁璞玉听见孩子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廊下一盏孤灯边,宁璞锋远远的朝她招手。 “是你啊。过来。” 宁璞锋四处看过没有人,才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你好久没回来了,上回回来,爹娘也不让我见你。” 宁璞玉揉了揉他的头:“爹娘自有爹娘的安排。你乖乖听话就是。” 心想,其实璞锋跟自己挺像的,有个外人眼里泼妇一般的娘亲,有个唯利是图。六亲不认的爹。不过他幸运的多,因为他是男儿身。再不济,爹娘也会穷尽一生为他好好打算。 “可是,我想姐姐了。”宁璞锋低着头,一脸的不高兴。“我想璞珍姐,也想你。娘说……你们都嫁给了二殿下,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宁璞玉拉着他走到一边。“你记着,你想我们的时候,我们也一样惦记你。这样就算见不到面,也不会难受了。” “真的?”宁璞锋很高兴。 “真的!”宁璞玉冲她微微一笑。 温紫粹掐着腰。冷脸走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呢?” “娘。”宁璞锋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没干什么。我正要回房睡觉,在这里遇见了姐姐。” “你的厢房有不在这里,你当我那么好蒙是么?”温紫粹揪着他的耳朵,提溜着往乳母身上一推。“那么大个人了,连个八岁的孩子都看不住,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用!” 乳母吓得低着头,不敢吭气。 璞锋捂着耳朵,疼的半边脸都红了。 “你也会说了,他都八岁了。八岁的孩子会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是他娘,你该多关心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想要什么。而不是一味的强迫他必须遵照你的意思活着。你以为你多么会教导孩子?将来他不像你这么泼辣蛮横家歹毒,就是最好的了。” “岂有此理。”温紫粹恶狠狠的瞪大了眼睛:“你敢这样和我说话。你可知道我是谁?” “世上的人,只有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别人眼里,你算什么东西?”宁璞玉看她气得都要炸了,心里更加舒坦。她那么对茵茹,只是两句话气得她要死,这不是便宜她了? 要不是看在璞锋的面子上,指缝里的银针,早就刺进她的手腕了。 “好哇,你这是仗着有二殿下撑腰,越发的不顾及我了。我再不济,也是续弦的夫人,是你的娘。举头三尺有神灵,你这样说话,不怕天打雷劈?”温紫粹气得咬牙切齐。 “举头三尺有神灵,这话说的多好。”宁璞玉拿出了银针,在她眼前晃悠了一下:“缺德事做多了,不遭雷劈才怪。续弦夫人,哦,不,我的母亲大人,你还是赶紧到屋里避一避吧,眼看着这天就要下雨了。当心被雷劈!” 第一百二十九章:暖云庵里背心泉 一整晚宁璞玉没回来,冷衍都没睡踏实。 想起在玉华轩差一点就一亲芳泽,他就更睡不着了。只差那么一点点! 天快亮了,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宁璞玉就在这时候回来了。 看床上的人睡的格外香,她心里微微一紧,轻轻在床边坐下。 如果恳求冷衍收留茵茹,他会同意吗?毕竟茵茹的身份不那么光彩。 而鲁家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女儿。 府里的鲁双虞,看着就是个精明的角色。稍微被她留意到,会不会给冷衍和茵茹添麻烦? 她想的凝神,目光流露出些许的哀愁。 恍惚间,一双大手轻轻搭在她的双肩。宁璞玉这才发觉,他已经坐了起来。 “爷,您醒了。”宁璞玉温和的看着他。 “想什么呢,脸色这么不好?”冷衍关心的问。 “没什么,只是在想茵茹。”后面的话,她不那么好开口。 “放心吧,她会平安无事的。”冷衍已经猜到她的心思,准备悄悄替她安排好这件事。 有时候,不必说透。这样的关心才更贴心。 用过早膳。冷衍便直接同宁历晟一块进了宫。 宁璞玉则又陪了茵茹好一会儿,才和竹节返回了二皇子府。 接下来的两天,她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 不知道那温紫粹又会想出什么恶毒的法子折磨茵茹。 恰好这两天,前朝又出了些乱子。 冷衍顾着宫里的事情。倒是没有来她这里看上一眼。 晚膳后,宁府里,伺候茵茹的丫头赶了过来。 宁璞玉看见她第一眼的时候,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来:“茵茹没事对不对?” “四小姐。您放心。姑娘不但没事,这两天反而精神好了很多。奴婢昨晚给她抹身的手,她的手指都能用劲儿了。” “真的?”宁璞玉喜出望外。 “是真的。奴婢哪里敢欺骗小姐。”丫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老爷要我转交给小姐的。” 竹节接过来,双手递给她:“侧妃请过目。” 宁璞玉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没有急着打开。毕竟爹不会写什么嘘寒问暖的家书,真实的目的不过是指使她去做那些有利于他的事情。 “竹节,你去把我梳妆台上的那一袋银子拿来。” “不不不!”丫头连忙摇头:“四小姐每次赏奴婢的银子都有多得,奴婢实在不敢厚颜再多贪银子了。” “只要你能好好照顾茵茹,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宁璞玉笑着说:“时候不早了,就不多留你。” 丫头恭谨的行了礼:“那奴婢就愧受了,谢四小姐厚赐。” 竹节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丫头走了,才缓缓的说:“本来她是宁府的奴婢,照顾茵茹姑娘也是分内事。娘娘您何必每次都对她这样客气。” “我是心疼茵茹。毕竟我自己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成日里也就只能指望这丫头了。茵茹瘫痪了这么久,浑身都不能动。擦洗、按摩的功夫,一点都不能少。一天光是来来回回的翻身,就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她也不容易。” 听宁侧妃这么说,竹节也觉得确实不容易。“还是娘娘您心好。换做旁人,怕是撇清关系都来不及。” “你去看看小厨房的炖盅怎么样了。要是好了,就给姐姐送过去。”宁璞玉皱眉:“昨天去倚俪阁请安的时候,听她有几声咳嗽。” “好嘞,奴婢这就过去。”竹节爽快的退了下去。 赶紧打开了信,纸上就六个字:暖云庵,背心泉。 看完之后。宁璞玉赶紧将信纸搓成一团,打开了鎏金的香炉,将纸团丢进火舌里。 翌日,宁璞玉带着竹节和芽枝出府进香。 说是这几日胸闷,想去暖云庵的背心泉泡泡温泉。也好缓解身上的疲乏。 宁璞珍以为她心情欠佳,就爽利的应下了。 临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嘱咐她为爷求一道护身符。 “姐姐什么时候都想着爷。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心里永远都把自己放在爷之后。”马车里。宁璞玉想起姐姐的叮嘱,不由得喃喃自语。 “可不是么,皇子妃一向都是先为爷着想。”芽枝也看在眼里,心里禁不住钦佩。“无论是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样的事情,皇子妃总是能做到公正持重。从未见她刻意去刁难谁,哪怕对方说话再不好听。” “是啊。”宁璞玉不住点头:“姐姐就是这样叫人放心不下。哪里有总把吃亏当福气的人。” “也是。”竹节随声附和:“奴婢就是想不明白,皇子妃那么受气是为了什么。就好比上回。奴婢误会了她,把胡椒粉撒在她眼睛里,时候,她也并没有只言片语的责备。倒是弄得奴婢不好意思了。” “还说呢,就你会使坏。”宁璞玉拍了她的手背一下:“下回再要欺负姐姐,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竹节撇撇嘴:“那也得侧妃您追的上奴婢啊。” 芽枝呵呵的笑起来:“其实竹节也不完全是瞎使坏,折腾荣侧妃那回不就挺有意思的!奴婢差点就把肚子笑破了。尤其是荣侧妃从肩舆上那纵身一跃,简直惊的奴婢下巴都掉了。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举动。” 宁璞玉也记得,笑得就快要岔气了。 马车后面,几个身影瞧瞧的尾随着。路走到一半的时候,尾随的人分散退去,各自去完成自己的任务,十分配合。 只可惜马车上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慢慢靠近。 “侧妃娘娘,暖云庵到了。”车夫搁下垫脚,小心的扶着芽枝先下来。 竹节从车子另一侧跃下。绕到这边来扶宁侧妃。 “顺着这阶梯一直往上走,就是暖云庵。马车上不去,还得劳动侧妃自己走一段路。”车夫解释说。 “既然是来进香的,走这一段也正好以示诚意。”宁璞玉是真心想替姐姐求了那一道平安符。于是领着两个丫头,就一步一步的往上攀。 眼看着就要到暖云庵了,一个毛毛躁躁的小孩子飞快的从庵堂里跑出来。 宁璞玉闪避不及,正好和他撞了个满怀。要不是竹节敏捷,赶紧从后面兜住了她。这一撞,她怕是就得从这阶梯上滚下去了。 “这是什么啊,黑乎乎的?”芽枝一低头,吓了一跳:“侧妃,您的衣裳弄脏了!” 那小孩见闯了祸,撒腿就跑,生怕被抓住揍他一顿似的。 “现在的孩子都是怎么教的!简直太可恶了!”竹节挽起袖子就要追。 “算了。”宁璞玉见庵里的师傅也追了出来,不免奇怪。“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施主有礼。”姑子恭谨道:“不知是哪里来的顽童,偷了庵里几方好墨。还将墨汁洒在施主身上。不如先入庵。前往背心泉沐浴更衣,再来前殿进香不迟。” 想着爹写的信上正好有背心泉三个字,宁璞玉随即点头:“也好,这样满身污秽的进香怕也不合适。就劳烦师傅带路。” “几位请。”姑子走在前头带路,满面的温和。 竹节好奇,快走两步道:“娘娘,我先给您探探路。” “这不好吧?”芽枝怕她乱跑。再闯了祸。“你走了,谁照顾侧妃。” “我就是去走走,又不跑远了。不是男的出府吗?每天都在那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快要闷死人了。” “你就由着她去吧。”宁璞玉打趣道:“她不走。咱俩的耳根子就别想清静。” “也是呢。去吧去吧!”芽枝笑着冲她摆一摆手:“赶紧都一个圈,回来陪侧妃沐浴。” “知道了。”竹节到底是小姑娘心性,还有些顽皮呢。这一放风可好,她真是很喜欢自己到处跑跑看看。一刻也不想停下来。 “施主这边请。”那姑子领她们来到背心泉边的一排厢房。“等下我叫人来两套干净的衣裳,沐浴之后,施主暂且换上。脱下来的脏衣服,贫尼会叫人清洗干净,烫平折整,再送回来。”没想到庵里的姑子心地这样善良,芽枝很高兴。“那就有劳师傅了。” 脱下了脏衣服,宁璞玉和芽枝都过上了雪白的绵巾,走出了厢房。 厢房外面,是一条拱形的桥,直通背心泉水池畔。 奇怪的是,今天这里似乎没有什么人,清静的很。 泉水温热舒适,潺潺的水声袅袅的热气,叫人倍感舒适。 “竹节那丫头就是不能放任,娘娘您看。都这么半天了,还没有踪影呢。” “无妨,叫她玩一会儿就是了。”宁璞玉只惦记着赶紧沐浴更衣,别耽误了爹的好事。但问题是,约在这里见面,方便吗?庵堂里怕是男子不能轻易过来吧! 正想的入神,忽然听见女子一声尖叫。 “侧妃,您听,是竹节吗?”芽枝吓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怎么听着那么像竹节的声音。” “应该不是吧?”宁璞玉挑了挑眉:“她功夫那么好,不去捉弄别人就是万幸了。怎么可能被别人吓着。” “也是。”芽枝闭上眼睛,继续享受这样舒适的沐浴。 这一等,又是好半天。“娘娘,竹节还没过来,是不是找不到咱们在哪?要不奴婢去找找她吧?” 第一百三十章:鸳鸯戏水捉正着 她这么一说,宁璞玉也有点不放心了。 凑巧一个姑子捧着干净的衣服过来,就放在了泉边。 “你赶紧换上衣服,过去找找她。毕竟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别真惹出什么麻烦来。”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趁着四下里无人,芽枝飞快的擦干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奇怪的是,这样干净的衣服。竟然只准备了一套。 “娘娘,您别急,可能是这里的姑子手脚慢,还在熨烫干衣。您再泡一会儿,奴婢去去就来。” “别担心我,这里这么舒服,就是赶我也不走。”宁璞玉笑着说。 “好,那奴婢速去速回。”芽枝赶忙就走了出去,想找个姑子问一问。 拐过了几条回廊,芽枝始终没看到一个人影。“竹节,你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竹节……” 她喊了两声,隐约听见尽头的厢房里有动静。 以为是竹节躲在里头故意逗她,就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竹节,是你在里面吗?”站在门口,她小声的询问。 里面并没有人答应。竹节刚想走,就听见杯盏掉在地上的声音,显然是有人,可为什么不做声呢? 正狐疑是怎么一回事,门忽然开了。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后脖颈猛的被谁劈了一下。 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把人看好,别坏了大事。”领路那姑子交代了一声,把人往门里一推,转身就走了。 房间里。竹节被人困在椅子上,堵住嘴。拼命的想要挣扎却挣脱不开。 看守的姑子用厚布沾水,遮住了口鼻,掏出迷香点上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竹节就觉得头脑发晕:“呜呜……” 她想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 很可惜她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乖乖的昏了过去。 许是温泉水太过舒服,这么站着又刚好漫过胸口。宁璞玉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泡着泡着就有了些许困意。 以至于芽枝和竹节半天没有回来,她都没察觉到。 一个身影急匆匆的走过来,步子轻快。 才来到泉池边,就迫不及待的解开了自己的衣衫。 精壮的身子看上去强而有力,略微古铜的颜色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只是脸上,喉结上,点点飞溅的墨迹看上去很突兀。 男子猛的往脸上撩了几把水,这才觉得眼睛里的墨汁冲了出来,没有那么难受了。 也是这撩水的声音,吵醒了宁璞玉。 她揉了揉眼睛,晃了晃脑袋:“芽枝,找到竹节了没有?”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吓着了石墙背面的人。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男子狐疑的不行,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温泉池中间,一道神似屏风的石墙。就这么隔开了两个人。但其实谁都能很轻易的绕过去。 宁璞玉睁开眼睛的时候,简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面前站着的人,竟然是……一丝不挂的冷决。 幸亏池水不低,她只能看见他的上半身一半的位置。 但这也足够让她惊悚,吓得她不由得抱紧自己。“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我是说,你为什么这样出现在这里?” 问完这句话,宁璞玉就反应过来了。一定是冷决串通了爹,用这种方式毁她的清誉。 太卑鄙了! 她顿时恼了,怒火中烧:“冷决,我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 冷决也懵了,他想过很多见面的情形。唯独没想过,他会衣衫解尽的在这里与她赤膊相对。 “不是我……” 这么解释,显然有些无力。 冷决仅仅是以为,约在这里能避人耳目。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孩子手里泼出来的墨水,是为了这样陷害璞玉。 只觉得不好,他转身就要走。 宁璞玉尴尬的不行,虽然生气,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拦着他。 才走了两步,冷决又停了下来:“璞玉,你相信我,这不是我的心思。” “你快点走开,别在啰嗦这些话。”宁璞玉气得都要哭了。 一个是昔年的旧爱,一个是亲手的父亲。为什么这两个对她来说都重要的人。竟然沆瀣一气,用这种无耻至极的方法来毁掉她的一生。 如果被人看见,她会是什么下场? 心头隐隐觉出不好,宁璞玉胆颤心惊的四处张望。 冷决知道这样解释不合适,就返回了刚才脱衣裳的位置。也是这个时候,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衣衫毛袜竟然都不翼而飞了。 “岂有此理,宁历晟,你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方法!”冷决气得发抖,嘴里不住的指责:“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方法来害她?” 宁璞玉也完全傻掉了,池子边上,没有衣裳,连个人影都没有。 竹节和芽枝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可怎么办?她要是就这么站起来,跑回刚才的厢房里换衣裳,也不见得就能找到自己脱掉的衣服。爹显然是故意要她名誉扫地,哪里还会让她有别的转机。 越想越生气,宁璞玉恨不得一头碰死在这石头上,也比羞死要好。 可是凭什么死? 她为什么要被人摆布着去死? “璞玉。”冷决走到了石壁的背后,隔着一道“墙”。低声说:“你相信我,这不是我的本意。你先等在这里不要动,我这就去找衣裳过来。” “你走!”宁璞玉咬牙切齿的说:“你要是不想我死,就赶紧离开这里。” 想了想,倒也是。冷决留在这里只会让他更难堪。 “好,那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再向你解释清楚这件事。”他转身往岸边走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领路的姑子就站在岸边。 她手里拿着的,那一蜿一蜿的是什么? 水蛇吗? 心口一紧,他来不及制止,就看着那东西被她抛了过来,正好飞到石墙对面。 什么东西砸过来,掉在宁璞**边。低头一看,惊得她失声大叫。“救命,有蛇……” 冷决几乎没有思考,就风一样的绕过来。“别怕,我来帮你。” 看见他这样子过来,宁璞玉更害怕了。“你走,别管我,我不要你管。” “你别动。这蛇有毒。”冷决拼命的想要徒手抓起这条蛇,可水蛇十分灵活,越是在水底就越难捉到。 两个人一个抓蛇,一个躲。 一个蜷缩着身子不想让人看见,一个却拼了命的把对方护在怀里。 “啪啪啪!” 连着三声击掌。一切都静了下来。 宁璞玉抬起头,只看见岸边,冷衍一动不动的立着。 他的双手,还保持这击掌后的动作。脸色阴沉的看不出别的表情。 对,也是宁璞玉不敢看他。所以才会觉得他没有什么表情。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水里有蛇。”冷决才不屑去解释什么,他只是不想璞玉受到伤害。 “爷,我说什么来着,就是有古怪。” 女子的声音清丽柔婉。透着妩媚,在这个时候突兀的响起,叫人格外的不舒服。 对,是潆绕没错。 她竟然也跟着来了。 “水里有蛇,既然知道有蛇。又怎么要赤身**的站在水里?难不成你们这是鸳鸯戏水,故意扔进去几条蛇英雄救美?”潆绕的话格外的难听。 这样一说,冷衍整张脸都黑了。 半年之前,宁璞玉入二皇子府的第一晚,就是在他身下叫出这个男人的名字。 半年之后,他以为他这次选对了人,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无比惊悚的一幕。 “你废什么话?”冷决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可是他不能看着璞玉受委屈。“入庵的时候,一个孩童顽劣,将墨汁泼洒在我脸上。我这才来此沐浴。方才在石壁后面,只因为有个姑子往这边扔了一条蛇过来,我才心急救人,绕了过来,里有你说的这么难听。” “天底下的贼都是这样的。被抓个现行,也不会承认自己是贼。”潆绕啧啧:“爷,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只怕不光令您蒙羞,整个皇族都会被她沾污了名誉。您还是一纸休书,就在这里了结此事得了。” “就不能先给我件衣裳吗?”宁璞玉十分生气。“你们见过谁泡温泉的时候,会把自己的衣服藏起来。困在这池子里出不去?” 她这么一问,潆绕的心不禁一颤。 “你可是带着侍婢一起出府的。不是你支开了她们。她们怎么会不在这里伺候?”潆绕决不能给她可乘之机。随意找个托辞就为自己开罪了。 “爷……”宁璞玉很想冷衍能说句话,可这个时候,她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 “好了。别在这里装可怜了。”潆绕鄙夷的瞪着她。“若真是相信你的话,那才是蠢呢!这世上,就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女子……” “你别胡说八道!” “你说完了没有!” 冷决和宁璞玉几乎一口听声。 潆绕咯咯一笑,满脸的清冷:“爷,您看见吧?这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亏得您对宁侧妃这么好,还独独许她住在沧浪园。她哪里有领你的情,背着你就在这里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幸亏今日佛祖保佑,咱们发现了这件丑事,不然来日,她指不定怀着别人的孩子,给您做便宜儿子呢。这样的贱妇,焉能不休?爷,妾身这就去准备笔墨,就在这里了断了最好。干干净净。也不妨碍人家鱼欢水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我就是要保护你 按说是二皇子府的家事,冷决不该多嘴。 可面前这女人也未免太嚣张了,怎么可以这样侮辱璞玉。 “没有亲眼见到的事,不要顺口胡说。”冷决瞪着她,满面的苛责。“你就那么盼望她被休掉,想要取而代之么?那也使出些高明的手段,不必在这里叽叽喳喳。” “你闭嘴。”宁璞玉气愤的瞪了冷决一眼。 潆绕是司马昭之心,难道他就不是吗? 只可惜。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不知道自己怎么收拾起脸面,从这里走出去。 尽管温泉的水很暖和,可心却凉透了。 这样被泡在水里,宁璞玉感觉到无地自容。真恨不得跟那水蛇一样钻进水里就不再出来了。 “爷,您瞧见了吧!这人该有多么无耻了,当着您的面就维护宁氏。”潆绕不记得冷决是谁,当然也就不知道他三殿下的身份。 现在,在她眼里这男人就是个好帮手。 能帮着她拔出宁璞玉这可眼中钉的最佳帮手。 潆绕说的眉飞色舞,丝毫没有留心到冷衍脸上的表情变化。 知道那个身影咕咚一声跳下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褂。她才万分惊愕的等圆眼睛:“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冷衍没做声。也没回头,下了水,就一直往宁璞玉那边走。 冷决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你干什么?” 那种感觉。就像是提着刀过来,要割他的肉一样难受。 很害怕那种剧烈的痛楚,可是冷决竟然无能为力。他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站在她面前,冷衍在脱下了袍子。张开双臂将她圈在其中,严严实实的裹好。“我抱你上去。” 那种感觉,宁璞玉没有办法形容,温暖,也害怕。 “你……”冷决很想说,你不能带她走。 可这话,他有身份说的出口?当初,他的一念之差,把推向旁人。如今,他一句话,又害得她还一点名誉尽毁。 冷衍抱着宁璞玉,转身往池边走。 潆绕一张小脸绷的特别紧,眉头蹙的打结。她想不出,是个男人就不能忍受的事情,为什么冷衍能够这么平静的面对? 还要脱下自己的袍子,披在她身上。把她救起来。 这个瞬间,潆绕特别后悔没多带几个人过来。 要是阖府上下都见到这么香艳的一幕,还有谁能够容忍这宁氏继续留在府里呢? 在他怀里,宁璞玉才掉下泪来。 刚才那么尴尬的时候,她竟然连哭都不好意思。 “爷,难道您真的还要带她回去?”潆绕简直难以置信。“这可是您亲眼看见的啊!”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事?”冷衍眼眸一紧,猛然侧首瞪着她。 潆绕又急又气,连忙从腰间摸出了一张字条。“飞石落在我房里的,爷您不信就自己看看。上面说了。要这个时辰带着您过来看热闹。只不过并没写清楚是什么热闹。我怎么知道这宁氏如此不检点。” 冷衍扫了一眼那字条,上面的字迹的确不是潆绕的。 “为何不早说?”他心里仍然生气。“你明知道宁侧妃出府,是来了这里。” “爷。”潆绕没有销毁字条,就是怕他多心。“您觉得我是故意要害宁侧妃吗?俗话是怎么说的,身正不怕影子歪。她自己要是没做过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又怎么会怕别人来看?再说,暖云庵又不是为她一个人开的,我如何就不能来验证验证这字条是真是假。与其。您有时间来怪妾身做的不对。倒不如想想怎么怎么解决这件事。” 冷衍停下脚步,沉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我信宁侧妃是清白的。” “爷,您……”潆绕被他这话堵住了嘴。 宁璞玉也是心头一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只要管好你的嘴,这件事不就解决了。”冷衍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语气也威严的叫人不敢分辩。 潆绕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局。 她稀里糊涂的被套进这件事,充当了一回恶人。可冷衍非但不领情,还怒气冲冲的向她问责。“爷。难不成您以为,整件事情都是我安排的?我根本就不记得……” “没这个意思。”冷衍不爱看她因为委屈而皱巴在一起的苦瓜脸。“不必多言。” 宁璞玉闭了眼睛,依偎在他肩上默默流泪。 他的包容,让她感动却也叫她害怕。 害怕他仅仅是一时的包容,未必真的不在意。 毕竟这个错误,足以叫她抬不起头! “侧妃娘娘。”竹节和芽枝这时候才逃脱。才一出门,就看见二殿下抱着她浑身是水。“房里有干净的衣服。” 芽枝转身敞开了门。 地上的绳子,空气里弥漫的迷香味道,到足以说明这里发生的一切。 冷衍只觉得心情格外沉重。 仅仅是一会儿没能注意到,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把人交给竹节:“替她换好衣裳。” 随即转身走了出去,原路返回,直奔温泉池边。 冷决一脸的茫然,愣在原地没有动。 冷衍再一次跳下水,走到他面前就是一拳。 这一拳打在他鼻子上,顿时嫣红的血水就低落在池面。 “哼,你想算账。我随时奉陪。以为我会怕你不成?”冷决捂着脸,立这眉头,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 “你蠢,被人利用,那是你的事。”冷衍很不客气的冲他吼道:“拜托你别再连累璞玉,她因为你,已经伤的够深了。” “蛇。”冷决惊呼了一声:“快看。” 冷衍低头,看着背后的池边。密密麻麻,竟然都是蛇。 “怎么会这样?”冷决皱眉:“暖云庵竟然是蛇窝?” 这也让冷衍看不懂了。他知道背后策划这件事的,应该是璞玉最亲的人。 可这个人的目的,无非是加官进爵,手握权势。他不会蠢到要谋害两位皇子,来毁掉自己之前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 那么这些蛇是怎么回事? “我懂了。”冷决皱着眉,愤怒瞪了冷衍:“是血腥气,血腥气引了蛇前来。” 说话的同时,他伸手猛然拎出一条预备进攻的水蛇。两手一扯,撕成两段,抛向了池边。 这一条,正是方才那姑子扔下水的。本来已经跑远了。却又被血腥气吸引来攻击。 “是意外。”冷决沉眸:“要不是你出手这么重,也引不来它们。这一回,可是你咎由自取。” “哼,难道你能逃脱不成?”冷衍没好气的回敬他。 “那就要死一起死啊!”冷决觉得。如果真能如此,那老天也算是公平。 起码他没能得到的,冷衍也得不到。 “你想死,自己去吧。”冷衍拔出了匕首。已经做好了抵御的准备。 “双拳难敌四手,这些蛇一看就知道毒性不浅。何况水里,是它们的天下,我偏不信你能打的赢。”冷决光着身子。当然没有匕首,只能握紧拳头准备抵挡。“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冷衍眸子里闪过冷意:“不如我先杀了你,用你这一身肥肉喂饱它们,我再离开。” “哼。别胡说八道!”冷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身:“我身上没有肥肉。” 洞箫的声音忽然响起,曲调哀愁连绵。 水蛇似乎能解毒这种空洞的哀怨,竟然不知不觉的开始扭动身子。 潆绕站在不远处,边吹着洞箫,边慢慢的走过来。 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两条银光,她流着泪,慢慢的走过来。 灵蛇听懂了她的曲子,也一直慢慢的退让,渐渐让出了一条路。 冷衍皱着眉头,走上了池边。 这个时候再不走,就是自己等死。冷决尴尬的光着身子跟在他身后。 潆绕甩了一快粗布过来,并没有停下箫声。 就这样。三个人算是暂时安全。 潆绕走在最后,直到冷衍走进了厢房,她才停了箫声。 邻近她身边的水蛇,一口咬在她的小足上。 她闭着眼睛,皱了眉,硬是没有吭气。 不知道为什么,冷衍会变得那么讨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再多的委屈还是要救他。 冷决裹着粗布,不愿再逗留。毕竟他多待一刻,璞玉就会多难受一刻。 这笔账,宁历晟咱们得好好算一算。 这么想着,他迅速的消失在众人面前。 宁璞玉已经换好了庵中姑子那粗布的衣裳了,走出来的时候,看见潆绕一脸的黑气,扶墙站着。”她被蛇咬了!“ 冷衍这时候才转身看见。“为什么?” 潆绕会驱蛇之术,又怎么会被蛇所伤? “爷,这些蛇不是妾身养的,要它们甘于驱策,就必然要付出代价。这里不可久留。”潆绕有气无力的说。 冷衍搭着她的肩,皱眉道:“走。” 竹节和芽枝扶着受惊了宁璞玉,一行人急匆匆的离开了暖云庵。 人都走了,那领路的姑子才从暗地里冒出来,召唤了人过来:“你赶紧去一趟宁府,蛇暴露了,暖云庵怕是不能久留,叫他赶紧另想办法,抹干净痕迹!” 第一百三十二章:我能为你做的事 其实水蛇算不得特别毒,宁璞玉有办法替潆绕解毒。 但是马车里,冷衍没有做声。似乎根本就不想她帮忙。 她也不是不知道那姑娘的脾气,未免无趣,她没有多这句嘴。 刚进府,宁璞珍就一脸喜气的迎了出来。 咪芯笑着道:“皇子妃您瞧,爷亲自去暖云庵接了侧妃娘娘回府呢。” “是。”宁璞珍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绽放,就看见二殿下扶着潆绕下了马车。“她怎么也去了?” “是啊。”咪芯也稀奇:“没听说她跟着去了。” “爷。”宁璞珍上前见礼:“您回来了。” “嗯。”冷衍略微点头:“叫青柠来溢彩居。” 这才发现潆绕的脸色不好,宁璞珍赶紧叫咪芯去请。随后瞥了一眼璞玉,她又是一惊。“怎么了这事?脸色这样难看?” “姐姐。”宁璞玉动了动唇,不知道怎么解释。叫她告诉姐姐今天发生的这些事,还真是开不了口。 “先进来再说。”宁璞珍见二殿下打横抱起潆绕先走。才轻声问又问:“她和你闹起来了?是不是你没忍住……其实璞玉啊,爷对你是真的好,你不必为了别人而坏了自己的身份。” “我没有,姐姐。”宁璞玉的心情太复杂了。 先是被冷决和爹气得要死。随后又被冷衍当时的举动感动的一塌糊涂。本来事情告一段落就算了,她再怎么害怕,也能好好在他怀里待着。谁知道潆绕美人救英雄,为了冷衍又受了苦。这里面的事情就变得稀奇古怪的。复杂的不得了。 “好了。”宁璞珍拉着她冰凉的手,宽慰道:“不管怎样,过去了就过去了,别想太多。我倒是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什么好事?”宁璞玉不觉得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高兴起来。 “你呀,爷给你办了一件大好事。”宁璞珍故意不说下去,神秘一笑。“不过不用着急,等下你就知道了。” 宁璞玉点了点头,其实她很担心。怕冷衍对她太好了,这回的错,更不知道怎么抵偿。 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宁璞珍虽然没有再问下去,可她是真的能感觉到璞玉不高兴。 心里有些惴惴不安,难道爷又为了潆绕,伤了她的心? 好不容易才到了玉华轩。 宁璞珍让咪芯直接带路去了南边的厢房。 南边本来一直没有人住,宁璞玉很少过去。这时候才发现廊子上新添了不少花卉。且门窗似乎也都漆过一遍,颜色看着鲜亮不少。用手摸摸,上面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好好的怎么把南厢收拾出来了?”宁璞玉问竹节。 竹节哪里知道,连忙摇头:“奴婢没来收拾过。” “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宁璞珍轻轻一笑,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奴婢乔木,拜见宁侧妃。” “乔木?”宁璞玉一愣,抬眼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呀,茵茹,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宁璞玉用力的揉了揉,揉出了眼泪。 “茵茹,你终于能来我身边了。”她奔过去,伏在床边放声哭了起来。 茵茹身上不能动。唯有手指努力的去够她的手。 竹节冷哼到了一声:“乔木,你竟然也来了。” 这是遇到故人了,乔木脸一转,才不搭理这丫头。反而是步子轻快的走到床边去:“娘娘。您瞧,茵茹姑娘的手指,想要握您的手呢。” 顺着她的话看过去,果然如此,宁璞玉心头一喜。“茵茹,你真的好起来对不对?” 宁璞珍这时才走过来,低声道:“爷知道你放心不下茵茹,索性就让人收拾了南厢。去宁府将她接了过来。现在好了,她留在你身边,有你照顾,一定会很快就康复的。这乔木是爷特意请来照顾茵茹的。另外还配了几个粗使的丫头,你不用担心。” “多谢姐姐。”宁璞玉动容一笑。 “我哪里能帮到你多少呢。”宁璞珍喟叹道:“咱们的母家啊……” 后面的话,当着外人说并不好,所以就心照不宣吧。 不过姐姐倒是给璞玉提了个醒。好好的,爹为什么肯把茵茹交给冷衍?他就不怕没了茵茹当人质,她会不听话? 还是……因为暖云庵的毒计,爹认定冷衍会一气之下休了她。 才表面上答应把人送过来,实际上坐等着看她的笑话。 “这屋里好多东西都还缺,竹节你和芽枝帮着打点打点。咪芯。你带乔木去一趟药房,让她看看还缺什么,好冯铖去采买。” “是。”侍婢们乖巧的答应下来。 “姐姐是有什么话要说吧!”宁璞玉让开了些身子,请宁璞珍也坐在床边。 “我虽然和茵茹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也把她当成妹妹看。自从夫人去世,她就一病不起,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我早就希望她能摆脱宁家,现在这样挺好。也同样挺危险。”宁璞珍幽幽的笑了笑,握住了茵茹的手。 “你的身世,宁府里暂时不会有人知道。我会告诉她们,你是宁家的义女。这一点,也得到了爷的同意。”宁璞珍怕她难受,语调温和的说:“并不是你本来的身世有什么不妥,只是你要明白,涉及到皇家的声誉。就不是小事情。咱们可以不计较,但宫里不会不去计较。” 茵茹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说自己明白了。 “多谢姐姐。”宁璞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除了谢就是谢。 “三年了。我无时无刻不想带着茵茹离开宁府。可惜我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更没办法摆脱爹的控制。现在好了,咱们姐妹三人终于能团聚了。” “是啊。”宁璞珍点头:“只要咱们都好好的,茵茹的病能快些治好,那么什么困难就都不是困难。” 三只手握在一起,宁璞玉心里百感交集。她发誓一定要让茵茹好起来,不管要付出多少努力。冷决守在宁府后门不多时,果然看见个姑子鬼鬼祟祟的轻轻叩门。 先是三下,随后又两下。 门里才有人应声。 门刚开了个小缝隙,里面的人就问:“找谁,为什么不走正门。” 那姑子连忙道:“贫尼是来化缘的,还请主人家给个方便。粳米白面都成。不贪银钱。” 门里的人又问:“多少粳米多少面?” “三两三。”姑子谨慎道。 于是,门才被敞开。 冷决依旧默不作声,偷偷潜进去跟着。凭他的轻功,不让人发现并不是什么难事。 小厮领着那姑子进了后院的书房。冷衍未免有人发现,直接绕到了书房的后窗根。 虽然偷听不是什么光彩的是事情,但是他非常想知道,宁历晟那只老狐狸,弄些水蛇在温泉池边做什么。整个暖云庵。又在为他打这什么幌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姑子急匆匆的进门,连忙就说:“师傅让我来告诉老爷,毒蛇的事情暴露了。请您想办法抹去痕迹。” “什么?”宁历晟心一惊。脸色瞬间就严肃起来。“好好的,那蛇怎么会被人发现?” “是……有人受伤,温泉水里都是血腥气。”小尼姑躲在一旁偷看,所以知道原因。 脸绷着半天。宁历晟点头:“什么都不要管,你们有多远走多远。今晚子夜时分,叫你师傅在东门山下等。老夫会叫人把银子给她送过去。” “是,贫尼告退。”小尼姑转身的时候脸上一喜,有银子,她和师傅就能躲的远远的。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银子更好的东西了。 宁历晟沉着脸,心里越来越担忧。 本来一个冷衍就够难对付的了。现在冷决还就着他的痛脚不放手。 万一暖云庵的事情再暴露,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来人。”他皱着眉头。目光冰冷而锋利。 “老爷有何吩咐?”管家恭敬的推门进来。目光与他相触的同时,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今晚子夜,兵分两路。暖云庵山上的,东门山下,一个活口不要留。”宁历晟的语气透着森然冷意。“这么好的计谋,竟然也失败了。三殿下啊三殿下,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没有用,我这般苦心的替你安排。竟然都没有用处。” 窗外,冷决沉静无声的听着。 他不急着进去跟这只老狐狸理论。现在最好就是留下活口! 这么想着,他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 宁璞玉陪了茵茹好一会儿,看着她服药睡下,才从南厢返回了自己的寝室。 竹节和芽枝看得出她还是很介意暖云庵的事,个个都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你们?”宁璞玉喝了口水,觉得好多了。 “都怪奴婢不好,一时贪玩,怎么就不配在娘娘身边。还被人算计了去。娘娘,您要怪要罚,奴婢绝对没有怨言。”竹节撅着嘴,一脸的内疚。 “不怪你们。”宁璞玉冲她笑了笑。“我爹的脾气,我也是才看明白。他要对我赶尽杀绝,我就不猛再坐以待毙了。” “娘娘,你有什么打算?”竹节双眼直冒冷光。“奴婢一定将功赎罪,好好帮您出口气!” 看着她这样子,宁璞玉不禁点头:“说的是了,出气这种事你最在行。那我可得好好想个办法,叫爹你风光风光。你那么想在朝廷上露露脸,女儿怎么能不帮帮你?竹节你附耳过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撕破脸断绝关系 “二殿下,请留步。”馨妃看的很清楚,刚经过的附近人是冷衍没错! 急急捡起掉在地上的荷包,她赶紧走了一步:“这荷包,可是您掉下的?” 冷衍转身,微微颔首:“是馨妃娘娘啊,失礼。” 因为正在思量一些事情,冷然从藏龙殿后书房里出来,就直接往外走,并没注意到馨妃站在这里。 “无妨,朝政吃紧,也难怪你们都忙得不可开交。这荷包你收好!”馨妃把东西搁在他手上。“我就不耽误你去穹华殿了!” 冷衍看着手上的荷包微微发了愣。随即点头:“有劳!” 这荷包像是潆绕的手工,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放在自己身上。冷衍皱眉收起来,收拾了脸色往穹华殿去。 馨妃身边的丫头有些纳闷:“娘娘,您瞧二殿下怎么愣愣的。是不是上回堕崖摔坏了脑袋!” “放肆!”馨妃当即就冷了脸。“二殿下岂容你一个丫头背后议论?” “娘娘恕罪,奴婢不敢了。” 见她跪着请罪,馨妃叹了口气:“撩撩啊,你跟我都是伺候过贵妃的人。这么多年。在宫里,该看见的,该学会的,都要心里有数才是。我不是宸贵妃,没有她那样好的出身和本事。你跟在我身边才要更加谨言慎行。二殿下,可是咱们得罪不起也不能得罪的人!” “奴婢明白了!”撩撩沉重的点头:“娘娘您放心。” 馨妃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拉拢二殿下,让佩瑶的日子好过一些。也为自己在宫里这份荣华。做长远的打算! “对了撩撩,你可还记得花絮吗?”馨妃忽然想起来有这么个人。 “记得啊。当初她不是诬陷您,偷了贵妃娘娘的饰內侍监送出宫去换成银子,中饱私囊。实际上却是她自己手脚不干净。贵妃一气之下将她赶出宫去了。娘娘为何忽然提起这个人?” 馨妃笑而不语。 “娘娘是否还在为当年的事情生气,所以才要向这位故人讨回公道?”撩撩若有所思的问。 “我岂会如此小心眼。不过,确实是有些事情,要向这位故人好好讨教。”馨妃一脸神秘:撩撩,叫你信得过的朋友偷偷去找。别惊动宫里的耳目。” 撩撩谨慎点头:“您放心,奴婢一定小心去办。” 穹华殿,今天特别的奇怪。 每个人都闻到一股特别奇怪的味道。骚哄哄,还有点臭。 一开始挺淡的,站得久了,味道就越来越浓。 有些不堪熏嗅的就忍不住了,四下里张望,寻找那气味的来源。 “西北接连遇到几次突袭,驻守大军伤亡惨重。你们可有对策?又可曾查清楚这些叛贼的来历?”皇帝很是气愤,看着殿上人头攒动,窃窃私语,更显的烦闷。“到底可有对策?” 臣子们脸色阴沉,眉头蹙紧。苦恼的不行。 这样难闻的味道,呛的人胃里翻滚。屏息都来不及,谁还愿意在这时候说话?再说,如此棘手的问题。要是能想到,早就想到了。还至于惹皇帝勃然大怒? 趋利避害本性,在场各位有谁是不愿意看好脸色的? 皇帝面前的龙脑香熏的正浓,根本没觉出什么不妥来。看着朝臣们骚乱起来,皇帝猛然一拍案面。“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朕说话?” 皇上这一恼,殿里顿时就安静了。 几位皇子面面相觑,谁都没轻易开口。 “卟——” 这个清晰而嘹亮的响屁,在这个突兀的时刻想起!在场的人均是一愣。随即开始嗤笑。生生憋着,却又忍不住的偷着乐。 “是谁?”皇帝登时雷霆大怒:“这么严肃的场合,竟然出虚恭!” 大臣们赶紧捂住了鼻子,一脸惶恐的互相对望,连连摇头。 “到底是谁?”皇帝不依不饶。“当了这么多年老臣,连朝堂上这点规矩都不懂吗?你自己不站出来,就别怪这金殿之上朕不给你留脸面!” 鲁鑫早就受不了了,横眉一挑,后退一步避让开才道:“声音和骚气都在微臣身前传来,看样子十之**是宁大人!” “宁大人?” “呦,还真像是!” 朝臣们一瞬间躲让开来,独独留下宁厉晟万分尴尬的站在原地。一脸通红。 “皇上,老臣有罪。”宁厉晟只觉得没脸见人,也恨鲁鑫当众不给他面子。 可现在,他还顾不上这许多。肚子疼的他,根本就站不直身子。 “父皇息怒,宁大人许是身子不爽才会有失规矩。”冷衍少不得站在殿前替他求情。总得看在璞玉的面子上! 皇帝也不想弄的太僵,继而道:“那么宁卿,你有何看法。” 看法个鬼! 宁厉晟恨不得一时间冲出殿去。赶紧解决了内急的问题。“皇上,微臣以为此时,必得要……从长……从长计议。皇上……老臣不行了……” “卟——” 又是一个响屁。 冷衍顿时满头黑线,这一次又说什么才好呢? 冷嗤之以鼻:“把这好好的金銮殿,当你们家茅坑了吧?这也太不像话了。” 听见茅坑两个字,宁厉晟自觉的更憋不住了。“皇上求您恩典臣告假……” “即然如此,你就好好回府歇个够。什么时候西北事情平定,什么时候再来上朝!”皇帝起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首领太监嗓音尖细的嚷道:“退朝——” “多谢二殿下。”宁厉晟一个猛子蹿出去,捂着屁股艰难的跑了出去。 “平日里官威极重,今儿事把什么脸都丢尽了!”鲁鑫冷蔑的嘀咕一句:“我看你日后怎么再收拾起来!” 在宫里足足蹲了两个时辰的茅坑,宁厉晟才回到府中。半道上。还借用了茶楼和酒家的茅房。 待到回府,他已经有气无力,被折磨的没有人样了。 “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四小姐等了您好半天了。”管家扶着他从车上下来,一脸惶恐:“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有气无力的?” “少废话。”宁厉晟恼羞成怒,却没精神喊出来。只能强忍腹泻,低声道:“叫她去书房等我,我得先解个手。” “好大的味道啊!娘娘您闻到没有,怎么这么臭?熏死人了!”离得挺老远,竹节就嫌恶的扬声说话。就是故意叫某个人听见。 宁璞玉小声的问:“你到底给他下了多重的药?” “其实也没多少。您告诉我的分量,加了三倍而已。”竹节不以为意的说。 “……”宁璞玉心里一阵发冷。她本来就打算下重药。没想到竹节这么黑! 宁厉晟黑着一张发青的脸,满面的怒气:你还敢来!我是你爹你知不知道?你是要谋杀亲父么!” “宁璞玉我再蠢,也不会做出谋杀亲爹这样骇人听闻的歹毒事情来。所以爹您放心,腹泻嘛,就当是调理肠胃去去毒。死不了人的!” 她眸子里清冷无比的金光,几乎要晃瞎了人眼睛。 那么的不可一世,那么的叫人讨厌!宁厉晟看的火冒三丈。“你这个忤逆子,你要活活气死我!” “这话从何说起?”宁璞玉收拾起脸上的笑容。肃和道:“是爹您不肯给女儿留活路!您做过什么,似乎不需要女儿来重复吧?” “我做过什么不是为你好?”宁厉晟咬牙切齐,双腿打着哆嗦:“你以为我没有给你想过退路吗?三殿下喜欢你,即便你被休。他也会毫无顾忌的照顾你,难道这点道理你不明白。再说,你从前不是一心一意非他不嫁吗?” “你自己也说了,那是从前。我现在什么不是好好的?我为什么要走这条回头路?”宁璞玉只觉得恶心:“还不是为了满足你的贪婪。荣华富贵需要你卖女儿来实现。你也会毫不犹豫!” 宁厉晟想给她一耳光。无奈自己都站不稳。“你要茵茹活着,为父已经将她送去二皇子府。你还不知足,竟能够用如此卑鄙的手短对付你的亲爹。宁璞玉,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 “你还嫌你害我的少吗?我难道不i是一次又一次为你妥协?你设计陷害我嫁给二殿下,还不够?现在看我日子刚好过一点,你又想我被休!凭什么世上的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占了?凭什么我是你女儿我就该死?” 她眼底,是冰冰凉凉的冷光。气势瘆人:“我告诉你,手段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耍。我也是稍微动动脑子,就可以让您一边凉快去。今天,算是我找上门来,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以后这宁府,是荣华富贵也好,是一贫如洗也罢。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就是你自私妄为。贪得无厌,闹的要满门抄斩的下场,也请你自己受着,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也休想再从我身上得到半点好处!” “你这个不孝女!”宁厉晟气的直翻白眼。 “不孝女又怎么了,不会少一块肉。你做过什么,苍天有眼,我倒是要看看你最终会落得什么下场!”她昂首挺胸,步态沉稳的走出去:“对了,若是遭横不测,也别叫我给你收尸!” 第一百三十四章:怎么留在他身边 看见宁璞玉的第一眼,冷衍就笑了。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宁璞玉还以为马车上偷偷落泪,哭花了脸。 “其实何必呢!”冷衍轻轻伸手,示意她过来坐下。 宁璞玉把手搭在他修长的指尖:“爷,您都知道了!” “你说呢?”冷衍在她手背上拍一下:调皮。” “不不不!宁璞玉连连摇头,这不是调皮不调皮的事。关系到女子最紧要的名誉,璞玉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稀里糊涂就这么过去!” “其实闹的不可开交也是无用的!”冷衍拉着她坐在膝上:“我信你不就好了!” 这话虽然说的很简单,却足够温暖一颗心。 宁璞玉依偎在他胸堂,听着勃然有力的心跳,皱眉道:“当时我真的吓坏了。我没有把握。您一定会信我。爷,要是,您当时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怀疑……” “如果我疑心你,就不会披上衣服亲自抱你上来。”冷衍揉了揉她的脑袋:“别胡思乱想了!” “爷。我这可不是胡思乱想。今天回复,我已经跟他说的明明白白。”宁璞玉哑然而笑:“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是不是跟竹节在一起久了,也变得像她一样顽劣任性!”冷衍在她的头上轻轻一敲:“你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 她很喜欢他这样宠溺的叫她丫头。尤其是被他圈在怀里的感觉。很舒适很安心。 她贪婪的吮吸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泪珠子扑簌簌地掉下来。 “怎么?很疼?”冷衍很担心的问。“是我太用力!” 他一脸的愧疚,连忙去揉她的头,一下一下,轻柔而又温暖。 “不是的,不疼。”宁璞玉不住的摇头,泪水也随着她的晃动,更加汹涌的涌出来。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冷衍都脸庞挨着他湿漉漉的脸颊:“告诉我。” “我……”宁璞玉一开口就哽住。那种难过,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出来! 看她哭得喘不过气,冷衍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拍她的背脊。有时候无言的陪伴,也是莫大的安慰。没什么比在她身边相伴更好了。 泪水像是要一次流干净,冲洗去落在璞玉眼里的沙子。“爷,璞玉再没有家了。娘去世以后,我就已经没有家了。那里,哪样温馨的童年,再也回不去了!” “胡说八道,这里就是你的家吗?”冷衍慢慢的呼了口气:“有些人,的确会把权势看得比命还重要!” 这话不光是讥讽宁厉晟的,何尝不是他在自嘲! “有时候打算的很好,世事往往相反。可以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捉弄了自己!” 握着她的手稍微用力,冷衍眸子里的流光瞬间暗淡了不少。“璞玉,如果我也曾经是这样的人,你心里会不会也怨我?” “不!你怎么会同!”璞玉摇头:“至少你不会把亲生的女儿当成筹码,去换取你想要的东西。或者是一些根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冷衍竟然无言以对。 他的确没有把自己的女儿当成筹码,可是他又把自己的女人当成筹码。 这也是潆绕为什么那么恨他的原因! “是不是我让你心烦了?”宁璞玉见他不说话,连忙擦了一把脸。 “不是。”冷衍替她拭去眼泪。笑着说:“你若觉得宁府回去了,也没什么意思。那便不要回去!以后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 “嗯!”宁璞玉用力点了头!“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 冷衍。哪怕你只是说而已,也觉得足够了。 暖云庵的事,她非常感激他的信任。 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爹,一个厚颜无耻甩了她还不放手的旧情郎,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如果不是眼前的人还愿意相信她,真不知道这样艰难地活着有什么意思。 时候不早了,冷衍看了看天色。“今晚别走了,就在我这里好不好?” 宁璞玉没自我想着他会忽然说这个。赧红了脸。 “可是你明早还要早早入宫。不怕精神不足?”宁璞玉能想象,今天的穹华殿上该有多么闹腾。 其实战事吃紧,她确实不该在这个节骨眼添乱。 “爷,我有个妙法,能暂时拒敌。你可要一听?” 茵茹没生病之前,宁璞玉最喜欢看的就是兵书。有时候常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看就是一整个下午。前朝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倒入早听府里的的女眷们说起。 这件事情,搁在心理想了好几日。成竹在胸。 “早听说你有这份本事。今天是要大开眼界了!”冷衍半打趣半虚心的点头:“请赐教!” 宁璞玉拿握笔,在纸上洋洋洒洒的写起来。三行字,娟秀有力,印入眼帘。冷衍不时点头赞许! 书房门外,潆绕不知道站多久。越是看着里面的一双人影,就越觉得生气。身体还没有好利索,风一吹就觉得嗖嗖的冷,寒意从心底透出来! 璞玉怎么就这么厉害,处处都能帮上爷的忙? 怪不得他非她不可呢! 忽然觉得自己没了用处,潆绕心里憋气!几乎是没有犹豫,她推开门就走了进来。 房里的俩个人吓了一跳。目光一致的看着她。 潆绕不喜欢这样一致的目光,脸色冷到了极点。 “有事?”冷衍看着她,沉静的问。 “爷,您真会说笑话,难道没有事情就不能来吗?”潆绕嗔眉。 放下了手里的笔,宁璞玉从容的起身:“既然爷有话说那我就先走了。” 冷衍点头,看着她红肿没有褪干净的双眼,略微心疼的说:说“好好歇歇。别想太多好。” 这话叫潆绕多心,以为爷是怕她吃醋,脸色一沉。她经过身边的时候,她不客气的抬腿一绊。 幸亏是宁璞玉要有发觉。起脚的时候抬的略高了一些。 加上有轻功的底子,她凌空着往前奔了两步,也还算是轻松的避开了。 这就让潆绕对她更没有什么好感,这位侧妃不简单,竟然什么都会。 “别闹了。”冷衍语气平和。“自己有伤还不好好歇着。这时候过来有事?” 潆绕摇头:“非要有事才能见你吗?” 冷衍哄好了一个,哄不好第二个。“潆绕,我知道要你一下子接受璞玉,你心里别扭。但你要留在这里,迟早要习惯这里的一切。” “也包括这里的女人,和你身边的所有女人,是吗?我不记得以前的一些事,醒过来的时候脑子就只有你。这样也是我的错吗?”潆绕委屈的不行。同时也不甘心!凭什么她要忍受别的女人分享她的心上人。且这个人要是逢场作戏就算了!现在看得出,冷衍对她满满都是情! 这样也能忍,她就不是潆绕了。 冷衍不说话,可是脸色毕竟不如刚才好看。 潆绕不是瞎子,心里更烦。 她快步走上前去,一巴掌按在了璞玉写的纸上。“爷是觉得,我记不清以前的事,就帮不上多大的忙了对吗?所以她现在比我有用。比我更能为你分忧?你开始嫌弃我了!可是,你真的以为她就一定比我好?一张纸,几行字而已。我能做到的,她不见得能做到!你信不信?” 感情是一回事。帮忙分忧又是另一回事。 只不过,和女人讲道理是浪费力气,这点冷艳还是明白! 稍微思忖,他道:“你也可以同样帮我的忙。只是先养好自己的身体重要。你为我受了伤,再去为我拼命,这样不是说我只能拖累你吗?” 潆绕苦笑了笑:“爷,看来不是我失忆,而是你真的变了!以前,你不会这样觉得,我替你分担,只成了你拖累我……” 他真的觉得疲倦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潆绕之间就没有过往的那种轻松愉快。 看着她一张薄怒的脸,心中也是十分感慨。 “就不能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吗?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谁能为我分忧就一定是适合陪在我身边的人。也可能是我真的变了,但我希望你明白,不要自寻烦恼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你原本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善信人。” 潆绕才不相信他这些话。唯有一点她听清了,要想留在他身边,就要学会接受他喜欢别人这件事…… “我能替你解决这些烦恼。你能送她走吗?”潆绕不甘心的问。 冷衍抬起头,目光沉甸甸的落在她脸上。“不能。” “为什么?”潆绕一脸的茫然! “因为她是我的人,我需要她留在我身边!” “那我呢?”潆绕潸然泪下:“我就不是你的人?我就不能留在你身边?” “现在不是你能不能,而是你想不想。”冷衍脸色一直不敢,眉心里都是忧虑。“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愿意照顾你一生来偿还。但是,不要因为我欠你,就一一直这么闹下去好吗?这个样子,你自己也不会高兴的事!” 潆绕抽了一口凉气,冷笑起来:“你心里不再在意我了,我要你照顾我一辈子做什么?就像你府里其他的女人那样,苟延残喘的活着,以你偶尔的慈悲与怜悯为赖以活下去的希望,自欺欺人的活完这一辈子?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总之,我会给你时间去考虑,最终留在你身边那个人,会是她宁璞玉,还是我!” 第一百三十五章:姐姐的神奇功效 酥绵到处都没找到潆主子的身影,来来回回在溢彩居外徘徊。 凑巧鲁双虞领着琉璃经过,好奇的不行:“你这丫头好生奇怪?一大早不伺候你家主子起床,在这走来走去的干什么?功夫也未免太清闲了吧!” “奴婢给鲁主子请安。并非奴婢偷懒,而是……我家主子不见了。” “不见了?”鲁双虞一脸狐疑:“这话从何说起?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你一整晚没跟在她身边伺候吗?” “鲁主子有所不知。”酥绵很是委屈。“昨晚上主子说要去苍浪园,奴婢本来是要跟着去的,可是主子不同意。非要奴婢留下,她自己一个人去陪爷就好。奴婢以为她就歇在苍浪园,可是早起听伺候在苍浪园的小厮说起,才知道主子根本没有留下。奴婢又到处找过,没见主子人影。这才知道人不见了。” 听着就是个乐子。 鲁双虞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窃喜。 多只香炉多个鬼,巴不得她不见了,出大事情才好。 脸上也是担忧的不行。她道:“那你还不赶紧去禀告皇子妃?事情拖延下去只怕后果更严重。我这就去苍浪园告诉爷,让爷也叫人帮着到处找找。” “多谢鲁主子。”酥绵才开始伺候那潆主子,摸不透她的脾气。这回出事了她才晓得怕!但愿鲁主子能请二殿下帮手,早点把人找到。也省得她提心吊胆的,跟着担责任! “得了,你敢进去吧。”鲁双虞才不担心谁的安慰! 她只想借这个机会,多见冷衍一面。 鲁双虞去的时候,冷衍正准备走。 她但是难得来一回苍浪园,所以他还是勉为其难的见了。“什么事,一大早急着过来?” 虽然冷衍每次对她说话的语气都是淡淡的,鲁双虞并不在意。“妾身早起去练剑回来。碰见了潆绕姐姐的侍婢,她说姐姐昨晚没回去,早起才知道人不在苍浪园,于是府中到处找过,可还是找不到人影。妾身怕有事,所以过来告诉爷一声。” “知道了。”冷衍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 说完话,他直接走到院子里上了马,鞭子一挥就扬尘而去。 鲁双虞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从她眼前消失了。 琉璃感觉出小姐不高兴了,连忙道:“小姐,人家不都说爷最紧张的就是那位主子吗?怎么奴婢瞧着不过也是淡淡的。没见他怎么上心啊!看来有些事真的不能听讹传,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讹传的话当然不能听,可是爷的心去了哪呢?他对这一位都是淡淡的,凭什么对那一位那么炙热?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难不成,有了那一位,秋扇见捐连故人都不要了!” 宁璞玉啊,看来从前是我小看了你,要交手就从这一刻开始吧! “小姐,那咱们要不要回去啊?”琉璃陪她练剑还没吃过早饭,这会儿肚子饿的咕咕叫! “回去。不过你先替我查清楚一件事!爷把谁接近府里了?还安排在宁侧妃房里!”鲁双虞不放心。,“什么宁家的干女儿,哼,蒙谁呢!当别人都醋识数!怕就怕又弄进来一个狐媚子!” “不会的吧小姐。奴婢听说弄进来的是个病秧子。路都不会走,更下不了床。想使手段也使不出来啊!” 鲁双虞依旧不放心。“不管怎么说眼见为实,既然人进了府,咱们总得亲眼看看才可以。” 宁璞玉刚喂茵茹喝了粥,就听见外头的小厮通传说鲁双虞来了。 茵茹紧张的不行,一瞬间脸色就变了。 “别怕!”璞玉安慰她。“既然你搬过来了,迟早都是要见面的。她这么好奇,让她见一见也好!” 不能说话。可是茵茹心里明白,这一位要进来的,就是她同父异母亲姐姐。 拼命的眨眼经,她根本不想见。 同样是鲁家的女儿,一个风风逛逛,一个苟延残喘…… 命运对她为什么这样不公平? “茵茹,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正因为哟知道,才更得陪着你越过这个坎儿。”宁璞玉握着她,刚能微微用力的手,会心一笑。“不用怕,有我在。任何人豆不能欺负你。” 也没有车的办法了,茵茹轻微点头,动作几乎不可见。 但是宁璞玉还是明白了:“芽枝,把人领到南厢房来。”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其实芽枝也不大喜欢这鲁氏,总觉得这人闷不吭气的,满肚子心机。 鲁双虞进来的时候。茵茹紧紧攥着宁璞玉的手过。 眼角飞快的撇了这个“姐姐”一眼,便紧忙转开了视线。 “给侧妃请安。”鲁双虞没忘记礼数,尽管她心里不情愿。 “你怎么有空过来?”宁璞玉示意她坐着说话。 “早起妾身练剑回来,遇到了溢彩居的侍婢,这才知道潆绕不见了。说是不在苍浪园,也没回自己的住处。” 宁璞玉有些惊讶:“昨晚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妾身不知。”鲁双虞心想,还不是被你气走的,装什么大尾巴狼!“妾身问过爷。似乎爷心里有数,也没叫妾身多管了。” “哦!”宁璞玉点了下头。“爷心里有数就好。潆绕高伸手,即便是出府,也不会有什么闪失。” “侧妃的意思是……您知道潆绕她去了哪里好?” “不知道。”宁璞玉寡淡一笑而过:“我要照顾我姐姐。不得空去想那些。” “姐姐?”鲁双虞故意问道:“皇子妃有什么不适吗?” “并不是。”宁璞玉攥了攥茵茹的手:“她叫茵茹,是我们宁家的义女,也是我的姐姐。” “原来如此。”鲁双虞笑吟吟的走到床边,细细的看了一点的脸色苍白的姑娘,锁紧了眉。“好标志的姑娘啊!这是得了什么病?说起来也真是天妒红颜。”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病,大病之后没有调养好身子,虚损的厉害。相信假以时日应该没有大碍,费心了。” 鲁双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听闻侧妃你医术高明,有您在,这姑娘一定会很快痊愈的。” “承你贵言。”宁璞玉能感觉到茵茹在颤抖!也确实觉得她心里很苦。可鲁双虞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药好了,给我就是。”见竹节端过来药碗,她连忙殷勤的夺过来。“侧妃你也累了。就交给妾身来代劳吧!” “也好。”宁璞玉让开了些位置,却没有松开茵茹的手。“你别怕,这个姐姐可温柔了,会好感照顾你的。” 她的话显然另有深意。 茵茹硬着头皮喝了药,总觉得心里特别别扭!为什么同样是鲁家的女儿,别人可以有好看的衣服有精美的饰品,而她想要的却永远都得不到。 许是心事太重的缘故,茵茹一口药喷了出来。一点没浪费的全喷在鲁双虞身上。 “啊。”鲁双虞惊叫一声,打碎了手里拿药碗。 宁璞玉却欢喜的不行:“茵茹,你身子能动了,你刚才上半身动了!之前是手指。现在是身上,相信你的病很快就能好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她心里明白,肯定是鲁双虞刺激了她。一想到是这样能能使病情有所好转,宁璞玉马上就到:“多谢你啊双虞。可能是她比较喜欢你,如果没事的话,请你常常来看看她吧。” 鲁双虞一脸的尴尬:“药碗都打碎了,侧妃还谢妾身做什么?没吓到茵茹姑娘就好。如您不在意的话,我先回房换衣裳去了。” “好好好。”璞玉高兴的说:“你赶紧回去换一身干净衣服吧。有空一定要经常过来。” 把她作践成这个样子,亏得她还这样高兴。鲁双虞憋了一肚子火,连连点头。“妾身得空一定会常过来的!” “嗯嗯!芽枝送送。”宁璞玉那里顾得上看鲁氏的脸色。先是给茵茹擦了擦脸,又给她好好把脉。“果然是有奇特的效果。茵茹,你怎么一看见她,气脉都顺畅了?这下可好了,我忽然想到医治你的另外一种方法。” 茵茹见她满脸喜气,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少。 唇边浮现了淡淡的笑容。 幸亏鲁双虞没有认出她来! “你就别担心了,等会儿让竹节和乔木都来给你看看。我们三个人齐心协力,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让你痊愈。到时候,我一定给你找个好夫婿。你的好日子就不远了。” 真的会有那样一天吗?茵茹根本不敢想。 “放心,一定会有这样一天!包在我身上!”宁璞玉拍着胸口向她保证。 琉璃惊惧不已,低着头根本不敢说话。 鲁双虞气的像个炮仗,一碰就炸。“你不是说她病得快要死了吗?你不是说她动不了下不了床吗?你没看见她一口药喷我脸上?恶心的要死!你还愣在那里,还不赶紧拿帕子过来给我擦?你是不是也要活活把我气死才高兴!” “小姐您别生气了,一定是他们姐妹俩串通起来捉弄您。奴婢也不是故意的啊。”琉璃一脸的委屈。 “宁璞玉哼,咱们走着瞧!”鲁双虞嫌弃她手脚慢,把帕子抢了过来。“下次你最好学聪明点。再帮着外人来气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第一百三十六章:各有打算忙不停 这几天,冷衍一直在等消息。 那是战场上送来的消息。是璞玉的好计策。 虽然忙的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可冷衍心里特别踏实。总觉得璞玉就在身边,默默相伴。 “二殿下,八百里加急。”侍卫呈上了冷衍一直在等的东西。 他二话不说,赶紧拆开来看。 “太好了!”冷衍一拍桌面,精神爽利的站起来!这下可好了! 冷濉凝眉看着他,眼底慢慢的泛起涟漪。“是什么喜事?” “西北告捷,贼兵尽数被擒。匪首已经在押解入城的途中。不日就可抵达皇城,由父皇亲自审问。” “太好了!”冷濉也是精神为之一震。“这一回,你可是立了大功。” 冷衍迅速收敛了笑容,眉心微微一拧:“这不是一个人的功劳。” 言罢。他握着急奏,迅速前往穹华殿面圣。 “是璞玉!”冷决走到他身边,低声说话,唇边泛起了苦涩的笑容。 这让冷濉有些反感。“是不是她。都和你没有什么关注。你不要忘记,是你错失良缘。既然是一块好玉,即必然会有懂得欣赏的人。现在说这些,只会贬低你自己没有眼光。” “这是怎么了?”冷决莫名其妙:“你鲜少说这样尖酸刻薄的话。何况我说什么了。不就是一句实话?”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说话从来虚头巴脑,怎么今天嘴里竟然有实话了?不觉得很可笑?”冷濉眯眼看着他,嘴角一抹凉意尤为明显:“她是冷衍的侧妃,她的主意不就是他夫君的智慧吗?” 扬长而去,冷濉伸了个懒腰:“这回可以睡个好觉了!” 冷决看着他这样奇怪的态度,心口一紧,难道冷濉已经看出父皇的心意。这就要为冷衍的储君之位,跟他翻脸? 不行!他绝对不能奇特给冷衍! 她得夺回璞玉,他得拥有冷衍想要的一切! 明黄色的轿子落在一户破破烂烂的茅屋前,眉清目秀的侍婢撩开轿帘,托着贵人的手扶她走出来。 小厮连忙上前,拍了拍那扇破旧的门。“里面有人吗?” 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来往的人,看见这样珠光宝气,衣饰华美得贵人,都忍不住停下来多瞧两眼。人们禁不住猜想,这破破烂烂的主人家怎么会认识这样的显赫贵人。 “找谁呀?”门里的人十分不耐烦。“都说了过两天还,催催催是要把人逼死吗?催命一样的,命要是没了更没钱还。到时候看你不去我坟包上哭死的。”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里面的人直接愣住了。“你们找谁?找错门了吧?” 水灵灵的丫头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门里的老妇人。依稀觉得轮廓还有从前的影子,可饱经风霜的脸显得那么苍老,几乎不敢相认了。 “你是花絮?” “你们是谁?怎么知道我过去的名字?瞧着倒是有点眼熟!”花絮一脸狐疑的看着来人,显然十分警惕。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赶紧走吧,我可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磨叽。 “你离开皇宫也不是很久的事情。怎么就不记得故人了?”馨妃往前走了一步,小厮立刻退去一旁。 花絮这下子认出了这位大人物!“靳卿馨,你是靳卿馨!竟然是你!” 来回地将这人打量了好几遍,花絮不禁啧啧:“竟然是你!要不然怎么说天不长眼呢??像你这样心肠的人都能过上富贵日子。我们这些贫苦的人还有什么指望?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别在我花婆子面前穷显摆!不稀罕看你这一套!” “大胆,休得对娘娘无礼!”小厮其实就是宫中侍卫,未免惊动人才换了便装。 “娘娘?什么娘娘?”花絮一脸的震惊,她不明白这个昔日的宫中姐妹,怎么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娘娘。 “花絮姑姑怕是记性不好,奴婢撩撩。”她笑着欠身。恭烬道:“这一位,现在是馨妃娘娘了!” “撩撩?”花絮这下有印象了,可仍然是一脸的茫然。“不管你怎么成的娘娘,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当年被你冤枉,被你诬陷,被你设计赶出皇宫,难道还不够吗?你还要在几十年之后找上门来,故意找我麻烦?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听说面前的贵妇人竟然是馨妃,围观的百姓跪了一地。 馨妃喟叹一声:“这么多年了,你的脾气竟然一点都没变。我来找你自然有我的目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请我进去喝口茶吧!” 花絮拦在门口:“草民家里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哪里来的什么茶叶给您喝?庙小,供不起你这么大尊佛。您还是赶紧回宫歇着吧!”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茶我带来了。”馨妃一点也不生气,自顾自的绕开她阻拦的手,走了进去。 “姑姑请。”撩撩也跟着进去。 “都散了吧!”小厮这才驱散了周围的百姓,醒神守在了茅草屋外。 “馨妃您贵步临贱地,到底有什么贵干?如果就是想来看看我的笑话,那你现在应该看够了吧?你们一天到晚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自然不知道挨饿的滋味!我可没工夫和你废话这么多,我还得自己去刨食,养活我的娃子!”花絮摇了摇破木板钉的摇床,看着熟睡的儿子唉声叹气。 “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让人查清楚了。”馨妃虚了虚眼睛。“你这些年的确过得太苦了,死了丈夫,又欠了一大笔银子,虽说有一儿一女,可都年纪尚幼。你忙活生计,又要拉扯儿女也够操劳的了。” 说到这些,花絮的眼睛里就藏不住说到这些,花絮的眼睛里就藏不住泪。“这还不得感谢你的好这还不得感谢你的好谋算。你不就是嫉妒宸贵妃娘娘对我格外恩宠吗!你不就是取代我的位置吗。现在你完全做到了又何必来嘲笑我?” 馨妃没再说下去,只是抬起头和撩撩对视一眼。 撩撩随即从怀里拿出一叠纸。 花絮一看就愣住了!“这些是哟欠债的条子,怎的会在你们手里?” “你现在不欠任何人的影子。”撩撩又摸出一叠银票:“这是娘娘给你一双儿女的见面礼。”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忽然又要对我这么好?”花絮很不理解!“娘娘你应该不会是良心发现吧?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 “这要是甜枣,也未免甜的太过头了吧?”馨妃抿唇:“何况都过去几十年了,我不给你又如何?” “那你究竟……” 馨妃打断她的说话,拧着眉头道:“每个人都有她的价值,这些就是你的。你也不希望你的一双儿女,在这样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里长大吧?我叫撩撩给你拿了一套衣裳,你要是喜欢的话,尽管穿上来给我瞧瞧。只不过若是不喜欢,也不能变卖了换成银子,顶多是放在家里自己看看。压在箱底。” 撩撩捧上来的衣裳,是一套宫装。 宫里经年姑姑,都会穿成这样。可馨妃给自己这样的衣服到底是为什么? “得了,我出宫时候也不短了,茶就给你留下,你自己慢慢喝。”馨妃起身,自行往外走。 撩撩把宫装交到花絮手里。 “馨妃到底是什么意思?”花絮不解得问她。 “姑姑聪明,这都看不出来吗?”撩撩笑了笑。“娘娘身边正去恶人。谁要是帮了她的忙,娘娘绝不会亏待她。姑姑自己掂量掂量!” 很难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 花絮也不是傻子,她知道宫里举步维艰,也知道那里的奴婢随随便便就能挣下一座庄园。 现在孩子都小。她却不年轻了,也许……这是唯一一个能长久的为他们将来打算的好机会 “娘娘,您等等!”花絮很是激动的追了出去。“奴婢愿意回宫,可是奴婢的一双儿女还年幼。他们该怎么办呢?” “娘娘早就为姑姑打算好了。会有专人负责照顾姑姑的一双儿女。姑姑可以时常出宫来看他们,等孩子长大了,也可以接里面宫中,给适合的皇子公主做个伴读什么的。”撩撩笑着说。 “再没有比这样更好的打算,多谢娘娘为贱婢煞费苦心。”花絮也知道宫里的路不好走,可她怕失去这次机会,又将一无所有。“多谢馨妃娘娘体恤,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娘娘。” “走吧。”馨妃勾唇而笑。转身上了轿子。 能找到花絮,让她回来,就有可能问清楚当年的事情。宸贵妃为了泄私愤,没少动用自己的力量收拾宁家。而现在,二殿下对宁家越发重视,要是通过花絮找出期中的关键证据,就能一次将宁璞玉这颗眼中钉拔掉。如此一来,佩瑶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而二殿下。必然要感激她,查出恭惠皇贵妃薨逝的真相…… 后宫扶摇这条路,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冷决也将从宁厉晟手里救回来的姑子安顿好了。只待个好时机就能好好教训这只老狐狸! 第一百三十七章:暗藏身份的媒人 冷衍在宫里忙着的这几天,宁璞玉也没闲着。今天,这已经是她第五次登门了! “唉我说你,你怎么又来了!”顺义烦得要命,一脸的不待见。“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师傅他在闭关修炼,不想见也不能见任何人。你怎么这么烦人呢,一天来好几遍,我鞋底都要跑的磨破了,你想折腾死我?” “我说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竹节不爱听了。“侧妃要见的是你师傅,又不是你!啰啰嗦嗦堵在门口没完没了,你不嫌烦,我都烦的想抽你一嘴巴了!赶紧让开。别在这里絮絮叨叨的行不行?” “诶你是谁啊你,跑这儿来撒野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顺义气坏了,一脸的别扭。 “你有什么了不起,我要去哪撒野就撒野。还用你来管?”竹节也没跟他客气。 宁璞玉心里本来就烦,这回可好,被他俩嗡嗡的脑袋疼。“都少说一句行不行?要不是茵茹病况有变,我何必来为难师傅。顺义。你就替我走一趟,师傅宅心仁厚,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大师姐,您能不为难我吗?师傅什么脾气,你不比我清楚!” “跟他废话什么啊!娘娘,咱们要进入,那还不容易!”竹节摸出飞镖就击打在顺义腿弯处,疼的他一下子跪在地上。 宁璞玉道一声抱歉。跟着竹节飞身进了宅子。 “这里有机关,当心。”宁璞玉这一走,才发现师傅早已经更改里机关,比从前复杂许多。 “竹节,听我说,用你的飞镖击东南北三面,圆心圈的位置。” 竹节一头雾水:“娘娘,哪里有什么圆心圈,奴婢怎么没看见?” 宁璞玉用竹子折枝,挑起池水,映着光点出了圈的位置。 竹节配合的极为默契,一击中侧妃说的几处,果然院子里的摆设就移动了位置。 顺义禁不住大声叫喊:“师姐,你这也太棒了吧!你怎么知道机关所在?我破解了好几个月,都没有找清楚!” “我不是了解机关,我是了解师傅。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做法,师傅就是自信到,喜欢将机关放在最显眼处。以为这样就不容易被发觉,其实吧,就在眼皮子底下!” “你这丫头。聪明的有些过头了!”徐飞缓缓走了出来,满面疲倦。 宁璞玉欢喜的迎上去:“师傅,您也真是的。这么久不见徒儿,就不会思念的厉害吗?何以还要避而不见。” 徐飞叹气:“跟你说过多少回。不许泄漏为师的身份,不许泄漏你我师徒关系,你偏不听。早知如此,三年前,我才不要收你为徒!” 其实论年纪,徐飞比宁璞玉大不了多少。但是他却是徐家第十代神针传人。只不过,他个人更喜欢研究奇门遁甲之术。医术倒渐渐成了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对不起,师傅。上回是情况紧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冷决出事,才会道明师徒关系,并且请师傅您出手相助。就普通今天我非见您不可一样。” “那你今天又要不得不救什么人?”徐飞拿她没走办法,皱眉问。 “我的姐姐。宁璞玉如实回答。“也就是当初让我下定决心,学好医术的姐姐。她是我的第一位患者。” 徐飞心里有数。“你为何不自己救?” “我没有那个本事啊!师傅,别以为你藏着掖着,我就不知道你还有没使出来的绝活了!他这几日,病情相当奇怪,时常反复?徒儿无法,只有请师傅您拔刀相助……” 话音还没落,就看见一个身影急匆匆的跑进来。 众人一同扭过头去看,所有人都是一惊! “爷。你们怎么来这里了?”竹节大为不解。“您不是在宫里……” 觉得说太多宫里事情也不太好,竹节脑子转得快,连忙道:“哦,奴婢明白了,您一定是想侧妃了。所以就迫不及待的,来这里相接侧妃了!” 冷衍稍微平复了情绪,点头道:“是。” 他这样一点头,宁璞玉的脸救红了起来。“爷。我请师傅回去看茵茹,好不好?” “当然好。”冷衍点头。 徐飞无声的抽了一口凉气:“这次也就算了,下次可不许再乱闯。”这话是说给璞玉听的。也是说给冷衍听的。 只是宁璞玉没觉出什么不对劲,也不知道师傅和冷衍是多年挚友。 回府的路上,宁璞玉坐在马车里,美滋滋的盘算着怎么能让茵茹赶紧好起来。还拉着竹节研究,怎么做些营养又美味的佳肴款待师傅。也好让他这一回吃的满意。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好好给茵茹治病。 马车前面。冷衍和徐飞骑马而行,远远甩她们一大截。 “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徐飞奇怪的问。“不像你平日里的作风。” “潆绕走了。”冷衍脸色不太好看:“好多天不见人影。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她有没有可能……记起从前的事?” 徐飞摇了摇头:“目前应该不会。但是你要明白,世事无绝对。” 见他沉默不语,徐飞又道:“别怪我这个外人多嘴,当初你从崖下逃生,带着她来叫我做人皮面具的时候,就该下重手,见他记不起从前的事情。你知道她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该买这个万一。” “已经背叛了当初的承诺,我不想再伤害她。”冷衍眼底腾出一丝怜悯。 “你不想伤害别人,也不该让自己的身边人受到伤害。璞玉是我最出色的徒弟,而你要不是在我这里就见过她,也不可能对她就下深刻的印象。说到底。我也算是你们的媒人。”徐飞稍微停顿,脸上线处担忧来。“如果潆绕真的恢复记忆,她不会放过璞玉。而你也该相当的清楚,璞玉根本就不是潆绕的对手。” 这一点冷衍深信不疑:“我都未必是她的对手。更别说你那爱徒了!只是她现在一颗心都放在茵茹身上,哪里能考虑到自己危险不危险!” “所以就要你好好保护她,多为她打算。只是我很好奇,上一回她为什么送冷决过来?难道她跟冷决还纠缠不清?” “难道你没发现我和璞玉,是同一种人?通常拿得起。也放得下。却见不得别人,因此而伤痕累累。”冷衍温然而笑。“曾经我以为,如我娘那么单纯的女子,世间上绝无仅有。没想到竟然让我在你这里遇到一个。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愿意向璞玉坦言我们的关系?你知不知道,刚入府的时候,她还以为我为了纳妾。不择手段的去追查过她的事情。” 徐飞笑了笑:“不急。你去追查他的事情挺好的呀,起码说明你很在她身上下功夫。何况你们现在不是也挺好的吗?请容许我有一点小小的秘密吧!” 冷衍拿他没办法:“随你喜欢好了!” 两个人互睨一眼,策马奔驰。 潆绕一个人走在密林的小路上。树叶茂密,阳光穿透缝隙,也变的柔和了不少。可她就是觉得不舒服。身上绵软的没有力气。 “快搜,继续搜,她一定还在这里!” 身后,追赶她的人并没有放弃。 体力不支。潆绕已经没有力气再大战几百回合了。这几天,她把记忆里那些无恶不作的匪寇都杀了个干净。西倾山一代,都快要被她踏平了! 可惜,毕竟还有漏网之鱼,风声走漏了,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就连同还没被围剿的贼匪,展开要主动出击的追杀攻势。潆绕就陷入了危机之中。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人,也知道这种行为根本就帮不了冷衍什么。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很多事情,她都记不起来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学会这一身的功夫,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冷衍身边。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有个一模一样的妹妹。 只有刀尖上舔血那一刻,才能让她宣泄仇恨,暂时的得到内心的平静。 整个人,陷入一种癫狂无助的状态。眼看着被包围了,潆绕握着剑的手不由颤抖起来。 “我不去招惹你们,你妈倒是送上门来了!很好呀,那就别耽误功夫,一起上吧!” “女魔头,别以为这样我们就怕你!你一个人,再有体力,也难以抵抗一波一波的进攻,识相的话还是来个自我了断吧,也算是给足了你面子。我等保证不将你的尸首鞭尸就是。” “笑话,只有你们这些莽夫才会怕死。”潆绕翻飞着出了杀招,她忽然觉得,就这么死在这里也挺好的。最起码,不用看着以及的心上人,喜欢别人了! 满眼,都是宁璞玉那张狐媚的脸,她杀越杀红了眼,血点溅的满身都是。 这个时候,冷衍是不是搂着他的心上人,浓情蜜意? “我要杀光你们!我要杀光你们!”她恶狠狠的吼道:“谁拦着我,就得死!” “主子,还救她吗?奴才看她这样子,八成已经疯了。咱们何必为一个疯子浪费力气?” “疯子也有疯子的用处!瞅准时机,看她力有不逮的时候再出手相助。” 第一百三十八章:失落没有谁安慰 一波又一波的贼匪攻上来,潆绕已经没有力气了,背部中剑,伤口特别的深。 她摇摇欲坠,看着杀红眼的敌人,脸上浮现冷若冰霜的笑容:“我这一生,只因爱错一人!” “你的一生还早着呢!”施救的人蒙着面,几个神奇的烟雾雷珠子,就遮了人眼。 “冷决。”潆绕迷迷糊糊的以为,是冷衍来救她了。唇边的弧度忽然就好看起来!“你来了就好!” “别说话了,浪费力气。”蒙面人不知是为什么,心理有些难受。女人是不是触及到情爱,都是这么蠢钝无脑?凭她的身手,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把人带回去藏好。”另一人沉着脸拦在后面。看着摇摇晃晃追来的人,这一回。他扔了一瓶味道浓烈的解药! 玉华轩里,正是热闹的好时候。 宁璞玉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饭菜。 徐飞做在桌前,皱眉不语。 “不合口味?”宁璞玉疑惑地不行!“那师傅您喜欢神马?我再去准备!” “从前学医术,也不见你这样用心烧菜。”徐飞不满:“怎么现在舍得花力气了?” “这可真是有原因的。”宁璞玉嘿嘿一笑:“那会儿都分不清什么是酱油什么是醋。随便凑合一顿就不错了。” 她烧菜的手艺,是娘去世以后,慢慢练起来的话。“师傅你有所不知,我娘给我留下一本自己写的食谱话。都是她多年的心德。只是娘在世的时候,我懒得学。孙子看着文字慢慢研究,总是差强人意……” 提到这些,她得脸上闪过难过的神情。 徐飞连忙夹了菜来吃!“不会啊,哪里差强人意了,挺美味的。” “真的好吃?”宁璞玉有些不信。“爷。您也尝尝!” 冷衍吃了几口,温和的面庞露出这雨欣慰:“的确不错。” “真的!”宁璞玉高兴的不得了,毕竟很多菜,她第一次做! 徐飞滴酒未沾,乃是因为他有个习惯,做要紧的事情必须保持冷静,容不得丝毫疏忽。 哪怕只是一口酒,都会让他对自己不放心。 故而再好的佳肴,他也不愿意沾酒相送。 宁璞玉稍微有点奇怪,她没有劝酒,是因为知道这个习惯。可席间,冷衍也并没有劝徐飞喝酒,这是为什么呢? 没来得及多想,饭就吃完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人呢?”徐飞卷起了袖子,煞有介事的模样。 “在南厢,师傅请随我来。”宁璞玉朝冷衍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的带着徐飞往南厢去。“师傅,等下您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我来准备。” 冷衍看着她欢喜的样子,不知道要不要跟着去。 其实她的好办法,赢了一场硬仗,也赢了父皇对他的期望。这个好消息,他本来是想一回来就和她庆祝。没想到的是,竟然在徐飞那里遇到。看来,他得另想法子去找潆绕了。 “爷。”冯铖脸色发青,走进来的时候步伐特别沉重。 “出什么事情了?”冷衍的第一反应,是前方的军情有变。他站起身子,一脸的担忧。“难不成他们还要负隅顽抗?还是押解途中被人救走?” 冯铖摇头,他要说的事情比这个严重多了。 “是潆绕。探子来报。说前几日有个女子,单枪匹马的去了西倾山……快要把那里……踏平了。” “西倾山?”冷衍的心一揪。 他记得,有段时间,西倾山聚集的那些武林人士,和匪患没有两样。 他们终日互斗。为争夺地盘,也为了他们所谓的“江湖地位”厮杀个没完。朝廷上特别的担忧,生怕因为这一个地方的不太平,毁了一方百姓的安居。 这事情,他和潆绕在一起的时候提到过…… 难不成,她想起了这些,所以才会去西倾山? “她人呢?现在怎么样了?”冷衍看冯铖脸色不好,就猜到潆绕肯定会有危险。 “说是……引起了众怒,被围追堵截,几乎丧命。不过最终被人救走了。”冯铖忧心的说:“探子说她伤的不轻。” “被救走了!”冷衍皱着眉头。闹不清楚是会又在暗中出手。“近来,我糊涂,你也跟着糊涂起来。” 冯铖连忙道:“是奴才疏忽了。还请爷恕罪。” “旁人的眼睛都盯在咱们身上了。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以至于潆绕出府,就有人跟踪,还暗中做了这样的好人。冯铖啊,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要不要爷我给你几亩地,回乡娶媳妇?”“爷,您就别挖苦奴才了。”说来也是奇怪,二殿下从前从不开这样的玩笑。这些日子,他是真的变化挺大的。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您放心,府里府外我一定追查清楚。也会尽快找到潆绕的下落。” “嗯。”冷衍点了下头,又陷入了沉思。 有些人,就像是在心里扎了一根钉子,看到的时候别扭,摸到的时候疼。可一旦拔出来,心就会止不住的流血,而这个伤口,也根本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愈合。 他是真的爱过潆绕,也是真的想过和她共度此生。 可当初,一个错误的决定,让他每每看见她,心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热的烤着,疼的他受不了。 他仅仅是觉得,她不会再开心了。 留在她身边,未尝不是煎熬,也许是时候放她走。 南厢房。 徐飞仔细的检查了茵茹的病况。 “怎么样,师傅?”宁璞玉紧张的不得了,那感觉,比她自己生病了还要难受。 生怕师傅真的没有办法。可怜了茵茹。 “银针。”徐飞想了想:“要一百零八根,一根不多,一根不少。且,要比寻常的银针长两分。三日,重复同样穴位下针一百零百次。她就能动了。” “真的?”宁璞玉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 茵茹也是不敢相信,满眼喜悦的泪光。 “我几时诓过你?”徐飞目光温和之中透着一些担忧:“只不过,因为要疏通经络,会比较疼。得有准备。” 茵茹用力的眨眼,意思是说她能忍受。 宁璞玉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再怎么疼也是一时的。只要医好你的病,你就可以向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了。那这些苦也就不算什么。” “是。”徐飞点头。“璞玉,这三天你给我打下手。为师正好把这套针法传授给你。” 说到这里,徐飞的眼底,流光有些凄凉。“等你学会了,为师也可以退隐江湖。娶妻生子,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师傅……”宁璞玉总觉得他心里有事。回想起那天在他府邸,他一脸疲惫的出现在人前,也的确是和从前不大一样。“退隐的事情稍后再说吧,我这就去准备银针。师傅您还需要什么药材吗?我一起捎过来。” 徐飞转身,伏案写好了一张药方。 “茵茹,你等我,我尽快。”宁璞玉只觉得有希望了。 璞玉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冷衍愣愣的站在廊外。 “爷,师傅说茵茹的病能治好。” “是么。”冷衍淡然一笑:“那太好了。” “是啊。真的是太好太好了。”宁璞玉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这就去准备银针和药材。” 冷衍动了动唇,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璞玉,你上次的法子……” “爷,管用了是不是?”宁璞玉会心一笑:“您放心,璞玉还有好多好法子。这会儿没空,等治好了茵茹的病,我慢慢听您说。” 她欢喜的冲他眨眼,始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好。”冷衍唯有松开了手:“你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点失落。可能他没有办法让璞玉明白他现在的心情。 当初五位皇子争夺储君之位,险象环生。他才迫不得已让潆绕做了不该做的事。现在。他成了皇上最器重的皇子,储君之位垂手可得,而他自己却已经不能再为这个高兴了。 从玉华轩出来,难掩失落的神情。冷衍漫无目的的走在这个让他熟悉也陌生的府邸,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爷。您这是散步呐?”鲁双虞快步走上前来,笑吟吟道。“妾身母家刚送来顶好的茶叶,爷要是无事,不如去归雁楼坐坐?” 她知道二殿下回府就去了玉华轩,心里不大痛快。 来来回回在这里兜圈子。想不清什么借口进去看看才好。 没想到二殿下自己走出来了。 看来那位宁侧妃,也不是多会笼络人心。 “爷,可好么?”鲁双虞见他没有吭气,热络的挽住他的手腕。“妾身有好几日不见爷了。” 她这股热络劲儿,叫冷衍很不舒服。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根本不喜欢旁人靠他太近。“还有事,下回吧。” 鲁双虞见他这架势,是不肯叫自己挽着,连忙松开了手。“爷都这个时候了,什么事情不能放一放?您的身子要紧。再说,和一盏茶而已,耽误不了太多功夫。不如……” “好几日没回府,去瞧瞧青柠。”冷衍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冯青柠有孕,去看看她,这府里的女人即便不满,也不好阻拦。 “哦。”鲁双虞连忙点头:“爷说的是呢。青柠妹妹也格外惦记您。既然是有功夫,那就赶紧去瞧瞧她吧。也总好过让她每日惦记爷,忘了好好安养身子。” “嗯。”冷衍点了下头,匆匆就走了。 “小姐,爷走了,咱们也会去吧?”琉璃怕她忍不住发脾气,急忙劝道:“爷虽然不喜欢冯主子,可为了情面,也总得看在孩子份上去瞧瞧她。您就别多心了。” “我倒是想多心,也的轮得到我多啊。”鲁双虞转过身,嫌弃道:“怀着孩子自然了不起。旁人凭什么跟她争啊!哼!走着瞧,但愿她能生的出儿子!” 第一百三十九章:遇火就着的办法 翌日清早,冯青柠就起来了。 更衣梳洗,绾发描眉,样样工夫都做的仔仔细细。 “主子,要不然您就别去了。挺着个肚子,多不方便啊。”绒花举着镜子,苦口婆心的劝道:“皇子妃不是都说了么,您呀,身子最要紧。这都快六个月了,天气又热,您说您非要去凑那个热闹干什么。” 冯青柠被她叨叨的有些烦,不由皱起眉头来:“你怎么难么多话。这段日子,前头战火纷飞的,不知死了多少将士。难得皇子妃有心,领着咱们焚经祈福。就在府中罢了。又不是去多远的地方!” 绒花点了下头,却又为难的说:“可是焚经祈福得跪着,主子您月份大了,这样不方便。再说,跪着那肚子也向下坠。这要是不舒服了可怎么办?” “没事,我量力而为。”冯青柠揉了揉肚子:“何况这个孩子这么听话,都没怎么折腾过我,我相信他一定是个懂事的孩子。” 这么说起来,绒花也笑了。“是呢。主子的这个孩子,真是懂事。从有孕以来,就没怎么害喜,什么都可以吃,没让娘受罪。” 两个人说笑着。绒花给她披上了薄薄的纱衣:“等下外头日头毒,这冰丝的纱衣是早起刚才送来的。披在身上凉凉的很舒服,也不怕晒着。” 是有些凉滑的感觉,挨着肌肤也挺舒适的。 冯青柠很喜欢,不禁问道:“这是什么纱,从哪里来的,怎么以前没见过呢?” “说是鲁主子的母家昨个儿送来的。还一起给她送了好些东西。见这纱有多的,她就交给裁衣房,叫他们连夜赶制的。每个房里都有一件。” “她倒是有心。”冯青柠摸着挺舒服的:“回头你去看看咱们库房里有什么好东西,送去归雁楼,就当是咱们的回礼。” “奴婢明白,您就放心吧。”绒花心细,打点事情也妥当。这一年多,帮了冯青柠不少的忙。 “我身边是得亏有你。不然肯定焦头烂额,手忙脚乱。” “主子,您呀就别说好听的话了。奴婢知道您心好。奴婢别无所求,只盼着您能平安的诞下个小皇子,这样咱们往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绒花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肚子,脸上尽是喜悦和羡慕。 “但愿天从人愿。”冯青柠如何不想生个皇子呢。“好了,时候不早,咱们走吧。” “是。”绒花笑着点头,扶着冯青柠慢慢走出去。 斋心堂,女眷们基本来齐了。 当然,除了宁璞玉。 宁璞珍看见冯青柠的时候,微微有些诧异:“青柠,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好好歇着吗?” “给皇子妃请安。”冯青柠身上,没有半点骄奢之气。虽然有孕,她也加倍的小心,却从来没有仗着有孕,就觉得高人一等。“闲在房里也是闷。不如出一份礼。” 这府里,有冯青柠喜欢的人,也有她反感的人。 但不管是那样的人,她都不会主动去招惹,把什么都挂在脸上。 对于皇子妃。她心里还是满钦佩的。毕竟这一年多,皇子妃对她的照顾也算是无微不至。 “今日诵经祈福是在院子里,烈日当空的,你有孕在身,怎么能受得住。”宁璞珍叹了口气:“不然这样,你坚持留下,就叫绒花搬把椅子过来,坐在阴凉的地方诵读经文也就是了。” 靳佩瑶一听这话,嗤嗤就笑了:“双虞妹妹最有心,一早起就叫人送来了这冰丝轻纱。披在身上。凉爽舒适。妾身这会儿还有些冷呢,只盼着太阳大点,也好显出咱们的诚心来。皇子妃要青柠妹妹坐着诵经,还得避开日头,那不如找人送她回府好好歇着。可别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冰丝披风。” 鲁双虞抿唇而笑:“不碍的,这冰丝虽然珍贵,却也还有些。靳姐姐要是喜欢,回头我再叫人送一些给你。” “呵呵。”靳佩瑶转过脸,朝鲁双虞一笑:“妹妹你就是心善。所以你不懂,东西好不好是一回事。能不能物尽其用,是另一回事。” 冯青柠不喜欢惹事,但也不会由着别人满嘴胡说。“皇子妃娘娘宽心就是,妾身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胎象很稳。即便是在日头低下诵经,也没有什么关系。若是跪不住了,妾身自己会起来好好休息。” “爷的孩子就是爷的孩子,真结实呢!”靳佩瑶笑吟吟的附和这么一句,拉着鲁双虞的手便走:“这里太热,闷得慌,咱们去那边诵经就是,离她远远的。” 凑近鲁双虞耳畔,她低低说道:“自己逞强就算了,别回头出了什么事,再诬陷咱们故意陷害,或者救援不及时。这么大的罪名砸下来,我可承受不起。妹妹你也别自讨没趣。” 鲁双虞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人前,她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真心,佯装娴静温婉的样子。 人后。她巴不得笑出声来,最好冯青柠能和她的孩子一起走。 诵经的时间不算长,大概也就一个多时辰吧。 跪了半天,冯青柠觉得肚子有点坠胀,想着起来歇一会儿。 荣燕雯连忙叫自己的丫头扶苏和绒花一起去扶。“冯妹妹你当心点。” “无妨。”冯青柠冲她一笑:“劳侧妃担心了。” “侧妃自然是要担心的。皇子妃不也担心吗?”靳佩瑶转过脸来,笑着道。“你这样逞强,不就是想旁人都来担心你么?可惜,谁又不是冲着你肚里的孩子去的?不能跪,早干嘛了?这样的时候哗众取宠,还叫人家怎么安心的诵经?” 宁璞珍不由得烦闷:“你有完没完?” 皇子妃鲜少会这样发火,靳佩瑶吓了一跳,连忙摇头:“皇子妃恕罪,妾身不过是在与青柠妹妹开个玩笑。” “开玩笑也得分场合。”宁璞珍板着脸,蹙眉道:“多么严肃的一件事情,由得你在这里喋喋不休吗?本来是好意。为前头牺牲的将士祈福超度。现在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成了笑话,还当是咱们不尊重将士的亡灵。” “妾身有罪。”靳佩瑶低着头,心里根本不服气。 皇子妃不就是怨恨她姑母成了馨妃吗?用得着迫不及待的,拿她做样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得了,焚经吧。”宁璞珍收拾了脸色,慢慢的闭上眼睛。 偌大的焚经炉前,女眷们挨着围住。把自己抄写的经文,一片一片的送进火舌里。 鲁双虞这时候,就挨着冯青柠站着。只不过冯青柠在前头。而她却在身后。 天有些热,守着一团火,不少人头上都是一层汗。 靳佩瑶难受极了,转过身要走,手正好一甩,打落了鲁双虞手里的经文。 这一下可好,经文散乱了一地。 宁璞珍摇了摇头:“帮着捡起来。” 洛晴和咪芯赶紧过去帮忙。 靳佩瑶身边的嫦笑也没闲着,弯着腰去捡。 青柠也叫绒花去帮手。 鲁双虞经文抄了不少,足足有上百页。 方才手一甩,腕子上用了些力道。薄薄的经文纸随着风吹了一地。 这么乱的时候。谁要是加一把火,那可就有意思了。 正想的入神,忽然听见荣燕雯“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宁璞珍侧首去问。 “没事。”荣燕雯有些尴尬:“方才没注意,手让火燎了一下。” 真是天从人愿啊,想着什么就有什么。鲁双虞指缝里捏了一颗石子。轻轻丢进了铜炉。就在冯青柠一抬手的瞬间。 “吧嗒”一声。让冯青柠十分好奇。“是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她抬起手,看了看腕子上的首饰。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呀,火!” 远处的小侍婢忽然惊叫了一声,吓得脸都白了。“谁的衣裳着火了。” 众人先是回头去望那侍婢,随后才赶紧挑头看回来。 “青柠。你的衣袖……” 冯青柠是觉得哪里烫烫的,握着经文的手,袖子竟然烧着了。“啊!她赶紧把手里的经文都甩了出去。这时候,也就没有人再去管地上的经文。 “主子,你别动,奴婢帮您把衣裳脱下来。”绒花最快的跑进来,一脸惶恐。 冯青柠眼看着那火苗,从袖子上一直往上窜,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整条手臂都烧了起来。“啊,好疼。” “怎么会这样。”绒花都吓傻了,拼命的去解那披风领口上系着的绳子。 “快呀,快去帮忙。”这下可吓坏了宁璞珍,眼见着这火苗越烧越旺。 冯青柠也急了,拼命的去拍打手上袖子上的火。哪知道这样一来更坏事,竟然点着了另一只袖子。 “不好。打水,快去打水。!”宁璞珍脑子里只有这个办法。 “来不及了。”冯青柠咬着牙,狠心往地上一趟。 打滚,或许能扑灭这火。说真的,夏天,穿的衣裳真的不多。那火烧的皮肤痛极了,可纵然是打滚,她也不敢使劲,生怕会弄伤肚里的孩子。 女眷们都看傻了,这是什么情况。 唯独鲁双虞咬着牙扑了上去。“冯姐姐别怕,妾身来帮你。” 天晓得,要是鲁双虞不出手帮忙,爷该有多么恨她。可正是因为她出手帮了忙,她做的孽才能被合理的掩饰下去。“啊,不好。”鲁双虞惊叫一声:“我身上怎么也烧起来了!” “你们,都把披风脱了。”宁璞珍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玄机:“这料子遇到火就着。” 第一百四十一章:焦头烂额两难顾 冯铖一脸急切的奔来南厢,被竹节一个箭步拦在了门外。 “你疯了吗?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压低嗓音,竹节挤眉弄眼的说:“不许进去。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可别怪娘娘恨你一辈子。” 红了眼眶,冯铖担心的不行:“要是见不到侧妃,我也活不了了。” “好好的,你胡说什么!”芽枝连忙走过来,拉着两个人往廊下走。“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青柠她……她……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冯铖心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芽枝和竹节对视一眼,也是心慌的厉害。 门里,宁璞玉和徐飞正在为茵茹施针。两个人都没听见外面的响动。 倒是一旁打下手的乔木隐约听着外头有事,趁着换水的功夫赶紧走出去。 “你们吵什么呢?” 竹节看她出来,便有了主意:“我去看看冯主子。那边出事了。乔木,你在门外守着,别叫人进来,你会功夫也挡得住。芽枝。里面端水倒水的功夫就交给你做。咱们三个分工。这事情也就不难办了。” 乔木撇了撇嘴:“你倒是会安排。” “少罗嗦,咱们俩的事情回头再说。这会儿人命关天呢!”竹节冷着脸,急匆匆拉着冯铖就走:“行了,别哭了。大男人,掉泪有用么?” 这下冯铖心里好受了些:“我差点忘了,你也会医术。” “那是。”竹节抿唇:“要不是我样样都会,爷怎么会叫我伺候侧妃。” “啊!” 芽枝刚推门进来。就听见茵茹一声惨叫。 顿时吓得她脸都白了。 “水,快。”宁璞玉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是芽枝,心里微有些奇怪。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也顾不了问乔木去了哪。“快,把帕子打湿递给我。” “是。”芽枝虽然害怕,但是干起活来还是很利落的。 这时候,宁璞玉心里就只有喜悦。茵茹都能喊出声音了,这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斋心堂里,荣燕雯第一个迎上来。“宁侧妃呢?怎么没有过来?咱们府里就属她医术最好。她要是能来,青柠和孩子一定不会有事。” 竹节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荣侧妃这话说的,好像冯主子要是有什么闪失,都是因为我家侧妃没来的缘故了。会医术,医术好,也不是神仙啊,总得看看情况吧。” 一个小丫头,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用心揭穿了,荣燕雯脸上当然挂不住。 “我岂会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希望青柠没事。” “得了。”宁璞珍赶紧问:“茵茹如何了?璞玉是不是走不开?” “是。”竹节点头:“玉华轩南厢,情况也正凶险。不过侧妃叫我来替冯主子诊治。还请皇子妃放心。” 其实宁侧妃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竹节这么说,不过是想堵住这些人的嘴。 “那你赶紧去看看。”宁璞珍不想耽误了时间,毕竟人命关天。 “是,皇子妃。”竹节斜了荣燕雯一眼。 这些女人的心思,是越来越藏不住了。从前还做做表面文章。现在都直接出言讥讽了。 不过竹节也不怕她们使坏。只要爷心疼侧妃,那就什么都无所谓。 收起了小心思。竹节走到床边,赶紧替冯主子请脉。 “这是……”看见她被烧伤的手臂,竹节害怕的不行,一层雪白的肌肤都已经不见了。焦糊的血红一片。 “我没事,救救我的孩子!”冯青柠咬紧牙关,忍着疼,哀求的目光看上去那么诚恳。“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别让他有事。” 竹节哆嗦着替她请脉。 手落在她的腕子上,摸到焦糊的皮肤和鲜嫩的肉,心都在颤。 “不好了……”她小声的嘀咕。这脉象。孩子根本就不可能保得住。 根本就没有足月,就已经是滑胎之象,即便是能产下来,也活不了。 可是凭她的本事,根本就不可能有办法保住这个孩子。 “怎么样?”冯青柠忍着疼,迫切的问:“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事,他是不是好好的?” 靳佩瑶心里乐不得看见这样的情形呢。 只是怕有谁嘴巴不严,跑去二殿下面前嚼舌根。故意做出担忧的样子。“竹节,你倒是说话啊,这孩子怎么样?你没看见青柠妹妹都急坏了吗?” 实际上,谁都知道,着急的何止冯青柠,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同样的焦急。 难道会有人愿意,让这个孩子出生吗? 当然,宁璞珍算是个例外。 她特别想,冯青柠的孩子没事。 走到竹节旁边,她拉住了竹节的手:“尽全力去做。救救这个孩子。” 竹节这才回过神,连忙点头:“奴婢遵命。” 荣燕雯被竹节呛白的还没缓过劲儿来,这会儿立在一旁一动不动。 倒是侍婢琉璃,搀着同样受了伤的鲁双虞急惶惶的进来。 “怎么样了?”鲁双虞开口就问:“冯姐姐没事吧?” “你自己还有伤,怎么过来了。”宁璞珍看她身上也有伤,不禁摇头。“还是先回去歇着,等太医过来瞧瞧。” “我心里放不下。那料子……没想到害了冯姐姐。”鲁双虞一脸的愧疚,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看冯姐姐遭罪,我心里不舒服。” “不会有事的。”宁璞珍喟叹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下去。 究竟这鲁双虞是故意的,还是只是个意外,这件事现在追究太草率了。 “爷呢,怎么还没过来?”宁璞珍看着洛晴回来,不由得皱眉。“你没去请吗?” “爷出府了,并不在府中。”洛晴委屈道:“奴婢等了半天,也不见爷回来。” 冯铖想了想,看着病床上去了半条命的冯青柠:“皇子妃,奴才去找爷回来。” 宁璞珍点了点头。 “要不然。再去请一请宁侧妃吧!不是说她的师傅昨天也入府了吗?宁侧妃的医术都这样了得,想来她师傅就更不在话下了。”荣燕雯贼心不死,故意说给冯铖听。 毕竟冯铖是二殿下身边的人。 他虽然领过宁侧妃的情,但要是妹妹和未出世的侄子都折在这女人身上了。 那从前的恩情也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竹节迟疑的下了几针,却还是不见什么起色。只是暂时的止住了流血。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宁侧妃能过来,是最好的。 可……玉华轩南厢那边是什么情形,她也不是不了解。 “师傅。”宁璞玉看着针都施的差不多了。就连忙起身:“辛苦您在这里盯一下。我去去就来。” “你要去哪?”徐飞很奇怪。“你这时候走开……” “那边可能出事了。”宁璞玉皱眉:“我得过去看看。” 茵茹身上很疼,听璞玉这么说,吓得身子都绷紧了。 “别怕,茵茹。这里有芽枝和师傅,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我去去就来,你安心的睡一觉,等下就可以拔针了。”宁璞玉柔声宽慰她,然后快步的离开了这里。 去的时候。太医已经到了。 一路上,小厮就把斋心堂发生的事情都如实的禀告了。 宁璞玉越听越觉得后脊梁发冷,怎么就能忽然除了这样的事情? 说鲁双虞是故意的,东西是她母家才送来的。就不怕冷衍一怒之下迁怒她的父亲吗? 可若说她不是故意的。好好的干嘛送这么贵这么罕见的料子给府里的每个人。还特意叫人做成披风,这难道不奇怪? “怎么样了?”她推门进去,殿上的血腥气很重。 太医低着头,不言语。 其余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冰霜。 竹节颤颤巍巍走过来。低声说道:“要保住命就得……落胎。” “什么?”万万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宁璞玉瞬间就懵了。 “娘娘,您快想个办法吧!”竹节哽咽的说。 “不!”冯青柠嘶吼了一声,震得房里所有人都是一颤。“我宁可死!绝不许你们带走我的孩子!” 宁璞玉快步走上前,这才看见她身上烧的这么厉害。“让我看看。” 太医和竹节的脸色,已经证实了这个孩子都保不住。 虽然不相信,可是把了脉,宁璞玉也不得不信。“这个孩子,在你肚子里这么久,也算是母子一场。青柠,你好好送他走吧!” “连你也这么说?”冯青柠含着泪,竖着眉头看她:“就没有一点办法吗?真的没有办法吗?” 宁璞玉摇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好好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和冯青柠一样难以接受。 “你还年轻,好好养身子,孩子会再回来的。也许……是缘分没有到!” “不!你一定要送他走,就送我一起走。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他是我的命。”冯青柠看着自己被烧成这样的肌肤,自己都觉得恶心。何况,她怀着孩子,爷也鲜少来看她。根本心就不在她这里。 “我活着也没意思了。”冯青柠声泪俱下:“璞玉,看在一场姐妹的份上,你就给我个痛快吧!” “那怎么行。”宁璞玉摇头:“你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不!”冯青柠拔下头上的金簪:“你不肯成全我们母子,那我自己带着孩子走!” 第一百四十一章:最毒必属妇人心 “别激动,我答应你就是了。”宁璞玉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用点昏睡的药。“可是要你真的想清楚才行,你确定要这么做?” 冯青柠含着泪,点了点头:“生无可恋。” “胡扯。”宁璞珍走过来,薄怒染红了双颊:“难道你就能舍下爷吗?爷还没有回来,你就不想再见他一面吗?” 冯青柠还记得,她在冷衍身边伺候的情形。 那时候,她就觉得,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子,值得托付终身。 “不。”她坚决的摇了摇头。“于我此生非爷不可,可我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个。”宁璞珍睨了璞玉一眼,示意她尽快想办法。“青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都是爷的人。我们的命都是爷的,爷没有点头让你走,你自己决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别说了……”冯青柠有些睁不开眼睛了。她手上的簪子滑落在地上,哐当一声。 竹节飞快的过来,点了她的穴位。“娘娘。不能再拖延了。再不滑胎,母体就会严重受损,即便是能保住命,以后也不会有孩子了。” “去找个稳婆啦,给她滑胎的药。”宁璞玉心里惦记茵茹。可一想到有师傅在。也就没什么大碍了。这里,她得陪一陪冯青柠,这个可怜的女人。 滑胎的药灌了下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冯青柠的肚子就开始剧烈的疼。 因为胎儿已经成型了。这样的滑胎和生产根本就没有区别。那种疼,只会更深。 冯青柠被疼醒了,一头的冷汗:“不要,你们干什么?为什么非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情。为什么非要逼着我和孩子分开,不要……” 稳婆急的满脸通红:“这位主子,已经这样了,您不要难过。孩子会再有的,您别吼叫,身上用力,把孩子送出来再说。” “不要你们管,走……”冯青柠歇斯底里的吼着,拼命的挣扎,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腹部。“你们真的好残忍。” 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冷衍走了进来。 荣燕雯立刻显出了悲伤的神色,转身不住的抹泪。 靳佩瑶也是满脸伤心,痛哭失声:“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快去看看青柠吧。” 宁璞珍行了个礼,含着泪退到一边。 鲁双虞直接跪在了地上:“都是妾身的错,爷,请您责罚。” 宁璞玉慢慢的走过来,朝冷衍欠身:“爷去看看青柠吧。” 冷衍略微点头,走到床边。 只看了一眼她手臂上的伤,就已经抑制不住心痛。“青柠。” “爷,求您了,给妾身一个痛快吧。没有了这个孩子,青柠活不下去!” 她从来没敢奢望,能成为他心里唯一的女人。她也从来没想过能像从前的荣侧妃那样得宠。她就是很想把这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毫无怨言的替他好好抚育这个孩子。让自己的生活能有所寄望,可现在。这个梦碎了,不堪一击。 “别胡说。”冷衍握着她的手,不敢用力。“你还年轻,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别人说这句话,冯青柠根本不走心。可是话从冷衍嘴里说出来。却又是另一种滋味了。 “真的么?”冯青柠含着泪问。 “真的。”冷衍坐在床边,将她拥在怀里:“我答应你,我们一定会再有个孩子。” 宁璞珍心里百感交集,被着身子,默默垂泪。 靳佩瑶与荣燕雯对视一眼,心里鄙夷的不行。 鲁双虞就更不用说了,她就是使出全身的力气,也不会让这个噩梦重演。二皇子府的长子,一定要是她的孩子才行。 只有宁璞玉特别的感动。 这些话从冷衍嘴里说出来,她没有不是滋味。反而觉得这才是她喜欢的冷衍。 有担当,知冷暖。 哪怕平时冷了些,需要他的时候,他却能像一座山一样的给她依靠,就很好。 “你们都出去吧。”宁璞珍皱着眉头:“这里有爷陪着青柠就好了。” “可是……这里血腥气重,爷又是男子,怕不方便吧?”靳佩瑶想想都觉得恶心。要是叫爷看着她产下死胎,不会有阴影吗? “爷,别走。”冯青柠特别的害怕,怕他听了靳佩瑶的话。就这么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不走,陪着你。”冷衍皱眉:“你放心。” 宁璞玉灵机一动,对竹节道:“你去弄个丝绢的屏风过来,中间掏空一个圆洞。叫爷把手伸过去,握着青柠。这样能陪着,也什么都看不到。” “好。”竹节点头,连忙就去办了。 “你们还不出去吗?”宁璞玉很是恼火的瞪着靳佩瑶。 靳佩瑶翻了个白眼,却对冷衍格外温柔:”爷,那妾身先告退了。“ 荣燕雯跟着欠了欠身,却没有说话。 鲁双虞依旧跪在原地,纹丝不动。 “走吧鲁妹妹,只是个意外,没有人想的。免得在这里碍眼。”靳佩瑶撇了撇嘴,转身走了出去。 荣燕雯这才去扶了鲁双虞一把:“你的伤也不能马虎,请太医去隔壁厢房给你上药。” “多谢侧妃。”鲁双虞这才站起来,跟着她一并走了出去。 太医也就随着一块退了出来。 宁璞玉坐在床边,看着屏风后面,冷衍伸过来的手,宽慰青柠道:“我们都在这里,一起陪你送孩子走。将来。孩子再来的时候,我们也会像现在这样陪着你,和你一起迎接他出生。你放心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多谢你,璞玉。”冯青柠的脸都绿了,疼的喘不上气。 手却紧紧的攥着二殿下,这一刻,她真的不想他离开半步。 南厢,徐飞接连两次施针,茵茹已经快要疼死了。 心里很害怕,可是就不见璞玉回来。她明知道这时候,她很需要她在身边的。 为什么要丢下她呢? “你别担心。”徐飞看见她满眼的泪光,不由得宽慰:“璞玉的医术是我教的,有我在,没事的。” 茵茹说不了话,唯有眨眼。 “再忍一忍就好了。”徐飞冲她微微一笑。 折腾了好半天。冯青柠终于产下了那个胎儿。 哭都没有哭一声,产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是个男孩。 鲁双虞满脸是泪,一路从斋心堂哭着返回了归雁楼。 琉璃打了一盆热水,给她擦脸。“小姐,您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她的意思,不是问鲁双虞为什么要下毒手,而是问她为什么要弄伤自己。这样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听说这府里,和宁璞玉最要好的。除了亲姐姐,就是这个冯青柠了。现在,冯青柠因为孩子的事情,或许会怨恨她来得迟了。又或者,会责备她有徐飞那样的师傅,都不肯请出面来救她的孩子……你说,这心里能不恨吗?一个最近的朋友,成了最恨她的人,你说后果会怎么样?” 鲁双虞慢慢的勾起唇角,尽管脸上的泪还没有干。可是她心情大为舒畅。 “小姐,但是那冯主子未必不会疑心您啊。到底那料子是您给的。”琉璃心惊胆战的:“听说她解毒很厉害,想必也会用毒。万一要是对您暗下毒手可怎么办?” “别担心,我这不是演了一出苦肉计吗?我把自己烧成这个样子,她还能怎么样?就算是二殿下。也没有证据来怀疑我。”鲁双虞勾唇笑了笑。“还有一招,你别忘了。” “什么?”琉璃不明白。 “据说,那徐飞入府是为了救宁璞玉那个姐姐。也就是说,她们关系应该还不错。这个时候又是最关键的时候,连冯铖都是请了好半天才能请她过来……万一。南厢那边有什么闪失,你猜她这个姐姐会不会恨她呢?不是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恼透了二皇子府里的这些女人,鲁双虞心里只有恨。“谁阻碍我当上皇后,我就要谁死。区区一个侍妾,他还这样冷落我。很好!早晚有一天,要他跪着求我,立我为后。” “可是小姐,这些伤不轻,万一落下瘢痕可怎么办?眼下天气又热了,要是起了炎症会很麻烦的。”琉璃心疼的不行。 伤口的确很疼,可比起冯青柠这点痛算什么。 鲁双虞饶是笑了笑:“你可知,我怎么知道宁璞玉的师傅是徐飞?” 琉璃摇头:“奴婢不知,也从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 “他不是名噪一时的名医,但他确实医术高超。他祖上就是行医的医者,到他这一辈,应该穿成了十代了。”鲁双虞笑了笑:“爹对他有活命之恩,具体是为什么,就不说了。总之,我开口,他一定能治好我的伤。” 真心佩服的不行,琉璃不住的点头:“小姐就是小姐,每走一步,都能算的清清楚楚。奴婢跟着您,可没少学本事。” “那还废话什么,赶紧给我上药。最好的烫伤膏,快点,疼死我了。”鲁双虞嫌弃的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想想那冯青柠一身的疤痕就觉得恶心,爷还真的会和她有孩子?骗谁啊,哼,就慢慢做梦去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筹谋只为自身好 冷衍陪了冯青柠一整晚,即便是她哭累了,渐渐熟睡,他都没有走开。 宁璞玉心里也不是滋味,也在斋心堂守候了许久,直到天蒙蒙亮,她才想起还得看看茵茹。 “我先走了,南厢那边还有事。” 点一点头,冷衍沉眸看着她:“去吧。” 嘴上这么说,动作却截然相反。他的手举在半空,向她伸了过去。 宁璞玉走过来,把手放在他的掌心。 这个时候。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两个人心里,各有各的惆怅。 冷衍用力捏了捏,又是叹气:“你去吧,别太累着自己。” “是。”宁璞玉柔婉一笑。难掩心里的难过。 和竹节赶回玉华轩的路上,她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信鲁双虞么?” “不信。”竹节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她相信自己的感觉。“那一位,总感觉隐藏的太深了。娘娘。您千万不要被她的苦肉计欺骗了。” 宁璞玉略点了下头,语气平和的说:“是人是鬼,一定有迹可循。等茵茹度过眼前这个难关,我再好好料理她不迟。” “是。”竹节点头。“也不知道茵茹姑娘的病怎么样了。” 宁璞玉何尝不担心。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惦记茵茹,她加快了脚步。“走快点,咱们赶紧回去看看。” 徐飞刚下完针,宁璞玉就推门进来了。 茵茹伏在雪白的床铺上,床单上不少嫣红的血点子。看见宁璞玉回来,她有些不开心的皱起眉头。 “对不起啊茵茹,我回来的迟了。府里有个姐妹出了事,我走不开。你好些了么?” 茵茹扎了眨眼。那意思是问,出了什么事情。 “已经六个月的孩子滑胎了。”宁璞玉低下头:“是个男孩。” 徐飞饶是一愣,慢慢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作孽。” “是啊。”宁璞玉有些难过:“好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大人之间再怎么不好,也不该牵累一个孩子。” “这世上,很多事情只能做不能解。”徐飞拍了拍她的肩膀:“收拾好情绪,陪茵茹打第二仗。” “是。”宁璞玉点头:“竹节,接下来的两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打扰我。” “明白。”竹节宽心道:“奴婢会在外面守着,不管是谁,都不许进来。只不过,若是爷要见侧妃呢?” 知道她是故意打趣,宁璞玉叹了口气:“他现在,怕是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里有心里见面。行了,他若是来,也不必请进来。” 茵茹稍稍放心了一些,忍着身上的疼。闭上了眼睛。 说真的,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用处,除了能被宁历晟当做人质,留在府里胁迫璞玉。现在二殿下将自己从那魔窟中救出来。她对璞玉就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意思也就是说,有她这个人和没有她,几乎没什么分别。 她很怕宁璞玉会撇下她,嫌弃她是个拖油瓶。 说不定,会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撵她走,不要留在这府里也好…… 一想到这里,她就会不自觉的害怕起来。身子瑟瑟颤抖。 “茵茹,怎么了?是哪里疼?”宁璞玉绞了帕子。给她擦了头上的冷汗。守在她身边柔柔宽慰:“你别担心了,我会陪着你的。有师傅在,你的病一定能痊愈。” 第三日,青柠的伤势终于控制住了,叫人挪回了她的涟漪坞。 到底哪里凉爽一些,暑热置气不会太重。 冷衍要冯铖在身边好好陪着,时不时宽解一二。 自己则去了皇子妃的倚俪阁。 宁璞珍猜到爷今天必然过来,早早就收拾妥当。在前头的正堂里候着。 茶还没喝完一盏,人就到了。 “给爷请安。”宁璞珍起身轻盈的行了礼。 冷衍看着她泰然自若,从容以待的样子,就知道她有所准备。“说说吧,你有什么打算。” “爷,我知道您心里怀疑。可是怀疑不代表就是真的。不管怎样。双虞已经是您的妾室。没有十拿九稳的罪证,您不能草率下结论,就这么休了她……毕竟她是女子,这样的安排实在没有什么好处。何况……爷也要顾及她的父亲。” 正因为是正妻,所以不管心里有多么不喜欢,宁璞珍不会在关键的时候,只为自己打算。 然而,她并没有猜中冷衍的心思。 “有时候,要做一件事,未必需要理由。”冷衍沉静自持,语气也是不冷不热。 他这种态度。宁璞珍也就明白了。“可是爷,鲁氏入府也有好几个月了。这些日子,她也是安分守己的。您要休掉她,也总得给她母家一个冠冕堂皇,又能堵住众口的理由吧?总不能说休就休。未免太草率。” 洛晴端着热茶进来,笑吟吟道:“爷请用茶,娘娘请用茶。” “你先下去吧。”宁璞珍这会儿心里正不舒服,也就不想有人在这里打扰。 “是。”洛晴乖巧的退下,正巧遇到咪芯过来。 她道:“爷正和皇子妃说话,这会儿不喜欢咱们过去打扰。你就在这里守着,如果有什么吩咐,你去办就是了。我去库房找几样东西。稍后给冯主子送过去。” “是。”咪芯年纪轻一些,平日里也都是听她的吩咐。“洛晴姐姐放心,奴婢会办好的。” “嗯。”洛晴点了下头,连忙就从回廊下来,径直往库房的方向去了。 琉璃正等在那里,看她过来,心里才算是有着落了。“怎么样?” “你怎么进来了,万一给人看见了我不好解释。”洛晴没想到她这样心里。竟然来了倚俪阁的库房。 “你放心吧,我做事不会这么没有分寸的。来的时候带了些东西送过来,若有人问起,只管说我是来送礼赔罪的。毕竟鲁主子也连累皇子妃了,想来不会有什么人说闲话。”琉璃自以为聪明的笑了笑。 洛晴心里反而更加不踏实了。瞟了她几眼,忍不住叹气。“你还好意思说呢!你可知道,爷的心思是……休了鲁主子。” “什么?”琉璃吓的一个哆嗦。“可是那件事情,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家主子故意做的。凭什么说休掉就休掉?你就没有在皇子妃面前美言几句?” “我当然有。并且皇子妃也不答应爷这么做。没少说好话相劝。问题就在于,爷的心思,不是谁能劝得住的。除非……那一位宁侧妃。又或者,鲁主子能有什么办法。叫爷回心转意的。”四下里看过,周围没有多余的人。 洛晴这才又道:“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你赶紧回去想办法。爷说不定这会儿就要传鲁主子过来问话了。” “好。”琉璃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 其实洛晴心里很烦,因为强子的事情。她不得不受制于人。 说真的,这些年在皇子妃身边,她没有动过歪心思。可偏偏是第一回,就叫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说起来,还真是要谢谢宁府那位四小姐,二皇子府的好侧妃。 “快去吧。”洛晴寡淡一笑。这一回鲁主子要是真的遭逢劫难,也不知道会不会把她的事情抖落出来。心里各种的不踏实,她走进库房,已经没有心思去看琳琅满目的各种饰物了。要怎么,才能让这件事平息呢? 琉璃带着消息回了归雁楼,鲁双虞简直震惊到了极点。 “你没听错吧?洛晴真的是这样说的?” “小姐,奴婢不会听错的,这样重要的事情,怎么会听错呢!”琉璃也是心慌:“小姐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啊。要是爷真的……真的决定了,那就迟了。” 鲁双虞一个激灵站起来:“好哇,这个冷衍。当初是他亲口答应宸贵妃,要纳我为妾。可是这才多久啊,他不愿意陪着我对着我就算了,竟然还想把我提走。好,既然他一点情分都不顾,就别怪我也不留情了。” “冯青柠是吧,很好!”鲁双虞拧着眉头道:“你现在就陪我去涟漪坞。” “小姐,您去那里做什么?”琉璃连忙摇头:“那冯青柠最擅长解毒,保不齐下毒的功夫也是一流。她心里要是恨你,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下毒手,万一有什么闪失,奴婢可担待不起啊。再说……” 鲁双虞主意已定,打断了她的话,沉静的说:“就是要她下毒手才好呢。我是宁可死在这二皇子府里,也绝对不会要被他休掉踢开。何况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你就不要在这里啰嗦乱我的心了。赶紧的,给我换件颜色浓重素雅的衣裳,把装饰都摘了,洗干净胭脂。咱们这就去涟漪坞。” 茵茹的病情恢复的很好,并没有出什么意外。 这让宁璞玉很放心,早早的亲手喂了药,就转头去了涟漪坞探望冯青柠。 青柠的脸色依然不好,也没什么精神。每日里,大部分的时候不是落泪,就是在上药,没有一刻舒心的时候。 宁璞玉前脚刚到,后脚鲁双虞就跟着进来了。 冯青柠心里很烦,少不得窝在床上不见人面。“绒花,叫她们都走吧,我谁也不想见。” 第三百四十三章:人生不易凭演技 “青柠。”隔着门,宁璞玉喊了一声。 里面的人捂紧耳朵,根本不想听。“绒花,我谁都不见,让她们走。” “青柠,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先走了。”宁璞玉很反感鲁双虞这时候过来,她明知道自己的出现会刺激青柠,却偏偏还要过来。 如果不是真心的,那这用心也太险恶了。 “宁侧妃。”鲁双虞颤巍巍的向宁璞玉行了个礼。 一双手上缠着白色的绵巾,一股很浓的药味。宁璞玉秀眉微蹙,手遮了遮齐子。 鲁双虞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妾身失仪了。” “你有伤在身,先回去吧。”宁璞玉没多说什么,毕竟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好用。 “不,侧妃。妾身想在这里陪一陪冯妹妹。这次的事,都怪妾身不好。”鲁双虞扑簌簌的掉下泪来,却偏偏没发出一点声音。 整件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宁璞玉当真不知道。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下结论,冤枉一个好人。或者便宜了这个坏人。 绒花推门走了出来,朝宁璞玉欠身:“我们主子不想见任何人,侧妃娘娘、鲁主子,你们就先回去吧。” 戏都没有开场,怎么能就这么结束呢? 鲁双虞不甘心。隔着门呜咽的说:“冯妹妹,我知道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的。可我真的是无心的,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抵偿我对你的亏欠。” “别再说了。”宁璞玉不想她扰乱冯青柠的心:“事已至此,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让青柠养好身子最重要。你先回去吧。” 鲁双虞含着泪,无奈的点了点头:“是。” 她这一走,宁璞玉戒备的心才稍微放下。“绒花,你跟我说,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绒花一脸的委屈,想起当时的情形,脸色顿时就不那么好看了。 “当日在斋心堂祈福,焚烧经文的时候。主子身上的披风忽然就起了火。眼看着火越来越大,有些控制不住了。主子没有办法,就只能倒在地上打滚。可那火,根本就像是扑不灭一样,即便是打滚,已然没有用。鲁主子这时候也扑了上来,抱着主子一起滚。三两下的功夫,主子就不那么舒服了。等奴才提着水桶泼水浇灭火的时候,鲁主子和主子都烧伤了……” “那是什么披风,为什么会着火那么快?”宁璞玉也没闹明白,这件事情到底和鲁双虞有什么关系,她为何这么急着跳出来。 “披风是鲁主子母家前一日才送来的。鲁主子叫人连夜制成了披风,府中每位女眷都有一件。说是最好的冰蚕丝,夏日里贴着肌肤冰凉冰凉的最舒服了。我家主子很喜欢穿,也说挨在身上舒服,可是谁能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 绒花的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 冯青柠一脸的愤怒,瞪着宁璞玉问:“你相信鲁双虞是无辜的么?你信吗璞玉?” “我只能说,我希望她是无辜来的。”宁璞玉皱眉,脸色泫然一凛:“可她若是存心的,我们也难办。她完全可以推赖说不知道那料子沾火就着。毕竟我们没有办法证明她知道这一点。我想,要以这个做论处。确实不容易。” “可我知道,她分明是故意的。”冯青柠怀恨,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宁璞玉:“你不知道,她抱着我翻滚的时候,膝盖撞了我的后腰多少下。如果只是为了扑火。她为什么不用别的办法?你也可以说,那是情急之下,她为了保护我才不经心做出的举动。可真的是不经心吗?” “这里风硬,我先扶你进去。”宁璞玉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心疼的不行。 冯青柠没有挣扎,由着她握着手往里走。 “你知道吗?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孩子那张惨白的脸。脸上,还有娘胎里带出来的血水。他明明还有体温,怎么就忽然离开我了。去斋心堂的早晨,他的小手小脚。还不停的在我的肚子里踢蹋呢,怎么……我就这样永远失去了他?” 扶着她坐好,宁璞玉也忍不住落泪。“青柠,不管别人是不是存心害你的孩子,你现在都必须振作起来,养好身子。” “对。”青柠用力的点头:“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白死。如果是故意的,我一定要给我的孩子报仇。” “如果是故意的……”宁璞玉眼眸一紧:“换做是我,也一定不会姑息纵容。” 冯青柠看着她,微微勾起了唇角:“璞玉,我忽然觉得。接下来的矛头,会指向你。” “什么意思?”宁璞玉先是一愣,随即似乎又明白了一点。“你是说……” “我知道那一天,你没去祈福,是因为你的义姐也在危急关头。当时,我疼的死去活来,就听见有人在吹耳边风,说你因为不喜欢我肚里的孩子,才会不管不顾。这些话,摆明了是用来挑拨我们之前的关系,也让人传出去,叫爷恨你。” “也许是我连累了你。”这么说,宁璞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替我义姐行针治病的不是别人,正是传授我医术的师傅,徐飞。他正是江湖上齐齐大名的神医,只是为人很低调,不爱做一些追逐名利的事情。青柠,我当时不是没有想过请她过来看你,可你的脉象……” “你别说了。”冯青柠含着泪,如实的说:“当时我的确有些怪你。怪你不来看我,不来救我。可你真的来了,失落的与我对视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老天要带走这个孩子,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我现在……只想查清楚这件事,替我的孩子报仇。我也不想你因为这件事,受到她们不坏好意的攻击。” 想起那一次,被宸贵妃责罚的情形,青柠的笑里透出了一点安慰。“当时你刚入府,我那么讨厌你。恨不得将你赶出去才好。可你却在我危险的时候挺身相救。你的好,我会感念一辈子。” “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宁璞玉握着她的手,是真的很心疼她。“孩子没有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和你一样的心痛。我真的……有后悔。当时如果请师傅过来,也许师傅会有不同的答案,可是我……” “太医在你来之前,就已经明确的说了。我肚里的孩子,已经没有心跳了。”冯青柠红着一双眼睛,轻轻将手按在自己的腹部。“我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璞玉,你说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给我这么多的希望,却要忽然把什么都拿走。为什么?” “还会有孩子的。”宁璞玉的心不住的颤抖。“你的孩子那乖,在你肚子里都知道心疼娘。他一定不会怪你。她一定还会来。” 冯青柠点头,相当用力的点头。“爷答应我了,他说会给我一个孩子。” “是的。”宁璞玉宽慰她:“别担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伤。一定会让你养好身体。我们一起,等着这个孩子回来。” 伏在她的肩头,冯青柠哭的很是伤心。“答应我璞玉,帮我查清楚这件事好不好?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替我查清楚这件事。我求求你。我不想我的孩子白白去死,我不能做到什么都不管,我不能不替他报仇!” “我答应你。”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我答应你。” “宁侧妃。皇子妃请您去一趟倚俪阁。”竹节快步走进来,皱眉道:“说是爷要休了鲁氏。” “真的吗?”冯青柠的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冷光。“是不是爷已经有了十拿九稳的证据,证明是她故意用那料子来害死我的孩子?” 竹节摇了摇头:“并没有。只是爷说,事情皆因鲁氏而起。送她出府也是无可厚非。可皇子妃却……觉得鲁氏若非故意。这么做太苛刻。毕竟鲁氏的父亲在朝中为臣,怕就怕有后患。” 冯青柠脑子里之后一个想法,那就是让鲁氏死。 且在不影响二殿下的前提,叫她无声无息,静悄悄的去死。 有了这个念头。她就不那么悲伤了。“璞玉,我不想冤枉了她,你去看看吧。倘若不是她,也替我劝一劝爷。毕竟她入府的时间不长。我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坏了爷的威信。” “难为这个时候,你还要为爷着想。”宁璞玉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做。不管如何,我都会尽力找出真相。” “多谢你。”冯青柠攥着她的手,微微有些用力。“这府里,除了哥哥,我能信的人,就只有你而已。” 宁璞玉叮嘱了绒花好好照顾她,随后就跟着竹节直奔倚俪阁。 到了那里,才发现鲁双虞已经在了。 她跪在前庭的院子里面,长发随风。 素白的衣衫暗灰,衬得她格外消瘦,不盈一握。 宁璞玉没有说话,从她身旁经过的时候,面无表情。 “宁侧妃明鉴,妾身当真是冤枉的。妾身当真没有做过!” “你不必分辩。”宁璞玉没有停步,只是淡然道:“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若果然没有做过,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第三百四十四章:心上人前程要紧 宁璞玉走进来的时候,看见姐姐红着眼眶,像是受了委屈。 她能明白姐姐的不容易,本来祈福,替戍卫的亡灵祈祷,是件好事。 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把好事办成了坏事。 “爷,姐姐。”她垂着头,沉重的行了个礼。 冷衍看她脸色也不好,眼底的泪意还很明显,不由得蹙眉:“茵茹没事吧?” “有师傅在,茵茹的病已经好多了。”宁璞玉叹了口气:“刚从涟漪坞过来。青柠的身子确实不太好。” 略点了一下头,冷衍的手指又吧嗒吧嗒的敲在了桌面。 宁璞珍知道他心里烦,不由得起身,跪在面前。“爷。妾身不懂前朝的事情。却知道女子的名誉比什么都要紧。事情没有查明白,就这么将鲁氏赶出府去。那她的前程就都毁了,试问天下间,有谁敢要一个心肠如此歹毒的弃妇。妾身不是不赞同爷的做法。只是觉得,该有这样一个明白。” “不错。”宁璞玉没有跪下,反而走过去扶起了姐姐。“这件事不光是要给鲁氏一个交代。也要给青柠,和那个死去的孩子一个交代。是。或者不是,意义当真不同。妾身恳请爷彻查此事,不要冤枉了谁!” 听她这么说,冷衍只有点头。“好。不过这件事情要查清楚,可能不是一时半会儿。也可能……被人混淆黑白。” “妾身明白。”宁璞玉点头:“可妾身不信,真的有人能颠倒黑白。” 这个,就是他熟悉的宁璞玉。有些自大,骨子里却藏着一股不服输的精神。 冷衍看着她,心头微动。“既然你有把握,那就去查吧。” 宁璞玉点头:“多谢爷。” 想起了府外的那些事情,冷衍有些坐不住了。“我还有事。” 他起身就走,都没顾得上容两个人行礼。 倒是院子里,鲁双虞将他拦住。“爷。妾身明白您的心思,如果您一定要……” “回头再说。”冷衍绕开了哭丧着脸的她,没有做一刻停留。 “爷,妾身真的没有做过……”鲁双虞心里的恨意,一股一股的往外钻。他凭什么就这样不待见她?她凭什么一定要看他的脸色?宁璞玉有的什么,她没有?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你信她是无辜的吗?”爷一走,宁璞玉就迫不及待的问。 宁璞珍摇了摇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偏是那一日茵茹危在旦夕。偏是你不能分身的时候。偏是她送的料子有事,又偏偏是她,在这个危机万分的时候,扑出来救人。” “姐姐,您既然不相信她是无辜的。为什么要为她求情?”宁璞玉莫名其妙。 竹节说了,是皇子妃请她到倚俪阁。不是爷请的。 也就是说,姐姐希望她能劝爷,稳住爷。不要这么草率的将鲁氏赶出府去。 “璞玉,我这么做,不是为了鲁氏。而是为了爷。”宁璞珍皱着眉头:“你可知早起,爹叫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是西南的事情,皇上打算派鲁家的少将军去镇守。那可是……咱们爷刚平息风波的烂摊子。皇上这么快有了决断,是为什么你想过吗?皇上希望,鲁家能成为爷的后盾,巩固爷的地位和权势。要是这个时候。鲁氏被没有凭据的休掉,鲁鑫还会为爷出力么?只怕这么多年来小心维系的关系,会彻底瓦解。” 低着头,宁璞珍的脸上也只有难过:“青柠的孩子没有了,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感同身受。可我从来,就没有能怀上孩子的福气。我比她更加舍不得……这毕竟是爷的第一个孩子啊。” “我听说,之前荣侧妃曾经小产?”宁璞玉小声的问。 “是。”宁璞珍点头:“那回爷出征。并不在府里。荣侧妃有孕不久,就小产了。原因……不必说了,反正那个害死她孩儿的女人,已经命丧黄泉。” 说到这里,她有些不寒而栗。“爷很痛恨这样的女子,所以府里长久相安无事。青柠有孕,许多人心里都别扭。可是她们是看见过前车之鉴的。她们并不敢轻举妄动。唯独这个鲁氏……” 后面的话,宁璞珍不想再往下说了。 话锋一转,她淡然道:“总之,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璞玉,我没有你那么多的办法,我未必能查出真相来。可是我希望你能。哪怕仅仅是为了给那个无辜的孩子一个说法都好!” “你放心姐姐。”宁璞玉与她对视一眼,动容的说:“是爷的孩子,就是咱们府里的孩子。我不能叫他白白就这么离开了。” “好。”宁璞珍从这句话,也听出了别的意思。 看来,现在爷已经在璞玉心上了。其实这样挺好的。她得不到的幸福。也希望妹妹能得到。 “洛晴,你去。”宁璞玉沉了口气:“请鲁氏回她的归雁楼去。就说爷已经将此事交给了宁侧妃全权处置。宁侧妃一经查实,便会给她一个交代。这些日子,叫她好好在归雁楼里待着,不要再惹事。” “奴婢明白。”洛晴的心里极不踏实。 每次看见皇子妃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想把强子死的那件事讲明白。 毕竟皇子妃和宁侧妃是亲姐妹。 她又是从宁府就伺候在侧的近婢,说出真相,她们很可能会原谅她吧! 可……陈嬷嬷已经死了,强子也死了。 这里面搭上了两条人命,她真的会被原谅吗? ———— 靳佩瑶已经写好了书信,塞进信封。又滴上蜡油,盖好了印章。 “嫦笑啊。你叫人千万小心,一定要把这封信交到姑母手上。她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再不是从前。这件事万万不可疏忽。以免又被府里那群毒妇抓住把柄,坏了我的好事。” “主子您放心,奴婢一定谨慎去办。”嫦笑恭敬道。 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对劲,她问:“主子为什么要帮鲁主子呢?府里少个人,不是挺好的么?” “我不是帮她,我是帮我自己。”靳佩瑶笑吟吟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心沁出了霜意:“荣侧妃习惯了我在她身边,堪为驱使的岁月。俨然已经不愿意听我吩咐,为我办事。现在姑母是馨妃,我也不可能再对她点头哈腰了。所以,我更需要有鲁双虞这么个帮手。” “她哪里又会真心的帮主子您?”嫦心撇了撇嘴:“她巴不得自己能当上皇子妃呢。您只看她那个轻狂的样子就知道了。人前装的跟菩萨一样,慈眉善目。背地里训斥琉璃和墨菊的时候,奴婢又不是没看见。主子啊,您可千万别被她一脸的奸猾给骗了。” 这一串话。说的噼里啪啦的,靳佩瑶听着就觉得心烦。 “你想的也太多了吧?我哪里会真的相信她来帮我。但只要她不停的找宁璞玉的麻烦,不就等于是帮了我么?” 点一点头,嫦笑也是明白过来了。“是。主子您宽心,我这就去办。” “一定要小心点。”靳佩瑶是怕了,万一这回暴露,被爷发现。那她可真的在这府里待不下去了。“切记啊!” “是。主子。奴婢记住了。”嫦笑也不敢有半点马虎。毕竟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倘若要是办不好,后果严重。“奴婢这就去。” 嫦笑前脚刚迈出房门,皇子妃后脚就走了进来院子。 一抬头,看见皇子妃进来,她赶紧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那封信。“主子,皇子妃驾到。” “皇子妃怎么来了?”靳佩瑶正对着镜子,比划着新得的金簪呢。就听见嫦笑这么一嗓子,当即就起身相迎。“信收好了吗?可别叫皇子妃瞧见。” “放心,奴婢收好了。”嫦笑随她一并迎上前去,眉目里略显拘谨。 “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靳佩瑶倒是很无所谓。“有什么事情,叫人来捎句话,妾身就去倚俪阁给您请安了。” 宁璞珍才不吃她这一套。当面和背后,截然不同的嘴脸,早就看够了。 “早起才得了家书,西南的事情都平了。”她微笑着走上前,迈进了门槛。 “是么?”靳佩瑶喜出望外:“怎么没听爷提起呢,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 “不过。”宁璞珍点头:“驻守封地的将军,皇上也有了合意的人选。说是让鲁家的少将军去。” “鲁家?”靳佩瑶不由得一颤:“哪个鲁家?” “还能有哪个?”宁璞珍反问。 “您是说,双虞妹妹的母家?”靳佩瑶有些不敢相信。“何以,皇上会选她家的少将军去?” “还不是为了咱们爷着想。算是爷平定的地盘,叫爷信得过的人来打理,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可是皇子妃,这样一来,那……”靳佩瑶话到口边留半句,不敢再往下胡说了。 “就是这么个意思。”宁璞珍轻微一笑,缓缓的说:“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得了。青柠的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要多加议论,你也是伺候爷多年的人了。” “是是是。”靳佩瑶连忙道:“嫦笑你还愣着,赶紧去给皇子妃备茶。” “不必了。”宁璞珍就是故意来说给她听的,话说完了,也就没有留下喝茶的必要。“我得去涟漪坞看看青柠。到底是可怜她了。” “是啊。”靳佩瑶假意拭了拭眼泪:“那妾身就不多留您了。” 宁璞珍就着洛晴的手,慢慢的走了出去。 “嫦笑,信呢?”靳佩瑶已经等不及了。 “在这,主子给您。”嫦笑刚递到她手上,就见她把信给撕了。“主子您这是干什么?咱们不是要’帮一帮’鲁氏吗?” “这个关头,咱们不能……把鲁氏算计进去。你没听见皇子妃的话吗?”靳佩瑶叹了口气:“爷的前程要紧。” 第三百四十五章:他的最暖心之举 这一等,就是好几日。沧浪园里没有半点动静。 那位宁侧妃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这倒是让鲁双虞很心烦。 “拿给我看。”鲁双虞见琉璃捧着家书进来,急切的抢过来。信里的每个字,她都看的格外仔细。看完之后,又毫不犹豫的扔进了香炉里。 “小姐,怎么样?信上是怎么说的?”琉璃担心的不行。 “爹说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没有大碍。”鲁双虞沉了口气:“哥哥已经出发了。驻守西南战地,虽然很辛苦,却也是万分的荣耀。这件事,原本就是二殿下的功劳,现在看来,皇上也是为了他思量。他不会蠢到为了一个没活下来的孩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好了。”琉璃总算数长出了口气。“大少爷出发了,那就是二殿下并没有反对这件事。小姐,您就可以放心了。” 鲁双虞咬着唇瓣,连连摇头:“未必啊!” “怎么?”琉璃缩了缩肩:“小姐您还有别的顾虑?” “可不是么。”鲁双虞叹了口气:“那一位。可比我想象中难缠的多。” 她指的,就是宁璞玉。 听洛晴那丫头说起,二殿下和皇子妃把这件事情交给她去办了。 她答应的那么好,现在却不动声色。还真是叫人看不懂了呢! 反而觉得,她越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就越是难以捉摸,实在不能让人放下心来。 “小姐。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琉璃讨厌极了这位宁侧妃,还就从来都没有人能让自家小姐这样头疼呢。 “以不变应万变。”鲁双虞有些自信:“咱们的计谋未必可破。这个时候多做些事,反而不好办。实在不行了,还有洛晴那丫头呢。万不得已,罪名就归咎到皇子妃身上,让她们狗咬狗。” “奴婢就知道,小姐一定有您的办法。”琉璃笑容温和:“奴婢跟着小姐,心里特别的踏实。” “你这丫头,就会嘴甜话美。”鲁双虞的面色和缓了一些:“给我仔细盯着府里的动静。不可有闪失。” “明白,小姐您放心。”琉璃恭谨一笑:“我一定会仔仔细细的查探清楚。” 玉华轩里,宁璞玉哭的不行了。 身子不住的颤,双手在脸上胡乱的抹着泪。 “太好了,这真的是太好了。爷您听见了吗?茵茹她能说话了,她能说话了。” “听见了。”冷衍看着她高兴,心里也不免舒畅了许多。 “三年了,茵茹她终于能说话了。”宁璞玉先是喜极而泣,现在又不免感觉悲伤。“茵茹,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不好才让你吃这么多苦。” “不……不……怪……你!”茵茹说话非常的吃力,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往外蹦。 冷衍双手托起她的脸,很是温柔的替她拭去了眼泪。“别担心了,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是!”茵茹吃力的说出这个字,并且不住的点头。 她现在,身上的各处关节都已经能动了。只是这三年的瘫痪。造成了肌软无力,她想要动,却得恢复一些时间。 乔木在推拿按摩,通经活络方面。是一把好手。 茵茹刚把手抬起来,她就知道怎样按摩能缓解她的痛楚。 经她的手按捏一下,瞬间就好多了。 “谢……谢……”茵茹吃力的冲她一笑,只是脸上的皮肉也不怎么听使唤。 那笑容生硬的勉强。 “姑娘不必客气,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按摩治疗,你很快就能痊愈。”乔木温和的说。 “多谢你啊乔木。”宁璞玉很是感激。 “侧妃要谢就谢爷吧,要不是爷恩典奴婢入府,也不能为茵茹姑娘尽力。” 宁璞玉转过脸。含情脉脉的看着冷衍:“这些年,就只有你对我们姐妹这样好。” 她说的是实话。 在宁府,茵茹跟着她没少受罪。 冷衍揉了揉她的头:“傻丫头。” 他的宠溺,落在茵茹眼里,无比的温柔。 璞玉,她真的是好福气。 从前,冷决也是这样柔情似水,对她那么那么的宠爱。 如今换成了冷衍…… 一个一个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可在她面前,却又都是如出一辙的阳光。没有半点架子,就像是邻家一起长大的玩伴一样。 那么的关怀备至,那么贴心。 “多……谢……二殿下。”茵茹努力的想让自己笑的好看一些。 冷衍冲她温和的点了一下头。 “茵茹,你好好歇着。我有点事情要做。”宁璞玉收敛了心思,起身道:“晚一点我再来看你。” “好。”茵茹笑着答应。 其实她真的很羡慕璞玉,甚至羡慕鲁双虞。 她们,不管怎么说,也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也能穿漂亮的衣服。还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呢,从前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任人欺凌…… 但愿以后不会了。 冷衍跟着她出来,直接来到的闺房。 “怎么了,这么心急?” 宁璞玉对上他的目光,一下子就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不由得脸上一红。“爷,您……想多了。” “什么?”冷衍拉着她的手:“一点也不多。” 是啊。怎么会多呢。 除了她刚入府的那一晚,他就没有碰过她。 好不容易又一次差一点就要成功了,还被冯铖那个该死的家伙搅局。 “璞玉。”他把她拥在怀里,宠溺的唤着她的名字:“璞玉……” “爷。”宁璞玉一脸的尴尬,稍微用力的挣脱出来。“我是想让您过来,看一样东西。” 话音刚落,芽枝就轻轻的推了推门:“娘娘,您要的东西找到了。” “拿进来。”宁璞玉收拾了脸色,不想让人看见她害羞的样子。 芽枝推门进来,手里捧着托盘。 “是什么?”冷衍扫了一眼,略有些奇怪。 “天蚕丝。”宁璞玉哦了一声,又补充道:“冰天蚕丝。也就是鲁双虞送给府里女眷的那一种。” “有何不妥?”冷衍也调整了脸色。 本来是想一亲芳泽的,没成想她竟然是为了这个。 心里虽然失落,但也不影响什么。冷衍转身择一处坐下,看着她道:“你细细说来。” “这一块料子是我让人好不容易找到的。”宁璞玉拎起来展示给冷眼看。“另外这一件成衣,是鲁双虞送给姐姐的。当日我没有前往斋心堂,所以她并没有送给我。” 冷衍点头。“似是有些区别。” “爷火眼精金,一看就瞧出了不同。”芽枝笑呵呵的说。 “是。”宁璞玉很赞同她这句话。将两块料子一起交给冷衍。“您摸摸看。制成成衣的这块,特别的凉。也特别的滑。摸上去非常的舒服。而只是料子的这一块,虽然贴在肌肤上也是凉飕飕的,却没有那么的柔软润滑。” 修长的指尖掠过两块料子,果然和璞玉说的一模一样。 冷衍点头:“你心思是细腻。” “爷,其实不光如此。”宁璞玉示意芽枝拿剪子过来。 当着冷衍的面,分别剪下两小块下来。 这时候,竹节默契的端过了两个点燃的烛台,就摆在面前的桌子上。 未免侧妃烧了手。她拿起两块剪下来的料子,一手一片。“请爷、侧妃娘娘看清楚。” 料子沾了火,都燃了起来。 可偏偏其中一块一眨眼的瞬间,就被火舌吞了去。 竹节松手慢了一点。手指头都被燎了。“呼!”她疼的吹了又吹。 “没事吧?”宁璞玉担心的不行。 “没事的。”竹节倒是不在意。“连我这样身上有功夫的都来不及松手,一眨眼的功夫,这一片就被烧的一干二净。爷,您看见了。这料子绝对有问题。” 冷衍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些:“是。” “可问题就是,不易证明这料子是鲁氏做了手脚。”宁璞玉叹了口气。“冰天蚕丝罕见,即便是找到了,也没有人会轻易拿来烧。何况府里的女眷们,也不可能经常接触这料子。鲁氏,完全可以说自己也不知道。何况,事发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扑了出来,自己也被烧伤了。” 低下头,宁璞玉想起了青柠没有的那个孩子,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冷衍慨然一笑:“也未必就没有办法。” “是。”宁璞玉点头:“可前朝那里……这时候与鲁氏翻脸,似乎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料子为何会这么容易见火就着?”冷衍没有接宁璞玉的话茬,反而是追问这一句。“用了药么?” “药水泡过,的确会比较容易燃烧。可并不是这样。妾身与青柠都通宵药里。如果这料子被药水浸泡过,青柠不可能没发现,更不会穿在身上。据我所知,容易燃烧的那块天蚕丝里,一定是加了一些容易燃烧的料子,一起织成。这样一来,就……” 忽然抬起头,宁璞玉这才发现,冷衍实在给她提示。“爷,您的意思,是要妾身追查下去?” 她有点不敢相信。 “事情既然交给你,就由你全权处置。”冷衍云淡风轻的笑了笑。 可以抛开鲁氏母家的压力,可以不顾眼前的局势。这对冷衍来说,不容易做到。 宁璞玉感动的微微红了眼眶:“谢谢爷。” “谢我什么?”冷衍拉着她的手,坐在自己身侧。“青柠无辜遭殃,是我未能及早防范。你可还记得皇祖母说过什么?” 宁璞玉会心一笑。 冷衍揉了揉她的脸颊,璞玉啊,我真正想要保护的人是你。 绝对不允许谁,用任何方式,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第三百四十六章:三皇子府讨没趣 宁璞珍来到玉华轩的时候,正看见乔木推着一个奇怪的椅子,茵茹正坐在上面。 “这是什么?”她走过去,好奇的问。 “哦,皇子妃您来了。这个是奴婢自己研究的动椅。”乔木嘿嘿一笑:“椅腿上,加了四个轮子,就可以轻易移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果然啊。”宁璞珍点头:“你可真是心灵手巧。” “皇子妃……安……好。”茵茹吃力的说。 这让宁璞珍更加意外了:“茵茹,您能说话了!” “是。”茵茹点头。 乔木笑着道:“茵茹姑娘前两日就能说话了。皇子妃别担心,姑娘正在恢复。” “太好了。”宁璞珍叹了口气,心里松快了不少。“这样就好,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好了。” 茵茹笑着看着她。满面的感激。 “那你好好在这里坐坐,我进去找璞玉有话说。”宁璞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了进去。 彼时,宁璞玉正在仔细研究昨晚的那两块冰蚕丝。 以为爷还在这里,进门前,宁璞珍仔细的整理了鬓边的发丝。 “皇子妃来了。”竹节微微屈膝。其实从上次那把胡椒粉的事情之后,她就看出了皇子妃宅心仁厚。随后每次见面,她都要比以往热络许多。“您请。” 宁璞玉抬起头。果然见到姐姐进来。“姐姐怎么这时候有空过来?我还想着等下去倚俪阁呢。” “无妨,反正也是闲着,过来和你说话也一样。”宁璞珍奇怪:“爷呢?怎么不在这里?” “昨晚上有事情,急着就出门了。”宁璞玉笑着说:“是从沧浪园竹林后的小门出府的。所以才没有惊动府里的人。” 点了下头,宁璞珍又问:“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不清楚。”宁璞珍把两块料子交给竹节:“姐姐坐下,也看看这两块冰蚕丝。” “这就是你找来的,和鲁氏母家送来的?” “是。”宁璞玉点头:“我仔细比较过了,除了织法不同,其余的丝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可就是一个特别容易点着,一个却慢很多。” 宁璞珍心里有些不舒服:“没想到,爷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现在想起那一天的情景,我都不敢相信。好好的孩子,都有六个月了,怎么就……” “娘娘。”门外的小厮轻咳了一声。 “什么事?”宁璞玉有些奇怪。 “三皇子府的管家来了,说是三殿下想请您过去一趟。”小厮压低了声音,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说是苏侧妃的胎……恐怕不好,想请您过去瞧一瞧。” 宁璞珍一听到这话,连忙捂住了心口:“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晦气的日子啊,接连出这样的事情,真是作孽。” 这话,叫宁璞玉很犹豫。 去吧,也许能救人一命。可去的话,她心里又别扭。 不想见冷决,也不想管和他有关的任何一件事。 可要是不去的话,苏侧妃的孩子保不住,也许还会责怪她。 里外里都是错。 “这三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宁璞珍莫名其妙:“就算他的侧妃有所不适,也应该是请太医过去。璞玉是二殿下侧妃,又不是郎中。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候想起她来。何况,到底也是不曾生育的女子,总是见这种血光必然不好。” “姐姐说的在理,可我若是不去的话……” “无妨。姐姐陪你去一趟。左右府里还有两位太医在。咱们此去,只是为了探望。你不必多做什么。”宁璞珍在这种时候,总有心护着璞玉。 这种感觉,让宁璞玉特别的暖心。“姐姐真好。谢谢你。” “傻丫头,既然是姐妹,自当如此,何须言谢。”宁璞珍瞟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洛晴,吩咐道:“去备车。” 洛晴站在原地没有动。 倒是那小厮说道:“三殿下府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只等侧妃过去。” “好。”宁璞珍点了下头,这才冷冷的看了洛晴一眼:“你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近来总是心不在焉的。” “哦,奴婢……没有……”洛晴脑子一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皇子妃恕罪。” “行了。”宁璞珍看她冒冒失失的,皱眉道:“叫咪芯陪我去三皇子府。你先回去吧。” “是。”洛晴松了口气,低着头退了下去。 宁璞玉倒是没怎么在意一个丫头的心思。“姐姐,那咱们这就去吧。” 竹节连忙道:“奴婢陪您去。” “好。”宁璞玉答应了,转头又对芽枝道:“那就辛苦你照看茵茹。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 “是。娘娘放心。”芽枝乐呵呵的答应。 上了马车,一路赶到三皇子府。 正妃温碧婷已经等在府门口了。看见宁璞玉从马车上下来的一瞬间,她急忙就奔了上去。“宁侧妃,你可算是来了。赶紧去看看惜婼。” “到底是怎么回事?”宁璞玉看她脸色不好,心想八成这事情和她有关。 宁璞珍这才从马车上走下来,轻咳了一声:“苏侧妃的胎不是怀的很稳么?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忽然听见身后还有人说话,温碧婷吓了一跳。 “皇子妃您也来了。”温碧婷笑得有些不自然。 “是啊。”宁璞珍走到她面前,道:“后面的马车里。是我从府里带来的两位太医。二皇子府才没有了个孩子,三位太医留在府里为青柠调养身子。既然你说苏侧妃也不适,我便请了他们一同过来。有太医看过了,才能安心一些。” 温碧婷先是愣了愣。随即点头:“我总觉得宁侧妃也是女子,看起来会比较方便。” 宁璞玉轻轻一笑:“千金妇科并非我所长。还是请太医看过才能安心。毕竟是关系到子嗣的大事。” “也对。”温碧婷没有多话了。 她没想到二皇子妃会带着太医过来,也没想到宁侧妃会袖手旁观。 才走到房门外,就听见苏氏痛苦的声音。 门外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这样的情景,连续出现,宁璞珍是真的心里难受。 想想自己,盼了三年都没盼来一个孩子。她是多么羡慕那些能有孕的女人啊。 可是……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又这么白白的没有了,那该是一种怎能才能承受的痛? “太医,辛苦你们进去看看吧。” 两位太医相视一眼,恭谨的点了头。 温碧婷心事重重的望了一眼门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哦,对了,请两位移步偏厢品茶,等会儿有了消息再……” 其实她还是希望宁璞玉不要袖手旁观。 宁璞珍点了点头,握着璞玉的手随着温碧婷前往偏厢。 还没走两步,就听见其中一间房里有些窸窣的动静。 这动静说到不到,说小也绝不小。毕竟三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不光如此,就连一旁伺候的下人,脸上也有些奇怪的表情。 温碧婷身边的侍婢,更是烧红了半边脸。 “爷,不要,若是给皇子妃瞧见了。要生气的。”门里,奇怪的女声带着哭腔。 “怕什么!”男子沉冷的声音,带着几分邪魅:“这府里,本殿下说了算。” 这下,宁璞玉可是听了个真真切切。这的的确确就是冷决的声音。 青天白日的,这声音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她一下子想起了撞见冷冶的那天,好像差不多就是这么个场面。 心里一抽,总觉得不太吉利似的。 “姐姐。我有些不适,想先回府。”宁璞玉尴尬的冲宁璞珍一笑。“不如,这里还是麻烦你了。” “不不不!”温碧婷连忙道:“好不容易过来,宁侧妃可千万别走。惜婼那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你就这么走了,我们心里也不踏实。” “有太医在倒是无妨。”宁璞珍挑了挑眉。“既然璞玉你不舒服,就先回……” 回去的去字还没说出来,那间厢房的门猛然被推开。 撞击声惊得三个人齐齐看过去。 冷决黑着一张脸。嫌恶的看着门外的三个人。“二皇子妃竟也在?怎么二皇子府就这么清闲么?” 宁璞珍看着他衣衫半敞,很失礼的样子,凛眉侧首:“清闲与否,并非表面上看到。人命关天的时候,自然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都得放下了。”“人命关天?”冷决莫名其妙:“什么人命关天?府里要出人命了么?本殿下怎么不知道?” 目光落在温碧婷脸上,他微微不悦:“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你劳师动众的去二皇子府添乱。就不晓得人家有人家的要紧事吗?” 显然,他不是冲着宁璞珍。而是冲着宁璞玉。 “爷,妾身知错了,可是惜婼那里情况很不好。妾身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去麻烦宁侧妃……”温碧婷红着眼睛,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却在房里的侍婢捂着脸走出来的时候,拧紧了眉头。 “宁侧妃又不是太医。”冷决漠然的抓住了那侍婢的手腕,硬是把她的手从脸前掰开。生怕比别人看不清她的样子似的。 “爷,妾身只是觉得,宁侧妃医术高明,或许能救……” “能救不能救的……”冷决嘴角抽起一丝冷笑:“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宁侧妃又不是神仙。” 这话弄得宁璞玉很难堪,就跟是她非要来不可一样。 正想分辩两句,就听冷决又道:“得了,时候也不早了,替我送送!” 第三百四十七章:我当真了怎么办 “爷不是的。”温碧婷连忙拦在了冷决前面:“惜婼的情况真的不太好。妾身只是觉得,太医毕竟是不太方便。妾身也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的。” 冷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一脸冷寂的说:“再没有办法都好,二皇子府有二皇子府的规矩。本殿下府里的事情,不劳旁人多虑。” “是么,那很好哇。”宁璞玉有些忍不住脾气了。“既然三殿下您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并非这般不识趣的。告辞了。” 宁璞珍略点了下头:“既然如此,那便告辞了。” 她本来就不希望璞玉过来,现在三殿下下这样的逐客令自然是很好的。 “不好了。”房中伺候的侍婢急匆匆的奔过来:“爷,皇子妃,请赶紧过去看看吧,苏侧妃怕是不好了。” 冷决皱着眉头。沉着脸往厢房那边走。 温碧婷红着眼睛,握着宁璞玉的手:“璞玉妹妹,之前我们多有误会。许是我说话不中听,也让你难受了。可现在……危急关头,我恳求你去看看惜婼吧。那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这话也是对的。 别的不说,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宁璞珍有些为难,但看见璞玉迫切的目光,最终还是点了下头。“也好吧。那你就去看看吧。” 宁璞玉无法,也只有硬着头皮过去。 冷决望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两位太医,不由得奇怪。“平日里似是不必你们伺候三皇子府,为何此时会在这里?” “是从二皇子府请来的。”宁璞玉在他身后解释了一句。“因为知道是关乎苏侧妃的身孕,便将太医一并带了过来。” 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决笑了:“看样子二皇子府的厄运,就要降临到三皇子府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宁璞玉火了:“我们好心好意的过来,没非要你领情不可。也不必尖酸刻薄的说这样的话来噎人吧?弄得好像我们多希望看见你们出事一样。人心都是肉长的。不要以己度人。” 这话说的很干脆,一点不拖泥带水。 说完之后,宁璞玉静静的看着冷决,好半天才道:“先去看苏侧妃要紧。” 冷决收回了神思,转身走了进去。 宁璞玉没有动弹,只是留在门外。 苏惜婼看见冷决进来的那个瞬间,就再也忍不住悲痛,放声大哭起来。 “爷,是皇子妃,她是故意推倒了妾身,她是故意要我的孩儿没命!爷,您可一定要为妾身做主。” 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苏惜婼伤心欲绝。 冷决的眉头,拧的很紧,眼底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你胡说什么!”温碧婷大步的闯了进去。“爷,妾身不是故意的,这是意外,没有人希望这样。”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苏惜婼很是气愤。“你嫉妒我有孕,才会想方设法的弄什么新花样,府里上下就只有你跟我,为什么赏个花而已。就会推倒我摔死我的孩子。你分明……” 许是说话太过用力,加上腹痛难忍。 话只说了一半,苏惜婼得眼前一黑,大口大口的喘了起来。 宁璞玉没有走进去。只在门口摇了摇头。 “唉!”宁璞珍明白她的意思,又一个可怜的孩子就这么白白的没有了。 温碧婷心里害怕的不行,好好的怎么弄成这样。 她的确很讨厌苏惜婼,自从有了这个孩子,这位侧妃就骑到她的头上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府里的人那么势利,看着三殿下对她好,就个个跟红顶白的。 有什么好东西。一准儿是先送到侧妃房里…… 温碧婷不是想争这些东西,她就是不喜欢被侧妃骑在头上的感觉。 可是她也明白,要这么动手,三殿下饶不了她。 “爷,妾身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惜婼摔倒,真的就只是个意外。” 冷决没有看她一眼,仔细看了一眼苏惜婼的脸色。 “太医呢?” 门外的太医听见动静。为难的看了一眼二皇子妃的脸色。“这是……” “进去看看吧。”宁璞珍大方的点了下头。 “是。”太医唯有硬着头皮,再去回三殿下的话。 “苏侧妃的胎如何?”冷决本来是不想问的。但事已至此,也不得不问。 “回三殿下……”太医沉了口气,缓缓的说:“苏侧妃的胎,受到极大的震动,怕是……无力稳固了。” 苏惜婼好不容抽回一口气,哭着道:“爷,求求您。救救咱们的孩子吧。” 冷决心头一沉,眼底的霜意瞬间就黯淡了许多。 他转身出来,看一眼还站在门外的宁璞玉,语声很低。“能不能……想想办法?” 宁璞玉本来是不爱搭理他的。但在二皇子府的时候,那苏惜婼好歹帮过她一回。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虚情假意,她也不想欠她的。 “姐姐,我去看看。” “好。”宁璞珍点头,淡然的看了冷决一眼。 心想这些都是孽障,如果当初璞玉能和他走到一起,她就不用那么担心自己会失宠了。 可惜。缘分的事情真的很玄妙。 是她的,终究是她的。 宁璞玉看了看苏惜婼的脸色,并没有请脉。 转身直接对冷衍说道:“太医的诊断并无问题。” “你胡说!”苏惜婼哭的直喘:“你……你喜欢决哥哥,你根本不希望……别人为他诞下孩儿。你这么自私。凭什么要我的孩子陪葬?”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在说什么。”宁璞玉看着她,表情显得尤为沉重。“你的孩子没有了,不是我造成的。我希望不希望你的孩子出生,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当娘的,能不能保护的得了这个孩子。三殿下说的没错,这里是三皇子府。我们本来就不该来,不必看你们的脸色,听你们这些揶揄讥讽的话。” 倒吸了一口凉气,宁璞玉最后又道:“作为医者,或者说,作为一个精通医术的人。我最后给你的忠告,尽早滑胎。保护母体。否则,也许会影响你以后再要孩子。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而已,你完全可以不听。” “爷,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苏惜婼强忍着痛楚,拼命的去拉着冷决的手:“爷,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我不能!” 冷决朝她艰难的笑了笑:“惜婼。许是缘分没有到。” “那怎么办?”温碧婷害怕的不行:“这孩子已经这么大了,要是滑胎……” “都是你害我的!”苏惜婼猛然从床上跳下来,朝温碧婷扑了上去:“我杀了你。” 她这一起来,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薄被。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呛的人胃里翻滚的厉害。 宁璞玉皱眉,捂着口齐往外走。 她懒得看这些,世上叫人不舒服的事情太多了,也同情过,也难过过。可是能如何? 她没有办法去帮每一个人。 “走吧,姐姐,咱们该回府了。” “好。”宁璞珍冲她点了下头。对门口另外一位太医道:“如实三殿下需要你们帮手,便尽力就是。若是不需要,你们可自行回府。这几日,有劳了。” “是,皇子妃。”太医如释重负。 一路上,宁璞玉都不想说话。脸色也一直不怎么好看。 回了玉华轩,看乔木还在院子里陪着茵茹晒太阳,她快步走了过去。 “茵茹,你好一点了吗?”好像这个时候,只有看见茵茹,心里才能稍微平静一些。 “好多了。”乔木笑着回答。“对了,娘娘,爷来了,在小厨房。” “在小厨房?”宁璞玉很是奇怪。“爷去小厨房做什么?叫芽枝把糕点端出来就是了。” 乔木笑了笑:“说来也是奇怪,刚才爷来的时候,在园子里转了一圈。挖了几颗草,说是很鲜嫩。然后就去小厨房了。” “野……菜。”茵茹扑闪着眼睛对宁璞玉说道。 “是,野菜。”宁璞玉笑呵呵的看着她。“虽然是夏日了,有些野菜还是很新鲜的。现在吃着也落胃。你等着,我这就去看看爷都准备了什么。也好叫你尝个新鲜。” “嗯。”茵茹点头,眼底满满都是羡慕。 二殿下对璞玉可真好! 宁璞玉走到小厨房的时候,看见冷衍正一丝不苟的洗着挖来的野菜。 的确不多,三两颗。 “爷这是要做什么?”她走过去,好奇的问。 “**丝野菜粥。”冷衍笑着说:“芽枝已经熬好了白粥,有准备了鸡丝。我把野菜洗干净,放在粥里滚一滚,调味就能吃了。饿了吗?” “有点。”宁璞玉靠在他的肩头,齐子发酸:“爷,苏侧妃的孩子……没保住。” 冷衍愣了愣,看她的目光有些沉:“都是命。” “是啊。”宁璞玉只觉得无奈:“爷,要是有一天,我能有孩子……我一定会拼命的去保护他,绝对不让他受一点伤害。” 冷衍放下了手里的菜,擦干净了双手的水。微凉的指尖拂过她柔滑的肌肤:“想要孩子了吗?也好。” “呃?”宁璞玉这才醒过身来,脸唰的红了:“不是,我刚才不过是走神了。不必当真。” “我当真了。”冷衍捏了捏她的下巴:“怎么办?” 第三百四十八章:做鬼也不放过你 其实,宁璞玉有时候,也会想起她刚进府的那一晚。 虽然……那不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却是她和冷衍的“新婚之夜”。 依偎在他怀里,一切都是那么的踏实。 “爷,这个时候,青柠最需要陪伴。她伤的不轻,师傅已经出城寻找良药。”宁璞玉有些舍不得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您该去看看她。” “你就这么舍得把我推出去?”冷衍有些失落的看着她:“就不怕我生气,不再来吗?” “生气归生气,先用过晚膳也不迟。”宁璞玉闻到了粳米粥香喷喷的味道,肚子饿极了。“我这就叫芽枝来准备。” 冷衍略微点头:“你就不好奇,那一晚我去了什么地方吗?” 他说有事情。急匆匆就走了。 宁璞玉没顾得上问。现在人回来,平安无事,还有什么好问的? 宁璞玉笑了笑,微微抿唇:“爷想说,自然会说。” 他喜欢她全部的样子。 时而调皮捣蛋,时而柔情似水,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又乖巧懂事。 “你呀。”冷衍敲了敲她的额头。“不想知道我便不说。” “那也好。”宁璞玉揉了揉被他敲过的地方。微微皱眉:“还嫌事情不够多不够烦么?最好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才叫落得清闲呢。” 正说着话,就听见外头一声喊:“捉贼啊——” 紧跟着,一片嘈杂。 冷衍不免面色凝重,语气也是饱含了责备:“就没有一刻能叫人安静的。” “爷,还是出去看看吧。”宁璞玉也是奇怪,好好的,玉华轩里怎么会有贼呢? 两个人互睨一眼,双双走了出来。 “什么事情?”宁璞玉瞧见领头捉贼的侍婢面熟,应该是在这后院伺候的,不免问这一句。 “侧妃娘娘恕罪,奴婢看管不善,那块冰蚕丝被盗了。” 她的话音刚落,芽枝就急匆匆的走过来。“依昕,你说什么?好好的,冰蚕丝怎么会不见?” “我漂过水,就放在廊下晾晒。”依昕有些委屈,但更多却是愤怒。“转个身去打了一盆清水过来,准备洗干净另一块冰蚕丝。竟然就找不到我刚刚洗好的那快了。” “到底是那一块不见了?”宁璞玉用了很多方法,都没能找出那两块冰蚕丝,燃烧快慢不同的原因。于是就想着让人过一遍水,看看会不会呈现出什么不同来。 只是竹节有事情忙。 芽枝又伺候二殿下准备晚膳。 就只有把这个活交给依昕来做,没想到出事了。 “娘娘,奴婢……区分不出来。”依昕也是实话实说。单看外表,那两块冰蚕丝没有什么不同。 “我看看。”宁璞玉看了没洗的那一块。因为自己之前剪过,所以能确定,这是鲁氏赠送姐姐那件披风上,裁下来的那块。换而言之。丢的,正是自己千辛万苦从外面找回来的冰蚕丝。 “是姐姐的披风。”她看着冷衍,简单的说。 字里行间都没有提到鲁氏。 芽枝的表情很沉重,连忙告罪:“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一时疏忽,竟然丢了这么重要的证据。” “你又不是孙猴子,拔根毛就能分身。”宁璞玉并没有责怪她。“反而是盗走这冰蚕丝的人有备而来。” “是了。”芽枝皱眉看着依昕:“你可看见是什么人来过了?” 依昕摇头:“奴婢没看见。开始还以为是没有晾晒好,被风刮走了那么轻薄的丝绢。可走过来仔细找遍了这里,都没有痕迹。奴婢一时情急,才大喊捉贼……” “娘娘,奴婢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芽枝四下里看过:“玉华轩伺候的人。都知道这冰蚕丝是多么要紧的东西。没有人会擅自拿走。除非不是玉华轩的人!” 芽枝这么肯定,也让竹节相信了这话。“是啊娘娘,除非不是玉华轩的人。否则怎么会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得去问问守门的小厮,到底是什么人刚才来过!” “今天来过玉华轩的……”芽枝心头隐隐不好:“就是有皇子妃和随侍咪芯。” “是啊。”依昕点头。“那会咪芯是来过这边,还和奴婢闲谈了两句。当时奴婢正在浣洗这些丝绢。随后她就走了。她走后有一会儿,奴婢才洗好离开。” “咪芯?”宁璞玉不大相信姐姐身边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冷衍泫然凛眉,点头示意一旁魂不守舍的冯铖:“你去看看。” “是。”冯铖是听了捉贼的喊成。才急匆匆赶过来的。到了才知道,竟然是关系到亲侄儿之死的物证不见了。他不敢掉以轻心,就想为妹妹讨个公道。“奴才这就去查看。” 宁璞玉怎么也不可能相信,姐姐会在这件事情上动脑筋来和她为难。正因为知道姐姐不会,她才特别的担忧。 “爷,这件事情一定大有文章。不然您陪璞玉去倚俪阁看看,也免得有什么误会,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正有此意。”冷衍和她想到一处去了。 两个人随后。就赶到了倚俪阁。 这时候,竹节从府外查探完消息,正好赶回了玉华轩。 知道出了事,她又马不停蹄的追来了倚俪阁。 见二殿下与宁侧妃正要进去。她这才低低唤了一声:“爷,娘娘,等等奴婢。” 两个人一同停下了脚步,齐刷刷的转过脸去看她。 “竹节,你回来了。”宁璞玉希望她能带回一些好消息。 竹节皱眉:“奴婢找到了这块冰蚕丝。” 从怀里摸出那东西,双手递过去。“皇子妃看看,是和您找到的那一块相同,还是和鲁主子母家送来的那块相同。” 宁璞玉有点泄气:“我找回府的那块不见了。这事,只怕要慢慢来说。” “放开我,你放开我……你放手!” 倚俪阁中,女子尖细的嗓音听上去那么突兀。 宁璞玉细听。像是咪芯的声音。“竹节,这东西你先收好,等会儿再说。爷,咱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吧。” 冷衍依言与她并肩走了进去。 冯铖正扭着咪芯的手臂,怒气冲冲的将人押出来。 那姿势非但不雅观,看上去也不免叫人觉得疼。 “你这是做什么?”宁璞玉很揪心的问? “爷,您瞧,这是什么?”冯铖气冲冲的将另一只手打开,里面都是灰烬。 “是什么?”宁璞玉看着他。 “就是那冰蚕丝燃烧之后的灰烬。奴才进她厢房的时候,眼看着铜盆里,冰蚕丝在烧着。”冯铖气得不行。“看着在烧,可是要扑灭那火已经来不及了。爷。这丫头分明是在毁尸灭迹。太可恶了,您一定不能轻饶了她,得给青柠和孩子报仇。” 咪芯疼的都要晕过去了。她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过。 只不过转身去倒了碗水来喝,才喝了两口,就被冯铖二话不说给扭住了。 手臂都要脱臼了,他还拼命的使劲儿,生怕自己从他手缝里逃脱似的。 “爷,奴婢冤枉啊。奴婢根本就没有烧过东西。”咪芯委屈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冯铖是二殿下身边的人,要是二殿下不肯相信自己是清白的,那可怎么办? “爷,奴婢真的没有做过,求您明察。” 宁璞玉看着咪芯那样子,也是难受。“得了冯铖,你先松开她。是或者不是,一定能查个明白。着实不用费这样大的力气。” 其实并不情愿。但宁侧妃这么说了,他也没理由不答应。“是。” 这手一送,咪芯整个人都跌在了地上。“宁侧妃娘娘,奴婢真是冤枉的。奴婢没有偷过东西,更没有烧过东西。奴婢只是从房里出来,去茶水间倒了碗水来喝。水还没有喝完,冯铖就冲上来冤枉奴婢,不由分说就把奴婢拧上了。说是要交给爷处置。” 她哭的特别伤心,一脸的惶恐。“奴婢真的什么也没做过。” “怎么回事?”宁璞珍听见动静,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看见咪芯俨然哭成了泪人,的确有些不高兴。“是什么事情,要这样为难咪芯。大可以来问我就是。” “姐姐,是我唐突了。”宁璞玉欠身,道:“玉华轩失窃,丢了一块冰蚕丝。偏偏今日就只有你和咪芯去过。我便建议过来问问咪芯可有见到。没想到冯铖先来一步,看见咪芯房里正在烧一块冰蚕丝,所以……” “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做过。奴婢只是偷闲去和玉华轩的依昕说了会儿话。因着是旧相识的缘故,过去也只是叙叙旧。奴婢没有偷过东西,奴婢真的没有。”咪芯真是冤死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可是没有做过,为什么要被活活冤枉? “冯铖,你可曾看见咪芯烧了冰蚕丝?”宁璞珍问:“是她亲手烧的吗?” 冯铖摇头:“并没有,只是那东西是在她房里烧的。奴才进去的时候,正烧着,想要救已经来不及了。” “璞玉,那你又是否亲眼所见,咪芯在玉华轩里偷了东西?” “自然没有。姐姐别误会,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想查清楚这件事。”宁璞玉冲她温然一笑:“不冤枉咪芯,也不纵容真正的幕后黑手。” 宁璞珍点头:“这些日子,也的确是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既然爷同你都过来了,不如先一起用了晚膳,再慢慢查不迟。爷以为是否妥当?” 冷衍自然是答应:“也好。璞玉早就饿了。” 本来是很严肃的场面,他这么一句,倒是弄得有些尴尬了。 “我……我不饿。”宁璞玉不好意思的说。“不过事缓则圆,先放一放自然是好的。” “嗯。”宁璞珍点头:“爷,这边请。” 咪芯起来,含着泪对冯铖道:“我若是害人,不得好死。不用你来扭断我的手,我自己就嚼舌自尽。可若不是我,你这样冤枉我,我即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冯铖被她这番话弄得有些下不来台,只得悻悻的退下去。 第三百四十九章:洞若观火早有数 细细算起来,自璞玉嫁入二皇子府,还从来没有在她这里用过晚膳。 更别说是和爷一起用了。 “洛晴,把才腌制好的小菜也呈上两碟来,给爷和璞玉尝尝鲜。”她温婉的笑着,方才脸上不好的颜色一扫而空。 “是,娘娘。”洛晴很高兴的答应,见皇子妃正好要端菜,她就下意识的端起了茶盏递到她手里。“嘶……” “怎么了?”宁璞珍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没……没事。”洛晴的的脸色不太自然,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流光。“茶有些烫手,娘娘请当心。” 宁璞珍柔和的笑了笑:“得了,你去吧。” 洛晴欠身告退,迅速的转身离开。出了门,这才轻轻抽了一口气。她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没有做声。 门外的廊子下,咪芯还在委屈的抹着泪。好好的,这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洛晴姐姐,皇子妃是怎么说的,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好好站着吧。”洛晴有些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这时候,就别给皇子妃添堵了。” 咪芯抹泪,又不敢哭出声。 洛晴没再多说话,转身就去取了泡菜。 本来就是该用膳的时候。不一会儿的功夫,一桌子的佳肴就准备好了。 洛晴也将腌制的小菜端了上来,有酱色的脆瓜,有红心的萝卜条,有淡黄的白菜,还有暗绿色的雪里红。 “姐姐真是心灵手巧。”宁璞玉只看颜色,就觉得味道一定不错。 菜腌制的很鲜亮,闻起来一股特殊的香味。 “快尝尝看。”宁璞珍很高兴的给她夹了一块脆瓜。“爷,您也尝尝。” 冷衍依旧是先吃了几块糕点,随后才夹了一块萝卜往嘴里送。“不错。” “是挺好吃的。”宁璞玉也喜欢。“姐姐的酱瓜,腌制的有滋有味。” “你喜欢就好。等下让人准备一些,送回你的玉华轩。”宁璞珍笑着自己用了一些,期间气氛格外融洽。 不多时,晚膳就吃完了。 洛晴张罗着收拾,又叫人送了甜品上来。 宁璞珍摆一摆手:“不急。菜撤下去就是,甜品先别打开。” “是。”洛晴放下了手里的盅盖,笑吟吟道:“娘娘可是还有别的吩咐吗?” “把你的手伸出来。”宁璞珍语气很平静,完全看不出半点疾言厉色。 可正是这样温和的一句话,惊得洛晴心都漏掉几拍。“娘娘,奴婢粗手一双,恐怕污了爷和侧妃的眼睛……” “我的话,你听不懂是吗?”宁璞珍依旧是温婉柔和的样子。 洛晴摇了摇头:“奴婢自然能听明白,只不过……” “只不过你是做贼心虚。为了嫁祸旁人,不慎弄伤了自己。”宁璞珍饶是一笑,脸色却渐渐的沉冷下来。“我待你不薄,多年的主仆情分,也不是没给你机会自己承认。既然如此,情面什么的就都不要讲了,只管说说,为什么去玉华轩偷东西,又要嫁祸咪芯。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我背后使坏?” 这才是宁璞玉认识的姐姐。 慧眼识人,又大公无私。 她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冷衍也是一样,悠悠品着手边的茶。静默无语。 “娘娘,奴婢并没有这么做。”洛晴紧忙跪下,仰起头看着皇子妃,哽咽道:“奴婢……是准备晚膳的时候,加柴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手。奴婢真的没有偷过东西,放过火,求您明鉴。” “准备晚膳弄伤了手?”宁璞珍似是信了她的话,却忽然嗤笑。“你真是给自己找了个绝好的理由。” “娘娘,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洛晴,你我主仆多年,在我眼里,你几乎等同于妹妹。”宁璞珍言简意赅,不愿意说太多没有用的。“正因为当你是妹妹,我才格外了解你的心思。还是说实话吧。” “娘娘。奴婢没有欺骗您。” “这些日子,你时常魂不守舍,起初以为你是给强自的死吓着了,后来才渐渐发觉,你有了别的心思。洛晴,别等着我来揭穿你。”宁璞珍的脸上,写满了严肃。“因为你是我的人,我才想着要亲自处理这件事。” “娘娘……” 宁璞玉也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我自问,从没有在银钱方面亏待你。有什么好东西。也总想着留给你一份。不懂到底旁人许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做出卖主求荣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有很多事,也渐渐清晰,透出了影子……洛晴,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你现在说出来,还有一线生机。” 话说到这个地步,洛晴是真的怕了。 大小姐一贯待人宽厚,现在怕是最后一点宽容也在她身上耗尽了。 “奴婢……大小姐。求您开恩,就饶了奴婢吧。” “那就看你肯不肯说实话了。”宁璞珍不悦道:“甜品就要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奴婢说实话,奴婢说实话。”洛晴含着泪,伸出了手:“奴婢的确是去玉华轩偷拿了一块天蚕丝。听说。那是很要紧的东西,侧妃到处叫人去找……奴婢以为从送蔬菜的偏门进去,又乔装成厨娘,就没有人能察觉。于是偷偷拿来,放在咪芯房里,想着只有娘娘您带咪芯去过。侧妃当然不会怀疑这件事是您做的,那必然就会让人去搜咪芯的厢房。如此一来,她就会被赶出府去……” 宁璞玉听着,总觉得事情不可能像她说的这么简单,就仅仅是为了争宠。 当然。有姐姐在,她不必多嘴说什么,只要静静看着就好。 “咪芯被赶出府,对你有什么好处?”宁璞珍当然也不信这种说法。 “自从强子出事,奴婢被惊着开始。娘娘您就喜欢让咪芯在旁伺候。她乖巧伶俐。又会腌制各种小菜。娘娘……大小姐您那么喜欢她陪在身边,渐渐就不怎么在意奴婢了,奴婢……嫉妒她。以为只要将她赶出府去,奴婢就还能像从前一样,是你眼中唯一可以信赖的侍婢。” 宁璞珍叹了口气:“那还真是委屈你了。” “不,大小姐,奴婢不觉得委屈,奴婢只是想和从前一样,好好伺候……” 伺候您,的那个您字,宁璞珍没有给她机会说。 一盏茶毫不浪费的泼在她脸上。 略有些汤的茶水,惊得洛晴差点跳起来:“大小姐,您这是……” “别在满嘴的胡说八道了,你真当我是瞎子吗?”宁璞珍这时候是真的动了些气,精致面庞绷的极紧。 “大小姐……”洛晴满眼的委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真的很想说出实情,可是说出来,不也是个死吗? “你不肯说,便罢了。”宁璞珍慨叹一声:“等下叫冯铖把你送出府去,你我主仆情分既尽。往后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我里容不得你这颗沙子。” “不要啊,大小姐,奴婢知错了。”洛晴很害怕。 “哦,不对。”宁璞珍瞥了冷衍一眼,摇着头道:“不是将你送出府去。而是乱棍打出府去。沿着出府哪条路,边跑边打,能活着出去,不管是爬也好,是滚也好,都是你的命。可若是叫人一棍子打死,也与人无尤。” 言罢,她侧首对二殿下道:“爷,您看这样处理可好?” 冷衍颔首表示赞同:“既然之前是你的人,就按你所说的办。” “冯铖。”宁璞珍一脸骇然:“拖下去。乱棍轰出府。” 一切来得太快了,洛晴都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经被人架着要轰出府去了。 她拼命的挣扎,拼命挣扎:“大小姐,奴婢知罪,求您饶了奴婢吧。” 宁璞珍无动于衷,只是静静的看着还留下几片茶叶的空盏。 “大小姐,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说还不行吗……”洛晴被拉出了门外,死命的抓住窗棂。说什么都不撒手。“奴婢说,是鲁主子,是鲁主子逼奴婢非要这么做的!” “你胡说!”鲁双虞来的正是时候,一张精心涂抹了胭脂的面庞,透着柔腻的粉光。“我几时让你做过这样的事情,你说话可要有凭证。” 这倒是真热闹了。 宁璞珍收收拾了脸色:“正好爷在这里,双方也都到齐了。冯铖,你让她们进来对峙。” “是皇子妃。”冯铖吩咐人撒开手,洛晴就一个猛子冲到了房里。“大小姐,洛晴再也不敢撒谎了,就是鲁主子逼着奴婢非做不可的。求您开恩,饶了奴婢吧。” 鲁双虞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眉头锁成了一个结。“你有什么证据指控我,别以为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能威胁到我什么。” 言罢,她轻盈盈的朝二殿下和皇子妃行了个礼:“爷,您请过目,这是洛晴写给臣妾的信笺。内容是若不肯给她纹银一千两,她便要对亲身不客气。这一次的指控,便是她的诬陷之言,就因为妾身不肯妥协所致。” 冷衍接过信笺,扫了一眼就交给了宁璞珍。 宁璞珍并不觉得这是洛晴的字迹,沉眉道:“洛晴自宁府就在我身边伺候,这字迹未见得就是她的。” “皇子妃说笑了,总不至于是妾身自己写了拿来冤枉她的吧?是或者不是,只叫洛晴自己辨认就清楚了。反正爷也在这里,皇子妃何必有顾虑?”鲁双虞浅笑辄止,说出来的话却很锋利:“总不能因为她伺候您时间久,而妾身入府不过几月,就信她的污蔑之言,来针对妾身吧?爷,您可以定要给妾身做主。冯妹妹的事情,已经让妾身受尽委屈,若是现在还要为个侍婢承担罪责,那双虞不如咬断舌头,死在这里的好!” 第三百五十章:说出真相会轻松 这话宁璞玉就不爱听了。看着鲁双虞一张布满委屈的脸,她淡淡笑了。 “我只是好奇,洛晴为何不指证旁人,却偏偏指证你。” 说话的同时,给竹节使了个眼色。 竹节会意,随即走上前去,从皇子妃手里拿过那封信,硬是给撕了。 “你干什么?”鲁双虞诧异的看着竹节,随即扭过脸来瞪着宁璞玉。 “这信是何人所写,有什么目的,想必你更清楚。”宁璞玉的笑容很有穿透力。 不就是拿一封洛晴的家书,来要挟她闭嘴吗? 这些招数都是她爹玩剩下的。早就见怪不怪了。 “皇子妃,洛晴从来没有写过什么书信勒索银钱。鲁主子是想要逼死奴婢!” 鲁双虞扭过脸来:“你自己不要命,就拿别人当挡箭牌。何况你自己做过什么,难道你会不清楚?” “我做过什么。我怎么会不清楚。”洛晴也是气极了。 宁侧妃叫竹节撕了的信,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知道。 “奴婢八岁就进了宁府,一直伺候大小姐。一晃这么多年,奴婢最见不得的,就是大小姐受委屈。”洛晴擦了把眼泪。“宁府里的日子,并不是外人看到的那么风光。尤其是大小姐乃庶出,夫人根本就不喜欢她,更不愿意四小姐和她一起玩。” 想起了从前的事情,洛晴也是一脸的苦涩。“那时候。也就只有奴婢陪在大小姐身边,偶尔得了什么好东西,还要偷偷留给四小姐一份。” 这话说完,她的表情忽然就狰狞起来,眉心噙着一股愤怒,恶狠狠的瞪着宁璞玉。“可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的难以捉摸。并不是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这样好。那段同甘共苦的日子过去了,四小姐就忘到脑后了。怎么可能会嫁进二皇子府,又怎么会和自己的亲姐姐争恩宠?” 宁璞玉就知道,这丫头一定是有心结的。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个心结,竟然是冲着她来的。 “我是怎么嫁进二皇子府的,难道你不知道吗?”宁璞玉心平气和的问她。 “知道。”洛晴红着眼睛,委屈的说:“正因为知道,心里才生气。四小姐,您分明就不喜欢二殿下,就为了能在这府里站住脚,就巴巴的去做这样不要脸的事情吗?亏你还口口声声念着三殿下,奴婢当真不知道,您是怎么做到心里挂念一个,身子却和另一个示好。” “闭嘴。”宁璞珍有些坐不住了:“你这话也太难听了。” 冷衍敛眸,并没有吭气。 只是握住了宁璞玉的指尖。 宁璞玉并不在意洛晴的话,毕竟这些话都是实情。 刚入府的时候,她心底的绝望,岂止洛晴所言的这几句。 “世上的事情,没有绝对的。不是你开始选择了什么,结局就一定是你所选。何况,我对爷如何,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概括的。” “是。”洛晴点头:“四小姐你无所不能。短短的时日,就能笼络二殿下的心。可是你知道,背后大小姐难受了多久吗?” 宁璞玉有些尴尬的看着姐姐,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那是我的事情,与璞玉无关。”宁璞珍也不怕承认自己难受过。真正爱夫君的妻子。有谁能受得了夫君另有新欢。可受不了又怎样,她们还不是一样要承受,一样要默许,一样只能忍耐。不多她这一个。 “大小姐您可以做到不管不理,可是奴婢做不到。”洛晴抹了一把泪。这一次,她愤怒的等着鲁双虞。“就因为奴婢做不到,于是暗中使坏。让强子不要把竹子做的晾晒架扎稳,想要四小姐在晾晒衣服的时候,被粗壮的竹子砸伤,这样一来,她就有好几个月不能侍奉殿下……” 这话说了出来,她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原来,心里憋着事情,真的会让人很累很累。放下了。反而得到解脱。 “砸伤陈嬷嬷的竹子,是你吩咐强子弄的?”宁璞玉这下可找到这件事的源头了。“原来是你,我竟然没有发现。” “是我。”洛晴扬起了下颌:“要不是因为……我这么多年一直伺候大小姐,我早就站出来承认了。我就是怕你嫉妒红了眼睛,想夺取大小姐皇子妃的位置,而冤枉我的所作所为乃是她唆使的,我早就站出来承认了。你太狠心,也太刁毒,你只是想要在二皇子府站稳脚而已,为什么连亲姐姐的恩宠都要夺走?自从你来。爷就很少再来倚俪阁了。连沧浪园也只有你能住,旁人进去请安,还要得到你默许,凭什么?谁才是正妻,你弄清楚了吗?” 一连串的发问,让宁璞玉很难受。 她的确是做了很多……没有顾及姐姐感受的事情。那时候,她也有责怪姐姐,明明知道爹不安好心,却没有提前知会她。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明白姐姐一直没有变过。还是会像小时候那样护着她,还是会替她分担很多很多! 毕竟,姐姐是有自己的不得已。 可是宁璞玉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对不起。姐姐,是我不好。”宁璞玉垂下头去,看着冷衍修长的指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洛晴,你别在胡说了。爷喜欢宠爱谁,且不是咱们能干涉的。”宁璞珍也是万分尴尬,洛晴这丫头是为她好,可又何尝不是给她找别扭呢! “璞玉,你就别难受了。你我姐妹,何须计较这么多?” 鲁双虞站在一边看热闹。就是脑不明吧,皇子妃真的没有授意洛晴做这些事? 洛晴的所为,当真只是一个丫头替主子鸣不平的心思? 这样怕是很难叫人相信吧? “没想到,我自以为聪明的计谋,竟然失败了。”洛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开始发颤。“不但我没有能顺利的让四小姐受伤,还连累了陈嬷嬷。要不是陈嬷嬷砸伤了头,她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床下还有毒蛇,她怎么会不把毒蛇送去四小姐下院住了的厢房里。她又怎么会丧失逃生的时机……是我害了她。” “这就是胡言乱语了。”宁璞珍肃目含凛,语气生硬:“那是她先生了害人之心,才会死在自己的孽障之下,与你何干?” “可是强子是被我毒死的!”洛晴说了这一句,就哭了出来。“大小姐,强子死的时候,我就在他面前,看着他吐血,看着他挣扎……还看着他咽气……我当时真的好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有想过向你坦白,可是我杀了两个人,我怎么交代?我的动机……还是想要弄伤四小姐。您那么善良,你会容我这样的人奴婢继续在身边伺候吗?洛晴不想离开您身边……” 她痛哭流涕,满面伤悲,哽咽的站不稳。 宁璞珍心里也不知滋味,可一直绷着脸,连连叹气:“都是我不好,驭下不严,才会惹出这样的祸事。” 宁璞玉倒是眼明心亮,思路十分的清晰。“洛晴,我想问。你下毒毒死强子的解药是哪里来的?” 不等洛晴开口,她继续问:“是不是鲁氏身边的琉璃给的?” “四小姐怎么知道?”洛晴很意外。她以为四小姐会恨透了她,却没想到,她竟然首先怀疑了别人。 “你胡说什么!”鲁双虞急了,脸颊腾起了红热。 “闭嘴。”冷衍轻蔑的目光,飞快的划过她的脸。“侧妃问话,没问到你,安静听着就是。” 鲁双虞心里根本不服气,可人在矮檐下,她也不得不向二殿下低头。牙缝里挤出这个“是”字。她的指节都已经捏的发白。 洛晴气愤的瞪一眼鲁氏,攥着拳头说:“皇子妃要问强子话,我心里害怕的不行。想着有什么办法能让强子闭嘴,或者不舒服,总之就是不能说出真相来。这时候,那个琉璃就送了一瓶药给我,说是吃了人就能变哑巴。我心里急,就那么听了她的话……她说吃一颗能哑上一两天,我就想着放两颗效果会持久一点。总归先拖延住,再想别的办法。可哪里知道。强子吃了药就这么死了……” “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鲁双虞咬牙切齐:“琉璃是会武功不假,可她根本就不懂怎么用毒,你口口声声污蔑她,到底是什么居心。别以为有皇子妃撑腰,你就能……” “嘭”一声,冷衍搁下了手里的茶杯。 鲁双虞惊得迅速闭嘴,低下头没敢再说话。 洛晴却大声的哭诉:“奴婢真的没想过要强子死,可是……这毒药已经下了,就回不了头了。奴婢只能听从鲁主子的吩咐,将大小姐的一些事告诉她,甚至是大小姐和四小姐的谈话……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这么久,奴婢心里没有一天是安宁的。” 宁璞珍心里难受,脸色隐隐的不舒服。于是决定将这个难题丢给了冷衍。“行了,别再说了,事情已经很明白了。爷,虽说这是府里的事,但牵扯到两条人命,还是请您发落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早料先机破心机 冷衍看着鲁双虞,皱眉问道:“你有什么话说?” 鲁双虞自然是说什么都不会承认的。“爷,您不能听一个侍婢胡说,就怀疑妾身啊。这丫头是皇子妃的近婢,从宁府伺候过来,她怎么会轻易就听了妾身的话。她说毒药是琉璃给的,就真的是琉璃给的吗?总不能连问都没有问过琉璃,就下结论啊。” “爷,妾身以为,有必要让琉璃过来当面对质。”宁璞珍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疑点。话都已经说开了,这时候想要袒护鲁氏也是不可能的了。 而她袒护鲁氏唯一的理由,无非是不希望他母家对爷造成威胁。 要怎么办。只看爷的心思。 冷衍没做声,算是默许。 冯铖转身出去,把琉璃带了进来。 “给二殿下、皇子妃、宁侧妃请安。”琉璃战战兢兢,紧张的缩着肩。 “说说吧,那毒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宁璞珍开口问她。 “皇子妃明鉴……”琉璃一张嘴,双眼就噙满了泪水。“那天,其实奴婢不是正好遇见那一幕。只不过是凑巧看见了一事,心里放不下。才跟着洛晴的。” “你看见什么了?”宁璞玉沉着脸。 “奴婢瞧见,洛晴往茶水里面加了东西。”琉璃有些后悔:“早知道那是能害死人的东西,奴婢说什么都不会让她这么做的。可当时,奴婢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因为好奇,就跟在她身后去看。没想到她去了关押强子的地方,还把人给毒死了。听见强子的惨叫声,奴婢这才推开门进去的……当时已经阻止不了了。” “你胡说八道。”洛晴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要不是你给我的,我怎么会放进水里。你现在这样冤枉我,你的良心呢?” 琉璃也红了眼眶:“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是你当时害怕的发抖,告诉我说强子服毒自尽。我……看你吓得不轻,那强子又满地打滚,一时信了。事后才会对皇子妃说那样的话,替你解围。现在你竟然无赖我,你说谁没有良心呢?” “你胡说,我没有,分明就是你给我的。”洛晴急的不行,语气也很冲。“你当时还拿走了,另一只茶杯,做成是强子服毒自尽的样子。如果你事先不知道那是毒药,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在帮我么?你先骗我把人毒死,再来替我打圆场,不就是为了我能心甘情愿的听命于鲁主子吗?怎么,敢做不敢承认了?” 她的话说的头头是道,合情合理。 冷衍当然听懂了。在场的人也都听懂了。 鲁双虞的心不免揪紧,但也没有什么大碍。“现在空口无凭,你这么指责琉璃,也是徒劳。” “那还得要什么证据才能证明奴婢说的是实话?”洛晴急的小脸通红:“不是琉璃给我的毒药,我去哪里弄?再说。这段日子,难道不是你一直打听皇子妃这边的消息吗?” 她转过身,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双手交给宁侧妃:“四小姐。奴婢知道你精通医术。那一天,我偷偷留了一颗给强子吃的药丸,是毒药还是哑药,您一定能分的出来。” 竹节接过小药瓶,打开了瓶塞,把瓶身递到宁璞玉手里。 竹节闻了闻瓶盖上的气味,看了宁侧妃一眼。 “毒药。”宁璞玉皱眉道:“是一种很寻常的毒,叫鹤顶红。同时也是一种很凶猛的毒。至今还没有听说有人能解。” “大小姐,您听见了吧?”洛晴红着眼睛哭诉道:“的确是奴婢不对,奴婢不该存了害人的心思。叫强子弄松动的竹子,去伤害四小姐。可这件事,即便是被您知道了,大不了,领着奴婢去四小姐的玉华轩请罪,或者直接将奴婢赶走。也不至于会因此而送命。奴婢何必用这样凶猛的毒药杀人灭口,到底……四小姐也没有受伤啊。那陈嬷嬷,也是被毒蛇所伤,不是直接被竹子砸死的啊!” 鲁双虞不禁紧张起来,她原本是想利用洛晴来挑拨宁氏姊妹的关系。 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她们依旧没有怀疑彼此的居心。尤其是这宁侧妃,冷静的听着。脸上并没有半点疑色,难道她真的相信洛晴所为的事情,都跟皇子妃没有半点关系? “爷,这丫头到底怎么有鹤顶红的。妾身当真不知道。可也不能就这么冤枉琉璃吧。” “奴婢还有一样佐证。”洛晴气齐齐的说:“这些日子,奴婢经常去下院领取料子。又或者去府中的药方,领取补身子的药材。哪怕是去厨房端糕点过来,也都必然会遇到琉璃。鲁主子根本不相信墨菊,所有的事情都是叫琉璃跑腿。库房有记录,琉璃是不是在当天也取过东西,这些记录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巧合。也没有这么巧合的吧?” “这倒是。”宁璞玉点头:“府里女眷不算少。可领东西的次数,并非固定的。若没有叫着一起过去,却总是碰上,还真是有些奇怪。” “不错。”宁璞珍极力主张去取了记录过来:“既然有这样的怀疑。查看清楚也总归是好的。冯铖,你就叫人把记档册都取过来,核对便知。” “是,皇子妃。”冯铖的心,砰砰跳个没完。 那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就知道这个凶手,马上就要浮出水面来,他已经擦干净了双手,预备在揭晓谜底的一瞬间扑出去,活活将对方掐死,替青柠和孩子报仇。 鲁双虞越听越怕,心里也越来越没底。 “即便是同一天去领取衣料。也不能说明什么。” “是。”冷衍轻轻一笑。 他的脸庞,轮廓清晰,且看上去十分的干净。 这一笑,便是让人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 鲁双虞看了看他,不由一颤。“爷……妾身真的是冤枉的。” “是么?”冷艳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希望你能坚持所言。” 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说这样叫人慑心的话。鲁双虞搞不清楚,二殿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这种预感非常的不好。 “爷……” “爷,东西拿来了。”冯铖快步走进来。打断了鲁双虞惺惺作态要说的话。 “怎么样?”洛晴有些着急了,东西才递到二殿下和皇子妃手里,她就迫不及待的问。 宁璞珍翻了几页,的确如此。 但凡是洛晴去领东西的日子,琉璃也必然是去了。“你没说错。” 洛晴呼了口气:“大小姐,奴婢是有错,可奴婢真的没有说谎。” 鲁双虞心里不踏实,眼尾划过洛晴的脸:“凭你一个奴婢。再怎么尊贵,不也就是奴婢么?你这样指控我,又拿不出切实的证据,是要我拧断你的脖子还是打烂你的嘴?” “呵呵。”宁璞玉干笑了一声。“莫非是说不过就要动手了?这样怕是不好吧。” “怎么?”鲁双虞拧着眉头:“奴婢能诋毁我的清白,我就不能教训她吗?琉璃平日里就是负责为我领取衣料、药材,在鲁府她也是这么伺候的。难道来了二皇子府,反而就不许了吗?宁侧妃平日里取东西,难不成都是自己去?” “别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了。”宁璞玉看着她。也只替鲁双虞觉得累。 凭她对冷衍的了解,方才的话,就已经说明他掌握了切实的证据。只是想给鲁双虞一个台阶,叫她自己低着头走下来。 可惜啊,某个人不懂这份心意,那就没有人能帮她了。 “爷,话不多说了,总之冯青柠落胎的事情,和妾身没有关系。那冰蚕丝不过是个意外,东西罕见,谁也不知道竟然畏火。事发的时候,妾身第一时间就扑了出去,还烧伤了自己。若是这样,爷还要怪罪妾身,那双虞无话可说。但……不管怎样,都不许这个奴婢口舌惹祸,平白的冤枉琉璃下毒,而我又窥探皇子妃的事。” 冷衍沉了口气,看着宁璞珍:“问完了吗?” 宁璞珍点头,也猜到二殿下是心里有数。“妾身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 “你呢?”问起宁璞玉的时候,冷衍语气温和了不少。 “妾身也没有什么要问的。”宁璞珍温和的舒展了唇瓣。 “冯铖,叫墨菊。”冷衍淡然的吐出这句话。 鲁双虞却是一个哆嗦。 墨菊?好好的二殿下请她过来干什么? 还没等想清楚,就看见墨菊捧着一盒又一盒的东西走进来。 这些盒子叠放在托盘上,竟然看着那么眼熟。 “墨菊,你竟敢乱动我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鲁双虞心跳加剧,脸上红白交替很不自然。 “主子,当然是爷给奴婢的胆子。若非如此,奴婢怎么敢轻易动您的东西。”墨菊轻轻哂笑,从容自若:“只是主子啊,看见这些东西了,奴婢劝您,还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鲁双虞在袖子里面攥紧了拳头。 “主子您心思缜密,做什么都不会给别人留下把柄会罪证。所以,奴婢即便有心提防,却也在最后的时候才发现这里面的秘密。真是太迟了。” 墨菊走上前,朝她微微欠身:“现在奴婢有个疑问,还请主子示下。您是要奴婢先展示那一盒?还是您自己逐一给爷和皇子妃介绍?只怕也唯有这一点,您能说得算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善恶到头终有报 “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鲁双虞格外的惊讶。 墨菊看她没有解释的意思,脸色就沉了下来。“既然鲁主子您不想说,那就让奴婢代劳好了。” 说完,她将托盘递到冯铖手上,拿出了其中一个盒子,在众人面前打开。 “这里面是一块极好的料子,鲁主子一直收在很隐秘的地方。奴婢晃眼见过两回这盒子,但是从来没有打开看过。也是今日,预备破釜沉舟,揭穿阴谋,奴婢这才强行将这个盒子取出来。” 说话的同时,盒子里那块神奇的料子已经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宁璞珍皱起眉头:“难不成又是冰蚕丝?” “是,也不全是。”墨菊将东西交给皇子妃,随后才道:“这是用一种很轻的丝治成的料子。这是一种很奇特的蜘蛛产下的丝。韧性一点不逊色于冰蚕丝。只不过这种丝没有凉爽的感觉。除非……搭配冰蚕丝一起制成料子。” 笑着看了一眼鲁双虞,墨菊道:“主子,奴婢差点忘了说最要紧的一点。那就是这种蛛丝,一沾火就会迅速的烧起来,速度竟然。盒子里这一块,便能如此。” 鲁双虞脸色发青,唇瓣紧紧抿着:“你知道的不少,可并不代表每个人都知道。这么珍贵的东西,夏天穿轻薄舒适,我哪里舍得烧。” “这盒子。在您这里放了这么久,随后就有了冰蚕丝披风的事情。鲁主子,您说您不知道这效用,会不会有些……太虚伪了?” 原来是蛛丝啊!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宁璞玉也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她从那披风上找不到药材浸泡过的痕迹。原来鲁双虞的计谋高明得多。 不过同时,她也很佩服冷衍。 表面上答应了宸贵妃,纳鲁双虞为妾。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放心过这个女人。 想想,鲁双虞也是挺可悲的。 墨菊在她身边伺候的这些日子,没少留心她的事情。 她所见到的鲁双虞,那是相当的虚伪。所以,揭穿她的是偶,她特意强调了这个词。 “还有,冯主子滑胎之前,鲁主子经常会和琉璃关起门来商量一些事。没当这个时候,都不要奴婢在旁听着,会想方设法的将奴婢支开。且这段时间,鲁主子也是频繁的送家书回府,接到娘家的家书,有一部分,奴婢看过,也誊抄了下来。放在最下面的蓝色盒子里。” “你……”鲁双虞惊恐的瞪圆了眼睛,又气又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主子不必生气。”墨菊轻巧一笑:“奴婢是爷的奴婢,自然要尽心尽力的办事。只不过……” 低下了头,墨菊有些难受:“奴婢汲深绠短,未能早料先机。否则,或许可以尽早阻止这件事,那冯主子的孩子就不会……” 冷衍泫然一笑,眸中尽是冷意:“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那要问,爷您还想让妾身说什么!”鲁双虞怎么也没想到,她的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揭穿了。“您从来就不在意我,那我做什么,又有什么不同。” “那是一条人命啊!”宁璞珍皱紧了眉头:“你竟然也下得去手?” “不!”琉璃大叫了一声。“这和主子没有关系,是奴婢做的。给洛晴的药是奴婢自己花银子买的,毒死强子。也是奴婢意料之中的事情。威胁洛晴,从来都是奴婢的计谋,只要能多知道一些关于皇子妃的事情,奴婢就能多为主子分担一些。” “琉璃,你胡说什么?”鲁双虞一脸的冷漠。“有什么可怕的!” “不。主子,您别胡了。”琉璃已经抱着必死之心:“洛晴可以为了皇子妃,不惜伤害宁府的四小姐。奴婢怎么就不能为了您,铲除这府里的孩子。您心里的委屈,旁人不知道,难道奴婢还不清楚吗?” 提到委屈,鲁双虞红了眼眶。 “我何尝不想成为爷的心上人。可是我入府,不长不短也有好几个月了。”她卷起了袖子,让在场的人都看清楚自己的手臂。 那颗小而红的守宫砂,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爷。我从来都不是你喜欢的,那你为什么要纳我为妾?就因为二皇子府的米多,所以你要养我这样的闲人吗?还是,你觉得,宸贵妃开口了,你不得已也得接受?要么,就是看重我我母家的赫赫军功?” 宁璞珍皱眉:“不要再胡言乱语了。别以为琉璃站出来承认一切,你就能逃脱干系。” “皇子妃你何尝不妒忌宁侧妃啊。凭什么洛晴站出来承认一切,您就能高枕无忧了?”鲁双虞一双眸子里都是恨意:“凭什么换做是我,你们就要这样剑拔弩张的。巴不得从我身上撕下来一层皮?” 琉璃也替鲁双虞难过,满脸是泪的说:“二殿下,是奴婢想出了天蚕丝里掺杂蜘蛛丝的方法。也是奴婢控制洛晴,要她将皇子妃的秘密相告。其余的事情,奴婢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好比家书吧,您不搭理主子,总让她一个人消磨时光,就不许她写写书信,和家人叙叙平安,打发下晨光么?” “琉璃。你不要再说了。”鲁双虞不愿意推身边的人去死。哪怕冒着被休的风险。“你是我的奴婢。你做和我做没有什么区别。反正冯青柠的孩子已经没有了,爷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咱们再辩解不也是徒劳吗?” 话说到这里,的确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是能咬死了不承认。”冯铖忍不住心底的愤怒。气冲冲的逼近鲁氏。“我这就掐死你,替青柠那个无辜的孩子报仇。” 话音还没落,他就扑了上去。 双手狠狠的钳住了鲁双虞白嫩的脖子。 “放开主子,你疯了吗?”琉璃发疯一样的挤在了鲁双虞身前,从冯铖很是用力的双臂中钻了进去,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双手还不停的拍打他的双手。 可是冯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就是恨,她就是要她死。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吭声的。 包括竹节她们,都觉得鲁双虞死有余辜。 所以即便是冯铖把她给活活掐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人,叫她活着,才叫别人受罪呢。 眼看着主子脸憋得发红发青,快要不行了,琉璃急的心乱如麻。她根本就阻止不了冯铖。而二殿下丝毫就没有救人的意思。“住手,你住手,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是要命么?那就用我的命来抵偿。” 说话的功夫,她猛然转过身,从鲁双虞头上拔下了一支金簪。“主子,奴婢对不住您,奴婢不敢擅自做主,害了您。若是有来生,奴婢还愿意再伺候您。” “不……”鲁双虞很艰难的发出这声音,却制止不了琉璃。 簪子刺进了心房,血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洛晴当即就吓得瘫软在地:“不要……不要……” 上一回,强子的死,已经吓得她去了半条命。那血淋淋的场面,她是再也不想看见了。“不要……” “住手。”冷衍终于出声了。 冯铖实在没有办法。终于松开了手。 这一松手,鲁双虞和琉璃都跌倒在地。 鲁双虞咳嗽着爬起来,满面是泪:“琉璃……咳咳……” 琉璃却再也没能爬起来。她的簪子刺的极准,刺进去的那一刻,人就已经不行了。 “你们……杀了了她。”鲁双虞满眼是恨,恨不得扑上去把每个人都咬上一口。 “你身边的侍婢死了,都这样恨。你可知,青柠失去的,是她腹中的亲子。”冯铖咬牙切齐的说。 “休了我吧。”鲁双虞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冷衍。“你休了我吧!你们没有亲眼看见我害在冰蚕丝里掺杂蛛丝。你们也没有看见是我让琉璃下毒,毒死了强子。可是你们亲眼看见,起火的时候,我扑向了冯青柠,我也受了伤。并且,我亲眼看见,琉璃是被你们逼死的。就算告到朝廷,告到皇上面前,也是你们理亏!这二皇子府,不住又如何了?” 芽枝站在殿外轻咳了一声。在这样的时候,当然格外突兀。 宁璞玉见她面有急色,便起身走了出来。“什么事?” “娘娘,茵茹姑娘有话要说。正在外面不远处的廊子下,您快去看看吧。”芽枝小声道。 快步走下了廊子,宁璞玉看见了满脸是泪的茵茹。“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么伤心?是哪里疼吗?” 茵茹摇头,动作有些缓慢。“救……救……她!” 瞬间就明白了,那个她指的是鲁双虞。 乔木连忙解释:“方才茵茹姑娘看见后院的栀子花开了,香气宜人。就让奴婢摘了几朵过来。说皇子妃最喜欢这花。没想到我们来后,里面竟然闹出了这样的动静。姑娘就一直在哭,怕是吓着了。” 鲁双虞是她的姐姐,也难怪她这么伤心。 可是冯青柠就不无辜吗? 宁璞玉叹了口气:“我只有劝爷,让她先回母家,别的事情只能从长计议。” “多谢。”茵茹含着泪说。 宁璞玉刚转身,还没有走进去,就看见鲁双虞背着琉璃,吃力的走出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吗?”鲁双虞愤怒的瞪着她:“要么,你现在就整死我,要么,我早晚有一天,剁下你的脑袋祭奠琉璃。” “你……”芽枝有心顶她两句。 却被宁璞玉拦住了。“鲁双虞,不管你承不承认,举头三尺有神灵。你做过什么,早晚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琉璃的死,不过是替你受罪罢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他想给她的日子 消息传到涟漪坞的时候,冯青柠激动的从床上跳了下来。 绒花吓坏了,赶紧拦在她身前:“主子啊,爷和皇子妃都在,这事情已经算是处理好了。即便是您现在过去,那鲁氏也已经离开二皇子府了。您见不着她的面,又何必走这一趟,累着自己的身子?奴婢劝您还是别过去了。” “我怎么能不去?”冯青柠满脸是泪:“我怎么能不恨呢?我的孩子……就这么断送在那个毒妇手里!” 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人吓了绒花一跳。“皇子妃?奴婢给您请安。” 冯青柠怔怔的站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皇子妃……” 宁璞珍淡然一笑。双手扶着她转身往床上走。“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这件事情若真的要追究起来,缺少了铁证。毕竟没有人知道,那蜘蛛丝是怎么掺在冰蚕丝里的。这东西又是经过谁的手,到了鲁氏手里。且她真的做到,起了火就扑向你去施救。她自己也受了伤。光是这一点,就足以堵住别人的嘴。” “皇子妃。”冯青柠从没有在她面前说过重话,可是这一回,当真是忍不住了。“是不是因为她是鲁家的女儿,生就金贵。所以即便是她要了我孩儿的命,我也只能认了!谁叫我出身卑微,有什么资格和她争!” “别胡思乱想了。”宁璞珍拉着她的手:“鲁氏求去,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就因为鲁氏不能得罪吗?”冯青柠心里的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 她不想知道鲁氏到底有多大的权利,她也不想知道,爷的前程得需要多少鲁家的战功才能打下来。她就想为自己的孩子报仇,做一个母亲该做的事。 “爷没有袒护鲁氏,就便是爷的打算了。”宁璞珍叹了口气:“那个场面,你没有看见。且之所以能揭穿鲁氏,都是爷的好计谋。墨菊,其实是爷安插在鲁氏身边的人。” “当真?”这让冯青柠很意外。“是爷拆穿了鲁氏。” “是。”宁璞珍慨然道:“爷早就有心思想让鲁氏出府。自鲁氏入府以来,爷不过将她当做是客人,是暂住在府中的鲁家女儿罢了。至今,那鲁氏还是……处子之身。” 这让冯青柠更惊讶了:“皇子妃,您说的都是真的?” “鲁氏当众卷起了袖子,手腕上的守宫砂清晰可见。”宁璞珍扶着她坐好。才慢慢的说:“也对鲁氏,没有什么情分上的必须,不过是想要给鲁氏的母家留一些颜面。她现在已经被迫离府。身边的侍婢也因此而丧命,虽然……你的孩子回不来,可这也是相安无事,最好的结局。青柠,你从前就在爷身边伺候,也知道爷这一路走来有多么的不容易。” 说这些话。其实宁璞珍不忍心。但是,又不能不说。 连连叹了好几次,她为难的说:“这样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委屈你了。” 冯青柠细细掂量了皇子妃的话,又想起那天爷答应她的事,便点了头。“既然。是爷揭穿了鲁氏的真面目,也让她出了府,这件事……便算是不必再计较了。” 手放在平坦的腹部,她觉得身子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那种滋味,仿佛心也被一并掏空了。 “好了。想开了就好。”宁璞珍看着她苍白的犹如纸片一样的脸颊,不由得心疼。“青柠,爷答应你的事情。一定能办到。其实人生有许多的不如意,我们要做的,无非是珍惜现在,越走越好。相信孩子在天上,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难受。慢慢的放下,慢慢的好起来。好吗?” 冯青柠不住的点头:“皇子妃。多谢您。” “不说这样的话了。”宁璞珍嘱咐道:“你要多吃一些补品,好好调养身子。身子虚亏是大事,千万别马虎。” “是。妾身明白。” “绒花,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宁璞珍依旧不放心:“这些日子,没有什么事情就别出门了。虽然天热,可窗子也早晚不要敞开通风,午时天热再打开。别让凉风灌进来,钻了骨缝。到底年轻,可千万别落下病根。” “奴婢都记下来了,请皇子妃宽心。”绒花恭谨的答应下来。 如是,宁璞珍才从涟漪坞返回倚俪阁。 路上。她看着这样熟悉的景色,只觉得浑身乏力。 这样的阴霾,什么时候才能一扫而空呢? 宁璞玉跟着冷衍回了沧浪园。 冷衍看折子,她就站在一旁研墨。 墨汁飞溅在桌面上和手背上,她都没有察觉。 知道冷衍握住她的玉腕,轻轻掰下了手里的墨条。她才回过神。 “还在想那件事?” “怎么能不想?”宁璞玉有些无奈。“鲁氏就这么回府了,爷打算休了她?” “休书不过是一张纸,她不可再入府,便是没有这张纸也改变不了什么。”冷衍皱起眉头,关切道:“看你一脸的愁容,跟苦瓜干似的。就不能在这时候想想别的吗?” 宁璞玉摇头:“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办?”冷衍好奇。 “其实您早就知道茵茹真正的身份了对吧!”她勾起唇角:“方才在倚俪阁,她求我救鲁氏。可我心里是很抵触这件事情的。鲁氏,为了自己的荣宠利益,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事后,还能把那蜘蛛丝的来历抹去,毫不留痕。让咱们瞪着眼睛也拿不出铁证。” 手指蘸了墨汁,她在桌上些了一个“狠”字。 “说真的,我不想为她求情。可是茵茹这些年,为我吃尽了苦头。要不是我,她或许可以早早的离开宁府,找一户好人家……” “你总喜欢,把什么责任都抗在身上。”冷衍揉了揉她的眉心。“你父要这样折磨茵茹,那是上一代的恩怨。即便是没有你,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冷衍捏了捏她的鼻尖:“相反,若不是因为有你,她恐怕早就活不了了。你现在做的所有努力,都是在帮她。至于鲁氏的事,也并不是你劝了,我就会答应。所以,只当你已经尽力就是了。” 他的话,总是能叫她心里很暖。 宁璞玉挨着他的肩,轻轻的闭上眼睛。 站着,这样贴在他肩上,略微有些吃力。 冷衍觉出来了,索性将她拥在怀里。“别想太多。” “是。”宁璞玉笑着点头:“爷,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担心。” “这就对了。”冷衍宠溺的贴着她的额头。 他喜欢简单直爽的宁璞玉,他也想要给她这样简单的生活。 第一百五十四章:夏日清晨圆了房 春天到夏天,不过才几个月的时光而已。 梅树桃树已然枝叶繁茂,栀子米兰却竞相绽放,整个二皇子府的景致焕然一新。 昨晚,宁璞玉睡的特别踏实,难得是冷衍居然也规规矩矩的揽着她一觉天亮。 醒来的时候,听见窗外的画眉叽叽喳喳的脆鸣,心情无比的舒畅。 “窗边凉,就不知道披件衣裳吗?”冷衍不知何时也走到她身后,轻轻的将宽大的袍子搭在她肩上。 “爷,你看,枝头上的画眉鸟可真好看。”宁璞玉冲他温婉一笑。 冷衍揉了揉她的脸颊,唇角尽是笑意。 她纤细的脖颈,雪白柔滑,说话的时候,轻柔的动作。冷衍看着,不由得想起了那种温软的感觉,喉结一动。 “太阳还藏在云里呢。” “是啊。”宁璞玉点头:“夏日天亮的早。” “是太早了。”说话的同时。冷衍俯身将宁璞玉打横抱了起来。 这动作太突然,宁璞玉吓得挣扎起来:“爷,放我下来。” “时间还早,能再睡一会儿。” 这话是什么意思,自然不言而已。 羞得脸都发烫了,宁璞玉不肯:“爷,天都亮了。一会竹节和芽枝就来伺候梳洗……” 将她放在松软的床铺上,唇瓣就堵了上去。 宁璞玉想要避开,却禁不住这样的温柔。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唔……爷,天亮了。”宁璞玉不安的看了看门的方向。“等下有人进来。” “怕什么。”冷衍坏坏的笑:“你们以为她们都没脑子么?知道我在这里,怎么会过来!” 三两下的功夫,衣裳就被拨开了。 宁璞玉只觉得胸口一片冰凉。却忽然被什么暖暖的贴上来。 “娘娘,娘娘,您快来啊!” 门外,是乔木的声音。 冷衍顿时满头黑线,皱眉继续。 “娘娘,娘娘,您快来,茵茹姑娘能站起来了。”乔木兴奋的不得了,根本就没想到里面的人是什么样子。 “茵茹能站起来了。”宁璞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年多了,她等这一天等了三年多了。“爷,您听见了么,她说茵茹可以站起来了。” 她开始不听话了,不肯被她压住。“爷,您起来一下,我要去看看茵茹。” “不起来。”冷衍血脉膨胀,很难抑制住对她的渴望。“你乖乖的别动。” “娘娘,您快起来啊!”门外,乔木还在兴奋之中。 竹节边系了衣襟上的纽扣,边走出来,不悦的瞪她一眼。“大清早的,太阳还没出来,你吼什么吼,整个玉华轩就属你嗓门大。就不知道爷正在里面陪侧妃吗?” 乔木俨然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连忙就捂住了自己的嘴,转头大腿就跑。 这也……太尴尬了。 门外,忽然就没有了声音。 还在挣扎的宁璞玉感受到冷衍更为急促的呼吸。“爷……” “别怕。”他有些霸道,更多的却是温柔。 半推半就,宁璞玉很快就更上了他的节奏。 这一天,他等了几个月。 竹节远远的站在门外,没听见里面有起床的动静,心里才稍微踏实一些。 “乔木也真是的,不会分轻重缓急。” 芽枝笑吟吟的走过来,凑趣道:“可不是么。府里才没有了一个孩子。要是咱们娘娘这时候,能有了爷的骨血,那日子也就算是有盼头了。” “是啊。”竹节看着她咯咯一笑。 一个时辰之后,冷衍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玉华轩。 朝廷上的事情,一刻也不敢马虎。何况他要面对的还有来自鲁家的压力。否则,他还真想陪着璞玉好好吃一顿早饭,再去看看院子里夏日的景致。 “姐姐。”宁璞玉来倚俪阁问安的时候,一脸的春意盎然。“早起茵茹能站起来了。” 宁璞珍看着她红润的脸色,微微一笑:“这真是极好的。茵茹到底年轻,只要好好调养。身子早晚都能调养过来。” “是。”宁璞玉用力的点头:“她这些年过的太苦了。朕希望她能赶紧好起来,有自己的生活。” “是啊。”宁璞珍转身,从咪芯手拿过一张方子。“给你。” “是什么?” “自己看!” 宁璞玉只看了一眼,脸就烧了起来:“姐姐怎么给我这个?” 她手里拿的,是一张药方。 写着一副极好的坐胎药。 “你呀,别这么粗心大意的。”宁璞珍叹息:“府里最近出了很多事。鲁氏回了母家。佩瑶入宫暂住,青柠的孩子又这么没有了。荣侧妃和我,入府以来就从没有过身孕。现在啊,爷和咱们的心思,可都在你的肚子上了。一定要好好服药,争取早点有个孩子。不说什么子嗣大计这样的空话,府里的确是该有个孩子了。” “姐姐。”宁璞玉红着脸:“孩子的事情,我真的没有想过。现在只盼着茵茹能快点痊愈。” “茵茹的病急不来,早晚会痊愈的。”宁璞珍握着她的手,柔柔的说:“可茵茹好了,也是要嫁人的。她不可能陪你过一辈子。你的孩子,你和爷的孩子却可以。” “好了嘛。不要说这些了。”宁璞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低着头,难为情的不敢看姐姐的脸。 “好了好了,不笑话你了。”宁璞珍又是一声叹息:“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有半个月了,鲁府也没有人过问。听说鲁氏的父兄,今日从西北入皇城,想必这时候应当入朝了。怕就怕……因为鲁氏之故,她们会在朝堂上刁难爷。” 看着姐姐满面愁容,宁璞玉也着实高兴不起来了。 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变得暗淡无光,她皱着眉头问:“如果鲁氏倒戈相向。爷会有危险吗?” 宁璞珍勾唇而笑,神情很是肃然:“不是危险与不危险,成王败寇,结局可能性命攸关。” 看着姐姐担忧的样子,宁璞玉有些内疚。 虽然她喜欢了冷衍,虽然她愿意为他做一些事。可是跟姐姐相比,她真的自愧不如。 姐姐担心了府里的人事,又要担心朝廷上的。每一件,无不是为他好。可自己呢,成日总是沉醉在玉华轩的小小天地。不是茵茹的病情,就是糕点菜色,丝毫没有多替他分忧过。 “姐姐。那你说咱们要怎么办?” “呵呵,哈哈哈哈……咯咯哒。”洛晴边笑边跑,最后竟然还模仿了母鸡的动作,看起来无比的惊悚。 宁璞玉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她震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吓疯了。”宁璞珍叹了口气:“已经半月了,每日叫郎中来看。也服了不少药,不见起色。” “我看看。”宁璞玉走过去,想要替洛晴把脉。 哪知道洛晴只是和她对视了一眼,就发拼命的撕扯她的头发。 “宁侧妃,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你死……我只是想弄伤你!这样你就不能伺候爷了,也不会跟大小姐争宠。你别杀我,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躲着宁璞玉,不停的扯自己的头发。不一会儿的功夫,好几缕头发就被她硬生生的拽了下来。 “好了,咪芯带她下去吧。”宁璞珍烦不胜烦。“就便是恶人自有天来磨。洛晴她居心不良,才会对你下毒手。幸亏你没有计较。不然她只怕要用性命来偿还了。” “姐姐她现在这样也不好过啊。”宁璞玉倒是没有怎么怨恨洛晴:“其实,如果不是我来二皇子府,很多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姐姐即便要怪我,我也无话可说。洛晴是陪在你身边的人,自然能看见你受的委屈。她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 宁璞珍想了想这几个月以来,她所有的心思。好半天才开口。 “你刚来的时候,我真的生怕你知道,三殿下已经有了皇子妃、侧妃。我怕你知道他寡情薄幸,一时冲动就对爷……动脑筋。我甚至怕,你为了自己能过得风光,和三殿下斗一口气,会想方设法的成为二皇子府的宠妃。不怕让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担心的每晚都做噩梦。只不过,到底是我低估了你的善良,也低估了自己的心胸。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嘛!” “姐姐……” “好了,别难受了。”宁璞珍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现在很想知道,你对鲁氏是什么心思。你想爷接她回府,还是希望爷补给她一纸休书,让她往后都不必回来?这里只有咱们姐妹,璞玉你别有顾虑,实话实说就好。” 宁璞玉想了想,认真的说:“如果单纯是为了这次的事情。我并不希望鲁氏再回府。可是,你不是也说了,爷的事情性命攸关。咱们不能为了图自己痛快,就要爷去冒险。何况鲁双虞是茵茹的姐姐。姐妹之情……我当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是啊。”宁璞珍也是揪心这些:“每次去看青柠,我都不忍心。若是鲁氏就这么回来,对她也未免太残忍。罢了罢了,这件事情,还是只看爷的心思吧。爷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是。”这一点,宁璞玉相当的赞同。 这一刻,冷衍又在面对什么呢? “姐姐,要不然我进宫一趟吧?”她忽然灵机一动。“我可以旁敲侧击的将这件事说给太后听。如何取舍,也许太后会有主意也未可知呢。” 宁璞珍略微一想。就点了头:“也好,那你就去看看吧。” “好,那我现在就去。” “这么着急?” “是啊,这时候去有这时候去的好处。”宁璞玉赶紧欠身:“姐姐,你就在府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 穹华殿上,气氛格外凝重。 鲁双虞的父亲鲁鑫,将这一躺前往西南所见所闻,逐一禀明皇上。 再由鲁鑫之子,鲁营将行军作战,哨卡布控逐一禀明皇上。 只是这父子二人,言谈之间完全没有半点喜色。那一脸清冷的样子,更像是连着吃了几场败仗。然而实际上。他们是这一回平乱的功臣,戍守的战士。 皇帝细细听着,不时赞许的点头。 政事说完了,鲁鑫便拱手上前:“皇上,老臣有些话不得不说。” 他这么一开口,众人都知道是因为什么。 “鲁卿请讲。”皇帝敛眸,目光里总算透着和悦。 “老臣年迈,出行这些日子,旧疾发作,浑身酸痛。”鲁鑫走上前,恭敬的行礼:“还请皇上垂怜,恩准老臣告老还乡。” 冷濉瞟了一眼身边的冷衍。唇角含笑。“这是冲你。” 冷衍只作不觉,无论鲁鑫有什么计策,他都不想将鲁双虞接回府去。 不然,青柠白白没有的孩子,太可怜了。 难道他的父亲,要用他死后的尊严,来换取旁人的匡扶辅佐吗? 皇帝的目光,自然的划过冷衍的面庞,随后笑道:“鲁卿你为国尽忠,多年来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也因你身经百战,没少落下伤痛。经年的伤痛,无法痊愈,也成了难以根治的顽疾,时不时复发。可这些顽疾,何尝不是你戎马半生的军功章。朕以为,如今战事皱起,朝中最不可缺少便是你这样的忠臣重臣!” “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鲁鑫恭谨道:“也并非老臣不愿意尽心,只是……力有不逮。” “也罢。”皇帝略点了下头:“既然身子不适,那你便好好歇着。朝政上的事情,搁一搁也不要紧。只是,你操劳至今,一晃也几十年了。很可能与朕一样,都是闲不住的劳碌命。” 皇帝都这么说了,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颜面。 鲁鑫亲和笑道:“老臣怎么敢与皇上相较,却也担心自己是闲不住的。” 如此,殿里的气氛总算是缓和过来。 冷衍沉眉,心头一点也不轻松。 鲁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成了朝廷上的一股强大势力。 可仅仅因为如此,他就要虚以委蛇的点头哈腰吗? “好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退朝吧。”皇帝应酬的疲乏了,起身边走。 首领太监连忙吆喝一嗓子:“退朝——” 冷衍刚行完礼,就被鲁营挡住了去路:“二殿下府里清闲,不如与我前往杏花楼,喝一盏夏日的春酒,可好?” 第一百五十五章:勾心斗角进了宫 有这个必要么? 其实冷衍知道他要说什么。也根本不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府里还有事,既然没有品茗赏花的雅兴,不如改日。” “哼。”鲁营轻嗤了一声:“怎么二皇子府中,还有别的事情么?我以为府中已经没有几个人了,不至于叫二殿下忙碌至此。” 他并没有以臣下自称,足以说明他没有把冷衍放在眼里。 仗着自己军功显赫,就要在皇子面前耀武扬威,这一点不太好。 冷濉闲来无事,也正好听见这两人的对话。“品茗之道,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既然而为没有什么兴致。倒不如咱们同去,喝出个与众不同的滋味来,也总是好的。” “如此也好。”鲁营点头:“那就由在下做东,请二位殿下务必赏光。鲁营先行一步。” “你为何替我答应?”冷衍不悦的看着冷濉。 本来么,他想去,自己去就是了。 冷濉笑了笑:“现在还算是人家求着你,你是不得不去。待到你要求着人家的时候……那这事情,可就不这么好办了。” “不用你挂心。”冷衍依旧不领情。 “随便你。”冷濉笑容明朗:“我就是好久没凑过热闹。讨杯茶喝而已。” 这个时候,宁璞玉已经进宫了。 太后到底对她另眼相看,只说是进宫请安,便有侍卫直接将她带进了寿凰宫。 “你这丫头,还些日子不到哀家宫里坐坐了,怕是忘了我这老婆子了。”太后笑容和蔼,招手示意她过来:“免了免了,你还不知道我老婆子的脾气吗?这些虚礼,不如你亲自烧的小菜来得实惠。” 宁璞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妾身愚笨,也就只懂得烧几道小菜。只因为还不到午膳的时候,入宫之前,带了几样自己准备的糕点,请皇祖母品尝。” “好,端过来。”太后很喜欢她,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可是她总有这个心思。 比起金银,吃到肚子里的才叫实惠。 看着几道精致的糕点,太后点了点头:“你的手就是这样灵巧,只是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不像双虞那丫头,总是喜欢送些金银珠玉的,哀家都看腻了。” 太后提及鲁双虞,宁璞玉不由一愣。“皇祖母见过鲁姐姐了?” “自然,晚秋,你去,把人请过来。”太后虚了虚眼睛,转而对宁璞玉说:“她呀,来宫里有两日了。头一天,不大愿意见的。就没领进来。今儿又一大早过来,哀家就让人带她去选料子了。那丫头从前倒是经常入宫陪伴哀家,只不过……” “只不过府里的事情,皇祖母也有所耳闻。”宁璞玉接茬极快。也料到太后的心思。 “唉!”太后先是叹气,随后又温婉的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啊,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可是哀家不得不告诉你,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任何的控诉都是徒劳无功的。” 这意思,已经说的再明显不过了。 宁璞玉还没想到怎么回答,鲁双虞就已经轻盈盈的走了进来。 “妾身拜见太后。” 宁璞玉微微颔首,算是向她问好示意。 原以为鲁双虞不会理睬。 没有想到对方很是温和的朝她欠身:“宁侧妃。” 离开二皇子府的那天。她的眼神,她的语调,她说话时那种恨不得吃人的样子,她自己不记得了? 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勉强的笑了出来。“鲁姐姐好。” “侧妃如何这样客气,倒显得见外了。”鲁双虞腼腆的笑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玉瓶。“既然在这里碰到侧妃,正好有一事烦劳。不知可否?” “什么?”宁璞玉纳闷的看着她。 “这一瓶。是最好的消退疤痕的药,是徐飞所制。好不容易才得来这么一小瓶。料想宁侧妃一定能根据这药膏,调制出同样药效的良药。如此一来,我与青柠妹妹也就有福气了。” “这么说来,你也还没用过这药?”宁璞玉看这看这玉瓶,如此的小。里面也装不了多少药膏。真不知道师傅几时变得这样小气了。 要做不多做一点,要给不多给一些。 鲁双虞点了点头:“就只有这么一小瓶,所以妾身都给要来了。也因为烧伤的地方还没有好利索。这时候涂药也无效。要劳烦宁侧妃,是妾身实在没有办法之故。” “得了,我回去试试。”宁璞玉懒得跟她说客套话。倒是想着能不能再找师傅拿些现成的。 然而只是这么一低头一抬眼的功夫,她竟就看见鲁双虞在抹泪。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起来?”太后蹙眉,不悦的问。 鲁双虞连忙起身,跪下认错:“在寿凰宫里失仪,都是妾身的错,还请太后恕罪。” “无妨,你只管说。”太后何尝闹不清她的心思呢,只是不揭穿而已。 “妾身当真是无心之失,好心办了坏事。现在。整个府中,也就唯有宁侧妃还肯为妾身费心,一想到这些,双虞不禁感动的想要落泪。同时也是心酸的不行。” 她跪着,往前走了两步:“太后,切身自幼就时常入宫相伴您左右。虽不堪驱使,可幸而您不嫌弃妾身一颗拙心。” 太后朝她点一点头,语气温和:“没有证据,便是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何况你身边那琉璃丫头,不是也已经伏法自裁了。罢了,这件事便算是揭过去了。不过……” 鲁双虞仰起头,看着太后眸子里掠过的一丝凉意,心头一紧。“还请太后示下。” “哀家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叮嘱你。不过双虞啊,关系到哀家的亲皇孙,也关系到一条年幼无辜的性命。这件事难免影响深远。哪怕是无心之过,也难免衍儿心头有气。府里的人各持己见,你也不必太在意。” 鲁双虞用力的点头:“都是切身的错,妾身怎么敢埋怨旁人。只盼着哪一日,二殿下能宽恕了妾身才好。别的事情,妾身不敢强求。” 言外之意,明显是说她想回二皇子府。 宁璞玉要是连这话都听不出来,那才真就该打了。为难就在于。一边是青柠,一边是茵茹。 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叫她不愿意在这时候接话头。 毕竟心里,是真的不愿意鲁双虞回府的。 “没入府之前,听闻府里糕点做的最好,便是佩瑶姐姐。妾身无福,不曾尝过。今日得见侧妃所做的糕点,也是精美的不行。想来一定可口美味。” 太后随声附和:“宁丫头心灵手巧,糕点做的的确一流。晚秋,你把这碟芙蓉花开端过去,给双虞尝尝。” “是。”晚秋含笑应下。 “多谢太后,多谢侧妃。”鲁双虞格外的客气,满脸笑容。 宁璞玉替她累得慌。明明心里就恶心嫌恶,脸上却要做出欢喜幸福的神色。这样的内外不协调,也不怕笑得脸抽筋。 “唔!”鲁双虞不住的点头:“这味道真是不错。侧妃得空。不知道愿不愿意教双虞?” 说到这里,她眸子里的流光黯淡了不少低着头小声的说:“从前父亲总是带我去狩猎,漫山遍野的跑。不是弯弓就是射箭的,倒是学会了这样的本领,却不懂针黹。妾身每每看到府里的姐妹,个个心灵手巧,便觉得抬不起头来。好似自己就不配伺候在爷身边一样。” 这话看似是说给宁璞玉听的,实际上落进了太后的耳朵里。 所以宁璞玉只是笑了笑:“鲁姐姐你心灵手巧,自然是要学什么都不难。” “倒也是呢。”太后点头道:“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打你眼前一过,就能做成一碟可口的佳肴。这不也是很了不起的本事么?何况侍奉衍儿,他觉得好就是最好的。无关会不会针黹。再有,宁丫头说的也对,智雅有心学,什么都不会觉得难。无非是看你有没有这个毅力好好坚持下来。” 鲁双虞笑盈盈的点了头:“只要侧妃肯教,妾身一定好好学。” 这意思,怕是不久就要回府了。 宁璞玉礼貌的笑了笑:“你若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两个人正你来我往,说的热闹,馨妃就带着靳佩瑶来请安了。 “寿凰宫里,有好些日子没有这么热闹了。你们竟然都选在这个时候过来。”太后揉了揉脑仁,语气有些慵懒。“那就叫馨妃进来吧。外头日头毒。” “是。”晚秋亲自去迎了馨妃。 靳佩瑶择亲手端了糕点,走在她身后。 “臣妾给太后请安。”馨妃笑着说:“佩瑶刚做了一些枣糕,吃着绵软甘甜,却不腻。滋补是最好不过了,太后尝尝可好?” 宁璞玉和鲁双虞向馨妃行礼了之后,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做好。 “宁侧妃的糕点如此精致,倒叫妾身不敢献丑了。”靳佩瑶端着枣糕走到太后面前:“也不知道合不合太后您的口味。” “糕点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心意。”太后择了一小块,送进口中。”果然不错。到底是哀家的孙儿有福气,一个一个的把你们都接近了府中。” 门外有人招手,晚秋就急匆匆的走了过去。 返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看:“太后,来人说有刺客于杏花楼行刺,二殿下、鲁营都受了伤。当时,大殿下也在场。” “什么?”三人均是一惊。 冷衍受伤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她竟然还没有死 “那妾身还是赶紧先回府吧。”靳佩瑶心急如焚,脸色一晃晃的发白。别的不说,关系到爷的安慰,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怕事不成。”晚秋直言道:“两位殿下一位将军在杏花楼遇刺,想必为揪出那刺客,城中戒严。现在只怕连宫门都出不去,更别说回府了。” 靳佩瑶吓得眼睛都红了:“那怎办?爷受伤了,我怎么可能不回去伺候在侧?” “府里不是还有正妃么?”馨妃瞪她一眼,看不惯她这样慌慌张张的样子。“再者,荣侧妃也在府中。二殿下功夫不错,想必那刺客也没占到便宜。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太后颔首,赞同馨妃的话:“不错。衍儿有功夫在身上,濉儿和将军又在身旁。想必没有什么大碍,佩瑶,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是。”靳佩瑶不情愿的答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宁侧妃脸上。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怎么还能这般沉稳? 难道她就不惦记爷吗?亏得爷平日里还对她那么好。 鲁双虞默不作声,心里也是担忧。 只不过,她担心的是哥哥,不是那个忘恩负义的二殿下。 想休了她。可以啊,那就要看他有什么本事了。可若是休不掉他,她必然要搅得整个二皇子府鸡犬不宁。一雪前耻。 “不好了……”外头是内侍监的声音。 晚秋赶紧迎了出去。“什么事情火急火燎的,喘匀了气,慢慢说。” “滢妃娘娘在春华宫遇刺。”内侍监绷着脸说:“宫里也进了刺客。” “什么?”晚秋不由得震惊:“宫里竟然也来了刺客?” 太后听见了动静,拧着眉头慢慢的说:“晚秋,你去春华宫走一趟,看看滢妃伤势如何。” “是。”晚秋答应着:“奴婢顺道加派人手守护寿凰宫,太后您万万不要擅自出宫。” “没有妨碍。”太后不以为意的叹了口气:“哀家都这么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会怕死么!倒是皇上那里,你记得多加人手过去护驾。哀家老了,皇上可是哀家的指望。” “奴婢明白。” “姑姑等等。”宁璞玉站了起身:“皇祖母,滢妃遇刺……妾身想过去瞧瞧,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 说白了,宁璞玉是不爱留在这里。 她不想对着靳佩瑶和鲁双虞,听她们絮絮叨叨的说话,才是真的乏味。 “也好。”太后点了头:“你自己当心。” 靳佩瑶和鲁双虞都因为“皇祖母”三个字而感到不舒服。 这个称呼,连皇子妃尚且不可。她一个侧妃,竟然得到这样的恩典。难道会烧菜,会做糕点就这么了不起? 没等两个人想明白,宁璞玉已经走了出去。 “侧妃何必冒险,要知道刺客是没有人性的。”晚秋不免为她担忧。 “姑姑不是也通往么!既然危险,璞玉愿意和姑姑作伴。” “傻丫头。”晚秋很喜欢这一位侧妃。不矫揉造作,聪明,却又懂的分寸。 两个人赶到春华宫的时候,宫门紧闭。 晚秋有种不祥的预感,心突突的跳。“宁侧妃,你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名璞玉很是敏感:“姑姑的意思是说。刺客还在这里?” “很有可能。”晚秋皱眉道:“你藏起来为好,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奴婢担待不起。”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宁璞玉一直对这位滢妃很好奇,一时好一时坏。不愿意叫人靠的太近。却又在某些时候,做一些让她意料不到的事。 “开门。”她上前去,拍了拍门上的铜环。“太后得知春华宫有刺客,遣我等来瞧一瞧滢妃娘娘。娘娘可好?” “宁侧妃,还是让奴婢来吧。”晚秋怕她出事。 “姑姑,您有所不知,璞玉是会些轻功的,若真是刺客挟持了滢妃。我也有办法逃脱。您不必为璞玉担心。” 她不是逞强,只是好奇。 好奇为什么有人入宫行刺,首当其冲遭殃的,竟然是滢妃。 且时间,与宫外的遇刺,相差不多。 会不会是宫外的刺客逃进宫了? 门内,完全没有动静。好像安静的空无一人。 越是这样不同寻常,就越让人害怕。 宁璞玉叩了叩门。“开门。有人听见吗?” 门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可怎么办?”晚秋有些着急。并不是怕刺客做出伤害滢妃的事情,而是怕这样的变数会带来更大的灾祸。 ”让我看看。“宁璞玉想了想,实在没有办法,于是转身攀爬,灵巧的落在了墙上。 门内,侍卫内侍监倒了一地。 奇怪的是,他们静默无声,甚至看不见身子的起伏。像是……已经没有呼吸了。 按说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再多事。 可偏偏,一个人影晃过,看上去有些熟悉。 “姑姑。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哦对了,千万别强行破门而入。” “宁侧妃,千万不要这样很危险的……”晚秋的话还没有说完,宁璞玉已经从墙上跳了下去。 那个黑影,就是在庑廊下一闪而过的。 穿过这条庑廊,是通向哪里去的? 宁璞玉并不熟悉春华宫,也不想半途而废。她甚至觉得。那个黑影一闪而过,就是为了引她出来。也正因为对方有这个打算,她才要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庑廊的尽头,那个影子消息的没了踪迹。 两边。都是关着门的厢房,一间挨着一间,似乎没看出有什么不同来。 吧嗒。 一声奇怪的响动,惊的宁璞玉心都揪了起来。 没等她确定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其中一间厢房的门就“吱呀”的敞开了。 这声音,缓慢而又刺耳。 她皱着眉,犹豫不决的走了过去。 门里,一个歪倒在地的女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滢妃娘娘,您没事吧?”宁璞玉赶紧走过去。 滢妃捂着胸口的手一松,一串珍珠就噼里啪啦的散落在地上。 地上的血迹拖的很长。宁璞玉吓坏了。“滢妃娘娘,你的伤不轻。让我赶紧为你针灸止血吧!” 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她的咽喉。“你是谁,为什么要救她?” 宁璞玉吓了一跳,瑟缩着想要回头的时候,却被滢妃拉住了手腕。 “别转过脸去。”滢妃吃力的说:“看她一眼,你就没命了。” 有这么恐怖么? 该不会是被吓死的吧? 虽然气氛紧张,但是宁璞玉还是忍住思考自己的死因。 当然,她也有乖乖的听话,根本没有敢轻举妄动。 “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女子又问了一遍。 “其实我好想知道你是谁。”有那么个影子。轻轻的划过宁璞玉的脑海。“我见过你对不对?” 这么一问,那女子反而愣住了。好半天,她才好奇的问:“你在哪里见过我?” “这……我也说不好。但我肯定是见过你的。”宁璞玉尝试着想要避开她的利刃,语气充满了挑衅:“你就是那个蒙着脸的丑八怪。” 话音刚落,滢妃抬起手来就给了她一耳光。 宁璞玉完全愣住了:“娘娘您……” “你才是丑八怪,不许你这么说。”滢妃咬着牙,看得出她的伤口很深。 莲雾色的裙褂,都染了一大片血痕。 “呵呵。”拿着刀的女子轻笑出来。“她来救你。你却要杀了她。足可见你这人有多么的卑鄙无耻,我今天又怎么能放过你?” “若不是我一时疏于防范,你以为你能得逞吗?”滢妃没好气的说。 宁璞玉揉了揉自己的脸,简直莫名其妙,这两个都是有病的。 救她,还要被打,这滢妃怎么变得这么暴戾?“我说两位,能不能先别打了?” 嘭的一声。窗棂直接被从外面跃进来的人撞掉在地上。 宁璞玉抬起头,正好看见蒙面的黑衣人,极快的闯进来抓住了女刺客的刀。“跟我走。” “为什么?”刺客不答应。 “外头有人接应。”黑衣男子迅速的夺了她的兵刃,用身子掩护她逃离。 没有了钳制,宁璞玉紧着往前走了一步。 “站住。”男子皱眉,目光迅速的划过她的脸庞,几乎没有停留。 滢妃笑了起来:“我就说你杀不了我,你还偏不信。” 这话像是对那女刺客说的。宁璞玉好奇的不行:“娘娘,难不成您认识那刺客。” “不要你多事。”滢妃嫌恶的白她一眼:“还不赶紧走?我这里轮不到你帮手。”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妾身就不留下继续自讨没趣了。只不过娘娘,身为医者,妾身有必要多一句嘴。您的伤不轻,再乱动或者动怒,引发大出血,华佗在世也救不了。所以奉劝您还是尽早请太医过来瞧瞧。” “说了不要你多事。”滢妃烦的不行:“还不赶紧走,想留在我这里过年?” “满院子都是尸首,能留到过年吗?”宁璞玉讨厌这个喜怒无常的滢妃。”妾身告辞。“ 出了门,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竟然没死,她竟然还没死!“房里,传来滢妃气氛的声音。”她竟然还没有死!“ 第一百五十七章:只差一点撕下皮 “宁侧妃,你没事吧?”晚秋看见她出来,这才松了口气。“真是担心死奴婢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真不知道要怎么跟太后和二殿下交代。下回,你可不许再冒险。” “姑姑放心我没事。”宁璞玉心里的黑影,还没有掠过去。“只是滢妃受伤了,伤的不轻。还是赶紧请太医来瞧瞧吧。” 晚秋纳闷:“侧妃怎么不给滢妃瞧瞧?” 话问了出口,她才看到宁璞玉脸上的指印。“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宁璞玉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里面有些场面还要姑姑收拾,我就先回寿凰宫了。” 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那个没有看到脸的女刺客,那个身着黑衣的身影。还有滢妃,愤怒的怒光…… 宁璞玉觉得心好乱,思绪如同被淋过雨的棉絮一样,一坨一坨的湿在一起,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决定出宫去,回府。 有了这个决定。便直奔宫门。 果不其然,宫门因为有刺客的缘故,已经被锁闭。 这时候要想出宫,比登天都难。 “谁?”羽林军很警惕的看着她:“做什么的?” 宁璞玉走上前,沉着道:“二皇子侧妃宁氏,预备出宫回府。” “见过宁侧妃。”对方施礼,拱手道:“宫中有刺客行刺,此时不得出宫。宁侧妃若有令牌,在下便可放行。” 令牌宁璞玉当然没有。 并且即便是出宫了,外面的街道也一定都戒严了。 想这样回府也确实不容易。 这么想着。她便勾唇笑了笑:“那,我便等捉住了刺客再走。” “侧妃请回。” 宁璞玉无法,只能原路返回。可是心里像有一只小猫,一会儿抓抓这里,一会儿挠挠那里,根本就不能让人静下心来。 她这个样子,实在是没有办法面对太后。 更不想和鲁双虞、靳佩瑶勾心斗角。 就这么漫无目的的一直走,好像这偌大的进宫,根本就没有尽头。 不知不觉,她竟然来到了华荣苑。 这里,是当日冷衍落难,他们一同被囚禁的地方。 也是在这里,她和冷衍过了几日平静又舒心的简单日子。现在想想,虽然外面风雨飘摇,可里面却温暖如春。 毕竟这时候,宫里有刺客行刺。 华荣苑没有囚禁那位皇亲贵胄,不免显得冷清。 宁璞玉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推开门,轻轻走进去。末了又转身关上了门。 院子里还是干净的。 路边墙角,随处都是野菜,虽然很多已经开花了,长老了,却慢慢都是柔嫩的记忆。 宁璞玉一直往里走,回忆着当时的那些事,唇边的笑容清澈而甜美。 然而,就在她走到厢房门外,轻轻推门的一瞬间。 门里的光滑的身子,忽然缩紧另一个人怀中。 宁璞玉惊了一跳,她看见的,是女子柔美的**。捂着眼睛,尴尬的站在门外,她可不想历史重演,又害死了哪一位皇子。 “你干什么?”那女人忽然吼了一嗓子。“是没看够么?” 宁璞玉只觉得这声音耳熟,不由得放下了手:“你……刺客?” “是又怎么样,凭你,也能杀了我吗?” 她胸前。一道嫣红的剑伤略有些长,从锁骨处一直延伸到双峰之下。 奇怪的是,这伤口竟然没有血水往外流,紧紧是嫣红的一条口子而已。 拥着她的男子,依旧蒙着脸。且还是背对着宁璞玉。 “我没想过要杀你。不过是无意中走到这里了。只是,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男人忽然抽起了一块布,将怀里的女子裹了起来。 一阵风一样的从这房里消失,快的宁璞玉都没来得及看。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不凑巧。 宁璞玉一眼就看见了桌上的那样东西。她认得那针法,是出自姐姐的之手。 姐姐绣的帕子,能给谁用? 冷衍,为什么? 那个女人是谁? 闭上眼睛,宁璞玉努力的去想那张脸。分明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容颜。可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那么熟悉。 “熟悉……还有谁,会这么熟悉?” 握着那帕子,她转头往外跑。一路上恨不得都不要停下来,一口气跑到了春华宫。 “宁侧妃?您怎么又回来了?”晚秋还在清理此处。 “哦,我想起滢妃的伤不轻,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就又跑了回来。” “那刺客当真是心狠手辣,且武艺高超。所有的戍卫和内侍,都是一刀划破咽喉断气。刀太过锋利,连血都不多。”说到这里,晚秋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是滢妃……或许伤的不轻,可是她不许旁人进去瞧。连太医都轰了出来。” “是么?”宁璞玉知道,滢妃一定知道真相。 她要是不进去,只怕这个谜会藏在她心里很久很久。 “姑姑,我进去看看。” “别,你不怕……”晚秋也是担心滢妃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不怕。”宁璞玉笑了笑:“不是每次都是挨打的那个。” 她是不会武功,但也不会任凭别人欺负。方才是没有准备,这次有备而来。滢妃不会占到便宜。 这么想着,她提着裙子飞快的走了进去。 还是那间厢房,秦皊正在为滢妃敷药。 “宁侧妃,你怎么又来了?”滢妃很生气的看着她:“我不是叫你走么?为什么要像苍蝇一样的盯着我?” “哪有!”宁璞玉饶是一笑:“滢妃娘娘貌美如花,谁都愿意多看两眼。总不能多看两眼的人。就都成了苍蝇吧?这宫里,只怕爱看娘娘的人不在少数。” “哼。”滢妃皱了皱眉:“秦皊,把她赶出去。” “是。”秦皊绷着脸,不悦道:“宁侧妃您请,就别叫奴婢为难了。” 说话,她走到了门边,还没来得及敞开门,身子一晃,就跌坐在地。 “怎么回事?”滢妃刚要动,也发觉身上很软。根本使不出力气。“你下毒?” “不是什么毒,这是一种麻醉的药粉。闻了之后,会筋骨酥软。有时候病者的伤口需要动刀子,就会用这种方法来减轻她的痛苦。只不过与此同时,她也不能乱动。”宁璞玉很细心的解释完这句话。便走到滢妃面前:“我知道你要杀我易如反掌。可有些事,即便是死,我也要弄清楚。” “你干什么?”滢妃警惕起来:“别靠近我。” 宁璞玉看得出她心虚,笑容反而更加柔和了。“我师傅,一身的本事,却没有全都教给我。比如武功,比如研制毒药的本事,再比如……易容术。” “你别过来。”滢妃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她:“当心你的小命。” 这句话提醒了宁璞玉,她勾唇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银针。“这样你就不能作怪了。银针扎在她的肩上。” 果然,滢妃竟然不能动了。连说话也相当的吃力。 “你放开我……” 宁璞玉瞪圆了眼睛,捏起她的下颌,仔细的看了看她鬓边的痕迹。 说真的,天衣无缝。完美无瑕。肉眼根本就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她闭上了眼睛,葱白的指尖在那个位置仔细的摸了摸,摸了又摸。 这下,是真的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你就是其中一个潆绕。”宁璞玉只觉得好笑:“怪不得,每次见到你,都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亲姐妹,孪生胎,动作举止。容貌语调,都可以很相似。你们可以互相模仿,互相取代,叫人根本就看不出区别。唯独……不一样的秉性。” “放开!”滢妃冷着一张脸,身子依然不能动。 “我还真的很好奇,到底你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样的!”宁璞玉知道,这种面具,必然要用特质的药水才能脱离,否则,就只能生硬的用刀。把最外面的一层人皮剥下来。“要不然,你配合一下,乖乖的不要动。也许我的技术好,不会划伤你。” “你敢!”滢妃的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你再敢乱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宁璞玉不是被吓大的,她也不会给潆绕这个逃脱的机会。“那就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又是一针刺下去,那位滢妃娘娘顿时就晕了过去。 她摸出了一把匕首,锋利的一端轻轻朝潆绕的脸靠近。 “先从哪里下手好呢?万一有什么闪失,那你可别怪我!” “住手!” 推门进来的人。阻止了宁璞玉。 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宁璞玉着实吓了一跳。“馨妃娘娘?您不是在寿凰宫吗?” “时候不早了,刺客已经给抓住了。太后未免您有什么闪失,叫本宫安排车马,送你回府。”瞥了一眼已经昏迷的滢妃,馨妃叹了口气:“她也是怪可怜的,伤的这么重还不肯请太医来瞧,亏得是你在这里。” 宁璞玉没弄明白,好好的,馨妃为什么会忽然来替滢妃解围。 这宫里的女子,不该是不对付的么? “既然太后一番美意,那妾身就愧受了。”她没有多嘴问什么,只是柔顺的点头。 “马车就在宫门外,本宫已经让人给你领路。”馨妃和颜悦色道。“佩瑶还要在宫里多待几日,烦劳你转告二殿下与皇子妃一声。” “好。”宁璞玉施礼,不甘心的走了出来。 目送她离开,馨妃才叹了口气:“二殿下可以出来了,您要本宫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至于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本宫没兴趣知道。” 冷衍一身黑衣,只是摘了脸上的黑布:“多谢。” “谢就不必了,待佩瑶好些,我就安心了。”馨妃冲她柔和的笑了笑。 冷衍则快步走了出去,避开了耳目。 第一百五十八章:每个人都有秘密 “侧妃,你总算回来了,奴婢担心死了。”芽枝迎了出来,看见人好好的,心里才踏实。 “爷呢?”宁璞玉蹙眉问道:“回府了么?” “爷早就回府了啊,不是受了伤么?皇子妃替爷包扎过后,就让爷歇下了。”芽枝叹了口气。“幸亏有惊无险。可是又听说宫里也出了事,这不,奴婢赶紧就过去府门外看了又看。生怕您也碰到这样晦气的事情。” 沉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了一些。宁璞玉笑着道:“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倒是爷,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得去沧浪园看看。” “也好。”芽枝哪里知道她的心思。还当是侧妃不安心呢。“沧浪园一向都许侧妃您随便进出的。这时候哪怕爷睡了也不打紧。奴婢这就陪您过去。” “好。”宁璞玉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沧浪园。 推门走进东厢的一瞬间,看见床上的男人动了动。 “爷,您没事吧?”她笑着问,慢慢的走了过去。 “无妨。”冷衍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看向她:“不过是手臂上一点皮肉伤。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语气也是慵懒的很,他冲她温和的笑了笑。 “我在宫里,遇到了刺客。”宁璞玉不咸不淡的说。“那刺客倒是挺有趣的。还以为我要杀了她呢。” “哦?”冷衍坐了起来,眉心紧蹙。“有这样的事情?那你没事吧?” “当然没有。紧要关头,她的同伴将她救走了。”宁璞玉摊了摊手:“说来也是奇怪,我误打误撞的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竟然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反而自己躲起来……爷,不是说会武功的人,一看就知道对方会不会功夫么?” 冷衍凝神看着她,缓缓道:“可能是不想节外生枝吧。总之没事就好。” “也是。”宁璞玉走到床边,伸手握住他的手。脑子里,是那光着的女子钻进他怀里的画面。说真的,挺恶心的。“爷,您的伤不重,能下地吗?” “当然。”冷衍掀开了被子,穿上鞋下了床。“我真的没事,你不用太担心。” “听芽枝说,是姐姐替你包扎的。” “是。”冷衍颔首:“璞珍心细,已经没有大碍了。” “别动,爷。”宁璞玉忽然道:“你就这么站着,背对着妾身,让我好好看看。” 冷衍心里一颤,但还是依言照办了,半天没有动作。 宁璞玉也只是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一言不发。 气氛变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不说出他的身份。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不说就算了,回府了还是要这样遮遮掩掩? 夏天啊。这么热的时候,他怎么会钻进被子里睡觉? 就不怕伤口感染,起了炎症吗? 有时候,越是想要掩饰一件事。反而越多马脚。 “你……看完了吗?”冷衍没沉住气,先开口问她。 “看完了。是挺像的。”宁璞玉抿了抿唇。 “像什么?”冷衍好奇的看着她。 “今天救走女刺客的那个蒙面人。”宁璞玉一脸的纯真,丝毫没有怀疑的成分。“我看见他们的时候也是奇怪,女子一丝不挂。男人却衣不解带。不知道是没来得及,还是……另有下文。” 这是什么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当然,冷衍没显露出什么,只道:“你总是撞见这样的事。” “是啊。”宁璞玉点头:“我总是撞见这样的事。” 两个人相视一笑。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冷衍走过来,将她拥在怀里。一股淡雅的清香,近在咫尺。 这味道,不是宁璞玉熟悉的。心里不由得抵触起来。 “怎么?”他感觉到,她的身子明显的僵硬起来:“哪里不舒服吗?” “担心你啊,受了伤还这样不规矩,就不怕伤口裂开?到时候姐姐是要怪我不懂心疼爷了。”宁璞玉半玩笑半认真的说。 不等冷衍开口,她饶是一笑:“好了。爷,时候也不早了。我刚回来一身的汗,回玉华轩沐浴更衣,就不过来了。” “你不想……” “我不想。”宁璞玉什么都不想,她只想弄明白,潆绕为什么没有死。一个当了滢妃,一个当了女刺客。她更想弄明白,爷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其实他可以大大方方的带她回府。就像之前一样。 冷衍其实只是想问她,不想留在这里一起用膳吗? 可是她很抗拒的直接拒绝了。便是她心里已经有了疑影。 想解释吧,这个时机又不对。并且,他不想让她知道。曾经为了自己的私心,他把心爱的女人送到了宫里。 反正就是心乱如麻。 “爷,我先走了。”宁璞玉也是叹了口气,转身轻快的走出门去。 他的之间,还残存一丝她的香气。可是人转眼就走了,竟然没有一丝留恋。 第二天一早,冷衍出府,宁璞玉就跟着出了门。 这回。她和竹节是从大门光明正大走出来的,没有人过问。 府里安静了不少,管闲事的人也都消停了。最好每天都是这样的日子,那才叫人舒心呢。 “娘娘。咱们去哪?” “徐飞家。”宁璞玉冷着一张脸,写满了不高兴。 “怎么了您这是?”竹节奇怪的不行:“不是都说了,爷没有什么大碍了,您可以放心。” “我不是在想这件事。”宁璞玉揉了揉脸:“你也别在意。在亲近的人面前,我实在装不出无所谓的样子。” “娘娘这么说,那是奴婢的荣幸。”竹节嘿嘿一笑。 其实她喜欢这样率真的宁侧妃。 “徐妃呢!”一进门,宁璞玉就冲顺义喊了一嗓子。 “大师姐,您怎么好直呼师傅的名讳,这未免也太不妥了。”顺义一脸的不高兴。 “别跟我啰嗦这些没用的。”宁璞玉脸色不好:“赶紧叫他出来。还师傅呢,有他这么当师傅的呢?为虎作伥,狼狈为奸,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徐飞一脸茫然的走了出来:“我怎么得罪你了?” 看见人出来。宁璞玉的怒火腾的一下烧了起来。“我虽然并不富裕,可是这些年,有银子送银子,没有银子送药材送缎子送饭菜,总之没亏待过你吧?” “是啊。”这一点徐飞赞同,宁璞玉没少给他送东西。即便是自己不过来,也叫人好好的送到他府上。从前的府里,还有许多摆设也是她送过来的。 “是啊。那你缺什么?”宁璞玉动了真格的:“不缺吃穿,不缺银子,你自己还行医治病,一回就能挣半年的月钱,怎么还不够?” “谁说我不够了?”徐飞莫名其妙:“璞玉,你有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的兜圈子。” “直说?”宁璞玉呵呵一笑:“我倒是想直说,我不是怕你听不明白么!是谁替宫里的滢妃做了人皮面具?” 这话一问出口。徐飞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璞玉,不该你问的事,不要问。”他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显然是命令的样子。“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回去了。” “怎么?怕我揭穿你?”宁璞玉大摇大摆的走上前,与他面对面互睨。“师傅,我叫你一声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对你。我没有隐瞒过任何事。可是你为什么背着我,勾结那些人。你明知道她们不简单,背后牵扯的,可能是株连九族的罪恶。就为了一些银子,值得?” “我说了,不该你问的,不要问。”徐飞已经生气了。绷着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你再多事,就别怪我翻脸。” “呵呵。”宁璞玉轻轻的勾了勾唇。“我身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爹有,我娘有,我从前的心上人有,我如今的夫君有,我的姐姐也曾有过,现在,就连我的师傅,也并非我熟悉的那个样子了。唯独我,总是掏心掏肺的对你们每个人,想想也是真的挺傻的。” “我们有我们的秘密,不代表我们对你就是虚情假意。”徐飞缓和了口吻。“有时候,要做一件事,并非是为了银子。你既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容,就别在这里蹚浑水了。” “好。”宁璞玉点头:“那说点有用的。” “什么?”徐飞有种不好的预感。 “教我。”宁璞玉简而言之。使了个眼色给竹节。 一个小箱子就放在了徐飞面前。 徐飞锁眉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你的全部家底?都给我?你要学什么?” “人皮面具。怎么做才能严丝合缝,怎么做才能不留痕迹。还有就是……配合这面具的药水,能按上去,总得能摘下来。” “你非要跟我赌气吗?”徐飞连连摇头:“就不能好好的?” “这不是好好的和你说呢!”宁璞玉是想学这份本事,也是想知道这个秘密。到底潆绕是什么人,她接近皇上,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冷衍? 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上一个人,就想要拼命的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而宁璞玉已经意识到,其实他或许根本就不希望她知道这一切。 第一百五十九章:她可以他却不能 “我就是想学。我就是想学嘛!”宁璞玉炒了两个小菜,和徐飞边吃边喝,菜还没吃几口,三壶酒就已经灌了下去。 徐飞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璞玉呀,这么好的酒,你还没品出滋味来,就醉倒了。暴殄天物啊!” 宁璞玉双眼迷离,揉了揉眼睛。面前的徐飞摇头晃脑的,好不奇怪。“我说你能不能别乱动,看的我眼花缭乱。我这么聪明,学什么都能很快上手。有一天你累了不想做这一行了,你这门手艺也不至于失传不是么。师傅,你再仔细想想不好吗?” “别说这个了,说说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徐飞吃了几口菜,有滋有味的。“我看得出来。二殿下很心疼你。” “哪有。”宁璞玉撇了撇嘴:“他心里,从来就住着一个人。” “那你呢?你心里就没有别人吗?”徐飞是借着酒劲,多问了一句。按理说他这个当师傅的,是没有什么权利去过问女徒弟的心思。 许是年岁差不多吧,他这一会儿,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以前有。”宁璞玉毫不掩饰的说:“我以前很喜欢冷决。可他是个骗子啊。他说他会大红花轿娶我进门,可是我们新婚的那一日,她娶了温碧婷为妻,还接了苏惜婼为侧妃……我算什么?他逼着爹退婚,要我成为旁人的妾室。” 一扬脖。一壶酒又灌了下去。“他要是在意我,怎么会这样对我?既然他根本就不在意我,那我又为什么要理他的死活,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好么。” “干脆!”徐飞就喜欢她这种性子,拿得起放得下,敢爱敢恨。 “必须得。告诉你吧,师傅,我心里那个冷决已经死了。在他成为别人的夫君那一日,在他把我送到别人的府中那一晚,他就已经死了。我,宁璞玉,不会再和他有半分的不清不楚。不管他是好是坏,都和我没有关系。我不会为一个背叛我的人伤心,他不配。” 宁璞玉喝的过瘾:“竹节,去,跟顺义再拿几坛子酒过来。” “别别,等下喝醉了,不知道怎么把你弄回去。”徐飞也很心疼他的酒哇。那可都是陈年好酒。 “师傅,别这么小气。我那一箱子珠宝,够你买半酒窖的好酒。不过是几坛子而已。再说,我不会喝醉的,我自己能回府,你就放心吧。”宁璞玉眉开眼笑的说:“我也不能喝醉,我还要跟你学本事呢。” 轻轻叹气,徐飞拿她没办法。 “喝吧喝吧,师傅,多喝一点。”宁璞玉自说自话,十分的惬意。 徐飞看着她,只觉得很多事情都是那么简单。没有利益的牵扯,也没有真假是非。喜欢或者不喜欢,直来直去。 不一会儿,宁璞玉就醉倒在桌子上了。 徐飞放下了手里的酒壶,轻轻摇头:“顺义,你带着竹节去后院熬一碗醒酒汤来。她醉成这样,睡醒了怕是要头疼。” “是。师傅。”顺义痛快的答应了。 竹节知道宁侧妃心里为什么难受,自己也不那么舒服。 “麻烦您照顾侧妃。” “放心。”徐飞冲她点了下头。 两个人退出去,徐飞的脸色才慢慢沉了下来。眼底的迷离,也渐渐的消退。 “璞玉,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我只教你医术医德,却从来不让你沾染别的本事吗?那是因为,学会了这些,你可以救人你可以保命。可若是卷进了这些乱糟糟的漩涡,只怕就难以抽身了。易容术……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么?”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被冷衍救下来的潆绕。 “学会了这些,就真的会卷入是非么?”潆绕笑得很清冷:“我不会易容术,不还是一样在漩涡之中。只看你有什么样的本事,要做什么样的事情。” 徐飞凝眸,皱着眉头淡淡的问:“莫非你记起了从前的事情?” “记得一些。忘掉了一些。”潆绕很无奈,她脑子里的片段不时的闪过,想要看的更清楚,却只是徒劳无功。“你有办法,让我全部都想起来吗?” “有时候,想不起来才是好事。”徐飞认真的看着她:“何况想不起来,你可以少很多麻烦。” “为什么?”潆绕记不起来的事情太多,记起来的,又全都是不开心的。比如那个夺走了她一切的妹妹,比如。那个让她心痛却又挨到无法自拔的负心汉。“我出得起诊金。” “不是这个问题。”徐飞不想多说了:“二殿下将你交给我,我自然要对你的伤势负责。但记忆这回事,恕我帮不了你,一是风险太大,二是受人之托。”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不希望我记起从前的事情?” 徐飞没出声,自顾自的又喝了两口酒。 “他为什么不要我记得从前的事情?”潆绕很纳闷:“都说恨是爱的延续,我心里这么痛恨这个人,恨不得杀死他,所以我才想知道整件事的起因。你为什么就不肯帮帮我呢?” “你就当我是不肯好了。”徐飞叹气:“也因为我真的做不到。”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都不信对方的话,也不会对彼此说真话。 “师傅,我们再喝。”宁璞玉忽然爬了起来,端起手边的酒壶:“来,再喝。我把你喝趴下。你就叫我易容术。下回,我一定要撕下她的皮,一睹真容。” “你就那么想看我的脸吗?”潆绕转过身,一把扼住她的咽喉。“在宁府的时候,我就讨厌透了你,可惜偏偏怎么都不能把你弄死,你说,如果这会儿,你就这么醉醺醺的死在我手上了,是不是便宜了你?” 徐飞的酒意一下子被她弄醒了。“潆绕。你疯了?她可是二殿下的人。” “我管她是谁的人。”潆绕鄙夷道:“她之所以要死,就因为她是二殿下的人。” “我记得你。”宁璞玉看着她,那张脸的轮廓,她再熟悉不过了。“你是潆绕,你是救过爷的潆绕。你为了他……不惜入宫为妃。可是你真的只是为了她吗?那他要带你走,为什么又不肯?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一连串的发问,让潆绕有些懵。“我入宫为妃?宫里的那个不是我!我怎么会入宫为妃,我怎么会不肯和他一起走,我无时无刻不想和她一起走。你胡说什么!” 宁璞玉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睡着:“我没有胡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你胡说,我掐死你!”潆绕不由得激动起来,双手紧紧的扼住宁璞玉的咽喉。“我叫你胡说,我掐死你。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冷衍,我心里就只有他一个。即便是我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即便是我想不起没有跟他走的原因,可是我知道,我只在意他一个人。我不可能会入宫为妃,那个不是我,不是我!” “放手,你快放手!”徐飞也被这一幕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你会掐死她的,你赶紧松手!” “唔……”宁璞玉根本就喘不过气,一张脸憋得紫红紫红的。 潆绕的力气极大,像是要扭断她的脖子。 徐飞怎么去拍打她的手臂,就是不肯松。 无奈之下,他点了她的穴道,硬是将她的手掰开。“我已经说了。她是二殿下的人,你想要她的命可以,但别在我的地方。” “从来我要的人,就没有得不到的。”潆绕虽然被点了穴道,可声音依然宏亮:“我告诉你宁璞玉,想跟我争,除非你能杀了我。” 宁璞玉趴在桌子上咳嗽了半天,听了这句话,晕头转向的抹起了一把酒壶。 “杀了你。”她嘴里喊着这三个字,酒壶毫不犹豫的朝着潆绕的额头砸下去。 嘭的一声。酒壶在她手里碎成了片。 鲜血顿时就冒了出来。 潆绕疼极了,感觉头都要碎掉。“你……” “璞玉。”徐飞好不容易制止了她,宁璞玉又开始闹了。“你干什么,你看看你的手,赶紧放下酒壶。” 不错,这个时候,宁璞玉已经摸到了第二把酒壶。 摇摇晃晃的举起来:“是她要我杀了她的,师傅你没听见吗?” “我让你放下酒壶。”徐飞赶紧伸手去拉住她。 而这个时候,冷衍急匆匆的进来,不由分说的将握着酒壶的宁璞玉推到一旁。 她没有站稳。顺势扯住了桌布。 这下可好,跌倒的一瞬间,桌上的碗筷酒壶,顺着桌布都砸了下来。碎片弹起来划破了她的鬓边。宁璞玉没感觉到疼,只是脸颊有些热热的什么流下来。 伸手一摸,一片血红。 她抬起头,看见冷衍解开了潆绕的穴道,打横将人抱起来……心莫名就痛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打她?”宁璞玉皱着眉,一张脸绷的紧紧的,唇也紧紧抿着。 冷衍低下头,这才看见她也受伤了,心头一震。“不管是为什么。” 他想先送潆绕离开,再来看璞玉。 却没有注意到,他匆匆离开时,璞玉的眼泪满满都是泪。 “不管是为什么……”宁璞玉喃喃的念叨这句话,好几遍。然后咬着牙,推开徐飞的手,自己站起来。“我没事,没喝醉。我先走了。” “你这样子怎么走?”徐飞担心的不行:“我先看看你的伤。受伤的伤似是不轻。” “死不了。”宁璞玉笑了笑,心却隐隐作痛。 为什么她能摘干净心里的那个人,而他却不能? 第一百六十章:无妄之灾接踵至 “冷衍,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潆绕拼命的挣扎:“我要去杀了那个贱人,我不能叫她活在这世上。你只能是属于我的。” 很奇怪,只凭他的一个眼神,她就敏觉出他对那个女人的心意。 那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或者已经被遗忘的感觉。凭什么叫她拥有? “你别再闹了好不好?”冷衍真的是烦透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一路走来,摸爬滚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底的厌恶取代了那份单纯美好的感情。他仅仅是觉得,他欠她的!他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你杀了她,然后带我走。”潆绕紧咬贝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最后一句话:“不然你就杀了我。否则此生都别想安宁。” “有意思吗?”冷衍看着她,只觉得心都凉透了。“潆绕,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算是答应她么? 潆绕眼底只有空洞的不理解。 “去了之后,也许你就想通了。”一方面,他想尽快劝潆绕放手。另一方面,他也是真的放不下璞玉。不过,有徐飞在,一定会替他好好安慰璞玉的。 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冷衍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他的心声。只是带着潆绕上了车,马不停蹄的奔向城外。 竹节被宁璞玉死命的拥在怀里一整夜。不知道是当成了被子,还是当成了二殿下。反正勒的她都要断气了,也不肯松手。 直到天亮,宁璞玉翻了个身转过脸去睡,她才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娘娘,您还不起来吗?昨晚上一整夜都没有回府,也不知道府里那些人的嘴乱成什么样子了。” 正说话,就听见顺义急忙奔过来的脚步声。 竹节赶紧打开门:“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一大早的还奔过来。” “师傅,有人要抓师傅。” “什么?”竹节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要抓师傅。” “说是……说是师傅诱拐二皇子侧妃,还……还留在府中过夜行……苟且事。污损了皇家名誉,要拿师傅入宫问罪。”顺义只觉得这些话难以启齐。可这个时候,不能再支支吾吾了。 “你赶紧带着侧妃先走吧,要是给他们找到了,师傅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胡说。”竹节皱眉撇嘴:“没有做过的事情,亏他们能想到这么肮脏的罪名。要侧妃走,也是正大光明的走出去,怎么能逃走。这不是此地无银吗?” 顺义被她气得不行:“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先走了,然后再去查明白这件事,总比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抓进宫去要好吧?只怕你到时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有什么说不清的,昨晚上,侧妃一夜都和奴婢在一起。难道她做过什么我不知道?” “可你是侧妃的近婢,你说什么,别人都会觉得是袒护。” 宁璞玉被这两个声音吵得头疼,一股脑的坐了起来:“烦不烦啊你们。还让不让人睡了?吵吵吵,有什么好吵的?天塌下来了吗?” 顺义急的不行:“哎呦大师姐你有所不知。那些人好像通晓奇门遁甲之术。师傅的阵法根本就拦不住他们。现在正在前头应对。我还是赶紧带你从暗道走吧。忍一时风平浪静,总好过叫他们拿住,送进宫去。” “我哪也不去。”宁璞玉虽然昨晚喝了不少酒。但是发生的事情还记得很清楚。 冷衍抱着潆绕,撇下她走了。 这就算了,竟然还推的她摔倒,打翻了一桌子饭菜美酒。 “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宁璞玉皱了皱眉。 “我说大师姐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呢。他们给你安的罪名是……不守妇道。你在这里等二殿下?你怎么等啊?只怕二殿下还没回来,你就被浸猪笼了。” “胡说什么呢?一大早起的满嘴喷粪。”竹节不爱听了。“谁不守妇道了。我就纳闷了,宁侧妃在这里,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跟踪?监视?他们这样煞费苦心的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嫉妒侧妃得爷的看重,这才要想出这么恶心人的法子来栽赃?” 不知道为什么。那句“侧妃得爷看重”此时听起来,特别的刺耳。 宁璞玉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这已经是冷衍第二次伤她的心了。 悬崖边,他能将生死置之度外,跟着潆绕跳下去。 昨晚上,他也能不管不顾的丢下她,带着萦绕走…… 这就是他的看重么? 如果换成是冷决,宁璞玉一定不会为了他,丢下冷衍。 可是冷衍就是会接连的为了潆绕。撇下她不管。 心里酸酸的,她从床上走下来,看着镜子里蓬头垢面的自己,那么不堪。 “竹节,打水给我洗脸,梳妆之后,我跟他们走。” “大师姐,这是为什么啊?”顺义就闹不明白了。“您为什么就不肯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啊。这样对你对师傅不都是好事?” “有时候退一步的确海阔天空。那是因为还有退路。可有时候,别说是一步,就是半步都不能妥协,只因为往后一步。就是万丈悬崖。我现在,就是站在这样的悬崖边上。我不能动。不能动。” 竹节也是个有心气的丫头:“侧妃,您放心,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奴婢在,没有人能把您带走。” 说完,她就去准备了水来,绞了帕子,伺候宁璞玉梳洗。 才弄好。那些人就堵在门外。 “宁侧妃,还不赶紧走出来束手就擒。” “完了,还真找到这儿了。”顺义一头的冷汗,他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势。 竹节很嫌弃的白他一眼:“还是不是男人啊。关键的时候腿哆嗦,真有意思。” “你胡说,我没哆嗦!”顺义吞了口水,定了定心,沉着脸道:“我才不怕呢!” “竹节,把门敞开。”宁璞玉很好奇,这些人是谁找来的?那个伤势不轻的滢妃?还是忽然在关键时候跳出来的馨妃?又或者,是其他皇子的心思? 这么算起来,也是挺逗乐的。 随随便便的一划拉,要她死的就这么一大堆。 她还真是有本事,把这些人都得罪透了。 “宁侧妃,您若是知趣。就赶紧随在下入宫请罪。须知道,您玷污的不光是您自己的名誉,更是二殿下的颜面以及整个皇族的声誉。没有将您就地正法,已经是恩典了。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你倒是说说看,是谁叫你来拿我的!”宁璞玉一脸淡漠,不以为意的比划着手边的花钿。正在挑选那一对好看。师傅倒也挺大方的,这房里梳妆台上,放了不少精美的饰物呢。 “这个只怕你问不着。总之是宫里的意思。” “呵呵。那我倒是很好奇,宫里是怎么知道的?” “进了宫,您就知道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那戍卫迫不及待的拔出了攒风斩月刀:“您若是真的不愿意随在下入宫,那就只有强行带您进宫了。得罪之处,望海涵。” “你敢。”竹节瞬间就恼了:“想动粗?先问问本姑娘答不答应。” 说时迟那时快,竹节提腿一扫,就将那侍卫撂倒在地。摔得不轻。 “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吃的可是皇差。你竟然敢动手。”那人脸上挂不住,嘴里骂骂咧咧的警告:“别以为会点功夫就了不起,越是这样,就越显得你们理亏。这样不要脸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还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 “看我不打烂你一嘴的牙,竟敢如此胡言乱语。”竹节气得捏着拳头就挥过去。 那侍卫也是聪明,紧要关头当机立断,摸出了一枚令牌。“宁侧妃应当认得这东西吧!” 宁璞玉抬眼看了看。点头道:“皇令。” “不错,那还不跟我们走吗?” 竹节心头一颤,竟然是皇上的令牌?难不成,这是皇上的意思? 可皇上怎么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来问罪? “我说什么了,叫你走又不肯。”顺义斜着眼睛瞪她一眼,心里烦透了。要是大师姐跑了,那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师傅一个人,他们也问不了罪。可偏偏她就是不肯走,这下好了,让人逮住了非要带进宫。 哼!真是活活能把人急死。 “我跟你们走。”宁璞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皱着眉头道:“只不过不关她的事,你让她回府送个信儿。也好叫家人知道我平安无事。” “怕是难了。”那侍卫气愤刚才跌的跤:“二皇子妃也会被请会宫里问话,只怕现在让她回府,也没有人管这事。宁侧妃不妨到宫里再慢慢计较。” “也只有这样了。”宁璞玉笑着点了点头。 “娘娘。”竹节缓缓的绕到她身边,假意扶她起身。“这里有我你先走。” 宁璞玉摇了摇头:“没事的,你不必太担心。” 压低嗓音,她轻轻道:“他们手持皇令,如果我这样逃了,会连累别人。” 竹节皱眉,生怕她这一去,有去无回。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娘娘,皇上他若是被……蒙蔽,那您的处境就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宁璞玉叹了口气:“自从入二皇子府,哪一天不是这样过来的。习惯了就好。” “可是爷他……”竹节也生气,昨晚上爷怎么能那样对侧妃。 “这件事慢慢再说吧。”宁璞玉受伤和鬓边的伤还隐隐作痛:“顺义,你去给我拿些止痛药粉过来,等会儿路上,叫竹节给我敷敷。” “我这就去。”多说无益,顺义也只有顺应眼前的形势了。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左右夹击的孪生 这里,有一间茅舍,小院子用篱笆围着。 看上去挺简单也挺简陋的。 冷衍将马车停在院子外面,自己先下来。撩开了车帘,扶着潆绕也下来。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潆绕很奇怪,她不记得自己从前有没有来过,只是这样的地方,四周荒无人烟,不知道这样的地方,为什么让他觉得,她能放下。 “进来。”冷衍打开了竹篱笆做的小门,牵着潆绕走进去。“觉得这里怎么样?” 潆绕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这里简陋偏僻,荒无人烟,没有什么好的。” “是么?”冷衍抿唇笑了笑。 从前,他也觉得是这样的。这里和二皇子府比。不要太寒酸。 不光是要什么没什么,就连个伺候打点的人都没有。 可是住进来之后,他心里反而踏实了不少。 “其实你不记得了,那时候你昏迷着。我们从山崖下攀上来,顺着山路一直找,就找到了这里。”冷衍握着她的手,眉心蹙紧:“不怪你不记得,当时你伤在后脑,只是偶尔醒过几回。我怕你经不起颠簸,就决定在这里留宿。” 草屋里。一张破旧的桌子上,一盏煤油灯。 床上,也是最简单的铺盖,还落了一成灰。 潆绕的确不记得,她曾经住在这里。 但是冷衍的表情又不像是说谎。 他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块玉。“这是我留在这里的,以为主人家回来能看到。但其实这里并没有人回来,一直这么空着。把你送去徐妃府上,我又来过几回。收拾了后院的荒地,摘了些野菜晒成菜干,还打了两只野鸡,在用盐腌制过后,悬挂在背阴的地方风干……” “冷衍?”潆绕奇怪的看着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实在想象不出,身为二殿下的你,晒野菜做风干鸡是什么样子。这未免也太有**份。何况这些事情,都是随便的一个人就能做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是啊,在你们眼里,我首先是二殿下,然后才是个人。”冷衍苦涩一笑。“可是璞玉不同,她让我知道,除了利欲熏心,其实还有另外一种简单的活法。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嗬!”潆绕真是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普天之下,哪个人不是这么在过日子。可你去问问他们,他们是想继续过这样的日子,还是和你一样,成为人中龙凤,乾坤独掌。你明明就有这样的机会,你不去珍惜,反而说这些秃废,毫无斗志的话,就不觉得羞耻吗?” “乾坤独掌是为了什么?人中龙凤难道就不穿衣吃饭吗?”冷衍看着她,心里的愧疚慢慢的渗透出来:“潆绕。知道么,每一次对着你,我都觉得是一种煎熬。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当初怎么会有那个决定,为什么要你入宫……替我化解危机。替我窥探圣意。你是一个人,你是我喜欢的人,我怎么能卑鄙到利用你去夺权,即便之后,我真的坐拥天下,可我已经没办法再回到当初,愧疚吞噬了我的对你的情分。” “不要再说了。”潆绕听明白了:“看来她说的没错,我真的入过宫……可是你这样,不是愧疚,而是你嫌弃我对吗?” 嫌弃她? 冷衍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可这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有什么资格去嫌弃别人? “不要再说了。没有意思。”潆绕想听的从来不是这些话。 “好,那我们不说了!”冷眼看着她:“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看看我所说的那种生活,到底适不适合。” ———— 这一次入宫,明显能感觉到气氛不同了。 宁璞玉和徐飞直接被送到了穹华殿。 殿上,皇帝正襟危坐,不怒自威。 手上的折子拿起来便没能搁下,面色无比的凝重。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璞玉和徐飞依照前朝的礼数向皇上请安。 知道皇上首肯,才平身说话。 “启禀皇上,戍卫禀明。宁侧妃的确是从徐飞的住处请入宫的。”首领太监小声在皇帝耳边道:“与密报上所言分毫不差。只是,并未追查到密报上提到的另一个女子。兴许是走漏风声,望风而逃。” 皇帝点了下头,目光又是一沉。“宁侧妃昨夜,因何未归?” 其实这样的话,从皇帝嘴里问出来,的确不雅。 但这金殿之上,容不得一点疏忽。就算皇帝不信密奏所言,也的要摸清楚密奏此事之人的居心。 “回皇上的话。”宁璞玉恭谨道:“妾身前日入宫给太后请安时,得知二殿下遇刺。负伤,便急匆匆的赶回府中。虽然只是皮外伤,可妾身仍然放心不下。徐飞乃是妾身的师傅,曾悉心教导妾身医术多年。以为能讨要一些师傅自己调制的药品,能助殿下早日康复。故而前往师傅住处。” 徐飞沉眉,默不作声。 越是不安宁的时候,就越要冷静。最起码她没从璞玉身上看见半点慌张之色。 皇帝抬眼瞥了首领太监一眼。 于是不好听的话,便得从这太监嘴里说出来。 “可是,据奴才所知,男师授女徒,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宁侧妃早起,是被戍卫在徐师傅的府邸找到,这未免……不太合适。” “师傅指点璞玉些许医术,两人聊得兴起。便对饮当歌。”宁璞玉垂下头,有些羞赧道:“妾身不胜酒力,醉倒桌上。多亏了侍婢竹节衣不解带的照顾整夜。” “这话……怕是好说不好听吧?” 滢妃扭着身子进来,先是扬声这么一吆喝,才走到殿前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微微不悦。皱眉道:“你怎么过来了。不知道朕这里有事?” “臣妾前日遇刺,伤才好些。听闻宁侧妃在金殿之上,便赶着过来问问。何以当日臣妾受伤之时,宁侧妃非但没有帮臣妾疗伤,反而还胡乱用针,致使臣妾昏迷。”她转过脸来,鄙夷的瞪着宁璞玉:“不知道是医术不精,还是居心不良?” “皇上。”徐飞恭谨道:“草民乃是宁侧妃的师傅,既然滢妃娘娘有此一问,恳请皇上允准草民细细道明。” “你说便是。”皇帝颔首允准。 “谢皇上。”徐飞很是有礼。“若是草民没看错,娘娘遇刺,应当是伤在了心口。且伤口不浅,险些要了娘娘您的命。想必是流血不少。” 皇帝当日看见滢妃的时候,的确是这个样子。“所言不错。” 有这句话堵住了滢妃的嘴,她当然也就不能再往下说什么了。 “正因为伤势不轻。流血难止,宁侧妃才要下针使滢妃娘娘您昏睡过去。将脉搏和血流的速度减缓到最低,这也是护住心脉的办法。娘娘切莫以为是宁侧妃医术不良。” 滢妃勾起了唇角,笑盈盈的说:“原来是这样,那便是我误会了宁侧妃一番好意。只不过……” 她转过身,沉静的看向皇帝:“皇上,您瞧见了吧。宁侧妃乃是神医徐飞的高徒,宠爱有加。那坊间的传闻也未必做不得数。从前如何,臣妾不敢妄断,只凭宁侧妃已经成为二皇子侧妃还要留宿别人的住处这一点来说。就是极大的不妥。” “你怎么知道这些?”皇帝拧了眉头。 滢妃叹了口气:“那密奏,乃是臣妾所书。” 这么快,就有承认的了。 宁璞玉弄不清她们姐妹谁是谁。可是一个要她死,一个要她身败名裂。 真不愧是孪生的一对亲姐妹。 想必症结所在,就是冷衍吧。 她们两个的心,都扔给他了。 “是你?”皇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那么你又是从何得知?总不至于叫人,偷偷跟着宁侧妃吧?” 皇帝的疑心重,潆溪料到她不会相信自己。 不过也罢了,反正她没在意过这个男人,在不在乎她。她也不稀罕。 “宁侧妃并不会武功,却轻易赶走了要杀臣妾的刺客。要不是她来,恐怕臣妾早已经身首异处了。加上下针这件事的误会,臣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叫宫里的戍卫出宫探查。怕宁侧妃会动了歪脑筋,勾结刺客什么的。没想到,探查到了另一件事。” 说到这里,潆溪叹了口气:“臣妾知道换上最在意的,就是皇家的名誉。二殿下,又一直是皇上心疼的皇子。臣妾也是怕这里面再有什么误会。不敢妄加揣测,就只好写了密奏,请皇上出面处置。” 皇帝点了下头,道:“师徒夜话,也是寻常事。谁都有年轻的时候。何况有侍婢一直照顾在侧,并没有什么不妥,你的揣测也未免有些严重了。” “是。”潆溪低下头,很是温婉的致歉:“都是臣妾病中想偏了。还以为宁侧妃有什么居心呢。如此说来,也幸亏是臣妾过来澄清,否则,宁侧妃可就要受委屈了。想必二殿下也不会答应。” 将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潆溪诧异的问:“对了,怎么不见二殿下呢。他不是每日都入宫早朝吗?要是二殿下昨晚也同去了,想必就没有这样的误会了。” 宁璞玉心里一颤,这一位,想必是想弄清楚冷衍和她的孪生姐妹去了哪儿。可是,毕竟是在皇上面前,她要怎么回答才妥当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爱你有些灰心了 “是啊,衍儿何以没有入宫,宁侧妃你可知情吗?”皇帝也好奇,冷衍无事不会缺朝。朝堂上没有看见他,府里又没有消息,不得不让人多想。 宁璞玉皱眉,略微思忖道:“在杏花楼遇刺的事情很突然,当时两位殿下和一位将军都在。那刺客却伤了其中二人。妾身猜想,二殿下当是去追查刺客的行迹了。没能及时入宫,兴许是……查到了些眉目。” 潆溪听了这话,心里踏实了不少。 追刺客多好的理由啊,回头把那刺客交出来的时候。但愿二殿下不要心软才是。 皇帝轻微的颔首,没再多言其他。 这时候,殿外的奴才通传,说二皇子妃到了。 “宣。”皇帝沉着应声。 “这下可好了。”潆溪微笑之中透出了些鄙夷之色:“不知道二皇子妃是不是也这么说!” 是啊,姐姐会怎么说? 宁璞玉心里有点不踏实。毕竟是当着皇上的面,如果有一句半句的说不好,可能没什么。可要是两个人说的大相径庭,那就不太好了。 爷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交代什么。 若是跟姐姐说了是来找自己,那可就不好办了。 “妾身拜见皇上。”宁璞珍只是扫了妹妹一眼,就看穿了她满怀的心事。“给滢妃娘娘请安。” “平身。”皇帝倒是和蔼。 “谢皇上。”宁璞珍笑容得体,并不敢有太多的心思。皇上既然没有问话,她就低着头沉默不语。 “方才我们说到二殿下为何没上朝,皇子妃你可知道原因?”潆溪何其聪明,三言两语就把这话头挑到宁璞珍身上了。 宁璞玉手心里攥了一把冷汗,表情却格外的平静。 “回滢妃娘娘,二殿下临出门的时候,说是要去上朝,途中再打探打探关于刺客的消息。后来,妾身听府中的管家冯铖说起,说那刺客好像有了眉目,二殿下就亲自去追查了。”说到这里,她神情凝重,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昨晚,二殿下为何没有回府。又偏偏今早并未上朝,妾身只是担心殿下的安危。” “怪不得呢。”听到这个答案,潆溪有些失望。不过即便是失望,她也没有放弃挑拨的机会。“二皇子妃你心里惦记着二殿下的安危,就顾不上别的人别的事情了。宁侧妃她一整夜都没有回府,怎么不见你着急?据我所知,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宁璞珍含笑,温和的开口:“滢妃娘娘您有所不知。正因为璞玉是妾身的亲妹,妾身才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她的心思都用在二殿下身上,出府办事也必然是为了二殿下着想。昨日一早,她就已经告诉妾身,说是要为二殿下寻求良药。减轻痛楚,随后才出门。晚上没有回来,妾身自然觉得她是在尽心办事,又或者与二殿下能碰面……总归这个妹妹啊。要是不让她去做想做的事,那才拘着她,怪没劲的。” “还是姐姐了解璞玉。” 这句话一语双关,既是表达了姐妹之间的默契,也是告诉姐姐,她说的话和自己先前所言完全一致。 姐妹两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皇帝便也再没有什么疑问。“难得入宫一回,太后也总喜欢你们相伴在侧。就去寿凰宫请安吧。” “是。”两姐妹异口同声的欠身行礼。 谁都是后脊梁发冷。 滢妃那恶毒的目光,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小剑,不停的从背后刺过来。 两个人慢慢的走出殿来,只觉得这份金殿上这股沉甸甸的庄重肃穆,压得她们透不过气。 “咳咳。”潆溪咳嗽了两声,捂住了心口的伤处。 “有伤还乱跑,就不知道爱惜身子吗?”皇帝搁下了折子,蹙眉看着她。 “皇上。臣妾无妨。只不过虽然在病中,依然看不得有人罔顾君恩。”潆溪瞥了一眼还在殿上的徐飞,不悦道:“皇上,这一位不知道怎么处置才稳妥。到底,他也不该太过放肆。” “既然是误会,何罪之有?”皇帝不悦的瞥了滢妃一眼,对徐飞道:“罢了,你去吧。” 徐飞恭谨是的行礼:“草民告退。” “皇上。您当真信任宁侧妃是清白的?” “为何不信?”皇帝忖眉,看着她的时候脸上显露一些不悦之色:“你既然有疑惑,为何不当面对朕禀明,却要用这样的手段。不觉得很唐突吗?幸亏此事并未到最坏的地步,否则,你以为你是在帮朕,却何尝不是让朕难堪?” “皇上……”潆溪没想到皇帝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臣妾这么做,还不是希望二殿下不要别奸妃蒙蔽!”潆溪嘟嘴,做出一副讨好又委屈的样子。 “朕也不希望被奸妃蒙蔽。”皇帝慨然的睨了她一眼。“你自己心里最好有数。” “爷呢?”宁璞珍是真的担心的不行。以往,不管爷要去哪里,都至少会告诉冯铖一声。可这次。爷不但没跟冯铖提过一句,还不许他跟在身边伺候。“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看见她的手上有伤,鬓角也破了,宁璞珍心悬在半空。脚踩不到地似的,很不舒服。 “说起来话就长了,总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宁璞玉也懒得解释自己是怎么受伤的。更不想让姐姐和她一样难受。 总之爷不会让自己有事。等办好了手头的事情,他就会尽快回来的。 “璞玉,你我是姐妹,你怎么想我难道猜不透么?”宁璞珍又是一声叹息。 “既然你有你的想法,我也不勉强你一定要说出来。但是你记住,咱们再怎么样,都是爷的人。爷要做的事情,唯有无条件的支持。” 这时候听了这样的话,宁璞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姐姐,我不是质疑你。也不是想要顶撞你。我就是单纯的想问问,如果他要做事,对我们来说,不见得是好事怎么办?” “他要做的事,对我们来说不管是不是好事都无所谓。只要,这是他要做的事。”宁璞珍看着她,满脸的愁容。“夫君荣耀的时候,我们未必跟着荣耀。可夫君一旦受辱。那便是我们的奇耻大辱。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我也知道你不会是胡来的人。可是璞玉,爷身边有太多的小人,有太多想要爷死的坏人。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给任何人留下任何机会、把柄,来危及夫君的安危和前程。” 宁璞珍握着她的手,一把匕首从她的袖口,递到她的掌中。 那匕首很小。也就一根手指粗细。摘了刀鞘,只怕会更扁一些。 “这是什么?”宁璞玉心头一紧:“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宁璞珍微微一笑:“这个是给你防身用的,也是……让你在危急关头能自救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就这么不对劲呢。 “不是吧,姐姐,你带着匕首在袖子里,到底是做什么?” 不等她回答,宁璞玉一下子回过味来:“你该不会是要……” “我说了。为了爷做什么都行。危急关头,哪怕是要我了断这条命,又或者是将威胁到爷的对手捅死……也未尝不可。” “可是你自己呢?”宁璞玉不明白:“为什么你可以做到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难道你做不到吗?”宁璞珍看着她:“当日也有难,险些牵连整个二皇子府,我吓得腿都软了,几乎不能动弹。可是你却毅然决然的陪着爷入宫,这难道不是你能为他舍出命去?” “可是我……”宁璞玉这一次,是真的舍不得自己的命。 他蒙面把光溜溜的她抱在怀里,还假装不认识她就算了。 他还在徐飞府里,第二次抱着她从自己面前消失。都成这样了,还要她为了他豁出命去? 真的做不到好嘛。 “姐姐和潆绕都是一样的人。” “什么?”宁璞珍被她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吓了一跳。 “哦,我是说,你们都是一样的爱着爷。不管他有什么样的要求,不管他怎么辜负,你们的心始终告诉自己,一定要对他好。” “是这个样子的。”宁璞珍看着她:“真的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个样子。” “那可能,我还不是真的吧。”宁璞玉喃喃自语。 “你到底怎么了?”宁璞珍看她提不起精神,不免皱眉:“是不是爷……” “姐姐别猜了。”宁璞玉冲她一笑:“爷带着那刺客走了。刺客就是潆绕。” 宁璞珍这下听明白了。“我说你怎么这样不舒坦,句句话都火药味十足。唉,还是你经历的少,要不就是你看的太窄了。爷身边,女人是只会多不会少的。即便是没有潆绕,他也很可能会有别人。其实你越在意,越说明你放不下爷。” “姐姐,为什么女子一定要三从四德,一定要分享同一个夫君?” “我也想知道。”宁璞珍心疼的看着她鬓边的伤:“但既然改变不了,就只能接受。璞玉,别想太多了。爷,他心里是有你的。” “但愿吧。”宁璞玉有些灰心了。若说上一回,她更多是感动,那么这一回,她真的有点灰心。 有谁喜欢自己的男人,一次又一次,为了别人抛下她? 第一百六十三章:找点事做别闷着 转眼,三天又过去了。 宁璞玉足不出户,每天站在窗棂前往外看。 像是在等谁的身影,又好像仅仅是在看窗外的景色而已。 “听说荣侧妃病了。”竹节端着热粥走进来,轻轻摆在宁璞玉手边:“说是有两晚高热,这几天都粒米未进。” “是么?”听上去的确病的挺严重的。宁璞玉不免奇怪:“没请太医过来瞧瞧?” “请了,可是荣侧妃不肯服药。”芽枝也听说了这件事:“好像是在跟爷置气。” “置气?”宁璞玉不懂了:“这从何说起?” 是啊,人都不在府里,她就是气死了,人家也看不见啊。 “奴婢入府伺候的时间长些,也听说了。七月初七是荣侧妃的生辰。第一年似是在春光阁过得,第二年在连心湖。今年这可是第三年了。明儿就是七月初七了,爷至今都没回府,更没有交代过这件事。想来是荣侧妃心里堵得慌吧。” 芽枝想了想,道:“春光阁景色宜人,连心湖寓意又好。那会儿,也是很看重荣侧妃的。哦,不过有了侧妃您,爷眼里也就看不见旁人了。” “这么说。也是我抢了她的。”宁璞玉叹了口气。 “娘娘,您想什么呢。”竹节才不这么以为呢。“您心地善良,又会替爷着想。换做是我,我也会希望你陪在身边啊。这怎么是抢呢,这呀,是一比较就知道谁才是真心。” “但愿吧。”宁璞玉笑了笑:“等会儿吃完粥,咱们去看看荣侧妃吧。反正我闲着也是手痒的厉害,倒不如学以致用。” “好。”两个丫头都爽快的答应下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潋滟居。 扶苏有些为难的进来,低声通传:“娘娘,宁侧妃来了。” “她来做什么?”荣燕雯很是莫名其妙:“你告诉她,我不舒服,不想见人。” 平日里,还能与她虚以委蛇。 可现在,荣燕雯病的全身酸痛,头昏脑热的,根本就没有心思和精力与她周旋。 “可是,宁侧妃说,她是来替您请脉的。”扶苏也不喜欢宁侧妃,但更怕荣侧妃受罪。毕竟发高热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及早治疗会比较好。 “我不想见。”荣燕雯用被子蒙住了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地位,没有关怀,连生日都不用过了。府里的人,趋炎附势,连靳佩瑶都想踩在我头上。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病中特别的灰心,说着说着,荣燕雯的眼泪就下来了。 可不是难受么! 无论是谁,无论做了什么。总有人护着宁璞玉。 而这个人。就是她心里最放不下的那个人。 “荣姐姐?”宁璞玉等了半天,也不见扶苏出来,索性自己推门进来。“你好些了么?” 荣燕雯捂着脸,不愿意听这个声音。 “宁侧妃。娘娘她身子不适,不想动,不如您改日再来?”扶苏违心的说。 要是宁侧妃能帮着治一治,也总比这样拖着要好。 “你先出去吧。”宁璞玉是自己走进来的,也没带芽枝和竹节一块。 两个丫头正在院子里看花呢。 扶苏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侧妃了。” 被子里,荣燕雯根本不情愿扶苏出去。可又不好说什么,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缩着。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羞辱她? 这样做,到底对她有什么好处? “心内郁结,病才不容易好。荣姐姐凡事不如看开一些。”宁璞玉一语说中她的心事。 被子里的荣燕雯不由得一颤:“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么?” “并不是。”宁璞玉知道来了也看不见什么好脸色,却还是坚持过来。“我入府的第一晚,险些被烧死。当时,误以为这是姐姐的谋划,心凉透了。庆幸荣姐姐你还肯让我借住在潋滟居,又指了芽枝过来伺候。虽然当日与姐姐生分。不便道谢,但这份情一直记在璞玉心里。所以,明知道姐姐不爱这时候见人,我还是过来了。” 她把手伸进去,荣燕雯抵触的掀开了被子:“你干什么。” 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宁璞玉轻笑一声:“诊脉啊。望闻问切,都是最基本的功夫。” “不过是寻常的着寒而已,用不着你这么大惊小怪的。我知道你的医术高明。可是我不需要你来帮我。” “我说了,我是念着姐姐的好,还您当日的情分。算不上帮忙。”宁璞玉勾唇而笑,轻轻道:“姐姐也不必多心。病好了就好。” 松了手,她已经清楚了她的症状:“姐姐放心,的确没有什么大碍。回头我会把方子写下来交给扶苏,让她去药方取药来煎,三剂药,荣姐姐的病就能好起来。” 说完了该说的,她起身要走:“哦对了,爷再有几日就要回来了。许是会错过姐姐的生辰。不过,爷对姐姐有心,兴许能补上也未可知。” 明知道是哄她的话,荣燕雯心里舒服多了。 宁璞玉走了。门关好,她才把脸上的被子移开。“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动了吗?要不是你抢走了爷的心,我会这么凄惨吗?” 竹节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她就是这个样子,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 “别这样好不好?”芽枝宽慰她:“扶苏的话的确不中听,可也不是冲着咱们啊。无非是那些花匠不懂事,你何必搭理她。” “怎么了?”宁璞玉好像错过了什么。 “刚才我们在那边赏花,说潋滟居的花都挺漂亮的,比咱们玉华轩种类还多。凑巧那花匠听见了,就多聊了几句。哪知道搬花的时候没当心,砸了一盆。扶苏看见了。就不痛快了,所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芽枝解释了一遍。 “这也要生气,那不是气死自己便宜别人了。”宁璞玉看着竹节嘟嘴的样子,轻柔的笑了。“其实,人这一生,问心无愧就好。花匠喜欢送什么花过来,咱们就看什么。好看多看几眼,不好看。自己端出去不看就是了。犯不着为这点事情发脾气。” “娘娘,您说的容易。”竹节还是很恼火。 “您好心好意的过来给荣侧妃看病,她自己爱答不理,将您拒之门外也就算了。连她身边的丫头都狗仗人势,指桑骂槐,奴婢凭什么忍着她啊!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竹节气呼呼的说:“不行,我得叫她知道厉害。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嘴上不带把门的。” 拉住了她的手,宁璞玉叹了口气:“竹节。我这几天,心里其实特别的不踏实。就因为我不踏实,才会想着找些事情做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爷这时候了,还没有消息……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就替我出府,好好找找。行吗?” 很少看到宁侧妃满面愁容。 竹节的心一下子就难受起来。“好,奴婢这就去,您等着。” “你自己也要当心知道么!”宁璞玉看她那么着急的飞出去。又是摇头:“竹节就像是长不大的孩子,心里总是那么简单。不是直的就是弯的,这世上的事情,哪里又说的清楚呢。” “娘娘,你这几日是怎么了?”芽枝幽幽的问。“是不是记挂爷心里难受?” “是有点。”宁璞玉冲她微微一笑:“不说这个了。怪没意思的。” 宁璞玉忽然抬头,看了一眼蓝蓝的天。这样的夏日早晨,还是有些热。 不知道冷衍现在在做什么! 三皇子府,温碧婷也站在自己的院子里,抬头这么看着天。 云卷云舒她是感觉不出来了,只因为满心都是厌恶。 “你这么跪着,有意思吗?难不成你觉得,是我亏待你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凤萍抿唇一笑:“皇子妃,您一直待奴婢极好。” “你知道就好。”温碧婷取下头上的金簪子,哐啷一声丢再她膝边。“拿着这个,走吧。三皇子府容不下你。你也好趁着年轻,赶紧找个好婆家。” 凤萍笑了起来:“皇子妃您是把奴婢当成要饭的了?” “嫌少?”温碧婷冷笑了一声:“其实不少了。真的。你也就值这么多。” 脸色一晃有些发白,凤萍拧着眉头相当的不悦。不过仅仅是片刻,她又扬起了笑脸。“皇子妃说的对,奴婢是不怎么值钱。不过是个贱婢罢了,当不起您这么贵重的金子价。可,这毕竟是从前。” “什么意思?”温碧婷拧着眉头:“你还想自抬身价?你凭什么?” “自抬身价,也未免太没意思了。”凤萍笑吟吟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奴婢过去不过是靠这张脸吃饭,主子喜欢,就多看两眼,不喜欢打发到后院做粗活也成。可如今啊,奴婢是靠这里吃饭。主子不管喜欢不喜欢,只要爷认可,谁都别想把奴婢赶出去。” 她指的,是肚子。 对,没错,真的是肚子。 温碧婷的呼吸,瞬间就急促起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子妃真会逗乐,您说奴婢是什么意思?”凤萍笑的合不拢嘴:“奴婢有了,是爷的,都快三个月了。怎么皇子妃还不知道呢?爷也真是的,许是怕这个孩子,跟苏侧妃那个一样,招人嫉妒,才故意不敢说。毕竟这样的事情有一回,就够爷担惊受怕,不得不提防着。您说对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最好的时机到了 这是在这里的第几天,冷衍记不清了。 基本上每天,都做同样的事情。 一大早就早早的起床,去屋子后面的灶上生火,熬上粥。 然后去挖点野菜,赔上一些简单的调味料,做成清爽的小菜。 潆绕倚着门,看着冷衍忙碌的身影。泪水无声无息的从眼底滚下来。“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作践自己?” 她真的想不明白,他可以独掌乾坤,他可以翻云覆雨。可是他偏偏不去做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反而非要走这些没有意义的小事。难道,这就是宁璞玉给他灌的**汤? “潆绕,饭好了,你过来尝尝。”冷衍回头朝她招手。才看见她已经泪流满面。“好好的,怎么难过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潆绕就是不明白:“这几天,你每天都做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我不明白,冷衍,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看你从云端跌进谷底。你想从皇子变成贫民?还是,你要我看你连最后一点斗志都消磨干净了,你不想有朝一日成为天底下,最了不起的男人?” 冷衍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看不明白。 放下了手里的碗。他转身打了一盆清水。“再显赫又如何?鲍参翅肚是吃进肚子里的,清粥小菜一样暖胃。从前我就是想要的太多,所以才觉得一切都必须努力去争取,不管用什么办法。但是现在,我尝试过放下那些利欲熏心的东西,简单的生活,自给自足,反而每一晚都能睡的很好。” “可是,这不是你啊!”潆绕红着眼眶,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认识的你,是不会轻易言败的。为什么我失去了一些记忆,而你却忘了你的初衷?” “难道这样简单的生活,你不会觉得快乐吗?”冷衍是真的闹不清,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的日子过得那么繁琐,那么勾心斗角,才是赢家。 马蹄声由远及近,朝着茅草屋而来。 潆绕瞬间就警惕起来:“有人来了,你先走。” 冷衍摇了摇头:“不必。我自有应对,你进去,不要出来。” “可是你……” “听我的。”冷衍皱眉,示意她先进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马车果然停在了茅草屋门外。 车上下来的人,斗篷裹住了身形,脸也是蒙起来的。 推开了篱笆门,她直接绕到屋后,显然是很熟悉这里的情况。 “你怎么过来了?”冷衍看着她,不由得惊讶。“宫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一听到和宫里有关,房里的潆绕就有些把持不住。 这人是不是那天她要杀的滢妃? 那滢妃,真的是她的亲生妹妹吗? 为什么脑子里有关这个妹妹的一切,都这么让她反感讨厌,甚至不愿意想起。 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记不起妹妹的容貌……对,冷衍说过,徐飞也替她易容了。滢妃的脸。便不是她们原本的样子。 “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冷衍不懂,她这样冒险,非要来这里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解开了斗篷,靳佩瑶展示了自己精心绾起的发髻。连配饰都是那么的用心。“爷。这事,说起来不大不小,您要是不想听,我可不一定非说不可。只是,你要是想听,那我说出口之后,请不要质疑。毕竟每一句话,我都能拿出相应的证据来。” 冷衍点了下头:“你说吧。” “恭慧皇贵妃,并不是病逝的。”靳佩瑶这一句话,就把冷衍的心炸碎了。 “你说什么?娘不是病逝的。那是怎能走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是馨妃叫你对我说这些话?”冷衍激动的不行,一双手死死的卡住靳佩瑶的双肩。 只感觉肩骨都要碎了,靳佩瑶疼的龇牙咧嘴。“爷,你让我慢慢说,您先放手,很疼。” 冷衍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愤怒。“抱歉,是我不好,你继续说。”不难看出。二殿下是真的很重视这件事。靳佩瑶心里竟然有些高兴,姑母找了这么好的差事叫她来办,不管怎么样,爷也会记得她这点好。 “姑母曾经伺候宸贵妃的时候,隐约就窥探到了一些事。那件事,有个叫花絮的近婢最清楚。当时花絮是宸贵妃身边最红也最可心的丫头。宸贵妃一向喜欢用信任的人办事,所以这丫头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姑母与她不和睦,在这个紧要关头,她想办法赶走了花絮。也就是说,花絮并没有替宸贵妃办成这件事。这也是。时至今日,为什么姑母能追查当真相的原因。” 靳佩瑶缓了口气,表情严肃的说:“何况宸贵妃最擅长的就是杀人灭口。倘若花絮完成了她交代的这件大事,怕也是命不久矣。” “到底是什么事?”冷衍光是听着就已经觉得不耐烦了。“言简意赅。” “是。”靳佩瑶微微垂下头,语气相当的沉重。“其实。手段也是相当的残忍。她们趁着恭慧皇贵妃生病,暗中下毒。让恭慧皇贵妃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想要了却心中的夙愿。却又里应外合,让人在朝堂上向皇上吹风,暗指恭慧皇贵妃不忠,与人有私。最终……皇上误信了谗言,嘱咐太医院院判在恭慧皇贵妃的汤药里下了毒,暗中赐死。” 冷衍只觉得头都要炸开了,一股一股的血气用上涌。 “是谁里应外合,在朝廷上向皇帝吹风。妩媚我娘?”冷衍等着血红的眼睛,表情吓人。 靳佩瑶颤抖着道:“是……宁历晟。宁侧妃的父亲。” “宁历晟?”冷衍倒抽了一口凉气:“是他!” 一拳头锤在了茅草屋的柱子上,靳佩瑶明显的感觉到整个房子都震了一下。“爷,妾身早就听姑母说过,那个宁氏不简单。她嫁入咱们府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看来没错。分明三殿下才是她的心上人,她却故意与他决裂。借着这个由头,成为您的侧妃。在府中里应外合,又在您面前做足了戏。她最终的目的,不过是和自己的父亲一起匡扶三殿下登基。否则,宁历晟害死了恭慧皇贵妃,他要不是有这么大的野心,怎么会把自己嫡亲的女儿送来二皇子府送死?” 靳佩瑶心疼的不行:“爷,这件事情没有铁证之前,妾身什么都不敢对您说。柴房的火,是妾身叫嫦楽去放的,当时就是想一把火烧死宁氏,替恭慧皇贵妃复仇。可是……没想到她命大,爷您又宅心仁厚。妾身不敢妄言整件事,就只好当做是因为嫉妒才会迫不得已。” 她越说。越显得自己委屈,泪水扑簌簌的往下落。“爷,您可知的,那毒蛇的事,并非是妾身想出来的。根本就是在念歆庵的时候,宁侧妃她最先动手,想要用毒蛇了断妾身。妾身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些苦知道今天才能对爷说明,佩瑶恳请爷替我做主,一定要还佩瑶一个公道。” “花絮在哪?”冷衍生气的问:“你告诉我她在哪!” “她现在在宫里,姑母怕被宁家的人知道。对她不利,所以就留在了身边。”靳佩瑶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二殿下完全没有顾及她的感受,怎么会叫她不难过呢。但是也无所谓,一想到她马上就能铲除了宁璞玉,心里就极为痛快。 “带我去。”冷衍一刻都不想等:“我要见她。” “是,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可以过去。”靳佩瑶很高兴能为他做些什么。她相信二殿下会因为这个情分,对她更好一些。要是还能再有孕……她说什么也不会再叫她的孩子出事。“爷,咱们这就走吧?” 想起潆绕还在房里,冷衍皱眉:“你先去车上等我。” “是。”靳佩瑶知道房里还有人。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正因为她知道,才要听话乖乖的走开。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了他。 “你信她的话吗?”门一场开,潆绕迫不及待的问。“可是爷,这件事情太大了,未必就真的如她所言,您还是……” “锅里有饭,你自己吃。伤没好之前,别离开这里。我办好了事情,会回来。”冷衍面无表情。 “知道了。”潆绕为难的点了点头。 还没等她叮嘱一句“凡事小心”,那人就已经从眼前消失了。 潆绕叹着气。转身走进了房中。哪知道刚关上门,门就别人推了一把。“爷,你回……徐飞?你怎么会在这里?” “跟我走吧。”徐飞脸色不好看,语气也不是商量那种。“ “为什么要跟你走?”潆绕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何况爷叮嘱我一定要……” 匕首抵在她脖子上,徐飞没有一丝犹豫:“不跟我走,哼,除非你是不想要命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们姐妹俩,是时候把我的东西交出来了。”徐飞虚眼:“反正现在二殿下也顾不上你们。这,便是我等了许久,最好的时机。” 第一百六十五章:触了霉头坏事多 宁璞珍坐在镜子前面,看着妆台上那支段成两截的玉镯,眉心敛愁。 一大早起就这样触霉头,也难过心里不舒坦。 “万幸是没有弄伤手腕,娘娘别在意。库里还有许多精致的镯子,等下奴婢就去给您挑个钟意的。”咪芯领着飘云在旁伺候。 两个小丫头都是满脸的欢喜,想逗皇子妃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心神不宁的。”宁璞珍脸色隐隐透着不好:“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她捏着那断掉的一截玉镯,忽然站了起来:“该不会是爷在外头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这么多天没有消息,万一要是出事了,发现的太迟岂不是……” “娘娘,您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咪芯宽慰道:“爷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有事的。” 宁璞玉走进来,正好听见这句话:“姐姐又在担心爷了?” “是啊。”宁璞珍揉了揉眼睛:“早起眼皮就跳个没完,还没下床,腕子上的玉镯就磕断了。你说这还不是触霉头么?” “依我看,是姐姐夜里没睡好,才会没有精神。”她笑着坐到一旁,看了一眼梳妆台上的玉镯,笑容澹澹。“爷不会有事的。早起天还没亮,竹节练功回来看见冯铖出府了。想来是爷那边有什么消息。” “当真?”宁璞珍心头一喜:“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 “当然是真的。”竹节笑眯眯的说:“我瞧见冯铖出去的时候,挺心急的。想来是爷有要紧的事情吩咐。” “那就好,那就好。”宁璞珍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等一会儿,你陪我去库里看看。你入府之后,除了那些应得的饰物,我也没有特别送过你什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正好一起拿出来。” 宁璞玉耳朵上,一对极为简单的平安扣小玉坠,并没有多珍贵。 头上的饰物也都是很平常的,她不喜欢披金戴银,弄得头沉沉的不舒服。 “你这样的打扮是挺好,但也太过分简素了。”宁璞珍握着她的手:“到底现在出嫁,身份不同了。有时候遇到场面,总是要精心收拾收拾。外头的人,哪个不是先敬衣冠再敬人。” “还是姐姐想得周到。”宁璞玉没好意思说,她吧她的贵重首饰都给了徐飞。可偏偏徐飞还不肯教她易容术。这可真是打落牙齐往肚子里吞,只能自己受着。 “皇子妃,爷回来了。”荣燕雯推门进来,脸色苍白的像是冰雪的颜色。 宁璞珍只看了她一眼,就被吓住了。“爷……怎么了?” 荣燕雯强忍着眼泪,皱着眉头道:“受了重伤。” “什么?”宁璞玉也吓了一跳:“好好的怎么会受伤?” “你问我,我要去问谁?”荣燕雯没好气的顶了她一句。“都这个时候了,也亏得你还有心思来问我。还不赶紧去看看爷。” 宁璞玉不住的点头:“好,我这就过去。” 荣燕雯可能是病还没好利索,方才又是一阵跑。这会儿眼前一黑,差点没栽倒在地。 幸亏咪芯和飘云快手扶住。这才没有大碍。 “你这是怎么了?”宁璞珍本想跟着璞玉过去,可荣燕雯这样不舒服。她总得表示一下关心。 “没什么大碍。”荣燕雯叹了口气:“就是有点难受。” “咪芯,你去倒杯温水来。”宁璞珍看着她,半晌才慢慢的说:“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爷那里有璞玉在。不必太担心。” 荣燕雯只是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她忽然过来,也是靳佩瑶的意思。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支开皇子妃,让爷单独呢宁侧妃见面。只是有些事情可以说,却不可以接解,她只有赖在这里等着消息。“皇子妃,妾身的胸口好闷啊。” “是不是想呕。要不要请个太医过来给你瞧瞧?”宁璞珍虽然着急,可也不好就这么走了。 “还是不要了吧,这样太麻烦了。”荣燕雯喝了一口水,起身就要走:“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爷吧。” 话没说完,她身子又是一歪。 “好了,你别再乱动了,飘云,你赶紧去请太医过来。”宁璞珍叹了口气:“爷要是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会更担心。” “会么?”荣燕雯苦涩的笑了笑:“只怕爷早就忘了有我这么个人了。” 说完这话,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只要爷平安无事的回来,什么都不打紧,不打紧的。” 每个人心里都苦,即便是璞玉,看着也不那么高兴。 真不知道日子过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爷。你好些了么?”宁璞玉绞了帕子,轻轻为冷衍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内伤不轻,经脉也损伤严重,现在只怕要请师傅出面。才有转机。你别担心,我已经让冯铖去请了。” 冷衍转过脸,不愿意听她说话。“出去。” “爷,我是璞玉啊。”宁璞玉以为他伤势过重,一时半会儿没能想起自己。 “我说出去。”冷衍很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语气也比刚才更生硬。 她身子一颤,极不自然的后退了一步。手上的帕子还没落在他额上,就倏然缩了回来。“爷。你没事吧?” 不愿意再看她,他背对着,不言不语。 宁璞玉也不好受,本来她打算不理他的。不听他的解释。也不会逼着他说什么。 可现在倒好,他受伤了,她上赶着过来也是错。 “侧妃,要不您先出去吧。可能爷这时候气血翻涌,身子不舒坦。”冯铖道:“我会先用内力替爷疗伤,等下再想别的办法。” “好。”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门光上的一瞬间,她的泪意就涌了上来,只在眼眶里打转。 这么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 姐姐和荣侧妃才赶来。 宁璞玉努力的想着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不让自己掉泪。可是当看见姐姐的一瞬间,她的委屈就又涌了上来。齐子发酸。 “你怎么站在这里?”宁璞珍很奇怪?“爷怎么样了?” “冯铖在在里面替爷疗伤。我已经让竹节去请师傅过来了。”宁璞玉含着泪,慢慢的说:“是内伤,一时半会儿难以痊愈。且若是治疗不当,容易留下病根。” “这么严重?”荣燕雯吓得缩了缩身子:“那你还有心思站在这里吹风,你赶紧去想办法啊。你的医术不是很好么,你站在这里有什么用?” 她有些语无伦次,却是真的担心的不行。 一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这档口。连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了,足可见她的心是有多么的乱。“冯铖在里面疗伤呢。”宁璞珍提醒了她一遍。“你别这么慌张,爷不会有事的。” 于是三个人,谁都不说话了。 尤其宁璞玉,跟霜打的茄子一般,怎么也抬不起头。 好一会儿的功夫,竹节才返回来。“娘娘,怎么办?奴婢找不到您的师傅。顺义说。自从那天进宫,他就没有回府过。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带走了,还是遇到什么事情……万一,他有什么闪失,那爷怎么办?” 竹节这么一说,荣燕雯就掉下泪来。“这可怎么办?” “都别吵了,安静一点。你们这个样子,里面怎么疗伤?”宁璞珍还算镇定。“天无绝人之路。不管怎样,也请太医过来瞧一瞧。宫里应该有不少的疗伤圣药,多多少少会有些作用。” “好,那我这就去办。”荣燕雯抹了泪,转身就要走。 “别。你身子不好。还是让竹节去一趟吧,她脚程快。” “是皇子妃,奴婢这就去。”竹节一溜烟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荣燕雯这时,才稍微宽心了些:“有咱们一起出力,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多时,冯铖推开门走了出来,直接了当的说:“爷没有大碍,已经歇下了。稍后请太医过来瞧瞧便是。奴才会每日为爷运功疗伤的。” “好。”宁璞珍点头,想了想又道:“既然是已经歇下了。太多人在这里烦着也是不好。不如璞玉,你留在这里照顾,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数。” “不必了。”冯铖不等宁侧妃点头,就直接拒绝。“爷说了,不想见任何人,只是想静养几日。” “那……”宁璞珍倒是奇怪了。好好的,为什么连璞玉都不见? 只是碍于荣侧妃在这里,她也不好开口问。 “行了,那咱们回去吧。”宁璞玉说完这句话,自顾自的走在最前面。 她真是无语了。 明明就是他撇下她走了。连个生气的机会都不给她,现在还这样摆谱。 “这是怎么了?”荣燕雯看出了端倪,问冯铖:“宁侧妃和爷置气了?” “倒是没有。”冯铖想了想,简单的说:“可能爷有伤在身,心烦意乱才会不想见人吧。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先行告退,还要为爷准备一些简单的粥菜。” “你去吧。”宁璞珍叹了口气:“怪不得一大早就打烂了玉镯,还真是触霉头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爷是自虐的节奏 回到玉华轩,乔木正扶着茵茹吃力的行走。 阳光下,茵茹的背影被拉的特别长。 宁璞玉看着看着就哭了,终于没能忍住眼泪。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乔木回头看见满脸是泪的宁璞玉,不觉吃惊。“好好的,是谁欺负你了?” 茵茹也担心的不行:“怎……么?” “没事,我没事。”宁璞玉一边擦一边落泪,脸上只有苦涩的笑容。“我真的没事,茵茹,你走的越来越好了。有乔木在,你很快就能痊愈了。” “嗯!”茵茹冲乔木点点头:“我……和璞玉……说话。” “好。那姑娘当心点。”乔木扶着她走到宁侧妃身边,将她的手交给侧妃:“奴婢先下去了。” “好。”茵茹答应了一声。 看到她的病情真的是好了很多,宁璞玉才总算安慰。“你知道吗茵茹,也就只有看到你的时候,我心里才能暂时的平静下来。这几天,太难受了。” “因为……二殿下?”茵茹问。 “是。”宁璞玉叹了口气:“也许不该怪他,可是不怪他,我也不知道该不该怪我自己。” “哄。”茵茹微微一笑。尽管表情还是有些生硬。但起码能看出笑容里的温暖来。 “你叫我哄他?”宁璞玉有些意外。“不都是女子要被哄的吗?你倒是叫我反过来。” 握着她的手,茵茹慢慢的坐在了长廊下。 宁璞玉也跟着她一块坐下。“上一次他撇下我走了,这一次,他又撇下我走了。说真的,上一回我是感动,这一回……我却挺失落的。他看见我的手受了伤,他也看见我鬓角流血了。可是他抱着潆绕,就这么走了。茵茹,那时候,我的心真的好疼。” 贴在茵茹肩上,宁璞玉闭着眼睛叹气。“我知道,爷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也知道,潆绕在她心里,根本就挥之不去。可是我就想让他别再我需要的时候丢下我,这个要求不难满足吧?可是他……我现在去看他,他竟然赶我走。难道我失手,不,就算我故意打伤了潆绕,就要被他这样的怨恨吗?” “打人……不对。”茵茹揉了揉宁璞玉的手背:“不要。” “我知道了,可是他也不能气这么久啊。”宁璞玉手上的伤刚好一点,现在想想自己也是傻。怎么能多喝两壶酒,就拿这酒壶行凶。“好吧,你说的对。我以后不这样了。再也不打人了。” “嗯。”茵茹用力的点头:“哄哄。” “我尽力试试吧。”宁璞玉握着茵茹的手,想了好半天。 其实何止是想了这一会儿,那一晚,她几乎都没有阖眼。 想着冷衍为什么那么生气,就因为她喝醉了,扬言要杀了潆绕吗? 还是和潆绕一起离开之后。她楚楚可怜的装委屈来着,于是他又心软了。 可是真的像茵茹说的那样,哄一哄就能哄好吗? 哄一哄他就真的不再生气了吗? 还是即便他回来府中,心里还是惦记着外头的潆绕?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反正这一晚她就像是在云端飘着,整个人都不踏实。根本就无法入睡。第二天天还没亮,宁璞玉就去小厨房准备好了糕点。 精心的放在食篮里,独自前往沧浪园。 去的时候,冷衍还没有睡醒。她轻手轻脚的走进去,放下食篮,默默的站在床边看着他。 他睡觉的时候,样子还挺顺眼。 最起码没有皱眉。没有轰人走。 不知道是不是情不自禁,她的指尖轻轻落在他的眉毛上。从眉头顺着往眉尾,轻柔的抚摸。 但这个动作,还是惊醒了冷衍。 他睁开眼睛,看清楚了床边凑过来的人。 “谁让你进来的?” “我自己进来的。”宁璞玉笑呵呵的看着他:“还带了你最喜欢吃的糕点。都是我早起才做的,很多都热着。要不要拿给你尝尝看?” “出去。”冷衍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是,娘的死不关她的事,那是宁历晟和姨母的心思。那个时候。她还很小,还不懂事。可毕竟,她的亲爹是他的仇人。要他向从前一样温暖的对着她,真的做不到。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眼不见为净。他以为只要她消失在她眼前,就可以暂且放下这个烦恼。 “我等会儿再走。”宁璞玉厚着脸皮说:“先看着你吃完这些糕点。” “我不饿。”冷衍皱眉:“你可以出去了。” “为什么要赶我走?我在这里不吵不闹不说话还不行吗?”宁璞玉半认真半玩笑的和他说话,也是因为记着茵茹的话。“爷,徐府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喝醉了就耍酒疯,还弄伤了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气了。” 冷衍动了动唇,那天的事。他心里如何不愧疚。 当时看见她跌倒在地,满身是血,心像被针扎一样的疼。那种感觉,除了娘死的时候,这是第二次。 可是为什么是宁历晟? 冷衍咽不下这口气。他甚至有想,要不要赶她走。 只要她离开二皇子府,不再相见,他要做的事情。就不会再有什么顾虑。 “爷,你尝尝看。”宁璞玉端了一叠苏香软饼糕过来:“这里面又加了一些青丝玫瑰,吃起来没有那么腻味,反而清心许多。” 他没有接茬。只是淡淡的扭过脸去。 宁璞玉不是一味讨好别人的那种人。手一松,整盘糕点就掉在地上。 “爷,该说的我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即便是有错,我也愿意承担后果。你犯不着这样齐子不是齐子脸不是脸的吧?外头的人怀疑我在徐府中不检点,密奏都呈进了穹华殿。当时我在想,如果你在这殿上,会不会帮我澄清,会不会站出来告诉那人,你是信我的。” 说到这里,宁璞玉有些哽咽,但还是忍着没有落泪。 “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爷您认定的事情,不是我三言两语能改变的。”宁璞玉抿唇,笑了笑:“既然不喜欢吃,就不必勉强了。” 她不蠢,她知道冷衍是故意在躲着她。不愿意让她再往前走,再靠近一步。 “爷,你好好歇着,等下我叫冯铖进来打扫。”宁璞玉把食篮提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的心反而安定下来。 已经知道他的态度了,就不用再去猜。 “冯铖,房里打破了一叠糕点,麻烦你去清洁一下。”宁璞玉语调温和的说。 “宁侧妃,您怎么过来了,还这么早……” 冯铖很意外,他以为昨天的事情。宁侧妃会生气的不过来。没想到一大早又在这里碰到。“奴才这就去。” “还有,这个给你。”宁璞玉把食篮递到他手上。“可能是早起做的比较着急吧。爷不是很喜欢吃。你就自己拿去吃好了。” 说完,她慢慢的走了,没有再回头。 冯铖进房的时候,看见了无比震惊的一幕。 冷衍蹲在地上,捡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爷,您这是干什么?”他赶紧大步走过去:“爷。掉在地上了,沾了灰尘不能吃了。上面可能还有碎瓷片,你怎么……” 就好像没有听见这声音一样,冷衍吃了一块,顺手又捡起另一块来吃。 “爷……”冯铖梗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再劝。最后还是蹲下来,想帮他捡起糕点。 “别动。”冷衍制止了他。“我自己打翻的,我自己捡。你出去吧。” “奴才不明白,既然你舍不下宁侧妃,为什么又要这样对她?爷,您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宁侧妃有多担心,奴才可是都看在眼里了。” “我说让你出去!”冷衍不耐烦,心里只觉得恼火。 他就不难受吗? 掉在地上的糕点真的就那么好吃吗? 可他知道,要是不吃了这些,也许以后再也吃不到她做的糕点了。 “篮子里还有。”冯铖嘟囔了一句,便转身走了出去。 一开门,他自己也惊住了。 宁璞玉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吭气。 于是从门缝里,她看着冷衍捡起糕点送进嘴里,她看着冷衍一口一口的咽下去。 这是为什么啊? 索性推开门,她大步的走到他面前,双手握住他的手腕:“起来,别吃这些了。说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做给你吃。” 冷衍被她扯的站了起来。宁璞玉一头扑进他怀里。“你既然不怪我,为什么要赶我走?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共患难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潆绕逼你离开我?你告诉我,也许会有办法呢?” 冷衍没有动,他很享受被她拥着的这种感觉。很温暖。 只是,他也没有话要说,静默的看着她,一动不动。 “为什么不说话?”宁璞玉很奇怪,怎么这一趟出去,他便了这么多?“爷,难道至今,你还有顾虑?” 沉了口气,冷衍淡然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看见糕点掉在地上,不吃可惜。我这里不需要你伺候,没别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能不能换一句?”宁璞玉听的有些烦。“不如你干脆一点说出来好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天妒红颜佳人殒 嫣红的唇瓣近在咫尺,那种柔软温润的感觉,还在唇齐间从未忘却。 冷衍看着她,目光沉冷:“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走?”宁璞玉哑然失笑:“你是要我走出沧浪园,还是从二皇子府的大门迈出去?” 被她这么一问,冷衍反而说不出话了。 一时的心软,足以让他迷失方向。潆绕说的对,他应该乾坤独掌,而不是陪着某个女人,舍下自己多年辛辛苦苦营建的一切。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才是她替娘亲讨回公道的唯一途径。 “总之我不想看见你。”憋了好半天,冷衍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宁璞玉摸了摸自己的脸,满不在乎的说:“那你把眼睛闭起来不就得了。” “……”冷衍一时无语。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别扭,也不知道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但是爷。被迫嫁进二皇子府是已经改变不了的事实。可要留下,还是要走,除非我自己的决定,谁也不能再妄左右我。”甩下这句话,宁璞玉心里踏实极了。“好了,你继续养伤吧。” 她转身出去,背对着他,脸色才渐渐的透出了疲惫。真是不知道撞了什么邪。 “爷,您这是何苦?”冯铖伺候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您明明是舍不得宁侧妃。为什么又要故意让她伤心。这么做,如果您自己心里能舒服一些倒也罢了,偏偏您还……”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就不能安静一点吗?”冷衍捂着胸口:“叫人把园子锁上门,我谁都不想见。” “是。”冯铖也不爱在他面前多嘴,其实什么事情,爷他一旦决定了,别人在说也是徒劳。想着宁侧妃心里不畅快,那回头叫青柠过去劝劝也就是了。 宁璞玉返回玉华轩的途中,遇见了竹节和芽枝。 两个丫头起床不见她的身影,就猜到她肯定是来了沧浪园。 “娘娘,见到二殿下了吗?”竹节笑逐颜开。 “见了。”宁璞玉表情淡漠:“好一些了似乎,不过还是有气无力的。除了一双眼依旧的冷漠,没有别的什么变化。” “啊?”竹节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宁侧妃的意思是……” “咱们出府吧,去找找我师父。”宁璞玉也不想留在这里碍眼:“出去了反而好,省的叫人不痛快。” 竹节答应了,又问:“总得回去换身衣裳吧,女装出府,是不是太碍眼了。叫人看见了,怕又闹出上回的事情来。” “府门外,应该有不少人盯着。即便府门外没有,大街上也到处都是。换一身衣裳,也仅仅是换了衣裳,脸总换不掉吧。得了,咱们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就这么出去也是挺好的。”宁璞玉看着芽枝,道:“你不懂功夫,就别跟着出府了。” 其实是因为之前经历了妙音的事,她还一直耿耿于怀。 “您放心,奴婢会好好看家的。”芽枝感觉的出来,宁侧妃心里烦闷。 也正因为她感觉的出来,才不愿意多说多问,徒增烦恼。 “有你们在,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宁璞玉叹了口气:“走吧竹节,趁着天色还早。” 出了府。他们就直奔了徐飞的宅子。 顺义敞开门,见到她来,脸色一瞬间的紧张。一个劲儿的往外瞟:“快走,快走啊!” 竹节警惕的觉出不对来了,挡在了宁侧妃身前:“谁在里面。好大的谱。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那就进来吧。”里面的女子清丽的嗓音,是那么的熟悉。 “滢妃?”宁璞玉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顺义错开身子,硬着头皮放宁璞玉进来了。 才走了几步,就看见滢妃一身金光闪闪的饰物,站在太阳下衣袂随风。 “宁侧妃好眼力,竟然一看就知道是我。”潆溪笑了笑。 “不是我眼力好,前几日,我用酒壶砸破了潆绕的头。跟我手上的伤一样,她头上的伤口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怪不得呢!”潆溪抿了抿唇:“你胆子也不小么,竟然敢对她下手。你知不知道。她只要摘一片树叶,就能割断你的喉管?” 听起来的确叫人后脊梁发冷。但是宁璞玉当时真的没害怕。“死……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最可怕,其实是生不如死。”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潆溪叹了口气:“告诉我徐飞在哪。我可以放过你。” “徐飞在哪,我也想知道。”宁璞玉勾唇:“可是为什么是你放过我,就不能是我放过你吗?你是皇上的滢妃,你出宫也就算了,竟然还是来徐飞的府邸。就不怕因为上次告密信的事情,被皇上疑心你的动机。一路之上派人跟着,揭穿你的阴谋吗?” “我有什么阴谋?”潆溪笑了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有的不是阴谋,只是个秘密。这个秘密……也和你有关。” “哦?”宁璞玉走上前去,与她面对面。 潆溪这时候揭开了自己的面纱,果然就是宫里滢妃的那张脸。 或许宁璞玉早该看见这张脸。 “我喜欢的人,是冷衍。”潆溪不紧不慢的说。 “冷衍?”宁璞玉嗤嗤的笑了起来:“也就是说,你们姐妹和我们姐妹是同一宿命。” “不同。”潆溪慨叹了一声:“我们的师傅很严格,从我们很小的时候,就把我们关在山洞里。日日练功……我比她的功夫好得多,也比她聪明能吃苦。她一直嫉妒我,一直很想超过我。于是拼命拼命的多练。可是忽然有一天,她就变了。她带着一身伤回来,说是攀崖的时候。不慎跌伤了。” 想到这里,潆溪真懊悔自己当初那么单纯,她说什么就信什么。“自那时候起,她就变得不愿意练功,变得每天都往外跑,跑的次数多了,终于被师傅发现了。师傅叫我偷偷跟着,看看她去做了什么。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冷衍。” 后来的事,潆溪不想说了。 “我和她之间,只有一个能成为师傅的接班人。统领整个组织。组织的人。秘密分散在各处。能统领他们,也就等于手握了大半个天下。可惜,师傅走了,很突然的就走了。我和她又不相伯仲,这些年明着难斗。使得组织群龙无首,争斗不断,日益凋零。” 眉心沁出了一点寒意,潆溪道:“我才在意那皇帝会不会叫人跟着我,滢妃,只不过是冷衍为了自己的前程,而安插在皇帝身边的一个暗哨罢了。是我也好,是她也好,目的都是一样的。这回,她差一点就要了我的命,我怎么能由着她继续作祟。” 今天的潆溪,给人的感觉有些奇怪。该说的,不该说的,似乎她都一口气说了个痛快。 “你告诉我这些事,是为什么?”宁璞玉好奇的看着她。 “不为什么。也为什么。”潆溪笑得很是阴冷。“你只要告诉我,徐飞在哪里就行了。”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宁璞玉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不信任:“你不用怀疑我的话,如果我知道他在哪里,就不用再来这个地方找了。并且,你的心上人受伤了,我找徐飞也是为了他疗伤。” 潆溪皱了皱眉:“你是说,二殿下受伤了?” “是。”宁璞玉没有掩饰。“伤的不轻,内伤。” “谁干的?”潆溪相当的不痛快:“我真的不知道。” 宁璞玉的话音还没有落,经听见门外马蹄飞至,忽然门就被踹开了。 她正疑惑的回过头去看。就听见嗖的一声。没等反应过来,一个柔软的身子就撞进了她的怀里,只是这一下撞的不轻,她失去重心,狠狠的倒在地上。 “娘娘。”竹节来不及救,只能把脚伸过去。 宁璞玉的后脑,就这可磕在她的脚背上。 “唔。”竹节疼的纸直闭眼睛。“侧妃,你没事吧?” “没……事……”宁璞玉只觉得胸前什么东西特别刺的慌,低头一看,一柄长箭穿过了潆溪的心口。也扎进了的右胸。“天啊……” 冷衍飞身从马背上跃下来,紧忙走过去扶起了潆溪:“你怎么样?潆溪。” 箭就这样被拔了出来,宁璞玉疼的龇牙咧嘴。 “潆溪?”宁璞玉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叫潆溪。 潆溪抬起头,看着冷衍,嘴角只有笑意:“死在你……怀里,甘之如……” 甘之如饴。 她还没有说完,就咽了气。 宁璞玉瞬间觉得头皮发麻,吓得连呼吸都急促起来。“不会就这么死了吧?怎么会这样?” “爷,我去看看是谁放冷箭。”竹节也被这样突然的一幕吓着了。这时候才想起去追。 “不必了。”冷衍皱眉将潆溪抱在怀里,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玉瓶,轻轻的倒在她脸颊的周围。片刻之后,那副人品面具就掉了下来。 宁璞玉又一次被震撼到了,原来潆溪这么美。 肤色如雪,玉泽剔透。五官精致的她都不忍心看。 怪不得,这么多年了,爷还是放不下潆绕。这样绝色的容颜,谁不想留在自己身边。恐怕这也是这姐妹俩多年易容的秘密。 天妒红颜,是不是就是这么一回事。 看着冷衍怀里娇怯怯闭着眼睛,满脸含笑的潆溪,宁璞玉只觉得太可惜了。 可是她的神情分明就只有满足,能死在冷衍怀里,也许对她来说,真的是一种幸福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有目的的接近你 “爷,她……”宁璞玉是想问,她还有没有救,又是谁非要杀她不可? 可是冷衍冷若冰霜的面庞,噎的她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冯铖也赶到了。“爷,奴才来迟一步。” “送侧妃回府。”冷衍抱着潆溪上了马,又是扬尘而去。 宁璞玉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动弹。 这件事,也要怪在她头上么?她怎么知道潆溪会来这里。她又怎么知道,会有人背后忽然放冷箭。且凭潆溪的功力,都没有丝毫察觉。 “无聊。冷衍,你心肠越来越坏了。” 宁璞玉嘟囔着这一句,鼻子发酸:“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真是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大师姐,我……我害怕。”顺义走过来,畏畏缩缩的问:“您能不能带我一起走,这些天,这里也太不安宁了。我怕……” “一个大男人。畏畏缩缩的,也不知道像什么样子。”竹节没好气的说。 “那是你没经历过,你自己住在这里试试看。一会儿有人上门寻仇,一会儿有有人死在眼前,你能不害怕,我不行。什么大男人,我还不到十八呢!” “行行行,你有理。”竹节撇嘴:“不到十八也是理由啊!我真是服了你了。” “那怎么了,不许啊?”顺义皱眉,一副讨好的样子:“大师姐,好不好?带我走吧,这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好吧。”宁璞玉也没有别的办法。“不过走归走,你抽空也得过来,盯着师傅的消息。这一次,怕是真的出事了。” 宁璞玉从未见过徐飞有什么仇人,怎么这回隔三差五就有人上门寻仇呢?还有那潆溪,她来这里找徐飞做什么?如果只是为了求药,又怎么会被人暗箭杀死?这一切,究竟是宫里的人所为,还是……还是和徐飞有关的人干的? 脑子都是蒙的,宁璞玉不知道该怎么理顺这些死结。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竹节攥了攥宁璞玉的手。“生死有命,娘娘您是不必为她可惜的。这女人,只怕生前也没少作恶。” “总归是一条命,太可惜了。” “还是先顾着你自己的伤吧。”竹节看了一眼:“箭上虽然没有毒。可是天热,难免会有炎症。不好好治疗,留下疤痕。可就难看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疼呢。”宁璞玉揉了揉心口:“赶紧回府吧。” 半道上,宁璞玉和竹节遇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挺奇怪的,手里持着一块膏药。挡在了两人的马车前。 “车上的贵人是否受了伤,在下这里,有极好的膏药。” “膏药?”竹节纳闷的不行,没听说过膏药能治疗箭上的。并且,他是怎么知道宁侧妃受伤了? 这话也引起了宁璞玉的好奇,她稍微掀起了车帘的一角,疑惑的看着那人。“先生怎么知道我受了伤,又怎么知道我需要膏药?难不成。您认识我,还是您一路跟着我,看了些个热闹。” “你说呢?”那人侧过脸来,冲她一笑。 这笑容分明很熟悉,宁璞玉一下就明白过来。“是你……” “让开,让开,捣什么乱,阻街么?也不看看是谁的轿子!都让开。”耀武扬威的侍卫。驱走了街上的人,一马鞭过来,直接打在卖膏药的先生身上。“说你呢,还不快滚。还有你!” 他指着宁璞玉的马车,皱眉道:“没看见轿子过来么?就不晓得退后避让。” “你说什么呢!这街是你们家买下来了怎么的?凭什么叫我们让?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活得不耐烦了。”竹节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说话的功夫,手里的鞭子已经蓄势待发了。 “不得无礼。”轿子里的人探出头来,往对面瞟了一眼。“宁侧妃。是你啊。” “风清扬?”宁璞玉笑了笑:“不对,应该是大殿下才对。” “无妨,不过是个名字而已。”冷濉让人落轿,慢慢的走过来:“相请不如偶遇。侧妃不知是否得空。前面就是杏花楼。” “杏花楼?”宁璞玉一瞬间没想起来。 “就是上回咱们爷遇刺的那一家酒馆。”竹节在旁边多嘴解释了一句。 “哦。”宁璞玉倒是想看看,这杏花楼有什么与众不同。只是刚才那个卖膏药的人,分明就是她正要找的徐飞。四下里看过,那人似乎已经不见了。这样的鬼鬼祟祟是为了什么? 越想心里就越发的不安,到底徐飞得罪了什么人?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宁璞玉温和的笑了笑。 “请。”冷濉大方的比划了个手势。 “奴婢去停好马车,马上就来。劳烦大殿下照顾我家侧妃。”竹节挑了挑眉,斜了那不懂事的侍卫一眼。 侍卫委屈的不行,本来他也没想着这样招摇过市。根本就是大殿下吩咐的。 现在可好。大殿下自己当起了好人,倒叫人觉得他狗仗人势。呸!哪来的什么狗仗人势啊,应该是狐假虎威才对。 “还不快点走,挡着路呢!”竹节催促了一句。“傻乎乎的。就这样还伺候大殿下呢!” “你……”侍卫被她气得直跺脚:“你懂什么。满嘴胡言乱语。” “乐意。”竹节冲他撇撇嘴,赶着马车就先过去了。“好狗不挡路,下回记住了,看见姑奶奶记得绕道走。” “真是可恶。”那侍卫被身后的同伴笑得脸都绿了。“肯定是出门没看黄历。真背!” 接触过几回,宁璞玉就大概摸透了这位大殿下的脾气。说真的,平白无故,他才不会在自己面前出现呢。刚好他的人方才又给了徐飞一鞭子,这里面有什么鬼祟,只怕得慢慢摸透才可。“大殿下难得这么有雅兴啊。” “杏花楼的杏花酒闻名皇城。只不过酿酒需要些时候。当年的杏花酒,也是到了夏日才有。春日里喝的,都是去年酿成,又或者经年的。”冷濉极为耐心的解释给她听。 “可是。璞玉有些不懂。不是都说,酒是陈年的才香么?怎么大殿下反而喜欢当年的?” “也不全是。”冷濉走到了包厢,掀开了帘子。 宁璞玉先她一步走进去,则了个临窗的位置坐好。 冷濉坐在她的对面,继续说道:“当年的杏花酒,酒虽然不沉香。可杏花的清香味道却浓,喝起来十分的清心。经年的杏花酒,酒味醇香。可杏花的气味,却因为存放的过久,渐渐变得苦涩起来,失去了那一份清纯。” “没想到大殿下对酒,这么有研究。”宁璞玉温和的笑了起来。 “倒也不是,只是喜欢杏花罢了。那么美丽的花,该好好珍藏。却偏偏经不起风雨的摧残。”冷濉说话的功夫,小二已经端上了酒菜。 宁璞玉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自顾自的倒满了酒杯。“好酒。” 酒虽然好,但是她却没有喝。 “怎么?”冷濉纳闷的看着她:“我记得上回同你饮茶,你可是一饮而尽,丝毫没有顾虑。这一回,反倒是怕我害了你?” “并不是。”宁璞玉笑了笑:“不是说借酒消愁愁更愁么?既然满腹愁绪,哪里还有品酒的雅兴。还不如不喝。” “怎么了?”冷濉更为奇怪了:“二皇弟一向待你都很好,怎么也会让你忧愁。” “我觉得吧,有时候女子太聪明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宁璞玉如是说。 “哦?”冷濉被她逗的直笑。“那我倒是想知道,你到底有多聪明。” “嗯——”宁璞玉看着她,尾音拖的很长。 “怎么?”冷濉不知道她为何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宁璞玉直接了当的问:“为什么掩护徐飞逃走。看来我这个师傅不简单。不光是我认得,你们一个一个似乎都比我还要了解他。” 冷濉没想到她竟然看出来了。“他是故意要你认出来是他。你就不想想为什么?” “他被仇家追杀,一定要有个可靠的人帮帮她。” 这一回,冷濉笑了。眼里完全没有赞许之意。“所以说,女人都是最好哄的。只要他对你好,你就很容易把他当做好人。若我告诉你,他接近你,他要让你跟他走,是为了要你的命,你会信吗?” “这……”宁璞玉显然是被问住了。 徐飞难道不是好人吗?跟他相处的这些年,她以为她认识的徐飞,只是个“怪人”。成日里贪财又喜欢齐捣那些奇门遁甲之术。明明是自由学医,却偏偏只为了钱才给人看病。还有他的易容术,即便她知道他会这样的本事,可要不是仔细检查过,也根本就看不出端倪。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再找他了,也别让他找到你。他不是什么好人。下一回出现,很可能就是为了要你的命。”冷濉皱了皱眉,叹气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危言耸听。我没有必要骗你。对么?” “说的好像是。”宁璞玉很奇怪,如果冷濉都知道徐飞的真面目,冷衍会不知道吗?可能正因为他也知道,刚才才会那么急匆匆的赶过来。 到底,他还是关心她的对不对! 唇角的笑容,明显的暖起来,宁璞玉笑得很是温和:“多谢你,我知道了。” 她忽然笑的这么好看,冷濉不由得心动。“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哪里知道自己是会错意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馨妃良言好谋算 其实宁璞玉根本不感兴趣,师傅是什么样的人。 反正她已经习惯了身边的人都有两种面目。 从杏花楼出来,带着微微的醉意,她吩咐竹节回一趟宁府。 如果没记错,今天是娘的忌日。 这一趟回去,倒叫她很是意外的遇见了馨妃。 以至于看见撩撩的时候,她恍惚以为自己进了宫。 “奴婢给宁侧妃请安。”撩撩笑盈盈的说:“侧妃怎么今天回来了?” 竹节嘴巴也利索:“这里是宁府,侧妃母家,自然是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难不成还要提前跟你打招呼?” “侧妃别误会,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撩撩笑盈盈的解释:“奴婢不过是听说二殿下受伤回府静养,以为侧妃不会有空。” 宁璞玉略点了下头:“馨妃娘娘也来了?” “是。娘娘正在里面和宁大人、宁夫人品茗。”撩撩笑着道:“奴婢这就去通传。” “这还真是有意思。怎么说过门也是客啊。既然侧妃是回自己的母家,就不必劳烦你来招呼。”竹节上前一步,道:“我自己进去就是。” 撩撩动了动唇,想拦住她,却没来得及。 竹节嗖的一下就绕开了她,径直往偏堂去。 宁璞玉是真有点好奇,明明馨妃从前和宁家根本就没有什么来往。 何以在这时候忽然来宁府做客,还这么无声无息的? 对。的确是无声无息的。宁璞玉记得,自己进府的时候,门外都没有停放一辆马车。 想必馨妃的车停在了后门,根本不想让人瞧见。 “你这丫头,怎么冒冒失失的?” 那边,温紫粹看见竹节扑棱棱的闯进来,脸色大变。“谁让你进来的?你懂不懂规矩?” 馨妃也是有些意外,这丫头应该是伺候宁侧妃的。 宁历晟轻咳了一声,示意温紫粹不要这么叫嚷,失了分寸。 温紫粹这才将脸上的愠色收拾起一些。“你主子呢?” 竹节这才轻微欠身,道:“侧妃娘娘回府探望双亲,正在外头候着呢。” 靳佩瑶勾起了唇角,笑盈盈的说:“宁侧妃回府了,是好事啊,赶紧请进来。” 看了一眼靳主子,竹节直接回了个白眼。“是,奴婢这就去请。” 温紫粹心烦的不行,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背着她,背着她的,还是叫她察觉了。也未免太巧了吧?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宁璞玉走进来,朝馨妃行了个礼。“妾身冒失了,竟不知馨妃娘娘也在府里。” “哦,前些日子碧婷入宫请安,说起宁夫人有一套极好的龙凤刺绣锦缎被。本宫闲来无事,便想着来宁府一趟,把这图样借回去。” “其实此等小时,娘娘吩咐一声,妾身就让人送进宫去。何须您亲自走一趟。”温紫粹配合的笑道。 “无妨。宫里待久了也是闷。宁府里景色极佳,倒是不能错过。”馨妃端起了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宁璞玉自己则了一处坐下,并没有显得多么热络。毕竟上回撕破脸她就不想回来了。只不过今天正好是娘的忌日。 瞟了一眼温紫粹一身金橙色的裙褂,她心里就隐隐透出不痛快来了。 府里的摆设,没有一样更换成了素雅的。 足可见他们都已经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也难怪,会约馨妃这时候见面。 不管他们要说什么,宁璞玉都没有走的打算。 说她死皮赖脸也好,说她不知进退也好,就是偏要憋着他们,叫她们有话也只能藏在心里。 “听说宁侧妃的摘星楼布置的格外雅致。不知道可否带本宫一观?”馨妃猜到了宁侧妃的心思,故而随意找了个由头。“总归也不辜负这难得的景致。” “既然馨妃娘娘由此雅兴,那妾身这就带路。”宁璞玉很爽快。 “佩瑶可要同去么?”馨妃对她使了个颜色。 “姑母,我想跟宁夫人讨教刺绣的针法,就不陪您同去了。”靳佩瑶自然会意,笑容也是清丽。很可惜,她眼里藏不住最后一抹得意,还是让人看出了心思。 “请。”宁璞玉只作不觉。带着馨妃一路往摘星楼去。 穿过花园的小径,摘星楼其实没有多远。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和宁夫人也曾有过交往。”馨妃柔柔的说。 “是,妾身没听夫人提起过。”宁璞玉从不称呼温紫粹娘,在她心里,娘就只有一个。 “我说的不是这位宁夫人。是你的亲生母亲。”馨妃叹了口气:“她也是红颜薄命,命运多舛。那时候我在宫里,不过是个小小侍婢。她入宫请安。贺宸贵妃晋封为嫔的册封礼。那天正好,我打算了一只花瓶,躲在后院里落泪。是你娘替我解围,还把自己手上的一串自玉珠给了管事的嬷嬷。” 想起从前的事情。馨妃不觉感叹。“时光荏苒。当初的很多事情,如今都已经改变了。宸贵妃显赫一生,却也不得终老就去了。” 宁璞玉只是听着,她不信馨妃会有什么好心思。 “佩瑶和你,如今都是二殿下的妾室。在府里的日子难挨,你们直接,也少不得会明着难斗。有时候想想,人生不过也就是这么一回事。”馨妃摇了摇头:“不管是嫁给达官显贵。还是嫁给贫民百姓,最终也只能是如此一生罢了。” “娘娘您深的皇上的宠爱,怎么好似也是满怀愁绪一样?”宁璞玉笑着打趣:“殊不知还有多少深宫望月的宫娥,她们的一生岂不是更加了无生趣。” 馨妃睨了她一眼。笑容渐渐的寡淡下来:“荣宠如何,再怎么会谋划算计的人,也终究不可能一辈子获宠。雨露均沾,才是长久之计。宁侧妃你聪明心思也细腻。你该动本宫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吧?” 宁璞玉笑着点了点头:“妾身明白。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本就该相亲相爱,相互谦让。” “是了。”馨妃目光里满是赞许之色:“果然是聪慧极了。一点就透。” 身为姑母,为自己的侄女出头也是很正常的事。宁璞玉不计较这些。 她只是好奇,馨妃的来意。“娘娘您说,和妾身的母亲昔日就认得。只是这么多年,怎么从未听母亲提起过这些事?” “你娘啊,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自己做了好事。却从不觉得算什么。可能正因为如此,才没有对人提起。并且……本宫从前是宸贵妃身边的侍婢。宸贵妃与你娘不睦,也是由来已久。本宫哪里敢徒惹是非,自然是不敢轻易与你娘有来往。否则宸贵妃指定以为是本宫与她勾结,要图谋不轨……” “原来如此。”宁璞玉更加奇怪了。 宫里的秘闻,馨妃怎么会轻易就说出来。 她说的这样明白,反倒是让人感觉刻意在遮掩什么。 “可惜你娘走在宸贵妃前头了,要不。到这个时候了,也许还能经常来做做,说说话。”馨妃惋惜的不行。 转过脸,她凝眉看着宁璞玉:“既然今日把话说透了,那就请宁侧妃多听我说几句吧。二殿下身边正是缺人照顾的时候,等下,就让佩瑶跟你一同回府吧。至于那鲁氏,皇上的意思是。不必要让鲁家难堪。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晚几日,她也会回二皇子府伺候。” “是么?”宁璞玉有些诧异。 那天鲁双虞走的时候,多么的有骨气,那眼神,她到现在都没有忘。“我还以为鲁姐姐不会再回府了。” “所以说,你们是真的年轻,经历的事情少。”馨妃饶是一笑:“在宫里。看多了这样的事情,就会明白一个道理,凡事都有可能发生,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知道输赢。” “是。”宁璞玉很赞同这句话。“馨妃娘娘所言不错,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好了,和明白人说话,就是痛快。”馨妃松了口气:“佩瑶她任性些,从小就被宠坏了。如今把她交给你带回府去,本宫也就踏实了。有你在侧,一定不会容着旁人欺负她。何况本宫也听说,二皇子妃性子温厚,谦卑有礼,绝不会叫佩瑶受气受委屈的。” 这么大的高帽子盖在头上,宁璞玉有些哭笑不得,要是靳佩瑶有什么头疼脑热,磕磕碰碰的,馨妃还不得找她和姐姐算账? 可是她们管得着吗?凭什么替她维护靳氏? “你放心宁侧妃,只要佩瑶平安无事,鲁家的事情本宫会尽力周旋。到时候,二殿下也能少些麻烦。”馨妃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容不免深刻:“你是知道的,在宫里没有皇子,根本无法立足。可本宫到了这个年纪,也不现实能有这样的福气。所以,二殿下是你们的指望,何尝不是本宫的指望。二皇子府里安宁,宫里就一切都太平。” 看着她一双灵动的双眼,馨妃心里更加烦闷了。佩瑶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但愿这一次,能够有惊无险的将这个隐患拔除。“宁侧妃觉得这样可好?” “好。”宁璞玉点头:“馨妃娘娘所想,自然是最好。” 二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第一百七十章:报仇的简单方法 说是要让靳佩瑶和宁璞玉一起回宫。 可馨妃从摘星楼回到偏堂,就直接吩咐人送了她回二皇子府。自己也跟着回宫了。 宁历晟和温紫粹这才抽出功夫,直接杀到摘星楼算账。 “好好的回府,为什么不打声招呼?你知道不知道,差点坏了大事?”温紫粹一脸的愤怒,双手叉着腰,一副不吃人也要扒层皮的架势。 “怎么?”宁璞玉纳闷的看着她:“能坏了你的什么好事?” “没工夫跟你废话,你到底干什么来了?”温紫粹懒得和她说:“赶紧弄完赶紧走,这里没有你的东西。” 宁历晟也冷着脸,自从上回闹翻,他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反正另外几个同样有本事,还好管教。没有这个多事的,反而好。 “你们都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不然,也不会请馨妃这时候来府里让我撞见。”宁璞玉冷冷的扫了一眼,摘星楼里但凡是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搬走了。放在这里的摆设,不过是一些廉价的,粗劣的,还真是怕她回府分家产啊。 “什么日子?”宁历晟看了一眼温紫粹。 温紫粹也没想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又想说什么?” “不记得不要紧,我告诉你们就是。”宁璞玉走到自己房里,母亲的灵位前:“今天是娘的忌日。你们竟然连娘的神主牌都请了出去。呵呵,这个家,要是没有娘当初的付出,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一拍脑门,宁历晟这下才算是想起来了。“事情一多,忘了而已。你记着,你娘的在天之灵,也总算是安慰了。” “我娘安慰不安慰,也不是你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宁璞玉黑着一张脸,皱眉道:“馨妃已经不年轻了。可她这个年纪,能从侍婢熬到妃位,可想而知有多不简单。我奉劝你一句,没事不要招惹她。你毁了你自己不要紧,你毁了宁府也不要紧,可你别忘了,你的儿子还小,总不能被你连累。” “我呸!”温紫粹气得不行:“你胡言乱语的想要诅咒谁。我告诉你,你四一百回,我们都会好好的。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哼。”宁璞玉冷冷的笑了起来:“好歹你也是续弦的夫人,你看看你自己这德行。举手投足间哪里有半点贵气。张口闭口,都是市井泼妇才会说的污言秽语。” “你敢这样羞辱我!”温紫粹扬手就宠着她抽过去。 竹节没费什么力气,直接抓住了她的腕子:“夫人,有奴婢在,你是动不了侧妃一根汗毛的,劝你还是别这么冲动的好。老胳膊老腿的。误伤你了,奴婢可不负责。” “你……”要不是宁历晟瞪了温紫粹一眼,她肯定就是一脚踹上去了。 不得不说,宁历晟还救了她一回。 要知道。竹节的一脚,不说把她踢飞吧,三五米开外是不成问题的。 “我没工夫跟你们啰嗦。”宁璞玉皱眉:“我来接我娘走。” “不行。”宁历晟冷着脸道:“你不是说了,你娘好歹为宁家做了不少贡献。怎么能轻易就叫你接走。这要是传出去了,为父岂非落得不尊仙妻的罪名。人都已经死了,你就安宁几日。既然今天是你娘的忌日,你就去祖先堂给她上一柱清香,聊表思念就是。” 有些意外。宁璞玉没料到爹会把娘的灵位安置在祖先堂。她以为爹一定不会这么好心,即便他良心发现,温紫粹也一定不许。 “好。我去。”宁璞玉转身就走了。 祖先堂中,果然见到娘的灵位,香炉里的香还点着。 宁璞锋站在灵牌前,默默的看着。 “璞锋?”宁璞玉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在这里?” “姐姐,爹娘都不记得爹娘的忌日了。我叫嬷嬷帮我做了好多元宝,刚才已经在大铜盆里送给大娘了。”宁璞锋红着眼眶:“姐姐。我想大娘了。” 这番话,酸的宁璞玉掉下泪来:“还是你最有心。娘和我没白疼你。” “姐姐别哭。”宁璞锋掏出了自己的手帕,给她擦眼泪。 才进门槛的温紫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璞锋,你这孩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叫你好好练字,你偏不听。” “娘。”宁璞锋低下了头。 “他要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宁璞玉瞪她一眼:“你还是好好操心你该操心的事。” 说完。她自顾自的上了香,心里的委屈,只在心里偷偷的藏起来。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娘已经走了,她不想娘再为她操心。 比起宁家的“亲情”冷淡。皇家也好不了多少。 冷衍安葬了潆溪,就直接进了宫。 他得告诉皇帝一声,他还活着。 “二皇兄?”冷寅很稀奇,竟然在宫道上遇见了他。“你这些日子去哪了,可知道父皇和皇祖母有多着急吗?不是说你受了伤才回府的?我瞧你现在这样也挺好。” 冷衍淡然的看了看他,并没有说话。 而他周身散发的那股寒气,很明显的警示着:生人勿近。 “怎么了这是?”冷寅莫名其妙:“我这不是关心你么!” “多谢。”冷衍并没有多和他说什么。 冷寅心里不痛快,少不得嘟囔几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越来越孤僻。又不是谁都欠你银子好么?” 当然,冷衍完全没听见这些话。 即便听见了,也不会停下来和他争辩什么。他不愿意停下来,也不愿意任何人挡在他面前。 他现在。必须去穹华殿,见皇帝。 “皇上,二殿下进宫了。”首领太监急匆匆的赶过来,喜声道:“二殿下看着挺精神的,不像是重伤的样子。皇上是否移驾穹华殿一见?” 皇帝摇了摇头:“你让他到这里来。朕在这里见他。” “这……哦,皇上,皇子一向不许往后宫走动,这时候,怕多有不便。”首领太监不禁为难。不许往后宫走动,指的是除了自己生母意外,其余妃嫔的宫殿。 “去吧。”皇帝并不觉得有什么关系。 “是。”如此,他也不好再多嘴。急匆匆的退了下去。 冷衍直接被带进来滢妃的寝宫。 一路上,他的心情格外沉重。潆溪没了,皇上想必发现宫里已经没有了滢妃。 那么这时候叫他过去……莫非是知道整件事情乃是他精心策划的? “儿臣给父皇请安。”冷衍迈进门去,恭谨的行了礼。 “你总是平安回来了。”皇帝慨叹一声:“这几日,朕的心一直悬着。看见你,便算是放下了。” “皇上,臣妾准备了一些酒水,请您与二殿下一同品尝。”潆绕忽然从后面走进来。 冷衍顿时一惊。 没错。这人的确是潆绕,她额头上的伤还没有好呢。 只是,叫她在茅草屋等着,她怎么又会入宫? “二殿下,请用。”潆绕眼底没有半点别的颜色,只是恭谨温和,温顺的看他一眼。 这目光也着实让他觉得奇怪。 冷衍皱着眉,低低道一声:“多谢。” 潆绕恭谨的行了礼。转身温婉的朝皇帝欠身:“那臣妾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皇帝点了点头:“去吧。” 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冷衍敏觉潆绕一定是被人控制了。 且这种控制,不光是来自于威胁,甚至还有别的手段,比如药力…… 能做到的人只怕也不多,冷衍心里已经有数。 “刺客的行踪,追查的怎么样了?”皇帝看着被子里透明的酒。平和的问。 “已经查到了,在追查的途中,刺客被人灭口。”冷衍怕皇帝会叫人跟着他,才故意这么说。 “哦。”皇帝点了下头:“那到底是为什么要杀你?” 冷衍沉默了。好半天之后他忽然笑了起来。“钱权利益,不外如是。” 皇帝长出了一口气:“有时候想想,乏味得紧。” “儿臣很想知道,父皇这几十年来,是否有心中愧疚之事?”冷衍看着他,拧着眉头问。 皇帝毫不掩饰:“自然是有。” “哦?”冷衍很好奇:“可否告知儿臣。” “执掌朝政,一件事可能有许多不同的结果。有时候,朕顾此失彼,有时候朕又舍近求远。甚至……会误信谗言,做出一切……错事。即便有悔改之心,可碍于朝政朝臣,朕又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久而久之,心里的愧疚也越来越深。” “不。”冷衍摇头:“儿臣所指并非是朝政。” “那是什么?”皇帝很疑惑。 “为情。”冷衍喝了一杯酒:“就没有愧对的时候吗?”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皇帝禁不住摇头:“除了你娘,朕在这世上再无知己。本来就没有心,又何来的愧对。” 听了这话,冷衍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反正,心里的仇恨,一点也没有减少。“娘不该那么早就去了。” “是。”皇帝连连点头:“朕每每想起此事,都觉得心乱如麻。这么多年,那种煎熬的滋味,竟然有增无减。” 说到痛处,皇帝起身,默默走到了窗棂。他望出去的方向,正是俪心宫,那个他深爱的女子昔日所住的宫殿。 “也许再过不久,父皇就不用这样煎熬了。”冷衍想杀了他,取而代之,再没有比这个更快为娘亲报仇的方法了。 “是啊。”皇帝并不知道,身后的人已经握住了利刃,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再过不久,朕也要下酒泉去陪她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装冷装的很辛苦 “爷,您怎么这样心急着进宫呢。妾身为皇上准备的佳肴还没有呈上呢。” 宁璞玉边走边说,生怕里面的人听不到。 冷衍一个激灵,匕首瞬间掉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 皇帝转过身,先是看见了门外的人,随即,目光又划过地上的刀刃。 “爷,您咱们真是有默契。”宁璞玉笑眯眯的走进去,手上端着一大盘肉。还是刚烤好的,滋滋的冒着热气。 “你怎么知道,朕喜欢手抓羊肉?”皇帝很奇怪的看着宁侧妃。“是衍儿告诉你的?” “是。皇上。”宁璞玉温婉一笑:“二殿下总是对妾身提起有关皇上的事。妾身愚笨,也不会做别的,这碟肉也是现烤的,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喜欢。” “心意到了便是最好。”皇帝闻了味道,觉得还是挺香的。“呈上来,一起尝尝。” “是。”宁璞玉笑着将肉放下,飞快的对冷衍使了个眼色。“爷掉在地上就脏了,不能用了。不过妾身这里准备的还有。不碍事。” “还是你想的周到。”冷衍俯下身子,将匕首捡了起来。 他忽然也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真的很蠢。幸亏宁璞玉及时赶到。 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宫里? “皇上,您尝尝。”宁璞玉划了一块肉下来,用公筷夹到皇帝面前的碟子里。 “唔。”皇帝吃了小口,味道是真的不错。“宁侧妃的手艺果然比御厨好得多。怪不得太后每每提起,总是赞不绝口。” “皇上喜欢,这是这道菜的福气。”宁璞玉斟满酒:“妾身入府多时,还不曾向皇上敬过酒。借此良机,妾身恭祝皇上龙体康健,万事顺意。” 皇帝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丫头,倒是嘴皮子利索,怪不得衍儿喜欢你。” “皇上谬赞了。”宁璞玉笑的有些苦涩,所以低着头。 皇帝以为她是害羞了,也是低下头吃起来。曾经,歆语就是这样脸皮薄,夸几句,脸颊就红的跟云霞一样。 说到底,还是衍儿有福气。 “爷,滋味不错,你也尝尝看。”宁璞玉又给冷衍割了一大块。 冷衍冲她点了下头:“好。” 于是,宁璞玉又开心的绕着皇帝转。一会儿斟酒,一会儿布菜。总之,这顿饭是真的吃的舒心。 知道皇帝双眼迷离,醉意上头。 侍婢才请了滢妃过来。 “皇上,酒多了伤身,恰到好处就好。”潆绕温和的扶着皇帝起身:“妾身已经准备好了香汤,不如扶皇上沐浴更衣吧?” 皇帝点了点头:“宁侧妃。改日再来。朕再尝你的手艺。” “是,皇上,妾身告退。”宁璞玉拉着冷衍一起退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想的?”宁璞玉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心底的好奇和愤怒。“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随时会害死你身边所有亲近的人。你疯了吗?” “我怎么做不要你管。”冷衍没好气的顶了她一句。 “是,我是没有资格管。”宁璞玉承认,却不想跟他置气。“你的事情我的确不懂,我只是在尽力的保护姐姐,保护我自己。你就当我完全是因为自私才这么做的。这样你心里也能好受些。” “你那么怕被牵累,我可以休了你。”冷衍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宁璞玉没有生气,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冷衍快走了几步,又接着甩出了这么一句。 “你脑子没病吧?”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用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语气问他。“靳佩瑶放火差点烧死我,你不管。鲁双虞还得冯青柠小产,命都丢了一半,你也不理。我做了什么?这么十恶不赦,帮了你,你反而还要休了我?” 冷衍动了动唇。的确哑口无言。 “我告诉你吧,当初我要离开二皇子府,你不肯。现在我不想走了,你也休想把我赶走。”宁璞玉还是不温不火的样子,慢慢的说,每个字都确保他能听见。“你不是喜欢她么?我偏偏就要看着你喜欢。想怎么喜欢就怎么喜欢。我保证看个仔细。” 冷衍不知道她这是赌哪门子的气。“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他不是不喜欢宁璞玉,也不是因为馨妃的话,就怀疑璞玉在他身边。是为了做暗哨,帮着宁历晟盯着自己。 他甚至根本没想过,璞玉心里还记着冷决。 可是,他不敢让她继续留在身边。 他这一次。要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你这样真的很烦你知不知道?”冷衍很害怕,宁璞玉会成为第二个潆绕。为了他的前程,为了他所谓的权势和地位,不惜断送自己的一生。 “我不觉啊。”宁璞玉忍着心里的难过,沉静的看着他。“明知道前面有一个坑,有些人会跳过去,有些人会跳进去。还有些人,会叫同伴在原地等着他。瞪着他去实践这个坑到底有多深,这条路到底还能不能往前走。然后再回来,带上她一起。可是,还有一些人。一旦自己越过去了,就不会再回头。其中的艰险,他们不想再承受一次。而那个人,就注定要被他留在原地。” 潆绕,就是那个被他留在原地的人。 他不敢重新走一遍,是因为他不愿意记起那些不堪的过去。 “别再说了。”冷衍忽然掉头,毫不犹豫的跑了回去。他是真的如她所言,不敢再去面对潆绕吗?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不会留下潆绕在宫里。 “爷……”宁璞玉勾起了唇角,微微一笑:“也许你这么做是对的。” 冷濉这时候,才从没有人的地方走出来。 “你这么帮他,可他却似乎并不领情。值得吗?” “值不值得的。有什么关系?”宁璞玉转过脸来看着冷濉。“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不管别人是接受也好,是放弃也罢。我都不会强求。我只希望,尽我自己的能力去做。且,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冷衍,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全心全意的回到我身边。 到那个时候,我要你心里再也没有潆绕这个梦魇。 “就这么走了?”冷濉看她头也不回,不免有些失落。“总得谢谢我为你准备的手抓羊肉吧?” “谢谢你。”宁璞玉叹了口气:“要不是你的肉送来的及时,我也……” 房里的那一幕,她有点不敢想。 如果冷衍真的下手了,那她要怎么办。 “就只是一句谢谢?”冷濉显然不满意。“要知道,其实我完全可以不告诉你的。” “是。”宁璞玉收拾了情绪,认真的看着他:“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回报你?” “答应我一件事。”冷濉想了想。挑眉道。 “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与冷衍对立,念着我今天的好,你不可以帮他。”冷濉看着她,又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你做得到吗?” 宁璞玉摊了摊手:“显然,我做不到。” “这么直接?”冷濉觉得她很有意思。 “不是直接,是实话实说。只要我一天还是他的妾室,我就不可能不帮他。”宁璞玉哈哈一笑:“如果对手是你……我可能会犹豫吧。但最终。你懂得啦……” “就是喜欢你够坦白。”冷濉又是一声叹气:“宫里的事情好烦,我先走了。” “好。”宁璞玉目送他离开,才慢慢的收敛了笑容。 她不知道冷濉为什么一定要帮她,就好比她不懂,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帮冷艳。 看着冷衍离开的方向,久久不动。 宁璞玉偏要等着他出来,偏要和他一起恢复。 他越是不喜欢她在眼前乱晃,她就越是要让他不得安宁。 这算是死缠烂打吗? 片刻之后,冷衍终于出现了。 原本就阴沉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青黑。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宫里?”冷衍直接问她。 “大殿下说的。”宁璞玉皱了皱眉:“说你在宫里会闯祸,叫我进来想办法营救。” “哼。你就不怕他是故意诓你?” “我没权没势,不过是个侧妃。今天是娘的忌日,我爹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宁璞玉只是心里很酸。“大殿下骗我,能骗我什么?如果只是想用我来威胁你,绝对没有那种可能。” 冷衍看着她眼底的坚决,齐子发酸。“你就不能聪明一点吗?” “我不笨啊。” “笨!”冷衍忧心的看着她,语气缓和了不少:“你难道就没有自尊吗?我说要休了你,你也不在乎吗?” “正因为我有自尊,才不怕你说这样无聊的话。我离开你,也能活的很好。但我保证,你离开我,连糕点也吃不到。” 宁璞玉可算是说了一句大实话。 冷衍气得扭过脸:“我有银子。” “银子买不来一份情谊真挚的糕点。”宁璞玉伸了个懒腰:“爷,回家吧。” 冷衍没出声,只是闷着头一个人往前走。 走到宁璞玉看不见的地方,他才偷偷的笑了起来。 就是喜欢你这样赖着不走的。璞玉,要是现在你走了,那我要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二章:别别扭扭的小日子 回府的一路上,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 冷衍一直握着宁璞玉的手,那感觉,就是他真的舍不得放开。 可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一定会让她觉得心寒。 宁家……参与了设计陷害恭慧皇贵妃。宁历晟当了宸贵妃的爪牙,那么,他就得付出代价。 不知道璞玉会不会懂。 宁璞玉沉默无语,是因为她感觉到冷衍一直在挣扎。 可她不知道,到底什么困扰着他。 为什么,他会突然决定要行刺皇上。而冷濉,又为什么要卖这个人情给她。 下了车,进了府,冷衍皱着眉头看着她:“没事别过来烦我。” “哦。”宁璞玉点头:“知道了。” 她这么爽快,弄得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于是两个人往不同的方向走,心里都觉得别扭。 冯铖跟着冷衍回到沧浪园,将门窗都管好。“爷,您有伤在身。还是要多加小心。为什么一定要这会儿去宫里冒险?” “不走这一趟,怎么知道是谁勾结了徐飞。”冷衍虚了虚眼。“我受了重伤的消息传出去,马上就有人等不及了。” “爷,您指的是?”冯铖很是,他并没有收到什么风声。 “大殿下。”冷衍毫不犹豫的吐出这三个字。“他已经在秘密行事,想要拉拢宁侧妃。” “宁侧妃?”冯铖莫名其妙:“这件事和宁侧妃有什么关系?” 冷衍看着他,笑意渐渐转冷。 怎么会不希望这件事跟璞玉完全没有关系,可是宁历晟是宁家的人。 知道真相的人,很多都等着看璞玉的笑话。就连宫中的馨妃也是居心叵测,他们没有一个不是再为自己打算筹谋,俨然成了黄雀。 “当年,是宸贵妃勾结宁历晟。设局害死了娘。”冷衍低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他们只是设计,而真正的刽子手,是皇帝。” “爷。”冯铖惊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您该不会怀疑宁侧妃入府,是另有目的吧?奴才并非没有留意宁侧妃的举动。可实际上,她并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您不利的事情。” “我知道。”冷衍这段日子一直刻意的和她保持距离。以为惹得她伤了心,就会知难而退。 她这里一旦软了下来,那些人就会以为他要开始对付宁家了。 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宁历晟身上,很多推波助澜的人,就会一时忘形的忘记隐匿自己的把柄。 说起来挺复杂的,但是实践起来,又挺简单的。 唯一美中不足,宁璞玉那个倔强的女人,她竟然玩起了死缠烂打,就是不配合。 “爷,可是您这么做,侧妃会伤心的。” “会么?”冷衍的意思是,完全没看出来,她哪里伤心了。 “当然会了,侧妃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冯铖想起那天,二殿下捡起地上的糕点来吃,门外的宁侧妃双眼冒光的情景。“爷,其实侧妃是无辜的,您怎么算计,也不能将她算计进去。” “你知道徐飞的心思有多深么?他竟然早在三年前,就能预料到这一步棋。他想要回来这里,一点不难。我若不冷着璞玉,怕徐飞心狠起来,会对她下毒手。” “那您也可以明白的告诉宁侧妃啊。”冯铖不懂了,干嘛一定要让对方伤心才是最好的办法呢? “行了,你先出去。”冷衍有些累。 其实这个时候,要是璞玉在就好了。陪着他说说话,给他沏盏茶,驱赶疲倦是最有效的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还不能睡。 近来的朝政越来越乱,有些是真的看不懂。 冯铖刚退出去,就看见门外的小厮急匆匆的近来。“什么事?” “靳主子过来了,说是带了些糕点,给爷当宵夜。”小厮为难的说:“可是爷吩咐不让人进来,所以奴才赶紧过来问问。” “我去问问爷。”冯铖转身回来,满脸笑容。“爷。要不要请靳主子进来?说是带了宵夜给您尝尝。” 冷衍皱眉,有些不耐烦:“不必了,都叫你出去了。” “哦。”冯铖自讨没趣,一张脸皱的跟苦瓜干一样。靳主子自己做的糕点,奴才还以为爷会喜欢呢。” 从前,他的确很喜欢吃靳佩瑶做的糕点。 但自从嘴巴被某人养挑食了。他就不怎么爱吃那些名字一长串的糕点了。 “罢了,你还是让她进来吧。”冷衍坐直了身子:“今晚不让她进来,保准明天还要烦。” 就是今晚让她进来了,明天该烦也还是要烦的啊。 冯铖只在心里这么想了想,嘴上没敢说。“这就去把靳主子给请进来。也您先看着。” 靳佩瑶走进来的时候一脸的柔顺,沧浪园这里她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了。看着自己亲手做的糕点,脸上满是温暖的笑意,她觉得这个夜晚格外的温和舒适,也许这一晚,二殿下心里就会有她也未可知。 “爷,尝尝妾身用绿豆做的豆黄膏。”靳佩瑶很是殷勤。亲手摆上了糕点,还体贴的送到二殿下的唇边。“这是宫里的做法。简单也好吃。” “嗯,味道不错。”冷衍吃了一口,的确比之前的好吃多了。“你的手艺更精湛了。” 靳佩瑶脸一红,低着头笑道:“只要是爷喜欢的,妾身都在不断的尝试,不断的努力做到更好。也因为心里有这个信念,日子才觉得没有那么慢。在宫里的时候妾身也没闲着,不时的跟御厨讨教几招,现在看来,还真是派上用场了。” 冷衍示意她坐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真是难为你了。” “为爷做什么,妾身都甘之如饴。”靳佩瑶已经很久没见到冷衍这样温暖的目光了。心里的喜悦溢于言表。 “我还有些折子要看。你就在这里陪着我。”冷衍不想让她这么早回去,但也没打算留着她过夜。心想再等一会,各房的女眷就都知道她来了沧浪园。那时候再悄无声息的送她回去歇着,也算是堵住了悠悠之口。 否则,她们总以为这府里只有一把声音。 “是。妾身就在这里陪着爷。”靳佩瑶心里乐开了花,总算是等到这一晚了。 掰着手指,她算了又算,也算不清到底有多久,冷衍没去过她房里。 当然,这一切终究是要归功于宁璞玉的。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可真是有趣极了。 冷衍目不转睛的看着手里的折子,一本又一本的看。 这一看。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靳佩瑶在一旁做的腰都硬了,偏偏又不敢出声。生怕自己撑不住,被爷发现,给赶回醉心楼去。 折子里的内容,都是冷衍想看的。这一看就真的沉迷进去,丝毫没有留意身边还有个人。 看到兴起的时候。他忽然一笑:“璞玉,你看这里,这法子可是真好呢。” 抬起头,靳佩瑶一脸的尴尬:“爷,宁侧妃这会儿,怕已经睡下了。” “哦!”冷衍也觉得尴尬,连忙低下了头。“时候也不早了,叫冯铖送你回去吧。” “爷,妾身不累,多日不在府里,妾身一直没能伺候在您身边,心里不安。”靳佩瑶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不由得泛起了泪光。“知道您有伤在身,妾身心疼的厉害。这糕点里也放了些祛瘀散瘀的药材,问过了太医,都是能给您吃的。这会儿了,妾身不敢吵着邀您歇息,可您也别赶妾身走。佩瑶就想这么静静的陪着您……” 冷衍没辙。唯有点头。“那好,我再看几本折子。” 其实他也很困,也很累。可是他不想靳佩瑶睡在身边。 因为不想,他强撑着不睡。 就这么看了一本又一本,堆积了十来天的折子,就快要被他看完了。 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正在头疼这个问题,就看见靳佩瑶单手支撑着额头,在软榻上睡着了。 她终于是熬不住了。 冷衍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也伏在案上睡着了。 靳佩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冷衍早早就去上朝了,留下她一个人在睡房里继续做梦。 “爷……”靳佩瑶一坐起来,就四处张望,发现自己睡在软榻上,心情瞬间就不好了。“爷?您在哪儿?” 嫦笑推门进来,连忙道:“主子别找了,爷已经去上朝了。临出门前吩咐奴婢过来伺候您起。” “上朝了?”靳佩瑶狠狠的锤了自己一下:“我怎么就睡得这么死,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真不知道下一回还能不能进这园子了。” 看着她懊丧的样子,嫦笑灵机一动。“主子。爷可从来都没说过,不许您留在沧浪园里做糕点,等他下朝回来用啊。既然出去了就进不来,那咱们不出去就是了。沧浪园里什么没有啊,您想怎么等爷就怎么等。缺东西就叫冯铖带着找便是。反正外人没得到允许也进不来啊,在这里多好,根本就没有人打搅。” “对呀。”靳佩瑶眼前一亮:“你这丫头,几时变得这么聪明了!这个主意太好了。既然爷没说我必须回去不可,那我就不走了。快,嫦笑,你赶紧去打盆水来,给我洗漱。然后换个好看的发型。发饰什么的,叫人回我房里去拿,再送过来。” “主子您放心,奴婢这就去办好。”嫦笑总算是给她出了个好主意。这下靳主子高兴了,她也跟着高兴。 然而府里的人,就不那么高兴了。 靳佩瑶在沧浪园,一住就是五天。 这五天,她没有迈出过园门一步。稀奇的是,爷竟然也没有让她回醉心楼。 女眷们议论着这件事,心思都不相同。 宁璞玉没多听,只是低着头剥莲子。 这是今年夏天的第一波莲子,闻着莲子的清香味。心里特别的踏实。 外头,下丫头们也是纷纷的议论。 “你们说宁侧妃是怎么得罪爷了?怎么爷都不愿意她去沧浪园陪着说话了?” “这还用问吗?人家靳主子的姑母,可是宫里的馨妃娘娘啊。皇上看中馨妃,姑姑得意,自然自己就跟着沾光。” “才不是呢。我可听说了,是宁侧妃闹脾气,得罪了爷。爷身边的奴才,还听见爷对侧妃发火呢!” 小丫头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好不热闹。 偏偏是乔木扶着茵茹走过来,一路部落的听进耳朵里。 “嘴这样坏。”乔木出声,脸色很是严肃:“背地里议论主子。还真是把你妹闲坏了。” 几个丫头一开始玉华轩的人,赶紧仓惶的逃开。 茵茹叹气:“别……计较了。” “我是替侧妃感到不值。侧妃一向待人宽厚,她们得了好处的时候怎么不说。偏是在这样的时候背后嚼舌根。再说,爷不来玉华轩看侧妃,和她们有什么关系。真是闲的她们了。” 这么听着,茵茹好像明白了什么。 璞玉和二殿下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想……帮……璞玉。”茵茹皱着眉头,生硬的咬字:“怎么……办?” “你也别着急。”乔木拍了拍她的手背:“爷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咱们呀,静观其变就好了。” “也对。”茵茹点头,可是心里又隐隐放不下这件事。“走,回去。” “不走了吗?这就回玉华轩?”乔木每天都要陪着她在府里绕上几圈。以便于更快的恢复行动自如。 今天倒是奇怪了,茵茹才走了一个时辰就要回去。 “想……”茵茹望了望回去的路。 “好吧,那咱们就回去。”乔木扶着她转身。 茵茹问道:“能不能……教璞玉,推拿……她可以……二殿下。”太复杂的一句话,茵茹越是着急就越是说不好。 但是乔木听明白了。“你这也不失为一个方法。可是要是爷不愿意见宁侧妃,她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反而做多了,还会心情不好。” “那……”茵茹很害怕。如果璞玉真的得罪了二殿下,她不敢想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回宁府?只怕也是不可能了。那将来要怎么办呢? 还是得赶紧为璞玉想个办法才好。 第一百七十三章:你最好别惹着我 荣燕雯的芳诞,最终还是过了。 前一天,她在皇子妃房里哭的眼睛都肿了。 宁璞珍也是觉得她怪可怜的,就点头帮着操持。于是宴席就设在了迎宾楼。 早起才下了一场雨,午时并不怎么热。 凉风夹杂着泥土的清新,轻柔的抚摸着每个人的脸庞,倒也是很惬意舒适的。 宁璞玉来的早些,帮着姐姐料理些细碎的事情。菜肴的甄选也都是荣燕雯喜欢的。 “这样的布置倒也是素雅温馨。”宁璞珍看着她忙前忙后,少不得笑赞:“经过你的手这么一摆弄,真的似模似样多了。” “姐姐喜欢就好。”宁璞玉笑了笑。 “要我说皇子妃喜欢不喜欢是其次,主要是看咱们荣侧妃喜欢不喜欢。”靳佩瑶一身品红的裙褂,绣着蜜合色的玉兰花。人还没走过来,满身的光芒就刺的人睁不开眼。幸亏才下过雨,太阳还藏在云层里。 荣燕雯就跟在她身边,穿一身湖蓝色的裙褂,看上去低调多了。 “你怎么有功夫出来了?”冯青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还当沧浪园里好住,靳姐姐就在那里面落地生根了。” 讥讽的话,靳佩瑶从前听的不少。可如今敢这么说她的,毕竟不多。“我也想一直住在园子里不出来。可你们进不了园子,久而久之不是隔断了咱们之间的姐妹情分么。思来想去,还是出来走动走动保险。也省的我忘了你们的模样,你们也不记得如今的我了。” 如今的她? 荣燕雯听着就反胃。 无非是她姑母成了馨妃。就凭着这一点,就要骑到人头上? 可是说来也奇怪,爷为什么要忍她呢?难道爷也想仰仗馨妃不成? “好了,入席吧。”宁璞珍听到这些话就烦。不过她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近来这段时间,爷对她和璞玉都淡了。对她淡的,比从前还要淡。 对璞玉,就更是不瞅不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多谢皇子妃为妾身精心安排。”荣燕雯上前,恭敬的行了礼。 “你也别觉得委屈。这一年,府里发生的事情太多,爷他又有伤在身,也是顾不了那么许多。何况朝廷里的事情也不太平。咱们想多为爷分担一些,也是难……” “皇子妃别说了,妾身都明白。”荣燕雯含着笑:“能借这个由头,跟姐妹们好好相聚,妾身也就知足了。” 看她眼底闪烁的失落,宁璞珍饶是一笑:“听说爷下了朝就会赶回来,想必一会儿就到了。”二殿下肯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荣燕雯只在心里悄悄的笑了出来,可其实,她真的不踏实。 “这糕点还挺好吃的么,是谁做的?”靳佩瑶看着面前的糕点精致又漂亮,就先尝了一块。这一尝不要紧,味道还挺不错呢。 “这是宁侧妃的手艺。”竹节故意拿话激她:“这些都是爷喜欢吃的。侧妃一早起来,就做得了。” “哦。”靳佩瑶笑着点头:“怪不得这么好吃呢。原来是宁侧妃的手艺啊。” 说着话她忽然捂住了嘴,干呕了几声。 嫦笑知道主子的心意,配合的不得了。赶紧就端来了茶水。“主子,您赶紧喝一口茶水压一压。” “唔。”靳佩瑶接过茶盏。皱眉喝了一口。“噗!”一口茶,一点都没有浪费,全都喷在了那些精心准备的糕点上。 “你!”竹节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荣燕雯若是不在这时候煽风点火,她就白活了。“呦,佩瑶这是怎么了?干呕又恶心,是不是……是不是有了身孕?” 这话惊得冯青柠身子一颤,脸色瞬间就苍白起来。 她有身孕了?是真的么?爷怎么这么快就和她有身孕了? “是么佩瑶?”宁璞珍也有点奇怪。 靳佩瑶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眉心一蹙:“皇子妃说什么呢。妾身不过才在沧浪园伺候几日。哪里就这么快有这么好的福气了。” 荣燕雯要的就是她这样的难堪。“在沧浪园伺候是没几日,可是看着爷待你热络,还当是在宫里就有下文了。不过……佩瑶你也当心些,别自己有孕了还糊里糊涂的不注意呢。” “是啊,我自然会小心的。”靳佩瑶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只是这样的好福气,怕是很难求得来。只看青柠,也就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啊?”冯青柠顿时火了。 “没什么意思啊。”靳佩瑶笑吟吟的看了她一眼:“嫦笑,这些糕点不能吃了。赶紧端下去倒了。把咱们做的那些端上来换上。” 说的这么明显。谁都知道她刚才就是故意的。 宁璞珍摇了摇头,心想这靳佩瑶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爷最不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就偏要弄成什么样子,也是怪不得入府的早,到如今还只是个主子而已。 “爷,您请。”楼下,是冯铖的声音。 耳朵尖的侍婢听见了声音就仔细去瞧,随后赶紧来通传:“启禀皇子妃。二殿下已经在楼下了。” “太好了,爷来了。”靳佩瑶跑的最快了,几乎是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楼梯口。“爷,您可算是来了。妾身等了您好久呢。” 宁璞珍都没急着过去。这时候往爷身边凑,就只有讨嫌的可能。她是不会自讨没趣的。 果然,冷衍皱了皱眉:“不必等着我,都入席吧。” “不等着您怎么行。”靳佩瑶热络的挽住了冷衍的手臂:“若是您不来,岂不是味同嚼蜡,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冷衍示意冯铖将东西递上去:“燕雯,这是给你的。” 荣燕雯脸上一喜,恭谨的欠身:“多谢爷还记得。” “自然是记得。”冷衍语气淡然。直接坐下。 宁璞珍当然挨着他就座。 另一侧,靳佩瑶跟着就坐了下来。按说,那个位置应该是荣侧妃或者宁侧妃的。 荣燕雯心里不舒服,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也是因为宁侧妃尽心帮她布置迎宾楼。又挑选菜色,忙前忙后的没少花精力。“璞玉妹妹,你过来坐。” 荣燕雯把挨着靳佩瑶的位置,让给了她。 宁璞玉笑着走了过去,立在座椅边没有动弹。 靳佩瑶抬眼瞟了她一下,脸一转就笑着对二殿下说:“爷,今天的糕点,都是妾身连夜准备的,您尝尝味道如何。” “好。”冷衍点头,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宁璞玉还站在椅子边没有动。 他看了这一眼,靳佩瑶少不得又看一眼。“宁侧妃这是做什么呢?还不赶紧入席。要把大家伙都饿坏吗?” 宁璞玉就怕她不接茬,这一问可好么,正和她意。“你坐错位置了吧?” 这一问,靳佩瑶顿时尴尬的不行。“什么位置不位置的,爷喜欢我坐在这里,我就坐在这里。” “爷,那你喜欢她坐在这里吗?”宁璞玉其实已经猜到冷衍会点头,不会在人前给她留这个面子。但是她也不是怂包。不是他们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的。 “尚可。”冷衍果然淡淡的说出了这个意思。 荣燕雯连忙打圆场:“妾身挨着宁侧妃做,也尝尝您的手艺。” 说话的功夫,她推着宁璞玉往前,希望她能坐下来。 只是宁璞玉毫不理会,笑吟吟的说:“上行下效,我以为府里该有府里的规矩。” 冷衍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未做声。 “当然,规矩不外乎人情。可偏偏今天。是荣侧妃的芳诞。理应她挨着爷您坐才合情合理。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这位置,妾身不能坐。”宁璞玉表情温和,目光也是温暖如春。可嘴里的话铿锵有力,一丝不含糊。 宁璞珍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勾唇笑应,却半步不退。“爷觉得,亲身所言不合适么?您可能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可日子,不就是一件又一件的小事组成的?今天某人穿了不和身份的衣裳,僭越了您不管。明天,某人就敢戴不合乎规矩的头饰。后天,谁知道为了讨您高兴,她们会不会私制龙袍备在府中,毁了您的清誉……有时候,适可而止也是爷您的态度。” “宁侧妃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私制龙袍,你可知道这是十恶不赦的大不敬。府里哪有人敢这么做,你这样满嘴喷粪的,是想要冤枉谁?”靳佩瑶被她气得浑身发抖,起身与她面对着面的争执。“不就是因为我住在园子里几日,你心里不舒服么?犯得着在这样的时候,说这么重的话,扫大家的兴致?” “倒成了我的错了。”宁璞玉笑了笑:“扫兴的人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你不是手伸得长,而是臀部不懂自重。这是病,得治。” “你凭什么管我,爷都同意我坐在这里。”靳佩瑶怒气冲冲的说。 宁璞玉不慌不忙的看着她,缓缓凑近她的耳畔:“我那几碟子糕点也是连夜做的,你不吃我没意见,但浪费就不行。” “你挟嫌报复!”靳佩瑶瞪圆了双眼看着她。 宁璞玉抿唇,轻巧笑道:“是又怎么样,别以为我不搭理你,你就能上天了。你做好别惹着我,不然我非把你的坏毛病都改过来,一个不剩。” 第一百七十四章:到底是谁的歹计 看向宁璞玉的时候,她眼里显然只有温和。 可凑过来说的话,真是活活把人气死。靳佩瑶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你别以为就只有你会耍这样的小聪明。” “呵呵。”宁璞玉一手拉着荣燕雯,一手扯住靳佩瑶。双手这么一交换,两个人的位置就自然而然的换了过来。 不等靳佩瑶反应过来,手就被撒开了。 宁璞玉将荣燕雯按在椅子上坐下:“这么好的日子,别为了一些小事坏了心情。快坐吧。” 随后她肩膀一撞,顶开了靳佩瑶,自己挨着荣燕雯坐了下来。 冯青柠一早就在第三把椅子上落座,这会儿也不可能让给靳氏。毕竟她和自己一样,都只是庶妃,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靳佩瑶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 “爷,可以开席了吗?”宁璞玉隔着荣燕雯问:“妾身叫厨房准备的菜肴差不多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冷衍点了下头,兀自喝了杯中的酒。 这丫头,还是那么多点子。 “靳主子不入席吗?那奴婢就把您的碗筷撤走。”竹节抿着唇冲她一笑,满眼奚落。 “你不用这么得意。”靳佩瑶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是忍下了气,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姑母说得对。这宁璞玉就是一只会咬人的老虎。她越是要让自己人前出丑,这口气还越得忍下来不可。“这道菜不错,爷尝尝看。”荣燕雯笑着替冷衍布菜。 冷衍神情温和,席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但其实,他有意无意的看了璞玉好几次。 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真的不生气了。 “爷。”冯铖捧着贺礼走了进来,道:“这是三皇子妃叫人送过来给荣侧妃的贺礼。” “拆吗?”冷衍侧首问了荣燕雯一声。 “拆。”荣燕雯笑着道:“三皇子妃一番心意。” “那就拆开看看。”宁璞珍也随声附和了这么一句。 冯铖点头,动作麻利的去拆那被红纸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盒子。 “包的这么严实,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好东西。”靳佩瑶转过脸,不爱多看。 拆着拆着,冯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里面什么东西沙沙的响。 正在好奇是什么东西,忽然尾指就是一疼。 冯铖吓得忽然松开手,那盒子就掉在地上。 “呀,虫子!” 近旁的侍婢惊呼了一声,吓坏了席上的女眷们。 “是蜘蛛,毒蜘蛛。” “毒蜘蛛?”宁璞玉吓得身子一缩。比起毒蛇什么的,她更害怕蜘蛛。别说是有毒的了,就是没毒看着也心里发毛。 “怎么会这样?”冯青柠看出冯铖脸色不好,起身就跑了过去:“哥,你的手。” “别过来。”冯铖沉住气,看着袍子上,以及脚下的毒蜘蛛,道:“这东西会攻击人。爷叫大家先扯下去吧。被咬一口,不得了。” 宁璞玉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不是镇定,而是不敢动。 腿肚子哆嗦的厉害,这玩意看着就让人浑身难受。 明明离的很远,却就像是爬在自己身上一样。 “爷,咱们先走吧?”靳佩瑶吓坏了。连忙躲在冷衍身后。说话的同时,还不住的往他身上蹭。 “几只蜘蛛而已,没有必要少见多怪。”冷衍皱眉:“踩死就是了。”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那蜘蛛就开始跳起来。一只两只。朝着桌子这边,争先恐后的过来。 “啊……”荣燕雯吓得捂住了眼睛:“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宁璞玉也奇怪,好好的,怎么会朝着他们过来。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撒的花露汁,叫它们喜欢。”靳佩瑶吓坏了,赶紧脱下了身上的披纱。 看着像是那么回事,可实际上又好像不是。 “不是花露。像是别的什么。”宁璞珍仔细的检查每个人身上的饰物,恍惚间觉得,那蜘蛛不是冲着别人来的,好像是……冲着爷。 “爷,您身上有什么?”发现这一点,她惊慌的不行。 “没有什么特别的。”冷衍沉冷的目光看着一蹦一跳的蜘蛛。 “这东西是三皇子府送来的,他们想干什么?”靳佩瑶吓得说话都变音了。 “别胡说。”宁璞珍瞪了她一眼。 冷衍拿起酒杯,把前头的一直蜘蛛当场碾死了。 冯铖和冯青柠。也在小心的收拾着地面上的蜘蛛。 这东西虽然毒,但是毕竟算不得多厉害。不一会儿的功夫,爬出来的就被小厮清理干净了。只是可惜了一桌子的佳肴。 “去潋滟居。”冷衍牵起了荣燕雯的手:“这里太乱。” 荣燕雯还没从惊恐之中回过神,忽然听见这么一句,顿时就笑逐颜开。“是,爷。” 宁璞玉脑子里还都是蜘蛛爬过的恐怖景象,这一时愣在这里。 “哥,你怎么样了?”青柠看他的手指。担心的都要落泪了。 “没事,只不过是寻常的毒蜘蛛。”冯铖好奇,三皇子府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毒蜘蛛又是寓意。 “你没事吧,璞玉?”宁璞珍这会儿才想起来安慰她。自己的心也是嘭嘭的跳个不停。“那蜘蛛为什么会朝着爷这边爬,爷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宁璞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没觉出有什么药气。” “这真是莫名其妙。”靳佩瑶火的不行。本来好好的宴席,被宁侧妃搅合也就算了,那三皇子妃也不知道是起什么幺蛾子呢,闹了这一出,好么,现在爷竟然去了潋滟居。 看来,她今晚是不用去沧浪园了! “姐姐。陪我回玉华轩吧!”宁璞玉惊魂未定。 “好。”宁璞珍祝福咪芯:“好好的把这里打扫一下。” “是,皇子妃。”咪芯应了声,赶紧吩咐小厮们扯下了桌上的佳肴。 ———— 莲心居,温碧婷洗干净了手。涂上了香软的润肤膏。 就看见莲子捧着一盒子奇怪的东西走进来,纳闷的不行。“脏兮兮的,你抱着什么呢?” “娘娘,奴婢在墙角那便找到个奇怪的箱子,里面散乱着一些杂物,但是这个盒子看上去挺新的。奴婢就打开来看了看……没想到竟然是……”莲子不敢往下说,就把东西放在了温碧婷面前。“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温碧婷皱着眉头,瞟了一眼那盒子,还生怕弄脏自己的手。“你打开我看看不就得了。” 莲子打开了盒子,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温碧婷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她给荣侧妃挑的贺礼。“怎么这东西会被扔在院子里头?是谁干的?” “奴婢也不知道。”莲子一脸的畏惧:“奴婢明明包装好了,叫人送去了二皇子府。可是……这东西怎么又被扔在了院子里面。奴婢是真的不知道。” “东西送去了二皇子府。可东西明明就在院子里扔着。那你送去二皇子府的是什么?”温碧婷隐隐觉得不对劲:“你这丫头,办事怎么这样马虎?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谁担待的起?” 越是这么想,她心里就越不安宁。 人还没有走出去,就看见凤萍一边吃着手里的梅子,一边扭着屁股走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莲子心里正窝火,看见她就更生气了。“娘娘没宣你,你怎么敢乱闯?” 凤萍不以为意的说:“我吃着这个梅子特别好吃。听说是皇子妃的母家送来府中的。要吃完了,就想着问皇子妃再讨要一瓶。” “你吃的是我母家送来的梅子?”温碧婷顿时就火了:“谁让你乱动本皇子妃的东西了?不问自取,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 “皇子妃误会了。”凤萍一脸的平静。“这梅子不是我拿的,是爷给我的。爷瞧见我害喜的厉害,心疼我,才给的。说是皇子妃您母家送来的珍品。我想着皇子妃您没有身孕,吃不吃也没什么大妨碍。何况,这就是几颗梅子。也不是金子,用得着这么紧张么?要不然等你有孕了,我一定让着你不和你抢。” “你……简直岂有此理。”温碧婷被她气得心口疼:“你这是仗着有孕,在本皇子妃面前造次,就不怕僭越吗?” “皇子妃。”凤萍诧异的看着她:“什么仗着有孕,什么造次,什么僭越啊。我不过就是害喜不舒服,讨要一瓶梅子怎么了?即便是您小家子气。舍不得东西,也不能随便给我乱扣罪名啊。您可能还不知道吧?爷已经请最好的太医来瞧过,说我怀的,十成是个男孩。” 温碧婷红着眼睛,怒气冲冲的说:“莲子,给她都给她,那些梅子一瓶不落的都给她。我看她吃完之后,能不能生下个儿子。” “那我就先谢谢皇子妃了。”凤萍不以为的转过身走了。“我就不拿了,太沉。回头送我房里就行了。”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温碧婷拂袖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了下地。噼里啪啦的好一通响,她也还是不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就没有一件顺心的。莲子,你赶紧去查,到底是谁掉包了贺礼。” 莲子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好半天才问道:“娘娘,您看,不会就是刚才那一位吧?” “你说她?”温碧婷皱了皱眉:“她哪里有这个胆子?她现在巴结爷还来不及,又怎么敢与二皇子府交恶?” “哎呀,娘娘,她可是为了坏您的事啊!”莲子心里十分的害怕:“她是想凭借身孕,挤走您。这样歹毒的心思,咱们可不能不防着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支招有益需当心 翌日清早,三皇子妃入府了。 宁璞玉懒得去见,只在镜子前面用心的描眉。 倒是芽枝劝了两句:“昨天的事情,怕是三皇子妃发觉了。可能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再说,那蜘蛛是冲着爷去的,您去听一听也好,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痕迹。” “你呀,总是有这么多道理。”宁璞玉冲她笑了笑。“那就去吧。” 正说了要去,姐姐身边的咪芯就过来请了。“宁侧妃,奴婢能进来吗?” 竹节敞开门,笑着道:“是皇子妃来请侧妃过去的吧?” “可不是么!”咪芯笑着说:“三皇子妃入府了,说是有要紧的话说。皇子妃叫奴婢过来请您和荣侧妃。一同过去。” “我这就过去。”宁璞玉放下了眉笔,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庞,轻叹了一声。“走吧。” 温碧婷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坐在花厅里半天也没有说话。 宁璞珍只让人沏了茶,送上了点心,一丝一毫也没有失礼。其余的事情,不急在这一会儿问。“三皇子妃来了。”荣燕雯先走进来,微微欠身。 一看见她进来。温碧婷连忙站了起来:“昨天的事情,当真是抱歉。我原本打算送这些东西过来贺你的芳诞。可谁知道,这东西送是送过来了,却竟然让人给掉包了。” “什么?”荣燕雯的确吃惊不小。“掉包了?谁做的?” 温碧婷垂下头,一脸的懊丧。“说出来也是笑话,堂堂的皇子妃,连自己府里的人都看不住。” 宁璞玉正好踩着这个点儿进来,骤然听了这句话,心里有些打齐。 很反感宁侧妃的出现,温碧婷不悦的闭上了嘴。 “可是我并不认识三皇子府的谁,也自问没有得罪你身边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荣燕雯其实是知道,这件事不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只不过这个场合,这么说会比较得体。总不能一上来就质问三皇子妃。 “并不是冲着你来的,而是冲我。”温碧婷收回了目光,很是愧疚:“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贺礼被换成了什么……可否搅了府上的兴致?” “换成什么了,三皇子妃竟然还不知道。”靳佩瑶走进来,一脸的不痛快。 当然,宁璞珍根本就没有叫人请她过来。 是她自己听到了风声,就赶紧赶过来讨要说法了。 “我是当真不知道。”温碧婷不喜欢她这种语气。不过碍于心中有愧,脸色稍微温和了一些。“还请相告。” “毒蜘蛛。”靳佩瑶毫不留情的说。“差点把人咬死的毒蜘蛛。” “毒蜘蛛?这怎么可能?”温碧婷脸色煞白,语声都在颤:“还……还咬伤了人?皇子妃,那……” 宁璞珍摇了摇头:“伤了府中管家,但所幸并没有什么大碍。毒蜘蛛也都被清理掉了。你可以放心。” 温碧婷这才松了口气:“若是伤到了二殿下与几位,那我可真是罪过。也幸亏府中的管家没有大碍,不然,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我叫人送过来。” “那倒不用了。”靳佩瑶笑容明媚:“府里还不缺这些。只是。三皇子妃怎么会突发奇想,送那么奇怪的东西给荣侧妃当贺礼?你若是不喜欢她,当面提出来就好。这手段未免太刁毒,稍微不留神。可就要害人害己了。” “佩瑶。”宁璞珍听着就觉得心烦。“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皇子妃,妾身没有说错一个字。” “前因后果你都没听见,上来就指责旁人手段刁毒,这么做真的是不错么?”宁璞玉淡漠的扫了她一眼。自顾自的择了一处坐下。“三皇子妃觉得,是什么人将礼品掉包了?” 进来的时候,前面的话也都听见了。 卡在这个关键点上,三皇子妃反而不愿意多说。 其实,如果完全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宁璞玉也不爱理。 可当时,明明就有那么多人在场。何以那些毒蜘蛛一定要往冷衍身上爬……这就是问题了。 “只是怀疑而已,现在并没有证据。”温碧婷不想对她说。 本来这次过来,是想向二皇子妃赔不是,也顺道跟荣侧妃致歉。 没成想,二皇子府的女眷就是鸡婆,一个来了就算了,还都跟着来了。 温碧婷脸上挂不住。语气有些生硬:“总之,只要皇子妃相信我并非故意,那这件事容我查明白,一定会给府上一个交代。” 宁璞珍看得出来,温碧婷的心思,不是那么深。 她要是真的做了这件事,也不会急三火四的来请罪。且,她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送过来。当时的反应也是相当的自然和惊讶,所以信了她点了头。 “也好,事情是在三皇子府出的。交给三皇子妃处置最合适不过。” “这样不好吧?”靳佩瑶反对。“三皇子妃既然是个有担当的人,今天也过府了。何不在这里把话说清楚呢。干嘛一定要回去慢慢查。我倒是觉得,直接揪出这个人来,也好叫大家帮着一起分析分析,说不定更有效果。” “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宁璞玉被她聒噪的很烦。“三皇子府的事情,还不至于要拿到二皇子府来讨论。三皇子妃要怎么处理,也和咱们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那蜘蛛可是差点要了爷的命。” “哪里有这么夸张了?”荣燕雯皱眉。没憋住话,顶了靳佩瑶一句。 “我说荣侧妃,你可真是奇怪了。”靳佩瑶不好对宁璞玉发作,满腔的怒火都冲着她撒出来。“搅合的。难道不是你的宴席?再说了,宁侧妃昔年与三殿下是至交。她帮着三皇子妃说说话,胳膊肘往外拐一拐也无可厚非。你这是充哪门子的好人啊?” 温碧婷脸上有些挂不住。说她无能不要紧,说到三殿下和宁侧妃的事,那就是揭她的伤疤了。“靳姐姐你这话也太难听了吧?宁侧妃哪里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人家不过是说一句公道话罢了。再说,我三皇子府的事情,也轮不到外人来帮什么。你若是不放心,尽管禀明二殿下,由二殿下盯着这件事。我也好禀明三殿下,请他亲自揪出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来。总归能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话说到这里,她稍微扬起了头:“还有就是,今天打扰了。” 温碧婷胯下脸来:“我先告辞了。” “咪芯。你去送送。”宁璞珍道。 “还是让我去吧,皇子妃。”荣燕雯赶紧拦住咪芯。 “也好。” “多谢皇子妃。”转头走出去,荣燕雯追上了温碧婷。“三皇子妃等等。” 温碧婷眼底都是泪,心里委屈的不行。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紧忙转了转眼珠,收拾了一下情绪。“怎么了?还有什么话说?” “你也别往心里去。”荣燕雯宽慰道:“这件事情也不是你故意所为。有些人的心,就是比黄蜂的尾后针还要毒。当然,有些人是嘴巴刁毒。咱们别跟某人一般见识。” 这里的某人。就是指靳佩瑶。 “嗯。你不生我的气就好。总归是搅合了你的好事。”温碧婷还是很想哭。这些天,她受的委屈太多太多了。先是苏惜婼小产,罪责都归咎在她头上了。已经有很多天,三殿下都不愿意跟她说一句话。 随后,自己房里的侍婢凤萍,竟然勾搭上了三殿下。 勾搭上了也就算了,还有了身孕。这下可好,倒过来笑话她。府里的人眼睛势力。明里暗里,她没少受气。可是能怎么样,还不是的忍着? “我感觉我快要没有活路了。”温碧婷含着泪说:“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笑话对不对?” “别胡思乱想了。”荣燕雯宽慰她道:“要不是因为那些毒蜘蛛,爷都已经有半年没去过我那里了。其实我心里是挺高兴的,也算是因祸得福。至于你府里的事情,只记住一样!” “哪一样?”温碧婷转了转眸子,诧异的问。 “要是做不到出手既死,那就一直忍着被出手。”荣燕雯冲她微微一笑。“我想你心里肯定猜到了是谁所为。也有怀疑的对象。但不管是不是这个人,别急着下结论。除非你有万全的把握。否则做多错多,三殿下只会觉得你没有容人的雅量。你只看看我们府里的皇子妃,便能明白。她就是那种,不会为了一时的意气,却破坏自己苦心经营的聪明女人。” 温碧婷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你说的对。我不能就这么急着出手。” “还有一句话,本来我也不该说。”荣燕雯想了想:“你们府上那位侧妃,也绝不是看着娇娇滴滴的那么简单。总觉得她心里也有鬼。你要做什么,她未必猜不到。可是她要做什么,你却难以捉摸了。”这话点醒了温碧婷:“你说的是,她小产那件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显露出来……” “别急。是狐狸早晚有尾巴露出来。”荣燕雯心里也是这么觉得。早晚,她一定能扳回这一局,成为爷心里唯一的宠妃。“快回去吧。” 第一百七十六章:您请回吧我不送 靳佩瑶不想去冷衍面前告状。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哭哭啼啼的诉说委屈。可是现在的她,渐渐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爷根本不喜欢看女子哭哭啼啼的样子。他要的,不过是干净利落,简简单单的解决掉这件麻烦的事。 “爷。”推开书房的门,她脸色沉重的走了进来。“您才回府,一定饿了吧。这是妾身才做得的糕点,您趁热吃。” “嗯。”冷衍点了下头。 “本来还能多做两样,只不过三皇子府入府,耽误了一些时候。” “嗯。”冷衍吃了一口,问:“她来做什么?” “还不是昨天那贺礼的事情。三皇子妃说,不知道东西什么时候让人掉包了。还把原本要给荣侧妃的贺礼也一并带了过来。” 说到这了。靳佩瑶顿了顿:“妾身倒是觉得这话未必是真的。谁会好好的把贺礼给换成毒蜘蛛呢?三皇子府里,怎么可能有这么阴毒的人,将皇子妃都算计进去了。” “所以你不信吗?”冷衍不动声色的问。 “不信啊。”靳佩瑶勾了勾唇,又道:“不过,皇子妃和宁侧妃,还有荣侧妃她们都信了呢。三皇子妃临走的时候,只说这件事情会回去好好查一查。” 倒吸了一口凉气,靳佩瑶捂着心口说:“幸亏爷您没事。不然妾身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嗯。”冷衍静静的听着她说话。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靳佩瑶吃不透他的心思,也就不怎么敢往下说了。 “爷。”冯铖隔着门,声音有些轻。“宁侧妃准备了一些糕点,叫奴才送过来给您尝尝。” 明明就知道她已经准备了糕点,宁侧妃还要准备是几个意思?靳佩瑶心里窝火,脸面上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宁侧妃还真是和妾身想到一块去了,爷,叫冯铖端进来吧?” 冷衍点了头。 靳佩瑶便殷勤的走到门边:“快端进来吧。” 她有心使坏,绊冯铖一下。 然而这个想法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一下,靳佩瑶并未付出行动。 “呦,品种还真是不少呢。”她看着宁侧妃准备的糕点,心里有些不舒坦。“宁侧妃真是好手艺。赶明妾身得去玉华轩好好学一学。” 冷衍扫了一眼这些糕点,心头一动。 下意识的就拿了一块送到嘴里。不吃还好,一吃差点喷出来。“咳咳咳……” “爷,您这是怎么了?”靳佩瑶纳闷的不行:“这糕点有什么不妥吗?” 冯铖赶紧倒了杯水送过来:“爷,您快喝口水。” 冷衍咳嗽了好半天,才断过水杯一饮而尽。“这里面是什么?” 靳佩瑶赶紧看了一眼:“呀,爷,只是胡椒粉啊。” 糕点里竟然包着一坨胡椒粉,怪不得呛的人直咳嗽。“这是怎么一回事?宁侧妃这是什么意思啊?” “兴许是失误,把胡椒粉当成了豆沙馅儿。”冯铖连忙解释。“宁侧妃不是故意的。” “那就真的奇怪了。豆沙馅儿是什么样子,都分不出来?”靳佩瑶哭笑不得:“那味道总也不同吧,也闻不出来吗?爷,要不然您还是别吃了。指不定这里面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妾身的糕点可都是精心做的,准保吃不出胡椒粉。” “不吃了。”冷衍又喝了口水,起身要走。 “爷,您不吃了,这是要去哪?”靳佩瑶的心都揪起来了。 “玉华轩。”冷衍毫不犹豫的说出这三个字。 “爷……”靳佩瑶追了两步。却只扑了个空。爷好像一转身就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恼火也生气,好好的送糕点过来,想和他说说话。怎么就被一碟子胡椒粉糕点给搅和了? ”宁侧妃啊宁侧妃,你可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我偏不信,这样也能让你哄了爷。“ 冯铖在一旁只作不觉,就当全都没有听见。 末了,他问靳佩瑶:“主子,这些糕点,您还要么?” “什么话?”靳佩瑶皱眉:“又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 冯铖笑着说:“送糕点过来的竹节。特意嘱咐了一句。说宁侧妃猜想您一准要到玉华轩学着做糕点,叫您不必这样麻烦,只把这些带回去好好研究就是了。” 实际上,靳佩瑶刚说完这番话。 而她本来的意思,不过是在爷面前显出自己的贤惠。也显得她能容忍宁侧妃的存在,没有那么小肚鸡肠。偏偏是那宁璞玉,竟然敢这么取笑她。 “好哇,那你就打包好。给我送到醉心楼去。” “是,奴才一定一块不落的给您送过去。”冯铖心里也觉得好笑。“对了,主子别忘了尝一尝这个糕点的味道,每一块可都不同呢。” “行了行了,烦不烦。”靳佩瑶没有好气的说完这句,拧着身子就走了。 也不知道,这时候爷会和宁侧妃说什么! 他不是一直都有生她的气吗?怎么说去,就又过去了? 玉华轩里。芽枝满脸喜色的奔进来。“娘娘,娘娘,您快点换件衣裳啊,爷来了。” 宁璞玉正满手是面的揉捏着小白兔样子的糕点。根本就没顾得上理她。 “哎呦,娘娘,爷来了。这些糕点您就别做了,还是奴婢来。瞧瞧您这一身的面,赶紧回房换身衣裳吧。小厨房里热,弄得一身是汗可就不好了。”芽枝赶紧从她手里抢过了面,往面盆里面一丢。拿干净的帕子过来给她擦干净了手。 “他来就来嘛,和我有什么关系。”宁璞玉不大感兴趣。“我还饿着呢。这个小白兔的糕点,你说用枣泥馅儿好,还是青丝玫瑰或者五仁?其实我喜欢甜糯米塞进去,味道也一定不错。” “娘娘。您这是何必?”芽枝的话音还没落,就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奴婢给爷请安。” 宁璞玉也跟着行了礼,不过什么话都没有说。 “奴婢想起,娘娘您的铺盖还没送到下院去清洗。先告退了。”芽枝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赶紧退出来,不妨碍两个人谈心。 她走了也就走了,宁璞玉没有任何反应。 把刚才那只小兔子又捡起来,重新收拾了一下形状。开始往里面添馅儿。 “你引我过来,又不说话?”冷衍好几天没跟她独处了,独处的时候,情不自禁就柔和起来。 “引你来?”宁璞玉一头雾水:“爷,我想你是误会了。” “误会了?” “是啊。”宁璞玉把馅儿添满。又捏好。点缀了兔子红红的眼睛,看上去活灵活现的。“早起三皇子妃过府,有些人话说的太难听了。想必在此之前,一定去了您面前告状。我不过就是,教训教训她。” 冷衍莫名其妙:“什么?” “哦,她不是一直觉得我的糕点做的不够好么?我就送她一些做的好的。让她慢慢品味。”微微仰起头,宁璞玉好奇的看着冷衍:“爷,您该不会吃了吧?我记得。你在生气,我送去的糕点都被您打翻在地上了。不会这会儿,又肯吃了?哎呀,这可怎么办?那里面放的,不是胡椒粉就是辣椒粉,您有伤在身,怕是不合适吃呢。”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脸色微微一沉。“你不就是想我过来吗?” “别这么说,爷。这府里的女人吧。心思看起来都差不多。可也总有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就不能想点别的?”宁璞玉捏好了第二只小兔子。“夏天,小厨房里太热。又是蒸糕点,也是熬粥的。爷,您还是请回吧。别弄脏了这身衣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冷衍就喜欢穿蓝颜色的袍子。 近来这几个月,各种蓝袍子百穿不厌。以至于宁璞玉看见这颜色,心里就觉得很舒服。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她盯着袍子看了好一会儿。 “你……我……”冷衍有些结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呃?”宁璞玉奇怪的看着他:“爷你有什么吩咐?” “没有。”冷衍叹了口气。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她。 说不喜欢吧,心里又憋得难受。可说喜欢吧,他的复仇大计才刚刚开始,就要忙于应付她和宁家的关系,只怕也是累。 左右都难以取舍,他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父皇说择日,接鲁双虞回府。” “哦。”宁璞玉轻轻点头:“她最终还是要回来的?” “你不想她回来?”冷衍不是没听出她这句话的语气。 “爷,您真是逗乐。我不想她回来,您答应吗?”宁璞玉问。“再说,这是皇上的圣意。我凭什么不想?” 冷衍拉着她的手。 她往后一缩,挣脱了。“想吃糕点,就得等着。总不能把生面送到你嘴里吧?” “你真的不想她回府?”冷衍又问了一遍。 心里的想法其实是,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让她回府了。 即便是皇上的圣旨又怎么样,惹的你不开心,又有什么意思。 当然,他没能说的这么直白。 “你问我啊?”宁璞玉想了想:“我真的不喜欢怎么办?我不想她回来,不想青柠一看见她就难过。可惜啊,谁让她是鲁家的女儿。” “知道了。”冷衍再一次伸手去握她的手。 这一回,宁璞玉还是躲开了:“爷,时候不早了,您请回吧我不送!” 第一百七十七章:暗夜里扭曲嘴脸 随后,宁璞玉转过身去,认真的包这手里的兔子糕。 身后一瞬间就没有了动静。 她不喜欢他的忽冷忽热,所以也要这样折磨折磨他。 那糕点,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吃的。想起那天在床边,他捡起地上的糕点送到嘴里,心里竟然温软起来。 他没有走,只是站在她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她是在笑,那种温暖在心间缓缓流淌。 ”璞玉。“他张开双臂,忽然从身后圈住了她。 宁璞玉着实被吓了一跳。“你还没走?” 冷衍没出声,只想就这么抱着她。 “爷,会很热。”宁璞玉扭了扭身子,转过脸来看着他。“你总是这样奇怪。人家想对你好的时候,你偏要拒绝。人家知难而退了,不准备在碍眼,你有忽然这样这样含情脉脉。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爷。什么话都憋在自己心里,你身边的人会觉得很累的。” 她没有使性子,也没有找别扭,只是把心里最真实的感受说了出来。 “如果……我出事,你还会像之前那样,陪我经历生死吗?” “我……会。”宁璞玉想了想,还是点头。“这已经是我选择还要走的路了,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那如果我要走的路,是错的呢?” “那不会,心知所念,又怎么会是错的?”宁璞玉感觉他有点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不方便对我直说?” 冷衍没吭声。只是看着她。 “你不想说的,无非是关于潆绕又或者,关乎我在意的人。”宁璞玉想试试看能不能猜透他的心思。“潆绕她……” “她被徐飞控制了。已经完全不记得我是谁。”冷衍拥着她,不知道是用怎么一种语气,说出的这句话。“或者说,在潆绕心里,曾经的我便是现在的徐飞。” “师傅?”宁璞玉是真的惊讶了:“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想要得到他不曾有过的一切。“冷衍不方便解释的太详细:“你不必担心,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解决。” “可是……” 知道她要说什么,冷衍笑了笑:“其实不记得有不记得的好处。如果她能一辈子都记不起我,何尝不是一种恩赐。” 此生,终究是要辜负了她。冷衍不知道她能不能释怀。 “谁叫我已经……” 谁叫我已经有了你在侧。 后面最重要的几个字,他竟然脑子一热给省略了。 “爷,我……好热!”宁璞玉感觉自己贴在他怀里都要出汗了。 冷衍有些不情愿的松开了手:“热就别做这些了。” “没事的。”宁璞玉看见自己身上的面都蹭在他的衣襟上,不禁皱眉。“小厨房里太脏了,爷您还是出去等吧。” “嗯。”冷衍瞥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只不过,他没有在外面等。也没有留在玉华轩。 等宁璞玉蒸好了小兔子样式的糕点出来,冷衍已经不见人影了。 “这家伙,还真挺讨厌的。” 夜里,宁璞玉做了个梦。梦里有个人对她说了几句话。翻来覆去的说。 什么叫她等几日。 叫她乖乖的留在府里。 还有,叫她凡事都不要理会,只要等着就好。 这梦特别的真实,以至于宁璞玉半夜就吓醒了。 吓醒了之后,更惊悚的一幕出现了。窗边竟然有人影一闪而过。 借着皎洁的月光,她看清了那身形,显然是个男子。“是谁?这么晚了鬼鬼祟祟的站在窗边,有什么企图?” “是我。”男子应声。 “师傅?”宁璞玉一下就听了出来。 徐飞索性从窗子外面跃进来。 ”大家都在到处找你,你怎么还来这里看我?“宁璞玉惊奇的看着他。 徐飞扔了一件袍子过来,转过头躲在了屏风后面。“穿上它,我带你去个地方。” 犹豫了一下,宁璞玉没答应。 梦里那个人不是告诉她,要好好的留在府里么? 联想到之前的遭遇,她是真的有点豁不出去了。“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你怕了?”徐飞问。 “那倒不至于,只是三更半夜的,这么和你出去,我担心……别人误会。” “呵呵。”徐飞冷笑一声:“我都不怕被人指责拐带你,你却还要爬被人误会。有什么可误会的?若我打你的主意,三年钱即可,还用等到现在?” 宁璞玉哪里是这个意思嘛,她就是不想出府,不想惹事。 也没想到徐飞这时候会来。 “你真的不去,那我走了。”徐飞太了解她了。明明就很好奇,明明就待不住。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宁璞玉心里有些慌,还是犹豫不决。 “你怎么了?”隔着屏风,徐飞很奇怪:“几时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反正是关系到二殿下的事,你若是不肯去,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成功了。”宁璞玉不由得赞叹一句:“你的激将法。老的掉牙,却还是很管用。” 她动作麻利的换上了徐飞扔过来的袍子,随意的摸了一支簪子,把头发简单的绾起来。穿好鞋袜,又整理了一下衣裳。“可以走了。” “好。”徐飞带着她从一条很简单的小路,直接出府。 宁璞玉确定,这条路她都没有走过。 “看来,二皇子府你来了不止一回。” “自然。” “为什么?”宁璞玉好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徐飞冷冷一笑。 “你是说……你想要的东西,在冷衍手里?” “聪明。要不然怎么选你做我的徒弟呢!刚才冷衍在你耳边嘀咕了好一会儿,他都说什么了?”徐飞好奇。未免冷衍发觉,他才没有靠的这么近。 “刚才?”宁璞玉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刚才我不是做梦?” “你当然不是做梦。我在你的香料里放了点东西。所以你当时醒不过来。”徐飞薄唇一抿:“我这也是为了成全冷衍,他其实也不想你醒过来。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可知他出府做什么去了?” “做什么?”宁璞玉奇怪的不行。 “杀人。”徐飞反而相当平静的说出这两个字。 “哼。”宁璞玉笑了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是刀架在脖子上。难道还要洗干净等着人家宰?” 这话让徐飞有些意外:“你到时变了。从前的宁璞玉,似乎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师傅,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看好戏。”徐飞温和的笑了笑,接着月色,他领着轻功不错的宁璞玉,一路飞驰,竟然绕到了宁府的后院。 宁璞玉头皮发麻,只觉得吃惊。“你不会想告诉我,爷要杀宁府的人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徐飞指了指那前面:“看见了没,用不了多一会儿,就会火光冲天了。你要明白。火光能吞噬掉一切的罪恶。明天天一亮,就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了。而你,这一晚只在甜美的梦中酣睡。其实吧,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或许我这个当师傅的不该多事。” 话音还没落,宁璞玉就听见了凄惨的叫声。 那声音,尖锐的惊人,在夜色之中显得特别凄厉。 “不行,我不能让他这么做。”宁璞玉说话就要过去。 “不行。你不能去。”徐飞拦住了她。“他现在看见你,只会连你一起杀了。你可知近来朝堂上发生了很多事,都是冲着你那两个姐姐的夫家去的。虽然她们嫁的远,都不在皇城里。可呈上皇帝的折子写的明明白白。一个要随着夫家被流放千里,另一个,夫家满门抄斩,当然也少不了她这颗头颅。” 越听越害怕,宁璞玉根本不敢去相信。“师傅,你别逗了。是不是最近又缺银子?你要多少。我这就回府去拿。” 手腕上一痛,宁璞玉被徐飞狠狠拽住了。“到现在你还不肯接受现实吗?璞玉,正因为你是我徒弟,我才不得已保全你。否则,我有必要救我对头人的心上人吗?你死了,冷衍会痛不欲生,这难道不该是我想要的?” “你放手。”宁璞玉不信,却猛然发觉前面真的着火了。“就算是有人趁着夜色杀人放火,你凭什么说是冷衍干的?” “你不信?”徐飞叹气:“我冒着被他追杀的危险,来这里找你,就只换来你满腹质疑?” 有人听见动静,往这边跑了过来。 徐飞眼明手快。一下子点中了宁璞玉的穴道,将她扔在了附近的树干上坐着。 夏日的树木,枝叶繁茂。加上徐飞给她的那件袍子,十分的宽松,遮掩住了身形。隐藏起来,倒也是极为方便的。 “给我听好了。看看到底是我冤枉他,还是你有眼无珠。”徐飞说完这句话,朝另外一边凌空而去。不但成功的把人引了过去,还能确保那个位置,对璞玉来说十分安全。对方一定看不见她的身影。 “叫你们主子过来,就说徐飞在此。” 这话一出,底下的人顿时一惊。 不多时,那个让宁璞玉无比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徐飞面前。 “二殿下好雅兴啊,这三更半夜的,好好的高床暖枕你不睡。偏偏要来这里杀人放火,不知道的,还当这是什么怪癖。”徐飞冷着脸,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格外清楚。 “本殿下做什么,不需要跟你交代。”冷衍睨了他一眼,目光冷厉:“倒是你,怎么还敢出现?” “我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敢出现。”徐飞饶是一笑:“若为了潆绕的事。那些都是我应得的。这么多年,我替组织敛财成事,劳心劳力,到头来却被两个疯婆子耍的团团转。凭什么?这些年,哪件事情,不是我用性命拼回来的。功劳没有,还不能有点苦劳?” “什么功劳没有苦劳没有?这么多年,你私下里做过什么,你自己没数么?亏得我一直这么信任你,组织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我都没有怀疑到你头上,徐飞。潆溪是你杀的没错吧?”冷衍心里含着恨,脸紧紧的绷着。 “那也比你好。我杀的,不过是骑在我头上的疯婆子,你而下毒手的,却是你枕边人的全家。这股狠劲儿,我便是多活一百年,也学不了。二殿下你这么做,要怎么和你的心上人交代?” “不劳你费心。”冷衍一门心思的想要为潆溪报仇。也让要徐飞付出代价。 他哪里知道,骑在树上的宁璞玉早已经满面是泪。 “识趣的,就别再管组织的事情。”徐飞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二殿下,您还是多花点心思,怎么继续谋夺您的天下。而我徐飞。不过是想好好在江湖上立足,从前的阻止,瓦解了不是更好,从此以后,我做我自己想做的,而你,手别伸得太长也就相安无事了。” “哼。”冷衍拔出了剑:“你以为朝廷真的不会干涉吗?” “所以,潆绕不是还活着么?”徐飞反而道:“难道你会最先剿了她?你舍得?” “利用女人来谋权,这还是你教我的。”徐飞不解气,又补充了一句。“她已经为了你豁出去了,贞洁,性命。就连整个组织都能赔上。所以,你为她受点苦也是应该的。” “什么意思?”冷衍顿时觉得不妙。 “她中毒了。再有一炷香的时间,拿不到解药就会七孔流血而死。”徐飞啧啧道:“想想皇帝明早睁开眼睛,看见宠妃死在自己身侧,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且死状还是那么恐怖,你觉得联系到宁家被灭门的这件事,他会疑心谁?” “你太卑鄙了!”冷衍玩玩没先到,徐飞耍起阴狠的手段,竟然这么游刃有余。“是我小看了你。” “也别这么说。我好歹也帮过你不是么?要不是我,你怎么知道璞玉有什么本事。要不是我,你怎么会娶一个被人厌弃的女子?你现在的幸福,何尝不是我一手促成。我从你这里拿回一点酬劳,也是应该的。” “解药给我。”冷衍气的不行:“潆绕要是有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给你。”徐飞扔了过去:“算上你上次帮我的,这回咱们扯平了。往后,要么井水不犯河水。要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何?” “好。”冷呀沉眉:“我一定会和你算清这笔账。” 他转头就走,匆匆忙忙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随行的戍卫,也都紧跟着一块退了下去。 徐飞这时候才顾得上来救宁璞玉。“你都看见了,也都听见了吧。” “啪啪。”两个巴掌抽了过去,在穴道被解开的那一刻。“你们半斤八两,一丘之貉。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从树上飞下来,差点没有站稳。“璞锋,你在哪?你回答姐姐啊,璞锋……” 宁璞玉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为什么她的世界这么扭曲,所有人的嘴脸都这么可怕。“璞锋,你听见了么?你回答姐姐。你千万别有事!” 第一百七十八章:遭逢巨变心内惊 熊熊大火,将夜空都点亮了。 半边天红彤彤,能看见低低的云。 宁璞玉四处寻找,满眼火光。她记得第一晚去二皇子府,也是在浓烟滚滚的柴房里无助的等。然而现在,却比当晚要更害怕,也更加沮丧。 “别找了,他做事干净利落,是不会留下活口的。再不走,只怕要惊动巡城戍卫,就走不了了。”徐飞攥住她的手腕:“咱们赶紧走。” “放开我,我要救璞锋。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不能就这么死。”宁璞玉根本就听不进劝,对于她来说,这无疑是灭顶之灾。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和他朝夕相处,那个拨动了她心弦的人所为。 实现太残酷了,他太狠心。 “璞玉,惊动了人,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他可以顺势将这个罪名推到你身上。要报仇,且等将来。”徐飞扯着她不松手,执意离开。 可是宁璞玉根本就不领情:“你要走,你自己走好了,没找到璞锋我是不会走的。” 两个人在火海里撕扯不休,谁都不肯向对方妥协。 宁璞玉的牛脾气上来。徐飞几乎都快拉不住了。 情急之下,他一个手刀瞧在璞玉后脖颈,人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璞玉,你别怪我。好歹师徒一场,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徐飞将她扛在身上。“我得拿回我这么多年失去的一切,你尽然是我的爱徒,就该为我分忧。冷衍他岂止是毁了我的一生,他还害了潆绕……我穷尽毕生的力气,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扛着宁璞玉,徐飞慢慢的走出火影,朝最黑暗的方向而去。 “爷,要不要阻止他?” 冷濉站在暗处,脸上也被映上了火光。朝随从摇了摇头,他低声吩咐:“不必惊动他,只偷偷跟着去瞧瞧,人带去了哪里。” “属下明白。”随从警惕的应下,小心的跟了上去。 绕了好几条路,冷衍才逐渐屏退随行的侍卫。偷偷返回府中的时候,唯独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这个时候,他最想的就是去见璞玉。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敢想,璞玉知道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一路上,都没有惊动人,直接来了玉华轩。 两个丫头还睡得很熟,在隔壁的厢房里没有出来。 冷衍轻轻推开门,慢慢的走进去。 看过了那样炙热的火影,现在眼里的什么都是一片漆黑。 “璞玉。”他摸索到了床边,轻轻的俯下身。 薄薄的四棉被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她柔软又纤细是身姿。 “璞玉?”冷衍惊出了一身冷衍:“你回答我?” 房里静寂无声,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她不在?”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走的时候,她明明睡在床上那么安稳。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 冷衍摸到了火折子,把房里的灯点上。这才发现床尾放着她睡时穿的衣裳。 隔壁厢房的门被推开,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齐而来。冷衍这时才知道。原来竹节没有醒,是因为中了迷香。 一杯凉茶泼上去,泼醒了两个人。 竹节惊的第一时间握紧了拳头,只是还没有挥出去,就看清了对方的容貌。“爷。怎么是你,这三更半夜的?” “宁侧妃呢?”冷衍明知道她们根本就不知情,还是忍不住追问。 “宁侧妃不在房里吗?”竹节纳闷,奴婢是看她歇下了,才关上门来隔壁的房里休息。那她会去哪?“ 吸了吸齐子,她这时候才觉出房里有特殊的气味。“糟了,是迷香。侧妃不在房里一定是被人掳走了。” 芽枝也吓坏了,转身就往外跑,确定了隔壁真的没有人,这才急着回来。“爷。咱们赶紧叫人去找吧。这深更半夜的,万一出什么事情可不得了。” 现在去找,不是告诉别人宁付出是了么? 冷衍皱眉,目光里满是犹豫。“不可惊动了人。竹节,你随我出去找。芽枝,你在房里等着,看看宁侧妃会不会自己回来。” “是。”两个丫头忙不迭的点头。 可是心里都疑惑的不行。如果是有人掳走了侧妃,还叫她自己回来吗? 还有就是,爷为什么三更半夜的来这里找侧妃呢?难道他预感到侧妃会不见吗? 当然,她们也都看出爷的脸色是真的不好。于是谁都没有敢问出口。两人对视一眼。就分头行事了。 冷衍最先去的,就是刚才急匆匆离开的宁府宅邸。 可这时候,已经惊动了巡城的戍卫,整个宁府被包围起来。 他躲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似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璞玉的踪影。 她会去哪? 如果,她不是自愿去的,谁有办法轻而易举的将她从二皇子府带走? “徐飞!”这个念头在冷衍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心跳顿时就加速了。“一定是。” 心里越想越害怕,徐飞那个疯子。这么多年都隐藏的这么好。这时候暴露了,指不定会对璞玉做什么。 心里很乱,冷衍不是不知道他的野心。 “爷,找遍了,没有看见宁侧妃。”竹节累的气喘吁吁。她用最快的速度,将整个皇城的内城搜寻了一遍。“能去的地方我都找了,除了一些不起眼的角落来不及详查。可是我想,皇子妃即便是有事情要办,也不可能躲在角落里不见咱们。看来,真的是被人……” “徐飞。”冷衍直接把答案告诉她,省的她再乱猜了。 “他为什么要掳走侧妃啊,他不是侧妃的师傅吗?”竹节纳闷的不行。 “不必多问,总之徐飞是个很危险的人,如果你见到他。一定不要冒然行动。”冷衍皱着眉头,满心忐忑:“告诉他我要见他,一定要保证宁侧妃的安全。” “奴婢明白了。”竹节被他这种严肃的表情惊到了。猜想宁侧妃的处境一定是很危险的。“爷,那接下来怎么办?” “你不必回府了。直接去找。”冷衍想了想补充道:“不管动用什么关系,总之一定要把人找到。” “是。”竹节只有求助于师门。看来二殿下是不想张扬这件事。所以二皇子府的人去找。也只能是表面上的找找看。实际,还得看她的。“奴婢告退。” 五内俱焚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冷衍一个人走在路上,慢慢的一步一步挪。心里只惦记着璞玉的安危。如果她真的被徐飞……那就是豁出去,他也饶不了他。 可这些都是后话了,他只是希望她平安无事,少受点罪。 侍从返回了大皇子府。 冷濉正在前庭等着。 他临风而立,站在渐渐泛白的天光下,衣裳和脸色都蒙蒙发白。 “大殿下,属下无能,人……跟丢了。” 冷濉猛然转过脸,蹙眉瞪着他:“在哪里丢的?” “薛家庄。”那人一脸尴尬:“属下明明看见他扛着宁侧妃进了庄子,可是……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属下四下里寻找,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就连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听见,实在是。很可疑。随后,却忽然有一辆马车离开了庄子,甚为可疑。属下便和同伴兵分两路,一路继续留在庄子里查探,属下则跟着马车走了好远。可无论是马车里还是庄子里,都没有见到宁侧妃。” “那马车里有什么人?”冷濉不放心的问。 “两个男人,说是要进城治病,其中一个病怏怏的睡在车里,满脸的红斑。” “蠢货!”冷衍当时就恼了:“那徐飞最擅长的不是医术,而是易容术。那一脸红斑的男子。很有可能就是宁侧妃。” “属下该死。” “你跟踪他们送去哪里?”冷濉又问。 “这一次是出皇城的路,说是要去运城。” “不管怎么样,赶紧去找。”冷濉道:“但凡是两个人一同上路的,不管男女老少,一律验查。记住,这件事要悄悄的去做,不要惊动了人。” “属下明白。” 冷濉摆一摆手,示意他退下。 心想,要赢过冷衍,这一次着实是良机。 只是不知道这一位宁侧妃。在他心里有多重要,是不是真的价值千金,能用整个江山来抵消。而此时此刻,宁家被灭门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宫里。 皇帝万分愕然,得了信便再难入眠。 潆绕小猫儿似的伏在他怀里,揉了揉眼睛:“皇上怎么不睡了?” “外面出事了。”皇帝锁眉敛眸,脑子里飞快的掠过种种可能。 总觉得这件事,一定是宁历晟身边的人所为。 “臣妾方才听了一耳朵,说是宁家被灭门了。昏昏沉沉的没睡醒。也不知道戍卫说的是哪个宁家。”潆绕语声温婉。 皇帝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皱眉道:“二皇子正妃母家。” “二皇子妃正妃母家?”潆绕来了精神。“那不也就是宁侧妃的母家。” “是。”皇帝慨叹了一声:“宁家追随朕多年,没料到到头来竟然是这种结局。还真是世事无常。” “那皇上可要好好安慰二殿下。”潆绕不紧不慢的说。心里竟然莫名其妙的有些痛快,当真不知道从何说起。“皇上,天亮还要一会儿呢,您在搂着臣妾眯一会儿可好?” 皇帝点了头,将身后的枕头放倒,搂着滢妃又闭上了眼睛。 “朕全无睡意,想起从前的种种事心里也是难放空。幸亏还有你在身边,才能些许的缓解不少。” 潆绕仅仅是笑了笑,此时此刻,她心里正惦记着徐飞。 第一百七十九章:难道你心里不恨 宁璞玉醒过来的时候,躺在一个十分奇怪的地方。 房顶有岩石的纹路,四周也都是石壁,看上去像是个山洞。 然而床铺很松软,铺盖也都是崭新的。 房里的摆设别具匠心,一看就知道费了些功夫。 “你醒了姑娘。”走进来的女子,腰肢柔软,脚步轻盈无声。要不是她开口说话,宁璞玉根本就没觉出有人进来。 “你是谁?” “是专门来照顾你的。”女子娇美一下:“你可以叫我子媚。” “我这是在哪里?” “这是个很安全的地方,你可以放心。仇人是找不到你的。” “仇人?”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灭了我满门的人?” “是。”子媚叹了口气:“主上想要他手里的权势,他想要主上的命。而你。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你有用时,就捧在手心。没有用处……就弃如敝履。” 宁璞玉笑了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 “你可以不信。”子媚也不在乎:“主上要我照顾你,我好好照顾你就是了。主上没说过要你信任我,所以你也不必相信。” “你所说的主上……是徐飞?”宁璞玉有些好奇。 “是。”子媚点头:“这里是主上的家。我们都是主上的侍从。” “他在哪?我要见他。”宁璞玉心口很疼,像是一口气顶在哪里呼不出来。 子媚摇了摇头:“主上这会儿没有功夫见你,你还是好好歇着吧。” “这算什么意思?软禁?挟持?”宁璞玉饶是一笑:“他了解我的性子,我要是就这么屈从了。当初他也不会收我为徒。麻烦姑娘你替我通传一声。说我在这里等着他,越快越好。” 看得出这姑娘也有倔强,子媚点了下头。“既然你坚持,那就等着吧。” 她转身离开,吩咐房门外的人仔细看着。 宁璞玉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直到门外没有声音,才赶紧下地。 从窗子往外望了一眼,她顿时吓得双腿发软。 怎么窗子看出去的景色,竟然是万丈深渊。怪不得这房里到处都是石壁,原来竟然是建在悬崖峭壁之上。 足可见徐飞是真的花了不少心思。 一般人,就算知道他的藏身之处,也不敢贸然来犯。 这里完全能凭借天险,易守难攻。 她正想的入神,身后传来徐飞的轻咳声。 “你来了?”宁璞玉转身看着他。“怎么了你?” 徐飞的脸色相当的不好,连唇瓣也是苍白的。 “内伤发作。”徐飞皱眉:“若不是赶来见你,我这会儿已经闭关了。” “你受了伤?”在此之前,宁璞玉还真是没察觉。 “不然呢,你以为你的二殿下是怎么受伤的?”徐飞拧着眉头:“当然,他应该会比我恢复的更快,他身后有新月宫的人。” “新月宫?”宁璞玉还是头一次听说。没出阁之前,她连朝廷上的事情都不过问。就更别说江湖上的事了。 “那是冷衍自己创建的新门派。你身边那个叫竹节的丫头,就是新月宫的人。”徐飞了解的虽然不算透彻,但其实也着实不少。“他早就已经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好了一切。夺帝位不惜手刃亲人。这样的人,他心里除了他自己,不会再有别人。对你好,只不过因为你有用处。” “我有用处?”宁璞玉有些懵。想到可怜的璞锋,就忍不住眼泪。“我能有什么用处,我连自己的弟弟都救不了。” “你娘。”徐飞皱了皱眉:“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就说给我听听。”宁璞玉忍住了眼泪。也知道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 她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站在那的徐飞:“那里不是有椅子么,你坐着慢慢说。” 徐飞竟然依言照办了。 “你娘柳如烟是护国将军葛震,人称葛通天与神算子柳红莲的私生女儿。葛震能征善战。文武双全,又是当时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的驸马。可惜,他早已生情于柳氏。才有了你娘这个女儿。” 听起来好像很复杂,不过宁璞玉大致还是听明白了。 这些事情,娘从来不愿意和她提起。可能是因为身份毕竟不够光彩吧,不说也就不说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言归正传,宁璞玉还是想不明白。 “症结所在,那就是葛通天将一生的调兵遣将之法。倾囊以授,全都交给了你娘。如今又传给了你。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许多人都知道,包括你爹宁历晟。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便知道你娘是私生女,他仍然娶为正妻的缘故。后,因为宁家显赫,他才想办法安排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给你娘。成为公爵府柳大人的义女。因为都是姓柳,许多不知道实情的人,还当你娘就是柳府的千金。 而知晓此事的人,却又个个缄口不言。自此你娘总算能抬得起头来做人。想来这也是她从不对你讲过去的原因。” 宁璞玉点了点头,心想这徐飞知道还真是不少呢。 “小时候,娘总是教我背一些奇怪的东西。我不理解,娘就一遍一遍的讲。还用石子,绳索。甚至小树枝组成一个又一个奇怪的他图案。也是我长大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些是战术。于是我问娘,女儿家家的。为什么不教我针黹刺绣,学这些男人征战沙场的兵法做什么?” 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宁璞玉百感交集。“我记得,那天是娘第一回打我的手心。用小竹条,一下一下的抽在我手心上。她说如果我学不会,如果我不要学,就不配做她的女儿。她说针黹刺绣,是个女儿家就会。那些顶多能让她们糊口。可我会的这些,却能让我一生荣华……” 说起荣华这两个字,宁璞玉忽然就开窍了。 “我现在总算明白,当初娘提及荣华二字时。眼底为什么会有泪水……” 她不想说出来,只在自己的心里默默的想。 原来,是这两个字太沉太重,这样的荣华,注定血雨腥风,注定尔虞我诈。到最后,难保连身边的人都要算计自己,也不免太过悲哀了。 “其实。”徐飞打断了她的思绪,补充道:“还有一本十分隐秘的兵书。或者,是一张记录兵法的薄纸。总之,江湖上传言,谁能得到它。谁就能独掌乾坤,称霸武林。成为不折不扣的王者。传言还说,这东西就在葛通天后人的手里。那位公主是个没福气的,怀头胎的时候,就难产而死,连孩子也没活。葛通天的后人,就唯有你娘,跟了你祖母姓柳的柳如烟。” “也就是说。你们怀疑那东西在我手上?”宁璞玉不由得哆嗦起来。别说她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兵书兵法的,就是见过,人人都想要的东西,被自己这么拿着,还能平安无事的活了这么多年,可真是不容易啊。 “也有传言,那本书早就失传了。”徐飞解释道。 “怪不得。”宁璞玉松了口气。 “可不管怎么样,能娶到你。都是一件好事。所以,冷决悔婚之后就后悔了。而冷衍当机立断又下了聘礼。我不否认,在他面前我没少说你的好话。我也不否认,你能顺利的嫁进二皇子府……这里面,可有我的不少功劳。”徐飞抿了抿唇,又是叹气:“只可惜,你至今也没能拿出他们想要的东西。所有,就有人等不及了。” “你是说。灭了宁家,也是为了找到那样东西?”宁璞玉并不信。只是所有的证据都是这么显示的。可这些证据,是徐飞希望她看见的。 “你娘一生都在为你爹拼尽全力。宁历晟没有你娘之前,名不见经传,有了你娘之后,也是本朝数一数二的重臣。所以,就难免惹人猜忌,这东西会不会已经落在你爹手里了……”徐飞挑眉,表情从容:“说是话,我也想要。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愿意抓在自己的手心里?” “所以,宁家被灭门你没有指望了。就只好把我抓来,软禁在这里?” “谈不上软禁吧。你不是给了我一箱子珍宝,叫我教你易容术吗?”徐飞轻咳了一声:“现在就是很好的机会啊。我可以全都交给你。但是……我有个条件。” “要那样东西?” “是。” “可我没有啊!” “你早晚会有,你有了,便马上给我。”徐飞看着她,缓缓的说:“交出来,我也可以保你一生荣华。且不用是刀尖上舔血的荣华,就是很平静很平淡的那种。你以后也不会有这种烦恼。” “我若不答应呢?”宁璞玉好奇的看着他。“你知道我的性子。” “那就永远留在我身边。”徐飞不痛不痒的说:“你一个大活人,也许比一本书,一张纸更管用呢。他夺走了潆绕,我留你在侧,也算是扯平了。至于江山和江湖,他别妄想得到,我也绝不会撒手不去争。这么看起来,也挺好。” “可是,你们没有想过么?我和潆绕,何其无辜!”宁璞玉现在开始,有些同情潆绕了。她若不是因为生了情,又怎么会飞蛾扑火,拿命去为一个男人拼? “何其无辜如何,有辜又如何。不当死便死了的人,多如牛毛。”徐飞闭上眼睛:“你可怜的过来吗?再说,你给我我想要的,我就可以替你报仇。宁璞玉,难道你心里不恨冷衍么?” 第一百八十章:一旦错过就不在 好半天的沉默,宁璞玉低头盯着自己裙摆上的荷花。 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挑的这身衣裳,荷花竟然是镂空的,补上了一层纱。 “如何?”徐飞像是没有了耐心,问的有点急促。 “难道我有得选么?”宁璞玉勾唇道:“换句话说,我不答应你能放我走?” “璞玉。”徐飞长叹了一声,才幽幽的说:“也许我的方式并不是最好的,但我都是为你好。你要学易容术也好,学功夫也好,但凡是我能教你的,都教给你。而你,最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我就安慰了。” 宁璞玉笑得很冷:“我现在没有母家,夫家又只有仇人。那是一本还是一张纸的兵法,我完全不知所云。没什么能报答你。” “呵呵。”徐妃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凌厉的景致:“这些年,我诊症开方的诊金,还是你给我的那些银子,都用来建造这一处绝佳之地了。所以,你也受益。” “开来,你早就筹谋着这样一天了。”宁璞玉不免心颤。 “是。”徐飞不加隐瞒:“很早之前,我就想有这么个地方。能随心所欲,和我心爱的人。可惜……现在是有这么个地方了。偏偏我的爱的人……再也回不去了。” 他停顿了两次,每一次停顿。都叫听着的人难受。 想来若不是用情至深,也不会再缘分尽了之后,还这样惋惜感叹。 “所以……”宁璞玉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所以什么?”徐飞奇怪的看着她。 所以即便是你得到了全世界,你也换不回你爱的那个人。那又何必挣扎呢对不对? 当然,宁不语可不敢说,万一一个不小心激怒了徐妃,那后果不堪设想。他自己不要活了,保不齐拉上她垫背。 “所以什么?”徐飞似是不甘心的又问了一遍。 “所以,你这么所做,也是用情至深。”宁璞玉想了想,还是换了一句恭维的话。 果然,徐飞寡淡一笑。“是啊。用情至深,可惜,天不从人愿。” 胸口隐隐作痛,他皱了皱眉:“你好好在这里歇着,我会让子媚仔细照顾你。等我的伤好一些了,就开始教你易容术。璞玉,你我虽为师徒,可何尝不是知己。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替你做到。” 他指的应该是报仇吧! 宁璞玉沉重的点了点头:“那你去歇着吧。” 目送徐飞离开,脸上的轻松才慢慢的卸下来。宁璞玉满脸担忧。 宁家,忽然就这么垮了。 她之前有多恨那个爹,现在只是替他惋惜。 终究,他没巴结上哪位皇子,成为堂堂的国之宰相。终究,他也没指望上哪个女儿,嫁的好,能让他跟着荣华后半生。 连唯一的儿子,他的老来子,最终也没能保住。 泪水顺着脸颊,一串一串的往下落。 宁璞玉心里难受的不行,却不知道怎么放声大哭。 冷衍,真的是你么?为什么,我不信是你? 她并没有亲眼看见冷衍行凶,这世上不该发生的事情。有太多种可能。但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唯一一种是他的狠戾无情。 她在惦记那个人的时候,焉知对方没有惦记她。 沧浪园里,冷衍暴躁的像是一个炮仗。隔着十米远,一点就能着。 女眷们。没有一个敢上前去宽慰的。就连宁璞珍也只敢躲在庑廊下,哀伤垂泪,毫无声音。 “还是没有?”冷衍看着冯铖一脸懊丧的进来,瞬间就竖起了眉头。 “爷,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也指派了人手分别出城寻找。可就是……没有宁侧妃的踪迹。”冯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一方面他的确担心宁侧妃的安全,另一方面,他真的很害怕二殿下忽然扑上来,活活把他掐死。 “一群没用的东西。”冷衍起身就往外走。 门外站着的靳佩瑶最先反应过来,战战兢兢的迎上去:“爷。宁府忽然出来这样的事情,只怕是有人存心针对您。这件事,切莫轻举妄动。妾身以为,是不是先入宫,和姑母商量一下对策,再决定?” 冷衍果然没有给她好脸色:“宫里的事情,轮不着你来嚼舌。” 靳佩瑶动了动唇,难过的垂下头去:“妾身也知道不该多嘴,可妾身也是为了爷您……” 她的话还没说完,冷衍已经扬长而去。 这下子可是把靳佩瑶气坏了。泪水瞬间就夺眶而出。 “我也知道这时候不该多嘴。可我多嘴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您么爷?您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要嫌弃妾身?” 冯青柠倒吸了一口凉气,鄙夷道:“这话,刚才爷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人走远了,说了谁有能听见。左右不都是自讨没趣。” “你……你管得着么你?”靳佩瑶没给她好脸色。 当然,冯青柠识趣,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转头,她就和荣燕雯一起去宽慰皇子妃了。 “娘娘,生死有命。您就别难受了。”冯青柠也拭了拭眼角。 “怎么能不难受?”宁璞珍泪落如雨:“璞玉失踪了。一夜之间,宁府成了废墟。爹娘尸骨无存,连璞锋也难逃厄运。那么多条人命,一夜之间化为灰烬。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充满了那个血淋淋惨绝人寰的场面。还不知道,璞玉现在怎么样了,到底是什么人将她带走……” 这些事,说的宁璞珍心痛的不行。 也就是爷不在,她才敢说说。爷若是在,她连哭只怕都得小心翼翼。 “到底是谁干的!”荣燕雯红着眼眶愤怒的说:“做得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就不怕断子绝孙吗?” “别胡说。”宁璞珍连忙瞪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眼,就把荣燕雯吓坏了。隐约觉得皇子妃一定是知道什么。不让她说这么狠的话,难道……难道这事情和爷有关?难道是爷…… 这个念头一起,荣燕雯瞬间脸色苍白。她大口大口的吸气,却总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你这是怎么了?”宁璞珍不由得心惊。“青柠,快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青柠知会解毒,对医术方面并不在行。“荣侧妃……这……这是不是哮症发作了?” 荣燕雯用力的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腰间。 宁璞珍赶紧把她的香囊解了下来。递到她手里。 闻着香囊的气温,荣燕雯又喘了半天才算是好一些。 靳佩瑶鄙夷的冲这三个女人翻了个白眼。心想,都什么时候了,经不起一点事情。就知道哭哭啼啼的。就因为你们在,爷才生气的走了,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当然,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一下子得罪三个,也唯有忍下这口气,稍后再说。 “别担心,没事的。回头找太医瞧瞧。”宁璞珍宽慰道。 “都这个时候了,妾身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要皇子妃劳心,当真是没用。”荣燕雯喘着气,脸色发青。 低下头。宁璞珍看着腕子上的手镯,又扑簌簌的掉下泪来。“这还是璞玉给我挑的镯子,也不知道我们姐妹何时才能相见。但愿天佑璞玉,逢凶化吉。” “璞玉心善,老天一定会垂怜她。”冯青柠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胸前:“但愿璞玉能早点回来。” “放心吧。”靳佩瑶不冷不热的说:“爷吩咐了那么多人去找,别说是个大活人了,就是一根绣花针也一定能找到。你们不用这么担心的。” “但愿吧。”宁璞珍起身:“我先回去了。燕雯,你也回去歇着。有消息了,爷自然会知会大家的。” 话音还没落。就看见冯铖急匆匆的返回来。 “哥,你不是跟着爷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冯青柠奇怪的不行。 “给爷拿令牌。”冯铖道:“宫里来人,接爷入宫一趟。” “想必是为了皇子妃母家的事情。”荣燕雯吃力的说出这句话。 宁璞珍难受的不得了:“人都没了,再说再问又有什么意思。即便是真的查明了真相,回不了的,也只能回不来了。” 这话,更加确定了荣燕雯的猜疑。 如果真的是爷所为,那宁侧妃也一定知道吧? 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凑巧,连夜就失踪了呢!要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一夜之间,除掉了两个隐患。 皇子妃太聪明,爷一定不喜欢。也绝对不会留下这个活口。 而宁侧妃,想必一定会为了这件事情,怨恨爷一辈子。即便今后见面了,那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只要再斗垮了靳佩瑶,这二皇子府,就又是她的天下了。 理清楚了这些事,荣燕雯脸上的悲伤之色更弄了不少。“妾身当真是太没有用了,这样的时候。既不能为爷分忧,又不能开解皇子妃节哀。还给您添乱……” “罢了。”宁璞珍心里堵得慌:“说这些做什么呢?活着,就是最好了。” 她转身走了,轻飘飘的像是一片羽毛。 而这样的悲凉和无奈,倒成了靳佩瑶骄傲的资本。 往后,这府里,论身份,再也没有谁能比她贵重了。“唉,这可真是天不垂怜啊!好好的,竟然出这样的事。唉,真是的!” 只差笑出声来了。 冯青柠和荣燕雯对视一眼,心里都嫌恶的不行。 只是谁都没有张嘴点名,由着靳氏得意她自己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一半清酒一半毒 冷衍安排好了宫外的事情,就直接入宫了。 皇帝在穹华殿等了许久,才见到的身影,眉心里凭添一抹愁。“宁府的事情,有眉目了么?知道是何人所为?” “没有。”冷衍沉着的摇了摇头。“尸骸也已经检验过了,因为大火烧过面目全非,只能看出个大概。” 这句话别有用意,皇帝听了就走了心。“你是说,这场火还有另外的可能?” “儿臣得了密奏,就急着赶去宁府,到的时候,就已经一片狼藉了。”冷衍心底也有怀疑的对象。只是没有证据在手里,他不愿意这么去猜。 “知道了。这些日子,你仔细盯着宫外的动静。”皇帝想了想,又道:“西南地区,战乱迭起。虽然有鲁氏父子镇守,可毕竟……朕还是不放心。再者,西北也似是不那么平静了。” 毕竟不是皇亲国戚。 父皇在这个时候旧事重提,冷衍不免心烦。“父皇既然觉得鲁氏父子未必是最好的打算。那儿臣有一法,不知是否可行。” “你说说看。”皇帝目光沉稳的落在他的脸上。 “儿臣愿意出征,亲自驻守西南。遣鲁氏父子前往西北驻守。”冷衍沉着冷静的分析了整个局势,包括璞玉的失踪。最终他觉得离开皇城,亲自去找她。 而她,很有可能就在西南…… “这……”皇帝凝眉:“你自幼便是长在宫中。即便是成年出宫成家,也不曾离开皇城。偶尔替朕出征,也是月余的而已。常驻西南只怕……” “父皇多虑了,儿臣时刻准备着报效朝廷。”冷衍斩钉截铁的说:“儿臣绝不辜负父皇的期望,还请您成全。” 走出苍穹殿的时候,冷衍的脸上浮现了温暖的笑容。 璞玉,你等着我,乖乖的,我一定带你回家。 她不喜欢鲁双虞回府,那么,鲁双虞永远不必再回二皇子府。 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对她坦白心中的困扰是什么。现在她不见了,他反而更能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清晰的在脑海里回放。 如果这都不算爱,冷衍以为,自己此生不会再有爱了。 “爷。”鲁双虞等在了二皇子府门外。 冷衍瞥了她一眼,语气不逊:“来做什么?” “您真的不打算接妾身回府么?”鲁双虞的话才说出口。 对方就是一声冷笑。 “爷,妾身知错了。”她满脸是泪:“如果您不要妾身了,那这天底下,再也没有妾身容身之所。” “暖云庵不错。还有温泉。”冷衍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脱鞘。“古人有割袍断义,划地休妻。我与你。空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何况你嫁进二皇子府,也有你自己的目的。既然从未有情分可言,那本殿下就割袍断义。请你回府。这里往后再不必踏足一步。” 刺啦一声,身前的袍子就被他割断一截。 塞进了鲁双虞手里,他收起了匕首:“不送。” “爷。”鲁双虞格外的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冷衍可以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您当真就不留半点余地吗?难道那么一点小小的错误,您就要拿走妾身的命?你可知道,鲁家的女儿可以死,却不可以被休。我这样回府,也会被他们活活的折磨死。倒不如您给我一个痛快。” 冷衍沉默了片刻,转头看着她,道:“作茧自缚。” 作茧自缚? “嗬!”鲁双虞哭笑不得。 这四个字,真是对她最好的概括啊。她的确是作茧自缚,以为用一个孩子,就能收拾了宁璞玉,以为没有这个孩子,就没有人阻碍她生下嫡子。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宁氏姊妹会将她逼上绝路。哪怕是皇帝开口,二殿下都不肯接纳她回府。 不用说,这一定是宁璞玉的好计谋。 “殿下可否,将您的匕首赠予妾身,留个纪念?”鲁双虞含着泪问。 冷衍已经觉察她的心思。“你若想死,方法有许多。这匕首,我是不可能给你的。” “爷,您就真的这么无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不过,不是对你。”冷衍冷冰冰的目光,生硬的划过她的脸庞。“双虞,暖云庵真的不错。” 也许很多年之后。鲁双虞会想明白。 也许很多年之后,她会遇见那个真正对她好的人。 冷衍不恨她,也不会再接纳她。不光是为了青柠,也为了璞玉。 “保重。”他轻轻拍了拍鲁双虞的肩,随即头也不回的进了门。“关门。” 小厮看见了鲁主子站在门外,痴痴愣愣的。也就明白了二殿下的心思。谁也不敢再敞开门放她进来。 “爷,皇子妃请您过去一趟,说是准备了酒菜。”咪芯一直等在前庭。就是为了等着二殿下赶紧回来。毕竟皇子妃吩咐了好几次,她也不敢马虎。 “我这就过去。”冷衍也有话要嘱咐宁璞珍。 宁璞玉没准备什么佳肴,只是简单的准备了几道小菜。 她记得,璞玉说过。爷喜欢吃简单的家常菜饭。吃着更有滋味些。 冷衍有些诧异,她什么时候也会准备这些了。只是这些菜摆在面前,非但没有勾起食欲,倒是让他更想璞玉了。 “爷,请入座。”宁璞珍摆一摆手:“你们都下去,不用伺候了。”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冷衍觉出了她的心思。“璞珍,宁府的事情还在调查之中,虽然暂时没有眉目,但是应该很快就能查清楚,你不必担心。” 摇了摇头,宁璞珍叹了口气:“我自己的爹娘。做过什么。我心里有数。只是可怜了璞锋,他还那么小,他没做过坏事。为什么就是不能饶了他呢?” 冷衍也是无奈:“是啊。” “爷,璞玉一定会回来的。”宁璞珍咬着字,说的很重。“她不会有事的。” “你放心,她一定不会有事。”冷衍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宁璞珍起身为他斟满了酒,才有坐回自己的位置。“一转眼。妾身伺候爷,三年多了。在二皇子府的这些日子,妾身什么都见过。爷高兴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冷漠的样子,威严的样子……不管是哪种样子,妾身都看的一清二楚。刻在心里了。” 忽然说这么伤感的话,冷衍有些不适应。“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 “不。”宁璞珍摇了摇头:“妾身为爷做什么都甘之如饴。根本就不觉得是难处。只可惜,这么多年,妾身都不能诞下嫡子。自己不能也就算了,还无法保住旁人的孩子……妾身知道,为此,爷心里不痛快。可是妾身真的尽力了。” “不怪你。”冷衍道:“方才府门外,割袍断义也算是休妻,我遣走了鲁氏。” “鲁氏?”宁璞珍大为意外。 她以为。二殿下会接受皇帝的旨意,重新领鲁氏进门。 可是他为什么忽然又会做这样的决定? “有件事我……” 冷衍还没开始说,就发觉宁璞珍落泪了。他不由皱眉,掏出了帕子递给她。 任是谁,母家一夜之间遭逢巨变,心里都一定很痛吧。 这个时候,难为她还有心思准备这些饭菜。 看见他递过来的帕子,宁璞珍心里竟然暖了起来。这些都是她闲暇无事,一针一线绣成的。 “爷还带在身边?” “是。”冷衍点头:“你的针线活好,绣得花样栩栩如生。颜色搭配的也甚是雅致。” “爷喜欢,就不算辜负了这些功夫。”宁璞珍很累,累的很想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可是她不敢闭上眼睛,她怕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爷,您还记得,妾身刚入府当晚,我们把酒夜话吗?” 冷衍点了头:“当然记得。” “可惜,现在不是晚上。妾身与您也没有那么多话要说。”她颤抖的松开了右手握着好久的酒壶,去摸面前的那一杯酒。那动作,非常的缓慢,却透着不忍和坚决。 心里奇怪,冷衍的目光敏锐的划过那杯酒,再看向酒壶的事情,他不免一惊。 眼看着就被就要送到她的唇边,冷衍当机立断,一巴掌抽过去。 “啊……”宁璞珍一惊。那酒杯掉在了地上,酒滋啦滋啦的流出来。 “你为什么啊?”冷衍简直不能理解。“鸳鸯酒壶,一半清酒一半毒。你这是寻死!” 宁璞珍瞬间决堤,再也忍不住了。“爷,您都了断了整个宁府,为什么还要放过妾身?您就让妾身跟爹娘弟弟一起上路吧!” “你胡说什么?”冷衍一脸的冷寂:“我几时了断了整个宁府?你从何听来的无稽之谈?” 他这么一问,宁璞珍反而呆住了。“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冷衍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快说,你为何有这样的猜测?” “是璞玉的信,她说你丧心病狂,杀光了宁府所有的人,就因为爹与三殿下密谋,要夺取太子之位……”宁璞珍也清醒过来:“难道这是栽赃嫁祸!” 冷衍看着她,脸色越发阴冷:“我若要谋夺太子之位,铲除异己,也不必拿你们的母家开刀!” 第一百八十二章:为妻者理当如此 宁璞珍愣在了当场。 她没想过,那封信不是璞玉写了,费心心思悄悄送进来的。 这么多年以来,她以为她知道自己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却原来,她根本就不了解他。 冷衍看着她发青的脸色,摇头也叹气:“罢了。明日一早,我会前往西南扎营,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府里,全赖你照看。” “可是爷……”宁璞珍不知道还能怎么当这个皇子妃。“妾身难以应对。” 握了握她冰凉的指尖,他道:“有心就不难。宁家的事情,我会彻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爷。”宁璞珍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愧疚,懊丧,后悔以及抬不起头。 原来,她竟然还是会不信任他。把根本就没有影子的事情,强加在他身上。 冷衍有些饿了,正准备吃点什么。就听见冯铖急匆匆奔过来哐哐的砸门。 “爷,皇子妃,大事不好了……” 宁璞珍心惊肉跳的起身,连忙去给他开门:“出什么事情了?” “鲁主子她……她在府门外撞了石狮,咽气了。”冯铖也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好好的一个人,说碰死就碰死了。 “小厮看见的时候,人都已经……已经有些凉了。”冯铖补充了一句。 照这么算,冷衍进门之后。她便是想不开寻死了。 只是他当时,根本没看见她眼底那份决绝与无助。 说真的,冯铖心里其实挺痛快的。这种毒妇死了才干净。可现在正是爷最难熬的时候,这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爷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他又高兴不起来了。 “爷,这可怎么办?”宁璞珍颤音问道:“您马上就要出征西南,这事情要是传到鲁氏父子耳朵里,只怕会拔刀相向。他们可都是半生戎马身经百战。何况,西南的地况,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 “是啊爷。”冯铖也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们在西南虽说时日不多,但其实统领西南军务的将军,一直都是鲁大人的部下。您这么贸贸然过去,一定会……” “无妨。”冷衍起身,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已经恳求父皇允准,那么西南之行就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动摇。” 他放不下璞玉,他也能确定徐飞一定在西南。 他做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引他过去么。那很好哇,他不会改变主意。 “可是爷……”宁璞珍始终不能放心。 “鲁氏,虽然得了断袍,却到底没拿到休书。也罢,就算她还是二皇子府的人。她的丧仪之事,就由皇子妃你来打点。一场情分,我去送她一程。” 话音没落,冷衍已经转身出去。 “皇子妃,这可怎么办?您一定要想办法劝一劝爷。” “如果我有办法,我怎么会不劝。”宁璞珍红了眼睛:“爷最危急的时候,连我都疑心他的动机,连我都怀疑他是罪魁祸首,我怎么配当这个皇子妃。” 她害怕,沮丧,心灰。明知道夫君有难,她最爱的夫君有难,却没有一点办法。 这种感觉。真的是让她很无助。“要是璞玉在就好了,她一定有办法能劝得住爷。” “唉!”冯铖长叹了一声:“怎么忽然一下子,天就要塌下来了。” “不,不会的。”宁璞珍固执的摇了摇头:“爷一定有办法赢了这场硬仗。” 她在想,能不能先封锁鲁双虞的死讯。 先不要让鲁氏父子有所防备。 等爷到了那里。再亲自交代,亦或者是等鲁氏父子回了皇城再…… “冯铖,走,咱们也去看看。”宁璞玉希望爷能赞成她这个想法。 鲁双虞的尸首还保持着死时的样子,没有奴才敢碰。 冷衍走到的时候,只看了一眼,心里也是震惊的。 好好的一个人,刚才还活生生的,说死就真的一头碰死了。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首。 想来也是惋惜。 最要命的是。鲁双虞等着一双血红的大眼睛,凸起的特别吓人。 冷衍走过去,轻轻抚摸她的双眼瞑目。 反复几次,才终于闭上了眼睛。 宁璞珍这时候也走到了鲁双虞身边。拿着丝绢,替她失去了额头上的血。 “来人,好好替鲁主子装扮一下。”宁璞珍道:“先不急着设灵,暂且将人挪去地窖的冰室里。” 冷衍有些诧异,奇怪的看她一眼。“为何?” “爷,等您到了西南,办好了要办的事情再说此事不迟。”宁璞珍皱眉道:“冰窖里有足够的冰。足矣做成冰棺。双虞不会有事的。她能等到您回来。” 不等冷衍开口,她接着道:“在场的十六人,谁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十六个一起割去舌头,连同你们的家人,一个都跑不了。” “皇子妃饶命。”小厮们吓的脸色发青。 在二皇子府伺候,谁不知道皇子妃宽以待下。可今天,竟然说出这样严重的话来,足可见此事是真的不同。 “想活命,就管好嘴巴。”宁璞珍冷着脸。丝毫没有片刻的犹豫。 “是,奴才明白。”所有人点紧着点头,生怕皇子妃看不见似的。 “爷,明早启程,可能晚了一些。不如就现在吧?”宁璞珍冲他微微一笑:“府里的事情。妾身保证料理好,您不会有后顾之忧的。” 在璞玉之前,他从不信任身边任何一个女人。 没想到有了璞玉之后,他反而看见了璞珍的难能可贵。 只可惜心交出去了,他给不了璞珍什么。 “难为你了。”冷衍动容道。 “为了爷,要妾身豁出命去,又何尝不可。”宁璞珍含着泪问:“今晚的事,爷能不能当没有发生过。是妾身一时糊涂。” “傻瓜。”冷衍揉了揉她的头:“我怎么会不懂你的心。” 如果她真的要他死,那毒酒就不会是她自己喝了。 “多谢爷。”有了这句话,宁璞珍比得了颗夜明珠宝还要高兴。“冯铖。你赶紧准备,连夜随爷出城。” “是,皇子妃。” “爷,我也去。”竹节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爷,我和您一起去。” 冷衍看得出。她也是一样的担心璞玉,随即点头。“好。那你就随我一同去。” 鲁双虞的尸体被蒙上了白布,瞧瞧的抬到了冰窖里。 宁璞珍猜想,府里一定收到风声了,索性将女眷们都聚在了东门楼上。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冷衍已经准备好了手令。由冯铖挑选的亲信秘密送出去,他的队伍,将在三十里外火速集合,一路随行。 不光如此,新月宫也会接到指令,在前行的路上秘密接应,暗中配合。 总之,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皇子妃,这么晚,您叫妾身等在这里候着什么?”东门楼上。冯青柠心里有些不安。 皇子妃的脸色不好,谁都能看出来。 可是这个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能惊天动地。 她们屏着呼吸,不敢多想。 “爷马上就要亲赴西南。”宁璞珍皱眉:“前头的路可不好走。” “爷能征善战,一身的本领。又睿智英明,岂会被难倒?”靳佩瑶不以为意的说。 刚说完,侍婢嫦笑就凑了过来,附耳嘀咕了一声。 这一声,靳佩瑶的脸色顿时就青了。“你说什么?” “是啊。”宁璞珍接过这话头:“嫦笑。你说什么,尽管大声的说出来。” 这话吓得嫦笑当场就跪下了:“皇子妃饶命,皇子妃饶命。” 她有些后悔这时候告诉靳主子。可若是不说,她又害怕二殿下这么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 到时候主子还不得恨死她。 “叫你说,你就说。”宁璞珍的声音特别的冷厉。 吓得嫦笑不停的颤抖。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荣燕雯也是心慌的厉害,总觉得胸口闷闷的,上不来气。 “鲁双虞一头碰死在府门外了。”靳佩瑶气声说到。 尽管声音真的不大,但东门楼上的人都听见了。 对,所有人都听见了。 一瞬间。鸦雀无声。 这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知道。 现在兵权可是集中在鲁氏父子手里了。宁家已经垮了,没有人能帮二殿下抗衡鲁氏。其余的几位皇子,又是虎视眈眈。 这一去,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靳佩瑶掉头就要跑。 “你给我站住。”宁璞珍一声冷喝,震得东门楼都在颤。 靳佩瑶吓坏了,嘭的一下就跪住在地。“皇子妃,不能啊……不能让爷去。” “爷必须去。”宁璞珍拧着眉头:“即便是事情捂不住,也要让鲁氏父子知道。这件事情和爷没有关系。” 她想过,这事情肯定瞒不住。即便是能瞒住,也就是几天的功夫而已。 “咱们要为爷争取时间。要让鲁氏父子知道,鲁双虞死在府门外的时候,爷根本就不在皇城。你们都听明白了吗?”宁璞珍沉着脸,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她想过站出来承认,是她逼死了鲁氏。 这么一来,鲁氏父子也就没有理由针对二殿下了。 为妻者,虽然不能给他一个孩子。却能为他做一件事。如此,宁璞珍也就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了。 大家都明白了皇子妃的用心良苦,个个低下头去,不再多言。 这时候,冷衍已经骑上马,预备出府。 于在东门楼下的马背上,朝楼上的人挥了挥手。“等我回来。” 宁璞珍用力的点头:“爷,您放心,妾身一定打理好府里的事,等您回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掌控局势不容易 一切都相当的顺利,尽管是在夜晚,也丝毫没有什么不便。 冷衍与冯铖、竹节三人,骑马飞驰,穿过密林。 天快要亮了,他们才在一处无人之地停下歇息。“鬼火,出来吧。” 一直尾随在路上的鬼火听见动静,便现了身。 “轻功这样好,怪不得叫鬼火。”竹节不由得赞叹。 她说的没错,鬼火的确当得起这个名字。不管是崎岖的山路,还是密林澡泽。他都能轻而易举的跟踪,不留痕迹。 “姑娘谬赞了。”鬼火沉静道。 冷衍把事先准备好的包袱递给他:“等下就换上。” “是。”鬼火接过包袱,认真的看了看里面的东西,皱了眉头。“二殿下真的打算这么做?” “是。”冷衍勾唇,眉心沁出了一抹阴森。“我在明处敌在暗处……也是时候该换一下了。” 竹节也是这么以为。只是她不放心冷衍一个人行事。“奴婢还是跟着爷,一起上路吧?” “我一个人上路,反而无牵无挂。你和冯铖保护鬼火,先拿住鲁氏父子再说。”冷衍不是没有心肝,他知道他这一走,宁璞珍一定会把所有的罪责都抗在身上。“务必要尽快动手,飞鸽传书送回府中。一定要确保皇子妃平安。” “是。”竹节和冯铖连连点头。 荣耀时能为你倾尽所有的人未必可信,可落难时能豁出命帮你的人,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即便给不了她心,也要给她一个安稳。 冷衍这没想。便又嘱咐了一遍:“记得,一定要快。” “放心。”冯铖皱眉沉重的点了头:“奴才一定尽快,不会有闪失。” 随后,两个人分别易容。 鬼火摇身一变就成了风度翩翩的二殿下。 而冷衍则易容成了个相貌平反的少年郎。 竹节还是不放心:“爷,如果有什么不妥,您一定记得放烟信。新月宫的人必然会在附近接应。” “好。”冷衍冲她点了下头。“如果有璞玉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依依惜别之后,冷衍独自往回走。 没错,他就是要单枪匹马的返回皇城,暗中窥查府中以及其余几位皇子府中的动静。 在杏花楼一待就是整日,无非是在议论一些他都知道的事。比如二皇子出行西南,却行期未定。又比如宁家一夜之间灭门的种种猜忌。 冷衍和潆绕学过腹语,也学过变声。 易容之后,他便以另一种强调说话,哪怕是在杏花楼里与邻桌闲谈,遇到了前来喝酒的冷濉,也没叫对方觉有什么不妥。 知道璞珍将鲁氏的死讯瞒住了,也确定朝中还不知道他已经离开皇城,便又买了一匹骏马,一路飞驰的奔往西南。 冷濉也在杏花楼喝了一日的酒,失踪没有探知半点消息。 到底二皇子府在密谋什么事情,冷衍何以不动也不走? 倒是第二日下午,鲁氏府里的管家找上门来。 宁璞珍正在房里诵经,就听见咪芯快步走进来关上了门。 “主子,鲁家来问鲁主子的事了。只说是她出府要来二皇子府,便是一天一夜都不见回去。问咱们是留下了鲁主子,还是……” “你慌什么?”宁璞珍沉着脸色,闭着眼睛道:“就说她来过,又走了。” “可是……鲁家的人要是不信,天天来闹可怎么办?”咪芯害怕的不行。毕竟是一天人命,纸包不住火。 “人都走了,我们上哪儿去找?”宁璞珍违心的去处理这件事,自己心里也不畅快。可毕竟她没有别的办法,为了爷,什么都得承担起来。“还有。这几日叫府里的人也出去找找,就当是帮着想想办法了。鲁家的人即便要闹,也看出了咱们的态度,闹不起来。人,只当咱们完全没有见过。” “奴婢明白了。”咪芯只有硬着头皮去办。 她只当皇子妃心善。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爷。 “双虞,你可别怪我。”睁开眼睛,宁璞珍看着面前的佛像,叹息道:“要不是这么做,爷就危在旦夕了。我唯一后悔,便是那么一日自己寻死,拦住了爷没能去看看你。否则,你也许不会这样短命。可是双虞,不管你要留在二皇子府的目的是为了荣华还是为了爷。我得紧着活着的人,暂且还顾不上你,委屈你了。” 门有被轻轻的拍响。 宁璞珍下意识的回过头。 “皇子妃,奴婢乔木陪着茵茹姑娘来问安,可以进来吗?” “进来。”宁璞珍知道茵茹心里也担忧,便没有拦着她进来。 “皇子妃……打扰。”茵茹笑吟吟说。 听见她说话速度快了不少,宁璞珍的脸上微微浮现了笑容。“要是璞玉知道你已经好多了,她一定会高兴的。” 提到璞玉,茵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她……好不好?” 宁璞珍摇头:“先前我得了一封信,是璞玉的笔记不假。可是那封信。并不是璞玉写的。反而是有人冒充她的笔迹,送了假的消息过来,我不但没发觉还险些铸成大错。” 茵茹不免担忧起来,一双眸子里全都是水。 “你别着急。现在已经没事了。”宁璞珍拍了拍她的手背:“宁府没有了,我和璞玉还有你,都没有母家了。往后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又是点头,茵茹心里也明白。 可早起,她就觉得心口堵得慌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正在说话。咪芯又返了回来。 “皇子妃,鲁家的人说一定要见鲁主子,不然就告御状闹到宫里去。还一口咬定,人是被咱们弄丢的……” 宁璞珍冷了脸,眉头却没有皱一下:“你让那管家进来。我亲自应付他。” 茵茹从没见过皇子妃这么严肃。印象里。她是个温柔敦厚的大姐姐。好不容易弄到些好吃的,也总是想方设法的留给璞玉和她。 “乔木,你先送茵茹回去。”宁璞珍不愿意这件事情被她知道。 “回头我再去看你。”她轻轻又拍了拍茵茹的手背。 “好。”茵茹点头,却根本不想走。 乔木扶着她慢慢的走出去,脸色有些不好。其实府里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只不过那会儿,茵茹正在泡药浴。 丫头们又得了皇子妃的令,不许言传这件事。 所以,也没有人敢在茵茹面前嚼舌根。 “怎么?”茵茹看见她脸色不讨好。少不得问。 “没事。”乔木摇了摇头:“府里的事情,皇子妃会处置的。咱们就不要多管了。” “可我……心里……不踏实。”茵茹按了按胸口:“鲁氏她?” “没事的。”乔木并不多嘴:“时候差不多了,还得泡药浴舒活经络。你现在走路也利落了许多,坚持下来,等宁侧妃回府。您就能和她一起跳舞了。” “真的?”茵茹听了这话,心里很高兴。 “自然是真的,奴婢几时骗过你?”乔木哄着她回去的路上,正好遇见了鲁府的管家。 管家跟着小厮一路进来,满脸的急色:“我可是豁出命去,也得找到我家小姐。要是小姐有什么不测,可别怪我闹到御前去。老爷临出门的时候,吩咐我一定得看好了小姐,你说说,这叫我怎么办啊!” 小厮才不接茬呢。 鲁主子现在在哪里,他自然是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才要三缄其口,命要紧。 茵茹听见这样喋喋不休的絮叨,心里也是害怕。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事情,宁璞珍隐瞒了她。唉! 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只怪她自己的身子不争气。 要不然,她就可以自己去查了。 茵茹从来不觉得,她不如璞玉聪明。只是她的娘,没给她一个好爹,更没给她一个好的出身。宁璞珍看着鲁府的管家进来,眉心蹙了蹙。“你这是怎么回事?在这里叫叫喳喳的,不知道的,还当我们二皇子府把你们府中的千金怎么着了!” 管家恭敬的行了个礼:“求二皇子妃可怜可怜奴才。老爷走的时候,千叮万嘱,一定要奴才好好照顾小姐。可是现在。小姐不见了踪影,出府之前,又说一定要找到二殿下当面对质……奴才心里放不下,这才过来瞧瞧。若是二皇子府没有收留小姐,那……那我家小姐她人呢?总得有个去处吧!” 沉了口气,宁璞珍压制住砰砰乱跳的心,凝眉道:“本来有些事,我不当说。但既然鲁府与二皇子府是这样的情分,也就不瞒着你了。其实爷,昨日一下朝就已经离开了府中前往西南。鲁氏的确是来找过。但是爷已经不再府里,她又怎么能见到。” 叹了口气,宁璞珍又道:“你也知道,二皇子府,明着是我料理家事。但实际上,一切都要看二殿下的心意。爷既然没有说要收留鲁氏,那我岂敢做这个主。让丫头告诉了鲁氏爷出城的消息,她便走了。你再问我要人,即便是闹到御前,我也是这么说。” 管家为难的不行。抬眼看了看皇子妃。 “二殿下是奉命前往西南常驻,可这件事,皇上不预备让人知道。你这么闹过去,逼着我说出实情,万一坏了殿下的好事,朝廷的大事,即便找回了鲁氏,爷也会对她……更是不可能重新接回府里了。”宁璞珍叹了口气:“不过我已经让人去找了,有了信儿,一准儿给你送过去。你也叫人找找,沿着往西南的路,悄悄地。说不定鲁氏不甘心,自己出城找爷去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管家当然没有别的话了。“皇子妃所言极是,那就劳烦您了。奴才这就回府叫人悄悄去找,也恭候您的消息。” “去吧。”宁璞珍目送他离开,眼底的泪光才透出来。“真是太委屈你了,双虞。” 第一百八十四章:街市上遇见泼皮 “真是气死人了。”绿袖使劲儿的甩了甩手:“这多是些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听都没听说过。子媚姐,她是不是故意刁难咱们?” 子媚摇了摇头:“不会的,不过是大小姐脾气,用不惯简陋东西。” “你就是太善良了子媚姐,她就是故意的。你瞅瞅,她这写的是什么啊,根本就从来都没有听过。这写的是什么香枝腾云缥雾床?只是人睡的床?还要吃什么扶风酥软桃花饼?你几时见过集市上卖这种东西?咱们可好,起了两天三天的马,风餐露宿的也就算了,半夜还差点被狼群围攻,好容易来到这个大镇子上,就为了给她找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绿袖气得脸色发白:“你看看,还有什么穿花香珠锦月裙,并蒂合欢金步摇?她当她是宫里的娘娘吗?就是宫里的娘娘。你见着谁天天佩戴什么合欢金步摇了?简直太过分了。” 其实子媚心里也不愿意出来走这一趟。但是既然主上开口了,她也只有听从吩咐。 结果绿袖不停不停的埋怨,只嚷的她耳朵里嗡嗡作响。“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不觉得很吵吗?” “可是我就是气不过啊。她不过就是个被软禁……” 子媚忽然侧过脸,目光凌厉的瞪了她一眼。 绿袖吓得一个寒颤,立刻闭上了嘴。 “主上的吩咐,咱们可以不听吗?不管她是不是大小姐脾气,不管她是不是骄纵惯了。咱们是听从主上的吩咐,不是为了她。”子媚压低嗓音,缓缓的说:“让你买就赶紧去买。买不到再说买不到的。这样吧,你去找那个什么缥雾床个桃花饼,我去找另外两样。” 刚转身要走,自没想起来她完全记不住要买的东西叫什么。“纸拿过来。” 绿袖交给了她。 子媚折了一下,从中间撕开。“照着买,多问几家。” “宁放心吧子媚姐,既然是听从吩咐,绿袖会办好的。” “那就好。”子媚看了看太阳,皱眉道:“正午咱们就在这里碰面,不管买到还是没有买到,一定要在这里碰面,不得耽误。超过半个时辰,还不见对方来,那就赶紧回去,千万别耽搁。” “您放心,不是头一回出来办事了,绿袖有吩咐。” 叹了口气,子媚转身往相反的走了。 还没走多远,竟然就发现有人跟在了身后。 这可真是稀奇了! 子媚没有回头看,反而是站在卖梳镜的小摊面前,细细的挑选起来。 不经意的拿起一面镜子,看里面呈现的身后景象,果然有两个人男人,鬼鬼祟祟的交头接耳。见她站住了,就佯装停下来做点什么,实则是真的在盯着她。 这一次出来,她也是秘密行事。怎么可能才到镇上就被人发觉了。 再说,每一次出门,选择的镇子都不同,若是有人一早埋伏在这里,也未免太不可思议。 要不是那宁氏闹得厉害,她也不会这么热的天还往外跑啊。 “姑娘,这个五文钱。”摊主是个年轻的男子,看着她笑眯眯的说:“这镜子极好,能清晰的照出姑娘你的花容月貌。” “贫什么贫?”子媚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几时说过要买了?” “诶。姑娘,你不买,在这里照这么半天,要是买还得了。那我这一早晨的,就不用接别的生意了。再说。看你长得漂亮,我已经给你便宜不少了。换做别人来买,得十五文钱呢。” “你废什么话?”子媚故意与他起争执,就是想趁乱甩掉身后的男子。“老娘还就是不要了。” “你干什么?”小摊主心惊肉跳的看着子媚将镜子扔在地上,这还不算完。一抬腿,她竟然把整个摊子都踢翻了。 “唉,我说你这是要干什么?”小摊主也恼了,瞬间就要扑上去。“还讲不讲道理了,你赔我东西。” 子媚一个闪身,跟着就是一脚。 那小摊贩猝不及防。被她直接踹到了身后那两个人身上。 凌空跃起,子媚迅速的闪避,几乎没有费力气,就远远的躲开了。 那两个人被小摊主撞倒在地,等爬起来的时候,要跟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算她走运,走。” 两个人扭头就走。 也是这个时候,子媚重新择了一条路,偷偷的跟上了这两个人。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到底什么人要跟着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一路尾随。两个蠢人都没有发现。 这让子媚更加稀奇了。凭这两个人的身手,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什么人会这么蠢,叫他们来跟踪呢? 心里正纳闷,两人就钻进了一条巷子。子媚悄无声息的跃上了飞檐,偷偷跟上去看个究竟。 “老大,他说谎,那女人根本就不是她婆娘。”其中一个男人恶狠狠的说。 他根本是赌输了没钱还,想要赖账。 “胡说,她就是我婆娘,她身上有的是银子。你们只要找她要。她一定会来赎我的。” 子媚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这条巷子,就是赌坊的后巷。 等等,那男人说什么? 说她是他的婆娘? 子媚攥了攥拳头,皱眉看着那个被打的齐青脸肿的男子。那是猪头好么? 就这个死猪头,敢说她是他的婆娘,真是活腻了。 “我真的没骗你们,我婆娘身上有的是银子。她就是气我烂赌,她才不肯给我。你要是不相信,你大可以去找她拿啊,她叫子媚,我都已经把她名字告诉你们了,你们怎么还不相信。” “老大,那女人……简直是个泼妇。不买东西就算了。还把人摊子砸了。要真是她婆娘,只怕……只怕我们两个不是对手。” “窝囊废。”那个所谓的老大一脸横肉:“给我收拾他,叫他不老实。”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这是要我的命么?”男人抱着头。疼的只叫。 子媚已经被气得脸色发青了。 她顾不得理会,那男人怎么知道她叫子媚。让她气愤的是那两个蠢人的话,什么叫泼妇,什么就要他的命了?收拾他们,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带上我,我婆娘绝对不会饶了你们的。” “那你去找她拿银子来。”一脸横肉的男人极为不情愿,穷光蛋,还学人家赌钱,嫌自己命长是怎么的? “我去。”男人实在被打的不行了,哀求着爬了起来:“我去还不行吗!我去。” 子媚看他那一脸的贱相就生气,一起之下,竟然从房檐上飞了下来。 “哎呦!”挨揍的男人被她吓得差点跳起来。“你……你怎么……” 那一脸的惶恐,真是什么都说清楚了。 “我的相公啊。你怎么给人揍成这样了?平日里,你娘子我是怎么教你的。打人嘛,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要狠。”说话的同时,子媚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男人当时就吐了,连苦胆汁都吐了出来。“你……干嘛出手这么重?” “没用的东西,活着也是累赘。”子媚嫌弃的白她一眼。 紧跟着三两下就把剩下的几个人全都撂倒了。 快的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摔的身子要散架了。 “给老娘听清楚了,我可不是什么泼妇,我是女侠。” “哎呦。女侠,饶命啊。你相公欠我们的银子,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横肉男吓得直哆嗦,却还是硬着头皮道:“赌场有赌场的规矩这不是么,要是借出去的银子收不回来,我余老三还怎么在这里混?” “少废话。”子媚从腰间摸出一把金豆子和珍珠,撒了一地。“还不滚?” 横肉男领着另外两个打手赶紧捡起来。笑呵呵的就退了下去。 “还不滚,再不滚打的你们满地找牙。哎呦。”挨打男则是逞英雄一样的跟了上去,比划了个杀的动作。龇牙咧嘴的疼的厉害。 “多谢娘子。”说完这话,挨打男就后悔了。“我是说。多谢你,女侠。” “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子媚没给他好脸色,长得难看就算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我几时做了你的娘子,哦,不对。是婆娘。” “嘿嘿,那什么,江湖救急。你放心。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再借不难。”男人转头就想遛走。 却一把被子媚揪住了后脖颈。“今儿不把话说明白,不可能叫你走。方才是满地撒豆子,这会儿你再敢跑,我就打的你满地找牙你信不信。” “信,我信。”男人不住的点头。“其实吧,我就是被他们押着上了街,正好你们经过。我听见一个姑娘叫你子媚。有看见你穿金戴银的,一身贵气。猜想,就灵机一动,想了这个办法。” “是么?”子媚有些不信:“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功夫?” “我……我不知道啊!”男人一个哆嗦:“我只是想用你引开他们,无非是……害你破点财。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哼。这么说,你还挺懂得怜香惜玉呢?”子媚冷着脸:“你叫人对我不利,还敢大言不惭。还让人污损我的名誉,猪头,你挺无耻的么!看姐姐我怎么收拾你。” “别啊女侠,江湖救急,我也大户人家的儿子,我有银子一定还你。” 子媚冷笑一声,问:“先把你打一顿出出气,再叫你老子拿钱来赎你,如何啊,大户人家的儿子?” 第一百八十五章:不经意间的温暖 “不是吧?”挨揍男惊得差点咬到舌头:“我并没有你怎么你啊,不过是借用了一下你的威名而已。何况已经把他们打发走了,怎么还要我绑架我?” “绑架你又怎么了?谁叫你欠我银子!”子媚皱了皱眉:“行了,话真多,就不喜欢你这种光长了一张嘴巴的猪头。” 迅速的摸出一颗药丸,子媚冷不丁的掐了他腰一把。 “啊!”男人一惊,刚张开嘴巴,药丸就被她丢了进来,随后肚子又挨了一拳。 他好不容易吞下去,差点噎死。“这么大一颗!你给我吃的什么?” “毒药。”子媚毫不掩饰的说:“要么给我银子,要么死。我有的事时间陪你玩。” 看了看天色,子媚道:“这个镇子你熟不熟悉?对了。大户人家的儿子,你叫什么?” “金浑。” “什么?”子媚瞪了瞪眼。“金浑?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你老子可真是有学问。不过你小子也是够混的!” “什么啊!我是三点水加一个军念浑,不是混蛋的混。”金浑瞪她一眼。“我娘生我的时候,下了场大雨,我爹本来是想要从军出征的,可惜没去成。于是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呵呵。”子媚被他逗乐了。“走吧混蛋猪头。” “我都说了我不是混蛋的混。” “没差别。”子媚摸出了那张撕了一半的纸条:“这两样东西,知道哪里有吗?” 金浑看了看。摇头:“我不住这个镇子上。我爹为了不让我赌,把我家附近几个镇子都送去了我的画像。哪个赌坊要是敢让我进去,他就带着人把赌坊夷为平地。没办法,我才跑到这么远的镇上来。” “好吧,看来你还真是大户人家的儿子。”子媚皱眉:“那你到底,见没见过这两样东西啊?” 金浑摇了摇头:“我娘好像有。我知道这些簪子啊裙子啊,是可以定做的。但是具体长什么样子,那就……” “得了,先找个绣坊问问。”子媚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他一眼:“我警告你,你中的毒除了我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解。毒虫毒花毒草哪一种先放,哪一种后方,可都是有讲究的。你要是想跑,我也不拦着你,大不了毒发生亡你赔上命,我损失的不过是几个钱。” “哎呦,我不跑,不跑还不行吗?”金浑道:“那你总得给我爹送个信儿吧。不然他怎么知道如何拿银子来救我!他不来救我,难道我要跟着你一辈子?” “想得美。”子媚白了他一眼:“你能跟我在这镇上走一趟都是你的福气,寻常人,你以为能见到老娘我么?” “其实你不老,还挺好看的。”金浑宠着她嘿嘿一笑。 “滚边去!”子媚又剜了他一眼:“我好不好看,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想活命的话,管好自己的嘴巴。赶紧带我去找这两样东西。” 两个时辰之后,子媚和绿袖在约定好的地方见了面。 两个人都是垂头丧气的。 “子媚姐,我把这镇上所有和桃花有关的糕点都买了,可没有一样是纸上写的那个名字。”绿袖可怜巴巴的说:“人家还笑话我。说桃花饼就桃花饼呗,扶哪门子的风!” 攥了攥拳头,绿袖气得直跺脚:“我要是知道扶哪门子的风就好了,依我看。她就是个疯子!子媚姐,你买到了么?” “没有。”子媚气齐齐的说:“随便买了些金簪和裙子,凑合着给她用就是了。” “哦!”绿袖点头,又觉得不对劲。“姐,你买的东西在哪呢?” “喏!在那!”子媚向身后不远处看了看,就是那个移动的家伙。 移动的家伙? 顺着她手指过去的方向,绿袖看见一个双手捧着七八个盒子,挡住了脸的人。 “姐。你不是说那个看不见脸的蠢人吧?”绿袖皱眉:“他那么蠢,挡着自己的脸,能看见路。” 正说着,那人就撞在了一人身上。“哎呦,对不住!” “呵呵。”绿袖笑的不行:“这还真逗了,哪家请了这么个伙计,还不得关门大吉。” “呸!”子媚不大高兴:“你没瞧出来,他现在是我的伙计吗?” “……”绿袖一时无语。想明白了又马上道:“不对啊姐。咱们那里,是不许外人去的。” “谁说要带他去了,我会把他安顿在山下。等他有钱的老子给了票子,我自然会叫他走。”子媚觉得这一回,又能赚一笔。 “只怕赚来的票子,还不够给人家买桃花饼的。”绿袖没好气的说:“你说咱们这是遭哪门子的罪啊。” “行了,别废话了,打包好东西。吃过午饭咱们就往回走。” “是。”绿袖不再贫嘴,一本正经的说:“你放心,我会打点好路上的事。” 看着金浑上了马,跟着两个女人离开镇子。新月宫的人才另辟一条路,悄悄的跟上去。 连续两天的山路,骑马十分颠簸。 第二晚天刚擦黑,三个人就停下来休息。 金浑拣了干柴,把猎获的山鸡在小溪边裹上了河泥。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捧回来。 “你这是干什么?”绿袖一脸的恐惧:“你要把鸡带着毛吃了?” “当然不是!”金浑诧异的看着她:“你没吃过这种做法的野鸡?” 子媚看着他一手的泥,皱了皱眉。“这是叫花鸡的一种简单做法。我们在路上行走,很多东西不齐全。要是有一张荷叶裹着,里面再加些葱花红枣生姜什么的。滋味一定更好。” 绿袖眨巴眨巴眼睛,奇怪的问:“子媚姐,难道你以前吃过啊?” “是啊。”子媚点了下头:“吃过很多回。我娘最会做这个,爹和我都喜欢。” 说到这里。她不免有些悲伤。“可惜爹娘死后,我就再没吃过了。” “子媚姐,对不起啊。”绿袖不是故意提起她的伤心事。 “谁说没吃过了,现在不是能吃到了么!”金浑冲她一笑:“等会儿做好了,鸡腿和鸡翅都给你们吃。我就吃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子媚心里稍微有些暖:“那也要看看你的手艺行不行。” “等会儿就知道了。”金浑笑了笑。 生了火,烤熟了叫花鸡。金浑用小木棒敲碎了河泥包。泥掉下来了,就露出了光洁香嫩的鸡肉。 “呀,原来真的可以。”绿袖很兴奋的样子:“快掰一只鸡腿给我尝尝。” “好。”金浑也不怕烫,动作麻利的给她掰了一只鸡腿。“快尝尝。” “唔,什么调味料都不放,竟然这么香。要是有盐巴就好了。”绿袖吃的格外过瘾。 “有!”金浑从衣服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里面是盐巴。你自己撒。” 这让子媚很是奇怪:“你怎么会随身带着盐巴?”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为了赌,天天不是东奔就是西跑,身上的银子很可能输干净,那怎么办呢,就只有在林子里打猎为生了。所以我才会烤这种鸡来吃啊。只是,每次都吃没有味道的很难受,所以就自己准备一包傍身。” “你还真是聪明。而且细心。”绿袖不由的称赞。 “这个给你。”金浑又掰了一个鸡腿,撒了点盐递给子媚。“尝尝我的手艺。肯定是不能和你娘做的美味佳肴相比,但起码能填饱肚子。” “谢了。”子媚吃了一口,心里挺感触的。 这么多年了,竟然是一个才认识的猪头,让她有了家的温暖。 默默的吃了好一会儿,她都没有再说什么。 而此时此刻,新月宫的人已经将这个三个人包围了。 “好像不对劲。”猛然回过神的子媚。嗅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好像是……软骨散。” 绿袖赶紧把刚才洗过脸打湿了的绵巾一分为二:“子媚姐,快捂着齐子。” 子媚接过来,毫不犹豫的遮住了齐子。看着一脸茫然的金浑,她问:“你会功夫么?” “会啊。”金浑点头:“小时候,我爹特意请了师傅教的,我身手不错的。” 皱着眉将自己的绵巾又分成两半:“给你。捂着齐子。” 绿袖愣了愣,很奇怪子媚姐为什么对这个素不相识的猪头这么好。 他会武功和中毒,和她们有什么关系。 “是谁。鬼鬼祟祟躲在暗处放毒?就这么没脸见人,外加没有本事么?”皱眉捂着口齐,站起身子四处看过。“你们想干什么?” 林子里窸窸窣窣有了些动静,且明显的越来越近。 绿袖拔出了宝剑,扬眉道:“想死就快点出来,畏首畏尾的,当山贼都不会吗?” 话音落,十数名黑衣人迅速的出现在眼前。 二话不说就拔刀进宫,那架势当真是要赶尽杀绝。 子媚和绿袖背对着背,并肩作战,抵挡如同猛兽一样扑上来的人。 金浑没有武器,只能抽了一根点着的粗木杆,在空中乱挥,以抵挡进攻。 “你那些师傅,怕是只会浑水摸鱼吧?得了你爹的银子,就把你教成这种鬼样子?”绿袖只觉得好笑。 “我是真的会功夫啊,你别小看我,我只是没有武器施展不开。”金浑逞强的说。 “拿着。”子媚顺手把宝剑给了他。 “子媚姐,你这是……“绿袖一脸的无奈。 “他还得留着命还我银子呢。”子媚拔出了锋利的匕首,却到底是吃了兵器不济的亏。 “你怎么就不先顾着自己?”绿袖想不明白了,这金浑是有什么本事,能让子媚这样的维护他?难不成,子媚姐喜欢上这个废物了?这念头,让绿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太惊悚了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男狐狸精的迷药 子媚和绿袖当真是身手不错,片刻的功夫,就将围攻上来的人一波一波的击退。 对方虽然人多,却没占到什么便宜。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因何在这里突袭?”子媚握着匕首,右臂上的剑伤不轻,渗出了一片嫣红。 “一个个都是哑巴吗?不会讲话?”绿袖见对方不吭气,少不得呛上两句。“伸手不怎么地就算了,连嘴巴都不管用,看来你们的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趁着姑奶奶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滚!” 围攻的人恼了,领头的一个眼神,又发动起一轮心的进攻。 子媚和绿袖背对着背,配合的相当默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忽然一个紫色的身影直冲而下。手里的长剑朝着子媚锋利的刺过去。 绿袖登时一惊。正要替子媚消除这个隐患的时候,背后忽然一人冲了上来。她应接不暇,连忙吼道:“子媚姐,小心背后。” 可毕竟紫影速度更快,不等子媚解决了正在交手的两个人,那剑气就已经朝着她的后心逼近。敏觉自己要出事,子媚的心都揪起来。 就在她转过身的一瞬间,一个温暖的身子撞了过来。 子媚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背后就被人砍了两剑,而身前。金浑竟然替她挡了方才直逼后心的那一剑。 “绿袖,速战速决。”子媚皱眉,从腰间摸出一个银弹迅速的扔了出去。 “有毒。”黑衣人的首领低吼一声:“撤。” 紧跟着所有人一瞬间就抽剑而逃,迅速的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那速度,快的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来过,连树叶的沙沙声都没有听见。 “你怎么样?”子媚脸色苍白的问。那行凶的紫影也太卑鄙了。偷袭就算了,竟然还将剑拔了。看着血流如注的金浑,她的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没事……”金浑说完这两个字,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怎么办?”子媚赶紧扶着他躺下,手指麻利的解开了他的衣裳。“绿袖,快,布。” “哦!”绿袖从自己身上扯下一条布:“子媚姐,这里太危险了,咱们不能久留。对方到底为何起杀机,都不得而知。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子媚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几匹马,叹气道:”马都被他们毒的腿软了,咱们怎么走?“ “你的伤要紧吗?”绿袖看着她,担忧的问。 “我的伤不要紧,可是金浑怎么办?”子媚一边替他擦拭伤口,一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淡蓝色的药瓶。 “子媚姐,不可啊。”绿袖摇头:“这可是每年只有一颗的圣药,你给了他,你自己怎么办?” “我用来无非是增加功力,可给他服用,却能够救命。”子媚毫不犹豫的打开瓶塞,喂进了金浑嘴里。“绿袖,拿这瓶子,溪边弄点水来,我怕他吞不下去。” 绿袖虽然不解,但最终还是没有多嘴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玄妙。子媚姐人美声甜,武艺超群,又是主上最看重的心腹。那么多人想要巴结亲近,都求之不得。她却忽然对一个才认识一两天的男子动了心。 且这男人有什么好?相貌平凡不说。武功还差劲。 起个名字,还混呀混的,怎么不叫混蛋呢! 满腹怨气的把水递过来,绿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绿袖,布阵。” “什么?”绿袖以为自己听错了。“子媚姐……” “布阵。就在这里。要快。我怕那些人会回来。”子媚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金浑的脸。 “子媚姐你疯了?你明知道那些人会回来,你还要留在这里。难道你不知道,随意布阵会暴露我们的身份吗?你忘记主上是怎么交代的。没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可以……” “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子媚打断了她:“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同生共死,那你走吧。我自己可以应付。” “姐,我怎么是这个意思。你好不容易熬到今天,才有这样的身份。难道你要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毁了自己的一切?” “什么素昧平生?”子媚仰起脸,眉心有一缕薄怒:“我们是患难与共,他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要是在这个时候丢下他,岂不是昧了良心?” 绿袖恨不得过去一刀杀了金浑,这样就不用烦了。子媚姐总不可能守着个死人去布阵吧。“你擦亮眼睛看看他好不好,就是个被打的脸肿的猪头,他哪里值得你喜欢啊?” “你胡说什么!”子媚瞪她一眼:“要么布阵,要么走!” 话说到这份上,绿袖也没有办法了。“我布阵。” 子媚的注意力完全在金浑身上。一会儿给他喂水,一会儿替他上药的,连自己身上有伤都忘了。背后的衣裳。一片血红,贴在身上很难受。不过幸亏这里是密林,太阳穿透树木的枝叶,晒进来的很少,倒也是挺清凉的。 绿袖将机关埋好,又自己的检视了四周,没听见什么动静,心里才勉强踏实。 “姐,他不会死的,你用不着这么担心。” “什么?”子媚诧异的看她一眼。 “那剑伤的位置。是在肋下,一个不怎么碍事的地方。你放心好了,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绿袖心想,难道什么地方受伤能致命,什么地方受伤无所谓。你也看不出来了?女人啊女人,还真是叫人无语。 “哦。是啊。”子媚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伤的位置的确不足以致命。方才光顾着担心,倒是没有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我来给你上药吧。”绿袖看着她浑身的嫣红,心里也不是滋味。“天热,怕起了炎症。” “不用了,你警惕四周有没有人来。”子媚挑了挑眉:“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若是还有空,就去准备些猎物,现在就烤来吃。到了晚上,火光怕会引来敌人。” “姐。你是不是疯了?”绿袖真的是忍无可忍:“难道我们还要在这里多熬一夜吗?再往前走,用不了五十里,就能找到咱们的人了。何必要在这里冒险。” 子媚被她烦死了:“那你先走。这里有你布的阵,我足以抵挡一阵子。你找人来救我们就是。”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绿袖是贪生怕死的人?” “哎呀,我不想说了。你就不能让我静静的陪着他吗?” 绿袖瞬间无语。憋着气一言不发。 心里却不住的嘀咕,肯定是出门没看黄历,奶奶个腿的,竟然遇上一只男狐狸精。 好容易挨到晚上,绿袖把白天准备的猎物拿出来吃。 这时候金浑也醒了过来。 “我说你是属狗的吧?齐子还真灵。一闻到香味就醒过来了。早说呀,我早点拿出来在你面前晃晃,也叫别人少担心会儿。”绿袖少不得揶揄几句,要知道,她们这可是拿命在拼啊,就为了救个路人,这也太不可理喻了。 “对不住。”金浑有些吃力的说:“妨碍你们赶路了。要不你们走吧,我自己能行。” “你别听她的。”子媚抢过了绿袖手里的野鸡,扯下一个鸡腿递给他:“快吃一点,能恢复的快些。” “多谢。”金浑没客气,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绿袖气不过。自己扯了另一只鸡腿来吃。把剩下的全都给了子媚:“你也多吃点,要不然身上的血流干了,还不得变成一张皮。” “胡说什么呢你。”子媚不高兴的看着她:“一整天都别别扭扭的,叫你先走又不肯。就不能安静一会儿?” “好好好,我闭嘴,我不说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当我不存在。也省的我碍事。”绿袖气得往另外一边走。不想再看这两个人你侬我侬了。 “你也是,干嘛要扑出来救我?”子媚看着他:“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不怕死?” 金浑边吃边说:“上回用你的名誉,实属无奈。这一回。眼睁睁看着你死我做不到,这也是自然反应。再说,你不是也没有丢下我自己先走么?” 意识到这个问题,金浑不禁担忧起来:“可是这里会不会有危险。毕竟白天那些人,好像不是为了抢财物,而是……为了要命。”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子媚冲他温和一笑:“你救了我,我当然要保护你。” “举手之劳,无需挂怀。”金浑吃着,冲她一笑。 子媚也轻轻一笑低下了头。这么多年的孤独。是不是就是为了等他出现。很想问一句,他愿不愿意跟她走。可是,这样的话,叫一个姑娘家怎么启齿? “姐,有动静。”绿袖忽然警惕起来,她皱眉,猛然伏在地上,侧着耳朵去听动静。 子媚也感觉到远处正有人朝这边过来,马蹄声虽然听不见,但却能感觉到震动。“小心应付。” “要不你们走吧。别管我了。我就是个普通人,跟他们又没有仇,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胡说。”子媚摇头:“我是不可能扔下你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有人性。” 两人互睨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绿袖飞身攀上了一棵树,只待那些人出现,就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子媚则守在金浑身边:“放心,有我在,不会再让你有事。” 这话,不是应该男人对女人说?绿袖撇了撇嘴,一脸的无奈。子媚姐,真是中了这个男狐狸精的迷药,不能自拔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为什么要死一个 马蹄声越来越近,子媚和绿袖都绷着脸,格外严肃。 只不过绿袖站在树上,谨慎的蜷缩在树干之下,倒是不那么容易被看见。 “别乱动,别再逞强。”子媚不放心的叮嘱了金浑。 “你自己也要当心。”金浑的语气也充满了关怀之意。 两个人眉目传情,秋波互睇。 树上的绿袖却忽然掏出了一颗烟信,拿火折子一点,就冲上了半空。 子媚一惊:“你做什么?” 绿袖尴尬的看着她:“你说呢?” 话音还没落,不远处也有同样的烟信作为回应。 “是自己人!”这样子媚很是意外。 绿袖动作麻利的从树上跃下来,以最快的速度,拆了她布阵的几处。 这样一来。机关就会失效。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子媚。毕竟泄露身份,是最不可饶恕的过错。 “走吧。”绿袖看了一眼已经站起来的马儿,皱眉道:“看样子那软骨散的药力已经过了。” “走。”子媚扶起金浑:“赶紧离开这里。” 来的人,果然是自己人。 “主上见你们多时不归,怕是遇到了麻烦,叫我等出来接应。”说话的女子叫天蓝。 “还真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绿袖瘪了瘪嘴。心想子媚的心都不在了,一下子就被人夺走了。这还不是大麻烦。 “那走吧。”天蓝凛眉,奇怪的看着子媚身旁的男人:“他是谁?” “我的人。”子媚扬了扬下颌:“你不必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的事情,我自然会向主上交代。” 说的话都把嘴堵上了,天蓝当然不愿意自讨没趣。 谁不知道子媚是主上身边的红人,何必跟她顶撞。“好,请。” 沿途回去,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只是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天蓝掏出了帕子,交给子媚。“既然是你的人,你知道规矩。” 子媚接过来,对金浑说到:“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你别在意。” 说完,她就亲手把他的眼睛蒙了起来。 金浑虽然纳闷,但也没有异议。“入乡随俗。” 天蓝皱眉瞟了绿袖一眼,见对方的脸上只有嫌恶之色,不由得奇怪。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子媚对他竟然这么上心? 山顶的悬崖绝壁上,宁璞玉战战兢兢的看着崖壁下的景色,头皮发麻。 徐飞走进来,看着她又怕又要看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既然怕,就别看了,何必让自己这么难受?” 宁璞玉不高兴了:“你进来之前能不能先吭个声?万一我正在更衣或者沐浴什么的,怎么办?还有,你不是叫子媚照顾我么?她去买个东西要多久能回来了?你确定我要的桃花饼回来还能吃?” “你呀,就是小姐脾气。”徐飞无奈的看着她:“从前的时候也没跟你一起相处过这么久,不知道原来你任性起来。也能这么淋漓尽致。” “什么乱七八糟的?”宁璞玉撇嘴:“要知道,人活着一辈子,就这么匆匆几十年,当然要吃好的用好的住好的才行。难不成什么都对付。什么都讲究?你看看这间房,不是石壁就是石头的,虽然有些东西精致,可还是感觉很压抑。我都不知道要住多久,你就不能让舒服一点?” “这不是去给你准备了?”徐飞拿她没辙。“这里偏僻,他们就是得走上好远才能到镇上去。你要的东西也是奇怪,能不能找到还是个问题。” “行了。”宁璞玉不想听这些话:“反正尽力去找就是了。” 正说着,外头的人拱手进来。低低附耳几句。 徐飞低头:“子媚和绿袖回来了,我这就过去看看东西买到了没。” “我也去。”宁璞玉烦死了:“每天把我关在这厢房里,了无生趣的。你就带我去看看景又怎么了。” “你赶走?”徐飞没说别的,只问了这三个字。 宁璞玉知道他的意思:“不是还有你呢么!” 从这间房,到徐飞要去的地方,只有一条钢索悬在半空中。 脚底下,就是万丈深渊。 宁璞玉虽然会轻功,也懂得在丝带上起舞。可是她畏高啊。看见脚底下的深渊,她就腿软的不敢动。可总不能一辈子都憋在这里吧?“我赶走,不是还有你呢么?你在前面,我揪着你的腰带跟在后面不就行了。” 徐飞一听这话,连忙摇头:“不可。回头你站不稳,再把我拽下去,那可有意思了。” 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这不是要丢死人? “哎呀。那你给我一块布,蒙上眼睛。你拉着我的手走。这样我就不怕会掉下去了。” “哼哼!”徐飞头皮发麻:“那是钢索啊,不是小桥。你一脚踩空了怎么办?还蒙着眼睛,你以为是小孩子家家的玩躲猫猫?” “……”宁璞玉想想也是。看不见钢索怎么走过去。“总之我不管。你带着我过去。我不想在这里,憋死人了。” 徐飞看她生气了,唯有点头。“我背你过去。” “好。”宁璞玉也痛快的点了头。 虽然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宁璞玉没把徐飞当男人。顶多是她师傅,也没什么别扭的。 倒是那些下属,看见主上背着这个女人走钢索,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是怪怪的。 当然,宁璞玉未免万无一失。还是死死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她不敢看。 钢索并没有多稳当,走起路来,还是一颤一颤的。 耳边嗖嗖的崖风拂过。汗毛少不得都竖了起来。 “还……有……多远?”宁璞玉结结巴巴的问。 “不远了,别乱动。”徐飞走这条钢索,还是第一次这么怕。 怕身上的人乱扭乱叫,连累着他丢脸。不过也还算好,毕竟走过了这么多次。 子媚和绿袖她们,已经等在了对岸的崖上。 “看见没,都背上了。”绿袖叹了口气。“我听说这女人是主上的徒弟。你说,主上该不会有娶她为妻的心思吧?” “你乱说什么?”子媚白她一眼:“这女人不是已经嫁人了!” “哦,是哦!”绿袖点了点头:“那主上把人家的女人带回咱们的地方,算怎么回事?” 沉了口气,子媚不知道怎么解释。“你那么好奇,你就自己去问主上好了。我可是无法解答。” “不敢。”绿袖如实的说:“我这么问。主上不剥皮了我的皮才奇怪。” “还有多远?”宁璞玉实在是受不了了。“好难过的感觉。” “马上。”徐飞凌空而起,最后一段距离,索性背着她飞了过去。 “参见主上。”一行人恭敬的行礼。 徐飞略微点头,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金浑脸上。“他是谁?” 伴随着语声,他迅速的放下了宁璞玉,指尖的暗器嗖的飞了出去。 一个转身,子媚用身体挡住了暗器,左肩中镖。 “子媚姐你……”绿袖吓得脸色苍白。 “你不要命了”这句话。她不敢说出来。只有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启禀主上,他叫金浑,是属下的救命恩人。属下没经过您的同意擅自将他带上来,是属下的错。可属下不能将他留在山下,他受了伤。”子媚忍着疼,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属下恳求主上收留,待他康复,愿意做他的介绍人。一同为主上效命。” 宁璞玉这时候才睁开眼睛。 她看见了那个满脸是伤的男人。相貌平凡,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然而子媚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回来就弄得满身伤这么狼狈,宁璞玉忽然有些对不住她。“既然是救命恩人,那自然要留下好好报答。”宁璞玉看了看徐飞,插嘴道:“要不,师傅您就成全了子媚吧。说到底,她也是为了替我买东西。才犯险的。” “你知道就好。”绿袖没好气的呛了她一句。 徐飞则是脸色阴沉的不行:“子媚,你替我打理这里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我的规矩吗?” “属下有罪,愿受一切责罚。求主上开恩,留下金浑。”子媚跪了下去,满脸的恳切。“属下担保,金浑一定会和属下一样,好好为主上效命。” “子媚姐,你疯了吧?”绿袖知道主上的脾气,连忙拽她起来。“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你何要为了他犯死……” 徐飞也是头一回见子媚这样,不免对那个叫金浑的男人产生了兴趣。“若是,你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 子媚眉心一凛,只觉得寒意渗透进了骨缝里。 “子媚,你别求他,有什么了不起的。”金浑恼了:“这样的不近人情,还当什么主子?我又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为什么你要去死?” “那你肯为她死么?”徐飞示意身旁的随从呈上来一把匕首。“要么你自裁,要么你杀了她,总之你们两个人只能留下一个活口。” 简直了!宁璞玉以为自己恍惚了。这话是从徐飞嘴里说出来的? 她的师傅,明明就告诉她,身为医者,无论贫富贵贱,一定不能见死不救。 她的师傅,明明就告诉她,但凡有一丁点可能,都不能放弃拯救生命的信念。 她的师傅,明明就告诉她,医者父母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同样一张嘴,怎么现在说的话竟然这么无情。“为什么一定要死一个?”宁璞玉纳闷的问:“他们不死一个,你吃不下饭?你夜里会睡不安宁?” 第一百八十八章:得罪他比死难受 金浑看着宁璞玉,赞同的点头:“就是啊,为什么一定要死一个?你在这里环山建城,当起匪寇也就算了。难不成还自诩为王,要世人皆听你的号令?我不死,也不杀她又如何?” 徐飞的手相当快,一下子精准的扼住了金浑的咽喉。“我要称王还是当匪,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他敛眸,眼底透出了异常含凛的光芒。 宁璞玉觉得好陌生,从来没有见过,不觉抱着双臂只觉得冷。 “主上,求您开恩。饶了他。”子媚哭腔道:“属下从来没有违背过您的意思。这一回,就当是属下求您了。” “你对他动心了?”徐飞冷冷的问。 子媚看了一眼脸都憋红了的金浑,咬着牙点头。“属下发过愿,危难之时,谁愿意以命相救,便是子媚此生的良人。若是……若是只能活一个,子媚愿意一命换一命。” 说话,她就去握那把匕首。 绿袖眼明手更快。抢险踢飞了匕首,掉落山崖。“主上,看在子媚姐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她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她对主上您并无二心。” “棒打鸳鸯。”宁璞玉不禁啧啧:“师傅,你真是变得我都认不出了。” 徐飞侧首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她俩是给我买东西出的门,现在东西没见着,人也要被你逼的没有活路了。你这分明就是要做给我看,拿她们杀鸡儆猴。我想问问,我到底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要不然你干脆把我推下去得了,你痛快我也痛快。” 徐飞送开了手。 宁璞玉皱眉看着他,苦大仇深的叹气:“没意思。府里的女人勾心斗角,宫里的女人争权夺利。好不容易来到这样荒凉的地方,能不想那么多讨厌的事情,可是这里的女人却个个逆来顺受,活得没有一点尊严……想起来也是挺惋惜的。” “带她下去,好好疗伤。”徐飞瞥了一眼绿袖。 “多谢主上。”绿袖心头一喜,脸上却不敢过多的表现出来。对这位宁姑娘,她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子媚姐,快起来,我带你去疗伤。” “主上……可是他……”子媚心里很害怕。 绿袖被她气得直翻白眼。心想主上已经让步了,她还不知死活。 不就是个刚认识几天的一个男人么?哪里来的这样深刻,生死相许的感情? 真是太无语了。 “你放心。”徐飞皱眉:“天蓝,带他下去。” 天蓝是明白人,当然知道主上这么吩咐是什么意思。“您放心。” 宁璞玉又看了看那个满脸是伤的男人,没有做声。 金浑也不经意的看她一眼。皱着眉头去扶子媚:“你要要紧。” “我没事,你跟着天蓝去。”子媚依依不舍的看着他,眼底满是柔情。 “没救了。”绿袖再也不想劝她什么了。这种……她真的理解不了。 “满意了?”徐飞问宁璞玉。 宁璞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怎么?”徐飞皱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起说出来。” “我就是奇怪,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宁璞玉说完,就有点后悔。“但其实,你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 “是么?”徐飞饶是一笑:“你不是好奇么?怎么又不想知道?” “我感觉的出来,你心里也有很多无奈。”宁璞玉看着他:“如果我没猜错,你带我来这里,不许我离开,无非是想利用我和二殿下周旋。可是你没想到。二殿下其实有没有我都行。他连我母家都灭了,他要的是权势,有没有我,根本不重要。” 徐飞没有做声,他心里清楚宁家的事情并非冷衍所为。所以他也知道,冷衍是不可能放弃你宁璞玉的。 “还有一种可能。”宁璞玉犹豫着要不要说。其实他知道徐飞一定会让她说出来,才故意装作这么为难。 “想说就说,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性子。” 沉默了片刻。她道:“你保证不杀我,我就说。” 徐飞点了头:“说吧,不杀你。” “那你也保证不吓唬我。”宁璞玉不敢回头看身后的悬崖。 “行吧……你说!”徐飞凝神看着她。 “你该不会……是想打我的主意吧!”宁璞玉咬着嘴唇,缩了缩身子。 “呵呵。”徐飞笑了。“你想什么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璞玉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好。可是你……你那么恨二殿下,不就是因为他夺走了你的心上人么?你以为他在意我,所以,很有可能打我的主意,让我对你动心。气气他。” 徐飞的脸色,一瞬间就阴沉下来,眉头竖起。 “也许,不光只是气气他吧!”宁璞玉非但没有闭嘴。反而说的更为肯定:“要是你能让他也尝到失去心上人的滋味,那就完美了。可问题是,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他的心上人呢?他要是真的在乎我,为什么要灭了宁家,杀光我的亲人?” 只是嘴上这么说说而已,宁璞玉根本不信,宁家是断送在冷衍手上。 正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指向冷衍,这才更可疑。他要是真的决定这么做。又怎么会让自己犯险。然而,徐飞面前,她却不得不认定这件事就是冷衍干的。 徐飞的心思太深,也太狠。她唯有这么做,才能保住性命。 “知道的的太多,不是好事。”徐飞侧目,看了一眼崖下。“我不喜欢能猜透我心思的人。” “我也不喜欢。”宁璞玉轻笑了一声:“可是你做的也太明显了。你想用我来折磨二殿下,我可不敢保证我有这样的价值。到头来,你达不到目的,我把我会丧命。” “够坦白,这才是我认识的璞玉。” “可你却不是我认识的徐飞。”宁璞玉毫不隐晦。太聪明的人面前说谎,没有意思。 “你在这里不是也很好吗?”徐飞扬了扬眉:“咱们是各取所需。你不会吃亏,我也有好处。到冷衍死的那一天,你就自由了。我一定会好好叫人送你山下,这一回。我给你一大笔银子。你不必再回皇城,也不必再和宁家有半分关联。你要去哪,要怎么生活,都随便你。” 宁璞玉不知道该不该谢谢他。如果是大半年之前,徐飞这么说,她一定感动的眼泪哗哗的。 可惜,现在太迟了。 “告诉你吧,我已经得到了风声。冷衍到了西南的军营。”徐飞不加隐瞒。 “是么。”宁璞玉皱眉:“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引他来这里?可是我们现在是在哪里,离他有多远?” 徐飞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目光有些凉。 “怎么了?”宁璞玉摸了摸自己的脸。 “也就是说,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喽?”徐飞忽然转过弯来,没想到她知道的还不少。 “知道。”宁璞玉点头。“是个我不喜欢的人。” “哦?”徐飞将信将疑。 “潆绕。”宁璞玉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嘴角抽搐一下。“对么?” 徐飞转过身去,半天没说什么。 宁璞玉却有些憋不住话:“你既然喜欢潆绕,而她现在也只惦记你一个人。难道还不够吗?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杀潆溪,那可是她的亲妹妹,你杀了潆溪,就不怕潆绕会怪你?” “这世上,潆绕就只有一个。但凡是威胁到她的人,就都得死。”徐飞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心里和脸上都没有任何波澜。“潆溪死了。潆绕又困在宫里。组织已经被我毁掉,有重建。这一切,是为了我,可何尝不是为了她。她这么多年的冤屈,她这么多年的无助,终究是要靠我来给她讨个说法。但是很可惜……” “很可惜,你们回不去了。”宁璞玉喃喃道。 “我刚才在说什么?你忘了?” “你不喜欢被人太聪明,猜中你的心思。” “你知道就好。” “我只是觉得……既然回不去了,何必做这么多事。” 徐飞转过脸看着她,眉心蹙紧:“璞玉,我有点后悔了。我不该答应你不杀你也不吓唬你。敢在这崖上,这么跟我说话的,除了你,没有第二个。” “那我不是该很荣幸吗?”宁璞玉缩了缩身子,识趣的转移话题。“那一间行不行?” “什么?”徐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想住那一间,不想再走这个钢索了。何况山上的房屋,墙壁也不会有大石头,看着没那么压抑。你放心,我肯定不跑,我身无分文,跑了也活不下去。这里好吃好喝的,还能学到东西,干嘛不留下来呢。” 想想也是,徐飞可不想再把她背过去。“我叫人替你安排。” “多谢。”宁璞玉美滋滋的笑了笑:“天天住在崖上,我的手脚都是冰凉的,真怕忽然掉下去了。” “哼,得罪我你都不怕,害怕掉下去?”徐飞不解的看着她。“你再惹我生气,我就把你吊在这条钢索的正中间,让你好好体验体验这滋味。” 宁璞玉打了个冷颤:“别呀师傅,我今天的功课还没做呢。你赶紧找个人,让我做做练习。”说着话,她就朝自己选的那间屋子走过去。 徐飞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当年要是喜欢璞玉而不是潆绕,可能现在就没有这样一片天下了。 你选择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将来。 潆绕!真的回不去了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是福是祸共患难 绿袖走了进来,看见徐飞背身立在房中。“主上。您要我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哦!”徐飞转身看了她一眼:“说吧。” “那个叫金浑的,是富春县首付金坤的儿子。烂赌,学无所成。金坤为了能叫他戒赌,煞费苦心,附近几个镇子的赌坊不是被他拆了,就是买了,总之到处发他儿子的画像,不许人招待他进去赌。”绿袖越说越觉得苦大仇深,这样一个赌鬼,不知道子媚姐看上他什么了。 说完,她从怀里摸出一张画像:“这是探子飞鸽传书送过来的。” 徐飞自己看了看,皱眉道:“他还规矩吗?” “这个……”绿袖有些不好说。 “怎么?”徐飞挑眉看着她。 “这三日,我都没有见过他。子媚姐坚持要自己照顾他。所以……”绿袖根本一点都不想说子媚的坏话,可问题是她也太沉迷了。“主上,这么多年,绿袖从没见过子媚姐这样有失分寸,恳求您还是劝劝她吧。” 的确,徐妃也没见过这样的子媚。 在他眼里,子媚忠心,勤勉,聪慧又懂得分寸。 偏偏是这一回,为了一个才结实几日的男人。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凡事突如其来,就一定有诈。”徐飞笑了笑:“我去会一会他。” “是。”绿袖巴不得主上一掌打死那个金浑。从此一了百了,他们又能过上简单的日子了。 走了一段路,才来到子媚的厢房。 徐飞轻轻拍了拍门,问道:“可以进来吗?” 子媚当然熟悉他的声音,搁下了手里的碗,连忙去看门。“主上,您怎么过来了?” “成日里都是你在身边,这几日不见你,总是不习惯。”徐飞皱眉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床上歇着的金浑了。“你自己尚且在病重,这儿这么多间厢房。何必要将他安置在你房里?还要亲自动手,衣不解带的照顾?” “主上,理由……那天在崖边,子媚已经说明了。”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徐飞不悦的扫了他一眼:“你对他的了解有多少?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了解,你就要和这个男人白头偕老,这未免……太无稽。” 子媚明白他的意思:“有时候感觉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一瞬间认定了这个人,就不会忘。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会坚持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主上,恳求您成全。” 金浑咬着牙坐起来,稍微一动,肋下的剑伤就隐隐作痛。“子媚,你别求他。一看就知道,他这种人是不会有感情的。” “你别胡说。”子媚转过头,与金浑对视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不许妄言。” 金浑撇了撇嘴:“偏不信他这种张嘴就叫人去死的人,会懂什么是情。” 徐飞轻叹了一声:“自古多情空余恨,这个道理你不明白?何况刀抵在你脖颈上的时候,情爱算什么?不是每个人都像子媚这样,能甘心为你去死的。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和你爹一样,能为你做任何事。” “你怎么知道我爹?”金浑凝眸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富春县首富的儿子能来我这里做客,自然是蓬荜生辉。正好我还有些要用钱的地方,回头你就叫人送信回府。也算是你在这里落脚的盘缠。” “主上……”子媚摇了摇头:“金浑是我的人,我一定会让他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为您效命。银子的事情,我也会想办法,求您别难为他。” “女生外向。”徐飞的不悦。没有轻而易举的显出来。 但是他说话的口吻,以及眼底的流光,都让子媚有些害怕。 “主上,我……” “子媚啊子媚,你可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徐飞悠然一笑:“过去的事情不要忘记,并不是那些对你来说有多么重要。而是,只有记住那些,你才不至于让自己再次沦落到那个地步。” 泫然凝眉,徐飞冷了脸:“我决定的事情,且轮不到你来质疑。绿袖。拿笔墨来,看着他写。” “是。”绿袖依言照办,将笔墨送到了床边。“好好写,别想耍花样。你父亲若是不肯乖乖的把银子送过来,那就别怪本姑娘亲自去取。要知道,我手里的兵刃一旦出鞘,总得沾点血。到时候是一条命还是十条,我可不敢向你保证。” “你……”金浑没想到绿袖变脸变的这么快,心里隐隐的不舒服。“你吃我烤的叫花鸡时,怎么不说这样的话?好歹相识一场。我又没害你。要银子就要银子,干嘛用这种威胁人的手段?不觉得可耻么?你看看你,凶神恶煞满脸的狠辣,哪里有半点女子柔情似水的样子,怪不得到这个岁数还住在山上当土匪,没救了。” “你说什么?”绿袖扬手就要抽他。 “住手。”子媚急了,连忙走过去护着她。“绿袖,你别乱来。” “子媚姐,你看看他是有多窝囊。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还要女人来帮他出头。不觉得可悲吗?他就是会烤个叫花鸡,会替你挡剑,难道我不会吗?怎么不见你对我这样掏心掏肺。” “嗯哼。”金浑轻咳了一声:“因为你不是男人啊,只是个男人婆而已。” “你有完没完?”绿袖炸了,气呼呼的瞪着他。 “好了。”金浑绷着脸不闹了。看了一眼徐飞,问:“你想要多少银子,说个数。” 徐飞嗤笑一声:“应该是我问你,你觉得你这条命值多少银子?你觉得值多少,写多少就是了。何必要我定数目。” 金浑才不怕他,一脸的鄙夷:“我这条命当然是无价,可你的野心和贪婪值多少,我却不得而知。不过有一样,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子媚被他这句话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金浑,别说了。” “怕什么。”金浑满不在乎的叹了口气:“反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也得死,不说也未必能活,何不说个痛快?” “好啊,既然你这么痛快。十万两白银,五万两黄金如何?”徐飞很轻易的吐出这句话。 子媚和绿袖都被吓得腿软了。 即便是一个富甲一方的财主。能有五万两白银是可能的。五万两黄金只怕……早就被朝廷征收了。这分明是强人所难,狮子大开口。 “哈哈哈哈。”金浑笑了起来:“你就是把我短碎了,晒干了,把骨头磨成粉,我爹也拿不出这些银子。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写了,你直接弄死我得了。” “哼。”徐飞转过身,慢慢的走了出去:“你看着办。” 他怀疑这个人,是冷衍的人。 然而出事的风格,以及智慧,又不像是那种心思内敛的感觉。 当然,徐飞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不管他是不是都好。 绿袖跟着走了出来,压低了嗓音问道:“主上的意思是……” “你懂。”徐飞每次都是这样,感受到威胁,就绝对不会留下活口。 往常这样做也没有什么难办的。可这次。偏偏子媚稀里糊涂的夹在中间。绿袖为难的不行。“主上,这件事,能不能交给天蓝做?绿袖不能做对不起子媚姐的事。” 徐飞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蓦然多看她一眼。 绿袖当即低下头去,再没说出一个字。 徐飞走后,她返回房间,拿了那张纸。 “一万两白银。”绿袖看了纸上的字,不禁摇头。 “绿袖帮我一回。”子媚到底是跟着徐飞多年的人,她知道徐飞动了杀机,金浑在这里只能送命。 “姐。我帮不了你。”绿袖没胆子背叛主上。“你知道主上的心思,谁不能改变,除非……” “除非什么?”子媚红了眼眶。 “除非你让宁姑娘帮你想想办法。上回在崖边你也看见了。她说的话,虽然尖酸刻薄,可是主上却肯听。也能听得进去。也许,你找她为金浑求情,他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都说了不要求了。”金浑皱眉:“要杀就杀,脑袋掉下来碗大个疤。你们要真想让我痛快,不如陪我赌一局。这三天没碰筛子,浑身都不舒服。” “赌赌赌。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个吗?要不要我跟你赌一局,看看我先挖你的眼睛,还是砍你的手?”绿袖真是被他气死了。“子媚姐,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都不顾自己的命,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干什么。我才不要管你们的事情了。” 拿了那亲笔信,绿袖转头走了。“我只要一天还是主上的人,我就要按吩咐办事。子媚姐你别怪我见死不救。我救他,未必救得了,可我不救他。我还能活。总不能三个人的命都折在这里面。” “我不怪你。”子媚明白她的心思,她不是自私,而是明白主上不可能让金浑活。 她现在无比的后悔,就不应该带他上来。要是和他一起离开这里,也许还能多活几日。有那么一段欢乐时光。 “子媚,你别难受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金浑叹了口气:“拿了银子给他,也许他会让我走,又或者留着我不停的勒索我爹呢!” “你想得太简单了。”子媚握着他的手:“不过你不用担心,是福是祸,患难与共。” 金浑的身子一颤,脸色随即变了一变:“嗯!患难与共。” 这一句话,怎么听起来就这么熟悉呢? 第一百九十章:两边各有难应对 宁璞玉这几天都没有出门,仔细的在研究徐飞给他的秘籍。 如何能做出一张精致的面具。反倒最后一页的时候,书上的字叫她惊恐不已。做面具最好的材料是……人皮! 这叫她情何以堪,总不能为了易容,就把人皮扒了用来做面具吧? 再仔细这么一想,徐飞给潆绕和潆溪都做过面具,也许还给自己做过。想必是练了无数次,才能做到没有一丝缝隙的完美。这得剥了多少人的皮啊?多么的残忍! “宁姑娘,我能进来吗?”门外是子媚的声音。 “哦,嗯!”宁璞玉合上了那本密集,就搁在手边。“请进来。” 子媚推开门,慢慢的走进来。“我……想……” “想什么?”宁璞玉奇怪的看着她。“对了。上次你们带回来的衣裳和金饰,还有糕饼都够我用好一阵子了。我知道你负伤了,多有不便,最近这些日子就不必替我去买什么东西了。” 子媚笑着点了点头,面犯难色。“其实我这会儿来,是有件事想要求姑娘帮忙。” 说到这里,她面露难色,有些不好开口。 宁璞玉猜到了是为了什么事情。神色里却没有显出来。 “其实。我与姑娘没有什么太大的交情,请姑娘帮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子媚低下头,叹了口气:“为了金浑。我不想他丧命在主上手里,可是……主上似乎很不放心他留下来。” 就知道是为那个人。 宁璞玉慢慢的点了点头:“我不懂,为什么师傅一定要他死?” “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主上对每个人都心存戒备,哪怕是他身边的人也不例外。这些年,我和绿袖、天蓝一直鞍前马后的为他办事,算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另外还有几个,也都被他指派到重要的地方……” 许是觉得自己说多了,子媚又是一叹,换了个话题。“我本来是想让金浑也留在这崖上。有他在身边,日子就不那么难熬了。可是,时机不对。主上的心意,从前从来没有人能改变,现在我把这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姑娘身上了。求姑娘您帮帮我吧。” “你的意思是,要我劝师傅放了金浑?”宁璞玉皱眉看着她。“我不明白,你不是说,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吗?怎么又觉得他会听我的话?” “那天在崖上,若不是你那番话,我和金浑只怕已经阴阳相隔了。”子媚并不是怪主上,而是她真的舍不得金浑。从前,一个人的时候,是生是死,她根本不当回事。可现在,她心里有了牵挂,就变得特别惜命,生怕和他分开。 “求你了。”子媚红着眼睛:“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都能答应你。” “不是我不想答应你,实际上我根本就没有把握。”宁璞玉叹气道:“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我不过也是个人质。说好听一点,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也是为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什么时候他就把我推出去了也未可知。” 子媚很失望。她垂下头:“我明白,我的事情,没有必要麻烦你。我只是……不甘心。想有个好结局。毕竟,还没有开始,就要我放弃,我真的做不到。” “我懂。”宁璞玉只能对她说这两个字。 “那我不打扰你了。”子媚起身,慢慢的走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宁璞玉看着她。觉得心里特别的难过。 泪水顺着脸颊就这么滚了下来。 恍惚间,一个人影站在门外。 她转过身,抹了把脸。才看见是徐飞。 “你最近好像很清闲,没天都能来我这里坐坐。”宁璞玉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过。可是泪水擦不干净。 “怎么?”徐飞皱眉:“她责怪你了?” “并没有。”宁璞玉摇头,认真的说:“我只是因为帮不上她而感到悲伤。其实你问我这些有什么意思?她的痛苦,根源是基于你。你要是点头,她就不会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那你觉得,我该成全她?”徐飞很期待她的回答。同时,又好像知道她会怎么回答一样。 “与我无关。”宁璞玉挑了挑眉。“说真的,我很羡慕她。即便是不能,她也可以拼尽全力去争取一回。可是我……就没有这种可能了。就算冷衍回来,我和他也回不去了。” “哼,说了半天,你是在为你自己伤心。”徐飞只觉得好笑。“你不是只会义正词严的指责我么?对他,你不是能包容。能不去怨恨吗?” “包容?不去怨恨?”宁璞玉只觉得好笑:“我弟弟何其无辜啊?你要我包容,我怎么包容?你知道每一次想到璞锋,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吗?你知道,我夜里时常失眠。他站在庑廊下偷偷等我的画面,他去拜祭我娘的样子,他叫我姐姐的声音,一遍一遍在我脑子里重复重复。那种感觉,你知道有多痛吗?” 徐飞走到她面前,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我以为你是百折不挠的。” “这和百折不挠有什么关系?”宁璞玉纳闷。“百折不挠的人心就一定坚硬如铁石吗?我想每个人的心都有脆弱的时候。” 正在说话,忽然外头有些许声音。 徐飞招呼都没有打直接转身出去了。 宁璞玉很好奇,少不得跟出去看看。 一只大雁挥舞着翅膀。衔着一个竹筒。见了徐飞,嘴巴一松,竹筒就掉了下来。徐飞接住了迅速打开来看。 宁璞玉虽然没凑上去,但是那纸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进攻的宣纸。 着一定是宫里送来的消息。 徐飞看完,发觉宁璞玉站在身后,诧异的问:“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你痴心不改。”宁璞玉笑了笑:“宫里的宣纸我还是认得出来。至于之上的字迹,我没必要偷看。” 他就是喜欢她的坦白。 “我有个主意,不如说给你听听。” “什么?”宁璞玉看着他。 “子媚要是能取了冷衍的头颅给我,我就放他和金浑走。你觉得这比买卖,划算吗?”徐飞问。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宁璞玉皱眉:“二殿下身边有多少人,你不是不知道。” 徐飞没有回答,只是勾起了唇角。 隐约觉得那信里,一定写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宁璞玉的心突突的跳,很是不踏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你是紧张他,还是紧张怎么才能报仇。” “你说呢?”宁璞玉看着他,脸色也不是太好。 “总之,你不用管。我这就叫子媚去准备。”徐飞这就要走。 “你太无情了。”宁璞玉脱口而出。“子媚跟了你这么多年,她不过就是有了喜欢的人而已。她没有背叛你,甚至想要自己的心上人留在身边,一起为你效命。可是你怎么就这么容不得她好?” 可能这句话有点重了,但宁璞玉还是说了。“是不是你自己得不到。所以也不许别人得到?” “你真的觉得我这么狭隘?”徐飞猛然扭过脸,沉眉看着她。 宁璞玉被他这张脸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如果不是,干嘛要刁难人?其实有时候真的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你别弄的这么复杂。你非要杀一个不可,那你就干脆去杀好了。麻烦人。” 转头回了房。她用里的将门关上。 不知道徐飞会不会因为她的话,而改变主意。她只是觉得,子媚不该去冒险。 金浑。 这个名字,让宁璞玉非常的不安。非常非常的不安。 千里之外。滢妃稳稳当当的从轿子上走下来。 宁璞珍领着府里的女眷,迎在了门外。“滢妃娘娘金安。” “行了。”滢妃不悦的问:“到底有没有鲁氏的消息?都这么多天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请娘娘恕罪。”宁璞珍平静道:“当日鲁氏得知二殿下不在府中就离开了。离开之后,便是再也没有回来。妾身已经想方设法的叫人去找,事情也惊动了宫里,可就是没有鲁氏的消息。劳动滢妃娘娘亲自入府查问,是妾身无能,还请您恕罪。” “是无能。还是存心隐瞒,我自然会查清楚。”潆绕心里是很怨恨二皇子府的,因为徐飞告诉她,这里面没有一个是好人,他们都该死。 “来人,搜一搜。”潆绕扬起下颌,骄纵道:“不要遗漏一处。” “娘娘,这恐怕不妥当吧。”靳佩瑶加以阻拦:“二皇子府岂可随意搜查,毕竟是二殿下的府邸。” “你放心,来的时候我已经拿了皇上的口谕。如果将来二殿下要借题发挥,也不怪你们无能,拦不住本宫。只管叫他到宫里讨要说法。”滢妃敛眸,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别在这里挡着路,你们是什么身份,要懂得自重!” “娘娘,鲁氏并不在府中,您这样来搜,岂不是败坏了二皇子府的名誉。倘若搜不出来,今天是否也该给我们一个说法。总不好,鲁氏不见了,我们天天都没有好日子过吧?” “这个提议……”滢妃看着她,冷淡的脸庞缓缓透出笑意:“也挺好的。那就这么着吧,若是搜不到,本宫就叫他们不要再来烦你。可若是搜到了,皇子妃,你就只好跟本宫回宫了。” 冯青柠想要分辩,却被宁璞珍阻止。“滢妃娘娘一言九齐,那就请吧。” 潆绕颐指气使的环看了所有人,仰着下巴走了进去。“给我好好搜一搜。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皇子妃怎么不拦着她?”冯青柠不由得皱眉。 宁璞珍倒吸了一口凉气:“拦不住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千钧一发挽局面 府里的人,个个绷着一张脸。 鲁氏的去向大家心里有数,这个时候没有人会站出来唱反调。 原因很简单,她们有同样的目标,要维护同一个人。 宁璞玉端身正坐在堂上,表情平和。 看着滢妃站在前庭的院子里来回指挥,心里忐忑的厉害。 靳佩瑶倒是准备了不少糕点,和嫦笑端着送到了滢妃面前。“娘娘,天热,妾身做了些冰镇的糕点,您尝尝,管饱新鲜。” 看着那上面或红或绿的瓜果,滢妃的心情瞬间就变得很好了。“你的手艺看上去不错呢。” “妾身没有别的本事,自幼就跟着娘学了许多糕点的做法。娘娘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在这亭子里尝一尝。也不耽误您的正经事。”靳佩瑶笑容温和的说。 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亭子。滢妃点头:“就这么着吧。” “嫦笑,您赶紧把早起做的新鲜糕点都送过来。请滢妃娘娘慢慢品尝。”她自己也走过去坐下,详细的解释每一种糕点的名称以及做法。 滢妃吃着爽口,心里不免舒服了许多,脸色也渐渐好转了。“宫里都吃不到你这么好的手艺,可惜,也就是来你们府上办事才有这么好的口福。” “娘娘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呢。您若是喜欢,妾身每日做好,叫人送到宫里去。”靳佩瑶殷勤的不行,说真的。现在有姑母撑腰,她是不必对滢妃这样逢迎讨好的。 自己都把自己恶心到了。 玉华轩的南厢里,乔木一脸怒火的看着闯进来的侍卫:“大白天的往哪里闯啊这是?好歹这也是姑娘的厢房,容得你们这样放肆?” 茵茹有些害怕,看到这样的阵仗,心怦怦跳。“干什么?”她皱着眉头问。 戍卫拿出鲁氏的画像对比了一下,见不是画上的人,才告一声得罪,退出了厢房。 “是鲁主子的画像。”乔木多少也知道一点,小声的对茵茹说道:“事情怕是闹大了,咱们府里要是交不出人来,指不定会怎么样。鲁家现在手握重拳,肯定会不依不饶。爷哪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唉,侧妃又不见了踪影。怎么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赶到一起了。” 点了下头,茵茹道:“你带我……去冰窖。” “去冰窖?”乔木很奇怪:“去那里做什么?下头太冷了,姑娘的身子怕撑不住。” “别问,快去。”心里一着急,茵茹的嘴巴倒是好用了一点。 “好吧。”乔木想要找件厚衣裳给她披着,却被拒绝。 “太惹眼,走吧。”茵茹自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冰窖。她虽然行动不便,可她不是个傻子。这几日,她一直留心着府里人的举动。她们为何讳莫如深,她们又为何谈之色变,总归,最不想别人发现的,一定就在那里。 两个人偷偷的从后园里的小门,下了冰窖。 平日里奴才们要抬冰出去,都是走正门。正门较宽,抬着冰也好走些。 所以侧门就很少有人经过。 也幸亏之前茵茹好奇,经过这里发现了这个小门。 “姑娘,冷吗?” “不。”茵茹摇了摇头:“走。” 两个人慢慢的往里走,冰窖里有些黑。关上了门,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亮光了。 乔木早有准备,掏出了火折子,点上了一根蜡烛。“姑娘为什么要来这里?” 冰窖里静寂无声,感觉有点吓人。乔木紧紧的扶着茵茹。小声的问:“姑娘为什么要来这里?这有什么?” “你别管了。”茵茹皱着眉头:“快找。” “找?找什么?”乔木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是大白天的,可冰窖里只有一根蜡烛的光。好不好的在这里找……能找到什么? 她总觉得会可看见一些可怕的叫她难以接受的东西。 “鲁氏,在这里。”茵茹没有想瞒着她,直接就说出了缘由。“快找。” 茵茹心里不踏实,总觉得滢妃一定会找到这里。 她要抢先一步,先找到鲁氏,然后想办法补救。 “好。”看着她表情凝重的样子,乔木也不敢懈怠了。附近又找了一根蜡烛,点上之后,两人分别去找。 茵茹这段时间身体康复的不错。扶着又厚又凉的冰块,她也能好好的走。 乔木看她这样子,心里安慰了不少。总算这段时间的功夫没有白费。 外头,滢妃的人,已经把整个二皇子府都搜了个遍。 侍卫一个两个上前回话,都是摇头。 滢妃吃着糕点,心里越来越不痛快。她和皇上打了赌,说鲁氏一定是被扣押在了二皇子府。唯有这样,二殿下才能让鲁氏父子安安分分的听命于他。 皇上当然不信,所以她才黑着脸来这里找证据。 就这么无功而返。还不得被宫里那些女人笑歪了脸,也在皇上面前抬不起头。 “酸梅汤不错。”滢妃叹了口气:“可就是不够冰了。” “是么?”靳佩瑶赶紧摸了摸装酸梅汤的碗,果然是不怎么冰了。“天虽然热,可是引用太过寒凉的东西也会伤胃。妾身是怕娘娘的身子受不住。” “哪里会受不住!”滢妃只觉得自己五内俱焚:“还是赶紧叫人再去冰一冰。” “是。”嫦笑低着头,接过了酸梅汁的罐子。 可问题是,她哪里敢去冰窖啊。小厨房里一翁的冰,还是好多天前存的。今天用过之后,都已经融化成水了。现在冰窖又不能去。 “我房里有些,扶苏你陪着嫦笑去拿。”荣燕雯适时的走过来:“省的麻烦了,也能快一些。” “是。”嫦笑松了口气。跟着扶苏转身走了。 滢妃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朝一旁侍卫扭过脸去,问道:“府里各处都查了。各房的小厨房也瞧过吗?” “回娘娘,瞧过。” “那花房呢?” “也瞧过。”侍卫谨慎的点头。 “冰窖呢?” “这……”侍卫面露难色:“奴才并未找到冰窖在何处。所以……” 靳佩瑶和荣燕雯的脸都有些变色。 当然,她们是加倍的赔着小心。好不容易才勉强的镇定下来。 “滢妃娘娘说笑了,即便是天热,哪有人能在冰窖里待的住啊。”荣燕雯抿了抿唇:“佩瑶的手最巧,这糕点做的味道不错,娘娘不如多尝几块。” “不吃了。”滢妃板着脸道:“活人在冰窖里的确待不住,可要是这人被谁强行禁锢在冰窖里,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赶紧去看看,也好叫大家都安心。” 侍卫得令,随即就退了下去。 宁璞珍的心已经悬在了半空。 “你们怎么了?”滢妃这下子觉得自己是猜对了。 因为提到冰窖。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其实你们有什么事情,也不必瞒着我。”滢妃叹了口气:“宁家倒了。鲁氏父子手握兵权,西南地区不平静,皇上也是希望国泰民安。鲁氏其实回府了,也就是多一个人的事儿,你们也不至于如履薄冰。那么谨慎的提防着。说白了,都是自家姐妹,没什么意思。” 慢慢的起身,看了看皇子妃的脸色,滢妃泫然道:“所以,皇子妃有什么话说?” “妾身没有什么可说的。”宁璞珍笑了笑。“宁家已经倒了,妾身能做的,不过就是安分守己的活在二皇子府里。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不外乎都是为了二殿下。” “娘娘,不好了,冰窖里有……”侍卫没头没脑的奔上来,一脸的惶恐。 “有什么?”滢妃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奴才没有看清楚,似乎是个人?”侍卫胆战心惊道:“冰窖里太黑了,没有灯。” “好吧。”滢妃勾唇:“还真有人啊。那就请皇子妃想想办法,掌个灯什么的,也好叫咱们下去看个清楚。” “娘娘这是会说笑。冰窖里有什么好看的。何况您身子金贵,下面又……”靳佩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滢妃捏住了下颌。“娘娘,您……” “闭嘴吧你。话说的太多了没有什么好处。”滢妃起身,缩着眉头道:“皇子妃,还不赶紧带路吗?” “咪芯,你去准备。”宁璞珍提了口气,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滢妃就这么急匆匆的赶到了冰窖。 借着灯光,一步一步的往里走。 已经有戍卫等在里面,虽然冷。可是她心情舒畅。 “哪里有个人影?你到是说说看。”滢妃拧着眉头问方才来报信的人。 “就在那个角落里。”侍卫还是惊魂未定。 滢妃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那个位置,奇怪一块厚重的冰竖起来挡住了什么。她皱着眉,刚准备一脚踢下去。 忽然抬起的脚腕子被什么东西握住,惊得她一脚踹过去。“什么东西。” “救命。”茵茹忍着疼,满脸是泪的爬了出来。“皇子妃……救命。” “茵茹?”宁璞珍这才松了口气:“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乔木,晕了。”茵茹指了指不远处那边。 滢妃不死心,叫人过去看个究竟。 果然地上到着个“晕过去”的女人,被他们强行拖了过来。 “想做……酸梅汤。乔木……晕倒。我……走不出去。”茵茹吃力的说:“幸亏,你们来了。” “她是谁?”滢妃一脸的不高兴。 “是我们宁府的义女儿。也就是我的妹妹。”宁璞珍皱眉道:“三年前她瘫痪了,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好。所以才会惊着滢妃娘娘,还请您宽恕。另外,冰窖里还有什么可搜的,娘娘您也受累,再仔细找找,别三天两头的受累过来。皇上爱重娘娘,若是累坏了,妾身可吃罪不起。” 环看一周,这里除了冰就还是冰。 说什么怕她受累。不就是怕她再来找麻烦么! 只觉得很冷,滢妃沉了脸:“走吧。别在这里添乱了。” “是。”侍卫们赶紧跟着滢妃离开,谁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他们这一走,女眷们也是忍不住了。 “皇子妃,这里太冷了,咱们走吧。”荣燕雯紧忙就掉头。 冯青柠和靳佩瑶也都跟上了。 唯有宁璞珍叫人先把乔木抬出去。自己扶着茵茹往外走。 两个人手握着手,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已经知道彼此的心思。 宁璞珍格外感激她,特别特别的用力攥着她:“去我房里,给你煮热姜汤喝,驱驱寒。” “多谢姐姐。”茵茹乖巧的笑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和你这样的碰面 宁璞玉推看门,被吓了一跳。 一个男人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外,一脸愤怒的瞪着她,那架势像是要吃人。 “干什么?”她定了定神:“我惹你了?” “为什么要子媚去冒险?”金浑咬牙切齿的问:“你难道不知道她受伤了?还是你不知道她要下手的是什么人?” 说真的,刚起床洗完脸,宁璞玉脑子还是有点晕。“什么什么人?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人?” 金浑索性走进来,瞪着她道:“你要她去行刺二皇子,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怎么能这样卑鄙,出这种主意,你可知她这么一走,恐怕就回不了了。还有,你把我强行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陪她去?” 现在明白了,宁璞玉猜到,这是徐飞的意思。“你说话要有凭证,凭什么说是我让子媚去的?” “徐飞亲口告诉我的。亏你还想狡辩。”金浑咬牙切齿的说:“他说这是你的主意。你怎么能这样卑鄙,子媚得罪你了?为了给你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差点没命,现在倒好,还要被你一句话就送去找死,我今天非掐死你不可。” 他扑了上去,宁璞玉被他撞的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地。 可是就在后脑要着地一瞬间,他大手一挥,垫在了她的脑后。 “唔。”金浑被硌的疼了。闷哼一声。心里却因为自己这个敏捷的动作,而感到庆幸。 “你疯了吧你?”宁璞玉一脚蹬在他肚子上,猛的爬起来。“你怎么这么窝囊?想去救子媚你就去,用得着在我面前装清高吗?那天在崖上,不是说死一个就能活一个?你既然这么紧张她,怎么不去死?” 气得她只喘,脸色也是紧紧的绷着。拍了拍自己裙褂上的灰,她怒吼一声:“你给我滚出去。” “我不管,你现在就跟我下山去救子媚。有你当人质,谁也不敢阻拦我下山。”金浑走过来,伸手就要去拽宁璞玉的领口。 宁璞玉不会功夫,但是闪避的很敏捷:“我看你是活腻了,在我这里撒泼。” “你必须跟我走!”金浑没好气的说:“迟了就来不及了。” 说话的功夫,两个人又纠缠在了一起。 以这种方式相见,是宁璞玉怎么也没想到的。她心里怪他,也恨他。 为什么没有帮她护住宁家,反而因为宁家的事情成为众矢之的。 以至于,她打他也好,揪他也好,踢他踹他都是真的用力气,没有丝毫的留情。 可是不管他再怎么易容,再怎么改变自己的性子和语调,那种熟悉的感觉,她是不可能发觉不了的。 冷衍也万万没想到,他乔装成金浑,真的就能见到她。 虽然两个人这样纠缠在一起,可是他是真的能感觉到来自她的心跳。 “你们干什么?”徐飞的忽然来到,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或者说,徐飞根本就埋伏在了周围,等着看这样一出好戏……会不会留下什么破绽。 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却没有迅速的做出回应。 “你来得正好,这个疯子,他非要说是我逼着子媚去行刺二殿下的。你快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飞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一把揪住了金浑。狠狠将人扯开搡去一边。“你对我的人太无礼了。” “你的人?”宁璞玉觉得这三个字特别的刺耳。“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 “很快。”徐飞皱了皱眉:“我已经想好了,子媚杀了二殿下,我就娶你为妻。到时候,你就是我的人,是这里的女主人。来日。我一统天下,你就当我的皇后。放心吧,我不会一辈子都让你在这崖边,当什么压寨夫人的。” 意图很明显,就是逼冷衍露出破绽。宁璞玉看着狡猾的徐飞,那一脸佯装出来的真诚,只觉得恶心。“你们一个一个的都疯了!我不会当什么压寨夫人,也不喜欢当皇后。徐飞,你心里那个人明明就不是我,做出这样的腔调不觉得奇怪?” “你逼死子媚。我跟你拼了。”金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朝着徐飞就刺过去。 徐飞敏捷的山避开,一手握住那捏着匕首的腕子:“你想杀我,怕是不那么容易。” 两个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了。 金浑小心的掩饰着身上的功夫,也是得多亏了之前那一次的内伤。 他用药物调理过后,暂时没有什么内力。这也是为何,子媚没有发现她功夫的奥秘。 “嘭”的一声,金浑就这么被弹开了。 徐飞毫发无伤的看着他,心里微微诧异。 这人真的没有什么功力在身上,会的功夫。也不过是一些花拳绣腿的招式。难道他真的不是冷衍的人?这怎么可能? 他千方百计的上山,不就是为了接近宁氏,带着她逃走吗? 可若是不会功夫,就不怕死在山上。 冷衍到底有什么计谋? “哼,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要杀就杀。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一定会不得好死。” “我呸!”宁璞玉气得脸都红了:“谁是奸夫淫妇?说你自己呢吧!你和子媚才认识多久,就要为了她来掐死我,我惹着你们了?” “一个一个的发疯,真是讨厌。”宁璞玉心里其实很害怕。现在的徐飞,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只怕没有人知道。于是的每一步,都走的特别的艰难。“都滚出去,别来烦我。才梳好的发髻也弄乱了,叫人来给我重新梳。” 她绷着脸,神情倒是有点像潆绕。 徐飞抿唇笑了笑,问:“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宁璞玉扬眉看了徐飞一眼,饶有兴致的笑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不是在问你么。便是说明我没有什么打算。”徐飞笑看着她,微微凛眉。 “我几时要子媚去行刺二殿下了,你方才还没有明确的回到我。现在,是你自己容不下这个人,你要他死,又何必借着我的嘴。把这种话说出来。难不成,下地府的时候,阎王爷只拔我的舌头,能宽恕你?师傅啊,你何必自欺欺人?” “就知道你舍不得他死。”徐飞显然是话里有话。 这让宁璞玉心里十分的不安。难道他已经识破了金浑的身份? 当然。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宁璞玉咯咯的笑了起来:“曾经我拜你为师,就是为了治好茵茹的病。可是你说,医者父母心,所有的病人都是一个样子,不能厚此薄彼。既然有了这种本事,就该行医积德,为病患减轻痛楚,挽回性命。” “对,我是说过。” “可是你自己是怎么做的呢?”宁璞玉鄙夷的问:“你的双手,究竟是治好的人多,还是杀戮的人多?你叫我治病救人,可是你却狠心的杀了一个有一个。哪怕是你身边的人你都不放过,哪怕是你心上人的亲妹妹你都忍下下手……她和潆绕一模一样,你杀她的时候。就没有错觉是杀了潆绕吗?” 徐飞沉了沉眸子,冷笑起来。“还真是被你说对了。我有和多次,都想亲手了断了潆绕。可是……我竟然没有这个勇气,所以只好拿潆溪连练练手。杀了潆溪之后,我忽然就害怕起来。那么熟悉的一个人,就这么忽然在你眼前消失,此生不得再见,那种滋味呀,还真是挺叫人毛骨悚然的。于是,潆绕就自然而然的活了下来。” “你太卑鄙了。”宁璞玉其实已经词穷了。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徐飞。想了想,又补充了四个字:“丧心病狂。” “你呀,还是收拾收拾心情,等着当我的娘子。”徐飞看了看天色:“子媚是连夜离开的,走的时候,这个傻小子还睡的很沉呢。冷衍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兵营里,鲁氏父子,自然不会蹚浑水,说不定现子媚得手了,他现在已经一命呜呼。到时候。我要拥有他曾经有过的一切,并且得到他永远不可能得到所有。成王败寇,我要以此证明,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手下败将。” “无聊。”这是宁璞玉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概括。“你的一生,只用来跟一个人斗。他不死也就算了,他要是真的死了,你得到什么都会觉得索然无味。” “你胡说。”徐飞凛眉,眸子里透出阴狠的霜意:“别以为你很了解我,我拧掉你的脑袋,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 “我信。”宁璞玉点头。指了指金浑:“我和他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要靠你脸色活下来的囚犯而已。你把我们关在这里作为人质,威胁我们的心上人……说来说去,你不就是自己没有的,也不想要别人有么?” “算你说对了。”徐飞毫不掩饰的点头:“还真是这样的,我不能有的,谁也别想得到。宁璞玉,你不愧是我的徒弟,还真是了解我。现在,你要是想活命的话,就给我亲手解决了他。只要他死了,我就让你安稳的活到和我成亲。” “那你还不如杀了我。”宁璞玉仰起头,一脸的决然:“我不会因为做一些违背我良心的事情,去讨你欢心。” “难道你忘了,冷衍可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我也要光明正大的报仇,而不是像你这样猥琐这么恶心。” 徐飞瞬间就出售,钳住了宁璞玉的咽喉:“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我不会每次都容忍你。” “跟女人撒气,算什么男人。你要我死,我若偏不呢?”金浑捞起一只花瓶,猛的朝徐飞扔过去。“有本事冲我来,别难为女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默默抗争的心机 宁璞玉推看门,被吓了一跳。 一个男人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外,一脸愤怒的瞪着她,那架势像是要吃人。 “干什么?”她定了定神:“我惹你了?” “为什么要子媚去冒险?”金浑咬牙切齐的问:“你难道不知道她受伤了?还是你不知道她要下手的是什么人?” 说真的,刚起床洗完脸,宁璞玉脑子还是有点晕。“什么什么人?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人?” 金浑索性走进来,瞪着她道:“你要她去行刺二皇子,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怎么能这样卑鄙,出这种主意,你可知她这么一走,恐怕就回不了了。还有,你把我强行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陪她去?” 现在明白了,宁璞玉猜到,这是徐飞的意思。“你说话要有凭证,凭什么说是我让子媚去的?” “徐飞亲口告诉我的。亏你还想狡辩。”金浑咬牙切齐的说:“他说这是你的主意。你怎么能这样卑鄙,子媚得罪你了?为了给你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差点没命,现在倒好,还要被你一句话就送去找死,我今天非掐死你不可。” 他扑了上去,宁璞玉被他撞的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地。 可是就在后脑要着地一瞬间,他大手一挥,垫在了她的脑后。 “唔。”金浑被硌的疼了。闷哼一声。心里却因为自己这个敏捷的动作,而感到庆幸。 “你疯了吧你?”宁璞玉一脚蹬在他肚子上,猛的爬起来。“你怎么这么窝囊?想去救子媚你就去,用得着在我面前装清高吗?那天在崖上,不是说死一个就能活一个?你既然这么紧张她,怎么不去死?” 气得她只喘,脸色也是紧紧的绷着。拍了拍自己裙褂上的灰,她怒吼一声:“你给我滚出去。” “我不管,你现在就跟我下山去救子媚。有你当人质,谁也不敢阻拦我下山。”金浑走过来,伸手就要去拽宁璞玉的领口。 宁璞玉不会功夫,但是闪避的很敏捷:“我看你是活腻了,在我这里撒泼。” “你必须跟我走!”金浑没好气的说:“迟了就来不及了。” 说话的功夫,两个人又纠缠在了一起。 以这种方式相见,是宁璞玉怎么也没想到的。她心里怪他,也恨他。 为什么没有帮她护住宁家,反而因为宁家的事情成为众矢之的。 以至于,她打他也好,揪他也好,踢他踹他都是真的用力气,没有丝毫的留情。 可是不管他再怎么易容,再怎么改变自己的性子和语调,那种熟悉的感觉,她是不可能发觉不了的。 冷衍也万万没想到,他乔装成金浑,真的就能见到她。 虽然两个人这样纠缠在一起,可是他是真的能感觉到来自她的心跳。 “你们干什么?”徐飞的忽然来到,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或者说,徐飞根本就埋伏在了周围,等着看这样一出好戏……会不会留下什么破绽。 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却没有迅速的做出回应。 “你来得正好,这个疯子,他非要说是我逼着子媚去行刺二殿下的。你快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飞大步流星的走过来,一把揪住了金浑。狠狠将人扯开搡去一边。“你对我的人太无礼了。” “你的人?”宁璞玉觉得这三个字特别的刺耳。“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 “很快。”徐飞皱了皱眉:“我已经想好了,子媚杀了二殿下,我就娶你为妻。到时候,你就是我的人,是这里的女主人。来日。我一统天下,你就当我的皇后。放心吧,我不会一辈子都让你在这崖边,当什么压寨夫人的。” 意图很明显,就是逼冷衍露出破绽。宁璞玉看着狡猾的徐飞,那一脸佯装出来的真诚,只觉得恶心。“你们一个一个的都疯了!我不会当什么压寨夫人,也不喜欢当皇后。徐飞,你心里那个人明明就不是我,做出这样的腔调不觉得奇怪?” “你逼死子媚。我跟你拼了。”金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朝着徐飞就刺过去。 徐飞敏捷的山避开,一手握住那捏着匕首的腕子:“你想杀我,怕是不那么容易。” 两个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了。 金浑小心的掩饰着身上的功夫,也是得多亏了之前那一次的内伤。 他用药物调理过后,暂时没有什么内力。这也是为何,子媚没有发现她功夫的奥秘。 “嘭”的一声,金浑就这么被弹开了。 徐飞毫发无伤的看着他,心里微微诧异。 这人真的没有什么功力在身上,会的功夫。也不过是一些花拳绣腿的招式。难道他真的不是冷衍的人?这怎么可能? 他千方百计的上山,不就是为了接近宁氏,带着她逃走吗? 可若是不会功夫,就不怕死在山上。 冷衍到底有什么计谋? “哼,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要杀就杀。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一定会不得好死。” “我呸!”宁璞玉气得脸都红了:“谁是奸夫淫妇?说你自己呢吧!你和子媚才认识多久,就要为了她来掐死我,我惹着你们了?” “一个一个的发疯,真是讨厌。”宁璞玉心里其实很害怕。现在的徐飞,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只怕没有人知道。于是的每一步,都走的特别的艰难。“都滚出去,别来烦我。才梳好的发髻也弄乱了,叫人来给我重新梳。” 她绷着脸,神情倒是有点像潆绕。 徐飞抿唇笑了笑,问:“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宁璞玉扬眉看了徐飞一眼,饶有兴致的笑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不是在问你么。便是说明我没有什么打算。”徐飞笑看着她,微微凛眉。 “我几时要子媚去行刺二殿下了,你方才还没有明确的回到我。现在,是你自己容不下这个人,你要他死,又何必借着我的嘴。把这种话说出来。难不成,下地府的时候,阎王爷只拔我的舌头,能宽恕你?师傅啊,你何必自欺欺人?” “就知道你舍不得他死。”徐飞显然是话里有话。 这让宁璞玉心里十分的不安。难道他已经识破了金浑的身份? 当然。脸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宁璞玉咯咯的笑了起来:“曾经我拜你为师,就是为了治好茵茹的病。可是你说,医者父母心,所有的病人都是一个样子,不能厚此薄彼。既然有了这种本事,就该行医积德,为病患减轻痛楚,挽回性命。” “对,我是说过。” “可是你自己是怎么做的呢?”宁璞玉鄙夷的问:“你的双手,究竟是治好的人多,还是杀戮的人多?你叫我治病救人,可是你却狠心的杀了一个有一个。哪怕是你身边的人你都不放过,哪怕是你心上人的亲妹妹你都忍下下手……她和潆绕一模一样,你杀她的时候。就没有错觉是杀了潆绕吗?” 徐飞沉了沉眸子,冷笑起来。“还真是被你说对了。我有和多次,都想亲手了断了潆绕。可是……我竟然没有这个勇气,所以只好拿潆溪连练练手。杀了潆溪之后,我忽然就害怕起来。那么熟悉的一个人,就这么忽然在你眼前消失,此生不得再见,那种滋味呀,还真是挺叫人毛骨悚然的。于是,潆绕就自然而然的活了下来。” “你太卑鄙了。”宁璞玉其实已经词穷了。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徐飞。想了想,又补充了四个字:“丧心病狂。” “你呀,还是收拾收拾心情,等着当我的娘子。”徐飞看了看天色:“子媚是连夜离开的,走的时候,这个傻小子还睡的很沉呢。冷衍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兵营里,鲁氏父子,自然不会蹚浑水,说不定现子媚得手了,他现在已经一命呜呼。到时候。我要拥有他曾经有过的一切,并且得到他永远不可能得到所有。成王败寇,我要以此证明,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手下败将。” “无聊。”这是宁璞玉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概括。“你的一生,只用来跟一个人斗。他不死也就算了,他要是真的死了,你得到什么都会觉得索然无味。” “你胡说。”徐飞凛眉,眸子里透出阴狠的霜意:“别以为你很了解我,我拧掉你的脑袋,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 “我信。”宁璞玉点头。指了指金浑:“我和他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要靠你脸色活下来的囚犯而已。你把我们关在这里作为人质,威胁我们的心上人……说来说去,你不就是自己没有的,也不想要别人有么?” “算你说对了。”徐飞毫不掩饰的点头:“还真是这样的,我不能有的,谁也别想得到。宁璞玉,你不愧是我的徒弟,还真是了解我。现在,你要是想活命的话,就给我亲手解决了他。只要他死了,我就让你安稳的活到和我成亲。” “那你还不如杀了我。”宁璞玉仰起头,一脸的决然:“我不会因为做一些违背我良心的事情,去讨你欢心。” “难道你忘了,冷衍可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我也要光明正大的报仇,而不是像你这样猥琐这么恶心。” 徐飞瞬间就出售,钳住了宁璞玉的咽喉:“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我不会每次都容忍你。” “跟女人撒气,算什么男人。你要我死,我若偏不呢?”金浑捞起一只花瓶,猛的朝徐飞扔过去。“有本事冲我来,别难为女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会面之时多惊险 宁璞玉就是想闹腾的厉害一点。给冷衍争取时间。 徐飞不杀她不过是个心结。说到底,她没有什么把握能从这里逃出去。 “我不想得手,毕竟我不是你。我没想过杀了你之后,我能得到什么。并且,这里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地方,我怎么逃?” 徐飞就是喜欢她这份坦白。 “你说得对,你根本就逃不掉。所以识趣的话,还是乖乖的跟我走。” 宁璞玉一点也不想走,她想在这里等冷衍来救他。 “好,我跟你走。”皱着眉走过来,她的脸色有些不对。 徐飞敏感的觉出了什么,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哐啷一声,匕首就这么掉下来。 “璞玉,你太叫我失望了。”徐飞抬手劈下一个手刀。 宁璞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上崖顶。”徐飞吩咐天蓝:“死守上山的路。一个也不许放进来。” “是。属下明白,主上您还是赶紧撤吧。”天蓝道:“没有必要在这里冒险。虽然山下的人不可能攻进来。可毕竟困山是件麻烦事。” 幸亏在此之前,徐飞早有打算,所以这个时候也不是完全没有退路。 只怪宁璞玉对他用的那些药,弄得他这些天迟迟钝钝也就算了,还易爆易怒,什么事情都反应不过来。否则有人悄悄的靠近山下,他怎么会一点都没察觉到。 “叫绿袖带着她,跟我走。”徐飞握了握天蓝的肩:“这里就交给你了。” “属下誓死完成任务,绝不退缩。”天蓝一脸的冷厉:“只不过。子媚……” “杀无赦。”徐飞并没有半点恻隐之心,尽管这个女人跟了他多年。 “遵命。”天蓝心里唏嘘不已,好好的,为了一个男人弄成这样。值么?子媚啊子媚,你就不觉得后悔? 宁璞玉隐隐约约觉得颠簸,微微睁开眼睛,自己竟然趴在一个绵软的身子上,被人扛着走。 下意识的垂下头去看,她心颤的不行,扛着她的人,正踩着摇摇晃晃的钢索,飞快的往前走。“放开……” “找死!”绿袖一拳头上去,又把话还没说完的宁璞玉敲晕了。 心想也不知道主上带着这个没有的女人干什么,还不如一下子松手,让她摔下去好了。 “快走。”徐飞没回头。“你要懂得怜香惜玉一些,说不定她就要成为我的夫人了。” “主上,您……”绿袖差点失去平衡,从钢索上跌下去。 幸亏紧要关头,她还是站稳了脚。“您要娶这个女人为妻,这未免也太荒谬了吧!她可是别人的妾室,再说,她哪里配得上您?”绿袖气齐齐的说。 “你不会明白的。”徐飞才懒得跟她解释。 走到另一边之后,他一掌霹雷,将钢索这一端钉进的山石打碎。“走吧。” 绿袖扛着宁璞玉,翻山越岭的如履平地。 想象这个画面,也是够不容易的。 三个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画面里。 冷衍下山之后,才发觉,山下的人,并不是他的人。 冯铖、竹节、鬼火,他一个也没看见。 相反,领头的人竟然是鲁营。 他不敢暴露,悄无声息的继续往下走,顺着蜿蜒的山路,逃了出去。 走了很远,他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璞玉。你一定要等我。千万保重自己。” 营帐之中,竹节急的团团乱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爷怎么就忽然不省人事了?” 冯铖摇头:“不像是中毒,如果是中毒。你不可能觉不出来。” “是。”竹节拼命拼命的回想过,虽然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床上的“二殿下”,却已经清楚的看出来,他的脸色很正常,没有中毒的迹象。 随后,鲁鑫便叫人仔细看着,再不许别人靠近。 她现在就是想要过去检查清楚,也走不出这帐篷。 “要不然我杀出去?”竹节气愤的不行:“他不过是个将军,二皇子府的人,还轮不到他来管。想关着咱们也要看看他的手下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不可。”冯铖坚决不同意。“这事情要是传到宫里。只说咱们的人和鲁氏起了内讧,留守的皇子之中,要是有谁添油加醋,那爷的处境不就堪忧了。咱们不能做这么自私的事情。” 说到这里,冯铖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说真的,我怕是……怕是皇城出了事情,消息送到了鲁鑫耳朵里。如果是这样,那鲁鑫是不会给爷活路的。”他皱着眉头,满脸担忧。 竹节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咱们有的是方法和力气。就不信都不过那鲁鑫。他现在自不量力,要和山崖顶上的贼匪一较高下,那咱们就瞪着他吃亏。要是一个不小心,连儿子的都搭进去,看他还怎么嘚瑟。” “冯参领,茶好了。”外头,是小侍卫的声音。 冯铖皱了皱眉:“端进来。” “是。”侍卫进来的时候,低着头,双手捧着茶水送到面前。 “行了,搁这儿就出去吧。”冯铖不耐烦。他当然也不会去喝鲁鑫的人送来的茶。 “我出去了。你们和谁商量对策?”冷衍抬起头,挑了挑眉。 “是你。”竹节惊喜的不行,声音却小,生怕惊动了外头的人。 “嗯。”冷衍点头:“出什么事了?鬼火呢?” “鬼火忽然昏迷不醒,被鲁鑫控制了。我和冯铖只远远看了一眼。不似中毒。鲁鑫不让我们再去打扰,说他的军营里有最好的郎中。我和冯铖现在,等同于被他囚禁在这里。而我们的人均不知道’二殿下’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也就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这么一说,冷衍就明白了。“他想邀功也想拉拢徐飞。” “什么意思?”冯铖不由得一愣。 “鲁鑫的野心终究是太大了,不必宁家弱。”冷衍虚了虚眼:“徐飞那里,易守难攻。即便是用火攻山,不顾山上人的安危,也未必能捉住徐飞。” “可是宁侧妃怎么办?”竹节心里一直不安:“爷您见着侧妃了?” “见到了。她很好!” “见到了?那您为什么不把她带下来?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回来?” 冷衍也问了自己好几遍:“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当时怎么就这么走了。她是为了我的安全。可我却嫌带着她碍手碍脚,难以全身而退。” “爷,您在说什么啊?”竹节完全不明白。“您怎么会嫌她碍手碍脚,您不是这样对侧妃的。” “我当然不是这样对她。”冷衍心里像猫挠一样:“我和她之间,还有很深的误会没有解开。即便她现在不怪我。我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瞒过去。” 稍微一想,冷衍又道:“狡兔三窟。凭我对徐飞的了解,他在西南,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容身之处。山下不太平,他会怕人困山,上面的日子难过。所以,他一定会带着璞玉离开那里。只是,山上的地形太过险要,岔路我并不熟悉。难以追踪。咱们的人又都被鲁鑫盯上了。现在就只能让新月宫的人帮手,赶紧把璞玉和徐飞找出来。” “是,爷,您放心,我会安排好的。”竹节答应着,又问:“爷,那您自己打算怎么办?” 冷衍还没做声。就听见外头有脚步声。 冯铖配合的相当默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巴里吼道:“你没吃饱饭是怎么的,手上不会使劲儿。捶两下背都不会,养着你有什么用。” 赶紧一个闪身站在了椅子后面,冷衍双手握拳在冯铖肩膀处轻轻的锤着。“奴才该死,参领饶命。” “废什么话,好好锤你的。”冯铖正一脸的不痛快,鲁鑫就走了进来。 “呦,你们这还挺会享受的么!”鲁鑫挑眉:“真是难为冯参领你还有这样的雅兴啊。” “鲁大人说的好笑。你不让我去伺候二殿下。还不许别人伺候我么?”冯铖没有好脸色,语气也是怪怪的。“你的人什么事情都做了,二殿下的人却全都歇菜,不是吃就是睡,养猪似的。现在倒是养出了一堆软脚虾,连背都锤不好了。” 鲁鑫冷冷一笑:“你说的是,没有行军作战的本事,在军中也就只能吃吃睡睡了。鲁某我可是大半辈子都在马背上挨过来的。自然是不能比较。言归正传。” 鲁鑫拧着眉头,满面忧色:“我女儿到底在哪?你可知道?何以整个皇城都找不到她的踪影。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二皇子府,总得给我个明白吧?” “笑话。”竹节撇嘴:“她在二皇子府里做错了事情。自己跑回了娘家。现在你们鲁府的人看不住了,反而来找我们的麻烦。鲁主子有手有脚的,难道我们还能把她捆起来不成?再说,这些都是主子们的事情,二殿下在房中你不去问,却跑来冲我们这些伺候的人发威,这算什么?还真把你当成皇亲国戚了?我们呀,只伺候二殿下而已!” “你这是什么态度!”鲁鑫气得脸色发青:“我是好好的问你呢!你用得着这么凶神恶煞,满嘴带刺的?” “是么?”竹节冷笑了一声:“嫌我说话不好听,自己去找吧。反正你半辈子都戎马了。还不会骑马,这里到皇城用不了几日,赶紧回去把人找到看好了,别有是没事的跑来找别人问责。还有,二殿下一向都是奴婢我伺候的,别人伺候我不放心。你要是妄图软禁,不让我们在身边照顾,就别怪我飞鸽传书到御前告你的状。你是知道的,我想要送消息出去,你也拦不住。” 鲁鑫被她这一通顶撞,气得胸闷。转身口往外走。 竹节毫不客气的伸了伸腿。 一个猛子扎下去,鲁鑫一头撞在了帐篷上。 “哎呦喂,我说鲁大人鲁将军开开眼吧,这帐篷要是再给你撞飞了,那可就有事儿干了。”竹节自己都没憋住笑。 第一百九十五章:望你能心有灵犀 冯铖和冷衍一道往“二殿下”的营帐离去。 门口的侍卫自然不允他们进去。 “这是皇城才送来的药,能根治二殿下急病的药。耽误了治疗,你吃罪不起。”冯铖没给他好脸色。 只是那侍卫根本不听。“我们是奉将军之命,好好保护二殿下,没有将军的手谕,谁也别想进去。” “我却不信,你们能比我这个经年在二殿下身边伺候的人,还熟悉殿下的身子。不让我进去,有什么后果你负的起这责?” “总之就是不许进去。”侍卫说不过他,黑着脸道:“你若是敢迈进去一步,就别怪我手里的刀不近人情。” 冯铖火了,一脚将那侍卫踢进了帐篷里。 另一个的刀刚拔出来。他就怒气冲冲的一拳头挥过去,打的对方齐血直冒。 “把药送进去给二殿下服用。”冯铖用“命令”的口吻,对身后的冷衍吩咐道:“仔细伺候二殿下,不许有闪失。” “是。”冷衍一身小卒子的兵服,恭谨的走了进去。 方才被踹的滚进帐篷的侍卫一脸怒气的跑出来,凶神恶煞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是活腻了!” “嘘!”冯铖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道:“现在不想活的是你。你们两个连个小士兵都看不住。让他闯了进去,惊动了鲁将军,是你们人头不保。” 两个侍卫互睨了一眼,脸色都变了。 “所以,乖乖的站在这里别声张。鲁将军并非不近人情的人,也绝不是想要谋朝篡位的叛逆。他之所以这样紧张二殿下,无非是怕有人对殿下不利,他担不起责任。所以,你们还是识趣些好。二殿下服了药,若得康复,也是你们的功劳。说不定稍微提拔提拔,就成了我一样的参领了呢!总好过在这里挨打对吧?” 其实冯铖是想分散这两个侍卫的注意力,以便帐篷里面的说话,不那么容易被听见。 冷衍仔细检查过,发现鬼火并不是中毒,而是被人用金针封了几处大穴。 然后扭断了金针,使人醒不过来。 能做到这样伸手的,这世上怕是并不多。 想办法把这些金针从鬼火的体内吸出来,着实费了冷衍不少功夫。 金针拔出来,鬼火果然就醒了。 “你是谁?”鬼火惊得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握着拳头预备攻击。 “鬼火。”冷衍只说了这两个字,对方就立刻明白过来。 “我被人暗算了。” 冷衍颔首:“可知道是什么人?” “没看清。动作太快。”鬼火叹了口气,又道:“但肯定是鲁鑫的人。“怎么办?” 将吸出来的金针递给他:“装睡。不要轻举妄动。但是一定要在暗中观察,到底是什么人……” “明白,您放心。”鬼火心里有些不服气,竟然敢暗算他,还没有被他发觉是谁。找不到这个人,还真是死不瞑目。“那你……” “我自有打算。”冷衍皱眉。叹了口气才转身出去。 冯铖见人出来了,也是心里有数。“这样不是很好么。我们尽力做了我们该做的事,二殿下要是康复了,一定少不了你们的功劳。” “多谢冯参领。”两个侍卫被他说的很高兴。都内心也不免有些动摇了。 “走吧。”冯铖对冷衍示意,两人一前一后的往鲁鑫的帐篷去。 按说这会儿,是什么都瞒不过鲁鑫的。 可是这边闹出动静来了,他竟然没有察觉,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 “将军,您再喝一杯吧,哎呦,都这个时候了。还怕什么呢?”女子又嗲又媚的嗓音,叫人听着很不舒服。 可鲁鑫却很是受用。“这酒真是不错。” “将军,只是酒不错吗?别的呢?”女子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奴家哪里不好了,将军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冯铖听的头皮发麻,少不得皱眉:“鲁将军正忙着呢啊?在下原本还有要紧的事情……禀告。” 听见冯铖的声音,鲁鑫就气不打一处来。“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不必等明天了,就是知会将军一声。皇城派人送来的药已经到了,给二殿下用了。至于还好是不好。有没有效果,也只得等明日再说。” 鲁鑫听了这话,心不免悬了起来。 药能救醒二殿下吗? 当然,表面上他什么都没有显露,只是沉甸甸的叹了口气。“但愿天佑二殿下。希望二殿下能早些醒转。” “那就不耽误将军您把酒言欢了。”冯铖与冷衍对视一眼,心里鄙夷的不行。 “我得走了。”冷衍揉了揉自己现在这张脸:“鬼火已经醒了,我吩咐他继续装睡。不到万不得已不必引起鲁鑫的注意,只要拖延时间即可。” “爷。您去哪?”冯铖心里很不踏实。“自从出了皇城,奴才心里就没有一日安宁。奴才担心……” “你有你的担心。我也有我的担心。”冷衍的心,也是浮在半空的。“没看见璞玉,我心里也不踏实。你放心。我自然会小心的。” 没就回璞玉,他不敢有事。 “爷。”竹节回来的正是时候。“不出您所料,果然有探子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带回来的纸条上,一共写了三个地方。这三个地方,都有人见过两女一男。其中一个女子,容貌和举止,都有些像宁侧妃。 “爷,奴婢陪您一起去吧。多个人。也好找一些。” 冷衍摇头:“是我的粗心大意,把她弄丢了。找回她,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 宁璞玉被安置在一个破败的村落。 该死的绿袖给她换上了一身特别丑的粗布衣。关键不在于是粗布,而在于丑。 原本白皙的肌肤。也被她涂上了难看的药粉,变得黑黢黢的有些吓人。 “你非要把我作践成这样才能满足?” 绿袖皱了皱眉:“要不是主上临时走开办事,你现在也不会这么舒服。仅仅是改变一下容貌就能逃过折磨,这么好的事情,是你自己还不满足吧!” “呵呵!”宁璞玉看着水盆里自己的倒映,哭笑不得。“原来女子的嫉妒心,还真是可怕。” “你说什么!”绿袖非常的不高兴。“谁嫉妒了?我么?我嫉妒你什么?” 笑了笑,宁璞玉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道:“子媚背叛了你们的主上,你心里很不舒服吧。” “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是在意她的喜欢别的男人,还是在意她背叛了主上。” “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没有关系。但是你为什么不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宁璞玉看着她笑,眸子里的光带着炙热,像是要拨开她的皮。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你喜欢徐飞吧!所以你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觉得所有背叛他的人都该死。”宁璞玉最喜欢把人家的秘密说出来了。 绿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是害羞是窘,还是生气? 反正挺复杂的。“你不用不好意思。都是女人,没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所以因为他的关系,你讨厌子媚,觉得是她对不起你的主上。她不配和别的男人有情,更不配活着。所以哪怕她被擒了,还想留着这条命去见心上人,你也容不下她说这对么?” “你怎么知道?”绿袖身子一颤。“你看见什么了?” “你往我的水里放了药,你想趁我昏睡,去解决了子媚。叫你们的主上再没有后顾之忧。你为什么不敢错连我也杀了,这样,他就不能娶我了。不管是开玩笑又或者是认真的,总之他都不能娶我,这样你也就不必担心了。” 不喜欢这么聪明的女人,这样绿袖很是不安。“我警告你,别胡说八道。我要干什么不用你来教。你最好喝了这杯水,好好的睡一觉。等你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好吧。”宁璞玉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决定了,我也就不劝你了。只是。最后最后的再说一句话吧。” “什么?”绿袖有些烦。“要说就快点说。” “如果你呢?你原以为了心上人死,还是为了他苟且偷生?”宁璞玉问了这个问题之后,怪怪的喝了那杯水。“我去睡觉了,你自己决定要怎么做。” 倒在床,她摸出了一根银针捏在手心里。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失去了知觉。 绿袖断定她不是装睡,而是真的睡着了,这才起身走了出去。“子媚一定要死,谁叫她选择了背叛。” 其实多年的姐妹,她也舍不得下手。可总不能由着子媚害了主上吧? 睡梦之中,一根针戳进了手指肚,疼的宁璞玉一下子坐了起来。“唔,啊……扎这么深!” 看着自己可怜的手指头,她不免有些伤心。“别难受了,牺牲你,也是为了咱们。” 轻轻的吹了吹,她连忙走了出去。 这个村落是在哪里,她完全不知道。身上也没有烟信可以发射,能让冷衍看到。何况即便是有,她只要一点燃,被绿袖或者徐飞看见了,那只怕更麻烦。 他们现在巴不得她能把冷衍引过来。 扶风香软桃花饼这一招已经用过了,还有什么办法。要怎么给他留下一些线索呢? 宁璞玉怔怔的站在月亮之下:“月亮啊月亮,冷衍现在在哪里呢?你能不能帮我告诉他,我在这里瞪着他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总算是可以相拥 “你这样子出现,不怕鲁鑫找到你?”宁璞玉从鲁营看见二殿下时,奇怪的目光里猜到,他一定是偷偷出来的,鲁鑫肯定不知道。 “不怕。”冷衍揉了揉她的脸,有些想笑:“他们也真能折腾你,弄得这么黑。” 宁璞玉赶紧捂住了脸:“怪不得刚才鲁营一脸嫌弃。” 他一定是看见她这副尊荣,觉得双虞特别的委屈。 “嫌弃?”冷衍莫名的看着她:“他凭什么嫌弃你。你是我的!” “爷,今天吹的什么风。怎么你怪怪的?”宁璞玉捏了捏他的脸,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是二殿下没错啊。“肉麻!” 冷衍也不想这么肉麻,可是好久没见到她了,这种感觉怎么能说得清楚。“璞玉。” 他抱着她,微微用力。一下一下的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揉。“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难受么?要么是看见你了不能相认,要么是担心你误会我,总之……特别特别的不踏实。” 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冷衍简直是要把自己逼疯了。 “误会的事情先不说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宁璞玉想着,绿袖很快就要回来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冷衍摇头:“能走,只能在这里等。” “不能走,这是为什么?”宁璞玉纳闷。 “鲁鑫的人在附近,徐飞的人很快就会被发现。离开这个村子。外面是什么局势谁也说不清。”冷衍道:“临进来之前,我已经飞鸽传书送出消息过去。用不了多久,冯铖就会歹人来接应咱们。” “还是你想的周到。”宁璞玉很温暖的依偎在他怀里,这时候心里很踏实。“只是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宁家为什么被灭门?” “我也正想问你,当晚你去了哪里?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冷衍了解徐飞的性子,掳走璞玉,绝不会这么无声无息的。 “我看见你从火光里走出来。确切的说,是你走出来之后,火就烧了起来。熊熊大火,耀亮了皇城的半边天。我只是闻到很浓很浓的烟味,什么都是焦糊的。心里难受。” 宁璞玉回忆起那个情景,心里是凉的。 她都没有觉得怎么样。泪水就扑簌簌的落在了衣襟上。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宁家,没能保护好你。”冷衍叹气。“只是我很好奇。你真的就没有怀疑过……是我么?” “有。”宁璞玉诚实的点头:“看见你从火光里走出来的一瞬间,我真的恨上你了。可也就是当时头脑发热,事后慢慢的想,仔细的去琢磨,你做事情不至于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徐飞能看见,我能看见。皇城里指不定多少双眼睛都能看见。你不至于如此。” “有件事情,我瞒着你了。”冷衍心里不太舒服。 “什么?”宁璞玉只觉得悲伤有凉风嗖嗖的吹过。 “我娘……不是病死的。”冷衍看着她,唇瓣轻轻的落在她的额头上。 他的气息那么近,让宁璞玉有些失神。“那恭慧皇贵妃是怎么……” “被人害死的。”冷衍勾起唇角,却没有笑容。唇齿之间的言语,也透着冰凉的无奈。“罪魁祸首一共有三人。宸贵妃出谋献策。宁历晟执行完善,还有一个……稀里糊涂的被人当成了刀子。” “我爹……”宁璞玉根本不去关注第三个人是谁。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爹竟然是暗害恭慧皇贵妃的凶手,那她不就成了自己夫君不共戴天的仇人。“我爹是……害死你母妃的刽子手!” 倒吸了一口凉气,宁璞玉半个身子都在发麻。 “就是从你开始冷待我的那段日子,你知道的真相对不对?” 她很敏感。总觉得那时候的冷衍奇奇怪怪的。现在想起来,一定是他不知道怎么处理和她的关系,才会故意避而不见。什么弄伤了潆绕。什么胡搅蛮缠,都是借口而已。 他的心,那个时候一定是在抵触着她的。 “是。”冷衍点头。“想过要不要送你走。想过要不要对你说出实情。也知道你母家的人,对你都不好,觉得要是你连我都没有了,会孤零零一个。我不忍心。” “那你到底是可怜我。还是……” “你说呢。”冷衍看着她:“要是我不在意你,还会这样难受吗?” 宁璞玉看着他,心里有点害怕。幸亏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这件事。否则,她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怎么维系这份感情。 “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别离开我。”冷衍同样的不安,还有一些担心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怕璞玉知道了真相,会一个人默默的离开。 会因为心里有愧,而加倍的对他好,却是以补偿为目的。 再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她会连命都不要,也要偿还她以为的“亏欠”。 说真的,冷衍不喜欢也不希望她背着包袱做人。 “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好不好?”冷衍看着她:“从前是什么样子,今后还是什么样子好不好?” “好。”不知道怎么,心里就是莫名的不舒服。 他说这样的话,无非是为她着想。宁璞玉使劲在他身上蹭了蹭。用力的蹭。 袍子上的图案,划的脸有些疼,可是她还是用力的蹭。“别担心了,我不会胡思乱想。” 宁璞玉仰起脸,问道:“那璞锋呢,你有没有看见他?” 冷衍摇头:“我接到密报。有人要对宁家不利……时间地点都写的很清楚。可我当时,迟疑了片刻才去。去的时候,你父亲还没有咽气。他说……他这一生罪大恶极,就是觉得对不起你,叫我照顾你。” 不知道该不该怪他。 宁璞玉觉得他似乎没错。 如果换做是她,知道有人要帮自己报仇了。她也不会第一时间就跑出去阻止。 何况。又是宁家。 “我爹,一生都在争名逐利。妻子儿女,无一不可舍弃。”宁璞玉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掉下泪来。“可是,到底是谁这样心狠?爹难道就没有说疑凶是谁?” 冷衍摇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能他真的很后悔之前这样对你吧。” “恶人自有天来收,他这一生都在作恶。临死之前,一句善言,又有什么用?”宁璞玉抿了抿唇:“说不定,是他以为你整件事是你授意的,他怕你连我也杀了,才会这么一说。” “别往坏处想,他毕竟是你爹。” “嗯。”宁璞玉正点头,门就被绿袖踹开了。 “好一对狗男女,我倒是要看看你吗今天能往哪里跑!”绿袖拔出了剑,扬了扬眉毛:“子媚要活不成了,就先用你们的头颅替她开路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重返崖山救子媚 “你还真是挺矛盾的!”宁璞玉看着她叹了口气:“一时巴不得她死,赶紧闭上嘴,不要连累你们才好。一时又怕她就这么走了,要我们用脑袋祭奠。你到底是希望她好还是不好?” “我不知道。”绿袖心里也很难过。 “去看看。”冷衍知道鲁营已经走了。生下的那些虾兵蟹将,也好对付。 “嗯。”宁璞玉点头,虽然子媚喜欢上了冷衍,可是她并没有吃醋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太不容易了。要么不爱,要么就爱的这么深。 “我和你们去。”绿袖也不愿意看见子媚出事,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姐妹。“可你们不会跑了吧?” “往哪跑?”宁璞玉皱了皱眉:“我和徐飞的账还没算呢,为什么要跑?” 绿袖最先走出去,向附近埋伏的人要了三匹马。 宁璞玉和冷衍一前一后的走出来。冷衍牵着她的手:“同乘一匹马可好?” “好。”宁璞玉点头。其实她也是这样打算的。两个人相视而笑。 绿袖有些受不了,皱着眉头转移了话题:“那个叫金浑的混蛋。你们认识么?他不去,怎么救子媚?真是搞不懂,怎么就让他怕了,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不甘心。” 宁璞玉没做声。 冷衍先上了马,单手用力一拉,便将她拽了上去。 “什么吗?你们能不能正常一点?暂时不眉来眼去的,行不行?”绿袖有些嫉妒。之前是看子媚对金浑。现在是看这两个人。双双对对都那么浓情蜜意,可她却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驾!” 一鞭子挥下去,她不耐烦催促了一句:“你们倒是快点啊!救人如救火。” 冷衍的螳臂穿过宁璞玉的身子,紧紧扥着马缰。“坐稳了。” “嗯!”宁璞玉用力的点头:“坐稳了。” 一记鞭子抽打在马儿的臀上,冷衍两人很快就追上了前头的绿袖。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只是这样的策马奔驰该有多好? 冷衍的下颌,轻轻抵在璞玉的头上,心里满满都是幸福。 绿袖偶尔侧目,也只看见宁璞玉一脸暖心的笑容。 这样的幸福,这一生,她能有吗?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有绿袖在的缘故,徐飞的人并没有加以阻拦,一路上都很太平。 很快,三个人就到了山脚下。 下了马,绿袖领着他们走了一条近路。 却忽然发现,鲁营的人,有一部分正在撤退。 “他们这是要放弃围剿吗?”绿袖纳闷,起初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困山封山么?怎么忽然又有了撤退的念头? “并不是所有人都撤走。”宁璞玉一眼就看了出来。“你看,紧要的哨岗都没有动。也就是说,有一部分会继续留在这里。撤走的只是一小部分。” 绿袖不懂了:“既然是一小部分,那撤走还是不撤走,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差别。为什么又要冒险抽离?难道是想做做样子,给山上的人看?” “不。”宁璞玉摇头:“应该是有了突发状况,鲁氏父子难以应对。所以,这里多余的兵卒,对他们来说,却有别的用场。”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绿袖狐疑的看着她。 “调兵遣将的事情难不倒我。”宁璞玉不是吹牛,实际上她真的是一看就明白了。 “切!”绿袖转过脸去:“我才不信呢。” “这里的机关布置。应该是用钉排和飞箭。在往前走,斜坡处,用的是滚石和长矛。其实这些都是最简单的布阵,不过是借用地势的险要和山林的隐秘行事。其实你们能想到如何布置。对方也能想到如何破解。所以你可以观察一下,他们设卡的位置,都是既方便又隐秘的。确保你们的人根本下不了山,哪怕是有地势的优势。” 冷衍十分赞同璞玉的说法。看着她被涂了药粉,麦色的侧脸,不禁觉得好笑。 如果她是男儿身,驰骋沙场一定是数一数二的骁勇善战。 并且她津津乐道的讲述一件事的时候,格外的有魅力。叫他忍不住多看两眼。 “爷,你看。”宁璞玉指了指远处。“子媚。” 半山腰竟能清楚的看见,子媚被鲁鑫的人吊在了一颗树上。那树很高,她就像是一面旗帜,随着风左摇右摆、 虽然里的不算近。可是宁璞玉已然能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那是痛楚?是揪心?还是都有!总之叫人心里堵得慌。 “你真是做了一件错事。”宁璞玉不由得叹了口气。 冷衍皱了皱眉,握着她的手指微微用力攥了攥。那个时候,他知道街市上有人要买府里所用所食的东西,就猜到一定是璞玉的鬼点子。 否则。这样的穷乡僻壤,哪有人能想出一模一样的名字。 可是要确定璞玉安全,唯一的办法,就是混进敌人当中。 要取得徐飞的信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易容术,不在他面前暴露就已经是万幸了。唯一的方法,只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于是,子媚成了那个突破口。冷衍似乎别无选择。 “等下。你们躲起来,我去救她。” “你去?”绿袖纳闷的不行:“你可是堂堂的皇子之尊,你去救子媚干什么?用你纳闷金贵的性命去冒险,只怕也是不好的吧?” “他就是金浑。”宁璞玉一句话把事情点头了。 “什么?”绿袖一脸的震惊:“他是金浑?怎么可能。行动、语调甚至性子都完全不一样。他怎么会是金浑?” “易容术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完完全全的当成另一个人。”宁璞玉勾唇而笑:“徐飞给的秘籍上面就是这么写的。不光只是一张皮的事。细节更要像。” “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金浑是二殿下!”绿袖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女人。“可是你每天都闷在房间里看书,根本就没有多出来走动,又怎么什么都能知道。还轻而易举的找到什么毒花,什么毒蛇,给主上下药。你到底……是什么人?” “普通人一个。”宁璞玉温和的看着她:“想要做的事情,只要有心就一定能做到。至于。怎么知道金浑是二殿下……这是我们的秘密,不方便透露。” 她冲冷衍一笑,立刻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那个瞬间,绿袖竟然看呆了。“二殿下会笑?” 会笑不稀奇。竟然还能笑的这么好看。这真是从未见过的一幕。 说真的,宁璞玉看着也是喜欢。 她记得,最早的时候,还没有恋上这个男人,就已经被他的笑容震撼了。 能每天看着他冲自己笑,少活两年都值得。 想的有些入迷,宁璞玉脚下一滑,差点滚下山去。 幸亏冷衍抓的紧。“别着急,看清楚路。” “嗯。”宁璞玉红了脸,很是腼腆的低下头去。有这么好看的笑容,哪里还看得见路? 终于,冷衍找到了一处隐蔽的位置。“在这里等我。” 绿袖抖了抖眉毛。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安排。“既然是救人,我当然要和你一起过去。” “你留在这里,替我照顾璞玉。”冷衍不是和她商量,而是命令的语气。“璞玉要是有什么不妥,你知道我的脾气。” 绿袖撇了撇嘴:“二殿下从前的脾气,自然是知道。只不过现在……哼!还真是不知的了。” “别贫了。”冷衍瞪她一眼:“好好看着璞玉。” 言罢,他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 “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去救别的女人。是什么心情?”绿袖问宁璞玉这话的时候,神情充满了挑逗之意。“是不是心都碎了一地?” “有什么呢?”宁璞玉看着她,不以为意的笑了。“他从来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何况子媚对他是真心地。” “哦——”绿袖的尾音拖的很长。“你到时蛮大方的!” “不大方又能怎么样?”宁璞玉收了声,看着冷衍过去的方向:“希望子媚能平安无事。” “难。”绿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二殿下这一招太损了。即便是鲁家的人能放过子媚,主上那里……也绝对不可能饶了她。她应当自尽的时候,没有自尽,你以为还会有活路吗?” 宁璞玉低下头,心里有些乱。 如果将来。子媚获救,一定要跟着冷衍,那该怎么办? 带她回宁府? ———— “二殿下,您终于来了。”男人的声音相当的熟悉。 冷衍已经救下了子媚,托着她轻轻落地,转过脸看向鲁营。“你倒是回来的很快。” “不得不回来。”鲁营别的话没有说,只是指了指子媚。“你可以随时走,但是她不能。” “我要带她走呢?”冷衍皱着眉问。“你凭什么阻拦我?” “放开我。”子媚闭着眼睛。虚弱无力的说:“我不会跟你走的,这里有我要等的人。” 手腕疼的不行,几乎要断了一样。子媚用被困在一起的双手,用力的推了推冷衍。“我不用你救,走开。” “呵呵。”鲁营奸笑了一声:“这可真是有趣极了。二殿下你这样巴巴的救人,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可惜,人家还不领情,您述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别乱动。”冷衍看着子媚,用金浑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声。 子媚忽然睁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冷衍……你……” “人我是救定了,你识趣的话就让开。”冷衍与子媚对视过后,目光冷厉的看着鲁营。“一日之内,交手两次,你未必有胜算。” “那也不会白白的便宜你!”鲁营一口气堵在心口:“你想要自己的命?还是她的?自己选!” 第一百九十九章:终于可以回家了 “别闹了。”冷衍瞟了鲁营一眼:“按说你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这话,刺的鲁营心里难受。“我再怎么做,双虞也回不来了。” “所以,人我带走了。”冷衍省略了一句很重要的话。鲁双虞虽然不在了,可二皇子府与鲁家的情分不应该就这么葬送。 他相信,鲁营不蠢。 “二殿下。这人你带不走。”鲁营的唇角,渗出一丝冰冷的笑容。 冷衍回过头的时候,绿袖揪着宁璞玉的后领,把人提了上来。 “二殿下不要奇怪。奴婢是奉命引你和宁氏过来。至于是奉何人之命,想必你心里明白。” 不等冷衍开口,宁璞玉已经得出了结论:“有没有搞错,好好的朝廷不效忠,鲁家竟然勾结徐飞这种草寇,不是疯了么?” 徐飞听着音儿走出来,一脸的霜意。“弃暗投明不好么?难道非要跟着朝廷去送死才好?” “人,这会儿便算是聚齐了。”鲁营勾唇而笑。“二殿下啊,有这么多人陪着您上路,您也该知足了吧?” “明明是一条光明大道你们不走,偏偏要走一条死路。”宁璞玉不禁唏嘘。“好好的,什么都玩完了。” 鲁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默默道:“二皇子府那么多人,双虞最讨厌的就是你。宁侧妃。你这聪明用的也未免不是地方吧?” “聪明不聪明的不要紧。你不是断定今天二殿下救不走子媚吗?那我就和你打个赌,人是一定能救走的。”她微微扬起下颌。敛眸而笑。 这样的自信,叫在场的几人有些不安。 冷衍也配合的相当默契。他根本不去看徐飞和鲁营的脸色,只是替子媚解开了绳子。 “山下有人正在上山。”绿袖惊讶的发现远处有异动,连忙走到徐飞身边禀告。 “来的挺快的么!”宁璞玉咯咯的笑了起来。 冷衍看她这样高兴。也不禁勾起了唇角。 “什么时候搬的救兵?”绿袖很不解的看着两个人。 “就在你扭头不愿意看我们的时候。”宁璞玉皱眉。“二殿下怀里的鸽子,是我撒出去的。鸽子腿上系的布条,也是我在马背上用刺破手指写的。” 捏了捏自己的食指,宁璞玉并不觉得有多疼。“你说你在意子媚。我就很奇怪。子媚被困在山上的时候,你可还记得你说的话吗?你不过是担心徐飞的部署被她供出来,你哪里有只言片语是为她好?且,知道我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心软的人。没有几个。凭你对我的了解,你不会聪明到利用我的’情敌’来博取同情。所以这背后一定有人知道。” 下巴微微扬起。宁璞玉看了徐飞一眼:“这一定是你的好计谋。” 徐飞默不作声,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那就是默认了?”宁璞玉笑了笑。”你们这样折腾过来,又折腾过去的,真的不累吗?” 鲁营看了一眼山下的兵士。心口堵得慌。 这些人,原本都是被父亲镇压在营中的。怎么现在还有力气爬山? 难道父亲那里失手了? 冯铖和竹节用最快的奔了上来。 竹节看见你给璞玉的第一眼,眼眶就湿润了。“娘娘,奴婢可算是见到您了。” 宁璞玉笑着伸出了双手:“竹节。好久不见。” 两个人亲昵的握住了手,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奇怪。 明明是生死一刻间,她们却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冯铖恭谨道:“竹节调制的药特别有效,军营的饭菜吃了叫人没力气。就只能靠她的药提神。”这话是说给鲁营听的。“说来也是奇怪,我们出发之前,特意去禀告鲁将军一声。可是将军竟然不在营帐之中。怕是已经丢下了少将军,一个人先走了。至于是去哪里。还真是不得而知。” 鲁营皱了皱眉。这些天,他没少花心思去部署,可是没想到,即便是连同徐飞做了这么大一出戏。逼着冷衍中埋伏,却还是棋差一招。 “得了,都散了吧,该怎么办怎么办。”宁璞玉看着徐飞:“师徒一场。这回也叫当徒弟的好好伺候伺候您。” 徐飞嗤笑了一声:“我正好想回皇城呢。这里,穷山恶水的,什么都没有。你那种好吃的桃花饼,也怕是要等这回去才能吃到了。” “是。”宁璞玉点头。 这时候,冯铖带来的人,已经将这类重重围住。 鲁营的兵士,连同徐飞的属下,也都被包围在其中。 冷衍下了山,就马上将地形图交给了自己人去研究。虽然山势险要,可他能逃出来,他们就一样能偷偷潜进来。 “这就是你的功劳对么?”久不开口的子媚忽然问了冷衍这么一句。“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弄清这些对么?” 宁璞玉走过去:“下山再说话。” 不等子媚反应过来,她手里的银针就已经扎在对方的昏睡穴。“爷,这里容易节外生枝。” “嗯。”冷衍沉着脸:“竹节,冯铖,带徐飞、鲁营先下山。” “为你们准备好的绳子叫天残金,韧性十足。捆绑时越是挣扎就越缠得紧。”竹节得意的扬了扬眉:“所以千万不要乱动哦。” 走到徐飞耳畔的时候,竹节轻轻耻笑:“你的机关还真是不怎么样。不怪侧妃在你皇城的府里,轻而易举就捣毁了你的苦心研究。这山上的机关,也叫我给弄坏了。得空你再好好想想怎么改进,不然太没趣味。” 徐飞蹙眉,一脸的不高兴。 “走。”冷衍则冲宁璞玉点了下头,把昏睡中子媚交给了冯铖。 “冯铖,你把她也捆起来。”宁璞玉认真的说。“子媚性子柔中带刚,刚中带柔,知道自己这么被利用一定会想不开的。” “你总是为别人着想。”冷衍捏了捏她的指尖:“怎么就不多为自己想一想。” “我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有了。还有什么好想的?”宁璞玉叹了口气:“就是想回家了。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姐姐和茵茹怎么样了。爷,咱们回家好不好?” “好。”冷衍很愉快的答应。“回家,我带你回家。” 宁璞已经没有了,宁璞玉唯一的家,就是在他身边栖息。有他在,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困境,心里都是温暖的。 冷衍啊冷衍,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第二百章:夜色中悱恻缠绵 子媚上的不轻,一整晚都没有醒过来。 竹节虽然不情愿,还是帮她治疗了伤口。“这女人是疯子吧,说要杀人,就闯到军中来。杀的了也行啊。鲁营拿住她了,却既不肯说为为什么而来,也不肯说何人指使。弄得这一身的伤!” 宁璞玉看着子媚苍白的脸,不由得叹气。“女人总是要傻一次。也许不止一次。” 其实她心里并不赞同冷衍的做法。这美男计用的……还不如直接杀了子媚来的痛快。可她也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她也是为了大计。 现在徐飞落网了,也拿到了鲁营勾结外贼的证据。 他算是为朝廷立功,总归能达到皇上的满意。这看似是最好的结局了。 冷衍走进来,握住了璞玉的手。 宁璞玉小心的收拾了脸上的情绪。冲他微微一笑。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刚去见过徐飞。”冷衍像是有许多话要说。 “走吧,别打扰子媚休息。”宁璞玉拉着他慢慢往外走。 “你的伤要不要紧?”其实很担心他,知道他就是金浑,宁璞玉心里一直不安。“为了救子媚,你也是够拼的。” “吃醋了?”冷衍看着她,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指尖。“其实,那一日遇刺。人是我安排的。他们都是新月宫的人。下手虽然狠,却有准头,不过是肋下不要紧的地方,皮外伤而已。” 宁璞玉这才慢慢勾起唇角:“你没事就好。” “璞玉,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回皇城。这里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冷衍的心一直都悬着。鲁鑫忽然不见了踪影,连鲁营都不知他的去向,看来这里一面一定有诈。 “嗯。我也好想回去。”宁璞玉依偎在他怀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总想着能出来透透气,可出来的时间久了,又很惦记那种安定。也有好久没入宫给皇祖母请安了。” 冷衍拦着她,听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这种感觉真的很温馨。 “徐飞有没有说,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宁璞玉很好奇。 “西南的战乱,有很多都是徐飞精心策划的。”冷衍凛眉:“你可知道他想要什么?” 其实想一想也能明白,宁璞玉点头。“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很多事情他根本放不下。可是我真的没想过,他的心这么狠,短短的几年光景,就能做这么多事情。” “他早就开始部署了。”冷衍凝眸,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从潆绕决定跟着他那天开始,徐飞就一定计划到今天这一步。他要的就是能扳倒自己,夺得他所拥有的一切。让潆绕明白,是她选错了人,是她没有眼光。 为了这个目的,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宁家的事情,和他有没有关系?”宁璞玉沉眉问道:“是他带我去看到的那一幕。是不是他精心计划好了这一切?我爹和弟弟是他杀的?” “不。”冷衍摇头:“别的事情他都承认。唯独这一件事……” “那会是谁?”宁璞玉真的很想知道。“我爹再不好,也是我爹。他虽然罪有应得,可我抑制不住的伤心。我不能释怀的,是璞锋的死。我想知道。这一切是谁做的。” 冷衍用力的把她揉进怀里,下巴上的胡须长出来一些,划的她脸疼。 宁璞玉闭着眼睛,微微皱眉:“答应我,不管是谁,一定要告诉我。” “我答应你。”冷衍沉着的点头:“这件事情早晚会水落石出的。” 即便不是为了璞玉,他也由不得这些人在他背后兴风作浪。“你可以放心,事情很快就会解决。”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的意味着。 营帐外面。映出了两个人的身影。 子媚一脸苍白的站在营帐外面,柳枝一样的身姿,随着风摇晃,不盈一握。 “看尽了吧?我没骗你吧?二殿下心里就只有宁侧妃一个人。他是不会对任何女人动心的。”竹节扬起得意的笑容,凝眸道:“你若是识趣,就赶紧走吧,别再这里碍眼。我把疗伤的圣药都给你,你的伤很快就能痊愈。” 转过脸。子媚目光空洞的看着她:“那你有没有医治心病的药?你能不能给我吃一颗,让我的心别这么痛?” “那就没有了。”竹节撇了撇嘴:“不过你长久的见不到二殿下,也就会自然而然的把他忘掉。如此,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 “能行吗?”子媚怔怔的看着帐篷里的那一双人影,心口疼的厉害。“我怕我做不到。” 营帐里,身边的人身上越来越烫。 宁璞玉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想要慢慢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别乱动。”冷衍略带命令的语气,听上去还真有几分霸道。“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补偿补偿我?” “……”宁璞玉笑得有些勉强。“这个时候,不太好吧。” “晚上不好,难道白天才好?”他忽然扑过来,重重的把她压在身下不能动弹。 宁璞玉使劲的扭了扭。挣扎不出他的魔障。“爷,您自重。” “我偏不。”冷衍柔软的蹭过来,在她耳边轻轻的呵气。“璞玉,我想你了。” 宁璞玉勾住了他的腰身,猛然侧翻,反而把他压在了身下。“我也想你了。” 冷衍被她逗乐了:“真坏。” “切。你不是想么?那就痛快点啊!” 呼的一下,不知道是谁吹熄了营帐里的蜡烛。 紧跟着那些缠绵悱恻的声音,让子媚腿软的跪在了营帐外面。 竹节看着她这样难受。不由得叹气:“走吧,这里不属于你,何必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我不走。”子媚含着泪:“是我自己的选择,走。就能躲开了?”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竹节纳闷:“爷又没有对你怎么样?再说,你这样死缠烂打的留在他身边,也只会适得其反。他心里没有你,你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子媚微微仰起头,目光里透出一股坚韧。“就算他不要我,我也要跟着他。除非我咽气。” “随便你喜欢吧。”竹节不再劝说什么,转头走了。 子媚现在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就是有功力也使不出来。她绝对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反正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子媚一动不动的跌坐在帐篷外面,时不时能听见里面一些她不敢想象的声音。 是有骨气的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还是替主上杀了这一对狗男女? 心好挣扎也好无助,她真的闹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整个人世界就崩塌了。 营帐里面,两个人如胶似漆。 宁璞玉的指尖,柔柔的抚摸了他粗粗的眉毛,想要捋顺每一根。 要是能长久的相守该有多好,女人总是贪心的。 囚禁鲁营和徐飞的帐篷外,守卫特别严密。 且擒获的所有人,都喂食了散功的丹药,形同残废。就是给他们匕首,也逃不出去。 徐飞绵软无力的靠着枕头,看着自己被捆着的手脚,只是很想笑。“你说我们到底输在哪里?” 鲁营不以为然:“你不是还能说话么?我不是也在喘气么?只要还没死,怎么能说是输了?” “有时候,我真的很害怕,用尽力气,也拿不到我想要的。” “这世上。求而不得的东西都太可怕了。”鲁营默默垂泪:“双虞死的那么惨,我不为她报仇,誓不为人。” 徐飞看了看他,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我真的觉得好累。” “呵呵。”鲁营笑了起来:“这不像你啊,你怎么会轻易认输呢。” “我就是想不明白,冷衍的面具是谁做的。”徐飞皱眉:“宁璞玉的手艺还没好到那个地步,且她也是才学了易容术。潆绕在宫里,又不记得从前的事情。那么会是谁?会是谁呢?” “不要再想了了。”鲁营也被他说的心累。“睡吧。难得糊涂。” 这样静谧的夜晚,却不是所有人都沉醉其中。 鲁鑫骑着千里马,还有不远就要抵达皇城了。 “将军,这时候怕城门已经关闭了。要不要等天亮?”随行的人,低声的问。 “不必。”鲁鑫皱眉:“老夫半生戎马,一道城门岂能管得住我?就是要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才好。老夫倒是要看看,皇上怎么能捡起这个脸面。” “可是……”随从很不放心。“少将军还……” “料想冷衍也不敢把他怎么样。”鲁鑫拧着眉头:“双虞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而勾结徐飞的人,一定只是冷衍。” 其实和冯铖对峙过后,他就偷偷的离开了兵营。 营帐里,与人欢好的鲁鑫,不过是懂得变声的替身而已。 冷衍一定以为,东窗事发,他望风而逃。实际上,他必须得抢先一步,赶回皇城。在皇上面前扭转局势,化被动为主动。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且让你踏踏实实的多睡几晚。”鲁鑫用力的挥了鞭子:“再快些。” 第二百零一章:是生是死殿上议 天蒙蒙亮,宁璞玉就醒了。 昨晚梦见回府的情景,姐姐穿着一身火红的裙褂,满面笑容的迎在府门外。 到处张灯结彩的,比刚嫁入府的那天还要热闹。 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悦的笑容。 醒了之后,心里还是暖暖的。可能是太想回家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身边的男人,还在沉沉的睡梦中。 昨晚上翻云覆雨,肯定累坏了。 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宁璞玉心头又是一暖。这种感觉真好,闭上眼睛之前看见她,睁开眼睛之后还是看见他。 就这么一直留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不要太温馨。 外面,能听见柴火噼啪作响的声音,伴随着隐约的说话声。 宁璞玉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披上衣服慢慢往外走。 手指还没碰到帐篷的帘子,身后一暖,一双螳臂将她拦腰抱了了起来,不由分说的送会床上。“唔。”宁璞玉吓了一跳。“爷。您……” “还没睡醒,再睡一会儿。”冷衍慵懒的声音极富磁性,听起来那么舒服。 宁璞玉就像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很柔顺乖巧。听着他的心跳,特别的踏实。 “怎么醒那么早?”冷衍看她睁着眼睛看自己,不由得好奇。“你昨晚不累么?” 这话羞得宁璞玉脸烧了起来:“我不累。” “真的?”冷衍比划了一个呵痒的动作。 吓得她紧紧的缩着身子,双手挡在胸前:“爷,天都亮了,不许乱来。” “这怎么叫乱来?”他修长的手指,拨弄她乌黑的发丝,轻轻的撩了撩。一股淡淡的清香拂面而来,真的很惬意舒适。“你是我的!”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 冷衍的语气有些霸道,却满是宠溺。他很喜欢她这样蜷缩在身边。好像一刻也不想再分开。 “要不然,我们重温一次吧?” “不要!”宁璞玉连连摇头。“该起床了。” “要!”冷衍动手去拉开她的手,身子一沉,就这么压了上去。“不许反抗,只能配合。” “凭什么?”宁璞玉边笑边躲,差点把他从身上晃到床下去。 “唔,你坏了,谋杀亲夫啊!”冷衍半玩笑半认真的样子,看上去又无赖又威严:“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呀!” 帐篷外面一声惊叫,吓得宁璞玉身子一颤。 冷衍瞬间脸就黑了:“别理她,不管是谁都不许打扰!” 前几次没少吃这样的亏。这回冷衍才不干了。 顺手扯下了床上的帷帐,遮住了旖旎之色。“看你往哪逃!” 帐篷外面,竹节捂住了自己嘴,万分惊恐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子媚。 她竟然,还保持着昨天的姿势。一动不动。 一双眼睛幽怨的睁着,面无表情。 竹节以为她死在这里了,心里也是怪难受的。俯下身去,探了探齐息。 “你干嘛?”子媚忽然开口。吓的竹节差点跳起来。 “你活着干嘛不动弹,坐在这里吓人?”竹节有些生气:“这都什么时候了,等下爷和宁侧妃出来,还不得被你吓着?” “他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怕我吓着?”子媚扬起脸来,莫名的看着她。“还是你觉得她们应该对我有愧,才会这么怕我算计了他们?” “我不想跟你多费唇舌。”竹节一直是压着嗓子说话。而子媚的声音也不大。这样才好,免得打扰了帐篷里面的一双璧人。她俯下身子。一把抓住子媚的右臂,连拖带拽的把人扯走。 子媚没有力气,所以也没挣扎。只是她根本不配合,身子重重的坠着。“你带我去哪儿?” “回你的帐篷去。”竹节气得不行。“你这女人,脾气怎么那么犟呢?你以为这么做就有用了。” “没有什么用!”子媚冷笑了一声:“我只是不想动而已。往前走没有路,往后退有是深渊。哪儿都去不了,什么都做不成,我就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又怎么了?再说。我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二殿下心烦,可以一刀杀了我,从此落得清静。” “别胡说八道。”竹节瞪她一眼:“爷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再说,你要是想死,完全可以自行了结,和爷有什么关系!” 竹节没给她好脸色:“反正要说的我都已经和你说完了,你自己要不要做。要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好了,我要去准备早饭了。” 子媚被她扔在了帐篷里,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 她完全看不到一丁点希望。 想这么死了算了。可是她不甘心! 兴致尽了,冷衍才把她抱起来:“这回累不累?” 宁璞玉贴着她的身子,只觉得热:“坏死了。” “呵呵。”笑着蹭了蹭她的脸,胡茬扎的她直缩。 “爷,您使坏!”宁璞玉皱眉,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当心我反击!” “随便你来。”冷衍得意的不行:“招架得住。” “你想什么呢!”宁璞玉说的是呵痒这件事,可某人明显想歪了。她捂着脸去摸被他扔在床尾的衣裳:“好了啦,天真的亮了。用过早餐还要赶路!” 冷衍摸了摸她还没有恢复的脸颊。再看看胸口一片白皙,不由得笑了。“等会儿去找绿袖把解药拿来。” 宁璞玉噘嘴:“怎么,我现在这样不能看吗?那你还……” “不是天黑么!”冷衍坏坏的说。 “好哇,你呀……” 这一回。冯铖真的是没忍住,在外头低低嚷了一声:“爷,早饭好了。” “知道了!”冷衍不耐烦的应付了一声,才向璞玉拱手,求饶道:“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心疼你吗!” “好,你的好意本姑娘姑且接受了。”宁璞玉裹着衣服从床上跳下来,动作麻利的收拾了自己。其实一方面是她真的不习惯外面有人听着。另一方面,她也的确害羞有他看着。总之,脸一直都发烫。 可某人却偏偏不识相,大喇喇的拉着她转过身子,低着头为何的替她系着纽扣。 看着他修长的指尖。心里特别的舒服。 而此时此刻,他们谁都不曾想到,皇城里的一切,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苍穹殿上,鲁鑫目不转睛的瞪着皇帝。“老臣知道,皇上并不相信这些话,但用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能证实了。到时候。皇上可不要为了偏帮二殿下,而有失偏颇。伤了我们这些老臣子的心。” “鲁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温睿颐拧着眉头:“国事当前,皇上何曾有失偏颇。你的女儿不见了踪影,已经闹得整个皇城不安宁了。现在你还要从西南闹到苍穹殿上,暗指皇上有失偏颇,你可曾记得你还是皇上的臣子,你可曾记得,你还是将军这个身份。西南的事情。众说纷纭,怎么见得就是你没错?” “皇上请恕老臣一时失语。老臣并非暗指皇上偏颇不公。而是……为人臣,为人父,最终求的不过是一个公道。”鲁鑫老泪横流,满脸的哀痛:“我女儿才不过三七年华。就这么白白的去了,身为父亲岂会不觉得惋惜。更何况,老臣大半辈子都在马上驰骋,虽不敢说有功劳。却也是忠心耿耿。求皇上念在老臣一片忠心,就好好的查清楚整件事吧!” 皇帝沉眸不语,片刻之后才微微颔首。 “多谢皇上。”鲁鑫瞬间噤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倒是温睿颐心中忐忑。“皇上,宁家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查出眉目。老臣心中一直不安。鲁家与温家同样都是宁家的姻亲,却偏偏像是不愿意揭露整件事,这里面,太多鬼祟。求皇上趁着这一回的波澜,查明整件事。” 温睿颐的担心是,怕鲁家也参与了宁家的灭门之事。 毕竟他有这样的本事,倒了宁家之后,也就只能冲温家下手。 既然弱肉强食,谁也不服气谁。那就只有把话挑明,当这皇帝的面说出来。以策万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温大人?”鲁鑫皱眉:“宁家出事的时候,老夫与长子均在西南。你该不会以为……” “鲁将军莫要着急,温某岂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查清楚的好,咱们都安心。” 皇帝又是点了点头,末了才道:“宁家即便有过错,也是效忠了朝廷多年的重臣。朕可以杀他不忠,可以罚他不义。却不愿不相干的人插手。但既然已经动手了,朕也不能就这么罔顾,还是要就出这个人来才能安心。为朝廷理当如此。” “皇上英明。”两人恭敬的垂首,异口同声。 “皇上……找到了!”首领太监急匆匆的奔进来,还差点被门槛儿绊倒。“找到了!” 鲁鑫一听这话,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在哪里?我女儿在哪里?” 首领太监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又看了看鲁鑫:“将军您莫要激动,人……已经送进宫里啊了。” “她……她……”鲁鑫颤音问了半天,都没敢问出心里的担忧。 “人是生是死?”温睿颐皱眉替他问了这么一句:“你总得向皇上禀明情由吧?” “我女儿是生是死?”鲁鑫也希望能有个奇迹,但他接到的密报,鲁双虞的确已经一命呜呼了。可未免皇上起疑,知道他另有图谋,这场戏还是得演得逼真才好。“你倒是快说呀!” 第二百零二章:顶替唯一的办法 “人怕是……不便抬上金殿,只怕会……冲撞了殿里的正气。” 鲁鑫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摇摇晃晃的站稳,已是老泪纵横。“皇上,求您为我女儿主持公道!求皇上主持公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冷峻的脸色透着威严,目光沉沉的落在首领太监的脸上。 “是在……二皇子府的冰窖里找到的。找到的时候,人置身在内凹的冰槽里,面色鲜活。想来是……死后没多久,就被搁在那里。” “好一个冰窖。我女儿在冰上睡着。犹如身在冰棺之中。二殿下他到底要做什么,为何这么残忍?”鲁鑫痛哭不已:“我要见我女儿。” “鲁将军节哀。棺椁正在丧门之外。”首领太监如实的说。 其实没有皇上的允准,尸首是不能入宫的。即便是能,也只能走丧门入宫。 皇帝想了想,道:“暂且停在灵丧殿。请仵作过去瞧一瞧。” “遵旨。”首领太监依言照办,紧忙退了出去。 殿上,三人沉默不语,谁都没有轻易开口说些什么。 好半天,鲁鑫难受的捂着心口,低闷道:“请皇上开恩,允许老臣先去见一见双虞。” “去吧。”皇帝满面悲伤,也没想过这件事情会弄到这一步。 鲁鑫这一走,温睿颐便锁紧了眉头。“皇上,据老臣所查,西南似是出了些大事。但具体是什么事情,一时间难以查清楚。只是朝廷有些日子,没有接到二殿下的折子。这里面会不会……” 说到这件事情,也是特别的奇怪。 冷衍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但实际上,朝廷已经多日没有接到任何奏报。 关于西南的种种,皇帝也只能遣人前往打听。即便如此,还时常都得不到音信。 派出去的人,要么是空手而归,要么只会打官腔说空话,要么就干脆连影子都不见了。正因为如此,鲁鑫漏夜赶回来皇城,才叫人觉得格外诡异。 “西南的事情,暂且不明朗。老臣的建议是……详查二皇子府这件事情。倘若要是有什么变数,也总是能有个缓转的余地。”温睿颐凝神轻轻的说了这一句。 皇帝心里有数,便点了下头。“事情既然是发生在二皇子府,来人,去请二皇子妃入宫详查此事。” “遵旨。”殿下候着旨意的小太监,急忙退了出去。 温睿颐的心里,酿起了一丝得意。亲妹子温紫粹走了,跟着宁家一块消失了。连她的儿子都没能保住。往后,他和宁家也就因为这一层的关系断裂,再扯不上什么关系了。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顺顺利利的扶着三殿下上位。 二殿下,最好别回来。 二皇子府,一片死寂。 从鲁双虞的尸首别抬了出去,就没人再轻易说什么。 倚俪阁里,女眷们个个低头坐着,谁也不敢动。 二殿下已经好几个月音信全无了。这段时光特别的漫长,每个人都像是被架在柴垛上熏烤一样,浑身上下都难受的不行。 茵茹就着乔木的手走进来,满脸担忧。“姐姐。” 宁璞珍看她进来,走路的样子挺利索,不由得勾起了唇角。“你这几日恢复的不错,但也别太累着。” “是。”茵茹点了点头。她现在可以说一句简单的话,不结巴。稍微复杂的。只要说之前在心里默默练习几遍,也能说的口齿清楚。“都是我不好,那天我不该……故作聪明。” “要不是你,这事情早就穿帮了。”靳佩瑶嘴快的接了一句。“我只是纳闷,他们是怎么知道冰窖里有……那一天。滢妃根本不就没有看见吗?”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青柠也纳闷。“本想着等风声过来,咱们就解决了这件事情。可这些天,府门外一直有人盯梢,反而不能轻举妄动。没想到这就出事了。” 二皇子府里,难得只有一把声音。 所以人都在想怎么应对这件麻烦事。谁都没有心思在这时候一争高下,弄些没用的。 宁璞珍看着张张脸上,如出一辙的神情,不由得笑了。 “皇子妃您笑什么?”靳佩瑶好奇。 “要是爷现在在这里就好了。”宁璞珍叹了口气:“看到你们这么和睦,爷一定很高兴。” 几人互睨了一眼,都沉下头没在说话了。 “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荣燕雯深吸了一口气:“说白了。那鲁氏不过是自尽。即便是进宫了,仵作查验尸首,也肯定能查清楚她身上没有别的伤痕。到时候,我们不过是知情不报,存心隐瞒。可说到底。也是为了西南的平定才这么做的。就算私心是为了爷,可从大局来看,咱们并没有做错。” 这个靳佩瑶也赞同:“是啊。要不是她自己寻死,谁又能勉强她什么?不错,爷是不喜欢她回府里来了。可问题是好好的为什么不让她回府?她就不想想自己都做过什么吗?卑鄙的事情做的多了,才会有这样的下场。” 这话说的冯青柠心口一痛。“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人都没了。” “是,你说的对,过去的事情的确不用多提。”但问题是要不是有这个前因,爷也不会不让她再进府门。明明就是她自己做的孽好不好。能怨得了谁?” 荣燕雯也是点了头:“不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鲁家要是只看这个结果,那也太不懂道理了。皇子妃,不如咱们入宫向皇上禀明整件事情。说到底,鲁氏也是自己碰死的。没有人逼她,也跟爷根本就没有关系。鲁鑫不讲道理不要紧,只要皇上相信爷就好。” “没有那么容易。”茵茹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靳佩瑶诧异的看着她:“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茵茹摇了摇头,并没有多嘴。 宁璞珍看她话里有话的样子,心里也不踏实。“你们都回去吧,我再想想。” 三个人虽然不情愿,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皇子妃,我们就先告退了。”荣燕雯最先起身,端出了侧妃的姿态。 “去吧。”宁璞珍目送她们离开。才道:“茵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茵茹用力的点了下头。 “哦,那奴婢先去给姑娘熬药,晚些再端过来。”乔木识趣的退了下去。 如此,咪芯也就跟着走出来。从外面关上了门。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宁璞珍看她欲言又止,轻轻握住她的手。“你在府上住了这么些日子,想必关于爷的种种,你也能看清楚不少。我现在是身在这困局之中。每走一步都是错。” “姐姐。鲁家会不会把逼死双虞姐姐的罪名,按在二殿下身上?”茵茹已经想问这句话很多遍了,所以从她嘴里说出来,特别的顺溜。“会吗?” “很有可能。”宁璞珍皱着眉头,认真的说:“宁氏倒了,顷刻之间就不复存在。兵权瞬间转移到了几个人手中,皇上、鲁鑫、温睿颐。爷这个时候被皇上打发出了皇城,前往西南。可西南一直都是攥在鲁氏父子手里的。我怕……” “姐姐,要不然,你把我交出去!”茵茹红了眼眶。“阖府上下统一口径,就说是我逼死的鲁氏。” “什么乱七八糟的?”宁璞珍当即摇头。“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茵茹十分的不解。“你是知道我的身份,虎毒不食子,鲁鑫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可是暴露了你的身份,你往后怎么办?二皇子府是不可能再收留你了。”宁璞珍还有另外的担忧:“到时候,鲁鑫若是以为我们故意将你扣留在府中当做人质,那又当如何?总不能凭白的叫你受冤枉!” “我不觉得冤枉。”茵茹仔细想过了。如果就这么留在宁璞玉身边,她这一辈子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她不想再被人摆布,更不想躲在别人后面平庸此生。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现在…… “姐姐,我想的很清楚了。”茵茹攥着她的手,一字一句说的很用力:“那天滢妃入府搜查的时候,我很害怕的跑到了冰窖里去看。滢妃当时就已经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现在,你只要凭借这个疑点,说人是我逼死的。我逼着她一头撞死在府门外,又吩咐人将她藏起来,那这件事情就和你,和二殿下完全没有关系了。” 这番话,茵茹说的铿锵有力,毫不迟疑。 宁璞珍又惊又喜。惊的是,她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 喜的是,她能一口气把话说的这样顺。“太好了茵茹。璞玉不在,我替她照顾你这么久,你现在终于好起来了。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茵茹,你好了,就不能再这么任性了。要知道,这一天来的太不容易。二皇子府的事情,和你并没有半点关联,也绝对不会牵累你。为了爷,我牺牲什么都是应该的,我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可你不同,你还有大把的光阴和青春,可以慢慢去过你想要的生活。顺道等着璞玉回来。这些年。你和我都是她最牵挂的人。” “姐姐,你别这样说话,我怕。”茵茹已经能感觉到,宁璞珍是打算自己豁出去了。“您不能承认,我做比您做更有益处。总不能都折在这里面。好不好,你答应我!” 咪芯急匆匆的推开门,上气不接下气:“皇子妃,宫里来人了,即刻宣您入宫。怕是为了鲁氏的死……这可怎么办?” “替我更衣。”宁璞珍抽了一口凉气,温然一笑:“茵茹。你的心意我领了。好好保重。别叫璞玉为了你再难受一回,答应我好么?” 第两百零三章:金殿之上的猜忌 宁璞珍返回厢房更衣的功夫,茵茹已经不管不顾的跑到了府门外。 虽然身子恢复的不错,可这段路。她跑的腰和腿生疼,几次差点跌倒。连尾指的指甲都磕在栏杆上折断了。 可是她得咬着牙去才行,鲁家的事情,也只有她出面才能不留后患的解决好。 “抬我入宫。”她扑扑楞楞的冲上了轿子,把宫里来的内侍监吓了一跳:“您是哪位啊?” “你们要弄清楚鲁双虞的死因么?整件事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茵茹咬着牙。一句话说的特别利落。 “你别胡闹,你又不是皇子妃。”内侍监很不情愿的冲她摆手:“赶紧下来,别在这里耽误事。” “鲁双虞是我杀的。你不抬着我去,回头我跑了,看你怎么交代。”茵茹竖着眉头,一脸的阴沉。 内侍监看她不像是在开玩笑,赶紧吩咐人起轿:“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入宫就是个死,你可千万别后悔。” “哼,有什么可后悔的。”茵茹侧过脸去,她想赌这一把。赌赢了,也许……鲁双虞曾经拥有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 “皇子妃,不好了。”守门的小厮急匆匆的奔进来,正遇着往外走的宁璞珍。 “怎么了?” “茵茹姑娘上了轿子,跟着宫里来的人走了。”小厮吓得不轻,因为当时的说话他都听见了。 宁璞珍看得出他有些话没说,便问:“宫里的人为什么要接她走?到底是什么原因?” “姑娘说……是她杀了鲁主子。” “什么?”宁璞珍简直不能相信:“她疯了吗?怎么能在这时候胡言乱语。赶紧着,备车,我得追上她才行。” 咪芯皱着眉头:“娘娘,宫里的轿子都是御用的千里马,即便是咱们能追上,也没有拦阻御马入宫的道理。” “那也得追,迟了只怕要出大乱子。”宁璞珍不愿意鲁鑫与宁夫人,也就是璞玉娘亲的旧事被人翻出来。尤其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被揭穿。这样不光彩的事情,只怕会污损了璞玉和二殿下的声誉。 茵茹怎么能这样糊涂呢。 上了马车,宁璞玉浑身都不舒服。一直不停的掀开车帘子去看前面的车轿。 “想个办法拦住她才行。”宁璞珍皱眉道:“有没有小路,绕过去穿到前面,别做的太过明显。” “娘娘,您坐好,奴才想想办法。” “好。”宁璞珍捏了一把汗,真不希望这件事情再节外生枝。 “后面有人要追上咱们的轿子了。”茵茹掀开帘子,沉稳的说:“再快一点。他们是不愿意我说出真相的。” 一听这话,内侍监连忙对车把式使了个眼色。 “这个好办。”车把式一扬马鞭,两匹千里马便加快了脚力,飞奔了出去。 “不好了,皇子妃,还是让他们快了一步。”车夫很气馁的说:“两匹千里马的车轿,咱们这马怎么能追的上。再往前走,就是一条直路。直奔宫门,想再要拦阻,也只怕不能了。” 叹了口气,宁璞珍的心反倒是安定下来:“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既然天意如此。那咱们也不必执着了。” “娘娘,那咱们还入宫么?”咪芯不安的问。 “得入宫。”宁璞珍还是不能放心。“到底也是二皇子府的事情,我不可能坐视不理。即便茵茹要承担罪责,我也犯了监查不力,治下不严的罪名。总之,希望这件事情不会牵累到爷。” 前往办事的内侍监,将整件事情禀明了首领太监。 首领太监少不得来到皇帝耳畔窃窃私语。 竟然有人承认鲁氏是被她所杀?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且这个人。还只是宁家的义女。 “传她上殿。”皇帝沉眉颔首,目光沉静。“朕要亲自查问。” “皇上,二皇子妃到了吗?”鲁鑫正好这个时候回来。 “人来了,却不是二皇子妃。你只管听听看她怎么说。”皇帝的话音没落。茵茹就被御前侍卫押送进来。 一进殿,她就被按着跪在了地上。 “抬起头来。”皇帝并没有见过这女子,语气相当的威严。 茵茹恭敬的抬起头,双目垂地。不敢与皇帝对视。“民女茵茹给皇上请安。” “茵茹?”鲁鑫皱着眉看着这个女子,虽然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却总觉得是哪里很奇怪。 “你是说,鲁氏乃你所杀?”皇帝直接了当的问。 “什么?我女儿是你杀的?”鲁鑫顿时就火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谁指使你的?” 茵茹恭敬的叩了个头,缓缓的说:“民女有罪,民女犯了欺君……之罪。” 她有些紧张,说话不那么连贯了。 这时候。她紧紧的攥着拳头,让指甲扎进肉里。好像唯有这样才能绷紧神经,让自己保持清醒。 “哦?”皇帝沉眸,淡漠的看着她:“何意?” “民女并没有杀害茵茹,实际上,她是……一头撞在了二皇子府门外的石狮子上,自尽而死。之所以打诳语,是因为内侍监不肯让民女入宫。” “好大的胆子。” 皇帝还有做声。鲁鑫就已经按耐不住了。“你当皇宫是什么地方?你想进来就进来吗?没有做过的事情打诳语……哼,谁又能保证,你现在说的都是真的?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好大的胆子。” 温睿颐轻咳了一声:“鲁将军息怒。这丫头既然敢入宫。就一定是有原因的。总得要让她把话说清楚。” “哼!”鲁鑫侧过脸去,不再言语。 茵茹恭敬的又叩首,随后才道:“民女乃是宁家的义女,一直受二殿下的照顾。才有幸能在宁府治病养病。二殿下宽厚,不嫌弃民女的出身,成日里嘘寒问暖,和两位姐姐一样关怀民女,这让民女很是感动。所以,这个时候,民女必须站出来澄清整件事。哪怕赔上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帝看她满脸的坚决,态度稍微温和了一些:“你就好好说说吧。” “谢皇上。”茵茹慢慢的跪直了身子,皱着眉头道:“二殿下得知西南战事情况,便决定马上出府。他离开没多久,鲁双虞就前往二皇子府求见二殿下。当时,门外的小厮已经明确的告诉了鲁姐姐,二殿下不在府中。她不信,就是不肯走。那一日,凑巧民女一直在前庭的院子里练习走路,所以一来二去,也听见了一些对话。鲁姐姐坚持一定要见二殿下,小厮反复强调,二殿下真的不在府中,就这么僵持了约莫一个时辰……” “然后呢?”鲁鑫不耐烦的问。“不要翻来覆去的说同样的话。” “然后妾身就出去看了一眼。”宁璞珍走进殿来。还未行礼就先开了口。 茵茹转过脸去看着她,眉心紧锁。 宁璞珍走到殿前,恭敬的行了礼,继续道:“我明确的告诉她,二殿下不在府中。因为事关西南战事,我只是笼统的说了几句。劝她离开。” “随后皇子妃就返回了房中。”茵茹接嘴倒快:“皇子妃走后,鲁姐姐就想不开,一头碰死在了石狮子上。” 宁璞珍连忙道:“是妾身不好当时应该遣人送她回鲁府。不该由着她一个人在哪里等候。” “不关皇子妃的事。是民女未曾想过,鲁姐姐会这样想不开。否则,民女怎么会不上去劝说两句。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民女只好让小厮将鲁姐姐的尸首藏在了冰窖里。起初皇子妃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后来,滢妃娘娘入府搜查,带来的人竟然去了冰窖,民女害怕事情败露,才不得已前往冰窖收拾残局。还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茵茹……”宁璞珍想要阻拦她。没想到她竟然一口气把什么都说完了。 “后来茵茹怕事情败露,就在今早禀明了皇子妃。皇子妃宅心仁厚,要替民女承担罪责。可是整件事情,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又哪里来的罪责需要承担。民女看见鲁姐姐撞破头后气绝身亡,怕这个时候告知鲁家,会影响西南的局势。私信希望二殿下不要出事,才会隐瞒了整件事情。也因为民女是宁家的义女。皇子妃和宁侧妃素日对民女照顾有加,府里的人才不得不帮着民女把整件事情隐瞒下来。归根结底,都是民女的错……” “你好大的胆子。”鲁鑫走过去,愤恨的瞪着她:“你以为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几句,你说的话皇上就会相信吗?怕只怕,你根本就保不住你想保全的人,回头再搭上自己的命。” “我的命从来就没什么珍贵。你想要就拿去。”茵茹转过脸来,一双眼睛饱含着各种各样的情愫,她直勾勾的与鲁鑫对视,好半天都没有动。“你想要就来拿!” 茵茹喃喃的重复这句话,眉头皱的很紧很紧。 鲁鑫一瞬间的失神。她这双眼睛,怎么那么像双虞,像自己。 再看她的脸她的轮廓,心里不由得猜忌,这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百零四章:重拾身份不简单 鲁鑫看着茵茹,脸色一时阴,一时晴,变幻莫测。 茵茹的脸色同样也是变了几变,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的“生父”,但不管是什么表情,也减少不了她心底对他的厌恶。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他的女儿有的一切,她也从来没有享受到。 “皇上。兹事体大,老臣斗胆恳请您恩准,其余无关人等一律退下。老臣有几句话,想单独问问这丫头。” 温睿颐登时就不高兴了。“兹事体大,关乎国本。何以要人退下,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鲁鑫诚然挑眉:“既然是要紧的事情,就必然得当着皇上的面确认。温大人一向明白事理,不会在这个时候不体谅吧?” 瞟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温睿颐无法,恭谨行礼:”如此,臣先告退。“ 皇帝泫然点头:“去吧。” “二皇子妃是不是也……”鲁鑫拧着眉头问了一句。 “妾身先行告退。”宁璞珍心里很不安,她皱着眉头与茵茹递了个眼色。 茵茹沉静以待,其实压制不住内心的雀跃,很快的,她就不再是那个被人欺凌,忍辱负重的丫头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急着为二皇子府剖白?双虞的死,真的如你所说?”鲁鑫将信将疑的看着她。“这样忽然的出现,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可以不说吗?”茵茹抬起头,目光里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泪意。 “哼!”鲁鑫不悦:“现在才不想说,是不是迟了,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 皇帝轻咳了一声,凛眉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是入宫了,便一五一十的道来吧!” 茵茹为难的转过脸,恭敬的向皇帝再次叩首:“民女斗胆,恳求皇上一事……民女要说的话,可能关乎娘亲的名誉,求皇上您千万要宽恕已故的娘亲,不要让她在死后还要受尽委屈。” “既然已故,朕便不会深究,你只管说。”皇帝才没功夫跟已经故去的人计较。只是隐隐觉得,这女子并不简单。 “快说。”鲁鑫越来越觉得,那种奇妙的感觉似曾相识。但又说不清为什么会从一个丫头身上觉出来。 “后来鞍马何逡巡,当轩下马入锦茵。”茵茹低下头默默的念了这首诗:“民女没有姓氏,因为娘说生我的时候,爹……不能要我们母女。娘说爹喜欢这首诗,而她的名字里又有个’如’,是’如果’的如。而我,应该在她的庇护下成长,哪怕娘只是一棵草,也要用柔弱的身子为我遮风挡雨。所以,娘叫我茵茹,草字头的茹。” 鲁鑫身子一怔,眉头便蹙的更紧了。“你娘是谁?” “柳如烟。”茵茹垂泪,眼睛瞬间就红了起来。“她是柳如烟。” “不可能!”鲁鑫满脸愕然:“如烟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女儿?” “我也不想娘有我这么个女儿。”茵茹愤怒的攥紧了拳头。“这些年,娘为了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宁历晟接受不了她与人有染的事实,将她关在府里最破败的院落。表面上,她是娘家的夫人,可背地里,她当牛做马。食不果腹也要拉扯我和璞玉。璞玉还小,她不知道为什么娘要带着她挖野菜充饥,还当是一种乐趣。可是我清楚,那是因为爹已经十多日不许人送饭菜过来给我们,娘不这么做。我们三个都只能活活饿死。” “如烟她……” “娘走的时候,只是拉着我的手,叫我好好照顾自己,照顾璞玉。可是我知道,娘心里一定是很恨你的,为什么当初你要抛下她,你不是已经许了她一生一世吗?如果你带娘走,那我就不会变成没有爹的野孩子了。娘尚且……什么都没有。我能有什么?” 皇帝只在心中唏嘘,没想到事情如此的峰回路转。 鲁鑫怔怔的站在那里,这一生。他辜负了许多人。因为没有如烟,除却巫山不是云。 “鲁双虞,真的是自尽而死。她受不了不能再重回二皇子府。可是如果不是她自己做错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场。我是她的妹妹,可我连为她哭一哭的资格都没有。她这一辈子。从不知道自己还有我这么个妹妹。不,可能不是妹妹,是姐姐。你和娘,先有了我,又何必人有了她……而我。能陪在双虞身边,也就是在她自尽之后,在那冰凉的冰窖里。” “你胡说!”鲁鑫难以承受:“你不可能是如烟的女儿。如烟要是有了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走?你以为用这样的伎俩,我就会相信你说的话?我就会相信双虞的死因?别做梦了。” “是不是做梦。难道你心里不明白?”茵茹其实心很慌。她真的怕鲁鑫不肯认她这个女儿。她也害怕,她不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荣华,还会被指诬陷了鲁将军的清白,从而受到严惩。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后悔这么做。 想要什么。就去自己争取。这是娘教她的。娘说过,能给她的实在是太有限了。 她只有自己去争取,才不至于一辈子都在别人同情、可怜的目光下生活。 “翠帐绿窗寒寂寂,锦茵罗荐夜凄凄。”她喃喃的念着这两句诗。“后来,我名字,就变成了娘想你时的两句凄楚诗句。你不信,便不信吧。” 鲁鑫看着她,好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皇帝侧目,睨了一眼首领太监:“请太医过来,预备滴血验亲。” “是。”首领太监恭谨的退下。 “皇上。这……”鲁鑫一时语塞,不知当如何说。 拒绝吧?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没有什么不好。 可万一,她真的是茵茹和自己的女儿,鲁鑫又觉得很难承受这一份沉痛。 “鲁卿不必焦心,黑白曲直。是非自在人心。”皇帝沉眉,只待事情的真相。 “你若是有一言半语有虚,可别怪我不客气。”鲁鑫愤怒的瞪着茵茹,眸子里的光锋利的像是刀子一样。 茵茹无畏的迎上了那道光芒:“我此身虽然不光彩,可总归是清清白白的。我知道鲁家显赫。也知道您位高权重,多年一直兢兢业业报效朝廷。可是即便这样又如何,我也不稀罕平白无故的去沾你的光。” 不多时,首领太监领着太医进殿。“太医,您请。” 太医恭敬的行了礼,便取了银针:“鲁大人。” 鲁鑫拧着眉头,多有不愿,但迫于皇帝的目光,他还是伸出了手指。 银针刺破了指头,在白净的玉碗里滴了两滴。嫣红血滴在透明的水里慢慢的散开。 轮到茵茹的时候,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看着针尖在手指上扎出那一抹鲜红,忽然觉得苦尽甘来,等待她的会是金灿灿的日子。 果然,血滴在同一个玉碗里,很快就被融合在一起。 太医看过之后,恭敬向皇上禀明:“两滴血迅速融合,足可见……乃是亲生父女。” 皇帝摆一摆手,示意他把玉碗端上来。 首领太监亲自送到皇帝面前,动作十分的小心,生怕晃的血水散了。 亲自过目,这事情就算是有了确凿的证据。“事实就在眼前。朕答应过这丫头,不追究已故之人的责任。现在倒是想问问鲁卿,你有何打算?” 鲁鑫愣在当场,喜忧参半。 喜的是,如烟吃了那么多苦。却还是拼死为他生下了这个女儿。 忧的是,早知道如此,他当初说什么都不该放她回去宁历晟身边。现在倒好,宁历晟已经一命呜呼,如烟的这一笔血债,他要怎么报仇,要怎么夺回来?“皇上,老臣……” “双虞的死,朕何尝不是痛心疾首。那孩子,朕看着她长大。原本以为跟在衍儿身边,会有好日子过的。可是……到头来竟然是这种结局。幸亏,天公垂怜。” 皇帝泫然凝眉,慨叹道:“你失去了一个女儿,又找回另一个。这不是极好的事情么!” 鲁鑫点了点头:“皇上所言极是。” 言罢,他跪在了金殿上。“老臣年少无知时,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如烟虽然已经故去了,可老臣还活着。这一笔冤孽债,老臣就替她承受吧,也好叫九泉之下的人。魂魄安宁。”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她的笑靥。“求皇上严惩。” “皇上。”茵茹连连摇头:“若非不得已,民女不愿意道明此事。二殿下与皇子妃、宁侧妃一直照顾茵茹,茵茹不能叫他们含冤莫白。正因为不能,才迫不得已上殿禀明整件事。可若是因此连累了父亲,那……” “罢了。”皇帝其实心里松动了不少。只要这件事情能顺利的结束,便牵累二皇子府便是最好。鲁家的人为二皇子府作证,以示清白。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追究的?“你也是一番良苦用心。朕既然答应你既往不咎,便不会责备你的父亲。何况这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年少轻狂。谁没有些遗憾的事。” “皇上……”鲁鑫万分感激,浊泪满面。“老臣险些冤枉了二殿下,还请您恕罪。” “查明白就好,你便接两个丫头回鲁府吧。”皇帝动容道:“逝者已矣,要多多眷顾活着的人。” “老臣明白。”鲁鑫恭敬的行礼。 “能否让茵茹等二殿下回府,亲自致谢,再……” 鲁鑫不懂她有什么目的,却道:“既然你有这份心,那便这么做吧。” “是。”茵茹又向皇帝致谢:“民女如今能找回身份,多亏皇上明察秋毫。皇上大恩大德,茵茹永世不忘。” “好了,随你父亲下去吧。要何时回府,如何回府,只看你们自己的心意。”皇帝也疲倦了,起身而去。 “恭送皇上。”父女俩异口同声,动作一致。 随后,茵茹起身就走,没再多看鲁鑫一眼。她已经做到了第一步。 第二百零五章:鲁家的女儿难当 从进殿走出来,鲁鑫走到一脸焦急的宁璞珍身旁,驻足道:“你们宁家的人,还真是个个精明的厉害。倒是比我们鲁家的人狡猾阴险得多。” “你这么说话,无非是为了贬损旁人,抬高自己。”宁璞珍冷脸看着他:“身为长辈,恐怕对晚辈说这些话也并不那么恰当吧?” “哼,你还听得出好赖话啊!”鲁鑫鄙夷的看着他:“你们宁家能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情。难道还怕老夫多说出来不成?宁历晟那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怎么会好心养育我的女儿。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要挟我么!可惜偏偏天不作美,早早的就让他一命呜呼了。倒也不怕,他的女儿也继承了这种好谋算,二皇子府出事,你便推了她出来挡死,你真的以为这世上的事情就这么便宜吗?” “便宜?”宁璞珍哑然失笑:“那晚辈倒是要问一问怎么才能不便宜。双虞的的确确是一头碰死在了二皇子府门外。这件事情就是说破天,也终究不是爷的心思。何况双虞为何出府,为何回母家,鲁将军总是要过问过问吧?” “哼,那是因为你们容不下双虞。”鲁鑫攥着拳头,满面愤怒:“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到底是碰死在你们府邸门外。自古以来,血债血偿。二皇子府不交出一条命,就别怪我这个当长辈的下手没有轻重。” “够了。”茵茹站在他身后,怒目含凛。“娘口中,我的爹绝对不是这个样子。鲁双虞是不该死,可她也是自己了断的。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人逼过她。她要不是走了歪路,自己想偏了,有怎么会走上这条绝路。倒是你,这个当爹的,是怎么教自己女儿的?人就这么没了,你才最应该反省。不必在这里放狠话。血债血偿,你要杀就先杀了我!” “混账!”鲁鑫扬手就是一个嘴巴。 茵茹受不住力,整个人摔在地上。“打我算什么本事,你这个手握雄兵的将军,也不外乎只会刁难女人。有本事你就在这金殿之外,活活打死我。传出去也好叫人知道,将军当久了,连禽兽都不如,虎毒尚且不食子。” “你这个混账!”鲁鑫被她气得浑身发抖。“你哪里配当我的女儿?宁家的饭吃多了,心都吃黑了。哼,我看你怎么死!” “哪有当爹的诅咒自己女儿死的!”茵茹也气得不行。“怪不得你到了这把岁数,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岂有此理!”鲁鑫气得浑身发抖:“好一张利嘴。我今天就要替你娘好好管教管教你这死丫头。” “鲁将军息怒。”宁璞珍挡在身前,沉眉道:“她到底是你的女儿。血浓于水。何况这里是皇宫大内,由不得人放肆撒泼。你要管教女儿没问题,你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认你这个爹。很多事情,不是你以为就行的。” “滚开,轮不到你来教我!”鲁鑫卷起袖子,一把搡开了宁璞珍。 宁璞珍哪里有力气跟他抗衡。身子一歪就跌坐在地。 眼看着那一巴掌,狠狠的抽过来。 茵茹闭紧了眼睛仰起脸,由着他打下来。 这时候,倒是冷濉来的及时。一把就握住了鲁鑫的手腕。“将军怎么还动气了?” 鲁鑫见识大殿下。不由得一愣。“大殿下。” “将军无须多礼。”松开了口,他神色自如道:“毕竟是在宫中,有什么事情不如好好说。动起手来,惊动了皇上,只怕不是好事。” “多谢大殿下。”宁璞珍皱着眉头站起来,走去扶起了茵茹。“妾身先行告退。” 茵茹低着头,只是朝冷濉欠了欠身。 “慢走。”冷濉温和一笑。 “大殿下怎么这时候入宫?”鲁鑫收拾了脸色,随和的问。 “有些事情要禀明父皇。”冷濉从容的回答。“时候也不早了。就不耽误将军回府。” “大殿下慢走。”两人都十分的热络,但实际上,谁也不看好谁。 宁家倒了,收拾了鲁氏和温家。皇上便会拟定太子的人选。重新为后继之君挑选一批心腹大臣。而这些人,既不能威胁到现在的皇权,也会对将来的后继之君有所裨益。总归朋党之争,若斗不过皇帝。最终就只有失利的下场。 “姐姐,怎么办?”茵茹满脸的惶恐:“他会不会真的对二殿下不利?到底您有没有得到西南的风声,二殿下是不是平安无事?还有璞玉,她现在在哪里。她好不好?” 宁璞珍摇了摇头。“你现在问的这些事,何尝不是我担心的。” “那怎么办?”茵茹害怕的不行:“要是他真的做出对二殿下不利的事情,那怎么办?总不能任由他这么做……” “除非给他一个交代。”宁璞珍皱眉:“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总得要先找到爷再说。府里的人。今天发生了什么不要说出去。你的身份……可能会给你带来好处,也有可能会让你陷入麻烦之中。” “我懂。”茵茹垂眸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她得和鲁鑫闹这么一出,否则鲁鑫怎么知道她比鲁双虞聪明得多呢? “还有一件事。”宁璞珍忽然不安起来。“无论什么时候,千万不要告诉鲁家的人,鲁氏临死之前,是见过二殿下的。” “我……”茵茹皱起了眉头。 “怎么?你已经说了?”宁璞珍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说……鲁氏临死前,您曾经劝过她。可是这话经不起推敲。万一要是他误会了,觉得是您逼死了双虞,那怎么办?”茵茹急切的不行:“皇子妃。停车,我要去找他说清楚。” 宁璞珍拉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如果爷有什么事情,那自然是我要顶上去。如果鲁双虞临死前没见过任何人,忽然就碰死在了府门外。任是谁都不会相信的。现在,既然她见过我,而我也劝了她,她不肯定才出事,就与爷无关了。” “可是要是与你有关怎么办?那我岂不是害了你。”茵茹说什么都不答应:“姐姐,这世上就只有你和璞玉对我好。我怎么能让你有事。停车,我现在就去找鲁鑫把话说清楚。” “别闹了。”宁璞珍擦了擦她脸上的汗。“你回府了还要喝药呢。” “可是……” “瞧瞧,指甲都断了。这样不当心,璞玉回来了,会心疼的。” “姐姐,我是不是太蠢了,我这么做,只怕会害了您!” 宁璞珍只是冲她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咪芯扶着宁璞珍回了厢房,才发现她的手腕都肿了。“娘娘,您这是怎么弄的,不疼吗?” 宁璞珍摇了摇头:“府里派出去了那么多探子,怎么可能就没有爷和璞玉的消息呢?即便是鲁鑫在西南地区手眼通天,可爷若是安好,他们也能查到啊。会不会?那边真的出事了?” “不会的吧!”咪芯皱眉:“爷一身武艺。又睿智英明,出府的时候,带的都是亲信。又怎么可能轻易出事。皇子妃您就别自己吓自己了。让奴婢替您上药,揉一揉手腕吧!” “爷出府的时候还是夏日,现在都已经秋末了。”宁璞珍看着窗外飘摇欲坠的黄叶,心里无比的苍凉。“一年又一年,花开花落。真的过得好快。转眼,我入府都四年了。” “皇子妃是思念殿下了。”咪芯笑得温软。 “是啊。每日都少不得牵肠挂肚。”她低着头。忽然觉得齐子有些痒痒的。 “哎呀,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咪芯赶紧那丝绢递过来:“好好的,怎么齐子流血了。您别动,奴婢这就叫人去请太医过来。” “就别惊动宫里了。”宁璞珍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可能是这几日燥热,太上火的缘故。你去煮些清热的茶给我喝就没事了。” “是。”咪芯答应着,连忙道:“皇子妃,那您好好歇着。” “嗯。”宁璞珍擦干净了血,走到妆台前照镜子。这几个月。她日日吃不好,睡不好,总是悬心二殿下的安危。镜子里,她容颜憔悴,百般的不适。可从没有一天请过太医来看。 “姐姐,我能进来吗?”茵茹轻轻的推开了门:“我正想……” “进来。”宁璞珍朝她柔和的笑了笑。 “姐姐,你没事吧?”茵茹总觉得她脸色不太好。 “没事的。”宁璞珍叹了口气:“可能是刚才在宫里累着了。” “怎么一股药味?”茵茹忽然看见她手里的绢子,上面有嫣红的痕迹。“姐姐。出什么事情了?你可别瞒着我!” “真的没事。”宁璞珍把绢子藏在了身后:“不过是刚才跌了一跤,手腕扭了一下。咪芯已经给我上了药。” “哦!”茵茹表面上相信了,若无其事的笑了一下:“没事就好。” 却在说这话的同时,一把攥住了她藏在背后的手绢。“这上面有血,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你哪里受伤了,赶紧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我真的没事。”宁璞珍柔柔的说:“最近肝火郁结,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症状,你放心。” “再不能出事了。”茵茹很是难过的说:“我只有你和璞玉。” “别这么说,你以后会有更好的日子。”宁璞珍拍了拍她的手背:“记住,鲁家那边,你不要管。我这里自然有办法。” “是。我都听您的。”茵茹勉强的笑了笑:“姐姐既然不愿意请太医来,就好好的歇一歇。回头等明天,让乔木来给您按按身子。多少也能舒畅一些。” “好。”宁璞珍就着她的手歇下:“你自己也要多加注意。” “放心。”茵茹看着她慢慢的闭上眼睛,轻轻的笑了。“姐姐,别胡思乱想了,好好歇着吧!” “嗯!”宁璞珍的语气带了些慵懒:“你自己也是。” 第二百零六章:回程路上多阻隔 宁璞玉从马背上跃下来,伸了个懒腰。“前面还有多远到家?” “没多远了,一日的功夫就差不多了。”竹节欢喜的跟过来:“娘娘想家了吧!” “是啊。一晃都这么久了,怎么会不想家。也不知道姐姐现在好不好。茵茹的病情好转了没有。好像玉华轩里,我那张宽大的床和柔软的铺盖。想吃你和芽枝亲手做的饭菜。” 冷衍看着宁璞玉,满脸温和的笑容。 他喜欢这样默默的注视她。看着她笑,看着她开怀,心里总是那么暖暖的。 “爷,咱们是要在这里歇一晚,还是连夜赶路?”宁璞玉抑制不住内心的雀跃,说真的,她很想连夜赶路回家,早点见到姐姐。 “都行。”冷衍看她这么高兴,自然没有异议。 “不可。”子媚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抬头看了看天色:“夜里有雨,赶路会很危险。且这里也不是安营扎寨的合适地方。最好能再往前走一段路,去附近的镇上避一避雨。” 这时候的天空还是很晴朗的,日偏西移,阳光柔和了许多,映着金秋黄橙橙的树叶异常美丽。“这天会下雨么?别危言耸听了。”竹节不以为然:“就算下雨又怎么样,难道会下得很大吗?这一路走来,又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天气,再说,前面就到皇城了,这附近我们熟悉得很。” 子媚看她一脸的不满意,口吻也是不服,便不再坚持。“随你高兴。” 宁璞玉扯了扯竹节:“别说了,安全起见,不如咱们先去镇子上。” “娘娘,您别听某人胡说。一定是她怕进了皇城回了府,就没有她的位置了。才想着故意拖延时间,在路上多耽搁几日。哼!” “小人之心。”子媚扭过脸就走了。他们不信她的话,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 “爷,您说呢?”宁璞玉想回家,又怕不安全。 冷衍猜透了她的心思。便道:“冯铖你先带两个人一同去探路。镇子上看一看,不管怎么说,总是要经过那镇子的。用过晚膳若没有意外。便继续赶路也未尝不可。” “是。爷。您放心。”冯铖在此之前,已经书信联络皇城中二殿下的亲信。可是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回音,弄得他心里有些不安宁。 刚上马,他又下了马走过去。“爷,还有件事。” 冷衍沉眉示意他说。 “从西南返回的一路上,奴才几次和皇城飞鸽传书回去。都杳无音信。不知道皇城里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冯铖道:“要不,奴才干脆安顿好镇上旅馆的事情,就直接一路奔回府去。也好提前摸清楚有什么状况。” “你不要亲自去,叫人回去。”冷衍皱眉:“你安顿好了,就在镇上等。” “明白了。”冯铖心里越发的不踏实。其实这段时间。他也有给青柠写书信。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青柠就渐渐的不回信了。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在军营之中。诸多不便。青柠不愿意让人误会他总往外送消息,何况那时候,也是鲁鑫掌管营中大大小小的事情。 可现在回想起来。几个月来,他们得到的关于府中和皇城的消息,屈指可数。 难道,这也是有人故意使坏的?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宁璞玉看得出冯铖的脸色不好。 “没事。”冷衍冲她温和的点了下头:“稍微休息一下,咱们就跟上去了。” “好。”宁璞玉答应着,心里却有点不踏实。“竹节。你去倒杯温水来。” “好累,娘娘你等着。”要回家了,竹节欢喜的不行。欢快的转身过去。 宁璞玉这时候慢慢的走到子媚的马旁边:“你是不是预感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还是你已经看出了蛛丝马迹?” 子媚垂首看她一眼,并不作声。 马背上,她挺着脊背。脸色苍白,眼神也是寡淡冰凉的。 宁璞玉又问:“是不是你怕也会有危险?” “你的事情,不必我跟着多说。”子媚拧着眉头,沉着脸:“他的事情,你不是会做好的吗?” 如果真像她说的那么轻巧,就不用一路还跟着了。 撇了撇嘴,宁璞玉道:“谁不希望能平平安安的回家,你要是知道什么,不如说出来。” “娘娘,你别理她。她知道什么啊。她现在满脑子想的,不外乎是怎么赶走你,霸占爷。问她,问她还不如问我呢。”竹节把水递到宁璞玉手里:“快喝吧,喝完了咱们好赶路。” 子媚牵着马掉头,独自往前走了一些。 她看见徐飞和鲁营就那么背拴在一批马上。看起来也是怪可怜的。 这两个人,完全没有力气能逃走。显赫一时,也最终成了阶下囚。 这里面有多少成分是拜她所赐。子媚不敢想。好好的,她就把他们都害了。顺带着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走吧,爷,咱们继续赶路。”宁璞玉精神奕奕的上了马:“前面的镇子上。好好大吃一顿。” 竹节也跨上了马,亲自拉着载着徐飞他俩那匹马的缰绳。“侧妃慢点骑,奴婢在前头给您开路。” “好。”宁璞玉冲她点了点头。 冷衍也四处环顾,发觉没有什么异常,才下令启程。 这一路,希望又是有惊无险。但冷衍已经敏觉出危险的气息。当然。他不做任何表示,只是不想让璞玉担忧。 手指里的铜币落在地上,不起眼的几枚。 碍于马蹄踢踏,声音很轻易就被掩饰了过去。 这是他留给新月宫的人的标记,告诉他们要提高警惕了。 很可能马上就有人来营救徐飞。 “爷,你说姐姐现在在做什么呢?”宁璞玉特别特别的想念姐姐。她知道。姐姐一样惦记爷,惦记她。“回去了,爷要对姐姐好一些。不能像从前那么冷冰冰的。” 这话落在子媚耳朵里,特别的不舒服。 她不想听,听起来就是别扭。她喜欢的男人,是那个样貌平庸,武功低劣,却可以为她挡死的金浑。根本就不是这个坐拥美人无数,高高在上,一脸冷漠的二殿下。 哦,也不是一脸冷漠,他只要看见宁璞玉,就会笑得风轻云动。 这样子走下去,可是她要怎么办呢?这样跟着走下去,还是…… 第二百零七章:软肋协助徐飞逃 镇上一切太平。 吃过晚饭,并没有下雨。 且不过就是太阳刚下山,天还是很亮。 随行的大军因为徒步的缘故,还在后面没有跟上。 护驾的骑兵足有两百人之多,镇上的旅馆根本就不够住。且这样“浩浩荡荡”的在镇上停留,也过分引人注目。 最终,冷衍决定带着璞玉连夜赶路。 只将一部分人留在镇上分散注意力。 子媚根本不赞同他这样的做法,但身份尴尬,她并没有多嘴一句。 “爷,咱们是不是这样一直跑下去。明早天一亮就能到家了?”宁璞玉兴奋的不行。 “是啊。”冷衍心想,最好是这样的。 “太好了。竹节,我来追你。”她策马飞驰,奔去了前头的竹节身侧。 徐飞看着她这么高兴,不觉也跟着笑了出来。“璞玉,你的易容术练的怎么样了?” “拆了面具我倒是很熟练,只不过……” “只不过你不敢剥皮对么?要你从活着的人脸上,或者身上撕下那张皮来。简直就是要你的命。”徐飞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微微有些凉:“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教你这种功夫了?” “这样的功夫,不练也罢。”宁璞玉皱眉:“你的秘籍还在我身上,现在还给你。” “不,别!”徐飞连连摇头:“你好歹也是我徒弟。我这一入皇城,生死未卜。即便你学不来这样的功夫,也别叫这本书失传啊。总有人能学会不是。” “可这样的功夫,一辈一辈的传下去。被剥皮的人,何其无辜。” “无辜的人多了,你能救多少?”徐飞问道。“真正的人治,是统领整个天下,当你的权势能叫普天之下的黎民安居乐业,那么你就真的做到了德政。也唯有这样,才能帮更多的人。” “师傅你是糊涂了吗?”宁璞玉眨巴眨巴眼睛,认真的说:“我不过是个小女子,德政、天下什么的离我太远了。我就希望尽我所能,帮助在病中受折磨的病患,这也总算不辜负你这么多年的悉心栽培。学以致用就是最好的打算。” “呵呵。”徐飞笑了笑。“你聪明伶俐,却永远不是我想要的徒儿该有的样子。” “那顺义是么?”宁璞玉问出了这句话,才觉得自己是忽略了什么。“顺义呢?糟了,顺义怎么不见了?” 再度回到崖峰时,也没听见有人见过顺义。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忽然不见了。 “你杀了他?” “你糊涂了吧?”徐飞拧着眉头:“他不是一直都在皇城里。” “什么?”宁璞玉有一瞬间的失神,以为自己真的是糊涂了。可一想,又觉得不对。“你不是说皇城的宅子不用看着么?让来来崖峰打点。他还带了皇城的糕点给我吃……” 徐飞愕然的看着她:“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啊。”宁璞玉狐疑的不行:“我最近的确是会经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可是我并没有离魂症啊。怎么会现实和梦里的情景都分不清呢?” 徐飞不再说话了,只是勾唇而笑。 鲁营听的烦不胜烦,皱眉道:“能不能让人安静一会儿,你们很吵。” “好了,不说了。”徐飞冲他微微一笑。“你再睡一会儿。” 徐飞是正着骑马,而鲁营则是倒背着脸,与徐飞背对背。这个姿势原本就让他不舒服。加上那些软骨散,散功药的作用,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心里很烦又使不出力气。 宁璞玉看着这两个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多疑。 “娘娘,您没事吧?”竹节侧目看着她:“脸色不太好似的。”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如果我见到的那个人不是顺义,又是谁呢?谁会无缘无故的给我送糕点来。那糕点味道很好,并没有什么不妥啊。” “可能是他真的来过,只不过怕被那个古灵精怪又为老不尊的师傅责罚。这才没有在他面前出现吧?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说的也是。”宁璞玉点了点头。“哎呀,不想这些事情了,心好烦。我现在就想赶紧回家。” “奴婢也是。”竹节也惦记芽枝。在一起的时候天天斗嘴,这不在一起了,又总惦记她好不好。“府里还是舒服得多。比咱们成日里晒在太阳下。不知好多少。” 两人呵呵对笑,心领神会。 子媚抬眼看了看天色,从自己的背囊里摸出了一块黑布。动作麻利的披在头上,两边在脖子上一绕,系好。 一整套动作刚结束,天际就是一道闪电划过。 紧跟着,轰隆隆的雷声震的耳朵嗡嗡响,低沉的黑云,一瞬间就遮住了月光。 “糟了,真的要下雨了。”宁璞玉的心咕咚一声。 “这怎么办?”竹节有些不好的预感。而她这种预感,整整比子媚晚了几个时辰。 “先别说这么多了,赶紧找个地方避雨。”宁璞玉回头看着冷衍,问道:“爷,咱们是继续前行。还是返回镇上?” “返回镇上不现实。”冷衍凝眸,道:“慢慢走着就是。雨若是大,下马聚在一起避雨。千万不可入密林。” 这话不错。月黑风高的夜晚,又狂风骤雨的,密林里伸手不见五指最容易出事。 宁璞玉点头:“好。就这么办。” 然而没走两步,雨就哗啦啦的下开了。 起先只是豆大的雨点落在脸上,随后脖子里,肩上,都像是被小石子砸着。又疼又凉。 “用油布遮雨。”子媚从行囊里抽出一大块油布。 冷衍连忙召唤随行的兵士撑开油布。 这一块布,并不算小,足有两米见方。 冷衍和宁璞玉都多了进来,竹节压着徐飞和鲁营也站在了布下面。 子媚则是一脸警惕的站在不远处,将马拴好。 她头上裹着的正是油布头巾。倒是不怕下雨。只不过,她现在也闹不清自己该帮谁。 是看着徐飞被救走无动于衷,还是帮着他逃离此处。 又或者,该现在提着刀走过去,亲自了断了徐飞向二殿下投诚? 那一步都是错的。 她笑了,站在这样的暴雨之中,狰狞的笑起来。 为什么自己就这么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闪电的强光,忽然耀亮了整个天际。 一柄柄银光闪闪的长剑,在这样的光照之下,再也不可能隐藏的住。 “有埋伏!”竹节警惕的握住兵器。凝眉道:“爷,保护娘娘。奴婢前去应战。” 同行的骑兵除了举着油布的几人,也都从不同的方向迎上去。 顿时噼里啪啦的雨声,就遮不住兵器互击的金属声。 听起来,头皮都是麻的。 “冷衍。命要紧还是功劳要紧?”徐飞的声音不算大,但是油布下面的人都听的很清楚。 “你说呢。”冷衍将宁璞玉挡在了身后:“你若执意要逃,那我只能给你个了断。” “随便你,反正我在或不在,生或者死。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差别。倒是你……你现在在这里,和你在皇城,却是天壤之别。” 这一仗,似乎十分惊险。 来的人手起刀落,很利落的解决了护驾的骑兵。 闪电的强光照耀着宁璞玉看着脚下的土壤,一片血红。 竹节奋力抵抗,却有些寡不敌众。 幸亏新月宫的人来的及时,倒也不至于就这么送命。 然而让谁都意想不到的是冯铖就在这个时候返回来了。他一面抵挡不断涌上来的敌人,一面想方设法的向那一块被围在中间的油布靠近。 “璞玉,帮我一个忙。”徐飞却在这个时候开口。 “什么?”宁璞玉不解的看着她。 “摘下我腰间的玉佩,那个送给你作纪念。”徐飞笑得很是奇怪。 “作纪念?”宁璞玉诧异的看着他:“做什么纪念?你就那么有把握你能逃得掉?” “并没有。”徐飞皱眉:“不管是生是死,总归能给你留个念想。” 冷衍正在和冲进来的人交手,仅仅是一眼没看见璞玉。 结果璞玉就在这时候去碰了一下徐飞的玉佩。一瞬间,她只觉得手指一痛,整个人栽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都住手吧!”徐飞扬声:“冷衍,你要她的命还是要我的命?” 冷衍转过脸来,惊恐的看着璞玉。“你把她怎么样了?” “没事,不过是被毒物蛰了一下。我这里有解药。”徐飞抿了抿唇:“只是我没有把握,你是救她,还是不救?” “废话。”冷衍毫不犹豫的说:“她到底是你的徒弟。你人心看着她去死?” “你说的对,我不忍心。这毒虫很厉害的,一个时辰没有解药,神仙都救不了。” 冷衍没有犹豫,解开了徐飞手上的绳子。“拿来。” “解药就埋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面。”徐飞扬眉道:“你现在策马奔驰。或许一个时辰还能找到。那棵树……哎呀,天太黑了,不记得是哪一棵树了。只是记得在十里坡。你看看那棵树下有被挖过的新痕迹,就大概没错了。” “还下着雨呢,哪里会有什么痕迹。”竹节气得不行。 子媚这时候轻盈的走过来,道:“我去找。” 徐飞皱了皱眉:“你不准备给我走?” 她摇了摇头:“对您来说,我已经是一颗弃子了。我得活着。” 说完,她快马加鞭的冲了出去。 可冷衍根本不信徐飞会那么好心,将解药预先就放在树下。“你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都行。你的致命弱点就是璞玉。而璞玉的致命弱点就是心软。“徐飞皱了皱眉:“哪怕是现在,她都从来没有真正的与我为敌。虽然算不得合格的徒弟,但到底也顾念了这一场师徒情分。所以你放心,她不会死的。我赌子媚能找到解药。只不过,要怎么哄她给你,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卑鄙。”竹节气不过,一扬马鞭跟了上去。“爷,您放心,奴婢一定夺回解药救侧妃。” “你是给我走,还是跟他回去?”徐飞看了一眼昏沉沉的鲁营。 “回去。”鲁营精神不济。总是萎靡的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冷衍的药,对他用的那么重。 “好,那就告辞了。”徐飞把自己手上的戒面推开,吃了一颗很小的丹药。随即,他的人就冲进了油布,扶着他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爷,我这就去追。”冯铖急的眼睛都红了。 “别追了!”冷衍叹气:“他的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来截人,四周一定还有埋伏。安全起见,赶紧带着璞玉继续赶路。” 这一段,冷衍根本就不熟悉。虽然也是返回皇城的路。可这里山高林密,利于隐藏也利于别人埋伏。 他抱起了璞玉,仔细检查了她的手指。的确是有个很不起眼的伤口,稍微一挤,会冒出略黑的血水。“快去找解药。” “爷,不是奴才多嘴,您怎么断定那徐飞真的会留下解药?” “他不想这一局成为死局,他还想继续玩下去。”冷衍认识徐飞很多年。他确信这点了解还是有的。“快去找。” 冯铖愣在原地没有动。 “你怎么了?”冷衍看得出他脸色不大好。“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咱们的信路完全被切断了。这几个月以来,送出去的所有信笺都留在了前面的驿站。驿站离皇城不过几十里路,却从来没有人拿走那些信。”冯铖揪心的不行。“看来,城里真的出事了。爷,奴才是担心府中也不得安宁。” 冷衍凛眉:“事已至此……还是赶紧回府要紧。” “是。”冯铖拱手:“奴才先行一步,一路上继续查探。有什么消息,便着人送来。” “当心些。”冷衍少不得叮嘱一句。 冯铖前脚才走,子媚就骑马而来。“给。” 一个玉瓶扔了过来,冷衍接住了。 “爷,别听她的,她拿一瓶一定不是。肯定是我手里这一瓶。”竹节根本不放心这个子媚。 子媚反而坦然得多:“若不信也无妨,反正不是我中毒。吃不吃随意。” 说完,她调转马头,继续前行,利落而从容。 冷衍毫不犹豫的扭开了瓶子,将解药尽数喂了下去。 “爷您……”竹节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的话怎么能相信呢?她巴不得宁侧妃有事,好取而代之,您怎么能这样糊涂?” 第二百零八章:惊变只在一瞬间 宁璞玉醒过来的时候,枕在冷衍的腿上。 旁边是一团跳跃而温暖的火焰。 冯铖、竹节还有子媚和鲁营都在。唯独没看见徐飞的身影。“逃了?” “是。”冷衍垂目,看她醒了,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手还疼么?” “哎呀,都怪我不好!”宁璞玉坐了起来,沮丧的不行:“明知道他狡猾,怎么还能轻易相信他呢!” 冷衍揉了揉她的头,把凌乱的碎发轻轻别再耳后。“你没事就好。山水有相逢。会再见的。” “怕也是难。”宁璞玉叹气,心里挺不痛快的:“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害你功亏一篑。” “话不是这么说。”竹节分辩道:“要不是侧妃您出事了,咱们的心思都在您身上。再这么混战下去,场面恐怕难以收拾。到时候,还能不能坐在这里烤火还是个问题。” “是啊,奴才也这么觉得。”冯铖少不了附和:“他们这样精心部署,怎么可能空手而回。幸亏要紧的人都平安无事。不然事情也只会更坏。” 竹节冷冷的看了子媚一眼,眸子里之后不满:“说的是呢,谁叫咱们这里面还有内奸。里应外合,腹背受敌,这要是还能让徐飞逃不掉,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你说谁是内奸?”子媚冷眼看着她,厉声问道。 “说你!”竹节无谓的起身:“就是说你!怎么了?” “你可别忘了,救她的解药,还是我找到的。”子媚挑眉,语气充满了愤怒。 冷哼了一声,竹节相当的不满:“正因为咱们一同去,那么多棵树,还下着雨,你却能轻易找到解药才奇怪。你怎么就知道是在那里呢?难道不是徐飞故意留下,让你拿着人情讨好爷,好能继续留在我们身边当暗哨?这点小心思要是还看不出来,那可真是睁眼瞎了。” “你胡说什么呢?”子媚起身俯视她:“我若要她的命,现在就能动手。你们有什么值得我盯梢的?来来去去,不就是那么点事情么?” 一时语塞,竹节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了,别吵了。”宁璞玉耳朵里嗡嗡响,身上也有点冷。“怎么说,徐飞都是我的师傅。这一回,我无心放了他,就当是还他这么多年的悉心栽培之恩。下回再遇到,说什么我也要想办法把他带回来。” “算了。”冷衍并不怎么在意。“雨这么大,怕只能等天亮再启程了。” 宁璞玉这时候才发现,头顶上是悬挂在树上的油布。而脚下也铺着厚厚的一层。“多亏了子媚细心,准备了这些油布,不然可就不好过了。” “对你们而言,这不过是途中的一段路。对我来说,时刻准备,才不至于送命。这些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子媚看着她。想气也气不起来。她在自己之前,就已经是二殿下的人了。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总之多谢你。”宁璞玉冲她微微一笑。本来是想问问冷衍打算怎么安顿子媚。可当着面就这么问,要是冷衍说出来的话不太有分寸。岂不是叫人伤心。 想了想,又把话咽了下去。 又坐了好些时候,身上的衣服渐渐干透了。 天也渐渐亮了起来。 天一亮,子媚就开始收拾东西。等她收拾好随身的装备,雨竟然就这么停了。 “可以出发了!”宁璞玉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也不想掩饰。“爷,要是马儿脚程快,咱们是不是赶得及回府用午饭?” “是。”冷衍冲她温和的笑了笑。“等等。” “呃?”宁璞玉正要上马。听见她喊等等,就扭过头来。“怎么了?” “你的伤才好一点,我们同乘一匹。”冷衍伸出手去,握着她的指尖。 一股暖流就从指间流向了心田。宁璞玉很高兴的上了冷衍的马。被他就这么拥在身前。两个人欢快的奔了出去。 竹节和冯铖对视一笑,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一同瞥了子媚一眼。 子媚若无其事的上了马,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一路。马蹄溅起了无数的水花,踢踢踏踏的格外悦耳。终于能回家了。 “姐姐,我回来了!”宁璞玉张开双臂,挥着手。冲二皇子府的大门喜声嚷道:“茵茹,我回来了!” 鲁鑫拧着眉头道:“冯铖,叫人直接将鲁营送去宫里。” “是,奴才明白。”冯铖转过身去牵鲁营的马。缰绳还没有拉住。鲁营身子一晃,竟然就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怎么回事?”竹节吓了一跳,赶紧从马背上跳下来,去看鲁营的情况。“糟了,他……好像快不行了。” “什么?”冷衍也是奇怪,自己先下马,随后扶着璞玉跳下来。走到鲁营身边的时候,他已经面泛黑气。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 “是那种毒虫。”子媚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迟了,我们没有解药。” 几个人愁容满面的看着栽倒在地的鲁营,个个都是满怀心事。 宁璞玉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就已经凝固。 “不对啊。我记得我也找到一瓶药。”竹节摸了摸腰间的玉瓶:“还在这里,这是什么?” “给我看看。”子媚伸手去拿。 竹节本来是很不情愿给她的,但是这个关头,也不想使性子。就痛快的交了出去。 “似乎是解药。”子媚有些奇怪,徐飞要杀人,怎么会留下两瓶解药。“不过有什么问题,给不给他吃,看你们自己决定。” “反正也要死了,不如司马当成活马医治。”竹节皱眉问冷衍:“爷,您说呢。” “给他吃。”冷衍凛眉,看了一眼府门,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时,鲁双虞就死在这里。石狮子还在原地,可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干净的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其实,事情已经坏到了不能再坏的地步。 众人屏息,看着子媚将药喂给了鲁营。 说来也是神速,这药一入口,鲁营脸上的黑气就开始减退。 “有效。”竹节心头一喜:“看来这鲁营命不该绝。” “奴才不明白,徐飞要杀人,何必留下两瓶解药。留下两瓶解药,那又为什么要对鲁营下毒手?”冯铖一头的雾水。 “先别理这些事了,你赶紧亲自送他入宫。不要耽搁。”冷衍心里没有底。皱眉问子媚:“你能不能随冯铖去一趟?” 子媚不好决绝,点头只道两个字:“放心。” 宁璞玉目送三人离开,才转身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姐姐,茵茹,我回来了,快开门啊!” 她走到门前,用力的叩响了门上的铜环。 如此几下,又喊了几嗓子。门里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不是……出事了?”她脸色有些发白,担忧的转过身看着冷衍。“怎么连守门的小厮都不答应?” 说真的,心里一下子就害怕起来。 就像她坐在树上,看见宁府化作一片火海一样,腿软的厉害。 “让我来。”竹节直接翻飞上了墙头,跳进了院子。从里面将门打开。因为急着开门,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门里的情形。 门敞开的一瞬间,宁璞玉就傻眼了。 铺天盖地的白布。像一条蜿蜒的白龙一样,缠绕在整个府邸。 远处的前庭院子里,一地的黄纸,被雨水冲洗了一地的土黄色。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有气无力的问,根本就抬不起腿迈进去。“爷,这是怎么回事?” 冷衍走上去打横托起宁璞玉,大步流星的往里走。竹节赶紧吱应一同回的几人,也跟着往里闯。 “姐姐。姐姐……”宁璞玉在冷衍怀里,不安的喊着。 可根本就没有人答应。 “府里的奴才都去哪了这是?”竹节也是心慌的不行,谁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呀,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荣燕雯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确定进来的人是冷衍,她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爷,你可算是回来了,您怎么回来的这么迟?” “出什么事了?”冷衍心里也特别的不踏实。“你快说。” “妾身……” 宁璞玉从冷衍怀里挣脱出来,落地就奔到荣燕雯身前。“荣姐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我姐姐呢?茵茹呢?为什么府里没有人,奴才都在哪?这些白布是怎么回事,还有地上的纸钱?你别哭啊,你别光顾着哭,你快告诉我啊!” 荣燕雯被她掐的疼死了,声音哽咽的不行:“你赶紧去倚俪阁吧……也许还赶得及送皇子妃一程……” “你说什么?”宁璞玉怔怔的看着她,忽然像一支飞箭一样,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姐姐,你不能有事,姐姐我回来了。” “去倚俪阁。”冷衍示意竹节赶紧跟上去,他走到荣燕雯面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子妃为鲁双虞偿命!”荣燕雯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局完整的话来。 冷衍顿时一惊,随手将怀里的青色烟信放了出去。 才走到半路的冯铖警觉,连忙道:“我们赶快带着他回府,府里出大事了。” 第二百零九章:接受有时很残忍 “姐姐!”宁璞玉才走到倚俪阁门外,就看见奴婢小弟跪了一地。 哀声低沉而悲痛,像是卷着浪花的海水,一下一下的冲击着她的心。 “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傻,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为什么要走上这条绝路……” 她摇摇晃晃的往里走,一步一步特别的慢。 想马上见到姐姐,又很害怕见到……的那种心情,无法形容。 “宁侧妃?”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大家纷纷回头来看。 忽然有人向这宁璞玉奔了过来,眼里的泪光让她没来得及看清那人是谁,就被紧紧的抱住。“璞玉,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不早一些回来,姐姐等了你一整夜,她刚刚才走。” “姐姐刚刚走?”宁璞玉喃喃的重复这这句话:“刚刚才走?刚刚……才走……” “璞玉,你没事吧?”茵茹慌措的看着她,害怕的不行:“你别这样,你别吓我!” 她用力的摇了摇宁璞玉:“你看着我的眼睛,你认得我吗?” 宁璞玉刚一眨眼,泪珠子就掉了下来。“你是谁?” “我是茵茹啊!璞玉!” “茵茹?”宁璞玉紧紧的闭上眼睛,又睁开,似乎是看的清楚了一些。“你好了?你可以说话了?太好了。” “我好了。”茵茹哽咽的不行:“你怎么才回来。” “我去看姐姐。”宁璞玉挣开了她的手,咬着牙往里面走。 手指甲狠狠的扎在自己的掌心,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可她不想闭上眼睛。她要见姐姐最后一面。 “爷,你总算是回来了。”靳佩瑶跪着挪到了冷衍身前:“皇子妃她……她已经走了。” 冷衍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底氤氲成雾。 那种滋味,比万箭穿心还难受。他不该丢下她,不该就这么前往西南。 以为局势尽在掌控之中,但其实,根本就是他太自负。 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责任,让你一个女人来承受? “姐姐……”宁璞玉来到灵前,看着神主牌上的那行子,泪水再也止不住了。“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不等着我,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会救你的。” 她好像一下子就醒悟过来,奔到了棺椁前。 棺中的姐姐,容貌鲜活,妆容精致,根本就不像是已经走了。 可是为什么,侍婢要梳这样的偏髻给她,让浓密的黑发遮住了半个额头。 “姐姐,我会救你的。你别怕,我现在就为你施针。我可以的。”宁璞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几根银针,伸手去拨姐姐的衣裳。手指触及她的脸颊、脖颈,只感觉到一阵冰凉。“姐姐……你冷吗?” “不要,侧妃。”竹节握住了宁璞玉的手腕。“皇子妃……已经走了。” “胡说。”宁璞玉皱眉,脸色阴冷的厉害:“我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术,便阅古籍。我看过无数的偏方,我熟悉每一处经络穴位。我下针从来就没有失手过,我从来没有失手过,你凭什么说我救不了姐姐。” “娘娘,人死不能复生,您这样子,叫皇子妃怎么安心的走?”竹节含着泪,样子难过的不行。 宁璞玉看着她,哭着问:“你不是也很难过么?你不是也不想姐姐出事么?姐姐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不让我试一试。” 茵茹走过来,指甲轻轻的挑起了遮住皇子妃半边额头的发丝。“璞玉,你看。” 宁璞玉的目光正好落在那一块破碎的额头上,心中大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鲁鑫逼着皇上下旨,要二皇子府为鲁双虞偿命。否则……他就辞官归乡。”茵茹满脸的愤怒,情绪激动的不行。“若只是他辞官不做,一点妨碍都没有。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爷的消息,整个西南都在他父子手里。要是……不给他整个交代,爷和你,怕是就回不来了。万般无奈之下,姐姐她才……” “鲁鑫?”宁璞玉看着茵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忽然吼了出来。“鲁鑫是你爹。他是你爹,你为什么不劝她,你为什么没有站出来保护姐姐。你为什么要让他害死我姐姐,宁家再怎么对不住你都好,姐姐她是无辜的。你要讨债。你向我讨,为什么要伤害姐姐。” 冷衍大步走过来,一把从后面将宁璞玉抱在怀里。 这样温暖而紧实的怀抱,让人无妨抗拒。 宁璞玉转过脸,扑在他怀里放声痛哭。“姐姐。你还我姐姐……你还我姐姐……” 茵茹吓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璞玉。 能做的,她都尽量去做了。可是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儿”,又能多做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璞玉。我没能救姐姐。我欠你的,欠姐姐的……只有拿我的命去还。” 话音没落,她就冲着棺椁一头撞上去。 即便是竹节反应迅速,身上去抓的时候,头也已经磕了上去。 “咚”的一声。惊的宁璞玉身子一颤。 冷衍用力的抱着她不让她看:“别怕,没事的。” 眼神示意竹节赶紧看看。 竹节探了齐息,发现茵茹还有气,便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你让我看,你让我看。”宁璞玉哭着在冷衍怀里挣扎。 冷衍招架不住,又怕弄疼了她,最终唯有松开手。“她没事的,你放心。” 然后宁璞玉只看了一眼,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残忍,为什么都要离我而去?茵茹。我不是怪你,我是怪我自己……骂你比用刀子剜我的心还要疼。你们要走,不如带上我一起去。” “别胡说,不会有事的。”冷衍将她拽了起来。 宁璞玉根本就没有力气,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像是一块柔软的泥巴。由着别人把她揉捏成各种形状。 反正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弄回玉华轩的。 她也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终于睡着了。 她只记得,手指尖冰凉冰凉的,凉的发疼。渗透骨缝里的那种疼。再摸过姐姐冰凉的肌肤之后。 “爷。怎么办?”竹节看着站在廊下的冷衍,也是揪的紧紧的。“这都一整晚了,侧妃高烧不退,吃不进药,更别说吃东西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要烧坏了脑子。” 冷衍叹气:“这个劫只有等她自己迈过去。” “鲁家……”竹节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 “宫里的事情我会解决。你告诉冯铖,把鲁营看好了。叫人去知会一声,这几日先料理好府中的事情。”冷衍拧着眉头,心里也是难过的不行。 对璞珍,他满怀愧疚。虽然她从来不是他爱的人,可是这三四年的时光,他已经习惯了有她在身后默默的操持打点。虽然没有爱那么浓烈的情分,却如同失去了亲人。 “看着侧妃,我去送一送璞珍。”冷衍皱眉,又道:“还有茵茹,叫人好好照看着。” 璞珍走了,茵茹就是璞玉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冷衍能为她做的实在不多,只能把眼前的先做好。 “姐姐——”房里一声惊叫。 冷衍急忙往回走,推开门就看见宁璞玉坐在床上哭。“没事的,没事的。” 冷衍抱着她,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活着。“是我害死姐姐的。要是我肯早些回来,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徐飞挟持我的那一晚,我就不该走。要是我没跟他走,我不去看什么罪证。就可以陪着姐姐在府里等你回来。鲁鑫要鲁双虞的命,为什么不把我的拿去。鲁双虞恨的是我,她嫉妒的是我,为什么要姐姐白白替我去死?” “不怪你。是我的错。”冷衍怕她太自责,也是真心不想瞒着她。“鲁双虞的死,是我造成的。当日,我并没有走,就在府里。她自尽我是知道的。” “那为什么……”宁璞玉满脸茫然的看着她:“那为什么要姐姐去送死?你明明知道鲁双虞是自尽,为什么不向宫里禀明,为什么……” 她忽然明白过来。惊恐万状的看着他:“你怕西南有变,你怕皇上交代的事情办不成,你怕鲁氏父子不肯听你的差遣。于是为了大局,你决定冒险离开,把这一摊子烂七八糟的事情丢给姐姐,你要姐姐想方设法的替你修补……连命都赔进去了。” “对不起。”冷衍点头默认,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一个决定而注定的。“你要怪就怪我,别折磨自己。” 宁璞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她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皱着眉头,死死的忍着不哭。五官皱成一团,那样子看上去相当的痛苦。 “璞玉,你要怪就怪我,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璞珍,你这个样子会憋坏的。”冷衍急的不行,双手握着她的手腕:“你打我,你出出气,你别这样憋着自己,我看这你难受。生不如死。” “从我第一天嫁进来就是个错误。”宁璞玉好半天,才说出这句话。“要不是我嫁进来,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鲁双虞不会嫉妒的自尽,姐姐不会死。你也不必看着我这样难受,而觉得生不如死。走……你走……” 她倒在床上,抓起被子狠狠把自己蒙住。 蜷缩在里面,无声的痛哭。 冷衍只能看见不住颤抖的锦被,心疼的厉害,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第二百一十章: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想去送送姐姐。”宁璞玉一直不敢去倚俪阁。 她觉得这世上没有比看着姐姐躺在棺椁里,自己却没有办法让她醒过来更残忍的事情了。 可是这一天,她醒的很早,忽然想起在外面做的那个梦。 姐姐一身红色的裙褂,迎在府门外,欢天喜地的等她回来。 “我这样牵挂姐姐,姐姐当时也一定是这么牵挂我的。既然不能为她做更多的事情,送一送她也是好的。” 芽枝打了一盆温水:“奴婢给您洗把脸。陪您去。” 竹节一个劲儿的摇头,是怕侧妃过去了,更加触景伤情。“荣侧妃和靳主子会好好打点的。要不……” “我想去。”宁璞玉皱着眉头:“你让我去吧。” 知道她的脾气,又不想她费力气的挣扎和伤心。竹节只有点头。 没想到扶着侧妃才出门,就遇见了子媚。 “你怎么还在这里?”竹节瞪着她:“你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完?还是你觉得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死皮赖脸的留在这儿真的好么?” 子媚蹙眉,并没有心思跟她吵。 她只是看着宁璞玉,语气平和的说:“我觉得你现在有心思伤心,不如查清楚整件事情的好。到底为什么府里的消息送不出去,而送回来的消息又不见了踪影。若不是因为这样,谁能轻易的蒙蔽皇子妃,叫她以为二殿下真的遭遇不测……伤心人也回不来,不如想想怎么替她报仇。” 宁璞玉的脑子里,惊雷一震,混沌的思绪忽然一下子就被震的粉碎,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你说的对,姐姐不是自尽这么简单。一定有人捣鬼,一定有人故意害死姐姐。”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竹节气得不行:“你是不是怕这府里还不够乱?侧妃身子不好,虚弱的不行,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你是要逼死她吗?” “我只不过是点醒她!”子媚轻松道:“不然她稀里糊涂的只会哭,那才叫折磨自己。” “你说得对。”宁璞玉点头,很赞同她这种说法。“的确是我自己折磨自己。我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了。” “不是的娘娘,她是唯恐天下不乱。你别听她胡说八道。”竹节叹了口气:“眼下没有什么比你的身子重要。爷担心的不得了,你就是不为自己,也要多为爷想想啊。” 宁璞玉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往前走。 去倚俪阁这条路,她不记得走过多少次, 有生气的去,有为难的去,更多的是高兴着去的。 因为不管怎么样,姐姐对她始终如一。只是没想到,亲姐妹之间匆匆一别,竟然就成了永别。她甚至不记得最后一次见面,姐姐说了些什么。 越是想着这些事情,心里的愁绪就越是化不开。 “宁妹妹,你来了。”荣燕雯双眼通红,满面悲伤。“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多谢荣姐姐帮着照看。我想陪姐姐一会儿。”宁璞玉平静的看着她:“你先回去歇着吧。” 荣燕雯稍微一想,就是点头:“也好。你们姐妹一定有很多话说。那我就先告辞了。” 靳佩瑶这时候才起身,瞥了一眼宁璞玉。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出了灵堂的门,她才问:“你说下一步,这宁侧妃是不是就该搬到倚俪阁来住了?妨碍她的人都没了,她还不登堂入室?” “你能不能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荣燕雯嫌弃的白她一眼。“换做是你姐姐走了。你还能这么冷静的去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不是,你今天吃错药了?哪来的这么大火?”靳佩瑶不悦的白她一眼。 “我火大?”荣燕雯沉着脸看着她:“不是你在这里煽风点火,我哪来的火啊?” “我怎么煽风点火了?”靳佩瑶还以颜色:“你别在这里信口雌黄。” “现在府里是什么情形你不知道么?你要是认为你没有错,你就去找也说个清楚。”荣燕雯板着脸道:“皇子妃是为了什么才打赏这条命,你我都清楚。换做是你我,根本就做不到。既然如此,我拜托你消停一点,别再这么多废话。” 说完。她气呼呼的走了。 “莫名其妙。”靳佩瑶也是生气。“皇子妃走了,把自己当正妻了不成。不就是个小小的侧妃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宁璞玉站在棺椁旁,细细的看着姐姐的容颜。 桃色的胭脂,已经不能勾勒她的美貌。叫人看着心里很凉。 “竹节,你过来看看。姐姐的伤,是不是足以致命。”宁璞玉想起了子媚的话,心里隐隐不安。“我知道这府里的女人虽然没有从前那么多。可她们的心思却从来都没有变过。没有一日不想着争宠的。未必就不会害死姐姐。” 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竹节还是点头。 仔细查验过皇子妃的面庞以及手掌各处,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最后,竹节看了看她头上的伤口。皱眉道:“伤口深的见骨,天灵撞碎,若不是……皇子妃一口气撑着,很可能当场就气绝而亡。” “唉!”宁璞玉心里难过。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滚:“一定是姐姐为了等我和爷,才会撑的那么辛苦。早知道,就早些回来,为什么要她早这样的罪。” “世事难测。”竹节心里也是不舒服。“皇子妃宽容,一定不会生您的气。她现在有你相伴在侧,在天之灵也一定很安慰。” 宁璞玉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姐姐的脸。“我重新为姐姐上个妆吧。这桃色的胭脂虽然好看,但不是她最喜欢的。竹节。你去她梳妆台上。把那盒莲尖红的胭脂拿来。就是莲花款式的那个盒子。” “是。”竹节连忙退了出去。 “芽枝,你叫咪芯过来。我想让她帮我收拾几样饰物。姐姐生前最喜欢什么,她肯定知道。” 芽枝愣了愣,连忙道:“娘娘您有所不知。咪芯在皇子妃撞碎天灵的当晚。就悬梁自尽,追随皇子妃去了。” “什么?”宁璞玉听了也是一愣。“姐姐悬梁的当晚,她就去了。” “是!”芽枝点头。 “可是我们回府的时候,姐姐不是才走不久么?”宁璞玉疑惑的不行。 “是啊。那会儿。皇子妃的确刚走不久。府里的白绫都没来得及扭成白绫花……”芽枝这么一听,也觉出不对来了。连忙道:“对,发现她悬梁的时候,皇子妃还有一丝气息。” 姐姐撞碎了天灵,正在一息尚存之际。很为近婢的咪芯,非但没有在身边周到的照顾,反而悬梁自尽了。 宁璞玉心里嘀咕这件事,很是不安。 “咪芯的尸体在哪里?”宁璞玉问。 “荣侧妃说……怕她的死冲撞了皇子妃,叫人赶忙送出府去了。” 竹节返回来,疑惑的不行:“娘娘,奴婢是糊涂了。怎么也没找到您说的那盒胭脂。” “没有?”宁璞玉不信:“我去看看。” 芽枝和竹节连忙跟上她。 姐姐的房里,布置几乎是一切如旧。 除了,梳妆台上真的没看见那盒胭脂。 “竹节,我问你。有没有什么毒药,药粉,是能混合在脂粉里,通过每日的涂抹,和特殊的气味来控制人的?如果不擦这种药粉,就不会有事,擦上了才会发懵?并且外人一点都看不出来。” 竹节仔细想了想。道:“应该有吧,可是我对这些不是很懂。” “有人懂。芽枝,你赶紧叫人,请冯主子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紧的事情找她。”宁璞玉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这是个阴谋。“还有一件事,要辛苦竹节你了。你去查问府里的小厮,是谁处置了咪芯的尸首,又是怎么处理的。你仔细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是悬梁。” “您放心。”竹节一脸的严肃:“保证完成任务。” 宁璞玉对芽枝道:“咱们仔细找找,看看这房里还有什么蛛丝马迹。如果姐姐姐姐是心甘情愿的为鲁双虞偿命,那我无话可说。可要是她有半点不情愿,被人做了手脚,我一定要查出这个人来给姐姐报仇。” 门外,茵茹一动不动的站着,差点被竹节撞开。“呀,姑娘。您怎么在这里,你的伤好些了?” 茵茹摇了摇头:“我没是。” 宁璞玉听见门外的声音,不由得走出来:“茵茹。” 看见她额头上的伤,忽然心里就觉得内疚。“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怪你。” 茵茹又是摇头:“这么多年的姐妹,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心疼璞珍姐。我何尝不是心疼你。有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 “什么事情?”宁璞玉皱眉看着她。 “鲁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在苍穹殿上,我当着皇上的面。说出了实情。可是即便如此,鲁鑫也没有因为我的缘故而放下这件事。”茵茹垂泪:“我有想过帮姐姐一把,想过求鲁鑫放二皇子府一马,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帮不上忙。对不起,璞玉,我真的尽力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是多疑还是有鬼 宁璞玉走过去抹掉她脸上的泪。“我说了,其实不是怪你,是怪我自己。我以为我很聪明,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但其实要不是因为我,你不用被挟持当做人质这么久,受尽折磨。姐姐也不必为鲁双虞抵命。对你发脾气,不过是因为我们亲近。在你面前,我才会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然而除了你。这世上我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我又怎么舍得怪你。” “璞玉。”茵茹和她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对不起。” “你别怪我胡说八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宁璞玉心里很内疚:“茵茹,答应我,不许在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我真的不能再承受失去你……” “嗯,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茵茹抹了一把眼泪:“以前是你照顾我,现在换我照顾你。我本来就是你姐姐,以后我会像璞珍姐姐一样好好的照顾你。” “嗯。”宁璞玉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这会儿好多了。 茵茹则是喜忧参半,她虽然得到璞玉的谅解,可这个时候,鲁家与二皇子府势不两立。她的身份留在这里,只怕府里的女眷们根本就容不下她。 要怎么办才好呢? “宁侧妃,你找我?”冯青柠红着眼眶走进来,微微屈膝。 显然是比从前生分多了。从前,她只会叫她璞玉。 “茵茹,你的伤还没好,先回去歇着。晚些时候,我再去和你说话。” “好。”茵茹明白,是璞玉有些事情不想让她知道。“我先走了,你自己也要好好的,别太累。” 目送她出去,宁璞玉才走过来拉着冯青柠的手:“是怪我吗?” “怪你谈不上,可是你为什么还由着这个鲁家的女儿住在二皇子府?你知不知道皇子妃就是被鲁鑫活活逼死的?”冯青柠很激动,语声不小。 还没走出去多远的茵茹全都听到了。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记着,他的饭菜你要亲自伺候,不许交给旁人插手。”冯铖正在交代小厮:“不容有失。” “是,冯管家您放心,奴才记住了。” 一抬头,冯铖看见茵茹站在这里,不由得皱眉:“姑娘怎么站在这儿?” “正想回去。”茵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耽误你了。” 略点了下头,冯铖狐疑她这是怎么了。才往里走了两步,就听见青柠的声音。 “她私自乘坐轿子入了宫,当这皇帝的面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可这件事情根本就很难听。我知道宁侧妃你和她是姐妹,可你现在已经是二皇子府的人了,总不能为了一个身份不光彩的姐姐,赔上二皇子府的清誉。” “青柠,你胡说什么?”冯铖快步走了进来。连忙喝止她:“茵茹姑娘一直都在宁府长大。侧妃一直都在她身边照顾。即便是她的身份有别于常人,可她到底是侧妃的亲姐妹。这个时候,你说这些话不觉得过分吗?” 冯青柠动了动唇,含泪点了下头:“我知道。宁侧妃已经没有了一个姐姐,这个时候,我不该和府里的那些女人一样市侩,让她赶走这个唯一的亲人。可是哥哥,鲁家的人……太狠毒太阴险。他们为了自己手里的权势,连一个弱女子都容不下,我怎么还敢让鲁家的人留在身边?你就敢笃定,这不是养虎为患?” 冯铖被她问住了。也是心慌。“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说吧。不急在这一时。” 也看得出宁侧妃真的很伤心,青柠点了点头,泪水就涌出了眼眶。 “青柠,茵茹的事情。我一定好好处理。她虽然是鲁家的人,可她是在宁府长大的,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所以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将眼泪咽下去。“我请你过来。是有些事情想问你。” 冯青柠也收拾了情绪,点头道:“什么事?” “有没有一种药,能掺进脂粉里,通过涂抹在脸上或者身上。达到控制一个人的目的?之后,又不会留下中毒的迹象,只要不用了,就没有任何痕迹……”宁璞玉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表达清楚想说的意思。 她怕冯青柠听不懂。 “毫无中毒迹象……不太可能。只要是毒,用在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留下各种痕迹。如果真的半点都看不出来,着实不现实。只不过有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但按你说的,若果是放在香粉脂粉里,那就是得每天都用的毒。这种毒,一般都会伴随着一些平日里没有的症状。比如恹恹欲睡。比如心神不宁,失眠多梦……但这些症状不容易给人发觉。中毒的人几即便是感觉到身体不适,也还以为是自己不舒服而已。是很难察觉的。” 说到这里,冯青柠有些恍惚。“我记得。这段时间,皇子妃真的清瘦了不少。成日里也免了女眷们去问安,只是偶尔才能见上一面……” “是。”宁璞玉点头:“我也见着姐姐瘦了不少。只当是担心爷和我。难道,姐姐真的被人下毒了?” 冯青柠不敢肯定:“璞玉。你别怪我说话太直接。皇子妃消瘦或者精神不好,都很有可能是因为惦记你和爷。且,为鲁氏抵命,平息这场风波,凭我们对皇子妃的了解,她也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见得一定是被人下毒?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如果有人要害皇子妃,我也会不惜一切揪出这个凶手。可这些都是咱们的猜测而已。” “是啊。”宁璞玉垂下头:“姐姐为了爷,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哪怕是赔上命,也甘之如饴。” 可是不见了的香粉怎么说,那咪芯的死又怎么说? 宁璞玉脑子很乱:“青柠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才是姐姐的真心。但我总觉得,姐姐不可能在没有爷的音信时,就走了这条绝路。她就不好奇,为什么爷和我会音信全无么?所以,我还是想查个清楚。” “嗯。”冯青柠理解她的心情。“换做是我,也会不遗余力的去查。你放手去做吧,无论有什么需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而为。” “多谢。”宁璞玉含着泪冲她微微一笑。 “别这么说。”冯青柠有些不好意思:“你别怪我在这个时候和你闹就好。我也是为了爷。” “明白。”宁璞玉用力的点头:“我明白。” 于是冯青柠就不说什么了,转身走了出去。 冯铖朝宁璞玉点了点头。也跟着青柠走了出去。 “芽枝,你去叫人收拾一下,咱们不会玉华轩了。”宁璞玉看了一眼四周:“咱们就在倚俪阁住下。” “这恐怕不好吧?”芽枝有些担心:“皇子妃的灵柩还在这里,您身子又弱,奴婢担心……” “姐姐在天有灵,是不会害我的。我就是想在这里找找还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左右,也只能是再陪姐姐这最后的几天了。七日一过,姐姐就要被送出府去……” 想到这一别。就是一辈子,心里真的很舍不得。 没有什么比生死更可怕的事情了。 “好,不必这就去,您放心。”芽枝领着几个利落的内侍监,急匆匆的就返回了玉华轩整理东西。 靳佩瑶正好往倚俪阁来,估摸着二殿下快要回府了,她总是得来做做样子。 “芽枝?你不在宁侧妃身边伺候,这急三火四的是要做什么?” “靳主子。”芽枝其实不愿意搭理她。不过是碍于情面。“奴婢去玉华轩收拾些东西过来。晚上宁侧妃要留在倚俪阁陪伴皇子妃。” “收拾些东西过去?”靳佩瑶有点不明白这句话。陪伴皇子妃守灵就是了,需要收拾什么东西?“哦,她点了下头,你是说,宁侧妃要留在倚俪阁住下。” 当然明白她是什么心思了,芽枝不紧不慢的点了下头:“是呢。奴婢就不陪靳主子说话了。” “什么玩意儿。”靳佩瑶看她走远了,才喃喃来了这么一句。“姐姐才死,尸骨未寒。她这就乐不得等不及的搬进去了。这可真是姐妹情深啊,生怕她姐姐的床,叫别人给睡了。” 嫦笑不知道怎么接茬,她总觉得死者为大,这些话说的有点晦气。“主子,不然咱们先回去吧?” “回去做什么?”靳佩瑶不悦的白她一眼:“咱们也去倚俪阁,看看宁侧妃都收拾些什么东西过去。回头也好去荣侧妃面前多说两句。她不是还帮着宁侧妃说话吗?这脸打的好,人家这下子就要骑到她头上了。亏得她还做什么皇子妃的梦。” “那不能。”嫦笑压低嗓音道:“爷已经很久不搭理荣侧妃了。她想要当皇子妃,没门!” 靳佩瑶一听这话,倒是乐了:“总算你还有点眼色,是个明白人。走吧,咱们也得去装装样子了。” “是,主子,您当心点。”嫦笑扶着靳佩瑶轻摇慢晃的往倚俪阁去。 子媚这时候才闪身从树后面走出来。“呸!” 这样的女人,都能留在二殿下身边伺候,真是让人觉得反胃。 这里有什么好?子媚真的看不出来。“身边都是一群牛鬼蛇神,不出事才奇怪。” 这里,到底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二殿下,呵呵,你到底不是金浑。我……也该走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灾祸不断难低头 竹节查看了咪芯的尸首,急匆匆的往回赶。没想到半道上竟然遇到了子媚。 “你这是要去哪?”她好奇,这女人是有什么阴谋。 “走到哪里算哪里。”子媚平静的看着她。 “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不打算回二皇子府了?”竹节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一路跟到皇城,都已经进门了,这就走了?” “你不是希望这样吗?”子媚淡然的看着她。 “那倒是,我的确是这么希望的。”竹节毫不掩饰的说。 “如你所愿。”子媚也懒得和她争辩什么。她要离开,只因为那个人已经不在。 竹节看着她离开,倒是有点佩服她。 毕竟二殿下什么都没说过。也没赶她走。一路上也看见她是怎么跟过来,却没想到能这么无声无息就走了。 竹节还要复命,不想耽搁,就赶紧回府。 宁璞玉等的心急如焚,看见竹节回来,连忙站了起来。“怎么样,你找到咪芯的坟了,那里面是不是咪芯?她是不是悬梁而死?你仔细检查过她的尸首吗?” 竹节连连点头:“娘娘您别着急,容我慢慢说。” 这时候宁璞玉才发现自己是很用力的掐着竹节的手,疼的她龇牙咧嘴的。“抱歉,我太着急了。” 松开手,深吸了一口气,宁璞玉定了定心才道:“你说吧。” “我找到了咪芯的坟,也撅开坟看了。很奇怪的是……咪芯的皮肉已经开始腐烂,甚至可以说是面目全非。我根本无法判断这个人是不是咪芯。更别说查验她身上有没有伤了。” “怎么会这样?”芽枝痛苦的遮住了口齐,一想到前几日还活生生的人,忽然就这么没了,心里已经不是滋味了。且现在还这么惨……简直叫人无法相信。 “越是奇怪,就越说明有问题。”宁璞玉已经冷静下来了。“你还发现什么?” “藏咪芯的地有问题。”竹节皱着眉头说:“我在咪芯身上,用银针探过几处,都没有发现中毒的痕迹。想必,咪芯真的是外力作用而死,可能是自尽也可能是被人强行吊起来弄死的。但问题是,那块化尸地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找到,将整件事情做的天衣无缝……这就不得而知了。” “化尸地?”宁璞玉是头一次听说:“如果真的是有人存心布下这个局,那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能预先找到这样一块地方。” “是。”芽枝满眼惊惶的看着她:“娘娘,您说那咱们该怎么办?” “什么都是模棱两可,姐姐可能是生病了,也可能是中毒。咪芯可能是悬梁,也可能根本就是被人当刀子使,再灭了口。所有的事情,都让人疑惑,却查无实据。”宁璞玉想笑,这真是一件极富挑战的事情,她要做的,就是抽丝剥茧,为姐姐找出真相。 “不管是谁,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我绝不会心软。”宁璞玉含着泪,只是怪自己没用。“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姐姐的厢房。摆设如旧。她慢慢的抚摸过每一样姐姐用过的东西。感觉姐姐就在身边,满面春风的看着她笑。 从小打到,往事一幕一幕的绕上心头。 那种滋味,当真是用锋利的银针。一下一下戳她的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了,娘娘,还有一件事情。”竹节忽然想起来子媚的事。于是又赶紧转了回来。 “什么事?”宁璞玉仰起头看着她。 “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子媚,是在城外,她说她要离开这里,以后不回来了。”竹节这么说,又觉得不够,接着继续道:“其实吧。她这样走了不错,省了不少的麻烦。您想啊,她要是继续留在这里,也只会招人怀疑。以为她是徐飞的暗哨什么的。专门用来监视咱们府里的事情。并且,她走了,爷也不用在她身上浪费精力了。反正爷就没有喜欢过她。” “只怕她走了,不是什么好事情。”宁璞玉皱眉说道:“她跟在徐飞身边多年。是徐飞的亲信。知道许多关于徐飞的秘密,甚至是习惯。保不齐,徐飞在哪里还有银子还有房子,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样的人。一旦叛离,而又没有断气,你觉得徐飞会让她活下来?” “那……”竹节有点犹豫。 毕竟这段时间,子媚也没做过什么错事。且虽然冷着脸。却也帮了不少忙。 “要不然你和冯铖去看看吧!”宁璞玉扬了扬眉:“快马加鞭的追出城去看看,能帮她一回就帮她一回。” 竹节想了想,点了头。“那奴婢这就去。” 还没走出门去,就听见小厮在外头嚷。“侧妃娘娘,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叫什么风清扬。” “风清扬?”宁璞玉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快请他进来。” “是。”小厮没说清楚,这人不是一个人来的,身上还背着个女子。 以至于宁璞玉看见他的时候。不由一惊。“是子媚?” 竹节也是大为震惊:“是子媚,她怎么……我遇见她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 冷濉将人安置在芽枝铺好的软榻上,才摘下戴在头上的黑布帽子。露出真容。“我出城办事,半道上遇见她被人围攻,就出手相助。她当时并没有抵抗,眼看着就要死在那些人手里。” “没有抵抗?”竹节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是武功很好吗?还任由别人砍?” “是么?”冷濉并没见过子媚。不了解她的身份。“昏迷之前,她叫了一声二殿下。我猜想,应该是二皇子府的人。就送了过来。” “伤的不轻。”宁璞玉皱了眉头:“竹节,你赶紧为她疗伤。不管怎么说,她为我找过解药,救过我。人已经送到咱们面前了,不能看着她死。” “是,娘娘。”竹节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拒绝。毕竟一条人命,说没了就没了,那种滋味不好受。 “我既然已经来了,能否去送一送皇子妃?”冷濉凝眸,眼底透出哀伤之意。 “好。”宁璞玉起身:“请跟我来。” “宁侧妃要节哀。”冷濉叹了口气:“皇子妃这么做,当真称得上是女中豪杰。” “什么豪杰不豪杰的,姐姐根本没想那么多。”宁璞玉勾唇,淡淡的笑了笑:“她不过就是想为自己的夫君多做些事。” 冷濉点了头,来到灵前依足礼数上了香。 “宁家遭灭门的事情,当真是让人唏嘘。时隔数月,皇子妃又遭逢这样的不测。当真是什么坏事情都赶到一起了。” 宁璞玉也是满面悲伤:“说的是,我也没想到与姐姐的匆匆一别,竟就成了永别。” “宁家的事情。可有眉目?”冷濉皱眉问:“你又何以会忽然离开皇城?” 不知道为什么,宁璞玉忽然就有了戒备之心。她从前和大殿下说话,也没有现在这么多的顾虑。“大殿下能把子媚送回来,妾身十分感激。只是姐姐走了,妾身悲痛不已,别的什么事都不想去理,也不想多提。还望您恕罪。” 这样客套的官话都说出来了,冷濉也不想自讨没趣。“如此。那宁侧妃好好保重,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来人……” “不必相送。”冷濉戴上了帽子,遮住了容貌。“不必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好。”宁璞玉点头,看着他步子轻快的离开。才觉得头晕的厉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娘娘,您脸色不好,奴婢叫太医来看看吧?”芽枝心疼的不行。 “爷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宫里现在是什么情形。就不要生事了。我没事。没睡好而已。”宁璞玉转身要走,却见到靳佩瑶气呼呼的进来。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她攥着拳头问。“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弄些不三不四人来府中。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就不怕让皇子妃死不瞑目。还有,你失踪的那一晚,到底是什么人带你离开府邸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跟着爷一同出府,也根本不是爷先安顿好你,才请你出府的!” 本来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生事。可是靳佩瑶收到宫里的风声,就再也忍不住这口气了。“你知不知道,爷再一次被收押在了荣华苑?你知不知道这一次鲁家不打算轻饶了二皇子府,你还弄个鲁家的女儿在府里养着,皇子妃就是死了,也得被你气的闭不上眼。” 宁璞玉一把揪住了她的领口,生气的将人拖过来:“你去看看,你好好看看,姐姐哪里闭不上眼睛了,哪里闭不上眼睛了?” 靳佩瑶差点就被她按进了棺材里,脸差点挨在皇子妃的齐尖上,吓得她声音都变了:“救命——” “救命?”宁璞玉冷笑了一声:“谁要你的命了?谁稀罕要你的命?姐姐已经去了,不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拿她的死来玩笑。放尊重一些!” “我……知道了。”靳佩瑶不得不软下来:“你先放开我。” 宁璞玉这才撒开手,恼看着她:“爷被软禁的消息你是怎么得来的?馨妃叫人送信过来?” “是。”靳佩瑶气呼呼的点头:“用不了多一会儿,就会有内侍监来传旨。到时候看你哭不哭。” “哭?哭能把二殿下哭回来我就好好哭几天。”宁璞玉瞪她一眼:“别在这里大吵大闹的,赶紧滚回你的醉心楼去。府里的事情,尚且有我和荣侧妃安顿,你最好别多事。” “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宁侧妃。”宁璞玉冷冷的白她一眼:“你是想替我为姐姐守灵的话,我没意见。” 第二百一十四章:皇子妃风范如此 宁璞玉坐在棺椁旁的椅子上,一坐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芽枝急的心像猫抓一样,浑身难受。可她有不敢胡乱开口,毕竟这时候,不知道宁侧妃在想什么。 靳佩瑶的话虽然说的不好听,可担心不是多余的。现在宁侧妃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救爷还是不救? “你倒是说句话!”靳佩瑶正想撒泼,就看见荣燕雯和冯青柠匆匆而至。“完了。一定是圣旨到了,这下可好!你看看你这办的叫什么事情!我先来找你,就是让你拿个主意,你反而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这下好了吧?皇上的圣旨送进府里来了,咱们再做什么都没用。口口声声说是和皇子妃姐妹情深,可是现在呢?你光想着怎么霸占皇子妃的倚俪阁,想着怎么能取代皇子妃,事情可有办好一件?我倒是要问问你,要是爷都没了,你当这个皇子妃还有什么意思?” 荣燕雯听见最后这句话,气得心口疼。“佩瑶,你又在胡言乱语的说什么?好好的,爷怎么会没有!” “都已经被软禁在了荣华苑,还能好?这一回,鲁氏是下定决心要将咱们二皇子府连根拔起了。”靳佩瑶声音发颤,又尖细的不行:“那怎么办?要是爷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可怎么办?” “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冯青柠看不惯她这幅样子,云淡风轻的说:“你写个休书,叫人想办法送到宫里去,让馨妃娘娘偷偷送到荣华苑,给爷大笔一挥,你就和二皇子府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想走想去哪想改嫁都是你的自由。二皇子府是福是祸,从此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靳佩瑶被她呛的脸色惨白:“我又没把别人的孩子弄掉过,凭什么休了我让我出府!” 说这样的话,无非是为了戳冯青柠的痛处。 荣燕雯别过脸去,不愿意接茬。 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在这里闲扯。万一爷真的被鲁家所害,有你们哭的时候。 越是这么想,她心里就越是不舒服。 “皇上并没有立时追究二皇子府的责任,也没有下旨封府,便知道这件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至于爷被软禁在荣华苑,你们知道,并不是第一次。未必这一回就不能平安的走出来。别太杞人忧天,自乱阵脚。”宁璞玉把整件事情想了一遍,随即道:“咱们不如这样。” 几个人都收了声,齐齐的看着她。 “分头行事。”宁璞玉皱眉道:“宫里的事情,这时候佩瑶你去最方便。毕竟有馨妃照应,你想办法去打听打听,看看皇上这一次是以什么理由软禁爷。也好叫咱们心里有个数。且这些日子,你就住在宫里。权当是为了陪馨妃,一旦宫里有什么变化,飞鸽传书也好,让人送信儿回来也好。总之要做的谨慎些。” 靳佩瑶竟然没有反对:“也好,总比在这里抓瞎强得多。” 她私心觉得自己在宫里,也能离二殿下近一些。 “荣侧妃,府里的事情就还是交给你打点。”宁璞玉心想,她毕竟协助姐姐多年,做什么都要比自己清楚些。“包括姐姐的丧仪,七日之后,棺椁出府安葬的事情。也都交给你一并打理。不管宫里是什么样的局势,府里绝对不能乱。爷在不在府中,该是什么样子就还是什么样子。说白了,人心一定要稳。” “你放心。我明白。”荣燕雯点头的同时,心里也存了个疑影。她这个气势,怕是真的要当皇子妃了。 “青柠,上一回和你说的事情。能不能继续帮我验证?”对冯青柠,她只有这一句话。毕竟如果真的有那种药粉,弄进来的渠道很重要。哪怕是怀疑,她也要一点一点的摸索出整件事情的脉络。 “好。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会好好的弄清楚。”冯青柠皱着眉头,严肃的说:“你大可放心。” “什么事情?”靳佩瑶云里雾里的听不明白。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宁璞玉只这一句话就搪塞过去。 靳佩瑶不满意,却又不知道还能怎么问。于是只好转了话头:“每个人都安排了要做的事情,那你呢?你自己做些什么?该不会累的我们不行,你却享清福吧?” “这个时候,谁有心思享清福?”冯青柠嫌恶的白她一眼。 “我负责和鲁家周旋。”宁璞玉凛眉:“也顺道查清楚,到底为什么这几个月,信笺全都送不进来,而消息也递不出去。这件事情,直接导致了姐姐糊里糊涂的赔上命。也让你们都不知道爷的近况。而背后操持整件事的人,一定是手眼通天,不然怎么能回回次次都截住这些消息,查不出来。我真是如坐针毡。” “是。”荣燕雯也是点头。“旁人便不知道了。光是我,也至少写了十封信笺送出去。却没有得到一句回应!这未免也太可怕了。” 宁璞玉点头:“是啊。所以必须查清楚。” 回过身,她看着棺椁中姐姐冰凉的容颜,苦涩一笑。原本这些事。都该是姐姐来操持。 从前不情愿嫁进二皇子府,她不爱沾染这些闲事。 没想到,等她愿意分忧,姐姐却已经看不到了。 “好,那咱们就分头行事。各司其职。”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止住悲伤。“我绝对不会让爷有事。绝对不会。” “别说的那么好听。”靳佩瑶还是担心的不行:“说到底,皇子妃也是因为鲁双虞而送命。我就是不愿意让鲁家的女儿继续留在咱们府里。不管她和你是什么关系,总之她是鲁家的女儿就不行。宁侧妃还是尽早把人请出去。省的让她在这里碍眼,叫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茵茹不算是鲁家的人,至少现在还不是。”宁璞玉皱眉道:“即便她是鲁家的女儿,鲁家也承认她这个女儿,她是她,鲁双虞是鲁双虞。从小到大,她都一直在我身边,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我也希望,你们不要把愤怒宣泄在她身上。毕竟她没做错什么事。” 荣燕雯连忙点头:“我觉得她留在这里反而还好。” 这句话说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靳佩瑶一眼。 毕竟是多年的相交,靳佩瑶懂了这意思。无非是把她当人质留在府里。 “好哇,那就好好管住她别到处乱晃,省的我看见了碍眼。还有。宁侧妃你最好叫人盯紧她,可千万别在背后动什么手脚,和鲁家互通消息。否则,来日不光是追究她的错处,连带着还要追究你的责任。你也知道,这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随便你。”宁璞玉懒得和她多说了。 女眷们散了,竹节才急匆匆的出来。“子媚的伤情不轻,不过暂时没有危险。只是一时半会儿要送她离开。怕是难。一路上的颠簸就够她受了。” “还真是不能送她走。”宁璞玉叹气:“徐飞是不会放过她的,只要徐飞活着,她就没有不危险的时候。暂时,徐飞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来二皇子府作乱罢了。” “唉!”竹节心里不舒服:“娘娘,您说,很多事情是不是早就注定了。” “什么?” “您想啊,她都要走了,却还是被送回来。奴婢以为。她从此以后不能再缠着爷了,可你看这架势……要是一辈子抓不到徐飞,她不是得养在咱们府里一辈子?” “你想多了。”宁璞玉叹气:“抓不抓住徐飞,也许爷都不会让她走。” “啊?”竹节不明白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竹节,你还是多陪着子媚,以免有意外。我得去做我该做的事情,芽枝,你陪我来。” 两个丫头互睨一眼。利落的点头。 宁璞玉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见鲁营。 幸亏爷及时通知冯铖,把人带回了二皇子府。否则这要是交到宫里去,鲁鑫可就真的没有这一怕了。 二皇子府的地牢,修建的也用了些功夫。 最起码有些机关掩藏的很好,宁璞玉也是仔细看了之后才发现。 鲁营消瘦的不行,一张脸上毫无光彩,形同枯槁。 “你哪里不舒服吗?”宁璞玉看出了病色。 “没有。”鲁营摇了摇头:“我好得很。” 不等宁璞玉说话,他又接着道:“你不是很希望我死吗?你们宁家的人,无恶不作,是什么货色谁又不知道了?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我看看。”宁璞玉蹲下来握住他的手腕。 “放开。”鲁营很生气的甩开她的手。“滚!” “哼。”宁璞玉嗤齐而笑。“你真是不识好歹。你想死我还真不拦着。只不过你妹妹死在我们府里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要是再死了,我可没有第二个姐姐抵命。所以,乖乖的听话对你没有坏处。” 银针直接扎在他身上,令他不能动。 没想到鲁营都迟钝的避不开她扎针的功夫。 “还说你没事,反应这样迟缓。”宁璞玉这下可以替他好好把脉了。 鲁营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了:“我是不是生了很严重的病?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嫌弃的白他一眼,宁璞玉努嘴道:“这么快就想死了?你们也真是有趣。” “可是我总觉得精神不济,吃不下也睡不着,胸口又时常闷的透不过气。”鲁营很辛苦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所以我说,病向浅中医。”宁璞玉拿了一根银针:“芽枝,给我手帕。” 话音还没落,就一针扎在鲁营的枝头上,捏出了血蹭在帕子上。“你去,把这个交给冯青柠。我怀疑,他的病有些怪。” 第二百一十五章:为夫筹谋费心机 “我才没有生病。”鲁营一脸郁闷的看着她:“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领你的情?你可知我和双虞兄妹情深,若我有来日,便是你的末日。” “这话等你出去再说吧。”宁璞玉仔细诊脉,没发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除了他的脉象滑缓无力。“你除了力不从心,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鲁营真的很烦她:“你不用做出这幅样子,以为我会领情吗?要不是你使劲了手段,怎么会让双虞一无所有。” “你要是真的想知道鲁双虞为何一无所有。我可以告诉你。”宁璞玉看着他,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好哇,你说!”鲁营沉了口气,淡然道。 “鲁双虞想方设法做了很多事情,其目的就只有一个,佯装无辜的弄掉了冯青柠腹中的胎儿。到最后,她没有承认自己做过,但是所有的证据都能指向她。我们只是没能在事发的当时,亲手抓住她。但从她抱着冯青柠在地上打滚,用膝盖撞向冯氏腹部那一刻,她就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胡说八道,双虞不会这么做的。”鲁营才不相信这些。“你以为往她身上泼脏水,就能抵消你做的恶事?” “不能。”宁璞玉诚然一笑:“你可以不信。那蜘蛛丝是怎么混进了冰蚕丝里面,我做不到,也想不到,说白了,这件事也不可能是鲁双虞一个人完成的,她的靠山不就是你们鲁家吗?” “冰蚕丝?”鲁营眉头一紧:“和冰蚕丝有什么关系?” “冰蚕丝里混了蜘蛛丝,见火就着,烧伤了冯青柠。到现在,青柠的手臂上疤痕还没有消退。你说不是你妹妹做的,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冯青柠和你们鲁家有什么仇?她为什么要用这样残忍的方法,弄掉自己的孩子去诬陷她?你不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吗?” 鲁营被问的哑口无言。 他的确知道冰蚕丝的事情,是妹妹让爹想方设法弄了些来。 之后,他也知道妹妹请了不少郎中,寻了不少偏房,都是为了弄掉手臂上被火灼伤的疤痕。 这也就算了,他是亲眼见过一种奇怪的蜘蛛。 有府中的侍婢,饲养它们取蛛丝来用。 当时,鲁营还特别奇怪,蛛丝能有蚕丝好吗?为什么要用这些丝来织布? “我知道你应该能感觉到什么不对。”宁璞玉看着他,语气有些凝重。“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发生。双虞已经错了,我姐姐也已经抵了命。二皇子府和鲁家的恩怨,不管怎么说都该暂时的放一放。双虞不该死,也已经闭上眼睛了。青柠的孩子和我姐姐难道就不无辜?” 鲁营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好半天,才皱着眉头说道:“你不是也没拿出证据来吗?凭什么就肯定一定是双虞。” “说到抵赖和狡辩,我还真的不是你们的对手。”宁璞玉叹了口气。“我只想告诉你,事情也许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但是请你不要再做无谓的辩驳了。你不累吗?我听着很累。如果真的不是鲁双虞做的。二殿下不会这样由着她受委屈。” “随便你怎么说。”鲁营心里没有底:“反正我现在被你控制。” “谈不上控制,你现在身体不舒服,可能是有别的原因。我只想治好你,送你走。”宁璞玉低着头。眉目清朗:“那你的命来要挟你爹,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并且你爹要是不答应我的要求,我真的要杀你吗?我下不了手。” “芽枝,你去找一套干净的衣裳,找小厮过来给他换上。”宁璞玉想了想:“从里到外都要干净的,玉冠什么的也都来拿。” “是,娘娘。”芽枝恭谨的答应着。“奴婢这就去。” “你记得,身上所有的衣饰都要摘下来。哪怕是你佩戴了许久的玉佩。也不能留着。”宁璞玉看着他不情愿的样子,皱眉道:“我怀疑有人在你身上用药,但这种药不是一次输入体内,可能要每日都接触。才会慢慢的让你消瘦,柔软,体力不支。但到底是什么药,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真的没有头绪。” 鲁营冷笑了一声:“你很奇怪啊。鲁家害死你姐姐,你不是该恨我吗?何必还要费心为我张罗,我要是死了,不是正合你意?” “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了。”宁璞玉心累:“动不动就是权力荣华。动不动就是死。有意思吗?粗茶淡饭,谈笑风生,这样简单的日子不好吗?有些人,一辈子都这样生活。可有些人,一辈子都过不成这样的生活。唉!” 她长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起身走了出去。 冯铖立即让人锁了地牢的门,皱眉问道:“宁侧妃您怎么来这里了?爷的吩咐是不许让人接触鲁营,怕有什么意外。” “我有我的道理,爷知道了也不会怪我的。”宁璞玉看着他,半晌才问道:“爷怎么样?” “宫里送来的消息,说爷一切安好。叫咱们不必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这里没有女眷们叽叽喳喳,宁璞玉才敢露出沮丧的表情。“我没有万全之策,能救爷。我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心思。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他们不是一日两日这样子了。说到底,还是咱们没有办法。” “侧妃放心,我一定尽量想法子。”冯铖四下里看过,才缓缓道:“有件事情侧妃可能还不知道。我之前禀明了爷。咱们的信。都在城外的信站里被人扣下。另外,送信的人……有几个尸首也被埋在那信站后面的荒坡上。看样子,下手的人干脆利落,对咱们府里的事情很熟悉,且……也相当熟悉宫里的事。” “熟悉府里,也熟悉宫里?”宁璞玉很自然的想到了一个人。“明早我就入宫。” “侧妃是怀疑……滢妃?”冯铖其实也怀疑这个人。不过他知道滢妃已经失忆了。“她不是被徐飞控制,想不起从前的事情了?” “徐飞杀了潆溪,很有可能告诉潆绕,这事情是爷所为。这不到一年的时间,我看见的栽赃陷害不计其数。正因为潆绕失忆了,才会相信这样的鬼话吧。所以我必须进宫。” 宁璞玉心里还有个计划,那就是,她想见一见冷衍。 而能够帮助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后。“信站的事情,你要继续追查下去。现在府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差事。冯铖,我明白你对爷的情分,但是宫里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做的太多,也不希望你擅自做主。” “好。”冯铖答应了。“奴才会慎重的。” 次日一早,宁璞玉给姐姐上过香。就入宫了。 因为有丧在身,她不能穿着鲜艳。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失了身份。 苍白的珍珠点缀在发现,虽然有光泽,却失去了往日的熠熠。就如同她的脸庞一样,依旧美丽,却没有了生气与鲜活。 轿子,直接来到寿凰宫门外。 宁璞玉就着芽枝的手走下来。抬头看了看这熟悉的宫殿,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宁侧妃,您怎么来了?”晚秋很是惊讶:“您这身子,怕是吃不消吧?” 冷衍被软禁之前,曾来寿凰宫请安。太后记挂璞玉的身子,就多问了两句。 “我没事,劳烦姑姑惦记。”宁璞玉恭敬的欠身,问:“这时候。不知道太后可在歇着,是否愿意见妾身一面。” “那是自然。”晚秋喟叹一声:“侧妃等着,奴婢去禀告一声。” “劳烦了。”宁璞玉目送她进门,才转过身看背后的反向。冷衍现在就在荣华苑里面,那是她多么熟悉的地方,曾经几次陪着他进进出出。上一回,他蒙着脸,为了潆绕…… 想到这里。宁璞玉只觉得很心酸。 “侧妃,里面请。”不知多久,晚秋已经走到了身后。 “好。”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转过身来:“劳烦姑姑带路。” 晚秋其实也挺心疼她的,短短半年的时间,家没有了,姐姐也没有了。唯一能在身边陪伴的夫君,竟然也被软禁了。这个时候,她该是多么的无助。 “妾身给太后请安。”宁璞玉跪了下去,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柔婉:“璞玉拜见皇祖母。” “哎呦,我的丫头啊!”太后只看了她一眼,心就是一疼。“怎么这么些日子不见,你瘦了这么多?快过来,让老婆子好好瞧瞧。” 宁璞玉走到身前,跪在太后的膝边:“妾身新丧本不该入宫冲撞,可是妾身惦记皇祖母,也惦记……殿下。不入宫,实在在府里待不住了。” “傻丫头,什么丧不丧的。”太后才不在乎这些。“天下这么大,哪天还没有个叫人难过的事情。你能来宫里走一趟,也好叫我老婆子安心。起来,入秋了,地上凉。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多谢皇祖母。”宁璞玉就着太后温软的手慢慢站起来。“其实,妾身入宫,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求皇祖母周全?” 第二百一十六章:荣华苑里的相拥 “刘嬷嬷,您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啊?”守在荣华苑门口的内侍言语很是轻佻。“不是送饭么?怎么还带着个丫头?这二殿下都被软禁了,怕是享不了这样的艳福了。您啊,还是趁早领回去吧!” 眼睛转了转,刘嬷嬷冷蔑的剜了一眼:“到底嬷嬷我也是太后身边的人,太后不想二殿下受苦,挑了个伶俐的丫头来伺候,也碍着你们的眼了?这样的话。敢去寿凰宫当太后的面再嚼一嚼吗?” 那侍卫首领自讨没趣,顿时黑了脸:“既然是太后的吩咐,嬷嬷您请,千万别和奴才计较。” 宁璞玉一直低着头不敢仰起脸,生怕这些侍卫曾经见过她,毕竟让人瞧见可没好处。 “行了,你进去吧。”刘嬷嬷摆一摆手:“记得好好伺候二殿下用膳。” “是。”宁璞玉恭谨的应声。 “且慢。”不远处,一个尖锐的女声忽然响起。 刘嬷嬷和宁璞玉均是一惊。 潆绕迈着柔软的步子,拧着身子走过来,唇角一抹冰凉的笑容看上去格外诡异。“皇上有旨,谁都不许见二殿下。否则,便是违抗圣旨。刘嬷嬷这么做,怕是不太合适吧?” 宁璞玉的心怦怦的跳,心想潆绕肯定不会息事宁人。巴不得闹到皇上的苍穹殿,当场就把她按违抗圣旨之罪,活活打死。 “滢妃娘娘金安。”刘嬷嬷端正的行了个礼。 宁璞玉也赶紧低头行礼。 彼时,潆绕已经停在了身前。“太后怕二殿下受苦,不是已经叫你送膳食过来了么?吃得好,住得好,还有什么苦可言?非得要……弄个侍婢进去,才算是不吃苦?那本宫倒是很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侍婢,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这样的时候,让二殿下舒心。” 言罢,滢妃逼近一步,冷声朝宁璞玉喝道:“你抬起头来!” 宁璞玉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让潆绕抓了个正着……看样子她是早就等在了这里。 “滢妃娘娘何必如此,到底也是太后的一番心意罢了。”刘嬷嬷神色不悦。“哪有当祖母的,不心疼自己的孙儿。” “难道你个侍婢,敢阻挡本宫为皇上尽心吗?”潆绕的口吻,已经透出了杀意。“还不赶紧抬起头来,要本宫亲自端起你的下颌吗?” 宁璞玉心头一颤,也不愿意再躲了。 就在她要抬起头的那个瞬间,有听见馨妃的声音。 “虽说是深秋就要入冬了,可这天到晌午时分也热的不行。”馨妃奇怪不已:“滢妃不是特别怕晒了雪白的脸庞吗?怎么有功夫来荣华苑?” 靳佩瑶跟在馨妃身后,扬着下巴行了礼:“妾身拜见滢妃娘娘。娘娘您肌肤如雪,明眸丹唇的,就不怕被太阳晒化了了吗?” 说话的同时,她挡在了宁璞玉身前,故意遮住了滢妃的视线。 “你们来的好及时啊!”潆绕轻巧一笑:“讨太后的欢心,也用不着这样卖力气吧?” “那你又何尝不是为了讨好皇上?”馨妃没有让份:“刘嬷嬷。赶紧把吃的送进去吧,别饿坏了二殿下。” “是呢。”靳佩瑶也道:“要是爷饿坏了,妾身可要心疼了呢。” 馨妃的随行内侍,连忙打开了荣华苑的门。 宁璞玉低着头后退了几步。转身走了进去。 自始至终,都没有能让潆绕看见她的脸。 “馨妃,咱们都是皇上身边的人。”潆绕很不高兴:“做什么,不是为了让皇上宽心?你在这里拦着我,恐怕……不会什么好事情吧?” 潆绕知道,凭宁璞玉的狡猾,一旦她闯了进去,就随时可能被人接走。掉包成真正的侍婢。她就是现在追进去,也未必能捉个现形。也正因为如此,她更加讨厌馨妃。“你就不怕皇上知道这件事,会怪罪?” 馨妃笑了笑:“我做了什么能让皇上怪罪的事情?你可别忘了。膳食是太后让刘嬷嬷送过来的,我不过是在这里和你闲聊几句。又怕耽误二殿下用午膳,这才催促刘嬷嬷把食篮送进去。皇上怎么会因为我的体贴而怪罪,还是你总是曲解圣意。以为皇上会因此而动怒?” 宁璞玉走进去之后,门就关上了。 外头滢妃和馨妃的对话,她虽然听见,却没有任何感觉。 说害怕。刚才是有点。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什么顾虑了。她快步走进去,就看见冷衍一动不动的站在窗棂前,背对着门。 “那边有什么好看的?”她笑着问。 冷衍一听是她的声音,整个人倏然转过来。“璞玉。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不知在做梦。”宁璞玉刚放下食篮,对方就伸手将她拥在怀里。 “璞玉,我好想你。” “爷,我也想你。”宁璞玉只觉得很温暖。 “还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冷衍叹了一声:“璞珍的死,都怨我。” 宁璞玉摇了摇头,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掉下来。“不怨你。不光我不怨你。姐姐在天有灵。也不会怪你。能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她心甘情愿的。若真的要怪,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跟徐飞走。你不会为了找我心急如焚。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对鲁双虞那么薄情……” 柔软的唇瓣,轻轻覆在她的唇上。 那温热的感觉,撩起了心头的一把火。 宁璞玉闭着眼睛。享受着来自他的温柔。泪水打湿了他的脸庞。 “不说了。”冷衍贪婪的吮吸着她的香味。“我答应你,这件事情一定会给你个交代。鲁家……必须为璞珍偿命。” “爷。”宁璞玉摇头:“不要再做冒险的事情。” “为什么?”冷衍诧异的看着她。“你害怕了?” “我不怕。”宁璞玉皱眉:“我已经想通了,为什么这些人,一次一次的想要我们死。不就是因为他们怕丧失手中的权势吗?我爹,时而巴结你,时而向冷决投诚,不也是痴心妄想着能掌控整个局势!所以,一劳永逸,最好的法子,就是你能登上太子之位。” 冷衍愣在了当场,半天没有回过神。 “爷,退让和回避,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即便是你没有争储之心,也会被这些人逼入绝地。来一次,就要抵挡一次,真的太累也太不现实。咱们不如一步到位吧,让所有贪婪的人,美梦破碎。”宁璞玉是真的想明白。 她却是不喜欢高墙红瓦的皇宫大内,她也不喜欢他的夫君坐拥三千美人。可生就是这样的宿命,不能逃避就只有接受。“等你得到了这一切。阻挡在你面前的那些人,或者说,妄图与你抗衡的那些人,就不复存在。” “你说的对。”冷衍赞同的点头。其实这也是他这次回来的目的。“我也是时候该和父皇好好谈一谈了。” “大方向没错,但我们还是要小心周旋。”宁璞玉收拾了情绪,握着他的手,认真的说:“鲁营似乎是得了一种怪病。身体消瘦,头脑迟钝。就连我下针的招数都避不开。且每日不思饮食,恹恹欲睡,看上去整个人萎靡的不行。” “不错。”冷衍点头:“回来这一路上,都觉得他不大对劲。” “我已经让青柠去检验他的血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微妙的毒素。”宁璞玉想了想,道:“我的想法是,等他好了,放他走。” “说下去。”冷衍没有质疑。 “鲁家咬着咱们不放,就是因为鲁双虞的死。可现在。姐姐已经抵命,这件事情,明显该告一段落。若是还把鲁营攥在手里,只会给他更多理由,继续与咱们抗衡。这不利于大局。想必,愿意看戏的人,大多都希望他这么做,咱们没有必要让这些人满意。” 冷衍捏了捏她的齐子。饶是一笑:“其实若不是璞珍出事,我已经打算放了鲁营。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只是,因为有了璞珍这件事,我反而不情愿就这么饶了鲁家。但事实上,你说得对。” “鲁家心术不正,早晚会露出狐狸尾巴。”宁璞玉头疼的是怎么安顿茵茹。 “你放心,鲁家是鲁家,茵茹是茵茹。”冷衍看穿了她的心思。“我不会为难她的。”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虽然这个时候,每个人心里都很乱。但是宁璞玉能感觉到和他一样的感觉,舒心了不少。“多谢你。” “你是怎么进来的,还穿这样一身衣裳?”冷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是去赖着皇祖母替你想办法了吧?” “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宁璞玉用力的在他身上蹭了蹭,表情又严肃起来。“信站的事情,你怎么看?” “大概是萦绕吧。”冷衍没有瞒着她:“只有她熟悉府里的事情,也只有她能在宫里做巧妙的布设。” “嗯。”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姐姐的死,可以说我是罪魁祸首,却原来每个人都有牵连。” “璞珍不在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冷衍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我只希望能替她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 “傻瓜。”宁璞玉红了眼眶:“我也会替姐姐好好照顾你的。你和我,都是姐姐最放心不下的人。” 相拥在一起,时间自然就凝固了。宁璞玉好希望什么都不用想,就这么默默的相守到老。“爷,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处境多么艰难,你都不可忘掉今天说过的话。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一生一世。” “好。”冷衍宠溺的揉着她的头,语气温软:“我答应你。” 第二百一十七章:宫里宫外的较量 相对于进荣华苑,出来就容易得多了。 刘嬷嬷找了个身量差不多的小丫头翻进了院中。而宁璞玉则换上了她小丫头送进来的裙褂,也就是入宫时穿的那一套。在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翻墙出来。从侍卫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侧妃见了二殿下,心也该放下了。”刘嬷嬷笑眯眯的说。 “是。”宁璞玉点头:“全赖太后和嬷嬷周全。” “太后吩咐奴婢,请侧妃宽心。宫里的事情她自然会有照应。殿下每日所用所需,奴婢也会亲自照看。侧妃只需小心的应对府中诸事,以及鲁家种种即可。”刘嬷嬷所言,乃是太后千叮万嘱的话。 “是,妾身记下了。请嬷嬷替我谢谢太后。” 刘嬷嬷温和的点头:“那老奴就不送侧妃出宫。您慢走。” “好。”宁璞玉回以微暖的微笑。此时的心情,与刚入宫时完全不同。 而潆绕也等在出宫毕竟的那个亭子里,看着她款款走出来,脸色渐渐的冷下去。“宁侧妃总算是出来了,我还当你要留在荣华苑里过夜呢。这才几日不见啊,就这么的朝思暮想,还真是……有意思。” 她本来想说不知廉耻的。但是去看自己的夫君,也算不上不知廉耻。所以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了下去。 “滢妃武功不俗,心智更不低。即便是徐飞倒了,老窝都被端了,你还能这样安然无恙的留在宫里,也是叫人佩服。比起我这雕虫小技,不更有意思吗?”宁璞玉还以颜色。 “哼!”潆绕攥了攥拳头:“你们到底把徐飞怎么了?” “说的真好笑,你不问问徐飞做过什么?”宁璞玉看着她,也是怪可怜的。不知道徐飞用了什么办法,能让她忘了冷衍,心里就只惦记徐飞一个,当真是不容易呢。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天下早晚是他的。而我,也早晚都是他的人。”潆绕皱眉,从亭子里走下来,几乎没有就单手扼住了宁璞玉的咽喉。“我警告你,想和我抢男人,也要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宁璞玉去掰开她的手,力气不够。 潆绕得意的冲她笑:“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的消息在某个角落里。等被人发现你的时候,说不定成了一堆烂肉,又或者是一副骨架……你想要得到的这些,一辈子也得不到。“ 看着潆绕锋利的目光,宁璞玉不怒反笑。再次掰开她的手时,指缝里足足藏了三根银针。 “啊——”潆绕疼的一声惊叫,迅速的松开了手:“你疯了吗你?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许你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就不许我还以颜色?”宁璞玉忍住了喉咙的不适,憋着没咳嗽。“不错,你是会功夫,了不起,我或许不是你的对手。可你也别觉得你喜欢的,天下人都要喜欢。我几时要和你抢什么徐飞?吃饱了撑的吗?他就是站在我面前,给我一座金山,我都不会稀罕多看他几眼。所以,拜托你别自我感觉良好,少在这里恶心人了。” 听她这么说话,潆绕就更生气了。“你什么意思?自己做过的事情还想不承认?” 虽然不记得很多以前的事情,可是潆绕心里就是很讨厌宁璞玉。那种感觉,即便是她把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也不可能磨灭。也就是已经恨到了骨髓里。“你以为我没有收到风声,徐飞在西南的时候想要娶你为妻!” 一听这话,宁璞玉瞬间就明白了。 娶她这件事,无非是徐飞一时赌气的戏言。根本从头到尾就没有真正去实践过。 且她也相信。徐飞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引二殿下出现。 可是这么小的一件事,潆绕却当真,还气成这样。这就足以说明,往西南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她都心里有数。那也就是说,她一直维系着外面和皇城的消息互递。 “你可真是好样的。” “什么?”潆绕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切断了我们与二皇子府、宫中的信路是你吧。”宁璞玉一脸肃然的看着她。“你用了最简单的方法,辜负了冷衍对你的信任,使我们的消息根本送不进来。是为了帮徐飞拖延时间,也是在想方设法的救他走。现在还要义正词严的在我面前做这场戏,叫我以为你和徐飞的失踪没有牵连……你想的也太多了吧?” 潆绕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那又如何?你有证据么?” 宁璞玉发誓,她最讨厌听的一句话就是“你有证据么”,没证据就代表她没做过?没证据就表示她不能追究?没证据怎么了,就该忍着疼,守着委屈。自己认倒霉? 我呸! 宁璞玉勾起了唇角,冲她柔媚一笑。“你知道徐飞为什么要娶我为妻么?他喜欢我简单温和,聪明又听话。不像你这么锋利阴狠,万一哪天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你,指不定就拧断了他的脖子。要是那样的话,生活在一起和头上悬着一把锋利的剑有什么区别。不是自己找死么!”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再胡说,我就把你的脖子拧……”潆绕被她气得口不择言,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后悔了。“你……” “别这么激动。”宁璞玉微微敛眸:“潆绕。说白了,不管多少人惯着你,我绝不会。你可知信路不通这件事,间接的害死了我的姐姐。所以这一笔债,我就暂时记在你身上了。要怎么还。什么时候找你拿回来,我心里有数得很。咱们就走着瞧吧。” “你敢染指徐飞你试试看。”潆绕气得脸色发青:“我绝饶不了你。” 说真的,宁璞玉觉得她挺可怜的。 第一次喜欢的男人,把她送到了别人身畔。 有稀里糊涂的被喜欢自己的男人,弄得五迷三道的。是非曲直,善恶好坏都分不清。 日子都已经过的这样惨淡无光了,却还在恨呀杀呀斗呀抢呀的,不知道活的有多么累心。这样真的好吗? “宁璞玉,你别得意的太早,我告诉你吧,徐飞只可能是我的,只可能是我一个人的,你休想从我手里夺走徐飞,你休想。” 潆绕的声音很轻。她只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然而,宁璞玉却能感觉到她在说什么。 心有点凉,感觉这么久了,她和潆绕的宿命还是缠绕在一起,好像生死冤家。至死方休。 “娘娘,您总算出来了。”芽枝看见宁璞玉的那个瞬间,心才放下。“奴婢多担心您……” 宫里的二道门外,毕竟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芽枝忍着难受,没有多言。 “放心吧。没事了。咱们回家。”宁璞玉握着她的手,慢慢的往宫外走。 冯铖套车已经等在了第一道宫门外:“侧妃,请上车。” 宁璞玉点了点头,就着芽枝的手上了马车。这时才发现子媚竟然坐在马车里。 “你怎么?” “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子媚的脸色不是太好,身上的伤疼的她喘气都费劲。“他怎么样?” 不等宁璞玉开口,她就笑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从你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是的。他没事。”宁璞玉慨叹了一声:“二殿下这辈子,是真的有福气。身边多少女人,能为她掏心掏肺的活着。” “其实只要一个不是就够了么?”子媚看着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当日只是做戏,可他也是为我挨了一刀。你别误会,我能想明白,救我的那个人叫金浑,不是冷衍。” “你不用解释。”宁璞玉看着她,那种感觉数不清。“既然老天要把你留在他身边,那么这就是宿命,至于你和他,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我不想管。这个男人可能是太好太优秀了吧,也许注定不会属于哪一个女人。” “他的心不是早就在你这里了么?”子媚不是瞎子,正因为感觉得到,她才不想留下来。“你放心,等眼前的难题解决了,局面好转。我不会留下来碍事。但是也请你,能让我留下来,为他做一些事。” “我说了,他注定不会只属于哪一个女人。你留下来还是走,你自己决定。”宁璞玉拍了拍她的手背。 冯铖拧着眉头,轻声的说:“侧妃,信站的事情有了些眉目,杀人断信的其中一人,是宫里的戍卫。” “我已经问过滢妃了,她不置可否。”宁璞玉抿了抿唇:“徐飞真是好手段。都这么久了,潆绕还是没想起从前的事情。” “真的是她,那咱们要不要设法通知爷?”冯铖有些不安。他是怕二殿下对萦绕还念及旧情。“不急。”宁璞玉沉静的脸上透出了些许的坚韧:“爷早晚会知道,不用咱们心急火燎的告诉他。何况这也不是最要紧的。我想知道,青柠从鲁营的血液里,查到了什么。” 子媚点头:“还是赶紧回府吧。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药,能无声无息的控制一个人。” 宁璞玉看着她,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你跟着徐飞这么久,而他又一定要杀你。会不会。你还攥着他什么秘密,没有说出来?其实眼下这个形式,谈不上背叛或者不背叛,反正总是要给这件事情做个了结。” 子媚摇头:“说是知道一些秘密,但你觉得徐飞这样的人,会把至关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们吗?我和绿袖、天蓝不过都是他身边堪于驱使的奴婢罢了。最多,只是知道他还在哪里藏了银子,在哪里买了房子,不外乎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末了,子媚又补充了一句:“说到银子。主上可是敛财的一把好手。这么多年来,从没见他缺过银子。我倒是好奇,什么人能一直默默的供他这么大一笔耗资,还能剩下那么多。光凭医病救人的诊金,还是你拜师所交的学费……远远不够啊!” “你提醒了我。”宁璞玉与她对视一眼:“是啊,徐飞的钱,到底是从哪来的?给他钱的这些人,又究竟有什么目的?看来,咱们要跟徐飞斗,就得先摸清楚他背后撑腰的人是谁。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青柠怀疑是茵茹 “青柠?”宁璞玉瞧见外面一个丫头都没有,不免奇怪。 正在狐疑人都去哪了,就看见茵茹从里面走了出来。“璞玉,你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宁璞玉有些诧异。前两天,冯青柠还因为茵茹在府里而不开心。没到底这才过了两天,这两个人就交好了。 “你还不知呢吧,许是小厮没顾得上禀告。青柠不知道怎么的晕在了府中的花园里。我和乔木经过的时候正好看见,就扶着她回来了。因为这时候宫里比较麻烦。所以我让侍婢去请了郎中过来。现在正在里面瞧她呢。” “原来是这样啊。”宁璞玉皱了眉头,叹了口气:“可能也是累的。这些日子,谁都没能睡个安稳觉。” “可不是么。”茵茹也是叹气:“我瞧着府里的女眷们,一个个都苦着一张脸。就跟泡在苦瓜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特别的难受。” 宁璞玉被她逗笑了。“你呀,明明是一件难事,在你嘴里过一遍,倒成了乐子了。” 看和她笑,茵茹很明显的松了口气:“知道吗璞玉,这些天我担心极了,真怕你有事。” “怎么会不知道呢。”宁璞玉握着她的手:“咱们一起长大,这么多年都没有分开过。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惦记我呢。我也是一直这么惦记你。” “嗯。”茵茹使劲儿的点头:“咱们姐妹,再也不能分开了。” 宁璞玉也是点头。 “可我……并不想你为难。”茵茹红了眼眶,柔柔的说:“我知道因为鲁家的事情,整个二皇子府的人都讨厌我。她们不希望我留在这里,说真的璞玉,要不是你现在这么难,我真的不想留在这里给你添麻烦。可我真的放心不下你,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帮你一把。” “别胡思乱想了。”宁璞玉拍了拍她的手背。“困难只是暂时的。咱们早晚能挺过去。” “主子,您醒了!” 厢房里传出绒花喜悦的声音:“太好了,您终于醒了。” “走,我们进去看看青柠。” 两个人手挽着手走进了厢房。 “璞玉你来了。”青柠有些滕头,坐起来的时候还觉得很不舒服。 “躺下吧。”宁璞玉扶着她,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别硬撑着。” 看见茵茹也在身侧,冯青柠到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我没事,不过是好几晚没睡好,太阳一晒就晕了头。” “原来是这样。”宁璞玉看了一眼身边的郎中:“要紧吗?劳烦您给开个方子。” “侧妃请放心,冯主子不过是虚损过度,又有些身子不调才会晕倒在日头低下。老朽稍后就把方子写好,请侧妃派人跟随取药。”郎中恭敬的说。 “芽枝,等下你让人去一趟。”宁璞玉温和的点了下头。 “青柠你知道吗?是茵茹和乔木送你回来的。”她是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能让冯青柠对茵茹稍微改观。“要不是发现的及时,只怕是真的不好呢。你去花园也就算了,怎么不叫绒花跟着?” 冯青柠抬眼瞟了茵茹一眼:“谢谢你啊。” 茵茹摇头:“无需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璞玉说,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冯青柠这是在赶她走。 茵茹怎么会不明白,连忙点头:“那好,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 “好。你慢点。”宁璞玉冲她微微一笑。 看着人走出去了,走远了,门外没有动静,冯青柠才道:“我感觉鲁营的确是被一种药弄的神魂颠倒。但是在他是衣物里。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在你给我的那个染了血的绢子上,我也隐约能感觉到一股药气。想去花园里找一种花来验证一下,没想到身子不济竟然晕了。幸亏没有耽误事。” “绒花,你去把那手帕拿过来。还有我刚才捏在手里的那朵花。” “是。”绒花依言照办:“主子,您看是这个么?” 冯青柠点头:“对,你把花捣碎。” 宁璞玉看着绒花把那朵鲜花捣碎成泥。放在小玉碟子里端过来。 “怎么弄,让我来。”宁璞玉怕她太操劳,连忙接过来。 “把花泥涂在那血渍上。”冯青柠盯着宁璞玉的手指来看:“如果变色了。就说明这里头有问题。” 宁璞玉仔细的涂满了花泥,稍等了片刻,抖落之后,果然血渍上蒙上一层淡淡的青色。“果然有问题。可是咱们也都看见了。鲁营用的穿的都换了。怎么会还有中毒的迹象?难道还能有更高明的下毒之法?且这个人就在咱们眼前动手,还能不被察觉?” “是吧,你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对不对?”冯青柠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柔柔的说:“我怀疑是……茵茹。” “这不可能。”宁璞玉连忙摇头:“鲁营是被关押在地牢。谁都不可能轻易的接触到他。而他所用所需,都是我让人准备,或者冯铖亲自看着。茵茹和府里的人都不熟悉,她怎么可能做到?” “我知道你不信。”冯青柠皱眉:“可是除了她。没有人有这样的动机。” “下毒总是害人吧?”宁璞玉叹气:“我想不明白的是,她要是相救走鲁营,为什么要下毒?” “鲁营快死了,如果咱们治不好。就一定会放他走啊。那个时候,鲁家的人一定会给他解毒。难道咱们不害怕府里再闹出几条人命吗?”冯青柠握着宁璞玉的手:“我是不是说谎,还是我对茵茹有偏见,我请你认真的去看认真的去想。不要因为茵茹是你的姐姐,你就被蒙蔽了双眼。这世上,不会害自己姐妹的姐姐,只怕就只有皇子妃一个吧!你还妄图,每个姐姐都这么善良不成?” 宁璞玉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但是她也不情愿怀疑茵茹。 “好了。你别说了,我都明白。”冯青柠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我能理解你对茵茹的感情,这就像是我和我哥哥一样,自幼相依为命。你要告诉我哥哥是坏人。我肯定会冲你发脾气。我根本不会去相信。但是……我希望你能仔细的想一想,这其中是不是真的漏掉了什么。如果茵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小人之心,来日查明了一切。我愿意向她口头认错。可如果偶然被我料中,这件事真的和她有关,那么我也请你好好抉择,是要替皇子妃报仇,还是……要息事宁人,好好保护这个自幼和你一起长大的姐姐。” “你说的我都明白了。”宁璞玉认真的看着她。“我谢谢你能对我推心置腹的说这么多话。茵茹的事情,我一定好好查清楚。如果真的和她有关,我不会包庇纵容。” “但愿你能记得今天说过的话。”冯青柠收拾了脸色:“从你入府,就帮我。我愿意和你姐妹相待。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不愿意看着你被人算计。宁可枉做小人,也不愿意让你被蒙蔽。你……别怪我。” “不会的。”宁璞玉也揉了揉自己的脸,换了个话头:“那现在该怎么做?既然已经发现鲁营的身上有用药的痕迹,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就用刚才那种花,熬成水,给他沐浴。”冯青柠道:“直接喝下去,怕是不太好。但是沐浴也能把身上的药泡出来。不过切记,一定要持续换水,保证水是热的。一旦水凉了,那毒性很可能往身体里钻,反而不好。” “好。我记住了。”宁璞玉冲她柔和一笑。 “你一个人撑着也是累,还容易叫人口舌。不如这样吧,咱们两个轮流照顾。再叫上竹节和乔木。这两个丫头都是会些功夫的。如此一来,就万无一失了。” “可是你身子弱,得好好歇着。” 冯青柠动容一笑:“我知道你关心我,但其实我真的不要紧了。要不我先歇一会儿,你先去盯着。等我休息好了,换你去歇着。” “好。不过你要量力而行。”宁璞玉拍了拍她的手背。“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两个人这么说完话。宁璞玉就赶紧带着人去花园里找冯青柠说的那种花。幸而现在是秋天,这种花到处都有。芽枝认得了之后,就领着小丫头们一朵一朵的摘下来。清洗,捣碎,煮水,一套工序下来,很快就准备的差不多了。 碍于地牢的条件有限。宁璞玉让冯铖直接把鲁营带到了斋心堂。 一路都是府中的家丁护送,生怕有什么闪失。 这架势。鲁营差点以为自己要上断头台呢。没想到竟然来了二皇子府的澡堂子! “宁侧妃,您这是什么意思啊?”鲁营一脸的疑惑:“换衣裳换配饰就算了,现在连本将军洗不洗澡你都要管?还这么大阵仗的叫人跟着伺候。不奇怪吗?这要是别人不知道的,还当是你对本将军有什么企图呢。” “要命还是要脸你自己选。”宁璞玉懒得跟他废话。“不洗我也不勉强,不过你先写一封书信,我请来公证人,表明是你自己愿意毒发而死,与二皇子府无关。” “你说我中毒了?”鲁营才不相信呢。“别逗了。我内息无阻。静脉通络,哪里有中毒的迹象,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还是那句话,要脸要命,你自己选!”宁璞玉话音还没落,鲁营就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裳。“你……放尊重点。” “不是你让我洗的么?怎么不尊重了?”鲁营鄙夷的不行:“不脱衣服能洗澡吗?你愿意留在这里看,我有什么办法?” 宁璞玉背对着他,语气很是不好:“冯铖,你还等什么,赶紧把他弄水里去。” 说完她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头都没敢回。 鲁营看着她羞赧的样子,还真是觉得好笑。“这女人,还挺特别。你们二殿下还真是有眼光。” 第二百一十九章:病灶终于找到了 “宁侧妃,您快来看看吧。”芽枝惊讶的发现,鲁营的沐浴的香汤都变了色。 宁璞玉答应了一声,就迈了进来。说真的,即便是冷衍沐浴,她都没有这么殷勤的进进出出,守候陪伴,现在这感觉。别提多别扭了。 “娘娘,您快看看,这原本是有花汁的水,有些褐色,但是才泡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变成了奶青色。”芽枝皱着眉头,心里有些抵触:“这里面是不是……” “估计是把他身上的毒泡了出来。”宁璞玉松了口气:“这样就好,有效果就好。青柠不愧是解毒的高手,只凭一种花,就解决了这么大的难题。” “那接下来怎么办?”芽枝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鲁营,也感觉怪别扭的。 “你叫小丫头们手脚利落些。花汁水要供应的及时,并且水温一定不能凉。”宁璞玉心想要是这么就解了毒,那下毒的人才真是要郁闷了。 “好,奴婢这就去。”芽枝快步退下,紧忙跟外头的竹节和乔木打招呼。 两个丫头眼瞪着眼,正在互掐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要争?”芽枝几乎天天都能看见她们互掐,自从侧妃回来,这竹节没有一天不和乔木找别扭的。乔木也喜欢和她争。小到一件衣裳,大到侧妃的一句吩咐。两个人都觉得自己一定能比对方做的更好。 “娘娘说了,谁准备的花汁多,谁送过去的及时,谁烧的热水更烫,就算谁能干。”芽枝皱着眉头道:“你们那么喜欢比过对方,今天就是你们大显身手的好机会,我可给你们计数呢。” 她这么一说,竹节和芽枝分别召唤手底下的小侍婢加把劲儿,倒也不吵了。 宁璞玉听见我外头没有了动静,顿时觉得更尴尬了。 守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还在泡澡……怎么都别扭。 “去哪?”鲁营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看她要走,少不得问一句。 “你就这么走了,不怕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有危险?”他故意板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你有手有脚,功夫又好。即便是身上有些来历不明的毒素,也不至于就泡个澡就让人割断喉咙吧?” “那是自然,你想我死我都不想死。”鲁营对她的态度缓和了不少,所以语气也比较随意,没有之前那么的冷淡和抵触。“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他们用什么办法在我身上下毒?你知道吗?” 宁璞玉背对着他没有动:“不知道。如果知道就不用这么头疼了。不过……你确定你自己没有偷偷服毒?” “你怀疑我下毒害自己?”鲁营不由得诧异。“在你眼里,是不是鲁家的每个人都这么多心机?” “除了你,还有谁能跟着你,一路从西南下毒到二皇子府?”宁璞玉没怀疑是茵茹。毕竟茵茹只在府里。可是还有谁。能在这一路上对他下手,起初他以为是徐飞干的。然而徐飞逃走之后,这症状都没有减轻。 鲁营想了想,道:“反正我没做过,至于是谁做的,那就要你自己去找出答案了。” 说话的同时,他皱眉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水凉了吗?”宁璞玉下意识的回过头,只见他正挺直背脊。胸口一片光洁的肌肤都露出了水面。“呀,你干什么?” “你又不是没见过!”鲁营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都已经是侧妃了,还大惊小怪。” “你废什么话啊!”宁璞玉急的脸都红了。“谁晓得你在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我怎么稀奇古怪了。我就是胸口的旧伤有点疼。” 说话的时候,鲁营低下了头。 不看还好。一看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伤口明明已经愈合多时了,怎么会……” 宁璞玉强忍着别扭转过去看,果然见到鲁营胸前一片黑紫色。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两个月之前。”鲁营仔细想了想:“对,是两个月之前。” “你的身子这么硬朗。两个月之前的伤,应该早就康复了。”宁璞玉仔细看了那伤处,顿时一惊。“难道有人把毒埋在你的伤口里了,现在才发作?” 鲁营一听这话。也是一头的冷汗。“不会吧,我和谁有这么大的仇啊?” “你等着,我去叫青柠过来。”宁璞玉一个人不敢肯定,连忙让人请了冯青柠过来。这时候。鲁营还泡在刚换好的热水里。水色还比较清,冯青柠不那么敢靠近。“你用手指按一按,看看旧伤的位置疼不疼。”冯青柠侧着脸,说话的时候眉头一直皱着。 “哦!”鲁营点头按下去,还真是难受的不行。“疼。可是之前好了,根本没有这种感觉啊。” “就是这里了。”冯青柠皱眉:“你不用泡澡了,稍后换件衣服,把伤口剖开。把埋在里面的药清理出来就行了。” 说真的头皮有点麻,鲁营听见那个剖字的时候,心还是颤了一下。 “好。”他点头答应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看胸口的那道疤。 “咱们先出去。”冯青柠拉着宁璞玉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怎么了?”看得出她脸色不要,冯青柠不免皱眉:“是不是鲁营那个匹夫招惹你了?他敢欺负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不是的,没有,你别想多了。”宁璞玉摇头:“我不过是在想。鲁营的药是一早就埋在伤口里的,可姐姐身上没有伤口,应该就是涂抹的脂粉造成。那么,到底是不是一回事,一种药?青柠,你有没有办法查查看?” “人走了,血脉也就不运行了。就算现在把皇子妃泡进这种花朵的花汁里,也查不出什么。还……让皇子妃遭罪。” “是啊。”宁璞玉也是这么想。“不过不要紧,不管怎么样,既然有怀疑就有追查下去的必要。” “你说的对,你放心,稍后我会好好研究这种毒。”冯青柠握了握她的手指:“对了,光顾着说这些事情,我都没有问你,爷好不好?有没有话对我们说?” “爷很好。”宁璞玉拉着她的手,道:“爷有说,让咱们都放心,事情很快就会解决,不要因为外头的事情,牵累到府里。他希望咱们都好好的。” “等下是你来。还是我来?”冯青柠含着泪点了点头,怕再说下去,自己忍不住要哭出来。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语气有些严肃的问她。 “你来吧。”宁璞玉皱眉:“施针我倒是可以下手,但是剥开皮肉,好像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好,我来!”冯青柠冲她笑着摇头。 “娘娘,娘娘。您要的花汁,还有热水。” “我们也准备好了……” 竹节和乔木气喘吁吁的奔过来,两人都是一手提着一个桶。累的呼哧呼哧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宁璞玉很是奇怪。“怎能弄的这么狼狈?” “这不是您叫我们准备的吗?您看看,我们弄得比他们多多了。”竹节得意的仰起头。 “胡说,我们怎么会输给你们。自不量力。”乔木也不甘示弱。 宁璞玉被她们逗乐了。“这是比赛吗?还得有输赢。你们这样辛苦,那就赶紧下去喝一碗菊花茶,好好歇着。这些暂时用不到了。” “可是,娘娘。用不用得着,你总的说说我们谁赢了吧!”竹节撇了撇嘴。 “哎呀,不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还得去熬药。茵茹姑娘的汤药不能断。”乔木一拍脑门,气氛的瞪了竹节一眼:“都是你,耽误了正经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冯青柠疑惑的不行:“茵茹的汤药不能断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她的身子都好利索了吗?即便是服药,也只是起到调理的作用。怎么就不能断?” 乔木如实的说:“姑娘您三年来都不能动弹,经络很多堵塞。如果不是靠药物每日维持这疏活,行动就不会有这么便利了。病去如抽丝,只怕还要调理好多日子呢。” “哦。”冯青柠点了点头:“那你快去吧。” 侧首看着璞玉的时候,她勾起了唇角:“茵茹也不容易,之前我怀疑她对鲁营下药,是我多心了,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呢。”宁璞玉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和我都是一眼的心思。那就是希望能尽快帮爷,帮二皇子府度过这个难关。” “要不怎么说,咱们相处的最好。”冯青柠抿唇而笑:“最懂彼此的心意。走,动刀子去。” “那我呢,娘娘?”竹节郁闷的不行:“总不会还要我去照顾子媚吧?” “去吧,她也该换药了。你去看看方便些。”宁璞玉冲她一拱手:“有劳了,多谢。” “奴婢不敢当。奴婢这就去。”竹节一脸的委屈:“这子媚还真是厉鬼缠身,冤魂不散了呢。要走要走的,也走不了了。” “你呀,就少些怨气吧。”宁璞玉有转过脸来,笑呵呵的说:“她也不容易。既然我们的敌人都是徐飞,想来是可以共同进退的。” “是。”这一点竹节深信不疑:“徐飞就是只老狐狸。奴婢也等着看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冯青柠已经抽出了一把匕首,朝着房里走进去。 推开门,鲁营一脸惶恐的看着她:“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真是的,还不赶紧躺下。”冯青柠一脸的嫌弃:“速战速决。” 第二百二十章:鲁营回府邀茵茹 观察了三天,鲁营真的好多了。 这三天,他把二皇子府里的佳肴吃了个遍。好像从西南回来一路上的亏缺都给补回来,这叫一个带劲儿。 尤其。他还吃到了宁侧妃自己亲手做的小菜。 “你也真是的。怎么把他带到这里来了?”芽枝一脸的不高兴,指责下头的小丫头不会办事。“明知道那是咱们侧妃给爷准备的,是要送进宫里去的。怎么竟然叫他给抢过去了?” “奴婢也不知道他会拿走食篮里的饭菜啊。”小丫头一脸的委屈。“他说他饿了,要来厨房里找吃的,奴婢也不敢揽着他啊。” “行了行了,下去吧你。”芽枝心烦:“我这就去跟侧妃说一声。吃都已经吃了,总不能叫他吐出来。” “多谢芽枝姐姐。”小丫头一脸惶恐的退了下去。 “这位爷,好吃吗?”芽枝一脸的郁闷:“您就不怕这饭菜里有毒?” “当然不怕。”鲁营一脸的舒畅:“她不是说了,这是侧妃给二殿下准备的佳肴。预备送进宫呢。你们侧妃估计没有胆子谋杀亲夫吧!” “你……”芽枝看着他这幅样子就生气。“看你吃的,油嘴滑舌的,瞧见就烦。” “我吃到脸上了?”鲁营抹了嘴上的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最近胃口就是好。只不过没想到,你们侧妃的手艺这么好,比的上宫里的御厨。” 芽枝气得直翻白眼:“我们侧妃的手艺,岂是御厨能比的。连皇太后都赞不绝口,你能吃这两道菜,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鲁营笑了笑:“可惜啊。” “可惜什么?”竹节提着另一个食篮走出来,一脸的不痛快:“鲁少将军,可被怪我这个山里长大的丫头说话没有分寸。宁侧妃已经是二殿下侧妃了。你最好别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要知道。侧妃的名誉比什么都要紧。” “你想多了。”鲁营抖了抖肩:“我是说,可惜这样好吃的菜。也就只能吃这么一次了。” “算你有自知之明。”竹节白他一眼。 “能吃一次就不错了。”芽枝也没给他好脸色。“鲁家害死了皇子妃,能救你还给你饭吃,已经是我们仁至义尽了。” 鲁营叹了口气,其实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这件事。 双虞真的很有可能设计害的冯青柠没了孩子。可冯青柠和宁璞玉还想方设法的救他。 感觉心里挺不舒服的。 “在说什么呢?”宁璞玉放下卷着的袖子,从小厨房里出来。 芽枝紧忙上去替她解开围裙。“娘娘。小丫头一时没看住。这位鲁大爷把您给二殿下准备的两道菜偷吃了。” “什么偷吃啊,别说的那么不光彩。”鲁营赧笑:“我就是尝尝味道而已。尝尝味道。” “吃了就吃了吧。不是还有两道菜嘛!”宁璞玉看了竹节一眼:“你这就进宫吧。记得亲自送到爷面前。” “您放心,奴婢一准儿送到爷面前再回来。”竹节嘿嘿一笑。提着篮子就走了。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鲁营收拾了脸色,认真的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回府了。” “什么?”芽枝几乎没想就脱口而出:“你的伤刚好,就想这么走了?你也太有意思了吧?” 轻咳了一声,宁璞玉冲她摇了摇头。 “奴婢去看看还有什么菜,做几道小菜给娘娘当午饭。”芽枝白了露营一眼。心想鲁家的人还真是讨嫌。爹弄得二皇子府都岌岌可危了,儿子还好意思在府里白吃白喝。 脸皮可真够厚的。 “其实我也觉得。你可以回去了。”宁璞玉直接了当的说。“其实二殿下带你回皇城的当日,就想让冯铖先送你入宫。没想到我姐姐出事。耽搁了。这一耽搁,事情就变的微妙。随后,你身上被人用过药。这毒不好解,也怕你父亲会误会又是我们所为,这才拖延到现在。” 想了想,宁璞玉点头:“既然你安然无恙了,那就回府吧。” 她这么爽快,倒是让鲁营没想到。“之前我那么对你,你都不气吗?” “为了你一句话,我要抓心挠肺的生气。值得?”宁璞玉心里也别扭:“其实你爹的做法,我真的不认同。并且你也记住,就算我让你走了,也不代表姐姐的事情我不追究了。有朝一日。查清楚姐姐真的是被你们鲁家所害,我一样会讨回来。” “嗯,你放心。这件事情如果和鲁家有关,我一定给你个交代。”鲁营其实想问。皇子妃不是为双虞偿命了吗?不就已经和鲁家有关? 当然他没好意思问出口。 “我会先入宫向皇上请安,再回府。”鲁营明着告诉她:“我也不想让爹再和二皇子府有什么误会。当然,我也会尽量说服爹,让他不要再和二殿下为难。只是我暂时没有完全的把握说服我爹。” “知道了。”宁璞玉冲他点了点头。 “那我这就走了。”鲁营温和的笑了笑。 “等下。”宁璞玉问:“你要不要去看看茵茹?” “茵茹?”鲁营还不是很清楚这里面的事情。“她……” “她真的是鲁家的女儿。我知道外面有很多不不堪入耳的传闻。但是她真的是鲁家的女儿。”宁璞玉叹了口气:“她命运多舛。在宁家的时候也没想过福。你爹不愿意承认她,那是你爹的问题,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善待她。至少,也让她能够感觉到来自亲人的温暖。” “我知道了。”鲁营转头走了出去。 宁璞玉也不知道该怎么给茵茹一个交代。 其实现在想想,茵茹也挺可怜的。除了跟着她,在这府里受尽白眼。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去处了。她性子敏感,要是这时候把她嫁出去,只怕也会伤了她的心。 唯一的寄望,就是鲁营能给她一些温暖。 茵茹在院子里练习走路。虽然这段时间,她真的进步了不少。 可有的时候走快了,走急了还是容易摔倒。 “茵茹。”鲁营叫了她一声。 一转过脸来,茵茹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又勉强的笑了笑。“少将军。是你啊。” 鲁营沉了口气,直接了当的问:“我现在要回府了,你跟我一起回家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六亲不认出买爹 茵茹差一点就冷笑出声了。幸而是自己捏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痛楚让她情形了不少。 “少将军是在跟民女开玩笑吗?带我回府?以什么名义?婢子?贱奴?还是讨饭吃的闲人?” 她绷着脸,只觉得这一切都特别的没有意思。 “你怎么能这么想?”鲁营皱眉,脸色有些不好:“我虽然是才知道有你这么个妹妹,但是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该再有这样的芥蒂。你跟我回家,从今晚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鲁家……根本就没有承认我的身份。”茵茹轻轻的摇头:“我不可能跟你回去。这么多年,我是在宁府长大的,背负着不光彩的身份,就这么冒然跟你回去了,你确定你爹不会用扫把把我轰出来吗?” 不等鲁营开口。她接着说:“上会在穹华殿,我当着皇上的面讲出了自己的身世。连皇上都没有质疑,可是你爹……还不是一样不肯承认。你走吧,璞玉在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家。” “茵茹。”鲁营叫住了她:“这样吧,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先入宫解释清楚西南的事情,再回府跟爹商量,一定风风光光的接你回家。给你你应得的名分。”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期望的。但是茵茹并没有表现出来:“你没有必要为我的事情费心。如果有可能,请一定救出二殿下,我不想璞玉伤心。” “好,我尽力而为。”鲁营看着她瘦弱的身影,心里也是不舒服。 看着她,就想起了双虞,想起了儿时欢乐的情景。 可是为什么忽然有一天,一切就都变了样子。 鲁营一路入宫,直奔了苍穹殿。 皇帝正和温睿颐、鲁鑫等几位朝臣探讨西南戍守之事。 外头的内侍便通传,说鲁少将军求见。 “鲁营?”鲁鑫大为震惊:“他不是被……他不是……失踪了吗?” 鲁鑫没有将二皇子囚禁鲁营的事情禀明皇上。未免皇上得知他一早就知道真相,才故意转了口风。他希望,鲁营能亲自禀明皇上,被囚禁在二皇子府这件事。 但其实他忽略了,皇帝的耳目早已遍布皇城,关于城中的风吹草动,又怎么会心里没数呢? “微臣叩见皇上。”鲁营大步流星的走进殿来,带着一股轩昂之气,毕竟毕竟的行了礼。“西南战况未稳,微臣落入敌寇之手,迟来向皇上复命,还望皇上恕罪。” 他这个开场白,让鲁鑫相当的不喜欢。 “平身,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沉静的看着他:“细细说来。” 鲁营看也不看自己的父亲,拱手便将整件事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末了,他特意强调:“若非得蒙二殿下相救,只怕微臣不能再为皇上尽忠。西南之事,二殿下绝对没有勾结匪寇,而是因为信站被敌人发觉,中断了书信联络,才不能及时的向皇上禀明军情。还请皇上恕罪。” “休要胡言乱语,此事你可有证据?”鲁鑫相当的不悦,闹不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胳膊肘怎么老是往外拐。 “有证据。这是二皇子府的宁侧妃查证的实据,托微臣转交皇上。还请皇上过目。” 首领太监接过了证据,呈递皇上面前。 皇上看了那纸上娟秀的字迹,唇角不由得浮现了一抹笑容。“二皇子府齐心协力,不光是平定了西南的匪患,连信站的事情也有了眉目。且还救了朕的爱将,如此说来,衍儿非但没有过,反而还有功。诸位卿家如何看待此事?” 皇帝将证据又递到首领太监手中,示意他遍传每一位大臣。 看过证据的人,不由得点头,附和了皇上的说法。 温睿颐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人:“皇上,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二殿下并没有勾结贼匪背叛朝廷,那么,就不该再被软禁宫中。想来这件事情,也让二殿下受了委屈,臣以为,是不是该……” 皇帝点头:“你去,请衍儿上殿,朕要当着爱卿们表彰他的功绩。” “皇上。这件事情,也不能仅仅凭一个侧妃递上来的一封书信就定夺了吧?”鲁鑫有些不死心,已经在心里来来回回将鲁营咒骂了无数遍。 “那么鲁卿觉得,这件事情还差点什么?”皇帝审慎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莫非你能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衍儿当真与那匪首有勾结?” “老臣的确是有些证据,能证明那匪首与二殿下根本就是旧相识。不仅如此。那匪首还是二皇子侧妃宁氏的师傅。宁氏一身的医术,都是那匪首所传授。这样的渊源,怕是解不开。”鲁鑫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鲁营一见这势头不对,忽然就上前拱手:“皇上恕罪,微臣有一事想单独向皇上禀明。” “圣驾面前,不得放肆。”鲁鑫当即就翻了脸。 “也请皇上留下微臣的父亲,这件事情,只怕要当着父亲的面才说得清楚。”鲁营心里有愧,觉得对不起救了他的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就想当着皇上的面,揭穿双虞那个阴谋。“求皇上恩准。” 皇帝看他神色凝重。苦大仇深的样子,心里也是奇怪。“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言。” “多谢皇上。”鲁营虽然是道谢,可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也不轻松。 “你到底要干什么?”趁着人退下去的时候,鲁鑫凑近鲁营的耳畔,压低嗓音问了这一句。“这了是苍穹殿。不是咱家的厅堂,你可别乱了分寸。” 鲁营沉沉颔首:“爹,您放心,儿子必然实话实说,绝不敢在圣驾面前造次。” 他这么一说,鲁营反而不放心了。 “现在可以说了。”皇帝正了正身子。目光沉稳的落在他的脸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皇上的话。微臣在前往西南之前没多久,见到府里有一件怪事。”鲁营在心里默默的向双虞忏悔,求她别怪自己讲出真相。 “哦?”皇帝不解:“何事?” “从前府中一直是养蚕取丝,织布做衣裳。双虞,也就是微臣的妹妹历来喜欢穿自己府里织的衣料,说是轻软合适。最为舒服。”鲁营一开口,鲁鑫就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这样细碎的事情也拿到皇上面前来说,你觉得合适吗?”鲁鑫脸色不好:“你是不是打仗把脑子也给打坏了?还是受伤把人伤糊涂了?” “父亲,求您让儿子把话说完。”鲁营嘴皮子麻利的说:“那些蚕忽然不养了,双虞让人饲养了很多奇形怪状的蜘蛛,取了蜘蛛丝和冰蚕丝一起织成料子。而那些料子。据微臣所知,都送给了二皇子府里的女眷。” 皇帝也明白他要说什么了,眉心一紧。“然后呢?” “然后,二皇子府里就烧起了一场奇特的火。因为那料子在祈福的时候被烧着了,直接导致了二皇子的庶妃冯氏……失去的府中的胎儿。”鲁营皱眉道:“那料子,是双虞让人特意织成的,那些蜘蛛微臣也亲眼见过。事发的时候,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对来,也是到这一回,微臣住进了二皇子府疗伤,才知道整件事情的梗概。冯氏的孩子,是断送在了青柠的手里。” “你胡说什么呢!”鲁鑫勃然大怒。“你妹妹都已经碰死在了二皇子府门外。你还要当着皇上的面信口雌黄,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吗?” “父亲,正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我才不愿意看见她即便是去了,还背负着这样的过错。”鲁营跪了下去,满脸是泪:“皇上。妹妹她是鬼迷心窍才会这么做。也是因为她这么做了,才会觉得没有颜面留在二皇子府,自己回了家。然而,她一直不肯说出实情,二皇子府上下也没有查出那衣料的来源,可这些。微臣都一清二楚。要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微臣做不到。” 皇帝的表情格外凝重,心里也是赞许不已。这个鲁营,比起他的父亲和妹妹,要正义得多。 “接着往下说。” “是。”鲁营叹气,幽幽道:“双虞撞破头的那一日,茵茹也亲眼看见了。从头到尾,根本是她自己没有颜面回府,又不甘心就这样被抛弃,才会想不开。和二皇子妃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爹您……即便不知道天蚕丝混蜘蛛丝的事情,也不该就这么逼着二皇子府要人。不错,当时在西南,战况不稳。皇子妃没有说出真相,的确是让咱们揪心了好多时候。一直找不到双虞的那段日子,儿子没有一晚能睡着,可是爹,这一切是妹妹她咎由自取。和皇子妃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做,和杀了皇子妃有什么区别?” 鲁鑫已经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为父不知道什么蜘蛛丝,为父只知道,双虞好好的交给了二殿下,却死在二皇子府门外。她是你的亲妹我的亲闺女,我怎么能不向二皇子府要个交代。” “妹妹害死了冯氏的孩子,你又逼死了皇子妃。”鲁营哭笑不得:“而我,却因为宁侧妃和冯氏不计前嫌的搭救,才勉强保住了这条命。爹,儿子真想问问您,都这样了,您难道还要揪着信站不通的事情,冤枉二殿下私通贼匪吗?徐飞是宁侧妃的师傅不假。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只不过说明他掩饰的好,他是有目的的接近二殿下与宁家的人。其余的,根本都是你的臆想罢了。” 鲁鑫扬起了手,朝着鲁营的脸就要抽过去。 “鲁卿稍安勿躁。”皇帝忽然出声,惊得他缩回了手。 “鲁营乃是你的亲生子,他是没有必要帮着别人说谎,来冤枉自己的舍妹。说到底,双虞的死也算是抵偿了冯氏的孩子,而你,一再的向二皇子府施压,必得宁氏自尽……这件事情,朕不得不向你讨要个说法。” 鲁鑫的计划还没有部署妥当。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向皇上低头。“老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跪在了鲁营的身侧,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自己怎么教出了两个这样没用的孩子?一个还没把敌人扳倒就把自己碰死了,一个竟然当着皇帝的面,揭穿自己人的阴谋为别人讨回公道。这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你还有什么要说吗?”皇帝看着鲁营,问了这么一句。 “回皇上的话,微臣还有一事相求。”鲁营皱眉道:“微臣没有别的本事,只懂得行军作战,来日如是皇上允准,微臣还想前往西南,为皇上守住一方的平静。” 皇帝点了点头,也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那便是不想留在朝中。和鲁鑫一样争名夺利。“这件事情以后再说不迟,你既然还有伤在身,就好好回府静养些日子。” “是。”鲁营心里踏实了不少,皇帝能这么和颜悦色的跟他说话,还能放他回府,想必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话。那样的话,他心里的内疚能减轻不少。“微臣谢皇上恩典。” 鲁鑫伏在地上,半晌没有动。 皇帝沉了口气,才慢慢的说:“至于你,双虞的事情就当是你这个做父亲的一时情急。可宁氏的事情,决不能就这么算了。容朕好好想想要怎么给二皇子府一个交代。” “老臣有罪,老臣糊涂。”鲁鑫其实不情愿说这两句话。他也没料到。让他翻船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儿子。 “罪是有,但平定西南,先返回皇城递消息让朕宽心,有所防备,也不能不说是你的功劳。”皇帝想了想,道:“奔波了几个月,你也必然是舟车劳顿,身子疲乏。就好好的回府歇一段日子。等朕想清楚了,再行决断。” “老臣多谢皇上开恩。”鲁鑫低着头,目光透出一股别人看不见的杀气。 “皇上。”鲁营想到了茵茹,不由得拱手:“求皇上为舍妹证明身份,恩准她返回鲁家。微臣没有别的希望,只图一家人能够平安团圆。” “你还有完没完了?”鲁鑫压低嗓音道:“凭什么说她就是鲁家的人?” “这话就不对了。”皇帝微微不悦:“鲁营说的对,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平安团圆要紧。苍穹殿上,太医不是已经为你们滴血验亲了么!既然她是鲁家的人,就该给她个名分,让她回家。双虞那么年轻就走了,着实可惜。现在找回这个女儿,也不失为一种补偿。鲁营,这件事情朕就交给你安排。毕竟她现在住在二皇子府,回头你问问衍儿,要怎么做才妥当,你们就自行商议吧。” 揉了揉太阳穴,皇帝又道:“等所有的事情都安顿好了,也带她入宫来给朕瞧一瞧。” “微臣遵旨。”鲁营一口气解决了这么多问题,心里舒坦了不少。也不知道这消息送到二皇子府,宁侧妃和冯氏要怎么谢谢他的仗义执言。“微臣告退。” 鲁鑫强忍着气愤,轻声道:“老臣告退。” 心想,好你个鲁营,看回府了我怎么收拾你! 第二百二十二章:为了妹妹找上门 从苍穹殿里出来,鲁鑫就黑着一张脸。 鲁营只作不觉,毕竟这么多年,他做的事情几乎就没有能让他爹满意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要把这些事情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没有皇上的震慑力,想办成太难太难。 “爹。”鲁营停下了脚步:“我想去谢谢二殿下的救命之恩,您先回府吧。” “你是不是疯了?”鲁鑫没忍住气,冲口就问:“二皇子府给你灌了什么**汤?你可还记得你是我的儿子?你可还记得你是鲁家的人?” “爹。您说什么呢!”鲁营冷着脸:“这是在宫里,说话要有分寸。您怀疑茵茹的身份就算了,可我能不是你亲生的么?” “你办的事,是我亲生子能办出来的?”鲁鑫恼的双眼血红:“你知不知道你三言两语,皇上就夺了我的兵权。皇上正因为西南的事情而心存怨怼。你可倒好,在这个时候给皇上帮了个大忙!我可是你的亲爹!” 鲁营总算还有一身正气,他拧着眉头看着鲁鑫,口气有些硬:“皇上为何要收回您的兵权,难道您心里没数吗?我在西南正危困崖山,您可倒好,不声不响的丢下我就还朝了。幸而这一次是二殿下所救,不然你我父子就成了临阵脱逃的罪臣。可是倘若不是你走了,咱们一起围剿,徐飞又岂能轻而易举的逃脱?爹,您到底在想什么?” 鲁鑫的心思,自然不能跟这个不长进的儿子说。“总之以后你别喊我爹,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爹。”鲁营拦住了他:“那茵茹呢,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她回府。她到底是我妹妹。我已经没有了双虞,总不能有这个妹妹却不相认。” “你那么想接她回来,到底是为什么?”鲁鑫很纳闷,这个茵茹她不是没见过。苍穹殿上也只是会为二皇子府说话的赔钱货。弄这么个人在身边烦自己有什么好处?何况她还是宁家长大的丫头,鬼晓得宁家是怎么调教她的…… “没有证据能证明她是你的亲妹妹。滴血验亲怎么了?就一定准?你去弄一碗清水试试看,把你和一头猪的血混在一起,用筷子搅一搅还不是一样融合!”鲁鑫气呼呼的说。 “爹,我要是滴血验亲,也是和您。难道您是猪不成?” “你这臭小子!”鲁鑫简直快要被他气疯了。“我怎么没在你生下来的时候一下子掐死你呢!” “你现在说这些迟了!”鲁营一回头,正好撞在一人身上。“呀,大殿下恕罪,微臣冒失了。” 冷濉轻轻摇了摇头:“无妨。难得你平安回来,鲁将军也就能放心了。” “是。”鲁鑫诚然一笑:“劳烦大殿下记挂。” “我有两句话,想和鲁将军说说。”冷濉与他对视一眼,目光一沉。 鲁鑫自然是觉得好。二殿下没有扳倒也就算了。现在还惹出了这么多麻烦得罪了皇上。这时候,如果能有大殿下相助,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微臣先行告退。”鲁营适时行礼,急火火就跑开了。他想去见见二殿下,问问他是否愿意把茵茹还给鲁家。毕竟他答应了茵茹,要带她回府。 荣华苑,冷衍刚刚走出来。 晚秋就带来了太后的几句话。“二殿下务必记得太后的嘱咐才好。” “劳烦姑姑禀明皇祖母,孙儿一定谨记。”冷衍冲她温和一笑。 晚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连忙揉了揉眼睛。“二殿下您……还真是和从前不同了。” “是么?”冷衍倒是没有注意有什么不同。 “奴婢告退了。”晚秋心想。这二殿下竟然爱笑了。从前要见他笑一回,别提有多难了。一定是宁侧妃时常在他身边相伴,才会有这样的改变。这多好,两个人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二殿下。”鲁营恭敬的走过来,温和的行礼。“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冷衍看他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里也就踏实了。“举手之劳。” “二殿下有所不知,这几日我一直住在府上。多亏了宁侧妃和冯庶妃一直不遗余力的救治。不然只怕我也撑不到现在。伤才好,宁侧妃就允准我出府入宫,这才能将整件事情说清楚。”鲁营心里还是难免愧疚:“皇子妃的事情,都怪双虞,冯庶妃的孩子。也是双虞的诡计。您当时只是将她送出了府,并没责难,为此我也该再谢您!” “你怎么知道双虞的事?”冷衍皱眉看着他。 “掺了蜘蛛丝的冰蚕料子是双虞在鲁府里让人做的。”鲁营没有隐瞒:“我已经当着皇上的面,细细讲明了整件事。” 这倒是让冷衍刮目相看了。当日在府中。就因为追查不出这些料子的来源,才没有实证指证鲁双虞。没想到人去了,最后揭穿真正的竟然是鲁家的人。 “多谢你。”冷衍诚然道:“若不是你揭穿此事,我当真难以为青柠和璞珍讨回公道。” “别这么说。是我们鲁家亏欠您的。”鲁营满脸愧疚。“我这会过来,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冷衍凝眸看着他。 “能否让茵茹跟我回鲁家?”鲁营叹气:“她毕竟是鲁家的女儿。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妹妹,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这件事,我却做不了主了。”冷衍挑眉:“她是璞玉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璞玉是要把她留在身边。还是愿意他跟你走,你要自己去问她才可。并且,茵茹的病已经好了,能跑能跳。总得问过她自己的意思。” “是。”鲁营点头:“父亲那里,还需要我再安排一下。不过,劳烦二殿下回府之后,替我问一问宁侧妃的心思。若她点头,我便入府再问茵茹。” “嗯。”冷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怎样,西南之战,你我也算是经历生死。保重。” “是。”鲁营目送冷衍离开,发自内心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风。并且也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爹为什么要与二殿下作对。一定是他怕二殿下成为后继之君。可皇家的事情,和鲁家有什么关系? 身为臣子的,不是理当应该效忠主子么? 既然如此,谁当主子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就是万幸。 冷衍骑着马一路往宫外走。 最后一重宫门刚跨出去,他竟然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里?” 潆绕不疾不徐的转过身,淡淡的看他一眼:“出宫进香。” “哦。”冷衍没再多问。只是攥着马缰就要走。 “你和我没有别的话?”潆绕虚了虚眼睛,愕然的看着他。“我还以为你再看见我,会有很多话要说呢。” “没什么可说的。”冷衍沉静以待。“告辞。” 潆绕也上了马,跟在他身后,往同一个方向走。 冷衍皱眉,减慢了速度。“进香不是同一个方向,滢妃娘娘长久不出宫一回,怕是忘了。” “没忘。”潆绕不以为意的说:“你府里不是也有能进香的地方吗?” “恐怕不合适。”冷衍低眉:“宫里宫外,人多口杂,娘娘这样跟在我身后,是真不合适。” “你也会在意旁人的眼光?”潆绕很是意外。“我只当你是什么都无所谓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如痛快一点。”冷衍不愿意再和她绕圈子。 “我妹妹在哪?你把她怎么样了?”潆绕敛眸,目光里都是冷意。“你别告诉我,她死在你手里了。” 冷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比划了个敲头的动作。“用用你的脑子吧,你只是失忆,不是变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潆绕愤怒的看着他。 “我为何要杀潆溪?是谁告诉你我杀了潆溪的?告诉你这句话的人有什么目的,你想过么?”冷衍沉静的看着她,眉心里透出了些许幽怨。“是徐飞杀了潆溪。我替你将她安葬。至于在哪里,你好好想想。如果能找得到,很多困扰你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你说什么?潆溪真的死了?”潆绕有些不敢相信。“不会的,她功夫那么好,你怎么可能杀了她?一定是你用卑鄙的手段,害死她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我爱的人是徐飞,所以你嫉妒,你要报复他也恨上了我。你太卑鄙了,你太卑鄙了……”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宁璞玉实在憋不住了。挣脱了竹节的手,从树上飞身跃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在两个人中间。“潆溪不是爷杀的,是徐飞。当时我就在场,我们都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委。不管徐飞是怎么花言巧语欺骗的你,你也不该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就这么相信整件事吧?” “你们狼狈为奸。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潆绕气得双眼通红,齐子一酸,眼泪就滚了下来。“潆溪和我,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不错,我们是斗了这么多年,我是恨毒了她要夺走我的一切。可是她是我妹妹,血肉相连,你知不知道她不见的这段日子。我每晚都觉得心口很痛。我经常会梦见她浑身是血的出现在我面前,叫我为她报仇!原来是你们!是你们杀了她!好,我今天就在这里杀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第二百二十三章:麻烦要逐个解决 “我真是服气了!”宁璞玉双手竖在嘴边,冲着远处大喊:“师傅,我真是服气了!你的药真是太管用了!” 冷衍只觉得好笑,眉目里都是晴朗的光。 这样潆绕很反感,她明明是在说为妹妹报仇的事情,可这两个人竟然当着她的面打情骂俏!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不是我们无耻,是你太好欺骗了。”宁璞玉也瞧了瞧自己的脑壳。“用你这里想想吧,即便是记不起来从前的事情。也该想想你身边的人给你指引了一条什么样的路。有为什么要你做这样的事情。总之,不要轻信别人的话,还是要用脑自己去判断。” “我不用你教我怎么做。”潆绕满面怒气:“快说,我妹妹到底在哪里。” “上马。”冷衍把手递给了宁璞玉,转头对潆绕说:“我带你去。” 竹节还在树上站着,默默的看着这些痴男怨女,知觉的头疼。“就不能好好的享受这样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么?干嘛非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 当然,最后她还是吹了个口哨,把事先藏起来的马儿召唤过来,硬着头皮跟上了他们。 “唉,真相在树下吊个秋千。这样摇晃起来晒太阳,一定会很舒服的。” 潆溪的坟,就在宁璞玉当日被吊在树上的那个山崖边。 说真的,除了那棵树,那些奇怪的石头,这里孤零零的,什么都没有。 潆绕看着墓碑上面,刻着的潆溪,潸然泪下。 她是真的恨死了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可是她也是真的心痛了这么久,夜夜不能安睡。“别怪我,现在才找到你好不好?潆溪。” 冷衍看着她难过,不禁又想起了从前的时候。 那时候的潆绕,开朗乐观,勇敢也直率。可惜,很多事情都变了。 “潆溪,你别怕,姐姐这就替你报仇,让这些年下来陪你。”哭过之后,潆绕握紧了自己的兵刃。“你们就一起上吧,速战速决。” 这个你们显然指的是在场的另外三人。 冷衍皱眉看着她,并不作声。 竹节则从马背上跳下来:“对付你,我一个就够了。如果我没猜错,你长期服用一种药。使肌肤柔嫩如剥壳的鸡蛋,却也至阴至寒,身体一直都在损伤。长久下来,容貌不衰却也……不可能再有孕,且如果你不停药,活不过三十五岁。” “你怎么知道?”宁璞玉纳闷的看着竹节。 “这种药……我师父也曾经服用过。”竹节苦涩一笑。“就为了留住男人的心,就让自己承受这样的后果。真的值得?”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潆绕开始服用这种药,是在失忆之后。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心里有一种渴望,那就是让她所爱的人。因为她的容颜而在她身边驻足。这个人模模糊糊的轮廓,像是徐飞,可又好像不是。 竹节拔出了剑,剑尖指向了她。“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招吧!” 潆绕爽利的应战,两个人很快就纠缠在了一起,难解难分。 宁璞玉看的心惊肉跳的,目光划过冷衍的脸庞。却见他神情自若。“爷,这怕是不好吧?” “没有什么不好的。”冷衍叹气:“潆绕身子亏损的太厉害,不是竹节的对手。” “那就干脆让她走,别再回宫了。”宁璞玉皱眉:“要不要做一场假死。就这么把她送出皇城?可问题是,有没有人能照顾她?” “可以送她去新月宫。”冷衍表示同意。“她已经不能再会宫里了。” “为什么这么说?”宁璞玉有些好奇。 “一路来到这里,有人尾随,却是很高明的追踪。”冷衍锁眉道:“皇祖母让晚秋告诉了我。看父皇早已怀疑滢妃的身份。” 宁璞玉有些愕然。 皇帝既然已经怀疑滢妃的身份,还要将她留在宫里不加以设防。 这皇帝的心思,该有多沉? 每每,还能与一个身份有疑的人同床共枕。就不怕睡到半夜,人家摸出一把匕首,一刀扎在他的心口? “那……”宁璞玉不知道该怎么问。 “其实从她在宫门外跟着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打定主意。要送她离开。只是没想到你和竹节会等在半路上。”冷衍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就这么急着见我?想我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镇定自若的谈情说爱…… 宁璞玉笑的嘴角有些抽搐。“是有点想你。怕路上再生出别的事端。” 冷衍满意的笑了。“放心吧,有时候隐忍,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往下走。你跟我说的话,我都记得。” 他的笑,沉稳之中透着一股威严。 宁璞玉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了温柔。 “啊!”潆绕没躲过竹节这一件,背上顿时一片嫣红。“岂有此理!” 她举着剑正要挥过去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用毒!好卑鄙!” “别误会,不是什么毒。只不过是一种能让你暂时失去知觉的麻药。”竹节叹了口气:“皇子妃。能不能摘下她脸上的面具?和她交手了这么多次,我还从未目睹过她的真容呢!” “好。”宁璞玉看过徐飞那本秘籍。挣开了冷衍的手,走过去娴熟的用药粉脱去了那一层人皮。轻轻把另外一种药粉洒在潆绕的脸上揉了揉,她顿时一惊。“啊。怎么会这样?” 一条疤痕触目惊心的落在潆绕的右脸颊,看上去那么突兀。 “这是……她当年为了救我而留下的。为了这条疤痕,这么多年,她都带着面具。”冷衍倒吸了一口凉气。 宁璞玉见过没有疤痕的潆溪,那可真是一张绝美的脸。 现在看见潆绕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难受了起来。 她愿意为冷衍挡死,和潆绕一样。可那是痛痛快快的去死。潆绕不同。她是为了一个深爱的男人,这么多年都在饱受煎熬。末了,还被徐飞算计,连自己深爱的人都忘掉了。这该有多么的痛苦。 “我是不是不应该那么对她?”宁璞玉很心痛的问。 “与你无关,是我对她不好。”冷衍勾起了唇,从胸口摸出了烟信,送到半空。 “新月宫的人很快就会带她走。希望到时候,她能有不一样的日子。”竹节也是惋惜的不行。只看左半边脸,可真是举世无双的美人。即便宁侧妃轻灵脱尘,如仙子一般。也始终不及潆绕美艳不可方物。 “唉!” 三个人都是一声长叹。 片刻之后,新月宫的人果然出现了。按照冷衍的指令,带着潆绕迅速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宁璞玉这时候才依偎在冷衍肩头,默默无语的享受着来自他的温度。 心里却像是一团浓密的云。怎么也吹不散。 “爷,侧妃,咱们回家吧。”竹节揉了揉眼睛,把没有落下的眼泪擦了个干净。“府里的人,都盼着咱们回去呢。” “是啊。”宁璞玉点头:“爷,山水有相逢,您与潆绕会再见的。” “见或者不见都不重要,只是希望她能好好的。”冷衍抚摸这宁璞玉浓黑的眉毛:“走吧。回府。” 一同上马,绕着山路下山。 这座山,怕是以后都鲜少回来了。 “娘娘,爷和宁侧妃回来了。”扶苏喜声禀告,还没来得及行李,话就已经说完了。 “当真?”荣燕雯不敢相信。“爷真的回来了?” “是。”扶苏点头:“都已经让小厮去饮马了,还能有假。人就在花厅里呢,说是请各房过去。” “好。走。”荣燕雯急火火的往外走,才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不成,你看我的胭脂怎么样,是不是脸色特别憔悴?要不赶紧替我重新梳妆。” “是娘娘。”扶苏赶紧过来为她上妆。 “别,别动。”荣燕雯又是摇头:“就这样挺好的,赶紧去见爷吧。万一被人抢了先,爷还以为我不在意他呢。” 上次回来,宁侧妃因为皇子妃的死而病倒。也就不见任何人了。 没几天。又被软禁在宫里。算算日子,她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好好和爷说说话了。 “快走。”荣燕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什么样子都好,只要爷还记得我就好。走吧。” 其实府里,也没有几位女眷了。 皇子妃走了。 鲁双虞也走了。 靳佩瑶这时候还在宫里。 花厅里,就只有宁璞玉和冯青柠。 “爷,妾身来迟了。”荣燕雯红着眼眶行了礼:“您没事就好。” “别这样。”冷衍看她难过,不由得宽慰:“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是。”荣燕雯哽咽:“这一次,多亏了宁侧妃和冯妹妹。要不是她们医治好了鲁少将军,想来这件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这正是请你过来的原因。”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爷说,鲁营在宫里揭穿了鲁双虞昔日的阴谋,具体内容就不说了。青柠,你的孩子的确是因为她……才没有的。这件事情,皇上也已经知道了。” “当真?”冯青柠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鲁营揭穿了鲁双虞,拿出了证据?” “是。”宁璞玉点头。 “我的孩子……”冯青柠闭上眼睛,痛苦的说:“他总算能够瞑目了。” 荣燕雯也是相当的震惊:“那也就是说,皇子妃根本就不该替鲁双虞抵命对不对?鲁家怎么可以这么阴险毒辣。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爷,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是不是?” “不错。”冯青柠也是赞同:“鲁双虞是自己碰死的,可是鲁家欠咱们两条人命。凭什么就这么算了,爷您说,咱们要怎么讨回这笔账?” 第二百二十四章:重要决定回鲁家 “其实也简单。”荣燕雯倒吸了一口凉气:“咱们府里,不是还有个鲁家的女儿么?” 她的话音还没落,茵茹就大步走了进来。 “呦,真是不简单啊,会听窗根啊!”荣燕雯脸色阴沉,满目的怨毒:“你在二皇子府住了这么久,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我们从来都没亏待过你。只因为你是宁侧妃的妹妹。可现在,是你们鲁家亏欠我们的。你倒是说说,要怎么抵偿才好?” 宁璞玉皱眉,语气沉而冷:“难道这件事情牵扯的不够多么?是要她也一头碰死才算完?可是即便她碰死了,你又怎么知道鲁家就会息事宁人?那以后就不用做别的了,天天不是你向我寻仇,就是我向你报复。爷可还能安稳的入朝为皇上分忧?” 她句句话都是质问的语气,让荣燕雯很是不舒服。“宁侧妃,难道我不是为了替皇子妃报仇吗?难道你就不恨鲁家的所作所为?” “如果我的死,能让璞珍姐活过来,我会毫不犹豫。我只恨自己康复的太慢,没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茵茹满脸是泪,心酸的不行。“但是鲁家的事情就是鲁家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就是死了,也没有得到他们的认可。这仇,算是报了?” “茵茹,你别想这么多。”宁璞玉看着她,心里也是难受:“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姐姐是我们的姐姐。” 茵茹点了点头,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荣侧妃、青柠,你们的心思我都明白。可是茵茹从出生就一直长在宁府。而我从出生,就知道她是我的姐姐。和鲁家,这么多年,她没有半点牵扯。她病了的那三年,也是我在尽心的照顾,鲁家根本就没有过问。因为鲁家不知道有她这么个女儿。”宁璞玉觉得,事情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今天就必须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要不是为了二皇子府,她也不会贸然入宫,说出自己的身世。如果不是为了鲁双虞的死,她也不用现在被你们指责,当成仇人。” “是。”冯青柠点头,她对这话也认可。“当时,她表明身份,的确是为了二皇子府。我们心里都感激过。可是璞玉,你要明白什么是时移世易。现在鲁家是怎么对待咱们的,要做到以德报怨不容易吧!别说是我们了,就是府里那些受过皇子妃恩惠的侍婢见了她,也是浑身上下都觉得别扭,这总不是我们能改变的吧?” 荣燕雯也是随声附和:“不错。就算不是她的错。一看见她,咱们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皇子妃,想起鲁双虞,想起青柠白白没有的那个孩子。很难做到不将这笔糊涂帐算到她头上。所以即便是你强留她在府中。也根本就没有半点好处。” “我知道,可是……” “璞玉,你别说了。”茵茹打断了宁璞玉,皱着眉头道:“二皇子府已经让我养好了伤,茵茹今天前来,就是为了拜谢二殿下,也向你告别的。” “茵茹,你别意气用事。”宁璞玉知道她不想让自己难做。才会执意要走。 可是茵茹和她一样,三年多之前,都是在娘的庇护下成长。这三年来,没少吃苦。现在就这么让她走。她能做什么,她怎么生活? “璞玉,我真的不是意气用事。”茵茹笑得很温和:“我也不能一辈子都跟着你啊。我总要有属于我自己的生活。再说,其实现在我都已经好了。三年的不能动,让我特别渴望外面的世界。我想出去走走看看,想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广阔。这不代表我就不是你的亲人了。我们一样是好姐妹啊。” “人家都这么说了,宁侧妃何不成全了?”荣燕雯轻哂一笑。“外面的日子自然是最好的。总比关在府里看人脸色舒服。” 冯青柠虽然不是煽风点火的人,但是她也真的不想每天都对着鲁家的人。“是啊,还是让她走吧。自由也不用再受气。你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多给一些盘缠。也好让她在外面有一口安稳饭吃。” “爷,我……”宁璞玉招架不住这三个人,唯有向冷衍求助。 冷衍这时才慢慢的说道:“茵茹有自己的决定,自然是好。只不过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见过了鲁营。他叫我告诉你,他会接你回府。我没有答应,毕竟这件事情要问过璞玉和你再决定。如果你自己不想留在二皇子府,回鲁家也是极好的打算。” 宁璞玉动了动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一方面,她希望茵茹能够恢复身份。虽然她是鲁家的人,可毕竟她是鲁家的人! 另一方面,她始终还是希望茵茹能留在自己身边。这个想法挺自私的。她承认。没有了娘,没有了弟弟,也没有了姐姐。茵茹真的是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如果连她也走了,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我……不好拦着你。但也绝对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宁璞玉鼻子发酸,话说的很慢。“你可以自己选择,是要走,还是要留下来。但不管你怎么决定,我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回鲁家,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茵茹何尝不想回鲁家。 鲁双虞有的,她想要。 璞珍、璞玉有的,她也想要。 为什么和她同父、同母的姐妹,都能生活的这样好。 而她,却是差点病死在床铺上的可怜丫头,身上长过褥疮,也试过躺在宁府的阴三间里被老鼠咬。每一次,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却又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也就是说,除了回鲁家,她没有另一条更好走的路了。 “我……得回鲁家,但不是这样无声无息的回去。”茵茹皱眉:“鲁家如果愿意承认我这个女儿,我会回去。但如果仅仅是为了平息流言蜚语,或者是碍于皇上的情面,那我宁可自己流落在外。也不会受这样的气。” “茵茹你……” “璞玉,你别误会。我不是贪图鲁家的什么。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名分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璞玉叹气:“我是想说,你一定要想清楚。有些决定,一旦做了就不能改了。” “好像也不是由着我来选。”茵茹苦涩的笑了笑:“就麻烦你替我转告鲁少将军。” “好。”宁璞玉点头。 “那……我可否先搬出府去?”茵茹不想在这里听别人的闲言碎语。 “倒不必。”冷衍平静的说:“这一回,多亏鲁营仗义执言。我既然答应他好好照顾你,就不会任由你流落在外。何况你走了,璞玉也不能安心。” 这番话,算是堵住了荣燕雯和冯青柠的嘴。 两个人互睨了一眼。谁都没有出声。 “难得爷回府了,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不好好庆祝一番。”荣燕雯脑子转的特别快。“不如就让厨房准备些酒菜,咱们也好好陪着爷痛饮几杯。” “好主意。”冯青柠也高兴的不得了。“妾身好久没碰过一滴酒了。爷可舍得把府里的陈年佳酿都搬出来让咱们开怀开怀。” “你们喜欢,有什么不可呢!”冷衍回以温和的笑容。 “太好了,那咱们就分头行事。”荣燕雯笑道:“我这就去布置宴厅。” “我去搬酒。”冯青柠笑着起身。 两人行了礼,手牵着手的退了出去。 宁璞玉伸了个懒腰:“那我就去盯着小厨房准备佳肴。哦,对了爷。子媚她也在府里。” “子媚?”不提这个人,冷衍差点就忘了。“她还在府里。” 这不是问,而是很平静的陈述了这句话。 “其实她本来是要走的。哪知道才出了皇城,就被徐飞的人追杀差点送命。是大殿下送她回来的。我便留下她安心养伤。”宁璞玉想了想,问:“爷,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怎么会。“冷衍又是一叹:“说到底当日是我利用了她。并且用了十分不光彩的手段。”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宁璞玉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我看出来了,子媚不是不懂道理的女子。是去是留,爷和她慢慢说说吧。今天是庆贺您回府。也叫上她好好热闹热闹。” “好。”冷衍点头:“我去看看她。” “嗯。”宁璞玉握着茵茹的手:“走,咱们去弄吃的,你今天想吃点什么?” 走远了,茵茹才压低嗓音问:“你不怕子媚留在府里不肯走吗?她可是钟情二殿下的。” “其实经过了很多事情,我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宁璞玉看着她,动容的说:“是你的谁都拿不走,不是你的,就算头破血流,也抢不到手。” 茵茹将信将疑的看着她:“真的吗?” “当然。” “可是她要是不在身边,也不能和你抢啊。” “可如果她不在身边,爷反而对她更愧疚了,说不定心里就会一直惦记她这个人。倒不如有什么事情,他们自己把话说开,一下子就解决好来的痛快。”宁璞玉揉了揉她手,转了话题:“你真的打算回鲁家?” “不是你说的吗?是我的就是我的。我是鲁家的女儿啊,就算我不回去,他也不能不认我。”茵茹看着她,眼底满是失落:“璞玉,你说他为什么不肯认我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差一点惹出祸来 终于还是安静了。 耳边没有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宁璞玉慵懒的依靠在冷衍肩上,醉醺醺的看着他。“爷,你的脸真么这么红?害羞吗?” 冷衍看着她眯眼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哪里就脸红了,有什么可害羞的。” 托起她的下颌,他温软的吻了下去:“你是我的。” 这语气霸道极了,却让宁璞玉的心为之一动。 “你也是我的。”宁璞玉刚准备再吻上去。忽然胸口一闷,很想吐的感觉。“唔,让开。” 从床上跳下来,她捂着口齐冲出了门去,在外头的长廊边呕了好半天。 竹节和芽枝听见声音都赶紧过来,瞧见她满脸的红热,不由摇头。 “娘娘,您也是的,好好的喝这么多干什么。就是高兴,也要顾着身子啊!”芽枝心疼的不行:“我这就去准备解酒汤,等下喝了再睡会舒服一些的。” “是啊,娘娘,还是等下喝了再睡吧,不然明早起来也是要头疼的。”竹节倒是很羡慕她。想喝醉就喝醉,这种感觉也挺好的。可惜新月宫的人从入宫那天开始,就要立下重誓,终身滴酒不沾。就是炒菜放了一点黄酒都不行,一旦被发现,就要被逐出师门。 所以竹节每次看见放了酒的菜,就自觉不吃。 嘴上说是不喜欢那个味道,实际上,她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我没事,没喝多,就是胃里面不舒服。”宁璞玉接过竹节的帕子擦了擦嘴,摇头道:“你们还是煮解酒汤给爷喝吧。爷足足喝了三坛子,现在已经软在床上走不动了。” “谁说的。”冷衍站在她背后,满头黑线。“我不知道走的多灵活,健步如飞。” 说完,也不管两个小丫头是怎么看,他扛起了宁璞玉转身就进了房。 肩膀顶在宁璞玉的胃上,难受的她马上就要吐出来了。“爷,不行了,爷不行了,唔……快放我下来……唔……” “胡说,爷行得很。”冷衍一松手,就把她好好的放在地上。“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许胡说。” 宁璞玉转过身捞起一个花瓶就吐了出来。“爷……我是说我不行了。你自己玩吧,我得……出去吐一会儿。” “……”冷衍竟然无言以对。 “我先出去了。”宁璞玉摇头晃脑的走出来。 竹节赶紧接过她手里的花瓶。“我说娘娘啊,你怎么这点酒量都没有,回头别再喝了。看看这脸烫的。” 芽枝已经去煮了解酒汤,宁璞玉看只有竹节一个人在。便摆摆手:“你去照顾爷吧,我没事,吹吹风,吐一会儿就清醒了。” “嘭!”房里一声闷响。 竹节被吓了一跳。“来来来。你扶着柱子站稳。” 她把花瓶重新递到宁璞玉手里,少不得叮嘱。“我去看看房里怎么回事,你站好在这里等我哦。千万别乱动。” “嗯。”宁璞玉眯着眼睛,已经看不清楚竹节的表情了。只是胃里面依然很难受,随时都能吐出来。“这酒不好,烧心。还说是什么陈年佳酿,肯定是爷舍不得拿最好的出来。” 好半天,竹节都没有出来。宁璞玉站不住了,便开始往下走。 才走一步,就不慎把花瓶踢倒,滚下了台阶。 竹节这才将房里的椅子摆好。就听见门外又是哐啷哐啷的响动。 “哎呦,我说爷、娘娘,你们这是要闹洞房吗?要折腾死奴婢我吗?” 没办法,竹节扶了冷衍躺好。又赶紧走出来。 真是太悬了,只差一步,宁璞玉就要跟那花瓶一样的滚下去了。这要是真的滚下去,还不得在碎片上被扎死? 吓得竹节一头冷汗:“娘娘。您这是要干什么啊?奴婢不是说了,等着我出来么!罢了,我这就扶着您去小厨房喝醒酒汤。” 回头看了一眼门里,竹节竖着耳朵听了听。房里并没有任何声音。 心想爷肯定是睡下了,她就没在意。安安心心的扶着宁璞玉往小厨房去。 哪知道她前脚才出门,后脚冷衍跟着就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廊中无人,冷衍便转身往后堂去。“璞玉,你在哪?璞玉……别跑!” 是真的很高兴,于是喝了很多很多。从晌午的宴席,一直喝到晚膳时分。这会儿,天都要黑了。冷衍双眼迷离,醉醺醺的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却就是很想找到璞玉。 对,他就是喜欢她在身边。“璞玉……” 推开一扇门,他走了进去。 房里的人影。正在屏风后面。 “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冷衍有些生气:“叫我好找。” 说话,他就绕到了屏风后面,将那倩影牢牢的锁在怀里。“璞玉,别想跑出爷的五指山。” 被锁在怀里的女子。纹丝未动。 既没有反抗,也没有亲近。只是怔怔的保持着不动姿势,听着他在耳边呢喃细语。 “璞玉。”那双手有些不安分的去拨弄她衣襟上的纽扣。“转过来。” 怀里的人缓缓的转过身子,看着满眼醉意的二殿下,轻轻道一声:“爷。” 那双柔软的唇,就这么覆了过来。 怀里的女子身子一颤。 “我砍!”哐的一下,冷衍后脖颈一疼,就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怀里的人一惊,一张无比冷厉的脸,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 “你到底要不要脸?”子媚气得浑身发抖。“他是你妹妹的丈夫,你竟然勾引他!” 茵茹淡然的看着她,表情平淡:“你说什么呢?” “别以为装醉我看不出来。”子媚一把掐在她的脖后。拎着人就拖到了木桶边按了下去。 “啊……咕嘟咕嘟。”茵茹才叫了一声,就被灌了满嘴的水。 齐子里眼睛里耳朵里都是水。这种感觉相当的不好,呛的她难受。手和脚不停的挥舞挣扎,这种感觉简直无法形容。 “放开……”好容易能说出这两个字,对方也送了手。茵茹大口大口的喘咳起来,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我警告你,手别伸过界。不为别的,权当是给你妹妹留点脸面。你自己不要脸是你自己的事情,别让唯一一个肯照顾你。担待你的人心寒。”子媚这番话,说的很是严肃。那意思,已经不光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疯子!”茵茹好不容易才停止了咳嗽:“我沐浴……他闯进来,与我何干?” 当然,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也幸亏是不大,并没有惊动外头经过的侍婢。 看见外头有人影闪过,子媚皱着眉头没做声。 直到人走了。她才又道:“你以为我瞧不出你的心思吗?你以为谁都是宁璞玉,都要包容你?我告诉你,我不拆穿你,只不过是想再生事端。我就是无声无息的杀了你,也未尝不可。” 茵茹缩了缩脖子,心里又怕又恼。“我已经说了,我正要沐浴,我怎么知道他会进来。” “他怎么进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不拒绝?”子媚竖着眉头。目光凛厉的看着她。“你明明知道他是谁,如果我不进来,你是预备和醉醺醺的二殿下滚到床上去吗?” “你胡说什么!”茵茹的脸唰的就烧起来:“没有发生的事情,你凭什么臆断?何况还是这样不堪入耳的话。还有,这里是玉华轩,本来就是我住的地方。我在这里出现一点都不奇怪。却是你,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浴室里?还这样红口白牙的冤枉我?席间喝了那么多酒,我一时不清醒而已。” “一时不清醒?”子媚冷笑了一声。“那现在还能说出这么有条理的话来?” “这不还得感谢你吗?要不是你把我按在水里。我哪里能清醒的这么彻底。”茵茹红了眼眶:“你喜欢二殿下,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得不到他的心,就来冤枉我勾引他,现在是我去他的房里了吗?是我看他沐浴了吗?再说,谁又知道你跟着他是什么目的,你根本就是居心叵测,现在反而来冤枉我。” 子媚懒得和她争辩,但是刚才那一吻,她看的清清楚楚。茵茹根本连半分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谁能相信,一个未曾出阁的姑娘,叫男人随便吻了还能这么享受?又不是窑子里的窑姐。”话说的的确不好听,可是子媚坚信自己没有错。 “你简直太伤人了。”茵茹的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落。“今天是大好的日子,府里所有的人都高兴。我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败兴,本来我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但是,你可以杀了我,却不能侮辱我。你非要坚持你的看法,那好,咱们去找璞玉说清楚。看看她是相信你这个居心不良的,还是我这个心怀叵测的。” “哼。”子媚饶是一笑,转身走到晕过去的冷衍身边,俯首将他托了起来。“要去你自己去说个够。我没有必要枉做小人。反正我要对你说的话都说完了,你不是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回鲁家了吗?那就拜托你走的自重一些。别人都已经走了,还在背后有人戳你的脊梁骨!” “你……”茵茹沉着一口气,看着她走出门去,眼泪才掉下来。“有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吗?” 但其实,她也很纳闷,为什么冷衍冲背后抱住她,为什么他的唇覆下来的时候,她都没有挣扎,没有想过要躲开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拥你入怀最知心 子媚把最醉醺醺的冷衍扶回了璞玉的厢房。 刚把人弄到床上,竹节就扶着同样醉醺醺的璞玉回来。“你干什么呢!” 子媚被身后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脚一滑顺势就被冷衍勾在怀里倒在了床上。 “你!”竹节气得眼睛都凸出来了:“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是什么身份啊,凭什么在玉华轩里做这样的事情。太叫人恶心了。你可别忘了,要不是侧妃收留你,你恐怕早就已经死在外面。恩将仇报,是要遭报应的!” 有些尴尬的从冷衍的螳臂下挣脱出来。子媚一脸的郁闷:“不管你信不信,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不过你既然说到恩将仇报,那就要好好提防身边的小人。当然,这些事也不管我的事,信不信随便你。” “不是,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要不是我们回来的及时。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乱子。”竹节看了一眼伏在她肩头的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幸亏侧妃现在醉着,根本不值的你做过什么,要不然还不得气死。” 子媚看了她一眼,没在说什么,径直往门外走。 “你就想这么走了?”竹节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我不这么走,难道还要唱一支歌再走?”子媚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还是跟你一样,伺候这二位洞房再走?” “真是莫名其妙。”竹节望着她的身影,一脸的无奈。喜欢一个人,真的会让人放掉自尊,做什么不顾脸面的事情都不觉得脸红? “娘娘,等明天您酒醒了,奴婢一定要劝您让子媚走。再这样下去,非把人担心坏了不可。一天到晚的,别做别的事情了,只盯着她就好了。那奴婢干脆变成属蚊子的了!”竹节先把床上的冷衍往里推了推,然后把宁璞玉弄在身边。 将被子盖好,吹了蜡烛,高高兴兴的从外面关上了门。“完成!” 转身的时候,竟然发现庑廊的一头有个人影,子媚大惊,奇怪的看向那一端。“是谁?” 茵茹慢慢的走出来:“是我。” “茵茹姑娘啊。”竹节还以为是子媚没有走呢! “我刚沐浴,哪知道酒劲过了,反而睡不着。就在院子里走动走动,没想到听见这边有声音,就特意过来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茵茹是在想,子媚会不会将方才的事情告诉宁璞玉。如果她真的说了出来,自己要怎么解释呢? 竹节摇了摇头:“别提了。还不是有人居心不良。宁侧妃现在已经睡下了,有什么话还是明天再说吧。姑娘你身子弱,又才沐浴,还是赶紧回房歇着,当心着凉。” “好。”茵茹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听竹节的意思,八成是她误会了子媚对爷有什么企图。这样也好,只要别人没有误会她就行了。 转过身,才觉得心里特别的失落。这个时候。万籁俱寂,朦胧的月子把白天的一切都照的那么朦胧温柔。 可她身边,就只有她自己而已。 父母爹娘,兄弟姐妹。 没有谁能在这个时候温柔的抚慰她的孤独与无助。 真的能回鲁家吗? 真的能重获自己原本该拥有的吗? 月色撩人。多少人不堪寂寞?抚了抚自己的唇瓣,她的脸上浮现了温暖的笑容。 一大早起,宁璞玉还是想吐。 捂着胸口爬起来,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什么酒这么厉害,都一夜了还难受!” 冷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天才刚刚亮。“还不舒服?” “吵醒你了?”宁璞玉站在窗边闻着风里清心的花香,觉得好了一点。“就是有点反胃,可能是昨天喝太多了。还没适应。” “等下请太医过府给你瞧瞧。”冷衍拿着帛衣走过去,给她披在身上。“秋风硬,当心受凉。” “谢谢爷。”宁璞玉觉得心稍微暖和了一些。 正与爷神情对望,就听见竹节在门外轻叩。“爷、娘娘。醒了吗?要不要奴婢伺候梳洗更衣?” “进来吧。”冷衍只觉得脖子后面特别疼,像是被谁用力的砸了一下,感觉特别不舒服。 “怎么了爷?”竹节奇怪的看着他:“是不是酒上头了,现在不舒服?” “头倒是不疼。这里疼。”冷衍莫名的按了按痛楚,只觉得更疼了。 “我看看。”宁璞玉和竹节都好奇,慢慢的掀开了一点衣领。“紫了一块。” “爷,像是被人手刀砍的。”这话一出口。竹节立马想到了一个人。“奴婢知道了,一定是她。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也就只有她能做出来。这女人也太无耻了吧!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也不知道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叫人恶心。” “你在说什么呢?”宁璞玉纳闷的看着她。 “爷的酒量不差,我说怎么昨晚上喝的睡那么熟。原来是这个女人作怪。她先是把爷灌倒了,然后……然后还倒在爷身上,哎呀,总之太恶心了。亏得娘娘您还对她那么好,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帮了她一次了。就算从前有什么恩惠,总算也还了吧?娘娘。还是让她走吧!” 宁璞玉知道,竹节一直都不喜欢子媚。 她也知道,子媚不是没有骨气的那种女人。就算她真的舍不下冷衍,也不会在他喝醉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真做的出来。上次就不会坚持离开了。“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奴婢亲眼所见,还能是误会?”竹节不信。 “亲眼所见,未必就不能是误会。”冷衍也确信子媚不是这种人。 “她要留下来就留下来,要走就走。随她喜欢。”宁璞玉握着竹节的手。微微用力的攥了攥。“总之你不用太担心。” 竹节在她身边这么久,也相当知道她的脾气了。 她认定的事情,别人再怎么劝说也是白搭。 “好吧好吧,就当是奴婢枉做小人了。娘娘和爷都相信子媚,那就只当这番话没有说过。” 说完她转身端起了鱼洗:“我去准备温水,等下叫芽枝先端晨茶进来。” 竹节出去了,宁璞玉便不做声了。 冷衍看她有些奇怪,连忙握住她的手指:“怎么?吃醋了?是不是怪我没有让子媚走?” 宁璞玉故意噘嘴:“爷,您不让子媚走,就是想纳妾了对不对?” “并不是。”冷衍一脸诚恳的说:“她现在离开二皇子府,只有死路一条。徐飞是不会让她逃脱的。除非,咱们能抓住徐飞,摧毁他的夺宫大计,才有可能保住子媚的命。并且,凭子媚对徐妃的了解,她在咱们身边,就只可能有好处,是没有坏处的。不过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我……” 宁璞玉的手指贴在他的唇边:“你给我的已经足够多了。我从没想过,你会为了我解释这么多话。想来。这府里除了我,也没有人听过这些话。” “我待你自是不同。”冷衍握着她的双手,叠交着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你能感觉得到,对吗?” “嗯。”宁璞玉点头。“子媚的事,的确是我们做的不够好。当时如果不是我想多了,想从徐飞那里打探出宁家的事情,我就不会跟他走。他极力想我认为,宁家的事情是你一手所为。我不信,偏想着能靠我自己找出证据,但其实根本就不能。” 说到这里,宁璞玉有些内疚:“当时徐飞并没有强行非带我走不可。如果我不跟着他去,姐姐就不会有事,而你也不用为了找我,就想出这样的办法去接近子媚。她就不会对金浑念念不忘,连命都不要了。都是不好。又怎么会怪你们。” “才不是。”冷衍握着她的手。心里不知道有多感动。“即便是你看到宁家那场火,也从来就没有怀疑是我。光是凭你这一份信任,就值得我为你做任何事。徐飞从中作梗,两边挑拨,无非就是为当年我夺走潆绕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以为我能夺走他的心上人,他也可以如此对我。是他低估了你对我的心意。” 他把她抱在怀里,下颌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璞玉,傻丫头。别什么事情都放在自己心里。璞珍的死,是我对不住她。虽然,这么多年,对她的情分是淡淡的。可我早就和你一样,把她当做是亲人。她在的时候,我没能多给她一些关怀,但我知道,她在天有灵,也一定是希望你能过得好。别为这件事折磨自己。我也会替她,替自己好好照顾你。” 宁璞玉感动也心疼,泪水涌出了眼眶。姐姐走后,她变得特别敏感,一点点事情都觉得伤春悲秋的。使劲儿的把眼泪往冷衍怀里蹭了又蹭。 “好了,不哭了。”冷衍捏了捏她的脸颊:“衣服蹭脏了要你赔,亲手缝一件给我。” “我有功夫做,就怕爷不肯穿。”宁璞玉都没怎么用过针线,娘说那是没有用处的东西。人人都会,哪里还怒能买到一件衣裳。所以做针黹的晨光,都用来背兵法了。“爷不怕袖子一个长一个短,衣襟歪歪斜斜的就行。” “只要是你做的,做成什么样子我都穿。”冷衍宠溺的将她拥在怀里。“只穿你做的。” “那可不行。”宁璞玉坚决的摇了摇头:“一辈子那么长。我得做多少件啊,再说家里穿穿就算了,那要是穿着进宫……就不怕皇上责罚你失仪,大不敬吗?” “总会越做越好的!” “未必,说不定越做越差呢!” “那我也要穿!” “……” 门外,芽枝和竹节相映成笑。 谁都没有冒然进去打扰。只觉得这样的清晨,才是最美好的清晨。 天格外的高,云格外的柔,连鸟儿的啼鸣声也格外的动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藏匿在安全之所 鲁府里,下人们都被聚在前厅的院子里了。 鲁营面色凝重的立在人前,语气严肃。“府上最近出了几件大事,想必你们心里有数。但现在,我既然回来了,就都管管你们的舌头。那些不好听的污言秽语,不要再顺着嘴往外溜。谁的舌头要是自己管不住,我就给你好好撸一撸。” 下头的人谁都没敢做声。 关于少将军六亲不认。出卖老将军的事情,这些天府上传的太过沸沸扬扬了。 他是想大度的装作听不见,可惜根本做不到。 “福妈。” 少将军这一声喊,把福妈吓得直哆嗦。“奴婢在。” “把小姐的厢房收拾收拾。旧的物件,不顺眼的摆设也都换掉。”鲁营不想亏待了茵茹。毕竟她这些年也没少受委屈。 “是,奴婢遵命。”福妈有些奇怪,大小姐已经走了,房间打扫的再利落又有什么用处?何况老爷不是吩咐过,要尽量的维持原样,就跟大小姐还在的时候一样就成。 “过些日子,准备迎二小姐回府。”鲁营低着头,又来了这么一句。 下头的人顿时就议论起来。 “什么时候多了一位二小姐?” “没听说啊!” “是啊,老爷也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你在这里胡说什么!”鲁鑫一脸愤怒的走了出来。“什么二小姐,哪里来的什么二小姐。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爹。”鲁营同样皱着眉头,满脸的严肃:“茵茹是我妹妹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即便是你容不得我,看我不顺眼,也不该让她难受。这么多年,她为你吃的苦还少吗?” “你们都下去。”鲁鑫冷喝了一声。 福妈赶紧领着奴才们退下,偌大的院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在苍穹殿上,你忤逆我也就算了。这里是鲁府,是我的府邸。你若是住够了,就给我滚。”鲁鑫一口气堵在胸口这么多天,到现在还没散开呢。“我只当是少生了一个,没有什么要紧的。” “你只有我和双虞,双虞走了,我又被轰出去。你还指望谁给你养老送终!”鲁营冲口而出。 “你这个忤逆子,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鲁营吼了一嗓子:“福妈,给我拿拿鞭子来。我今天就先抽死这个不孝子,再去向列祖列宗忏悔。鲁家在我这一辈,怕是要断子绝孙了。” “呸呀!”鲁营气得不行:“你诅咒自己就算了,被诅咒我儿子。我将来什么样,你能知道?” “老爷,少爷,别吵了。当心身子。”福妈也是急的不行。“这样子可怎么得了。” “爹,你是不是说什么都不肯人茵茹?”鲁营也懒得和他吵了,最后问了这么一句。 “是。”鲁鑫瞪圆了眼睛:“老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小子管。” “好。”鲁营收了气焰,沉静的看着他:“你自己的决定,没有人逼你,将来如何。你可别后悔。” “哼!”鲁鑫冷着脸:“容不得你在老子面前放肆。” “老爷您消消气,消消气。”福妈赔笑道:“有什么事情不妨慢慢说,您若是再气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凡事有商量。” “他懂得商量吗?他只会胡搅蛮缠。”鲁鑫气急败坏的问:“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哪里有一点像我?” “是。我不像你,双虞才像你。这么多年,她和你一模一样,想要什么,不惜一切代价去做去争。可是到头来怎么样?还不是把自己搭了进去,还不是让人看不起。她最终得到了什么?还不是一无所有?不觉得可笑吗?”鲁营很激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里话:“爹,双虞的死。血淋淋的事实,难道还不足以让你清醒吗?你是不是非要弄得鲁家家破人亡才肯罢手?很多事情,我没有说出来,不代表我真的一无所知。爹。当儿子的最后奉劝您一句,适可而止吧。您都这把年纪了,荣华富贵您有了,战功卓著您也有了。别到来了,快要埋进土里了,再扣上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名。那才是真的让你的后世子孙无颜面活着。” “你,你……气死我了!”鲁鑫喘着粗气。铁青着脸,指着他吼道:“滚,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滚!” 鲁营扭头就走。丝毫没有顾忌。 “少爷,您别走哇,少爷,老爷他身子不好,您……哎呀您……” “别喊他,叫他滚。鲁府这座小庙,容不下他这么大一尊佛。容不下!” “老爷,您又是何苦跟少爷置气呢!少爷这么做。归根结底不还是心疼您嘛!”福妈焦急的不行。 这口气还没咽下去,小厮就急匆匆的来禀告。“老爷,方才有人送了这封信过来,要奴才亲手交给您。” 鲁鑫气冲冲的将信拆开。余怒未减。 迅速的看完了手上的信,他的神色不由凝重。“得了,你们都下去吧。” 从前庭的院子里,他迅速的返回了书房。 叫侍婢沏上了热茶。随后便不许人再打扰。 轻轻挪开了书架,他启动了后面的机关。一道门从书架下的地板上侧开,眼前是一条窄窄的阶梯。 鲁鑫握着方才的信,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通过细而窄的长廊,好不容易才走进了一间石室。轻轻的拍响了暗号。门才慢慢被敞开了。 “怎么这时候过来?”徐飞语调很是慵懒,眯着眼睛看着走进来的鲁鑫。“老将军脸色不大好看呐,该不是鲁营那小子又犯浑了吧?” “一切都逃不出你的眼睛。”鲁鑫皱眉:“以为他身上的毒没那么容易解,正好借这个机会和二皇子府彻底反目,也叫皇上不要太倚重冷衍。可没想到,一个侧妃,一个庶妃,就把咱们苦心的安排给毁了,你的计谋只怕也不过如此。” “呵呵。”徐飞饶是一笑:“能在自己亲儿子身上下功夫的爹,只怕普天之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那又如何?他们都是我生的,既然命是我给的,理当听从我的吩咐。”鲁鑫淡漠道:“生个女儿不争气也就算了,没想到连儿子也这样没用。” 徐飞才懒得听他的家事,只是问:“这时候过来找我,到底什么事情?” 鲁鑫正了正脸色,道:“宫里传出消息。说……滢妃娘娘失踪了。” “什么?”徐飞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潆绕不见了?好好的怎么会失踪?” “不得而知。”鲁鑫一脸的不悦:“你自己看看这封信吧,我在宫中的耳目已经得知,皇上早就怀疑滢妃的身份了。” “皇上怀疑潆绕的身份?”徐飞蹙眉:“如果皇上真的怀疑了潆绕,那么就会采取相应的措施顺藤摸瓜。而最不希望潆绕出事的,一个是我,另一个……自然就是你的好女婿。” “你是说二殿下?”鲁鑫语气里充满了鄙夷:“他算是什么好女婿?哼,他已经害死我女儿了。” “可是他不是帮你照顾另一个女儿呢么!”徐飞笑得有些沉冷。“你猜你这个女儿,会不会聪明一点?” “什么意思?”鲁鑫纳闷。 “我的意思是。她会不会比双虞做的更好,她能不能取代宁璞玉,俘虏冷衍的心?”徐飞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冷衍手里有多少兵,你我心知肚明。可每每他出事,总有人暗中相助,排除一切阻碍。这也就是说,他藏匿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力量在为他秘密办事。这一次,我不想有任何闪失。必然得要他万劫不复。你必须想个办法,能让咱们知己知彼。能利用上的女儿,一定要好好利用。” “可是。”鲁鑫有些犹豫,想了想又道:“她毕竟是在宁府长大的,又是如烟的女儿。” “你自己不是说儿女的命都是你的么!”徐飞拧着眉头:“这么多年,你为皇帝抛头颅洒热血的,他给了你什么?别人的一句话,就让你赋闲在家了。你的那些功劳。还不及旁人的一句巴结。我答应将来许你的一切,决不食言。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办。” 鲁鑫沉了口气,道:“你说的我自然相信,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徐飞沉静的看着他,满目期待的样子。 “不管将来茵茹能不能成事,求你饶她一命。她毕竟是我和如烟的孩子。”鲁鑫也是感慨,这么多年,除了如烟,他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别的女人。虽然他恨毒了这个女人的背叛,但最终,还是爱她多一些。 “好。我答应你就是。”徐飞点头。“那么,乖乖听你儿子的话,把她接回来。再想个什么办法,把她弄到冷衍身边去……”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只不过你也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鲁鑫转身走了出去。 徐飞便控制机关关好了石室的门。 任是谁也怕难以猜到,他非但没有离开皇城,反而在这里落脚。 还堂而皇之的住在了鲁府。冷衍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只怕也难找到这里。 “潆绕被你送走了,你以为这样就能断了我对她的控制么?冷衍,你太小看我了。”徐飞挑了挑眉头,目光充满了挑逗。“再见面,你一定会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到那个时候,权力荣华美人……你会一无所有。” 第二百二十八章:越来越多的痕迹 “璞玉。”茵茹站在门外冲她轻轻一笑:“我能进来吗?” “当然。”宁璞玉看见是她,很高兴的站起来:“快进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茵茹很诧异,看见床上、软榻上,小桌上到处都是布匹和丝线。“怎么忽然对这些感兴趣了,你不是从来都不碰针线的吗?” 双颊沾染了些许绯红,宁璞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知道现在学起,晚不晚。想给爷做件袍子。” “哦。”茵茹笑得有些不自然。“我说怎么这么用心。原来是为了二殿下啊。” 宁璞玉的脸更热了些:“讨厌啦,别笑话我。” “哪里是笑话你,这是羡慕。”茵茹拉着她的手,笑盈盈的说。“自幼,娘教咱们的就是兵书兵法。你学的用心,娘只要说上一遍。你就记得了。我却不行,总是丢散落四的跟不上。后来,娘就说算了,我还比你大几岁,可能是没有这悟性。” “茵茹,其实学什么都好。只要学以致用。”宁璞玉看着她失落的眸子,不禁心疼。“之前是我不好,连累了你。才会让你吃那么多苦。现在,你既然康复了,你想学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一定陪着你和你一起使劲。” “那倒不用。”茵茹看着她这样高兴,笑容也明媚了许多。“眼下啊,还是我先帮你的忙吧。你是想做一件什么样的袍子给二殿下?” “对啊,我想起来了,后来你跟府里的嬷嬷学过一阵子的针黹。”宁璞玉顿时就兴奋了起来。“太好了,茵茹,你快来帮帮我。我想做一件外袍给爷,平时能穿的就行。入宫那些精致的华服,我怕是做不出来。” “有我在,没有什么不能的。”茵茹笑了笑:“你有没有二殿下之前的袍子,拿一件过来量一量尺寸。” “好累,我有。”宁璞玉赶紧召唤芽枝:“快去拿一件爷穿着合身的袍子过来。” “是,娘娘。”芽枝看她有了劲头,心里也是高兴。 说干就干,宁璞玉很耐心的跟着茵茹学怎么量尺寸怎么划线,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剪好了几片衣襟。 两个人正热火朝天的摆弄着这些衣服,就见冯铖走了进来。“爷,鲁少将军来了,说是要见……茵茹姑娘。” 茵茹一激动,剪纸没个准,一下子把手指给划破了。 “哎呀,你看看怎么弄的。”宁璞玉看着嫣红的血水流出来,不由皱眉:“快,芽枝,去拿些止血的药过来。” “不用,不碍事的,不过是个小口子。”茵茹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忽然觉得内心很不安。“璞玉,你说鲁家会不会不要我?” “不会的,怎么会呢,你别胡思乱想。说不定鲁营是来跟你商量回府的时间呢。”宁璞玉一边用帕子替她擦了擦手指上的血,一边柔柔的说:“我可不管,你答应要教我做这袍子的。就算你要回鲁家,也得教会了我才行。” “放心,璞玉,答应你的事情我怎么会抵赖呢。”茵茹冲她微微一笑:“我一定好好教你。” 接过了那条手绢,茵茹自己把伤口缠了一下。“我先去了,回头再说。你趁着这时候,挑些好看的丝线,搭配这料子。” “好。”宁璞玉点头。 茵茹一路忐忑,好容易来到玉华轩的花厅,才小心的收拾了脸色。 “你找我什么事?” 鲁营转过身来,一脸的愧疚。“对不住你了,茵茹。” “没什么,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茵茹心里还是难受,却不愿意让他看出来。“你爹不愿意接受我,就不愿意吧。反正我这么多年没吃鲁家的一口饭,不也长得好好的么!再说。我也不是那种会勉强人的人。就这样算了吧。” 她转身就走。 鲁营快走了一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爹……连我也赶了出来。现在我和你一样,都不被鲁家认可。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你是我妹妹,我就有责任照顾你。我在西郊有个院子。足够我们住。侍婢、小厮也都是现成的。我是特意过来接你。鲁家正宅咱们没有福气住。可我是鲁家的人,你也是,有我片瓦遮头,就绝不会让你淋雨受冻。去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咱们这就走。” 茵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了,心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你是说,你为了我的事情,和你爹闹翻了?还没赶出了鲁家?” “也不光是因为你的事情。我和他,很多观念都不同。他想的那些,我根本就接受不了。而我追求的那些,他又……唉。不说也罢。”鲁营目光坚定的看着她:“总之茵茹,你记住了,有我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让你挨饿受冻。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妹妹。双虞有的,你也一样会有。” 说真的。茵茹还是感动了。 她没想过这世上除了娘和璞玉,还能有人对她掏心窝的好。 哪怕这个人目前没有做过什么,但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心里还是感动。 “我不能跟你走。”茵茹皱着眉头,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如果我就这么跟你走了,那意义就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鲁营莫名的看着她。“难道你不想回自己的家吗?” “只有你一个人承认我。半点意思都没有。”茵茹的眼睛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看上去楚楚动人。“我要的不是有一片瓦遮头,也不是有你在身边照顾我。我要的是一个名分,是我这么多年来都没能得到的东西。这些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要回来不过分对不对?” “茵茹,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实在没有办法。毕竟鲁家现在还轮不到我做主。”鲁营为难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不情愿这么没名没分的跟我走,可这里毕竟是别人家。总是在这里住着,也总归不好。到西郊的宅子里,你就是名副其实的女主人了。总比寄人篱下要舒服一些。况且,我是你哥哥,这么多年了没能照顾你。我心里也很不安。想要补偿给你。” 茵茹用力的点了下头:“我知道你是好意,哥哥。” “你叫我哥哥……”鲁营心头一喜:“也就是你肯认我了!” “我愿意认你。事实上你也是真的对我好。”茵茹红了眼睛。“可是我一旦走进了鲁家的偏宅,就等于自己放弃了自己的名分。你能给我的,却不是你爹能给我的。我娘为了他……吃了那么多苦。难道就是要我没有名分的活下去吗?怎么对得起娘为我操的心?你回去吧,哥哥。我要等着那个人来接我回家。” 鲁营想说什么,可只是动了动唇,就又把话咽了下去。 “真的,我已经这么决定了,您就别为我操心了。”茵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都是我不好。”鲁营有些懊恼:“不过茵茹你放心,我一定会再想办法劝爹的。就算不认我都行,你终究是鲁家的女儿。” 茵茹听见这几个字。觉得特别的讽刺。“鲁家的女儿。” 她嘴里喃喃的念叨着。 鲁家的女儿,她从没踏进过鲁家半步。 鲁家的女儿,她从来没吃过鲁家的一粒米。 现在,只是想拿回自己的名分,却也这么难。 她那个爹,心是石头做的吧?也不知道当年。娘怎么会为了这个人生下她? “你回来了,谈的怎么样?”宁璞玉刚一问出口,茵茹就放声哭了起来。 “璞玉,他不要我,他不肯承认我,他还把鲁营也赶了出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别哭,事情一定还有回旋的余地。”宁璞玉心疼坏了:“你别这样。就算他不肯认你,你也是鲁家的女儿啊。你忘了那些最艰难的时候,咱们不是都撑过来了么?这一次也不例外,咱们一定可以撑过去的。” “娘娘。”竹节快步走进来:“寿凰宫的首领太监在府门外候着,说是太后想你了,这会儿接您过去相伴。” 宁璞玉有些为难:“可是,茵茹她……” “璞玉我没事,我没事的。”茵茹擦了把眼泪:“我就是心里憋屈。但是你可能还不知道。鲁营他,对我非常的好。他在西郊有个宅子,还想着接我去住。虽然我没有答应。可爹不要我,我不是还有你,还有个好哥哥嘛。” “你能想开就好。没想到鲁营还挺有血性的。”宁璞玉给她擦了擦眼泪:“太后传召入宫,我不能不去,也不好耽搁,你在府里等着我,我尽快回来。” “嗯。”茵茹点头:“你去吧,我帮你整理好这些丝线和布匹。” “那就辛苦你了。”宁璞玉攥了攥她的手:“等我回来咱们再说话。” “好。” “娘娘,那奴婢替您更衣吧。”竹节欢喜的声音,听着就充满了感染力。“太后让人亲自接您去寿凰宫,肯定是想您的厉害。” “这几天我也惦记太后,只是没抽出功夫来。”宁璞玉选好了入宫的吉服,就连忙换上。 茵茹听着她们的对话,愣在原地特别的不自然。她想过要去搭把手,替璞玉更衣梳妆,却不知道怎么这么难能迈出这一步。 宁璞玉一颗心都在入宫上,也没多想。 换好了衣裳,就来拉了拉茵茹的手:“你好好在府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嗯。”茵茹点头,冲她微微一笑。 宁璞玉转身和竹节一起走了出去。“你陪我一起入宫吧竹节。叫芽枝也去。带上咱们早起做的糕点。” “您放心。芽枝已经准备妥当了。”竹节笑道:“我们两个怎么会不知道娘娘您的心思。” “属你们最好了。”宁璞玉笑着和她说话,两个人越走越远。 房里,茵茹听着那些欢声笑语,只觉得刺耳。 她这么的难过,璞玉却这么开心。 同样是亲姐妹,却根本走的不是一条路。 哪怕宁历晟连自己的亲女儿的都利用,可这么多年,宁璞玉的吃穿住,没有一样不是最好的。而她呢? 她有什么? 除了守着一栋空荡荡的房间,满心的苦涩,她还剩下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走到了床边。轻轻的躺了下去。 两个苏绣的软枕,枕着一个,抚摸着另一个。如果她是宁璞玉,该有多好? 可为什么,璞玉什么都有了,她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身边的这个位置……是冷衍睡着的。 “璞玉?你看了这块料子没有?”冯青柠步子轻快的迈进来。 待看清楚床上躺着的人时,她不由得吓了一跳。 然而更要命的是,她这么大的动静,床上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是在沉醉什么? 一只手还来来回回的抚摸着里面那个枕头。 “茵茹?”冯青柠皱眉喊她一声,语气明显能听出不高兴来。 茵茹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坐了起来。“冯……冯主子。” “呵呵。”青柠笑了笑:“你又不是二皇子府的丫头,怎么叫我主子。和璞玉一样。叫我青柠就行。毕竟我也不知道咱们谁大些。” 很不自然的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茵茹道:“我答应帮璞玉整理料子和丝线,没想到竟然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你累就睡一会儿吧。”冯青柠明显的看到她的手在动,那样细腻的抚摸,怎么可能是睡着了才有的动作。 当然,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拆穿她。拆穿她又能说什么? 总不能因为她在床上躺了一下,摸了枕头一下,就说她有什么不轨企图吧! “你有事?”茵茹诧异的看着她,发觉她手里抱着一匹布。 “哦,这是璞玉要我找的一匹蓝色的料子。说是爷喜欢这个图案。”冯青柠云淡风轻的放了下来:“璞玉呢?” “太后让人接她入宫了,刚刚才走。”茵茹解释道。 “嗯。知道了,回头她回来了,你把这料子给她。”冯青柠忍着心里的不舒坦,轻柔一笑。“我先走了。” “我送你。”茵茹起身。 “不必了。”冯青柠冲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你还是继续帮她料理这些事情吧,实在累了,就回房好好歇着。璞玉呀,她最关心就是你的身子,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她比你还着急。”言外之意,都是姐妹,该晓得分寸才是。 总不能恩将仇报! 第二百二十九章:太后的用心良苦 寿凰宫里,刚刚更换了摆设。原本的青花瓷都撤了下去,换成了好看的三彩。 宁璞玉走进来,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这时候也是她最安心的时候,和鲁家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了。爷也终于恢复了自由。 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身边,就是最安心的时候。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怎么瞧着你脸色这么不好?”太后正和冷衍说话,抬眼看见宁璞玉进来,就不由得锁了眉头。“丫头啊。快过来,让我瞧瞧。” 宁璞玉快步走上前去,朝太后轻微的欠了欠身,就已经被晚秋给扶了起来。 “侧妃不知道,这些日子,太后可惦记您了。” “谢姑姑。”宁璞玉很是高兴的走上前去,满面笑容。“丫头也惦记皇祖母。只是一直不得空入宫好好谢您。” 太后拉着她的手,坐到了自己身边。“傻丫头,谢什么啊。你们都能好好的,我老婆子也就放心了。” 冷衍眉头微蹙:“都是孙儿不好,让皇祖母担心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当祖母的,惦记你们是应该的。”太后抹着宁璞玉的手腕,不免摇头:“哎呦丫头,你这手怎么瘦成这样?都成皮包骨了。这些日子,一定是没少担惊受怕。” “让皇祖母担心了。”宁璞玉温柔的笑了笑。 “你呀,且得要补一补。秋日里补好了身子,才好过冬。”太后想了想,吩咐道:“晚秋,你去把皇上送来的那些补品挑一些,让衍儿和丫头带回府里去。” “这怎么好。父皇送来的补品乃是专给皇祖母您享用的。孙儿府里也有。”冷衍笑着看向璞玉:“孙儿舍不得让她受委屈。” “你们有是你们的。我老子给是我的心意。”太后笑得合不拢嘴:“不过你呀,总算是开窍了,会心疼媳妇,比你父皇强得多。丫头就是有福气。” 宁璞玉赧红了脸,柔顺的低下头。 外头的内侍监在门口晃了一下眼。 晚秋便急忙走了过去。“什么事情?” “馨妃娘娘求见。” 这时候过来,怕是知道二殿下也宁侧妃都在寿凰宫。晚秋有些反感馨妃不会办事,但面上也没露出什么。“等我先回禀一声。” 走到太后身边,晚秋轻声的说:“馨妃娘娘来给太后您请安了。” “是么?”太后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晚秋明白,太后也是不待见这位馨妃,便道:“奴婢就说您不得空,请馨妃先回去。” “不必了。”太后想了想,道:“不就是滢妃不见了,她想接手滢妃先前管着的那些事么!虽然说这些都是后宫的事情,可也到底得看皇上的心思。皇上若是点头,哀家没有任何异议。可皇上没有圣旨没有口谕,她自己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那……”晚秋有些为难,不知道到底太后是想怎么打发这位馨妃。 “你就叫她进来,去偏殿饮茶。待哀家得空了,会让她来请安的。”太后想晾一晾这位心急火燎的馨妃。 “奴婢明白了。”晚秋点了头便退了出去。 “你们也都下去吧。”太后摆一摆手,眉头锁紧:“衍儿啊,皇祖母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但有些事,也不得不问问你。” 明显的感觉到太后的语气变得沉重了,冷衍连忙恭谨的起身:“请皇祖母示下。” 从身边摸出了一个盒子。太后递给了宁璞玉。 宁璞玉很自然的将盒子打开,往冷衍面前递过去。 然而打开的一瞬间。她扫了一眼,顿时就愣住了。 盒子里面,是从潆绕脸上撕下来的那张人皮面具。不光如此,还有一枚鸳鸯扣。 这鸳鸯扣是顶好的羊脂白玉,另一个,就在冷衍时常佩戴的宝剑柄上坠着。 很多人都见过另外的那一枚,也包括宁璞玉。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枚原来是在潆绕这里。当时还在想,是不是另一半的鸳鸯遗失了。 冷衍双手接过了那个锦盒。 太后的神色还没有恢复往日的慈蔼。“哀家知道。你有你的心思。当然,有心思不是什么坏事。这宫里的人,若是没有点心思,只怕也挨不住活。何况你们都是皇子。有心思好着呢,最起码能保全自身。试问,一个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的储君,又怎么以待来日?” 宁璞玉一直听着。没有做声。 冷衍也是沉眉颔首,没有多余的表情。 太后叹了口气,又道:“有心思不打紧。但这心思也要用在正确之处。衍儿,哀家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哀家也乐意见到你能成事。可是皇家有皇家的不得已。皇家也有皇家的难处。你呀,把该收拾好的收拾了,也能叫身边的人省心不是。” “皇祖母的话孙儿都听明白了。孙儿一定谨记。”冷衍知道,太后已经查清楚了潆绕的身份。不光如此。连同他当年安排潆绕入宫的事情,也必然了如指掌。当然,不拆穿,也是太后的一份心意。 现在潆绕失踪了,皇上正四处查找,再因为这件事情平地起风波,对谁都没有好处。 太后虽然年迈,却也不糊涂。“那就好。” “皇祖母。早起的时候,小厨房里蒸了一些糕点。妾身特意带来给您尝尝看。”宁璞玉笑着道:“眼看着也要到晌午了,不如妾身为您准备一些小菜可好?” “不了。”太后笑容温和,握着她的手道:“你脸色不好。这会儿就别再操劳了。正因为是和孙儿说话,才要叫上你同来。你听着也好,总归是能放心些。” “是。”宁璞玉点了点头。 “得了,馨妃那还等着呢。你们就先回去吧。”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身子虚亏且得好好调养。府里的事情杂又多,你呀,别累坏了。” “多谢皇祖母关怀。”宁璞玉起身行了礼,才跟着冷衍一并走了出去。 两个人相对无言,上了马车才互相看了一眼。 “皇祖母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宁璞玉敏感的问。 “是。”冷衍沉着的点头:“一清二楚。” “那不是连……”宁璞玉有些惊讶,太后如果知道,是冷衍把自己的心上人送进了宫,竟然还能这样冷静。 然而冷衍的心思却是在另一件事情上。太后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一清二楚,究竟又知道多少。会不会连当年娘的真正死因也知道。 冷衍不说话了,宁璞玉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想,今天太后接她来寿凰宫,不过是想让冷衍和潆绕彻底的断了。毕竟她已经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总能起到阻碍的作用。 当然,这也是太后一番苦心。 两个人相对无言,默默的坐了一路。 虽然已经是深秋了,可午时还是有些闷热。 宁璞玉又觉得心口闷的不行,亏得是早晨什么也没有吃,不然这会儿指不定要怎么难受呢。 冷衍还是看出她脸色不好,少不得宽慰:“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放心。不会再枝节。” “嗯。”宁璞玉点头,随后马车就停了。“爷,我先下车了。” 不等冷衍扶她起来,她自己从另外一边撩开车帘子,就跳了下去。 “璞玉……”冷衍十分奇怪,正要问她怎么回事。 宁璞玉已经跑到一边,干呕起来。 赶紧下车去看她,冷衍担心的不行。“你的胃还是不舒服吗?以后别再喝这么多酒了。” 正好冯铖听见外头的动静。敞开了府门。 冷衍回头看他一眼,连忙道:“去请太医过来,给宁侧妃瞧瞧。” “不用这么麻烦,我没事的。”宁璞玉摇了摇头。“我自己不就是郎中吗?” 她笑着转过脸,用帕子捂着口齐。 太阳正好晒着她的眼睛,那种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宁璞玉忽然腿一软,整个人歪倒向一侧。冷衍一把将她托进了怀中。急的脸色大变:“你这是怎么了璞玉。” 轻轻的晃了半天,怀里的人都没有反应。“冯铖,快去,让人请太医。赶紧的。” 竹节和芽枝从后面的马车下来,一看这情景也都慌了神。 打横将宁璞玉抱了起来,冷衍健步如飞的往府里冲。心里一直很懊恼,这些日子,总是让她过的很不安心。再好的身子。只怕也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越想越是内疚,冷衍将她抱的更紧了。 脚下的步子既稳又快,生怕她在怀里晃的不舒服。“竹节,芽枝,快点,铺好床铺。” “是。”竹节脚步快一些,进门的时候竟发现房间里还有人。“茵茹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娘娘她晕过去了。” “什么?”茵茹大惊:“璞玉怎么了这是?” 竹节来不及解释,手忙脚乱的将床铺整理了一下。 冷衍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将人放了上去。“璞玉,你醒醒,璞玉……” 茵茹连忙倒了一杯温水:“快给她喝点水,看看能不能好一些。” “我来。”冷衍从她手里接过杯子,小心翼翼的送到宁璞玉唇边。“璞玉,喝点水,醒一醒。” 然而水是送到了嘴里,可宁璞玉并没有醒转。 “爷,还是让奴婢按按人中穴吧!”竹节建议道:“这样也许能醒转。” “也好。”冷衍听了她的建议,却没有让开位置:“还是我来吧。” 茵茹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二殿下脸上的忧色全都是真情流露。 这一刻,她忽然很羡慕璞玉。 第二百三十章:一高一低难平衡 “醒了,醒了。娘娘醒了。”竹节站在二殿下身侧,见侧妃醒了,便喜声告诉房里其余的人。 冯青柠连忙走过来,皱眉问了一声:“璞玉,你好点了吗?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宁璞玉揉了揉眼睛,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但是当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才觉得奇怪。“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是的。床边上围着一圈人。除了青柠、竹节、芽枝和茵茹,荣燕雯和子媚也在,就连靳佩瑶也站在了后面。“我怎么了?” “娘娘不记得了?”芽枝拿了温热的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刚回府,下了马车您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了?”宁璞玉却是不记得,但回府从马车上下来的情景她还没忘。“我就是有点胸闷,没什么要紧的。你们别担心。” 冷衍握着她的手,微微颔首:“冯铖已经去请太医了,马上就到。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心口有点闷。”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宁璞玉又觉得喘不过气。 “都散开些吧。”冯青柠看了一眼这围在当前的人。“能不闷吗?围在这里都不透气了。竹节,芽枝,去看两扇窗通通风,但别开能直吹到床上的。” “是。”两个丫头挤出去,才把围在当前的人挤开了一些。 靳佩瑶不情愿的转过身,似是关心实则是嫌弃的说:“宁侧妃没事就好,您是不知道啊,可把我们吓坏了。我的马车才停在府门口,就看见爷抱着你往府里冲。当时,心都不会跳了。生怕您有什么不好。现在醒了,我们才踏实一些。” 宁璞玉攥了攥冷衍的手:“我真的没事,让大家担心了。” 茵茹这时候才走过来,握着璞玉的另一只手关切的说:“幸亏是醒了,不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没事的,你放心。” 子媚的目光,锋利的划过茵茹的脸,心里只想笑。当然,很多事情看在眼里就行了,她一个外人,没有必要多嘴多舌。 于是转过身择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站着,根本不会多一句话。 这时候,正好冯铖领着太医进来。 “爷,太医到了。” 冷衍点头,对施礼的太医道:“无须多礼,赶紧来看看侧妃。” 握着她的手腕,轻轻的卷起了衣袖。冷衍这样细致体贴的动作,落尽别人的眼里,当真是各有不同的感受。 太医恭谨的为宁璞玉请了脉,好半天才略微点头。 “怎么样?”冷衍很是担心。璞玉的身子一向不弱,可这几个月在外面受尽了煎熬。要么是一路颠簸,要么是在徐飞眼皮子底下艰难度日。费了太多的心思也太操劳,加上璞珍的死对她打击很大,也难怪现在就熬不住了。 略微一想。太医行了个礼:“回二殿下的话,侧妃娘娘有些虚亏,需得小心调理身子,静心安胎才好。” “安胎?”宁璞玉愣了愣:“太医你是说我……” “宁侧妃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太医一脸的喜气。 “当真?”冷衍心头一喜。 “老臣可以确定。”太医垂首。 “太好了。”竹节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娘娘有孕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荣燕雯与靳佩瑶对视了一眼,僵硬的脸皮上才勉强的露出喜色。“恭喜爷,恭喜侧妃。” 冯青柠也是悲喜交加,为璞玉高兴是真的。可感怀自己的不幸也是真的。如果她的孩子没有死,现在也该能抱在怀里,会笑了。 茵茹以为自己没听清,但每个人脸上的是一团喜气。 有真的她看得出来。比如二殿下和那两个贴身伺候宁璞玉的丫头。 有假的她也看得出来,好似府里那些女人脸上,刻意讨好二殿下的笑容。 于是她有些迷茫了,自己是该违心的笑出来。还是真心替璞玉感到高兴呢? “太好了,璞玉。”茵茹笑不出来,反而红了眼眶:“这真是太好了。咱们在这世上,要多一个亲人了。” 沉醉在喜悦之中的璞玉。听着这样的话,不禁心酸。“茵茹。” 茵茹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真是替你高兴,璞玉。” 宁璞玉也红了眼睛。含着泪看着她。 “别这样。这是好事。”冷衍温柔的双手,轻轻的替她拂去了眼角的泪光。“我一直盼着能有个孩子,属于我们的孩子。” 他凑近她的耳畔,旁若无人的说。 荣燕雯笑得脸皮都要撕破了,明明僵硬的和一层冰一样,却偏要弯成好看的弧度,能行吗?可这样的福气,她从来就没有过。 “是啊。二皇子府一直都盼着有个孩子。宁侧妃有这样的好福气,想来也会传染给咱们的。说不定,这一年,府里能多添几个麟儿。到时候。才是真正的热闹。”靳佩瑶动容的拉住了冯青柠的手腕:“冯妹妹的身子养好了吗?可得时刻准备着。” 这话是故意恶心宁侧妃的。 当时冯青柠的孩子没有了,爷答应过她,一定会再给她一个孩子。 于是,靳佩瑶故意在这个时候提起。就是希望爷对现承诺。在宁侧妃不能侍寝的时候,好好和别人温存温存,再有个孩子。 这冯氏还是宁侧妃看得上的人。 多好。 宁璞玉也不是没听出弦外之音。说真的,不情愿是真的,但情愿也是真的。她也希望青柠能再有一个孩子。不管是出于冷衍对她的爱,还是出于对她的补偿。 “冯姐姐说的是,府里的确该多添几个孩子。姐姐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给爷生下嫡子。”宁璞玉看着冷衍,柔声的说:“多子多福,一直是姐姐的心愿。身为嫡母,无论是谁的孩子,姐姐都会视如己出。” 荣燕雯顿时就警觉起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宁侧妃是要借这个机会,成为皇子妃? 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她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越过自己,一朝成为皇子妃呢? “宁妹妹说的对。皇子妃一直希望能有个孩子。可惜,她走的早。”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荣燕雯温婉一笑:“不过现在你有了身孕,皇子妃在天有灵,一定会特别高兴的。照我看,现在没有什么比静心安胎更重要。府里的事情。你尽管放心,我会和佩瑶、青柠多多分担。你只要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咱们姐妹的福气。” 如此一说,爷倒是真的不能在这个时候叫璞玉操心府里的事情了。 如果真的让她当了皇子妃,那还不得天天围着这些细碎的事情费心费神。毕竟爷该明白,真的这么做了,伤了这些姐妹的心,不可能再有人会真心实意的为宁璞玉分忧。 到那个时候。给了她名分却毁了她的孩子,得不偿失。 “燕雯说的不错。”冷衍赞同的点了点头,其实心里也明白她说这番话的初衷。“这段日子,没有什么比你安心静养更要紧。回头让太医开几服安胎药,其余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 “嗯。”宁璞玉温和的点头,她完全沉醉在有了身孕的喜悦之中。 其余的人,有什么心思。想做什么,她一概不想分心去理。 总之现在,这个孩子的命和她是拴在一起的。为了孩子,她必须要强健起来。不能病病歪歪的影响他。“爷,我有点饿。” “想吃什么?”冷衍握着她的手,满面笑容。 “想吃菜干粥。”宁璞玉想起那股清淡的味道,就觉得肚子更饿了。 “容易。”芽枝笑道:“小厨房里有刚熬好的白粥,奴婢这就去加些菜干。再熬到软糯,端过来给娘娘享用。” 冷衍连忙补充了一句:“菜干记得洗干净,切碎一些。” “是。”芽枝笑得合不拢嘴:“奴婢记住了。” “爷,宁侧妃才有孕,最怕吵和人多。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妾身就先告退了。回去也好看看,要替侧妃准备些什么。马上就要冬天了,侧妃的肚子也一天天的会更圆,冬日的衣裳也要留心着做,好多事情要交代呢!”荣燕雯说着说着,就欢喜的笑出了声。 “还是你最细心周到。”冷衍少不得称赞。“那就劳烦你了。” “也怎么说这样见外的话,这都是妾身应当的。”荣燕雯起身行礼,朝靳佩瑶递了个眼色:“佩瑶,你同我一道去。” “好。”靳佩瑶也起身行礼:“那妾身也先告退了。爷就好好陪一陪宁侧妃吧。” 冷衍同样温和的点了点头。 当然,他眼里此时,已经看不见旁人了。 “那就都散了吧。”冯青柠没说太多漂亮的话,但是她是府里女眷中,唯一真心希望璞玉能生下孩子的姐妹了。毕竟自己有过失去孩子的痛,她不愿意璞玉也承受这些。 “璞玉,那我也先回房了。有什么事情,让人叫我一声。”茵茹冲她微微一笑。 “好。”宁璞玉点头,满脸的幸福。 转身出门,茵茹轻轻的将门带上。门就要关上的一瞬间,她能清楚的看见二殿下吻了璞玉的脸颊。 这感觉,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不是高兴反而觉得那么失落。 璞玉什么都有了,有家,有名分,有宠爱,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可是自己有什么? 茵茹想起早晨鲁营说的那番话,心就痛。 这么努力的撑过了三年,她还是个没有名分没有人可怜的野种。 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第二百三十一章:酒后箴言子媚醉 高床软枕,烛光相应。 宁璞玉柔软的躺在冷衍的怀里,只觉得特别的舒适。 冷衍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嗅着淡淡的清香,从未有过的这种温暖。 “璞玉,谢谢你。” “呃?”宁璞玉在他怀里蹭了蹭。 “你给了我所有我想要的。”冷衍如是说。 “是什么?” “你感觉不到吗?”冷衍握着她的手。 其实宁璞玉怎么会感觉不到呢。此生至此,已经是最温暖最幸福的时光了。 “有你,有孩子。我心里很踏实。”他的手轻轻放在她还很平坦的腹部,那么的小心翼翼。“我会好好的保护你,保护这个孩子。绝对不会让你们收到一点伤害。” 没有璞玉之前,冷衍最想做的,就夺取皇冠。 自从有了她,他想过尝试另一种活法。只是,娘的事情,有让他见见冰冷的心凝固起来。 宁家、姨母和父皇…… “爷,怎么皱眉了?”宁璞玉揉了揉他的眉头:“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和孩子的。” 冷衍看着他,柔软的吻了上去。“有我在,放心。” 这个时候有了这个孩子,也许是天意吧。皇祖母的话说的也对,皇家有皇家的不得已,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也许……娘会谅解的。“璞玉,要是能这样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好了。” “是啊。”她枕着他的臂弯,甜美的闭上了眼睛。“我也想一直一直的陪在爷身边。” “睡吧。”冷衍轻轻的拥着她,呵护在怀中。同样温和的闭上眼睛,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朦胧的月色,看起来特别的撩人。 竹节走到空荡荡的庭院,看见子媚一个人站着,轻轻的笑了笑:“怎么?心里不痛快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了?你是嫉妒宁侧妃有孕对么?” “喝吗?”子媚扔了一坛子给她。 虽然接住了,但竹节又扔回给她。“不喝。” “嗬!”子媚神情寡淡的看着她。“不喝酒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乐趣多了。”竹节走到她身边,指了指院子里那棵大树。“那里乘凉看景是最好不过的了。要不要上去坐坐?” “难得啊。”子媚好奇的看着她:“你还愿意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说话。” “不然呢!”竹节有些累了。“侧妃都不觉得你碍眼,光是我着急有什么用?” 子媚叹了口气,认真的说:“宁侧妃是个不同寻常的女人。最起码,在她之前,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竹节也是点头:“侧妃心善。” “不光是心善,还有大智慧。”子媚喝了口酒,率先飞上了树。 竹节跟在后面跳了上去。还顺手帮她拿了一坛子酒。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不好听,我还是得问一句。”竹节皱着眉头,表情有些凝重:“你有什么打算?难道一辈子都要跟着爷吗?如果是这样,你是要在这府里当妾?” 子媚看着她,奇怪的问:“不行吗?” “你真的要留下来?”竹节格外的诧异:“可是给人家当妾有什么好?” “宁侧妃不也是妾吗?”子媚反问她。 “侧妃怎么能一样的呢。爷是真的喜欢侧妃。一颗心都在侧妃身上。即便是你留下来,想尽办法去争宠,爷也不可能会对你向对侧妃那样好。” “我知道。”子媚又喝了一大口。“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走也不想当妾。” “啊?”竹节愣了愣:“那是个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子媚有些伤心,其实看见宁侧妃有孕,二殿下那么高兴。她就已经彻底的明白了。此生,她都不可能再见到那个为她挡死的金浑了。既然没有,留下来也只是自己折磨自己罢了。可若要走,她有能去哪? “我十几岁就跟着徐飞。他是我的主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子媚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愿意回忆从前不看的岁月。“五六岁,爹就把我卖给了路过的戏班子。说从小学点本事,将来有口饭吃。那年头,家里闹饥荒,孩子多了个个都吃不饱。留下来也是等着饿死。” “还有这样的父母?”竹节听了也是难受。 “是啊。”子媚很无奈。“本以为在戏班挨打受苦都无所谓,总是能慢慢的长大。谁知道十三岁那年,我初次登台。就被当地的知县看上了。非要强行将我收为小妾。那时候,人小心头却高,怎么都不肯答应。班主怕得罪了官,就在我酒里下了药。送去那知县的宅子里。” “然后呢!”竹节听得馒头冷汗。 “迷迷糊糊的,我感觉有人扒我的衣服。”子媚冷笑了一下:“我拼命的挣扎,可是身上却没有力气。最后他的舌头伸到我嘴里。我一狠心,竟然活活给他咬断了。那知县就这么死在我身上。” “啊?!”竹节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是不是挺吓人的?”子媚苦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我就这么把人杀了,还是个官。戏班当然回不去了,那么贪婪的班主,有怎么会好心的包庇我。我用冷水洗赶紧脸上嘴里的血。人也清醒多了。赶紧拿了一些之前的东西,偷了那知县不少价值连城的宝贝,连夜就逃了出来。”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子媚又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几口。“然后我就遇到了徐飞。他救了我。那时候,只知道他是组织的人。但他并没有带我去他的组织,反而是将我留在一处荒僻的院落,和绿袖、天蓝一起学武功,练剑法。那时候,绿袖还是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呢。” “你也是苦命人。”竹节少不得叹气。 “没闹饥荒之前,我们一家五口也是其乐融融的。爹进山打猎,娘在家耕种。带着我和两个弟弟。每次爹下了山,就会把带回来的野鸡给娘,娘会用荷叶包着,糊上泥巴。给我们做叫花鸡吃。”想到从前的事情,子媚就觉得心里温暖。“那是最快乐的时光了。我那两个弟弟,一个五岁,一个才两岁。他们都是娘的心头肉。” 想起了叫花鸡。子媚特别伤心。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仰起头咕嘟咕嘟的灌自己酒。辛辣的味道好像能让她暂时忘掉不开心的事情。可酒一旦咽下去了,就好像什么又都想起来了。 “我以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真心的对我好了!”子媚声音有些哽咽。 “徐飞对你不好吗?”竹节纳闷的问:“他不是救了你吗?” “他是主上,我们是属下。我们之间就只有发号指令与服从的关系。从来就不是平等的,又何来的那种好!”子媚看着她:“这么多年,我以为再也不会有人给我做叫花鸡了。我以为,执行命令,就是要随时做好去死的准备。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在生死关头为我挡剑,哪怕这是他故意安排的。” 子媚不再说什么,一松手,怀里抱着的空酒坛子就掉了下去。 她夺过竹节手里的那一坛酒,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别喝了,当心明天要头疼。”竹节有些于心不忍。从见子媚的那天开始,她就没有说过一句好听的话,也没给她一次好脸色。以为她就和府上那些女人一样,就是要缠着二殿下,就是不要脸,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心酸的往事。 “你就没找过你的家人吗?”竹节好奇的问,也是想分散她的注意,不要想不开心的事情了。 “没有。”子媚固执的摇了摇头:“爹不要我了。要两个弟弟。娘苦苦哀求,哭的眼睛都要瞎了,他也不肯答应。我被送到戏班的时候,娘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不管生下来的是弟弟还是妹妹,他们一样都有指望。多我一个,少我一个没差别。” “可是……”竹节也不知道怎么说。“我从小就是孤儿。我没有父母。” “我倒是情愿和你一样。没有过。就不会尝到这么伤心的滋味。要是我有孩子,就是死,我都不让人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子媚冲竹节一笑:“你真的不想喝一口吗?” “不喝。”竹节吞了吞口水。她哪里是不想喝,她是不能! “好吧。”子媚算是痛痛快快的喝了个饱。“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多说一句。” “什么?” “皇子妃的善良就在于她心软。她心软,就容易让别人有机可乘。尤其是她太过善良,总是很相信身边的人。我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往往陌生人很难让你有刻骨铭心的痛。却是身边人,稍微不留神,扼断你的咽喉,轻而易举。”子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你要是觉得我故意搬弄是非,挑拨离间,那就只当我没有说过。正如你所言,我还不是这个府里的人,这里的一切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你懂的。” 竹节很敏感的看着她。眉心蹙紧:“你是说,宁侧妃身边就有这样的小人?” 子媚柔柔一笑:“你说呢?” 两人对视一眼,子媚从树上飞了下来:“很晚了,我去睡了,你自己慢慢想吧!” 心里也不是没有这个疑影。可这些天,心思都用在了爷和侧妃身上,倒是也没发现什么。竹节跟着她跳了下来:“不然你再喝一坛子酒,再和我多说两句?” 第二百三十二章:牙尖嘴利心思多 一大早起,府上就来了几位朝中的官员。 冷衍不太情愿的从玉华轩回了沧浪园,在书房接待他们。 宁璞玉倒是乐得清闲,孕中没有胃口,看见什么都想吐。他不在,正好没人逼着她非吃不可。“芽枝端走吧,看着就没有胃口。你给我准备点可口的瓜果就行了,反正是秋日,最不缺这些。” “是,娘娘。”芽枝会心一笑:“多吃些果子也好。将来生下的孩儿一定是水灵灵白嫩嫩的。奴婢这就去准备。” 转身看见冯青柠进来,她笑着行了礼:“冯主子,您来了。” “嗯。”冯青柠点头:“璞玉在干嘛呢?” “正闲的发慌呢,你快进来坐。”宁璞玉看见她来很高兴。“正好陪我说说话。” “要不是知道爷去了沧浪园,我才不来呢。”冯青柠柔柔一笑:“爷呀,现在是最怕有人来烦着你了。” “才不是呢。”宁璞玉拉着她的手:“坐这儿。” 冯青柠从绒花手里拿过些休养,放在床边上:“这是我找的一些样子,都是现在时兴的小衣裳,小靴子,小帽子什么的。你挑挑有没有喜欢的,回头我趁着闲,多给你的孩子做两套。” “你真好。”宁璞玉笑弯了眉眼。“就知道我手艺不精。” “谁的手艺是天生就好来的,不都慢慢的练起来吗?你多做两套自然就会了。再说,爷的衣裳不比这些小衣裳难做,大的都能做好。小的就更容易了。” “爷的衣裳,我哪里做好了呢!”宁璞玉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那边桌上堆放的料子。“本来是要做的,可才开动,爷就嫌费事费眼睛,不让我做。” “不让你做?”冯青柠很奇怪:“那你上回要我找的料子……” 话说了一半,她赶紧就闭上了嘴。 “对,我上回让你找的料子,你是不是给了制衣房?早起我看爷穿的那件新袍子的料子有点像。”宁璞玉温和的说:“那块料子本来也没什么新鲜。只是爷一直很喜欢那个花色,墨兰暗底是银色的龙鳞图案。” 冯青柠很想告诉她,那块料子。三天前她就送过来了。当时她不在房里,就交到了茵茹手上。而那个时候,茵茹正躺在她的床上……细细的摸索着爷的枕头,那幅画面不要太可怖。 “那件袍子有一回外出,也手上弄破了。”宁璞玉有些惋惜的说:“后来我找了府里的库房,也叫送料子的人帮着找,只查到你房里有那么一匹。新制的料子送来我也看了,不是颜色有差别,就是龙鳞织就的不同。” “对不起啊璞玉,我忘记那料子是……”冯青柠的性子,是不愿意隐瞒这件事情的。可是如果她现在说出来,璞玉会不会因为茵茹的事情难过而动了胎气?要包庇茵茹,又怕这个人在璞玉身边,会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没事的。左右现在都已经穿在爷身上了。是制衣房做的更好,总比我的手艺强得多。我还真怕自己弄不好,浪费了衣料。且说我现在有孕,总是犯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出来,怕都到冬天天冷了,要等明年才能上身。”宁璞玉没有怪她的意思,谁对爷好不都是好么。 “我是……我其实吧……”冯青柠看着她,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那件衣裳真的是茵茹三日赶制出来的,手工还那么精细,又不动声色的送过来,让爷穿在身上……你说她心里藏着什么秘密呢? 越是想。冯青柠就越是不安:“璞玉,其实吧……我不说总觉得不舒服,茵茹……” “茵茹?”宁璞玉诧异的看着她,正奇怪茵茹怎了,就看见门口身影一闪。“茵茹你来了。” “是啊。璞玉。”茵茹看到冯青柠也在,表情有些奇怪,瞬间就明白是什么事情了。“青柠也在。” “是。”冯青柠微微扬起下颌:“我送些绣样给璞玉。” “送些”这两个字,她咬的特别重。无非就是在提醒茵茹,她送过来的东西是给璞玉的。不是给她的。 茵茹大大方方的笑着说:“绣样是给孩子做衣裳的吧?也给我看看,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对了,璞玉,早起二殿下那件蓝色的袍子怎么样?” 宁璞玉点头:“很好看啊,手工也精致,你也看见了?” “那袍子是青柠给的料子,那天你正好入宫了。我看不错,就比着二殿下的衣裳,做成了袍子。早起让乔木给送了过来。” “是你做的的啊?”冯青柠故作惊讶:“我刚才还在想。我是不是已经把料子送来了,又恍惚是给了制衣房。 “是我做的。”茵茹含笑道:“璞玉叫我帮她,正好那天查出来她有孕。想着孕中不宜操劳,我就越俎代庖了。对不住啊,璞玉。” “没事。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宁璞玉没有察觉到冯青柠与茵茹之间的较量。她只是小心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柔柔的笑了。“本来我就不会针黹,现在不是犯困就是犯懒,要不就恶心的难受,你替我做了,我正好偷偷闲。” 茵茹勾唇而笑,拉着璞玉的手说:“你瞧,青柠真是有眼光,这些绣样多好看啊。我照着这些样子,多绣几个肚兜给你的孩子可好?” “嗯,太好了。”宁璞玉幸福的不得了,一手牵起青柠,另一手握着茵茹:“有你们俩在我身边,真是太幸福了。” 灿烂的笑容看上去那么阳光明媚,冯青柠看着茵茹的脸,总觉得明媚的有些过头了,跟假的似的。这时候,璞玉真是该好好提防着茵茹,可到底要怎么才能小心的提醒她? 想到这里,冯青柠主动握住了茵茹的手:“从前的事情。对你有些误会,还当是你在一旁怂恿皇子妃,才会惹出这么多乱子。毕竟那个时候,就只有你在皇子妃身边,她也能听你说一些话。现在才知道,原来这里面的事情,都是鲁家的人作怪。你不会怪我吧?” 鲁家的人,还不是包括茵茹。 冯青柠就是要告诉她,皇子妃的死和她撇不清关系。 然而茵茹只作不觉,连连摇头:“怎么会怪你呢。你也是好心。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嗯。”冯青柠用力的点了点头:“上回你不是问,咱俩谁大吗?其实我只比璞玉大一岁,应该是比你小一些。” “比璞玉只大一岁,那是比我小一些。”茵茹柔柔的说:“那我也可以叫你青柠妹妹吗?” “当然。”冯青柠点头,热络的握着她的手:“从小到大,我就只有个哥哥。现在能有个姐姐也是好事。可只怕我没有这样的福气,你呀,到底是璞玉的姐姐。” 她句句带刺,话里有话。茵茹要是听不出来。也就太蠢了。“一样的,我待璞玉多好,就会待你多好,毕竟这府里,你是真心关怀璞玉的姐妹。” “你们俩倒是挺投缘的。”宁璞玉听着她俩人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一时有些插不上嘴。 “对了。”冯青柠忽然脸色一沉,略有些紧张的说:“茵茹姐姐的年龄也不小了,针线活又做的这么好,是不是也该为姐姐物色个好人家。女子这一辈子,说什么荣华富贵都是假的。最好,就是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时时刻刻心疼着。璞玉啊,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不等宁璞玉开口,冯青柠又道:“我看这件事情也好办,叫爷在朝中的重臣家挑一位公子哥,想必就不错。当然,也要咱们姐姐看得上才行。这事,宜早不宜迟,再拖下去。怕真是要耽搁成老姑娘了。” 茵茹当然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想在璞玉面前和她顶撞。“缘分的事情,哪里能说找就找到呢。再说璞玉有孕,我想在她身边一直照顾,也不好这时候就……” 脸颊泛起了微微的桃粉色,似是害羞了。茵茹低下头,心里有些不舒服。“再说,鲁家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我现在这样尴尬的身份,谁愿意娶我啊?” “你就别担心了。”宁璞玉拍了拍茵茹的手背:“青柠说的对。嫁人的确是宜早不宜迟。至于鲁家,鲁营肯定会愿意为你撑腰的。若真是想嫁了,从他的宅子里走,也算是从鲁家出门。只不过你要不愿意,也可以再等等。” “哎呀,好好的,你们怎么都冲我来了!”茵茹捂着脸道:“现在不是该担心璞玉的身孕嘛!我的事情,不急在这一时,以后再说也是一样的。” 门外,是冯铖的声音:“宁侧妃娘娘,太后的凤驾到了,说是特意入府来探望您。” “太后?”冯青柠很是惊讶:“璞玉,你看你多有福气。太后可鲜少出宫走动,更别说是来看咱们这些当妾室的了。” 这话让茵茹的心又被针扎了一下。 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在宁璞玉一个人身上?就不能匀一点给别人? “赶紧的,咱们去恭迎太后。”宁璞玉起身要下床。 冯铖连忙道:“太后吩咐了,宁侧妃不必出迎。您就好好歇着吧。” “我去。”茵茹笑眯眯的说:“璞玉,我替你恭迎太后入玉华轩,你呀,就躺在这里动也别动。走,青柠,咱们一起去。” “好哇。”冯青柠倒是想看看茵茹还能使出什么招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她不想当皇子妃 “璞玉,你好好歇着,别乱动哦!”冯青柠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随后才跟茵茹佯装热络的一块往外走。 “谢谢你这么心疼璞玉。”茵茹看着她,眼睛里透出了一些看不明白的光。 “她对我好,所以我对她好。没有什么谢不谢的。”冯青柠不想在这个时候和茵茹撕破脸,毕竟一切不好的感觉,也都是她的感觉而已。“就像你对璞玉好,璞玉也对你好一样。” “不一样。”茵茹凝眸看着她。先是一脸的严肃,随后又笑了起来。“是璞玉对我好,我也对她好。我虽然是她的姐姐,可是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她照顾我。而且,她总是为我打算,现在她有身孕了,希望我也能为她打算一回。” 冯青柠正想问她是怎么替璞玉打算的。话还没问出口,就看见太后的依仗向着玉华轩而来。 她连忙上前,恭敬的行了大礼。“妾身拜见太后。” 茵茹也连忙学着她的样子,行了大礼:“拜见太后。” 说不紧张是假的,宫里的规矩她从来就没有学过。这也是她头一回见太后,多希望太后也能像喜欢璞玉那样。对自己另眼相看。 如果真的能做到,那回鲁家拿回自己的一切也就有指望了。 “嗯。”太后从凤辇上下来,微微虚目:“哀家没记错的话,你是那个叫青柠的丫头吧。” 冯青柠连忙点头:“太后好记性,妾身是青柠。” “璞玉那丫头怎么样了?”太后就着晚秋的手,徐徐的走过来。“你们也都起来吧,不用拘礼。既然是在你们府上,一切从简就好。哀家就是得了喜讯。憋不住,特意过来看看璞玉。” “璞玉正在厢房里歇着呢。她要出来恭迎您大驾,是我们拦着才没来的。还请太后恕罪。”冯青柠笑盈盈的说:“这不,害喜有点厉害,这几日都没有什么胃口。” “这就对了,你们呀就该拦着她。是哀家要来看她,哪里有这么多礼数。”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拦得对。” 茵茹就像是一颗沙子一样的被忽略了。 太后和蔼的与冯青柠边走边说话,丝毫没在意还有她这么个人。 想要凑上前去,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只有默默的跟在身后,但其实,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 心里还是很别扭的。 “太后,您请。”冯青柠引路,芽枝和竹节已经扶着璞玉走到了门处。 “皇祖母。”宁璞玉亲昵的唤了一声:“劳动您大驾光临,丫头真是荣幸。” 太后皱了皱眉,严肃一笑:“你这丫头,好不听话。不是叫你好好歇着吗?有青柠来接就行了,快点,让她们先扶着你进去坐好。” “是。”宁璞玉没办法,只有先进了门。 芽枝和竹节一左一右小心的扶着,那架势。就跟她是纸糊的一样。 “快做好。”太后看她站着,少不得又催促了一声。“你呀,就别跟我见外了。哪来的那么多虚礼。我老婆子的心思你还不明白。日盼夜盼,就是盼着能早点抱上重孙儿。可惜啊……不过现在总算好了。你这肚子一鼓起来,哀家便觉得这日子是有盼头了。” 宁璞玉摸着自己的腹部,笑得柔婉。“可这肚子里又不一定是男孩。万一生下个公主怎么办?皇祖母是不是就不喜欢了?” 茵茹抬起头,讶异的看了一眼宁璞玉。 心想她怎么能这样和太后说话。 然而。太后的脸上就只有笑意:“哀家又没说过重孙女儿不好,要是像你一样聪明伶俐又会做糕点,那哀家可要把她带到宫里养着,成日的陪在身边。就怕到时候,你不舍得。” “能陪着皇祖母是她的福气,肯定舍得。”宁璞玉嘿嘿一笑。“光顾着说话了,芽枝,去看茶。” “是。”芽枝乖巧的退了下去。 “这几日有点害喜。小厨房都不曾去过。不能亲手做糕点孝敬皇祖母了。”宁璞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傻丫头。你现在比什么都金贵。我老婆子看着你好好的,就比吃什么都高兴。”说话,太后侧首向晚秋示意。“也没有什么可给你准备的,想来有衍儿心疼。你这里也不缺什么。” 锦盒递到了太后手里,她缓缓的打开。“这条项链是哀家怀皇帝的时候,先帝所赠。整个孕期都一直戴在身上。老物件了,你可别嫌弃。” “这么贵重的东西,璞玉不敢……” “诶!”太后摇了摇头:“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不过是条链子。来,给你带上。” 宁璞玉刚要起身,太后就先站了起来。 “你别动。”太后走到床边,小心的挂在她的脖子上:“略有些沉,你喜欢戴着就戴着,不喜欢戴就收着。哀家就是这么个念想,给了你,放在你这里心里就踏实了。” “多谢皇祖母。”宁璞玉抚摸着那链子上润滑的红宝石,温和的笑着。 “太后,请用茶。”芽枝端了热茶上来。 茵茹连忙帮手将茶挪到床边的圆桌上。“太后不如就挨着璞玉坐一会儿,喝杯茶好好说说话。” 太后侧目瞟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好。” “皇祖母,坐这里。”璞玉拉着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总是盼着你们能早点有个孩子,这不是就来了么!那天入宫还说你脸色不好呢,原来是叫这孩子给折腾的。想当年,哀家怀着皇帝的时候,也是成日里吃不下东西,看见油灿灿的胃里就难受。于是先帝就寻了个偏房。用酸梅泡水给我喝,硬是喝了整整三个月才好转。” 听璞玉听着太后说话,只觉得特别的亲切。 “现在回忆当年的那些事情,还觉得就像昨天一样。可哀家都老了,你瞧瞧这手上,都是褶子,头发也白了。”太后笑吟吟的说。 “丫头瞧着皇祖母气色极好,精力充沛。哪里就有老的样子。” “就数你嘴甜。”太后环视了一周。皱眉问:“衍儿呢?怎么不在身边陪着你?” 话音刚落,冷衍就大步的走了进来:“孙儿哪里敢不陪着璞玉,就不怕皇祖母您拧掉耳朵吗?” “你这坏小子。”太后满面笑容:“哀家几时拧过你的耳朵了?”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冷衍笑着行礼,走上前道:“理应是孙儿带着璞玉入宫给皇祖母请安,怎么好劳动您大驾入府。” “得了,都一个样。丫头的身孕还不到三个月,最是得当心的时候。她呀,好好歇着就成。哀家出宫走动走动不是也挺好的。”太后一手握着璞玉。一手握着冷衍。“你们呀,这样过日子才叫和和美美呢。”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丫头还是侧妃吧!”太后皱眉:“侧妃生下重孙也只能是嫡子,这不是委屈了她和孩子么?衍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哀家知道,璞珍是极好的妻子。可哀家也相信,璞玉一定会比她姐姐更懂得怎么照顾你。依我看,不如挑个日子。续弦为妻吧。” “皇祖母,璞玉不想这么快就占了姐姐的位置。”宁璞玉没想过当什么皇子妃,她要的也不是这些名分。现在,没有什么能比好好安胎,平平安安的生下这个孩子更要紧。 “孙儿是想,不如等到瓜熟蒂落……” “不等了。”太后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又拍了拍。“丫头的心思,哀家知道。可你想想看。若是你姐姐在天有灵,也一定不希望你为了她,委屈了自己的孩子。嫡子和庶子,到底有区别。再说,续弦是好事,也是迟早的事情。既然迟早都要这么做,不如赶早不赶晚。你们要是没有意义,那就让我老婆子做一回主。如何?” 荣燕雯和靳佩瑶正干过来,才走到门口,就听见太后的话。 不等两个人做出反应,爷就点头答应了。 “全凭皇祖母做主。”冷衍紧紧的握着璞玉的手。 “你呢,丫头?”太后问。 “丫头听皇祖母的。”宁璞玉也不好再推辞。 但在心里,她始终觉得皇子妃之位,就只能是姐姐一个人的。 茵茹默默的听着这一切,心里有些难受。为什么一路走来,璞玉都是这么的风调雨顺。当初宁家安排她嫁给二殿下为妾,她以为璞玉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 毕竟她知道璞玉爱的是三殿下冷决。 可这还不到一年,皇子妃之位有了,孩子有了,二殿下的宠爱也有了。 所有女人羡慕渴望的一切,她都有了! 冯青柠这个角度,正好看见茵茹皱着眉,藏在她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着拳。 应该是很恨吧?不然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难道茵茹真的爱上了二殿下,真的想要跟璞玉争? 越想越是不安。冯青柠不想再这么猜下去了。寻个合适的侍疾,她打算跟璞玉说出自己看到的一切。猛虎不及身边人危险。毕竟对猛虎,每个人都有戒备之心,是不可能靠近的。然而身边的人就…… “得了,你们都下去吧。”太后摆一摆手:“都在这里拘束着,多不舒服。哀家和衍儿、丫头说说话就是,都不用在这里伺候了。去吧。” 荣燕雯和靳佩瑶行了礼还没顾得上说话,就这么被太后赶了出来。 两人微笑着退了下来,可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第二百三十四章:试探茵茹逼她嫁 太后来二皇子府探望璞玉的消息,很快就在皇城里传开了。 这下子二皇子府可真是热闹了,门槛儿都差点被踏平了。 小厮们鱼贯出入,忙着将礼单、贺礼呈上。 只一上午,宁璞玉就觉得头晕目眩。“竹节,叫冯铖过来。” 竹节连忙点头,转身就把冯铖给叫了进来。 “你拼命的叫人往玉华轩送,都是些什么东西?”宁璞玉看不懂礼单上的字。密密齐齐的,各种各样,潦草的让她眼花。 “回侧妃,都是官员和皇亲们送来的贺礼,恭喜您有孕。”冯铖如实的说。“娘娘是有什么地方看不懂吗?奴才来给您解释。” “我知道是贺礼。我是说,除了金银珠玉,绫罗绸缎,还有什么特别的。”宁璞玉叹了口气:“我有孕这件事,自己高兴就行了。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的要他们来祝贺。回头这些贺礼,你直接送到沧浪园的库里。挑些好的出来赏了府里的下人。就不必再送到我面前了。尤其这些礼单,看着就头疼。” 冯铖连连点头:“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办。” 芽枝劝道:“娘娘有孕是喜事。太后都入府来探望了。这些人怎么会不上点心。娘娘何必烦恼,安胎最要紧。” “我是很想静心安胎,可是胃里难受,肚子又饿,还要看这些龙飞凤舞的字。心里莫名就觉得烦。”宁璞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难以控制的心烦。 “璞玉。”冯青柠笑盈盈的走进来:“总算是会没有人往玉华轩送东西了,我这好不容易才挤进来。” “你还来打趣我。”宁璞玉苦着脸,很是无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亲戚。见都没见过。无非是冲着太后福泽才来的。” “这些是礼单?”青柠看着上面的字,忽然有了主意。“璞玉,我有个好主意。” “什么?”宁璞玉眼前一亮:“你有什么办法帮我打发了他们?” “那倒没有。不过……你现在可以做一件更好的事情了。”冯青柠神秘一笑:“你仔细看看这些礼单。” “唔……”宁璞玉捂着口鼻,直胃里直翻酸水。“不看了,我不看了,你说就行。” “好吧。”冯青柠看她这么难受,就想着帮她早点解决了茵茹这个隐患。“送礼的这些,都是朝中如今的显赫。不说家有良田百顷吧,也起码不愁吃穿。有些还是皇亲国戚,显赫至极。既然他们有心巴结太后和咱们爷。倒不如……亲上加亲。” “怎么个加法?” “这还用我细说吗?直接从里面挑个如意郎君,把茵茹嫁出去啊。总不能一辈子把她留在你身边,当老姑娘吧?再说了,她虽然可以照顾你,却也要有自己的幸福啊。咱们当妹妹的都已经嫁了,总不能耽误了她。”冯青柠说的绘声绘色,十分动听。 宁璞玉点头:“果然是个好主意。可问题是这些人家的公子咱们又没见过。怎么给她选?总不能谁家给的贺礼多给的贺礼值钱,就把她嫁给谁吧。” “这好办,我去问问茵茹的意思,看看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冯青柠把一叠子礼单都抱了起来。“你呀,好好休息。等我的好消息。” 宁璞玉笑着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嗯。”冯青柠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茵茹赶紧弄走。以至于虽然抱着一叠礼单,却还能健步如飞,穿过回廊就往南厢房那边走。 脸色慢慢的收紧。宁璞玉皱眉看这门口。 “娘娘是不舒服了吗?”竹节敏感的察觉到她有点不对劲,少不得问。“是不是胸闷的厉害,要不然奴婢再去泡一杯酸梅茶吧?” “不用。”宁璞玉叹气:“我是不是孕中糊涂了?我怎么总觉得青柠有些怪怪的。” “娘娘,您感觉出来了?”竹节其实也憋得厉害。但是碍于侧妃有孕,她也不好什么话都说。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什么,却瞒着我。”宁璞玉皱眉看着她。“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竹节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自己的鞋面。“娘娘,要不我去切点鲜瓜果过来给你解解渴。” “哎?”宁璞玉还没等她开口,人就一溜烟的跑了。 她越是这样,心里的那种感觉就越是不好。 茵茹刚放下手里的活。就听见有人敲门。 打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她几乎看不见对方的脸,就只看见一双手抱着一叠子什么东西。 “茵茹,快帮我一下。”冯青柠开口。 “是你啊青柠。我还以为是谁走错地方,把这些东西送我房里来了。”茵茹接过一半,转身搁在屋里的桌子上,又去帮冯青柠拿另一半。“这些事情不是有冯铖打点吗?你怎么把东西都搬过来了?” “我呀,就是特意搬来给你看的。”冯青柠笑着拍了拍第一本礼单。“你看,这后头都写着送礼人的名字携犬子某某。一般已经成婚的男子,就不会被父亲署名在一起。毕竟是有自己的家了,能支撑起门户。而这些署名在父亲之后的儿子,就都是还没有成婚的。” “是啊。”茵茹表示赞同,这个我也知道,的确如此。“可是你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问完这句话,她看见青柠神秘一笑。 “这些人里面,一定有相貌堂堂,才华出众的。我和璞玉商量过了,帮你从这里面挑个好的。这样一来,你就不用再烦恼了。”冯青柠故意说的一脸喜气。“你是璞玉的姐姐。名义上是宁家的宁家的干女儿。到时候,我跟爷说,让他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你可以从二皇子府出阁。这多好啊。将来在夫家腰杆子也是硬的。” 茵茹笑了笑,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没有过多的表现出不愉快。“青柠,谢谢你的好意。其实我……我想好好照顾璞玉,现在还不想就这么离开她身边。你也知道,她有孕在身。最需要有人照顾。” “不错,你说的对,璞玉的确需要有人照顾,可不是有我和爷呢!”冯青柠边翻这那些册子边说:“你也看出来了吧,这些日子,只要爷处理了政事,就会时时刻刻的守在璞玉身边。别说是咱们,就是两个贴身的丫头也不让去打扰。爷这么加倍的呵护。璞玉肯定不会有事。” 不等茵茹开口,她笑着指着其中一个册子上的人命:“这个如何,楚俊朗。听说他能文能武,是个不可多得的英俊少年郎。” 茵茹摇了摇头:“青柠妹妹,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现在还不想……” “我知道。你舍不得璞玉,舍不得这里。但是你总归是要出嫁的。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冬日一过,又是新春。岂不是又要白白耽误一年。我们都已经嫁为人妇。可你八字还没有一撇,我们哪里忍心就这么让你耗成老姑娘。”冯青柠虽然一直看着礼单上的名字,却也没有忘了留心观察茵茹的表情。 她能真切的感觉到,她根本就不想嫁人。 “茵茹,我真的是为你好。你还是慎重的考虑一下吧。年纪大了,要生孩子也不容易。你看我就知道了。最终还不是没有能保住。”冯青柠叹气。“你现在嫁人,说不定来年就能和璞玉一样有孕了。到时候,可要好好谢我这个大媒。” “你就那么盼着我嫁人吗?”茵茹的语气有点生硬。 冯青柠觉得。她是有些憋不住了。于是仰起头,天真无邪的看着她:“我当然盼着。女子哪个不求自己有个好归宿,在最好的年华把自己给了最好的人,不就是一桩乐事么?我怎么觉得,你就这么不想嫁人呢?” “是。”茵茹点头:“我的确不想嫁。”百度嫂索—折花一朵殿前欢 “为什么?”冯青柠故作疑惑的看着她。“是因为你的身份?璞玉和我不是都已经商量好了么?可以把你当做是宁家的千金嫁出去。你的身份丝毫不会影响你将来的幸福。” “不是这个原因。”茵茹皱眉:“不管你们怎么想,我身体里流着鲁家的血。我不能以宁家千金的身份出嫁。” “难道鲁家一辈子不认你,你一辈子就都不成亲?”冯青柠只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不是的。”茵茹摇头:“总之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把自己嫁出去。” “不是还有鲁营吗?他为人正值,又疼你。你要成婚。他一定会替你想办法的。”话都到了嘴边了,冯青柠猜想她就要说出来了。于是故意沉着脸色道:“你不要有顾虑,这件事情我们只要稍微努力一下,就能解决。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断送自己的幸福啊。茵茹,你听我的没错。” “我现在不想嫁人。尤其是嫁给一个我根本就不熟悉的人。我连他们的长相都不清楚,怎么可能把自己就这么嫁出去。这未免也太冒险了。” “呵呵。”冯青柠笑道:“听你这么说你要嫁的人是你认识的,见过的,还有一些了解的?也就是说,其实你已经有心上人了?茵茹姐姐,你也太不地道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和璞玉?来嘛,快告诉我,这个人是谁?我认不认识?他也一样喜欢你吗?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的忙呢!哎呀,你就别这么神秘兮兮的了,快说啊!” 第二百三十五章:原来事情是这样 茵茹被她激的烧红了脸,唇瓣动了几次,却并没有说出什么来。 “茵茹,我的好姐姐啊,有什么话你可别瞒着我。”冯青柠一双眼睛,巴不得能把她看穿似的。“有什么心事也要对我说,我一定尽量帮你。” 话说的很好听,可茵茹也不傻。她知道冯青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别乱猜了。我不嫁人不光是为了照顾璞玉。也是为了我娘。我娘她一辈子受尽了委屈,就是为了能把我留在身边。如果我不能拿回自己的名分,就这么草草的把自己嫁出去,用什么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冯青柠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借口。以为这样就套不出她的话来了。“这倒也是。你这么想也无可厚非。毕竟宁夫人一生的心血就是你和璞玉。现在璞玉已经得到了自己的幸福,只差你再有个好归宿了。” 绕来绕去,又是这个话题。 茵茹忍了又忍,才缓和了语气问她:“为什么忽然对我说这些事?是不是府里有人容不得我留下?” “是,也不是。”冯青柠笑着说道:“本来你在府里没什么的。可因为皇子妃的事情,府里的女眷们都忌讳鲁家的人。而你又是这样的身份。跟在璞玉身边,将来事情传开了,总是不好。当然。也会有人有私心,怕你连累二皇子府的名誉……就连我先前也犯过这样的糊涂。现在想想,也的确是不该。” “谢谢你对我这么坦白。”茵茹叹了口气:“你放心,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不会连累二皇子府和二殿下。” “其实还有件事,我也想问问你。”冯青柠皱眉,表情不由得严肃起来。既然她这么喜欢装糊涂,也就不必要再兜圈子了。 “什么。你说。”茵茹的心稍微揪紧了一些。 “我瞧着,你似乎特别关心爷。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冯青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心想你要是敢承认,那也算是性子耿直的人。“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对爷……有一些想法。” 茵茹第一反应就是:“子媚是不是和你胡说了什么?其实那天的事情真的是个误会。” “子媚?”她要是不提起这个人,冯青柠几乎快要把这个人忘了。“什么事情是误会?”严肃的脸上带了一丝笑容,稍微缓和了口吻,她问茵茹:“是不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啊。茵茹,你可别瞒着我们。”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对二殿下有什么是么?”茵茹奇怪的看着她:“我已经说了,子媚那天看见的事情不过是个误会。可能她没有说清楚,但是你总不好相信她的片面之词,就来怀疑我吧?不错,我的确很欣赏二殿下,在此之前,我没见过这样优秀出色的男子。可这能代表什么?青柠,我把你和璞玉都当成我的妹妹,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在这里好好跟你解释。我希望你真的不要多心。” 明显的能感觉出来她的脸色不好,语气也生硬。冯青柠定了定神。扬眉道:“你对爷没有什么就最好,不光是我小气爱吃醋,也是为了你好。现在爷心里只有璞玉,别人他也注意不到。若是一味强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而伤了姐妹之间的情分,那可真的就不好了。毕竟你只有璞玉,璞玉也只有你。” “你真是想的太多了。”茵茹不敢这时候承认。不为别的,一旦她点头。事情闹开了。很有可能冷衍会请她离开二皇子府。本来这里的人就都不喜欢她。即便是璞玉,也未必可以力排众议。何况璞玉和冯青柠是一样的心思,巴不得她赶紧嫁人。“尊重和崇敬,并不等于男欢女爱。” “是么!”冯青柠勾唇笑了笑:“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青柠,你大可放心,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恢复鲁家女儿的名分。我也知道你和璞玉是为了我好。我不会让自己做错事情的。”至少现在不会。茵茹心里很恼冯青柠,觉得她太多事了。并且不安好心,就是存心想要挑拨她和璞玉的关系。 是不是只要没有了她。璞玉就会把冯青柠当成自己的亲姐姐? “嗯,好,既然你心里都明白,那我就不多说了。”冯青柠笑了笑:“但我的建议还是给你找个好归宿。不光是为了这件事。也是为今后打算。这些礼单就留在这里。你想看就看,不想看回头让我哥哥送到沧浪园去。璞玉孕中疲倦,看不进这些。” “我知道了。”茵茹看着她转身离开,才觉得心口那股气憋得的生疼。 为什么就容不下她留在这里?怎么这些人的心就一定要这么狠呢? “我虽然没有璞玉那么好的命,也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冯青柠,你信不信你将会是第一个被我赶出二皇子府的人!不信,咱们走着瞧!”茵茹蚊音说了这句话,脸上才浮现出温暖的笑意。“走着瞧!” 冯青柠直接去找了子媚。 子媚同样住在玉华轩里面。只不过是花园后面厢房里。平时竹节和芽枝不当差的时候,会去那里过夜。毕竟是在花园后面,比较远也清静。 “你就是子媚。”冯青柠打从她入府,就没怎么和她说过话。连容貌也是这一回才真真切切的看清楚。 子媚抱着一坛子酒,抬起头看向她的时候,不由蹙眉。“你是谁?” “冯青柠。冯铖的妹妹。” “哦。”子媚没理他,咕嘟咕嘟的喝着酒。 “大白天的,喝这么烈的酒。你有心事?”冯青柠奇怪的看着她。 “你不会是专程来关心我的吧?”子媚不爱兜圈子:“如果不是,有什么话直说。毕竟咱们不熟。” 冯青柠倒是很喜欢她这股劲儿,快人快语。 “那好,我是想问你,就竟看见了什么?是关于茵茹和爷的。” “怎么忽然问这个?”子媚奇怪的看着她:“是璞玉叫你问我的?” “不是。璞玉有孕在身,不该知道的事情最好被知道的太多。我之所以来问你,是茵茹故意让我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我想,她就是想让我来问。既然她想让我知道。那这件事情一定非比寻常,更得要问问清楚才好。” 子媚把酒坛子举起来,往嘴里倒酒。咕嘟咕嘟的几口喝下去,坛子就空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天晚上,就是阖府设宴那晚,二殿下喝多了,误入了她的浴室,把她当成了璞玉。还吻了她。” “什么?”冯青柠脑子里嗡的一声。“然……然后呢?” “你结巴什么?”子媚笑了笑:“然后我一个手刀,把二殿下砍晕了。骂了茵茹几句,就把二殿下送回了璞玉的厢房呗。” 按着突突跳的心口,冯青柠吓得脸都变色了。“幸亏你够机敏。不然要是爷酒醉乱……那后果可真的不堪设想。” 子媚走到她面前,轻佻一下:“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你好好想想吧。她当时没有拒绝,更没有反抗。就那么任由二殿下吻了她。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两个人肯定就翻云覆雨了。女子把贞洁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她能豁出来……说明什么。” “我当然知道。”冯青柠就是这样才生气。“我问她可是她不肯承认。” “废话。你问我,我也不会承认的。”子媚笑了笑。 “所以,我们想个办法,揭穿她。”冯青柠敛眸:“不能由着她仗着璞玉的善良,为非作歹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子媚诧异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帮你想办法?” “你都已经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就不想将她铲除吗?”冯青柠很奇怪的看着子媚。“你留在二皇子府。不就是为了成为爷的女人吗?你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女人接近她?” “你想法好奇怪。”子媚嗔眉:“我出去就会被追杀,所以这里最安全。我看清楚了她的心思,也不代表我就得帮你。再说,你是根据什么判断我要当二殿下的女人?还有,你都不容许她接近二殿下,难道事成之后,你会愿意我成为另一个她?” 冯青柠也想不明白子媚在纠结什么。“你不想留在这里,何必一路跟来。再说了。你和她怎么相同。你本来就是揣着这个目的来的。而她,恩将仇报,和自己的姐妹争宠,这样的人是没有良心的。” 子媚愣了愣,点了下头:“也是。”[miao&bige]首发 看着她醉眼迷离,冯青柠觉得自己说多了:“算了,你少喝点酒吧。烈酒伤身。” “也不是没有办法。”子媚走过来打着她的肩道:“看见太后送给璞玉的那串红宝石项链了吗?” “当然看见了。”冯青柠满脸狐疑的看着她:“那项链有什么不妥。” “太后的东西那么贵重,你把她拿走放在茵茹房里。不就能把她赶走了!”子媚笑着说。 “切!”冯青柠撇嘴:“你这叫栽赃嫁祸,不是比她抢姐妹的男人还无耻吗?我要真这么做了,和她有什么分别。得了,你继续醉生梦死,我自己想办法。” 子媚摊了摊手:“跟你说我这个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你还不领情啊!那就算了!” “你继续吧。”冯青柠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嘴里止不住嘀咕:“真是个怪人。” 第二百三十六章:当场抓贼冲突起 “不见了!”芽枝不敢大声惊叫,怕吓着了侧妃,动了胎气。于是蚊音对竹节来了这么一句。 竹节一脸愕然:“不会吧,你再好好找找。” “真的不见了。”芽枝哑着嗓子,生怕让侧妃听见。 “那可怎么办?”竹节急的脸都红了。“赶紧找,那么要紧的东西,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这厢房里除了侧妃就是咱俩。” “嘘,你小点声。让侧妃听见。”芽枝急的火烧火燎的。“咱们再找找。” 宁璞玉有些纳闷,这两个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古古怪怪的。 “怎么了?你们这是找什么呢?” “没……没找什么!”芽枝有点紧张:“娘娘,你稍等一下。吉服上有朵花掉了。奴婢用针线缝好,就能给您换上了。” 宁璞玉点了下头。“别着急,慢慢找。” 竹节又是叹气又是摇头:“肯定是不见了,还是赶紧跟娘娘说一声吧。再晚要坏事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说咱们怎么连一条链子都保存不好?”芽枝急的心里和猫抓一样。明知道宁侧妃今日要入宫接受册封,并向皇太后谢恩,正式成为这府里的皇子妃了。 宁璞玉默默的走到她们身后,奇怪的看着两个丫头。“我只是有孕而已,又不是脑子坏了。你们什么事情都背着我,都瞒着我,让我猜,岂不是更累吗?” “娘娘。”芽枝满脸愧疚:“都是奴婢的错,请您责罚奴婢。” 说着她就跪了下来。 宁璞玉看她急的都要哭了,少不得皱眉:“到底是什么事情这样不得了,你别光哭啊。好好说。” “娘娘,奴婢把太后给您的那条项链弄丢了。”芽枝哽咽的说:“明明就放在盒子里了,可是现在连盒子都找不到了。” “什么?”宁璞玉有点不敢相信:“盒子我见你不是就收在梳妆台的抽屉里么?” “是。”芽枝红着眼睛说:“奴婢找了好几遍,整个梳妆台都要拆散架了,也没看见那个盒子。” “这就怪了。”宁璞玉纳闷,这些天因为有孕,又总是害喜。她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厢房。即便是离开,也就是出去在庑廊下透透气,有时候厢房的门还是敞开的。她不喜欢屏风挡在门前,总觉得从里面看出去堵得慌。因此只要一场开门。就能清楚的看见房中的情景。若是有人进来过,不可能看不见。除非……这个人身手不凡。 “得了,你起来吧。”宁璞玉微微一笑:“那么贵重的东西,丢是不可能丢了。想必是搁在哪里忘了。赶紧给我换上衣裳,还得入宫呢。” 这时候,冷衍也赶了过来。“璞玉。” 一进门,她就看见芽枝红着眼睛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他走到宁璞玉手边握着她的手问。 “太后赐予妾身的那条链子,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不见了。”宁璞玉如实的说。 “不见了?”冷衍满脸狐疑:“怎么会不见了。” 不等璞玉开口,他便又笑了。“不见了也没什么关系。既然是太后赏赐给你的,就是你的东西。佩戴与否也都无关紧要。” “是。”宁璞玉点了下头,虽然心里也觉得奇怪,并且担心太后没看见那项链会不高兴,但仍旧没有多说什么。 换上了衣裳,她就跟这冷衍出发了。 一路上,冷衍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手,目光柔和也温存,这叫宁璞玉稍微安心了些。 芽枝和两个小丫头坐在后面的马车上,跟随伺候。 竹节则留在了府里,想方设法的去找那条项链。可是到底谁会这么卑鄙,又有能力办到这件事?她最先开始怀疑的人当然是茵茹。毕竟她可以在这间厢房里自由出入。可问题是,拿走这项链对她有什么好处? 一旦有人怀疑到她身上,是与不是,都会掀起不小的麻烦。 第二个想到的,就是子媚。 毕竟这府里功夫了得的女人不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竹节直接去找了子媚。开门见山的问。 “什么啊?”子媚一头雾水。“我又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实话告诉你,这几天我都没见过你吗那位二殿下,所以不要动不动就来找我麻烦好嘛?” “皇子妃的项链丢了。”竹节没心思和她开玩笑:“就是太后赏赐的那一条。你知道,那东西的价值,真的要是弄丢了。后果不堪设想。” 子媚饶是一愣,心想难道昨天的醉话,冯青柠真的听进去了? 可是即便要偷,也不该选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这哪里是害茵茹啊,这摆明了是害璞玉。 “你没听见我说话吗?到底你知不知道那项链的下落。这时候。我可不跟你开玩笑。”竹节有些着急。 “我是给冯青柠出了个主意,让她把那玩意儿偷偷拿出来,放在茵茹的房间里。这样就能顺理成章的把人赶走了。可没想到她真的有胆子这么做。哦,不对,也未必就是她做的。毕竟咱们没有证据。”子媚认真的说。 “你还真是无聊。”竹节气得嘴巴都要歪了:“你不知道这时候这东西对皇子妃来说有多重要。那是册封礼啊。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么多皇子的妻妾,有谁能和咱们娘娘想比,入宫由太后亲自操持册封礼。” “和我有什么关系。”子媚撇了撇嘴:“我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赶紧的,咱们这就去茵茹房里找找看。”竹节想了想:“我想个理由引开她,你赶紧把东西找出来。” “好。”子媚答应了。“就当是我替自己摆平这件事。往后府里的女人再来问我什么,我也不会多嘴了。省的有事没事的,你总来找我麻烦。” 两个人这么说着,就往茵茹的房里去。 只是还没走进庑廊,就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是冯青柠? 两个人相视一眼。连忙悄悄跟了上去。 冯青柠在房门外张望了片刻,推开门走了进去。 子媚敏锐的目光,看见了她手里握着什么东西。虽然袖子宽大给遮住了,但是方方的棱框还是能看的很清楚。 “她这是真的要陷害茵茹啊!”子媚气声对竹节说。 “不会吧,冯主子光明磊落,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你干什么?”房里忽然一声尖叫。 惊得门外两个人身子一颤。 “什么干什么,我倒是想问你要干什么。”冯青柠的声音充满了委屈。 茵茹诧异的看着她:“你手里的锦盒,你以为我不认得吗?凤尾的暗纹在盒子上分外明显。那是太后给璞玉的那条项链。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到我房间里做什么?”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冯青柠满脸的愤怒:“早起就只有你去过我的涟漪坞。说什么要给璞玉找绣样。你走了,这东西竟然就在我房里。摆明了是你偷走的,故意来陷害我。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你胡说什么!”茵茹满脸的惶恐:“我去找你,就是为了要几个绣样。你怎么能冤枉我栽赃你?我为什么要栽赃你,大家姐妹一场,我何必用这样的手段。何况今天是璞玉入宫受册封礼的好日子。就算我要害你,也不可能牵扯她啊。” “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冯青柠一脸的冷寂:“你就是想一箭双雕。你想要璞玉见罪于太后。也想让我替你背上这个黑锅。这样一来,整个二皇子府的人都会笑我怨我,你却可以独善其身。” 子媚和竹节在门外听的一愣一愣的。 一时半会儿还真分不出来谁说的是真话,谁又在说谎。 但是两个人都倾向于相信冯青柠一些。毕竟茵茹在二皇子府里住着,总是叫她们不能安心。 “青柠,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冤枉我?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我除了璞玉,根本就一无所有。如果我连这里都不能住。哪里还有我容身的地方?我就想好好的陪伴璞玉这几个月,等她顺利的诞下麟儿,我就会听你们的话,我会找个郎君把自己嫁出去。我不会给你们添一辈子的麻烦。为什么就剩下的这短短几个月,你也不肯放过我?这项链如此的贵重,我怎么敢伸手。再说,万一太后真的生了气,凤仪威严,可能会冲着整个二皇子府来。那我自己就不会被牵连吗?” “哼。”冯青柠凛眉看着她。“璞玉的房间你总去过吧?涟漪坞你也来过吧!否则还有谁能轻而易举的将这东西送到我房里?你想要抵赖,也得拿出真凭实据对吗?” “难道璞玉的房间你就没去过么?”茵茹冷着眼看着她。“现在是我亲眼看见你拿着这东西。要塞到我的床铺下。你已经被我当场抓住了,还要抵赖吗?那好,那咱们就把府里的人都请过来,看看到底是你陷害我,还是我陷害你。还有,你觉得璞玉会信你说的话,还是信我?” 冯青柠的确失策,她错就错在自己太草率的做了这个决定。当是看见这个锦盒的时候,她真的以为是子媚将东西拿来,放在了她那里。预备让她陷害茵茹的。也是鬼使神差,她竟然真的就来了。可是当茵茹出现在这房里,出现在她面前的一瞬间,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上了当了。“你这样的好谋算,当真叫我钦佩。不错,表面上看来,真的是你拿住了我。可实际上呢?你能蒙骗别人的眼睛,你能蒙骗你自己?你本来就是丑陋的,再怎么掩饰。也还是丑陋的。” 茵茹冷笑了一声,抚了抚自己的脸。“我是美是丑和你有什么关系?我错就错在不该把你当成妹妹,那感觉就像是捉了老鼠却钻进自家的米缸里,叫人恶心。” “你才叫人恶心!”冯青柠咬牙切齐的看着她:“这样拙劣的手法,你真的以为璞玉会信你?其实,你不过是利用璞玉的善良,一步一步走近她的夫君。爷才是你的目的。我知道,你心里十分的嫉妒。嫉妒璞玉拥有一切美好的事物,而你身为她的姐姐,却一无所有。” “你胡说。我没有嫉妒。”茵茹急的脸色发白:“璞玉是我妹妹。” “我胡说,那我倒是要问问你,太后来府上看璞玉的那天,你干嘛把手缩在袖子里攥的那么紧?身为姐姐,这是你替妹妹开心该有的样子么?” “我……”茵茹没想到,那个不经意的动作竟然叫冯青柠看见了。“奇了怪了,你要是替璞玉开心,又怎么会有机会关注我是攥拳还是笑。你还不一样是藏了别的心思?” “那是因为那块料子。”冯青柠冷着脸,一字一句慢慢的说:“我都告诉你了,那料子是爷最喜欢的。是璞玉托我一定要找到的。我明明让你亲手交给璞玉,可是你呢,你不但躺在她的床上,细细的摩挲着爷睡过的枕头,满脑子不知道胡思乱想什么。竟然还替璞玉,将那料子用三日的功夫赶制出了一件袍子,给也穿上了。” 冯青柠特意去浣衣房看过那袍子,里面的衬里竟然是并蒂莲花成双好的图样。“你是多么用心思做好了那件袍子啊,恐怕整整熬了三个晚上吧!有谁会对别人的夫君这样掏心掏肺的伺候?难道这真的只是崇敬只是欣赏?那你告诉我,并蒂莲花寓意着什么?你可千万别说是替璞玉选的。璞玉她只是有孕而已,又不是不能自己选料子,非得要你擅自做主不可?” 茵茹被她这番话呛的张不开嘴,瞪着眼睛委屈的看着她。 “我不是璞玉,我没有那么好骗。你不用可怜巴巴的看着我。”冯青柠一脸沉着:“我告诉你吧,茵茹。这世上的事情,不是你以为你能掌控,你就真的能掌控得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哼,有你好受的。” “你这是被我发现了不服气,就要倒打一耙来诅咒我吗?”茵茹含着泪,委屈的说:“正如你所言,璞玉不过是有了身孕。她的脑子又不是不听使唤了,是非曲直,难道她自己不会辨别?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好,咱们就把这东西交给竹节,把整件事情也告诉她。她是璞玉身边的人,她一定会如实的一字不漏的禀明璞玉!你敢不敢?” 第二百三十七章:惊险逃过生死劫 “去就去,我有什么不敢的。”冯青柠的话音刚落,竹节就推门走了进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都听见了。”竹节绷着脸,看了一眼那个装着项链的锦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怕现在也说不清楚。只有等娘娘回来,再行处置。东西先交给我吧!” 冯青柠把盒子递到了竹节手上:“拿去。” 茵茹皱了皱眉:“也不知道现在把项链送去给璞玉还来不来得及。万一要是害她在太后面前失仪可怎么办?毕竟这不是小事。” “怕就怕弄巧成拙。”子媚在门外。漫不经心的说。“都这个时候了,指定是进宫了。谁都看着咱们这位新皇子妃没有佩戴项链,忽然叫人送过去是什么意思?弄丢了刚找到?出门忘了佩戴?恐怕都不是好事。” 冯青柠点头,表示赞同:“是啊。子媚说得对,现在根本就不合适送过去,也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我不也是为了璞玉好吗?”茵茹气得转过脸去:“得了,反正我说什么你都有话来呛,别说了,你们都出去吧。等璞玉回来。自然会查清楚整件事。” ”说得对。”冯青柠率先走了出去。“真是恶心,比吃了苍蝇还叫人恶心。” 竹节随后也跟着走了出来:“冯主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麻烦您最好还是留在自己房里不要外出。奴婢不是拘禁您也不是怀疑您,事情还没查清楚,只是怕节外生枝。” “我明白!”冯青柠点头表示赞同。“我也不希望这件事情横生枝节。最好能一次查清楚。” 马车上,两个人紧紧的挨着。, 就快要入宫了,宁璞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缎缝制的小袋子。“爷,你帮我戴好。” “是什么?”冷衍打开一看,不由一愣:“这不是皇祖母给你的那条链子吗?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一直都在这里。”宁璞玉叹了口气:“锦盒里那一条是我仿制的。链子交到我手上,因为太过珍贵,我怕平时带着会弄坏。所以就自己仿制了一条。没想到,竟然还派上了用场。仿制所用的珠翠宝石,恰好都是库里有的,倒也没有什么难找的。” 其实宁璞玉说了谎。 那条链子,不是她一时兴起仿制的。而是最近,身边有太多奇怪的痕迹。 每个人都在加倍小心的为她粉饰太平。她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但她又不敢胡思乱想。怕被自己料中什么不好的结果。 于是,那链子就成了她的试金石,就是想知道会有什么人按耐不住。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 冷衍帮她戴好,细细的看了看:“真美。” “是夸我还是夸这条链子啊?”宁璞玉故作轻松的问。 “当然是夸你。宝石因你而生辉,光彩夺目。”冷衍满脸都是笑意。特别温和的牵起了她的手。“到了,等下如果觉得累,就告诉我。千万别硬撑。要是累着你了,我会心疼的。” “好。”宁璞玉暖暖的笑了起来。 冯青柠这一等,就是大半日过去了。 明明就不是她的错,可越等心里就越不安。 子媚给她出的主意。茵茹怎么可能知道。她不是武功那样好吗? 难道茵茹偷听,她会察觉不到? 还是她根本就跟茵茹是一伙的。故意联手给她设下了这个局。 要真是这样,这两个女人的心思也太深了。可……子媚不是徐妃的人吗?怎么和茵茹车上关系了?难道鲁家已经认回了茵茹。所以就连子媚也是安插在府里的内线? 越想越觉得害怕,冯青柠忽然觉得自己这一次凶多吉少了。 她很想去找哥哥商量个对策,刚打开们,就发现子媚站在门口。 “你干什么!”她惊叫了一声,吓得往后缩。“别过来,就算被我发现了你们的计谋,你也别想就这么叫我闭嘴。” 子媚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什么计谋,什么闭嘴?” “你以为我想不通吗?”冯青柠警惕的一直往后退,想这能不能从后面那扇窗逃出去。 “你这是怎么了?”子媚纳闷的不行:“我不过是想来告诉你,那一晚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其实有人在廊下偷听。所以我才故意那么说。” 她这么一解释,冯青柠的心又稍微定了一些。“你不是来杀我灭口。弄得像畏罪自尽一样?” “……”子媚懒得理她,转身就走。“我真是闲的无聊,干什么不好,还要送上门让人怀疑。” 看她走了,冯青柠又有些过意不去。“对不住你了子媚,是我想多了。早起笨了一回。下午又笨了一回。真不知道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你要是累了就多睡一会儿。”子媚也没停下来,继续往外走。 忽然耳边嗡嗡的响了一下。一只蜜蜂飞快的飞了过去。 子媚耸了耸肩,也没多想。 人都已经走到了涟漪坞的岸边,准备上船了。忽然觉出了不对劲。“糟了。” 她赶紧掉头往回跑,才跑两步就听见冯青柠的惨叫声。 急中生智,她从身上摸出了火折子。撕下一条布点着了,就在空中乱挥。这时候,厢房外面,一团一团的蜜蜂正四面八方的聚集过来。 “青柠,你还好吗?” “救命……”冯青柠已经关上了门窗。可房里还是有蜜蜂追着她蛰。 她想钻进被子里,可是来不及。 躺在地上打滚。也无济于事。 子媚一脚踹开了门,手上的布条已经烧得差不多。她赶紧又扯了一块点燃。 就这个功夫,手背上就被蜜蜂蛰了两下。 “听我说,打滚不要停下来,等我点起一个大的火把,你就跟着我跑。会不会游泳?” “会。”冯青柠一边打滚一边答应。 幸亏子媚动作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床上的帷帐扯了下来,死死的扎成一团。用床头上挂着的宝剑挑起来。点着了火在空中不停的乱挥。 蜜蜂被烧死了不少,一片一片的落在地上。 “快,拿被子蒙着头,跟上我。” 被子盖在青柠身上。她就看不见前面的路了。幸亏子媚很体贴的扯住了她的手。 “我这么怀疑你,你还救我?” “废话少说,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子媚拉着她一边烧蜜蜂,一边往河边跑。这样的情景不要太壮观。“先保住命,你再好好给我道歉。我像是那种会杀人灭口的恶人吗?即便像,我也不可能什么人都帮好嘛?” “嗯。我记住了!”冯青柠忍着疼,龇牙咧嘴的说。“对不住你了!我要是死不了,一定好好谢你的救命之恩。”[miao&bige]首发 两个人扑通扑通的跳下水。 子媚扔了手里的宝剑,这才送了口气。 揭开冯青柠头上蒙着的被子,皱着眉头问:“都已经是深秋了。你的涟漪坞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蜜蜂?” 冯青柠脸上被蛰了好几口。“是我自己饲养的。” “什么?”子媚对这个回答很是惊讶:“你自己养的蜜蜂,会攻击你?” 看着手上的又红又肿的包,冯青柠疼的简直要晕过去:“有些是我养的,有些似乎又不是。你看看这些伤,有些像是黄蜂蜇的痕迹。” “还真是黄蜂!”子媚看了一眼:“那就有意思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玉华轩里的对峙 宫里的一番折腾,宁璞玉有点累了。 太后也瞧出她神色有异,行完了册封礼,随意的叮嘱了两句。便叫人赶紧送他们出宫。 全程,宫里的妃嫔都在场陪伴观礼。 也是这个时候,宁璞玉才知道。原来宫里不止有宸贵妃、滢妃、馨妃,还有好多她没见过没听过的妃嫔。看来皇上还真是后宫三千,艳福不浅。 冷衍扶着她迈过了门槛,软轿就等在外面。 上了软轿,宁璞玉就嘱咐晚秋回去:“眼看着要入冬了,饮食温补最相宜。劳烦姑姑好好照顾皇祖母。” “是,皇子妃。”晚秋温和的点头。“您自己也当心身子。” “多谢姑姑。”宁璞玉温和的笑了笑。 软轿将他们送到了最后一道宫门处。冯铖和芽枝他们就等在那里。 冷衍只看了冯铖一眼,便猜到宫里出了事。 “怎么?”冷衍看着他脸色发白,已经猜到事情多半是和青柠有关。 扶着璞玉上了马车。自己也坐上去。才听冯铖小声的说到:“青柠在涟漪坞让蜜蜂蛰了。幸亏被子媚所救。” “涟漪坞的蜜蜂?”宁璞玉记得,涟漪坞的蜜蜂都是冯青柠自己养的。偶尔也会送一些蜂蜜给她品尝。“自己养的蜜蜂,怎么会连主人都不认得了?” “先回去再说。”冷衍握着她的手,细细的叮咛:“你要时刻记得,你已经是当娘的人了。遇到事情不可以急躁,更不要把什么责任都归咎在自己身上。还要记得。凡事有我。我会替你摆平一切,你只要安安心心的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就是了。” 宁璞玉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冷衍的手特别的温暖。握着她的时候,那股暖就一直从之间流进心里。 宁璞玉依偎在他的臂弯,只觉得舒心惬意。好像时间都凝固了一样。 荣燕雯和靳佩瑶已经迎在了府门外。 看着爷先下了马车,又扶着璞玉走下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妾身恭迎爷、皇子妃回府。”两人异口同声的说,行礼的动作也格外一致。 “嗯。”冷衍点了下头,不等开口问,荣燕雯已经皱起了眉头。 “爷,府里出事了。青柠在涟漪坞被蜜蜂蛰了。幸亏子媚赶到及时。两个人都受了伤。不过没有性命之忧。”荣燕雯朝皇子妃颔首:“也是因为这样,她们不便出府相迎皇子妃,还请皇子妃恕罪。” 宁璞玉摇了摇头:“都是自己姐妹,不必如此多礼。还是赶紧去看看她们吧。” “子媚已经将青柠带到了玉华轩。”荣燕雯解释道。 宁璞玉点头:“爷,咱们这就回去吧。” 冷衍攥着她的手指,微微颔首。“记得答应我的事。” “您放心。”宁璞玉温和的笑了笑。其实吧。她不是很喜欢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明明就知道身边一定发生了一些事情,可每个人都刻意的隐瞒她,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 当了娘。宁璞玉更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软,那么脆,更的要好好的保护自己和孩子。 “皇子妃。您总算回来了。”竹节才走出来,就看见了宁璞玉脖子上那条项链,不觉一愣。 宁璞玉伸手抚了抚,笑吟吟道:“没事的。” 冯青柠也快步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链子,也是愣住了。“妾身还未拜见皇子妃。” “看你的脸都肿了。还是赶紧上药粉吧,之后咱们再慢慢说话。”宁璞玉四处看了,并没有见到茵茹。心里也就已经有数了。 竹节替子媚和冯青柠把蜜蜂的毒针都挑了出来。分别上了药粉。两个人已经没有大碍了。 冯铖在一旁看着,心疼的不行。“青柠,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蜜蜂怎么会蜇人?” “不光是蜜蜂蛰的,看样子还有黄蜂。”宁璞玉皱眉说道:“可能是黄蜂进入了蜂群,引得青柠饲养的蜜蜂发了狂,攻击了它们觉得可能威胁到它们的人。” 子媚点头:“青柠房里有些熏香,是花的香味。可能正因为如此,才会引来这些蜂子的进攻。” “那你怎么恰好过去了?”宁璞玉不是怀疑子媚,只是庆幸她赶到的及时。 “这件事情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人多嘴杂的。”子媚低着头,看着手背上被蛰起的包,只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参合进来。 “爷。”门外是小厮的声音:“三殿下在外求见。” 冷衍皱眉:“知道了。请他去书房。” 璞玉冲她温和的一笑:“爷有事情就先去忙吧,这里妾身可以。” 靳佩瑶看着宁璞玉就觉得浑身难受。尤其当爷目光温热的与她对视,心就跟被针扎了一样。 “好。”冷衍拍了拍她的手背:“晚点再来瞧你。” 荣燕雯的脸色稍微平和了一些,眸子里却满是担忧:“好好的怎么会有黄蜂?黄蜂和蜜蜂是有什么区别吗?” 然而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开口回答,弄得她不禁有些尴尬。 “我有点累了,你们都先回去吧。”宁璞玉揉了揉脑仁:“青柠有伤。就先留在这里换药。” 都先回去,指的就是荣燕雯和靳佩瑶两个而已。 有人嫌她们碍眼了。 靳佩瑶勾唇一笑,满脸的淡漠:“皇子妃说的是,您身子这样金贵,可得好好歇着。那妾身就不在这里添乱了。” “好。”宁璞玉缓缓点头。 荣燕雯也跟着转身离开。 竹节顺手把门关上了,剩下的人面前没有什么话不能说。 “皇子妃别怪我多嘴。太后赏赐的链子怎么会安然无恙的戴在你身上?”冯青柠有些生气。就是为了这条链子,害的她损失了那么多辛苦饲养的蜜蜂,还差点丧命。 “太后的这条链子太贵重。我怕自己弄丢又或者弄坏了。得到以后,就从库里找了一些差不多的红宝石、碎石,做了一条赝品放在那锦盒里。早起的时候,芽枝和竹节发现锦盒不见了。我也没当回事。毕竟真的一直都收在一旁,并没有什么不妥。” 竹节和芽枝对看了一眼,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凭她们对皇子妃的了解,她是不会不信任身边的人。更不可能自己偷偷做赝品不告诉她们。除非,这里面还有别的内容。 “没有丢就好。”芽枝按了按心口:“这么要紧的东西,要是真的丢了。那奴婢可真是要吓死了。” “倒是没有丢。那锦盒呢?”冯青柠问竹节。 竹节拿了出来。 “在哪里找到的?”宁璞玉问。 “早起茵茹去了我的涟漪坞,说是拿些绣样过来,给你的孩子做两套衣裳。她走了之后,我就在房里找到了这个锦盒。太后给你当日,我就在场,所以锦盒看着很眼熟。上面的凤尾暗纹一看就印象深刻。打开之后。我更是吓了一跳。我知道你今天要入宫行礼。可是越想越生气,除了她还有谁能轻而易举的拿到这东西来栽赃我?从涟漪坞过来,也得知你已经走了。于是我就赶紧从涟漪坞过来,可那个时候你和爷已经出府了。” 宁璞玉皱了皱眉,没有做声。360搜索妙-筆-阁:折花一朵殿前欢更新快 冯青柠接着说道:“于是我把这东西拿到了玉华轩,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就放在茵茹房里,看看她怎么跟你解释。当然这里面也是因为子媚那个主意。” 子媚略点了下头,勾唇道:“那晚我给青柠出了个主意,说把这东西放在某人房里,就能顺理成章的请她离开二皇子府了。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因为有一晚二殿下错把她当成了你,而她并有拒绝甚至反抗,就那么平静的被二殿下拥在怀里,还吻在了一起。” 这件事,宁璞玉当真不知道,骤然听着,心里竟然有些害怕。“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你喝多了的那一晚。”子媚看她脸色有变,连忙解释道:“不过你放心,二殿下被我一个手刀砍晕了,拖回了你们房里。我只是不屑,亲姐妹的男人也要惦记,这样的女人……也太叫人恶心了。还能留在身边?” 到了这个时候,冯青柠也憋不住话了:“璞玉,实话告诉你吧,那快料子我是给你放在了房里,当时就只有茵茹在。她躺在你的位置,来回的抚摸爷睡过的位置和枕头。我看了好半天,她都没察觉到我进来。那么投入是为什么?把她当成是你了?还是幻想自己和爷睡在一起?” 后面一句话不太好听,冯青柠说完就后悔了。“璞玉,我们都没有实质证据,这一切不过是看见的和主观的。今天也是我拿着这个锦盒,放在她房间里,被她抓了个正着。你如果不信这东西是她放进我房里的,我无话可说,也不会怪你。但是我真的要说清楚一句话,养虎为患,茵茹不适合再继续留在你身边,留在咱们府里。你自己看着办。” 茵茹就在这时候走进来,一脸冰凉的笑容。“你没有看见锦盒是我拿的对不对,青柠。那你为什么就一口咬定是我做的呢?难道不是因为偏见吗?我睡在璞玉床上怎么了?我只是想感受一下她的感受。毕竟我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不能和她一样高高兴兴的嫁人。可是这也不代表我就要夺走她的夫君吧?你是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二殿下有不轨企图了?难道我躺在空床上的时候,身边有二殿下睡着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揭穿她的真面目 “你能不逗了吗?”冯青柠忍着脸上的痛,挑着眉头看着她。“玉华轩里就只有皇子妃房里的床铺舒适吗?难道让你睡在了茅草上?你说你羡慕这样的生活,我拿着贴子去你房里,满皇城的达官显贵家公子人挑人选你都不嫁,却偏偏跑来感受别人的舒适,不觉得奇怪吗?你以为阖府上下就都没有脑子?还是你觉得皇子妃一定会只信你的话?” 茵茹倒吸了一口凉气,摊了摊手:“我知道,因为鲁家的事情。你们个个都怨我。可是如果能选,我也不希望自己是鲁家的女儿。还是个不被鲁家承认的女儿。好,别的也都不说了。只说这条链子,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拿走放你房间里的,可我却亲眼看见你拿着它要栽赃嫁祸给我。当然,这件事情我这个外人没有资格追究,还是请皇子妃看着办。” 难题抛给了璞玉,她沉静的看着两张充满怒气的脸。 冯青柠心里不痛快,也不想让璞玉为难。“我承认是我拿着这链子想要放在茵茹房里的。但这链子怎么被放进涟漪坞的,我确实不知道。要罚就罚吧!” “罚什么?”宁璞玉看着她:“罚你用一条赝品栽赃别人?” 冯青柠动了动唇,竟然无言以对。 “我已经说了,这锦盒里的是一条赝品。今日入宫。诸事皆顺,没有那条赝品的项链,丝毫没有任何影响。”宁璞玉淡淡的语气,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决绝。“既然没有影响,不管这链子是怎么被送到涟漪坞的,又是如何送回了玉华轩,就都不重要。” “可是……”茵茹不服气,绷着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和。“某人是当真的来用的。倘若不是你早有防备。那今天这件事情,就不单单是陷害我了。” “说的好。”冯青柠也是这么觉得。“原本我误会了子媚,以为她和茵茹是一伙的。一个故意设套引我入局,一个又佯装好心的给我出主意推波助澜。直到子媚救了我,我才觉得是我自己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很多时候,一个人的用心再怎么险恶,能代表的,也就只有她自己而已。”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茵茹皱眉问她。 “你觉得呢?有什么人会比你出入皇子妃的房间更方便?你要拿走这条链子,一点都不难。还有我也和你说过了,涟漪坞这些天,就只要你一个人来过。偏偏是你走了,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让我别胡思乱想,你觉得可能吗?有那么多巧合?” 宁璞玉择了一处坐下,小侍婢正好送了安胎药过来。 满屋子苦涩的味道,冲的两个争吵中的人都清醒了一些。 “皇子妃身子要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冯青柠没有再计较下去。 茵茹也少不得点头:“说的对,没有什么比璞玉和孩子要紧。” 宁璞玉喝了一口安胎药,只觉得胃里更难受了。这药真的是很苦。 “都冷静下来了吗?”看着两个人,宁璞玉蹙眉问:“那我现在能说话了吧?” 两个人还是不吭声。 “我不管这链子是怎么从我房里绕了一大圈。又送回来的。也不管经过谁的手,有的是什么样的目的。总之今天,我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受到牵连,而你们本身也并没有因为这条链子而遭殃。孕中乏力。我不想太累心。只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就是。谁都不要再提起。” 看着两个人面色均有异,宁璞玉哑然而笑:“怎么?看样子你们是不同意这么处理?” 冯青柠抿唇,垂下眉目:“皇子妃的话在这府里最好用了,您既然这么说了。我无话可说。” 她快步走了出去,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皇子妃要是真的偏袒茵茹,那以后除了什么事情,她也不要管了。何必枉做小人。 “子媚,你的伤也不轻,先回去歇着吧。”宁璞玉温和的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好。”子媚本来就不想蹚浑水,现在这样更好。 “竹节,芽枝。药我喝完了,你们都先出去吧。”宁璞玉看了看窗外:“像是要下雨了。看看后院晾晒的菜干是不是能收起来保存了。即便没干透,也先挪到屋里去。这时候淋了雨,怕是要发霉的。” “是。娘娘。”两个丫头互睨了一眼,不甘愿的退了下去。 房里,就只剩下她和茵茹了。 茵茹缓和了脸色,忙不迭的关心起璞玉来:“你也别动气了。事情过去了就算了。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尴尬,也难免她们总是盯着我。不过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没事的。” “茵茹。”宁璞玉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你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就好比,我问过乔木,她说换做旁人,别说半年之内能康复了,就算是好好的说话都难。可是你都恢复的很好,行动灵活也伶牙俐默,我又怎么还会为你担心。” 察觉到她这话里有话,茵茹不免抬头与她对视。“难道你也相信冯青柠的诬陷吗?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情是我去栽赃她?” “这几天,我身边的人都奇奇怪怪的。”宁璞玉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表情平和。“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们一个一个都要避而不谈,谈之变色。虽然我在孕中,各种不适,吃不下还嗜睡,可我的脑子毕竟还是我的脑子。很多事情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璞玉,你到底想说什么?”茵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硬起来:“你也是怀疑我?” “不是。”宁璞玉握着她的手,从容一笑:“我不是怀疑你。” 稍微放下了心,茵茹还没开口。 宁璞玉又道:“我是可以确定。冯青柠的确是想陷害你。她想赶走你,赶你出府。可我也能确定,项链是你拿走的。是你先嫁祸冯青柠的。” 茵茹猛然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她眸子里的光,温暖明亮却也威严肯定。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茵茹,你是我姐姐。可自幼,娘就不许我叫你姐姐。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习惯像娘一样的叫你茵茹。但即便是那个姐字没有说出口。你到底是我姐姐。你的心思,我怎么会不明白?”宁璞玉看着她抽回自己的手,唇角微微有些僵硬。 “我以为你会相信我,可是你……” “茵茹。”宁璞玉不想看着她出丑。“我说那项链是赝品,是以防万一,其实不然。从你打算拿走那条项链,我就有所警觉。我是专门为你做的。我怕你走错了这条路,就走不回头了。既然你和我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我不愿意和你说话还勾心斗角。我知道,这些年,你生活的太压抑了。因为我的缘故,你在宁家被当做人质,差一点就死在阴三间里。可正是因为我对不住你,我才想方设法的把你留在身边。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所以,冯青柠要将我嫁出去,你是同意的。就因为你早就觉得我有别的心思了对么?换句话说。你也觉得我对二殿下有企图!”茵茹看着她,语气也是质问之意:“所以,为了保住你的恩宠,你必须马上送我走是不是?” “你和爷的事情,我也是刚才才知道。当日我们都喝了不少酒,你也不例外。我并不觉得,你没有拒绝就是你动也动了心思。但我想告诉你,你该沉醉在自己欺骗自己的氛围里。以为我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其实你完全可以过的比我更好。只看你愿不愿意走出这一步。” “到底是什么意思?”茵茹听不明白。 “方才在宫里,我已经见到了薛家的长子,薛鹏。他不但英俊,才华也出众。且言谈之间,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雍容尔雅。我和爷都觉得他是合适的人选。”宁璞玉认真的说:“你讨厌冯青柠,就因为她不想让你留在府里。可这府里的人,大抵都是不希望你留下的。假如今天,你的计谋得逞了,青柠走了。试问你明天又要对付谁呢?到最后,这府里是不是就只剩下我和你?那种局面,你是要我也走,还是要我将你赶走?咱们姐妹一场,最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难道只能同患难就不能共富贵吗?” “说来说去,你还是觉得我对二殿下有心思。” “有没有,又怎么了?”宁璞玉叹了口气:“不管你有没有,爷都是我的。我可以为你不顾性命,但我不能把心中所爱的人,分给你一半。和姐姐。就是因为经历这样的痛楚,才会心里特别的难过。每一次,爷对我好,我都会想到姐姐不曾拥有……现在,没有必要重复这种痛楚。这世上不是只有爷一个优秀的男子。薛鹏会是你的良人,相信我。” “如果我不同意嫁给他呢?”茵茹拧着眉头,面色清冷的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把我赶出二皇子府吗?还是随便给我一笔银子,叫我自生自灭?又或者通知鲁营,来接走我去他的别院?璞玉,你不会真的这么无情吧?” “亲姐妹反目成仇的例子,我见到听到的不要太多。我不想与你也有这么一天。” “你就不能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吗?” 第二百四十章:众怒亲离的滋味 “你就不能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吗?”茵茹又问了一遍。“是不是因为璞珍姐的死,所以你和府里的这些人一样记恨我。还是你觉得,你可以做到背叛你的三殿下,还能笑靥成花的为另一个男人生儿育女,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所以你不希望任何人来破坏你的幸福。而我显然也是被包括了进去!” 茵茹红着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她:“你怕是我真的向她们说的那样,亲手毁了你的幸福。所以你要先把我从你身边赶走。这样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只有茵茹知道她心里的最痛。 不错,这段时间,她已经渐渐地忘了有冷决这个人的存在。 即便是过去最美好的时光,如今也已经褪色变淡了。 于是,在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她往她的心窝上捅刀子,拿一件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来说。 “那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如实的回答我一件事。”宁璞玉看着她,沉了口气。忽然觉得和她已经走的很远很远了。 那种姐姐妹妹,相扶相持的情分,几乎要一扫而空。 “你问吧。”茵茹看着她,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你喜欢爷吗?”宁璞玉看着她的眼睛,凝眸问出了这句话。 “我已经说了。是欣赏是崇敬,和喜欢不喜欢的没有关系。”茵茹咬住了没松口。 “那不就是了。”宁璞玉呼了口气,从容道:“你也说了,你只是欣赏、崇敬爷。我为什么会害怕你抢走属于我的?且既然,你没有把爷当做终身的伴侣,我难道不应该为你将来的幸福考虑吗?如果为你着想,就是怕你毁了我的幸福,这论调未免也太奇怪了。难道我们姐妹之间。只能有一个人幸福,另一个就非要不幸吗?” 她的话算是把茵茹的嘴彻底堵住了。 是啊,又不是喜欢同一个男人,为什么就只能有一个人幸福? 茵茹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话来辩驳。末了,只能重复的问:”璞珍姐的死,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在怪我?” “那天我是口不择言,知道姐姐的死讯,我整个人都懵了,脑子根本就不清醒。即便如此,当时我还是忍着悲痛向你解释了,我是怪我自己,不该就这么跟着徐飞一走了之。也正因为你也是我的姐姐,我才会冲你说那样的话。其实姐姐的死,是鲁鑫所为,不管你是不是他的女儿,他认不认你,都和你没有关系。我宁璞玉,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去责备人的人。” 稍微停顿,她让自己平静了一些。才又说道:“至于冷决,我和他在一起的每件事,都曾经讲给你听。所以,除了我们两个。你最清楚这里面的种种。但是姐姐,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请求你不要再重提好吗?并不是我觉得那一段往事有什么见不得人,有什么不光彩。而是……毕竟已经过去了。” 茵茹的泪珠子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对不起璞玉,刚才我也是一时情急才说出那样的话。我知道你并不是那种人。我无心的。” “无妨。”宁璞玉又是一声轻叹:“都已经过去了。” 这样的局面,宁璞玉从来没有想到。她以为自己沉醉在快乐的日子里,会这么一直平静简单的幸福下去。没想到,最先,就是茵茹对她的不满。 “冯青柠的确是用错了方法,她不该逼你离开二皇子府。我替她向你道歉。可是茵茹,我也希望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生她的气了。她是有私心不假,可她也是真的为你着想。你放心,我会尽心的为你准备嫁妆。薛家有头有脸,你们的婚礼会办的风风光光的。” “可是璞玉我……”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宁璞玉握着她的手:“薛家还没有上门提亲之前。我就会安排你和薛鹏见面了。这个男人如何,是不是你的良人,都有你自己去检验。如果真的不能走到一起,那提亲的事情也就无从谈起。只有鲁家的事情,鲁鑫是个明白人,他早晚能想通。为了你,我愿意暂时放下姐姐和鲁家的宿怨。我想,姐姐在天有灵,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的过日子。” 她有情有义,恩威并施。让茵茹根本无力招架。也挑不出什么不是。 “多谢你,璞玉。”茵茹皱眉:“那我要不要去跟冯青柠道歉?” “不用了。”宁璞玉看了一眼这厢房,平和的说:“我不会告诉青柠,这件事情是你做的。从此以后,也不要再提起来。每个人都会犯错,也都有不理智的时候。我了解你,也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所以才希望你能看得更开一些。不要让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再牵累你。” 宁璞玉打开那个锦盒,把里面的赝品项链拿出来。 走到化妆台前,手指灵敏的扭下了几颗红宝石,换成了好看的羊脂白玉珠。一瞬间,链子就变成了另一种感觉。“这个送给你。” 她是想自己记住这件事,记住这个教训吗? 茵茹看着链子,半晌没有动。 宁璞玉起身走过去。给她戴上。“我以后什么,你以后也会有什么。谢谢你替我做袍子给爷。我怕是学不会你这样心灵手巧的功夫了。” 脸上的笑容,是好不容易硬挤出来的。茵茹皱眉:“那你好好歇着,身子要紧。”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宁璞玉温暖的笑容,很富有感染力。 茵茹跟着她的笑容笑起来,仿佛心里的阴霾也少了一点。 但,还是不痛快。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璞玉竟然会不相信她。 “娘娘,您怎么没有把她赶出去啊?”竹节目送茵茹离开,急不可耐的就闯了进来。“人不是最怕捉只老默放自己米缸里吗?把她留在府中留在身边,还不够恶心的呢。大不了给她一笔银子,由着她出去买宅子,置办买卖,有手有脚,心眼子又多。还能而死她不成?” “我累了,先不说这些了好吗?”宁璞玉伸了个懒腰:“你扶我去床上躺一会儿。” “好。”竹节点头:“娘娘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可别忍着。让奴婢好好给你瞧瞧。妇科千金,奴婢也是学过的。” “好。”宁璞玉倒是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觉得累。“其实我睡一会儿就好了,你别担心。” “嗯。”竹节点头:“奴婢在外面守着。你放心,从此以后,咱们这房里。再也不可能有什么东西会不见的。奴婢已经和芽枝商量好了,日日挑可靠的侍婢在这门外把守。即便您不在房里,苍蝇蚊子的也飞不进来。” “嗯。”宁璞玉听着她说话的语声,特别的舒服,不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其实竹节还想问,涟漪坞的蜜蜂黄蜂该怎么处置,这件事情又是不是茵茹干的。 “乔木,你这是做什么?”茵茹返回厢房的时候。乔木提了个大包袱,正在等她呢。 “茵茹姑娘的病情已经完全康复了。奴婢能做的都做了,做不到的也没有办法。”乔木如实的说:“您若是需要继续推拿按摩,服用汤药,大可以在皇城里挑个利落的女医师。恕奴婢不能再伺候姑娘了。” “这是为什么?”茵茹纳闷:“好好的,你怎么说走就要走?” “奴婢耿直,有些人做的有些事情,实在看不过眼。强留奴婢在这里,也根本就没有意思。”乔木笑的有些冷:“再说,奴婢不是这府上赎不了身的奴婢,来去都是自由的。” “好。”茵茹点头:“你要走就走吧。” “多谢姑娘,那奴婢就告辞了。”乔木将包袱放在桌子上,迅速的打开。“这里面都是奴婢的书册、衣裳和一些随身物品。姑娘可以仔细看看,有没有多拿您的东西。” “不用了。”茵茹知道,她这么做是故意叫她难堪。“我没有疑心过你会这么做。不过乔木,有句话我也得告诉你。每个人在不同的境遇里都会做出不同的事情来。若你是我,指不定也和我一样。所以,不见得就是错,有时候是情非得已。” 乔木才懒得听,没想到自己尽心照顾了这么多个月的女人,竟然是这样的心思。“姑娘还是留着这些大道理说服自己吧。乔木从来没想过这么复杂的事情。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最简单不过如此。”[$妙][笔$i][-阁] “好吧!”茵茹也不再说什么了。 只是这种感觉相当的不好。她身边,连个侍婢都留不住。 可疲于身边,竹节和芽枝都是拼了命的维护。到底她和璞玉有什么不同? 她能相当,当然是: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妃,一个是人人唾弃的野种。 如果有天,二殿下坐拥皇位,璞玉不就成了皇后? 这个可怕的念头,让茵茹坐立不安。 “我想要的,为什么都在你那里?我若不去拿你的,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一辈子屈居人下,受你高高在上的眷顾?” 第二百四十一章:她不愿受人摆布 “睡醒了?”冷衍极富磁性的嗓音,柔柔的近在耳畔。 宁璞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发觉天蒙蒙亮了。“呀,我睡了多久?” “晚饭都没吃,就一直睡到现在。”冷衍捏了捏她的默子:“是让那链子的事情累着了吧?” “也不是累。”宁璞玉又揉了揉眼睛:“就是想点乏,身上没力气。可能是最近吃的不多吧。不过自从喝了那个酸梅茶,害喜的次数也少了。” “那就多喝一点。不过那梅子极酸,空腹喝怕是要伤胃。至少先吃些糕点。”冷衍握着她的手腕:“别揉了。再揉眼睛都肿了。” 宁璞玉暖暖的蹭在他的怀里,笑吟吟的说:“爷,不如咱们去秋游吧?正值金风玉露好时节,咱们也出去走走,总待在府里好闷。就去有果子的地方,有得吃又有得玩。” “秋游?”冷衍不禁摇头:“再过几日就立冬了。哪里还有什么金风玉露的好精致。你想吃什么果子府里会没有!叫冯铖给你弄回来,还不是一样么。” “爷……”宁璞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我是想撮合薛公子和茵茹一起。好也先让两个人见见面啊。” “我就知道。”冷衍轻轻捏了捏她的默尖:“你呀,总是为别人想得多。” “我是希望茵茹也能幸福。她在宁家,也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宁璞玉说的都是真的。“记得那时候,娘总带我和她去挖野菜吃,现在想想,也就是吃吃野菜吧。府里每日给的饭菜膳食。勉强够我和娘吃,唯独没有她的。在外人眼里娘是宁府的夫人,风光无限。可因为她有了茵茹,想必爹对她恨之入骨……” “好了好了。”冷衍打断了她的话。“你说的这些,都是不开心的事情。并且是已经过去了的,不开心的事情。既然过去了又不开心,不许胡思乱想。不然将来生出的孩儿和你一样多愁善感,那怎么办?” “也是。”宁璞玉笑了笑。轻轻揉了揉肚子:“我就是想尽快解决这件事,让茵茹能过上好日子。” “好。”冷衍点头,认真道:“那我请薛鹏到咱们府里一聚。这样不就能见上茵茹了么!” “也行,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宁璞玉先是点头答应,随后又连连摇头:“可也不行啊。府里这么多人,指不定谁动什么样的心思呢。” “你不说我不说,茵茹总不会自己去和别人说吧。那么谁知道薛鹏是为何而来。”冷衍瞧了瞧他的头:“你呀,有孕了脑筋就转不过来。” “哪有!”宁璞玉撇了撇嘴:“我不知道多敏感呢!” “那是多愁善感吧!” “去你的!” 两个人说笑斗嘴,其乐融融。 磨蹭了一会儿,芽枝和竹节伺候着起了床。 宁璞玉这时候才觉得饿,是真的饿,好像一下子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连带支撑头的力气都没有。一直往带着金簪的一边偏。 “哎呀,早晨你们给我吃什么呀,快端上来啊。好饿!” 冷衍拿她没辙,从自己面前的碟子里,拿一块糕点塞到她嘴里。“这个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也是奇怪,宁璞玉一吃,就知道是茵茹的手艺。“这糕点是茵茹做的?” “是。”冷衍颔首:“早起她在小厨房弄得。说是给你尝尝。里面放了些山楂肉。” 宁璞玉只吃了一口,便笑着放了回去。“爷,我虽然喜欢吃酸的,可不喜欢吃山楂。您还是自己享用吧。” “不爱吃山楂就吃水晶包吧。”茵茹笑盈盈的走进来:“是我刚在小厨房里蒸好的。你尝尝看,味道挺鲜的。有两种口味,香菇瘦肉的和豆沙的。” “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你一定起的很早吧?”宁璞玉看她脸色很好。心里也微微踏实。 “其实我还做了好多吃的。”茵茹笑着回头,侍婢们就鱼贯而入。 “这么多?”宁璞玉被吓了一跳。“肉沫蛋羹,莲蓉糕,蛋皮饺子,脆香麻花……” “我昨晚上想了很久,璞玉,我觉得我能自己养活自己。茵茹笑着说:“不如我自己就在这皇城里找个门面,做个小买卖什么的。总比每天闷在四四方方的庭院里好。二殿下、璞玉。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可还能拿得出手?” 冷衍吃了一口莲蓉糕,略点了下头:“的确不错。只不过抛头露面的,对女儿家毕竟不是好事。且说。你与薛公子还没见过面……” “是是是。”宁璞玉也是点头:“爷已经说了,会请薛公子入府一聚。人你还没见过,也未必见得就不合意。你有想法自然是很好的,但不如先见过再说。” “也好吧!”茵茹笑着点了点头:“那爷,璞玉,你们慢慢吃,我再去看看小厨房里还有些什么材料。” “别忙活了,一起吃吧。”冷衍无心的,只是顺口这么说了一句。 茵茹饶是一笑:“多谢爷,不过我还是不打搅您和璞玉用早膳。” 竹节看不惯茵茹这个样子,皱着眉问皇子妃:“娘娘,小厨房里也有我和芽枝做的早膳,你若是不喜欢这些,我去把别的端上来。” “挺好的,别麻烦了。”宁璞玉随便吃点什么,心里却已经彻底的明白了。 茵茹就不想走她安排好的这条路。哪怕这条路平坦宽敞。哪怕这条路无惊无险。她也不情愿就这么被安排着往下走。 但愿这个薛公子能让茵茹一见倾心,那么很多麻烦就都避免了。 冷衍依依不舍的和璞玉道别,才跟冯铖上了马,入宫上朝。 宁璞玉目送他离开,转头就对竹节说:“咱们这就去涟漪坞。” “不好吧,娘娘。涟漪坞要划船的。你早晨才用过早膳,这么水面上一摇一晃的,还不得都吐出来?”竹节也是关心她。“您想见冯主子还不容易。奴婢去请她过来不就得了?” “不好。”宁璞玉摸了摸肚子:“既然是我找她,那就当然是我去了。” “唉!”竹节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娘娘啊,您就是操心的命。连带着我们的小皇子也跟着操心。” “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是儿子呢!万一是女儿呢?”宁璞玉笑着问。 “感觉是个男孩。”竹节看了看她的肚子:“那天你们入宫的时候,嬷嬷看见您走路的姿势了,都说是个男孩。” “……”宁璞玉自己觉得,男孩女孩都好。自己的孩子,一样都是疼。 两个人上了船,不一会儿就到了涟漪坞。 绒花正在给冯青柠换药。见皇子妃来了,紧忙走过来请安。 冯青柠则是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嘴里清淡的说:“妾身有伤在身,疼着嗯,就不给皇子妃请安了,还望恕罪。” “还在生我的气呢?”宁璞玉问。 “没,哪敢啊。”冯青柠侧过脸去不看她。就是闹不明白,茵茹摆明了是司马昭之心。她宁璞玉那么聪明,会看不出来?这样偏袒一个恩将仇报的人,有什么好处?还能指望感化这颗狼子野心不成?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你能感觉到的,我如何感觉不到。”宁璞玉坐在床边,柔和的说:“我只是想用好一个比较平和圆润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情。这样大家脸上都不会太难看。倒是谈不上偏袒谁,你不希望的,焉知不是我不希望的。” 听她这番话,冯青柠放心了不少:“你不是诓我吧?” “你说呢!”宁璞玉笑看着她。 “好吧。不管怎么说,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么办吧。”冯青柠坐了起来:“我也不是那种不依不饶,爱跟孕妇计较的人。再说,你得好好养着胎,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必心烦。” 就知道她还是心疼自己的。宁璞玉笑了起来。“你呀,刀子嘴豆腐心,是生着我的气。还要为我着想。” “行了,漂亮话就不用说了。”冯青柠看着她:“是不是为了黄蜂的事情来?” “什么都瞒不住你。”宁璞玉点头。“昨天人多,事情也多。我就没多说这件事。黄蜂不会忽然飞进你的涟漪坞,更不会贸然的攻击人。想必是有人刻意所为。但是据我了解,茵茹不会这么做,一是她根本就不懂驱蜂之术,她身边的人也都不懂。我不在府里的日子,乔木一直照顾她,也没有发现她偷偷的学会这种本事。二是,我和她小时候贪玩,捅过黄蜂的窝,都被蛰的很惨。以至于我现在都能一眼看出黄蜂蛰过留下的伤口。想来她也不会敢去弄这个。” “原来你还是怕我怀疑茵茹,特意来给她解释。”冯青柠噘嘴道:“我要是怀疑她干的,昨天就质问她了。可是你不是也看见了么,昨天我可是只字未提这件事。” “我不是怕你怀疑她。我是怕你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而忽视了真正下毒手的人。”宁璞玉挑了挑眉,认真的说:“这府里有人趁机裹乱,生怕闹不出大事情,咱们可不能大意。” 冯青柠十分赞同这话:“我也是这么觉得。我把锦盒放在茵茹房间里,让她抓了个正着。按理说,已经是我理亏了,她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且她要了我的命,对她有什么好处,真坐实了罪证,她也只能被赶出去。所以,一定是有人想到了这么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可是璞玉,我没有头绪,府里现在的人也不少,你怀疑谁?” 第二百四十二章:意外之喜都满意 其实这个问题,也不太难。 “府里也就只有荣侧妃和靳氏最不惯你我。”宁璞玉想了想:“可能是其中一个,也可能是两人联手。” “是啊。”冯青柠用力的点头:“我也觉得肯定是这两个人其中一个,又或者两个人都染指了。能杀了我,嫁祸给茵茹最好,总是能牵连到你。毕竟现在你有身孕,她们不能也不敢直接对你使坏,唯有用这招隔山打牛。好不好的总是能波及到你,却也没有那么扎眼,让人一下就看出来痕迹。” 宁璞玉沉默了片刻,方道:“弄几只黄蜂进来不是难事。并且她俩是不需要自己动手的,身边有大把的人可以用。所以查证会比较不容易。”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总不能跟爷说怀疑这两个人,要搜她们的地方吧?毕竟真的做了坏事,也不会留着痕迹等咱们动手。且如果这是其中一个人做的,另一个人懵然不知,不是挑起这怨恨么!” “那就让她们自己暴露。”宁璞玉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唉!”冯青柠摇了摇头:“你呀,这个时候还是别费这心思了。本来怀着身孕就辛苦,看看你。脸都瘦成这样了。左右我也没事了,不如忍到你顺利的生下孩儿之后,再和她们清算这笔账。” 宁璞玉何尝不想高床软枕的享受到生。可问题是,这一次忍了她们,下一次只会变本加厉。“你也知道我诸多不便,所以这件事情我只能大体的帮一帮。具体实施,还得辛苦你自己了。” 冯青柠知道,她有她的担忧。便也点头。“好吧。你说说要怎么办,我想想看。” “分别找荣燕雯和靳佩瑶,话里有话的指责她们,并且一定要表现出,你是有证据的。她们两个人谁心虚,肯定就多做一些事情。只要多做,就一定有破绽。倘若这两个人没有任何反应,又或者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而过,就说明这两个人都有问题。那咱们就得织一张大网了。” “好,我听你的,先分别去警示这两个人。”冯青柠点头答应之后,又问了宁璞玉一句。“你还打算把茵茹一直留在府里吗?其实她有没有别的心思,我相信你也一定看出来了。当然你有你的难处,你和她之间毕竟共过患难。我不是非要逼着你把她赶出去,我只是想,就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当然会有。”宁璞玉胸有成足:“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保证好好的解决。” “行吧,那咱们就不说这些了。”冯青柠摸了摸自己的脸:“子媚可算是个奇女子。” 忽然提到子媚,宁璞玉也不禁点头。“平日里不声不响的,重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她的确是不同凡响。可惜……” “可惜她爱上了咱们的夫君?”冯青柠不知道宁璞玉是什么心思。最终会留下子媚。还是让她走。 “倒也不是。”宁璞玉皱眉:“她的清醒之处就在于,她知道她爱的那个人,不是眼前这个。想走,舍不得。想留下来,又没有说服自己的理由。但最奇特的,就是她只会做好事,满心善念。到现在也没有为难过谁。只是一个人承受这个结局。你要问我,我真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安顿她。这个难题,就让时间来解决吧。也许到那个时候,她想通了。也许……爷会像之前那样待她好。总之顺其自然吧。” “嗯。”冯青柠看着璞玉依然平坦的肚子,笑盈盈的问:“我能不能摸摸你的孩子?” “当然可以。”宁璞玉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摸摸看。” 冯青柠特别轻柔的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一瞬间,从前当母亲时候的感觉就回来了。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青柠。”宁璞玉看着她这样难过。心里也难受。“你别这样,孩子一定会回来的。” “嗯。”冯青柠转过去擦眼泪:“对不住,吓着你了。其实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 “这话对。”宁璞玉赞同的点头:“所以缘分的事情是不能强求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养好身子。孩子一定还会有的。” 冯青柠抿唇笑了笑:“但愿吧。” 其实自从璞玉入府,爷除了去过璞珍皇子妃那里,就鲜少到各房走动。冯青柠也明白,心里有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惦记别的人了。她没怪璞玉,也不怪爷,这种事情,真的就是天注定的。 返回玉华轩之后,宁璞玉就听芽枝说,府里来了一位贵客。好像是薛家的公子。 心想这薛家公子还挺心急的,爷也是热心。才谁出去的事情马上就有回音了。宁璞玉笑着问:“茵茹呢?” “应该在小厨房里忙活茶点呢。”芽枝皱眉说道:“她这一天都扎在小厨房里没出来,可有干劲了。” “行了,你赶紧让她换一身衣裳。挑几样好看美味的糕点,陪我去一趟沧浪园。”宁璞玉笑容温和,真希望这位薛公子能让茵茹一见倾心。 芽枝答应着退了下去。倒是竹节满不放心:“娘娘您刚从涟漪坞回来,已经折腾了一趟。现在还要去沧浪园,不怕累着自己,也不怕累着独立的宝贝吗?” “多走动走动也好,总比躺在床上四肢发软要好许多。”宁璞玉笑着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要是办好了这件事,那才是真的去了一块心病。” 总比看着茵茹误入歧途的好,她的心只怕现在已经严重的失衡了。 不多时,两个人就准备好了。 茵茹挑的糕点都是亲手做的。看着清爽,花样也多。 宁璞玉很满意:“咱们这么过去吧。” 茵茹虽然点头,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抵触。 一路上,谁都没有做声。宁璞玉预备了两架肩舆,她在前面坐着,茵茹坐在后面。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她当外人的心思。也从来没嫌弃过她的出身。 但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升米恩斗米仇。你给人越多她就越是贪婪,永远都不知道为你思量一星半点。 璞玉不愿意这样想茵茹,可是她给她的感觉,无声无息就变成了这样。 这时候,如果姐姐在,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宁璞玉无从想象,她只知道姐姐是再温和敦厚不过了,一定不愿意看到姐妹反目这种事。 “娘娘。到了。”竹节在肩舆停稳之后,扶着宁璞玉走了下来。 自由进出沧浪园依旧是璞玉的特权。 冯铖见她,没有多话就在前头带路了。 茵茹心里很忐忑,也不知道这条路她走的是对是错。好像非得要踩着别人的脚印才可以继续往前走,总之她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到了。”宁璞玉回头看了她一眼,把手递了过去。 茵茹快走两步,握住了她的手:“璞玉我有点……害怕。” “别紧张,只当是多结识一个朋友。茵茹,若你不喜欢他,我绝对不会勉强你。” 点头下头,茵茹深吸了一口气:“嗯。” 宁璞玉这才对冯铖示意:“去通传一声。” “是。”冯铖走到廊下轻轻叩门:“爷,皇子妃和茵茹姑娘来了。” 房中,冷衍正在与薛鹏对弈。 听闻璞玉来了,他很是高兴:“请进来。” 薛鹏随即起身,彬彬有理的看向门口处。 宁璞玉牵着茵茹的手。慢慢的走进来。“知道府上有贵客,茵茹姐姐做了一些糕点给爷送过来,款待客人。” 冷衍也起身走了过去,握着了璞玉的手:“这一位,是薛尚书家长公子,薛鹏。” 其实那一日在宫里,宁璞玉已经见过薛鹏了。只是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说话。同时,冷衍这么介绍一遍,也是为了让茵茹有所印象。 “原来是薛尚书家的公子,璞玉这厢有礼。” 茵茹也跟着她行了礼,一抬头,发觉薛鹏正看着自己,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公子有礼。” “薛鹏拜见皇子妃。”言罢,他目光温和的看着茵茹,笑着道:“姑娘有礼。” 宁璞玉察觉到茵茹红了脸,心头一喜。这薛鹏,身姿挺拔,样貌不凡,那天在宫里,人群之中,她一眼就看见了这位翩翩风度的公子哥,心想,是个女人应该就会多看两眼吧。一打听,他又是尚书家的嫡子,这样显赫的条件,一定不会委屈了茵茹。 “都坐着说话吧,也尝尝我姐姐的手艺。”宁璞玉话音才落,侍婢就将糕点呈上来。 红的绿的黄的,种种精致。搭配的盘子也独具匠心。 薛鹏看的有些愣:“这些糕点,都是出自茵茹姑娘之手?” “是。”茵茹点头点头,没好意思抬眼与他对视。 “那我不客气了。”薛鹏朝冷衍一笑,兀自拿起了一块品尝起来。“味道不错。姑娘真是心灵手巧。” 只觉得两侧的脸颊滚烫的不行,茵茹很不自然的垂着头:“公子谬赞了。” 有戏,一看这情形,宁璞玉便给冷衍使了个颜色。 冷衍便道:“这糕点当真是清香扑鼻,里面似是放了些花叶!” “是。”茵茹点头:“二殿下说的不错,这里面有些秋日里的菊瓣。” 薛鹏惊奇的不行:“菊瓣也可用来做糕点?茵茹姑娘真是匠心独运。只是不知道这糕点是否容易做,可否将诀窍告知在下。不然下一回若想吃……就只怕求而不得。” “怎会?”冷衍打趣道:“想吃便常来就是。无非是麻烦茵茹多做两回。” “不知可否?”薛鹏含笑看着茵茹,那表情俊逸而温暖。 宁璞玉真是要把心放在肚子里了。她轻轻的晃了晃茵茹的手臂:“姐姐,薛公子问你话呢,你倒是回一声,点点头啊。” 茵茹红着脸与薛鹏对视一眼:“公子喜欢,常来就是。若想要诀窍,我便写下来。” “都可。”薛鹏看着她笑了笑。 “那边有纸笔,不如现在就写。”宁璞玉使了个眼色。 茵茹连忙走过去。 薛鹏则也站了起来跟过去:“那在下便为姑娘研墨吧。” “怎样?”宁璞玉笑着与冷衍大手相握:“我瞧着再般配不过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那藏在暗处的事 “爷。”宁璞玉看冷衍凝神看着窗外,不免奇怪。“这样聚精会神,在想什么?” 冷衍转过身,握着她的手柔柔说道:“冷决这几天就要启程了,远赴西南,和咱们上次一样。八成要在那里驻守一段时间。” “哦。”宁璞玉点了点头:“西南不是已经太平了吗!” “所以就奇怪在这里。既然已经太平了,为什么还要派皇子过去……”冷衍转过脸来,捏了捏她的下颌:“得了。这些事情我自己想就好,你呀乖乖的去休息。” “今天过得好充实呢。”宁璞玉蹭在他怀里:“早起去和青柠说了一会儿话,回来又和茵茹见了薛公子。午膳后,整整一个下午,都在挑选嫁衣的款式,簪子的样式,然后又到了吃晚膳的时间。晚膳倒是吃了不少,现在有有点犯困。” 冷衍很喜欢她在身边的,感觉听她说话的语声,心里总是很舒坦。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让璞玉安心养胎更重要,所以一些无谓的事情也就自然不必传进她的耳朵里。“有点累了。一起歇着吧。” “爷,青柠配的药果然好用,她身上蜂蜇咬的包都消退的差不多了。”宁璞玉想起了冯青柠的样子,心里不由一酸。“其实我是想说这些日子她也调养的不错,身子恢复的挺好。” “然后呢?”冷衍其实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爷不如什么时候抽空去看看她吧!”宁璞玉勾唇:“这么说也不确切。您不是答应过,给她一个孩子吗?” 冷衍托起她的下颌,与她四目相对。“你就这么盼着我去,巴不得把我推到别人面前?” “爷。这话说的!”宁璞玉的手指轻轻触及他柔软的薄唇:“这不是我想不想,盼望不盼望的事情。关乎子嗣后继,身每个为妻者都必须承担的事情。宫里,皇祖母也盼着你能开枝散叶,多子多福。再说,如果姐姐还活着,只怕现在也会说同样的话来劝爷。” “傻丫头。”冷衍的手指微微用力,在她的脸颊拂过。“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我只是觉得,青柠应该有个孩子。那样她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宁璞玉想起她落泪的样子,就跟着心酸。 冷衍扶着她来到床边坐下:“我心里有数。” 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劝。“那就睡吧,我正有点困呢。” “嗯。”冷衍掀开了被子:“躺好。” 有个人这样无微不至的在身旁照顾,自然是最好的。宁璞玉钻了进去,只觉得特别的温暖。 冷衍看着她一脸平静的样子,心里微微的暖。然而脸色一瞬间就变了,他附耳柔柔的说:“璞玉,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别怪我。” 迷迷糊糊之中,宁璞玉乖巧的点头。脸埋在她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宁璞玉睡熟了,冷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替她盖好了被子。 换了件行动自如的袍子,他留恋的看了璞玉一眼。才出了门。 “爷。”冯铖赶紧迎上前来,压低了嗓音道:“马已经在后门外等着了,您当心些。” “别惊动了皇子妃。若是她醒了,只管说我去了薛府。”冷衍谨慎的叮嘱。 “您放心。”冯铖小心的答应。 随后冷衍从竹林后面的小门出了府。没想惊动府里的人。 然而子媚还是偷偷的给跟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要跟着他。反正就是想跟着她。 冷衍骑着马,子媚的脚程也不弱。幸亏是去的不远,就在城里一个不起眼的客栈前停了下来。“套马。”马缰扔给了小二,冷衍径直走了进去。七拐八绕的来到一件不起眼的厢房门外,他轻轻的叩门三下。 里面并没有半点动静。 子媚屏着呼吸,在房顶上偷看。这厢房不好找,虽然这个位置能看见,可是没法靠的太近。不然只怕也容易被察觉。 她心里奇怪。冷衍来这里做什么? 若是要寻花问柳,也不会来客栈不是么? 不知道冷衍敲到第几次,门终于打开了。 一个美艳的女子半露酥胸,撩人的笑了笑。“爷。就等您了。” 冷衍冷着脸,面无表情的走进去。 子媚正想说原来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就见那撩人的女子走了出来。门跟着就被关上了。 原来,房里另有其人。 可是什么人会这么晚约二殿下来这里见面,还鬼鬼祟祟的? 房里的情况一时不好摸透,子媚索性跟上了那女子。 “掌柜的,内厢送一桌好席招待风公子。记得,酒也要最好的。” “是是是,小的明白。”掌柜连连答应。 女子又道:“过会儿再送去,不急。” “是是是,您放心。”掌柜赔着笑脸。 都这么晚了,还要置办一桌酒席,里头的人看来身份也不简单。 子媚绕了回去,静静的伏在房顶听动静。她也想上前去看个清楚,可现在似乎不是最好的时机。 “非要这么晚约我出来吗?”冷衍有些不高兴:“你想见我,什么时候不行?” 冷濉抿了抿薄薄的唇瓣,笑着道:“你一颗心都扑在新皇子妃身上。哪里还能有时间应酬我?不也就是在她睡了,才能出府一叙吗?”眉心一紧,他接着问:“请你帮忙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父皇安排冷决前往西南,自然有父皇的打算。徐飞至今还没有下落。这个人狡猾鬼祟,很可能回到西南,也很可能……就在咱们身边。” “不错。”冷濉点头:“正因为如此,咱们才要抓紧时间。痛快些下手。” 冷衍疑惑的看着他:“可我不觉得冷决有威胁。”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他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冷濉好奇的问:“什么时候开始,你学会把人往好处想了?” 近来宫中的事情,无论大事小情,冷决总会往后闪。明显就没有当初那股子热情和斗志。别说冷衍能看出来,就是朝堂上极为普通的官员,也都能看的明明白白。他不信冷濉看不出。 “父皇不就是希望他能改善现在的困顿,才会让他去西南吗?这一走。便是好多日子。宫里也该清静了。” 冷濉笑了笑:“冷冶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样的话?” 冷衍凝眸看着他:“冷冶的死,是他自找的。” “冷决就没有让你不痛快吗?”冷濉叹了口气:“要说他也是自作自受。以为送了心上人去你府上,就能埋下杀招。没想到最终把自己套牢了。你去看看他府里甄选了多少各地的美色,不是眉眼之间,就是唇默之间,反正总有一处……与你的皇子妃相似。他是着了魔了。” “那又如何?”冷衍早有耳闻。想必这件事情也都传进宫里了,否则父皇也不会动气。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他那么想得到你的皇子妃。除非是你死了,否则怎么会有这种可能?冷衍,刀就在你的脖子前面,你是推开,还是迎上去,自己选。”冷濉明眸转冷,语气也是凉凉的。 “你怎么这么着急?”冷衍狐疑的看着他:“莫非冷决手里有什么你的把柄?” “说笑了了,怎么会!”冷濉不以为意的看着他:“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帮你。连日以来,你都太过妇人之仁。别的不说,鲁鑫的事,就办的太卑微。仅仅是赋闲在家,是不是……有点宽容了。他可是要了你府上两条性命。” “你到底想说什么?”冷衍沉静的看着他:“不如直接一点。” “好。”冷濉收拾了脸色,平和道:“你解决冷决,我解决鲁鑫。然手我们联手铲除温家。朝堂之上,冷寅孤掌难鸣。到那个时候。就是你我独掌乾坤。” “哼哼……”冷衍笑的很无奈。“独掌乾坤,何来的你我?应当是你,或者是我。等这三件事情都做到了,你我之间,不是也得反目成仇,拔刀相向吗?” “怎么会。”冷濉不以为意的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以你马首是瞻。虽然我是皇兄你是皇弟,可我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你着想?来日,你荣登大宝,我势必躬亲为你征战四处。你为君我为臣,其利断金。” 这种鬼话,冷衍若是信了才真见鬼。 “我有个更好的办法。”冷衍拧着眉头,沉静的看着他。 “哦?”冷濉不免惊讶:“什么更好的办法?” “你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之后你要做什么,我都没意见。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参与。包括你心里最想得到的那把龙椅。”冷衍叹了口气:“我只求妻儿平安,阖家欢乐。其余的,我可以全部都放弃。” “哈哈哈哈哈……”冷濉难以置信的笑了起来:“你若是孙悟空,那你的皇子妃就是紧箍咒了。套在你身上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胡说什么!”冷衍不满:“我为璞玉做的每件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 “如果你真的这么爱她,那我手里这样东西根本就没有用处。你只管自己跟她说出真相。她这么在意你,也一定不会计较。”冷濉眼底清冷的光,尽管被烛火染上了一层红色,看着却还是那么的苍凉。“你要是做不到,就乖乖的帮一帮我。这件事情解决了,咱们还能并肩作战,以图后报。” 冷衍起身就走,再不愿多说一句。 “那我当你是答应了。”冷濉笑笑的目送他离开:“酒菜还没上呢,这么急着回去慰妻?你呀,当真是不一样了。” 手指微微用力,手里的茶盏就裂了。茶水顺着裂缝往下流,冷濉阴冷的笑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一柔一刚找上门 宁璞玉醒过来的时候,冷衍就在她身边。单手支撑着头侧身闭目。 那样好看的的轮廓,宁璞玉根本就看不够。 手指捋顺了他的浓眉,轻轻在他额头上落吻。唇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对方就醒了。 冷衍爽快的吻了回去,要不是顾及她有孕,早就顺势压在身下了。“醒的这样早。” “嗯,一觉到天亮。精神饱满。”宁璞玉笑着说。 “那就好。”冷衍觉得她这些日子脸色好多了,也吐的少了些。“没事就好好歇着,别总为别人操心。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比你重要。” “嗯。”这样的话他不止说过一次,可每一次说,宁璞玉都格外的甜蜜。百听不厌。 “对了,这两天朝上可能比较忙。若没处理好,夜里可能会留在藏龙殿。你不必等我回来。”冷衍不放心的捏了捏她的默尖:“不管我有没有回来,你都要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好。”宁璞玉点头:“朝中有事你尽管去忙,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 “好。”冷衍握着她的手,扶着她起来。“想着你,在忙心里也踏实。” 竹节和芽枝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里面才有动静。 像往常一样伺候着爷和皇子妃甜甜蜜蜜的用过早膳,送了爷去上朝,竹节才伸了个懒腰。一行人从沧浪园往玉华轩走。 “皇子妃,今天没事情做,咱们不如去后花园走走吧?活动活动筋骨。也看看秋色。” “乔木没有消息吗?”宁璞玉问。“她不在你就们的发慌,她要是在这里,你斗嘴都来不及,还有时间陪我看景色?我想先回玉华轩一趟,等下再去后花园逛逛。” “没有啊。谁有工夫和她斗嘴。”竹节摇头:“那丫头也是的,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不跟也说一声也就算了,连我都不知道。真是不知道那一位怎么对她了,能把人气成这个样子。” 想到那个人是茵茹,她不禁咋舌。“就当我没说过,皇子妃您可别往心里去。” “茵茹不是会亏待身边人的那种人。可能是这里面有所误会吧。不过不管怎么样,也希望她能如愿以偿的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看着她幸福,我也会觉得心里舒服一些。”宁璞玉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觉仅仅几天的功夫,腰身又圆润了不少。 “璞玉。”茵茹从后面走过来,璞玉的话她都听见了。 “茵茹。”宁璞玉看她一脸喜气,不由一笑:“今天这身衣裳淡雅温婉,只是首饰简单了些。” 茵茹摸了摸自己耳垂上的小玉珠,笑了笑:“这个不好看吗?” “好看,但是和衣裳不配。走。去我房里。”宁璞玉说完这句话又有点后悔。要是茵茹没有精美的饰物,可是她要什么有什么,难免她心里又要多想。“我想起来了。上回的贺礼,有不少精美的饰物。好多挺适合你的。只是当时难受的厉害。身子不济,竟就忘了整理出来给你送过去。” “不用那么费事。”茵茹笑着说:“你养好身子就是了。首饰什么的,有就行。不拘是什么样子的。” “话是这么说。”宁璞玉吩咐了芽枝:“你心细,挑些精致好看的过来给茵茹挑。” “是。娘娘。”芽枝笑着退了下去。 宁璞玉拉着她就在前庭院子里的亭子坐。“其实咱们姐妹三人,都不喜欢这些珠翠金玉的。但有时候是为了好看,有时候又是为了显得重视。” “重视?”茵茹看着她,不免有些奇怪。 “是啊,你打扮的如同天仙一样,那另一半看见了,不就觉得心里舒畅吗?就知道你为这样的见面,多花了多少工夫。”宁璞玉说着说着。心里就有点难受了。记得在宁府的时候,她和姐姐摘春日里最好看的花戴在头上。又描出了那花的神态,姐姐手巧,做成绢花。连冬日里也有好看的头饰。 为的就是能见冷决的时候,给他看一看。 现在姐姐走了,怕是以后再也没有人会亲手给她做绢花了。 “你怎么了?”茵茹看她眼眶微微泛红,不免奇怪。 “哦!没事,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宁璞玉捂住了口默。 这时候芽枝也端着精美的饰品走了过来。 “你别管我了,你快看看喜欢哪些。”宁璞玉掩饰了悲伤的情绪。不想让茵茹多心。 茵茹笑着点头:“我来选,你帮我看看合适不合适。” “好。”宁璞玉正点头,就看见小厮往这边来。“谁有来了?”她有些奇怪。 小厮还没站稳,就连忙道:“启禀皇子妃,三殿下府上的皇子妃、苏侧妃带着贺礼来探望您了。现在正在府门外候着。” “奇怪了,她们来做什么?”芽枝没有好脸色。“前几日三殿下不是才来过么?有什么要紧的话不能一次说完,还要她们再来传一回?” “得了,别使小性子了。都说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还带着贺礼,请进来吧。”茵茹的语气特别的温和。“璞玉,你看这对好不好?” “挺好的。我帮你戴上。”宁璞玉取下了她耳垂上的那一对。替她换好这一对耳坠子。“这个就好多了。薛公子看见了一准儿喜欢。不过咱们有言在先。和薛公子出去可以,但是千万不要晚归,你若是喜欢她,那就最先告诉我,我会好好替你安排。”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茵茹红了脸:“瞧你说的。不过是多认识了位朋友罢了。” “好好好,当我说错了还不行吗?”宁璞玉笑吟吟的点头:“府里的事情我会打点,你呀就赶紧去吧,别叫人太担心。哦。对了。竹节,拿些碎银子给茵茹。路上有个花销。” “好嘞。”竹节特别配合,赶紧拿了一大包银子交给了茵茹:“姑娘好好玩,玩的尽兴。” 茵茹笑着点头:“那我就收下了。” “嗯。”竹节心想,赶紧走吧,银子能打发的牛鬼蛇神,都是最容易打发的。巴不得她赶紧和薛公子双宿双栖,这样就不用在凭白的多担心一个了。 “皇子妃安好。”两个人客客气气的行了礼。 宁璞玉有些诧异。“都是同样的位分。温姐姐几时变得这么客气?” 温碧婷笑得有些尴尬:“过去是妾身无知,得罪了宁妹妹,还请妹妹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和我这不懂事的人计较了。” “话有些重了。”宁璞玉请她坐下,又瞟了一眼苏侧妃:“苏妹妹一向可好?” “好与不好,不过都是过日子罢了。熬着呗。”苏惜婼只说了这一句话,眼里就泛起了薄雾。 宁璞玉一头的雾水:“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都有心事似的。” 苏惜婼倒吸了一口凉气,端起了侍婢奉上的茶。轻轻的送到唇边。 想用喝茶来掩饰自己想哭的情绪,且她也不敢多话。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宁璞玉奇怪的不行。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不知道?”苏惜婼有些忍不住了,语气充满了指责之意。 这倒是有趣了。 从前见她,温碧婷凶悍的不行,据理力争。这回倒是服起软来。 苏惜婼乖巧可人,凡事都柔柔婉婉的样子。眼下脾气大的不得了。 宁璞玉真心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得罪这两位了。 “惜婼,咱们既然是来解决问题,寻求皇子妃帮衬的。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再说,皇子妃有孕在身,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温碧婷心里也委屈,正因为委屈,才不得不放下姿态。“宁妹妹。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不然真的真的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麻烦你。爷他……恐怕只有你能劝得住。” 原来又是为了冷决来的。 宁璞玉苦笑了一下:“不管两位信不信,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三殿下了。即便是上回他入府,也是去了沧浪园。并未见上一面说上半句话。既然已经很久没有打过照面,我如何能劝她?” “你别接着托辞。”苏惜婼心里委屈:“你是没见过爷,可是爷忘不掉你。不是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吗?你就不能替他解开这个疙瘩?也叫我们能过上两天舒心的日子。” “我这个样子,怎么替他解开疙瘩?”宁璞玉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二殿下连门都不让我出。再说,当初是三殿下退了亲,娶了温姐姐。既然他已经选择了温姐姐,就与我再没有关系了。我总不能在这件事情都要过去一年了,还翻出来和他理论吧?” “不是这个意思。”温碧婷难过的不行。“宁妹妹,我知道今日前来,得麻烦你了。哪怕你只是写只言片字都好。能不能劝劝爷,不要再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过日子了。你可知,整个三皇子府乌烟瘴气的……都已经不像个家了。皇上这一回,特意遣他离开皇城,就是为了叫他振作起来别再犯糊涂。可是他根本不听,竟然还要带着那些女眷前往驻地,这怎么得了?” “是啊,爷已经不是从前的爷了。你是没有看见她现在的样子。”苏惜婼哽咽道:“要不是为了你,他怎么会如此。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不当面说清楚?” 第二百四十五章:一个伤心一个晕 宁璞玉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竹节赶紧把梅子茶送到她手边:“娘娘,你先喝口茶压一压吧,奴婢这就去那些酸梅过来。” “嗯,没事。”其实不是反胃,而是恶心的,恶心苏侧妃的话。 “皇子妃你没事吧?”温碧婷有些过意不去:“几次打扰您,我们也很过意不去。可是这一回。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三殿下走上绝路。” 她强忍着不愿意落泪,婉转的说:“皇子妃,您只当这是最后一回吧。以后,不管好坏,我们再也不会来叨扰您了,您就受累一回,替我们想想办法吧。” 这回轮到宁璞玉叹气了:“不是我不愿意想办法,而是我没有办法。三殿下出了什么事情我一概不知。方才苏侧妃说,要我讲清楚。我有什么可讲的呢?过去的事情都是年少无知时的美好与期待,现在不再懵懂了,那些过去的,也就过去了。骤然翻出来说。只怕对谁都没有好处,弄不好只会激怒三殿下,以为我旧事重提,故意刁难呢。” “你这么说也未尝不是道理。”温碧婷瞪了苏惜婼一眼,示意她安静不要多嘴。 随后,想了想整件事,她还是柔柔的开口:“要不然这样吧皇子妃,哪一日您出府进香。便让人知会我一声。我求三殿下陪我过去。哪怕是佯装偶遇,您能对他说几句劝慰的话就好。要不然,改日你去寿凰宫请安,也叫上我……” 温碧婷想了又想,泪水已经在眼底打转:“我知道我这么要求,会让你和为难。可是您就当行善还不成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一定会有福报的。” 说真的,这么低三下四的温碧婷,宁璞玉也是头一遭看见。 且说,她言辞恳切,满脸的悲伤,叫人看着心里头就不舒坦。“就算我见了三殿下,你要我和他说什么呢?” 一听这话是有商量的余地,温碧婷破涕为笑:“就知道皇子妃您心地最善。其实也没有什么,您只要想办法让爷能振作起来就行。声色犬马那一类的事情,还是少沾。” 宁璞玉觉得这话不合适她来说,毕竟她是个外人。“温姐姐别怪我直言,忽然见面就说这样的话,岂不是更容易让三殿下误会吗?您细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我毕竟是外人,这些事。怕不合适管。” 她这么一说,温碧婷也明白了一点。“那怎么办?” 苏惜婼有些受不了了,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皇子妃就直接跟三殿下直说不就得了。就说无论三殿下找多少个外貌与您相似的女人回府,您都不会回心转意。这样就是最好的答案。” “你真的觉得这么说合适吗?”宁璞玉诧异的看着她。“弄得好像不说这话之前。还藕断丝连一样。但其实真的就是没有什么啊,何必多此一举。” 苏惜婼当场就翻脸了:“我就知道,从头到尾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帮我和温姐姐。你根本就是存心看我们的笑话。不就因为决哥哥娶了我们没有娶你吗?所以你就怀恨在心。现在可好,亲姐姐都被你算计死了。你夺得了皇子妃之位,还怀上了二殿下的孩子,你要什么没有,何必把我们赶尽杀绝?难道只有决哥哥死了,你才能出这口气吗?要不然,你现在就把我的命拿去,我死了也就不用再受气,一了百了。” 宁璞玉诧异的看着她。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我说你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吗?不就是三殿下找了几个姬妾吗?我知道,这件事情可能对他的影响不太好。可说到底,皇子府里,哪一位皇子不是三妻四妾?” “惜婼你住口。”温碧婷有些恼火的吼了她一嗓子。“如果你还想留在这里。就本本分分的听着。否则,就自己回府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皇子妃你……”苏惜婼瞪着温碧婷,一脸的不高兴。 “得了。”宁璞玉打断了这两个人的争执。“我明白你们要说什么了,也明白关心则乱。既然答应你们会和三殿下多说一句,我就会说。只是,我和他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希望你们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毕竟没有意思。” 温碧婷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实不相瞒,皇子妃,我母家暗中递来消息,说皇上已经对三殿下失望了。再这么下去,三殿下就会被留在宫外册封驻地,怕是以后再也不能回皇城了。” 宁璞玉心头一颤,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这也是我今天为何前来的原因。皇子被赐封地。意味着什么,皇子妃您心里一定也清楚。”温碧婷垂泪:“我从来不奢望别的,只求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现在,要是三殿下再也不能回来,那这三皇子府岂不是就成了一座空宅?留下我和惜婼,还有那一屋子的女人,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宁璞玉知道,被赐封地名义上是画地为王。为朝廷镇守一方。可实际上,就等同于被废弃。成了皇帝眼中不中用却又会威胁到未来储君的弃子。往往新君即位,这些人便是用来祭旗的,命都不会长久。 怪不得温碧婷那么伤心。要是换做二殿下有事,宁璞玉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往前冲。 “我懂了。”她沉沉的点了点头。脑子里浮现的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冷决。他跨上白马,俊朗的笑容明澈若水,宠着她挥一挥手。那画面太美太清晰,如同昨天。 “多谢。”温碧婷起身。朝着宁璞玉跪了下去:“若是能救了殿下,碧婷愿意为您当牛做马。” “你这是干什么?”宁璞玉赶紧喊了竹节:“快扶起皇子妃。” 苏惜婼也是泪流满面,整个人忽然就没有了力气。她起身,想拉着温碧婷走,可是身子一晃,整个人就栽倒在地。 “哎呀,这是怎么了?”芽枝看的心惊肉跳的。“娘娘,苏侧妃晕了。” 真是够闹腾的。 茵茹戴好了耳坠子。又选好了镯子。躲在廊下看着亭子里的这一幕。 唇角一勾,便转身绕开了几个人的视线,出了府。 三皇子府不安宁,跑到二皇子府来闹,真的合适吗? 冷决当日抛弃了璞玉,现在后悔,这才叫自作自受呢。 她一个外人,还是不便插手。 苏惜婼被安顿在了玉华轩的客房。宁璞玉叫人去请了太医过来,顺便嘱咐竹节走一趟。“你直接去三皇子府,说明情况,请三皇子过来接一下。” 温碧婷连忙摇头:“只怕这么过去,请不过来三殿下的。” 宁璞玉看着她,为难的点头:“竹节,你就说是我请三殿下过来。” “好。”竹节答应了就退了出去。穿过长廊走到了小路上,竟然看见茵茹在前面不远处。 她现在才出府?那刚才在干什么? 如果看见了两位客人这样“为难”皇子妃。她怎么不过来说句话? 还真是人心隔肚皮,她也不想想自己落魄的时候,皇子妃是怎么对她的。 一番折腾,宁璞玉也有些疲倦。 温碧婷满脸的内疚:“明知道你有身孕,还这样烦着你,真是对不住了,宁妹妹。” “事已至此,这些倒是不要紧。只是三殿下这会儿若在府里……他都不用上朝吗?” 摇了摇头,温碧婷难过的说:“都已经好多日子不上朝了。这些天,府里阴云密布的,有人欢喜有人愁。” 两个人相对无言,都没有再说什么。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竹节还真的请来了三殿下。 冷决一进来,脸色就沉了下来。“你们不在府里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温碧婷连忙告罪:“妾身知错了,只是惦记皇子妃的身孕,才特意来瞧瞧。” “哼。”冷决冷笑了一声:“府里的事情你都做好了?担心到别人府上了?你到底是谁的皇子妃?” 低着头,温碧婷一声不吭。 宁璞玉则笑了:“她是谁的皇子妃,这问题真是问的太奇怪了!不是你的还能是我的?” 冷决拱手:“劳烦你替我照顾,我现在要带她回家了。” “别急着走。”宁璞玉看了一眼温碧婷的脸色,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有爱又怕一个人男人,大抵这滋味不好受吧。 “怎么?”冷决疑惑的看着她。 “好久不见了,正好府上新摘了一些茶,没炒过,就是新鲜的茶叶。可有兴致一品?” 其实冷决也舍不得走。“好。” “温姐姐同来!”宁璞玉转身就着竹节的手往外走。 温碧婷摇了摇头:“妾身留在这里照顾惜婼就好,就不添乱了。” “好吧。芽枝,你陪着三皇子妃一并照顾。”宁璞玉叮嘱了一句,这才和竹节走了出去。 冷决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跟上。 “也不必沏茶这么麻烦,你有什么话,只说就是。”冷决走在她身后,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三殿下莫非不知我有孕?”宁璞玉没有转过脸,只是平静的说:“你可以站在这里说半天的话,可是我站不住。所以,客随主便好吗?” 冷决动了动唇,没再说什么,埋着头跟着她一直走。 如果当初,他没有一时鬼迷心窍,那么她肚里的孩子就该是他们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孕中乏力不得闲 偏殿到了,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侍婢端了沏好的鲜茶上来,果然茶叶的颜色要青翠得多,看着就让人觉得舒心。 “这茶不错,你尝尝。”宁璞玉缓和了口吻,认真的说:“不过你现在也未必喜欢喝这样的茶了。” “喜欢。”冷决淡淡的两字,就大口的喝了起来。 茶香很浓也充满了苦涩。就像他现在对她的回忆。 “为什么要这么做?”宁璞玉看着他,皱眉问:“为什么要一步一步走到这到谷底?这是你想要的?” 冷决放下了茶盏。目光沉冷的看着她:“我的事情,只怕和你没有关系。” “是。”宁璞玉点头,但她骗不了自己,看见这样的冷决,心里还是难受。“温碧婷,从前是多么骄傲的女子。为了让我答应劝你,她跪在我面前哀求。我知道你的事情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也不希望我现在在你的面前指手画脚,可我答应了她会尽量一试,才会和你有这番话要说。” “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你对我说过什么?”冷决忽然问她。 宁璞玉瞬间就尴尬了,因为她根本就不记得。当然。她的表情也出卖了她。 冷决微微一笑,似是能看出从前的轮廓,但其实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你连你对我说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又何必当这样的好人。对我而言,我只要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不就得了?” “好吧。”宁璞玉点头:“你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我还非要强行说些你不爱听的,反而没意思。等下太医瞧过苏侧妃,若没有什么大事,你就带她回府吧。” 也不再多说了。宁璞玉端起茶盏,小小的抿了一口。 “孕妇不宜饮茶。”冷决皱眉说了一句。 宁璞玉点头:“茶盏里是只有两朵菊花,没有茶。” 冷决有些尴尬,索性低着头不做声了。 “皇子妃,太医到了。”竹节走进来禀告了一声。见两个人表情平静的坐着,心里只觉得奇怪。 没多事,竹节转身就又退下了。 冷决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有些不自然。其实,知道是她叫他来,一路上都在想应该和她说什么。可真正见面的那一瞬间,所有的话就都咽了下去。有些事,错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即便是回头,那个你要等的人,也已经不在。 “我今晚就走。”冷决咬了咬牙,攥着拳头说。 “这么急?”宁璞玉想起了温碧婷的话,不由泛起嘀咕。“其实西南我也去过,那边虽然凶险,可现在已经平静了不少。外出的这段日子,正好可以躲远些看看皇城里的局势。” “西南你去的时候,有没有觉得那有些不一样?”冷决问。 “不一样?”宁璞玉不懂:“我从前又没去过。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 冷决笑了笑:“我不是说那个地方有什么不一样。而是人……” “啊?”宁璞玉还是不明白。 “顺义。你不是在哪里见过顺义吗?”冷决拧着眉头,脸色有些奇怪。 宁璞玉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对,我是见过顺义,可是你怎么知道?” 两个人对视一眼。她已然明白了。“你冒险过去,就是为了用这么奇怪的方式见我一面?” “算不上。我只是去做我该做的事情。”冷决没告诉她,上次西南的战事,他也有暗中参与。且还是先后几次救了他们的命。只是这些事说出来也是多余,叫人感动吗?感动了也回不去了…… 脑子里一直绕来绕去的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冷决的脸色又变的不那么好看了。 “决哥哥。”宁璞玉忽然像从前一样的叫了他一声。 冷决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的抬起头。 “决哥哥。”宁璞玉又叫了一声,并且看着他的眼睛。“你听我说,过去的事情回不了头了。我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心里的那个决哥哥已经死了。我讨厌过你,怨恨过你。甚至想过报复你。但最终,我都放下了,不是因为我现在拥有的一切而放下,而是……既然大家都选择了别样的生活。就该放下。温姐姐和苏妹妹,她们再怎么样,也是愿意陪你走下去的人。可是我……已经没有这样的力气和资格,能陪着你走下去。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过得好。” “别说了。”冷决不想听这样的话,听了心里就难受。“是我做错了选择,是我辜负了你。你不用这么大度的对我说这些话。你过得好就好。” 宁璞玉笑了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冷决叹了口气:“你姐姐的事情,我深感惋惜。我知道你们姐妹一直感情很好。” “是,姐姐走了,是我最无法面对的事情。”宁璞玉笑中有泪。“以前,有什么秘密都能说给姐姐听,可是以后……” “皇子妃,苏侧妃已经醒了。”竹节又一次走了进来。 这回,看见两个人表情怪怪的,她有点不好意思。“苏侧妃吵着要见三殿下。奴婢只好过来。” “时候也不早了,不耽误皇子妃。”冷决客套的拱手:“我带碧婷和惜婼回府。” “好。”宁璞玉不想跟着去:“竹节,你帮着打点一下。我有点乏。” “你好好照顾自己。”冷决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 “会的。”宁璞玉的心,莫名有些失落。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那种感觉特别的不好。 “娘娘何必应酬三殿下的人。”芽枝走进来,一脸的不痛快:“方才三皇子妃在这里,奴婢不好多嘴。可是您忘了,她们从前是怎么对您的?” “看她们现在这样也是可怜,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宁璞玉抚了抚肚子。 “对了皇子妃。”竹节送了三殿下一行人出府。急忙就折了回来。“那会儿您让奴婢去请三殿下,奴婢看见茵茹姑娘刚走不久。想来咱们这边说话,她应当是听到了。” “哦。”宁璞玉相当的平静。 “您不觉得奇怪吗?”竹节纳闷的问:“她要是听见两个女人在您面前叽叽喳喳,怎么能不过来问一句?再说,您还有着身孕呢!” “她现在也难做。理太多事,府里会有怪罪之言。完全不理,你又觉得她有别的心思。”宁璞玉摸着肚子,就觉得特别心安。“怎么做都是错。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你们都别盯着她就对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此,也就没有烦恼了。” “好吧。”竹节揉了揉脑袋,又道:“对了,皇子妃,子媚不见了。” “子媚不见了?”宁璞玉有些意外。 “是。昨晚上前半夜还在的。早起就没看见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原本以为她一会儿就能回来,可是都这个时候了,也不见人影。”竹节只觉得莫名其妙:“您不是说她出门就有危险吗?那她还走?” “可能是有要紧的事情吧?”宁璞玉想了想:“不过也无妨。她本来就是个自由的人。来我们欢迎,走我们也不限制。” 正说到这里,小厮又来了。 “这一天到晚的,忙糟糟的。皇子妃越是需要静养,就越是有人不识趣。”芽枝无奈的叹了一句。 “启禀皇子妃,鲁大人求见。”小厮恭谨的行礼,站在侧殿门外道。 “哪个鲁大人?”每次鲁营来,小厮都会禀告鲁少将军。今天禀告的鲁大人。让宁璞玉有些糊涂。 “是鲁鑫,鲁大人。” “鲁鑫?”竹节眼前一亮:“他竟然敢来?” “是啊。”宁璞玉也是稀奇的不行:“他为何会来?” “皇子妃,咱们不用见他,他有脸来不要紧,就叫他没脸回去就是了。”竹节气呼呼的说:“先皇子妃这笔账,奴婢还没跟他算呢。” 为着姐姐的事情,宁璞玉也怨恨鲁鑫。 可为了茵茹,她也不得不以礼相待。毕竟那是茵茹的亲爹。“算了。他既然来了,就一定是有事。你让他进来。” 宁璞玉想了想,又道:“我在玉华轩的正殿见她。芽枝,你陪我过去。” “是。”芽枝扶着宁璞玉起身的功夫,小厮已经去领路了。 半道上,正好遇见散步中的荣侧妃和靳主子,一时嘴快,就把这事儿给说了出去。 荣燕雯格外的震惊:“爷不在府中,鲁鑫这个时候过来,难不成要跪下向皇子妃认错?你猜皇子妃会不会因为茵茹而宽恕这个害死亲姐姐的凶手?” 靳佩瑶可不信:“怎么可能?皇子妃不是一直标榜自己怎么伤心,怎么痛苦吗?能轻易饶了这仇人?” “可茵茹也是她姐姐啊。”荣燕雯清冷一笑:“有个这么不光彩的姐姐,也真是难为她了。” “不光彩姐姐的爹害死了亲姐姐,这笔账还真有点糊涂。”靳佩瑶也跟着笑起来:“荣侧妃,咱们你不如去看看热闹。要是皇子妃一时心软,你我也好替先皇子妃讨个公道。难得人家送上门了,要是不好好的教训教训,岂不是白白错过了这好机会?” 这一回,荣燕雯觉得靳佩瑶说的特别在理:“对,咱们得去。这可是顶要紧的大事情呢!” “可不是么!”靳佩瑶笑眯眯的说:“皇子妃有孕,孕中不能生气。所以啊,咱们得好好的照顾在侧,万一有什么闪失,爷也不至于怪罪。走,咱们等着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两全其美下了套 鲁鑫的到来,让宁璞玉心里不舒坦。尽管她知道这个是茵茹的爹,可是她同样也忘不了,姐姐是怎么被他逼死在府中的。 正因为心里两股矛盾较劲,她才会特别的忐忑。 没想到鲁鑫还没进来,荣燕雯和靳佩瑶就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宁璞玉很是奇怪。 “皇子妃别怪那领路的小厮多嘴,咱们这二皇子府,谁没受过先皇子妃的恩惠?正因为先皇子妃温和宽厚。才会得人心。谁又不怨恨鲁家,又怎么能不想这为皇子妃的死……向鲁家讨个说法?”荣燕雯轻盈的行了礼,也不等宁璞玉点头,便自己择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宁璞玉提着一口气,淡然的看着她:“鲁鑫上门,自然有他的打算,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靳佩瑶挑眉,语气相当的不悦:“先皇子妃的死不是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吗?皇子妃您还想怎么弄清楚?难道鲁鑫上门,咱们还要和颜悦色的以礼相待?没有扫把将他赶出去,就已经是很客气的了。” 话音落不就,外头就有小厮通传:“鲁大人到。” 靳佩瑶便于荣燕雯身侧的位置坐了下来。煞有介事的挺直了腰背。只不过,她才不是为宁璞玉壮胆的呢,她是来煽风点火。做好让鲁鑫在二皇子府失态,逼得皇子妃对她下重手,闹出大乱子来才好。 想到了这里,脸上的笑容就更叫森冷了。 “皇子妃安好。”鲁鑫走进来的时候,脸色十分的平静。 就像是来拜访就不见面的故友一样,看不出半点波澜。“荣侧妃、靳主子安好。” “呦。这如何当得起,妾身还没问鲁大人好呢。” 鲁鑫平静一笑,淡然的站在殿上。 宁璞玉右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提醒自己千万要冷静,不可以被仇恨冲昏了头。更不能因为一时的激动,伤及腹中的孩子。左手捏着帕子,拭了拭鼻尖上的薄汗,不想叫人看出她的局促不安。 “鲁大人难得入府,请坐。” “谢皇子妃。”鲁鑫大大方方的坐下,同时也能感到这殿上不同寻常的气氛。“皇子妃有孕,老臣知道的迟了一些。这才准备了一份薄礼前来恭贺,还望皇子妃恕罪。” “大人这样有心,何罪之有?”靳佩瑶笑得清冷:“我们都特别的奇怪,大人您竟然也会来。” “来,自是应当。”鲁鑫叹了口气:“本也是犹豫了几日。只为府中毕竟有新丧,怕给二皇子府添晦气。可转念一想,皇子妃有了二殿下的骨血,此乃天大的喜事。自然是逢凶化吉,祥云缭绕了。” 荣燕雯唇角微微抽搐,捂了捂自己的心口:“鲁大人乃是将军出身。妾身以为您只是个会大兵打仗的武将。没想到出口成章,口才了得。一点也不输给堂上的那些腐朽文臣。” 这话是褒是贬一听就明白。 鲁鑫笑容依旧平和:“荣侧妃过誉了。这便是当着什么人,就得要说什么话。老臣岂敢在二皇子府中失仪。” “是哦。”靳佩瑶温眸一笑:“鲁大人今天,怕不是转呈来恭贺的吧?先皇子妃的事情。妾身也只是听人家那么传,说是跟您撇不清关系。想必今天,也是来澄清这个误会的吧?” 已经懒得听他说兜圈子的话,靳佩瑶索性挑明了话头。直接把这件事搬上台面来说。 果然,有那么一瞬间,宁璞玉的脸色沉冷下来。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如常的温和。“这件事情,我也想听听鲁大人有什么见解。” 鲁鑫就知道,听徐飞的话接茵茹那丫头回来,一点都不容易。 首先要过的,就是宁璞玉这一关。 可毕竟徐飞开口了,他也不能拒绝。 “先皇子妃的事情。老臣深表遗憾。双虞的死,老臣并不知道原因竟然这样曲折。后来,还是犬子在殿上向皇上禀明整件事,老臣才知道原来双虞是自掘坟墓。可即便如此。老臣当日也绝对没有说过要皇子妃偿命这样的话。一码归一码。皇子妃毕竟没有逼死双虞,这些话,不住地是哪些小人作祟,在中间乱传的。既然老臣从来没有相信过,也就无从威胁皇子妃。再说当日,老臣与二殿下一并在西南作战。若非二殿下擒住了徐飞,救回犬子,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说到底,老臣心中愧疚,欠二殿下与皇子妃的实在太多。” 鲁鑫深情并茂的诉述,眉心敛愁。“靳主子说的得对,今日前来不光是为了恭贺,也是为了告罪。” 说完他起身一掀袍子,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还请皇子妃恕罪。” 这一幕,倒是没有出乎宁璞玉的意料。要上门求人,总是要付出代价。 不过姐姐为了爷宁愿舍命。说到底,也是姐姐心甘情愿的。跟鲁鑫即便有莫大的牵连,没有罪证也是白搭。 心里巴不得走上前一个巴掌抽过去解解气,可理智却告诉自己冤家宜解不宜结。她得要忍下这口气才行。 “鲁大人这不是折煞了璞玉么?说到底您是长辈,怎么好受您这么大的礼?” 嘴上这么说,可宁璞玉纹丝未动,也不曾叫人扶起鲁鑫。 鲁鑫连连摇头,又是捶胸又叹气:“都怪老臣一时糊涂。当日要是和先皇子妃把话挑明了来说,便是再没有这样的事情。可老臣心里有气,又难过又痛心,哪里又顾得上旁的。只想着等二殿下回府,再商议双虞的丧失该怎么处置。没成想,这时候先皇子妃就……只是有一件事老臣一直弄不明白。” “什么?”宁璞玉低着头,看着自己裙摆上的芙蓉花,尽量凝神。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先皇子妃为何不同二殿下商议这件事,怎么就如此轻率的……”鲁鑫想不通:“倘若当时,二殿下有另外的指使或者宽抚,先皇子妃也不至于就这么走了。难道,就连二殿下也责备了先皇子妃吗?” “没影的事!”靳佩瑶抢先开口。“爷待先皇子妃,不知道有多好。你别在这里妄加揣测了。” “可是,这便也说不通啊!”鲁鑫故作苦思之状。 看样子,他是知道信路不通的事情。即便不是和潆绕串谋。也暗中追查过这件事。 所以这时候,把关于他自己的责任撇清,矛头反而指向了旁人。 荣燕雯后来,就基本上没怎么说话了。这鲁鑫,还真是一直老狐狸。当日逼着二皇子府交出害死鲁双虞的人来,向整个府邸施压。现在反而云淡风轻的跪着认错,好像从来就没有过那种阴云低压的境况。 靳佩瑶敛眸,脸色沉冷的不行。“那当日。是谁派兵围剿了整个二皇子府?又是谁派兵在府上戍守。我想,你的亲信也是见过先皇子妃也总是见过的吧!到底当时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现在不承认,我们也无从查起。可是人在做,天在看,难道真的就能被你这三言两语给演示过去?” “老臣有罪,求皇子妃饶恕。”鲁鑫连连叩首:“当日,老臣一时糊涂。的确让自己的亲信带兵包围了整个二皇子府。可绝没有围剿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要先皇子妃对双虞的死做出解释。毕竟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这么没了。人在不理智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还请您恕罪。” 靳佩瑶嗤鼻而笑,语气显然是咄咄逼人的架势。“鲁大人,要不我给您磕几个?您把先皇子妃的命赔给我们,那这件事情就算是两清了。” “这……这如何能……”鲁鑫一脸为难的看着宁璞玉。“皇子妃,还求您宽恕。” 宁璞玉瞟了一眼靳佩瑶,皱眉道:“事已至此,死者已矣。若是姐姐能还魂,即便是要我的命去换也成。可惜,说什么都是徒劳。鲁大人,不管您是为恭贺而来,还是为请罪而来,话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皇子妃,您打算就这么算了?”靳佩瑶大为震惊。“人家都找上门来请罪,就这么好模好样的走出去,难道不怕被人笑话咱们胆怯吗?还当是二皇子府的人,都怕极了朝中这位重臣。” “那依你所言,当如何?”宁璞玉稍微仰起脸,侧目看着她。 靳佩瑶动了动唇,想要忍住这口气。但最终还是冲口而出:“怎么的,也的让他爬着出去吧!表一表他对先皇子妃的愧疚之心。” “爬着出去,我姐姐就能活过来了?”宁璞玉只觉得好笑:“这般折辱,只怕只能让心里怀恨的人,恨意更浓。让居心不良的人,趁机发作。也让爷和二皇子府蒙羞,遭人诟病戳脊梁骨,怎么咱们就这么容不下人?” “皇子妃,话怎么能这么说呢!”靳佩瑶一脸的不高兴:“我这么说,还不是为了给您出口气?您这怀着身孕了,成日里因为先皇子妃的事情郁郁寡欢。难道我给您出主意,也是错了?” “佩瑶,你就少说两句吧。”荣燕雯左右逢源,滴水不漏的将难题抛给了宁璞玉。“咱们皇子妃聪慧过人,一定能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出气,又不伤颜面。如此,便算是最好的了。皇子妃,您说臣妾说的对吗?” 第二百四十八章:狡猾的人难对付 宁璞玉一直觉得,荣燕雯就是个补刀子的小能手。 从来咋咋呼呼的事情,都是叫靳佩瑶上。她总是冷眼旁观,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爽利的出手,上来就是一刀子。 能做到快准狠,绝对不含糊。 鲁鑫连忙道:“皇子妃只管说就是,既然老臣是上门请罪。那无论怎样只凭您一句吩咐。” 靳佩瑶嗤默,脸色淡淡的不怎么好看。 心想要是这时候茵茹回来就好了,看看自己的好妹妹是怎么折磨自己亲爹的。那才叫有意思呢。 可惜啊,那死丫头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快活。 “佩瑶。”宁璞玉忽然喊了她一声。 “呃?”靳佩瑶疑惑的看着她,收回了神思。“皇子妃有什么吩咐?” “当日,鲁双虞和姐姐先后在府中殒命,我从头到尾都不曾看见。这里面的梗概,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而你一直在府中,也是比较清楚整件事的。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觉得这件事情怎么做才叫好?”宁璞玉把难题丢给了靳佩瑶。 “那当然是……”靳佩瑶正要冲口而出,一命抵一命。就听见荣燕雯轻咳了一声。对啊,这个丑人总归不能是她来做。要不然将来茵茹得多恨她。而且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情。她有什么资格替别人决定。 “那当然还是挺皇子妃的了。”脑子总算是转过弯来,靳佩瑶笑容寡淡:“妾身哪里有资格做主。” “那好。”宁璞玉这下也就舒心了。“荣侧妃可有什么建议?” 荣燕雯想了想,道:“这件事情,妾身听皇子妃的。” 宁璞玉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锐利。“既然两位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宁璞玉就做回主。鲁大人,您请起。” 鲁鑫皱了皱眉,依言照办。 “我姐姐的事情。虽然有万般无奈,而鲁家终究是导火索,但事已至此……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暂时不想追究。”宁璞玉将“暂时”两个字咬的很重。“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徒劳。就好比双虞陷害了青柠的孩子,她抵死不承认,也终究没有办法追究。虽然鲁营后面禀明了皇上,但也已经是人走了之后的事情了。都告一段落了。” 言外之意,就是明摆着告诉鲁鑫,只要将来有证据,她一定会追究这件事情到底。 “皇子妃宽厚。”鲁鑫低头凝重的说:“多谢您的谅解。” 宁璞玉笑得有些淡漠:“言重了。” 靳佩瑶没占便宜,还差点被宁璞玉绕进去,当然不高兴了。少不得见缝插针的好好揶揄两句:“既然话说透了,那咱们就不送了。鲁大人,您请慢走。” “不急不急。”鲁鑫赔笑道:“老臣今日前来,还有一事……要和皇子妃商量。” “哎呦!”靳佩瑶一脸的鄙夷:“鲁大人,您这一份礼物送的可真是划算。这么一会儿,就办了三件事情了。知道的是您节俭,持家有道,不知道的,还当是你小气。舍不得东西呢。哪有求人办事,也闹得这么寒酸的。” “是是是。靳主子说得对。回头老臣就让人补送两份礼品过来。礼数上的事,万万不能少。”鲁鑫很快就堵住了靳佩瑶的嘴。 荣燕雯心里不痛快,但是也猜到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这一位皇子妃。和从前那位当真是不同。 从前那位,大度,肯承担,而这一位狡猾至极。什么话都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那就说说正经事吧。”宁璞玉皱眉问道:“鲁大人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自然是关于……小女茵茹。”鲁鑫的表情很是凝重。 宁璞玉干笑了一声:“茵茹何时成鲁家的女儿了。据我所知,事情都已经禀明的皇上,可是鲁大人也没有相信。就算是太医为茵茹滴血验亲了,您不也放任她继续留在二皇子府么?怎么今天忽然想起,还有个女儿落在我们这儿了?” “让皇子妃见笑了。”鲁鑫喟叹:“因当日不明双虞之死的真相,老臣以为茵茹是故意帮衬,要与老臣作对。毕竟这么多年,老臣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个女儿。以为她是冒认的。事后,老臣也仔细的想过,这些日子,一直在愧疚中度过。觉得对不起这个女儿……” “所以,你想认茵茹了?”宁璞玉不知道是不是该替茵茹高兴。 “是。”鲁鑫连连点头:“从前亏欠她的,老臣愿意尽心弥补。只是不知道皇子妃意下如何,是否能同意茵茹随我回府?” 靳佩瑶和荣燕雯对视了一眼。她们俩当然都希望茵茹赶紧走。俗话说,多只香炉多个鬼。她总是留在府里,才叫人不安心呢。 “这倒是一件好事。”荣燕雯笑吟吟的说:“毕竟茵茹是鲁家的女儿,能够认祖归宗到底也是好事一桩。皇子妃不如就答应了吧。妾身瞧着,鲁大人也是诚心实意。” “荣侧妃说的对。”靳佩瑶随声附和:“皇子妃您对茵茹再好,也抵不过父母情深。总不能自己舍不得茵茹,就割断人家的情分吧。” 宁璞玉淡淡一笑:“你们真的想多了。首先我从没想过要把茵茹留在身边一辈子。她虽然是我姐姐,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但是她该有自己的日子。然后,回不回鲁家,怎么回鲁家,什么时候回鲁家,不是我能替她决定的。这一切,都要她自己来选择。” 鲁鑫听了这话。也就明白了。二皇子府的人,想必也是不愿意多把茵茹留在身边的。照这个情况来看,他很有可能顺利的接走茵茹。“皇子妃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之前,老臣与茵茹起了龃龉,加上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她心里也一定怪我……茵茹她现在可以和老臣见上一面吗?” “不凑巧,茵茹有事不在府中。”宁璞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我看不如这样吧。等她回来,我会转达你的意思。不管她是否同意,都叫人给你送个信儿。只要她点了头,那之后的事情就可以商量着安排了。不过……我就这么一个姐姐了,我不希望她过的不开心,有人左右她的决定。” “自然,自然。”鲁鑫点头。总算是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如此老臣就再次拜谢皇子妃。” 行了礼,他满脸愧疚的说:“时候也不早了。老臣该回府了。今日多有叨扰,还请皇子妃恕罪。” “来人,送鲁大人出府。”宁璞玉淡漠的看着他离开。 随后侧首瞟了一眼殿上的两个女人。 “正好,既然你们都过来了,我有件事情想问一问。” 荣燕雯笑着点了点头:“皇子妃有什么疑问,只管问就是。妾身一定知无不言。” 靳佩瑶爱答不理的看着宁璞玉,没有做声。 “就是前几日,青柠和子媚被蜜蜂蛰了的那件事。我查出蜜蜂群里飞进了不少黄蜂。而领头攻击她们的。正是那些来历不明的黄蜂。”宁璞玉小心的留意着两人的神色。“现在已经是深秋,不是黄蜂活动频繁的时候。至少皇城里,是没有这么多黄蜂随处可见的。所以,我怀疑是人为所致。” 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靳佩瑶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皇子妃您可真会说笑。我们连什么是蜜蜂,什么是黄蜂都认不出来,怎么人为?你以为谁都和冯青柠一样,有本事饲养那些玩意儿。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会不会是她自己弄了些黄蜂进来准备养,没弄好反倒被蛰了?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不认自己人了。” 荣燕雯皱眉摇了摇头:“皇子妃说的可能是实情。否则,哪里就这么凑巧会有在那个时候,有蜜蜂蜇人。妾身听奴婢们说,要不是子媚忽然出现,救了青柠。这件事情可就……皇子妃,我说句犯忌讳的话,您别怪我。” “你说。“宁璞玉温眸看着她。 “鲁双虞的死,和她对冯青柠的孩子下手有关。后来鲁营又在朝堂上揭穿了这件事情。也就是说,鲁家的人,很可能把这件事,归咎在青柠身上。也是基于这个原因,他们很有可能痛下杀手……当然,这些全都是我的揣测之言,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皇子妃若觉得不合适,只当妾身没有说过这话。可万一……那咱们就不得不想个对策了。”荣燕雯一脸的惆怅,满满都是担忧。 “是啊。”宁璞玉也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单纯的看这件事情,的确是鲁家的人比较值得怀疑。荣燕雯也是聪明,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身上的嫌疑摘清楚了。 可如果真的是鲁鑫干的,他还要找上门来受辱? 他完全可以干净利落的解决所有的麻烦。到时候就是想找到他身上也难。 “要我说,皇子妃还是好好问问自己的姐姐吧!”靳佩瑶笑容诡诈:“这世上没有内鬼是死不了人了的。说不定就有那么个里应外合的,才叫整件事情朴素迷离。所以,这件事情根本就不该问我和荣侧妃。” 说完,她起身就走了出去。 荣燕雯连忙跟着起身,见礼道:“皇子妃千万别怪佩瑶,她就是这脾气。以为您怀疑了她心里才不高兴。您身子要紧,千万别和她置气。” “嗯,都是自己姐妹,我明白。”宁璞玉笑着对她说:“难为你这样替她尽心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茵茹喜欢薛公子 薛鹏长身玉立在亭子里,凝神看着远处的山峰。 茵茹则默默的在一旁,注视着他的神态。说真的,论及容貌,薛鹏算得上是皇城里数一数二的。即便是和二殿下想比,也有与众不同的优势。那就是他特别的爱笑,眼睛里总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可就是……他的身份,不过是尚书之子。 就算将来咱怎么有出息。哪怕位列人臣,也终究是臣子。和皇子想必,差距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茵茹姑娘,你看。”薛鹏一抬手,指向了远处的天空。 “那是……纸鸢?”茵茹特别惊喜,竟然这个时候会有人在山坡上放纸鸢。“蝴蝶,燕子还有鹰。” “你眼神真好。”薛鹏笑着点头:“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喜欢哪个?” “薛公子是说,纸鸢都是你亲手做的?真好看,我都喜欢。”茵茹大为惊讶:“您真是心灵手巧。只是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薛鹏微笑的时候,眼里有藏不住的光芒。“小时候,我总是在府里陪着娘。知道女子们成日里就是针黹刺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过寂寥的日子。娘总说,从前最快乐的时光就是跟爹骑马出城,狩猎放风筝,逍遥自在。于是,我的记忆里,放风筝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果然是很让人高兴的一件事。 茵茹看着那些随风越飞越高的风筝,心里充满了喜悦。“多谢薛公子。” “你喜欢就好,何须言谢。”薛鹏凝眸看着她:“如果以后我们能常常一起放风筝就好了。” “我也希望。”茵茹低下头。特别柔婉的说了这四个字。 不得不说,她真的对薛鹏动了心。 这样的俊逸不凡的男子,还这般懂女儿家心思的男子,就这么近在咫尺,陪你说话,逗你开心,又有谁能拒绝得了? 茵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放下成见。 皇子也好,人臣也罢,只要能让她拜托现在的宿命,能让她过上幸福的日子,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玩了这么久,口渴了吧?”薛鹏轻轻击掌。便有侍人端上了可口的莲子羹和荷叶饼。 “怎么会有这些?”茵茹的确觉得口渴。 薛鹏笑了笑:“自然是什么都备着,才敢邀姑娘出城游玩。不然渴着了饿着了,即便二殿下与皇子妃不怪罪薛某粗心,姑娘下回,也怕是要躲着薛某不再相见了。” “怎么会呢!”茵茹笑着接过了玉碗:“公子这样信心,茵茹感怀不已。” “看见你高兴,我也就高兴。”薛鹏满目含笑。 两个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回了城。 薛鹏体贴的将她送回了二皇子府。叮嘱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目送她进去。 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对自己这么好。茵茹只觉得从心里暖了起来。曾几何时,她这样的羡慕璞玉。没成想竟然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 “姑娘回来了?”竹节站在庑廊下。远远看见茵茹心花怒放的走进来,顿时就笑了。“今儿玩的畅快吧?瞧您这一脸的喜气。” 茵茹不好意思的抚了抚自己的脸:“不过是和薛公子说了说话,没有别的什么。哪里就一脸的喜气了。” “呵呵。”竹节真想那个镜子给她自己照一照:“那是姑娘您沉醉在其中,所以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不过。奴婢是真的要给姑娘道喜了。” “哦?”茵茹有些奇怪:“喜从何来?” “鲁大人来了,说要接姑娘您回鲁府呢!”竹节毫不隐瞒的说:“这不是苦尽甘来了吗?怎么不该恭喜姑娘。” “他来过?”茵茹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硬起来。“他是怎么说的?他还有脸来?我真是不知道他怎么舔着脸走进二皇子府的!” 宁璞玉就着芽枝的手,慢慢的走出来:“别这么激动,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茵茹看了璞玉一眼,瞬间就红了眼眶:“你有没有替我好好数落数落?你为什么要让他进来,就该叫小厮,直接拿着扫把把他轰出去才对。” “好了。别生气了。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宁璞玉走过来拉着茵茹的手,并肩的走到了殿中。将今日鲁鑫来的情况,大致的对她说明一下。“总之,他说是要接你回鲁家。我没有答应,总得问过你的意思才好。毕竟这件事,关乎你终身的幸福。茵茹,别让别的原因左右了你,鲁家的女儿,是你应得的名分。” 宁璞玉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茵茹心里有些难受,眼眶红了起来:“我曾经特别想回鲁家,可现在不敢想。他逼死了璞珍姐,我每一次看见他,就会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一想到要叫他爹,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张这个嘴。要不是她,璞珍姐怎么会这么年轻就……” “这是两码事。”宁璞玉心里也矛盾了好久。“看见他的一瞬间,我也恨了。真的。想着姐姐那么无辜,我心里也特别的不舒服。可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也和你是鲁家的女儿不冲突。他之前做过什么。可以说的确叫咱们恨,可他也是为了双虞,为了自己的女儿。再说,说到底,姐姐是……自己了断了。这是姐姐为了二皇子府,为了爷的选择。不是鲁鑫把刀放在她脖子上弄得。” “我明白,可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茵茹落泪:“在我最苦最难的时候,我身边就只有你。有璞珍姐。你说的对,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是璞珍姐自愿的。可要不是有他的压力,璞珍姐怎么会做出这样错误的选择,就算不是他把当放在脖子上,也是他递的刀。” “那就想想别的。”宁璞玉转了个话头。“你和薛公子见面,感觉如何?” 茵茹愣了愣,脸色缓和了不少。“他……是个好人。” “我绝对尊重你的选择。且不会逼着你做任何错误的决定。”宁璞玉皱眉道:“如果你真的选择和他在一起,那么回到鲁家之后,可能婚事会顺利很多。” “是。”茵茹点头:“我明白你说的意思。可是我不想就这么……原谅他。”当然,这个他指的是鲁鑫。 “今天鲁鑫来的时候,样子十分恳切。他的身份,赔礼道歉已经很难得了。关键,从头到尾,他都跪在殿上。”宁璞玉叹了口气:“如果你在场。想必也会于心不忍。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考虑一下。明早,想必鲁家还会来人过问这件事。到时候要怎么选择,我希望你能自己决定。” “嗯。”茵茹点头,脑子里闪过薛鹏俊朗明澈的笑容,唇边也挂了笑。“要你为我这样费心,真是对不住你璞玉。” “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你和我是姐妹,我也不希望二皇子府和鲁家最终要走到拔刀相向的地步。”宁璞玉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累了。早点休息。” “好。”茵茹笑着点头:“你也是。” 芽枝瞧瞧的凑过来,压低嗓音问竹节:“你猜茵茹会愿意回鲁家吗?” 竹节看人已经走远了,点着头道:“那还用问么?鲁鑫已经没有了一个女儿,茵茹就是她唯一的女儿了。回了鲁家,从前鲁双虞有什么,她现在有什么。这样的好事,干嘛不回去。” “倒也是。”芽枝点头:“回去了也好,咱们府里就清静了。娘娘不用为她的事情担心。正好能安静的养胎。” 两个丫头说的起劲,半天才发现宁璞玉一动不动的站着,满怀心事。 “皇子妃,怎么了?您舍不得茵茹?”竹节走过去笑笑的问。 “不是。”宁璞玉摇头:“她回不回鲁家,都是我姐姐。我们想要见面,就一定能见到。我只是在想,今早三皇子妃和苏侧妃的事。” 抬眼看了看天色,宁璞玉不免有些担心:“都这个时候了,爷怎么还不回来?” “奴婢进宫去打探打探。”竹节怕她着急,连忙就到。“再不回来,天就黑了。” “天黑了。对!”宁璞玉拦住了她:“你别去了,我想起来,爷说宫里可能忙,指不定晚上就在藏龙殿过夜,叫我不要等着。既然宫里有事,就别去给爷添乱了。左右府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嗯。”竹节笑眯眯的说:“但凡是爷能回来,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看皇子妃你的。” “是啊。”宁璞玉笑着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既然不等爷了,那就准备晚膳吧,有点饿了呢。” “好。”竹节和芽枝一个扶着她回房,一个绕下庑廊去了小厨房。配合的十分默契。 不远处的院墙上,冷决看了好半天,心里无限感慨。其实他是不应该来的,即便是看到了,听见了,她的所言所行,也没有半点是关于他的。来,也不过就是自讨没趣。 可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到时候,只怕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冷决放不下她,放不开从前的事情,心里只有无尽思念和折磨,璞玉,你一定好好保重。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第二百五十章:上门提亲动作快 第二日一早,宁璞玉醒过来的时候,冷衍就睡在身边。 她笑着挠了挠头,很是不好意思:“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然都没有察觉。” 冷衍微微睁开眼睛,笑看着她:“你现在睡的特别踏实,倒是好事。” 察觉到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宁璞玉知道自己起晚了。“什么时辰了?怎么芽枝也不叫醒我。” “什么时辰都不要紧。”冷衍捏了捏她的手腕:“反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处理,睡饱了好。” “还是要起来,秋天都这么懒了。到了冬日岂不是成日里躲在被子里不出来。”宁璞玉伸了个懒腰,也不敢特别的使劲。生怕弄到了肚里的孩子。” 冷衍不想让她起床,眷恋的拥在怀里:“再陪我睡一会儿吧。” 也是这时候,宁璞玉才发现他还穿着昨天的袍子:“爷。您不会刚回来没一会儿吧?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冷衍笑了笑:“宫里的事情多,好在早晨不用上朝。陪你用了午膳之后我再过去。” “其实实在忙,让冯铖带着袍子去随时换也就是了。您不用特意回来一趟。我挺好的,府里的事情都能应付,也会好好照顾自己……” 冷衍落吻在她的唇瓣上,一瞬间房里就安静了。 这个吻特别的柔软温暖,宁璞玉甜美的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你什么都能,什么都会,能应付府里的事情也能照顾好自己。”冷衍敲了敲她的头。“可我就是不放心你,就是想见你。就是想再忙都回来陪你用午膳。不行吗?” 特别的暖心,宁璞玉温和的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想见你。只是怕给你添麻烦。” “关于你的一切。都是甜蜜不是麻烦。”冷衍慵懒的语调,极富磁性。把她卷在怀里呵护备至。这种感觉特别的好。“我看见你,和你在一起,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现在揽着她的这个男人,和相识之初。完全的判若两人。 宁璞玉很庆幸他有这样的改变,好像真的和他说的那样。烦恼什么的都没有了。 “璞玉喜欢这样的爷。”她笑着在他怀里蹭了蹭。 正好竹节在外面敲了敲门。 “什么事?”宁璞玉慢慢的坐了起来。心想应该是鲁家来人了。 “爷,皇子妃,学府来提亲了。” “哦!”宁璞玉刚点头,马上就问:“谁?来干什么?提亲?” 冷衍看她这样激动,不由得笑了起来:“薛家来提亲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不是吧,昨天茵茹才和薛公子第一次见面,今天就来提亲了。这未免也太快了!” 竹节推门进来,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是啊,奴婢也奇怪,不光是薛家的公子来了。薛尚书也来了,聘礼也带了不少。幸亏早起爷回来了,不然这么大的事情还不知道府里谁能做主呢。” 冷衍坐起来瞥了一眼竹节:“拿件蓝色的袍子过来。” “是。”竹节这才收起了惊讶的表情。 芽枝也端着热水进来伺候梳洗。 一番收拾,宁璞玉和冷衍才来到正殿。 “让薛尚书久候了。”冷衍笑着寒暄。 “二殿下、皇子妃安好。”薛尚书彬彬有理:“这一次登门拜访。乃是为了犬子,向皇子妃的义姐茵茹姑娘来提亲。” 他开门见山的说了这么一句,宁璞玉才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不是自己还没有睡醒听错了。 “这是天作之合,喜事一桩。”冷衍也很是高兴。“只不过既然是皇子妃的义姐。我却不好代为答应了。这得看皇子妃的心思。” 薛鹏恭敬的拱手:“皇子妃大可以放心,我对茵茹姑娘一见倾心,一定会好好待她。” 宁璞玉勾唇而笑:“是,这件事情是再好不过的喜事了。只不过还要问过茵茹自己的意愿才好。不如请薛尚书和薛公子宽座。我这就去问问她的意思。” “劳烦皇子妃。”薛鹏格外殷勤:“您慢走。” 薛尚书笑着摇了摇头:“我这个儿子啊,还真是……” 冷衍也笑着附和:“甚好,甚好。请用茶。” “多谢二殿下。”薛尚书笑着端起了茶盏。 宁璞玉跟着芽枝来到了茵茹的厢房。 这时候,茵茹正在挑选合意的布料。这几日。璞玉叫人送过来的好段子不少,看得她眼花缭乱的。 “你呀,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烦这些事情。”宁璞玉笑吟吟的走过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未来夫君来提亲了。” “薛公子来提亲了?”茵茹格外震惊:“可是昨天才见了第一面啊,这未免……” “不光是薛公子来了,连薛尚书也来了。带着好多聘礼,正在正殿和爷说话呢。他们呀,叫我来问过你的意思,这聘礼到底是收下还是……” 茵茹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璞玉,这……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薛公子当真愿意娶我为妻?他不计较我是身世,也不计较我不是鲁家的女儿?”幸福来得太突然,茵茹当然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特意来诓你啊。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开玩笑!”宁璞玉认真的握着她的手,动容道:“如果你觉得薛公子不错,就答应吧。薛家家底丰厚,你又是当做正妻娶过去的。到了府上,往后便能做掌事的女主人,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当然,得要你和薛公子是两情相悦。” “那是自然。”茵茹点了点头。 “姑娘这是答应了?”竹节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没想过茵茹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我……”茵茹其实是赞同璞玉的话,可竹节这么一问,她又不好说自己不同意。脸烧的更烫了。 “太好了。”宁璞玉是真的替她高兴。“我这就去让人收下聘礼。收下了聘礼,他们也就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那我……”茵茹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出去,可总觉得不好意思。 “你呀,在这里等着,我想办法叫薛公子来和你说话。”宁璞玉知道她见了薛尚书会不自在。“放心吧,有我在,保管什么都给你们安排的好好的!” 茵茹感激的点了点头:“璞玉,幸好有你,不然我……” “行了,以后嫁出去了,记得常回来看看我。”宁璞玉抿唇一笑,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茵茹能有自己的幸福,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看似圆满的结局 薛尚书领着儿子,欢喜的从宁府走出来,刚预备上轿就瞧见骑马而来的鲁氏父子。 鲁鑫十分的诧异,薛尚书从前可从来不登二皇子府的门。 “鲁将军。” “尚书大人。” 两人客套的拱了拱手。 鲁鑫眉头一紧:“尚书大人出行都乘轿子,好一副派头。” “哪里是什么派头。不过是老夫的身子骨不如将军精壮,就快要跨步上马了。来回这么颠簸几趟,只怕就要散架了。”薛尚书倒是没有戾气,言谈之间温和圆滑。 毕竟他已然知道鲁鑫和茵茹的关系。 宫里呀,就没有不透风的强。 “哈哈。”鲁鑫爽朗大笑:“倒是我糊涂了,忘了尚书大人乃是文臣,和我们这些武将出身的将军可不相同。” “是是是。”薛尚书根本就没有和他攀比的心思。“鲁大人前来,必然是有要紧的事情。那薛某就不耽误光阴了。” “等等。”鲁鑫好奇,少不得问一句:“薛尚书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薛鹏皱了皱眉,与鲁营对视一眼,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这鲁家,该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才故意选在这个时候来的吧? 那么鲁家,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呢? 薛尚书笑了笑:“此来也是为了一桩好事,你我两家的关系也能更进一步。” “这话是什么意思?“鲁鑫有些不懂了。“莫非此番前来与我鲁家有关?” “是。”薛尚书笑了笑。 冯铖在门里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于是推开门快步走了出来:“鲁大人来了,二殿下正在府中,有请。” 鲁鑫点了点头:“既然薛尚书前来,是为了鲁家的事情,那不如一同进去再说一说吧!” 薛尚书也是点头:“甚好。只是又要叨扰二殿下了。” 宁璞玉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鲁鑫又将薛尚书拦了回来。这种感觉怎么说呢,看上去怪怪的,叫人心里很不踏实。 “给二殿下,皇子妃请安。”鲁鑫的样子依旧温和。“冒昧来叨扰,是为了小女的事情。老臣和鲁营已经商量好了日子。预备风风光光接小女回府,只是不知道茵茹是否愿意。也请二皇子和皇子妃从中劝说。毕竟她也是我鲁家的女儿,血浓于水。” 这番话很是得体,叫人挑不出毛病。 薛尚书听着,默不作声。鲁家这门亲事,攀得上与否,他一点也不在意。 关键就在于茵茹和二皇子妃的关系。 现在整个皇城,谁不知道这一位二皇子妃相当的不简单。不知不觉中就成了太后身边的大红人。有太后这样的喜欢,来日二殿下一定是储君之选。 “劝说是必然的,但茵茹要不要随鲁大人回去,只怕要看她自己的心思了。”宁璞玉想了想,问冷衍道:“爷。要不要请茵茹过来?” “也好。”冷衍点了头。 这会儿功夫,鲁鑫便问了薛尚书:“到底是什么事情和我鲁家有关?” 冷衍径直开口:“薛尚书此番前来,是来向茵茹提亲。聘礼二皇子府已经收下了。待到茵茹搬回了鲁家,这聘礼便也一道送过去。” “聘礼?”鲁鑫瞪圆了眼睛,一头一颤。徐飞的意思是,必须将茵茹留在二皇子府,嫁给二殿下。即便不能嫁给二殿下,也要近距离的监视,好做到内外呼应。 可是怎么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出。这岂不是叫他难做? “不行,我不同意。”鲁鑫当即就表明了态度。 “爹,您胡说什么呢?”鲁营顿时就不高兴了。“别说二殿下已经手下了聘礼,即便是没收下,这件事情也要问过妹妹的意愿,咱们凭什么拒绝。” “我是她爹,我为什么不能拒绝?”鲁鑫皱眉。“鲁府刚失去一个女儿,婚娶之事,本就不可同年进行。再者,你妹妹若要搬回府中,好歹也要住些日子,总不能椅子还没坐热,就被送出阁吧?那为父我,又怎么补偿这些年对她的亏欠?我舍不得。” 鲁鑫的借口找的极好,鲁营竟然无言以对。 冷衍就知道鲁鑫没有这么好说话,所以这件事情才要在二皇子府进行。“鲁将军莫急。鲁府与薛府不是都在皇城之中么?要见面并不难。” 薛尚书连忙附和:“是呀是呀,鲁将军,你我若是结了姻亲,往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薛家虽然不富贵,但绝不会亏待你的女儿,一定看得跟自己的亲闺女一样。” “那也不行!”鲁鑫皱眉:“总之这件亲事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可作数。” 茵茹正好听着这句话进来。心头一颤。 好个鲁鑫啊,这么多年对我不管不问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来阻止我的婚事! 她心里怨恨的不行,脸不由的绷了起来。 “二殿下,皇子妃。”茵茹走进了殿,眉心里透着一股幽怨。 “你来的正好。”鲁鑫深吸了一口气,道:“茵茹。为父是特意来接你回府。本来想定个好日子的。但既然是一家人,便不需要那么多礼数了。府中的厢房已经给你收拾利落了。便是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就拜别二殿下与皇子妃,随为父回府吧。” 鲁鑫跟着又道:“为父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有你的怨怼,可是为父从前做的不足。往后一定好好弥补你。” 鲁营想要阻止鲁鑫,却插不上嘴。 茵茹瞟了一眼薛鹏,心里顿时暖了不少。于是鲁鑫的话,她完全就没有走心。 “茵茹,跟爹回家吧!”鲁鑫又柔和了不少,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茵茹摇了摇头:“我不会跟你回府。” “为什么?”鲁鑫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正如您所言,我都已经这么大了,从未得到过您的半点关怀。是娘把我拉扯大的。我吃的是宁家的米。生病的这段日子,璞玉一直照顾我,不离不弃。承蒙二殿下的好心关怀,将我留在了二皇子府养病直至康复。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好归宿。您忽然就出现了,将这一切终止,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茵茹。”鲁鑫上前,柔柔的宽慰。“为父也是为了你好。你想想看……” “我想和薛公子一起。”茵茹只说了这一句,脸就红了。她低着头,显出女子柔婉的姿态。娇嗔而柔美。 薛鹏这下心里就踏实多了。“鲁伯父大可放心,薛鹏一定会好好照顾茵茹。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茵茹抬头与他对视一眼,双颊的绯红好看极了。 “鲁将军都听见了吧!”冷衍温眸道:“古语有云,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既然茵茹与薛鹏是情投意合,这聘礼我二皇子府也收下了,就不会因为你一句话而毁婚。” “是。”宁璞玉点头,温和的说:“鲁将军说要补偿茵茹。那么就别怪我这个当妹妹的多为姐姐说几句话。何谓补偿?不就是给她她没有的,或者给她她想要的么?童年父爱的亏缺,想来你如今也补偿不了。能做的,无非就是看着她找到个好归宿。这世上的人不少,男男女女,数之不尽。却很难遇上这般情投意合的。” “不错。”冷衍回以温热的目光,表示赞同。 宁璞玉腼腆的笑了起来。“现在茵茹既然不愿意跟您回鲁府,那这二皇子府就是她的母家。我就是她的亲人。这门亲事,薛家与二皇子府来经办。我想您若是高兴,大可以前来观礼。” “璞玉,谢谢你。”茵茹很高兴这个时候宁璞玉能挺身而出。 回想起自己这些天以来对她的妒忌,心中充满了愧疚。也深深的为她的宽容和包容感动。 “不行,茵茹,你听爹说,这件事情并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何况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薛家这时候提亲。连个媒人都不见,这未免也太草率了。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有问过鲁家。” “在今天之前,你都没有承认我是你的女儿,怎么问鲁家?”茵茹疑惑的看着他。“那一天苍穹殿上,皇上命御医为你我滴血验亲,即便如此,你都不愿意承认我这个女儿。我的婚姻大事,又岂能轮到你做主?” “鲁将军有所不知。”宁璞玉挺直了脊背。“薛家的提亲并非没有媒人。相反的,这媒人的身份还不一般呢。” “哦?”鲁鑫当然不信。 宁璞玉笑了笑,侧首看向了二殿下。“爷和我就是茵茹的大媒。那一日在宫中行册封礼,我变见到了薛家的嫡少爷。总觉得他相貌俊朗,聪慧机敏。与茵茹相当相配。于是就求了爷做这个大媒,和薛家谈及此事。没想到,茵茹与薛少爷也是一见如故。这样的好事,也许就叫做天作之合吧。” 鲁鑫沉眉,心里已经明白了一些。 一定是这位皇子妃使了坏,怕茵茹耽搁她的事情,才会故意将她尽快嫁掉。 可是茵茹怎么就这么傻,竟然会中计呢? “茵茹,你听爹说,这件事情还得商榷之后再做决定,切莫草率行事。”鲁鑫看这样子,怕也是苦劝无效。于是又道:“即便你不答应爹退了聘礼。也总得跟爹回鲁府吧。你是爹的女儿,也总是得要为你姐姐尽一尽心。” 提起鲁双虞,茵茹就更生气了。 平日里都没拿正眼看过她一回,却要让她为她守丧不出嫁,这不是坑人么? 鲁鑫想了想,又继续说到:“即便不是为双虞,先皇子妃也是才故去不久。这个时候若是婚娶,只怕也会招人话柄。毕竟你是在宁府长大的,先皇子妃也算是你的姐姐……” “这一点我们与薛家也商讨过。”宁璞玉笑着道:“姐姐去世乃是近来的事情。可过年之后便是春来,春来有一年,想来择个吉日也不难。” 冷衍颔首:“其实既然是喜事,什么时候办都总是好的。” 宁璞玉也表示赞同。“不错。喜事总是能冲散霉气,反而对大家都好。” 薛尚书连连点头:“鲁将军放心,我们一定将茵茹当成亲生闺女看待,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罢了。”鲁鑫寡不敌众,现在要是执意不许茵茹嫁给薛鹏,只怕这女儿他是认不回来了。 “此事作罢,便有其余的事情。”鲁鑫动容的看着茵茹:“既然你决意如此,为父也不做阻拦。但你到底是鲁家的女儿,做爹的,哪有不想为女儿尽心的。茵茹,搬回鲁家吧。所有的嫁妆,让爹和你兄长为你打点准备。到时候。薛家可以从鲁府用八抬大轿接你过门,这样的好事,爹怎么能不好好为你操办?” 这话听起来才顺耳。 鲁营连忙走上前:“是啊妹妹,你回府吧。我也回府。咱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回来吧!爹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厢房,里面的布置特别用心,你一定会喜欢的。要不然,我们择个好日子,风风光光的将你迎回家。” 鲁鑫的话倒是没有什么力度,可鲁营的话,却让茵茹动了心。 她盼着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且既然在意薛公子,她也想要有个光明磊落的身份与她成亲。“璞玉我……” “茵茹,若鲁将军不阻拦这门亲事。我也觉得你应该回去。那里是你的家,你是鲁家的女儿。这些年的委屈,总算能在今日扬眉吐出来!” “好。”茵茹总算是点了头。 “太好了。”鲁鑫动容不已:“多谢二殿下,多谢皇子妃成全。” “爹,那咱们就定个好日子,迎妹妹回家。”鲁营拍了拍薛鹏的肩膀。“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薛鹏也很替茵茹高兴,冲她笑的时候,眉眼间都是温柔。 这殿上到了这时候,才算是有点生气。 宁璞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太好了,娘若是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替你高兴的。” 茵茹笑着笑着就落泪了。“娘若是知道了就好了。真希望她能替我高兴。” “会的。”宁璞玉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我们像从前一样,把要跟娘说的话写下来,化了给娘送去。她一定能看到。” “好。”茵茹又一次勾起唇角,认真的说:“真的要谢谢你,璞玉。没有你,就不会有今天的茵茹。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对,做的不好,请你一定要原谅我。” “傻瓜,说什么见外的话。”宁璞玉攥着她的手:“这世上我只要你这么个亲姐姐了,真的希望你能过得好。” 第二百五十二章:投桃报李实难得 “哦,真是太好喽!”宁璞玉张开双手,像小孩子一样的欢呼雀跃。“爷,茵茹终于可以回鲁家了,也可以有个幸福的归宿。这下,我可是真的放心了。” 冷衍看着她这么高兴,本来不预备泼冷水的。可问题是,有些话不挑明来说。希望越大就越失望。 “你呀,别高兴太早,可别忘了。鲁鑫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 只是这一句,宁璞玉就被点明白了。“爷,您的意思是说……鲁鑫只是为了哄茵茹回府,才佯装点头答应的?那怎么办?是不是咱们得拦着茵茹,不能叫她就这么回去?” “璞玉,没有凭据的事情,你怎么拦着别人?”冷衍握着她的手,温和的问:“如果茵茹要是问你,怎么确定鲁鑫会拦着她出嫁,你该怎么回答。” “这……”宁璞玉敲了敲自己的头:“的确。爷你说的对。没有发生的事情,的确不能作数。也许今天鲁鑫一时难以接受,才会这么抵触这门亲事。回去想明白之后,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了呢。” “是啊。”冷衍捏着她的手指,轻轻的,柔柔的,舍不得放开。“所以拦着茵茹回府,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你要是怕鲁鑫变卦。就多多盯着这件事。只是,我也舍不得你辛苦,便帮你盯着就是。” “爷您真好。”宁璞玉像猫儿在他怀里蹭了又蹭。 自从有孕以来,冷衍对她更加温柔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她仅仅是说。他就会默默的帮她做好。有个坚实的后盾真好。“用了午膳,您还要去上朝。” “是啊。”冷衍舍不得她,柔柔的吻了下去。“可能晚上还是要很晚回来。” “嗯,政事要紧。”宁璞玉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爷,子媚不见了。有一晚,竹节睡前她还在,醒来就不见踪影。直到现在也没回府,外头也没有她的消息。我让冯铖帮着留心了,可还是音信全无。你说她会不会被徐飞带走了?还是自己想通了,决定离开?” “哪一晚你可还记得?”冷衍确实这几日没见到过子媚,以为她只是躲着不见面罢了,没想到人都不在府中了。 “不记得了。”宁璞揉了揉头:“总有好几日了。” “没事的,我叫冯铖继续找。”冷衍凝眸:“只是你也别太操劳,记得好好休息。” “好。”他的怀抱特别的温暖,让宁璞玉倍感安全。有时候。真是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 用过午膳,宁璞玉小睡了片刻。醒来的时候,守在身边的人换成了茵茹。 “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让人叫醒我。” “就是看你睡的香。才留在这里多陪一会儿。反正没有要紧的事情,吵你做什么?”茵茹的脸上,粉光若腻的好看。 宁璞玉坐起来禁不住啧啧称赞:“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瞧瞧你这样好的气色,真是让人羡慕。” “那也比不上你容光焕发啊。”茵茹看着她。笑盈盈的说。 “都好。”宁璞玉伸了个懒腰:“咱们都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 “嗯。”茵茹凑近她一些,低低的说道:“回鲁府的日子,就定在半个月之后。璞玉,咱们姐妹能朝夕相处的日子,也就只有这半个月了。往后,想见一面,怕是都不容易。所以有件事情。我必须在这时候帮你做好。” 本来是想说,咱们姐妹想见面,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宁璞玉就绷紧了心弦:“什么事情这么了不得。看你,神秘兮兮的。” “是关于黄蜂的。”茵茹压低了嗓音:“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哦?”一提到这件事情,宁璞玉就来了精神。“你快说说。” “我发现后花园的院墙边上,有些奇怪的痕迹。”茵茹蹙眉,握着宁璞玉的手:“就是一滩一滩很小的痕迹,闻起来味道特别的清甜,我用手指头沾了沾那黏黏的东西,发觉原来是蜂蜜。”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院墙上涂抹蜂蜜,来喂养那些黄蜂?” “对,就是这个意思。”茵茹会心一笑。“因为那些痕迹有深有浅,蜂蜜有多有少,看样子不是喂养了一天两天。想必是早就已经开始部署。且那里吧,也没有什么特别像样的花。若要黄蜂采食花蜜,怕是要飞好一阵子。可能有人怕府里的人发现了痕迹,才会用这个办法。同样。也就是说会用黄蜂的这个人,相当熟悉黄蜂的习性。” “那必然是府里有这么个会养蜂的人在帮衬着某人做这样的事情。”宁璞玉笑着说:“你真是太细心了,要不是你,我都想不起府里会有这样的痕迹。” “那是因为你身子不便,不宜到处走动。我也是偶然走到那里发现的。”茵茹之所以会偶然找到那里,是想着择个僻静之处,好好练习一下怎么放风筝。那么下回和薛公子一起放风筝的时候,她也能漂亮的露一手了。 哪知道放风筝的本事还没学会。阴差阳错找到这个痕迹了。 茵茹想着,璞玉之前对她那么好,而她却只是给她添麻烦,于是这一回,就算是报答她了。 “竹节,你进来。”宁璞玉略微一想,心里已经有了注意。“这样,你去一趟花房。偷偷的打听打听,府里谁有养蜂的手艺。一个也好,十个也罢,小心的控制起来,就安置在玉华轩好了。我得见见这喜人。” “明白。”竹节不知道茵茹搞什么名堂,一来就折腾的皇子妃弄这弄那。不过表面上,她没有任何情绪,对茵茹的不满。只会偷偷的藏在自己的心里。 “其实我也想过暂且不告诉你这件事。怕你累着。”茵茹叹了口气:“可我不说,就更不能安心了。府里有这样的事情已经很恐怖了,若这个人还藏在暗处,岂不是太凶险。璞玉,有时候想想,咱们女人活着真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来来去去由不得自己。” “你呀,千万不要这么想。”宁璞玉握住她的手:“一夫多妻本来就是传承。女人多了的地方,是非就会多。若有一日。一夫只有一妻,那日子也就会平静很多。或者,你找到一个只愿意守在你身边的夫婿,那很多烦恼就不会有了。” 茵茹笑了笑:“薛家虽不如二皇子府富庶,但也算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的公子,怎么会只有一妻。不过我有幸成为他的正妻,就已经想好了之后的事情。我一定要向你向璞珍姐一样,宽待府中诸人。和睦薛府。” “对,你这么想就对了。”宁璞玉不住的点头:“真心的喜欢一个人,怎么舍得她难过呢。自然是为她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生儿育女。” 茵茹红了脸,低下了头:“也盼望着能有你这么好的福气呢。” 两个人说了好半天的话,竹节才回来。“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府中的花匠,会饲弄蜜蜂的只有三个人。我以玉华轩的花草需要拾掇为由头,将他们请来了玉华轩。皇子妃您大可以慢慢的查问。” “我就不必出面了。”宁璞玉想了想:“这样吧。你和芽枝分别去探探口风。就问问蜜蜂和黄蜂哪种更好饲养,有什么讲究之类。有什么不对劲,直接再把人扭到这里。我再好好查问。” 其实说真的,自从有孕,宁璞玉也懒了不少。 平日里不爱去院子里走动,没有事情的时候,她也不爱吃东西只想睡觉。不是特别麻烦的事情,她懒得过问。 倒也不是故意为了养胎才不去做的,就是感觉精力跟不上了。 没心思花时间去做那些事。 “还有一个。”茵茹笑着说。 “什么还有一个?”宁璞玉饶是一愣。 “不是三个会饲养蜂子的花匠,芽枝和竹节各接近一个。还剩下一个啊。”茵茹想了想,好人做到底。“我去探探第三个。我们三个一起联手,动作快也不费事。事情办好了,也不会引起别人的主意,这样可好?” “你最贴心了。”宁璞玉温暖的不得了。这段日子,都是她为茵茹做什么。鲜少有茵茹为她做什么。能得到这样的回报不容易啊。“那就辛苦你了。” “哪里有这么见外的话。”茵茹笑盈盈的说:“你呀,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嗯。”宁璞玉慵懒的依靠在软垫上:“那我再睡一会儿好了。等你们问清楚了,就来叫醒我,不然夜又睡不着了。” “好。”竹节笑着点头:“皇子妃您快歇会儿。” 这会儿,荣燕雯刚摘了些枇杷叫人洗干净了送过来。 柔嫩的之间拨开了枇杷薄薄的一层皮,那果子的香味就透了出来。 扶苏快步走进来,灿灿的笑着:“后院那枇杷树长得可真好。快要冬日了,却还是满树的果子,香甜可口。” “是。”荣燕雯笑着道:“回头等果子都摘的差不多了,让花匠来收拾收拾残枝。有些摘果子时候碰伤了的枝条,怕也是不好再长,看看如何清理清理。” “是,侧妃。”扶苏笑了笑:“看来您和皇子妃都想到一处去了。” “什么想到一处去了?玉华轩也有枇杷树吗?”荣燕雯吃着这果子甜美可口,心头也舒服了不少。忽而又笑了起来:“其实只要爷喜欢,玉华轩要什么都有。你说是这个理吗?” 第二百五十三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扶苏笑眯眯的说:“许是吧,我瞧竹节请了几个花匠去了玉华轩。怕是皇子妃孕中无趣,看腻歪了玉华轩里的花草。不过枇杷树就没有了。整个二皇子府,也就咱们这里有两棵。” “嗯,你下去吧。”荣燕雯淡然道:“回头摘些新鲜的枇杷给皇子妃送去。酸甜可口的滋味,想来她也喜欢。” “侧妃您就是贴心。什么事情都想着皇子妃。” “不然怎么办呢?如今屈居人下,再若不体贴细腻些,往后这二皇子府,怕是连我的碗筷都没有了。总不能到这个岁数,还让人休掉再嫁吧?”荣燕雯手指一紧,那枇杷的汁水就滴了出来。“真是鲜美可口啊,皇子妃大抵会喜欢。这样,你赶紧去吧。” 扶苏点头:“那奴婢这就摘了枇杷送过去。” “嗯,记得挑好的!”荣燕雯的笑容透着一股不明朗的意味。“孕中大多嘴刁。不好的也拿不出手。” “是。”扶苏没再多言什么,低着头快步的退了出去。 端着刚摘的一盆枇杷,扶苏欢喜的来到了玉华轩。 正好竹节在前庭的院子里面,绕着那花匠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看着扶苏过来,不免奇怪:“你怎么有空过来?” 扶苏笑吟吟的说:“我们后院的枇杷树果子正好,侧妃叫我摘一些来给皇子妃尝尝。” “呀。这果子看着可真好。”竹节欢喜:“我给您领路。” “不用。”扶苏把果子交到竹节手里:“你呈进去就是。皇子妃孕中,奴婢可不敢多扰。” “好是好,不过我在这里盯着侍弄花草呢。”竹节笑着说。 “我替你盯着就是。你送了枇杷就赶紧出来。”扶苏神秘的笑了笑:“其实我正好有件事想问你呢。” “好。那劳烦你。”竹节端着那一盆枇杷,已经闻到浓郁的果香味。 宁璞玉正无聊,看见竹节端着枇杷进来不免惊讶。“都已经深秋了,怎么会有枇杷?枇杷不是五六月份的时候成熟吗?” 竹节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为何现在会有枇杷。不过这些是扶苏送来了,说是潋滟居后院结的。荣侧妃叫拿来给您尝尝。” “荣侧妃后院的枇杷树……”宁璞玉在潋滟居住过,但因为时间不长,那会儿还经常被二殿下变着法的挑剔,也没顾得上仔细看过。“荣侧妃有心了,不管是怎么这时候长出枇杷的,你替我谢谢她。” “是。”竹节笑着剥了一颗递过去:“皇子妃尝尝看甜不甜。” 宁璞玉笑着吃了一颗:“味道不错呢,酸酸甜甜的。” “您喜欢就好。”竹节笑眯眯的说:“那奴婢就去回扶苏一声。” “吃两颗再去,急什么。”宁璞玉话里有话的看了她一眼。 “可是扶苏说,还有事情要问我……”竹节这时候也回过味儿来了。“是啊。平日里奴婢和竹节也没有什么交情,怎么好好的,她这个时候有事情问我?难不成……” 低头吃着枇杷。宁璞玉虽然没有回应,但却是和竹节想到了一起去。 “那奴婢也就不着急过去了。”竹节笑着在桌子旁坐下,拿了枇杷剥好递过去:“皇子妃料事如神。黄蜂的事情很快就会有眉目了。” 院子里,扶苏和那花匠热络的聊了起来。 “我记得皇子妃的玉华轩,平日有专人打理花卉,怎么今天换了几个眼生的?”扶苏似是漫不经心的问。 “说来也是奇怪。”那花匠也是纳闷。“来之前,皇子妃问的是会不会饲养蜜蜂。可来了之后,却叫我们收拾这院子里的花木。其实平常也的确不是我们伺候玉华轩。可能像竹节说的。皇子妃看腻了这些花卉,才叫我们过来打点成新花样。” “哦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扶苏心里已经有谱了。 只是好半天都不见竹节出来。她又觉得不安。 正想着要不要先走,竹节就走了出来。“扶苏姐姐,皇子妃让我请您转达,谢谢荣侧妃一番好意。那枇杷,她很喜欢。” “皇子妃喜欢就好。”扶苏笑盈盈的说:“没有别的事情,我就不妨碍你打理园子了。” “好,那姐姐慢走。”竹节勾起了唇角,笑着对那养蜂花匠说:“这里整理好了,你们三个就去后花园整理。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回去。热了渴了就些一会儿,皇子妃不是亏待人的人,小厨房里准备了糕点和茶水,吱应一声。就有奴婢送来。” “多谢皇子妃体恤。”花匠感激的不行。 扶苏赶紧回了潋滟居,一刻都没有耽误。“娘娘。” 荣燕雯看她脸色不大好,皱眉道:“是不是皇子妃察觉了?” “正是。”扶苏压低嗓音道:“那些花匠说是去修剪花卉,搭理庭院的,但其实不然。去之前,竹节问过他们之中。谁会饲养蜜蜂。可是去了之后,却丝毫没有让他们插手养蜂的事情。再说皇子妃有孕,玉华轩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养那些蜇人的东西。” “嗯。”荣燕雯点头:“不过是找个由头把这些人聚起来,看看谁做过让她怀疑的事情。” “是。”扶苏凑近了荣侧妃耳畔,蚊音说道:“但奴婢仔细观察了,前庭的院子里就去了三名花匠。分别是竹节、芽枝和茵茹陪着修剪。唯独……” “我知道。”荣燕雯气定神闲的看着她:“昨天眼皮一直跳。感觉不那么好。于是早起就给了那人一笔银子,叫他回老家躲一段时间。跟府里也只是说老母亲病重,没有人怀疑。当初是先皇子妃请他入府的,入府之后,也不外乎就是打理花园。先皇子妃身边的人死的死疯的疯,谁还记得他有什么手艺。” “这倒是。”这下扶苏也轻松了不少。“还是娘娘您想得周到。奴婢这脑子。就是不听使唤。” “也是凑巧吧。”荣燕雯不那么乐观。“自从皇子妃有孕,爷除了在沧浪园就是在玉华轩。潋滟居、醉心楼甚至涟漪坞去都不曾去过。那倚俪阁倒是还好,有皇子妃吩咐,奴才不敢不尽心打扫。可那归雁楼,呵呵……” 荣燕雯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去看看都成什么鬼样子了。皇子妃不喜欢的事情,谁敢去触碰。在这么下去。她可就要风光独占了。” “是。”扶苏心里也是不服气。“当初您对她那么好,可是她给了您什么?” “现在想想,这心里还真是不舒坦。”荣燕雯是真的嫉妒,从来没有这么嫉妒过。“自从有了她,我所拥有的一切都在渐渐的消失。我一再的忍让,都没有用。这一次。本来就是想借着茵茹的事情,挑拨她和冯青柠,利用冯铖从中作梗,让爷对她起嫌恶之心。没想到……多了个子媚坏事。你说她身边怎么就那么多帮手?” “娘娘,奴婢倒是觉得,咱们不必急在一时。”扶苏怕她心急着铲除皇子妃,再暴露了自己。“皇子妃现在有孕,多有不便。且过几日,那茵茹就要离开二皇子府了。到时候,她身边的人少一些了,咱们或许还能有别的办法。奴婢就是觉得……这件事情不被爷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那……那……” 那了半天,后面的话扶苏也不敢说。 “一旦被爷发现,也许鲁氏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荣燕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扶苏,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觉得我会怕吗?语气叫我这么忍气吞声的或者,倒不如来个痛快的好。” “娘娘,您别这样想。”扶苏皱眉:“恩宠的事情,早晚会变。未必走了就不会回来。只要您也能和二殿下有个孩子,那就不一定是谁输谁赢了。” “你说的容易。”荣燕雯何尝不想有个孩子。“和先皇子妃一样,我都侍奉爷快要四年了。佩瑶好歹还小产过一回,可是我压根儿就从来没有怀上过……” “那会儿不是宸贵妃从中作梗,偷偷对府里的女眷们下了药吗?这件事情被揭穿之后,爷就鲜少来咱们房里,娘娘,你忘了,太医可从来没说过您身子有什么虚亏。”扶苏想到了一个十分完美的法子。“我听说,过些日子,爷可能就要出城了。到时候,你想办法溜出府去,偷偷跟着爷。” “你的意思谁说……”荣燕雯心里直打默:“让我跟着爷行军作战?这怕是不好吧?哪有女眷能跟着皇子出征的?再说,这要是传出去……” “娘娘,您想什么呢!”扶苏皱紧眉头:“那皇子妃的孩子是怎么有的?还不是死乞白赖的跟着爷在外面待了那么久!她可以,凭什么您不可以啊。到时候爷身边就只有您,怎么会不水到渠成。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倒也是。”荣燕雯点头:“你这个法子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是啊,所以眼下,这黄蜂的事情必须得处理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怕是难。”荣燕雯饶是一笑:“那皇子妃是什么人。你这样送枇杷过去探口风,她肯定心里已经清楚了。咱们这时候,做什么都是错的。不过……也未必就不能成事。” 心头有了个主意,荣燕雯来了兴致:“你去摘些枇杷,咱们给佩瑶送过去。她总说嘴巴里苦,这时候吃这个最好不过了。” 主仆两人会心一笑。扶苏不禁啧啧:“娘娘真是好妙计。” 第二百五十四章:精人口唆笨人手 “荣侧妃怎么想着来我这里坐坐?”靳佩瑶清楚得很。这段日子,荣侧妃不爱和她在一块。每每她的势头高一些,荣侧妃就觉得不舒服。 今天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好久不在外面走动,觉得都要生分了。今日难得闲暇,就想着到你这里聚一聚,不会给你添麻烦吧?”荣燕雯才说了这么一句话,眼眶就红了。 “怎么说这样的见外的话?”靳佩瑶觉得荣侧妃有些怪怪的。“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眼睛都红了?” 摆一摆手。靳佩瑶吩咐端茶送水的侍婢们都先退下。 “荣姐姐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都不是外人。” 荣燕雯听她这么一说,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佩瑶,这么多年,我的委屈也就只能和你述说。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过的太憋屈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我的处境不都是一样的么?”靳佩瑶唏嘘不已:“这些日子,咱们那里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吗?现下,好不容易盼到了皇子妃有孕,爷不必夜夜留在她房里,以为咱们能有些亲近的机会了。可是如何呢?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她这么一说,荣燕雯哭的更伤心。 “哎呦,你到底是受什么委屈了,荣姐姐,你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吧。”靳佩瑶急的不行。“你这个样子,真是憋死我了。” 抹了把泪,荣燕雯哽咽的说:“我和你是一样的心思,以为皇子妃有孕。爷就能少去玉华轩留宿。那咱们这些女眷,也能跟着沾沾光。可是哪知道,我偷偷得到消息,说……说……皇子妃她……” “皇子妃到底做什么了?你快说呀!”靳佩瑶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啊,莫非皇子妃根本就没有怀孕,她是故意骗了爷和咱们,就为了争宠?” “不是。”荣燕雯摇头:“皇子妃让人偷偷的物色美人,打算趁着她有孕的这段期间,替她笼络爷的心。如此一来,咱们就更是沾不到半点雨露恩泽了。” “此话当真?”靳佩瑶吓的脸的变色了。 “难道我还特意跑来和你开这种玩笑吗?”荣燕雯含着泪,委屈的不行。“我也万万想不到,皇子妃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佩瑶,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从震惊到震怒,靳佩瑶抓起了杯盏就扔在了地上。“简直岂有此理。这皇子妃也未免太过分了。好歹都是一同伺候爷的人,她怎么能做的这么绝。本来……我也没想过这个时候和她争高低,想着爷能有个孩子不容易。可她倒好,把咱们逼到了绝路上。若是再纵容她,当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不是么!”荣燕雯哭的伤怀:“要是真的让她送了人进来,新人娇嫩。这二皇子府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咱们的立锥之地。” “想得美,还能让她得逞?”靳佩瑶怒气冲冲的起身:“走,咱们现在就去玉华轩找她问个清楚。” “不可。”荣燕雯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腕。“若是能搬到台面上说。那这件事情就简单多了。可问题是,咱们不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找她对质。一来,这件事情是我好不容易托关系查到的,一旦让她知道这里面有咱们的参与。往后的事情就不好办了。而我拜托的人也会暴露。那岂不是对不起旁人。往后他也不会再帮咱们了。二来,皇子妃现在有孕在身,贸贸然就去了,万一动了胎气,爷不杀了咱们才怪。用一个孩子,就能解决咱们两个隐患,这不就是皇子妃梦寐以求的么?佩瑶,你细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这么一说。靳佩瑶也只有点头。“你说的是这个道理。可是我人忍不了。难道就因为她有孕在身,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由着她猖狂?等她瓜熟蒂落,这府里都不知道被她塞进多少女人了。” “是是是。”荣燕雯含泪:“我也是这样担心。所以才特意过来,想看看咱们能不能商量出一个好办法。” “好办法?”靳佩瑶皱眉:“什么好办法?” “就是既不用和皇子妃发生冲突。又能想方设法阻止这件事情发生。”荣燕雯比划了一个杀的动作:“拦腰截断她的计谋。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送进府里来,她也只能干瞪眼。” “好主意。”靳佩瑶啧啧赞叹:“果然是好主意。可咱们不知道她会挑选什么样的女子送进来,总不能把她合意的那些都杀了吧?如果是这样,动静未免太大。” 要不怎么说呢,和蠢人打交道就是累。 荣燕雯都快要把话说明了,她还是不知道这里面的诀窍。 不过靳佩瑶要是想不到,她也不能把话挑明了来说。否则来日要是这件事情被揭穿了,岂不是就成了她的罪过。 “有没有动静小一点的办法?”荣燕雯揉了揉头,痛苦不堪的样子。“怎么办,我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佩瑶,你帮帮我,帮帮我……” “也不光是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靳佩瑶笑得有些苍凉:“荣姐姐你别哭了,让我好好想想。这件事情,要不惊动皇子妃,也不惊动人。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荣燕雯心想,那你就慢慢想吧。 明着不能说的话,只好暗中再给些提示。 “那就拜托你了佩瑶。”荣燕雯起身之后,又抹了一把眼泪。“你说咱们这些女人,还有什么所求?不就是盼着能好好的过日子,盼着能有个好归宿吗?爷荣耀的时候,咱们未必跟着荣耀,可咱们是尝尽了这府里的苦涩啊。” “说的是。”靳佩瑶也是伤了心了。“你放心吧。荣姐姐,我一定会好好解决这件事。” “多谢你了。”荣燕雯又是叹气,又是抹泪的走了出去。 靳佩瑶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也是难受的不行。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心酸的一面。“嫦笑,荣侧妃的话你都听见吧?你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嫦笑方才在门外,的确是听见了一些。 “皇子妃想要扶植新人送进府中,独揽恩宠。这样刁毒的手段的确不能不防着。可是,奴婢倒是觉得,这件事皇子妃会做的很隐秘。咱们怕是难以防住。” “不行。”靳佩瑶咬牙切默的说:“你赶紧想办法送消息去宫中,让姑母替我想想办法。” “不可啊主子。”嫦笑压低了嗓音:“您忘了,太后现在很喜欢皇子妃,馨妃娘娘也叫您能忍则忍。这件事要是让馨妃知道,指不定要您隐忍不发。毕竟馨妃娘娘没有子嗣,也只有盼着能从二殿下这里找到依靠了。” 听她这么说。靳佩瑶有些心灰。“是啊。姑母即便再亲也只是姑母。总得先为她自己打算。” “娘娘,奴婢有个主意。”嫦笑想了想,小声的说:“荣侧妃能查到皇子妃有这样的计划,并且正在进行。那咱们不如查一查是谁在替皇子妃办这件事。杀了这一个,不就可以让皇子妃忌惮了吗?再要把手伸出府外,她也总得寻思寻思。” “对呀。”靳佩瑶一拍桌子,连连点头:“你说的不错。这就是极好的办法。” 嫦笑皱眉:“娘娘觉得可行,那奴婢这就叫人去打探一下。查明白这件事情了。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好。”靳佩瑶有些得意:“这件事情办好了,荣燕雯就只能更听我的话。当不上皇子妃,先当个侧妃也不错。也该是我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娘娘早该是皇子妃,可无奈宁家姐妹这样有手段!”嫦笑一脸的不痛快。“剁掉了皇子妃的爪牙只是第一步。什么时候,主子您想出了妙计,让爷赶她出府才好呢!那咱们可就真的痛快了。” “是啊。”靳佩瑶笑意盎然:“皇子妃,哼,走着瞧。” 回了潋滟居。荣燕雯洗了把脸。刚涂好了柔嫩的杏蜜膏,扶苏就走了进来。 “娘娘,一切都在您的意料之中。靳主子果然叫人去查那人的下落了。” “嗯。让她查,最好尽快解决这件事情。”荣燕雯伸了个懒腰。“要不怎么说没有脑子的人,到了什么时候都没有脑子。皇子妃那么在意爷,怎么可能找别的女人入府伺候呢!” “就是。”扶苏笑着说:“等靳主子替咱们解决了麻烦,咱们要不要留下些痕迹?到时候皇子妃顺藤摸瓜的查到了靳主子那里,咱们就又解决了一个麻烦。” “不。”荣燕雯摇了摇头:“唇亡默寒。佩瑶的残局,你先替她收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否则皇子妃铲除了她,矛头就得对准我了。谁让冯青柠那样会巴结,谁让她哥哥是爷身边的人呢。” 扶苏点头:”这么说,奴婢就明白了。“ “唉!”荣燕雯心里还是不舒坦:“明白有什么用,又没有恩宠。我倒是真的很羡慕皇子妃。她一来,什么就都有了。太后的恩宠,爷的喜欢,孩子,地位……要什么有什么。虽然母家被灭门了,倒也无妨。有爷给她撑腰,有没有母家能怎么样。” “呵呵。”扶苏冷笑连连:“爷要她的时候,没有母家就没有母家,可爷若是不要她了,她可就成了乞丐。娘娘啊,奴婢怎么就这么盼着这一天呢?” 荣燕雯笑逐颜开:“我也盼着呢!” 第二百五十五章:假反目不如装病 很失望的进来,竹节冲宁璞玉摇了摇头:“皇子妃您猜的不错,她们已经有所防范,咱们还是晚了一步。” 宁璞玉有些不信:“你是说,那人已经被灭口了?” 竹节点头:“是啊,做的干净利落。说咱们府上那个告假还家的花匠,烂赌欠了不少银子。叫人家钱庄的打手给活活打死了。但是奴婢去问过平日里府中和他亲近的那些小厮,他的确好赌。可欠的钱也都还清了。只是再问外面的赌坊,却真有他按了手印的欠条,所以一直有些难办。不知道该听谁的才好。” 宛然一笑,宁璞玉垂首慢慢的说:“其实几只黄蜂而已,冯青柠受了伤,可是并没有留下多么严重的后果,大不了就是揪住这件事情警告一下,没必要弄到杀人的地步。可是她们还是动手了。既然动手,就会做得尽量周全一些。” “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竹节不服气:“皇子妃,要不然这样吧,您给奴婢一些时间,奴婢一定查清楚。” “不。”宁璞玉摇头:“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为什么?”宁璞玉叹了口气:“我现在总觉得使不上力气。勉强的支撑着府里的细碎事都吃力。如果这件事情一定要继续往下查。又不知道要害死多少无辜的人。保不默那赌坊的打手也要被人灭口……” “可是奴婢可以悄悄行事,不让她们看出端倪。”竹节并不死心。 “竹节。你听我说,不是所有的事情争强好胜就都好。有些事,还是手段柔软一些会比较好。”宁璞玉一边说一边叹气:“凡事还是以大局为重。” 竹节板着脸,很是生气:“皇子妃您是主子,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没有别的吩咐,奴婢这就告退了。” 荣燕雯正好进来。冷不丁的听了这么一句,心里不免疑惑。 “荣侧妃?”竹节正要走,看着她进来,脸色更加不好了。“哪阵风把您吹来了?来就来吧,也不让小厮通传一声。当这玉华轩是您的潋滟居了?” “竹节,你看看你这样子像什么话?”宁璞玉语气有些生硬。“都入府伺候这么久了,怎么硬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是是是。奴婢不懂规矩,奴婢不懂事。皇子妃您觉着谁好,找谁来伺候就是。”竹节摔了门扬长而去。 宁璞玉直捂着胸口:“这丫头,真是气死人了。” “皇子妃您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您这怀着身孕呢,正是头三个月胎儿最不稳的时候。”荣燕雯扶着她坐下,连忙道:“怎么不见芽枝,就竹节一个人在身旁伺候?这丫头也是,脾气大的吓人,回头真该找爷说说,换个可心的人过来身边才好。” “无妨。”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还是不大好看。“荣侧妃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荣燕雯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佩瑶听馨妃娘娘传来的话。说宫里传言,也马上要前往仓良出战西南的叛乱。还说仓良这个地方易守难攻,恐怕会有危险。” 宁璞玉不由得皱眉,脸上满是担心之色:“你是说。皇上预备派爷去仓良,而咱们应该阻止?” “皇子妃,妾身是自私,可是妾身不愿意让爷冒险。只是。冒然的违抗皇命,也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妾身实在是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荣燕雯看了看宁璞玉的肚子,皱眉道:“除非皇子妃您肯帮衬。” “你的意思是说……”宁璞玉也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要我装病装不舒服?” “是。”荣燕雯毫不隐瞒的说:“往往胎动不适,都最牵动人心。太后一向看中皇子妃这一胎,您若有什么不舒坦,太后一定不会让爷这时候离开。且您大可以放心,宫中的太医多半是摸着主子的心意当差。都知道您深得太后的宠爱,孕中辛苦。胎动不适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妾身倒是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当然是可行了。有什么脏水都是往她这个皇子妃身上泼。即便来日叫人发觉是她故意装病,也牵扯不到一个侧妃头上。总不能恬不知耻的说是她故意听从人家的安排吧? “可是……皇祖母待我这样好,我又怎么好意思欺骗。再说这事情要是让皇上知道,不就成了欺君之罪么?”宁璞玉一脸的天真无邪般的担忧。眉心凝聚着一股凉凉的忧愁:“更何况,咱们也不知道爷是愿意去仓良还是不愿意去。冒然就替爷做这样的决定,万一要是阻拦了爷建功立业的机会那可怎么办?” 明明就是不同意自己的看法,还把话说的那么好听。荣燕雯当真是被这个宁璞玉气死了。本来她是要跟着冷衍一道出门的。可当她得知冷衍要去的竟然是仓良,就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皇子妃,妾身明白您的顾虑。可是功勋卓著又如何,爷若是被奸贼所害,那咱们岂不是……” 捂住了自己的嘴,荣燕雯可不敢把守活寡三个字说出口。 宁璞玉有些胸闷,脸色很不好看。丝绢捂着口默干呕了两声,只觉得喘不过气。 “呀,皇子妃,您没事吧?”荣燕雯一脸的愧疚。“妾身给您倒杯水,您赶紧压一压。” 宁璞玉喝了一小口,慢慢的咽下去:“这些日子,我身子越发的沉了。虽然才三个月。可哪哪都不舒坦。” “这……不是正好可以……”荣燕雯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连忙就跪了下来:“皇子妃,妾身求您成全。不如这时候就送消息到宫里去吧,告诉爷您身子不适。” “还是不好。“宁璞玉依然摇头:“我的身子自己知道。这件事,还得要问过爷的意思再做打算。不过你放心,无论有什么风险,爷都一定能吉人天相的。” 芽枝匆匆忙忙的走进来,一脸的无奈:“娘娘。竹节她……” 开了口才发现荣侧妃正在房中,芽枝连忙收了语声,朝皇子妃行了个礼。 “怎么了,你只管说。”宁璞玉有些烦闷,语气不是特别的好。 “竹节说她不愿意在府里伺候了,这就去宫门外等着爷出来。回禀了爷就走。”芽枝唯唯诺诺的说。“看样子她是生了气,可奴婢根本就没有招惹她啊,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脾气。” 荣燕雯奇怪的不行:“从来都听说竹节脾气不好。可没想到气性这么大。皇子妃不过是说了她两句,且句句都在理,怎么就能生气的一走了之了呢?这未免也太不懂事了。罢了罢了,皇子妃,您还是别挽留她了,您自己的身子要紧。” 宁璞玉长叹了一声:“由着她走吧,既然要走,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 “那……”芽枝一脸的无奈:“娘娘您仙子阿有孕在身。身边的事情多的不得了。加派人手都未必够,更何况还是竹节忽然走了。” “不打紧。”荣燕雯想了想:“要不然这样吧,皇子妃要是信得过妾身,那妾身再去挑几个勤快的丫头过来伺候。” 脸上浮现了笑意,宁璞玉点头:“芽枝曾经就是潋滟居的人。荣侧妃一向心思细腻,慧眼识人,你挑来的人,想必一定合用。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皇子妃客气了。”荣燕雯心里酝酿着什么主意:“那您先歇着。妾身去去就来。” “好。”宁璞玉让芽枝送了送,确定人走远了才道:“竹节这丫头真是的,不闹出点动静来真是愧对她那叽叽喳喳的性子了。” “没办法啊,咱们能查到的,竹节都查到了。剩下的就只有咱能查不到了。”芽枝蚊音问道:“其实娘娘,这件事情不是非查不可,您何苦这个时候让竹节离开呢?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就得不偿失了。” 宁璞玉垂下眉眼,道:“我何尝愿意这个时候让竹节离开。我也怕护不住腹中的孩子。可是飞鸽传书给咱们的信笺上不是写明了。一定要竹节亲自过去吗?其实我认得那笔迹,是子媚的。” “子媚?”芽枝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了。 “娘娘,子媚真的就可靠吗?您不怕她是存了别的居心,想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芽枝是谁都不敢相信的。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宁璞玉想了想道:“我现在只是担心荣侧妃说的都是真的。皇上当真要派爷去仓良该怎么办?我知道那里地势险要,我也知道,如果是皇命,就很难违抗。我现在有孕在身,根本就不能随行……要是让我整日在府里担惊受怕,又怎么能安心的养胎?” “所以皇子妃,奴婢觉得荣侧妃的话没错。虽然自私是自私,可也是最安全的法子。要不然您就想办法劝一劝爷。” 宁璞玉陷入了深思,如果是姐姐,她会支持爷去仓良建功立业,还是自私的把这个男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呢? 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会怎么办? 第二百五十六章:在他怀里撒撒娇 这一晚,宁璞玉睡得特别不踏实。听着窗外窸窸窣窣的枝摇叶晃,心就跟着一起动荡,忐忑不安。 脑子里浮现的,全都是不好的画面。 不是他受了伤,就是命悬一线。那种几乎能令她窒息的恐惧,化作冷汗打湿了贴身的衣裳,被子里潮乎乎的难受。 “怎么了?”冷衍温热的手。轻轻的抚摸在她的额头上:“怎么这样冰凉,是哪里不舒服吗?” 宁璞玉睁开眼睛,对上他温和的目光,心里一瞬间就踏实了。 他沉而柔和的声音,像一双大手将她托在掌心,再也没有悬浮半空的恐惧感。 “爷,你回来了。”宁璞玉眼泪汪汪的钻进他结实的怀里。 “怎么了?”冷衍被她吓了一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郎中来瞧瞧?” “不,不要。”冷衍刚要松手,宁璞玉就拼命拼命的抱紧他:“爷,你别走,求你了。别走。” 这时候,也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难过了。“你都知道了?” 冷衍的手。轻柔的在她微微颤抖的肩上揉了揉。“璞玉,别这样。不过是去一趟仓良,不会有事的。” “爷,你忘了我是谁的女儿吗?”宁璞玉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我自幼熟读兵法,那里的地势相当的险要。易守难攻。徐飞的人又个个狡诈阴险。说不定他们就是利用那里,为徐飞打一回反击战。您就这么过去,又不能带着我。叫我如何放心?” 其实冷衍也不想去,不是怕而是放不下她。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这件事。若不去,对不起皇子的身份。报效朝廷,为国捐躯,乃是我的信仰。可是璞玉,就像你舍不得我一样,我同样也舍不下你。”冷衍握着她的手,发觉手指特别的凉。“这事我本来是想隐瞒你的,只说去另一处。等凯旋而归,再好好与你细说其中的曲折。没想到还是让你先知道了。” 宁璞玉把眼泪使劲儿的往他身上蹭,一脸委屈的说:“你瞒着我我就能不知道了吗?这府里的人,巴不得我为此伤心着急。表面上,我得装作若无其事,可我心里的苦……你要是走了,连个能叙说的人都没有。” “傻丫头,不是还有我们的孩子吗?”冷衍将手抚在她的腹部,温柔的笑着:“有孩子陪着你,就等同于我在你的身边了。有什么你想说的话,都可以告诉他。只是。不要太担心,有了你和孩子,我不会让自己出事。” 言下之意,就是冷衍非去不可了。 宁璞玉皱了皱眉。有些迟疑的问:“能不能带我同去?” “不行。”冷衍才说完这两个字,就看见她的泪水顺着脸颊一直往下落。“璞玉。我是心疼你才不许你去。你也谁知道地势险要,根本就不可能一路都是轿子抬过去。你有了身孕,骑马是很危险的。若是一个不小心从马背上跌下来。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行军作战是没有什么定数的事情,刀剑无眼,伤了你怎么办?到时候,我还要分心照顾你,岂不是更难投入了?” “别说了,我都明白。”宁璞玉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的留在府里等着她。 可是。明知道他犯险,还要若无其事的在府里等着他……那种滋味,想起来就揪心。 “三个月,璞玉。你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一定尽快回来。”冷衍捏了捏她的默子:“并且我保证,这是我们最长的一次分开,往后无论我去哪里,都会尽快回到你身边的。好不好?” 实在是没有办法,宁璞玉只有点头:“那爷,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冷衍想了想:“三日之后。” “好。”宁璞玉抹干了眼泪:“你答应我,一定要打一场漂漂亮亮的胜仗。我在家里,和孩子一起等着你。” “好。”冷衍把她揉进怀里,宠溺的吻了她的唇瓣。 只有宁璞玉自己满嘴的苦涩,因为那是眼泪的味道。 尽管冷衍回来了,宁璞玉还是没睡踏实,只是身上不那么冷了,这一晚,她特别的珍惜。 天还未亮,冷衍就急匆匆的出了府。 宁璞玉在他走后就叫芽枝来给她更衣,想去看看茵茹。可是知道茵茹正忙着做自己的嫁妆。想去院子里走走,要怕撞见荣侧妃和靳佩瑶,对仓良的事情问长问短。 整个人好像不受控制一样的难受,坐立不安。 然而惹不起也躲不起,靳佩瑶还是找上门来。 “皇子妃,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我昨天就已经让荣侧妃来转告你,爷要去仓良的事情,为什么你不拦着他?你不是怀着爷的孩子吗?就不能让爷看在心疼孩子的份上。好好的留在皇城里?皇子那么多,干嘛非要是爷去啊,大殿下,四殿下不是都能去吗?” “去仓良,是爷自己的意思。”宁璞玉不想和她多费唇舌,只道:“你若是有什么建议,不如等爷回来,你细细的说一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靳佩瑶气得直发抖:“你笑话我见不到爷?” “唉!”宁璞玉叹气:“别再抠字眼了好吗?你又不是瞎子。一双眼睛如此的灵动透亮,怎么会见不到爷。我的意思就是说,你找我来大吼大叫也没有用。我改变不了爷的想法。再说,去仓良是要办正经事,又不是……” 靳佩瑶一把抓起了宁璞玉手边的茶盏,咬牙切默的摔在地上。 茶盏碎裂的声音特别刺心,宁璞玉蹙眉看着那一地的碎片。“你想干什么?” “你要是当不好这个皇子妃,你就趁早滚开。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妨碍别人。”靳佩瑶气的几乎要发疯了。“你知不知道。这一去,可能就是永别。也许你根本不在乎,可是我不能没有爷。” 茵茹听见动静,匆忙的走了进来,一看见靳佩瑶那副猖狂的嘴脸,就生气。“你这是做什么?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皇子妃面前岂容你一个庶妃撒野?” “你又是谁?敢在这里狂吠,当这是你们鲁家?”靳佩瑶眼眸一紧,脸色沉冷的吓人:“敢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贱婢。还是头一遭见。” “你说谁是贱婢?”茵茹很介意自己的身份,这么多年,她一直被人看不起。好不容易就能和璞玉一样幸福了,她更加不想别人再提起过去的事情。“你敢不敢再说一次?” “有什么不敢的。”靳佩瑶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冲着茵茹吼道:“你未必是贱婢,可你是野种啊。不然,你娘明明是宁家的夫人,怎么会生下鲁家的女儿。哼。什么世道啊,连野种都敢这么猖……” 狂字还没输出口,茵茹一个巴掌就抽了下来。 “你敢打我!”靳佩瑶顿时也炸了锅:“好哇,我今天要是不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你还当我好欺负。”两个人说话就厮打在了一起。 宁璞玉静默的看着,纹丝未动。 说真的,她身子不便根本就不敢往前凑。何况她又不会功夫,不可能像竹节一样拉开她们。 “皇子妃,这……”芽枝看宁璞玉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劝阻。 “打吧,尽情的打。”宁璞玉沉了脸色:“我不劝你们也不拦着你们。我只是想问一句,打不死对方,挠不死对方,你们怎么办?” 茵茹用力的一搡,推开了靳佩瑶:“看在璞玉的面子上,我不和计较。但是你记住,再说这样的话,我即便不打死你,也撕烂你的嘴。” 说真的,靳佩瑶没占到什么便宜。也不敢贸然的再往上扑:“我说的没有一个字不对,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你。” 转身走了出去,靳佩瑶气急败坏的一把扯下了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珠子滚落一地。 那哗啦啦的声音,叫茵茹听着就憋气。“璞玉,你有孕在身,她却故意要把项链弄断,这是什么意思?二殿下怎么会娶一个这样的女人。还有,你刚才听着她那么羞辱娘,你为什么不好好教训她?” “茵茹。”宁璞玉沉静的看着她:“我的夫君现在面临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难关。我只想利用这两三天的时间,把我能想到的关于仓良的地形图、作战图都画出来。能帮一点是一点。至于靳佩瑶,你大可以不必理她。嘴巴是她的,可耳朵却是你自己的。” 看着她手背上的一条红痕,宁璞玉很心疼:“幸亏是在手背上,这要是在脸上落下疤痕怎么办?你也希望薛公子见到你最美的一面对不对。好了,别再为这件事情心烦了,你赶紧回房去上些药粉。” 想了想,茵茹也只有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记得一定告诉我一声。” “好。”宁璞玉带着芽枝回了厢房,连忙道:“我写一封信你替我送去大殿下府上。” “大殿下?”芽枝很是奇怪:“皇子妃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个人?难道您想让大殿下劝爷不要离开皇城?” “并不是。”宁璞玉仔细的回忆方才茵茹和靳佩瑶纠缠的画面:“我见到靳佩瑶腰间有一块玉佩,那玉佩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好像是冷濉身上的那一块。冷濉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佩瑶身上……” 第二百五十七章:为救夫君下重手 冷濉倒是痛快,得了消息便应邀而来。 也不知道是他的感觉特别敏锐,还是目光特别敏锐,总觉得这一次的见面,颇有几分鸿门宴的味道。 未免无私先煎私,宁璞玉照样把糕点摆在了玉华轩的亭子里。 这样毫无遮掩的会面,看上去也就没有那么神秘了。 “皇子妃孕中,怎么还这般操劳。这时候请我过府只怕是还有别的事情吧?”冷濉笑容明澈的看着她。“瞧你气色不错呢。” “知道大殿下贵人多事忙。这时候请您过来,也是因为我不便出府。”宁璞玉让芽枝端上了热茶。“大殿下尝尝我这里的糕点和香茗,比起您常去的那些酒家饭馆又如何?” “自然是大不相同。二皇子府的东西精致也名贵,再加上皇子妃的心灵手巧,岂是外面的东西可以比的。”冷濉笑笑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果然不错。清新扑鼻。” 在嘴里无声的咂了砸,冷濉又皱了眉头:“有些苦涩的滋味。” “是啊。”宁璞玉笑着说:“闻起来清新扑鼻,喝起来却能先香后苦。很多事情,只怕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哦?”冷濉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你是想暗示我什么吧?不如有话直说。” “仓良之地,有山有石,有河有沟,人迹罕至不说,还易守难攻。”宁璞玉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在石桌上的一块空处画了几条线。而这几条线正能代表陷入包围时,难以逃脱的险境图。“大殿下怕也是用心的研究过了吧?” “皇子妃真是消息灵通。”冷濉的表情充满了疑惑:“按说宫里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被传到府中的后花园。可见关于二皇弟的事,皇子妃你无不上心啊。” 宁璞玉笑了笑:“其实几次机缘巧合,大殿下都救了我。不管是在长街之上,还是在宫中,每次能遇见你都是我走运。即便我不出府了,你也能顺带手的救了子媚。现下又愿意来我府中听我絮叨……璞玉真是感激不尽啊。” “这是……说什么见外的话。”冷濉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皇子妃。总觉得这个女人,脑子里一定藏了太多的秘密。 “不是见外的话,而是你未免也设计的太过合情合理。”宁璞玉笑笑着说:“都说大殿下的心,不在政事之上,成日里不是诗词歌赋,就是骑马涉猎。要么,便喜欢一个人藏匿在街市之中,正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以至于早几年,皇上与你置气,都肯请大殿下统领禁军……你手上如今却不是一兵一卒都没有的窘况吧!” 冷濉皱眉看着她:“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皇子妃与我既然是一起喝过茶的朋友,不如就痛痛快快的说了吧。” “二殿下前往仓良是你的注意对吗?”宁璞玉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轻。 “这是皇上的圣意。岂能轮到我做主。”冷濉平和的回答。 “是你暗度陈仓,将二殿下推向了那个尖峰。”宁璞玉笑着说:“不然怎么我一出府,你就能及时的出现。冷冶刁难我,我钻进宸贵妃设下的圈套,你又能及时的解围。子媚忽然出府,就被你所救……你这双眼睛,时时刻刻都盯着二皇子府对不对?并且,你在这府里,还有个蠢钝至极。会听你唆摆的眼线!” “越说越离谱了。皇子妃,孕中多思,应当好好歇着才对。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揣测?”冷濉扬了扬脸,吃了一块糕点。“再说。即便这些事情都是我刻意安排,时至今日,你也没有因此而受到什么伤害,反而得意不少。” 桌子上。自己画的那几条线已经干了。宁璞玉却用手指指了指方才的地方。“皇上派三殿下驻守西南。如今的西南已经风平浪静。凭我对徐飞的了解,他不会走回头路。老窝都被端了,难道还要折回去的道理?所以,将残兵迁往仓良,是他必然的选择。而离仓良最近的,就只有三个地方,三殿下驻守之处,乃是其中之一。” 冷濉笑出了好看的弧度:“那我却不懂了。皇子妃究竟是担心你的二殿下,亦或者是为我三皇弟担忧?” “你是想他们双双在仓良……赴死。于是朝中便只剩下一向庸懦的四殿下和你。” “庸懦?”冷濉又是一笑:“你觉得冷寅庸懦吗?你可不要忘了,他是谁的儿子。他有的是办法,叫害死他娘的人生不如死。” “是么。”宁璞玉抿唇看着她。不动声色。 “为权为利。每个人不都是这样吗?不然,你的二殿下又为何要逞强,偏要前往仓良赴死?即便是到现在,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徐飞就在仓良城中。他想邀功才会这般心急。父皇近来,龙体欠安,许是太子之位太有吸引力的缘故吧。” “哼。”宁璞玉冷笑了一声:“你是这样,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 “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夫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成为当朝太子?”冷濉才不会相信。 “我只希望他能一展所长,做自己应当做的事情。而我,既然是他的妻子,就该好好协助他完成这些应当之事。”宁璞玉锁眉:“身为一国之君,首先应当心系天下的百姓。百姓衣食无忧,安居乐业,这才是他心中所快。难道,只懂得玩弄权势。谋权多利的人,胸怀足以支撑整个天下吗?这样的人,享受到的不过是高高在上的风光,独掌乾坤的权势。为了满足的,只不过是一己私欲。” 这话说的干脆利落,简直要将冷濉剥下一层皮。 紧绷的脸色,让他看上去十分的严肃。而也正是这份严肃,显得他和平常很不一样。 宁璞玉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笑意慢慢的深了许多:“就是这道目光,就是这种感觉,大殿下,这才符合你的身份与心态。” 冷濉舒了口气,慢慢的笑了:“皇子妃这么做,不怕打草惊蛇?你让我有所防备,就不怕逼得我先下手为强吗?当然,这一切基于我真的有所安排……” “不怕。” “哦?”冷濉诧异的看着她:“为何?” “你不是喝我的茶吗?”宁璞玉笑眯眯的看着她:“那茶里面。我可是精心的放了一些好东西。” “你……”冷濉有点不敢相信:“你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帮过你很多次的人?并且你现在所有的怀疑都查无实据,这么做,就不怕毁了你自己的名誉?” “不怕。”宁璞玉笑着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爷。他懂得规避风险,也懂得恰当的时候做恰当的事。绝不会为了一些虚名去冒险,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和我分开两地。除非……有人要挟他,逼他做一些他不情愿的事情。而这个要挟,一定是爷心中最痛最忧,我想除了我和孩子。应当没有别的了吧?” 冷濉的身上有点发热,气息不是特别顺畅。看来,真的是中毒了。 “在你眼里,我既然是这样的卑鄙小人,那你就不怕得罪我,后果不堪设想?” “不怕。”宁璞玉坐直了身子,诚然道:“给你下的不是什么毒,而是……要你说出秘密的药。等药力发作了。我问什么你就会回答什么。到时候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一览无余。” “疯子。”冷濉起身就要走。 “论武功我没有本事拦住你。但是大殿下,我得把丑话说到前头。你现在这么出去了,没有解药,万一对不应当的人说出了所有的秘密,那可别怪我。不用解药,你这毒十天半个月都解不了,你信吗?” “你……”冷濉有些生气:“亏我还觉得你与众不同。当你是朋友。你就这样投桃报李?” “我何尝不愿意将你当做莫逆之交,可你想要我夫君的命!”宁璞玉勾唇:“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解药给我。”冷濉沉眉看着她,越来越觉得身上有些不受控制。 “不可能,除非你痛痛快快的告诉我,到底我夫君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上,那么怕我知道!”宁璞玉看着他,心里也是担忧。 她想不明白,冷衍为什么怕她知道一些事,又怕她知道什么事。 到底这其中有什么可怕的牵扯,能被人利用,甚至送他去死也不愿意松口。 “你也说了是你的夫君。既然是你的夫君,那你自己去问不就好了。”冷濉看着她,目光沉冷也充满了疑惑。“你这么逼我,真的好吗?” “不好也不坏,各取所需。”宁璞玉慢慢的站起来:“你现在不说,等下也一定要说。反正今天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不管爷有什么秘密瞒着我,我都只有一个目的。我得救我的夫君,不能让他成为你谋权夺利的踏脚石。” 深吸了一口气,宁璞玉道:“来人,好好陪大殿下多用些糕点,我有点累,等会儿大殿下愿意说了,再叫我不迟。” “宁璞玉,你非要这样吗?”冷濉胸口难受的厉害,头脑也开始发晕:“告诉你吧,很多事情,知道的太多没有任何好处,你还是自己想清楚为好。” “这药是徐飞教我配的。也算是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药力比当时凶猛的多。你自己慢慢熬吧。”宁璞玉轻盈盈的朝他见礼。“芽枝,叫人好好伺候大殿下。” 第二百五十八章:不能诉说的秘密 “你真的就那么想知道吗?”冷濉看着她身影一晃,手撑在身前的石桌上,皱眉站了起来。“我不说,难道不是为了你好?” 宁璞玉没有回头:“大殿下,滋味不好受,我劝你无关紧要的话还是别说了。” “其实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冷濉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这下,是真的冷场了。宁璞玉站在原地没有动。 冯铖正好陪着冷衍回府。 冷衍自然是一回府,就直接朝玉华轩来。 “璞玉。”看见冷濉的那一刻。他很惊讶。“大殿下也在?” 宁璞玉慢慢的转过身子,眉头一拧:“爷今天回来的真早。” “这是怎么回事?”看得出冷濉脸色不好,冷衍特别的奇怪。“像是……药力所致。” “嗯。”宁璞玉点了点头:“一些吃下去会说实话的药。” “什么?”冷衍眉头一蹙:“胡闹!” 冷衍也没客气,对待冷濉的手段又狠又绝。 先是一把手拎起了他的衣襟,扯到亭子一边,跟着四五拳揍过去。 冷濉便将方才吃的糕点和茶都尽数吐了出来。 “别再胡说八道。”这算是他对冷濉的警告。 宁璞玉看着这两个人,只觉得好笑。“来人,送大殿下回府。今日这宴不好,改日再请大殿下好好一聚,补上这一回的。” 转身她就先回了房,很多堆积在心里的事情,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冷衍示意冯铖好好送大殿下回去。 而宁璞玉进门之前。也同样对芽枝使了个眼色。 待到冷衍进门的时候,房里就只剩下璞玉一人。“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刚才凶巴巴的吼了那一声胡闹,让宁璞玉有些不高兴。“那是因为你不肯对我说实话。我认识的二殿下,不是那么容易受人胁迫的。要不是因为他有你什么把柄,怎么可能你会顺了他的心思,去仓良。” “去仓良是父皇的意思,也是我点了头的。”冷衍皱眉:“和冷濉无关。” “是么?”宁璞玉才不会相信。 “璞玉。你这是怎么了?”冷衍走过来握着她的手:“我不是已经和你说了么?乖乖的等我回来,等我回来了,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即便是仓良地势凶险,可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冷衍略微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已经不能改变了。所以璞玉,别在这间事情上困扰。好吗?” 其实昨晚,宁璞玉就已经想要问他了。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出来。 想来想去,无非就是关于宁家灭门的那件事。 现在。冷衍还是不愿意松口,足可见这件事情也是真的不好办。 “我……” 宁璞玉皱着眉,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信我一次。”冷衍握着她的手:“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话已经说到这里,宁璞玉也不想再往下说了。“爷,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陪陪你。”冷衍笑着握着她的手:“叫竹节准备午膳吧。” “竹节她……”宁璞玉不知道冷衍是故意诈她还是别的,只是温和的说:“她不在府里。” “哦。”冷衍转身唤了冯铖:“去准备午膳。” 两个人和往常一样用了午膳,宁璞玉犯困,就在软榻上慵懒的躺着。 冷衍看着她精致的面庞,忽然觉得有些不忍心。几次,他都想告诉璞玉真相,这样欺骗她真的不好。可几次想要开口,又怕她接受不了。会伤及自身和孩子。 仓良一行,他就是打算结束这件事。希望以后不要再被困扰。 冷衍给她盖上了锦被,径直去了荣燕雯的潋滟居。 走之前,总有些事情要交代清楚。 扶苏一根箭一样窜进来。吓得荣燕雯手里的帕子都掉在地上。“你这丫头,这是要干什么?” “娘娘,爷来了。”扶苏气都没有喘匀:“我看见爷进了咱们的院子,爷来了。” “爷来了?”荣燕雯也是相当的震惊。“你确定没看错?” “哎呀娘娘。爷奴婢怎么会看错。你赶紧准备迎驾啊。” “对。”荣燕雯从软榻上跳下来,慌里慌张的穿好了鞋。“可是我这衣裳,我这头饰,会不会太简单了?你说爷会不会不喜欢。” “娘娘,不会的。爷肯定喜欢,您别这么紧张,叫爷瞧着不好。”扶苏一点也感觉不到荣侧妃从前稳重的样子。她想爷要是看见这样的侧妃,想必心里也会很有感触的。 “燕雯。”冷衍撩开了门帘走了进来。 “妾身给爷请安。”荣燕雯深吸了一口气。满面春风的走过去:“您怎么有功夫过来。扶苏,快去沏茶,把糕点端上来。” “不必。”冷衍凝眸道:“有些话想说,茶水就不必了。” “那你先下去。”荣燕雯心里不太高兴。难道爷只是略坐坐就走。连喝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爷,您有什么话想和妾身说?” 冷衍兀自则了一处坐下,淡淡抬头:“这些日子,少来看你。连你房中换了摆设也不得而知。你一定怪我吧。” “妾身不敢。”荣燕雯一低头,默子就开始发酸:“妾身只是时时刻刻想着爷,盼着爷能来。但其实不管爷来不来,只要您能好好的,那妾身就安心了。” “所以你也一定知道,我要去仓良的事。”冷衍直接把话头挑明了。 荣燕雯不是傻子,当然瞬间就明白了来意。“是妾身不好。”她语气一软,就跪了下来。“佩瑶听馨妃娘娘提起,说皇上有意让爷前往仓良,收拾了西南的残兵。可是仓良是什么地方,佩瑶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害怕,便来告诉了我。我又拿不定主意,只好去禀告皇子妃。所以。即便是知道皇子妃有孕在身,也还是犯了这个错误。” 她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妾身知道,宫里的事情不得干涉。妾身也知道,爷您睿智,必然明白其中的利弊。可……这是妾身对爷的一番担心。心想皇子妃也一定不会愿意,爷在这个时候离府。告诉了皇子妃之后,妾身反而更加惴惴不安。一方面担心皇子妃能不能劝服爷。一方面又担心皇子妃会不会因为担忧而损伤身子。现在,爷问了妾身,这番话能当面说出来,心里才好受了一点。” 冷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皇子妃入府不足一载,你却在我身边多年。这府里的事情,她毕竟见到的少,不如你协理先皇子妃多年有经验。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你能多多帮衬。燕雯,你从前事事得体,处处用心,一直都做得很好。” 荣燕雯听清楚了,他说的是“从前”,难道她现在不是这个样子吗?现在就不得体,不周全,不用心了? “爷。妾身……” 冷衍打断了她的话,也不想听她辩解:“府里的人越来越少,眼睛也都只盯在这些细碎的事情上了。我知道你们一个个心里都有委屈。但二皇子府首先就是要效忠朝廷。父皇的圣旨,不可不从。” “妾身明白。”荣燕雯马上表态:“妾身再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去烦扰皇子妃,也不会再皇子妃添乱。爷您放心,我一定像协助先皇子妃一样,尽心的帮衬皇子妃处理好府中的细碎事。如此,皇子妃便可以安心养胎。”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冷衍与她对视一眼,眼底缓缓的流露出些许的笑容。 “爷,仓良之行既然无法改变,您何时出征?”荣燕雯打定主意,跟着冷衍一块走。 如果前方真的凶险,她情愿跟着他共赴黄泉。 也总比在这府里受尽脸色,孤独终老要好。可倘若她真的陪着他活着回来,也许想要的一切就都能实现了。 “好了。”冷衍起身要走:“你好好歇着。” 荣燕雯有些失控的扑了过来。跪着抱住了冷衍的腰身:“爷,为什么就不能回到从前了。到底妾身做错了什么?这么久,妾身一直在等着您来。可您刚来,这就要走吗?” 冷衍没有做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从前,他不会在意府里这些女人的感受。 现在想想,真是愧对了璞珍。 可当她懂得照顾她们的感受时,他已经心有所属。 “等我从仓良回来,再来吃你院子里的枇杷,听你弹奏琵琶。”冷衍没有动,只等着荣燕雯自己松开手。心里有一个人,别人的好都觉得很沉重。 圈着她的手特别的无力,荣燕雯只觉得索然无味。“妾身恭送爷。” 他走了,不带走一丝情愫。 双臂圈起来的姿势,空荡荡的,根本什么都圈不住。 荣燕雯抹了一把眼泪,决心已定,无论怎样都要重得二殿下的心。“宁璞玉,若是我争不过你,此生死不瞑目。你最好给我好好的活着,我要你也尝尽我现在历经的痛楚。不就是仓良吗?爷去,我也一定跟着去。我能为爷做的,你永远都做不到。” 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满脸的霜色。 第二百五十九章:有些真相浮出来 冷衍走的那天,特别的冷。 前一晚夜里下了一场雨,感觉一下子就到了冬天。 芽枝给宁璞玉披上了厚厚的帛衣,将她裹了起来。尽管如此,冷风还是从四面八方往骨子里了钻。冷的她瑟瑟发颤。 “回去吧。”冷衍骑在马背上,冲宁璞玉招了招手:“等这我回来。” “嗯。”宁璞玉用力的点头:“爷,妾身祝您马到功成。” 荣燕雯红着眼睛挥了挥手,靳佩瑶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只有冯青柠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鞋面。她很想问问冷衍,为什么娶了这么多,最终爱的却只有一个。但是,好像嫉妒璞玉也不是很好。毕竟璞玉对自己这么好。 直到冷衍和随侍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眼前,连马蹄声都听不见了,宁璞玉才叹了口气。“今天天冷,地上又湿又滑。都回房吧。” 靳佩瑶挡在她面前,黑着一张脸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拦着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就因为太后喜欢你,你就要逼着自己的夫君去建功立业吗?你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鬼地方?” “佩瑶。”荣燕雯连忙拉住她:“别再胡闹了。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 “走开。”她甩开了荣燕雯的手,一脸的愤怒:“你忌惮她是皇子妃,你怕得罪了她在府里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在意爷,你在意的就是你自己的恩宠而已。要是爷有什么不测,有你哭的时候。” “够了。”冯青柠吼了一声。 靳佩瑶和荣燕雯均是一颤,齐齐的转过脸看向她。 “爷才走,还没有走远呢,你们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吗?”冯青柠一脸的愤怒:“成日里不是争就是吵,也不看看这个家都被你们弄成什么样了。有意思吗?爷要去仓良,是爷自己的决定。你们伺候爷多年。尚且拦不住,凭什么把责任归咎在皇子妃身上?有这个本事,就自己跟着爷去,否则别在这里胡言乱语。” 两个人瑟瑟的看着冯青柠,想要说什么,可人家一转头就走了,丝毫没有逗留的意思。 宁璞玉则就着芽枝的手往回走,没有多说一句。 两个人返回玉华轩的时候,被房里的人吓了一跳。 竹节黑着脸,低着头闷不吭声。 而子媚则一张霜脸冷到底,根本就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怎么都回来了?”芽枝满脸的惊讶。“还都挑在这个时候?” 子媚依旧没有说话,竹节则上前一步:“皇子妃,你要奴婢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宁璞玉坐了下来,道:“你慢慢说吧。” 竹节点头:“三件事,第一件事,我出府的路上的确别人阻拦,正如皇子妃您所料。有人劝我回来,许以重金,要我想方设法的弄掉您的孩子。而这个人想必就是受府里人指使的。但是很可惜,他最终没有说出是谁。就已经咽气了。” 芽枝一脸的怒气:“真是卑鄙。” “人见多了,见见鬼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竹节皱眉道:“第二件事,我查到了那个好赌的花匠,他的确是赌坊的打手打伤。但是最终。他是死于内伤。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抛开了他的坟墓。第三件事,也就是最要紧的一件事,奴婢找到了递送密信的人。就是您眼前这一位。” “真的是你啊,子媚。”宁璞玉记得她的笔记。“你可能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在西南的时候,我曾见过你的字。你写下我要你买的那些东西。所以一早我就猜到可能是你!” 子媚点了点头:“是我写的。” “我只是好奇,你写那些密信给我是为什么?”宁璞玉不懂:“你信上的确是告诉我了一些事情,比如爷和大殿下之间的协议,比如爷去仓良和三殿下有关。可具体是什么事情,有什么关联。你又不肯如实相告。还暗示我与竹节反目,让她出府一趟……有前因却没有后果,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皇子妃这么聪明,何必我把后果也告诉你。总之你既然相信我不会害你。也按照我信上写的办了,不就得了。”子媚不是摆架子,她是真心不想说的更多了。“其实若不是我力不能及,尽可以替你做了这些事。也就不用你孕中操劳了。”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强人所难。”宁璞玉的话音还没有落,外头就是靳佩瑶大吵大嚷的声音刺耳的传了过来。 “滚开,你们有什么资格拦着我?我才是这府上的主子,滚!” “芽枝,你让她进来。”宁璞玉几次忍让,也是因为她知道靳佩瑶不容易。但现在,,明显是对方给脸不要脸,她有什么必要非给别人脸不可! 靳佩瑶走进来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惊讶。 她没想到竹节和子媚竟然会在。 “这丫头不是跑了吗?怎么自己又回来了?”靳佩瑶皱眉看着子媚:“你也是的,无声无息就不见踪影了。又偏偏无声无息的回来。可是你不觉得你回来的太迟了吗?二殿下都走了,你这时候回来,有什么意思?” “我又不是为了他回来的。”子媚一脸的鄙夷:“你以为你喜欢的,人人就都要喜欢?可惜啊,你喜欢的却偏偏不喜欢你。” “又来了一个嘴巴贱的。”靳佩瑶一脸的怒气,可惜火还没有撒出来,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嘴巴。 子媚可不是好欺负的。 想当初,她在徐飞手下。统领了多少人。 哪里有谁敢跟她吹胡子瞪眼睛的。那些强悍的男人都不敢,就更别说女人了。 “你敢打我。” “佩瑶,你这些日子挨打挨的不少了。”宁璞玉皱眉,语气有些威严。“之前是和茵茹,现在是和子媚。难不成你打算把这府里的女眷一个一个都打个遍,才肯好好的收拾收拾你这性子?” “你说什么呢!”靳佩瑶相当的不悦:“我动手了吗?我挨打还要挨骂,你这皇子妃是怎么当的? “那我也好奇了,为什么不打别人光打你?”宁璞玉目光凛然的看着她:“别的暂且不说。赌坊的那些打手是你找去的吧?为什么不由分说的就伤人,最终还把人给打死了?” 对,她刻意说的是打死了,而不是杀了。 宁璞玉看着靳佩瑶眼底的光,表情严肃。“到底那花匠怎么得罪了你?” 就知道皇子妃会在这里找茬。靳佩瑶捂着脸冷笑起来:“那就要问问你打算做什么好事情了。” “哼。”宁璞玉笑了笑:“我从来就没打算做什么好事情。我只是希望,府里上下和睦,人人以礼相待。这便是最好的。我不会要求你们多做什么,却也不会为了你们少做什么。即便是不好的事情。我照样会按我的方式处理好。只是佩瑶,你别被人利用了还茫然不知。” 被人利用? 靳佩瑶皱了皱眉。再看看皇子妃的脸色,好像自己的确是太草率了。“你以为我没有脑袋吗?” “脑袋你是有,可脑子呢?”宁璞玉叹了口气。“冯青柠和子媚被黄蜂蛰了,那花匠就是经手人。于是我让竹节暗中追查,不要走漏风声,偏偏是你,误打误撞的闯进来。就这么将人给了解了……这件事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 “你说那人是花匠?还……还在府里放了黄蜂?”靳佩瑶顿时有些懵:“他不是你为给爷找小妾,精心挑选的帮手吗?” “……”宁璞玉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什么事都怕说开了。众人听了也是哭笑不得。 尤其是子媚,使劲儿的搓了搓刚才抽靳佩瑶的手,这么蠢的的人都下得去手,不知道蠢会不会因为这一巴掌而传染给她呢。 “你是说,我被荣侧妃利用了?她故意骗我说是你为了爷……”靳佩瑶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可恶,她竟然敢骗我。肯定是她的主意。现在学会借刀杀人了。” “能想到这一层,也不是很蠢。”子媚这句话是为了安慰自己,她真怕蠢会传染。 “等着,皇子妃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荣燕雯当面对质。今天非要把话数清楚不可。”靳佩瑶气得浑身发抖,两只眼睛直冒绿光。“多年的姐妹,亏我那么信任她,她竟然欺骗我。” “她何止是欺骗你啊。”竹节摇头晃脑的说:“还直接让你当替死鬼了。你可知道,我差一点就趁着夜色去了你的醉心楼,直接将你的喉咙割断?” “你……”靳佩瑶吓得捂住了脖子。“你疯了吗你敢。” 竹节咯咯的笑了起来:“我有什么不敢的。你都敢拿银子收买我,算计皇子妃的胎了,难道我还要留着你不成?” “胡说。”靳佩瑶真是冤枉死了:“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如果我做过,就叫我这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这么说你满意了没有!” 看着她的愤怒与坚决,宁璞玉也觉得这件事也许真的和她无关。于是冲竹节摇了摇头。“去把荣侧妃请过来。” “是。”竹节点头,轻轻一笑:“靳主子,您别急啊,不是您,皇子妃英明绝对不会冤枉您的。奴婢这就去请荣侧妃过来,当面对质就是。” “快去。”靳佩瑶一脸无畏:“我没做过,就算是说到死,我也绝对不会屈服。没有就是没有!” 第二百六十章:自己要做的决定 竹节腿脚利落,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潋滟居。 扶苏看见她的时候满脸惊讶:“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会然回来了?” “想回来就回来了呗。”竹节才懒得和她解释:“荣侧妃在吗?皇子妃有事情请她过去一趟。” “皇子妃有事?”扶苏心里咕咚一下,连忙道:“侧妃正在沐浴呢。这么着吧,你先回去,我伺候侧妃更衣了就陪她一道过去给皇子妃请安。” 看她笑得很自然,不像是在说谎。“好,那我就会去等着。”竹节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重,只怕荣侧妃该不敢过去了。那我回去回皇子妃一声。” “嗯嗯好的。”扶苏笑盈盈的送她走。才赶紧捂住了心口。 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竹节忽然回府肯定说明出事情了。不然皇子妃鲜少会主动请侧妃过去。扶苏双手合十,直闭着着眼睛哀求:“老天保佑,侧妃赶紧走远一些。这样的话,即便是皇子妃想要拦她也是难。” 可是沐浴能拖延多久?扶苏心里也泛起嘀咕了。 到底是等皇子妃等不及了再来催促一遍呢,还是她装作找不到荣侧妃了,自己去玉华轩哭一哭呢? 满心的忐忑,扶苏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娘娘啊娘娘,您可一定要追上爷啊,您可一定要好好带个皇子回来。要不然真是枉费了奴婢为您操持这一遭啊。” 靳佩瑶急的不行:“嫦笑,你再去一趟,赶紧把荣侧妃请过来。” 被这样愚弄。她要是咽得下这口气,才叫活见鬼了呢。“什么时候不能沐浴?非要赶在这个时候?分明就是故意不来,她就是故意躲着才不来的。” 竹节皱了皱眉:“靳主子,您不用这么着急。反正是您做的就是您做的,不是您做的,谁也冤枉不了您,何必呢是不是。” “你懂什么。”靳佩瑶瞪她一眼:“有没有听过什么叫夜长梦多?” “好,那奴婢再去一趟总可以了吧?”竹节看了一眼皇子妃的脸色。便低着头走了出去。 哪知道刚走出门,就被一个香软的身子撞了过来。“哎呦,你这是干什么呢毛毛躁躁的?” 抬眼一看,竟然是扶苏,竹节一脸的诧异:“什么事情啊你这么急三火四的?” 靳佩瑶赶紧走过去:“扶苏,荣侧妃呢?” 扶苏红着眼睛道:“荣侧妃不见了,奴婢只在房里找到了这封信。” “什么?”靳佩瑶一把将信抢了过来。 扶苏怕里面的皇子妃听不见,扯着嗓子道:“靳主子,信您不能看,那是给皇子妃的。” “有什么不能看的,事无不可对人言。”靳佩瑶三两下的撕开了信封,抽出信一看,顿时傻了眼。“好哇,你真是太可恶了。你拿我的身子去挡刀子,自己竟然跑出和爷私会,荣燕雯,有你这么卑鄙的吗?亏我这么多年还把你当姐妹,你最好死在外面别回来了。” “靳主子您怎么能这么说……”扶苏红着眼眶,吓得不行却还是要为靳佩瑶分辩:“我家娘娘才不是您说的那种人。” 竹节把信从靳佩瑶手里抢过来,直接交给了皇子妃。 宁璞玉看完之后。也是万分感慨。当初,自己就是这么执拗的跟着冷衍入了宫。即便知道入宫就是被软禁,她也毫无怨言。可现在,因为肚里有这个孩子。她没办法跟着他同生共死。荣燕雯这么做,也看得出是用了情的。 “皇子妃,您说这怎么办?”靳佩瑶稍微一想,道:“爷刚走不久。荣侧妃也一定走不远。皇子妃您赶紧派人去找,将她带回来。这哑巴吃黄连的事情凭什么叫妾身来承担?再说了,荣侧妃不会功夫也不懂作战,这么贸贸然的出府,不久只能给爷添麻烦吗?要是皇上知道,二皇子府的女眷如此不检点,那爷的名誉还要不要了。” 宁璞玉点头:“的确,荣侧妃这么出府跟着爷去仓良十分不合适。” 抬眼看了看竹节。她使了个眼色:“你去追一追吧。最好能把人带回来。” 言外之意,带不回来就算了。反正人都已经出府了。她只要能为自己选择,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奴婢明白。”竹节和她,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皇子妃。这话不对啊。”靳佩瑶有些憋气:“那要是找不回来人了怎么办?难道妾身就得被这么冤枉着不可?” “行了,你说的事情我心里都有数了。”宁璞玉叹了口气:“不是你做的,谁也冤不了你。只是这些日子,我拜托你好好的修身养性,不要动不动就剑拔弩张,唇枪舌剑的没完没了。你自己不嫌累,我也累得慌。” “我怎么了我……”靳佩瑶气得不行。 但是这一屋子的人,除了嫦笑能帮她,不都是皇子妃的人吗? 白白挨了子媚这一嘴巴,真是让她生气。“好吧,既然这里不欢迎我,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皇子妃,咱们就这么说。” “那奴婢这就出府了。”竹节皱着眉头说。 “好。”宁璞玉沉了口气,对子媚道:“好久没有下棋,子媚你可愿意和我坐下聊聊?” 子媚点了点头。 “在西南的时候,一直是你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宁璞玉笑着说:“我还没有谢过你。”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到底是怎么让金浑……让二殿下找到我,并通过我找到了你?”子媚之前一直不提这件事,是因为心里有个结。可现在,这么长时间了,这个结都没有解开,她也不得不问。 “我不知道二殿下当日已经在西南了。我只是想,如果他真的来了。一定是会到处打听我的消息。扶风酥软桃花饼你还记得吗?那就是靳佩瑶自创的一种糕点。那种糕点,我只在二皇子府见过,让你们满镇上的去找,风声自然就能传到二殿下耳朵里。” “原来如此。”子媚笑得有点无奈:“我还当你是千金小姐,才会找这样的由头来为难我们。没想到,这竟然是你的手段。可如果你都没有和二殿下联络过,你怎么能一眼就认出是他?难道是心有灵犀?” “璞玉浑金。”宁璞玉笑着说了这四个字。 “金浑,浑金……”子媚哑然而笑:“怪不得呢。原来我一直都是个糊涂人。” “对不住子媚。这件事情,我和爷都很愧疚。当日,徐飞领着我去了宁府。我去的时候,宁府已经死气沉沉。爷当时就在那里,我藏匿在一棵树上,看着徐飞和他说话,可是我怎么也不相信,他会杀光了宁府的人。还放火烧了整座府邸。于是。我将计就计,跟着徐飞去了西南,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整件事情的症结,原来是在潆绕身上。徐飞喜欢潆绕,潆绕喜欢爷,于是我就成了这里面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 “你知道吗?徐飞没能实现这个计划,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你太聪明了。他无论是想方设法的让你看见仇恨。又或者许你无限的好处,你都不为所动。这也正是我最钦佩你的地方。”子媚看着她,那样稚气未脱的一张脸,怎么会有那么多精明的心思。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子媚苦笑一下:“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能那么冷静的看待这件事。难道就因为你心系这个男人吗?” “我总觉得,这世上的事情太过复杂,是因为人心复杂。我们往往会把一件事情想得很多,所以。就要不断的想出对策,怎么来解决这件事,圆满的解决。”宁璞玉想了想:“其实徐飞想要的很简单,就是赢回潆绕的心。而我想要的也很简单,我要二殿下平安无事。徐飞要的,我给不了,我要的他也满足不了,那他所有的条件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吸引力。” 子媚点头,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吞掉了自己不少棋子。“我是做不到无欲无求。但我也不想从中作梗。你可知道,那晚我出府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你想说自然就会说。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来问。” “那好吧。我就告诉你吧。”子媚笑了笑:“我看见爷从房里走出来,那时候已经很晚了。他轻手轻脚的样子,就能判断出你已经睡了。最后,他穿过了沧浪园后的竹林,从小门出了府。我好奇,难道他有什么秘密不想被你知道……其实……其实我……” 子媚笑得有些尴尬,脸色微微不好:“其实我有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去沧浪园或者玉华轩外看看景的习惯,可能也不是为了看景吧,就是想看看二殿下再做什么。你别介意。” 宁璞玉摇了摇头:“没什么的。” “好,那我就接着说。”子媚叹了口气:“我以为爷那么晚出去,是一些儿女情长的事情。没想到他去见了冷濉。也是因为这样,我发现了一些不该发现的事情。和你有关,也和他有关,这几日,我就是在查这些事,现在算是摸清楚了一点底细。原本想要等到事情水落石出再回来,却在半道上被竹节强行拖了回来。问题是,我查到的那些事,你想不想知道呢?我只能在这里告诉你,是和爷有关的!你自己想清楚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又惊又喜的发现 宁璞玉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其实你是不是怕有些话是你告诉我的,会让我产生怀疑?因为你是故意挑拨离间。” 子媚抬头看了她一眼,略微点头:“不瞒你说,我的确是有这样的担心。毕竟不管是金浑还是二殿下,我感受到的。都是这个人。” “我明白。”宁璞玉笑着点了点头。“但其实你要说什么,我也能猜到一些。” “哦?”子媚却不信了。“我要说的事,只怕说出来就是惊天动地的大动静。你要是真的能猜到蛛丝马迹,你怎么会不生气?” “其实理由也很简单。”宁璞玉看着她,想了想才慢慢的说:“一个人对你是好是坏,在一起的时候就能感觉出来。别的,或许不是那么重要。” “未必。”子媚不是想说冷衍的坏话,可有些事,不说出来总憋在心里也着实让她难受。“就像当初金浑接近我一样。你怎么知道他是没有目的的再接近你?宁璞玉,据我所知,你那里有一本兵书对吗?相传谁能得到它,就能主宰整个天下。” “呵呵。”宁璞玉只觉得好笑。“我还不是个普通人吗?你看我几时主宰过天下。再说,那本书,我娘的确没有给我。如果有。在爷这样危急的时候,我又怎么会不拿出来。” “可是……”子媚皱眉:“相传这本书的确是在你母亲的手里。” “是,不然我爹也不会容忍她几十年。”宁璞玉叹了口气:“可是我和茵茹当真一无所知。这件事情,徐飞和我说过。所以我心里清楚。” “好吧。”子媚皱着眉头说:“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外间相传,冷衍之所以娶你,就是为了那本兵书。不过既然你觉得他对你好,那就是最好的。” 其实子媚还有些话没有说。“皇子妃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了。” “不打扰了?”宁璞玉纳闷:“怎么你还要走吗?” “是。”子媚叹了口气:“我总不能一辈子都留在你府上对吗?” “那你不会也跟荣侧妃那样,陪着二殿下去仓良吧?”宁璞玉疑惑的看着她。 “当然不会。”子媚笑了笑:“我现在过去,不是等同于羊入虎口吗?徐飞正愁找不到我呢。你放心,我会留在皇城。有什么事情,我也会再来府里的。” 宁璞玉想了想,叫了芽枝一声。 “娘娘,有什么吩咐。”芽枝走进来轻轻一笑。 “去那些银子给子媚。”宁璞玉道:“在外面什么都要用钱,多备一些在身上没有坏处。” “不必了。皇子妃。我若需要银钱再回来拿就是。” “那多不方便。”宁璞玉坚持给她准备好:“别说我市侩,外面的人都只认银子。你一个姑娘家,总不能抛头露面的去赚。好了。我能给你的也就只有这点东西,你就别推辞了。” “那好。”子媚点头:“多谢你一番美意。” 收了银子,她辞别了宁璞玉。 “芽枝。放烟信赶紧叫竹节回来。”宁璞玉有点心慌:“总觉得子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让竹节想办法找到她的住处。” “明白。”芽枝急匆匆的去办。 房间里没有了人,宁璞玉这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发觉身上盖着帛衣,她侧首一看,芽枝就在身旁。“竹节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呢娘娘。”芽枝心疼她,道:“昨晚上。娘娘一定担心爷出征的事情没有睡好。所以奴婢瞧见您睡在这里,也没敢吵醒您。娘娘,这会儿肚子饿了吧?奴婢熬了点粥。这就给您端上来吧?” 叹了口气,宁璞玉摇了摇头:“左右也是没有胃口。罢了,不吃了。有点累,我先睡一会儿。竹节回来了,不管多问都叫我一声。” “是。”芽枝扶着她上了床,盖好被子放下了垂帘。“娘娘那你好好歇着。” “嗯。”宁璞玉闭上了眼睛,才觉得心里特别的不踏实。 也不知道荣燕雯这会儿追上了爷没有。她真的很羡慕她,能跟着她一路驰骋…… 竹节的追踪技巧不错,乃是新月宫最拿得出手的本领了。 所以纵然子媚很小心,还乔装了一下,竹节也轻而易举的跟上了她。 这是一件很破落的小院,小院就隐藏在闹市之中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竹节很奇怪。她为什么不留在二皇子府,反而要找这么个地方落脚。 然而就在要不要走进去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姐姐,你可回来了,我担心死了。” 说话的人,像是个男孩子。之所以说是孩子。是因为声音听起来有些稚气。 “你放心,这里很安全。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咱们。“子媚的声音比平时温和许多。 竹节纳闷,没听说子媚有个弟弟啊,怎么忽然身边就多了一个人出来。 “你见到我姐姐了?”男孩子紧张的问:“她现在好吗?你有没有告诉她我在这里?她是不是答应和我一起走?” 子媚摇头:“我没有告诉她,我见过你。” 忽然眼尾瞟了一眼门外,子媚心头一颤:“有人。” “有人?”男孩吓得躲在了子媚身后:“姐姐救我。” “别怕。”子媚指了指房里。 男孩子掉头就往屋里跑。 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竹节直直的站在门外。“你藏了谁在里面?” “哼。”子媚饶是一笑:“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幸亏你是个女子。不然我还真当你对我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呢。” “少得意。”竹节懒得和她多说话:“你就赶紧告诉我吧。那个男孩子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子媚皱了眉,手按了按胸口。 竹节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忽然瞪的又大又圆。“你真是作死啊你!” 话音没落,她就箭一样的冲了过去。 子媚猛然回头,发现一个黑衣人,一手捂着男孩的口默。另一手握着剑,气势汹汹的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这么多人跟着我都没发觉。”子媚冷笑了一声:“看来是不中用了。” “你放开他。”竹节已经认出了这个男孩,她又惊又喜,一脸的杀意。“我叫你放开他!” “若不呢?”黑衣人皱眉问。 “受死。”子媚冷着脸毫不留情的说。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男人说话,就把剑逼近了男孩的脖子,捂着口默的手一松。改成拎住了他的后脖颈。 “子媚姐救我,子媚姐救我……” “别怕璞锋。”子媚闪身与竹节并肩:“有姐姐在,别害怕。” 子媚有伤在身,竹节很清楚。只凭她刚才捂着胸口的那个动作,就知道她伤的不轻。 “璞锋,我是竹节姐姐。我是你姐姐的近婢。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的。” 璞锋经历过那一场浩劫,几乎吓破了胆。面对这样的局面,他除了害怕就只有哭。 “救我,我要姐姐,救救我……” 竹节看着那蒙面人,皱眉说道:“你放了他,我保证你能安然无恙的离开。” “哼。我可以杀了他再杀了你们。”男子咬牙切齿的说。 “好,既然给你脸你都不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暗器已经滑落掌心,竹节凛眉对男子身后使了个眼色:“乔木,是你出手的时候了。” 黑衣人惊慌一闪,回头的瞬间就后悔了。 然而当他意识到上了当,扭过头要将璞锋挡在身前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竹节的银钉子直直的扎进他的太阳穴。 璞锋抬太看见这一幕,一声惊叫就晕了过去。 “你也太狠了。”子媚皱眉:“一下子就把人杀了,也不留个活口。” “他自己找死难道我还拦着她啊?我都已经和她说了。如果放了璞锋,我会给他留一条活路。不珍惜,也要怪我吗?” 竹节赶紧去看璞锋:“完了,这孩子肯定吓坏了。” “你才知道。”子媚叹气:“这几天就是这孩子离不开人,我才绑手绑脚的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你怎么受伤的?”竹节略带关心的问。 “还不是……救他的时候弄得。”子媚如实的回答。 “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又救了她,为什么不送她回二皇子府?你把他藏在这里做什么?你就不怕这些人找上门来?还有,你拐着皇子妃弟弟有什么意图?” “呸呸呸!”子媚气得直翻白眼:“我几时拐人家的弟弟了。我好心救人,还被你说的这么不堪。”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竹节想不明白。“好了,你不爱说就不说。但是我告诉你,人我现在就要带走。皇子妃要是知道璞锋还活着,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 “不要。”子媚拦着她:“不能让皇子妃知道。至少现在不能。得等她顺利的诞下孩儿,才能送璞锋去和她团聚。” “为什么?”竹节闹不明白了。“为什么要等那么久?” “璞锋知道一件事。一件不能让皇子妃知道的事情。总之你别问我了好吗?”子媚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你们皇子妃的。所以这辈子要想方设法的还。几次为她差点搭上命,你说我容易吗我?” “自找的。” “去你的竹节,我打死你!” “哎呀,别闹了,赶紧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不能带她见皇子妃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姐弟终于能重逢 竹节在玉华轩的前庭院子里来来回回踱步。 这时候皇子妃应该还没醒。可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该面对的事情迟早是要面对的。 到底是要听子媚的话,隐瞒璞锋还活着的事实直到皇子妃顺利产育皇嗣,还是马上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呢? 想起璞锋那可怜巴巴要找姐姐的模样,竹节心里就不落忍。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有些人的手段又阴毒又决绝,宁家四位千金里的另两个也都没有能活的成。跟着自己的夫家招灾,共赴黄泉。 芽枝醒得早。就预备先去小厨房里熬点粥。才从偏厢出来,心里就是一惊,院子里一个人影晃来晃去,看得她心惊肉跳。 可这会儿,皇子妃还睡着,她不敢声张。 捂着自己的嘴巴慢慢的往下走。 竹节侧过脸看见她,轻轻的摇了摇手。也是这个动作,才让对方看清自己是谁。 “你干什么呀你,大清早的在这里吓唬人。”芽枝非常不满,语气虽然很轻,但充满了责备。 “皇子妃还没醒吧?”竹节心里不安。 “应当是没有。”芽枝叹了口气:“昨晚上临睡前,皇子妃吩咐。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都叫醒她。想必这一晚又是彻夜难眠。可能这会儿刚睡踏实吧。” “那行,我跟你去小厨房准备早膳。”竹节也想给自己一点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 她和子媚连夜将璞锋安置在了城中颇有名气的一个酒家,相传这是宫里蓉妃胞弟的买卖,一般人不敢去滋事捣乱。这也算是暂时保护着璞锋。 可再这么拖延下去,指不定对方想出什么手段。 竹节心不在焉,添柴火的时候烧到了自己的指尖。疼的她“哎呦”一声。 芽枝又被她吓了一跳,又是叹气又是皱眉:“你到底有什么心事,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你这个样子,弄得自己心神不宁的,怎么在皇子妃身边伺候。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子妃有着身孕……” “我当然知道。”竹节皱眉:“可我怕说出来,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到时候,皇子妃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怎么赔得起?”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你这样拖着不说也不是个事儿。”芽枝急的不行。“这样吧,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分担。” “我……”竹节难以开口。“算了,你还是容我想想吧。” “没有什么好想的。”宁璞玉站在门外,听着两个丫头的对话,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你可知我一整晚都没睡,你刚回到院子里走来走去,我就听见你的脚步声了。”宁璞玉也是奇怪:“到底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能让你这么揪心。不敢说,又不能不说,是为我着想。又怕隐瞒我……” 竹节抬头,满脸惶恐的看着她:“皇子妃恕罪,奴婢没有跟上子媚。” 一句话,就把自己的真心给掩盖起来了。竹节也知道这样说是没有说服力的。跟着又道:“虽然没有见到子媚。可是奴婢却听到了另外一件事……是关于您的两个姐姐。” “什么姐姐?”芽枝有点懵。 “宁家另外的两位千金。”竹节解释道:“说是最终……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宁璞玉闭上了眼睛,想起她们的模样也是唏嘘不已。“其实自幼我和她们就没有什么感情。娘不喜欢我她们的娘,而我只有姐姐和茵茹。对她们的记忆甚至有些模糊。可……毕竟也是宁家的人。” “是。”竹节深吸以了一口气,决定将真相隐瞒到底。“所以奴婢不敢告诉皇子妃。怕您受不来动了胎气。您也知道,刚四个月,胎儿还不是最稳固的时候。奴婢是怕自己这张嘴太快,指不定就……您千万别着急,也别伤心。” 说不上心是假的。这世上的亲人一个一个的走。 宁璞玉垂下了头,勾起了唇角:“唉,走了也好,往后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人呐。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宿命。吃几口饭,喝几口水,都是有数的。” “娘娘。您别难受了。”芽枝也跟着心酸:“回头奴婢多折一些元宝,送送两位小姐。” “多谢你。”宁璞玉已经觉出竹节还有事情隐瞒,但猜想再问下去,她也不会说。于是便道:“我有点饿了,等下粥熬好了端给我。昨晚上没睡好,我再去房里睡一会儿。” “好。”竹节连忙点头。 回房的路上,宁璞玉召唤了个小丫头过来。 这也是冷衍临走前,替她安排好过来伺候的人,叫伈零。“皇子妃有什么吩咐?” “你瞧瞧盯着竹节,看看她都去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我总觉得她这次回来有些怪怪的。”宁璞玉故意说的好像不信任竹节了一样,实际上是想引起这丫头的注意。“若是在府外招惹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事情可就不好了。有损皇子府的名誉。” 伈零连忙点头:“娘娘您放心,奴婢明白该怎么做。” 冷衍说过,这丫头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想必跟着竹节也不难。 宁璞玉回了房,便躺在软榻上细细的想这些事。心里不免烦闷。 自从有了这个孩子,身边的人就把她当成了宝,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让知道。成日里不是吃就是睡,闷在这房子里无趣极了。 可想到是为了孩子,她也忍下来了。最最最让她难受的就是,荣侧妃都可以跟着爷远赴仓良,可她却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干着急。 不多时,竹节端了热粥过来:“皇子妃尝尝这粥味道如何。小菜也是芽枝精心搭配的。” “看着就好吃。”宁璞玉的脸上,笑容很清淡。“等下吃完我想多睡一会儿。你们记得不要让人来打扰我,就让我一直睡到饱。” “好。”竹节笑着点头。“奴婢记住了。” 心想这样正好可以给子媚送些药过去。也可以顺道给璞锋拿点吃的。 于是,等宁璞玉吃完粥,她就叮嘱了芽枝几句。自己偷偷来了药房,取了药。从后院遛出了二皇子府。 期间,伈零一直跟着。且比较谨慎。 虽然不知道竹节拿了什么药,却记住她去的那家旅店以及厢房,又急匆匆的折回从后窗禀告了皇子妃。 宁璞玉心里就有数了。“你继续去盯着。千万别把人盯丢了。” “奴婢明白。”伈零又急火火的出了府。 “芽枝。”宁璞玉自己更了衣,才喊芽枝进来。 “皇子妃,您这是做什么?”芽枝看见房里的人换了身轻便的衣裳,不由得惊讶。“不是说要睡会儿吗,怎么?” “叫人备车,我想出去走走。”宁璞玉的目光有些锋利,看着就和平时不一样。“你要是不去,那我自己去。其余的话就别说了。我有分寸。” 这话堵住了芽枝的嘴。她哪能不跟着去呢。“是娘娘。” 还特意挑了几个爷留下来的小厮,据说都是功夫不错的。芽枝一路上都不安心,不知道皇子妃要去哪。 “拐进左边的道子里去。”宁璞玉撩开了车帘子:“就是那里。” “娘娘,好好的您来这里做什么?”芽枝莫名其妙:“您想吃什么或者买什么,吩咐奴婢一声不就得了。” “别说话。”宁璞玉冲她一笑,就要下车。 芽枝赶紧跳了下去,绕到另一边去扶她。 这里的小二迎了出来,宁璞玉顺手给了他一锭银子。“我找人。别多事。” “是是是。”小二就不敢缠着问东问西的了,乖乖的推到一旁等着伺候。 伈零赶紧走了过来,眼神示意人在楼上的厢房。 芽枝看见她,瞬间也明白了什么。紧紧跟在宁璞玉身后。 除了看着马车的小厮,其余几人也都跟着她上了楼。 掌柜的有些莫名其妙,问那小二:“这女人是什么来头?” 小二摇头:“只说叫别多事,别的啥也没说。” 彼时,竹节正在替子媚疗伤。两个人还浑然不觉外头的动静。 璞锋还睡着,这一次吓的不轻,眉头一直皱着,看上去很可怜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从梦魇里走出来。”子媚心疼的看着他:“可惜咱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他自己不怕了。” “很难。”竹节皱眉:“遭遇了那样的情形,又被人掳持,心里不知道怎么害怕呢。看样子,好长一段时间都忘不了,他还这么小,真是不知道怎么办。” “咚咚咚。” 忽然有人敲门。 子媚一把抓起手边的宝剑。 竹节也警惕的放下了手里的药。“谁?” 小厮得了宁璞玉的眼色,学着小二的腔调:“天凉,送热水的。” 隐约觉出不对,赶到房门外不止一人,竹节凛眉:“不需要,快走!没事别来烦姑奶奶。” “哼。来头不小嘛!”宁璞玉出声:“我偏想要会一会你这位姑奶奶。” 听到是竹节的声音,她就可以确定没找错。 话音刚落,小厮们就一起使劲,撞开了这扇门。 确切的说是连门都撞了下来。 门里的两个人,都是无比的惊讶。然而撞门的动静太大,惊醒了满脸惊恐的璞锋。 “啊——救命,姐姐救我!” “璞锋!”宁璞玉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床上爬起来的人真的是璞锋。“璞锋你没死,你没死,这太好了。” “姐姐!”璞锋看见宁璞玉,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姐姐,你怎么才来救我?我害怕!” 第二百六十三章:真相没有那么痛 “皇子妃,当心你的肚子啊!”竹节在姐弟相拥的一瞬间,惊慌的喊了这么一句。 璞锋一下子就愣住了。“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的璞锋。”宁璞玉把他揽在怀里,如获至宝。“你没事太好了。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很伤心。以为你再也不能回到我身边了。璞锋,你没事太好了。” “我也很想你想璞珍姐姐。”璞锋被她用在怀里。才没有那么害怕。“姐姐她好吗?” 这样一问,宁璞玉更伤心了。刚重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璞锋说,于是转了话题:“你是怎么办救出来的,之后有去了哪?怎么又遇上了子媚和竹节?” “皇子妃,这些话还是慢慢说吧。”竹节赶紧打岔:“子媚受伤了。不如咱们先给她疗伤?既然现在已经见面了,这些话还是往后再说吧。这里不如二皇子府安全,还是先回府吧!” “对对对,咱们先回去再说不迟。”子媚瞥了一眼门的方向:“到底人多口杂,不小心走漏风声,又是一场风波。” 其实宁璞玉知道她们是故意阻拦,却也不揭穿。“好。那就回府再慢慢说。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竹节,你和子媚再找一辆就是。璞锋跟姐姐走。” “这不好吧!”竹节连忙道:“还是让璞锋跟我们坐同一辆马车吧。皇子妃您有孕在身,璞锋还这么小要是挤着了可怎么是好?” “不,我要和姐姐在一起。”璞锋,说什么都不愿意松开姐姐的手。 “走,跟姐姐走。”宁璞玉握着她的手,很是用力:“你放心,没有人能从姐姐身边把你带走。” 子媚和竹节对视一眼。均没有再说什么。 “赶紧的,把你的扣子弄好。瞧着坦胸露乳的,像什么话。”竹节不满子媚:“还得赶紧跟上皇子妃呢。” “什么坦胸露乳的?不是你在给我上药吗?”子媚给她一个白眼:“莫名其妙。” 上了马车,宁璞玉已然拉着璞锋的手。看着他消瘦的小脸,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璞锋,你告诉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璞锋看了一眼宁璞玉的肚子,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知道,那个孩子是二殿下的。所以,满肚子的话又都咽了下去。 “怎么了?”宁璞玉很好奇的看着他:“你不是有话要和姐姐说吗?到底那一晚你是怎么被人救走的?你又看见了什么?璞锋,你不能隐瞒姐姐知道吗?这个世上,姐姐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璞锋抬眼看着她,明明满肚子的话,可还是生生的咽了下去。“我……被打晕了。迷迷糊糊的被人救走了。后来,那个人说,只要我一直在他手里,姐姐你就会乖乖听话。他救我,是要用我来威胁姐姐。后来我被藏在一个很破落的地方。这期间我一直很害怕,不敢跑也不敢不听话,我……打昏了看守我的人。趁机逃了出来。可是被发现了,他们就拼命的追我。是子媚姐姐救了我,还因此受了伤。” “你昏迷之前看见了什么?”宁璞玉很会抓重点。 宁璞锋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想到了那个可怕的场景。猛然低下头捂住了脸。“姐姐,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子媚和竹节想方设法的不让她见到璞锋,一定是璞锋知道一些事情。 而这些事,必然是和二殿下有关的。 “你看见了二殿下对不对?是他杀了爹和你娘?”宁璞玉问出了这样的话。吓得车上的芽枝才点昏过去。 “皇子妃,您在说什么呢!”芽枝惊恐的瞪圆了眼睛:“不会……” “你别说话。”宁璞玉皱眉看着她。 芽枝一害怕,就不敢再多嘴了。 “姐姐,你都知道了?”璞锋很惊讶的看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真的是这样吗?”宁璞玉沉着一口气,静默的看着璞锋。“你确定没有看错?” “我……”宁璞玉当时受了伤,头昏脑涨的。可是他眼里看见的那个人,当真就是二殿下啊。“我见过他,好几次。在咱们府上。他陪你回来。” 眼睛红红的看着姐姐,璞锋很不愿意想起那个画面:“就算我没有看清楚,我亲耳听见爹向他求饶,爹说二殿下饶命。就请你看在璞珍、璞玉两姐妹的份上,不要杀我……” 宁璞玉慢慢的皱起了眉头,心里一片苍凉。 真的会是他吗?难道冷濉也是利用这件事情来威胁冷衍? “姐姐,你别担心,等我长大了,一定替你报仇!”璞锋攥了拳头,皱眉看着姐姐:“我一定会替爹娘报仇的。” “不要。”宁璞玉冲他摇头:“什么年纪,就该想什么年纪该想的事情。姐姐知道你是好意。但很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更何况,还有姐姐呢。姐姐会保护你和孩子,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站在你身前。” 宁璞玉揉了揉他的脸,将他的手捏在自己的掌中。“答应我,这件事情不要在宣之于口。好吗?” 虽然璞锋不是很懂,姐姐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坚决的点了下头:“我会照姐姐说的去做。会听姐姐的话。姐姐,你不要为我担心了。” “真乖。”宁璞玉很庆幸有个这么懂事的弟弟。“等下回去了。好好洗个澡,姐姐让芽枝姐姐准备东西给你吃。你能回到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我也很想姐姐,想璞珍姐姐,还有茵茹姐姐。” 看着他扑闪扑闪的眼睛,宁璞玉心里当真是百感交集。 下了马车,子媚和竹节就急匆匆的赶过来。 宁璞玉笑盈盈的牵着璞锋的手,从马车上小心的下来。“芽枝。你先带璞锋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就让他住在我隔壁的厢房里就好。” “是,皇子妃。”芽枝笑着点头。 看着皇子妃神色如常,竹节和子媚恍惚的以为,璞锋什么都没有说。 “皇子妃能找回弟弟,真是一桩喜事。”竹节连忙扶着她往里走:“这样多好,姐妹两人能团聚了,往后您心里又多了一份牵挂,少了一份伤怀。” “是啊。”宁璞玉也是点头。只问子媚:“你救璞锋的时候,可知道那些禁锢他的是什么人?是徐飞的人吗?” “不是。”子媚可以确定的点头:“如果是徐飞的人,我不可能察觉不出来。我总觉得,像是宫里的人。看他们的伸手,正统正派的架势,如果不是宫里的人,也起码是皇子府的亲兵。” 这句话说了,子媚就后悔了。 她怕皇子妃会疑心到二殿下身上。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保不齐是宁家的仇人。”子媚又补充了一句。 宁璞玉也没多加追问。只道:“还是让竹节继续给你上药吧。我有点累了,先去歇一会儿。” “好。”子媚目送皇子妃离开,心头一紧:“竹节,你说,如果皇子妃知道了真相,会不会……会不会恨死二殿下?” “不会吧!”竹节也说不准,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说不定……哎呀,谁知道呢。皇子妃爱二殿下那么深。可这份深情,若变成了恨,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把自己关在房中,宁璞玉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如果璞锋说的是真的,她会不会杀了冷衍,替爹报仇? 说真的,她有些下不了手。 毕竟这么多次历经生死,每一次。他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救自己。 可爹虽然不亲了,却也是给予自己性命的人,难道就真的能做到这么冷漠的无视吗? 宁璞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激动不起来,是怕伤到孩子,还是自己真的不在意这件事。反正……她不会第一时间跳出来质疑自己的枕边人。 对,就是这种感觉。 如果不是冷衍亲口承认了这件事,她不要相信这些是真的。 竹节和子媚等了好久,才等到璞锋沐浴更衣,用完了糕点。 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拉着璞锋到一边,细细的问清方才的事。 璞锋只是依照姐姐的吩咐,说自己没说过什么。两个丫头这才稍微放心。 “现在只要皇子妃能平安的诞下孩儿,咱们做什么都值得。哪怕是暂时的隐瞒。”竹节拉着璞锋的手,细细的叮嘱:“你姐姐不容易,别叫她伤心好不好?” “好。”璞锋沉重的点头:“我会听姐姐的话。只是,你们能不能告诉我,璞珍姐在哪里?” 两个丫头都愣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候,凑巧茵茹从南厢出来。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璞锋。 “天啊,不是我眼花了吧?璞锋,真的是你吗?” “茵茹姐姐。你的病都好了!你能说话了。”璞锋高兴的扑了过去:“姐姐。我没有死。” “太好了。”茵茹长长出了口气:“你回来的也及时。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没想到临走之前,咱们还能见一面。你没事就好,真是佛祖保佑啊。” “姐姐你要去哪?”璞锋有点舍不得。璞玉姐走后,他常常去看茵茹。听见她说要走,也是真的很舍不得。“姐姐,别走好吗?” “傻孩子,姐姐就在皇城里,不是很远的地方。姐姐要回自己的家了。你要乖乖的。我呢,会常回来看你和璞玉的。” “可是她们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没看见璞珍姐。”璞锋有些奇怪:“还有就是,璞珍姐不是皇子妃么?怎么现在璞玉姐也是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来之不易的重逢,似乎到处都是充满了悲伤的色彩。 第二百六十四章:回鲁府的这一日 翌日,天刚蒙蒙亮,宁璞玉就已经收拾利落的来到茵茹的房门外。 里头,几个小丫头正在替茵茹更衣梳妆。 瞧见宁璞玉来,茵茹满脸喜色:“昨晚上和璞锋说话,费了好多精神睡那么晚,怎么还起这么早?” “放心吧,我应付得来。”宁璞玉笑着将礼单递了过去。“这是从你要回鲁家的那天开始。我精心为你准备的一些细软。也算是我给你出嫁备下的嫁妆。不管你是茵茹,还是鲁茵茹,你都是我姐姐,是我最亲近的人。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璞玉,谢谢你。”茵茹看了那单子上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双眼泛起了薄雾:“这么丰厚的嫁妆,我真是受之有愧。我虽然是你姐姐,可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而我,却根本就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别这么说。”宁璞玉拍了拍她的手背:“最困难的时候,我们相扶相持,不然也熬不到现在。亲姐妹之间。何必计较这么多呢。可千万别哭,不然花了脸就不是最美的了。” 茵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的确,她真的很美。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也能这么美。一点都不真实的感觉。 “想起我们小时候的时光,真的是很开心。可是转眼我们就这么大了。”茵茹看着镜子里的宁璞玉,雍容尔雅,却不失清丽之色。“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谁说的,都已经是孩子的娘了。”宁璞玉抚了抚微微默起的肚子:“我也很怀念小时候的我们。虽然以后,我们不能常常在一起了。但是你能得到这个名分,能名正言顺的将名字写进鲁家的族谱,比什么都让我高兴。” 侍婢们的手没有停下来,很快就为茵茹梳好了发髻。 宁璞玉亲自择了一直芙蓉出水的金簪,替她别在鬓边:“姐姐,你一定会幸福的。” “你也是。”茵茹不想在这个时候提及二殿下的事情,毕竟有些晦气。她只是握着璞玉的手,用力的攥了攥:“得空,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即便不能来,我也会写信给你。可不要忘记我。” “肯定不会。”宁璞玉冲她微微一笑。 彼时,鲁府的轿子已经候在了二皇子府门外。竹节笑吟吟的进来,禀告了这个好消息。 “这么早?”茵茹有些舍不得这里。 “有规矩说接女儿赶早。最好赶在日头直晒之前,就把女儿接回去。”宁璞玉笑着说:“女儿,都珍贵的跟晨露是的,自然是不能风吹日晒。” 两人依依惜别,宁璞玉送茵茹上了轿子。 这一路走到二皇子府门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轿子抬起来的一瞬间,茵茹就掉下了眼泪。“璞玉。再见了。” “好好照顾自己。”宁璞玉冲她摇了摇手,也是笑中带泪。 “你也是……” 璞锋站在一旁,大声的喊道:“茵茹姐姐,你要保重啊!” “再见璞锋。你要乖乖听璞玉姐的话!” 芽枝和竹节格外欢喜的对视了一眼。这下可好了,茵茹一走,她们真是去了一大块心病。她留在二皇子府一天,就叫她们一天不得安宁。 毕竟是皇子妃的姐姐。也不好做太过分的事情。 茵茹前脚刚走,紧跟着后脚就有人送信进府。 送信的人似是不懂规矩一样,拿着撞了信笺的竹筒,就朝着宁璞玉奔过来。 “你干什么的?怎么还往里闯。”芽枝吓了一跳,根本就拦不住他。 竹节身手敏捷,一把就将人按跪在地上。“你谁呀,懂不懂规矩,这样冒冒失失的。惊着了皇子妃你可吃罪不起。” “皇子妃饶命,皇子妃饶命,奴才是替二殿下来送信的。二殿下嘱咐奴才,信一定要交到您手里。” 那奴才慌里慌张的样子。有点可疑。竹节将信抢了过来。“我先看看再说吧。” “不行啊,千万不可,二殿下叫奴才一定要把心亲手交到皇子妃手里。” 急的那奴才脸都白了。 “我偏要看,如何?”竹节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打开竹筒就把信倒了出来。 信纸卷成一个纸卷,用漂亮的红丝带系着。 竹节解开了丝带,将信纸背过来,她并没有看上面的字迹,只是检查一下这纸上是不是有古怪。 “姑娘,您真的不能看,您要是看了,二殿下非剁了奴才不可。” 送信人急的一直挣扎,可无奈竹节死死的踩着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皇子妃,这信没有什么问题。”检查过之后,竹节才把信递了过去。 宁璞玉接过来看了一眼。脸上就泛起了笑意。“是爷的笔迹,得了,你快放开他吧。” 竹节“嗯”了一声,皱着眉头道:“我可警告你啊,下次送信过来,别再这么冒冒失失的。不然当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奴才知错,也记住了。再也不敢冒冒失失的了。” 人家认错了。竹节才算是放了他这一遭。 “好了,给赏钱。”宁璞玉拿着信,心里暖暖的。“我回房慢慢看。璞锋,等下你去看看子媚姐姐,小厨房里有粥,她伤的不轻,吃那个会比较好。” “知道了姐姐。”璞锋乖巧的点头。 得知璞珍姐的死讯,璞锋心里很难过。 也知道自己还小。帮不了姐姐分担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不给姐姐惹麻烦。 芽枝和竹节陪着宁璞玉回了房,被便打发了。 “也不知道爷都写了些什么,皇子妃怎么看的那么高兴。”芽枝有些好奇。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啊!”竹节故作神秘:“我就知道。” “啊?你刚才看见了信的内容?” “才不是呢。我是说,不管爷写的是什么,只要是爷写的,皇子妃看了都高兴。” 芽枝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你说得对。” 两个丫头在门外的庑廊下叽叽喳喳的,房里的宁璞玉都听见了。 她拿出了火折子。殿上了一根蜡烛。 看过信上嘘寒问暖的内容,便将信纸放在火边烤。 这一烤,心上的字迹竟忽然就消失不见,慢慢的,有一些青色的字迹浮现在纸上。 “提防鲁家,宫中避难。” 这八个字,看的宁璞玉心惊肉跳的。 难道鲁家还没有死心吗? 她可是才把茵茹送回鲁府啊。 宫中避难,指的应该就是太后那里吧。可是。这样无端的入宫好吗? 看完之后,宁璞玉随手就将信纸丢进了铜炉里烧成了灰。 还没等她细细的想明白这八个字的意思,就听见外头又是一阵喧闹。 “靳主子,都说了您不能进去。” “我凭什么不能进去?”靳佩瑶气得眼睛都红了:“爷来的信,我凭什么不能看?难道就只有皇子妃惦记爷的安危吗?我还不是一样惦记着爷。你们说到底,也不过是奴婢,再这样阻拦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呼出来。扬声道:“让她进来。” 竹节和芽枝听见了声音,随即让开了一条路:“靳主子,那您请吧。” “哼!”靳佩瑶怒目瞪着她俩,愤愤的走了进去。 “爷的信呢?”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的问。“也给我看看。” 宁璞玉将那根红色丝带递给她。 “这是什么?”靳佩瑶纳闷的不行,但还是麻利的接过来反复的看。“这是信吗?这哪里有字迹?” “这是用来系着信的丝带。”宁璞玉平静的看着她:“信我已经烧了。” “你说什么?”靳佩瑶气得顿时跳脚:“爷的信,你为什么要烧了?即便是你自己不想看,也可以交给我保存。为什么要烧掉?难道爷在你心里就一文不值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可以不收好,你真是……太气人了。” “你安静一点好不好?”宁璞玉被她吵的头疼。“正因为信很重要,才一定要烧。不然落入不应当的人手里,也许会为爷招致麻烦。” 靳佩瑶将信将疑的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宁璞玉平静的看着她。 “我不信。”靳佩瑶还是一口气堵在心口出不来:“那你总得告诉我爷都写了什么吧!” “你还是不知道会比较好。”宁璞玉含着笑:“那是爷写给我的信,信上只是叫府里的人安守本分,以及荣侧妃现在随军同行,并未提到只言片语是关于你的。” 这话就像银针一样扎在靳佩瑶心上。 亏得她伺候了爷这么多年,还小产过一回差点搭上了命。可是在爷眼里,她竟然形同虚设,完全没有半点价值。“你也未免太欺负人了。你有恩宠就了不起吗?我伺候爷的时候,你还在和三殿下纠缠不清呢。可是我,心里就从来都没有过别的男人。” “是么?”宁璞玉根本不信。就凭她身上有个跟冷濉差不多的玉佩,她就觉得面前的靳氏或许没有那么简单。“那我……还真是要向你好好学着些。” “你说这些话有用吗?”靳佩瑶又生气又沮丧:“我真后悔,当日同意爷纳你为妾。自从你来了,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以前爷再怎么忙,一个月总会来我们房里几回。可现在倒好。这府上啊,早晚只留下你一个人就够了。反正爷眼里除了你,再也不会有别人。” “别这么说,我可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宁璞玉叹了口气:“得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你不说我也会走!”靳佩瑶抹了一把眼泪:“但愿你能顺利的生下也的孩子,总算是对得起爷一番厚爱。” “皇子妃,大事不好了。”竹节急匆匆的走进来:“鲁家才送了口信过来,说是和薛家的婚事取消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求助无门干着急 “呵呵。我没听错吧?”靳佩瑶一说话,脸上的笑容都在颤抖:“这不是乐子吗?前脚把人抬出二皇子府。后脚爷说的话就不作数了。皇子妃,你那姐姐的命可真是硬啊,还以为这是能过上好日子了,结果呢?这就要被养在府里当老姑娘了。真有趣!” 这声音比乌鸦叫还要难听。 宁璞玉才得了冷衍的提醒,马上就得知鲁家翻脸不认账了。 这口气,如何能出。“竹节,你去备车。咱们有好些日子没去寿凰宫给太后请安了。” “哼。”靳佩瑶一听这话。脸上乐开了花。然而言谈之间却只有鄙夷:“你以为寿凰宫是你想去就去的?别以为太后喜欢你,你就能无法无天了。鲁鑫现在被投闲置散,还不都是你害的。你以为他会听从你的安排,还是你觉得太后就能让他屈服?哪里有这么简单呢!” “你倒是挺明白的么!”宁璞玉看着靳佩瑶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二皇子府的事情,你从来都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只要自己一点不顺心,就闹得所有人不得安宁。却偏偏鲁家的事情,鲁鑫的心思,你看的那么透彻。我好奇,这是为什么。”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靳佩瑶脸色不大好。 “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宁璞玉不紧不慢的说:“还有一句叫做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你还真算不得什么智者。” “你……”靳佩瑶看着她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竟然说不出口了。 宁璞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有半句话,就只是看着而已。目光里是冷还是锋利的光,燎的对方不敢正视。 “回房好好歇着去吧。你毕竟是伺候爷多年的人。现在荣侧妃不在,我有孕诸多不便。府里还要靠你和青柠好好打点。”这算是和她好好说话。 末了,宁璞玉补充了一句:“别给脸不要脸,自取其辱。” “有功夫在这里说这些话教训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给你好姐姐找条后路。”靳佩瑶得意的不行,身子一拧就走了出去。 “光对我厉害算什么本事。我又不能让她和薛公子成亲。别到头来。鲁家的女儿是当成了,好好的姻缘也散了。那才叫得不偿失呢。我看到时候,你们还得意什么!”靳佩瑶越说越带劲,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得意的气息。 这要是能忍,竹节就不叫竹节了。 手指弹出去一枚铜钱,正好竖着滚在靳佩瑶脚下。 哐当一声,她踩着这样用力的铜钱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哎呦喂,痛死了吧靳主子?”竹节皱着眉头,嘴却裂开了在笑。“您说说您,一得意吧,眼睛就往天上看。这门呀,是用手推开的,不是用头撞开的。得亏你这干什么都不成事,头撞门也没撞开。不然真要是撞出去了,还不得一个踉跄摔到庑廊下面去。那可就不是莽莽撞撞的事儿啦,指不定小命都丢在这。劝您一句,多吃饭少说话,二皇子府里的米香,可也得适当,别天天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丢了脸也丢了份儿。” 竹节这番话,一气呵成,中间都不带停顿的。 芽枝听得目瞪口呆,最后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嗯哼。”宁璞玉正了正脸色。假意嗔了一句:“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还不赶紧叫嫦笑扶她回房上药去。” “哦。”竹节忙道:“奴婢这就去,顺道备车。” 经过靳佩瑶身边的时候,她看也没看对方的脸。直接把门推开了。“靳主子,您瞧见了么?这门呀,是这么打开的。您要是不会,下回叫奴婢来,可别再冒险了。” 说完了,她大模大样的走出去,还轻快的哼着小曲。 靳佩瑶这一下子磕的不轻,顿时眼冒金星。额头上肿了个大包,疼的直掉泪。 “你们也欺人太甚了。” “管好自己的嘴巴最实际。你不招惹别人,别人又怎么会来招惹你?”宁璞玉示意芽枝请她出去,转过脸来才笑了起来。这竹节呀。还是和刚进府的时候一样古灵精怪。 茵茹走的早,虽然又在府里折腾了这一会儿,可到宫里的时候时辰尚且早。 宁璞玉的马车一直走到了寿凰宫外,迎出来的依旧是晚秋。 “皇子妃怎么来了,这大冷的天。”晚秋看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一喜:“有四个月了吧,都有些显怀了。” “是。”宁璞玉含笑点头:“劳姑姑惦记着。” “太后也时常提起皇子妃,您来的正好。”晚秋笑着扶住了她的手。“奴婢陪您进去。” “好。”宁璞玉朝竹节递了个眼色。竹节便明白了没有跟上。 “不,也让侍婢跟着进来吧皇子妃。”晚秋凝眉道:“您现在身子重,身边得有可靠的人随时伺候。这也是太后的恩典。” “多谢太后一番美意。”宁璞玉冲竹节点了点头。其实她入宫了这么多回,侍婢都只能在宫外候着,这回竹节能到寿凰宫门外,已经是恩典了。没想到太后还格外的开恩,准许她一同进来。 进了寿凰宫的门,晚秋脸上的笑容就渐渐的敛去了。“皇子妃来的正是时候。” 这语气,也不似方才在宫门外那样欢喜。宁璞玉不由得心头一颤。“这是怎么了姑姑?” “太后……抱恙。”晚秋压低了嗓音,道:“现下除了寿凰宫里贴身伺候太后的宫婢知情,再无旁人知晓。就连皇上那里,也未曾禀告。” “为什么?”宁璞玉很是纳闷。“如果连皇上都不知情,如何派太医来侍疾?这样拖延下去,不是反而更加不好吗?” “是。”晚秋点头:“奴婢也知道,病情不宜拖延。可是太后下了懿旨,不许将此事向皇上禀明。皇子妃。不是奴婢不肯说清楚这里面的……很多话,在宫里根本就不能多言。但是您既然来了,奴婢恳求您想办法医治好太后的凤体,如此,也算是能无声无息的平息了这件事。” 宁璞玉唯有点头:“我尽力而为。” “好。”晚秋领着她和竹节进了太后的厢房。 厢房里地龙热着,屋子里暖烘烘的。 宁璞玉走到床边,轻轻的唤了一声:“皇祖母,璞玉来看您了。” 太后微微睁开眼睛。憔悴的脸上满是病容:“丫头哇,你来了。” “皇祖母,让丫头给您请个脉可好?您是知道的,丫头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医术了。” “胡说。”太后虚着眼睛微微一笑:“你做的佳肴也拿得出手,我总惦记那道粉蒸肉呢。” “好。等您身子好了,丫头就给您做。”宁璞玉将手轻轻按在太后的脉上。细细一诊,便知道了症结所在。 晚秋看她绷着脸皱着眉。心里十分不安。 想要问是不是病情严重,可当着太后,又不敢问出口。 “皇祖母,您放心,不过是受了凉,染了寒症。”宁璞玉想了想,道:“好治,只要喝了丫头开的药。就能药到病除。只不过,皇祖母您已经这个岁数了,就不要为了宫里的事情操心,当含饴弄孙,享享清福。” 太后笑着颔首:“是了,我老婆子何尝不想含饴弄孙呢。可是我的孙儿呀,一个个的,都长大了。重孙盼到了现在。还一个都没有呢。丫头啊,只等这你肚子里这个出生了,多抱来给我瞧瞧,就什么病都没有了。” “是。”宁璞玉笑着点头:“皇祖母放心就是,丫头这就去开方子。” 晚秋领着璞玉到了隔壁的厢房。待她坐定,也管好了门窗,才敢问。 “皇子妃,太后的病是真的不要紧吗?” “其实伤寒是小事,太后的病应当是心病。心里有什么愁绪化解不开,才会引发身子跟着不适。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郁结之症。”宁璞玉提笔写下了方子,道:“吃药只不过是医治身子的不畅快,可要化解心中的郁闷,还得是知道病灶在哪里。姑姑给太后准备膳食的时候,可以添一些顺气的食材,比如萝卜。不过这些,终究只是小巧。要怎么出这口气,顺这口气,还得看具体的事情。” 晚秋有心想告诉皇子妃,太后就是不愿意让二殿下去仓良,才会和皇上起了争执。可这样的话,身为奴婢的哪里敢开口。想到这里,心里就又担心起来。“如实太后的郁结一时半会儿难以纾解怎么办?这病症会不会更严重?” “解不开心结的话,病的确会往严重的趋势发展,毕竟太后已经上了岁数。”宁璞玉想了想,道:“还有个办法,那就是转移注意力。让太后多听多看一些高兴的事情,也能舒缓一些。” 晚秋连连点头,似是有了主意:“多谢皇子妃了。” “客气,这是璞玉的本分。”这会儿,宁璞玉心里更加不安了。一方面是太后的病情,另一方面是茵茹的事。太后病了,也就不可能再开口请太后为她做主,毕竟这件事关系到鲁家。而太后生病,连皇上都不得而知,想必是母子之间有了些隔阂。 所以即便开口,太后也未必能答应她的要求,反而更添堵。 哎呀,这真是太难了。 宁璞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茵茹。难得她找到了这样好的缘分,就这么白白的错失,不是一辈子都要受折磨吗? 可是还能怎么办呢? 第二百六十六章:棒打鸳鸯不手软 鲁府,茵茹枯坐在蝶戏莲花的妆镜前,脸上看不到一星半点笑容。 一进门,鲁鑫就已经明确的告诉她,从今天起,她是这府里的千金小姐。从今天起。她可以穿金戴银,享用这府里最好的一切。 可,鲁鑫也明确的告诉了她,从今天起,她要一门心思的默写出柳家的兵法兵策,要潜心钻研领军作战之术,为鲁家贡献一份力量。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茵茹完全不当一回事。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则是。鲁鑫明确的告诉她,决不可与薛鹏成婚。 那怕被养在鲁府一辈子,成了老姑娘都好,也绝对不许她下嫁薛府。 她骂了鲁鑫,说他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在二皇子府明明亲口答应了二殿下这门亲事。人家把聘礼也补送过来了,他竟然忽然就反悔了。 然而鲁鑫却满不在乎。 是啊,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对她这个多出来的女儿,根本就没有半点情分。所以她过得好不好,她心里有多苦,他根本不想知道,也永远不会替她着想。 “妹妹,我能进来吗?”鲁营端着饭菜,站在门外轻声的问。“午膳你就没用,晚膳若再不吃点东西,怕是要饿坏了。” “我又不是纸糊的!”茵茹没好气的说:“走开,别烦我。”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鲁营叹了又叹:“可是就算再怎么难受,也不该跟自己过不去啊!总不能刚回府就饿的生病吧?不知道的还当是我们亏待了你。” 茵茹听了这句话。特别的生气,一跺脚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门边将门敞开。 鲁营被这样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身子一颤,汤差点泼出来。“你……这是干嘛!” 一脸的煞气,茵茹根本就没有好脸色给他看:“我这是干嘛。我还想问问你们这是干嘛。分明是把我往绝路上逼,恨不得逼着我去死,现在还在这里假惺惺的给我送饭干什么?怎能不活活的饿死我,这样你们心里也就好受了!” “胡说!”鲁营皱眉,一脸的不满:“我要是对你不好,何必站在这里受你的气? “所以我才说你们鲁家的人虚伪。”茵茹气得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于是一拳头朝着鲁营的胸口捣过去。 鲁营很自然的躲开了这一拳:“茵茹,你发什么疯,你这样子。哪里有半点像大家闺秀啊?我可从来没听过谁家的千金,一言不合就要打自己的兄长。你这样子,让外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我不好,我不像大家闺秀,你们接我回来干什么?就为了让我默写什么兵法兵策,不觉得无聊吗?你们那么想知道,怎么不去问我死去的娘?怎么不会问二皇子妃。不错,我和她是一个娘生的不假,可是我娘才没有把这份本事教给我,都交给她了,你们那么想知道,怎么不去问她。怎么不去问她!” “嚷什么?”鲁鑫黑着脸走进来,很不高兴。“这里缺你吃穿了还是穿你金银了?你看看你这样子,和骂街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泼妇也是叫你逼出来的。”竹节气得脸色发白:“你以为我是你养的猫狗?给点饭菜我就要对你摇尾乞怜吗?你凭什么不让我与薛公子成婚,断我的姻缘?” “就凭我是你爹。”鲁鑫一脸的威严:“早就告诉你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薛家已没有媒人上门提亲。二没有经过你父亲我的同意,聘礼送到二皇子府又如何?二殿下有什么权利将我的女儿许配给薛家?以为他能只手遮天?” “可是当着二殿下的面,您答应了这门亲事,难道都忘了吗?”茵茹吼道:“你就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要不然二十多年前,娘也不会信了你的话。背负上了不忠不贞的罪名。你就只有这样嘴巴厉害,骨子里根本就是个阴险的小人。娘要是还活着,看见您这幅嘴脸,也得被活活的气死……” 茵茹的话还没说完,鲁鑫扬手就给她一个嘴巴。如此,仍然觉得不解气。第二次抬起手的时候,鲁营把托盘扔在了地上,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爹,您太过分了。”鲁营冷着脸道:“妹妹既然喜欢薛公子,这件事情又是二殿下促成,您当着薛尚书和二殿下的面也点头答应了。现在又怎么好反悔?这未免太不合适。” “几时轮到你插嘴?”鲁鑫没给他好脸色:“我告诉你鲁营,你要是再敢犯浑,你就给我滚出去。别以为鲁府没有你就不行。” “专治。”茵茹冷笑了一声,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你想掌控我的命运,怕是不太容易。我先把话撂在这里,薛公子我嫁定了。你要阻止可以。除非我死。” 鲁鑫也同样冷傲的干笑了一声:“你就不想想我为什么不让你嫁到薛府吗?” “爹,您为什么非要棒打鸳鸯呢?”鲁营很是气愤。 “闭嘴,你现在就赶紧从我眼前消失,我有要紧的话和你妹妹说!”鲁鑫凛眉看着他,毕竟这个儿子太奇怪,总喜欢和他作对,所以有些事情,他还是不知道的好。“滚!” 鲁营一脸的郁闷:“哼,随便你怎么折腾。但是有我在,妹妹想嫁给谁就嫁给谁,你要是把她逼急了,别怪我进宫去告御状。” 说完,他一溜烟的跑了,丝毫不顾身后的鲁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我不想听。”茵茹转身走到了房里。她真的是做梦也没想到,才回到鲁家,情况就变成了这样。要是薛公子知道她不能和他成婚,该有多么失望。 “茵茹。”鲁鑫跟着走了进来,沉眉道:“有句话你说的不对,那便是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娘。这么多年来,也从未有人能像你娘一样,让我一世难忘。正因为你是我和如烟的女儿,我才好好好的为你打算。” 这时候,鲁鑫的口吻已经温和了不少。 茵茹却还是冷冰冰的,不情不愿。“那我倒是想听听,你是怎么为我打算的。” “你聪慧漂亮,一点也不输给宁璞玉。所以,你的夫君,一定是天下间最好的男儿。为父是希望,你能嫁给后继之君,有朝一日,荣登皇后的宝座,这不是比成为尚书的儿媳要好很多吗?”鲁鑫捋顺了胡须,皱眉道:“你自己掂量掂量,是不是这个道理吧!” 第二百六十七章:玩手段谁不会呢 茵茹看着鲁鑫那张苍老而狡猾的脸,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疯子。” 对,除了这两个字,她想不到还能用什么来形容。“你以为你自己的女儿奇货可居?生下来就是为了替你得到更多的利益。从前你觉得二殿下有望荣登地位,所以你将鲁双虞许配给他,以至于无论鲁双虞用什么手段争宠,你都会想方设法的帮她一把。是吗?” 鲁鑫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他点头。“不错,可以这么说。” “你以为你做的是对的吗?你也不看看现在,鲁双虞最终得到了什么下场?这样利用自己的女儿。你真的过意的去?”茵茹真的无法想象,她娘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喜欢上这么一个阴毒自私,狡诈又薄情的男人。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是她蠢钝如猪,败给了你那个好妹妹,也许现在当上皇子妃的就是她。”鲁鑫皱眉,眉眼之间确实有些沉痛之色,但也不过是一闪而过。“茵茹,儿女之情比起往后几十年的融化显贵,又算得了什么?为父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男人都是一个样,得陇望蜀,左拥右抱。你不想想,这世上好看的女子就像雨后的春笋一样,每一天都有破土而出的。你能得到一时的欢心。能得到一世吗?当你心中所爱,对你人情冷淡的时候,你还能剩下些什么?” 听起来是挺有道理的,茵茹勾唇而笑。“我以为每件事情我都喜欢多思,去计较。却原来不过是会小巫见大巫。和薛公子的事情,是我自己的选择,幸福也好,被遗忘也罢,都是我自己想要过的那种日子。嫁给皇子当上皇子妃就好吗?你真的觉得你看重的那位皇子,以后就答应是后继之君。倘若不是呢?一旦别人登基上位,绝不可能容忍当初与自己争夺帝位的手足,那我有什么下场,难道你不清楚?” “这个你不用担心。”鲁鑫看着她,眉头微蹙:“你只要好好的留在家里,默写兵法兵策,修身养性。爹担保你将来一定是皇后不二人选。不管谁当了皇帝,你都是这世上最显贵的女人。在宁家受了那么多苦,你就不想有苦尽甘来的一日,好好补偿自己的缺失吗?” 看着他说的双眼直冒金光,茵茹又害怕又无奈。 自从结识了薛公子,她感觉心里再也放不下另外一个男子了。 荣华富贵,对她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也是因为有这一份寄望,她好像才能从阴暗走到阳光下。想着那个人,她会情不自禁的笑,她会满心温暖,她可以不嫉妒二殿下对璞玉的情分,因为这样好的缠绵,她也是会有的。 “要怎么样,你才能放手?”茵茹直接了当的问。 鲁鑫显出了失望之色:“冥顽不灵。” 茵茹看着他,特别认真的说:“你想当我爹,就得按我的心思来当。一味的将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到头来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想这个时候,璞玉应该已经想到办法来改变这件事情了。你要在大事情上分心,又要操劳这些小事。疲于奔命,未必就能什么都如愿。再加上,我不是一般的女子,我没有鲁双虞那么蠢那么俯首帖耳,你不想后院起火。最好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否则,你天天捆着我绑着我,损了我的身姿和容貌,到头来你还是一无所有。并且,我也而已负责人的告诉你。我若有半点不好,宁璞玉不会放过你。” “你这是在威胁你爹我?”鲁鑫倒是很喜欢茵茹这带刺的性格。 “威胁?”茵茹摇了摇头:“不,这并不是威胁。我不过是对你实话实说。我能不能做到,假以时日,你就会亲眼看到。现在,无谓再说这样无用的话了,薛公子我一定要嫁。您请回吧。” “好哇,那咱们就走着瞧。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如愿以偿的嫁到薛家。”鲁鑫脸上狡猾的笑容,让人看着很是不安。 他转身走了,茵茹脸上才显出了怯色。要她在这府里大闹一场。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她怕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也难以完成自己的心愿。“薛公子,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吗?快来救我好不好?” 薛府,薛尚书一脸的怒色,敛眸看着堂上的薛鹏。 “爹。您不用生气,儿子自有办法。”薛鹏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就是个赋闲在家的将军吗?还当自己有开山劈地的本领。儿子必然能娶到茵茹,您就放心吧。” 薛尚书气不打一处来:“当初若不是因为太后的关系,为父也想不到这个茵茹。可现在结成这门亲事,已经不单单是为了利益,还是为了薛家的脸面。他鲁鑫也未免太霸道了。当咱们薛府就这么好打发的!哼!莽夫,有头脑吗?” “是啊爹,所以为了这件事情,气坏了身子,那就不值得了。”薛鹏饶是一笑:“您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儿子来处理。” “那你就尽快吧。”薛尚书摆一摆手:“去吧,让为父静一静。” “是,爹。”薛鹏拱手告退,从堂中走出来,还是一脸的笑容。 “少爷,您……”随从是想问,老爷都气成那样了,怎么您还是这么一脸的高兴。那鲁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好的说退婚就退婚,连聘礼都不退回来。 “我听说西郊新起的那座彩楼。头牌的花魁月前却让人赎身带走了。可有这么回事?”薛鹏饶有兴味的问。 “确实有这么回事。”随从点头:“只是少爷,这件事情和您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那你就别管了。”薛鹏笑着走了出来,心里已经盘算好了怎么解决这件事。 出了薛府,他就直接来到了那座彩楼。十数名随从跟在身后,显然来头不小。 鸨母一见是薛公子到了,喜滋滋的迎了出来。“呦公子,您可有日子没来了。是不是我们哪里伺候的不周到,让您扫兴了。甭管是哪里,今晚您一定尽兴,酒菜看我的。算是我孝敬您。” 薛鹏从怀里摸出了一叠银票,递过去。“酒菜就不必,不过心意我领了。只是有件事,我问了。你可要说实话。”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鸨母连连点头。 “当红花魁凤鸣怎么不在楼里了?”薛鹏只这一句话,鸨母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这……哎呦公子,您可难为死我了。”鸨母压低嗓音道。 薛鹏把银票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摸出一块极好的羊脂白玉。“你是知道我的,不喜欢讲人家的是非,即便是这件事我今天问了。你说了,也就过去了。肯定不找后账,这个你放心。” “是是是。”鸨母谄媚的赔着笑脸:“薛公子您是什么性子,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话,若是别人问,我自然就告诉她凤鸣是被人赎了身,过上好日子去了。可是您问,那话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鸨母凑近了薛鹏的耳畔,压低嗓音道:“说是……有位达官贵人看上的凤鸣,就给接走了。那人来头不小。给的银子也不少。还叫我们不许过问此事。但总算凤鸣有良心,离开之后还叫人捎了书信来,这才得知她就被养在南城的一处宅子里。但奇怪的是,她对赎身的金主只字不提。随信来附上了不少金叶子,那雕工那个细致呦,怕是整个皇城的金楼都做不出那样子。我正好奇,是哪里弄来的!” “能给我瞧瞧吗?”薛鹏凛眉问。 “自然,自然。”鸨母连忙从袖子里摸出个袋子:“没敢都带着,这里有一片,您瞧瞧。” 薛鹏上手一看。便知道这样好的东西是出自哪里。“今儿这事情,多亏了您。” 说完,那叶子就还给了鸨母,连同自己受伤的玉佩和银票。“我这就告辞了。” “呦,薛公子您不多坐一会儿,我们这里的姑娘可都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您来,您这样就走了,姑娘们怕是要伤心了。” “改日,改日再来。”薛鹏一拱手:“劳您替我向姑娘们问声好。” “行了,有您这句话。姑娘们就放心了。”鸨母捏着那一叠子银票,心突突的跳的厉害。这么多银票,这薛公子如此的大手笔,是要干什么啊?会不会有默烦呢? 想到这里,鸨母有些不安心,赶紧叫人出去跟着:“你们看看薛公子去了哪,谨慎些,可千万别给他发觉,得罪了这个大金主。” 薛鹏出了彩楼,就发觉身后有人跟着。他没怎么在意,径直上了马。 彩楼的小厮们哪里敢骑马明目张胆的追,毕竟薛公子身边那么多人,万一动起手来,还不得吃亏。于是只好掉头回去。 发觉身后没有人跟着,他还是谨慎的七拐八绕,来到了鸨母口中的那座宅院。 其实,也早就听闻,人是给安置在了这里。 “哎呦,你真是坏,这么多天都不来见人家……” 后窗下,隐约听见女子的娇声:“人家都想死你了嘛。” “在这里等我的指令。”薛鹏对小厮们吩咐了一声,才翻进了院墙。 房里的缠绵悱恻,他可是一点都不想听。 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冷颤。估摸着男欢女爱,正是最好的时候,薛鹏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想也不想的扔在了不远处的柴草垛上。冬日里风凉却也苍劲,柴草很快就顺着风势燃了起来。 他自己转身出了院子,随从们便不知从哪里摸出了铜锣,边敲边嚷:“着火啦,着火啦,快来救火……” 第二百六十八章:令人震惊的秘密 “着火了?”房里的人大为震惊:“好好的怎么着火了?” 顾不得多想,跳下了温香玉软的床,裹好了衣裳就冲出了房门。 娇怯怯的女子也同样跟着跑出来,身上也只裹了块软布。 门正在这时候被推开,门外的人一窝蜂似的冲进来。 然而,却没有一个拎着水桶来救火的,敲锣的敲锣,高呼的高呼,生怕惊动不了人似的。 “住嘴,你们喊什么?”鲁鑫一脸的愤怒,看着被烧着的柴垛,顿时明白自己被愚弄了。然而他却还没想到,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这样算计他。 “就是的。这大半夜的,叮叮咣咣像什么样子?”薛鹏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一脸的不满:“你看看你们,救火就救火呗,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等下周围的人都围过来观看,要我告诉别人鲁伯父的身份吗?” 看见薛鹏的一瞬间,鲁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好小子啊!你竟敢算计到我头上了!”鲁鑫递了个颜色,让那个叫凤鸣的女子先回房去。 哪知道房门已经被薛鹏的人给堵上了。 这时候,附近的人也都被闹起来了。端盆的端盆,提桶的提桶,个个一脸焦急的赶过来。 “伯父眼中了,薛鹏怎么敢算计您。若是得罪了您,媳妇都娶不到。在下巴结您还来不及呢。”一拱手,薛鹏连忙道:“各位各位,扰人清梦的乃是在下薛某,因为看到院子里的柴垛起了火,怕烧着了房里的人,这才敲锣打默的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但其实,事情并不要紧,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一位鲁……” “住口。”鲁鑫连忙打断。这月黑风高的。巴不得这里的人都不认识他。 否则传了出去,还不得闹的满城风雨? 堂堂赋闲的将军,将人在这里私藏瑶姐……这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又或者朝臣们的耳朵里,还不得把脸都丢尽。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鲁鑫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想蜈蚣一样的支扭着。 “那可不行。”薛鹏看着光着膀子的鲁鑫笑盈盈的说:“各位父老乡亲,在下薛鹏,今日正好在此这这把火,斗胆想鲁伯父请求一事,还请各位替在下做主。若事成,在下感激不尽。” 人群里也有不怕事儿的,扯着嗓子喊道:“有什么事儿就说吧,大家都看着呢!” “好。”薛鹏笑着拱手。跪在了地上。 柴垛还没有烧完,红彤彤的火焰映着他满是喜悦的脸,显得特别有意思。 “鲁伯父,请将您的女儿茵茹姑娘许配给我。” 此言一出,侍从们连忙跟着起哄:“嫁给他!我们公子人可好啦。” “嫁给他,就是的嫁给他!我看这位公子也是相貌堂堂,仪表不凡。” “就是的,嫁给他吧!这大冷天的,不怕冻着自己!” “哈哈哈……” 人群哄笑起来,看着抱臂打哆嗦的男人和女人,每个人都觉的很欢乐。 鲁鑫气得肺都要炸了,这小子,竟然玩阴的。“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来说这件事情吗?” “伯父,若是不在这时候说,只怕我说了您也不会听的。再说,我们家的聘礼给送到您府上去了。头一份您嫌送的不对地方,又给您抬过去了。您嫌少,于是我们可是足足又备下了两份送过去了呢。也怪您女儿生的那样聪明可人,叫在下一件倾心,不然呀,谁能像我是的,这么费心思的求您点头呢。” 他说完了这句话,看鲁鑫还没有表态直起身子,环顾四周,一脸严肃的说:“你们还不知道吧,我这位伯父可是贵人。他曾经带领……” “住口。”鲁鑫惊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你在胡说八道,我跟你没完。” “伯父,我巴不得能叫您一声岳父大人呢。您的事,最好一辈子都和我有关,那样我就可以照顾茵茹一辈子。”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牛气?”人群之中,又有人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马上就有许多人随声附和。 “就是啊,什么来头。三份聘礼还不够。” “可不是么,怎么这么厚颜无耻呢。礼都收下了。还不答应。哪有这么当爹的。” “这位薛公子,你倒是跟我们说道说道,到底这人是什么来头。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薛鹏一个劲儿的点头:“好好好,大家稍安勿躁。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一位……” “你敢。”鲁鑫一激动竟然忘了自己只是被布缠着身子,并未穿衣服。抬手的瞬间,布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啊!”围观的女子忽然惊叫了一声。 人群瞬间就沸腾起来:“老不休!” 不知道谁带头喊了第一句。紧跟着桶里的水,盆里的水,朝着鲁鑫一个劲儿的泼过来。弄得他想捡起那块布都不行,一头栽倒在地上。 “各位各位,谢谢你们为我做主。”薛鹏笑得脸都要歪了,随后轻轻一咳,正了正脸色道:“我现在就告诉大家。我这位未来岳父的真实身份,其实他是……” “我答应。”鲁鑫攥着拳头,抓起那块布遮在要紧的位置:“我答应了。” “当真?”薛鹏自然不信:“若是就这么走了,您再反悔可怎么办?” “大丈夫一言既出,怎么会返回。”鲁鑫气急败坏的问。 “可当日,你在大媒面前,你也是点头答应了。转脸不就又返回了吗?您的话呀,晚辈可不敢再信了。” “就是,就是,可不能相信这种老不休!” “不错,决不能相信……” 薛鹏笑着道:“伯父,怎么样,您都听见了吧?这正是所谓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那你想怎么样?”如果眼神能杀人。鲁鑫早把薛鹏这个败类杀死一千遍了。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薛鹏叫人呈上了印泥和婚书。“且说年关将近,未免夜长梦多,就……三日之后吧,让茵茹过门。我们府里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你也未免欺人太甚。”鲁鑫自然是不情愿的:“你们都准备妥当了,可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就这么草草的将女儿许配给你,你觉得合适吗?” “鲁伯父。我只说这最后一句话。”薛鹏收起了笑意。目光森凛的看着鲁鑫:“您听清楚了,这可是最后一句话,说完,我变不再说什么了。” 鲁鑫捂着身子,又冷又气的瞪着他。 “茵茹的义妹,已经准备好了她的嫁妆。您若是不愿意麻烦鲁府,我们薛府也绝对没有意见。可只有三日,这也是最后的三日。您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算了。我再不会多说一句。”薛鹏冷着脸,沉眉看着对方。 果然,鲁鑫只有硬着头皮在那张婚书上按下了手印。 薛鹏仔细瞧过了,才满意的点头:“给本少爷收好了,这可是关系到本少爷一声幸福的大事情。” “是。”随侍谨慎的点头,将东西收拾妥当。 “今晚上叨扰各位了,促成这件好事,各位实在功劳不小。”薛鹏抓出一叠银票,递给身旁的随侍:“每人一张,也算是沾沾本少爷的喜气。哦,对了,赶紧把我未来岳父给请到房里去、这柴垛也灭了。您二位就别担心了,好梦,好梦!” “好你个臭小子!”鲁鑫气得直翻白眼:“大风大浪老夫都闯过来了,竟然在你这条小阴沟里翻了船。你小子,胆子够肥的啊。” 薛鹏冷蔑一笑,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什么人用什么招,您呐,就配得上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 “你!”鲁鑫还从来没有被谁这样羞辱过:“你可别忘了,答应了这门亲事。我急是你未来的岳丈了。你以下犯上,可还知道礼义廉耻吗?” “伯父,哦不,岳丈大人,您都一把岁数了,还在这么辛勤的耕耘。作为晚辈,有得向您学了。那,您就继续吧,晚辈告辞。” 得意的转过身子,薛鹏拧着眉头步子轻快的走了。 随从们料理好了事情,也跟着急匆匆而去。 凤鸣一脸茫然的看着那个俊逸的身影,眉头锁的很紧。比起眼前那个恼羞成怒的老东西,她更喜欢那么年轻精壮的少年郎。 “还看什么,不敢进滚进去穿衣裳。”鲁鑫气急败坏的吼道。 “哎呦。爷您生什么气呢。再怎么样,您也是他的岳丈,他也得卑躬屈膝的想你叩头。” “哼。算你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鲁鑫披了衣服,就要走。 “都这么晚了,您还走哇?”凤鸣不高兴的拦住了他的腰身:“爷,天亮再走嘛?” “废话!”鲁鑫烦不胜烦:“这里已经叫人发现了,我不走,等着他去报官掉我的面子?” “可是那我……”凤鸣红着眼睛很是委屈:“爷,您可不能不管我了。” 鲁鑫想了想,道:“遭到合适的地方再安置你。” 说白了,要不是鲁鑫给银子多,她才不稀罕呢。皇城里什么样的达官贵人没有,凭她的姿色,就是伺候皇上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处理完这件棘手的事情。薛鹏遣散了随侍,只带着苗普一人,急匆匆的赶到了逐月居。 一曲清风吟,弹得曲折哀怨,站在居外薛鹏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时候,他还应该走进去吗? “少爷,咱们到底进不进去啊?”苗普看他一脸的为难,也替他着急。 “我进去,你在外面等。”薛鹏还是皱眉走了进去。 门一推就开,才走到庑廊下,琴声就戛然而止。 “肃,我来了。”薛鹏站在门外,只道这简单的一句话。 门里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琴声又起。 薛鹏没有走进去的意思。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一晚,真是太难过了。 “我……我知道你在听。”薛鹏有些为难,但还是皱起了眉头:“我已经逼着鲁鑫点了头,拿到了那张婚书。如此,这件事就不会再有变数了。按我们之前说好的,我会给你一笔银子,你喜欢留在这里也好,喜欢离开皇城去别的地方谋生也罢,总之……我们往后不要再见面了。” “嘭”的一声,琴砸在了地面。 薛鹏吓了一跳,有心推门进去,却还是在推开门的一瞬间,犹豫了。 “肃,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得为我爹和薛家做一些事。” 门里的人,还是没有出声。 薛鹏心里不好受:“不再见你,也是迫不得已。只怕每一次见面,也都只会让你更伤心一回。肃,我们好聚好散吧,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 这话说完,门里的人彻底没有了声音。 连灯都灭了。 薛鹏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要走。 他放不下这个人,可也只能放下。这一段不被祝福的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你真的就这么狠心?” 眼看着他就要走出院子了,门里的人忽然虚弱的问了这一生。 薛鹏一凛,觉出这声音不对,连忙转身回去,撞开了门。 血腥气扑默而来。月光透过门窗,能清晰的看见一地的血水。 “肃,你疯了,为什么这么做?”薛鹏赶紧从衣服上扯下几块布条,一层一层的缠在那冒血的手腕上。“我不是说了么,如果留在这里难受,你可以走。” “你可以成婚,你可以有个妻子。可你为什么要撇下我,还要赶我走?”肃看着他,眼底满是泪水。“你说过,你只爱我一个的。我们一起品茗赏花,我们把酒对弹,我们……我们……难道你的都忘了么?薛鹏,我要的,不过是你能和从前一样,时不时的来看看我,这个要求真的就这么过分吗?” 薛鹏满脸愧疚,连连摇头:“可……我们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从前一样。我不能没有你。”肃伏在他的肩头,哀哀垂泪。“答应我,别不要我好吗?我一定会乖乖的等着你来,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不会有事没事的烦着你,我知道你需要有个家,有个女人为你生儿育女。我只是……想就这样默默的守在你身边。和从前一样好不好?” 不得不说,薛鹏心软了,他知道不该再这么纠缠下去,可一看见肃的眼泪,他就心疼起来。“你别这样。” “求求你……” “你是个好人,你也该有属于自己的家,你也该好好找个女人,为你生儿育女……” “我不要,鹏,我只要你,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偶尔来看看我就好!求求你!” 第二百六十九章:难得相见难得欢 鲁鑫气得脸色发青,回到鲁府两个时辰了,都没缓过劲儿来。 这叫什么事啊?那薛鹏好大的狗胆子,竟然敢让他当众出丑,还又是立字据又是撒银票的。这要是不治住他,岂不是真的没有脸面活着了? “老爷。”管家在外面轻声叩门:“您起了吗? 气正不顺呢,鲁鑫冷冷的嗯了一声。 “老爷,宫里来人了,说是请您入朝。”管家连忙把要紧的事情说了出来。 “知道了。”鲁鑫讶异,因为二皇子府的事情,皇上打算冷他一阵子吗?这才刚多久啊,就这么沉不住气?“让人伺候更衣吧!” “是。”管家应了声,便朝身后的小侍婢们使了个颜色。 侍婢们连忙推门而入。 宁璞玉在寿凰宫里待了整晚。 直到太后的高热都退了,才露出笑颜。 晨起。她伸了个懒腰,站在后窗下看外头的景色,忽然很想冷衍能在身边。 这些日子,他们之间的误会和嫌隙一个接着一个。总是叫人心里不安。也幸亏是有个孩子,能在她身边相伴。倒是减少了许多孤苦的滋味。 “丫头,是你吗?”太后坐了起来,隐约瞧见后窗棂有人,声音沙哑的问。 “皇祖母,您醒了。”宁璞玉赶紧走过来:“是妾身,妾身一整晚都在这里陪着您。” “胡闹。”太后微微不悦:“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晚秋呢?旁人不注意也就算了,她可是哀家身边的人,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皇祖母别责怪姑姑了,是妾身一定要在这里守着您的。”宁璞玉叹了口气:“昨日开过方子,还未曾服药,皇祖母您就发起了高热。晚秋姑姑按照您的吩咐,不敢惊动太医,心里有惦记您的凤体,急的不知道怎么好了。于是妾身便留了下来。” 太后长叹了一声,连连摇头:“人老了,不中用了。以为自己是洞若观火。但其实……不过是人老话多。说多了,自然就招人烦。可是丫头啊,我偶读这把岁数了,什么没见过,你不必为我担心,倒是你自己,可得要好好的精养着,哪里都不能不上心。” “谢皇祖母关怀,丫头没有那么娇弱。”宁璞玉依偎在太后的身边,心里暖暖的。 小时候生了病,她也是这样蜷缩在娘身边。那个时候,她就没有感受过一天来自爹的父爱。原本以为,男人对待孩子,就是这样疏离的样子。可现在明白了。爹一定很恨娘,连带着将她和茵茹都恨毒了。碍于娘的情面,爹也不去疼别的妾室的孩子,说到底,父爱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 “想什么呢丫头?”太后抚了抚她的额头。 “在想……家里的事情。”宁璞玉垂下了眼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妾身没想过,有朝一日,家会弄成这个样子。” “你怪他吗?”太后皱眉问了一句。 这个他,应该指的是二殿下吧! 宁璞玉有些疑惑的看着太后:“难道皇祖母您都知道了?” 太后摇了摇头:“知道一些,也不知。这件事啊,丫头,听皇祖母一句,不要轻信。即便是人人都告诉你,是这么回事,你也不要听进去。有时候,眼见未为实,这个人是对你好或者不好,凭的是心里的那份感觉,你懂吗?” “是,皇祖母。”宁璞玉用力的点头:“丫头是这么做的。除非爷亲口承认,否则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当真。” “这就是哀家喜欢你的原因。你是这么聪明,又懂事。”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时候晚秋领着内侍监端了药进来。 内侍监一直低着头,将药奉于太后床边。 宁璞玉亲手端起了药碗,笑盈盈的说:“药会有些苦,可是良药苦口利于病,皇祖母可得喝完才行。” “好。”太后点了头,吩咐那内侍监:“你先下去吧。” 内侍监没有动,只是低着头。 宁璞玉有些诧异的多看了一眼:“你先出去吧。” 那内侍仍然没有动。 “怎么?”太后疑惑的看着他。 这个时候,晚秋已经关上了房门。 内侍监抬起脸,双眸闪烁着幽幽的光。“皇祖母,是孙儿。” 他这一开口,宁璞玉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是你。” 冷衍与他对视一眼:“璞玉,是我。” “爷。”宁璞玉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晚秋赶紧走过来,接过了药碗。“殿下。长话短说。” 冷衍点一点头,道:“这一次去仓良是父皇的意思没错,也是我自愿去的。皇祖母不必责备父皇。其实徐飞的残部逃亡仓良乃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我早早就部署了力量混入敌人内部。然而就在出征的前三日,我得到迷信说我的人大多被识破身份。也就是说,我身边有奸细,这些眼睛无处不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所以我不得不亲自去一趟仓良。冒一回险。” “原来是这样。”太后微微皱起眉头,问道:“那冷濉又是怎么一回事?” “宁家的事情,冷濉似是下了不少功夫。当知道的,不当知道的,他心里都尽然有数。”冷衍有些不情愿的说出这样的话,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如果他不是偶然探知,就可能是一手促成。只是没有证据。孙儿也不愿意怀疑自己的兄长。” “是啊。”太后微微颔首:“哀家都这把岁数了,自然是希望子孙有福。”太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衍儿啊,真正的王者不当有妇人之仁。你明白吗?” 才说到这里,门外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晚秋心头一颤,连忙道:“似是有人来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的内侍监通传:“启禀太后,皇上正在寿凰宫门外落辇,正要入宫请安。” “知道了。”晚秋与太后对视一眼,登时明白了心意。于是声音一沉,她道:“你去领路。” “是。”内侍监得了旨意,紧忙退了下去。 “此地不宜久留,衍儿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太后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哀家这身子骨不中用了,不过你放心。哀家一定会尽力照顾璞玉的。” 冷衍握着宁璞玉的手,微微用力:“相信我,等着我。” 这六个字,囊括了他所有的心思。 宁璞玉澄净的笑了起来:“放心,我会的。” 两人对视片刻,冷衍不舍的松开了手。“孙儿告辞。” 晚秋赶紧领着她从后门走了出去。房中,就只剩下太后与宁璞玉。 “儿子来给母后请安。”皇帝的声音。格外的沉稳。“母后请开门。” 宁璞玉起身,走到了门边,轻轻的敞开了门。 看见是二皇子妃开门,皇帝微微有些愕然。“二皇子府竟这么早就入宫了。” “妾身给皇上请安。”宁璞玉正要行礼,却被皇上所阻。 “你有身子,不必多礼。”皇帝径直走进了厢房,一股浓郁的药气,熏得他很是警觉。“皇祖母房里有药,莫不是身子不适?” “是有些不适。”太后微微叹气:“昨个,二皇子妃来请安,正赶上哀家发了高热。这孩子孝顺,便在寿凰宫侍疾整夜,哀家倒是很担心她的身子。” “传太医了吗?”皇帝皱眉:“这药又是……” 如果传过太医,皇帝不可能不知道。正因为没有,他才好奇这药是哪里来的。 太后旋即道:“这是寿凰宫备下的常用药品。都是昔年留下的好方子。反正也只是用来退热罢了,没有什么妨碍。现在外头战事吃紧,朝政怕也吃紧,皇上你日理万机,就不必为这种小事情费心了。” 宁璞玉没有做声,却听得很明白。 显然是太后不想把麻烦惹得到她身上,才故意省略了一个环节。 毕竟宁璞玉不是太医,她没有资格为皇太后请脉。 “可这样也是不好,母后既然身子不痛快,须得要对症下药,还是请太医来请个脉才能放心。”皇帝一抬手,首领太监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你放心,哀家不要紧的。”太后虚了虚眼睛,道:“只是有些思念衍儿罢了。二皇子妃有孕。他这么出了皇城,哀家这心里总是不落忍。” “是,母后的担心也正是儿子的担心。昨晚已经连夜加派人手直赴仓良相援。”皇帝敛眸,沉静道:“衍儿一直都是朕最为放心的皇子,想必这一次,他一定能不负众望。” 太后没有做声,其实直到现在,她都没有看明白,皇帝为何一定要让冷衍前往仓良。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秘是她不知道的。可按说,皇帝身边,也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挑拨……除非,是她看漏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太后不由得心颤。“皇上,哀家有些疲倦了。想再睡一会儿。” “这……可是太医……”皇帝想了想。道:“那好吧,等下太医来了,只管在外面候着。何时母后您睡醒了,再传不迟。” “嗯。”太后闭上了眼睛,凝眉道:“如此甚好。” “那就请二皇子妃多加照顾。”皇帝倒是很客气。 “这是妾身应当的。”宁璞玉连忙屈膝行礼。 待确定皇帝走远了,太后才慢慢的坐起来:“璞玉呀,你说,什么情形下,为尊上者连自己的孩子都要算计?” 这话问的宁璞玉有些愕然,动了动唇,却不敢说。 “你也想到了是不是?你真是聪明,哀家几日都想不通,你说与你听,你马上就明白了。”太后长叹一声:“若是让哀家查到。是谁在皇帝耳边做了这样挑拨离间的恶事,绝容不下他!不过你不必担心,好好养胎就是。” 到底太后是经历过大风波的,这样的话听得宁璞玉心惊肉跳,根本就静不下来。可太后看上去,还是雍容尔雅,即便病中,也一点不失风采。 “怎么?”太后看着她,有些疑惑:“你害怕了?” 宁璞玉连忙点头:“是,让皇祖母见笑了。” “别怕,怕也没有用。”太后捏了捏自己的默梁,缓缓的说道:“一方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继承的。身为君主,首先是自己治理好。然后,便是挑个可靠的后继之君了。皇上这么做,也足以说明,衍儿是最合适的储君。最合适的。” 还是笑不出来,宁璞玉知道,也许冷衍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可若是问她,她只希望岁月静好,有夫有子。再没有比这更惬意的日子了。 “皇祖母,妾身还有一事相求,是关于义姐茵茹和薛家的亲事。” “亲事?”到了太后这把年纪,听到喜事就会不由自主的高兴起来。“你与我细细的说说,左右病中也是心烦。” “好。”宁璞玉点了头。慢慢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关于茵茹的,乃至关于娘的。 其实,她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可说出来的时候,她没有半分的羞耻。 太后听着,也是叹气和摇头,好半天才道。“若果真如此,你那个爹也真是太过分了。” “是娘有亏妇德,才会做错了事情。这么多年,想必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没有片刻的安宁。” “哼。”太后冷笑了一声:“哀家虽然是太后,可也不得不为女子说一句公道话。允许男子三妻四妾,却不许女子追求自己的幸福……这世道,也未免太多不合理。但既然咱们改变不了。就只能去适应。你娘……倒是个心气高骨子里又傲气的女子。怪不得连你骨子里也有这么一份韧劲。” 宁璞玉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放心,这件事情,哀家会亲自过问的。”太后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这世上,就是太多的有情人难成眷属,才会有这么多的悲剧。回头,哀家就跟皇上提议,为他们赐婚。” “若果真如此,那真是太好了。”宁璞玉高兴的不行:“妾身待姐姐,多谢太后大恩。” “傻丫头。”太后看着她,满脸是笑:“你和衍儿都好好的,哀家也就放心了。现在啊,没有什么比你能顺利的生下这个孩子,更要紧的事情了。你记得,有哀家在,没有人敢再动二皇子府一根手指头。” “是。”宁璞玉凑在太后身边,很是温暖:“有皇祖母在,妾身什么都不怕。” “这就对了!”太后也是欢喜的。“这就对了。日子呀,总会好起来的……你就看着吧。等衍儿回来,什么都好了。到时候,哀家就等着抱重孙,这多好哇。” 第二百七十章:婚事落定茵茹喜 第二百七十一章:好日子遇到疯子 难得清晨的阳光特别好。 宁璞玉早早起了,便约了子媚在房中对弈。 两个人正在兴头上,就听见竹节疯跑而来的脚步声。“皇子妃,大喜啊,大喜。”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样的动静,宁璞玉先是心慌了一下。定了定神,才深吸一口气抚了抚腹部。“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瞧瞧你这火急火燎的样子。” “皇上已经下旨赐婚,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六。薛府让人送了口信过来。这回,茵茹姑娘铁定能嫁出去了。”竹节一不小心吧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其实她根本不关心茵茹嫁给谁。但是只要她能嫁出去,身边少个默烦就是最好的安排。 “当真?”宁璞玉倒是没有介意最后那句,反而是只顾着高兴了。“下月初六,不就是年前吗?皇上这样安排,想必也是怕夜长梦多。只是不知道时间会不会比较紧,茵茹有没有什么还没准备好的。不然竹节,你让人送些饰物过去鲁府,或者看看她还缺什么。” “好好好。”竹节一个劲儿点头:“您放心,这些事情奴婢会办好的。” 伸了个懒腰,松了口气,竹节道:“皇子妃您现在可以放心了。太后的话呀,就是管用。” “是啊。”宁璞玉点了点头。 心想,幸亏是去宫里求了太后的恩典。不然鲁鑫要是变卦,那茵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然而她哪里知道,这件事其实只是薛家的功劳。毕竟太后还没顾得上张嘴向皇上讨情。 拿到赐婚的圣旨那一刻,茵茹悬在半空的心才算是落了下来。 鲁鑫替她接了圣旨,待谢过恩,才交到她手里。“自己拿好。” 这句话格外的沉重,显然是另有所指。 茵茹双手接住,用力点头:“父亲大人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的拿着。” 这时候,真想见薛公子一面。也不知道他接了圣旨是什么心情。 双颊生出绯红的笑意,茵茹步子轻快的退了下去。 “爹,我去看看还要给妹妹置办些什么。”鲁营笑着就要退下。 “等等。”鲁鑫皱眉:“鲁府就只有你和她。她的婚事已经落定,那么你呢?” 鲁营愣了愣,想了半天摇头道:“爹,大丈夫理当先立业再成家。我这功不成名不就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成了亲,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再说,迄今为止,还没有哪家的姑娘能让我过目不忘,牵挂于心,这件事情,不如往后再说吧!” 正想逃,却一把被鲁鑫揪住了脖领后。 “爹,您这是干什么啊?儿子都这么大了,您还像小时候那样,说拎就拎,说打就打?” “那又如何,你是我儿子,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鲁鑫默着脸道:“你放心,为父一定替你择一门好寝室,绝不会像你妹妹那么没有脑子。” “爹,您就别为儿子操心了。”鲁营想来想去,也不觉得什么女人能和他共度一生。 “等我看上合意的再告诉你。”鲁营挣脱了他的手,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鲁鑫无比的惆怅,吩咐了管家一声。“我去书房,不许人打搅。” “是。”管家连忙领路:“老爷。您请。” 进了书房,鲁鑫扭开了机关,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密室,顺手将机关关闭。 摸进了徐飞的那件石室,他脸色还是不好。石室里昏暗的珠光。照的他一脸默默之气,看上去有点吓人。 “你干嘛呢?”徐飞皱眉坐了起来:“这幅样子来吓人。” “失败了。”鲁鑫唉声叹气:“皇上已经赐婚,将茵茹许配给薛鹏那个贼小子。” “是么。”徐飞不动声色的坐好,慵懒的看着他:“现在什么时辰了?” “还不到午时,怎么?”鲁鑫是问他有什么打算。 “不怎么啊!”徐飞皱了皱眉:“我成日在这里不是练功就是睡。倒是不知道外面什么光景了。不过你这密室建的极好,冬暖夏凉的,但是不必缩手缩脚的难受。” 鲁鑫有些焦虑:“我是问二皇子府的事情,怎么办?再这么下去,咱们很难安插眼线潜伏在侧,万一他真的安然无恙的从仓良回来,建功立业那皇上一定会册立他为太子。到那个时候,他自然就会排除异己,最先下遭殃的,肯定就是我们鲁府。” “你怕他?”徐飞好奇的问。 “不是怕。可也没有必要纵容。”鲁鑫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就勾搭上了徐飞。这下可好,骑虎难下。想要抽身出来,却也知道是不可能了。 “我说你呀,稍安勿躁。”徐飞淡然的看着他,目光在这样幽暗的光线下微微闪烁。“你们那位二殿下能不能回得来还是个问题呢。” “这样不就是冒险吗?”鲁鑫皱眉。 “怎么?”徐飞微微凛眉。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你现在才晓得怕?当初你与我结盟的时候,我许你高位重权,不出五载便可三分兵权的时候,你怎么不怕?实际上,宁家再不济,也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温家坐镇的是温睿颐那只老狐狸。而你……虽然战功赫赫,可是没有我从中周全,你怎么能得到皇上的器重,手握重权?” “我现在又不是要来和你翻旧账。”鲁鑫不大爱听这句话。敢情这么多年来,他的努力都是白费,就只有徐飞有功劳?这不是放屁么! “不是就好。”徐飞敛了眸光,笑容渐渐变冷。“我现在住在你这里,吃在你这里,我安全便是你安全。其余的事情,只看形势也就是了。” “可是……”鲁鑫还想说什么,但徐飞已经不愿意交谈了。 其实说到底,徐飞一定还有谋算,他是一个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地的人。 鲁鑫也不是不明白,他之所以不说,只怕也是不信任的缘故。 “好。既然你成竹在胸。那我也就不多问了。只是……下个月初六,茵茹便要和薛家成婚。这件事情,难道就这么认了?” “女大不中留,也没什么不好。”徐飞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好吧,那你好好练功。”鲁鑫弹不出什么名堂,悻悻的走了。 徐飞在这里闷了这么久,也巴不得出去看看外面的世道。“冷衍,这一回,咱们该好好算算这笔账了。不过你别急,再等等就是。” 二十多天转眼就过去了。 这一日便是初六。宁璞玉早早就让竹节去看热闹了。 毕竟二殿下不在,她有孕在身也不好出府。 只盼着竹节能看个仔细,回头和她好好的学一学。 鲁家,是真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竹节挤了半天硬是没挤进去。那些前来道贺的宾客,简直快要将门槛踏平了。 茵茹在房中,梳妆打扮完毕,对着镜子好好的看了看自己的脸。 好梦成真,当真是来之不易。她有种做梦一晃恍惚的感觉。 “姑娘,都梳妆好了,您可还满意?”喜婆热络的问。 “很好。”茵茹对身边的侍婢珠儿道:“带喜婆去领赏。” “是。”珠儿乖巧的领着喜婆退了下去。 房中就只剩下茵茹一人。 她看了看鲁府这间华丽的厢房。心里真是无限感慨。倘若她自幼就生活在这里,那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真美。”身后的男子一声感慨有些突兀。 茵茹吓的身子一颤,连忙转过头去。“你是谁?怎么乱闯本姑娘的闺房?” “乱闯怕是谈不上吧?”徐飞饶是一笑,慢慢的走了过去。“今天是鲁府千金的大好日子,作为你父亲的朋友,理当前来祝福。” 这么说话,茵茹稍微缓和了脸色。“那就多谢您了。只不过……这到底是姑娘的闺房,你这么走进来怕不合适。再说,道喜已经道过了,您还是请到正厅饮茶吧。” “不必。”徐飞挑了挑眉。如实的说:“我这个人,不太喜欢热闹。不过今天既然是姑娘的好日子,那我便得要多说两句。有时候以为是美梦,却不想竟然是个噩梦。有时候以为山穷水尽疑无路,谁知道竟然柳暗花明又一村了。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害怕不要难过,更不要沮丧,你解决不了的默烦,说不定旁人易如反掌。” 茵茹只觉得莫名其妙。恍惚之间,她甚至把这男人当成是疯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实在听不明白。” 大好的日子,她尽量让自己不生气。 说出来的话,也是尽量合乎礼貌的语气。“要不然这样吧,你不喜欢热闹,就去偏厅等等。等爹忙完了前头的客人,自然会好好招待搁下。本姑娘还要甄选饰物,就不配你说话了。”茵茹心里别扭,却不愿意在这样大好的日子给自己找不痛快。 “好。”徐飞点头答应了。“茵茹姑娘的一番美意。在下领受。这便去偏厅候着。只不过,在下的一番话,也请姑娘记牢。来日有用得着在下的时候,千万不要客气。” 徐飞从怀里摸出两枚烟信,放在了手边的圆桌上。“好事成双,这两枚烟花,就当是我送姑娘的贺礼。只是你千万记得,万分紧急的时候才能用。到时候,无论多难的事情,都有贵人相助。” 这人是疯子吧! 茵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大好的日子,不是难,就是噩梦,到底会不会说话。 当然,不想惹默烦的她还是用力的点了下头:“那就多谢您的美意了。” “告辞。”徐飞转身,轻快的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茵茹看见那两个奇怪的东西,就觉得生气。顺手抓了过来,丢尽了梳妆的抽屉里。“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疯子。” 珠儿喜滋滋的进来,欢快道:“姑娘,时辰到了,奴婢这就给您盖上红盖头,咱们呀,该上花轿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好日子总是欢喜 一整日的各种规矩,总算是熬了过来。 茵茹静静的坐在新房里,透过薄薄的红色盖头,看着床边不远处那一对龙凤喜烛,满心的温暖。总算是美梦成真了。 “大少奶奶,您在等等,外面的宴席就要散了,大少爷马上就来了。”开腔的丫头叫豌豆。是薛府里指过来伺候茵茹的。 茵茹点了点头,笑着“嗯”了一声。 珠儿已经端上了合卺酒。“小姐,等下奴婢就在外面候着,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叫珠儿一声。” “这里呀,哪里用咱们伺候。别耽误了**一刻才是要紧。”豌豆笑着拉着珠儿的手,道:“走,咱们出去等着就是。” “你们……”茵茹红着脸,不知道怎么说。门就被薛鹏从外面推开了。 “大少爷。”两个丫头齐声唤道。那声音脆脆的很是好听。 薛鹏看了一眼床上还盖着头巾的茵茹,眉眼间都是笑意。“去领赏吧你们。” “谢大少爷,谢大少奶奶。”两个丫头麻利的退了出去,将门从外面关好。 看着门里的人影缓缓往里走。两个丫头才嘿嘿的笑着退了下去。 薛鹏走到床边,轻轻的揭开了红盖头:“茵茹,久等了。” 茵茹红着脸,竟然不敢抬眼看身旁的男人。“薛公子……” “该叫我相公才对。”薛鹏揭下了盖头,轻轻的托起她的下颌:“能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气。” 这话听着特别的暖心,茵茹抬起头与他对视:“也是我的福气。” 他转过身,倒满了两杯酒:“来。庆贺你我的新婚之夜。” 说话的同时,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茵茹接过了酒杯,与他交腕。 两个人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彼此的眼睛,笑着饮下了这杯酒。 酒有些辣,一入喉就呛的茵茹红了脸。 她连忙转过头去,轻轻的咳了起来。 “是不是不惯这种辛辣的味道?”薛鹏很是体贴,拿过她的酒杯,走到桌边放下。倒了一盏茶水。“喝这个会舒服些。” “谢谢你。”茵茹由衷的感慨:“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还是会留在二皇子府,每日都在感叹命运的不公。明知道不该有那样不好的念头,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嫉妒璞玉…… “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便觉得你一定是我此生要找的人。”薛鹏很是会柔情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柔柔的说:“从前的事情都不重要,重要是现在和以后。我知道你吃过很多苦,也受过不少委屈。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的照顾你。” 这样暖心的话,叫茵茹情不自禁的凑近了他。柔软的唇瓣就这么忽然的覆盖在她的唇上。 窗外的人影,戳破了窗户那一层薄薄的纸,心都凉透了。 整个身子都软了,茵茹只觉得脸越来越烫。 薛鹏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走了自己手里的杯子。等她缓过神来,整个人舒服的躺在松软的铺盖上。 铺盖很厚,最下面才是花生红枣那些喜物,一点也不硌得慌。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扯下帷帐的一瞬间,薛鹏只在她耳边柔软的说了这么一句。 当帷帐遮住了床上的春光旖旎,窗外的人这才含着泪,愤然而去。 宁璞玉是在茵茹成婚的第三日下午。才见到她的面。 那一天,茵茹带着珠儿和豌豆来了二皇子府。还带了不少礼物。 “太好了。”宁璞玉看见她一脸的喜气高兴的不得了。“茵茹,你知道吗?看见你这样幸福,我真是太高兴了。” “我知道。这世上,你对我最好。”茵茹与她亲昵的相拥。 “茵茹姐,你可回来了。”璞锋想她的不行,欢天喜地的就迎了出来。 “傻小子,这才月余不见。好似又长高了。”茵茹抚摸着他的头,亲昵的说:“越来越有小大人的模样了。” “我已经是大人了。”璞锋拍拍胸口,自信满满的说:“你就放心吧,你不在这里。我会好好保护璞玉姐的。” “你呀!”茵茹高兴的点头:“真是个好样的。” “他倒是找了个去处。”宁璞玉笑着说:“有件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只怕一个月来,你忙的焦头烂额,也不忍心给你添乱。” “什么事情?”茵茹拉着她的手,两个人亲昵的走到堂中坐下。“快说给我听。” “子媚已经收了璞锋为徒。这孩子是她救回来了,又和她投缘。这样倒也挺好的,多个人帮我照顾他。”宁璞玉笑着说:“璞锋到底是宁家的孩子,宁家再不济……也曾经是手握兵权的虎将一门。我想,璞锋也该习武,若是能文武双全,那就更好了。” 茵茹一个劲儿的点头,十分赞同。“我也是这么觉得。这样挺好的。” 跟她说话,感觉整个人都不同了。从前总是沉闷柔和的样子。现在却充满了喜悦和幸福。好像心里的阴霾一下子就一扫而空了。 璞玉握着她的手:“知道吗?你这样子,我真的替你高兴。” 茵茹点头:“我知道,这世上你是最心疼我的。璞玉,从前我有什么错处,你千万别怪我。这一回。若不是你进宫求了太后的恩典,我也未必能如愿。总之你什么事情都为我着想,我也想为你分担一些。不过嘛,今天回来,除了看你们,也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何须一个求字,是什么事情你只管说。”宁璞玉很喜欢现在的茵茹。她想,如果娘要是还活着。看见茵茹变的这么好,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里……”茵茹看了一眼四周,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她哪好意思说。“你要是不在意,能不能回房里说?” “好。”宁璞玉看她神秘兮兮的,便点了头。 竹节撇了撇嘴:“有什么话我们还不能听了,这样保密?” 宁璞玉笑着瞪她一眼:“你呀,带珠儿她们去用些糕点。省的你等的难受。” 和茵茹到了房中,宁璞玉才笑吟吟的问她:“到底是什么事情,这样神神秘秘的?是不是薛府里的人为难你了?不过我可听说,薛鹏似是没有姬妾,顶多也就是通房丫头罢了。她们哪里敢为难你这大少奶奶?” “哎呦,你想到哪里去了?”茵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相公待我极好,薛府里的人自然不敢对我不好。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连老爷和夫人也对我特别的好。璞玉。你知道吗?和他们在一起,我真的有一种是在家里一样的感觉。别提多让我温暖了。” “真是太好了。”宁璞玉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这样的日子,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茵茹,真是羡慕你。” “傻丫头。是我羡慕你才对。”茵茹红了脸,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其实我喊你进来说话,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助孕的法子。我……想尽快为薛家添个孩子。” 看着她柔情似水的样子,宁璞玉笑得合不拢嘴:“还当你是为什么找我呢。要孩子嘛。方子再好,也得你们多努力才是。” “哎呀,你看你说什么呢!”茵茹恨不得找块布把脸遮上。“好歹我也是你姐姐啊,哪有当妹妹的这样笑话自己姐姐的。你太坏了。” “好嘛,不笑话你。”宁璞玉想了想,道:“要助孕的方子,我这里还真是有不少。不过得先给你把把脉,看看你适合哪一种。只是有一点。你要想一索得男,我却没有好办法了。毕竟那些传的神奇的方子,并不是对每个人都奏效。不然,只怕这世上就只有男丁,没女丁了。” “我明白。”茵茹点头:“和你一样,璞玉。只要是自己的孩子,男女都一样。虽然我也希望一索得男,对薛家有个交代。但是作为我自己,我倒是更想有个女儿,女儿和娘是最贴心的。” “是。”宁璞玉握着茵茹的手腕,仔细诊脉。 这些日子,她的身子真的调养的不错。想来若要有孕,也不是难事。 “我会给你开一副坐胎药,你记得每次……之后都要服用。”宁璞玉对她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茵茹有些害羞的凑了过去:“什么?” “还有个更管用的办法,就是腰下面垫个高垫子。”宁璞玉嘿嘿一笑。 “你这丫头,坏死了。还笑话我。”茵茹转过脸去,佯装生气,一颗心却扑通扑通的跳着。 “不是笑话你,我说的是真的。”宁璞玉拉着她的手,慢慢道:“我希望你能如愿,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从前受的苦太多了,以后都要找补回来。” 说到这里,宁璞玉少不得多问一句:“鲁府……没有为难你吧?” “倒是没有。该给我的也都随着陪嫁送到了薛府。鲁府那天,也办的热热闹闹的。说到那天,倒是有个疯子!唉,不说这些了。”茵茹叹了口气,转而为笑:“想必是你去求了皇太后,我的婚事才能这么顺利。那会儿珠儿打听着,说你进宫了,我就觉得我的婚事是有盼头了。总之璞玉,我一定要谢谢你。” 竹节正在外头和两个丫头说笑,忽然觉出周围有人。 凭着她的敏觉,似乎能感应到这个人不简单。“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小厨房里还有什么糕点。”佯装有事,她悄无声息的绕到了房后。 可方才的那个影子却已经不见了。 “难道是我多心了?”竹节只觉得莫名其妙。 第二百七十三章:风云突变府遭殃 有天早晨,宁璞玉让竹节陪着去园子里走走,迎头看见一缕缕鲜嫩的黄芽,才发觉是迎春花打苞了。 原来,春天无声无息的来了。 “娘娘,您看这药怎么样?”芽枝将药房包好的药拿了几包过来:“若是没有什么不妥,那奴婢就叫人给茵茹少奶奶送过去了。” 宁璞玉笑着打开了一包,看了看里面的药材。闻了闻味道:“没错。这回多送些过去,省的她天天不安心似的,还要两边跑。” “可不是么。”竹节撇嘴道:“才成婚第三日就来咱们这里求助孕的要,头一个月就有了喜,这下都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她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是啊。”宁璞玉笑着点头:“这一回,她可真是好福气呢。” 兜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宁璞玉算了算日子:“也有两个月,没有爷的消息了。还是茵茹有喜的那一日,接到爷最后一封信。” 芽枝看着她有些沮丧,连忙道:“您呀,就别为这些事情担心了。说不定爷已经再往回走了。指不定明早就到府里了呢。您呀。安安心心的等着咱们小皇子落地就好。” “是啊是啊。”竹节连忙附和:“外头冰天雪地的,许是不好送信进来。俗话不是说了么,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是啊。”宁璞玉点头,回忆起那一日在寿凰宫,冷衍热切而温暖的目光:“爷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他知道我和孩子在等着他回来。” “是的。”两个丫头使劲儿的点头。 话音还没落,就听见大门有些动静。 竹节警惕起来,觉出这声音并不是几个人能弄出的响动。“皇子妃。风大,要不咱们先回玉华轩吧。” 宁璞玉也听见了这种不寻常的响动,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有许多身手敏捷之人,迅速的攀过院墙。 迅速的控制住了院子里的三人。 “你们是什么来路?不知道这是二殿下的宅子吗?光天化日的竟然敢闯,莫非是不要命了?”竹节麻利的从袖子里取出暗器,藏在指缝里,虚着眼睛目光冷厉的环视了一周。 “别妄动,他们是宫里的戍卫。”宁璞玉镇定自若。 “皇子妃好眼力。”说话的人,叫汤伟,是这支禁卫军的首领。他倒不是从院墙外翻进来的,堂堂正正的走了正门。 “你们想干什么!”竹节气呼呼的看着他:“既然知道你面前站的是皇子妃,竟还敢这样嚣张。信不信我这就入宫去禀告太后,看不削了你们的脑袋!” “姑娘息怒。”汤伟似笑非笑:“在下这就给皇子妃请安便是。” 他屈膝行了个礼,其余的侍卫也跟着屈膝行礼。 宁璞玉知道来者不善,尽量让自己平静。“到底什么事情,要这么风风火火的闯进二皇子府?” “皇子妃此言差矣。我们并非是闯。”汤伟恭敬的呈上了盖有朱印的圣旨:“此乃皇上的圣意,还皇子妃配合。” “姐姐。”璞锋一脸惊诧的跑了过来:“出什么事了?” “没事。”宁璞玉接过圣旨看了一眼,便温和的对璞锋说:“是来搜府的。怀疑咱们府上藏了……人。” 圣旨上写的是,二皇子从仓良潜逃回府。 用的是潜逃这个词。叫宁璞玉看着很是别扭。即便仓良那边出了事,冷衍也绝不会临阵脱逃。只是这几个月,她静心养胎,对朝廷里的事情根本就不清楚。 “如皇子妃不介意。那在下就要让他们仔细查一查了!”汤伟并没有卑微的样子,说这话的时候,也显然不是和宁璞玉商量。 “请便。”宁璞玉淡然的看着他,握住了璞锋的手。 这时候。子媚也走了出来。 “这一位是……”汤伟凛眉看着子媚,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总之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就对了。”子媚一脸的不高兴,锋利的目光如同剑锋一样划过汤伟的脸。 只看她眼底的精光,便可知内力不凡。 汤伟皱了皱眉,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转过身去安排底下人到处搜查。 宁璞玉趁他不注意,对子媚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说,好好照顾璞锋。 子媚会意,心里有些不安。没有二殿下的消息就算了。会然还有人拿着圣旨找上门来,这未免叫人不好想。 “怎么回事?”靳佩瑶和冯青柠闻讯而来。 两个人均是一脸的恐惧。 她朝宁璞玉行了个礼,才道:“皇子妃,为何他们要搜查二皇子府?咱们好好的。可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怕是一场误会吧。”宁璞玉嘴上这么说,却直接把圣旨双手递过去。 冯青柠接过飞快的看了起来。 她还没看完,靳佩瑶已经恐惧的叫了出来:“这怎么可能!爷怎么可能是潜……” 那个逃字,她说不出口。 “是啊,皇子妃,这绝不可能。”冯青柠也是又惊又怕,一口气堵在心口,憋得她说不出话来。 “稍安勿躁。”宁璞玉淡然的看着她们,温和的说:“爷没有做过的事情,不怕有人无端揣测,反正二皇子府是清清白白的,要搜就搜吧。” “来人。去搬把椅子来。”冯青柠总算还能让自己安静下来。“请皇子妃坐着等。” “是。”小丫头见了这架势也怕极了,却还是映着头皮退了下去。 靳佩瑶看着那道圣旨,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容易反映过味儿来了,她连忙道:“皇子妃,我这就进宫去问问姑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宁璞玉猜想,靳佩瑶是不可能出得了府的。 没等她说话,汤伟就上前阻拦:“这位主子,真是抱歉了。不管二殿下是否在府中,属下领了这道圣旨,就得按规矩办事。” “什么意思?什么规矩?我拦着你了吗?”靳佩瑶气得不行。“现在是我要入宫探望我姑母,当朝馨妃,难道还要得到你的同意不成?”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汤伟似笑非笑的说:“而是。不管有没有搜出什么,二皇子府都要被禁,所有人不许出入。直到查清楚二殿下的下落。” “你敢。”靳佩瑶气得跳脚:“别的就不说了,你没看见皇子妃大腹便便吗?所有人不许出入,太医怎么进来,万一有什么闪失,你吃罪得起?再说,所有人不许出入。鲜肉蔬菜。大米白面,还有炭火柴火怎么送进来?你叫整个二皇子府数百口人都活活饿死?你这圣旨上有这么写?” “这位主子请息怒。”汤伟淡然道:“太医自然可以入府,这也是皇上吩咐的。另外所需所用,直接有朝廷指派的专人送过来,您大可以放心。绝不会叫二皇子府上下饿肚子的。” “那敢情好。”冯青柠冷笑了一声:“什么都由朝廷供应,反倒是给府里省银子了。” 宁璞玉勾唇而笑:“是啊。” “省银子?”靳佩瑶一脸的无奈:“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能想到这里去?” “急,也没有用。”宁璞玉看着她。“由着他们搜就是了。二皇子府也不是头一回逢上事儿。” “皇子妃能这么想好。”汤伟饶是一笑。 “你们要封就封,但我要走。也没有人能拦得住吧?”子媚忽然开口,惊的汤伟一愣。 两个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轻易开口。 “最好是……”汤伟皱了皱眉:“别自讨没趣。” “是么?”子媚清冷的笑了:“我要去哪,还没有人能拦得住呢。” “这算什么?平日里安泰的时候,你在府里白吃白住。现在出了事情了,你比谁都要跑得快?真是白眼狼。” “闭嘴。”子媚瞪她一眼:“没工夫和你这儿废话。” 靳佩瑶虽然生气,却也知道得罪了子媚没有好处。毕竟这女人是绝对不会让着她的。 于是,诸人也就沉默的等着。等着侍卫彻底的搜查了一遍。二皇子府上上下下,每个角落都被他们搜了个清楚。 就连库房也没有落下。 沧浪园更是被翻了个底朝天。 “回禀首领,并未发现二殿下的踪迹,倒是……发现了这个。” 一名侍卫捧着一件什么东西过来,用一块从床帏上扯下来的布盖着。 宁璞玉正奇怪是什么东西,那层布就被汤伟揭开了。 顿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龙袍?”靳佩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话一出口,她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人不见。东西在,也算是有个交代了。”汤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宁璞玉:“皇子妃,您也瞧见了吧,这东西可是从您府上搜出来的。到时候皇上怎么处置,那可就不是属下能多嘴的事情了。只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您可别不认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宁璞玉霜色的脸上,透着一股威严:“这东西不是二皇子府所有。即便是你呈于皇上面前,我亦不会低头承认。” “这话,皇子妃和属下说不着。”汤伟看了一眼四周,眉心蹙紧:“给我看好这里,确保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谨防有人通风报信。” “你……”靳佩瑶生气的撸下手腕上的玉镯扔了过去。打在汤伟的左肩,掉在地上摔碎了。“我告诉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谁是苍蝇谁明白。别说我们干不出这样的事情了。爷根本是清白的,通什么风报什么信。再要说这么不三不四不干不净的话,我先撕烂你这张嘴!” 不得不说,靳佩瑶的话一向不中听,可这次,竹节真是要默掌了。“就是就是。不过这种事情不劳靳主子动手,奴婢正摩拳擦掌呢。谁的嘴巴痒痒,伸过来就是。” 汤伟怕吃亏,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遂道:“罢了,贴上封条,走人。还得回宫交差去呢!” “赶紧走。”靳佩瑶火冒三丈:“说别的也就算了。竟然诋毁我夫君!简直岂有此理。” 宁璞玉轻轻的抚了抚腹部,慢慢闭上眼睛:“考验二皇子府的时候到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安排诸事费心机 说不着急都是假的。 这几天,往府里送的食材不是青菜就是豆腐,恨不得连点荤腥都不见。 竹节和芽枝怎么会不明白,肯定是一层层的经手,好东西都被那些奴才克扣完了。 就算是宫里天天往外送金叶子,最终到手的能是菜叶子就不错了。且连菜叶子也都是烂的。 她们可以忍,可皇子妃怀着孩子呢,连吃都吃不好。怎么办? 子媚和竹节想了几次办法,看看能不能趁着守卫不注意,偷偷的溜出府去。但是每一次都失望而归。 这些戍卫训练有素,的确是能做到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怎么又是这些?”靳佩瑶看着桌上的食物,气不打一处来:“天天不是青菜就是豆腐的,皇宫里送来的东西就这样穷酸吗?连点荤腥都看不见。” “不是有腊肉吗?”冯青柠皱着眉头说:“三四碟子都是腊肉做的菜,你看不见?” “都摆在皇子妃面前,我哪里能看见。再说了,腊肉,放了一个冬天了,现在还来吃。一点都不新鲜,万一吃的不舒服怎么办?就算可以吃。府里还有多少腊肉?难不成够我们从春天再吃到夏天?皇子妃月子里也吃这玩意儿?” 宁璞玉没有胃口,叫芽枝把腊肉做的菜挪到靳佩瑶面前。 虽然不情愿,但是芽枝也没在这个时候使性子。她知道靳主子的脾气,肯定没完没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靳佩瑶一边吃一边说:“我就是觉得吧,皇宫里要送东西过来,也不至于这么对付吧?” “你还不明白吗?”冯青柠叹了口气:“皇宫里送来的不管是什么,到咱们府里,也只能是这些。谁不是拜高踩低。趋炎附势?” “岂有此理。”靳佩瑶气得不轻。“真是太可恶了他们也!” “这些都是其次。”竹节眼眶微微发红:“说是太医能进来,这都三天了,哪里有太医进来了?话说的好听,可事情办的一点不利落。也幸皇子妃懂医术,奴婢也能帮得上手。只是怕府里的药材若缺了什么,那可就麻烦了。” 宁璞玉轻轻一笑:“你们呀都别着急了。听我说。” 众人的目光,都齐齐的落在她脸上。 “之前一回,也被软禁在宫里,府里也是这样的光景。当时我并不在府中,姐姐一定是想方设法将府里的每件事情都安排的妥当。我自问,没有姐姐那份本事。但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们,爷不会做让咱们受牵累的事情。所以咱们都好好的,才是对爷最大的支持。” 靳佩瑶虽然是点头,可也不得不多说两句。“上回总算是食材米面都能送进来,可这次,宫里明面是把咱们当叛逆了。先皇子妃打点的时候,总是不缺吃用。可是现在要什么没什么,这是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啊!” “谁说要什么没什么了?”宁璞玉笑了笑:“已经打春了,想来府中湖面的冰没有那么厚了。湖里水清鱼肥,不也是极好的佳肴吗?” “对对对。皇子妃不说这个我倒是忘了。”靳佩瑶笑眯眯的说:“从前只管往湖里撒鱼苗,撒鱼食,却从来没打过鱼来吃。想必那些鱼儿条条肥美,倒是可以打打牙祭。” “至于木柴什么的。我去瞧过,府里囤了不少,够用些日子。至于衣衫什么的,库里有衣料。两位姐姐需要,随时去取。只是可能并不是时兴的花样。咱们府里有难处,就暂时忍一忍吧。” “这些都不是要紧的事情。”冯青柠并不担心吃什么用什么,她是担心爷。“我就是想不明白,好好的,府里怎么会冒出一件龙……来?” 龙袍是怎么来的,宁璞玉也好奇。 但其实仔细想想,也不难弄明白。“要么是有人故意送来的。要么是那些侍卫藏在身上掏出来的。要么……就是咱们府里。当真有人替爷早早就准备下了这件袍子。但不管怎么样,东西在咱们眼前搜出来,已经呈于苍穹殿了……这个才是不争的事实。” 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三天。我也想过了。要打破这个僵局,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我出府,去寿凰宫。” “呵呵。”靳佩瑶干笑了一声。“皇子妃您这话说的,怎么那么轻巧呢。被封府的当日,妾身不就是要去宫里知会姑母吗?可那侍卫首领是怎么说的,您忘了?何况都三天了,这么大的动静姑母不可能毫无察觉。可是她到现在也没有送什么消息或者东西过来,这说明什么?不就是说明咱们被看管的太严实了吗?” “我想入宫,就一定有办法。外面的人送不进来东西,不代表咱们出不去。”宁璞玉皱了皱眉:“其实太后身子不好,这件事情也不该再惊动她老人家。可是……” “哎呦,什么可是不可是的。”靳佩瑶连忙道:“其实吧,太后知道了爷的事情,想必比谁都着急。何况太后一直最心疼皇子妃你,见了面一商量,也许就有主意了。总比咱们在府里着急。太后在宫里着急要好很多吧!” 都知道靳佩瑶这么说,很大成分是因为她自私。 其实她根本就不关心太后的凤体,只不过是想有个靠山,能解燃眉之急。 “我不在府里的这段日子,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尤其不要惹什么麻烦。俗话说,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要和戍卫起什么冲突,最中吃亏的还是自己。” “放心吧,我们都记得。”冯青柠担心的说:“你自己也要保重。” 靳佩瑶听了这样的话。就觉得晦气:“哎呀,什么保重不保重的。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又不是生离死别,这一句话她没说出口。也算是为皇子妃积点口德吧。 毕竟,整个皇子府的活路,就寄托在她身上了。 冯青柠也没有什么胃口,放下了碗筷,道:“我也先回房了。有什么事情。你叫人告诉我一声就是。你好好歇着。” “嗯!我会的。”宁璞玉在心里捏了一把汗。这个局面,要怎么替爷扭转,说真的她心里没有底。看着冯青柠和靳佩瑶双双离去,感觉心里好像缺了一块,很不舒服。 “子媚,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宁璞玉想了想还是道:“璞锋就交给你了。” “姐姐。”璞锋连忙摇头:“我想跟你入宫,我要在你身边保护你。” 宁璞玉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很温暖。“你有这份心。姐姐就已经很感动了。但是璞锋,你还小。跟这师傅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再说,也没有到必死无疑的绝路上,姐姐能够想到办法化解。你不必担心。” 子媚点着头答应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璞锋。把我这点本事都交给他。” “我的意思是说,有机会走,就带他离开皇城。”宁璞玉不是没考虑过徐飞和子媚之间的事情,但是她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徐飞肯定不在仓良也不在西南。他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这里。 离她们很近,以便于近距离的做想做的事情。 “我一个人走是没有什么顾虑,可是带着璞锋,若是遇到徐飞的人,只怕更危险。”子媚脸色微微有些霜意:“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徐飞一定就在皇城。”宁璞玉笃定的说:“他正在暗处看着咱们。你留在这里,才是真的不安全。” “你说徐飞在皇城?这怎么可能?”子媚不敢相信。 “正因为他就在皇城,很多事情才能游刃有余的操纵。”宁璞玉压低了嗓音,轻声道:“现在二皇子府被朝廷控制。犹如砧板上的肉。徐飞这种人,很难不趁机狠狠咬一口。所以,留在这里,对你们来说才危险。当然,你们的去处我也已经安顿好了。” 宁璞玉从脖子上取下了项链。把最大一颗珠子捏碎,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这上面,是我娘私己银子买的一座宅子,就在离皇城不远的一处。这些年,杨妈替她一直打理那宅子。你拿着这张纸去,杨妈会好好照顾你和璞锋的。” “好。”子媚点头答应。“那你自己要小心。” “放心。”宁璞玉自信满满的说:“我绝不会让孩子和我自己出事的。我答应了爷,一定要等他回来。” 提到二殿下的时候,她眼底都是幸福的光彩。 稍微收敛了心思,她缓缓道:“明天一早,我就会想办法惊动外头的戍卫。到时候,一定会把消息送到寿凰宫去。太后会亲自派人过来接我走,到时候,你想办法带着璞锋出府。总之,这件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你绝对不要回皇城来。事情解决之后,我会让竹节去接你。只可能是竹节去接你,别人的话千万不要信。” “你放心。”子媚沉沉的点了点头,忽然又笑了。 “怎么?”宁璞玉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从没想过,你我竟然会成为患难之交,知道吗?当日知道二殿下是为了救你才隐瞒身份欺骗我的时候,我心里真的很恨你。起初跟着你们的时候,我也曾想过一刀解决了你。庆幸我最终没有这么做。不过你胆子也大,明知道我心里会恨,还敢让我这样跟着你们……” “我也庆幸你没有那么做。不然谁来救我,救我的弟弟和孩子。”宁璞玉冲她甜美的笑了起来:“真的是患难之交了。我们害的你背叛了主子,无家可归。又让你备尝艰辛,你却屡次以德报怨,救我们于水火之中,你的大恩大德……” “行了行了!”子媚笑着调侃她:“什么时候把你的夫君分我一半就好,不用说什么恩德不恩德的。” “呵呵。”宁璞玉笑着点头:“你随时拿去。” “切。”子媚嫌弃的撇了撇嘴:“一个心里只藏着你的男人,我要了有什么用处?得了,不说了,你好好歇着。我带璞锋去练功了。” “嗯!”宁璞玉看着璞锋,认真的说:“你记住,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任何时候,不要因为一点点的进步而骄傲自满,勤勉勤恳才是正策。” “知道了姐姐,我记住了。”璞锋用力的点头:“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 第二百七十五章:太后庇护很有限 次日一早,东方的天际刚露出鱼肚白,冯青柠和靳佩瑶就已经等在了玉华轩外。 她们两个都预告到今天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确切的说,她们都知道,皇子妃要出府了。竹节推开门的时候,发觉两个人默默的站在门外,就侧身让了让。“皇子妃在里面。” 冯青柠和靳佩瑶互睨一眼,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彼时,宁璞玉已经穿好了如常的衣裳,脸色微微发白。“记着我昨天说的话,现在这个时候,能忍则忍。不要因为一时的意气让自己置身险境。” “你放心,我们有数。”冯青柠有些不放心她:“宫里只怕也是万分艰难,你虽然有太后的庇护,可遇到事情未必就能周全。你自己也要当心。如果实在太难,就回来吧。一家人在一起总是能撑过去的,别冒险。” “好。”宁璞玉很喜欢这句话,尤其是“一家人”这三个字,听得血脉膨胀。 不管你走了多远,不管你身在何处,总有你的家人在惦记你。 “竹节,去吧!”宁璞玉皱眉道。 “是。皇子妃。”竹节沉了口气,大步的走出了房门。 按照计划,她是要出去“求救”的,说皇子妃忽然腹痛不止,请求太后能传个太医来瞧瞧。又说府里没有药材。最好是能及时送去宫中就医。毕竟有太后这道屏障,未必不能成事。 哪知道她才刚轻轻叩了叩门,门就被推开了。 “你们是……”竹节还没问完,就看见晚秋从戍卫身后慢慢的走过来。“晚秋姑姑。” 晚秋冲她请问颔首:“奉太后懿旨,接二皇子妃入宫待产。” 这话一出,竹节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太后果然和皇子妃想到一处去了。 汤伟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冲晚秋低了下头,算是见礼。“姑姑莫非有所不清,二皇子府是皇上下旨禁府的,属下可没有胆子请二皇子府出府,更别说随着您入宫了。” “怎么,你这是不想要脑袋了?”竹节没给她好脸色。“没听见是太后的懿旨吗?太后的懿旨,你也敢不从?” 汤伟没理她,只是对晚秋道:“还请姑姑见谅。” “没法见谅。”晚秋干净利落的回了这四个字。 竹节嗤笑:“听见了吧,还不赶紧让开。” “姑姑,太后的懿旨……只怕不足以让属下违抗皇命。除非……” “听明白了。”晚秋微微扬起下颌,一脸的严肃:“你的意思是,要皇太后亲自来二皇子府,才能接走二皇子妃是么!那好,我这就回宫去请示太后。如果太后允你的要求。那稍后我再陪太后一并过来就是。但愿到时候,你还是这般趾高气昂。” 一听这话,汤伟的心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姑姑留步,属下并非这个意思。只是。没有皇上的圣旨,倘若皇上责怪起来……” “人是我晚秋接走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难道我会抵赖?皇上问责,也问不到你头上去。” “有姑姑这番话。属下就放心了。您请。”汤伟使了个眼色,守门的戍卫连忙将门敞开,大声吆喝了一嗓子:“请皇子妃出府入宫。” 隐隐约约听见这么一句,冯青柠还以为是听错了。 “请皇子妃入宫?”靳佩瑶重复了一遍:“怎么这样顺利就能入宫了?” 宁璞玉也是奇怪。戏还没演呢,就能入宫了,这未免也太“顺利”了吧。 正疑惑是怎么回事,竹节就已经眉飞色舞的奔了进来:“皇子妃。太后让身边的晚秋姑姑来接您入宫了。” 太好了! 宁璞玉不禁在心底欢呼。太后是真的心疼她,看来这次入宫,真的有指望能帮到爷了。 当然,脸上她没显出什么。就随着竹节慢慢的往府门走。 靳佩瑶尝尝叹了口气:“当真是羡慕皇子妃啊。她总是能这样有人心疼。” 这话听着就觉得好笑,冯青柠冷蔑的瞟她一眼:“你怎么对待别人,别人就会怎么对待你。皇子妃身边,之所以有那么多人愿意帮她,陪伴她。呵护她,乃是因为她也是这样对别人的。你若是觉得你身边没有谁愿意这样帮你,那就该好好的反思一下是为什么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靳佩瑶登时就板起脸来。 “你自己慢慢想想吧,什么意思都不懂,就知道瞎厉害。”冯青柠转身道:“清心堂有热水没?想好好洗个澡。” 使劲的翻了个白眼,靳佩瑶叫上了嫦笑:“走,回房,补觉去。才懒得和这种人说有意思没意思的话呢,真叫一个没劲儿。” 上了宫里来的马车,宁璞玉有些惴惴不安。 晚秋叮嘱了一声坐稳,才放下车帘,上了后面的马车。 陪在宁璞玉身边的就只有竹节。 这会儿不知道子媚带着璞锋从沧浪园后的竹林出去了没有。毕竟这边她还没有闹起来。人就已经被接上了车。 若是子媚逃不出二皇子府,那还真的叫人多多留神才是。 一路上,宁璞玉都在想最近的这些事情,好像自从她被徐飞劫走的那一个晚上开始,霉运就一直跟在她身侧挥之不去。 宁家灭门,姐姐离世,现在爷又成了战前逃犯。幸亏子媚救了璞锋,不然她真的不敢想。 到了寿凰宫,宁璞玉跪在了正殿的凤椅前。“璞玉拜见太后,愿太后安宜安百泰。” “月份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跪了。”太后微微坐直了身子,皱眉看着她:“罢了,快起来。” 晚秋和竹节一左一右的将宁璞玉扶了起来。说真的,这么跪着还真是有点吃力,要不是有人扶,她哪里能这样好好的起来。 “皇祖母,二皇子府里,从没有不该有的东西。那件龙袍,当真不是二皇子府所有。”宁璞玉皱着眉头,双目微微泛起了泪光:“二殿下是最终孝义的,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也不准府里有这样的心思。还望您能领璞玉去一趟穹华殿,璞玉要亲自将这番话禀明皇上。” “唉。”太后又是叹气有是摇头:“皇上若是听得进去,也不至如此。你就不要多想了。这个时候好好安胎便是。” “可是……”宁璞玉心里怎么能安。“二殿下已经有两个月没有音讯了。起初,妾身以为和上次在西凉一样,信路被人恶意切断,于是叫人仔细去查。却发现并没有如此。这两个月来。妾身日日盼着二殿下能凯旋归来,哪里知道会等来这样的消息。” 太后伸手示意,叫她走到身边来坐着。“丫头啊,你要说的哀家都知道。那是哀家的亲孙儿。怎么会不疼不惦记着呢。这些日子,哀家也没少让人去打探,可总是得不出确切的消息。关于衍儿的事……众说纷纭,起先是各种的流言蜚语,渐渐的,就只剩下一股最不中听的了。这也是触怒皇上的原因。” 自上一回病,太后的身子就一直不好。 这些日子,皇帝过来的也少了。太后也明白。这么多年,其实皇帝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还能不能再孝顺的侍奉膝下,且得看她这个当太后的,有没有这个福分。 “哀家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衍儿好好照顾你们母子。别的,即便是有心,也无力。丫头啊,你可别怪我这没用的老婆子。” “璞玉不敢,皇祖母您被这么说。若不是多得您的眷顾,只怕璞玉现在连一口热乎的饭都吃不上了。” 隐约觉得,太后有太多的无奈。 可是好好的。皇帝怎么就不信任自己的亲生子和亲母后了? 宁璞玉见过皇帝几回,都不觉得他是这样薄情的人,这里面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你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太后示意晚秋领着人退下。 待到关上了门,她才又轻轻的对宁璞玉道:“丫头哇,二皇子府被封禁也是好事。你想想看,这样一来,再有什么错处,也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的错处,你们都一动不动的没有参与。那件龙袍,是或者不是你们准备的,其实都没有什么要紧。关键在于,看见龙袍的人信还是不信。”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宁璞玉声音发颤,还是艰难的问了出口:“那妾身斗胆敢问皇祖母一句,看见龙袍的人,究竟是信了还是没信?” “八成是……信了吧。”太后的意思是说,皇帝相信这龙袍就是造反的证据。 闭上了眼睛,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如此,便是宿命如此。” “年纪轻轻的,信什么命?”太后摇头,目光虽然浑浊,却透着一股坚毅:“不到盖棺定论的那一日,不要轻易言败。哀家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且不怕熬着。你还这么年轻,有什么可担心的。现在呀,就是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别的事情有哀家替你分担。你只做为娘者为妻者应当做的事情就好。” “多谢太后教诲,璞玉记住了。”仰头看向殿外,天竟然是灰蒙蒙的。 不是都说春雨贵如油吗?二皇子府的春天,几时能够到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冯铖述失踪之谜 在寿凰宫住下了,宁璞玉心里还是不踏实。 晚膳的时候,馨妃叫人送了好些佳肴过来。晚秋端过来的时候,笑盈盈的说:“奴婢听说好几道菜都是会馨妃娘娘亲自下厨,皇子妃尝尝看,可还喜欢吗?” “怎么好劳动馨妃娘娘为我下厨。”宁璞玉看着颜色好看的菜肴,心里一紧。也不知道冷衍在哪里,冰天雪地的初春,他能不能吃上这么一桌子的好菜。 “娘娘快尝尝。”竹节也忙着劝说:“在府里是亏着娘娘了。这几日看着都瘦了。合胃口的话就多吃一点,一个人吃两人补,有所裨益。” “嗯。”宁璞玉刚加了一筷子菜送到嘴边,就听见外头有些奇怪的响动。 不等她开口问,一名内侍监急匆匆的进来,行礼道:“打扰皇子妃了,还望您恕罪。晚秋姑姑。您快去看看吧,外面有刺客硬闯寿凰宫。都已经被戍卫包围了,还执意硬闯,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禀告。” “刺客?”晚秋听着有些糊涂:“还有要紧的事情禀告。” “是啊。”那内侍监皱眉描述:“看样子,那刺客还伤的不轻呢。身上的袍子都叫血染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血字,宁璞玉的心忽然一紧。 晚秋许是注意到她的不适了,连忙道:“好了,别在这里多话了,当心惊了皇子妃。我这就去看看。” 转头对皇子妃行了个礼:“您慢用。” 宁璞玉点了点头,待晚秋出去,她连忙叫竹节跟上:“你也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看不知道,只看了一眼,竹节就惊的心突突的跳。“晚秋姑姑,快,叫他们住手。这人不是刺客,是冯铖。” “冯铖?”晚秋一时没回过神来。 “是二殿下的近侍,是二皇子府的管家。”竹节赶紧奔过去救人,看着冯铖摇摇欲坠的样子,她是真的吓坏了。“冯铖你怎伤的这么重。到底出什么事情了?爷在哪?” 冯铖认出是竹节,那股支撑着身体的力道忽然就散了:“竹节……告诉皇子妃……爷……没有……没有逃,爷……失踪了。” “失踪了?”竹节一头雾水,想要问清楚无奈冯铖已经晕了过去。“哎,你醒醒啊,爷怎么会忽然失踪,你到时把话说清楚再晕啊!” 晚秋想着既然是二皇子府的人,便道:“一场误会,这人是太后前几日传召入宫的。不想竟然负伤了,许是有什么不便之处。你们就先退下吧,此事会交由太后亲自发落,不必再惊动宫里的人。” “是。”戍卫们识趣的退了下去。 晚秋赶紧召唤两名内侍:“先带他去偏厢疗伤。换身干净的衣服。等下醒了,再让太后亲自查问。” “劳烦姑姑让人和皇子妃说一声,是冯铖来了。”竹节犹豫了一下,道:“我得跟着过去给他疗伤,怕是有什么不妥。” “也好。”晚秋答应了:“总算是找到了二殿下身边的人,想来皇子妃也能有个盼头。” 然而当宁璞玉得知闯寿凰宫的人是冯铖,就再也坐不住了。 她皱着眉头,步子轻快的赶到了那间厢房。一路上把跟着的小丫头吓得要命。 隔着屏风,宁璞玉问道浓郁的血腥气。“竹节,他怎么样?” “皇子妃您怎么过来了?”竹节有些担心的说:“这里怕是不适合你久留,还是先回房吧。等奴婢救醒了冯铖,问清楚情况会……”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了。”宁璞玉有些不耐烦:“到底冯铖有没有跟你说爷的消息?” 竹节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他说爷失踪了。” “什么?”宁璞玉连忙绕过屏风,发现竹节正在给冯铖上药。冯铖的背上。好多刀伤,看样子的确是受了不少罪。“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皇子妃,您怎么来了?”晚秋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你的身子重,这里怕不合适久留。还是先回去吧。” “他伤的不轻,还是我来帮你。”宁璞玉自有孕之后。就很少带着银针在身上了。怕一时不注意,伤了腹中的孩子。“姑姑,能不能找一套银针给我用。” 晚秋看着她点了头:“奴婢这就去拿,不过皇子妃还是要谨慎些。” “自然。”宁璞玉忧心忡忡的问竹节:“到底爷是怎么失踪的?” “娘娘,不是奴婢不肯说。实在是只说了这一句,他就昏过去了。”竹节也是很无奈。“所以奴婢想着先把人救醒再说。” “也是。”宁璞玉看着那些伤痕,心就跟针扎了一样疼。 他是每天都陪在冷衍身边的人。他伤成了这个样子,冷衍又失踪了…… 不知道他们遇到了多么艰难凶险的事情,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 “娘娘,您别难受。”竹节连忙道:“我给他仔细看过。虽然伤势不轻,伤处也不少,但没有一处致命。所以他是不会有大碍的,无非就是失血过多。之后补一补也就能恢复了。” “我知道。”宁璞玉心里很慌。“我只是担心爷。” 正说着话,冯铖忽然就醒了。“爷,爷您在哪?” 他猛的坐起来,惊得宁璞玉和竹节差点尖叫起来。“冯铖,是我,你可还认得我吗?”宁璞玉定了定神,连忙问:“爷在哪?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快点告诉我。” 冯铖从她的声音中清醒过来,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当真是皇子妃的时候,他连忙就要下床请安。“皇子妃。奴才有罪,奴才没能好好的保护爷。” “别乱动。”宁璞玉谨慎的看着他:“只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月前,最后一站,我们被敌军围困在了一处凹地。当时,敌军占据高地,无论是放火箭乱射,还是投石砸下来,我们都必死无疑。爷和我根据皇子妃您画的地图,顺着小路找到了一条河。本想着趁天黑利用这条水流湍急的河,偷偷的转移到旁处。可是没有想到,他们一早就已经埋伏在了河的下游。只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宁璞玉和竹节听的心惊肉跳,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多问一句。 冯铖强撑着,艰难的说:“当时水流太急,而敌军又穷追猛打。仓良的夜晚本就寒冷。加之我们几日没有好好的吃过什么东西,体力根本就受不住。不到一个时辰,就溃不成军。而慌乱之中,我和爷就被冲散了。当时我受了伤,被河水冲向了岸边。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就只有……一具一具的尸首。可能是天太黑的缘故,他们以为我也死了。我到处找到处查看,翻遍了每一具……尸首,可是都没有见到爷。我以为,是敌军将爷虏获了,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羞辱,甚至要挟朝廷……” 说到这里,冯铖声音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竹节连忙给他倒了杯水,体贴的送到唇边。 冯铖是真的渴坏了,一杯水没够,接连喝了三杯。“我好不容易找到敌军的营帐,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可我探查到的事实是,他们也在四处寻找爷的踪迹。自那一晚,爷就真的不见了,像是人间蒸发一样。那条河,我反反复复的找过好多回,竟然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后来,我被敌军发现了,就开始四处躲避,这一躲,竟然就过去了一个月。但他们越是追杀我,就越说明他们想通过我找到爷。既然爷不在他们手上,我以为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回到皇城来。于是,我又用了半个月,才从西凉逃出来。一路上各种被追截……好不容易才回来。哪知道二皇子府又出了事。” 宁璞玉感叹,他这两个月是真的过得不容易。“二皇子府的事情,现在还不着急解决。其实症结还是在爷失踪这件事情上。只要咱们能找到爷,那就什么困难都迎刃而解了。” “皇子妃,您……身子不便。本来奴才不该说这些的。可是,除了您,奴才不敢相信任何人。爷真的没有叛逃,更没有率领部下占据仓良,与朝廷反目。逼皇上退位。这些讹传,当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想来二皇子府的灾难,也跟这些无稽之谈撇不开关系。” “占据仓良,与朝廷反目,逼皇上退位……嗬!”宁璞玉这下就全都明白了。太后的不得已,便是劝服不了皇上不要去听这些无稽之谈。而皇上之所以动怒,是因为一向最信任的儿子忽然就成了忤逆子。这里面,就真的只是徐飞耍的手段? 宁璞玉才不相信。 “皇子妃,您别着急。等奴才养好了伤,就继续去找爷的下落。”冯铖懊恼自己是不是说太多了。万一皇子妃惊惧而动了胎气,那他可真就是该死了。 “不急。”宁璞玉心想,冷衍是有分寸的人。他若是脱险,就一定会想办法送消息回来。除非,是有人在他身边监视。很多事情不便,又或者是怕连累她们…… “你只管好好养伤,别的事情都不要去想。”宁璞玉抚了抚肚子,皱眉道:“事情已经坏到了这个地步,不可能再坏下去。只要爷还活着,咱们就有希望。而所有的事情,只能是一点一点的变好。放心。” “但愿如此。”冯铖深吸了一口气:“总之爷一定会平安的回来的。皇子妃,你可知道么,在仓良的日子,爷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您。” “我知道。”宁璞玉动容的点头:“我也一样惦记着他。哪怕是现在。我都能感觉到他的关怀。冯铖,养好伤,准备陪我和二皇子府打一场硬仗,等爷回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至亲至疏的嫌隙 因为冯铖确实伤的不轻,宁璞玉便代替他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太后叙述了一遍。 太后听着,虚着眼睛,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又没有做声。 房里静极了,晚秋用一把跟随太后多年的檀木梳子,轻轻的为太后梳头。那梳齿穿过发丝悉数的声音听着那么真切,沙沙的仿佛到处了这么多年的沧桑。 “如此,哀家心中有数了。”末了,太后轻轻一句。“璞玉,你先回去歇着吧。” “是。”宁璞玉点头知道这件事情,太后一定有打算,便也不再多言。 只是心里特别沉特别沉,一直在想冷衍到底会在哪里。安不安全。 夜来,她做了个可怕的梦。梦见冷衍满身是血,漂浮在河面上,被徐飞提着尖刀狠狠刺杀。那个瞬间,她几乎从床上弹起来。嘴里狂喊着不要,惊的竹节一下子从门外冲进来。 “皇子妃,怎么了?” 宁璞玉喘着粗气,一脸的恐惧。冷汗打湿了她的衣裳和床褥,枕头上也是泪痕。“没事……做了个噩梦。” “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竹节连忙拿了一套干爽的衣裳出来。“皇子妃先别这样睡下,天冷容易着凉。我这就去打盆热水来,擦擦身,换一套干爽的衣服再睡。” “好。”可能是被噩梦惊醒的缘故,宁璞玉总觉得肚子不太舒服。 未免竹节担心,她没表现出有什么异色,直到竹节离开,她才小心的将手按在腹部:“好孩子,别害怕,娘会保护你的。再有几个月。你就能平安的出生了。到时候,爹也一定会回来咱们身边的。” 那种难受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好像整个身子都在往下沉,沉的像是要钻进土里一样。 瘦弱的身子当真是有些撑不住。 “娘答应过你爹,一定好好的等着他回来,你要听话,给娘一点信心知道吗?” 同样急的团团转的还有怀着两个月身孕的茵茹。 说来也是奇怪,最近这一个月来,薛鹏总是早出晚归。弄得她一方面要担心璞玉,一方面又要担心薛鹏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珠儿,怎么样?”一看见珠儿返回来,她就迫不及待的问。“知不知道爷去了哪里?” “大少奶奶恕罪,跟着爷的人脚程不急爷那么快,还是跟丢了。”珠儿低头小声的说。 这么一说,茵茹心里反而更着急了。“好好的,爷那么快是要去哪?” 珠儿摇头,又补充了一句:“跟着爷的小厮还说,爷似是防着有人跟着。好几次停下来回头看。只不过没有察觉。” “没有察觉还走那么快,且还好几次停下来回头看。”茵茹在心里掂量着这些话,结合进来薛鹏的言谈,总觉得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 “珠儿,你是我从二皇子府带过来的丫头。在薛府,咱们都算是外人。也唯有你知道我的处境。” “大少奶奶,您这么说,是不是珠儿做错了什么?”小丫头一脸的惶恐。 “并不是。”茵茹拉着她的手。来到自己身侧:“我是想问你一些事情,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毕竟除了你,我身边的人也都不明白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是。”珠儿点头:“您只管问,奴婢不敢隐瞒。” “好。”茵茹想了想,问道:“近来……也就是这一个月。你可有觉得,大少爷对我冷淡了?” “这……”珠儿先是一愣,随即又低下头仔细的去想。“也算不上是冷淡吧,只是大少爷在府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从前还会陪着少奶奶您用早膳,晚膳的。现如今。您还没起,大少爷便出了府,您都睡下了,大少爷还不曾回来。” 茵茹一想,也的确如此。“即便是算不上冷淡。可他总是不在府中想要说点知心话也是难。璞玉出事,二皇子府出事,我想帮忙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想着找他商量一下,可偏偏他又总是不在府中。这些日子,抓心挠肝的。过得好事揪心。” “少奶奶,您是有身子的人,别为了这样的事情闹心了。”珠儿低着头:“二皇子府出事,奴婢也担心。可咱们如何能帮得上忙。再说,二皇子妃默叮嘱了您好好养胎吗?只有您平安无事,她才能放心啊。”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哪里能心大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不去操心。”茵茹捂着心口,难受的说:“要不是太后将璞玉接近了宫里,我这心还不知道呀操到什么时候呢。” 正说着,外头的树枝沙沙摇晃,惊得茵茹立马坐直了身子:“是谁?” 珠儿也赶紧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往外看。“大少奶奶,外头没有人啊。许是风大晃动了树枝吧,您别担心。” 茵茹不相信,随即走过去自己看。 “窗外风大,当心扑了您。”珠儿担忧的不行。 “珠儿,还有一件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我总觉得老有人躲在暗处偷看。但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咱们又没有仇人,又没得罪谁,好好的,盯着咱们做什么?薛府又不是二皇子府,难道还能指望我手里有什么秘密不成?” 珠儿轻轻的笑了:“哎呦,大少奶奶,怎么越说您还越多心了。哪里有人盯着咱们啊,不过是您心里不踏实才这么觉得。实在您有是想大少爷好好陪着。不如就直说好了。大少爷那么心疼您,一定会想办法留在府里。” “嗯,回头和他说说。”茵茹笑着低下了头,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肚子,好像在抚摸肚子里的小生命一样。“对了,咱们是不是能把给璞玉的东西送到宫里去,或者找个什么理由入宫一趟见见璞玉?二皇子府忽然落难,她心里肯定比任何人都要着急。从前她帮了我不少忙,我现在总不能坐视不管。” “你也只能坐视不管。”薛鹏推门走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好。 “你回来了。”茵茹心头一喜:“怎么今天这么早?” “外头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薛鹏随意答了这么一句。 茵茹点了点头,一脸的喜色:“珠儿,去给爷准备些糕点。再沏一壶龙井。” “是,少奶奶。”珠儿一脸喜色的退了下去。 “爷,您脸色不好,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茵茹这才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腕慢慢的往床边走。“快坐着和妾身说说。” 薛鹏想了想,点了头:“今在外面听说二殿下身边的随从回来了。且还身负重伤。” “你是说,冯铖?”茵茹心里一颤:“他回来了,怎么没和二殿下在一起?” “不知。从宫里传出来的话是说……二殿下失了踪。”薛鹏看着茵茹的脸色,心头一紧。他眼里的她,满脸的惊慌与担忧。 “好好的,怎么会失踪。外头传言,说二殿下是要与朝廷对抗。如果真的那么潇洒,所有的事情尽在掌控,怎么会连身边的随从都护不住?冯铖也不可能负伤回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不等薛鹏开口,茵茹又急切的问:“爷,方才您说不让我送东西去宫里,也不能见璞玉一面,是为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一定是璞玉最需要关怀的时候,咱们总不能袖手旁观。” 薛鹏心里微微不畅快,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听传闻,说是汤伟在二皇子府,搜出了一件龙袍。龙颜大怒。而皇子妃能入宫。完全是太后的懿旨,皇上并没有首肯,就更没有在朝堂上议处这件事。现在整个朝堂,没有人敢冒然为二殿下求情,薛府的态度便也是静观其变。” “爷。爹爹有爹爹的顾虑,妾身明白。妾身也不是想要为二殿下求情,让您和爹爹担忧。只是璞玉月份大了,妾身怕她撑不住,才想入宫去看看她。” 轻轻的托起她的下颌,薛鹏微微皱眉:“二皇子妃何尝不是这样担心你。她也怕你有孕在身,许多事情都不便,才会叫人偷偷送信出来,叮嘱你好好歇着。” “当真?”茵茹欣喜不已:“都这个时候了,璞玉还这么记挂我。” “是啊。”薛鹏随着她的笑靥微微一笑:“所以。不要做什么。不要让皇子妃为你担心就是最好。宫里的事情,自然有人解决。你顾着自己和孩子就是。” “是。”茵茹点头,温暖的依偎在他怀里。“爷,还有件事,近来您总是早出……” 外头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 茵茹好像看见了什么。到嘴边的话顿时被咽了回去,惊恐的看着那扇窗。 “时候也不早了,早点歇着。”薛鹏掀开了铺盖:“躺好。” 听他这意思,显然是还要走,茵茹有些着急:“爷,您这是要去哪啊?都这么晚了。” “有些事情要处理。”薛鹏简而言之,一句带过。 他都这么说了,茵茹当然也不好刨根问底:“是,那爷您当心些。还有,不忙的时候能不鞥你早点回来。陪陪我和孩子。” “好。”薛鹏点头:“好好歇着,别胡思乱想。” 临出去的时候,正好珠儿端着茶水和糕点过来。“爷,您这是要出门吗?奴婢已经准备好了香茗和糕点,不如用一些……” “伺候少奶奶早点歇着。”薛鹏只道这一句话,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撞见阴谋得揭穿 修长而柔软的指尖,轻柔的拨弄着银光闪闪的琴弦,清冷的乐声悠扬,抚慰着寂寥的心弦。 薛鹏就在这个时候衣袂随风的推开了门。 一丝苍凉的风,吹动了萧肃垂在身前的青丝。 “来了?”他笑笑的问。 “嗯。”薛鹏脸色不太好看,闷着走进来。 门关上,屋里就暖和不少。 萧肃的手指恣意的拨弄着琴弦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薛鹏看着他的动作,听着琴音,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满心愁绪。 “怎么?”萧肃疑惑的看着他。 “二皇子府的事情,她的确格外关注。”薛鹏有些不舒服。“格外关注。” “那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萧肃弹完了最后一音,起身走到桌旁端起了酒樽,送到了薛鹏手里。“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我们共饮此杯。” 薛鹏没有拒绝,端起酒杯仰脖就灌了下去。 “其实没有什么好烦的。你想啊。她落难的时候,是二殿下救了她。再者,她的妹妹,又是二殿下的正妻,想来也只是单纯的关心而已。”萧肃嘴里说着这一套。心里却乐不得的看见薛鹏因为妒忌而生闷气。“怎么见得就是那种情愫。你呀,想多了。” “是么。”薛鹏倒是不觉得。 成婚以来,他总觉得茵茹对他的好,似是不那么简单的好。 不然,为何总叫人跟着他。 她不信他的心在她身上,就如同,此时此刻,他也不信她心里没有二殿下。 “其实,我坚持要娶她为妻,是不是错了?”薛鹏托起了萧肃的下颌,迫使其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说。” 萧肃皱了皱眉,满目悲伤:“若你问我,我当然是点头了。” “哦?”薛鹏佯装不解的看着他:“为何?” 就近坐在他身侧,萧肃推开他捏着自己的手,敛眸道:“你心里有我。而我心里只有你。自然是容不下旁人。何况她再好,也不及我懂你的心。你可知每每知道你在她身边,我心里有多痛?但其实也无妨,我之所以情愿这样跟着你,情愿你和她成亲,就是想让你自己找到我们的区别。知道哪个才是真正心疼你的人。” 薛鹏看着他一脸的真诚,不由得叹气:“这么说,是我辜负你了。” “谈不上辜负。”萧肃也是叹气:“我终究不能给你一个孩子,现在,她有了……不是很好吗?往后,一旦她诞下了男婴,你在薛府的地位就牢不可破了。待到你父亲铲除了鲁府,被皇上册封为王,你就可以子承父业,一辈子荣华显赫。这样的家庭,的的确确是需要一个孩子支撑,门面的。若你无所出,只会白白便宜你的弟弟们。”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薛鹏自己都要相信了,相信当初娶茵茹,只是为了有个儿子。 可真的是这样吗?到现在,他都忘不掉第一次见到茵茹的情景。 当真是一眼倾心,不掺杂任何不干净不纯净的杂质。 “怎么?”萧肃感觉到他脸上的神色不对,蹙眉凑近了他的脸庞:“想她了?” “毕竟她怀着我的孩子。”薛鹏看着萧肃的绝色容颜,皱眉道:“你打算这样跟着我一辈子么?” 为了一个女人。他真的要背弃和他的誓言? 萧肃看着他,心中一凛:“只要你愿意,我没有什么做不到。” 揉了揉他的脸,薛鹏叹了口气。好像这么做不对,那么做也不对。在没有茵茹之前。他从不觉得和萧肃有什么不妥。可是有了家室之后,他浑身山下都觉得别扭。 “时候不早了,你睡吧。” “你还要走?”萧肃一脸的惊讶:“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去哪里?” “心里烦,出去走走。”薛鹏有些待不住。 “别走。”萧肃紧忙贴了上去:“我不想一个人。” 被女人纠缠已经很烦了。薛鹏不想再被萧肃纠缠。“别这样。我们不是说好了么!” 说好了不打扰彼此的生活,不干涉彼此的决定。 萧肃松开了手:“好吧。你想出去透透气也好。总比跟我闷在这类好得多。” 他显然是不开心了,转过脸没再说什么。 薛鹏起身,才觉得自己竟然无家可归。薛府,他是不想回去的。可是除了这里,还能去哪? 虽说立春了,可夜晚还是风凉的刺骨,丝毫没有温暖的感觉。 想喝点酒透透气,薛鹏直接来到了杏花楼。 几坛子酒下肚。便没有什么烦恼了。 “好酒。”薛鹏抱着坛子,搡开扶着他的人,摇摇晃晃的从雅室里走出来。 迎面正好撞见了大殿下冷濉的随从徐浪。 “对不住。我请你喝酒。”薛鹏醉意上头,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相貌:“这一坛子,就当是我赔罪了,请。” 徐浪烦不胜烦,没接那酒坛子。 于是酒坛子掉在了地上。 “不怕,还有酒,我还有酒。管够你想喝多少都行。”薛鹏摇摇晃晃的拦着他的去路:“等着,我叫小二去拿。你等着。” 徐浪一把推开他的手。皱眉道:“走开,别耽误我办事。” 这一把,推得薛鹏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萧肃急了,连忙从楼下奔上来:“你这人,怎么这样粗鲁?” 说完,他看也不看徐浪,就赶紧去扶着薛鹏:“走,我们走。” “不走。”薛鹏醉意正浓,拼命的挣扎起来。“我要喝酒,你走开,走开。” “你别这样,醉酒很伤身子的。再说,家里有好久,我们回去喝就是。这里的人,太粗鲁。走。鹏,我们回去吧。” 徐浪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总觉的这两个人也太“别扭”了吧。 于是他赶紧加快脚步,进了其中一间包厢,将所见禀明了大殿下冷濉。 透过窗棂的缝隙,冷濉观察到了这奇怪的两个人,一丝诡异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徐浪,你叫人仔细跟着,千万别跟丢了。弄清楚了之后,再来禀告。” 今晚这杏花楼来的太值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冷濉满饮了杯中的酒,格外的畅快。 翌日,下了朝,他便直接前往寿凰宫请安。 晚秋见是大殿下来,多少有些惊讶。“大殿下难得入宫请安,只是不凑巧,太后这时正在参禅礼佛,怕是不得空相见。” “无妨,正好今日清闲,也好久没见皇祖母。你且去吧,稍后皇祖母得空,我再请安不迟。”冷濉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见太后请安是其次,主要是想来这里看一眼宁璞玉。 “那……好吧。”晚秋也不好太坚持。毕竟太后参禅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宫里人尽皆知。她也不好就这么直接赶走大殿下,毕竟没问过太后的懿旨。 找了个小宫婢问清楚了二皇子妃的住处,冷濉给了她一定银子:“去告诉皇子妃,说本殿下有要紧的事情告诉她。请她来园子里一趟。” 小丫头不明所以,于是收下了银子就去请了。 说来也是奇怪,宁璞玉早起眼皮就在跳,没想到还真有人找上门了。 “皇子妃,奴婢去会一会这位大殿下就是。您不必理会。”竹节也怕有什么闪失,便不想宁璞玉去。 “你想想看,冷濉是多么谨慎的一个人。若不是要紧的事情,他怎么会找到宫里来。平白无故的冒这个险,定然是其中有什么古怪。”宁璞玉冲她一笑:“你放心。既然是在宫里,他也不敢乱来。再说,他的心病是当太子,不是和我这个妇人过不去。” “好。”竹节没有办法,只能陪着她一起去。“若是他有什么不敬或者冒犯。您可以定要大声喊奴婢。别说是大殿下了,就是皇……我也毫不手软。” 皇帝老儿四个字,竹节还是咽了下去。 毕竟是在宫里。 宁璞玉又是笑又是摇头:“你这丫头啊,这么久了,爱作弄人的性子一点没变。” “嘿嘿。”竹节扶着她慢慢的走出来:“皇子妃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奴婢要是不强硬起来,怎么保护您。” “皇子妃安好。”冷濉看见两人的身影,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大殿下怎么这样客气。”宁璞玉身子不便,只是点到即止的行了个礼。 “转眼,已经这么大了。”冷濉看了看她的肚子。笑意温然:“还是二皇弟最有福气。” “您特意过来,不会就为了说这个吧?”宁璞玉懒得和他周旋,于是直接了当的问:“大殿下到底有什么事情?不如开门见山吧!” 冷濉只道:“怕是不合适让让人知道。” “你退下。”宁璞玉看了一眼竹节。 竹节马上照办,丝毫没有啰嗦。因为她知道,只有她推开。大殿下的话才说得出口。 “现在可以说了?”宁璞玉皱眉问。 “我听说,薛府和鲁府联姻的那件事,是二皇弟和皇子妃做的大媒,事后皇子妃还曾入宫求太后恩典,为其赐婚。是有这么一回事吗?” 宁璞玉以为他要问什么呢,却原来只是这样一件事:“不错。的确如此,怎么了?” “那也就是说,是你把你同母异父的亲姐姐,推到了火坑里。”冷濉毫不客气的说:“也不知道将来,她得知真相。会不会怪你。” “什么?”宁璞玉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火坑里?这话从何说起?” 冷濉神秘一笑:“你对薛鹏了解多少?你就知道,他是人是鬼?” 第二百七十九章:乱作一团的夜晚 宁璞玉被这句很有分量的话惊着了。 冷衍已经下落不明,她现在很害怕再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显然,冷濉就是来找麻烦的。定了定心,她道:“薛尚书之子,二殿下与我都见过。是个稳重且上进的人。再说,茵茹的事情,和你似乎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是这里面有什么不妥,也犯不着你来告诉我。” 冷濉略微点头,却并不同意她的说辞。“你是二皇子妃,乃是我的弟妹。关乎你姐姐的事情,既然我知道,那就必然要给你提个醒。” 收缩在宽大的衣袖里。宁璞玉紧紧攥着拳:“你想说什么。” 她下颌微扬,满面霜色,看来是很抵触他将要说的话。 冷濉淡淡的笑了:“每一回见到你,都有不同的感觉。你倒是真的很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玉。叫人无论怎么欣赏,都是美的。且都能看见自己喜欢的那一面。” 话很轻佻,宁璞玉嗔眉:“大殿下谬赞了。妾身听闻大殿下府里美色如云,若是……想要谈及这些风花雪月之事,怕是回府更为妥当。如大殿下不打算说下去了,那妾身就告退了。” “怎么这样心急。”冷濉看着她一脸的霜色,澹澹一笑,只道:“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稀松平常,就和女人做一件衣裳有一件裙褂一样。可是,你见过男子与男子欢好的么?” 倒吸了一口凉气,宁璞玉根本就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你是说……这怎么可能。茵茹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理智告诉她。冷濉就是故意要让她难受。强忍着心里的震惊,她似笑非笑的回敬一句:“薛公子与茵茹成婚不过一月,她就有了身孕。何来的什么与什么欢好?好似这日子一平静,就总有人爱说些难听的话,殊不知这样真没有什么意思。” “你是不信我说的话?”冷濉挑了挑眉,道:“你叫人去一趟北门路的逐月居。那有间宅子,清风吟这首曲子弹奏的特别好。” 说完这句话,冷濉便细细的观察宁璞玉的脸色有多难看。“曾经我救过你,若你还记得,便该知道我没有歹心。不管和冷衍有什么误会,但你就是你。我之所以告诉你,也是想让你有所防备。别回头发现的太迟了,再闹出什么大乱子来。” 说完,他拱手:“既然皇祖母还在礼佛,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改日我再来探望皇祖母。” 看着他轻快离去的步子,宁璞玉这才觉得腿软的厉害。 要不是竹节过来的及时,她肯定一下子就摔在地上。 “皇子妃,您这是怎么了?”竹节吓坏了:“是不是大殿下故意气您?您明知道他是什么居心,又为什么要上当呢?皇子妃。您别多想了,腹中的孩子最要紧。” “我如何不知腹中的孩子要紧。”宁璞玉根本就站不住。“只是这件事情太惊人了,难以置信。” “到底出什么事了?”竹节吓得不轻,嘴巴都不利落了。“要不叫……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吧?” “不要了。”宁璞玉咬着牙站稳:“别惊动了太后。我没事的。你先扶我回去睡一会儿。等我睡醒就好了。” “那……好吧。”竹节也是怕让太后惊着,毕竟皇子妃这样子实在是有点吓人。要是给太后看见了,肯定也是要担心的。 宁璞玉歪倒在床上,就开始发抖。 说真的。茵茹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她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发生。“竹节,你去替我办一件事。记得一定要特别特别的隐秘。” “什么事?”竹节沉着脸,很是担忧的样子。 “去一趟北门路的逐月居。晚上去。记得,无论看见什么,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更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回来只告诉我就是。”宁璞玉只剩下最后一线生机。可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明白。”竹节点头答应着,便伺候宁璞玉睡下了。 说是睡下,可一整个下午,她就没有安宁过。 好容易盼到了天黑,却没有半点食欲。 把之前那番话又嘱咐了竹节一遍,才叫竹节拿着太后的金牌出了宫。 晚秋带着些糕点来探望宁璞玉,发觉晚膳都还在桌上。“皇子妃是觉得这些饭菜不合胃口吗?不如奴婢叫人给你换一些?你先尝尝这糕点,垫垫肚子。” “多谢姑姑。”宁璞玉揉了揉脑仁。愧疚笑道:“可能是今儿起的有些早,这会儿头沉,直犯困。倒是没有什么胃口。不如就先放着吧,回头我饿了,叫人热一热再吃。” 未免晚秋察觉到自己有什么异样,她故意问:“太后好些了么?” “好是好些了。”晚秋叹了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早起说心神不宁,便去参禅了。平日里最多也就两个时辰,可今天到现在还在佛堂里。也不许我们一直在身边陪着。唉!” “参禅礼佛最能让人心静。”宁璞玉宽慰道:“姑姑不必担心,这样其实也好,许想明白了心中的事情,也就不那么烦扰了。” “但愿吧。”晚秋看了看天色:“皇子妃早些睡。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人来唤奴婢。说是竹节出宫了?” “哦,是呢。”宁璞玉笑着道:“我义姐不是有孕了么!这些日子,她用的安胎药都是我亲手调配的。在府里的时候多有不便,这下入宫了,我就想着让竹节再按方子准备一些送过去。” “原来如此。”晚秋点了点头。“皇子妃姐妹都是有福气的,先后有了身孕,这可是顶好的喜事。” “是啊。”宁璞玉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只盼着这两个孩子都能平安的生下来。” “自然能的。”晚秋行了礼:“皇子妃安歇,奴婢告退了。” “好。”宁璞玉目送她离开,关上了门,头上的冷汗才冒出来。 茵茹的胎还不到三个月,这时候要是让她知道了真相,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她真的不敢想。 月影撩人,窗棂边站的有些冷。 宁璞玉很想冷衍,要是他现在就在自己的身边该有多好? 最起码能窝在他怀里,让自己暖和一点。 “冷衍,你在哪?你快回来吧,我真怕自己撑不住。” 啜泣的声音很低,却道出了满心的哀愁。 身后的人,拿了一件厚厚的帛衣给她披上。 “爷,你……”一转过头,宁璞玉吓了一跳。“冷决?” “是我。”冷决皱着眉头,凛眸看着她。黝黑的肌肤,满是胡茬看上去邋邋遢遢的。 “你怎么这时候入宫?”宁璞玉觉得很稀奇。同一日,冷濉和冷决先后入宫,且都来了太后的寿凰宫,这是巧合还是他们都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 “特意来接你走。”冷决毫不隐瞒。直接说明来意。 “接我走?”宁璞玉诧异的看着他:“为什么?你觉得我现在还会跟你离开皇宫吗?以什么身份?再说,我们之前不是已经都说清楚了吗?你看看我的肚子,我这样能走吗?”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不满,宁璞玉一脸的无奈:“冷决。我求你了,这个时候,别再胡闹了好不好?” “璞玉,我并不是想要你答应我什么才来接你走的。”冷决看着她,欲言又止。“我也知道这个时候要带你走,会很难。但是继续留在宫里,只怕会……更危险。你放心,我带你走。只是为了保护你,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保护我?”宁璞玉看得出,他是话里有话。“冷决,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脑子一转,宁璞玉心里就有数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关于那件龙袍,你是不是知道是谁的主意?冷决,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别让我猜好吗?” 被冷濉那么一吓,宁璞玉感觉自己邻近崩溃的边缘。 冷决的突然出现。也让她的心里特别的不安。 “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跟你说。你想知道,就跟我出宫。你放心,马车我已经安排好了。路线也绝对没有问题。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冷决握着她的手腕,微微用力。“走!” 宁璞玉甩不开,还是想拼命的甩开。 “你省点力气好不好?”冷决有些生气:“被人发现我在宫里,你就走不了了。就算你对我没有过去的那份情谊,也总是相识一场吧?难道我的话你都不信吗?我说了绝对不是为了勉强你和我在一起才带你走的,璞玉,这时候别任性了好不好?” “你放开我,话不说清楚,我哪里都不会去。”宁璞玉含泪看着他,皱眉道:“我要等二殿下回来,我答应了会等他的。” “你要是等不到他回来了呢?”冷决皱眉问了一句,马上就后悔了。 “你说什么呢?”宁璞玉瞬间就红了眼眶:“什么叫等不到他回来?为什么等不到?你到底知道什么啊,你快说啊!” 冷决还没开口,门就“嘭”的一下被撞开了。 宁璞玉一惊,就看见竹节脸色惨白的跑进来。“皇子妃我看见……” 然而,当看清楚房里还有三殿下的时候,竹节也惊着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西南吗?这么晚出现在这里,你想干什么?” 第二百八十章:惊悸过度逢凶险 冷决瞪了她一眼,压低嗓音道:“你别这么大声音惊动了人。我现在要带璞玉出宫。你不放心就跟着一起走。” “你说带皇子妃出宫就出宫,凭什么听你的?”竹节挡在了宁璞玉身前:“皇子妃身子不便你看不见?这个时候带她出宫,你安的什么心?” “就因为我安的是好心,才必须带她出宫。否则会发生什么事情,不是你我能预计到的。”冷决沉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宫里危机四伏,趁你病要你命的人太多。父皇现在非但不信任冷衍,就连皇祖母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璞玉,你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安全。否则你和你的孩子都会有难,你明白吗?”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宁璞玉的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那种感觉。比她知道薛鹏的事情还要恐惧。“冷决,我请求你如实的告诉我,别隐瞒我,毕竟你知道。很多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对么!” 并不是不想告诉她,其实当他知道真相的第一时间,就恨不得插上翅膀来告诉她。 并且,入宫,进了皇城,他的目的也是告诉她真相。 然而当看见她大腹便便的样子,冷决还是心软了。这样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 “我是不会害你的。”冷决面露难色:“璞玉,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你就当我给我个恕罪的机会行吗?我说过,绝对绝对不会勉强你答应任何事。你还是你,你想着谁等着谁都是你的事情。我不会阻拦和限制。我只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你,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冷衍出事了!”宁璞玉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这话一出口,冷决就愣在了当场。 他想要摇头去否认,至少给璞玉一个希望。可是……那么一瞬间,他的脖子僵硬的根本就不会动。不知道是私心作祟,还是他不愿意再欺骗她。总之,没有否认就等于是认同了。 “他还活着吗?”宁璞玉颤声问冷决:“还活着吗?” 冷决依然没有做声。 “你是说冷衍他已经……”宁璞玉眼前一默,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栽倒。 “皇子妃。”竹节吓的哭了出来:“您别自己吓自己,爷是不会有事的。他不是叫您等着他回来吗?爷从来没有食言过对吗?这个人,这个人根本就是小肚鸡肠,他恨您没有对他回心转意,才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谎话来欺骗您。为什么要相信呢?皇子妃,咱们不要相信他,不要听他说这些话好不好?” 宁璞玉已经陷入了很深很深的恐惧之中。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置身在冰冷的河水之中,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很清楚的,能感觉到那股冰凉。一点一点的钻进皮肉,骨缝甚至骨髓之中。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往下沉。疼的她难受。却根本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疼。 “别这样好不好?璞玉,你别这样。”冷决很心痛。看着她这么无助的样子,他恨不得替她疼。却无计可施。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找不到冷衍而已。”舍不得她难过,冷决只有改口。 “我要听真话,不然宁可死。也不跟你走。”宁璞玉没有心思再和他勾心斗角。她快要没有力气了,就快要撑不住了。“你不说,我就死。” 冷决握着她冰凉的手,一时也没有了主意。 “皇子妃。您别这样,且看您肚里的孩子呢!”竹节跪在她面前,哀声低语:“爷不会有事的。您千万别着急,别说什么死不死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他会害怕的。” 宁璞玉含着泪,目光清凉而充满了悲伤:“冷决,你知道我言出无悔。” “我知道。”冷决点头:“我说。” 房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那种静,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腐蚀着每个人的心。 半晌,冷衍才道:“他最终还是被擒获了。在仓良的一个小镇上,削了首级。” “你胡说。”宁璞玉才不信:“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是真的,宫里不可能没有收到风声。怎么可能由你来告诉我?” “我知道这让你很难接受,可是璞玉,我没有必要骗你啊。”冷决犹豫再三,还是从怀里摸出了那块玉。“你应该认得,对吗?” 宁璞玉双手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她怎么会不认得这块玉。“冷衍上回被软禁宫中路上,把这块玉塞到我手里。他叫我换了银子,远走高飞。” 唇角泛起一丝苦笑,宁璞玉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我是宁可死,也不会撇下他一个人走。他是我的夫君,不管当初我怎么会嫁给他。可既然他已经是我的夫君了,那便是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胡说。”竹节哭的快要断气了:“都说了别说死不死的。皇子妃,孩子会害怕的。” 一脸的怒气,瞪着冷决,竹节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这玉是二殿下的不假,可你是怎么得到的?就不能是找神偷从他身上取下来的?就不能是他不喜欢了送给你的。有一万种解释都能说过去,凭什么要我们相信是你口中的这一种?还有,那就是我们根本不想看到你。你赶紧走,赶紧离开这里。” “我不能自己走。”冷决急的不行:“皇上的圣旨,指明二皇子是潜逃回了皇城,随后,皇上的戍卫又在二皇子府搜出了龙袍。一旦二皇子被叛军残……杀的消失送回皇城,那你们就都成了罪臣贼子的家人。到那个时候,没有人会去替他翻案。而这么大的事情,朝廷必然会有杀一儆百的声音。冷濉冷寅很可能会害怕你肚里这个孩子是个男丁,他们一定不会让他活下来,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坚持带你走的原因。” “我不走。”宁璞玉哭着摇头:“我答应了爷,一定要在这里等他回来。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璞玉。”冷决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跪了下去。“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跟我走。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的。就算你不愿意跟着我,就算你不愿意回到我身边也无所谓。我还是一样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你那么爱冷衍。就不想给他留下这唯一的血脉吗?” 最后一句话,是真的把宁璞玉震住了。 她这样难过,这样伤心,一定会吓着肚里的孩子。 可是冷决说的没错。她应该给冷衍留下这点血脉。不然……冷衍在这世上就再也不见了。 “好,我跟你走。”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擦了一把泪。“我跟你走。可是你凭什么保证,你说到的就都能做到?” “我的命就在这里。想要你就来拿。”冷决看着她,目光里满是坚决。 竹节本来很讨厌他,可听到这里,又不由自主的敬佩起来。 三殿下可以不回宫的,这件事情和他没有半点牵连。相反,他完全可以坐收渔人之利,在这个时候向皇上向朝廷献媚。毕竟这么多年,他和二殿下一直明争暗斗。现在。是他争夺储君之位的最佳时机。怎么能轻易放过? 可偏偏,他选择偷入皇宫,带皇子妃走…… “竹节,咱们走。”宁璞玉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因为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手里握着那一枚玉佩。只觉得冷衍就在身边。“走吧。” “好。”冷决这才起身,打手一捞,将帛衣给她裹紧。“竹节,你先出去看看。” “好。”竹节十分的配合,然后敞开门的那一刻,她就立刻跪了下去。“太后……” “皇祖母。”冷决没想到太后竟然就在门外。 三个人说话太过激动,谁都没有留心门外的动静。 宁璞玉目光呆滞,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是孙儿不好。不该……”冷决沉痛的跪下,眉目里也只有痛楚:“求皇祖母开恩,让决儿带璞玉走吧。” “你真是……愚蠢至极。”太后颤颤巍巍的走进来,叫晚秋关上了门。“丫头都这么大的月份了,你还要带着她一路颠簸的去什么地方?这件事情,就不能等她瓜熟蒂落,再来告诉她吗?皇祖母都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指望?不就是想看着一代一代的后人,繁衍生息,看着你们个个都能活的好好的,活出个样?” “孙儿知错。可是……”冷决热泪盈眶:“孙儿不能看着璞玉死啊!” “糊涂。”太后凛然道:“有哀家在这里,谁敢动她一根指头?你那点心思,以为哀家不知道吗?这些日子,前朝的事情,后宫的事情,皇城的事情,外头的事情,都当哀家老糊涂了全然不知吗?” “皇祖母。”宁璞玉忽然开腔,只是动了动唇,眼泪就流了出来:“您是不是一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所以您才把自己关在佛堂里……怕妾身看出端倪,怕我难受……” “傻丫头,你别胡思乱想。咱们一日没有见到尸首,就不能肯定这件事情是真的,你明不明白?”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宁璞玉身子一歪,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啊!”竹节惊叫了一声:“不好了,皇子妃见红了,怕是……怕是要生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盼逢只待盼君回 特别特别的无力。 那种疼,像是要吧宁璞玉分尸了一样。 她几次疼的昏过去,醒过来只有加剧的痛楚。 竹节急的一直在掉泪,嘴上去拼命说着鼓励的话。双手死死的握着宁璞玉的手。 “皇子妃娘娘,您再使点劲儿,就快生了,就快生了。”稳婆在旁边嚷着,还帮她揉着肚子。 宁璞玉觉得很对不起这个孩子,在孩子最需要她关怀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冷衍。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带着孩子一起走。 以为只要咽了气闭上眼睛,就一定能见到他了…… “皇子妃,使劲儿啊!”稳婆边揉她的肚子,边鼓励:“就要出来了,就要出来了。” 厢房外面。太后沉静的坐着,回想起当年自己产育皇帝的那个场景,心突突的跳。 “当娘的,从有了孩子的那天起,心就不再是自己的。抚育孩子多少年。就操了多少心。可到头来,孩子始终是他自己的,和娘又有多少关联?” “皇祖母……”冷决不知道怎么宽慰,近来宫里发生的事情,他如何会不知道。 皇帝憋着一股劲儿要和太后翻脸,这寿凰宫都多日未曾登门了。 太后抿唇笑了笑,叹气道:“早知如此,倒不如生个女好。” 就在宁璞玉以为自己要活活疼死的时候,她把最后的力气使了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她听见了自己孩子响亮的啼哭,撑着头要看乳母怀里的婴孩:“是男是女?” “恭喜皇子妃,是个小公主。”稳婆赶紧用准备好的喜布将孩子擦洗干净,让在了暖融融的软布里包好。“奴婢这就去想皇太后道喜,你们帮着收拾一下。” 听到是个女儿,宁璞玉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很想看看女儿的样子。可疲惫的身体竟然支撑不住。 只在一瞬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竹节握着手背上满是青筋的手,一直落泪。 “幸亏没事,皇子妃,幸亏没事,吓死奴婢了。” 她在想,要是芽枝也在这里,肯定哭的比她还要伤心。 可这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太好了。”冷决松了一口气,看着太后怀里的孩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如果这个是他的孩子,那该多好? 冷衍明明有这个福气,却偏偏命短,自己不回来,还要连累她们母女。 “皇子妃怎么样了?”太后很不安心的问。 “回太后的话,皇子妃太过疲倦,已经睡着了。”稳婆连忙道:“因小公主是未足月出生的,身子可能会比较弱,需要好好调养。且皇子妃是惊悸早产,伤了身子。这几年怕是都不好有孕,否则这一次的亏虚没有补回来,下一次分娩,只会更加凶险。” 太后微微点头:“知道了,把孩子抱下去,好好照顾。” 这一晚,过得惊心动魄的。 璞玉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天都亮了。 太后看过睡梦中满脸疲倦的璞玉后。吩咐了晚秋一句:“叫人好好伺候着,不许人来骚扰皇子妃。” “是,太后,奴婢明白。”晚秋已经将那一日,带着大殿下见皇子妃的侍婢杖责三十。赶出宫去了。只是三殿下这里,怕还得让太后自己处置。 “你随哀家来。”太后淡淡的看了冷决一眼,直接往偏殿去了。 冷决想去看宁璞玉,但毕竟身份有别,他哪里好这个时候进她的厢房去关怀自己皇兄的妻子。“皇祖母有何吩咐?” “皇上让你在西南驻守。你怎么可以擅自回宫。即便是有要紧的事情,传口信回来不就是了?念在你也是为璞玉好的份上,这一次的事情哀家就不予追究。但是你必须记得,再不能出这样的差错,冒冒失失的回宫。你不是再救她,而是害你自己。” “孙儿明白。”冷决也是犹豫了好久,才决定入宫的。 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带璞玉走。 “衍儿的事情……你可以确定?”太后有些不信,单凭一块玉佩。就说衍儿已经死了,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像是真的。 “孙儿看见了……尸首。确实是二皇兄的。”冷衍道:“有一回,二皇兄出城,与还是侧妃的皇子妃同路,受了伤,胸口那道疤痕还在。当日,是孙儿救了他们,所以清楚整件事。” “胸口的伤?”太后微微一愣:“怎么不是凭容貌辨认?” 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太后既然问了,冷决也只有硬着头皮道:“二皇兄是被削首……头颅已然被敌军祭旗。” 太后哀痛的闭上了眼睛。好半天,才道:“尽然是没有看见本来的面目,就未必如此。哀家不信衍儿会这样短命。稍后,你就回西南去,注意哪些贼匪的动向,也暗中打探是否还有衍儿的消息。总之,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都不能就这么算了。朝堂之上,哀家会撑着,你不必担心宫里。记住了吗?” 不必担心宫里,显然也包括不必担心宁璞玉。 冷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皇祖母,倘若……倘若皇兄回不来了。就让我照顾璞玉吧。我愿意……” “你愿意,也要看璞玉愿不愿意。”太后虚了虚眼睛:“从前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倒好。她心里就只有衍儿,你却对她念念不忘。可是决儿,你不要忘了,她已经是你皇兄的妻子。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言语,不可再有。否则,就等于是要了她的命。” “可是孙儿不能看着她无依无靠!”冷决皱眉,似是下了决心:“只要他点头,孙儿愿意从此隐姓埋名的度日,所有的一切都能放得下……” “好了。”太后显然是不耐烦了。“别动不动就说能放下这个,能放下那个。你能放下,不代表璞玉也呀跟着你放下。总之叫你不要多话,你便不要胡说八道就是。” 冷决只有点头:“全凭皇祖母做主。” “那就赶紧走吧。”太后想了想,道:“宫中不是久留之地。赶紧回西南,若有其他的事情,哀家会命可信之人传信给你。这便是暗信标记。” 太后给了他一片样子非常奇特的金叶子。 冷决捏在手里,点头跪安:“孙儿这就走,还请皇祖母好好保重。” “放心,我这把老骨头,且死不了呢。”太后看了看天色:“行了,快走吧,天若是大亮了,就不好走了。” “是,孙儿告退。”冷决依依不舍的从寿凰宫出来,心里默念叨着璞玉,他想告诉她,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愿意回到他身边,他都会一如既往的对她好。 随后冷决的身影就迅速的消失在宫中。 这一个月,过的可以算是宁璞玉有生以来,最惶恐不安的一个月。 各种的担心与煎熬。让她饱受摧残。心都不知道被磨盘碾碎了多少回。 坐蓐期满的这一天,太后终于恩准她可以出房门了。 虽然身子还是有些虚弱,但她自我感觉好得多。 “竹节,我打算明天就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宁璞玉问。 “皇子妃你要去哪?”竹节很是惊讶。据她所知,二皇子府的禁令还没有解。 “找爷。”宁璞玉皱眉道:“无论是生还是死,总要把爷找回来才行。” “好。”竹节点头:“皇子妃您去哪里,奴婢就跟着您去哪。” 太后和晚秋听见了两个人的说话,不禁叹气。 宁璞玉没想过瞒着太后。于是这会儿也就正好对太后坦白。她跪在地上,言辞恳切:“若不是有皇祖母的眷顾,璞玉可能早就没命了。如今,璞玉还有一事相求,求皇祖母费心,替璞玉照顾我女儿盼逢。不知皇祖母愿不愿意费这个心。” 太后饶是一笑:“盼逢在我这里,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记得有次你怀着身孕入宫请安,哀家便于你玩笑,说若是生了女儿,就放在哀家身边抚育。没想到这话。竟然成真。倒是让我老婆子有了些乐。你放心去就是。” 没想到太后会这样爽快的答应,宁璞玉心里很感动。“那等下,璞玉就启程。” “这么急?”太后皱眉:“明日再走吧?” “心里还有件事情放不下,妾身想去见一个人。”宁璞玉说的这个人,就是薛鹏。 “也好吧。”太后点了点头:“需要什么。告诉晚秋,让她马上替你准备。银子细软都带够,宫里最不缺这些东西了。只是丫头啊,你答应哀家,无论怎样,找不找得到衍儿,你都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是。”宁璞玉用力的点头:“我一定会回来的。有皇祖母和盼逢在我心上,璞玉一定会找到爷,和爷一起回来。” 太后伤怀,便不再说什么了。“晚秋。去准备,别亏了这丫头。补气血的丸也都带着,叫她路上吃。自己的身子自己要爱惜。” 太后转过身,不然她看见眼底的酸涩。 宁璞玉红了眼眶,重重叩首:“皇祖母,您一定保重凤体,璞玉找到爷就回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不太愉快的会面 为了方便行事,宁璞玉和竹节双双换上了男装。 拿着太后的令牌出了宫。 当然,这样的消息也很快就送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首领太监低眉禀告过后,便请示皇上的圣意:“要不要奴才这就让人将二皇子妃拘禁,以免有什么意外……” “不必。悄悄使人跟上便是。”皇帝摆一摆手:“你先下去。” 皇城的集市还是这么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身在这样的热闹之中,宁璞玉却一点没觉出高兴来。“竹节,咱们去杏花楼。” “皇……公子,现在只怕还早,杏花楼那种地方,是不会这么早开门迎客的。”竹节想了想。又道:“不如就去逐月居吧,您在那出现,不用说什么,那薛公子也就明白了。” 宁璞玉叹了口气:“按我的性子。没当娘的时候,我肯定去逐月居将人堵在房中。可是,茵茹现在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受不了这种刺激。我让薛鹏脸面扫地,难道他不会摆脸色给茵茹看?再说,愧极,他要是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最终受害的还是那无辜的母子二人。” “这倒是。”竹节点头:“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那咱们怎么办?” “这样吧,薛府附近有什么茶楼茶馆,我在那里等着。你去跟着薛鹏,到离逐月居有些距离的地方再现身,领他来就是。” “好。”竹节点了点头:“可是公子您一个人在这里。怕也是不安全。” “放心,安全得很。”宁璞玉已经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了。“你去就是。” “是。”竹节学着男子的样子,拱手行了礼转身走了。 冷濉平静的走过来,满面春风。 “黄公子恢复的这么快,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这个“黄公子”显然是他听见了自己刚才和竹节的说话。宁璞玉饶是一笑:“风公子真是无孔不入,就像风一样。怪不得叫风清扬。不对。清扬可凸显不出风公子的本事,应该叫风狂扫才对。” “怎么说?”冷濉沉眸看着她。 “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也就算了。所到之处恨不得狂风扫落叶一般,片甲不留。这一份本事,当得起这两个字。” “好,那我考虑改一改。”冷濉饶是一笑:“在这里,莫不是等薛家公子?” “既然都听见了,又何必再问?”宁璞玉讨厌他假模假式的样子。“我有个故事,不知道风公子有没有兴趣听。” “哦?那好哇。”风清扬饶是一笑:“薛府附近的茶楼,我很熟,跟我来便是。” 其实不需要偷听,冷濉能能猜到宁璞玉的心思。她这个人重情重义,知道了薛鹏的事情就必然想要为茵茹扫清麻烦。 可是世上的事情,哪里能尽如人意呢? 茶楼到了,宁璞玉一坐下。就马上开口:“有这么一个人,平日里总是笑面迎人,待人格外热络。无论是在府中还是在府外皆是如此。每个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和蔼可亲的好人。可笑面虎的厉害。便在于此。对谁都好,对谁都热络,不过是他掩饰内心的一种法子。他接近你的目的,便是从你身上得到他需要的东西。就这么中庸无为。看似愚钝的一点一点吞噬着权力和荣华。无声无息的编织着一张大网。而正是他的隐忍不发,为自己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颇有点黄雀在后的味道。” 冷濉听着听着就笑了,不由得端起了茶盏:“人生四大幸事,都不如今日高兴。我便算是得一知己。黄公子可真是我的知音。来,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这杯茶,宁璞玉当然喝不下去。 “我只是不明不白。这样处心积虑的做这么多事情,不是应当怕别人知道吗?何以风公子反而希望我看的透透彻彻呢?你就不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我几时想让你看的透彻了?”冷濉不解其意。 “你的玉佩。”宁璞玉看了一眼他腰间的那块玉:“这是一对的吧,为什么那一片会在靳佩瑶身上?你想让我怀疑她和你里应外合,谋害二皇子府。还是,你想告诉我,她其实聪明的不得了,这么多年都是在装蠢。为的就是搅得二皇子府天翻地覆?又或者,你是想暗指,她的心其实不在二殿下身上,只在你一人身上?” 冷濉不出声,只是沉静的看着她。 宁璞玉点了点头:“料到你什么都不会承认了。不过无妨说不说都行。总之,这件事情是你自己的事情。不危及二皇子府,我只当不知道。至于你告诉我有关薛鹏的事情,我也谢谢你。虽然你别有用心,但确实帮了我个大忙。总比东窗事发再知道这件事情更好。” 这女人,真是不简单。 换做旁人,指不定已经扑上来咬人了。 可她还能这么冷静理智的去分析整件事。叫冷濉心里不免有些发毛。 “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既然黄公子还有事情。那风某就先行一步,不耽误你的正经事。”冷濉凑近她耳畔,低低道:“看见那里了没?有人盯着你,自己小心。” 宁璞玉佯装不经意的划过他告知的方向,的的确确是有人监视着。 而这些人,并没有鬼头鬼脑,也没有紧张关切。身材孔武有力,目光精敛深邃。一猜就知道应当是宫中的人。且还是皇上的人。 只是笑了笑,宁璞玉并没有什么反应。 皇上没有马上把她羁押回宫,已经是恩典了,难不成,她还要举着大刀去砍这些侍卫不成? 冷濉见她如此从容,便笑着转身离去 宁璞玉少不得想,如果觉得一块玉石很完美,那就千万不要拿起来近距离看。 一旦拿了起来,就只有后悔的份儿。 毕竟不是所有的好看,都经得起看。 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冷濉前脚走,薛鹏后脚就到了。 “皇……你怎么在这里?”看见竹节的时候,薛鹏就格外惊讶。 没想到皇子妃竟然也出宫了。 “薛公子不必拘谨,在下请公子前来,不外乎是为了叙叙旧,公子请坐便是。无需拘谨。”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听闻尊夫人有孕在身。已三月有余。” “是。”薛鹏点头:“茵茹一切都好,劳公子惦记着。” “那便好。”宁璞玉笑吟吟道:“这些日子,在下要外出游离。往西南去,看遍名山大川。不在的日子。还请公子与夫人保重。待到归来,必将送去沿途所购的各种礼品。” “西南之地虽然名山大川不少,可格外凶险。公子为何要去那里?”薛鹏一脸的疑惑,他也没有弄清楚二皇子妃的来意。 “自古富贵险中求。富贵尚且如此,就更别说其他了。”宁璞玉淡淡一笑,道:“我与尊夫人有缘,只盼着她能平安诞下麟儿。听闻薛公子对夫人乃一见倾心,不知是真是假?” 避开了西南凶险之事不谈,反而淡淡是问起了儿女私情,薛鹏心中一凛,一双充满疑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宁璞玉。“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好奇罢了。”宁璞玉渴求真话的目光,却不似她嘴里“好奇”两字说的那么简单。 “自然是真的。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娶了茵茹为妻。” “这便好。”宁璞玉转眸而笑:“我信薛公子所言非虚,也祝福你与尊夫人能共谐连理,白头偕老。人嘛。总有糊涂的时候,然而一旦认定了今生的良人,便是要怀着这种信念数十年如一日的走下去。若此,我也就能够安心了。” 她似乎是知道了什么,薛鹏心里有些不安。“公子话里有话,欲言又止,是对薛某不放心吧?” “与你一起生活的是茵茹,她没有疑心。我如何会有。”宁璞玉笑着道:“传言二殿下遇难,生死未卜,西南之地尽管凶险,却也未必没有一线生机。可世间的事情毕竟渺小,比起名山大川的大气磅礴,根本不值一提。这回,我便是真要纵情山水了。也许回来之时,麟儿已呱呱坠地。” 薛鹏被她绕的有些糊涂了。心里有些慌。“公子……” “茶不错,薛公子慢慢品。在下现行告辞。”宁璞玉推倒了自己的那一杯茶,茶水顺着桌沿流到了薛鹏的袍子上。茶盏的盖子也滚落地面,摔成了几块。 “公子这是……”薛鹏一脸的惊慌。 “可惜。”宁璞玉不禁摇头,袍子脏了可以洗干净,可杯盏碎了,却不能拼在一起。“小二,这是银子。” 说完这话,他朝薛鹏一拱手:“在下告辞,薛公子,请。” “请。”薛鹏也起身,颇有兴味的品着方才最后一句话。 临出门的时候,宁璞玉迎面走来的人正是萧肃。 竹节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于是,宁璞玉抬头和萧肃对视了一眼。 萧肃明朗一笑,轻声道:“如今这妇人的舌头是越来越长了。就不怕嘴太碎,被人休掉吗?” 竹节的火噌的一下子就冒了起来。刚捏住了拳头,就被宁璞玉握住了手腕。 “妇人的舌头长不长,和不相干的人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怕有些人嘴太长,不应当的话说的太多,平白招人烦,到头来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去。” “是么?”萧肃喜滋滋的走到了薛鹏身边:“这不是薛公子么?这么巧,在这里遇到,咱们可以一块品品茗。” 那眼底,完全是得意。想要凭几句话,就把薛鹏从自己身边弄走,这未免太便宜了吧? 怎么可能! 第二百八十三章:薛鹏与萧肃翻脸 “公子,这怎么办?”竹节心里不服气,这进来的男人也未免太嚣张,太让人恶心了吧? 宁璞玉叹了口气,回头看了薛鹏一眼。 薛鹏脸色发青,似是想要躲开萧肃。 可偏偏,那个人满脸柔情的看着他,丝毫不理他那一套。 看向皇子妃的时候,薛鹏一脸的愧疚。 只是这一眼,宁璞玉心里就松快了不少。“竹节,咱们走。” “是。”竹节好容易才管住了自己的嘴,没发表自己的意见。 可是她心里真的接受不了啊,这叫什么事啊?要是茵茹知道了,孩子不从肚子里掉出来才奇怪。 这么一想,竹节忽然又觉得茵茹挺可怜的。说到底。她讨厌归讨厌,也不该遭这样的罪。 “皇子妃,要不然咱们想想该怎么帮帮她吧?” “我看薛鹏心里是有茵茹的。这件事情,外人不合适插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 “但愿能解决的好。” 两个人上了马。一路往西南而去。 宁璞玉深吸一口气:“但愿咱们此行能马到成功,顺利的将爷找回来。” “黄公子您放心,有句话叫做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还有句话,说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您和爷,谁都离不开谁,一定能再见的。” 茶楼里,薛鹏和萧肃还面对面坐着,却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思。 “你到底想干什么?”薛鹏问萧肃:“我一步一步的退让,你可倒好,得寸进尺。” “鹏,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有得寸进尺,我只是不希望一些不相干的人来扰乱咱们的小子日。”萧肃兰花指一捻,捏了一口梅子递给薛鹏。“再说了,她不过就是多管闲事,也未必知道什么。你不用这么紧张。” 薛鹏一把打掉了那颗梅子:“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现在的选择。” “你是我心里的天。我岂会不尊重你的选择和决定。”被打的手背有些疼,萧肃自己揉了揉:“你瞧瞧你,她跟你找别扭,弄得你心里不痛快。你可倒好,这口气撒到我身上了都。又不是我的错,是她自己叫人去逐月居看见的。说明,她早就知道了什么。” 不听这话还好,听了这话,薛鹏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说什么?她叫人去逐月居探查了?” 这动静,惊动了四周喝茶的人。 萧肃使了个眼色:“哎呦,你干嘛这么激动啊。没瞧见大家都看着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看见周围人奇怪的脸色,薛鹏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起身就走。 萧肃连忙摸出了一锭银子,搁在桌子上:“你等等我。” 走出了好远,薛鹏看见萧肃还在身后跟着,不由得火冒三丈。“薛府就在附近。倘若有奴才出来办事正好看见怎么办?你就非要弄得人尽皆知不可,你才高兴?” “鹏。”萧肃稍微调整了语气和脸色,问道:“你为什么觉得一定是我弄得人尽皆知?你怎么不想想我现在和从前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样吗?只不过是你的心变了,你害怕的多了,在意的更多,你才会觉得人们看你的眼光都不同了。 他这么一说,薛鹏心里有些不舒服。“你从来,根本不会缠着我说这些事情。” 只是这一句话,就把萧肃的嘴堵上了。 他生气的转身离开,却在想身后的人会不会跟着来。 然而直到他拐弯。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都没有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回过头,他小心的扒着墙往后看,然而身后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却没有一个是薛鹏。 “你真的非要这么无情么?那这些年。我给你的算什么我的付出又算什么?难道有了那个女人,你就要把我赶走了?薛鹏,你觉得我会让你得逞吗?” 实在是闹不明白,好好的和薛鹏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萧肃是抓心挠肺的难受。 “都是那个女人!”萧肃气得脸色发青:“好哇,咱们走着瞧吧。” 回了府。薛鹏就直接回了房。 茵茹正在房里刺绣,给自己肚里的孩子绣着象托宝瓶的肚兜。 “爷,您回来了?”难得薛鹏回来的这么早。茵茹很是高兴:“晌午是和爹娘一起用午膳,还是我叫珠儿单独给咱们准备?” “单独准备吧。省的走到正院去累着你。”薛鹏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搓了搓。“刚入春。天还冷呢,怎么这么快就做上肚兜了。你得注意自己的身子。” 一股暖流从手指涌进了心田,茵茹含情脉脉的笑着:“都说孩子长得快,总不能只有生下来穿的肚兜。我一件一件的做,同样大小的。做上个三四件也就够了。估计做到生小孩子,也才够半岁左右穿的。毕竟每一件都是心意,我不想马马虎虎。” 听她这么说,薛鹏心里就更愧疚了。“茵茹,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 话到嘴边,他心头一惊。 看着茵茹还算平坦的肚子,后脊梁都被冷汗打湿了。 他是怎么回事,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 “爷。您怎么了?”茵茹明显的觉出,他的脸色不对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早起没吃过早膳,这会儿肚子饿了?要不,让珠儿先送些糕点进来?” “不是,我没事。”薛鹏对她笑了笑。 她根本就不关心自己要说什么,关心的只是他的不适。这让薛鹏心里更加愧疚了。“茵茹,其实……我刚才见过璞玉。” “什么?”茵茹格外的惊讶:“爷,您见过她,她好吗?早几天,不是听说她早产,产下了公主,你没有入宫,怎么会见到她?” “其实,是她让竹节来找我。就在家附近的茶楼。只是,她现在的身份……毕竟不便来我们府中。所以,叮嘱我好好照顾你就走了。”薛鹏握着她的手,很是用力:“你放心,她很好。她这回出宫,是去找二殿下的。等二殿下回来,他们就能团聚了。” 宫中将消息封锁的特别紧,以至于除了皇帝、太后、冷决和宁璞玉,几乎没有人知道冷衍出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鲁府才没有轻举妄动。 而薛鹏此时,也不知道宁璞玉会遇到怎样的凶险。才会将这番话说给茵茹听。 “是啊,只要二殿下回来,璞玉就能平安无事。”茵茹叹了口气,道:“璞玉也是难,这些日子,一个人撑着二皇子府,不知道有多难。要不,也不会早产生下女儿。万幸万幸,母女平安,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傻丫头,老话不是常说么,吉人自有天相,你就不要担心了。”薛鹏伸手过去,轻轻的抚摸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饶是一笑。“等二殿下回来,二皇子府一切顺利了,咱们就去看她和她的孩子好不好?” “好。”茵茹连连点头:“其实女儿也好,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都是一样疼爱。且现在这个时候,璞玉生下女儿才是真正有福气的。” 薛鹏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是。” “爷。那您想要儿子还是女儿?”茵茹红着脸为了一句。 “你不是说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都是一样的疼爱吗?”薛鹏将她揽进怀中:“不过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我都会尽心的呵护。还有你,我们要永远这样。平平静静,问问信心的过下去。” “是。”茵茹满怀甜蜜,惬意的被夫君拥着。这样的日子可真是好。 “啊——” 突兀的喊叫声,惊得茵茹唰一下惨白了脸。“珠儿,什么事情这样惊慌。” “大少爷。大少奶奶,你们快来啊!快来看!”珠儿带着哭腔,声音特别的凄惨。“奴婢好害怕……” 薛鹏敏感的觉出有什么不对,连忙宽慰茵茹:“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茵茹不放心,想跟着他一起:“还是一起去看吧,爷您放心,我没事。” “不要。”薛鹏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去看就好。你别管了。” 说话,他起身迅速的走出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气得他一腔的怒火恨不得一下子就喷出来。“来人,赶紧把这里打扫了。” 茵茹在房里听见薛鹏这样的语气,着实吓着了。 还从未见过薛鹏发这么大的脾气,到底珠儿看见了什么? 好奇心的驱使下,茵茹走了出去。站在庑廊上往下看,心头一紧。 “你怎么出来了?”薛鹏连忙道:“赶紧回去,别看了。” “不就是几只才出生的小默崽吗?有什么吓人的。”茵茹又不是没见过这些。在宁府住进阴三间的时候,蟑螂从脸上爬过去的时候都有。“珠儿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往后这种事情你自己不敢弄,赶紧叫人来打扫就是。回头惊着府里的人,可不好。” 薛鹏看她不是很怕,还能有条不紊的教导珠儿,才算稍微放心。“我出去一趟,你自己用午饭吧。” “爷,您这么着急是要去哪?”茵茹很奇怪。方才不是还说不出去了吗? “珠儿,你别愣在那里了。赶紧叫连翘过来。”茵茹知道连翘是这府里腿脚最利落的丫头了。 连翘一过来,她便马上吩咐:“你赶紧跟着爷去看看,看看爷这是要去哪?怒气冲冲的,可别再出什么事。记住,别惊动了爷,回头该生咱们气了。” “是,少奶奶,奴婢这就去。” 看着连翘走远了,茵茹才露出疑惑之色。“珠儿,这些脏东西是从哪来的?” “奴婢不知道。”珠儿红着眼眶,像是吓的不轻。“奴婢刚才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呢。爷来了,奴婢想去沏茶,转身回来就看见这些东西了。幸亏是叫豌豆把茶盏和糕点送来,不然还不得都被奴婢打翻了。大少奶奶,您说这府里,是谁会和咱们过不去啊?” “应该不是府里的人做的。”茵茹可以确定,不然薛鹏就不用出府了。“行了,打扫干净了就是。往后别在这么咋咋呼呼的。惹得爷不高兴了。” “是,大少奶奶,奴婢记住了。”珠儿红着眼眶退了下去。 茵茹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劲了。这种疑虑,扰的她心里不太平。“但愿只是个误会,可千万别处什么事情才好!” 第二百八十四章:大殿下诡计得逞 “你到底想干什么!”薛鹏一声怒吼,惊得逐月居里都在颤。 萧肃不甘的脸上满是委屈,愕然的看着他,疑惑的问:“我想干什么了?我又做什么让你勃然大怒的事情了。” 薛鹏沉了口气,慢慢的压低了因为愤怒而难以控制的声音,缓缓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从我决定要成婚开始,就应该结束。但是我一直优柔寡断,一直拖泥带水。是不想伤害你,也不希望你难过。现在,你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子了。欲求不足就想法设法的是手段,你是巴不得这件事情被人揭穿,我好颜面扫地的跟你离开皇城是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了。” “我到底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了?”萧肃疑惑的眸子,闪烁着凄楚的光。“我不过就是不希望你别那女人左右。听她几句危言就来疏远我。难道这也是错?” 萧肃嘴里的那女人指的是宁璞玉。 然而薛鹏盛怒之下的理解,却当做是茵茹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别人已经承担了你的错处,你竟然还要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萧肃,你我之间。从开始到现在就是你我愿意的。这其中我没有逼迫过你,你也没有勉强过我。好聚好散不好吗?” “行了。”萧肃不爱听了:“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什么?当初,你就是想找个女人,随随便便的生个孩子,你说你为了不让你爹娘失望,你为了不让别人在背后戳脊梁,也是为了薛家的列祖列宗……可现在呢,事实呢?你根本就是喜欢上了那个女人,无法自拔,你才要抛弃我!别说什么好聚好散,你怎么能这么虚伪呢?” “我虚伪?”薛鹏气得脸色清冷:“我怎么虚伪了?不错,当初找个女人回来,我是只想让她为我生儿育女。可是茵茹……” “咣当”一声响,惊得房里两个人都是一愣。 “窗外有人。”萧肃只顾着和薛鹏吵架,根本就没留心外头的事情。 薛鹏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掀开窗子。 小丫头连翘吓得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在地上。“爷……饶……饶命。” “连翘,你怎么会在这里?”薛鹏相当的震惊。“你不是应该在府里伺候大少奶奶吗?” “别说这么多了,为了保密,杀了她就是。”其实萧肃是故意这么说的。那意思就是他还愿意维系薛鹏的尊严,不愿意让人知道这里面的内容。“我来。” “别,别杀我。”连翘吓得脸色苍白:“爷,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什么都不会告诉大少奶奶的。爷,您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 爬起来就不住的磕头,连翘慌了神。 她从来不知道,爷“金屋藏娇”竟然还藏了个男人。这要是传出去了,老爷肯定气得活活吐血。也正因为这件事情太严重,她才更害怕今天自己是活不了了。 想到这里,头磕的咣咣响也不觉得疼,不一会儿,地上就是一滩的血水。 “好了。”薛鹏沉着脸,皱眉从腰间摸出几张银票。“你不必回薛府了,回头我会撕了你的卖身契。有多远你就走多远,这些银子给你傍身,找一户好人家嫁了也好,自己做个买卖营生也罢。总之,今天看见的一切都要忘掉,不许对任何人提半个字。” “是。”连翘赶紧过来。接过了银票,然后欠了个身撒腿就跑。 萧肃不解的看着他:“你既然不想事情外传,为什么又要留活口?就不怕这丫头吃双份的好处,先拿了你的银子,再转头去告诉那个女人?” 薛鹏转过脸了。目光阴冷而锋利。“我给你一晚的时间,你要无声无息的从逐月居消息。这里,只怕已经被人盯上了,再住下去不安全。你放心,我也会给你足够的银子。助你离开这里。只是萧肃,说真的,我亦不愿与你割袍断义,恩怨两清,所以。你若还念着我从前的好,就别再生非。” 说完,薛鹏不再看他的脸色,转身走了。 萧肃根本就没有去追,光是消化他这番话。只怕都要用好多时间。 人怔怔的立在窗前,看着薛鹏离开的方向,良久都没有作声。 “那么想他吗?”身后忽然想起的声音,无比的突兀。 萧肃当时就冷了脸,略带杀气的回过头去。“你是谁,竟敢擅闯逐月居。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你眼里,除了薛鹏,还能看到谁?”冷濉好奇的问。“这里前前后后,多少人自出自入,你不是都没有发现么?怎么。真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无非就是要让人知道你忙的关系。这样即便薛鹏不来了,你也能有理由缠着他。” “你有毛病吧?”萧肃火了:“我的事情关你什么事。你到底是谁。” “风清扬。”冷濉温和的说:“皇城里待久的人,没有不认得我的。” “风清扬?”萧肃顿时警觉起来:“那你不就是当朝……大殿下。” 冷濉勾起唇角,温和的脸上透出了些许的笑意。“怎么?你知道。” “你来我这逐月小居做什么?巴掌大的地方,可供不下你这座大佛。”萧肃一扬手:“您请,快走吧。” 冷濉饶是一笑,非但没走,反而径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我想不明白,薛鹏怎么会喜欢你。若论容貌,的确你也算是眉清目秀,身子挺拔。可……女人的柔婉,不是你捏着兰花指就能装出来的。还有,你这嗓音。听起来那点清丽了。不过就是捏着默子说话,没意思。” “你……”萧肃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再说,女人有什么不好?”冷濉实在闹不明白。“怎么会有男人和男人……你们搂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觉得别扭吗?” “够了。”萧肃被他问的尴尬,脸红之余,也透出了愤怒。“我敬你是殿下,不愿和你多做辩驳。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赶紧走吧。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来,也不是要你把我供起来,不过是想教你一招,怎么能留住这个那男人的心罢了。”冷濉冲他招了招手。 萧肃岂是那么容易轻信人的,他没有走过去,只是冷漠以待。“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法子吧。所以我的事情也轮不到大殿下你来费心。” “可若是我有办法,让薛鹏抛下那个女儿,跟你走呢?”冷濉问。 不得不说,这是萧肃最希望发生的事情。以至于听了这样的话,他的眼底不由得生出了光亮。“那当然是最好的,可是也不能因为您是大殿下,薛鹏就听您的吧?” “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冷濉想了想,道:“薛鹏最想做的,就是出征从武。可是薛尚书更渴望他能留在朝中。若是我有办法,令他现在就离开皇城,你不就能追随左右了么!我看得出,他对你还是有情义在的。你若是好好利用,指定能马到功成。到时候,就不怕再有什么意外。而一旦旧情复炽,他便没有什么舍不下的了。那个让你讨厌的女人,也就十足十的成了个空空有其名。” “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萧肃没急着高兴。只是蹙眉看着冷濉:“大殿下这样帮我,想让我怎么回报?” 冷濉招了招手。 这一次萧肃走了过来。 冷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自己转手的时候略微用力,将人扯进了怀中,忽然压倒在床上。 萧肃惊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你不是要回报我么?现在知道怕了。”冷濉并不喜欢男人。不过是吓唬他而已。 可这么一吓,是真的把萧肃吓着了。浑身不停的颤抖。“放开我,不要,我不可能答应你的。” 一个巴掌呼过去,冷濉都没有留力气。 萧肃原本俊朗的面庞。一下子就肿了起来,且指印分明。 “不受点委屈,又怎么能逼真?”这话音刚落,冷濉又是一记耳光。 不等萧肃喊疼,他就拎着他的衣领,左右开弓,抡圆了手,狠劲的抽了起来。 打的萧肃耳朵嗡嗡响不说,疼的直掉眼泪。“你发什么疯!” 冷濉跟着又给了他两圈,将人打倒在地。这两圈不轻。萧肃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放心,只要你还有一口气,这事情,准能办成。”冷濉从萧肃身上扯下一块布。擦了擦手上的血。又沾了沾萧肃的唇角。随即高兴的离开了这里。 到外面才跟随从徐浪说道:“把这东西送到薛府去,给薛鹏瞧瞧。记得,你不用现身,花点银子就是。” “属下明白。”徐浪其实心里恶心的不行。这快步他都嫌脏,真不知道大殿下怎么想的,竟然还敢把人压在身下。 咦,毛骨悚然的感觉呢! 薛鹏再一次回到府中,心情还没有完全平静。他并不知道,那些红彤彤的默崽并不是萧肃扔进来的,而是另有其人。 他也完全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阴谋。 推开门,他一脸温和的走进来,小心的掩饰了情绪:“茵茹,我回来了。” 茵茹没等到连翘,却等回了薛鹏,不得不数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爷,您这会儿就回来了。饭菜刚端上来,不如和妾身一起用些?” “好。”薛鹏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笑容温润:“还是和你在一起用饭,才觉得这日子有滋有味。” 茵茹也笑了,尽管这笑容背后是心慌与担忧。 “爷,外头有人给您送了这样东西过来。”府中的小厮隔着门,低低的说。 “烦不烦!”薛鹏的火没压住,旋即走了出去。 打开那盒子,他便愣住了。这算什么?送一块带血的烂布,就想威胁他回心转意?“茵茹,你先用膳,我去一趟书房,有些事情想跟爹请示一下。” 不等茵茹开口,他抱着那盒子就飞快的走了。 这一次,必须得痛快的解决这件事,不能再拖泥带水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假戏真做挺累人 一路往西南,宁璞玉倒是没遇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太平的让她和竹节都觉得不敢相信。 直到抵达仓良,也没有什么风吹草动。所谓的敌军、叛乱,一个都没看见。 “公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竹节诧异的不行:“怎么可能咱们都来到这里了,还是一个人都遇不上?” “如果不是有人事先安排好这一切,扫清了障碍,那就是……他们还在等着下手的时机。”宁璞玉一个是想到了冷决,一个是想到了徐飞已经偷偷回了仓良。目的是和她一样,为了弄清死的人到底是不是爷。 “真是不愧是我的师姐,竟然一点都没猜错。”顺义笑眯眯的走出来:“师傅已经恭候您多时了。” “哼。”竹节拔了剑:“有我在这里,谁也别想动皇子妃一根手指头。” “姑娘误会了。”顺义恭敬的行了个礼:“师傅是让我请师姐叙旧。别无他意。想来,师姐也一定很香见见……死的那一个,到底是不是二殿下吧!” “竹节,咱们去。”既然是为这件事情来的。那宁璞玉就不会怕。 她巴不得赶紧验证了这件事,也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顺义带着她一路往西,来到一个有四五间房的小院。院子前后左右都有人家,像是个依山的村落。 “中间的那个房间,师傅就在里面。师姐您请。”顺义讨好的笑着,眉目之间完全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很像是长久不见故人,乍一见,那种亲切与热络。 这让宁璞玉想起她困难的日子,跟着徐飞学医的时的那些乐趣。 “来了?”徐飞从门里走出来,从容淡漠。 宁璞玉仰起头看着他,半天没有做声。 “都日不见,你我竟已然生疏至此。”徐飞饶是一笑。意味深长道:“璞玉,其实我们今日能重逢,也是托了二殿下的福。尸首在隔壁的厢房,你要不要去辨认辨认?” “好。”宁璞玉点了点头,转身带着竹节走到了那间厢房。 一开门,就是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徐飞在这间房里可没少花心思。先是在地下修建了一座冰窖,随后再用寒玉雕成冰床,一日几遍的更换床边的冰块。才能有这样的好效果。 按说,冷衍失踪是两多月前的事情了,这冰窖和寒玉棺椁只怕不可能是才准备的吧。总不能是他计算好了哪一天冷衍会被削掉脑袋,于是早早准备上了? “这里从前是有别的用途,你不必多想。”徐飞看得出她的顾虑和迟疑,于是便说了这么一句。 宁璞玉心跳的有些快,一步一步走近那冰棺。 冰棺里只有一具尸体,头的位置,血肉模糊在衣衫上。纵然宁璞玉学了多年的医术,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难免腿软。 竹节从身后扶了她一把:“皇子妃若觉得难受,不看也罢。” “我要看。”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道:“竹节,你替我解开衣扣。当年我和爷一并出府。他为了救我胸口受过伤。还有,上回在西凉,他为救子媚,肋下也有一处剑伤。” “是。”竹节心里很乱。真怕看见这两处伤痕。 看见她的手也早颤抖,宁璞玉更害怕了。万一……万一真的是冷衍,那她要怎么办?拼尽全力杀了徐飞给爷报仇,然后自己跟着去了? 那盼逢怎么办?既等不到爹回来。就连娘也没了。 越是这么想,她心里越害怕。 “皇子妃……”竹节喜上心头:“没有伤疤。” 话一出口,她马上又后悔了。如此说来,那徐飞不是又要变本加厉的四处追杀。唉。此时的心情,真的是无比矛盾。 徐飞走了过来,只在那胸口和肋下的位置看了一眼,便道:“璞玉。你觉得呢?” 宁璞玉走过去,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心里就是一惊。“拿药来,快拿药来。” “什么……什么药?”竹节一头雾水。“皇子妃您要什么药?” 徐飞朝顺义使了个眼色。顺义就摸出了一瓶药水递到宁璞玉手中。 她赶紧掏出帕子,倒上药水,轻轻的去擦拭尸体身上那两个位置。 “有疤痕?”竹节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位置,满脸的惊恐。“怎么会这样,是谁掩饰了这两处疤痕?难道。这真的是二殿下吗?” 她正回头去看宁璞玉,就见人咕咚一声倒下晕了过去。 “皇子妃,您怎么了?皇子妃……” 徐飞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转身:“顺义,找间干净的厢房,好好照顾你师姐。” “是,师傅。”顺义召唤了两个人过来,要把宁璞玉抬走。 竹节特别反感,连忙阻止:“别过来,别碰皇子妃,我自己可以。” 她将皇子妃打横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送到了那边的厢房去。 “这可怎么办?”竹节伏在宁璞玉的床边。俨然哭成了泪人。 顺义安顿好了这两个人,便返回来禀告徐飞:“师傅,大师姐像是撑不住的样子。难道那具尸首真的是二殿下吗?” “也许吧。”徐飞淡淡一笑:“对了,厢房不必派人守着,你叫他们都扯了吧。你师姐喜欢留下就留下,喜欢走就走,来去自由。” 徐飞是想,如果宁璞玉只是做做样子,佯装那个人就是冷衍,她一定会想办法离开这里。然后去找真正的冷衍。 那么,他不如直接帮这个忙,叫她自己走出去就是。 “皇子妃,您可千万别出事,不然奴婢可怎么活啊……”竹节哭的声嘶力竭,那声调听着叫一个惨。 宁璞玉揉了揉她的脸,笑嘻嘻的说:“真像啊,你继续哭。” “啊呜呜呜呜……”竹节可听话了,哭的也是没谁了,那叫一个悲天怆地。并且那些眼泪可都是真的,说下来就下来。 其实她和宁璞玉早在府邸的时候,就研制了一种药。消除疤痕特别的管用。只不过爷身上的疤痕不浅,涂了大半年也只是消退了一半,根本不算干干净净。可那具尸首身上的疤痕,很显然是没有用过药的。 两个人早就在路上商量好了。不管尸首是不是冷衍,都这么干。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入戏,宁璞玉还特意想到了一些伤心的事情,以便很好的掩饰脸色。“我要去找爷。竹节,你别拉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陪爷……放开我!” 房间里,主仆两人费劲巴力的撕扯。 顺义透过窗棂的缝隙。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动容。“还这么年轻就没了夫君,大师姐真是可怜。可是师傅不让人保护她,万一她也出事了可怎么办?” 想了想,顺义绕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大师姐我是顺义。” 房里的人哭的更凄惨了。 顺义硬着头皮推门进来,看见两个人满脸是泪,心痛不已。“师傅说了,你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那尸首……不如我帮你葬了吧?” “头呢?”宁璞玉忽然一震:“为什么没有头?” “师姐,您别这样。找到尸首的时候就没有头。”顺义小声的说。 “到底是谁干的,是谁?”宁璞玉从床上跳下来,走到顺义面前死死的卡住他的脖子:“你说,到底是谁。是谁?是不是徐飞授意的,是不是他?他和爷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下这种毒手。” 顺义别她掐的直翻白眼。 竹节看情况不好,赶紧去掰皇子妃的手:“娘娘,不行啊,再用力他就被你掐死了。快放手。” 宁璞玉这才松了手。 顺义大口大口的传奇咳嗽,脸憋得他通红通红的。“师姐……不是师傅……真的不是师傅的人……您别乱说。如果……是师傅的话,他也不用等着……问你。” 这句话还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宁璞玉也这么觉得。如果要真的是徐飞,他如何不能确认这个人是不是冷衍。 下手之前就该一清二楚,断然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弄个冰窖保存尸体,等着自己找上门来辨认。那么……会是谁呢?这尸首又是谁? 难道是冷衍的替身鬼影? “我绝对饶不了你们,我饶不了你们。”宁璞玉哭着冲了出去,她想从尸首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竹节,陪我去送爷入土为安。” “是,皇子妃。”竹节和宁璞玉两个人,抬着那尸首从冰棺里出来,一路拖到了院子后面,喀什挖坑。 从头到尾,徐飞都很淡漠的看着。 他这个徒弟,也算是女中豪杰了。为了夫君,龙潭虎穴也敢闯。可惜,他就没有这样好的福气了。 “主上。” 徐飞微微侧首:“什么事?” “属下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的下落。” “继续找。”徐飞深吸了一口气:“冷衍早就安排她出宫,出城,到现在这么久了,你们竟然一点音讯都没有。是不是也要我给你们挖个坑,叫你们通通都入土为安?” “属下该死。”这人吓得脸色发青。“属下一定尽力办事。” “还不赶紧滚。”徐飞没好气的嚷道:“再找不到,提着头来见我!” 第二百八十六章:山路崎岖故人来 在这个院子要死要活的哭了七八天。 宁璞玉都哭的没有力气了,徐飞也没走,也没再找她多问什么。 和竹节每日关在房间里,佯装伤心和无助,还得饿着肚子力求逼真,那滋味真是不好受。 两个人正在想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办,奇迹就发生了。 徐飞忽然就带着随从出了门。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特别长,都变形了。只有顺义被留了下来。小院里安静的不得了。 竹节故意去套他的话:“为什么你师傅每次去哪里都不带上你?之前从皇城来仓良是这样,现在就在仓良出去也不带着你。他是有多不喜欢你啊?” 顺义撇了撇嘴:“那怎么能怪我呢,要怪也是怪我师姐啊!” 宁璞玉一脸莫名的走出房来:“怪的着我么?我跟他已经恩断义绝了。” “师傅曾经有一回喝醉了,顺嘴说出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他这辈子交过不少人医术和武功。甚至奇门遁甲,他说这些人里面,其实就只有你一个有资格做他的徒弟。最有天分。” “呵呵呵!”宁璞玉冷笑起来,那声音。听得她自己都起鸡皮疙瘩了。“这么高的帽子,我可不敢顶着。你呀,好好学吧,跟着他,有的是要学的东西。” “这倒是。”顺义点了点头:“对了师姐,师傅还是不肯把易容术传授给我,据说你在师傅那里得到了秘籍……不知道能不能教我?” “这本来就是你们师徒之间的事情。”宁璞玉不愿插手:“再说,那玩意儿不学也罢,没什么好处。” “师姐……”顺义哀求道:“要不然这样吧,你把秘籍给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哦?”宁璞玉皱眉道:“什么秘密?” “我说了你可不许不认账。”顺义一脸严肃的说:“这件事不是开玩笑的,师姐你要是不认账。我可跟你没完。” “好,那你说吧。”宁璞玉想了想,反正秘籍也不是她的,给不给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徐飞这样的人要是还和他将什么江湖道义,不得把自己累死吗。 “离这里不远的西云山上,有个土匪窝。匪首似是和师傅有过节,每每总是偷袭我们的运粮车,劫走了师傅不少的钱银。”顺义压低了嗓音,说的特别神秘。 竹节则撇了撇嘴:“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要让皇子妃投靠那山贼,跟你师傅对着干?”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顺义瞪她一眼:“话都还没说完,你急个什么?我是说,真的有人投靠了那土匪,当了人家的压寨夫人。” “谁?”宁璞玉一脸的茫然。 “那个叫什么燕雯的。”顺义想了半天,就是二皇子府里的那位侧妃。 “荣燕雯?” 宁璞玉和竹节异口同声的问。 “对对对,就是她。” “不会吧!”两个人格外的惊讶。 “是真的,我骗你们干什么?”顺义一脸的委屈。“我见过她好几次了呢。每次都是和那匪首在一起,出双入对的好不亲近。师姐,你要不是相信我,那你自己去西云山上看看不就知道了。当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土匪可是厉害的很呢,连师父都要忌惮三分,你可别贸贸然去送死。” “你这么说,就是不想我们去验证吧!”竹节没给他好脸色:“说几句谎话。就想骗我们把秘籍交出来,你倒是蛮人小鬼大的。” 顺义气默默的指天发誓:“我要是有半个字虚言,晚上打雷就第一个劈死我。真是的,说了你们又不相信。哼。” “竹节,你去西云山看一眼,小心行事。”宁璞玉给她使了个眼色。“我留在这里给顺义默写秘籍。” “啊?”竹节有些惊讶:“皇子妃,您还真的相信他的话?” “信。”宁璞玉点了点头:“荣侧妃跟着爷出了府。如今爷遭逢不幸,而她又流落在外。毕竟是二皇子府的人,我总不能不管不问。如果真的是她,你想办法问问她。要不要跟咱们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竹节纳闷了:“她要是不愿意跟咱们回去,那您就不打算带她一起走了?” “是。”宁璞玉点头:“她想回去,二皇子府随时欢迎。她不想……那咱们又何必强人所难?爷都不在了,何必阻拦别人去幸福。” “明白了。”竹节叹了口气:“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荣侧妃也是……叫人刮目相看。” 竹节脸上的鄙夷,宁璞玉并非没有看见。 可是她真的没有这样想荣燕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不是不得已,她怎么会不愿意留在二皇子府。安安稳稳的受宠呢。 “我入府的时候,她毕竟对我好过。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毕竟受益了。你去瞧瞧她,若真是有难处,咱们不能不管。” “师姐,你心肠可真好。”顺义不由竖起了拇指。“我这就去给你做点好吃的。你边吃边写,不至于饿着肚子。” “好。”宁璞玉给竹节使了个眼色,就转身回房了。 其实徐飞忽然出了门,谁也不敢保证他是真的有事,还是别有用心。 对付狡猾的人,就只有一个办法。以静制动。不要先乱了分寸。 一路来到西云山,竹节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没有骑马,是怕被人发现痕迹。幸亏她轻功不错。 顺着陡峭的山路往上走,她小心翼翼的避过那些土匪,总算是攀到了半山腰的院落里。 这里守卫并不算多,可比起山下,却足足添了两倍。 竹节心里犯嘀咕,就守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 两个小丫头,捧着好看的衣裳从院落里走出来。 一个笑吟吟的说:“夫人的衣裳就是好看,哪一件都描金绣银的,要不是能伺候夫人一回,咱们都没见过呢。” “可不是么!”另一个小丫头喜滋滋的回答:“夫人出手也阔绰,赏给咱们的饰物都是精雕细琢的,又贵气又大方。” “可不是。”两个人咯咯的笑着说话,边说还边拨弄着头上的簪子。 竹节眼尖,自然认得那就是荣侧妃的东西。在府里的时候,看见她戴过。 这样就好办了,竹节找到个好时机,就灵巧的从篱笆外墙,潘飞进去。 这会儿,房间里就只有荣燕雯一个。 竹节在前窗用力一敲,惊动了里面的人。 待人走过来看的时候,她已经灵巧的绕到后窗跳进了房里。 “奇怪,明明听见有人敲窗。”荣燕雯莫名其妙。转过身的时候,一把匕首抵在咽喉。惊得她想叫又不敢叫,差点咬了舌头。 “荣侧妃,好久不见了。”竹节声音不高。却清冷的很。“没想到这一见面,你已经成了压寨夫人。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竹节,是你。”荣燕雯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然而欣喜之色未浓。泪意就涌了上来。“你怎么才来?皇子妃好吗?自从业失踪了……我就没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哪知道后来,又传出爷被……” 她伤心的不行,哽咽着说不下去。 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想要呼救的意思。 可竹节仍然不敢放下匕首:“哼,爷失踪了,被人削了首级,这才多久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改嫁。不嫌臊得慌吗?” 荣燕雯饶是一愣,醒过身来才觉得自己肮脏。“你以为我愿意吗?可是我不愿意,能怎么样?” “你真的那么在乎爷,为什么不随着爷去?”竹节这话有点重。但对于这种没情没意的女人,只怕这是最好的下场了。 “别说这个了。”荣燕雯不愿意提这段日子是怎么挨过来的。“你来了,皇子妃呢?我听说二皇子府已经被禁封了,还说爷私制龙袍,意图不轨。朝廷里有几次传来爷叛逃的消息,连皇上的圣旨都提到’格杀勿论’四个字。皇子妃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多谢您还惦记着皇子妃。”竹节冷冰冰的眼神,淡漠的划过她的脸庞。“可是你现在已经成了别人的夫人,二皇子府的事情。以及皇子妃的事情,似乎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 荣燕雯动了动唇,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是啊,竟然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很沮丧,满嘴的苦涩。 “如果皇子妃也在仓良,你告诉皇子妃,我想见她一面。时间和地点,由你们决定。还有,这里比较危险没有事情你就早点走。你带着我这支珠花,下次要见我,让山下的人呈上来就是,别冒险。”荣燕雯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就忽然被推开了。 “我当是谁在这房里呢,竟然是个俊俏的姑娘。”说话的人,正是这西云山的匪首,秦漠。 “是我要见她,不关她的事。”荣燕雯挡在了竹节面前。“你别为难她。” 这倒是让竹节有些意外,荣侧妃竟然转性了。会为别人挡刀子。 “真逗。”竹节从她身侧走了过来,对那匪首道:“你想为难我,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竹节,别任性,快走。”荣燕雯吓得脸都白了。 “竹节?”秦漠皱了皱眉,似是觉得这个名字挺熟悉:“你是不是认得我妹妹?” “谁是你妹妹?”竹节纳闷的看着他:“攀亲戚我就能饶了你了?” “我妹妹叫乔木。”秦漠扬了扬眉:“你应该和她一样吧,都是新月宫的人?” 第二百八十七章:冰释前嫌同报仇 提到了乔木,让竹节很意外。“她在哪里?” 秦漠摇了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妹妹经常提起你。说你真是处处都克着她。” 这话的确是乔木能说出来的,听他这么说,竹节稍微放心了些。“你叫什么?” “乔秦漠。怎么样,乔木有没有提起过我?” “那倒没有。”竹节撇了撇嘴:“不过你们不愧是兄妹。” 都挺让人看着心烦的。后面这一句,竹节没好意思说出口。 “既然是故人,就别走了。我这山上,虽然不如你们二皇子府富丽堂皇,可也是应有尽有。我这就让人去准备美食美酒,今晚咱们好好畅饮一番。”秦漠好客,也没有半点匪首的架子,感觉起来。真有点像邻家哥哥。 可是竹节还是不放心。“不必了,既然知道荣侧……乔夫人平安无事,那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荣燕雯对乔夫人这三个字格外的抵触。 她是迫不得已,才跟着乔秦漠上了山。可是她没想过落草为寇。也没想过就这么给别的男人当夫人。可她也不能就这么死了。爷的仇还没报呢! “复命?”秦漠皱眉:“是你们那个新月宫的主子?话说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把我妹妹弄走了这么久,都不说让她回来见见面。你去告诉她,我想我妹妹了,叫她赶紧把我妹妹送回来。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我的主子是二皇子妃。”竹节现在都不知道新月宫的主子是谁。也不知道新月宫到底在什么地方安营扎寨了。追随二殿下而丧命的那些勇士里面,到底有多少新月宫的人……这些,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谜团,怎么也都解不开。 “二皇子妃也到仓良了。”秦漠皱了皱眉:“看来二殿下倒是……深得人心。你们一个个都对他不离不弃的。” “那是自然。”竹节嘴快,说完这句话就有点后悔。毕竟荣侧妃刚要为她挡刀子来着。“也不一定。” “得了,废话少说,你就告诉我二皇子妃身在何处便是。我这就派人将她接过来。也不是我自吹,在仓良这里,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我这西云山安全。”秦漠一脸的爽朗。 “未必吧。”竹节拧着眉头:“真有这么安全。我就不会这么顺利找上门了。” “是么!”秦漠看着她似笑非笑:“你是从山西边那条路绕上来的对吧?还特意穿过了一条满是荆棘的羊肠小道。然后又拐到南边的坡上走到这里的。” 竹节皱了皱眉:“行啊你,不揭穿我故意要看看我有什么目的。” “必然的。”秦漠道:“若不是如此,也就说不上这许多话了。” 荣燕雯也想见皇子妃,便道:“要不让我下山一趟,去见皇子妃一面。” “不用这么麻烦。”竹节想了想,既然要摆脱徐飞,那接皇子妃上山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还是我亲自去吧,你们等着我。” 一个多时辰之后,宁璞玉就跟着竹节上了山。 这一次,她们走的是上山最近的一条路。不一会儿,就到了那个院落。 扑鼻的菜香酒香,让竹节觉得饥肠辘辘。 推门进去的时候,秦漠正端着酒杯对着荣燕雯不知道在说什么呢。 “嗯哼。”竹节有点尴尬。“那什么,我错了,我进来的不是时候。要不然,我退出去等一会儿,你们说好了我再进来。” “没那么麻烦。”秦漠笑着请她们进来。“二皇子妃安好。” 宁璞玉乍一看这人,只觉得他风度翩翩,仪表堂堂,根本不像个土匪头子。再结合他的身份。又觉得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盘踞在西云山,无声无息,连徐飞也端不下这样一座看似平静的山峰。 “客气。”看向荣燕雯的时候,她看见她满眼的泪水。宁璞玉心里很难受。“荣姐姐一向可好?” “怎么会好呢?”荣燕雯满脸的愧疚:“我这么不挂不顾的跟着爷出来。最终也没有能守在爷身边。现在看见皇子妃安然无恙,我也就安心了。” 乔秦漠不是没有眼色的人。“得了,你们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说,我就不再这里碍手碍脚。这里厢房多。虽然不华丽,但肯定舒适。皇子妃不嫌弃,酒足饭饱就住下吧。回头,咱们再慢慢聊。” 宁璞玉都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几句话。这人就识趣的走了。倒是让她有些意外。“那就多谢了。” “别客气。”乔秦漠临出门的时候,温柔的看了荣燕雯一眼,是笑着走出去的。 他笑着走了出去,荣燕雯却哭了。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宁璞玉皱着眉问。 “爷走的那天,我赶紧追出了府。一路尾随,直到出了皇城很远,我才敢跟上去。当时爷是不许我跟着的,可我以死相逼。”荣燕雯叹了口气:“我庆幸自己这么做了,不然肯定要后悔一辈子。事情,是在某一天忽然就发生了变化。我在自己的营帐里醒过来,发现随行的兵士都不见了。爷只留下几个人照顾我。便不见了踪影。” 看得出,即便是到了现在她仍然心有余悸。 “我赶紧追,赶紧追,朝着仓良的方向一直追。好不容易追上了那些兵士,才发现爷根本就没有随行。我好不容易才从首领的嘴里问出来,说爷可能是回了皇城。”荣燕雯看着皇子妃,殷切的问:“皇子妃,爷当日是不是真的回皇城了?” “是。”宁璞玉点头:“倒是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太后的寿凰宫。” “原来如此。”荣燕雯点了下头接着道:“随后,爷回来发现我又跟上了队伍,便不再赶我走了。毕竟到了西南这边,再丢下我一个人就太危险了。只是……” 只是那些日子。爷就只是照顾她,并没有别的什么。和她所想的相距甚远。 但是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只是什么?”竹节有点着急,少不得插嘴问一句。 “只是忽然有一天,爷又不见了。”荣燕雯算了算:“那大概是我们出来月余的某一天。那是一场恶战之前的夜晚。爷当时就已经不见了。我当时就预感一定是出了事。哪知道第二天,我们就被伏击。我并不懂作战的事,当时真的吓坏了。随从叫我骑马赶紧逃,他们为我断后,而我却惊慌的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摔下了山。” “是乔秦漠救了你?”宁璞玉问。 “是。”荣燕雯点头:“他救了我,叫我做她的夫人。我是不肯定。” 卷起了自己的袖子,荣燕雯把手腕伸了过去。 腕子上一条明显的疤痕,看着很深。“我告诉他,若是逼我我就死。所以他让我住在了半山腰这个院落里。并且,为我四处去打探爷的消息。起初他告诉我,说爷失踪了,我根本不信,我觉得他就是为了骗我才故意这么说。于是我自己去找过,到处找,一路上听到的却是相同的声音。再后来,府里出事的消息也传到了仓良,跟着没多久,便传来皇上下旨擒获爷的圣旨,最后……最后连爷也……” 心里满是痛楚。荣燕雯掩面哭泣:“皇子妃,你说这是为什么?爷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我知道你们都很恨我,从前在府里,我没少做搬弄是非的事情。可我……真的是为了爷的情分,不是为了名分。我从没有想过要当什么皇子妃,我只是想让爷还能像从前一样,多陪陪我。给爷生个孩子,让我后半辈子能有指望。现在倒好,全部都没有了。要是能就这么去了,追随爷到九泉之下,我也安心。可大仇未报!” 提起仇恨,荣燕雯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那是一股因爱生恨的光芒,她把对爷的情分都化作了一股怨恨:“不管是谁害死了爷。我都要想方设法将他碎尸万段。可是我没有本事,母家也指望不上,我只能留在这西云山上静观局势。徐飞,皇子妃你告诉我。是不是徐飞害死了爷?” 宁璞玉不确定,于是摇了摇头:“徐飞我已经见过了,似乎不是他。” “你见过了徐飞?”荣燕雯很是惊讶:“那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为什么不杀他?不管爷是不是死在他手里,他都该死。他该死!” “哪里有那么容易!”竹节喟叹了一声:“荣侧妃你想想看,徐飞不过是山野莽夫,无权无势。可是他怎么就能控制整个大局危及朝廷。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替他做事。有什么样的目的我们都不知道。再说,徐飞敢和我们见面,难道不会设防吗?想要他的命,只怕比登天还难。” “那怎么办?”荣燕雯红着眼眶:“难道就由着他兴风作浪?” “放心。”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出来,我一定会圆满的解决这件事。不管是谁害了爷,都要血债血偿。” 看着她坚定的目光,荣燕雯心里也有了底气:“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皇子妃,需要我做什么,你就说一声。从前是我对不住你,往后,绝无二心。” 时机还不对,宁璞玉不能告诉她爷还没有死。看着她满脸的伤心,心里有些不落忍。“好,那我们就一起找出真相。” 第二百八十八章:患难之交竟是他 阳春江近畔的船楼里,身子曼妙的女子轻轻撩开了珊瑚珠帘,探了探头。“你醒了?” 男子敛眸,总觉得眼前的倩影格外熟悉。“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 女子柔软的之间轻轻的从他的掌中挣脱出来,笑盈盈的拂过他的额头。“我一直都好好的,现在有事的是你。” “我的眼睛?”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什么都是朦胧的一片。 他记得,在最危险的时候,有人救了他。 那个人不顾一切的将他挡在身后。最后落尽眼里的只有一片鲜红的血光。 “别担心,没有大碍。我已经把缠在你眼上敷药的纱带解开了。现在每一晚,我都在替你敷药。白日倒是不用了。只是这几天你发了高烧,所以一直昏睡不太知道。”女子的声音温柔婉转,像是一阵清风抚慰过他的心。 “这段日子,多谢你照顾。”男子慢慢的坐起来。从刚才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其实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女子温和的问。 “我……”男子动了动唇:“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好吧。”女子笑了起来:“两个多月之前你就是这么回答我的,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你仍然不愿意提。不过怎么都好,你只要记得。我是不会害你的。” 还未及说话,竟听见门帘又被掀开。 “姐姐,不好了,他们又来闹事了。还说今晚一定要你……要你去……” 当着这个陌生的男子,这丫头有些话说不出口。“您快点找个地方躲一躲吧。他们这就上船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女子一声叹息,朝床上的男子一笑:“听我说,别乱走。在这里等我回来给你敷药。那种药不易得,需要蒸熬成膏状才能敷,要等一些时候。” 男子点头,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可以告诉我。” “没事的,你好好歇着。”女子起身,跟着那丫头走了出去。 “苗苗姐,其实咱们可以离开这里。只要船屋以后不停在这江畔,不就没事了吗?”说话的丫头叫橙儿。眼底幽幽的闪烁着渴望的流光。“要不,咱们离开这里吧?” 苗苗摇头,那可不行。“你也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艘船值些银子,也能赚些营生。阳春江畔的船,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橙儿凑近她耳畔,低低道:“你救的那一位公子,一看就知道非富则贵。只看他的穿戴和精壮的身子,便知道不一般。这两个月以来,你又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你开口请他带你走,未必就不能。” “那也要等他的伤好了才行。”苗苗叹了口气:“再说,他眼睛现在看不见,不知道咱们的身份。若是知道了,还不指定有多嫌弃呢。” 话音刚落,船就摇晃了起来。显然是有人从岸上上来。 提了一口气,苗苗定了定神。“我去看看。你不必跟着,帮我好好照顾他就是。” “可是那些人不好惹。”橙儿心里害怕。“苗苗姐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 “无妨。”苗苗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年多我不都是这样撑过来的。只可惜我还是找不到……” 话没有说完,她自己就咽了下去。 提着裙子走上了甲板。“呦,这不是六爷吗?今天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不错啊苗苗,你还认得我!”六爷一脸的愠色。“我是不想来,可是你这勾人的小妖精还没从我呢。怎么,今晚上又有什么借口?” 苗苗心一颤,连忙道:“爷。瞧您这话说的。我们这小花船若不是有人照应,不是早就沉了,您要来,奴家欢迎都来不及,找哪门子的借口啊。您请。奴家这就让橙儿给您烧两道江菜,端几坛子好酒,今晚不醉无归。” “呸!”六爷一不高兴,身后的票形大汉就卷起了袖管。“你当爷是缺你一口酒,还是少你这口菜?打发要饭的呢?爷想要什么。你难道不明白?” 橙儿竖着耳朵听见这声音,连忙道:“春熙、春心、春雪、春蓉、春兰、春燕、春萍、春香、春玲、春雨,快来啊,六爷来了。” 紧跟着,一串姑娘便提着裙子。款款而来。 带来一缕又一缕醉人的芬芳。 “呦,六爷,您可来了,姑娘们都想死您了。” “可不是么,六爷。好些日子不见您踪影了。真是坏,想的人家抓心挠肝的难受呢。” “滚开滚开滚开!”六爷一脸的愤怒:“都给我滚远一点。” “爷,怎么了,您这是生什么气!” 几个脸皮厚些的姑娘,还在往前凑。 “就是么爷,**一刻值千金,走嘛,您不来,人家都寂寞了呢。” “滚开。”六爷一扬手,将靠近的春雨一巴掌打倒在地。 惊得其余人瑟瑟发抖。 苗苗见势头不对。连忙道:“六爷,这是做什么,姑娘们也是一番心意。您别动气。” “别再给我耍花招,就一句话,陪还是不陪。如若不配,爷砸了你这船楼。”六爷冷吼了一声,吓得几个姑娘都捂住了耳朵。 “爷,奴家是卖艺不卖身,您又不是不知道。”苗苗谄笑着哄道:“再说,这些姑娘的本事,爷您又不是没试过,保证让您尽兴而归。” 六爷一把攥住苗苗的手腕,用力的将她的袖子撸起来。“什么卖艺不卖身,还不是贱人一个。身在船楼还要在这里扮纯情,你不恶心。爷还恶心呢。” 说完大手一抓,朝着她胸口就揉捏上去。 苗苗又羞又恼,扬手就是一记耳光。她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人欺负她。 不管是谁,她绝对不会再受同样的苦。 “你敢打我!”六爷顿时暴跳如雷,捂着脸吼道:“给我砸。” “不要啊。”橙儿连忙阻拦:“六爷,您饶了我们吧。我们早就只有这个船楼了。若是砸坏了,那姑娘们都没有饭吃了。” “谁让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六爷一把扯住了苗苗的头发,抡圆了膀子抽过去。 苗苗顿时头晕目眩,嘴巴里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当女表子还想立牌坊,你真当你是谁?给脸不要。”说话的同时,六爷一把扯下了她的衣裳。雪白的香肩半露,直至胸口一片撩人。 六爷喉结一动,吞了吞口:“小骚蹄子,我看你今晚往哪跑。” 顾不得疼,刚回过神的苗苗就开始拼命的挣扎:“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橙儿哭着求饶,可怎么都不好使。 打手们也都动了邪念,一个搂着个姑娘就开始撒欢。 整个船楼像是一锅烧开的水,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住手。”一声冷喝之后,喧闹声戛然而止。 这两个字,犹如一道惊雷,震住了船上所有的人。 把苗苗扑倒在地的六爷,冷不丁的见了这个人,心头一沉。 苗苗趁机一脚蹬在他裆部,推倒他起身就跑。“救我,我怕!” 躲在男子后面,又羞又恼的苗苗满脸是泪:“救我,我不要……” “别怕,没事的。”男子将她挡在身前。可无奈眼睛还没有恢复,只能勉强的看见对方疼的满地打滚的轮廓。 “你竟敢太岁头上动土,找死呢吧!”六爷咬着牙撕心裂肺的吼道:“给爷我灭了这对狗男女。” “是。”打手们推开怀里的女子,一起涌了上来。 “你快走。”苗苗这下子知道怕了,她怕六爷的人会伤了他。“这里有我兜着。不会有事的。你会水的吧。跳下船一路往南,有多远游多远。” 男子凛眉:“你已经救过我一回了,这回轮到我救你。” 虽然心里很感动也很温暖,可更多的却是害怕。“别逞强,你不能有事。” “让开些。”男子将她推到身后安全的位置。便出手与围攻的打手交锋。 这些人,空有一身蛮力,却没有真本事。 三两下就被打倒在地。 不服气的打手们拔出了刀子。 苗苗和穿上的女子们都看的心惊肉跳。 最要命的是,她们都知道男子的眼睛不好。这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没想到,他竟然赢了他们。 六爷也看傻了,都没看清楚怎么出的招,自己的打手就倒了一地。“废物,一群废物。养你们有什么,一帮人对付不了一个。” “哪那么多废话?”男子不悦的问:“你要不要亲自上啊?” “来就来,怕你啊!”六爷奓着胆子往前冲。拳头刚伸出去,就让那男子一脚踢倒在地。顿时抱着拳头打滚。“你好样的,你敢得罪爷,走着瞧。” 苗苗连忙奔过来,一把将男子抱住:“为什么要冒险呢。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再说这些人得罪不起。你何必跟他们动手?” 男子也很奇怪的转过身:“为什么不出手?难道要让自己吃亏吗?” 他记得,这个叫苗苗的女子,救他的时候是会武功的。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苗苗哽咽的说。 “苗苗姐,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怕六爷叫了人又该回来了。咱们还是赶紧开船,去别的地方先躲一躲吧?” “也好。”苗苗点头:“姑娘们,咱们快走。” “好累,我们去帮忙。”姑娘们也受够了这里的日子,不愿意再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下去了。一听说要走。乐不得的就去帮忙了。 “现在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吧?”苗苗皱眉问道:“咱们已经是患难之交了。” “冷衍。” “冷衍?”苗苗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怎么可能会是他?这怎么可能? 第二百八十九章:越来越近的靠拢 她的语气特别的惊奇。 冷衍眉心一凛:“你认得我?” 苗苗半天没有做声,这时候船已经开动了。 “姐姐,你看。”橙儿奔上来,指了指不远处的岸边:“看来咱们在阳春江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岸上六爷带了上百号人,举着大刀和火把,呼声震天要找他们算账。 甚至有些勇猛的打手,已经跳入江中,风风火火的游过来。 “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苗苗气得涨红了脸:“真恨不得几桶油倒下去点上火,活活烧死他们才好。” “也不是不可以。”冷衍敛眸:“只是你船上有这么多油吗?” “有。”苗苗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不过这里这么多艘船,未免伤及无辜。还是算了。” 转过身,她幽怨的看了一眼这个曾经让她风光过,欢笑过,迷失过。却诬陷怨恨的地方。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认识我?”冷衍的眼睛,还不足以能将她的面容看清楚。却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现在不是认识了么!”苗苗叹了口气,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对了,我记得圣旨说二殿下冷衍于西南战役叛逃,那位二殿下是你吗?” “叛逃?”这个圣旨,冷衍根本就没停过。“你在哪里看到的圣旨?” “大街上啊。”苗苗看他这么紧张,八成就是他了。应该是带着面具,叫人认不出他的容貌吧。不然那些探子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还认不出来呢。“那道圣旨是以榜文的行事,公示天下。想来要找你的人,现在还在四处寻找。只不过这一回你伤的不轻。流落在这阳春江畔,他们才没有找到吧。” 冷衍一头的冷汗,倒不是因为被冤枉而害怕。这两个月,他历经了生死,几回差点丢了命。却因为惦记宁璞玉和孩子,挣扎着又活过来。最后这一次,要不是苗苗救了他,可能真的要死在那些人手里了。 “总之多谢你相救。” “我救了你一次,你也救了我一次。”苗苗垂下头去:“咱们扯平了。等你的双眼康复了,走那么就分道扬镳。你放心好了,我千辛万苦的把你救回来,不会去通风报信,为了点银子出卖你。何况我们这样的人,能自保就不错了,怎么会做让冒险的事情,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总觉得是哪里有些奇怪了。冷衍也没多问。 但是之后的一路上,苗苗就很少和他说话,就连敷药也是橙儿代劳。很明显是刻意在回避什么。 船楼一直沿着阳春江行驶到下游的一个镇子。这一走,就是十多日。 想必六爷也没那个闲工夫追这么远。苗苗心里踏实多了。 “各位姐妹,船就停在这里了。阳春江上游和下游,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镇。咱们的生意在这里怕是做不起,也不要做的。” 说话。她对橙儿道:“东西拿过来了吗?” 橙儿皱眉点头:“都在这里了。” 是一个看起来很沉的匣子。 “这是我这一年多的积蓄。”苗苗叹了口气:“买了楼船就只剩下这么多了。大家伙就分了吧。那一份银子,去做个小买卖也好,找个好归宿也罢。别再做这一行了。” “苗苗姐,您这就要和我们散了吗?” “是啊苗苗姐。这一年多,要不是您的收留,我们早就活不下去了。” “苗苗姐,我们就算不做这一行。也可以跟着您啊……” “大家的心意我都明白。”苗苗红了眼眶:“我最艰难的日子,也庆幸有你们在身边。可是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有自己要找的人。所以,你们不必为我担心。姐妹们。你们每个人都好好的,我就安心了。到时候,我会把这船楼卖了,这笔银子,也就够我再找个能户口的营生。若是将来,找到了我要找的人,我一定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冷衍在外面,听着她们的说话。沉默不语。 总觉得这个苗苗,应该是他认识或者见过的人。可一时半会儿,根本想不起是谁。 姑娘们拿着分到的银子,红着眼睛离开了。 橙儿却把分给自己的那一份放回了匣子里。“苗苗姐赎了我的身,又只是让我当你的丫头。橙儿这一辈子都要跟着你。” “傻丫头,你还小呢。跟着我有什么好?”苗苗舍不得她吃苦:“还是拿着银子回家吧,你的家人都在等你回去。” “呸!”橙儿一脸的鄙夷:“是哥哥嫂子把我卖到了那种地方,还叫我回去?难道我要再被他们卖一次不成?苗苗姐,就让橙儿陪着您吧。您在这里等着,橙儿这就去找这镇上的商贾来看看那这艘船。肯定能卖出去的,您别担心。” “好。”苗苗心里不是滋味。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她也像橙儿一样。死心塌地的跟着她。可是后来呢……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你要找什么人?”冷衍走进来的时候,苗苗正在发呆。“我可以让人帮你找找。” “你能联络道你的人?”苗苗好奇的问。 “是。”冷衍虽然不知现在新月宫的人在何处,但是他有把握能找到他们。“只是要等我的眼睛复明,这件事情才好办。” 苗苗点头:“上次给你看的大夫一共开了一百天的药。再有十几日差不多药用完了,他说你的眼睛就能康复。这十几日,咱们在附近的村落找个歇脚的地方。暂且委屈你先暂住在这里。容后你找到了你的部下,我便也就能安心了。” 看着他,心里有些酸涩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二殿下,也许真的能跟着他离开这里,结束从前的那段日子…… “我去看看药怎么样了,熬好了凉透了,就来给你敷眼睛。” “多谢。”冷衍觉得,那药是挺管用的。 这些天,眼睛一日比一日舒服。且在日头底下也晒不那么疼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 楼船外面,忽然来了些不速之客。 冷衍皱了皱眉,并没有急着走出去。 “船上到底有没有人?耳朵都聋了吗?”那人吼了一嗓子。“还不赶紧出来答话,非要我下去将你们揪上来?” 苗苗听见声音,连忙从后面走出来:“你现藏起来,我去应付。” 不等冷衍开口,她就走了出去。“呦,几位官爷什么事情这么大火?奴家正在后面,没听见呢。” “这是从哪来的船楼,不知道这里不能停靠?”那侍卫黑着脸问道:“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举起的皇榜上。就是冷衍的画像。苗苗一眼就认了出来。“没见过,奴家天天不是在江里捕鱼,就是在岸上结网,哪能什么人都见过。” “哼。”那侍卫皱眉道:“这是船楼。你当爷眼瞎了。你们这些穿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在这上面能做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爷,这您可就说错了。”苗苗皱了皱眉:“我们是正经人家。若不信。你只管瞧瞧这船上可还有别的姑娘。” “管你有没有姑娘,我们现在是找人。”那侍卫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人马上就上了船。 上船倒也罢了,竟然还对苗苗动手动脚,一个捏了捏她的肩膀,一个又想去摸她翘起的臀。 “我说你们最好自重一点。”苗苗躲开了,脸上有些不高兴。“要找人就好好找,别没事找事。” “好大的口气。”那首领皱着眉头道:“装的还挺像的。人要是从你这船上找出来。你就是个死。要是没从你船上找出来,那你就得让爷我们几个快活快活。” “天下乌鸦一般黑。”苗苗沉了口气:“没门。” 那侍卫首领顿时竟恼了,敢卷起袖子,就看见侍卫们拔出了刀。 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从船仓走了出来。 “谁?”他问了一声。 “这穿的东家已经说了,是正经人家,不做买卖。”冷衍凝眸,步子沉稳的走出来。“这里有些银子,请各位喝茶。” 他出手大方,一锭银子就是五十两。 “有银子当然好办事。”那侍卫问了一句:“你们可搜到穿上还有其他人了?” “并没有。”那侍卫谨慎的回答。 拿了银子,他们转身就走了。 苗苗才松了口气,忽然又觉出哪里不对来。“糟了。咱们得赶紧把橙儿找回来。这一带平时根本就没有官兵巡查。肯定是六爷动用了关系。看来咱们不能留在这里。” “走。”冷衍皱眉:“去找橙儿,然后马上离开这里。” “好,你等等我。”苗苗想着冷衍的药还在穿上,就赶紧拿了个包袱皮把药包起来。在知道他身份之前,这样对他好,是根本就没有私心的。可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这样对她好,就显得不那么单纯了。 也许,老天太心疼她了,才会把这个男人这时候送到她身边来。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能把失去的都讨回来? “别拿了,走吧。”冷衍催促了一声。 “好。”苗苗看着他的时候,就想起了描绘他肖像的那张画,心头一紧。“咱们走!” 第二百九十章:送上门岂能不虐 这几天,真是过得惊心动魄。 阳春江的地痞六爷跟疯狗似的,到处使银子围追堵截,非要拿住苗苗不可。 本来这件事情也没有这么棘手,偏偏是那地痞勾结了官府的人。在阳春江下游的镇子里到处张贴画像,悬赏追踪。这让他们无处藏身。 “苗苗姐,你累不累啊?”橙儿很是心疼的问。“这一路走来,咱们可是一晚上好觉都没睡过。再这么下去,怕是要熬坏了。就连给爷熬药的功夫都没有。耽误了治病怎么办?” 苗苗心里也害怕,想了想,便道:“不然这样吧。我去找六爷。他的目标是我。我一走,你们就安全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橙儿有些生气:“我们怎么可能撇下你去冒险呢。” 冷衍也不同意她这么做:“要走一起走。” 这话说的很有力度,苗苗看着他,稍微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吧,那今晚就现在这里对付一晚。山里的春天还有些湿冷,可夜里怕是不好点篝火,怕叫人发现。” “这附近有没有山洞?”到了晚上,冷衍的眼睛就完全看不见东西了。他只能凭听觉来感受周围的一切。又或者是通过苗苗的帮助。 “这里看不到有山洞。”苗苗皱眉:“只是不知道再往山里走走会不会有。可是天黑难行,这么进山也不是办法。” “苗苗姐。我觉得进山倒是个办法。”橙儿想了想,道:“人不都说,靠山吃山吗?山里肯定有能叫咱们填饱肚子的猎物,再说,深山里面,那些官兵才懒得进呢。六爷也不可能舒服的日子不过,跑到山上跟咱们捉迷藏。翻过几座山,咱们也就能顺利的离开这个镇子了。去再远的地方,六爷只怕也鞭长莫及。说到底,他也不过就个地痞而已,哪里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进山的确是个办法。”冷衍也表示赞同。只是他根本不清楚现在身在何处。阳春江下游的镇子,以及这里的山他完全不熟悉。“苗苗,你知道这里离仓良有多远吗?” 苗苗摇头:“不知道,其实我以前不是这里的人。来这里,也就是在阳春江畔。” “那就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冷衍想了想。从腰间摸出匕首:“找一根细长而结实的树枝,给我当拐杖。” 苗苗摇了摇头:“不必那么麻烦,我牵着你走就是。” 她握住了冷衍的右手。其实想问他一句,脸上的面具一直不摘下来,会不会很难受。 但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毕竟这么一问。也会暴露自己认识他的真相。 橙儿撅断了一根小树枝,大概半米长吧。“爷,您拿在手里打一打前面。若是有荆棘野草什么的也好避开不是。别刮伤了身子。” “好。”冷衍冲她温和一笑。 这样苗苗有些意外。她从来就没见过二殿下笑。 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半个晚上,算是走进了深山里。 说来也是运气好,在山里还真的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山洞。进了山洞点了篝火。跟着就下起了暴雨。 轰隆隆的雷声,耀亮天际的闪电。 这个夜晚,注定是难以安眠了。 宁璞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底冷衍在哪里呢?是遇上了什么意外? 不然好好的,他不可能不出现也不联络自己。 心里有点沉,她推开了窗子。雨水随着风往里飞,打湿了她的脸庞。 “你到底在哪里?” “你在想谁?” 这声音惊得宁璞玉身子一颤:“是谁?” “我,秦漠。” “哦。”宁璞玉揉了揉眼睛,才看见他孤身一人站在院子里。“大半夜的还下着雨,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人。”秦漠大大方方的说。 “等人?”宁璞玉不是八卦而是不理解:“这么晚了,你等谁。” “你隔壁。”秦漠指了指那个方向。 一瞬间宁璞玉就明白过来了。“呵呵呵,那你等吧,我先关窗了。” 竹节和她睡在一个房里,听见语声。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皇子妃您怎么还不睡,这么晚和谁说话?” “是和大当家的。”宁璞玉笑眯眯的关上了窗子:“还真是个有情人。” 话音还没落,忽然就听见了一种十分奇特的声音。惊得宁璞玉差点被窗棂挤到手。 “什么事啊?”她又先开了窗子,问秦漠。 “有人硬闯山寨。你们别出来。我去看看。”秦漠黑黢黢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宁璞玉的心砰砰的跳着,总觉得很不安似的。 “皇子妃,您别担心,奴婢去看看。”竹节不放心的叮嘱:“银针您拿好了,有什么事情一定小心。奴婢去去就来。” “放心。”宁璞玉催促:“你赶紧去看看,有什么事情回来告诉我。” 趁着竹节出去的功夫,宁璞玉敲开了隔壁荣燕雯的门。 “这么晚是出什么事情了?”荣燕雯一脸的惶恐:“刚才是什么声音?” 看她满脸的睡意,宁璞玉淡淡的笑了笑:“没什么。你别担心,大当家的和竹节已经去看了。” “那就好。”荣燕雯倒是没怎么在意。 宁璞玉脸色有些奇怪,她就是在想,方才秦漠在雨里等她的那一幕,应不应该告诉她一声?说吧,好像别有用心,怕她和自己抢夫君。才故意要让她另嫁似的。可不说,又真是难为了秦漠,毕竟这样痴情的男人可不多见。 “皇子妃。你没事吧?”荣燕雯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她似是有什么心事。 不等宁璞玉开口,就听见竹节在雨中嚷嚷的声音:“皇子妃。快,快点准备着。乔木受伤了!” “乔木受伤了?”宁璞玉赶紧敞开了自己的房门,迅速的将房里的几盏灯都点上。 待到秦漠和乔木七手八脚的将人抬进来。 宁璞玉这时候才注意到,冯铖竟然也来了。 “她怎么受的伤?” “徐飞的人干的。”冯铖脸色有点冷:“乔木似是一直跟着徐飞的人,被发现了。所以……” “该死的!”秦漠咒骂一句。“这西云山一带好歹也是我的地盘。他在我的地方弄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就算了,现在还敢算计我妹妹。好你个徐飞。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一点宁璞玉也同意:“是得给他一点颜色了,不然他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我这就去安排。”秦漠忍徐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用安排。”稍微一想,宁璞玉道:“明天一早。请他晌午上山就是。” “他怕是没有这个胆子来。”秦漠皱眉:“不过敢动我妹妹,他要是不来,我就搅得他不得安宁。” 宁璞玉指尖一撩,飞快的拨开了乔木的衣裳。“他会来的。徐飞巴不得你能离开西云山。算是谈条件也好,也可能是有心结盟…… 冯铖当时就看愣了。 竹节扬手一个巴掌呼过去,虽然不是特别用力。但也不清。“看什么看,要不要脸?”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皇子妃不说一声……” “我心急给她疗伤,一时忘了。”宁璞玉有些愧疚的说。 “无妨,等乔木醒了告诉她就是。看她不把你咔嚓了。”竹节冷着脸坏坏的笑。 “切!”冯铖扭头走出了门。正好看见山下是小土匪顶着斗篷跑过来。 “大当家的。山下有人求见。这是拜帖。” “三更半夜的下拜帖?”秦漠已经猜到了是谁,借着闪电的强光,他清楚的看清了拜帖的署名。“徐飞,好一个徐飞!叫弟兄们都准备着,他既然敢来,那么就叫他有来无回。” “是。”小土匪滴溜溜的奔了下去。 不一会儿,警号就吹响了。 这低沉的号声让每个人都绷紧了心弦。 荣燕雯绞了帕子,给竹节递过来。 竹节小心的替乔木擦拭着左胸的伤口。“下手这么狠,哼,最好别落在姑奶奶手里。” “伤不轻,但是没有性命之虞。这兵刃上并不见用毒,也算是积了阴德。”宁璞玉知道,徐飞的人惯常会用毒。且还都是见血封侯的毒药。这乔木不得不说还是比较幸运的。毕竟伤口离心太近,若是用了毒,只怕就凶多吉少了。 “没事就好。”竹节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了。“皇子妃,您在这里照顾乔木。奴婢去会一会徐飞的人。” “你呀,乖乖留在这里照顾竹节,我去见徐飞。”宁璞玉已经不想和他周旋了,既然早晚有撕破脸的一天,何必要再等下去呢。 “可是皇子妃,徐飞他为人阴狠,只怕不会听你的三言两语就放弃作恶吧?还不让奴婢扭断他的咽喉。” “你放心,我有办法对付徐飞。”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对荣燕雯道:“好好留在这里,轻易别处去。” “嗯。”荣燕雯神色凝重的点头:“你也要注意安全,别冒险。” 眼底闪过一丝难过,她又补充了一句:“盼逢还等着你回去呢。你不能有事。” “放心。”宁璞玉从容一笑:“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再让徐飞跑了,不然太对不起爷。” 第二百九十一章:徐飞夜访鼻子灰 乔秦漠看见宁璞玉披着斗篷,也从半山腰的院落下来,不免奇怪。“你不好好照顾乔木,跟着下来做什么?” “这世上不敢说,但眼下,这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徐飞。”宁璞玉挺直了脊背,道:“是时候该跟他清算清算这笔账了。” 点了点头,乔秦漠又一次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 通常遇到事情的时候,千金小姐一般都只是会往后缩。巴不得自己不被卷进风波去,能安心度日。没想到她还挺有担当。 “让他进来。”说话的这里,是西云山低山腰的一个会客厅。四周都是秦漠的人再把守。 而徐飞只身一人进来,且还被搜了身,确定他身上没有危险的兵刃和暗器。 “堂堂西云山的大当家,也不过是个小家子气的人。这夜深雨大的,还怕我能突击围剿你的山寨不成?来一回。倒是没显得你们好客热络,反倒是小家子至极,草木皆兵。”徐飞笑着走进来,一脸狐疑的问:“我有这么可怕么?” “不用自抬身价。用可怕来形容你,太不确切。应当说是。阴险狡诈,阴魂不散。”宁璞玉冲她挑眉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情非得这么晚来扰人清梦。” “我的人误伤了乔木,特意上门来致歉。”徐飞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 但是这一句,让乔秦漠有些不安。看来这徐飞是把他摸透了,连乔木是他妹妹这件事,也一清二楚。 “不必这么客气。”乔秦漠也学着他的样子,似笑非笑道:“要不我捅你一刀,然后我再去向你致歉,你以为如何?” “何必那么麻烦,我不就在这里么。”徐飞从容一笑,道:“我手里有样东西,也许你们会喜欢也未可知。” “什么?”乔秦漠皱眉看着他。 徐飞顺手就扔过来一枚玉佩。 晃眼看了一下,宁璞玉觉得眼熟。 “不就是一块玉。有什么可稀罕的?”乔秦漠将玉递给了她。“你看看,这物件是有多值钱。想就这么打发我们西云山上的弟兄,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这东西是三殿下冷决的。”宁璞玉心想怪不得眼熟。玉倒是不值钱,只不过是她当年送给冷决的定情信物。“人在你手里?” “真是聪明。”徐飞啧啧:“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收了你这个徒弟。知道吗?我教过不少人,医术、武功、奇门遁甲,没有一个人有你这样的智慧和领悟。可惜,你偏偏非要与我为敌,不然我这一身的好本事,将来就都是你继承。” “我学医,是为了救茵茹。且我娘也是病死的。从娘生病的那天开始,我就想方设法的弄医术来看。后来,茵茹瘫痪,我实在没有办法。只有慕名去求你。”宁璞玉叹了口气。“现在茵茹没事了,我也学了一身的本领,本来是应该谢你的。可惜……你不配为医者,更不配当我师傅。你那本人皮面具的易容术,我至今没有做过一张。要把人的皮剥下来,糊在自己脸上,也亏得你能想出这样的好法子。” “你不用,还不是有的是人再用?”徐飞冷笑了一声:“你夫君冷衍,不一直都考这个本事藏匿在人群之中销声匿迹吗?” 宁璞玉笑了笑:“是么?我夫君不是葬在你房后的空地么!” “你知道的,我骗不了你,你也同样骗不了我。”徐飞皱眉:“只是我现在没找到冷衍的下落,所以。勉强只能用冷决跟你谈谈条件。” “什么条件?”宁璞玉纳闷的看着他:“你说来听听。” 其实她知道徐飞想干什么,不外乎就是找到潆绕。装成不懂不清楚,也只是想听徐飞怎么张这个嘴。为了个女人,把整个天下的人都玩弄了。那些跟在他身边马首是瞻的人,若是知道他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个女人。会不会比吃到苍蝇还恶心? 他这动静,可比烽火戏诸侯大得多。 “潆绕在哪?把她交出来。”徐飞皱眉:“再过些日子没有解药,她会死的。” “你当日控制她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些啊!”宁璞玉敛眸:“利用药物彻底抹去她的记忆,即便是日后给她了解药。你以为她就真的能恢复吗?你下这么重的手,就为了利用她向你的情敌报复?徐飞,不是都说男儿志在四方,你有才有财,要什么没有。干嘛偏偏要为难一个你所谓的深爱的女人?”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多嘴。”徐飞的脸色倏然冷了下来。“你只管赶紧告诉我,潆绕在哪。我便将冷决交还给你。” “我若不呢?”宁璞玉淡漠的看着他:“冷决早已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你,你们间接的害死了那么多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怂恿鲁家逼了我姐姐去死,你也别以为我猜不到,你失踪的那段日子。一定是依靠鲁家容身。你教了我多年医术。论情论理,是我欠你的。所以,在皇城的那段日子,我不拆穿你,也没有私下里四处叫人巡查你的踪影,算是我还了你的人情。宁家那笔血海深仇,你别以为你真的能摆脱嫌疑。” “呵呵。”徐飞笑了笑:“所以我说,你是聪明的,有智慧。但是,通常情况下。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宁家的事情,你凭什么笃定和我有关?” 他这么一问,宁璞玉有些愣。 然而脸上掩饰的极好,并没有叫徐飞看出什么端倪。“你说没有关,就没有关吗?” “当然。”徐飞朗笑一声:“我几时做过的事情不敢承认了。诓你做什么?你非要觉得是我,也未尝不可。只不过报错了仇,再让真凶跑了,可别哭着后悔说自己蠢。” “哼。”宁璞玉轻哼了一声,嗤鼻道:“乔木的事情怎么算这笔账,大当家的说得算。至于冷决,他是朝廷的人,你要扣押,朝廷自然会跟你有决断。至于潆绕的下落,抱歉,我答应我夫君了。绝不可能告诉你。所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这样做对你没有好处。”徐飞的语气有些微变。 宁璞玉和乔秦漠都感觉出来了。 “威胁我,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宁璞玉沉眸,目光渐渐冷了起来。“我夫君尚且不知道安全与否。潆绕若是被你带走了,往后我又多一个大敌。可是她若是能这样安安静静的离世,罪魁祸首只能是你。” 乔秦漠愣了一下,心想这女人不会都这么狠毒吧? 惴惴不安的看了宁璞玉一眼,结果被对方狠狠瞪回来。 “有这么好的机会,拔出这根眼中钉。我干嘛不用呢。”宁璞玉笑容可掬,道:“从前你杀了潆溪,我虽然觉得可惜,可时候一想,也挺好。少了个难缠的角色来盯着我夫君。现在,要是连这个也没有了,那该多好。所以,你想让我开口,免谈。” “好。”徐飞沉了口气,他并非不知道宁璞玉的性子。“你提条件便是。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无非是条件不够么!” “你以为我是你啊?贪财又贪权。”宁璞玉乐了:“我要这些有什么用?能换我的夫君回来?他已经好几个月音讯全无了,说不定早就另结新欢。到时候我成全了你,谁来成全我。” 就是故意要这样胡搅蛮缠的让徐飞着急,宁璞玉才可以知道,到底冷衍是不是已经在他手里了。而这些表面的假象,不过是徐飞做做戏。 然而,让她有些失望的是,徐飞始终没有提到冷衍的行踪。 “钱财和权势,世上的人怕是没有不喜欢的。”徐飞拧眉看着她:“你不要这些,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知道三件事。”宁璞玉沉眸道:“第一,宁家灭门的真相。第二,我夫君现下身在何处。第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龙袍到底是谁送进二皇子府的。三件事,你告诉我明明白白的真相,待我妥妥当当的处理好,潆绕还你。” “你这是存心刁难。”徐飞也一直没弄清楚,宁家灭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上去再简单不过了。就是贼匪杀了宁家上下所有的人,可到底是何人指使,他至今也没查明白。“等你这些事情我都解决好了,潆绕也……危在旦夕了。” “现在才晓得着急,你早干嘛去了。”宁璞玉勾而笑:“还有。我也算着日子呢。这些事情,这个月之内,你明明确确给我答案,下个月上旬我就妥妥当当的处理好,那么,潆绕还有救。” 徐飞正要急眼,就被宁璞玉狠狠剜了一眼。 “我跟你说,你要怪就怪你自己。每次有什么阴狠的医术,你都不教我。不然,我不就能替你好好照顾潆绕。免除她的痛楚。”宁璞玉耸了耸肩:“哦,对了,你也可以知道一件事情,就来告诉我一件事,不用积攒到一起。毕竟解决了一件是一件对吧!这么晚了。我就不陪你说话了。” 她起身,从容一笑,披上了斗篷就走了。 乔秦漠都有些坐不住了,堂堂的西南狼徐飞,竟然叫个女子拿住了,这不是乐子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飞抬眼看着乔秦漠。 “诶,你可别瞪我,二皇子妃的决定有不是我逼得。所以,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乔秦漠一抬手,道:“来人。你们好好送贵客下山。贵客吗,可不能怠慢,别滑了跤滚下山去。都机灵着点。” 乔秦漠也站了起来,声音骤然阴沉下来:“我可告诉你徐飞,乔木没事就罢了。若有一点不好,这笔账没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逼得恶人先动手 回来的路上,宁璞玉就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徐飞捣鬼,到底宁家和龙袍事件,是什么人干的。其实脑子里虽然乱,可也未必就没有个雏形。 “皇子妃,你可回来了。”竹节绷着脸:“奴婢担心坏了。” “没事的,你放心。”宁璞玉冲她一笑,关心的问:“乔木怎么样?” “她没事,伤口已经止住流血,也服药了。现在睡的很踏实。”竹节叹了口气:“在新月宫的时候,我总是和她争。总怕她这样比我好,那样比我强。两个人从七八岁就开始斗,一直到我离开新月宫。在二皇子府还算好,毕竟各司其职。我一直以为我很讨厌她的。没想到看她受了伤,心里很不是滋味。” 宁璞玉拍了拍她的手背:“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的关系就是这么玄妙。活脱脱的一对冤家,但是谁也离不开谁。” 想起刚去二皇子府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跟冷衍斗来着。 现在却想见他一面都难。“也不知道盼逢有没有长大一些。我再回去。她还认不认的我这个当娘的了。” “老人说小孩子是一天一个样子。”荣燕雯从房里走出来,笑盈盈道:“可能回去的时候,你已经认不得她了。可是血浓于水,那份亲情是不会冷掉的。她一定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待你亲。” “但愿吧。”宁璞玉朝她一笑:“有件事情,现在没有隐瞒你的必要了。” “什么?”荣燕雯讶异的看着她。 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道:“爷没有死。那个死了的,可能是他的替身。” “什么?”相比之前的那个什么,这一回这两个字,当真是充满了疑惑。荣燕雯瞪圆了眼睛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爷真的没事?那爷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他平安无事也不给咱们送个信?” “我想,爷可能是身处险境。”宁璞玉叹了口气:“不然,爷不会不跟咱们联络。就连新月宫的人,也都没有爷的消息。” “皇子妃您怎么知道新月宫没有爷的消息?”竹节已经好久联络不到新月宫的人了。 “不然乔木也不会冒险到处去找爷了。”宁璞玉是这么解释的。 竹节点了点头:“也对,可能从二皇子府出来。她就回新月宫了。唉,也是可怜见的。” “这么晚了,还是各自回房去歇着吧。”宁璞玉看了看天色:“这场雨怕是要下一整夜。明天,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也对。”荣燕雯点头:“既然爷没事,那咱们就早晚有重逢的一天。” “我说夫人,你不会还打算回二皇子府吧?”竹节嘴快,一时没忍住。“大当家的不是对你挺好的么?你不然给他进门,人家淋着雨都要守在你门外不肯走。” “竹节。”宁璞玉冲她摇了摇头:“别胡说。” 撇了撇嘴,竹节才不觉得自己是在胡说呢。“皇子妃,奴婢哪里胡说了?您想啊,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 “知道了。”荣燕雯垂下了眼睑:“很晚了,我先去睡了。” 其实乔秦漠为她做的这些事,她并非没有看见。可是心里放不下冷衍,她也不可能成为这西云山上的压寨夫人。想想,也是挺讽刺的。 喜欢的人不在意自己,在意自己的人有不喜欢。 这场雨,到了第二天晌午,才停。 跟着两天,山路湿滑,宁璞玉都没有出门,只在房里给乔木换换药,和荣燕雯说说话。 这也是从她和荣燕雯相识以来,完全没有心机相处的静好日子。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要么弄些野菜来吃,要么讨论什么样的花色好看。总之非常惬意的度过了这两日。 直到有一日清晨,她们又被警报的声音惊醒。 宁璞玉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竹节在旁边的床上睡着,也被这声音惊醒。“皇子妃您在房里等着,奴婢去看看。” 竹节动作麻利。三两下就穿上衣服奔了出去。“发生什么事情了?” 外头的小土匪告诉他,徐飞困山了。 这话,竹节不信。西云山那么大,到处都是路。且乔秦漠的人也不少,想要在这里困山。未免不容易。 可徐飞是哪里来的人力和胆子,说困山就困山? 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问题?“大当家的,你来的正好。”竹节刚开口,秦漠就冲她摆了摆手。 “你们那位三殿下的人,现在也在徐飞手里控制着。看样子这一次。是来真的。” “真卑鄙啊!”竹节气呼呼的说:“也亏得他做的出来。” 转头就竹节就将这件事情禀告了皇子妃。“您说怎么办?他现在是用朝廷的人和咱们对抗。咱们若是还手,只怕就真的成了违抗朝廷的奸佞了。可咱们要是不还手,不是得死在他的钢刀之下?这事情,还真是有些难办。” “说难也不难。”宁璞玉皱眉:“只要我把潆绕的容身之处告诉他……” “怎么可能!”竹节打断了她的话:“皇子妃,您要是把潆绕的藏身之处告诉了他。那咱们肯定死的更惨。都没有价值的人了,留着有什么用处。徐飞的性子您还不了解么?左右都是死,凭什么便宜了他!” 宁璞玉咯咯一笑:“你急什么,我是说,要是把潆绕的藏身之地告诉他,那死的是谁就不一定了。” “这话大有深意。”竹节抿了抿唇:“皇子妃,不管您心里有什么注意,你总得告诉奴婢,现在要怎么办才好吧。这两天山路湿滑,咱们都少动。才会没注意到徐飞已经起了这样的歹心。只怕这一次,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了。” “竹节,其实我想告诉你,徐飞一定会这么做的。”宁璞玉早就料到会是这个样的结果。 “什么,皇子妃,那您还故意激怒他……” “对。”宁璞玉点了点头:“我了解徐飞,徐飞也了解我。我有什么计划,他一定的能猜到。而他有什么计划,咱们却很难一次摸清,毕竟他手里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一击即垮的灭了徐飞。再也不能给他可乘之机。潆绕,就是咱们的最后一招。” 两个人四目相对,宁璞玉满心酸涩。其实这两天,总想起从前和徐飞相处时候的片段,说真的,她多少有些不忍心。 “竹节。咱们一定要奋力抵抗。”宁璞玉皱眉道:“大当家的在哪?我有事情要问。” “在隔壁。”竹节和乔秦漠一起过来的,看见他去了荣燕雯房里。 点一点头,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出去。 隔壁房里有些杂乱的声音,宁璞玉不想自讨没趣,索性转过身等着。 不一会儿,门就敞开了。乔秦漠一脸懊丧的走出来,脸色有些不对。“皇子妃也赶紧换身衣裳,从小路下山,避险去吧。具体的路线,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你带着燕雯和乔木她们一起下山,这里就交给我。” “徐飞不会打没把握的仗,他既然敢封山,就肯定不会给咱们可乘之机。”宁璞玉想了想,道:“本来徐飞就是冲我来的,只要我走了,你们就安全了。所以,要下山,也应当是我一个人下山。你还是好好照顾乔木和燕雯她们,不要轻举妄动。我一走,徐飞就不会为难你们。不过,现在得先缓缓。” “什么意思?”乔秦漠有些不高兴:“你这么说便是看不起我了。难道我会为了这个就赶你走,让你一个弱女子去冒险?你既然是我西云山上的贵客,是我夫人的姐妹,我就得对你负责。徐飞要杀就杀,要我推你出去而自保?哼,你未免也太小看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璞玉看着他:“徐飞欠我姐姐一条命,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而且,我女儿和夫君都等着我,我不会让自己有事。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就听我的,准没错。” 荣燕雯走了出来,正经了脸色道:“听皇子妃的,她的办法一定可行。” 乔秦漠虽然不情愿躲在女人后面,却还是硬着头皮点了头:“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好办法。如果太冒险了,我可不能答应。” “先抵抗,拼力抵抗。”宁璞玉想了想:“最好将伤害降到最低。” “好,就按你的意思办。然后呢?”乔秦漠皱眉。 “迫不得已,我就从小路下山。最好是我一个人。徐飞的人肯定会将我擒住。之后。我引开徐飞,你想办法突击,带着大家离开这里,去别处暂避。不要和朝廷的人起正面冲突,这样对你们会很不利。” “那就是打不过,要我们逃?”乔秦漠淡淡的笑了。“你的计策,是很好。可是你知不知道,男人活在这世上,不光是要命,还要脸。就这么逃走了,你觉得我往后还能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可是战火起,你一旦和朝廷的兵士交手,这件事追究下来,你们肯定难辞其咎。从长远看。不要为了一时的意气而断了自己的后路。我的想法是,徐飞解决了,西云山你还是可以住下去的。何必为了他,再搭上这么多兄弟的命?” 乔秦漠沉默了片刻,最终点头:“好,话说到这里为止,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至于你离开西云山之后的事情,那就看我怎么控制,你别担心。” “好吧。”宁璞玉点头:“那就准备迎战。解决掉徐飞这个大麻烦,我也能好好的去把爷找回来。” “皇子妃。万事小心。”荣燕雯红着眼睛看着她,到嘴边的话只化成这一句。 第二百九十三章:潆绕总算现身 这一仗,持续了两天两夜。 第三日,宁璞玉决定走小路下山。 春天的山里,云淡风轻,到处看着都是美美的。 以至于宁璞玉觉得特别的可惜。这么好的天气用来打仗,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春光。 她本来是想一个人下山的,可竹节非要跟着不可。后来一想,徐飞何等精明,只有她一个人在难免显得太刻意。 “竹节,听我说,等下徐飞出手为难你,你一定要装受伤趁机离开,千万别硬碰硬。” “皇子妃您放心,奴婢明白。”竹节知道,为了等这一天。皇子妃受了不少苦。 也是基于此因,她再担心都不想有半点差池,坏了皇子妃的好事。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下山,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云彩上。很不踏实。 “我以为,你至少会漏夜或者清晨的时候下山。怎么挑了这样的时候?”徐飞不知何时终于出现在两人面前。 宁璞玉心一慌,差点跌倒在地。“不出其不意,怎么赢?” “你这叫出其不意?”徐飞朗声大笑,满脸的轻蔑。“你这明明是被人嫌弃了,不想留下你这个祸害,才不得已下山。别说的什么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一样。” “你想多了。”宁璞玉当然不能露怯。“我下山自有我的打算,不过既然被你抓住了,那我也无话可说,你想怎么样,只管来就是。” “带我去见潆绕。”徐飞简单的说了一句话。“之后,我会带你和她一起离开这里。我说,毕竟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你肯跟我走的话,我可以把你不会的都教给你。也好让我份本事后继有人。但是璞玉,别耍花样。你知道刀剑无眼,师徒翻脸也是寻常事。” “好一个刀剑无眼,师徒翻脸。”宁璞玉啧啧:“说起来跟顺口溜似的。走就走,我才不怕你。不过,要我再当你的徒弟,我宁可现在就翻脸。” “想带皇子妃走,先过了我这一关。”按照事先说好的,竹节必须得抵抗才像真的。 否则徐飞肯定起疑,这只老狐狸太狡猾了。 徐飞冷眸与她对视一眼,两个人便周旋了起来。 奇怪的是,竟然周围没有杀出一人来帮手,从头到尾都是徐飞自己。 竹节是真的窘极了,别说假装受伤,让徐飞带皇子妃走了,就算想不受伤,只怕也难。一掌被徐飞打的滚出了好远。 “别杀她。”宁璞玉慌张的不行:“你不就是要见萦绕么!我带你去就是。你放了她。” “你带我去见潆绕自然是应当。不过我不能放过她。”徐飞挑眉:“她的武功,一招一式都是出自新月宫。而我已经查的很清楚,这些年明里暗里帮衬冷衍的就是新月宫。包括那个叫乔木的丫头,也是新月宫的人。留着她,对我来说很有用处。” 说完这番话,便有徐飞的人上前,将竹节擒住。 “好好看着她,别有闪失。等我回来再查问清楚。”徐飞凛眉,一脸的骇然。“走吧,我的好徒弟。趁着没反目之前。你再帮为师一回。” 宁璞玉极不情愿的跟着徐飞下了山。 随后,便有小土匪去禀告了乔秦漠,皇子妃已经被徐飞带走了。 荣燕雯听的惊心动魄:“但愿皇子妃能平安无事。” “会的。”乔秦漠饶是深情的看了她一眼:“你放心就是,皇子妃不会有事的。” 一路走,一路看。宁璞玉从山上被压到了山下。 虽然徐飞对她还算客气,可就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当人质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 “对了,你到底查清楚了没有,我问你的那三件事?” “一概不知。”徐飞才懒得去管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不过我也想知道冷衍到底在哪。他要是再落到我手里,绝不会留下活口,你信么?” “我信。”宁璞玉点头:“你恨透了他,最终为了报仇,都不惜伤害你的心上人。那么我请问你。到了今时今日,即便是你杀了冷衍,你和潆绕还能回到从前吗?她不会恨你?并且,你为了报仇,把她弄成那个样子。真的治得好?” 徐飞没有做声,只是用冰霜一样寒凉的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宁璞玉。 吓得她一个哆嗦,噤了声。 “到底在哪,我没工夫跟你耍花样。我必须尽快找到她。”徐飞深吸了一口气:“你放心,只要潆绕没事,你也不会有事。” “在山上。”宁璞玉指了指不远处的山。 其实这座山,跟西云山是挨的不远。翻过两座山自然就到了。 徐飞一听这话,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干嘛叫我带你下山?” “我肚子饿了。想先填饱肚子,准备好干粮,再和你爬山也错了?”宁璞玉也是叹气:“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该离开盼逢。可怜她这么小,只吃了一个月的奶水,就离开我了。” 徐飞嫌弃的瞪着她:“别说这些没用的。” “对你来说是没用的,对我来说却是活下去的动力。”宁璞玉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如果可以,找到潆绕之后,你让我回家吧。我想我的女儿了。” 难得看见宁璞玉服软,且满目的悲切与思念,徐飞微微放心了些。 即便不为二殿下,为了她的孩子,她也是想活的。“那好,看你怎么办成这件事。我不会失言。” 这一耽误,就又是大半日。 下午的时候。他们才择了一条路,重新上了山。 这段日子,天天在山上住,宁璞玉倒是渐渐的适应了上山下山的路。走路也不如从前那么吃力,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徐飞翻到了另一座山的半山腰。 半山腰,景色很美,遍地不知名的小花,叫人看着心里特别的舒服。 徐飞没有心思赏景,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冷衍把潆绕藏在这里?” “爷没回送信回来,都会在信纸上花些花花草草的样子。亏你还是学医的,难道你不知道有些植物只在特定的地方生长。找到了这些花草,自然就知道潆绕身在何处。” 听她说的有些道理,徐飞就没再追问。 两个人又是走了好一会儿,才翻到了山顶。 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原本该是风景无限,空无一人的山顶上,竟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人。 他们整?的一身黑衣,且个个脸上严肃,手握兵刃,一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是架势。 宁璞玉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这是干什么?我都已经答应带你来去找人,你还要痛下杀手,你有没有良心啊。再说,人家都卸磨杀驴,我这磨还没卸呢,你就要杀人了?” “胡扯什么?”徐飞也觉出这些人不同寻常,格外的谨慎了些。 可惜他的人,都在西云山上困着乔秦漠。一时半会儿,想要调动过来,怕也是难。 “杀!” 对方领头的人,就只说了这么一个字,便举着刀领人冲了过来。 这架势。吓得宁璞玉要躲都来不及。而且宁璞玉很好奇,山路崎岖,他们的马是怎么骑上来的,还能如履平地。除非……一早就埋伏在这里,或者说。他们一直都在山上生活,所以连他们的马也适应了这样奇特的地形。 一场博弈,徐飞竟然没有输。 虽然也受了伤,可明显对方伤势惨重。 “好样的嘛!”宁璞玉禁不住称赞:“你这么好的身手,怎么当初不教教我。这样你也不用一个人对付他们了。” “你不会武功,就已经够难缠的了。要是教会了你,我还能活到今天?”徐飞冷着脸瞪她一眼,抢了一匹马,一把扯着宁璞玉坐上来,扬了马缰便突围冲了出去。 “赶紧去请示主子。该怎么办?绝不可以让他们就这么跑了。”首领咬牙切?的说。 这一跑,就算是进了深山。 不知道多久之后,马才累的没有力气。 徐飞扯着宁璞玉落地,把马拴在树上吃草。“你带的粮食和水呢,赶紧拿出来充饥。” 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徐飞心里有些不踏实。“我和乔秦漠都是糊涂的,原来西南还有一支精兵强队,是谁的人尚且不清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打起来。哼。” “是啊。”宁璞玉认真的不行:“这要是叫人他们知道了,来个一锅端,你和乔秦漠就都要从这片热土上彻底消失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徐飞嫌弃的把饼子塞进了嘴里。有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几口水。想想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他心里也有些难受。要不是为了潆绕,他当初或许,可以走另一条路。 “你在水里放了什么?”徐飞头有些昏:“怎么可能我没有察觉。” 宁璞玉连连摇头:“别胡扯,我可没干这种事情。前有狼后有虎的。这个时候给你下毒,我不是自掘坟墓吗?再说,要是我弄的药,你也不可能没有察觉,对吧。” 灵光一闪,宁璞玉一个激灵:“你不是受伤了吗?肯定是他们的兵刃上有毒。哎呀,这下可惨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徐飞运功,果然内息有阻。“卑鄙,竟然用毒。” “卑鄙是自然的,不过和你也不相上下。”宁璞玉撇了撇嘴,看着徐飞双眸越来越浑浊,不由得叹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久违的,熟悉的,妖娆的也迷人的身影,忽然就出现在眼前。 “皇子妃,好久不见。” “潆绕姑娘,好久不见。” 徐飞猛然坐起来,扑上去一把拽住那女子的手腕:“潆绕,真的是你……” 话还没说完,他便晕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山水有情有相逢 “抬上他,走!”潆绕一声令下,便有黑衣人紧随其后,将徐飞抬起来就走。 “皇子妃,您也请吧。”潆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咱们的帐,也该算一算了。” 宁璞玉点头:“看样子,该想起来的,不该想起来的,你都想起来了。我应该恭喜你才是。” “哼。”女子清冷的哼了一声,转过身没有再说一句话。 跟在她身后撇了撇嘴,看着她随风轻动的面纱,宁璞玉只想感叹一声世事无常啊。 这个山洞,位置比较隐蔽。 且里面的装饰也都精致,看样子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冷衍叫人,把潆绕安顿在这里。几乎就在徐飞的眼皮底下,实在是太聪明了。 心想徐飞醒过来,知道这些,不气死才奇怪。 事情都安排好了,潆绕才特意见了宁璞玉。 “听说你生了个女儿。还是未足月就生了,是真的?”潆绕很稀奇的盯着她的肚子。 “是。”宁璞玉坦然的看着她:“的确未足月就生了。当时得知爷出事的消息,还有……别的事情。情绪太过起伏,导致早产。” “那女儿呢?” “在太后身边抚育。” “你不想她?”潆绕很奇怪。 “想。”宁璞玉看着她,眉心里酿着一点愁。 “那你还来西南做什么?还偏偏来了仓良。你既然知道我在这里,就不怕有来无回?”潆绕看着她,其实很多次,都想拧断她的脖子,让她永远不能出声。 然而,当她真的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她反而不急着动手了。 就想知道,冷衍到底喜欢这女人什么?难道是会生孩子? “找爷。”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比什么都重要。我和孩子都在等着他回去。既然他被什么事情耽搁了,那我就得把他找回来。别说是西南,就是西天我也不怕。” 潆绕勾起了一侧的唇角,满面霜意:“你和我说这些。是不怕死?” “你要杀我,还会和我说这么多废话吗?”宁璞玉看着她:“我知道你很恨我,就像我很讨厌你一样。因为我们两个都在冷衍的心里。他割舍不下对你从前的情分,却也抛不下我。注定是这样,你杀不杀我,我死不死,都改变不了。” 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对。 潆绕甚至想过,就算是杀了她,只怕冷衍心里也根本忘不掉这个人。 那种感觉,当真是很不好。 “别说废话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冷衍在哪?”潆绕问。 “不知道。”宁璞玉幽幽的叹了口气:“我要是知道,就不在这里和徐飞浪费功夫了。” “也是。”潆绕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我见过他一次,那次就不该让他走。如果我坚持留他在身边,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宁璞玉看着她,皱眉问:“你什么时候见过爷?” 潆绕还没做声,就听见徐飞急匆匆的脚步声。 却偏偏那脚步声不是向着这边来的,反而是走出山洞的方向。 “他要逃?”宁璞玉只觉得不合情理,徐飞费了这么多力气,又怎么可能才见到潆绕一眼,就要跑呢? “不可能。”潆绕也纳闷:“给我拦住他,不许他离开这里。” 然而等两个女人赶出去的时候,徐飞已经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里一样。 “又跑了?”宁璞玉气得脸色发青:“他不是要见你吗?话都没说完一句,急着去哪儿?” “是啊,他这么着急做什么?”潆绕也觉得奇怪。于是问刚才看着徐飞的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这么着急走?” “没有有什么奇怪的,他醒过来就直接走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去看看。”潆绕心里放不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宁璞玉想说也带着我去看看,可是还没张开嘴。人就已经不见了。 她赶紧就追了出去。这一追可不要紧,走的腿都要断掉了,还是没跟上潆绕。也亏得她是会轻功的,要不然早就跟丢了。“搞什么鬼啊这两个人。有什么话不能在山洞里好好说,非要漫山遍野的跑。当自己是兔子?” 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宁璞玉汗落如雨。“要了命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擦了把汗,硬着头皮又跟了上去。 这一回,潆绕总算是跟上了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见冷衍么?我找到他了。”徐飞忽然停下。转过脸与她对视一眼。“我没想到,我的解药还没送过来,你就已经恢复了记忆。看样子,你之前应该见过冷衍。” “哼,你当然不希望我好了。”潆绕咬牙切?:“我记得你说你恨透了冷衍。因为他把我献给了皇帝。可是你呢,还不是一样。哦,不对,你比他更狠毒。用这样的方法控制我,让我对你死心塌地,屈服于别的男人就算了,竟然还要杀死我的心上人。徐飞,你这份胸怀,当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那也是你们逼我的。”徐飞从怀里摸出了烟信。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人就给了回应。 也是这个时候。潆绕才发觉,原来四周已经暗藏了不少徐飞的人。“是,论阴谋诡计,我远远不如你。可是你以为这样就能叫我屈服?这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等下,你就不会嘴硬了。”徐飞转过脸,认真的看着潆绕的眼睛,很不喜欢蒙在她脸上的那层纱。“其实潆绕,你知不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心里的至宝。我让你继续留在宫里,是想你撺掇皇上,好好了断了冷衍。只要他一死,这天下都是我们的。我会倾尽全力治好你的病。就算你脸上的疤痕除不掉,红颜色衰,我也一样对你好。” “现在说这些。只怕没什么意思!”潆绕一抬头,就看见徐飞的人押着三个人款款而来。其中那个男子,身形举止只是晃了一眼,便知道他是谁。“冷衍!” 潆绕迫不及待的奔了过去。“放开他!” 徐飞点了点头,那下属就将捆着他们的绳子都松开了。 冷衍指尖沾了一点药粉,涂料涂脸颊。轻轻用力,那一层人皮面具就被揭了下来。 潆绕看清了他的脸,脸上一喜。“真的是你,太好了。” 一旁的苗苗浑身发抖,看见潆绕的那个瞬间,她真的想扑上去剥掉她这层皮。可偏偏,潆绕眼里根本就没有她,完全的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好恨!那种感觉,几乎将她撕裂。 她毁了她的一辈子,可是她却若无其事…… “你没事就好。”潆绕动容一笑,可是为什么,冷衍好像看不见她的脸。“你的眼睛,怎么了?” “受伤了,不碍的。”冷衍轻缓道:“徐飞在这里对不对?” “呵呵呵。”徐飞冷笑连连:“我们都在猜测,你到底是为什么不见了踪影。众说纷纭,弄得人心惶惶,却原来是瞎了。” “你闭嘴。”潆绕恶狠狠的吼道:“还不是你做的好事?” “你心疼他,可是他心疼你吗?”徐飞饶是一笑:“你看看他不管是什么处境,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左拥右抱这份好本事,就该知道你的担心和紧张,根本一钱不值。” 这话说的不错,潆绕皱了皱眉。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冷衍身边的女子竟然是她。 “啪。”一巴掌抽了下去,潆绕还不解气。反手有是一记耳光。“叫你做的事情,一件也办不到。现在倒好,学会勾引我的男人了。我看你是活腻了!” 橙儿从没见过潆绕,也不知道她和苗苗姐是什么关系。但只凭这一巴掌,她就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苗苗姐怕极了潆绕,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别说是反抗了,她根本连头也不敢抬。 “你怎么打人。”橙儿红着眼眶,咬着唇:“苗苗姐是好心救了爷,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 “她要是不知道他是二殿下。会救他吗?”潆绕愤怒的瞪着苗苗,语气生硬的不行:“我警告你,别痴心妄想你能过上好日子。绝不可能。” 说这话的同时,潆绕又举起了手准备劈下去。 “好了。”冷衍能看见抬手的那个动作,根据大致的轮廓,握住了潆绕的手腕。“她救我的时候,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这些日子如果没有她,我恐怕已经死了。再说,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好好和徐飞算算帐。你就别为难她了。” 潆绕敛息,慢慢的望了望冷衍。“好。” “好哇。”徐飞点头:“我也正等着好好跟你清算这笔账。要不是你,毁了我十多年的基业,我也用不着东躲西藏,跑到西云山和乔秦漠争地盘。潆绕已经被你毁了。而也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才落得如此田地。你欠我的,今天是时候该还了。” 说话,徐飞拔出了兵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闪开。”冷衍推开了潆绕,正面与徐飞周旋。 “徐飞,你这个卑鄙小人。”潆绕气急败坏的拔出剑:“你敢动他一根头发试试看!我不将你碎尸万段,拿去喂狗的!” 宁璞玉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乱作一团。 潆绕恶狠狠的拧着一个女人的手,气呼呼的和她扭打成团。旁边还有个小丫头。哭爹喊娘的拦着。而冷衍正和徐飞周旋。 看见冷衍的那个瞬间,宁璞玉泪奔了。 原来这个人,真的没死,他好好的就站在自己眼前。 第二百九十五章:最终还是一起去 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冷衍有些走神。 正是这一瞬间的走神,徐飞的利刃差一点划破他的咽喉。 而之所以是差一点,那是因为苗苗在危急关头,一只手伸了过去,正好挡在他的咽喉。 这一剑划伤了她的手背,皮肉翻开,血水不停的往下滴。 潆绕顿时愣住了。 她几乎要将苗苗扼死,而苗苗却在这个时候救了冷衍。 手倏然松开了,潆绕转过头恶狠狠的朝着宁璞玉吼道:“看你干的好事,你是不是要害死他才甘心?” 宁璞玉也吓坏了,她根本不知道冷衍为什么避不开徐飞这一剑。 冷衍抓住了苗苗的手。满脸骇然的朝宁璞玉来的那个方向看过去。“璞玉……” “是我。”宁璞玉又惊又恐的答应着,边答应边往前走。 “别过来。”冷衍冷喝了一声。 徐飞已经当机立断的挑起剑朝着宁璞玉挥了过去。 他不是想要杀了她,只不过是想用她逼冷衍自尽。只是让他没想到的事,潆绕忽然扑了出来。剑锋直直的朝着他刺过来。 一个旋身,他躲开了这又狠又决绝的一剑。 “你疯了?”徐飞恶狠狠的瞪着她:“到了现在,你还是冥顽不灵,为了他,你竟然想杀我!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颗棋子罢了。” “那是我和他的事情。”潆绕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活着一天也不过是痛苦一日。“当日我为了救她,付出了美貌。后来我为了助他荣登地位,连身子也不惜舍了出去。但其实说真的,我自己也有私心。我想要成为他的女人,更想成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种感觉。促使我必须这么做才好。说到底,这和他也没有多少关系。” “潆绕!”徐飞红着眼睛:“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情意你都能置之不理。为什么一定要执迷不悟?就因为他么?他真的有那么好,真的有那么重要?” “是。”潆绕皱眉,笑容透出了一些曙亮:“没有他,我只活在一片漆黑的之中。徐飞,你知道我是怎么能恢复记忆的吗?你知道我是怎么样才记起他的吗?你以为你可以用药控制我一辈子吗?潆溪的死,你真的当我能忘记?” 手腕一转,潆绕忽然将剑锋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你干什么?”徐飞震惊的看着她:“潆绕,你死了,他不会掉一滴眼泪。” “那是他的事,我杀不了你,也活不久,语气日日饱受煎熬,倒不如早点下去陪潆溪。虽然我恨过她,可她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你欠她一条命,迟早要还。”潆绕含情脉脉的看了冷衍一眼:“若有来生,冷衍,能不能答应我,只爱我一个?” 这个时候。冷衍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的脸:“潆绕,别犯傻。我和徐飞的事情,我可以解决。” “不,爷。你解决不了。”潆绕摇头:“你们之间,这个死结,今天就让我来解开吧!” “你疯了,不要!”宝剑割伤了潆绕的肌肤。徐飞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手腕。 然而对方死活不松手,无奈之下,徐飞双手紧紧的攥住了这把宝剑。 血水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潆绕看见那鲜红的颜色渐渐的变的深而重,唇角弯成了好看的弧度。“所以。最后还是我送你一程。徐飞,不管怎么说,你对我的好,我也曾感动过。黄泉路。我陪你一起走,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你说什么呢?”待徐飞发现自己血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暗红,便知道一切都完了。“你竟然服毒……” “不错。”潆绕抿唇而笑:“以毒攻毒就是我想起冷衍的最好办法。” “你这个疯子!”徐飞的剑毫不留情的朝着潆绕的胸口刺进去。 而潆绕并没有躲,反而是倒向了他的怀里。“徐飞,你欠我的。” 手里的剑同样穿过了他的心口。 这两个人,都没有给对方留下活路。 临闭上眼睛的时候,潆绕艰难的看向了冷衍:“走到这一步,我真的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救你……” 这一句话,叫冷衍疼的钻心。 一同坠崖的那一幕,记忆犹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就忘了当初的她。等再想起的时候,她已经变了模样。而他也变了心。“潆绕……” 苗苗闭上了眼睛,可心里的恨却没有因为她的死去而终止。“你给我醒过来,你给我醒过来,你不许死,你快点告诉我,我儿子到底在哪里,你把她卖去了哪里。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宁璞玉走过去。想也不想就扑进了冷衍怀里。“爷,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也找了你好久好久,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冷衍紧紧的拥着她:“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为一定会活着回去找你。” 手触及她平坦的腹部,冷衍心头一紧:“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是个漂亮的丫头,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盼逢。啊……” 宁璞玉刚说完话,一双手就狠狠的卡在她的脖子上。那力气大的惊人,只差一点,就要将她的脖子拧断。 “苗苗别这样。”冷衍能明显的感觉出这个带有攻击性的人是苗苗。 他一边劝住,一边试图掰开苗苗手上的双手。 因为人是从背后掐住自己的脖子,宁璞玉根本就看不见她的脸。 “够了,别再叫我苗苗,我才不是什么苗苗。你们夫妻团聚,你们可以守护自己的孩子。可是我呢,我有什么?我的一切都被你们毁了。是你们害得我一无所有,是你们害得我一无所有。” 冷衍掰开她手的间隙,宁璞玉大口的喘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我几时害的你一无所有了?” “你没有害我?”苗苗冷笑了一声:“那你敢不敢转过来看看我是谁?” 宁璞玉心头一颤,总觉得这声音这时候听起来,的确有些耳熟。“好,看就看。” 那双手忽然松开了,宁璞玉顺势转了过去。“妙音,是你!” 宁璞玉简直欣喜若狂:“你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死?真的是你。这太好了了。你知不知道。那天之后,我总是梦见你满身鲜血的样子。我一直一直都很愧疚,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现在你没事,就真的太好了。” “原来是你。”冷衍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熟悉。 “你们当然希望我死,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来向你讨债。”妙音恶狠狠的瞪着她:“就是因为你,我才会被潆绕那个女魔头控制。” “潆绕控制你?”宁璞玉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刚才哭着问他儿子的事情。你有儿子了?妙音,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儿子找回来。” 看着妙音满面怒气,宁璞玉心想,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然而她这番听起来大度又讲义气的话,只是让妙音觉得可笑。 “我过你,也救了二殿下。我现在一无所有。你们帮我是在施舍我么?” “当然不是。”冷衍沉了口气:“你不必多心。” “哼。”妙音冷笑了一声:“我说过,你眼睛好了就可以走了。你现在不理我也无所谓,反正你们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人情味。” “你想多了。”冷衍皱了皱眉:“只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徐飞死了,死在潆绕手上。而他随行的属下个个都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保不?,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冲上来。 而潆绕的人,也根木头桩子一样,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宁璞玉想了想,道:“会西云山。徐飞身上一定有令牌,可以阻止西云山的战事。那里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离这儿不远。” “他们为什么还不走?”冷衍奇怪的看着远处一个一个的轮廓。皱眉问。 “想必是被徐飞用毒控制的。”宁璞玉握着妙音冰凉的手,动容道:“你别担心,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既然你回来了,就不要再和我们分开。一起去西云山,你慢慢的说给我听。” 妙音一把甩开她的手:“你不必对我假情假意。该怎么讨回这笔债,我心里清楚得很。想让我走怕也是不容易。” “那好。”宁璞玉走过去,对那些属下道:“潆绕的人,你们愿意跟着我们走,就跟上。至于徐飞的人,如是他用毒药钳制你们,那也跟着一道去西云山。解决了困山这个燃眉之急,我自然会调配解药给你们用。前提是,你们要尽心帮我做事。” “凭什么相信你?”那些傻了眼的属下一脸懊丧。 “就凭死了的这个男人,到底当过我几年的师傅。我一身的医术,都是掰他传授。”宁璞玉微微扬起下颌:“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走。” 冷衍伸长了手去摸她的手,也是这个时候,宁璞玉才发现他的眼睛有事。“怎么回事,你的眼睛……” “那一次犯险,几乎送命。紧要关头,是妙音救我。但是眼疾未愈,这也是我和你们是去联络的原因。”冷衍紧紧握着宁璞玉的手,自然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松开。 “不要紧,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宁璞玉用力的回握住他的手。 “葬了他们吧。”冷衍还是于心不忍。“就葬在这里吧!” “好。”宁璞玉递了个眼色,那些属下赶紧过来帮手。是好不容易,才将已经死了的两个人分开。徐飞的手,紧紧的攥着潆绕的手腕,着实不容易松开。 每个人的心口,都像是塞进了一些棉花,沉闷的厉害。 第二百九十六章:没有办法的补偿 困扰了每个人良久的麻烦,忽然就解决了。 倒是让人有些不适应。一想到徐飞就这么死了,宁璞玉都不敢相信。 要不是他亲眼所见,并且埋葬之前还特意检查了一下徐飞的脸,确定了脸上并没有人皮面具。她还真是以为自己在做梦。 而现实是,她和冷衍共乘一匹马,跑在最前头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西云山。 妙音和橙儿紧随其后,生怕他们跑的不见人影一样。 一路上,宁璞玉紧紧的贴在冷衍的胸前,好怕他忽然又消失不见了。“爷,皇上的圣旨,您看见了吗?” “没看见。不过大致内容已经知道了。”冷衍有些沮丧。“可能注定是这个结局吧。” “什么?”宁璞玉不解。 “没什么,皇家的事,历来如此。”冷衍叹了口气:“倒是你,清瘦许多。这些日子。你一定撑得很辛苦。” “府中搜出龙袍的那一日,我心里特别慌。”宁璞玉叹了口气:“很害怕你会因为这件事被押送回宫。也怕找不到你,更无从查找真相。之前我问过徐飞,听他的话音,这几件事似乎都另有其人策划。可是我最担心的。还是你的安全。” “不说了璞玉。”冷衍紧紧的抱着她:“过去的都过去了,料理好西云山这里事情,咱们就回府。我想盼逢了,想和你和孩子平平静静的过日子。龙袍的事情,就交给父皇仔细去查。总之没有做过的事情,不必担心。”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荣燕雯见到冷衍的时候,别提有多惊讶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重逢竟然近在眼前。 宁璞玉匆匆向乔秦漠交代了整件事,便让徐飞的人赶紧带着令牌去接竹节回来。也不知道那丫头伤势如何。 看着荣燕雯似是有话要和冷衍说,她也唯有成人之美。“爷,你的眼睛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妙音给的药继续用就是。让荣姐姐服侍您上药吧。阔别多日,想必也有许多话要说。” 乔秦漠瞪了宁璞玉一眼。 荣燕雯则起身轻朝冷衍一福身:“爷,走吧,妾身正有许多话要和您说。” 冷衍点了点头。跟着荣燕雯去了隔壁的房间。 倒是妙音还站在原地,一脸的愤怒丝毫没有减退。 宁璞玉拉着她进了房,关上了房门。 “这里没有别人了,我们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说话。妙音,当日……是我不好,我不该任性非要出府,害得你受了这么多苦。可事后,我让冯铖到处找你,在一处山崖下发现了一具尸首,那是一具被财狼野狗啃噬的七零八落的尸首。尸首旁有你的物件。我才会以为是你,你已经……也是因为如此,我才没有继续找你。可是你既然安然无恙,为什么不回二皇子府,为什么不联络我?即便是你有艰难的处境,也可以想方设法的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会救你的。” “我安然无恙?”妙音听着这四个字,特别的讽刺。“宁璞玉,从前我一直把你当我的主子,把你当成这世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你要做什么,我都愿意为你去做。哪怕是死。可是我遭遇了这世上比死更可怖的事情,你却用安然无恙四个字来形容我的处境。你的良心呢?” 宁璞玉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动容的说:“是我对不起你,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为我做什么?”妙音冷笑连连:“那天在集市上,和你分开之后。我就被潆绕的人抓住。她让三五个男人侮辱了我,把我调教成阳春江船楼上最香艳风骚的窑姐儿。她要我对你恨之入骨,只要活着,就要时时刻刻想着怎么向你报复。可惜我根本就做不到。我不想伤害你,我觉得能救你。让你平安的回去,那我拼了命也值了。我以为你一定会让人四处寻找我的下落,可是我等呀等,等的不知道怀上了谁的孩子,你都没有出现。” 听了这样的话。宁璞玉感觉心都被针扎疼了。“对不起,妙音,我不知道……” “我执意隐瞒有孕这件事,潆绕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妙音满脸是泪。那段屈辱的过去,她怎么可能忘得了。“你不知道,即便是有孕在身,我也要伺候那些男人。他们从不把我当人,只不过是用来消遣发泄的玩物。而我也从不把他们当人。不过是给我银子的金主。后来,月份大了,潆绕觉得我便接客,就把我弄去了一户农庄里安胎。我以为她是可怜我,忽然良心发现了。但其实,我又错了。她这么做,不过是想让我更加听话。我的孩子才落地,她就迫不及待的把他抱走了。稳婆手中,我只看到那是个男孩。” 心里的恨,一下子就又涌了起来。妙音咬牙切?的瞪着宁璞玉,发自内心的怨恨,几乎要将她吞噬。“凭什么你能有夫君有女儿,有那么多人相伴左右。可是我为了你受了这么多苦,最终又得到了什么?我救冷衍救了你的夫君的时候,我以为他是我的良人,能带我脱离苦海。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你的人。早知道是这样,我何必非这么大的力气。” 越说越伤心,妙音红着双眼道:“现在潆绕也死了,没有人知道我孩子的去处。即便是我再回到阳春江,我也找不到他的踪影。他和我分开的时候,我只是草草的看他一眼。这么多天过去了,这么久了,他一定长的变了样子。宁璞玉。你要我怎么找到他?你要我怎么和他相认?这根本就不可能。我什么都没有了,都是因为你,你叫我怎么能不恨你。” 泪水无声无息的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淌,宁璞玉怎么会不伤心。这一切,的确是她欠妙音的。这么想想,她宁可当日被财狼啃噬的就是妙音,也好过让她活着却受这么多的苦。“对不起妙音,对不起。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找到那个孩子。潆绕虽然死了,可是她身边的人,一定有经手安置那个孩子的人,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找到他。你别急,我一定能帮你找到她。” 听她这么说,妙音满是失落的眼底,有泛起了一丝希望。“真的能找到吗?” “一定可以的。”宁璞玉沉眸颔首:“你放心,一定有办法。” “可……若是找不到呢?”妙音哭着问:“找不到你拿什么赔给我?我已经没有了贞洁,没有了活下去的指望。就这么一个……不知道是和哪位恩客生的儿子,要是你找不到,拿什么赔给我?” 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宁璞玉也不知道拿什么才能赔得起。 妙音看着她,冷笑着叹气:“是吧,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你根本就是在可怜我,你以为你这样说几句漂亮的话,你以为你这样小恩小惠的施舍我就得对你感恩戴德?宁璞玉,我恨透你了。你夺走了潆绕的心上人,你毁了她这一辈子,所以她才会这样折磨我,毁了我的一生。你太狠毒了,少在这里佯装善良,叫我恶心。” 昔日最好的主仆。甚至以姐妹相待。怎么也没想到,转眼就会反目成仇。还是这样深的仇怨,根本化解不开。 许是气急攻心,说完这番话,妙音瞪着宁璞玉看了良久。终是一口气没回过来,到底昏死过去。 “妙音……”宁璞玉满怀愧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橙儿推门走了进来。“你想害死她也可以选个容易点的方法。有你这么折磨人的吗?” 宁璞玉愣在当场,不知道怎么辩驳。确实。她也无话可说。 哪里知道,一时的任性会酿出这么大的祸来。 “二皇子妃,您什么都有了,可是苗苗姐,也就是你口中的妙音,她什么都没有。本想着,和她救了的男人一起离开这里。没想到他竟然是你的夫君,堂堂的二殿下。嗬,不用说,米这样身份的人自然是瞧不起她的。她拼了命救了你们。也是白搭。有这个力气,倒不如好好为自己活一回。你们欠她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听着这些指责的话,宁璞玉特别的难过。 “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没想……” “不知道就是杀了人也不用偿命?你没想过现在不会想?”橙儿的命是妙音救的。这个时候,她恨不得替妙音掐死眼前这贱人。“儿子八成是找不回来了,苗苗姐都不记得那孩子身上有什么能相认的痕迹。那你总得给她个指望吧!她救了你,救了二殿下,你们二皇子府,总得给她一个名分吧!” 宁璞玉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金光,这话,犹如醍醐灌顶。“你说的对,我是该对她负责。也许,给她一个好归宿。能让她有个好日子过。往后,便不用再吃苦了。” “总算还像句人话。”橙儿嫌弃的瞪了她一眼:“行了,你赶紧出去吧。苗苗姐不愿意醒过来再见到你。快走!” 灰溜溜的走了出来,宁璞玉咬着唇瓣呜呜的哭了起来。 那种痛,比让她历经这些事情轻不了多少。特别特别的难受。“对不起妙音,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第二百九十七章:荣氏决定为夫人 一整晚,宁璞玉在半山腰的院落外面踱来踱去的走了整夜。 回想起从前在宁府的时候,有妙音相伴的日子。也记起出来二皇子府,妙音在身边种种的好处。心里越发愧疚。 还有昨天,当徐飞的剑锋指向爷的咽喉那个瞬间,她不顾潆绕的威胁,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 “皇子妃。”荣燕雯醒得早,推开门就看见宁璞玉在不远处走来走去,脸上的笑容有些柔和。“你怎么起的这样早?” 宁璞玉转过头看她,才想起昨晚冷衍是去了她房里。“哦,我睡不着。” 荣燕雯款款走了出来,红光满面。心情极好。“是因为什么睡不着?” “很多事。”宁璞玉怕她多心抿唇笑了:“无妨,就快要想通了。” 也没有多问什么,荣燕雯只道:“待回了皇城,把这个给盼逢吧。就算是我对那没见过面的孩子。一点心意。” “什么?”宁璞玉低头,发现她手里握着一块很好的玉。 “这玉真好看。”宁璞玉笑着问:“你为什么不亲自送给盼逢,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说完这句话,荣燕雯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其实皇子妃,昨晚爷并不在我房里。我只是陪爷说了几句话,他就去跟秦漠喝酒了。” “是么?”宁璞玉一头雾水。昨天她出发之前,荣燕雯还心心念念的等着冷衍。可昨晚冷衍回来了,她有忽然改变了心意,这也太突然了吧。“可是你为什么……” 荣燕雯幽幽的叹了口气:“昨晚见到爷的时候,我忽然就释然了。这些天一直盼着他平安无事,而他真的好好的出现在我面前,心里那份温暖却并不是从前的那种了。实际上。我只是把她当做我的亲人一样。我知道他对我,从来也不过是淡淡的。而我身边,如今已经有了个对我很好的人。我不想再选错。” “所以你决定留下来?”宁璞玉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的。”荣燕雯坚决的点头:“这些天,秦漠对我的好,我并非看不见。只是心里有个结,还没有解开。没想到,你真的带着爷回来了。于是昨晚,我求了爷给了我一封休书。试问一个心里已经有了别人的女子,又怎么能重回二皇子府当荣侧妃。所以啊,这西云山就是我最终的归宿。璞玉,我叫你一声璞玉妹妹。从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让你为难也给你添乱了。经历过这一次,我想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吧。来日有空,你经过这里,别忘了来看看我。” 很舍不得,却也很替荣燕雯高兴。“既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好好的过日子。” “会的。”荣燕雯握着她的手:“你也是,好好的陪伴爷。不管什么时候,那种处境,都要像现在一样好好陪在他身边。我想起你们的时候。心里才踏实。” 竹节因为有伤,昨晚上在山下住了一晚。 早起听说皇子妃和二殿下都回来了,便赶紧上了山。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 她站在原地,心里无限感动。人呀。就怕觉悟。一点想明白了一些纠结的事情,日子也就好过了。 这么和谐的一幕,却被一个丫头忽然就给会摧毁了。 “你们烦不烦,一大早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做什么?苗苗姐都被你们吵醒了。”橙儿推开窗。一脸的嫌恶:“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睡吗?明知道她有伤在身,还这样不管不顾的,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哎呦!”竹节只是一天没回来而已,这世界就大不同了。“这丫头是谁啊。说话还挺冲,怎么以前没见过?” “轮得到你管我是谁吗?论情我们可是二殿下的救命恩人。论理,要不是你们皇子妃心狠手黑,苗苗姐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怎么都是你们不对,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竹节被她这连珠炮一样的说话轰的耳朵嗡嗡响:“谁心狠手黑,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说又怎么了?自己做过的事情,难道还怕别人说不成?”橙儿嘭的一声摔关了窗户,咒骂声却还是格外清晰:“真是不要脸,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哎呦我这暴脾气。”竹节当场就恼了:“管你论情论理,我先好好收拾收拾你再说。” “好了。”宁璞玉拦了一把:“这件事情回头我再跟你慢慢解释。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先治好爷的眼睛。然后咱们一起回皇城。” 暂且忍了这口气。竹节心里仍然不痛快。但毕竟有些话不能不问清楚:“皇子妃,据我所知,朝廷的圣旨还没有撤回。爷现在……在皇上眼里还是叛逆,咱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再说,龙袍的事情也没有找到证据,没有道理说不是咱们准备的。” “这件事情好办。”荣燕雯道:“你们只管往我身上推就是。” “这不好吧!”竹节皱眉看着她,其实对于荣侧妃这样的转变,她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没什么好不好的。”荣燕雯叹了口气:“我在府里的时候也没少给你们添麻烦,现在我已经决定留在西云山了,别的帮不了你们什么,这最后一个忙。你们就当是成全我。反正在朝廷方面,我已经是个死人了。随着爷战死在仓良,他们想追究也追究不到什么。” “可万一牵连你的母家怎么办?”宁璞玉皱眉问。 “我母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荣燕雯笑了笑:“从前还觉得我有指望,可是渐渐的,他们待你了朝廷,官当不当无妨,只要有银子用就好。现在很多亲戚都做上买卖了。没有什么牵连不牵连之说。再说我想,皇上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个这样的儿子。这个方法,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 宁璞玉一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件龙袍是从哪里搜出来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忽然又想起来。“那一日只说搜到了龙袍,可是并没有说出是从什么地方搜出来的。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 “不外乎是几个地方。”荣燕雯想了想:“沧浪园的厢房或者是书房,制衣房,要么就是哪个人的厢房。比如先皇子妃,比如鲁双虞。但是后者不太可能,鲁鑫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前者,先皇子妃已故,就只能把责任推到你身上。毕竟府里其余的人没有被抓走询问,就说明肯定不是从他们的厢房里搜出来的。” “是,你说得对。”宁璞玉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估摸着从沧浪园搜出来的可能是最大的。” “是,所以你只要告诉皇上,这东西是我准备的。来仓良之后,我也随行带的有相同的物件。你还记得那件袍子的衣料是什么样子吗?照着做个手帕或者什么的,拿回去当证据。只要这件事情能跟爷撇清关系。就没有大碍了。” “也好。”宁璞玉点了点头:“你费心了。” “咳,你我之间还说这样客气的话做什么。”荣燕雯轻巧一笑:“走,下去用早膳去。也不知道爷这会儿是睡在了何处,你不是还要给他医治眼疾。” “药我已经熬好了。”门忽然被推开。妙音端着敷眼睛用的药走出来。“皇子妃受累,拿去给爷敷吧。记得要再凉一凉,三分热就成。不然药性散了。然后记得用纱布仔细的包好,看着时辰。” “苗苗姐。这些事情一向都是你做。何必交代别人去做。不怕别的,这最后的几天尤为关键,别人弄错了,坏了药性,再想要找补回来可就难了,您又何必成人之美,冒这个险。” “说的是。”宁璞玉点头:“你身子若无大碍,还是你去吧。” 竹节直翻白眼:“皇子妃。这件事情奴婢就能做好。何必还要别人来做。” 荣燕雯给竹节使了个眼色,召唤了不远处的小土匪带路:“给这位领路。” “是。夫人。”小土匪机灵劲儿的笑着。 橙儿这才显出了好脸色:“走吧,苗苗姐,咱们这就过去。回头爷的眼睛治好了。咱们就能回皇城了。” “什么意思,你们还要缠着我们阴魂不散的跟到皇城去?”竹节气得不行:“有你们这么厚脸皮的吗?” “对我们说话,最好客气一点。”橙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指不定那一日,我们苗苗姐就是你的主子了。” “岂有此理,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竹节被宁璞玉抓住了手腕。“皇子妃,这两个什么来历,怎么都欺负到您头上了还叫奴婢忍?” “一言难尽。抽空我再慢慢和你说。眼下有件更要紧的事情要你去办。”宁璞玉道:“知不知道冷衍在哪里?想办法把人揪出来。徐飞控制他的人也要设法交还。我想我们回皇城,还是需要他的帮助。否则出了西南。爷就有可能被当成叛乱抓回城去,到那个时候,咱们就被动了。” “奴婢明白。”竹节心里还是很不爽,心想等会儿背着皇子妃,好好收拾收拾这两个不可一世的贱女人,也算是出口恶气。 “你快去吧,别的事情,我再想想。”宁璞玉不知道怎么跟冷衍开口,带着妙音一起回二皇子府。她也明白,这么把人带回去,就不再是从前的主仆了。 荣燕雯握着她的手,只说了一句:“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你自己要掂量好。” “唉。”宁璞玉叹了口气:“女子的命运,其实大抵是差不多的。我倒是很羡慕你。” “是啊,我已经从困局中走出来了,但是其实你也不要怕。爷心里有你,你就能舒舒服服的过好日子了。别的,都不重要。如果她只是要个名分,也未必不能给。但太过贪婪,你就要小心的驾驭了。毕竟很多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第二百九十八章:回归正轨团聚好 冷决倒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将冷衍失踪这几个月遇到的事情如实的写成奏折,请了专人程到宫里。 并且还附带了冷衍的请罪折。在里面详细的叙述了西南战况之事。 也为着如此,宁璞玉和冷衍才能平安的上路,很顺利的抵达皇城。 宁璞玉留下了竹节,在皇城中则一处清静的地方,安顿好妙音和橙儿。随后再设法将消息送回府中,告知府中的冯青柠与靳佩瑶,爷回来的消息。 竹节点了头答应,皇子妃不在,收拾这两个丫头正合适,便欢喜的答应了下来。 进了宫,两个人就被首领太监直接领到了苍穹殿。 约莫半个时辰,皇帝才一脸威严的走进殿来。 宁璞玉随着冷衍起身行礼,表情凝重。这殿上的气氛,让她很不喜欢。 但是没有露怯。 “朕以为。你不会自己回来。”皇帝微微虚目,看着冷衍略经风霜的脸,眉心微凛。 冷衍饶是一笑:“父皇怕是误会衍儿了。这几个月没有回宫,且音信全无,乃是因为出了一些意外。儿臣双目受伤。几乎失明。亏得遇上贵人相救。才于数日前重见光明。也就在这个时候,儿臣之妻璞玉于西云山寻得儿臣,遂匆匆料理了仓良之事,赶着回宫向父皇讲述实情。洗刷冤屈。” “料理了哪些事情?”皇帝问话的同事,偏看了一眼宁璞玉。 宁璞玉低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 “西南地区仓良一带活跃的匪首徐飞已经被斩首。而其手下三万余人也的名册也都尽数带回,供朝廷驱使,请父皇过目。” “徐飞当真已死?”皇帝微微敛眸,目光里透出一丝狐疑。 “的确。”冷衍并无多余的表情,只是如实的陈述整件事情而已。 首领太监将名册呈于皇帝手中,恭敬道:“请皇上过目。” 冷衍继而又道:“不光如此,先前从宫里逃走的滢妃,也在这场冲突中殒命。她所控制的数百侍从也都遣送回乡,不再纠结于西南地区,扰民生乱。” “滢妃……”提到这个人。皇帝眉心微蹙。“朕曾接到密奏,密奏上提到,滢妃乃是你安排入宫,安插在朕身边之人。不知道是否属实。” 虽然皇帝的语气很平静,并没有苛责之意。可宁璞玉还是后脊梁发冷。 父子之间,原本该是亲密热络的对话,倒像是生死之间的较量。一个不留神,一句话就可能成为刀子,将对方置于死地。 “并无此事。”冷衍凝眸道:“许是小人从中作梗,挑拨之言。还请父皇信任儿臣。” 冷衍否认此事,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就算有心承认,想必皇上也是不爱听真话的。自己的儿子送女人给老子,还是用作这样的打算,好说不好听的,丢的还是皇家的颜面。倒不如?不提白不提,过去了就算了。 反正潆绕也已经死了…… 这件事能这么了结也未尝不好。 “若此便罢。”皇帝想了想道:“那么据你所知,西南是否已经太平?” 这话倒是不好回答了。 毕竟西云山上,还有乔秦漠的土匪窝。 徐飞死了,潆绕的组织也散了,他可谓一枝独秀。宁璞玉心想,只要是不故意和朝廷的兵勇抗衡,他们的日子也算逍遥自在。 但问题是,土匪就是土匪,土匪要是不抢银子,那吃什么喝什么? 冷衍该不会让皇上出兵剿灭西云山土匪吧。 正在狐疑。就听见冷衍斩钉截铁的说了一个字。 “是。” “好。”皇帝苍老的面庞,透出一丝欣喜。“这么多年,西南一直都是朝廷的一块心病。如此,倒也不错。可是为何传闻,你被人削了首级。弃尸荒野。而那些人,就都是徐飞的人吗?” 这话是问住了冷衍,他也不能确定,那些人是否都是徐飞的人。 “回禀父皇,儿臣在与徐飞逆贼混战时。输给了地势天险,我军伤亡惨重。危及之时,幸得下属想出金蚕脱壳之计,儿子才能侥幸躲过一劫。而就在逃亡的途中,儿臣被身份不明之人追杀。伤及双眼而落难。这也正是儿臣失去联络的原因。但这些人的身份,至今不明。” 皇帝点了点头:”既然圣旨并不属实,而你又为朝廷立下大功,那么二皇子府的禁令便算是可以撤了。只是,关于龙袍的事情。朕想问一问,到底是你授意府中诸人准备,亦或者是,有人栽赃嫁祸?“ 到了这个时候,皇帝的口吻和蔼了不少。 “也是见了璞玉,儿臣才知道府里竟查出龙袍来。在此之前,从未吩咐旁人准备过此物。更不敢对父皇存有异心。还望父皇明察。”冷衍抱拳,恭谨的低着头。 宁璞玉行了大礼,皱眉道:“皇上恕罪,此事实在是妾身疏失之过。二殿下前往仓良为朝廷效力当时。妾身正有孕在身,府中诸事全赖妾身操持,可妾身愚钝,力有不逮,才会给了歹人可乘之机,将那龙袍藏匿府中,污蔑陷害。妾身愿意用性命担保,府中并无一人对皇上对朝廷存有异心,更不会陷害二殿下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地。” 她的声音沉稳而平和,一言一行,得体而缓慢。 皇帝略点了一下头,长舒了一口气:“这些日子,朕寝食难安,只盼着对你的指控均不是实情。现下真相大白。朕心里也宽慰不少。衍儿,诸皇子之中,朕最看好你。既然是你的东西,那么早晚都是你的,抢来又有何用?” “多谢父皇信任。”冷衍敛容,眉心皆是温熏之色。 “也罢了,你们这么久才回来,去寿凰宫给太后请安,也去瞧瞧盼逢吧。”皇帝摆一摆手:“其余的事情朕自会妥当处置。” “谢父皇。” “谢皇上。”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满目柔情。 欢天喜地的从苍穹殿退了出来,直奔太后的寿凰宫。 “你去宣旨吧。”皇帝对首领太监使了个眼色:“这次的事情,衍儿受委屈了。他既然是无辜的,就不该再牵累二皇子府。把该给的赏赐也一并送过去。” “是,奴才遵旨。”首领太监不敢多话,只是照着皇上的吩咐办事。实际上,他是完全的不明白,皇上到底是信二殿下,亦或者不信。 倘若信,之前何以下那么冷酷的圣旨。 可如若不信,只凭二殿下三言两语和一份名册,就能平息这么大的风波,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为什么不照之前说的,将龙袍的事情归咎到荣侧妃身上?”冷衍有些疑惑的问。 “虽然征得荣姐姐的同意,可她到底是无辜的。人都已经不在二皇子府了,还要受这样的冤枉,怕也不合适。”宁璞玉冲他笑了笑。 其实她没有说真话,之所以不承认这件事情,是因为她觉得私制龙袍的那个人,应该还在二皇子府。即便不是她私制的,也是别人的帮凶。 “爷。咱们不想这些事了好不好?我想盼逢了。” “我也想盼逢。”冷衍握着她的手指,一起走进了寿凰宫。 晚秋乍一看进来的两个人,还当自己是在做梦呢。揉了揉眼睛,才笑出声来。“太好了,二殿下。皇子妃你们可算是回宫了。太后天天盼着你们回来呢。” “姑姑安好。”宁璞玉乖巧的见礼:“太后凤体一向可好?” “好,好着呢。自从小公主送到太后身边抚育,太后每日都有了寄托,精神头不知道有多好呢。” “太好了。”宁璞玉欢喜的不行:“劳烦姑姑领路。” 三个人走进去的时候,太后正守在摇床一侧。轻轻的哼着小曲儿。 晚秋欢喜的走进去,一脸明媚的笑容:“太后,您瞧,是谁来了。” 太后比划了个嘘的手势,一回头,竟然看见衍儿和璞玉都在。“你们总算回来了。” “孙儿携妻子拜见皇祖母。皇祖母万福金安。”冷衍跪了下去,还一直握着宁璞玉的手。 宁璞玉红了眼眶,也跟着跪下:“璞玉拜见皇祖母。” “好好好!”太后的眼眶也湿润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赶紧起来,快来瞧瞧盼逢。” 宁璞玉激动的无法形容。摇床上的女儿,粉团团的很可爱。比走的时候长大了不少。宁璞玉以为都要认不出她来了,没想到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她和自己和冷衍都很像。 “盼逢,娘回来了。爹也回来了。” 只是这一句话。她就潸然泪下。多少个夜晚,她一直盼着这样一天。现在总算是阖家团圆了。 “请皇祖母再受妾身大恩,感谢您把盼逢抚育的这样好。” “傻丫头,这不是应当的么。哀家每日都盼着你们回来,也就只有盼逢在身边,才能顺心一些。对了,皇上那边……” “一切如常。”冷衍轻哂一笑:“让皇祖母劳心,都是孙儿的错。” 要不是孩子睡着,他真的很想抱一抱。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能平平安安的。盼逢能健健康康的,哀家就老怀安慰了。晚秋,去准备午膳。让衍儿和丫头陪我一块用膳。这下可好,总算能吃个团圆饭了。” “是。”宁璞玉热泪盈眶的伏在太后膝边:“当日若不是皇祖母庇护,璞玉哪里能有今天的福气。就让璞玉露一手,给皇祖母做些可口的饭菜。好不好?” “好!”太后笑的合不拢嘴:“哀家就等着吃你的拿手菜呢!都馋了好久了都!” “那妾身这就去。”宁璞玉笑着抹了一把泪。再没有比重逢再好的时光了。一家人在一起,才是幸福。 第二百九十九章:怨气冲天的女子 二皇子府们敞开的一瞬间,宁璞玉就看见冯青柠和靳佩瑶怔怔的立着。 冷衍微微敛眸,勾唇而笑:“好久不见,你们可都好吗?” 冯青柠一身青色的裙褂,看上去朴素淡雅。只是与爷对视了一眼,泪水就决了堤。她的肩颤抖的厉害。 “爷,皇子妃,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靳佩瑶则一个箭步冲上来,一头扑进冷衍怀里,放声大哭。“爷您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是怎么挨过来的。一面要应对府里的各种萧条,一面要担心您和皇子妃的安慰,一颗心恨不得掰成好几瓣,当真是难熬。” “委屈你了。”冷衍摸出了帕子,替她失去了脸上的泪。“现在不是好了么。” “是。”靳佩瑶点头:“皇上赏了好些东西。方才是首领太监亲自送到府上的。爷,您为朝廷立了大功,这一回,咱们二皇子府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这些话,冯青柠都不关心。她只是很好奇,为什么只有爷和璞玉两个人回来。“怎么不见小公主?皇子妃,您怎么没把她带回来?” “我们去寿凰宫请安的时候,盼逢已经睡了。若是将她直接带回来,行了见不到太后,怕会惊着她。”宁璞玉笑了笑:“何况府里才刚刚解禁,有很多事情要慢慢处理。暂且不急。” “倒也是。”冯青柠点头:“小公主叫盼逢?” “是。”宁璞玉笑着点头:“生她的时候,别无所求,只盼着一家人能早日重逢。” 冷衍会心一笑,握着宁璞玉的指尖道:“才回来大抵是倦了。还是先回房,其余的事情慢慢再说。” “好。”宁璞玉笑着走进去,正看见芽枝欢喜的跪在一旁迎她进门。 二殿下回府,奴才们也都有了指望,个个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去沧浪园。”冷衍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这几天虽然见了面,可是一直都不得亲近。他很想把她用在怀里,彻夜相望。 宁璞玉脸一红,连忙摇头:“时候不早了,爷还是早点睡。竹节身上还有伤,我和芽枝要替她上药。” 芽枝何其聪明,连忙道:“皇子妃放心,奴婢会好好照顾竹节的。何况这么久不见,奴婢和竹节也有好多话要说,皇子妃您还是去沧浪园吧。” 竹节也连忙点头:“就是呢。您不必为奴婢担心。” 话落在冯青柠和靳佩瑶耳朵里,是真的都有些失落。 毕竟她们也等了很久,都盼着爷能平安回来。哪知道人这一回来,还是只要皇子妃相伴,那么她们的等待又有什么价值? 冯青柠虽然不怪璞玉,可心里就是失落。 微微泛红的眼眶,道出了许多无奈。 而靳佩瑶则表现的更为明显,一脸的妒忌。“爷,您都这么久没回来了,总不能连陪着妾身说说话也不愿意吧?醉心楼里,可准备好多您喜欢的糕点呢。每一样。都是妾身亲手准备的。虽然说是仓促了一些,可管饱比外面的好吃,爷,您就来尝尝看嘛。” “改日。”冷衍微微蹙眉:“改日再去尝。” 握着宁璞玉的手没有松开,冷衍很不喜欢这种被女人们盯着的感觉。 冯青柠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宁璞玉跟着冷衍,一同往沧浪园去。“爷,雨露均沾不是才好么?” “什么?”冷衍莫名的看着她。“怎么忽然想起来说这个?” “在西云山的时候,荣姐姐和我聊了很多。其实我也明白,府里的女人们不喜欢我,大抵都是因为您的专宠之故。好像有我在,她们就都不那么重要了。尤其是青柠,她也和我一样在等着爷。您回来了,总是要好好补偿她这些日子所受的苦。” 宁璞玉说的很认真,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的不爽。 “你就……这么希望我去别人那里?”冷衍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也不是希望吧,但希不希望,都该是这个样子的啊。”宁璞玉忽然觉出对方的神色有些古怪,可已经来不及收回刚才的话了。 冷衍俯身,大手一挥,将宁璞玉打横抱了起来。“看你今晚怎么能逃出我的魔掌。” “啊,爷,你放开我!”宁璞玉有些害羞,在他怀里扑腾起来。“放开我,爷……” 这样好的嬉笑声,在安静的夜晚能传的好远好远。 冯青柠走在寂寥的小路上,仿佛都被那样欢乐缠绵的气氛感染。 可是她心里很痛。等了这么久,然而等回来的那个人,心里竟然从来就没有她的位置。 醉心楼,更是一阵喧嚣。 靳佩瑶恨不得把整个楼里的东西都“砸了才好。可她不敢这样公然的挑衅爷的脾气,于是她只能砸茶杯茶盏,把枕头扔在地上,拿剪子拼命的在棉被上戳,划,剪的稀巴烂。 “主子您别这样。”嫦笑吓得不轻:“您这样要是让爷看见了,可不得了。” “让爷看见?”靳佩瑶冷笑了一声:“你觉得爷还能看我一眼吗?这几个月,我简直要被逼的发疯了,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又能怎么样?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我那么低声下气的求他过来,他都不肯。这个时候。这个时候他正在和皇子妃翻云覆雨呢!叫我怎么忍,真是气死我了!” “哎呀主子,您就别想这么多了。”嫦笑毕竟还是个丫头,听了这样的话不免脸皮薄。“都这个时候了,奴婢这就把床铺重新整理一下,主子您还是早点歇着吧。爷既然已经都回来了,来咱们醉心楼也是迟早的事情。再说今天当着皇子妃的面,爷不是也答应来品尝您亲手做的糕点吗,您就别生气了。” “怎么能不生气。”靳佩瑶红了眼眶:“自从我那个孩子没有了,爷待我就大不如前。后来……荣燕雯入府。一朝得宠成了侧妃。我只能巴结她度日,表面上还得听从她的安排,不过分热络。好不容易,盼到姑母熬出头,成了馨妃,我以为时来运转,该轮到我过上好日子了,可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什么都没有。宁璞玉!” 这些日子受了多少委屈,心里就有多恨。 靳佩瑶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这不痛快找补回来! “行了。你赶紧收拾床铺吧,我要歇着了。” “是。”嫦笑连忙照办。其实靳主子每回生气都挺吓人的。那架势当真是让人受不了。 可是光是发脾气有什么用,她有想不出个好办法来治一治皇子妃。 收拾好了床铺,嫦笑又宽慰了几句,才扶着靳佩瑶上了床。 “行了。你出去吧。”靳佩瑶只觉得烦闷。“宁璞玉,你的命怎么就那么硬呢。” 同样睡不着的,自然还有妙音。 橙儿给她换好了手上的药,心疼的说:“苗苗姐,你也真是的。干嘛要救那些没有良心的人。你看看他们现在,哪里顾及到你了。二皇子府已经解禁了,可是人家都没有要请你入府的意思。即便是咱们跟着到了皇城,不也是外人吗?”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去二皇子府不可。我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很清楚。没有那个资格。”妙音只是觉得很失落。“我就想找会我的儿子。只要找到儿子,我可以马上带他走。我才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只要和儿子在一起,我就知足了。” 想起这个,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潆绕,那个摧毁她一声幸福的贱女人。“我儿子到底在哪,为什么临死都不告诉我。那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累极了,就只看了一眼。就一眼,橙儿。你说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他?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橙儿不忍心看她这么难受,灵机一动,道:“苗苗姐,您别担心了。二殿下毕竟是皇子,他若是想要帮您。一定会有各种办法的。再说了,您如果成了他的人,即便他不帮你,你也有取之不尽的金银使人去找。奴婢听说,皇子妃遣散了潆绕身边伺候过的人,她明知道你要找儿子,还这么做,不是故意让你找不到吗?那就不如去她身边,慢慢的找,肯定能找回来的。” 这也是妙音为何答应入皇城的原因。“你说的是,凭我一个人的力量,就是找到头发都白了,也未必能找到。可若是二殿下愿意帮我,这件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橙儿笑嘻嘻的说:“就算真的找不到这个孩子,苗苗姐你也可以和二殿下再生一个。” “你胡说什么呢。”妙音有些不快:“这个孩子,我连他爹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让他没有娘?总之,是一定要找到的。” “嗯。”橙儿点头:“那你早点睡吧苗苗姐,明天一早,要是二皇子府的人不来接你,奴婢就找上门去让他们抬轿子迎你过去。想就把咱们安顿在这间厢房里,也未免太省事了吧,怎么可能!还有那皇子妃,她要是真的对你好,也不会让你流落在外这么久。苗苗姐,你可千万别上当,她一定是个十足的笑面虎,假仁慈。” “行了,你也早点休息。”妙音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那个孩子的样子。明明她记得的,可是为什么越来越模糊。“儿子,你在哪里?娘好想你……”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的往下滚,那种滋味,当真是无法言说。 第三百章:找上门来讨恩情 这一晚,特别特别的累。 宁璞玉只觉得浑身酥软的没有力气,一只大掌,却还在她身上揉来揉去。 “爷,你不困吗?” “舍不得睡。”冷衍凑近她耳畔,低低道:“不许再劝我去旁人那里。不然绝不轻饶了你。” 这话听得宁璞玉身子一颤,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我只是说真话而已……”宁璞玉小心的窥探他的脸色,稍微有异样,她便将被子卷在了身上。“爷,时候不早了,您还要上朝。今天可是第一天入朝,不能迟。” 冷衍捏住了她的下巴。搬起她的脸用力吻住了柔软的唇。“暂且饶了你,晚上回来再说。” 芽枝欢喜的领着小丫头们捧了衣裳器皿进来,伺候两人梳洗。忍不住打探:“皇子妃和爷,打算什么时候接小公主回府?奴婢已经将玉华轩东边临近娘娘的厢房收拾利索了。” “这事得好好想想。”宁璞玉不免叹气:“前些日子。爷不在宫里,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其实,毕竟是上了岁数,太后的凤体一直有恙。这次回来,但见太后精神爽利,似是好了许多。不用说也知道都是盼逢的功劳。有一份寄望,心里反而轻松不少,若这个时候把孩子接回来。只怕太后失落,身子也要跟着垮。” “你想的周到。”冷衍也是点头:“只是若将盼逢留在宫里,便要令你们母女分离。” “能抚育在宫中,是盼逢的福气。也算不上分离吧。想她了,我随时可以入宫探望。”宁璞玉微微一笑:“当初早产,若不是太后尽心照顾,又帮咱们带盼逢至今,我也不能出城去寻夫君你回来!” 冷衍很喜欢听她称呼自己夫君。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脸颊:“放心,盼逢离开咱们的日子不会太久。” 这句话,他说的很温和,满目情意。 可是宁璞玉怎么就从中听到了一些原本不该有的东西,心里觉得怪怪的。 为什么不会太久?她没好意思问。可总觉得冷衍另有所指。 稍微用了些早膳,冷衍便领着冯铖出府,入宫上朝。 他这一走,宁璞玉就来了精神。 “芽枝,咱们回玉华轩。请青柠和靳氏过来我有话说。另外,能否联络道子媚和璞锋?事情既然已经告一段落,也该给她们个信,以免担心。” “皇子妃放心。子媚姐姐一直有和府里联络。我稍后就把消息送过去,想来她们得知您和爷平安回来,一定会十分欣喜的。说不定即刻就会回来。”芽枝笑眯眯的说。 “回不回来倒在次要,只要她们平安就好。这些事,叫子媚自己安排。”宁璞玉想起当日离府,心里有些不安。“我多怕子媚当日不能带璞锋走,而我出皇城之后,事情又有变化。幸亏你们都平安无事。” 从皇子妃脸上温和的喜色不难瞧出,她心里是真的轻乏不少。芽枝笑得格外甜美:“皇子妃不必担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奴婢这就去请两位主子。” “好。”宁璞玉和几个丫头一并回了玉华轩。 刚落座,喝上了香茗,靳佩瑶和冯青柠就到了。 “这一大早的,真是难为皇子妃还能想起我们来。”靳佩瑶声音有些沙哑,眼下一团乌青,一看就知道昨晚上没有睡好。 冯青柠也是倦容难掩,想来也是辗转反侧到夜深。 “喊你们过来,是想知会一声,西南战事起的时候,荣侧妃遭遇不幸,已经……走了。”宁璞玉叹了口气,心里却为荣燕雯高兴。 “什么?”冯青柠昨天就想问来着,以为是荣侧妃的马脚程慢,没想到人已经走了。“这也太可惜了。” “唉!”靳佩瑶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的姐妹,这可倒好。原本是冲着能有个孩子去的,没想到这一走竟就是永别。早知如此,何必要那么拼呢?反正再怎么努力,该不是你的,就是不了你的。” “荣侧妃一走,爷心里难过。这些日子,怕是有要难受了。”冯青柠舍不得冷衍难过。那种感觉,比自己伤心更让她揪心。“府里的人一年比一年少。昔日的姐妹多半都不能再见了。” “这话说的。”靳佩瑶怎么那么别扭呢。“难不成你还希望府里的女人一年比一年多?好家伙,就这么几个还不够意思吗?” 不等冯青柠开口,她跟着又呛道:“其实有几个都无妨,爷眼里能看见的,来来去去就只有那么一个人而已。有皇子妃在,这府里就是美女如云,爷也都根本不看。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光是这一份好本事。就够妾身学一辈子的。还望皇子妃不吝赐教。” 可能是在外面久了的缘故,宁璞玉鲜少与人这样斗嘴。现在听起这些拈酸吃醋的话,倒是觉得很亲切。“学一辈子倒是不至于,学会了也老了。不如尽早,这府里也能多为爷添几个孩子。” 目光落在冯青柠脸上,宁璞玉会心一笑。 并不是她有多大方,非得把自己的心上人舍出去。可青柠没有那个孩子的时候,爷的确答应过她。一定会再给她一个。 “皇子妃。”竹节步子轻快的走进来,脸上微微有些不痛快。“您快去看看吧,人家找上门来了。” “谁找上门来了?”宁璞玉很奇怪:“你的脸色怎么这样不好?” “还能是谁!”竹节气呼呼的说:“还不是那一位自以为是恩人,就非赖上我们不可得。” 说真的。昨天竹节本来是想给妙音主仆一个下马威。哪知道她还没出手,就被橙儿找茬,弄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口气憋在肚子里,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就算了。哪知道今天一大早。她还没禀告皇子妃这些事,人家就找上门了。 哪里有这么霸道不要脸的!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 “请她们进来吧。”宁璞玉知道她说的是谁,于是道:“我也正想问两位的意见。” “是谁啊?”金胚芽敏觉不是什么好事情,只看竹节的脸色就能猜到一些。“方才提到什么恩情。又是怎么一回事?怎的感觉皇子妃出宫一趟,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呢。” “是妙音。”宁璞玉脸色微微严肃起来,眉心透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爷和咱们失去联络的那段日子,受了伤,双目失明。是妙音救了他。徐飞临死的时候,手里的剑锋眼看着就要划过爷的咽喉,也是妙音毫不犹豫的伸手拦阻,救了爷的命。所以。竹节会提到恩情。” “谁是妙音?”靳佩瑶似乎觉得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还是冯青柠反应比较快:“皇子妃说的,莫非是从前跟在您身边的那个丫头?” “正是。”宁璞玉点头:“当日我莽撞出府,害得她落入敌手。自打她走失。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其中的艰辛更是无以言说。总之,是我欠她的。” 靳佩瑶嚯一下站了起来。 因为用力过猛,手扶着的圆桌都跟着一颤。 “皇子妃,你可千万别告诉妾身,因为你自觉欠了她的,所以要把她留在府里,要让爷还她的恩?你想让爷再纳妾,收了她?” 冯青柠也不大喜欢这样的事情,可毕竟妙音救了爷两回。“这件事,怕不是皇子妃说了算的。总要问过爷的心意。再说,人家救了爷两次,于情于理都是二皇子府的恩人,暂且不论皇子妃和她有什么关联,只冲着爷,咱们也当客气一些。” 说话,她抬眼看了看绒花:“去准备糕点和香茗呈上,尽一尽地主之谊。” “是,主子。”绒花乖巧的点头退下。 靳佩瑶沉了一口气道:“爷现在只听皇子妃的。若是皇子妃不点头,也是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弄个女人进来。再说了,她从前不过是皇子妃的近婢。即便是救了爷,赏些银子给点金子也就打发了。犯得着弄进府里来?” 这话,正好给妙音听见了。对,她听的一清二楚。 心里的怒火,一拱一拱的往外钻。“若是为了金子银子,我当初就不该救人。这世道,谁还没有个赚点银钱的本事?犯得着拿命去拼?” 靳佩瑶打眼一看这走进来的人,哪里还有从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满脸的清冷孤傲,知道的,这是皇子妃从前的近婢,不知道的,还当是哪里来的千金小姐呢。 “哼,笑话,不是为了金子银子,那干嘛要救人呢?还不是因为知道二皇子府的威风,想浑水摸鱼的弄点好处。不过,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多可没有好处。适可而止,对着谁都好,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是不是这么个道理,且用不着你来说。”妙音冷着脸并不多看她,只问宁璞玉:“到底有什么法子,帮我找到我要找的人?” “你先别急,这事情我还没顾得上安排。”宁璞玉请她坐下,随后才道:“等下我就让人去查潆绕当时在皇城里的亲信。找到这个人,也许就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总之我们不放弃,就总有希望。” “说的轻巧,你以为我没有问过别人吗?要是这么容易找,我何必还登门来受这些个闲气?” 第三百零一章:身边心疼你的人 靳佩瑶顿时就恼了,她沉着脸,目光一遍又一遍的剜过妙音的脸。 “逗乐,你要找人,出了门往成南大街走,衙门外面有个鼓,敲一敲自然有人受理。二皇子府有二皇子府的规矩,岂容你在这里叫嚣。再说,你要找的人没手没脚吗?他要是故意躲着你,你就是把天地颠倒,也终究找不到个影子。少在这里无理取闹。”竹节心里痛快,虽然不喜欢靳佩瑶。却很喜欢她这番教训妙音的话。 “就是的,皇子妃答应帮你找,好好等着就是了。用得着催命似的一大早就上门讨没趣吗?” 橙儿脸色也不好看,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就清冷的笑了出来。“人不都说贵人多忘事么?我们不来,万一要是抵赖不承认怎么办?再说,二皇子府自诩尊贵无比,想必府里的人个个都该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才对。再不济,也不该对恩人口出恶言吧?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恩将仇报呢。哪里还有点书香门第,皇子居所的气度。真叫人恶心。” 冯青柠皱眉。脸色已经冷的有些难看了:“你这丫头,怎么说话这么不着调?” “我哪一句话不着调了?”橙儿看着她,笑得特别鄙夷:“你们有恩必报,就只会恶言相向。还不许我们反驳两句?二皇子府的人,还真是有意思呢。” “好了。”妙音不想再争执下去:“总之,这件事情就拜托皇子妃了。” “你站住。”靳佩瑶的火气上来了,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容着你身边的丫头这样诋毁二皇子府的名誉就不行。来人,把这个丫头给我拉到玉华轩外庭前掌嘴,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想打我,凭什么?”橙儿毫无惧色:“以为自己是二皇子府的人就了不起?你是没看见二殿下与我热络说话的样子。他失明的那些日子,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我准备的。现在你们看不起我,想动手教训我了……哼,还真是卸磨杀驴,有你们这样不知廉耻的么?” 冯青柠听见失明两个字,心像针扎一样的难受。“且慢,你方才说爷失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你自己去问二殿下。”橙儿冷哼一声,转头握住了妙音的手:“看见这伤口了吧?这可是为二殿下挡剑弄的。要不是伤在我姐姐的手背上,你们二殿下早就一命呜呼了。现在嘴巴厉害的一个个不饶人了,当时怎么不阻止我姐姐别救人。要不是我们深明大义,悲天悯人,你们现在就是一帮哭哭啼啼的寡妇,还得意个什么!” 橙儿没有别的本事,吵架却从来没输过。 靳佩瑶被她气得火冒三丈,竟然无言以对。“岂有此理,把她们给我轰出去,轰出去。” “少在这里急赤白赖的,稀罕待在这里么?”橙儿冷蔑的白她一眼:“话已经说完了,皇子妃也点头答应了。我们自然会回去等着消息的。用不着你们轰。这里有什么好?个个穿金戴银的也遮不住一颗?心,多待一会儿,我还嫌恶心呢。姐,咱们走!” 妙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随着橙儿走了出去。 “呸!”走到门口的时候,橙儿用力的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啊!恶心人。” “你……你给我站住,你这死丫头,简直气死我了!”靳佩瑶暴跳如雷:“嘴皮子这样利落,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叫你说!” “行了。”宁璞玉摆一摆手:“有意思吗?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只是有一点我要说明一下,她救爷的时候,由于种种原因,爷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她并不是冲着爷才出手相救的。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也是事实。能帮她我会尽力去做。你们心里知道就好。” 这样的话就想打发人,怕是不容易。靳佩瑶横眉而笑:“皇子妃,那我想请问你一句,要是爷开口要再纳新妾,你有什么打算?由着这样伶俐卑贱的女人入府,和咱们一起伺候爷?” “如果爷愿意。我无话可说。毕竟这是爷的选择。” “你……”靳佩瑶气得不行,眼泪都掉下来了。“你们不回来,我们成日里担心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过。吃不好睡不好也就算了,还得把脑袋提溜在自己手里,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你们平安无事。可是你们回来了倒好,没叫我们过上舒心的日子就算了,还要弄个这样子的进来恶心人,皇子妃你安的什么心?难不成就因为她是你从前的侍婢。你就巴不得她也能伺候爷,这样你不至于孤掌难鸣,其实你会不会想的太多了,也太不能容人了?我们拿什么跟你争拿什么跟你斗?简直太可笑了吧!” 宁璞玉知道她心里委屈,思前想后,有了个注意。“清明的时候,我们还在外头。已经是夏日了,我都还没有去看过姐姐。竹节。你打点一下,我想去给姐姐上坟,顺道前往白云庵为殿下祈福。来回,怎么也得十余日吧。” “可是皇子妃……”竹节的意思是。为什么要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呢。 “去吧。”宁璞玉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优雅的笑了笑。 听了这话,靳佩瑶心里舒服多了。 皇子妃这一走,她和冯青柠就有机会亲近爷了。 抹了一把眼泪。她屈膝行礼,转身走了。 “其实你不必这么做。”冯青柠是想说,走的了这一次,走不了下一次。何必呢。 “你也别多心,其实我是真的想陪陪姐姐了。已经好久没有和姐姐说说话。府里这一连串的出了这么多事情,我也想出去散散心。白云庵的温泉最舒适。” 冯青柠微微点头:“也好吧,你自己觉得好就好。” “你也要觉得好才行。”宁璞玉看她的脸色不错,笑着道:“好好调养身子。” “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冯青柠叹息:“你要收拾东西,我就不缠着你说话了。回头等你从白云庵回来,咱们再好好聊聊。” 芽枝热络了的送了冯主子出去。转回来的时候正巧遇见前来通传的小厮。于是喜滋滋的走进来禀告。“皇子妃,咱们的薛大少奶奶来瞧您了,人正在府门外。” “茵茹?”宁璞玉脸上一喜,连忙道:“赶紧的。请她进来,算算日子,她也快要临盆了。身子这么重还过来,真是的。应该是我去看她才对。” 和两个丫头一起迎了出去,轿子就停在了玉华轩门口。 宁璞玉的心砰砰跳着,好久没见到茵茹,也不知道她好不好。 “璞玉。”轿帘子掀开,茵茹身子一闪走了下来。 脸上的笑容瞬间被疑惑取代,宁璞玉只觉得唇角有点僵硬:“茵茹,你……” 茵茹的腹部十分平坦。纤细的腰肢让她看上去不盈一握。加上身上的裙褂,恰到好处的勾勒她曼妙的身子,整个人看着亭亭玉立的,很是轻盈出挑。 芽枝和竹节也愣住了。算算日子,的确还没到临盆之期。 皇子妃走的时候,她才不过三个月。这转眼四个多月过去,也七个月啊!怎么就…… “你回来了就太好了。”茵茹有些愧疚:“这些日子,也不知道二皇子府究竟什么境况,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好不好。好几次想送些东西进来,可门外的守卫也不许。要么是自己私吞了,要么压根就不愿意往里送,倒是苦了青柠她们。” “有心了。”宁璞玉想问,却张不开嘴。 虽然是好奇,但怕骤然提起来,也伤了她的心。 “对了,我听说你生了个女儿,孩子呢?”茵茹却将话头扯到了孩子身上。 “我早产产下了女儿,就留在寿凰宫交给太后抚育。昨日回宫见过她,她已经睡了。多怕直接接回来她人生,太后那里也断了念想。所以就准备等过几日再说。”宁璞玉的目光,有些迟疑的划过她的肚子。 “还是你有福气些。虽然是早产,但母女均安。”茵茹的脸色隐隐透出些悲伤:“我却没有这么好的福气。” 宁璞玉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你不提这个话头,我还不敢问。茵茹,你的孩子呢?怎么……” “你刚走没多久,我得知了二皇子府的情况,心里焦虑。加上那些日子,时期反复,我又生了一场病。孩子就这么没了。”茵茹低下头:“这事,我难过了好久。觉得对不起薛府。偏偏爹娘都很疼我,只是安慰我好好歇着,调养好身子。越发让我心里愧疚。” “薛尚书和夫人都是知书达理的人。他们是真的把你当女儿疼爱。话也说的极对,你调养好了身子,孩子还会再来的。” “嗯。”茵茹点了下头:“璞玉,你和二殿下能平安回来,我心里也就踏实了。瞧你,还说我呢,你自己都瘦了这么多。” 宁璞玉的脸贴在茵茹的侧脸,心酸的不行。“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你好,我才会真的好起来。” “傻丫头,我没事。”茵茹拍了拍她的手背:“从前那么重的病,都没要了我的命。我呀,命硬的连阎王爷都不收。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嗯!”宁璞玉皱眉闭上了眼睛,很努力才没掉下泪来。“咱们都要好好的。” 第三百零二章:心思跃起争斗来 从苍穹殿出来,冷濉就跟上了冷衍的脚步。 冷衍虽然没回头,却也能感觉到身后的人目的不纯。越是这样,他反而走的越快。 “能否一聚?”就要到宫门口的时候,冷濉终于开口。“杏花楼你不常去,不如今天去坐一坐。” 冷衍这才停下脚步,淡然道:“答应了璞玉早些回去陪她用午膳。有什么事情下回再说不迟。” 冷濉笑得有些不自然:“畏妻可不是你的性子。” “是或者不是你不会比我清楚。”冷衍不想跟他多说。 可偏偏冷濉就是不识趣,快走几步拦在了他身前。“如果我要和你说的事情。和你的皇子妃有关呢,那你想不想听?” “不想。”冷衍平静的看着他:“璞玉有什么话,自然会跟我说。且我与她之间,着实轮不到第三个人来传话。” 冷濉笑着点头:“既然你如此说了,便算是我枉做小人。来日,你查清楚了龙袍的事情,可不要后悔我事先没有提醒你。” 这么说话,叫冷衍有些不高兴。“当日冷冶不尊他这个皇嫂。是你出面解围。我以为你一直当璞玉是朋友,怎的,现在便要解开伪装露出本性了不成。我与璞玉,似乎没有哪里得罪你了吧?” 冷濉清冷的笑了起来:“正因为没有得罪,才不得不说。” “其实真没有必要说。”冷衍看着他的眼睛,似是完全不关心他要说什么,只是有些不快。 “好。那就长话短说。”冷濉扬了扬眉:“你的计划最好搁置吧。不要以为凭一己之力,就可以与父皇抗衡。” 这话,让冷衍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个打算的? 当然,表面上冷衍只作不觉,依旧淡然的看着他。“说完了吗?那我可以走了。” “请便。”冷濉笑容清澈,似是自言自语的来了一句:“落井下石才是人之常情,就不想想为何他要出手相助。” 这个他,指的是冷决。 冷衍明白他的意思,其实如果不是冷决帮忙,事先将他在西南遇到的种种禀明皇上。只怕回宫这一路上,他就不知道要被羽林军围困擒拿多少回。 是,一把龙椅谁不想坐。偏偏冷决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搭救了他。 是因为璞玉的缘故? 一路上,冷衍都在想这件事情,心绪有些沉。 回府之后,就直接来了玉华轩。 “这是做什么?”冷衍看着竹节和芽枝收拾了两三个包袱,不免奇怪。 “皇子妃说想去给先皇子妃扫墓,顺道在白云庵小住些日子。所以叫奴婢准备一下。”芽枝乖巧的回答:“说是明天一早就启程。” “哦。”冷衍淡淡点头。 “爷,你回来了。”宁璞玉端着一碟糕点,从后门走进厢房。“尝尝才做好的糕点,香喷喷又松软。” “怎么忽然想去白云庵小住些日子?”冷衍有些不舍:“这几日,朝堂上事情多。怕是走不开。” “自然是政事要紧。”宁璞玉笑道:“有竹节和芽枝陪我去就好。爷不必挂心。我去看过姐姐,报个平安,再去白云庵小住些日子也就是了。” 怕冷衍多心,宁璞玉没把话说的那么明显。 其实她是故意出府的,也好叫冯青柠和靳佩瑶能和爷亲近一些。 不然成日里哭哭啼啼的过日子,还不得闹心死了。 也不是她大,总归如果姐姐还在,想来也会赞成此举。 “好吧。”冷衍也没办法:“你想去就去吧。从你有孕到现在,不是关在府里不能乱走,就是终日悬心惦记我的安危。白云庵山明水秀,温泉舒适,小住些日子也好权当是放松放松。” “嗯。”宁璞玉点头:“我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爷可要照顾好自己。” “放心。”冷衍捏了捏她的手,这一瞬间脑子里响起了冷濉的话。 落井下石才是人之常情,就不想想为何他要出手相助。 心头一紧,他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糕点不好吃?”宁璞玉看他刚送进嘴里,眉头就皱了起来,不免担心。“可能是我很久不做,生疏了,做不出原来的味道。” 她自己也吃了一小口:“好似甜的过了一些。” “还好。”冷衍饶是一笑:“我不过是觉得这几日看不见你,心里难受罢了。” “人家不是说,小别胜新婚嘛?”竹节乐滋滋的端了茶水到两人手边:“爷您就放心吧,奴婢肯定好好照顾皇子妃。等皇子妃回府的时候,管饱比现在精神头更好。” “快嘴。”宁璞玉假嗔:“哪里都有你!” “奴婢也是为也和皇子妃着想啊!”竹节乐儿眉眼都完成了月牙状。“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惬意的吃着糕点,说着话了。这个时候,奴婢才有回家的感觉。” “是啊。”宁璞玉点头:“这个时候,才有家的感觉真的是挺惬意的。” “时候也差不多了,那奴婢和芽枝去准备午膳了。”竹节笑嘻嘻的拉着芽枝的手。两个人步子轻快的退了出去。 当晚,冯青柠和靳佩瑶又扑了个空。谁都没盼来爷的身影。 冯青柠倒还算好,跟冯铖说了许多话。 都是关于爷在外面的种种。听得多了,她就觉得更羡慕璞玉了。为什么她能相伴爷海角天涯,出生入死。而自己只能被困在这府里呢? “哥,下回,爷去哪里能不能带上我?” “带上你?”冯铖连连摇头:“那怎么行,外面多危险啊。” “皇子妃能和爷出双入对,我就不能?”冯青柠有些不开心。“哥,自从我有孕开始,爷就鲜少来我房里过夜,到现在孩子都没了这么久。爷也根本没再踏足半步。明天皇子妃就要出府了,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让爷留下来陪陪我。我……想和爷再有个孩子。” 冯铖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左右就是爷想不想来。不然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帮我想想吧!”冯青柠哀求道:“就算爷的心不在我这里也不要紧。一辈子还那么长,我总得有点指望吧。你想办法让爷来看看我,这样我若是能再有个孩子,也不至于每天胡思乱想,除了吃就是睡,睁着眼睛等死……” “哎呀,你胡说什么。”冯铖想了想:“皇子妃这时候出府,想必就是故意要给你和靳主子机会。既然如此,那我就替你想想办法。成与不成的,我可不敢保证。” “好。”冯青柠笑眯眯的靠在冯铖肩上:“我就知道,从小到大,哥最疼我了。” “你呀。这时候才晓得嘴甜话美。”冯铖深吸了一口气:“我也希望你能有个孩子。倒不是为了争宠什么的。女人嘛,总是有个孩子才好一些。” “嗯。”冯青柠笑着道:“皇子妃待我很好,又救过你的命。我没想过和她争宠。我只是想要个孩子。珍惜她给的这次好机会。” 翌日清早,冷衍还没睡醒。就感觉到身边的人好像不见了。 闭着眼睛伸手摸了又摸,果然她不在松软的床上。“人呢?” 宁璞玉听了语声,笑着走到床边:“爷,你醒啦?” “怎么起这么早?”冷衍有些不满,还想醒了过来亲一亲她的脸颊呢。“害我都睡不踏实。” “白云庵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加上还要先去看姐姐,若是出门太晚,晌午的时候肯定要热坏了。”宁璞玉笑着说:“要不您再睡一会儿,等会儿叫冯铖唤您起来上朝?” 叹了口气,冷衍不情愿的坐了起来:“你呀,说风就是雨。” 宁璞玉柔软的唇瓣,在他的脸上轻柔的吻了一下:“爷。别使性子了。等我回来再好好陪你用早膳。” “那我送你走!”冷衍醒过身来,看着一身素雅的璞玉,柔和的说:“出门在外,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好。”宁璞玉笑着点头。 两个人你侬我侬的说了一会儿话。她才和竹节、芽枝一块出了门。 前脚宁璞玉刚走,靳佩瑶的人后脚就到了玉华轩。 冯铖硬着头皮进来,小声的问:“爷,靳主子说皇子妃清早就出了府,想来没能陪爷用早膳。醉心楼里备下了糕点和小吃,问爷要不要过去一块用些。” 冷衍点了点头:“这便是她其中一个意图。” 其实心里都明白,要去看璞珍,也不必急在这个时候。她呀,就是不想专宠,偏要把他往别的女人怀里送才能安心。 这种感觉,真是有点不好。“烦不胜烦。” “什么?”冯铖有点奇怪。 “告诉靳主子不去了。”冷衍皱眉道:“对了,你叫人跟着皇子妃,暗中保护。毕竟现在皇城里不太平,竹节有伤在身,如若应付不过来,怕要吃亏的。” “是。”冯铖点头:“奴才这就去打点。那……爷去不去醉心楼。奴才好回话。” “不去不去!”冷衍烦不胜烦。“我再睡一会儿。” “是。”冯铖退了出去,关上了们,急忙吩咐可信之人跟上了皇子妃的马车。 想起了青柠昨晚上的话,他心里有有些不安,要怎么样才能让爷去涟漪坞陪伴青柠呢?不行,这一天他得好好想个法子。不然怕是青柠又该伤心了。 “唉!女人多了就是麻烦!”冯铖又是摇头有是叹气的:“幸亏我还没有成亲。照这么看,最好一辈子没有女人管,那才叫一个逍遥自在呢。” “怎么样?”靳佩瑶亲自等在玉华轩外,看见冯铖出来,连忙就问。 “回靳主子,爷怕是累着了,还没睡醒。说就不过去用早膳了。”冯铖如实的回答。 “爷累着了?”靳佩瑶似笑非笑:“那就好好歇着吧。朝堂上的事情也不省心,真是难为爷了。” 指甲戳进了肉里,靳佩瑶恨得牙根痒。真是想追上皇子妃好好问一问,究竟她是怎么让爷累着的! 第三百零三章:那个晚上的厨房 竹节和芽枝很伶俐,带了不少连夜折的元宝。 用好看的金丝线穿成了一串串的,都拿到了坟前化给了先皇子妃。 宁璞玉坐在坟头,用真丝的帕子沾了清水,一点一点的替姐姐擦拭墓碑。“姐姐,没想到咱们姐妹有天,要这样说话。你在里面躺着,我在外面坐着,似是离得这么近,却我看不见你。也不知你能否听的见我。” “娘娘您别难过。先皇子妃在天有灵,一定能听见您说的话。”芽枝红着眼睛宽慰。 “是。”宁璞玉点了点头:“西南之行如此的顺利,一定是姐姐在天保佑。姐姐,一路走来不容易,爷几度被误会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我算是看明白了,储君之位,就算爷不去争,他们也都将爷视作眼中钉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不好过。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拼了。来日,爷当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那这些人,便不会再有猖狂的一日。” 竹节和芽枝对视了一眼,都格外赞同皇子妃这番话。 话说到一半,竹节起身往远处看了一眼。“皇子妃,那边好像有人。” 宁璞玉皱了皱眉,顺势望了过去:“不会吧,这里可是二皇子府的墓地,怎么会有别人?” “可是,真的好像有点不对劲。”竹节警惕起来:“我过去看看。” 然而还没等她站起来走过去,那边就忽然有人冒出头来。 随行的戍卫警惕起来,连忙就扑上去把人擒住,拧着胳膊押送过来。 “启禀皇子妃,这个人鬼鬼祟祟的藏在草丛里,意图不轨,还请皇子妃发落。” “并不是,我没有意图不轨。”那男人似是不会武功,看上去年岁也不大,约莫刚二十出头的样子。 宁璞玉定了定神,问道:“你是什么人,藏在这里做什么?” “小人乃是这山中的烈火,在此打猎。” “胡扯。”竹节一眼就觉出不对来了。“看你的肌肤,分明就不黝黑。若真是山上的猎户,难道你天天头上包着布出门打猎吗?骚扰先皇子妃安歇,又惊动的皇子妃,光是这两条罪名,我即便不将你送到官府,也能就地赏你一顿鞭子。” “皇子妃饶命。”那人伏在地上,声音略低:“其实……其实小人是有要紧的事情禀告皇子妃,只不过……怕皇子妃不信,这才犹豫不决。” 示意竹节不要吓唬他,宁璞玉温和的问:“你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吧。” “可是……”那人不敢,四处张望。 “你们先下去。”宁璞玉对押送的戍卫道。 “是。”两人松了手,恭敬的退下。 “现在可以说了吗?”宁璞玉耐着性子问。 “皇子妃可还记得,昔年府里有位厨娘。就刘婆。”那人声音不大,却格外的谨慎。好似一阵风吹过,他都要惊惶的闭嘴。 看他这个样子,宁璞玉的心也难免不安。“确实有这么个人。怎么?” “刘婆没死。”那人颤巍巍的说。“非但没死,且还看清了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她哀求了小人好几次,求小人将这件事情禀告皇子妃。可小人不过是一介草民,哪里敢惹这么大的事情啊。无奈刘婆天天哭求,小人实在于心不忍。这不,刚知道皇子妃回城的消息,她就叫小人守在二皇子府外,一见到皇子妃您出来,就找机会趁机禀告。于是小人一路跟着您的马车来了这里,这才能将这件事情如实相告。” 原来是关于宁家被灭门的那件事。 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件事情的确困扰她许久。 一时觉得是二殿下所为,一时又觉得不可能。 她觉得这件事情不如冷衍的前程和二皇子府的危机要紧,于是从来都没有打算在这件事情上费工夫。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有人就这么找上门来。 “刘婆在哪里?” “在小人家附近住着。因她和小人是老邻居,老房子就在一起。” “那就……带我去看看吧。”宁璞玉想了想,道:“不必惊动人,芽枝,你领着他们先去白云庵。我和竹节跟着他过去。” “怕不怕……”芽枝的意思是,怕不怕这个人居心不良,使诈。 “放心,有我呢。”竹节冲她点了点头:“你还是按计划带戍卫先去白云庵,这样也能掩人耳目。” “好。”芽枝点头:“那奴婢这就领着他们下山。” “你老房子在哪里?”竹节问那个人:“还有你叫什么?” “回皇子妃,小人刘路,刘婆和我是同村。就在西边的刘家村。” “等会儿下山,顾辆马车,去也方便。”竹节对宁璞玉道:“皇子妃以为如何?” “倒是不用。”刘路低着头说:“小人的马车就在山下。不然也跟不上皇子妃啊。” “行吧。”宁璞玉点了点头。 不过这两年,她总结了一条经验。那就是凡事突如其来,后面一定有文章。 这个刘婆是不是宁府的厨娘暂且不知。但宁府出事到现在也有一年多的光景了,她早不说晚不说,偏在二皇子府刚化解一场危机之后才说,看样子是有所图。 随车一路来到刘家村,宁璞玉果然见到了那位刘婆。 刘婆的半边脸和身子都烧伤了,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疤痕看着触目惊心的。尤其是她的右手,被烧的很严重已经变形,是怎么也不可能恢复如初。 “四小姐,您可还记得奴婢吗?”刘婆一看见故人,就呜咽起来。 那声音听着悲切,宁璞玉心里不太好受。“果然是刘婆,怎么会不记得。璞玉没少吃你煮的饭菜。” “四小姐,奴婢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您。本来,这个秘密,奴婢是带算带到地底下的。毕竟,没有人知道,宁府被灭门之后,还留下奴婢这个活口。”刘婆含着泪,回想起当日的情形。当真是惊恐不已。 “皇子妃有所不知,那一晚,我在厨房里准备晚饭。伺候了老爷、夫人和几位姨娘用过晚膳后。照例准备下人们的饭菜。也是这个时候,忽然有人闯进了厨房,用什么东西从后面打晕了我。这一下特别的狠。我当时就失去知觉倒在地上。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锅里的饭菜都不见了。似是被人端去吃了。于是我很奇怪,闹不明白端走饭菜的人为什么没发现我昏着。为什么不禀告老爷夫人……分明,我头上身上都是血,不可能看不见。” 宁璞玉握着她的左手,仿佛也来到宁府的那间厨房,心弦绷得很紧。“然后呢?” “我晃了晃脑袋,拼命的想要爬起来。这个时候,我听见有脚步声。”刘婆的手忽然用力。 惊得宁璞玉心都揪了起来。 “我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怕他加害我。就紧忙闭上眼睛,装成死过去的样子。果然,那人踢了踢我的背,还挺用力的。感觉不像是要救我,反而是确定我是不是醒着或者说,是不是已经死了。” 深吸了一口气。刘婆接着道:“因为我装的很像,纹丝不动。对方这才没有起疑。而这个时候,又有人走了进来,那声音,应该是夫人身边的近婢湘萍。我听见湘萍问那个男人。说饭菜里的蒙汗药能管多久。那男人说只要不泼水到他们脸上,且能昏睡好几个时辰。到时候,殿下的事情就都办妥了。” 殿下两个字一出口,刘婆就猛然瞪大了眼睛:“皇子妃,您可知奴婢当时怕极了。宁府从来就没有来过什么殿下,除了……除了您的夫君,二殿下。” “然后呢?”宁璞玉故作镇定,并没有急着生气或者质疑。她只是想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清楚这件事。 “湘萍说,办好了这件事,殿下一定重重有赏。说不定能给那男子升官。到时候,就可以迎娶她。男人也很配合的答应,说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能给湘萍安枕无忧的好日子。两个人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随后男人看了看时辰,说殿下应该来了。正说着。忽然外面就有了动静。乒乒乓乓的,像是要把房子拆了一样。跟着,奴婢就听见了哭嚎的声音。” 刘婆有些说不下去了,紧紧闭上眼睛:“那两个人似乎也慌了,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湘萍问男人。说不是打劫宁府的金银吗?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再后来,一个人走进了厨房,湘萍的男人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那人没有做声,拔出剑就将两个人杀死在厨房里。奴婢听见血滴在地上的声音,害怕极了,心都要跳出来了。根本就不敢看来的人是谁。也是万幸,那个人见奴婢满身是血,一动不动,点了把火就走了。觉得周围没有人了,奴婢赶紧跑到了窗边,踩着灶台往外看。那个人……那个人就是……是二殿下。” “你别胡说。”竹节吼了一声:“凭什么说是二殿下。” “二殿下来过府里,奴婢记得他的容貌。”刘婆激动的颤抖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通红的:“就是二殿下,没错,四小姐,奴婢看的真真切切的,奴婢绝对没有说谎。本来这件事情,奴婢打算烂在肚子里。可奴婢害怕您也被害死。二殿下还得奴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奴婢就算是死,也咽不下这口气……” 话刚说完,她两眼一翻,就昏死过去。 “刘婆……”宁璞玉皱眉,连忙掐了掐她的人中,却发现人竟然端起了。 “怎么会这样?”竹节也没想到人就这么死了。 倒是跪在地上的刘路颤抖的厉害:“刘……刘婆的病不轻,郎中说……不久人世。小人才答应帮她传话……”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刘路绝对不干这件事。现在可好,这对耳朵听见了不该听见的话,这条命算是交代了。“皇子妃饶命,皇子妃饶命。” 第三百零四章:府里争宠有高低 沧浪园中,冷衍终于将朝堂带回来的折子看完了。 这些日子不在朝中,局势明显发生了逆转。温家因为种种原因,已然成为中流砥柱。深得皇帝器重。而温家一直是匡扶冷决的。 相信用不了多久,冷决就会从西南驻地返回朝中了。 这么想着,冷衍有些不安。冷濉的挑唆之言仍然在耳畔回荡。 “爷。”冯铖在门外轻轻的唤了一声:“暗中保护皇子妃的奴才回府领命。” “让他进来。”冷衍收回了心神,沉眉看着走进来的人。“皇子妃已经到了白云庵?” “回禀二殿下,皇子妃并没有去白云庵。而是去了一个叫刘家村的地方。” 冷衍皱眉:“皇子妃为何要去刘家村?见了什么人?” “回二殿下的话,皇子妃是在给先皇子妃扫墓之后,跟着个陌生的男子急匆匆的去了刘家村。并且以近婢芽枝支开了随行的戍卫。单单是跟着竹节一同前往。奴才为保护皇子妃的安全暗中随行,却不敢靠的太近,以至于并未听见皇子妃与人说了什么。但皇子妃进了一间茅草房不久,里面就死了个满身疤痕的婆子。那疤痕看上去是旧伤,被火所灼。” 心里有些奇怪,好好的,璞玉去刘家村干什么。 但当听见那婆子身上有火灼过的伤痕,他似是又明白了一些。 “你即刻就回去,弄清楚见皇子妃那人的身份,并且也查明白。死了的婆子到底是什么人。”冷衍心头微微一紧,道:“不急在这时,切记,千万不要惊动了皇子妃。” “是,属下明白。” 从头到尾,冯铖都在一旁听着爷的说话,不免多想了些。 皇子妃难道是以去白云庵的名义,再查一些爷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情。 并且,爷现在也已经知道了皇子妃还有其他的心思。如此,两个人之间势必要生出嫌隙的。 若是从前,他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可现在……为了青柠,他还是有私心。 来禀告的人退了下去,冯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冷衍合上了折子,侧目正好看见他苦大仇深的表情,不免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爷,若是您不在意,奴才想去看看青柠。”冯铖故意道:“只是两日,朝上的官员亲贵就送了不少贺礼过来。因皇子妃才回府身子不济,便让青柠打点这些事情。只是没想到贺礼种不少给孩子用的物件,青柠看着难受,说是一整日……粒米未进。奴才有些担心她。” 这么多年,冯铖在身边伺候,鲜少会说青柠的事情。 纵然兄妹两人感情极深,他也不会刻意在自己面前说些什么。这会儿,破天荒的提了这么一嘴,冷衍知道他也是无奈。“正好吧,也有些日子没好好和青柠书说话了。” “爷,如若您有空,就去看看青柠吧。奴才实在担心她的身子。”冯铖双眼泛起红意,很是不忍的样子。 “嗯。”冷衍起身,长长叹息:“自那个孩子没有了,她心里就一直不好受,也是该去看看她。” “那我叫人去告诉她一声,爷您这就过来吧?”冯铖心生喜悦。脸色也比刚才好多了。 “好。”冷衍点头:“你先去,我随后就道。” 转身自己换了件淡赭色的袍子,不知道为什么,蓝颜色的袍子好看,他也只想穿给宁璞玉瞧。这个时候,璞玉应该还在刘家村吧?她真的是为了查一些事情才出的府?还是,这仅仅是个巧合? “靳主子,您怎么来了?”冯铖刚出沧浪园,就看见靳佩瑶等在门外。心里顿时就不爽了。 这还真是苍蝇一样的烦人,总在眼前晃。 “这话问的,我怎么不能来了。”靳佩瑶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爷在忙也总要用膳不是么?沧浪园的厨子哪有我心细。这都盯着一整日看火候了,煲了汤,又做了不少爷爱吃的菜,还不得亲自过来请才算有诚意嘛?”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爷已经说了,要去涟漪坞用晚膳,叫奴才这就过去打点。”冯铖清楚的告诉靳佩瑶,爷是要去看青柠的。也希望她不要自讨没趣。 哪知道这话一说出口,靳佩瑶就火了。“让你去通传你就去通传,你说也是要去看你妹妹,爷就一定要去?再说,你们兄妹情深,那是你们的事情。主子的事情,却怎么也是轮不到奴才做主的。想帮你妹妹,也要看看这府里还有没有心思敏慧的人,这点小伎俩也拿来懵人,就不怕我回禀了爷,好好赏你一顿板子?” “瞧你说的靳主子!”冯铖略有不快,但也没有特别明显的表现出来:“正因为奴才伺候了爷多年,才不敢擅自做主。若不是爷点头,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造次啊。所以呀,您别乱猜,还真不会是奴才能做主的事。” “总之你现在马上替我禀告一声,我请爷去醉心楼用膳。至于来或者不来,那是爷的事情。和你无关。总不能你还没张嘴,我就得碰一?子灰的回去吧!” “什么事情这样吵?”冷衍还没走出来,就听见两个人在园子外头唧咕个没完。 “妾身给爷请安。”靳佩瑶忙不迭的行了个礼。“倒也不是唧咕什么。妾身亲自准备了一桌佳肴,都是爷您素日里喜欢的菜色,想请您移驾醉心楼好好品尝。可冯铖似是不愿意替妾身跑腿禀告,所以妾身才和他多说了两句。其实也无妨,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指定是要多上心的。” “靳主子,您不能这样含血喷人啊。”冯铖第一次为青柠想主意,就被靳佩瑶这样言辞锋利的指责,心里肯定不好受。 “既然不是为妹妹上心,那为何就是不肯替我通传一声呢?”靳佩瑶笑着,虽然没显出咄咄逼人的架势,可就是咬着冯铖不放。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让爷生气。生气了谁都别想亲近爷,皇子妃给的这个契机。就算自己不能占完,也绝对不让冯青柠讨到便宜。 “爷,方才是您亲口说要去看青柠的对不对?您可得替奴才做主啊,说的好像是奴才非逼着您去不可似的。” “行了。”冷衍烦不胜烦:“朝中的事情叫人惶惶不安,你们也不让人省心。” 靳佩瑶连忙摇头:“爷。妾身怎么敢给您添乱,只是想为夫君尽一尽心。虽然朝中的事情,妾身无法分忧,可皇子妃不在府中,妾身总得代为伺候,好好照顾爷的饮食起居。不然皇子妃回来要是责备妾身,那可怎么是好。” “行了。”冷衍摆一摆手:“你的心意都知道了。今日是青柠身子不适,我过去看看她。回头得空再去看你。既然是准备了晚膳,你就回去自己用些。” “可是爷……”靳佩瑶不甘心,眉头都皱成一团:“那么多饭菜,妾身一个人怎么吃得下。岂不是要浪费了吗?” “好了。”冷衍不愿意再被她纠缠,皱眉道:“吃不下就明天继续吃。”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冯铖勾唇,笑得特别得意:“靳主子放心,醉心楼的奴才不少。您若是吃不下,又不想吃剩菜,那就赏给奴才们打打牙祭,也总是浪费不了。” “你……”靳佩瑶气得火冒三丈。“嫦笑,回去。” 涟漪坞里。时光静好。所有的一切,几乎都保持着原本的样子。 哪怕历经数月的封府,也没有陈旧颓靡,杂乱不堪。这也就是冯青柠的好处了。 “青柠,爷来看你了。”冯铖先一步走进去,嚷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青柠。 冯青柠听见动静,欣喜不已。可按照事先的约定,她得佯装不适,于是慌里慌张的从床上走下来,满脸疲倦的迎了出来。“妾身给爷请安。爷怎么过来之前也不让人知会一声,妾身未曾准备,当真是失礼了。” 看着她消瘦的脸庞,疲倦的神情,冷衍不禁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没……没事。”冯青柠难掩倦色,连忙将碎发别在了耳朵后面。“只是爷这时候过来。妾身没准备晚膳。” “不碍的,我这就去叫厨房做了送过来。”冯铖冲青柠一笑:“妹妹你好好陪爷说说话。” “也好。”冯青柠点头,热络的将手递给了冷衍。 冷衍大掌握住这样柔弱无骨的手,心里的感觉却格外的清晰。握着青柠和握着璞玉,感觉完全不同。也就是说哪怕闭着眼睛。忽然递过来一只手,他也能摸出是不是璞玉的。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府里遭逢这样的大难,你还能将涟漪坞收拾的这样利落。可见没少花心思。” “爷,妾身只是尽本分,想把您赏的涟漪坞收拾利落,想着哪天您要是回来了,看见到处都整齐,心里也是宽敞许多。”冯青柠热络的贴在了冷衍胸前。“爷,妾身真的好惦记您……” 冷衍顺势将她拥在怀里,但是没有动心的成分,更觉这但是一家人之间该有的亲情与温存。“我也惦记你。” “真的么?”冯青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他还会惦记她。 她原本以为,在他心里只会有璞玉一人。 “自然是真的。”冷衍的话还没有说完,唇瓣就被柔软覆上。 冯青柠恣意的吻了又吻,事先就将催情的粉末化了水,轻轻涂在了唇瓣上。 爷,这是你答应我的事情,虽然手段有些不光彩,可既然你答应了我,就得要兑现才行。不然。才是辜负了璞玉一番苦心。 第三百零五章:哀莫大於心死 冯铖领着小厮送膳食过来的时候,正好遇见靳佩瑶刚下船。 “这还真是阴魂不散。”他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当然,再和靳主子起争执肯定不是好事,真的惹了爷不痛快,谁都捞不着好。 “靳主子您这是……” 靳佩瑶才上岸,就见冯铖也带着人端着盘子碗的过来,眉头一紧。 “不是说青柠身子不适么,我猜想她肯定没准备晚膳。反正我什么都备下了,一个人吃不完,就算是赏给下人。也还有有富余。索性就成人之美,给爷和青柠送了过来。没想到你这个当哥哥倒是很殷勤啊,也不比我手脚慢。” “那是自然。”冯铖笑着道:“不过早知道靳主子您这么大方,奴才也就不必费事了。您先请。” 沉冷的脸色透出鄙夷,靳佩瑶身子一拧,就自行走了进去。 “爷,青柠,妾身来给你们送佳肴美酒来了……” 闯进去靳佩瑶就后悔了。 松软的床铺上,身子交缠,她可是什么都看见了。 冯青柠红了脸着脸将帷帐扯了下来。遮住了床铺上的半片旖旎。 冯铖只看了一眼,便赶紧转身把小厮、奴婢都轰去了一边:“饭菜放在堂里就是,你们都赶紧回去吧。” 靳佩瑶怔怔的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冯青柠就把爷哄到了床上,这份本事可真不简单。 还是说,爷心里从头到尾没有的就只是她一个人而已。这样的委屈,叫她怎么受。 “靳主子,您是不是先出来?”冯铖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毕竟这时候,似是不需要您在这里做什么……您这么看着,怕也是不太好吧?” “废什么话,难道我不清楚吗?”靳佩瑶冷着脸,气呼呼的扭头走了。 冯铖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抑制住好奇关上了门。 按说爷即便是要和青柠……也不至于这样不管不顾的吧。再说,青柠装病,不就是为了博取怜悯,让爷好好照顾她吗?怎么饭都没用就…… 惴惴不安,是因为冯铖意识到了什么。 这丫头,怎么会做出这样偏激的事情? 靳佩瑶已经气得完全没有办法了。她不管怎么做,都不可能让爷再注意到她。 那留在二皇子府有什么意思? 就为了能日日看见爷和旁欢好? “主子,您别这样,有什么不痛快,您就说出来。要不,您打奴婢一顿,撒撒气也好……” 嫦笑没见过靳佩瑶这个样子。 她沉闷的坐着,一言不发。眼底的精光清冷的有些吓人,却偏偏就是显不出愤恨来。 从涟漪坞回来,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仿佛死人一般沉寂,没有一点生气。 “主子,您和奴婢说说话也好,您有什么委屈,就告诉奴婢。奴婢一定想方设法替您办事。” “打你一顿,爷就能喜欢我了?你能替我出个主意,叫爷回心转意吗?”靳佩瑶抬起头。对上她一双眸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就是不愿意落下来。“嫦笑,我已经看透了,爷根本就不在意我。从头到尾,他的心没来过我这里。我再怎么争宠都好,再怎么博取同情也罢,都不是爷会去在意的事情。或者,我活着和死了没有分别。” “主子,您别说这种话,肯定是冯主子使了手腕,故意迷惑了爷。加上冯铖帮手,爷才会先去她房里。奴婢,奴婢替您选了一套好看的袍子,您换上,明天一早,爷下朝您就等在府门口,将爷迎来醉心楼。奴婢好好准备一桌子饭菜,请爷吃的尽兴。这一高兴,爷肯定想起从前和您相处的甜蜜温馨,便是怎么也舍不得走了。” 靳佩瑶倒吸了一口凉气,轻轻摇头:“爷的心都不在这里,怎么能捂热啊?咱们都根本摸不到爷的心,拿什么捂?” “主子,您别灰心,来日方长。”嫦笑看得出她难过至极,小心的劝慰:“从前爷待您是很好的。可能是因为那个孩子没有了,爷心里难受。只要主子您能再有个孩子,那爷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问题是,我去哪里有个孩子?”靳佩瑶只觉得好笑:“爷都不要来我这里,难道我能和别人有孩子,硬说是他的?” “主子,您别这样。”嫦笑看着她沉冷而没有血色的脸,心里猫爪一样的难受。“要不然奴婢给您想办法……” “你去拿件衣裳过来,我要出府。”靳佩瑶想了想。道:“简单一些的就好。” “是。”嫦笑心想,在府里不痛快,出去走走也好。 总比在这里胡思乱想要好很多。 不多时,她选了一套利落简单的裙褂,给靳佩瑶换上。 靳佩瑶深吸了一口气嘱咐道:“叫人去备车,另外你不必跟着,若是府里有人问起,你就说我连夜入宫去给馨妃请安了。” “可是奴婢担心主子有事,还是叫奴婢跟在您身边伺候吧。”嫦笑有些不安。 “有什么可担心的?“靳佩瑶冷哼了一声:“我这不是没死么?没死不就得好好活着么!你去就是。” 出了府,上了马车,靳佩瑶的眼泪才无声无息的落下。 这一路走来,她尝试很多很多次,想了无数种方法,却没有一种能让爷在意她。 真的就是她容貌逊色,不如皇子妃。不如冯青柠? 还是她根本就很讨厌,让爷连看她一眼都不情愿。那当初为什么要纳她为妾,就不能让她去在意她的人那里好好过日子吗? 是谁一步一步,把她逼到这步田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随时可能被豺狼虎豹吞之下腹。 “往南,走二道街。”掀开轿帘,靳佩瑶给小厮指路。 去宫里并不是这个方向,可小厮知道她心里烦,也不敢多嘴。?利的照办。 连续几条路,靳佩瑶都指挥小厮往些人少路窄的巷子里拐。 小厮只有听从吩咐,从头到尾没问一个字。 “好了。你在这里等我。”靳佩瑶看见前面的巷子根本过不去马车,便吩咐了这么一句。“记着,好好在这里等我,别和人乱说什么。有人搭话,别理就是了。” “您放心,我明白。”小厮紧忙答应。 靳佩瑶顺手丢给他一个金镯子:“拿着。” “谢主子赏赐。”小厮喜出望外,他哪里知道,这个镯子还是成亲当日,二殿下亲手给她戴上的。这么多年。她都没舍得摘下来过。每一日都是小心的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映月居,就在这样一条窄巷子过去之后,没多远的地方。 靳佩瑶用力的拍了拍门。 “谁呀?”门里的人皱眉问。 “靳佩瑶。”她如实的回答。 跟着,门就被敞开了。 “他在吗?”靳佩瑶问前来开门的小厮。 “赶得巧。正在里面下棋呢。”小厮笑着点头。 “行了,你去吧。”靳佩瑶摆一摆手:“我自己进去。” “是。”那小厮关上了门,就自行推开了一旁。 这里,其实靳佩瑶不常来,即便是不常来,却也熟悉得很。 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样子。 “这么优雅兴,又在自己跟自己下棋。”靳佩瑶看见他端身正坐,一脸从容,心里就不是滋味了。“当年若是和你成亲,至少现在还能陪你下下棋,说说话。是我眼瞎了才会选择冷衍。” 冷濉肃然抬头,沉眸看着她:“你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怎么这时会承认自己眼瞎?” “他不要我了。”靳佩瑶哽咽的说出这句话,只觉得这是天底下最讽刺的事情。“我知道,是我自己选的。与人无尤。我也知道,哪怕结局再苦,我也只有打落牙齿咽肚里,就是死也不该跟你开这个口。可是我除了能和你说,我还能和谁说?你想笑话我。就笑吧。反正事情也不可能会更坏了。” “你知道吗佩瑶,你完全变了。”冷濉落下一子,才发现这一步棋走错了。 “自从你嫁入二皇子府,你没有了那个孩子,你就变的完全不同了。曾经的你,会在意别人的目光吗?会给人耻笑你的机会吗?会站在一个被你抛弃的人面前,诉说自己的不幸博取同情吗?不会!你今日的种种不堪,完全是你一手造成的。按说,的确,我是该好好的笑话你。” 靳佩瑶啜泣,泪水模糊了视线。“尽情的笑吧。否则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怎么?”冷濉凝眸看着她:“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这就要认输?你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也在二皇子府里磨平了?” “他身边,都是精明的女人。我不想那么聪明,于是就装蠢。可是装着装着,我发现自己是真的蠢了。他想要什么他喜欢什么,他会满足于什么样的女人,我竟然一无所知。冷濉,你说的没错,我撞不开这南墙了。我没有力气撞,我也不想撞,撞开了怎么样?你就是撞开了一堵墙,也撞不开一个人的心。何必呢是不是。”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靳佩瑶冲他苦笑了一下:“我就是觉得……从前对不住你。现在把话都说开了,你看我这么凄惨,可能,就不会那么恨我了。至少能让你出一口气,这不是很好吗 !” 深吸了一口气,她皱了皱眉:“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出了门,她没有往等她的马车那边去。反而是走了一条截然相反的路。“已经回不了头了。” 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沿着这条路,越走越远。 不想再重复那些痛苦的经历。 第三百零六章:活路也许在脚下 连夜,宁璞玉安葬了刘婆就离开了刘家村。 刘路吓得不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哀求了竹节,皇子妃才答应带上他一起走。他格外“荣幸”的驾着马车,送皇子妃到了白云庵。 那会儿,芽枝都还没有睡呢。“娘娘,您可算是来了,不然奴婢总是提心吊胆的。心里特别的不踏实。”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宁璞玉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过他麻烦可不小。”竹节邪了一眼刘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只怕连觉都睡不踏实吧?” “姑娘您说的可真对。”刘路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您摸摸看,我脖子冰凉冰凉的,就跟没有血似的,这可怎么办?” “活该。”竹节冷哼了一声:“诋毁二殿下,早晚是个死。你不如自己解决了自己,这样反倒痛快些。” “哎呀姑娘,小人真是冤枉啊。小人不过是替个垂死的邻居送信,哪里敢诋毁什么人。这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弄得搭上命去。”刘路哭丧着脸,连连哀求:“皇子妃,您就饶了小人吧。小人今天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看见,更没见过皇子妃。一定有多远走多远,不再回皇城还不行吗?来日,要是有人问起今天的事情,小人一准儿说不知道。就算刀架在小人脖子上,小人也敢漏出去一个字。” 宁璞玉听他噼里啪啦的说了这么一串话,耳朵直嗡嗡。“简单来说,这件事情不管我怪不怪你,你都难保住命。万一事实就是如此,那当事者知道你清楚来龙去脉还能让你活?就算事实并不如此,希望这件事情被揭穿,甚至故意要嫁祸于人的那些黑手,还不得掐死你以绝后患。” “哎呀!”刘路一拍脑门,懊丧的不行:“皇子妃,照您这么说,奴才没有活路了。” “那可不!”竹节点头:“反正都是死,你还是跟着我们得了。最起码,你一死就有人给你收拾,不用等着烂了臭了,被老?啃被虫子爬再被人发现好多了。” 刘路吓得直缩脖子。“姑娘,可不敢开这种玩笑,小人胆子小。” “哼。”竹节嫌弃的白他一眼:“还是个男人呢,胆子那么小真是不中用。” “好了,都这么晚了你们不累吗?”宁璞玉伸了个懒腰:“芽枝,厢房安排好了吧?” “好了。皇子妃您住东里间。奴婢和竹节住对面的厢房,至于他……”芽枝想了想:“就住在对面廊下的那一间吧。里的虽然不远,但好歹有竹廊隔着。且有什么危险大吼一声,咱们也都能听见。” “多谢姑娘费心安排。”刘路很感激的点了点头。 说话,几个人就各自进了自己的厢房。只有竹节不放心,守在了廊下待确定没有危险才回去。躺在床上,宁璞玉就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真的很平静。 很多事情,不用她苦思冥想就这么摊开在自己面前。若说不是别人别有用心。那她怎么也不可能相信。 天蒙蒙亮的时候,宁璞玉被一声尖叫惊醒。 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那动作快的,把她自己都吓着了。 “谁,出什么事情了?”宁璞玉就你忙吼了一嗓子。 “没事。”芽枝急急的推开门。“皇子妃受惊了,都是竹节不好。她……大清早起来沐浴,也不说一声。叫刘路看见了。” “什么?”宁璞玉顿时满头黑线。“看见了……” 话音还没落,竹节就怒气冲冲的奔进来:“皇子妃,那个贱人留着也没用,我这就杀了他去!” “谁说留着他没用了。刘婆的话除了我们,也就是他听见了。”宁璞玉还想留着刘路当鱼饵呢,故意放出消息去让人知道她已经洞悉整件事,看看谁来杀他,事情也就明白了。 “好!”竹节气??的说:“既然您这么说了,那奴婢就留着他的姓名。这就去把他双眼剜出来,舌头也割掉,看他还敢不敢胡言乱语,到处看。” “什么跟什么啊!”芽枝一头雾水:“你把他舌头割了,他怎么作证?眼睛又剜掉了,硬是连写字也不能……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好!”竹节把衣裳裹好,气势汹汹的说:“我就说嘛!还是直接杀了他爽快。省的要死不活的碍眼。” “不是,他到底看见了多少?”宁璞玉看竹节这么激动,没忍住问了出口。 “我怎么知道,反正是看见了就是了。”竹节红着脸:“看一眼也要死啊,难道看一眼就不用负责了?” “哦,听明白了。”芽枝笑着点头:“你是怕他不肯负责,才喊打喊杀的啊,其实这件事情不难办,你交给姐姐我了,我管饱让他马上就娶你,最好晚上就能入洞房。” “你简直坏掉了吧!”竹节又急又气:“我为什么要和他入洞房?那个胆小鬼,看着就叫人恶心!太恶心了。” “你想要我娶你我还不答应呢!”刘路缩在门外不敢进来,也不敢往里面看。只是可怜巴巴的蹲在门边上,背对着他们诉说无奈。“昨天太紧张了,赶了几个时辰的路,身上一股味。可夜里不知道这里有温泉啊。早晨看见了就想着弄干净点,免得皇子妃嫌弃。谁知道你这么早在里面,再说,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真没看见。” “住嘴,别再跟我说话,听见你的声音我就恶心。”竹节气得不行。 倒是宁璞玉,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只觉得心情特别的轻松舒适。 “行了,你们自己商量个好办法吧,看看这件事情怎么解决才好。我就不发表意见了。”宁璞玉轻哂一笑:“时候还早,我再去睡一会儿。” 竹节被芽枝从房里推了出来:“好嘛好嘛,你们走远点好好说,别在这里吵皇子妃了。我在这儿看着,有什么事情会大声叫你们的。” “哼。”竹节生气的走进了自己的厢房:“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就是不想见到他。淫贼!” “唉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怎么成那什么贼了,我清清白白一个人,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刘路也窝了一肚子火。“我要是真看见什么了,你这么说我我也认了。问题是我根本就什么都没看见。你说我冤不冤啊!” 芽枝笑了笑:“那你加把劲儿,下次可一定要好好看清楚喽!说不定有惊无险还能抱得美人归。” 靳佩瑶走了整整一夜,才走到了宫门外。 她脸色不好,看上去整个人就像一具没有灵魂但是会移动的尸首。那一脸的黑气,把守卫都吓着了。 “这不是馨妃娘娘的侄女吗?”首领小声的问一旁的戍卫。 “看着像。可是……怎么更像个要饭的。” “去你的,会不会说话。怎么像要饭的了?看着像是刚从地里抛出来的。” 两个人笑着打趣的时候,靳佩瑶已经停在他们面前了。“我要见馨妃娘娘。” “是。”那侍卫得了眼色,道:“庶妃您请上软轿,奴才这就送您去馨妃娘娘宫中。” “有劳。”靳佩瑶点头,才发现自己的头沉的根本抬不起来。 这个时候,冷衍应该才睡醒吧?醉倒在涟漪坞的美色之中,这感觉不要太美妙了。 冷衍啊冷衍,你若不是我的,我情愿你死也绝不会让你变成别人的。 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想到这里。靳佩瑶深吸一口气,酝酿好了情绪。 待到软轿停在了宫门口,迎驾的侍女都奔了过来,她便开始落泪。 那泪水,顺着脸颊簌簌的往下掉。真跟珠子断线没什么差别。 撩撩也迎了出来,还没开口就看见庶妃哭成了这样,不由得揪心:“您这是怎么了?一大早起的,怎么就这样难过。快擦把脸,回头让娘娘看见了心里该难受了。” 靳佩瑶哽咽:“我忍不住。” “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撩撩拿绢子替她拭了拭眼泪:“咱们边走边说。娘娘这会儿刚起来,正在更衣梳妆呢。” “姑母近来可好么?”靳佩瑶问。 “好着呢。”撩撩笑逐颜开:“自从二殿下回府,娘娘便精神奕奕。靳主子您能过上好日子,娘娘自然高兴。” 她这么一说,靳佩瑶哭的更伤心了。“你先去……回姑母的话,就说我来了。等会儿,我缓缓着,再进去不迟。” 撩撩猜到大抵是为了二殿下的事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那您先歇一会儿,奴婢让人给您打盆温水净面,这就去禀告娘娘一声。” 不多时。馨妃就亲自过来了。“这是怎么了?二殿下才回府几日啊,瞧你,这个样子入宫,叫人看见像什么话。到底是为什么?” “姑母,佩瑶求你一件事。” “你说。”馨妃本意是要责怪。可看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便又把指责之言,咽了下去。“你说说看。” “求您让二殿下休了我吧!”靳佩瑶红着眼眶,动容的说:“左右二殿下也根本就不在意我,这次回来,我能用的方法都用了,可他都不屑一顾。昨晚上,我又是准备晚膳,又是献殷勤,他还是执意去了涟漪坞。既然……既然他这么讨厌我,我何必还要在她眼前碍眼?姑母,求您替我说说情,出了宫我便直接去哪个姑子庵,落发出家,再也不要回那里去了。” “糊涂。”馨妃一声冷喝,直吓得一旁的撩撩一个哆嗦。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吗?好好的,说什么出家什么休书,你夫君来日若成了储君。荣登大宝之时,你何止只是个妃主。整个二皇子府,再没有谁比你在他身边伺候的久。傻丫头。忍得过这一时,还怕没有来日么?情爱固然要紧,可恩宠和情爱是两回事。位分和恩宠又不是一回事。你就不能动动脑筋,聪明一点吗?” 第三百零七章:涟漪坞风波难平 “哎呦我的佩瑶,好孩子,你别闹了好不好?”馨妃简直被她烦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你就听姑母一回,别再闹腾了。你说说你现在即便是得了休书又能怎么样?日子还不一样是熬着。那姑子庵里就没有个磨人的事情,就能一直太平下去?亏得你也能自己糊弄自己,自欺欺人。” 靳佩瑶不想辩驳什么,也确实没有这个力气了。“姑母,佩瑶已经无路可走。若您不答应。那唯有一死才算解脱。”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馨妃被她气得不行。“你明知道姑母到了这个岁数,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你了。你不争气便罢,怎么还人心叫姑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再说,二皇子府还有几个人?就剩下你们三个了都不能争口气吗?你这样卑微的活着,倒也真是不如死了清静。” 直接被靳佩瑶气得糊涂了,馨妃有些口不择言。“罢了,这事情就这么说吧,我听闻皇子妃昨个就出府了。说是去什么白云庵了。府里就剩下你和冯青柠,您怎么能不好好把握机会?” “姑母,我不是已经说了么!”靳佩瑶又羞又恼:“爷不愿意搭理我,反而是去了冯青柠那里……”那些露骨的话,她不愿意说,自己还嫌恶心呢。 馨妃想了想,道:“我从前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宁璞玉。没想到她手腕如此的利落,无声无息之间就成了二皇子妃。你要和她斗,一时半会儿怕也是难以取胜。不过无妨,你跟着她学着样子不也就是了么!往后,二殿下要真成了皇上,身边的女人何止三个,三十个,你呀,就是沉不住气。一辈子且长着呢,你和二殿下又都这么年轻,有的是要学的,慢慢磨吧。” “不。”靳佩瑶摇头:“那只是一座宅子,何曾是家啊。根本就没有半点温暖可言。”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馨妃狐疑的不行:“怎么就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冯青柠她……爷明明就不喜欢我们,为什么和她那么缠绵……”靳佩瑶咬着唇瓣,嘴巴都快咬流血了。 馨妃听着奇怪,不由得皱眉。“之前你入宫,不是说过,冷衍不喜欢她么。自从她失去了那个孩子,冷衍就没有留在她房中过夜。皇子妃一走,便如你说的这般,似乎不太合情理。也就是说,这其中一定有诈。” “是。”靳佩瑶含着泪:“可是昨晚奴才们去准备晚膳的功夫。爷就已经和她……爷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忽然就对她那么好了。还不管不顾的,府中上下的奴才都看了个清楚。他们也同样都看见我怎么被爷拒绝的。这往后,叫我怎么还在府里待?” “你先别哭了,这件事情有蹊跷。”馨妃觉出不对来了,便道:“我同你一道回二皇子府。” 等的就是馨妃这句话,靳佩瑶眉心一紧:“可是姑母,回去了有什么用。冯青柠那么狡猾,她又不会把证据摆在桌面上让咱们看。”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馨妃看了撩撩一眼:“你去前头看看,看看二殿下入宫早朝了没有。等二殿下来了,咱们再去。只是,叫信得过的人先去醉心楼弄点动静出来。” “是。”撩撩伺候馨妃多年,虽然从前馨妃不过只是个奴婢。两人之间的默契,还是绝对够用的。馨妃这么一吩咐,她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好了,别哭了,这件事情姑母会替你好好担待。”馨妃拍了拍她的手背,柔柔叮咛:“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你真以为去了姑子庵,从此就能太平度日了?要知道,那些人是不会放过你的,即便是你离开二皇子府。她们想要羞辱你,还是什么办法都能用得上。所以佩瑶,真正的平静,是要看你有多强大。待到你走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时,没有人能让你不平静,除非是你自己。” “多谢姑母开解。”靳佩瑶抹了一把眼泪。她也明白。是时候该还击了。 “娘娘,二殿下已经入朝了。”撩撩屈膝行礼:“您让奴婢办的事情,也都办好了。” “行了,去准备马车,咱们送佩瑶回家。”馨妃顺手把一支金簪子取了下来,别在了靳佩瑶鬓边。“如花似玉的年纪,打扮的这么素雅做什么。等你到了姑母这个岁数,想打扮都好看不起来。” “谁说的。”靳佩瑶仔细的看着馨妃的脸。“即便是到了这个岁数,姑母您一样雍容尔雅,仪态万方,怎么会打扮的不好看呢。” “你这丫头啊,别嘴甜了。姑母是什么样子。岂会不知。罢了,不说这个了,走,咱们回府。”馨妃握着靳佩瑶的手。也不知道帮她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更猜不到之后佩瑶到底有没有这个福气,能成为二殿下身边呼风唤雨的主子。 涟漪坞,冯青柠站在岸边,将圆润小巧的鹅卵石一颗一颗的丢进水里。水面上激起了一滩又一滩的涟漪,看的她心里更乱了。 “主子,盛夏暑热,日头毒。您还是回房乘凉吧。这要是中了暑气可怎么好?”绒花关心的说。 “中不中暑有什么关系,不都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么?”其实冯青柠挺奇怪的,都这个时候了,靳佩瑶怎么没来涟漪坞闹呢。换做平常,她早该怒气冲冲的杀过来,恨不得狠狠甩她一记耳光。“没看见靳主子吗?” “还真没有。”绒花也是担心她来闹。特意让人去看了看。“可能是怕爷不高兴吧。” “哼,她会在意这些么?只要她不顺心,就非得搅得翻天覆地不可。”冯青柠心里别扭,脸色也不大好看。一把石子都扔完了。她道:“再去捧一些过来。” “是。”绒花正要去,就见对岸有船缓缓的驶过来。“主子,您看,有船过来了。” “是啊。”冯青柠仔细看了看,忽然觉出有些奇怪。“那床上穿的金光闪闪的人是谁?” 绒花揉了揉眼睛,阳光荡漾在水面上,闪烁着点点的金碎。 好半天才看清楚那人应当是馨妃。 “主子,是馨妃来了。”绒花吓得脸色发白:“怪不得靳主子不没有过来闹,原来是等着搬救兵。馨妃娘娘这一来,架势倒是和昔日的宸贵妃娘娘很是相似呢。奴婢只觉得心里发慌。” “有什么可心慌的。”冯青柠冷叹道:“咱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昨天的事情,爷的确不高兴了。 可不高兴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已经这样了! 冯青柠深吸了一口气,道:“去准备香茗。馨妃娘娘总算是贵客,得好好款待。” “是。”绒花急匆匆的退了下去。 冯青柠就趁机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脸色。被宠倦后的女子,应当是红光满面才对,再不济也不该是满面哀愁。 不多时。船就靠岸了。 “妾身拜见馨妃娘娘。娘娘怎么近日有空入府?倒是妾身失仪,未成出迎。”冯青柠端正的行了个礼。 靳佩瑶搀扶着馨妃从车上走下来,眉心里透着一股凉意。“醉心楼出事了。” “什么?”冯青柠一脸狐疑:“出什么事了?” “有些东西被盗了。”靳佩瑶冷着脸:“是姑母赏赐之物。价值不菲。” 这话冯青柠就不爱听了。“靳姐姐的意思,莫不是这些东西被我偷了吧?昨晚上爷一直都在我这里,我哪有分身术去偷东西。再说,馨妃娘娘赏赐之物,必然是独一无二与众不同,就这么摆在我房里,难道不怕让人发觉么?未免也太说不过去。” “你多心了。”靳佩瑶淡然看着她:“只是丢了东西,我便不来找你。可是,房中还发现了一些血迹。且还多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看着叫人有点害怕。” “什么不该有的?”冯青柠不知道这两个人有什么企图,但总归来者不善,她得小心应付着才是。 “留下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靳佩瑶拿了一片,递到了冯青柠掌中。 摊开手掌一看,冯青柠吓了一跳:“这东西莫非是……” 馨妃拧着眉头。道:“本宫既然凑巧赶上了这件事,就不能不过问。毕竟关系到二殿下与整个二皇子府的安危。冯氏,你也是在府里伺候多年的人,这件事情与你也是休息相关,最好还是叫人仔细查查看。别回头再从你房里找出什么痕迹。毕竟风波才刚刚平息。” “是。”冯青柠点头:“那妾身这就让人去查查看。” “不必劳动你。”靳佩瑶使了个眼色:“嫦笑,你带着他们去查查,别放过一处。” “绒花,你去带路。”冯青柠脸色也是不好。“府里的事情,一再惊动馨妃娘娘,有娘娘为二皇子府担待,妾身才稍微舒心了些。” 弦外之音每个人都听出来了。 馨妃饶是一笑:“没法子啊,本宫膝下无子无女,就只有这么个侄女。当做女儿一样的看待。父母之位子女,必然是做长久打算。再小的事情也想着帮一帮她,便是得要多用用心思了。” “妾身,还是真实羡慕靳姐姐。”冯青柠淡淡的笑了笑。 刚说完话,就听见在房中搜查的戍卫惊呼一声:“快来人,有刺客!” 第三百零八章:急急火火报信来 “有刺客?怎么会有刺客?”冯青柠只觉得这场戏未免做的有些过了。 涟漪坞风平浪静的,何以会有刺客来。 然而她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答,只能是跟着靳佩瑶和馨妃往里冲。 戍卫们果然在跟蒙面的黑衣人过招。且地上有血迹,看样子那人受了伤。 “姑母,是血,没错。”靳佩瑶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一幕,心怦怦跳。“这人,一定就是之前去过醉心楼的。你们一定要拿住他。” 这话是截然相反的意思。靳佩瑶是让人赶紧放他走。 不外乎就是安个罪名在冯青柠头上,用不着假戏真做。 那黑衣人忽然从腰间摸出一样东西,用力往地上一摔。 轰的一声响,惊得周围人往后退了一些。而腾起来的烟雾模糊了人们的视线。 等烟散了一些的时候,大家惊讶的发现黑衣人不见了。 “人呢?”靳佩瑶怒气冲冲的吼道:“你们还不赶紧去追。” “是。”戍卫们惊慌的追了出来,却发现船仍然停靠在岸边,除此之外,湖面上并无一人。 馨妃恼了。脸色十分不好:“一点小事都办不成,简直岂有此理。此人难道还能飞天遁地不成?有伤在身,还能从你们眼皮子底下逃走?” “娘娘恕罪,是奴才无能。”戍卫们拱手告罪。 “姑母。”金胚芽皱眉道:“水面上没有动静,那人又不能飞天遁地,想必是对这涟漪坞极为熟悉,肯定还藏在这里没有离开。不如叫戍卫们再仔细找找,看看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另外,那人也许就是涟漪坞的人,也要换了衣裳,就不容易被人轻易认出来,所以才能蒙混过关。” “你这么说,便是我这涟漪坞藏匿刺客了?”冯青柠心里不痛快,脸色当然也好看不到哪里。“醉心楼丢了东西,却在涟漪坞发现刺客,不觉得很荒谬吗?有顾刺客的钱,还需要去醉心楼偷什么东西不成,这两件事情听着就是乐子。” “什么乐子不乐子的我不知道,但现在你就是有嫌疑,容不得嘴里子利落。反正这件事情是必须查清楚了。青柠,你要是不高兴,大可以去爷那里告我的状。” “佩瑶。”馨妃皱眉瞪她一眼。“不要再无事生非了。这刺客既然有可能还在涟漪坞,只将人找出来也就是了。同一个屋檐下的姐妹,你这样说话,未免叫人听着伤心。” “是,姑母。”靳佩瑶收拾了脸色,冲冯青柠和缓一笑:“冯妹妹可别怪我,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都是为了二皇子府好。” 看着这两人的威势。冯青柠只有无奈。 她硬是不许这两人搜涟漪坞,万一真的有什么差池,准保坐稳了罪名。 可就这么让她们搜,心里又不舒服。稍微想了想,她道:“如是这人并不在涟漪坞,亦或者能证明与我无关,还请馨妃娘娘为我证明。妾身虽然卑微,也不想担这不白之冤。” “这是自然。”馨妃颔首:“去查一查,别叫人平白受屈。” “是。”戍卫们立即又闯进了涟漪坞。 靳佩瑶少不得提醒一句:“顺便找找,看看这刺客有没有拿走什么。回头涟漪坞若是丢了什么东西,追究起来也好跟你们无关。” “是。”戍卫依言照办,当真成了整个涟漪坞的一场浩劫。 比之府里的乌烟瘴气,白云庵就显得舒适安静的多。 宁璞玉泡了个温泉,整个人舒服了不少。换好衣裳,简单的梳妆,她走出来的时候,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素菜佳肴。却做的有滋有味,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这是谁的手艺啊,怎么从前来这里的时候,没有这么好的菜色。“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芽枝嘿嘿一笑:“这菜出自刘路之手。还是我们竹节跟着他一块做的。” “是么!”宁璞玉不禁食指大动:“我正好饿了呢。” “皇子妃快尝尝奴婢的手艺。”竹节端了一碟菜走进来,满面笑容:“您尝尝看,这菜做的特别有滋有味。” “哪里是你的手艺了,这可我做的。”刘路也端了一盘菜上来:“小人家里没有别的手艺,可是刘家村就是以厨艺为主,家家户户都有好厨子,能给大户人家当厨娘的好手艺。刘婆是这样,我们家也是这样。皇子妃,您尝尝看。” 宁璞玉吃了两口。的确好吃有奇妙。不说别的,但是面前这道赛螃蟹,就真的能吃出螃蟹的感觉,且油嫩膏肥,入口即化。“真不错,刘路,你的手艺真是不错。” “什么啊,皇子妃,这里明明也有我的手艺,你只夸奖他怎么不夸夸我。”竹节不满的嘟囔着。 “好好好。”宁璞玉笑着点头:“你和刘路双剑合璧,想做什么都自然能做成。” 这话是在夸她么?还不如不夸。这一下子就让竹节想起了早晨沐浴的事情,顿时就红了脸。 “呦。我还不知道,原来我们竹节还会脸红啊!“芽枝在一旁不停的打趣。”脸皮这样薄,怎么我从前竟然不知道呢?” ”芽枝姐,你好坏啊你。真是讨厌,不理你们了。“竹节拧过身子,一溜烟跑了。 宁璞玉则是笑着摇头:“府里好久没有这么欢乐的时光了,倒不像带着你们出来静一静心,还能看见这样的乐子。这一趟真是没白来。” 看着满桌子的菜,宁璞玉笑道:“行了,都别拘束了,反正不是在府上。喊竹节一声,大家一起吃些菜,这样热闹的好时候,毕竟不多。” “是,奴婢这就去叫她来。”芽枝也是一脸的喜色。 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尽情的吃起了简单美味的斋菜。 正在兴头上,忽然就听见外面一阵喧闹。 “皇子妃,您在哪?皇子妃,您快出来……” 竹节瞬间。心情就不好了。“怎么听起来像是靳主子的声音。她不在府里想着怎么勾搭爷,怎么跑到白云庵来了?” 宁璞玉也是心头一紧,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劲了。“先别说了,赶紧将人请过来。这样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白云庵还有姑子在修行,扰人清静总是不好的。 竹节不肯去,芽枝只有替她走这一趟。 “靳主子,您怎么来了?来也就罢了,这样大声喧哗就不怕扰了清静之地?” “芽枝,皇子妃在哪里,府里出事了。”靳佩瑶黑着脸,喘着粗气道:“赶紧带我去见皇子妃。” 一听见“出事”这两个字,芽枝心里就咕咚一声。“哎。是。您跟我来。” 两个人急火火的奔过来,一下子就把方才欢愉的气氛给驱散了。 “什么事?”宁璞玉的表情有些严肃。 刘路更是吓得连忙起身退开一旁,毕竟二皇子府的事情,他是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了。 “皇子妃可认得这样东西吗?”靳佩瑶双手颤抖的从怀里摸出一物。被锦缎包着。 芽枝接过来给皇子妃递过去。“娘娘,您快看看。” 打开锦缎,宁璞玉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样东西。“这不是姐姐的脂粉盒子么?我记得倚俪阁里的每样东西都在,唯独这个脂粉盒子不见影子,你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靳佩瑶冷着脸,道:“我的醉心楼招了贼,被翻的乱七八糟。偏偏昨晚我进宫了,早起回来才看知道。哪知道那贼留下了一块布头,和上回府里发现的龙袍料子一模一样。这也便罢了,那贼似乎还受了伤,醉心楼留下了不少血迹。” “这跟这脂粉盒子有什么关系?”竹节莫名其妙的问。 “就快说到了。”靳佩瑶瞪她一眼,嫌她多嘴了。随后继续道:“姑母随我一同回的二皇子府,心想府上就只有冯青柠在。于是我们怕她的涟漪坞也出事,就赶紧去了。还真的在那发现了血迹跟刺客。戍卫们跟刺客交手的时候,刺客用烟气遮掩。趁乱逃了。可是并未乘船走,于是我们都怀疑刺客还在涟漪坞。未免事情办的不利落,也是想看看涟漪坞丢了什么,于是来了个大搜查,这东西就是在涟漪坞找出来的。” 想了想,靳佩瑶补充道:“因为来的匆忙,我也没顾得上让太医瞧过,这脂粉盒子有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先皇子妃的东西,又没赏赐给冯青柠,她怎么能擅自拿走。再说涟漪坞通往外面,就只有一条宽的不能再宽的水路。那刺客不会飞天遁地,又不乘船,怎么可能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遗憾的是出府之前,妾身都没有等到找到刺客这消息。还请皇子妃这就回府,详查此事。” 靳佩瑶这一番话说的有节有点,严密而又没失分寸。 难得让宁璞玉一瞬间就听明白了整件事情。按照常理,她是不该盼着自己回去的。可能这件事情真的有蹊跷也未可知。 “竹节,芽枝,打点一下咱们回府。” “哎呀皇子妃,不用打点了。该准备的妾身都准备了。您只要回府即可。”靳佩瑶急不可耐:“晚了,若是那刺客跑了,咱们不就前功尽弃了。” “那刺客肯定跑了。”宁璞玉皱眉:“涟漪坞的水路在宽,一个芦苇杆,只要他会游泳,也能这么轻松的逃出去。难道还东躲西藏的等着咱们瓮中捉鳖?” 第三百零九章:风口浪尖的青柠 靳佩瑶心里一凛,这皇子妃还真是聪明。 冯青柠就在涟漪坞住了这么多年,眼皮子底下看见刺客不见踪影。也没想到是芦苇杆帮的忙。不过不管怎么都好,搜出了先皇子妃的东西,这下她就是满身是嘴,恐怕也即使不清楚,这多好哇。不用她们在费时间栽赃陷害了。 一路上,靳佩瑶出奇的安静。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一改往日的性子,宁璞玉反而对她充满了好奇。其实冯青柠即便是有错,将这件事情禀告二殿下不就得了,何必非要上白云庵请她回府呢。就不怕她这皇子妃一回去,爷面前,靳佩瑶连个站着的地方都没有吗? 当然,更多的关注,还是在那个脂粉盒子上面。 宁璞玉小心的将盒盖打开。捻了一点脂粉出来,涂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感觉这粉质还是很细腻的,涂抹一层,肌肤看上去柔滑也白嫩。轻轻嗅了嗅味道,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同。如果这只是一盒普通的粉,有什么必要藏起来,就为了做个纪念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拿走啊。 查不出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皇子妃。”靳佩瑶忽然唤了一声,声音有些急促且尖锐。 宁璞玉身子一颤,皱眉看着她。“怎么?” “妾身回忆起来,当日您和二殿下不在府中。先皇子妃她似是病病殃殃的精神不济。有好几回,瞧见奴婢领着郎中去倚俪阁,因着不是宫里的太医,妾身还当是哪个奴才身子有毛病了,这才叫郎中入府,现在这么想来,可能是先皇子妃不愿让人知道。”靳佩瑶声音发颤,从头到尾眼底闪烁着清冷的流光。“如果这事情是真的,那先皇子妃就何有可能不是被鲁家逼死的……” 一直都觉得姐姐的死因有蹊跷,一直都没有证据。 宁璞玉觉得自己的命数极好,不管眼前的危机多么难解决。到了一定的时候,总有人帮着她把真相揭穿。 “也许是你想多了。”她沉住气,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是不是我想多了,很快就知道了。”靳佩瑶皱眉道:“我记得入府的郎中,有个姓赵的。我大致还记得他的模样。回府之后,我就把他的样貌画下来,叫人按图索骥,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如此。咱们不就知道当时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好主意。”宁璞玉不禁啧啧。靳佩瑶也有这样聪明的时候。真是不容易。 不过更难得的是她能好好说话,不吵也不闹,这才叫人舒心呢。 总算是到了府里。 让宁璞玉没有想到的是,馨妃竟然还在府中。 “姑母,我把皇子妃找回来了。”靳佩瑶说话的语速很快,显然是着急。“我这就回房去,把郎中的样子画出来。对,我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姑母,具体的事情烦请您替我知会皇子妃一声。” 说完,她领着嫦笑忙三火四的往醉心楼去。“你赶紧去准备笔墨纸砚,叫奴才待命。另外,问问昔日在倚俪阁伺候的小厮,哪个知道请郎中的事情,叫他们去找皇子妃,将所知道的事情如实禀告。” 嫦笑有些不懂了,怎么靳主子独自出府一晚上,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管是皇子妃也好,还是先皇子妃也罢,主子不都很讨厌她们么?为什么现在又要帮衬着?实在是想不通,嫦笑也不敢问,准备好了东西就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闭上眼睛,靳佩瑶努力的回忆着那郎中的样子,略微想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的时候便下笔如有神的勾勒出那郎中的样子。 “宁璞珍呀宁璞珍,你我是一辈子的敌人。没想到你都死了,你的冤屈却还要我来替你诉说。不过你不用感谢我,托梦的时候叮嘱你那好妹妹少争宠也就是了。这一辈子,谁不想活的风调雨顺。高枕无忧。我呢,也得为我自己好好争一争。” 冷衍和冯铖回府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先是马车就多了好几辆不说,蹲在马车边上的男人还根本就不认识。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冯铖走上前皱眉问。 “小人刘路,是护送皇子妃娘娘回府的。”刘路皱着眉头小声的回答。 “护送皇子妃回府?”这样冯铖格外惊讶:“皇子妃有专门的马车,怎么会随便叫个人送她回来。再说,人都已经回来了,你还不走?等着领赏吗?” 冷衍轻咳了一声。他关心的是,璞玉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冯铖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给了刘路:“拿上就快走,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谢谢赏赐。”刘路也不知道冯铖的身份。谁客气吧,也谈不上。“倒不是小人不领情,而是皇子妃不许小人走。说不定等下。皇子妃还要回白云庵呢。总之不是皇子妃亲口吩咐的,小人不走。” “哎你这人……”冯铖刚要急,就听见爷又轻咳了一声。 “由着他等吧。”冷衍猜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璞玉不会这么着急的回来。且戍卫都没有带一个。却领这个眼生的车夫。 再往里走,冷衍就听见女子婉转的哭声。 可惜一时之间,他没能分辨出是谁。 “糟了。”冯铖大叫一声不好,急忙往里跑。“爷,肯定是青柠受委屈了,奴才这就去看看。” “是青柠?”冷衍心想,她虽然性子执拗,但也是个温和的人。只是昨天的事情也太叫他生气,才会说了那么重的话。但其实,她想要个孩子,也是他答应过的事情。 “青柠,你哭什么?”冯铖走进来。才发觉皇子妃和馨妃都在。“奴才给馨妃娘娘请安。” “罢了。”馨妃摆一摆手:“这时候不必多礼,还是好好问问你妹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哥。”冯青柠哭的可怜,看得人不由心疼。“你可算回来了。你要给我做主,我真的没有谋害过先皇子妃。” 这话一说出口,惊得冯铖心都要漏跳几拍。 “不会的,不会的,妹妹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冯铖连忙跪下,对馨妃道:“我妹妹一向温和,从来都只有人害她,她怎么会害人呢。不会的,不会的,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一定是没有查清楚。” 想着皇子妃也在,冯铖连忙侧首跪谏:“奴才的命是皇子妃救的。当日宸贵妃入府的时候。皇子妃也曾对妹妹有恩。我兄妹二人,深受皇子妃那您的恩德,怎么可能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来。” 宁璞玉略点了下头:“事情还没查清楚,不必着急。” 这时候。冷衍也走了进来。 冯青柠想起他早起那番话,顿时觉得生无可恋了。她低着头,依旧哭着,可是不再发出一丁点声音。只是肩头颤抖的厉害。 “馨妃万安。”冷衍行了礼。 “二殿下回来的正好。佩瑶说是受了些委屈,便入宫哭着要去白云庵陪伴皇子妃。本宫责怪她不懂事,好一番训斥,才将人给送回来。哪知道醉心楼又出了事,不见了一些东西,也多了一些不当有的,追查之下,涟漪坞又有些……奇怪。若非赶上这件事了,本宫的身份着实不便插手二皇子府的家事。既然你回来了,便交给你掂量着办。” “是。”冷衍听出了些门道,遂点头:“多谢馨妃费心。” 正说着,靳佩瑶就一阵小跑的闯进来:“我画出来了,已经交给小厮去请。另外。倚俪阁的奴才也查问过,说的确是有人跑腿,请过三四位郎中来。妾身就叫他们分别去请。等下郎中都来了,咱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倚俪阁请郎中做什么?”冷衍有些莫名的看了宁璞玉一眼。 “简而言之,搜查涟漪坞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胭脂盒子,正是之前倚俪阁不见的那个。姐姐的东西,我自然认得。总之这个盒子现在被怀疑和姐姐的死有关。可能是有人在脂粉里做了手脚,让姐姐误以为自己身子不济,才会最终选择为鲁双虞抵命。” 这么说,在场的人就都明白了。 皇子妃悟性极好,也不得不让靳佩瑶佩服。 “拿给我看看。”冷衍沉眉,心想倘若果然如此,那这个人就得为璞珍偿命了。用这种阴损的招数,若是还能留在身边伺候,也未免叫人胆颤。 竹节将东西交到了二殿下手里:“爷,就是这个盒子。皇子妃与奴婢都仔细的验查过,并未发现脂粉里有什么不妥。” “既然没有不妥,为何又要冤枉我?”冯青柠不懂的看着宁璞玉:“这东西是怎么出现在涟漪坞的,我当真不知。” “冯主子别多心。”竹节对她还算客气。“说是没有发现不妥,并不代表没有不妥。有时候并不是毒药才能害死人。一些不该有的东西,也能悄无声息的改变一些事情和决定。奴婢与皇子妃对医药都有些认识,可轮到下毒的本事……却远不如冯主子您。” “你这话是说,若是我在脂粉里下了毒,你们根本察觉不到?”冯青柠特别的委屈:“好好的,我为何要对先皇子妃下毒?若是为了争宠,那我直接对皇子妃下毒不就好了?做这样没有必胜把我的事情,还把证据留在自己房里,这不是愚蠢是什么?会有人这样来毁自己的前程吗?” 第三百一十章:矛头指向冯青柠 馨妃皱眉不语,只是将目光落在宁璞玉脸上。 心道,好一个沉得住气的皇子妃啊。不急不躁,不愠不怒,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听着,以静制动。 光是这一份冷静,就是佩瑶大半辈子都难学会的。 眸子垂至裙摆上。她依旧不做声,只待二殿下或者是皇子妃先开口。 “爷,您可一定要相信妾身,妾身当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冯青柠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悲切的向冷衍求助。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爷肯相信她就好,哪怕一时不能为她分辩也无所谓。 冷衍略点了下头。“此事的确有待查证。即便东西是从涟漪坞找出来的,也未必就和青柠有关。” 这句话。一瞬间就点亮了冯青柠的眼眸,照亮了她的心。比世上任何一句甜言蜜语的话都要好听,叫人心里暖暖的。 “多谢爷您相信臣妾。” 靳佩瑶冷笑了一声,嗤鼻道:“爷,总不能因为人家掉两滴眼泪,喊一声委屈,您就心软了吧?先是那刺客不见了踪影,就在涟漪坞里消失了。随后,有找出了这样东西来。用冯氏的话来说,她断然不会做了事情还留下证据,可妾身以为未必。忽然搜查涟漪坞是个意外,谁也没有想到。所以没有藏好也无妨,她以为保险呢。说不定哪一日就拿出来用用,然后陷害旁人……总归,物证是从她房里搜出来的,百口莫辩。” “佩瑶。”馨妃叹了口气,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学的沉稳一点。为人处世也再圆滑一些。即便是要让人生疑,话也不必说的这么直白么!“东西是从这里搜出来的,却不代表就一定是与冯氏有关。” 略微颔首,冯青柠点了下头:“姑母您这么说也是。毕竟咱们没有当场抓住谁,料想人家不会就这么承认了。可郎中马上就要入府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快就清楚了。” 这番话说完,靳佩瑶走到冷衍旁边,将一直握在手里的那块布头递给他。“爷,您仔细看看吧,就是这东西。” 冷衍瞟了一眼,的确是价值不菲的料子。制成龙袍的首选。 “这东西皇子妃曾经亲眼见过。您若是不信妾身的话,大可以问问皇子妃。”靳佩瑶从前对冷衍还有一丝期盼,盼望着他有一日忽然就回心转意了。可时至今日,这份寄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于是和他说话的时候,多了一份坦然。再不会把自己放在那么卑微的一个位置上。 “是。”宁璞玉看了一眼,郑重的点头:“的确和那一日所见相同。” “这件事情,莫不是也要栽赃在青柠头上?”冯铖急了,脸色很是难看。“爷,我们兄妹跟随您多年了,虽然青柠起先只是个侍婢。可我们都是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这样不知轻重的事情。” “可能正因为你们都是忠心耿耿,才盼着爷能早日即位为君。”靳佩瑶不以为意的说:“有时候,是会好心办坏事的。也有的时候……根本就是好心办了掉脑袋的事情。” “靳佩瑶。”冯青柠忽然就站了起来,目光阴冷的看着她:“我们都是爷身边的人。这一年多两年来,爷是什么处境难道你我不清楚么?做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帮爷还是害爷难道我不会分辨?更何况,为储君就真的好么?多少个夜晚沧浪园的书房里,爷寝食难安的阅折子,忧心国事。难道你不知道么?我只是希望爷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对我来说于愿足矣。是不是君临天下,不是我这样的小女子该考虑是事情。你最好不要污蔑我。” 馨妃不痛不痒的嗯了一声。“说的是了,是不是储君其实有时候并不重要,只要在身边知冷知热也就是了。这料子和那件龙袍,显然都是有人刻意栽赃。也幸亏这个误会解释清楚了,皇上才没有相信。” 言外之意,这一次要是解释不清楚了,那要是再传到皇帝耳朵里。可真就是满是长嘴也说不清。 “冯铖,料子的事情就交给你去查。”冷衍将那一小块余料递到他手上。“能供皇宫里裁制龙袍的织造坊并不多,稍后你就一家一家的去查。看看这东西到底出自哪里。” “奴才遵命。”其实就算爷不吩咐。冯铖也不想便宜了那些贱人。“奴才一定会尽快查清楚。” “爷,怕是没有什么用处。”靳佩瑶道:“您忘了那冰蚕丝的衣裳了么?不就是鲁双虞自己织的吗?能查清楚织造坊,却不可能挨家挨户的搜查,人家要是存心躲着咱们,怎么可能找得到呢。妾身以为,倒不如先查清楚胭脂盒子里的粉末,到底是些什么。” 外头的小厮扬声道:“爷,给先皇子妃请过脉的几位郎中都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正好。”靳佩瑶得了冷衍的眼色,嚷声道:“请他们都进来吧。” 竹节领着人进来,道:“还不快见过馨妃娘娘。而殿下以及皇子妃。” “小人拜见馨妃娘娘。给二殿下、皇子妃请安。” 几位郎中依足礼数,跪拜在堂中。 “免了。”馨妃长长叹了口气:“既是请了你们来。那么有什么话,就如实禀告吧。本宫也想知道,先皇子妃的身子到底有什么不妥。请了你们入府诊治。” 几位郎中互相递了颜色,跪在前头的那一位率先开口。“回馨妃娘娘的话,草民为先皇子妃诊脉,发觉先皇子妃脉象孱弱,神志模糊,甚至有心悸之症,以及狂躁。且臣发觉的时候,先皇子妃已经彻夜不能安眠,脱发严重。且五脏六腑都格外孱弱。看样子……的确已经……病入膏肓。” “什么?”宁璞玉不敢相信:“姐姐的身子一向很好,总部可能在我出府的那段时间,就忽然病入膏肓了。你是如何判定病因的?” “这……”那郎中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草民发觉的时候,这病已经不好治了。一张药方就已经难倒了草民。何况二皇子府乃是富贵之地。我等草民能有幸来一趟,便也只能为贵人效劳,哪里敢去追问缘由,判定病因。” 他的话音落。身后的几位郎中也是连连点头。 他们里面,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实情。 然而,宁璞玉却似乎明白了什么。翻转手背上那个涂抹了脂粉的地方,她闭上眼睛仔细闻了闻。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道。 “敢问几位,姐姐的症状像不像是……铅中毒?” “这……”几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回答。 “知道了。”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泪水凝聚在眼底。“这就是当日,为什么找不到这盒胭脂的缘故。有人用炼铅的水,制成了胭脂给姐姐使用。这东西接触到肌肤,很快就会其反应。虽然每日用的不多,可副作用却不少。并且,用过一段时间。身体就会慢慢变弱。” 宁璞玉瞪着这几位郎中一眼,道:“其实并非无解,也不是什么绝症,更谈不上病入膏肓。只要施针将毒素慢慢的排出。再以内服清毒散调理,一些时候之后,毒素就能完全排出体外。清毒散的方子,难道你们也不清楚?” “回皇子妃的话,草民的确有开清毒散的方子,可……皇子妃服用之后并不奏效。”其中一人小心的回答。“当日给先皇子妃开的方子都在这里,有据可查,药也是草民亲手抓的,绝无错漏。” 他呈上了药方,宁璞玉看了看,眉头便锁紧了。 这个清毒散,的确和她所讲的配方不同。想必是因为她的医术乃是徐飞真传。毕竟有别于旁人的。“罢了。” 一瞬间,心里的愧疚陡然而升。要不是自己执意追随冷衍出府,姐姐就不会这么轻易的别人害了。而当二皇子府遇到危难时,她便想凭着自己这条残命,跟鲁家拼了。 泪水顺着她的脸庞缓缓的往下滚。这种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璞玉。”冷衍攥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别难过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给璞珍一个公道。” “多谢爷。”宁璞玉忍着心酸,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姐姐不能枉死。” “是啊。”馨妃也赞成:“先皇子妃温良敦厚,以一己之身保全整个二皇子府。这样的举动,叫人为之动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也的确是让活着的人不能释然。能把铅毒混在脂粉里,又能送到先皇子妃手中的,想必就是身边的人。否则外面的人如何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香粉,什么样的胭脂?这事,要查起来也不难。” “是。”靳佩瑶眉心一凛:“皇子妃,这胭脂从何而来,最容易查了。府里也并非没有人有提炼铅毒的本事。且东西就是从她房里搜出来的,妾身以为,先向她问清楚最好不过。说不定一下子就能查出眉目,倒是省了咱们其余的功夫。” 冯青柠忽然发现,自己被卡在这样一个死扣里面了。 根本就不可能这样轻易的走出来。可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她? “来人。”冷衍先做声。“将涟漪坞一干伺候冯氏的奴才都带下去,逐一查问。” “爷……”冯青柠是想说,她真的没有做过。即便是一定要查冲着她来就好了。 然而对上冷衍的眸子,很多话一时就说不出口了。 宁璞玉沉着道:“清者自清,青柠,你便当这一次是为你正身吧!这件事情若不追究,来日,?烦更甚也未可知。” 第三百一十一章:假戏真做待来者 竹节将几位郎中又请了出去,并且留下了他们为先皇子妃开的所有方子。 堂中一时又静寂下来。 馨妃沉静不语,冷衍眸光清冷,宁璞玉一脸的悲伤,靳佩瑶擎等着看好戏。 只有冯青柠,畏惧无奈的看着每一张面孔,忽然就遭难了。到底是有人蓄谋已久要害她,还是只因为她昨晚的一时任性。触怒了这些人? 看着自己房里的奴才一个不落的被冯铖安排人带了下去,她更难受了。 “其实你们这么做有什么意思?”冯青柠环视了这里的所有人:“问或者不问,我是死是活,又能妨碍得了你们多少?何必要把这盆脏水泼到我身上?” “这话说的。”靳佩瑶表情寡淡:“你没做过,谁也不会白费时间来冤枉你。先皇子妃待我们都好,对整个二皇子府更是有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谁心里能舒服?即便不是你。为着这个情分,你觉得就不该查清楚?” 这回这番话说的还算是比较得体。 馨妃心里满足:“行了,怕是今天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二皇子府的事情,本宫也不便多加干涉。不然,回头查清楚了,叫佩瑶入宫说一声就是。也省的我终日悬心,惶惶难安。” “是。”冷衍和宁璞玉一并起身相送。“恭送娘娘。” “不必麻烦了,这府里的事情也够你们烦的了。”馨妃皱眉:“佩瑶,你陪我出府,有几句话,我不得不叮嘱你。” “是。靳佩瑶朝二殿下和皇子妃行了礼,跟着姑母走了出去。 冯青柠只觉得满腹委屈。“爷,您赏赐的涟漪坞,妾身住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乱过。且昨日你还夸妾身收拾的整齐利落,现在您再看看,哪里还有什么整齐可言。数年的心血,要想维系,那得是日复一日的精心。可数年的心血若想要摧毁,那便是转眼之间的事情。东西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心。” 冷衍锁眉,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心里有些不舒坦。“你说得对。” “如果爷是为昨晚的事情生妾身的气,那妾身愿意悔过。当着皇子妃的面,妾身也敢承认。是我在唇瓣上擦了催情的药粉,是我勉强你留在这里。可我这么做,不也是希望以后的日子能有一点指望么?何况爷您是答应过我的,会再给我一个孩子。难道您亲口说的话。都能不作数吗?”冯青柠只觉得自己特别的卑贱,就是那种上赶着往上贴一样的卑贱。 宁璞玉听了之后大吃一惊。她从没想过,冷衍与青柠的情分,竟然要用催情药粉才能维系。“青柠,你别多想。” “不得不想啊!”冯青柠冲她寡淡一笑。“这世上的冤假错案,根本就数不清。别说什么清者自清这样的话。很多人即便是死了,也没等到证明清白的那一天。” “其实不瞒你,那盒胭脂不见了,我跟芽枝早就发觉。只是没想到,这东西竟然会引发这么多事。之前回府,我便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现在看来,真的是大有文章。”宁璞玉并没有怀疑冯青柠。只是她不懂为什么这样东西,这个时候呈现在众人面前。 到底这个人有什么目的。 冯青柠从来就不得宠,正如她自己所言,活着和死了,都不会给别人造成什么太大的麻烦。那又何必这样精心策划这件事? 当然,从馨妃和靳佩瑶的得意里,不难看出这事情也不是她们安排的。像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要不然怎么能高兴的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 “爷,当着您的面,我就把话挑明了说。我不信青柠会对姐姐下毒手。她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即便东西是从涟漪坞搜出来的,我也不信青柠会做这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宁璞玉皱了皱眉,起身走过去狠狠一巴掌抽了下去。 冯青柠顿时就懵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子妃会有这样过激的举动。明明嘴里说着不相信的话,手上却这样用力。 “就请爷重责青柠,哪怕是只有一点疑虑,都不要放过这个疑点。何况那碎布和刺客是怎么回事。不是都还没有查清楚呢吗?”宁璞玉背对着门口,冲冯青柠使劲儿的眨眼睛。 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冯青柠连忙配合的哭了起来:“皇子妃,您就非要把妾身逼死不可吗?难道就以为妾身昨晚得了爷的恩宠,您就这般的容不下妾身?若是先皇子妃还在,看见您这样可笑的样子,只怕也会再被你气死一回。” “你胡说什么!”宁璞玉冷喝道:“爷,您看看这冯氏啊,好一张利嘴。” “冯氏,以下犯上,顶撞皇子妃,未免也太不知道分寸了。”冷衍也是相当的配合。一脸的严肃。 靳佩瑶这才从门外走进来,笑盈盈道:“爷您英明。这样的女子实在不配留在二皇子府里伺候您。”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断然不能恩准冯氏出府。爷,涟漪坞一向与咱们相隔水路。只要撤了船,再不许人伺候,叫冯氏清清静静的在这里思过便好了。什么时候事情想明白了,愿意说实话了,那什么时候,您再替她安排下一步的打算。如何?” 冷衍修长的指尖,吧嗒吧嗒的敲在桌面上。“便也只有如此了。” 他起身就走,没再看冯青柠一眼。 宁璞玉冷蔑的剜过她委屈的脸庞,眉心沁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亏得我这么多年一直当你是好姐妹,冯青柠,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你迟早会有报应的。” “皇子妃。你凭什么冤枉我,你凭什么这样污蔑我,我没有做过,我就是没有做过。”冯青柠撕心裂肺的吼着。嗓子都喊哑了。“皇子妃,你凭什么这样污蔑我,你太过分了。” 靳佩瑶不禁啧啧:“现在知道怕了,晚了。这涟漪坞是爷赏给你的清净处,现在和以后,只怕也只能清静了。” 她转过身,脸上的得意慢慢的冷下来,余光划过冯青柠的脸。 谁让她没有恩宠,谁就不得安宁。 是你们逼我的!靳佩瑶敛容,显出轻佻之色,谄媚的追上了皇子妃:“娘娘,您真是太心善了。这种毒妇。打一巴掌关起来,简直便宜了她。” 宁璞玉嗔眉,声音低沉:“那依你所言,当如何?” “这个嘛……妾身可说不好。”靳佩瑶想了想。道:“可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要不这样。”宁璞玉停下了脚步,取下了头上的金簪子,握着靳佩瑶的手放在她的掌心。 “皇子妃您这是做什么?”靳佩瑶不明所以。 “这簪子锋利,直刺心口一准儿没命。你既然觉得她该死,那你就替我杀了她如何?”宁璞玉目光凛然的看着她。“杀了她就一了百了了,你的嘴巴也不用这么累。我的心也不用这么烦。等事情解决了,我再好好谢你。” 靳佩瑶恼火的不行,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还真当她有这么蠢? “皇子妃,妾身不敢。” “那就闭嘴。”宁璞玉用里把簪子扔了出去:“回你的醉心楼好好给本皇子妃查清楚。到底那铅毒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混进了姐姐的胭脂里。查不到,就别在我眼前晃。” 从来没见过宁璞玉这样生气,靳佩瑶的心狂跳不止。“是……” 转过脸的时候。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想来她大发雷霆这件事,一定会很快传出去。 很多躲在暗处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 其实,她只要等着就好了。 冷衍等在船边,见宁璞玉出来,殷勤的递上手,扶着她上了船。“别怪青柠。” 她走到耳畔的时候,他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 “自然。”宁璞玉温和的说:“与她无关。” “我是说……”冷衍皱了皱眉:“昨晚的事情。” “哦!”宁璞玉略点了下头:“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你都不怪她,我为何要怪!” “和聪明的女人在一起,一个都招架不住更别说一群了。”冷衍似笑非笑道:“光是应酬你们,就耗费了我大部分的经历。” “天啊。”宁璞玉晃了晃脑袋。“我认识的二殿下,竟然会说出这样的无稽之谈。这关我们什么事,再说嫌多,就少娶两个不就是了。不过怕也是不能了,往后您若是当了皇帝,这才几个啊,后宫三千都不为过。” “不见得每个皇帝都有后宫三千。”冷衍握着她的手指捏了捏。“方才是看你脸色不好,想逗你一笑罢了。其实有你在身边,我做什么都有心有力。” “……”宁璞玉眯着眼睛看这波光粼粼的水面。“其实青柠也是可怜。” “是啊。”冷衍哀叹一声:“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怎么就交了出去呢?要不,你先还我,我去好好补偿补偿青柠?” “拿去!“宁璞玉一拳头砸在他的大掌上:“你要想拿走随时都可以,何必问我要呢!” “其实我不想拿走!”冷衍宠溺的落吻在她的耳垂。“璞珍的事情,我一定查清楚给你个交代。也算是补偿这么多年,我对她的亏欠。” “对姐姐来说,你从未亏欠过她什么。”宁璞玉动容道:“因为她做的每件事情,都是她心甘情愿,从没想过要你的回报。” 第三百一十二章:深夜耳畔说真话 一整天的雨终于停了,晚风瑟瑟的拨动着树枝,又是个静谧而凉爽的夜晚。 靳佩瑶双手合十,跪在自己供奉的菩萨前,双目紧闭的诵经。只觉得背后的凉风直往骨缝里钻。 “娘娘,安神汤熬好了,您服了早些睡吧。”嫦笑轻声的劝道:“都已经诵经这么久了,菩萨知道您的心意。才下了一天的雨。地上太湿了,跪久了当心膝盖疼。” 深吸了一口气,靳佩瑶慢慢的睁开眼睛。“涟漪坞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这一整日下雨,爷和皇子妃都没有去过。虽说涟漪坞现在没有奴婢伺候,可今儿也就看奴才们过去了一趟送饭菜。八成皇子妃心里记恨那一位,更是不许府里的人待她好。” “这就对了。”靳佩瑶这时候才觉得舒心了不少。“她以为用些手段让爷去了,爷的心就能和过去一样,一直留在她身边?也不看看现在的皇子妃是谁。” 嫦笑总觉得靳主子有些不同。但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同。“主子您说的对,冯主子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对手。眼下,唯有皇子妃得宠,其实照这么看,奴婢倒觉得……” “有什么顾虑你就说吧。”靳佩瑶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免疲倦。“我是懒得去猜了。” “回主子的话,皇子妃八成也记恨那冯氏得宠。可您出手解决了冯氏,不是等于帮了她一个忙吗?现下完全抛开冯氏的顾虑,她反倒是能直接了当的把目光都集中在您身上了。这样一来,怕不怕她会对您下重手?” 看着嫦笑紧张的样子,靳佩瑶勾起了唇角。“你说的太对了,唇亡?寒,冯青柠一倒,皇子妃必然将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或许她以为这样子就能专宠了。其实不然,你仔细的想想爷身边就只有我和她了吗……不是还有个要入府的,眼巴巴的盯着府里的一切呢么!” 嫦笑想了半天,才算是想起那个人来:“主子,您是说那个妙音?” “是。”靳佩瑶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个女人真是太不简单了。 “可是妙音那样卑微的身份怎么能伺候爷?”嫦笑只觉得恶心。“再说,她原本就是皇子妃的人,就不怕她们联手?” “哪里有那么容易!”靳佩瑶笑着抿唇,说出口的话还真是有几分道理。“亲姐妹之间,也免不了你猜忌我,而我又嫉妒你。更何况是这样的主仆之情。宁璞玉再怎么觉得亏欠了妙音都好,只有傻子才会把自己的夫君舍出去。而且妙音那种身份,只能叫她抬不起头,有谁又真的会为了别人,连自己该有的都不要呢?这么着吧。你想办法出府一趟,偶遇偶遇那妙音。好好给她一顿脸色瞧瞧。人嘛,在恨的时候才最清醒,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早一日入府,我也就早一天安全。到时候皇子妃自顾不暇,才管不了我要做什么呢。” “奴婢这下明白了,主子您这是好计谋。”嫦笑伺候了靳佩瑶这么久,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这么聪明。 “哼。”靳佩瑶冷笑了一声:“从前很是事情是不屑去做。很多事情是充满了寄望。还有很多事情,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换取回报。然而,事实上没有那么麻烦。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这才是最好的途径。” “奴婢,明白了。”嫦笑扶着她于床边坐下:“主子,时候不早了,早点睡。” “嗯。”靳佩瑶点了点头:“自从心里不必去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她总是睡得特别的好。满心的澄净,不染一丝杂质。 倒是宁璞玉怎么都睡不着,心里烦闷,自然是一丝清爽都感觉不到。 挨着冷衍的肌肤又特别的滚烫,热的她贴身的衣裳都濡湿了。 “怎么了这是?”冷衍闭着眼睛,凑近她身边问。 “好热,睡不着。”宁璞玉索性坐了起来:“爷,你明早还要上朝,先睡吧别管我。我这就叫竹节准备香汤,洗个澡再睡。” 冷衍坐了起来,顺手摸了把扇子轻轻摇了起来。 这一丝一缕的凉风,倒是让宁璞玉舒适了不少。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心静自然凉。都这么晚了。竹节怕是已经睡下了。你呀,乖乖的坐在这里,我给你摇扇子。什么时候不热了,什么时候再睡,就少折腾那丫头吧。” 其实这样也挺舒服的,宁璞玉笑着点头。“那就辛苦爷了,说不定人家一晚都不睡。明天上朝可别抱怨没精神和手臂酸痛啊。” “呵呵。”冷衍略微用了些力:“你夫君我又不是纸糊的。” “我就在想,到底谁这么恨我们姐妹,非要姐姐死不可。”宁璞玉心里不舒服,一股股的火,像小虫子一样从心里往外钻。“可是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所以特别的烦躁。爷,到底是谁。是因为我得宠,所以要杀了姐姐让我后悔,愧疚一生?” 仔细的捋顺了当时府里的每个人。 荣燕雯虽然多谋,可是她不会蠢到以为杀了皇子妃。就能成为这府中的女主人。而她从前一直都隐藏的很深,不可能一时冲动就暴露自己的心思。再说,在西云山的时候,如果她真的是凶手,完全可以了解了这个祸患。 至于靳佩瑶,宁璞玉一直觉得她蠢。 那是一种很容易被人利用的蠢。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想出这么周全的一个计划。先是害死姐姐,然后再一年多之后,又将这个罪名嫁祸给冯青柠……不像是她的智慧能做出来的事。 至于青柠,就更加不会了。 宁璞玉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害姐姐。毕竟自己不在府里的时候,她是最能帮上姐姐忙的人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宁璞玉烦不胜烦。 “你呀。想那么多干什么?”冷衍诧异的看着她:“都说宁府灭门的事情与我脱不了干系,你不是也没有追问过一句吗?现在这事,你倒是急的夜不能寐。” “爷,刘婆说。当日在说了温紫粹近婢和一个不知名的男子的人是你。”正好提到这里,宁璞玉就顺嘴说了一句。“我还去刘家村见了她,可惜她告诉我了这件事就咽了气。” “那你怎么看?”冷衍问。 “觉得应该就是你吧。”宁璞玉如实的说:“只不过这件事情和灭门之间,还是有所差别的。虽然我不知道当日你为什么要去宁府。可我心想,如果爹真的是你杀的,对你也未必有好处。总不能话费力气去做一件毫无益处的事情,却让歹人有机可乘,暗中叫好。” 看着她疲倦而心烦的样子,冷衍有些于心不忍。 “其实这件事情,我一直想给你个交代。” “什么?”宁璞玉皱眉:“交代?” “宁府灭门……我的确参与了。”冷衍说了这样的话,手上的力度便慢了下来。 这让宁璞玉很是震惊。“参与了?” “之前我告诉你,接到密函。有人扬言要对宁家下手,这是真的。”冷衍沉眸道:“他纠集了很多人来参与这件事情。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买通宁夫人近婢下毒,真的是你做的?”宁璞玉皱眉看着他:“即便你要灭门整个宁府,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 “我的本意是想这样可以减少伤亡。只是。那个你口中不知名的男人,他背弃了我。原本是蒙汗药,目的是给宁府上下的人服用。却不想被他换成了毒药。我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一怒之下,我将他斩杀。” 冷衍有些后悔:“也是因为一时冲动,杀了他泄愤,才让我不能查到,到底他为什么要换掉蒙汗药,又是听什么人唆使,将罪名推到我身上。让外间的人都以为,宁府灭门完全是我一个人的注意。偏偏又不凑巧,事情惊动了冷濉。他当晚也华华丽丽的出现在二皇子府。我杀了随从的那一段,他一览无余。这件事情就成了他要挟我的筹码,若我不答应他的要求,便威胁说要将整件事情告诉你。” “原来如此。”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那些日子,你总是神秘兮兮的什么都不愿意说。” 冷衍看她异于常人的反应。心里不禁惊奇:“你不怨我?” “怨。”宁璞玉点头:“毕竟这件事情,你当时不该瞒我。要不是这样,我也许能想到一个办法,挽救那么多人的命。可是……也可能是因为我和爹父母情分浅薄,知道他离世的消息,我难过也悲痛,却从没想过要为他报仇。试问一个人当爹当到这个份儿上,叫儿女们以何种面目去面对他?他的死,殊不知其实也算是咎由自取。功名利禄,权势地位……命都没有了,要这些有什么用?” “你呀!”冷衍目光里饱含赞许:“若是男儿身,可主宰一方天下。” “说我不稀罕你信吗?”宁璞玉看着他,幽幽一笑:“如果能选,我情愿过那种男耕女织的简单日子,凭自己的双手在这个世上生存。可能不富贵,但只要温饱惬意就好。可惜这样的日子,我这辈子是没有福分了。” “真的不怪我?”冷衍有些不信。 “怪。”宁璞玉皱眉:“你必须帮我查出来,密函是谁给你的。又是谁纠集了那多人,要宁家死。还要那个随从,他为何下毒而非下药。查清楚了这些事,算是你将功折罪,抵偿你的失误带来的不幸。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我答应你。”冷衍握着他的手:“本事想查清楚了再告诉你。怕你不信我的话,又怕你有思过度伤了身子。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的通情达理。真是我的福气。” 说到这里,他有禁不住补充了一句:“能娶到你和璞珍,是我的福气。” “唉!”宁璞玉红了眼眶:“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和姐姐那么好的女人了。好人却要短命,当真是天妒红颜。那么,就请你替我查清楚宁家的事情,而我要设法查清楚姐姐的死。活着吗,总是要有寄望和寄托的。这两件事,就是支撑我继续走下去的信念。” “好。”冷衍攥紧了她的手:“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陪你走下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长街受辱遭白眼 喧闹的街市上,人来人往。 摊贩们的叫卖声,充斥在街头结尾的每一处。 行人哪怕只是路过,都不免多看两眼。一早晨起来就这样热闹,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橙儿陪着妙音,缓缓走在这条街道上。 “姐,你看,皇城就是不一样。这条街上卖什么的都有,当真是要看的人眼睛都花了。” “是啊。”妙音点头:“算得上是琳琅满目。比阳春江畔还要热闹。” “姐,咱们不是说好了。不提那些事情了吗?”橙儿冲她温和的笑了笑:“现在你又是妙音姐姐了。不开心的事情不要放在心里。” 妙音何尝不想忘掉,那也得她忘得掉才行啊。“其实热闹也好,萧条也罢。和咱们到底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想找到孩子,然后赶紧离开这里。这样一来,就不用受人脸色,日日揪心了。到时候,你愿意嫁人,我就替你安排。不愿意嫁人,咱们一起过也一样挺好的。何必指望男人呢。有手艺,到哪里都饿不死。” “姐。你这话我可不同意。”橙儿板着脸,心里不痛快。“好歹你也救了人家两回,给几个银子就打发了你?说是要帮你找儿子,可这都几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之前还听说那位出了府,去了什么庵堂里祈福。再大的事情在人家眼里看来,都不如一根毛要紧。” “好了。”妙音的心情好不容易才好一点,不想就这么再被烦恼卷进来。“听我说橙儿,正因为这事情不是小事,才棘手难办。不管怎么说,总得给人家一点时间去做。你看看这里多热闹多好,你喜欢什么只管拿,反正有银子。” 橙儿虽然心动,可也不贪婪。“别了姐,你还是把银子留着花在刀刃上。咱们这一等,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哎呀,你瞎了吗?”话刚说了一半,橙儿就疼的跳了起来。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竟然一脚踩在她的脚上,脚趾都要断掉了那种疼。“你……” 一抬眼,就看见个丫头一脸霜色的瞪着她:“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我还当时谁呢。原来是你们啊。” “嫦笑。”妙音自然认得她:“好好的,你这是找茬?即便路上人多,不小心踩了一脚也不至于能疼成这个样子。你有什么不满尽可以冲我来,犯得着为难橙儿吗?” “呦,您是谁啊?”嫦笑提着菜篮子,一脸的鄙夷。“我有必要和你们为难?多说一句话都嫌脏了嘴。” 说着脸一扭就要走。 “你站住,想这么走?”橙儿火儿,若是个不相识的人,踩一脚低个头也就算了。偏偏是二皇子府的人,还是这么个不可一世的贱婢。这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还真让二皇子府里的人当她和妙音好欺负呢。 “站住又怎么了?”嫦笑拧着眉头,神色凝重的看着这两个人。“想找茬?” “找茬也是你先找茬。我们在这里好好的逛街市,你踩到我了,不该道歉吗?”橙儿气呼呼的说。 “道歉?”嫦笑乐了:“道歉那是该和人说的话。” “你什么意思?”橙儿卷起了袖子:“以为自己是在皇子府里伺候的。就敢这么目中无人?” 妙音拉了拉橙儿:“算了,有其主必有其仆,你何必跟她争呢。她的主子在府中,也是一日一日的磨嘴皮子磨出来的。有这样的主子言传身教,当奴婢的自然也不会逊色,嘴皮子怕是全身上下最好用的地方了。” “笑话。”嫦笑冷哼的一声,声音陡然提高:“你们大家伙都停一停,停一停,来给我们评评理。” 她这么一喊,周围的人很快就聚拢过来。毕竟就是图个热闹,有好戏看又不花钱,这该多少呢。 “你喊什么?”妙音脸上有些挂不住。抬脚就要走。 “怎么?自己都知道自己没脸见人?”嫦笑冲大家拱拱手,道:“你们都来看看,这一位啊,可是阳春江畔的楼船里,当红的花魁姑娘。原来花魁姑娘不施粉黛,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要不怎么说女人还是得会涂脂抹粉的好。不然,男人看一眼就吓跑了,还有什么乐子可言。” 这话一出口,街上的男人们哄然大笑。 “哎呦,我早听说阳春江畔的楼船出名,里面的姑娘啊个个跟天仙似得。原来也不过如此。” “不同,不同,这要是穿的少一些,露个香肩什么的,再抹上胭脂,还不得把你的魂儿都勾走了。” “咱们皇城里也来花魁了,不知道醉春楼那些比不比的上。” “姑娘,你这一宿……多少银子?” 橙儿气得脸都烫了:“该死的!二皇子府就这样对待恩人吗?” “啪啪啪!” 连续三个巴掌,打的又猛又快。嫦笑只觉得指尖都麻了。“凭你的污言秽语,也敢提那几个字。不错,你姐曾经是在府上伺候,那样怎么样?伺候的不好被主子扫地出门,就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们还有理了。感情皮肉前挣不动了。就想着回来求口饭吃。你们自己不嫌自己脏,可别玷污了府里的名誉。” “你敢打我。”橙儿气得攥紧拳头,朝着嫦笑就挥了过去。 早知道这丫头就是个泼皮,嫦笑一点也不害怕,身子一闪,后面的戍卫就自然的上前替她摆平。 妙音一早就觉得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再看嫦笑这架势,根本就是有备而来,故而沉了一口气。“皮肉前怎么了?难道不是钱?凭我们自己的本事挣钱,也没靠你来施舍,且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不要脸。”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丢了一枚鸡蛋。 鸡蛋正好打在妙音的额头上,碎的蛋清蛋黄流了一脸。 “骂得好。”嫦笑得意的不行:“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还有脸说出来。真是给我们女子丢脸。” 一把抓起篮子里的菜。嫦笑也跟着砸了出去。“有多远滚多远,赶紧离开这里吧!” “滚吧!”很多路过的女子也跟着效仿,纷纷把自己篮子里的东西扔出去。 男子们却一个劲儿的调侃,都说只要肯陪他们过夜,就接回家去。 橙儿拼命拼命的将妙音护在身后。一边挡着那些飞过来的土豆青菜,一边设法避开这些人,钻出一条道来逃走。 这么狼狈的时候,妙音真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她要自甘堕落,做这样不要脸的事情吗? 是她宁可赚皮肉前,也不想好好过日子吗? 如果能选,她何尝不想找个好归宿,相夫教子,过踏实也安心的日子。 可是为什么会沦落成这样。 “幸亏你这种人没有孩子,不然连孩子也跟这蒙羞。真是作恶。”嫦笑阴冷的吼道。 “这种人,生儿子也没屁眼……” “就是的,自己发贱就算了,别再坑了孩子……” “啊——”妙音捂着耳朵尖叫的一声,发疯一样的撞开挡在身前的人,飞奔着跑开了。 “你们会有报应的。”橙儿红着眼睛。恶狠狠的冲着嫦笑吼道。“你等着瞧!” 说完这话,她赶紧奔去追妙音。“姐,你等等我,姐……” “多谢大家主持正义。”嫦笑拱手谢过,满意的将菜篮子丢给了跟来的戍卫。“好了。咱们可以回府交差了。” “是。”戍卫们紧紧跟着她,迅速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人们散了,继续挑选满意的物品。 这条街又恢复了如常的喧嚣。 可是妙音的心,却充满了仇恨,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姐,你何必跟她废话,方才是我不好,没有反应过来,不然真该狠狠揍她一顿。”橙儿气得不行,就这么白白放过嫦笑,当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说的是事实啊,我不就是靠卖身挣皮肉钱过活的女子吗?他们说的也都是真的,我这种人生孩子也会连累他跟着遭罪。”妙音哭的站不稳:“可是我想这样吗?我能选择不这样吗?潆绕,是她逼我的,到死。她都不肯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里。是我想留在这里吗?我就是想找回我儿子而已,为什么这么难?” “姐,你别哭。”橙儿咬着牙给她擦眼泪。“凭什么我们遭了这么多罪,还要哭?分明就是他们的错,是他们不好。你别哭。让自己难受做什么?他们不是瞧不起咱们吗?越是瞧不起,咱们就越是要风风光光的活下去。来日再走这条街,要所有人都跪拜在您的脚下,这才是正经。” 不远处,一顶轿子走过来,就在两人身边停了下来。 轿子里,伸出一只手,握着一条柔软华贵的丝绢:“这丫头说的对,人瞧不起你,你更得活出个样来。今天将你踩在脚下的人,殊不知来日给你提鞋都不配。有什么好哭的,有这功夫不如想想当怎么办才好。别说把眼睛哭肿了,就是哭瞎了,也没有人会可怜你,何必呢?人嘛,总得要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眼下,怎么站稳脚跟,怎么在这皇城里立足,才是你该想的事情。毕竟天下男人一般黑,再去别处。也未必不是这样的境遇。反正都是贱男人,倒不如找个最好的,好好的风光一把。哪怕是死,亦无怨无悔。你说呢?” 妙音仰起头,预备伸手接那丝绢的时候,从轿子的缝隙竟然看清楚了那张脸。“是你!” 第三百一十四章:忽然聪明的佩瑶 嫦笑带着人回来的时候,那是一脸的得意。下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靳佩瑶看她这样高兴,便知道事情办得很顺利。“行了,去领赏吧。具体如何,等下在告诉我也不迟。这会儿,皇子妃正叫各房去玉华轩。领了赏你就陪我过去。” “是。”嫦笑喜上眉梢:“主子宽厚,那随行的戍卫要不要也……” “个个有赏。”靳佩瑶倒是很大方:“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虽然我醉心楼不是爷最爱来的地方。可也从不缺银子。谁尽心替我办事,绝不会亏待。” “多谢主子,奴婢明白了。”嫦笑乐滋滋的出去,领着那些办事的戍卫去了账房。 就这功夫,玉华轩底下的小丫头就又来请了一遍。 靳佩瑶纳闷的不行,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莫非是不堪受辱那一位,找上门来了? 找上门来也不会这么快吧? 不过找上门来又怎么样。她一点也不在意。 让嫦笑说的话没有一个字不是真的,连添油加醋都不用。 “主子,咱们走吧?”嫦笑领了赏,笑眯眯的回来。 “走。”靳佩瑶就着她的手起身,上了软轿直接来了玉华轩。 金了玉华轩,金胚芽就有些疑惑了:“皇子妃不是说让各房都过来吗?怎么的就妾身一人来了?” 宁璞玉脸色一沉,道:“这府中除了你我,便只有冯氏。冯氏现在还有嫌疑,来与不来,怕不是她自己能做得了主。” “倒也是呢。”靳佩瑶想起昨日皇子妃甩的那一个嘴巴,就替冯青柠疼的慌。“皇子妃一向看中冯氏,待她也亲厚温和,哪知道这冯氏竟然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过也无妨,既然看清楚了这个人,往后小心提防就是。” “倒不是要说这件事。”宁璞玉让人把东西呈了上来。“你看看这个。” “是什么?”靳佩瑶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什么东西啊,妾身怎么没见过。” 心想你又不是个瞎子,这么常见的东西会没见过吗? 但是宁璞玉很淡然的笑了笑,瞟了一眼身边的竹节。 “靳主子养尊处优。没见过这东西也正常。就让奴婢来详细的讲解一番。这东西叫芦苇杆。芦苇杆掏空了就能沉在水里,一头含在口中吐气吸气,另一头通向水外,保证喝不到水。”竹节算了算:“这个长度,刚好够人沉在湖底,静观时机。等涟漪坞的人都走了,他在偷偷的溜走,又或者,只在水里慢慢的走,也能不动声色的逃离。不叫人发现一点痕迹。” “皇子妃是说,那天在涟漪坞不见的刺客吗?”靳佩瑶故意装作不清楚的样子。谨慎的问。 “是。”宁璞玉点头:“这一点发现也就足以证明,是外人混进了涟漪坞,否则,大可以换身衣裳,恢复自己原来的身份。如此就更加不容易查到是谁所为了。” “那也不见得吧。”靳佩瑶不同意这个说法。“说不定就是有人插了一根芦苇杆在那里,故意等着人来发现,转移大家的注意呢。” “要不怎么说某些人没有见识呢。现在刚刚剩下,涟漪坞湖边的芦苇杆还是青色的,并没有发?。这个显然是有人一早准备的。要不然现做也来不及。更何况,这个人就是用这种方法潜进涟漪坞的,不然怎么可能没有人发现。”竹节皱眉看着靳佩瑶。“靳主子没事可以去湖边走走,看看奴婢说的对不对。” 靳佩瑶稍微一想,便道:“皇子妃叫妾身过来,就是为了证明这芦苇杆是有人准备的,而此刻另有其人?这和妾身有什么关系,再说,您不是怀疑冯青柠意图不轨,谋害先皇子妃么?又为何要极力替她辩白?” “你弄错了。”宁璞玉眉心一紧,语气有些生硬:“谋害先皇子妃,和将龙袍碎布放进涟漪坞是两件事。冯氏即便有罪,也只需要对她做过的事情负责,并不需要当旁人的替罪羔羊。” “皇子妃的意思是,刺客另有其人,碎布的事情也和冯氏无关。而是旁人动了手脚?”靳佩瑶冷笑了一声:“这怎么可能。自然是冯氏嫉妒先皇子妃位高权重,统领二皇子府。而又妒忌皇子妃你得蒙恩宠,才会这样不管不顾的想要跟你为敌。” “你这些才是凭空猜测之言。我这里还有个证据。”宁璞玉沉了口气,道:“你仔细看看这块布。” “怎么了?”靳佩瑶没看出什么不同。 这块布是她凭借自己印象,特意寻来的。肯定跟上回的龙袍没有什么差别。 “这一块是从龙袍上剪下来的布。而这一块是刺客扔在涟漪坞的。”宁璞玉看着她:“两块看上去一模一样,无论是用料还是暗纹,都没有差别。” “是啊。”靳佩瑶点头。否则她也不会选这么一块来嫁祸。毕竟不知道胭脂盒子为什么能从涟漪坞搜出来。不过怎么样都好,这也算是双重的保障吧。这一回,冯青柠说什么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是什么啊,才不是呢!”竹节咯咯一笑。 “竹节说得对,此人的伎俩实在有些拙劣。”宁璞玉的脸色更显得沉冷:“经纬纵横的丝线,是怎么织成这块布的,先横还是先纵,一点都不同。当日,在府里见过这块料子的人并不多。冯青柠的确见过不假,可你、我也一样看过。所以……” “看过又怎么样?”冯青柠何尝不知道织布的手艺大有不同。先横先纵的那些区别。她只是不知道皇子妃为什么会有一块从龙袍上剪下来的布。当时那件龙袍,不是已经被戍卫拿走,作为证据送进宫里去了吗?怎么可能皇子妃还有机会接触? “还有一件事,也许你不知道。”宁璞玉看得出靳佩瑶眼底有什么疑惑。于是动容的笑了笑。“这一小块,是当时冯青柠从戍卫那里剪下来的。是在袍子被搜出来之后,还未曾拿走的那个瞬间,她手里有小剪子,扑过去看的时候,正好就给剪下来了一块。试问,一个手里有证据的人,会不会用这么一块布来冤枉自己?” “未必不能。”靳佩瑶道:“皇子妃到底年轻,很多事情还没能看明白。” “哦?”宁璞玉倒是也想听听靳佩瑶的见解。 “正因为她知道这块布是什么样子的,才特意叫人找了个不一样的扔进来。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打压我,让皇子妃您怀疑是我陷害她。但其实。她就是想趁您不在府里的时候,打压我,独占恩宠。”靳佩瑶气得红了眼眶。“假龙袍见过的人毕竟不多,您又一直爱重爷。所以最有可能拿这件事情来葬在她的,就只有妾身了。呵呵,她还真是有意思。” 说到这里,靳佩瑶的眼泪就掉下来了。“皇子妃不在府中的那一晚,妾身真是想尽了办法来取悦二殿下。又是准备酒菜,又是糕点的。足足忙活了一整天,可是靳氏倒好,让冯铖禀明爷,说她身子不适。妾身在沧浪园外拦住了爷,想请爷去醉心楼。毕竟当着皇子妃的面,爷答应了改日会来醉心楼。偏偏就因为冯铖的禀告,爷去了涟漪坞。” 靳佩瑶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的说:“去便去吧,可妾身做了那么多糕点佳肴,若是不吃就都浪费了。就想着爷刚回府,怎么也要给爷送过去。尝尝妾身的手艺。哪知道,不就一会儿的功夫吗,等妾身送过去的时候,爷正和冯氏在房里……翻云覆雨。当时天都没有?,奴婢奴才们都在外面,您是知道的,爷不是这样轻佻的人,不会不注意这些事。可是偏偏那晚……妾身哭着出了府,只觉得日子没有了盼头。索性在一条胡同里下了马车,叫小厮等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宫里。第二天一早才入得宫。臣妾想要出家,去白云庵好好陪一陪清修中的皇子妃您。再也不踏足府里的事情了。可是姑母不许,才会劝妾身回来,并且亲自送妾身回来。随后,我们就发现醉心楼出了事。” 将脸上的泪水擦拭的一干二净,靳佩瑶定了定神。才委屈的说:“现在,皇子妃又拿这件事情来询问妾身,足可知,有些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番话说的特别的诚恳与无助,将自己置身一个卑微又可怜的位置。靳佩瑶红着眼睛,看着一脸严肃的皇子妃,只在心里觉得好笑。 而宁璞玉切切实实被她顶的哑口无言。原来靳佩瑶不光是会胡搅蛮缠,认真起来,这脑筋也是转的非常快嘛。 真的是她栽赃冯青柠也不要紧,毕竟没闹出大乱子。怕就怕龙袍的事情是她心存不轨。但如果真的是她弄来了龙袍,大抵这一次的碎步也就不会出现纰漏了。“好,你既然解释清楚了,那我便暂且相信你的说辞。” “多谢皇子妃。”靳佩瑶吃不透皇子妃的心思。正如皇子妃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是一样的。“这件事情暂且先放下不谈。倒是还有另外一件事。你觉得冯氏能在哪里提铅毒,而又不易被人察觉?” 这话问了之后,宁璞玉是真的对靳佩瑶刮目了。 因为她说:“皇子妃您别逗了,难道还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吗?这毒就不能是冯氏一直准备在手里的?又或者从别处弄过来的。干嘛非要自己提炼。府里这么多双眼睛呢,就不怕走火入魔?还是,您从前一直一直太过相信她了,从而忘记她也是个极会用手腕的人?” 第三百一十五章:背后有人暗授意 “皇子妃。”芽枝提着裙子,步子轻快的奔进来。“外头……那泼辣丫头又来惹事了。” 靳佩瑶心头一紧,便知道芽枝指的应该就是橙儿。 不过来了也好,总是要让皇子妃难做的。她巴不得这府里不太平,既然恩宠和她无关,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让她们进来吧。”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语气有些低沉。 “只来了一个,就是那个叫橙儿的丫头。”芽枝皱着眉头:“提着刀。说是要来杀人。” “什么?”靳佩瑶故意显得震惊:“提着刀来二皇子府杀人,这丫头是疯了么?” 竹节一听这话,也生气了。“皇子妃,您等着,奴婢这就去把那丫头的胳膊打脱臼,我看她怎么杀人。” “别。”宁璞玉皱眉看着她:“别伤了她,夺下了兵刃,有什么话好好说也就是了。” “是。”竹节不情愿的撇了撇嘴。“奴婢记住了。” 果然。一出府门,竹节就看见戍卫和小厮们警惕的将个女人围在了当中。她手里握着大刀,一脸的杀气。 看着出来的人是竹节,橙儿气得咬牙切齿。“你们皇子妃怎么不敢露面,当缩头乌龟吗?这样侮辱戏弄我姐姐,就不怕我手里的这把刀砍掉她的脑袋?” “你们让开。”竹节动手的时候,不喜欢身边的人靠的太近。“你姐姐死不死,是她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用的着花精神和你们周旋吗?吃饱了撑的?还有,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乌龟不乌龟的,贱婢就是贱婢,一点学问没有,嘴巴里净是脏话。” “你说谁是贱婢?弄得和你自己多清高一样。”橙儿将刀尖对准了竹节:“有本事你走过来跟我说话。” “走过来就走过来。”竹节正巴不得过去抽她两个耳光呢。 毕竟这二皇子府是在闹市,给橙儿这么一闹,周围聚集了不少人过来。 “我砍死你给我姐姐报仇。”橙儿举起刀就朝竹节劈过去。 竹节身手敏捷,毫不费力气就避开了。两个丫头就这么周旋起来,但不得不说,橙儿虽然灵巧,好几个会合都没吃亏,却也根本不是竹节的对手。 竹节是听皇子妃的话才打的这么?烦,要不然一脚朝橙儿的脸蛋踹过去,保证牙都飞出来,看她还嘚瑟个啥。 “也不过如此么,当你有什么本事。”橙儿鄙夷的奚落一句。 “我有什么本事呵呵。”竹节笑着道:“你这半路出家的花拳绣腿,焉能和我们这些练家子相提并论?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有什么本事,那也好,我就成全了你。” 说话,竹节一个凌空起跃。右脚抬起,朝着橙儿的左肩就劈了下去。 紧跟着一个飞旋,脚尖踢在了橙儿右肩上。大刀哐啷一声就掉下地上,还迅速的滑出去老远。橙儿则是疼的一身冷汗,垂着双臂跪在地上,两只手都被她打的脱臼了。“你这贱婢,你这样羞辱我,还不如杀了我。” “我羞辱你也是你自取其辱。好好的,提着刀就来二皇子府闹事,当这里的人都和你一样没用吗?”竹节拍了拍手,对一旁的小厮道:“把她抬进来,向皇子妃认错。” “是。”小厮们可不管她是不是脱臼了,驾着她的手臂就把人拖了进去。 橙儿疼的龇牙咧嘴,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越挣扎越疼,不信你就试试。”竹节高兴的跟在后面看着热闹。实际上早就看不惯这死丫头了。这会儿可算是把之前的恶气都给出了。 “皇子妃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我姐姐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事,受了那么多苦。要不是我姐姐,你早就一名误会了,现在你竟然杀人灭口,落井下石,以为这样就能过上你安定舒心的好日子了?你这么卑鄙你不怕遭报应吗?”橙儿见到皇子妃的那一刻,什么痛楚都忘了,心里就只有翻滚着沸腾着的恨。“皇子妃,你一定会有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宁璞玉听着这番话,只觉得心头掠过一片惊涛。“什么事情,怎么杀人灭口了?你说妙音有危险?” “少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橙儿边哭边道:“我姐姐是瞎了狗眼才当你的奴婢。我今日杀不了你,你最好就来杀了我。否则早晚有一日。我一定要亲手砍下你的狗头,给我姐姐报仇。” “妙音出事了?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宁璞玉莫名其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出事就出事,毕竟潆绕已经死了,在皇城里谁又会为难一个渺茫无依的女子。 “姐姐她服毒了,怕是快不行了。”橙儿哭着说:“是你逼她的,是你。你就是凶手,你就是杀人凶手。” 怪不得她只有一个人来。原来另一个快死了。竹节心想,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呢。 “别说那么多了,赶紧着,把妙音接过来。”宁璞玉心头一颤:“不能叫她出事。竹节,你还不快接上橙儿的手臂。叫她带着人去接。” “皇子妃,人家是自己服毒都要怪你杀人。你不如就由着她去嘛。不然,万一人死在咱们府里,这丫头还不得把瓦片都掀翻?”竹节不情不愿的样子。很不耻这主仆俩的行径。 “得了,现在不是动气的时候。”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她毕竟救过我和爷,总不能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是。”竹节很无奈:“既然皇子妃这么说了。” 她硬着头皮,接上了橙儿的手臂。“还不赶紧带路,人要是死了,算你的。” 橙儿心里记挂妙音,既然尚且有一线生机,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继续闹下去。于是赶紧带着竹节和几名小厮敢去了落脚的客栈,将妙音接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妙音感觉到身边都是人。 有人用热的毛巾敷她的额头。有人在耳畔搅动着碗里的汤药。 还有人拨开了她胸前的衣扣…… “别碰我。”她惊叫了一声,吓得周围的人都是一震。 “姐姐,别怕。我是橙儿。”橙儿赶紧握住她的手:“没有人要欺负你。我们不是要欺负你。而是你生病了,现在要替你施针解毒。你别害怕。” 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双手,橙儿生怕她乱动,会让皇子妃下针不准。 宁璞玉也是怕有什么闪失。让芽枝帮着一块按着妙音。 从头到尾,靳佩瑶都在一旁?不作声,只是给嫦笑使了眼色,叫她往里凑凑佯装帮忙。最好是让那妙音一看见嫦笑,就想起街上的那番羞辱,一命呜呼了才好呢。 “是什么毒啊皇子妃?”竹节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 “一品断肠红。”宁璞玉却已经判定了这种毒。 “这毒不是很烈么?”竹节的后半句话,是她怎么还没死。 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按说妙音是撑不住的,怎么可能中了这样的毒还能活到现在。 “废话。”橙儿咬着牙说:“姐姐是会一些功夫的,肯定是想办法护住了心脉。这些功夫,都是控制她的那个女人教的,说是来日必然有用得上的时候。” “怪不得。”宁璞玉的确发现妙音体内有一股很强大的气,原来她是用内力护住了心脉。和妙音分开的这两年多时间。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学会了很多事。 折腾了约莫两个时辰,已经是午后了。 厢房里的人多,闷热异常。 好几次靳佩瑶都想走。但却又生生的忍住。 毕竟她走了,局面会很被动。要是妙音醒了,说出长街上的事情。她也好帮着嫦笑分辩两句,总不能什么都由着妙音来胡说, 然而,妙音并没有醒。 “唉!”宁璞玉看见橙儿灌下她解药,人仍然昏迷,心里不禁担忧。“可能是妙音的身子太弱,这才经受不起这种摧残。苏醒,必然是要再等一些时候了。” 橙儿冷着脸,嫌恶道:“皇子妃不会想就这样把我们赶出去吧!” “胡说。”芽枝有些忍无可忍:“皇子妃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你姐姐自己服毒,怨得了皇子妃么?现在我们救了她,你可倒好,一个谢字都没有,还在这里说这样难听的话。真是岂有此理。” “跟胡搅蛮缠的人说话。自然讲不出什么道理。”竹节饶是一笑:“你又何必跟她置气,犯不上。这种人,和牲畜有什么两样。” “你怎么骂人。”橙儿气呼呼的看着她:“我要是牲畜,你就是畜生,半斤八两。” “哼。”竹节冷笑:“你的手这会儿不疼了吧?于是就忘了刚才跪在地上满脸是泪的样子了?你尽管嘴巴再厉害一些。救皇子妃的是你姐姐,救二殿下的也不是你。再有半点造次,我就撕烂你的嘴,看你还有什么可厉害的。” 橙儿气不过,但还是生生的忍住了。“你们都走,对着你们活人都会气死。出去,都出去。” “当我们喜欢留在这里似的。”竹节起身,拉着皇子妃就走:“娘娘赶紧去用午膳吧。别在这里耗时间了。” “也好,给她的药你们自己熬着。稍后也送点吃的过来。”宁璞玉只是担心妙音。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出事,心里也很难受。 房里安静的留下来,床上的妙音忽然睁开了眼睛。 “姐姐……你醒了?”橙儿欢喜的不行:“要不要叫皇子妃回来看看你?” 妙音摇头:“我没事,你别担心。儿子还没有找到,我是不可能让自己出事的。” “嗯。”橙儿担忧的点头。“可是你也不能服毒啊,这万一要是……” “她说,置诸死地而后生……讲的就是这个道理。”妙音深吸了一口气:“宁璞玉,您欠我的,必须还。” 第三百一十六章:要个身份这么难? 半掩的房门外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很不自然的那么立着。 半晌,门里的人才有所察觉,低低问了声:“是谁?” “我。”薛鹏笑着应了一声。 “怎么站在门外?”茵茹连忙放下了手里绣品,轻缓缓的走过来将门敞开。“外头多热啊,我让珠儿去倒一碗酸梅汤来。” “好。”薛鹏微笑着点头:“正想着你做的酸梅汤呢。” 茵茹笑着走了出去,正好珠儿端着糕点过来:“酸梅汤准备了吗?爷来了,取一碗来解解暑。糕点给我就是。” “是大少奶奶。”珠儿连忙退了下去。 转身回来,茵茹将糕点放在了薛鹏手边的圆桌上。“爷来的正好,有件事情想跟爷商量一下。” “你说吧。”薛鹏吃了一口糕点。温和的说。 “算一算,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回过鲁府了。前两日听哥哥说起,说父亲身子有些不爽。我想回去小住一段,在父亲身边尽尽孝。毕竟这么多年,他不当我是女儿,我却……不能不当他是我爹。”茵茹脸上的笑容很是苦涩,看得薛鹏有些心疼。 “正好府里没有什么事情,你想回去就回去吧。要不然明早叫人直接送你过去?” “多谢爷。”茵茹笑着:“珠儿的酸梅汤来了,爷快尝尝看。” 说话的功夫,珠儿已经端着酸梅汤走了进来。“爷。您快尝尝看,酸梅汤是少奶奶一早起来做的。冰镇过再喝很是解暑。” 薛鹏端起碗,喝了一口。“酸酸甜甜又冰冰凉凉的,的确很解暑。” “爷喜欢就好。”茵茹笑盈盈的说:“妾身离开这几日,爷要是想喝,就让珠儿给您做。” “好。”薛鹏点了点头。“只是,你不要带这珠儿在身边伺候吗?” “珠儿平日里都是伺候爷和妾身的饮食起居,骤然跟着妾身鲁府,怕爷不习惯。妾身只带着豌豆回去就是。”茵茹温和的语调,听上去很能驱散人心底的烦闷。 薛鹏自然是同意:“多谢你为我设想的如此周道。” “爷,您何必说这样见外的话。您好妾身才觉得好。”眸子里都是温暖的光,茵茹又择了一块好吃的糕点送到薛鹏唇边:“爷再尝尝这个味道如何。说起糕点,这些花样还都是璞玉教的呢。” “二皇子妃近来可好吗?”薛鹏礼貌的问了一句。 “还好吧。”茵茹想了想,认真的说:“有二殿下的宠爱,二皇子妃自然是一切都好。” “是啊。”薛鹏眉目朗清。“是啊。二殿下疼爱皇子妃,而皇子妃也是为寻夫君甘冒其险,当真是一段佳话啊。” “是啊。”茵茹是着呢很赞同这句话。“我们姊妹三个,就属璞玉最有福气。” 薛鹏拿起了帕子,握着茵茹的手擦了擦,敛眸认真的说:“你的福气,不会比璞玉差。我虽然不及二殿下尊贵,却也会呵护你此生。” “多谢爷。”茵茹温和的依偎在他的肩头。 珠儿见此情形,连忙退了出去。 这样的时候,多好。 翌日清晨,宁璞玉就来看妙音了。 彼时,橙儿伏在床边睡着了。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人,一把拔出了匕首:“谁,你们干什么?” 竹节一脚踢在她腕子上,匕首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惊醒了床上的妙音。“橙儿,怎么了?” “没事没事!”橙儿顾不得手腕的疼,连忙去看妙音:“姐姐,您别担心,没事的。是橙儿睡着了,不想掉了手里的东西。皇子妃来看你了。” 说话的同时,她眼底银针一样的光芒。恶狠狠扎在宁璞玉和竹节脸上。 竹节双手环臂,一脸嫌弃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告诉她,别再嘚瑟了,只能是自取其辱。 “好些了吗?”宁璞玉皱眉问。 妙音转过脸去,无奈道:“好不好能怎么样?儿子找不到,想好好做人却被羞辱,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你何必救我?” “你救过皇子妃,皇子妃也救过你,自然是还恩喽。也就是说,你现在与皇子妃互不相欠。拜托你赶紧好起来,拿着银子离开皇城。你的儿子有什么特征你都不知道,你叫皇子妃去哪儿给你找?”竹节毫不客气的说。 “好了竹节。”宁璞玉嫌她话多:“去看看清粥小菜准备的怎么样了。顺道再让芽枝把药端进来。” “是,皇子妃。”竹节心想,我要是不在粥里啐一口,那还真是对不起这主仆俩。 “皇子妃,我姐姐服毒自尽也是叫你们二皇子府给逼得。你把人弄得差点送命,再好心医一医就叫报恩吗?那是不是我姐姐还得再有两次危险,然后你再出手相助,于是二殿下欠的那份恩情,就也不用还了。你们二皇子府的人,还真是卑鄙。” 宁璞玉抬眼看了看橙儿,笑容温和。“其实,我遇到的伶牙俐齿的姑娘不少。像你这种没事找打的确实不多。你要说话,嘴皮子痛快了,就不想想脑袋吗?二皇子府做什么,那都是依足了本分,上承天恩,下抚百姓,且轮不到你一个丫头评头论足。这些话传出去,也并非是我们有什么不妥,掉脑袋的,难道不是你吗?” 这番话,可比竹节踢得她脱臼厉害多了。橙儿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看上去就跟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橙儿,你先出去。”妙音心道。这丫头太嫩,光凭一张嘴,怎么可能是宁璞玉的对手。 “是,姐姐。”橙儿不满的走了出去,将门关好。 宁璞玉想了有一会儿,才开口。“妙音,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受了很多苦。思来想去,我也很想补偿你。可补偿,无非就是帮你找回儿子。但这件事情并不容易,你自己都不记得那孩子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又去了一年多,现在孩子的模样恐怕不好辨认。我叫人仔细查问过潆绕身边的人,也都没有问出什么。” “是啊,你把我害的这么惨,一句你补偿不了什么。就算是对我的交代吗?”妙音有些激动,坐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她。“那是我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知道我受了怎样的屈辱,才能有这个孩子吗?”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宁璞玉点头:“所以不管有多难找,我都会尽心尽力的帮你找到他。只是你要给我一点时间。别再做傻事。” 妙音红了眼眶:“离开你身边的这两年多,我被潆绕控制了一年有余。在这期间,我从来没想过打扰你,甚至没想过向你求救。一来,我怕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伤心,二来,也是你说的那个理由,让你知道又如何,你能为我做什么?可偏偏老天就是不放过,让我救了易容的二殿下。不然……我也不会再回这二皇子府。” 深吸了一口气,妙音道:“靳佩瑶的近婢,都敢在街市上辱骂我是个荡妇。可想而知,你平日里是怎么看我的。宁璞玉,我一再的退让,一再的想走。还不是顾念当初的主仆情分,可你倒好,只想着怎么打发了我……你的良心被谁吃了?” “我没想过打发你。”宁璞玉皱眉:“我只是希望你别再伤害自己。孩子可以一天一天的慢慢找。只要活着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找到。” “然后呢?”妙音没从她嘴里得到一句有用,或者自己想听的话。 “你想要什么然后?”宁璞玉坦然的看着她:“不如这样。条件你来开。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我要个名分。”妙音深吸了一口气,凛眉看着她:“我要那些羞辱我的人,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也不难办,我会给你找一户好人家,真心实意愿意接纳你的好人家。” “够了,你打发要饭的呢?”妙音冷着脸,愤怒的瞪着她:“我对冷衍有救命之恩,不是我他早就死了。你害得我失去了贞操,连孩子都丢了,你们都欠我的,给我个名分难道不应该吗?” 其实早就想到她是这个意思,宁璞玉只是不愿意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现在她总算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也就没有必要再说弯弯绕绕的话了。 “可以。你想在二皇子府有个名分,完全可以。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二殿下从来不会是我一个人的,他身边莺莺燕燕也好,环肥燕瘦也罢。那都是他的艳福。” “你到底想说什么?”妙音才不相信她会这么大度。 “我只想说一件事,不管你是要当妾室还是侧妃,都要二殿下点头。只要他肯留下你。给你一个名分,那你就能如愿以偿的留在这里,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高看你一眼。但是,如果二殿下不肯,我不会做任何勉强他点头的事情。我欠你的,我认,怎么还都不为过。可这件事,只是单纯的我对你。不可能将我的夫君许给你做补偿的条件。希望你明白,也希望你不要怪我。”这番话说完,宁璞玉轻松了不少。 实际上,这些天,这件事情一直困扰着她。 她不是没有想过,就这么把妙音给了冷衍。二皇子府银子多,不怕养不活一个女人。可如果她开这个口,冷衍一定不会拒绝。 可冷衍要是不喜欢妙音,最终只会闹得三个人都不痛快。 既然是一件做也错,不做也错的事情,她才不要傻兮兮的去做。 还债也有很多种办法。 “你这么说,意思不是很清楚了吗?”妙音生气,长街上被褥的那个场面。她还记忆犹新。“你答应,却不劝二殿下点头,这和你不答应有什么差别。你明知道,二殿下不可能同意那我为妾,你还真是有够卑鄙的。宁璞玉,早知道那一日,就该让你被她们抓走。倘若你没了贞操,冷衍他还会要你吗?” “为什么不会?”冷衍推门而入,目光无比坚定。“身为男儿,若不能好好保护自己的妻子,那就是无用。自己都无用了,却还要嫌弃妻子被辱,如何配为人?” “哼。”妙音冷笑了一声:“枉费我救了你两回,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如若真的有你说的那般大度,我要只是二皇子妾室的一个身份,锦衣玉食的日子,又不是要你的宠爱,为何就不舍得?” “贪心不足蛇吞象。”冷衍看着她的眸子:“你要金银只管开个价,又何必要执意留在二皇子府里?” “我卑贱至今,卑贱的不习惯了也不喜欢了。”茵茹拧着眉头:“求个身份就这么难吗?你们既然没有诚意,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不难为二位陪我说话了。找到我儿子,我马上走。否则你们别来烦我,我也不会去招惹你们。二皇子府多好啊,你们的人要羞辱我,也不用再去大街上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温和之下的狂戾 冷衍拉着宁璞玉的手走了出来,修长的指头轻轻的揉捏她的指节。“别担心,无妨的。等宫里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我就陪你一起找妙音的孩子。总是能给她一个交代的。” “嗯。”宁璞玉点头:“我也想帮她找到这个孩子。毕竟她昔年也是为了我……” “与你无关。”冷衍捏了捏她的小脸:“是潆绕做的孽。别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毕竟你什么都没做过,也不用去承担。” 他这么说,宁璞玉心里好受多了。“爷,时候不早了。早点去上朝吧。” “好。”冷衍温情脉脉的看着她:“日头毒,轻易别在园子里走动。若是闷,待我下朝回来陪你出去走走。也好看看这皇城里的夜色。” “好。”宁璞玉高兴极了。她是真的想出去转转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待的时间太长。回府之后,每日都觉得拘束无趣。 送了冷衍出府,宁璞玉这才折回来。虽然时辰还早,可是太阳毒的不行,想想以前在府里的时候。盛夏总是和娘亲在府后的院子溪边洗衣裳,看着茵茹在水里摸鱼,那种感觉不要太好了。 可惜现在她们都不在身边,宁府也成了一片废墟。 茵茹端了一盏茶,送到了鲁鑫手边:“爹,请喝茶。” 鲁鑫扬了扬眉,目光里只有嫌恶之色。“俗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日,若是你按爹的吩咐,再等上一些时候,现在会落得这步田地?” “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好。”茵茹脸色温和,没有半点不妥。“ 她这一份沉稳,落在鲁鑫眼底倒是有几分难得。毕竟鲁双虞就不用说了,莽莽撞撞的乱想办法,事情没办成,反倒害了自己。 最终还把鲁家推到与二殿下对立那边去。 鲁营也是个没有头脑的。 鲁鑫掂量之后,才觉得这个茵茹不简单。很可能是最像他的那一个。“那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好?” “几年以前,我病了。这个病太让人糟心了,如果有一日没人管我,我就只能忍饥挨饿。就算蟑螂落在我脸上,手也抬不起来去抓,更别说把它碾死了。”回忆起那段日子,茵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正因为经历过,她才觉得现在的一切来之不易。 “隐忍有时候就是蛰伏。不到该动手的时候,好好忍着也就是了。”这么一想,茵茹便勾起了唇角。“那种无奈和无能为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的隐忍又算得了什么。何况,锦衣玉食也没有什么不好。” “你的志向,就仅仅满足于锦衣玉食?”鲁鑫拧着眉头,很是不高兴。“宁府这么多年是怎苛待了你,那种小恩小惠,在你眼底就那么重要?” “自然不是。”茵茹凝眸看着他:“那我倒是要问问,你有必然的把我二殿下一定能顺利登基?倘若下错了这盘棋,你可还有女儿能豁出去?” 鲁鑫愣了愣。 “既然没有必然的把握,为何不观望?”茵茹想了想,道:“宁璞珍的死,说到底也是鲁家所为。要不是因为我和璞玉的这层关系,二殿下早就提着剑把你的脑袋砍下去了。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有一日,璞玉不再和我亲好,那怎么办?鲁家能指望谁?那个已经死了的徐飞,还是你这个渐渐不被重视的老臣?” “徐飞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鲁鑫顿时脸色一沉。 “我在鲁府住的时间不长。但我不是瞎子。每日有相同的人,在差不多的时候,往你的?王这边送饭菜……那怕你不在。虽然他们做的很隐秘,可厨房里每日有多少东西,做多少饭菜,我清楚得很。”茵茹瞧了瞧自己的头:“除了徐飞值得你这样冒险,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这样小心的被藏在鲁府。” “哼,你倒是不笨。”鲁鑫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打算?” “大殿下多年来隐忍不发,笑里藏刀。实则,怕是已经秘密部署了很多事。即便不得皇上的看中,也未必就没有能力脱颖而出。只是要看看他愿不愿意让鲁家匡扶。又信不信鲁家有匡扶他的本事。鲁家又是否能承担得起这个风险。” 略微停顿,茵茹整理了一下自己对冷决的看法:“三殿下嘛……原本也是能和二殿下一较高低的人,可惜,被璞玉弄的七荤八素,毫无斗志,当然,这也可能是他掩人耳目的一种手段。但我始终觉得,宁璞玉就是他的软肋,即便现在把每件事情他都能做的如鱼得水,到头来也很可能折在一个女人身上。堵住压在他身上太不保险。” 鲁鑫一言不发的听着,只觉得她的话有些道理。 “至于四殿下。”茵茹撇了撇嘴:“自生母宸贵妃薨逝,他的待遇就明显不如旁人了。先前辅佐他的臣子都有动摇的。就更别说其他人了。何况他也不够精明,不懂得怎么为自己打算。这样的皇子,可以被鲁家利用,却没有必要真心的辅佐。因为他只能当刀子。” “说的好。那么二殿下呢?”鲁鑫沉稳的目光。透出了一丝担忧:“你就真觉得他不能顺利的继承皇位吗?” “难说。”茵茹仔细回想着她在二皇子府里的种种。“二殿下昔日是最冷面无情的。坊间传闻,他为人凉薄,不苟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冷寂与阴狠。却偏偏我见到的二殿下,温情脉脉,沉着冷静,对璞玉,那是疼到骨子里去了。根本与之前判若两人。到底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而被人误传,还是璞玉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试问一个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就在几年的时间被一个女人改变,到底是他意志不坚定,还是他太不会做戏?” 这时候鲁鑫也听明白了。“要拿下二殿下与三殿下。你那个妹妹可是至关重要的人物。” “是。”茵茹点头:“她命好,多少人都羡慕不来。” 鲁鑫似笑非笑:“她有的,你也可以有,只看你有什么本事能做到。” “简单得很。”茵茹抿了抿唇:“璞珍姐走了。我便是璞玉在这世上最亲的姐妹了。宁家没死还是已经死了的那两个,自幼和璞玉也没有什么情分。其实若说到凉薄,宁璞玉比二殿下更甚。否则,她亲爹死了,传言一再的波及她的夫君,竟也能熟视无睹,继续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光是这一份本事,我就学不来。” 瞟了一眼鲁鑫,茵茹冷冷的想,有一日要是用你的命能换来我的太平,我也不会顾惜什么父母之情。不过。我应该会给你报仇的。 当然鲁鑫哪里能参透她眼神里透出的心思。“你这么说,倒也是。”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茵茹朝鲁鑫伸出了手。 “你不是说薛府锦衣玉食的日子挺好的么?怎么连银子也舍不得给你?”鲁鑫不情愿的摸出了一叠银票。 茵茹拿在手里,又将手伸了出去。 “还不够?”鲁鑫皱眉看着她。无奈又摸出了一叠银票。 茵茹同样接过来,第三次伸出了手。 “你还想要多少银子?”鲁鑫皱眉看着她,身上的都掏出来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只不过,我找你要的不是银子,你要给我就收下。”茵茹弹了弹那叠厚厚的银票,笑容可掬的朝他伸出手。 “那你到底要什么?”鲁鑫有些吃不透这个女儿的心思。 “令牌。”茵茹拧着眉头,脸色沉静:“我知道你手里有可用之人,我现在需要这些人为我办事。你最好仔仔细细的交代一下,让他们听从吩咐。” “你要多少?”鲁鑫迟疑的摸出了令牌。“须知道,这些人不是轻易能动用的。一旦叫人发现了痕迹,怕是一场风波。” “能干的十余人足够,废物一百人都没有用处。”茵茹自然是明白要将这些人怎么用。“我随身带着的丫头是薛府的豌豆。你再指一个能信得过的,会些功夫的近婢跟着我。用了午膳,我要去二皇子府小住几日。” 看她自信满满的样子,鲁鑫将令牌递了过去。 说是令牌。其实就是一枚戒指。 “倒是很特别嘛。”茵茹接过来,自然是带不上的。指环太大,手指却细。“我会拿条链子,挂在脖子上,当做你送我的礼物。放心,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一定好好用。” “你自己小心便是。”鲁鑫没再多言什么,转身出去甄选陪侍的近婢。 茵茹则走到镜子旁边,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脸。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迅速的转身推开门,穿过庑廊,走去了对面的厢房。那边是鲁双虞昔日住的地方。 里面的摆设,还如旧的陈列着。 侍婢们每日精心的整理,非但整洁,且一尘不染。 “人都已经死了,难道还会还魂回来看这里的光景吗?”顺手抄起了悬挂在床头的宝剑,茵茹乒乒乓乓的砸了个痛快。 待到鲁鑫领着侍婢返回来的时候,就只听见双虞厢房那边,一阵喧杂的碎裂之音。 “你这是做什么?”他看见一地的狼藉,满面惊愕。 “没什么。”茵茹的脸上,依旧只有温柔。“看你们舍不得拆这里,帮一帮手而已。得了,准备午膳吧,我也饿了。” 要不是额头上一层薄薄的冷汗,很难把她和狂躁两个字联系起来。 鲁鑫心头一凛,不知道为什么,会然就感觉到害怕了。这个女儿,也许真的不似眼前看到这么简单吧。 第三百一十八章:互相勾结身边雷 从轿子上下来,茵茹对身边的镜水轻轻道:“去叫门。” “是。”镜水轻微欠身,迈着柔软的步子走到门外:“薛府大少奶奶前来拜见二殿下、皇子妃。” 小厮听见这动静,连忙吱应了一声。“请大少奶奶稍后,奴才这就进去禀报。” 彼时,芽枝正在房里给妙音送汤药。看着她爱答不理的样子,心里就觉得烦。“药得了,您趁热喝吧。皇子妃说。总要三五服,才能把体内的毒素都清除。” 橙儿嫌弃的白她一眼:“哪儿这么多废话,搁下就走得了。” “你再说一遍试试。”竹节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蜜饯。 “我说就说了,怎么?”橙儿并非不怕竹节,上一回吃了那么大的亏,说真的,这时候一看见竹节就觉得两个膀子疼的抬不起来。 “不怎么。”竹节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和这丫头斗嘴也听没意思。“我给你安排了点事情做。下院洗衣裳的地方却个丫头。从明天起,你就过去帮着洗洗涮涮吧。你姐姐是救了二殿下和皇子妃,可是你不过就是个丫头,二皇子府不养闲人。所以,如果你不同意,我会给你一百两银子,你大可以自谋生路去。” “你们也太……” “欺负人?”竹节嘴快,接上了她的话。“我还就告诉你,这朕不是欺负人。你要是再这么叽叽歪歪的把我惹急了,我马上就告诉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欺负人。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 “橙儿。”妙音皱眉,语气显然生硬:“俗话是怎么说的,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咱们既然要看人家的脸色活着,那自然就得顺人家的心。” 看妙音都那么委屈,橙儿也就不多说话了。“我听姐姐的就是。” “那很好。”芽枝总算是去了一块心病,要是橙儿在这里,把药送过来一回,就糟心一回。真恨不得撕了她那张嘴。 “这里有我就行了,你赶紧过去伺候吧。刚才听小厮嚷嚷了一声,说是茵茹姑娘来了。”芽枝听见那动静,心里就是一紧。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一回见了茵茹,她就觉得心里不踏实。也许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孩子,还能看上去那么平静镇定,叫人心里怪别扭的。 当日冯主子没了孩子,那份惨烈她可是都记在眼里。 “好。”竹节一口就答应了,毕竟茵茹从前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也是怕娘娘会吃亏。 去沏了茶送到厢房。果然见到茵茹端身正坐在房中,和皇子妃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少奶奶今天怎么有功夫过来,不用在府里陪着大少爷?” “成日里不都陪着吗?好几日不见璞玉了,倒是很惦记她,就过来了。”茵茹笑着说:“几日不见竹节,似是又水灵了不少,还是璞玉你有眼光。身边的丫头一个个看着都娇俏。” 竹节摸了摸自己的脸:“少奶奶夸奖。” “说到丫头,你身边这姑娘倒是第一次见。”宁璞玉的目光落在了镜水的脸上。“一看就是个懂事的丫头。” “奴婢镜水拜见皇子妃娘娘。奴婢是才指过来伺候二小姐的。”镜水恭谨的行了礼。 “二小姐?”宁璞玉听了这个称呼,便问:“是鲁府指过来的丫头?” “正是。”茵茹点了下头。“早起先回了鲁府。因为不放心爷,就叫珠儿留在薛府伺候。爹怕我身边只有个豌豆,忙不过来,就特意挑了个懂事的过来。镜水这丫头聪明伶俐,倒也帮得上忙。” 听见茵茹称呼鲁鑫“爹”,宁璞玉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受。反正就是觉得有点突兀。“这多好,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能冰释前嫌,往后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过呢。” “是啊。”茵茹笑着点了下头。“只是这回,我想在府上多住几日,不知道方不方便。一来是陪一陪你,二来……宁家的祭奠之事,也是要操办了吧?我记得日子差不多到了。” “是啊。”宁璞玉点头:“昨晚上和爷说起这件事,是应该好好操办操办。” “哎呦。” 正说着话,外头一声痛叫。 竹节飞快的推开门跑出去,看见芽枝的捏着手指走了出来,流了好多血。“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芽枝气得不行:“一个发脾气不肯喝药,一个把碗摔了,我想清理一下,哪知道她竟然一脚踩下来,碎片就这么扎进了指头里。” “岂有此理。”竹节恼火的不行。已经够容忍橙儿的了。可偏偏这丫头就是故意找茬。 “诶算了,你别去惹事了。”芽枝想拦着她,可是哪里拦得住,一溜烟人就不见踪影了。 “怎么了?”宁璞玉和茵茹一起走了来。 芽枝连忙道:“皇子妃,您赶紧去劝劝竹节吧,可别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很可惜话音还没落,房间里就是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 不一会儿的功夫,竹节就揪着橙儿那丫头走了出来。人已经被打的昏了过去。 “你怎么下手这么重?”宁璞玉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 “皇子妃,您就罚奴婢和她一块去下院洗衣裳吧。奴婢偏要好好的看着她,看看她还怎么作怪。”竹节气呼呼的一松手,人就瘫软在地上。 茵茹奇怪的不行:“这丫头是谁?怎么敢来二皇子府惹事?” “皇子妃好手腕,杀鸡儆猴也不用这么着急吧?”妙音气喘吁吁的从房里走出来。虽然毒不足以致命。却到底弄得她身体虚弱。想要吼出一句话都难,只能这样满脸骇然声音嘶哑的说出来。 “这不是……妙音吗?”茵茹十分的惊讶:“她不是已经……” “你们当然希望我死了。”妙音红着眼睛赶紧去看橙儿。又是在她的人中穴上用力的按,又是摇晃。橙儿还没有醒,她自己却累的瘫坐在地。 “说来也是话长。”宁璞玉叹气:“终究是个可怜的人。来人。去把妙音扶回房间。带芽枝去包扎。” “橙儿就交给奴婢吧。”竹节拎着那昏沉沉的人,直接往下院就走。“皇子妃,这两日奴婢暂且不来您身边伺候。若是有什么吩咐,叫人来知会奴婢一声。” “呀,姑娘流了好多血,那随便好像还在皮肉里。”镜水担心的说。 “不碍的。”芽枝皱眉:“一点碎片而已,等下用针挑出来就是。” “让我看看。”宁璞玉捏着芽枝的手指,的确看见里面有东西。“忍着点,我马上给你挑出来。” “多谢皇子妃。”十指连心哪里会不疼呢。只不过看橙儿被揍的那么惨,芽枝心里舒服多了。二皇子府好不容易有几天安静的日子。这下可好,为个臭丫头闹得翻天覆地。说白了,她还是不想皇子妃担心。才不愿意多事。 宁璞玉手指柔软,银针也用的灵巧。没让芽枝吃多少苦,碎片就挑了出来。 “你赶紧带着她去上药,天气太热了。这要是起了炎症可不得了。”茵茹皱着眉头,一副担忧的样子。“既然是妙音回来了,那我就去看看她。毕竟是熟人,我也想问问她到底为何而来。” “也好吧。”宁璞玉点了下头,也顾不上别的了。“走,芽枝,跟我去药房。” 茵茹转身对豌豆道:“这条路走到头,右边第二间厢房是我以前住的,你去整理一下,打扫干净。对面的那一间,就给你和镜水住,也顺道收拾出来。就别给玉华轩的侍婢添麻烦了。” “是。少奶奶,奴婢这就去。”豌豆就是个天真的丫头,也没那么多心思。通常叫她做什么就会爽快的去了。 只剩下镜水,茵茹对她使了个眼色。“别叫人来打扰。” “是。”镜水沉着点头:“二小姐放心。” 茵茹走进去的时候。妙音正在垂泪。 她太没有用了,连橙儿都保护不了。 “咱们又见面了。”茵茹笑容可拘:“怎样,身子没什么大碍吧?” “还不是托你的福。”妙音不悦的瞪着她:“按说皇子妃对你不薄啊,在宁家的时候要不是有她,你早就一命呜呼了。怎么你也要恩将仇报?” “胡说什么呢。”茵茹不痛快的白了她一眼:“我几时恩将仇报了。让你留在这里,不过是可怜你是个可怜之人罢了。和璞玉有什么关系。你要想啊,堂堂二殿下身边,难道就只能有一个或者几个女人吗?当然不是了。反正多你这么一个也不多,我何不成人之美。再说,你的孩子不见了,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走了,都是可怜人,也不想看你无家可归。” “家?”妙音听到这个字,哽咽起来:“我何曾有过家啊?小小年纪,就被卖到了宁府为婢。以为会做一辈子,可老爷怕我告诉四小姐。她要嫁的人是二殿下冷决,将我赶走了。以为大小姐好心收留我,能让我继续伺候在四小姐身边,没想到竟然是一场浩劫。二殿下钟爱四小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却要为他们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难道这就是家人吗?我在她们眼里,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要饭的花子而已。” 皱起了眉头,茵茹寡淡一笑:“也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悲惨。好歹你有手有脚,你还有个儿子。总比我要好。等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濒临绝地,跌进谷底,那个时候,你就不该哭了,反而该笑。厄运已经到头了,马上就要走大运了,而我,也许就是你命里注定的贵人。” 其实妙音根本不明白,好好的,茵茹为什么要帮她。 长街受辱的那一日,她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吃了那毒药。 “你这么帮我,想我怎么回报你?” 第三百一十九章:夜色中惊变连连 “啊——” 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惊得冯青柠手一软。手里的佛经就掉在了地上。 “绒花,什么事啊?”她听出这是绒花的声音。皇子妃本不许别人在这里的伺候的。但其实绒花每晚都会趁着夜深人静,偷偷的送些吃的用的过来。也算是为她尽心。 冯青柠心里有数,这些事都是皇子妃默许的。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她才么放心让绒花过来。看着架势,今晚指不定有是靳佩瑶生事了吧。 急匆匆的推门出去,冯青柠赶紧去找:“绒花。你在哪,出什么事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四周静寂无声,她根本就没看见绒花的影子。 水面上,连一艘船都没能看见,那绒花是怎么过来的? 悬着心,冯青柠四处寻找:“绒花,你听见了吗?绒花。你回答我呀……” 夏日的夜晚,水边上多能听见蝉鸣蛙趣。可今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风清冷的掠过树叶,那种空洞的沙沙声。 冯青柠忽然就害怕了。“绒花,你怎么不吭声?你在哪儿?” 越是得不到回应就越是害怕,双手环保着自己,冯青柠蹲在月光下瑟瑟发抖。方才那一声那么凄厉响亮,根本就近在咫尺啊,怎么可能找不到绒花。 难道她出事了? “绒花,你在哪?”这么一想,冯青柠更害怕了。“你倒是回应我一声啊。” 刚抬腿,就忽然发现地上有什么在动。 细细听来那沙沙声,倒像是从低处传来的。 “啊!有蛇!”冯青柠骤然一惊,总算是看清楚地上的东西了。不是一条两条,是一片一群,密密麻麻的蛇慢慢的像她爬过来,从四面八方。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那凉飕飕的感觉,以及蛇身上的气温,都告诉她这是真的。 迅速的从口袋里摸出了解毒的药丸吞下去,冯青柠只恨自己没有带上一把雄黄,否则,看看那条蛇敢这么不要命的爬过来。 “绒花,你该不会是被蛇咬伤了吧?可你在哪呢?”冯青柠心急如焚。“谁来救救我?” “啪!”方墨掉在了砚台里,溅起了些许的黑点子。 冷衍手里的折子都被弄脏了。 “奴才该死。”冯铖紧忙跪下:“研磨这样小的事情,奴才都做不好,还惊着了爷,请爷恕罪。” “些许小事。不至如此。”宁璞玉走过来,那柔软的绵巾仔细的擦了擦折子上的墨迹。“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多谢皇子妃。”冯铖心神不宁的皱着眉:“像是要出事。” “什么?”冷衍疑惑的看着他。 “爷,奴才又胡说了。”冯铖觉得有点不吉利,连忙闭嘴。 “无妨的,你是不是觉出了什么不对劲?”宁璞玉这几日,也觉得府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见二殿下和皇子妃都没有责备之意,冯铖才道:“闹饥荒那一年,我和青柠上山去挖野菜。可哪里还有野菜呢,我们走了好远,硬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那时候,我的心就跟现在一样慌。当时以为是饿的,并没有在意,可回到家……回到家发现爹和娘都已经咽了气。” 听上去那么揪心,宁璞玉不由皱紧了眉头。 “奴才现在又有这样的感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冯铖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眉道:“爷,皇子妃,该不会是青柠有事吧?奴才在这世上,就只有青柠一个亲人了。” “去看看。”宁璞玉敛眸道:“反正这时候也没什么事情,你过去看一看青柠也好。” “是啊,去吧。”冷衍也答应了。 “是。”冯铖起身拔腿就跑。 看他这架势,宁璞玉不由担心了起来。“难道佩瑶耐不住性子了?” “怎么见得就是佩瑶?”冷衍皱眉问:“你就那么不喜欢她吗?” “爷说这话,跟您多喜欢她似的。”宁璞玉叹了口气:“她最近……变的有些奇怪。也说不上是哪里奇怪,反正就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冷衍搁下了手里的折子,握住了宁璞玉还握着绵巾的手指。“别弄这些了,叫奴婢进来打扫就好。把你的手指都弄脏了。现在玉华轩里到处都是人,你住着也难免厌烦。倒不如这几日先留在沧浪园陪我。也能省心不少。” “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很多事情不解决,麻烦永远都是麻烦。”宁璞玉叹了口气。 “是啊。”冷衍看她这样烦恼,不免一笑:“你放心,宁家的事情,就快要水落石出了。” “哦?”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宁璞玉想问是有什么眉目了。只是还没开口,就看见竹节慌张的推门进来:“爷、皇子妃,涟漪坞出事了。” “赶紧过去看看。”宁璞玉后背上都是冷汗。想要保护青柠,让府里安静些日子,怎么都没有几个人了,还是这样的不安宁了。 宁璞玉闹不明白,靳佩瑶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等她到了涟漪坞。忽然就觉得事情未必是这个样子。 冯铖晕在了青柠身边。而竹节带着人也找到了气息奄奄的绒花。却偏偏这里如常的宁静,好像从来就没有谁来过一样。 就连看守涟漪坞的人也都晕在了水边附近。 “是怎么回事?”冷衍诧异的看着冯铖。 只见他双目紧闭,表情痛苦。问了半天都不能开口的样子。 “怪事。他才刚过来,怎么就会这样。被人下毒。要是打了照面,总得交手吧?难不成这岛上有毒?”竹节纳闷的不行,看这些人的样子,似乎都是中了毒,可是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呢? “把灯笼踢过来。”宁璞玉心里有个疑影。“照近些。你们仔细检查检查,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竹节依言照办,也是眼尖的很。一眼就看见冯铖裤脚有些痕迹,像是血迹。“皇子妃,这里。” 她俯下身,卷起了一点裤腿。“你看。” “是蛇,有蛇!”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惊的每个人都差点跳起来。这月黑风高的。有蛇也不容易看见。何况都咬倒下了这么多人,谁看着心里不发毛呢? “谁在哪里大呼小叫的?”宁璞玉颇为不满:“就不能好好说话?” 实际上,她并没有看见蛇。 “是小人。”刘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一条蛇。“应该就是它咬的。要不然就是它的同类。” “你从哪找到的?”宁璞玉看见蛇就觉得头皮发麻:“水边上。看见的时候正要逃走。这种蛇水性极好,能在地面上走,也能在水里活。” “水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竹节,你小心些,去取些水来。” “是,皇子妃。”竹节紧忙扯了一大片荷叶,舀了些水送过来。“皇子妃,给您。” 宁璞玉仔细的闻了闻,脸色就更不好看了。“有人在水里加了些东西,引这些蛇过来。而这些蛇,原本就在附近不远处。不然离得太远,药力都散了它们也来不及爬到涟漪坞。现在。这水里只有淡淡的药味。” “好了,先救人。”冷衍还是担心这几人的安危。 宁璞玉蹲下身子,看了看冯青柠的脸色。随后从她手里找到一个玉瓶。“竹节,快。里面的药丸每个人给两颗服下。” “爷,这种蛇虽然有毒,但是毒性不是特别的凶猛。除非是群起而攻之,一个人被咬了很多次,才可能立时丧命。只是涟漪坞这里应该不安全了,妾身建议先将人挪去更为稳妥的地方。” “好。”冷衍想了想,道:“小厮奴婢送去下院。青柠和冯铖直接带回沧浪园。” “是。”竹节帮忙吱应着。 几个人驾着冯铖和青柠上了船。 “爷,我想去一趟醉心楼。”宁璞玉心想,如果不是靳佩瑶所为,那这个人势必盼望着她才不对身份,最好是错怪了谁,让旁人当她的替罪羊。“青柠调制的解药很好,对这个蛇毒又抑制的作用。他们服下之后,就不会有性命之忧。晚些时候,我再想办法驱毒。” “已经这么晚了,你自己也要当心身子。”冷衍很放心她的判断。却不放心她的安全。“叫竹节跟着你去。青柠和冯铖交给我来打点,你不用担心。” 哪怕是这样的时候,也不忘记给彼此关怀和温暖。 宁璞玉跟冷衍都觉得,要的不多,只希望对方平平安安就好。 很快,醉心楼的门就被响了。 这时候,靳佩瑶已经睡了,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心里一惊。“是谁?” 嫦笑连忙推门进来:”主子您别担心,已经叫小厮去瞧了。“ “真是烦人,我都睡着了,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靳佩瑶气不打一处来,爷不过来拉倒,还炒的她不能睡,这些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真是烦死人了。 “主子,皇子妃来了。”门外的小厮轻声的通禀。 “皇子妃?”靳佩瑶狐疑的不行:“都这个时候了,她不在沧浪园与也高床暖枕的说心里话,来我这里做什么?就不怕辜负了**吗?” 第三百二十章:伶俐聪明的镜水 嫦笑惊慌的摇头,也不知道皇子妃的来意。 “主子,您还是起来去看看吧,万一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怕耽搁了不好。” “也是。”靳佩瑶不情不愿的坐了起来,一脸嫌弃的说:“皇子妃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然平日里也绝不稀罕来咱们这没有恩宠的清净地。” 刚披上外衣,皇子妃就已经来到了门外。 靳佩瑶让嫦笑敞开了门,轻摇慢晃的走过去。“皇子妃大半夜的不睡。来我这里做什么?” 宁璞玉皱着眉头,声音有些严肃:“来看看醉心楼是否一切如常,有没有毒蛇夜色为祸。” “什么?”靳佩瑶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皇子妃您这话妾身就听不明白了。妾身好好的睡着,哪里有什么毒蛇为祸?好好的你这么怒气冲冲的过来,倒是把妾身吓的心慌了。” “涟漪坞毒蛇出没,伤及冯青柠、冯铖以及看守的奴才。动静闹得挺大。”宁璞玉敛眸,目光飞快的划过靳佩瑶的脸。她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和愕然,随即又是满脸的愤怒。但是没有一丝慌错与掩饰,情绪就这么如实的露出来。 靳佩瑶笑了起来,身子都跟着她一颤颤晃得厉害。“那我却不知道,皇子妃您这么过来,到底是担心妾身的安全,还是担心是妾身放的蛇?” “自然是担心你的安全。”宁璞玉与她对视一眼:“竹节,你领着人四处看看,看看这里有没有毒蛇。倘若有,就赶紧赶出去被伤着人。倘若没有,那就早早的回去歇着,以免扰人清梦。” 说完她转过身,就这么走了出去。 “皇子妃当真是关怀妾身。”靳佩瑶咬着牙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恕妾身不能远送。” “你们几个,醒着神,四处看看去。”竹节吩咐了小厮办事,这才朝靳佩瑶请缓缓的点了下头:“靳主子勿怪,保险起见,还是叫奴才们到处瞧瞧比较好。以免误伤了您。” “只管看吧。”靳佩瑶冷蔑的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这府里,此时此刻,有比皇子妃更怨恨那冯氏的人么?偏偏府里的人太少,她总得做出点样子给爷瞧瞧,若不是她,不就只能是我了么!” “靳主子您这话是什么意……” “嘭!” 竹节的话还没说完,嫦笑已经用力的把门关上了。 “真是有意思。”竹节虽然不高兴,但是忽然觉得靳佩瑶有句话说对了。府里的人不多,而这件事情若不是她也不是皇子妃,那还会有谁呢?难道是那个妙音? 可也不应该啊,橙儿是她交给了可靠的人看着。眼珠子不错的盯着也做不了怪。 那妙音自己中了毒,病歪歪的身子也没有什么力气,想要做坏事,怕也逃不过芽枝的眼睛。 爷当然不可能放蛇去咬冯青柠吧。爷不喜欢她,休掉就是了,不至于如此的狠心。 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一想到这个人,竹节就吓得打了个冷颤。“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宁璞玉没回沧浪园,而是回了玉华轩。 玉华轩里安静如常,几个住着人的厢房都没有光,想必是睡了。 往茵茹房里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叫镜水的侍婢,宁璞玉就唤住了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去睡?” “回皇子妃的话,我家二小姐身子虚,夜里盗汗。奴婢怕她着凉,就去打了盆热水给她擦了擦身子。这不,刚睡下,奴婢就出来了。”镜水柔和的回答。 “你倒是细心。”宁璞玉听到身子弱,心里就不大舒服。“对了,有些话我不好问茵茹,你可知道她的孩子到底是为什么没有了?当时请郎中瞧过,是出了什么差错?我现在倒是想替她请脉,好好调养,可又怕勾起她的伤心事,故而没有多问多提。” “这个……”镜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奴婢伺候二小姐并不是很久。所以……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如此。”宁璞玉看着天色也不早了,就道:“赶紧去歇着吧。回头我寻一张方子,给茵茹补补身子。” “多谢皇子妃记挂。”镜水得体的行了个礼:“奴婢告退了。” “去吧。”宁璞玉看着她谦和得体的样子,心里也宽慰不少。只是接连发生的事情。都让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三姐妹之间,就没有一个顺顺利利的。怎么就不能和小时候那样,哪怕是偷偷摸摸的玩耍,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奴才给皇子妃请安。” 小厮忽然开口,吓了宁璞玉一跳。“什么事?” “启禀皇子妃,醉心楼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现毒蛇的踪影。” “那就好。”宁璞玉点了下头,又是疑惑:“怎么是你过来回话,竹节呢?” “竹节姑娘说疲惫不堪,就先回下院去歇着了。奴才今晚在玉华轩当值,故而叫奴才来禀告一声。”小厮如实的说。 “嗯,你下去吧。”宁璞玉也没多想。带着两个小侍婢。又匆匆赶回了沧浪园。 彼时,冷衍还在院子里等她。 “累了吧?”看她折腾了这么半天,冷衍有些担心。“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去睡一会儿。” “多谢爷关心。我不累。”宁璞玉握着他的手,皱眉问:“冯铖和青柠怎么样了?” “服了药都没事。且青柠中毒不深,想必是看见蛇的时候就已经服了药。”冷衍的声音很温和:“这些事,明天一早我会叫人都找出来,彻底的清除出府。你不要为这些事担心。” “这话应该是我来说。”宁璞玉拉着他的手:“之前皇上的圣旨,将你视作叛逆。虽然现在回宫了,想必朝廷上对你的指控也不会少。闲言碎语这东西,听得多了,不信也不大可能。所以爷,您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办法。府里的事情,我一定能处理好。” “傻丫头,我就是不想你太累。”冷衍握着她的手:“等哪天风平浪静了。咱们就出去走走。宫里不安静,府里也不安宁,好像只有走出这皇城,才能寻一处清静的好地方。” “是啊。”宁璞玉依偎在他怀里。看着皎洁的月亮:“岁月什么时候才能静好?这会儿,我很想盼逢了。” 天蒙蒙亮,冷衍就出府了。 临行前就叫人把冯青柠挪回了涟漪坞。 冯铖因为毒还没有清,就留在府里帮着打点毒蛇的事情。 宁璞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竹节,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醒我?” 推门进来的是个脸生的丫头:“皇子妃,您醒了。竹节姑娘还没有过来。奴婢这就打水给你洗漱。” “你是谁?”宁璞玉奇怪的看着她。毕竟玉华轩里还有很多平日伺候的丫头,就算不记得叫什么,也总归是认得。 “奴婢双双,是二殿下吩咐过来伺候您的。” “你原来在哪里伺候?”宁璞玉谨慎的问。 “奴婢原来并不在府里伺候,但是一直在替二殿下办事。”双双笑容明媚的看着她。 “哦。”宁璞玉点了点头:“去打水吧?” 这就有趣了。昨晚上没提过有这么个丫头。然而忽然就安排在身边了。难道说冷衍觉得,这府里会出什么事情? 这丫头倒是个勤快的好姑娘。 梳头上妆,动作麻利又打扮的好看。宁璞玉也没多和她说什么,只是让她去把竹节叫过来。 “回皇子妃的话。竹节姑娘不在下院。方才您问起,奴婢已经让人去找了。连浣衣房也看过,没有竹节姑娘的影子。”双双笑着说:“姑娘可能有事情做,所以才没顾得上过来伺候皇子妃。” “竹节不在……”宁璞玉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皇子妃,您起来了吗?”冯铖在外头小心的问。“水里的蛇奴才已经清理干净了。您要不要来瞧瞧?” “这就去。”宁璞玉连忙起身走出去,看见冯铖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怎么一大早就起来操劳,青柠呢?有没有去看过她?” “爷叫把青柠挪回了涟漪坞。还让绒花过去伺候。也重新加派了人手看护。”冯铖如实的回答。“请皇子妃放心。”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觉就睡到现在,辛苦你了。”宁璞玉有些昏昏沉沉的。 “奴婢闻到房里有安息香的味道,想来是二殿下想要您多歇一会儿,点了助眠的香料。”双双笑嘻嘻的说。 “是么。”宁璞玉仔细想了想,似乎是有点那香味。“走,去看看那些蛇。” “看归看,皇子妃还是做好准备。”冯铖谨慎的提醒了一句:“蛇……不少。” 听着都觉得头皮发麻,宁璞玉心想,这还真是下功夫。“冯铖。你再辛苦一趟,请府里的人都过来看看,奴才侍婢也一个不要落下。自然,门外的戍卫就算了。” “是。”冯铖虽然不知道皇子妃有什么用意,但还是依言照办。 然而尽管冯铖一再的提醒了她,见到那些蛇的时候,她还是着实吓了一跳。 水边上,密密麻麻的蛇,有的一动不动,有的还吐着信子。 “皇子妃别怕,这些蛇已经吃了软骨的药粉,动弹不得。是伤不了人的。”说话的,就是哪个叫镜水的丫头,她倒是来的很早。“药粉是冯铖撒在水里的。不一会儿的功夫,蛇就都飘起来了。” “不能动弹就好。”嘴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直发毛。“茵茹呢?” “二小姐担心您没睡好,去小厨房做糕点,说一会儿送过来。”镜水很是温和。 “她自己身子不好,还要为我操心。”宁璞玉有点不好意思:“只是你怎么不跟着去伺候?” “小姐带了几个玉华轩的奴婢过去打下手。叫奴婢留在这里等皇子妃,说明情况。” “茵茹想的周道。”宁璞玉掂量这件事,怪不得早起一个熟面孔都没看见。原来都被茵茹带走了。正想的入神,就看见芽枝急匆匆的过来了。 “皇子妃,奴婢有罪,奴婢可请不过来玉华轩里那一位。”芽枝不高兴的说:“要不然,就别管她了,反正玉华轩里没有蛇,也咬不着她就是。您说呢?” 第三百二十一章:两件事情的益处 一缕味道浓郁的香气冲了过来,宁璞玉眉头皱的有些紧。 转过脸去,就看见靳佩瑶领着侍婢,扭着身子走过来,身后不远处是同样遮住鼻子的茵茹主仆。 “那一位来不无妨吧?从前就是个婢子而已。现在想当主子怕也是不能。所以,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二皇子府的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靳佩瑶正是听见了芽枝的话,才这么说了一嘴。当然,她的重点是想说:“皇子妃昨晚来醉心楼,怎么没提到绒花也被蛇咬伤了?冯氏不是被看管起来了吗?那她的侍婢怎么会在涟漪坞?” 冯铖办好了差事,领着府中的奴才奴婢过来,就听见靳佩瑶这么难听的话。“靳主子有所不知,那绒花是替我去给青柠送了点东西过去。哥哥关心妹妹总没错吧?青柠既然被关着,不能见面,还不能代为转达吗?” “这话问得好。”靳佩瑶笑笑的看着他:“那你是以管家的身份去给她送东西。还是以兄长的身份送的?若是管家,那可就是个下人,你有什么资格送过去。若是兄长,呵呵,爷和皇子妃的吩咐莫非你听不见。不许任何人探望。难道你不是人吗?” “罢了。”宁璞玉皱眉道:“看看地上这些水蛇,触目惊心的。这东西几口下去,人的命都没了。站在这里,你们还有心思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当日的确说是关着冯氏,可并没不准当哥哥的去关怀妹妹。既然东西都已经送了。绒花也被咬伤了,现在追究这些还有意思吗?” 靳佩瑶连忙道:“皇子妃您真是大度。” “遇到一件事情,就解决一件事情,算不上什么大度。不过是不想更麻烦。”宁璞玉冲她温和一笑。 “说得对。”茵茹走到她身边:“府里不明不白的出现了这么多水蛇。这蛇是怎么来的,才叫人奇怪。哥哥给妹妹送东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到底是在二皇子府,又不是在朝廷在大牢。什么时候,不都要顾及人情吗?” “二皇子府如何,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一个外人做主。”靳佩瑶笑着道:“不过也无妨,您是皇子妃的姐姐,姐姐关心妹妹,天经地义。” “言归正传吧还是。”宁璞玉问冯铖:“你可知道这些蛇的来历?” 早起已经去请了补蛇的人过来,说这些蛇并非皇城中常见的。多半是生活在有水的地方,或者是水边。如此大量的出现在府邸,就只有一个可能,是被人召唤而来。” “这就对了。”宁璞玉也觉得,这是有人存心为之。 “被人召唤而来,却去咬了冯氏。也就是说,这蛇是冲着冯氏去的?不然干嘛从那么远,带这么多蛇过来……”靳佩瑶皱着眉头问:“可冯氏一向醉心解毒之事,厌恶她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她擅长解毒啊。用这样的方法去杀她,不是蠢么?再说,冯氏一向待人谦和,似乎也并不曾得罪什么人。自然,要除了先皇子妃那件事。” “那件事情不过是有疑问,并不是青柠所为。”冯铖连忙辩解这一句。 “你说得对。可就要看皇子妃怎么想了。”靳佩瑶笑着道:“爷不在府里,一切都是皇子妃说的算。” “啊……救命啊,救命……” 一声惊呼,吓得靳佩瑶赶紧捂住了心口。“谁在叫救命呢?” “赶紧过去看看。”宁璞玉对冯铖使了个眼色。 冯铖连忙召唤了两个小厮。急匆匆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过去。 “救命……救命啊……” “在那!”冯铖看见瘫倒在地,拼命的往前爬的妙音。“赶紧的,去救人。” 妙音看见有人来救她,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有蛇,救我,救我……”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靳佩瑶忧心忡忡的说:“喊救命的,应该是妙音吧?就只有她不愿意过来,这下可好,竟然出事了。” 站在人群里的橙儿听见了这话,吓得魂儿都没了。拼命的推开周围的人,就往方才冯铖去的那条路冲过去。 “这丫头,还是这么毛躁。”靳佩瑶扫了一眼,眉头里透着不满。 “怎么回事?”宁璞玉看到妙音的时候,她满脸的?气,应该是被蛇咬伤了。“赶紧拿解毒丸过来。” 冯铖从瓶子里拿出解药,给受惊不轻的妙音服用了。 “有蛇,厢房里有蛇。”妙音瞪着两只眼睛,目光呆滞。“好多蛇。” “玉华轩里怎么会有蛇?”宁璞玉惊奇不已。 “皇子妃,奴才昨晚上临睡前已经过来在水里撒了药粉。天刚蒙蒙亮就已经过来这里。蛇是不可能这会儿爬过去的。”冯铖连忙解释。 “是啊。”芽枝也很奇怪:“奴婢刚刚得到皇子妃召集府里众人的消息,就出门过来,走的时候,厢房里还没有蛇。不可能这么一会儿就爬过去。” “这都想不明白吗?”靳佩瑶叹了口气:“蛇肯定不是这会儿放过去的。说不定昨晚上就已经送了过去。那时候天?,没有人察觉。所以那条蛇就还有力气咬人呗。” 茵茹不由得皱眉:“昨晚上我睡得很早。夜里因为冷汗打湿了衣裳,很不舒服,就叫镜水给我抹身换了套干爽的衣裳。那会儿玉华轩里很安静。并没有人走动。蛇的事情,也是一大早我们才知道……” 她这么一说,心就悬了起来:“糟了璞玉,是不是有人故意要害你,所以玉华轩里也引了蛇过去。咱们却粗心,竟然都没有察觉。” “就是啊,我早就说了,冯氏不会轻易得罪人。大抵是冲着皇子妃去的。不如咱们好好查一查玉华轩吧。要不然回头再有什么事情,伤及了皇子妃,跟爷可没法交代。”靳佩瑶意味深长的说。 宁璞玉明白这靳佩瑶的心思,只对茵茹笑了笑:“去看看也好,大家都能安心了。冯铖,你把这里清理好,确保万无一失再过来。还有就是,叫人仔细看着涟漪坞,千万别马虎。别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 橙儿蹲在地上,看着奄奄一息的妙音,哭的特别伤心。“姐姐,你可别吓我,你的身子本来就弱。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好。” 看她哭的特别可怜,芽枝不由得心软起来。毕竟妙音和她也曾经一起服侍皇子妃,也毕竟姐妹一场。“行了,你别哭了,我这就去熬药给她喝。不会有事的。” 橙儿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丝毫没有好转。“我知道你们都想她死,可我的命是她救的。我若不拦在她面前,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你们欺负吗?” “扯远了。”芽枝没跟着她们走,反而是留在这里看着冯铖他们收拾这些蛇。“实话跟你说吧。其实你越是张牙舞爪,越是凶神恶煞,就只能让人越讨厌。” 橙儿叹了口气,哭的也更伤心了:“你们不知道我姐姐经历过什么。因为她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们便觉得她贪婪,她居心不良。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她能选。她愿意这样吗?曾几何时,她还不是和你一样忠心耿耿的伺候皇子妃。当日,她要不是为了救皇子妃的命,又怎么会落在潆绕那个疯女人的手里。就是养条狗,也要讲情分吧?怎么你们对我姐姐就这么无情无义呢?” 芽枝低头和她一起扶了妙音起来。“皇子妃从来都是善良的人。她知道妙音弄成这个样子。比谁都心痛。所以该怎么补偿你们,她绝对不会不厚道。可是,倘若你们要是动歪了心思,用错了手段,到头来就只能是自取其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妙音侧脸。吃力的问。“你以为是我自己放蛇咬我,再来诬陷皇子妃?” “不是这个意思。”芽枝道:“实话对你讲吧,我们爷心里,就只有皇子妃一人。你找儿子我是一百个愿意,也希望你能如愿以偿。可你想成为这府里的主子。漫说皇子妃不会答应,就算是爷,也不可能因为你的救命之恩,就舍下对皇子妃的情分。” “我已经说了,我要的从来不是恩宠,而是身份。一个身份,就这么为难你们吗?”妙音气呼呼的说。 “你完全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芽枝奇怪的不行:“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一个根本不在意你的男人,就算给你个名分,却对你根本不曾用心。不管你的死活,这样的身份,你扪心自问,你真的稀罕吗?” “哼。”妙音冷笑了一声:“可即便是这样不值一文的身份,我都没有。左右也不能再有,干嘛不找个最富贵最显赫的男人要一个呢?” “唉!”芽枝也不再说什么了。“随便你吧。总之你不要后悔就行。” 玉华轩里,人们都惊讶了。毒蛇并不多,就只在妙音的房里有两条。 然而,宁璞玉的房中,不但没有毒蛇。反而还多了一个装蛇的篓子。 篓子被精心的掩藏在床下,却因为一股难闻的味道被人发觉。 靳佩瑶和茵茹神色各异的看着那个篓子,目光最终定格在宁璞玉脸上。 “皇子妃,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会有个篓子在这里,还被藏的这样细致?”靳佩瑶战战兢兢的问:“该不会是有人故意藏在这里。嫁祸给你吧?试问,冯氏死了,妙音也死了,对这府里的谁最有益处……该不会是您吧?” 茵茹凛眸喝道:“你胡扯什么!璞玉岂会这么做,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璞玉昨晚上一直都在沧浪园。又怎么知道谁进过她的厢房。” 镜水一听这话,连忙低下了头去。 “我昨晚,回过玉华轩。”宁璞玉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且她没有做过,也没有必要隐瞒。故而就如实的说了出来。 “是。”镜水连忙道:“奴婢遇见皇子妃回了玉华轩。当时刚给二小姐抹身。看着二小姐睡了才出房门。奴婢可以作证,皇子妃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根本就没有带什么篓子。” “是么!”靳佩瑶笑了起来:“皇子妃尊贵,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再说。一个篓子而已,需要自己用手提着吗?府里那么多人都是死的不成?你一个丫头,又懂什么?” 第三百二十二章:巧使妙计真凶现 宁璞玉皱了皱眉头,看上去表情挺严肃的:“好吧,既然这东西是在我房里找出来的,那我也就不得不向你们解释清楚整件事。” “璞玉,你没有做过,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茵茹相当袒护她,眼里的火光冲着靳佩瑶就要烧过去。“一个蛇篓子能说明什么?即便是放在这里了,谁亲眼看见里面有蛇爬出去伤人呢?” “话虽如此,可没亲眼看见,并不代表就是清白的啊。当日皇子妃的脂粉盒子在涟漪坞找到,冯氏就被禁了足。现在妙音被蛇咬了,篓子在皇子妃厢房里。难道皇子妃就真的是清白的么?” “一个蛇篓子而已,你们真的不必太介意。”宁璞玉笑盈盈的说:“其实想知道是谁放进来的也不难。只是需要你们每个人都配合一下。” “哦?”靳佩瑶诧异的不行:“怎么个配合法?皇子妃真的能找到真凶吗?” “自然。”宁璞玉走到梳妆台前,缓缓的坐下。动作优雅的打开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很奇特的瓶子。那瓶子似是白水晶雕刻而成。内里有许多奇妙的图案,看上去像极了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却不知道是桃花、樱花还是杏花什么的。 “玉华轩的门禁虽然没有沧浪园那么严。入夜之后,也是一律不许外人进出的。昨夜很晚了,涟漪坞才发现有蛇。想来这个蛇篓子是在这之后放进来的。并且早起,这人还偷偷来过一趟,放出了里面的毒蛇。毕竟这东西藏在她房里不安全。”宁璞玉想了想,握着瓶子走了过来:“我这样的说法。你们同意吗?” 这个时候,芽枝和橙儿也扶着妙音走进来。 靳佩瑶想了想,道:“如果凶手真有其人,进来一遍放下篓子,早起再来打开……也是真的不嫌麻烦。” “是。”宁璞玉点头:“正因为麻烦,所以这个人一定是在玉华轩里面。否则这样来来去去,不但引人注意,也未必能把握的好时机。” “不错。”茵茹点头:“照这么说的话,也肯定是如此了。” “却不知道皇子妃要怎么证明?”靳佩瑶疑惑的看着她手里拿个小瓶子。“皇子妃是有一种逼着人说实话的药吗?该不会每个人都发一粒,吃下去就能说出真相了!” “要是有那么好的东西就好了。”宁璞玉笑了笑。“芽枝,那个软巾来,要纯白的。” “是。”芽枝转身拿了一块干干净净的软禁。 “给这里的每个人都看一眼,确定这上面是干干净净的。”宁璞玉气定神闲的看着芽枝,丝毫没有一点窘迫。 “是,皇子妃。”绵巾在每个人眼前都晃了一圈。 靳佩瑶不放心,还闻了闻味道。 但是上面真的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从芽枝手里接过来,宁璞玉走到门口,敞开门,在内外的把手上各擦了一把。 “竹节也芽枝勤快。玉华轩到处都是一尘不染的。你们可以看看,这绵巾擦了门把手之后,还是洁白无瑕的。” “是。”茵茹点头:“可是璞玉,这是什么意思呢?” “别急啊。”宁璞玉笑着打开了那个好看的瓶子,轻轻的滴了一点水上去。“看清楚了。” 洁白的绵巾,沾上了一滴清水,起初还没有什么变化。在众人眼前晃了晃,却忽然就变?了。而那种?,像是手指头按着绵巾擦拭门把手的地方。一个一个圆圆的指印。 “这是怎么回事?”茵茹特别惊讶:“我看你瓶子里滴的水是没有颜色的。怎么能染?了绵巾?” “这一招是防小人不防君子。”宁璞玉淡淡的笑了笑。“昨晚上我特意回来,就是为这件事。只是当时,并没有声张。” “还是……不太明白。”茵茹疑惑的看着她。 “涟漪坞有蛇,这动静不小,我和佩瑶想的一样,肯定不是冲着青柠去的。所以我就赶回来,看了看玉华轩有什么异常。未免节外生枝,我就在自己的门把手上擦了一些药粉。这药粉无色无味,却非常的难洗掉。如果不用特质的猪油膏涂抹擦拭,清水十余日也洗不掉。配合我手里的这种液体,马上就能显出?色来。也就是说,昨晚我离开这里之后。谁进来过,她手指上一定能沾染这样的东西。” 宁璞玉留心了每个人的脸色,沉静的吩咐了芽枝:“去打一盆清水过来。” “是,皇子妃。”芽枝特别高兴的转身去了。 将瓶子里的药液倒进水里,宁璞玉温和的说:“方才进来的时候,门是我让小厮踢开的。也就是说,进来的小厮手上都没沾到这东西。所以,想必这法子应该能奏效。” 说完,宁璞玉把自己的手伸进了盆子里。 双手的指尖十分的干净,好半天都没有?色。 “下一个,佩瑶,你先吧。”宁璞玉笑着打趣她。 “皇子妃这是什么意思?您这里守卫森严,我怎么可能进的来。再说了,昨晚上是您去我那,我早起也没过来。为什么叫我先?”靳佩瑶很不高兴。 “因为你嘴皮子最利落,不让你第一个验查。指不定要说好多话。我可听的累了。”宁璞玉半玩笑半认真的说:“请吧。” “验就验,有什么可怕的不成。”靳佩瑶气呼呼的将手伸进了盆子里,一脸的不痛快。“皇子妃您看清楚了,妾身没来过就是没来过,这手就是泡烂了,也不会变成?色。” 然而她并没有说谎,手也真的很干净。 “这就好了,那边有椅子,你坐着好好看。”宁璞玉笑着说话,但语气明显有些威严。 靳佩瑶知道皇子妃是要扳回一局,也就不再多话了,静静的看着皇子妃有什么手腕。 “那么接下来。请昨晚上都在玉华轩的人逐一试过。”宁璞玉也择了个位置坐下:“不管是小厮还是侍婢,亦或者是我的客人。逐一试过,才显得公平对么?” 她朝茵茹笑了笑,意思是希望她别介意。 “自然。”茵茹大大方方的伸手过来:“芽枝。让我先试试。” 然而茵茹的手指上,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迹。 轮到妙音的时候,她也二话不说,直接就把手伸了进去。同样。她的手上也并没有什么变化。紧接着,就轮到侍婢们了。 “到你了。”芽枝温和的对镜水说了这么一句。 镜水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把手放进水盆。只是那动作有些慢,同时她还用余光瞟了一眼茵茹。这下子。怕是坏了。 茵茹心头一凛,面上不痛不痒的看着。 宁璞玉啊宁璞玉,你还真是有办法。 “?了!”芽枝惊叫了一声,顿时一头的冷汗。“皇子妃,您快看啊,她的手指?了。” 镜水一脸的茫然,连连摇头:“不是的,我早起是来找过皇子妃。想问她要吃什么早点。是二小姐叫我来的。” 茵茹连忙道:“是,璞玉,早起我想去准备早膳,就让镜水过来看看你在不在房里。可能那个时候,她不小心碰到了门把也未可知。” “嗯。”宁璞玉点了下头:“接着验,每个人都要查清楚,不能遗漏。” “是。”芽枝看皇子妃并不惊讶,还以为她相信了茵茹的话。 倒是镜水心里狐疑的不行。难道皇子妃真的这么好蒙骗吗? 一圈验完了,芽枝端着水盆进来:“启禀皇子妃,外头的小厮和奴婢没有一个人手指沾了?色的痕迹。且昨晚上在玉华轩的人,现在都还在。并没有一个不见踪影。” “那就好。”宁璞玉不放心道:“也有可能是府里其余的人闯了进来,这样吧,你叫人端去水边,让冯铖他们也都验一验。” “是。”芽枝让人端着盆子出去。便返了回来。 “镜水,你昨晚有没有来过我厢房?”宁璞玉语气温和的问。 “并没有。”镜水有些担心的看着皇子妃:“奴婢遇到您之后就去睡了,并没有来过您的厢房。就是早起二小姐叫奴婢过来问问您,奴婢才来的。” “那你没有告诉茵茹。我昨晚回来过吗?” “并没有。”镜水一口就咬住了这句话。毕竟之前提到,她是没有告诉茵茹的。 “对,你方才在水边说过,倒是我忘了。”宁璞玉想了想。又问:“那你有没有进来我的厢房,闻到房里有什么特别的气温?” “没有没有。”镜水连忙道:“奴婢没有进来过,只是在外满摸了把手,推了推门。所以不知道房里有什么味道。还请皇子妃明鉴。” “你这丫头也是的。要是进来看看,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也好早点告诉璞玉。”茵茹语气略微透出责备之意。“倒是叫皇子妃白担了责任。” “无妨。”宁璞玉不以为然:“我只是有一件事没说清楚。” “什么?”茵茹不解的看着她。 “其实,门把手外面,根本就没有擦这种药。我只在门里擦过!” 镜水瞬间就傻眼了。 而茵茹的脸色也是极度不自然。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她就马上反应过来,连忙喝道:“你这丫头竟然敢满嘴谎言,你明明进了皇子妃的房间,为什么不承认?还有那蛇篓子,到底是不是你弄进来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靳佩瑶冷笑了一声:“这叫什么事情啊?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我说薛家大少奶奶,你的人好端端的弄个蛇篓子进来诬陷皇子妃做什么?难不成是你授意的?” “你胡说什么!”茵茹?了脸:“我怎么会这么做?璞玉,你可千万别听她胡言乱语,我也不知道镜水这丫头是怎么一回事啊!” 宁璞玉温和如旧,并没有半点在意。 而她越是这样,茵茹心里就越不安。于是乎她恶狠狠的剜了净水一眼,茵茹厉声道:“到底是什么人叫你这么做的,还不从实招来吗?” 第三百二十三章:就这么挟持出府 被茵茹这么一吼,镜水彻底没了主意。 这皇子妃真的跟传说中的一样狡猾,摆明了是她就是故意设计陷害。说什么把手里外都抹了那种粉末。哪知道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嘴巴堵了个严严实实。这下子再想要说自己是无心进来的怕也是不行了。 “你别急,还有一件事我得说清楚。”宁璞玉指了指那个蛇篓子。“这种药粉短时间之内还有些粘性。手摸过门把,再摸蛇篓子,篓子上也能沾一些。芽枝,你涂一涂看,看看篓子上是不是真的有。” 镜水后脊梁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这下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当着在座所有人的面,芽枝动作缓慢的将蛇篓子好好涂了一遍。的确,好几个地方都呈现了黑色的痕迹,看上去的是手捏提起篓子,和打开篓子放蛇的关键位置。 “怎么样。现在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了吧?”靳佩瑶咯咯的笑起来:“皇子妃就是皇子妃,三两下子就解决了这件棘手的事情。我就说嘛,人会撒谎,可是东西不会。清白的就是清白的。” 这个清白的。不是指宁璞玉没有放蛇,而是指她自己不该被怀疑。 “这丫头是什么人指使的,大少奶奶可得好好问问。”靳佩瑶满面得意的笑了起来。“这要是解释不清楚了,那可糟了。难保别人不起疑心。” “我倒是想请教一下。这个疑心指的是什么?”宁璞玉冷眼看着靳佩瑶,狐疑的猜测:“难不成,你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我串通茵茹做的。她的人只不过是在替我顶罪?如果你有这样的疑心,就请你拿出证据。不然。污蔑皇子妃是什么样的罪名,只怕捅了篓子,馨妃娘娘也未必保得住你。” “这话说的。”靳佩瑶见好就收,连忙赔笑:“皇子妃怎么会以为妾身有这样的心思。在府里纵蛇伤人,又差点冤枉了您去。这样的卑劣手段,怎么可能是您这种聪明人能想出来的。其中必然是有误会。妾身不过是怕这丫头不说实话,或者将责任推卸给大少奶奶,平白的让好人受委屈。” “难得能从你嘴里说出这样体贴的话来。”宁璞玉沉眸环视了房里的人,只又问了镜水一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到本宫房里放蛇?且这些蛇,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涟漪坞那些,又是不是和你有关?” “皇子妃这样奸险狡诈,识破了我的计谋,我还有什么可说的。您要杀就杀。”镜水才不怕她们动粗呢。这群乌合之众,还不是她的对手。 茵茹满面的怒气,咬牙切?的站起来指着镜水的?子问:“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亏得我信你用你,你竟然背着我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要不是璞玉揭穿了你,你还想在我身边做多少恶事?你可知璞玉是我的亲妹妹,你这么做。难道不是要剪断我们姐妹之间的缘分。” 气急了,茵茹抬手就打在了镜水的肩上。 这一巴掌打得极好,镜水顺势捞住她的手腕,轻易的一拧,茵茹就成了她手里的人质。“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啊!”刀子抵在喉咙,茵茹吓的尖叫了一声。“你这丫头,你放开我!” 镜水下手有轻重,刀子割破了茵茹的肌肤。 刺刺的疼让茵茹皱起了眉头:“你疯了吗你?” “别说话。”宁璞玉皱着眉头:“别激怒她了。” “还是皇子妃明白事理。”镜水一脸的不痛快:“我当奴婢是当奴婢,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我的主子。能伺候你几天,也是你的福气。二小姐,你还是消停消停的好。” 说话的同时,她慢慢的往后退:“皇子妃,让您的人都闪开,给我一匹快马。我安然无恙的离开二皇子府,你亲姐就平安无事。否则,我死也要拉上她当垫背的。” “皇子妃,她说说而已,未必敢。”靳佩瑶似笑非笑:“拿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不是傻又是什么?她死了。你能逃走是怎么的?还不如省点力气,束手就擒,也好顺道告诉皇子妃,到底是不是鲁家指使你这么做的?鲁家,为什么一定要和二皇子府过不去呢?” “别胡说。”茵茹红着眼睛,又怕又气:“鲁家没有和二皇子府过不去,我爹一定不会这么做的。镜水,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你快说。只要你如实交代,正如你所言,主仆一场,我让皇子妃放你一条生路就是。” “住口。”镜水冷喝了一声:“皇子妃你最好听我的吩咐。” 偏偏这个时候冯铖不在这里,竹节也不在。看着镜水一脸得意的样子,宁璞玉就知道,身边怕是没有人能镇得住这个镜水。 不得已而为之,也只有先给她一匹马。“芽枝。你叫人去牵一匹马过来,在前庭院子里候着。” “是。”芽枝想司机向冯铖求助,于是皇子妃这么一吩咐,她连忙就要走。 “站住,谁敢动马上割断她的脖子。”镜水也不蠢,当然明白这奴婢的心思。“我自去前庭的院子里等着,让二小姐跟我一起上马。何时我奔到了安全的地方,何时再放了她。你们要是敢乱来,我手里的刀子可没长眼睛。” “别妄动。”宁璞玉与茵茹对视了一眼。 那意思就是告诉她伺机而逃。 茵茹都眸子里满是慌张之色,且又羞又恼,只觉得没脸见人。“璞玉,你别管我。让她带我走。既然是我的奴婢闯了这么大的祸,这件事情我来承担也合情合理。” “给她马。”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都闪开,让她去前庭院子里。” “是。”芽枝摆了摆手,门外的小厮就急匆匆的退开了。 橙儿有心上去帮忙。可就在转身的功夫,腕子就被妙音死死的抓住了。 “我心口疼。”妙音蹙眉,很是难受的样子:“橙儿,你扶我到旁边透透气。” “姐。你没事吧?”橙儿担心的不行,赶紧扶着她往一旁让。 “少管闲事。”待到离得少远了些,妙音才这么叮嘱一句。“救人不讨好。” “是。”橙儿随即点头:“姐姐你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橙儿就彻底打消了出手的念头。正如妙音所言,救人未必是好事,相反的,倘若人家不领情,还指不定要冤枉她什么呢。 这个会儿的功夫,马已经牵来了。 茵茹的脖颈一片冰凉,那个微不足道的伤口,到底还是有点疼的。“镜水我劝你还是不要一错再错的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紧说清楚。” “闭嘴。”镜水手腕一转,竟把茵茹提上了马背。“皇子妃,叫他们赶紧敞开府门,万一有点耽搁……” “行了。”她恐吓的话宁璞玉都听腻了。“你要走就赶紧走。记得好好的让茵茹回来。倘若她有什么闪失,就是天涯海角,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并且,鲁府的侍婢,都有名册在府中。你能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为你的家人着想。” “哼。皇子妃就是皇子妃。”跨上马,镜水扥着马缰,一路出了府。 果然皇子妃说话算数。府门都是敞开的。这一路出去,倒是格外的顺利。 “不追吗?”靳佩瑶奇怪的不行:“那丫头要是真的半道上把大少奶奶给……那可怎么办?皇子妃您怎么向鲁家和薛家交代啊?这个责任,爷可担待不起。” “爷担待不担待,用不着你操心。”宁璞玉的话音刚落。冯铖就赶了过来。 “皇子妃,听说出事了,要不要奴才这就追出去看看?” “不急。”宁璞玉想了想,道:“她应该不敢伤了茵茹的。” 靳佩瑶是看不明白了。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戏。 “行了,这件事情我自然会跟爷交代。蛇处理出府,你们就都散了吧,也让奴才们各自回去当差。”宁璞玉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竹节那丫头到现在都不回来,一定是去办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一个时辰之后,你让人带着小厮,出府去找茵茹回来。” “这……是。”冯铖是想问,一个时辰之后,要杀人的话,只怕都死的干干净净了。难道是去给她收尸不成?皇子妃不是很紧张这个姐姐吗?怎么这一回好像有点不上心? 靳佩瑶也是奇怪,当然她没有多话。茵茹死不死和她没什么关系。 “娘娘怎么不叫人去找?”人都散了,芽枝才问了出口。 “这样做对茵茹最安全。你放心,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宁璞玉挑眉:“其实从她来二皇子府,薛家的人就一直跟着在府外看着。想必是薛家怕她有什么不妥,才故意这么做。所以咱们不必跟着,她也是安全的。” 靳佩瑶这时候才算是明白皇子妃的动机,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皇子妃当真是耳聪目明,目光如炬啊。连薛家的人在二皇子府外您都知道。这可真是……太明察秋毫了。” “靳主子您……”芽枝是想说,您不是都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哦,我差点忘了我的丝绢。”靳佩瑶指了指方才座椅边上搭着的那一条:“不想听见了皇子妃的话。皇子妃不会怪妾身又折回来吧?”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宁璞玉淡然的看着她:“其实府里不安宁,对你没什么好处。佩瑶,你也伺候爷这么多年了。爷是什么性子,想必你比我清楚。” “这话说的,皇子妃真是会忘妾身脸上贴金。”靳佩瑶苦涩一笑:“我若是能摸得清爷的喜好,也不会这么多年还是个庶妃。好了,妾身告退了,这回可真的不折回来了。” “去吧。”宁璞玉饶是笑了笑。 待到靳佩瑶走远了,她才皱眉问芽枝:“知不知道竹节那丫头去哪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第三百二十四章:查到的那些事情 竹节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宁璞玉还在等冯铖的消息,看看茵茹是被镜水挟持去了哪里。 倒是把竹节盼了回来。“你这丫头,昨晚到现在是去哪儿?怎么好好的不在府里待着,出门也不说一声?” “皇子妃先别生气,奴婢查到一些事情,现在正要告诉您。”竹节想了想,自己先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的喝下去。随后使劲儿冲芽枝摆了摆手:“快把门关上,把门关上,千万别叫人听见,尤其是住在玉华轩里的那两位。” “哪里还有两位,那一位生死未卜呢。”芽枝撇撇嘴:“你要是回来的早些,也不至于让她给跑了。” “谁跑了?”竹节脸色有些不好:“难道是茵茹?” “差不多。”芽枝脸色很不好的说:“她被自己的奴婢镜水,挟持着出了府。咱们府里的那些蛇,都是镜水那丫头弄来的。你是不知道。她们竟然还在皇子妃房里放了个蛇篓子,差点把那位病怏怏的给咬死。幸亏皇子妃机敏,早有防备。要不然,这回可真是有理说不清。” “哎呀!”竹节狠狠的拍了自己的脑门:“我怎么就不早点回来呢,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不然今天就能揭穿她的伪装。看她还怎么得意。” “你们俩等会儿在唧咕好不好!”宁璞玉无奈:“还是先让竹节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是是是,皇子妃,您听奴婢说。”竹节平日里多么快人快语的性子,这会儿却犹豫了起来:“不过说之前。您一定要答应奴婢一件事,不管等下听见了什么,您都不要质疑奴婢的话,不要震惊,也别否定什么。让奴婢一口气把知道的都说完,好不好?” “行!”宁璞玉爽快的点头:“你说吧。” “好。”竹节这才压低了嗓音,小声的说:“茵茹的孩子是因为受惊过度,惊悸晕厥才小产的。奴婢找遍了整个皇城,才找到当日给她请脉的郎中。说来也是奇怪,那郎中就在逐月居福晋的一个药房里请来的。离薛府倒是有点距离。毕竟挨着薛府还有两三家药铺,当时情况危急,下人是不可能舍近求远的。除非……茵茹当日不在府中,而是在逐月居附近。” 这一开口,芽枝马上明白竹节要说什么了。其实她也怀疑,镜水不会无缘无故的放蛇。鲁家的人即便不满二皇子府,也不可能公然用这么愚蠢的手段报复。好歹那鲁鑫也是个将军,能在皇帝面前当这么多年的重臣,不可能没有脑子。 只是这时候,她不敢轻易说些什么,目光和竹节一样殷切,直勾勾的看着皇子妃。 “说下去。”宁璞玉只道这三个字。 “于是,奴婢就去问了那一日帮着郎中打点的小学徒。说是个叫珠儿的丫头来请的郎中。后来郎中都到府里了,也不见他们带着去瞧茵茹。还是一辆轿子先进了府,跟着才叫人给郎中领路。而那顶轿子,正是停在了茵茹所住的院落门外。”竹节想了想,认真的说:“奴婢怀疑,坐在轿子里的就是茵茹。如果她一直在府里,不可能郎中都到了,却不肯见。直到见红孩子保不住才叫进来啊。当然,这一点,奴婢和那个小学徒都无法证实,毕竟没看见茵茹从轿子里下来。不过问她身边的人,也未必就不能找出真相。” 宁璞玉早就怀疑茵茹的孩子不是平白无故没有的。有孕之前,宁璞玉曾经替茵茹请过脉,虽然她之前身子一直不好,但经过乔木的调理,通经舒络,那时候身子已经恢复了。别说是生个孩子,就是生十个也未必不能,忽然就保不住孩子了,还是受惊过度……很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皇子妃,奴婢可没有胡说。为了验证是不是确有其事,奴婢有偷偷的潜进了薛府,去了茵茹的厢房查看。正当奴婢在茵茹房里的时候,两个小丫头过来收拾东西。他们说这几个月以来,大少奶奶总是推脱说身子不爽,不能侍奉大少爷之类。还说大少爷在书房住了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云云。”竹节叹了口气:“咱们都知道茵茹有多在意薛公子,自己没有了孩子,哪个女人不是希望得到丈夫的体贴照顾,而她却偏偏与之生分。殊不知这里面藏了多少秘密。” “你说的在理。”芽枝不住的点头:“女子都是柔弱如水的,尤其遇到这样的劫难,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夫君能陪在身边。怎么可能数月都让薛公子住在书房?这离她小产也有好些日子了。” “是啊。”竹节也缺德特别奇怪。“还有,奴婢在梳妆台一个十分隐秘的匣子里,找到个夹层。夹层里有好多信笺,奴婢偷偷拿了一张临摹下来,又把原来的那一张放了回去。毕竟茵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骤然少了一张,怕她会察觉。” 说话的功夫,她就摸出了那张信笺。 “信笺写在一张窄窄的纸片上。纸片是淡淡的粉色。”竹节回忆说:“有些暗纹,看起来像极了春日的桃花。应当就是人们常说的桃花笺。可是奴婢也去书房对比过薛公子的字迹,这根本就不是一样的。” 说话,她又把薛鹏练字的几张废纸来了出来。“这是丢弃不要的纸,应当没有人会主意。皇子妃,您比对一下,看看这是同一个人写的吗?” 宁璞玉仔细看了看,摇头道:“下笔的力度,和行笔的气韵截然不同。且也不是茵茹的字迹。” “那就奇怪了,没听说茵茹小姐喜欢别的男子。又怎么会收着这些桃花笺呢?”芽枝也是一脸的疑惑。 “是啊,还藏的那么隐秘。要不是经常看,那个盒子不可能油光水亮的,想必是没事的时候。就捧在手上细细的摩挲,细细的查看。”竹节皱眉道:“皇子妃,奴婢大胆猜测了一下,要么是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薛公子的,茵茹才故意想办法弄掉了他。要么就是……茵茹发现了薛公子的秘密,这才会惊悸过度没有了那个孩子。如果是前者,奴婢想不出她为什么要恨你,为什么要来咱们府里生事。可若果是后者,一切就变的合乎情理了。奴婢请您想想,事情是不是这样顺水推舟的一气呵成?” 宁璞玉倾向于后者,眉心蹙的很紧,且一言不发。 “都说茵茹和薛公子的婚事,二殿下和皇子妃是大媒。机缘巧合,茵茹竟然发现她这段婚姻竟然如此的不堪,薛公子竟然……竟然……”竹节竟然了半天。也说不出喜欢男人这四个字。“她受惊不小,导致小产,却因为心生怨恨,和薛公子分房而居。即便是这样,她也根本就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么受辱。不甘心自己所爱不堪,回想整件事情,她会怨恨皇子妃您胡乱给她做媒,把她嫁给了这样的人。” 竹节说的自己都害怕了:“皇子妃您与爷琴瑟和谐,又生下了女儿。虽然屡逢凶险。可每次都能和爷平安度过。您现在有的一切,她都没有。她本来就是个极其容易嫉妒的人,因为嫉妒而心生怨恨,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皇子妃,姐妹情深不假。可自古以来,姐妹成仇的也不再少数。当日她留在二皇子府,明眼人都能觉出来,她也想留在爷身边,您可别忘了,薛公子是您坚持介绍给她认识的。说不定……” “说不定她已经知道我见过薛鹏,说不定,她也知道我知道关于薛鹏的事情。所以,她心里不仅仅是怪我,更恨我。”宁璞玉抬起头。与竹节对视了一眼:“你是想说这些吗?” “是。”竹节点头:“皇子妃,奴婢卑微,也知道您多么重视姐妹之间的情分。只看您对奴婢和芽枝甚至妙音都这么好,便可想而知您的心地有多么善良。但是,您宽厚,付出不求回报,这个奴婢可以理解。可是您不能任由这样没有心肝的人作恶啊。纵容一个恶人,你可知道她一旦狠起来,会害死多少人吗?” 宁璞玉闭上了眼睛,其实她也怀疑茵茹。打从她开始怀疑茵茹的那时候起。她的心就一直悬在半空放不下。 “可能,她是一时执念,也可能是鲁鑫的缘故。” “皇子妃……”竹节动了动唇,却还是把要说都话咽了下去。“您心里怎么想,奴婢不想多问。毕竟姐妹之情。外人是无法领会的。现在,奴婢只问您一句话。这件事,你要怎么解决?由着茵茹纵蛇伤人,再陷害您的这件事,您想怎么解决?” 她问住了宁璞玉。 宁璞玉低眉。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吧。”竹节哑然而笑:“其实就知道,奴婢做这么多,都是无用的。只要她在您眼前抹一把泪,非要说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她只是受害者。想来你也就心软了。但是奴婢还是要这么做,不为别的,只为尽力而为。您当茵茹是姐妹,奴婢却当您是姐姐。您舍不得她受委屈。奴婢更不甘心看着您被她玩弄甚至伤害。不管,最后您有什么打算。奴婢都会听您的话,乖乖的不乱来。这……已经是奴婢最大的极限了。可要是她真的不知道轻重,敢伤害您,那就别怪奴婢翻脸无情。” “多谢你。”宁璞玉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既然事情已经查到这里了。竹节,辛苦你一下,再帮我做一件事。” “但凭皇子妃吩咐。”竹节皱眉,一脸的正经:“奴婢一定竭尽全力。” 第三百二十五章:两个人当面对峙 “找到了,皇子妃,找到了!”冯铖一个箭步从廊下冲上来,正好芽枝开门,险些撞了个满怀。 “哎呀你干什么风风火火的,是要把人吓死啊?” “对不住芽枝姑娘。”冯铖抓了抓头:“我是急着告诉皇子妃,茵茹姑娘找到了。看样子,她伤的不轻,正叫人送回来的路上。” “皇子妃,茵茹受伤了。”竹节听见这句话,不禁皱眉重复了一边。 “行了,你先去办我交代你的事情。别的事情等你回来再说。”宁璞玉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却也坚决。如果茵茹真的恨她,那就光明正大的冲着她来。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背地里玩阴招算怎么一回事呢? 宁璞玉也是发现了。她越觉得对不起谁,那个人就约会变本加厉。 “我先去看看茵茹怎么样了。” “好。”竹节点头先一步走了出去。 芽枝则跟在她身后,一块去迎茵茹回来。 “伤在哪里了?”宁璞玉皱眉问。 茵茹摇了摇头:“没事,小伤而已,你别担心。” 她缩着身子。看着十分痛苦的样子。待到小厮将她放下来,她已经疼的直不起腰来。 “让我看看。”宁璞玉这才发现,她是腹部中刀,看样子真的伤的不轻。“先别说了,回房替你疗伤。” “别告诉薛家的人。我不想他们担心。”茵茹艰难的说了这么一句,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还是冯铖将人托住,和两个小厮架着扶回了房中。 这时候,芽枝已经打了一热水端过来。扭了帕子递给皇子妃。“你们都先出去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倒是冯铖,你去取些止血的药粉来。” “好。”冯铖点头答应,就带着人都退了出来。 侍婢豌豆已经吓坏了,双眼红红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少奶奶,您可千万不能出事,不然奴婢可怎么办?” 宁璞玉怕她在这里不方便,就道:“你叫人带你去药方,找方才那位管家,告诉他我还要一些面纱和清毒的成药。夏天太热,伤口容易起炎症。必须要先服下清毒的药丸。” “是,奴婢这就去。”豌豆抹了一把眼泪,赶紧出门去追冯铖。 宁璞玉这时候才顾得上解开茵茹的衣裳。不得不说,这一刀虽然深,却不足以致命。看镜水那么聪明伶俐,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地方能捅死人呢。 “那丫头,也是个祸端。”茵茹皱眉,想要看自己的伤口,却躺着不能动,根本直不起身子。“不过幸亏,她还念在一场主仆情分,并没有太为难我。不然,我怕是见不到你了,璞玉。” “别动,也别说这么多话。”宁璞玉小心的替她处理着伤口。缩着眉头缓缓的说:“这个时候,不能睡。所以,你最好听我说话。” “好。”茵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刀口特别的疼。然而看着宁璞玉一脸温和的时候,她心里更痛了。“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的脸色,淡淡的清白。唇瓣也失去了温暖的血色,看着就叫人觉得心疼。 可是宁璞玉不知道,这样精致的一张脸,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茵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记得小时候,娘总给我们做一样的衣裳和鞋子。你比我高半个头,要不然,咱们的背影总叫人分不清楚呢。虽然娘不让我叫你姐姐,可是你却一直像姐姐一样的照顾我。有什么好东西,总想着留给我。”宁璞玉看着她,笑容越发的清冷。“可惜我却不好,很多时候,越是想要保护你,越无能为力。” “璞玉……” “你听我说就好。”宁璞玉替换了一块温热的绵巾,替她拭去伤口的血水。“娘走了,我知道宁府里的人不喜欢你,于是想方设法的想要给你找个活路。以为送你出府,就是最好的安排。我可以偷偷的给你银子,让你过上不受冷眼的日子。哪知道,你忽然就病了。还病的那么重。于是我开始学医问药,尽管小时候也爱看什么千金方,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想着要为你做这件事。偏偏跟着徐飞学医,我就得偷偷出府,让小丫头照顾你,却不怎么好。不是温紫粹来找麻烦,就是她们嫌你脏。可是我回来之后,你却从来不哭,每次都只是看着我笑。” 想起那个时候,和茵茹相依为命的情景,宁璞玉心里就不舒服。 那样好的过去,怎么就忽然回不去了? “这样的日子,直到我出嫁,才结束。没想到我嫁错了人,非但不能顺利的将你接过来,就连见你一面都难。我有偷偷叫人送银子回府,可我知道,那点银子对你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奴才们一层一层的剥削。到最后索性无极。就算能用在你身上,你的病没有好起来,你花不掉的。” 感叹过去的心酸,宁璞玉更珍惜现在的一切。 “茵茹,你知道吗?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好起来。希望你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后来,你真的做到了,还找到了属于你的那份幸福。回了鲁府,恢复了身份。我觉得老天终于睁开眼睛,开始厚待你了。得知你有孩子的那天,我高兴的整夜都没有睡。我们可以一起当母亲了,就像娘昔日照顾我们那样,我们也可以这样照顾我们的孩子……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的孩子竟然就这么没有了。” “璞玉,都过去了。”茵茹的声音很虚弱,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没有过去。”宁璞玉看着她缓缓的说:“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口,闷的叫我难受。今天,正好能和你好好说说话,我也想把藏在我心里的那个秘密告诉你。” “秘密?”茵茹皱眉看着她,似乎是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对。一个秘密。一个。我发现的太迟了的秘密。”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其实薛鹏心有所属。” “什么?”茵茹有些愕然,她不是惊讶薛鹏心有所属,而是惊讶宁璞玉为什么忽然告诉她这件事。“你是说他……” “他在和你成婚之前,就已经心有所属了。”宁璞玉轻轻闭上了眼睛。“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有孕在身。那个心上人。其实就住在逐月居。是个男人,叫萧肃。” “哐啷”一声,芽枝惊得打翻了水盆,一脸愕然的看着皇子妃。“娘娘您……” 她不懂皇子妃怎么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即便是要揭穿茵茹的阴谋,也不好说的这么直白吧? “行了。重新打一盆水进来,顺道拿药粉。让冯铖他们在外头候着就是,不免进来打扰。”宁璞玉摆一摆手,芽枝就匆忙的退了出去。 关上门,心还砰砰跳的厉害。 茵茹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璞玉,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宁璞玉握着她的手,换了一种方式,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萧肃这么多年一直默默的跟在薛鹏身边,知道这件事情。我震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过第一时间告诉你,可是你当时有孕在身,我怕你受不了这个刺激。且二殿下不在皇城,成了被通缉的逃犯。皇上下圣旨擒获他,我没有办法,我必须得离开皇城,必须要找到他。于是临走之前,我去见过薛鹏一面。旁敲侧击的告诉他,我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也从他口中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其实真的很在意你。他既然选择了你。就想和你好好的过下去。于是,我才放心的离开皇城。” 对上茵茹噙满了泪水的眼眸,宁璞玉很是愧疚:“如果当初,我知道有萧肃这么个人,我不会瞒着你。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然后,到底要不要和薛鹏在一起,你完全可以自己决定。可偏偏我是个粗心的人,我没有查清楚这些事,就促成了你和他的婚事。知道真相之后。我又成了怂包,我怕你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不敢告诉你。直到,你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惊的连孩子都没能保住。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我知道你觉得我欺骗了你。茵茹,如果能选,我情愿是我替你承受这些痛苦,我希望你能过得好,绝不是看见你像现在这个样子。为了掩藏一个谎言,而撒另一个谎。” 茵茹满脸的愕然,充满雾气的双目,饱含着泪水与苦涩。“你都知道了!” “是啊。”宁璞玉笑了笑:“毒蛇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是想我死,而是想让尝试一下,被心上人怀疑,不信任的滋味。你以为用这些蛇,就能嫁祸我谋害冯青柠,枉杀妙音,让二殿下以为我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毒妇。这样,他就会恨我怨我,甚至抛弃我……等我什么都没有了,才能体验到你当时的痛苦与无助,这便是你对我的报复。” “是。”茵茹也不再掩饰什么:“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为了能帮助镜水逃走,不惜用苦肉计伤害自己。其实当我发现镜水有问题的时候,我就猜到一定是和你有关。你的性子,茵茹,你不会愿意受鲁家的恩惠,更不会让鲁鑫的人在你身边这样伺候。除非……你有目的。这么多年的姐妹,我会不了解你吗?” 第三百二十六章:去了心病真欢喜 茵茹泄气了,索性身子一软,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宁璞玉。 “你还真是我的好妹妹。我以为你已经不再关注我的事情了,没想到,你竟然事无巨细,分析的这么透彻。” 这话讽刺的意味极重,宁璞玉不可能听不出来。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要让她羞愧的无地自容。 然而,宁璞玉是真的没有什么可羞愧的。 “我猜想,萧肃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你知道,有他这么个人的存在。于是,他会做一些故意引起你注意的事情。比如,用一些味道奇特,而你从不会用的香料,让你从薛公子身上。闻到一股陌生而又危险的味道。又或者,每日不间断的送一些信笺来薛府,却总是在薛公子不在的时候,于是这些东西,自然而然就落在你手里……他就是用这样的办法。引起你的注意。让你知道,原来夫君身边,还有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低下头,宁璞玉看她伤口的血就快要止住了,眉心一凛。“可惜。你根本就没有想到,藏匿在薛鹏身边的,根本就不是个女人,而是个英俊潇洒的男人。那一天,萧肃一定是想方设法。做好了一个局。将你引到了逐月居去。也是那天,你因为承受不住内心的惊惧,才会引致胎气震动从而小产。” “是。”茵茹红着眼睛,一把就攥住了宁璞玉握着绵巾的手,她这一用力,腹部的刀伤顿时冒出了鲜血。“你猜的一点都不错。到底是你聪明呢,还是你根本从头到尾就清楚这事情会演变至此?” 宁璞玉笑了起来:“你我之间,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我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害你?” 茵茹攥着她的手,已然没有松开。好半天,她才拧起眉头,不悦的说道:“是啊,你什么都有了。什么都比我好。出身高贵,有娘亲的疼爱,样貌娇俏,引得两个男人都对你痴心不改。有夫君的宠爱,还生下了女儿,连太后都愿意替你照顾,处处维护着你。即便历经生死,却活得自在洒脱。这世上的女子,有谁能比你更恣意更美满。所以你说得对,你的确没有理由这样害我。” 她松开了手,宁璞玉看见了手腕上的红痕,若不是真的恨,她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我有什么,也都是我自己一点一点争取的。除了出身没得选。你又能比我差到哪里去?” “一个出身,难道还不够吗?在宁府,你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就连宁璞珍都没有你尊贵。要不是娘走得早,温紫粹被扶正为续弦夫人,宁璞珍怎么可能嫁入二皇子府?她所有的一切,还不是要看你们母女俩的脸色。” “什么叫我们母女俩的脸色?”宁璞玉很难过她这样的说法:“不错,出身是不能选,我也承认这么多年,宁家亏欠你的。可是娘疼爱你,哪里比疼爱我少?我还没有出生,你就已经是娘的至宝了。这么多年,她宁可带着你在小院子里挖野菜,也不愿意去夫人的厢房里住。你怨我,怪我,可是这和娘有什么关系?你是她和心爱之人所生的孩子,她有一眼看不见你都觉得心慌。她疼爱你,怎么可能比疼爱我少?” “娘要是真的疼爱我,就不该把我生下来受人白眼。她倒是和人相爱了,可是我呢,我一出生就要为她的不知廉耻付出代价,有这样的娘,你以为我活的光彩吗?”茵茹几乎是咆哮的喊出了这些话。 宁璞玉的心和针扎一样的疼。“所以你怨我也就怨娘?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娘完全可以一碗红花,让你从这个世上消息。她为什么要忍辱负重的生下你。把你拉扯成人?不就是想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不就是想让你能过上她没有过上的好日子吗?你曲解了娘的意思,你只看见黑暗,看见别人对不起你的地方。茵茹,我真的以为,你的病好了之后,你心里想开了。可是,你不过是把自己掩饰在了表面温和的假象里。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可能听见去。不过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抹着泪,宁璞玉不愿意让她看见自己哭。强忍着哽咽,她动容的说:“你完全可以走出来,也仍旧可以像现在这样的活着。你恨薛鹏,你可以一纸休书,让他和你了断这场婚姻。你也可是试着原谅他,接纳他,让他真正的留在你身边。怎么选,是你的事情。对我来说,你是我姐姐,你不原谅我你恨我。你仍然是我姐姐。可是我不会纵容你一次,再纵容你第二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茵茹冷着脸,与她目光相对。 “很简单,你听不懂吗?”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回的事情,我姑且当做就是镜水做的。毒蛇咬伤了二皇子府多人,却庆幸没有一人因此毙命。也正因为这样,我才肯就这么算了。牵扯到人命,别说你是我姐姐,你就是我爹,我也不会手软。所以,你真的只有这一次机会,幡然醒悟,别再做这样卑鄙的事情。不然,下一次,一定是我来揭穿你的伪装。你掩饰的再好。能骗过所有人,却骗不了我!” 这番话说完,宁璞玉的心疼的更厉害了。可是心里却坦荡多了。 对,那种感觉,就像是一股脑的将心里的阴霾都倒了出来。让人无比的舒畅和满足。 “你有伤在身。在二皇子府养好再回薛府或者鲁府就好。”宁璞玉闭上了眼睛,沉痛的说:“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姐姐。我不想和你恩断义绝。” 转身走了出去,她没有片刻的迟疑。 芽枝和冯铖都候在门外,想必方才的话他们也都听见了不少。 “叫豌豆好好照顾茵茹。需要什么都给她。等下我把方子写好,冯铖?烦你再走一趟。”宁璞玉说话太过用力,以至于现在有些头晕。“我有点累,写好方子想睡一会儿,午饭不必送过来。” “是。皇子妃。”芽枝心疼她,眼眶都红了。“您好好去歇着,别的事情奴婢和冯铖会办好的。” “嗯。”宁璞玉含着泪转身回了房。倒在床上蒙上了被子,才伤心的哭了起来。 为什么亲姐妹之间,会有这样的猜忌和怨恨。难道这些年,她做了那多么的事情,都不足以融化茵茹心底的冰霜吗? 宁璞玉,我会要你的施舍吗? 茵茹躺在床上,泪水顺着脸颊往下落。我没有的,凭什么让你有。 既然是姐妹。你怎么就不能和我患难与共呢? “豌豆。”茵茹咬着牙坐了起来:“你去收拾一下,咱们回鲁府。” “可是……”豌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会儿冯铖故意将她支开去办别的事情了。“少奶奶你伤的这么重,现在回鲁府怕是不好。还是让奴婢先给你敷上止血的药粉吧?” “拿开!”茵茹一巴掌打在豌豆的手背上,力气大的惊人。 小丫头吓坏了,看着肿起的手背,咬着嘴唇不敢哭。“少奶奶……” “你给我听好了,我不要受二皇子府的半点恩惠。我不信没有她我就活不下去。”茵茹因为失血过多,又太激动,声音都在颤抖。“你赶紧去办。按我的吩咐去办!” “是。”豌豆急忙去收拾了东西,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 茵茹咬着牙,一步一步的跟着她往外走。 正巧遇到竹节和芽枝过来。 “呦,这是唱的哪一出?”竹节不明所以的问:“芽枝姐,皇子妃是眼里容不得沙子。要把这碍眼的给请出去吗?” “自然不是。”芽枝抿了抿唇:“碍眼的人自然知道自己碍眼。那又何必留在这里让大家都难堪呢?还不如赶紧走,免得脸上挂不住。” 茵茹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刻毒无比。“你们用不着这样讽刺我。我也用不着你们来施舍或者讨好。我要走就走,谁也拦不住。不过你们大可以放心,我今天是自己走的。来日,有你们求我回来的时候。” “唉!”竹节冷叹一声,特别的惋惜:“想起从前府里有一只雀鸟,皇子妃喂了她好几个月。后来皇子妃不在府里,它还时常飞回来探望寻找。当真是重情重义啊。可惜兽犹如此,人却不懂人事。好好的,养了这么一只白眼狼。”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芽枝连忙道:“狼嘛,气急了是要吃人的。你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人家心里不痛快。指不定在背后捅刀子。到时候怕就不是放蛇这么简单了。” “多谢提醒,姐姐说的对。”竹节皮笑肉不笑的朝茵茹行了个礼:“大少奶奶您可千万别和奴婢一般计较,就原谅奴婢一时口快说了真话吧。俗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您这号的……奴婢可得罪不起。奴婢还年轻,想多活几年呢。” 茵茹沉了口气,目光锐利的划过两个丫头的脸,什么话都没有说便愤然离开了。 豌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敢多嘴问一句。只能含着眼泪,战战兢兢的跟着茵茹走了出去。 “这下可好了,府里又清静了。”竹节痛快的伸了个懒腰。 “可不是么!”芽枝也是精神奕奕的:“拨开云雾见青天啊!走,咱们弄吃的去,回头得好好庆祝庆祝。” “走!” 两个丫头欢天喜地退了下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排忧解难只为她 出了宫门,冷衍便乘马前往问柳居。 鸨母难道见到二点下来,不由得喜上眉梢。“呦,爷,您今儿怎么这么早过来啊?我们姑娘还没起呢。要不您先歇歇,喝口茶,我这就给您叫去。只是,不知道您想叫哪位姑娘作陪?” 银票塞进了鸨母手里,冷衍挑了挑眉:“我自己上去便是。” “这……好。”鸨母看见银票自然高兴:“爷,您请便。您慢着点啊。” 还是依足了规矩,冷衍来到穗熏的厢房。敲了几下门,里面的人便慵懒的哼了一声。 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就敞开了。“爷,您真早啊!”穗熏揉了揉眼睛:“这么一大早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早?”冷衍看了看天色:“就要午时了。” “呵呵。”穗熏也看了看天色。饶是点点头:“爷您又不是不知道,这问柳居的姑娘,午时就是清早了。我们夜夜笙歌,那一晚不是**一刻嘛。” 冷衍走了进来,穗熏顺手关上了门。 两个人这才恢复了如常的神色。 “爷。您让奴家办的事情,已经办妥了。”穗熏转身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块玉佩。“这东西,就是鲁鑫留在问柳居的。您放心,干净利落。绝对不会有差池。” “好。”冷衍递了一叠银票给她:“辛苦了。” “爷,您每次来都是给银子,就不能给点别的?”穗熏看着这叠银票并非不动心,可哪里比得上一个大活人站在面前有吸引力呢。“要不,您在我这儿歇会儿?” “萦绕死了。”冷衍知道这四个字。 “什么?”穗熏脸色一凛:“怎么……怎么会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前些日子。我被圣旨通缉的时候。”冷衍无声的叹息。“和徐飞一起走的。” “什么,连徐飞也……”穗熏顿时就茫然了:“爷,那奴家怎么办?还有生烟她们……” 冷衍拧着眉头,淡淡道:“择一户好人家,嫁了便是。反正这些年,京城的达官贵人府邸,到处都是你的姐妹们,也是时候给你们自己找个好归宿了。” 听了这话,穗熏有些害怕:“爷,这怕是不妥吧?只管再嫁,可是没有新人送来,一旦我们都在府中不便外出,那京城这些寻花问柳的地方,很多消息就难以顾及了。到时候,府邸的那些事情,未必就比这里的风声可靠,终究是多有不便。倒不如……” 她不敢往下说,毕竟摸不透二殿下的心思。 “你只管说说看。”冷衍坐着,抿了一口被子里的茶。 “倒不如……叫人顶替潆绕的位置,再继续挑选聪明伶俐的女子进行训练,也好继续往各处安插咱们的人。奴家以为,不管爷是当殿下还是当皇帝,总得要可信的人继续为您打点这些事。” 穗熏和生烟,算是潆绕手底下最能干的红牌姑娘了。不光懂得怎么迎合客人的脾胃,更懂得怎么套他们的消息。 她这么说。冷衍也不是没想过。但毕竟这件事情,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 “以前是潆绕有这个心思,才扶持你们做这些事。她既然已经走了,你们也就自由了,何必还要卷在这风尘之中,做这些让自己不舒坦的事?”冷衍凝眸看着她,眉心里透着疑虑。 轻轻的摇头,穗熏抚了抚自己的脸:“当初我们既然答应做这些事,就等于说是想到了最终的结局。无非是自己开个什么楼什么居的,当个人前人后有里有面的鸨母罢了。可是爷,若不做这件事,只怕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相夫教子那一套,我们可学不会。风花雪月那一套,倒是忘不了呢。” 冷衍想了想,问:“你有什么主意?” “爷您有银子,使不完的银子。我和生烟有本事,对付男人的本事。您要的是无孔不入的一张网,而我们就是织网的人。这样不就是珠联璧合的好事情吗?只要您点头,奴家这就出去单干,保证和潆绕姐在的时候一样,丝毫不差。也绝对不给您添?烦。”穗熏不想从良,也没有良可从。 说句不好听的,当了这么多年的窑街,什么样的恩客没见过,还能相信谁呢?“爷。您不妨考虑考虑。” “好。”冷衍点了下头:“我来找你,还有另一件事。” “您说。”穗熏就知道,他不攒着几件事情,才不愿意过来一趟呢。 “有个叫妙音的婢子,大约是一年多以前被潆绕抓住的,你可有什么印象?”冷衍不愿意看璞玉为了这些事情烦心,好容易抽出了一些功夫,便赶紧来替她想办法。 “妙音?”穗熏摇头:“妙音是她来之前的名字?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潆绕姐的脾气。她怎么可能叫进了门子的人,还和过去的些许事情纠缠呢。” “对,叫苗苗。”冷衍想起来了,当时橙儿一直叫妙音苗苗姐。“她还……生了个儿子。” “生了个儿子,叫苗苗的?”穗熏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想:“是不是她并不肯进门子,是潆绕姐逼着她非做不可的。后来还叫人占了她的身子,那个儿子应该是恩客的吧?” “是吧。”冷衍听着这一段,也觉得妙音是个可怜人。但是同情人的方法有很多,并不代表他要接纳这个女人。再说,能帮她找回儿子,才是最好的打算。 “似乎是听了这么一耳朵。”穗熏有些想不起来:“这样吧。爷,你把召集令给我,我这就想办法查出这件事情。也顺道将潆绕姐的事情告诉大家伙。只有大家伙是要走还是要留,我也担保处理的妥妥当当,不留后患。” “行。”冷衍把召集令给了她:“三日之后,我再过来。” “好。”穗熏认真的点了下头:“三日之内,我保证处理好这件事。” 冷衍起身就要走,穗熏连忙绕到他身前,挡住了门。“爷,我可听说,这一位二皇子妃霸道的不得了,不光是不许你纳妾,就连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不行。却极会讨皇太后的欢心,弄得你在府里也不能逍遥自在,是真的吗?” “胡言乱语。”冷衍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他心里的璞玉。才不是这样。 “既然不是真的,您来都来了,就陪奴家玩玩吗?”穗熏直往他怀里蹭。 冷衍修长的手指,托起了她的下颌。“皇城里英俊倜傥的公子哥不少,你看上哪个只管告诉我。至于银子吗。以后所有的受益归你支配,我若无短缺,不需你们孝敬。” “爷,您可真是慷慨。”穗熏算是明白了,逢场作戏这位二殿下都不情愿。那她也就没有必要强人所难。“好吧,您早些回去歇着,三日后再来。” “好。”冷衍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脸蛋:“这样才乖。” 穗熏有些失望的看着冷衍的背影,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二皇子妃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怎么就能轻而易举的拿住爷的心呢?” 捏着鲁鑫的玉。冷衍从问柳居里走出来。上了马,一路卷尘土的回了府。 宁璞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了。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裹着,心里踏实极了。“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就回来了,陪你睡到现在。”冷衍看着她疲倦的样子,不免心疼。“现在好一些了吗?” “唔,好多了。”宁璞玉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天已经?了。“呀,我睡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茵茹怎么样了?” “她走了。”冷衍从芽枝和竹节那里。知道了今日府里发生的事情。“回鲁府去了。” “什么?她有伤在身,怎么能……” 话还没说完,柔软的唇瓣已经覆了上来。 “唔……不要……”宁璞玉哪里有心思和他翻云覆雨,心里记挂着茵茹的心思和伤势。“爷,别闹。” “我陪你睡了一整个下午,你就不能陪我一下?”冷衍温眸看着她,眼底都是缱绻:“好几晚都没一亲芳泽了。你可得顾及妻子的本分。” “可是,我担心她会不痛快。”宁璞玉唉声叹气的说:“我没想到她不光怨我,连娘也怨了。其实当年娘有多不容易,我以为她能和我一样都看在眼里。” “薄情之人。天生就是薄情的。无论身边的人怎么好,她只会看见最薄情的那一面。不过你也不要难受,有一天,她会想明白的。至于伤势,鲁府的人没有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便是说她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冷衍把她往怀里揉了揉:“璞玉,别为这些事烦心了。” “嗯。”宁璞玉自己也不想烦,可是说不烦就不烦那得是神仙才能做到的吧? “午膳就没用,晚膳也没进,饿了吧?”冷衍心疼的问。 “有点。”宁璞玉揉了揉自己扁扁的肚子:“你一说。还真是饿了。” “我让芽枝准备了点东西,起来吃。”冷衍温和的扶着她坐起来,顺手把袍子搭在她身上。“这几天你好好歇着,什么都别管。养好身子,还要准备宁家祭奠的事情。对了。有璞锋的消息吗?你是长姐,他是长子,你们两个都在一起,这事情才好办。” “说来也是奇怪,给子媚送的消息已经多日了。还不见有回音。”宁璞玉叹了口气:“宁家四姐妹,璞锋,茵茹。这时候在我身边的,却一个都没有。” “傻瓜,你还有我和盼逢。”冷衍吻在了她的脸颊:“我们在哪里,你的家就在哪里。知道吗?” “嗯!”宁璞玉正点头,就听见门外冯铖的声音。 “爷,宫里出事了。让您赶紧进宫一趟。” “出什么事情了?”冷衍不以为意的问。 “说是……说是……菊嫔娘娘对与人有染,叫皇上捉了个正着。说是皇上动了大怒,要株连九族。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宫里朝臣劝不住,还是请爷您赶紧去瞧瞧。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了。” ... 第三百二十八章:反转一局鲁鑫败 听着门外急促的语声,冷衍有些不舍的吻了璞玉的脸颊:“看来又不能陪你了。” “宫里的事情要紧。”宁璞玉体贴的握住了他的手:“我等你回来。” “好。”冷衍披上了袍子,束好金冠:“你早点睡。” 敞开门,冯铖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外:“爷,事情闹得有点收不住场,说是羽林军已经去了鲁府……” 冷衍飞快的睨了他一眼,示意他噤声。 冯铖明白,这是怕牵扯到鲁府,叫皇子妃担心,故而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鲁府两个字,房里的宁璞玉还是听的一清二楚。虽说这是冷衍的安排,可她也想知道这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着府里再没有动静,便可以确定冷衍已经走了。 宁璞玉披上了帛衣,赶紧唤了竹节来。“你去鲁府看看,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记得。千万别惊动人。” “奴婢明白。”竹节知道鲁府出事,心里非但不急,反而还有些高兴。 如此一来,那位不可一世的鲁家二小姐,只怕没有心思再做别的坏事了。 冷衍没去鲁府。反而是直接进了宫。 其实只看赶车奴才的速度,就不能感觉到皇上的愤怒。 菊嫔之处,满地的狼藉,据说这是父皇为显恩宠才为菊嫔建好的寝宫。 “儿臣给父皇请安。”冷衍这么走进去,感觉怪别扭的。毕竟牵扯到皇帝的私事。哪怕是当儿子的也不好过问。可偏偏这时候,父皇是叫他入宫来解决这件事。“漏夜前来,不知父皇有何吩咐。” “你可见过这个?”皇帝怒色未减,不悦至极。 首领太监将东西递到二殿下手里,便弓着身子推开一旁。生怕皇帝嫌他碍眼。 “这是一块极好的玉。”冷衍锁眉:“似是有些眼熟。”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根本就没见过这块玉。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菊嫔俨然哭成了泪人,声音都嘶哑起来。“皇上,求您开恩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哪来的这么多废话?”皇帝额上青筋凸起:“再若扰嚷,朕便叫人割了你的舌头去。” 菊嫔吓得赶紧捂住了嘴,泪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滚。 冷衍手里的玉佩,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之前穗熏给他的那一枚,鲁鑫的随身佩戴。 “一时半会儿,儿臣也想不起这东西在哪里见过,只是,颇为眼熟。”冷衍一脸愧疚的说。 “你就不会翻过来看看吗?”皇帝气得不轻。 “是。”冷衍这时候才将玉佩翻过来,另一面俨然刻着一个“鲁”字。 “这是……”冷衍没把那个人说出来。 然而皇帝从他的目光里,已经找到了答案。“不错,就是此人的。” “这……”冷衍只觉得难以置信。“鲁将军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且说不准是有人栽赃嫁祸,未必见得就是鲁将军遗失。” “你让她说。”皇帝指着菊嫔,眉目冷寂。 菊嫔吓得浑身发颤,魂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皇上,臣妾是明白的,臣妾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情。皇上您就饶了臣妾吧。” “啪”的一个耳光,皇帝扬手就朝菊嫔的脸上劈下去。“再若有一句虚言,朕便叫人即刻将你拖出去,五马分尸。” “啊……”菊嫔惊叫了一声,唬的脸色都青了。“是鲁鑫的。是他诓我,是他说会助我成为皇妃甚至皇贵妃,臣妾才会一时糊涂……委身于他。皇上,臣妾知错了。可今晚,并不是……他没有来……” 冷衍恭敬的拱手:“父皇,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回苍穹殿歇着吧。明日还要朝政大事等着父皇处理。些许小事,就请父皇放心交给儿臣代为处置。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好。”皇帝也不愿意再留下听菊嫔的胡言乱语,有损颜面。“那你就好好替朕分忧,处理妥当整件事。” “是。”冷衍沉眉,恭敬道:“恭送父皇。” 菊嫔见皇帝走了,便哭着跪走到冷衍面前:“二殿下救救臣妾,二殿下救救臣妾,臣妾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菊嫔还是自重吧。”冷衍一脸的鄙夷。“早在你与鲁鑫有这交易起,你就该预料到会有什么结局。父皇的恩宠,自是天恩,不好好领受,那就只有一个下场。” “二殿下,臣妾知错了,求您开恩。”菊嫔哭的肝肠寸断:“今晚闯进房中的那个黑影,臣妾当真不知道他是谁。他只是扭住了臣妾的手,令臣妾不能动弹,还点了臣妾的笑穴。皇上从外面进来,只是听见了笑声。就以为是臣妾做了对不住他的事情,二殿下。臣妾当真是冤枉的。求求您,就向臣妾替皇上解释清楚吧!” 菊嫔磕的头都破了,咣咣的声音听着就闷闷的,叫人心里很不舒服。 冷衍饶是一叹:“今晚不是又如何?你之前就没有做过吗?身为皇上的妃嫔,竟苟合朝中重臣,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不光是你要死,你的家人族人也都活不了了。”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击中了菊嫔。“是啊,我已经错了……一时贪念,竟要让他们都跟着我一起死。” “那也未必。”冷衍冷寂的目光,透出些许的暖。“鲁鑫到底许你什么,又叫你在后宫做了些什么?你若是一五一十的禀告,我或许可以劝父皇息事宁人,宽宥你的家人。” “这……”菊嫔也知道自己没得选,她哭着,哽咽的说:“他叫我劝说皇上,服食张真人调制的仙丹灵药。其实那药丸里,有不少的……催情粉……他说弱这宫里,唯我有这样的仙丹。那皇上就会久久留在臣妾身边。” “还有呢?”冷衍不信,仅仅是用这些东西来勾着皇上的心。鲁鑫要下手,便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你最好聪明一些。” “还有……还有……”菊嫔不敢说,她知道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死前或许根本不用交代那么多。 “便罢。”冷衍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干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菊嫔看着冷衍的身影,忽然毛骨悚然。“不,二殿下,你别走,我说,我说……” 片刻之后,苍穹殿中,冷衍手捧着一个托盘,恭谨的等着皇上走出来。“父皇。儿臣已经妥善的解决了整件事情,还请父皇安心。” 皇帝迟疑的看着那个托盘,不解道:“你手里捧着什么?” “是张真人为皇上调制的仙丹。”冷衍凛眉:“想来父皇在菊嫔那里,已经用过数次。” “这仙丹莫非不妥?”皇帝不由得心惊肉跳。 “是。”冷衍如实道:“鲁鑫瞒骗菊嫔,说仙丹有促动血气的药粉。只要菊嫔时常劝父皇服用。那么父皇自然惦念菊嫔。但实际上,儿臣已经叫人瞧过,这里有朱砂毒素,虽然不重,但日积月累。损伤龙体,很可能会……” “岂有此理。”皇帝勃然大怒:“朕如此看重鲁家,鲁鑫竟然胆敢对朕下次毒手。那贱妇呢?” “儿臣已经赏了白绫,想来此时已经咽气。”冷衍沉眉,道:“父皇。此事既然是菊嫔一时糊涂,儿臣以为,变不必声张。只当她是急病忽然暴毙,想来也没有人敢乱问情由。至于菊嫔的父、族,父皇若觉得碍眼,儿臣自然寻个恰当的时机,将他们贬官罢职,打发出皇城去。也省的整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有损清誉。” “妥帖。”皇帝却有些狐疑:“鲁鑫因何要毒害朕?这个你可问清了菊嫔吗?且他与菊嫔,到底是在宫外就已经有染。还是在宫里……” “回父皇的话,是在宫内。”冷衍道:“鲁鑫许菊嫔后宫权势和恩宠,菊嫔才会替他办事。想来鲁鑫是想扶持一位皇子为储君,才有所筹备。” “哦?”皇帝听到储君两个字,便如坐针毡。“鲁鑫到底属意哪位皇子?” 冷衍摇了摇头:“鲁鑫谨慎,只怕菊嫔也并不知情。” “他人呢?”皇帝阴冷的眸子里,酿出了些许的苦涩。“朕倒是想听着他亲口说出来。” “是。”冷衍沉着的点了点头。“稍后,羽林军便会押解鲁鑫入宫。还请父皇稍候片刻。” 话音没落,就看见首领太监急匆匆的进来:“启禀皇上,羽林军已将鲁鑫押解入宫。此时正在殿外候着。鲁府也已被封禁。所有人员一律不得擅自出入。” “带上殿来。”皇帝眸子里闪烁着阴冷的流光。 首领太监随即照办。 一眨眼的功夫,鲁鑫就被押送进来。“微臣叩见皇上。皇上连夜缉拿臣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虽然说自己做过什么,鲁鑫还是清楚的。可皇帝这样的阵仗来的未免太凶戾,事发之前。竟然毫无征兆。他是在是闹不明白,到底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你看看那托盘里都是什么好东西?”皇帝没有提及菊嫔,不是为了鲁鑫的脸面,而是为了自己的颜面。 鲁鑫侧首一看,脸色瞬间就不那么好了。“启禀皇上。这……不过是……一些灵丹妙药。” “这是从何而来的灵丹妙药呢?”冷衍似笑非笑的看着鲁鑫,徐徐走过去。“殿上暗,未免鲁大人看不清楚,我走近一些。” 凑近鲁鑫身侧之时,他低眉道:“菊嫔已然什么都招认了。鲁将军。今天你是走不出这座禁宫了。你欠二皇子府的人命,也是时候该还了了。怎么样,鲁将军,喜欢本殿下替你准备的这个惊喜吗?两条性命,换你这一条。你是稳赚不赔啊!” ... 第三百二十九章:谋略介乎父兄间 “这只怕是二殿下您的心思吧。”好好的,菊嫔为什么要招认?鲁鑫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一定是冷衍作怪。“皇上,二殿下这是故意嫁祸于臣。求您开恩,容臣查明整件事,给您一个交代。” 皇帝敛眸,一字不信。“此事是朕亲自撞破,你还想隐瞒,甚至诬陷旁人。” 亲自撞破,这是什么意思? 鲁鑫不解道:“皇上,臣只在府中安歇,羽林军便闯入府中。在此之前究竟发生何事。臣一概不知。” “哼。”皇帝看着他满脸狐疑的样子,只觉得可笑。“那张真人不是你替菊嫔找来了,这些药不是出自你的杰作?还有那块玉,难道不是你遗失在宫中的吗?” 看见冷衍手里那块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鲁鑫顿时懵了。 原来这玉佩不见了,是落尽了冷衍的手里。 早有杀招,只怪自己发现的太迟。 “来人,将鲁鑫打入天牢。”皇帝不想再问下去。这样耻辱的事情,他恨不能一时间叫所有人闭嘴才好。“你不愿承认便罢,朕也不会再给你机会承认。” “皇上,微臣冤枉。那张真人所供的的确是延年益寿的仙丹。至于丹药有何不妥,一定是菊嫔动了手脚。”都到这一刻了,鲁鑫也想为自己谋一条活路。 很可惜,冷衍眉心里沁着冷意,徐徐道:“就是养一条狗在身边多年,也知道报效主人。可鲁将军你,只想着凭自己些许功劳就能功高震主,妄图分薄天下,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以功作仇,是再不配活在这世上为人了。” “押下去。”首领太监看准了皇帝的脸色,一脸骇然的喊了一嗓子。 羽林军即刻扭着鲁鑫拖了下去。 “皇上,臣冤枉,臣冤枉……” “你怎么看待此事?”皇帝将眸光落在了冷衍身上,语气里透着威严。 “身为朝臣,本当感沐圣恩,可偏偏得陇望蜀,不顾忠孝廉耻,做出愧对皇恩的事情来。儿臣以为,留不得。”冷衍眉心里凝聚着一股淡漠,并非怨恨之色。“只是父皇也清楚。与鲁家,儿臣颇有些渊源。只怕这件事情若交给儿臣来处置,必然要被冠以挟嫌报复的罪名。如此,朝中必然有人大做文章。” “那么,你的意思是……”皇帝一直都很欣赏冷衍,尤其是大局当前,他总是能做出一些对的抉择。 “正好借这次机会,看看谁才是鲁鑫背后的参天大树。”冷衍凝眸,似笑非笑:“儿臣一直好奇,凭鲁鑫的功劳,似乎不足以成为朝廷的中流砥柱与宁家、温家成三足鼎立之势。这背后,一定有人蛊惑圣心,为鲁鑫仕途平顺做周全之计。” “不错。”皇帝敛眸,思忖片刻道:“朕会以谋逆之罪,处置鲁鑫。你就替朕好好盯着朝中众人的动向。并且细查这些日子以来,与鲁鑫过从甚密的党羽。记着下旨朝廷百官,上至皇亲权贵,一个都不能放过。” “儿臣遵旨。”冷衍眉目之间,只有恭谨之色。 皇帝摆一摆手,道:“你先回去吧。朕身子乏了。今日不朝。” “儿臣遵旨。”冷衍行了礼,步子缓慢而沉重的从苍穹殿退了下来。 皇帝这时候才问首领太监:“菊嫔咽气了吗?” “是。”首领太监连忙道:“菊嫔已经咽气了,手段干净利落。” “将那个贱人鞭尸直至皮开肉绽,面目全非,弃于乱葬岗。再传旨去她母家,告知暴毙。”皇帝不觉得解恨,眉心里尽是冷意:“所有昔日伺候在这贱人身边的奴才,部分远近,一律毒酒赐死。对外只道照顾不周,随主安葬。” “是。”首领太监只觉得后脊梁发冷,跟着皇帝这么多年,也从没见过皇帝如此暴戾的一面。“方才二殿下似是遗漏一事,未向皇上问明。可奴才却不能不问一句。” “说。”皇帝微微侧目。 首领太监弓着身子,小心的问道:“鲁鑫如今只有一子一女。女也罢了,始终是薛家的人,现如今正被拘禁在鲁府的宅子里。至于子……到底也是个身经数战的将军。皇上以为,当如何处置。奴才只是怕将来朝廷上再出现这么个混喂不熟的白眼狼,到时候,岂不是又要皇上您费工夫处置。” “你说的得对。”皇帝想了想,道:“人先拘押在鲁府之中。回头交给冷衍来处置。” “皇上的意思是……”首领太监不明白,何以宫里除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一定要二殿下过问呢。若是自行处置了整件事,不是正好无声无息吗?现在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可偏偏夜深露重的,还要请二殿下入宫。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觉得朕与二十多年前相较。如何了?” “皇上自然是如日中天,越发的沉稳睿智。”首领太监连忙诚恳的说了些好听的话。 “唉!”皇帝叹气:“垂垂老矣,怕是再过些日子,朝堂上立储之声会震耳欲聋。多年来。朕属意的人选,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到底是堪用,亦或者不堪。” “奴才明白了。”首领太监紧忙退了下去,不敢再多打扰皇帝想心事。 但其实身为父皇。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轻信。有什么意思? 冷濉才走到宫门外,就觉出了不对。 戍守的侍卫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但仔细一看,竟然都是皇上的羽林军。且人数也比平日多添了几个。 “给大殿下请安。” 侍卫恭恭敬敬的行礼。冷濉含笑略微点头:“免了。” 正想问问宫里今天有什么异动,就看见冷衍漫不经心的走了出来。 随行在侧的,就只有冯铖一人。 “你怎么这么早?”冷濉很是奇怪:“还当我是第一个入宫的呢。” “我不是来得早,而是走的晚了些。”冷衍并没打算告诉他宫里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反而是漫不经心的说:“父皇免了今日的早朝,想必也无需皇子请安。若你不信,自可以去苍穹殿试试。也许父皇想见你也未可知。” 言罢,他行动卷风的领着冯铖跨出了门槛。 冷濉想多问一句,却已经不能了。 来到苍穹殿外。首领太监就迎了出来:“奴才给大殿下请安。皇上龙体不适,已经免了早朝。奴才让人送信出宫,只是迟了一点,不想劳动大殿下多走这一趟。” “无妨。”冷濉担忧的问道:“父皇龙体不适,可请了太医来瞧吗?既然应入宫,儿臣想向父皇问安。” “大殿下的心意,奴才自然转告皇上。”首领太监饶是一笑:“只是皇上这时候想静养片刻。” 这么说也就明白了,冷濉朝殿里恭敬的行了个礼:“那就请父皇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说来也是奇怪,冷衍说他不是来得早,而是走的迟。想必昨晚就在宫中,可是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父皇却偏偏传了他入宫? 看他临走的时候,那一股得意……想必不是坏事儿是好事。 有什么好事,父皇只会惦记冷衍,而不让他嗅到一丝风吹草动? “爷……”随从徐浪紧忙走上前来:“爷。奴才刚收到消息,您先上马,边走奴才边告诉您。” “看来是真的出事了。”冷濉心头一紧,脸色已经相当的难看了。却还是隐忍着没有发作。只跨上了马背。“说吧。” “昨晚上说来也是奇怪。皇上秘密调动羽林军,将鲁府封禁了。”徐浪压低了嗓音,语气有些急促:“这阵仗虽大,手下的人办事却隐秘。几乎是没有费什么力气。就迅速的控制了局面,显然是有备而来。但至于为何封禁鲁府,奴才们的嘴巴都特别严,到现在没有一个字外泄。随后,奴才也打听到,连夜进宫的还有二殿下。” “这就是了。”冷濉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的不满:“父皇说是相信冷衍谋逆,可转头还是倚重冷衍。” “爷,是否要奴才设法入宫打探消息,看看鲁鑫到底因何遭祸?” “不。”冷濉连连摇头:“你只当不知道这件事。将消息设法送到冷决和冷寅处。咱们静观其变就是。父皇倚重谁,谁自然会被顶到风口浪尖去。既然这件事情处理的这样隐秘,想必一定是父皇不愿让人知道……那咱们何必蹚浑水。” “奴才明白了。”徐浪一直很钦佩大殿下的谋略,此时也不例外。“最好是引得他们争斗起来,爷您就可以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 “怕也是没有这么容易。”冷濉并不乐观:“冷衍轻而易举就扭转了不利的局面。还无声无息的了结了徐飞一党。现在,弹指之间,就除掉鲁鑫这个祸患,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咱们已经很被动了。这次的事情,还不知道他到底是冲着谁来的。要坐山观虎斗,总得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可千万别被人当成了其中的一只老虎还浑然不觉呢。” “爷说的是,奴才会小心的盯着二皇子府的动作。” “别的倒也罢了。”冷濉想了想:“你给我盯住了二皇子妃。她的亲姐可是鲁府的二千金。她若是知道这件事,想必会有动作,盯着她,自然能不费力气的推波助澜。” “属下明白。”徐浪拱手:“爷您放心。” ... 第三百三十章:逢难之时见真情 冷衍没直接回府,而是在闹市中找了个略微静僻的摊位和冯铖吃面。 因为是连夜入宫,他们穿着如常的袍子,混在闹事之中,并不显眼。只是小摊的面真不怎么好吃。看着别人吃的那么香,冷衍只觉得难以下咽。 “你怎么吃的那么香?”冷衍看冯铖也吃的津津有味,不禁奇怪。 “爷,这面虽然是粗食,可胜在能填饱肚子。出门在外哪里有那么多讲究。”冯铖吃的可痛快了,边吃还边瞟小摊贩手边的白面:“那什么,再给我下一碗。真好吃。” “……”冷衍心想哪里好吃了,要不是为了做做样子,他真是吃了一口就不想吃第二口了。 不过人家都吃的那么起劲,他要是只看着碗皱着眉,大抵也是怪怪的吧。硬着头皮学着冯铖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很快,冷衍就习惯了这个味道。“似乎……还不错吧。” “我就说了么爷,这个味道不错的。” “诶,你们听说了么?前边街上那个大宅门出事了。”忽然有人压低嗓子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是说……鲁府?” 很快便有人响应她的话。 “是了。就是鲁府。”那人鬼祟道:“我听说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圣上,就叫连夜给带走了。” “别胡说,这事情咱们可没有依据。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指不定传到谁耳朵里呢!” “也是,吃面吃面。人家的事情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别在这里乱打听了。” “就是就是,赶紧吃面吧,吃完了还得上工呢!” 冷衍和冯铖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消息算得上是不胫而走了。 才出宫门。马上就传到了热闹的集市。 他们也留心了那个开头提这件事情的人。总觉得那人不似一般的平民。 倒像是谁刻意安排散风的奴才。 冷衍对冯铖使了个眼色,冯铖赶忙摸出了一块碎银子。“给你搁这儿了。” “好嘞,谢谢爷。”小摊贩很高兴的过来收拾了银子。 而冯铖则佯装走了,随即躲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看着那人什么时候吃碗面,再偷偷跟上去。这功夫冷衍还在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面。 很多事情,看似没有可能,但实际上你知道别人也知道,你在动心思,别人何尝不在动心思。他所欠缺的,就是已经很久不在这样的事情上留心了。 吃完了面,也搁下银子,这一次冷衍打算回府。想必璞玉已经知道鲁家的事情,他还得想个什么办法,安抚一下她的焦虑。 “二殿下,若是闲来无事,不如来舍下坐坐?” 说话的人,声音并不是太熟悉。冷衍没急着回头,反而是按着自己的步速继续往前走。 “这位爷,萍水相逢也可以相识,您又何必拒人千里?” 这一回,冷衍才停下脚步。 那人走上前来,拱手行礼:“在下萧肃,久仰爷的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萧肃?”冷衍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但对这个名字,似乎……只是记不清楚在哪里听到过。“萍水相逢算不得你我。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爷是爽快人。”萧肃淡淡一笑:“我这里有样宝物,想必爷一定感兴趣。只是闹事人多,不便一观,爷若是肯赏脸去瞧一瞧,保管觉得不虚此行。” “哦?”冷衍眉头微蹙:“既然萍水之交都算不得,我为何要信你。” “那是因为,你我有共同的敌人。”萧肃的脸色渐渐的沉下去:“前面那个官宦府邸出事了,听说是得罪了圣上。只可惜只是道听途说,算不得有用。要拿住真切的证据,才能坐实罪名。殿下以为我这话对吗?” “倒是不错。”冷衍狐疑这应该是冷濉下的套,反而来了兴致。“带路。” “您这边请。”萧肃的举止略有些软,看上去叫人觉得有些奇怪。 冷衍闹不明白,冷濉这是要做什么,怎么就这么急着叫自己上钩呢?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的,竟然来了逐月居。 “这里……” “这里是在下的落脚之地。爷,您里面请。”萧肃并不隐瞒。“只是这里被人察觉了,所以萧肃许久不来。无好酒好菜,连茶也是寻常的茶。只不过萧肃要给爷看的这样东西,爷一定感兴趣。” “什么?”冷衍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您瞧。”萧肃领着他走进了厢房,从一把古琴小面,取出了一张纸片。“这上面的字。想来能解决爷的些许烦恼。” 上面的字迹,应当是什么人写给鲁鑫的。 这显然是一个方子,如果没有猜错,就是那所谓仙丹的配方。 “你怎么会有这个?”冷衍疑惑的看着他:“又为什么要给我?” “有这个方子一点不奇怪。其实拿着那种仙丹,二殿下您也可以找人研究出方子。并不需要在下多此一举。我想说的则是,我知道给鲁鑫这方子的人是谁,我也知道他近来在为什么人效命。”萧肃挑眉,笑意盎然:“至于为什么要帮二殿下……其实我的理由很简单。我要鲁家满门抄斩,一个不留。想来这个条件,也早就只有二殿下您能满足我。” “你与鲁家的仇怨是你们的事,焉何要将本殿下作刀子使?”冷衍心里有些不痛快。“凭一张纸,些许零零散散的线索,便想要本殿下为你奔走办事,未免也……” “二殿下别急着回绝在下。”萧肃笑得有些凉:“其实鲁家是必死无疑了。在下这么做,不过是想借着大树好成荫。沾一点光而已。朝中的事情,在下不懂,懂的无非是些风花雪月的风流事。殿下若肯卖在下这个人情,当图厚报。” 话说到这里,冷衍也不想多说什么:“告辞。” 萧肃跟了出来,语气有些焦虑:“二殿下。在下是诚心实意的拜托您,鲁家一个活口都不要留……才算万无一失。” 冷衍没回头,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萧肃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隐隐的不舒坦。他就是想让鲁茵茹去死。不惜鲁家数百口人偿命。 凭什么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要被个阴狠毒辣的女人瓜分。 瓜分也就算了,凭什么她还想要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哼!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咱们走着瞧。” 二皇子府中,宁璞玉急的团团乱转,真是恨不得这会儿就赶到鲁府去一探究竟。 然而竹节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比之先前二皇子府被封禁,鲁府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样子这一回,皇上是动了大气。 “不行,我还是得入宫一趟,探探口风。看看太后是否知道这件事。怎么就这么凑巧呢,茵茹正好在回了鲁府就除了这样的事情。早知道我该留着她在二皇子府养伤。到底她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在鲁府住的时间根本就没多少。这下怕是要跟着受牵连了。” “启禀皇子妃,外头有位薛公子求见。”小厮急急来报。 一听见是薛公子,宁璞玉紧忙点头:“赶紧请他进来。” “是。”小厮利落的退下去。 芽枝忙掂量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道:“皇子妃,您别怪奴婢说话不中听。这到底是鲁府和薛府的事情。不曾牵涉咱们二皇子府。昨晚上,爷连夜就入宫了,足可见这件事情并不是想得那么简单。奴婢觉得,您还是不要干涉为好。” “可不是么!”竹节也忙不迭的凑趣:“那一位,在咱们府上又是放蛇又是放血的。以为演一出苦肉计,娘娘您就能放过她呗。这不是叫人看笑话,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吗?这样的脸都敢丢了,咱们何必还要管她的死活呢?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 “行了。”宁璞玉沉了口气,缓缓的说:“她不仁我却不能不义。先皇子妃走了。已经是我此生大憾。要是连茵茹也走了,那我这后半生就别想安宁了。” “才不是呢。”竹节连连摇头:“恶人自有天来磨。您对她那样好,她还不知足,想方设法的给您找不痛快。要不是您预先有防备,恐怕这会儿已经担上了谋杀庶妃的罪名。这事情即便爷有心袒护您,承担下来,她也一定会设法闹到宫里去。到时候连太后想保全你,也不得不顾外面的清议。真到了您遭难的时候,她指不定躲在哪里捂着嘴笑呢。难道会来救您不成?” “是。”芽枝也是这个意思:“奴婢觉得竹节说的一点不错。将心比心,也得有颗心才能比啊。这根本就是怀里揣着一条毒蛇来捂热。等你救了她,她又不知道该怎么狠心的咬您,巴不得您死了。” “呸!”竹节啐了一口:“什么死不死的。” “是是是。皇子妃洪福齐天,一定不会有事的。”芽枝也连连摇头:“奴婢一时口快,胡说八道。” “好了,我又没怪你们。”宁璞玉叹了口气,薛鹏已经走了进来。 “拜见皇子妃。” “免了。”宁璞玉皱眉问道:“你从外面来,可曾听说是怎么一回事了?好好的,鲁府因何被封禁?现下茵茹又如何了?” “据说鲁府被封禁,乃是因为在下岳丈勾结宫中的菊嫔。敬献了有毒的丹药供皇上服用,谋害皇上,谋权篡位。”薛鹏越说,脸色越是不好:“这一回,怕是茵茹要遭难了。我方才想要去鲁府送些东西给她。羽林军都不许。这才莽撞的前来二皇子府,请求皇子妃能想想办法。” “朝廷上的事情,皇子妃能有什么办法?”竹节快人快语,没给薛鹏好脸色:“再者说,谋逆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啊。不牵扯到你们薛家。就已经该感恩戴德了。怎的薛公子还要上门来向皇子妃求助,这时候,不该是以自保为先吗?” “哪来的这么多话?”宁璞玉不悦的看了竹节一眼:“去沏茶。” “是。”竹节撇了撇嘴,不情愿的退了下来。 薛鹏这才道:“的确是在下莽撞了,还请皇子妃恕罪。可除此以外。在下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爹的意思是……能撇清关系,不牵累薛府已经是万幸。即便薛府不怕牵累,可薛家族人上上下下也着实不少……说句自私的话,薛鹏可以不顾以及之身,却不能连累他们都赔上性命。皇子妃若是无法。就请您代为传话,让薛鹏也入鲁府陪伴妻子。有难,愿意同当。” 这一番话,宁璞玉听着都替茵茹感动。 却不知道茵茹自己听见,当时什么心情。“你放心,此事或许有解。只待二殿下回府,细细查问。眼下,是要想办法看看茵茹怎么样了。我担心她会一时想不开……” “想不开?这是为何?”薛鹏一头雾水。“出府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难道因为岳丈大人逢难,她就……可茵茹的性子,并非这般柔弱啊!事情毕竟还没板上钉钉,总不至于就这么草草的豁出命去。” “你有所不知。”宁璞玉叹了口气:“你可知,为何打从她小产,便不和你……同宿一室?” “这……”薛鹏很是奇怪,不懂皇子妃为何提起这件事。“在下不知。” “她之所以小产,乃是因为……得知你与萧肃的事情。”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恐怕你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什么,她知道了?”薛鹏当真是被震在了这里。“她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问我?” 宁璞玉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薛鹏。 “我只能说,她发现这件事情不是偶然。并且,也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情,才会导致她……胎动不适,滑了胎。至于这里面是谁的心思,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 “懂了。”薛鹏觉得从皇子妃嘴里说出来的每个字,都那么的让他难以承受。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个样子……当真是无法言说的痛。 “薛鹏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鲁府的事情,还是拜托皇子妃尽量帮衬。”薛鹏恭敬的行礼:“是在下愧对了茵茹。” 他眼底的痛楚,无不在诉说他心里对茵茹的真情。 宁璞玉多希望茵茹能看见这些。若果真能看见,可能她就不会那么恨了吧? 这恨是在恣意的吞噬着茵茹心里最后那一点点的善良。 造物弄人! ... 第三百三十一章:背后萧肃做文章 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是把冷衍给盼回来了。 宁璞玉心想,他要是再不回来,自己都成望夫石了。 “爷,您可算回来了。我让芽枝刚蒸的糕点,再不回来就凉了。” 冷衍握着她的指尖,两个人并肩一起走了进来。“知道你一直等着我回来,只是出宫后有些事情耽搁了,让你着急了。” “没有。”宁璞玉违心的说。“其实每天都是这么等着爷您回来的,并没有区别。” 糕点摆了上来,冷衍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有多用心。 “鲁家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了。” “什么?”宁璞玉楞了一下,有种不好的感觉。“爷,您是说。鲁家也许……没救了?” “是。”冷衍皱眉,语气有些低沉:“不是也许没救了,是没救了。” “爷,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宁璞玉心头一紧,紧张的心跳加剧。 “我已经查清楚了两件事。”冷衍皱眉。握着宁璞玉的手:“你坐下,听我慢慢说。” 点了点头,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爷,您说吧。” “之前的事情便不说了。鲁鑫这些年勾结徐飞,恶事并没有少做。”冷衍想到这些事。眉头蹙紧,语气微凉:“这一次叛逃,便是鲁鑫的好谋算。然而徐飞已经逢难,之后的事情,鲁鑫做的十分细致周到。没留下一丝痕迹。以至于回来这么久,也是才刚刚拿到证据。” 宁璞玉整理着他这番话,疑惑的问:“爷是说,是鲁鑫使了手段,让皇上以为爷您背叛朝廷,意图夺权才会险些沦为阶下囚?” “是。”冷衍点头:“第二件事,鲁鑫暗中追查这些年我的种种痕迹。我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上来的,很多事情……办的有钱光彩。而他就是要釜底抽薪,将这些公之于众。若不是他有个致命的缺点,只怕这件事情早已经促成。” “什么?”宁璞玉不大清楚鲁鑫的缺点是什么。 “好色。”冷衍托起了宁璞玉的下颌:“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鲁鑫虽然算不得什么英雄,可到底也是见了美色就腿软。因为这个软肋,耽搁了一些时间,于是他苦心揭穿的那些证据就轻易的落在我手里,虽然已经毁掉了,也将相关的人事做了处理,可他知道真相,就很有可能死灰复燃。” 说到这个时候,宁璞玉已经明白了。这一次饶不了鲁家的,竟然是自己的夫君。 “我知道你有什么样的担心,我也知道你未必会同意我这么做。但是璞玉,事已至此,我不这样做,那么二皇子府很可能第三次面临严重的危机。我们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运。几次濒临生死,你也该看明白了。父皇根本就不信任我。若我不能自救,也只会连累你和盼逢。” “我明白。”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其实姐姐的事,我一直都放不下。很多次,我都想让鲁鑫偿命。可他……再不济也是茵茹的爹。这一次,怕是要连累茵茹了。” “是。”冷衍拧着眉头,道:“若不是还有这一层忌惮……” 虽然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是宁璞玉很能明白:“若不是还有这一层忌惮,爷也不会留着鲁家的人夜长梦多。可这件事情,是鲁鑫一个人的错,为什么要让鲁营和茵茹承担,爷……” 冷衍轻轻将食指贴在她的唇瓣上,只是问了一句:“倘若我遭难,鲁鑫会放过你和盼逢吗?” “不会。”宁璞玉很明白这一点:“不光是鲁鑫不会,很可能连茵茹都不会。” “你明白就好。”冷衍饶是笑了笑:“我能答应你,就是尽可能说服父皇,让他念在茵茹是薛家人的情面上,赦免了她。至于父皇要怎么处置鲁营,我没有完全的把握,也不想干涉。” “明白。”这话已经算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要爷心里并没有置茵茹于死地的打算,一切就还能松动的有缝隙。 “别想这么多了,你也吃点。”冷衍拿了一块颜色好看的桃花酥:“璞玉,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什么吗?” 宁璞玉微微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记得。” 她说过的话,岂会不记得。反正不争皇位,也会被人视作眼中钉。那何必拱手让人……诸如此类的话。看来冷衍是打算付诸行动了。 “这段日子,可能会比较忙乱,所以需要府里所有的人事都予以配合。你只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不要被无端的卷进风波之中,领我分身乏术,其余的事情,我自然会办好。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就能和盼逢好好团聚了。” “是。”宁璞玉点头,这的确是她一直以来都希望的事情。 只是为什么,这样决断而沉稳的冷衍,有一些陌生,也叫她心里没有底? “爷,外面有人送了这个盒子过来。”冯铖端着盒子走进来。 冷衍接过宁璞玉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张薄薄的纸。 展开这张纸,密密麻麻都是鲁家及其九族以内的血亲。 而第三个名字,正是鲁茵茹。 这让冷衍倍觉诧异。 “这是什么意思?”冯铖扫了一眼,脸色有些凉。 “怎么了?”宁璞玉皱着眉头凑过脸来看,不禁吓出了一头的冷汗。“这是宫里送来的?” “并不是。”冯铖如实的说:“宫里送来的会比较规整,也不会用这样的盒子。皇子妃切莫担心。” “是。”宁璞玉被吓的有些糊涂了。看见茵茹的名字在上头。她的心就开始颤抖。“那这东西是谁送过来的?” 心里惴惴不安,宁璞玉从冷衍手里拿过了那张纸。 依稀觉得纸上的字迹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竹节,竹节,你快来。” “什么事啊皇子妃?”竹节紧忙从外面走进来:“您怎么急成这样?” “桃花笺呢?那张桃花笺?”宁璞玉忽然就觉得这个字迹,正是茵茹从鲁府誊抄的那张桃花笺上的。因为心里有这个疑影,她才特别的着急,生怕是自己记错了,恨不得一时就能确定。 也幸好,竹节还没有扔掉那张纸。“在这里,皇子妃。” 两张纸放在一起比对,竟然还真的就是一模一样。 “爷,你看,这字迹是一个人写的对不对?几乎一模一样。”宁璞玉目光殷切的看着冷衍。 “是。”冷衍皱眉:“只是桃花笺上的,像是经人手誊抄。细微之处和力度略有不同。” “是是。”竹节连连点头:“爷您好眼力,这自己是我誊抄的,模仿原来桃花笺上的字迹写的。” “原来如此。”冷衍奇怪的问:“那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桃花笺?” “不必说了。”宁璞玉已经心里有数。“爷,您今天晚回来,是不是见过一个叫萧肃的人?” “你怎么知道?”冷衍不免奇怪。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探知彼此的心思。 宁璞玉这才道:“有件事情,为着薛家的脸面,也是为了茵茹不那么难受,我和竹节一直瞒着大家伙。也瞒着爷您了。这个萧肃,其实就是……薛鹏的……心上人。他已经想方设法让我们大家都知道他的存在。连茵茹的孩子,也是因为他做的局才没有的。” “竟然是这样?”冷衍也颇有些不可思议。 “是。”宁璞玉皱眉:“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茵茹恨我,觉得我知道薛鹏的事情没有告诉她,故意介绍他们相识。所以。那个叫净水的丫头,才敢在二皇子府里纵蛇伤人。” “原来是这样。”冷衍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怎么做,却觉得璞玉不容易。“世上的事情,不是你待人好,人就一定会待你此心。但求问心无愧就好。” 宁璞玉点了点头,早几天心里还举得堵得慌,现在却已经好多了。 “我知道,但求无愧,不必对别人寄以厚望,才不会失望。” “说的是。”冷衍捏着她的手指。缓缓的说:“既然知道萧肃的动机,那就要好好的查一查这个人。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就是,你只要在府里好好的就好。” “是。”宁璞玉点头,嘴巴上答应,可心里并没有认同这件事。萧肃,如果单单只是为了得到薛鹏,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来陷害鲁家吗?还是他仅仅是瞅准了时机,妄图在二殿下下手的时候,顺水推舟,解决了自己的麻烦? 他是怎么会这么清楚宫里的事情呢? “好了。嘴上答应,心思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冷衍捏了捏她的下颌,皱眉道:“糕点吃过了,竹节,去准备晚膳吧。” “是。”竹节乖巧的点头。 冷衍坐的挨着宁璞玉近了一些。把那份名单交给了冯铖:“连盒子一起烧了便是。” “是。”冯铖点头,有些犹豫的问:“爷,我能不能去看看青柠。” “自然。”宁璞玉连忙答应:“和青柠的事情,不过是……你明白的。暗中多照应。” “多谢皇子妃。”冯铖高兴的退了下去。 “青柠那边,你有什么打算?”冷衍疑惑的问。 “那个脂粉盒子。来的相当奇怪。是姐姐的,却又不像是姐姐的。”宁璞玉忧心不已:“明明之前,我已经给了青柠一个,叫她暗中去查那些脂粉有什么不妥。可这一次,竟然又在涟漪坞发现了另一个。显然。青柠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我才希望她能静心的差个清楚。” “嗯,总觉得璞珍的死没有那么简单。”冷衍想起那件事,心里也是堵得慌。“那时候,我们自顾不暇。也不能多为她做什么。现在,既然是清算的好时候,那这一笔也绝对不能糊涂。” “是。”宁璞玉点头:“是我对不住姐姐。若不能在她身后还个明白,此生都会不安。不过话说回来,爷,萧肃的事你打算怎么应酬?” ... 第三百三十二章:太后不满来求情 那天直到就寝,宁璞玉也没从冷衍嘴里问出什么。 可能是他还没有想好,也可能是他根本没打算告诉自己。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好,宁璞玉想着是该入宫一趟了。 第二天一早,冷衍出府上朝,她就急忙起来收拾了一下,叫竹节和芽枝准备了一些礼品。匆匆忙忙的也跟着入宫了。 寿凰宫中,太后才看着乳母喂好了盼逢,小丫头机灵的不行,精神意义的。 太后看着都觉得高兴。 “璞玉,来的正好。”太后笑得合不拢嘴:“你看看盼逢这孩子,是不是跟你一样,机灵又活泼。这些日子,也得亏是她在哀家身边相伴,才不至于落寞。不过宁府的祭奠之事。你筹备的怎么样了?是在这之前接盼逢回府,还是……” “皇祖母能为璞玉这样尽心,是璞玉的福气。只是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接盼逢回府的事情。而是……而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祖母成全。” 平日里。宁璞玉鲜少会有这么急切的时候。连孩子的事情都顾不上说了。 太后虚了虚眼睛,朝乳母摆了摆手:“盼逢吃了东西,玩一会儿便要哄着睡了。先抱她回去吧。” “是,太后。”晚秋领着乳母们退了下去,殿上就只剩下璞玉陪着太后。 “皇祖母。其实……” “你别说,听我说。”太后示意她起身:“鲁家出事了。鲁鑫被打入天牢,就连整个鲁府也被封禁,任何人不许出入。而你的姐姐却被关在鲁府之中,你今日入宫。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是。”宁璞玉毫不掩饰的点了下头。“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必然来寿凰宫求见。可是璞玉啊,这件事情似乎……已经不是你能操心的范畴了。鲁家为何忽遭巨变,这件事情想必衍儿已经和你说过了。至于你那个姐姐,她现在已经是薛家的人了。既然是薛家的人,薛家必然会对她有所担待。你就不要操心了。” 宁璞玉有些愕然,她没想到太后的态度竟然是这样的。 “皇祖母的意思是……” “璞玉,哀家看中你的,正是你的这份聪明。其实怎么说呢,宁家的事情,哀家知道你多少是受了委屈的。真相至今都没有查明。你也没有坚持一定要这么做,这对衍儿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支持。他现在要面临的不光是来自朝廷的压力,至于具体……哀家不说你也明白。可是鲁家的事情,你似乎处理的并不好。” 太后沉了口气,目光里闪过一些不悦。“出嫁从夫,你夫君的意思是扳倒鲁家,在这个时候彻底击垮鲁家所有反叛势力。你明明就知道他的心思,这个时候有怎么能不全力以赴的支持?要知道,和鲁的明争暗斗,已经持续多年了。倘若一丝手软,就不知道要捅出多大的乱子。哀家不希望有一丝一毫的疏失,导致可怕的后果,璞玉,你是个聪明人,你应当明白哀家的心思才对。” 也就是说。太后不希望璞玉插手这件事。也不会帮茵茹向皇上求情。 “妾身明白了。”宁璞玉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皱着眉点了点头。 “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知道你有多善良。可是璞玉啊,对敌人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茵茹是你姐姐,可是她背着你做的多少事情,你可知道吗?” 太后这么一问,宁璞玉倒是有些傻眼。“皇祖母是说……” “不错,毒蛇的事情,哀家心里已经有数。那个叫镜水的丫头,哀家也叫人擒获。她自然是一五一十什么都招认了。不光是纵蛇伤人这件事,其实你那个没心肝的姐姐,已经有暗中调遣鲁鑫手里的暗势力。至于她要做什么,暂时还不清楚。但很有可能是对二皇子府不利的。你这样掏心掏肺的对她,她却恩将仇报,这样的姐姐,没有倒也罢了。” 宁璞玉听得脸色苍白,连忙起身跪了下去。“皇祖母说的这些事,妾身宁可不知道。可即便是知道了,茵茹多年与妾身相依为命,她可以不仁我却能不义。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而无动于衷。” “你没有无动于衷。”太后凛眉:“你不是已经来求助哀家了么!也算是你对她尽了心。既然已经尽了心,那就罢了。听天由命吧。哀家也是碍于你的颜面,才不去追究茵茹到底做过什么。这一回,不管皇上是否顾念薛家的情面,饶她一命。还是要将她一同问罪,都也只是皇上的圣意,你与哀家,不必深究。” 太后摇了摇头,叹息道:“衍儿已经三十岁了,膝下就只有盼逢一个孩子。你身为妻子的,不该以为夫君开枝散叶为己任,不该替夫君物色年轻貌美的妾室,反而要在这样的时候做不恰当的事情,真的是叫哀家心痛了。原本,你不入宫,哀家也不打算将茵茹的事情告诉你,可你偏偏要做令哀家叹息的事情,孩子,衍儿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这些年,因为有你在他身边,他才渐渐变得开朗温和,显出原本的样子。可是难道你忘记了,昔日那阴戾凉薄的他,又是什么使然?” “太后……“宁璞玉仰起头。对上了太后浑浊却锋利的目光。那个时候的冷衍,她根本就没有忘记。只是现在想想,当真是和那个时候不同了。 “你就像是一缕阳光,点亮了他的心。融化了不少的冰霜。这才是哀家乐意见到的衍儿的样子。他从前就是这么的活泼可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太后不禁伤怀。“时移世易,很多事情都在无声无息的改变,有的是慢慢变好,有的自然就是慢慢变化。你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能选择是好是坏的,就不要做错选择。懂么璞玉?” “妾身这一回是真的明白了,谢皇祖母开解。”宁璞玉伏在地上,特别的难受。 但是她明白,太后无论有什么决定,都是为了冷衍好,为二皇子府好。 “行了。哀家今天的话,说的有些不中听。自从与你相识,就从没对你说过这样的重话。你心里若是怨哀家,也不打紧。忠言逆耳,总是不那么好听的。”太后伸手。扶了她起来。“哀家不会为了茵茹去向皇上求情,也不许你再提此事。这个风声,很快就会传出去。会落尽鲁茵茹的耳中。她若是真的当你是妹妹,便不会因此而恼你,不然。很快你就知道人心反复,可比翻书要快得多。” “是。”宁璞玉知道,太后说的一点没错。如果茵茹知道自己不去求情,不去救她,也知道鲁家遭难。其实就是冷衍的心思,她一定会恨毒自己。 “时候不早了,既然不是为了盼逢而来,你便回去吧。”太后清冷的唤了晚秋:“送皇子妃出宫。” “是。”晚秋是真的觉出太后心里不痛快了,连忙道:“奴婢这就去。” 走出来寿凰宫,宁璞玉才显出难过。 晚秋连忙宽慰:“皇子妃千万别多心,其实太后正是因为疼爱您与二殿下,才会说这么许多话。奴婢在宫里伺候太后这么久,从没见过太后对谁用过这份心。只是这一路走来,二殿下经历的太多太多的难事。每一步都叫太后惊心,所以即便是到了今天,太后也不可能撒开手不管。” “妾身明白,多谢姑姑指点。”宁璞玉叹气:“我只是觉得茵茹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晚秋眉心里都是愁色:“你我都知道,太后其实并非心肠硬的人。可你这个姐姐,有些事情真的做的太过分了。” “是”这一点宁璞玉不否认。即便是因为薛鹏的事情怪责自己,当面说出来就是,也犯不着用毒蛇这一招来为难人。 可偏偏她连这么阴险的手段都用了出来。很难叫人不会多想。 “时候不早了。”宁璞玉朝晚秋欠身:“姑姑别送了,妾身自己出宫就是。” “好。”晚秋点头:“那皇子妃路上当心。” “好。”宁璞玉就这么上了轿子。帘子落下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竹节在轿子一旁,一言不发的跟着,别提心里有多痛快了。只看皇子妃这个表情,就知道太后一定拒绝了这件事。也就是说。茵茹这次是逃不掉了。 这个连亲妹妹都人心伤害的人,哪里有半点良心可言。这一次救了她,指不定下次闹出多少乱子来。还不如来个一了百了,谁叫皇子妃太善良,善良的有些叫人害怕呢。 轿子换马车。一路上宁璞玉都没有说话。 眼看就要到长街的时候,意外却忽然发生了。 两匹马不知道很么原因,忽然脱缰而奔。那速度简直比风还要快,一瞬间的功夫,车子就横冲直撞的朝着长街上的行人冲了过去。车夫顿时就吓傻了。想用双脚支撑地面,迫使车停下来,却根本不可能。脚刚挨着地面,整个人就从车上摔了下来,直接滚到了车后面去。 “闪开。快闪开……”竹节吓得脸色发青:“皇子妃您坐稳,奴婢想办法停下这车。” “你当心!”宁璞玉心惊肉跳的紧紧抓着木框,可车子实在颠簸的太厉害了。“竹节,别冒险,让他们闪开就是,这惯性怕是得一会儿才能停下来……” “皇子妃你别乱动了。”竹节惊慌失措的看着外面奔走的行人:“闪开,快点闪开。” “刺啦”等声音被这样的喧闹之声掩饰,根本就听不清楚。 谁也没注意到,这个时候已经有蒙面人拔剑,慢慢的朝这辆失控的马车聚拢过来…… ... 第三百三十三章:及时雨后有杀招 眼看着马车失控,就要撞上街边的摊位。 小贩们落荒而散,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车子剧烈的晃动,竹节明显的感觉到右边的前轮掉落下来,情况很不乐观。 “皇子妃。”既然控制不了局面,就只有一个办法。竹节咬着牙,一把将皇子妃护在怀中,双手死死的按着她的后脑。 跟着车子撞上了路边的小摊,侧翻在路牙上,还飞快的向前滑出了好远。 万幸的是,宁璞玉左半边身子着地,只是手肘和膝盖在地上蹭破了皮。并没有什么要紧。 等她爬起来的时候。才看见竹节额头被撞破了,血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落。 “竹节,你怎么样?”宁璞玉吓得不轻。“你怎么这么傻,就不晓得护着自己吗?” “皇子妃。你没事吧?”竹节忍着疼,仔细的看她:“有没有伤到哪里?奴婢皮糙肉厚的,不碍事。” “胡说。”宁璞玉心疼极了:“都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不碍事。除了额头。你还有哪里受伤了?” “没有。”竹节摇了摇头:“咱们赶紧走。” “你们打烂了我的东西,想就这么走了?这可是我们养家糊口的营生。”小贩们看到没什么大事,这才急忙忙的凑过来。一个个哭丧着脸很是委屈的样子。“这不是无妄之灾吗?” 倒是弄得宁璞玉心里不舒服了:“你们别担心,多少银子我们赔。竹节。快,掏银子。” “哦。”竹节身上还是很疼,晕晕乎乎的把银子掏了出来。“给呀,倒是接着啊。” 她把银子递出去了,小贩们非但不敢接,还一个劲儿的往后退。 “你们干什么啊?不是要银子吗?”竹节莫名其妙,一转过头,瞬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群黑衣人,慢慢的从身后走过来,个个手上提着比银子还要银光闪闪的长剑。 “皇子妃,当心。”方才从马车上摔下来,兵器都不知道滚到哪儿去了。竹节手里除了这些银子,就什么都没有。“你们想干什么?” 宁璞玉也发觉,另一个方向,不少人在朝这边靠拢。也都握着银光闪闪的兵刃。“竹节,看来咱们是被人算计了。” “是。”竹节气呼呼的说:“一定是有人在马车上动了手脚。” “是啊。”宁璞玉竟然没觉出马车有什么不妥。但现在想来,即便马跑得快,车子也不会冲的这么狠,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 “车轮上灌了铅,比从前沉了很多。”为首的黑衣人一脸蒙着脸。声音却很清晰。“飞速前行,一旦遇到拐弯的和下坡,马儿就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惯力。倘若这个时候没有马了,那车子才更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皇子妃觉得,方才是不是很凶险有趣呢?” 宁璞玉定了定神,从身上摸出了帕子,替竹节拭去头上的血水。实际上,则是暗中取出了银针夹在指缝里。哪怕有万分之一活的机会,她都要争取。谁也不知道下一秒是谁死谁活。“你们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就是有备而来。看样子,我今天或许回不了二皇子府了。” 为首的人猖狂的笑了起来:“皇城种盛传,皇子妃聪明绝顶,不让须眉,这一见果真不同凡响。您清楚得很,今儿怕是躲不开我手里的这把剑了。” “你敢。”竹节将宁璞玉护在身后:“感动皇子妃试试,拔光你身上的毛!” “嗬!”那男人笑了:“好大的口气。我身上的毛,哪里有你这个黄毛丫头多。你弱不敌我,晚上就拔光你。” 这样轻佻的口吻,逗的这些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 看他们这种鬼样子。便知道应当不是宫里的戍卫。戍卫训练有素,是不可能在紧要关头说这样无趣的话。 不是宫里的人刁难她,那么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电光火石之间,宁璞玉想起了太后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 没顾得上多想,手里的银针就已经飞了出去。 “啊!”那首领一声惨叫:“你竟然用暗器。” “用暗器怎么了?许你们光天化日蒙面行凶,就不许我反击吗?”宁璞玉的银针精妙,竟然从他食指的指甲缝隙里刺进去。 且这个力度刺进去的并不浅,疼的那人直跺脚,发疯似的拔出银针,手里的兵刃都掉在了地上。 “还看什么,杀!”那首领自己躲到一边,心疼自己的手指疼。却下令其余的人扑上来。 竹节小心的应酬着扑上来的人,生怕皇子妃在她身后吃亏。 而宁璞玉则小心的跟她背靠着背,利用手里的银针阻止蒙面人的进攻。可毕竟银针有限,她不会别的功夫。 竹节的体力明显不支。这时候已经听见了轻轻的喘息。 心里忽然很害怕,宁璞玉怕再也见不到冷衍和盼逢。那种感觉才涌上心头,手里的针就没了轻重。直中眉心,将扑上来的人活活扎死。 “啊!”宁璞玉吓得不轻,紧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皇子妃你做的没错不用害怕,你不杀了他,他就会扑上来要我们的命了。”竹节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低吼道:“你是要自己出事,还是要了解这些贱人?你忘了小公主还等着您来抚育呢吗?” 宁璞玉喘着粗气,她明白自己的懦弱所在。“是,你说的没错。谁再敢过来,我手里的一针一样会不长眼睛。” “说得好!”竹节斗志昂扬:“皇子妃。今天这一回,就算是你我并肩作战了。” “好!”宁璞玉点头,极为配合的亮出了手里的银针:“徐飞教我的功夫,不光是可以救人。杀人也轻而易举。你们敢来,就料到要吃苦头了。只是谁在前面谁倒霉,别怪我先动手。” 她这么一说,那些蒙面人难免忌惮。 为首的男子气势汹汹的吼道:“这么多人。会怕那一根小小的银针么?速战速决,赶紧了结此事。” “是。” 他这一声令下,那些蒙面人又像洪水一样的涌上来。 宁璞玉配合竹节拼命的抵抗,但其实手里的银针马上就要用完了。 竹节受了伤。头昏脑涨的接招,明显不如平常反应灵敏。 两个人眼看着就到了绝境。 “胆子不小,皇城之中竟敢辣手行凶。一个都不要放过。” 这声音很熟悉,宁璞玉忽然回过头来。“冷决?” 冷决从容不迫的轻轻一指,身后的戍卫便拔出宝刀奋勇抗敌人。几乎是一瞬间,就扭转了局面。 刀剑劈风,那种雷厉风行的迅速之声,叫宁璞玉听着就觉得惊心。 眼看着黑衣人一个一个的倒下。心里既轻松又害怕。 “你怎么会在皇城,你不是在西南吗?”宁璞玉定了定神,连忙问了这一句。 “朝中出事了,我接到密报,就迅速调集兵士,赶了回来。”冷决没有隐瞒。 “也就是说,并非是皇上召你回宫的?”宁璞玉诧异的看着他。 冷决微微颔首:“的确不是父皇的圣意。” “你不该回来。”这是宁璞玉总结的最有力度也最直接的一句话。 之前违拗皇上的圣意,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宁璞玉都是看在眼底的。皇上在意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骨肉亲情,他更看重皇权至上。 “我不回来,怎么能救你?”冷决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他的眉眼里都是温和笑容,和从前一模一样。 宁璞玉看到这样的微笑。只是觉得有些心疼。 为首的蒙面人被擒获,就在这长街之上,冷衍凝眸凛眉,淡淡的问:“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杀二皇子妃?” 那人不语。被揭开蒙面黑巾的一个瞬间,他咬破了藏在嘴里的药丸,吐血气绝。 那还活着,却被打的七零八落的黑衣人。也随即吞毒自尽。 干干净净的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宁璞玉皱着眉头,心里有些不舒服。 竹节深吸了一口气,只是觉得气得慌:“可恶,真相近在咫尺。却还是没有闻出来,当真可恶。” “是啊。”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里要怎么收拾?” 冷决沉声道:“我自会收拾局面,先让人送你回府。” 看着那被撞的七零八落的马车,冷决又一次在心底庆幸。庆幸自己是回来了不然璞玉不知要面临怎样的困境。 “三殿下金安。”宦官的声音尖细而急促:“皇上有旨,请您即刻入宫。” 宁璞玉心头一震,只用眼神告诉冷决,麻烦来了。 “遵旨。”冷决恭敬道:“我即刻就入宫。” “皇上有旨,请二皇子妃一同入宫。”那宦官一脸的正色。 “遵旨。“宁璞玉不料,皇上竟然也要她进宫。难道仅仅是因为长街上冷决救了自己这件事? “三殿下放心,场面咱家会收拾的。马车已经备好,您请。”那宦官有些着急:“刻不容缓。” 宁璞玉点了点头,带着受伤的竹节:“你和我一同上车,还有最后一根银针,正好给你止血通络。” “好。”竹节点头,却在上车之后小声的问:“刺客才现身,三殿下就冒了出来。这样罢了,他总归是好心相救,怎么连宫里都收到了风声?奴婢好奇,如果三殿下没有冒出来,那皇上还会不会传召您入宫?有会不会在这个紧要的时候,救了咱们呢?” “你问得好。”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正是我想问的!” ... 第三百三十四章:兄弟和睦挽大局 再一次入宫,宁璞玉心里有点忐忑。且因为从车上摔下来的缘故,衣袖和裙摆上都是血,看上去也着实狼狈不堪。 苍穹殿外,冷衍已经等候多时。 看着轿子落下,他连忙迎了过去。“璞玉,你没事吧?” “爷,妾身很好。”宁璞玉笑着撩开车帘,却掩饰不了身上的伤。 竹节就更别说了,伤在那么明显的地方,想要遮掩怕也是不能的。 看着两个人这样狼狈的走进来,冷衍的心都提到嗓眼了。“出什么事情了?” “在回府的路上遇险。”宁璞玉并没有说遇刺,是不想让冷衍太着急。 “回府的路上?”冷衍疑惑的看着她。当然,不用她说,也知道她是入宫来求见太后了。“你呀,就是不肯让我省心的。” “妾身有错,还请爷恕罪。”宁璞玉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算了。”冷衍哪里舍得生气,更多的是心疼她。“父皇传召,不知所为何事,小心应对。” “是。”宁璞玉和冷衍说话的功夫,冷决从后面的马车上走了下来。 看见他的时候。冷衍微有愕然:“三皇弟竟然也入城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的事情?” 冷决走上前来拱手道:“许久不见二皇兄,风采依旧啊。” 两人互睨一眼,均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匆匆的进了殿。 皇帝一脸的沉寂,似是在看手里的折子,但目光却并没有真的落在那折子上面,反倒是不知在想什么。 还是首领太监在几人请过两次安后。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皇上,皇上?” “嗯?”皇帝收回了心神,扫了一眼身边的内侍,这才回过神来。“哦,平身吧。” “谢父皇。”两位殿下异口同声。 宁璞玉只是跟着起身,并没做声。 总觉得这样的地方,不问她什么。她不该开口会比较好。 “二皇子妃这衣裳……”皇帝一眼就瞧见了不同之处,不禁皱眉:“似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宁璞玉往前走了一步,又是行礼:“启禀皇上,妾身来寿凰宫请安,回府的途中马缰忽断,马匹逃散,失控的马车撞在了长街的路牙边侧翻。幸得近婢竹节保护,妾身才侥幸逃过一劫。然而刚刚从破散的马车里逃出来,竟又遭?衣人截杀。幸蒙三殿下及时路过所救。” 这番话,听得冷衍心惊肉跳。 要不是因为冷决出现的及时,也许就见不到璞玉了。 “父皇,长街之上行凶,贼人也未免太过猖狂,还请父皇彻查此事,还璞玉一个公道。”冷衍行礼,沉眉道。 “长街遇刺,的确听起来匪夷所思。”皇帝皱眉又问宁璞玉:“二皇子妃觉得马匹忽然逃散,是否也是有人动了手脚?” “回皇上的话,妾身猜测是如此。但并未发觉马匹有什么异常。倒是那马车车轮被人动了手脚,车轮内灌铅,比平日沉了许多。下坡路时,根本就掌控不了下滑的车速。幸亏没有伤及无辜的路人。” 听她这么说,皇帝微微虚目:“你倒是心善,自己尚且在劫难之中,却记挂别人的平安。” 宁璞玉凝眉道:“妾身乃是皇家的媳妇,皇上您心怀天下,爱民如子,妾身深沐皇恩,理当以天恩为己任。” 这话说的,叫皇上很是高兴。“得妻如此,是衍儿的福气。” “谢父皇赞赏。”冷衍长长的舒了口气。 话说到这里,内侍禀告温睿颐连同薛尚书于殿外求见。 “来的正是时候。”皇帝示意首领太监宣两人进殿。 宁璞玉机灵的退到一样,让出了位置。 温睿颐走进来的时候,目光沉稳,表情从容,脸上并没有异色。 倒是薛尚书一脸的苦相,满面愁容。 “微臣拜见皇上。”两人齐齐行了大礼。 “卿家平身。”皇帝抬手,示意两人起身说话,继而又道:“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温睿颐恭敬的回话:“启禀皇上,微臣已经彻底验查了举报奏折上所有的内容,一共三十二条。条条件件都有据可依。鲁鑫也已俯首认罪。” “哦?”皇帝眉心蹙紧,显然不悦的样子:“三十二条,竟无一条虚假?” “是。”温睿颐心想,即便是假的又如何。鲁鑫已经是双脚都踩进棺材里的人了。难不成还会给他活命的机会?就算没有铁证,也有的是人要做成铁证。 谁会给他活命的机会呢? 皇帝的脸色,一分一分的沉下去:“这些年,朕器重鲁家,并不曾有半分亏待。然则,这便是他感念朕恩的忠心吗?” 温睿颐连忙道:“皇上,鲁鑫冥顽不灵,虽然认罪,却并不肯书写悔罪状,且口口声声道,做下此等恶事,他有罪,却无悔。” “混账!”皇帝大掌一击,嘭的一声重响。 惊得宁璞玉身子一颤。 “皇上息怒。”殿上的人齐齐劝道。 “皇上,您要当心龙体才是。”首领太监急忙劝道。 “朕这样器重他,他竟然如此的冥顽不灵。那也便是没有什么恩情可讲了。”皇帝沉了口气,道:“他虽然不仁,但朕乃是天子,念在他以往的功绩,便赐他一条全尸,也给那些为国捐躯的鲁家兵士一点颜面。” “皇上仁德。”殿上又响起了同样的声音。 然而宁璞玉急的心突突的跳个没完,很害怕皇上会下旨诛连鲁家其余的人。 毕竟鲁营她是知道的,那是个耿直的人,未必就不能为皇上效力。 还有茵茹宁璞玉心疼的厉害,茵茹根本就是无辜的,不该卷进鲁鑫做下的死牢里。 皇帝思忖良久,道:“鲁鑫必死无疑,朕与他君臣恩情断绝。至于鲁家其余的人……你们有何看法?” 薛尚书瞅准了时机,连忙道:“启禀皇上,微臣的大儿媳鲁茵茹,日前方才返回鲁府探望。现下正被拘押在鲁府之中。她虽然是鲁家的女儿,可出嫁从夫。已然是微臣薛府的人,还请皇上念及她一介女流,并无卷进朝廷政事之中,就法外施恩,让微臣能接她回薛府,一家团聚吧。” 这席话,宁璞玉听了不免动容。 其实为难之时,自保才是人之常情。鲁鑫乃是重罪,说不定就会牵连到谁。可薛尚书还是一力请奏,希望皇上能对茵茹开恩,光是这一份情,就足以叫人感动。 她在想茵茹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心里很暖? “启禀皇上。”温睿颐并不赞同此举,脸色冷清了许多:“鲁鑫之女鲁无双,曾经在二皇子府犯下作死之罪,令二皇子庶妃失去了男胎……亦间接害死先皇子妃宁璞珍。女子何以有这么多恶毒的心思,足可见是鲁鑫唆摆,实际上,他也承认了这条罪状。所以,微臣觉得,鲁双虞也同样会被鲁鑫调教成这个样子,微臣以为,她首先是鲁家的女儿,随后才是薛家的媳妇。还请皇上三思。” “既然出嫁,便不再是鲁府的人。焉能将父亲的罪责,怪咎到薛家媳妇身上?”薛尚书相当的不满,当时就反驳了温睿颐的话。 冷决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儿臣也有些看法。不知能否禀明。” “你且说吧。”皇帝微微垂目,似是愿意听的样子。 “自古以来,人们常说一句话,父债子偿,儿臣以为,这句话并非没有道理。尤其用在鲁家身上,更显得管用。但问题是,怎么个偿还才是值得深思的问题。好比西南战事的时候,鲁鑫一人先行回宫,将鲁营丢下。在不明是非曲直之时,鲁营险些丧命,被当做囚犯羁押回宫。然而,实际上鲁营一心为朝廷效力,并未做过一件错事,因为鲁鑫心术不正,而要鲁营甚至鲁茵茹承担罪责,这未免……太不近情理。再有,儿臣得闻当日揭穿鲁双虞罪责的并非是别人,而正是鲁营。倘若果真如此,便是这鲁营心中尚有正义。儿臣以为,是否能赦免其死罪。让他戴罪立功,替其父承担恶果,总比一刀下去,了断了一个可担当功臣却被父亲连累的少将军要好。须知道,朝廷培养这样一个少将军,所花费的心力财力,着实不少。还请父皇三思。” 皇帝沉首听着。半晌没有做声。 “微臣并非不赞同三殿下所言。”温睿颐要指责自己的女婿,也不容易。可他想不明白,这么好的时候,不直截了当的将鲁氏置于死地,反而替他的后人求情,三殿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鲁营即便心里有正义。可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只怕他不会分轻重,岂不是白白辜负了皇上的一番厚爱。”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冷决与温睿颐对视一眼,固执己见。“父皇,儿臣以为,可以先将鲁营送去边远之地,慢慢的磨练磨砺。他是怀有忠君爱国之心,亦或者别的什么,到时都能一览无余。只是若不给他机会便……儿臣只怕朝廷会折损一员猛将,追悔莫及。” 温睿颐闹不清楚这三殿下是怎么回事,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否则与三殿下一旦不睦,只怕温家也要跟在宁家、鲁家之后遭殃。 “也的确有几分道理。”皇帝沉思片刻:“那么冷衍,你以为呢?” 冷衍目光温和,眉心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寒意:“父皇,儿臣同意冷决的观点。要杀一个人太容易了,可朝廷需要的是难得栽培的人才。儿臣与鲁营曾于西南并肩作战,他的本事儿臣心中有数。鲁鑫之过,即便是没有这个儿子,没有女儿,也照样会犯。既然是他一个人的罪责。何必叫旁人陪同承担。” “是啊。”皇帝微微颔首:“若此,此事便也好了解了。” 其实西南战事之后,朝廷也颇有些动荡。加之周围诸国虎视眈眈,朝廷之上皇子争位,都令皇帝疲倦。鲁家的事情,明显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急在这一时。 “朕决计,就按你们说的办。允准鲁营前往偏远之地,戴罪立功。鲁府抄家,所有财务充公。另外,昔日与鲁家过从甚密之人,倘若执迷不悟,便可陪着鲁鑫一同上路。但若迷途知返,朕愿意饶恕此次。以示宽容。” “皇上英明。” 宁璞玉听着这一句,心里好受多了。也许,茵茹这回有救了。 “皇上,那微臣的大儿媳……”薛尚书满脸惶恐的问。 “鲁营朕都能赦免,何况是个女子。”皇帝喟叹一声:“罢了,你便接她回薛府,一家团聚吧!” “多谢皇上开恩。”薛尚书动容不已。 宁璞玉也是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就像是阳光点亮了全世界。 “鲁家的事情,就交由温卿与薛卿着手去办。”皇帝皱了皱眉:“你们这便去吧。” “微臣遵旨。”两人互睨一眼,都知道皇帝是不放心彼此,才会让另外一个跟着去。 不过也无妨,正所谓瓜田李下,多这么个意见不合的陪着办好抄家的事情。也能免去不少的?烦。 “决儿,你因何回皇城,似是还未知会朕。”皇帝话锋一转,便落在了冷决身上。 冷决连忙回禀:“儿臣在西南,忽得急奏,说是鲁家出事,危及朝廷。儿臣一时心慌。顾不得上奏向父皇禀明,就亲自领着人回来。毕竟鲁家手握兵权,儿臣是怕他起了图谋不轨之心。明知道此举有欠妥当,但还请父皇恕罪。” “父皇。”冷衍拱手道:“三皇弟虽然未得传召就擅自回宫不妥,可到底是出自忠孝之心。且一回皇城,便救了璞玉,实在是万幸之事。还请父皇饶恕三皇弟不当之举。法外开恩。” 宁璞玉也知道,就这么突然回皇城,且带着兵士,到底不是轻罪。心里不免又担忧起来。 “朕令你戍守西南之地,便已是将西南交给了你。非召不得入宫,哪怕是有你的理由,但也着实是违拗圣意。”皇帝的语气很是威严。 “儿臣之罪。”冷决连忙跪下:“请父皇责罚。” 喟叹一声,皇帝又道:“但见你一片忠君爱父之心,又有你皇兄为你求情,朕倒也不想再追究了。你们兄弟和睦,便是朝廷的福气。不管将来如何,手足之间能善待彼此,便是朕最愿意看到的。” “多谢父皇。”冷决皱眉谢恩。 “多谢父皇。”冷衍也松了一口气。 “你们先行退下,朕有一事要问过二皇子妃。”皇帝摆一摆手,忽然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宁璞玉显然是愣住了,好好的,皇上有什么要紧的话要问她呢? ... 第三百三十五章:皇帝疑虑要人命 穹华殿宁璞玉不是第一次来。 之前虽然也会有点紧张,但显然不如这一次。 “皇上独独留下妾身,不知有何要紧的事情问?”宁璞玉一脸的疑惑:“妾身若知,必定知无不言,如实相告。” 皇帝颔首,自道:“皇子妃不必拘谨。不过是有两件事,朕心里一直存有疑虑,故而问问。” “是。”宁璞玉恭敬的垂下眼眸。 “听闻你的医术,是昔日师承徐飞,且徐飞一直视你为得意门生?”皇帝的目光细敏的落在宁璞玉的脸上,只怕是不可能错过一丝一毫的微妙变化。 然而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宁璞玉倒是觉得,皇上并非是真的要问这一句。肯定是就着这件事,引出下文。 “是。”宁璞玉敛容,眉心里沁出了一些忧虑。“不瞒皇上。妾身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姐姐茵茹身染重症,全身瘫痪。自那日起,妾身就开始研习医术。后来听说徐飞在皇城开学讲医,便带着娘留下的金银首饰前往求学。便成了徐飞的徒弟。” “原来如此。”皇帝微微颔首,略微思忖又道:“朕素知衍儿也与徐飞相识。那么,你与衍儿的相识,是否与徐飞有关?” “回皇上的话,妾身与二殿下相识。是在成婚当日。徐飞并未对妾身提及过与二殿下的任何事情,妾身也并不知两人也是旧识。”果然有后话,宁璞玉心里有些忐忑,面上如常的平静。“也是在成婚之后,有一回同二殿下一并见了徐飞。妾身才知道这件事。在此之前,从未听二人提及过对方。” 皇帝又是片刻的沉默,之后才问道:“那么徐飞之死,你可曾亲眼目睹?” 心头一紧,若说并未亲眼目睹,如果皇上知道真相,那无疑就是欺君之罪,可若说亲眼目睹,皇上要是让她叙述一遍,徐飞到底是因何而死,岂不是连潆绕的事情也要交代? 最近接连的事情,都能表明,皇上心里不是真的信任冷衍。 倘若让他知道滢妃就是冷衍刻意安排在宫里的眼线,岂不是自掘坟墓? 皇上处置了鲁家,未必就不能借这个势头,将罪责归咎在冷衍“心想狭隘,不能容人”的托辞上。 心跳的厉害,宁璞玉有些招架不住。 “怎么?”皇帝看她默不作声,不禁有些奇怪:“二皇子妃方才不是对朕说,知无不言吗?” “是。”宁璞玉叹了口气,脸上并未显出惴惴之色,反而是愁容满面:“那一日妾身的确在场。徐飞乃是被心仪女子所杀,而那女子也因此殉情。” “哦?”皇帝蹙眉:“何来的女子?你可曾见过?” 宁璞玉摇头:“回皇上的话,当日的情形,妾身因为受惊过度。依稀只能记得一些。那女子似是多年跟随在徐飞身侧,为他竭尽全力办事的属下。可当妾身见到她的时候,她黑纱遮面,目露凶光,不知道为何又与徐飞反目成仇。原本,二殿下是想拿住此女,再将徐飞擒住,双双送入宫来。可惜两人因爱成恨,互殴致死,虽则省去了不少麻烦,但终究没能留住徐飞的活口。为此,二殿下也深感遗憾。” “如你所言,那最后这两人的尸首如何处置?”皇帝皱眉,问的有些仔细:“事后,是否仔细检查了两人的容貌?” 果然,皇上是怀疑那个女人的身份了。 “是。”宁璞玉点头:“未免有疏失,的确叫人仔细检查了。” “那么……”皇帝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你可曾瞧过那被黑纱颜面的女子相貌如何?” 心里咕咚一声,宁璞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妾身当时的确是见近婢掀开了那女子的黑纱,但……情况有些惨烈,妾身并不敢细看。以至于……现在几乎记不得她的容貌了。” 这话,皇帝有些不信。都说二皇子妃聪明,问道这个程度。她心里一定明白自己狐疑什么。 若是再问下去,怕也得不到想要的回答。 “还有一事,朕心里也有些疑惑。”皇帝沉了口气,道:“听闻你未出阁之时,是冷决先向宁府提亲,为何后来你又成了冷衍的妾室?或许这件事,朕本不该过问,但就今日的情形来看,似乎冷决待你也是极好,就当朕一句闲话。” 这可不是一句闲话,皇帝显然已经怀疑宁璞玉嫁给冷衍的动机。 她垂首,笑容有些寡淡:“不瞒皇上,妾身与三殿下乃是旧日相识,且相识了很多年。妾身原本的确有意成为三殿下的妻子,但身为女儿,婚姻大事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因何先接了三殿下的彩礼又退聘,妾身不得而知。却也无从改变。但既然二殿下已经是妾身的夫君,那么此生便要对夫君从一而终,不作他想。” “你能这么想,便是最好。”皇帝点了头。目光里虽有赞许之色,看是不管怎么看,都是清冷的吓人。 宁璞玉只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面上依然保持着沉着与冷静,似是不愿意叫皇上多心。 皇帝微微颔首:“朕去瞧过盼逢,的确聪明机敏,可爱的很。” “多谢皇上赞许。盼逢能抚育在太后身侧,是我们母女的福分。”宁璞玉总觉得皇上这句话另有所指。 “太后很喜欢盼逢。盼逢能在宫里抚育,缓解太后的孤苦,也的确是一桩好事。”皇帝沉眸看着宁璞玉,关怀道:“时候也不早了,你有伤在身,就同衍儿一道回府吧。” “谢皇上关怀,妾身告退。”宁璞玉恭敬的行了礼,这才慢慢的从殿上走了出来。 冷衍和冷决都在殿外。 她不想让人根据她的表情胡乱猜测。于是临出殿门的一瞬间,脸上就只剩下干净明媚的笑容。“爷,三殿下。” “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府。”冷衍牵着她的手,有些心疼。“天热。伤口再不及时处理,怕是要起炎症。” “是。”宁璞玉冲冷决点了下头,便跟着冷衍上了轿子。 抬轿子的,都是宫里的奴才,所以冷衍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关心璞玉的伤口疼不疼。 直到在宫门外换上了马车,他才迫不及待的问:“父皇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急着传召你入宫不可?” “三件事。”宁璞玉长长的叹了口气,脸色很是清冷。“皇上怀疑和杀了徐飞的那个人的身份。我解释说,她是因爱生恨。才了结了徐飞,但皇上显然不信。第二件事,皇上以为我是冷决刻意安插在二皇子府的人,问当日为何先接了礼,又退了聘……不过这件事情倒是无妨,我是否真心待你,你知我知。叫我害怕的,却是第三件事……” 说起这个,宁璞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怎么?”冷衍莫名的看着她:“什么事?” “皇上说盼逢抚育在太后宫里极好,能为太后解除孤苦。这也本事你我的初衷。可皇上的意思却是……盼逢留在宫里。便是我们效忠朝廷,孝顺太后……言外之意,倘若要接盼逢回府,不就是起了反叛之心?”宁璞玉心惊肉跳的看着冷衍,压低了嗓音:“皇上的意思,是要拿我们盼逢做人质留在宫里,才能彰显我们的孝心和清白。” 冷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置一词。 “怎么办爷?皇上已经开始怀疑潆绕的事情,倘若有所依据。他会不会……”宁璞玉不敢往下想。 “别担心,没有这种可能。”冷衍沉眸看着她。笑容慢慢的透出温和。可在温和之前,分明是霜意凉薄。“盼逢好好的养育在皇祖母宫里,是你我共同的决定。府里事情多,你难以分身,而我又根本无暇顾及。有这个决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况盼逢自出生足月,就一直是皇祖母替我们照顾,你我又怎能无后顾之忧。” “你的意思是……”宁璞玉不想说出来。 “我的意思是说,皇祖母会护着盼逢的,不会叫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等处理好了府里和宫里的事情。咱们便可以慢慢的想办法,接盼逢回府。又或者,到那个时候,咱们不必再回府,而是……” 两个人相视一眼。宁璞玉的心又悬了起来。 即便是被立为太子,也不可能要挪到宫里去住。 除非……皇帝驾崩,冷衍能即刻登上皇位。可若真是如此,那不是要手刃亲父吗? 这个场面,是宁璞玉不愿意见到的。如果冷衍真的这么做。他又要以何种面目去面对朝廷,去面对天下?又该怎么向太后忏悔? “爷,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宁璞玉心里很害怕。 “男人的杀伐决断,从来不是女子该参摄其中的事情。你放心便好。” “吁——” 冯铖忽然唤停了马车。 惯性的作用,冷衍和宁璞玉身子都不住往前冲。 “怎么回事?”冷衍很不高兴:“不知道皇子妃有伤在身吗?” “爷,有个不怕死的,拦住了咱们的车。”冯铖皱着眉头,看只身站在马车前的人,一脸狐疑。 冷衍则是不悦的掀开了车帘子,果然见到一个翩翩公子,衣袂随风的立在路中央。只不过,他是背对着马车而立,看不见容貌。 “路都已经拦住了,害怕转过脸来叫人看清容貌吗?”冷衍不悦的问:“到底何方神圣,这样不知死活?” ... 第三百三十六章:薛鹏与茵茹摊牌 说来也是奇怪,宁璞玉只看了一眼,竟就觉得此人一定是她认识的。 等那身影慢慢转过来的时候,她就释然了。 “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萧公子。” 萧肃冲她微微一笑:“许久不见二皇子妃,您的风采如旧。” 冷衍蹙眉,目光里透出嫌恶之色:“萧公子这样长身玉立的拦阻马车,不知所谓何事?” “萧某一直以为,二殿下乃是聪明人。竟不想,这聪明人也有糊涂的时候。”萧肃的眉心透出了不悦之色:“殿下以为阳奉阴违的打发萧某,是明智之举么?其实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卖殿下您一个人情罢了。要想解决麻烦的人麻烦的事情。萧某未必只能依靠二殿下,既然您不领在下的情,那就别怪在下做不领情面的事。” “你倒是把自己抬的很高嘛!”宁璞玉禁不住啧啧:“由始至终,二殿下并未允诺你什么。何来的阳奉阴违。” “是。”萧肃扬了扬眉:“皇子妃只当是在下用词不准确便罢。” 冷衍疑惑这个萧肃到底是什么来头,先前没当做一回事,然而他竟然有胆子拦阻马车。也许,真的有什么来历也未可知。 “不耽误两位回府。萧某告辞。”萧肃转身,轻轻而起,几乎是垂直腾空,随后才步伐轻灵的消失在人前。 “好功夫啊!”宁璞玉不禁称赞:“这样好的轻功。还真是少见。以前竟然没看出他有这份本事。” “冯铖,你叫人去查一查萧肃的底细。”冷衍心里有些不踏实:“如徐飞这种心怀不轨而手段阴戾的,是绝对不能再有了。” “奴才遵命。”冯铖也觉得这个萧肃不简单。但怎么不简单,他又说不出什么来。“一定设法查清楚此人的底细。” 宁璞玉有点想去薛府看一看茵茹。 刚从鲁府回来的她,也不知道遭遇这些变故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心情。 但是自己有伤在身,只怕冷衍也不会答应。 何况太后的话说的那么明白了,若这个时候还分要不分轻重的过去,只怕也是惹人嫌的。 “爷,明天一早,能不能让芽枝替我去看看茵茹。顺道送些东西过去?” “好。”冷衍一口就答应她了。“父皇既然恩准茵茹回薛府,那此事就不必再牵累到她。她始终是你姐姐,你有这样的心思,也在情理之中。” “多谢爷成全。”宁璞玉满足的依偎在冷衍怀中。“今天真是好累。” “累了就歇一会儿吧。”冷衍揉了揉她的头。心里却禁不住在想,冷决为何一定要在这时候回来呢?到底是因为鲁家,还是别的什么? 背后操纵鲁家的,到底是他还是另有其人? 薛府,茵茹跪在薛尚书与夫人面前,垂泪谢过:“多亏公公在皇上面前冒死相救,否则茵茹已经没有活路。二老如同茵茹再生父母。请受女儿一拜。” “哎呀,你这是为何。”薛夫人心善,最见不得女儿哭。她起身亲自将茵茹扶了起来,哀叹道:“自打你入了薛府,我和老爷便将你当做女儿看待。今日逢难,幸得换上开恩,恩准薛府一家团聚。往后,你便不要多想,好好养身子。争取早些再为我们薛家开枝散叶。” “这时候,说这些作甚?”薛尚书不由得皱眉:“孩子有孩子的难处。” “我如何不知。”薛夫人也是难过:“这不就是想让日子有些盼头吗?” “两老的心意,茵茹明白,必然尽力而为,争取早些达成二老的心愿。”茵茹垂泪,娇怯怯的欠身。 “罢了,这几日想必你也没有睡好,赶紧回房去歇着吧。”薛尚书摆一摆手:“其余的事情你不要操心,养好自己的身子就是。” “是。”茵茹又是谢过,才就着珠儿的手慢慢的退下来。 “小姐,您别难过。”珠儿扶着她的手,都感觉到她浑身在颤抖。这种滋味。当真是叫人心疼的厉害。“小姐,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可千万要想开一些。好在皇上并未赶尽杀绝,大少爷已经派去偏远之地为朝廷效命,只要活着,就还有指望。” 茵茹泪落如雨:“他不过是个榆木疙瘩。连自己的亲妹都能出卖。皇上也不过就是给了他一条活路而已。也幸亏是他活着,若是死了,他有什么颜面去见鲁双虞?” 珠儿听出了这话的意思,显然是在怪咎大少爷。 可大少爷这么做,似乎也没有错。毕竟是大小姐错了…… 当然,这样的话,珠儿可不敢乱说。 “茵茹。”薛鹏一回来,就等在了房里。知道她去见爹娘了,却不想跟着过去。 房里有人,倒是吓了茵茹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珠儿,你先下去。”薛鹏摆一摆手。令珠儿推开,把手递给了茵茹,想扶着她迈进门槛儿。 只可惜茵茹错开身子,自行走了进来。“都是我不好,这些日子又给府上添麻烦了。我知道是爹在金殿上恳求皇上赦免我的罪过,我才能回来这里。否则,怕也是见不到夫君你了。” “你是真的想见我吗?”手还举着,薛鹏的脸色不那么好看。 “自然。”茵茹点头:“你是我的夫君,我当然想见你。” “那为何躲开我?”薛鹏问。 这话有些不好说,茵茹叹了口气,只道:“这几日担惊受怕的,心就一直悬着。此时此刻。又得知我爹必死无疑,再没有别的心思谈情弄月,还请夫君勿怪。” 薛鹏凝眸,与她四目相对。 仅仅是一瞬间。茵茹便低下了头。 “自从你小产以来,便一直躲着我。哪怕我回房,你也仅仅是陪我喝盏茶,便又赶我去书房睡。茵茹。到底是为什么?”薛鹏已经知道了答案,不过他是想听从茵茹嘴里说出的真相。 “自从小产,茵茹一直觉得愧对夫君,愧对薛家。每每看见夫君。就会想起那个可怜的孩子,心里不舒坦,所以才会如此。”茵茹说的很是动容,眉心里凝聚着些许的悲伤。“到底是我没有这样的好福气。” “茵茹。”薛鹏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那是坦诚的一眼,彼此均没有掩饰,我认定你就是我命里的那个人,而你也同样愿意与我携手此生不是吗?这才多久啊?怎么就变了样子?” 茵茹很反感他这样握着自己的手。肌肤接触到了他的体温,就会情不自禁的联想到另外一个人。一个男人。“放开我。”她皱着眉头,用力的甩开了她的手:“我要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情,再说我也没有改变不是吗?” “你的确没有改变,可是你已经不愿意和我执手偕老了不是吗?”薛鹏满眼的失落,脸色很是不好。“因为你知道了萧肃的事情,所以你怨我恨我对不对?” 听到萧肃这个名字,茵茹差一点就要失控了。 可是才刚刚回府,还是被公公所救。她不愿意连薛府这个立足之地都失去,于是只有隐忍。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转过身快步走到床边:“我很累,想睡一下。你先出去吧。” “为什么还是要逃避呢?”薛鹏叹气:“皇子妃已经告诉我,你知道我和萧肃的事情。并且她也告诉了我,你的孩子就是因为这样才没能保住。” “皇子妃告诉你的?”茵茹顿时觉得如遭雷击:“好好的,她为什么要和你胡言乱语?我几时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鲁府逢难,她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伙同二殿下给我爹下套。她恨我,就只管冲着我来,为什么要痛下杀手?” “不是的。”薛鹏连连摇头:“皇子妃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提醒我还要好好待你。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可是茵茹。你不应该瞒着我。” “我瞒着你?”茵茹冷笑起来:“到底是我瞒着你,还是你瞒着我?你和我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让我给你生个孩子,为薛家开枝散叶吗?你心里既然放不下那个男人。你何必娶我为妻?从一开始,你就欺骗我,到现在竟然说是我瞒着你。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不该去逐月居,若不是亲眼所见你们缠绵悱恻,我的孩子不会没有,我不会对不起薛家。我也不会知道真相,原来我的夫君,竟然是这么恶心这么不堪的一个人。”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茵茹的身子都在颤。“你现在反而来怪我,好,薛鹏,你若是觉得我不配留下继续当薛家的媳妇,你大可以一纸休书将我赶走。改日,你再迎娶那男人入府不就得了。他要是不能为你开枝散叶,那你就直接去找别的女人生孩子。不会耽误你们浓情蜜意,翻云覆雨的。” 她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毒蛇锋利的牙,一口一口的啃噬着他的心。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薛鹏满脸通红的看着她:“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可是茵茹,我并没有把你当成开枝散叶的女人,而是我的妻子。我已经屡次设法与萧肃断了联系,是他不情愿。可我从来没想过,休掉你或者仅仅是为了向你要一个孩子。你明白吗?” “明白?”茵茹干笑了一声:“我明白什么是巧舌如簧,我明白什么是虚以委蛇。我明白你有多可恶有多肮脏,我也明白,老天就是要与我为敌。从来就是我什么都没有,别人却能什么都有,还比我强百倍,强千倍……我受够了这些,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恶心!” ... 第三百三十七章:意外收获藏玄机 有些人,怎么对她好都是错的。 这一点,在茵茹的身上是彻底的得到了诠释。 宁璞玉叫芽枝送过去的东西,芽枝还没上马车,就被顺着薛府的外墙扔了出来,摔了个稀巴烂。 气得芽枝没出息的哭了一路。 俗话说扬手不打笑脸人,这怎么说也是她奉皇子妃之命去做的好事啊,这可倒好,不领情就算了,还叫人没脸面。 弄得好像谁都欠她一样。这件事情皇子妃已经够好的了。 “怎么哭了?”竹节正好出来,看见芽枝躲在庑廊下抹眼泪。 “嘘!”芽枝急忙比划了个手势:“小声点,别叫皇子妃听见。” “好。”竹节点了点头,一晃脑袋,伤口有点疼。“叫人欺负了?” “嗯!”芽枝皱着眉头:“皇子妃一番心意,她不领受就算了,怎么能做的这么难看,叫人没有脸面。这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再说,要不是有皇子妃冒险入宫为她求情,局面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皇上要不是为了顾念二皇子府的脸面,会这么轻易就饶了她?” 竹节的脸色也不好,递了条帕子给她:“你也别哭了。咱们都知道她是什么人。下回皇子妃若再让人送什么东西过去,你就答应着,回头直接从库里的目录册上划去那几样名单,东西赏给别人哪怕拿去卖了都好。何必给她甩脸子的机会。反正人家也不领情。” “可不是。”芽枝也一直怪自己蠢。“早知道就该这么做,真是活生生的气死我了。” 宁璞玉和冷衍在房里品茗。 时而说一些什么,时而静静的看着彼此,倒也没听见庑廊下的动静。 冷衍抿了一口味道极好的清茶。眉宇舒展了些许:“这茶,是采摘了冬日里落雪的梅花,化水沏成的吧?除了淡雅的茶香,还有梅花凛寒盛放的傲气。” “什么都瞒不过爷。”宁璞玉笑着道:“这是姐姐惯常的习惯。春日里,采嫩芽上的露水,夏日收集荷叶上的卤煮,秋天便会取菊花上的霜露。冬日里,便是这傲骨铮铮的梅雪。每一年,总是收集不少,就埋在院子里的树下。一罐子一罐子的小心封存起来,待到隔年用,会觉得特别的有滋味。” “是啊。”冷衍这些年,也没少品这样的茶。只不过当时觉得花了些心思。可并未怎么多想。现在想想,很怀念那个味道那个沏茶的人,却只是一切为时已晚。“她活着的时候,是我愧对她了。” “爷,您有这份心思,姐姐在天上都看见了,不会怪你。”宁璞玉握着他修长的指尖,皱眉道:“眼下,二皇子府危机四伏。爷与其感怀这些伤感的事情,倒不如想想怎么能摆脱这困境。” 冷衍反握住了她的手:“看你成竹在胸的样子,必然已经有了打算。” “三五日,就是宁家祭奠日子……我想,会有很多人,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宁璞玉叹了口气:“原本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过去了这么久,我竟然还是浑浑噩噩的,从未想过要替父报仇,也是怪不孝顺的。” “好说。”冷衍明白她的意思,扬眉道:“你若想知道,自然会有人将风声送到你耳畔。” “我也是这么觉得。”宁璞玉与他四目相对,会心而笑。 末了,她唤了芽枝一声。 廊下的芽枝听见动静,连忙答应:“皇子妃有什么吩咐。” 隔着门,宁璞玉问:“还没看见芽枝回来吗?” “回来了……”竹节嘴快,说完了就后悔了。 芽枝瞪了她一眼,心想她哭的眼睛都肿了,皇子妃看见了,必然是要问。 还没等她开口数落竹节,就听见门里的声音。 “叫芽枝过来,我有事情问。”宁璞玉的声音很是温和。 “你看你,又要让皇子妃担心了。”芽枝不满的撇了撇嘴。 “那有什么的。早晚得让皇子妃知道不是。”竹节推着她往里走:“再说,早点让皇子妃看清楚茵茹的真面孔,也好早点清醒过来。有些人,真的不必对她太好,根本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听她这么一说。芽枝也不禁赞同:“你说的对,有些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早点让皇子妃看清楚也好,省的再看她的脸色,让自己受委屈。” 两个丫头这么一合计,便有了主意。 可芽枝这会儿哭不出来了,抓着竹节的手往自己身上掐。“用点劲啊,快!” 眼看着要进门了,竹节卯足劲狠狠的掐了她的腰一把。 一瞬间,眼泪就飙了出来。芽枝哇的一声哭起来。 “怎么了这是?”把正在里面的宁璞玉吓了一跳。“怎么哭成这样?” 芽枝其实想说,都是竹节下手太狠了。但疼已经受了,可不能白受啊,于是她含着泪,委屈的说:“薛家大少奶奶不喜欢皇子妃您送的东西。奴婢刚走出薛府,那些东西就被小厮顺着福外墙给砸了出来,摔的七零八落,那叫一个粉碎。皇子妃,奴婢的脸面事小,她分明就是怨怼皇子妃您。漫说您还是她的妹妹,就算是点头之交的人,也没有送礼被这样砸出来的道理啊。” 边说边哭,芽枝可是受尽了委屈。 没有办法,宁璞玉只好宽慰她:“你就别难受了,茵茹的性子我知道,怕也是不爱收这些东西的。罢了,她不喜欢就不要。往后也不必送过去。” 冷衍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你也不必在意。父皇既然已经赦免了茵茹,薛家也愿意拿她当一家人看待。早晚这关系能缓和的。” “唉!”宁璞玉叹气:“我这两个姐姐啊,一个好的跟菩萨似的。一个性子刁钻的怎么都捂不热。不过也不能怪茵茹,谁让她自幼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从小看到的都是别人的白眼与鄙夷,她心里,最多的不是怨恨而是自卑,觉得自己处处不如人,人才会根本就看不起她。其实哪有的事啊,不过是自己想出来的。如今鲁家逢难。她也跟着受牵累。幸亏薛尚书深明大义,肯为她出头,不然,也真是个可怜的人。” “是啊。”冷衍叹气:“这件事不必多想了。你唤芽枝进来,可还有别的事情?” “哦,对了。”宁璞玉想了想,问:“祭品准备的怎么样了?竹节有伤,府里的事情你又担待着,若是忙不过来,就多交给下头的人去置办。” “是。”芽枝抹了把泪,被掐的地方还是很疼。“皇子妃您放心,奴婢已经置办的差不多了。还有少许的事情也会尽快办好的,皇子妃您就别担心了。” “那就好。”宁璞玉点了点头:“有什么难处,你就直接告诉我。总之这一回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的。以示重视。” “是。”芽枝乖巧的应下:“奴婢记住了。” 这个时候,靳佩瑶已经在玉华轩外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趟了。 美其名曰是在逛园子,但实际上,她想巧遇一下二殿下。哪知道就是不见人影。 “八成,也今天又要宿在玉华轩了,哼,咱们在这里逛的再久,也不过是白费功夫。”心里不爽,靳佩瑶的脸色自然也就不好看。“走吧,嫦笑,再不走都被这太阳晒化了。” “是,主子。”嫦笑不敢多话,只是乖巧的撑着伞为她遮阳。 可是靳佩瑶走的又急又快,没走多远额头上就是一层的汗。 “烦死了,这天也要跟我作对。明知道我这心里火急火燎的。还偏要这么大太阳晒着,简直岂有此理。走,去后厨弄一碗酸梅汁来解渴。” “是主子。”嫦笑紧跟着她的步伐,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了什么。“主子,你看。” “什么啊?”靳佩瑶不耐烦的问了一句。然而顺着嫦笑指的方向,她果然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都别跟着。”靳佩瑶示意身后的粗婢和小厮停下:“别撑伞了,引人注目。” 嫦笑随即放下了手里的伞,跟着靳佩瑶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不过去还好,这一过去,便是真瞧见了些不该瞧见的。 “好哇你们,好大的胆子!”靳佩瑶这一声喝,吓得正在寻欢的一对小情人,脸色惨白,直挺挺的跪地求饶。 那奴才连忙提上了裤子,侍婢也紧忙系好了腰带。 “简直无耻!”靳佩瑶只觉得恶心:“光天化日,你们还要不要脸?爷可就在府里,这要是看见了,还不得将你们乱棍打死,拖去乱葬岗埋了。” “靳主子饶命,靳主子饶命……”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求饶。头都要撞破了。 平日里,每个房都有自己的厨房。后厨,无非是做些绿豆汤、酸梅汁,分发给府中的奴才享用。谁又能料到,这么人的天,靳主子竟然会过来。 “简直岂有此理。”靳佩瑶气得脸色通红:“你们想要……可以禀明皇子妃,让她答应你们的婚事不就得了。在这府里。做下这么不要脸面的事情,殊不知还当是皇子妃德行有亏,教不好你们这奴才。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丢的可是二皇子府的脸面,你们真是太过分了。嫦笑,赶紧去禀告爷和皇子妃。” “不要啊,靳主子饶命。”那丫头哭的都要断气了。“靳主子求您了。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真的知错了。” “少来这套!”靳佩瑶也是气坏:“哼,自己的脸都不要了,这会儿晓得怕了,不觉得很可笑?嫦笑,你还愣着,赶紧去啊。” “奴婢有一件事禀告靳主子。求靳主子您开恩,就放过奴婢这一回吧!” “哦?”靳佩瑶看着那一脸惶恐的丫头,不禁有些好奇:“你有什么事情并告我,能作为饶了你们的交换条件?” “奴婢……奴婢……知道一件关于冯主子的事情。想来,主子您一定有兴趣。”那丫头摸了一把泪:“还请靳主子您饶了奴婢这一回。” 一听是和冯青柠有关的,靳佩瑶来了兴致。“好哇,嫦笑,你去后厨搬把椅子过来,我坐在这里听他们慢慢说。倘若有半个字是蒙骗我的,马上叫人去请爷过来,场面不要收拾,也好让爷看看这府里都给管成什么样子了。” 下人做的不好,自然就是皇子妃管的不好。 靳佩瑶可以不争宠,但是让皇子妃丢脸的事情。她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是是,奴婢不敢。”那丫头将衣裳裹紧,连忙道:“因着涟漪坞被封,三餐都是由后厨做了送过去的。冯主子的饭菜都是奴婢经手,所以……所以奴婢发现了一件事。” “哦?”靳佩瑶不解的看着她:“什么事?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痛痛快快的说。” “靳主子特别偏爱吃酸食,有时候,一日能喝下三五海碗的酸梅汁。”那丫头抹了把泪,哽咽的说:“一海碗就有三四小碗,喝那么多的酸梅汁,如果只是为了解暑,怕是要伤了肠胃。可偏偏每回去送饭,冯主子都要特意叮嘱,多准备些酸梅汁。不光如此。什么糖醋里脊,醋溜鱼片,醋拌黄瓜,糖醋排骨,靳主子都十分喜欢。反而别的口味,却总是剩下……” “你的意思是说,冯青柠可能有孕了?”靳佩瑶不信。“天热。多吃些酸食开胃,也未必就是如此。” “主子您有所不知。”那小厮也连忙补充:“好几次奴才去送饭,还闻到冯主子的厢房里有中药的味道,门口竟然有倒掉的药渣,闻起来,先是安胎药……” “哼!”靳佩瑶鄙夷道:“安胎药,你不过就是个厨房办事的厨子。你知道什么是安胎药?” “自……自然……奴才的妻子有孕时,奴才还亲自熬过十三太保……” “好哇,有了妻子还要在这里和人家私通,你可真有意思。”靳佩瑶嘴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在嘀咕冯青柠是不是真的有孕了。如果是真的,那也就是说,皇子妃很可能知道这件事。知道这件事情,才会让后厨送那么多好吃的饭菜过去。 皇子妃不怪冯青柠,那也就是说,胭脂盒子的事情她没有相信…… “主子,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两个人又是轮番的磕头,撞在地上嘭嘭的响。 靳佩瑶烦不胜烦:“罢了罢了。就先这样吧。别的话也不想多说了。若是真的如此,就放你们一马也不为过。” 她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个人:“看你们的表现吧!若真能为我分忧,有你们的好!” ... 第三百三十八章:一层一层的扒皮 夜凉如水,虽然是夏日也能感觉到水边吹来的风,夹杂了多少寒意。 薄薄的斗篷裹住了身子,颇有点瑟瑟的意味。 “风清扬。”女子伸手朝他挥了挥:“这里。” 船慢慢的驶过来,冷濉从容的走了下来:“怎么这时候要见我?” 靳佩瑶摘下了头上的斗篷,脸色微微一沉:“有重要的事情,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想见你。” “哦?”冷濉很奇怪:“重要的事情?你那些重要的事情,除了争宠还是争宠,早就听着不新鲜了。我不是已经给你想了个好主意吗?挑个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奴婢,替你俘虏冷衍的心。你只要牢牢的掌控住她不就得了?到时候她生下孩子,你顺理成章的能替她抚育。如果有福气是个儿子,那冷衍为着这个孩子。也总得对你好一些。” “你想得也太容易了吧?”靳佩瑶一脸的鄙夷:“别说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各方面出类拔萃的奴婢,真的有,干点什么不好,当什么奴婢啊。再说。生下儿子我就能母凭子贵吗?你就知道他不会把这个孩子交给宁璞玉来养育吗?为别人做嫁衣裳,不是蠢是什么?” 冷濉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不由得啧啧:“你变聪明了呀。” “嘁!”靳佩瑶叹了口气:“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女人啊,要想蠢不容易。可要是想聪明,一点不难。” “是么?”冷濉才不相信呢。 “只看你这一身打扮,就知道你刚从杏花楼回来。”靳佩瑶挑了挑眉:“怎么,是我请你过来的不是时候。坏了你的好事吧?” “你想多了。”冷濉拧着眉头的样子,总算比较威严:“还是和我说说,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情吧。” “日前,姑母出了个主意,想让冯青柠那边……彻底销声匿迹。于是我们就搜查了涟漪坞。没想到搜出了一个奇怪的脂粉盒子。我们都认得,那是先皇子妃的东西。可奇怪的是,脂粉里面混了毒,长期敷面,会造成很多不好的影响。宁璞玉怀疑,这就是先皇子妃自尽的原因。有用毒,让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才会为鲁双虞的死偿命,换二皇子府的平安。”靳佩瑶说到这里,也是满头雾水。 “其实到现在,二皇子府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可这件事情奇怪就在于,似乎根本不是冯青柠所为。宁璞玉狡诈,表面上让人以为这是冯氏的杰作,于是处处刁难,将她锁闭涟漪坞,不许外出。也不许人探望。然而实际上却对她特别的好。每日三餐变着花样的送过去,甚至……还叫人送去了安胎的汤药。那冯氏也真是好福气,就那么一晚,便又怀上了孩子!” 冷濉皱眉:“你的意思是,宁璞玉知道先皇子妃的事情,并非冯氏所为,只不过是借这件事情,让冯氏安心养胎?” “倒也不是。”靳佩瑶道:“冯氏有孕,只怕也是最近被发现的。刚关进去的时候,谁又能确定她一定能怀上孩子。我是觉得,宁璞玉打从一开始就是在做戏。叫人以为她恨毒了冯青柠,相信她姐姐的死就是冯青柠的杰作。其实不然,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伎俩。” “有道理。”冷濉想了想,便道:“这的确像是皇子妃的手法。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她一定是不信冯青柠的,这么做,也就是说,她怀疑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系。是你陷害了冯氏。” “那可真是天大的愿望。”靳佩瑶长长叹了口气:“那会儿她和爷都不在府里,姑母怕我在府中有事,先后几次接我入宫相伴。我哪里有机会去做这些事情。对先皇子妃下毒手。何况先皇子妃虽然……有点迂腐,也绝对不是傻。可不是什么人给她的东西,她都敢用,都会用。” 想的有点头疼,靳佩瑶纳闷的不行。“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要用这样的办法来陷害先皇子妃。然后还能无声无息的抹去痕迹。这个人要是还在二皇子府,那可真是祸害。但不是我,不是冯青柠,难道是宁璞玉自己?难道她为了皇子妃的位置,对自己的亲姐姐痛下杀手……” 两个人对视一眼,冷濉连连摇头。“不至于如此。宁璞玉最大的缺点,就是她太过善良。总是被一些可有可无的人,可有可无的事情桎梏。只看她这点优柔寡断,就不像是会对自己亲姐姐下毒手的人。” 冷濉分析的也不错,靳佩瑶赞同的点了下头:“你说的也是。就好比白天的事情吧。茵茹被接回了薛府,她就赶紧巴巴的叫近婢挑了好些东西送过去。说是宽慰也好,压惊也罢。可是她的近婢还没走出薛府呢,东西就叫人从院墙扔了出来,碎了一地。呵呵……那可真是有意思极了。鲜少能看见皇子妃热脸贴人家的冷……” 那两个字太不文雅,靳佩瑶没说出口。 “所以,人家都这么对她了,她还是上赶着往上凑。倒也的确不像是会为了地位谋害亲姐姐的样子。”靳佩瑶挠了挠头:“那你说说看,不是我,不是冯青柠,又不是宁璞玉她自己。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又有这个法子能杀了先皇子妃呢?当时鲁双虞已经死了,府里还有个叫子媚的姑娘。那姑娘也是奇怪,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以为她是要被纳在府里的,可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真是太奇怪了。” 眼珠微微转动,冷濉便有了怀疑:“你方才不是提起了一个人吗?” “谁?”靳佩瑶一脸的疑惑:“我提起谁了?” “那个扔了宁璞玉礼品的!” “你说茵茹?”靳佩瑶身子一颤。差点没站稳。“她?她为什么要杀先皇子妃啊,那可是她的亲姐姐啊。再说,她也不是二皇子府的人,有没有先皇子妃在。也轮不到她找便宜。这不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你再仔细想想。”冷濉忽然觉得这个人相当可疑。“先皇子妃会对谁没有戒心?除了自己身边的人,只怕也就只有自己的妹妹了。然而这个妹妹,只不过是个便宜妹妹,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先皇子妃待她如同姐妹。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当日,鲁双虞死在鲁府门外,鲁鑫咽不下这口气,想来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替这个女儿报仇。而最妥善的方法,便是里应外合,找个能帮得上忙的人。光凭茵茹,可能没法子控制那么精准的用毒分量。如果鲁鑫在外面准备好,只将东西交给她。那不就易如反掌了。” 靳佩瑶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个茵茹,看起来就跟一只温顺的小白兔一样。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她做的,也未免太吓人了。这城府得多深啊。” “符合她的特质。”冷濉敛眸,细细的梳理了一下:“她自幼就在宁府出生、长大。宁历晟那个老滑头怎么可能视如己出。想必宁府上下没少给她脸色看。后来有了宁璞玉,她便更加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处处不如人,处处卑贱,很可能她从小大都很怨恨这个妹妹。非但如此。她还总想着能取代她,超越她,甚至杀了她……谁料她自己病了几年,这几年一直是宁璞玉悉心照顾。这可能也适量的温暖了她的心,两姐妹在外人眼里,看着就是相依为命。实际上,心里的怨恨不过是暂时的平息了。一旦发现璞玉过的比她好。那些仇恨的种子就会发芽,疯狂的生长。” 使劲儿的裹了裹自己的斗篷,靳佩瑶只觉得不寒而栗。“真是人心叵测。可是,她怨恨什么都比她好的宁璞玉也就算了。这和先皇子妃有什么关系?” “你可能不知道。那温紫粹根本不是先皇子妃的亲娘。传言,先皇子妃只是青楼女子和宁历晟的私生女,却不知道为何,养育在了温紫粹膝下。这件事情。宁府上下都知道,茵茹想必也一清二楚。一个青楼贱婢的女儿都能坐上二皇子妃的位置,却偏偏她要受尽脸色,心里怎么可能不怨恨。” “是啊。”靳佩瑶点了点头。“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加上她一直想要回自己的名分,一直想和宁璞玉一样风风光光的活着,她就更得学会为自己打算。这个单算,还不是一般的打算,必得是让鲁鑫接受她才行。于是,她唯有勾结鲁鑫,对先皇子妃痛下杀手,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是啊。”冷濉微微一笑:“的确是个聪明的女子。” “何止是聪明,简直是又聪明又狠辣。我想,凭宁璞玉那份蠢善,怎么也猜不到这一层吧。” “纯善?” “不是纯善,是蠢善,蠢钝如猪的蠢。”靳佩瑶鄙夷的笑着:“哼,她呀,以为自己善待别人,别人就一定会善待她。现下将我当做眼中钉,以为我是害死先皇子妃的罪魁祸首,这不是蠢是什么?她喜欢冷衍,就要当这世上所有的人都离开冷衍不能活吗?可笑。” “那我却不知,你离开谁不能活?”冷濉挑衅似的搬起了她的下颌:“我倒是真的想知道知道呢。” “去。”靳佩瑶没给他好脸色:“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这些。你最好帮我想个法子,怎么利用茵茹好好治一治宁璞玉。反正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你也是皇子,冷衍也是皇子,你就不想想为什么皇帝偏偏更信任他,而弃你不理吗?” ... 第三百三十九章:找上门去不简单 天刚蒙蒙亮,萧肃就醒了。 瞪着两只眼睛看着身边空空的位置,心里莫名的掠起一股怒火。 一把撩开被子,他坐了起来,一见风,才觉出背后濡湿一片冰凉。 “可恶!”萧肃凛眉,想起这些日子的不痛快,他也不打算再忍了。“别以为你躲在薛府里不出来,我就拿你没辙了。你要脸面,难道我就不要吗?” 说话的功夫,他从床上走下来,动作利落的换好衣裳。“来人。” “公子有何吩咐?”门外的侍从连忙应声。 “去准备一份厚礼,去薛府一趟。”萧肃挑了件莽青色的袍子穿上,暗里的花纹随着光灵动,是金蛇身上那样诡异的蛇鳞。“薛鹏。咱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对,他从来没想过放弃,哪怕这是一段不被人看好的情,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放手。 即便是有朝一日,他厌倦了。不再有憧憬,也只能是他放手,而不是别人。 待他束好了玉冠,门外的随从便扬声禀告:“公子,礼品已经准备妥当。” “好。”萧肃推开门:“备车。” “是。”随从恭敬的前头领路。萧肃跟在后面。 出府的时候,马车就等在那里。 当初之所以选择逐月居住下,乃是因为那个地方离薛府近。 后来先后有人前往捣乱,也是怕多生事端,萧肃才搬回了府中。 现在想想。这些年为了能和薛鹏在一起,他没少吃苦。可最后得到了什么? 嫌弃,抛弃…… “哼!”冷哼了一声,萧肃的脸色已然十分的不好:“你不仁我不义!薛鹏,是时候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不多时,马车就抵达薛府的大门外了。 萧肃叫人呈上了拜帖,这一回要见的,竟然是薛尚书。 薛府的门房收下拜帖,就赶紧呈上了书房。 这会儿,薛尚书正要入宫参朝。 “送拜帖的是什么人?”他有些狐疑的问进来回话的小厮。 “回老爷的话,来人并没有说,只是呈上拜帖在房门外等候。奴才仔细瞧过,来人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 “公子?”薛尚书双臂展平,正让夫人帮着更衣。“拿过来我瞧瞧。” “是。”小厮将拜帖递到老爷手中。 “萧肃?”薛尚书并不记得自己有结实过这样一个人,眉眼之间,都是淡淡的忧虑。“什么人这是。” “人都已经来了,又呈上了拜帖,老爷您还是见一见吧。”薛夫人连忙劝道。 “也好吧。”其实鲁府遭难,这个时候整个薛家也在敏感之中。怕就怕来人是对鲁家不利,又或者上门求情的。帮衬吧,显得不那么光彩,不帮吧,面子上又说不过去。 薛家,何曾不是风雨飘摇。 “赶紧将人带过来。”薛尚书摆一摆手:“夫人,你先回去吧。” “是。”薛尚书每早都会早起。来书房看一些册子。于是每每,薛夫人总要来这里伺候更衣。久不久的,也就成了习惯。 她刚退下不久,萧肃就走了进来。 “萧肃拜见薛尚书。” 薛尚书凝眸看他一眼,依稀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可再仔细一看,又似乎从未见过。 “萧公子何须如此多礼,请坐。”薛尚书让人看茶,自己也坐定之后,才缓缓的问。“老朽似是未曾与萧公子见过面,怎的萧公子会忽然登门拜访?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萧肃微微一笑,语气淡然:“其实萧某前来并非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不过是来认认门。” “哦?”这让薛尚书更加意外了。“认认门?此话怎讲?” “薛尚书其实早就见过萧肃,只不过贵人多忘事,恐怕已经不记得陈年旧事了。”萧肃笑容里透出些许的温暖。“毕竟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二十多年前?”薛尚书更加奇怪了,目光来回在萧肃身上打量。“老朽见萧公子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若是二十多年前见过一面,怕也是要忘记的。怎的萧公子还记得这样清楚呢?” “薛尚书有恩我们母子,自然记得清楚。”萧肃微微一笑,示意随从进来,呈上礼单。 “这是萧某一点心意。其实这么多年,早该来了。只是……功未成名未就,不好意思登门造访。或许,眼下正是时机成熟的时候,薛尚书不妨仔细想想,看看是否还记得萧某。又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薛尚书一头雾水,然而看了一眼那礼单上的东西,不由得一怔。“如此厚礼,老朽可不敢收。公子不如带回去为好。” “这算什么厚礼,聊表寸心罢了。”薛鹏饶是一笑。“我本还有事相求,伯父这样说,岂不是堵住我的嘴吗?” 这一声伯父,叫的薛尚书心口一凛。他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一位俊后生。更记不得怎么对他们母子有恩了。按说自己也不是风流之人,不可能二十年后有这么一笔糊涂债。更何况,这萧肃明显来者不善,根本就不是来认亲的。 “老朽实在不堪,过去的事情,竟都忘了……” “不急。”萧肃抿了口茶:“伯父一时想不起无妨,总归是会慢慢想起来的。” “可……”薛尚书坚持道:“这样的厚礼,老朽决不能收,即便是从前有恩,那也是从前的事情了。即便是有恩,也是施恩莫忘报,老朽怎能愧受这么珍贵的礼品。” “伯父这么说,便是瞧不起萧肃了。”他脸色有些寡淡。笑容逐渐冷了下来。“伯父有所不知,区区之数,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萧某不偷不抢,这点东西不过九牛一毛。伯父不肯收,便是看不起我这个晚辈了。” “这……”薛尚书没弄清楚他的身份,不敢轻易得罪,只有点头。“也罢。那老夫就愧受了。” 门外,薛鹏也从自己的书房赶过来,本是等着爹一起上朝的,可听说府里来了贵客,便有些好奇的赶了过来。 谁会在这个时候一大早来薛府拜见爹呢? 薛鹏站在不远处的廊下,只觉得好奇。 也就是这个时候,门忽然被敞开了。 薛鹏看见那件莽青色的袍子,顿时心头一震。再看穿着袍子的面庞,已然是一头的冷汗。 萧肃!他竟然来了! “那伯父。在下就告辞了。”萧肃一脸的从容,行礼告别。 “好,时常来坐坐。”薛尚书还是没能想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然而从她的举手投足间,都能感觉到他的从容与优雅。的确不那么简单。 “薛鹏,你怎么站在这里?”薛尚书看见薛鹏一脸的惊恐,不由得诧异。“这一位是萧公子,你可认得?” “见过几面。”萧肃直接接过话头,道:“薛公子年少有为。又取得娇妻美眷,自然是好福气。萧某敬佩得很。只是今日时候不早,改日再登门讨教。萧某告辞。” 人都已经走的很远了,薛鹏还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你这是怎么了?”薛尚书觉出了不对劲:“你人的这个萧肃?他到底是什么来路?何以他说二十多年前与老夫见过,且老夫还帮过他们母子?此人出手阔绰。想必家世不俗。可朝中并未听过有什么萧家的权贵,皇城之中,也从未听闻有此等富庶之户。好端端的,从哪里冒出这么个人来?他与鲁家的事情……莫非有关?” 薛鹏的脸色难看的说不出话来:“爹,儿子……忽然觉得胸口沉闷,闷的喘不过气。” “什么?”薛尚书吓了一跳:“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儿子不知。”薛鹏脸色发青,双手捂着心口,十分难受的样子。 “来人,快去请郎中来。”薛尚书急的不行。 “爹。不用了,儿子自己去药铺给郎中瞧一瞧,时候不早了,您还得上朝。因为鲁家的事情,温睿颐一直盯着薛家,这个时候,薛家不能再有乱子。” “可是你……”薛尚书怎能放心。 “我没事,爹,我一会儿就好了。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早晨又起得太早。我去药铺抓一副药来吃。就没事了。”薛鹏赶紧叫人送爹去上朝,随即调整了脸色:“爹,您放心,我这就去药铺,只是今日不能早产。还请爹您为我告假。” “好。”薛尚书也是无奈。他何尝不想陪着儿子去就医,或者等郎中瞧过再去上朝,可是多事之秋,是真的不能给人抓住小辫子。“那为父先走了。” 薛鹏望着爹的背影,心中的怒火蹭的窜了起来。“岂有此理。萧肃,你太过分了。” 直接冲到马厩里牵了一匹马,薛鹏便急匆匆的出了府,直奔萧肃现在的住处。 “大少奶奶。”珠儿得了消息,紧忙回禀茵茹:“二小姐。大少爷出府了。” “上朝去了?”茵茹强自定了定神,她知道肯定不是上朝,不然侍婢不会这样激动。 “才不是呢,大少爷他是自己骑马走了,并没有跟老爷去上朝。”珠儿一脸的担忧:“奴婢已经按您的吩咐。叫人偷偷跟着了。想来一会儿就有消息传回府中。” “做得好。”茵茹冲她点了下头:“你也去准备马车,等消息送回来,咱们就马上过去。” “是。”珠儿正点着头,就见门外有小丫头急匆匆的过来。“什么事情?” “夫人来了,来探望大少奶奶。”小丫头俏皮一笑,哪里知道房里的人在郁闷什么。 “娘来了?”茵茹收拾了脸色:“那你先去沏茶,等下再准备马车。别叫娘看出什么。” “是,奴婢知道了。”珠儿笑着迎了出去:“夫人您来了,奴婢这就去沏茶,您里面请。” ... 第三百四十章:教训茵茹这毒妇 茵茹款款的迎了上去,脸色微微做暖:“娘,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叫侍婢唤儿媳一声便是。” “无妨,老爷上朝去了,我一个人也是闷得慌,就想过来看看你。你身子可好些了吗?” “娘每日叫厨房给儿媳准备滋补的膳食汤羹,身子调养的不错了。”茵茹微笑着扶她宽座:“多谢娘惦记。” 薛夫人点了点头,眉头微微蹙紧:“你这孩子也真是命苦。自幼历尽磨难也就算了,到现在还不能安心度日。你爹也是……唉……” 提起鲁鑫的事情,茵茹的眉头就拧成了疙瘩,怎么也解不开似的。 “哦,娘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叫你想开一些。”薛夫人叹气道:“女人嘛,这一辈子有几天是为自己活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只要活着,就都是在为别人操劳。娘知道你心里苦,可圣意难为,再怎么为难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 “是啊。”茵茹表示赞同:“儿媳也知道圣意难为。只是万万没想到,弹劾我爹,检举我爹的人竟然是二殿下……” “罢了罢了。茵茹啊……”薛夫人欲言又止:“朝廷上的事情,身为女子。咱们并不懂多少。二殿下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道理。只是那二皇子妃,既然还当你是亲姐,你便不要伤了她的心。” 砸了二皇子妃礼品的事情,薛夫人是知道的。也为着这件事,她今天特意过来。“二皇子妃与你,姐妹这么多年,怎么会不顾念情分。可她也是身不由己。就如同你即便想要为你爹做什么,也是不能一样。” “娘的话,儿媳都明白。”茵茹垂下头去:“我已经不怪她了。” “那便好。”薛夫人握住了她的手,柔柔的说:“许这个时候,说这些并不恰当,但是娘这些话憋在心里不说,也是怪不舒坦的。是时候了,你跟鹏儿再要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你也就有了寄托,自己心里也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再说,女子的寄望,不就是自己的孩子吗?” “娘的话儿媳听明白了。”茵茹勾起了唇角,笑的很是凉。 只是垂下的眼眸里凄冷的光,没能叫薛夫人看见。 多么讽刺啊,她夫君的心在一个男人那里。却叫她为他生孩子,简直是太好笑了。 要不是怕。再被薛家抛弃彻底的无家可归,茵茹才不想忍气吞声的听这些话。 “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薛夫人叹了口气:“还记得那天,鹏儿回府便道,结实了一位姑娘,想要娶你回府。我和他爹就在想,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姑娘,能叫鹏儿一见倾心。见到你之后才懂,你是那么的温柔似水,容姿秀丽。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当真是鹏儿有眼光。” “娘,您谬赞了。儿媳哪里有那么好。”茵茹不愿意承认这些,她也知道这些根本就不合适放在她身上。当日薛鹏之所以要娶她,不就是为了要个孩子么? 可也是他,让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娘,您喝盏茶。” 茵茹笑着接过将茶送到她手边。 薛夫人抿了一口:“嗯,有心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好好歇着。我自去看看后厨还有什么食材,思量下午时做点什么可口饭菜。” “这些事,哪里用娘您来动手。还是儿媳去后厨打点吧?”茵茹不过是嘴上一说。她的心哪里还留在薛府,早就跟着薛鹏飞出去了。 “不必。些许小事请,娘能做好。”薛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好好歇着吧。” 薛夫人走了,门外听不见半点动静,茵茹拿起她用过的茶盏,嘭的一下砸在地上。 珠儿吓了一跳:“二小姐,您这是为何?其实老爷和夫人待您还是极好的。” “是啊,他们待我都很好。可是他们为什么待我好,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好吗?不就是指望我能为他们的传宗接代吗?可是他们这样逼我,就不晓得自己儿子是什么样子吗?哼,怎么不让那男人给他生?恶心!” 茵茹气得脸有些扭曲,珠儿看了心里害怕。 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说:“小姐,有件事情奴婢没敢告诉您,只是现在说也不算晚。” “什么事?”茵茹挑眉看着她,你尽管说就是。 “其实……其实……”珠儿提了口气,拧着眉头道:“其实我早起看见那个男人了,他来咱们府上拜见了老爷。那会儿大少爷也去了书房,想必是见到他了。” “怪不得。”茵茹看似平静的脸庞,很努力才没透出恨意。“连朝都不上来。骑了马就往府外奔。原来是见了人家心里痒,憋得厉害。” “小姐,您别这么说,也许事情不是这样的。”珠儿看她不高兴,连忙宽慰:“还是等找到了地方,咱们好好去看看再说吧。” 话音还没落,小厮就急急忙忙的奔了回来。“找到了,找到了。大少奶奶,那个宅子找到了。” 茵茹嚯的一下站起来,一脸的冷寂:“带我去。” “是,大少奶奶。”小厮连忙头前领路。 茵茹就着珠儿的手,走得飞快,急急的出了府。 于是便有丫头告诉薛夫人,说大少奶奶又出府了。 薛夫人叹了口气:“当初就不该让她嫁过来,都怪老爷一时鬼迷心窍,以为她嫁过来,就能沾二皇子府的光。现在倒好,只怕她这么一闹,鹏儿的事情就得人尽皆知了。要是让老爷知道了,那……那鹏儿这个嫡长子以后在府里还有什么地位。再叫那些姨娘生的贱种得了好……” “夫人,您放心,那大少奶奶即便再蠢,也不敢再这个时候抖落出这件事情。您想啊,鲁府已经完了,毛都不剩下。二殿下又与鲁鑫不睦,大少奶奶砸了二皇子妃的心意,怕也是没脸回去了。她若不留在薛府,只怕在这皇城里也不会再有容身之处。奴婢一定谨慎的盯着,只要大少奶奶那里有什么动静,奴婢管饱第一时间处理好。” 薛夫人颔首,眉目清冷:“我好不容易扶持鹏儿到今天。谁要是敢坏了他的前程,你就给我杀了她。” “是。”张妈连连点头:“日后不管老爷是尚书也好,封王封爵也好,唯一的继承人就只有咱们大少爷。其他人休想分一杯羹。” “是啊。”薛夫人很满意她这套说辞。“来日,老爷要是驾鹤西去了。薛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事情,就只有鹏儿做主。所有的家财也都是鹏儿的。谁敢把手伸长,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剁了去。” “夫人,您真是太英明了。”张妈满脸谄媚的附和着。 “得了,别再说这些没用的了。赶紧叫人跟着去。别误了事。”薛夫人心里还是不踏实。凭茵茹这种卑贱的出身也能入薛府,当真是让她颜面扫地。如今,这儿媳还不停她的劝道,哼,碍眼的总得想办法好好收拾收拾。 一路狂奔,茵茹很快就到了那个宅子。 越是离得近,就越是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最后,马车在巷子里头停了下来,茵茹让那小厮设法送她入府。 小厮便领着她绕到了后院,那里偏僻,可以轻而易举的翻飞进去。 堂中,薛鹏一言不发的坐着,面色发青,眉宇之间凝聚着一股深深的怨怼。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萧肃,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萧肃同样不置一词,目光时而回敬薛鹏,时而落在自己的杯盏上。 久不久的抿一口茶,拨弄一下琴弦,倒是惬意得多。 “你怎么不好好弹奏一曲?”薛鹏最先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伯牙碎琴你听过吗?”萧肃问。 薛鹏没有开口,只疑惑的看着他。 “你虽然还坐在我对面,可此时的心情与旧日截然不同。漫说我没有弹琴的雅兴,即便有,对着你,只怕也弹不出曲调。”萧肃长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不同了。” “你既然知道不同,为何又要勉强?”薛鹏的怒火一瞬间就被点燃了。“萧肃,当日与你欢好,我们就有言在先,此事决不可影响到彼此,尤其不能牵连府中诸人。你现在倒好,施计让茵茹撞见我们欢好。害的她连孩子都没有了。还要找到我府里去,你到底是何居心?” 萧肃看他动怒,眼眸一紧:“亏你也会说,当日与我欢好时的种种。那我们欢好的那些日子,你竟然都忘了吗?一个茵茹,就把你迷得七荤八素,我除了不能给你一个孩子,我哪里比她付出的少?”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那是我的孩子。”薛鹏几乎咆哮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盼着那个孩子出生,我有多盼着他能长大成人,叫我一声爹。就因为你的自私,你害的他还没来得及成形,就化作一滩血水……与你相识这么久,我怎么就不知道你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 “在你眼里,我竟然是这样的?”萧肃很讨厌歹毒两个字,对,听见了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我哪里有半点是冤枉你了?”薛鹏气得胸口疼。 “她要来找真相,那说明她根本就不信任你。如果她不来,那这件事情跟本就不会发生。你怪我做局,你怎么不怪她对你不信任?”萧肃冷蔑的目光,提到茵茹几乎都要喷出火来。“还有,人不是都说为母则刚吗?她怎么就这么懦弱,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这样的女人。又不信任你,又没用,还因为鲁家的事情几乎影响您的前程,你为何还要留在她身边?” 萧肃说的很是激动,额头上的青筋狰狞着吓人。“我告诉你薛鹏,你想要功名利禄,还是你想要万人之上,就算你要尽天下的美女。我都能替你办到。可是,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那些女人只配伺候你,给你生孩子,却绝对不能占据你的心。你的心只能在我这里。” 薛鹏拿起一只茶盏,狠狠的仍像了萧肃。 萧肃也没留情面,同样扔过去一只茶盏,撞碎了朝自己飞过来那一只。 “你这个疯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薛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什么功名利禄,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要尽天下的美女?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说这样大言不惭的话?你简直疯了。” 萧肃冷笑起来,眉眼之间都是傲人的得意:“薛鹏,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几时欺骗过你。我说的话,有不兑现的么?” 薛鹏诧异的看着他,好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没有。那么我敢当着你的面说出来,就自然办得到。”萧肃沉了口气,目光温和了不少:“你现在就写一封休书,休掉那个鲁茵茹。回头我一定帮你物色朝中最美的女子为妻,为你生儿育女。只要你的心还在我这里,不出三载,我会让你坐上宰相的位置。到时候,你身边美女如云,膝下子女承欢,而我,也能如愿的留在你身边,岂不是妙哉。” 他走过来,停在了薛鹏面前。 薛鹏拧着眉头站了起来。 萧肃伸手捏住了他的下颌,微微一笑:“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你们薛家光耀门楣。而你的名字,会被载入史册。万古流芳。这些,那个鲁茵茹能给你吗?” “我不稀罕。劝你也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不知道为什么,这番话说的薛鹏很是不安。 “实话告诉你吧,今早去薛府,也不光是为了吓唬你。而是我真的有事相求薛伯父。不过,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记得也很正常。薛伯父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而我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萧肃伸手,打在薛鹏的肩头:“我今天的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心里话。也只可能和你说这么一次。我给你时间慢慢考虑,至于你是答应还是回绝,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三日吧,三日之内,你就会相信我说的话了。到那个时候,你过来找我,告诉我你的答案就好。” 萧肃看了看窗外,眉头蹙紧:“这二进院落里面一间。我的朋友在那里。想必你妻子会把他当成是我,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带她回府吧。” “什么意思?”薛鹏吓了一跳:“你说茵茹来了?” “是啊。”萧肃倒是很平静:“她肯定是会跟来的。因为她根本不相信你。并未,我查到一件事,她在二皇子府纵蛇伤人,差点闹出人命。你这个妻子啊,心肠比毒蛇还要凶残,你若不信我说的话。自己去问她就是。那我就不送了。” 萧肃扬了扬眉:“来人,来给薛公子领路。” 薛鹏惴惴不安的跟着小厮出去,一路上不禁嘀咕,茵茹真的来了吗? 她就真的那么不放心自己? 那天掏心掏肺说的那番话,真的不能让她释怀,连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还没靠近那个厢房。就听见女子的呼救声。薛鹏不禁加快了脚步。 然而,萧肃说的没错,茵茹果然找上门来了。“你怎么在这里?”薛鹏皱着眉头问。 “你是谁?”门里的男人一脸不满的走出来。 “你又是谁?”薛鹏目露凶光,希望他能放开茵茹。“她是我的人。” “你的人?”男人哐啷一声将匕首扔在地上。“既然是你的人,你便好好解释解释,她从进来就用刀子捅我是怎么一回事。我似乎并没有招惹过你们吧?” 匕首的确是茵茹的。薛鹏见过。“对不住,显然是她认错了人。” “哼。”那男人裹着长袍,转过身将袍子退下一半。“我悲伤的伤又当怎么说?认错人一句道歉。就不用抵偿了?” 薛鹏瞟了茵茹一眼:“你想怎么抵偿?” “很简单,她划伤了我的背,我也在她悲伤划一刀就是。”男人稀松平常的说。 “她是我的人,我岂能让你当着我的面划伤她?你要怎样,冲着我来就是。”薛鹏一本正经的看和他,试图将茵茹挡在身后。 哪知道茵茹根本就不领情。“用不着你在这里装好心,我为何会捅伤他你心知肚明。且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就是一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让开。” “闭嘴。”薛鹏脸色不太好:“男人说话。轮不到女人插嘴。” “呵呵。”受了伤的男人看戏一样的看着这两个人,只觉得可笑。“还当你是多么有担待的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搞不定。” “我说了,这一刀我来偿还,你动手就是。”薛鹏冷着脸,目光无比的坚决。“别为难她,懂么?” “我说了不要你管。”茵茹几乎是吼出来:“若不是跟着你来这里,我会误伤旁人吗?这一刀就该是捅在你身上才叫我痛快。” “天哪!”那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世上怎么有如此恶毒的女人。啧啧!你喜欢她什么?嫌你自己的命太长了?” “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管。”薛鹏捡起了匕首,递给那男人。 那男人没客气,扬起手就来捅过来。 “你让开,不要你管!”茵茹恶狠狠的推开薛鹏。 啪啪两声响,跟着就是匕首掉在地上的声音。 男人惊奇的看着身后的来人,一脸的惶恐。“萧肃,你疯了?” 萧肃一只手握住匕首,夺下了利器,一手朝茵茹脸上连着两个耳光。“他这样维护你,你竟然要杀他。我这个朋友的背影,不过是有几分像薛鹏罢了,你这女人,心肠怎么如此歹毒?就你,竟然也配留在他身边,当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话音还没落,薛鹏一头栽倒在地,整个人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 第三百四十一章:有些心结解不开 “来人,将薛公子抬去内厢,把这个贱人给我捆起来!”萧肃火了,两眼直冒火光。直觉告诉他,薛鹏不会平白无故的晕厥,一定是这个女人做了什么手脚。 转过脸来,扬手又是一记耳光,抽的特别响脆。“我告诉你贱人,薛鹏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等着给他陪葬。我会亲自用这把匕首,一片一片的割下你的肉来,拿去喂狗!” “哼。”茵茹冷冷的目光,毫无惧色。“你以为我会怕你这个半男不女的妖怪吗?” “你胡扯什么!”背上手上的男人诧异的看着她,皱眉问萧肃:“这女子是不是疯子啊?” “带下去。”萧肃紧紧绷着脸,除了担忧便只有愠色。“这女人是不是疯子都不要紧,可是西岳,你说我要是想叫她变成疯子……难吗?” “一点也不难。”西岳皱眉:“她冲进来就在我背上捅了一刀。说她是疯子一点都不为过。何况,我还不了解你的吗?你有的是办法来实现这件事。” “还是你了解我。”萧肃对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那人便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萧肃和西岳将薛鹏扶进了房中,随即又吩咐人去请郎中过来。 “他到底是怎么了?看着脸色这样的不好?”西岳有些奇怪:“我可没听说薛尚书家的嫡长子是个病秧子。只是你看他的脸色,着实不好。” “是啊。”萧肃担忧的不行:“娶了这样不让人省心的妻子,真是可怜了薛鹏。” 从来没有人能让自己这么担心。萧肃看着床榻上昏睡不醒的薛鹏。如同头上悬空了一柄宝剑。“怎么郎中还没有来?这些人不知道是怎么办事的!” 西岳很奇怪,何以萧肃这么紧张这位薛公子? 就因为薛尚书昔年对他们母子有恩吗?所以他知恩图报? 正想的出神,床上的薛鹏忽然坐了起来。 “呀!”萧肃吓了一跳,身子一颤:“你醒了,觉得哪里不舒服?别着急,奴才腿脚慢,等下郎中就到了。” “我没事。”薛鹏推开萧肃的手。皱眉问道:“茵茹呢?” “你还是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吧。”萧肃很不高兴的说:“你这么为她着想,她却想要杀了你,不觉得不值得吗?我已经想好了,回头你就写一封休书,赶她出薛府,我自然会叫人给她安排个好去处,不会为难她。实际上。她远远的离开皇城,总比留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薛鹏不悦,脸色冷清的厉害:“薛府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管。并且我的家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劳你费心安排。” 说话的功夫,他就要下床:“我要带她回家。” 萧肃就知道自己自讨没趣。脸色沉冷了不少。“西岳,你带他去见茵茹,送他们回薛府。” 这么爽快,倒是叫薛鹏有些意外。看着萧肃清冷的脸色,他皱眉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更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好。这段日子,谢谢你……萧肃,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哼。”萧肃冷笑了一声:“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岂有死缠烂打的道理。但是薛鹏,记住你今天对我说过什么。我希望你有生之年都不要后悔。” 西岳先出了房门,总觉得这两个人表现的怪怪的。 但是按照事先的吩咐,西岳已经让人逼着茵茹服了毒。那是一种慢性毒药,毒性缓慢却蚀骨。能逼着一个好好的人还没死,就咬断自己的舌头。 “茵茹,你没事吧?”薛鹏看她缩在那私牢的一角,心疼的不行。紧忙就奔进去看她。“有没有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茵茹听见他的声音就觉得很讨厌。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不清醒,一拳就挥了过去。“滚开!” 薛鹏没有防备,这一拳正好打在他的鼻子上,顿时鲜血直冒。 西岳都看傻了,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刁蛮的女人,当真是太不可理喻了。这位薛公子竟然也能忍受,莫非他就是喜欢这一套? “行了,马车都备好了,你们赶紧走吧。”西岳浑身不自在。 薛鹏拿出帕子捂着鼻子揉了揉,随后托起了茵茹:“咱们回家。” 因为被迫服毒,茵茹身上直发热,双颊烧的通红。被萧肃打的指印就肿胀的更加清晰了。叫人看着就觉得心疼。 “怎么样,你好些了吗?哪里难受?”薛鹏拖着她,小心翼翼的出了府,上了马车才从怀里又摸出了一块帕子,轻轻拭去她唇角的血渍。“对不起茵茹,让你受苦了。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萧肃说清楚,我答应你。以后不再和他见面。以后除了上朝,我就在府中陪你,即便有事外出,也带着你与我同行。走到哪里,都是你跟我作伴。好不好?” 茵茹依旧不做声,只是闭着眼睛不搭理他。这种感觉,让薛鹏很难过。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答应你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弥补你。”薛鹏红着眼睛,热切的说:“你千万别不理我。茵茹,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你烦不烦?”茵茹很气愤的甩开了他的手。“你别碰我,我嫌你脏。” 薛鹏愣了愣,缩回了正要为她擦汗的手:“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根本就不是存心要娶我,何必给我这么大的侮辱?就因为二殿下做媒,令你难以推脱,所以你就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羞辱我?可是我招谁惹谁了?”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爹娘逼着我成亲的时候,我的确是想随便找个姑娘,能为薛家生儿育女就好。可是你不同茵茹。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就决定要好好的和你共度此生。你出身不好,你现在无家可归,你甚至于二皇子妃闹翻。茵茹,你仔细想想,若不是我真的在意你,真心想要对你好,我为什么要留你在我身边,为什么要这样苦苦的哀求你?” 最后这几句话,薛鹏说的是完全在理。茵茹听着也不禁点头:“是啊,我现在一无所有,我只能靠你的施舍薛家的怜悯活下去。我有什么资格对你发脾气。你说的太对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薛鹏凝眸看着她,目光里只有心疼。“我们不闹了好不好?从现在开始,我答应你的每件事情,我都会去做,都会做到。你监督我,好不好?” 茵茹看着他明亮的眼眸。情不自禁的想起初见的情形。他是那么的俊朗那么的潇洒,就像一缕阳光透进了她的心,点亮了她的全世界。 “薛鹏。” “茵茹。” 他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我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这一次,我保证一定好好对你。好不好?” 茵茹没有做声,只是蜷缩在他怀里瑟瑟不止。 其实她并非没有条件,要她原谅薛鹏,除非他亲手杀了萧肃那个贱人! 可这样的话,现在说出来有什么意思? 如果薛鹏不肯,那才叫真正的自取其辱。茵茹伏在他怀里,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无趣。 荣华富贵,权势手段,到头来,她只能任由别人的施舍过日子…… “茵茹,还疼吗?”薛鹏看她高高肿起的脸颊,心疼的厉害:“回去了,用冰块给你敷一敷。” “不用了。”茵茹扭过脸不去看他。 薛鹏知道她心里还是别扭,于是决定更好的照顾她。“你放心,所有的事情我都会解决,你不会有事的。” 薛夫人看见茵茹呢薛鹏一块回来,心里已经不那么舒坦了。 且两个人都受了伤,薛鹏的脸色还特别的难看。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她跟着进了小两口的院落,忧心忡忡的问:“薛鹏,你近来气色怎么这样不好,为什么就是不听娘的话好好歇着。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都消瘦成什么样了,再这么下去,可怎么才好?” “娘,我没事,茵茹在路上遇到了歹人,幸亏我赶到及时,没有什么大碍。您不如去请个郎中过来,好好给她看一看。”薛鹏宽慰道:“娘您放心,我要好好孝顺您,还要好好照顾我的妻子,早些为薛家开枝散叶,我是不会有事的。” 这话落在茵茹耳朵里,特别的别扭。 在他们眼里,她只不过是个开枝散叶的女人罢了。 反正就是不喜欢听这句话。她蒙上了被子,不愿意多看一眼。 薛夫人心底是反感茵茹的,但每每都表现出特别的关爱。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能顺心。“好,娘这就去请郎中过来。先给茵茹瞧瞧,再给你瞧瞧。” “好。”薛鹏答应了,送了薛夫人出去,便顺手将门关上。 这时候。珠儿已经沏好了茶,小心翼翼的端进来。“大少爷,您请用茶。这是大少奶奶精心为您准备的茶。” “嗯。”薛鹏点头:“每次都是这茶,喝了才能觉得舒心,神清气爽。” 茵茹听见他这么说,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但最终,她也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儿的功夫。郎中就到了。 替茵茹检查了身子之后,便写了方子。薛鹏叫豌豆跟着去拿药,别的也没多说。 只是??的守在茵茹身边,很是心疼的样子。 “娘不是说,也叫你看看吗?”茵茹坐了起来,看着脸色不那么好的薛鹏,皱眉道:“瞧你最近。是消瘦了不少。一方面要陪我,另一方面还要周旋在他身边,怎么能不劳心。劳心之人,瘦的最快了。” 知道她是心里不痛快,才故意拿话噎他,薛鹏又喝了一口茶。 “这茶真的好喝吗?”茵茹拧着眉头轻轻的问。 “好喝,是你为我准备的。自然好喝。”薛鹏笑容温和,凝眸看着她:“我以后只喝你为我准备的茶,只吃你替我张罗的饭菜。茵茹,从前是我不好,优柔寡断,往后,有一日我便陪着你一日,有一年,我便陪着你一年。总之就要这么好好的相守下去,好不好?” 她不是铁石心肠,听到这样的话怎么能不心酸。 可是这样几句话,就想抵偿她孩子的一条命,是不是太便宜了? “我累了,你出去吧!”茵茹凛眉。不悦的看着他。“我要休息,你不必陪着我。” “那好吧。”薛鹏刚起身,就听见外面的小厮通传:“爷,二殿下请您过府一叙。” 一听说是二皇子府来的人,茵茹顿时就有些不舒坦了。 她缩进被子里,蒙上了头。 “二殿下鲜少会请我过去,可能是有要紧的事情。”薛鹏想了想,道:“也许是有关鲁家的事情。我去去就来,回来再与你细说。” 茵茹没做声,一动不动的将头蒙在被子里。 薛鹏看她还是闹别扭,只有长叹一声慢慢的走出去。 门关上之后,茵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直到听不见脚步声,她才坐起身子将薛鹏用过的茶盏狠狠摔碎在地上。“珠儿,赶紧来把这里收拾了。赶紧的。” “是,二小姐。”珠儿看她这样生气,也不敢多问半个字,只有依言照办。 但是其,大少爷对她不是已经挺好的了吗?谁还不犯错呢,改了不就得了。 “珠儿,我特意让人找的这种茶。房里还有多少?”茵茹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珠儿马上就笑了:“二小姐放心,还有好多呢。大少爷喜欢这茶,您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喝。每次都是大少爷来,才沏一盏,奴婢瞧着能喝道秋末。” “那就好。”茵茹点了点头:“你仔细收着,别进了潮气,弄得发霉就不好了。” “是。奴婢知道。”珠儿笑得合不拢嘴:“奴婢就知道,其实二小姐您心里还是很在意大少爷的。根本就舍不得不对他好。其实呀,大少爷也是真心疼爱小姐您。这样多好,您就别天天闹别扭了。早点给大少爷生个大胖小子才好呢。” 茵茹微微一笑,唇角上翘:“你说的是呢,多少次我都是这么盼望的。” 目光忽然一沉,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可福气这回事。指不定谁有。万一我生不出来呢?所以珠儿,怎么得有另外的打算才好。” “二小姐,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珠儿一头雾水,总觉得二小姐一会儿一个样子,叫人难以捉摸。 “行了,我乏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茵茹看地上收拾干净了。心里也舒服了不少。“没唤你别来烦我,那些药不必端进来给我吃。” “奴婢记住了。”看她皱着眉头摆一摆手,珠儿识趣的退了下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突发变故太揪心 冷衍和宁璞玉等在了花厅里。 不多时,冯铖就领着薛鹏走进来。 “二殿下,皇子妃。”薛鹏见礼,步伐沉重的走了进来。“在下打扰了。” 宁璞玉看他脸色有些奇怪,不免好奇:“薛公子是身子不适吗?怎么看着脸色有些不好?” 薛鹏摇了摇头:“在下并无大碍,多谢皇子妃惦记。只是不知道二殿下与皇子妃请在下过来,有什么吩咐?” “坐。”冷衍示意冯铖沏茶,皱眉问道:“璞玉惦记茵茹,又得知今早薛府似是出了什么事情,实在放心不下。” “是。”宁璞玉点头:“茵茹自幼受苦,所以性子看着柔弱,实则特别的刚强。想必为了那件事情。也不会愿意和你好好说话。这些日子,倒是让你难受了。” “皇子妃多虑了。”薛鹏苦涩一笑,叹道:“茵茹的性子的确外柔内刚。但并非是她叫我难受,而是我伤了她的心。是我做了对不住她的事情。即便她不远搭理我,也是我咎由自取。何况那个孩子,是因为我才没有了的……” 宁璞玉见他这么难过,也在心里跟着难受了起来。“你不必多想。茵茹的性子便是如此。且有些伤痛需要慢慢的弥补,不是三两件事情就能挽回她的心,你也不要急在一时。” “是。”薛鹏连连点头。 殿上一瞬间的宁静,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薛鹏忍不住叹了口气:“也是怪我。当初动机不纯。让茵茹误以为我和她成亲,不过是希望有人为薛家开枝散叶。其实,从和她成亲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决定要和她白头偕老,可惜无论我现在怎么说,她都不愿意相信。”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让她相信你。”宁璞玉想了想,动容道:“只要你说的是真话,她一定能感受到。既然提到这件事,我也想问问你……” 与冷衍对视,宁璞玉从他的目光里得到回应,才皱眉问了薛鹏一句:“萧肃到底是什么人?” 薛鹏摇了摇头:“一个深不可测的人。” “哦?”宁璞玉不解:“深不可测?” 这四个字,真是囊括万物啊。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着皇子妃有些茫然,薛鹏忙不迭的解释道。“其实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我和萧肃是几年前结实的,当日我掉了银钱袋子,他出手阔绰帮我结了账。于是就这么相识了。那时候,他说他只是落魄人家的公子,除了一肚子的文墨,身边就只剩下一点傍身的银子了。我没多想,接触下来。发觉他不光只有文墨,身手也不错。琴技高妙不说,在皇城里还有好几处宅子。但是这些,都没有让我觉得他有什么和别人不同的地方。唯独是……” 那些隐秘的晦事,薛鹏不知道怎么说,也就一笔带过了。“我和他保持着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一晃也这么多年了。说了你们可能不信,也是今早,他来薛府,我才知道原来他竟然与爹相识。还说当年爹帮过他和他的母亲,是他的恩人。可是爹根本不记得这件事,到现在也没能想起他的身份。” 冷衍凝眉,问道:“那么,你可知道他凭什么赖以生活?如果真的是家道中落,再多的银子也不足以挥霍这么多年。” “是。”薛鹏从前没仔细想过这件事,后来想了也并没有多问。“他久不久的,就会出掉一座宅子。听说卖一座宅子,银子就够他用一阵子。除了弹琴品茗,诗词歌赋,我也没见他有什么太过奢靡的爱好。无非就是吃穿用度上比旁人略微讲究。” “你真的就没有发觉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宁璞玉不信。萧肃能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遮掩的这么好。不是说有了那种亲密的关系,会互相依赖吗?那么自己所拥有的,就会毫无保留的和别人分享。如果萧肃连他都隐瞒了,那就足以说明,他背后一定有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还真没……”薛鹏猛然抬起头,忽然想起了什么。“皇子妃您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他和我说话,无非就是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可是今天在他的府邸,他说他能助我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还说什么扬名史册诸如此类。我以为他是一时激动,随口胡诌的话,可现在想来,他当时的样子,胸有成竹,并不像是假的。难道。他背后有宫里的人撑腰?” “这就对上了。”冷衍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薄薄的唇瓣透出了一许深意。“这个人,可能不仅仅是宫里有人撑腰这么简单。” 宁璞玉没有问,她知道他心里一定有了轮廓。 “上次我进宫回府的路上,被蒙面人刺杀。若非三殿下所救,恐怕已经身首异处。当时,我就怀疑这件事情和萧肃有关,却没有切实的证据。今早候在萧肃府门外,还真是等到了些内容。” “皇子妃是说,萧肃指使人刺杀你,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薛鹏一头雾水:“他心里真正恨的人是我和茵茹,与您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宁璞玉叹了口气:“可能是他觉得我一直为茵茹撑腰。而因为我的缘故。爷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什么要求?”薛鹏更加迷茫了:“二殿下,皇子妃,你们的意思是说,萧肃曾经来过二皇子府?并且还向你们提出了要求?” 冷衍略微颔首:“并不是入府提了要求。而是在长街之上。他当街挡住了马车,提了要求。随后,还送了一份治罪书,上面写满了鲁家上下的名字。也包括茵茹。” “而茵茹并没有获罪。这便是萧肃不满的原因。”宁璞玉皱着眉头,认真的说:“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薛鹏听的满头冷汗,满脑子都是萧肃那神秘莫测的笑声。 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捂住了心口。像是什么东西在用刀剜一样的疼。 “你没事吧?”宁璞玉觉得他的脸色真的很不好。“让我看看?” “不必了皇子妃。”薛鹏摇了摇头:“这是老毛病了。回去吃些药就好了。这段日子事情太多。顾不得身子。不敢劳动皇子妃受累。” 本来想劝他病向浅中医的。正好冯铖快步走了进来,宁璞玉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爷,皇子妃,涟漪坞出事了,你们赶紧去看看青柠吧。” 冯铖急的五官都皱在一起,担忧的不行。 “既然府上有事,那在下先行告退。”薛鹏识趣的起身:“若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在下一定尽快送到二皇子府。” “好。”冷衍凛眉:“你自己当心。毕竟萧肃是个狠角色。不容易对付。”这算是善意的提醒。 “在下谨记。”薛鹏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萧肃再做出危及到他身边人的事情,那么他一定不会饶了他,哪怕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情。 宁璞玉提心吊胆的跟着冷衍来了涟漪坞。 看守冯青柠的奴才跪了一地。 侍婢绒花吓得瑟瑟发抖,一看见二殿下和皇子妃,连忙跪着走过来:“爷,皇子妃,求您救救我们主子吧。求您开恩,饶了我们主子吧?” “怎么回事?”宁璞玉纳闷的不行,好好的,涟漪坞怎么又出事了。 “主子她。她这几日总是腹痛难忍,可服了药也不见好。”绒花红着眼睛说:“方才用了午膳,流血更严重了,眼看着就要止不住了。奴婢好不容易才让人送了消息出去给冯管家。” “不会啊!”宁璞玉疑惑不已:“青柠她自己懂得药。怎么可能吃什么有效吃什么没效她不知道?” 边问边往里走,宁璞玉一脸骇然的来到床边。只看见脸色苍白如纸的冯青柠,痛苦的在床上来回翻滚。她双手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肚子,不时的发出凄惨的叫声。 宁璞玉吓坏了。声音都开始颤抖:“青柠,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冯青柠根本就顾不得解释,痛楚令得她五官扭曲:“救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 强忍着害怕,宁璞玉紧忙走到床边替她诊脉。然而悬细的脉搏。根本就已经摸不到半点胎象。“来人,去查,看看午膳都送了些什么东西过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叫宁璞玉十分自责。这些天,她虽然叮嘱小厨房好好送膳食过来,却从来没有叫人查看,也没过问。难道是有人利用这个疏失,在饭菜里下毒?可也不会啊,下毒怎么能瞒得住冯青柠? 冷衍走进来,看了一眼宁璞玉凝重的脸色,瞬间就明白了。 上一个孩子没有保住,他答应冯青柠会再给她一个孩子。可这个孩子,并不是他自愿给的,而是冯青柠用尽了手段才得到的。倘若没有了,她能承受得住这个打击? “皇子妃,我的孩子怎么样?”冯青柠疼的咬牙切齿:“已经两个多月了,胎象还没有稳固是不是?为什么我这段时间一直见红?我明明有喝下安胎药……” “爷、皇子妃,冯主子的饭菜里并没有毒。”竹节是随后跟来的,听说涟漪坞出事,她就赶紧摇着小船过来了。 “没有毒,那青柠每日饮下的安胎药呢?”冷衍问。 “奴婢这就去查。”竹节连忙道。 “现在查这些还有什么用?”冯青柠歇斯底里的问:“皇子妃,你只要告诉我一句,我的孩子怎么样了,别的我不想知道,我不想!” 宁璞玉好半天没张开嘴。你还会再有孩子的,上次也是这么说,这一回,她说不出口。 “保不住吗?”冯青柠噙着泪问。“你告诉我是不是保不住?” “青柠。”冷衍握住她的手:“我在这里陪着你。” 宁璞玉皱眉起身,一溜烟的从房里跑了出去。 身后是冯青柠撕心裂肺的哭声…… 第三百四十三章:竹节好心劝冯铖 宁璞玉跟着了魔似的,一遍一遍的检查送给冯青柠的食物和药材。 里面的确没有半点有毒的成分,不然冯青柠不可能发觉不了。可是为什么会忽然滑胎。这涟漪坞的人看似是看守冯青柠的,但实际上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他们不可能背着自己做手脚,总不会是冯青柠嫌自己的孩子碍事! “皇子妃。”冯铖忽然就跪在了她身前:“奴才求您,一定要救救青柠,她这个样子怕是活不下去了。” 宁璞玉一边翻查厨房里摆着的饭菜,一边皱眉看着冯铖,心里猫抓一样的难受。“姐姐的胭脂盒子,其实早就找到了。那东西一直在青柠手里。可是她根本查不出那种铅毒是怎么调制出来的,能一步一步残害身子,表面上看起来,却根本不容易显露中毒的痕迹。接着,在涟漪坞竟然又搜出一个一样的盒子来。那东西不是青柠的,我们也想不出是什么人嫁祸给她……正因为如此,才想着把她安置在涟漪坞,一边研究毒素的配方,顺藤摸瓜。一边躲避旁人的陷害,保全青柠。但是显然这个法子根本就不靠谱。” “皇子妃,我知道你是为青柠好。我知道你为我们兄妹做了很多事。可是没有之前那个孩子,青柠已经快要崩溃了。要是这个孩子再有什么意外,我真的怕她承受不起。皇子妃您还是想办法救救青柠……救救青柠的孩子吧,求求您了。” 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就掉了下来。“如果她的孩子还有一线生机,就算是拼命我也会救。可正因为我没有办法,我才会躲到这里来。冯铖,青柠这一次,明显是吃了一些不该吃的东西,或者用了一些不该用的。这个人能无声无息的对她使手段,还是在我们眼皮底下,不揪出来,怎么对得起这个可怜的孩子?” 听了这话,冯铖跌坐在地。“也就是说,真的没有办法了……” 宁璞玉红着眼睛。没有做声。 “这府上,除了您和青柠,就只剩下靳主子了。不是她还有谁。反正青柠的孩子也活不了了,我这就去杀了她给孩子陪葬。”冯铖嗖的一声奔了出去。直接从跪着的姿态跃开了宁璞玉的视线。惊得宁璞玉身子一颤。 “冯铖,你别乱来。事情未必如此。”宁璞玉赶紧去追。情急之下,她用上了好久没施展的轻功。可等她赶到岸边的时候,冯铖已经摇着船在水面上了。“冯铖,你听我说,事情如果不是靳佩瑶做的,你这么做,只会白白便宜了真正的罪魁祸首。” 可是失去理智的冯铖根本就听不进去,瞪着血红的双眼发疯一样的划着船往对岸去。 这时候,冷衍正在宽慰冯青柠,想必抽不开身去管这件事。而青柠也需要他在身边,宁璞玉不忍心打扰。 幸亏竹节已经检查完了这些天的中药渣赶过来,一件这情形,随即抓住旁边一艘传的橹扔在了水面上。“皇子妃您别着急,奴婢这就去阻止他。还有就是所有的药渣奴婢都看过,并没有任何异常。” 说话的同时,竹节已经飞身跃到橹上,身子轻灵的犹如一只水鸟,毫不费力气的登上了冯铖的船。 “你别胡闹了,还嫌府里不够乱吗?” “不要你管。”冯铖拼命的划船:“你最好赶紧下去。这事情和你无关,不需要牵累你。靳主子这一次说什么也别想逃了,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她的。” “你胡说什么呢!”竹节冷蔑的瞪他一眼:“要不是靳主子所为,你错杀好人,自己也得偿命。到时候冯主子不但没有了孩子,就连相依为命的哥哥也没有了,你让她怎么办?难道跟着你一起去死?” “你胡说什么。”冯铖恶狠狠的瞪着她:“我不会让青柠有事的,不许你这么说。” “你不让她有事就没事吗?失去至亲的那种痛。她现在正在经历,你还要让她雪上加霜吗?然后在这里一边满腔怒火的要去杀人,一边又口口声声的为她好。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很虚伪?”竹节说话从来都不兜圈子,尤其是这个时候。 冯铖气得双眼直冒火:“我和我妹妹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滚下去。” 说话,他朝着竹节回过拳头来。 竹节灵巧,非但一个闪身避开了,还回蹬了一脚。 把重心不稳的冯铖一脚蹬在了水里。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冯铖水性不怎么地。起初还扑腾两下,游了起来。可一眨眼咕嘟咕嘟的呛了几口水,人就沉了下去。 “……”竹节一头?线。“什么鬼这是?”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水里只能看见一串泡泡。“冯铖你赢了!” 她嘭的一声跳下水,在水里一阵乱摸。好不容易才把即将沉底的冯铖给打捞上来。“呼!幸亏还能捞上来,不然你倒是没去杀人,我可要偿命了。” 冯铖呛了几口水,竟然没有反应了。 竹节好不容易把他弄到穿上,解开他的胸口的衣裳,卯足劲儿往胸口捶下去。三两拳就把人打的一口水喷出来,有了气息。 “你想……锤死我?”冯铖疼的捂着胸口差点打滚。 “哪有,我是在救你好不好。”竹节松了口气,摸出身上湿漉漉的帕子拧了拧,轻轻在他脸上拭了拭。“你别犯傻了。要真是靳主子干的,咱们爷睿智,说什么都饶不了她。可如果不是她做的,你这么做,不是让暗中行凶的人偷笑吗?那才是真正的傻啊。”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还满腔的怒火,这下子,冯铖的心竟然柔软起来。 竹节一向没心没肺,这个时候倒是能好好的宽抚他。冯铖不由得红了眼眶。“其实早几年。我和青柠一起伺候爷的日子,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那丫头既把爷当成主子,又……暗动了心思。我原本是不同意的,这府里的女眷那么多,我们出身卑贱,她选的这条路,根本就难走。可偏偏这傻丫头就是要一头扎进去,怎么劝都听不进去。没办法,我唯有点头。” 冯铖坐了起来,两个人就这么在水面的小船上漂着,很多话,他想一口气说完,让自己心里痛快一些。 “可是她成了主子之后,过得反而不如为婢的时候开心。虽然沧浪园是不许女婢伺候的,青柠也不例外。但是爷那会儿不喜欢在沧浪园的书房里看折子,反而愿意在府里的花厅坐着,叫她去沏茶。两个人时常有说有笑,一下午就过去了。之后,青柠住到这涟漪坞了,再不能时时刻刻陪伴爷身边伺候,她心里特别的失落。又因为出身的缘故,府里的人只道她狐媚惑主,孤立她,羞辱她。爷偶尔来这里陪她。她还要强颜欢笑,装作没有心事的样子。却从来不让我这个当哥哥的,在爷面前替她说一句话……” 想起妹妹这么多年吃的苦,冯铖哭了。 “你……你怎么……你别……”竹节有点手足无措。“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捶的你疼……” 她话还没说完,冯铖忽然一把抱住她放声大哭。 竹节第一反应是推开他一巴掌呼过去。可当手扬起来的那个瞬间,心莫名的疼了起来。“冯铖,你别这样。你听我说……你妹妹的路是自己选的。不管是一路的阳光鲜花,还是一路的荆棘遍地,她走的路,都是她自己选的。你明白吗?不是所有人,都能选择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但既然是自己的初衷,再累都会好好的走下去。” 冯铖哭的哽咽:“她可以没有爷的宠爱,可她就是想要个孩子而已……为什么她这么努力的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呢?同样的痛苦,老天为什么要让她再承受一次?我真的……真的很想替她分担,可是我竟然什么……也做不到。” 用力的拍他的背,竹节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只是被一个男人这么死死的抱在怀里的这种感觉……当真是说不出的奇怪。 “可要不是天灾。也许就是**呢?”竹节尴尬的挪了挪身子,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你的意思是……”冯铖仰起头松开了手:“有人故意害青柠。哼,我就知道一定是靳主……” 他的话还没说完,竹节就捂住了他的嘴。“我以为这府里没有人比我更冲动了,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看你平时挺稳重的,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人就发懵?听好了。我可以陪你去找出真相,可是你不能这么冲动。你得答应我,不管是不是靳主子做的,这件事情交给爷和皇子妃去处理。你要做的,就是继续为府里好好打点宁家祭奠的事情,以及好好宽慰你妹妹。你要是冲动不听劝。我就搬起你还扔这水里!” 她的手很柔软,捂在他嘴上能问道一股淡淡的清香。 不知道为什么,冯铖竟然点了点头。 “喏,你可是答应我了啊!不能反悔。”竹节有些严肃的看着她。 冯铖又点了下头。 “那好。”竹节这下才放心的松开了手。“我陪你去找出真相,不管是不是靳主子,这件事情都得查清楚。不过我也要告诉你。药渣子我都检查过了。你妹妹喝过的所有安胎药,药渣都保存在涟漪坞,我没有遗漏一天的,也可以证明没有一天的药渣不对劲。” “?烦你了。”冯铖有些过意不去。“对不住,我刚才太激动了。” “你自己知道就好。”竹节皱着眉头:“这个时候,你妹妹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的关心。你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她一个人承受的已经够多了,你要是再有什么闪失,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你放心,我都明白了。”冯铖握住她的手:“竹节,谢谢你。” “嗨,谢我做什么?你忘了,在西南的时候你不是也帮过我嘛!”竹节笑了笑。尴尬的将手抽了回来。 这时候才想起朝对岸的宁璞玉挥了挥手:“皇子妃,我们去查一查给冯主子送饭的小厨房,一有消息就马上告诉您。” 对岸,宁璞玉挥手表示同意。 因为岸边这艘船的橹被竹节扔在水里,她也不能上船跟过去,便唯有立在岸边看着远处的两个人。 这时候,宁璞玉心里特别难受,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她不敢走进涟漪坞,怕听见青柠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也不想打扰有冷衍相伴的那种温暖。有那么一瞬间,特别特别的无助。 这种感觉让她很慌乱也很害怕。 冯铖用竹节的帕子擦干了眼泪,这时才觉得丢人。“竹节……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么?”竹节划着船。并没注意他脸上的窘色。 “能不能不要告诉人我刚才那么……丢脸的事。”冯铖低着头,呜呜哝哝的说。 “呵呵。”竹节这才注意到他有些害羞的样子,爽朗一笑。“你放心,只要你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可你自己要是不能保证,总这样哭。不用我说谁看不见呢!” 冯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知道了,我以后肯定不这样了。” “嗯。”竹节划船手有些酸了:“行了,换你来。” “哎,好嘞。”冯铖收拾了脸色,起身划船之前,把竹节的帕子塞进了自己的腰带。“把你的帕子弄脏了。下回我买条新的还给你。” “不用了,小事情。”竹节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又凝重起来:“你说到底是用什么手段下药或者下毒,以冯主子的本事,不可能觉不出她的饮食被人动了手脚啊。” “是。”这也是冯铖奇怪的地方。“涟漪坞别人藏了不该有的东西,青柠没有察觉。这一回这样的暗害。也做得滴水不漏……” 冯铖想了想,不由想到了什么:“其实仔细这么一梳理,似乎又不像是靳主子所为。她怕是想不了这么周全吧?” “人不可貌相。”竹节深吸了一口气:“小厨房查过,咱们就有答案了。不过你要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她,都不要冲动。明白么?” “你放心。”冯铖点头:“我虽然不是君子。但是一诺千金的道理还是懂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竹节拧着眉头:“马上就要靠岸了,我相信真相是不会被遮掩起来,让咱们找不到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小人作祟逢劫难 得知涟漪坞出了事,小厨房人心惶惶的。 在此之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冯主子再度有孕了。知道的时候,传言已经再说这个孩子可能要保不住了。奴才们怎么会不害怕,谁知道二殿下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你们几个,是谁再为冯主子准备膳食?”竹节的语气很严肃,脸上根本看不到半点笑容。 “是我。”其中一个男人沉着头,缓缓的说。 “你叫什么?”竹节皱眉问。 “奴才陈宏。” “这段时间,冯主子的膳食都是你在做?”冯铖凛眉,灼热的目光像是要从那人脸上揭下来一张皮来。 “并不是。”那陈宏摇了摇头:“我是五日之前才开始为冯主子准备膳食的。按照皇子妃的吩咐,每日必须择新鲜干净的食材,为冯主子烹调各种菜色。奴才绝对没有含糊,更不敢对付。所用的米、肉、菜甚至菜油都是新鲜的。” “五日之前?”冯铖觉得不太对劲,好像说青柠就是这段时间才开始见红。“岂有此理,你到底在饭菜里做了什么手脚。再不从实招来,就别怪我着拳头不认人。” “冯管家奴才冤枉啊。奴才每回给冯主子送的饭菜,自己都先尝过,绝对没有半点不妥。何况,府里的奴才们也是吃这些东西。大家都没有不舒服,奴才和冯主子无冤无仇,怎么敢乱来。”陈宏委屈的不行。 “且慢。”竹节还是觉得冯铖有点太心急了,可能忽略了一些事。“我问你,五日之前。是谁照顾冯主子的饮食?那厨子呢?为什么忽然换成是你了?” “回姑娘的话,那人请辞,说是家里有急事就走了。冯管家也同意了。”陈宏来府里伺候的时间不长,连那个人叫什么都忘了。 “是吗?”竹节问冯铖。 “的确是有个厨子请辞,说是老家有急事。我让账房支了银子给他,他就走了。难道……”冯铖攥着拳头,喊了个小厮过来:“你去查一查府里记录奴才户籍的册子,看看他老家在哪,现在带着人就出府把这个人给我找回来。” “是,冯管家。”小厮立即去办,没敢耽误。 竹节却并不乐观:“可能是他一直做手脚,得知冯主子身子不好,就闻风而逃。果然如此,他肯定不会留在老家等着你去找他。说不定……还会被指使他的人灭口,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冯铖也有同感,一拳捶在自己心口。正是方才竹节用力捶过的位置,这一下不轻,疼的他脸色发青。 “你干什么啊这是?”竹节瞪了他一眼。“犯得着为难自己吗?” “我怎么这么蠢,对这件事情这么不上心。”冯铖自责不已。“要是当时过问的仔细一些,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他走。” “写行了,你也别自责了。既然一直伺候冯主子的厨子出了府,就说明这里面一定有猫腻。”竹节只是觉得人心太可怕了,有的人心里能装着一个天下,有的人却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冯铖听她的话,平复了一下情绪。“我们进去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好。”竹节皱眉对留在外头的奴才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牵扯到皇嗣的大事。你们要是动错了心思,或者知情不报,查出来可就不光是掉脑袋的事情。当心连累家人。趁着我们进去搜查这功夫。你们也都好好想想,别犯糊涂再把自己搭进去。” “是。”小厮们个个沉着头,一脸的惶恐不安。实际上,他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醉心楼,靳佩瑶正研究下午做些什么样的糕点来品尝。就见嫦笑急匆匆的走进来。“出什么事情了?瞧你这一脸的焦躁。” “爷和皇子妃都去了涟漪坞,说是……冯主子的胎保不住了。” “冯主子的胎?”靳佩瑶一头的雾水:“冯主子什么时候又怀胎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听她这么说,嫦笑的脸色便缓和了不少。“是啊主子,涟漪坞可从来没送出过这样的消息。那可是看管在皇子妃眼皮底下的人,咱们又怎么知道那么多。” “那不就得了。”靳佩瑶冲她微微一笑:“既然是咱们不知道的事情,何必理会。” “可……”嫦笑还是担心:“竹节和冯铖已经找到小厨房去了。怀疑是冯主子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奴婢是担心树大招风,这盆脏水可别泼到咱们身上。再说,府里就这么几个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得过过样子。” “切。”靳佩瑶一脸的不满:“咱么这位爷,待人从来就是薄情寡信。当初我小产,没有了孩子,他不是也没安慰我什么吗?换做是冯青柠的孩子没了,他又是许诺她会再有一个,又是宽慰陪伴。同样是他的妾室,怎么待遇就这样截然不同呢?再说,我又不欠她什么,为何要看她这样的脸色?我还觉得亏得慌呢。” “是啊主子,可是……”嫦笑是怕她们不去做这场戏,只怕在皇子妃眼里就更有嫌疑。“奴婢是担心……” “担心个屁。”靳佩瑶一脸的嫌弃:“她能吃了我不成。要是有证据,就尽管来吃我好了。” “靳主子。外面……妙音姑娘求见。”小厮知道靳主子的脾气,一准儿是不喜欢这妙音姑娘的。可没行到人家竟然找上门来求见,不来回话不太好。来回话又怕挨骂,故而结结巴巴的,说话十分犹豫。 嫦笑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敞开了门:“你方才说,谁在外头求见?” “妙……妙音姑娘。”小厮硬着头皮重复了一边。 “我呸!”嫦笑也是怕靳主子生气,故而连忙抢在前头咒骂起来:“她算哪门子的姑娘,贱人一个。也不看看醉心楼是什么地方,凭她那种身份也敢来求见,当真是不知死活。你还不赶紧的把人给我轰出去。没的坏了咱们主子的好兴致。” “是。”小厮哆嗦着就要走。 “不急。”靳佩瑶饶是一笑:“她是够贱的。这时候来找我,也肯定不会是好事。不过……她既然知道我讨厌她还要来,那就一定是有目的。” 略微一想,靳佩瑶点了头:“领她进来。” “是。”小厮这才松了口气。 嫦笑却不懂了:“主子,您何必见她呢?她这种身份也配走进醉心楼,还不够叫人恶心的呢。” “哼,是挺恶心的。不过要看是恶心谁了。”靳佩瑶深吸了一口气,淡然道:“你瞧着吧,这府里除了咱们,最恨皇子妃的就数她了。敌人的敌人……未必不能是帮手。” “奴婢明白了。”嫦笑虽然明白这意思了。可还是觉得恶心。“娘娘,等会儿她走了,奴婢拿熏香好好熏一熏这厢房。” “回头再说。”靳佩瑶摆一摆手:“你先去沏一盏茶来。” “是。”嫦笑退下的时候,橙儿正好扶着妙音进来。“呦,你这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啊?身上的毒还没解干净?那你找郎中不就得了,跑到醉心楼做什么?” 妙音自从那回在长街被褥,就一直很讨厌这个嫦笑。但是眼前,也只有靳佩瑶能帮她,她不得不暂时低头。“自然是有好事才会来这里,否则你以为我愿意见到你这张嘴脸?” “行了,废话少说。”靳佩瑶在房里轻冷出声:“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妙音对橙儿使了个眼色,自己走了进去。 “你也是命运多舛,入府就没好过。瞧着你这身子,孱弱的怕是走远路都要叫人扶着,怎么得空今天过来了?”靳佩瑶不动声色的说。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妙音脸色有些清冷:“自从前些日子。我执意搬出了玉华轩,就被安置在了府邸的下院住着。本来这是皇子妃给我脸色瞧,但实际上,住在下院还真是有住在下院的好处。” “什么意思?”靳佩瑶不以为意的看着她:“这和你的来意有关?” “我知道小厨房前不久走了个厨子。于此之前,府里还有个侍婢也走了。”妙音笑着说:“她走的很急。同房的丫头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想必,是有人故意安排她出府的吧,且她在出府之前怎么也那么凑巧,就是在小厨房给厨子们打下手的粗使丫头。” 靳佩瑶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你倒是有趣,自己身子不好。不去养着。跑到这里来和我说些奴才们的事情,我又不是皇子妃,我管得了这么宽吗?再说她们要去哪儿要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没别的事情,我就叫嫦笑送你出去了。” 妙音抿了抿唇:“靳主子您一向快人快语。眼里容不得沙子。怎么就不肯多听我说完这些话呢?我既然来了,就何止会说这么简单的事情。” “好,那你继续说。”靳佩瑶沉了口气:“不过最好是长话短说,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连日以来,我也是吃小厨房的饭菜。虽然不是同一个厨子做的,可菜有什么问题,我只要吃了就能觉出来。怕是有人,用一些奇特的药材化作水,浇灌了一些新鲜的蔬菜。而这些菜吸饱了水,当日就被送进了二皇子府中的小厨房。且还是专供下人们使用的小厨房。毕竟和二殿下皇子妃能吃到的那些不同。”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靳佩瑶的脸色已经发青了。“我不是说了,这些事不归我管。你那么想留在二皇子府,不如去跟爷说。说不定他一高兴,就纳你为妾了也未可知。” “呵呵。”妙音冷笑了一声:“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真的是想成为一个根本不在意我,只是有权势男子的妾室吗?” “你的意思,难不成你还想成为正室?”靳佩瑶故意打趣她。 “我的意思是说,我只想活得昂首挺胸,我只想找回我儿子……顺道让害了我此生的人,命丧黄泉。”妙音咬着牙,说出了最后四个字。 而正是这四个字。叫靳佩瑶眼前一亮。“不错啊,挺有志气的。” “所以,我就是特意来告诉你的,你所留下的隐患,我都已经清楚的一干二净。那小厨房里。连一个被药水灌溉过的青菜毛都找不到。你大可以放心,这件事情只能成为无头公案,不了了之。怕只怕……皇子妃能从冯氏身上,查出用过药的痕迹。” “怕也是难。”靳佩瑶胸有成竹的看着她:“要么不做,要么滴水不漏。我怎么可能叫她查到。毕竟没用过麝香那种容易存在体内的猛药。用的不过是些……伤胎损胎的东西。且自从那厨子走了。这些东西也就慢慢的没有了。这都五天了,早就化作污浊之物,被冯青柠拉光了。” 妙音皱了下眉,忽而又笑了起来。“那就最好,咱们都能放心了。” 看她要走。靳佩瑶奇怪不已:“你替我收拾利落了这件事,要我怎么谢你?” “谢我?”妙音摇了摇头:“我不是说了么,咱们有同样的目的。既然目的都是一样的,那你做这件事就已经帮了我了。而我这么做,也不过是在帮我自己。” “哼。没看出来,你这丫头还挺有心气的。”靳佩瑶挑了挑眉。“当日你中毒入二皇子府,应该是背后有人给你出主意对吗?” 问起这件事,妙音也没有隐瞒:“不错。” “那个人为什么要帮你,你可知道?”靳佩瑶听冷决的分析,依稀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她也恨宁璞玉。”妙音如实道。 “是啊,这么多人都恨宁璞玉。若是能团结起来,还怕扳不倒她吗?”靳佩瑶饶是一笑:“你说这件事情,要是有外人煽风点火,捅到宫里……太后若知道了,岂不是会看清楚自己一直宠爱的皇孙媳妇,竟然是个荼毒皇嗣的罪人。那就有趣了。” 妙音笑着点了点头:“你又帮了我一次。” “嗯哼,也是帮我自己。”靳佩瑶灿灿的笑着:“既然出手了,这一回就别留余地。” “是啊。”妙音忽然觉得日子有了指望,就算她找不回儿子,也绝对不可能看着仇人过舒服日子。“你放心,我会尽快去办的。” “时机要瞅准,最好是在宁家祭奠的那一天。”靳佩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一天事情多,怕皇子妃顾头不顾尾,难以周全。” “说的是呢!其实这样最好,我最讨厌看见的,就是宁璞玉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我倒是要看看,她有什么法子能从容的避过这一劫!” 第三百四十五章:就怕坏人身边笑 “没有一点痕迹?”宁璞玉难以置信的看着竹节:“没有一处遗漏吗?” “是的,皇子妃。”竹节艰难的点头:“我和冯铖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根本就没有半点不妥。未免有混毒的食材,我也把厨房里每样东西都加在一起煮了一道菜,除了难吃一点,根本没有不妥。只是奴婢很想问一问皇子妃,冯主子身上,就没有半点用过要的痕迹吗?” 宁璞玉摇了摇头:“气色方面并无不妥。至于请脉……她情绪没有平复,这时候我也不想刺激她。不过安胎药和膳食都没有查出什么痕迹来,这一回,暗中操控的人是真的用了心的。” 竹节点了点头:“是啊,这也未免太难查了。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阴谋。” “冯铖那边你多盯着点,他虽然一般不出岔子,可关系到青柠难免乱了方寸。芽枝已经在盯着宁府祭奠的事情了。还有三日,无论这件事情查不查得出蛛丝马迹,都要小心应对。这个时候,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您放心。”竹节也觉得心口堵得慌,大家都很不舒服似的。 傍晚时分,靳佩瑶倒是来了一趟。 宁璞玉没有胃口,晚膳还摆在桌子上。 “皇子妃成日为府上操劳,不吃东西怎么行?要是生病了,爷可是要心疼的。”靳佩瑶云淡风轻的说着话,言谈之间并没有半点喜悦,更没有丝毫的忧伤。 竹节在旁看的生气,府里除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跟没事人一样,真是气死人了。 宁璞玉表情淡然的看着她:“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得你竟然没听到一点风声。” “大事?”靳佩瑶不解:“皇子妃指的是什么事情?妾身只听说小厨房送错了东西去涟漪坞,怕是让青柠吃坏了肚子。这些奴才就是该好好教训教训,成日里只懂得看主人的脸色。您不待见冯氏,他们就敢跟红顶白,连好的饭菜都不送过去。” 就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宁璞玉也不生气。“如果只是吃坏了东西倒好了。府上又没了一个孩子。” “什么?”靳佩瑶大为震惊的样子,连她自己都骗了。“皇子妃,您说什么?府上怎么会又没了一个孩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谁的孩子?” “青柠的。她不是吃错了东西,而是滑胎了。”宁璞玉皱着眉头看着她,不解的问:“靳姐姐你是府里的老人了,但凡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这双慧眼。怎么这么大事情,你到现在还懵然不知?难道你身边伺候的人也改了性子,学会不嚼舌根了?” “皇子妃见笑了。”靳佩瑶叹了口气:“妾身去庵堂里求过签,说入了秋容易反口舌。叫妾身多茹苏,多抄经,少理会闲杂之事,才不至于惹祸上身。要不是小厨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晚膳的食材都没送过来,妾身也不会过来问一问皇子妃是怎么回事。至于身边的奴婢小厮嘛,妾身已经吩咐他们谨言慎行,多做事,少闯祸了。” “那可真是难为你了。”宁璞玉懒得跟她废话。“小厨房的食材被要逐一查验。所以食材没有及时送过去。醉心楼的厨房自己不存东西吗?” “很少存鲜菜猪肉什么的。”靳佩瑶皱了皱眉:“妾身不喜欢吃那些,也觉得怪没意思。闲暇的时候都是做做糕点打发晨光。从前爷爱吃我做的糕点,可这一年多两年,越来越少来了。以至于糕点做的还是那么多,却足足够我吃好几顿。所以就没吩咐厨房把菜送过来,需要时才去拿。” “原来如此。”宁璞玉瞟了竹节一眼:“看看后厨还有什么,挑些好的送去醉心楼。” “那就谢谢皇子妃了。”靳佩瑶起身,恭谨一笑。“妾身不耽误皇子妃用膳。既然涟漪坞出事,想必爷一定在那里陪着青柠,现在也晚了,我就不过去了。明早再去看望青柠妹妹。” “好。”宁璞玉点了点头:“你且去吧。” 靳佩瑶走了之后,宁璞玉就更加迷茫了。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小厨房会给各房的后厨送新鲜的菜、肉。如果蔬菜和肉有什么不妥之处,很容易就被人发觉。可是如果没有不妥,好好的怎么可能说滑胎就滑胎,且起初的症状只是见红,近几天才出血厉害……明显是有个过程的。 冯青柠不是草率的人,要不是觉得自己的身子没有大碍,她也不可能只是忍着,不让人知会一声,请太医来看啊。 越是想,心里就越觉得不安。 这时候冯铖也过来了。 竹节看见他垂头丧气的走进来,急忙上前握住他的右臂:“怎么样,找到那个厨子了吗?是不是他根本就没回老家,还是他已经……” “说是人没有回家。可去查问的小厮拿着记档册去问的,上面有他入府时的画像。村里有人见过他,两日之前他的确回去过。却偏偏没有回家。他的家人根本就没见过他。凡此种种,猜测是他真的回去过,但还没来得及回家看一眼,就已经被人灭口了。” 冯铖满眼失落:“都怪我,这最后的一点证据都找不出来,我真是对不起青柠,她遭这样的罪,我竟然一点忙都帮不上。” “你别这么激动,一定有办法的。”竹节想了想:“只要她做过,我们就一定能想办法查出来!” “是啊。”宁璞玉皱眉,脸色有些清冷:“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当真是让二皇子府焦头烂额。宁家被灭门当时,就传言说是爷的主意。先后,我也听无数人讲起,是爷杀了我爹以及温紫粹。于是我们一直在找证据,证明这件事另有人所为。可到现在,同样也没有一星半点的罪证。就连当初最怀疑的徐飞也已经一命呜呼,谣言和风波还是没有断……就像青柠这次的事情一样。没有头绪,像是身在漩涡之中一样。” “是。”冯铖和竹节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很害怕这种感觉。 “别急,慢慢来。”宁璞玉等了好久,才等到宁家祭奠的这个机会。“我想三天之后,展示在我们面前的事情,会比现在多更多。也比现在这个局面更加难以应对。这里是一副滑胎的药方,冯铖你去煎好,给青柠服下。化去腹中的胎衣。既然留不住了,那就还是趁早放了这个孩子的好。拖延的时间太长,只会让她承受不住,损伤身子。” “多谢皇子妃。”不知道为什么冯铖听了皇子妃的话之后,心里竟然真的没有那么急躁了。 “皇子妃,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奴婢想陪冯铖去抓药。”竹节低着头,表情凝重的说。 “好,去吧。”宁璞玉点了点头,看着满桌子的佳肴,是真的没有一点胃口。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把清粥端过来小口小口的喝了下去,味同嚼蜡。 这个时候,她一定不能倒下。 这三日,冷衍几乎就没离开涟漪坞。 朝中告假,只说是要为祭奠的事情尽心,皇上到也没有追问什么。 第四日一早,天还没有量。 二皇子府的奴才便带着祭品前往宁府旧址。那里已经搭建好了祭奠的灵堂。以供前往悼念的宾客驻足,上香。宁家上上下下数百口的灵位,静静的摆放在灵堂之中。 天刚蒙蒙亮,冷衍就陪着宁璞玉一起过来。 冷衍仔细查看了灵堂里的布置,心头一沉:“当日的宁府,虽然算不上金碧辉煌,却也是富庶华丽。没想到一场大火,就毁掉了一切。” “是啊。”宁璞玉也觉得现在看见的这一片废墟,极其荒凉。从前栽种在院子里的儿,早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满地的枯草。“物是人非,当真是感触良多,若姐姐还在,必然是要和我一起哭一哭的。” “璞玉。”茵茹款款的从灵堂走了出来,眉眼间是深深的愁绪。 “茵茹?”宁璞玉看见她的时候特别惊讶。且她是从灵堂里面走出来的。看样子已经来了一会儿。“你怎么在这里?大清早的,你身子好些了吗?” “我没事。”茵茹冲她轻轻一笑,脸色有些冷。“你不用担心的。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所以很早就醒了。虽然……虽然我不是宁家的女儿,可我到底也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我只是想来尽一尽心,你不会介意吧?” 宁璞玉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你有这份心,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只是怕你辛苦。” “姐妹之间,理所应当的。何来的辛苦。”茵茹叹了口气:“只是这件事情,到现在都没能查出眉目,也着实叫人难受。” “会查出来的。”宁璞玉看了看天色:“这会儿还早,咱们过去喝杯茶。等下客到,就不方便说话了。” 其实茵茹感觉到了,宁璞玉是想和她说薛鹏的事。虽然心里很抵触,她还是硬着头皮点了下头。 “爷,我们先过去了。”璞玉对冷衍点了下头。 “好。”冷衍没有多说什么。 来到背人处,宁璞玉看着脸色清冷的茵茹,不由得叹气。“这几日你过得可还好吗?” “很好。”茵茹勉强的笑了笑:“爹跟娘都对我很好。虽然……虽然我爹秋后就要问斩了。可是,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心疼我。” “那就好。”宁璞玉皱了皱眉:“前两日,薛公子来过二皇子府。” 有些事,宁璞玉不想瞒着茵茹。“那个人其实也许不是我们看见的这么简单。现在我们都怀疑他背后有人撑腰,且这个人还很有可能是宫里的人。” “那个人的事情,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薛鹏要是喜欢他,我愿意拿了休书就离开薛府。”茵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让自己的心沉下来:“强扭的瓜不甜。鲁家经历了这样的事,我也算是看明白了。” “说起来,咱们还真是患难姐妹。”宁璞玉望了一眼这片废墟,微微红了眼眶。“宁府没了,鲁府也没了。短短的两三载,这世上很多事情翻云覆雨的变化,叫人不禁唏嘘。” “是啊。”茵茹笑得很勉强:“我以为恢复了身份,从此就不会再被人瞧不起。可现在倒好,还有什么呢?还剩下什么……反而比从前多了更多的耻笑与唾弃。” “对不起茵茹。”宁璞玉不想瞒着她:“弹劾鲁鑫,的确是二殿下的主意。” “没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茵茹凝眸认真的说:“是他咎由自取。他做的那些事,鲁营都告诉我了。鲁营临走之前,叫我不要记恨你,不要记恨二殿下。我想,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皇家,历来争斗不断。漫说是手足之间,就算是亲生父子也有为权势反目成仇的。何况鲁家不过是效忠朝廷的奴才而已,奴才不替主子分忧,反而处处与主子为难,意图谋反。我若是主子,也容不下这样吃里扒外的罪臣。所以,我真的明白。我不怨恨你们。” 尽管她说的很轻松,但是宁璞玉还是不敢确定是不是果真如此。 不过怎么都好,话已经说开了。 “我知道你气过我,也知道我有许多地方,都没有好好替你操心。不过茵茹,血浓于水,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姐姐。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宁璞玉握着她的手,认真的而说:“眼下萧肃的事情,你不必担忧。他不会得意很久了。并且,只要薛鹏心里有你,你们一样可以重新开始,只是得你先点头,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再说吧。”茵茹不愿意原谅薛鹏:“璞玉,我肚子里流掉的那个孩子,是我的肉,是我的宝贝。” “我知道。”宁璞玉也替她难过:“可这是萧肃的奸计。” “是薛鹏让他得逞的。萧肃是捅刀子的人,薛鹏就是那把要了我孩子命的尖刀。”茵茹看着她,满目的悲伤。“如果是个陌生人捅我一刀,我会怨却不会恨。我现在只要一见到薛鹏,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一幕,真的很恶心。” 她说的这么直接,宁璞玉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你别为我担心了。日子总是一天一天过。”茵茹的话音刚落,灵前便有奴才扬声,说有客到。 “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先过去看看。”宁璞玉拍了拍她的手背。 “好。”茵茹回以温和的微笑:“你去忙就是,不必管我。” 待宁璞玉转身,她的笑容便泯没于唇角,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第三百四十六章:阴狠招数催人死 “我要面圣。” 这句话,是一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喊出来的。 她面容姣好,却透着病色。纤细的楚腰,不盈一握。然而从头到脚,她的穿着却很朴素……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破旧。 这样的女人,别说是面圣了,就是想走进这宫门怕也是不容易的。 “去去去,别在这里胡闹。”戍卫不耐烦的冲她摆一摆手:“当你们是谁,这皇宫是你们这种身份,想来就来的吗?可笑!趁着爷我还没发火,赶紧滚。迟了当心你的脑袋。” “狗眼看人低。”橙儿边跑边骂,迅速的挡在了身子还很虚弱的妙音身前。 “你说什么!”那戍卫顿时就恼了,迅速的拔出了攒风斩月刀。 “我们有令牌,此来就是为了面圣,你敢阻挠,是不想要脑袋了?”橙儿摸出了令牌,在那人眼前晃了晃。“你可认得这物件?” 金晃晃的令牌,在阳光下格外耀眼。那戍卫先是一愣,随即向身后的首领求救。“您快来看看这令牌,是否是……” 首领走了过来,伸手去拿。 橙儿飞快的一缩手,令牌好好的握在掌中。“这么宝贝的东西,岂能说给你们就给你们。若是东西交到你们手里,不认账又如何?” “橙儿。”妙音本来不想她来的,可这丫头偏要跟着来。这一回入宫,无论生死,都必将遭遇凶险。能活一个是一个。“令牌给我,你先走吧。” “姐姐,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总之橙儿是不会走的,更不会离开您。要走,您自己走便是。”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那首领有些不耐烦。“要么交出令牌,要么滚。皇家威严之地,天子近畔,由得你们在这里滋事?” 妙音从橙儿手里拿过了令牌,规规矩矩的放在了首领掌上。 不看这令牌还好,一看便是真的吓了一跳。“这是……这是滢妃宫中的令牌。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滢妃她早已经……” 消失不见这几个字,那首领不敢说。 当时皇宫震动,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找到滢妃的踪迹。 之前的首领也因此获罪,被斩了脑袋。现在滢妃的令牌忽然出现,他当然不敢掉以轻心。 “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这和你没有关系。因为我是来面圣的。”妙音淡然的看着他:“只怕我说了你也承受不起,所以,拜托你拿着令牌去通传一声。倘若皇上在意这令牌的来历,必然会见我。” “这……”那首领不敢贸然的因为这件事情去惊动皇上。 正在犹豫的时候,冷濉的轿子正好停了下来。 “参见大殿下。”戍卫们齐齐整整的行礼。 那首领将令牌握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对冷濉道:“大殿下您请入宫,奴才这就叫人领路。” 冷濉瞥了一眼怔怔立在一旁的妙音,诧异的问:“她是谁?” “回禀大殿下,此民女竟然要求见圣上,还……还拿了一块……令牌。”首领有些畏惧的将手里的令牌递到冷濉手中。 瞥见是和滢妃有关的东西,冷濉饶是一笑。“看来还真有些来历。” 那首领连忙跪下:“此事怕不好办,还请大殿下体恤奴才,给奴才指条明路吧。” “皇上一直悬心滢妃的事情。宫中遍查无果,此民女既然是为此事来,正好可以将先前的种种解释清楚,了却父皇一桩心事。” 冷濉自然知道,滢妃的事情和冷衍脱不掉关系。 这回有人送上门来解决这件事,他怎么可能不点头。 “是,奴才明白了。你在这里等着。”首领对妙音点了下头。 “有劳。”妙音冲冷濉微微一笑:“多谢大殿下帮衬。” “客气。”冷濉不懂声色的走了进去。身旁的徐浪倒是一脸的疑惑:“爷,今天可是二皇子府祭奠宁家满门的大日子,怎的这姑娘现在入宫啊?难不成,还真就是冲着二皇子府去的?” “谨言、慎行。”冷濉瞟了他一眼,只道这四个字。 徐浪连忙收声:“爷教训的是,奴才冒失了。” 冷濉没再说什么,慢慢的走了进去。 不多时,妙音就被带进了苍穹殿。 皇帝满面青色的看着他,眉心微微蹙紧。“你手上,怎么会有滢妃的东西?” 妙音一脸沉静,拧着眉头行了大礼。“民女妙音,拜见皇上。这快令牌,是民女从潆绕的遗物里找到的。因为时机不到,所以民女一直藏着。今日才总算是拿出来的好时机。” “哦?”皇帝敛容,目光透着威严之意。“何以这样说?” 金殿上,妙音从容的起身,当着皇帝的面,解开了自己的衣扣,退下衣裳。 首领太监吓了一跳,连忙道:“金殿之上,皇上面前,岂容你这样放肆坏了规矩。” 妙音却很坦然的转过身去。背上深浅不一的旧伤仍旧触目惊心。“民女不敢坏了规矩,可若是不让皇上瞧过民女的伤,又怎么能道明整件事情。” 皇帝从未见过这样不同的女子,眉头蹙的更紧了。“你只管说来听听。” “民女遵命。”妙音深吸了一口气,娓娓道来:“民女本事宁家的奴婢,一入宁府就被指派过去伺候四小姐宁璞玉。这一伺候便是十多年。四小姐出嫁之前,因民女发现了她与三殿下的诡秘之事,被逐出了宁府。幸得当时已经成为二皇子妃的大小姐宁璞玉珍收留,又被留在了二皇子府伺候。紧随其后,四小姐就成了二皇子的妾室,被纳入府中。不明真相的大小姐,又指了奴婢过去伺候,这便是奴婢噩梦的开始。” 皇帝沉首看着她,皱眉问道:“你身上的伤,便是如今这位二皇子妃,你口中的四小姐所赐?” “并不是。”妙音摇头:“这伤,是拜潆绕所赐,也就是皇上您口中的滢妃。” “潆绕?”皇帝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她如何能伤了你?” “潆绕姊妹,其实都是二殿下的心腹。这些年,秘密筹谋在皇城之中,乃至全国,都有她们安插的暗哨。而她们安插暗哨的方式也很特别,烟之地是男人都会驻足的。那里面,有她们训练多时的瑶姐,这些人表面上是赚皮肉钱度日,实则是暗中被她们操控,收集各种二殿下需要的隐秘。而民女正是其中之一,二皇子妃嫌民女在身边碍事,就想方设法将我交给了潆绕,我抵死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于是每日都要挨十数鞭子,知道撑不住点头位置。” 皇帝越听这样的话,心里就越生气。“你方才提到,二皇子妃与三殿下有诡秘之事,指的又是什么?” “启禀皇上,二皇子妃与三殿下勾结,也是为了图谋储君之位。可二皇子妃生性阴戾,待她发觉皇上您对三殿下的器重远不如二殿下,她便倒戈相向,替二殿下算计三殿下。正因为奴婢知道了这些事情,才会被她用这样的手段从身边赶走。这些年,奴婢忍辱负重的活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揭开这个惊天的秘密。” “朕为何要信你的片面之词?”皇帝其实已经存疑,即便妙音不来,他也认定滢妃的事情就是与冷衍有关。如今妙音再这么添油加醋的说上两句,那心底的疑影也就更深了。” “皇上,民女冒死入宫,正是为了替自己讨回公道。否则即便是死也死不瞑目。这样的时候,民女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何必撒谎诓骗您。您若不信,大可以去查一查这几个地方,保准都有二殿下安插的眼线。想来,她们也都是认得民女的,可以当着您的面,在苍穹殿上对峙。” 妙音呈上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地址和名字。 首领太监看的头皮发麻,手都在颤抖。 倘若这是真的,那二殿下岂不是早就已经有了谋逆之心。 “皇上可能还不知道吧,滢妃并非是一个人。”妙音适时的说:“她们是双胞胎姐妹,姐姐潆绕,妹妹潆溪。妹妹在很早之前,就被徐飞所杀。尽管如此,在伺候皇上的那段日子,姐妹俩也是暗中偷换,一个在宫里,一个就在宫外周旋这些事。” 皇帝握紧了拳头,眸子里的怒火灼热的烧起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的话是真的?” “有。”妙音又从腰间摸出了一样东西,展开之后,敷在自己脸上。 皇帝与首领太监顿时大惊:“**?” “是。”妙音笑着道:“潆绕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那是她早年间救二殿下与悬崖,伤了容貌。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再加上声音的模仿,她们姐妹才能不露出任何破绽。皇上,但两个人终究是两个人,总有细微之处的不同,您仔细想想滢妃在侧的那段日子,想必肯定能找到痕迹。民女不敢欺君。” 这样的话,让皇帝陷入了沉思之中。 妙音很满意看到皇帝这样的神情。她没有办法了,为了活命,也为了叫宁璞玉偿命,她只有这最后一击。“皇上,还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 “不必这样吞吞吐吐。”皇帝有些不耐烦:“你不如痛快的说出来。” “是。”妙音深吸了一口气,道:“宁家遭难,乃是宁历晟暗中勾结三殿下,惹怒了宁璞玉所致。外间传言,说这件事情根本是二殿下所为,民女却不敢苟同。摆明是宁璞玉自己所为,却将罪责归咎在二殿下身上。以至于没有人敢去彻查这件事,她才能侥幸的成为二皇子妃。继续留在二殿下身边,为争夺储君之位而战!” 第三百四十七章:危急时刻的小人 皇帝看完了呈上来的纸,皱眉对首领太监道“现在就去查一查。确有此人,确有此事便带回宫中,朕在这里等着。” “奴才遵旨。”首领太监忙不迭的退下。 “且慢。”皇帝凝眸看他一眼,威严的目光充满了煞气“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朕不希望再有人知道。” “皇上您放心,奴才明白。”首领太监心里直打鼓。皇上显然是怕他走漏风声。可如果二殿下当真满皇城都撒了网,布置了眼线,只怕这样的事情也根本就瞒不住。总之,还是只能自求多福。 首领太监退下,妙音也穿好了衣裳。 这样庄严肃穆,又金碧辉煌的宫殿,她还是第一次走进来。 然而她却显得格外的渺小,随时都可以被这里的气势吞没。 不!我得活着! 妙音深吸了一口气,表情严肃的吓人,为了儿子,她也得活着。 “皇上,民女知道的事情,远不止如此。”妙音一脸的惶恐,握紧拳头缓缓的说“鲁家的事情,也根本就是二殿下同皇子妃一同策划。不光是因为鲁鑫曾经与徐飞交好,受徐飞的控制而谋逆。实则,也是因为鲁鑫不肯依附二殿下,处处想要自己谋权,这才是二殿下下定决心,对他下毒手的原因。而徐飞根本就是早与二殿下结实,只因为人已经死了,才死无对证。否则,民女真的很想当着皇上的面问一问徐飞,这些年徐飞四处作乱,藏匿西南与朝廷对抗,是否就是二殿下的授意。而二殿下之所以能控制徐飞,就因为潆绕是徐飞的心上人。” 皇帝的大掌,嘭的一声落在面前的案几上。 这声音虽然是闷响,却颇有震耳欲聋的架势。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事,何以现在才入宫来禀告朕。那潆绕也死了许久了,还能怎么钳制你?” “都是民女的错。”妙音脸上的坚毅渐渐的变成了担忧。“民女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可是民女不能舍下自己的孩子。两年之前,民女落入潆绕之手,尽管忍受了百般的屈辱,民女还是没有向她低过头。却偶然……有了身孕。正是这个孩子,才让民女答应了潆绕所有的要求,甘心受她摆布,隐姓埋名的留在阳春江畔的船楼里为她命。可是民女产育一子之后,潆绕为了能断掉民女逃走的念想,就孩子从民女身边夺走,致使我们母子分离。孩子在潆绕手上,民女哪里敢说出这些秘密。恨不得能听从她们吩咐的每一个字,只求能把孩子还给我。” 她哽咽了,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一串串的往下落。 皇帝却是能感觉到这样巨大的悲伤,但并不同情她什么。“那么你现在又为什么肯站出来说出这件事?” “机缘巧合之下,民女救了带着**的二殿下。于是跟同他回了皇城,留在二皇子府居住。这期间,民女中毒,受伤几次就快要活不下去。是宁璞玉,她答应民女要找回民女的孩子,就算抵偿民女救二殿下的恩情。这些话民女都信了,也一直在等。所以哪怕是知道关于她那些不能告人的秘密,民女也在忍着,受着……可是今天……今天一早,民女得到一个消息。原来当年,潆绕将那个孩子送到了二皇子府,交给二殿下和皇子妃处置。那个孩子却已经被他们杀死了,尸首就埋藏在府中的后院里。于是,民女抛开了那个土包……“ 土包里的孩子尸首,根本不是妙音的孩子。 这件事情,不过是她故弄玄虚,想为自己找一个圆谎的借口。 且只要她坚持说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谁又能拿出证据来。 皇帝即便是有心为了面子上的事情袒护冷衍,却也得要掂量掂量,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皇子,凭什么坐上太子之位。 妙音跪在地上,一直一直的往前走。 “皇上,民女卑贱,命如草芥,可即便如此,民女也要为自己可怜的孩子讨回公道。二皇子妃做了那么多狠戾的事,难道民女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风光,看着她替二殿下夺得皇位,最终成为这宫里最了不起的女人吗?皇上,民女求您了……” 殿外,冷濉已经等候多时。 首领太监出来的时候,很谨慎的相告,这时候皇帝不许任何人进殿打扰。 想必,那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还这是有翻云覆雨的本事。 于是冷濉就在等一个绝好的机会,落井下石,让冷衍一败涂地,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一天等了这么久,他当真是有些疲倦了。此时此刻,也是根本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这样的好日子,竟然说来就来了。 “大殿下,皇上传召。”走出来的内侍监一脸的严肃“您请。” “好。我这就进殿。”冷濉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抚了抚金冠,一身正气的走了进去。 “皇太后驾到——馨妃娘娘驾到——” 内侍嘹亮的嗓音,让宁府旧址这个原本就荒凉的地方,凭添了几许威严之气。 冷衍与宁璞玉连忙快步迎了出去。 “孙儿拜见皇祖母,给馨妃娘娘请安。” “璞玉拜见皇祖母,馨妃姐姐金安。” 两个人均是一脸的惶恐,没想到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太后竟然驾到了。 “都起来吧。”太后从凤辇上下来,凤眉深锁“哀家本是想带着盼逢过来,又怕这个时候会吓着她。祭祀仪式是否已经开始了?” “正要开始。”宁璞玉热络的走过去,扶住了太后“只是没想着皇祖母您会过来,妾身这就让人准备。” “也不必准备什么。”太后叹了口气“你们原本怎么打算的,就怎么办。哀家不过是来瞧一瞧你们。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璞玉了。” “是。”冷衍略微点头“开始吧。” “是。”宁璞玉紧忙吩咐冯铖打点。 也就是这会儿的功夫,茵茹走到了太后的身边。而靳佩瑶也不情愿的来到馨妃身侧。 “姑母,您怎么来了?事先也不说一声。又不是什么好事。”靳佩瑶一脸的不情愿。 “什么好事坏事的。”馨妃压低嗓音“太后都来了,我能不陪着一起过来吗?再说,你看看你这身打扮,哪里有半点悲伤的意思,披金戴银的,叫人笑话。” “我已经穿了一套最素雅的衣裳了。再说,毕竟是皇子妃母家出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行了。”馨妃白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什么了。 其实靳佩瑶明白,姑母这时候过来,怕是想着见缝插针的巴结二殿下。 可惜啊,这一回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能置身事外,就已经是最好的打算了。她倒好,自以为聪明的往里闯,回头再惹出什么祸事,看她怎么办! 冷衍先上了香,在宁历晟的灵位前说了一番既得体又能表露心意的话,也算是澄清宁家灭门这件事,往他身上破了多少不切实际的脏水。 宁璞玉则目不转睛的陪在身侧,手里握着自己的那三根香。 从前的亲人,转眼间就长眠地下了。唯一能纪悼的方式,也就是一柱清香,几把纸钱了。 “你这丫头,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太后侧目,瞥了身边眉目清秀的女子,微微皱眉。 “妾身茵茹,是薛尚书的儿媳。”茵茹笑吟吟的回道。 “茵茹……”太后想了起来“对,你先前进宫请过安,那一日着装华丽,哀家记得确实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今日这一身素雅,看着俊俏而又不失柔婉,倒是没能认出来。” “妾身卑微,实在不敢劳太后惦记。”茵茹笑着垂下了眉眼,可眉头间,锁着一缕缕愁绪散不开。 “倒也不至于卑微。”太后语气温和“你已经是薛府的人了,出嫁从夫。母家的种种,祸不及你。” “多谢太后宽慰。”茵茹心想,那宁璞玉还不是二皇子府的人了。皇家何以要给她这么大的恩典,让二殿下来为她操持宁家的事情。再者说,人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还有什么好祭奠的。不过她也感谢有了这么一次机会。 “太后一路过来,想必口渴了,请用茶。”茵茹从侍婢手上接过茶盏,先递给了太后。随后又向馨妃敬茶。“馨妃娘娘也请润润喉吧。” 宁璞玉远远的看了一眼,有茵茹为她打点,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马蹄声四起,且越来越近。 那踢踢踏踏的声音,像是踩在了人心上,每一下都格外的用力。 冷衍与宁璞玉飞快的递了眼色,两个人早已经准备好了应对的策略。 冯铖也有防备,给身边的人提了个醒。二皇子府的人藏匿在暗处,随时准备对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太后颇有些诧异,看样子,这场面怕是不好收拾。 茵茹忽然凑近太后的耳畔,低低道“二殿下与皇子妃意图谋反。太后您怎么这时候过来,岂不是成了他们手里的人质。” “你胡说什么?”太后皱眉瞪着茵茹。话音还没落,就听见嘭的一声。 “姑母。”靳佩瑶一声尖叫“你怎么了这是?” 太后旋即看过去的时候,馨妃已经从椅子上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馨妃……”她刚要起身,竟就觉得头晕眼花“这茶……” “茶里有毒。”茵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和“太后,您可千万要停住啊。妾身即便是死,也一定要送您离开这里,安全回宫。” “出什么事……”宁璞玉正要走下来,身边的人却忽然拔出了刀。 “冯铖,你疯了?”冷衍瞪着他,一脸的惶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爷,对不起也要做一次了。除了皇子妃,还有谁能对青柠下这样的毒手。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她不愿意让青柠先生下嫡子。” 骑马而来的人,停止面前。首领太监拱手扬声“二殿下,皇子妃,奴才奉命,擒获二位即刻回宫面圣。” “快来人啊,救命啊,太后不好啦!”茵茹也在这个时候扬声高喊。清冷的嗓音几乎要划破耳膜“救命啊,太后不好……” 第三百四十八章:危机关头人鬼现 “皇子妃,你好歹毒的心啊。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连太后都不放过?”首领太监吓得不轻,不光是声音在颤,连身子都再颤。“快来人,救驾。” 戍卫们纷纷拔出长剑,稳稳的控制住了局面。 冷衍的后脊梁一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脸色青的发黑。“冯铖,这时候万万不可胡言乱语,你会害死璞玉的。” “爷,我是在救你。”冯铖与他对视一眼,长久的相处让这两人之间形成了默契,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个眼神,都能让对方迅速明白自己的心意。 “璞玉。皇祖母到底怎么了?”冷衍明白过来,便也朝着宁璞玉发难。 “爷,妾身并没有……”宁璞玉稀里糊涂的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冷衍已经向皇太后冲了过去。“皇祖母,您哪里不适?” 太后昏昏沉沉的看了他一眼,艰难的看向一旁立着的茵茹。只可惜。这个时候,茵茹早就已经抽身,跪在了另外一侧。 “救……” “皇祖母放心,孙儿一定不会让您有事。”冷衍当机立断,连忙吩咐首领太监:“快些准备凤辇。送太后回宫,请太医诊治。” 其实太后并非是要冷衍救她,而是想让冷衍想办法自救,以及保全璞玉。 这个危机的关头,冷衍也明白。首先要保住自己,才有机会救璞玉。如果两个人一并被擒获,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是,二殿下。”首领太监虽然有圣旨在身,却也不敢耽搁。毕竟太后的身子更为要紧。既然二殿下要担待这件事,他也不能阻止。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冷衍上了马车,护送太后回宫。随即,他叫人将这里一干人等全部控制住。 茵茹无声无息的凑到了馨妃身侧:“馨妃娘娘,您醒醒啊,您怎么样了?” 靳佩瑶一脸的恐惧,疑惑的看着茵茹:“谁给你的茶,是谁给你的茶?为什么要对我姑母下毒手?” 茵茹惶恐不已:“妾身当真不知。” “我要送姑母回宫。”靳佩瑶顾不得和她理论,坚持要送馨妃回宫。她在想,这也是唯一能把握机会,置身事外的可能。 “对不住了,靳主子。”首领太监冷冰冰道:“皇上有旨,二皇子府上下一律遣送回府,不许擅自出入半步。皇子妃与二殿下随从冯铖,即刻押解入宫。不得迟疑。” 靳佩瑶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事情会闹大,却不知道自己竟然就这么被困在里面了。 “靳姐姐别着急,我这就跟着馨妃娘娘一起入宫。”茵茹也是不能放过这么个机会。她得在圣前补刀子才行。这一次,堵得这么大,说什么都不能叫宁璞玉活着回来。 首领太监还是不肯:“皇上的旨意是其余闲杂人等,自行返回府中即可。薛家大少奶奶还是别叫奴才为难的好。” “馨妃娘娘乃是在这里出事。我本就是璞玉的姐姐。我要为她尽心照顾,皇上未必就不准。再说人命关天,出了事情你能担待得起吗?” 她这么一问,首领太监便有些动摇了。“即便你是二皇子妃的姐姐,此事也与薛家无关。”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替璞玉尽心。与薛家有什么关系。倘若皇上怪罪,一切罪责由我一力承担。绝对不会牵累道您。”茵茹直接把话挑明了来说。 首领太监便也就没有了反对的必要。“既然如此,那就请吧。你们也赶紧,把人捆起来。二皇子妃,冯管家,这就对不住了。” 竹节有心跟着去,却被芽枝攥住了手腕:“你不能去,万一连你也给抓起来,谁来救皇子妃。指望我吗?我连二皇子府的门都出不了。” “靳姐姐,您放心,我这就跟着过去伺候了。”茵茹冲靳佩瑶微微一笑,尽管看不出有什么高兴的样子,但这个笑容暖意十足。要不是靳佩瑶知道她的为人,还真当她会是这么好心呢。 不就是想要看着宁璞玉死才能安心吗?干嘛把话说的这么漂亮。 实则靳佩瑶心里恶心的不行。 这一路上,宁璞玉真是尝尽了辛酸苦辣。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五花大绑的送进宫去,手臂上的绳子差点没把手勒断。 而且她是被扔在马车上的,就跟麻包袋一样。 冯铖就倒在她身边,一脸的愤怒。 “冯铖,我真的没有害青柠。不管你信不信。”宁璞玉看他这么生气,心里也不是滋味。“你刚才拿刀抵着我的时候,我就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为什么害青柠的人能做的这样滴水不漏。” “我刚才是故意的。”冯铖压低了嗓音,几乎是气声在说话。“现在不能解释,你就当我是真的恨你好了。” 宁璞玉明白了什么,于是点了下头继续自画自说:“不错,青柠是怀着爷的孩子,可正因为她怀着爷的孩子,我才不能跟她计较脂粉盒子的事情。说白了,涟漪坞是叫人看守了,那些人难道不是府里的人吗?还不是与你颇有交情。我又怎么可能什么都瞒得住你。” “你把我妹妹害成这样,你还有理了!”冯铖恶狠狠的吼道:“总之我最好死在今日,否则若有来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歇斯底里的吼声,尽管宁璞玉知道是装的,也怕的心直哆嗦。“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 “你们还是省省力气吧。”赶车的奴才不耐烦的嚷了一嗓子:“都获罪了,能不能活着出宫还不知道呢,有什么好解释的。” 只凭这句话。两个人就都觉得不好了。 看样子这件事情是真的闹大了。 不然不会连一个奴才都敢教训她。 宁璞玉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冲那奴才喊道:“喂,车夫,你能不能帮我松一松绑,这绳子捆的我太难受了。我腕子上有个玉镯,你若喜欢就拿去喝茶。” “哈哈。”赶车的奴才掀开了车帘一角,往里瞟了一眼:“车夫?二皇子妃把我们这些当差的戍卫当成什么人了。还以为是供你使唤的小厮不成?漫说你有一只玉镯了,你就是有一座金山,违抗圣旨也是死罪。” “哪里扯得上什么违抗圣旨呢。不过就是稍微松一松绑。”宁璞玉赔着笑脸,说尽了好话:“再说了,皇上想必是有所误会,一定是小人进谗言,污蔑二皇子府,等事情查清楚了,我便能回府。到那个时候,也会感念你的好心,重重报答。” “哼。”那戍卫冷哼了一声,很是轻蔑的瞪着她:“得了吧皇子妃,您犯下的可都是死罪。不过幸亏宁府早就被灭门了。也没剩下什么人,死也就是您自己的事儿,连累不到亲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宁璞玉故意不满:“我好好的,怎么就犯下死罪了。没有证据,你可别胡说八道。” “行了行了。您就别跟我厉害了。”那戍卫嗤?:“你们这种身娇肉贵的主子,哪里受的了五花大绑的惩罚。不过我也想耳根子清静。只是不用你给我玉镯,我也受不起这份恩惠。” 说话的功夫,他把手伸进来胡乱的扯了几下。“皇子妃,奴才我是真的想耳根子清静。您安静一会儿就当帮了我的大忙了。可千万别在旁人面前说起这件事。回头再连累了我。” “知道了。”宁璞玉有些泄气。看样子,这次的事情真的很难办。 她皱眉看着冯铖,冯铖也是一头雾水。 即便皇上对二皇子府有所怀疑,可私底下查处也就是了,怎么可能用上这么极端的手段。还是在宁家祭奠的时候。 除非……是有切实的证据了。 宁璞玉也读懂了冯铖的眼神。 只是她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来,皇上怎么忽然就有了一些及时雨一般的证据。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作祟?可是到底是谁呢? 一路的不安,直到入宫了都没有答案。 宁璞玉直接被送到了天牢之中,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给。 而冷衍则直接到了寿凰宫,一直侍奉在太后身侧。 许是太后见多了这样的局面,昏迷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冷衍将要面临的局面。于是哪怕是昏迷,也要死死握着冷衍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皇帝从苍穹殿赶了过来,看见冷衍跪在床边侍奉,气就不打一处来。“你这忤逆子,惦记皇位,谋害手足便罢,你竟然还敢对太后下毒手。” 皇帝这一声斥责,吓得太医跪缩在地,个个面如死灰。动也不敢动。 “父皇为何这么说?儿臣着实不解。”冷衍坦然的仰起头,与皇帝对视。眉目晴朗,并无半分愠色。“儿臣一直向父皇尽忠,为皇祖母尽孝,何来的忤逆?倘若父皇只是一味听信谗言。冤枉儿臣,那么儿臣就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以示清白。只是,还请父皇先让太医为皇祖母诊治,事不宜迟。”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皇帝一股邪火。都撒在了太医身上。 太医个个颤抖的走到床边,先后为太后请脉。 只是太后的手死死的握着二殿下,几位太医都无从分开。也就只有依着太后了。 “就不能掰开太后的手吗?”皇帝不满。 “皇上,太后握的相当紧,如果硬是要掰开手指。怕会损伤。臣等以为,还是等太后苏醒再行自己松开为宜。” “知道了。”皇帝沉闷的看着冷衍:“你放心,即便是念及太后,朕也会给你机会辩白。至于是否能辩白的清楚,还是越描越黑。只看你有什么样的本事了。” 一挥手,皇帝示意太医们退下开方,待到首领太监关上了门,才用威严而冰冷的声音问道:“潆绕是何人?想必你比朕更为清楚吧!” 提及潆绕,冷衍眉心微有异色。“就是滢妃。” “哦?”皇帝见他如此的坦白,倒是大为意外:“潆绕就是滢妃,你早就知道?还是,根本就是你故意将这样一个人送进宫里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挺住对阵不能输 冷衍徐徐的出声,语调不轻不重:“这么多年来,儿臣没少在纷争的漩涡里挣扎。久不久的,就有各种流言蜚语,诋毁中伤,想必父皇也没少见。只是儿臣都已经习惯了,何以父皇却不能习惯?到底是您在这件事情上并不信任儿臣,还是……您就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儿臣?” “朕是问你,你和潆绕到底什么关系?”皇帝的目光存积了多年以来的担忧,也显出了不耐烦之意。“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这一回,朕一定要知道真相。” “潆绕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冷衍知道。皇上只是怀疑滢妃是他安插在宫里的人,只是这么多年来,苦无证据。眼下既然能说出潆绕的名字,就必然是有人告密。而这个人很可能将潆绕潆溪两姐妹之间的事情。逐一道明。甚至连风月场上的那些暗哨也和盘托出。 所以他没有选择的机会,他只能实话实说,巧妙的将整件事情带来的风险降到最低。 “还有呢?”皇帝皱着眉头,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威严可想而知。 “儿臣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宫里的滢妃了。至于她怎么成的滢妃,那就要问过父皇才知道。”冷衍深吸了一口气,没给皇帝说话的机会。直接就道:“不光如此,儿臣还知道,徐飞的心上人就是潆绕。且潆绕的亲妹潆溪,也死在徐飞手里。” “你知道的……不少么!”皇帝目光沉冷,如同锋利的刀片一样划过冷衍的脸庞。“何以当日滢妃失踪,你知情不报?” “父皇明鉴,滢妃失踪儿臣并不知情。知道的时候,人已经失踪多日。说到底,这是父皇的家事,儿臣无权过问。即便滢妃昔年救过儿臣,如今也是儿臣的庶母,怕是过问了也是不合适。” 这番话说的真够冠冕堂皇。皇帝自然不信:“二皇子妃隐瞒与徐飞的师徒关系,你隐瞒与滢妃的前尘往事。你们都当朕上了年纪,是老糊涂了吗?偏偏不是。” 皇帝伸手,朝着首领太监的方向。 首领太监连忙将妙音写的册子递了过去。 “这上面的每一个名字,都是你与潆绕联手布下的暗哨。你不必不承认。其中有个叫穗熏的女子,朕已经将她擒获。人就在苍穹殿对质。”皇帝用力,将那册子朝着冷衍的脸上劈过去。锋利的一角划伤了冷衍的脸颊,一瞬间就渗出了血水。 冷衍很是坦然的看着皇帝:“儿臣生是父皇的儿子,死也是皇家的子孙。既然是身上流着皇家的血统。就自然会对父皇尽心。这些暗哨,自然有安插的用处。父皇怎么知道,这不是儿臣的心意呢?” “哼。”皇帝冷蔑的看着他:“你的心思便是让他们广撒网,好窥探朕的心思。皇家子孙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孝顺的。” “儿臣不孝,那父皇以为……萧肃如何?”冷衍说出这个名字,皇帝身子猛然一震。 “你说什么?” “父皇不必惊慌。”冷衍平静道:“儿臣不过是想起了有这么个人,所以多嘴问一句。” 但其实皇帝反应,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否则皇城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冷衍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一则是有人把他保护的太好,二则是……他喜欢薛鹏,不喜欢女人,烟花之地从来不去。想要得知他的事情,似乎也并不容易。 “哼。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帝沉眸,淡漠的看着他。 “没什么意思。”冷衍抿了抿唇:“儿臣只是想一如既往的为父皇效力。至于其他的事情,劝父皇还是不要听信谗言,误会了儿臣为好。” 皇帝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了厢房。 首领太监不明所以,连忙跟在皇帝身后退了出去。 “皇上,这……” “你去替朕查一个人现在何处。找到了马上带他入宫。”皇帝示意他凑近,谨慎而轻声的说出了两个字:“萧肃。” “是。奴才明白。”首领太监皱眉又道:“那二殿下这里……” “不必管。”皇帝有些不耐烦:“赶紧去办。” 凭他对冷衍的了解,是不会无端提这件事情。除非他已经捏住了十拿九稳的证据,又或者,萧肃已经落在他手里。 厢房里,冷衍回握住太后的手,慢慢的起身坐在床边:“皇祖母,若不是还有您,孙儿真不知道这深宫内院,还存有情分在。皇家……看似尊贵无比,但实际,竟然连寻常百姓家的天伦人伦都能舍弃……我自然有对不住父皇的地方。可父皇对我们母子又如何呢?” 太后闭着眼睛,似是还没有醒转的迹象。冷衍担心着她的凤体,同样担心璞玉的安危。这个时候,也不知道璞玉怎么样了? 天牢之中,冷濉举止从容的走到宁璞玉面前。“二皇子妃,咱们又见面了。” “你来做什么?”宁璞玉不解的看着他:“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你来问我的?” “二皇子妃聪慧。从来都是一点就透。皇上不想再提及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当然是由我代为问询。不光是要问你,稍后我还会去寿凰宫询问冷衍。倘若你们说的有所偏差,那后果……你自己一定明白。所以,有什么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那就要看看大殿下对什么事情感兴趣了。”宁璞玉饶是一笑:“你问就是。” “潆绕和冷衍是什么关系?” “她救过爷的命,没什么特别的关系,算是恩人。” 冷濉轻缓缓点了下头:“那么,她入宫侍奉在父皇身侧,可是冷衍的安排?” “不知道。”宁璞玉皱眉:“滢妃入宫的时候,我还没到二皇子府为妾呢,有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略微一想,冷濉点了头:“你说的是。倒是我疏忽了。不过与徐飞。那可是早年的交情吧?徐飞和潆绕是什么关系,难道你没听他提过?” “这就更不得而知了。”宁璞玉一脸寡淡的看着他:“众所周知,徐飞是我师傅。我的艺术拜他所授。可你听过徒弟打听师傅的私事吗?再说,和徐飞学习医术的时候。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只知道花心思在研习医术之上,哪里有别的功夫。不然你以为医术那么好学吗?” “也算你说的过去。”冷濉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那么,和冷决的事情你又怎么解释?” “冷决?你说我和三殿下啊!”宁璞玉一脸的嫌弃:“还能是怎么回事?他提亲,我爹答应了。然后又返回了。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收了二殿下的聘礼,于是我嫁去二皇子府。女子自古成婚,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何况我嫁去二皇子府当日。三殿下不是也娶了一正一侧两位妻妾吗?都是陈年旧事了,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翻出来说?” 冷濉这一回很凝重的看着她,温和的说:“并非是我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说。而是……有人检举,说你在二皇子府做那么多事情,实则是为了帮冷决上位。你只不过是冷决安置在二皇子府的暗哨罢了。” “呵呵。”宁璞玉笑得格外晴朗:“那么大殿下你也这么觉得吗?” “我不知道。”冷濉沉眸看着她:“总归你不是那么简单就是了。果真如你所言,你心仪的人是冷决,又怎么肯与冷衍琴瑟和谐,这里面。怕是大有深意。” “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宁璞玉扬了扬眉毛:“那是因为二殿下从不像你有这么重的猜忌之心,也不会和你一样,在事过境迁的时候,发出来再说上一说。二皇子府第一回被封禁,便是我只身入宫,陪二殿下同甘共苦。倘若我对他不忠,也不会有今日了。” “是。”冷濉笑了笑:“你一直计划的很好。偏偏是冷决不争气,没有按你预期的去做。于是你变倒戈相向。帮着冷衍争夺储君之位。背叛了冷决。这才让他一蹶不振,宁可前往西南躲避,也不愿意在留下看你们卿卿我我。这话,我没说错吧?” “听起来有些道理。”宁璞玉清冷一笑:“可问题是。你不是冷决啊,你怎么知道他一蹶不振的原因,有怎么知道他是躲到西南去了,而不是为朝廷效力。在西南驻守……胡乱的猜测可不好,容易伤人伤己。” “多谢你的好意。可惜你说的,并不是我想知道的。或者说,我想知道的事情。你都巧妙的规避……”冷濉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想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宁璞玉不怒反笑:“大殿下,其实妾身也有一些事情不明白。你都装傻充愣,哦,不对。你都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了,何苦要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野心?再等下去不好吗?你就能笃定,现在一定是最好的时机?可是万一赌错了又该怎么办?就不怕最终让自己一无所有吗?皇上的心思,并非你能猜到的那么简单。我也只是一句闲话而已,答谢你曾经救过我,也曾经没有把我害死。” “你真的很聪明。”冷濉却并不喜欢这样的女子。“物极必反你懂吗?凡事,显现的太过精明,不是什么好事情。你和冷衍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揭穿,你猜他会不会为了自保而……舍弃你?” 第三百五十章:各自应对各种难 等等。宁璞玉想了想他说的话。如果真的牺牲我一个,就能保住整个二皇子府,我愿意。 冷濉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决定,不由得奇怪。可是他不一定会领你的情。一转脸,说不定就又钻到别的女人怀里。你确定你这么做,不会后悔吗? 只有你们这些眼里只看到利益和权势的人,才会去拿得到什么来衡量每件事情。大殿下你别怪我说话太直,你可能从来都不懂什么事情情什么是爱。你的真心。也从来不会对任何人交付,你想要的,不过是用你所能,换取别人能给你的利益罢了。就好比当初你设计陷害我,又佯装好人来救我是一个道理。 宁璞玉努了努嘴,容貌温和的许多。其实哪里有那么多事情是能分毫不差的去计算的。我只知道,我愿意为他付出,哪怕是这条命。 这番话,让冷濉无言以对。 这一位二皇子妃,简直是太聪明了。净往痛处下手,他的的确确就和她说的一模一样,从来没有真心的去对待过任何一个人。 冷濉走了,宁璞玉也泄了气,不知道太后怎么样了。 冷衍这个时候还在寿凰宫,应该是为太后侍疾…… 太后和馨妃到底是为什么会倒下?她分明没有叫人在差水里做过手脚。茶和水都是芽枝准备的。芽枝妥帖,肯定不会有疏失…… 一瞬间,宁璞玉忽然想起了茵茹端茶的那个画面。 她谦卑的笑着,动作优雅的将两盏茶分别递到太后和馨妃手上。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妥啊,难道真的会是她吗? 宁璞玉闭着眼睛,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不妥。 茶就是过了她的手一下而已。难道这一下。就呢个做手脚吗? 脑子里很乱,宁璞玉索性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还有冯铖,他到底又是为什么要装作和自己反目成仇呢? 冯铖也被囚禁在天牢,却是另外一间牢房。 他坐在囚室一角,一动不动的凛眉等着。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 狱卒送来的饭菜一点都不可口,看着就叫人想吐。冯铖动都没动,依旧保持着满脸愤怒的样子,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只碗。 怎么,不合口味?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就不露面的四殿下冷寅。 四殿下?冯铖很诧异:奴才卑贱,怎么敢劳动您入天牢探望? 胡扯什么,我岂是来探望你的。冷寅一脸的嫌弃:不过是事情机密,父皇不想让更多的外人知道,才让我们几个分别来监牢查问你们。何以犯下这样的死罪。你就痛痛快快的说吧。 冯铖冷哼了一声:皇子妃害死青柠的孩子,我没有割下她的脑袋。算她走运。 谁要问你这个了。冷寅有些不耐烦。我是为你,冷衍为什么要谋逆,他又是怎么吩咐你去替他办事的。好好说,一个字都不要遗漏。 二殿下从未谋逆,为何好好的叫我说这样的话?冯铖一脸的不痛快:我恨皇子妃是因为她害了青柠。二殿下对我和青柠有恩,即便是死,我也不能无中生有,诬蔑主子。 是吗?冷寅鄙夷的笑了起来:你这么为他,可他会感激你吗?为了宁璞玉,他肯定会找你算账。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怎么不想想如何抉择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冯铖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抬起头问冷寅:那四殿下以为,怎么才是对奴才最好?难道还有得选吗? 自然。冷寅笑着走到他身边,朝身后的人一挥手。 马上就有人端着小菜美酒和一只肥鸡走了过来。只要你供出冷衍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情,那你就有救了。我会禀明父皇,你迷途知返,受人指使,替你脱罪。毕竟你只是个奴才,皇家天恩,是不会和你计较。到时候,再让冷衍写一纸休书,你就能带着你妹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至于你恨的那一位皇子妃,你可以往死里咬。她也没命再活下去。这难道不是更好的抉择? 可是……冯铖犹豫了:爷对我有恩,我不能…… 呸!冷寅打断了他的话,鄙夷道:饭都吃不上了,酒更是没有。这些也罢。万一再受点什么罪,你能看得住,你妹子能扛得住吗?现在是审问你,过不久整个二皇子府的人都要入宫受审。你想想鞭子抽在你妹子身上。她会有多惨多疼,再决定要不要帮冷衍这个忙。 不要,别伤害青柠,她已经够可怜的了。冯铖顿时就红了双眼:没有夫君的**爱。没有了孩子,要是再弄得遍体鳞伤,她一定撑不下去了。 是啊,所以你自己也不能有事。不然。没了夫君没了孩子,再连哥哥都没了,再坚强只怕也是撑不住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为她打算打算才行。 冯铖沉默了。 冷寅看着他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很没有耐心。你还犹豫什么啊。难道我会特意来给你指条黑路走?赶紧决定。一会儿肥鸡都凉了。 可是……冯铖很是为难:奴才根本就不知道二殿下做过什么,皇子妃做过什么,又怎么往死里咬? 这个很容易,你只要按我说的背熟就好了。冷寅挑了挑眉:私自结交太沉搬弄权势,暗撒眼线监视朝廷一举一动…… 冯铖听着他如数家珍的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心里按抽了一口凉气。 墙倒众人推,便是这么个意思。平日里,也不见这四殿下敢来生事,这回好了,皇帝要怪罪二殿下,于是他就在趁机取巧。以为这样,皇上就会觉得他能干?殊不知这个时候越是表现的伶俐。就越容易及叫皇上厌烦。很难掩饰住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你都记住了吗?冷寅说完眉心里沁着一点冷:你可别想糊弄我,你要知道,现在这个情形,我是救不了你妹妹,可我要是想让人在她的饭菜里懂点手脚,又或者直接把她吊到房梁上去,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是。冯铖拧着眉头:奴才都记住了。 那就好。冷寅摸出一定银子扔给了狱卒,一出手就是一百两:这几日,好好给他准备饭菜,别亏待他。多余的打赏你。 是是,四殿下恩赐,奴才记住了。狱卒很是高兴。 嗯。冷寅转身走了出去。 冯铖也不傻,既然他们要利用他,那就肯定不会毒死他。与其饿着肚子,倒不如当个饱鬼。掰了个鸡腿就撒欢的吃起来,他得想办法怎么脱身。才能救爷和青柠。 然而,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接近他,意图不轨。 太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冷衍伏在**边,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完全没有睡意。 衍儿……太后张了张嘴,却竟然没有发出声音。她皱着眉头看着冷衍。努力的想要说话,可只有嘴巴能动,根本就没有声音。 幸而是冷衍没有睡,看见太后睁开了眼睛。皇祖母。您醒了?您是哪里不舒坦吗? 太后急的直冒冷汗,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辛苦的样子,冷衍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皇祖母,您别急。我这就去请太医过来。 然而,问题远比冷衍想象的严重。太后非但不能说话,连动也不能动。 这是怎么回事?冷衍拧着眉头问太医: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二殿下恕罪,微臣也不知道……太医没见过这样的病。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引起的。 馨妃那边呢?冷衍只觉得浑身发冷。 二殿下您放心,馨妃娘娘已经没有大碍了。许是……许是皇天后年迈,身子弱。微臣会再开一些调理的药给太后服用。想必不日就会康复。太医一个劲儿的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这时候,晚秋也抱着嗷嗷啼哭的盼逢过来了。太后,二殿下,盼逢一日不见太后,就哭的这样厉害。这可怎么是好? 太后不能动,眼珠子却直勾勾的看着盼逢。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看着小丫头长的这么结实,心里就舒畅。 冷衍看着这孩子,心酸的不行。璞玉是为了他才把孩子留在宫里。现在,面临生死之时……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福气能陪着盼逢一起成长。 救……太后好不容易才做了个救的口型。 太后,您怎么了这是?晚秋吓的不轻,可未免吓着了孩子,生生的把眼泪忍了回去。 姑姑别担心,皇祖母一定不会有事的。冷衍沉眉:我倒是有个办法。明日一早,便去恳求皇上,让璞玉来为皇祖母诊脉。 怕就怕皇上不肯答应。晚秋叹了口气:奴婢已经打探过了,说是有人前往苍穹殿向皇上揭秘了有关二皇子府所有的事情。而她所阐述的事情,也都得到了相应的依据。皇上这一回,怕是要动气了…… 是谁?冷衍只觉得莫名其妙。 不知道是谁。晚秋也很为难:只听说,是手持滢妃令牌入的宫。皇上也是因此才肯允她进殿。 滢妃的令牌?冷衍瞬间也猜到是谁了。看来这一次,真是璞玉的错了。 什么?晚秋不解。 养虎为患。当然,也不能全怪璞玉。也是我太过仁慈。当断不断。冷衍缓缓的闭上眼睛:现在只有拖延时日。想办法先平息了这风波才好。 其实也不怕,萧肃现在在他守丧,皇上未必敢轻举妄动。姑姑帮我一个忙,这几日好好照顾盼逢。我得留在这里继续照顾皇祖母,为璞玉争取时间。 二殿下放心。晚秋也是心疼这个孩子。从这个孩子落地,父母就没安宁的陪过她一整日。奴婢一定好好照顾盼逢。 那我与璞玉,便是没有后顾之忧了。冷衍感激一笑,只觉得这场战役才刚刚开始。 第三百五十一章:夜色中鬼魅之音 “皇上,您来了。”茵茹格外的乖巧,将手里的玉碗银勺递给了身旁的侍婢,这才起身行礼。“馨妃娘娘已经好多了。” 馨妃脸色略有不好,却勉强的维系着笑容“多亏有茵茹在我身边照顾。皇上您不必担心。臣妾听闻,太后那边却不太乐观,妾身本想过去侍疾,可已经这么晚了,又怕冒然过去,会惊扰了太后……” 皇帝微微颔首“衍儿在那边照顾着,你不必过去。” 听到皇帝提冷衍,语气尚且温和,茵茹的心里不由着急。难道这一次下这么重的手,还是不能将二皇子府连根拔起吗? 不行,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一旦宁璞玉回过神来,怀疑到自己身上,她不死,就轮到自己倒霉了。 这么想着,茵茹连忙跪了下去“皇上开恩,妾身自幼和璞玉一同长大,她绝对不是作恶之人。何况太后对璞玉那么好,每每提及太后的恩惠,璞玉都无比的感激。她是不可能向太后下毒的,更不可能在祭奠的时候。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妾身恳求皇上彻查此事,还璞玉一个公道。” 果然她这样一开口,皇帝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朕问过太医,太后与馨妃忽然晕厥,皆因中毒而起。”皇帝很是不痛快“偏偏这种毒奇特,入口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御医也束手无策。甚至不敢判断是不是中了毒……” “皇上,若非中毒,太后与臣妾怎么可能喝了一盏茶就同时晕厥过去。再说,太后的身子一直都很好,即便是偶尔有些不舒服,也不至于出了一趟宫,就浑身都不能动弹了。当时的情况危及,想必一定是有人趁乱生事。即便不是皇子妃所为,也要彻查清楚。”馨妃不糊涂,事情还没有到最后,谁也不敢保证二殿下一定遭难。 即便她现在不能明着替二殿下求情,也绝对不能落井下石。 毕竟长久以来,她唯一的指望就是二皇子府了。 “臣妾以为,二殿下不至于糊涂至此。这其中指不定有小人作祟,存心陷害。”馨妃一脸的哀婉“求皇上彻查此事,擒获谋害太后的真凶,以正视听。” 茵茹自然也是随声附和“求皇上彻查此事。”“ “朕心里有数。”皇帝拧着眉头,小心的收拾着眼底的疑惑。“好好歇着吧。” 看着皇帝这就要走,馨妃心突突的跳“皇上,明日一早,妾身的身子好些了,就去为太后侍疾。” “嗯。”皇帝拂袖而去,出了厢房才低声吩咐首领太监“记着,寿凰宫即日起不许外人前往探视,朕不想这个时候有人骚扰太后的清静。” “奴才明白。”首领太监小心的应声。 “时候也不早了。”馨妃瞥了一眼身旁静默温婉的茵茹“让撩撩收拾一间干净的厢房,你去歇着吧。” “不要紧的娘娘。妾身不累。您先睡吧,妾身就在这里陪着您,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唤我。” “嗯。”馨妃有些累了“那我先睡一会儿,你也在旁边的软榻上歇一歇吧。” 平日里没有什么交往,这个时候忽然表现的这么热心。 馨妃总觉得这一位薛家大少奶奶不简单,不由得多了几分提防之心。 这**,监牢中的宁璞玉彻夜难眠。 本来晚饭就没吃,到了后半夜,湿冷的监牢里坐着,更觉得饥肠辘辘。 这样的日子,怎么才能理出个头绪来。 “知道是谁害你的吗?” 半梦半醒之间,宁璞玉听见有人在问她什么。 “不知道……”她蜷缩着身子,无奈的摇头。 “呵呵,真是可笑了。枉费你这么聪明,竟然连是谁在背后捅刀子都不知道。”那女子的声音,苍老而缥缈,像是近在咫尺,而实际上却好像又很遥远似的。 宁璞玉揉了揉眼睛,监牢里连一盏油灯都没点上。 只能凭借窗口透进来的一点月光,看清楚四周根本就没有人。 没有人? 这一下子,宁璞玉是真的被吓的精神了。 没有人谁在跟她说话,难道是做梦? “都说你机灵,哪里机灵了,明显就是蠢?” 这句话说出来,宁璞玉吓得跳了起来。“谁?谁在说话?” “喊什么喊,你看不见我吗?” 宁璞玉捂着心口,四处张望,确切的说,离得比较远的地方,她只看见了一团漆黑。 “你……在哪?” “瞎子。”那女人嫌恶的咒了这两个字。 这一回,宁璞玉似是感觉到了声音飘过来的方向。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那边的囚室,果然有个黑影蜷缩在角落里。这就奇怪了,白天的时候,她分明什么都没看见,怎么会夜里有人呢?“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怎么化解眼前的危机。” “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宁璞玉奇怪不已。 “废话!身在囚牢,谁看不出来?”那女子不悦的呛了这句,一脸的嫌恶。 “呵呵。”宁璞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您说的是,要不是在困顿之中,也不会被拘押在这里了。我只是好奇,您也身陷囹圄,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情。” 那女人没有做声。 宁璞玉调整了一下情绪,慢慢的坐好。“我现在也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很多事情,千头万绪,怎么都理不清楚似的。 好像每件事情之间,都有关联,可实际上,又根本找不出什么证据。 “那你就跟我说说,你到底遭遇什么样的困境了。”那女人忽然又开口,声音粗哑的厉害,听着有些磨耳朵。 “无从说起。”宁璞玉倒也不是不信任她,只是说不说,这些事情都是一团乱麻。 “哼,哪来的这么多废话。问你,你便说就是。” 那女人生气了,声音更显得苍老难听。 宁璞玉连忙道“前辈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都是些污秽肮脏的事情,怕您听起来也觉得心里不舒坦。” “舒不舒坦是我的事,说不说却是你的事。” “要说,就要从宁家忽然被灭门开始……”宁璞玉娓娓道来,将这一年多两年经历的种种事情都赘述了一遍。期间那女人一直没有做声,整个监牢就像是只有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这一说,大半个晚上就过去了。 不知不觉,宁璞玉抱着双膝也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牢头端着一碗馊哄哄的热粥给她“二皇子妃,您醒醒吧,赶紧吃饭吧。可别说我们这些奴才不会伺候您。但是您得懂的,时移世易,您现在就只能凑合着用些这样的粥。” 宁璞玉揉了揉眼睛,被这股恶馊气呛的反胃。“端走。” “不是说了么,您的凑合着吃。”牢头一脸横肉,将粥碗搁在地上“饿死了我们可没发交代。” 见他手里就只有一碗粥,宁璞玉诧异的不行“就只有一碗吗?那她……” 看向对面的囚室,宁璞玉惊讶的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人。昨天的那团黑影,竟然只有一堆稻草。心又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难道真的是见鬼? 是自己太累,太压抑产生了幻觉? “不就一碗吗?您还想吃几碗?”牢头不满的白她一眼“您把这碗喝了再说吧。” 真是快要把她憋疯了,也不知道皇上今天会不会见她。总是拘押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还不知道太后怎么样了。“等等。”想到太后,宁璞玉连忙唤住了牢头。“有件事情,我得问你。” “皇子妃吩咐。”宁璞玉从腕子上摘下玉镯子,放在了囚门外的地面上。“太后替我抚育盼逢,我心中感激不尽。昨日太后抱恙忽然晕厥,只求你告诉我一声,太后到底如何了。也好缓解我心中的牵挂。” 牢头本来是不敢朝这位皇子妃伸手的,但既然人家主动表示,他也没有不收的道理。 “据说群医束手无策,二殿下还在寿凰宫为太后侍疾。”牢头皱了皱眉,压低嗓音道“我听寿凰宫的内侍提起,说太后竟然不能动弹了……” “不能动?”宁璞玉心惊肉跳的看着他“那馨妃呢?” “馨妃娘娘倒是没有大碍。听说薛家大少奶奶一直近畔照顾。许是太后年迈的缘故吧……”牢头收拾了脸色,道“得了皇子妃,您就好好在这里歇着吧。奴才可不能伺候了,回头叫人看见了,还当是奴才有什么不轨图谋呢。” “等等。”宁璞玉凛眉问“你想不想当再升几级啊?凭你的本事当个牢头不是可惜了?” “自然是想,只是……”牢头鄙夷的看着她“皇子妃莫非您有办法?” “自然。”宁璞玉敛眸“你去禀告皇上,就说你知道哪位神医可以治好太后的病。我就在这里候着。” “这……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自古以来,富贵都是险中求。皇上仁孝,你能举荐我为太后治病,你有功劳,而我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便是不会亏待了你,懂吗?”宁璞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第三百五十二章:这一回不会心软 出乎意料的是,宁璞玉没有等来皇上的恩旨,却等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是你?当她看见妙音的那个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我。妙音平静而沉稳的看着她:这些年,发生在你我之间的事情,我都禀告了皇上。知道你即便身陷囹圄也不会甘心,所以我特意求了恩典,亲自来陪你一块去苍穹殿对质。 哼。宁璞玉勾唇而笑:养痈遗患,还真是我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 你知道就好。妙音冷冰冰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宁璞玉,你把我害得这么惨。就想这么算了,也未免太便宜了吧? 深吸了一口气,宁璞玉将委屈咽下,拼命的控制住眼泪,说什么都不能再有半点心软。妙音,你听着,当初的确是我的一时任性害了你。可是走到今天,你自己就没有责任吗?你本来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可以通知我去救你,你却心甘情愿的被潆绕胁迫。是,你的孩子是落在她手上了,可你以为屈服和隐忍她就能把孩子还给你吗?自己不长脑子就算了,帮着害你的人做事,却来伤害想要帮你的人……蠢! 妙音整个身子都在颤:宁璞玉,你要不要脸,你把我害成这样,你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你是在帮我。 风里夹杂着些许腥臭的气味,一阵风掠过,掀起了潮湿发霉的**味道。让宁璞玉有些想呕。面对面站着的人,更叫她恶心的如同吃了苍蝇。 我没有帮你吗?我没帮你会把你留在二皇子府这样害我?我没有帮你会想方设法的去找你失散的儿子?会容忍你一次一次的刁难?只可惜,你不光是被潆绕害的失去了清白,你的心也被她的残忍与阴戾侵蚀,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你了。而我们之间的那些情分,也因为你的不仁之举一扫而光。 宁璞玉双目灼热,目光清冷。打从你入宫将作出这样的事情开始。我对你的愧疚就已经被你的蠢笨耗尽。你别再指望我会帮你,我现在不欠你任何东西。 哼。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吓住我吗?妙音的心颤抖的很厉害,是那种不受控制的颤抖。过往她在宁府,和宁璞玉相处的画面还那么清晰。忽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心里怎么可能不难受。可是只要她想起潆绕所赐的种种,这种心痛就会变成锋利的毒针,一根不落的刺向宁璞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哇。宁璞玉大大方方的点头:那咱们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首领太监不情愿的走了进来,眉目之间尽是焦虑之色:两位,有什么话不妨前往苍穹殿面圣再详细禀明。还是不要急在这一时为好。 于是监牢的门被敞开了,宁璞玉拍了拍裙摆上挂着的土,优雅从容的走了出来。 她知道妙音为什么回来这里,就是想激怒她也吓住她,让她等会儿面圣的时候方寸大乱。 毕竟这么多年,妙音总算是了解她,知道她这个人极其容易心软,一心软就很容易坏事。 越是想,宁璞玉心里就越不舒服,偏偏脑子清醒的厉害。 因为是戴罪之身,没有软轿也没有肩舆。接送她和妙音的,竟然是一辆驴车。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谁也不挨着谁。 木板子上坐着,各怀心事。 在离苍穹殿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了车,估计是怕面子上不好看。 宁璞玉也不理别的,自行下了车,往苍穹殿的方向去。 妙音也不甘示弱,几乎与她肩并肩的走,一点都不客气。 竹篮打水一场空。宁璞玉只觉得好笑。 不用你操心。妙音冷着脸反唇相讥:你还是小心的看住自己的脑袋吧,别回头什么都不剩了。 两个人几乎是一同迈进殿中。 皇帝一脸骇然的坐在龙椅之上。 下首,大殿下冷濉,二殿下冷衍,三殿下冷就,以及四殿下冷寅皆在。 且就连温睿颐也在场。 仿佛就连空气都凝结了,每个人绷着一张霜脸,紧张的窥探着彼此的心思。 看到冷衍平安无事,宁璞玉心里好受了一些。 给皇上请安。她依足礼数,优雅的举止与从前没有什么不同。 妙音也随着她行了礼,可是这种感觉根本就不好。让她总能感觉到主仆的界限。 皇上传召妾身前来,不知所谓何事。皇帝不说话,宁璞玉便先开了口。 你说呢?皇帝微微虚眼,拧着眉头问道:到底你对太后做了什么?为何群医束手无策? 太后乃是二殿下的皇祖母,也恩准妾身唤一声皇祖母。妾身恭敬孝顺太后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做危害太后的事情。昨日于宁府旧址,事出突然。当时妾身正被府中奴才手里的刀抵着咽喉,想要过去探望太后都不能。为此一直惴惴不安,彻夜难眠。实在不知今日皇上这一问,所谓何意? 哼。冷寅皮笑肉不笑的嗤了声鼻。二皇子妃好一张利嘴。昨日祭奠,所有的事情不都是你操持的么?若不是茶中有毒,怎么可能皇祖母与馨妃同时晕厥?且这朝廷上下。谁不知道徐飞是你师父,你深得真传,医术超群。想要无声无息的要人命都行,更别说下毒了。 宁璞玉瞟了冷衍一眼,他眉心蹙的很用力。想来是憋气的厉害。 四殿下这话,妾身怎么敢当。你也说了,我拜师学艺,学的是超群的医术。医术里岂有下毒,杀人的功夫?妾身只会救人而已。还是……四殿下学过害人杀人的医术?妾身愿闻其详。 你……你怎么胡言乱语?冷寅的脸色黑到了极点。我几时说过我学了这样的害人的医术。你这刁妇,嘴巴这样无德,简直岂有此理。 事情还未证实,四殿下不也一样怀疑妾身的清白吗?倘若嘴上无德,也是你先开的口。何况到底我也是你的皇嫂。这样对我说话恰当吗? 冷寅一口气闷在心口,脸色阴沉的厉害:可恶,一个不知廉耻的刁毒妇人,还想以皇嫂的身份来压我…… 好了。皇帝不悦,一声冷喝惊得在场之人均是一颤。 冷濉似笑非笑道:是啊。冷寅,多说多错,你何必这么心急呢。 冷寅也不喜欢冷濉这样装好人,但是皇帝发火了,这个时候再冒然开口。只能是自讨没趣。 他低着头,盘算着等会儿怎么让冯铖开口,好好收拾收拾二皇子府这些贱人。 二皇子妃上回来苍穹殿,朕便问过你同样的话。你与徐飞一早便相识,是否暗中授意他做过什么危害朝廷的事情?另外,滢妃与你是什么关系,与二皇子府又有什么关系。你的近婢妙音,她口中那些指控你是否承认?皇帝不预备兜圈子,直接向宁璞玉发难。 皇上可曾听过一句话,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妙音的确是妾身的近婢,在西南的时候,也曾经救了二殿下的命。正因为如此,她很希望能名正言顺的留在二皇子府。曾求二殿下给她一个名分,但……她身世坎坷就不说了,遇到的事情就又是这样的离奇。二殿下并没有允准她的要求。于是才有了之后的报复。潆绕的事情,妾身从头到尾都不清楚,唯一熟识,便是徐飞的医术。至于徐飞因何要与朝廷违抗,这个问题妾身不得而知。 你说谎。妙音气势汹汹的瞪着宁璞玉,一脸的愤怒:根本就是你听从二殿下的吩咐,暗中利用潆绕来控制徐飞。徐飞做的每件事,你都一清二楚。 那就奇怪了。宁璞玉皱眉:你的孩子要是没有丢,也已经一岁多了。你从怀了这个孩子,到生下她,怎么也要十个月。再加上你并非一离开二皇子府就马上有孕,总是要耗费一些时候,两年,两年的时光你我未曾见面。而那两年,正是徐飞与朝廷对抗的时候。你根本不在我身边,试问你怎么知道徐飞做每件事情,都是我授意的?据我所知,徐飞死的时候,你还在阳春江畔的船楼里,难道你有千里眼顺风耳? 我……妙音一时语塞。额头上直冒冷汗。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你同二殿下商议要事的时候,我在窗外偷听到的不行吗? 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宁璞玉冷笑了一声:你曾经是我的近婢,那你应当相当了解我的起居习惯。我每日都会在睡前记录下一整日发生的事情。你说你在我窗外偷听到我与二殿下的说话,那我倒是要问问你,在哪一个月,哪一天,哪个时辰?我也好叫人把那本起居录找出来,看看你说的那一天二殿下到底在不在府中,又身在何处。是不是正在陪我说话,还叫你听见了这些不该听的。 沉了口气,妙音连忙摇头: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又怎么会特意记住是那一天,你这样说。也未免太强词夺理了吧? 强词夺理的是你。宁璞玉眸子里金光一闪:我的近婢竹节,武艺超群,身手不凡。倘若有人在窗外偷听,她会听不见吗?另外,你可别忘了。你入二皇子府的时候,是因为身中剧毒,拖着残躯,从你的厢房到我窗外偷听,你觉得这一路上会没有人注意到你吗?还是你以为你自己的谎话。能欺骗这里所有的人? 那我孩子的命你怎么解释?妙音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杀了他却还要欺骗我说会帮我找孩子,为什么这么卑鄙? 第三百五十三章:按耐不住的心思 孩子的命? 这一段倒是很新鲜呢。宁璞玉怎么就没听过什么孩子的命。 妙音看她满脸疑惑,便逼近了一步“我孩子,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对她下毒手?他已经死了,你却还要利用他来控制我,当初将我交给潆绕,根本就是你的主意。你就是恨我明知道宁老爷退了三殿下的聘礼,却故意不告诉你而恨我。你怕我在皇上面前揭穿你与三殿下藕断丝连的事实,你怕二殿下因此而休了你……于是,我就成了你泄愤的对象。” “胡扯。”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瞪了她一眼。“首先你的儿子死了还是活着,我根本就不知道。如果我能找到他,你也不会对我下这么重的手了。还有,当年你明知道爹退了聘礼而没有告诉我,无非是因为你不想得罪爹,被赶出宁家。我怨你什么?蝇头小利,你也愿意要,足可见你这个人有多贪婪。” 宁璞玉收拾了脸色,道“我爹当年为何退聘,我并不知情,也是嫁到二皇子府才知道这件事。若说不怨,那是假的。可现在回想起来,佳偶天成便是这个道理。自我入二皇子府以来,勤勉恭敬,侍奉夫君,侍奉姐姐。从没做过一件出格的事情。你想拿这些来冤枉我,也总要有证据吧?请问,你又是那只眼睛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今日三殿下也在这殿上,到底有没有,不光让我一个人来说。” 冷决恭谨的上前一步,拱手道“启禀父皇,儿臣对二皇嫂绝无半点不轨之心。相识之初也仅仅当她是妹妹看待。后来,儿臣的确有心思娶她为妻,可遭到拒绝之后,便与温家的嫡女成婚,从此便对二皇嫂以礼相待。这些年从未做过半点逾越规矩的事情。儿臣也不否认,心里对二皇嫂的确有些不同。毕竟是多年的相识,也盼着她能在二皇子府顺心遂意。她若不是皇嫂,也是儿臣旧日相识的一位小妹,仅此而已。” 冷濉饶是笑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皇上,民女的确没有证据能证明皇子妃说的不是实情。可有件事,皇子妃根本就难以解释。”妙音深吸了一口气“倘若只是寻常的关系,叔叔嫂嫂,哥哥妹妹,那当日皇子妃在长街落难,三殿下怎么就出现的这么及时。在此之前,皇上根本就未曾传召三殿下回皇城。若非三殿下在皇城之中,在皇子妃身边安插眼线,怎么可能回来的就那么是时候呢。早一点,晚一点,都赶不上那最凶险的时刻。” 不光是这么说,妙音警惕的看着宁璞玉“若真就是寻常的关系,私自离开驻地是何等之罪,连我一个民女都晓得的事情,难道皇子妃心里就真的没数吗?” “这也是你要举荐我的范畴?”宁璞玉冷哼了一声,笑容透出了些许凉意。“自古以来,杀人于无形的便是这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好在皇上圣明,不会凭你的一面之词来判定此事。至于三殿下何以赶的那么凑巧,是天意罢了。” “皇子妃是想说,吉人天相吧?”妙音冷蔑道“那二皇子府广布眼线,在莺声燕语的风花之地安插心腹图谋不轨,又怎么解释?” 这一次,妙音眼底闪烁着格外动人的光芒。 宁璞玉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然而她从来没参摄进去,也不知道冷衍有什么安排。 正想着怎么解释,就听见那个沉稳而又熟悉的声音。 “这事和璞玉无关。”冷衍目光平和,眉心微微舒展“父皇已经问过儿臣,儿臣也向您解释过整件事情。想必,您一定不会怪咎璞玉吧。” “二皇弟若是不介意,我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冷濉忽然开口,语气虽然友善,但实则是咄咄相逼。 “你我都是皇子,不但要为朝廷做事,更要懂得如何为父皇分忧。”冷衍薄唇一抿,语气有些凉“为父皇分忧,便是事无巨细,什么都要做。所以,这些人与其说是替我办事,倒不如说是为朝廷效力。有时候,忠奸难辨是寻常事,不得已用些手段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 冷濉正在想,父皇听了这话,不得气得跳脚吗? 而目光落在皇帝脸上的时候,他竟然出奇的平静。 “皇上……”殿外,晚秋凄凉的哭声惊动了殿里的人。“皇上,求您开恩,让二皇子妃去看看太后吧。” 皇帝吩咐了不许外人擅自出入寿凰宫。但没想到是太后身边的宫女找上门来求救。“让她进来。” 首领太监连忙照办,领着晚秋快步走上了殿来。 “皇上,早膳奴婢喂太后吃了点白粥,可就在刚才,太后发了高热,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且面色青黑,连太医开的药也都吐了出来,皇上,奴婢知道二皇子妃医术高明,想来也只有她能救太后了。奴婢斗胆前来请旨,是否能让皇子妃即刻前往寿凰宫?” 晚秋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满面是泪。 皇帝自然不愿意落下不孝的罪名“那便去吧!” “多谢皇上开恩。”晚秋心中一喜,连忙起身“求皇子妃赶紧过去看看。” “好。”宁璞玉心里记挂太后,也就没有再说别的什么了。 “父皇……”冷寅上前一步,恭敬道“儿臣有件要紧的事情禀告,是关于二皇兄的。” 皇帝沉眉看了他一眼“你且说便是。” 冷寅按照预先想好的计策,将这些年冷衍的所作所为,挑要紧的说了个清楚。末了,拱手道“二皇兄身边的随侍冯铖可以作证。” 冷衍虚了虚眼,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还请父皇传冯铖上殿,证明儿臣差无需言。”冷寅微有些得意。 “这些事情,朕自然要查。先将二殿下押解荣华苑。”皇帝不愿意再说下去。而他这个举动,让冷濉和冷寅格外诧异。 冷衍谋逆的行为已经如此严重了,为何皇上还能容忍? “可是父皇……事不宜迟,怕再拖延下去,夜长梦多。”冷寅有些急促“要不,咱们还是先查清楚这件事,在将冷衍拘押荣华苑吧?” 第三百五十四章:这一次她如何逃 皇帝深邃而威严的目光,逐一划过在场每个人的脸庞。 最终,定格在自己大手掌着的龙椅扶手上。 “朕的话,你们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 冷濉与冷寅不经意的目光相遇,两个人均是心头一颤,旋即止住了声音。 冷决垂眸,根本不不在意这殿上的人事。反正他想要得到的那个人,此生无缘了。 宁璞玉与妙音对峙的那番话,着实精彩。 像是坐在织机前,纵横交错的织成了一张大网。细细密密的网。 哪怕他头上有一根银针,竟然也钻不进她的心里去。 还有什么意思呢? “朕知道,自古以来,皇家的和睦都是奢侈的。幼时,你们的母妃就会告诉你们,高高在上的龙椅只有一把,谁想要坐上去,就必须踩着别人的头顶往上爬。可这些被你们践踏在脚下,难道不是你们的手足至亲不是你们的骨肉兄弟?” 皇帝的目光,审慎的落在每个人的脸上“然而除了皇权,你们眼底可还有别的吗?你们的心里,可还能装的下臣民吗?这么多年,朕培育你们,提携你们,给你们同样同等的机会,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学学怎么为人臣为人子,来日如何能为国分忧,为朕分忧,但很可惜,朕错看了你们。你们太叫朕失望了。” 冷衍沉默不语,根本没有丝毫的愧疚。 他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威严而愤怒的皇帝,轻轻勾起了唇角“并不是所有人都为了皇位,也有人……只是为了讨回公道。” “你说什么?”皇帝敛容,虚了虚眼“何为公道?” 并没有做声,冷衍转身沉稳的走向了殿门。“荣华苑很好,儿臣既然不是头一次住进去,想必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皇帝攥紧拳头,恨不得将他拎过来狠狠的锤上几拳头。 好不容易止住了,也只是愤恨的咒怨道“你们都给我滚!滚!” 温睿颐吓得不轻,这里面站着的除了皇子,可就只有他一个朝臣。 二殿下明显是话里有话,也不知道这番话会不会惹祸烧身。 “到底查清楚了没有?”皇帝怒不可遏的瞪着身旁的首领太监,声音冰冷的问“萧肃到底在哪?” 首领太监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连连摇头“皇上恕罪,奴才已经叫人四处打探了,也查问过那些抓回来的女主,并无一人知道萧肃的下落。奴才也仔细询问过萧肃身边的人,他们也都不知情。只是……只是奴才意外的察觉了一件事。” “快说。”皇帝已经没有耐心听他都圈子了。 “萧肃平日里,与薛府的长公子薛鹏走的很近。也许……薛家的人会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去传薛尚书与薛鹏即刻入宫。”皇帝愤怒不已。“朕一定要找到萧肃,绝对不许他有事。” 寿凰宫中,静寂的完全听不到半点声音。 宁璞玉惴惴不安的走进去,腿肚子都在颤抖。 “皇祖母……” 晚秋红着眼眶,艰难的说“太后现在没办法说话,皇子妃还是近前去看看吧。” “好。”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到**边,掀开了暗赭色的帷帐,皱眉道“皇祖母,您可觉得好些了吗?” 太后睁着眼睛看着璞玉,却无奈动不了也说不成话。 “皇祖母,你哪里不舒服?”宁璞玉诧异的问。“除了不能说话,身上可有疼痛之感?” 想要摇头都不行,太后使了半天劲儿,才勉强的眨了下眼睛。 这个动作,如同一根针刺进指缝里,宁璞玉立刻就清醒过来。“皇祖母,我这就为你请脉。” 晚秋把锦缎被子掀开,轻轻的托起太后的手,移到**边。 宁璞玉搭上了脉,眉头锁的很紧很紧。 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脉象悬细,脉络不通。 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可如果不是中毒,怎么可能同一时间,太后与馨妃都病了。 “皇祖母,妾身有个问题想要问问您。”宁璞玉瞥了一眼身边的晚秋,有些为难的说“姑姑可不可以在外面等我一下。” “好。”晚秋很信任皇子妃,连忙就应声退了出去。 “皇祖母,我问的这件事,关乎我心里怀疑的一个人。倘若您也认同,就眨眼睛一下。倘若您不认同,就眨眼两下。如果您听懂我的意思了,请眨眼一下。” 太后牟足劲,用力的眨了下眼睛。 “我怀疑……害您的人,是我身边亲近的人。”宁璞玉皱眉看着太后。 太后果然眨了一下眼睛。 宁璞玉脸色苍白,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问“当时她就在太后您和馨妃身边。” 果不其然,太后又眨了一下眼睛。 “茵茹。”这一次,宁璞玉不兜圈子了,直接说出这个名字。 太后不禁激动起来,身子猛烈的颤抖。 “皇祖母,您别这样,您别激动。璞玉都明白,璞玉明白了。”宁璞玉怎么也不敢相信,茵茹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谋害太后。这件事,根本让她想都不敢想。 可就在这个时候,晚秋忽然在外面拍门。 “什么事?”宁璞玉忍了又忍,才没掉下泪来。她的手紧紧的攥住太后的手,微微用力。 “皇子妃,薛家大少奶奶求见。”晚秋的声音有些急促“说是有要紧的事情。但是人现在被戍卫挡在了门外,怕是进不来。” 宁璞玉想了想,皱眉道“让她进来吧,就说是太后的懿旨。” “可……可是……”晚秋是想说,太后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如何下懿旨。没有事情发生倒还好,可如果有事情发生,只怕会让皇上找到理由怪咎二皇子妃。 宁璞玉握着太后的手,轻声说“皇祖母那一日训责璞玉之后,璞玉想了很多。不该抗在身上的事情,是真的应该清清楚楚的撇掉。可应当是自己承担的事情,就绝对不能放任姑息。皇祖母,璞玉这一次,必须这么做。” 太后又是眨了下眼睛,给了璞玉莫大的支持。 宁璞玉点了点头,催促了一声“姑姑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她进来。” “是,皇子妃。”晚秋没在犹豫了,转身走了出去。 宁璞玉的掌心里都是冷汗“皇祖母,从我出生以来,身边就都是弄权的人。我爹是这样,师傅是这样,夫君也是这样。不料,我姐姐也变成了这个样子。怕是就连我也早早被卷入了这样的风波里去,根本就没有办法独善其身。不过也好,我不会随波逐流,也不会任人宰割……我的善良,不是他们攻击我的利剑。对不住了皇祖母,要暂时委屈你一下。” 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银针,宁璞玉皱着眉头刺了下去。 不多时,茵茹走到了房门外。 许是晚秋知道事关重大,并没有跟着进来。而是在寿凰宫门附近候着,只怕忽然有什么变故。“璞玉,是我。”茵茹的声音有些轻,像是怕触动了什么不可抑制的事情。 “进来吧。”宁璞玉红着眼睛,很是哀婉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疲倦。 茵茹推开门,绕过了凤穿牡丹的屏风。看见宁璞玉怔怔的坐在**边。 暗赭色的帷帐,衬得她脸色青黑。呆滞的目光,哪里还能找到半点从前的灵气。 “出什么事情了?你怎么这这副表情?” “皇祖母她……”宁璞玉哽咽了,后面的话根本就说不下去。 “皇太后怎么了?”茵茹吓了一跳,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音。 “你过来看看吧。”宁璞玉捂着脸,十分悲伤的样子。 茵茹急忙走到**边,顿时就愣住了。太后满面的黑气,瞪着双眼,眼底却没有一点光彩,竟要比璞玉的目光看起来更吓人。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茵茹吓坏了“太后她,太后她怎么会……这不可能……” “皇祖母是被人下毒,才会如此。”宁璞玉一把握住了茵茹的手腕“你说,是谁这样狠毒,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恨我,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对太后下毒手。” 茵茹被璞玉这架势吓坏了,连忙甩开她的手“这件事不是这样的……我……” “不是这样的,那是什么样?”宁璞玉心里敞亮,只是脸上唯有悲伤之色“茵茹,你是不是怀疑谁,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告诉我啊。我要替皇祖母报仇!” “我……我怎么会知道什么呢。”茵茹连连摇头“我只是觉得,怎么会有人敢对太后下毒。一定不是这样的。璞玉,太后到底是中了什么毒,难道你也查不清楚吗?” “不知道。”宁璞玉悲伤的难以言说。“起初只是不能动弹不能说话,就像你当年那样。于是,我就替太后施针,想要打通她的血脉,助她恢复。可才几针下去,太后就的脸上就开始泛黑气……” “你下针了?”茵茹悬着心,害怕的不行“是不是你下针失误,才会让太后……璞玉,你怎么能这么不谨慎呢。”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宁璞玉显出了畏惧“皇上已经不信任二殿下了。二皇子府在劫难逃。要是这个时候,让皇上知道是我……我下针有误,害了太后,那岂不是整个二皇子府都要命丧黄泉吗?茵茹,你快替我想想办法,我不想死,我还要照顾盼逢呢……” 平日里的宁璞玉,自信满满,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从容与优雅。 可是看她现在这幅样子,憔悴不堪,还稀里糊涂的像个鬼。茵茹心里又是惶恐,又是高兴。 “别担心,不会有人知道真相的。反正太后是中毒才会有此劫难,你不说,我不说,宫里那群庸医也早就说不出什么了。不必担心的。皇上不会查出真相。”茵茹握着璞玉的手,皱眉道“你的手这样冷,我去倒一盏热茶给你。” “好。”宁璞玉点头“劳烦你!” 茵茹转过身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才慢慢的透出来。宁璞玉啊宁璞玉,你也有今天! 第三百五十五章:真抱歉不可能了 宁璞玉看似没有看茵茹。 但实际上,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茵茹身上。 “璞玉,太后宫里的茶早就凉了,茶面上飘着一层油花,想来是隔夜了不能喝。你等着,我这就去端一盏热茶过来。”茵茹冲她微微一笑“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不,你别走。”宁璞玉一脸惶恐的站起来“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害怕。等会儿晚秋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向她交代。” “你放心,晚秋不会过来的。”茵茹拍了拍她的手背“我让她在宫门守着,有什么事情也好能知会咱们一声。” “可是你别走,我怕……” “璞玉,别怕,这件事情并非说不清楚,您放心,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茵茹拍了拍她的手背“等着我,我去倒水。” 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坚定与乐观,宁璞玉差一点就信了。可惜,当她知道面前站着的女子,堪比蛇蝎的时候,心里最后的一分不舍都沉淀下去了。 “好,你快点回来。”宁璞玉皱着眉头,可怜巴巴的说。 “嗯。”茵茹转身端起了茶壶,冲她微微一笑,才快步走了出去。 宁璞玉屏着呼吸,看着她的背影,当真是陌生的厉害。 出了房门,茵茹赶紧穿过庑廊找到一个僻静之处。 用最快的速度从腰间摸出那一个纸包。 先茶壶碍事,她赶紧蹲下放好。双手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说是带着颤抖的去打开那个纸包。 只要把这包粉末杨出去,随风飘散,那宁璞玉就是满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到时,她可以在苍穹殿上作证,是璞玉的针有所偏差,害死了皇太后。甚至可以说,璞玉根本就是故意杀人,因为太后知道了她的秘密…… 洁白的粉末看上去那么的纯净,却能勾出人心里的魔鬼。 “见鬼去吧……” 手扬起的那个动作才刚刚开始,腕子上就是一痛。 茵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从她手里把东西抢走了,一个结实的巴掌就劈了过来。 “谁?”她捂着脸仰起头,愤怒的站了起来。 宁璞玉沉眉看着她,笑容温和明媚“我就知道你会迫不及待的把这东西扔掉。可是你好像忘了,我除了会医术,还会轻功。不然,怎么走了这么几步,就耐不住性子里。” 左手握着那包打开的粉末,右手指尖发麻,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不知道是你的时候,心里各种的难受。然而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杰作的时候,反而没有那么忐忑了。我面前现在站着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你真的,很叫我刮目相看。” “璞玉,你胡说什么呢?”茵茹捂着脸,十分委屈的看着她。“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这一包不是毒药。你一定是误会我了。” “这一包不是毒药,是解药。”宁璞玉没有闻过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寿凰宫吗?你是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你怕我治好太后,查出是你下的毒。所以你才会拿着解药过来,你想让太后好转,再设法让我误杀太后,去皇上面前揭发我。就像你怂恿妙音一样。” “璞玉,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茵茹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我几时怂恿妙音去揭发你了,她可是你的近婢啊。” “起初我也没想到这一点。”宁璞玉叹了口气“我以为是她为了留在二皇子府,自行服毒,逼着我们同情她。直到她在关押我的天牢里出现了,那个瞬间,我终于明白过来。她只是又恨我又蠢。蠢的被人利用。可即便如此,她走的每一步棋都恰到好处的勾起我的同情。试问除了你,还有谁这么了解我?你知道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亲人之间的背叛,至亲之间的倒戈。你想让我在那个时候方寸大乱,于是苍穹殿上,妙音说什么我也难以分辨。” 宁璞玉笑着看着她“茵茹,我觉得这么多年的姐妹情分,真的是喂了狗了。你这么做,我竟然无话可说。” “不是的。璞玉,你怎的误会我了。”茵茹连忙道“其实那天……那天在宁家的废墟,我就觉得不对劲。好像周围有人暗中监视。于是我司机躲在太后身侧,想要在危机关头帮你一把,有太后坐镇,不管来的人是谁,总是能设法周全你。可我没想到,冯铖会忽然因为青柠的事情怨恨你。他会忽然握着刀抵在你的咽喉。而这时候,宫里的人也到了。于是我来不及向太后说明情由,只能急中生智,出此下策。以为只要太后病倒了,场面就会混乱。趁乱,也许你就能逃脱危险。” 茵茹走过来,双手去握住宁璞玉的右手“璞玉,你相信我,当时我也是一时情急才会这么做。我自己都快要吓死了。我真的很担心太后会出事。可……他们不许我入寿凰宫,实在没有办法,我才留在馨妃宫里侍奉。趁机为馨妃解毒。也是不想有人怀疑馨妃的身子好的那么快,我才慢慢的替她解毒,留了好几日。也是因为,二殿下一直在寿凰宫为太后侍疾才得以平安,所以我以为我晚些过来,二殿下就能以此为借口,得以平安。璞玉,我真的是一心为你和二殿下着想。我最困难无助的时候,是你们收留了我,我怎么会恩将仇报?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么做。” 她哭的梨花带雨,样子伤心的不行。宁璞玉都差点要忍不住相信她了。 “原来你竟然这么会为我和二殿下打算。我还真是错怪你了。” 茵茹抹了一把眼泪,连连摇头“因为薛鹏的事情,我一直耿耿于怀,璞玉,我知错了。都是我不好。一时的偏激差点就害了你。我纵蛇也是一时糊涂,我保证不会再做这样的错事。可是这一回,我真的是为你好,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 宁璞玉握着那把粉末,眉头拧的相当紧,紧的自己都有些疼了。 “你这么说话,你自己能相信吗?”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茵茹,你用的药当真很奇特。是通过味道让人吸进了鼻腔里,药力上脑,致使人不能动弹。全身瘫痪一样的绵软无力。本来,我没发现这会是这样的一种毒,毕竟我从来没有见过。可今天,当我看见太后的症状和你当年一模一样,我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倒吸了一口凉气,宁璞玉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娘才走,你就得了重病。我一直以为,是爹和温紫粹做了什么手脚,你把害成这个样子。我以为是他们想要控制我,才会胁迫你当人质。但其实不是。你早就得到了娘遗留下来的那本所谓的’兵书’,实际上,里面描写的却是如何制毒,将各种罕见的毒运用到各种战术之中。娘之所以没有交给我,而是给了你,就是因为知道你根本不擅长大兵打仗的方法,你学不会其中的精妙,有了这本书,你就有价值,有返回鲁家找回身份的可能。我没说错吧?” 茵茹动了动唇,连连摇头“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兵书,你胡说,我没见过。你别想冤枉我。” “你怕宁家迫害你,你怕我丢下你不管,于是你偷偷研制了这种药,自己成了第一个尝试的人。也不得不说,你的胆子真的很大,或者说,你太过于自信,你没想到你的解药竟然研制的不那么好。用了毒,竟然不能解开。于是一躺就是三年。我也真的很佩服你,这三年你竟然就这么熬过来了。也幸亏徐飞有德,还真的就想办法治好了你。不然……你这一辈子都要被你自己毁掉。” 这话说完,宁璞玉有点后悔“不对。我应该这么说。实际上,你这一辈子,已经被你自己毁掉了。” “不是的,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我哪里有这么做过?”茵茹连连摇头“我怎么可能会自己害自己。三年啊,一个女子的一生。有几个绝好的三年。如果解药我没有把握,我怎么敢在自己的身上乱用。璞玉,这药是机缘巧合,我在宁府找到的。随后,我就藏了起来。可是生病和这药没有关系,更没有自己服用过。还有,娘真的没有……” “够了!”宁璞玉冲她吼道“你说这样的假话,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我从前如何待你,你心知肚明。可事到如今,你若还有点担待。我心里起码好受些。不要再耍无赖了。” 茵茹怔怔的看着她,半晌都没有做声。 宁璞玉也同样目光不错盯着她,好半天,才凛眉道“危机太后,乃是重罪。我先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根本救不了你。你若是还有一点良心,就去苍穹殿向皇上认罪吧。不要牵累到无辜的薛家。当日你落难,薛家是怎么保护你的,你心知肚明。” “可是我为什么会落难?”茵茹扬起下颌,阴冷的语调听起来很吓人。“你倒是说说看啊璞玉,我为何会落难?难道不是拜你所赐,拜二殿下所赐吗?现在出了事情,你倒是跳出来装好人了。薛家是否无辜,用的着你来告诉我吗?你想要我死,何必在我身上乱安置罪名,总归我没有做过,即便我做了,也是为了帮你。你要我去苍穹殿忏悔,那很好,你陪我一起去。咱们不是好姐妹吗?我死,你岂能独自快活?” “从你在心里开始妒忌、怨恨我的那天开始,我们的姐妹之情就已经断了。之后,不过是我一厢情愿。”宁璞玉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想哭了,也没有什么好哭的。“你是死是活,只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而我是要帮你,还是要害你,上天有眼,看得一清二楚。不用你在这里红口白牙的乱说话。也别以为我还会惯着你。真抱歉,不可能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不再纵容是好事 茵茹看着宁璞玉,看着她握紧的拳头,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寒。 怎么可能都到了这个地步,宁璞玉还不死呢? “璞玉,你相信我,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是无辜的。” 她哭的特别伤心,声音也颤抖都厉害。“璞玉,你也知道,薛鹏他喜欢的是个……男人,跟本就不是我。我那天在窗外听的清清楚楚,他们**悱恻的时候,薛鹏亲口告诉萧肃,之所以娶我,不过是想要个孩子为薛家传宗接代。以免薛夫人将他逼得太紧,也怕其余的兄弟先生下长子嫡孙,对他不利。我一时糊涂,才会把这件事情的责任归咎到你身上。璞玉,我错了,我知道是我错了,要是连你也不要我了不管我了,那我的日子还有什么指望和盼头?” “不是我不要你了,也不是我不管你了。”宁璞玉手一甩推开了她“是你自己把事情做绝了。就别怪别人容不得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手上涂了什么药粉吗?那药粉一沾水就能化开,渐渐的会散出气味。茵茹,你不要以为你的心思就真的藏的那么准。也不要把谁都当成是傻子好嘛?” 这时候,晚秋已经领着戍卫走了过来。“奴婢能否帮上皇子妃的忙?” 宁璞玉转过身与她对视一眼,从容的点了下头“鲁门薛氏,意图谋算太皇太后,幸而知错能改,及时奉上解药,亡羊补牢。姑姑这便将她送去苍穹殿,由皇上圣断吧。” 转过脸的时候,目光森然的与茵茹相触“我之所以还肯为你说一句话,只是因为我不是你,不会在这样的时候落井下石。你怎么对我,我都可以不计较,看在娘的份上。可你错的太离谱了。茵茹,咎由自取是什么意思,你到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茵茹看着她,默不作声。 心里的恨意早就化作了熊熊的烈焰,恨不得将宁璞玉焚烧成灰烬。 可现在,她不能轻易的说错一个字。 她想要再赌一把,就赌宁璞玉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姐姐,有没有一点亲情。 “带下去。”晚秋严肃的说“直接押送去苍穹殿请皇上发落。” “是。”戍卫警惕的将人带走。 晚秋这才低低的问“皇子妃这么做……心里必然是难过的吧?” “说难过也难过,说不难过也不难过。”宁璞玉冲晚秋轻浅的笑了笑“其实当日,发现茵茹有不轨之心的时候,我就应当扭送她去刑部。她纵蛇伤人,又陷害无辜,我都念及她是我姐姐,她心里有苦有冤屈才一再的纵容。没想到这一回,竟然是叫天后受了苦。且也让她犯下了这样的弥天大罪。姑姑,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晚秋叹了口气“二皇子妃总算是能想明白,这已经很不错了。” “走吧,去看看太后。”宁璞玉手里依然握着那包粉末,小心翼翼的跟这晚秋走进了太后的厢房。“劳烦姑姑为我准备一碗清水。” “好。”宁璞玉方才去追茵茹的时候,已经拔掉了扎在太后身上的那根银针。这时候,太后脸上的黑气都褪尽了。也能睁开眼睛,看着璞玉。 “让皇祖母受苦,是璞玉不孝。”说话的同时,宁璞玉慢慢的张开了手掌,指尖沾了点粉末,送到了嘴里。药的味道清浅,几乎尝不出什么来。不愧是外祖父多年来的精心杰作。这样奇妙的兵法,想来用到战役里百战不殆。 只是……这样的手段,用来为国效力倒也罢了,落入茵茹手中,就只能是害人的伎俩。 “水,皇子妃。”晚秋端着清水过来,送到了宁璞玉手边。 “还得劳烦姑姑,将门窗都关好,小心的用布条塞住缝隙。这种解药,是用水一点一点的融化,释放药气从而解毒。所以若是敞开门,会减慢药速。甚至吹散了药气而失效。” “明白了。”晚秋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办。并且将门从里面锁住。任是谁也不能进来打搅皇子妃您为太后解毒。” “好。”宁璞玉开始用指尖沾水,一滴一滴的撒在掌心的药粉里。 随后,将手递到太后面前。 待水没有了,再取一滴来。就这么重复了将近一个时辰。 起先,并没有奏效。可随后,太后的脖子,手脚,都先后能动了。 晚秋看的高兴,不由得躲在一旁抹泪。 “皇祖母您上了岁数,毒可能会解的比较慢。这一晚,璞玉会守在您的**边,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及时让妾身知道。” 太后眨了下眼睛,唇角努力的卷起。竟能看出笑容来了。 “果然是这解药管用。可是……”晚秋皱眉,不懂的问“那薛家大少奶奶既然拿这解药过来,有为何要偷偷的扔掉?她不就是特意过来替太后解毒,好为自己洗刷罪名的吗?” “我方才施针,让她以为皇祖母撑不住了。于是她存心想要我坐稳谋害太后的罪名,这才打算将解药扔掉,一了百了。”宁璞玉喟叹了一声“不管皇上怎么处置茵茹,我都希望不要牵累薛家。现在朝中已经很乱了。二皇子府的事情又没有定论……姑姑,你可知道皇上下旨了没有,二殿下如今可好?” 晚秋冲她点了下头“皇子妃莫急。皇上将二殿下送去了荣华苑。这宫里几进几出,再没有一个地方,能比这荣华苑更让二殿下熟悉了。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冷衍在皇城内外安插眼线这件事情,怕是不可能自圆其说了。不管如何辩解,事实就是事实。皇上肯定是不能容忍,自己的皇子有这样的念头…… 气急了,当然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可皇上为何仅仅是将冷衍拘押在荣华苑呢? 为何不是削权贬斥,再拘押? 想不明白这一层,宁璞玉心里有点不踏实。 刚准备再问晚秋一些具体的事情,就听见门外是首领太监的声音。 晚秋连忙迎了出去“公公来了,不知所为何事?” “皇上让奴才过来瞧一瞧,太后的身子如何了。”首领太监恭敬的走进来“也好验证皇子妃那番话。” 病榻上太后目不转睛的瞪着首领太监,轻哼了一声。 “太后凤体康健,奴才就放心了。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也请太后好好将养。”首领太监恭敬的拘着礼,皱眉道“皇上有旨,因着皇子妃身上还有些许事情说不清楚,所以入夜不宜留在寿凰宫中。毕竟怕这宫里宫外的,有人错了主意。再无端的搅扰了太后的清静就不好了。” 晚秋一听这话,有些不高兴“可太后的身子还没有好利索。二皇子府若不在这里,万**里太后有所不适,该当如何?” “皇上已经指派了太医过来伺候,想来不会有不妥。”首领太监道“奴才这就得送二皇子妃回去。还请太后好好歇着。” “回去?”宁璞玉皱了皱眉“敢问公公是要送璞玉回哪里?” 这话可得问清楚。 是回府,回监牢,还是哪来的回哪儿去? “当然是回大牢里去。”首领太监可没有要弄死二皇子妃的意思。“皇上也是觉得大牢始终安全一些,皇子妃不会轻易被人滋扰。” 想起昨天晚上那个神秘的女人,宁璞玉也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回去看看了。有心想问一问太后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宁璞玉又怕横生枝节。“多谢皇上圣恩,璞玉这就回去。皇祖母,明早妾身再来向您请安。劳烦姑姑晚些时候,煮点米汤给皇祖母暖暖胃。只是别的暂且不能进食。” “是,奴婢记下来了。”晚秋有些担心二皇子妃的安危。想到这里,便凑上去相送。“劳烦公公带路,奴婢送二皇子妃出去。” 托起宁璞玉的手时,晚秋把自己腕子上太后早年赏的,一串羊脂白玉手链塞进了她的掌心里。“皇子妃慢走,一切当心。” “多谢姑姑。”宁璞玉不想收的,又怕推来推去让人瞧见了不好,便在掌心里握紧。 回天牢的路上,她问了首领太监“敢问公公,皇上会怎么处置茵茹?” “谋害太后是大不敬的罪名。皇上宽宏,只是暂且收监。只不过,薛家少***身份……不会安置在宫中,应当是在皇城之中则一处较为清静的监牢。”首领太监总算是了个人情,把话还说的很清楚。“好了,皇子妃就不要为别人的事情担心了。您还是顾着自己为好。“ “那妙音呢?”宁璞玉走得急,也不知道皇上当时是怎么处置她的。 “同样被收押了。不过是在刑罚司的手下看管。”首领太监似笑非笑的看着宁璞玉“二皇子妃到底不是寻常人。寻常人遇到这样打的劫难,早就哭的怕的心乱如麻了。难为您还能一个一个的想这么周全。” “公公谬赞了。自乱阵脚,只能给敌人可乘之机。反正事情已经不能再坏了,为什么不冷静的接受呢。”宁璞玉自行上了驴车。“有侍卫看押,公公大可放心,璞玉跑不了。就不劳烦您多走这一趟了。” “也好。”首领太监长出了口气“奴才也要回去复命了。皇子妃保重。” 第三百五十七章:暗夜魅影又出现 冷濉气不顺,从宫里回了府,就踱来踱去的逛花园。 直到月上西梢都没有想明白心里的谜团。 秋夜有些凉,偶尔能听见几声窸窸窣窣的响动,也搅得冷濉烦躁不堪。 “冷寅蠢也就算了,这宫里谁不知道他的性子。可这件事情好好的怎么会将我也卷进去。父皇哪里,根本就是连我也不信任。” 徐浪一直在身边陪着,不敢轻易出声。其实他想说,这一次大殿下的确是太过急躁了。 “父皇从前很在意冷衍跟冷决。然而冷决为了个女人自毁前程,放弃争储。冷衍又将手伸得太长,暗中操控了那么多暗哨为自己谋划大业。父皇怎么也不能容忍,他竟然将女人送到宫里去……可既然不能容忍,父皇为什么不下旨废掉这个二殿下?” 冷濉当真是想不明白,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一定是二殿下手里,捏着皇上的些许……把柄。有能让皇上隐忍的筹码。”徐浪细细的梳理着进来发生的每件事情。二殿下的注意力完全是在穗熏那边。现在穗熏被擒获了,抵死也没说出什么来。但宫里审查司的手段他还是知道的,早晚能逼着穗熏说出点真东西。 反倒是其他方面,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冷濉闭上眼睛,也在细细的想着同样的困扰。“这个皇子妃太不简单了。分明局势对她才是最不利的,谋害太后,与夫君同路反叛朝廷。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找了自己的亲姐姐出来扛罪,现在反倒是成了救驾的功臣。” “是。”徐浪也是点头“奴才偷偷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太后的凤体已经没有大碍。且那鲁茵茹是被切实拿住了下毒的证据。唯一能让她活下来的理由,便是她幡然醒悟,交出了解药……” “去找她,我要见她。”冷濉拧着眉头“宁璞玉这样对她,想必她心里一定恨极了。她一定知道,冷衍手里的筹码是什么。” “可是……”徐浪有些不敢。“爷,咱们能想到的,二殿下与二皇子妃未必想不到。再说,这鲁茵茹……也是个复杂到不能再复杂的女人。明明是鲁家的女儿,却生养在宁家,这也就算了,二皇子府待过好些日子,转眼就和二皇子妃决裂,现在又差一点把薛家拖上绝路,这样的一个女人,咱们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也未必会帮咱们的忙。反而会弄巧成拙。” “见面不容易……那你就让她多遭点罪。”冷濉想了想,笃定道“绝处逢生,才能显出咱们伸一把手搭救她的难能可贵。” “是,爷奴才明白了。”徐浪想了想,又道“还有那个叫妙音的女子,该当如何?” “她的话不可信。虽然她揭发了很多关于冷衍的事情。可她不过是宁璞玉身边的一个近婢。宁璞玉连自己的亲姐都舍出去了,又怎么会姑息她。早晚弄死了完事。且她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和盘托出,再也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就由着她被拘押好了,或者……想个办法让冷寅从她身上下手。到时候捅出去……” “这么心急火燎的想要谋害自己的手足,那么四殿下到时候也就没有活路了。”徐浪满意而笑。 “他早就该死,打从宸贵妃断气的那一天,他就该跟着上路才对。真是可惜了。”冷濉沉了口气“你也要多注意冷决那边的动静。他这个疯子,为了救宁璞玉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是,爷,奴才都记住了。”徐浪恭敬的拱手“时候也不早了,爷您还是早点歇着。奴才先告退。” “去吧。”冷濉仰望夜空,心里的怒火一股一股的往上冲。哪里还有半点睡意。他隐忍了十三年,蛰伏了三十年,难道就在最关键的时候露出了破绽,而前功尽弃吗? 不行!捏紧了拳头,冷濉腹诽,真到了最后一刻,宁可鱼死网破,也绝对不让旁人逍遥! “冷衍,咱们走着瞧!” 同样没有睡意的,还有大牢里的宁璞玉。 晚秋给她的玉珠手链她可舍不得给牢头。自己戴在腕子上藏好,将身上其余的饰物给了牢头。于是,她有了一张草席铺成的,干爽松软的“**”,和一张虽然薄,却很干净的被子。 眼巴巴的看着那个近在咫尺的牢房,她在想,那个声音苍老的妇人,今晚还会出现吗? 还是,她真的只是因为心情太过紧张压抑,才会产生幻觉,那里根本就不曾有人来过。 夜深了,风瑟瑟的有些凉。 宁璞玉蜷缩了身子,倦意上头。 “你倒是聪明了一些嘛!” 那声音突然响彻耳畔,宁璞玉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你终于来了,你到底是谁?” 本来是点了一盏油灯的。 可这回儿,灯竟然熄灭了。 宁璞玉还是看不清楚那角落里的黑影,且她没有说话之前,根本一点别的动静都没听到。 那么,这个女人是怎么出现了,从哪里冒出来? “哼,你好奇的不是地方。我是谁,重要吗?” “重要。”宁璞玉讶异的看着她“这里有不是什么好地方。而我与前辈您素不相识,您又为何要与我见面,说一些……奇怪的却又发人深省的话?” “前辈?”这个称呼,引发了黑暗里的女人一阵狂笑。“你当我是什么前辈?坐牢的前辈?还是在这宫斗漩涡中沦丧的前辈。告诉你吧,我不过是一抹冤魂。我不过是这深宫内院的一副枯骨,我早已经死了,化作一缕幽魂在这里继续煎熬。你想当我的晚辈,莫非是要与我同样的宿命?” 这番话,听得宁璞玉毛骨悚然。 她从来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也从来不会捕风捉影的去害怕一些虚幻的东西。 但是此时此刻,身子瑟瑟发抖的也是她。这样的对话听起来当真是叫人心里发怵。“前……前辈,咱们还是说点别的好不好?我还有个女儿,我还有我的夫君,我其实还算年轻吧,我不想死。再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根本就没有做过对抗朝廷的事情。即便是在皇城之中安插眼线,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呸!”那女人不耐烦的啐了一口,打断了宁璞玉的话。“什么叫自保而已?你以为懦弱的人,真的能保全自己吗?皇子,生下来就只有两条路,一是无声无息的被人弄死,另一,便是要想方设法弄死那些威胁到自己的人。你这样只有妇人之仁的女子,留在男人身边,只会让他们没有斗志。怪不得,怪不得接连的事情会弄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显然话语里充满了责备的意味,这让宁璞玉更加糊涂了。 她做了什么事情把人气成这样? “前辈,我其实……” “你说,倘若你死在这天牢里,你的夫君会不会发疯一样的为你报仇?会不会为了替你报仇,而拨乱反正,一举夺下禁宫。你觉得,你有没有这样的分量,在他心上?” 这话,比方才的鬼魅之语更叫宁璞玉害怕,她甚至觉得,一股冰凉的剑气朝着她的心口正刺过来。 当然,这仅仅是她的感觉而已。 “我……我也不知道。”宁璞玉还真是说不清楚,冷衍到底会怎么做。“只是,若我能为他分忧,哪怕是死,我也心甘情愿。” 这话一出口,对面黑影里的女人反而沉默了。 好半天没有动静。 这样的安静,让宁璞玉很不习惯。她努了努嘴,语气微凉的说“前辈,或许你说的对。从阴错阳差的嫁入二皇子府开始,冷衍就被我连累了很多。开始我很蠢,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且总是轻易的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危及性命。可每次,都是他把我救出来。为了这个,他伤了别人的心,得罪了人,也受了伤。那个时候,他总是一福冷傲的样子,拒人千里。没有人敢接近他,甚至想接近他。就连身边的人也都敬畏着他……他决绝,他睿智,雷厉风行。不像现在,这么优柔寡断,有那么多难以割舍的事情。可能,真的是我拖累他了。” “你知道就好。”女子的声音依旧充满了愤怒。 “可是前辈,是现在这样的二殿下好,还是从前的好?”宁璞玉皱着眉头问“从前的二殿下,活在自己设下的漩涡之中,眼里看见的无不是皇权与荣华。可现在,在他心里,有太多太多的情感,有惦记的人,有放不下的牵挂。可能会觉得很累,很疲倦,却有血有肉。我知道他应该活的更洒脱,可我还是喜欢现在的他,不那么冷冰冰的,能温暖我的心。” “你是温暖了。可他呢?他这么多年忍辱负重,难道就是为了和你儿女情长,连皇位都要拱手让人吗?” 这句话,宁璞玉忽然觉出了什么。“前辈,您是二殿下的人?” “胡说。”女人冷蔑道“我只为我自己,绝不为旁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宁璞玉饶是一笑“我是想说,其实您是期盼二殿下有所建树的对不对?这也是您为何深夜出现在这里的缘故吧。可是我……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皇上已经拿住了切实的证据。妙音就是认证,证明潆绕就是二殿下送进宫来,安插在皇上身边的眼线。且宫外的那张网,也毫无保留的摊开在皇上的面前。即便我能摆脱谋害太后的罪名,也没有办法能替二殿下剖白……皇上终究是不会肯原谅他的。一旦……” 一旦萧肃被找了出来,二殿下也许就危在旦夕了。 “所以说你还真是没用。”黑影里的女人很嫌弃的摇了摇头“你把他变成了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也就算了,竟然还弄得这样没有斗志。宁璞玉我告诉你,冷衍必将是这大业的王者继承,必将是这天下的后继之君。倘若你的存在,只能牵绊他的脚步,那么我第一个就掐死你!” 其实很想问,哪来的那么大的火气,不过宁璞玉还是忍住了。“我也觉得,二殿下是这江山不二的继承人。可眼下,我最希望的是能陪他走出这一场浩劫。前辈,你若是有什么办法,还请指点璞玉。” 黑暗里忽然就没了动静。 宁璞玉很是诧异“前辈?前辈?” “三更半夜的,喊什么喊?”牢头从睡梦中醒过来,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十分的不痛快。“哎呦我说二皇子妃,这都什么时辰了,您好好歇着不成吗?” “哦。”宁璞玉点着头答应了一声,再仔细看向那一团漆黑,发觉是真的没有人在了。这个行踪神秘,又如此关心冷衍的女人到底是谁? 第三百五十八章:突如其来的变故 翌日,天还没有亮。冷衍还在榻上没有起来,荣华苑的门就忽然被打开了。 紧跟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这么大的阵仗,会是谁? 冷衍莫名其妙的坐起来,披上了袍子,只等着那些人出声。 二殿下,您醒了吗?首领太监小声的问。 让开。一个急促而又威严的声音喝住了他。紧跟着厢房的门被嘭的一声踹开了。 是谁?冷衍沉静的看着挡在门前的屏风,映上的人影。 关上门。皇帝独自一个人走了进来,且吩咐了这么一句。 父皇?冷衍连忙从**上走下来,恭敬的行礼,看着皇帝绕过屏风走到她面前。怎么这么早就过来,有什么事情,大可以请奴才知会儿臣一声。 皇帝的呼吸还有些急促,回首看了一眼门外。都给朕滚远些,谁也不许留下来叨扰朕说话。 遵旨。首领太监连忙领着戍卫退了下去。 人这一走,厢房外面便又是一片漆黑。 冷衍不解的看着皇帝,皱眉问道:何事令得父皇这样烦恼? 你到底想干什么?皇帝气势汹汹的看着他:这些年,朕栽培你,器重你,你与那龙裔,不过也就是一步之遥。何以还偏要不知足。你当朕不知道你那些心思吗? 父皇这么说,叫儿臣如何应答。冷衍叹了口气:身在此位,如儿臣这般。谁不是抬头挺胸的盯着那个位置。遥想当年,父皇还是皇子的时候,不也与儿臣如今一般吗?自古以来,皇家千百年的传承,不都是这个样子? 皇帝默不作声,沉眉看着他。有些到了嘴边的话,想问又不知当如何问。 可若是不问,生生憋在自己心里,实在难受得紧。 那你告诉朕。萧肃到底身在何处? 可以。冷衍点头:不过父皇也要先告诉儿臣一件事。到底这个萧肃是什么来头,竟然要劳动父皇天没亮就来荣华苑兴师问罪! 好大的胆子,朕的事情几时轮到你来过问。皇帝已经是勃然大怒。 父皇何必动气呢。儿臣不过是关心之言罢了。您不想说也无可厚非,凑巧儿臣而已不是很想说。冷衍深吸了一口气:滢妃入宫确实与儿臣有关,父皇的到的名册,也的确是儿臣所为。虽然名册未曾落实她们真是的身份,朝廷也不可能将这些人逐一带回来审问,但儿臣承认这件事情的确与我有关。父皇还有什么疑问,尽可以问儿臣。不过没有做过的事情,儿臣无可奉告,也不会承担责任。 冷衍云淡风轻的说完这番话,表情平静的看着皇帝。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从皇帝的眼中读到了一些很奇妙的东西。不是愤怒,不是威严,不是怨恨,也不是杀意,而是恐惧。一股从心底升起的恐惧,尽管被小心的掩饰着,却还是从深邃的瞳仁里流露出来。可能连皇帝自己都没有察觉吧。 可是他在恐惧什么?冷衍有些糊涂了。 是怕自己叫人直接了断了萧肃? 还是怕萧肃被挟持在这个时候,只怕难以安然脱身? 皇帝表现的于是紧张。冷衍心里就越好奇。父子两人这么多年,却也是真的不曾这样亲近的说话。哪里还顾忌彼此的身份,不过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趁着朕还没有改变主意,你最好识相一些。皇帝这句话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否则别怪朕不讲情面。 父皇多虑了。冷衍知道他会使什么手段。其实是不是二殿下都不打紧,儿臣是您的儿子,血浓于水。 好。皇帝沉稳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冷衍桀骜不驯的脸上。朕便下旨削位削权,将你贬为庶人,看看你的人还怎么听候你的差遣。朕还要用事实来告诉你,不光是这皇宫里,朕说了算。皇城内外,普天之下,就没有朕说了不算的地方。你以为你真的有这样的本事吗? 父皇。冷衍只是觉得这样的说辞真的很可笑。您是天子,一国之君。自然是天下间最有本事的人。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即便您手握天下大权,也不可能将每件事情都捏在掌控之中,儿臣就跟你打赌,这一盘,未必是儿臣输。 皇帝看着他得意的神情,不知道为何觉得很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好。但愿你之后还能如此得意。 还未曾走出门,皇帝便唤了首领太监一声:去传旨,即日起,这宫里就再也没有二殿下了。 遵旨……首领太监为难的应声,连忙快步走了出去。 监牢的门被敞开,宁璞玉从松软的草席上爬起来:呃?天亮了吗? 宁婢子,赶紧着吧,太后还在寿凰宫等你呢。 宁婢子?宁璞玉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牢头阴冷的笑了一声:你还不知道呢吧。早起天都还没有亮,皇上就已经下旨,将二殿下便为庶人。既然二殿下都是草民贱民了。你这个皇子妃也自然就当不上了。 宁璞玉早就有心理准备,于是听到这样的话时,她并不惊讶。 如果冷衍真的抓住了皇上的把柄,也就只有这种办法,看似最为合理。也能叫皇上控制住局面。 我说你们也太心急了。宁璞玉摘干净了身上的草,凝眸道:二殿下被贬为庶民,不代表我就一定会被发配为婢吧。可别忘了,我现在还去明皇宫伺候太后的凤体。说不定能在太后身边当个什么女医之类。再说,银子可也不曾短缺你的。用不着翻脸比翻书还快吧? 说完这番话。宁璞玉身子一拧,错开了牢头的肩:我这就去寿凰宫,求太后开恩。 唉我说你……牢头被她这趾高气昂的样子怄的不行。好好好,只要你有银子,我也豁出去把你当大爷了。 出了监牢。宁璞玉一路寿凰宫去。 坐在颠簸的驴车上,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时候,不知道冷衍在想什么。 总归他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不过皇上总算没把事情做绝,只要还让她和冷衍留在宫里,那么相对来说处境就会安全一些。要是这时候被仍出宫去。只怕前脚才走出宫门,后脚就要遇刺了。 四小姐,救命啊…… 宁璞玉想事情想得入神,没注意看周围的情况。 忽然一只带血的巴掌朝她抓过来,狠狠的攥住了她的手腕子。 黏糊糊的沾在手上的感觉。当真是不好。宁璞玉吓了一跳,这才看清楚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竟然是妙音。 你怎么会在宫里,不是被拘押在宫外了? 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妙音死死的拽着她的手,跟着驴车一面跑一面哀求。 四小姐,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听他们的话。现在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们要杀我灭口。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橙儿……橙儿为了救我已经死了。四小姐,我知道只有你能帮我,我求求你救救我。 妙音的话刚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幸亏宁璞玉躲避及时,这才幸免被喷一脸。可是身上的衣服,溅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点子。 你先上车,去寿凰宫再说。 宁璞玉用力的将她拽了上来。这时候的妙音已经气息奄奄了。 到底是谁逼着你必须入宫指控我? 对不起四小姐,我的儿子在他们手上。妙音红着眼眶:我本来是想从二皇子府拿一个名分,能抬起头活下去的名分,这样我找到了儿子,也不至于让跟着我遭殃。可是……可是我根本就做不到,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恨你吗?你连我的儿子也找不到…… 那你又是凭什么相信,他们找到了你的孩子?宁璞玉真的彻查过潆绕身边的人,根本就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时隔一年,孩子的容貌早就不同了,又没有什么胎记能帮着辨认,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他们给我看了那块玉。你可还记得吗?我刚入府伺候你的时候,因为想念爹娘而哭泣,你送给我的那块玉。妙音好不容易,才从腰间摸出那月牙形状的玉。我给我的孩子戴在身上。他们找到了他,就是这一块。 宁璞玉握着那块玉,问:他们要你入宫来揭发这件事,而你就真的对他们的身份一无所知? 我真的不知道。妙音后悔极了:我是恨过你,可是四小姐,终究我这一辈子,也就只有你曾经当我是亲姐妹了……求求你。找到我的儿子,替我好好照顾他…… 宁璞玉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受伤的地方血流的很快。你的儿子,还是你自己去照顾比较妥当。她摸出了银针,想先替她止血。 没有用了……妙音强撑着这口气,哽咽的说:我对不起,对不起我儿子,临死前,我只想把他托付给你。四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您,救救他好吗?无论如何,别让他……知道,有我这么个不光彩……的娘。 巨大的悲伤,让宁璞玉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在金殿上对峙的时候。她真的怨自己太过善良,纵容了身边这样阴狠的女子。 可看着她命在旦夕,过往的情分又涌上了心间:我……答应你了。 谢谢你四小姐。妙音笑看着她:来事就算当年作马,我也会报答你这份恩情的。只是,今生不能了……四小姐。你猜的没错,我服毒……是茵茹……当心提防她…… 妙音就这么咽气了。 宁璞玉坐在颠簸的驴车上忽然就落泪了。 还记得她和妙音怕上府后的樱桃树上摘果子,还记得她背不会兵法,那个躲在窗外举着册子提醒的妙音…… 早知如此,为什么要走错这一步?宁璞玉虽然见惯了生离死别。可却永远习惯不了这种伤痛。 皇子妃,这……赶车的内侍监一脸的惶恐:怕是不能送到寿凰宫去,若是惊扰了太后,奴才担待不起。 我自己走去寿凰宫,你送她去宫门,想来知道她逃窜入宫的侍卫应该还在宫门外候着。宁璞玉下了驴车,一步一步往寿凰宫去。 满身的血迹让她觉得,她每走一步,都是踏着别人的枯骨。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让人想要咆哮,却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 越来越近了,真相越来越近了,我偏不信你们能做的这样滴水不漏! 第三百五十九章:近墨者黑便如此 这几天,薛鹏简直都要急死了。尘⊙缘【文【学⊙网 茵茹好好的跟着馨妃回了宫,接着就被认定为谋害太后的凶手。 这还不算完,事情刚落定,二殿下被废为庶人的消息就穿了出来。也是这个时候,薛鹏忽然发现萧肃不见了踪影。 整个皇城之内,一丝消息都没有。仿佛就从来都没有这么个人的出现一样。 他像是个眉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去找消息。 急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简直都快要撑不住了。 “鹏儿,你就别到处乱跑了。”薛夫人等在府门边,一看见薛鹏回来,连忙叫人拦住了他。“这些日子,外面这么乱,你还是好好等在府里吧?千万别再惹事了。这个时候,咱们薛家万一走错了一步,恐怕就是灭顶之灾。鹏儿,你就是不心疼你娘,你也得心疼心疼你爹,还有你那些幼弟和妹妹们。” 薛夫人了解这个儿子的脾气,真到了这个时候,也就只有感化他了。 所以她搬出来这么多人和原因,就是希望薛鹏能考虑他们,不要为了一个贱人头脑发热。 果然,一想到爹和府中的手足,薛鹏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不忍。“娘,是儿子不好,让您担心了。您放心,儿子一定谨慎的处理这件事情。” “那就好。”薛夫人叹了口气,幽幽点了头“回房歇着去吧。” “是。”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好了,薛鹏只觉得很疲倦。“儿子先回房了。” 目送儿子回房的身影,薛夫人心里微微踏实一些。待他走远了,她才道“等少爷睡熟了,把厢房的门窗都给我钉上,不许他再走出房门半步。” “是夫人,奴才明白了。”管家连忙答应。 “还有,你想办法去探探口风,看看那贱蹄子被关在什么地方。不管使多少银子,都不能再让她连累鹏儿了,你懂么?” “这……”管家有些担忧“大少奶奶到底是……” “什么大少奶奶?”薛夫人冷眉紧眸,一脸的鄙夷“要不是老爷和鹏儿坚持,这种贱货也想进薛府的大门,呸。你就不能想个办法,让她无声无息的消失么?又或者……还有个词叫做畏罪自尽。” “奴才……明白了。”管家也只有映着头皮照办。不然这一位若是真的招来杀身之祸,整个薛府还不得被她弄得鸡飞狗跳,朝不保夕。 “切记。”薛夫人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忧心忡忡的补充了一句“千万不要让老爷和大少爷知道这件事情。” “奴才明白,请夫人放心。”管家连忙退了出去。 皇城中的某间牢房,茵茹和老鼠蜷缩在角落里,看着它们叽叽喳喳的样子,心里烦闷的厉害。宁璞玉是真的狠。说翻脸竟然就翻脸了。 这一回,她是无论如何都拜托不掉这命数了吗? 可是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吃饭。”牢卒端了一碗嗖嗖的汤,鄙夷的瞪她一眼。转头就走了。 茵茹又不傻,从袖子里摸出了碎银子“喏,拿着,我不要这东西。” 碎银子一共三块,两块都扔在牢房外的地上。唯独其中的一块掉进了碗里,滋滋啦啦的翻腾起一串水泡。 “哼,他们就这么容不得我活着吗?”茵茹的脸色发青,语气也充满了怨恨。 “少废话。你这点银子,够买自己的命吗?识趣的话,自己喝下去免受其苦。不然等下,我们就找跟腰带,把你吊到那衡量上去,一了百了。是做个饱鬼,还是做个伸着舌头的青面鬼,你自己看着办。”牢卒弯着腰捡起了那两块碎银子,一脸鄙夷的走了。 “我偏不死,你们能奈我何?宁璞玉,要死,也要我先看着你遭殃,否则怎么对得起你这些年给我的伤害?”茵茹恨的咬牙切齿。忽然一把抓住了手边的老鼠,捏着那老鼠的肚子往自己的手腕的肉上咬。 惨烈的叫声震动了整间牢房,吓得牢头亲自跑了过来。 “你干什么?” “我被老鼠咬了,鼠疫,怕是会传染。”茵茹脸色苍白,举起了自己的手。伤口正在流血,吓得那牢头身子发颤。 “鼠疫……鼠疫可是会传染的。”牢头给吓得六神无主“来人,赶紧去请郎中来。” 牢卒不解的问“头,为什么要请郎中,她给老鼠咬死,不是也挺好的么?那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你个蠢货。”那牢头满脸的震怒。“你知道什么?我朝皇上登基第十年的时候,皇城里曾经闹过一回鼠疫。当时死了好多人,病情蔓延到了宫中。差一点就控制不住。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个米铺的伙计守夜的时候被老鼠咬伤了,东家没有在意,没给他请郎中。许多百姓来买米,那鼠疫就这么传染开了……皇上震怒,下旨将整个米铺所有的人活活烧死……还讲明往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谁敢隐瞒不报……一旦查清楚,株连九族。” 茵茹饶是笑了笑“要不怎么说还是牢头你见多识广呢。” “你……你这女人真是太狠了。你自己不能活了,还要拉上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来垫背吗?”牢头惶恐的看着她,浑身都在颤抖。 “我不能活了,谁也别想活。”茵茹阴戾的目光,透着狠戾“我可不要什么郎中来瞧我,这黑鼠红眼,是最毒的了。你们不想死,就即刻把这件事情上报朝廷,叫宁璞玉来救我。” “这……这……”那牢头吓得脸都变色了。 “你也别想就这么把我活埋了了事,我身上背着谋害太后的罪名。即便是死,也会请仵作前来验尸的。何况宁璞玉怎么说都是我妹妹,她不会让我死的不明不白,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姑奶奶啊!”牢头擦了脑门上的冷汗,连忙道“这可真是养了一位姑奶奶在这里,来人,赶紧给我往上报,把消息送到宫里去。” 牢头无奈的看了茵茹一眼,急的跳脚“我这是,真是要了命,哎呦。皇上万一怪罪,可怎么办呀。” 理都没有理他,茵茹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伤口,心头一紧。 反正活着也不会如意了,那不如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总有相伴的。 自从她知道薛鹏心里还有别的男人开始,她就觉得生不如死。所以即便是面临死亡,她也没有退缩或者收手的意思。 “走着瞧。” “走着瞧?”徐浪饶是一笑“大少奶奶就是有气魄,这个时候了,还是这么有谋略,在下佩服。” 茵茹瞟了他一眼,皱眉道“你不在大殿下身边伺候,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想看我的笑话?” “不敢。”徐浪皱眉“何况这里哪里有什么笑话看?在下佩服大少奶奶都来不及。” 茵茹不愿意搭腔,只是皱眉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大殿下想要拉你一把。”徐浪毫不犹豫的说“只要事情办妥了,大少奶奶您就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皇城。大殿下不会亏待了您。到时候,是要做富甲一方的商贾,还是坐拥无数宝藏的世外散人,随便你。” “哼。”茵茹饶是一笑“大殿下也未免太看轻我了吧?以为我做这么多事情,就是要银子?” “怎么会呢。”徐浪沉眉,表情不由得严肃起来“大殿下可谓大少奶奶您的知己良朋。你之所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就是因为心里有一股怨气撒不出来。而大殿下这么多年,也没少受同样的折磨。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同人不同命……大少奶奶,眼下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就您自己,也能为大殿下谋福祉,双惠的局面不好吗?再说,你这鼠疫的法子虽然想的精妙,可若是二皇子妃心狠起来,叫人等你死了之后烧了尸首,那你这份罪不是白遭了吗?” “不用你费心。”茵茹不打算再和冷濉掺和。“回去告诉你们大殿下,我要的他给不起。” “是吗?”徐浪不以为然“大殿下想要的是命。难道大少奶奶您想要的不是命吗?既然同样的目的,为何不能并肩作战?” 茵茹冷笑了起来“大殿下蛰伏这么多年,却在这危机关头求助于我。可想而知,皇上并不信任他。他选择的这条路也不是这么好走的。既然他连自己想要的都困难能得到,又能许诺我什么?我何必要跟你们蹚浑水,危及我的性命?” “说的好。”冷濉拧着眉头,缓缓的走了进来。“正因为我难以得到我想要的,而你也难达到目的,这才要携手并肩,共同迎敌,否则,还有什么意义活着?再说,来日我荣登大宝,你就是我的开国元勋。你聪明睿智,虽为女流之辈,但巾帼不让须眉,说不定会有一番大作为。茵茹,凭你自己要对付一个狡猾如斯的宁璞玉,怕真的是不容易吧。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你懂得,你没得选我也同样没得选。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但若是你我能联手……便能免去很多很多的麻烦。所以,倒不如马上就抉择。你觉得呢?” 茵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仰起头与他对视一眼“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知道,冷衍手里,到底捏住了父皇什么把柄?何以贬为庶人,却还要留他在荣华苑里保住性命。”冷濉拧着眉头,语调阴冷“你是知道的,只要他不断气,那么这件事情就永远不可能了解。而一旦冷衍死了,宁璞玉一定活不成。” “是啊!”茵茹冷笑起来“我就是喜欢看她生不如死的样子。痛快!”尘囧缘◆文◆学囧网 第三百六十章:苦心孤诣的谜底 宁璞玉抱着盼逢,心一直悬着。尘●缘】文】学●网 太后的身子好了许多,这时候也能缓缓的说话了。“璞玉,别担心。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打从咱们这些人呱呱坠地,那生死册上就已经写明一切了。” “是。”宁璞玉点了下头“皇祖母说的对,命由天定。妾身只是担心殿下……” “怎么会不担心呢。”太后叹了口气“你和衍儿,哀家是看见你们吃了多少苦头才能熬到今天的。情根深种,你和他都是彼此的依靠,心中的执念。正因为如此,才更要为彼此保重。” “皇祖母,不该说丫头今天也想把话说明。”宁璞玉将盼逢交给了晚秋,走过来伏到太后的**边。“二殿下手里,有皇上想要的人,这才能得意保全性命。但这件事情,只怕是纸包不住火,倘若别的皇子也知道了……会不会也想要揪出这个人来。一旦……一旦这个人被找到了,皇上盛怒之下,很可能将我夫君赶出宫去。真走到那一步,璞玉没有任何把握能保全她的性命。” “孩子啊。”太后攥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在**边坐下“真走到那一步了,有那一步的打算。眼下,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要紧。哀家老了,不堪用。能帮衬你们的不多。” 说到这里,太后给晚秋使了个眼色。 “是,太后。”晚秋先是抱着盼逢送到了门外的乳母手里,嘱咐了一声好好照看。随后又返回来,从太后的珍宝盒子里取出了一样东西。“太后。” “给皇子妃。”太后瞟了一眼,淡淡道。 “这是……”宁璞玉双手接过这物件,细看了一眼。是一支金簪。上面镶嵌着各种颜色的碎石,围绕着一颗嫣红如血色的红宝石。虽然华贵,但到底也算是普通,并没有什么特殊。“皇祖母的意思是……” “别在你头上,彰显你的身份。”太后饶是笑了笑“哀家老了,这东西派不上用场,还是你带着好看。” 虽然太后说的很轻松平常,可是宁璞玉还是能感觉到这簪子一定有别有用意。没有多问,她小心的别再了鬓边。 “抬起头给哀家瞧瞧。”太后仔细的打量了半天。 “甚好。晚秋,你看看璞玉这丫头,算是这宫里数一数二的美人了。与昔年的恭慧皇贵妃相较,也毫不逊色。” “恭慧皇贵妃。”宁璞玉许久没听到这个名衔,竟有些陌生了。 “是啊。”太后抚了抚她的手“哀家最是记得,从前她在的时候,当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啊。皇帝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是啊。”宁璞玉恭敬的点了下头。“妾身也曾听闻皇上与恭慧皇贵妃早年的事情。当真是琴瑟和谐,恩爱逾常。” “晚秋姑姑。”门外,内侍监声音发颤,焦虑的低声唤道。 隔着门,晚秋都能觉出他在发颤,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打开了门。“什么事情?” “方才宫外送了消息进来,说……说羁押在牢中的薛家少奶奶被老鼠咬伤了,怕是要染上鼠疫。外头的郎中瞧着不妥,便向宫里请旨传召太医过去看。可薛家少奶奶不肯医治也不肯服药,扬言要在死前见二皇子妃一面。首领太监正在寿凰宫门外,奉旨来问问二皇子妃意下如何……” 太后和宁璞玉都听见了门外的说话。两个人互睨了一眼,谁都没有什么表情。 都知道鼠疫是宫里的大禁忌。 因着皇上曾经因为这小小的鼠疫差一点就成了亡国之君,绝不敢在这件事情上掉以轻心,所以这一次才会恩典宁璞玉去瞧。只是人正在寿凰宫照顾太后的凤体,皇上这才不得已没有直接下旨。 “行了,知道了,你不必如此慌张。”晚秋道“你且先下去。” 转回来,她瞟了一眼皇子妃的脸色,低眉道“奴婢以为,这是薛家少奶奶故意要引皇子妃出宫。此行风险太大,还是不去为好。” “嗯。”太后也表示赞同。“怎么会这么凑巧,监牢里就有鼠疫的老鼠,又是怎么这么凑巧,在这个时候咬伤了她呢。这位少奶奶也不是寻常人。那一日在宁府旧址,哀家瞧见她摇晃杯盏让茶水倒洒在自己的手指上。当时还很奇怪,她怎么不觉得烫呢,也不觉得失礼呢。随后哀家与馨妃就都中了招。事后,她还能那么冷静的陪着馨妃入宫,侍奉左右……也的确是个不简单的。” 这一点宁璞玉也是深有感触“也是妾身被蒙了双眼,没瞧出她这么多的心思来。” “不说这些了丫头。”太后握住她的手“每个人都要扛起自己肩上的重任。她既然选择走这条路,那么,跟着就会有这样的结局。” 晚秋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奴婢还听说了一件事。只是因为后宫严谨谈论这些,才没有敢对太后嚼舌。” “什么?”太后狐疑的看着她“你只管说来听听。” “奴婢的同乡在苍穹殿司茶。听说日前殿上……闹了鬼。”晚秋刻意压低了嗓音。 “闹鬼?”宁璞玉听着也是惊讶“苍穹殿怎么会闹鬼?” “什么时候的事情?”太后疑惑的问。 “就是……二殿下被贬的头一晚。或者说,就是皇上在苍穹殿见了鬼,便跟着去了荣华苑废了二殿下。”晚秋谨慎的说“奴婢总觉得这两件事情之间,或许有什么关联。” “闹鬼……闹鬼!”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莫非是我也见过的那个女鬼?” “璞玉,你说什么?”太后坐直了身子,来了精神。 “这两晚,每次入夜,牢房里都会有个黑影。每次来都是无声无息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走了。和妾身说了好多话,几乎都是与二殿下有关。起初,我还当是自己太过疲倦,梦里的事。可后来,是真切的觉出那个黑影就是个活生生的人。但我想不明白,为何没有人能看见她的样子和踪迹,她又是怎么能轻而易举的进入牢房之中的呢?” 太后略点了下头“凡事突如其来,必有古怪。不管她是个人还是个鬼,反正也没有害你什么不是吗?那就不用担心。” “是。”宁璞玉点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璞玉,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太后摆一摆手“相信哀家,你留在牢房里,比留在哀家这里更叫皇帝安心。” “是。”宁璞玉不怕吃苦,这会儿才想起自己要还给晚秋的东西。“姑姑昨日把这个给了璞玉,这东西太过贵重了,璞玉不敢收。还是完璧归赵,请姑姑自己好好保存。” “二皇子妃太客气了。”晚秋笑着道“是太后赏赐的东西,但若是能在危机时候帮皇子妃一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姑姑的心意,璞玉收下了。”宁璞玉将玉珠手链交还给了晚秋,才拜别太后,匆匆的走出了寿凰宫。 夜色才刚刚有些低沉,平坦的宫道上,来来往往的戍卫各司其职。 这么一看,宫里的护卫是又增加了不少呢。 “能不能经过荣华苑?”宁璞玉问赶车的奴才。“我想从那附近走一趟。” 因着是太后宫里的人,便点头答应了。“是皇子妃,奴才明白。” “多谢你。”宁璞玉冲他微微一笑。 苍穹殿后的内厢之中,皇帝沉眸,看着手上的折子一动不动。 首领太监不时的劝说“皇上都这个时辰了,您该用晚膳了。若是饿着,伤及龙体,那奴才的罪责就重了。” “没有胃口,你端一碗清粥过来便是。”皇帝有些不耐烦“朕就在这里用些。” “是。”首领太监无法,只能缓缓的退了下去。 门刚关上,忽然就起了一阵风。 皇帝手边的书册,纸叶翻飞的越来越快,叫人心里特别不安。 “来人,把窗关上。” 门外毫无动静,像是空无一人。 这让皇帝很奇怪。“来人?” 依旧是只有风声,并没有半个人来应答。 皇帝皱眉起身,自行走到了窗边,满脸愠色的将窗子关上,面色清冷不已。 “可恶,这些没用的奴才。” “皇上不必为了这些没有的奴才而置气不是么?就让臣妾给您研墨,可好?” 身后女子柔软的语调,听上去那么熟悉。 皇帝吓得不轻,猛然转过脸来“又是你!” “是我。”那女子蒙着脸,一身蜜合色的裙褂,头饰精巧。“臣妾已经等了皇上这么多年了,很不耐烦,皇上口口声声说深爱臣妾,至死不渝,怎么就不肯下来好好陪一陪臣妾呢。您不是说过,皇位是咱们衍儿的吗?” 气得浑身发抖,也是因为害怕的缘故,皇帝脸色发青的走过去“你以为找个人来装神弄鬼,朕就会怕了你吗?趁着朕还没有改变主意,赶紧滚。” 一巴掌抽过去,皇帝竟然落空了。 眼前那个倩影忽然就不见,惊得皇帝一声惊叫“你到底是人是鬼?” “不做亏心事,不怕我敲门。”那女子忽然在皇帝身后出现,用力一拍他的肩“皇上忘了吗?往日您与妾身捉迷藏的时候,不是最喜欢这样疯疯闹闹?”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皇帝喘着粗气,满头的冷汗“我呀,不想做什么呢。” 那女子娇俏一笑“就是想皇上您尽快兑现您的诺言。下来陪臣妾,禅让皇位给咱们的衍儿。皇上,您最是**爱臣妾,就不能圆了臣妾的心愿吗?” “你休想。”皇帝恼火不已“你以为朕不知道,这都是把戏,这都是冷衍的把戏。他早就知道你死在朕的手上,他早就知道了当初的真相。所以他才会苦心孤诣的做那么多事情来谋害朕。他哪里是只想要什么皇位而已,他想要的,根本就是朕的脑袋是朕的命!”尘囧缘◆文◆学囧网 第三百六十一章:帝妃恩怨被揭穿 那女人忽然尖锐的笑了起来。尘○缘〖文〖学○网 声音尖细的像是要扎破谁的耳朵。 皇帝表情狰狞的瞪着她,恶狠狠道“你这贱妇,朕当初既然已经赐死你,如今又岂会怕你这一缕冤魂。来人,快来人。” “冤魂?”那女子忽然停止了笑声,双眼满是惊讶“怎么皇上也知道我冤枉吗?这么多年了,我枉担着**妃之名,却受尽凌辱,这样抓心挠肺的日子只怕是总算要熬出头了。” 任凭皇上怎么呼救,门外也没有半点动静。 实在也是没辙了,皇帝抽出了悬挂这房中的宝剑“你别逼朕!你还想再死一回吗?” “再死一回又如何?死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反倒是你的无情与决绝,叫我生不如死,死不瞑目。”那女人说来也是奇怪,向着皇帝的剑锋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每走一步,坚毅的双眼里就透出更深的怨恨与无畏。“你最好打的我永不超生,否则只要还有一点力气,生也好死也罢,我便是要跟随你到底,纠缠不休了。” “你敢!”皇帝拔出宝剑,直直的朝着那女子刺过去。 耳畔嗖的一声,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女子冰凉的手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皇上啊皇上,咱们今天该好好清算清算这笔账了。” “你……”这刺骨的冰凉,惊得皇帝瑟瑟不止。他这一生,做过的亏心事不少,却没有一件像眼前这么令他畏惧。“放开朕,你放开朕。” 手中的宝剑哐啷一声扔在了地上,皇帝猛然挣开了那女子的人。发疯一样的往门边跑。就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他惨叫一声,一个踉跄跌坐在地。痴愣愣的看着门外的人。 “皇上,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是你!”皇帝惊恐的看着她“真的是你。” “是我。”那女人声音苍老,一身黑衣褴褛不堪。也同样蒙着脸,眸子里寒光凛凛。 “那你……”皇帝转过脸去看房中的女子时,大为震惊。“二皇子妃……” 宁璞玉已经揭下了脸上的黑布,皱着眉头朝皇帝欠了欠身“妾身有罪,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不过,妾身只会轻功,不曾习武,并不能真的伤及皇上龙体。”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愚弄朕。”皇帝恼羞成怒,正要爬起来的时候,一根冰凉的剑抵在他的咽喉,这一次可是来真的。 因为剑锋已经划破了肌肤。 “皇帝,是时候咱们算一算这笔账吧?”那女人苍老的声音如同鬼魅。又像是粗砂砾来回摇晃,打磨掉了水晶瓶里的内画。带着一股沧桑与冗杂。 “你想谋逆吗?”皇帝定了定神,这时候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当他看见宁璞玉那张脸,才知道是自己的疑心害了自己。“这么多年,朕竟然不知道你还没有死。” “若是一早就让皇帝你知道我还没有死,那可真是劫数难逃了。这么多年,我忍饥挨饿,忍气吞声的藏匿在这座生工之中。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贵妃之尊,演变成一只百爪勾就能轻松翻越宫墙的鬼魅,还是多亏了皇帝你赶尽杀绝。当日,你以我私通为名,处置了我与我宫里所有的人。哭声震天,怨声载道,你却没有半点愧疚。而整件事情的起因,竟然是为了萧许珍,她是罪臣之女便不说了,她只是我跟前提鞋都不配的贱婢,你竟然因为她有孕,就对我痛下毒手……” 宁璞玉听到这里,虽然震惊,却也觉出不对来了。“我想皇上并非只是因为一个女人才这么做。二十多年前,也就是皇上登基十年左右。也就是韩家最强盛之时。而皇城之中却鼠疫横行,使得皇上焦头烂额,一方面要顾及朝中亲贵是否鼎力相助,一方面也要忌惮有功的外戚会不会一如既往的效忠。而身为**妃的慧贵妃,也就是前辈您,上有恩**,下有子嗣,依仗着母家强悍的外戚,显然成了皇上的一块心病。而你口中那个提鞋都不配的贱婢,一定是看懂了这时的局势,向皇上出谋献策,才会给您带来灭顶之灾……” 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游移在皇帝的脸上与恭慧皇贵妃韩歆语的双眼。“妾身斗胆揣测,那萧许珍还有一样本事,就是精通医术。或者受高人的指点,竟然献上了医治鼠疫的良方。正因为如此,她才能获得皇上的信任与**爱。远远的送出宫去,产下皇子,远离是非之地。二十多年之后,他的孩子却又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也就是我们一直疑心身份的萧肃。” 韩歆语听了这番话,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我在这宫里,想方设法的藏匿了二十多年,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却竟然也没有你一个黄毛丫头短短几日查到的得多。哼,看来衍儿是真的挺有眼光。” “不瞒前辈,很多事情仅仅是凭我的推测。我拿不出切实的证据。”宁璞玉唏嘘不已。“只是要对自己昔日的**妃下如此歹毒之手,妾身也不明白,皇上究竟是怎么狠得下心。” 皇帝瞪着血红的眼睛,阴戾的看着宁璞玉“这些年,朕扶持冷衍,给他最大的指望。原本,他是最有可能登基为帝的后继之君。可是,他偏偏不听话,偏偏要与朕为敌。朕越是不让他染指什么,他就越是要这么做。安插的暗哨竟然都送到朕的龙**上去了。难道不是因为他已经疑心当年的事情了吗?朕这哪里是抚育培养出了一个后继之君,朕这根本就是养虎为患。” “我杀了你!”韩歆语气得浑身发抖。 “前辈,您别冲动。”宁璞玉冲她摇头“咱们没有万全之策……” “呸。”韩歆语冷啐一口“要什么万全之策呃?一刀割断他的咽喉,模仿他的自己写下遗照。我衍儿就是皇位继承人。届时,我便要让他将皇帝经年的种种恶事公之于众,为自己平凡,让天下的百姓也都看看清楚,他们的先帝是怎么一只披着人皮的**。” “不可!”宁璞玉很不赞同此举。“要殿下揭露自己父皇的罪行,岂非等同于忤逆。自古以来,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皇家。倘若这样污浊丑陋的事情真的流出宫去,人们只会诟病皇族,皆是殿下还有什么威严可讲,又怎能引来四海归心,万民臣服?” 这番话,问的韩歆语哑口无言。好半天,她颤抖的手都没敢用力,险些握不住长剑。“那你说,该怎么办?” “就请皇上,将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一遍。”宁璞玉红了眼眶“还前辈一个公道,也让殿下明白整件事情的原委。” “休想。”皇帝含恨瞪着韩歆语“不错,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朕对不住你。可你难道不是朕的姬妾吗?难道不是朕的臣民吗?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倘若你真的一心向着朕,为何不愿意舍弃性命来助朕挽救江山?何况这些年,朕可曾亏待与你。生忌死忌,逢年过节,朕有哪一回不是去你宫里忏悔,没有向你的冤魂告罪。当年,朕的确是受了萧许珍的蛊惑,才会……对你下毒手。可那个时候,你已经病入膏肓了,你的性命能让朕和朝廷安稳,为什么就不愿意替朕思量?” “病入膏肓?”韩歆语愕然的看着他“我几时病入膏肓?那根本就是你的宸贵妃使的好手腕。她一直持续不间断的向我下毒,买通了宫中的太医对我隐瞒病情。而我却顾念姐妹之情,根本就没有发觉。等察觉到的时候,为时已晚。我才走,你就迫不及待的扶持她坐上贵妃之位,哼,皇帝啊皇帝,世间男二皆薄情,你也算是这薄**之最了。” 心里是真的深爱过年前这个遮住了面容,声音苍老的女子。这些话,勾起了皇帝这么多年的伤感。“你刚走的时候,朕心痛的日夜难眠。可那个时候,内有鼠患之忧,外有强兵来犯。朕的皇子,一个个都年幼,未能为朕承担起任何事。朕连对你愧疚的时间都没有。可是你的死,是真的解了朕的燃眉之急。扶持你妹妹成为贵妃,也不过是权衡的手段。她从前在你之下,并不敢有半分僭越,而她巩固外戚之时,朕已经平衡了朝廷与韩家的势力,让你的亲族远远的躲开了纷争。这也是为何,韩家到如今已经富庶兴旺的缘故。朕是对不起你,可朕……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听起来,却是很多不忍。 可是宁璞玉想起了太后的一句话,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韩歆语很不悦的瞪她一眼。 “妾身想起太后对殿下说过的一席话,大抵的意思就是身为男子,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庇护,还谈什么家国大事。没有用处。”宁璞玉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当初妾身的姐姐以为自己身染重疾,命不久矣,迫于鲁家的势力,她只能含着泪为鲁双虞偿命。这才是为夫君的初心,她宁可舍弃自己的命。可是皇上您真的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即便是您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即便是您得对得起自己身后的龙椅,你也不能将这样卑劣的手段,强行加诸在一个满心都是对您忠诚于爱慕的女身上,除非她是心甘情愿的为你去死,甘之如饴。” 这话叫皇帝听了伤心。 可宁璞玉并没有说完“妾身总觉得,如果当日,你肯坦诚以待,对前辈说出实情。焉知前辈不愿意这样帮你……可被动的去死,和主动的帮衬,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结局。妾身起初也不明白,殿下忠心耿耿为国尽忠为您尽孝,为何还要处处提防自己的处境,时时悬心自身的安危。原来,他根本就知道,这些你都没有真正的信任过他。而您不信任二殿下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您愧对他的娘亲,害怕有朝一日,他得知真相,会与你反目成仇,成为您身边最大的威胁。”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为了你自己,害死我就罢了,现在竟然要为了那个贱人生下的孩子,害死我的衍儿。我告诉你,没有这种可能。”韩歆语不由得激动起来,手上的剑又一次割破了肌肤“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得逞。以我之死换取来的江山,只能是我衍儿的。”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外头是首领太监的声音。 听见这动静,韩歆语握着宝剑,朝着皇帝的手臂狠刺了一剑。“他若是进来,我割掉你的头颅。” 皇帝受痛,威严的声音充满了怨气“你给朕站住。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首领太监不敢进来,只能隔着门道“皇上,苍穹殿似是有刺客闯了进来。附近的戍卫都中了毒,倒在地上。” 这事情是宁璞玉和韩歆语干的,没有什么大不了。两人互睨了一眼,也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 “朕知道了。”皇帝不耐烦道“你且去吧。” 首领太监连忙又道“还有件事……荣华苑也有刺客闯入,二殿下,哦,不,庶民冷衍被人撸劫出宫。” “什么?”韩歆语大为震惊“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撸劫我的衍儿。你还赶紧下旨去追。” 许是她一时着急,声音有些高。 首领太监听见了动静,惊得不行。“皇上,奴才还有事情禀告……” 说话的同事,他猛的推开了门,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如遭雷击。“皇上,有……” “闭嘴。”韩歆语冷厉的目光,锋利的不输手上的宝剑“你再敢乱说一个字,我就割下他的脑袋。” “奴才闭嘴,奴才闭嘴,女侠手下留情,求您千万别伤害圣体。”首领条件也瞥见了一旁怔怔的二皇子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二皇子妃您这又是何苦呢。皇上其实一直都不曾想过要二殿下的命,您这么做,岂不是要赔上整个二皇子府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宁璞玉无奈的看他一眼,却也没有心思在这里废话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入宫劫持二殿下。” “不急,咱们就在这里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一定有办法好好的将我的衍儿带回来。”韩歆语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猛的一击皇帝的胸口。 皇帝疼的一声喊,那药丸就弹进嘴里。跟着她又是握拳顶了他的下巴,迫使其把毒药咽了下去。“你的毒,只有我能解,不想死,就马上把我的衍儿找回来。皇帝,这是你欠我的你懂吗?” 皇帝沉默无语,最终还是点了下头“叫人全城搜捕,全力缉拿撸劫冷衍的刺客。赶紧去。” 首领太监连忙点头“奴才这就去,还请两位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圣上……” “我警告你,你若是敢耍心机叫人包围这里。我便与你们的皇帝同归于尽。”韩歆语目光狠戾的等着首领太监“别说是苍穹殿的那些戍卫不堪用,就是羽林军的攒风斩月刀也快不过我手里这把剑。” “您放心,奴才不敢拿皇上的性命做赌注。一定照办,不容有失。”首领太监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又见着皇上被下毒,吓得魂儿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与刺客作对。巴不得一时就能把二殿下找回来。 韩歆语这时候才叹了口气,松了手里的宝剑“没进宫的时候,以为这富丽堂皇,威严肃穆的禁宫,是天底下最气派也最奢华的好地方了。可是现在才想明白,这深宫里的女子,只怕是这世间上最命苦的人了。夫君荣华的时候,她们不一定跟着荣华。夫君千古流芳,为万分敬仰的时候,她们甚至连名字也不能被载入史册。即便是写,也不过是什么氏什么氏的……那入宫到底图什么?稍微不留神,那就是尸骨无存,万劫不复。皇帝呀皇帝,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择你为夫君。皇太后说的对,你根本就是个没用的东西。” 忽然脸色就是一变,韩歆语扯下了蒙在脸上的黑布。 昔日美好的容颜,早已经不复存在。脸上或深或浅的皱纹,纵横交错,看上去老态龙钟,反复有七八十岁的高龄。 “歆语,怎么会这样,你的脸怎么会这样?” “拜你那位宸贵妃所赐,我的好妹妹的杰作。”韩歆语怒不可遏的瞪着他“即便你不暗算我,我顶着这样的一张脸,也是活着没劲了。为何你就不能等我自愿的来解决你的麻烦?你怕我贪恋荣华,恋栈权势,还是因为你根本就自私,你贪婪,一步一步断送了昔日的情分。皇帝,这一笔账,二十多年了,终于可以好好的清算。我要亲眼看着衍儿登基为帝。我要看着他成为新君,再和你好好解决这么多年来的恩恩怨怨,你说好不好?” 到了这时候,皇帝已然没有那么害怕了。很多事情,也都终于知道了真相。“你没有死,也算是为我的愧疚画上了终点。起码我面对衍儿的时候,不会再那么心虚和恐惧了。”尘囧缘◆文◆学囧网 第三百六十二章:落在萧肃的手里 一盆冰凉的水从头上泼下来,冷衍瞬间感觉到刺骨的凉意,猛然睁开眼睛。尘囧缘◆文◆学囧网 “是谁?” 面前出现的人竟然颇为意外。 “二殿下,咱们又见面了。”萧肃的目光和她如出一辙的沉冷,分毫不差。“这一回,可是你落入我的手心了。” “你怎么出来的?”冷衍十分诧异。他让心腹将萧肃送去了徐妃在皇城里的宅院。那里到处都是机关,且因为徐飞已经伏法,那里根本就引不起旁人的注意。他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觉得那里是最稳妥的地方。 “哼,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便是最好的写照。”萧肃走过去,一把捏住了冷衍的下颌,将他的脸慢慢的钳起来。“给你脸你不要,非要逼着我把事情做绝,你以为我真的拿你没办法吗?你可别忘了,皇上已经下旨,你不再是二殿下,不过是个庶民,我要碾死你,和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呸!”冷衍一口吐在他脸上。“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恐吓的话,没有一点新花样。既然落在你手里,要杀就杀,不必这么墨迹。” “你倒是想痛痛快快的死了,可是我凭什么要这么纵容你?”萧肃松开了手,从随侍身边抓起了绢子擦了把脸“你在我面前猖狂也不过如此,跟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果然,这不当殿下了,性子都变的和山野莽夫一样。叫人恶心。” 冷衍仰首而笑“我不当殿下,你却可以当。这么多年,皇上不是一直都在为你暗中筹谋吗?” “你胡说什么!”萧肃皱眉,眸子里寒光乍现“谁稀罕当什么殿下!别以为你想要得到的,就人人都得垂涎。” “我胡说?”冷衍笑得越发得意了“这么多年,你为何被私藏在宫外不许入宫。又为何只敢以富贾的身份花天酒地?还美其名曰是个败家子,靠祖业的房子谋生计。但其实,你那些宅子哪个不是皇帝替你掏的银子,他不就是怕直接给你银子,不为你择这么个借口,你的身份早早就暴露了吗?但其实,要不是你钟意薛鹏,对他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也未必会这么容易就叫我顺藤摸瓜查清楚你的底细。” “你……”萧肃有些不安,恨不得马上堵住冷衍的嘴。“告诉你,不是你稀罕的我就得稀罕。我和薛鹏的事情你也别想插手。我才不愿意和你们皇家的人沾上关系。去死吧你!” 他猛得后退一步,从身边的侍从身上拔出长剑,朝着冷衍就要刺过去。 “杀了我,你就能成为太子了!”冷衍不躲不避,义正词严的看着他“这不是很好吗!” “你胡说!”萧肃的剑锋眼看着就要扎进冷衍的心口,忽然一个人影旋身进来,一脚踢掉了他手里的剑。 萧肃恼了“你发什么疯?” 冷濉凛眉十分的不悦“萧公子看来也是个谎话连篇的无耻之徒。你身为龙裔的事情,为何对我隐瞒?可别忘了,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欺骗对自己有恩的人,似乎并非什么明智之举吧?你就不怕激怒了我,咱们都没有好日子过吗?” “难道你不想他死?”萧肃恶狠狠的问“要不是他,你至于这么多年都得不到皇帝的赏识?要不是他,你至于身为嫡长子却日日受尽旁人的脸色?可别忘了,我们这里面,就只有你的娘亲是皇后。虽说,活着的时候并不是,但死了之后总是风光极了。” “你终于肯承认你是皇子了?”冷衍嘲弄的口吻听着就让人不舒服“我倒是很好奇,你娘又是谁?怎么会生下你这样的儿子。还甘愿你流落民间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却还能有办法逼着皇上下狠手,把我们这些皇子一个个赶尽杀绝,好给你让位置。” 冷濉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怨恨“萧肃,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敢骗我。口口声声说你只要我替你了解茵茹那贱人,你就替我解决冷衍,这一招借刀杀人用的好哇。” “哼,怎么都冲着我来了?”萧肃冷眉奸笑了一声“别装的那么手足情深好不好,难道你们心里没有想杀死对方的念头吗?我呀,不过是帮你们挑明了这层纸而已。” 冷濉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萧肃,竟然是他的骨肉兄弟。 “怪不得这些年,父皇渐渐不信任冷决,我还当是他属意将皇位传给冷衍。谁料这一次,他竟然也对冷衍下了狠手。”说到这里,冷濉只觉得自己实在太蠢了。“我还当是自己的办法奏效了,这回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冷衍逃脱。却不想,我也不过是这一局中的棋子。即便是扳倒了一个,还有另一个。” “你知道就好。”冷衍鄙夷道“一顶皇冠高高在上,不是你的也非我的。现在咱们都是他手里的人了。” “哼,未必。”冷濉一个眼色,徐朗跟着就领人闯了进来,将萧肃和他的侍从包围其中,控制住了场面。“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以为这里都是他的人吗?” 萧肃不疾不徐的走到了一旁,反而沉静的坐了下去。“你说的对,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的功利心太强,争强好胜的。谁不能一眼就看出你的目的啊?我现在这么做,不也是在为你苦心筹谋吗?怎的,你还不领情?” “少说废话,叫你的人领我们出去。”冷濉的意思是要将冷衍一并带走,当做人质也好,当做筹码也罢,总只不能白白便宜了这个贱人。 “别急。要不,我先让你看一样东西?”萧肃朝自己的随从一伸手,那随从就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样东西。“这是我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这样宝贝。要么,你们跟着我一起走,乖乖的束手就擒。要么,鱼死网破,谁也别想离开这里。如何取舍,你们自己看着办。” 东西扔给了冷濉,他迅速的打开。“是火药?” “是。”萧肃笑呵呵的说“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们来这里了吧?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脱离危险,不是第一时间向宫里求援呢?在你们勾心斗角,互相残杀的时候,我可是已经逍遥快活多时了,现在轮到我来应战,你们可别这么不堪一击,叫我失望啊!”尘囧缘◆文◆学囧网 第三百六十三章:为讨欢心低了头 冷濉显然是没能玩过萧肃。尘⊕缘〗文〗学⊕网 他的人才刚刚握着刀威风了一把,就让萧肃的人团团围住,被迫缴械。 “这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大殿下,谢谢你将我从这位庶民手里救出来。不然,我也没机会让你们一网成擒。” 完美的谢幕,萧肃得意的扬起下颌,冰冷的脸庞看不出有什么情分在。 “现在满皇城都是搜捕咱们的人。切莫轻信。叫人出去探探风。”萧肃不光是谨慎,想的也比较多。“想个好法子将他们送进宫去,既能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又能确保他们不逃脱。” “是,公子。”随从连忙退下去,尽速完成萧公子的吩咐。 而这时候的萧风,已经没有从前那种轻逸洒脱的样子,他冷静镇定,从容不迫,像是早就习惯了这山雨欲来的阵仗。 “我的势力,不过是在这皇城之中游猎恣意。而你们的势力,盘根错节了这么多年,像极了盘绕在大树上的藤蔓,一圈又一圈,早晚将树活活绕死。而你们以为,谁才是这棵参天大树?不是父皇,而是朝廷。为求一己之私,你们想要得到的太多,也太决绝狠戾了。” 冷濉懊恼的恨不得扑上去咬下萧肃的一块肉来。 “猎鹰的猎户,竟然让家雀啄瞎眼。”冷濉倒吸了一口凉气,余光划过冷衍的面庞,这家伙看似镇定自若,实则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他呢。 “你别以为什么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想要得逞怕是太难了。” 萧肃抿了口茶,不慌不忙的走过来“大殿下要知道一个事实,死鸭子嘴硬……是没有用的。” “少说废话。”冷衍懒得听他这语调,不由得清冷一笑“你以为凡事都在你掌控之中的时候,就总会发生一些意外。萧肃,你知道你最大的败笔是什么吗?” 萧肃一听他这语气,就已经猜到他会拿薛鹏的事情大做文章。 “无妨,我敢做便敢当。即便不被俗世所包容,却也奈何不了我什么。来日,等我拿到了属于我的一切,而你们一个个的也都长眠地下了,我自然能得到我想要的。说到这里,大殿下还有件事情得你成全才行。” 冷濉侧过脸去,根本不屑理会。 “据我所知,你之所以能找到我这条线索,是因为有人暗中将我的事情告诉了你。这个人,应当就是薛府大少奶奶,鲁家的二千金鲁茵茹。那么现在,你告诉我她的下落,让我今早铲除这个祸害,也好一了百了。” 原来是她! 冷衍在心里一声轻叹,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她出了璞玉。 他不想责备这个女人,只是怕璞玉知道真相会很伤心。毕竟这世上,也就只有茵茹和璞锋这两个骨肉血亲了。 “哼,她根本就不是我的人,她告诉我这件事,也是希望我能除掉你,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所以你要怎么处置她,和我没有关系。至于她的下落,你的手下一定能打听到,又何必来问我?” “说得好。”萧肃凝眸“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性子,危急关头,别说朋友或者党羽了,你能做到六亲不认。” “你不是也同样能吗?”冷衍质问的语气,透着深深的鄙夷。“不过萧肃,你真的以为父皇会为了扶持你上位,而对我们这些皇子赶尽杀绝?还是你觉得,你有本事能坐稳这个被我们盘根错节了几十年的江山?” 他这几句话,倒是问到了点子上。萧肃笑得合不拢嘴“好哇好哇,这才有趣呢!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挑战。能不能,会不会是皇上的事,可能不能让他会,却是我的事。你们擦亮眼睛,拭目以待吧。” 派出去的随从很快就返了回来“启禀萧公子,宫中一切正常,并无风吹草动。您要找的人也还在城中的牢房之内,奴才已经叫人将她弄出来,很快就会送来这里。” “很好。”萧肃有些别的话要问,便孤身一人走出了厢房。 随从机敏,随即让人将大殿下也捆成了粽子,又派人眼珠不错的看着。这才从房里走出来。 萧肃叹了口气,看了看远处的景致,这才问“有没有薛鹏的消息?他现在怎么样了?” “回公子,薛公子被关在薛府里看管起来。奴才叫人去打探过,说是薛夫人不准他再擅自外出,以免被那贱人连累,也牵累整个薛家。” “薛夫人做得对。”萧肃不禁点头“你去写拜帖,我这就入薛府求见。这一回,得把话挑明了,薛尚书是聪明人,绝不会违背皇上的心意。而我,也想见一见薛鹏。” “是。”随从正要去办,就听见萧肃唤他站住。 “二殿下倒也罢了,无兵无卒,一时半会儿也耍不出什么花样,倒是大殿下的人不少,忽然就这么失去联络,皇城里其余的人该有戒心了。你逼他们服毒,叫他们滚回自己该去的地方候命。谁问起,只管说是大殿下的吩咐。叫咱们的人哪怕一个盯着一个都好,绝对不许出任何差错。等下见过薛鹏,明天一早我便要入宫。” “是公子您放心。”随从拱手“奴才会办好这件事的。”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萧肃出现在了薛府的大门之外。 这一次他没叫人备下礼品,而是直接要求面见薛尚书。 然而薛尚书并不在府中,接待他的人,竟是薛夫人。 “萧公子。”薛夫人款款而来,和蔼的冲他点了点头“老爷外出办事,并不在府中。得知萧公子并非第一次入府,妾身便莽撞而来。不知公子有何要紧事情,可否告知?”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萧肃眉头微微蹙紧“劳夫人亲自接见,萧某荣幸之至。既然尚书不在府中,可否让萧某与令公子一叙。” “你是说……鹏儿?”薛夫人有些不解“怎么公子与鹏儿相识,我却不知……” “萧某结识令公子良久,与尚书却是多年的恩情,还望夫人成全。”萧肃就是为了薛鹏而来,他必须见他一面。其实要弄死茵茹,再容易不过了。可若是得不到薛鹏的谅解,那茵茹一死,他们之间的情分也就彻底断送了。这是薛鹏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也是他最不能容忍。” “好。”薛夫人不再多问“来人,带萧公子去少爷房中一见。” “是。”身旁的管家连忙应声。 薛夫人不由叹气“我这个儿子,自幼被我惯坏了。性子上来又倔又硬,万一言语之间,冲撞了公子,还请您海涵,不要和他计较。妾身也是怕他为奸人所牵连,才出此下策,将他困在府中,还望萧公子您别在意。” “萧某明白,多谢夫人提点。”萧肃拜别薛夫人,跟在管家身手,来到了薛鹏的厢房门外。 其实薛府他只来过两回,可这里的亦砖一石一草一木他都格外熟悉。没少叫人在这里面费工夫。 “薛鹏,在下萧肃。”隔着门,他拧着眉头淡淡的说。 忽然就能看见自己的心仪之人,萧肃不免有些紧张,手心里都是冷汗。“我能进来吗?” 薛鹏听见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讨厌。“娘叫人把门窗都从外面封上了,萧公子您耳聪目明,目光如炬,难道看不清楚这门窗上交叉的木板?” 听得出,他满是责备的语气,萧肃的心不禁一紧。 “我若要进去,自然可以。只是看你想不想与我相见。” “不想。”薛鹏没好气的说“你要说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我要对你说的话,早在我与茵茹成亲之前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萧肃,这几年,结识你我还是很高兴的。能否不要让你的私心与贪婪,坏了这当初的美好,叫咱们谁都回不了头了?” “你们,能不能先退下?”萧肃示意周围的人都离开。 管家略微一想,就点了点头“那奴才现行告退,萧公子有什么吩咐,便大声传唤。” “多谢,有劳。”萧肃脸色温和的与他对视一眼。 待人走远了,才小心翼翼的收拾了情绪。“鹏,我来之前,还在想要怎么对你说,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你我之间,为世人不许。即便我强行留你在我身边,也只是我一厢情愿,得不到你一个笑脸。不如这样,就按你说的办。我设法求皇上赦免茵茹,让她能平安的回到你身边。” “什么?”薛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你愿意救茵茹?你没有诓我?” “你我之间,我几时骗过你?”萧肃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来之前,都还是想要劝服你,放弃那个可恶的女人,不要再让他拖累你了。可是,当我听见你的声音,我就心软了。我知道你对她动了真情,我不想你不开心。” 这番话,让薛鹏沉默了一会儿“那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正因为薛鹏了解茵萧肃,才会问了这么一句。 “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也不想为难你。只求你能和从前一样待我,时不时来看看我。品茗赏花也好,舞文弄墨也罢,只要你心里待我一如从前,我可以……由着你身边还有她。薛鹏,这些日子,无论我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即便是落入他人之手,命悬一线,我都不为自己而惶恐,只是惦记你。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受,就像你惦记她而吃不下睡不好一样。我们之间,是不是非要如此才可?” 薛鹏根本就不想再重蹈覆辙,他知道他自己做错了。 可是他害怕一口回绝薛鹏,那等着茵茹的便唯有一死。 权衡之下,他故意喟叹一声“正如你所言,心里惦记一个人,着实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我心里惦记她,何尝不惦记你。你那天对我说的那番话,听着就叫我害怕。萧肃,这么多年,我们互相陪伴,又怎么可能没有情分。只是茵茹她因为我连孩子都没了,我不能弃之不顾。” 这话让萧肃心里几乎要熄灭的火焰,忽然就熊熊燃烧。“鹏,你是说你一直都有惦记我是不是?你一直都在为我的处境担忧,是不是?其实你心里也是放不下我的对吗?” “是。”薛鹏说这个字的时候,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萧肃却如获至宝,感觉一缕暖阳照亮了自己的心。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别担忧,我明早就入宫求皇上赦免茵茹。顺利的话,明天中午她就能回府陪伴在你身侧了。鹏,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太多错事叫你伤心了,我答应你,以后会乖乖的听你的话,你叫我做的事情我一定好好去做,你不让我染指,我也答应你不会触碰。只要我们还能回答从前,什么都听你的。” 薛鹏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那滋味当真是难受的不行。 虽然心里也念着萧肃的好,但完全不是从前的那种感觉了。可现在,自己被娘关在府里不能外出,即便能,也肯定没办法求皇上赦免茵茹,只能寄希望于萧肃。 “萧肃多谢你。多谢你体谅我心里的苦闷。我觉得亏欠茵茹太多,若是不能还,只怕此生心里都会难安。幸亏有你,不计前嫌来帮我。不然我真的就困在这混沌之中走不出来了。” “别担心,还有我呢。”萧肃隔着门,将自己的双掌贴了上去,特别希望得到门里人的回应。 薛鹏本来是不情愿的,又怕萧肃多疑坏了事情。便徐徐的走过来,隔着门在印着他手掌的位置落掌。“你自己也要小心,千万要保重自己。” “放心。”萧肃无比的舒心,这段日子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当真是说不清楚有多高兴。“你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我一定争取让茵茹早些回府来陪你。” “萧肃。”薛鹏佯装哽咽,但实际上,他仅仅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萧肃。总不能真的因为他救了人,就和他保持从前的关系。“你一定要当心啊。” “放心。”萧肃点头“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更不会让你出事。宫里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你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时候不早了,好好歇着。我先走了。” “好。”薛鹏的心里,已经彻底将他和萧肃的情分摘干净了。从前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早已经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尘囧缘◆文◆学囧网 第三百六十四章:入宫求情为薛鹏 翌日天明,萧肃就已经做好了入宫的准备。尘◎缘@文@学◎网 冷濉和冷衍被这么捆了**,浑身都疼。满以为就要入宫了,却在临出门前,被萧肃扔在了这座宅子。 “你们也别怪我出尔反尔,刚收到风声,宫里有些不对劲。”萧肃扬了扬眉“论及宫里,你们比我熟悉得多。要耍花样我也不能及时发现。所以稳妥起见,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冷濉一脸的不高兴“你要我们等消息无所谓,就不能先松绑吗?这里不是你的地方吗?到处不是你的人吗?难不成你还怕我们能跑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待客之道当然不是如此。”萧肃凛眉“可你们在我眼里,哪里算得上是客啊?不过是人质罢了。” 这话说完,他清冷一笑。“我也没时间和你们废话。好好享受这段时光。说定我再回来的时候,就是该送你们上路的时候。” 两个人目送他离开,互睨一眼,彼此都没有再说什么。 宫里一切如常。 只是皇上今晨并没有早朝。 萧肃经过密道,在亲信之人的安排下,很快就来到了苍穹殿外。 首领太监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萧公子,您来了。” “听闻皇上龙体抱恙,现下好些了吗?”萧肃并不是关心皇上的龙体,而是想知道,好端端的,皇上为何不上朝。 “唉,说来也是奇怪。”首领太监一脸的焦虑“前些天有晚,皇上总是睡卧不宁,遭梦魇所困。第二日就废了二殿下为庶人。本来这事情也就过去了。谁知道昨晚上,皇上又梦魇,自惊醒了便是怎么都睡不着了。早起便也没有精神上朝。” “梦魇?”萧肃听了这话觉得很奇怪“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天子之圣,竟也会被梦魇所困?” “是啊。”首领太监也是奇怪的不行。“奴才伺候皇上已有数十年的光阴,从未见过皇上梦魇。谁不知道,咱们这位君主杀伐决断,从来不会为这些事情所困。也正因为如此,皇上才心神不宁,总是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叫奴才好不担心。萧公子,您既然入宫了,不妨好好劝一劝皇上,奴才给您领路。” 按照事先二皇子妃所教,首领太监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察觉到萧肃的脸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他才稍微安心一些。 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进来苍穹殿的后殿,萧肃思忖着之后的每件事。 正如冷衍所言,皇上会因为他而贬黜所有的皇子,为他清出一条成为太子的平稳之路吗?而他的后半生,真的要被卷进这样的纷争之中么? 来不及多想,已经来到了皇帝的厢房。 厢房里点着淡淡的檀香,那气味厚重好闻。 “拜见皇上。”萧肃依礼而行。 龙榻上的皇帝昏昏沉沉的“嗯”了一声。 “皇上可是觉得龙体不适吗?要不要传召太医过来瞧瞧?”萧肃一方面试探性的问,一方面小心翼翼的走向**边。倘若皇上并非是因病才这样懒卧,他肯定可以察觉。 “不必了。”皇上深吸了一口气,掀开锦缎被,坐了起来。“萧肃,你没事就好,朕还一直担心你的安慰呢。眼下宫里局势乱,说话就是翻云覆雨的变数。你不必为了别的事情而分心。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萧肃见皇帝除了略显疲倦之态,并没有别的不妥,心里才微微踏实。“到底在皇城混迹这么多年,想要逃脱也不是难事。何况大殿下一直视冷衍为死敌,明里暗里的互相较劲,也正好给了我可乘之机。只是……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皇上要我入宫的意思……” 皇帝动了动唇,半晌才道“朕不过是希望你能一展所长,好好的为国效力。说到底这方天下是朕的,也是你的。朕又岂能由着你成日里厮混江湖。你要知道,再没有比你更适合的皇位继承人了。” 萧肃的脸色微微有变“可这并非我所愿,不过是皇上您与我娘多年的心愿罢了。” “你既然知道这是你娘的心愿,为何不好好尽孝道,了却了呢?朕已经为你铺好了路,这些日子,你便留在宫中,待到时机成熟,朕便公布你的身份,册封你为太子。” “太子?”萧肃从前何曾喜欢过这样的身份,提及此事,他不由得激动起来。“我懂事以来,身边就只有娘一人。这些年无论是福是祸,都是我自己承担。娘她为何要生下我,又为何要带来宫外抚育……这些才是困扰了我大半辈子的事情。至于当不当太子,我从前真的没有想过,以后也不想受这样的困扰。” “萧肃!”皇帝沉眉看着他“你可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与朕同样没有选择。冷濉昏庸妒忌,心胸狭窄。冷衍狠戾决绝,凡事不留余地。冷决从前可堪重用,可如今却颓废如一滩烂泥。那冷寅自然就更不必说了,没有宸贵妃的帮扶,他就是一直莽撞无脑的老虎,只懂得眼前的利益,却从来不懂为今后打算。你要朕如何放心把江山交到这些人手里?” “不如先说另外一件事情吧!”萧肃打断了皇帝激昂的言辞“皇上能否给我一个人情,我想向刑部要个人。” “谁?”皇帝不解的看着他。 “鲁茵茹。”萧肃平静的说。 “鲁茵茹?”皇帝摇头“不行,她谋害太后证据确凿,且已经认罪,被羁押在监牢之中,如何能放她出来。再者,她是鲁家的人,鲁家的人本来朕就没打算赦免,鲁鑫已经被关进了死牢,等待秋后处决,也没几日都功夫了。你与那鲁茵茹毫无来往,何苦要求朕放了她?” “当年,宸贵妃察觉到娘与我的存在,便叫人暗中查访,预备灭口。生死关头,是薛尚书及时雨一般的替我们母子捡回命来。这件事情,皇上您可能一无所知,但我记忆犹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薛尚书为人正直,又多年对皇上尽忠。我没有什么能替他分忧的事,来报答他昔日的恩情,唯独以命换命,求皇上开恩,就饶了鲁茵茹,将她交给我,送回薛府去。此事办妥,我便当在宫中,听候差遣。” 皇帝总觉得这事情可能还有内情。只凭一个鲁茵茹,能让萧肃开口求情,已然是不简单。 “也并非不可,终究是她幡然醒悟,送还解药救了太后的性命……”皇帝思忖片刻之后,方道“此事可以暂且搁下,朕更为担忧的是冷衍的下落。你可知情?”尘囧缘◆文◆学囧网 第三百六十五章:暗中枝节太后明 萧肃微微扬起下颌,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帝,乌黑的瞳孔看上去深邃的见不到底。 “皇上放心,冷衍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他到底也是皇子,我不会对他不利的。” “冷衍的事情,朕自会处置,你且叫人送他回宫便是。”皇帝沉眸:“他一向擅长结交江湖人士,只怕留在宫外的祸患,带来的危害更是难以预计的。” 根本就没打算把冷衍交出来。萧肃玩世不恭的样子,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皇上多虑了,能被我看住的人,闯不出什么祸的。再者,他若是不安分,即便是在宫里,也一定有办法逃脱。皇上怕是忘了,太后一直对他寄以厚望。” 皇帝还想说什么,萧肃却先开了口:“稳妥起见,不如这样。请皇上放心的将冷衍交给我,他在我手里,一定是安安分分的。” “也罢。”皇帝略点了下头。 “对了。”萧肃想起了冷濉:“至于那位大殿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以为聪明的很。却不了步步都在旁人的算计之中,皇上可要将他送进宫来看管吗?” “不必。”皇帝摇了摇头:“你且先拘着他罢,待朕清理好了朝中各方势力,会有决断的。” “那好。我这便出宫了,送茵茹回薛府。”萧肃这么说是怕皇帝改变主意。 但其实,他这个要求已经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好好的。为何要替鲁鑫的女儿,薛家的长媳求情呢?真的就只是因为薛尚书昔年救过他们母子吗?还是说,这里面另有内情? 待到萧肃走了出去,首领太监即刻叫人关上了门。 躲在暗处的两个人这时候才慢慢的走出来。 韩歆语冷蔑的目光,像是要从皇帝的脸上刮下一层皮来。“连自己的孩子都要疑心,防着,倒不如当初不生下他们就好了!” “朕已经按你的意思办了。他为求自保,不肯说出冷衍的下落也无可厚非。”皇帝有些生气,皱眉看着韩歆语:“你还想怎么样?” “我已经说了,衍儿必须是后继之君。聪明的话,你现在就下旨恢复他的身份,并且立下册封太子之期。我亲眼见到衍儿贵为储君之尊,自然就会带着你离开皇城。好好清算咱们当年那笔帐。”韩歆语微微凛眉,其实她更想的是直接了当的杀了皇帝,夺了传国玉玺,推冷衍上位。 可偏偏宁璞玉极力反对,说这并非明智之策。 闹得她这会儿心里是七上八下的不舒坦。 “不可能。”皇帝一口就回绝了:“如何挑选后继之君,是朕的事情。即便朕有负于你,也绝对不可在江山后继之事上还这个人情。衍儿他因为你的事情,已经怨毒了朕。一旦他登基为帝,那些追随朕的老臣,必将被他一个一个的连根拔起,甚至有牵扯到陈年旧事的那些朝臣,也必然会因为他私心儿遭受牵累,到那个时候朝廷必将内忧外患,朕辛辛苦苦支撑了几十年的江山岂非要毁于一旦。朕绝对不能冒险,不能让江山断送在朕的手里。歆语,朕欠你的,用朕这条命来抵偿便是。” “不会的。”宁璞玉很坚决的摇头:“皇上您是多虑了。二殿下对当年的事情有所猜忌,却未必会因为这个而怨恨您。即便心中有所不快,也不可能带着情绪处理朝政上的事情。二殿下的心里,是装着整个天下,装着江山社稷的。您这么说,无非是您自己的臆想与猜忌罢了。并非人同此心。” 皇帝侧首,瞟了一眼宁璞玉:“朕一向以为你懂事。不成想到了关键的时候,你也只会跟着她们胡闹。殊不知江山社稷,从来都不是女子可以参摄的范畴。” “皇上此言,璞玉并不赞同。何为江山社稷,不就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朝廷和皇室一族支撑起的整片天下吗?皇上您身在其中,璞玉也同样身在其中吗?再者,方才那番话,并非是璞玉要参摄朝政之事,而是出自对夫君的了解与信任!” 宁璞玉义正词严的样子,看上去颇有几分英气。 “小小女子,如何能动皇权至上的杀伐决断?”皇帝敛眸,目光迸射出凛凛的寒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一旦身在其位,漫说是妻子儿女,就是自身又如何舌不出去了。古往今来,荼毒手足,谋害父兄,为求上位不择手段,一旦上位清除异党的皇帝难道还在少数吗?冷衍之所以还没有做到这些,不外乎是朕发觉的及时。多年来,他一直秘密筹备壮大自己的势力,你们真当朕是瞎子什么都看不明白?朕这个儿子,朕已经盯着他这么多年了,而二皇子妃你又与他相识多久,就真的那么有把握,他果真如你所言吗?” “衍儿会走到这一步,也是你逼的!”韩歆语怒气冲冲的拔出了剑,一步一步逼近皇帝。”他还那么小,就要仰人息,被你所谓的宠妃抚育。他自幼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他自由就得活的谨小慎微。即便如此,还险些被害死,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跌了下去。那一回,我差一点就要失去他了,我心里的痛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多少次,我巴不得能和他相认,对他说明一切,可最终,我还是默默的忍受,就因为我还信你,会把皇位给我们的儿子。可是你呢?你太叫我失望了,你根本就是全弄权术,你竟然要把皇位传给萧氏那个贱婢的儿子。我若是还能容你,除非我瞎了眼睛。“ “前辈,您别这样,杀了皇上,我夫君这么办?萧肃如果知道皇上出事。他会第一时间毫不犹豫的害死殿下,到那个时候,我们更没有办法。”宁璞玉急忙阻拦。 “你让开。”韩歆语并非不冷静理智的人,也根本就不是急躁的性子。可是这么多年,水滴石穿,她的耐心早已经一点一点的消耗干净了。现在,她就想尽快的解决这件事情,一了百了。“还有,我不是什么前辈,我是你夫君的亲娘,是你的婆婆。你再这么没大没小尊卑不分的,别怪我替衍儿教训你。滚开。” 韩歆语一扬手,宁璞玉就被她搡到了一旁去了。脚一绊,身子一歪就跌坐在地。 皇帝多年来懈怠习武,早已经没有敏捷的身手了。可韩歆语不一样,她要活在这深宫内院之中,还不能被人察觉,赖以谋生的手段,就是她这一身的本领。 “你别想逃!” 一剑刺过去,皇帝身子一闪,左臂就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水瞬间就渗透出来。 皇帝捂着伤口,有些狼狈的在躲避韩歆语的追逐。 宁璞玉的脚腕子有些疼,一时半会儿没爬起来拦住。 哪知道韩歆语是真的起了杀意,这些年的忍辱偷生已经够叫她难受的了。现在,皇帝宁可把皇位给那贱婢的儿子也不给冷衍,她还有什么道理,容得他这样心安理得的活下来? “我杀了你!” 韩歆语红了眼睛。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挥着剑满殿的乱追。 “不要,皇贵妃,别这样。”宁璞玉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疼的龇牙咧嘴。“二殿下生死未卜,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否则,真的就只能便宜那萧肃了。” “你闭嘴。”韩歆语怒气冲冲的向她吼道:“我杀了这皇帝,衍儿的好日子就有盼头了,这样的昏聩无能的君主,这样昏庸无德的父亲,除了仇恨,还能给衍儿什么?” 宁璞玉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可是这动静已经惊动了外头的首领太监。 “皇上……”首领太监想喊救驾,却也知道一旦惊动了人,这事情就更加不好收场了。只得自己扑上去护驾。“求您手下留情,千万不要伤了皇上啊。” 殿门再一次被推开的动静十分大,震的殿上的人动作极其迅速的看过去。 太后一脸威严的站在殿外,眉心里凝聚着一股愤怒。“闹什么闹,且看看这里都被你们闹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有一点皇家的威严之气?” 韩歆语凝视这太后紧紧板着得脸,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栗。 “你今天,是非要杀了皇帝不可吗?”太后敛眸,目光犹如冰凉的锋刃:“如果是非要杀了皇帝不可。那你就当着哀家的面来做。让哀家看着你做。” 太后逼近了一步:“皇帝是哀家的亲生子,这么多年,哀家抚育他一步一步走上皇位。即便到了今日,哀家垂垂老矣,土埋半截,却还是要为他的事情操心。倘若你可以当着哀家的面下此毒手,那哀家就看着你杀了他。最好。你连哀家也一并杀了才好。也省的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欲绝。” “太后,臣妾……”韩歆语浑身颤栗,根本就不能动弹。 “怎么?你害怕了?”太后缓缓的走进来,直直的停在韩歆语面前。“哀家知道,皇上心里是有你的,正因为如此。当年哀家才想方设法保住你的命。这些年你在宫里,明着暗着,哀家由着你随心所欲,难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你恩将仇报的向皇帝讨债?” “母后,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皇帝相当的震惊。“难道……当年是您救了歆语?倘若果然是您救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朕?为什么这么多年要一直瞒着朕?母后……” “哀家知道。你心里在意她,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你不会这么做。她的死,是你铲除韩家威胁的最好机会。且哀家救了她的时候,她身中剧毒,危及性命,哀家也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可是,她命硬啊!” 太后惋惜的叹了口气:“命硬的终于挺过来了,却以损伤了容貌和声音为代价。她再不可能娇艳动人的出现在皇帝你面前,也不可能重新成为你的宠妃。那么,她唯一能靠近你的办法,就是继续留在宫里,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你下了旨意,她的寝宫除了成日里打扫的奴才。谁都不能擅自踏足,于是哀家便设法将她藏在那里。偶尔你去悼念,她也都亲耳听见了你说的话。真相最终还是没有能掩藏的住。” 韩歆语一直落泪,难掩悲伤。“还不如不知道真相的好,早知道如此,当初臣妾就该听从太后的吩咐,倘若是出了宫,便不会被这样残忍的事实折磨这么多年。” “可是哀家年迈,皇帝身边却不止一位皇子。你要保全你的儿子,留在宫里也无可厚非。可是孩子啊,你答应哀家的事情难道都忘了吗?”太后的语气之中,有惋惜有心疼,也有责备。“你忘了你答应哀家,绝对不会为难皇帝。你忘了你答应过哀家,不会让冷衍知道真相。你现在,是要把你的孩子,推向弑父的漩涡之中吗?哀家又岂会任由那个贱婢的儿子,成为后继之君?” “母后。”皇帝不满太后这样的说辞:“衍儿他对朕积怨已深,到了无法化解的地步。倘若他成为国君,必将诛杀朕这些年扶植的朝廷势力。到时候。外忧内患,国基不稳,朕岂不是愧对列祖列宗?”首发 “哀家的孙儿,哀家心里有数。”太后拧着眉头:“你且还在壮年,不急着立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若是要立储,哀家希望你能多为子孙后代着想。你膝下的几个皇子之中,谁有治国之才。谁能堪当大业,你的心里比哀家清楚。” 皇帝想说什么,晚秋推开了殿门缓缓的走进来。 “启禀太后,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复命,说是……并没有跟踪萧肃找到二殿下的容身之处。”晚秋的脸色清冷而紧张。 “瞧瞧吧,这便是玩火**。”太后幽幽的叹了口气:“当年那萧氏说错了一句话,你便勃然大怒。将她和府中的孩子一并赶出宫去。还在起居录上除了名。现下,这个孩子便是向你讨债来了,且不说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就连他是否真的是皇族血脉,你都没能查清楚。几时起,皇帝你变得这样刚愎自用,蛮不讲理了?现下。哀家命你必须即刻找回衍儿,其余的事情,待衍儿回宫,自然会有决断。” 韩歆语手里的宝剑,这时候才被她扔在地上。 太后皱了皱眉:“晚秋,去请太医过来,给皇上瞧一瞧手臂的伤。再叫人送二皇子妃来寿凰宫。歆语,你这就跟哀家回宫去,不得再造次。” “是。”韩歆语满面是泪:“臣妾谨遵太后懿旨。” 第三百六十六章:婆媳薛府撕破脸 从薛府回来,萧肃马上吩咐随从“把冷衍看紧点,适时的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尘○缘〖文〖学○网弄个替身陪着冷濉,千万别叫人看出端倪。” “这是为何?”随从不由得惊出了一头冷汗“难道说……” “不对劲啊!”萧肃虚了虚眼睛“很显然皇帝的话言不由衷。按照预先说好的,冷衍就该被我困在宫外。等到肃清宫闱,拔出了冷衍在宫里的势力,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恢复皇子身份。可今天,皇帝提都没有提这一茬,显然是别有内情。” 随从连忙应声“公子放心,奴才一定小心行事,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萧肃看了一眼窗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说这个时候,薛鹏在做什么呢?” 随从摇了摇头“公子就别再想这件事情了。薛公子一定会明白您的心意。” “唉!”萧肃摇了摇头“起初我拼尽全力,也想要弄死鲁茵茹那个贱人。可我现在想明白了。只有帮她,薛鹏才会领我的情。我要让她领我的情,就不能急在这个时候除掉那贱人。所以,你得帮我想想办法,看看要怎么样才能无声无息的办好这件事。” 随从之前不敢说,是怕萧肃太过激动而坏事。 现在既然冷濉已经在他们手里,说出来倒也无妨。“有件事情,属下对公子隐瞒了许久。还请公子见谅。” “什么事?”萧肃不由得奇怪。 “之前,公子让属下去查鲁茵茹的时候,属下意外发觉她和大殿下之间竟然有。她在二皇子府曾经纵蛇伤人,而那些蛇就是大殿下叫人的。还有,这一回在监牢之中,大殿下也曾经去探望。真是因为探望过她,才知道关于公子您的事情。属下虽然没有证据,但却觉得一定是茵茹和盘托出了整件事,否则……” “怎么不早说?”萧肃一脸的不痛快“若是早说,当时拿住证据,便可以让薛鹏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萧肃不免有些激动,不等随从说完,就已经握紧了拳头。 “没有用的。”随从长吁短叹的样子,看上去很是惆怅。“难道公子您还没有发觉吗?不管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毒如蛇蝎也好,温婉可人也罢,只要她一天还是薛家的长媳,薛公子就不可能纵容你杀了她。” “是啊。”萧肃的心头绷的很紧“你说的没错。还真的就是这么回事。他根本就不愿意舍弃这个贱人。无论我做多少事情,他都不愿意舍弃她……” 萧肃想了想,问“那么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一劳永逸?” “这……”随从有些为难了。“其实公子也不必太在意这个女人。她屡次兴风作浪,身边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即便薛公子能容忍,可薛家其余的人未必能。再者,二皇子妃现在自身难保,只要冷衍还在咱们手里,那么这个鲁茵茹就做不了怪。等公子您大业得成,想要什么没有。那个时候,鲁茵茹自然会识相,聪明的离开薛公子。” 闭上眼睛,萧肃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要你现在就去,给我仔仔细细的把鲁茵茹再查一遍。不要遗漏任何事。如此,我才能有把握好好的想想清楚,该怎么应对。” “是,公子。”随从恭敬的拱手“那属下先行告退。” 萧肃摆一摆手,兀自走到琴边缓缓坐下,修长的手指轻微拨弄,便是好听的曲调。 “薛鹏,你就真的非要纵容他吗?这样心肠的女子,她又岂会容忍你的背叛,再对你真心实意呢?” 薛府之中,格外的安静。 茵茹坐在自己厢房里的梳妆镜前,沉默无语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目光空洞。 差一点就死在宁璞玉手里了,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这一回,险象环生,竟然是自己心里最痛恨的那个男人救了他。 “萧肃,鲁茵茹咬牙切齿,她才不稀罕领他的情。她更不屑他这点怜悯和施舍。 “娘,您别这样,您听儿子说。”薛鹏几乎带着哭腔,声音委屈的不行“这回的事情,真的不能怪茵茹。她也是一时没有了主意,才想着要这样帮一帮二皇子妃。实际上,她不是也马上闹出解药去救太后了吗?娘,现在已经没事了。咱们就不要再计较这些。茵茹刚刚才回来,您就让她好好歇着吧,行不行啊娘?” “滚。”薛夫人冷着脸,铁青色的脸庞看不见半点笑容。“你们一个个,是要让这个妖女害死薛家才甘心对不对?鹏儿,你看看你都瘦弱成什么样子了,这段时间吃吃不好,睡睡不下,为这个贱人担心,可是你看看她做的这些事,有哪一件想到你,想到咱们薛家了?” 薛夫人的声音尖锐难听,刺激的茵茹心都颤了起来。 她一直以为,薛家的人都对她很好。却没有想到,原来连他们都是这个样子,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猛然起身走到门边,茵茹一下子打开了门。 惊得门外两人差点跳起来。 “你想干什么?”薛夫人目光阴沉的问。“是想要吓死我么?” 茵茹冷笑了一声“娘,您这话说的,您不就是专程来赶我走的吗?方才那番难听的话,不也是专门对我说的吗?既然如此,我不得赶紧敞开门迎接您,恭候您的斥责吗?敞开门有什么错?说我想吓死你,你现在不是好好的?掉了一块肉,还是少了一根头发?我知道你们看我不顺眼,于是各种的刁难,那很好,反正这里我也不想待了,我走就是。不过话得说清楚,不是你们赶我走,是我不要再和你们同一屋檐下过日子了,叫我恶心。” “你说什么呢!”薛夫人还从来没见过鲁茵茹这样穷凶极恶的样子。“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我就说了,我偏说了,你能把我怎样?”茵茹笑着仰起脸来“你们恶心,一家子都恶心。” “你……”薛夫人气得直跺脚“要不是老爷救了你,你早就跟着你那个爹等候秋决了。要不是鹏儿坚持要娶你为妻,你以为你这样不干不净的身份能进得了薛府,当得成长子嫡媳?” “你还当这是什么好事情呢?”茵茹冷哼了一声。“那你倒是问问你儿子,我做这个长子嫡媳,是受尽了恩惠,还是往火坑里跳,你倒是叫他自己说说清楚啊。你问问你的儿子,你的孙子是怎么没有的,你问问你儿子,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为什么?你问啊,就在这里,你好好问问他!看看到底是我鲁茵茹恶心肮脏,亦或者是你们!”尘囧缘◆文◆学囧网 第三百六十七章:气死一个少一个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薛夫人气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要不是薛家,你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要不是薛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趾高气昂的和我说话吗?你要是有一点点良心,就该知道薛家是在帮你而不是害你。对恩人一点情分都没有,还这样趾高气昂的说让人伤心的话,你这女子怎么如此的没有教养,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 说到这里,薛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沉冷:“我差点忘了,你是个有娘生没爹教的野种。怪不得这样不懂人情世故!” “你胡说!”茵茹心里的恨一下子就腾了起来,扬手就要朝薛夫人的脸抽过去。 “茵茹,你疯了吗,你怎么能对娘无理。”薛鹏一把握住了茵茹的手腕,许是用力太猛,那一下差点要捏断了骨头。 疼的茵茹龇牙咧嘴:“你放开我,你这败类。” “岂有此理!”薛夫人一双眼睛恨的要喷出火来:“你不孝公婆,你竟然还敢忤逆夫君。薛家是不可能留下你这样的媳妇。鹏儿,你现在就写休书,给娘休了她。” “那休书吓唬谁啊你!”茵茹气急败坏的瞪着她:“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亏得你没有孙子,这是你的报应。” “你说什么!”薛夫人最伤心的,就是哪个孩子白白的没有了。 这会儿茵茹这样说话,她是真的受不了一巴掌挥了过去。 薛鹏正防着茵茹出受,没想到薛夫人竟然一巴掌盖过来了。 茵茹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唇角也破了。“好哇,你们母子两个联合起来欺负我!” 她忽然就安静下来,满面笑容:“很好,你们这样做,看来是不怕遭报应了。” “茵茹,我求你了,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再说下去了。”薛鹏急的就差给她跪下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千万别和娘计较。茵茹……” “鹏儿,你不必对她这样卑躬屈膝,娘把你生下来,养这么大,难道就是为了看你这样受气的吗?”薛夫人红着眼睛,怒其不争:“这世上女人多了,何必非要在她身上下功夫。娘稍后就托人去给你找,京城富户,达官贵人,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不惜你在和这个贱人在一起,不许你他在祸害薛家,你现在就给娘写休书,你写!马上就写!” 说到最后,薛夫人几乎是在咆哮了。 满脸的震怒使她看上去表情特别的狰狞。 茵茹却很平静的看着她,眸子里酝酿着冷意。“娘,别傻了吧唧的找女子了,您儿子喜欢男人。” 这话说的不快,也不重,每一个字却都很清楚。 薛夫人顿时就惊住了。“男人?什么男人?” 薛鹏紧忙过来捂茵茹的嘴。 茵茹当机立断,一脚踢在他的脚踝上。“您还不知道吧?他喜欢男人。就是那天来府里拜访过的萧肃萧公子啊。那才是让他魂牵梦萦的心上人。娘,您就休了我,赶紧叫他去找那男人过日子。指不定三年抱俩,一人给你生几个胖孙子呢!” “你胡说,你胡言乱语……你……”薛夫人一口气捣不过来,整个人喘的厉害。 “你闭嘴。”薛鹏恼了,冲茵茹吼了一句。“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与我娘无关,你为什么非要这么气她不可?” “我气她?”茵茹笑的很无奈:“是她要弄死我,是她要把我赶尽杀绝,那我怎么还能由得他痛快?” “你别再胡言乱语了好不好?”薛鹏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先扶着娘站稳:“娘,咱们先回房,我叫郎中来瞧您。” “这就要走吗?”茵茹不依不饶。“娘您就不问问我,你的孙子是怎么没有的?” 薛夫人如遭雷击,一把甩开了薛鹏,恶狠狠的扑过来死死的卡住了茵茹的脖子。“你给我说清楚,我的孙子到底是为什么没有了。不管怎么样,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娘,您别这样。”薛鹏根本就拦不住。 “你走开。”薛夫人的力气惊人,都快要把茵茹掐死了。 可是茵茹就是不求饶,也不服软。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薛夫人,面无表情。 “娘,儿子求您了,难道您真的希望儿子一头碰死在这里吗?”薛鹏含着泪问:“娘,您是要逼死儿子吗?” 薛夫人听了这话,吓的一下松开了手。“鹏儿,你别做傻事。” 茵茹就趁着这个功夫,反客为主,气都没有喘匀,就已经扑上去把住薛夫人的双肩。“因为我看见你儿子和萧肃鱼水之欢,我看见他们比我们还有翻云覆雨。于是我受不了打击,孩子就没有了。就是这么简单。” “你说什么……”薛夫人的声音,已经变得和鬼魅一样恐怖了。 “亏得我当初还想要保全你们薛家的名誉,现在怕是不用再为这个烦恼了。你最好马上叫你儿子写休书,把我赶出府去。我也好痛痛快快的离开这里,将你们做的丑陋事情萱扬的人尽皆知。到时候,看看皇城之中,哪家的千金还敢成为薛家的媳妇。不过薛夫人您这么疼爱您的儿子,钱买两个会生养孩子的媳妇有什么难的。我倒是不为你们的将来担心。只是,你儿子肯和她们生孩子,还是只肯要那个男人可就难说了,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 “你……你这个毒妇!这真是……这真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薛鹏的脸色,已经黑头了,他皱着眉头,目光充满了愤怒:“我说了很多次,是我对不起你,你有什么不满意就冲着我来。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对我娘?你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带来的危害?” “你能这样危害我,她能逼着你休掉我甚至掐死我,我就不能还以颜色吗?我是欠你薛家什么?我的孩子难道还不清这比帐?” “茵茹!”薛鹏红了眼眶,难过的问:“难道从头到尾,你就没有一点喜欢过我?难道我怎么哀求你,怎么补偿你,你都不愿意再留在我身边了,非要鱼死网破,非要恩断情绝才行吗?” “是。”茵茹冷蔑的看着他:“你和萧肃在**上翻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现在说这些漂亮的话,我的孩子能活回来吗?我要你们陪葬!” 咕咚一声,薛夫人一头栽倒在地,瞪着一双眼睛,举起右手,死死的指着茵茹,忽然眼一闭,昏死过去。 “这真是,现世报啊!”茵茹哈哈大笑:“报应可来的真快啊!” 第三百六十八章:出宫路上主仆见 薛鹏听着这样的笑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真的很愧疚,因为伤害了茵茹,因为伤害了孩子,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补偿她。 可是她的心,真的已经被恨填满了。除了怨恨,好像已经塞不进去任何东西。 “茵茹。”他扶着薛夫人怔怔的看着她,将郁结在心里的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了出来。:“第一次见到你,我觉得你是这世上最纯净开朗的女子,可现在,已然面目全非。你陌生的叫我不敢认。我欠你的,我拿命抵都行,可是别牵扯到我的家人。就算娘的话真的很难听,就算娘真的叫你伤心生气了,她都是我娘。我愿意替她补偿你,可是,我求你有点分寸,别伤了她。” “哼!”茵茹侧过脸:“我不稀罕。” “那好。”薛鹏不再说什么了:“这个家只怕也是留不住你了。可我不会写休书给你。你要走,便是你自己写一封休书求去。若是不走,后院的斋堂给你住着,保管不会有人打扰。你自己看着办。” 说这番话,薛鹏的心也在滴血。 他不想对茵茹这么绝情。可若是不这么做,她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更恶劣的事情。 “好哇,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茵茹瞪着眼睛,恶狠狠的看这薛鹏:“你总算是敢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了。” 薛鹏心里不服,还想争辩什么。可是看着娘土黄色的脸,便只是决然的将娘托起,抱了出去。背对着茵茹他生气的说:“我对你一百个好你都不信,一个不好你就记住了。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就自己凭空臆断吧。” 他走了,没有丝毫的犹豫。 茵茹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傻愣愣的站了好半天。 等回过神,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二小姐,您这是为什么呀?”珠儿满脸是泪,伤心的不行:“明明您心里是放不下大少爷的,为什么好好的,一定要说这样绝情的话来伤您自己的心?再说,大少爷至孝,万一薛夫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您和大少爷的关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谁稀罕和他回头?”茵茹声音颤抖,不要珠儿扶她起来。“我走到这一步,我已经知道会有什么结局。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后悔,我一点也不后悔!”茵茹气呼呼的瞪着她:“现在就去,收拾东西搬到后院的斋堂去。现在就去!” “二小姐,您为何非要置气。” “少废话。”茵茹是不敢出薛府的。倘若萧肃那个贱人知道她和薛鹏崩了,一定会想法设法的弄死她。她现在就是死赖着薛府不走,也绝对不能让萧肃找到她。“珠儿,你想办法联络我哥哥,告诉他二殿下有难,叫他即刻回城救驾。” “是。二小姐,奴婢这就去。”珠儿根本不懂朝廷里的事情,也不知道茵茹这么做的用心。 所以的收拾了一些衣裳,茵茹就赶紧挪到了斋堂里去。 等着珠儿过来回话的时候,才发现豌豆一直守在斋堂外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奴婢是怕大少奶奶有什么吩咐。”豌豆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说。 “吩咐?”茵茹冷笑了一声:“你是怕我偷拿薛家的东西,还是怕我放火烧了这宅子?有必要把我看的这么紧吗?” “不是的大少奶奶,奴婢真的是……” 一个巴掌就抽了过来,茵茹才不想听她解释。“告诉你,别在这里烦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大少奶奶……”豌豆伺候她这么久,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多说过关于她的一个字。更别说监视她了。 小丫头脸皮薄,捂着脸就哭着冲了出去。 正好和回来的珠儿撞了个满怀。“你这丫头,撞疼我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冒冒失失的。” 豌豆也不说话,哭着就跑开了。 珠儿猜到可能是二小姐弄得,就连忙赶了过去:“二小姐,豌豆那丫头没什么心眼,伺候您也是真的勤快。您何必跟她发脾气。” “我这二小姐也是要当到头了,现在都轮到你们一个一个的教训起我来了。” “不是的二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珠儿连忙解释。 “废话少说,飞鸽传书给哥哥了没?” “您放心,已经办好了。”珠儿不敢含糊。 “那就好。哥哥远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等哥哥赶回来,咱们就离开薛府,待哥哥为二殿下建功立业,咱们好跟着一起走。“嘴上是这么说,可茵茹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只要鲁营敢私自回皇城,皇帝一定会下重手将他羁押,甚至处斩。 到时候别说救二殿下了,他自己那条命都保不住。 反正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她活不了,谁都别想活。 最好一个一个都跟着她下地府才好。 现在唯一犯难的就是,怎么才能找到冷衍的下落,引宁璞玉出宫,然后杀了她! 宫中,宁璞玉急的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探子一批一批的出宫,却都没有找到冷衍的下落。 这个萧肃,当真是比徐飞还要难对付的角色。 韩歆语忌惮太后的威严,没有再朝皇帝发难。只得安安静静的等在寿凰宫。 这**,宁璞玉倒是见到了一个熟人。 “冯铖,你是怎么会在这里的?你不是应该在天牢里被拘押着吗?” 冯铖来不及多解释,知道:“奴才查清楚了一件事。皇子妃一定要仔细听着。这件事情关系到整个二皇子府的生死存亡。” “你说。”宁璞玉捏着一把冷汗,凝眉听着。 冯铖压低了嗓音,低低道:“奴才假意叛变之后,就只有一个人来见过奴才。这个人竟然是一向都沉默无语的四殿下冷寅。他罗列了许多罪状,叫奴才指控爷。而奴才也和盘托出了许多关于爷的秘密。奇怪就在于,这些秘密最终不是他自己揭发出来的。反而是在温睿颐弹劾二殿下的奏折里面提到过。奴才怀疑……温家不但勾结三殿下,也勾结四殿下。这温睿颐,怕也是留不得了。” 宁璞玉听明白了,淡淡点头:“韩家断送在皇帝手上,宁家遭灭门,鲁家满门获罪,现在也就剩下温家能与朝廷抗衡。不管温睿颐是帮三殿下亦或者是四殿下,总之都是爷的心腹大患。这样……我去禀告太后,请三皇子妃、侧妃入宫向太后问安,向太后请安。将人拘押在寿凰宫中,你去做些手脚,让温睿颐知道事情的严重。哪怕不能逼得他闭门谢客,也得让他忌惮几分,不敢再暗中作乱。总之这个时候一定不许有意外。” “奴才明白。”冯铖说完这事,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皇子妃,还有件事情你一定要谨慎处理。” “什么?”宁璞玉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边有数了。“是不是和茵茹有关?” “是。”冯铖还是实话实说:“据说薛家大少奶奶和薛夫人闹翻了,气得薛夫人差点就断气了。今日到现在,先后五六拨郎中太医前往薛府诊治,但现在人都没有醒过来。您不爱听,奴才也要说,那鲁茵茹的心太狠了。她也不想想,当初薛家是怎么救她的,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才是真正的可怕。” “你说得对。”宁璞玉也觉得是要好好留心一下茵茹了。她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真的很担心她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找个可靠的人,好好盯着她在薛府的一举一动。适当的时机放出话去,说我可以入府给薛夫人诊症。” “皇子妃,奴婢可以进来吗?”晚秋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房里的两个人一跳。 虽然说冯铖是二殿下的人,但这个时候为了避免矛盾,宁璞玉还是让他藏了起来。“姑姑进来便是。” 晚秋推开门走了进来,连忙道:“这事情奴婢已经问过太后的意思。太后是觉得,毕竟是一条性命,还是请皇子妃过去看看为好。所以,便叫人知会了皇上,皇上没有异议。” “到底是什么事情?”宁璞玉看她脸色凝重,不由得蹙眉。 “薛夫人忽然病倒了,群医束手无策,所以薛府斗胆向太后求恩典。请二皇子妃您过去瞧瞧……”晚秋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下去也是为了顾及皇子妃的颜面。 “只怕群医束手无策只是其中之一。”宁璞玉苦涩一笑:“还因为茵茹是我姐姐,薛府的人也不好直接说她什么,才希望我能去薛府好好劝一劝。” “皇子妃也知道了府里的事情?”晚秋皱眉。 “是啊。”宁璞玉没有隐瞒:“这事情都已经传到宫里了,想不知道也难。何况,薛府的确是不欠茵茹什么,是她自己不懂事,才故意要把动静闹到宫里头来。” “还是皇子妃您明白事理。”晚秋恭敬道:“马车已经备好了。” 一路之上,宁璞玉想了很多事情,最终觉得,她和茵茹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如果她再继续冥顽不灵,就干脆让薛鹏把她请出薛府好了。 她可以一大笔银子,将她安置在皇城的院子里。 反正她心里装满了仇恨,也放不下别人的好。倒不如一个人住。 总不会自己惹自己生气吧?总不会自己毒自己玩…… 这怕这才是个明智之举。 “可是皇城里的房子哪里的合适呢?”宁璞玉自言自语起来。 “皇子妃说什么?”外头的车夫不由得奇怪。“您想去哪出宅子吗?” “不是。”宁璞玉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哪里住的会比较舒服一点。宅子又隐秘,又能困住……” 灵光一闪,她一下子想到了徐飞的住处。“对啊,那可是个绝佳的好地方。” 刺啦一声,是宝剑脱壳的声音:“要想活命,赶紧滚。” 这声音这么耳熟? 宁璞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车夫诧异的问:“谁不要命了,敢阻拦皇子妃的马车去薛府。” “你竹节姑奶奶我!” “竹节。”宁璞玉掀开车帘,果然看见竹节举着宝剑,一脸杀气的站在路中间。“是自己人,别乱来。你赶紧上马车来。” “是。”竹节欣喜不已。“皇子妃,能再见到您真是太好了。奴婢一直想入宫,可是近来宫里守卫森严,戍卫、羽林军、禁卫军足足添了数倍,奴婢根本靠近不了。也怕万一失手,牵连二皇子府。” “放心,我没事,都好。”宁璞玉冲她一笑,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你好吗?芽枝好吗?府里的人都好吗?” “你放心,我们都好。”竹节看了一眼马车里,就只有宁璞玉一人,不由得惊讶。“皇上怎么肯放你出来?难道他愿意放过二皇子府了?” “我现在来不及解释。竹节,我想到一个地方,你替我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我怀疑爷可能在那里。”宁璞玉冲她招手:“你附耳过来,我详细和你说清楚细节之处。” “是。”竹节屏着呼吸,认真的听着。把皇子妃说的每一个紧要之处,都细细的记在了心里。“那您等着奴婢的好消息,奴婢这就去。只是回头,奴婢怎么找您?” “我会尽量在薛府多待一些时候。你弄清楚之后,就来薛府找我。”宁璞玉握着她的手:“这个时候,也就只能拜托你了。” “放心。”竹节点了下头,迅速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飞快的消失在眼前。 “这姑娘身手真不错呢。”那车夫啧啧不已。 “是啊。可惜她是个女儿身。不然也一定能和男人一样驰骋沙场。”宁璞玉叹了口气:“这年头,对女子真的太不公平了。” 男人说话的功夫就可以牺牲身边的女子,哪怕是深爱的。 皇帝对恭慧皇贵妃就是如此。 女子却把所有的寄望都放在了男人身上。 “皇子妃,咱们到了。”那车夫停了马,搁下了踏脚。“您慢着点。” “好。”宁璞玉就着他的手走了下来:“去叫门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是。”车夫刚走,宁璞玉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我若是你,不进去也罢。” 宁璞玉紧忙回过头来:“为何不进去。” 身后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萧肃。“你看看这是什么。” 萧肃将一个竹筒扔给了宁璞玉,里面是茵茹让珠儿给鲁营的指令。 宁璞玉看完了之后,心里特别的不舒服。 “怎么样,还是不进去好些吧?”萧肃饶是一笑:“二殿下都遭殃了。人不是常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皇子妃何不早早为自己打算?” 第三百六十九章:一纸休书赶紧滚 按理说,萧肃是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拦阻自己去薛府的。尘◎缘@文@学◎网 他这么做,无非就是一个原因。 “你想要我娘的传家之宝吧?那本威震朝野的兵策。” “果然是聪明人。”萧肃不得不称赞两句“人家都说皇子妃一点就透,没想到我这还没点,你就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 “很难猜吗?你们这些男人,要的不外乎是江山社稷,权势荣华。稍微再有点心的,还想贪的更多一些,连情爱也不放过。你这么恨茵茹,恨鲁家,不就是因为一旦连根拔出,你就能一劳永逸么。真当别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你那几根花花肠?” 萧肃不动声色,细细留心着她脸上的表情。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想来二皇子妃也不会例外吧。如果你真的视权力荣华,身份皇权为空物,也就真的不会介意自己当不成皇后对不对。既然如此,交出兵策,我许你一世的荣华。逍遥江湖,惬意人生,尝遍普天之下的美食,看遍大江南北的风景,与你而言,不是更好吗?” “暂且不说对我好不好,怎么才是对我好,由不得你来得出结论。只说我是吃糠咽菜,还是获罪被杀,只怕也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去掩饰你自己的贪婪。”宁璞玉看着他俊逸的面庞,凤目弧长,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若为女子,比起茵茹狠毒自当是不相上下。可惜,薛鹏是不会喜欢你的。” 萧肃还想说什么,可是宁璞玉完全没给他这个机会,昂首挺胸的走进了薛府。 “二皇子妃,您来了就好。赶紧去看看薛夫人吧。”领路的是薛府的管家,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皱纹。“老爷出门办事,至今未归。夫人弄成这个样子,奴才当真是不知所措,也幸亏是您肯来。” “唉。”宁璞玉叹了口气“这事情我也脱不了干系。别说了,我自当好好为夫人效力。”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宁璞玉还没走到前庭,就看见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脸色惨白的吓人。 “什么事情这样惊慌,也不怕惊扰了贵客?”管家很是不高兴。 “豌豆投井了。”那丫头吓得魂儿都飞了,不停的哆嗦,瞳仁里满是恐惧。 “什么?好好的怎么投井了?”管家急忙对宁璞玉道“对不住,二皇子妃,我得去看看。你赶带路啊。” “是管家。”那丫头慌里慌张的在前面跑,管家匆匆忙忙的跟在身后去了。 “豌豆?”宁璞玉忽然觉出这个名字很耳熟,连忙就追了上去。“豌豆不就是茵茹近畔的那个丫头吗?好好的,为什么要投井呢?” 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在井里了。 管家叫了个身强力壮的小厮顺着井绳爬下去,把人捞了上来。 宁璞玉赶忙凑进去“让我看看。” 豌豆双目紧紧逼着,双拳紧握,看样子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跳了井。“倒过来,把人倒过来头朝下。” “是,皇子妃。”管家赶紧叫人来帮忙,两三个人提着豌豆的腿,将人倒了过来。 宁璞玉攥着拳头狠狠在她的肚子上锤了一把。 这一拳头下去,果然奏效,豌豆一口水就呛了出来。 “秋天凉,赶紧烧热水给她沐浴,再煮一大碗姜汤,放点珍珠末压惊。”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人暂时没有大碍,只不过怕是受惊不轻,得好好的调养些日子,方才能解开这心结了。” “多谢二皇子妃。”管家由衷感激。“府上已经很乱了,再添一条性命,奴才当真是不知道怎么和老爷交代。” “无妨,举手之劳。还是先去看看薛夫人吧。”宁璞玉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心里却在嘀咕,好好的,这丫头为什么要自尽。 “出什么事情了?”薛鹏急急的赶过来。 “豌豆投井,幸亏被二皇子妃所救。”管家言简意赅的说了这一句。 听说是豌豆出事,薛鹏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想说这和茵茹没关系,他自己都不能信。“二皇子妃,请去看看我娘亲。” “劳烦带路。”宁璞玉脸色同样不好,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薛夫人的厢房。 “夫人是惊悸受了刺激,引发气血逆转攻心上脑,情况很不乐观。我现在要施针为她冲散颅内的血块。这期间不能被打扰。还请薛公子叫人守在门外。”宁璞玉深吸了一口气“放心,不会有事的。” “多谢。”薛鹏让管家赶紧去吧。 自己则陪在宁璞玉身边,给娘施针。 这一忙,两个时辰就过去了。 宁璞玉累极了,背后的衣裳都湿透了。 薛鹏看着这样辛苦忙碌的二皇子妃,心里很是感激,也充满了愧疚。 现在二殿下出事了,他非但帮不上忙,还连她唯一的姐姐也照顾不了。 宁璞玉施针完毕,正好扫了薛鹏一眼,看见他满面的愧疚,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放心,薛夫人已经没事了。只是近来,千万不要再让她受刺激。切记情绪不可波动的太大。精心休养才是正途。” 说完,宁璞玉将针收拾好。转身走到桌案边写下了方子。“这个方子上的药连续吃十天,每天两副,一定记得按时吃。十日之后,我会再来府上替夫人请脉,到时候再做相应的调整。” “多谢皇子妃。”薛鹏看着面色土黄的娘,很是心疼“敢问皇子妃,我娘亲大概多久能醒过来?” “多则两日,少则一日。”宁璞玉叹了口气“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怎么都要有个过程的。” “明白了。”薛鹏恭敬的作揖“劳烦了。” 宁璞玉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有话出来再说。 薛鹏将方子收好,交到了候在门外的管家手里,才道“皇子妃不如移驾书房品茶,在下确实有些话想要禀明皇子妃。” “我也正好有些话想要问你。”宁璞玉叹了口气“茵茹在哪里?” “后院的斋堂。”薛鹏没有隐瞒“今日娘亲之所以成了这样,都是因为和茵茹口角所致。茵茹将我……将我与萧肃的事情挑明,娘知道了承受不住才会病倒。我一气之下,说了重话,她现在恨我至极。皇子妃,是在下对不住您。当日要和茵茹成婚的时候,我口口声声答应你,一定好好照顾她,可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子。现在,只怕她已经准备好了休书,等着我休掉她,亦或者是已经走了也未可知。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您。”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当初不该将过去的事情隐瞒,在你与茵茹成婚之前告诉你。也是我太过心急想要把茵茹送出二皇子府,才会没有察觉到你和萧肃的事情。虽然,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能理解。但我知道,情之所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由。即便不理解,我也可以尊重,不去怪你们有什么不对,毕竟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皇子妃这番话,怕是在下听过最为宽容的言辞了。”薛鹏幽幽的叹了口气“其实我已经对茵茹说的很清楚了,我会和萧肃彻底的断。我会弥补那段日子给她的伤害,可是她根本就不领情,她根本就不会原谅我。我说的再多,她也只是恨我。反而我一句气话,倒是叫她认真了相信了。同为姐妹,她怎么竟然就没有半点皇子妃的豁达。当然,我也不是怪她,我知道这是我的错,该我承担。” 薛鹏有些坐立不安“要不要我现在去看看茵茹,我怕她会出事……” “你错了。”宁璞玉勾唇而笑“我这个姐姐,绝对不会让她自己出事的。除了,孩子的那件事情,她是真的承受不住才会……你不用担心,她不会离开薛府。哪怕是你跟她置气,甚至你要赶她走。” “为什么?”薛鹏想不明白“皇子妃你没看见她坚决的样子,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都不要再和我过下去了。有怎么会不走呢?” “你想想看,秋决的日子近了,鲁鑫命不久矣。鲁营乃是戴罪之身,非但帮不了茵茹,若再有事情,她也难逃罪责。而萧肃因为你的缘故,恨毒了茵茹。巴不得你和她决裂,然后快刀斩乱麻。所以茵茹不傻,她不敢贸然离开这里。因为她知道,我和她已经无法再修复情感,二皇子府也好,我也好,绝对不可能收留她在身边。薛府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她必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舍去。你明白吗?” 薛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可是如果薛府对她这么重要,她又为何要搅得阖府不宁,还和娘撕破脸,将我的事情说出去。倘若娘真的有事,我是不会谅解她的。” “那是因为她心里只有仇恨,她控制不了她自己的心了。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讨好你迎合你,可情感却让她对你充满了怨恨,巴不得能连你一起弄死。” “皇子妃,你这话……”薛鹏抚了抚手臂“叫人毛骨悚然。”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她心里对我充满了怨恨。”宁璞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巴不得我死。如果到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得到,而我却什么都有。她会手持首,面带微笑的走过来,然后毫不留情的给我一刀。” “什么?”薛鹏吓得差点没有站稳,头有些疼,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薛公子,你没事吧?”宁璞玉忧心不已“让我替你看看。” “不必劳烦二皇子妃。”薛鹏摇了摇头“你刚为娘施针累极了。我没事的,老毛病了。再说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你放心就是。” “可别大意。”宁璞玉进来总觉得薛鹏气色不好,人也消瘦的厉害。“总归我是来了,还是给你瞧一瞧才放心。” 正想着怎么回绝,就听见门外是竹节的声音。“皇子妃,奴婢回来复命了。” “是竹节,能让她进来吗?”宁璞玉问薛鹏。 “自然。”薛鹏赶紧走过去开门“竹节姑娘,您请。” 竹节也觉出薛鹏的脸色不好,但没多问。径直走过来对皇子妃道“娘娘,您看这个。” “是什么?”宁璞玉接过来仔细一看。“珠子?” “是。”竹节仔细的想了想“我记得二殿下的腰带上面,就是串了这样的珠子。这珠子看上去很普通,可却是夜里能发光的夜明珠。” 宁璞玉将珠子藏在了手心里,从指缝看过去。 果然那珠子,在漆黑的掌心里,盈盈生光。“二殿下果然曾经被萧肃困在了徐飞的住处。可惜我们竟然迟了一步。” “二殿下现在竟然还在萧肃手里?”这让薛鹏大为震惊。“皇子妃,在下这就去找他,一定让他把人交出来。您稍后片刻。” “不。”宁璞玉摇头“萧肃不会把人交给你,非但不会,他还会同样拘押你在他身边相伴。你可能还不知道,是他去向皇上求情,赦免了茵茹。他恨毒了鲁茵茹夺走你,却还要为她向皇上求恩典,难道不足以说明他的动机吗?他就是要你领情,要你感动,要你继续留在他身边。而这件事情,此时此刻必须秘密的进行,他不得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否则,皇上下旨他为太子的事,就会在朝堂上受到很多阻力。真到了那个时候,他第一个不会放过人,可能就是你。用你的命去堵住那些朝臣的嘴!” “皇子妃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这个时候了,我的生死有什么关系。”薛鹏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初我一念之差,和萧肃走到了一起。我知道他对我是真的很好,但毕竟这件事情不被世俗容许,我非要坚持下来,就只能伤害我身边的人。他如果能放过二殿下,用我的命来换取也没有什么不可能。倘若他不能……那只能想别的办法,取得他的信任,再设法救出二殿下。” “不错,这是个办法。”竹节表示赞同。“皇子妃,皇上偏心萧肃,根本就是故意要了断二殿下。他是不会真心想把人救出来的。而萧肃这个人,太过的奸险狡猾,皇城这么大,他想要藏起二殿下,一点都不难。而咱们这些人,就只有薛公子能轻而易举的接近他,别的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且凭借他对薛公子的情分,他是不会轻易要薛公子的命。也就是说,只有薛公子去接近他,才是最安全最稳妥的。” 理智告诉宁璞玉,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情感方面,宁璞玉不想让薛鹏冒险。他为茵茹已经付出了太多。 “皇子妃,危急关头,不是该犹豫的时候。你就答应吧。”薛鹏叹了口气“只是这样一来,我就不能留在娘身边尽孝了。烦请二皇子妃替我,好好照顾我娘的身子。” “好。”宁璞玉没有别的办法,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瓶子。“这里面是入水后无色无味的粉末,却入口气绝的毒药。倘若你真的问不出二殿下的下落,而萧肃又已经怀疑你的身份,要置你于死地,先下手为强方是上策。” “好。”薛鹏接了过来“我会将它贴身收藏在玉戒指里面。皇子妃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绝对不会让萧肃得逞。” “多谢你。”宁璞玉见他要走,连忙摇头“你不能就这么走。要取得萧肃的信任,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办。” “什么?”薛鹏不解的看着她。 “一纸休书,将鲁茵茹赶出薛府。”宁璞玉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格外清晰。 “可是这……”薛鹏根本就没有勇气去写这封休书。 宁璞玉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放心,等下我会去激怒茵茹。我会让她知道,这是我的意思。她即便要恨,也是更恨我。且我相信,这股恨意能支撑着她继续往前走,走很远很远。”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薛鹏皱眉“要萧肃相信我,还有别的办法。” “那些太慢,也太难奏效。”宁璞玉道“茵茹是萧肃的心结。只有打开他这个心结,他才能马上相信你。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一旦宫里的局面控制不住,萧肃很有可能马上成为太子。到时候,大局已定,二殿下在他手里就没有用处了……” “你别说了。我明白。”薛鹏打断了她的话。“既然我决定要救二殿下,就这么办。” “你会不会怪我太自私?”宁璞玉有些不忍心。“我承认我自私,我不想二殿下有事。可是薛鹏,茵茹……茵茹已经……不把她逼急了,她会继续不停的折腾。对你们也没有好处。” “皇子妃别说了,我信你。”薛鹏饶是一笑。这笑容真的很好看,一点也不输给冷衍阳光明媚的笑容。 让宁璞玉看的心头一震。 “好了,咱们都不说了。”竹节深吸了一口气“写休书,将鲁茵茹赶出府去才是当务之急。” 两人相视一眼,薛鹏便走到桌案边,提笔写下了一封休书。 “我去给她。”宁璞玉接过了休书,飞快的过了一眼,便道“想必她看了这封休书,一定会狂性大发的,竹节你要辛苦一趟,把她送去暖云庵,哪里还有咱们的人,相对来说会比较安全。然后薛公子你再去萧肃面前说些愧疚的话,让他给茵茹留条活路。” “好。”薛鹏闭上眼睛,这一段情,这一段婚姻,才多久啊。 怎么就千疮百孔的,再也回不了头了呢? 斋堂的门被推开,宁璞玉慨然的走了进去。 茵茹正跪在佛前祷告,听见这熟悉的脚步声,眉头就皱紧了。“说真的,你肯来薛府给那老不死的请脉,到底是为了看我有多惨,还是为了羞辱我,才愿意走这一趟。” “你还能把人想的再坏一些吗?”宁璞玉看着她,嗤鼻道“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再在你身上浪费功夫?你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傻兮兮被你欺骗的宁璞玉吗?你我的姐妹之情,早在你对太后下毒的那一日,就已经断送的一干二净了。在我眼里,现在的你,不过是一只肮脏的,恶心的……苍蝇而已。你在我眼前乱晃,只有叫我恶心,我又岂会特意专程的来羞辱你,有这个必要吗?” “你……”茵茹瞪着宁璞玉,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宁璞玉却不以为意的轻巧一笑。 “怎么了?恨毒了我?那你就动手掐死我好了?要不然,你也给我一巴掌,逼得我去投井自尽啊。豌豆那孩子,才不过是十几岁,你都能对她下次狠手,作为你心里最恨的人,扎的你最痛的那根刺,你怎么可能没对我起过这样的念头?”宁璞玉阴冷着脸,一改往日的温和。 眉目之间出了深深的怨毒,便满满都是鄙夷之色。 “豌豆要投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从来没叫她去死。只怕现在,是你见不得我好,是你巴不得我投井自尽才是吧?不,你是落井下石。我的处境,我已经被困在这井里了,作为骨肉血亲的你,非但没有帮我,拉扯我一把,还要在这个时候逼着我去死。你又能高明到哪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你是想弄死我,替薛鹏出一口气,然后他就会听你的话,去求萧肃放过冷衍。不是吗?” “说的对。”宁璞玉毫不避讳。“只有薛鹏能让萧肃放过爷,所以我才特意走这一趟。” “哼。”茵茹恶狠狠的说“你才是苍蝇,叫人恶心。我在想也亏得是萧肃只喜欢男人,不然,你为了救夫君什么事情做不来,指不定早就把自己送到别人**头上去了!” “分析的有点道理。”宁璞玉笑呵呵的问“那么,和一个只喜欢男人的男人,分享一个夫君,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我杀了你!”鲁茵茹一声怒吼,猛然就扑了过来。 宁璞玉虽然脚踝扭伤没痊愈,但还是身姿灵巧的避开了她。“别犯傻了,没有用的。你要知道,你现在这么被动,当真是不该再做这样的糊涂事情了。我要是你,就留着点力气,等会儿还要走很多路呢?难道你还指望薛府风风光光的将你送出城去?你配吗?” “什么意思?”鲁茵茹喘着粗气,连续几次都没有扑倒宁璞玉。“要送我出城?你们要送我去哪里?” “暖云庵吧。”宁璞玉想了想“白云庵也行。暖云庵有温泉,白云庵精致不错。反正你以后注定是不能再会皇城了。这两个地方都很适合你。” “我去哪里,凭什么由着你说了算?”茵茹气不过,真恨自己怎么就没早早对宁璞玉下狠手,还由得她竟然有一日踩在自己的头上。“我告诉你,即便是我死,也要你当垫背的。你猜,如果我去找萧肃,答应他永远离开薛鹏,你猜他会不会同意杀了或者阉了你的冷衍,作为的条件呢?” “那你大可以试试看。”宁璞玉伸手,从身后的竹节手里拿过那封休书。拎着一角甩了甩,就甩开在她面前。 “这是薛鹏叫我拿给你的休书。他说了,看见你恶心。还是永远不要再见面的好。”宁璞玉笑了笑“看看你的罪状,啧啧,嫉妒,忤逆,不孝公婆,尚且无所出,你以为他会**你惯着你一辈子吗?你都不领情,还指望他能将你这毒妇养在府中,天天提心吊胆的度日?” “你璞玉,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了!”茵茹发疯一样一把握住佛前的烛台。揪下了蜡烛,将那锋利的尖针对准了宁璞玉“我要杀了你。” 竹节毫不费力气抬腿一脚,把人蹬倒在地好远。“我说鲁二小姐,省点力气吧。你要是动得了二皇子妃,那竹节我这么多年不是白活了。还是赶紧跟我上路,薛府留不得你了。对了,学大少爷说了,你这贱人不配用府里任何东西,除了这封休书,你什么都不能带走。请吧!”尘囧缘◆文◆学囧网 第三百七十章:薛鹏巧使美男计 “公子,公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尘⊙缘【文【学⊙网” 萧肃正在烦薛鹏的事情,听见这样的扰嚷声,脸色更难看了。“喊什么喊,不嫌扰嚷?还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好消息,别惹我心烦了。” “公子,当真是好消息啊!”随从清了清嗓子“刚在薛府门外监视的人回禀,说薛府给了鲁茵茹一纸休书,把人赶了出来。本以为二皇子妃会收留她,可没想到两人一言不合吵了起来。二皇子妃盛怒之下,叫近婢将她送到了暖云庵。” “当真?”萧肃有些不信。“可知那休书是谁给她写的?” “休书被鲁茵茹撕了个粉碎,自己的确是薛公子的。奴才叫人拣了一些回来,公子您看看。”随从递上了休书。 萧肃看了看,还真是“不错,是薛鹏的字迹。只是这休书被她撕了,岂不是没有凭证了。” “公子您放心就是。薛公子在长街上把话说了个明明白白。这鲁茵茹从此以后,和薛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并且他也正告薛府上下所有的人,一律不准请鲁茵茹走进薛府半步。”随从一脸的喜色“其实是公子您有所不知,这一回,鲁茵茹当真是闯了大祸。差一点就把薛夫人给活活气死了。要不是有皇子妃肯施救,只怕这会儿薛府就得筹备白事了。薛公子一向孝顺,又怎可能不怨恨鲁氏呢!” 这番话有些道理,萧肃敛眸点头“是啊,薛鹏最是孝顺,若非如此。也不会不敢将我们的事情禀告薛夫人了。不过不管怎么样都好。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由着他休掉鲁茵茹。这一天我也等了这么久。” 稍微一想,萧肃又不免疑心“你说会不会是二皇子妃串通了薛鹏,故意演一出戏给我看。让我误以为他们真的要休掉鲁茵茹。但其实,不过是给薛鹏一个接近我的机会。都说那二皇子妃狡猾,她想救夫君,难保不使出些肮脏的手段。” “是公子,您说的一点都不错,奴才也是有这样的担心,正因如此,才叫人谨慎跟着薛公子。听说薛公子去了杏花楼……”随从赔笑道“其实薛公子从来都不是无情无义的人。这一点想来公子应当比奴才明白得多。奴才以为,这时候咱们不妨观望观望,暂且不必动鲁茵茹,只是好好陪着萧公子也就是了。” “你说得对。”萧肃不由得心潮澎湃“去准备一下,替我更衣。” 到杏花楼的时候,萧肃已然觉得后背都濡湿了。 这一路上,急紧张又害怕,心里憋提多不是滋味了。 薛鹏他到底是真心的休掉鲁茵茹,还是另有隐情让萧肃头疼。猜不出薛鹏的心思,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这下总算是好了。”萧肃推开门,果然见到薛鹏左拥右抱的正在饮茶。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坦,但并没有当时就表现出来。“薛兄怎的今日有雅兴,这么早便来了。也不提前通知萧某一声。我也好早早的来陪一陪薛兄。” “有美女有美酒,有没有人相陪有什么关系?”薛鹏的语气听起来很是不好。看样子心情不太平静。 “说的也是。”萧肃温和的摸出一袋金子“你们都拿去分了吧。有什么好酒好菜只管端上来。我来陪薛兄好好喝一杯。” 言外之意,就是叫女人们都识相一点,赶紧下去。 随从得意,便将金子分了,领着姑娘们都退了下去。雅室里瞬间就安静下来。 “我才从薛府出来,酒过三巡,还没尽兴,你就跟来了。”薛鹏看着他,冷言冷语“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来看我笑话?看我遇人不淑,还是看我一无所有?我知道,当日是我没有听你的话才自作自受,现在我不但一无所有,还连累了我娘。你看我笑话也是我罪有应得,谁叫我没有脑子呢。你想笑你就笑个够吧,爱怎么笑就怎么笑。恕不奉陪。” 满脸愤怒的站了起来,薛鹏也从怀里摸出了银票。“不是只有你才有银子。我惹不起你,我躲还不行吗?你喜欢来杏花楼,那我就去春雨楼,整个皇城只要出得起银子,到处都是烟花之地。我不信你能每天跟着我,阻拦我。有意思吗?” 萧肃看着他颓废的样子,心有些疼。“不管你怎么想,我从来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也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更不会阻拦你去痛快。可是薛鹏,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将来你的欢乐是和我没有关系了的?你就非要把我撇开不可吗?难道你到现在还砸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吗?” “滚开,别和我说这些废话,有意思吗?”薛鹏捂着耳朵,愤怒的甩来了萧肃的手“我从前是个孤家寡人,现在是,以后还是。去他个狗屁情爱,去他个开枝散叶。我才不稀罕,我不稀罕。” “你不稀罕就对了。”萧肃握着他的手,拧着眉心疼的说“她根本就不配和你在一起。既然你已经写了休书,过去不开心的事情不哟啊记得了。现在我们两个,又能快意人生了,有什么不好。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人只好薛伯母的病,我一定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你陪着我?”薛鹏冷笑起来,充满了鄙夷的目光看起来那么叫人恶心。“你我都是英俊潇洒,**倜傥的男儿身。你怎么陪在我身边?舍弃你的江山不要了?你以为我这么好骗,我这么傻是不是?我为何要相信你的话,我凭什么相信你。再说,要不是因为这件事,娘也不会气成那个样子。你叫我怎么面对娘,怎么面对我爹?” “有什么不能面对的?”萧肃也有些生气“我们没偷没抢,我们光明磊落。世人庸懦,是他们无知。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开心不就行了吗?你放心,等我登基为帝,你会成为我身边最为倚重的国之栋梁。我不会要求你只是简简单单的陪在我身边。我是要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拿出来和你分享。” “走开。”薛鹏捂着耳朵,发疯一样的摇头。“我不要听,我不要停,我不要听。我想在看见鲁茵茹那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毒妇,我也不想听你在这里蛊惑人心,我只想我娘的病赶紧好起来,我只想好好的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我求求你,求你不要来烦我了好不好?我真的好累,我真的承受不住了。” 他抱起了酒坛子,咕嘟咕嘟拼命的往下灌酒。 萧肃本来是想阻止的,但看见他那么痛苦的样子,便任由他酗。“醉死胜封侯。你喝吧,但愿这酒水能冲走你心里的哀愁。薛鹏,这么多年了,你早已经习惯我在你身边。你不必自欺欺人,这一回,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了。” 人生,能遇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不容易。 可要想遇到一个能为他倾尽所有的人,只怕也不容易。 萧肃曾经无比的庆幸,这两个人他都找到了。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个梦破碎。 “来人,再端两坛子陈年老酒进来。我同薛公子满饮此坛酒,不醉不归。” 薛鹏脑子很清醒,眼底的泪水也是真的担忧茵茹而落下。他一口接着一口,一坛子接着一坛子,直到喝的肚皮发胀,才勉强停下来。“哇……” 猛得喷了一大口酒出来,耳朵里鼻子里都是酒水。 萧肃连忙拍他的后背“难受就哭出来吧。失去你的那段日子,我也是这样醉生梦死。可老天总算待我不薄,该给我的,最终还是还给我了。” 看着薛鹏醉眼迷离,萧肃赶紧让人将他扶出了杏花楼,一路狂奔回了府。 一路上,竹节都在尾随。 不敢轻易靠近,怕惊动了萧肃让薛鹏有危险。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探到萧肃的住址。这一处,便是和那一日太后耳目打探到的不同。 红烛张暖,淡蜜合色的垂帐两层纱,一层缎,看上去温柔缱绻。 竹节只在外头往里瞟了一眼,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 薛鹏这牺牲也未免太大了。 “鹏,你怎么喝的这样多?”萧肃拧了一条热毛巾,替他失去额头上的汗珠,又小心翼翼的擦拭了唇边。柔软的唇跟着就覆了上去。“知道吗?你已经好久没在我身边过夜了。可是从今天开始,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就是……就是宁可你死在我手里,也不许你离开我。”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吉利。“呸呸呸!鹏,别怪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的指尖,轻轻的拨开他的衣服,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薛鹏半睡半醒间猛然攥住他的手腕,一下子坐了起来“你滚开,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做那么多事情,只是想杀了茵茹。是你引她见到我们同**而眠,是你故意给她线索,叫她发现我们的这样不堪的一幕,我的孩子,我孩子的命,终究是折在你手里。萧肃,你真的爱我,你会做这样无耻的事情吗?你根本就是自私,你不想失去我,只是为了证明,你根本不会输给一个女人。” “才不是呢。”萧肃忍着疼,拱在他怀里。“我承认我是嫉妒茵茹,我承认我让她留意到我们。可是她若是真的爱你,为何不能包容呢?又为什么要讲这件事情闹去你娘面前,差点弄出人命来。她哪里有我这样在意你。我是绝对不会看着你受委屈的。” 后面的话,竹节实在听不进去了。再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飞快的就着夜色,离开了这里。尘囧缘◆文◆学囧网 第三百七十一章:突如其来送信人 “薛夫人,您醒了?” 薛府的内寝之中,宁璞玉搁下了手里的药碗,那帕子替薛夫人拭了拭唇角。尘⊙缘【文【学⊙网 “药才喝下去,夫人就醒过来了,二皇子妃的药果然管用。”小侍婢才说了这一句话,病榻上的薛夫人就一下子爬了起来。 “二皇子妃,好一个二皇子妃。你现在来我们薛府,是来看热闹的吧?你那个好姐姐……她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她竟然污蔑我儿子……污蔑我儿子是……” 薛夫人浑身都在颤抖,有些话根本就难以启齿。所以即便是到了嘴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薛夫人,切莫激动。”宁璞玉知道这会儿解释别的都没有用,便直接了当的告诉她“薛公子已经写了休书,我也让近婢竹节将茵茹送去了暖云庵。薛府现在已经安静了,不会再有人打搅夫人的清静。” “什么?”薛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二皇子妃没有骗我吧?” “岂敢。”宁璞玉凝眸“此事府中上下均已知情。夫人若不相信璞玉的话,尽可以问问身边这丫头。” “黛宝,是这样吗?”薛夫人急急问。 “是,夫人。”黛宝知道薛夫人想听什么话,故而认真的说“大少爷还不许她将府里的东西带出去,只是拿着休书便将人赶了出去。”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薛夫人双手合十,双目紧闭“这太好了。太好了!把这个祸患送出了薛府,一切就都好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对劲。“黛宝,你且去她房里,将她的东西都整理好。咱们薛府从不亏待人。她再不好,也曾经是薛家的人,不但她的东西要还给她,你再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给她送过去。虽然不对,却也是咱们的心意。希望她收下之后,彻底不要再和咱们薛家有牵连。” “是,夫人,奴婢明白了。” 看着黛宝退下去,宁璞玉不由得叹气。“夫人不是亏待人的人。” “二皇子妃不也是好人吗?薛府都休了你的姐姐了,你还肯替我诊症。”薛夫人此事的态度,比起方才判若两人。“方才是老身不懂事,冲撞了皇子妃,还望您宽恕。” “并没有。”宁璞玉淡淡一笑“夫人也是担心薛公子才会如此。” “是啊。”薛夫人点了下头“不瞒二皇子妃,其实当初老爷点头这门亲事,我心里就不大痛快。倒不是怀着世俗眼光去看待这件事情,对她有所偏见。而是……她自幼在那样的一个环境下长大,心里必然充满了痛苦不不甘。一个人,长期的压抑,长久的不开心,且还是在童年就开始有的不公平待遇。皇子妃,您想想看,这样性子的女子,若是遇到了不公平的事情,会怎样?” “夫人,我明白你的意思。”宁璞玉低下头,幽幽的叹了口气“曾几何时,我以为我的包容和关心,能抹去她心里的苦涩……” “是。”薛夫人点头“她入府的时候,不瞒你说皇子妃,我也是这么想的。只可惜,想归想,即便我待她再好,一旦翻脸,她也完全不念从前的恩情。她的心和我们不同,坚硬如铁石。任凭什么都敲打不进去。” 宁璞玉没有做声,低着头抚摸自己裙子上的花纹。 “对了,鹏儿呢?”薛夫人有些担心“该不会是后悔了,追上了暖云庵吧?” “哦,没有。”宁璞玉摇着头说“薛尚书外出一直没有回府。薛公子怕您这里有什么事,所以就出去找薛尚书了。只是现在还没有动静。” “老爷走的很急,似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多问了两句,他也并没有说什么。”薛夫人有些疲倦了,慢慢的闭上眼睛。 “夫人休息一下吧。”宁璞玉对守在门内的两个丫头道“汤药还得给夫人按时服用,记住,千万不要让夫人着急上火。” “是,皇子妃。”两个丫头乖巧的答应下来,宁璞玉这才从房里走出来。 竹节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了,见她出来,才皱眉迎了上去。“皇子妃要奴婢去做的事情,奴婢都已经查清楚了。只是有一样,现在还没有二殿下的消息。” “那薛公子……” “薛公子已经成功的接近了萧肃,只是……那种方式,实在叫人受不了。”竹节一想起那幅画面,活色生香的,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忍不住的冒出来。 宁璞玉不是不能想象,心里也觉得怪奇怪的。但不管怎么都好,这一次牺牲的这么大,必然得早些找到冷衍才算是有所交代。 “先别说这些了。咱们都好好想想,这偌大的皇城,到底把爷和大殿下藏匿在何处才安全。萧肃觉得,是什么样的地方才安全。” 竹节想了想“我这就去联络新月宫的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 “你已经找到了新月宫的人吗?”宁璞玉有些意外。 “皇子妃您一直在宫里,所以有些事不大清楚。爷出事之后,乔木曾经偷偷叫人送过信来府中。告诉我新月宫的人因为联络不到爷,就去了那边的县城里。这些人中,有许多是曾经在皇城里办事的,想来对于萧肃,多少能了解一些,或者有所观察。咱们没有别的人能用,现在也只能靠他们了。” “也好。”宁璞玉点头“那你尽快把消息散出去。我们必须得马上把可疑的地方都找出来。到时候再入宫请太后动用耳目,仔细彻查。萧肃就是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将两个大活人藏的一丝痕迹都不漏。” 两个人正说话,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二皇子妃,府门外有人送信来,说是一定要亲自交到您手上。奴才请他进来,可他却不肯入府,坚持要您亲自过去。” “这么奇怪?”竹节莫名其妙“恐防有诈,皇子妃不如奴婢陪您过去吧?” “也好。”宁璞玉想知道这时候有什么人会鬼鬼祟祟的跑到薛府来送信,便连忙跟着竹节走了出去。 来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副叫花子的模样。 “你什么人?什么人叫你送信来?”竹节皱眉问。 “总之信是叫我给二皇子妃的。爱要不要。”那乞丐一脸的鄙夷“给您大户人家办事就是烦,啰里啰嗦的问个没完。赚点碎银子连喝酒的功夫都搭进去了。信你是要还是不要啊!” “要。”宁璞玉伸手去接。 那叫花子便赶紧把信递了过来。 就在要触及那信封的时候,宁璞玉手一缩。乞丐却已经松了手,信便飘飘然的掉在地上。 “怎么回事?”竹节弯腰准备捡起来。 却被宁璞玉一把握住了手腕“别碰,有毒。” 那乞丐一听这话,吓的撒腿就跑。 然而竹节脚快,不等人跑远,已经踹飞在地上。“岂有此理,竟然敢在你姑奶奶面前下毒,看我今天不划开你的肚皮,把你肠子掏出来打个结。” 竹节本来就在气头上,下手又狠又准,打的那乞丐毫无还手之力。 尽管如此,竹节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乞丐见多了,你这么壮健的也就算了,竟然还细皮嫩肉的。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 “不是的,饶命啊女侠。”那男人跪缩在地上,连连求饶。 宁璞玉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用簪尾在地上的信笺上划了一下。随后走过去,毫不犹豫的扎在乞丐的背上一处穴位。疼的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我不和废话,也不打你。你下的什么毒你自己明白。双手能涂满解药,但是你身上没有。这个穴道,能比别处更加迅速的将毒液游走至全身。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有什么本事,让你死,都不用我费工夫。说不说随你。” “是……是大皇子妃要我这么做的。”那人疼的咬着唇,脸色相当难看。 “大皇子妃和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你害人?”竹节气呼呼的问。 “有人送了信到大皇子府,说只要杀了二皇子妃,那我们爷就能平安无事的送回来。”那人跪在地上连连告饶。“其实我并不是乞丐,我是大皇子妃的娘家幼弟,二皇子妃饶命啊,我一时糊涂,才出此下策。求您就饶了我吧。” 宁璞玉拔出了簪子,丢给他一瓶解药“这药能解你这种毒。只不过,能不能保住你的命却难说。你最好不要有所隐瞒。到底是谁送信给大皇子妃,又是谁安排你来害我?” “当真不知道。送信的人只是附上了一块玉佩,的确是大殿下所有。大皇子妃认出了那东西,才叫我这么做的。” “别信他!”这男人的声音有点熟悉。 竹节抬眼忘了过去“是你啊!” “嗯。”刘路点了下头“他才不是大皇子妃的幼弟,他是大皇子妃府里管家的儿子。这件事情是大皇子妃指使的不假,可到底有没有人送过这样的信去大皇子府,却还是个迷。” “你是谁啊?干嘛在这里胡说八道?”那扮成乞丐的人一脸的愤怒。 “我胡说八道?”刘路走过来,一把揪起了他的后脖颈“皇子妃你大可以看看,这人身上都是些常年挑扁担扛货落下的老茧。若真是大皇子妃的幼弟,会做这样的粗活吗?再不说实话,看我不一脚踢碎你的肩骨!”尘囧缘◆文◆学囧网 第三百七十二章:揭开青柠小产谜 被识破了身份,那人只好点头。“奴才的确是大皇子府管家的儿子,严宽。皇子妃饶命。奴才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只因为我们娘娘当真是收到了一封密信,说是只要拿到皇子妃您一双手,就能换取大殿下的性命。这毒药,也是那人随信送来了,叫奴才先涂满解药在手上,再涂抹毒药在信封上,不想还是被您识穿了。” 宁璞玉点了下头,算是信了。 严宽才敢去吃玉瓶里的解药。解药吃下去,身上真的没有那么疼了。 “行了。你走吧。”宁璞玉冲他摆一摆手。 “什么?”竹节格外惊讶:“皇子妃,您就这么放他走,恐怕不合适吧?” “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宁璞玉叹了口气:“咱们都明白这是谁的主意,也都知道他苦心孤诣的要做什么。走吧。别再这里碍眼。” 严宽有些意外,连忙道谢:“多谢皇子妃宽仁,多谢皇子妃。” “可是……大皇子妃这么做也未免太过分了。”竹节拧着眉头,很不高兴的样子。“她可以想方设法的救自己的夫君。可是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性命上。这样卑劣的手段,不可耻吗?” “罢了,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宁璞玉皱眉问刘路:“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刘路挠了挠头,很是愧疚:“对不住了皇子妃。是小人一时想歪了。不过也亏得是小人想歪了,这才能帮上皇子妃一个大忙。只是,您可千万别谢我,我不想让人知道,这是被我发现的。” “长话短说。”宁璞玉示意他进薛府再说。 刘路跟着她们进来,叹了口气:“自从跟着皇子妃您回了二皇子府,小人就一直受尽了府中厨子的脸色。您是知道的,那会儿厨房给涟漪坞送饭,出了事。冯主子因此小产,我便寻了个由头,逃了出去。就知道时候你们一定会追查,索性避过这一劫。我才说是刘家村还有些事情要做,偷偷给竹节姑娘留了一封信就走了。” 竹节撇了撇嘴,没有吭气。 那封信她看了,看完就觉得应该早点扭断刘路的脖子。 “然而,我倒是没有回牛家村。”刘路叹了口气:“半道上我碰见几个人在追杀一个人。那个人看上去很眼熟。竟然是给咱们府上送过菜的汉子。” “然后呢?”竹节关心的问。 “起初我以为他烂赌,欠债被人追。后来才看明白,这些人不是要钱,而是要命。他们竟然要杀了他。这太让我意外了。我就想了个法子,不动声色的救他一命。于是知道了一些你们一直没有查到的事情。”刘路倒吸了一口凉气。语速很慢。“皇子妃,我说完之后,您可以一定不要太生气。” 饶是一笑,宁璞玉只觉得脸上的肌肤都绷紧了。“这些日子,还有什么值得我生气的。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什么样的人心没见识过。你只管说。” “那汉子送到府里的菜,并不是自己种的,也不是从菜农那里收上来的。而是有人带着他去了一个园子,那园子就在皇城里面。里面非但有菜有瓜,还有鸡有鱼。所有的东西都是专人照顾,负责每一日提供最新鲜的给二皇子府送过来。而那些菜……本身就有问题。” “菜有问题?”宁璞玉皱眉:“怎么个有问题法?小厨房用的菜,跟玉华轩用的是同样的。如果有问题,何以我们没有尝出来?”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刘路叹气:“我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厨子,头一回知道,菜还能被人做手脚。这种手脚,还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哦?”宁璞玉不懂:“什么意思?” “小人好不容易混进了那个宅子,以帮工的身份。每日就两个铜板,管饭却吃不饱,一直熬到这几天才算是弄明白,又偷偷出来了。皇子妃您总不能一句话就问清了由来。然后就没我什么事情了吧?” 竹节瞪他一眼,拧他一把:“都什么时候了,还只记得给自己捞好处!你没看皇子妃为了爷的事情都急的瘦成这样了吗?赶紧说。” 刘路的手,不经意的搭在了竹节还拧着自己的手背上,温和一笑。“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哪里真的是想要什么好处。你们也别着急,我马上就说清楚。” 竹节猛然抽回了手,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过分。” 宁璞玉只看了一眼刘路的表情,就已经猜到她的心思了。但这一层纸要不要捅破,就只看他们自己了。 “是这样的,他们园子里的蔬菜真的不少,品种也很丰富。都是时令的新鲜菜。且除了供应二皇子府,就连三皇子府,四皇子府也都不缺。起初我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是住了几天,干了几天活之后,才发现他们里面的人。是不吃自己种的菜,或者说,他们单独开了一小块地,种了些菜。他们只吃自己那一小块地里面种的菜,且还是离园子很远的地方。” 说话的同时,刘路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布包。 打开小布包,里面竟然是一块快指甲大小的硬块,还带着有些冲的味道。 “这是什么?”竹节皱眉:“皇子妃,是麝香。” “是。”宁璞玉点头。“这东西一定是被他们埋在土里。就在这样的土上面种菜。那些菜是真的吃不出有什么不妥。可就是因为这些土壤里有麝香,便能损伤身子。皇子妃你可知道,这么多年,二皇子府、三皇子府以及四皇子府竟然吃的都是会这样长出来的菜。” “什么?”宁璞玉吓了一跳:“怪不得到现在。各皇子府里竟都没有皇子诞下,却原来是有人把手深得那么长。” 沉沉的叹了口气,宁璞玉心头微微紧:“想必这也是青柠小产的原因。可为什么我和青柠都能有孕?而且这样的菜烹调起来就真的没有不妥,一点味道都察觉不出来吗?” 刘路摇头:“并非如此。有时候配合一些其余的食材,能吃到一些不太平常的味道。但大多数情况下,怀疑是有人用没有这些药力的菜,换掉了这些。也就是说。送去玉华轩的,根本不是那个园子里的菜。这可能跟府里那个被灭口的厨子有关。毕竟您和冯主子都是懂得医术、毒理的人。倘若真的被你们吃出菜有不对,岂不是要牵连他们了。” “谁这么卑鄙!”竹节气得攥紧了拳头,手指关节咯嘣隔壁的响。 “不是说了么。只有二三四三位殿下的府里被人送了这些菜。”刘路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就是怀疑冷濉。 “暂且不管是不是他,你先去把那个园子的地址,和里面相关的人员书写成册。我想办法送到宫里,交给太后。这件事情,牵连的不是二皇子府,而是整个皇家的子嗣兴衰。想必皇上不想办都不行。且叫人四处去散播风声,弄得皇城内外皆知。一旦百官闹起来。逼着皇上不得不查,那萧肃被册封为太子的事情就得耽搁。咱们也能争取更多的时间来救爷。” “是,皇子妃您放心,书写册子的事情交给刘路。散播消息的事情交给奴婢。等太后一旦开始彻查这件事,奴婢就闹得百官坐卧不宁,确保皇上不得不先抽出精神来应对。” “好。”宁璞玉点头。“我就继续留在这里,一方面照顾薛夫人的身子,一方面等候薛公子的消息。顺道。等着新月宫的探子来回禀,到底皇城里什么地方能匿藏咱们要找的人。” “是。” 三个人这么一合计,便有了主意。 宁璞玉这时候觉得心里特别的有底气,整个人精力充沛。 恍惚间。好像看见冷衍正对着自己笑。虽然不知道他身在何处,却能感觉到来自他的温暖。“爷您等着我,我一定设法救你出来。你说过的,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这会儿。一时的缱绻之气已经慢慢的散开。 萧肃伏在薛鹏的肩头,皱着眉问:“这一段日子,你是怎么了?瘦弱不堪就不说了,还这样的疲倦?是不是在薛府里。她没有给你好脸色?” “人都已经被休了,还提来做什么?”薛鹏的酒气也散了:“是我自己没有胃口罢了。” “昔日见你,总是精神奕奕的。这下可好,她被休了。你的魂也跟着飞了。和你说话都爱答不理的,对着我就这么让你心烦吗?” “你不想对着我,我走就是了。”薛鹏起身就要走,吓得萧肃一把将他抱紧。 “别走,你别走,我不说这些了还不行吗?我知道你和她相处了一段日子,我知道你需要一些时间来忘记他。鹏,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我们之间,还是回到没有她出现的那个时候,谁都不提她了好不好?” 薛鹏慢慢的放松了一些,平躺在床上不动弹。[$妙][笔$i][-阁]. 萧肃这才松了口气:“你别生气了,我叫人给你熬了醒酒汤。喝了早睡,头就不会那么疼了。” “你是不是……”薛鹏欲言又止:“算了,没事了。” “你我之间,不必这样。”萧肃语气柔软:“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好。”薛鹏与他对视:“你是不是就要入宫了?你要当上太子了?” “是。”薛鹏点头:“我等这样的一天,都等了好久好久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别急,很快这朝堂就是咱们的了。” 这话别有深意,薛鹏有些听不明白:“你的意思是……” “嘘!”萧肃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刻,咱们还是别辜负了好吗?” 第三百七十三章:谁不会泼脏水呢 两天没见着薛鹏,薛夫人坐立不安的。 生怕那混小子绷不住,又去找鲁茵茹了。 宁璞玉叫黛宝好好看着夫人,带着竹节回了宫。只说是去找薛鹏的下落,实则是为了进宫探听情况。 这几日,宫里很消停,太后和韩歆语死死的盯着局面,皇上倒是没有坚持册立太子的事。 只是没想到,一夜之间。就冒出个麝香种菜的园子。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的集中在了朝堂上,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有这天大的胆子,敢对皇嗣下毒手。 “丫头啊。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太后叫乳母将盼逢抱了过去:“那个送菜的园子,哀家已经叫人查封了。也将一干人等带回来严加拷问,只是到现在。竟都没有人能供出,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这事,你究竟是怎么察觉到的?” “回禀太后。宁府灭门之后,侥幸活下来一位厨娘。璞玉好不容易找到了刘家村,见了她一面,她却只是片面的看见了当时的一些事。一些对二殿下十分不利的事。也就是在这时候,遇到了刘家村另外一人,也就是刘路。他也知道一些关于宁府灭门的事情,厨娘刘氏当时就咽了气,而他则被妾身带回府中。” 韩歆语听到宁璞玉这番话,心里微微有些不落忍。“也亏得是你相信衍儿。” “二殿下待妾身也是如此。不是他亲口承认的事情,妾身绝对不信。”宁璞玉露出了晴朗的笑容。 “你便是有这样的好福气。”韩歆语想起皇帝是怎么“厚待”自己的,心里就是一阵刺痛。 太后觉出她又闹心了,便转了话头:“那这个刘路,如何有本事发现这件事。” “刘路出了二皇子府,没想到就被卷进了那园子。也是他自己觉出不妥,便暗藏在其中以混口饭吃为由头。跟那些被利用的菜农一起劳作。太后可能有所不知,刘家村素来以厨艺扬名,刘路和刘厨娘都是如此。经过他手的食材,有无问题,在烹调的过程中就能发现。且他也暗中察觉,那园子里的人并不吃自己种的菜,这才发现土壤里有秘密。” 太后闭上了眼睛:“哀家盼的头发也白了,一直都没能抱上重孙子。却原来竟然是这些小人作祟,当真是可恶至极。” “可是璞玉不是诞下了盼逢吗?”韩歆语之前就偷偷抱过盼逢很多次。以至于小家伙一点儿也不认生。看着那小巧的模样,她心里便是一暖。“何况几位皇子府这种,就只有冷濉府里没有这样的事情。殊不知就是他从中作梗!” “倒也未必。”宁璞玉很快就推翻了这样的说辞。 “哦?”韩歆语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莫非你有别的疑惑?” “是。”宁璞玉点头:“大殿下结实妾身,确实想了些法子。先是设计陷害,再凑巧相救获取信任。不可谓不用心。不过大殿下漏算了一样,当日他并不知道妾身有什么本事。等他尽数了解,已经来不及了。” “说的这么玄乎。到底是怎么回事?”韩歆语有些不耐烦。 宁璞玉直截了当的说:“大殿下有隐疾,怕是不能生养孩子。” “什么?”太后忽然抬起头看着宁璞玉:“你怎么知道?” “学医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大殿下身子强健,看上去无碍,但实际上,是不会有子嗣的。精血弱,无法成活。”宁璞玉说起这样的事情,脸色还是有些不自然。“想来这些年,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大殿下。且他也曾经向徐飞求助过。当日跟随徐飞学习医术的时候,曾见过大殿下送去的礼品,只是这是时候我才知道的。” 这个二皇子妃有点鬼祟。说起话来叫人摸不着头脑。 韩歆语不解的看着她:“既然冷濉知道自己的事情,那他冒死去毒害别人,不也是情理之中吗?何以你又觉得他是无辜的?” “这几年。冷濉一直暗中四处瞧病,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情。只怕他府里的人女眷都未必清楚。可如若这样直截了当的安排一个园子,插手别人府中的事情,就很难不被揭露出来。他的自卑就在于他不能有皇嗣继承,见要动手,也不会用这么大张旗的法子。我反而是觉得,正因为有人知道这件事,才会利用这个缺口去掌控别人府里的生育大事。从而最终将脏水泼到大殿下身上。而这一步,恐怕是要在他除掉了其余几位得宠的殿下之后。” “你的意思是……萧许珍那个贱种?”韩歆语可没说好听的。 太后微微不悦。皱起了眉头。“再不济也是皇嗣。” “是。”韩歆语连忙垂下头去:“太后教训的是,臣妾口不择言了。” “是。”宁璞玉点头:“那萧肃,平日里看着放荡不羁。成日里就只是留恋烟花之地。给人留下的,仅仅是纨绔子弟的印象。可倘若他真的这么不堪,又怎么会有办法将二殿下藏起来。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都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照现在这个情形来看……只怕……” “只怕什么?”太后虚了虚眼睛。 “只怕他一直都是怀揣着储君这个念头来的。也不是筹划了一日两日。他根本一开始就在织这张大网,目的性极强。”宁璞玉想不出。除了萧肃,还有谁会这样怨恨皇家的人。“他可能对皇上赶走他们母子怀恨在心,这才会用这个方法,在得到储君之位的同时,想皇上报复。” 韩歆语攥紧了拳头,扬起下颌:“你说的不错。一定是这样。他这脾气像极了他那个卑贱又不择手段的娘。当年我与皇上,是何等的情意,可最终不也落得一无所有吗?他们要得到的东西,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去争取过来!” “那么现在,妾身斗胆恳求太后一件事。”宁璞玉皱眉:“咱们既然有所怀疑,就不能再被动了。” “你说说看。”太后垂眸道。 “把这件事情的矛头直指萧肃。不管有没有铁证,都先将人缉拿入宫,由太后您亲自审问。只当是皇嗣的事情。您不得不过问。关乎皇嗣,到底也是皇上的家事。即便朝堂上有人诟病,官员们也会体谅太后您是求重孙心切。我们得趁着皇上还没有公开承认萧肃的身份。抢占先机。逼着他说出二殿下的下落。否则大海捞针一样的满皇城寻人,终究不是明智之举。” 宁璞玉忧心忡忡,只是记挂冷衍的安慰。 “也罢。”太后点了下头:“由着他在外面横行。倒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安全。这罪名也足够大,想必皇上想要为他开脱也是难事。璞玉,就照你说的办。” “多谢皇祖母。”宁璞玉对竹节使了个眼色:“未免有什么意外。你跟着去。” 竹节会意:“奴婢遵命。” 第三百七十四章:璞玉妙计吓萧肃 ^_^宁璞玉放出去的消息特别有效。尘◎缘@文@学◎网,网址:su./gtka3 很快,关于那园子的事情,顺藤摸瓜火就朝着萧肃烧过去。 皇帝当然想要查清楚整件事,可无奈萧肃竟然被太后扣留在了寿凰宫。 几次求见不果,朝臣们已然从朝堂上闹到了皇帝的内阁之中。 “朕已经说了,这件事情一定会详加查问。只是表面如此,未必就真的如此。你们心急,朕自然明白。可到底是关乎皇嗣的大事,也总得给朕一些时间细细查问吧。” “皇上,整件事情已经交给太后查问,断然是不会出错的。几位殿下却被牵涉其中,不得不追查。且臣已经听闻,这些日子都不见三位殿下上朝,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 徐青口中的三位殿下,自然是大殿下,三殿下和四殿下。 皇上已经将二殿下贬黜出宫,这些大臣眼里,自然没有那个不受待见的人。 “徐卿的话也并无道理。既然此事有太后过问,朕便能安心。只是未曾查清整件事之前,还盼着你们能稍安勿躁。至于几位皇子如何不入朝理政,这便是朕的意思。” 皇帝沉眸,半晌不再往下说了。 后宫和他不是一条心,自己的儿子也不是一条心。 一心想捧萧肃上位,可他偏偏还因为过去的事情积怨在心,竟然办出了这么糊涂的事情…… “皇上,龙体要紧。”首领太监连忙走过去,轻轻在皇帝的背上慢慢拍。 皇帝会意,捂着心口咳嗽起来。 这样一来,朝臣们也不敢再乱说什么了。 毕竟皇帝的龙体最为要紧。 “皇上保重龙体。”大臣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跪了下去。 温睿颐也不例外。他忽然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能推三殿下成为储君的好时机。 “皇上圣体抱恙,微臣便不敢叨扰,先行告退。”他这一表态,其余的人也跟着都退了下去。 待金殿上静了下来,首领太监才忧心的说“皇上,这么下去只怕也不是办法。太后已然出面了,只怕您想要亲自处理这件事,也是难。” “别说那么多了,摆驾寿凰宫。”皇帝想把萧肃救出来,也想问问萧肃为什么那么糊涂。 只是不知道要面对太后,局面会变成什么样子。 “皇上。”晚秋恭敬的走进了殿中“奴婢叩请皇上金安。” “你怎么过来了?”皇帝看见她的时候,有些惊讶。“是不是太后那里……” “太后请皇上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紧的话说。”晚秋微微一笑。 “朕,正要过去向太后请安。你且去吧。”皇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来朕与太后,当真是心有灵犀啊。” 晚秋前脚刚回来复命,后脚皇帝就进了宫。 宁璞玉连忙起身,恭迎圣驾。 韩歆语则一动不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碍于耳目,她蒙着面,透过乌青色的面纱看向皇帝,才觉得从前选了这样的夫君,就注定了今日的暗无天日。 “儿子给母后请安。”皇帝行了叩拜礼。 太后虚了虚眼,微微颔首“起来吧,入秋了,地上凉。” “是。”皇帝瞟了一眼这厢房里的人,不由得皱眉。“母后请儿子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哀家只是想问一问,萧肃的事情,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太后幽幽的叹了口气“他做事情倒是利落,也缜密。知道二皇子妃通晓医术,便是让人没有送那样的菜去玉华轩。后得涟漪坞的庶妃冯氏有孕,他竟然叫人加重了分量,特意做了些好东西给她吃。连孩子没了……这样的心肠歹毒,怎么可能留在这里做哀家的孙儿?皇上难不成,还真想着让他接管这江山吗?” 皇帝沉了口气,摆一摆手。 首领太监和晚秋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宁璞玉犹豫了一下,准备走,却听见太后唤她。 “丫头,你去把萧肃带来。” “是,皇祖母。”宁璞玉随即跟在后面一并出了殿,只叫上了竹节,便辗转来到关押萧肃的地方。 “二皇子妃咱们又见面了。”萧肃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你倒是很聪明吗?方才太后百般刁难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现身?现在才过来,会不会太迟了一些。你难道不想知道冷衍的下落?” “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找个那么蠢的大皇子妃来要我的一双手?”宁璞玉疑惑的看着他“你不是一向做事都谨慎缜密吗?这一处败笔,是不是显露的太早了?” “是啊,我也是用了这个女人,才知道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如你这般有用。”萧肃目光缓缓的落在宁璞玉的脸上。“她不能帮我,我现在可以帮自己。你知道虽然我现在被捆着,却未必就拿你没有办法。” 竹节一拳头打下去。萧肃一边的脸庞瞬间就肿了起来。 “何必这么生气呢?我不是也没有把你们怎么样嘛?”萧肃皱眉“要不,我告诉你另外一件事吧?其实冷衍现在,在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而陪着他的人,就是他心里最思念的那个……好像是叫什么潆绕的。” “你胡扯什么?潆绕早就死了!”竹节心头一紧“你这卑鄙小人,你把我们爷怎么了?” “别急。”宁璞玉示意竹节放下拳头。“他这种人,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亮出自己的底牌。也就是说,他不会在事情还没有把我的时候,就对冷衍动手。那可是他的保命丸。” 萧肃笑了笑“还是二皇子妃明白我。” “呸!”竹节啐他一脸“谁爱明白你这种人。快说,你到底把我们二殿下藏在哪里了?” “当然是烟花柳巷,左拥右抱的地方了。那不是冷衍最喜欢去的,也最擅长安排的地方吗?我随便用了些**香,他就神魂颠倒不能自已,看见谁都是那位美人。只怕这些日子,没少痛快。再迟些时候被你们找到,怕也是……要精尽人亡了。” “你这下作痞子!”竹节气得涨红了脸,脑子里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他和薛鹏的那一幕。心口翻江倒海的难受。 “好了,竹节,给他松绑。”宁璞玉很平静的说“他钳制了我的夫君,我手里有他最心爱的人。想想这也是挺公平的,大家都一样。爷要是有什么不测,他也再见不到薛公子了。如此,咱们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说什么?”萧肃愣了愣。 太后的禁卫军到他府邸的时候,他已经将薛鹏送进了密道。 薛鹏怎么可能自己走出来,叫她一并带进宫来。 “我说,你的心上人也在我手里。”宁璞玉笑了笑“薛鹏是个挺正直的人,他又在意你,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入宫。他当然要跟着你一并进来才放心。” 其实,薛鹏是后来才入宫的。 在入宫之前,他将萧肃整个府邸都搜查了一遍。包括密道通往的去处,也逐一的走了一遍。可到底也没有发觉什么异样。 后来宁璞玉和他一商量,还是觉得他继续留在萧肃身边,佯装有情意,实则打探消息,这样的办法最好。 “你真的把薛鹏带进宫了?”萧肃的脸色瞬间就不那么好看了。 “是呀。”宁璞玉一边说话,一边得意的笑了笑。“皇上偏心至极,将你看的最终。其余的殿下一个都不放在眼里。可若是皇上知道你实际上……根本就和正常的男子不同,好龙阳之癖,你觉得皇上会怎样?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薛鹏碎尸万段而保全你的名誉?” “他是无辜的,我与你有过节,何必连累无辜的人。何况他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夫,你就一点后路都不留吗?”萧肃果然紧张起来。 看见他这样,竹节心里舒服了不少。“你做事情的时候,不是也没替我们留条后路吗?那我们做这样的事情,又为什么要替你考虑。” “你可能还不知道。薛鹏已经一纸休书,休掉我那个不争气的姐姐了。”宁璞玉故意说给他听“他心里没有我姐姐,害得她连孩子都没有了。却对你念念不忘,呵呵。我总是觉得,让你去陪他一块下地狱才最合适。你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放了薛鹏,这件事情别牵扯他。”萧肃冷着脸,目光透出了杀意“否则,我就是死也会拉你做垫背的。” “你吓唬谁啊?”宁璞玉不屑的看着他“敢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是什么后果都考虑到了。你现在不去皇上和太后面前说出那园子,和那些菜的实情。就等着我去将你与薛鹏的好事情都公之于众。你认识他的时间更久,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子。也就是说,你可以确定,他一定不会为了保住自己而否认这件事,甚至会怀着对二殿下的愧疚,而将整件事抗在自己身上。到时候,皇上舍不得你这个私生子,却不会舍不得一个人家的儿子。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你下地狱,这种感觉,不要太好了。” 萧肃的心完全乱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再有这般受制于人的时候。 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他已经打顶主意,会承认园子的事情。只是,他有些不信。“我凭什么确定你说都是真的。有凭什么相信你不会伤害薛鹏?” “就如同我不相信你不会伤害二殿下一样。你我互相牵制,只能看看谁比谁做的更有良心。”宁璞玉一声叹气“请吧。” 就这样,萧肃来到了圣前。 皇帝皱眉看着他,只是问道“菜园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许瞒着朕。” 萧肃想了想,瞥了一眼宁璞玉,最终还是如实的说“那园子是我建的。地里的麝香也是我埋的。且这么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从你接我回皇城,从你给我用不完的金银,我就在筹谋这件事。本来这些菜也是要送到宫里来的。可惜……在送到宫里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或许不会再有孩子了。所以免去了不少麻烦。” “你到底想干什么?”皇帝其实本意是想说,你怎么这么贪心不足蛇吞象。 倘若你是治国的料子,哪怕不是朕唯一的孩子,也终究亏待不了你。 “我想干什么?”萧肃凝眸看着皇帝,思忖了良久“我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反正我没有的,娘没得到的,也不能白白叫你们得到。不然我多亏得慌。再说了,断子绝孙,又不是极大的惩罚,皇上您做过的卑鄙事情,只怕比我多得多呢。” “你……”皇帝被他这番话气得直翻白眼。 “好呀,好呀。”太后连连击掌“好一个断子绝孙。皇帝,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吧?这就是你精挑细选出来的后继之君?这就是你一心栽培,不惜藏匿在苍茫之中韬光养晦的绝世奇才?这就是你不顾哀家阻拦,偏要接回皇城的贱婢之子。好呀,真是太好了!断子绝孙。好一个断子绝孙。” 皇帝隐忍不发,黑着脸瞪着萧肃。 “看我做什么?你们有什么决定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之所以一定要这么说,是不想让宁璞玉觉得他威胁到了冷衍,否则,宁璞玉将他的秘密抖落出来,就一定会连累薛鹏。“是我故意报复你们,才叫人种了那样的才菜送到个各皇子府去。也是我在每个府里,都安插了可以信任的耳目,确保你们都能吃上这样好的东西。所以,这十多年来,哪一位皇子也没能生下儿子,这不是挺好的么?说明我的银子和心血都付出的值。” “哀家不涉朝政,但关乎到皇嗣的事情,不得不多问几句。”太后挑了挑眉“且不说这些年,断断续续有多少皇嗣断送在他手上,只说他这份心思……就阴毒的叫哀家容不下。皇上,您就要这般姑息了他吗?还是说,祖宗的家法都成了一纸空文?” “儿子不敢。”皇帝幽幽的叹了口气“只求母后容许儿子查清楚此事。这其中或许有误会也未可知。” “误会?”太后饶是一笑“哪里来的误会?哀家始终闹不明白,皇帝到底为何独独偏袒这个贱婢所出的私生子。他身上又有什么可取之处,能令得皇上您这样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