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娘》 第1章:走投无路 我叫姜唯安,北京舞蹈学院芭蕾舞系的一名普通学生,也是夜店里的一名钢管舞女郎。 学校的同学不知道我晚上要去夜店上班,夜店的人也不知道我白天要去学校上课,我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起过我的生活,说了别人也不会信。 谁会相信一个有钱在重点大学念舞蹈系的女孩,居然会是夜店舞台上挠首弄姿的钢管舞女郎呢? 我以前也不相信,可是当我自己走到这一步的时候才明白,这个世界多的是无奈,多的是逼我放弃骄傲姿态的事情。 2014年9月3日,开学的前一周,我亲眼目睹爸爸被债主逼得吊死在厂房的横梁上,脸色酱紫,双眼瞪圆,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跌坐在地,忘记了哭喊,眼泪一直不停地往下流,脑海里只剩下爸爸的眼神。他的眼神非常复杂,此后我想了很久,却一直都没有明白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里藏着怎样的情绪,不甘?悔恨?还是担忧? 爸爸的死亡对于我而言是一件大事,对于那些债主而言却什么都不是。他死后的第二天,债主就找上了门。他们像洪水猛兽一般冲进我的家,疯狂地骂着难听的话,抢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带不走的就全部砸烂。 我不明白人为什么可以这么无情,他们已经逼死了我的爸爸,为什么还要来毁了我的家?我想要报警,妈妈却哭着对我摇头。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无奈和绝望,想说点话安慰她,却发现自己已经哭得说不出话。 后来妈妈答应变卖家产还钱,债主才离开,可是卖掉所有房产股票债券只不过凑了五千多万,还不及债款的零头,妈妈没有办法,只好去找二叔帮忙。 二叔没有接电话,妈妈又给婶婶打电话却还是没有人接。二叔靠着爸爸吃饭,爸爸一倒他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接电话?这些道理连我都懂,妈妈不可能不明白。可是她还是一遍接着一遍地打,仿佛二叔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没有制止她,一言不发地陪她坐在路边,看着太阳西垂,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逐渐归于平静,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我也从一个标准的白富美变成了穷人。 穷没有关系,至少我还有妈妈。我天真地以为只要亲人还在,一切都好,可是妈妈的精神状态却越来越不正常。她有时候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盯着爸爸的照片发呆;有时候又抱着我大哭不止说她有多么想念姥姥,可是我的姥姥在我没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她哭得很伤心,哭累了就躺床上睡觉也不吃东西,我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整个心揪成了一团儿。我的妈妈,一个曾经用爱马仕铂金包装菜的贵妇人,居然变成了现在这副六神无主目光空洞的模样。 我担心她精神失常,想带她去医院看病,把所有的钱拿出来数了一遍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剩下的钱连住宿费都不够哪有多余的钱去看病? 我又哭了,我已经没有了爸爸不能再没有妈妈,我必须振作起来,不能让妈妈继续沉沦下去。然而这一切的基础是钱,是我现在没有的东西,我需要一份赚钱快耗时少的工作。我想到了很多工作,这些不是耗时长就是工资少或者需要技术,我没有文凭没有经验,没有人会录用我。 虽然心里清楚希望很渺茫,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找到工作。整整一天,我找遍了我所能想到的行业,却没有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我有些失望,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原来工作这么难找。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看到了凤凰台的招聘启事。 凤凰台是北京最大的夜总会,是最有名的销金窟。虽然夜总会很复杂,但是上班时间在晚上不会耽误我上课,而且入职门槛低工资高,足够我和妈妈生活。 这似乎是目前为止最合适的工作,但我想起了爸爸的话,怎么也迈不开脚。 记得那时候我对凤凰台很好奇,缠着爸爸带我去见识一下,爸爸却严肃地拒绝了我,他说夜总会里面灯红酒绿美女如云,只要有钱什么,让人跪下喊爹都可以,那不是我这样的好女孩去的地方。 虽然心里很清楚那不是我该去的地方,可是……我要上课要养家要带妈妈去看病,这一切都需要钱,我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我站在凤凰台门前的广场上,看着一拨又一拨的人推开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犹豫了很久,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迈出了影响我整个人生的一步。 那时候的我单纯地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坚定立场,我就还是原来的我,只是后来我才明白没有不被染色的白布,更何况我所在的夜总会是最为强力的染缸。 才进凤凰台,我的耳膜就被喧闹的电子音乐震得发痛,喉咙因紧张变得干涩,急冲冲地拉住一名服务员问人事经理办公室怎么走,得到回复后便连忙去办公区,我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喧闹的声音震得我整个胸腔都在颤抖。 我紧紧贴在走廊的一边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路过的人,发现这里的人不论男女全身都散发着一股酒气,那酒气和香水味混合在一起让我呼吸不畅。我将包贴在胸口紧紧抱着,加快了脚步,小心地避开歪歪倒倒脚步漂浮的男人和穿着暴露胸脯呼之欲出的女人。 直到站在经理办公室门前时我才缓和了一些,提到嗓子口的心也稍微落下。我深呼吸了一下,刚要敲门,房门却忽然打开,一个女人窜出来推了我一把,随即带上门,一手扶着墙呕吐不止。 我被她推得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拿出纸巾准备递给她,却见她撩开长发,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新来的?” 她的眼神很复杂,带着一丝嘲讽又带着怜悯。我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摇了摇头,“不是,我看到这里招服务员,所以进来看看。” “服务员?呵!这里都是服务员,你想当哪种?” 我错愕地抬起头看着她,“啊?服务员还分很多种吗?” 她冷笑一声,随手丢掉我递给她的纸巾,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凑到我的耳边,“小姑娘,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家好好写作业去吧!”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迈着猫步离开了。 她身上的香水味还弥漫在我的鼻尖,迪奥紫色毒药,堪称诱惑力十足让男人一闻就意乱情迷的香水。我低下头想到了自己用的missdior,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升腾起一股厌恶的情绪,第一次对我钟爱了几年的迪奥产生了抗拒感。 但随即我又觉得好笑,抗拒又能怎么样呢?我现在连一瓶香水都买不起,还有什么资格嫌弃迪奥?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做,我只要保证自己的心就可以了。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我敲了经理的房门。 “进来。”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我拧开了门把,一股刺鼻的烟草味呛得我咳嗽了好几声,慌慌张张地重复了几遍对不起才敢抬起头来看坐着的经理。 他一头油腻的黑发,嘴里叼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穿着一件肩头刺绣的白衬衣,纯手工制作,这牌子我认识,是gi。他瞥了我一眼,忽然将腿抬起,交叠着搭在桌上,问:“应聘的?” “嗯。”我紧张得手心冒汗。这个屋子给我的感觉非常压抑,烟味夹杂着酒味和脂粉味而且房间里只有他一个男人,看起来也不是很正经。我想要离开,可是转念一想,既然来了,还是应该试一试。 “几岁了?有工作经验吗?” “十八岁,没……没有工作经验”这是我第一次应聘工作,又是在这种地方,紧张得双腿发抖,连说话都有些费力。 “没经验?”他冷哼了一声,“什么学历啊?” 我没想到应聘一个服务员也要学历,愣了愣,还是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我是学舞蹈的。 他好像来了兴趣,放下搭在桌面上的双腿站起来向我走过来,“北京舞蹈学院的?” 我嗯了一声下意识地就躲,却被他一声厉呵震慑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他绕着我慢慢走了一圈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我明明穿着衣服,但是在他的注视之下就像全身赤裸一般,羞辱感充斥着我的胸腔,我的整张脸火辣辣的,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开口,“身材真不错,当服务员太可惜。这样吧,你来我们这儿跳舞!” 跳舞?我一愣,眼前立马浮现才进凤凰台看到的一切,上面的舞女浓妆艳抹,穿着比基尼做出各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动作,伴随着音乐扭动身躯,就像一条美人蛇。 “不!不用了,我就当端茶倒水的服务员就好!”太羞耻了,我怎么可以让那么多人看到我的身体! 第2章:被迫上台 他没有说话,整个人包裹在烟雾中,双眼眯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吞云吐雾的动作。 我有些紧张,微微低下头不敢看他,但仍然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我身上游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开口,“这样和你说吧,我们这里的服务员只录用有工作经验的。” 我有些懵,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他又开口,“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学生嘛,想赚钱又想干净,但你要知道服务员是夜场里最差的工作。一个月三千,还难免被客人动手动脚,惹怒了客人不仅会挨打还会被开除,看你这样子也不懂得和人周旋,并不适合这份工作,相反,舞女就很适合你。” 他的话在我的耳朵里回荡,让我想起了刚刚进凤凰台时看到的场景。 那些女服务员穿着紧身衬衣和短裙,熟稔地端着装满酒瓶的托盘在人群里游走,她们的脸上没有表情,被人摸了大腿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工作,她们仿佛已经没有梦想没有追求,就像是只会赚钱的机器。 如果我当了服务员,会不会和她们一样?衣着暴露地在拥挤的人流中走动,任由无数只大手抚摸我露出来的皮肤,由最开始的紧张变成麻木,最后习以为常。 他又和我说了很多,说我是学舞蹈的,这也算是我的特长,说舞女只负责在台子上跳舞,不用和客人接触,不仅避免了被揩油,而且跳完就走,时间短又灵活,工资是服务员的两倍,客人给小费还有额外收入。 我想着被揩油的服务员,想着钱,想着仅仅只是四个小时的上班时间,我越来越犹豫。 “服务员被人摸了也拿不到钱,舞女不仅没人动手动脚,还有不少小费。你不过是被人看几眼而已,能掉块肉吗?客人看得到又摸不到,你的东西还长在你身上,你矫情个什么劲儿?来这里上班的人都想挣钱,但是钱是大水冲来的吗?不付出怎么会有收获?我看你有舞蹈功底才介绍你去跳舞,别的人求还求不来。你快点考虑,别耽误我时间。” 或许是看我很久没说话,他又开始劝我。 我也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心里仍然跨不过那道坎。我是很缺钱,我要养活妈妈,要躲避那些债主的纠缠。可是……如果被妈妈知道了,她一定会很难过,甚至会打我一顿。 “小姑娘,一句话做不做,干脆点!”他说完见我不吭声,应该是看出我在犹豫,侧身掐灭了烟蒂,“这样吧,我给你五分钟最后期限,不想做就出去!” 他的声音陡然升高,吓得我一个哆嗦脱口而出,“做!” 说完我就愣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接受他的建议,也许是迫于他的气场,也许是脑袋一热,又或者是潜意识里的真实想法。我为我的软弱无能感到羞愧,又为自己为钱而活而耻辱,曾经的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却要用这种噱头生存。我的心里很酸,眼眶一红就想哭,连忙吸了吸鼻子,又忍了回去。 我很清楚眼泪没有任何用处,没有人会因为我哭而心软,哭是懦弱的表现,而我的眼泪在爸爸死的那一天已经流完了。 他好像发现我快哭了,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要安慰我,结果他收回目光又低下头去打电话。我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也不敢问,没过几分钟就进来了一个年轻人,他让我叫这个年轻人罗经理,说我以后归他管。 他把罗经理叫到旁边嘱咐了几句,罗经理偶尔转过头来看我一眼,那眼神仿佛是要看穿我整个人一样,让我很不自在。我局促地站在一边,等着他们说完话,然后罗经理带着我离开了办公室往二楼走,我也从他口中得知了凤凰台的一些情况。 凤凰台的一楼是舞池大厅,只要进来就可以玩,所以一楼没什么赚头。二楼是钢管舞区,也就是我所在的区域,分为五个舞台,中间一个四个角落各一个,每个台有三个钢管舞女郎,轮番上场一人两小时。三楼是ktv包房,四楼是vip包房。 罗经理说三楼四楼不是我去的地方,不做详细说明。其实他不说我也猜到了一些,所谓的ktv包房可能就是提供一些高消费服务的地方,让人进去陪着唱唱歌玩一玩什么的,至于vip包房或许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去能的地方吧。 我跟在他身后一直没有说话,他说话我就听着,他回头看我就点头。我知道在这个地方不能乱说话,惹了顶头上司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只能唯唯诺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到了二楼,罗经理把我带到衣帽间,交给一个叫露西的女人之后就离开了。露西浓妆艳抹笑容却很和善,亲切地帮我化了妆找了衣服,便给我介绍跳舞的规矩。 这里论资排位,最红的三个人占据了中间的舞台,其余的人在四个角落,而我自然就被排到了人最少的角落并且是最后一个上场,这意味着我要一直在衣帽间等到半夜十二点。 露西怕我不乐意,安慰我说做一段时间就让罗经理给我调时间,这样能多拿点酒水提成。我其实巴不得最后一个上场,凌晨一点之后客人就陆陆续续走了,没多少人能看到我跳舞,我心里也好受一些。至于钱……我没想要赚多少,够我和妈妈生活就行。 因为我是第一天上班,露西便带着我到舞厅里观摩。舞厅很大很宽,舞台周围围着很多人,卡座上也是座无虚席。 紧接着音乐响起,站在舞台上的女郎四方鞠躬,而后开始扭动身躯。她们穿着亮闪闪的比基尼,踩着高跟长靴,步伐轻盈熟稔,每一个眼神都极尽魅惑,每一次劈叉和躺地都会迎来一阵口哨声。 我的脸开始发烫,一想到我一会儿也要做出这些让人害臊的动作就非常紧张,只能祈祷我上场的时候没有客人,否则我真担心自己会跳不下去。 “我教你几个诀窍。你可以跪在台上往后仰,或者背靠钢管伸腿,再慢慢收回来然后反手抓着钢管,一边扭臀一边向上。”露西担心我无法理解,一边说一边示范动作,“客人喜欢看这些动作,你这样跳他们就会点酒水你就有提成,有些胆子大的会往你内衣里塞钱,这种钱不用和场子分成,都是你的收入。” “谢谢。” 露西的动作让我有些尴尬,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我面前这么妩媚过,但是露西说的确实很对,我已经看到有人往女郎的内衣里塞了好几张百元大钞,而那个塞钱的客人还点了好几瓶酒。 “中间的台子收入就是好,这两小时下来私人收入至少两千,还不提酒水提成,哎,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到中间的台子上跳舞。” 耳边传来露西感慨羡慕的声音,然而我却羡慕不起来。那些钱都是靠出卖肉体赚来的,这样的钱用着难道不心酸吗? 那时候的我自认为出淤泥而不染,就算我跟她们做着同样的工作,但我也不会像她们一样为了赚钱没有底线。后来,我才知道在命运面前谁都不干净。 舞台上的画面太不堪,我只看了一场就回了衣帽间。露西跟其他人聊天,我插不上话便坐在一边打量手里的舞衣。上衣是两片贝壳形状的海绵,用细带系在后背固定,裤子就跟底裤没有区别,而且是系带,很容易松开。 我参加过很多比赛却从来也没有穿过这么暴露的舞衣,实在接受不了,就去翻了翻衣架,想找一件保守点的衣服,却被一只手拦住,一只女人的手,指甲很红。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瞪着一双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让我本分一点不要耍花样,说完就把我手里的衣服抢了过去,递了另外一套给我。 这套衣服保守许多,我说了声谢谢就要换,露西却从后面窜出来把我的衣服扔在地上,拿了原来的那一套给我,把我推进了换衣间。 其实我更想穿保守的一套,却听到她对那个女人说的话,一个新人能挡你多少财路,得饶人处且饶人谁都不容易。 我心里一酸,在夜场赚钱的女人没一个容易,露西为了我一个新人和她们吵架,我也不能扭扭捏捏,让露西难做。 露西还在和她们吵,我在上衣外面加了一件大镂空的针织衣,她们才消停。露西很不高兴,说我这样做赚不了钱。我倒是不在意,基本工资就够我和妈妈开销了,安慰了她几句就匆忙上场。 音乐响起,各个舞台的女郎竭尽所能地展示着自己的身体,我涨红了脸闭上眼睛,忽视台下的观众,学着他们的样子抬腿弯腰旋转,但却隐约感觉到周围聚集了很多人。我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一幕,屈辱感充斥了整个胸腔,泪水立马夺眶而出。 第3章:这个世界不缺冷漠 我不知道系带是什么时候松开的,只看到裤子孤零零地挂在舞台边。 这套舞衣本来就很暴露,穿不了内衣,我只能真空上阵。因为担心裤子掉下来,我一直小心翼翼地跳舞,做的都是一些小幅度的动作,根本不敢张腿。我自认为已经很谨慎,没想到一直想要避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更糟糕的是我不知道裤子在什么时候掉落,也不知道这些男人看了我多久。 当时的我虽然穿着衣服但是和没穿衣服一样,上半身只有两块贝壳形状的海绵,下半身几近赤裸,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都暴露在客人眼中。他们丝毫不加掩饰地瞪圆眼睛望着我,眼神里的渴望就像是海啸,向我呼啸而来。 我受不了这种赤裸的目光,抬手想要捂住脸,可是想起下半身已经走光连忙伸手遮住。我坐立不安地左右徘徊,想要躲开他们的注视,然而舞台原本就高出地面很长一段,而且除了一根矗立的钢管什么都没有,我找不到任何能遮挡的东西。 舞台周围都是人,我的身体被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窥探,我没有地方躲,哭着祈求他们不要看,求他们尊重我。可是我的哭泣和呼喊换来的并不是怜悯,而是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声和口哨声。 有的人让我把上衣脱了继续跳,也有人往我的大腿扔一叠又一叠的百元钞票。 我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场面,吓得全身发抖,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舞台上。一看我坐下,那些男人就像发了疯一般,伸出手就要抓我的脚,想把我从舞台上拖下去。 我吓得尖叫连连,一直呼喊着不要碰我,不要靠近我,费尽全身力气将那些肮脏的手全部踢出去,可是他们有那么多手,我踢开一只还有第二只,根本斗不过这些男人。观众越来越多,渐渐地其他舞台周围的人都跑到了我这边。 我吓得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用上半身遮住我的下半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拿到我的裤子!低下头连忙在手臂上蹭掉泪水,我便迅速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寻找我的裤子,还好,它没有掉下去。我的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努力伸长了手臂想要把裤子拿过来,只要穿上裤子,这些男人就不会围着我看了。 一点一点地靠近,我绷紧了后背,眼看就要勾到带子却被一个男人拿了起来! 我愣了愣,错愕地抬起头望着他,刚想请求他把裤子还给我,没想到他先开了口,“想要吗?想要就把衣服脱了继续跳啊。看到这些钱没有,你跳得好我不仅把裤子还给你,这些钱也全部是你的。” 他的嘴角带着一抹讥讽的笑容,得意地举起我的裤子在空中甩了甩,瞥了我一眼又回过头去和同伴说了几句话,而后爆发出一连串笑声。 他们的笑声就像是一根根针,从我的毛孔渗透而入扎进血肉里,痛得我僵硬在原地,整个心一直往下坠落,就像是沉入海底一般,连吸一口气都觉得艰难无比。 “跳不跳啊?不想要你的裤子了吗?”他看我很久没有说话,坏笑了一声,再次扬起裤子,“不要我就丢了。” 我正要开口说话,他就把裤子往后一扔,骚动的人群里传出一阵唏嘘声,无数的男人跳起来去抢。 我看着飞出去的裤子,整个心彻底绝望。那一刻,我以为我已经死了,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还有更艰难的事情在等着我。 舞厅的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我越来越慌,担心这些疯狂的男人会爬上台子把我扯下去大卸八块,我躲在中间不敢动弹,抬起头去看其他舞台的女郎,想让她们帮忙,却发现她们已经停下了舞步,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我的心瞬间就凉了,我以为同是舞女她们会帮助我,没想到身处底层的人更会踩低捧高,她们斜着眼勾着唇,看我出尽洋相,恨不得场面更加失控。那一刻的我除了痛哭流涕,什么都没想,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救自己,只能待在原地等待帮助。 男人们好像是觉得我不跳是因为钱太少一般,不停向我扔钱,百元大钞一张张飞上来,铺满了整个舞台。我紧紧靠着钢管蜷缩成一团儿,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捏住,连跳动都变得很艰难。 我想到了死去的爸爸,想到了住在廉价旅馆里的妈妈,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他们摸不到我,他们不敢对我做什么,这些钱是我辛辛苦苦拿羞耻心换来的,是我劳动的收获,是正当收益,我必须拿回我该得的报酬,然后带妈妈去看病。 虽然心里清楚这些钱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但是当我鼓足勇气伸出手的时候,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我看着抖动的手,心里一酸,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在钞票上,又连忙捡起来紧紧捏在手里。崭新的百元大钞被我揉成了一团,我看着纸币上被揉皱了的伟人头像,心脏狠狠一痛,仿佛被针扎破一般滴着血。 这些伟人给了我一个如此肮脏又没有人情的社会,我厌恶至极却还是无法放弃地上的钱,我需要这些钱,这是我唯一能拥有的安全感。 台下的客人看到我开始捡钱,吵闹的声音更大,嚷嚷着自己花了冤枉钱,骂我拿钱不做事儿甚至有人伸手拉我,想把我从舞台上拽下去。当时的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抓着钢管,没让自己移动一分一毫。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客人们闹得太厉害,罗经理出现了。他狠狠瞪了我一眼,又扬起一张笑脸给客人们赔了不是,结果客人还是不高兴。我能看出来他已经很不耐烦了,但是又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让露西和另外一个女人在我的舞台上跳三首歌,这才安抚了舞厅里的几十个观众,然后带着我往衣帽间走。 “穿好衣服来办公室找我。”他站在衣帽间门口,并没有进去,撂下一句话便气冲冲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看着他挺得笔直的后背和迅速的步伐,知道自己这次闯的祸不小,第一天上班就引起骚动,恐怕在凤凰台是待不下去了。 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我反倒是淡定了很多,换了衣服卸了妆之后便去办公室找罗经理。 他原本站着抽烟,看到我进去之后就掐掉了烟蒂,示意我坐在沙发上,问我今天捡了多少钱。 那个捡字让我面红耳赤,同时又很愤怒。那些钱都是我辛苦赚来的,凭什么用捡这个字?然而我不敢和他理论,只能如实地说出了赚的钱,六千八百块。 罗经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看看,不过露个点,这是多少钱?没人摸得到你,最多也只是看一看,出了事还有我来给你收拾。别看我们这里是夜场,但是安全问题绝对有保障。凤凰台是什么地方,你现在进了凤凰台就是凤凰台的人,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今儿要不是天哥在,也不会有这么多闹腾的人,本来就是个意外。你现在去四楼666号房间给天哥道个歉,今天这事儿就算解决了。” 我有些弄不清楚罗经理是什么意思,明明应该惩罚我或者开除我,为什么会让我拿走全部的钱?当时的我身心俱疲没有多想,道了谢之后就离开了办公室匆忙去四楼见罗经理口中的天哥。后来我总会想起这一天,如果我拿着钱就走,不去见天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第4章:天哥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从二楼坐电梯到了四楼,看到每个房间门口都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当时的我以为这些男人都是包间客户带来的保镖,后来才知道那是夜总会里的少爷,负责搀扶喝醉的客户也负责报信。我一路低着头,忽视了这些黑衣人投来的目光,终于找到了666号房间。 站在房间门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我伸出手贴在门上,还是不敢推开,或许是我犹豫的时间太久,房间门口的黑衣人纷纷看了我好几眼。我被他们看得更不好意思,头埋得更低,犹豫着是否应该先敲门。正在我犹豫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一旁的黑衣人推开,我连忙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推进了房间。 我没想到会这么突然,踉跄了好几步站稳之后立马转身去拉房门却怎么也拉不开,终于意识到门外那两个人已经拉住了门,他们是故意把我推进来的,他们一定认为我是来陪客的,他们把我当成了小姐! 我的心跳得七上八下,心慌得要命。我知道我现在出不去,就算现在出去了一会儿还得再进来,因为我要向天哥道歉,其实我很纳闷为什么要道歉,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啊!然而这些话只能烂在我的肚子里,不能让任何人提起。 666房间里的人还在继续玩,好像没有注意到进来了一个陌生人。我小心翼翼地移向角落,打量着沙发上相拥而坐的男男女女,寻思着哪一个可能是天哥。既然罗经理喊我向天哥道歉,那么天哥的头衔一定比罗经理大,应该在一群人中间。推断完之后,我就看向了中间的男人,可是房间里的光线太暗,我只能看到他的手在旁边的小姐身上摸来摸去,看不清他的脸。 我决定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靠近天哥,然后跟他道完歉就走,于是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我以为不会有人发现我,可是刚刚移动了两步就被人叫住,他让我过去。 房间里的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桌面和周围的地上摆满了酒瓶,我害怕他们耍酒疯,所以一直站在原地不敢过去,可是如果我不过去就会惹怒他们,说不定会动手打我,我吓得六神无主,突然想起了我来666号房间的原因,大吼一声,我是来找天哥的! 我这一声大喊让房间里的人都愣了愣,沉默了片刻之后,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中间的男人身上,我果然没有猜错,那个人就是天哥。 “找我的?”天哥从小姐身上抬起了脸,语气有些轻佻。我点了点头,又怕他没有看到,大声地回答了一句,随后睁大了双眼想看清楚他的脸,方便以后见了绕着走,但光线太暗我还是看不清,只隐约觉得他的气场很强大,让我不敢靠近。 “我现在已经这么受欢迎了吗?都有小妹妹来投怀送抱了啊!哈哈哈,项南知道了一定得嫉妒死我!”天哥哈哈大笑,其他人见他在笑,也跟着一起笑,只有我呆愣在原地,笑不出来。 这些人笑得很浮夸,我能看出来那些小姐脸上的笑容不是真心的,可是不愿意笑也要笑啊,就像我不想跳也要跳一样。 “天哥,罗经理让我给您道歉,对不起今天给您添麻烦了。”我原本不想打断他们的笑声,但是我想回家,如果任由他们笑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入正题,所以就鼓起勇气说了话。 也许是我的声音太大,房间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我最怕的就是这种沉默的气氛,心慌得紧紧攥着拳头,喉咙干涩也不敢做一个吞咽的动作。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天哥突然笑了一声,让我抬起头来给他看看。 我的脑海里立马冒出皇帝选秀的场景,硬着头皮怎么也不肯抬头。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我觉得自己快要被他们的目光戳得千疮百孔,可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愿意抬头,我不能让天哥看到我的脸,我不能让他记住我的样子。 在这种地方被人注意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麻烦会越来越多找我的人也会越多越多,我只想低调地跳舞上班拿着固定工资,并不想声名鹊起。 我觉得自己都快变成不能动弹的木偶时,一个酒瓶突然砸到了我的身上,紧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问我是不是聋了,是不是没听见天哥让我抬头。 酒瓶正中我的肚子,碎玻璃扎了我一身,残留的酒水浸湿了我的衣服。我连忙扯着衣服拧了拧,还是低着头不敢去看天哥。 “叫你呢?你还不抬头是吧,欠打!”向我扔酒瓶的男人见我没有抬头,愤怒地说着就要过来打我。我以为我要挨打了,瞬间双手抱头蹲了下去,没想到天哥在这个时候却开了口,他说小五,对小妹妹要温柔一点,你这样怎么泡得到马子啊! 我有些诧异天哥的反应,当即就抬起头来看过去,结果天哥又笑了两声,说,你看换种方式就抬头了吧,做事儿要动脑子,别只知道蛮干。 那一刻我才知道天哥并不是真的同情我,而是在耍我!我又愤怒又窘迫,慌忙之中再次低头,下定决心不管天哥说什么,我绝对不会再抬头。 天哥好像是被我的动作逗笑了,爽朗了笑了两声,让小五给我三千块钱,说是给我的奖励。 我立马就愣了,这是什么情况?我今天晚上得罪了客人,顶撞了他,他居然还要给我钱?我错愕地又抬起头看了天哥一眼,可惜的是仍然看不清他的脸。 他一直坐在中间没有动过,然而绚丽的灯光却怎么也照不到他脸上。小五拿着一叠钱扔到了我身上,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说还不快谢谢天哥。 我这才想起来应该道谢,连忙把钱捡起来道了谢就说要走,小五有些惊讶,反问我就这么走了吗。这个钱拿得我有些心虚,被小五这么一问,我瞬间觉得手里的钱变得滚烫,整个脸也烧红了,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瞎折腾个什么劲儿?我说了让她留下来吗?”房间里忽然想起了天哥的声音,我抬眼看去,见他坐直身体,轻轻踹了小五一脚,又立马靠在沙发上。我虽然看不见天哥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他在看我,我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鬼使神差地对天哥说了一声谢谢,天哥却没有领情,点燃一根香烟让我赶紧滚出去。 我早就想走了,听了天哥的话连忙拿起钱就往外走,几乎一路小跑到了电梯门前,进了电梯之后整个人才放松了一些。我垂下头看着手里的三千现金再联想到之前赚的六千八,只觉有些不真实。这里的钱来得太快了,快得像是在做梦。 我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随即走出电梯往衣帽间去,我想把今天赚到的钱分给替我收拾残局的女郎,没想到刚一打开门就被人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的力气非常大,我整个左脸被扇得偏向右边火辣辣的疼,失去了知觉。 我被扇得懵了,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从来没有被人骂过,更别提被扇耳光。所有人都宠着我,不敢对我说半句重话,我就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如今爸爸去世,我从千金小姐变成钢管舞女郎已经够惨了,却又被一个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舞女扇了一巴掌。 第5章:真是好手段 我的心情很复杂,充斥着怨恨、愤怒、委屈、耻辱等等情绪,抬起头来瞪着面前气呼呼的女人,立马就认出了这个女人,她刚才还拦着我让我换其他舞衣,露西为了我和她吵过架,我怎么能忘记?现在她又打了我一巴掌,我紧紧盯着她的脸,将她的脸刻在了心里,我要记住这个女人,第一个打我的人。 她看见我瞪着她心情更不爽,狠狠咬了咬牙,翻了个白眼扬起手又准备打我。 我慌忙地要躲,却察觉到身边闪过一个身影挡在了我的前面,是露西!她紧紧抓着那个女人的手腕,愤怒地质问她要干什么,说我们都是一个时段的人,不应该窝里斗。 那个女人很不高兴,挣扎了好几下也没有挣脱开露西的控制,气得肩膀发抖,怒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看着露西说,“你还要帮她?你没看到她今天晚上赚了多少钱吗?黄金时段的中央舞台都没她赚得多!呵呵,你当她是新来的没什么经验所以罩着她,我看她经验多得很,知道客户想看什么,竟然用裸露来吸引客户,真是无耻!本来赚钱就是各凭手段,我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她刚才还去见了天哥!哼,得到天哥的青睐又赚了钱,真是好手段啊!露西,你现在帮着她,以后她去了中央舞台,可有你哭的!” 我听了她的话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生气,也明白了其他舞台的女郎为什么在我窘迫的时候袖手旁观。裤子掉落的意外吸引了客人的目光,其他舞台的客人全都聚集到了我的舞台,还往台子上扔了很多钱。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想着让我继续跳舞,除了扔钱也没有再点酒水,所以她们就没有提成,相当于这两个小时白跳了。 她以为我是故意博眼球,以为我故意搭上天哥,想去中央舞台。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裤子掉了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也没有想到天哥会见我。如果我可以选择,我根本就不会穿那么暴露的舞衣。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呗?露西,你刚才也看到她的舞蹈动作了,像个新人吗?哼,我看指不定是从哪个场子跳槽过来想当红人的心机婊!”她见我没有说话,以为我心虚,便又阴阳怪气地开口指责我,这次说的话非常露骨,就连露西的神情也露出了一丝怀疑。 我有些慌张,我根本就不在意她是否误会我,我在意的是露西,她是凤凰台里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不能让露西寒心。我看着露西连连摇头,一边解释说我以前没有在夜场做过,只是学了一个月的钢管舞,所以才会一点动作,而且也没有想要当红人的意思。是罗经理喊我去向天哥道歉,并不是我自己主动去的。我只想本分地拿每个月的工资,就算一直待在角落的舞台也没有关系。 我说话的时候一直打量着露西的表情,非常害怕露西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疏远我。露西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放开那个女人的手,只是愣在原地仿佛在认真思考我和那个女人所说的话。 我不知道露西心里在想什么,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只担心露西会回过头用怨恨的眼神看我。露西陪我去看其他女郎跳舞的时候就说过想去中央舞台,如果她把我当做竞争对手,那就意味着露西不会再对我好了。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爸爸,或许是最近的生活一落千丈,我越来越珍惜周围人给予的温暖,露西虽然是个舞女,但她很照顾我,我真的不想失去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露西放开了那个女人的手,把我拉到了身后,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以后大家还是好姐妹。 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左脸好像也不疼了,露出了笑容。我不知道当时的我经历了那么多委屈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也许是因为露西还帮着我,让我看到了一丝希望和关爱吧。露西的话让我很高兴,可是其他女郎却很不满意,狠狠瞪了我和露西一眼,纷纷收拾东西离开了衣帽间。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露西两个人,我把今天赚的钱拿了一半出来递给露西,对她说了谢谢,让她一定要收下,这是她今天替我救场该得的。 我的心里非常清楚露西想要去中央舞台,也很清楚她想要钱,所以我把自己的钱分给她,一来是为了表达感谢,二来是我想留住露西这个朋友。 当时的我很单纯,对我好的人就是朋友,对我不好的人我就不理,后来吃了一些亏才知道夜场里没有朋友关系,只有金钱关系。 露西可能没有想到我会把钱分给她,愣了几秒钟才连连摇头说不能要,说这是我辛苦挣来的钱,她不能什么都不付出就拿走我的血汗钱。 她的话让我的心更暖,原来夜场里也有三观这么正的人,当时的我就已经决定把露西当做朋友了,所以不管露西怎么推辞,我还是给了三千块钱给露西。 露西拿着钱,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说要请我吃夜宵,我一听才想起已经快凌晨2点了,不知道妈妈晚上吃饭了没有,现在是在哭还是在睡觉。 我很担心妈妈,就拒绝了露西,准备回家。我看得出来露西的心里非常不安,她一直在念叨要请我吃饭带我去逛街,还说以后我的事儿就是她的事儿,只要有她在,苏菲就不敢再欺负我,因为她和罗经理发生过关系,罗经理很照顾她。 听了露西的话我才知道那个女人叫苏菲,同时又有些诧异,没想到露西和罗经理还有这一层关系在,就问露西和罗经理是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没想到露西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她说这里的男女朋友关系和露水情缘没什么区别,都是各取所需。她需要罗经理给她调位置,罗经理需要她来排解寂寞,她要趁着罗经理现在对她还有点情分,抱住罗经理这棵大树努力往上爬,要快一点站到中央舞台上,这样才能赚更多的钱。 我问她为什么要赚那么多钱,家里是不是出了事。露西却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反问我谁不喜欢钱,谁会嫌钱多。 当时的我觉得露西就是金钱的奴隶,这一辈子都是为了钱而活,为了钱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而却和她不一样,我来夜场赚钱是被生活逼迫的,等到我大学毕业,等我和妈妈度过这个难关,我就不会再在夜场做下去。 可是在夜场赚钱太容易,我从开始的羞赧到最后的豪放,这个变化只不过短短半年时间,而后深陷泥潭无法自拔,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也忘记自己的初衷是什么,然而这些都是后话了,至少当时的我很单纯很天真,如果别人问起,我也能回答说我单纯过。 我和露西一路聊着天离开了凤凰台,凌晨2点的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偶尔路过几辆汽车。这时候的北京与白天的北京完全不同,仿佛是睡着了一样整个城市非常祥和平静。 我站在路边,胸腔闷闷的,心情很低落却不想让露西察觉,只能一边静静听露西说话偶尔露出一抹笑容,一边等着出租车的到来。我原本不想打车,因为从凤凰台打车回去要花费一百元左右,可是现在地铁和公交车都停运了,我别无选择。 等了很久,终于来了一辆出租车,伸手就去拉车门,旁边却突然窜出一个人,先我一步抓住了把手。我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被人抢先更不满,刚要开口指责却听见一旁的露西喊了一声天哥。 第6章:又见到天哥 天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的心里很疑惑,转身去看身后的人。 他很高,我仰起头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按照我的身高可以推算出他大概有一米八五以上,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一只手撑在出租车上,一只手拉着门把,我被他圈在了怀里,出不去。 我从来没和一个陌生男人这么亲密过,就连高中暗恋过的男生也没有,我的心怦怦直跳,看着他红红的脸和微微眯着的双眼,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看起来好像喝醉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身体往我的方向压了过来。我吓得快要窒息,赶紧垂下脑袋闭上眼,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害怕他会倒在我身上。然而我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他在离我三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用力地拉了好几下门把,见门没有开,皱起眉头嘟嚷了一句脏话,低下头愤怒地用脚踹轮胎。 他离我很近,温热的气息夹杂着酒精味吹开我的空气刘海,散在我的额头上有一些痒。我想伸手摸摸额头,却又担心碰到他的下巴,为了避免与他有任何肢体接触,我只能紧紧地贴着车往旁边让了一下,突然发现原来我的后背一直压着整扇车门,怪不得他拉不开。 我担心他发现是我挡住了车门,抬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结果他并没有关注我,而是一直在踹轮胎,我很担心出租车司机会下来打人。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三个人上前拉走了他,一边喊着天哥站稳点,询问他想不想吐。 在他离开之后,我只觉周围的空气都清爽了许多,连忙站直身体去拉车门,而司机却在我离开的那一瞬间开走了! 我很沮丧地跺了跺脚,凌晨2点已经不容易打到车了,这一辆车走了不知道下一辆车会在什么时候来,如果不是天哥突然出现,这辆出租车也不会离开。 “你没事吧?刚才天哥压着你,我以为你没救了!”我还在惆怅出租车的事情,露西急急忙忙地把我拉到了一边,小声地告诉我那个喝醉的男人叫楚浩天,很有势力,凤凰台里出了大事儿都是他出面摆平,让我不要招惹他。 我听了露西的话才知道天哥的全名叫楚浩天,心里更加确定要离所有叫楚浩天的人远一点。在听露西提起之前,我一直以为天哥只是一个混得不错的不良青年,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凤凰台作为帝都最有名的夜总会,经常接待各个行业的大人物,不是一个无名小卒罩得住的,所以这个楚浩天的来头一定不小。 这样的人我惹不起,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如果被这样的人注意,我的日子不会好过。 露西似乎也很害怕楚浩天,虽然她穿着高跟鞋但是走得比我还快,一边走一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往前拖。我见识过露西为我与苏菲吵架的样子,在我心里露西是一个很强大的女人,没想到她在碰到那伙人后会是这个反应,于是我更加害怕,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我以为我们走得够快,能从那群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却没想到才走没多远就被叫住了,准确地说是露西被叫住了。 那伙人好像认识露西,直接喊出了露西的名字。我明显地感觉到她抓着我的那只手抖了一下,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缓缓偏过头看着我,问我该怎么办。 我看到人群里有小五,还沉浸在他的暴力中,怎么可能知道该如何对付?我很害怕,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握紧了露西的手,说我会陪着她一起去。 露西听了我的话之后立马感激地点了点头,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假笑,拉着我转过身踩着猫步朝那伙人走过去。我不知所措地跟在露西身边,低着头用长发遮住了自己的脸,我不想让那些人看到我的脸,不想让他们注意到我,但是我不能不跟着露西一起过去。 露西帮过我,我也要帮她。这就是我的人生准则,知恩图报才会有好结果。家里没出事之前,我是不相信福报一说的,可是爸爸去世妈妈精神不正常,我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真的有因果循环,如果爸爸没有胡乱贷款没有拿钱去赌,或许不会是这个下场。 所以直到现在我都努力地想成为一个好人,至少要无愧于心。 等到我和露西走近之后,一个男人伸手就把露西拽了过去,正是小五。他揽住她的肩膀说:“露西,哥今天给你介绍一个大生意,你把天哥陪好了,凤凰台捧你当一姐!” 露西很害怕,却唯唯诺诺地赔着笑,说自己这种下等姿色陪不上天哥,恐怕天哥会嫌弃。 在我看来露西长得挺漂亮的,至少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丑,然而她却贬低自己的姿色,为的就是拒绝那伙人,可见那伙人有多么可怕。 “露西,别给脸不要脸啊!我现在是在让你选吗?陪天哥是你的福气,你知不知道凤凰台里有多少人等着见天哥一面啊!”小五看露西不愿意,眼睛里露出一丝凶狠,“赶紧过去扶着天哥!”说完就推了露西一把。 露西穿的高跟鞋又细又长,险些崴了脚,摇晃了好几步才站稳伸手去扶楚浩天,一边柔声地喊着天哥。 “滚开!”楚浩天却不领情,猛地推了露西一把,露西没有站稳,跌倒在地发出一声惊呼。 我想要上前扶露西,却看到楚浩天的双腿搅在一起摇摇晃晃的,眉头紧紧皱成了川字,一双眼睛还是微微眯着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他弯下腰,指着地上的露西,轻蔑地勾唇一笑,问露西是谁,又嚷嚷着让露西滚,说项南才不会喜欢她那样的货色。 他和露西的距离很近,我担心自己靠近会引起他的注意,所以一直站在远处望着露西。不是我不想帮露西,而是不知道怎么帮助她。 她比我在凤凰台的时间久,她都搞不定的事情,我一个新人怎么可能搞定?虽然心里告诉自己这是迫不得已,但是看到露西倒在地上起不来,我的心里还是很内疚。 我想说服自己不要上前,然而我看到露西痛苦的表情,看到她擦破了皮的手臂,越来越犹豫。她明明才是最需要帮助的那一个,可是她身边的那群男人全部都围着楚浩天,根本没有一个人搭理露西。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我闭了闭眼又睁开,小跑着靠近露西,把她拖到了一边。露西感激地看着我,却又像意识到什么一般,把我往外推,让我不要管她,让我赶紧打车离开。 我抬眼看了一眼聚在一起的男人们,看到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在楚浩天身上才松了一口气,告诉露西我会带着她一起走。她听了我的话并不高兴,而是非常痛苦地使劲儿推我,告诉我如果她走了一定会惹天哥生气,到时候比现在的情况更恐怖。我心里却不在意,那些人都关注着天哥,怎么会注意我们两人走没走?所以我架着露西站了起来,拉着露西往前走,想带着露西离开这里,没走几步身后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我的心跳登时加快了速度,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仿佛要从嗓子口跳出来。我没有回头,但是我知道后面会是什么人,于是我开始跑。我在拼命逃离,露西却让我不要跑,让我认命,说我们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就算我们离开凤凰台,天哥还是会找到我们。 她说是她拖累了我。听到这句话,我愣了愣,就是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后面的人追了上来,抓着我的肩膀,一脚把我踢到了地上。 第7章:帕尔顿酒店 小腿传来的疼痛感让我整个神经都绷紧了,我想喊却疼得喊不出来,只觉整个腿都快断了。 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挽起裤子查看伤势,发现小腿肚上只有一块淤青之后才放下心,还好没断。我跳舞靠的就是这双腿,如果骨头或者韧带受了伤,我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站上舞台。 在我观察伤势的时候,后面的男人一巴掌拍在了我的头上,龇牙咧嘴地瞪了我一眼,一边用食指指着我的脑袋一边问我为什么要跑。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眼神,带着死亡的气息。这个眼神与那些看我跳舞的客人不同,那些客人的眼神虽然很张扬,但觊觎的只是我的身段,而这个男人却想要我的性命。 我害怕地往后缩,这个男人却不依不饶地抓住了我的头发,猛地往他身身前一拉。我的头皮想要被扯掉一般,双手紧紧抓着头发,顺着他的方向倾斜,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因为想带露西去清理伤口,而且天哥看起来也不需要照顾,所以才想快点离开。 可是我的解释并没有让他满意,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紧紧攥着我的头发,让我好好说话。我惊恐地看着他的眼神,连忙闭上了眼,那个眼神实在太恐怖,仿佛要把我吃掉一般,我担心自己再看一眼就会被吓破了胆。 他对我的反应很不满意,看我闭上了眼更是愤怒地大声吼叫,说我不知好歹居然跑,还说我看不起天哥,说我都出来卖了还装什么纯洁。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拉着我不放了,他把我误认为小姐,所以想要让我和露西去陪天哥。是,我确实和露西一起出来,但是不代表我会像露西一样挣这种钱!也不会靠这种手段让自己往上爬,而且在我看来,成为夜总会的红人也没有什么好处。 我想从他手里解脱,所以解释着我不是小姐,我是在二楼跳舞的舞女。我以为他听了我的解释之后就会放开我,然而事实却不是那样。 他说不管我是谁,今天我和露西都必须陪天哥。 我很害怕,我还没谈过恋爱,不想就这样失去清白,一直恳求他放开我,可是他就是不松手。也许是看我紧张得开始发抖,露西突然有了力气,挡在我身前,双手紧紧抓着那个男人的手,说她去陪天哥,求他放过我。 露西是没有办法了才想着求那个男人,她在凤凰台混了这么久也知道求人没有用,如果不是到了绝路她不会做无用功。 我挣扎了一会儿就已经看透了,我和露西两个女人怎么斗得过一群男人?与其反抗不如顺从,反正天哥都喝醉了,难道我和露西两个人还对付不了一个醉汉? 那时候的我就是那么单纯,我以为喝醉了就会睡着,没想到喝醉的男人会那么可怕。 露西还在求饶,气得那个男人一脚把露西踹开,攥着我的头发就往前拖。他的力道很大,我痛得一直尖叫,感觉头皮都快把他扯下来了。我忍受不了,开口说我愿意陪天哥,能陪天哥是我的福气。 听了我的话之后,那个男人回过头用得意的眼神看着我,冷哼一声,说我是个贱胚子,非得吃了苦头才肯乖乖听话。 我无视了他的嘲讽,想到了妈妈。我不是被他的毒打所迫,而是担心我的妈妈。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亲人,如果我也死了,那妈妈会怎么办? 以前的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惜命过,也没有意识到钱有多么重要,因为那时候的爸爸很富有,就算我待在家里什么事儿都不干,我们一家也能穿金戴银过得比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好。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我不赚钱,我的妈妈就没有办法生活下去,然而赚钱的基础是我还活着。 我必须活着,不管是站着还是跪着或者是躺着,只要能活下去我都能接受,我要死也要死在妈妈后面,因为我怕她孤独一人无依无靠。 那个男人松了手,让我过去扶天哥,又回头看了露西一眼,问露西一直趴在地上不起来是不是要死了。 我想转身回去拉露西,但是刚跨出一步就被那个男人瞪了一眼,只能向天哥走过去。我一直担心露西,所以没有心思看观察天哥,走近之后才敢转身看露西,却肩头一重。 我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躲,腰间却被一只大手抓住,又站回了原地。我不知道是谁在拦着我,连忙转过头去看,发现居然是喝醉了的天哥。 我的心里很纳闷同时也很恐慌,他喝醉了都有这么大的力气,那没喝醉的时候岂不是更恐怖?我害怕得往后缩,想要离他远一点,却看到他紧紧抿着的唇微微翕动。 他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神经立马绷紧,脑子里立马迸出露西的名字。露西这个名字应该是lucy的音译,而露西是个中国人,所以这不是她的真名。才分析完我就觉得好笑,夜场这么复杂的地方,谁会暴露真实姓名啊? 在我还没想好给自己取个什么花名的时候,天哥又开口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有些慌张,脱口而出茉莉两个字。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两个字,当时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就是茉莉三个字。后来当我总是用茉莉提醒自己要保持初心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从一开始我就担心自己堕落。 天哥听了之后咧开嘴嘿嘿笑了两声,忽地睁开迷蒙的双眼盯着我看,说我皮肤白,和茉莉花挺像,配得上这个名字。 我听了想笑,在夜场赚钱的人皮肤再白也不见得多干净,和茉莉花相比简直是亵渎。这些话我没有和天哥说,只顺从地说了一声谢谢就没有再说话,而天哥则像牛皮糖一样紧紧黏在我的身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仿佛是睡着了。 那一伙男人看天哥靠在我身上,也就没有再为难我,把露西拖到我身边之后就站在周围一边聊天一边抽烟。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隐约听到项南两个字,我听天哥提起过两次,应该是个大人物,否则天哥也不会三番五次地提。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奔驰停在了我的面前,车门一下拉开,把我和露西被两个男人推上了车。这辆车是七座的,应该是r300,我爸之前送了一辆给员工,所以我见过一次。 上车之后我和露西坐在最后一排,天哥坐在我们中间,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觉。我看了露西一眼,想问问露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发现露西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 车里还有其他五个男人,确实不是说话的时机,于是我就缄默不言,等车停下来之后再做打算。我一路上都非常紧张,虽然心里很清楚这辆车会送我到酒店,但是当车停下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往下沉了沉。 我看到了这间酒店的名字,帕尔顿,我爸没出事之前是酒店的股东,公司开年会都会来这家酒店,所以酒店的经理见过我。 因为害怕遇到熟人,我和露西一起搀扶着天哥快步往电梯口走,不想在大厅里多待一秒。那时候露西看我一直低着头,大概已经看出我很窘迫,开口问我怎么了。 我和露西才认识一天,也没打算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她,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等到那伙人办好手续之后一起上楼。 我一直提心吊胆,唯恐遇到认识我的人,所以用长发遮着脸,直到进了房间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可是我没想到更可怕的事情还在等着我。 第8章:拿什么救 天哥睡着了,我和露西把他扶到了床上安顿好,我们想走但是不敢走,只能手牵着手坐在沙发上,走一步看一步。 进屋的人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还有三个小弟,其他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我也不想知道。这三个人锁好门就到床边轻声喊天哥的名字,好像是在确认天哥是否睡着。 我有些害怕,再也顾不得露西的忠告,凑到她耳边轻声问她怎么办。 露西好像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担忧地偷瞄了那三个男人,小声地告诉我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想着逃跑,天哥很会折磨人,如果惹他生气,我们两个都不会好过。 这一点我早就领会到了,什么领导带出什么样的员工,天哥的手下那么残忍,更别提天哥了。可是我多多少少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天哥还没醒,说不定我和露西也不会有事儿,至少清白是保住了。 我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不能惹他们生气,然而不管我想了多少次,还是忍不住害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口,不敢剧烈呼吸。 可是老天爷好像在故意捉弄我一样,我害怕什么就发生什么。 那三个男人叫了天哥一会儿,看他没有醒就站起来开了一瓶矿泉水喝,目光一直在我和露西身上打转。虽然我才上了一天班,但是我已经很熟悉这种眼神了,像探照灯一样的眼神。 人事经理曾经用这种眼神看过我,台下的客人也用这种眼神看过我,赤裸而又贪婪,仿佛能透过我的衣服看到我的皮肤一般。 我下意识地拉紧了领口,往露西的方向靠了靠,小声地说我想离开。他们的目光太强烈,我有预感,再待下去一定会出事儿,而且是我不想发生的事情。 露西伸手揽住了我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走不了了,让我一会儿不要说话,有什么事情她挡着。 我不知道露西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我,甚至把那份友情归结在了金钱上,因为我不相信一个混迹夜场多年的女人会那么轻易地帮助我这个新人,但是不管露西是出于什么原因,当时的我都很感激她,把她当做了救命稻草,认为只要露西在,我就不会出事儿。 可是露西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大,事情的发展与我之前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那三个男人朝我们走了过来,然后停在了我和露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我害怕得缩成了一团儿,一直往露西身后靠。 露西伸长手臂把我护在身后,微笑着对那三个男人说:“天哥睡着了,一时半会儿可能也醒不了,不如……我先伺候你们吧。” 我当时听见露西的话立马就愣住了,诧异地盯着她,想问她为什么要主动提出这种要求,但是那三个男人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他们哈哈大笑,其中一个人伸手摸了一把露西的脸,问露西都会玩些什么。 露西面对他们的咸猪手也没有生气,娇笑着说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她都听他们的,还请他们以后多多照顾她的生意。 我听完才知道露西不止是舞女,还是个出卖自己身体的小姐!说不清楚当时的我心里是什么感觉,想离开露西又不敢离开她,我吓得六神无主除了依靠露西,我找不到别的办法来减轻我的恐惧。 他们看露西很配合也就没有废话,低下头就开始摆弄衣服上的纽扣。我连忙别过头去不想看到他们的身体,不管他们的身材是好是坏,在我眼里比厕所里的秽物还让人恶心,突然手臂被一只手滚烫的手抓住。 我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挣脱开,尖叫一声跳上沙发躲到露西身后,低着头不敢去看拉我手臂的人是谁。露西好像是被我的反应吓到,愣了愣才连忙给那个人道歉,说我是才来的不懂事,让他不要跟我计较,又说我跟天哥见过,还是不要动我的好。 那个人也许是听到天哥的名字,伸手拍了一下我的头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句脏话就伸手拉露西,说露西要好好赔偿他。 露西没有反抗,顺从地跟在三个男人身后,进了套房的另一个房间,很快就发出了露西的叫声。 我瑟瑟发抖地蜷缩在沙发上,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泪流满面。我以为我的眼泪在爸爸死的那一天就流完了,但是这个社会的磨难总是一个接一个地抛向我,仿佛我是无坚不摧的战士,然而我很脆弱,我会哭会害怕会绝望。 那一刻我想拿把刀冲进去把露西拉出来,或者挟持天哥,逼迫里面的人放了露西,可是转念一想我就知道这些都不可能发生,这些只能在脑子里想一想。 我没有力气,害怕得连刀都拿不稳,怎么去救露西?她牺牲自己的身体换来我的清白,我如果冲进去,不仅会让露西的牺牲付之东流,甚至会将这一切都搞砸让我和露西陷入困境,我能做的只是哭和祈祷那三个男人不要折磨露西。 那时候的我真没用,遇到事情只知道哭,只知道寻求别人的帮助却不知道自救,懦弱得像一只蜉蝣。可是与后来那个能拿刀剁手指能废人老二的我相比,我还是喜欢懦弱的自己,至少那时候我还配得到救赎,还是干净的。 那扇门后的声音越来越大,露西的声音从一开始的享受变成了哀嚎,我听在耳里痛在心里,紧紧咬着牙关默不作声。我要把露西的声音刻在脑子里,时刻提醒自己要记得报答露西,没有露西我就不会安然无恙地坐着。 或许是声音太大,也有可能是睡的时间够长,天哥突然翻了个身猛地坐起来盯着我看。 我一愣来不及擦脸上的眼泪,怔愣地看着他,泪水仍旧不停地往下流。 不知道看了多久,天哥突然下了床往我的方向走,我吓得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往窗边跑。天哥勾起嘴角看着我偷跑,可是那笑容并不好看,相反衬得他额头的疤更加狰狞。 我退无可退,踮起脚尖紧紧贴在窗户边,回过头拉开了窗户,正在犹豫要不要跳下去。如果我跳下去,那我只有死路一条,如果我不跳,就要受到天哥的折磨。 露西说过天哥不好惹,可是我死了妈妈怎么办?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的窗户却被天哥一把关上。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我这下是完了,再也守不住自己的清白了,没想到天哥却没有对我做什么,只笑着问:“茉莉花你在哭什么啊?” 他在笑,可是在我看来却宛如魔鬼一样。我战战兢兢地摇了摇头,连忙抬起手臂抹掉了脸上的泪水。 也许是我哭的样子很好笑吧,天哥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问我世界上有没有黑色的茉莉花。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还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不知道。 天哥伸出手抬起我的下巴,说他喜欢黑色,又说我的皮肤很白,项南肯定会喜欢我,问我愿不愿意帮他一个忙。 我哪里有胆子拒绝天哥,只要能逃过面前这一劫,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于是我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天哥见我点头,大手覆在我的头顶,揉了两下,说谢谢我帮忙,还夸我很听话。 我很抗拒天哥的触碰,吓得缩了缩脖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问天哥能不能放我和露西离开。问出来之后我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天哥怎么可能会那么好心?我很后悔,也担心自己的话激怒天哥,没想到天哥没有生气,只是冷笑了一声,问我拿什么去救露西。 第9章:茉莉和桃花 他一问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不自量力,自身难保的我还有什么能力去救别人? 许是见我一直沉默,他没了耐心,问我为什么不说话。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在思考自己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的。天哥听了笑得更厉害了,一手勾住我的腰,手指在我的腰上摩挲,他说我全身上下都是宝,这具身体就是资本。 他的话吓了我一跳,当时也顾不得会惹怒天哥,直接从他怀里跳了出来,撒腿跑到门边,伸手就拉门。他的眼神明明不像之前打我的那个人那么可怕,但是在我眼里,他的笑容他的话语都比一个凛冽的眼神来得更让我心惊胆战。 我的全身都在颤抖,哆哆嗦嗦地去扯门锁,试了好几次都扯不下来。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跑,其他的事情我根本没办法考虑也没有心思考虑。 试了很多次之后,门终于打开了,我猛烈地拉开门就往外跑,然而那扇门却突然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关得太过突然,我愣在原地很久才意识到这扇门是能被遥控的。 我心里很害怕,房间里只有我和天哥两个人,我心里已经猜到是天哥关上了门,于是我缓缓转过身去看天哥,他手里果然拿着一个遥控器,看到我在看他之后还得意地拿起遥控器摇了摇,目光落在我的一双腿上,说我的腿真好看。 什么人在面对一个人的时候会像解剖一样观察身体结构呢?天哥就会这样做,而我认为会这样做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医生一种是变态。据我所知天哥不是医生,那么他就是后者,变态。 当时的我已经把天哥划到了变态一类里面,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就觉得背脊发凉,而他却紧紧盯着我的腿,一直没有移开过视线。我很害怕,我想到了秦二世的故事,害怕天哥会和秦二世一样,因为喜欢我的腿而让人把我的腿砍下来。 我想到鲜血淋漓的画面,双腿瞬间一软就跌在了地上。天哥见我跌倒好像有些慌张,大步流星地朝我走了过来,蹲在我面前对我笑,问我有没有伤到腿。 在看到他的笑容之后我彻底看清楚,他不是担心我出事儿,而是在乎我那一双腿。 我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说没受伤,然后双腿就往回缩。 天哥好像知道我的想法,迅速伸手抓住了我的脚踝,宽厚的手掌在我的脚踝处摩挲。他的眼神很复杂,捧着我的脚踝仿佛是在看艺术品一样,爱惜而又轻柔。 我不敢忤逆天哥的意思,所以不敢动,坐在地上紧紧盯着天哥,想着如果天哥要砍掉我的腿,我就踹他的手腕,没了腿我还怎么念大学,还怎么跳舞? 如果没有腿,我宁愿死。 屋里的声音渐渐归于平静,我的脑子里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了露西还在房间里被人践踏,全身仿佛突然有了力量一样,猛地收回脚,跪在了天哥面前,求他放我和露西走。 那是我第一次给活人下跪,从小到大我跪过天跪过祖宗从没跪过活人,连我最爱的爸妈都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而当时的我为了活命为了带帮助过我的露西离开,放弃了我的尊严,给一个变态的混混下跪。 我一直记着那一幕,后来我不仅让天哥跪在了我的面前,还让他给我磕了头,可是那也无法弥补我当时的心理阴影。 天哥当时对我的反应有些诧异,可能是没有想到我会变化得那么快吧。从一个拼命逃跑的人变成一个跪地求饶的人,连我自己都觉得转变得有些快,更别提与我仅有两面之缘的天哥。 我的脸上布满泪痕,拼命高高仰起头望着天哥,想得到他的怜悯,只要天哥不生气,那我和露西就有机会离开。我第一次发现女性是多么的弱势,力气没有男人大,手段没有男人狠,在天哥面前我只能摇尾乞怜。 不知道是不是我激发了天哥的恻隐之心,他像摸宠物一样,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说:“如果茉莉花会哭,会不会变红?会不会变成桃花?” 我错愕地愣在原地,仔细品味着天哥的话,但却怎么也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骗他说我叫茉莉,他用茉莉代替我,那桃花是谁? 想了很久我也弄不清楚,认为天哥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神经病,总会说胡话的神经病。 天哥好像是在认真思考问我的问题一样,宽大的手掌一直覆在我的头顶,盯着我泪流满面的脸打量了一番,紧紧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目光又落在了我的腿上。 我很害怕天哥看我的腿,虽然穿着裤子,可是我总觉得他那双眼睛和别人不一样,他的眼睛不仅像是能看到我的肌肤,还像是能看到我的血肉和骨骼一般。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被手术灯照耀一样,肌肤的纹理和毛孔都在他的眼光里无可遁形。 我又想往回缩,可是跪着的我根本就没法动,只能任由天哥打量我的大腿,一直哭着求他放我们走。 也许是我的喊叫声太大,那扇紧紧关着的门突然开了,三个男人挤在门口愣了愣,连忙跑了出来站成一排对天哥九十度鞠躬。 我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房间里的床,露西的身体摆成大字横躺在床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那一刻,我心里很慌,我以为露西死了,爬起来就往前冲。 天哥因为还蹲在我前面,而且摸着我的头,所以被我撞倒在地。可是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整个心里装着的只有露西。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进屋的,每走一步我的脚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虚浮无力,可是我最后还是站在了露西的面前,立马伸出手去摸她脖子上的动脉,感受到跳动之后我才松了一口气,想起自己撞倒了天哥。 天哥一定生气了,我心里想着天哥会怎么惩罚我,后颈却传来一阵疼痛,一只手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大拇指正好按在我的动脉上。 我大声呼喊:“天哥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撞你的,求求你放过我,我给你跪下认错,天哥!求求你!天哥……”话说到最后已经断断续续不成句子,我的喉咙被他捏紧,导致呼吸不畅,整张脸涨得通红。 天哥并没有因为的求饶而松手,而是凑到我的耳边,张开嘴轻轻咬了咬我的耳垂,笑嘻嘻地说茉莉花也能变成桃花。 我吓得六神无主,双手紧紧抓着天哥的手指,想要掰开他的手,可是我的力气太小,根本就掰不开他的手指,甚至无法挤进手指和我脖子间的缝隙。 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每一次艰难地吸气都仿佛吸不进空气一样,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真的要死了。在我绝望的时候,天哥突然放开了手,把我推到床上,笑眯眯地抚摸我的腿,说项南可不会像他这么粗鲁,项南会很温柔,项南喜欢桃花。 他要我成为粉嘟嘟的桃花,而不是清新洁白的茉莉花。 我真的怀疑天哥是不是喜欢项南,否则怎么可能在喝醉的时候都提起这个名字。但是事情远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狗血。项南是个男人,这是我在逃跑未遂之后得知的。 我答应天哥以后我就是桃花再也不是茉莉花,天哥终于满意,站直了身子,然后瞥了床上的露西一眼,让那三个男人把她弄醒。 第10章:你是不是想死 我很讨厌弄这个字,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很低俗很轻佻,所以我听到天哥说这个字的时候,立马就联想到了那三个男人对露西做的事。 虽然我没有去看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房间里的异味和赤裸的露西已经说明了一切。我在思考什么样的力道才会让露西晕过去,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都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如果她不帮助我,由着那三个男人拉我进去,那她会轻松很多,或许也不会了无生息地躺在床上。可是她没有那么做,她选择了保全我。 我不知道别人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会怎么做,我只知道我不能放弃露西,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三个男人再羞辱她! 鼓起勇气,我挡在了露西面前,请天哥让我叫醒露西。 天哥显得有些不耐烦,点燃了一支香烟,猛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不说话。 我透过面前的烟雾想看清天哥的表情,可是映入眼帘的只有天哥额头上的疤,这让我很不安。我宁愿天哥直接拒绝我,甚至是打我一拳说我不自量力,也不愿意被他的沉默折磨。 冷暴力比热暴力要痛苦很多,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冷暴力之后的爆发是什么样子。 天哥一直没有说话,而那三个男人也没有行动,陪着天哥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我相信天哥会答应我的请求,因为他需要我陪项南,而且我表现得很温顺,天哥没有理由生气。 可是老天爷很喜欢跟我开玩笑,事情也总是不按照我的设想的方向发展。 在我以为天哥会答应我的时候,他烦躁地丢掉手里的烟蒂,一个大跨步靠近我,抓住我的腰把我扛在肩上,转身就往房间外面走。 我整个人头昏脑涨,惊恐地尖叫,拼命地捶打天哥的后背,骂出了我所能想到的脏话,我想激起天哥的愤怒,我想让他打我。 天哥对我的挣扎视若无睹,带我进入另一个房间把我扔在了床上,而后立马压了过来,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说,桃花你是不是想死? 我知道自己刚才骂得太难听了,连忙摇头说我不想死,用最卑微的声音和腔调求天哥原谅我,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惹他生气了。 可是天哥却无动于衷,掐着我的脖子一直重复着桃花两个字。桃花桃花,多么美丽又充满希望的早春之花啊,是春天里的第一抹艳丽的色彩,然而我却不喜欢桃花,甚至很讨厌桃花。 因为天哥的原因,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要一听到桃花两个字都会神经紧绷,心脏仿佛跳动一般。 我被天哥掐得快要断气,整张脸涨得通红,然而天哥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强烈,他喊我桃花,问我喜不喜欢红色。我吓得点了点头,使出全身力气说了喜欢两个字。 天哥满意地慢慢松开了我的手,在我通红的眼睛上印下一个吻,说好巧啊,我也喜欢红色。 我不知道天哥到底是有什么心理障碍,他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说的话完全没有逻辑,上一句还在说桃花,下一句又转移到了颜色上。 我一直以为天哥会侵犯我,可是从他很多次的发怒来看他对我并没有其他意思。我总算是放心了一点,至少我的清白还能保住。 体验过濒临死亡的滋味之后,我再也不敢提起叫醒露西的事情,只能坐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天哥。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掐我的脖子,只能随时戒备。 见我缩在角落里,天哥什么都没有说,背对着我点燃了一支烟静静地抽。一边抽一边吐出圆形的烟圈和桃心形的烟圈。 我双眼空洞地望着烟圈,整个大脑一片空白,我原本以为天哥有求于我就会对我好一点,我原以为让我叫醒露西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应该不会拒绝,可是一切都只是我以为。 谁都猜不透天哥心里在想什么,当时的我突然很想见一见那个素未谋面的项南,直觉告诉我,项南是唯一一个制得住天哥的人。 过了很久,久到我已经停止哭泣的时候,那三个男人带着露西出现在了门口,喊了一声天哥。 天哥抬起头看了一眼露西,问露西爽不爽。 露西一愣,眼泪夺眶而出却还是点了点头,说很爽,谢谢天哥。 我听了露西的话恨不得上前一脚踹翻天哥,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禽兽!纵容自己的手下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他这样的人在电视剧里一定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定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当时的我很希望天空中忽然出现一道闪电,把面前的四个男人全部劈死。 但是没有,天哥仍然端坐在床角,轻蔑地笑了一声,向露西招了招手。 露西很害怕,下意识往后退却被三个男人一把往前推了出去。露西没站稳,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我的心咯噔一下,只觉好痛。 露西仿佛不知道疼痛,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天哥面前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说她错了没伺候好天哥,请天哥原谅她。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没有错的人拼命道歉,错了的人却心安理得地接受道歉,还犹豫着要不要原谅对方。 天哥就是那个不占理却嚣张无比的人。我和露西都知道他是个混账,可是我们都不敢说也不敢反抗,我们在天哥面前什么都算不上,弱小得像是一只随时可以被他捏死的蚂蚁。 他沉默了很久,两根手指夹着烟往前伸了伸,目光幽深地盯着露西。 露西一愣,立马领会了天哥的意思,双手并在一起微微上扬,停在了燃烧的香烟下方。 天哥说,露西你可真懂事儿,说完用无名指瞧了瞧烟杆。才烧尽的烟灰抖落在露西的手掌心上,露西的双手微微颤抖,却不敢往后退一分一毫。我看得出来,她怕天哥生气。 天哥又吸了两口烟,说:“露西啊,以后桃花就交给你了,在项南回来之前不能让桃花跑了,否则我就要了你的命。” 露西连忙点了点头,泛红的双眼瞅了我一眼又收了回去。 天哥深深地吸了一口,一支香烟已经燃到了末尾。他叹了一口气,将手里还烧着的烟屁股摁在了露西的手心里。 露西疼得龇牙咧嘴,双手却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敢退缩。我的整个心都揪成了一团儿,看着那橘红色的烟头在露西的手掌心里变成了灰色,看着露西手心里升腾起一缕烟,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天哥说要给露西留个纪念,这样她才记得住。他还说如果项南回来后他看不到我,露西不仅会没命,我也会没命,因为我是他送给项南的礼物。 在他眼中好像他能掌控的人就没有人权没有反对的权利一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可以拒绝。 露西双手捧着天哥熄灭的烟蒂,重重地点头,说她记住了,一定会好好看着我,绝对不会让我逃跑。 天哥听了她的回答,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并且伸手揉了揉露西的头发,夸露西是一条听话的母狗。说完又站起来看了我一眼,对我说了一声再见,随即就带着那三个男人离开了房间。 我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直到听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整个人才算活了过来。我跑到露西身边,抱着露西痛放声痛哭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露西没有说话,一把扔掉手里的烟蒂,紧紧回抱着我,我们两个人在酒店里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11章:必须逃出去 第二天露西的身体好了一些,总算是勉强能下床走路了。我想送露西回去,但是露西拒绝了,说她打个车就回去,嘱咐我不要觉得自己能逃跑。 她说天哥的人脉很广,我跑到任何地方天哥都能找到我。她还说每个人都有命,不管我以前是什么生活,既然到了凤凰台那就没有退路了。 虽然我心里很不赞同露西的话,但是她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好意思直接反驳她,所以就答应下来,送她上了出租车之后才离开。 我不知道天哥的人脉有多广,但是他能在帕尔顿开总统套房就说明他确实有一些实力。我记得爸爸说过帕尔顿的总统套房只有vip客户可以使用,而vip客户一年的入会费就是八万元,寻常人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闲钱去办张vip会员卡。 所以我能肯定天哥很有钱,或者说背后支持他的势力很有钱。这个世界向来钱权不分家,有钱就代表有权,而当时的我没有钱也没有权,除了妥协忍让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虽然理智告诉我必须按照天哥说的做,不然我和露西都会有麻烦,但是强烈的求生欲或者说是恐惧害怕,亦或是十八年来所受过的良好教育,让我燃起了希望。 我不相信有钱有权的人就可以无视法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否则我父亲也不会因为无法偿还债务而选择一死了之。我没有犯法也没有伤害谁,更没有和凤凰台签订劳动合同,我有人身自由权,我是自由的,他们没有权利扣押我。 况且我身上还有六千八百块钱,找一个一晚一百来块钱的旅馆,就够我和妈妈住一个月了,然后每天节约一点,剩下的钱也够一个月的生活费。我自认为没什么特别之处,比起那些舞女,除了舞跳得好一点身段好一点也没其他优势,所以天哥应该不会记得我。只要熬过一个月,等到天哥的新鲜劲儿过了,我就安全了,到时候也能去学校报道,过上普通人的正常生活。 至于凤凰台的工作,我也不打算再去了,那里来钱确实很快,如果不是给了露西三千块钱,我那天晚上就收入了九千八,加上一个月的基本工资,月收入轻松到两万。但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已经理解了爸爸之前说过的话,夜总会确实不是我这样的女孩该去的地方。 第一天上班我就遇到了意外,还被舞女打,更被天哥带走险些没了清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我可以强迫自己在夜总会赚钱,但是我无法越过心底那一道坎,无法像露西一样出卖自己的身体,而夜总会那个地方,不是你不愿意就可以不做的。就像我和露西不愿意跟着天哥走,他依然能强迫我们和他一起走一样。我害怕有一天会忍受不住他们的胁迫,害怕有一天会变成爸爸口中的坏女孩,我要逃出去。 在决定逃跑之后,我立马就想到了露西。天哥说过如果在项南回来之后没有见到我,他就会杀了露西。我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确实被吓到了,我想不到会有人把杀人这件事情说得那么轻松随意,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仔细想了想,我就觉得天哥说的话不可信。 杀一个人很容易,但是想要做到不留痕迹就很难了。如果露西的亲人与露西失去联系,那么他们就会寻找露西,找不到露西之后就会报警。凤凰台街边有摄像头,帕尔顿酒店里也有摄像头,警察轻轻松松就能找到证据,然后锁定天哥一行人。 天哥能罩得住凤凰台,想来经历的事情也不会少,绝对不会愚蠢到往枪口上撞,而且折磨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杀人是最差的一种方式,天哥不会那么莽撞。不过,他发现我逃跑之后肯定会生气,生了气就要发泄,很有可能会把露西叫过去打一顿,但最严重的也就是挨打了。 虽然我的心里对露西很愧疚,但是……也只能以后有机会再报答她了。 当时的我想得很简单,把每个人都想得很善良,以至于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以为天哥会忘记我,直到我被抓住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就像一只没有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以前的十八年我活在井底,见到的都是美好的事情,后来的日子我跳出了那口井,原以为会是更加绚丽的美好,却发现外面比井里黑暗许多。 我回到旅馆后就立马收拾东西,让妈妈准备一下我们要找个新旅店。妈妈没有回答我,而是问我为什么没有回来睡觉。 我在回去的路上就把理由想好了,于是面不改色地说去同学家里借钱了。 妈妈却从床上跳下来拉着我的手,问:“唯安,你是不是在说谎?” 我心里很慌,脱口而出了一句没有,我说我确实是去找同学借钱了,甚至还说了一个同学的名字,但是妈妈仍然不相信。 她的神经好像变得更脆弱了,她抱着我说:“唯安啊,我昨天一晚上没有睡觉,我害怕你和你爸爸一样想不开自杀。钱没了是小事儿,人没了才是大事儿啊!唯安,我给你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一生平安,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现在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你如果死了,那我也不要活了。” 妈妈一边哭一边说,求着我不要出事儿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我又想起了晚上发生的事情,紧紧抱着妈妈却不敢哭,也不敢把我受的委屈告诉她。 我不怕她打我骂我,我只是怕她难过。她说我是她的动力,而她何尝不是我的动力呢?我的要求真的不多,只求能和妈妈一起平静地生存下去而已。 后来我安抚好妈妈就带着她离开了旅店,从北京的北边搬到了西边。人事经理知道我是大学生,但是却不知道我的名字叫什么,而天哥和露西也只知道我叫桃花,只要我藏得够好就没有人能找到我。 我忐忑地安顿好妈妈,然后下楼给露西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我要逃跑,让她找个地方躲起来,跟她说了对不起,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她。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买了两份盖饭回旅店,匆忙吃了几口就倒下睡觉。我躺在床上,只觉发生的一切都很不真实,我以为天哥会派人监视我和露西,以为逃跑的途中会经历围追堵截,然而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可能是因为一晚上没睡觉,也可能因为在妈妈身边觉得很安全,我深呼吸了两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等待我醒来的不是妈妈慈祥的脸,也不是电视机里的泡沫肥皂剧,而是天哥。 我是被噩梦吓醒的,一醒来就看到了天哥,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桃花,搬家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呢?”我还没有做出反应,天哥就开口说话了。 他叼着一支烟,笑眯眯地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 许是因为我许久没有反应,天哥掐灭了他嘴里的烟,整个身体向我倾斜。我吓得连忙闭上了眼,全身瑟瑟发抖不敢动弹。我觉得天哥一定会把我从床上拎下来,然后狠狠打一顿,然而他只是伸手拨开我额头的碎发,说:“桃花,你要起床吗?睡了这么久该起来吃点东西了。” 天哥是个变态加精神病,这是我第二次见他的时候得出的结论。他的话没有一句可信也没有任何逻辑可言,我知道他一定在想办法惩罚我。 第12章:我留下来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读。 “桃花,你的脸太白了,看起来一点都不粉。”天哥看我一直不说话,开始仔细打量我的脸。 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游走,从额头到眼睛,再一路往下直接我的脖颈。我立马就回忆起被天哥掐住脖子的窒息感,下意识地立马紧紧抓住棉被,遮住了脖子。 天哥好像觉得我的动作很有趣,咧开嘴轻笑了两声,手指从我的额头一路滑向我的脸颊,问:“桃花,你是不是很怕我啊?你为什么每次见了我都会躲着我呢?我有那么让人害怕吗?我自认为对你很温柔呢!” 如果掐我的脖子让我不能呼吸算是温柔的话,我宁愿他像对待露西一样对待我,在我看来皮肉之苦比窒息强很多,身体上的疼痛至少能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而窒息感带来的只有濒临死亡的绝望。 “桃花,说话。”天哥有些不耐烦,说话的同时手指已经往我的脖子探了。 我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害怕他又掐住我的脖子,于是连忙说:“我不是怕,只是……你来得太突然,我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天哥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上,怎么会躲着你啊。” 说话的时候,我刻意扬起嘴角露出笑容,虽然我不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笑容特别丑,但是我怕板着一张脸会激起天哥的怒火,所以我要笑,就算很难看我也必须笑。 可是天哥并不喜欢我笑。他见到我的笑容就伸手捂住了我的嘴,翻身压在了我的身上,说:“桃花,你笑也只能在春天笑。现在是夏天,你不能笑。” 我听了天哥的话立马就收敛了笑容,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仿佛要从嗓子口里跳出来一样。我因为不知道天哥到底想要做什么而变得紧张,害怕得牙齿上下打架全身瑟瑟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天哥仿佛很享受我害怕的模样,看我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嘲讽渐渐变得温柔,然后突然撑起上半身,一把掀开了我的被子! 因为天气炎热,就算是在空调里,我也只穿了一件工字背心和一条沙滩裤,所以我的大部分肌肤都露在了外面,在被子掀开的那一刻我整个人冻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就伸手去抓被子。天哥早就料到我会去抢,一脚把被子踢下了床,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桃花,你这两条腿可真好看。” 我吓得立刻往回缩,可是天哥的腿压着我的腿导致我动不了,只能向他求饶,“天哥,我知道错了,以后如果我搬家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天哥,这一次你就饶了我吧。” 天哥没有动,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一字一句地说:“桃花啊,你记得我说过什么话吗?你是我送给项南的礼物,你为什么要跑呢?项南会吃了你吗?当然不会,项南只会折磨得你下不了床。项南当过兵,体力很好,你应该会很享受。你看我时刻都在为你考虑,你却逃跑,真是让我伤心啊!” 他说完还装作伤心的样子瘪了瘪嘴角。我听了他的话总算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儿了。天哥不是单纯地想让我在项南面前跳舞,而是想让我陪项南睡一晚上。 得知真相的我诧异地许久说不出话,我想知道凤凰台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于是我开口问了天哥这问题。 天哥轻蔑地笑了笑,说:“桃花,项南就喜欢你这样的文化人,又高又白,难得的是舞跳得好还是个雏儿,你不去陪项南真是可惜了你这两条腿。” 我听了立马火冒三丈,再也顾不得其他,愤怒得挥起拳头打天哥的胸膛。天哥早有防备,我的拳头还没碰到他的胸膛就被他抓住禁锢在了头顶,勾起嘴角盯着我笑,“你这小性格够泼辣,项南会很喜欢你。项南跟我不一样,他是个好人,不会亏待你的。” 不知道我是从哪里借来的胆子,恶狠狠地瞪着天哥,说:“我根本就不稀罕!楚浩天,我劝你放了我,不要逼我去报警!” 天哥哈哈大笑,用看小丑一般的目光看着我,问:“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我既然能找到你那么还怕你报警吗?” 他一问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我的,也不知道我在什么时候暴露了行踪。我那些自以为很完美的计划在他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简直就像是玩过家家的小孩儿一样,怪不得他会笑得那么猖狂。 我绝望了,不得不承认逃跑是一项技术活,而我在没有掌握得炉火纯青之前,我逃不出天哥的手掌心。 天哥见我很郁闷,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开口耐心地向我解释,“桃花,做事儿一定要动脑子。你的手机号码是实名制的,我查到了你的身份证信息,然后拿你的身份证号码去派出所查到了你的住宿记录,于是就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你。姜唯安,我是不是比你聪明多了?” 天哥的话让我整个背脊发凉,我没有想到他居然能这么轻松地得到我的个人信息,那些承诺不会泄露客户信息的公司都说话不算数的吗?派出所也能随便给人查住宿记录了吗?我的心很凉,在那一刻我才猛然发现自己生活在多么危险的一个地方。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没有别的方法,天哥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个人信息,我跑到任何地方他都能找到我,我只有留下来按照天哥说的做,指不定哪一天他大发慈悲能放过我。 于是我问:“天哥,你能不能在我陪了项南之后就放我走?我不想在凤凰台做下去了。” 天哥别过头想了很久,开口回答我,“你已经是凤凰台的员工,凤凰台的劳动合同签的是一年,做满一年你就可以离开。” 我听了连忙解释,“我没有签合同,昨天晚上跳舞只是试一试而已,我没有和经理谈妥,现在还不是凤凰台的正式员工。” 天哥却不相信我的话,偏过头去嗤笑一声又回过头来打量我,看了我很久才开口说:“你不会真的以为劳动合同这种东西很管用吧?”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说所谓的合同不过是一纸空文,我签或者没签都一样逃不出他的控制。我想了很久,如果当面拒绝天哥,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也会吃苦头;如果我答应天哥,那就意味着我要在凤凰台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不过可以找机会逃跑,暂时也不会受皮肉之苦。 权衡利弊之后我选择了答应天哥的要求,说:“天哥,一切都听你的。在这一年之内我会乖乖听话,请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我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天哥,不是妈妈,而且我余光已经扫过了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没有见到妈妈,这只能说明她被天哥挟持了。他没有直接用妈妈威胁我,算是给了我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我还不见好就收,只怕吃苦的不只是我还有妈妈。 天哥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伸手掐了一下我的大腿根,又摩挲了一把,笑着说:“桃花,等你陪完了项南就该陪我了。小丫头多向露西学些花样,把我伺候舒服了少不了你的好处。”他说完又猛地拍了一下我的大腿。 这一个响亮的巴掌不仅拍在了我的大腿上,也拍在了我的心上。我难受得像是一个溺水的人,伸出手想要抓住一根漂浮物,然而水面上什么都没有,岸边空无一人。没有人能够救我,唯有自救。手机用户请浏览m.shuyuewu.om读,更优质的读体验。 第13章:麻雀当凤凰 为甜圈加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读。 后来天哥让我好好休息几天调整状态,乖乖等着项南回来,然后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离开了旅馆,而我也找到了被绑在厕所里的妈妈。 妈妈问了我很多问题,问我为什么会招惹这些人,问我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去凤凰台当舞女,还问我是不是不想认她这个妈妈了。 我很难过,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追逐金钱,只是为了让自己和妈妈能安稳生活而已,可是我没有办法把这些话说给妈妈听。 她是一个很骄傲的人,落魄到无家可归的地步已经是极限,如果让她知道我为了生计而去凤凰台工作,不知道她会自责成什么样子。前面十八年都是父母在保护我,十八年后的我已经长大成人,应该独当一面保护我爱的人。 可是妈妈好像不在乎我所做的一切,她抱着我一直哭,先是指责我不听话后来又哭着说她对不起我,没有让我过上好日子。 我说我不在意有没有钱,只希望我们两个人能平安地生存下去。妈妈没有回答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我把她扶到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突然听到她说了两个字:生活。 我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想起了爸爸以前说过的话,他说生活和生存是完全两个不同的概念,生存只是单纯地吃饱活着,而生活除了物质需求之外还要追求精神需求。爸爸说他不想让我和妈妈只是简单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而是要让我们在这个世界享受生活。 以前的我不懂爸爸的意思,可是当我经历了那么多才知道,大多数人都停留在生存的层面,而没有学会生活。我曾经站在金字塔的上层享受过生活,如今却要和大多数一样为了生存而奋斗。 这种从天堂坠入地狱的落差让我很沮丧,尤其是看到妈妈布满泪痕的脸,我就觉得自己很没用。她给了我生命,为我付出了那么多,而我却没有回报给她任何好处。 我希望让妈妈安享晚年,所以我必须工作必须赚钱,而当时的我被凤凰台禁锢,剩下的唯一出路就是那个没有见过面的男人:项南。 楚浩天提起过项南很多次,我觉得从他注意我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打算把我送给项南了,这个想法在我的心里沉淀了很久,也因此对项南很好奇。 直到三天之后露西打电话给我,让我早一点去凤凰台,我才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项南。 自从第一天上班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凤凰台,也没有动过逃跑的心思。虽然我很讨厌天哥,但是天哥有句话说得很对,做事要动脑子。 我不是没有脑子,只是不知道逃跑应该注意的事项,我需要学习逃跑的技能,而我逃跑的第一步就是离开凤凰台。 当时的我逃不开天哥的控制,所以也没有办法离开凤凰台,但是如果我搭上了项南就不一样了,我很清楚项南这个人对天哥而言非常重要,而且比天哥还要有权势,否则天哥也不会每次提起项南都毕恭毕敬的样子。 我要去见项南,要利用项南带我离开凤凰台,这是当时的我心里唯一的念头,也是能想到的唯一一个逃脱的办法。如果这个办法奏效,那我就能一劳永逸地离开凤凰台,如果这个方法没效,那我哄得项南开心,天哥也不会为难我。 怀着单纯的想法,我第二次踏进了凤凰台的大门。 因为时间很早,所以凤凰台里还没有客人。我环顾四周打量了一下一楼的设置,就转身去二楼的衣帽间。我不知道如何面对露西,于是走得很慢,想尽量避免和露西碰面,没想到我刚走到楼梯间就看到了露西。 她好像是特意站在楼梯口等我一样,看到我之后连忙走下来迎接我,担忧地拉着我的手往前走,问,“天哥有没有打你?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就想劝你不要逃,可是……天哥当时就在我旁边,我没有办法回信息。” 我点了点头,让露西不要自责。其实当天哥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天哥找过露西,而且还威胁了露西。 她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就算是露西不给天哥电话号码,天哥也能找到我,横竖都会被天哥抓住,和露西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露西见我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心情也好了不少,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桃花啊,你还记得项南吧?天哥提起过几次。天哥今天包下了整个三楼要为项南接风洗尘,所以才让你今天过来。” 桃花两个字让我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口,脑海里出现了天哥的脸,登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露西,楚浩天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为什么你还能笑着提起他?”我真的不明白露西为什么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露西有些尴尬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微微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笑道:“天哥除了脾气古怪点之外也没什么缺点,而且……他还给了我一笔钱。” 听了露西的话我心里一凉,说到底还是因为钱,只要给了钱,楚浩天想怎么折磨露西都可以。 或许是发现我有些失望,露西又拉着我的手,劝我,“桃花啊,天哥现在对你已经很不错了,你是第一个安然无恙地从天哥床上走下来的女人。你也别想那么多,女人不都得过这一关吗?与其免费给人上,为什么不赚一笔?既然天哥有意让你去陪项南,你就高高兴兴去,我看啊那个项南一定是个大人物。只要你让项南高兴,以后的日子可不容易多了啊!” 我以前觉得露西的三观很正,可是那时候才猛然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女人,她有时候很仗义,能牺牲自己来保护我;有时候她又很爱财,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把露西当做朋友,但是当时的我认为露西救过我,就算我和她不是一类人,我也不能看不起她。 后来我经历了很多事情才明白牺牲这个词不能乱用,我以为别人为我付出了宝贵东西就叫牺牲,然而所谓宝贵并不是我认为的宝贵,而是对方珍视的东西。 “你别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见了天哥可得好好表现,别自找苦吃。”许是见我很久没有说话,露西继续劝我,“女人哪里斗得过男人啊,他一只手就能把我们捏死,还是顺从一些的好。他高兴了我们就好过,他不高兴,我们就没好日子过,更别提什么赚钱的事儿了。” 我不想再听露西讲道理,便随便敷衍了几句,拉着露西去衣帽间。因为天哥点名让我去包间跳舞,所以我今天不用去二楼的舞台跳舞,我的位置也被其他人顶上,也算是弥补马天被迫抢同台舞女提成的事儿,可是那些舞女却不这样想。 进了衣帽间之后,所有等候上场的舞女都看向了我。我有些窘迫地避开目光,不想和她们有过节,却冷不防地和苏菲对视了一眼。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瞪了我一眼就转身挑选舞衣,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哎哟,这是哪里来的麻雀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当凤凰的贵气,我们这小房间可能是容不下这尊大神了。” 虽然我很清楚苏菲说的是我,但是我没有和她计较,搜寻着天哥准备的舞衣准备拿了就走,偏偏那件舞衣正好挂在了苏菲面前,我想伸手去拿,却见苏菲那双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已经抓住了衣架。手机用户请浏览m.shuyuewu.om读,更优质的读体验。 第14章:桃花舞衣 我心里有些厌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苏菲,你手里拿着的这套衣服是天哥给我的,请你把舞衣给我。”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穿那套舞衣,不用看我也知道那套衣服一定非常暴露,可是如果我不穿,那么天哥那里就不好交待。 惹怒了天哥只不过挨一顿打而已,如果错过了在项南面前一鸣惊人的机会,那我还怎么傍上项南这棵大树,还怎么逃离天哥的控制然后离开凤凰台? 所以我必须穿这套舞衣,但是在苏菲看来我似乎是依仗着天哥跟她耀武扬威。 她听我一说就将舞衣牢牢抱在了怀里,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瞪了我一眼,“你别以为天哥见了你一次就可以把所有事情推到天哥头上,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儿,天哥能送你舞衣?再说了,咱们二楼的舞衣都是场子里买的,既然挂在这里了那就是给我们选的。你想选啊?哼,可惜不够格!” 我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这件舞衣,所以没有被苏菲的话所激怒,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苏菲,我不想跟你吵架。这套舞衣确实是天哥让我穿的,你如果不信可以问露西。” 听我提到露西,苏菲狐疑地看了露西一眼,贼兮兮的目光在我们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还是没有把舞衣给我。 我以为露西会立马帮我说话,但是她没有,反倒是沉默着和苏菲对峙,我们就这么僵持了足足五分钟之后,露西终于开口说话了,“苏菲,把衣服给桃花。” 苏菲不愿意,狠狠瞪了苏菲一眼,“我凭什么给她?场子里的规矩就是谁红谁先选衣服,你总不能坏了规矩吧?今儿这套舞衣我是穿定了!”她说完就拿着衣服进了换衣间,嘭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她霸占了舞衣那我穿什么?我怎么向天哥交代?于是我想追过去把舞衣要回来,可是刚走出一步就被露西拉住了。她向我使了个眼色,悄悄凑到我的耳边说,“你先不要急,一会儿等着看好戏。” 我不太懂露西的意思,但是她在凤凰台的时间比我长,经验比我多,这种类似的事情估计也见多了,她喊我不要急那就说明心中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于是我就没有反驳,安静地等着露西所谓的好戏。 过了一会儿,苏菲迈着猫步从换衣间里出来了,轻蔑地瞥了我一眼,“就你那小笼包也穿不出这套舞衣的韵味!”说完就走到镜子面前欣赏自己的身体。 说实话,苏菲的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前凸后翘玲珑有致,尤其是那一对胸挺翘圆润没有一点下垂的趋势,至少也是个c,而我与苏菲就不一样了,虽然我没有她大,但也不是她口中所说的小笼包。 身边的舞女看苏菲的气势压过了我和露西,早就把我刚才说的话抛到了脑后,也不在乎那套舞衣到底是不是像我说的那样由天哥指派给我,纷纷围在苏菲身边夸苏菲身材好,说那套舞衣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在我看来那套舞衣没有她们说的那么好看,钢管舞女郎的服装大同小异,都是比基尼款,而那套舞衣连比基尼都算不上。 上衣由两块半圆形白色蕾丝组成,两片蕾丝上各有一朵粉红色的五瓣桃花,非常暴露但又巧妙地遮住了重点部位,而下面的裤子虽然是三角裤但是却很保守,粉红色的缎面布上没有任何花纹,平滑贴身的轮廓反倒让其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我想这也许就是纯洁与情色的完美结合吧,白色和粉红色都是象征着少女心的色系,而舞衣的款式却又非常成熟,尤其是上衣和裤子的对比,让人看到暴露的上半身之后对隐秘的下半身更添兴趣。 或许是因为我一直没有说话,露西又见我一直盯着苏菲看,以为我不高兴,用手肘碰了碰我的胳膊,说,“你别看她现在神气,过一会儿立马就神气不起来了。” 我回头从露西笑了笑,刚想说我不在乎就看到天哥出现在了门口。 露西说过天哥虽然喜欢到凤凰台玩乐,但只在三楼或者四楼的vip包房,从来不会到这些地方来,所以他的出现让屋里的舞女们都愣了愣。 天哥的名气很大,这里的舞女可能没有和他说过话,但我敢肯定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天哥的长相,也知道天哥的性格非常古怪,喜欢变着法子折磨人,因为他们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敢去看天哥的表情。 我也想往后退,但是我的手一直被露西紧紧攥着,根本走不开,只能别过头去尽量缩小存在感,祈祷着天哥不要发现我。 可是事与愿违,我感觉到有一道犀利的目光注视着我,然后就听到了天哥的嗤笑声,“桃花,你怎么不穿我给你准备的衣服?” 我心里咯噔一下,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露西,而她正好也看着我,还得意地扬起嘴角冲我笑了笑,而后目光落在苏菲身上,嘴角的笑意变成了嘲笑,“天哥,桃花的衣服在苏菲身上穿着呢!” 听了露西的话,我立马明白了她刚才所说的好戏是什么,也弄清楚了她沉默很久却不为我作证的原因。她在等着天哥来,或者说她向天哥禀报了这里的情况故意让天哥过来看到这一切。 天哥闻言瞥了我和露西一眼,缓缓走向苏菲,围着她走了一圈,轻蔑地笑了一声,说,“脱下来。” 苏菲被天哥的话吓得颤抖了一下,连忙点了头就转身往试衣间走,然而天哥那宛如恶魔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让你走了吗?” 我很清楚地看到苏菲僵硬在了原地,怔愣了一会儿才像一只木偶一样缓缓地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了天哥一眼就低下头开始解背后的带子。 房间里很安静,平时那些和苏菲腻歪在一起的舞女们保持着低头的动作,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苏菲求情。这样薄弱的友情让我很心寒,突然就想起了露西为我做的一切,心里一暖。 我紧紧握住了露西的手,看着苏菲,心里却七上八下,苏菲确实处处针对我,她得到了报应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我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我想起了自己走光那天被围观的场景,那已经是我所承受过的最大痛楚了,可是和苏菲的遭遇相比却幸运许多。那天的我赚了不少钱,可以遮挡可以逃跑,而苏菲却不能,因为她面对的是天哥。 在夜场里讨生活的女人没一个不可怜,尽管苏菲很强势很嚣张,可是在天哥面前她却什么都做不了,除了顺从就是谦卑,说到底她跟我一样,也是一个可怜人。 苏菲的双手颤抖得很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解开了系在背后的带子,双手环抱在胸前,遮住了重点部位。 这个时候天哥又发话了,“我让你脱下来,没听见吗?” 苏菲仿佛是惊弓之鸟,一直蕴藏在眼眶里的泪水奔涌而出,吓得立马扯下了上衣,随后弯着腰,颤颤巍巍地伸手去脱裤子。 她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暴露在灯光下,整个房间除了我们这些舞女之外,还有天哥以及他带进来的三个跟班儿。天哥的表情依旧冷漠,而那三个跟班的眼神已经染上了一层炙热的情绪,甚至有人狂躁不安地扯了扯衣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那三个男人会扑向苏菲,就地把她办了。 我想起了露西之前经历的事情,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站出来挡在了苏菲前面,“天哥,项南就快到了,我和苏菲一起换吧,能节省不少时间。”说完也不管天哥答不答应,拉着苏菲进了换衣间。 第15章:我没刷牙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原本不应该帮苏菲解围的,也许是因为苏菲和我有同样的遭遇,或者是因为我脑子进水了,反正我把苏菲拖进了换衣间。 苏菲对于我的举动很惊讶,把衣服扔给我之后就别过头去,说,“你别以为我会感激你,哼,仗着天哥给你撑腰就作威作福,等你失去天哥庇佑的那一天才知道自己有多低贱!” “我仗着天哥撑腰救了你。”当时的我也没有多想,直接呛了苏菲一句就开始换衣服。 真不明白苏菲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我好心好意不计前嫌地帮她解围,她不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挤兑我,这让我心里很不好受,有些后悔帮助了苏菲。好在她被我呛了之后就没再说话,只双手交叉抱着手臂盯着我看,这才让我平复了一些怒气。 苏菲的眼神很奇怪,一直盯着我左看右看,好像要将我整个身体构造看清楚一般。虽然我很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全身赤裸,但是当时的情况容不得我矫情,我必须赶在天哥发怒之前换好舞衣,然后跟着他去三楼。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之后,我带了一条丁字裤打底,虽然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如果再碰到上次的情况就不会显得那么狼狈。 换好衣服之后我就打算开门出去,身边一直沉默的苏菲却拉住了我的手,问我能不能带她一起去。 我整个人惊讶得愣在了原地,瞪着双眼打量着苏菲的眼睛,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才问,“苏菲,你是认真的吗?” 苏菲瞥了我一眼,讥诮地笑了笑,“哼,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谁不知道被天哥看上就能飞黄腾达啊,更何况你今天还要去陪项少,这种好机会你怎么可能留给我?” 我还真不知道被天哥重视就能飞黄腾达,如果她所说的飞黄腾达指的是成为凤凰台的头牌,那也许天哥办得到。可是在我眼里,飞黄腾达四个字跟凤凰台一点关系都没有。 在我沉默的时候,苏菲又开口了,“桃花啊,天哥身边的女人可不少,你跟别的女人争宠还不如把我引荐给天哥,我们两一起对付其他女人不是更好吗?” 苏菲的表情势在必得,好像我一定会答应她的提议一样,我不明白一个才被楚浩天羞辱过的女人,为什么还想要得到他的关注或者说是宠爱?这前后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就能让她忘记自己受到的屈辱,就能让她性情大变吗? 我的脑海里迸出了一个字:贱,于是想也没想地问苏菲,“你怎么这么犯贱?” 说完之后我就有些后悔,连忙说了一句对不起。贱这个字不是一个好字,犯贱这个词也不是一个褒义词,我说的话似乎太重了。 我以为苏菲会很生气,但她只是扬起嘴角笑了笑,然后上前一步靠近我,突然伸出手覆上了我的胸,狠狠捏了一把,说,“我犯贱?你不犯贱吗?来这里赚钱的哪一个不犯贱?” 胸前传来的痛楚让我猛地皱起眉头,立马抓住了苏菲的手腕狠狠甩开,“苏菲,你是不是有病!” 苏菲瞪了我一眼,愤怒得咬牙切齿,“我有病?是你有病吧!天哥好不容易注意到我,你拉着我进来做什么?我还以为你是让我玩欲擒故纵呢!结果呢?你是为了转移天哥的注意力!我就说你是个心机婊吧,你还不承认!桃花,你这样玩有意思吗?有钱一起赚不好吗?非得一个人赚完?你的胃撑得下吗?” 我错愕地盯着苏菲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浓烈的妆容让她的脸变得光怪陆离,仿佛是马戏团的小丑又像是地狱里的魔鬼。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她画着精致的妆,原本应该是舞台上最闪亮的舞者,现在却变成了乞求宠爱的女支女。 地狱和天堂,喜剧与悲剧原来真的是一墙之隔。 或许是苏菲的声音太大,她质问完没多久就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然后我听到了露西的声音,“桃花,快出来,天哥等你很久了。” 听到露西提及天哥,苏菲的眼珠亮了一下,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打开了门,我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出去,但是门已经打开,而我也避无可避,这一天总是要来的,我躲得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 我身上套着一件防晒衫,慢吞吞地从试衣间里走出来,意料之中地感受到了一抹熟悉的目光,天哥的注视。 有一点很奇怪,我总是能准确地分辨出天哥的目光,就算屋子里有很多人,我也能一眼找到天哥的位置,我觉得是因为我太怕他了,我怕他的目光,怕他的触碰,甚至只要他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我都会害怕。 他对我而言就像是最原始的恐惧,对死亡的惧怕。 因为知道天哥在看我,所以我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感觉有一个黑影靠近我。巨大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袭来,我知道是天哥在靠近,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却被天哥一把揽住了腰。 我的背脊立马僵硬,死死地低着头,不想和天哥对视,下巴却被他强行抬起。 他说,“桃花就该是粉色的,这套舞衣很适合你,看起来白里透红,真想咬你一口。”说完就朝我靠近。 我吓得连忙往后仰,直到后背快要与地平行的时候,天哥才停止了动作,对我笑了一下,问,“桃花,你很怕我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是他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第一次问的时候他想掐住我的脖子。 我连忙回答没有,并且想了一个很蹩脚的理由,我没刷牙。 天哥听到我的回答后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当时的我第一次见到天哥开怀大笑,他的眼睛弯成了两片小月牙,嘴唇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就连额头上难看的疤也变柔和了几分。 大概是因为他们也没见过天哥真心实意的笑容,房间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不约而同地瞪圆了眼定定地盯着天哥。 天哥笑了好一会儿,把我拉回怀里又放开我的腰,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一只手伸出食指指着我,笑得前仆后仰就是说不出话。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我的话有那么好笑吗?还是他的笑点太低? 天哥没有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在我疑惑了几分钟之后他就停止了笑声,面色如常地看着我,冲我招了招手,“桃花,去刷牙。” 我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点了点头就飞奔到厕所漱口,正应了那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洗了一会儿,我琢磨着也差不多了就转身往回走,拐过墙角的时候看到楼梯处走上来一群人。 大概有七八个人的样子,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勾肩搭背有说有笑,整个楼道都充斥着他们张狂的笑声,然而人群中有一个人非常特别。 他的个子很高背却很挺,穿着一身整洁的休闲西装。他似乎是心情不好,虽然被一群人簇拥在最中间,但是却一直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他走得很慢,姿势也有些奇怪。 按理说他这样高大挺拔的男人走路应该稳健又快速,而且是一步一级楼梯,但是他却不一样,他的左脚迈上楼梯之后,右脚却要先踏上左脚所在的楼梯,站定之后再迈出左脚踏上第二级楼梯。 第16章:初见项南 因为两步才能走完一级楼梯,所以他应该不是很急,而围在他身边的人看起来也不着急,嘻嘻哈哈地说着笑话,谈论哪个妞儿活儿不错。←百度搜索→偶尔会有两个人凑近他说话,而他依旧沉默不语地往前走,说话的人吃了瘪,讪讪地笑了笑又转过身去和其他人说话。 我离他们有些远,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对他很好奇。来凤凰台的客人都是为了寻开心的,很少有他这种冷漠而又沉默的人。 况且今天是项南来凤凰台的日子,天哥大手笔地包下了凤凰台整个三楼为项南接风,封锁了三楼的楼梯,闲杂人等不可能到三楼,而且凤凰台有直达电梯,如果这些人要去四楼可以直接乘坐电梯,根本用不着走楼梯。 他们不仅走了楼梯,还有说有笑很不在意自己多走了一段路,看起来修养应该不低,也许是比天哥还要有权势的达官显贵吧。 我疑惑地盯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突然想起天哥还在等我,连忙跑向衣帽间,发现天哥居然真的没有离开。 在我的印象里,天哥是一个缺乏耐心的人,他能一直在这里等我确实很反常,而这种反常并未让我觉得荣幸,相反,我很害怕,因为天哥不会那么好心。 果不其然,天哥发现我的身影之后抬起头瞅了我一眼,勾了勾手指,“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抿了抿嘴唇,说,“下午吃了大蒜要多刷一会儿。” 天哥又被我逗笑了,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他似乎心情很好,步子轻快地走到我身边,抓起我的手就往外走,一边说,“桃花今天很漂亮。” 我被他说得有些害羞,想要抽出手,却被他牢牢禁锢动弹不得,只能低下头装作没有听到他的话。 过了一会儿,我和天哥上了三楼。三楼的少爷比平时少,但是多了一些身形强壮的黑衣人,他们的表情非常严肃,不苟言笑地直视前方如临大敌。不用说我也知道,这些改变都是因为项南。 天哥抓着我的手腕转了两个弯,停在了888号房间门口,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打量我的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着说,“别给我丢脸。” 对于天哥的动作我有些错愕,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天哥你放心,我会好好跳。” 天哥赞许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一把推开了门,大喊一声,“阿南,你总算舍得出门了!”说完迈着大步走到了最里面的角落里,向一个人影扑了过去。 那个人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天哥,好像说了一句话,天哥张开的手臂就缓缓垂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端起桌上的酒杯猛地灌了一口,冲我招了招手,“桃花,过来!” 他的声音大得盖过了房间里的音乐,因为他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得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却还是鼓起勇气向天哥走过去。 明明只有短短几米的距离,但是我走得很小心翼翼,也许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我迈出的每一步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脚步漂浮头昏脑涨。 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走这段路,在我快要走到天哥面前的时候,我看到了天哥脸上不耐烦的情绪。 他似乎是等得有些着急,瞪了我一眼随即站起来就把我往怀里拉,二话不说将我摁在了他和那个男人中间,笑眯眯地对那个男人说,“阿南,这妞儿舞跳得好还是个大学生,怎么样?玩不玩?” 听到阿南两个字,我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那个男人的脸。他是浓浓的剑眉,眉毛下的眼眶很深,睫毛很长但不翘,那鼻梁高挺却又很自然,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他似乎是察觉到我在看他,微微偏过头来瞅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薄唇轻启,迸出两个字,“不玩。” 听到这两个字,我立马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失落。如果项南对我没有兴趣,那我岂不是真的要在凤凰台做满一年?一年时间太长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事情,况且不能哄项南开心,天哥就会迁怒于我,到时候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想了这么多之后,我决定主动出击。 学着那些小姐伺候人的样子,我端起一杯酒举到项南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项少,初次见面这杯酒我先干为敬。”说完就一仰脖子将整杯酒都吞了下去。 我以前跟着爸爸出席过一些场合,也喝过酒,所以这一杯酒对我而言算不上什么,只不过第一次喝得那么急,嗓子火辣辣的呛得厉害。 或许是因为我的豪爽,项南扭过头来匆匆看了我一眼,虽然只有一眼,我还是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情绪。他的眼睛很深邃,当目光定格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瞬间就愣住了。 他的眼神很冷漠,像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在俯瞰尘世一样淡然无情。我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和蝼蚁没有任何区别,或者说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他的目光让我无处遁形,我被他看得很窘迫也很自卑,于是我连忙低着头放下了酒杯,不敢再去看他,项南也没有说话,自那一眼之后就没有看过我,安安静静地坐在我旁边像是一根木头,可是一旁的天哥就不一样了。 天哥嘴里叼着一根烟,和一旁的小姐勾肩搭背有说有笑,自顾自的玩乐,好像忘了旁边今天是为项南接风洗尘一样,而其他人也一样玩自己的,根本没有人搭理项南。 天哥没有喊我跳舞,我也不敢动,只能在项南身边乖巧地坐着,等待项南或者天哥的吩咐。我第一次进入包间陪客,紧张得无所适从,一双手紧紧抓着膝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包间里的人。 房间里的灯光五颜六色,喧闹的音乐此起彼伏,有的人搂着小姐拿着麦克风高歌,有的人和小姐划拳喝酒,更有人一边把头埋在小姐的脖颈上一边动手动脚。 他们所做的一切和这个房间的布置与气氛非常契合,而里面的异数就是我和项南了,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喝酒,都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 项南没有靠在沙发上,而是挺直后背坐在沙发前面,双腿并拢,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闭目养神。我和他的姿势差不多,只不过我比他紧张很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朵旁突然出现一个声音,“你为什么盯着我看?”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下,立马转过头去盯着项南。虽然我对项南不熟悉,也无法辨识出他的声音,但是在那一刻我能肯定说话的就是项南。 果不其然,项南睁开那双闭着的眼睛,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问,“在楼梯那里,为什么看我?” 原来我看到的那一群人就是项南这一群人?那个走路很慢的人就是项南?而且他那时候就已经察觉到我在看他了? 我还以为他没有发现,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地打量那群人。得知真相的我立马就脸红了,虽然心中有答案,但是我知道不能直说,毕竟盯着一个人走路的姿势看是很不礼貌的事情。 于是我撒了谎,说,“因为你很帅。” 我这个人一向不会撒谎,因为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值得我撒谎的事情,所有我的谎话总是让人哭笑不得。不过在我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我很自豪。虽然是谎话,但是也夸了项南帅,算是拍马屁,项南也不会责怪我吧? 可是我没想到这句恭维的话对项南并不管用。 第17章:一个字滚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嘴唇仍然紧紧抿成了一条线,但是相对于之前而言却又多了一抹浅浅上扬的弧线,好像是在笑。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他的笑容里包含着什么样的情绪,只单纯地以为项南的笑是开心,可是没想到他下一步的动作立马让我才缓和的心顿时紧张了起来。 他的头有些僵硬地转了回去,垂下眼眸,专心致志地打量自己的鞋尖,两只手的手掌覆在膝盖骨上揉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和我说话。 我的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口。一个人沉默有三种可能:一是无话可说,二是在思考,三是克制情绪;而我却不知道项南的沉默意味着什么,我对他的了解太少了。 也许是天哥之前的行为对我造成了心理阴影,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之后,我就下意识地把事情往很糟糕的地步想,认为项南的沉默在生气,而不是无话可说,这让我更加窘迫和担忧。 我觉得我应该做一点事情让项南高兴起来,这样不仅可以引起项南的注意还能完成天哥交代的任务,于是我思索着怎么样才能让项南高兴,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我锁定了他的腿。 项南的手一直放在膝盖上,而且揉了很久,说明他的腿需要有人按摩。虽然我没有学过按摩,但是以前也给爸爸捶过背捏过腿,简单的动作我还是会一点。 打定主意之后,我深呼吸了一下,鼓足勇气伸出手捏住了项南的大腿,说,“项少,我来吧。” 在我的手触摸到项南的身体时,他抖了抖,随即扭过头来死死瞪着我,嘴里迸出一个字,“滚。” 他紧紧皱着眉头,深邃的眼眸里布满戒备和愤怒的情绪,那一个滚字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慷锵有力不容拒绝,吓得我立马收回了手,噌的一下站起来一边鞠躬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项少,真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或许是项南的怒气太盛,也可能是我的动静太大,一旁的天哥注意到了我和项南,不耐烦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本来就很怕天哥,听他这么一问就更害怕了,手忙脚乱地转过身给天哥赔罪,“天哥我错了,我不该碰项少,求求你原谅我。” 我的心里很清楚,项南可能用一个滚字就能释放怒气,但是天哥不同,他会动手。天哥给我的任务就是哄项南开心,可是我却搞砸了,他一定会生气。 果不其然,天哥一手揪住我套在舞衣外面的防晒衫,将我狠狠地往旁边一拽,“我喊你来陪项南玩乐,不是让你来给项南添堵!今儿如果你不陪好项南那就他妈别想活!” 天哥的力气很大,拽得我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再加上他威胁的话,我吓得全身冰凉,而空调的凉风正好吹在我的身上,当即整个上半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忍不住双手环胸摩擦着我的手臂,没想到我的这个举动让天哥勃然大怒。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一个大跨步走到我跟前,二话不说就掰开我的手臂,动手扯我的防晒衫。 当时的我脑子里一下子就闪过了帕尔顿酒店里的画面,死死拉着防晒衫不让天哥脱下来,而后连连后退想要离开天哥的控制范围,然而还没有退几步我就撞到了一个人怀里。 我顾不得身后是谁,使出全身力气往后挤,可是身后的那个胸膛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巍然不动,我退无可退。 “你他妈还想跑?老子看你往哪里跑!”天哥骂了我一句,伸长手臂抓着我的脖子猛地往身前一揽,我的身体失去平衡本能地松了手上的力道,却被天哥抓住空档扯下了我的防晒衫。 转瞬之间,我再也没有了遮挡身体的屏障,仅仅穿着那套近乎透明的桃花舞衣。我立马就想到了第一天上台跳舞所遭遇的事情,立马抬起颤抖的双手遮住自己的胸。 我害怕天哥会更加生气,不敢随意走动,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战战兢兢地扫视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看我,当即差点没有忍住流泪。 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上一次意外的经历,我应该更加淡然才对,可是我反而更加羞愧委屈。那些人的目光比舞厅客人的目光更加复杂,嘲笑、贪婪、轻蔑、讥诮的目光喷涌而来,宛如一把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刺入我的心脏。 我告诉自己不能哭,但是浓烈的羞耻感吞噬着我的意志力,我的鼻尖越来越酸,整个胸腔也越来越闷,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崩溃地大哭。 就在我觉得自己已经快忍不下去的时候,天哥发话了,“好看吧?她这套衣服是老子选的!”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人爆发出了一声好看,紧接着是一阵哄堂大笑。他们笑得很开心,然而我却觉得那笑声很刺耳,那句好看并不是夸奖而是贬低。 天哥听了他们的回答特别得意,咧开嘴大笑着绕过我往后走,一边说,“老子选的能错?阿南,你就别扭捏了,你看看这妞儿的两条腿多白,哥们亲自给你选的,保管你满意!”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殷勤地向项南吹嘘我有多么好,就像是一个急于把商品卖出去的售货员,而我在他眼中就是一件商品,为项南量身定做的商品。 我不知道如果项南不要我会怎么样,或许会被天哥打一顿之后禁锢在凤凰台,或许像露西一样被天哥的小弟蹂躏,但是我知道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让我难以接受。 与其被天哥折磨,还不如跟在项南身边,至少目前看来他只会吼不会动手,可是我根本就不了解项南,谁知道他是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冷漠呢? 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的身后又响起了天哥的声音,“桃花,去台上跳一段。” 天哥的话让我猛地一惊,我以为他劝解项南不成会将怒气全部发泄在我身上,没想到他居然会喊我去跳舞。 我不敢违抗他的命令,赶紧答应了一声就捡起地上的防晒衫往台子上走,却又听到了天哥的声音,“你不是就喜欢学历高皮肤白的长腿妹子吗?桃花就是啊!她身体柔韧度不错,你们两在一起还能开发新姿势,而且她还是个雏儿,心智也单纯。我们两都出生入死过了,我还能坑你吗?” 天哥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可是那些话却印在了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曾经的我身上贴着的标签是白富美、人生赢家等等溢美之词,而如今却只有雏儿、姿势多一类下流肮脏的词。 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我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怕的是我不仅要接受这样的变化,还要适应这样的变化,因为我需要钱来养活我和妈妈,需要钱来念书。 可是赚钱也有轻松和困难之分,虽然在凤凰台工作已经是最艰难的境地,但是我仍然要让自己轻松一些,不得不承认项南比天哥好应付。 我迫切地想要从天哥的手里逃脱,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项南是不是一个好出路,因为整个888包间能让天哥放手的只有项南,更巧的是天哥一开始就准备把我送给项南。 或许因为经历了太多嘲笑蔑视的目光,我渐渐冷静下来,淡然自若地走到舞台上思考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从天哥的话中可以看出项南喜欢单纯的女孩儿,项南不肯跟我说话所以我不能通过对话来表现我的单纯,那么什么能打动项南,还有什么能让项南带我走? 第18章:你多少钱 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然而时间已经不等人,天哥开始催促我跳舞。 他的声音让我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天哥太恐怖了,如果他想要抓住我,那我根本就没有办法逃跑。我要逃就只有一个出路,那就是天哥心甘情愿地放我走。 想到这里,我的心砰砰直跳,忐忑得手心出汗,在大腿上蹭了两下之后才敢伸手抓住钢管,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忍不住去看项南。 他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但却没有刚才那么拘谨。他的后背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胸,面色严肃地看着我,而天哥的左手搭在项南的肩膀上,凑在项南耳边说话。 我不知道天哥在说什么,但是他一边说一边笑,偶尔还像我努了努嘴,我就猜到他一定在跟项南夸我。 当时的我一直想不通天哥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送给项南,或者说天哥为什么一定要送项南一个女人。后来我才知道,我去凤凰台的第一天正巧遇上天哥选女人,把凤凰台里的小姐都看完了也没选上一个,直到发现我;后来我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天哥选我只是因为我最不风尘,而项南也需要一个女人。 如果不是我,那么也会有其他女人去陪项南,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还是不清楚自己被天哥送给项南,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我试了试钢管,确定舞台牢固不会发生意外之后,我就在想自己要跳什么曲子。 本来钢管舞女郎跳舞是要客人选歌的,但是天哥和项南都没有选歌的意思,而888包间里的其他人玩得正欢,也没有人注意到我要跳舞。 于是我耍了个小心机。 既然项南喜欢单纯的女孩儿,那我就不能跳太过妖艳的钢管舞。芭蕾舞高雅又有力,而我本来也是学芭蕾舞出身,配上一首节奏舒缓的歌就能轻轻松松地展示。 虽然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天鹅舞曲,但是至少也有那么一两首节奏慢的情歌,我想了想之后点了一首梁静茹的《勇气》。 点这首歌算是偶然也算是精心策划,一来我想给自己勇气跳下去,二来这首歌是ktv必点金曲之一,应该没有人会掐断这首歌。 尽管我知道已经策划齐备,可是仍然非常紧张,我看不透天哥,不知道天哥会不会按照我设想的那样,因为要陪项南说话而忽视掉我的舞曲。 可是想那么多也没有用,音乐已经响起,而我也必须开始跳舞。 深呼吸了两下,我的情绪平稳了许多,随即鞠躬,而后伸长手臂做了一个芭蕾舞启式,踩着歌的节奏想着芭蕾舞的动作便开始跳。 这一场舞我跳得很艰难,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跳过流行歌,也没有把芭蕾舞和钢管舞结合过,所以在动作的把握和节奏的掌控上有些吃力。 好在这首歌不是很长,而且许多动作能在钢管上呈现,我也算四平八稳地跳完了。 跳完之后的我已经气喘吁吁,鞠躬谢幕之后又忍不住去看项南,与之前不同的是他正好也在看我。 我们的目光隔着走动的人们交汇在一起,我却突然觉得项南好像能看懂芭蕾舞一样,心虚地低下了头。如果从芭蕾舞的专业角度讲,我那一支舞可谓是非常烂;但是从钢管舞的角度讲,我那一支舞又非常有新意。 我不知道项南是从哪个角度看的,只觉得他一定在取笑了,甚至于想象出了项南轻蔑的笑容,可是事实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正当我站在台上不知道下台还是继续跳的时候,音响里响起了天哥的声音,“你过来。”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就觉得天哥是在叫我,于是连忙抬头,果不其然看见天哥冲我招了招手。 距离不算远也不算很近,但是包间里的光五颜六色,让我一时之间看不清天哥的表情,这让我更加心慌,恍恍惚惚地迈着步子走到了天哥身边,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天哥好。” “今儿表现不错嘛,来坐下陪阿南喝酒。”天哥夸了我一句就拉着我的手坐在了他和项南中间,见我没有动作,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说,“愣着干什么?喝酒啊!” 我被他催促得有些紧张,连忙端起一杯酒大口地吞了下去,喝完之后紧张地看着他,“天哥。” 天哥愣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串大笑,前倾着上半身越过我,拍了拍项南,“哈哈哈,阿南你看我没说错吧,她就是这么蠢,不对,是单纯。” 说完又笑了好几声,盯着我,“我让你去陪阿南喝酒,不是让你灌自己!怎么?是不是想趁着喝醉了方便跟着阿南走啊?”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我紧张得心脏漏跳了一拍,全身立马僵硬,愣在原地保持着刚才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我的心里百转千回,思索着应该如何回答天哥。他说得没有错,我确实想跟项南离开,但是没想用喝醉的方式。喝醉之后头昏脑涨意识全无丧失独自行动的能力,我不能让自己陷入这种危险的被动状态。 而且从项南冷漠的表情来看,他能坐在这里看的都是天哥的面子,要他带走一个女人,我觉得不可能。 我一直没有回答天哥的问题,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脑袋突然被拍了一下,我猛地抬起头看到了天哥微笑的脸。 天哥看我终于抬起了头,心情好像好了一些,弯起嘴角,笑眯眯地盯着我说,“桃花,说话。” 他的话和表情都太熟悉了,这意味着他在生气。 我害怕天哥会打我,所以不敢再忤逆天哥,连忙回答,“天哥,我刚才敬项少酒了,可是他不喝,我以为……他不会喝酒。” 天哥听了我的话不但没消气还更加生气地在我头上拍了一巴掌,“你这个没眼力劲儿的!去拿酒!” 我答应了一声就端了两杯酒,举到项南面前,战战兢兢地问,“项少,你要喝酒吗?” 天哥也许是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笨拙的人,又开始哈哈大笑,“桃花,你怎么这么好玩呢?哈哈哈,阿南,我敢打赌,你再不接她这杯酒,她能一口气喝两杯。” 我的心思又被天哥看透,窘迫得就想要收回手,却见项南忽然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嘭的一声把酒杯放在了桌上,淡淡地瞥了天哥一眼,“为难一个女孩子做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项南说这么多话,从一开始的让我滚,到现在为我说话,他的改变非常大,然而我却猜不透项南为什么会变化得这么快。 “得得得,现在我还成恶人了?你们两玩着。桃花,好好陪阿南。”天哥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的情绪,便往右边移了一段距离,抱着两个小姐喝酒唱歌去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包间里的人就像把项南隔离了一样,为他腾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没有人坐到项南附近,而这个空间里却多了一个我。 当时就只有我离项南最近,而且项南为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沉默了许久之后,我开口说了声谢谢。 我以为项南会回答我一句不用谢,然而他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手掌揉着自己的膝盖玩。 这让我非常尴尬,于是我装作放松的样子左看右看,沉默了很久,在我以为项南不会和我说话的时候,他突然扭过头来看着我,严肃地问,“你多少钱?” 第19章:four loko 我从来都不认为询问价格是一件非常尴尬甚至丢脸的事情,然而项南的问题却让我的脸红到了耳根子。 这不是因为害羞而泛起的潮红,而是羞愧和耻辱。 虽然天哥从一开始就说过要把我当做礼物送给项南,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件可以买卖的东西,直到项南问出了这个问题,我才意识到自己彻头彻尾地变成了商品。 天哥是卖家,项南是买家,而我就是躺在菜板上的鱼,任由两人交易。 我不知道项南问的多少钱指的是什么,我的命?我的第一次?还是以后很多次的费用? 我想冷笑,但是转念想到天哥飘忽不定的情绪和项南的冷漠,就忍住了。我不能冷笑,如果惹怒了项南,我还怎么逃脱天哥的控制? 我不是一直都想要离开凤凰台吗?既然项南问我多少钱就说明对我感兴趣,我还在矫情什么?这可比在舞台上奋力吸引项南的注意容易多了。 思索了一会儿,心里打定了主意,我开口说,“不要钱。” 虽然我被天哥强迫来到888包间,但我知道这是唯一一个摆脱天哥控制的机会。我不清楚项南是否会给我自由,但是我敢肯定他不会像天哥一样逼我留在凤凰台。 与其陪很多人倒不如陪一个人,跟着项南比留在凤凰台自由很多。我说不要钱不是因为不值钱,而是因为价值连城无价可出,毕竟和自由相比金钱根本算不上什么。 我看得出来项南有些惊讶,盯着我的那对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复又恢复正常,接着问,“为什么不要钱?” 这次换做我惊讶地愣了愣,因为我没有想到项南居然会问我为什么。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说,“天哥付过钱了。” 可不是吗?天哥用我的自由来当酬劳,我还能要求什么呢?项南那点钱算什么?我不想要钱,我想要的是离开凤凰台,离开天哥的控制。 “付了多少?”项南又问了。 当时的我真是恨透了项南这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干劲儿,也没想到一个有权有势的大金主会那么在意价钱,于是思索了很久还是没有得出答案,因为天哥压根就没有和我说过价钱。 许是因为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项南收回目光,整个身体靠在沙发上,说,“倒杯酒。” 我以为项南不喜欢喝酒,所以在他吩咐我倒酒的时候微微愣了愣,回过神之后也不管桌边是什么酒,抓起来就倒了半杯,两只手捧着端到了项南面前,“项少,您喝吗?” 他只说了让我倒酒,但是没说明是给谁喝,所以我要问这么一句。当时的我卑微得就像是一个随时可能被人踩死的蚂蚁,做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唯恐惹到项南。 在我的眼里,项南就是我的机会,绝对不能丢掉的机会。 项南抬起眼帘看了我手里的酒杯一眼,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浅得不易被人发现的笑容,说,“我看着你喝。” 果然凤凰台里就没一个正常人! 我腹诽了一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杯酒和我之前喝过的酒不一样,没有那么呛,酒精味也不是很浓,甚至还带着一些水果的味道。 因为味道很像果汁,和我之前喝的酒相比简直是小菜一碟,于是我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没想到这个简单的动作却把项南逗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项南的嘴角大幅度的上扬,仿佛是冬天里的阳光一样,照散了他脸上的冷漠,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可爱和纯净。 然而这个想法只在我的脑海里停留了三十秒不到,我猛地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被项南偶尔的微笑所迷惑,他的本质和天哥一样,不然就不会来凤凰台,也不会主动喊我喝酒。 项南发现我在看他,立马收起笑容,问,“好喝吗?”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项南看我点头就又笑了,坐起来抓起酒瓶塞到我手里,“既然好喝那你就都喝了。” 低下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酒瓶,我就错愕了。这瓶酒其实也不算多,口感也不错,喝了之后也没什么感觉,如果喝完这一瓶应该不会醉,可是我不明白项南为什么要灌我酒,而且还是这种没有什么酒精味的酒。 思考了一会儿我就释然了,也许项南就是觉得我喝酒的样子好玩儿吧。他如果真的想灌醉我,之前就不会帮我说话了。 想明白之后,我在项南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瓶酒,口感很不错,甜甜的。 喝完之后我看了项南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就把酒瓶放在了桌子上,刚一坐回来就撞到了一个酒气熏天的怀抱里,紧接着听到了天哥的声音,“我的桃花酒量真好。” 他很明显是喝醉了,双眼迷蒙地看着我,又抓着我的手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经过他的一番折腾,我跟天哥的姿势变得很暧昧,就像是我主动抱着他索吻一样,我也做好了被天哥揩油调戏的准备,却没有想到他在抓着我的情况下看向了项南,“粉粉的桃花最好看,项南,你喜欢吗?” 天哥这么一问我更加不好意思了,想要收回手却无能为力,只能低下头装鸵鸟。 我等了很久,心里想着项南会怎么回答,没想到他直接站了起来,说,“我走了。” 一听说他要走,我的心就咯噔一下,他走了我怎么办?如果他不带我走那我岂不是还要继续留在凤凰台?逃跑的愿望太强烈,以至于我挣脱了天哥的控制,猛地站起来对项南说,“我跟你走。”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有些后悔。项南那种人应该不会带凤凰台的女人离开,也不会对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感兴趣,我的举动无疑是触犯了项南的原则。 果不其然项南挑了挑眉,垂下眼眸看了一眼靠在沙发上的天哥,问,“楚浩天吩咐的?” 他的问题让我的心燃起了希望,急切地点了点头,“项少,求你带我走吧,如果我今天不跟着你走,天哥就会打我!” 为了跟着项南离开,我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用天哥来提醒项南不要拒绝好意,然后又装可怜地挤出两滴眼泪。虽然不见得能让项南心软,但好歹也要试一试。 “和我有关?” 果不其然项南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就要转身离开。 或许是心里太过委屈,又或许是喝酒释放了我阴郁的情绪,在发现项南要离开的时候,我挤出来的眼泪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夺眶而出,渐渐模糊了我的眼睛。 我看不清项南的动作,但是能感觉到项南没有离开。我鬼使神差地把他的驻足当做了关怀,情绪全部宣泄而出,哭得更伤心了。 我一边哭一边伸手去抹脸上的泪水,然而头却越来越晕,而视线也并没有因为我的动作而变得清晰,相反更加模糊。 很快,我的双腿发软站不稳,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也听不见人们说话的声音,只知道包房里有人在唱《maps》。 “唱得真难听啊。”我嘟嚷了一句两眼一黑,双腿一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时的我能分清红酒和香槟的种类与年份,也能尝出不同牌子的啤酒,却不知道世界上有种酒叫fourloko,别名“一罐断片”,虽然酒精度高但是口感和果味啤酒差不多,能让酒量不好的人一罐而倒,失去意识地昏睡一天。 而我就是酒量不好的人,碰巧喝的就是fourloko,而且还喝了整整一瓶。 第20章:催命电话 我是被刺眼的阳光晒醒的。 睁开眼之后,我立马就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一切都非常陌生,但在陌生中又透着一股熟悉,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之后我恍然大悟,瞬间瞪圆了眼,这里是帕尔顿酒店的总统套房。 虽然我只来过一次,但是这个地方给我的印象非常深,所以我很轻松地记住了帕尔顿总统套房的样子,巧合的是这个酒店的所有总统套房都布置得一模一样。 得知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之后,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整张脸迅速胀红,仿佛要燃起来了一般,脑海中已经掠过了无数个狗血的画面。 比如醉酒之后被强,或者被拍了不雅视频。如果是楚浩天带我来的酒店,那么我想象的这一切都有可能成为现实,因为他喜欢刺激的事情喜欢折磨人;如果是项南带我来的酒店,可能……说不上为什么,我总觉得项南会比天哥有人性一点,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毕竟他身边不缺女人,而我也不是漂亮得让人着魔,他犯不着为了一时的欲望趁人之危,而且看他冷漠的样子,似乎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思考了一会儿,我猛然惊醒,连忙掀起被子查看,见到床单一片雪白的时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至少清白还在。 那么……是项南带我来的?他既然带我开了房,为什么又什么都不做?他虽然比天哥有人性,但也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主儿。 昨天那种情况,他完全可以直接离开,而不是好心地带我去酒店,让我逃脱被捡尸的命运。 想来想去我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于是下了床穿好鞋就往外走,想看看房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因为担心其他人还在睡觉,我不敢发出声音,蹑手蹑脚地往前走,每一步都非常谨慎,尽量避免吵醒别人。 其实酒店里铺了地毯,我走在地上不会有声音,但是当时的我实在是太小心翼翼了,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从卧室到客厅再到浴室,我找遍了套房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如此说来硕大的总统套房其实只住了我一个人。 这让我更加疑惑,谁会把我送到总统套房然后又悄悄离开?思前想后,脑海里最后出现了项南那张冷漠的脸。 转念一想我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那么冷漠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帮助我?他一定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 但是我已经家破人亡,除了青春和贞洁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的了,如果他要的是我的第一次,那他昨天就可以如愿以偿,我又怎么会相安无事地睡到自然醒? 不对,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差错。 我无数次地设定可能的理由,又无数次地推翻,就这么来来回回地胡思乱想了很久,直到电话响起我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酒店里。 电话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我觉得是推销电话,于是习惯性地摁掉,可是才摁掉没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个电话号码。 同一个号码来电两次,那很有可能是认识我的人,我接了电话,说了一声喂。 听筒那边传来一阵笑声,“桃花花,睡醒了吗?” 全身的血液仿佛突然就凝固了一样,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听着那一声熟悉的桃花,紧紧捏着手机不知所措。 我没有时间去纠结天哥怎么会有我的号码,脑子里唯一的思考的就是天哥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在那一刻,我觉得楚浩天就是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 “我很不高兴。”天哥的声音忽然阴沉了下来,和之前的欢声笑语判若两人,“桃花,说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回答,“天哥,我在。” 他明明不在我的身边,我却觉得整个后背一片冰冷,那种恐惧的感觉就像是掉入一个冰窟一样,无数的冰块包围着我,将我活活冻死。 天哥的声音就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我甚至觉得这才是那些手下不敢忤逆他的真正原因。一个人连笑都是恐怖的,那还有什么人敢亲近他? 我说完之后天哥沉默了一会儿,在我怀疑是不是没信号的时候,天哥忽然又说话了,“项南对你很不满意,你以后继续跳舞。” 我错愕地愣了一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从天哥的话来看,我的计划彻底失败,虽然我已经很努力地讨好项南,但我还是让这个机会溜走了。 项南对我不满意意味着他不会带我走,我必须继续留在凤凰台跳舞,就如同天哥说的那样。 我的情绪很低落,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而天哥又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语调也非常轻松,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不寒而栗,“既然你一直不说话,那舌头就是多余的。多余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 我吓得汗毛竖起,对着电话脱口而出,“不多余,一点都不多余。天哥,你吃早饭了吗?我看你昨天喝了不少酒,今天有没有头疼?” 话说出口连我自己都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谄媚虚伪了?可是当时的我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细微的变化,一颗心只关注着天哥的回答。 他那宛如探照灯一样的目光深深印在我的脑子里,我怕他真的会割掉我的舌头。 然而电话那头又没有声音了。我害怕得全身发抖双手无力,无尽的沉默和寂静像是一个黑洞一样不停地将我往里吸,但我还是没有胆子挂掉天哥的电话。 我宁愿忍受天哥的沉默,也不愿意惹怒他。 时间缓缓流淌,每一分每一秒对我而言都是煎熬,我的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整个人头晕目眩只觉得自己仿佛才从水里爬出来一样,浑身无力近乎站不稳。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一阵“嘟嘟嘟”的声音,天哥挂断了电话。 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之后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好像打了一场大战一样。 我很清楚天哥是在折磨我,我对他的恐惧能让他心情愉悦,可是他一言不发地挂断电话仍然让我心有余悸,不知道天哥到底消气没有。如果他没有消气,那又会怎么惩罚我? 想那么多也没有丝毫用处,天哥不会因为我思考了这些问题而放过我,所以我稳定好情绪就收拾东西离开了帕尔顿酒店,准备回旅馆。 我身心俱疲,酒虽然醒了但是宿醉的后遗症还在,脑袋昏昏沉沉地打车去了最近的地铁站,然后乘地铁回家。 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下班小高峰期,帝都的1号线很挤,月台上也没有护栏,再加上我的头很痛,于是我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不得不说那瓶酒后劲儿真的很大,我从晚上睡到了下午居然还是全身酸痛,以后一定不能再喝这种酒了。我叹了一口气,往后退了退。 反正我不赶时间,与其和这些人挤还不如等下一辆,可是我低估了1号线的人流量。人越来越多,我被挤到了柱子以外,四周都是人,甚至没有一点活动的地方。 我不得不往后退,却突然感觉有人在摸我的大腿。我恼怒地回过头瞪了身后的人群一眼,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于是转过头去往前挤。 就在这时又有一只手摸上了我的大腿,整个手掌心紧紧贴着我的腿根,甚至还有往上的趋势。我气得血液翻腾,整个脸涨得通红,却又不好意思说,只好拼命往前挤,而那只手竟然更加猖狂地捏住了我的屁股。 第21章:地铁闹剧 这下我是真的生气了,平时爸妈教育我的教养全都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之前已经回过头瞪了一眼以示警告,本以为他会因为害怕而收手,可是这个人居然还不知悔改继续犯错,那我也不能再忍气吞声。 在凤凰台,我害怕天哥才会忍气吞声,那是他一手遮天的地方,我倔不过他。但是当时的我不是在凤凰台,而是在公共场合,还是人来人往的场合。 我凭什么要忍受骚扰?我有理有据,况且人多也不担心猥琐男嚣张报复,所以抓住那只脏手回头就骂,“摸哪儿了呢你?咋不回去摸你妈啊?” 那个男人也许是没有想到我会抓住他的手,当即惊愕地瞪圆了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小姑娘别胡说啊。” 他戴着无框眼镜,眼睛很小,我一听他不承认就更加生气,指责道:“别狡辩,刚才就是你摸了我!” “小姑娘说话要讲究证据,你看到我摸你了吗?你拿不出证据我就告你诽谤!” 他的一双小眼睛因为愤怒而睁大,反而在眼镜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猥琐和欲盖弥彰,又粗又短的手指指着我的鼻子,信誓旦旦地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 我本来就非常愤怒,一看到他的手,自动脑补出了他捏我屁股的样子,随即胃部一阵痉挛,恶心得想吐。 他看我没有说话,骂了一句神经病就要往前走。 我好好地挤地铁回家被揩油就算了,居然还被恶人先告状地骂了一声神经病? 我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两手拨开人群,一把抓住了猥琐男的衣领,狠狠地往胸前一拉,学着天哥的样子,一脚踢在了猥琐男的膝盖窝上。 猥琐男哀嚎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就往后倒,我机智地往旁边一闪,他就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个女超人,连日来的委屈在打倒猥琐男之后得到了释放,长期压抑在胸口的恶气已出,我顿时神清气爽,扬起嘴角居高临下地看了猥琐男一眼,拍了拍手准备潇洒地离开。 还没走出几步,我的头发就被抓住,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往后拖。 我痛得大声尖叫,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抓住发根想要减轻痛楚。没想到我的手才抓住发根就被一只大手掰开,身后随即传来了咒骂声,“臭娘们敢打人!老子今儿不打你就不晓得锅儿是铁造的!” 我听不懂他说的方言,但是从他说话的语气就可以猜到是骂我的话。 他明明就做错了事居然还能这么嚣张,我气不过挥舞着双手想去挠他的脸,可是他抓着我的头发导致我不能转身也就不能做出实质性的攻击。 于是我开始大声尖叫,希望身边的人能够帮帮我。 地铁站台上的人多得堪称人挤人,但是在我和猥琐男闹开了之后,那些人竟然不约而同地腾出了一块空地给我们! 我以为会有人站出来为我说话,可是没有。没动手之前我可以理解,言语吵闹而已,况且人本来就很多,难免会发生肢体碰触,围观群众也不会因为我的片面之词而加入战局。 但是我已经和猥琐男动手了,他一个大男人动手打女人已经违反了道德,在场的人怎么还能坐视不理?虽然是我动手在先,但是如果他在摸我之后选择道歉而不是嚣张地骂人,我也不会动手啊! 猥琐男一直骂骂咧咧地拖着我往中间走,然后推了我一下,继续骂,“我不跟你计较你还打人,呸,你这种女人就是欠调教!” 我被他推倒在地,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据理力争,“明明是你揩油在先还恶人先告状,你无耻,我要打110!” “我才没这个闲工夫和你瞎扯!” 他听说我要报警就有些害怕,伸手推了推眼镜狠狠瞪了我一眼就又要走。我不仅被他揩油还被他打骂,下定决心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于是我上前再次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站住!你不能走,跟我去派出所!” 一听我要拉他去派出所,他的神情更加慌乱,也没了之前的嚣张劲儿,一边说我是神经病一边企图甩开我的手。 我早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冲着站台尽头大声呼喊,因为地铁站的两头一般都会有工作人员,他们需要确认站台上的人都在黄线以内。 很快就有一名工作人员跑了过来,将我和猥琐男拉开,厉声问我们怎么回事儿。 我委屈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猥琐男当然不会让工作人员听我的片面之词,当即在中间指手画脚说我误会了他,还先出手打他。 我和他各执己见,工作人员没有办法只好把我们带去了办公室进行调解。 其实这件事儿本来也不算大,猥琐男给我道个歉也就过去了,可是进了办公室之后猥琐男一口咬定他没有摸我,这让我非常生气。 我说,“你就等着吧,我已经报警了,一会儿看警察怎么说!” 猥琐男只要一听到我提警察两个字就兴许,目光怯弱地闪烁了一下,推了推眼镜架子就找工作人员诉苦,他说,“上下班高峰期人那么多,大家挤在一起难免磕磕碰碰的。这肯定是一场误会,我都跟她解释了,她还是不依不饶,像个泼妇一样打我。 你们评评理儿,她都动手打我了难道我还不还手?她打了我,我打了她,这事儿也就这样过了,有必要去找警察吗?谁都不是闲人儿,浪费大家这么多时间谁来承担责任?” 听了他的话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无耻,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闭上你的臭嘴,真不要脸!我又不是神经病,如果你没有摸我,我会找到你吗?我为什么不去抓别人呢?你说谎也不动动脑子!” “你!”他瞪了我一眼想要反驳,但是说了一个字之后就沉默了,恼怒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喝水。 我没有时间搭理他在做什么,只安安静静地等到警察到来。虽然上次被天哥找到之后我就不太相信警察,但是仍然报了一些希望,这明摆着是猥琐男的错,警察跟他非亲非故也不可能帮着他。 况且我是个女人,本来就是弱势群体,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我哭这些人心里的情感天秤也会偏向我一些。 过了一会儿警察来了,把我和猥琐男以及一个工作人员带回了派出所询问情况,我一口咬定猥琐男骚扰我,猥琐男坚持说没有,而工作人员也说不出当时的情况,只看到我和猥琐男僵持不下。 最后警察调了监控录像,画面里确实有我和猥琐男,但是当时人山人海根本就看不到猥琐男手上的动作,于是我陷入了不利的地位。 “警察同志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都挤得没有缝隙了,我哪能骚扰她?再说了大家都工作了一天不就想快点回家休息吗?哪有闲心干那些事情?” 猥琐男说得句句在理,就连警察同志也有些动摇。 眼看他们就要被猥琐男的狡辩打动,我不能坐以待毙,立马开口,“你也知道大家都想回家啊,既然大家都很忙,而且互不相识,我有必要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来冤枉你吗?” “你就是冤枉我了!你有没有被摸是你的事情,反正我没摸!”猥琐男趾高气扬地瞪了一眼,别过头去。 我气得当即站起来想扇他一耳光,可是手机却响了。 我低头看了看屏幕,发现是一串陌生号码,因为有了之前的经历所以也不敢挂电脑,连忙按下了接听键,“喂。” 第22章:老娘打死你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切的女声,“你可算是接电话了,罗经理找你好久了,你怎么还没来上班?” 我一听就知道是露西,抬头看了看派出所的挂钟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怪不得露西会打电话给我,这早就过了凤凰台上班的时间。 “露西,我在派出所,今天来不了,你能不能帮我给罗经理请个假啊?” 虽然心里很清楚自己不应该旷工,但是我确实没有办法赶过去上班,不把猥琐男绳之以法心里就不痛快!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恶了,穿得周周正正的,结果是个衣冠禽兽! 夜场的男人摸了看了至少还知道给钱,猥琐男什么都不付出就吃了豆腐不说,还有胆子恶人先告状!我不仅要为自己出气,还要让猥琐男害怕,以防他往后再做出这种不齿的事情。 露西听说我在派出所,立马惊讶地啊了一声,问我,“你不会是出台被抓了吧?” “……”我瘪了瘪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在地铁站被揩油,和那个猥琐男在派出所录口供。” 话音刚落,猥琐男就叫嚣着站了起来,质问我,“你说谁是猥琐男?你这是诋毁我的声誉,老子要告你!” 警察看到猥琐男情绪激动,连忙拉着他把他按在了座位上。 电话那头的露西已经听到了我这边的喧嚣声,语气中带着愤怒,“臭男人摸了还不承认,怂蛋!桃花,你别害怕,好好治治那个猥琐男,罗经理那儿我去给你请假。” “好,谢谢你露西。” 猥琐男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摸我,叫嚣的声音越来越大。起初看他戴着眼镜还觉得应该是个斯文人,没想到骂起人来和粗鲁的莽汉没有一点区别,什么脏话都说得出口。 我担心猥琐男的声音太大会吵到露西,便连忙挂断了电话,怒气冲冲地和猥琐男对质,“摸了就是摸了,你敢动手还不敢承认吗?哼,没种!” “你说谁没种?”猥琐男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整张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继续指着我的鼻子就骂,“老子让你试试你才知道老子有没有种!你特么穿得跟小姐一样暴露,还有脸说我猥琐?指不定是做特殊职业的,穿得风骚出来拉客!” 他的话彻底激怒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个箭步冲上前给了他一巴掌,“我告诉你,我怎么穿是为了取悦我自己而不是给外人看!你这种把自己的错误行为归结在别人身上的做法,就是一个大写的直男癌!按照你的说法,强奸犯都没错了是吗?都是女人太美的错咯?既然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管好你的脑子!” 兴许是我的语速太快,也有可能是猥琐男被我那一巴掌扇懵了,他睁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老半天说不出话。 我的心里非常痛快,还想再给他一巴掌,而一边的女警察却反应过来,连忙把我拉到了座位上坐好,小声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干得好。 得到女警察的鼓励之后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立场,如果猥琐男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就不相信坏人都能逃之夭夭。 过了一会儿猥琐男总算是回过神来,一改之前的嚣张气势,开始和警察诉苦,“警察同志你也看到了吧,她打人啊!你看她这么凶猛的样子,我还能占她便宜吗?你们也看到监控了,是她先动的手啊!警察同志,我是纳税人,你可得保障我的权利啊!” “我们会秉公执法。”警察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接待我的女警察一眼,就带着猥琐男去了另外一个办公桌,目的是隔开我和猥琐男,以防我们再打起来。 猥琐男跟着警察走了之后,女警察就热心地给我倒了水,说,“监控录像里没有显示他骚扰你,所以现在的形势对你来说并不乐观。我建议你们和解,不要闹到法庭上去。” 她的话让我立马就懵了,脱口而出道:“我明明就是被他摸了,怎么我就落了下风了?” “我相信你说的是事实,但是需要人证和物证。现在人证没有,只有物证,而那段录像里确实是你先动的手。如果他选择起诉,你很有可能会败诉。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从目前的证据来看,这是最有可能的结果。”女警察瘪了瘪嘴,看起来有些无可奈何。 听了她的话,斗志满满的我瞬间就心凉了。 我知道她是想帮我的,可是客观条件并不允许,如果闹到法庭,败诉的一定是我。 但我才是受委屈的那一个,我才是占理的那一方啊!在凤凰台那个小社会里被天哥打压欺负,在这个大社会里还要被猥琐男欺负,我越想越难过,鼻尖泛酸,眼泪一下子就留下来了。 女警察看我哭了,也不忍心,叹了口气递给我一张纸巾就开始劝,“你别伤心,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过了就算了,难不成你还去咬狗一口吗?以后出门的时候小心点就是了。” 我怎么可能不哭?我哭不只是因为遭猥琐男揩油反被诬陷,还因为想到了最近经历的事情。这个世界原来有那么多令人憎恨的人,这个世界其实没有我以前想象的那么美好。 哭泣的时候最怕听到安慰的话,女警察越说我就哭得越起劲儿,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整个办公室就只剩下了我的哭声。 或许是女警察发现劝我没有用,于是也不劝我了,说,“你好好哭一场,把委屈都哭出来心里也好受一点。” 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办公桌上全是擦眼泪的纸巾,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女警察就站在旁边看着我,也没有催促我的意思。 我哭够了,抽泣了两下,心里很清楚这事儿不会出现我期待的结果,于是打算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这时候我的身后却响起了叮叮叮的高跟鞋声,紧接着我的后背被一个怀抱拥住,背后传来的柔软触感告诉我身后是个女人。 果不其然,身后响起了女人的声音,“你没事儿吧?那个男人呢?在哪儿?老娘今儿不收拾他一顿我就特么白混了!” 我一听是露西连忙拉住了她的手,“算了,监控没拍到他摸我的画面,闹下去也没好结果,我们走吧。” 说真的那时候我很感动。露西是一个很爱钱的女人,从她对天哥态度的转变就可以看出来,可是她为了我放弃了赚钱的时间,这对她而言真的很难得,对我而言也很难得,我没想到在凤凰台居然会收获露西这么仗义的朋友。 “走什么走?我大老远跑过来就这么算了?”露西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凭借她敏锐的观察力,迅速锁定了猥琐男的位置,踩着高跟就冲了过去,抡起挎包砸在猥琐男头上,“卧槽尼玛,臭男人敢欺负我朋友,老娘打死你!”话还没说完就劈天盖地地砸在猥琐男的头上。 我看呆了,站在原地盯着露西奋力打人的模样,才止住的眼泪又要流出来。我太了解友情的脆弱了,家庭败落,昔日的富二代朋友都离我而去,更何况凤凰台里的女人都看钱说话,露西能不求回报地为我出头让我的心里暖暖的。 猥琐男招架不住露西的彪悍行为,一边求饶一边闪躲,一旁的警察连忙劝架,把猥琐男和露西拉开,总算是控制住了局面,可是猥琐男却挂了彩。 第23章:天哥等着呢 露西背了一个柳丁挎包,那柳丁打在猥琐男的脸上不仅痛还划破了他的脸。 没受伤还好,这下受了伤,事情闹得就更大了。 猥琐男好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一看手上沾着的血立马红了眼,“臭娘们,老子搞死你!”说完冲上前去就要打露西。 旁边的警察一看又要打起来连忙拖着猥琐男往后退,把猥琐男拷在椅子上,我也上前拉着露西远离猥琐男的攻击范围,可是露西却丝毫不觉得危险,双手叉腰骂了猥琐男一句,回过头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不过……他受了伤不知道一会儿怎么收场。” “还能怎么收场?赔点钱就是了。咱们可以赔钱就是不能受气!”露西气呼呼地深呼吸了两下,说着就打开挎包,拿了一叠钱递给我,说,“我走得急身上就这么点钱,把钱给他咱们就走。” 我低下头看着露西手里的钱,想到了凤凰台里的声色场面,忽然羞愧得整张脸发烫。我太清楚这个钱来得有多么艰难了,那是她挣的辛苦钱,每一分都来之不易,我怎么能要? “你愣着干什么啊?拿着啊!”露西看我一直没有接,不耐烦地把钱塞到了我的手上,“人是我打的,气是帮你出的,赔偿费用一人一半。” 听到露西这样说,我当即就摇头拒绝,“这事儿是因我而起,不能让你掏钱。等我发工资了就还给你。” 我也不管露西同不同意,拿着钱就走到了猥琐男面前,说,“打人是我不对,这些钱是你的医药费。你自己最清楚到底有没有摸我,就算你咬定没有摸我,那你也打我了。你给我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这么了结了。你如果不道歉……” 我顿了顿回过头看了露西一眼,故意放低了声音,说道:“你也看到我朋友的架势了。一个女人除非身后有人撑腰,不然没这么大的胆量。你在派出所能好好的,到时候出了派出所……你自己想清楚。” 身边的警察很显然听到了我威胁猥琐男的话,但是都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看向其他地方。猥琐男没有立马说话,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百元大钞,转了转眼珠,冷哼一声,说,“这点钱就能摆平?” 我忍不住勾起冷笑,原来是嫌钱少。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句话要或者不要。”我也懒得再搭理猥琐男,看着他的模样就让我反胃。 猥琐男打量了我一会儿,好像是在掂量我会不会加价,而一旁的警察开口了,“这事儿你们解决不了,我们就走法律程序了。” 猥琐男一听要走法律程序,顿时瞪大了眼,“我今儿就放过你,下次别让我碰到!”说完示意让警察打开手铐。 警察的脸色很复杂,目光在我和猥琐男身上转了转,一边嘱咐我们不要再打架一边打开了手铐。 手铐打开之后,猥琐男迫不及待地拿起桌上的钱就往怀里揣,瞪了我和露西一眼就要往外走。他没道歉就想拿钱开溜,真是想得太美好了! 我连忙伸手去抓,可是我还没碰到猥琐男的手臂,警察就抓住了猥琐男的胳膊,“按照你和姜小姐达成的协议,你在道歉之后就可以离开派出所。” 猥琐男好像没有想到警察会拦住自己一样,回过头看了警察一眼,见警察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便转过身来对着我说了一声对不起。 虽然他的道歉非常没有诚意,但是他受了伤而我却没有,我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就点了点头。 警察见我和猥琐男都不再闹,让我们在文件上签了字之后就放我们离开了派出所。 我看得出来露西很不服气,她虽然在往前走,但是一直撅着嘴,目光凶狠地瞪着猥琐男的后背,如果她的目光能伤人,恐怕猥琐男早就被露西瞪死了。 “你别生气了,这事儿其实也怪我自己没长脑子,该打了他就跑的。”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好像人生本来就是这样,从来不讲究到底有没有道理,讲究的一直都是实力和强权。 就像凤凰台里一样,部门经理管着自己部门的职员,人事经理管着部门经理。这些人都说一不二,他们愿意帮谁说话谁就是对的,从来不去想到底谁对谁错,难怪露西会和罗经理发生关系,想必也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不被穿小鞋。 露西听了我的话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突然勾起嘴唇轻蔑地笑了笑,“我才不生气呢,一会儿有他好受的!”说完手指就在屏幕上飞舞,好像是在发信息。 难道露西还找了帮手过来?我有些惊讶,问,“露西,你在给谁发信息啊?”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露西神神秘秘地收起手机,拉着我快步往前走。 就在这时,前面的猥琐男已经拐了个弯离开了派出所前面的街道,走入下一个街道,紧接着前面窜出来两个人一把拉着猥琐男进了旁边的胡同里。 “桃花你快点,有好戏看!”露西拉着我跑了起来。 那时候我才明白露西所说的好戏是什么,原来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等我到达猥琐男所在的胡同时,他已经被打得皮青脸肿,跌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恐惧地不停往后缩,想要躲开面前这两个人的攻击。可是他后面是墙壁,根本就逃不掉。 我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我承认我是特别想看到猥琐男被惩罚,但是……这和我心中想象的方式不一样。 在我纠结的时候,一旁的露西放开我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又细又尖的鞋跟踩在了猥琐男的手背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笑,“得罪了人就该乖乖认错,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真当自己是根葱啊?你刚才的神气劲儿去哪儿了?不是很嚣张吗?怂比,就你这模样还学别人揩油,先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够不够格儿!” 猥琐男痛得龇牙咧嘴,已经说不出话,但是脸上的表情非常谦卑,眼眸里尽是乞求。 “钱都在这儿,这一千算我们两的辛苦费。”一旁的男人说了一声,将手里的钱数了十张出来揣在衣兜里,把剩下的钱递给了露西,继续说,“得了,回去吧,天哥还等着呢。” 听到天哥的两个字,我的身体颤了颤,这才意识到露西找了天哥帮忙。怪不得我一直觉得说话的男人侧脸有些熟悉,看清了正脸之后才发现是天哥身边跟着的小五。 小五看到我的时候顿了顿,摸出香烟点燃了一根,吐出一个烟圈,就往我这边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小声地说,“之前的事儿对不住啊。” 我有些疑惑,仔细想了想觉得小五说的可能是在666包间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呢? 在我准备问的时候,小五已经走出了胡同,而露西也挽着我的手臂往胡同外面走。 她看起来很高兴,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大,笑意盈盈地说,“对待这种人就不能手软,得让他长记性,呵,还真以为谁都可以欺负?这么大的北京城多的是他惹不起的人!” 听着露西的话我的心情很复杂,然而让我更为担忧的是小五的态度,还有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天哥还等着,这句话的意思是我要去见天哥吗? 果不其然,在我们到车边的时候,露西拉着我故意放慢了脚步,凑在我耳边说,“桃花,今儿项南也来了,点名要见你,天哥才派了我们过来。” 第24章:撕纸游戏 项南要见我?露西的话让我很疑惑。 天哥之前打电话告诉我,说项南对我很不满意,既然不满意为什么又要去凤凰台?为什么还要点名见我? 怀着疑问和不解,我和露西一起上了那辆七座的奔驰车,就是上次在凤凰台门口看到的那一辆,送我和露西去帕尔顿的那一辆。 我对这些会让我想起痛苦回忆的事物很反感,虽然奔驰的座位是真皮的,但是我坐着还是不舒服,总觉得车厢里的气氛很压抑。我紧张得从头到脚都绷着,唯恐发生什么意外,但是露西比我淡定很多。 他好像对这辆车并不陌生,轻车熟路地在座位下面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我,“看把你紧张的,快喝口水冷静一下。” 我没有去接,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坐在驾驶座上的小五和副驾驶上的另一个男人,确认他们没有制止的意思之后才从露西手里接过了矿泉水,拿在手里也没有喝。 有了上次醉酒的经验后,我得出一个结论,不能随便喝自己不认识的液体。虽然我手里就是一瓶普普通通的矿泉水,但我还是不敢冒险,毕竟车上还有两个男人。 露西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直接拧开了瓶盖咕噜噜地喝了两口,满足地呼出一口气,感叹地说,“有钱人的生活真不一样啊,连矿泉水都好喝一些。” 她的话让我重新打量了一下手里的矿泉水,宝蓝色的瓶身宛如保龄球的球瓶,上面的英文字母和madeinusa很容易就勾起了我的记忆,产自美国的盛棠矿泉水,15块一瓶。 真是造化弄人啊,家里还没败落的时候,我喝的都是voss,现在连15块的盛棠都买不起,只能喝点烧开的热水。 老天爷好像是故意在折磨我一样,无时无刻地让我体验着生活水平的巨大落差。不过没关系,开水和矿泉水也没什么不一样,站什么位置就过什么生活,那些过往云烟也就只能成为我以后的谈资了。 我叹了口气就把矿泉水放了回去,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出神。 项南和天哥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但有一点相同,我看不透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选中了我?为什么项南的态度那么奇怪?他们不会是想利用我吧? 可是我的家已经没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利用的地方。 思索了很久,我的头又痛又胀还是想不出来,于是靠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 我睡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凤凰台,露西正准备摇醒我,看到我睁开眼就停下动作笑了笑,说我醒得真准时,随即转过身,拿了一瓶矿泉水就下了车。 透过车窗,我看着面前这栋豪华肃穆的建筑,一时间有些惆怅。里面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人们夜夜笙歌乐不思蜀好像过得很快乐一样,可是到了白天,他们不得不进入工作岗位,继续做着日复一日的相同工作。 那样的生活何其压抑又何其无趣,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去夜场寻欢作乐吧,只是夜场里工作的人也不见得快乐,说到底活着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许是见我没有下车,小五从驾驶座上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你别怕天哥,他是个好人。” 我微微愣了愣,点了点头就下了车。 小五的态度真的太奇怪了,之前跟我道歉,现在又喊我不要怕天哥,还说天哥是个好人,这算是在为天哥说话吧? 可是天哥怎么能算是好人呢?我冷笑了一下,大步追上了露西,没有再去思索小五奇怪的言行,因为我要好好想想一会儿如何应付项南和天哥。 凤凰台还是我熟悉的模样,随时随地都人山人海。二楼的舞厅里钢管舞女郎仍然在台上扭动身躯,底下的观众也看得津津有味。 那个台子原本是我应该待的地方,没想到我只在上面跳过一次,就“幸运”得被天哥选中。在其他舞女眼中我能被天哥选中,还能毫发无伤简直就是个奇迹,也是一个赚大钱的机会。 可是我却不这样想,天哥对我的折磨是她们所无法理解的,个中冷暖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没有必要去羡慕别人也没有必要自怨自艾,船到桥头自然直,上天会安排好每一个人的生活。 我算是想清楚了,与其思索项南和天哥的目的,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反正我的目的很简单,离开凤凰台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只是不知道项南和天哥是否会给我这个机会。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我和露西就到了项南和天哥所在的包间。 一进门,露西脸上就堆满了笑容,拉着我坐到了项南和天哥中间,绘声绘色地和天哥讲派出所发生的事情,听得我有些窘迫。 被揩油的人是我,打人的也是我。如果背着我说我还能当做不知道,可是当着我的面儿说我不仅不能装不知道,还得偶尔回答天哥的问题,忍受天哥猖狂的笑声。 “哈哈哈,想不到桃花也有生气的时候啊!”天哥的语调有些阴阳怪气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天哥这句话意有所指,却想不通其中的猫腻。 我察觉到天哥在看我,心里清楚天哥想听到我的回答,尴尬地扬起嘴角笑了笑,说,“天哥言重了,我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不值。” “确实不值。”天哥点了点头,继续说,“在凤凰台被摸是赚钱,在外面被摸就是赔本买卖,这做生意啊说的就是盈利二字,阿南最清楚了。” 他的话让我心里堵得慌,说得好像我在凤凰台就是靠身体挣钱一样。如果不是他,我还在二楼好好地跳舞,拿着固定工资和提成,用得着去三楼陪他和项南说话吗? 因为心情不好,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沉默着没有接天哥的话。 包间里的人也不是很多,加上项南和天哥一共就四个男人,另外两个男人我不认识,他们也各玩各的,一人搂着一个小姐坐得很远。 于是我们四个人坐的环形沙发就与其他人隔开,形成了一个小区域,不仅能看到彼此的表情也能互相说话。可是天哥说了那句话之后我和项南没接言,露西也不知道说什么,气氛一下子显得有些尴尬。 这样的沉默让我很紧张,平时天哥的话是最多的也是最会玩的,但是他却反常地跟着我们一起沉默,这说明他心里有事,或者在酝酿什么。 我很怕天哥会生气,又不知道怎样化解尴尬,于是用胳膊肘拐了拐露西的腰。 露西的身体颤了颤,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我们玩游戏吧!” 她的话说得太突然,我和项南都愣了愣,抬起眼眸盯着露西看了看,而天哥却拍手叫好,“还是露西懂事儿!阿南,来都来了就放开了玩,光喝酒有什么意思!露西,你说说我们玩什么游戏?” 露西或许没有想到天哥会问她的意见,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说,“撕纸游戏怎么样?” 天哥听了之后双眼微微眯了一下,眼神有些古怪地看向我和项南,问,“阿南,你觉得怎么样?” 项南还是那张冷漠的脸,抿了抿嘴唇,说,“我不会玩,你决定。” “那就撕纸游戏!”天哥说完站起来立马抽出一张手帕纸晃了晃,问,“谁先来?” 我害怕天哥会喊我先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后背还没靠在沙发上就听到天哥喊了我的名字,“桃花别躲了,你先来。” 第25章:撕纸游戏2 越害怕发生的事情到头来都会发生,我担心天哥会叫我,没想到他就真的让我第一个玩撕纸游戏。 我的心跳瞬间加快,犹豫了一会儿说,“天哥,我没有玩过这个游戏,我怕你嫌我笨,不如先让露西来吧?” 说完我就偏过头去看露西,向她投去求救的目光。露西也知道我一直很怕天哥,当即站起来为我解围,“哎呀,天哥,桃花可没学过这些。不如我先和你做个示范吧,下一次换桃花,怎么样啊?” 我紧张地抬起头打量着天哥的表情,心里祈祷着天哥同意露西的提议。 他装作没有听到露西的话,勾起嘴角眼睛弯弯地盯着我,看起来就是善意的邀请,但是我知道那温和表情下藏着的是波涛汹涌的暗流,摆明了必须让我上。 如果我不答应,就是不给他面子,保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就算当着项南的面忍了过去,之后也会找我算账。 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于是我站起来走到了天哥身边,说,“谢谢天哥不嫌弃我。” 天哥一听我说话就笑开了,一手揽着我的肩膀,说,“这游戏很简单,你这个大学生的脑子肯定学得快。看好了,像我这样含着纸,然后下一个人用嘴撕下一根纸条,再传给下一个人,传到谁那儿撕不下去就算输,罚酒一杯。” 他离我很近,嘴唇一张一合喷出的热气吹在我的额头上有些痒,而我的肩头也正好抵在他健硕的胸大肌上。这样的距离太过亲密,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天哥好像是察觉到我的情绪,低下头凑到我的耳边,轻轻笑了一声,问我,“听明白了吗?” 热气扑散在我的耳垂,让我原本就红润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仿佛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一样。 我觉得他就是故意的,就喜欢看我窘迫得无所适从的样子。我想推开他,但是又不敢,只能小心翼翼地别过头去,尽量离他的嘴唇远一些,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懂了,天哥。” 天哥听到我的回答之后满意地嗯了一声,随后放开了我。 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周围的空气都顺畅了许多,紧张得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就往后退了一步。 还没跨出第二步,我的手腕就被天哥抓住,然后整个身体往前倾斜,差一点就撞到了天哥的胸膛。 我连忙稳住身形,错愕地抬起头看向天哥,见他嘴里叼着一张手帕纸,冲我抬了抬下巴。 原本以为这个游戏没什么花样,这下一看才知道花样多着呢。用嘴撕纸就意味着两个人要挨得很近,纸张大还好,若是只剩下一根小纸条不就得嘴碰嘴了吗? 这么一想,我就更加难为情了,心里也升起了退意,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立马被天哥发现。 他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紧紧抓着我的手腕,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桃花,你想去哪儿啊?” 我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一定会被他发现,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逃出去,可是心里对自由的渴望还是会让我做无用的困兽之斗。 然而困兽之斗通常都没有成功的可能,我也一样。 天哥虽然脸上在笑,但是手上的力道却很大,捏得我觉得骨头都快断了,这样赤裸的警告让我打消了退缩的念头,战战兢兢地往前走了一步。 他看到我的举动之后扬起嘴角笑了笑,向我走了一步,好像是为了适应我的身高,特意前倾着身体,垂下脑袋。 因为他倾斜的动作,那张原本在我头顶的手帕纸垂在了我的眼前,只要我踮起脚碰一下就能撕下来,可是我却紧张得完全没办法动弹。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又忍不住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狠下心闭紧双眼,对准那张纸咬了下去。 撕拉一声,我用嘴将手帕纸撕下,拿下来攥在手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股倔劲儿,问,“天哥,是这样玩的吗?” 露西一开始提议玩撕纸游戏的时候我没有多想,我觉得她会提到这个游戏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之前我还纳闷天哥为什么会答应露西的提议,现在看来他就是为了整我玩! 我的语气很冲,谁听了都知道我在向天哥撒气,可是他当做不知道,笑了笑,同时松开了我的手,说,“你这小脑袋瓜儿挺聪明,不过你这个玩法谁当你下家谁倒霉啊!” 听了他的话,我低下头看了看手心里的纸条,发现只有一小块。如果我的后面还有人,那个人就没办法撕纸,所以一定会输,也就会被罚酒。 我才不管谁会被罚酒呢,只要我自己不喝酒就行了,于是我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又尴尬了。 “既然桃花学会了,那咱们就玩起来呗?” 露西总在气氛尴尬的时候说话热场,她这么一说天哥也没有再计较,挥了挥剩下的手帕纸,看着项南问,“阿南,你站第几个?” “站她后面。”项南说完抬起眼睑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去喝了一口酒。 项南的话让我愣了愣,连忙转过头去看露西,却见露西也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反倒是天哥并没有惊讶,勾唇笑了笑拿起话筒吼了一声,“那边的都过来玩游戏。” 他的话音一落,包房里的两男两女就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穿着天蓝色衬衫的人熟稔地拍了拍天哥的肩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我和露西一眼,“你今儿怎么想着要玩游戏了?玩什么啊?” “撕纸。”天哥回答了一句,冲他挑了挑眉,“怎么样?没亏待你乔少爷吧?” “你这小子又说什么见外的话,项南也玩啊?”乔少爷说着目光就落在了项南身上。 项南好像不太愿意搭理这些人,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说话。 “玩啊,怎么不玩?就你废话多!”天哥冲乔少爷努了努嘴,就开始排位置。 他排得很巧妙,采取男女间隔的排队方式让我们围成了一个圆,将撕纸游戏的精华发挥到了极点。这个游戏看起来简单,无非就是玩的异性身体接触而已,否则简单的撕纸有什么好玩的? 天哥遵从项南的意思,把我排在了他和项南中间,露西在项南之后。位置排好之后游戏就开始了。 第一个开头的是个男人,笑嘻嘻地搂着小姐的腰,将嘴唇凑到了小姐的嘴边。 那个小姐娇笑了一声,嘴上说着真坏,却抬起腿蹭上了男人的大腿,而后微微张开红唇紧紧贴着男人的唇瓣,亲了一下之后才撕下来,传给了第二个男人,也就是乔少爷。 因为前面的人都非常缠绵,传到天哥这里的时候还剩下了一半。 他坏笑一声,目光幽深地盯着我,好像很想看我的笑话一样。那张纸还剩了那么多,我不仅不会碰到他那张嘴,而且不会碰到他的下巴。 心里打定了主意,再加上之前已经试过一次,我也有经验了,于是鼓起勇气,闭上眼睛,大义凛然地仰起头从天哥的嘴里撕下一片。 他很高,就算我踮起脚尖也就刚好到他的下巴,而且他故意挺直了后背,以至于我离纸张还有一段距离,于是到我嘴里的纸张只剩下了一小段。 我的心里一阵窃喜,不管多少好歹撕下来了不用我喝酒,不过就是苦了我后面的项南。我转过身去面对项南,有些内疚地说,“对不住了。” 项南沉默着向我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形立刻将我包围,而后缓缓向我靠近。 第26章:我的初吻 我的心怦怦直跳,第一次体会到小鹿乱撞是什么意思。 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他的瞳仁呈深棕色,而里面却映着我的脸。从他的瞳孔里可以看到我的表情,错愕得死死瞪圆了眼,紧张得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我攥紧了双手,害怕自己动一下会碰到项南,于是僵硬地保持着姿势,全凭项南做主,然而我的心里却已经掀起了巨浪。 我在思索一个问题,项南会不会碰到我的嘴唇。 越是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我的心就越紧张,一紧张我就想要逃避,于是掩耳盗铃般地闭上了眼,告诉自己只要看不见就可以当做不知道。 可是事实却不如我想象的那样。我闭上了眼之后其他感官变得更加敏感清晰,我能听到项南稳健的呼吸声,还能感受到他的鼻尖所呼出的热气,甚至能想象出他鼻子的形状。 这让我的心跳得更快,仿佛只要一开口就能从嗓子口跳出来一样,于是我紧紧抿着嘴唇,将那一段手帕纸含得更紧。 渐渐地,我感觉项南好像已经快要触碰到我的嘴唇,惊得我睁开了眼,立马看进了项南深邃的眼眸里,紧接着在我还没有从他的眼神里回神的时候,我的嘴唇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转瞬就消失,而项南也在这个时候立马站直了。 随着他的离开,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一些,我回过神之后立马看过去,见项南的嘴上含着一截手帕纸,那他刚才的动作确实是为了从我的嘴里撕纸,也就意味着嘴唇上传来的触感是因为项南嘴唇的触碰? 我的脑子一下子就懵了,整个人仿佛置身在真空环境中一样,感官尽失,完全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也看不到周围的画面,眼前只剩下了嘴唇触碰的画面。 那是我的初吻啊!初吻! 我不知道这个游戏下来到底是谁喝了酒,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而眼前有一只手在挥舞,我回过头一看是露西,放心了许多。 露西看我回过神之后瘪了瘪嘴,说,“你刚才怎么了?跟灵魂出窍一样,怎么叫你都不说话。” “露西,那是我的初吻。”我说了一句眼眶就红了。 因为爸妈管得很严,再加上校长认识我爸爸,所以我从幼儿园到高中都一直生活在监视下,根本不敢和男生单独站在一起,就连喜欢的男生也只能偷偷暗恋,不敢说出来。 于是我的青春没有一点波澜地度过了,初吻也一直留着,没想到居然会阴差阳错地在凤凰台给了项南。 亲吻对于我而言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我想过自己的初吻应该在风景如画的地方给喜欢的男孩,却没想到这一点奢求都被摧毁了。 我很委屈,可是露西却笑了,“初吻又不值钱,我早就忘记亲的第一个人是谁了。好啦,没了就没了你也不掉块肉,现在可没时间让你去缅怀自己的初吻。再说了,我看项少也不错,给他你也不吃亏。” “我怎么不吃亏了?”露西一说让我更加委屈,眼泪啪叽一下就掉下来了,“我的初吻要留给我喜欢的男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男人就可以拿走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反应太过激烈,露西盯着我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伸手拍着我的后背说,“一点小事儿哭什么啊!如果被天哥发现你哭了,他肯定会生气。不想受罪就别哭了。” 转念一想,我觉得露西说得也有道理。凤凰台这个地方鱼龙混杂,哪有人能守身如玉啊?我不过是没了初吻而已,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儿被灌醉了扔到床上给客人消遣,她们比我可怜多了。 想通了之后我吸了吸鼻子停止哭泣,看了看周围发现天哥和项南都不在,心里就松了一口气,情绪也缓和了许多,问露西他们是不是走了。 露西嗤笑一声,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你这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什么啊?现在还早,天哥和项少都不会走。刚才喊你老半天你都不说话,游戏也没法玩,他们两个就出去了。” 知道他们没有离开,我的情绪又低落了,我多么希望项南和天哥能赶紧回家睡觉,我也能早一点解脱,可是事情总是不按照我的期望发展。 过了一会儿,项南和天哥推开包间的门进来了。天哥走在前面,回过头和项南说着什么,项南闻言轻轻皱了皱眉头,又立马平展开来,淡淡地点了点头跟在天哥身后向我和露西走过来。 他好像察觉到我在看他,突然抬起头和我的视线正好相逢。 我心里一慌连忙低下头,紧紧抓住了露西的手。 “你在害羞?哎呀,我看项少挺温柔的,你不要不好意思,这一回生二回熟,多玩几次你就和项少熟悉了,以后见面也不会动不动就脸红。不过……你脸红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 露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了捏我的脸。 我被她捏得咧开了嘴,而项南和天哥也越来越近。我连忙抓下露西那双不安分的手,往露西身边靠了靠,给项南和天哥腾出位子。 天哥看了我一眼,绕过我坐到了露西旁边,“这么大的沙发还不够你们两个坐吗?过去点!” 我不敢违抗天哥的命令,连忙移动了一大段,却碰到了刚坐下的项南。仿佛是受惊之鸟一样,我噌的一下就往露西的方向移了一下,连忙冲项南低头行礼,“对不起,对不起。” 项南又没有说话,我琢磨着项南应该不在意我的举动,于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偷瞄了项南一眼,却看到他正看着我,于是又吓得低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头顶突然响起了项南的声音,“你很怕我吗?” 我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有点紧张。” 他一直板着脸,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冷漠得像一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雪崩的冰山,我怎么可能不怕他? 以前我还觉得项南比天哥好应付,可是两次接触下来我才发现项南比天哥还让人捉摸不透,而这种喜行不言表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响起了项南的声音,“抬头。” 他近乎命令的语气加上简短的词语令我不敢拒绝,只能抬起头来盯着他,心里七上八下地琢磨着项南要做什么。 我以为他会生气地捏起我的下巴,或者是将我捞进怀里狠狠地掐我,然而他都没有。他伸出一只手搭在沙发上,身体向我倾斜了几分,从下到上地打量着我的脸,目光定格在我的眼睛上,问,“我帅在哪里?” 我被他的话噎住,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仔细想了想才明白他在问第一次见面的事情,看来我那天拍的马屁也不是白拍的。 既然拍马屁有效,而且他也给了我拍马屁的机会,那不拍白不拍,于是我回答说,“哪儿都帅!” 项南闻言笑了一下,又问我,“哪儿指的是哪儿?” 这下可难倒我了。其实项南长得是不错,可是和他相处并不能让我觉得愉快,所以他不能算在帅里面,但我不能说实话啊,于是继续编,“五官搭配在一起让人看了过目不忘。” 我自认为这个回答非常模范,完美得让人找不到漏洞,然而项南讥诮地冷哼了一声,问,“单看五官就不帅了吗?” “……”我愣了愣说,“单看也帅!”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项南抿了抿嘴唇,坐直了身体,复又转过头盯着我,“你也是个没有勇气的人。” 第27章:我还不起 我不明白项南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项南好像猜到我不会说话一样,瘪了瘪嘴角,又问,“那天为什么要选勇气?” 听了他的问题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之前说我不是个有勇气的人,是因为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选了《勇气》这首歌当背景音乐。 可是我要将真实的原因告诉他吗?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编一个听起来很合理的理由,“没有特别的原因,我只是想试试钢管舞和芭蕾舞能不能结合在一起。” 项南垂下脑袋思索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扭过头来问我,“那能结合吗?” 我没有想到他会继续再问,险些被水噎住,顿了顿之后回答道:“……看起来似乎可以。” 项南这个人总是让我看不透,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舞蹈这么感兴趣,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意帅在何处。他就像是一个迷一样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可是从他和天哥进包间的时候,两个人交头接耳地说着悄悄话,微微颦起的眉头说明他在认真思索天哥说的话,如此看来项南也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神秘和冷漠。 项南听后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鸡尾酒抿了一口,举到我面前,问,“喝吗?” 我心里立马想到了拒绝,但转念一想这是项南在主动邀请我喝酒,如果拒绝他是不是会让他不高兴?好不容易才和他说了几句话,让他对我产生了一点兴趣,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扫了他的兴致,岂不是把他往外推吗? 项南不要我,那我就只能留在凤凰台,所以不管心里多么不愿意,我都要紧紧抓住项南这课大树。 我接过了项南手里的鸡尾酒,避开他喝过的杯沿轻轻地尝了一口,味道和上次让我断片儿的酒差不多,可是我知道这一杯鸡尾酒不会让我醉的不省人事。 因为我知道这是什么酒,血腥玛丽,以前和爸妈参加晚宴的时候喝过几次。 项南看我喝了酒,随即微微扬起嘴角,显得非常满意,双手又覆在膝盖上揉了两下,转头问我,“来凤凰台多久了?” “六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回答太简短,项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问我,“为什么来凤凰台?” “缺钱。” 项南又开始揉他的膝盖,问我,“缺多少?” “一亿五千八百六十四万。”我想都没想就把准确的数字报了出来。 我没有想过隐瞒项南,天哥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证,查一查就能清楚我的过往,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也没有奢求过项南会帮我还清债务,毕竟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可是那一串数字连同爸爸上吊的场景,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只要一想起来就会心痛。 有人说金钱是万恶之源,可是没有钱却又寸步难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才发现,钱这个东西不能拥有太多也不能太少,足够买房买车日常开销就行。 少了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多了会骄奢淫靡挥霍成性,失去了金钱本来的意义。如果我的家庭是个普通的小康之家,或许爸爸就不会欠下那么多债务,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我说完金额后许久没有听到项南的回答,于是我扭过头去看他,见他微微皱起眉头,聚精会神地盯着桌上的酒杯,右手缓缓地揉着膝盖,好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兴许是在想我的话是不是真的吧,我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心里才畅快了一些。 项南却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我可以借给你一部分。” 才喝下去的酒险些被我喷出来,我连忙咕噜一声吞下去,错愕地盯着项南,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项南察觉到我的情绪,扭过头来,注视着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有一个条件。” “不用了,我还不起。”不等项南说完,我就拒绝了他。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替爸爸偿还那些钱,公司和工厂已经被债主收走就算两清了,那些债主也不能再找我和妈妈的麻烦。 而且在我看来,和项南做交易是自寻死路。我不认为自己可以帮助项南,唯一能拿得出场面的也就这一身舞艺和身体了。然而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根本值不了那么多钱,可是项南却要花钱买,那只能说明他开的条件比我想的要严重。 可能要的不仅是我的舞艺和身体,还要更贵重的东西,说不定是器官呢?想到这里我就自嘲地笑了一下。 不过他的话倒是透露给我一个重要信息,他非常有钱。我和他只见过两次,而且他也知道我没有偿还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借给我钱,说明家底非常殷实。 以前圈子里有个追我的富二代,家里是做房地产的,在昆明四川一带有点势力,不动产和动产加起来有十亿。当初我嫌弃那个富二代只有钱没有内涵,拒绝了他,如今想来如果我和他订婚,说不定能让他帮忙还债,毕竟一亿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家破人亡的我再也不能和那些有钱人平起平坐了。 我的拒绝让项南有片刻的惊讶,须臾之间又恢复了平静。 他微微颔首,转过头去不再看我,“不要也好。” 见他没有生气,我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下来了,一边喝酒一边别过头去看天哥和露西。不看还好一看我的脸瞬间就红了。 露西跨坐在天哥的腿上,双手抱着天哥的头,天哥的头顺势靠在了露西的胸上蹭了蹭,露西随即娇笑一声,脖子往后仰,身体轻轻颤了颤。 我连忙收回目光,拿着冰凉的酒杯敷我的脸颊,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但是露西和天哥的亲密姿势却在我的脑海里回荡。 包间里还有这么多人在,他们就不能换个地方吗?而且两个人那么投入一看就快把持不住,难不成天哥想就地解决? 一想到这里我的脸就更红了,下意识地想离天哥和露西远一点,于是往项南的方向靠了靠,没有察觉自己和项南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手挨着手了。 直到手臂感觉到布料的摩擦,我才猛然惊醒,连忙别过头去看项南,正巧他也看着我。 项南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十秒,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露西和天哥,随即收回目光,问我,“害羞?” 我点了点头,没有吱声。 可是我的反应却让项南笑了,“陪我出去吃宵夜。” 他的话令我心里一阵狂喜!项南知道我害羞之后让我陪他出去吃宵夜,说明他是在为我着想,想带我离开这个让我窘迫的地方。 这对于项南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对于我而言却是前进的一大步,他开始在意我的感受了,这说明项南对我还是有一点好感的,那么……他也就有可能让我离开凤凰台。 我高兴得心花怒放,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只飞快地点了点头,立马站了起来,睁着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盯着项南。 男人啊,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期待的表情,尤其是我这种想要请求又没有开口的样子,最惹人怜惜,也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让项南带我出去。 果不其然项南也跟着站了起来,对天哥说,“我出去一下。”就带着我往包房外面走。 我担心天哥不让我离开,悄悄地回头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已经把露西压在了身下,这才放下心跟在项南身后离开了包房。 第28章:算认识了 我一点都不担心露西,相反还替露西高兴。 她和罗经理在一起就是为了能调位置,这下跟天哥有了这一层关系,以后在罗经理面前也有点分量,指不定就去中间的舞台了。 可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露西这几天都跟天哥在一块儿,难道她已经被天哥包了吗?或者说她不在二楼跳舞而是换到三楼去陪客人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往下一沉,有些失落。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露西和其他人不一样,露西是个很善良很仗义的人,她虽然爱钱但还没有到出卖身体的那一步。 就算她和罗经理发生关系是为了去中央舞台,可她的正职还是钢管舞女郎,不是陪人喝酒玩乐睡觉的小姐。 事到如今她被天哥压在沙发上,恐怕心境也变了不少。 说实话,小姐来钱确实比舞女快,而且也不用像舞女一样费力地表演,喝喝酒唱唱歌说说笑话,再让人摸几下,最大限度也就睡一觉,白花花的钞票就源源不断地流到了包包里。 一个轻松且来钱快的工作和一个相对困难的工作摆在面前,正常人都会选择轻松的那一个,也不怪露西会动摇。 不过露西的改变倒是提醒了我,她可以变但是我不行,我也不愿意改变。留在凤凰台不是长久之计,我考上了大学,值得拥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而不是像露西一样把青春耗在纸醉金迷的夜场里。 想到这里我用余光悄悄打量了项南一眼,我的高度正好到项南的肩膀,仰起头就可以看到他的侧脸。 他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紧紧抿着的嘴唇让他原本就漠然的脸更加冷冽。他的下巴很光滑,但有青黑色的胡茬印子,看来毛发应该比较旺盛。 不过这一点胡茬倒是让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只要不看他的眼睛,就会觉得他是一个很man的大叔,可是只要一对上那双眼眸,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项南这种凌厉的眼神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呢?感觉一看进去就能感受到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苍凉与悲壮。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项南突然回过头看了我一眼,“你盯着我做什么?” “没……没有啊!”我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有些欲盖弥彰。 项南看到我窘迫的样子就扬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四处张望,末了望着前面不远处的店面说,“撸串吗?” “……”这三个字成功让我语塞了,我以为项南所说的吃夜宵会多么高大上,再不济也是个全国连锁的店儿吧,没想到他居然会选择这么平民化的夜宵:烤串。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不挑食。”就算挑食也不会忤逆项南的意思。很多人都不懂得见好就收,恰巧我懂,所以不会恃宠而骄。 项南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往前走。他走得很慢,从包间出来的时候就这样,每一步的跨度都比较小。我走路不算快,但有时候我不得不放慢步伐踩着他的节奏走。 九月的夜晚已经有一点凉了,我只穿了一件短袖和一条短裤,风一吹就忍不住微微发颤。 项南突然问,“冷?” 我想点头,却还是摇头,“不冷,风有点大差点把我吹跑了。” 话一说出口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脚步一滞,复又继续往前,“你很会讲冷笑话。” “……”我无语了,那根本就不是冷笑话,是谎话啊! 我瘪了瘪嘴,没有回答项南的话,他也没有再开口,我们两个人就一路沉默着走到了烤串店。 店里面的人还挺多,不过好在还有一张空桌。坐下之后,项南就点了几样菜交给服务员,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盯着我问,“你要吃什么?” 我怎么好意思提要求,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不是很饿。” 项南见我拒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低下头用纸巾抹餐具,又用茶水涮了一次才算完事儿。 我发现项南是一个做事非常专注的人,只要两只手在动,那一双眼睛就不会离开自己的手,而对于周围发生的事情也会充耳不闻。 “你的真名叫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项南突然开口。 我一怔,迟疑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说了真话,“姜唯安。” 话说出口,我的心突然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仔细一想我才发现最近总是听到别人叫我桃花,姜唯安三个字却离我越来越远。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人的想法和行动,而我好像也开始习惯桃花这个名字了。 “我叫项南。”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自己的名字,说完还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我们就算是认识了。” 我以为我和项南已经算是认识了,可是在他看来只有互相说了名字之后才算是认识,而在那一刻,我和项南才在他的定义里相识。 因为不知道怎么接话,我只好微笑,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好在这家店的菜上的很快,一会儿就上了炭火和肉类。 项南把肉串架在烤架上,全程淡定自若,举手投足之间非常熟稔,似乎经常吃烤串。可是像他们这种有钱人一般不经常吃这些的吧?至少我爸妈不让我吃烧烤,说是吃多了致癌。 “我很帅吗?” 项南突然开口,而且一出口就是这么一句话,惊得我筷子都快掉了。之前还觉得项南很冷漠,看他这个样子应该算是闷骚。 既然他有心夸自己,我也就顺手推舟夸了他一句,“是挺帅的。” 项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本正经地说,“看我是要付出性命的。” 温馨轻松的气氛在他说了那一句话之后瞬间瓦解,我盯着项南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到开玩笑的痕迹,可是除了严肃的表情什么都没有。 是他装的太好,还是他说的原本就是事实? 就在我和项南对视的时候,桌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项南,还真是你啊,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说完攥起拳头碰了碰项南的肩头。 这下我和项南的目光都落在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身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那雄壮的肱二头肌将整个袖子撑满,胸大肌的cup更是大得让我自愧不如。 我有些紧张地往墙边移动了一下,看到他坐在了项南身边,而项南竟然咧开嘴大笑,亲切地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你怎么在这里?”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项南第一次这么亲密地对待一个人,就连天哥也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看来这个男人和项南的关系非同一般,至少比和天哥的关系好。 “特令准了我们半个月的假,十月再回去。咱两得有两年没见了吧?时间过得真快,你还记得猴子不?他总算是结婚了,还有胖子的媳妇生了个女儿,八斤重,我们都说不用测dna都知道是他亲闺女,哈哈哈……不过你小子做得也真够绝的哈,怎么信儿也不捎一个?当我们全都死了啊?” 项南在男人的轮番轰炸下有些招架不住,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咱们出去说。”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而一旁的男人在这个时候也发现了我的存在,一下就把项南摁在了座位上,挤眉弄眼地问,“这是你女朋友啊?你小子总算开窍了,什么国家尚未统一不敢谈儿女私情,找个心疼你的人不也挺好的嘛!” 他说完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随即向我伸出了手,说,“我是项南的战友王小明,你好。” 第29章:你会没命的 我不是项南的女朋友,按理说不应该伸手,但是王小明的手悬在半空中,我不去握好像也不太礼貌。 权衡之下,我还是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解释说,“你好,我是姜唯安,那个……你误会了,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王小明尴尬地偏过头看了项南一眼,又回过头来看我,爽朗地笑了一下,收回手摸头,“大妹子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我也笑了下就低下头玩筷子。 “我们出去说。”项南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响起椅腿在地面摩擦的声音,然后是一阵脚步声。 我琢磨着项南应该和王小明应该已经离开,才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果然没有看到项南的身影。我全身放松,绷着的肩膀也耸拉下去,呼出一口浊气之后紧张的心情总算是缓和了一些,看着眼前的肉串却提不起食欲。 王小明说自己是项南的战友,而且还说了“特令”两个字,那么……王小明应该是一名军人。看他和项南那么熟悉的样子,估计项南曾经也当过兵。 难怪我觉得项南的眼神那么凌厉,原来他有过一段军营生活的经历,这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军人很神秘也很神圣,天安门广场上到处可见站得笔直的军人,不管严寒还是酷暑,那些军人只要在站岗就绝对不会动一下,自制力极强。 我想起了第一次和项南见面时的场景,他坐得很端正,背脊也挺得非常直,当时只觉得他是紧张,现在想起来他也许是有点紧张,但是更大的原因是常年的习惯导致他坐得笔挺。 “军人”我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忽然就觉得项南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冷漠,也庆幸自己的计划。 项南是军人,那他肯定比天哥要善良,而且有责任心有爱心,也许我能直接求他让我离开凤凰台呢? 这只是一个举手之劳,他应该会答应的吧?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我的心里升起了希望,就连普通的大麦茶喝着也可口了很多。此时,项南和王小明肩并肩从门外走了进来,看样子正朝着我的方向靠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象项南穿军装的样子心里就平静了许多,也觉得安全了很多,这大概是因为整个社会都是军人和警察在保护吧。很快项南和王小明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坐在了我的对面。 “服务员,来一箱啤酒。”王小明一坐下就叫酒,说完一手搭在了项南的肩膀上,抿了抿嘴,似乎有些哽咽,“项南,啥也不说了,喝一个。” 项南颔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看起来并不高兴而是苦恼甚至带着一股怜悯,“好,喝。” 两个人说完之后就没再说话,保持着姿势等待服务员拿酒。啤酒上来之后,项南和王小明一人要了一瓶燕京啤酒,一仰脖子直接往喉咙里灌。 我很惊讶,不是因为没看过这种喝酒的方式,而是觉得这件事情发生在项南身上非常违和。在我的印象中项南是一个不爱说话的闷骚,可是那天的他喝了一瓶又一瓶的燕京啤酒,喝得整张脸通红,却还是和王小明继续喝。 我想劝两人不要喝了,但看到王小明和项南酣畅淋漓的样子就没有开口,可能这就是军人之间的友谊,不需要太多话来表达,所有的情谊都在酒里。 直到项南和王小明把两箱啤酒全部喝光之后,两人才停下来,对视了一眼哈哈哈大笑,嚷嚷着还要继续喝。 我觉得项南不能再喝了,凭我这个小身板可没有办法把项南扛回去,但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我和项南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劝解他的地步。 后来王小明的老婆结束了这个酒局。她是一个很彪悍的女人,走到桌边一巴掌拍在王小明的后背上,骂了他几句,架起王小明就离开了,走之前还看了我一眼问我需不需要帮忙。 王小明那雄壮的肌肉足以证明他有多么结实,可是他老婆居然把他架起来了!但是再大的力气也架不了两个人啊,于是我让王小明的老婆先走,决定坐在店里等着项南醒酒。 那天项南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手臂微微弯曲着搭在桌上,侧头枕在手臂上,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盯着我,一言不发。 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躲开目光,取下一个鸡翅问,“你吃鸡翅吗?” 项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是盯着我,偏偏就是不说话。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吃还是不吃,于是把鸡翅放在了自己碗里,准备问他吃不吃羊肉串的时候,项南开口说话了。 可能是因为喝得比较急,他的嗓子有点嘶哑,说话的时候皱了皱眉。 他说,“你会没命的。” 我一愣,手里的鸡翅就掉到了盘子上,回过神之后我立马问,“什么意思?” 他之前就说过看他要付出性命,过会儿又说我会没命,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脑子在想些什么,难不成他会算命吗?而且动不动就提起生命这么严肃的话题,真的会让我不知所措。 项南闭上眼沉默着,并没有打算回答我的问题。既然他不回答,我也就没有再问,一个醉汉说的话不能当真,我就当做他把我认成了别人。 桌上还有一堆烤串,反正他不吃,我就挑喜欢吃的烤了几串,一边吃一边等着他酒醒。 过了很久,店里的人越来越少,墙上的指针指到了十一点,项南还是没有睁眼。我犹豫了很久,鼓足勇气戳了戳他的手臂,轻声喊了一声项南。 他还是没有动静,于是我选择了放弃,想着是否应该让天哥过来接项南,但是我离开凤凰台的时候他和露西正激情四射,也不知道完事儿没。如果打扰了他,恐怕我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我犹豫不决,一边想要离开一边又担心惹天哥不高兴,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项南突然开口问,“你背的动我吗?” “背不动。”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项南。 “给楚浩天打电话。”项南说完就掏出手机递给了我。 我接过手机想问解锁密码,却没想到屏幕居然不用密码就能解开,随后翻了翻电话簿,没看到楚浩天或者天哥的字样。 “小二。”项南突然开口,“他叫小二。” 我惊愕得抬起头看他,见他仍然保持着姿势,连忙低下头继续找,“哦哦哦,马上就好。” 找到电话号码之后,我怀着忐忑的心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的彩铃还没开始唱第二句就被接了,“阿南?” 天哥的音调微微上扬,很明显有些不相信是项南打过去的,但我没有多想,回答道,“天哥,项少让我给你打电话。”说完就把电话递给了项南。 他接过电话说了一句,“烤串店来接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盯着他言简意赅的样子,突然觉得他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冷漠的项南,仿佛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 项南好像就应该是他刚才挂电话的样子,冷漠,不容拒绝。 通话结束之后不到十分钟,就有五个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店里,我只认识其中三个,天哥、乔少爷和小五。 天哥好像来得很匆忙,瞥了我一眼就去扶项南,“怎么喝成这样?” 项南却挥开了天哥的手,缓缓站起来问,“请我一顿?” 天哥立马明白了项南的意思,回过头恼怒地瞪了小五一眼,“去付账。” 这个时候我才算是看明白了,项南根本就没醉到走不动路,只是没带钱,却又死要面子不肯明说。没想到他竟然闷骚到了这个地步,我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30章:很蠢很单纯 我一笑,天哥和项南都不约而同地回过头看我。 “咳咳……那个……还有好多没吃,要打包吗?”我只要一慌就会说错话,看到他们睁大眼我也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想想也是,就算是几千块一桌的菜也不见得项南会打包,更何况这一桌烤串也就一百来块钱。 不等项南说话,天哥却开了口,“还没吃够啊?走了!”说完瞪了我一眼,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往外拖。 他好像永远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捏得我的手腕都快断了。我的心里很委屈,鼻子有些酸,回过头去看后面的项南。 项南双手插在口袋里,缓慢地往前走,而那双眼睛却与我撞了个正着。 他一看我就更委屈了,连忙别过头去吸了吸鼻子,乖巧地跟在天哥身边。我以为项南作为一名军人,看到我不愿意跟着天哥走的时候会出手帮我,可是事与愿违,我想得太天真了。 在项南的眼里,我可能就是一个舞女,甚至于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睡的女人,这样的人怎么值得他开金口帮我? 退役的军人和现役的军人还是有区别的,少的是那一股挺身而出的勇气和魄力,我心里想着就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 “不就一顿烤肉嘛,瞧把你可惜的!” 天哥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吓得我把头垂得更低了。我也懒得跟他解释叹息的原因,免得受到他的折磨。如果天哥知道我想利用项南离开凤凰台,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很愤怒。 “盛开的桃花不应该低头。” 我刚听到天哥的声音,后颈就被一只手紧紧抓住,然后被强迫着抬起头了头,看到了天哥微笑的脸。 “天……天哥。”我害怕得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尽量挤出一个笑容,说,“风吹得我眼睛睁不开,所以我才低头的。” 他听了我的话嘴角的笑意更浓,额头上的疤也微微皱了皱,看得出来他整个面部都因为他的笑容在动,说明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不过在我看来是发自内心的嘲笑。 意料之中,天哥说,“你说谎也不知道过一过脑子,蠢!”说完就松开我的后颈,在我额头拍了一下就拉着我往前走。 看着他前进的方向应该是要带着我回凤凰台,可是已经过了十一点了,还要玩到什么时候?我想回旅店陪妈妈。 天哥好像看出我不太乐意,松开手直接揽住我的肩膀,紧紧抓着我的肩头,不让我退缩,一边偏过头凑在我的耳边说,“我看项南这样子也没法回去,你今天晚上就陪着他。” 我心里咯噔一下,全身僵硬,很想拒绝却还是点了点头,“好的,天哥。” “我说过项南是个好人,你只要能让他高兴,我绝对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天哥讥诮地笑了笑,继续说,“还知道带你去吃烤串,呵,我可没见过比他更体贴的人。” 我默认了天哥说的话,没有解释。从某种意义上说项南确实算体贴,知道我窘迫所以带我离开包间,但是我不需要他的体贴,我要的是逃出凤凰台。 然而天哥不会让我离开,项南……似乎也没有帮忙的意思,说到底最后还是要靠自己,毕竟这个世界上能无条件帮助我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天哥拦着我往前走了一会儿,大概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问,“阿南,你去哪儿睡?帕尔顿?” “随便。” 项南并没有让人搀扶,但是小五一直关注着项南的动静,担心他跌倒。 “那就帕尔顿。”天哥说完就掏出手机打电话叫车,一边拽着我往路边走,停下脚步后松开我,掏出一根烟点燃,猛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问,“紧张吗?” 我摇了摇头。 天哥又猛地吸了一口烟,一个跨步靠近我,将所有的烟雾都喷在了我脸上。 我没有丝毫防备,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而天哥却爆发出一串幸灾乐祸地大笑声,笑得前仆后仰,“你怎么这么蠢呢?不对不对,是单纯,哈哈哈……” 挥了挥周围的烟雾,我后退了好几步,捂着鼻子恼怒地瞪着他,可是他却看都不看我一眼,跟个神经病一样哈哈大笑,根本停不下来。 我不知道一个人的笑点怎么可以这么低,不就被呛着了嘛,有那么好笑? 天哥笑得手里的烟灰抖了一地,最后索性也不抽了,顺手就把烟丢在地上踩了两脚,侧过头来盯着我看了两眼,忽然说,“想看你抽烟。” 我一愣,回答说,“我不会抽烟。” 天哥好像早就知道我会说什么,脸上没有半点惊讶的模样,笑了笑说,“你可以学。” 我差点把“不想学”三个字说出来,连忙咽了下去,换了一个说法,“我笨,可能学不会。” 话音刚落,天哥就特别热情地开了口,“没事儿,我教你。” 我有些错愕,天哥在抽烟的这件事上似乎非常执着。他在社会上混的时间不短,应该知道我所说的学不会就是不想学,可是他不仅没有揭穿我而且还没有生气。 这个态度让我更加惊讶了,只好轻轻点了点头,勉强答应下来,不愿在这件事情上和天哥再做纠缠。 说话之间,车就到了,还是那辆奔驰。天哥回过头看了一下,又转过头来盯着我,严肃地板着脸嘱咐我,“桃花,今天晚上好好表现。”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沉重的枷锁,压得我喘不过气。什么样才算是表现好?和项南睡了就叫好吗?我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到底是有多卑微! 尽管心里的怨气排山倒海,但是嘴上还是要毕恭毕敬地答应下来,“天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项少的。” 天哥也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顺从,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此时项南一行人也到了路边,乔少爷走上前一手搭在天哥的肩膀上,笑眯眯地问,“这妞儿晚上陪项南?” 乔少爷的话说完,我就察觉到项南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被他这么看着我突然有些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你想要?”天哥瞥了我一眼又去看项南,笑了一下,一拳打在乔少爷的胸膛上,“想要就自己找阿南要啊!” 我一听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这个乔少爷在包间里的时候就对小姐动手动脚,如果落在他手里,我一定逃不掉!想到这里,我也来不及思索项南是否会帮助我,直接跑到了他身边,伸手抓住他的衣角,躲在了他的身后。 “喏,人家小姑娘可不愿意陪你。”天哥耸了耸肩膀,讥诮地瞅了乔少爷一眼,对项南说,“上车吧,小五送你们去帕尔顿,房间已经开好了。” “就这儿跟竹竿一样的身材我可没兴趣。”乔少爷瞥了我一眼就走到一边抽烟去了。 看到他离开,我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害怕项南会把我推开,始终紧紧攥着他的衣角,跟着他上了车才松手。 天哥站在车外向我们挥手,嘱咐了小五几句就让车开走了。我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天哥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是算计吧?我没去深想,逃脱了陪乔少爷的命运,接下来就要应付项南了。 一路无话地到了帕尔顿酒店,小五把我们送到房间之后就离开了,房间还是上次的总统套房,摆设一件都没有变过,但不同的是这次我的身边有一个项南,清醒的项南。 第31章:求你救救我 房间很宽敞,但是我却很紧张。 我局促不安地靠在墙边站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然而耳朵却竖起来听着项南的动静。 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响起,他好像是在脱衣服,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了门上锁的声音,然后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确定项南进了浴室之后我才敢抬起头去看,暖洋洋的橘黄色灯光照在浴室的玻璃门上,倒映出项南的身形。 他的身形和我想象的没有差别,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后背宽厚腰部较窄,双腿修长而又笔直,宛如被雨水冲刷的雕像。 我忍不住脸红心跳,连忙移开视线,心里紧张得要命。他的身材怎么可以那么好,满足了我对军人脱下制服后的所有幻想,可是我又不得不担心另外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洗澡? 洗澡的讯号只有两个一是要出门,二是要睡觉,而我和项南才到帕尔顿,他应该不打算出门,于是只剩下洗澡睡觉了,所以……他要和我睡? 这个想法在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我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下意识地咬着手指思考一会儿应该怎么办。 首先我不可能丢下项南一个人离开帕尔顿,再者我不愿意和项南发生关系,怎么样才能让项南打消和我睡觉的念头呢? 我不愿意陪乔少爷,所以才会主动靠近项南,把他当做挡箭牌,难道我的这个举动让项南误会了?他那种人应该不会喜欢霸王硬上弓吧? 脑子里的奇怪想法越多,我就越紧张,思索了好半天也没有想出解决方案,而这个时候水声戛然而止,项南洗完澡了。 我的神经顿时绷紧,猛地抬起头去看浴室,见项南正在穿浴袍,拿起吹风机准备吹头发,这意味着我还有一些时间思考。 但变故总来得很快,项南放下了吹风机,举步向门边靠近。 我紧张得整个心提在了嗓子口,理智告诉我要镇定,但是双腿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后退。 这时项南打开了门,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说,“过来给我吹头发。” 什么鬼?吹头发? 我脚下一滞,怔愣地盯着他看了两眼才回过神来,连忙往浴室走,“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 项南对于我的失神什么都没说,只转身走进浴室坐在了矮凳上,吩咐说,“别吹太干,不滴水就行。” “呃,好的。”我答应了一声,拿起毛巾擦了擦他头发上的水滴,然后打开吹风机开始给他吹头发。 项南的头发很浓密也很柔软,我以前看过一句话,说头发软的人心肠也软,如果那句话是真的,那项南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吗? 如果是,那是不是意味着项南会让我离开凤凰台? 我心神不宁的样子似乎被项南发现了,他忽然伸出手抓着我的手腕,抢过吹风机关掉电源扔在了梳妆台上,皱起了眉头显得很不耐烦地问,“你在想什么?” 听到他的问题,我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就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可能是太困了,所以才心不在焉,我现在就改。”说完就要去拿吹风机。 项南却拦住了我,扭过头盯着我问,“你想睡觉?”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抽回手摇了摇头,“没……没有啊!”我巴不得他整个晚上都别想起睡觉这一回事儿,怎么可能自己往枪口上撞? 我的回答让项南扬了扬嘴角,抿唇笑了一下就转过身,将吹风机递给了我,说,“头发干了就睡觉。” 手里拿着吹风机只觉比铁锤还重,我的整个手臂都没有力气,却又不得不为项南吹头发。手指穿过他的发丝,感受着吹风机的暖风,小心翼翼地试探温度,然而我的脑子却不如他的头发柔顺。 我在想这次是不是就逃不过了,项南那句睡觉是不是意有所指?虽然心中早就有准备,但是一想到这一刻就要来临,我还是紧张得要命。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要得到就必须付出。我想离开天哥的控制想离开凤凰台就要付出代价,项南不是慈善家,凤凰台里那么多女孩儿他也不可能全部救出来。 要想得到项南的垂青自然是要付出点东西的,我觉得露西那句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反正都要失去贞洁,与其什么都得不到,还不如把第一次卖掉。 但是我如果真的和项南发生了关系,我和露西也不是一类的人。她是为了钱,我是为了自由。 想到这里我的心好受了一些,短暂的痛苦是为了以后长远的美好,我还有什么受不了的?不过是双眼一闭双腿一张就过去了,全当是一场梦。 我深呼吸了一下,抬起头去看镜子里的项南,见他也正看着我。 心漏跳一拍,我连忙垂下眼眸看他的头顶,却听到了他的声音,“不吹了。” 我顺从地关掉了电源,把吹风机挂在了墙上,逃也似的率先离开了浴室。我不敢和他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之中,那会让我非常紧张,仅仅是吹头发的这一会儿工夫,我的后背就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可是离开浴室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我始终没有办法什么也不顾地离开这个房间。 过了一会儿,项南也出来了,还是穿着那件浴袍,双手环胸地靠在门边望着我。 我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窘迫得绞着手指掩饰内心的慌张和尴尬,可是项南在这个时候却噗嗤一声笑了。 “你不是困吗?还不去睡觉?”说完抬了抬下巴,看向我身后的房间。 我一回头就看到了房间里的双人床,整张脸一下子就红了,随即连连摇头说,“我现在也不是很困。” 项南扬起嘴角笑了下,站直身体向我缓缓走来。 我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整个身体瞬间僵硬,立马闭上了眼,紧张得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我也没有感受到项南的触碰,这才试探地睁开眼,可是眼前却没有项南的身影。 “我在你后面。” 项南的声音突然响起,我猛地转身见他端坐在沙发上吃西瓜,正抬起眼眸看我。 想到之前的窘迫行为都被项南看在眼里,我的脸更红了,“那个……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 “嗯?”项南的语调微微上扬,随即拿起一片西瓜递给我,“你认识乔修?” 乔修?我想了想,猜到项南口中所说的乔修应该是乔少爷,于是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躲着他?”项南又问。 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盯着手里的西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了回去,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在想应该怎么回答项南。 想了好几个答案都觉得不合适,最后决定说真话,“我怕乔少爷会……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你觉得我不会强迫你所以才主动靠近我?”项南说完放下了手里的瓜皮,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手,继续说,“你知道我当过兵所以觉得我不会强迫你,很聪明,我也确实不会强迫你。” “真的?”我听了喜出望外也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 项南点了点头,“嗯,举手之劳不用谢我,你回家吧。” “谢谢,真的很感谢你!”我没有想到项南会和我说这些,也没有想到他会因为要帮我所以和我去帕尔顿酒店,他真的和天哥说的一样是一个好人。 我的感激之情萦绕在胸口无法消散,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想要更多,脑袋一热就跪在了地上,“项少,求求你救救我!” ... 第32章:你愿意要我吗 项南被我的举动吓得不轻,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顿了顿之后快步走到我面前,长臂一伸穿过我的腋下,就把我捞起来丢在了沙发上。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不给我半点反应时间,我被他大力地摁在沙发上站都站不起来,刚想开口说话就被项南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他在我眼中一直都是一张冰块脸,虽然态度冷漠但是心善,可是这一回他看我的眼神却充满了愤怒,仿佛下一秒就会将我撕碎。 “随便给人下跪,你就这么轻贱吗?” 项南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轻蔑声音低沉,看起来很失望。 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根刺深深扎在了我的心脏上,这个项南和我之前看到的项南都不一样。上一秒我还以为他会帮助我,下一秒他就将我推入了深渊。 我的一个下跪让项南愤怒得火冒三丈,却忍下了心中的火气轻蔑地盯着我,与其这样看着我倒还不如给我一巴掌来得痛快,至少身体上的痛楚会掩盖心里的屈辱。 尽管被项南看轻,但是我已经跪了,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也不能再退缩,于是我解释道,“我也不想下跪,可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项少,我不想再在凤凰台做下去,请你帮我给天哥说说好话,让他放了我好吗?将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项南听了我的话没有动,但是眉头皱得更深了,我猜测他在思考或者在生气。 我大气都不敢出,双手紧紧抓住手法边缘,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项南的表情,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中,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我这一步算是孤注一掷,项南答应帮我还好,如果他不答应,那意味着我的计划破灭了,指不定会传到天哥的耳朵里。 沉默了许久,项南松开了捏着我肩头的手,坐在了我的对面,问我,“都是他强迫你的?” 我知道项南说的是天哥,连忙点了点头,“我爸爸去世,妈妈精神状况不好,走投无路才去凤凰台跳了一次舞,然后就没打算再去,但是天哥找到我,强迫我留在凤凰台工作一年。妈妈知道我在凤凰台工作之后就一直没有理我,她已经为爸爸哭了很多次,我不想再看到她流泪。项少,请你看在你是一名退役军人的份儿上救救我,让天哥放我一条生路吧!” 我声泪俱下地说完,可是项南还是漠然地看着我,没有一点反应。 心往下一沉,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行为。项南和天哥是好朋友,项南也是天哥带去凤凰台的,他怎么会站在天哥的对立面而选择帮助我这个才认识没多久的……舞女呢? 我只不过是许多可怜人中的一个,算不上特殊,也没有哄得他开怀大笑,好像除了他的善心之外,他没有理由要对我伸出援手。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前途无望,勾起嘴唇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抹掉了泪水,既然我的眼泪唤不醒他的同情心,那我也没有哭的必要,何必要让他看笑话! 还以为项南是个好人,可是看起来和天哥也没有什么差别,一个的坏释放在表面,一个的坏却深埋在内心,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兴许是我的笑容太过怪异,项南一直垂着的眼眸抬了起来,看了我一眼,“除了让你陪我,他还让你做什么?” “还让我睡你。”我也不知道那一股劲儿不对,直接呛了项南一句,一心想着破罐破摔,“我们两睡了就算我完成任务,我也能安安心心地当我的舞女。你不帮我离开至少能让我完成任务吧,项少,我上还是你上?跪着还是躺着?” 我双手环胸,倔强地抬起下巴和项南对峙,见他只盯着我不说话心里的一股怨气直冲大脑,猛地站起来就动手解短裤的扣子,“怎么?喜欢看我脱吗?” “够了!”项南大吼一声,吓得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盯着他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心里非常畅快,一股强烈的绝望感拉扯着我,让我的心态变得扭曲又强硬。 我看到项南越生气我就越高兴,向项南走了两步,双手撑在沙发的椅把上弯腰俯视着他,“既然不喜欢我先脱,那我就先帮你脱。”说完也不管项南答不答应,直接上手解他的浴袍。 他被我激怒,一把抓住我的手狠狠将我甩开,“你可以轻贱自己,但是别轻贱我。” 我被他甩得差点跌倒,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然而他说的那句话却让外强中干的我崩塌。轻贱?我愿意轻贱自己吗?这不是现实逼得我不得不放弃尊严,不得不把自己当做商品一样卖出去吗? 然而这些话我都无法说出来给项南听,也没有必要说。他不是我,所以他不会懂,感同身受这个词从来都是骗人的,也是不符合逻辑的。 我站在原地看着项南,项南坐在沙发上看我,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我本该直接夺门而出,可是我迈不开这个步子。 可能是因为我心里还有一丝希望,觉得项南最后还是会帮助我,所以待在原地没有动弹,耐心地等待项南消气,等他和我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项南紧紧抿着的嘴唇张开了,“你希望我怎么做?” 乍一听我有些不敢相信,错愕地盯着项南看了两眼,翕动着嘴唇,问,“你……愿意帮我?” “可以试试。”项南说完好像放松了不少,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身体也靠在了沙发上,扭过头来看着我,“既然考上了大学就应该去念书,我会和楚浩天说,至于他是否同意,还有你们之间的交易是否能一笔勾销,这个……我不能保证。” 得到项南的帮助,我喜笑颜开地坐在了他旁边,感激地握住了他的手,“只要你跟他说就一定能行,他很听你的话!谢谢你,真的特别感谢。” 在我碰到项南的手时,他挑了挑眉,迅速抽回了手,覆在膝盖上轻轻地揉,一边说,“这次之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就当不认识。” 我才扬起的笑在听到项南的话后渐渐消失,“为什么?” 我想不通项南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天哥真的放我离开,那项南就是我的恩人,他不仅不求回报,还要和我断绝往来,是怕我再麻烦他,还是不屑与我相识? “这是帮你的条件。”项南说完就转过头去,目光落在茶几上,“好了,你回去吧。” 我被下了逐客令,本应该很高兴然而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心理的疑惑问了出来,“帮助我会让你很为难吗?” 在我看来让我离开凤凰台应该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可是看项南的样子似乎没有那么轻松,但是我思索了很久也没有想到我的离开会带来什么麻烦。 “没有。”项南摇头,顿了顿之后突然咧开嘴笑了,“我们两次开房却啥事儿也没办成,以后再看到你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傻缺,所以你还是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在说谎!我的脑子里立马蹦出这句话却不敢质问项南。 看着他微笑的脸,还有那一双深邃的眼睛,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我总在想别人能帮我什么,却从来没有想过对我的帮助会为对方带去什么影响。 他明明有事儿却瞒着我,还要接受我的情绪宣泄,我突然有些内疚。 既然以后无法见面,那就先报答他吧,于是我从沙发上滑下来蹲在项南面前,抬起头望着他,认真地问,“项南,你愿意要我吗?” 第33章:我来教你 项南低下头盯着我的双眼,目光微微闪烁,皱了皱眉头问我,“你想好了?” 他这么一问我就有些退缩了。我还不知道他能否让我离开凤凰台,在没看到结果的情况下就把自己奉献给他,想起来风险太大,还有可能是个亏本买卖。 项南看出了我的犹豫,勾唇轻笑一声,“不敢了吗?” 被他这么一激,我就头脑发热,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谁说我不敢!我怕你不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项南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盯着我,好像觉得我很有趣一样,眼眸里含着一股期待。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他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带着一抹鼓励又有一丝讥诮,就像是一根在我鼻子前晃来晃去的狗尾巴草,挠得我心里直痒痒。 许是见我一直没说话,项南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拉着我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你是第一次,还是要想清楚,而且我不会负责也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报答我。” 他的手掌很大很温暖,和我的手腕紧紧贴在一起,让我整张脸就红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到项南将喝醉的我带到酒店却什么都没做,想到他带我逃离尴尬的包间,想到他为了让我不去陪乔修而选择去酒店,我的心里就流淌过一阵暖流。 他只不过和我见过两面,凭着一颗善心为我做了那么多事,而我又为他做了什么呢?除了那一支舞什么都没有。 距离门口越来越近,我的心就跳得越来越快,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一边觉得自己不应该付出只有一次的贞洁,一边又因为项南付出那么多没有回报而内疚。 一面是我的不安一面是我的第一次,我被两个念头拉扯着迟迟下不了决定,而项南这时候已经拧开了房门。 随着那锁扣解开的声音,情感终于战胜了我的理智。 心下一横,我伸出双手从背后抱住了项南的腰。 我的前胸紧紧贴着项南的后背,偏过头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闭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气,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心里真的会很不安,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但至少能表达我对项南的感谢。 项南被我抱住之后就没有动,整个身体好像僵硬了一下,怔愣着任由房门半敞。 门外没有人却有一股凉风吹进来,这一股风拂过我的手背,同时也吹醒了我的脑子。 我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可以为了报答项南玩以身相许的把戏?报答的方式有那么多种,但是雏子之身只有一次啊!我这样做不仅会后悔,也是对自己和项南的不尊重! 想清楚之后,我就想着抽出手离开,以后有能力了再报答项南,可是我的手才松开就被项南抓住。 他的大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手指掰开我的手,然后转过身来盯着我,“姜唯安,这是你自己要求的。” 话音一落,项南一脚踢上房门,将我打横抱起,两三步就进了卧室。我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整个身体就跌进了柔软的大床上。 巨大的震动让我的头有些晕,摆了摆头双手撑着床单就要坐起来,而穿着浴袍的项南就像一座高大的山立刻就压了上来。 “啊!”我大叫一声就要躲,但是我的动作没有项南快,刚侧过身就被项南擒住平躺在床上,和他面对面对视。 我被他的一系列动作惊得说不出话,在那个时候才真的体会到什么是军人,从速度到力量以及反应能力,我没有一样能比得上项南,如果他想采取强硬措施,我根本就逃不掉。 可奇怪的是我和项南都没有说话,他抓着我的手禁锢在我的头顶,一手撑在我的耳侧仔细地盯着我,眉眼微微弯着,似乎是在憋笑。 我总觉得在他的目光下什么都藏不住,所有的心思和小情绪都被他那双眼睛看透,于是我瘪了瘪嘴唇缓缓侧过头不敢和他对视,没想到项南也跟着我的方向偏头。 这下我更加窘迫了,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项南要做什么,但是又不敢问出来,只能紧紧咬着牙,耳朵里只剩下了我的心跳声。 心跳快得让我拿不准节奏,而项南莫名其妙地盯着我则让我更加紧张,血液全部冲到了头顶,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的脸很红很红,估计和猴屁股没什么区别,又羞又恼地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面前的阴影越来越重,怀疑项南在向我靠近,随即睁开眼,果不其然看到项南的脸离我已经近得不能再近。 只要再往前一下,他的鼻尖就可以碰到我的鼻尖,他的嘴唇就能贴到我的嘴唇,这样的距离非常危险也非常暧昧,我感觉四周的空气全部被抽空,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而项南睁着一双眼睛就那么盯着我,什么话都不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和他两个人就像是互相对峙的战士,看谁先败下阵。 我的心里很清楚我不可能倔得过项南,但我就是死死撑着那一股劲儿,不肯在项南面前低头。 “怕吗?”项南的嘴唇翕动,开口轻声问我。 他的声音很低沉,但又很性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他的气息扑散在我脸上并不让我觉得恶心,反而充满着魅惑,就像是女巫手里的红苹果,从里到外都无声地诉说着自己有多么美味。 项南颔首望着我的眼神,再配上他的声音,就是一种诱惑,能让人抛弃理智的诱惑。 我猛地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恢复神智,可是刚一张口说话,就被项南的嘴唇封住,一股沁人心脾的薄荷味瞬间把我包围。 他的动作很轻柔,就像是怕弄疼我一样,轻轻在我的唇瓣上摩挲。和第一次的触碰,我能感受到这一次他是真的在吻我。 我从来没有接过吻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除了目瞪口呆之外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僵硬着动弹不得。 虽然我的身体没有动,但我能感受到项南的每一个举动。他张开唇,轻轻咬了我的下嘴唇一下,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我紧咬的牙关也在这奇妙的感受之下松动。 就在这个空当间,项南手上的力道一重,紧紧勒得我的手腕有些疼。我皱起眉头,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呵,紧接着却感受到自己的牙齿碰到了一片软软的东西。 我吓得连忙闭上嘴想躲,项南似乎是察觉到了我抗拒的动作也渐渐放缓,似乎是放弃了探索的念头,在我的唇上轻轻按压吮吸。 在他的安抚之下,我渐渐收起了激烈的举动,悄悄睁开一条缝想看看项南的表情,却发现他居然没有闭眼,正仔细地盯着我的脸。 接吻不是都要闭眼睛的吗?他为什么不闭眼?我疑惑地睁大眼,和他对视。 项南发现我睁眼,随即也停下了唇上的动作,却没有离开我的嘴唇,就那么盯着我,那眼神好像是在暗示我闭上眼睛。 他都没闭眼我凭什么要闭?我倔强地瞪着项南就是不妥协。 我们对看了一会儿,项南败下阵来,支起上半身转头轻笑了一下,又扭过头来盯着我,“你到底会不会接吻?” “不会!”我倔强地扬起下巴,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项南被我的话噎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无奈地瘪了瘪嘴,突然就压在我身上,伸手抚上了我的大腿,“什么都不会是吗?好,我来教你!” 第34章:你生意真好 大腿处传来一阵火热的触感,我惊得下意识转身就躲,可是项南的力气太大,压得我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更何况是从他身下逃离? 无法动弹的我就像是一只有思想的木偶,空有想法却没有办法付诸行动,因为项南手里牵着木偶的提线,不管我有什么意见,做决定的始终都是他。 我说不出当时是什么感觉,心里很抵抗可是双手双腿又没有力气去拒绝,好像是半推半就也像是默许。虽然反抗的动作并不激烈,但是我心里很清楚如果我真的把第一次给了项南,我一定会后悔。 因为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没有爱情的结合就像是欲望的宣泄,那一抹快感之后就是无尽的空虚和寂寞。如果我和他真的有了这一层关系,恐怕我和他以后的相处模式就会发生变化。 然而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如果呢?如果我早知道这些事情会发生,就算饿死在街头也不会踏进凤凰台一步,晚了,这一切都晚了。 项南张开了手掌在我的大腿上摩擦,却没有再亲吻我,相反看我的眼神越来越让我捉摸不透。 我和他紧紧贴在一起,能感受到他身体上的变化,所以我更想不明白他明明已经有反应了,为什么迟迟不肯行动,反而像是故意要激怒我一样,用目光试探我刺激我,用手上的动作羞辱我折磨我。 拳头越攥越紧,我费尽力气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希望做出反应,他那一只不安分的手就是能吸引住我的所有目光,将我的自制力全部瓦解。 仿佛是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我全身软绵绵的有一点痒却没有办法伸手去抓,也不知道挠什么地方才能制住这种感觉。 所以我咬紧牙关忍受这挠得心里直痒痒的奇妙触碰,紧紧绷着脚趾,愤懑地别过头去。 在那一刻我很讨厌项南,一个大男人那么婆婆妈妈做什么?要干就干,一直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是阳痿还是早泄? 我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把项南骂了一遍,终究还是个敢怒不敢言的纸老虎,只能期待着项南大发慈悲地高抬贵手。 可是我的一味忍让并没有让项南良心发现,他捉弄我的兴趣仿佛更大了。 他的手顺着我的大腿一路向上,手掌拖着我的半边臀部,狠狠捏了一把,勾唇一笑问我,“你是不是很着急?” 我被他的话问得又气又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急就怕你急。天哥让我来陪你我当然要把你陪开心了才算完成任务。今天你想怎么玩我就陪你怎么玩。” 明明心里想着求饶想让项南放我离开,可是话一到嘴边就变了样,和我心里设想的南辕北辙。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好像十八年来的倔脾气被项南一下子激发了一样。 项南听了我的话愣了愣,笑容僵硬在嘴边转瞬又恢复了正常,低下头迅速在我的脸颊上啜了一下,刷的一下拉开了我的短裤拉链。 我惊讶得差点尖叫出声!他什么时候解开了我的扣子,我居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项南的手已经从我的短裤里探了进去。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指挑开了我的底裤边缘,正要触碰我全身最为隐私的三角地方。 我惊得打了一个寒颤,惊呼出声,“不要!” 伴随着我的声音项南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离开也没有进一步行动。沉默了一会儿他抬头看我,说,“你要把自己给我,现在却要退缩,你就这么不讲信用吗?” 我心里其实早就反悔了,但是牛脾气一上来面对项南这种挑衅的语气就是不肯低头,冷笑一声,高傲地抬起下巴,回敬了他一句,“你现在禁锢着我不就是怕我跑吗?是你担心我不讲信用,不是我不讲信用。” 项南闻言挑了挑眉,松开了我的手,“我以为你喜欢强迫的趣味。” “强迫能让你产生征服的快感,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我为什么要喜欢?”我的手臂一直被项南禁锢在头顶,在他松开之后才发现两条胳膊都有些麻,却又不敢揉,只能交握在一起等着项南下一步举动,见招拆招。 项南对我说的话并不意外,相反还颇为讥诮地瘪了瘪嘴唇,嘴唇一张蹦出两个字,“嘴硬!” 我确实是嘴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害怕,但是心里早就已经七上八下,唯恐项南真的会脱掉我的衣服。他说完之后我没有回话,我们连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各自较真就是不肯低头。 尽管我和项南看起来剑拔弩张,但丝毫没有影响房间里的暧昧气氛。床头柜上的熏香缓慢地燃烧着,橘黄色的光芒从左边照射而来,映衬得项南的脸异常温柔。 如果当时我和他不是在对峙,也许我会被温馨甜蜜的氛围所融化投入项南的怀抱,从而与他欢爱一场。可是项南的表情实在太讥诮和探究,让我感受不到丝毫的安全感。 我在他面前不是一个可以在床上依偎的女人,而是一个玩具或者说是一个笑话。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情真的很荒唐,项南的举动也非常轻佻。这根本就不是我要的东西,也没有按照我设想的那样发展。 我以为进了酒店灯一关完事儿就行,哪里会料到会有这么多前戏,关键的是这个前戏还充满了较量。抿了抿嘴唇,我决定趁项南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下床,先离他远一点,然后说清楚就离开房间。 没想到在我起身要下床的时候,房间里的灯伴随着“啪”的一声灭掉了。 心漏跳一拍,我急忙就往床边滚,腰间却被一只手一把捞了回去,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热气,响起了项南的声音,“说过的话就要算数,最后还是你输了。” 他的话里带着威胁的语气又有胜利之后的得意,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我知道项南对我是真的动了那个心思,玩火的我终于到了自焚的地步。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我想回头了,想后悔了可是项南也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他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伸手就撩起我的衣服,隔着内衣抓住了我的柔软,似乎是在惩罚我之前的举动一样,狠狠地捏了一把,痛得我轻呼出声。然而这只是开头,捏完之后他的手就推开了内衣,整只手完全掌握住了我的左侧。 动真格的他和之前的冷淡完全不一样,冷淡的他像是一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鹤,而热情的他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包围着我融化着我,将我全身点燃。 “项南……别这样……我……”我被他捏得有些痛,可是心底却升腾起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快感,仿佛是置身在温泉中一样,全身浸润。 他充耳不闻我的劝阻声,手上的动作不停,身体也压过来,用唇瓣儿轻轻触碰我的耳垂。湿润的舌头触碰到我耳垂的那一刻,一股电脑从脚底迅速传入我的大脑,刺激得我连连躲闪,“项南……住……手。” 当时的我一心想着阻止项南,根本没意识到每一声拒绝都苍白无力,不仅没有制止项南,相反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我后来想,那时候的他是真的想好好疼我一次。 可是我的电话却响了,巨大的铃声和振动让项南停下了动作,问,“电话在哪儿?” 我喘了一口气,回答道:“在左边的裤子口袋里。” “妈的!”项南低声咒骂一句,摸出我的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挂,扭过头盯着我,“你的生意可真好。” 第35章:而她却不是 项南的话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生意好?这是什么意思?转念一想我就明白了隐含的意思,这不就是在讽刺我出卖身体嘛!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也没有把手机号码告诉凤凰台里的任何一个客人,是什么人的电话会让他觉得是我的生意来了? 心下一沉,我想到了天哥,立马稍微侧过头用余光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果然看到上面出现了三个字:楚浩天。 我的脑子轰的一下就清醒了,伸手抢过手机就按下了接听键,顿了顿开口喊了一声天哥。 从天哥要我去陪项南开始,我就觉得他能让我陪项南也能命令我去陪其他人。我不愿意成为他手中的工具,才会一直想着让项南帮我离开凤凰台。 可是和天哥相比,我宁愿惹怒项南也不愿惹怒天哥,所以才会在可能惹恼项南的情况下接电话。天哥会打人会折磨人,但是项南不会。 项南和天哥之间的最大不同就是人性和良知,虽然项南比天哥好不到哪里去,至少他还存有一点对人性的尊重。 电话那头的天哥许久没有说话,沉默的时间久得我以为手机没有信号,刚拿到眼前看就响起了天哥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我一顿,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是什么情况?亲手把我和项南送上了车,现在又打电话过来问我在做什么,难道是要亲自确定我是否成功和项南睡了吗? 我的心里很气愤,却又不能任性地拒绝回答天哥,于是深呼吸一下平复了心情,说,“在接电话。” 我已经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回答了,难道要说正准备睡觉?这太暧昧了,我说不出口。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我觉得天哥肯定被我的回答噎住,所以才不知道说什么,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非常窃喜,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轻笑了一声。 就是这一个笑声让心情非常不爽的项南狠狠瞪了我一眼,恶作剧一般地咬了下我的耳垂。 我不知道我的耳垂为什么那么敏感,项南只要一碰我的耳垂就会觉得全身仿若电击,甚至只要他在我耳垂边轻轻呵气我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被他一咬我下意识就要躲,嘴里嘟嚷了一句,却被电话那头的天哥听到了。 “看样子是做完了。” 我一躲项南就离我更近,正巧也听到了项南说的话,我和他都微微一愣,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这让我怎么办才好,难道要和天哥解释没有做吗?那样岂不是在说我没有完成天哥交给我的任务?我可没有蠢到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巴不得让天哥认为我和项南发生了关系,如此一来也算是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务,我也不用再陪天哥。不过……项南说过会在天哥面前帮我说话,让天哥放我离开凤凰台,我又何必杞人忧天地去考虑以后的生活? 于是我决定保持沉默让天哥以为我默认了他的话,想不到项南却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抢走了我的电话。 通话还没有断,我不知道项南为什么会抢走我的手机,可是也不敢再从项南手里抢过来,因为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那道光照射在项南的脸上,正好将他的眼睛暴露在我的面前。他的双眼瞪圆,眼睛里包着一股怒气和警告。 这种冷冽得不容拒绝的眼神,让我再一次想到了项南的军人身份,于是乖乖地打消了抢手机的想法,趁项南坐起来的空当,拉上了短裤拉链。 “小二。”项南对着电话喊了一声,仿佛是在组织语言,停顿了十几秒之后继续,“虽然世界上的桃花千千万但是我心中只有一朵,而她却不是。” 项南的话让我猛地一惊,连忙抬眼去看他的表情,然而手机屏幕却在这个时候暗了下来,可是我还是从那惊鸿一瞥中察觉到了项南的变化。 他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做了一个垂眸的动作,从心理学上讲,这个垂眼的动作有很多种含义,比如伤心比如逃避再比如思索和算计。 我不知道项南那一个简单的动作代表什么,但是当我听到项南的下一句话时,我就觉得他的情绪已经不重要了。 他说,“小二,她的舞跳得很好,让她去上学吧。” 我高兴得想要从床上跳起来,然而不敢,只能紧紧捂着胸口,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项南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沉默了,偶尔发出简单的单音节词表达自己的赞同与反对,最后以一句再见结束了通话。 “怎么样?他答应了吗?”实在克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在项南挂断电话之后我就立马问。 项南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手指在电话屏幕上随手滑了几下就把手机还给了我,一边开了灯,“答应了。” 房间里大亮,就像是我黑暗的生活终于见到阳光一样,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又来得太过轻松,我有些不敢相信,又追问了项南一句,“真的吗?” “嗯。”项南淡淡地嗯了一声,双腿一伸,就站了起来,走出卧室点了一根烟,然后又走回来倚在门边看着我。 他抽烟的样子和天哥完全不同,天哥每次抽烟都让我觉得是发火的征兆,而项南抽烟的动作却很优雅,仿佛那不是普通的香烟而是雪茄。 举手投足之间淡定从容,就连吐出的烟雾也缓缓升起,不像天哥那么急切。我想每个人的性格都能从平时的习惯上体现出来,如同项南和天哥抽烟时的不同。 他不说话我也没有说话,房间里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但我的内心早就欢呼雀跃地叫嚣着要离开,所以也下了床,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那个……我妈妈还在等我回家吃饭,我就……先回去了。” “呵。”项南听后冷笑了一声,“你们家喜欢凌晨吃晚饭?” 我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这都是找的什么烂借口啊!市场上有没有教人说谎话的书,我一定要去买一本! “那个……是夜宵!”沉默了一会儿,我总算憋出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理由。 这下项南没有再嘲笑我的借口,静静地抽烟,眼看火星已经快烧到烟蒂了,他还是没有掐灭的意向。 他没有动我也就不敢动,窘迫地站在原地等着项南说话。有个词叫“过河拆桥”,我在想项南是不是觉得我是那样的人? 不过如果项南要那样想也没有错,既然天哥已经决定放我离开,那我还待在房间里做什么?虽然之前献身是想报答项南,但是我后悔了,这个报答方式太过珍贵,我觉得没必要这样的付出和项南的劳动不成正比。 他只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我却要因此而付出自己仅有一次的东西,太不划算。 项南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终于转身往茶几的方向走,我也趁着他转身的时候快步离开房间跑到了门口,迅速拉开了房门,对他深深鞠了一躬,“项少,谢谢你,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先走了!” 说完我鼓足勇气看了项南一眼,他的手正掐着烟蒂,微微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又收回目光,说,“先欠着,以后我会找你要。” “谢谢你!”我也没心思多想项南那句话的意思,说完就跑出了房门直奔电梯口,整个心脏由于兴奋而剧烈跳动,脚下漂浮只觉一切是个梦。 乘坐电梯到了一楼,我走出帕尔顿酒店深深吸了一口北京的雾霾,只觉这些被所有人嫌弃的气息竟然也变得可爱,因为我的新生活要来了。 第36章:告别过去 接下来的生活顺利得让我觉得不可思议,连续两天时间我的电话都没有响过,不管是天哥还是露西都没有给我打电话,这让我忐忑不安的我终于平静下来,也终于相信项南的话终于起了作用。 因为我天天都在旅馆陪妈妈,所以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虽然还是会气急败坏地指责我去凤凰台跳舞,但是总归愿意和我说话,也愿意笑了。 看着妈妈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我也放心了许多,但是我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快9月12号了,我得去学校报道,可是妈妈怎么办? 我的心里很清楚她的状况,暂时看起来不错不代表会一直好下去,我还是要抽个时间带她去一趟医院,可是手里没有钱怎么去医院?眼下住旅馆要花钱吃饭也要花钱,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去看病。 再三考虑之后我决定带妈妈离开旅店,去学校周边找一间便宜的房子住下来,这样既能节约住宿费也能节约伙食费,食堂的饭不仅比外面便宜还更有营养,最为关键的是我可以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妈妈,两全其美。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和妈妈说了我的想法,可能她担心我再去凤凰台,想随时随地看到我,当即就欣然接受,于是我在网上查了下租房信息,选了一家就联系房主。 我们在一天之后搬了进去,两千块一个月和其他两个学生共用客厅、厨房以及卫生间,比住旅店便宜多了,而且房主心好,听了我的遭遇之后同意每个月收房租而不是一次性收半年。 安顿好之后我才觉得生活开始步入了正轨,之前在凤凰台的所有经历都让我有些恍如隔世。我趴在卧室的窗户边,望着远处的地铁站,脑海里突然迸出了凤凰台的景象。 露西、楚浩天、罗经理、苏菲、项南,这些人都将离我而去,我也不会再回到凤凰台当舞女,只是……想到项南的时候,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是很感激他的,可是又害怕与他见面,因为我不愿意想起在凤凰台发生的一切,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有这一段经历。 可是每一个与凤凰台有关的人都会提醒我当过舞女,曾经在舞台上衣不蔽体,曾经想要出卖身体来换取自由。 想到这些不堪的过往我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迅速掏出手机打开了通讯录,在看到楚浩天三个字的时候,我的手指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删除。 他恐吓我禁锢我侮辱我,所有和他相关的事情都让我很不快乐,然而兴许是他带给我的震慑太过深刻,我一想到要删除他的联系方式,我的手指就微微发抖。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已经离开了,他答应了项南放我走,就不会再找我的麻烦!心下一横,闭上眼,我飞快地按下了删除,提到嗓子口的心在那一刻忽然坠落,猛地一沉。 我有些诧异产生的沉重之感,难道不应该是如释重负解脱的快感吗?我没有去想那么多,删了楚浩天的联系方式之后又准备删除露西的号码。 但是我想到了帕尔顿酒店里露西一人伺候三个人的事情,犹豫再三还是留下了露西的号码,指不定我以后发达了呢?那时候也能报答露西的帮助,留个号码总是好的。 处理完之后我才想起自己好久都没有开过微信了,经历了那么多糟心的事情,我也应该为自己空出休息的时间。 于是我打开微信进朋友圈看了一圈,发现我的生活天翻地覆他们的生活还是一成不变,晒晒游艇豪车美食,秀秀腹肌马甲线,抑或是发点鸡汤文字配个自拍。 我觉得有些闷看着也有点酸,如果爸爸没有去世,我也会像他们一样。我点下返回,看到了通讯录有个红点。 怎么会有人加我微信?我点进“新的朋友”,看到上面推荐的电话簿好友的时候登时吓了一跳,项南怎么会出现在里面? 我连忙回到手机主界面,点开电话通讯录翻了翻,果然看到了两个刺眼的大字:项南。 我不记得自己存过他的电话号码,准确地说我和项南从来都没有提起过电话号码这件事儿。转念想了想,只有一个可能:他在接完天哥的电话之后顺手存了他的手机号码。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想了想,脑海里突然迸出他说过的一句话,“先欠着,以后我会找你要。” 我甚至能回忆出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和声音,漫不经心的表情声音却很坚定,他是真的决定找我要报酬的吧? 想到这里,我的心猛地一颤,手指一松,手机差点掉到地上,此时妈妈察觉到了我的异常,问我,“你想什么呢?” 我抬头看着妈妈,她坐在床边摆弄新买的锅碗瓢盆和蔬菜,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强大无比,不管项南想要什么报酬,我都可以接受,因为我想看到这样的妈妈。 那一幕实在太过温馨,与我在凤凰台的经历形成鲜明的对比,暖得我快要流泪。我连忙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我在想你会做什么好吃的,终于能吃到你做的饭菜了,感觉自己好幸福。” “可惜你爸爸不在,他做的扣肉才好吃。” 我听了连忙抬头去看妈妈,担心她又哭,可是她却只是垂着嘴角,默不作声地拿着菜就往外走。心脏传来一股揪心的痛楚,我喝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有些事情会一直存在我的生活里,我希望妈妈能走出悲痛的阴影,可是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快。不过没关系,我愿意等,只要结局是美好的,等多久都无所谓。 妈妈有意和室友搞好关系,所以多做了一些菜喊了两个室友一起吃,一听我才知道这两个人居然和我在一个学校念书,不过是大三的。 bobo头女生叫高晓雯和我一样是芭蕾舞系,长卷发那个叫顾青苒是古典舞系的,两个人高中就是同学一起考到北京舞蹈学院,又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就连那个卧室也是两个人一起住。 “阿姨做的菜真好吃!”高晓雯笑了笑,脸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说完又看着我,“安安啊,明天开学我带你去。我跟你说刘诗诗是咱们校友,学校还有她的亲笔签名,听说今年的开学典礼还会请她回来呢!” “有什么好羡慕的。”不等我说话,顾青苒就瞥了高晓雯一眼,开口说,“咱们学校比她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她不过是运气好才成名的。” 我听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顾青苒这分明是嫉妒的语气。 “是是是,她运气好,咱们运气也会好的!”高晓雯没有和顾青苒计较,相反还伸手搂着她的肩膀,再说了一句,又问我,“安安,你想当明星吗?” 她的话让我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我还真没想过要当什么明星,考这个学校也是因为喜欢跳舞而已,况且我在凤凰台当过舞女,有了这一段过往也不适合出名。 高晓雯听了我的话显得非常惊讶,瞪圆了双眼惊讶地说,“我以为你跟我们一样是想当明星才学舞蹈的。” “人啊要认命。”在我沉默的时候妈妈突然开了口,“你们有梦想是好的,但也要踏踏实实的一步一步走。” 我没想到妈妈会突然说这些话,高晓雯和顾青苒也没有想到,都是面面相觑了几秒才笑开了,“阿姨说得对,一会儿我们就去练功房练舞,安安你一起去吧。” 我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我还没报到。” 第37章: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这么一说高晓雯就不乐意了,“这有什么关系啊!放心,姐带你进去,保管没人说!” “阿姨做了一桌好菜,我们也不能吃了不办事儿吧?”顾青苒一边说着一边又夹了一筷子毛氏红烧肉,继续说,“雯雯认识的人多,你尽管放心,绝对能让你进去。” 她们两个人盛情邀请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点了点头就答应了下来。 高晓雯和顾青苒看我点头答应,心里似乎也放心了许多,就连夹菜的频率也比之前高了不少,这让我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我不是小心眼的人,可是这种付出之后的特意回报让我觉得有些尴尬,她们似乎以为妈妈做着一桌子菜就是为了讨好她们,让她们帮忙一样。 其实妈妈做那么多只是觉得同在屋檐下应该和睦相处而已,并没有想过要让她们为我做什么。 可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自己可能小题大做了,如果换成是我,白吃了别人的东西,心里也会过意不去,不要说还是第一天认识的人。 过了一会儿我们吃完饭,妈妈在家里收拾,高晓雯和顾青苒就带我去学校。在高中的时候我就非常渴望大学生活,后来经历了凤凰台的事情我对大学更加向往。 以前不觉得大学有什么了不起,可是见了凤凰台那些人我才明白能正常的生活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这也提醒了我要好好学习,不能因为进入大学而荒废了学业。 “安安,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出了地铁站,顾青苒就从高晓雯的旁边绕到了我旁边,好奇地盯着我。 其实在家里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顾青苒对我非常好奇,一直想要问我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下三个同龄人在一起,她也不用顾忌那么多,可以直截了当地问我的情况。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顾青苒,以前我可以大大方方地说我爸爸是商人,可是现在他不在了,妈妈也没有工作,这让我如何说得出口? “苒苒,你这么好奇干什么啊?安安本来就没打算当明星,家里肯定也没那层关系。”高晓雯见我一直没有说话就站出来替我把顾青苒的话堵了回去。 我感激地扭过头对高晓雯笑了笑,“这个……我家里确实不认识娱乐圈的人,也不认识做影视传媒的。” “你看,我怎么说的吧!”高晓雯听了我的话冲顾青苒努了努嘴,“你呀就少想着走那些歪路子。我看安安妈妈说的不错,还是得脚踏实地。” 顾青苒听了高晓雯的话非常不乐意,抬起下巴鄙夷地瞥了高晓雯一眼,说,“这怎么就是歪路子了?现在办啥事儿不得拖个关系啊?咱们这样一点背景都没有的人怎么能火起来啊?” “我拜托你看看人家赵丽颖不也没背景吗?不是照样红了吗?”高晓雯瞪了顾青苒一眼继续说,“这都是命,得看我们命里是不是能当明星。” 顾青苒被高晓雯说得有些气愤,松开我的手又走到了高晓雯身边,“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怎么就是命的事儿了?我还偏不相信命!” 她们两个人各执己见互相争论着,谁都不打算让谁,我听着他们为自己的未来而辩论,心里升起一股羡慕之情。 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希望也能像她们说的那样美好,不求成为大明星,顺利毕业找个养得活我和妈妈的工作就行。 高晓雯和顾青苒两人吵闹着就到了学校,学校的保安看了其中一人的学生证就放我们进去了。 此时的天还没有黑透,橘黄色的路灯却已经亮了起来。顾青苒和高晓雯领着我直接到了练功房,换了衣服就进了屋。 我没有带练功服,也没有带舞鞋,所以就只能坐在一边看着她们跳舞。不得不说高晓雯和顾青苒的基本功很扎实,尤其是学芭蕾舞的高晓雯原地转圈持续半小时都不会动一下,简直让我大开眼界。 顾青苒学的是古典舞,我涉猎不多所以也不太懂,但是从体态来看,下盘很稳肢体柔软却又不失力道,在我一个外行看来还是挺不错的。 两人跳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出了一身汗,纷纷停下来坐到了我旁边,我连忙把拧好的矿泉水递给了她们。 “安安真好。”高晓雯对我笑了笑,慢吞吞地小口喝水,一边扭过头去看顾青苒,一边说,“诶,苒苒你知道你们系的那个张瑞吗?” “和胡歌演话剧那个?”顾青苒拧上瓶盖随口回答了一句,前倾着身子又看向我,“安安,你喜欢胡歌吗?” 她突然问我问题让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顿了顿才点了点头,“我喜欢他演的李逍遥,和赵灵儿是绝配。” “有眼光!”高晓雯赞许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和胡歌很熟的,你跟苒苒说说好话,有机会让她求张瑞带你见胡歌。” “你胡说什么呢!我跟张瑞可不熟。”顾青苒连忙撇开了关系,但是从她娇羞的表情来看,她和那个张瑞应该很熟悉才对。 “得了,还说不熟,喏,张瑞来了。”高晓雯说完就靠在墙上往门边看。 我跟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依稀看到一个昂首挺胸器宇轩昂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的发型很清爽,长得也很俊俏,一看就是个文艺青年,这种气质确实很适合演话剧。 “你个死丫头是不是给张瑞通风报信了?”顾青苒也看到了张瑞,噌的一下就站起来套了一件短袖在身上,遮住了被贴身舞衣包裹得玲珑有致的身材,咳嗽了两声,紧张得舔了舔嘴唇,却还是狠狠瞪了高晓雯一眼。 高晓雯一点都不在意,挽着我的胳膊靠在我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那点事儿啊?那几次晚上没回来就是和他出去了吧?” “你给我闭嘴!”顾青苒整张脸涨得通红,气得直跺脚又担心被快要进门的张瑞听见,只好压低了声音,“安安你给我看着她,别让她乱说话!” “哦哦,苒苒姐放心。”我回答了一句,好奇地偏过头往外看,就见张瑞已经站在了门口。 “苒苒。”他轻轻喊了一声,那声音温柔醇厚得如同是山间的溪流,又仿佛是尘封多年的美酒,迷得我七荤八素的,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听声音就能怀孕吧。 不仅是我,顾青苒也被张瑞的声音震慑得面红耳赤,垂下脑袋点了点头,问,“你怎么来了?” 张瑞扬起嘴角笑了笑,“晓雯说你们来练舞,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就过来看看,你们练完了吗?我请你们吃烤串。” “得了吧,你这不是存心让我们长胖嘛!”顾青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高晓雯抢先,“你陪着苒苒去吧,我和安安去夜跑。” 张瑞听了回过头看了高晓雯一眼,随即目光就落在了我的身上,仔细打量了我一会儿,问,“这位同学是……” “姜唯安,我学妹。”高晓雯豪爽地勾着我的脖子,“这小丫头可喜欢胡歌了,你看在苒苒的份儿上也得带她见一面。” 张瑞闻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谦虚地冲我点了点头,“你好,我是张瑞。最近也没巡演,老胡忙,也就巡演的时候能见几次。如果下次有他参演的话剧巡演,我带你们去后台见他。” “说定啦!你要是反悔苒苒可饶不了你!”高晓雯说完冲顾青苒眨了眨眼。 顾青苒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催促道:“你们两快去跑步。” “得嘞,不当电灯泡。”高晓雯说完就拉着我往外走。 就在这时,张瑞突然喊住了我们,“那个姜……同学,我们是不是见过?” 第38章:哥罩着你 我一愣,转身仔细打量了张瑞一阵儿,想了好半天也不记得自己见过他,于是摇了摇头,说,“学长,你可能认错了,我……不认识你啊。” 张瑞听了我的话并没有打算罢手,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那个……你能和我单独聊聊吗?” 他的话不仅让我愣住也让高晓雯和顾青苒愣住了,纷纷诧异地盯着我,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指责我隐瞒事实。 “我真的不认识他。”眼看顾青苒眼中的敌意越来越浓,我没有再沉默下去,而是直接开口解释。 可是顾青苒显然不相信我的话,双手环胸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问张瑞,“你认识姜唯安?” 张瑞看起来想点头,但是见我疑惑的盯着他就打消了念头,“应该是见过。” “没见过!”我脱口而出,看着顾青苒的脸就知道她在生气。 女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很强大有时候又很脆弱,只要一沾上爱情两个字就能轻轻松松地土崩瓦解。虽然我和顾青苒高晓雯还不是朋友,但是好歹是一个学校的,我也不想在还没有入学的时候就树敌。 况且她们两个还是大三的学姐,如果真的要给我穿小鞋,也是分分钟就能搞定的。 “你能和我单独说几句吗?”张瑞又开口了。 我根本就不想和他说话,不管认不认识,他的注意力都应该放在顾青苒身上,抓着一个似曾相识的人一直问算什么?这不是成心让顾青苒不高兴吗? “那个苒苒啊,我好渴,你陪我去趟超市吧。”高晓雯说完就伸手拉着顾青苒往外走。 顾青苒不想离开,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地上不是有水吗?还不够你喝?” 高晓雯尴尬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矿泉水摇了摇头,“我想喝可乐,你就陪我去吧。我们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再也不管顾青苒愿不愿意,拖着她离开了练功房。 她们两个人离开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张瑞。在我的印象中这是我第一次和张瑞见面,原本就不熟再加上顾青苒的表情,我和他待在一个房间里就有些窘迫。 他却似乎没有被顾青苒的情绪所影响,开门见山就问,“你是不是去过凤凰台?” 我的身形猛地一僵,整个人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一样,凉意从后背传入心里,颤颤巍巍地回答,“没……没有啊。” 我不明白为什么上天总是那么残忍,明明已经离开了凤凰台,已经和那段不堪的往事说了再见,为什么还要安排张瑞和我相遇,让张瑞提醒我之前发生的一切。 这就像是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疤,我小心翼翼地遮挡期待新肉长出来掉痂的那一天,结果被人强行扯下了那块痂,将还没有长好的肉暴露在空气中,这种感觉很痛,真的很痛。 张瑞不相信我的话,皱起眉头打量了我几眼,又问,“怎么会没有呢?你认识项南吗?” “不认识!”受不了张瑞的一再追问,我脱口而出之后就要往外跑,却被张瑞一个箭步挡住了去路。 他站在我面前,探究的目光从我的脸一路向下落在了我的胸膛,停留了几秒再度往下盯着我的腿,摇了摇头,“不可能,我记得你这双腿,在888包房里的人就是你。”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整个大脑一片空白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张瑞说得太具体了,我可以肯定他在项南第一次去凤凰台的时候见过我,只不过那天人很多我没有注意到每个人的长相,而且那些男人都抱着小姐玩,和张瑞的气质非常不符,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张瑞会去凤凰台那种地方。 “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张瑞或许是察觉到我的神情有些紧张,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我是担心你把我去凤凰台的事情告诉苒苒,所以才想单独和你聊聊。” 听到这里我的心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不是天哥派来抓我的人就好。 想了想,我还是决定解释一下,“我已经不在凤凰台工作了,之前……是走投无路才会去。”虽然我不会把张瑞去凤凰台的事情说出去,但是不代表张瑞不会把我的事情说出去。 张瑞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地方……你这种清白的女孩儿还是别去。男人嘛压力大,平时给人赔笑脸这晚上不也得享受一下嘛,你看开点就好。” 我不置可否没有说话,我的沉默让张瑞也有些尴尬,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我,“你和项南还有联系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 “那真是可惜了,项南是个好人。你如果搭上项南,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张瑞的语气带着一抹怜悯和可惜,说完又看了我一眼,好像觉得自己不应该说这一番话,伸手揣在裤子口袋里低头看鞋尖,“以后学校有啥事儿你就找我,哥罩着你。” 我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话惊得瞪圆了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你别这样盯着我,我就是觉得你挺不容易的,抗下了楚浩天那个混蛋,还没搭上项南这颗大树,你这运气也忒差了!” 他的话让我无法反驳,我想这或许不是运气而是命吧。好在我已经享受了十几年的奢侈生活,剩下的这段日子苦一些也没什么,人生在世不就是要多经历一些事情才不枉此行吗? “谢谢你,我看苒苒姐挺喜欢你的,我还是和你保持距离的好。” 张瑞一听就抬起了头,盯着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整个上半身探出门外看了看,又转身走到我身边小声地说,“也就是玩玩而已哪能当真?咱两算是知根知底了,哥也不跟你装,我们这种人啊感情的事情从来不能自己做主。” 我明白他所说的“这种人”指的是哪种人,可是想到顾青苒的眼神,我的心还是有些动容。她肯定不知道张瑞抱着玩玩的心态。 “你可别告诉她啊!我还没骗到手呢!”张瑞一眼就猜中了我的想法,“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敢说,小心我让楚浩天抓你回去!” 听到天哥的名字,我的身体还是情不自禁地战栗了一下,连忙摇头,“不会的,我和她也才认识。” “那就好。”张瑞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一会儿就说咱两是一个小学的。” 我还是不太适应异性的触碰,往旁边移动了两步躲开了张瑞的触碰,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张瑞对于我的举动没有发表看法,耸了耸肩膀转身往门边走,“咱们去超市找她们吧,然后一起出去吃烤串。” 他已经提了两次吃烤串的事儿,我也不好再拒绝,只能往顾青苒身上推,“她们去我就去。” 张瑞哈哈一笑,回头瞅了我一眼,抓着我的手臂往前一拖又忽然放开,“我看你在舞台上胆儿挺大的啊,怎么台下就变成缩头乌龟了?” 我被他的动作拖得差点摔倒,站稳后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那叫专业!” “是挺专业的,跳得不错。”张瑞夸了我一句,继续往前走。因为我被他拉了一下,所以就站在了他旁边。他走得慢,我正好跟得上,于是就变成了并肩行走。 我们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了高晓雯和顾青苒,两人在花台边低声说着什么,顾青苒碰了高晓雯一下,她就噤了声,两人抬起头看着我和张瑞。 顾青苒的眼神带着一抹探究和不满,我被她盯得有些尴尬,鼓起勇气跑了上去,拉着顾青苒的手,“苒苒姐,我想回去休息就不和你们去吃烤串了。” 第39章:桃花回头 顾青苒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背上,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又抬头去看站在台阶上的张瑞,低声问我,“你和张瑞说什么了?” 在离开练功房之前我就猜到顾青苒一定会问我,所以早就想好了说辞,“我小学和张瑞是一个学校的,见过两次。” “见两次就认识了?”顾青苒半信半疑地盯着我。 她的目光带着一股穿透力好像要刺探我的大脑,想看清楚我到底有没有撒谎。我被她看得有些尴尬,继续解释,“也不算太熟,就是觉得这个世界挺小的,居然在这里可以遇到校友。” 顾青苒听了我的话瞬间就抽回了自己的手,不着痕迹地挽住了高晓雯的胳膊,对张瑞喊道:“张瑞,咱们去吃夜宵吧,我有点饿了。” “好。”张瑞微笑了一下就举步向我们走,到我旁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对我说,“你可说了她们要去你就去,现在不能反悔了。” 心里暗道不好,我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去瞥顾青苒,果不其然看到她的脸色又黑了几分。我真是恨不得缝上张瑞的嘴,就她这眼力劲儿还追妹子呢!之前还担心顾青苒被张瑞骗,现在看来张瑞或许没这个机会了。 “安安想休息就让她回去呗,你还想多少妹子围着你转啊?”高晓雯或许是想让顾青苒开心,或许是想帮我,站出来把我拉到了一边,“安安啊,我也想睡觉了,你陪我回去呗。” 她这句话说完顾青苒和张瑞的目光都落在了我和高晓雯身上,谁都不是傻子,都听得出来高晓雯的画外音。 顾青苒估计巴不得我快点离开,而张瑞或许也察觉到了顾青苒的情绪和我的逃避,没有再要求我一起去吃夜宵,干笑了两声,说,“我看整个学校都没人说得过你。我带苒苒去吃宵夜,一会儿再把她送回来。” “得嘞,不送回来也行哦。”高晓雯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坏笑了两声,拉着我就往学校外面走。 她走得很快,似乎是想快点离开顾青苒和张瑞的视线,一路都没有回头也没有玩手机,直到出了校门才转身盯着我,瞬间沉了脸,“姜唯安你什么意思啊?明明知道苒苒喜欢张瑞,还和张瑞那么亲近。” “我没有啊!” 高晓雯的生气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之前看她一直都嘻嘻哈哈的,我以为她没有误会我,没想到她和顾青苒一样,都以为我和张瑞的关系非常亲密。 “没有?”高晓雯反问我一句,双手环胸冷笑连连,“张瑞的眼睛珠子都快长在你身上了,你还说没有!我警告你,张瑞是苒苒的,你不可以碰!” “我和张瑞真的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亲密,我和他也就只见过一次而已,因为太意外所以才会多说了两句话。刚才张瑞还说要罩着我,我担心苒苒姐误会所以拒绝了。晓雯姐,我没有想过要谈恋爱,也不会喜欢张瑞。” 我一边解释一边打量着高晓雯的表情却发现她压根就不相信我的话,当真是百口莫辩。 “还要罩着你?”高晓雯挑了挑眉毛,鄙夷地瞅了我一眼,“还说关系不好!关系不好能罩着你?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攀上张瑞这根线演戏啊?哼,你想都不要想,那是苒苒的机会!”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高晓雯解释了,偏偏凤凰台的那一段过往没有办法告诉她,反正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会相信,我也就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的沉默让高晓雯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你尽管去勾搭张瑞,我还不信我和苒苒治不了你!” 她说完猛地转过身往前走,也不再搭理我。 九月份的夜晚有些凉,我看着高晓雯愤然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惆怅,想起了一句话,感情的亲疏远近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 她和顾青苒的感情更好,所以才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我会抢走顾青苒喜欢的人。可是我压根就不喜欢张瑞,而且张瑞也不喜欢我。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我有些无语,一想到我和高晓雯顾青苒还要住在一个屋檐下就觉得非常尴尬,可是才搬进来一天而且交了一个月的房租,我也没有多余的钱去找其他房子了。 算了,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我以后和张瑞保持距离,顾青苒和高晓雯自然就明白我对张瑞没那一层意思了。 想到这里我就好受了许多,小跑了几步追上了高晓雯,犹豫了一下决定主动和她说话,“晓雯姐,我对张瑞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你也知道我和妈妈住在一起,我不可能找男朋友的,而且妈妈也不准我谈恋爱。” 高晓雯还在气头上并没有搭理我,但是也没有拒绝我和她并肩行走,一看就是有戏,于是我继续说,“晓雯姐,我可以帮苒苒姐和张瑞在一起。” “真的?”高晓雯听到这句话就停了下来,总算是和我说话了,可是眼睛里仍然带着不信任,“你会那么好心?” “我不喜欢张瑞,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诚恳地盯着高晓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或许是因为我的态度非常坚决,高晓雯狐疑地瞥了我一眼,小声地嘟嚷了一句暂时相信你,就问我,“你有什么办法?” 我没想到高晓雯会趁热打铁地问张瑞的信息,愣了愣才回答道:“啊……张瑞喜欢温柔善良的女孩子,苒苒姐温柔一点很容易就能拿下张瑞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张瑞喜欢温柔的?我以为他就喜欢苒苒这种说话很刻薄的呢!”高晓雯说完瘪了瘪嘴,突然又叹了一口气,“算了,张瑞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被她的突然转变吓到,脱口而出问,“张瑞为什么不是好人?” “他和那么多妹子暧昧不清也没个正牌女朋友,你说这种人能是好人吗?我劝过苒苒,她就是不听,我也没有办法。”高晓雯皱起了眉头,突然停下来往后看了看,严肃地看着我,说,“我和张瑞也很暧昧。” 这句话宛如一记重锤敲在了我的心上,这是什么情况?闺蜜喜欢上了同一个人?那为什么高晓雯还要帮顾青苒呢? “你不用这么惊讶。”高晓雯挥了挥手,拉着我继续往前走,“这个圈子不好混,不拉点关系就没有出路。不过我和张瑞是逢场作戏,但是苒苒却付出了真心,所以我才会希望她和张瑞能有个好结果,这样……我的心也好受一些。” 我不知道高晓雯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或许是一直憋在心里想要发泄,又或许是觉得我和她是一样的人,和张瑞是暧昧不清的关系。 但是既然她告诉我了,我也会保密,当即表明了态度,“晓雯姐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苒苒姐的。” “我要是信不过你会告诉你吗?”高晓雯冲我翻了个白眼,嫌弃地瞅了我一眼,又说,“你呀就是太单纯了,不过这样也好,会快乐很多。” 我不知道她这是在夸我还是说我傻,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有接话。 我们两个人沉默着往回走,谁都没有再提起张瑞和顾青苒,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三个人的关系一定没有高晓雯说的那么简单,不过这些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在快要到楼下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以为是妈妈发短信催我回去,于是拿出来看了一眼,全身的血液就在那一瞬间凝固。 短信上只有四个字:桃花回头。 第40章:桃花过来 我已经删除了他的电话号码,但是那排列整齐的十一个数字已经印在了我的脑海里,不用署名我也知道发短信的是楚浩天。 他叫我回头说明他就在附近。我已经来不及去思考他为什么会找到我住的地方,整个心怦怦直跳,手心里的手机仿佛是烫手山芋一样紧紧贴着我的手掌,那一刻,仿佛握着一块烙铁。 过了好一会儿我还是全身僵硬,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我很害怕自己回过头就能看到天哥那张脸,更害怕他会把我抓回凤凰台。这一切的恐惧就像是心脏里长着的藤蔓一样,疯狂地吸取着我的血液,而后肆意生长。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天哥带给我的阴影,但是我知道这个过程会非常久远。 许是我一直没有动,一旁的高晓雯戳了戳我的胳膊,问,“怎么愣住了?干嘛呢?” 她的话让我一瞬间就回过了神,我不能让高晓雯发现我和天哥认识,也不能把凤凰台的经历透露给高晓雯! 思索了几秒钟,我对高晓雯讲了一个谎话,“没……我妈喊我给她买点东西,要不你先回去吧!” 说出整句话的时候我就有些后悔,自己从不会说谎到信手拈来,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这个变化真的太快,快得我有些接受不了。 可是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谎话比真话来得容易,也更容易保护自己。 高晓雯有些不相信,狐疑地盯着我打量了两眼,问,“买什么东西啊?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连忙摆手拒绝高晓雯。 如果让她一起去那不就暴露了吗?而且我不觉得天哥会帮我隐藏,在他看来这或许就不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买东西太危险,我得跟你一起去。”高晓雯伸手抓着我的手就不让我走。 我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直接甩开了高晓雯的手,“晓雯姐,我有自己的隐私,请你尊重我。” 高晓雯错愕地瞪圆了眼,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是我多管闲事,出了什么事儿可别怪我!”说完就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我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才落了下来,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一声。我低下头一看,还是天哥发来的短信。 他说,小桃花你再不来我就来找你了。 明明是平淡无奇的话可是在我看来却比催命符还要恐怖,心里也非常庆幸气走了高晓雯,否则真的很有可能会和楚浩天碰上。 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转过身,可是背后却没有天哥的身影。宽敞的道路上只有两三个行人走动,而那些人看起来也不是天哥的手下,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因为看不到天哥的身影,我更加害怕,什么样的人才能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窥探他人的生活?我不清楚天哥的心理,但更加肯定他有心理疾病,否则怎么会用这种方式见我? 一个正常人如果要约朋友或者同事,再或者是个陌生人,都会用最正常的方式,比如找个咖啡厅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再或者打电话发短信直接说事。既然他没有这么做,那么我对于天哥而言是否连陌生人都算不上? 在我看来最冷漠的关系便是陌生人,除此之外恐怕就是不把我当人看了。 可是不管天哥怎么想的,我都没有办法拒绝他。 犹豫了一会儿,我决定往前走。他说了如果我不去找他,他就会来找我,既然他能看到我,那应该也会指引我找到他。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迈开步子一路往前走,而我的手机也没有收到天哥的信息。 我紧紧攥着拳头,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担心天哥会突然出现,可是我已经走了快一百米,仍然没有看到天哥的身影,不仅如此,我连一个可疑人员都没有看到。 这让我怀疑天哥是在和我开玩笑,否则我都走了这么远了他为什么还不出现?既然人都已经到这里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应该会和我见面。 在我快要转身回家的时候,手机开始震动了。 我的心猛地揪成了一团儿,下意识地觉得是天哥的来电,连忙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天哥。 “天哥。” 我双手捧着电话紧紧贴在耳朵旁边才止住了手机下滑的趋势,而那两个字更是用尽了我全身的热量,说完之后全身就被一股凉意侵蚀,明明是在夏夜,却让我如同站立在寒风凛冽的冬夜之中。 电话那头陷入了诡秘的沉默,过了许久才传来了天哥的声音,“桃花,学校好玩吗?” 他居然知道我去了学校!我的心猛地一震,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张瑞,难道他把我的事情告诉天哥了?可是张瑞不是把这个当做交换条件,让我帮他隐瞒去凤凰台的事情吗? 我的脑子有些懵,虽然不知道天哥为什么知道我的事情,但还是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缓,回答,“一般。” 原本想多说几句话,这样也能让天哥高兴,可是我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再对天哥阿谀奉承,况且他已经答应了项南,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张瑞罩着你,是吗?”天哥的声音非常淡定,甚至没有一点情绪,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陈述完也就算了。 可是我察觉到天哥停顿了一下,尤其是那一句“是吗”语调下沉,已经有了隐隐的怒气。 他在生张瑞的气还是在生我的气?我想不通,犹豫了一会儿,说,“没有,他让我隐瞒他去凤凰台的事情。他在追一个女孩儿。” 虽然心里很清楚自己不应该把张瑞的事情告诉天哥,但是在那种情况下,我不得说出一件能吸引天哥注意力的事情,希望他能把目光转移到其他事件上。 可是天哥的性格不是我能掌握的,天哥并没有再说起张瑞,而是说,“桃花,往前走。” 我的心咯噔一下,确定天哥是要见我了,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真的发生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剧烈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迅速包括着我的身体。 我的双腿仿佛失去了知觉,只能凭借本能往前移动。前面是万丈深渊是我最害怕的天哥,但我不能停下脚步,哪怕路途上隔着刀山火海我也必须出现在天哥身边。 因为他是楚浩天,他是罩着整个凤凰台的人。 走了一会儿,我到了一个岔路口,正犹豫往哪一条路走,手机里就传来了天哥的声音,“左拐。” 他果然在某个地方监视着我! 百分百地肯定这个消息之后,我觉得自己仿佛没有穿衣服一样,在天哥面前没有丝毫隐私可言。我害怕,真的好怕。 我想停下来,但是现实根本不允许我那样做,我只能双手捧着手机按照他的指引往前走。在那一刻,我甚至觉得天哥想要杀了我。 那个情节实在太像被胁迫的少女一步步进入罪犯的圈套,而第二天的新闻就会铺满我的尸体照片。 然而一切都证明是我自己想多了,走了好一会儿,天哥突然挂断了电话,从前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的嘴里叼着一根烟,面前烟雾缭绕。橘黄色的灯光照射在他身上,显得他的身影有些孤独,就像是王家卫最擅长的电影,构图和色彩都非常文艺。 我想如果换成其他人,我会在这一刻爱上,可是这个人是天哥,折磨我的天哥。 “桃花,过来。”路灯下的他冲我招了招手。 第41章:想让她活着吗 我又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盯着路灯下的他迈不开脚。 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应该听从天哥的安排,但是那一片橘黄色的光影却是我最不愿意涉足的地方。就像是一幕舞台剧,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中间闪着光亮,男主角就站在中间等待着与他搭戏的演员。 如果我走了过去,那么我就会暴露在灯光下,被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人看个精光。虽然我知道这里不会有多少人,但还是担心被别人看到我和天哥在说话。 天哥发现我没有动,侧过头扬起下巴瞅了我一眼,说,“你想我过去?” 我一听就立马乖乖走到了天哥身边,我怎么能让他向我走近?我可以走进他的世界然后拼命后退,却不敢让天哥靠近我一步。我怕我的世界太美好,让他流连忘返。 橘黄色的灯光照射在我和天哥身上,在地上投下了两条细长的影子。我没有说话,天哥也没有说话只是兀自抽着烟。 我很讨厌香烟的味道,那灰白色的烟雾总让我联想到连绵无尽的大火,让我觉得非常危险,可是天哥好像很喜欢,项南似乎也能接受。 等到天哥抽完手里的烟他才再跟我说话,“明天晚上去凤凰台上班。”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猛地抬起头诧异地盯着他,有些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这是什么情况?他明明在电话里答应了项南放我离开,现在又让我去凤凰台上班,那之前说的话算什么?放屁吗? “你别这样看着我。”天哥察觉到我的惊讶,勾起嘴角笑了笑,长臂一挥搭在我的肩膀上,伸出一根手指卷着我的头发玩,“我是答应过项南让你去上学,但是没说过让你离开凤凰台啊。白天上课傍晚上班,互不耽搁。” 我不知道一个男人为什么可以出尔反尔!项南的意思就是让他放过我,他现在却要玩文字游戏,简直是无耻! 愤怒的我再也顾不得眼前的天哥有多么可怕,向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天哥的手,然而他的手指却突然收紧,我的那一缕头发在我和他之间转瞬绷直,扯得我头皮发麻。 他开口问,“躲什么?” 愤怒到极点的情绪无处发泄以至于全部堆积在了我的胸腔,堵得我一度认为自己会窒息身亡。可是死对于我而言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可以接受很多磨难,却无法接受死亡。 我盯着天哥那张脸,一时之间有种破罐破摔的冲动,直截了当地说,“躲你。” 天哥闻言笑了笑,“躲我?呵,我有那么可怕?” “有。”我点了点头回答,也不再顾忌天哥是否会生气,在那一刻我只想宣泄自己的情绪,只想把他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顿。 有人说冲动是魔鬼,人在生气的时候做出的决定普遍都是错误的,可是我的理智早就败给了情绪,怒气冲冲地大声吼,“你还算是个男人嘛?你已经答应项南要放过我却还让我回去上班。楚浩天,你说的话算什么?在你眼中自己说的话是不是能吃回去?呵,像你这样的人活着就是浪费资源!” 说完之后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觉把不满的情绪发泄出来之后心中顿时畅快了不少,但天哥面无表情的脸让我幡然醒悟。 冲动带来的只是一时的爽快,之后就将承受严重的后果,比如天哥的怒气。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我很清楚他在生气。他的脸阴沉得仿佛是夏天里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思索着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是直接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甩到地上,还是会一脚把我踹翻在地,不管是哪一种,我好像都没有办法逃脱和地面亲密接触的结果。 然而我心惊胆战地等了很久,天哥一直都没有动作,那一双黝黑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好像能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有趣的东西。 诡异的沉默让我更加紧张,整个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口仿佛一张口就能跳出来,可是我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我担心自己做出的举动会点燃天哥压抑的怒气。 我那么战战兢兢,仿佛是一只被按在菜板上的鱼,活在绝望和恐惧之中,不知道天哥什么时候会落下手中的刀。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天哥已经不生气的时候,他开了口,“桃花,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我怔愣地瞪圆了眼,语塞得不知道说什么。 对我太好?我真想问问他觉得哪里对我好了!把我送给项南算是对我好吗?掐我的脖子算是对我好吗?挟持我的妈妈算是对我好吗? “天哥,对人好是让那个人觉得快乐而不是恐惧。” 或许是因为受过太多威胁和恐吓,又或许是绝望之后无所畏惧,我就那么淡定自若地说出了心中藏着的话,同时也教育了天哥一次。 天哥听了我的话微微愣了愣,随即开怀大笑,“哈哈哈,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还会讲大道理!哈哈哈……你这些道理讲给谁听?” 我眼睛都不眨一下,沉着冷静地回答,“给你听。” 天哥笑得更猖狂了,整个身体往前倾,深深地弓着背仿佛要趴到地上,可是他攥着我头发的那只手却没有丝毫的放松,我知道这个笑容与快乐无关。 他只是想笑如同他就是想闹,没有任何逻辑也没有任何理由而言,多的就是一时兴起而已。这样的人比项南的沉默寡言更为可怕,因为不知道他的笑容之下藏着的是怎样的算计。 天哥笑了一会儿,抓着我头发的手突然往回一拉,我整个人向着他的方向扑了过去! 嘭的一声,我撞进了天哥的怀里,他胸前的肌肉撞得我鼻子都快歪了。我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就要躲,却被天哥牢牢抓住了腰,动弹不得。 他的唇凑到我的耳边,冲着我的耳廓轻轻吹气,一股股暖流仿佛是通了电一样迅速席卷我的全身,痒痒的麻麻的,我的双腿一软险些站不住,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的心为之一震险些摔倒。 他说,“桃花,你想让你的妈妈活着吗?” 我的脑海里立马出现了妈妈的脸还有她的眼泪,脱口而出两个字,“无耻!” 天哥听我骂他,心情仿佛更好了,轻笑一声说,“我喜欢你夸我无耻。” 我能想象出他轻笑的样子,甚至能想到他轻佻得意的眼神。我不明白什么样的人才能把贬义词当做褒义词,也不想明白,我想让妈妈好好活着。 “你不准伤害她!楚浩天,你怎么打我骂我折磨我都可以,但是你不可以动她!我只剩下她了,真的,我只有她了,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你要我上班是吗?好,我现在就去!” 话说到最后我的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语气已经从强硬变成了哀求。 “乖,不急。”楚浩天伸手揉了揉我的脸,为我拂去泪水,皱起眉头佯装心疼地抬起我的下巴,柔声说,“早点听话我也不会让你哭啊,你哭泣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看着他佯装怜悯的目光,我就害怕得流泪。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凤凰台有那么多女人他就不能换个人吗?为什么一定是我?为什么! “明天早上你去报到,晚上我来接你去凤凰台。”天哥宽厚的手掌抹着我的脸,随后在我的额头印下一个吻,“不要逃,你逃不掉。”说完就放开我往前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看着周围陆陆续续冒出来的几个人,整个心跌进了谷底,这才明白所谓的告别过去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第42章:你去找项南 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而有些事情过去了还会重来。 很久之前我看到过一句话“命是弱者借口,运乃强者谦词”,当时当做一碗鸡汤喝了也就忘了,可是此时想起来这真的是碗毒鸡汤。 如果不是命,那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而天哥已经离我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四周静谧得有些可怕,我吸了吸鼻子整理好心情也开始往回走。 说到底就算外面狂风大雨也无法阻止我前进的步伐,因为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一个妈妈,那是我坚持下去的所有动力,也是这个世界所能给我的唯一的安全感。 夜已经很深了,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了十一点,再不回去一定会让妈妈着急,于是我加快了脚步,拐出小道进入大道的时候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一对男女。 我越看越觉得熟悉,思索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前面是顾青苒和张瑞。一想到张瑞我就会想起刚才天哥问我的话。 他问我是不是被张瑞罩着,这说明张瑞给他通风报信了!真是个不讲信用的人,说好了我为他保密,他就不告诉天哥我住在哪里,也不告诉天哥我的其他事情。 可是不过才短短一会儿功夫,天哥就找上了门,除了张瑞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如果说天哥一早就知道我的住处,又为什么要等这么多天才行动? 就是张瑞!一定是他! 怒火在我的心里熊熊燃烧,张瑞和顾青苒肩并肩往前走的身影刺得我眼睛疼。凭什么坏人可以逍遥自在,而我这个没有做过坏事的人却要受这么多折磨? 我偏不信这个道理!既然他给天哥通风报信,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谊! 心里下定决心之后,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追上了顾青苒和张瑞,一把挽住了张瑞的另一只手臂,“嘿,张瑞哥哥猜猜我是谁?” 顾青苒和张瑞都被我的身影吓了一跳,尤其是顾青苒,瞪圆了双眼死死盯着我挽着张瑞的手,仿佛能喷出火来。 张瑞要淡定自若许多,大笑了两声,说,“你怎么在这里?还说要回去休息,结果躲到这儿来吓我了!” “我本来早就睡了,这不是……所以才下楼来啊,没想到苒苒姐也在这里。” 我故意欲言又止,还尴尬地看了顾青苒一眼就立马躲开她的目光,成功让顾青苒的脸更黑了。她扭过头看了张瑞一眼开口问,“你让她下楼的?” 张瑞只觉莫名其妙,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去看顾青苒,摇了摇头,“没有啊。” 顾青苒在我和张瑞之间当然更相信张瑞,但是拗不过女人的妒忌心和猜疑心,皱起眉头瞪了我一眼,说,“你先上楼吧,我和张瑞再散会儿步。” “我就是下楼散步的啊!”无视掉顾青苒气得快要烧起来的脸,我淡定自若地攥着张瑞就往前走。 就在那一个失神的空当,张瑞已经被我成功地拖到了顾青苒前面,局势发生转变,我和张瑞走在前面,顾青苒落在我们后面五米之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局外人。 我回过头佯装无辜地看了她一眼,冲她招了招手,“苒苒姐,你走快点啊,我和张瑞哥要去前面买饮料,你喝什么啊?” 顾青苒站在原地,整个胸脯气得上下起伏,仿佛一个不注意就能爆炸,而后知后觉的张瑞总算是明白我的用意,回头看了顾青苒一眼就用手狠狠掐了我的胳膊一下,“你干什么啊?我对你这种竹竿身材可没兴趣!” “你是不是告诉楚浩天了?” 他已经开了口,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张瑞错愕地盯着我,小声问,“他来找你了?” 看着张瑞的反应我就情不自禁地冷笑了一声,“看样子真的是你告诉他的。” “我没有!”张瑞见我冷笑急得脱口而出,好看的眉毛也皱在了一起,“我又不傻,项南都不找你了,我还跟着楚浩天瞎起哄什么?哥跟你说,他找到你完全是他的事儿,跟我可没有半点关系。” 听了他的话,我更加疑惑了。这事儿在我、楚浩天和张瑞之间发生,跟项南有什么关系?而且为什么项南不来找我了,张瑞就不跟着起哄了? “我跟你说,楚浩天就是个神经病,你不用理他。”张瑞见我没有说话,继续解释,“他找你就让他找,你去找项南,让项南给你摆平。” 听到这里我愣了愣,苦笑一声,“项南?我和项南是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要帮我?” “你不是和他睡了吗?”张瑞震惊地张大了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项南既然睡了你就一定会对你负责,这是他的一贯作风。他都好三年没碰女人了,唯独你让他破了戒,他还能不帮你?而且让你离开凤凰台不过是一件小事儿,他做得了主。” 我不理解张瑞为什么会说项南能做主,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开口问,“凤凰台不是项南的产业,他怎么做得了主?” “你甭管那么多,只要找项南就对了。”张瑞不耐烦地瞅了我一眼,随即瘪了瘪嘴唇,“我把话都给你说明白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来打扰我和顾青苒。”张瑞说完就要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顾青苒还站在原地没有动,想来张瑞也是急得不行了。既然他那么急我就更不能让他走了,于是更紧地拽住了他的胳膊,“不说清楚就别走!” “你还要我怎么说啊?”张瑞回过头狠狠瞪了我一眼,好脾气被我彻底磨光,“你再无理取闹就别怪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咱们可是有约定在前的,别逼我不讲信用!” 张瑞的怒气让我瞬间回到现实,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是啊,他们是我惹不起的人。我曝光了张瑞去凤凰台的事情大不了让他追不到顾青苒,可是他曝光了我在凤凰台上班的事情就不一样了。 这个社会对女人的容忍度太小,我一定会被学校的人指责,甚至……如果事情闹大,学校为了保全脸面指不定开除我。 我不能冒这个险,就算是一点点试探都不行。 “我误会你了,你去吧,我一会儿和她解释。”说完我就松开了张瑞的手,看着他飞快地跑向顾青苒,一时之间心里有些惆怅。 他虽然嘴上说着玩玩而已,心里应该已经动真格了吧?否则怎么会那么在意顾青苒的看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一个人,像张瑞在乎顾青苒那样在乎我。 我甩了甩头,一抬起来就看到了顾青苒得意又挑衅的眼神。我原本不想和她发生冲突,结果还是太冲动了,只怕以后相处会变得艰难。 心乱如麻的我已经累了,不愿意再去想这些事情,于是转身回家。屋里的灯全都关了,黑乎乎的一片,只有一缕昏暗的光从我和妈妈的房间门缝里透出来。 看着那一丝光亮,我的心就软了下来。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有妈妈在的地方就是温暖的家,就能让我感受到快乐和安全。 我轻轻打开门,看到妈妈侧卧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贴着她的后背拥抱了上去。 妈妈被我的动作惊醒,慵懒地问了一句,“回来了?快洗漱睡觉。” “好的,妈妈。”我的头埋在她的后背上,忍住了眼泪。这一幕太熟悉又太陌生,距离上一次温情相拥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第43章:项南的妹妹 第二天我正式去学校报到。 虽然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但是我很早就起来,收拾完东西之后就打算和顾青苒高晓雯一起去学校,然而她们两个人对我的热情招呼视若无睹。 我猜顾青苒回来之后一定告诉高晓雯晚上的事情,否则高晓雯也不会不搭理我。不过看样子张瑞已经哄好了顾青苒,我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前一天晚上确实是我太自私,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导致顾青苒和张瑞吵架,心里非常过意不去,还想着向顾青苒解释一下,但是目前来看似乎已经没有必要了。 两女一男之间的争吵就是这样,女人宁愿相信男人也不愿意相信另一个女人。既然她们不愿意和我说话,我也不打算去自找没趣,报到而已我一个人能行。 因为是开学报到的第一天,学校里的人很多,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芭蕾舞系的报名点,凑巧高晓雯也在。 她看了我一眼,一把夺过我手里的东西看了两眼,挑了挑眉说,“资料不全,回去补齐了资料再来报到。” 我疑惑地拿起桌上的资料看了几眼,没发现有遗漏掉的资料,开口问,“晓雯姐,我缺什么啊?” “哟,晓雯你认识这个学妹啊?”周围的一个男生听我叫出了高晓雯的名字,就探究地打量了我好几眼,拐了拐高晓雯的胳膊,“看不出来你还认识这么水灵的姑娘。” “我不认识!”高晓雯板着一张脸,冷漠地瞪了那个男生一眼,又回过头来看我,“新生报到说明上都写得很清楚,自己再去网上看一遍,下一个。”说完就一把推开我,拉着下一个报到的同学嘘寒问暖。 眼看她对别人的态度和对我的态度天差地别,我总算明白高晓雯口中说的资料不全其实只是个借口,就是为了整我而已。 至于她为什么整我,十有八九和顾青苒有关。 我低下头叹了一口气,转身就往外走。 虽然我和高晓雯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是我能感觉到高晓雯的心肠并不坏,只要她的气儿消了也就不会为难我了。不就是多走几遍嘛,我觉得也没什么,反正可以在高晓雯看不到的树荫下休息一会儿,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再过去。 心里打定主意之后我就往大门的方向走,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了门口停着一辆大奔。奔驰的suv造型算好看,搭配黑色的漆显得低调而又奢华,引得不少同学侧目观看。 没过一会儿,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牛仔短裤纯白t恤的女生顶着一个高马尾下了车。她戴着一副雷朋太阳眼镜,虽然遮住了整个眼镜,但是从她跺脚的动作中可以看出她非常生气。 “好晒啊哥,我们就不能晚点来吗?”她一手撑着太阳伞一手叉腰,站在车边和车里的人说话。 她正好挡住了我的视线,以至于我看不清车里坐着什么人。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富二代和哥哥撒娇,我看了一眼就准备走,没想到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 我猛地回过头就去看,见奔驰车里走出一个男人,是项南。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就要躲,脑子里立马出现了项南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他说让我先欠着有一天他会来找我要。 虽然我知道项南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是送他的妹妹,但是我仍然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以为项南是来找我。 “哥啊,这些事情你交给他们做就好啦,为什么一定要亲历亲为啊?”女生一边不耐烦地嘟嚷了一句,一边关上车门,两手空空地往报到的广场走。 项南走在她斜后方,手里提着一只拉杆箱,身后还跟了一个穿黑衬衣的男人,男人手里拉着一个比项南手里的箱子更大的皮箱,看起来应该都是这个女生的东西。 他们离我越来越近,我连忙转身就走,一不小心和项南的妹妹撞了一个满怀。 她穿着高跟鞋,踉跄了两步啪叽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尖叫,怒气冲冲地盯着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我连忙道歉,伸手就去拉她,却被她一手推开。 我搞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好意,正在纳闷的时候看到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质问,“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撞我?” “对不起,刚才走得太急所以没有注意。”我死死低着头,不想被项南看到。 好像每一次我和他的相遇都在很尴尬的场景,尴尬的凤凰台包间,尴尬的烤串店,尴尬的酒店房间。我和他每一次单独见面都不会以喜剧收尾,总是迷一样的沉默寡言。 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很在意项南对我的看法。或许是因为他帮助我离开凤凰台,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说过要我欠着,我在他面前总会觉得无所适从,就像是被抓住把柄一样。 我越想要逃离却来得越快。 项南的妹妹不依不饶地指责我谩骂我,抓着我的胳膊不让我离开,一边大声呼喊着项南哥哥,要让项南帮她出头。 到底是有多么幼稚才会在成年之后还想着让哥哥替自己出头?或许是因为我没有哥哥,我无法理解她的心理。 但是她的呼喊的确引来了项南的注意,并且迅速靠近了我。 我急切得又想躲,心里却非常清楚自己再也躲不掉,于是别过头去用长发遮住了脸。 “阿好,够了。” 过了一会儿我就听到了项南近在咫尺的声音。他的声音和我记忆中的一样,平淡得没有半点情绪,就像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一般。 然而项南的妹妹却没有因为项南的话而罢手,反倒是紧紧抓着他的手一个劲儿地摇,“哥!她刚才打了我!” 听了她的话我猛地抬起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没有!”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 解释那么多有什么用呢?不管项南是否认识我,他始终都会帮着他妹妹说话,而不是我这个外人,可是我的话始终还是让项南发现了我的身份。 他的眼眸里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转瞬之间又恢复正常,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问,“你打项好了吗?” 听到他问我这句话我松了一口气。我不想和任何在凤凰台碰到的人有瓜葛,宁愿被项好欺负也不愿把我的经历暴露在众人面前。 我摇了摇头,“没有,我不小心撞到了她,真的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项好狠狠瞪了我一眼,撅着嘴不依不饶,“哥啊,她就是打我了!我不管,你要帮我打回来!” 项好真的和她的名字一点都不搭,脾气是一点都不好,而简短的接触下来我看得出来项南对项好非常顺从,这让我非常担心。 我抬起眼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项南,项南也正看着我。我猜他在想是不是要按照项好的意思打我。 可是在她还没有决定的时候,项好的巴掌已经打在了我的脸上,“啪”的一声聚集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她扇得我的头偏向了一边,整张脸火辣辣的疼,比苏菲扇的巴掌要重很多。在那一刻,我没有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却在疑惑项好的力气为什么会那么大,由此联想到项南的力气,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侥幸。 幸好打我的是项好,如果换成项南,恐怕我的牙齿已经掉了好几颗了,人不就得学会苦中作乐嘛。 沉默了许久,项南突然爆发出一声厉呵,“项好!” 第44章:他有女朋友吗 项好似乎是没想到项南会那么大声地和她说话,微微楞了一下,死死盯着项南的一双大眼睛很快就浸满了泪水,轻柔地呢喃了一声,“哥。” 这一声“哥”语调柔和又带着一丝颤抖,就算是陌生人听了都会心软,更何况是项南。 他抿了抿嘴唇,伸手拍了拍项好的额头,“好了,去报到吧。” 看着他安慰项好,我心里暗道不好。一个人在强忍哭意的时候最怕别人安慰,原本还好好的,听到别人的安慰后所有的委屈都会全部宣泄出来,果不其然项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项南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站在原地的我觉得有些尴尬,我只是撞了项好一下,也没让她受伤,犯不着哭得那么大声吧?可是我转念一想就释然了,项好或许不是因为跌倒而哭,是因为项南吼了她所以才哭的吧。 “哥,你凶我……哥……” 项好一边哭一边指责项南,而项南没有解释,反倒是抬起眼看了我一下,冲我招了招手,让我离开。 我点了点头算是对他的感谢,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直到听不到项好的哭声,我那悬在半空中的心才落了下去。 没想到项南还有一个妹妹,也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冷漠的项南会对他的妹妹很温柔,果然每个人都有一个保护的人,每个人都有心灵柔软的时候。 只是……他们的柔软好像从来不给我,天哥是那样,项南也是那样。 不过他们对我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不过是我人生之中的过客而已,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也不值得我去重视,更不值得我付出时间和情绪。 心里想通之后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在一个树荫下面坐着,等过了一段时间就去找晓雯姐报到。 学校里的人三五成群地来来往往,有的人在笑有的人面无表情。我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想着自己的经历,突然觉得或许我也不是那么惨。 每个人都有一段不能说出口的过往,我至少还有学可以上,比起那些考上大学却没办法念的人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之后,我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已经快到十一点了,琢磨着晓雯姐的气应该消了,就站起来准备再去报到。 这个时候手机叮的一下收到了一条短信,我打开一看,发现是项南发来的,他说,“你在哪儿。” 我有些惊讶项南会发短信给我,紧紧握着手机犹豫着回什么。项南既然会发短信给我,说明已经安抚了项好的情绪,可是尽管如此,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见项南。 其实我和项南的交集很少,也不熟,但每次发生的事情总有些暧昧,而他所说的那句话也一直深深刻在我的脑子里,以至于我总是想躲着他,担心他真的会找我要报酬。 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装作没看见,什么都不回。 打定主意之后我就往回走,结果手机又想了,还是项南发来的短信,也依旧是那句你在哪儿。这次,我也不能再装作没看到了,回了句我在学校。 信息刚刚发出去不久,项南就立马回了,“过来报到。” 我有些懵了,这是什么情况?项南让我过去报到?他在芭蕾舞系的报到处? 攥着手机思索了一会儿,我决定还是按照原来的打算去报到,不管项南在不在那里,我今儿也得顺利办好入学手续,正好过去之后也能让项南觉得我是听了他的话才乖乖报到,或许他的心情也会舒畅一点。 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太阳当空直直地照射下来,所有人都躲到了报到处的遮阳棚内,而报到的新生也比上午少了许多。 我走到了芭蕾舞系的报到处,一眼就看到了项南站在一边,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这让我更加窘迫,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晓雯姐,我把缺的材料拿过来了。”我绕过项南,径直走到了高晓雯面前,把材料原封不动地交给了她。 高晓雯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也没有再为难我,收下材料之后把学生卡递给了我,“校园一卡通,门禁食堂超市都用这张卡消费,去一食堂充值。” “谢谢晓雯姐。”我说了一声谢谢转身就要走,余光却瞥到了项南。 他望着我没说话,似乎是在等我主动找他。 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喊项南的时候,高晓雯突然抓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拉到她面前,小声地问,“安安,你认识那个人啊?” 我下意识地摇头,看到项南微微眯起的双眼之后又连忙点了点头,“认……认识,那个……张瑞哥的朋友。” “张瑞的朋友?”高晓雯疑惑地重复了一句,悄悄偏过头瞅了项南一眼,自言自语地说,“我怎么没听张瑞提起过啊?安安,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听到她问起我和项南相识的经历,我的心咯噔一下,紧张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说,“就……张瑞哥介绍的,就见过一次。” “哦,这样啊。”高晓雯顿了顿,又问,“他有女朋友吗?” 我被高晓雯的话吓得立马回了头,一口气梗在喉咙,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去,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高晓雯,还是不相信她会对项南感兴趣。 项南虽然心善,但也是个很冷漠的人,和他在一起肯定很无聊,而且……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根本就不适合谈恋爱。 尤其是高晓雯这么活泼,和项南实在是不搭。 “你愣着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事儿啊?”高晓雯见我一直没有说话,拐了拐我的胳膊,继续问。 我摇了摇头,“似乎……好像是没有女朋友。” 至少以我和项南的接触来看,他应该是没有女朋友的。如果有女朋友,他还去凤凰台做什么?而且张瑞也说过项南三年没碰过女人。像项南这种血气方刚的男人,和女朋友在一起难免不发生点什么吧? “这么极品的男人居然没有女朋友,怪事儿!”高晓雯又偏过头去看了项南两眼,神神秘秘地凑到我的耳边问,“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我是有他的电话号码,但是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随便泄露出去啊!况且项南已经看到我和高晓雯在说话了,只要高晓雯联系他就能猜到是我泄露了他的号码。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脱口而出,语气非常坚定,表情也很严肃。 这倒是让高晓雯觉得有些疑惑,探究地看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冷哼了一声,“安安,你不会是自己看上了他,所以不肯告诉我吧?” 高晓雯的话吓得我立马反驳,“我真没有,晓雯姐,我真的没有谈恋爱的心思,不管是张瑞还是项南,我都没兴趣。” “他叫项南?”高晓雯腼腆地笑了笑,“挺好听的。” 我看着高晓雯害羞的模样只觉无奈,转过头看了项南一眼,见他事不关己地站在那里就生气。 “晓雯姐,要不你自己去找他问号码吧?” 不得不说我是有私心的。既然高晓雯对项南有意思,那我就撮合他们,指不定项南和高晓雯在一起之后就不会再找我了呢?到时候,我作为他们的红娘项南也不会亏待我,兴许……能强硬地要求天哥放了我。 虽然我不理解张瑞之前说的话,但那句“项南做得了主”也刻在了我的心里。 高晓雯听了我的话愣了愣,脸上飘起两团红晕,“不太好吧?” 第45章:我们什么关系 看到高晓雯犹豫不决我就有些担心,项南的脾气虽然比天哥好很多,但是非常冷漠,如果我突然带高晓雯过去惹怒了项南,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转念一想,没有冒险哪能成功呢?我可不想看到项南找我要报酬的那一天,于是对高晓雯说,“没什么不好的啊,我带你过去。” 我看得出来高晓雯跃跃欲试,很想要项南的电话号码,估计是担心项南觉得她太主动,所以才一直犹豫着没有点头。 但是我带着她去就不一样了,我和项南认识,带个朋友互相认识一下也不会暴露高晓雯的大胆,相反,高晓雯还可以把责任推在我身上,装作是我强行带她过去见项南。 要是那个人换成天哥,我绝对不敢尝试,但是项南就不一样了,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笃定从何而来,我就是觉得项南对我会网开一面。 “那……你就说把我介绍给他认识。”高晓雯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担心他觉得我不矜持。” 高晓雯的顾虑果然如我所料,我握了握高晓雯的手,牵着她往项南的方向走去,一边安抚她,“晓雯姐你放心,项南是个好人,没看起来那么凶。” 高晓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跟在我身边逐渐向项南靠近。 我的心情非常忐忑,距离项南越近心跳就越快,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项南在得知高晓雯的来意之后会做出什么反应,但是我愿意尝试,只为了能让项南再帮我一次,为了让他打消找我要报酬的想法。 终于,我和高晓雯站在了项南的面前。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对项南说,“嗨,你怎么在这里啊?这是我朋友高晓雯,和张瑞也认识。” “你好,我是高晓雯。”高晓雯一边说着一边向项南伸出了手。 我有些错愕地回头看高晓雯,心里为她捏了一把汗,又连忙去看项南。 项南盯着我,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伸出手和高晓雯轻轻握了一下立马又收了回来,“你好,我是项南。” 听到他说完这句话我才心安,高晓雯那个动作确实让我吓了一跳。在我的印象中,项南没有和人握过手,至少在凤凰台没有出现过,由此我觉得项南对陌生人应该很冷漠,所以担心高晓雯的握手不会得到回应,到时候就尴尬了。 可是项南却伸出了手,这倒让我有些意外。 “那个……你们还没吃午饭吧,我请你们吃饭。” 在我思索项南的举动时,听到了高晓雯邀请项南吃饭,不禁有些佩服高晓雯的勇敢。在凤凰台包间的时候,那么多人也只有天哥和项南一起玩,其他人都没办法和项南亲近,结果高晓雯第一次见他就敢请他吃饭,也不知道项南会不会给她这个面子。 项南没有立马回应高晓雯的提议,而是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问,“你饿吗?” 我一愣,打量着他的表情。项南深邃的双眼微微眯着,嘴角微微上扬,两瓣儿嘴唇紧紧抿着,这似乎不是一个很开心的表情,还带着一股警告的意味在里面。 于是我开始犹豫到底怎么回答,如果说不饿,那高晓雯会不满意;如果说饿,项南又会不满意。 权衡了许久,我还是败给了项南,“我吃的晚不太饿,你们去吧。” “那我下次请你们吃饭。”项南听见我的回答后扩大了嘴角的弧度,笑得非常满意,“不好意思,我和她有些事情要谈,下次再见。”说完转身就要走。 他虽然没有拉我,但是说的话已经非常明白,摆明了就是让我跟上去,可是高晓雯怎么办?她一定会埋怨我。 项南真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明明自己想拒绝,还一定要拉着我下水,让我得罪高晓雯,这不是故意整我吗? 果不其然,高晓雯看到项南走出一段之后愤怒地盯着我,压低声音说,“姜唯安,你什么意思啊,故意逗我玩是吧?” 我连忙解释,“不是……我跟你说不清楚,晓雯姐,我一定把电话号码给你要到手。他今天心情好像不好,所以有点冷漠,你等我的好消息哈!” 眼看项南已经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如果我再不追上去,项南就有可能会生气,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高晓雯的情绪了,挥了挥手就小跑到了项南身边,“你走得好快。” 项南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放慢脚步,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轻笑了一声,“你还有时间担心别人。”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目不斜视似乎不是在和我说话,但我心里很明白他在嘲讽我。 是啊,我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怎么有空撮合他和高晓雯呢?不过比起他的怒气,冷嘲热讽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说来也奇怪,我没有见过项南发怒的样子,但心里就是害怕他生气。也许是因为天哥生气的时候很可怕,而项南和天哥又是好朋友的关系吧。 我不敢回话,跟在项南身边往前走,一路从报到的地方走到了校门外的轿车旁边。 “上车。”项南丢下一句话就自行坐了上去。 我有些愣,不明白项南是什么意思,但是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好跟着他坐在了后排。 “走吧。”等我坐好之后,项南吩咐了司机一声,就全身放松地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好像特别不愿意看到我。 不愿意看到我就不要带我上车啊! 我只敢腹诽,不敢把这句吐槽说出来,拘束不安地等着项南开口说话,可是车子已经开出去了十几分钟,项南仍然没有说话的意思。 索性我也不愿意等,便也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可是还没睡多长时间,我就被项南吵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项南从左边坐到了中间,睁着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我,问,“你什么意思?” “啊?什么我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白项南在说什么,可是我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层薄薄的怒气。 说完之后我看到项南讥诮地笑了一下,而后薄唇轻启,“那个女人。” 原来他说的是高晓雯! “她想找你要电话号码,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所以就带她和你认识一下。”这句话说到最后我的头已经低得快要钻到车底去了。 项南的眼神越来越深邃,而里面的情绪也越来越复杂,让我渐渐读不懂也看不明白。一般情况下,男人知道一个美女想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应该很高兴啊,为什么到了项南这里就变成了生气? 难道是嫌高晓雯长得不好看?可在我看来高晓雯虽然不算是什么锥子脸的美女,但也非常秀气清新啊,整个一个文艺青年,这不也挺符合项南的标准吗? 天哥说过项南喜欢皮肤白腿长有文化的女人,高晓雯就是啊! 项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我们什么关系?” 我愣了愣,只觉项南的话题太过跳跃,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我真不清楚我和他是什么关系,朋友?陌生人? 思考了一会儿,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却把项南逗乐了。 他咧开嘴笑了笑,唇齿间蹦出一句,“真蠢。”说完就转过了身,重新坐正。 我又疑惑了,项南到底想说什么?怎么一会儿提到高晓雯一会儿又提到了我,听得我脑子里一团雾水,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车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车子停在了一家餐饮店面前,项南伸长手臂打开了我这一边的车门,说,“我们的关系还没到你介绍朋友给我认识的程度。” 第46章:互相需求 他的话如同一碗泼向我的凉水,浇灭了我才滋长起来的一点自信。 我真的太自以为是了,觉得项南比天哥更有人情味,觉得他对我总有一同,会给我留情面,可是我哪里有什么资格让他留情面呢? 我有什么资格让项南对我刮目相看呢?在他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舞跳得比较好的舞女而已。 “不同意?”项南见我没有回答,又问了一句。 我连忙摇了摇头,“没有。对不起,是我太冒昧了。”说完我就下了车。 很多人都会得意忘形不懂得见好就收,我之前还提醒过自己一定要把握好度,没想到在项南帮助过我一次之后,竟然高看了自己。 想来也觉得羞耻,明明就不是一件大事儿,却总觉得自己很重要,结果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我有些赌气地快步往前走,可是一想就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于是停下来等项南。人啊就得学会对现实低头,不然就会被现实折磨得遍体鳞伤。 项南一向走得很慢,我回过头看他的时候他才离开车不足三米的距离,而我已经站在了店面的门口。 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昂首挺胸缓缓往前走,虽然他走得很慢,但是我不得不承认项南的身板真的非常挺拔,我猜挺拔的身形是因为他当过兵。 军人走路都很矫健,后背也挺得很直,不过项南走得却很慢。 “我不想看到你傲娇。”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说了这一句话就往店里面走,也没有喊我一起进去。 我知道他其实是让我进去一起吃饭,就是不想拉下面子,想看到我示弱,如果不是想带我吃饭,干嘛要带我来饭店? 天哥有句话说得很对,项南是个好人。从某些意义上来讲,项南真的是个好人。 可是……他的脾气却不怎么好,不过也难怪,他妹妹脾气都那么坏,项南的脾气能好到哪里去呢?不过比起天哥,项南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叹了一口气,跟在项南身后进了饭店,随后就有服务员带我们进了一个小包房,包房里的餐桌上已经上好了菜。 标准的十人座餐桌上摆满了整整一桌菜,两个人根本吃不了这么多,于是我问,“还有其他人要一起吃饭吗?” 项南已经坐下了,将餐巾扑在了腿上,听到我说话才抬起头来看我一眼,“就我们两个。” “司机呢?”我脱口而出又问。 项南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似乎在认真思考我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他自己会吃饭。” 听了他的回答我没有发表看法,乖乖地坐到了项南对面,低下头不敢看他。 每次和项南独处都会让我觉得非常窘迫,这和天哥待在一起的情绪不同。天哥带给我的是无尽的恐惧,而项南却让我自惭形秽。 我想也许是因为我也曾经过了这种生活吧,项南的一举一动总会让我想起以前的美好经历,也会感叹自己的不幸。 而沉迷在这些情绪之中并没有什么好处,只会让我的心情越来越糟,所以项南和天哥我谁都不想见。 我们两个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项南自顾自地吃东西,而我却忧虑得吃不下。他到底要做什么啊?跟我偶遇之后又带我来吃饭,是不是吃完就要带我去酒店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汤匙掉进碗里,发出刺耳的声音,惊得项南皱起眉头看着我。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我连忙拿出汤匙放在了一边,欲盖弥彰地用吃菜来掩饰自己的无所适从。 项南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窘迫,看了我一眼之后没有说话,继续埋头吃东西。 整个包间安静得有些诡异,偶尔响起项南喝汤的声音和放筷的声音,更多的时间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姜唯安。” 沉默了许久,项南突然喊了我的名字,吓得我脱口而出一声,“到!” 项南一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以为在签到吗?” 我窘迫地红了脸,干笑了两声,“那个……开学了我有点敏感。” “你喜欢上学吗?”项南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我。 “喜欢。”我点了点头。 项南又问,“为什么?” “有了文凭能找到工作。” 项南听了我的回答有些哭笑不得地扬了扬嘴角,讥诮地反问我,“你以为大学文凭就能找到好工作了?” “至少比现在强。” 我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项南能听出我对现在生活的不满,但也没有抓住这一点不放,转移了话题,“项好和你一个专业。” “啊!”我惊讶地筷子都快掉了,“也是芭蕾舞系吗?” “嗯。”项南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低头微微一笑,“项好脾气不好,但没有坏心,你多让着她点。她喜欢吃马卡龙,一会儿你给她带一盒过去她就不生气了。” 说来说去原来他是因为项好的事情请我吃饭啊,这就是典型的赔礼道歉?不对,明明是项好打了我,她才该赔礼道歉,为什么要我去道歉?项南这一顿饭就想打发我,然后说服我去给项好道歉?我真是……该怎么说他好呢? 他对项好真的是太过溺爱了! “你别指望她给你道歉。”项南似乎看出我不愿意,立马提醒我,“你跟她计较没有好结果,她吃软不吃硬,你就顺着她吧。” “我不想和她来往。” 我直接拒绝了项南。说实话,我对项好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起初觉得她长得挺清纯可爱还有一点好感,后来她打了我之后好感急剧下滑,再也不觉得她好看了。 世界上的有钱人很多,但是再有钱也不能没有教养,在我看来项好就属于没有教养的那一类人。 项南听了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又说,“她没什么朋友,我不放心,你帮我看着她。” “你可以找张瑞。”我不方便直接拒绝项南,于是把张瑞拖下了水,“你们互相认识,而且他也比我有实力。” “我不信任他。” 项南没有丝毫犹豫,一本正经地陈述了这句话,让我吃了一惊。虽然张瑞和项南没有多少接触,但是能在一个包间玩至少也算得上是朋友吧?再不是朋友也应该能信任吧? 否则天哥也不会在给项南接风的时候叫上张瑞了,可是从项南的话来看,他对张瑞并没有什么好印象。 既然他不信任张瑞,就只有找我。那么他有求于我,我是不是也应该趁机捞点好处呢? “楚浩天来找我了。”沉默了一会儿,我淡定自若地开了口,“他让我回凤凰台。” 项南之前帮我完全是因为我可怜,那时的我手里也没有什么能让项南利用,但是此刻不一样了,项南需要我看着项好,我当然要开个条件。正所谓互相需求才是最稳定的关系,我开了条件他的心里也能放心一些。 说完我就打量项南的表情,他闻言皱紧了眉头,看起来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情,问我,“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 他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就拿出手机拨了电话,“我现在说话不算数了吗?” 听这个语气我就猜到他在和楚浩天通电话。 “楚浩天!”项南突然一声大喝,吓得我全身一震,紧接着他猛地站起来,对着电话近乎嘶吼地大声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想想你自己的身份,你有管我的资格吗?” 那一句厉呵之后又是一阵沉默,项南挂了电话,看了我一眼,“这件事情交给我,你看着项好。”说完在桌上放了一叠钱就离开了房间。 第47章:马卡龙 我想追上去,但是项南却不给我机会,几个大跨步就拉开房门离开了。 他的背影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影像却有一丝奇怪。项南似乎有些高低肩?如果我的眼睛没有花,项南在离开的时候左右肩膀似乎一高一低了一下。 然而我没有多想,很快被桌上的百元大钞所吸引。 其实我以前没有那么喜欢钱,也从来不觉得金钱重要,可是在亲眼目睹爸爸被债主逼得自杀之后,我才明白金钱不是什么万恶之源而是安身立命的基本。 没有钱什么事情都办不了,甚至那些曾经围绕在你身边的人都会离你远去。谁会愿意和弱者在一起呢?当一个人失去价值的时候,那他也会被社会抛弃。 钱,对于当时的我而言是最具有吸引力的东西,仅仅次于我和妈妈的性命。 我的双眼盯着桌上的一叠钱,目测了一下应该有好几千,想伸手去拿却又觉得不太好。兴许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我总觉得拿了那一叠钱我就完了,就再也不会是以前的姜唯安了。 可是转念一想,当我站上凤凰台的舞台时我就已经无法回头了,那些客人让我扔来的钱拿着脏用着心酸我却不能丢。 因为那是钱啊,能买米买油买房买车的钱啊!我需要它,妈妈也需要它,然而桌子上的拿些钱在项南看来却不值一提。 在我眼里是一笔巨款,在他眼里兴许和一毛钱没什么两样。 这么一想,我的心里就好受了许多,站起来走到项南之前坐的位置上拿起了那一叠钱。厚厚一叠百元大钞很有分量,我掂量了一下忍不住一张张数。 数了一会儿,一共是八十二张,8200块。 看着这么多钱想着或许能带妈妈去看病,我心里的钟摆就开始左右晃动,最后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些钱,并打算向项好道歉。 项南为了我的事情匆忙离开,还给了钱给我,我理当给项好赔礼道歉,并且按照项南的意思照顾项好。一个巴掌换来一顿饭外加8200块人民币,在我看来还是很值的。 这个自嘲的想法让我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忽然有些可怜自己。曾经买个几万块的包都不眨眼的我,竟然会认为八千块是个大数目。 我叹了一口气,把钱放在包包里往收银台走,结果被告知已经买过单,我也就没有再多说,问了下收银员哪里有好吃的马卡龙卖,得知地址之后便出了饭店。 按照项南说的话来看,项好其实就是一个脾气很大的小孩子而已,心眼儿不坏容易生气也容易哄。既然他让我买马卡龙,那我就买马卡龙,至于项好是否接受我的道歉,那就另当别论了。 买好马卡龙之后我就回了学校,刚到校门口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项好在什么地方。按照项好的个性应该不会住宿舍,而且项南也不会放心项好一个人在外面住。 所以……项好和我一样是走读?白天上课晚上回家? 想到这里我就有些沮丧,低头望着手里卖相软萌的马卡龙叹了一口气。我不喜欢吃这种甜腻的糕点,这大热天的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总不能扔了吧? 不过可以带回去给高晓雯和顾青苒吃,正好我要向顾青苒解释一下张瑞的事情。打定主意之后我就决定往回走,却看到了项好和高晓雯并肩走了过来。 她们两个怎么会一起出现?看样子两个人已经互相认识了,一边走一边聊天,而且项好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和之前大哭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心里思索了一会儿我就猜到了其中的缘由。高晓雯和项好都是芭蕾舞系的学生,而项好是项南送来报到的,高晓雯正好负责芭蕾舞系的报到工作,自然知道项好是项南的妹妹。 她在我这里没有得到项南的电话号码,于是找到了项好,想从项好那里得到项南的联系方式。不过看项好的神情,似乎对高晓雯很不屑一顾,说话之间一直高高仰着下巴,俨然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没有把高晓雯放在眼里。 高晓雯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高兴,脸颊上的笑容假得太厉害,俨然是皮笑肉不笑。 我正想着要不要避开她们,高晓雯却叫住了我,“安安,快过来。” 被她这么一喊,我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行了,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晓雯姐。” “你认识她?”一旁的项好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狠狠瞪了我一眼,偏过头去问高晓雯。 高晓雯比我和项好都大,又会察言观色,当即就看出项好对我没有好感,抬起头来瞅了我一下,笑着说,“姜唯安和你一样都是大一新生。” 这句话说得很有技巧,连我都忍不住要为高晓雯拍手叫好。 既表明和我认识又隐晦地暗示与我关系很一般,只是学姐和学妹的关系,配合她那尴尬的笑容,很明显是告诉项好,她与我并不像项好想象的那么要好。 果不其然,项好冷哼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她是学姐的好朋友呢。学姐这么漂亮的人肯定不会和她做朋友,我真是想多了。” 项好阴阳怪气地一边说一边不屑一顾地瞥了我好几眼。 我想到包里揣着的钱,忍下了项好的冷嘲热讽,把手里的马卡龙递到了项好面前,“之前我撞了你,对不起,这几盒马卡龙算是给你赔罪,请你原谅我。” 项好一听有马卡龙,一对眼睛就开始放光,目光立马定格在了手提袋上,看到上面的logo之后立马喜笑颜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牌子的马卡龙啊?”一边说着就从我手里接了过去。 果然和项南说的一样好哄,刚刚还生气,一看到吃的立马就变了脸,当真是比南方六月的天还变得勤快。 “我之前吃过一次,搭配热可可,感觉味道还不错。”我说完顿了顿,看到项好欣喜的目光之后继续说,“朋友带我去的法国餐厅,就在那儿吃的。”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马卡龙也不喜欢热可可,但是法国人就那么吃,而且项好既然喜欢吃马卡龙,应该也知道法式下午茶的几种常规搭配菜单。 我昧着心说自己喜欢,为的就是和项好拉近距离。女孩子的友情来得很快,只要有相同的爱好就能在一起玩。归功于之前的富二代生活,我对富人的生活有一些了解,讨好项好这样比我还单纯的小女孩儿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标准的法式下午茶呢!我还不知道国内有这么好的地儿,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呗。”果不其然,项好非常向往我所说的餐厅,一步上前挽住了我的手,俨然成了好姐妹。 她虽然被我撞倒,但是打了我一巴掌,又听到我向她赔礼道歉,还买了她喜欢的马卡龙,她想不原谅我都难。 而高晓雯就不一样了,高晓雯不知道项好喜欢什么,也不知道富人如何享受生活,在我面前一比就落了下风。 她想利用项好接近项南,估计还有些难度。中国虽然没有阶级之分,但却有阶层之分,收入和家庭背景决定了所处的阶层。 就如同清王朝灭亡,而爱新觉罗的后代仍然享受着政府津贴一样,这就是身份地位,这就是所谓的阶层之分。高贵的出身是再多钱也买不来的,就像项好那么嚣张,我猜她不止是有钱,家庭背景一定很特别。 高晓雯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说,“好巧啊,我也喜欢吃马卡龙。” 第48章:要找他吗 我和项好都愣了愣,纷纷转过头去盯着她。 高晓雯有些不好意思,错愕地笑了笑,问,“怎么?很惊讶吗?” 项好没有说话,警惕地把手提袋藏在了身后,紧紧盯着高晓雯。我担心高晓雯觉得尴尬,便好心回应她,“没有啊,那下次我带你们去吧。” 我确实是有心撮合高晓雯和项南的,所以有意帮助高晓雯和项好相处。项南溺爱项好,如果项好帮着高晓雯,或许能成功。 “那可不行,这种好地方必须我先去!”项好突然撅着嘴非常不满地盯着我,“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愣了愣,回答道:“姜唯安。” 虽然我已经知道了项好的很多事情,但是项好对我却是一无所知。 “那我以后就叫你安安了,我叫项好,你叫我阿好或者好好都行。”项好热情地挽着我的手,向校外走,“看在你给我买了马卡龙的份儿上,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啦,走,我带你吃冰去!” 我原本不太想去,但是项好盛情难却再加上我答应了项南要照顾项好,便不好推脱,于是跟着项好往外走,同时也没有忘记高晓雯,回过头对她喊道:“晓雯姐,你也一起来啊。” 项好听到我叫了高晓雯的名字才突然意识到还有一个人,停下脚步回头冲高晓雯招了招手,“学姐快跟上啊!” 听到项好的邀请,高晓雯的脸色才好了一些,小跑着追上我们,然后挽住了项好的手,“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冷饮店不错,我带你们去吧。” “好啊,我也不常来海淀区,都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吃。”项好颇有些嫌弃地四处张望,随即瘪了瘪嘴,“这个地方没我家院子好。” 我没有说话,而高晓雯却有意讨好项好,连忙接了项好的话说,“这边确实没什么好吃的,不过比天安门那边还是好多了,那儿才没什么好吃的呢。” “谁说的!”项好登时停下脚步,偏过头错愕地看了高晓雯一眼,自顾自地一边往前走一边说,“我家的厨子专门给领导人做膳食的,从西餐到中餐就没哪一样不会的,就连我们家吃的蔬菜都是特供的,纯天然无污染,可比这些地方好了不止一个level!” 听着项好的话,我的眉头越皱越紧。项好是项南的妹妹,她所说的家很有可能就是项南的家。 我之前只觉得项南家里很有钱,可是项好这么一说,我突然意识到项南的家庭背景非常不简单。能吃上特供的蔬菜,还能让领导人专用的厨子做饭,这地位……我不敢想。 虽然理智告诉我不要去思考那些问题,但偏偏就是控制不住。项南到底是什么人?楚浩天又是什么人?按理说项好这种家庭背景不应该来这个学校念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位居高位的长辈也不会让项南去当兵吧?既然送项南去当兵说明就想让项南走这一条路,那为什么又半途而废呢? 一个个问题萦绕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耳边充斥着项好和高晓雯聊天的声音,而我却全然听不进去,整个脑子里都在想项南。 怪不得张瑞会说项南能做主,如果……项南真的有我想的那么厉害,那我真的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忧了,碰上那么厉害的人物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这个店看起来不怎么样啊!” 在我思考的过程中,高晓雯已经带着我和项好来到了冷饮店。 这家冷饮店的装饰并不豪华,格调也不高,或许在高晓雯她们看来已经很不错了,可是在我这种见过高档餐厅的人看来,这家店真的和街边小吃店没什么区别,也难怪项好会嫌弃。 高晓雯听到项好不满的语气有些愣,扭过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在问我该怎么办。 我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并没有发现附近有什么高档次的冷饮店,于是说,“这就是这边最好的店了,你将就一下吧,改明儿我带你去其他地方。” 项好听了很不高兴,嘴撅得更高了,“巴黎巷子里的小店都比这个好!”嘟嚷完却还是走了进去。 我低头浅笑一声,暗叹项好是个小姑娘,跟在她身后就准备进去,却被高晓雯拉住了。 她伸长脖子悄悄地看了冷饮店一眼,收回目光小声地问我,“你知不知道项南家里是做什么的?我看和中央有关系。”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和项南也不是很熟。” 高晓雯听了很不满意,觉得我是故意在瞒着她,瞪了我一眼,继续说,“咱们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呗,就当棒棒姐妹。” 听了她的话我忍不住冷笑,姐妹?她替顾青苒吼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和我是姐妹呢? “我真的不知道。项好喜欢吃马卡龙的事儿是项南告诉我的。晓雯姐,你放心,项南很宠爱项好,你只要和项好的关系好,项南肯定不会为难你,说不定……也会喜欢你。” 高晓雯或许是看到我真的对项南没什么意思,语气也轻快了不少,“项好那小丫头是挺好骗的。” 我不置可否地沉默了。项好确实很单纯,但是不代表她傻。为什么有钱的人也不一定能成为贵族,一是因为血液,二是因为不够凶狠。 我一直觉得能在贵族里讨所有人喜欢的人一定非常强大,而项好就是这样一个人,至少她能让冷漠的项南对她无计可施,而我不认为这是简单的血缘关系可以办到的。 “晓雯姐,你要把握机会。”我顿了顿,转头看了冷饮店一眼,连忙拉着高晓雯往里面走,“咱们快进去吧,不然项好得发脾气了。” 高晓雯虽然没见识过项好发脾气的样子,但见识了项好对我的冷嘲热讽,心里也有一杆秤,当即就跟着我进了冷饮店。 可是当我们进入冷饮店的时候却没有发现项好的身影。 我吓得连忙到处走,抓着服务员就问,可是谁都没有见过项好。这完全不可能!我明明看到项好走进了冷饮店,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而且冷饮店的后门在厨房,项好也不能去啊! “晓雯姐,你去厨房找找,我去二楼看看。” 我和高晓雯分头行动开始寻找项好的踪迹,过了一会儿我和高晓雯碰了头,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当时的我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项好如果出了什么事儿,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到时候项南不仅不会帮我,甚至会和楚浩天一起折磨我。一想起那个场景我就吓得全身发抖。 “安安,你怎么了啊?”高晓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双手抓着我的肩膀狠狠地摇,“你别吓我啊!我们现在就报警,你别担心,一定会找到项好的!” “别!不要报警!” 尽管我的身体已经瑟瑟发抖,但仍然制止了高晓雯的举动。项好虽然没有说明自己的家庭背景,但是从她之前所说的内容来看,她的身份一定很特殊。 报警不会有好处,当即最好是先通知项南。 想到这里,我立马掏出手机找到了项南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结果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我更着急了。 “没人接吗?”高晓雯也急得满头大汗,“你等等,我喊人来一起找。”她说完也开始打电话。 项南不接电话,那我只能找楚浩天了。可是……我好不容易逃开了楚浩天的控制,现在真的要再回去找他吗?如果我再去招惹他是不是以后就没法逃了? 我哆哆嗦嗦地捏着手里的电话,犹豫了许久,还是将那一串刻在脑子里的号码拨了出去。 第49章:不要你管 听筒里是一首我不知道名称的英文歌,音乐很轻快也很柔和,然而听在我的耳朵里完全变了味道。 这首歌就像是从地狱而来的引魂曲,敲打着我的心,提醒我接电话的人有多么恐怖。 音乐响了很久,终于没了声音,却没有曼妙的女声响起,这说明天哥接了电话。 “天哥,项好不见了。”我没有灯他开口说话,直接说明了我打电话的用意。 电话那一头的天哥顿了顿,过了一会儿问,“在哪儿丢的?” “我把地址发给你。”说完我就立马挂断了电话,发了一个位置共享给他。 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和天哥说话,更不想和他待在一起,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地挂了电话,反正……天哥忙着项好的事情,应该不会责怪我擅自挂电话。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收起电话抬起头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很疲惫。 我曾经那么渴望逃出天哥的控制,却一次次地再次和他联系,我真的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那么喜欢捉弄人,为什么一定不让我过好日子。 我对好日子的定义是那么简单,平平安安吃饱穿暖而已,就那么难吗? “喊到人了吗?” 听到高晓雯的声音之后我才从感叹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找到了,我们在这儿等吧。” 高晓雯皱起了眉头,似乎有点不放心我,但仍然什么都没有说,陪我站在冷饮店门口等。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项好失踪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路边只有匆忙行走的路人却没有天哥的影子。我很担心时间越长找到项好的可能性就越小,一颗心揪成了一团儿。 不知道项南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怎么办,会打我吗?会责备我吗?项南是我离开凤凰台的希望,如果连他都不帮我,那就没人会帮我了。 “安安,你别紧张,项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一定是碰到什么熟人先离开了。” 高晓雯拍着我的肩膀说着安慰的话,然而这些话在我看来根本就没有用,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理由还怎么说服别人? 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晓雯姐,我完了。” 高晓雯听了我的话愣了愣,打着哈哈说,“项好失踪也不关你的事儿啊,她是成年人,有人身自由权,谁知道躲哪儿玩去了。” “我上个厕所你们就在背后说我坏话啊!” 高晓雯的话音刚落,我的身后就响起了项好的声音。 我猛地转过身去,只见项好嘟着嘴,双手环胸地站在原地,若无其事地看着我和高晓雯,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一切。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了项好,双手紧紧环着她的脖子,眼眶一热差点落泪。 她怎么可以消失得那么突然又出现得那么巧合呢?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来无影去无踪,却让周围的人心慌不已。 只要她没出事儿,项南就不会责怪我,我就还有机会离开凤凰台,摆脱天哥的控制。 “喂,你要不要这么热情啊?快放开我,你身上好多汗脏死了!” 项好对我的拥抱非常不满意,冷漠地用双手推我,脸上带着一丝娇羞和烦躁。 我没有心情去思索项好的情绪,立马就拿起手机给天哥打电话。 这一次天哥很快就接了电话,还没等我说话他就开口问我,“找到了?” 我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他看不见,于是回答道,“嗯,找到了,谢谢你天哥。”潜台词就是人找到了他就不必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天哥有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但我不敢明确地告诉他别来,踌躇地拿着电话犹豫不决。一方面我是真的不愿意看到他,另一方面担心直说会惹怒他。 天哥淡淡地嗯了一声,说,“你们别动,我快到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整个心都跌到了谷底,他最终还是来了,就算我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也无法阻止。 “好的,天哥。”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喜悦的心情突然就变成了忧愁。不知道一会儿见到天哥会发生什么,他会直接把我带去凤凰台吗? 可是……刚才项南没有接电话,是不是因为在忙我离开凤凰台的事情?但……如果项南是因为我的事情在忙,那天哥没道理会赶过来啊! 天哥虽然不是凤凰台的老板,但是罩着整个凤凰台,要让凤凰台的老板放了我,起码也要问问天哥的意思吧? 我的心里很惆怅,也没有心情再吃什么冷饮,不过高晓雯和项好的兴致却很高,我没有办法只能陪着两个人进了冷饮店。 “你真是担心死我们了,一溜烟儿人影都没了!快把你的电话号码和家人联系方式给我,以后再这样我也有个电话号码可以打。”高晓雯一边说着一边强硬地把手机递给项好。 项好也没有想那么多,吐了吐舌头接过手机一边输号码一边说,“那我留我和哥哥的电话,家里就哥哥对我最好了!” 我微微偏过头去看高晓雯,果然见她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下项南的手机号到手,就该展开下一步行动了吧? 偶尔以关心项好的名义给项南发个短信,或者和项南讨论一下项好在学校的情况,先搞定妹妹再搞定哥哥,这个曲线救国的方式很不错。 可是一想到高晓雯和项南以后会经常联系,我心里就有些失落。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思索了一下,觉得我肯定是害怕高晓雯抢走我照看项好的任务,由此项南不再需要我,而没了需求项南就没有帮我的必要,我就没法离开凤凰台,所以才会失落。 对,一定是这样,除了这个理由就没有其他原因了。 我收回目光忐忑地等待天哥的到来,吃着碗里的绵绵冰只觉全身都凉透了。 没过一会儿,我莫名地觉得很紧张,下意识地抬起头向入口处看,就见到天哥和小五走了进来。 天哥走在前面,一眼就看到了我,和我的视线碰个正着。 我连忙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全身僵硬双腿发软,想着离开这里,可是迫于天哥给我的无形压力,我紧紧握着手里的碗,一动都不敢动。 天哥离我们越来越近,不急不缓地坐在了项好身边,对小五说了一句“青柠苦菊”便转过头盯着项好。 项好再迟钝这个时候也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转过头去和天哥四目相对,惊讶地瞪圆了眼,“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在学校好好待着来这里干什么?”天哥面色严肃地盯着项好,眼眸中的厉色非常厚重。 项好微微愣了愣,兴许也是害怕天哥,努了努嘴,说,“我出来吃冰都不可以吗?哼,你有本事跟我哥告状去啊!” 天哥面对项好的挑衅并没有生气,冷笑了一声,微微眯着双眼盯着项好,压低了声音说,“我给项南面子不代表会给你面子,你知道我的脾气,现在给我立马回学校去。” 他的眼神很吓人,与往常看我的眼神不同,他从和项好说话开始就非常严肃且认真,与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而且……虽然严厉,但眼眸深处仍然有担忧。 看来天哥和项好都很关心项好,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风格,一个温柔宠溺,一个霸道强硬,总归都是为了项好的安全。 “我就不!”项好气得扔掉了手里的勺子,气呼呼地转过身瞪着天哥,“你凭什么管我,我不要你管!”说完就从椅子上滑下来往门口跑。 第50章:卖的女人 “小五。” 天哥没有动,给一旁的小五使了个眼色,小五就立马会意用身体拦住了项好的去路,却没有伸手触碰项好。 项好往哪边走小五就往哪边走,牢牢地占据了通往门外的小道,就是不让项好向前一步。 “啊!”项好气得放声尖叫,高分贝的叫声尖利得宛如一把刀,深深割破了冷饮店里所有人的耳膜,立马就有人站起来指责项好。 冷饮店里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往我们所在的地方聚集,指指点点地议论着项好和天哥。 天哥终于忍不下去,爆发出一声大吼,“都特么给我闭嘴,谁再说一句老子割了你们的舌头!” 他的话实在是太过猖狂嚣张,震慑得冷饮店里的人立马没了声音,纷纷离开店面,转瞬之间冷饮店里只剩下了我们一桌客人。 我抬头去看收银台,却见收银员旁边站着两个留着板寸头的男人,看样子似乎是天哥的手下。他们倒也没为难店员,耐心地和店员说这话,似乎是在解释天哥和项好的关系。 然而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天哥和项好是什么关系?作为项南的朋友,天哥关心项好也是情理之中,可是我没想到天哥关心人的方式会这么的强硬。 “楚浩天!”项好愤怒地转过身,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到天哥面前,扬起手就要打天哥。 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敢对天哥这么放肆,惊得我下巴都快掉了,而更为惊讶的是原本能躲开的天哥却根本没有动,硬生生挨了项好一巴掌。 项好的巴掌没有打在天哥的脸上,打在了他的肩膀上,但洪亮的巴掌声依然让我心里一沉,为项好捏了一把汗。 这时候我更加难以猜测两人的关系,也想不到项好的身份。 天哥那么喜怒无常的一个人,就算是在项南面前也不会甘愿受气,能跟项南大吵,可是在项好面前却完全放弃了反抗。 我心乱如麻,已经快被这三个人的关系搅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闹够了吗?回去!”天哥冷冷地站起来,抓着项好的手就往外拖。 项好的鞋跟有些高,又抵抗着天哥一直往反方向拽,一个不小心就崴了脚,发出一声惨叫,“楚浩天,我的脚崴了,呜呜呜……”说完就哭了起来。 天哥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瞥了项好一眼,又看向我,“你看看。” 我一愣,我又不是学医的,他干嘛要喊我去看?不过我没敢吐槽,连忙蹲下来揉了揉项好的脚踝,“痛吗?” 项好冲我挤眉弄眼,大声呼喊着,“好痛,痛死我了,我的脚断了,肯定断了!” 我立马明白了项好的意思,对天哥说,“好像是有些严重,先送她去医院看看吧。” 天哥狐疑地看了我和项好一眼,冷哼一声,“真当我不知道吗?回去!” 他说完也不再考虑项好的脚是否真的受伤,直接拖着项好就往外走。 “我不回去!我就不!来人啊!拐卖少女啦,救命啊!”项好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声音,然而一旁的天哥丝毫不为所动,一意孤行地往前走。 我站在原地看着天哥把项好拖走,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之后怎么发展只能看项好自己掌握了。 “安安,咱们就让项好被带走吗?”高晓雯见我没有动也没跟上天哥,站在我旁边问我。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他和项南认识,不会伤害项好的。” 高晓雯闻言放心了许多,呼出一口浊气,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天啦,也不知道项好到底是惹了什么人,居然这么粗鲁地拖着她走。” “是你我都惹不起的人。”我看了高晓雯一眼,也往外走,准备回家准备休息一下,明天再去学校上课。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高晓雯也没有再在冷饮店待下去的心情了,跟着我一起出了房间,也准备回去。可是我却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天哥。 他站在人行道上的树荫下,一手揣在裤子口袋里,一手拿着一支烟缓缓的抽。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明白他在等我,对高晓雯说,“你先回去吧,我跟着去看看项好。” “我跟你一起去,多少有个照应。”高晓雯说完目光也落在了天哥身上。 她见识到了天哥的暴力,自然清楚天哥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担心我和项好两个人会吃亏,所以想跟着我和项好一起去。 但是我怎么可能让她一起去呢?天哥并不是想让我和项好一起离开,他是想带我去凤凰台。虽然他嘴上没有说,但是我心里却很明白。 “不用了,晓雯姐,你回去帮我看看我妈妈,我去去就回。”我说完就松开高晓雯的手,逃也似地向天哥跑过去。 我宁愿和天哥离开,也不愿让高晓雯知道我在凤凰台上班,那对我而言是耻辱,也会让高晓雯看不起我。 “天哥,我们快走吧。” 天哥侧过头瞅了我一眼又看向高晓雯,似乎是想到了我喊他走的原因,当即咧开嘴笑了笑,“去凤凰台吗?” 我一愣,转身往回看,高晓雯此时已经举步往我和天哥所在的位置移动了。我犹豫了须臾,心里一横,点了点头,“嗯,去凤凰台。” 天哥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这可是你自己要求去的。”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我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明明是他胁迫我,还一定要说成我是自愿的,真是贼喊捉贼,丧尽天良不要脸! 可是我没有办法指责他,也不敢指责他。 感觉到高晓雯离我越来越近,我也不管天哥会不会生气,直接拉着他的手上了车,嘭的一声关上车门,喊了一声开车。 小五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就冲了出去,而高晓雯也刚刚走到我刚才所站的位置,我的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这么想跟我走?”天哥似笑非笑地歪着身体看着我,双眼微微眯着,眉目之间竟然带了一丝诱惑。 我立马被他的眼神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慌忙地扭过头去看向窗外,“没……没有。” 他让人送走了项好,又故意在冷饮店门口等我,不就是为了让我跟他走吗?如果我不主动,那他就会强行带我走,我又如何向高晓雯解释? 横竖都要去凤凰台,我还不如让天哥高兴一点,同时也能避免暴露我在凤凰台工作的事情。 “没有?刚才为什么拉我的手?” 虽然我别过头,但仍然能感受到天哥的目光留在我的身上,紧紧盯着我,语气也和刚才一样轻快。 我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凤凰台上班。” 话音刚落,天哥就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他的笑点一直都那么奇怪,我觉得不好笑的事情他总得笑得前仆后仰,我也不懂为什么。 兴许是以前受的苦难太多了吧,我恶毒地想。 他笑了一会儿停下来,说,“桃花啊,在凤凰台凭本事赚钱让你觉得很丢人吗?” 我真的特别想点头,但是心里清楚点头会惹怒天哥,于是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我觉得没什么,可是她会觉得我……是那种女人。” “哪种女人?”天哥追问。 我真的不明白天哥为什么总是要揭我的伤疤,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说出不想说的话。我要怎么回答他?小姐?公主?舞女? 心里就算有千般不愿意,还是得硬着头皮说实话,“卖的女人。” 第51章:跪式服务 天哥听了我的话满意地咧开嘴笑了,伸长手臂拍了拍我的头,夸赞了我一句,“诚实的好孩子。”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想躲开天哥的触碰,然而天哥的手却顺势按在我的头顶,使劲揉了两下,盯着我笑眯眯地说,“头发还挺柔顺的。” 我一点都不想得到他的夸奖,连忙抬手理了理头发,干笑了两声,“早上才洗了头。” “挺爱干净的啊。”天哥收回手看了我一眼,总算是坐正了身体,目视前方。 虽然还坐在天哥旁边,但是好歹逃脱了他的触碰,我的心里好受了许多,全身戒备地低下头望着手指,却仍然注视着天哥的动静,担心他突然靠近我。 可是天哥一路上却很沉默,没有来调戏我也没有和我说话,只偶尔问小五一两句,都是很简短的句子,两个人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话。 这让我更加窘迫了,忐忑不安地思索着天哥一会儿要做什么。 按理说时间很早,凤凰台没有开门,天哥带我去凤凰台也不能陪客,除非……他为特别的人开了一场,就像当初项南第一次去凤凰台的时候一样,包了一层楼。 但我能肯定那个特别的人不是项南,因为我打电话给项南的时候项南没有接,所以项南和天哥应该没有在一起。可是……项南在看到我的未接来电之后为什么没有回电话呢? 想到这里我有些失落,也有些疑惑,总觉得自己错过了项南和天哥之间的事情。 “你在担心项好?” 沉默许久的天哥突然开口吓得我一个哆嗦,连忙摇头,“没有。” 天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侧过头看着我,“项好回家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去学校。她的事情我管不了,你也不要管。” “嗯,知道了。”我点了点头,随便回应了一句,可是心里还是非常疑惑。 项南和天哥是好朋友,项南送项好去学校报到说明他支持项好上学,可是天哥却把项好送回家,还说项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去学校,这不是明摆着和项南对着干吗? 我猜项南和天哥之间一定有什么冲突,就凭项南吼的那一句也能说明他和天哥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要好。 不过他们两个关系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把握机会离开凤凰台就行了。 可是所谓的机会真的太难了,项南离开的时候说了这件事情交给他,然而天哥却还是带我离开了,不知道会去哪里。 “项南帮不了你。” 听到天哥的声音,我猛地偏过头去震惊地看着他,整个心扑通扑通地直跳,仿佛要从嗓子口里跳出来一样。 他怎么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项南第一次让他放了我的时候他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为什么第二次就要和项南争吵?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实在是想不通项南的话为什么不管用。天哥对项南毕恭毕敬,张瑞也说项南做得了主,项好也透露了自己的身份背景。 种种迹象表明项南的背景很深,天哥应当会听从项南的指挥才对,为什么这一切在一夜之间全都变了? “张瑞说项南能做主?”天哥见我一直没有说话,扬唇冷笑了一声,淡定自若地盯着我笑,“他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还能做谁的主?” 我的心猛地一惊,怔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天哥。 项南在我的印象中非常厉害,也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现在天哥却说项南不能帮我,无疑是抽走了我的精神支柱。 就像是砍断了我手里的藤蔓,令我坠入万丈深渊。 如果项南都不能救我,那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你就是太蠢了。”天哥停顿了很久突然又开口,“不过也有聪明的地方,奈何押错了筹码。项好的事儿惹怒了项南家里的长辈,项南和项好都会消失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好好听话,我不会亏待你。” 如果说天哥之前的话已经让我跌入了万丈深渊,那他后面这一句就让我沉入了海水里,呼吸不得哭泣不得。 全身僵硬的我死死地盯着天哥,瞪圆了一双眼,随即眼眶里的泪水越来越多,渐渐看不清天哥的面容,只看到模糊的一片,最后静默无声地流泪。 我告诉过自己不要再轻易哭,泪水换不来同情也得不到好处,可是当所有的希望全部被掠夺的时候,仅存在我世界里的那一盏灯唰的一下就灭了。 四周漆黑一片,我看不到亲人看不到朋友看不到爱人,只有天哥那宛如恶魔一般的声音。 他让我跟着他,意思是顺着他的意思陪客人。 我的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个问题,为什么是我呢?凤凰台有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是我? 比起那些小姐,我竟然可怜了许多,至少她们还能自己选择陪哪一位客人,不想被客人选台就不去,而我呢?天哥命令我去哪里我就一定要去哪里,别无选择。 “今儿也没什么大事儿,乔少爷带了几个朋友过来玩,你去包房做跪式。” 他说得轻描淡写,而我听得却心情沉重。跪式就是在进了包房之后全程跪在地上服务,不管是点歌还是倒水,只要在包房里就必须跪着。 凤凰台有专做跪式服务的服务生,可是天哥却偏偏找到我,原因不言而喻。 他想给我一个教训,让我明白和他对着干是什么下场,让我知道我能依仗的只有他。 我收回目光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高楼大厦车水马流,那么繁荣向上的帝都啊,可有人知道背地里有多么阴暗? 天哥说完之后就没有再说话,我也没有发表看法,一路沉默着到凤凰台时已经快下午2点了。我和天哥下了车,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他比项南矮一点,稍微有一点驼背,步伐也有些漂浮凌乱,并不像项南那般矫健缓慢。他的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步步地往前走,保持着自己的速度,并没有回头看我,似乎并不担心我逃跑。 说来也是,如果换作我是他,我也不担心。他不仅用妈妈的生命安全威胁我,还亲手打碎了我对未来的希望,我还有什么可逃的?我还能逃去什么地方? 想到这里我就冷笑了一声,深深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地抬起头来往前走。管他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就算是地狱,我也要活着出来! 天哥似乎不喜欢坐电梯,带着我走上了三楼,然后到了666号包间。 一推开门,我就看到乔修搂着两个小姐在唱歌,沙发上还坐着一瘦一胖两个男人。 那个胖子的一只手紧紧搂着露西,另一只手已经伸进了露西的领口,张着一张香肠嘴就往露西的脸颊蹭,而露西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身体却忍不住往旁边躲。 看到这一幕我险些要吐出来,那个男人胖得让人反胃,瘦小的露西在他旁边简直就像是一只被圈养的宠物,仿佛只要他一用力就能扭断露西的腰。 “桃花,过来给我倒酒。” 天哥进屋之后就坐到了沙发上想我招了招手。 我一愣,连忙回过神大步走过去,抓起酒瓶就要往杯子里倒酒,却被天哥拦住,“跪式服务还需要我教你吗?”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双腿僵硬得无法动弹,可是我也看到了天哥不容置疑的眼神,他要我跪下,真真切切地跪下。 是否下跪已经不是我能考虑的问题了,不跪就会惹怒天哥,跪也就是自己心里过不去罢了,至少不会讨苦头吃。 权衡利弊之后我跪在地上,倒了半杯洋酒双手奉上,“天哥。” 第52章:我也要碰 我记得爸爸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态度强硬的人普遍吃软不吃硬,态度软弱的人吃硬不吃软,而天哥就是态度强硬的那一类人。 和他作对只会激发他的征服欲,然后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我,所以忍一时风平浪静,在我还没有强大起来的时候我不能反抗。 天哥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了酒杯,对一旁的胖子说,“徐总这是桃花,今儿她给我们做跪式服务。” 我以为天哥只是想折磨我羞辱我,却没有想到他会把我介绍给那个长相油腻的胖子。其实我以前是不排斥胖子的,相反觉得胖一点更萌看起来也和善。 可是眼前这个胖子无法让我生出一点好感,尤其是他一边摸着露西,一边色眯眯地看着我,实在太恶心了。我跪在他面前,就像是渺小的蚂蚁碰到了一大块肥肉,一个不小心就能被压死。 徐胖子笑了两下,转过头去对天哥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做跪式简直是大材小用,包夜吗?” 我恨不得一脚踹断他的命根子!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什么模样,居然想来占我便宜!然而我不敢,我什么都不敢。 他只是说句话而已,还没有做出任何实际行动,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惹天哥生气。既然之前就已经顺从了天哥的安排,现在半途而废太可惜。 而且我认为天哥不会让我去陪徐胖子,毕竟我陪徐胖子不能让天哥产生快感。他要看着我对他卑躬屈膝才有征服的乐趣。 果不其然,天哥笑了笑,对徐胖子说,“徐总,这姑娘还年轻,还要再养两年。您放心,这丫头我做主给你留下了。” 徐胖子听了有些不满意,瘪了瘪肥厚的香肠嘴,“我就喜欢嫩的,怎么?你还舍不得啊?” “哪儿是舍不得啊。”天哥打了个哈哈,继续说,“她还没到十五岁呢,不敢是否自愿,与她发生关系就是犯罪。她爸妈也知道她在凤凰台工作,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徐胖子一听会犯罪,眼眸里让人作呕的欲望就消退了一些,狠狠捏了一把露西的胸,找了个台阶下,“嫩有嫩的,这熟透了的味道更好,是吧,我的美人儿?”恕我按又往露西身上蹭。 露西发出一声嘤咛,痛得皱起眉头,转瞬之间又舒展开来,给徐胖子赔不是,“我能得到徐总的青睐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今儿我一定伺候得徐总高高兴兴的,保管您一个月都忘不了我的好。” 徐胖子一听眼眸中的期待更深,直接将露西打横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肥硕的大手伸进了露西的包臀裙里,“你这个小妖精,这么快就等不及了啊?让我摸摸看是不是湿透了。” 他的整只手都被露西的裙子遮住,香肠嘴在露西脸上胡乱的啜,看得我一阵恶寒。 我看得出来露西非常不愿意,但是却没有办法拒绝,双手紧紧抓着徐胖子的衣领,整个身体往后仰,嘴里偶尔呢喃出一两声不知道是痛苦还是享受的声音。 她之前就已经和天哥发生关系了,此时却还要再陪别的男人,而那个曾经和她欢喜一场的天哥就安静地坐在旁边,没有制止的意思。 我难受得别开头不想再去看露西,整个心仿佛是被无数条带刺的藤蔓缠绕住一般,不仅呼吸不畅还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我想不通露西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难道当舞女的钱不够她生活吗?我也不明白天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前脚才和露西发生了关系,后脚又能把她送给别的男人。 女人在他眼里算什么?爱情在他眼里又算什么? 转念一想,我不禁扬起嘴角冷笑,他那种恶魔有什么资格拥有爱情呢?不仅不配有爱情,就连亲情友情也不配拥有! 他的母亲和露西一样同为女性,他的朋友中也有女性,那么他视露西为草芥又和看轻母亲和异性朋友有什么区别? 我紧紧攥着手里的酒瓶,听着徐胖子和露西偶尔发出的调笑声和求饶声,恨不得把酒瓶砸在徐胖子的头上。 我恨自己没有能力恨自己没有家庭背景,更恨自己那天走进了凤凰台。 然而一切都无法回头,我进入凤凰台就要接受凤凰台的一切,包括天哥。这里的人不允许拒绝客人,不允许说一个不字,顾客在这里才是真正的上帝。 “你还没看够吗?” 在我胸腔里的怒火快要爆发的时候,天哥突然开了口。 他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浇灭了我的怒火。看够?我除了看还能做什么呢?甚至连帮助露西的勇气都没有。曾经露西挡在我面前和三人周旋,而我……却连对付一个人的勇气和实力都没有。 我需要我的贞洁,不管是谁我都不愿意奉献,唯有它生长在我的身体里,只要我不打开就不会失去,这似乎是我能掌控的唯一一件事情。 “桃花。”天哥又喊了一句,声音之中带了一些不耐烦。 我回过神,点了点头,跪在地上移动到天哥的面前,在他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天哥,您请喝酒。” 天哥微微眯起双眼狐疑地看着我,又垂下眼眸看了一眼酒杯,从我手里接了过去却没有往嘴里倒,而是俯下身来,凑到我面前盯着我说,“喝了。” 他离我很近,近得我能看清额头上的疤痕阵脚,甚至能看清他眼珠子里的倒影。我的心怦怦直跳,连忙垂下眼眸盯着那半杯洋酒,开始犯难。 我不是不会喝酒,只是担心再出现上一次fourloko的事情。于是我用余光瞥了一眼酒瓶,确定自己不会一杯就倒后才接过了天哥的酒杯,猛地一口灌了下去。 大概是因为我的爽快,天哥非常满意,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上,随即又拿起我手里的酒瓶,说,“这瓶酒喝了我就给你自由。” 我有些不敢相信天哥说的话! 他之前不是说了让我以后跟着他吗?不是让我不要想逃跑的事情吗?为什么态度转变得如此快?幸福来得太快,以至于我的头在那一瞬间有些眩晕,连忙摆了摆头,盯着天哥问,“真的吗?天哥,你说话算数吗?” “当然。”天哥勾起嘴角笑了笑,那笑容在我看来是那么好看,那声音在我听来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只要我喝了,我就能自由。 我看了看天哥手里的酒瓶,足足大半瓶,酒精浓度和白酒一样是52,还好比伏特加要淡一些,这让我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底气。 一瓶45度的白酒,我能喝小半瓶不倒,而且洋酒比起白酒要好一些,不会喝了就醉,所以我喝了这一瓶酒也能从凤凰台走出去。 心里打定主意之后我决然地仰头,对着瓶口就快速往下吞。四周响起了叫嚣的声音,这些人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豪爽,拍着手起哄让我干下去。 我怎么能不干,喝完就自由了啊,只要喝下去就算是洗胃也值得! 喉咙越来越辣,胃里翻江倒海一个劲儿地往上涌,我忍不住停了下来,嘴里鼓鼓囊囊的全是酒液忍不住呕了一些出来,又害怕天哥发现,连忙抡起酒瓶继续喝。 我看不到天哥的表情,只知道他一直在看我。渐渐地我喝完了,整个胃难受得像是烧起来一样,却还是忍不住对天哥说,“天哥,我是不是自由了?” 天哥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双眼微微眯起来,“桃花,你为什么还是那么蠢呢?我说什么你就信吗?哈哈哈……” 他爆发出一连串笑声,我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刚站起来想跑却被天哥打横抱起,“项南碰过的东西我也要碰。” 掏心窝子的话啊(后文看点+上架感言) 有两个消息要告诉大家,一是《舞娘》明天爆更6章,之后每天保底3更,不定时加更;二是《舞娘》明天上架了,每个章节都会包红包给大家,先到先得(我才不说有人运气好抢个红包看完一本书呢)。 感谢支持这本书的小伙伴们,大家期待的上架总算是来了,我也不用整天被你们说更新慢了,当然我也知道有些看书的小伙伴要离开我了。 书就像是作者的孩子,我养了这么久自然是想看到结果的,而所谓的结果也就是你们花钱消费。 我的一章是2500字左右,写一章需要三个小时,而买这一章只需要花费15个黑岩币,换算成人民币也就是15元!这意味着什么?你花一毛五分钱买我三个小时的劳动时间。我想说就算是在兼职工资最低的麦当劳,一个小时也有6块钱。 我一个月每天保底更新3章,你们一个月看下来也就花费2瓶可乐钱而已。我不想说我有多么不同意,我想说的是每一个作者都不容易,尤其是原创作者,写了三年多,当初一起写文的小伙伴有很多,壮志凌云,而三年过去,走了没剩下几个。 不是作者们灵感枯竭了,而是必须吃饭,在现实和梦想之间,总是要做出选择。 所以,十六真的希望小宝贝能懂原创作者的不易和艰辛,更希望小伙伴们能支持原创,支持正版。只有你们的支持,才能有更多的原创作者在这条艰难不易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才能有更多的原创作者有精力和时间为大家创作更多更好的作品。 好啦,废话不多说,贴下后文的看点: 1,项南的身份背景会在之后揭露。2,之前地铁出现的猥琐男还有姜唯安第一次遇到的那个小姐都会出现。3,姜唯安的第一次到底给了谁。4,项好、项南、楚浩天三人之间的关系。 看点很多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说下加更条件:钻石票满500加一更,推荐票满1000加一更。捧场玉佩加1更,捧场皇冠加10更,并且均章节冠名。 要说的都说完了,下面是充值方法,黑岩老司机可以跳过。 首先,你需要有一个黑岩的帐号,可以用qq号,微博,百度贴吧一键式登录,方便快捷。 不管是电脑版还是手机版,点击上方的充值,选择支付方式,如果是没有网银的学生党,可以选择话费卡(这个报刊亭、营业厅一般有售),游戏点卡(网吧有卖)充值。 我仔细说下几个充值方法的利弊哈。 第一、支付宝充值,这个是很划算的,充值比例是1:100,我也是用的这种充值方式,没有网银的学生党,可以打电话给95188,支付宝的客服,拨通后按1,然后按0,客服会告诉你一切滴。 第二、网银充值,同样充值比例是1:100,这个也不难。 第三、财付通充值,这个也是1:100的比例,我没用过财付通,所以这个我也没什么建议了。 后面的几个就略有点坑。 第四、移动短信充值,这个是1:40,扣的是话费,比例有点坑爹,但是方便一点。 第五、手机充值卡,神州行、联通、电信、移动都可以,比例是1:85,算是很方便还行的一个吧。 第六、游戏点卡,貌似各家都能,不过那个qq币卡不是qq币,这个别弄错啦。 充值过后,就是vip用户了,每天有3张免费的推荐票! 可以选择自动订阅,省去一章章操作的麻烦,订阅过的,无论多长时间,回头看都免费的,这一点请放心 还有对充值还有疑问的,可以咨询客服qq2814551419 另外,使用“黑岩阅读”ios(苹果)客户端的朋友一定要注意,由于苹果系统的设定,在ios客户端充值的话,兑换比例只有1:50,另外一半会被苹果系统收去,很不划算,建议大家充值的时候从浏览器进入黑岩阅读网,在网页版充值好后,再在客户端登录阅读,这样就不用被苹果客户端收取一半手续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