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莽战歌》 引子 引子 电闪雷鸣,大雨如注。 南部山区某医科大学的宿舍里,中医药专业的大四生林聪晚饭后无事,正在自己喜爱的一个军事论坛闲逛,浏览着网友关于最近热播的一部电视剧《井岗星火》的讨论。 期未考试已经结束,同学们都已经欢欢喜喜地回家了。 林聪因为一门功课考得不理想,几乎可以肯定不能及格,只好留了下来,打算明天和这门功课的任课老师交流交流感情,下功夫讨好一番,以便顺利过关,免得回家后老爸问起时没法交待。 林聪忽然恼怒起来,原来论坛里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竟对本朝开国太祖的用兵之道不屑一顾,进而大肆诬蔑。 从初中时候起,林聪就看了不少与太祖有关的电视、小说,对老人家的用兵佩服之极!从反围剿、四渡赤水、八年抗战,到后来的打美帝、打印度、打毛子,打了一圈,打遍天下无敌手! 哼哼,怎能容得这个家伙胡说八道! 林聪“哗哗”敲击键盘,酣畅淋漓地痛骂过去:“放屁!放狗屁!狗放屁!放屁狗!” “滴滴嗒嗒”的冲锋号声响起。这是林聪特意设置的手机铃声,有人给他打电话了。 林聪左手再狠狠地敲击一下键盘,键进最后一个字母,右手拿起了手机,拇指在屏幕上熟练地轻轻滑动,接通了来电。 “喀嚓!” 伴随着一声霹雳,一道粗大刺目的闪电循着无线电波,从暗沉沉的天空降下,穿窗而入,击中了手机,又通过手机迅速传导至林聪身上,在他全身上下游走不停。 林聪连转动一下念头的时间也没有,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1、噬魂夺躯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聪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一个慢慢腾腾的说话声: “主人,这个地方有些古怪。” “废话!”另一个乌鸦般粗糙沙哑的声音传进耳中,“咱们从小婊–子的‘紫网天罗’突然来到这里,难道就不古怪?这次的整个事情都很古怪!古怪之极!用不着你来多说。” 突然“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重物倒地。 那个粗糙沙哑的声音又喝斥:“蛮崽子的,你小心点!这里的东西,都是那小崽子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从这里面,说不定就能找出小婊–子的秘密!你都弄乱了,老子还找什么!” 林聪终于足够清醒了,先是慢慢地张开眼,但立即两眼又急速地瞪大了、瞪圆了,本来斜躺着的身子也猛地坐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头怪兽! 这怪兽寻常的家养土狗那么大,长着猪的脑袋,鳄鱼的身子,而且类似鳄鱼的背上又生着一对翅膀。它的翅膀虽然是收着的,但林聪却可以看到那不是普通的飞鸟那样的羽翅,而是一对蝙蝠那样的肉翅。 似乎是听到了林聪坐起时弄出的动静,这怪兽那颗猪头转过来,那对浑浊的、有些憨傻的眼珠子向他转了转,然后又转开去,竟然说起了人话:“主人,这个人类醒了。” 林聪傻呆呆地,不由自主地,顺着怪兽的眼光看过去。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本地的“军事博物馆”中,这个展厅中摆放的,是一个巨大而精细的五次反“围剿”沙盘。林聪近一段时间经常来这里,研究五次反“围剿”中敌我双方的行动路线。 这时候,这沙盘旁站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古铜色的脸庞,头戴一顶类似皇冠的帽子,身着劲装,外面又披了一件极为拉风的紫红色披风,整个人显得威势迫人。 这老者本来正在观察沙盘,听得怪兽的叫声,眼皮一翻,双目精光闪闪地逼向林聪,操着他那粗糙沙哑的喉咙喝问道;“小崽子,你是谁?怎么到的这里?” 林聪有些疑惑:这是在拍电影还是在排演节目?都不像啊!还有这头怪兽,人是扮不了的,估计是人工智能,如此的惟妙惟肖,绝对是顶级的技术了! 见他只是发愣,那老者似乎有些上火,瞪起眼又问:“小崽子,问你哪,你是谁?” 林聪也有些上火:干嘛呀?无论你们干什么,也不能莫名其妙地把我也裹进来嘛!于是斜眼看过去,反问道:“老崽子,你又是谁?” 听他这么一说,老者明显生气了,目光骤然凌厉起来,林聪立即就觉得仿佛有一股真实的气流猛涌过来,不由自主地心里打了个突。 但这老者随即又收敛了气势,悻悻地道:“小崽子的,老子几万年没有出来了,你不认识,那也算不得什么,老子犯不着和你一般见识。”他说着又加重了语气,声音也放大了些,喝道:“告诉你,老子是神!是几万年前,曾经纵横整个九天环宇的紫敖神君!” 靠!老子这样搅和,你都能严丝合缝地顺下来,这老崽子演技了得啊! 林聪促狭心起,右手举起,作握持一支微*冲状,瞄着那老者,口中“哒哒哒”一连几声。 我这样再瞎搅一通,你还能顺下去?还能演下去? 林聪手握微型冲*锋*枪发射,当然只是想像,只是想逗这老者一下。不料随着他口中的“哒哒哒”声,虚握的右手突有充实感,竟然真的出现了一支微型冲*锋*枪,“呯呯呯”一连射了好几枪。 那老者脸色大变,闪电般后退一步。 “哗啦啦”一片声响中,那老者后边窗户上的玻璃被子弹打碎了。 穿过空洞洞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暗沉沉的亮紫色的天空,确切地说应该是夜空,紫色烟云缭绕的夜空;又有丝丝缕缕地紫色烟云,从这没了玻璃的窗口飘进来。 但是,透过其他完好的窗户看出去,仍然是阳光明媚、睛空万里啊! 这是怎么回事?林聪完全呆住了! 那老者却半点也没有发呆,退后的同时,右手已经扬起,手掌飞出一团紫光。 紫光迅速变大,竟然化成一张如鱼网般的紫色光网,“刷”地便将林聪紧紧网住。光网又延出一根手指粗的光绳,光绳的另一端,就抓在那老者的手中。 老者施施然走近,左手探进光网,就将林聪手中的微型冲*锋*枪抓了过去,光网丝毫也没给他造成阻碍。 老者翻来覆去端详着这支枪,对凑过来的猪头怪兽道:“这是什么魂器,发出的弹丸,竟比驽矢还要强劲,还是有些威胁的。” 林聪这时慢慢回过神来,目光穿过那扇破窗,不可思议望望外面的紫色夜空,又望向这威猛老者,终于想起了先前在宿舍中打手机遭雷击的事。 老者望向网中的林聪,说道:“蛮崽子的,有些大意了。这小崽子虽然算不了什么,但这里是他的魂海,不小心,还是有可能被他搞出些事情的。不管那么多了,吞了他再说。吞了他,他与小婊–子有什么关系,也就一清二楚了。” 旁边的猪头怪兽又以他那慢吞吞的语调插话:“主人,这个……你可要小心,不要再被小婊–子算计了。” “她又能算计个屁!”老者显得颇为自负,“我已想清楚了,本君现在已经出了‘紫网天罗’,只要吞了这个小崽子,夺了他的身体,至多两、三百年,就能实力全复。即使这是小婊–子的手段,即使这个小崽子与小婊–子有什么关系,又能把本君怎么样!” 他的话音末落,林聪突然就觉得罩着自己的紫网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向紫网里泄去,又仿佛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要被融化,被分散,都要被吸进那些织成紫网的网绳里去。 林聪大吃了一惊,顾不得再发呆了,急忙用力挣扎。但紫网甚为坚韧,林聪无论手撕、脚蹬,甚至用牙咬,都不济什么用,都明显的没有挣脱的可能。 震骇绝望之间,林聪突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头顶涌入,然后又迅速散布到全身,自己体内那种流失了什么东西的感觉,也在迅速减弱。 随着身体感觉很快地恢复如常,林聪略为转念,就大致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老家伙应该是通过紫网,从自己身上吸走了某些东西,这大概就是他所说的“吞了自己”。但也不知怎么回事,又有同样的东西从头顶流入,使得自己的身体成了一个通道。 这样一来,无论这老家伙再怎么吸,都已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影响了。 林聪终于安心了些,但也只是安了那么一点点心。他现在仍然理不出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紧缠在林聪身上的紫网突然消失,林聪急忙翻身往起站。 那老家伙却是凶狠地猛盯着林聪,呆立不动,但眼珠子却转动不停,似乎在急速地思考什么。 猪头怪兽温吞水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主人,你不吞他了?那还怎么占据他的身体?还是……” 老者突然一下声嘶力竭地嚎叫,身子一闪就已来到林聪跟前,将刚刚站起立足未稳的林聪一下撞倒,又顺势骑坐在林聪的肚子上,双手齐出,一边嚎叫,一边一拳拳地往林聪头上、胸部砸下。 这老者虽然已经五、六十岁,但力气着实不小,他每一拳下来,林聪都感到痛彻心肺,似乎骨头被他打折的“格格”声都能听到。随着“呯呯呯”的击打声,林聪也不自禁地“嗷嗷”惨叫起来。 也不知打了多少拳,那老者右拳扬起再落下时,竟突然变成了寒光闪烁的一把尖刀,直往林聪胸口插了下来。 林聪顿时魂飞魄散,随着那尖刀狠狠地插进胸膛,再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叫,又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山顶上。山顶是平的,建有一坐巨大的宫殿,殿门上方刻着“紫君殿”三个大字。这三个字也是方块字,却并不是汉字,但林聪偏偏又认得。 先前的种种,革命博物馆、暴虐老者、猪头怪兽、尖刀,全都不知去了哪里,胸口也完好无损,一切都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梦。 但林梦却明白那并不是一个梦,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现在林聪心中有一个仿佛原本就存在、怎么也难以消除的感觉:自己不仅是林聪,还是一个名叫“黑皮”的家伙,家住一个叫做林家堡的靠山的小村堡里,在一家什么药剂作坊做帮工。 暴虐老者那乌鸦般粗哑的声音突然从宫殿内传过来:“小崽子,左看右看的看什么,还不进来!” 林聪愣怔不已,心里狐疑又颇为担心恐惧:“这是在叫我?让我进去?那老家伙这是要干什么?宫殿里面有什么古怪?” 狐疑归狐疑,恐惧归恐惧,林聪也明白,那自称什么神君的老家伙,倏来倏去,又好像会变化,完全就是鬼怪之类,更何况他还有猪头怪兽相助。 在这个地方,自己打是打不过,逃,估计逃脱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还是做个识时务的俊杰来得稳妥些。 忐忑不安地走进了宫殿宽阔的大门,迎面一个两丈来高、五六丈见方的石台上,雄踞着一头高有数丈的、巨大的黑猩猩。 只不过这黑猩猩又与寻常的黑猩猩不同,它的额头上,左右各有一只粗壮的短角,背上两只各自长达五六丈的展开的翅膀。 在黑猩猩所踞的台子的一角,林聪看到了那个猪头怪兽。他这时一动不动的,连眼珠也不转一下,也像个塑像一般。 除了这些之外,整个宫殿空荡荡的,再没有什么东西。 那个让自己进来的那老家伙,却不知在什么地方。 正东张西望地揣测间,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乱瞅什么!跪下!”正是那老家伙的声音,而且是高踞神座上的那黑猩猩的塑像所发出! 林聪诧异之极,随即醒悟过来,指着神像道:“你……你就是那老家伙!” 那黑猩猩高昂的脑袋低了下来,两眼圆睁,怒声喝道:“什么老家伙!记住,老子是神!老子是紫敖神君!还不跪下,老子要收你为徒!” 2、紫敖神君 收徒?这是从何说起?刚刚还又打又杀的,怎么一眨眼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林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听错了,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道:“你……你说什么?” 这位神君大人斥道:“你没有听清楚吗?老子要收你为徒。老子虽然贵为神君,信徒也曾经遍布整个大陆,但数万年来只收了十二个弟子。不过他们都已经死了,连灵魂也没有保住。你快快跪下叩头,从今天起,你就是老子的第十三个徒弟,也是唯一的一个徒弟了。” “你……”,林聪张口结舌,一时间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心里只想:这家伙难道是疯子?看他刚才疯狂地骑在自己身上乱打,又用刀子杀,确实有些像!现在又放着好好的人不做,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幻化成一头大猩猩,这不是发疯是什么? 但即使是疯子,也不能莫名其妙地要收自己当徒弟吧? 按林聪的人生哲学,天上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的,如果突然掉下了一个馅饼,而且是大到不能再大的馅饼,那就绝对意味着一个天大的陷阱! 但这自称紫敖神君的家伙,在他莫名其妙地要收自己为徒的背后,又能埋伏着什么陷阱呢? 林聪心里各种思绪你来我去,乱成一团,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面对着黑猩猩深陷的眼眶里皮球大的眼珠子,还有那凶狠慑人的目光,只好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嗫嚅道:“你……你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为什么!”大猩猩形状的神君大人愤怒地大叫,雄壮有力的巨大右臂挥起,右爪子紧握成拳,“呯”的一声,狠狠地砸在身前的石台上,砸得石屑乱飞,继续怒声大叫: “刚才都说过了,老子是九天环宇两大神君之一!万年之前,老子的信徒遍及两大陆各种族,每天有亿万人、兽,对着老子的神像顶礼模拜!凭着这样的身份,老子要收你为徒,是你小崽子的运气!是你的福气!还需讲为什么吗?” 猪头怪兽本来呆立在他身旁,这时被激飞的石屑逼得无法立身,只得展翅飞起。 这怪兽看着笨头笨脑的,飞起来却显得颇为优雅灵巧。他两片翼展丈余的肉翅轻摆,流畅地绕了半个圈子,又不紧不慢地往回飞,同时向紫敖神君道:“主人,你说的这些,都已经被小婊–子抹去了。小婊–子改了历史,这个人类并不知道这些。” 紫敖神君横眼看着他,斥道:“要你提醒了?正因为他不知道,本君才要告诉他,让他心甘情愿地拜本君为师。” 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顿了片刻后,又若有所思地道:“老子称雄称霸好几万年,供奉老子的神殿,遍布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小婊–子改历史,也不大可能改的一干二净,总该漏掉一些吧?说不定在一些偏僻原始的地方,还会有些痕迹留下。” 他说着身子一抖,头上的两只角,还有那两只与他那黑猩猩的身体明显不怎么相称的翅膀,全都平空消失不见。 然后他又俯下身来,前肢踞地,低头看着林聪道: “你现在再看看,老子原本没有角,也没有翅膀。这对角和翅膀,是在诸神之战快要结束的时候,老子宰了一个叫做角神的家伙,觉得他的翅膀挺威风的,这对角也很霸气,就全都割下来装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过,在那之后不久,老子就被困了,这个有角又有翅膀的模样,在外面差不多就没有出现过。你想一想,在史书上,嗯……在传说中,有没有听到过?” 听他说到“角神”,林聪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一副简笔画,还有与角神相关的一些传说。简笔画寥寥数笔勾勒而成,是一只怪鸟,头生双角,狰狞凶恶。这副画与这些传说故事,都是林家堡圣魂殿的一个巫师告诉他的。另外还有…… 但关于角神、圣魂殿、巫师什么的,林聪可没功夫细想,眼前化身大猩猩的神君大人,正圆睁着那双深陷在眼眶内的,深邃、诡异、凶厉的巨眼,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话。 但是林聪左想右想,记忆中厉害的大猩猩倒是有,却都是在电影电视中看过的人猿泰山之类,与什么紫敖神君有关联的,怎么找也找不到。磨蹭了半晌,只得心大心小地冲着大猩猩摇了摇头。 “蛮崽子的,难道小婊–子真能将本君的事情抹得一干二净?”黑猩猩明显地极为失望,悻悻地嘟嚷了一句后,又低头看向刚刚飞回来的猪头怪兽,怒喝:“傻站在这里干什么?你过去,向这小崽子说说本君当年的事情。” 猪头怪兽再次展开双翅,像一片巨大的树叶般从石台上飘下,一直飘落到林聪身前,紫色的略显浑浊的一对猪眼先向林聪瞥了瞥,又仰头看向紫猩猩,闷声闷气地道:“主人,他还没有拜你为师,小人还不能称他为‘少主’吧?” “蛮崽子的,一句称呼有什么打紧,这也值得你专门来向老子问过?”黑猩猩大怒,喝道:“你他奶奶的生了颗猪头,真的就像猪一样笨了?” 猪头怪兽却是明显地不怎么惧怕紫敖神君,或者是笨得不知道害怕了,再或者是他长期和紫敖神君在一起,对他的乖戾暴躁早就习惯了,因此这时面对盛怒的神君大人,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仍然温吞水般地辨白道: “这不是要紧不要紧的事,主人你已经说过要让他拜师,现在虽然还没有拜,不是你的徒弟,但过会儿想必就是了,小人只是担心胡乱称呼叫错了。” “放屁!”神君大人更显愤怒,右手成拳在石台上重重顿了一下,骂道:“你担的什么心?担心叫错了,他心中记恨,以后会找你麻烦是不是?奶奶的,你是本君的仆人,只要按本君的吩咐做事,他即使成了老子的徒弟,又敢拿你怎么样?难道敢对你下手?哼哼,你不愿叫错了,老子就偏偏不遂了你的意。他现在还没拜师,你不准叫他少主,就叫他小崽子。” 猪头怪兽闷声应了个“是”,然后转头面对着林聪,竟然真的叫了声“小崽子”。 接下来,他又慢慢地道:“小崽子,主人的事……嗯……自从一万两千年前,从那时起再住前,一直到很古老的时候,主人就一直称霸整个九天环宇,和黑神君一起,号称紫黑两神君,信徒遍及……” “猪头老兄,你……能不能停一下?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面对有些呆头呆脑的猪头怪兽,林聪压力小了许多,胆子也就大了些,见他这时慢吞吞所说的,都是自己已经知道的,就忍不住摇手打断了他。 猪头怪兽一愣,一对猪眼满是诧异地看着他,道:“你想问什么?” 林聪向石台上的黑猩猩那边溜了一眼,又转回头道:“是这样哈,你刚才所说的,我都已经听你们说过了。我知道,你的主人极为厉害,是个盖世英雄,称霸整个九天环宇。只是,先前你们还提到‘紫网天罗’什么的,好像他被小婊–子关在‘紫网天罗’里了。我有些奇怪哈,你主人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被一个小婊–子困在了‘紫网天罗’中?” 石台上化身黑猩猩的紫敖神君大人乖戾无常,暴力倾向明显,林聪唯恐招惹到他,这番话说得可谓小心翼翼。却不料怕什么有什么,仍然戳中了神君大人某根敏感的神经。 林聪话刚落音,紫敖神君就又右前肢略抬,右拳再次在石台上重重顿了一下,显得颇为狂躁地怒喝道:“被小婊–子困住了又怎么样?蛮崽子的,你想看老子的笑话是不是?” 短短的一句话,他的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大,最后竟然转为怒吼咆哮。 就在响彻整个宫殿的狂叫声中,紫敖神君巨大的黑猩猩身子微微一晃,又变回原本人形模样,倏然出现在林聪的面前,双手又叉住了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前后摇晃,一边摇一边继续大吼道: “小崽子,你敢笑话老子!你不想拜本君为师是不是?你究竟和小婊–子什么关系?你这么做,是不是受了她的指使?还有,小婊–子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然把老子的精神力都改了,让老子与你这蚂蚁般的小崽子共存共生,不能再继续修炼?” 因为知道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反抗的话,必然会招来上一次那般严厉的攻击,因此虽然被他摇得头晕眼花,林聪却没有作出丝毫的反抗,只是任他这么摇来晃去。 但紫敖神君却没有就此打住,而是松开了林聪的脖子,然后突然出拳,“呯”地一声重重击在他的胸口,将他身子击得直向后飞,一直飞出了宫殿大门。 林聪眼见他如影随形地追上来,大有可能再像上一次那样,先是一顿乱拳,最后是一刀穿胸。 想起上一次那噩梦一般的经历,心里不由得大为惶急,急忙伸手乱摆,大叫道:“停住停住,我愿意拜你为师!” 紫敖神君前掠的势子滞了一下,但仍然没有停住,只是速度放慢了许多。 他一边缓缓靠近,一边恶声骂道:“小崽子的,老子是什么身份,既提出要收为徙,你便应该欢天喜地地立即跪倒叩头,却偏偏要说三道四,还要问‘为什么’!做本君的徒弟,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难道你还能吃了亏?” 说话间来到了林聪的面前,大刺刺地昂首而立,说道:“小崽子,跪下行礼罢!” 3、诸神之战 眼见紫敖神君大模厮样、昂首挺胸地等着自己跪倒磕头,林聪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这一辈子还没有向活生生的人磕过头,对着他自己的老爸、老妈也没有,这时突然要向一个刚刚谋面的家伙磕头,心里实在是别扭之极。 他踌躇了一下,道:“我这样磕一个头,就算是拜师了?” 紫敖神君显得正经了些,说道:“拜师本来是极为庄重严肃的事,你今日拜本君为师,除非我把你赶出去,那你就永远都是我的徒弟,因此拜师是有一大套规矩的。但这个鬼地方,是没法按规矩来的。 “再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与规矩比起来,毕竟还是心里的真诚更重要。今日拜师,咱们就不讲那啰啰嗦嗦的规矩了,你向本君磕三个头就行,本君要的是你心里面的真诚!” 他说着说着又瞪起了眼,“咦”地一声道:“你磨磨蹭蹭地干什么?真的以为拜老子为师亏了?辱没了你?” 林聪哪敢再拖延,连忙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向紫敖神君磕了三个头。 当他三个头全都磕了想要站起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换上了特意定制的那身高仿迷彩服,脚上穿的也是配套的军用皮鞋。这本是身为军迷的林聪平时最喜爱的一身打扮,但现在是夏天,上身的时候就很少了。 林聪挠了挠头,疑惑地扭着身子看来看去。 紫敖神君“嗤”的一声笑,斜睨着他道:“很奇怪是不是?黑头,过来告诉他是怎么一回事。” 猪头怪兽早就跟出了宫殿,这时听得紫敖神君呼唤,连忙挨过来。这猪头怪兽全身都像鳄鱼一样,是灰不溜秋的岩石色,只一颗猪头是黑的,紫敖神君叫他“黑头”,倒也颇为形象。 “黑头”这时的态度,可要比刚才恭谨了许多,他是先冲着林聪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少主”,然后道: “少主,你现在是灵魂状态,也可以说只是鬼魂、亡灵,你是内出窍了。每个人第一次内出窍,身上穿的,就是他平时最喜欢的衣服;所看到的,也是他平时最注意的东西。还有,咱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就是你的魂海。” “我的魂海?是不是在头顶那个位置,灵魂住的地方。”林聪甚是诧异,伸手向周围比划了一下,“那我的魂海中,怎么会有山,还有神殿什么的?” “这都是主人幻化出来的,都是假的。”“黑头”耐心地解释,“少主你搞不很清楚也不要紧,慢慢地学就是了。少主你有主人这样厉害的师父,即使底子再不好,修练了主人传授的精深功法之后,也一定能很快地点燃灵魂之火成为巫师,修为也一定会很快地提升,一直升到十级,然后成为大巫,再升到神级。” 对于“黑头”刚刚提到的灵魂之火、巫师、大巫什么的,林聪一时也没有心思理会,只是目光在“黑头”和旁边的紫敖神君身上转了转,问道:“你和他……嗯,是师父,你和师父也都是鬼魂?也都是什么内出窍了?” “我们不是内出窍。”“黑头”摇晃着他的猪头,“我和主人的身体,都是很久之前就被毁了,主人身体被毁之后,就一直被困在‘紫网天罗’中,我……也和主人差不多;接下来就是突然来到了这里,也就是你的魂海里,这很奇怪。 “少主,你的情况也很奇怪:正常的情况,只有点燃了灵魂之火成了巫师的人,在修炼了很久达到大巫层级之后,才能内出窍。你明明没有练过任何巫术,身体内半点魂力也没有,竟然也内出窍了,这比我和主人的情况还奇怪,按理说决不可能。” 对于“黑头”说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怪事,林聪听后心里是一片茫然,但对于紫敖神君和黑头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事,却听出了一些头绪,于是转头对紫敖神君道:“师父,我有一件事很好奇,想问问,你……你老人家不会再生气吧?” 紫敖神君又瞪起了眼:“你想问什么?我又生的什么气?现在你已拜了师,我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弟,一句话两句话的,就能让我生气?老子是那么小气的吗?” “那我可就问了。”林聪壮起胆子道:“据‘黑头’刚才说的,你是身体被毁了,随后就被困入了什么‘紫网天罗’,是这样吧?那么毁你身体又困住你的人,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小婊–子?” “是,你猜得不错。”紫敖神君这次果然没有发怒,而且显得颇为光棍,泰然地道:“本君纵横九天环宇,称王称霸好几万年,最后却栽到了小婊–子手里,这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但我之所以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是因为当时本君累了,已经与黑神君还有他的那些帮手,激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神力也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 “小婊–子原本是老子的帮手,却突然翻脸偷袭。在那样的情况下,本君不但保住了灵魂不灭,还施展厉害手段,打得她一直到现在,都过了一万多年还不见踪影,因此也不能完全说是失败。” “那个小婊–子失踪了?”林聪听得有些不解,“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我记得你先前与‘黑头’说,你们从那个‘紫网天罗’来到这里,来到我的魂海,就是小婊–子做的手脚。她都失踪了,还怎么做手脚?” “你懂个屁!”听他这么问,紫敖神君的目光立即就横了过来,斜睨着他道:“她也是成了神的,神的手段,又岂是你能了解的!哼哼,蛮崽子的,我只说‘小婊–子’,你自然不会觉得怎样,但‘罗布赫’这个名字,你小崽子再没见过世面,也总该听到过吧?” “罗布赫?”林聪一愣,还真的是没有听到过,但随即脑子里就有许多思绪泛起,这些思绪又很快地汇成了一个故事,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神话传说: 故事中说在很久以前,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多个神,这些神分为两个阵营,一边是妖神,本体都是各种妖兽,为首的是一条九个头的巨蟒,被人们称作黑魔神。另一个阵营自然是人类的神,其中法力最为强大的便是名字叫做罗布赫赫的女神。 人与兽分属不同的种族,兽免不了要吃人,人在很多的情况下也要吃兽,相互之间自然难以和平相处,自然要有冲突。凡人的世界是如此,神的世界大致上也是这样。 双方之间的冲突起初是零零星星的,时断时续的,但慢慢地就发展至持续不停,而且规模也越来越大,后来终于暴发了种族大战。因为双方都有神参战,这场持续很多年的大战又被称作诸神之战。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人战胜了兽,人类的神战胜了兽类的妖神。 罗布赫赫女神因为带领整个人类战胜了妖与兽,维护了人类的利益,保护了人类的生存,被人们尊称为生命女神。这个尊称从诸神之战一直延续到现在。时至今日,在人类世界的天巫神殿里,生命女神仍然是人们所供奉的最尊崇的神。 林聪并不迷信,对神神鬼鬼的不怎么相信。但信不信的是一回事,对于日常生活中经常提到的那些神,林聪是从不敢有失恭敬的,至不济也是敬而远之,从不敢稍存亵渎之心。 但现在对一个人们普遍信奉的尊崇女神,紫敖神君竟是一口一个小婊–子!自己竟然也随声附和了好几次! 回想起来,林聪不由得有些后怕,有些心惊。 紫敖神君发现了他的脸色变化,“哼哼”地笑了两声道:“想起来了?害怕了?神战之前,凡人世界所供奉的诸神中,本君与黑神君都是排在前面的,小婊–子虽然也有些名气,排位却要靠后得多。 “但神战之后,妖蟒成神的小婊–子,竟然成了人类的生命女神,本来是人类大神的黑神君,却变成了妖神,变成了恶魔;至于老子,竟然没有人知道本君的存在了!这不是小婊–子躲在什么地方操控是什么?” 林聪有些傻眼;穿越也就罢了,没想到刚穿过来,就与两个大boss扯上了关系——成了紫敖神君的徒弟,因此也就成了生命女神的对头。现在听紫敖神君很笃定地说生命女神没有死,林聪心里就忍不住忐忑起来,问紫敖神君道: “师父,罗布赫赫既是躲在什么地方,那她会不会又突然跳出来,过来找咱们的麻烦?你……你老人家现在还能不能打得过她?” “你……蛮崽子的!”紫敖神君又恼怒起来,“老子现在只是一个鬼魂、亡灵,身体都没有,连继续修炼也不能,还打个屁!你小崽子的,要不是又着了小婊–子的算计,本君直接吞了你,占了你的身体,哪还有这样的糟心事!” 紫敖神君要吞了林聪一事,他在与林聪初见面时就说过、做过。但林聪当时刚穿过来,恍恍惚惚的,接下来又一番折腾,早忘到一边去了,这时突听紫敖神君说起,再想起此前的种种,不禁瞪大了眼,道:“你……你真的是想吞了我?” 紫敖神君斜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成吗?老子贵为神君,即使让哪个去死,也没有谁会有半分的犹豫踌躇。当然了,都是老子的信徒,平白无故的,老子又怎么会让谁去死,但那时候你是本君的信徒吗?更何况,老子身陷‘紫网天罗’过万年,精神力即将耗尽,自己都将神魂俱散了,即使是信徒,也要拿来吞了再说。” 林聪张口结舌,几乎要破口大骂,却又丝毫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好闷头尴尬地苦笑。 却听紫敖神君接着道:“小崽子的,少再说什么有的没的,现在你已经拜我为师,咱们共生共存,你不死,我就死不了;小婊–子要是养好了伤突然跳出来要杀我,那也要先杀了你! “所以你要从现在起就打起精神修炼,在小婊–子跳出来找上咱们之前,一定要成神,而且是厉害的神!” 虽然对什么“共生共存”还不甚明白,但想办法使自己变得越来越厉害,林聪还是极为赞同的,听了这番话后连连点头。 “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先去做另一件事。”紫敖神君继续说下去,“在这里,也就是你的魂海里,老子可是住不惯。在这之前,我和黑头一直是住在一把短剑里,本君的神格也在那把剑里面。神格是什么,你总该知道吧!因此,你必须先去拿到那把短剑。” 紫敖神君说着皱了皱眉头,又道:“有人来寻你了,去吧。记着先把那短剑找到,黑头会向你指示短剑的位置。” 紧接着紫敖神君、黑头、宫殿、紫色的烟云什么的全都消失了,林聪眼前突然变得漆黑一团。 4、飞来艳祸 眼前再次有亮光出现时,林聪发现正值傍晚时分,自己躺在一个宽阔的大院子里。 院子里静悄悄的,他仰起身子左右打量。院子的左侧是一排房屋,房屋极为简陋:墙壁是各种形状的石块垒砌而成,房顶铺的是茅草,窗户是嵌在墙壁里的几根有些歪斜的粗糙木条;门稍为像样一些,但也仅仅是几块厚实的毛面木板拼在一起,稍具门的样子。 无论门、窗还是墙壁,都是脏兮兮的,屋前的地面也是坑洼不平,凌乱地扔了不少杂物:这边一片皮甲的残片,那边小半只残破的陶碗,较远处有一堆干枯的树枝;最靠边那间屋子窗前的小树上,凉晒着几件破旧的衣服。 一眼望过去,林聪觉得远古时候原始人的住处,也要比这里奢华一些、整洁一些。 另一边是一个宽大的敝棚,原木为柱,茅草为顶,棚下卧着一头巨兽。 这时天色已颇为昏暗,棚下的巨兽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但林聪的脑子里却清晰地浮现出它的身影: 身体从头至尾两丈余,背宽七、八尺,高也有七、八尺,四条柱子般短而粗壮的腿。这巨兽背部宽阔平坦如无壳的龟背,又生着与骆驼有些相似的头,因而被称为龟驼,是一种类似于牲畜的低等级妖兽,多被人们用来驮运货物。 青羊岭的这伙山贼就拥有三头龟驼,当然全都是抢来的。他们每次下山做买卖,都要带上一头,用来驮运抢来的物品,为此还专门组建了一个十二人的龟驼小队,负责照看、役使三头龟驼。 林聪现在的身份,就是龟驼小队的一名小喽啰,名字叫黑皮! 黑皮约莫十八九岁,是一个月前,因家乡战乱躲到这一带,被青羊岭的这伙山贼裹挟上山,逆来顺受地做了强盗,直至被林聪穿过来占了身体。黑皮是个孤儿,原本就没有名字,只因长年风吹日晒皮肤的颜色比较深,便被称作“黑皮”,久而久之,这两个字也就成了他的代号。 “黑皮,你躺在那里干什么?躺尸呢!”伴随着很快接近的脚步声,院门处有人气冲冲地大声喝叫,“龟驼洗涮好了没有?喂了没有?” 根据融合得越来越多的黑皮的记忆,无需转头去看,林聪就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 这人绰号“灰毛蝎”,二十四五岁,两年多前就已上山入伙,也是龟驼小队的一名小喽啰,却是一名老资格的小喽啰。这“灰毛蝎”为人狡诈,惯于趋炎附势、欺善凌弱。黑皮虽然身体壮实,个子也要比他高得多,但为人懦弱木讷,被裹挟入伙的这一个多月,就没少受他的欺负,对他颇为惧怕的。 林聪这时骤然听到“灰毛蝎”的喝骂声,受到得自黑皮的记忆影响,一股惧意从心底涌起,急忙手足并用地翻身爬起来,向着抢到近前的“灰毛蝎”躬下身,有些慌乱地小心答道:“龟驼洗涮好了,也喂了。小的刚才……不是躺着,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灰毛蝎”身材瘦削短小,足足比林聪矮了一个头,这时却威风凛凛地一直逼至林聪跟前,派头十足地负手背后,用眼角的余光斜睨着林聪,气冲冲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又装模作样地向暗沉沉的草棚下瞅了瞅,然后才转回头,板起左颊生了一簇灰毛的脸孔吩咐道: “这头龟驼今天下山出了不少力,只喂草料是不行的。晚些时,你别忘了再给些粟麦与青谷。那个……咱们这次下山带回来的那袋药材,你放哪里了?嗯,你现在就给柳寨主他老人家送过去。记住,一定要把药材亲手交给柳寨主,或者是他的药童也成。这一袋子可都是贵重药材,少了一样,弄毁了一样,我都会禀报队长,抽你一百鞭子!” 交待了这些,“灰毛蝎”再次狠狠瞪了林聪一眼,这才转身摇摇摆摆地往外走。 望着他那故作庄重却又处处显得委琐的背影,林聪如释重负地小心吁了一口气,随即又忍不住地有些恼火,一股屈辱感从心底涌起。 长这么大,他还不曾在别人面前如此地低声下气过,尤其是无缘无故、在并没有做错什么的情况下! “少主,”一个慢吞吞的、又显得有些虚浮飘渺的声音响起,正是那猪头怪兽“黑头”的声音,“主人让你找的那把剑,就在你左前方二、三百步的地方。” “黑头”说这两句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刚刚走出两三步的“灰毛蝎”,很明显并没有听到,脚下没有丝毫停顿。依林聪看来,“黑头”是鬼魂,是在自己的魂海中,多半是通过意识与自己直接交流,外人自然无法察觉。 与此同时,“黑头”的这两句话又让林聪瞿然一惊,两条谚语在他的脑子里浮起: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 现在可不恼火的时候!这里并非自己以前所置身的法治文明社会,这里是强盗的山寨!完全就是一个无法无天的野蛮世界,拳头大的就是爷! 被自己穿越前的黑皮,之所以面对“灰毛蝎”的欺压不敢反抗,除了他自个性格懦弱之外,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被裹挟入伙的这一个多月里,着实吃了不少苦头!自己现在若是对“灰毛蝎”稍有抗拒,虽然未必真的会吃一百鞭子,但一顿拳脚是肯定少不了的! 这暂时的屈辱,一时的肮脏气,还是必须要忍的!幸好已经拜了一个大boss做师父,很快就能学到高明的功法,学会厉害的巫术,这种忍气吞声的情况,是断不会久的,现在还是赶快去寻到他说的那把短剑要紧。 但在这之前,就必须先按“灰毛蝎”的要求,把那袋药材给那个什么柳寨主送过去。 蛮崽子的,老子是要注定要成神的,是鸿鹄,不跟你们这些赖毛麻雀一个见识! 眼见“灰毛蝎”走远,林聪一边心里发着狠,一边来到旁边的一间石屋,搬出那袋药材,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把袋口扎得更紧了一些,以免半路上药材撒出把事情办砸,然后把药材扛上肩头,迈步出院。 好在得自黑皮的这副身体高大壮实,满满一袋药材虽然足足有他的腰那么高,但却不甚沉重,他并不觉得吃力。 院外是紧靠寨门的一个宽阔的场子,抬眼望过去,除了远远的寨门处仍有当值的山贼在走动,其它地方都是静悄悄的。 这里明显地正值盛夏,轻风顺着山坡,越过一片杂树林吹到了山寨里,带来一股凉意,又带来一股原始荒凉的气息,使林聪觉得就像是来到了原始社会。 靠着得自黑皮的记忆,林聪出门左转,走向“灰毛蝎”说的那柳寨主的住处。这个方向,也正是“黑头”所指示的短剑所在的左前方。 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听着自己孤独的脚步声,林聪终于得以定下心来,盘算自己的这一番离奇遭遇。念及自己现在的处境,想及被隔在前世的亲人,一时间哀痛、不安、迷惑、沮丧,俱都在胸中泛起,实在是百昧杂陈。 胡思乱想着穿过一片石屋,他来到了后寨。 迎面是一间较大的石屋,这是山寨的头头脑脑们平常议事的地方。这时候,石屋里灯火通明,屋前站着十几名身穿皮甲、腰悬短剑、背后还斜背弩弓的山贼。 看到这么多全身都散发着野蛮、凶厉气息的山贼近在眼前,林聪凛然一惊,连忙收拾起心情,小心地沿着石屋前的小路折向右行,来到了一座石墙围成的小院前。 这里就是那个柳寨主的住处。黑皮曾经来过的,也是送药材。 院门只是虚掩着,他轻轻推门进院,发现屋门也是虚掩着,屋里亮着灯,有灯光从没有合上的门隙映出,屋内屋外静悄悄地没有声音。 据黑皮的记忆,住在这里的柳寨主名叫柳升,其实只是这伙强盗的副寨主。柳升在山寨内也不是最厉害的,只是一名三级巫师,但却是个军师型的人物,同时又兼具着山寨巫医的身份。整个山寨内哪个强盗生了病受了伤什么的,都是他负责医治。 柳升现在就在旁边不远处的那间大石屋里,与其他的山贼商量事情,林聪刚才从石屋前经过时就看到了他。那么现在留在这间屋子里的,应该就是柳升的药童。 在这强盗的山寨里,当然没有敲门之类的规矩,但林聪半点也不敢鲁莽,放轻脚步来到门前,伸手推开了门,小心地探进了半个身子。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屋内并没有什么药童,而是一个妙龄少女正蹲在一个大木盆中洗澡! 在旁边跳动的油烛光芒的映照下,缓缓升腾而起的淡淡水汽,缭绕着一具白花花的充满了诱惑力的身体。 这时的林聪,原本满脑子充斥着的,全都是野蛮、原始的气息与画面,却不料看电影般镜头一转,竟然换成了这样一个香艳的场景! 这之间巨大的反差,使得林聪犹如从肃杀的寒冬,猛地来到暖意融融的春天,顿时目瞪口呆! 木盆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少女,是穿着衣服的,那应该是一个小丫头。两个女子显然都没有想到会突然有人闯进来,也都是呆住了,就那样抬眼愣愣地望着林聪。 片刻之后,那洗澡的少女才“啊”地一声尖叫,带着一片水花,跳起身来,先向左跳出木盆,再折向右,向里间屋跑去。 林聪仍然没有回过味来,竟然呆呆地追着那少女看。 “小淫贼!你看什么!大流氓!”那小丫头叫骂着扑到面前,抬腿向他踹过来。 这一脚快得就像一阵风,林聪愣怔之中,哪能避得开,被他一脚踹在胸口。 这小丫头别看只有十五六岁,力气却是大得很,林聪竟被她一脚踹得飞了起来,一直从院门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左边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那正是一众山贼议事的大屋的方向。同时那边又有一个粗鲁的声音在大声吆喝:“怎么了怎么了,小烟叫什么?” 林聪这才彻底的回过神来,一股慌乱从心底升起。 据黑皮的记忆,那个少女就叫小烟,全名是赫连小烟,是这青羊寨寨主赫连天的侄女! 自己竟然在她洗澡地时候撞了进去,把她看了个精光,那还想活命吗? 5、短剑之争 只听得杂乱的脚步声来到身后停下,那小丫头也追出院来。 那粗鲁的声音喝道:“宝音,怎么回事?” 在林聪惊惶的目光中,那丫头宝音气咻咻地指着他叫:“他……他来到这里,偷看……偷看……” 还没等宝音将偷看什么说出来,旁边一只脚伸过来,重重踹在林聪腰上,将他踹得向旁飞起,落地后又两个翻滚。 那个粗鲁的声音怒声咆哮:“挖了他的狗眼,扔到后山喂野兽!” 危急关头,林聪虽然慌乱,心里面却仍是保存了一丝清醒。耳听得远处有脚步声过来,想必是真的有人要来挖自己两眼,他急忙大叫:“冤枉!小人冤枉!小人只是来柳寨主这里送药材,不料走错了院子,刚刚进院,就被踢了出来,小人冤枉!” 他并不是吓得昏了头而胡乱喊叫,他之所以拼命喊冤,又特别强调“刚刚进院”,是有目的的。 根据得自黑皮的记忆,林聪知道青羊寨的这伙山贼,除了寨主赫连天、副寨主柳升,还有四大高手,全都是三级巫师,被一众山贼合称为“豹子、狐狸、鹰与烟”。这最后的一个“烟”,指的就是赫连小烟。 据众多山贼说,赫连小烟身为青羊寨年轻一代的四大高手之一,人又精干,又生得漂亮,在这一带的几个山寨中,甚至在这一带的诸多村堡中,还是颇有一些名气的。 但现在,她的身体却被自己看了! 无论谁都知道,看了就是看了,此后无论是挖了自己的双眼,还是把自己喂野兽,都无法再改变她的身体被一个男人看了的事实! 这对她一个没出门的大姑娘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但这样一个局面,还是有办法阻止它发生的,那就是让别人认为他这个小喽啰是“刚刚进院”,并没有进屋,因此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样就可以保住赫连小烟的名声。 幸好宝音最后那句“偷看小姐洗澡”,因为气愤没有说完全,否则事情就完全无法挽回了! “胡说,”宝音小丫头却领悟不到这其中的利害,叫了起来,“什么刚刚进院,你……” “你是黑皮?真的是到这里送药材的?”有人及时插话,截住了宝音,向着林聪喝问道。 林聪有了保住性命的可能,恨不得向插话这人磕头,又唯恐宝音小丫头抢着说话,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他连忙顺着这人的话意叫道:“是,是!小人确实是来送药材的!”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林聪说话间又连忙伸手向院门处指了一下。 他刚才扛着那袋子药材进屋,被宝音踹飞,袋子连带着飞出,被门框撞了一下,就落在院门处,刚好可以为他证明。 “咦,”先前那个曾经大声吆喝过的粗鲁声音响起,这家伙显然仍是懵懂一片,说道:“那小烟……” “豹子,”有人插话打断他。林聪通过黑皮的记忆,认得这是柳升的声音。柳升显然阅历丰富,反应也极快,也明白把事情挑明了,对赫连小烟的名声不好,阻止这粗鲁的家伙道:“既然只是走错了路,就别大惊小怪了。” 柳升说着又朝着林聪怒喝:“还不快滚!以后记清了路!再乱走乱闯,打断你的腿!其他的人,也都散了罢。” 林聪如蒙大赦,连声答应了飞快爬起,在宝音气愤愤的目光中,心惊胆战地往回走! 他心里明白得很,自己撞破赫连小烟洗澡的事情,绝对不会就这么了结。柳升只是为了赫连小烟的名声,暂时将这事揭过。但对自己这么一个看过赫连小烟身体的、微不足道的小喽啰,他又岂会这么轻易放过? 走没几步,突听一个声音道:“赫连寨主,柳寨主,本寨的提议,两位既然不接受,那谭某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这就告辞。不过,谭某倒还想再问问两位,难道两位为了那把短剑,竟然真的不惜‘双头蛟’与‘青羊’两寨失和!” “短剑”两字,使得林聪心里一跳。 又一人冷哼了一声,林聪并不敢去看,却认得是青羊寨寨主赫连天的声音。 只听赫连天道:“关于本寨的那把短剑,虽然外间多有传言,但无非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没想到你们竟然信以为真。那剑除了剑柄可作为一件储物魂器,其他并无大用,本来送给贵寨也没什么,但它却是我赫连一脉的传承信物,什么交换和商量的话,请勿再提。谭伦副寨主要走,本寨自不敢留,豹子,代我送客。” 那谭伦副寨主冷笑道:“谭某临来之时,司徒寨主曾说,在这一带,我“双头蛟”想拿到的东西,还没有拿不到的!两位好自为之!嘿嘿,嘿嘿嘿嘿!” 冷笑声中,那谭伦竟不待去送,与几个从人从林聪旁边冲过,上马疾奔而去。 林聪好不容易逃脱严厉的处罚,虽听两人你来我往说得热闹,却是偷瞥一眼也不敢,只是低头迈步快走。但同时他又惦记着短剑的事,心中念头急转:赫连天与谭伦反复提及的那把短剑,是否就是紫敖神君交待必须拿到的那个? 据黑皮听别的盗众说,“双头蛟”是横行在这一带的另一伙强盗,谭伦则是“双头蛟”山寨的副寨主。从谭伦与赫连天简短的言语交锋中可知,他这次来青羊寨,很明显地就是以交换为名,要图谋青羊寨所拥有的一把剑,却被赫连天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以至于谭论恼羞成怒,撂下一番满含威胁意味的狠话后愤愤而去。 那把剑能够引来“双头蛟”山寨的巧取豪夺,赫连天又明显地颇为珍重,那么必定不是一把普通的短剑。 同时从位置上来说,这里也与先前“黑头”所指示的方位相符合。因此“黑头”让自己来寻的那把短剑,极有可能就是赫连天与谭论提到的那一把。 不过那把短剑既得赫连天如此看重,多半就由他亲自保管或使用,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喽啰,又如何才能拿得到手? 强抢是根本没有可能的,想办法偷的话,需要等待合适的机会,需要充足的时间。但因为误闯赫连小烟房间看到她洗澡的事,青羊寨的这些头头脑脑们又注定不会放过自己,说不定很快就会动手,自己又哪来等待的时间? 他忍不住想起了紫敖神君:你不是自诩“纵横九天环宇好几万年”吗?这点小事都不能解决?另外还有“黑头”,他能蹭到你神君大人身边做仆人,总该是有些手段,也可以让他来帮忙的。至不济,帮着出个主意也行嘛! 但无论紫敖神君还是“黑头”,除了最初由“黑头”出声指出短剑的位置外,一直到现在,都再没了任何动静。 腹诽之余,林聪也不是没想到另一方面:紫敖神君自已也承认过,他现在只是亡灵,只是鬼魂,和别的鬼魂打架动手还可以,对于真实世界中的人和事,大概就没有什么办法。“黑头”的情况应该也是这样。 这样看来,要解决眼前的难题,只有靠自己了。但自己现在只是身体还算壮实,有把子笨力气,巫术什么的却是半点也不懂,半点也没有修炼过,甚至连宝音那小丫头都打不过,面对一大帮子凶狠的强盗,又能有什么办法! 胡思乱想着回到龟驼小队的那个大院时,小队的其他贼众都在,不过后寨的事情这边还不知道,因此气氛并没有什么异样。林聪小心应付着“灰毛蝎”等几个盗贼的询问,却心神怔忡,不时出错,招来多次喝骂。 直到夜深群盗睡下,林聪躺在床上,仍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知道,用不了多少时间,或许两三天,至多三、五天,等自己误闯赫连小烟房间的事稍为平复,赫连天或者是柳升,就一定会找些别的借口干掉自己! 这青羊寨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必须想办法逃走! 虽然自己对外面的世界几乎是一无所知,逃出去后无处容身,但总比留在这里送命强! 实在不成,就投到其他的山寨去,或者索性投到哪个大家族,即使卖身做奴隶,也万万不能留下来等死。 但紫敖神君让自己取短剑的事情怎么办?留在这里说不定还有些机会,一旦逃出去,再想进来可就难了,那也就意味着再无得到短剑的可能,紫敖神君又岂会同意? 他半点睡意也没有,却又唯恐影响其他盗贼睡觉惹来麻烦,躺在床上也不敢翻身,只是借着从窗外映进来的月光,皱着眉头心思乱转地想办法。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一人拍门进来,把龟驼小队的小队长叫了出去。 林聪暗暗吃惊:难道柳升竟然不顾太着相,连三、五天的时间也不容,要安排小队长,今夜就悄悄动手把自己干掉? 他满心的慌乱,却又因刚才的动静把群盗都吵醒了,现在即使想不顾一切地逃命,也没有什么机会。 6、赫连小烟 赫连小烟在她那张兼做餐桌、梳妆台的简陋桌子前坐着,愁眉苦脸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她的脸热得有些发烫,她觉得浑身都在发烫,她在害羞,恼火,但更多的是在发愁。 赫连小烟刚满十八岁,中等身材,因自幼习练武技、巫术,身段看上去纤巧又富有力感。她有着椭圆形的脸蛋,恬静文秀的双眼,小巧的嘴巴。她的嘴角总是稍稍向上弯着,眉头时不时地会微微蹙起,这使她整个人显得柔顺而又执着。 她这时自然已经穿上了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衣服外还套了皮甲,又戴上了头盔、披膊、护臂,甚至还夸张地将临阵用的盾牌也拿过来斜倚在桌子腿上,以便可以随时抓在手中。 但这又有什么用?看过了就是看过了!这一段经历,再怎么样也是抹不去了!更何况这事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而且当时还有外人在场,估计很快就会传得整个山寨的人都知道,甚至还会传到山寨外面去! 那自己还怎么走出这个小院面对众人,还怎么带领盗众出下山做买卖? 见她呆坐这里又羞又恼又发愁,宝音小丫头就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宽慰她。按宝音的说法,洗澡被林聪看到这事,根本就不值得往心里去。 “小姐,你是太在意这个事了,这又算得什么呀?”宝音比划着双手劝说着,“那个淫贼只是傻鸡一样,把头伸过来看了两眼,又没有真的跑进来摸了你什么地方,更没有真的做了什么。实打实地说,站在你的角度,这与被我看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的不同呀,又何必多想?小姐啊,你是钻了牛角尖了。” “你……”听了她这番歪理,赫连小烟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责备道:“你这是瞎说的什么!什么摸不摸的,难听死了!你是不懂,这事……不只在于我的感觉,别人怎么想,也是非常要紧的。唉,我当时真不该叫那么一声的,还叫那么大声;你也不该跑到外面,‘偷看’‘偷看’的乱叫!这下子,人家都知道发生什么了,我……我是没脸走出这个门了。” “小姐,我当时那么叫,可不是故意的。”听了赫连小烟的指责,宝音连忙辩解,“小姐你当时叫那一声,也不是故意的,是吧?这就像你伸手打我,我肯定是要躲的,是不用经过脑子就会一下做出的事。再说了,当时豹子大爷不是说要把他喂野兽吗?他都要死了,就什么都不打紧了,我就也没多想。” 她说着又埋怨:“说起来,这都怪柳老爷多事。当时都有人过来要挖那淫贼的眼了,柳老爷却拦住了,又放了他。不然他现在说不定已经被野兽吃了,那就真的什么都不打紧了。小姐你说是不是?咦,小姐,要不我过去把他杀了,把尸体扔到后山去?” “这样做不好。”赫连小烟又郁闷地叹了口气,然后白了宝音一眼,摇头道: “如果真的在刚出事那时就把他杀了,倒也没什么,那是他做错了事在先,合情合理;现在既说他没做错事,放了,又去杀了他,那可就坏了咱们山寨的规矩,会引起山寨里别的弟兄们猜疑,会乱了人心的。咱们在这里做强盗,只是暂时的,是为了积聚实力,争取有朝一日重新杀回赫连小城去,夺回祖宗传下来的封地。我被那淫贼……嗯,这事虽然说起来很不好听,很是难堪,但也不能为此妨碍了更要紧的事。” “那也有办法。”宝音颇有一股不屈不挠的劲头,赫连小烟话刚落音,她就想也不想地接上来,“咱们山寨是不许随便杀人,但打架可没说不许。那些家伙平时总是打架的,我就偷偷过去,找一个咱们信得过的人,跟他打架,狠狠地把他打伤;再跟柳老爷说一声,把他给治死,那不就没什么不好了吗?” “这个……”赫连小烟有些犹豫,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却又嘱咐:“你去找人的时候,一定要仔细些,要找口风紧的人。不然传出去,就更不好。” 正说着,院门被“呯呯”拍响,一个粗鲁的声音叫:“宝音,开门,让小烟也起来。有急事,让她快起来到赫连师叔那里。” 林聪这时候等下去很可能是等死,逃又决计逃不脱,满心的焦灼不安。 但出乎他的预料,那小队长很快地就回来了,却并非奉了柳升的指令要悄悄地干掉他,而是一进来就大声嚷嚷,将所有的山贼从床上赶起来后,又一迭连声地催促着,安排诸人你干这个他干那个,很快地将三头龟驼收拾停当,赶到了寨门内的空地上。 龟驼只是一种初级妖兽,在妖兽之中等级算是最低的了,虽然体形庞大,但速度缓慢,即使亡命奔跑,也只与普通成年人的奔跑速度差不多。但胜在力气大,行走平稳,而且只要地形不是太过复杂,都能畅通无阻,这一带的山里,多被用做长途搬运货物的运输工具,有“山地货车”之称。 林聪小命暂时无虞,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同时又颇为疑惑:青羊寨这伙山贼虽然有三头龟驼,平时下山打劫,都是只带一头,这次却是把三头龟驼全都赶了出来,难道是要乘夜下山,做一笔大买卖? 整个山寨都骚动起来,一群一群的山贼都陆续来到这片空地上,又被很快地组织起来,来到山寨的仓库里,开始往外搬东西,包括妖晶、药剂、兽皮、粮食等,都运到三头龟驼背上藤条编成的大筐里。 看这架势,哪里是准备下山打劫,这分明是要搬家! 龟驼小队的十二个人,除了三人被留下照看龟驼外,其余的人,全部参与搬家行动。 林聪这样的小喽啰,当然只有吃苦受累扛东西的命,被安排进了搬运物资的行列。 这之间,猪头怪兽“黑头”又一次发声。而在他所指示的位置附近,林聪果然看到了赫连天,看来短剑果然就在赫连天身上。 林聪还看到了赫连小烟。她当时全身披挂,臂悬盾牌,正指挥着她所统领的第四队山贼做事。在不住闪动的火把亮光映照下,她那模样,显得既俊俏,又颇有一些熬气。 对于洗澡事件,林聪当然是无心的,但又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有些理亏,因此再一次见到赫连小烟,就下意识地有些害怕,急忙低下头,混入到正在忙于搬家的一众山贼中。 在往来搬运东西时,群盗不可避免地议论纷纷,从这些盗贼的议论中,结合先前听到的赫连天与那谭伦的对话,再加上已经融合得差不多的黑皮的记忆,林聪很容易地就猜测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在这一带共有五个强徒啸聚的山寨,规模分别在四、五百人至三、四千人之间。其中规模最大的,就是那个“双头蛟”,在诸寨之中最具影响力和号召力,虽然不能说“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但只要“双头蛟”提出了什么要求,其他四寨多少都要卖几分面子。 而从赫连天与谭论的对话来看,谭论代表“双头蛟”山寨前来图谋短剑不得,甩袖而去时撂下了一番狠话,说什么“‘双头蛟’想拿到的东西,还没有拿不到的”云云,分明是威胁要来攻打“青羊”寨,武力夺取短剑。 任谁都可以想到,以“双头蛟”在这一带诸山寨中的影响力,他们若是真的挥师来犯,多半会纠集其他的几伙强盗,与他们一起共同出兵。这样一来,就绝对不是“青羊”寨所能抵抗的,那自然就只有逃跑一条路。 而“青羊”寨在这半夜的时候就动作起来,应当就是想乘着对方刚刚发出威胁,还没有做好进攻的准备,至少是准备还不充分的时候,打一个时间差,抢先一步,逃之夭夭! 明白了这些,林聪心中,当真是又有欢喜又有忧! 所喜者,“青羊”寨突然间强敌压境,面临生死存亡,一时之间,柳升等人应该再没有什么心思来理会自己; 所忧者,是林聪觉得“青羊”寨这伙山贼这次离寨出逃,很有可能是中了对方的敲山震虎之计,逃亡之路未必是那么平坦! 之所以有这样的看法,主要是这座山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寨内的粮食也比较充足,守上一段时间,比如说二三十天吧,应该不是问题。 而“双头蛟”这伙强徒若是聚集大批人手,被挡在山下二三十天,那简直就是不可想象:首先吃饭就是很大的麻烦,其次就是这么大规模的山贼活动,持续的时间又这么长,负责管辖这一带的官府,又岂会不管不问? 因此,“双头蛟”寨山贼强行进攻的可能性并不大,谭伦离开时那番威胁的话,有可能真的只是威胁,目的就是吓唬“青羊”寨这伙人离开山寨外逃,然后再想办法干掉。 这就如同先让乌龟自己从壳里走出去,然后一板砖拍死! 按理说,“青羊”寨这伙山贼中,那么多头头脑脑,尤其是寨主赫连天和副寨主柳升,看起来都不是一根筋的家伙,是应该能够想到这种可能性的,但他们仍然要逃,究竟是为什么? 莫非那把短剑的秘密,他们竟然知道了些?怕消息传扬开来,会引来更大更多的麻烦? 在胡乱揣测的同时,林聪又颇有些担心:若“青羊”寨这次出去真的出了事,完蛋了,短剑会不会被抢走?无论紫敖神君,还是“黑头”,看样子都没办法帮忙的,仅凭自己,又如何能阻止这事的发生! 想着短剑的同时,他还很有些为自己担忧,他担心会遭受池鱼之殃! 人多力量大,心齐好办事,“青羊”寨五六百贼众一齐行动,很快就将三头龟驼背上的大筐装满,无法带走的物资又寻了妥当的地方藏好后,赫连天一声令下,大队的盗贼离开山寨,踏上了逃跑之路。 但林聪却知道,这很可能是一条死亡之路! 7、目标出现 三头龟驼背上的大筐里装满了物资,是整个山寨的命根子,自然走在队伍的中间。 龟驼小队的十二名山贼,每两人爬上了一头龟驼,负责驾驭控制它的行走方向。 余下包括林聪在内的几个,则被临时编入弓弩队,背着山寨所分配的弩弓和箭矢,随在龟驼旁边徒步前进。 林聪发现,在黑皮的记忆中,赫连天很是重视山贼们的装备和训练,平常下山抢劫到的装备,无论魂器、刀剑,还是弓弩,都立即分配给寨里的贼众,一天也不闲置。龟驼小队的十二名山贼众,小队长和那个“灰毛蝎”配备了皮甲,另外的几人也都有刀剑、猎叉或弩弓; 训练方面,每天没有下山的山贼,也都要根据各人所掌握的技能情况,还有配备的武器情况,参加不同的编队训练。 黑皮虽然不懂得任何巫术、武技,但在上山的第二天,就分到了一具弩弓,其后一个月的时间里,只要有空闲,每天都要随着那些老资格的山贼,练习弩弓的操作:上矢、瞄准、发射等。 听那些贼众说,赫连天之所以如此重视山贼们的装备与训练,与“青羊”寨的来历有关。 在“青羊”寨这伙山贼中,几乎每一个贼众都知道,这伙强盗是由一个复姓“赫连”的家族演变而来,山寨中比较重要的头目,均是由赫连家族的子弟担任。 赫连家族原本是南边五、六百里外一个小镇“赫连小城”的主人,但却不知什么原因被人赶了出来,族中有不少人被杀。身为族长的赫连天就带着其余的人,到这里开山立柜,啸聚为盗,建立了这个“青羊”寨,目的是积攒实力,报仇血恨,重夺赫连小城。 既然有着这样的目的,那么尽量强化山贼们的装备与训练,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出寨之后,林聪几次想乘着夜色逃走,然后再远远地跟在后面见机行事。 但月光明亮,那些小头目估计是受了赫连天等的授意,防着逃兵出现,前前后后盯得紧,根本就没有机会。 赫连天等人显然也想到了这次出逃可能会有危险,出发之前就安排了许多人,远远地到前边去探路。整支队伍踏着夜色前进之际,不断地有人从前边跑回来,报告远远近近的情况。 除此之外,林聪还注意到在山贼队伍上方十来丈高的天空中,总有一只蝙蝠在飞。起初林聪还以为是野蝙蝠,但很快就发现不是。因为这只蝙蝠总是跟着山贼的队伍飞,总是飞十来丈那么高,而且飞行的姿势、轨迹,也没有平常的蝙蝠流畅自然。 林聪很快就确定这不是普通的蝙蝠,这是一只“魂偶”。这是修炼了暗系巫术的巫师,用蝙蝠的尸体所炼制出来的一种魂器,这时候特地放出来飞在空中,用来观察队伍周围动静的。 太阳跃出东边山头的时候,队伍走出了三、四十里,来到了一个荒凉的小山谷中。 停下来休息一阵后,又很快地继续上路。根据太阳的位置,林聪发现这是在向西南方向去。 又前进了五十多里,太阳已经西斜的时候,队伍进入了一个小山坳。 突然一声尖利的哨子声响起,接着便是连续不断的“嗖嗖嗖”急响。 根据已经融合的黑皮的记忆,对这样的声音,林聪可谓已经熟悉之极,那是弓弩发射的声音! 既然早就预料到这次外逃会有危险,林聪自然是早就有所提防,听到木哨声时他就已经意识到,“双头蛟”的进攻八成是来了,再听到“嗖嗖”的射箭声,他就什么也不顾,立即趴倒在地。 有人被利箭射中的惨叫声一声接一声地响起,“青羊”寨贼众前进的队伍立即就乱了起来。山贼们狂喊乱叫,东奔西跑,再也无人能够约束。 林聪被人踩中了好几下,但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努力地辩认了一下弓箭发射声响起的方向,奋力地尽快向着相反的方向爬,一直爬了十多丈,越过了好几个被箭射倒正在哀哀呼痛的山贼,躲到了一块巨石后。 这时敌人已经停止发射弓箭,却又有震天的喊杀声响起。他小心地猫起身,从大石后向远处看,大批的敌人从靠着队伍两端的山坡上冲下来,如两道山洪般闯入了早已乱成一团的“青羊”寨一众山贼的队伍中。 林聪不敢再看,继续弯着身子,借着近一人高的茅草丛的遮掩,快速地跑了一阵,进了一条五六丈宽的小山谷。 一直到深入这条小山谷足有百多步,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如此残酷激烈的战争场面,比以前在电影电视上看到时,百倍千倍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不可能不紧张,不可能不害怕。 他停下脚,大口地喘息着,强抑着“突突”的心跳,小心翼翼地回头,从茅草的缝隙间向谷口处张望。 厮杀声显得低了许多,谷口外不时闪过的冲突来去的人影,林聪想起刚刚那些被乱箭穿身的同伙,以及他们的厉叫,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林聪突然又惊骇地瞪大了眼:竟然有一伙人追逐着冲进了这条小山谷! 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赫然是赫连天,比他稍稍落后一些的,也都是“青羊”寨的头目,黑皮的记忆中都曾经见过的。三人的后面又追着四个人,林聪一瞥之间也没看清面目,但既追赶赫连天,那就一定是敌人,是“双头蛟”寨的强徒。 这条小山谷又只有三、四十步宽,杂乱地生长着一些疏林野草,并不太容易藏身,这些人冲进来厮杀,很容易就会发现自己。到时如果有谁顺手给自己来上一下,那可就完了! 转眼间这伙人就奔进了数十步,这时再逃已经来不及了,林聪顾不得再多想什么,左右张望了一下,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片较为浓密的草丛后。 伏下身紧张地喘了几口气,略为寻思,他又一把抄起斜背着的弩弓,迅速地张弦上矢。 他现在什么防身的本领也没有,也只有靠着这把弩弓聊以壮胆了!弩弓是低手对付高手的利器,即使是柳升那样的三级巫师,猝不及防下,也未必躲得开自己近距离发射的弩矢。 幸好经过近一个月的训练,他所占据的黑皮的这个身体,对于弩弓的操作,已经练得熟练了。 “呯!” 外面突然传过来一声爆响,又有隐隐地红光一闪。林聪知道这是有人施展巫术攻敌,黑皮当初在山寨中训练时曾经见过,当时还羡慕得不得了。 紧接着是“丁丁当当”的兵刃撞击声、“呯呯啪啪”的拳掌着肉声,又夹杂着有人受伤的大声惨叫! 然后,厮杀打斗声全都停了下来,外面变得一片静寂! 林聪有些疑惑:难道赫连天他们三人,竟然与追赶的山贼斗了个同归于尽? 又等一阵,仍然听不到什么动静,林聪犹豫了一下,躬起身,将弩弓冲着前方斜举着,右手紧紧的扣在弩机上,慢慢地绕向草丛向前。 蹑手蹑脚地前进了十来步,前面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微响。 林聪再迟疑一下,然后更加小心地一点点向前挨去,尽量将身体触动茅草的声响也降到最低,混杂到风吹草动的“沙沙”轻响中去。 屏住呼吸、一步三停地再前进丈许,透过草丛的缝隙,林聪看到在前面的空地上躺着六个人,其中就包括赫连天与“青羊”寨的另两个头目。这六人全都是一动不动,生死不知。另有一个是蹲着的。 这蹲着的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雄壮汉子,右手提着一把厚背刀,左手正在躺在他面前的赫连天身上翻捡着。 赫连天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迹,衣服皮甲都处处破裂,几乎已不成样子。他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任凭雄壮汉子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林聪目光闪了几闪,犹豫了一下,又狠狠地咬了咬牙,向左移动半步,靠在一块丈许高的大石上,双手平举弩弓,向那雄壮汉子瞄准。 之所以要这样做,而不是小心地躲在旁边,寻个机会逃走,他的目标当然是藏在赫连天身上的短剑! 只要一箭射死这个雄壮汉子,就可以得到赫连天身上的短剑了! 但林聪瞄准了那雄壮汉子后,却始终不敢发射:那雄壮汉子现在侧对着这边,不容易射中要害。 弩弓这种武器虽然容易学习,容易掌握,但安装箭矢费时费事,射速比较慢,若是一箭过去,不能给他造成足够严重的伤害,林聪相信自己不会再有第二次发射的机会! 另外,无论前世还是穿过来之后,林聪都是第一次杀人,瞄了再瞄,心里“通通”直跳,紧张得手心冒汗,始终都没有一击致命的把握,始终不敢挈动弩机。 那雄壮汉子突然得意地“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直起了身,左手中却多了一把黑色短剑。 雄壮汉子翻来覆去地看着这把剑,口中笑声不绝。 林聪的双眼顿时有些发红了:这多半就是紫敖神君所要的短剑了,若是被这雄壮汉子拿去,再想拿到手可就难了,几乎就没有了可能! 林聪咬了咬牙,正待挈动弩机,就在那雄壮汉子的身旁,一条长蛇般的紫黑色影子突然从地面升起,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快速延长,无声无息地延入雄壮汉子的胸口,又从他的后背透出半尺长的一截。 紧接着紫黑色的影子消失,雄壮汉子长声惨呼,前胸后背鲜血喷涌! “嘿嘿嘿嘿”几声笑,在雄壮汉子旁边四五步远处,一个本来死活不知的山贼慢慢翻身坐起。这是一个瘦削老者,他明显地受伤不轻,一边笑一边咳着,目光阴鸷而得意地望着那摇摇欲坠的雄壮汉子。?? 8、你抢我夺 就在林聪的目瞪口呆中,那瘦削老者爬起尚未坐稳,又有意外出现:在他头顶两三尺处,凭空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爪子。 爪子共有四趾,前三后一,每趾都长约三四尺,粗如儿臂,闪着黑黝黝的钢铁光泽。 爪子甫一出现,便疾抓而下,其势快如闪电,“波”的一声,如同捏一只柿子般,竟将那老者的脑袋抓得稀烂,鲜血脑*浆四下迸射! 直到这时,那雄壮汉子才“扑通”一声扑倒在地,腿脚抽搐不已。 本来不知死活的赫连天却在这时缓缓坐起,冷哼一声,颇为艰难地一手撑地,身子前俯,从那雄壮汉子手中取回黑色短剑。 这几下变故突兀之极,惨烈之极,林聪直瞧得眼花缭乱,又觉得心旌神摇! 但他又竭力地镇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本来正瞄着雄壮汉子的弩弓略为下沉,指向赫连天的胸口,待了片刻再不见有其它的异状出现后,狠狠地挈动了弩机! 赫连天明显听到了动静,凌厉的目光向这边急转,同时身子左移。 这时林聪与他相距只有三四十步远,正是弩弓所能发挥威力的最佳距离,再加上重伤在身,赫连天身子只来得及稍稍一偏,弩矢已经如一道黑电般射入他的左胸。 在弩矢强劲的力道冲击下,赫连天身体后仰,重重地摔在地上,跟着又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弹。虚悬空中的那个巨大的黑色爪子,也很快解体,散为青、黄、红、篮、黑等各色光点,逐渐消失于空气中。 林聪偷袭得手,但却担心赫连天或者别的哪个家伙又是装死,连忙以最快的速度重新给弩弓上矢。 他有心再给赫连天补上一箭,但赫连天却是平躺地上,上半身刚好被一块石头挡住,在这个位置根本无法射中。 林聪于是双手持弩,始终瞄着赫连天,把身子站直了些,打算靠近了些再射。但刚刚走了十来步,突觉有东西从后颈处抓下,抓住他的两肩将他往上往前拉起。 这东西的力道极大,林聪身不由已地被拖拽着向前方移动过去,手中的弩弓也由于肩膀吃痛,失手落下。 林聪骤然想起了刚才抓烂那瘦削老者脑袋的巨大爪子,忍不住心中大骇,却见赫连天慢慢翻身坐起,也不说话,只是目光阴冷地狠狠盯过来! 林聪刹时间就明白过来:这狡猾的老狐狸果然又是装死!自己已经极为小心了,但还是没有防得住他! 林聪拼命地挣扎,又想以双脚勾住地上石块阻止身体前移,但全都一点用处也没有,不由得心中一阵绝望。 很快地,那爪子拖着他来到了赫连天身前,将他转了个身背对赫连天,又强行按着他蹲在地上。 赫连天明显的受伤极重,也不说什么,只是“呼呼”喘着粗气,慢慢爬到林聪的背上。 爪子消失,赫连天冰凉的一只手却扣在了林聪的咽喉上,语声不连贯地沉声冷喝:“黑皮,你……老实点!起来,按我指的方向走!” 这自然是赫连天重伤之下,连路也走不动了,要让林聪背着他赶快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眼见暂时不会送命,林聪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明知道按照这老狐狸的话去做,待完成坐骑的使命后,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但不按他的吩咐办,恐怕立即就会完蛋! 林聪只得硬起头皮,念叨着“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背起赫连天沿山谷走下去。 时已近晚,夕阳如血,映红了西边的天际。 后边的山谷外仍有或高或低的厮杀声传过来,但山谷中却相对安静,只有微风吹动茅草“沙沙”轻响。 这种相对的安详平静,反而使得林聪心中分外沮丧! 如果当时再能给赫连天补上一箭,自己现在也许已经完成了紫敖神君交待的任务,拿到短剑了! 但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唯有寄希望于紫敖神君这个便宜师父,真的能够创造出一些神迹来了! 但稍为转念,林聪又觉得不大可能,紫敖神君和“黑头”,多半是真的无力插手真实世界的人和事!看来,还得自己想办法。 向前走了两三里,山谷到了尽头,林聪按赫连天的要求慢慢地登上山坡。 山坡顶部是稀稀拉拉的灌木林,山坡的另一面却要陡得多,坡下林木密密匝匝,一眼望不到尽头。 林聪背着赫连天穿过灌木林,正要觅路下坡时,山坡下树丛中突有杂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 赫连天明显地是担心被来人撞见,一直扣着林聪咽喉的右手紧了一紧,沉声道:“向右走!” 右边的灌木林茂密一些,躲在林中,才不至于被下面的人看见。 林聪知道自己逃命的机会终于来了! 山坡下过来的这些人,大有可能是“双头蛟”山寨方面的人。在他们的眼里,赫连天必然是擒杀的首要目标,自己只要能弄出一些动静,这些人循声过来发现了赫连天,定会向他发动进攻。 在那种情况下,虽然自己的处境仍然很危险,但总比被赫连天捏死要好一些! 他慢慢地向右边走,寻思着怎样才能弄出一些声响,又不致引得赫连天捏碎自己的喉咙。 前边突然出现一道深沟,深沟的一端一直延伸到坡下。 林聪心中一动,不着痕迹地挨到沟边,然后故意抬脚踩在空处。 其后果,自然是连同赫连天一起向沟中摔下。 按照林聪的想法,他这样借助地形摔下,要比在平坦的地方来得更突兀、更迅速,赫连天一定来不及反应,顾不上捏碎自己的喉咙。 这样落到沟中随着地势几个翻滚,也许不用借助山坡下那些人的进攻,就可以摆脱赫连天的魔爪了。 不过,林聪盘算得虽然好,老天爷却偏偏不肯帮他;赫连天果然从他背上摔下,却再次放出了那个巨大的爪子,将他连头带肩紧紧地扣住。 林聪连同那个爪子,与赫连天相距两三步远,同步向下翻滚,一直滚出好几丈,到了深沟的一个转弯处,方才停了下来。 好一阵,赫连天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林聪一万分的希望他是重伤之下被摔死了。 但赫连天并没死,他终于伸出了一只手,抓住沟壁上一根灌木树枝慢慢挣扎着坐了起来。 随后他转头看过来,目光冰冷,但并没有发怒,只向旁边示意了一下,喘着粗气有些不连贯地道:“你……去,去把短剑捡过来!” 对于他这时态度的平和,林聪可不敢认为是他的肚量大,忘记了自己射他一箭的仇恨。他或许是重伤之下已经没有力气发怒了,但更可能是要等着到了安全的地方,与自己老帐新帐一起算! 那只黑铁般的巨爪,仍然紧紧扣住林聪的肩膀和脑袋。这爪子的厉害,林聪是亲眼见过的,哪里敢有丝毫异动,只得一边在心里诅咒着,一边忍着浑身的剧痛慢慢爬起,去捡那把黑色的短剑。 短剑当然是刚才翻滚而下时从赫连天身上掉落的,就落在距林聪两三步远的地方。 这是一把“小巫魔”造型的短剑,剑身又细又薄。 “小巫魔”是一种小型妖兽,可以吞噬人或其它妖兽的灵魂。这种妖兽有一条蜥蜴一样、一尺多长的舌头,类似蝙蝠的翅膀,短而粗的尾巴。另外最显著的,是有一颗比人的拳头大一些的猪头一样的脑袋。 林聪在自己魂海中见到的那个猪头怪兽“黑头”,其实就是一头小巫魔。 由于距短剑比较近,林聪这时可以清晰地看到短剑并未开刃,除了剑身上刻了不少细密的花纹外,黑不溜秋的毫不起眼。 林聪浑身疼痛下也懒得站起,就那么向侧爬了两步,伸手抓住了剑柄。 “轰!” 他只觉得脑子里似乎响起了一声炸雷,又察觉剑柄上有一股热流经右手注入体内。 这热流如沸水般滚烫,其势如同山洪爆发,进入体内后火蛇般四处乱蹿。 林聪只觉得五脏六腑似乎都燃了起来,眼前阵阵发黑,脑子也迷糊起来。 接下来,他分明地感到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正在与人厮杀,手中的武器正是这把黑色短剑。 对方有八九个人,个个厉害非常,自己明显地处于下风,正边打边逃。 空中不时有水桶般粗大闪电向自己劈下,或者是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陨石轰然砸落,间或又有长达两三丈的天青色巨形刀片横扫而过。 传说之中,这样的闪电、陨石、刀片,可都是大巫级别的高手才有的手段! 这可是八九个大巫级的巫师啊! 从黑皮的记忆中,林聪知道,在这个异世界,刚刚开始修炼巫术、但尚未点燃灵魂之火者被称为巫徒,再往上是一至十级巫师,然后是大巫,最终极的巫术修炼者则是神。 其中神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大巫其实就是巫师中的巅峰存在。在整个南大陆、北大陆,包括两个大陆之间的苍莽山地,也只不过两三百个大巫,现在却一下子就聚起了九人之多! 而且这些人正在向自己一个人进攻,自己虽落下风但却仍是攻防有度,丝毫也没有慌乱,那自己又该厉害至何种程度!难道是神级? 咦,这事不对啊!自己刚刚穿过来,连半点巫术功法也没学过、练过,体内一点魂力也没有,怎么又突然变成这样一个厉害的高手了? 又穿了? 9、化魂改命 林聪当然没有再次穿越,正当他感到诧异迷惑时,异像消失。随后,他发现自己还在那个深沟里,赫连天还在他的旁边。 似乎是怀疑他要搞什么花样,赫连天低喝:“发什么呆,快……拿过来!” 在赫连天说话的同时,林聪感到身上的爪子加大了力道。 想起先前那个被爪子抓碎脑袋的山贼的惨状,林聪不由得心中一寒,连忙爬向赫连天,将短剑递过去。 这把短剑似乎不是铁制,但入手沉甸甸的,应该也不是木头雕刻而成,一时之间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林聪暗觉可惜:这把剑若是开了刃,自己这时用力刺过去,多半就能将赫连天一下刺死! 他心里这么想,思绪便自然而然地向短剑集中,突然感到体内有一股细细的暖流,迅速地经手臂注入了短剑,短剑也突然发出了淡淡的紫色光芒。 赫连天恰好于这时伸手抓住了短剑。 接着他就僵住了,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仿佛突然变成了木头刻成的雕像。 林聪感到又有一股暖流反向从短剑流入自己身体,脑子里纷纷杂杂地多了不少东西。 转眼间异常的感觉消失,赫连天的身子却突然晃了一晃,松开了抓着剑身的手,慢慢地软倒在地。 与此同时,林聪发现一直紧扣着自己脑袋和肩膀的爪子消失了。 林聪虽然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却大喜过望,也无暇理会赫连天是死是活,爬起来就顺沟往山坡下跑。 但刚刚跨出两步,就看见深沟的转弯处探头探脑地转出一个人来。 这人身材矮壮,面庞黝黑,浓眉毛下一双牛蛋般的大眼,却是“青羊”寨年轻一代四大高手之一的柳豹,柳升的儿子。 “青寨”寨“豹子、狐狸、鹰与烟”中的那个“豹子”,说的就是他。 林聪心里“格登”一下,猛地站住了。 柳豹先从生长在沟壁上的灌木丛后探出脑袋,愣了一下后,整个身体从树丛后闪出,瞪着林聪低喝道:“黑皮,你一个人……也逃出来了?那还不赶紧逃,怎么还往回走?小崽子的,难道是看本寨遭了难,要去投奔那四个山寨?” 在柳豹说这几句话的时间里,后面又转出十来个人,都是“青羊”寨的盗众。 这些人包括柳豹在内,全都是衣甲破损,血迹处处,几乎每个人都带着伤。其中有一个家伙伤势还特别严重,需要有两个人抬着,待得来到近处,林聪才看清竟然是柳升。 很显然的,这些人冲破柳豹所说的那四伙强徒的包围逃到这里,着实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林聪暗暗叫声“糟糕”:既给这些人撞到,一时半会儿是无法脱身了,一旦赫连天醒来,自己必然小命难保! 赫连天就在后边不远处,林聪自然不想让“青羊”寨的这些人看到他,但这些家伙明显地是要顺着这条深沟往前逃。林聪不敢阻拦,也找不出理由阻拦,当下只好支吾道:“小人不是要投降那四个山寨。小人是从那边的小山谷逃出来的,刚好见到寨主在山谷中与人厮杀,受了伤,我就背着他走到了这里。” 林聪说着侧身,向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赫连天指了指。 赫连天靠在弯道后的沟壁前,柳豹等一干人直到林聪示意才发现他。 柳豹惊呼一声:“师叔!师叔也负伤了?师叔,你伤在了哪里?”说话间急步抢过去,其他人也纷纷都惊呼着凑上前来。 林聪只得退后一步,靠到沟壁前,给这些人让出地方。 众盗都围着赫连天,把林聪撇在了一边,这本是他逃走的好机会,他却知道以自己的身手,根本就没有逃走的可能,逃不多远就会被这些人发现抓回来!他只得忍着,忐忑不安地向满天神佛祈求着,祈求赫连天千万不要那么快醒过来。 在一片纷乱中,林聪察觉脑子里突然又浮现出许多杂乱的信息。这些信息,大都与青羊寨众山贼传言中的赫连小城有关,而且全都是站在赫连天的角度所观察到的。 这些信息是那样的繁杂多样,无所不包,比如说,赫连天以前在赫连小城的一些生活细节,赫连家族被赶出赫连小城的经过,仇家的姓名等。有那么的一瞬间,林聪甚至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赫连天! 在这些乱糟糟的信息中,林聪竟然还发现了赫连家族的修炼功法《魂渡诀》,从基础的巩基,到魂力的修练,再到具体的巫术,竟是无一不缺! 林聪大为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的事情也还罢了,《魂渡诀》可是赫连家族最重要的秘密,休说他这个处于山寨最底层的小喽啰,赫连家族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哪怕一星半点! 说到秘密,林聪发现自己脑子里无端浮现的这些记忆中,竟然还有手中这把黑色短剑的一些信息:这把剑是一件等级不明的魂器,赫连家族的传承信物、族长标志! 在这把短剑上,还隐藏着一个大秘密,足以让大巫级的绝顶高手为之疯狂的大秘密! 据赫连家族历代相传,说是这把剑对魂力修练大有好处,可以让其使用者迅速地提升修为。赫连家族一直把它作为镇族之宝,但却始终无法找出其中的秘密,以致这把剑在赫连家族历经数代,无人能用。 这些信息又过于庞杂而又笼统,实在让人无法猜测出具体的意思,林聪并未过于在意。他只是在奇怪着:记忆中的这一切,究竟是从何而来? 疑惑之中,林聪突然听到有人说道:“这些记忆,是我通过这把剑,从赫连天那里吸过来,又转送给你的。” 这声音虚虚浮浮的,又慢吞吞的,正是猪头怪兽“黑头”的声音。他终于再一次主动地跟林聪说话了。 已经有了两次这样的经验,林聪不会再担心“黑头”说话会被别人听到,但对他所说的内容却是极为迷惑不解:什么又吸又送的?自己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这些,都是“黑头”搞的鬼?他能吸人的记忆?怎么吸的? 随即又震惊不已:自己刚才根本就没有对着“黑头”说话,确切的说是根本就没有说话,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与“黑头”沟通,他怎么就能一下子知道自己所思所想,并回答出自己想问的问题? “黑头”能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那自己面对“黑头”还有紫敖神君,岂不就成了一个透明人? “少主,这没有什么妨碍的。”林聪果然猜对了,他刚刚这么一想,“黑头”就顺着他的所思所想回应道:“我是你的仆人,即使知道了你的想法,也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 “黑头”这样说,林聪可不这么想。他穿过来和紫敖神君、“黑头”两个认识,一天的时间还不到,他又怎么敢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们?再说了,所有的心思都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别人面前,一点隐私也没有,也实在是别扭得很! “黑头”并不理会这么多,只是自顾说下去:“吸赫连天记忆的事,其实不止是吸了他的记忆,而是吸了他的整个灵魂。少主现在拿着的这把剑,并不是普通的短剑,它是一件魂器,圣级的魂器。我就是这件魂器的器灵,因为有我在,这把剑就能吸人的灵魂。少主,魂器与器灵是什么,你知道不知道?” 对于这些与修炼有关的事情,林聪本来是一窍不通的,但自从融合了黑皮的记忆后,就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了解。 按黑皮的记忆,在这个异世界,巫师之间的拼斗攻防,除了使用自身修练的武技、巫术外,还可以借助于魂器。 魂器是以布设了各种巫阵的特制器具为基础,再植入妖兽的灵魂后炼制而成。 与巫师的分级大致相似,魂器和妖兽从低等级到高级,依次分为一至十级,十级再往上,魂器的等级被命名为圣级,妖兽则被称为巫妖。 无论巫师、魂器还是妖兽,在习惯上,一至三级又被视为低等,三至六级为中等,七至九级则称为高等。 魂器的等级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其中所布设巫阵的高明程度;再一个就是所用妖兽灵魂的等级。 虽然有紫敖神君这个超级大boss所带来的影响在前,但“黑头”这时的一番话,仍然使得林聪小小地震撼了一把。 圣级魂器的价值,林聪现在还是知道一些的。 在这一带,一至三级的低等魂器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事,几乎每个巫师都有一件,但再高级一点的中等魂器就很少见到了,高等魂器已经可以说是罕见罕闻!更何况是超越了十级的圣级魂器! 怪不得会因为这把剑,在“双头蛟”“青羊”等几个山寨间引发了一场腥风血雨! 却听得“黑头”慢吞吞地又道:“少主,我和主人现在就在这短剑中,这把剑对你的修炼很有用,另外你和别人打架时,我也能通过这把剑帮你的忙,你一定要想办法把这剑留下。” 这是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但这把剑是赫连家族的镇族之宝、族长信物,“青羊”寨甚至为了它不惜与“双头蛟”翻脸,冒着覆亡的危险,举寨出逃,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将它留下? 更何况,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是在赫连天醒过来前设法逃走,否则赫连天一旦醒来,自己必然小命难保,哪里顾得上什么短剑不短剑的? “这个不用担心,”“黑头”又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说道:“他没了灵魂,醒不过来了。你得了他完整的灵魂,也就拥有了他的记忆和魂力,这就如同他对你施展了《化魂改命大法》。《化魂改命大法》,你现在是不是知道?赫连天的记忆中是有的。不知道也不打紧,你可以……” 没等“黑头”说完,林聪就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并且意识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自己不但可以留下这把短剑,甚至还有可能成为“青羊”寨的寨主! 这其中的关键,就是“黑头”刚刚提到的《化魂改命大法》。 10、池鱼之殃 《化魂改命大法》是一种广泛流行的功法,通常是由修为高深的前辈高手,施加于晚辈子弟身上。那些较具实力的家族,往往借以帮本族子弟提升修行潜力,增强魂力修为。 之所以有“化魂改命”这么一个玄乎的名字,在于施展了这种功法之后,受功弟子的资质可以从根本上发生改变,由原本的资质平平,一变而为骨骼清奇,短时间内魂力修为就能有较大的提升,进而真真切切地改变命运。 具体来说,某个家族某一年老体衰、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前辈高手,为了避免他毕生精修的魂力会随着肉体的死亡而消散,他就可以通过《化魂改命大法》,将魂力甚至是自己的部分记忆,注入后辈体内。 “化魂”是进行这种功法的最重要一环,也可以说是整个功法成败的关键。之所以如此,是那个传功前辈在施展功法的过程中,必须引来本家族的某一祖灵,并将这一祖灵与自己的魂力合在一起,迅速注入到后辈体内。 然后,随着祖灵的慢慢觉醒,这个受功的后辈,灵魂就会一步步改变,就能将传功前辈注入体内的魂力,一点一点地转为已用。 这个过程当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但通常情况下三五年内就能完成。也就是说,那个受功的后辈,三五年内就能取得巨大的进步,成为可以比肩传功前辈的高手,更好地为家族效力。 好处当然是巨大的,但整个过程却是颇为凶险,稍为不慎,传功、受功的两个人,都有可能受到重创,轻则变成白痴,重则一命呜呼。因而这门功法,没有哪个家族敢轻易使用。 就在林聪与“黑头”交流了几句话的这段时间内,柳升被抬到了赫连天的面前。 他挣扎着坐起来,伸手抓住了赫连天的手腕,随即他的身子便是猛地一震,转头朝林聪望过来,满脸的骇异和迷惑,沉声道:“黑皮,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寨主,他……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众人都一齐转头朝林聪望过来。 柳豹突然注意到了他手里的短剑,叫道:“你怎么拿着这把剑,快拿过来!” 旁边一个山贼,恰好就是与林聪同在龟驼小队的“灰毛蝎,”闻声便欲伸手来夺。 林聪横剑当胸,叫道:“且慢,这把剑现在是我的!” “你的?”“灰毛蝎”先是一愣,继之又“哈”地一声笑,喝道:“黑皮,你他奶奶的,被刚才的厮杀吓得晕头了是不是?若不是寨主受了伤,这把剑你碰也休想碰得到!” 林聪脸上平时必有的恭谨、畏缩之色一扫而空,换成了满脸的郑重与自豪,大声道:“这是寨主亲口说的!寨主刚刚收了我做弟子,说由我做‘青羊’寨的下一任寨主!又说这把剑只有我能用,今后就由我掌管!他还对我施展了《化魂改命大法》!” 听了林聪的话,众盗全都是一愣,但随即又都看耍猴似的望着林聪,不约而同地纷纷发出斥责声和不屑的嘲笑声,分明是觉得林聪的说法荒谬之极、滑稽之极! 这也难怪,在“青羊”寨这么多的山贼中,林聪的地位可以说是低到不能再低,蚂蚁一般,连一般的武技都没有练过,又没有任何修炼巫术的基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赫连天都没有将魂力转赠给他的可能。 林聪对这些人的嘲笑、呵斥丝毫也不理睬,只是按照“黑头”的示意,将自己体内一股淡淡的暖流注入了短剑,本来黑不溜秋的剑身突然放出了紫色的晕光。 对林聪的说法,柳豹自然也是丝毫也不会相信的,也在众人之后喝斥道:“他奶奶的,你胡说八道也有点谱好不好……” 但他说到这里突然注意到了短剑上淡淡的紫光,忍不住“咦”了一声,嘴巴张得足能塞下他自己那硕大的拳头。 山贼中几个赫连家族的子弟也都吃惊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林聪。 柳豹盯着林聪呆头鹅般看了好一会,才转向柳升,吃吃地道:“阿爹……他……这小崽子……” 柳升脸上的表情也是颇为复杂,但却缓缓点头:“你赫连师叔体内,确实没有了任何魂力!” 这无异于证明赫连天确实对林聪施展了《化魂转命大法》!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都情不自禁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林聪,包括赫连家族的几个子弟在内,目光之中除了难以置信外,还都有着难以掩饰的羡慕与嫉妒!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都只是呆呆地望着林聪。 在一片沉寂中,突然有“叮叮当当”的几下兵刃撞击声远远传过来,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多半是“青羊”寨的一名盗众逃跑不及,被其它四寨的人追上杀掉了。 这几下响声仿佛是在提醒沟内群盗:这里仍然没有脱离战场,凶狠的敌人随时都可能出现! 柳升神色微微一变,再沉吟一下,转头吩咐柳豹:“那把剑,就先让他拿着吧。咱们仍然没有脱离险境,背上你师叔,赶快离开这里!”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七手八脚地将赫连天和柳升往两名盗贼的背上扶。 “少主,柳豹说的那四伙山贼,多半就是要抢夺这把短剑。”“黑头”的声音又在项前的脑海中响起:“现在没有得手,他们一定会不停地四处搜索,会不停地追。柳升他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发现,会连累你的。你不能和他们一起走。” “黑头”所说不错,林聪非常明白自己的处境。 赫连天被吸了灵魂,再不会醒过来,柳升、柳豹等人当然不会再无缘无故地来杀他。但其他四个山寨的强徒一旦发现了这伙人,一窝蜂地追上来,他就难免遭受池鱼之殃,至少短剑会被夺去。 甚至由于他既无魂力,又不会任何巫术、武技,没有任何自保能力,混乱之中,很可能比柳升等人死得还要快! 必须尽快想办法逃跑! 但所谓“福兮祸之所伏”,自己保住了这把短剑虽是好事,却也因此成为这些人注目的对象,众目睽睽之下,想逃跑可不容易,只有慢慢地想办法。 当下林聪将短剑插在自己用兽皮做成的简陋腰带上,整了整有些凌乱的粗糙而又肮脏的麻布短衣,仍是以前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和众人一起沿深沟往前走。 四下里仍然不时有隐隐约约的厮杀叫喊声传过来,一大帮子人出了深沟后,沿山脚转而向右,时走时停,甚为小心。 一路之上,不时见到其他四寨负责搜索的贼众乱纷纷地呼啸而过,最近的一次甚至距柳升等人只有二十多步远。虽然没有被发现,但林聪仍然是紧张得心中“通通”直跳。 幸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距战场也越来越远,终于安全逃出了四团搜索的范围,再也不见那些四处乱蹿的贼众,厮杀声也终于听不到了。 但林聪却知道众人还远远没有真正地脱离危险。 圣级的魂器何等诱人!那四伙山贼既然为了这把短剑大动干戈,不达目的,他们又怎能善罢干休! 等他们打扫了战场,相互碰了头,发现并未得到短剑,一定还会追过来! 为了避免与柳升这些人一起被干掉,林聪一直留意着逃跑的机会,但自从那个深沟出来后,柳豹就始终紧紧地伴在他的旁边,很明显地是为了防止他会携了短剑逃跑。 这使得林聪既无奈又沮丧。 出了深沟没多久,赫连天果然就死了。“青羊”寨的这些山贼本来就因为打了败仗损失惨重而垂头丧气,赫连天死后,队伍中气氛就更为凝重,谁也不说一句话,大家只是默默赶路。 有柳豹紧紧地盯着,林聪只好暂时放弃逃跑的念头,一边默不作声地赶路,一边飞快地转动着念头,努力消化着从赫连天那里吸来的记忆。 在此之前,赫连天带领“青羊”寨贼众,已在这里活动了好几年,对这一带熟悉之极。对赫连天的记忆融合得越多,自己对这一带的情况也就会了解越多,那么接下来无论是想办法溜走,还是和柳豹这伙人一起逃跑,也才会有更多成功的把握。 自出了深沟后,自称已经移到短剑中“黑头”,就再没说过话。林聪现在既然知道了怎么联系他,就免不了好奇地要试试。但好几次试着在心里叫他,他都没有回应,林聪不解之余,只得作罢。 离开那个深沟没多久,林聪偶然回头,竟然看到了赫连小烟。她和那个小丫头宝音在一起,跟在队伍最后面,悄没声息地低头赶路。 林聪有些奇怪:队伍中只有两个女子,此前怎么竟没有注意到她们?却又突然明白:赫连小烟一定是刻意地在躲避自己。 想想也难怪,在经历洗澡事件之后,她如果再与自己朝面,必然会尴尬之极。暂时避开不见面,也是在意料之中。 又走了约有七八里,来到了一个小山坳中,众山贼终于停了下来。 这里距遭到伏击的地方已远,又是黑夜之中,一时半会儿的,“双头蛟”等四伙强徒应该追不到这里来。 一路过来,先后有三伙从伏击中逃出来的“青羊”寨盗众与他们汇合在一起;小山坳中,“豹子、狐狸、鹰与烟”中的那个“狐狸”,名字叫做赫连狐狸的,也已带着三四十名山贼先行到达。 看这情形,赫连天可能事先也料到会遇到伏击失散,因此和众人约定了汇合地点。 但直到现在,原本五六百人的“青羊”寨,汇合到这里来的只有一百五六十人,这种损失,估计是赫连天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的。 进了山坳后,柳升让人将林聪带到一个小山洞里,又吩咐几名山贼看住他,便和十几名赫连家族的子弟一起,抬着赫连天的尸体,转往旁边的山坡上去。他们是去安葬赫连天。 其他的山贼则散在小山坳各处,一边歇息吃干粮,一边等候看是不是还有其他失散的同伙赶过来。 群盗中有不少人受伤,不时有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声在各处响起。 望着柳升等人走进山坡上的树林中,林聪心里直打鼓:他们不会在这里耽太久吧?否则的话,那四个山寨的强徒追上来,在这样的地形里,自己注定要成为护城河里的那条鱼! 11、灵降萨满 赫连天等人来到山上,寻了一个较为隐秘的山洞,安葬了赫连天后,因为担心追兵,悲哀沮丧之余不敢多耽,又匆匆忙忙地往山下赶。 十多个人全都不说话,气氛颇为压抑沉重。 众人中柳豹性格最为鲁莽急躁,首先忍耐不住,紧走几步,赶到被人抬着的柳升身旁,放低些声音问道:“阿爹,咱们真的让黑皮那小崽子做寨主?他什么也不懂,怎能做得了寨主?还有那个‘改命大法’的事,当时大家都忙不迭地往外冲杀,师叔怎么有功夫施展那个大法?这……他即使不是乱说,也总有些不靠谱吧?” 柳升并没立即回答他的问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又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沉吟着道:“让不让他做寨主,其实并没什么。他不懂,咱们大家都可以帮他。又有谁生来就什么都会的?但对于‘化魂改命’的事,我也有些疑惑。” 柳升说着瞧了走在他担架旁的赫连狐狸一眼。 赫连狐狸年龄和柳豹差不多,高高瘦瘦的,为人沉稳,在“青羊”寨众多山贼眼里,可要比柳豹可靠多了。平常时候,无论赫连天还是柳升,遇事就都经常征求他的看法。现在赫连天丧命,山寨到了生死关头,柳升就更需要他的建议。 但现在柳升却没有立即就让他表达看法的意思,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又马上接下去道:“‘化魂改命’这门功法虽然广为流传,但真正用了的,又成功的,却少之又少。偶有传言说哪个家族运用这个功法,成功造就了一个高手,也是说得云里雾里,让人难辨真假。” “正是正是。”没等赫连狐狸说话,柳豹就抢着接上道:“这功法实在是不靠谱得很,恐怕没有谁敢真的拿来用。那些成功的例子,说不定全都是乱说,是谣传。” 柳升点头道:“之所以大家都疑惑不信,除了这功法用起来极为凶险外,还在于‘祖灵’的说法让人觉得不太靠谱。‘祖灵’之说,虽然包括咱们赫连家族在内,每个家族说起来都煞有其事,但就和神的存在一样,都说真的有神,却又有谁当真见过了?” 顾名思义,《化魂改命大*法》所涉及的祖灵,所指就是祖先的灵魂。但祖灵又与普通的灵魂不同,是指历代修为特别高深、特别厉害,以至于被神格化的祖先。因为被神化了,所以传言中他所拥有的手段,就更是高深莫测。 按照“化魂改命”功法中的说法,那个成功承受了功法的后辈子弟,不仅可以灵魂优化,修为猛增,待到融入他体内的祖灵完全觉醒,在特定的情况下,还可以显灵,以极高明、极威猛的巫术,帮他击败敌人。 时不时的,大陆的某个地方,会传出哪个大家族运用《化魂改命大*法》成功,造就了一个年轻的高手,名震一方,并且又有祖灵显现、大展神威的事。但所有这样的传说,都是扑朔迷离,让人不知道是相信的好,还是不信的好。 “但这些都不打紧。”柳升又看了赫连狐狸一眼,接着道:“关键的是黑皮能够使用本族祖上传下来的那把剑!那把剑大家都接触过,试用过,没有哪个能悟出剑中所藏的秘密,也没有哪个能使用它。但它在黑皮的手中却有了动静,而且这种动静,和祖上传下来的说法相同。这意味着,不管黑皮现在是不是领悟了短剑的秘密,是怎么领悟的,但以他的体质,他确实能用这把剑。” 柳升说着提高了些声音,让所有的人都听清他的话:“本族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休说重回赫连小城,再这样下去,生死存亡都不好说了。黑皮既能用那把剑,那么不管他是不是成功承受了‘化魂大法’,应该都能在短时间内成为一个超卓的高手。这很可能就是咱们唯一的转机!” 柳豹发愣道:“那咱们就要真的承认他做寨主了?” 赫连狐狸终于说话了:“寨主对黑皮施展‘改命大法’一事,其实还是有可能的。当时他可能是与寨主一起往外冲,偶然碰到了短剑,引起了短剑的反应。寨主发现他竟然能用这把剑,而当时自己又伤势已重,无可奈何之下,同时也是为了整个家族着想,便牺牲了自己,不仅收了黑皮为徒,还对他用上了这门功法。既成全了黑皮,也是给整个家族一点希望。” 柳豹却仍是有点难以释怀,道:“可是……他进入本寨一个月还不到,咱们对他也没有什么了解,他要是与咱们不一条心怎么办?” “那就需要咱们想办法了。”赫连狐狸隔着柳升对他道:“豹子大哥你想想,平常时候,见到一个寻常的巫师,咱们都要拉拢劝说的,想方设法要让他加入咱们的山寨。现在黑皮虽然还只是普普通通,但一定会很快地厉害起来,咱们又岂能轻轻放过?” 柳升点头道:“狐狸这话说的是。但这事要一步一步来,既要拉住他的心,又不能让他觉得咱们离了他不行,以致狂妄起来,尾大不掉。这一点一定要慎重,因为短剑毕竟是本族信物,传了几百年,断不能有失的。黑皮却是一个外人,若始终难以归心,咱们也不必强求,除了他拿回短剑就是。但在这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努力尝试一番,尽量让他能与咱们一条心。” 他说着又转向柳豹:“豹子,在本族年青一代中,你是年龄最大的,因此言行举止,对黑皮的影响也比较大,在这一点上就更要注意。” 柳豹嘀咕道:“我当然会小心的,以后对他就像对狐狸,这总成了吧。不过,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崽子,却突然要成为咱们的寨主,甚至是族长,一时之间,心里总会有些别扭的。狐狸,你说是不是?” “他不姓赫连,又怎能成为族长。”柳升横了柳豹一眼,“现在还有一个事,大家想必都还没有注意到:他既然有可能接受了寨主的‘改命大法’,祖灵就大有可能已经附到了他的身上。祖灵迟早会觉醒的,那么本族的‘灵降萨满’,就迟早会由他来担任。” 柳豹陡然瞪大了眼,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些:“让他做‘灵降萨满’?”说着又停步转头,瞧向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后面的赫连小烟。 在整个大陆上,那些大家族不用说了,即使只是小家族,只要稍具规模,族中就会有一位萨满担任长老。萨满其实就是特别称呼的巫师,专门负责家族的祭祀、礼仪、对外交往等事务。 但是,按照千万年流传下来的习俗,如果有人成功接受了本族的《化魂改命大*法》,得祖灵附身,那么无论这个人是不是本族子弟,待得附在他身上的祖灵觉醒,这个家族都会尊奉他为本族的灵降萨满,相当于本族的首席长老,地位仅次于族长,可以参与本族的所有事务。 当然了,如果接受《化魂改命大*法》的并非本族子弟,那就需要这个人愿意担任这个灵降萨满的职务;同时为了保证他对这个家族的忠诚,他还必须娶本家族的一个女子为妻。 具体到现在的赫连家族,大家都知道,赫连小烟现在就是这个家族唯一的女性了。 那也就是说,如果像柳升所说那样,真的接受林聪,承认赫连天对他施展了《化魂改命大*法》,那就迟早要承认他是本族的灵降萨满,那他就迟早要成为赫连小烟的丈夫! 这个习俗流传已久且流传广泛,大家都是知道的。因此不仅仅是柳豹,柳升话刚落音,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向前的脚步,都一起转眼看向赫连小烟。 赫连小烟也猛地停下了脚,突然间呆住了。呆了一阵,她转头望向旁边的宝音小丫头,又回头,目光从众人之间穿过,先是望向柳豹,接着又转头看着赫连狐狸。她的双手也时而靠在胸腹间紧紧抓在一起,时而又不自然地放下。 本来赫连小烟柔顺之中颇具英气的,这时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过了一会儿,宝音小丫头首先回过了神,叫了起来:“要让小姐嫁给那个黑皮!这……这怎么行!” 柳升按着担架,侧身回头叱道:“宝音,乱叫什么!没大没小的,都是小烟把你宠坏了!”说着放缓了些语气,又道:“这事现在还定不下来,不是正在商量着吗?” 他又环顾众人,特别是看了柳豹一眼,接着道:“但他将成为本家族的核心子弟,这却是可以确定的。这次回去,我会和他说话,问明他究竟叫什么,是哪里人。大家也不能再把他当作一个小喽啰,像从前那般对他。这对拉住他的心,让他心甘情愿地为本族效力,至关重要。” 在众人的答应声中,柳升的目光却又转向了赫连小烟,道:“小烟,黑皮的事,尤其那‘化魂大法’的事,还有颇多难解之处,还只能是走着看着。但你……也要想着这事。” 赫连小烟头几乎垂到了胸口上,低声应道:“是,我……我会听从师伯吩咐。” 12、灵魂之火 林聪在那个小山洞中,四个山贼堵在洞口,半步也出不了山洞,自然难以知道山上的柳升、柳豹、赫连狐狸等人说来说去,竟把他说成了赫连小烟的未婚夫。 他现在的情况虽然如同被关押,却半点委屈也没有受。 洞口的四名山贼中,就有他的老朋友“灰毛蝎”。自从在吸了赫连天灵魂的那个深沟中,林聪慷慨激昂一番后,“灰毛蝎”看他的眼神,对他的态度,就已经完全不同了。 林聪成了赫连天的徒弟、被赫连天打了“化魂大法”、有可能成为寨主的事,现在已经有更多的山贼知道了。至少经由“灰毛蝎”的口,守在洞口外的另三名山贼已经知道了。虽然这里的条件差劲之极,简陋之极,但通过眼神表达一番对未来寨主的滔滔敬意,还是没有什么能够阻止的。 林聪在洞里无所事事,联系“黑头”也没有回应,就忍不住胡思乱想。穿越到这个异世界已经一天多了,他的思绪,从刚穿过来时见到紫敖神君与“黑头”,一直延展想到进入这个山洞。 林聪以前并不怎么迷信,但现在却已经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有神的存在,相信无论人和兽,都可以千岁、万岁、万万岁! 这让他极为震撼。长生不死,与天同寿,竟然真的有达成的可能,这又怎么不让人为之心动神摇! 但他又知道,无论千岁还是万岁,都必须经过刻苦的修炼才能达到。这让他对巫术的修炼功法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这样胡思乱想着,赫连家族的修炼功法《魂渡诀》,就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根据刚刚融合得到的赫连天的记忆,林聪知道,并不是所有修炼了巫术功法的人都可以称为巫师。在巫师之前,那些修炼了功法,有了少许魂力的人,被称为巫徒。 巫徒这个阶段又称为筑基阶段。 魂力是每一个人天生就有的。天生就有的魂力叫做本源魂力,虽极为重要,却极为弱小。 当有人得到一门功法,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练之后,就可以使魂力一点点增多,渐渐的就可以感觉到体内魂力的流动,就如前世武侠小说中所描写的内力一般。 这时他就会强壮很多,力气会增大许多,施展普通的武技也会更厉害,但仍然不能将魂力发放到体外,也不能凭借这弱小的魂力修练使用巫术。 他必须持之以恒地修练下去,当有朝一日魂力充沛到一定程度,点燃了灵魂之火,才能晋升为巫师,才能更进一步,修练巫术。 魂力的修练,与前世武侠小说中修练内力的盘膝静坐不同,是要靠肢体的动作来促使魂力的产生,引导魂力的运行,就与前世三国时期华佗的“五禽戏”相似。 赫连家族的这些功法,既然是以记忆的形式直接出现在脑子里,林聪也就无需再来学习记忆,从头至尾一招一式,他都已经清清楚楚,了然于胸。 此时外面明月高悬,照耀如昼。林聪将记忆中的《魂渡诀》功法从头至尾过了一遍之后,好奇心大起,想体验一下巫术的修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于是起身走到山洞的中间,借着从外面映进来的微光,如前世打太极拳般,一招一式地慢慢演练了起来。 这门功法共有八十一个动作,当他练到第三个动作时,突然有一股线香粗细的热流从头部的魂海部位流出,沿着一定的路线缓缓向下。 这分明就是魂力的流动!魂力流出现了,并且被自己感觉到了! 林聪吓了一跳。 他这可是第一次练啊!怎么就会有魂力流出现? 按照赫连天的记忆,根据功法的高明与否,还有修练者资质的优劣,巫徒阶段可长可短,通常情况下是两到三年。 而要产生可以感觉得到的魂力流,则至少需要两三个月至半年。 虽然按照“黑头”所说,自己身上有他所吸来的赫连天的魂力,但在修魂理论上,又有一个常识性的说法:每个人的魂力都是独特的、唯一的,谁也无法将别人的魂力直接拿来归自己使用。 即使那些通过《化魂改命大法》接受了长辈魂力的幸运儿,那些外来的魂力进入他们体内后,也只是简单地堆积在身体各处,如同死物。他们要想指挥使用,必须要等祖灵慢慢觉醒,自己的灵魂慢慢被改变之后,那些外来魂力,才能与他们自身魂力融汇在一起,他们才能自如地控制使用。 但这同样要有一个较长的过程。 林聪并没有接受《化魂改命大法》,但通过短剑吸了赫连天的魂力,情况应该与接受了这个功法差不多。 但他并没有附身的祖灵,当然觉醒也无从说起。按理说,对于来自赫连天的那些魂力,他是断然没有可能使用的,绝不会突然之间,就在体内形成魂力流。 但现在偏偏就有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短剑不但可以吸取别人的魂力,还同时可以同化?难道赫连家族传承下来的那句“让其使用者迅速地提升修为”,指的就是这个? 这事本来可以问“黑头”的,但苦于和他联系不上,林聪的这个问题自然得不到解答,但却更加引起了他对巫术修炼的兴趣。当下他索性不去多想,只是按照从赫连天那里得到的记忆,将《魂渡诀》一式式演练下去,同时仔细体味着魂力流的流动,留意着魂力运行的轨迹。 根据赫连天的记忆,林聪知道在这个异世界,把魂力在体内运行的路线称为魂脉,与他前世所学的中医理论中的经脉,大体上是一致的。 这里的魂脉分为三大类,分别是灵脉、魂脉、魄脉,另外又可以分为风、火、水、土、光、暗六大类,魂力运行的方式、规则、原理也多种多样。这和前世的经脉理论一样,也是颇为复杂的。 外面负责把守洞口的“灰毛蝎”等四盗,眼见他突然练起功来,就自动地猜测他一定是在修炼巫术功法,越加相信他成功承受了赫连天的“化魂大法”,相信他得到了赫连天的魂力和记忆,心里脸上的敬畏,自然就更加滔滔不绝。 同时四人心中也很有觉悟:林聪少爷现在演练的是什么?那可是巫术功法,赫连家族的不传之秘!林聪少爷可以毫无顾忌地演练,不怕给别人看到,但自己等人又怎能真的去看?更不能暗中偷学! 于是四人很自觉地背过身去,并留意着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很用心地给林聪少爷把风。 《魂渡诀》虽然有八十一个动作,但因为是直接取自赫连天的记忆,与林聪自己早就练熟了是一样的。因此动作虽然比较慢,他也只用了七八分钟的时间,就将一套功法从头练到了尾。 他体内的魂力流也沿着特定的魂脉,不紧不慢地在体内流转一圈后,又重新回到了头部的魂海。 林聪兴趣既起,可没有那么容易偃旗息鼓的。他在洞内随意走动了一阵,回味了一番魂力的流动路线,然后又开始了第二遍演练。 当第二遍结束,林聪正考虑着是不是休息一会儿再来第三遍时,魂海内的魂力流却突然化作一个气团,在魂海内飞快地翻腾旋转起来。 林聪一愣,一时之间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同时又有些不安,不知道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魂力气团翻腾旋转得越来越快! “轰!” 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爆炸声在脑子里响起,林聪觉得魂海仿佛是爆炸了,正在高速旋转的魂力气团也好像突然散开,化作稀薄而均匀的雾气,瞬间散布到全身。 他感到自己是微醺之后跌入了云端里,晕晕乎乎,飘飘摇摇,又好像有清凉舒爽的风轻轻吹着,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个毛孔,无一个毛孔不舒服,不熨帖! 似乎仅仅是一眨眼,又似乎过了老长一段时间,所有的异像全都消失,魂海内翻腾旋转的魂力气团也不复见,但林聪却分明地感到里面多了一种东西,一种与魂力气团不同的东西。 林聪一愣,随即又呆住:刚才的种种异象,与赫连天记忆中点燃灵魂之火时的情景极为相似!而魂海中多出来的那个东西,极有可能就是灵魂之火! 但自己又怎么能点燃灵魂之火?自己才刚刚练了两遍《魂渡诀》啊! 林聪又惊又喜,按照赫连天记忆中的经验,把神识集中到脑中的异物处,然后又沿着右臂往右掌来。 突然间,林聪右手掌心出现了一个寸许高的光团。光团呈火焰状,也如真正的火焰一般在轻轻跳动着,又不住地变换着颜色,白、黑、蓝、红、黄、青,在暗沉沉地夜气中散发六种颜色的幽幽晕光。 靠,灵魂之火!真的是灵魂之火!这意味着他已经正式成了一名巫师! 看来,短剑不但能够吸取别人的魂力转送给自己,还有转化别人魂力的能力!只不知它帮着自己同化了赫连天多少魂力? 是一部分?还是全部? 赫连天可是四级巫师,自已如果占有同化了他的全部魂力,那岂不是立即就可以成为一个四级巫师了! 13、计中美人 “啊!” “咦!” “灵魂之火!” 外面突然传来好几个高低不同的惊叫声。 林聪转头看过去,原来是赫连家族的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刚才专注于修练的事,没有注意到。 这时候,借着明亮的月光,可以看到这些人全都是呆站在洞口处,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如同见到了亡灵一般,匪夷所思地望着他右掌中的灵魂之火。 一个人首先三步并作两步地跨进洞来。 这是柳豹,他一边大步进洞,一边叫道:“黑皮,你……你他奶奶的,你是如何做到的?你……即使你承受了族长师叔的魂力,也不可能立即就能用的!你……你真的知道了短剑的秘密?” “豹子,你瞎叫个什么!还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后面的人也紧跟着涌进来。 柳升被别人背着在最前面,不待林聪说话,他就先压低声音斥责柳豹,然后又目注林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声道:“这么快就能点燃灵魂之火,也不枉了赫连师弟看重你,对你施展《化魂改命大法》!” 先听柳豹提及什么“短剑的秘密”,林聪吓了一大跳。 他可是明白得狠,自己点燃灵魂之火,完全与什么《化魂改命大法》一点关系也没有,完全是因为通过短剑,吸了赫连天的魂力和记忆! 赫连天四级好手,修为精湛,若非因为被吸了魂力,即使身受重伤,也未必这么快就死!这件事,再加上先前在那小山谷中射他的一箭,自己其实就是杀死赫连天的凶手! 这个秘密如果被赫连家族的人知道了,自己的下场,用屁股也能想出来! 幸好按柳升的说法,他们仍是想到了《化魂改命大法》上面去。 “黑皮,赫连师弟在将毕生精修的魂力传给你之前,想必对你说过些什么吧?”柳升被人背着来到林聪身前停住,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他,说话的声音颇显悲痛和沉重。 林聪注意到,柳升虽然没有直白地承认自己是赫连天的弟子,但话语中却隐隐约约地含有某种认可的意味,这不是坏事! “是,师父确实有吩咐!”林聪当然顺势将师徒的事情坐实。他一边将灵魂之火收回魂海,一边以同样悲痛和沉重的语调回答:“师父交待,在承受了他的魂力和记忆之后,我就是赫连家族的一员了!他……嗯,他要我借助短剑,刻苦练功,争取早日有成,为家族夺回赫连小城多出力!” 柳升“嗯”了一声,却仍是那样目光灼灼地望着林聪,并不说话。 林聪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又道:“拜师之前,我指着生命女神和铁木合大神起了誓,一定不辜负师父赠送魂力的恩德,勤修苦练,尽可能快地提升修为,为重回赫连小城,誓死效力!” “好!”柳升深深点了点头,脸色极为凝重严肃,继续道:“赠剑之恩,‘化魂改命’之德,还有你说的这些话,我希望你能牢记在心!更不能因为本族今日遭遇大难,而生离弃之心!” “那当然!那当然!大师伯,您放心,从今天起,我一定会与赫连家族生死与共!”林聪连忙没口子地答应,却又立即打蛇随棍上,叫了一声“大师伯”,把自己升级到与柳豹相当的地位。 柳升对他的这声“大师伯”并无反对的意思,却闪电般“倏”地一伸手,从林聪腰间把那把短剑抽了过去。 林聪一惊,一阵强烈的失望猛然袭上心头:“这老家伙终究还是不相信我,不但不肯承认我是掌门,还要把短剑收回去!” 这把短剑可以吸取他人的魂力为已用,简直就是异世版的“吸星大法”和“北冥神功”! 不!不不不!远不!它还能吸人的记忆,更重要之极的是,紫敖神君和“黑头”还住在里面!其他的不说,仅仅是紫敖神君这个便宜师父,就要比“吸星大法”和“北冥神功”还重要千倍万倍! 这把短剑的价值,远远不是一种两种修炼功法所能比的,与修炼功法什么的,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上! 不过,对于柳升抢走短剑,林聪却不敢有什么不满的表示,更不敢伸手去抢回来。 休说这里有赫连家族的这么多人,外面还有不少的盗贼,只是柳升自己,伸出一个手指头,就能轻易取了他的小命。 柳升眯着眼打量着手里的短剑,目光颇为复杂。 林聪完全能够理解柳升心中的感受:自己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小喽啰,对于巫术的事一窍不通,在“青羊”寨中一向连个屁也算不上,却莫名其妙地能够使用赫连家族的这把镇族之宝,又怎能不让柳升感慨万千? 好一阵,柳升才重新抬起头,又打量了林聪几眼,却又出乎林聪预料的,把他手中的短剑递过来,肃然道:“这把剑,既然只有你能用,赫连师弟又已将它交给你,我自然会尊重师弟的意见。但你刚才所说的话,希望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莫要忘了!” 林聪大喜,暗中长长地吁了一口大气,连忙一边答应,一边将短剑接过,插回腰间。 对于“青羊”寨寨主之位,他见柳升并没有明确承认,便也没敢再提。 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这把短剑。至于什么寨主不寨主的,以“青羊”寨现在朝不保夕的处境,完全就是一个屁! “大师伯,咱们要赶快离开这里!”随着一声显得有些慌乱地喊叫,一名山贼匆匆进来,向柳升道:“刚刚又有三名弟兄从东边逃过来,说是‘双头蛟’四寨已经向这边追过来了!” 洞内众人全都吃了一惊,都把目光转向柳升。柳升也皱紧了眉头,问那人道:“在东边担任警戒的人,有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没有。”那名山贼摇了摇头,又道:“那三名弟兄是抄小路逃回来的,追兵应该没有他们快,但也不会拉后多少!” 柳升沉声向那人吩咐道:“你现在就去集合队伍!动作快点!” “小烟,你到这边来。”等那山贼应声出洞,柳升又略略提高些声音,扭头朝后面叫道。 项前愣了一下,随着柳升的目光转头看去,在众山贼的最后面,紧挨着洞口的地方,背对洞口静静站着的那个人,从身形上看,不是赫连小烟还是谁。 听到柳升的叫声,赫连小烟犹豫了一下,但终于还是慢慢从人丛中穿过,来到了柳升的身旁。 “洗澡”事件后,林聪这还是第一次与赫连小烟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几乎可以让他鼻血长流的一幕:那凝脂般白花花的身体,那前凸后翘,那光滑圆润的大腿! 林聪心中不自禁地涌起一阵莫名的窘迫,脸色有些僵硬,望着赫连小烟尴尬而又心虚地一笑,结结巴巴地道:“赫连小姐……嗯,那个,小烟妹子……你好!” 窘迫归窘迫,对于刚刚获得的地位,林聪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失去,“赫连小姐”四个字刚刚出口,他就又连忙打住,改成了“小烟妹子”。 改是改了,叫是叫了,但林聪却并没有指望赫连小烟回应,自己原本的地位实在太低了,更重要的是有“洗澡事件”在前。不过依着林聪的想法,赫连小烟即使再恼火,料想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她也决不至于来找麻烦。 出乎他的意外,赫连小烟竟然是微微点头轻“嗯”了一声。 这声回应虽轻,但林聪却听出了其中所包含的羞赧不安。虽然山洞中光线晦暗朦胧,林聪无法看到赫连小烟的脸色,但却立即意识到这赫连小烟一定是个极为害羞的人。 林聪心中长舒了一口气:既是这样害羞,那她对以前的事情也就必然不敢再提起,不会为此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了,私下里也不会! 柳升轻“咳”一声,道:“那些人很快就会追来,咱们还远未脱离险境,必须继续向西边逃。你刚刚点燃灵魂之火,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待会行动时,就和小烟一起走罢。你记着要一切听她吩咐,不可自做主张。” “让她保护我?”林聪心里明镜似的:“恐怕还是监视的成分多些吧!” 但这个负责监视的人,原本是柳豹的,现在为什么要换成赫连小烟?尤其是在有“洗澡事件”的情况下? 林聪瞄了一眼赫连小烟,忍不住心中绮思连连:“是不是在监视的同时,还要来个‘美人计’?” 他心里很明白,自己既得到了赫连天的魂力,又能使用别人所不能用的短剑,可以凭借短剑快速提升修为,完全可以说是潜力无限。 对这样的一个潜力股,柳升这老狐狸在派遣赫连小烟保护加监视,以防他逃跑的同时,附带施展“美人计”加以宠络,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林聪对于美人计倒是一点也不反感,相反还颇有一些期待。只是,这样一个害羞的赫连小烟,又懂得施展美人计吗?自己要不要配合她一下? 再转念一想,林聪又觉得有些沮丧:无论怎么说,自己都和赫连天的死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干系重大,如果配合着赫连小烟将美人计弄假成真,赫连天的事发作起来又怎么办? 14、路在何方 “大师伯,刚才你说,咱们还要往西边逃吗?”抛开了美人计的事,柳升所说“往西边逃”的话,立即就引起了林聪的注意。 “当然要往西边逃。”柳升还没说话,柳豹就抢过了话头:“只有到了西边的大青山深处,利用那里的复杂地形,咱们才能站住脚。你问这个干什么,跟着走就是了。即使真的有厮杀,也自有小烟保护你。” 柳升也有些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以林聪原本的身份、地位和年龄,无论是原本药剂作坊的小帮工,还是后来的小喽啰,像这等决定整个山寨行动方向的大事,他确实是没有资格过问,确实是只有跟着走的份。 现在虽然因为短剑的关系,再加上继承了赫连天的魂力,他的地位突然提升,但在柳升父子眼里,他的阅历却无法跟上来。即使得了赫连天的部分记忆,短时间内,也无法完全地融会贯通,不可能有那份见识和能力参与山寨的大事,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思。 林聪出于对自己小命的考虑,却是不能不参与。 现在看来,“青羊”寨中了“双头蛟”等四寨的“敲山震虎”之计,是确定无疑的了。甚至连赫连天、柳升等人提前连夜出逃,“双头蛟”等也已经预先料到,预先埋伏,打了“青羊”寨这伙山贼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由此可见,对于进攻“青羊”寨、武力夺取短剑,“双头蛟”那些人事先必然是有极为周密的计划和布置。既然如此,对于伏击战中会有人逃脱,对于不能一战得到短剑,他们又岂会想不到?又岂会一点布置也没有? 现在,柳升继续带着这百多残兵,糊糊涂涂、莽莽撞撞地按原本的计划继续往西去,岂不是自投死路! 他现在有赫连小烟专门盯着,偷偷地逃走决计不可能,一星半点的可能也没有,等于是被强行绑到了“青羊”寨的战车上,为了不至于陪着柳升等送命,必须考虑这辆战车的安全。 “这么目标明确地向西去,是很容易被那些人猜到的。”为了能够引起柳升父子的重视,林聪竭力在他那张得自黑皮的、黝黑的“国”字脸上做出一副严肃表情,睁大了那双并不比柳豹小的大眼,很认真地道:“咱们不少人受伤,一些人伤势还不轻,没有办法快速行动,若是被他们猜到了行动方向,很快地就能追上来。” 谁都明白,以“青羊”寨剩下的这些残兵败将,一旦再被追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脱身逃命! 柳豹很明显没有想那么多,仍然道:“所以咱们才要赶快走,要趁着被他们发现前,尽快地逃得越远越好。” “嗯,豹子大哥,我是想说,咱们现在的行动,搞不好就已经落在了他们的算计中。”林聪斟酌着措辞: “你刚才说他们有四个山寨是吧,这四个山寨散处在一二百里的地方,这么大的范围,如今却聚在这里,打咱们的埋伏,事前必是做了足够的准备,有了比较周密的计划。他们多半能想到会有人从伏击中逃脱,因此对于咱们这些人,想必也有什么后续的手段,至少会向西边派出很多探子!” 仿佛是为了验证林聪的推断,他话还未落音,就有一名赫连家族子弟匆匆进来,压低声音道:“大师伯,前面传回消息,说是往西不远处,发现了‘双头蛟’等寨的探子。” 众人又都一惊,柳升沉声道:“没有惊动他们吧?” 那人道:“没有。他们一直往西边去了。” 柳豹急忙道:“阿爹,咱们要赶快走!要趁着他们的大队人马还没有赶到,通过前面的山口。” 见柳豹对自己的建议压根就没有听进去,林聪也急忙道:“再往西边去,咱们这么多人,很容易就会被他们的探子发现,到时他们大队人马衔尾猛追,咱们可就危险得很了!” “大师伯,豹子大哥,”林聪以极为恳切、极为郑重的语气继续道:“咱们何必去冒这个险呢!倒不如折往其它的方向去,这必将出乎那些人的意料,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咱们。咱们就可利用这一段空档,尽可能地逃得远一些,然后或者是绕道从其它地方往西逃,或者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大家都养好了伤,再做其它的计较。” “黑皮,你……你叫什么名字?你真的只是一个贫寒的孤儿?一个药剂作坊的小帮工?”听了林聪的话,柳升并没有回应,反而是意外而又诧异地打量着他,问道:“这番分析与建议,又岂是一个贫寒孤儿能想得出的?” 不仅是柳升,山洞中赫连家族的其他人也都有些发愣。林聪的这些分析和建议,完全与他小喽啰的身份和年龄扯不到一起去,与他平常给众人的印象也全不相符。 就连赫连小烟,也忘记了害羞,惊讶得睁大了双眼望着他。 柳豹狐疑地道:“黑皮,你是怎么懂得这些的?你……你小崽子的,别是哪个山寨的奸细吧?” 林聪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但形势所迫,这些话现在是非说不可的,否则只能随着柳升这些人一起向西,到西边去送死! 当下他也不理会柳豹的胡说八道,只是面对着柳升,面不改色地应付他道:“我的名字叫林聪,是北边山外的林家堡人。真的就是一个孤儿,一个药剂作坊的帮工。我只是喜欢看书,看了不少的书,懂的事情就多一些。” “书?”柳升眼中狐疑之色更重:“你一个穷小子,哪来的书?” 林聪立即意识到又说错了话,错就错在这个异世并没有前世那种廉价的纸。 这个异世的纸又叫“皮纸”,是用一种特殊的兽皮,经过复杂的加工程序,再用一种专门的巫术,一层层剥开制成,价格极高,可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因此这个异世的书,比前世古代的那种刀子刻的竹简,还有后来的帛书,还要难以见到。 但林聪的反应却是快极,立即补充道:“啊……是这样的,那个作坊的小主人从小就与我在一起,对我好得很,就像兄弟一般,恰好他有不少书,又肯让我看,我就读了不少。” 他知道不宜在这方面多作纠缠,因此说了这些后,就立即岔开话题:“嗯,大师伯,既然继续向西去有危险,咱们不如换个方向吧。” 柳升又阴沉着脸打量了他几眼,这才摇头道:“要到大青山深处,只有从这里往西去。否则的话,就要多绕一二百里路。咱们这么多人,无法长时间掩蔽行踪,若是掉头向其他的方向去,只会更加危险。” “至于往西边去的危险,”柳升的脸色凝重起来,但目光却转向了其他人,有些犹疑地道:“往西的路又不止一条,他们即使料得到咱们的大致方向,也无法确定咱们走哪条路。越往西地形越复杂,咱们只要小心一些,还是可以避过他们的。好了,咱们已经在这里耽了太长的时间,再等下去,也未必再有失散的弟兄聚过来,这就走吧。” 他说罢摆了摆手,也不再和林聪多说什么,便招呼众人往外走。 林聪见柳升一味地执拗不听劝,不撞南墙不拐弯,不禁有些急了,跨前一步还要再下些说辞,柳豹却拦住了他,上下打量了几眼,道:“小崽子的,还真是小看了你啊!向其他方向去的事,根本行不通!你就别再啰嗦了。你是看了些书,但见识还是少,你不知道,咱们……” 在他说这两句话的时间,其他人向着林聪瞥以种种异样的眼神后,已经纷纷跟在柳升后边出了山洞。柳豹向外边看了看,“嗯”了一声,向仍然留下没走的赫连小烟道:“让小烟告诉你吧。小烟,待会儿走在路上,你教教他。”说罢自顾出洞。 转眼间,山洞里就只剩下了林聪和赫连小烟两个人。 望着赫连小烟悄然而立的窈窕身影,林聪不免又想起了那白花花的美妙酮体,有些口干舌燥,干巴巴一笑,道:“赫连小……嗯,小烟妹子,你们商量过这事啊?” 赫连小烟星辰般发亮的美眸向他一转,随即又垂下了眼帘,轻轻“嗯”了一声,道:“黑……嗯,邝师兄,咱们也出去吧。待会到了路上,你不要离我太远,免得有了事,我顾不上你。” 二人转身向外走,只听赫连小烟又轻声道:“折往其它方向去,确实是不成的。这是因为咱们从山寨出发时,所带的粮食、药剂什么的,全被那四个山寨抢了去,就是随身带的干粮,也有好多人都在厮杀中丢失了。” 说话间二人出了山洞,光线比洞里明亮了许多,林聪忍不住偷眼向赫连小烟瞟过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存了“美人计”的想法,耳听着脆生生的声音,现在又看到那细腻的椭圆形脸蛋,林聪心里忍不住一阵燥热。?? 15、荷之尖角 赫连小烟察觉了林聪的偷瞟,身体轻轻地颤了一下,但仍然接着说下去:“若是折往其它的方向去,以咱们现在的状况,已经没有了向那些小城、村堡借粮的实力,很快就会断粮。这一带妖兽、野兽又少,靠打猎也不成,到时没了吃的,不须别人来杀,咱们自己就维持不下去了。” “这样啊,确实有些难办!”林聪虽然心猿意马燥动不停,但却没有忘记劝说柳升逃往他处的事,听了赫连小烟这番话,不由得眉头大皱。 “不仅仅是这样,还有更为严重的事情。”赫连小烟朦胧的眼波向他这边小兔子般地轻溜一下,又飞快地逃了开去: “咱们现在实力大损,滞留在这一带久了,行踪一旦暴露,那些小城、村堡中比较有实力的大家族,多半就会出动人手围剿咱们。王国法律有这方面的规定,谁捉住了强盗山贼,那些强盗山贼就自动成为他的奴隶。无论哪个家族,对于捕捉盗贼充当自己的奴隶,都是很卖力的。” 靠,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不成了过街老鼠了!怪不得柳升明知西边有危险,还要硬着头皮闯过去! 蛮崽子的,留又留不得,走又走不脱,这下子事情可真的难办了! 林聪现在短剑已经到手,唯一的心愿就是躲到哪个地方,赶快向神君师父学些本事,变得厉害些,至少要有自保的能力。要他留下来陪着“青羊”寨的这些人送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但现在有拖油瓶似的赫连小烟盯着,悄悄溜走显然不可能! 林聪目光又再次向赫连小烟偷偷溜过去:对她施展“美男计”,勾引她和自己一起逃! 这想法在他心里刚一冒头,就又被他无情地压了下去:就凭自己这黑不溜秋的模样,一身又脏又烂的粗麻衣服,又岂能有这么大的魅力! 小山坳中乱纷纷的,散在各处的山贼正在往一起靠,柳升正在忙着布置人手。 林聪则一边机械地迈着步子,和赫连小烟一起慢慢地往柳升那边走,一边念头飞快地转动着,回忆着前世看过的战争题材的小说、电影和电视,思索着是不是有和眼前情况大致相同的战例,可以拿来套用。 苦脸皱眉思索了好一阵,虽然没有找到可以直接拿来套用的战例,但却想到了抗日战争时,游击队对付鬼子的五花八门的手段。 一种可能性从他的脑子里闪过,他骤觉心里一亮,顾不得再想什么“美女美男”,问旁边的赫连小烟道: “小烟妹子,我好像听谁说,围攻咱们的四个山寨中,不是有一个只有三百来人吗?你有没有注意到,这次伏击咱们,他们来了多少人?我是在想,如果他们留守的人手少,咱们是不是可以试着转到那边去,进攻他们的山寨?” 如果真的能够攻下一座山寨,不但可以解决粮食问题,还可以缴获一批药剂,使“青羊”寨受伤的人更快地康复。 根据已经融合的黑皮和赫连天的记忆,林聪知道在这个异世大陆,药剂制作的过程与前世大同小异,所不同者,是这里多了一道以灵魂之火炼制的程序。 大概正是由于这个不同,这里的药剂疗效颇为奇特,只要不是太重的伤势,几乎是随便拿一支治伤药剂出来,内服或是外敷,最多一到两天,伤者就能完全康复! 林聪早已经注意到,“青羊”寨现在还有一百五六十人,其中倒有接近一半是巫师,若是都能康复,完全可以说是一股不弱的力量,不但可以使那些小城、村堡不敢轻易来犯,就是留在这一带与其它几个山寨周旋下去,像前世的八路军那样打游击,也未必不可能! 据林聪估计,他所想出来的这种“避实就虚”的老套办法,以柳升的狡猾,是应该可以想得到的,但估计是他的思路被眼前“局势危险赶快逃”的想法限制住了,没有想到进攻的那一方面去。 “这不成吧?”听了林聪的话,赫连小烟明显地在为他这大胆的想法感到意外和吃惊,连害羞也忘了,睁大了眼睛望着他:“无论哪一伙强盗的山寨,都不是那么容易进攻的。否则的话,附近那些小城、村堡,也容不得他们存在下去!” 林聪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个办法来,哪能这么容易就放弃,“嘿嘿”干笑一下道:“这个,嗯,无论能不能攻下来,讨论一下总不妨事吧。” 赫连小烟见他坚持,这才回答他的问题道:“你说的那个是‘卧虎沟’的山寨。他们离这边太远,中间现在又隔着四个山寨的大批人众,过不去。但‘穿山妖’的山寨却距这里不远,他们只有四百多人,留守山寨的应该也不会太多。” 她说话间抬头四下里看,又道:“刚才中埋伏时,狐狸大哥好像就是从‘穿山妖’那边突围的,咱们去问问他。”招呼着林聪向正在指挥群盗站队的赫连狐狸走去。 果然没有辜负了“狐狸”这个名字,还没等赫连小烟把这个主意完整地说出来,赫连狐狸就把目光转向林聪,道:“黑……林师弟,这是你想出来的主意?” 林聪道:“这个……啊,我只是觉得,他们的人手出来的多了,寨子内就一定空虚,咱们应该有机可乘。” 赫连狐狸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又道:“林师弟,若不是你一点巫术方面的东西也不懂,恐怕谁都会将你当成哪个大家族流落在外的子弟!不过你的这个提议,刚才师伯已经和我商议过了,行不通!” 林聪心里一沉:“这个,你们也……商议过了?” 林聪原以为凭着自己前世所掌握的军事知识,可以另出蹊径,想别人所想不到,轻易给“青羊”寨众盗指出一条明路的,却不料柳升等人一点也不笨,自己所能想到的,他们竟然早已商量过了! 赫连狐狸点头道:“‘穿山妖’寨有盗众四五百,据我观察,这次伏击我们,大概出动了二百多人;至于好手,四名三级魂师全都来了。但现在咱们能动手的只有五六十人,即使他们好手全都离开,留守的普通盗众只剩下一半,咱们也无力进攻!无论强攻还是偷袭,都不成!” 林聪情不自禁地皱紧了眉头:赫连狐狸既然和柳升商量过这事,那么对于能否成功,应该有个全面的考虑。现在如此干脆利落地就否定这个想法,口气是如此的果断,那显然是确实不可能! 但除此之外,林聪一时之间又实在想不出另外的办法了。 这可怎么办? 随着“青羊”寨的这些人冒冒失失地往西去断然不成:一旦被那四个寨的强徒追上,一场惨烈的混战少不了,在那样的局面下,赫连小烟真的能保得了自己? “狐狸,咱们是不是可以想些办法对付那些‘花皮妖蟒’?只要能把那些‘妖蟒’干掉,夺取山寨,就不是什么难事。” 说话的是旁边队列中一个三十来岁的山贼,他名叫脱脱黑里吉,是“青羊”寨的一个小队长。 “那不成!”赫连狐狸摇头道:“那水潭虽然不大,但据估计要有上百条妖蟒,硬来的话,会弄出不小的动静,又怎么瞒得过上面防守的盗众?” 林聪听得有些迷惑,但知道一定与进攻“穿山妖”的山寨有关,连忙追问。 原来穿山妖的山寨是在一个小山谷中,那小山谷两边陡峭,无法翻越,进出都只能走谷口,只是在谷底处有一段山坡稍缓,可以攀爬。 但那一段山坡下却是一个水潭,水潭中又有很多花皮妖蟒,剧毒无比,根本无法靠近。 林聪疑惑道:“水潭?有多大面积?大师伯不是药剂师吗?能不能弄些毒药投里面,把那些妖蟒都毒死。” 赫连狐狸摇头道:“这种毒蟒本身就含有剧毒,能将它们毒死的药剂可不好找,至少大师伯那里就肯定没有。” 脱脱黑里吉也道:“我在来咱们山寨前,曾在‘穿山妖’那边呆过一阵子,也听说这种妖蟒轻易毒不死。实情也应该是这样,不然的话,附近的那些个村堡,早就想办法下毒,偷袭他们的山寨了。” 赫连小烟的那个小丫头宝音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刚才几个人说话时,她一直凑在旁边听。她显然对林聪余怒未息,这时见林聪的主意不成,向他白了一眼,嘲笑道: “狐狸少爷厉害得很,他都没办法的事,你还能想出门道来?不就是什么‘看的书多’吗?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还能比狐狸少爷有见识了!” 听宝音这么一说,旁边正在列队的大群山贼,有不少人跟着连连点头。 赫连狐狸转头瞪了她一眼,道:“宝音,胡说什么!”宝音“嘻嘻”一笑,缩了缩头,躲到了赫连小烟的身后。 赫连狐狸却又转回头,继续道:“我只是想事细心一些,哪里说得上什么见识了。别的不说,只是打仗方面,所经历过的,也只是当年赫连小城的那场厮杀。林师弟若真是看的书多,看过许多打仗的书,那就肯定要比我有见识。” 他说着又轻轻叹了口气,对林聪道:“进攻‘穿山妖’的事,得手的可能实在太小,还是按先前说的,往西逃吧。出发之后,一定要警觉一些,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注意紧紧跟着小烟,千万别乱跑。” “狐狸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林聪却不愿自己的提议就此算了,向四周望了望,说道:“咱们突围时,带出来的有没有药材……嗯,多不多?” “药材?”赫连狐狸愣了一下,道:“药材倒是有不少,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聪精神一振,又问:“在哪里?我看看都是些什么!”说着又向四周望。 “就在短剑里面。”赫连狐狸伸手向着向着林聪腰间指了指,又道:“短剑的剑柄,其实是一件空间类的魂器,这几年都是大师伯用来保存一些比较贵重的药材。这次离开山寨前,因为担心会失散,才由寨主带着,不过里面的药材,并未取出。” 林聪顿时喜动颜色,但随即又严肃起来,郑重地道:“我能配制出对付那些花皮妖蟒的药剂!”?? 16、毒药配方 赫连狐狸三人全都呆了一下,随即又都是满脸的难以置信,甚至是匪夷所思。 赫连狐狸道:“林师弟,你懂得配制药剂?你……你原来不只是作坊的帮工吗?这种能毒死花皮妖蟒的药剂,连大师伯也研究不出来!” 身为小帮工的黑皮自然不能配制出药剂,他虽然有药剂作坊帮工的履历,认得不少药材,但对于药剂的配制以及药理,又能懂得多少? 但占据了他的身体的林聪却是既懂又能! 没有穿越时,林聪是学中医药的大四生,基本上已经学完了所有的课程,很快就要毕业了。 他不仅懂得药理,在四年的学习中,各种各样的药方,古代的,现代的,什么偏方、秘方、验方,林林总总,着实记了不少。 待得穿越过来,融会综合黑皮、赫连天的记忆之后,他发现这里练制药剂分为三个大的步骤:研究药方,按照药方配药,最后是以灵魂之火炼制。 其中前两个步骤,几乎与前世完全相同。 这也就是说,只要能找到药性相同的药材,前世的那些药方,在这里也完全可以用! 虽然由于环境的不同,前世与今世,各种药材形状、名称均不相同,但药性却是相通的。他根据已经大致融合的黑皮的记忆,已经将前世与今世许多常见的药材,建立了一一对应的关系。 现在,他已经能够将记忆中不少前世的药方,用这里的药材配制出来。这其中就有几个毒药的药方。 这时候,为了除掉那脱脱黑里吉小队长提到的那些妖蟒,为进攻‘穿山妖’的山寨扫清道路,他很快地便想到了记忆中的那些药方。 他原本还担心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药材,但在听到赫连狐狸说柳升比较重要的药材都储存在短剑内后,他立即就打定了主意。因时间紧急,他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解答赫连狐狸的疑惑,招呼着三人转向柳升那边。 一边走他一边念头飞快地转着,寻思着怎样向柳升来说这件事。 在其他人看来,他只是一个药剂作坊的小帮工,只能认得一些常见的药材,现在却突然拿出一个药方来,而且说这个方子极为厉害,就连柳升也研究不出来,足以毒死让那些小城、村堡都无能为力的妖蟒! 这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相信。 尤其是柳升不会轻易相信: 这张方子的有效性,可以说关乎着赫连家族的命运。 如果柳升轻易相信了他的说法,带领着“青羊”寨残众放弃向西,转而向“穿山妖”山寨的方向去,但凭着药剂却不能收拾那些妖蟒,那就等于让“青羊”寨劫后余生的这些人陷入了绝地。 在其它几伙强徒,以及那些小城、村堡闻讯而来的四面围剿下,或死或是被俘后成为奴隶,极有可能就是这些人的最后结局! 柳升果然不相信。 在林聪向他说明了攻占“穿山妖”山寨的提议,并说了花皮妖蟒及药方的事情后,柳升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哪来的药方?你怎么知道能毒死那些妖蟒?” 林聪注意到,柳升除了满脸的意外与不信,目光之中还满含恼火与不耐烦,只差没有直斥他胡说八道了! 在二人左右两旁,也有不少盗众听到了林聪的话,他们全都迷惑不解地打量着林聪。 看他们的神情,显然是在迷惑:这小崽子在搞什么怪?既然踩了狗屎运,得到了寨主的魂力,那还不老老实实、安安心心地去同化这些魂力,尽快地强大起来,却来胡扯这些毒药、妖蟒干什么? 对林聪所说的话,自然没有谁会相信的! 林聪结合前世的经历开始硬着头皮胡扯:“是我在药剂作坊做帮工时,在作坊主人的一本旧书里看到的。当时看有关这药方的说明,觉得挺厉害的,就记了下来。” “那书中既有这么高明的药方,作坊的主人还不将书慎重地收藏起来?又岂会让你随意翻看?” “他是后来才注意到这个药方的,并按方炼出药剂做了实验:只是一滴,就毒倒了一头独角妖猪!我也是因为这个实验,才知道这药方是真的厉害,才敢建议大师伯去袭击‘穿山妖’的山寨。” 林聪也知道自己的回答有破绽,并不足以让柳升相信,但他又实在找不出更合理的说法。 其实,要想让柳升相信也简单,只需由柳升这个药剂师炼制出一些药剂来一试就成。 但短剑的那个储物空间里,柳升储存的药材未必齐全,说不定还要临时去寻找,现在时间紧迫,其他四伙山贼的追兵随时都有可能寻到这里来,又哪有时间慢慢地寻药炼药? 柳升显然并没有相信他的话,说道:“你把药方拿来我看看。” 林聪当即用这里的药材名字背出药方。 柳升先是不经意地听着,便慢慢就皱起了眉头,道:“这药方……怎么这样古怪?” 当然古怪!这药方来自前世,若是不古怪,那倒是奇怪了! 柳升的脸色有些郑重起来,不耐烦的表情也不见了,又问道:“这药方所隐含的药理,与我所知道的全然不同。这么古怪、异类的药方,又是如此的厉害,应该很出名才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记载这个药方的,究竟是本什么书?” 林聪顿时有些语结,连忙支吾道:“书名么,我倒没有注意,只看到那本书发黄发黑,像是有些年头了,想必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吧。” 为了增加自己说法的可信度,他说着又“哦”了一声,做出一副刚刚想起什么的样子,补充道:“那本书上还有一个治伤的药方,我当时觉得好,也记住了。大师伯擅长炼制治伤类的药剂,对这个药方,或许就不会觉得古怪。” 说着他又念出了一个药方。 这是他前世在一家药厂实习时,从那里偷偷抄来的,名字叫做“一抺光华”,主要功能是止血生肌,对于治疗各种创伤,是颇为见效的。“一抺光华”的意思,就是无论什么样的创伤,只要将这种药抺上去,就能使伤口迅速愈合,光滑如初,绽放光华。 “怎么不古怪?与刚才那药方倒是同一个路子,但也同样的古怪,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黑……嗯,林聪,我倒好奇了,这本书里究竟都说些什么?总不能只记了两个药方吧?” “我看不太懂,因此也没有仔细看记的都是什么。这个……也许正因为古怪,药效才这么厉害吧。大师伯,这个毒药配方的事,不知道你怎么看?这事关系着大家的安危,我是绝对不会乱说的。” 柳升的脸色渐渐转为凝重,紧皱眉头不再说话。 林聪的这些话明显的有破绽,但又似乎有些道理,偏偏信与不信又影响重大,这就使得柳升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决断。 附近的这些贼众听了林聪与柳升一段对话,也都意识到这个药方可能真的有林聪所说的那种效果,也都关心起来,纷纷把目光转向柳升,看他怎样选择。 柳升皱眉半晌,始终委决不下,转向赫连狐狸道:“狐狸,你怎么看?” 赫连狐狸先望了望林聪,然后才转回去道:“大师伯,林师弟虽然年轻了些,上山以来的这些天,也不怎么惹人注意。但从他刚刚这一阵的表现来看,思索事情倒是极为有条理、识轻重,更何况他又承受了寨主的传承,这种关系到整个山寨安危的大事,应该不至于随口乱说。”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皱眉沉吟片刻,才又继续道:“再说,向西边去的风险也着实不小,既然如此,咱们就不如再胆大一些,转而东去,去袭击‘穿山妖’的老巢!就算是……赌上一赌吧!” 柳升却仍然不说话,只是将目光从林聪转向赫连狐狸,接着又从眼前诸人脸上挨个扫过。 当目光再次回到林聪脸上后,他又盯着林聪望了一会儿,终于缓慢而又沉重地点了点头。 不仅林聪松了口气,旁边包括赫连狐狸、赫连小烟在内,赫连家族诸人也都轻轻吁了一口气。 大家都知道,那四个山寨是为那把黑色短剑而来,准备充分,且不达目的绝不会轻易罢休,自己等人继续西去,面临的危险实在不小! 但就像林聪提建议时所说的那样,如果“青羊”寨这些人转向他去,甚至是于危境中奋起反击,去袭击“穿山妖”盗贼团,而且能够得手,处境就可以大为改善。 虽然未必就能转危为安,但补充了粮食、药剂,恢复一些元气之后,或是绕道其它地方继续西逃,或是寻个地方躲起来,甚至想办法与那四个寨周旋下去,选择的路子就会多出许多。 方向既已确定,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柳豹亲自带人负责探路和两翼的警戒。 同时因为根据林聪的那个药方,短剑中储存的药材并不齐全,还缺少其中的一味,幸好这种药材在这一带较为常见,柳升又派了十多个懂些药剂的盗贼,沿路寻找。 再将队伍略为整理之后,众多山贼便背着伤者,踏着月色,悄无声息地出发了。 17、北方巫教 柳升却并没有继续让人背着,而是让人砍伐树枝,做了一副宽阔平坦如板床般的担架,由四个山贼抬着他走。 他并不是贪图享受,而是打算等那一味药材寻到之后,立即就开始那种药剂的炼制。 他虽然伤势不轻,胸背、大腿好几处伤口,身上到处都包扎着布条,但魂力仍然充沛,他打算抵达“穿山妖”的山寨前,炼制出足够多的药剂,以免因为药剂不足误事。 林聪按照柳升的安排走在队伍的前端,赫连小烟则和小丫头宝音一起,一左一右伴在他的旁边。 宝音虽然只有十五六岁,但颇有一些鬼精灵。由于先前“洗澡事件”的余怨未消,她对林聪地位突然蹿升颇为不服气,又不相信林聪真的能使用短剑,不断地缠着林聪问这问那,到得后来,竟要抢短剑过去,说要研究一番。 这让林聪吃了一惊:这小丫头片子虽说比自己小了好几岁,但自幼随着赫连小烟修炼,先是武技后是巫术,现在已经是一级巫师,颇为厉害,若是抢去短剑不还,自己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林聪连忙从腰间抽出短剑,紧紧地抓在手里。宝音见他不让看,不屑地小嘴猛撇,却也不来硬抢。 林聪稍为安心,“黑头”那飘渺虚幻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少主,你点燃灵魂之火了?” 林聪一愣,连忙一边支支吾吾地应付着宝音,一边在心里回应道:“黑头,你先前怎么回事?我叫了你好几次,你怎么一直没有动静?我有好多事想问你?” “黑头”仍然是四平八稳的:“我和主人重新住回了短剑里,你却放开了短剑,我就出不来了。你只有拿着短剑,我才能与你联系上。你要问我什么?” “是这样啊。”林聪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对这把圣级的短剑充满好奇,颇为期待,又想着让紫敖神君传授巫术的事,有好多问题想问,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从哪里问起,想起吸了赫连天魂力的事,于是道: “赫连天是四级巫师,我吸了他魂力,能直接成为四级巫师吗?” “那不可能。”“黑头”道:“现在这把剑只能吸,并不能转化魂力!” “不能转化魂力?”林聪有些失望,又颇为诧异:“那我怎么能点燃了灵魂之火?你……不会搞错了吧?” “黑头”道:“不会搞错的。这把剑内的巫阵,原本是按着我本体的能力所布设,既能吸也能转化,但现在转化魂力的巫阵不能用。” 林聪被他的这番话勾起了好奇心,把心中的迷惑暂时放在一边,问道: “这剑是圣级魂器,器灵就一定要是巫妖的灵魂。那你的本体一定是巫妖级的了,那该有多厉害!黑头,你这样厉害,又是怎么被……嗯,被弄成了这把剑的器魂的?” 巫妖级妖兽的厉害不用想也能知道。要将一个巫妖级的妖兽杀死,并捉住它的灵魂炼化进魂器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是两、三个大巫联手行动,也未必能办得到。 “这事……需要说老半天的。”“黑头”明显的不愿提起这事,顿了一下就把话题转开了:“少主,这是哪里?你还是和‘青羊’寨的那些人在一起?” 林聪倒也能够理解他避而不谈的原因。毕竟无论是谁,回忆自己被杀死的经过,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于是也就不再追问下去,简略地向“黑头”介绍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你的那个药剂,”“黑头”倒也厉害,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关键,“真的能毒倒那些妖莽?” 对于自己的药剂究竟能不能毒死那些花皮毒蟒,因为没有实验过,林聪并没有十足的把握。那毕竟是前世的药方,谁又能百分百地断定在这个异世也适用! 林聪最重要的目的其实并不是攻占“穿山妖”的山寨,而是让“青羊”寨这帮子残众能够掉头向东去。 能攻占“穿山妖”寨固然皆大欢喜,即使不能,也可以避免这些残兵败将一头撞在其他四寨联兵的铁壁上,可以使得“青羊”寨最终覆亡的时间往后拖延几天甚至十几天! 时间越往后拖,自己安然脱身的机会也就越多不是? 至于“青羊”寨的这些人最终仍然要覆亡,林聪可顾不得了!在自己性命也保不住的情况下,哪还顾得上其它! 林聪只是念头微转,“黑头”就已知道了他的想法,道:“少主,你……很狡猾啊!” 林聪不以为然地道:“我与这些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入伙做山贼也是被逼的,为什么要陪他们送死?” 一顿又道:“黑头,你不是说能帮我打架吗?还说这把剑有大用,那现在能不能用?能不能使我一下子就厉害起来?” “不能。”“黑头”兜头给了他一瓢冷水:“你的魂力太弱,这把剑还用不上。其实,这把剑最主要的用处,就是吸别人的魂力。” 林聪大为失望:“别的功能不能用,吸取魂力的话,又是只能吸不能转化,这……对于我来说,这把圣级的短剑,连《化魂改命大法》也比不上嘛!” “就是这样。圣级的魂器,又哪能是随随便便就能用的!”“黑头”的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 “吸取其他人或妖兽的魂力,相对地容易一些:只要体质相符,能激活剑内的‘汲取’阵法就成。但转化魂力就复杂得多,需要有一个《炼魂图录》,你修炼了,才能转化那些魂力。” “《炼魂图录》?那你有没有?”林聪急忙问,他非常希望立即就完全转化赫连天的魂力,立即就成为一个四级巫师。 “黑头”却一点也不急,仍然是慢腾腾地道:“我没有,这是我另一个主人的独门功法,也是北方巫教的镇教功法。” 林聪大为惊讶:“除了我师父,你还有别的主人?”以紫敖神君那暴戾的性格,又怎会允许他有另外的主人? “黑头”道:“我的那一个主人叫做萧芹,他是大巫级的顶级巫师,北大陆数一数二的厉害人物,也是北方巫教的教主。少主,北方巫教你知道吧?其实,这把短剑有个名字叫‘炼魂’,就是北方巫教的掌教令符。” “北方巫教!他们的令符!”林聪闻言着实吃了一惊。 对于北方巫教,通过黑皮的记忆,林聪本来就有知道一些,融合了赫连天的部分记忆后,了解到的信息就更多了。 北方巫教也叫炼魂教,是北大陆额尔古帝国的国教,背靠帝国的支持,教众遍布整个额尔古,教中高手无数。青羊寨与之相比,只能勉强算是萤火虫与高悬空中的那轮明月。 在这异世界里,也只有南大陆天显帝国的国教南方巫教,才能与之相抗。 但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北方巫教的掌教令符,又怎么会到了青羊寨的前身赫连家族,成了赫连家族的传承信物? “黑头”开始讲故事:“那一次,萧芹带了几个人到南边来办事,消息泄露,走到苍莽山地这儿,遭到了南方巫教大批高手袭击,萧芹带的人都死了,最后对方九个大巫围攻他一个。” 林聪突然想到在赫连天逼迫下刚刚接触短剑时,脑中闪过的那一幕,仿佛又一次看到了那轰然砸落的陨石、曲折而下的闪电和横扫而过的巨大刀片。 林聪心中一动:莫非那就是萧芹独斗九个大巫时的情景?但这些信息,又怎会跑到了自己的记忆中? 只听“黑头”又道:“但到了最后,这九个大巫全都被萧芹用这把短剑吸走了灵魂!少主,人的灵魂,其实就包含了他的全部魂力,这你总该知道吧?” “当然知道!你没有必要总是这么问吧!”林聪没好气地回应道。 “黑头”所问,是巫术修炼方面最基本的东西,黑皮纵然不知道,但林聪对赫连天的记忆,也已经融合得差不多了,断不会不知道的。 在不满的同时,林聪又对这把短剑的厉害感到骇然:萧芹以一敌九,对方又都是大巫,但他却能把九人全都干掉,这固然说明他自己厉害,但这把短剑也必然是功不可没! “黑头”对着那么暴虐的紫敖神君都是脸不变色,林聪的小小埋怨,更不会引起他丝毫的异常反应,他只是继续说下去: “萧芹杀了那九人,自己也受了极重的伤,快要死了,也不知他要搞什么,他把自己的灵魂也吸进了短剑,接着,他也死了。” 林聪一愣道:“死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 “黑头”道:“就这么死了。你的体质,应该与萧芹一模一样,都是极少见的‘八荒六合体’,所以就打开了短剑上的封印巫阵。 “萧芹随着灵魂留在短剑内的一点魂力,也跑到了你的体内。因为你的体质与他相同,所以他的魂力你不经转化就能用。这就是你点燃灵魂之火的那一点魂力。” 听了“黑头”的这番话,想起当时在赫连天逼迫下拿起短剑的情景,林聪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从“黑头”刚才的这番话来推测,这把剑应该是在萧芹死后落入了赫连家族手中,同时赫连家族又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它是一件厉害的巫器,因而代代传了下来,想找出其中的秘密。 这把剑也不知在赫连家族传了多少代,其间也不知有多少家族子弟曾经接触过它,但这些人中很明显一个“八荒六合体”的人也没有,因此也没有人发现这把剑是一件圣级巫器,更没有人能使用它。 这意味着“八荒六合体”的人确实是罕见之极! 幸亏自己就是,这才在至为紧要的关头打开了剑上的封印法阵,并误打误撞地以短剑吸了赫连天的灵魂! 否则的话,自己现在早就被赫连天用那个巨大的爪子抓烂了脑袋! “萧芹临死前,用这把剑吸了九个大巫,”“黑头”接着说下去,“这九个人的灵魂之火,当时就被萧芹给灭了,记忆也被他给打散了,但这九个人的魂力,萧芹当时却没有顾得上转化,一直就存在短剑中。 “当你打开剑上的封印法阵时,这些魂力就一股脑儿的冲进了你的体内。但这九个人与你体质不同,因此这些魂力就与赫连天的魂力一样,不经转化,你并不能用,只是暂时储存在你的身体内。” 18、匹夫怀璧 “黑头”的这番话虽然仍是说得平平淡淡、慢慢腾腾,但林聪却是听得心中“通通”猛跳! 他又想起了刚刚接触短剑时经右臂涌入体内的那汹涌澎湃的热流! 那竟然是足足九个大巫的魂力!那该有多少! 赫连天这个四级巫师的魂力与之相比,恐怕连九头牛身上的一根毛也算不上! 这么多的魂力如果自己全都转化了,自己的修为又能达到什么等级? 大巫级当然没有问题,就是神级,也应该大有希望吧! 如果真能成了神,能不能长生不老且不说,即使师父的大对头——小婊-子……不,是生命女神,即使生命女神真的从哪个地方跳了出来,自己也应该有些应付之力了吧。 不过,这些魂力却只是堆积在自己体内,如同死物,几乎就可以说完全与自己无关,这又有什么用! 不仅没用,这就如同守着一座金山,却不能拿起一块去花销,空自让人心痒难挠,还不如没有! 对了,“黑头”刚才不是提到一个《炼魂图录》吗?那虽是萧芹的功法,但萧芹是“黑头”的主人,“黑头”与他心意相通,对《炼魂图录》,多多少少总应该了解一些吧? “你想错了,我一点也不了解。但这把短剑里,有可能就藏着《炼魂图录》。”林聪刚刚心里这么一想,“黑头”就回应道: “《炼魂图录》是北方巫教的镇教功法,一向只有教主掌握。萧芹突然死掉,这门功法就会失传。因此,我想着,他把自己的灵魂也吸进短剑,多半就是想把他的一部分灵魂,有《炼魂图录》记忆的那部分灵魂,保存在短剑里。” 林聪心里顿时一片火热,急问:“你能不能找到?” “黑头”却一点都不急,仍旧慢条斯理地道:“找不到。这里面的许多法阵,都是针对我而布置,有许多地方我都不能去。” 林聪心里刹时又冷了下来:“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守着金山银山,却一分一毫也不能拿来享用,这在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林聪突然想起了紫敖神君,连忙又问:“我师父呢?他怎么总是不说话,总是你出来? “我师父是神,自然比萧芹还要厉害一千倍一万倍,肯定知道怎么转化这些魂力。他现在虽然只是亡灵,是鬼魂,不能与人打架,但出出主意,教我一个转化这些魂力的功法,总该成吧!” 林聪心想你老人家既然已经与我共生共存,总不能任我在外面打生打死,你却悠悠闲闲地在一边看热闹吧。 “黑头”却又给了他一瓢冷水:“不成。主人说了,他的东西,你现在都用不上,教给你也是白教;还有,小婊-子虽然说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过,但她又应该是无所不在的。 “她对主人又太熟悉,主人的东西教给你,你如果真的用了,很有可能就会被她知道,说不定就会立即找上来。 “因此主人现在什么都不能教你,一直到你成为最顶级的大巫之前,都不能教你。” 林聪给他说得傻了,呆呆地道:“那……他……他这样,还算是我师父?” “主人说了,等你到了最顶级的大巫的时候,他会教给你怎么成神。” “那我现在怎么办?我就靠着赫连家族的《魂渡诀》,就这么修炼下去?那什么时候才能成大巫?一辈子能成大巫吗?” “我教给你。”“黑头”仍是不急不躁的,“主人又说了,我知道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我再加上这把短剑,同样也可以让你很快地成为大巫,又能不让小婊-子听到半点儿风声。” 让你教?那岂不是拜一头妖兽做师父? 林聪先是震惊,恼火,但很快地就又缓和了下来:“黑头”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妖兽,他可是巫妖,能吸人灵魂的巫妖。 他能成为紫敖神君的仆人,即使没活几万年,几千年总该是有的吧?这么长的时间里,他该吸了多少人的灵魂,又该拥有多少人的记忆! 这些人中,自然应该有成群的巫师,其中高等级的巫师肯定不会少。这样看来,师父他老人家说的不错,拥有这么多厉害家伙的记忆的“黑头”,的确是足够教自己了。 “少主,”就在林聪情绪的急剧变化中,“黑头”开始出主意了,但他的主意却让林聪胆战心惊: “你可以像萧芹一样,把你自己的灵魂也吸进来,吸到这短剑里来,自己去找那个《炼魂图录》。” 林聪呆住了,好一阵才吃吃地道:“我的灵魂进了短剑,还能不能再出来?你还能不能再给我弄回身体里?如果不能,我岂不就是死了!” 《炼魂图录》再重要,也总比不过自己的小命! “黑头”道:“把你的灵魂送回身体很容易,但你的灵魂太弱,这剑里有好几重法阵,每一重都会对灵魂造成伤害的。 “但要想找到《炼魂图录》,就必须一个法阵一个法阵地找过去,你的灵魂根本支撑不住,很可能会被打散,那你就真的完了。 “因此进来之前,必须按我说的找一些药材,配一个药剂,把你的灵魂强化一下。” “你……我……”林聪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他本就担心有危险,听“黑头”这样一说,心里就更加忐忑,越想就越觉得把灵魂吸进短剑,几乎就等同于那个什么以身饲鹰、飞蛾扑火! “黑头”问:“怎么,你不想要那个《炼魂图录》了?这样下去,小婊-子找来怎么办?主人也不会答应。” 林聪心中矛盾,犹豫了一阵,和旁边的赫连小烟说了几句话,这才问“黑头”道:“有了《炼魂图录》,我多长时间能完全转化那九个人的魂力?真的能成神吗?” “我也不知道,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至于转化完能不能成神,也要问过主人才知道。但那些魂力只要全都转化了,应该足以让你成为大巫,最顶级的大巫。” 即使没有生命女神的威胁在,林聪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成天刀光剑影的,确实需要尽快地拥有一定的实力。 再想了想,林聪终于咬一咬牙,决定冒一次险,问道:“你说的那些药材,好不好找?” “黑头”道:“从萧芹死到现在,也不知过去多少时间了,我对外面的事情不了解,不知道这些药材好不好找。 “但在萧芹死前,这些药还是能找得到的,只是需要很多很多的金币,大概一百多万枚吧,现在就不知道需要多少了。” 林聪又傻眼了:他融合了黑皮的记忆后曾经比对过,这里的一枚金币就相当于前世的一千块钱,一百万金币,就相当于十个亿!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嘛!别说一百万,自己现在就是一枚金币也拿不出来! 手里拿着的这把短剑的剑柄里,虽然储存着青羊寨平时抢来的药材,其中肯定也有些较为贵重的,但在这穷乡僻壤,又能抢来多少?只怕其总价值,十万枚金币也值不到!根本就不可能找齐“黑头”炼制那个强化药剂所需要的。 只听“黑头”又道:“少主,转化那些魂力的事,你先不要忙着去想,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当心。” 林聪又诧异起来:“当心?什么事?你是说那四个山寨的威胁?” “黑头”道:“要比这个严重多了。你可能没有留意,刚才我不是说了吗,这把剑又叫‘炼魂’,是北方巫教的掌教令符,是他们的镇教之宝。一旦知道了它的下落,北方巫教一定会把它收回去的。” 林聪终于回过意来,心里“格噔”一下。 “黑头”实在是说到了要害上!这么厉害的一件宝物,这么重要的一件信物,北方巫教不知道它的下落也就罢了,一旦知道了,又岂会不收回去?又岂会任它流落在外? 而从“双头蛟”等四伙强盗为此剑大动干戈的事情看,恐怕已经多多少少的知道了一些风声! 北方巫教一旦得到风声,寻上门来怎么办? 拱手相让,休说自己不舍得,不甘心,紫敖神君那一关也过不去。 但像北方巫教那样的庞然大物,高手众多,随便派出一个来,随便伸出一个手指头,恐怕就能戳死了自己,自己又怎么相抗? “不仅北方教会找过来,”“黑头”继续说下去,“如果这把剑就是‘炼魂’的消息,真的泄露了出去,会有许许多多的人找过来,想方设法抢夺这件宝物。少主,你现在修为这么弱,根本保护不了自己,千万要小心了。” 林聪刹时间犹如坠入冰窖,从内到外都冻透了,变成了冰疙瘩!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八个大字从他的脑子里闪过!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事,但他对其中隐藏的凶险却是清楚之极!明白之极! 在前世的武侠和玄幻小说中,哪一次有武功秘籍或是可以提升功力的宝物出现,不都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又有哪一个接触这种宝物的家伙,不是悲惨收场的! 而现在因为短剑的关系,自己就成了那个“怀璧”的“匹夫”! 稍稍让林聪安心一点的是,从同化的赫连天的记忆看,赫连家族并不知道这把剑就是“炼魂”,那么“双头蛟”那四伙山贼应该也不知道,只会把它当成一件厉害一些的魂器,例如高等或者十级的魂器。 这样一来,也就不至于吸引那些特别厉害的家伙过来找自己麻烦。 但仅仅是“足以让大巫级高手发疯”这几个字,已经可以引来无数的高手! 这可如何是好? 19、一抹光华 就在林聪的胡思乱想中,队伍后面突然一阵骚动,项前吃了一惊:难道是其它几伙山贼追了上来?但随即又发现动静并不太大,应该与追兵无关。 回头看时,队伍的后半段已是乱成一团。林聪只好将心中的不安暂时抛在一旁,与赫连小烟一起过去。 柳升所坐的担架不知为何翻倒在地,柳升坐在担架旁,队伍已经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几个盗众围在柳升的身边。 从出发点一路赶到这里,配制毒药所缺的那一味药材,贼众们已经找到并采集了不少,柳升也已经开始了药剂的炼制。 柳升伤势本就不轻,难道是因为赶制药剂,魂力消耗过甚,如同赫连天那样翘了辫子? “狐狸大哥,这是怎么了?”林聪连忙向先他一步赶过来的赫连狐狸询问。 赫连狐狸和这附近的其他几个人全都转过头来望着项前,脸上全是一副傻愣愣的表情,目光也都有些呆滞,如同没有知觉的梦游人。 柳升则坐在地面上,望着自己的右腿发呆。 林聪完全不明所以、莫名其妙:这是在干什么? 他突然发觉了异常的地方:柳升的右大腿原本受了伤,用布条包扎着,上面有一大片从内向外渗出的血渍,昭示着他的腿上一定有个不小的伤口。 但现在,明亮的月光下,可以看见他腿上的布条已经解掉,就扔在旁边,被刀剑砍破的裤子也被扯开。无论布条上还是裤子上,血渍都是清晰可见,但他本来应该受了重伤的右大腿,却看不出丝毫受伤的痕迹! 一点受伤的痕迹也没有,整个右大腿完好无损! 布条上的血迹不可能是假的,柳升更不可能无聊到假装受伤,但他完好无损的右腿却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聪和跟着一起过来的赫连小烟也像其它的盗贼那样呆住了,变成了和他们一样的梦游人! 柳升突然叫:“药剂!我的药剂!”一边叫一边转头四顾。 猛一转眼看到了林聪,柳升双眼立即如同妖狼一样幽幽闪光,紧盯着林聪又叫道:“林聪,你看到的那本书,究竟是什么名字?在那书里,你没看懂的那些,一定就是对这个药方的解释,是对药方中所含独特药理的解释!对那些东西,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 林聪见他这副如疯似颠的模样,越发的摸不着头脑,狐疑地道:“大师伯,你怎么了?我不是说过了吗,那本书里,除了两个药方,其它的我都看不明白,真的没有记住。” 他说着又转向赫连狐狸:“狐狸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赫连狐狸长吁一口气道:“你先前说,那个什么剧毒的药剂,只是一滴,就毒倒了一头独角妖猪,我当时实在是不怎么相信,但现在信了!” 他一边说一边向倒在一旁的担架靠了一步,弯腰从担架旁捡起一个倾侧在地的小鼎。 那是一个拳头大的迷你型小鼎,是柳升平常试验药剂配方用的,每次只能炼制少量的药剂。 这一路之上,柳升就是用这个小鼎,一次又一次的,炼制了不少的药剂出来。 赫连狐狸低头向鼎内看了看,然后也不再说什么,又站起身来到了一名山贼身旁,伸手将他左肩的衣服拉开了一些。 那山贼左肩的衣服被刀剑之类的武器划破了,但肩上却只有一个寸许长的小口子,流血也不多,受伤并不重。 赫连狐狸先将小鼎凑到那山贼伤口处,手腕翻转,使鼎底朝天。 月光之下,可以看到鼎内有一滴药液滴出,落在了那山贼的伤口上。 林聪正在猜测赫连狐狸此举的用意,那山贼的伤口处突然发出了乳白色的晕光。 虽然月光明亮,但毕竟是在夜里,那晕光显得清晰可见,如同一层淡淡的白雾,笼罩着整个伤口。 透过白光,可以看见伤口正在飞快地愈合! 林聪吃惊地张大了嘴。 伤口发光的事情在他融合的记忆中就有,出发前在那个歇脚的小山坳中,众山贼用治伤类的药剂疗伤时,林聪也曾经见过,那是这个异世以治伤药剂治疗外伤时的特有现象。 但记忆中的那些,根本观察不到伤口的愈合,只是伤势复原得快一些。那些在前世七八天或者十多天才能痊愈的伤口,在这里用了治伤药剂后,就只需一到两天。 这时候从小鼎滴到那山贼伤口的那一滴,究竟是什么药剂,竟然有如此神奇得让人难以置信的疗效! 林聪突然心中一动:赫连狐狸表演这些给自己看干什么? 赫连狐狸的这番表演,配以他刚刚说的什么“信”与“不信”的一番话,再加上柳升又提起那本书,林聪突然有些明白过来:刚才滴到那山贼伤口上的,莫非就是根据那个“一抺光华”配方所炼制的药剂? 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在黑皮的记忆中,他有一次去柳升的住处送药材,曾经听柳升督促他那个徒弟背过一张治伤药方。那药方只有七味药材,又都是黑皮所熟知的,因此他听后就记住了。 林聪现在当然知道那个药方,按林聪的眼光看来,柳升那个药方的药物配比,实在并不怎么样,大有改进完善的余地,若是放到前世去,恐怕没有哪个医生、大夫会使用它。 但偏偏用那张药方炼制出来的药剂,疗效之神奇,远远胜过前世的任何一种伤药。 这时候,对比前世、今世所用的原料药材及制药过程的不同,林聪几乎可以肯定,柳升的药剂之所以有那么神奇的疗效,原因多半就在于灵魂之火! 林聪的心中顿时就产生了颇多的期待:柳升那张远非这么完美的药方,加之以灵魂之火炼制后,就有那样神奇的疗效;那么,自己前世所记的药方,全都是经过实践反复检验了的,无一不是千锤百炼之作,若是拿到这个异世,经灵魂之火之后,又能炼制什么品质的药剂来! 比如这张“一抺光华”药方,据说是那个厂家从一个古方改过来的,推出市场之后,针对市场的反应,又经过了许多专家的研究,进行了反复的改进和提高,自然可以说是千锤百炼之作,现在又加进了灵魂之火的因素,完全可能产生如此神奇的效果! “狐狸大哥,”赫连小烟也看出了些端倪,但却不敢相信,睁大了美目惊异地问赫连狐狸:“难道这一滴药剂,就是根据林师兄念给大师伯听的那个药方炼出来的?” “不错,”赫连狐狸轻轻点了点头:“准备用来毒倒花蟒的药剂,已经积攒了两袋子,估计应该够用了,大伯就试着炼了一些这种治伤药剂出来。” 他说话间又把目光转向林聪,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我虽然不懂药剂,但也可以看出,这种药剂的品质,至少应该已经达到了高等,甚至是十级也有可能!想来真是不可思议,林师弟无意之中,竟然就得到了这样一个药方!那张用来毒花蟒的药方,想来也是这样。” “应该是这样!”接话的是柳升,他这时已经镇静了下来,正目光炯炯地望着林聪:“这两张药方,估计都应该已经达到了十级的品质!这虽然出人意料,但却是好事。” 他很快地又把目光移了开去,只是低头打量自己的大腿:继续道:“有了这样的两种药剂,毒翻那些妖蟒固然有把握,我再炼制一些那种治伤药剂出来,等到达‘穿山妖’的山寨时,咱们所有人的伤,应该都可以治好,攻占山寨,应该没多大问题了!” 其他的山贼也都回过神来,柳升虽然腿伤已愈,但其他部位的伤也不轻,群盗又把他扶上了担架。 大队的盗众重又上路,林聪又与赫连小烟回到了队伍的前端。 但林聪心里却是思潮起伏,再也平静不下来。 先前听了“黑头”的一番话后,他的心思完全集中到了《炼魂图录》上面,想着如何尽快地找到合用的药材,尽快地炼就“黑头”所说的可以强化灵魂的药剂,尽快地转化魂力,提升修为。 他原本还觉得自己一贫如洗,要得到“黑头”强化药方所需的药材,买是行不通的,那就需要先行摆脱青羊寨这些人,到深山老林里去自己寻找。 但现在看到那种魂力加持之后的“一抹光华”具有这样奇特的疗效后,他又立即果断地改变了主意:弃盗从商,开办药剂作坊,自己挣钱买药! 从黑皮与赫连天的记忆里,他早就知道这里的药剂也是分级的,分级的方式与魂器相同,也是分为一至十级,然后是圣级,其中一至九级又习惯地被分为低、中、高三等。 与魂器一样,高等级的药剂,比如说高等药剂以及再厉害些的十级、圣级药剂,同样也不多见的,而且越是等级高的药剂,价格自然也就越高。 更何况,在北边不太远的“大十字谷”平原,现在正在打仗,正需要各种各样的治伤药剂。这“一抹光华”按柳升和赫连狐狸等人的说法,竟然达到了十级,那一旦推向市场,还不是金币如潮水般涌来!想不发财都不成! 但继续和青羊寨这些人在一起,即使攻下“穿山妖”山寨,可以保住小命了,但又怎么开办作坊?有谁见过山贼开公司办工厂的? 必须尽快想办法脱离青羊寨了,和他们在一起,注定不会有什么前途! 只是,赫连小烟这个拖油瓶盯得甚紧,要想逃走却不是易事,看来只有等攻下“穿山妖”的山寨再说了。到了那时,他们的警惕一定会放松许多,赫连小烟又面嫩得狠,自己托言拉屎撒尿,她总不会也跟着吧! 20、洪家老堡 又前进了将近二三十里,来到了一个叫做洪家老堡的村堡附近,再向左三十多里,就可以抵达穿山妖的山寨。 前边突然有人飞快地跑过来,正是在前边探路的柳豹,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人。那人任他提着,一动也不动,看样子是昏了过去。 难道是那几个山寨的探子跑到了这边来,被柳豹捉住了? 待他靠近,赫连小烟低声问道:“豹子大哥,是那几个山寨的探子么?” 柳豹摇头:“不是,是洪家老堡的人,要抢咱们的生意。”一边说一边向队尾奔过去。 林聪和赫连小烟没明白他的话,对望一眼,连忙也跟过去。 来到队尾时,柳豹正向柳升禀报:“……洪家老堡也要去进攻‘穿山妖’,他们的队伍马上就要出发。这小子就是躲在山坡上放哨,我还以为是那几个山寨的探子,捉住审问了一番,这才知道。” 林聪吃了一惊:洪家老堡多半是通过什么渠道,发现了‘穿山妖’山寨的防守力量不足,也要来乘机捡这个便宜。这样一来,自己所提议的这个进攻计划又怎么进行下去? 柳升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也是一惊,急问:“他们出动多少人?” “要有七八百人!洪家老堡总共才三千来人,青壮年男子看来是全部出动了!父亲,我们……还动不动手?” 按理说“蚌鹬相争”,正是“渔翁得利”的好时机,但可惜现在的青羊寨人手太少,在双方激战正酣的时候插手,最后多半会导致一场大混战,不仅攻占山寨、抢夺粮食的目的达不到,还会招来较大的人员伤亡。 青羊寨只剩了这么些人,折腾不起! 等到双方两败俱伤再设法捡便宜呢,恐怕时间又不允许。 柳升从担架上一跃而起,道:“走,看看去!” 这一段时间,柳升又已炼制出不少的治伤药剂,而且随炼随用,不但他自己的伤已经痊愈,大部分受伤的盗众也都已康复。柳升之所以还坐在担架上,只是为了继续炼制药剂,为其他的山贼治伤。 当下队伍停止了前进,几个人由柳豹引路,悄悄地来到了右前方的一个小山坡上。据柳豹说,他就是在这个地方捉住的洪家老堡那个放哨人。 坡下不远处就是洪家老堡。 这座村堡方约五六百步,四周高墙深沟环护,寨墙外一箭之内全都是低矮的庄稼,一棵树木也没有,这是防范外敌偷袭的措施。 月光下看过去,四面的寨墙上远远近近有几个人影晃悠,这是负责值夜的堡勇,每座村堡小城,每天都是这样的。整座村堡内暗沉沉、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异状。 但在对着山坡这座寨门处,却正有一支队伍穿门而出,队伍的前端已来到了山坡下。 这支队伍排列不甚整齐,人员的服饰、武器也各种各样,皮甲便装、刀剑猎叉均有,还有人抬着攻城的长梯。 但队伍中却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声“扑扑撘撘”地轻轻作响。 此情此景,使得山坡上的几个人全都心里一片冰凉! 赫连狐狸沉声道:“大师伯,怎么办?” 现在再去进攻“穿山妖”的山寨已经行不通,回头也不行! 这时候,回头路上估计已经遍布其他四个山寨的搜索人员,走不多远就必然会被发现。 转往其他的方向也不成,因为一旦干粮耗尽,再被那些小城、村堡盯上,下场可想而知! 柳升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脸色凝重地观察着下边的队伍。 林聪也傻了眼,一切盘算得好好的,谁能想到这个洪家老堡会来横插一杠子! 柳豹嘀咕道:“咱们……能不能试着攻占洪家老堡,堡内大队人众都出去了,咱们刚好可以乘虚进攻。” 赫连狐狸摇头:“这根本不成。凭着咱们这百多人,即使堡内只剩下老弱妇嬬,也没有攻下来的可能。更何况,那些女子也未必便是弱者,其中点燃灵魂之火成为巫师的大有人在!” 转眼间洪家老堡的队伍过了山坡,前进到道路的一个转弯处,队伍不再沿大路前行,却是转上了旁边的一条小路。 众人都明白,洪家老堡所打的也是突然袭击的主意,唯恐行踪泄露使“穿山妖”寨内有了防备,增加进攻的难度,这才改走小路。 但却有三个人在转弯处停在了路边,一排排的盗贼不停地从三人身边经过转上小路。 明亮的月光下,依稀可以看到三人中有一个是女子,而且像是首领的样子。 林聪刚刚心中一动,柳升已是沉声道:“那是洪家老堡的堡主洪袖!豹子,狐狸,你们带几个人,身手好些的,身上没有伤的,藏到那边的树林里去,等那丫头回来时,捉住她!小烟,你也过去!” 这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完全与林聪想到一块去了! 那堡主洪袖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为了激励士气,特地出堡为进攻“穿山妖”的队伍壮行,稍后就会回去的。 而柳升所说的那片树林,就在大路旁边。柳豹等伏在林中,等洪袖经过时突然杀出,拿住她应该不是难事。 事情突然又出现转机,柳豹等人大为振奋,应声迅速下坡,赫连小烟也跟了过去。 山坡上只剩下项前和柳升两个人。 柳升看了他一眼,道:“你也想到了?” 林聪知道他是指捉拿洪袖的事,点了点头。 柳升又道:“你上山的时间晚,又在龟驼驼小队,我见你少,没有了解,倒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的沉着冷静、心思细密,而且韧劲十足。就像这次进攻‘穿山妖’,包括我和狐狸,全都没有往深里想。” 林聪道:“这个啊,我也只是瞎想,根本就没有考虑周全。就像眼前的情况,根本就没有想到。” 柳升道:“这也怪不得你,谁又能把事情想得滴水不漏?这也罢了,你的见识,也与年龄颇为不符,更不是一个穷苦孤儿所能有的!你莫非别有来历,却又有隐情不便说。” “这个,这个,”林聪愣了一下,只好支吾以应:“我只是看书多,看书多,嘿嘿,又哪里有什么隐情。” “即使有隐情也没什么,谁又没有一些不愿让别人知道的事?但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昨天傍晚,因为小烟的事,豹子踢了你一下,他性格莽撞,下手很,你想必吃的苦头不小。对于这个,你心里不会有什么怨恨吧?” 对于柳豹那一脚,林聪倒真的没有在意。在强盗窝里,拳打脚踢是常事,根本就不值得在意。但听他提起撞破赫连小烟洗澡那事,林聪不觉又尴尬起来,干笑道:“那个事……我虽然是无意,但总是做错了,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小烟毕竟一个大姑娘家,人又极害羞,被你……嗯,豹子恼怒之中,出手重了些,也在情理之中。” 林聪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好再干笑几声。 “关于赫连师弟对你施展‘化魂大法’的事,你又怎么看?”柳升突又转了话题,“嗯,我是说,施展那个《化魂改命大法》,无论对施展者还是承受者,都有不少的风险,都有可能因此而丧命。” 施展《化魂改命大法》确实有着极大的风险,稍有差池,就会使受功者成为白痴,或者直接要了他的小命。因此,通常的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是宁可使自己的魂力随着死亡自然消散,也不敢通过《化魂改命大法》将它灌给自己的后辈! 柳升这时候话题跳来跳去,项前有些适应不过来,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表达什么一个意思,给他搞得心里毛毛的,小心应道: “有危险的事嘛,师父在对我施法前,已经说明了,我也听别人说过。我已经快要十九岁了,这个时候才上手修练,在正常的情况下已经迟了,这一辈子,按理说已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成就。 “但我不愿意一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接受《化魂改命大法》,是一个机会,我是自愿的。” “好,有志气,有胆气,我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不过,你师父让你做寨主,咱们青羊寨这个寨主,却实在不是好做的! “唉,赫连一族被迫逃离根本之地,沦落为盗,现在又遭到这么大的劫难,基本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你现在接手做这个寨主,挑起家族大梁,不但没有什么尊荣好处,反而会带来不小的危险! “你如果有什么其它的想法,甚至哪一天想离开赫连家族,师伯也不会来逼你。但看在你师父传你魂力、赠你记忆的情份上,你若真的要走,那把短剑还是留下来吧!别的人虽说不能用,拿着也是一件废物,但那毕竟是可以证明赫连家族存在的传承信物。” 林聪一惊:他今天绕来绕去,说了这许多,难道这才是最终目的?是看出了自己想逃,特地来试探? 似乎又有些不大像。难道是打悲情牌,想通过这种手段,让自己心甘情愿地留下来,老老实实地为赫连家族效力? 但话又说回来,由于北边不远的地方正在打仗,而且战火很可能蔓延到这一带来,到处都是人心惶惶,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自己孤身一个半大少年,又是刚刚才点燃灵魂之火,即使离开青羊寨这伙人,要想寻一个地方安安稳稳地住下来,办作坊卖药剂,似乎也不大可能! 这究竟是逃走,还是继续在青羊寨这里呆下去啊? 林聪心里胡思乱想,口里却自然而然地对柳升的怀疑连连否认。 21、堡主洪袖 在柳升、林聪两人说这几句话的时间,洪家老堡的队伍已经全部从坡下经过,转上了小路。 那洪袖却仍是在身后两个人的陪伴下,一直伫立路口处,直到队伍走远,转入一条林木茂密的小山谷,这才和两人一起慢慢地往回走。 林聪紧张起来,柳升也不再说话,只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坡下三人。 柳豹与赫连狐狸、赫连小烟等人,早就潜入了那片树林中,青羊寨的大队人众,也都悄悄靠了过来,埋伏在山坡后面。 洪袖等终于来到了柳豹等人埋伏处,十来个人突然冲出。 洪袖等连声惊呼喝斥,询问几人来历。那洪袖语音清脆,听来年龄并不大。 柳豹等人自然没有谁理会她的喝问,默不作声地便发动了进攻。 双方众寡悬殊,洪袖等又是猝不及防,“呯呯嘭嘭”没几下,又有几下巫术的光芒闪烁,洪袖等连携带的武器也没来得及取出,便被打倒在地。 赫连小烟抓起被她打倒的洪袖,柳豹等也提起其他两人,向山坡上走来。 林聪虽然早就知道赫连小烟颇为厉害,是青羊寨年轻一辈中的好手之一,但这时亲眼目睹,仍然着实惊讶了一把。 冲突伊始,赫连小烟就小豹子一般冲出,直扑最靠近树林的一个男子,飞快地挥拳踢脚,动作快得让林聪看不清楚。最后更是趁着洪袖招架柳豹的进攻,突然转身,施出巫术擂在洪袖的背上,将她擂倒。 赫连小烟的巫术,更是让项林聪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那竟然是一个足有人的脑袋般大小的拳头,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黝黝的黑色晕光,一拳就将洪袖砸翻在地。 静夜之中声音传得远,这里距洪家老堡的寨墙只有一二百步远,墙上的守夜的堡勇自然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但由于有树林挡着,想必一时搞不清状况,只起了一阵不大的骚动。 至于另一个方向出征“穿山妖”的队伍,也许是由于走得远了,又有山坡挡着,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变,并没有什么动静传过来。 柳升带着林聪起身迎上,双方很快接近。 那洪袖果真只有十八九岁,身段匀称修长,模样也颇为俊俏,只是因为遭到袭击,衣饰凌乱,长发披散,显得甚是狼狈。 也不知是因为受了伤还是赫连小烟使了什么手段,洪袖并不挣扎,任由赫连小烟提着,只是勉力抬头,转眼往四下里打量。 赫连小烟将她放下,却仍在她身后盯着。 洪袖并不显得如何慌乱,抬手掠起垂在脸上的一缕头发,朝山坡下缓缓靠上来的大队盗众望了望,又打量着柳升,疑惑而又吃惊地道:“青羊寨?赫连寨主?你们……这是要去进攻‘穿山妖’!” 柳升微微动容,点头道:“老夫柳升。洪姑娘,得罪了。姑娘小小年龄,竟然能一眼看出咱们是要去进攻‘穿山妖’,这份机敏,老夫意外的很。” 林聪也是意外之极:仅凭青羊寨众盗在这里出现,就有于转眼之间猜出其最终的目的来,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洪袖道:“原来是柳先生。据小女子所得到的消息,青羊寨遭其他“双头蛟”等其他四寨联手袭击,伤亡惨重,没想到柳先生仍然聚有这么多人,竟然还敢于逆境中奋起一击,不愧智者之称,小女子佩服之至。柳先生,小女子既然落入贵寨之手,那就请爽快些,开个价吧。以柳先生智计,想必也不会开出令本堡无法拿出的价码,致大家不得不鱼死网破。” 林聪又是一惊:这个洪袖,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却听柳升道:“洪姑娘,你既能猜出我们是要进攻‘穿山妖’的山寨,想必也能猜到我们的最终目的。现在,我们的生意,可是被你们洪家老堡抢了,这份损失,只好从你们这里找回。” 洪袖缓缓摇头:“柳先生,这话可就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了。即使‘穿山妖’山寨里此刻留守的人手不多,以贵寨剩下的这些人,又一定能拿下他们的山寨?又何来抢生意之说?” “以小女子的揣猜,贵寨冒险到这边来,应该是存着侥幸之心,想从‘穿山妖’那里得到一些粮食之类。这样吧,敝堡愿提供干粮五百斤,治伤药剂五百支,金币三十枚,以解贵寨燃眉之急,贵寨也不必再冒险去攻打‘穿山妖’的山寨。柳先生以为怎样?” 林聪心中一动,突然涌起一个大胆的想法,也不待征求柳升的意见,便拉着身旁的一名山贼跨前一步,“哈哈”笑着插话道: “洪姑娘虽然机敏,但这个揣猜却错得厉害,一点也不靠边!对于攻占‘穿山妖’的山寨,我们又岂会没有把握?又岂是只为了一点点粮食?至于治伤药剂,我们就更不需要。” 林聪这时拉着的这名山贼手中,提着一个皮袋,袋里盛放的,就是柳升刚刚炼制好的治伤药剂。 柳升、赫连狐狸、赫连小烟等均是意外而又吃惊地睁大了眼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林聪却毫不理睬众人的诧异,自顾从那名山贼手中一把抓过盛放着药剂的皮袋子,小心地倾出一滴药剂,滴在那山贼右前臂的一个伤口上。 没有任何意外的,一阵淡淡的雾状白光闪过之后,那山贼手臂上的伤口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这次轮到洪袖失去了淡定,她吃惊地瞪圆了眼,张口结舌地道:“这……这是……什么等级的药剂?这么高品质的药剂,你们……怎么得到的?” 林聪并不回答洪袖的疑问,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下去: “我们远道而来,却不料生意被洪家老堡抢了,又恰好与洪姑娘相遇,干粮嘛,自然要请姑娘接济一些,另外还想请姑娘在堡内为我们寻一座大一些的院落。我们青羊寨要改行了,要弃盗从商,开办药剂作坊!” 洪袖更为吃惊:“这种药剂,是你们自己炼出来的?” “当然是,就是来这边的路上,我大师伯刚刚炼制!诺,你看看这个,因为找不到什么东西盛放,就只能先用这么一只皮袋装着。那个,嘿嘿,不知姑娘愿不愿意与我们合伙开作坊呀?姑娘也看到了,这么厉害的药剂,只要炼制出来,自然是生意兴隆、金币滚滚啊!” 洪袖渐渐地镇定下来,眼珠子转了转,轻声笑道:“这位兄弟,好精明的盘算啊!你是想让我洪家老堡替你们抵挡那“双头蛟”那四个山寨的进攻?” 林聪大摇其头:“不是替我们,是咱们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击退他们的进攻,然后安心地经营作坊,大赚金币。 “贵堡墙高池深,又有三千人口,本寨……不,本作坊拥有近二百人,大部分都是巫师,伤势又皆已痊愈,大家同心同德,只要守上十多天,那些乌合之众失了锐气,便只能老老实实地离去。” 洪袖沉吟一下,然后狡黠地转动着眼珠子,扫视了项前身后柳升、赫连狐狸诸人一眼,淡然地道;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只是,即使击退了那四个山寨的进攻,恐怕你们也难以安心地赚金币吧?毕竟,青羊寨名头响亮,又岂是说改行就改行的?县尉府方面,又岂会让你们安心地在这里赚金币?” “这么简单的事,聪明如洪姑娘者,又岂会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姑娘怕是不舍得吧?”林聪不着痕迹地拍了洪袖一下马屁,然后道: “贵堡大举出动,去袭击‘穿山妖’的山寨,自然是志在必得了。那里有一二百名盗贼,将他们拿住,押送县尉府,岂不是刚好可以为我们赎罪?” 随着对赫连天的记忆融合得越来越多,林聪对这个异世界的了解也越来越多。现在他知道,这一带属于一个国名叫做“梁丘”的王国,偏僻闭塞,地痟民贫,盗贼猖獗。王国为了对付猖獗的盗患,为了鼓励那些强徒改邪归正,有着这么一个规定: 无论哪一个山贼强盗,无论犯了多大的罪,只要能够拿住另一个山贼押送官方,同时得到一定级别人物“不再为盗”的担保,就可以转为普通百姓。 而担保人的最低级别,就是洪袖这样的堡主。 “穿山妖”那伙强徒的山寨里,估计还有一二百名山贼,只要将他们擒住押送县尉府,同时洪袖再肯以洪家老堡的名义出面担保,就足以让青羊寨的所有人转为普通百姓。 当然,既然是担保,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如果青羊寨经洪袖担保转为普通百姓后,贼性不改又再次做回强盗,那洪家老堡所面临的麻烦可就大了! 同时,洪家老堡所承担的还不仅仅是风险,还有不小的损失。 这个损失就是预料将有可能成为洪家老堡奴隶的“穿山妖”山寨的一百多名盗贼。 洪袖脸上一直带着的轻笑消失了,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显得有些犹豫难决。 22、弃盗从商 眼见洪袖犹豫难决,林聪再接再厉:“洪姑娘,北边正在打仗想必你知道吧,对治伤药剂的需求大得很,这么好的药剂炼制出来,那还不要被一抢而光!为我们担保,是要冒些风险,但所冒风险与所可能得到的好处相比,还是很容易就能比得出来的。更何况,既然能安安稳稳地赚到金币,谁还愿意去做强盗?这风险嘛,其实小得很。” 洪袖却又“嘻”地一笑:“这么厉害的药剂,想必所用的药材也不太好找,价格也一定很高。” 林聪“呃”地一声,顿时有些接不下去。 他这时才意识到,先前看到“一抹光华”的治伤效果后只顾着高兴,只想着大把的金币,忽略了原材料和成本的问题。 越是等级高的药剂,所用的原料药材也越是昂贵,因此价格也越高。这“一抹光”虽然疗效好,可以卖得高价钱,但如果原材料稀缺,以致于价格极高,那也同样是赚不到什么钱的! 但偏偏他把这方面给忽视了,正自念头急转,却见柳升这时慢慢走了过来。 柳升先是深深地看了林聪一眼,然后转向洪袖,道:“洪姑娘,这种药剂共用到十二味药材,其中的八种,都是在来这边的路上刚刚顺道采集的,另外四种较为少见,但也不是什么珍奇罕有的药材,哪里都可以买到,而且只有两种价格较高,对成本的影响并不大。” 就在柳升说这一番话间,两名青羊寨盗众将他先前所坐的担架抬了过来,柳升径直来到担架边,取了一些药材,先让洪袖看过,然后拿着这些药材来到旁边一块大石头边坐下,又拿出小鼎,用一杆小秤每样药材取了稍许,放入鼎中。 林聪很快地就明白他是要做试验,当面试给洪袖看。 为青羊寨这些人担保的事情,对洪家老堡的影响实在太大,而这百多号山贼成了普通百姓后,是否还会再做回强盗的关键,就在于“一抹光华”药剂究竟能不能赚到钱。 诚如柳升所说,“一抹光华”所用的药材,确实都是大部分顺道刚刚采集,但空口说白话,又如何让洪袖相信,当面试验是最好的办法。 这一带出产各种药材,采药是百姓的一项重要收入来源,因此大多数人都认识不少药材,洪袖自然也是如此。让她当面看着这些由本地采来的药材变成药剂,她自然再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追兵仍在后面,这里并不是十分安全,眼见柳升要做实验,赫连狐狸又加派了好几名盗众,到高处警戒。 由于只是做给洪袖看,柳升每样药材取得极少,因此所需要的魂力也少,药剂很快练成,林聪拉过一名有伤的盗众,当面试给洪袖看。 在柳升炼制药剂时,有一伙十来个人从洪家老堡的方向慢慢挨过来。这是洪家老堡的堡勇,在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后,又长时间不见洪袖回去,特地过来察看。 这些人看到青羊寨的大队人马,先是大吃一惊,但转眼又看到堡主洪袖虽然衣饰、头发凌乱,形象颇为狼狈,却一点也不像有什么敌意的样子,又疑惑起来,慢慢靠到了洪袖身边。 这几人刚刚站住脚,就看到了“一抹光华”在那盗众身上显示出来的治疗效果,不约而同地失声惊呼。 洪袖虽然是第二次见到,但这一次却是知道了这药剂的所用原料与成本,心情与刚才又有不同,也是一声惊叹。 “怎么样,洪姑娘,我们没有骗你吧?”林聪得意地笑道。 说着又从身边盗众手中将另一个皮袋拿过来,径直递给洪袖,道:“我方才看贵堡朝那边去的队伍中有几架长梯,你们是打算强攻‘穿山妖’的山寨?嗯嗯,那会折损不少人的!我大师伯还炼制了一种药剂,可以毒倒那些毒蟒。哈哈,姑娘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为表诚意,我愿意将这些药剂现在就送给你们。” 奇迹接连发生,即使看起来再是真实可信,也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到怀疑。 洪袖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她提着林聪递过去的药剂袋子,目光毫不避忌地在林聪脸上盘绕着,明显地是在思量林聪的话能不能信,又该不该信! 洪袖再犹豫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招手叫过来一名堡勇,叮嘱了一番,让他带着药剂赶快去追赶进攻“穿山妖”的队伍。 那堡勇惊异不定地去后,洪袖回过头来,再次上上下下地朝着林聪打量个不停。 林聪一时也搞不清她究竟是怎么想的,皱眉道:“怎么,洪姑娘,你还是不相信吗?” “信!信了!”洪袖“哈哈”笑了起来,我相信确如兄弟所说,这药剂一定能赚到金币!” 她说着口里又“啧啧”两声,继续道:“这位兄弟相貌狂放不羁,但说起道理来却是一环套着一环,一点破绽漏洞也没有,让人不知不觉地就相信了。这位兄弟口才之灵便,思路之周密细致,姐姐不得不佩服啊!” “我现在已对兄弟的说法深信不疑,决定诚心诚意地与贵寨合伙赚金币!只不知你们是不是相信我的诚意,敢不敢放心地和我一起到堡里去呀?” “当然不能相信!”洪袖终于同意合伙,林聪虽然高兴,但仍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就这样进堡。 洪袖最终同意合伙办作坊,其实本就在林聪的预料之中。毕竟这“一抺光华”药剂赚金币的前景,只要不是瞎子聋子,都能很容易地看得清听得明! 但这洪袖很明显不是省油的灯,在说话间,那一双大眼睛就一直不停地滴溜溜地转,给林聪的感觉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谁又能断定她是不是心怀叵测!必须防着她下黑手擒住众人逼问药方,独享“一抺光华”药剂的好处! 洪家老堡虽然绝大多数的青壮年男子都出去了,但还有人数大致相当的青壮年女子;另外那些年纪稍微大些的巫师,虽然老一些,也同样不能归入弱者一类。 还有,进入堡内后的饮水食物,也都要由对方提供,也要防着他们下毒什么的。 青羊寨剩下的这一二百号人若是毫无防范地进入堡内,在那些出征“穿山妖”的堡勇回来前,说不定就会被关门打狗,一锅端了! “那么,这又该怎么办?”洪袖俏皮而又略带夸张地摊开了两手:“我说兄弟,你们怎样才能相信我的诚意呀?” “我可是被兄弟所描述的光明前景,引诱得心痒难搔啊!”洪袖促狭地“嘻嘻”直笑,“要不,我索性就嫁给兄弟好了!兄弟一表人才,高大魁梧,潇洒倜傥,姐姐我一眼看见,就忍不住情愫暗生,爱意绵绵呀!” 林聪虽然知道她是在说笑,却仍被她说话的大胆吓了一跳。 转眼再见她轻言浅笑,眼波流转,脆生生、滑腻腻的声音让人听来心里发酥发麻,忍不住也是口花花地道:“嘿嘿嘿,洪大小姐,只要作坊合伙成功,咱们相处的时候多得很,正可以慢慢增进了解,培养感情,机会多得狠,不急,不急哈!” “为了今后能有这样的机会,哈哈,洪大小姐,咱们现在只好先小人、后君子了!”林聪说话间把目光转向站在洪袖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赫连小烟,接着道:“小烟妹子,你是对洪大小姐施展了‘缚魂手’吧?” “缚魂手”是一种以魂力为基础的武技,就与前世的点穴差不多,可以比较方便地控制已经捉住的敌人,使其老老实实地听从指挥。 这种武技是将魂力以某种特殊方式打入敌人的身体内,附着于特殊的部位,禁锢其魂力,甚至还能还能随着魂力注入的多少,使其连本身固有的力气也用不出来。 赫连小烟低低地“嗯”了一声,又轻轻地瞟了林聪一眼。 这翩若惊鸿的一瞟,显得有些迷离朦胧,似乎包含着些恼火,包含着些失落,又似乎包含着些委屈,又好像有些其他让林聪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种目光与赫连小烟先前单纯的羞赧甚至微微的慌乱不同,也不同于平常的那种从容淡然,是林聪从未见过的,得自黑皮和赫连天的记忆中也没有。 林聪愣了一愣,一时无暇细思其中的含意,继续向洪袖道:“小烟妹子的这‘缚魂手’既已打了,那就暂时不为大小姐解开了。我们进堡之后,就麻烦大小姐暂时与小烟住在一起,你们俩好好说说话。” “你这不是囚禁我吗?”洪袖夸张地衰叹道:“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罢罢,既然落到你们手里,小女子也只好认命了!” 话虽如此说,但她无论语气神情,都没有丝毫悲哀的意思。其实谁都看得明白,青羊寨现在没有拿她怎么样,进堡之后当然更不会难为她。她只是暂时地稍稍失去一些自由罢了。 “哈哈,这又哪里是什么囚禁了,”林聪笑眯眯地,“至多三五日,待得捉住了‘穿山妖’那百多人,再劳烦贵堡派人与县尉府交涉,只要我们转为普通百姓的信牌到手,咱们的合作就立即可以开始了。” “都说柳先生智计深沉,”洪袖笑吟吟地将目光转向早已从地上站起的柳升,“但依小女子看,这小兄弟的阴狠……嗯,嘻嘻,是厉害之处,恐怕一点也不输于柳先生,青羊寨后继有人了!” 她说着再把目光转回林聪身上,又道:“‘豹子、狐狸、鹰与烟’,这‘青羊四俊’的名头,小女子也是久闻了。从年龄看,小兄弟应该就是赫连飞鹰少寨主吧?” 赫连飞鹰是赫连天的儿子,也是三级魂师,一向与柳豹、肖狐狸、赫连小烟一起被人称作“青羊四俊”。但林聪听其他盗贼的议论,有人亲眼见到,赫连飞鹰已经死在先前四个山寨的伏击中。 为了不引起柳升等人的伤痛,林聪并不回答洪袖关于他身份的询问,只是干巴巴一笑,便转向柳升等人道: “大师伯,豹子大哥,狐狸大哥,我刚才没有来得及与你们商议,就与洪姑娘聊了一阵子,不知道你们……嗯,如果大家反对的话,那就还按大师伯先前的意思,请洪姑娘接济一些干粮,再寻思其它的去处。” 其实,刚才柳升亲自站出来做实验,已经表明了他不会反对,同时项前也相信其他的人同样不会反对,因为他们没有理由反对,相反还应该对自己与洪袖达成协议感到庆幸! 林聪现在仍然这么说,也只是对先前的自作主张表示一下不安罢了。 23、萨满长老 柳升、柳豹、赫连狐狸等人,虽然时常提起要重回赫连小城,但其实谁都知道,这个可能基本上不存在! 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众人的身份:成为强盗容易,再想返头重新做回普通人,又是何等的困难! 捉住与已相等数目的山贼押送官方或许有可能,但又有谁会来为他们担保?谁又愿意来承担他们日后再次为盗的风险? 另外实力方面,也是一个大问题。 按照梁丘王国关于行政区划的规定,赫连小城既然有“小城”之称,那就至少有过万的人口,至少过千的城勇。以青羊寨原本五六百的人手,夺回赫连小城尚且没有多少希望,在遭遇四寨伏击的重创之后,更是没有了多大可能,甚至连保住剩下的这些人也成了问题。 但现在林聪却因势乘便,利用各种巧合的因素,居然轻松地就说服了洪袖接纳众人。 这样一来,有了洪袖的担保,他们可以重新做回普通人;同时借着洪家老堡的庇护,青羊寨余众不仅可以避过其它四寨的追杀,一旦站稳了脚跟,凭着那十级的“一抺光华”药剂,恢复元气、招兵买马、壮大实力,都不再是渺无希望。 这样一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们又为何要反对! 因此,这时听得林聪的询问,柳升、柳豹、赫连狐狸、赫连小烟,以及那些赫连家族的子弟,望着项前的目光全都是显得颇为感慨,甚至有些人神情恍惚,明显地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连那些普通盗众,有的是直接听到了林聪与洪袖谈判的经过,有的是听了其他盗众转述,每个人也都是一脸的如释重负! 转眼之间,糊里糊涂的,轻而易举的,大家就转危为安了? 柳升注视了林聪好一阵,这才深深点头,沉声道:“林聪,我不会反对!所有的人都不会反对!” 说着他又转向洪袖:“当然也要感谢洪姑娘的收留与担保。柳某在此保证,我等一旦做回普通人,今后即使是死,也决不会有重新为盗、祸延姑娘的事情发生!” 洪袖也严肃了起来,庄重地道:“柳先生言重了!关于这件事,蔽庄与贵寨,也是互惠互利,各有所得,没有什么感谢不感谢的。哦,听柳先生说,这位兄弟叫林聪?以前没听说过呀!没想到贵寨竟然雪藏了这样一位少年英杰!” 她说着重新目光闪闪地朝林聪打量。 柳升目光也转向林聪,继续肃容道:“他是敝族族长新收的弟子,也是我们赫连家族现在的萨满长老!” 听了他的这句话,后边的赫连家族众子弟,以及那些普通盗众,全都目注林聪,但眼神却又颇有不同,其中有感慨,有感激,有羡慕,当然也不可能没有嫉妒。 具体的协议既已谈妥,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是水到渠成了。 洪袖于是邀请现在的赫连家族众人进入洪家老堡,因一时无法寻到合适的住处,只好将众人暂时安置在了萨满教神庙里。 萨满教与南北两大陆的南方巫教、北方巫教同源,是本地人普遍信仰的一个教派,影响力遍布横亘于南北两大陆中间的整个苍莽山地。在这里,无论是各王国直属的县城、镇、村,还是自治性质的大城、小城和村堡,许多地方都建有或大或小的萨满神庙,长驻着萨满教派来的祭祀。 洪家老堡只是一个三千多人的小型村堡,神庙自然也没有多大规模,没有多少空闲的房间,一百四五十号人只好在堡众平常举行祭祀活动的大殿里打地铺。 好在大家本来都是山贼,一向风餐露宿地吃惯了苦,又都是大男人,对这种简陋的条件并不在意。更何况洪袖已经许诺,最多两三天,就能将家族奴隶居住的院子腾出一部分来,将大家安置进去。 但赫连小烟以及按照协议必须也住在神庙里的洪袖,自然不能和这些大男人混在一起。 幸好这里的主持是一个女萨满,名字叫沙灵儿,是一个药剂师。在她居住的后院有闲置的厢房,平常作为她的药剂试验室用,只放有一些药材以及加工药材的工具,赫连小烟就和洪袖一起住在了厢房里。 当然,赫连小烟打在洪袖身上的“缚魂手”并没有解开,相反的,赫连小烟又按照约定狠狠地加注了不少魂力,使“缚魂手”的功效至少可以维持十二个时辰。 另外神殿后还有一间客房,是招待路过的萨满的地方,柳升就让林聪住进去。 这让林聪未免受宠若惊,说什么也不肯接受这种安排。但柳升却又说这并不是让他搞特殊,而是为了修练的需要。 林聪明白,这话并非虚言客套。 在巫术修炼有关的诸要素中,灵魂之火的茁壮程度,决定着一个巫师终生所能达到的高度。 而在灵魂之火的整个修练过程中,其刚刚点燃的这一段时间最为重要:不仅要像对待初生婴儿般小心呵护,还必须给以充分的锻炼,这样才能打下一个坚实的底子,才能使其更迅速地茁壮起来。 林聪的灵魂之火就刚刚在一两个时辰前点燃,就处在这个最为重要的阶段,必须及时地进行锻炼,否则的话,极有可能留下什么不足和缺陷,对今后的修练产生不利的影响。 而在大殿这样乱糟糟的环境中,又哪能安心地修练? 于是林聪也就从善如流,住进了那个小客房中。 安顿下来之后,最紧迫的一件事,就是如何抵御其他四个山寨必然会来的进攻了。 据柳升判断,这次四寨联手伏击青羊寨,共出动了近两千盗众。青羊寨在这次伏击中固然损失惨重,对方估计也要有不小的伤亡。 同时,洪家老堡对于“穿山妖”老巢的进攻一旦得手,消息传过来,“穿山妖”那些出门在外的盗众失了根本,即使因为无力回去收复山寨,仍然留在这边帮忙,也必然无心恋战,只能起个帮衬作用。 这样算起来,这四个山寨即使知道青羊寨余众躲进了洪家老堡后悍然来攻,洪家老堡只要对留守堡众充分动员,将那些青壮年女子与年纪稍大些的巫师也都组织起来,再有青羊寨众人的配合,守住村堡并不太难。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四伙强徒中好手不少,三级的魂师有十多人;其中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双头蛟”寨,其寨主司徒北更是五级魂师。在进攻的时候,如果这些人肯身先士卒,集中于一点突破,破墙而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大殿被木板隔开的一个角落里,洪袖与赫连家族的一干头头脑脑围坐在一起,正在低声商议着如何布置村堡的防御。 防御的事决定着村堡的安危,决定着今后能不能安下心来开办作坊大赚金币,林聪对这件事自然极为关心。 但他对洪家老堡的情况一无所知,对原本青羊寨的余众也了解不深,因此对于如何分配人手、青羊寨余众与洪家老堡的人如何配合,完全的插不上话。 坐在那里听了一会儿,他就寻思与其在这里滥竽充数地干坐着,倒不如乘着这段时间,去将刚刚点燃的灵魂之火锻炼一番,免得厮杀开始后再无法顾及,耽误了锻炼的最佳时机。 如此想着,林聪就向柳升与洪袖打了招呼后,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在离开大殿时,林聪注意到赫连小烟神色动了动,也不知是不是仍想跟过来。 锻炼灵魂之火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使用它。但现在林聪的灵魂之火刚刚点燃,还十分弱小,根本无法用以施展巫术或炼制魂器,只能用来炼制少量的药剂。 事实上,有不少的巫师在灵魂之火刚刚点燃时,都是通过炼制药剂进行锻炼。 由于山贼很快地就会来进攻,时间紧迫,林聪也顾不得再和“黑头”交流什么,轻轻掩上门,在一个茅草编成的垫子上盘腿坐下,取出从柳升那里借来的炼药小鼎放在身前的地面上。 小鼎中盛满了细碎的药材,那也是从柳升那里讨来的,是柳升按“一抹光华”的配方准备好的。 只要将小鼎内的这些药材炼制成药剂,也就可以给刚刚成形的灵魂之火以足够的锻炼。 林聪定了定神,六色的灵魂之火从魂海移出,再次来到右掌中,然后打入小鼎的火口。 小鼎和鼎内的药材顿时全都泛起淡淡的幽光,幽光不停地闪烁着,变换着颜色。 林聪将一缕魂力从指端输出,同样注入火口中,为灵魂之火提供燃料。 随着魂力的持续注入,鼎內的药材慢慢地塌陷下去。药材表面不时有彩色的火苗跳跃闪动,火苗的颜色时而偏红,时而偏黄,时而又呈乳白色,没有任何规律的变个不停。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这代表着魂力输入的不均衡以及对灵魂之火控制的不稳定。 药剂品质的高低优劣既取决于药方,又取决于炼制的过程。 药剂师对药方的把握、对魂力强弱的控制,以及他操控灵魂之火的熟练程度,这些因素对药剂品质的影响,几乎不下于药方的优劣。 按照修魂学的理论,人的灵魂包含着光、暗、水、火、土、风六个方面的属性,也可以说是由六个分魂组成,这也就决定了魂力也具有这六个方面的属性。 药剂师在炼制药剂时,必须根据药方所用原料药材的药性,控制自己魂力中各种属性的强弱,使之与药材的属性高度地相契合,否则必定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根本就不可能炼制出高品质的药剂来。 并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魂师,就能够兼任药剂师的。 就拿林聪这样一个初哥来说,虽然使用的是同样的药方和原料药材,但炼制出来的药剂,很可能一丝一毫的治伤疗效也没有。要成为一个合格的药剂师,是需要反复的、刻苦的练习的! 因此林聪并不急,毕竟灵魂之火刚刚点燃,对于将魂力输出体外也是刚刚开始尝试,只需要给予灵魂之火足够的锻炼就成了。 慢慢地,鼎内的药材完全化成了药剂,却只有刚刚盖住鼎底的薄薄一层。 重新将灵魂之火收回魂海,将盛着药剂的小鼎放在旁边的橙子上,又开始练习《魂渡诀》。这也是锻炼巩固灵魂之火的环节之一。 其实林聪也想过,赫连家族的《魂渡诀》即使不能归入平庸一类,也远远地与高明不沾边。自己真要修炼,最好是让“黑头”教给自己一种更高明的功法。这样的功法“黑头”肯定有。 但林聪又觉得,现在只是为了锻炼刚刚点燃的灵魂之火,《魂渡诀》应该足够了。向“黑头”学更高明的功法,不必急在这一会儿半会儿的。 24、陷身地洞 将《魂渡诀》练了四五遍,天渐渐亮了,林聪正寻思着到前边看看,脚步声响,屋门“吱”的一声被轻轻推开,一个女子笑盈盈地冉冉进来。 这女子约莫二十出头,漫长脸儿,身材高挑阿娜,穿一件花花绿绿的长衫,头上戴着兽骨穿成的头箍,头箍上插着三根青黄色的羽毛。 这女子就是这座萨满庙的祭祀沙灵儿,在萨满教中的职份是三羽祭祀。 在赫连家族众人刚刚进堡的时候,沙灵儿曾迎出去热情地招呼,因此林聪认得。 “祭祀大人,您请坐。”虽然不知道沙灵儿来找他干什么,林聪仍是连忙笑脸相迎。 但就在他转身拿起放在橙子上的小鼎,打算让沙灵儿坐下的时候,“呯!”后颈突然遭到重重一击,同时又觉得全身上下被一条绳子紧紧缠住,跟着便昏了过去。 当他醒过来时,发现正面朝下被人提着向前走,身上仍然被绳子紧紧缠着,嘴里塞上了一团破布。 勉力转头向左右看,已经来到了沙灵儿居住的院子里,提着他这人长衫的下摆花花绿绿的,自然正是沙灵儿。 林聪首先想到的是“怀璧其罪”的事,立即就认定沙灵儿是想抢夺自己的短剑。 但再一转念,又觉得也可能是洪袖在捣鬼,是想拿下赫连家族众人逼取药方,独享“一抹光华”的好处。沙灵儿虽然并不是洪家老堡的堡众,但毕竟长驻这里,洪袖说动她帮忙应该不是难事。 当下林聪念头急转,寻找挽回危局的办法。 转眼间来到了院子的中段,沙灵儿却提着他转向洪袖与赫连小烟居住的厢房。 洪袖与赫连小烟这时仍在前面的大殿里,厢房里空无一人,沙灵儿进房后直奔屋子的一角,又将墙角一个盛满了药材的大柜子移开,然后也不知在墙上的什么地方摸了一下,靠墙的地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洞。 沙灵儿提着林聪飞身跃下。 莫非这里竟是一个地道,沙灵儿要把自己从这里运出去? 林聪大为着急,但却一点应对的办法也没有。 但林聪却猜错了,下面只是一个地洞,八九尺见方,左侧靠壁放着一排木架子,架子上一个个格子内,放置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药材,甫入洞中,便有一股比外面浓重得多的药香味儿扑鼻而来。 沙灵儿将林聪放在木架子对面的洞壁前,右手抬起轻轻抖了一下,项前身上的绳子便消失不见。 林聪知道那并不是普通的绳子,而是一种巫术,是以魂力幻化而成的紫色长藤,可以作为绳子或长鞭使用,名字就叫“紫藤”。赫连狐狸也懂得这种巫术,林聪曾见他用过。 紧跟着沙灵儿“啪”的一掌,重重拍在林聪右胸。 这一掌林聪也认得,就是不久前赫连小烟曾经用在洪袖身上的“缚魂手”。 但沙灵儿这一下,明显要比赫连小烟当时对付洪袖更为用力。看样子她是想将林聪全身的力气也都消去,让他像被点了穴一般动弹不得,就此将他关在这个地洞中。 随着她的这一掌打在胸口,林聪但觉一道热流透胸而入。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林聪又觉得自己体内也有一道热流出现,而且要比沙灵儿的这道热流粗大雄壮得多。 两道热流迎头撞在一起! 沙灵儿右掌猛地弹开,身子也震了一下,踉跄两步退出。 沙灵儿“咦”了一声,显得既吃惊又迷惑不解。 林聪也是一愣,但立即就想起了积存在自己体内的那九个大巫的魂力。 这些魂力自己虽然不能用,但说不定可以自动对抗外部的打击! 却见沙灵儿再次靠上来,又是一掌拍在他的右胸。这一掌明显的比方才那一掌更为沉重,透胸而入的热流也显得更为雄浑。 “呯”的一声闷响,林聪感到右胸一大团热流倏忽出现,汹涌地迎上了沙灵儿的热流,不但将沙灵儿的热流驱散,而且透胸直逼了出去。 沙灵儿“呃”地一声,身子直跌出去,重重地撞在对面的木架子上,又被架子反弹过来,口中有鲜血溢出,身子摇摇欲坠。 架上格子里的许多药材被震得落了下来。 林聪不再发愣了,猛地向前扑出。 洞内空间狭小,沙灵儿踉跄向这边来,林聪猛地向对面扑,两人转眼已撞在一起。 林聪两臂顺势环起,将沙灵儿紧紧抱住,情急之中也想不出怎样对付她,只好挺脑袋向她额头狠撞。 沙灵儿急抬没有被他抱住的左手,抵在他的口鼻之间,将他的脑袋往后推。二人抱在一起,又再靠到了木架子上。 林聪刚入堡见到沙灵儿时,曾听洪袖介绍,说沙灵儿也是三级巫师。 以她的修为,只须稍一用力,只怕连林聪的脖子也扳得断了。但估计刚才被林聪体内魂力反击那一下受伤不轻,力气小了许多,只堪堪抵住林聪的脑袋。 林聪却明白三级魂师的厉害,又哪敢有丝毫放松,双臂紧抱不放,同时脑袋拼命前凑。 就在二人的僵持中,突听外面有脚步声响,有人道:“咦,这门怎么开了?”正是赫连小烟的声音。 林聪大喜。赫连小烟只要进得房中,就能发现地洞,自己只需坚持片刻,她就能跳进洞来,将沙灵儿制住。 这个念头刚刚冒起,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道长蛇般的影子闪了一下,上面又传来“沙沙”“嗤嗤”几声,眼前聚然一暗。 原来是沙灵儿曲起被项前抱住了一半的右臂,放出了巫术“紫藤”,将她方才搬开的箱子拉回盖住了洞口。 紧接着林聪又觉得身上发紧,却是沙灵儿将紫藤撤回,一圈圈地将他缠住。 但因二人原本就紧紧地抱在一起,紫藤缠住林聪的同时,自然也不能放过沙灵儿。 在沙灵儿的操控下,紫藤变得又细又长,将二人自腿至腰,再到胸背,环了一圈又一圈。 甚至二人的脑袋,因为沙灵儿放松了撑持的力道,也被缠了好几圈,被眼鼻相对地紧紧缠在一起,沙灵儿抵在林聪下巴上的左手也不及抽出,被二人的脑袋紧紧夹住。 林聪明白,沙灵儿这样做,自然是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以免被外面的赫连小烟听到。 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林聪从上到下,确实是只能稍稍扭动,难以弄出较大的动静。 林聪又急又恼又是无奈,极为奥悔刚才没有将堵在嘴里的那团破布拉出来。 外面的赫连小烟已经进了房间,有两个人的脚步声,跟着的应该是赫连小烟的的那个小丫头宝音,赫连家族上上下下只有她们两个女子。 两人的脚步声在靠墙的床铺前停下,又有木板床发出的微响。两人应该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在床边坐了下来。 木箱并没有将洞口完全盖住,仍留有寸许宽的缝隙,天又已经大亮了,因此洞内只是比刚才稍暗了一些。 林聪与沙灵儿脸贴着脸,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内闪烁着怒火与着急。 当然也有难堪与尴尬。 现在正值夏季,两人身上衣服单薄,如此紧紧地贴在一起,与赤裸相拥已是差不了多少,又岂能不尴尬? 但林聪对此却是没有丝毫的感觉,只是念头急转,想要弄出些动静来。 外面宝音的声音响起:“小姐,要不要去看看黑皮那小子?” 赫连小烟有些犹疑的声音:“不用了吧。现在我们的处境安全了许多,他又做了本族的萨满长老,应该不会再逃走了。” 这话入耳,林聪立即就明白,自己以前猜测不错,赫连家族的人果然并不怎么相信他,在防着他逃走。 却听宝音道:“那可不一定。大家都知道,那把短剑的消息传开后,很有可能会引来厉害的高手*抢夺。那小子机灵得狠,一定也能想到,多半正在想着逃走后躲到什么地方,偷偷地修练,等变厉害了再出来。让他做萨满长老,也未必能吸引住他。” 赫连小烟道:“宝音,你就不要瞎猜了。外面寨墙上有不少人巡逻,他即使想逃,又怎么逃得了。嗯,你要注意了,他现在已做了长老,你就不要再‘黑皮’‘小子’地叫他了。” 宝音应了一声,却又明显地不服气,又道:“他那么没良心,就是叫他两声‘黑皮’‘小子’,也没有完全叫错。” “没良心”三字,让林聪颇为愕然。 他原本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喽啰,在山寨里的地位比宝音差得远了,宝音一直“黑皮”“小子”这样称呼他的。他现在虽然成了萨满长老,但以赫连家族的现状,这个长老实在不算什么,宝音又叫惯了,仍然这样叫,正常得很。但“没良心”三字又从何说起? 赫连小烟很明显的也是迷惑不解,道:“什么……没良心?” “当然是没良心!”宝音很是理所当然,“他看了小姐的身体,即使小姐没说什么,他要找老婆的话,也应该先来找*小姐。现在却与那个洪袖眉来眼去,还说什么‘培养感情’,这不是‘没良心’是什么! 靠!这是什么歪理啊! 林聪既愕然又好笑,同时又想起了那凸凹有致的身体! 25、地洞风云 听了宝音的话,赫连小烟显得又羞又急:“你……你,我……我何曾说过要做他老婆了!” “小姐是没说过。”宝音依然不依不饶:“但他可是看了小姐身体的!看他那样子,明显是看了就看了,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小姐,你当时只顾着往里屋逃,是没看见,他当时眼都直了,小姐逃到哪,他就直勾勾看到哪。两只眼瞪得,诺诺诺,有我的拳头这么大!小姐,你什么都被他看去了!吃了大亏了!” 这一段情节,宝音倒没有说错,当时的情景确实就是这样!但这又能怪谁?还不是那具身体太诱人!即使现在回忆起来,林聪仍有鼻血长流的冲动! 林聪突然发现对面沙灵儿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与不屑,那意思分明在说:什么长老,原来是一个偷看女人的小流氓! 这让林聪大感委屈! “你……你还说!”外面赫连小烟急促的声音响起,“当时你也不拦住他!” “我当时不也是傻了吗?”宝音解释道,“咱们那个小院,从来就没有谁会随便去,谁能想到他会突然闯进去啊!” “小姐,其实那小子的长相,除了黑点,倒也人模狗样的。”宝音说着又进一步,竟然要撮合林聪与赫连小烟,“他身体也够壮实,又能用咱们的短剑,将来一定是个高手。小姐……你不如就嫁给他吧,那样的话,身子被他看了也就看了,也就不算什么吃亏。” 宝音的这番话当然是强词夺理,但林聪并不反感,听得心里热乎乎的。 不,不是心里,他分明地感到小腹有一团热流升起,弄得腹内燥热一片。 他又注意到与自己紧紧缚在一起的沙灵儿,目光也变得朦朦胧胧的,眼中似有水一样的波光闪动,鼻息也粗重了不少。 “你……宝音,你越来越胡说了!什么嫁他不嫁他的,让别人听见了,可要笑死了!”外面赫连小烟斥责道。 “小姐,我不是胡说。”宝音毫不退缩,而且语气显得颇为认真,“说不定,柳老爷就是这个意思,他让你跟着黑皮,就是让你勾引……不不不,不是勾引,是让你吸引他,牢牢地吸引住他。这样等他以后变得厉害了,才会仍然老老实实地为咱们家族效力!” “哪有这回事,”赫连小烟有些无力地辩解着,“大师伯只是让我盯着他,防他带着短剑逃了。” 也许是受宝音话中“勾引”二字所刺激,林聪只觉得阵阵欲望难以遏制地从心底升起,环在沙灵儿背后的双臂不自觉地紧了一下。 沙灵儿轻轻“嗯”了一声。这声轻“嗯”似娇吟,似轻嗔,听在项前耳中,又分明含有某种暗示和渴盼。 林聪再也忍耐不住,与沙灵儿紧紧搂抱在一起的身体缓缓扭动起来,沙灵儿也扭来扭去地配合他。 林聪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也懒得去想,只是和沙灵儿一起就那样扭动着。 晕晕乎乎之中,只听外面的宝音仍然在反驳着赫连小烟:“柳老爷就应该有这方面的意思,他只是不方便明说。否则的话,他为什么不让豹少爷去,不让狐狸少爷去?小姐,既然柳老爷是这个意思,黑皮那小子也还说得过去,你不如就好好想一想。嗯,那个洪袖,咱们可得防着她一点!哼,竟然同着那么多人,说要嫁给黑皮,真是个狐狸精!” 林聪根本就无暇理会外面的二人在说些什么了,他只是起劲地扭动着。 紧紧缠着二人的紫藤不知什么时候放松了许多,沙灵儿的两只手臂也都抽了出来,但却并没有对林聪不利,而是一手搭在林聪肩头,一手环在他的腰部,将林聪紧紧地抱住。 紫藤越来越松,二人动作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突然“哗啦”声响,木架受二人动作的影响,架上又有好几样药材掉了下来。 但二人并没有察觉,仍是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盖着洞口的木箱突然“嗤”的一声移开,赫连小烟出现在洞口。 见到两人,而且是如此奇形怪状的两人,赫连小烟既吃惊又疑惑,叫道:“邝师兄,沙灵儿主祭,你们……这是干什么?” 沙灵儿身子一震,脑袋后仰,定定地望着林聪,她的目光先是有些茫然,但很快便清醒过来。 她“啊”地一声大叫,叫声中满是惊惶、恐惧与慌乱。她身子急向后退,但因为有紫藤缠着,哪里能退得开,只是又撞得身后的木架一阵摇晃。 但沙灵儿很快就醒悟过来,右手抬起,收回紫藤,任由站立不稳的林聪跌倒在地,然后向洞口的方向疾冲。 赫连小烟恰于这时跳下洞来,她仍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道:“主祭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沙灵儿前冲不停,同时右掌推出,“呯”地一声拍在毫无防备的赫连小烟胸口。 赫连小烟“呃”地一声叫,一口血喷出,身子被击得撞向洞壁,又跌落地面,再没了动静。 沙灵儿却已蹿出洞去,跟着外面又传来宝音小丫头“啊”的一声叫,跟着也没了声息。 林聪这时仍然处在迷糊之中,沙灵儿的离开使他心中空落落的,他只感到胸腹间阵阵燥热,伸手将一直塞在嘴里的破布掏出后,又狂乱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全然没有注意到赫连小烟的到来。 外面又响起脚步声,跟着是一声惊呼,是洪袖的声音。 只听她叫道:“宝音,你怎么了?谁打伤的你?小烟妹子呢?咦,这屋里怎么会有一个洞?” 跟着洪袖现身洞口,看到了洞里的林聪和赫连小烟,再次惊叫:“林聪兄弟,小烟妹子,你们怎么了?” 叫了两声不见回应,洪袖急忙跳了下来,疑惑地望了林聪一眼后,蹲下去先是查看赫连小烟的情况。 赫连小烟被沙灵儿一掌拍在胸口,胸前的衣服都被打碎了,肌肤上被打出一个大掌印子。 洪袖揭开她胸前衣服,在掌印周围又是捏又是按,又翻开赫连小烟的眼皮瞧,最后从怀中摸出一支药剂,捏开赫连小烟的嘴巴给她灌下,这才起身来到林聪身边。 “林聪!林聪!”洪袖皱着眉头惊疑不定地望着他,连声叫道。 听到有人连叫自己的名字,林聪终于清醒了一些,抬起头来,认出了洪袖,想起了先前关于她和沙灵儿勾结的猜测,吃了一惊,叫道:“洪袖!” 洪袖哪里知道他心里所转的念头,见他清醒了过来,长吁了一口气,问道:“林聪,发生什么事了?是谁打伤的小烟妹子?你没受伤吧?”一边说一边俯身拉住他的胳膊,想要扶他起来。 一阵阵青年女性特有的气息从洪袖身上飘到林聪鼻端,林聪心里又是一股冲动泛起,又迷糊起来,情不自禁抓住洪袖手臂向下猛拉。 洪袖猝不及防,又因为先前被赫连小烟打了“缚魂手”,魂力无法使用,被林聪猛地一拉,再也站立不住,猛地趴在了林聪身上。 林聪环臂将她当胸抱住,一个翻滚压在他的身上,伸手便去撕扯她的衣服。 洪袖一声惊呼,先是挣扎抗拒,连声呵斥,但不久心里也有冲动泛起,也同林聪一样渐渐迷糊起来,由挣扎抗拒,至顺从配合,最后竟然主动伸手去撕扯项前的衣服。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项前晕晕乎乎,迷迷糊糊,全然不知身在何方,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只是顺着原始的本能肆意妄为。 最后,他累了,乏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林聪悠悠醒来,尚未睁眼,便胸口温热,感觉到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柔软滑腻的身体。 林聪愕然,抬身低头来看,发现斜压在自己身上的,竟然是赤条条未着寸缕的赫连小烟! 再看自己身上,同样也是一丝不挂! 林聪大吃一惊,猛然坐起。 由于动作猛烈,本来伏在他身上的赫连小烟口中轻“唔”一声,被他掀得翻了个身滚在一旁,玲珑的曲线毫无遮拦地展现在林聪眼前。 林聪一颗心“呯呯”急跳,他发现仍然置身于地洞中,还能记起自己紧紧抱着沙灵儿,又被她用紫藤紧紧缠住,还能记起赫连小烟与玲珑在地洞上面说话,但其他的,一时之间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他全然搞不清眼前的状况,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赫连小烟的身体虽然极具诱惑力,但林聪却顾不得去看,也不敢去看。他转眼茫然四顾,突然又看到旁边有一件女性贴身的小衣。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赫连小烟的,但却看到小衣上有团团刺目的血迹。 突听洞外地面上传来女性低低的“嗯哼”声,是宝音的声音,她似乎刚刚由睡梦中醒来。 跟着又听她低叫:“小姐!小姐!” 赫连小烟自然不会回答,林聪也不敢应声。 宝音放大些声音再叫,声音中透着惶急。 接着又响起脚步声,宝音一边叫一边向洞口跑过来。 林聪大惊,下意识地想要寻地方躲藏。 但在这么狭小的地洞里,又能躲到哪里去。?? 26、黑云压城 宝音很快地现身洞口,一眼就看到了林聪与赫连小烟两个人。 林聪完全傻了眼,呆呆地与她对视着。 宝音也傻了,只是傻鸡般地看着林聪与躺在他身边的赫连小烟。然后,在林聪心惊胆战的注视下,她出于本能地张口大声尖叫。 幸好她及时醒悟过来,又立即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只发出急促的一个短音。 林聪终于也醒悟过来,急忙转头寻找自己的衣服。 但赫连小烟也被玲珑极短的尖叫惊醒,“哼”了一声,慢慢张开了眼。 林聪能够想象到她接下来会做什么,虽然找到了衣服,却顾不得穿上,急忙伸手按住她的嘴。 但这样一来,两人的身体便不免挨挨碰碰,尤其是林聪曲起的肘部又碰到了不该碰触的地方。 赫连小烟口中“伊伊唔唔”,双目之中有惊惧慌乱闪过,身体一阵颤抖。 宝音的声音适时响起:“小姐,别叫,别叫!会被人听到的!要是好多人围过来,那就糟了!” 赫连小烟身子一僵,但目光似乎镇静了些。 林聪再也顾不得其他,松开手飞快地穿上衣服,半眼也不敢再看赫连小烟,也不敢看旁边的宝音,顺着靠在洞口的一架梯子爬出地洞,飞也似地向外逃。 堪堪逃出房门时,他听到宝音“格格”一笑。 匆匆回到自己的住处,紧紧地关上院门房门,坐在床上定了定神,皱眉苦脸地思索了好一阵,也没弄明白是怎样和赫连小烟弄到赤条条相拥的。 沙灵儿把他捉到那个地洞,赫连小烟与宝音后来回房,还有和沙灵儿紧紧捆在一起的事,他倒是清楚地记得,但后来就有些模糊了。 他只能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涌起一股强烈的欲望和冲动,极想发泄一番,于是就抱得沙灵儿更紧;又好像洪袖还到地洞去过,还和自己撕扯纠缠了一番,好像还和自己……那个了,却怎么又换成了赫连小烟? 他心里颇有些不安:赫连小烟不会到柳升那里哭诉,或者是让宝音去告状吧? 林聪明白,所谓“美人计”什么的,大有可能只是自己的臆想! 即使柳升真的觉得自己人模狗样的,还能配得上赫连小烟,想以赫连小烟系住自己,也只能用一种合乎常理的方式设法撮合,绝不会荒唐地让赫连小烟勾引自己,更不会认可自己以这种方式和赫连小烟在一起。 林聪突然又想起沙灵儿擒拿自己,有可能是勾结洪袖捣鬼,忍不住又担心起来。 他现在还搞不清刚才在地洞里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无从判断沙灵儿是在什么情况下离开的,现在又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还打算对赫连家族的其他人下手。 按理说,沙灵儿无论是因为什么擒拿自己,既已动了手,暴露了意图,却又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得逞,那她就应该不敢继续留在堡内,多半已经逃了出去。 但这毕竟只是一种猜测,还是搞清楚了才能放心。 他现在与赫连家族众人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如果柳升等人被沙灵儿以某种方式擒住或干掉,他自己的下场也决不会好到哪里去。 林聪于是又连忙下床出房,探头探脑地往前边来。 这时候,他颇有些害怕看到赫连小烟。如果这时见到她,又该如何面对?是应该若无其事的打招呼,还是转头逃跑? 幸好一直来到前边的大殿,也没有遇见赫连小烟。 大殿内静悄悄的,青羊寨的人都在睡觉。他们都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厮杀,又跑了很远的路,稍后还要对付其它四个山寨的进攻,必须利用这段空档充分休息,恢复体力。 无论是赫连小烟还是宝音,也都没有跑到这里来告他的状。赫连小烟这么害羞,即使要哭诉或告状,也不大可能跑到这里来。 但洪袖却在,她正在大殿角落的那个房间里,和柳升、柳豹、赫连狐狸三个人说话。 看见他过来,洪袖大大方方、自自然然地一笑,还冲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这使得林聪越发疑惑:莫非与自己纠缠的那个人,压根儿就是赫连小烟,是自己迷迷糊糊之中搞错了? 洪袖和他打过招呼后,又继续和柳升说话,他们说的事,恰好就是沙灵儿。 很快林聪就听明白了,原来沙灵儿早就出堡去了。虽然她当时神色慌乱,步履匆匆,但由于她有实力强大的萨满教为后盾,一向连堡主洪袖也对她颇为尊重,在堡内地位特殊,把守堡门的堡勇也不敢盘问或阻拦。 对沙灵儿的匆忙离堡,洪袖也颇为诧异不解。林聪一时之间倒也无法判断洪袖是真的诧异还是假装,对于沙灵儿的真正目的就更是无从推测。 但无论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林聪这时都松了一口气:沙灵儿既然逃了,自然再不能对堡内众人造成威胁。同时没有身份特殊的沙灵儿帮忙,即使洪袖真的想搞怪,在赫连家族众人着意提防下,也不容易得手。 这样一来,林聪也就不再向柳升提起沙灵儿捉拿自己的事。提起这事,就要说到地洞,说不定就要扯出赫连小烟。能不说,还是不说的好。 虽然想要知道的事已经探听到,但他却不便就这样转头便走,只好坐在旁边听几人说话,还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柳升等却只道他是练功累了出来休息,也不来理他。 几个人正在谈论着村堡防御的事,听他们谈话的内容,洪袖在这段时间里虽然按照双方事先的约定,并没有离开这座萨满神庙,但却招来了村堡的几个管事,把防御的事情布置了下去。 按照她的要求,堡内迎战四寨的准备已全面展开。 赫连家族与洪家老堡双方,也各自向外面派了不少探子,侦察四伙山贼的行踪。 据探子侦察,“双头蛟”等四寨显然已经知道了赫连家族众人的行踪,已经跟了过来,但却停在西边三四里外的一座小山上,估计是要休息一阵之后到晚上发动进攻。 这四伙强徒很快就会追过来的事,早在众人意料之中,因此对他们的到来,并没有谁觉得吃惊。 另外,虽然离堡去进攻“穿山妖”山寨的那队人马,仍然没有消息传回来,但洪袖却已向县尉府派出了一个管事,去联络为赫连家族众人担保赎罪的事。 说话之间,洪家老堡有人过来,这是堡内的一个管事,他的脸上一片凝重,脚步也颇为匆促。 众人都是一惊:难道是进攻“穿山妖”山寨的事进展不顺?这个时候,那边也应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那边果然有消息传回来了。在洪袖惊疑不定的询问下,这位管事首先向她禀报了这件事。 众人全都猜错了:进攻“穿山妖”山寨的事非常顺利,林聪的那种药剂发挥了大作用,毒翻了“穿山妖”山寨后边水潭里的那些妖蟒。 在寨前发动佯攻的同时,洪家老堡人众又分出人手,从寨后成功发动突袭,一举占领山寨,整个进攻过程只死了三个人,负伤的也不多。那些留守的“穿山妖”盗众也大都被俘。 让这位管事感到慌乱的是追兵。 据他禀报,有一个山贼的探子到村堡附近侦察,却被堡内派出的人捉住了。这个山贼交待,追兵中除了已经知道老巢被抄的“穿山妖”山寨,其他三寨均派出了首脑人物回各自的山寨调集援兵,说是无论如何也要将洪家老堡拿下! 另外,堡内派出的其他探子也发现,停在十多里外的追兵也正在砍伐树木制造攻寨用的梯子,又派出了成队的山贼四出打猎。这无疑又证实了那山贼探子口供的可靠。 这个消息让所有的人都是心里一沉,屋里的气氛登时凝重起来! 据众人最初的估计,“双头蛟”四伙强徒由于山寨分散在各处,距这边均有不短的路,应该不至于倾全力向洪家老堡发动攻击。洪家老堡凭着堡内留守的人手,再加上赫连家族众人,又有高墙深沟的的依靠,守住村堡应该不难。 但没想到这些山贼竟会孤注一掷。这样一来,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在这四个山寨中,最大的“双头蛟”寨有盗众两千七八,排在第二的“恶狼谷”寨有一千五百余人,再加上人数少一些的“卧虎沟”及“穿山妖”残众,总人数已经接近五千。 如此他们轻易地就能聚起三四千人! 而以洪家老堡合赫连家族的实力,合起来也不到三千人,其中又有不少老弱妇幼,再加上现在又是分兵洪家老堡与“穿山妖”山寨两处,形势可就不妙之极了! 当然也可以乘着“双头蛟”四寨援兵尚未到来,赶快将进攻“穿山妖”山寨的人调回,重新合兵一处。 但是,占领了“穿山妖”的山寨后,俘虏了近两百名盗贼,赫连家族的人还要用他们来赎罪;另外粮食、金币、药剂等物资也缴获了一些,这些当然都要运回。 这就导致撒回的队伍必然笨重迟缓,在山贼探子满天飞的情况下,搞不好就会暴露行踪,遭到盗贼的袭击。 按照常理,要想对付这“双头蛟”等强徒还有个十分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向县尉府禀报,请求他们派遣王国军队来剿灭这些盗贼。 但这也有难处:北边数百里外,有一个较大的自治领发动了叛乱,本来驻守县城的王国军队早被抽调一空,到北边去平判了。而且王国军队与叛军的交战已经胶着了两个多月,还不知最终将鹿死谁手。 在这种情况下,县尉府的那些官员恐怕早就收拾好行装,准备着稍有不对就逃之夭夭,又哪里有心情来理会这边的事。 面对这突然出现的意外情况,林聪也是傻眼,将赫连小烟的事暂且抛在一边,飞快地转动脑子,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应对办法。?? 27、自我证明 情况危殆,众人都没有了先前的轻松,都开始紧张了起来。 商议了一阵之后,最终决定加派探子,尽量多地掌握“双头蛟”等诸贼的情况,同时派人与附近的小城、村堡联络,看他们肯不肯帮忙。 占据了“穿山妖”山寨的那支队伍就不再调回,而是留在外围,根据各个“双头蛟”等各个山寨所派援兵的情况,或是直接袭击那些援兵,或者是就在外围负责骚扰,以牵制他们的兵力,尽可能地减轻村堡的压力。 鉴于情况有了新的变化,村堡的防御事宜,洪袖再不放心仅仅通过几名管事来指挥安排,提出要亲自去察看准备情况,却又主动的请柳升陪同。 其实大家都明白,现在情况危殆,村堡大有可能守不住,洪袖和大家同仇敌忾还来不及,根本不会再转其他的心思。 但和她一起出去转一圈,熟悉一下各处的情况还是必须的。于是柳升就让林聪和柳豹、赫连狐狸三人,或是去练功恢复先前消耗的魂力,或是去休息,做好迎战山贼的准备。他自己则陪了洪袖出去。 林聪想想自己在前边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再看山贼现在的情况,一时三刻之间也不会发动进攻,他就一边寻思着应付危局的办法,一边慢慢回到后边来。 林聪所住的客房在东北角,要从赫连小烟所在的院子前经过。 当他来到院门前时,院门刚好打开,赫连小烟低着头出来。 看到林聪,赫连小烟猛地顿住了脚,两眼也陡然睁大了。 然后,赫连小烟便受惊的小兔子般急速转头,“嗖”地一下蹿回院子里,院门“呯”地一声关上! 林聪顿时呆若木鸡! 院门很快再次打开,宝音现身门内,虎下脸看着他,道:“你站在门前干什么?不来看看小姐?” 林聪定了定神,支吾道:“啊……我正要进去,你……你就开了门。” 宝音侧身让开,林聪只得硬着头皮进去。 宝音又关上了门,说道:“你刚才逃得不慢嘛!哼哼,做了坏事就逃,又怎么不一直逃出村堡去?” 听了宝音这句话,林聪突然意识到当时自己做错了,错得离谱,实在不应该逃! 先前在地洞中偷听赫连小烟与宝音说话,说到上次撞见赫连小烟洗澡时,宝音就有些抱怨,说什么“看了就看了,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那么这一次,可比只是“看了”要严重得多!自己当时那么飞快地逃,在她的眼里,岂不就是吃光抺净占足了便宜,然后一走了之! 对此,赫连小烟还无从猜知怎么想,但宝音岂不是要火冲脑门! 先前听二人说话,宝音对自己还颇有些认可的,甚至还建议赫连小烟索性嫁给自己。自己当时如果拉下脸来,诚心诚意向赫连小烟道歉认错,有宝音在旁撺掇,说不定事情就能摆平了。 唉,只怪这事情发生得太过莫名其妙,当时极度的意外加羞愧,心慌意乱,就只顾得逃了! “那个……那个,我不是逃,”一边向屋里走,他一边勉强分辨解释着:“我只是有些心慌……是心慌,这不是来领受小烟妹子责罚了吗?” 说话间进了屋,赫连小烟在床尾坐着,面朝墙壁,头垂得很低,一动也不动,但喘气声却很重。 林聪干笑:“小烟……那个……妹子……” 赫连小烟不说话,宝音却道:“你胆子那么大,也会心慌?刚来到这边,就和那个洪袖眉来眼去,又这么快就和那个萨满勾搭上,这种事情一定是做惯了!哼哼,你和她那么紧地搂着,还亲嘴,小姐可都看到了!她把小姐打晕,是不是你指使的?” “她打晕了小烟妹子?”林聪大吃一惊。 从这个情节,林聪可以约略猜出一些当时的情况:这一定是沙灵儿因为奸谋败露,匆忙逃走,担心赫连小烟阻拦,对她出手。 但糟就糟在赫连小烟被打晕上。 从当时的情况推测,林聪觉得宝音应该也被打晕了。这样一来,在二人的想象中,自己岂不就是乘着赫连小烟昏迷,见色起意,兽性大发,悍然地将她……那个! 这就成了自己蓄意做坏事,和那次撞见她洗澡完全不是一个性质! 这可得说清楚了! 林聪于是连忙向宝音讲述沙灵儿捉拿自己的事,自然同时也是说给赫连小烟听。 但讲着讲着,就被宝音抓住了漏洞:“沙灵儿是三级中位巫师,比小姐还厉害,还制不住你?还会被你抱住?” 林聪顿时就说不下去了。 在巫师等级的划分中,除了低等的一、二、三级,中等的四、五、六级,高等的七、八、九级,以及十级、大巫之外,对于每一级,还分为初位、中位、高位三个小级别。 赫连小烟与沙灵儿虽然都是三级,但赫连小烟只是三级初位,沙灵儿则是三级中位,要比赫连小烟高一个小级别。那么自然是沙灵儿要比赫连小烟厉害些,当然更要比林聪厉害得多。 林聪这时因为急于解释,对事情的整个过程述说得极为简略,只说沙灵儿没有制住自己,却反而被自己抱住。没想到宝音小丫头眼光这么毒,这么一个小小的破绽,竟然一下就发现了。 这时经宝音逼问,林聪就立时想起了被自己忽视的细节。 但具体的细节,又牵扯到短剑可以吸人魂力的事,这可不能对赫连小烟和宝音说。否则的话,多半就会引起他们的疑心,会使他们怀疑自己得到赫连天魂力的真正经过。 但不说,又无法解释当时的事,林聪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理由,索性装傻充愣:“我也完全是莫名其妙啊!还有,刚开始时,我听到了你们进来,一心想着弄出些什么动静,好让你们听到后救我。”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迷糊了起来,只想着……抱得沙灵儿紧一点,还想和她……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不知道沙灵儿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她打伤小烟妹子的事。再后来,好像还睡着了,等到醒过来,就看到了……小烟妹子,听到你在外面叫。” “这谁信呀!你也太能扯了吧!”宝音瞪大了眼,满脸的匪夷所思,“别以为这样说,就能推个一干二净!” “我不是扯,小烟妹子,宝音,你们想想,咱们刚到这儿,我和沙灵儿话也没说过几句,即使想勾搭她,又得有机会啊!小烟妹子,她用紫藤绑着我,或许你没看到,但我嘴里塞的那团布,好像掏出来比较晚,你总该看到了吧?” 他说着把目光转向始终背对这边而坐的赫连小烟,宝音也把目光转过去。 赫连小烟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就在林聪以为她不会给自己作证明时,她的头轻轻点了一下。 她这一下点头虽然极轻,动作的幅度也极小,但林聪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既肯回应自己,今天这事就有可能和平收场,不大可能再捅到柳升那边去,不至于像“洗澡”事件那样,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见赫连小烟点头,宝音的气势也杀下去不少,林聪连忙趁热打铁:“小烟妹子,宝音,我是有些怀疑。那个地洞里有好多药,我怀疑是不是里面有一种药,可以让人迷糊,让人想干……‘那个’事,我和沙灵儿在洞里久了,不知不觉就中了毒?” 这是林聪真实的想法,他确实在怀疑这一点,否则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突然间就兽性大发,迷迷糊糊之间,就将赫连小烟给“那个”了。 “哪有这样巧合的事!”宝音似乎难以接受这样的可能,“果真这样,那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你不仅占了小姐的便宜,还白白占了沙灵儿的便宜!所有的便宜,都被你占尽了!” 说到“占便宜”,林聪实在是有些心虚。 在今天的地洞事件中,他确实是阴错阳差,占了不少便宜:不但“那个”了赫连小烟,还和沙灵儿紧紧搂在一起老半天,面贴面,胸贴胸。 他又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后来欲望上来的时候,身体不住地扭来扭去,沙灵儿好像还很配合,还真的就像宝音说的亲了嘴,就差像赫连小烟这样剑及履及了! “那个……这事确实是有点巧合。”林聪干笑一声,又道:“但这事其实很容易弄明白:到地洞中去看看就行。只要有那种药,就不难找出来。” “这……”宝音目光转向赫连小烟,显得有些踌躇,似乎无法确定该不该让林聪去证明自己,又似乎在犹豫林聪一旦证明自己并不是坏蛋,又该如何对待他。 赫连小烟又轻轻点了一下头。 林聪立即走向地洞。 当他从赫连小烟身侧经过时,目光忍不住向她瞟过去,恰好赫连小烟目光也向他溜过来,二人目光一触,又同时飞快地避开,林聪看到赫连小烟的那张俏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28、我是坏蛋 洞内的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药材,赫连小烟那件带着血迹的小衣当然已经不见了,这么羞人的东西,赫连小烟当然不会任由它留在这里。 药材的品种这么多,有的是草药,有的是树枝状,有的是粉状或石块状,还有的是一些古里古怪小虫子干瘪的尸体。 对这个异世各种药材,林聪大多都是得自于黑皮的记忆,并没有一个全面系统的了解,要在这么多种类的药材中找出他想要得到的,倒也不是一件易事。但他只是目光转了几转,很快地就有一种药材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五颗灰色的果子,已被踩得裂开了。从稍稍完整的那一颗看,这种果子应该是椭圆状,拳头大小,内部中空,每颗果子旁都有一滩灰黑色的糊状物。 林聪蹲下来,拿了一根树枝状的药材,小心地碰了碰那种灰黑色的东西,却发现这些东西虽然表面看来是糊状,但却已经凝成了固体。 林聪并不认识这种药材,但已经在心里断定:从果子里流出的这些糊状物所挥发出来的气体,应该就具有催情作用。 这些果子原本应该是完好地放在木架上,里面的那些糊状物没有泄漏出来,自然无法挥发出气体,也就不能产生任何的催情作用。否则沙灵儿又岂会轻易地到这洞里来。 只是这些果子被沙灵儿从木架上震下,被摔裂或踩裂,里面的糊状物流出,沙灵儿匆忙之中没有注意到,这才不知不觉地也着了道。 现在这些糊状物已经固化,应该早已失去了挥发性,再不能散发出那种具有催情作用的气体,那又该怎样向赫连小烟两人证明? 想起沙灵儿也是一个药剂师,林聪心中一动,出洞征得赫连小烟两人的同意,三步并作两步蹿入沙灵儿居住的主房,胡乱翻腾了一阵,寻出了一本《药材大全》,并很快地在珍稀药物那一章里,找到了有关的记载。 按书上所说,这种灰色的果子就叫做“回魂果”,果子破裂后流出的糊状物被称为“回魂涎”。 就是这个“回魂涎”,可以挥发出一种加速人体气血运行的气体,使人如醉酒般晕晕乎乎,如服了春*药般情欲勃发! 当林聪回到那间屋子,将翻到这一页的《药材大全》递过去时,宝音连忙将书抓过去凑到眼前,赫连小烟也做了一个不太明显的侧耳动作,显然也在关注着宝音的回应。 “竟然有这样的药?我怎么没有听到过?”宝音不可思议地道。 林聪却注意到赫连小烟一直紧绷的身体明显地放松了一些。 宝音抬眼朝林聪望过来,目光中闪过一缕茫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林聪道:“我也只是猜到的。这种药不常见,咱们又不是药剂师,没听过也是正常的。” “黑皮,即使有了这种药,但你仍然是对小姐做了坏事!”宝音慢慢地反应了过来,慢慢地又瞪起了眼:“你仍然还是一个坏蛋!嗯,是一个稍稍好一些的坏蛋!” “是!是!我是坏蛋!我愿意接受小烟妹子的责罚!”林聪连忙没口子地答应,同时目光又向赫连小烟溜过去,赫连小烟又轻轻地抖了一下。 “你占了小姐的大便宜,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占小姐便宜了,小姐一定要捞回来!”宝音断然地道,两眼眨也不眨地望着林聪。 “捞回来?又怎么捞?”林聪疑惑地回望着宝音,忍不住又想起她先前的歪理。按照那种歪理推下去,地洞事件既已发生,赫连小烟既被林聪“那个”,再想抺灭是不可能了,那就只好将错就错,让赫连小烟嫁给林聪。 两人成了夫妻,什么“这个那个”的,也就全都无所谓了,再没有谁占便宜谁吃亏的问题。 “看什么?你先前听到了我和小姐说话,我知道你现在想什么!”宝音猛撇嘴:“还想占更大的便宜?小姐的年龄还小,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你趁早别想这个事,至少现在别想!” “是是,我又哪里敢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其实,因为有赫连天之死梗在那里,对于与赫连小烟成为夫妻,林聪还真的颇为顾忌。 赫连小烟虽然漂亮诱人,但对于极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引诱,林聪还是有一些抵抗力的。 但除了这个,赫连小烟又能有什么办法把被自己占的便宜捞回去? “因此,从现在起,你就必须要听小姐的话!”宝音开始说“捞”的办法:“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听小姐的吩咐,小姐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小姐让你向后边去,那你就不能向前走!” “是是是。”这个办法,估计两人应该商量过,林聪侧眼见赫连小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毫不犹豫地就一口答应。 赫连小烟看起来单纯得很,应该不至于想出什么邪门的事情吩咐自己,再不赶快应承下来,那可就成了傻子了。 “嘿嘿!”宝音突然狡黠地一笑,“答应的这么快,是不是想反悔?你有短剑,很快就会变得很厉害,那时你不听小姐的话,谁又能拿你有什么办法!所以,你坐下,我要在你脸上写几个字!” 宝音说话间从怀里摸出了一支笔,还有一支药剂。 看见那瓶药剂,林聪顿时目瞪口呆:他认得,玲珑拿出来的,是一瓶“奴隶药剂”! 顾名思义,所谓“奴隶药剂”,就是用来确定奴隶身份的药剂。这种药剂是无色的,拿笔蘸了在脸上写了字,表面上看并不能留下什么痕迹。 但十天半个月后,如果不服用相应的“解除药剂”,脸上就会显出鲜红的字迹来。 这种“奴隶药剂”的配方其实简单,只是那么几种常见的药材,但各种药材的分量却可以随意变化而不影响药剂的效果。 这就导致这种药剂除了其配制炼制者,谁也无法知道其配方,无法配制出相应的“解除药剂”来。 这也就是说,一旦林聪让宝音在他脸上写了字,除非宝音或者赫连小烟拿出相应的“解除药剂”给他服下,十多天后,他的脸上就会有红色的字迹显现。 在这个异世上,就是用这种方式锁定奴隶的身份。一个奴隶只要脸上用这种药剂写上字,写上属于哪一个奴隶主,那么无论他逃到何处,也摆脱不了这个身份。 对于林聪来说,脸上多出几个字,说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远不至于威胁到小命。但有这么几个字醒目地时时挂在脸上,总是让人免不了尴尬。更何况,谁知道宝音这个有些古怪的小丫头会写些什么! 尽管担心,但在眼前的情况下,不让她写又实在不行。 宝音在林聪的脸上一共写了四个字,左边两个,右边两个。 “宝音,你写了些什么?”等宝音写完,林聪颇为忐忑地问她。 宝音得意地“格格”一笑,提笔又在桌子上写,那赫然是“我是坏蛋”四个字! 虽然被玲珑在脸上写了字,但这些字迹毕竟十多天后才会显现出来,而且林聪自估可以从赫连小烟和玲珑那里讨得“解除药剂”,因此并不怎么担心。 相反,以此为代价,换得地洞事件不发作,使得林聪长长松了一口气,心里安稳了不少。 又和两人扯了一阵子之后,林聪终是有些做贼心虚,觉得在这里待久了影响不好,就告辞出来。 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却发现柳豹和赫连狐狸在。 林聪只道他们找自己有事,问了之后,才明白二人是因为外面太过嘈杂,寻不到一个清净的地方,特地到这个小院进行每日必不可少的魂力修练。 提到修练的事,赫连狐狸关心地道:“林师弟,二叔虽然通过《化魂改命大法》打给你一些记忆,但那一定是零零碎碎的,也不知道你得到的功法是不是完整。俗话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功法的事,一点也不能大意。你不如现在就演练一遍吧,我和豹子大哥给你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全面,也好帮你补充完整。” 林聪见他一片好意,不好拒绝,便连忙将赫连小烟的事情抛开,打起精神,将从赫连天记忆里得到的《魂渡诀》功法,慢慢地演给二人看。 随着一个个动作接连不断地施展出来,魂力不绝如缕地从魂海流出,如一条又细又长的蚯蚓,沿着特定的路线,在林聪的体内缓缓游动。 《魂渡诀》功法一共八十一式,但当林聪练到第六十二式时,突然发觉有些不对。 这时魂力流的前端已到达了后腰处,林聪感到这里的魂力流似乎要比刚刚从魂海出来的尾端粗壮了一些。 林聪觉得难以置信,或者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魂力流变得粗壮了,那自然代表着修为提升了,魂力更充沛了。 但根据林聪所知道的,正常的情况下,刚刚点燃灵魂之火的巫师,辛辛苦苦一天修练下来,其魂力的增加量,按照大陆通用的魂力计量单位魂力值来计算,只能提升三至四个点。 这还是全天四五十遍功法练习下来,累积得到的结果。 也就是说,练习一遍功法,所提升的魂力点微乎其微,专门用来测试魂力值的测试板也测不出来,修练者自身更是无法感觉得到。 就在被沙灵儿捉到地洞前,他还练了好几遍《魂渡诀》的,那时还没有这种感觉。 林聪心中狐疑,肢体的动作却没有停,仍是一式式演练下去,同时用心去体味,去感受。 最终,他确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魂力流确实是比刚刚从魂海流出时变得更加粗壮了! 为了确认这一点,八十一个动作刚练完,林聪就迫不及待地取出刚刚从沙灵儿房里顺手牵来的一块测试板,测量自己的魂力值。 29、回魂之涎 见他演练完毕,赫连狐狸笑着道:“林师弟,还没有测量过自己的魂力值吗?嗯,测量一下也好,这样修练起来,心里也好有个谱。” 林聪抬头看着他,道:“我先前已经测过了,是五百三十六点。”这是他在沙灵儿房里,刚刚见到这块测试板时,忍不住测了一下所得的数值。 赫连狐狸道:“五百三十六点?哈哈,刚好可以点燃灵魂之火!林师弟,你的运气真是好!对于修炼来说,灵魂之火越早点燃越好,你现在才开始修练,其实已经有点晚了。” “按照正常的修练速度,即使有二叔打给你的魂力,你的灵魂之火也要到一年之后才能点燃,那样搞不好就会留下什么缺陷,会将你终生的成就限制在四级之下。但你却凭着短剑,一下子就转化了二叔五百多点的魂力,实在是运气好到了极处!” 在赫连狐狸说这几句话间,林聪向测试板内输入了一丝魂力,低头看了看,心跳立即加快了,声音有些发颤地道:“狐狸大哥,我现在的魂力值,已经是五百三十七点。我只练了一遍功法,魂力值就提升了一个点!” 赫连狐狸还未来得及说话,旁边的柳豹已经一把抓过测试板,扫了一眼后道:“这不可能!你那一次是看错了吧!你刚刚点燃灵魂之火,在这个阶段,练上一遍两遍功法,魂力值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动静。” 林聪也有些怀疑自己先前是看错了,说道:“那我再练一遍。” 说练就练,反正多练一遍又不吃亏。 很快地八十一式再次从头练到尾,拿来测试板再测,五百三十八点! 三个人互相你望望我,我再望望你,全都是满脸的惊异、惊喜与震撼! 仅仅演练一遍功法,就能提升一个点的魂力值,那么全天数十遍下来,就拿五十遍来说吧,那就是五十个点!抵得上别的巫师二三十天的辛苦修炼! 这个修炼速度,简直是逆天了! 三人全都想到了魂力转化上面,但所思所想的具体内容,却又颇有些不同。 柳豹与赫连狐狸想的是林聪已经开始转化赫连天打给他的魂力了。不过按理说,转化魂力必需在附身的祖灵觉醒之后才能开始的,难道林聪身上的祖灵已经开始觉醒了?这与传承中所说的不一样啊?而且祖灵刚刚觉醒,转化魂力的速度也不应该这样快啊? 正因为如此,两人才在惊喜之余,又是分外地惊异与震撼。 林聪却知道这与祖灵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因此惊喜之余,才更为惊异,更为震撼! 现在他已经回过意来:在体内堆积了九个大巫毕生精修的魂力后,自己最急需做的,已不是像别的巫师一样辛苦修炼,而是设法转化堆积在体内的海量魂力。 原本据“黑头”说,在找到《炼魂图录》之前,这些魂力是没办法转化的。现在却有办法了! 自己修炼一天相当于别人修炼二三十天,一年就相当于别人二三十年。赫连小烟现在才多大,才二十不到,已经三级巫师了,自己最多一年就可以超过她! 接着就是四级、五级,甚至更厉害的巫师。那时再有人来抢短剑,自己也就可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了,不至于再像面对沙灵儿那样束手无策。 这样下去,或许还不足以成神,生命女神真的跳过来自己还是无法应付,但可以让“黑头”再想办法嘛! 好一阵三人才平静下来,柳豹不无酸气地“啧啧”连声道:“黑……林聪,你小子这可真的要抖起来了!只怕用不了几天,就能将师叔的魂力完全转化,就要成为中等的巫师了!” 林聪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得意:我的体内,又何止是赫连天的那点魂力,我把真相说出来,吓死你! 不过,为了不让他们赫连天之死与自己有关,这真相可万万不能说! 赫连狐狸兴奋地道:“师弟身上的异像,与咱们传承中的说法有些不符,我倒希望这是短剑造成的结果!只有这样,师弟的修练才能不受二叔魂力的限制,持续地以如此速度突飞猛进!嘿嘿,那样的话,本族很快就可以产生一个绝顶高手了!” 林聪附和了几句,却突又疑惑忐忑起来:这种快速同化魂力的现象,究竟是什么原因所引起?是以后都可以如此?还是只能来上这么一次两次? 如果是后者,那老天爷就未免过于捉弄人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要么就索性没有,一旦得到了再失去,那就必然让人遗憾到极处!难受到极处! 林聪回想了一下,在今天第一次演练功法时,他还没有这种异常的感觉,随后就被沙灵儿捉了去,在地洞里吸了那种“回魂涎”挥发出的气体,发生了一系列让他既觉尴尬又颇为值得回味的事情。 林聪忍不住心里一动:如果说那一次练功与这一次有不同的话,那不同就在于后来的这一次,是在自己吸了那种气体之后。 莫非这种气体就是同化魂力的起因? 据那本《药材大全》上说,这种气体可以加快人体魂力和血液的运行,换句话说,岂不就是可以增加魂力的活性,增加它的转化能力? 这样想着,林聪就急不可耐地想要马上再到赫连小烟那边去。但又觉得自己刚刚从那边过来,现在却又转头再去有些不妥。他记得刚刚回来时,柳豹就看着他古怪地笑。 林聪于是就只好和他们再扯了一阵,待二人又各自练习了几遍功法离开,这才匆匆向赫连小烟这边来。 赫连小烟却不在,想必是到前边的大殿去了。林聪顾不得留在这里的宝音的惊讶,敲开院门就直奔进屋,一把抓起仍然放在桌子上的那本《药材大全》翻看。 他急着要看的当然是有关“回魂果”的那一条记载,想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他看到了有关“回魂果”更为全面的记载:从“回魂果”内流出的糊状“回魂涎”挥发性极强,很短的时间内就会固化,成为“魂涎块”。 “魂涎块”是炼制“魂力回复药剂”的绝佳材料,遇水即溶,散发出大量灰色烟雾。但这种灰色烟雾却并无催情作用,只能加速人体血流和魂力的运行。 但加速得又过于厉害,无论人还是妖兽,只要稍稍吸上一小口这种烟雾,就会导致全身血流、魂力失控乱蹿,轻者发颠发狂,重者立即丧命! 为了表明这种“魂涎块”的危险,在这一药条的最后,书上又特意注明了“慎用”两字。 林聪看得又是欣喜又是凛然心惊:这“魂涎块”看起来应该可以促使魂力转化,而且效果会比那种可以催情的气体还要好!但药性如此狂暴,必须好好研究一番,辅以其它的药物才成。 他让宝音看了书上的这些说明,又向她解释一番,说自己打算试着配制一种新的药剂,以免她误会自己要用“回魂果”干坏事。 接着他才跳入洞中,小心地将地面上那些“魂涎块”挖起,又从架子上找到十几颗“回魂果”,用一个小袋子盛了,在宝音狐疑的目光注视下告辞出来。 回到自己的小院,林聪马上寻了一个大些的陶碗,又用布条塞住鼻子,将十几颗“回魂果”全都捏开,让果内的“回魂涎”流入碗中,再将陶碗放在一个通风的高处。 早就过了午时,他从前天夜里,随着当时的青羊寨盗众撤离山寨到现在,片刻也没合过眼,这时只觉得腰酸背痛,又困得厉害,实在支持不住了,索性上床睡觉。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洗把脸吃些干粮,他又将《魂渡诀》演练了几遍。 大概因为早上吸的那些气体的药效已经过去,他这次练时,没有了那种魂力同化的现象,他再也没有感觉到魂力流的变化,连续练了两三遍后测试,魂力值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更加肯定了魂力值的快速提升,就是与“回魂果”有关。 他于是将那些已经固化的“回魂涎”从陶碗中取出,仔细地用一个小皮袋盛了收入怀中,一边思索着用些什么药物与“回魂涎”搭配,一边慢慢往前边来。 前边的大殿中却已空荡荡地没了人,这自然是休息过后已经出去帮忙了。 林聪忍不住自嘲:自己的这个赫连家族长老做得太不够格,族内的其他人都已经去帮忙守寨了,自己却在睡大觉! 外面无论街道上还是附近可以看到的寨墙上,到处都是人影幢幢,既有洪家老堡的堡众,也有赫连家族的人。大家都是神情紧张,步履匆促,正抬了成捆的羽箭或是大些的石块往寨墙上运。 向一伙青年妇女问明柳升等人去了什么地方后,林聪沿街道向东走,沿途发现不少院落的围墙都已折掉,那些运往寨墙的石块就是来源于此。 来到村堡东南角一个大院子里,“叮叮当当”的嘈杂声中,林聪看到的就更是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 30、女神降谕 南大陆中部,浩瀚河东岸,千峰耸翠的天则山南麓,雄踞着一座方五、六十里,人口达五、六百万的超级大城,八方辐凑,气象万千。 这就是天显帝国的都城神照城,被大陆各国及民众习惯性地称为照都。 出神照城进天则山,沿曲曲折折的山路向北百多里,在一个阔约七、八十里的盆地内,又有一座城池——神裔城。 与神照城相比,神裔城只是一座小城,方不过三、四里,人口刚刚过万,实在算不了什么。 但论及名头的响亮,甚至论及影响力,与神照城相比,神裔城又实在可以说是不遑多让。 这是因为神裔城名字中的“神裔”二字,并非仅仅是叫起来威风、好听,而是有着实实在在的来头的。 一个举世公认的事实是,万余神裔城人的先祖,当年全都是生命女神未成神时的护卫。其中的好几个,都是追随着生命女神的脚步,已经成了神的! 神裔城的这些人,是实实在在的神的后裔,身体里留存着神的血脉! 这一点也不是虚妄的说法,而是有着充分的佐证。 佐证之一就与《化魂改命大法》有关。据说,神裔城有一个独门秘法《神降术》,可以请得诸神降临,或者是至少请得诸神降下神念,并将神念打入本城子弟体内。 这些神裔城子弟的灵魂得神念强化,再承受《化魂改命大法》,就如同水到渠成,再不会有什么风险。 因为这个原因,传言中神裔城“化魂改命”成功的例子就非常多。举凡大陆上有十例这方面的传言,至少其中八例,就一定是发生在神裔城。 大家都觉得,神裔城居民之所以全都是巫师,而且大巫众多,普通的高手也众多,而且城内居民的修炼速度快得让人眼红,全都与《神降术》有极为密切的关系。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更为不得了的佐证: 在神裔城内,有着整个大陆最为灵验的生命女神的祭坛,南大陆天显帝国和北大陆额尔古帝国的朝廷,每年都会派重臣到此,祭祀生命女神; 时不时的,生命女神就会显示神迹,降下神谕,预言整个大陆的前景,揭示两个帝国的气运,提示各自施政中需要注意的一些重要关节。 生命女神的神谕只是偶尔会有,通常是数十年甚至两、三百年才有一次,但两国帝廷却是每年都要派人来。 这一方面当然是出于对生命女神的信仰,更重要的是对于各自国运的关切:若是有哪一年没来,生命女神却偏偏在这一年降下了关系重大的神谕,那岂不是错过了! 要请得生命女神显示神迹降下神谕,需要举行一个“请乩”仪式。这又需要两件重要的巫器:乩笔和乩盘。 这样的两件巫器,通常是由两大帝国分头准备:先是两国皇帝各自举行庄*严仪式祭拜,再由前来神裔城祭祀、请乩的重臣分头带过来。 之所以这样麻烦,一方面是两国提防神裔城在神谕的事情上捣鬼,借以插手两国政务; 另一方面,则是神裔城以此自证清白,表示在整个祭祀、请乩过程中,自家只是提供场所,充当媒介,神谕完全是出自生命女神本意,与神裔城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一天是六月初六日,正是神裔城一年一度祭祀、请乩的日子。 天交午时,神裔城正中央庄*严肃穆的生命女神殿内,祭祀仪式已经结束,请乩仪式马上就要开始。 大殿内生命女神宝像前的宽大祭台上,来自两大帝国的六位重臣肃立在六角形的乩台周围,乩台上放着乩笔和乩盘。 六人各自左臂横过胸前,左手捏“崇敬恭谨诀”,右手展开成掌,轻轻贴在六角形的乩笔架一角。乩笔的笔端,则稳稳地落在乩盘上。 乩笔是由号称“巫木”的阴沉红檀木制成,乩盘则是由玄罡石所打磨成的石板。 待会儿,生命女神若真的降下神谕,靠着六人轻轻贴扶着,才能稳定立起的乩笔,便会自主地动作起来,将神谕刻写在石板上。 玄罡石坚硬胜铁,阴沉红檀虽号称“巫木”,却仍然是只是木头,按常理是决不可能自主地动起来,更不可能在坚硬的石头上刻字。 只有生命女神显示神迹才会变得可能。这也是南北两国帝廷相信神谕的原因。 殿外院子里的巨鼓突然“咚”地擂响,仪式开始了。 低沉而恢弘的鼓声只响了一下,便又停了下来。神殿内外静了片刻,本来静立在宽大祭台六角处的六名青年男女,慢慢开始舞动起来。 这六名青年男女全都是一身花花绿绿的萨满长衫,腰部环了一圈腰铃,脖子、手腕、脚腕则环着更小的晃铃; 他们又都是左手持着抓鼓,右手拿着鼓槌。六人身体舞动,右手的鼓槌也时不时地在左手的抓鼓上敲一下,他们身上各处的腰铃、晃铃也全都“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六人舞动的动作逐渐加快,鼓声、铃声也逐渐地密集起来,但密集却并不混乱,而是有着一定的节奏,有着特殊的韵律。 “咚、咚、咚、咚”“叮叮当当”的声音或轻,或重,或不轻不重;或绕在一起,或你先我后。 如同一道溪流从高高的山峰落下,时而化作飞瀑,时而漫过浅滩,里面穿过密林,在苍岭翠嶂间游走着,寻觅着,渴求着。 和着这神密的韵律,六个青年男女不停地变幻着舞姿,时急时缓,或纵跃或低伏,时而大开大合,时而又内敛小巧。 他们这是在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各种生灵,仿佛化成了翱翔的猛禽、奔跃的野兽,同样地在这苍茫大地上游走着,寻觅着,渴求着。 六名青年男女的这鼓声,这铃声,这舞姿,其实就是神裔城被外界传说已久的《神降术》。这六人也都是千挑百选出来的,都是高等巫师。 在神裔城之外的地方,高等巫师已经颇为了不起了,但在这里却实在不算什么,只是最普通的那一群。 对参与《神降术》的人选,神裔城的挑选标准并不是修为的高低,而是信仰的纯正,对生命女神信仰的纯正!不能有一丝的杂念。 祭台下面背对着殿门,肃立着数十个观礼的人,都是神裔城的高层人物,比如城主、各家族的族长、灵降萨满等。 这时候,一团突发的紫光,吸起了观礼人群的注意。 在生命女神的宝像前,本来是燃着一束线香的,那还是先前举行祭祀仪式时点燃的。 那束线香正在燃着的最上端,本来发出的是红光,现在却突然变成了紫色。 很快地,就连燃着的线香所产生的烟气,也变成了紫色。 紫色的烟气缓缓上升,渐渐化成了一个拳头大圆圈,仿佛一个发光的紫环。接着又产生了第二个紫色光环,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总共是六个。 六个紫色光环飘飘荡荡地、不紧不慢地向祭台这边移动过来,一直来到祭台最前端的这个角落处,然后又汇成一个,飘至正在这里舞动着的那青年女子的上方,随即没入了她的头顶消失不见。 在神裔城的居民眼中,这六个紫色光环,其实就是“请乩仪式”或者说是《神降术》所请来的“神念”,以往每年都有的,都见惯了。因此在紫环刚出现时,他们并没有如何在意。 但往年通过《神降术》请乩时,虽然也是出现六道神念,这六道神念却是分头进入六个青年男女体内,一人一道,既公平又公正,不偏不倚。 像这次这样,六道神念全部进入一人体内,却是几万年从未有过的。 目睹这种异常,神裔城观礼众人,全都意外、惊异不已。 就在这时,乩台上的乩盘和乩笔全都发出了淡淡的紫光,乩笔动了起来,开始在黑罡石打磨成的坚硬石板上刻字了。 这一次,生命女神竟然真的又要降下神谕了! 众人都记得很清楚,生命女神上一次降下神谕,还是在三百多年前!现在又一次,难道大陆上又将有了不得的大事要发生? 乩台上,木质的乱笔在神力的作用下,在比生铁还要坚硬的石板上慢慢地划动,连续的“嗤嗤”声响不停地传入众人耳中。 不久,“嗤嗤”声停了下来,乩笔再没了动静,笔上、盘上的紫光也渐渐淡去。 再过片刻,祭台六角的六个青年男女也停下了《神降术》,鼓声、铃声也都散去。乩台六角分别来自两大帝国的六位重臣也都收手退后一步,肃然而立,每个人的脸色都颇为凝重。 神裔城观礼的人群中走出两人,分别是城主与神降萨满。两人并肩慢慢走上祭台,来到乩台边,然后就看到了刻写在乩盘上的神谕。 那是短短的三名话:“魔煞出苍莽,北陆有汗,南陆有王。” 两人心中刹时间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生命女神以前的神谕,往往都是晦涩验明,可以引申出很多种解读,但这一次,似乎比较直白些。 这其中尤以第一句容易理解:“魔煞”当然就是指黑煞神。 传说在两万多年前的诸神之战中,黑煞神虽死,却并没有死得彻底,而是灵魂碎成了无数的残片,散落到大陆的各个地方。 神战之后的两万多年,时不时的,在大陆的某处地方,就会有黑煞神的灵魂残片冒出,兴风作浪,残害生灵。 但毕竟只是灵魂的一个残片,与当年的黑煞神是完全不能相比的,并不至于太难对付。 神谕中的后两句“北陆有汗,南陆有王”,乍一看去似乎不知所云,但稍为思忖就能明白: 北大陆额尔古帝国分封了诸多汗国,这些诸侯国的最高掌权者就是可汗;南大陆则是天显帝国分封的诸多王国、国王。 这样看来,“北大陆有可汗,南大陆有国王”,这不是很明白的事吗? 不过再想深一层,北大陆的众多可汗,南大陆的众多国王,可都是两大帝国的皇帝所分封的,两个大陆都是以帝国为主的。 神谕中却只说可汗、国王,那么两帝国的皇帝哪去了?都没有了吗? 那两大帝国还有没有? 这样解读下来,事情可就大了去了! 两个时辰后,神裔城的客馆中,神裔城城主将两封奏疏分别交给天显帝国、额尔古帝国两方面的人,说道: “神谕的事,下官已在奏疏中写明。还要劳烦几位大人代为转奏。神谕的后两句深奥晦涩,神裔城难以理解,但第一句,还是看出来了一些眉目:那一定是说又有黑煞余孽在苍莽山地出现。” 他说着又向来自天显帝国的一人拱了拱手;“对付黑煞余孽,在神裔城是份所当为,下官很快就会派出人手赶赴苍莽山地。到时候,若是力有未逮,少不得还要劳烦裁判所方面的大力相助。”?? 31、背水一战 林聪当然不知道生命女神的事已经发作,他正一边寻思着“回魂涎”的事,寻思着打退山贼的事,一边走进洪家老堡东南角的那座大院子。 这所大院子是洪家的装备作坊。林聪进院从左侧的一排石屋前经过时,可以看到那些工匠们正在赶造的,都是箭矢、弩弓之类,这些都是守寨的利器。 这时候,大院的一角,柳升、洪袖、赫连狐狸等,还有堡里的几个管事,正聚在一起说着什么。赫连小烟也在,她正好面对着这边,首先看到林聪到来,但她只向项前瞟了一眼,就立即垂下了目光。 洪袖正在说话:“附近的小城、村堡都是百般推托,必然是不肯相助了,咱们只能依靠自己,所以我亲自去带领那支队伍,是完全必要的。村堡的防御,就要偏劳柳先生你们了,我已经安排妥当,大家都会服从你的指挥。” 她说着话也发现了林聪到来,向他看了一眼,又转向柳升:“但我这次出去,还想向柳先生讨一个人帮忙。” 柳升把目光转向林聪,其他人也都把目光转过来。 林聪正疑惑他们在说什么,却见柳升点头道:“洪姑娘想法不错,能不能守住村堡,并进而打退那四个山寨的进攻,关键其实就在贵堡外出的那支队伍上。林聪脑子活,若不是他,本族这一二百人,现在还不知在什么地方。让他和你一起去,随时帮忙出主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林聪听到这里,立即就明白了他们是在商量什么事。 现在洪家老堡主力外出,堡内能够动员起来参加防御的人手,能有七八百人就到顶了。 凭着这些人,即使加上赫连家族人众相助,在三四千盗贼拼命进攻下,村堡也大有被攻破的可能。 最好的办法,就是充分发挥驻扎在“穿山妖”山寨那支队伍的作用,拼命的捣乱,抽冷子袭击,尽可能地吸引“双头蛟”等山寨的注意,能将那些山贼干掉一部分那就最好,总之是不能让他们集中力量进攻村堡。 但由于双方实力有较大的差距,尤其是山贼中有不少好手,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一不小心被盗贼咬住了,就很有可能吃大亏。洪袖因此不放心,想过去亲自带队,也是情理中事。 但林聪却又疑惑:她自己去就去吧,又将自己拉过去干什么? 自己确实机灵些,在当时的青羊寨残众掉头东来,以及得以进入洪家老堡安身的事情上,也确实发挥了主要的作用,但那运气的成分要占了九成九,难道洪袖会据此认为自己带兵打仗很厉害? 这不大可能。 莫非她是担心自己离开后,赫连家族会乘机来个鹊巢鸠占,因此想拿自己做人质? 这似乎有些可能,毕竟双方刚刚开始合作,相互间的信任还远远没有建立起来。 “不过呢,林聪兄弟好像是刚刚点燃灵魂之火吧?”洪袖又道:“外面盗贼的探子不少,我担心一旦遇上了,我自己可保护不了他。小烟妹子,你也和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众人都一脸释然的神情,显然认为她是为了避嫌。毕竟天色已晚,两个青年男女黑夜里一起出去,怎么说都有些不妥。 柳升毫不犹豫地点头道:“那就让小烟和你一起去吧。你们俩也好做个伴。” 因为担心被盗贼的探子发现,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林聪才和洪袖、赫连小烟缒城而出,在夜色的掩遮下潜往“穿山妖”山寨的方向。 虽然有两美相伴,但林聪却没有丝毫的绮念,他的心思全都集中在如何抵御山贼进攻的事情上。 洪家老堡的这场危机,林聪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的。若非他百般怂恿、利诱,洪袖断不会接纳赫连家族一干人,也就不会引祸上身。因此面对洪袖,他就不由自主地有一种负疚感,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她打退盗贼、保住洪家老堡。 离开洪家老堡之前,林聪和柳升、洪袖等又聚在一起仔细商议了一番,洪袖也巨细无遗地向他介绍了洪家老堡各方面的情况。 现在,林聪知道,包括青壮年女子、年纪不是太大的老人以及赫连家族人众,洪家老堡内可以动员起来参与厮杀的果真只有千人不到,其中巫师还不到二百人。 而四伙山贼方面,则可以轻易聚起三千至四千人众,仅三级魂师就有二、三十,实力远非洪家老堡这边可比。 洪家老堡方约里许,四面的寨墙合起来就是四里长,又是建在一个缓坡上,山贼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任何一个地段发起进攻。 以不到一千的人手,防御长达四里的寨墙,实在是捉襟见肘! 面对洪家老堡人手的不足,山贼若四面八方同时发起进攻,逼得堡内各处平均分派力量,然后再集中高手突然在某处地方发动强攻,很容易就能破墙而入! 阻止这一情况的发生的唯一希望,就是洪家老堡游离在外的那七八百人!如果洪袖、林聪等不能指挥他们牵制足够多的山贼,那洪家老堡也就完了! “穿山妖”这伙强盗的山寨,在洪家老堡东南方三十多里处,说起来并不远,但却没有正儿八经的道路,而且要翻越好几座小山,因此三人一路穿林越沟,紧赶慢赶,直到天朦朦亮时,方才到达。 到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俘虏的“穿山妖”寨盗众暂时收为洪家老堡奴隶,编入堡勇的队伍,随堡勇一些参加稍后的厮杀。 同时,洪袖又仿照最初接纳青羊寨众人的形式,宣布在与其他四团强盗的厮杀中,只要哪个俘虏立下了足够的功劳,就担保其为自由民,并视其功劳大小,奖给相应的房屋、田地和农具,使其可以在洪家老堡安心地生活下去。 这是三人在离开洪家老堡前,与柳升、赫连狐狸等共同商量好的办法。 这样做,既无须再安排大量的堡勇看守俘虏,可以腾出宝贵的人手,更可以壮大已方的实力。 这些山贼俘虏,大部分原本都是附近各小城、村堡的普通百姓或奴隶,之所以成为山贼,无非是衣食无着,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投身为盗后所希求的,也只是能有口饭吃,可以保全性命。 若是可以活得下去,当然没有人愿意做强盗。现在洪袖给他们一个这样的机会,相信他们应该乐于接受,至少不会有多大的抵触。 但可惜这些人毕竟是刚刚投降过来,其中还必然会有一些怀有异心的桀骜不驯者。如果到了战场上,打顺风仗还好,若是遇到了挫折,则必然四散溃逃,所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 至于为赫连家族众人赎罪的事,只好在接下来与“双头蛟”四寨的厮杀中再去擒捉俘虏,或者是等打退四寨进攻局面彻底稳定下来再说。否则若村堡失守,洪袖自身难保,又拿什么来为他们担保,帮他们赎罪? 那些“穿山妖”寨的俘虏对这一决定,果然大为欢迎,心甘情愿地接受洪家老堡的改编。 赫连小烟与洪袖二人,一个跟着柳升做了好几年的山贼头目,一个做了好几年堡主,对于如何管人理事、驾驭下属,倒也颇为熟悉,改编的事也不要林聪帮忙,在洪家老堡那个叫做洪大山的堡勇队长协助下,做得顺水顺风。 林聪闲着无事,在一名堡勇小队长的陪同下,在山寨内随意走动,了解山寨各方面的情况。 当他从一个装着坚实木栅的石窟前经过时,恰好赫连小烟就在旁边,就过来和他说话。 林聪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转眼向石窟内瞧去。 这应该是山寨的一间牢房,里面现在还关押着十来个人。 林聪一眼就注意到牢房内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 这人粉白光滑的一张脸,鼻直口方,相貌俊美,皮甲内的魂师劲装虽然说不上考究精致,但明显不是劣等货。 这人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块大石上,在其他十多人的簇拥下,全身上下除了因美白脸皮而来的奶油小生气外,还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丝丝缕缕地英气,颇有几分风流俊雅的气质。 赫连家族刚刚遭遇了一场劫难,几乎到了穷途末路,林聪虽然做了长老,但身上所穿的,仍然是原来那套烂衣服,再加上黑不溜秋的那张脸,时时有狡黠光芒闪动的那双铜铃般的大眼,若不是有那堡勇小队长陪笑恭敬地跟在旁边,很容易就会被人当成一个泼皮无赖。 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林聪一向对自己的衣着相貌很少在意的,但一眼看到牢里的这个青年,就使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尊容,尤其是美丽的赫连小烟就在他的身边,更使他忍不住心里酸水上冒。 再加上这青年正在恶狠狠地瞪着他,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模样,林聪更是嫉妒、恼火交加,大声骂道:“小白脸,他奶奶的,你这样瞪着老子看干什么?”这些人直到现在仍被关在牢中,自然不是什么好路数,骂几句应该无妨。 那青年被骂,暴狼般猛然跳起,两步蹿到木栅前,抓住木栅猛晃,吼声如雷:“青羊寨的小崽子!黑妖鸡!直娘贼!谁是小白脸!你才是小白脸!蛮崽子的!被押到县尉府又怎么样?老子只要不死,总有一天,让你青羊寨狗也不剩一只!” 这俊美青年一跳一吼,宛如美女突然当众放了个响屁,登时把他风流倜傥的形象破坏净尽,其前后形象之对比,说是“静如小白兔,跳如大恶狼”也毫不过分。 林聪被他的前后之不同惊得一愣,却又奇怪:“娘的,这小白脸怎么回事?怎么对咱们如此仇恨?”旁边的赫连小烟也是一脸迷惑。?? 32、白脸蛮狼 那堡勇小队长猜到了二人的心思,连忙解释。 原来这青年叫做屈突猛,三级上位巫师,人称“白脸蛮狼”,是“穿山妖”山寨的副寨主,他的大哥屈突勇则是“穿山妖”的寨主。 这次应“双头蛟”之邀,他大哥带人去参与袭击青羊寨,他则带了少部分盗众留守。 不料就在前天夜里,也就是洪家老堡向这里发动袭击前不久,突有跟着屈突勇的一名山寨头目回来,说是屈突勇在与青羊寨拼斗时被杀。 屈突猛当时就张罗着带人去寻青羊寨报仇,刚好被洪家老堡人众乘乱偷袭。 现在和屈突猛一起关押的这十几个人,则都是他们兄弟二人的亲信,山寨的大小头目。这样的一批人,自然是不会投降的,因此只好继续关押着。 林聪听完立即就火了起来,转头打断屈突猛的叫喊骂道:“怎么,奶奶的,你个白妖鸡!只许你大哥来杀我们,就不许我们杀他!他该死!死得好!老子的师父都被你们这些王八蛋害死了,老子还没说什么,你他奶奶的倒蹦达起来了!” 说着觉得屈突猛的那张小白脸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愣了一下后,想起竟然与前天围攻追赶赫连天等人的那个雄壮汉子有些相像。 林聪心中一动,向旁边的堡勇小队长描述了那雄壮汉子的身材与所用兵器,果然就是“穿山妖”寨的寨主、屈突猛的大哥屈突勇。 但杀死屈突勇的并非青羊寨赫连家族的人,而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年山贼,这是林聪亲眼所见。 一个念头在林聪心中萌生,林聪又向那堡勇小队长描述了那老年山贼的相貌兵器,得知他就是“双头蛟”山寨的另一个副寨主古标后,一边转着心思,一边“嘿嘿”一笑,冲牢内簇拥着屈突猛的那十几个山贼道:“回来向屈突猛报信的是哪个?” 一个三十出头的山贼向前一步,与屈突猛并肩而立,毫不畏惧地道:“是我!蛮崽子的,你要怎样?” 林聪冷笑:“不怎样,嘿嘿,老子可以断定,关于大屈突之死,你一定只是听说,而没有看到他的尸体!” 那中年山贼一愣,看他脸色,明显被林聪猜中了。 林聪接着道:“按理说,你们寨主死了,你是怎么也要看上一眼尸体的。但你却没看到,哼哼,老子再猜,一定是古标或者‘双头蛟’寨的哪个家伙挡住了你!” 那中年山贼张口结舌,转头望了望屈突猛,又转回头望着林聪,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 “老子还能猜到,‘穿山妖’寨二、三百人出去,却只回来你一个,其余的人众,十有九成,是被‘双头蛟’寨给吞并了!即使现在暂时还没有,但指挥权也一定落在了‘双头蛟’手中!你匆匆忙忙地跑回来报信,就是因为有所怀疑,又对‘双头蛟’的吞并不服!是不是?” 那山贼终于结结巴巴问出了口:“你……你怎么知道?” 林聪眼角余光见到屈突猛也张大了嘴注意地听,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就立即冲着那山贼咆哮道:“因为大屈突就是古标杀的!老子亲眼看到:古标用一根棍子样的东西,将大屈突从前胸刺穿后背!” “胡说,”屈突猛狂叫:“古标和我大哥是一伙的,又怎么会杀我大哥?” “一伙的就不能杀了?”林聪看白痴一样,不屑地斜睨着他,“哼哼,嘿嘿,在此之前,你应该已经向这位老兄详细问过你大哥被杀的经过了吧?却什么也没问明白,已经有些怀疑了,是不是?所以,你现在也应该知道我没有胡说!山贼之间的黑吃黑,想必你不是第一次遇到吧!” 林聪观察着他的脸色,冷笑连连地继续道:“他们是因为要抢我赫连家族的高等魂器而自相残杀!当时我师父受伤,昏了过去,我修为低,只好装死。古标杀死了大屈突,又去和其他的人拼命,我才背了师父偷偷溜走。” 林聪这番话,既是说给屈突猛听,更是说给一边的赫连小烟听,目的是把自己与赫连天之死彻底撇清关系。 他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抽出短剑,向剑内输入一缕魂力,短剑顿时放出了淡淡的紫光。 这把剑既是一件圣级魂器,更是一个惹祸的大地*雷,本不宜拿出来炫耀。但有着“双头蛟”四寨围攻青羊寨的事情在先,估计这事早已在这一带传开了,再遮遮掩掩,就完全是掩耳盗铃,倒不如大方地拿出来,却将其等级由圣级降为高等,以混淆视听。 至于那些觊觎者信不信,也只好随他去了。 屈突猛应该也是知道四寨联手*抢短剑的事,对屈突猛之死也应该是早就有所怀疑,怀疑他是死于黑吃黑,因此现在听了林聪的一番话,气势顿时就杀了下去,呆呆地注视着林聪手中的短剑。 过了好一阵,他才喃喃道:“你……你说的是真的?我大哥真的是古标杀的?” 林聪反问:“你说呢?若不是真的,我又怎能猜到这位老兄没有见到你大哥的尸体!怎能猜到是‘双头蛟’的人拦住了他!那一定是‘双头蛟’怕这位老兄看出你大哥的死因!” 他说着又问那个回来报信的山贼:“你若见到了大屈突的尸体,能不能看出他死于何种巫术或兵器?” 那山贼迟疑道:“古标用的,是一件六级的魂器‘紫金鞭’,确实能化成弯曲的长棍。如果像你说的,寨主真是被他……用长棍捅穿,我……应该看得出来。” 他说着又转向屈突猛,道:“副寨主,咱们的怀疑……看来是真的。当时我要找寨主,被他们催着追敌,回头却说寨主死了,又不见尸体,这……实在太不对劲了!” 屈突猛再呆一会,突然再一次猛晃木栅,大叫:“黑崽子,放我出去!老子要去杀古标,为大哥报仇!” 林聪就那样看着他,看了好一阵,这才悠然地道:“老子是准备将你押到县尉府赎罪的,又为什么要放你?” 屈突猛一愣,愣后再叫:“我愿意向你投降!” 林聪啰里啰嗦地向屈突猛扯了这么多,目的正是要他投降。 屈突猛若降,他身后的十多个亲信必然也跟着投降。 这些人都是“穿山妖”的大小头目,有了他们的加入,有了他们帮着约束那些刚刚改编过来的山贼俘虏,在指挥和控制上必然灵活许多,方便许多,战斗力也会增强许多,再非是一触即溃的一盘散沙。 但要达到这一结果,屈突猛等人必须是真心实意的投降,而且必须服从自己或洪袖的指挥。 现在自己已经向屈突猛证明他的大哥是“双头蛟”的古标所杀,又故意隐瞒了古标已死的事实,而屈突猛看起来也基本上相信了,把仇恨地目标转到了“双头蛟”那伙强盗。 那么大家现在就有了共同的敌人,可以说是同仇敌忾,他的投降应该是真的。 但这屈突猛是三级上位巫师,是“穿山妖”的副寨主,一向高高在上,霸道惯了,年龄又比自己和洪袖大,岂肯老老实实听从指挥?甚至一言不合,拉拢胁迫一部分人,再去重做强盗也大有可能! 因此,林聪在听了屈突猛“愿意投降”的话后,并没有答应,而是反问道:“投降可以,但老子能相信你的诚意吗?你会听老子指挥吗?你有什么办法,能让老子相信你出来后不会逃走?” “你……老子……”屈突猛张了张嘴却说不下去,回头望望几个亲信,迟疑了一下,才又冲着林聪道:“那……你在我脸上写字吧,我愿意先做你的奴隶。但我只要立了功,你要让那个洪丫头给我担保,赎我的罪!” 写字?这有个屁用! 听屈突猛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林聪差点忍不住一口吐沫喷在他的那张白脸上:这样小孩子过家家般的事,也只有宝音那小丫头片子才会做! 这屈突猛虽然生了一张兔儿爷的小白脸,比女人还要美三分,但听他说话,看他做派,完全就是个莽夫,神经估计比捆大车用的麻绳还要粗,就是在他脸上写八个“坏蛋”,再画上一个大王八,恐怕也不能让他皱一下眉头。 林聪欲要拒绝,但望着他那白嫩嫩的脸,突又改了主意,道:“好,这个办法,老子可以接受。” 屈突猛投降过来后,所能起到的作用,赫连小烟也是非常明白的,因此见林聪说动了屈突猛投降,也是颇为高兴,连忙转身去寻“奴隶药剂”,但她临走前又狐疑地望了望林聪,那分明在说:“这办法能行?” 不久赫连小烟拿了药剂回来,洪袖和堡勇队长洪大山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都兴冲冲地赶了过来。但二人也都与赫连小烟一样,脸带狐疑之色。 林聪也不多说,待洪袖命人将屈突猛等放出来后,让屈突猛把脸凑过来,左脸写“白脸”,右脸写“妖鸡”。 这里的“妖鸡”,就等同于前世的“兔儿爷”! 这样的四个字写在脸上,对普通人自然不算太大的影响,但对屈突猛这样一个美白胜靓妞的大老爷们来说,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林聪记得刚见面时,无意中叫了他一声“小白脸”,这屈突猛就暴跳怒吼,这其中虽然有他大哥被杀的仇恨在,但也说明他对别人这样称呼他颇为在意。 “小白脸”已如此在意,更何况是等同于“兔儿爷”的“妖鸡”!而且是白脸的妖鸡!更何况是写在脸上! 林聪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当屈突猛顶着这样四个字走在街上时,那会是怎样一个情景!?? 33、蛮狼献计 在林聪看来,有这样几个字随时会在脸上出现,留在洪家老堡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屈突猛就不至于降而复判了吧,至少桀骜不驯的禀性会收敛几分! 看到林聪竟然在屈突猛脸上写了这样四个字,赫连小烟和洪袖不约而同地惊“啊”出声,其他人包括屈突猛的那十几个亲信,也都是满脸古怪。 那个刚才和林聪说话的中年盗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屈突猛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意识到有些不对,疑惑道:“黑小子,你在老子脸上写了什么?”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林聪毫不迟疑地回应,“从现在起,你就是洪家老堡的人了,只要一切行动听指挥,老老实实,等立了功,洪袖堡主就会把你变为普通百姓,我无论写什么,又对你有什么影响?莫非你存心就想再背叛?” 屈突猛或者是真的投降,或者是觉得林聪无论写什么,区区几个字,根本就限制不了他,因此“哼哼”几声,并没有再深究下去。 “奴隶药剂”沾脸即干,待屈突猛脸上湿痕消去,洪袖与洪大山忍住吃惊与好笑,招呼屈突猛与他的那十几个亲信,过去参与改编。 赫连小烟却颇为不安,与林聪一起来到一个僻静处,说道:“这个屈突猛,我以前也认得,人很凶的!你在他脸上写这个,是会让他有所顾忌,但他即使不背叛,却来寻你打架怎么办?” 林聪却浑不在意:“他敢来寻我打架?他不怕我不给他‘解除药剂’?嘿嘿,他即使要来,他的那几个死党也会拉住他的。” 刚说到这里,远处就传来一声怒吼,正是屈突猛的声音,这声音显得愤怒之极!显然是知道了“白脸”共“妖鸡”的事。 但让林聪猜准了,屈突猛只是叫了几声,随后应该是被亲信劝住或拉住了,果然没有寻过来。 赫连小烟兀自不放心,撇下林聪跑过去打探动静。 林聪则又往僻静处走了几步,躲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拿出短剑和里面的“黑头”说话。 林聪首先就向“黑头”说了“回魂涎”可以转化魂力的事,问他有没有安全使用“回魂涎”的方法。 林聪本打算自己研究的,却又想到那需要反复地做试验,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成功,太耽误时间了! 现在短剑的事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虽然不知道外面具体是怎么传的,但林聪可以确定的是,在生命女神跳出来对付自己之前,肯定会有不少厉害的角色跳到自己面前!现在林聪迫切地需要尽快地变得厉害一些,时间方面实在是耽误不起! 不愧是神君的仆人,“黑头”果然就给出了一个用“回魂涎”配制安全药剂的药方。虽然其中有三味药难寻一些,价格高一些,却还远达不到稀有、昂贵的程度。 不过“黑头”又同时给出警告:林聪这样依靠药剂转化魂力,是有风险的,而且风险极大,非是修炼正途。 这是因为正常的巫术修炼,魂力是一点点逐渐增长的,通过修炼增长修为的过程,也是身体各方面能力同时得到强化的过程,是均衡的增长。而通过药剂转化,则是魂力突飞猛进,其他方面却严重滞后。 最终的结果如何,实在难说得很。 《炼魂图录》却没有这方面的缺陷。据“黑头”说,《炼魂图录》虽然与普通的修炼功法不同,却是别出蹊径,既能转化魂力,又能同时强化身体其他方面的能力,仍然属于修炼方面的光明大道。 林聪心里的那团火,又被“黑头”给一下子浇灭了,他的心思,只好仍然转回《炼魂图录》上来,只好仍然走开作坊赚金币的老路了。 失望难受了好一阵,林聪这才怏怏地收拾起心情,慢慢从僻静处转出来。 远处外边本来乱纷纷的堡勇和刚投降的山贼俘虏们,这时站成了五个小方阵,又组成了一个略显杂乱的大方阵,料想已经改编完毕。 只听洪袖清脆而洪亮的讲话声传过来,什么“金币”、“普通百姓”、“田地房屋”等等,自然是在激励大家与山贼拼命。 林聪不由得心想:“这个小妞,倒是挺能干的!” 一边寻思着,一边施施然靠过去,想去看看改编的情况。 还没走得几步,那边大方阵“轰”地一声散了,有人向这边飞跑过来,边跑边大声吆喝:“他奶奶的黑崽子,你敢作弄老子?”却正是屈突猛。 在屈突猛后边,还有几个人,瞧身形正是赫连小烟、洪袖,以及屈突猛的几个亲信。 洪家老堡的那个堡勇队长洪大山也在其列。刚来时,林聪听洪袖介绍过,知道他是三级上位巫师,在众人中算是修为最高的了,他跑在众人的最前面。 屈突猛也是三级上位巫师,虽然听这里的人说刚刚晋升上位没多久,比不上洪大山,但仍然是个厉害的高手,至少要比林聪厉害得多。 林聪眼见他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后边众人又距他有十多步,忍不住有些心慌,想要逃跑,但又顾忌好歹也是赫连家族长老,在这么多人面前,总有些说不过去。 忽想及体内的海量魂力,想起那个女萨满沙灵儿被震得吐血的事,林聪又镇定下来,暗自虐笑:“只是打架,谅你也不敢动刀子。用拳头的话,嘿嘿,老子有九个大巫护驾,不用抬手,就震晕了你!” 当下镇定大喝:“小白脸,你要干什么?” 屈突猛狂喝:“小崽子,还敢这样叫我,老子打死你!”说话间距林聪已只有十来步,他的右手也已抬起。 人影闪动,却是众人中的第一高手洪大山终于追了上来,拦在了屈突刚的前面。洪大山只是把屈突猛稍稍一阻,其他人也都追了上来,“哗啦啦”将二人围住。 屈突猛无法过来,又不能真的撕破脸拔刀子过来拼命,只是骂骂咧咧不绝。 林聪喝道:“你激动个毛,我不是说过了吗,写字的事,对你根本没有影响!你让大家看看,你的脸上,屁也没有一个嘛!” 眼见这架实在打不成,屈突猛终于泄了气,对跟过来的几个亲信喝:“跟过来干什么?老子又不是真的要与这小子拼命!” 挥手把这几人赶走,“呼呼”猛喘几口气,目光从林聪和洪袖脸上扫过,大声道:“你们两个,究竟是谁作主?” 洪袖愣了一下,但立即又转为笑脸,道:“我和林聪长老,都成的,屈突大哥有什么事,就请说吧。” 屈突猛瞥了林聪一眼,嘟嚷道:“他?长老个屁!” 他的这句话,让赫连小烟大皱眉头,林聪却是不以为意:以赫连家族现在的情况,他这个长老,确实也只能算个屁。 屈突猛口里虽然这样说,却明显地对林聪不敢轻视,看了看洪袖,又把目光转到林聪脸上,再向周围看看,见只有林聪、洪袖、赫连小烟以及洪大山,都是洪家老堡与赫连家族的首脑人物,便压低些声音道: “你们能不能信得过我?如果能,那就带队跟我走,我有办法潜入‘双头蛟’的山寨,可以乘着寨内空虚,一下子端了他们的老巢!” 这话颇有些石破天惊的意味,洪袖再次愣了一下,把目光转到林聪脸上。 洪袖和林聪这次到这边来,完全可以说是背水一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但直到现在,二人仍然没有想到打破困局、摆脱危境的办法。 根据情报,“双头蛟”山寨那边会增派大批的人手到这边来,寨内空虚是必然的,袭击“双头蛟”的山寨确实是一个可以选择的办法。 这次伏击青羊寨,以及接下来的围攻洪家老堡,很明显是“双头蛟”这伙山贼发起并起主要作用,若能乘虚袭破“双头蛟”的山寨,甚至接着再衔尾直追,从后面悄悄追上他们派往这边的援兵,将其吞掉或击溃,这次四寨联手围攻洪家老堡的行动,自然而然地就难以再进行下去。 但刚刚有“穿山妖”山寨被袭破的事情在前,“双头蛟”的山寨那边又岂会没有防备? 林聪知道屈突猛必定还有下文,瞪着他道:“接着说,别卖关子,你有什么办法摸进去?” 屈突猛道:“我在‘双头蛟’寨有一个朋友,信得过的朋友,可以从一个无人的悬崖,接应我们直接爬进山寨!嗯,奶奶的,就像你们潜进我的山寨一样!” 洪袖顾不上理睬屈突猛的粗话,和林聪对望一眼,同时意动。 但当再问屈突猛详细的情况时,他却只说这个朋友绝对信得过,至于他的这个朋友是谁,在“双头蛟”那边是个什么地位,二人交往的经过等,他却打死了不说,只是强调:“信得过我,就随我一起去,信不过就拉倒!” 还警告:“如果不肯相信我,那你们就失去一个机会了,大好的机会!” 林聪突然发现,就像前天夜里刚刚听了自己建议的柳升一样,自己和洪袖陷入了一个极为左右为难的局面: 不相信屈突刚的话,就确实失去了一个解除危局的大好机会! 但由于他不肯进一步提供那个内应的详细情况,无法判断他这一提议的可靠性,如果相信了他的话,自己和洪袖把这支队伍拉到那边去,却无法攻破山寨,那就必然会耽误大事。等大队人马再掉头赶回,只怕洪家老堡早就被攻破了! 34、此路不通 明月虚悬,俯视着高低起伏的岗峦。微风轻轻吹拂,漫山遍野的黑翠树的枝条在夜气中微微颤动。 近千人的队伍在一座座山峦间逶迤前行,队伍中没有人说话,只有急促而又杂沓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距队伍较近的黑翠丛中,不时有受惊的黑妖蜂成群地“嗡嗡”飞起。 这是洪袖和林聪所带领的洪家老堡的队伍,队伍中,当然包括刚刚改编过来的那些山贼俘虏。 他们这是去袭击“双头蛟”的山寨。 中午时候,正像前天夜里的柳升一样,林聪和洪袖经过一番艰难的权衡后,最终还是决定相信屈突猛,采纳他的建议! 在一时之间找不到有效的、有把握的破贼之计的情况下,林聪和洪袖都不敢错过这个机会! 决心既下,二人便不敢过多的耽搁,迅速地完成了必要的准备后,除了留下两个小队六七十名堡勇防守“穿山妖”寨,就带领其余的九百多人于傍晚时出寨下山,经过两个时辰的急行军,来到了这条“黑翠”谷中。 之所以这么急,二人是想明天下午赶到二百里外的“双头蛟”山寨附近,休息一阵后于夜里发动袭击,一举攻占山寨。 但是,仅仅如此,并不足以解除四寨对洪家老堡的威胁。 这是因为到了明天夜里他们发动进攻时,“双头蛟”寨大部分盗众应该都不在寨内,一部分驻扎在洪家老堡外,另一部分作为援兵正在赶往洪家老堡途中,他们攻下来的基本上就是一座空寨,并不能对“双头蛟”造成太大的打击。 “双头蛟”在实力犹存的情况下,得知老巢被袭的消息后,极有可能横下一条心,置老巢的得失于不顾,聚齐了人马后,孤注一掷地猛攻洪家老堡。 这样一来,洪家老堡必然难以保住,林聪和洪袖即使攻占了“双头蛟”寨,也是得不偿失。 因此,林聪和洪袖就打算攻下“双头蛟”寨之后,引诱“双头蛟”正赶往洪家老堡的那支援兵回头抢夺山寨,然后寻机歼之,或者至少将其击溃。 在这种情况下,“双头蛟”这伙强盗就必将一蹶不振,其他三寨也将成为惊弓之鸟,四寨联军多半就会分崩离析、瓦解冰消。 正在急速前进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走在队伍中段的林聪和洪袖全是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洪大山步履匆匆地从队伍前端赶了过来,神色凝重地压低声音道:“堡主,林聪长老,前面七八里处,发现了大队人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据咱们的探子爬到高处查看,要有好几千人!” 林聪和洪袖全都吃了一惊:此时此地,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出现?这不会是附近小城、村堡的人,他们即使出来打猎,即使来不及回去就在外面过夜,也不可能一次出动这么多人手。 也不会是山贼:四寨的盗众都在洪家老堡外,援兵还来不及到达。 林聪一阵不安:这条“黑妖蜂”山谷仅百来步宽,可以说是通往“双头蛟”寨的必由之路,绕道的话,不仅会多走近百里,怡误战机,还会暴露行踪! 但现在前面却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支来历不明的队伍,这又怎么过去?你大爷的,还真是好事多磨了! “洪袖大姐,咱们过去看看。” 当下招呼洪袖、赫连小烟,又拉上屈突猛,由洪大山带路,急步前行。 这条小山谷内地势平坦,谷底及两侧的山坡上密密匝匝地生满了低矮的“黑翠”树,一条两三丈宽的小溪曲曲折折地穿行于灌木林中。 沿小溪向前三、四里,一名负责在前面探路的堡勇迎上来,引着四人爬上了左边的山坡。沿山坡再走一阵,穿过一片较为茂密的树林后向下望去,果然可以看到这一段山谷内,沿小溪两侧的空旷处,到处都有成群的人影晃动。 林聪扭头冲旁边的屈突猛道:“小白脸,快把你的‘魅’放过去探听一下,看看这些家伙什么来历,要什么时候才会走。” 他这时候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下面的这支队伍上,寻思着洪家老堡人众安然通过的可能性,不经意中,“小白脸”三字冲口而出。 说完了话,他才猛然意识到屈突猛对“小白脸”三字颇为忌讳,忍不住有些担心:这家伙别看细皮嫩肉,却完全是个莽夫,若是听到自己这样叫他,不顾一切地叫嚷起来,暴露了行踪,那可就糟了! 却见屈突猛正目光炯炯地向谷中张望着,很明显地也对攻占“双头蛟”山寨的事极为关心,也对谷中出现的这支队伍颇为紧张,竟是丝毫没有注意到林聪对他的称呼。 林聪的话刚落音,他便点了点头,右臂举起,右手先握拳再张开,一只约有半个拳头大小、麻雀一般的小鸟出现在他的掌心。 小鸟振翅飞起,轻巧灵活地穿过灌木丛枝桠的间隙,向谷底飞去。 这并不是一只真正的小鸟,而是屈突猛所修练的三种魂技之一,它的名字就叫做“魅”。 “魅”虽然不是真正的小鸟,却像真正的小鸟一样能听能看,而且能通过与屈突猛相连的一缕魂力细丝,将它所看到的听到的传导给屈突猛。 屈突猛现在是三级上位修为,可以操控着“魅”飞到二、三百步之外,因此也就相当于将自己的视觉听觉延伸到那么远。 “魅”虽然有这些优点,但却没有任何攻击力,因此完全就是一种极为“鸡肋”的魂技,除了军队专门培养的斥候之外,很少有人会花费精力和时间、浪费自己的巫术点来修练它。 但屈突猛偏偏就修练了这种巫术,中午在“穿山妖”寨内,当林聪和洪袖问他到得“双头蛟”的山寨外,如何与他的那个朋友联系时,他就把“魅”放了出来给二人看,并说他就是为了与身在“双头蛟”寨的这位朋友联络,方才修练了这种巫术。 正是因为看到屈突猛修练了这种极少有人愿意修练的“魅”,林聪和洪袖才觉得他的说法有一定的可信度,才最终采纳了他的建议。 林聪见屈突猛并无异常反应,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听屈突猛轻“咦”一声,道:“这是盘山小城的人!他奶奶的,他们这么多人,跑来这里干什么?” “盘山小城的人?”洪袖愣了一愣,也是极为意外。 盘山小城是南边一个镇一级的自治领,所管制的地域除了本城盘山小城外,还包括十七个规模不一的村堡,与洪家老堡相比,完全可以说是庞然大物了。 但盘山小城在南边二三百里外,其辖下最靠北的一座村堡,距此也有五六十里,却为什么聚了数千人到这荒山野岭来,而且是在夜里? “他们……难道是想进攻察罕小城?”洪袖有些不确定的道。 赫连小烟接口道:“这个……不大可能吧?察罕小城有上万的人口,他们才三四千人,即使攻进去,也控制不了城内的局势。” 洪大山也道:“而且察罕小城也是一个镇级的自治领,盘山小城如果无缘无故地强行攻占,省督府那边,一定会干预的。省督府的干预,可不是只用金币就能摆平的,盘山小城应该没有这个能力。” 这一带大大小小的自治领,均为梁丘王国所分封,由王国设立在这里的苍莽行省管辖,王国一向严禁各自治领之间互相攻伐。如果盘山小城擅自吞并罗洪小城,省督府不会不管。 有了赫连天的记忆,林聪对这个异世、这个王国各方面的认识,已经再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也插口道:“难道北边王国军队与叛军打仗,王国军队败了?” 在北边,王国军队已经与叛军打了几个月,而且据传言,局面正在向着对王国军队不利的方向发展。 根据各方面的情况来看,一旦王国军队战败,林聪现在所置身的这个地区,很可能就会脱离王国的控制,局面一定会乱成一锅粥,谁还会在意省督府不省督府的! 屈突猛向四人斜了一眼,最后望着林聪道:“现在说这些有个屁用!我听到下面这些家伙说话,他们确实是要进攻察罕小城,但要后半夜才动手,我们怎么办?” 一时之间,四个人全被他问住了。 下面盘山小城这些人后半夜才离开,洪家老堡的队伍自然就只能在接近天亮时才能安然通过。这样耽搁大半夜,等赶到“双头蛟”山寨附近时,应该已经是后天的白天了,又怎么发动对“双头蛟”山寨的袭击?那就只能等到后天夜里。 这就白白浪费了一天一夜,偏离原本的计划太多,太耽搁时间了,会误了大事的! 愣了一阵,洪袖这才把目光转向林聪,颓然道:“看现在的情形,袭夺‘双头蛟’山寨的事,已经不可能进行下去了,咱们……还是再想别的办法吧!”?? 35、察罕小城 “咦,北边怎么也有人过来?那可是去察罕小城的方向。”洪袖话未落音,屈突猛突然又低声叫起来,“难道是他们在察罕小城的奸细?我去看看。” 他口中说“我去看看”,并不是他这个人就这样走过去看,而是操控着“魅”,沿着指向正北的一个小岔谷飞了过去。 从林聪几人所在的地方向北不远,是三条小山谷的会合处。这三条山谷全部都生满了那种叫做“黑翠”的灌木,灌木丛漫山遍野,或疏或密,其间又滋生了数也数不尽的“黑妖蜂”。 “黑妖蜂”约有拳头大小,以“黑翠”树的汁液为食,所产蜂蜜是炼制治伤药剂的优质原料。 “黑妖蜂”的习性是夜伏昼出,因此,只要天一亮,放眼望去,拳头大的黑妖蜂满谷都是,成团成片,密密麻麻,使人望而生畏。幸好这种黑妖蜂也同前世的蜜蜂一样,虽然有刺,却并不主动地攻击其他的人或动物,否则的话,这三条小山谷就必然成为人类的禁区。 正因为栖息着大量的黑妖蜂,这三条山谷又根据方位的不同,被本地的人称为“黑妖蜂南谷”、“黑妖蜂北谷”和“黑妖蜂东谷”。 沿黑妖蜂北谷向北约有十余里,就是察罕小城。 这时听到屈突猛的低叫,几人转头向北谷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七八个人曲曲折折地穿林而来。 却听屈突猛很快地又道:“竟然是乌家的族长!他奶奶的,有乌家族长做他们的奸细,这相当于整个乌家都是他们的奸细了,怪不得这些家伙仅凭三四千人,就敢进攻察罕小城!” 洪袖道:“察罕小城的贝、罗、乌三家,本来就甚是不合,近段时间更是发展到水火不容、刀兵相见,乌家邀外人相助,也不算什么希奇。唉,别理会他们的事了,还是商量一下怎样应付山贼吧。” 她说着把目光转向林聪道:“林聪,袭夺‘双头蛟’山寨的事再不可能,咱们就不能在这里多耽,需要尽快地绕到西边去,设法拦住‘双头蛟’的援兵,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到达洪家老堡外。” 林聪却并没有借着洪袖的话头说下去,而是若有所思地道:“洪袖大姐,你说的贝、罗、乌三家刀兵相见,那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他此时此刻仍有心情关心别人的事,洪袖明显地有些奇怪,但仍然简略地向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察罕小城内有贝、罗、乌三大家族,城主姓贝,也是城内实力最强的贝氏家族的族长。但城内另两个大家族,罗家与乌家,也同样颇具实力,比之贝家,也仅是稍逊一筹。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三大家族实力大致相当,谁也不肯服低做小,便不可避免地矛盾层生,相互之间明枪暗箭,争斗不已,贝家固然拼命地想巩固自己的地位,罗、乌两家也想方设法地要捞取更多的权力,因此矛盾渐渐激化。 终于在十多天前,贝氏家族寻了个机会,突然对罗家动手,意欲将整个罗氏家族一举吞并,却不料坠入了对方的算计,满族上下尽皆成了罗家的阶下之囚。 罗家吞并贝家,实力大涨,任谁都可以看出,等他们消化了被吞的贝家之后,必然会把魔掌进一步地伸向乌家。 乌家的反击与自保,应该就是眼前的与盘山小城勾结,出其不意地反手将罗家吞了。 听洪袖说完,林聪又思忖了片刻,道:“洪袖大姐,洪家老堡与察罕小城相距也只有三四十里,双方想必常来往的,你们与乌家的关系怎样?” 洪袖一怔,道:“来往是有,但也只是寻常的来往,谈不上什么交情,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聪道:“我是想说,如果我能将下面盘山小城的这些人收拾了,捉住那个乌家的族长,你能不能说服他向咱们投降?” 这句话无异于石破天惊,洪袖四人全都惊呆了,都像看到了亡灵一样睁大眼睛瞪视着林聪! 要把下面盘山小城的三四千人收拾了!这又怎么可能! 半晌,洪袖才吃吃地道:“你真的有办法收拾……这些人?” 林聪道:“是有一些把握,但如果捉住乌家族长后,不能说服他投降,这事就不能做。” 屈突猛也回过神来,道:“蛮崽子的,只要捉住了他,降与不降,哪还容得他唧唧歪歪!黑小子,你是想借着乌家的力量,占据察罕小城,再借着察罕小城的力量,对付那些山贼,是不是?” 林聪点头道:“不错,但要借助乌家的力量,就必须让他们心悦诚服地投降。否则的话,他们暗中捣乱,什么也做不成!” “黑小子,我想你是疯了吧?”屈突猛明显的是突然想到了另外的事,两只眼睛瞪得如同牛蛋,映衬得他那张俊秀的脸庞也显得有些怪异,“占据了察罕小城又怎么样!即使把‘双头蛟’、‘恶虎沟’都灭了又怎么样!黑小子,你想过没有,盘山小城巴巴地派了这么多人到这里来,显然是准备一举吞并了察罕小城,你向他们下手,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又岂会放过你……不,是岂会放过咱们……洪家老堡?” 屈突猛这话大有道理。据这一带流传的说法,盘山小城虽然顶着小城的名头,但人口却已超过了三万,足足是洪家老堡的十倍。另外,盘山小城下面还有十七座村堡,其中的大多数,都至少与洪家老堡实力相当。 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洪家老堡又凭什么来抵挡。 林聪把目光转向洪袖,道:“所以,我还想问问洪袖大姐,你愿不愿意与盘山小城为敌?” 听林聪这么一说,屈突猛及旁边的赫连小烟、洪大山全都向洪袖看过去。 “我……”洪袖张开嘴却说不下去,停了一下才道:“林聪,不是我愿不愿意与盘山小城为敌。关键在于,洪家老堡又怎么能是盘山小城的敌手!如果盘山小城真的来攻,你有没有挡住他们的把握?” 林聪摇头:“我没有。但是,洪袖大姐,现在袭夺‘双头蛟’的山寨已不可行,对于阻挡山贼进攻洪家老堡,你又有没有把握?” 洪袖顿时语结。 林聪又道:“其实,‘双头蛟’、‘恶虎沟’四寨之所以敢大举进攻洪家老堡,盘山小城之所以敢对察罕小城下手,很有可能,北边的王国军队真的是完蛋了!那么这一带势必会大乱起来,各个大城、小城和村堡之间,必然会上演大鱼吃小鱼的戏码,咱们即使不去招惹盘山小城,他们占据了察罕小城后,也必然不会放过咱们。” “干了!拼了!”不待洪袖说话,屈突猛就猛地怂恿起来,“反正都是没有把握,那就不如干一场大的!” 洪袖却不说话,退后两步在一块大石上慢慢坐下,望着山坡下呆呆地出神。 林聪四人知道她一时之间难以决断,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洪袖与赫连家族、屈突猛等不同,若是事情真的不济,赫连家族和屈突猛都可以拍拍屁股走路,她却必须为洪家老堡的老老小小考虑。 良久,洪袖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已经恢复了澄清、镇定,她先向屈突猛、赫连小烟、洪大山三人望了望,最后目光停在了林聪脸上,肃然道:“你如果真的有办法收拾下面山谷中这些人,我就愿意一拼!” 林聪尚未回答,她突又“嘻”地一笑,道:“林聪兄弟,这一次,我可被你当初的一番花言巧语给绕住了,拖苦了!先是惹上了‘双头蛟’四寨,现在又要惹上盘山小城!你可该如何补偿我?” 月光之下,但见她眼波盈盈,俏靥如花,林聪忍不住心中发庠。 但经过了地洞事件,赫连小烟又在旁边目光灼灼地盯着,林聪可不敢像刚见面时那样口花花,只是干笑一声,道:“那我就和洪袖大姐一道,和大家一道,尽快地提升咱们洪家老堡实力。嘿嘿,待占了察罕小城之后,索性把盘山小城也灭了,不仅使我赫连家族有实力去夺回赫连小城,也使洪家老堡成为这一带的霸主!嘿嘿,让你做个洪霸王!”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皮袋子,袋子里装的,是他已经压碎了的“回魂涎”块。 其他四人知道这必然与对付下边盘山小城队伍有关,都围过来看。 屈突猛愣然道:“药?黑小子,你……你是要给他们下药?” 林聪“嘿嘿”地笑:“不是对他们下药,我是要给这满谷的‘黑妖蜂’下药!” 按照沙灵儿屋里找到的那本《药材大全》上的说明,这凝固的块状“回魂涎”比水轻,可以漂在水面上,遇水放出大量的烟雾。无论人或妖兽,这种烟雾只要小小吸上一口,就会发疯发狂。 人发疯了会狂奔乱跑,会胡乱地拳打脚踢,会挥动刀剑乱砍;这下面满谷的“黑妖蜂”,“黑妖蜂”吸了烟雾发了狂,自然就会挺起吸食树木汁液的毒刺逮什么蛰什么! 这里的人都知道,即使一个三级的巫师,被两三只“黑妖蜂”蛰了,就足以让他昏迷不醒!这满谷的“黑妖蜂”发起狂来,又能蛰昏多少人!?? 36、轻风淡雾 林聪招呼着四人绕回山谷中,借着屈突猛的“魅”,悄无声息地沿山谷向前,一直靠到距盘山小城人众三四十步处,在顺着山谷流淌的那条小溪旁停了下来。 在四人的注视下,林聪将一粒黄豆大小的“回魂涎”碎粒投入了溪水中。 “回魂涎”碎粒比水轻,入水后一沉又起,漂浮在水面上,一边随流水缓缓向下游流动,一边如同金属钠一样,向周围散射出浓浓的白烟,转眼间形成了一条尺许宽的白烟带,又很快地随微风飘散开,足足笼罩了两三丈见方的空间。 小河曲曲折折,那散开的白烟却是随风沿直线向前,飘入了河岸上的一片灌木丛中。 “嗡——” 三、四十只黑妖蜂从树丛中飞起,没头苍蝇一般四下飞蹿,乱撞一气。 没人见过黑妖蜂发疯是怎样一个情景,但从眼前这几十只黑妖蜂的飞行轨迹来看,就可以断定它们已经发了疯:因吸了那些飘进树丛里的白烟而发了疯! 有关固态“回魂涎”遇水生烟的事,林聪只是在沙灵儿那本《药材大全》上看到,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手中的“回魂涎”不多,产生不了多少烟雾,不能够让足够多的黑妖疯发疯,无法蛰晕大量的敌人。 现在见到豆粒大一点的“回魂涎”,就能产生这么大片的烟雾,林聪的这种担心荡然无存。 当下他不停地将一把把“回魂涎”碎粒抓起抛入溪水,并尽可能均匀地撒在水面上。 随着灰涎块碎粒如同雨点一般落入水中,大片的白烟从水面升起,整段河面如同突然间罩上了浓重的白雾。白雾不停地向上升腾,又向两边的河岸上扩散,很快地扩展到整段山谷中。 “嗡嗡”声起,一群又一群黑妖蜂从灌木丛中飞出,四处飞蹿不已。 在顺着山谷而来的微风吹送下,白雾氤氲翻腾着向前压了过去。 更多的黑妖蜂从白雾飘过的灌木丛中飞出,“嗡嗡”声越来越响,渐渐地交汇成一道声音的洪流,在小山谷中来回冲突激荡。 前面突然有人大声惊呼:“怎么回事?黑夜之中,怎么会有这么多黑妖蜂出来乱飞?咦,这边怎么起雾了?” 又有人叫:“不对,这些黑妖蜂……发了疯?这是怎么回事?大家快跑!” 又有好几个人乱叫: “我被蛰了,站不住了,快拉我一把!” “事情不对,快去禀报队长!” “你打我干什么?奶奶的,你还打!” 接下来,仓促的奔跑声,惊惶的叫喊声、吼叫声、喝骂声,还有兵刃撞击声、拳掌着肉声,纷纷杂杂地一齐响起。 随着白色的烟气似缓实快地向南推进,混乱迅速地向南延伸,很快地遍及了整段山谷,小山谷中宛如突然间山崩地裂,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起来,轰轰发发,冲天而起。 屈突猛的“魅”轻巧、灵活,又丝毫不受那些黑妖蜂的影响,他操纵着“魅”在山谷中倏忽来去,看着,听着,不住口地惊叫着: “黑小子,你这究竟是什么药?它冒出的那些烟,是不是连人也抵挡不住?也会发疯?” “疯了!那些人真的疯了!蛮崽子的,自己伙里干了起来!干得好!” “黑妖蜂上去了,厉害!真厉害!他奶奶的的,一下子就蛰倒了一大片!哈哈,又是一大片!乌家的那个族长也被蛰倒了!” “黑小子,你这一手真厉害,实在是厉害,俺‘蛮狼’佩服,五体投地的佩服!看这样子,盘山小城的这些人,这一下子要全部被干掉了!” 其实,无需屈突猛再转述什么,只从那山洪瀑发般汹涌而来的混乱声音,几个人也能猜得到那边的大致情况。 洪袖、洪大山等人都情不自禁地想像:如果是自己夜里带队出来办事,骤然间遇到大批发疯的黑妖蜂袭击,而且部下的人众也先后发疯,那又该是何等的震惊、慌乱与绝望! 这条黑蜂谷只有百来步宽,盘山小城的三四千人聚在近二百步的一段山谷里。在轻轻的山风吹拂下,从东至西散至整个山谷的淡淡烟气很快地从这一段山谷飘过。 充斥着整段山谷的各种奔跑声、喊叫声、打斗声,如同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又很快地由高趋低,由低至无;那层由“回魂涎”生成的薄雾般地白烟,也被风吹得不见了踪影,在山谷中只剩了密密麻麻地黑妖蜂仍在纵横飞蹿不停。 虽然通过“魅”以及屈突猛的转述,众人已经知道盘山小城的三、四千人全都倒在了黑妖蜂的毒刺之下,但在走过去亲眼看到之前,谁都不敢相信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干掉了一支三、四千人的队伍! 就连林聪自己,也不敢相信会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盘山小城巴巴地到这边来图谋大事,所派遣的一定全是精锐,这支三千多人的队伍之中,恐怕至少也要有五百多名巫师,三级的好手也应该不在少数。这样的一支队伍,就这样完蛋了?而且一个逃掉的人也没有? 再过一阵,乱飞的黑妖蜂终于也都不见了,山谷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没有了黑妖蜂的威胁,几个人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向前边奔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想要亲眼目睹屈突猛所描述的情景。 前边的这片山谷中一片狼藉。 几个人最先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死去的黑妖蜂,遍地都是! 这些黑妖蜂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死掉,它们应该都是吸了“回魂涎”遇水散发出来的烟气,发疯而死! 再往前三、四十步,除了死去的黑妖蜂外,就可以看到昏迷不醒的盘山小城人众。这些人倒卧在树丛中、小河边,先是每隔两三步、三四步才有一个,东一个西一个,稀稀拉拉的,但很快便是你挨我、我挨你的靠在一起,让人几乎找不到插脚的空。 部分的盘山小城人众手握兵刃,身上有伤口,这自然是因为吸了“回魂涎”烟气,发疯后互斗所致;但更多的人,则是完好无损,并无互斗的痕迹,甚至手中也没有兵刃。 这也不难理解:这些人吸了烟气之后,还没来得及发疯互斗互拼,就被黑妖蜂扑上来蛰得昏了过去!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些黑妖蜂其实是救了盘山小城这些人的性命,否则的话,他们在吸了“回魂涎”的烟气后,多半也只能发疯互斗而死! 望着前前后后昏迷不醒、挨挨挤挤、奇形怪状的盘山小城人众,几个人全都呆住了,傻傻地左顾右盼,前张后望,没有谁说得出话来。 过了一阵,洪袖、洪大山、屈突猛、赫连小烟四人,又都先后转向林聪,他们看着林聪的目光、神情,似乎是在看着一个神,又似乎是在看着一个恶魔! 眼前的场面太让人震憾了! 林聪所用的手段说起来也属寻常,无论谁有这种凝固的“回魂涎”碎粒,只要撒在水中,都能造成这样的后果。 但能流出“回魂涎”的回魂果,在这一带并不多见,洪袖、屈突猛四人全都没听说过;再者,即使有“回魂涎”块,也未必会有眼下这样的环境:狭窄的谷地,水流平缓的小溪,和缓的北风,更重要的是不可胜数的黑妖蜂,这几个条件缺一不可! 这就导致林聪的手段在他们心里显得颇为神奇、震撼! 林聪被几人瞧得别扭,很快地回过神来,干巴巴地“嘿嘿”一笑道:“干嘛呀,别都傻站着了。小白……嗯,那个……老白,你快去找找,把乌家那个族长,好像叫什么乌法正是吧,你去把他找出来,弄醒了,让洪袖大姐劝降。大山大哥,你快去把咱们的队伍拉过来,把盘山小城的这些家伙,每人灌一些麻醉药剂,可不能让他们醒过来。” 这些人只是被黑妖蜂蛰晕了,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若不预先采取些预防措施,到时候虽不至于前功尽弃,但也免不了会有不小的麻烦。 这麻醉药剂,是白天离开“穿山妖”的山寨前,林聪按照前世的药方,请堡勇和“穿山妖”盗贼中的药剂师所赶制,本打算用来袭击“双头蛟”的山寨时用,这时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洪大山深深地看了林聪一眼,道:“林聪长老,有关你的事,我听赫连家族的好几个弟兄说过,原也没有在意,以为你不过是运气好。但今天的情况,恐怕就不能简单地用运气来说了!厉害,厉害啊!”说着又一翘大拇指,这才转身去了。 屈突猛却完全没有听到林聪的话,只是转动目光四处逡巡着,梦呓般道:“发财了,发财了,发大财了!这么多人,每个人都是皮甲、刀剑,还有不少人都有魂器,再加上每个人全身上下的行头,折算下来,都至少要价值三、四枚金币!三、四千人,那不就有将近一万枚的金币!他奶奶的,我们‘穿山妖’立寨这么多年,所抢到的金币,也没有这一次多!” 洪袖的目光也显得有些恍惚,接口道:“不仅仅是装备,这些人应该都是盘山小城的精锐,其中不少人,应该都是各大家族的子弟。有了这些人,就可以拿来做人质,让盘山小城有所顾忌,不敢放手向我们进攻!而且这每一个人,还应该能换来四五枚金币的赎金!”?? 37、闪光的字 对于三人会有这样的反应,林聪一点也不奇怪。 在梁丘王国苍莽行省管制下的整个苍莽山地,除了省城所在的“大十字谷”平原外,其它的地方大都是高低起伏的岗峦丘陵,地瘠民贫,偏僻闭塞。 这一带的民众,底层的普通百姓和奴隶,固然仅能挣扎于温饱线上,就是那些富足一些的大家族,其收入、实力也远远不能与平原地带的富室大户相比。 就拿洪家老堡来说,洪袖身为堡主,也就是这块小小领地上的领主、皇帝,其所在的洪氏家族,一年也仅有千来枚金币的收入。 在这样的穷乡僻壤做强盗,自然也不可能有多大的油水。 比如原本在青羊岭开山立柜的赫连家族,因为志在积存实力,以图有朝一日能够重回赫连小城,一向比较注重盗众的训练与装备,但仍然无力为所有的盗众配备防具和武器,许多人连最简单的皮甲也没有,所用的武器也只是猎叉甚至棍棒,根本就没有多强的战力。 因此,这时见到竟然一下子俘虏了这么多敌人,而且这些俘虏全都装备精良,山贼出身的赫连小烟也是双目放光! 那是金灿灿的金币的光芒! 洪袖话刚落音,她便附和道:“还有这些黑妖蜂,许多都只是昏了过去,并没有死。应该把它们的灵魂拘出来,毒刺也摘下,炼制成‘生命之光’,也能换回不少钱币。哦,这个不大有人来买,但我们可以自己用。” 黑妖蜂尾刺上的毒虽然能让人昏迷,但无论对内伤还是外伤,都有一定的治疗作用。利用它的这个特征,将它的尾刺摘下,简单地处理后,再布上法阵,植入一个黑妖蜂的灵魂,就可以炼制成一种低级的治疗类的魂器。 这种魂器输入魂力后,就可以放出一朵豆粒大小的、黄绿色的光团,虽然治疗效果不大好,但对一些简单的创伤,还是有一些作用的。这种魂器,被称作“治疗光点”,又被习惯性地简称为“光点”。 这里的黑妖蜂昏迷未死的必然不在少数,若都能炼成魂器,换成金币,自然而然地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但“治疗光点”这种魂器的炼制过程,却并不比其他厉害的魂器简单多少,又因治疗效果不怎么好,拿到市场上去,根本就卖不上价钱,即使一件一枚铜币,也就是前世的十块钱,也不大有人买,因此一向很少有人炼制。即使炼制出来,也只能留着自己用。 赫连小烟也是被以前的苦日子吓着了,所以连这不起眼的好处也不肯放过。 林聪却要清醒得多,对三人的见钱眼开、见财忘形大为不满,道:“发财了?真的发财了?这是浮财!浮财懂不懂?如果不能顺利地降服乌法正,无须盘山小城报复,只是面对‘双头蛟’四寨,咱们也将成为丧家的那个什么,这些已经到手的东西,也将老老实实地吐出去!” 对林聪的指责,屈突猛颇不服气,辩驳道:“这谁不知道,我们都只是一时高兴罢了,用不着你来提醒!再说,我不是一直在找那个姓乌的家伙吗?你看你看,这不就找到了。” 说话间他来到了小溪边,俯身伸手,向躺在水边的一人抓去。 就在这时,在他左边三、四步远处突有一人猛地跳起,如鬼似魅般趋到他的身边,挥右掌拍向他的左肋。 这一下变起仓猝,林聪、洪袖和赫连小烟三人全都没想到竟然有人既未被毒烟迷疯,又未被黑妖蜂蛰晕,全都情不自禁地失声惊呼。 屈突猛却不愧为三级上位魂师,反应迅捷,见状“啊”地一声大叫,身体侧转,退后一步,“呼”地一下挥右拳迎上。 那人却是不闪不避,仍是右掌前伸,前冲的势子丝毫不变。 “啪”地一声脆响,二人的一拳一掌撞在一起。屈突猛如遭电击,身体陡地一颤,随即离地向后飞起,一直飞出两三丈,这才“腾”地一声落在一片草丛里。而对面那人却只是身子微微一晃,便又立即稳了下来。 林聪三人全都大吃一惊,屈突猛修为仅次于洪大山,是众人中名符其实的第二把好手,没想到竟被这人轻轻巧巧地一掌震飞,对面这人的实力明显比他高了一个层次,难道竟然是一个四级的巫师? 明亮的月光映照下,可以看到这人约莫四十壮岁,身披皮甲,背插一把阔刃大剑,身材魁梧,相貌威严,气势慑人。 这魁梧的中年人一掌击飞屈突猛,丝毫不停地身子前俯,左臂探出,从地下抓起一人。随即提着这人,向北飞蹿。 这正是林聪所在的方向。 以他方才击飞屈突猛所显示出来的修为,洪袖和赫连小烟加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林聪就更是不行,稍为接触就会被他干掉或活捉。 面对林聪和洪袖、赫连小烟三人,还有那还没有从草丛中爬起、不知受伤没有的屈突猛,这魁梧中年人是完全没有必要仓惶逃跑的。因此,林聪立即就断定,他是把自己当成了已方的首脑人物,要把自己擒为人质,来胁迫其他人,以图挽回局势。 这时候,这人距林聪仅有十多步远,休说洪袖与赫连小烟来不及过来帮忙,即使赶了过来,也多半拦不住他! 林聪心中有些着慌,急忙拨出腰间皮带上的短剑,打算刺他一剑,就像当初吸赫连天一样,把这人的灵魂给吸了。 在这性命受到威胁的关头,即使引起赫连小烟的怀疑,也完全无暇顾及了。 但从当时吸取赫连天灵魂的情形来看,要想吸眼前这人的灵魂,至少要用短剑刺中他,而以双方身手的差距,又哪里有刺中他的可能! 林聪又想起萨满教的沙灵儿击打自己反被震伤的情景,立即向飞蹿过来的魁梧中年人和身猛冲。 林聪是想以这种猛冲的动作,引诱这中年人像刚才拍击屈突猛一样,也给自己来上一掌。那样就可以借着积存在体内的九个大巫的魂力,将他震伤,当然,能一下震死了那就更好。 旁边的洪袖和赫连小烟见他面对强大的对手不但不逃不避,反而迎上前去,都是大惊失色,又一次忍不住失声大叫。 对面那中年人见他脚步虚浮,身法笨拙,气息粗重,明显是一个低得不能再低的低手,却竟然这样悍不畏死地向自己冲来,也是情不自禁地露出意外之色。 两人原本相距只有十几步,这时相向猛冲,眨眼间就来到了伸手可及处。 那中年人并没有如林聪所期待的那样挥掌拍击,而是轻灵地向侧一闪,避到了他的左前方,探出空着的右手,向他肩头抓来,摆明了要将他生擒活捉。 林聪大为失望,又大为着慌,但他可没那个本事改变前冲的势头闪身躲避,眼见那中年人马上就要抓住自己肩膀,只得举起短剑,向那中年人刺去。 他这只是情急之中的下意识动作,绝望之中的一根救命稻草,并没指望能真的刺中对方。 他的这把短剑是“小巫魔”造型,短而粗的尾巴是剑柄,大张的猪嘴中伸出的又细又长的舌头是剑身,比拳头略大一些的猪头是护手。 在这颗猪头的额头正中,是一根寸许长、拇指粗的短角。这时候,这根短角突然发出了紫色的晕光,同时林聪又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魂力——他能够使用的那些魂力,全都通过手臂向短剑涌去,他只觉得一阵脱力。 紧接着,一个米粒大小的更亮的紫色亮点在短角的尖端出现。 亮点脱离短角,无声无息地向那中年人飞去,同时亮度不减,又迅速变大,最终变成了一个半尺见方的方块字,在夜色中闪烁着紫色的晶莹的光芒,显得既瑰丽又神秘。 这个异世所用的文字也是一个个方块字,与前世的汉字有些相像。但这时突然莫名出现的这个字,又明显地与时下通用的文字不同,它似乎是象形文字,又似乎是前世的篆字,笔划繁复又富于变化,字形颇为坚实厚重。 这个诡异的方块字闪着紫光,在它的周围形成一团淡淡的光雾,飞行的轨迹看上去有些飘忽,却又是奇快无比,转瞬之间,便已方方正正地迎面飘掠到那中年人的身前。 林聪固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中年人显然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轻“咦”一声,本来正抓向林聪肩膀的右手骤然青光迸射,略为曲伸,竖掌为刀,改向那方块字劈了过去。 那方块字是左右结构,随着中年人手掌劈落,这个字也突然从中间分为左右两片,各自划弧绕过中年人的手掌后又合在一起,然后端端正正地印在了他的胸前,就如同这个字本来就镶嵌在他胸前的皮甲上,是皮甲固有的装饰。 那中年人如被巨石撞中,身体剧烈地颤了一下,口中“哼”了一声,一股鲜血猛地喷出,直喷了林聪满头满脸。 喷血的同时,他也像刚才的屈突猛一样,身体离地向后飞去。?? 38、灵魂印记 高手就是高手,那魁梧中年人虽被击飞,却并未像屈突猛那样狼狈,而是借势凌空连续向后翻了两个跟头,飞出丈许,然后双脚着地,牢牢地站在了地面上。 但他落地后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然后以震惊而又满含不甘的目光望着林聪,同时大口喘气,身子摇晃不已,明显地受伤非轻。 就在这时,青蓝色的微光疾闪,旁边的草丛里突有一枚刀片飞出,却是屈突猛刚好于这时翻身爬起,乘机发出了他所修炼的另一种巫术——风刃。 屈突猛虽然修为不如这个中年人,但毕竟是三级上位巫师,还是颇为厉害的,所发出的这枚“风刃”闪着微光,挟带着“嗤嗤”的破空锐响,斜剌里向中年人胸口疾射过去。 那中年人急向后退,仓猝之间,虽他然自己避过了“风刃”,但退避之际不自禁地左臂上抬,一直被他提在左手中的那人身体向上荡起,刚好迎上了“风刃”。 那人虽然也像这魁梧中年一样穿着皮甲,但三级的“风刃”,普通的皮甲是挡不住的。但听“突”地一声响,“风刃”已刺穿皮甲,从肋下贯入了那人的身体。 那中年人如同自己肋下被“风刃”贯入一般,身子再次剧震,比刚才被林聪那闪光的字击中还要抖得厉害。 他一边拌一边嘶声大叫:“三少爷!”叫声中满是绝望,接着他再也支持不住,仰面摔倒在地。 很明显的,他手中提着的这位“三少爷”,对他来说极为重要。 屈突猛、洪袖和赫连小烟却并未理会那中年人和“三少爷”,全都朝林聪望过来。 赫连小烟是一脸的震惊,屈突猛和洪袖则是震惊中又满含迷惑。 屈突猛语不连贯地叫道:“黑小子,刚才那个字,那个发光的字,那是……那是什么东西?是……是你用那把剑弄出来的?” 屈突猛是三级上位巫师,却被这魁梧中年人轻而易举地一掌震得飞出去两三丈。 任谁都能看出,这人至少也要是个四级巫师,已经晋入了中等巫师的境界,与一、二、三级的初等巫师,明显地不在一个层次上。 但现在林聪却莫名其妙地弄出了一个方块字,轻而易举地将这样一个高手震得飞出去老远,而且看起来伤得不轻! 那么,这个看起来甚为诡异的方块字,其攻击力又达到了何种程度! 更何况,虽然巫术的种类各种各样,所幻化的形状也是千奇百怪,但从没有听说过,有哪个人能将自己的巫术炼成文字形状的! 也没有听说过哪个人的魂器是以方块字作为攻击形式的! 魂器所发出的攻击技能,虽然大家习惯上都称为巫术,但实质却是以植入的妖兽的灵魂为蓝本和依托,通过巫阵,将深藏于妖兽灵魂中的妖术激发出来,确切的说就是一种妖术,是妖兽的某种本能。 又有哪一种妖兽的本能会与文字有关? 对于这个方块字,林聪也是满头雾水,他只知道与剑中的“黑头”或紫敖神君有关,与刚才那一阵急速的魂力流失有关。 但林聪这时却无暇向“黑头”求解,也无暇理会屈突猛的询问,而是向洪袖和赫连小烟急叫道:“快,‘缚魂手’!快给那大个子来一下‘缚魂手’!千万不能让他恢复过来!” 这魁梧中年人极为厉害,一旦恢复过来,及方四人加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至少无法阻止他逃跑。 再进一步说,如果被他逃到察罕小城去,那么降服乌氏家族,进而借助乌氏家族的人手,合力攻占察罕小城的事,只怕就会横生枝节。 想了一想,林聪又叫:“还有大个子提在手中的那个家伙,大个子对他这样着紧,他一定是盘山小城的重要人物,给他打一个治疗光团,不要让他死了。日后对付盘小城时,说不定会有大用。” 叫到这里,阵阵虚脱感袭来,只觉得双腿发颤,身子开始摇晃。 任何一件魂器,要想激发器魂和其中布设的巫阵发出相应的巫术,就必须输入一定量的魂力,所发出巫术的等级越高,越厉害,所需要的魂力也就越多。 刚才短剑发亮及方块字出现时,林聪发现自己的魂力飞速地涌向短剑,应该是“黑头”借用了他的魂力,用以发出方块字攻击那中年人。 寻常的器魂全都是懵懵懂懂,只有一些本能的意识,只有在人的控制下,通过巫阵配合才能发出巫术,并不能主动地行动。 “黑头”却是巫妖级的妖兽,在灵智方面并不比人差,当然会有他自己的意识,可以自主行动。 但他弄出的方块字这样厉害,等级一定非常高,自己刚刚点燃灵魂之火,仅有那么五、六百点魂力,大有可能已经被他一次性地用了个干干净净,甚至波及到了组成自己灵魂的本源魂力。 否则的话,自己又怎会弄到现在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 林聪终于支持不住了,仰天一跤摔倒在地。 洪袖与赫连小烟齐声惊呼:“你怎么了?” 赫连小烟抢前几步,来到他的面前蹲下,伸出食指按住他的眉心,释出魂力探察。洪袖跟过来,也要在他旁边蹲下来时,犹豫一下,又顿住了,却问赫连小烟道:“他怎么了?” 赫连小烟回头道:“没什么,只是魂力消耗净尽,脱力了,灵魂好像也有些受损,但并无大碍,休息一会儿,慢慢地就能恢复过来。” 洪袖见林聪确实没事,这才急忙转向正在挣扎的那魁梧中年人那边,向滚做一团的两个人分别施展“缚魂手”和“治疗光团”。 赫连小烟却仍然蹲在他的身旁,仍然以讶异的目光望着他,低低地道:“那种‘灵魂印记’,没想到你竟然也能用!” 林聪一怔:“灵魂印记?” 赫连小烟道:“是。我曾听叔叔说,这把短剑自到咱们赫连家族,千多年来,这种发着紫光的字,曾经出现过好几次。 “因为与传说中灵魂的颜色相同,又神秘诡异,大家都叫它‘灵魂印记’。但最近的一次出现,也在百多年前。你是怎么弄出来的?也像使用普通的魂器一样,只是输入魂力吗?” 林聪对这个问题当然答不出来,刚要支吾以应,却听得那边屈突猛声音有些沙哑地叫道:“堡主大妹子,快来给我也打一个治疗光团!我刚才被那个大块头来了一下,内伤外伤都不轻,不赶快治,待会打架,可帮不上忙。” 跟着另一边也响起杂沓的脚步声,却是洪大山带了洪家老堡大队人众赶了过来。 两边这么一打岔,赫连小烟的注意被吸引了过去,林聪自然也就不再提起“灵魂印记”的事。 接下来,洪袖让洪大山指挥众人,分头去给那些被黑妖蜂蛰昏的盘山小城人众灌服“麻醉药剂” 洪袖自己则来到刚才屈突猛寻到的那个乌家族长乌法正跟前,向他打了个治疗光团,准备救醒他后立即进行劝降。 屈突猛显然对这件事极为关心,接受了治疗光团伤势略有恢复,立即就凑了过去。 这事关系重大,林聪也是极为关心的,但他体力恢复了一些后,仍然让赫连小烟扶着,先去看了那个魁梧中年人及他原本所提在手中那人的情况。 那魁梧中年人自刚才倒地后就再没了动静,林聪来到跟前才发现他是昏了过去。原本一直被他提在手中的那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却已经死了。 林聪一阵失望。 这次靠着凝固“回魂涎”所产生的烟雾,虽然一举干掉了盘山小城的三、四千人,看似战果辉煌,但也与盘山小城结下了大仇,日后必然会遭到他们的大举报复。 即使洪袖能够成功劝降乌法正,再进而占据察罕小城,合察罕小城与洪家老堡的力量,也很难抵挡盘山小城的进攻。 这青年极有可能是盘山小城的重要人物,如果救活了他,就可以作为一个有用的人质,多了一个与盘山小城周旋的资本。 现在这人却死了,不但再没了拿作人质的指望,反而与盘山小城的仇恨又深了一层。 幸好那魁梧中年人仍然活着。他的修为这么高,在盘山小城地位必然也不低,希望日后在与盘山小城打交道时,可以起到一些作用吧。 当来到洪袖这边时,那乌家族长乌法正已经醒了过来,正惊骇不安地向四周打量着。 乌法正约莫四十出头,身材矮小瘦削,但一双眸子却是精光四射,显见得修为不弱。 他向周围打量了一阵,终于渐渐地定下神来,目光冷漠地从洪袖、洪大山及刚刚赶过来的林聪等人脸上扫过,最后望着洪袖,冷冷地道:“洪丫头,你们想拣便宜?” 洪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又突然若有所悟地“咦”了一声,双目之中精光暴射,厉声道:“丫头,难道这些黑妖蜂突然发疯,竟然是你们做的手脚?” 39、大祸临头 面对乌法正的厉声质问,洪袖并不回答,她只是淡然一笑,向他介绍了林聪、赫连小烟和屈突猛,说了和赫连家族合作的事。 介绍屈突猛时,洪袖并没有说他是洪家老堡的奴隶,至于“白脸妖鸡”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更是提也不会提,她给屈突猛临时定下的身份是洪家老堡堡勇队的副队长,位份仅在洪大山之下。 这让屈突猛大为高兴,嘴巴差点没有咧到耳根上。 然后,洪袖才慢条丝理地道:“法正大叔,为了抵御‘双头蛟’四寨的进攻,我们本来是要连夜赶到西南方向去,却不料去路竟然被贵城与盘山小城的人挡住,再绕道走其他的路线已来不及,迫不得已,只好动手了,还请法正大叔千万不要见怪!” “好一个‘迫不得已’!”乌法正冷笑着再一次转头四顾。 四周,洪大山正指挥着洪家老堡的堡勇,在给盘山小城的人众挨个灌麻醉药剂。 “洪丫头,你好大的胃口啊!”乌法正看了一阵转回头来,紧紧地盯着洪袖道:“你是想逼迫我投降,然后借乌家的力量,一口将察罕小城吞了吧!” 对于乌法正一口就道破已方几人的图谋,林聪颇为意外,又暗暗心惊。 这样的情况,他曾经遇到过一次:那就是在洪家老堡外第一次见到洪袖时,在第一时间里,洪袖就猜出了当时的青羊寨的全盘计划! 这两个人,还有柳升、赫连狐狸,可都是精明得吓人啊! “这倒不是晚辈胃口大,而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如此!”洪袖矜持地微笑着,“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如果不能合并洪家老堡和察罕小城的力量,晚辈又怎么打退‘双头蛟’等四寨的进攻?又拿什么来对付盘山小城日后的报复?法正大叔,察罕小城的情况,我是知道的,您联络盘山小城,也就是为了自保吧?我这次带了近千人,同样可以帮你对付罗家;占据了察罕小城后,盘山小城方面答应您的条件,嗯,想必是让您做政务房管事吧,我同样也可以答应。” “算计得倒是周到!”乌法正仍然是铁青着脸,断然拒绝了洪袖的劝降:“合察罕小城和洪家老堡之众,自然无需再担心那些盗贼,就是面对盘山小城,也并非全无相抗之力。但是,我不会投降你们,更不会和你们一起与盘山小城为敌!” “不投降?难道我们就不敢杀你?”性子暴躁的屈突猛立即就火了,喝道:“我们已经知道,大十字谷平原那边,王国的军队被打败了,这里马上就要乱,即使杀了你,也不会有人来理会,少来给我们玩什么鱼死网破!” “贼性不改!”乌法正冰冷的目光乜斜过来,不屑地道:“屈突小子,别以为成了什么副队长,我就不知道你是谁!我们乌家和你们‘穿山妖’,也不止打过一次交道。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年长了近二十岁,说话就不懂得斯文一些,礼貌一些?” “知道我是谁又怎么样?我还会怕了你?我屈突‘蛮狼’怕过什么人?老家伙,我告诉你,你即使不投降,我们也未必没有办法应付眼前的局面!林聪这黑小子脑子灵得狠,既能让这满谷的黑妖蜂发疯,说不定就能想出别的什么出乎意料的花样来!嘿嘿,和我们玩鱼死网破,我们这个网未必会破,你这个鱼却是一定会死!” “法正大叔,你不要听他乱说。”虽然屈突猛这通发作,很好地起到了黑脸的作用,洪袖心中暗喜,但仍然故意瞪了他一眼,向乌法正道:“我们这次出手,完全是迫不得已,又怎么会再向您下毒手!” 转圜了两句之后,洪袖话头一转,又道:“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你们乌家与盘山小城来往的事,已经是纸包不住火,很快就会所有的人都知道。罗家挟吞并贝家的余威,本就要对你们不利,再加上这件事,就更加不会放过你们,立即就会对你们下手。现在盘山小城已经是无法指望,你如果不与我们合作,没有我们的帮助,恐怕乌家很快就会像贝家一样,被罗家一口吞了!” “这些要我投降的话,就不要多说了!”洪袖和屈突猛一红脸一黑脸,又是许愿,又是威胁,又有利害分析,该说到的都说了,但乌法正仍然不为所动。 这个时候,对于乌法正来说,虽然投降了洪家老堡之后,就必须和洪家老堡一起对付那些盗贼,更主要的是要面对盘山小城必然会来的报复,仍然有许多的不确定性;但不投降的话,不但他自己完蛋,整个乌氏家族也必然会沦为罗家的奴隶! 以乌法正刚才所显现出来的精明干练,断断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因此,对于他现在的固执,林聪觉得有些蹊跷。 乌法正冷笑一声,接着道:“洪丫头,你以为盘山小城这次行动,就像你们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吗?”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情况?”洪袖也是察觉到了不对,也显得有些惊疑不定。 “洪丫头,你的消息有些闭塞了啊!”乌法正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盘山小城城主病重,几个儿子为了城主之位争斗不休,这事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盘山小城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老长一段时间了。”洪袖下意识地望了林聪一眼,又转回目光望着乌法正,皱起眉头回应道。 “就在五天前,这位城主死了!”乌法正沉声道:“南边的图海城乘着这老城主的几个儿子争执不下,局势混乱,突然发动袭击,一举攻占了盘山小城,扶持了宇文家族的一个远支为傀儡城主,现在,宇文家族的盘山小城,实际上已经改姓鲜于了!” 在场诸人不约而同地脸上变色,洪袖颤声道:“你……你是说……” “你猜得不错!”乌法正冰冷如剑的目光扫了林聪一眼,然后逼视着洪袖:“这次在我乌氏家族配合下进攻察罕小城的,其实就是图海城!带队的,就是图海城城主鲜于仲的三少爷鲜于通,还有图海城的城卫大人、号称图海城第一高手的褚遂!” 听他这么一说,洪袖、洪大山、赫连小烟,还有林聪这个穿越者,以及屈突猛这个外秀内粗、一向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家伙,几个人全都呆若木鸡,张大嘴瞪大眼,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图海城乃是一个县级的自治领,不仅其本城拥有七八万人,下面还拥有盘山、罗乌这样万人以上的小城二十五座,至于洪家老堡这样数千人口的村堡,简直数都数不过来。 如果说洪家老堡与盘山小城相比是羊羔与恶狼的话,那拿来与图海城比,就是羊羔与大象! 图海城这头大象只需稍稍抬抬腿,甩几下长鼻子,洪家老堡这只小羊羔就会粉身碎骨,就会转瞬间化为一团狼藉的血肉!即使加上人口刚刚过万的察罕小城也是如此! “这位林聪长老手段高明啊!高,实在是高!竟然将这满谷的黑妖蜂都弄得发起了疯!”乌法正将目光转到林聪这边,冷泠地斜睨着他,脸上仍然挂着一丝笑意,但那分明是冷酷的笑! 难怪乌法正无论如何也不肯投降! “图海城的鲜于通三少爷与城卫褚遂大人,想必都被黑妖蜂蛰得昏过去了吧!”乌法正继续道:“我奉劝诸位,赶快把他们二人寻出来、救醒了,求取他们的原谅,向他们投降!洪丫头一向精明能干,这位林聪长老能弄疯满谷的黑妖蜂,手段之厉害,哼哼,也算是出神入化了。北边大十字谷那边,王国军队确实是败了,整个苍莽山地都会大乱,正值用人之际,鲜于通三少爷说不定能够接受你们的投降!” 原本,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出路:这里战乱将起,大鱼吃小鱼的戏码必将激烈上演,洪家老堡以区区三千人口,迟早会被别的实力较强的领地吞并,现在就投降了图海城,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 洪袖急转头吩咐洪大山:“大山大哥,刚才林聪打倒的那两个人,必定就是褚遂和鲜于通!你快去看看,看那鲜于通醒了没有。” 林聪声音发颤,显得颇为艰难地道:“不用……不用去看了,我刚才就已经看过,那鲜于通,已经……死了!” 他虽然魂力耗尽,并且殃及灵魂,但还没到连话也说不成的地步,之所以声音发颤,自然是因为紧张所致。突然发现要面对图海城这样一个巨人,而且是结下了死仇的巨人,他不可能不紧张! 乌法正顿时失去了所有的镇定与从容,受惊的野兽般突然跳起,盯着洪袖失声叫道:“什么?你们……你们……杀了鲜于通?” 洪袖喃喃地道:“是褚遂要带了他逃跑,被林聪打倒,屈突大哥……上前帮忙,就……杀了他。” “完了完了!”乌法正失神地道,身子一个趔趄,退后一步重重地坐倒在他方才所坐的石头上。 “我要逃!”屈突猛气急败坏地叫起来,“黑小子,洪大妹子,是我杀的鲜于通,图海城一定会派高手来拿我,我可不能留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抓!”?? 40、蜂谷之盟 “他奶奶的,逃个屁!”林聪瞪大了眼向着屈突猛喝道:“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可逃的!” 压力如山一般巨大,如山一般沉重,而且又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猝不及防,超过了可以承受的限度,林聪反而激起了性子,很快地冷静了下来。 “图海城是比咱们人多,但那又怎样?”林聪一边慷慨陈词,一边心里疾速转着各种念头,忙活得那张黑脸都有些发红了,“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以少胜多,以弱胜强’?难道咱们就绝对没有战胜他们的一点点希望?古今中……那个从古至今,在这苍茫的大地上,这样的例子海了去了!” “别的不说,南大陆的天显帝国,北大陆的额尔古帝国,还有历史上的各大帝国,在开始的时候,哪个不是以弱胜强,不断地战胜强敌,从小到大,一步步走过来的!你不是什么人也没有怕过吗,区区一个图海城,又怕个毛!就是逃,也要等拼过了,实在不成再说!” 屈突猛给他喝得一愣,张了张嘴,想辩驳却又明显地无话可辨,低下头小声嘟嚷道:“谁又怕了?我只是不想留下来白白送命!你要是能想出战胜他们的办法,孙子才逃!” 其实,现场诸人中,屈突猛可以说是最为冷静的。他昨天这个时候还是一个亡命的山贼,大哥也死了,孤零零一个人,完全可以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论什么时候,事情稍有不对,他都可以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洪袖与林聪却不同。 洪袖是必须为洪家老堡的老老小小考虑,林聪则一来是现在与赫连小烟有些夹缠不清,二来是把洪袖的事主动揽到了自己身上,最后就是他还记挂着开办药剂作坊赚金币的事。 所有这三个方面的因素,使他把自己与洪家老堡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一时半会儿的休想分得开。 “族长阁下,你怎么说?”把屈突猛安顿了下来,林聪立即又转向乌法正,不留丝毫情面的断然喝道:“投降我们,协助我们尽快攻占察罕小城,咱们合一城一堡之力,即使图海城来报复,还可以想点办法!若是不投降,哼哼,刚才洪袖大姐已经说了,咱们也不来杀你,说不定还可以放你回去,但没了外力相助,嘿嘿……” 乌法正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林聪,并不说话。 林聪能够理解他心中的惶惑与慌乱。 他先前之所以老神在在,完全是因为料定林聪、洪袖等知道了所面临的对手是图海城后,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向图海城投降,甚至会在那个三少爷的指挥下协助他对付察罕小城内的司家。 却不料林聪等人竟然阴差阳错地杀死了那个三少爷,与图海城结下了死仇! 现在,他不投降洪袖、林聪这些人的话,自身的性命且不说,察罕小城内的乌氏家族肯定要完蛋!投降的话,日后必然和洪、项等一起面临图海城的凶狠报复,自身及整个家族的安危,同样是一点保障也没有! 左右都不是路! 洪袖也渐渐地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望了林聪一眼。 这时候,在她的眼里,林聪很有一些扫把星的意味:自从林聪演示了“一抹光华”的疗效,她忍不住诱惑答应与赫连家族合伙之后,先是“双头蛟”四寨倾力来攻,好不容易想到了应付的办法,却又遇到盘山小城拦路,最后竟又莫名其妙地与图海城这个庞然大物结下了死仇,以至于使得洪家老堡眼看着就要走上绝路! 但是,现在再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都没用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安安稳稳地占领察罕小城,合一城一堡之力,才会有那么一分半分与图海城对抗的本钱! “法正大叔,刚才林聪说的有道理呀!”眼见乌法正听了林聪的话后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内心正在摇摆挣扎不已,她连忙撇开心事,出言帮衬:“图海城虽然人多势众,兵强马壮,但并不能全都集中到这边来。在向这个方向扩张地盘的同时,他们也必须防范其他方向会有人乘机向图海城进攻。咱们只要联起手来,顺利地控制了察罕小城,还是能够和他们周旋一番的。” 乌法正先是漠然地望了洪袖一眼,然后闭上了眼,仰面朝天地呆了一阵,当他再次低下头睁开眼时,目光已经恢复了澄澈,终于重新镇静了下来。 “洪丫头,”乌法正又重重地吁了一口气,然后沉声道:“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只问你一件事:你先前猜的不错,图海城派人来招揽我,要我乌家帮他们控制察罕小城时,许下的条件,确实是复制他们在盘山小城的做法,扶持一个罗家的远支做傀儡城主,让我做察罕小城的政务房管事。你真的也能答应这个条件?” “不能答应!”洪袖还未说话,林聪就下意识地觉得应该反对。 “政务房管事”是梁丘王国大城、小城这两类自治领特有的官职。 这里的“政务房管事”,大致相当于领地内的丞相,主要负责领地内的行政事务。但由于某种原因,“政务房管事”往往会拥有领主的部分甚至是全部的权力,甚至架空领主,成为领地内权力最大的人。 就拿镇一级的自治领盘山小城和察罕小城来说,由于作为领主的城主只是一个傀儡,一个空架子,“政务管事”也就成了事实上的城主,可以决定城内的一切。 图海自治领除了图海城本城之外,还拥有万人以上的小城二十五座,区区一座察罕小城,对整个领地来说无足轻重,让乌法正在这里做一个土皇帝,自然没有什么。 但对于洪袖来说就完全不同了。 攻占了察罕小城之后,洪袖所能控制的地盘只有一城一堡,如果让乌法正成了察罕小城的土皇帝,可以自主决定城内的一切,那么洪袖直接控制的地盘就只剩下了洪家老堡,属于标标准准的主弱臣强。如果乌法正不听指挥,甚至是悍然造反,谁又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嗯,这样吧,”未等林聪开口反对,洪袖目光闪了闪,略为沉吟,便道:“现在的洪家老堡,或者说咱们这个小势力小集团,其实并非只有我当家管事,我们洪家现在是与赫连家族合伙,有什么事情两家商量着办。” “我想着,法正大叔加入后,咱们不如就索性成立一个联盟,哈哈,这个联盟是在这黑妖蜂山谷成立,就叫做黑妖蜂联盟吧。然后咱们再仿照那些联盟的做法,比如九城盟、乌托盟等,也成立一个长老会,我任首席长老,法正大叔加入较晚,就屈尊做排名第三位的长老,第二位长老,就由赫连家族的柳升先生出任。” “但咱们也不能像九城盟、乌托盟那样松散,”洪袖不急不缓地继续道:“那样就如同一盘散沙,什么事也干不成。我的意思是,长老会下面,咱们再设立政务、军务、法务、财务、税务五房,每房设管事一人。要做什么事,由咱们三人共同商量决定,然后交由下面五房具体执行。法正大叔,您看怎么样?” 靠!厉害!高明! 洪袖还没说完,林聪就已经在心里大大地点了一个“赞”!这完全可以说是一个数全齐美的绝佳办法! 首先,确定了地盘内基本的权力架构,以后做起事来会有章可循,名正言顺,避免了三方势力各行其事,夹缠不清; 其次可以让乌法正满意:做了长老之后,他就成了地盘内最有权力的三个人之一,他又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至于在长老中位居第三,他总该有自知之明,不会想着骑到洪袖头上吧?对于柳升,他或许有些不服气,但洪袖刚才话已经说明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他不服气也说不出什么; 再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这种权力架构,极大地限制了乌法正及乌氏家族自行其事的能力,杜绝了日后尾大不掉的可能性。 林聪感慨地向洪袖瞄了一眼:早就看出这丫头精明厉害,没想到竟然厉害如斯,转瞬之间,竟然想出了如此周到而又兼顾方方面面的办法来,这个反应速度,自己也比不上啊! 乌法正没有理由反对,也没有必要反对,就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 旁边的屈突猛却“吭”地一声。林聪只向他瞟了一眼,就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 看他的神情,很明显地是眼见乌法正甫一投降便骤得高位,由此及彼地联想到了他自己,生出也想捞个长老做做的想法。 但他的情形又与乌法正大不相同,他当时与手下的近二百名山贼全都成了俘虏,洪袖等不把他送到县尉府交换普通百姓身份、不把他收做奴隶,已经是上天了,他根本就没有本钱为自己挣到高位。 屈突猛虽粗不傻,自然也能想明白这些,因此只是悻悻地“吭”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洪袖见乌法正点了头,轻吁一口气,又道:“政务、法务、税务、财务四房的管事,以及城内其他人员的任命,咱们可以等会合了柳升长老后再商量。但我却觉得军务房管事一职,只有林聪兄弟才能胜任,尤其是图海城很快就会来报复的情况下!” 41、军务管事 听江袖竟然要让林聪任军务房管事,乌法正再一次上上下下地朝林聪打量,目光中满是怀疑:“他?军房管事?他只有十八、九岁吧?好像也没有什么魂力。军房管事负责城卫队事务,修为低到这样不能再低,又怎么压服众多的队员?怎么带队打仗?” 他虽然这么说,但反对的意思却并不是那么坚决。因为他明白,这事由洪袖提出,与林聪同属赫连家族的柳升自然大力支持,三个长老中两人赞同,他若提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理由,反对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效果。 “林聪兄弟虽然年轻,但并不代表他不懂指挥队伍打仗。”洪袖轻笑一声道:“据我认识他这两三天来所看到的、听到的,所感觉到的,林聪兄弟好像打过很多仗,或者说是研究过打仗。他面对敌人时一点也不慌,颇有一些过人之处,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做到别人做不到的。比如说这次让黑妖蜂发疯,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做不到。” 洪袖这番话倒是说得一点也不差。 这个异界大陆虽然巫师众多,各种各样的巫术、妖术、魂器极为神秘、神奇,让人不自禁地心向神往,但物质生活条件却极为不足,无论交通或是通讯都颇为落后,就如同前世的古代差不多;再加上现在又非战争年代,生活在这里的普通人,对于战争又能有多少认识、多少感受。 林聪却是来自资讯爆炸的时代,从网络、电视、书本等各种媒介上所了解到的军事知识,所见到的战例,又岂是这里的人所能比拟? 但林聪少爷却是一个谦谦君子,眼见洪袖如此夸他,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了,羞赧地“嘿嘿”一笑,道:“洪袖大姐,这你可赞的太过了!我哪里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运气好一些罢了。比如这次,只是凑巧知道那种药能让黑妖蜂发疯,又凑巧带着那种药,只是运气,运气哈!” 他先前把凝固的“回魂涎”碎粒大把地撒入水中时,只是惦念着能不能让足够多的黑妖蜂发疯,能不能蛰昏敌人,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其他,这时却突然想到这些凝固“回魂涎”本来是准备配药修炼用的,以便能在取得《炼魂图录》前较迅速地同化体内魂力。 虽然“黑头”告诫他使用“回魂涎”转化魂力风险极大,但在《炼魂图录》短时间无法到手的情况下,这是尽快提升修为的唯一途径,他还是忍不住地想要试试。 但现在那些凝固“回魂涎”碎粒却用了个精光,而且这种药物又明显地极为罕见,这一下用完了,又到哪里去寻? 这样一想,又不免有些颓丧。 听他难得地谦虚,洪袖又是一笑道:“运气好更是了不得!我倒希望你能始终有这种好运气,当图海城来犯时,能够凭着这种好运气打退他们的进攻,使咱们转危为安。” “能够指挥队伍打胜仗,这已经足以让他胜任军房管事了,但林聪兄弟打架可也不简单。”洪袖说着又转向乌法正,继续向他介绍林聪的事迹,“法正大叔您看得不错,林聪确实刚刚才点燃灵魂之火,修为极弱,但就在刚才,他却一下子就把图海城的第一高手褚遂打翻在地!而且看起来伤得不轻!” “什么?你打伤了褚遂?是在他没有昏迷的时候打伤的?这怎么可能?”林聪打倒褚遂的事,洪袖刚才已经提及过,但乌法正当时显然没有在意,因此这时一下子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林聪,“褚遂是五级上位巫师,你却刚刚点燃灵魂之火,修为天差地别,根本就没有伤到他的任何可能!” 但紧跟着他又恍然大悟:“是用的魂器!大家都说你们赫连家族有一件厉害的魂器,看来是真的,怪不得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但能让一个刚刚点燃灵魂之火的人打伤五级巫师,这又会是什么等级的魂器?难道会是十级?” 对他“十级魂器”的提问,林聪不置可否,支吾以过,心里却是阵阵不安: 看来,赫连家族有一件厉害魂器的事,在这一带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先前大家也许对此还有些怀疑,不甚重视,但现在自己却突然弄出那样一个厉害而又诡异的方块字来,岂不是会引来更多人的觊觎?又会不会引来高等或者十级那样厉害的家伙? 那图海城的褚遂只有五级修为,仍然是中等巫师,已经如此厉害,如果有高等巫师甚至是十级巫师来抢夺短剑,即使攻占了察罕小城后自己躲在城内,恐怕也躲不过去,洪袖、柳升等人也帮不上自己! 旁边的赫连小烟自然对这事也是极为关切,望着他的目光中不可避免地流露出阵阵的不安与担心。 “法正大叔,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他这里一缕愁绪泛起,那边的洪袖却已经和乌法正商量起了接下来的行动,“接下来该怎样对付罗家,我带来的洪家老堡这九百多人该如何配合,可就全听你的指挥了。” 对于现在罗司乌小城内的情况,洪袖和林聪完全是两眼一抺黑,只有由熟悉情况的乌法正指挥。此战牵涉到整个乌氏家族的安危荣辱,成则为主败则为奴,无论如何,乌法正也不至于耍心机做手脚,二人都放心得很。 “那我就不客气了。”乌法正没有任何客气地点了点头,“但要收拾罗家,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乌法正说话间停下来沉吟了一下,又道:“原本因为有图海城相助,我打算在凌晨的祭祀仪式上抢先动手,乘着罗家尚未准备充分,集中已方好手,将其首脑人物一举除掉,然后放图海城的大队人众入城。那鲜于通和褚遂这次来图谋察罕小城,除带来了刚刚占领的盘山小城的整个城卫大队外,还有褚遂自己的亲兵三百人,这些都完全可以说是精兵,战力要远远超过司家的力量。” “我原想着凭借压倒性的优势、图海城的声威和褚遂这个图海城第一高手,估计无需掀起多大的风浪,就能降服整个罗家。但现在图海城的三四千人换成了你们的不足千人,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对于乌法正所说的“另一回事”,洪袖、林聪等人全都是心有同感。 在梁丘王国的大城、小城这两类分属县、镇级别的自治领,城卫队就是首府的卫戍部队,自然可以称得上精锐,至少是职业化的军队。至于褚遂的三百亲兵,其厉害之处就更不用说。 反观洪家老堡的八九百人,除了三百名堡勇外,余者大多是普通的农夫或猎人;即使那些堡勇,也只是半勇半农或半勇半猎。以洪家老堡的财力,是养不起职业化的军队的,这些堡勇在当值之余,必须参加农耕或打猎,并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大多数人也没有防具武器,其实与普通的农夫、猎人差不了多少。 这样一支队伍,战斗力当然远远比不上盘山小城的城卫队,当然也产生不了什么威慑力。 对于察罕小城的人来说,谁又会害怕来自附近一个小村堡的农夫或猎人!?? 42、夺城大计 在洪袖、林聪等人的忐忑不安中,乌法正开始介绍察罕小城内的局面以及他的计划: “罗家的人手主要集中在小城东南角的罗家大院,那里院墙高厚,其实就是一座城中之城。我的打算仍然是擒贼先擒王,在凌晨的祭祀仪式上,集中好手突然发动,悄无声息的,一举解决罗家的首脑人物!” “然后你们乘着罗家大院在茫不知情的情况下没有防备,而且是群龙无首,潜至罗家大院外,发动突然袭击,突入院中,在最短的时间内制服罗家,控制大局!当然,我也会派出一些人手,一则引路,二则相助。而我们乌家的大部分人,则负责对付散在城内各处的罗家其他力量。” “法正大叔,在你原本除掉罗家首脑的计划中,是准备借助褚遂这个中等高手的吧?”对乌法正的计划,洪袖显得信心不足,脸色也就不可避免地显得有些迟疑,“现在没有了褚遂,我们即使集合了咱们双方所有的三级魂师,要除掉罗家首脑,恐怕也会闹出不小的动静,必会引起罗家大院的警觉。那么后续的行动,还能进行下去?” 乌法正的计划中,开始时的“斩首”是最重要的一步,如果能够成功,就可以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使罗家整个失去统一的指挥,再难从最初遭受突然打击的措手不及中恢复过来,陷于全面的混乱之中。 但这一步中最关键的环节,是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不能引起其他罗家人的警觉,否则即使干掉了罗家首脑人物,所起的作用也极为有限,甚至会起到反作用。 但在没有褚遂这种超级高手的情况下,要悄无声息地干掉罗家的一众首脑,几乎没有可能。 在那种特定环境下的猎杀中,一个五级巫师所能起到的作用,远不是四、五个三级巫师所能相比的。 屈突猛嘟嚷道:“用得着这样麻烦?你想办法把我们放进去,和你们乌家的人一起动手,还不一下就把罗家打懵了?” “放你们进去容易,”乌法正不满地斜了他一眼,“罗家刚刚从贝家手中夺过小城的控制权,人心不附,比如今夜当值负责看守南门的第一中队,就已经与我们乌家站在了一起,轻易地就可以让你们悄悄进城。” “但现在察罕小城的情况难道你想不出来?贝、罗两家的冲突刚刚过去,余波还远远没有平息,各方力量混杂交错,人心惶惶!咱们过去硬碰硬地冲杀,不仅罗家的人会拼命抵抗,在有心人的挑拨下,贝家的人也极有可能乘机生事。那样察罕小城内就会演变成一场大混战,我们即使最后能够控制全城,也会伤亡惨重。这样的结果,会造成什么影响,我想,不用我多说了吧!” 还能有什么影响? 不仅屈突猛不说什么了,洪袖、林聪几个人心里也都明镜似的:若是真的伤亡惨重,休说无力抵挡图海城的报复,就连“双头蛟”等四伙强盗,也未必再有余力对付! “至于除掉罗家首脑人物,”乌法正将屈突猛一棍子打闷,这才转向洪袖继续介绍,“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借助褚遂,我是打算请萨满神庙的人出手。” “萨满庙?”洪袖诧异道:“你怎么能说动萨满神庙的?萨满教虽然实力极强,但无论哪个教派,无论哪个地方的萨满神庙,都只是主持祭祀祈祷,卖些药剂,从不参与所在地方的内部事务的。” 乌法正道:“大家知道的情况确实是这样,但这次察罕小城的神庙却与以往的做派大为不同。前几日罗家对付贝家,就是凭着让萨满神庙在本城招收五十名守护武士这一条件,换来了萨满神庙的大力帮助。否则的话,他们也不可能轻易地战胜贝家。” “我们乌家有一个祖上传下来的‘狂暴药剂’秘方,萨满神庙一直想得到,我这次就是以这个药方,又许诺乌家控制察罕小城后,允许他们将护庙武士扩大到一百人,换得了他们的帮助。萨满神庙的主祭是四级巫师,这也罢了,昨天又有一个六级巫师突然来了这里,叫做辛大姑,也答应出手。有这两个人帮忙,完全可以无惊无险地将司家首脑一举除去。” 六级巫师!众人都吃了一惊。 图海城的诸遂只是五级巫师,已经如此厉害,名声如此的如雷贯耳,乌法正现在有萨满教一个六级巫师相助,要不动声色地除掉罗家首脑人物,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林聪却颇为诧异,他先是顺着洪袖的口气叫了一声“法正大叔”,然后道:“你既有了实力强大的图海城相助,为什么还要再与萨满神庙联络呢?” 乌法正显然对他这声“法正大叔”甚为满意,冲他点了点头,道:“我是与萨满神庙联络在先,虽然后来图海城又来找我,却已不便将萨满神庙扔在一边;再说……” 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犹豫,顿了一下,才道:“不瞒你们说,图海城毕竟势大,我有些担心时间长了,乌家会被他们一步步地给吞了,萨满神庙在本城招收了一百名守护武士之后,影响就会扩大不少,可以平衡一下图海城。” 洪袖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无担忧地道:“法正大叔,萨满教在察罕小城有了这一百名守护武士,再透过这些武士的家人,影响可就真的不小。这样一来,等我们控制了局面,萨满神庙若是暗中捣乱,那就麻烦得很啊!” 屈突猛“嗤”地一笑道:“这会儿就说这个,不嫌早了?等占了察罕小城,再说罢。” 这话倒也是,若不能占据察罕小城,什么萨满教捣乱不捣乱的,都是没影子的事。 说话间已经是四更天了,鉴于凌晨时就必须发动,时间已经非常紧迫,几人又简短地商量了几句,洪袖就命人救醒了与乌法正同来的几个乌家族人,又由于已方人众包括洪家老堡、原“穿山妖”盗众、乌家三部分,为防厮杀起来无法辨认,洪袖吩咐大家都在胳膊上扎上布条。 然后,由乌法正及其族人引路,集结起队伍,向察罕小城开去。 但是,林聪却被留了下来。 原因是他魂力耗尽,灵魂受损,体虚力弱,到了城里不但不能发挥作用,还必须派人保护他! 虽然众人劝他留下来时,全都是站在他灵魂受损的角度上来说,但他却明白,自己即使灵魂没有受损,也仍然是体虚力弱,同样需要人保护。 这让林聪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不是代表着他是个无用的废人吗? 屈突猛也被留了下来,主要的原因是林聪即使留在这里,也同样需要有人保护,另外洪袖也担心在最初需要秘密行动的那段时间内,屈突猛会冒冒失失地闯漏子暴露行踪坏了大事,同时图海城及盘山小城昏迷不醒的三四千人也不能丢在这里不管。 对于林聪来说,幸好有这个因素存在,否则在急需用人之际,留下身手不弱的屈突猛来保护他,岂不是更让他面子上过不去? 洪袖、洪大山带人去后,被强留下来的屈突猛也悻悻地带了留下来的三十人小队,去继续进行未竟的灌服麻醉药剂的大业,林聪则抛开对将要开始的察罕小城战况的关切与担心,立即来到了一片小树林后,开始练习功法。 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在什么一种情况下,被人当成废物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只有刻苦用功,尽快地提升修为,提升实力,才能让人刮目相看。 但他这时却谈不上提升修为,这时练功只是恢复消耗得一干二净的魂力,进而修复受损的灵魂。 无论赫连小烟、洪袖还是屈突猛,都随身带着可以快速恢复魂力的药剂,林聪若只是单纯恢复魂力的话,当然可以向他们讨来用。 但恢复药剂只是战场上救急的,只能恢复魂力,对于修为的提升,对于灵魂之火的修炼,其实都没有什么用。尤其林聪现在这种灵魂受损的情况,更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因此他并没有服用。 他现在练习的并不再是《魂渡诀》,而是在离开“穿山妖”山寨来这边的路上让“黑头”刚教的,功法名字叫做《观照魂幻神典》。 这功法名字挺唬人的,想来也应该有独到之处。因为据“黑头”说,在他刚成为巫妖的时候,有个大巫纠集了一伙人,想捉住他抽取灵魂炼制魂器,却反过来被他吞了灵魂。这功法就得自那名大巫的记忆。 相对于赫连家族《魂渡诀》这样的大路货来说,《观照魂幻神典》自然要精深、精奥得多。修炼这种高明的功法,不仅是修为提升得快,在林聪看来,更主要的是对身体其他方面的能力,也可以更迅速、更全面、更均衡地加以强化。 这正是林聪目前最需要的,这样他在试用“回魂涎”时,胆子也就可以更大一点。 对“回魂涎”,林聪可是念念不忘的。 43、灵魂分割 慢慢地将功法练习了三遍,东方渐渐泛白,估计察罕小城里洪袖等已经率众开始了对司家大院的进攻! 也不知她们的行动是不是顺利。林聪忍不住停下来,抬头向北望去,同时侧耳倾听。 距离过远,他当然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再关心再急切也是无用,他只好定下神来,重新把心思收回到练功上,取出测试板测试了一下,魂力已经恢复到五百六十多点,灵魂也得到了修复,乏力的感觉也全然消失。 魂力消耗之后的恢复与提升修为全然不同。 提升魂力修为,就像是在坚硬的岩石上开凿水池,每凿深一寸扩展一寸,都极不容易;魂力消耗之后的恢复则不同,那就像从旁边的小溪中担水,注入开凿好的水池中,当然要容易得多。 提升魂力修为与锻炼灵魂之火,是修魂中同样重要的一体两面,林聪一口气把魂力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后,就准备乘着这段时间,再把灵魂之火锻炼一番。 屈突猛指挥着那支三十人的小队,为图海及盘山小城的人众灌服麻醉药剂,早就已经不耐烦。他操控着“魅”一直在山谷中乱蹿着,想和林聪过来说话,却又因为林聪正在练功而不敢打扰,这时见林聪从树丛后转出,立即就跑了过来。 林聪的灵魂之火自点燃后,已经锻炼了三次,每次都是炼制药剂。灵魂之火的锻炼方法多种多样,炼制药剂可以,炼制魂器同样也行。 炼制药剂可以使灵魂之火变得强壮,炼制魂器则在使灵魂之火变得强壮的同时,还可以增强其灵性。灵魂之火的强壮和灵性必须同时发展,否则强壮有余而灵性不足,同样难以成为绝顶高手。 现在看到屈突猛跑过来,林聪便心中一动,决定通过炼制一种最简单的魂器来锻炼灵魂之火的灵性。 他准备炼制的是赫连小烟曾经说过的“治疗光点”。 “治疗光点”用黑妖蜂的灵魂炼制。黑妖蜂在这一带比较常见,只是其他地方并不像这条山谷这样多、这样密集。 黑妖蜂的灵魂比较弱,容易控制,因而这一带的魂师在灵魂之火刚刚点燃时,许多人便是通过捕捉黑妖蜂炼制“治疗光点”来锻炼,比如屈突猛就是。 在离开穿山妖山寨前,林聪锻炼灵魂之火时被屈突猛见到,便问他为什么不炼制“治疗光点”,并热情地说如果林聪不懂得炼制“治疗光点”的话,他可以教。 虽然林聪现在已经同化融合了赫连天绝大部分的记忆,但当初赫连天却不是通过炼制这种“治疗光点”来锻炼灵魂之火,因此记忆中并没有,林聪自然也不会;另外当时大家都忙着准备出发的事,林聪也不好意思让洪袖派人去为他捕捉黑妖蜂。 现在黑妖蜂则遍地都是,于是林聪便虚心向屈突猛请教。 屈突猛正自百无聊赖,当即滔滔不绝地倾囊相授。 魂器的炼制可分为三步:一是用布设了巫阵的“魂蓠”拘出妖兽的灵魂,以灵魂之火炼制,泯灭其本就不强不多的自我意识和灵性,使其只剩下潜藏于灵魂深处的本能;二是在特制的可以容纳魂力、容纳灵魂的器具中注入魂力,布设巫阵;三是将炼制后的妖兽灵魂植入器具中。 黑妖蜂长约半寸的毒针质地特殊,无需任何的加工处理,即可注入魂力容纳灵魂,是炼制魂器的绝佳材料,可惜其过于细小,稍为复杂高级一些的巫阵就无法容纳,无法用它炼制出厉害的魂器来,否则定会成为重要之极的魂器材料。 林聪突然觉得不对:既然炼制魂器必须要把妖兽灵魂的意识和灵性抺去,那短剑中的“黑头”是怎么回事?无论怎么看,“黑头”可都不像被抺去了意识和灵性的。 再想起那神秘方块字的事还没有向“黑头”询问,林聪不着痕迹地把手摸上插在腰间的短剑的剑柄,一边任由屈突猛继续大过老师瘾,一边悄悄地与“黑头”交流。 “那是因为炼制短剑的那个魂器师手段高明,”“黑头”首先解说短剑的事。但他似乎有些不大乐意说这件事,迟疑了一下才开口:“他布设的巫阵极为厉害,即使我有完整的意识在,灵性也丝毫没有被消弱,但在巫阵的约束下,仍然不得不按他的意思发出相应的妖术。” “靠!”林聪有些吃惊了:这个魂器师究竟是什么人啊,不但能够杀死巫妖级的“黑头”,拘禁其灵魂,还能大违魂器炼制的常理,在不泯灭“黑头”意识的情况下,就能指挥和控制“黑头”的灵魂!他在这把短剑里布设的,又该是一个何等厉害的巫阵! “少主,按这屈突小崽子所说,你莫非想炼制什么‘治疗光点’?”“黑头”明显地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扯,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这个‘治疗光点’太过没用,炼它干什么?即使是锻炼灵魂之火,也没有必要。我知道一个魂器的炼制,也是治疗类的,用这个蜂针和黑妖蜂的灵魂就可以,我教给你,你就拿这个练手吧。” “你……你也懂得炼制魂器?”林聪大觉意外,“你只是一个妖兽啊!” “妖兽就不能懂得炼制魂器了?”“黑头”并没有因为林聪小看他而显得不高兴,仍然是温吞水般地道:“少主,你知道的东西太少了,需要好好地学一学。我是巫妖,无论是智力,还是对魂力的使用,都已经与人类没有什么两样。更何况,我吞了别的人或妖兽的灵魂,就可以拥有他们的记忆。我知道的东西非常多,炼制一件魂器,算不了什么。” 这倒是顺理成章的事,林聪知道自己刚才被思维的惯性限制住了,想歪了,低估了“黑头”,但仍然还有些疑惑:“你拿出来的魂器,在炼制方面,一定要比‘治疗光点’复杂吧?我刚刚点燃灵魂之火,魂力只有五、六百点,够用?” 由“刚点燃灵魂之火,魂力少”,林聪又想起那个击倒褚遂的方块字,“黑头”刚刚答出“够用”两字,他就又急忙询问。 “那是精神力攻击。”“黑头”有问必答,但仍然是不紧不慢的,“当时我急着救你,你的魂力又太少,只够激活短剑那个尖角上的精神力巫阵,我就只好打出了那个方块字。” “精神力攻击?精神力也能用来打架?”穿过来后,林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事,赫连天的记忆中都没有。 “当然能了。你刚与主人见面时,主人用来攻击你的那些刀片、细针,都是精神力攻击方式。精神力直接用来攻击灵魂,我击倒那个姓褚的大个子,当时用的那个方块字,看似打在了他身上,其实真正厉害的攻击,是那方块字中所附着的精神力,透过衣服、身体,进入了他的体内,直接击伤了他的灵魂。” “这么厉害!”林聪大为吃惊,却又突然有些担心,“不会把那大个子灵魂直接灭了吧?我还留着他有用呢。” “不会。萧芹死后,我都一千多年没有得到精神力补充了,很虚弱,打大个子那一下,也很弱,他伤得不重。少主,有一件事你还没明白:你现在刚刚点燃灵魂之火,魂力弱,但精神力却很强的,应该学些精神力攻击的手段。” “还有这样的好事?那我的精神力究竟有多强?”突然听到这样一个好消息,林聪为之精神一振。 “要有高等巫师那么强。” “那你快教我这样的手段!你应该有这方面的功法吧?”林聪心里顿时又热乎起来。 “原本是有的,但现在却都只是一些片断,根本就不能拿来修练。”“黑头”仍是慢条斯理的。 “这怎么可能?”林聪根本无法相信,同时又有些恼火。 在“黑头”这里,这样被挑起希望,然后又给一瓢水浇灭的事,林聪已经遭受了好多次了,这时再也忍不住,质问道:“被你吞掉的那些巫师,难道都只是掌握一些功法片断?那他们又是怎样修练、怎样成为高等级巫师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原本所知道的功法,都是完整的,但现在却不完整了。”“黑头”一点也不急,“我的灵魂现在是不完整的。我原本的灵魂,也可以说是灵魂之火,被分成了七个部分,七个完全没有联系的部分,被分别置放于七个地方。” “你想必也知道,灵魂之火是神识的载体,神识是分散在灵魂之火中的。灵魂之火被分成了七部分,也就是神识和记忆被分成了七部分。我所能控制的,虽然是最主要的那一部分,但原本记忆中的许多东西都没有。” “这……这……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若是两个人面对面说话,林聪简直就会叫了起来,“灵魂之火被分成了七部分,那你怎么还能活?不不不,你的灵魂怎么还能活?” 灵魂之火虽然可以分成好几朵小火苗,但必须在同一个人的身体内,而且相互之间必须是连通的,若是不能连通,那就如同人的身体被分割开,而且是被分割成七块,还不魂飞魄散了??? 44、炼器奇人 但事实上,“黑头”的灵魂既没有飞,也没有散,而是安然地呆在短剑内。 “这把短剑,其实并不仅仅是一把剑。”“黑头”慢慢地接着说下去,“它的各部分,差不多就是按照我的本体的样子制造的,也有两对翅膀、两个爪子。在翅膀、爪子内,还有两个眼珠子内,也都布设有巫阵,整把剑,其实就是一件复杂的复合魂器,既能分开成为七件单独的魂器,也能合起来。” 靠!林聪忍不住一声感叹! 将“黑阔大”炼入短剑成为器魂的,究竟是怎样一个魂器师啊!他不但可以将“黑头”的灵魂一分为七,又不至于魂飞魄散,还能炼制出这样厉害的魂器来,其手段说是出神入化,也毫不为过了! “黑头”又道:“我的灵魂之火被一分为七,较大的那一朵留在头部,其他六朵较小的,分别被置入了翅膀、爪子、眼珠子内。刚开始时,头部与翅膀、爪子、眼珠子内的七个巫阵之间互相感应,七朵灵魂之火就像是在同一个人的身体内,我对于六朵较小些的灵魂之火,还是能够控制的。后来,炼制短剑的那个人死了,短剑上的翅膀、爪子、眼珠子被不同的人拿走,我也就失去了对那六朵灵魂之火的感应和控制,记忆也就不完全了。” 林聪简直是目瞪口呆:“这样你也没有死?灵魂没有消散?” “少主,你这样想我死啊!”“黑头”嘟嚷了一句,林聪从中竟然听出了些幽怨意味。 林聪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要学,紫敖神君害怕生命女神,深居简出不肯露面,“黑头”可得罪不得,林聪于是连忙赔笑:“哪有这事?我只是好奇,好奇哈。” 林聪确实是好奇。 按赫连天的记忆,人的灵魂之火具有整体性,如同人的身体一样不能分割;而且它各个部分的重要性是一样的,每一部分都不能失去,不像人的身体,切掉一条腿或一条胳膊,仍有活下来的可能。 像“黑头”这样,灵魂之火一下子被分出去六朵,至少等于身体被分割出去一小半,而且这一小半中还包括半个脑袋,根本就没有了存活的可能! 但“黑头”偏偏就不死,林聪想不好奇也不可能。 “蛮崽子的,把你弄成器魂的这个人,实在是太厉害了,他究竟是谁啊!”林聪忍不住又问。 “都死了两千多年了,说了你也不知道。”“黑头”仍然选择了回避。 林聪越发认定,“黑头”一定就是被这个人杀死的,以至对他心怀仇恨,嗯,仅仅是心怀仇恨,还不至于不想提及他,听“黑头”的口气,似乎还有一些忌惮存在。 能在死了两千多年后,还让“黑头”这样一个巫妖仍然心怀忌惮,益发说明这个家伙厉害,厉害之极! 但“黑头”既不愿意说,林聪可不敢逼他。按常理,像“黑头”这样慢性子的人,虽然平常不温不火,但一旦发作起来,就极为难收拾,林聪可不愿承受他的怒火。更何况,还有《炼魂图录》的事! 但“黑头”还是回答了林聪的另一个问题:“我的灵魂之火被分出去那么多还没事,还在于这个人布设的巫阵高明。不但我能控制的较大的这一朵没有消散,被分出去的其它六朵,也就是在翅膀、爪子、眼珠子中的较小的六朵,也同样没有消散。” 林聪一愣道:“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感应不到它们了吗?” “黑头”道:“不是一点也感应不到,据那个人当初对我说,大约一百里之内,我还能感应到,再远了就不成了。在萧芹死后的这千多年里,我呆在这短剑里,外面的什么事情也没法知道,但却三次感应到被分出去的灵魂之火,应该是有人带着我的翅膀或爪子、眼珠子来到了百里之内。当时我还曾经放出那种紫色光字去联络,但都没有联络得上。” 林聪顿时想起赫连不烟也提过紫色光字的事,正想向“黑头”详细地问问,突听一个狂躁的声音大叫道:“他奶奶的黑小子,你有没有在听老子说话?” 却是屈突猛眼见在自己不辞辛苦传道授业的时候,唯一的学生竟然心不在焉开小差,忍不住大声怒吼。 “干什么?”林聪立即就反应了过来,“黑头”的事情可不能让这小白脸知道,一点痕迹也不能让他看出来,当下随口胡扯道:“我怎么没听?我是一边听一边思考,你又懂个屁!这个‘治疗光点’太过粗浅,我打算根据所掌握的炼器原理,把里边的魂阵修改一下,使它可以更厉害,治疗效果更好!” 屈突猛自然不相信他的说法,嗤之以鼻道:“修改?蛮崽子的,你改个毛!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已经听好几个人说了,你几天前还只是一个刚入伙的小喽啰,屁也不算,只是因为被赫连天打了那个‘化魂大法’,承受了他的记忆,这才捞了个长老做。这才两三天,你连他的记忆也未必融合完吧,他自己也不怎么懂炼制魂器,你就能改?你改一个给我看看!” “改就改,老子本就打算改的!”给他这样毫不客气的揭穿老底,林聪大感脸上挂不住,怒极反笑道:“今天还真的要改一个给你看看!不过,嘿嘿,老子若是真的改出来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小白脸!” “小白脸就小白脸!”屈突猛明显觉得林聪改不出来,再者话赶话的被林聪逼住了,也就豁了出去,叫道:“老子的脸本来就白,被你叫两声,又能怎样!” 林聪心中火往上蹿,立即从旁边捡了一只半死不活的黑妖蜂,拨下蜂针擦了擦,便在短剑中“黑头”的指点下开始在蜂针里布阵。 至于将黑妖蜂的灵魂拘出来这种打下手的粗活,自然由小白脸屈突猛来干。 屈突猛倒也没有推托,打开旁边的一个大包裹,从里面找出一件拳头大的球形魂器——“魂蓠”,接过林聪手中那只拨掉了毒针的黑妖蜂,开始拘禁它的灵魂。 旁边并不止一个包裹,而是有三个,里面都是从被蛰昏的图海城及盘山小城人众身上搜出来的魂器及各种药剂,估计要有上千了,而且其数目还在持续地增加中。 这里面的那些药剂,可以留下自己人用。那些魂器,只要由一个修为达到一定等级的巫师抺去其原主人所留下的生命印记,便又重新变成无主之物,可以拿到市场上销售,大大地赚上一笔;当然,拿给自己的人使用也同样是完全可以。 林聪则在“黑头”的指点下,先将神识贯注于灵魂之火的一处,然后突然旁移,便将本来与灵魂之火浑融在一起的本源魂力抽出来极小的一小团,再以神识控制其收缩,将其凝聚成一个魂力点,送入到蜂针中。 第一个魂力点到位之后,再接着来第二个、第三个…… 本源魂力与灵魂之火,就如同血液与人的身体,少量消耗之后还可以再生。“黑头”先前弄出那个散发紫光的方块字,由于林聪的魂力不够用,不得不一次性地使用了他大量的本源魂力,因此使他几乎脱力,现在只是几小团,则不致有那种现象。 炼制魂器与炼制药剂一样,都可以作为锻炼灵魂之火的手段,因此几乎每一个巫师,都懂得炼制一两种魂器。但只有拥有丰富的阵法知识,能够记住多种巫阵,并能根据这些巫阵炼制魂器的魂师,才能被称为魂器师。 赫连天虽是四级魂师,但并不是魂器师,所知的炼器知识有限,林聪从他那里继承的自然也有限,这才导致刚才他说要修改巫阵时,引来屈突猛的嘲讽。 布设巫阵是炼制魂器的最基本环节之一,根据所布设巫阵的等级和复杂程度不同,所需要的魂力点分别为十多个以至于成百上千个。 林聪现在在“黑头”的指点下所布设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巫阵,只需要十六个魂力点。 但即使是如此,由于需要将这些魂力点放置到特定的位置,一丝一毫也错不得。再加上林聪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生涩得狠,因此用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只把屈突猛急得直转圈,方才完成。 接下来就是淬炼黑妖蜂的灵魂了,林聪从屈突猛手中接过“魂蓠”,将自己的灵魂之火移入其中。 林聪立即就感应到从“魂蓠”中传过来丝丝缕缕的抗拒情绪。 这是黑妖蜂灵魂对于淬炼的反应。黑妖蜂虽然没有什么神识,灵性极弱,但面临着仅有的那点灵性被抺灭,当然也会反抗。 当再无这种反应传过来时,就代表着黑妖蜂那一点点自我意识已经泯灭,林聪于是立即将它那被淬炼过的灵魂送入了蜂针内刚刚布设好的魂阵里。 对于“黑头”,林聪还是极为信任的,他既然让自己舍弃“治疗光点”改炼这件魂器,那这件魂器就一定比“治疗光点”厉害。 黑妖蜂的灵魂安置妥当后,林聪又向魂器里输入一点点魂力,将自己的生命特征烙印在魂器里,完成认主程序,然后用两根手指如拈绣花针一样捏住这枚蜂刺,在屈突猛眼前轻轻一晃,“嘿嘿”笑道:“小白脸,嘿嘿嘿,这一次,你他奶奶的是做定小白脸了!” 45、生命三星 屈突猛还未来得及回应,南边有人穿林绕石,“扑通扑通”地大步奔了过来。 林聪转头去看时,认得这人名叫熊大柱,二十三四岁,原本是“穿山妖”寨的一个小头目,二级初位巫师,随屈突猛一起投降过来的。这时候,熊大柱的肩头还抗着一个人。 熊大柱很快跑到了近处,喘着粗气大声吆喝:“大好事大好事,天大的好事!副寨主,真的没想到,在被这黑小……林长老用黑妖蜂弄翻的人中,我竟然看到了智化团长!我无法把他弄醒,就把他扛了过来,那边还有十几个,都是我们佣兵团的老弟兄。” 见他如此兴奋冲动,又叫嚷什么“智化团长”,林聪颇为诧异: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团长”来?究竟是什么团长,竟使得这熊大柱如此的高兴? 待听到他最后嚷到“佣兵团”三字,林聪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屈突猛和他大哥屈突勇在落草为寇前都是佣兵,屈突勇是他们所在佣兵团的团长,团内还有一个副团长,也是中等巫师,就是熊大柱这时叫嚷的智化。 他们这个佣兵团只有百来人,是一个中小型的佣兵团,取正、副两个团长姓氏的谐音,佣兵团的名字就叫“曲直佣兵团”。三年前有一次出任务为人护送货物,半途突遇山洪暴发,队伍被冲散,货物自然也被冲得不见了踪影。 屈突兄弟是一起逃的,当时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二三十人。他们那一次保送的货物颇为贵重,屈突勇自忖赔付不起,又不愿回去抵做别人的奴隶,鉴于他们做佣兵这一行平常多与强盗打交道,对这一行比较熟悉,便索性落草为盗,暂且安身。和他们一起逃出来的那些佣兵无处可去,也都跟着他们。 事后,他们也曾四处搜寻,虽然陆续地又寻到了十来个佣兵,也都拉入了“穿山妖”寨,但却一直寻不到智化;派人回到佣兵团所在的那座大城打探,不但仍然没有智化的消息,就连他的家人,也都突然不见。 现在看来,智化应该是与屈突兄弟一样,因为无法赔偿丢失的货物怕被逼做奴隶,不敢回去,就投了图海城,并把家人也接了过去。 屈突猛顾不得再理会林聪,“蹭蹭”几下就蹿了过去,大叫:“智化大哥……他……受伤了没有?没事吧?快把他放下,我看看!” 熊大柱身材矮壮,满脸横肉,也同屈突猛一样是个粗鲁莽夫,但他放下智化的动作却极为小心,神态也显得颇为恭敬。这个智化在“曲直佣兵团”里显然一向极具威信,一干佣兵对他都是极为尊敬的。 屈突猛蹲在智化身旁,从上到下查看了一番,长舒了一口气,却又道:“方才黑妖蜂那么多,智化大哥也不知被多少黑妖蜂蛰了,我又不懂‘治疗光团’,这该怎样才能把他救醒?”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急得双手连搓,直转圈儿。 治疗类的巫术只能救人不能杀人,举凡巫师,哪个不想凭着卓越的战力出人头地,因此治疗类的巫术一般不大有人肯花功夫去学去练,受了伤后宁肯选择各种治疗药剂,或是请人医治。 在洪家老堡诸人中,也只有洪袖拥有“治疗光团”,刚才就是她以治疗光团救醒的乌法正。 屈突猛急得抓耳挠腮,林聪心中却是暗暗庆幸:幸亏屈突猛和熊大柱不懂治疗类巫术,否则的话,看两人这种急切的样子,必定是不顾一切地把智化给救醒了。而智化是图海城那边的人,一旦恢复过来,又岂会不图谋翻盘! 到了那时,自己又拿什么来应付?屈突猛也不会帮自己的忙。在那样的情况下,“小妖鸡”什么的,根本就一点作用也没有! “急个什么呀!”林聪念头转了几转,靠上去道:“黑妖蜂的毒只能让人昏过去一阵子,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相反对身体还是有些好处的,就让他昏一阵,又有什么!小白脸,你与这个智化关系怎样?” “什么关系怎样?”屈突猛顾不得理会林聪又一次叫他“小白脸”,瞪圆了他的那双美丽的大眼道:“我们是兄弟!像亲兄弟一样亲的兄弟!” “好!很好!越亲越好!”林聪大力点头,“那等他醒了,你劝他投降咱们罢。你的这位智化大哥衣甲上有‘图海’字样,明显的是来自图海的城卫队,而且看来还颇有一些身份。他这次跟着那个鲜于通三少爷出来办事,鲜于通却被你杀了,他护主不力,回去必被治罪,说不定就会被图海城那边给杀了,你就劝他留在咱们这边吧,这样你们也刚好可以在一起。这事你若办成了,以后我就不再叫你‘小白脸’。” 林聪曾听屈突猛说过,这智化当初与他们失散时就已经是四级初位巫师,现在又过去了三年多,无论如何也该再升上一小级,达到四级中位吧! 自己这伙人即使能够占据察罕小城,接下来还要想办法对付“双头蛟”四寨,还要面对图海城的报复,瞻望前途,道路仍然曲折难行得很! 如果等察罕小城那边事了,洪袖等人都回来后将智化救醒,屈突猛真的能够劝说他投降,连带着再劝说“曲直佣兵团”的那十几个老佣兵——他们应该都是巫师,否则的话,他们也无法取得王国颁发的佣兵资格凭证,成不了佣兵。如果屈突猛真的能够说服他们投降,那对于提升自己这伙人的实力,可是大有好处。 “这不可能。”屈突猛断然拒绝了林聪的提议,“智化大哥有老婆的,这三年里也一定生了小孩,别的弟兄说不定也有家人,他们投降了这边,图海城把他们的家人都打成奴隶或者都杀了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林聪立即就拿出了解决办法,“这里距图海城好几百里,一时半会儿的,消息并不会传到那边去。咱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秘密地把他们的家人接过来嘛。”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屈突猛显然没有什么心情考虑劝降的事,一个劲儿地催促林聪,“黑小子,你脑子转得快,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赶快把智化大哥救醒,我急着和他说话。” 智化当然是要救醒的,但现在可不成,必须要等自己身边有了足够的帮手才行。当下林聪眼珠也不转一下,脸不变色地糊弄屈突猛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留下的人,都不懂治疗类的巫术,又没有解毒药剂。要不,试试我炼制的这个治疗魂器?” 虽然按照“黑头”所说,自己炼制的这件魂器效果要比“生命光点”好一些,但凭着自己那刚刚点燃灵魂之火的修为,凭着这小小的一枚蜂刺,又能炼制出什么厉害的魂器来,根本就不可能救醒智化。 屈突猛果然不信,不屑地撇嘴道:“你这玩艺儿,哼哼,你是第一次弄吧,又没按我教的来,胡乱弄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即使能,每个时辰只能用一次,每次才一个豆粒大的小光点,救得醒人?” 林聪言不由衷地假意笑道:“试试不妨嘛,一个不能把他救醒,我再炼制几个就是。刚才用的时间长了一些,但那是我第一次炼,手生,接下来就快得多了,而且会越来越快,等我炼出了十来个,那就一定可以把他救醒。” 旁边的熊大柱道:“副寨主,就试试吧,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 “对啊,”林聪不待屈突猛说话,就又接上了话茬,“这毕竟是治疗魂器,即使救不醒你的智化大哥,难道还能害了他不成!”一边说一边凑到横躺在地的智化跟前,将蜂刺的尖端对准智化,输入一股魂力进去,激活针内的巫阵。 一个鸽蛋大的光团从针端飞出,迅速地一分为三,变为三个较小些的黄绿色五星状光点,发出在晨曦中略显刺目的光芒,成“品”字形一闪即逝,没入了智化的胸口。 “啊——” 旁边的屈突猛扯着喉咙惊叫起来:“这……这是什么?” 林聪也是意外之极,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揉了揉眼再看,只见躺在地面一动不动的智化全身上下都泛起了淡淡的黄绿色光芒。 “‘生命之星’!黑小子,你……你这是‘生命之星’!不,比‘生命之星’还多了两个星!”屈突猛两眼瞪得溜圆,如看怪物般望着林聪,“这是中等魂器,至少是四级的!你……刚刚点燃灵魂之火,五百点的魂力,一级修为也不到,你……你他奶奶的,你根本不可能炼制出中等魂器!” 林聪自己通过赫连天的记忆也知道,“生命之星”是“治疗光点”的升级版,中等的治疗魂器,用黑妖蜂的蜂刺,根本就不可能炼制出“生命之星”来。 另外,中等巫师与初等巫师之间,不仅仅只是魂力多少的差别,从初等巫师到中等巫师,其生命之火要发生质的变化,其魂力的凝炼程度也截然不同,因此,从理论上来说,初等巫师不可能炼制出中等的魂器来。 但现在,刚刚点燃灵魂之火的林聪,偏偏就炼制出了中等魂器来,而且用的还是一枚蜂针! 屈突猛为此诧异吃惊,自然在情理之中,事实上就连林聪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 这其中的原因自然只有“黑头”能解释,林聪立即把右手摸上了腰间短剑的剑柄。 “什么中等魂器!这就是初等魂器!我只有五百多点魂力,又哪能炼制出中等魂器来?”林聪按着“黑头”的指点喝斥屈突猛,“这是我想出来的阵法高明,因此凭着刚刚一级的修为,又用一枚小小的蜂针,就炼制出了具有中等魂器效果的初等魂器来!” 最后这句话有点绕口,但林聪心中高兴,畅快,因此仍是一口气就顺顺畅畅地说了出来。 他不能不高兴,不能不畅快,由这枚小小的蜂针,他又想到了一个挣钱的门路:他要在开办药剂作坊的同时,再办一个魂器作坊,就生产这个……嗯,它能一下子发出三颗星,为了与别人的“生命之星”相区别,就叫“生命三星”吧! 这“生命三星”虽然具有中等魂器的效果,但实质上仍然是一件初等魂器,之所以具有如此效果,原因完全在于其中布设的魂阵高明之极。 “黑头”本身是巫妖,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主人又是曾经纵横大陆几万年的神君,懂得这样一个高明的巫阵,自然算不得奇怪。 这“生命三星”所用的原材料只有黑妖蜂,包括它的灵魂和蜂刺,可谓丰富之极,生产的产品拿到市场上去,参照“生命之星”的价格,可以卖到一至两枚银币,就算一枚银币吧,那也可以说是一本万利了! 由于王国军队被击败,这一带就要乱了,各个领地之间互相攻伐,必定大大小小的冲突不断,有冲突就会有人受伤,“生命三星”的销路一定会好得很! 虽然已经有了“一抺光华”药剂,但那只能治外伤,这“生命三星”却是象“治疗光团”、“生命之星”一样,外伤、内伤、毒伤,各种伤势都能治,而且效果也不错,与“一抺光华”药剂刚好可以互相补充! 想到这魂器的效果厉害,林聪又猛然大吃一惊:奶奶的,误打误撞的,如果一下子把智化治得彻底恢复了,那可就糟糕之极!连忙转头向智化望去。 屈突猛也想到了这一点,急忙蹲到智化身边,低头向他脸上看去。 智化果然醒了过来! 46、蛮狼情深 “小猛,是你!”智化刚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屈突猛几乎凑到他眼前的那张奶油小生脸,猛地坐起,意外而又吃惊地道:“你怎么在这里?” 屈突猛“嗨嗨”咧嘴直笑,道:“智化大哥,你现在成了我们的俘虏了!不只是你,图海城和盘山小城的三四千人,全都成了我们的俘虏!” 智化再次吃惊地叫:“那些黑妖蜂发疯,是你们下的手?你们?都是谁?”一边说一边目光向林聪瞟来。 屈突猛大力点了点头,接着口说手比,颇有几分得意和自夸地,向智化说明了事情的起因与经过,还特地提到了林聪,向智化介绍了他的身份,又说他就是使满谷的黑妖蜂发疯的正主! 当然了,在智化的眼里,这个正主应该就是罪魁祸首! 智化冷冷地扫了林聪一眼,道:“原来这位其貌不扬的小英雄竟然是一族长老,实在是失敬了!你小小年龄,魂力看来也没有多少,凭着区区一个洪家老堡的力量,竟敢向图海城下手,胆子之大,智某佩服之至!” 智化约莫二十七八岁,中等身材,既不是熊大柱这样的大块头,也不像乌法正那样瘦削,而是匀称、流畅,显得壮健;他有一张轮廓清晰的长方脸,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虽然刚刚由昏迷中醒过来,但神情仍是镇静如常,只是随随便便的坐在地面,浑身上下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迫人的气势。 果然不愧为中等巫师,比乌法正刚刚醒来时给人的威胁大多了! 林聪不知道他是否完全恢复了,又准备干什么,给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心里“通通”跳了几下,干笑道:“哪里是什么‘英雄’、‘胆大’,不过是迫于形势,为了自保,硬着头皮干下去罢了。” 智化却不再理会他,缓缓地站起身来,问屈突猛道:“失散以后这两、三年,你就一直在洪家老堡?勇哥也在那儿?” 林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智化口中的“勇哥”,自然就是屈突猛的大哥屈突勇。所谓小庙难容大菩萨,屈突勇也同智化一样是中等巫师,应该不至于屈身于洪家老堡这样一个小小村堡。 屈突猛脸上刹时间罩上一层阴云,恨恨地道:“我大哥死了!被‘双头蛟’寨杀了!我这次和黑小子他们一起去袭击‘双头蛟’的山寨,就是要为大哥报仇!” 智化骤然色变,厉声道:“勇哥死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屈突猛于是再说四寨联手伏击青羊寨盗众,抢夺魂器,以及林聪有关屈突勇之死的“推测”等情。 在屈突猛说话之间,智化脸色一直变幻不定,屈突猛说完后,他又扫了林聪一眼,说道:“小猛,你不能继续留在洪家老堡,跟我到图海城去吧。这次洪家老堡毫无来由地突然出手,确实是大胜,但这种胜利太过偶然,太过取巧,可一而不可再。一旦图海城那边大举报复,洪家老堡必成齑粉,你留在这里,只能陪着送死。至于为勇哥报仇的事,这位……哼哼,这位长老先生的推测虽然有些道理,但毕竟只是推测,待咱们日后查明了真相,再想办法吧。” 他这样当着林聪的面公然地要带屈突猛走,自然是丝毫也没有把林聪放在眼中。 这也难怪,凭着他中等巫师的修为,休说是林聪这个刚刚跨入门槛半只脚的一级巫师,即使是洪袖等走时留下来的三十多人全都拥上来,也无法阻止他离开。 林聪一颗心直往下沉,但却没有慌乱,在智化和屈突猛说话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向后稍稍退了两步。在他身后的草丛中,就躺着那位图海城的城卫大人褚遂,由于草丛的遮挡,智化并没有发现。 “智化大哥,我……我不能和你走!”屈突猛拒绝了智化,“我要去救玉棠妹子!我和黑小子他们一起去进攻‘双头蛟’寨,既是为给大哥报仇,也是为了救玉棠妹子!” 智化本来正转眼四顾,闻言身体猛地颤了一下,“霍”地转头:“棠儿?她在‘双头蛟’寨?她怎么了?被‘双头蛟’山寨抓了?” 屈突猛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不是被抓了,嗯……那个,也可以说是被抓了。” 智化眼中精光连闪,厉喝:“你究竟要说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林聪也是一怔:原来屈突猛当初提议偷袭“双头蛟”的山寨,竟然还另有盘算! 屈突猛没有了往日的大大咧咧和粗鲁爽快,苦起了脸,再迟疑一下,方才慢慢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屈突猛口中的“玉棠”是智化的妹子,也是原来的“曲直”佣兵团的成员,与屈突猛两情相悦,一向被团里其他人看成小两口,却不料在三年前遭遇洪水时与众人走散,又遇到下山抢掠的“双头蛟”山寨,被胁迫上山。 “双头蛟”的寨主司徒北垂涎智玉棠美貌,强逼她做自己的第三个小老婆。智玉棠反抗不得,只得屈从。 后来屈突猛有一次代表屈突勇到“双头蛟”山寨去,从贼众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丝毫不在意智玉棠成了司徒北的人,仍然执着于对她的情义,想方设法偷偷地与智玉棠见了面。 智玉棠自然不甘心做司徒北的小老婆,却又不敢和屈突猛一起逃:一来未必逃得出去,二来,又能逃到哪里去? 逃回“穿山妖”寨自然不成,“穿山妖”实力远逊“双头蛟”,逃到那里后若“双头蛟”上门要人或者是报复,又该怎么办? 两人商量来去,只得暂且忍耐,慢慢地暗中想办法。 后来,屈突猛又偷偷溜到“双头蛟”寨那边,和智玉棠见了几次面。二人见面的办法就是屈突猛悄悄将自己到来的消息告诉智玉棠,智玉棠则寻找机会从“双头蛟”寨后的一个悬崖溜下来,与他相见。 两人之间相互联络,就是通过屈突猛的“魅”。屈突猛之所以浪费一个巫术点,修练这种极少有人肯修练的巫术,目的就是为了与他心爱的玉棠妹子见面。 “双头蛟”寨后的那道悬崖高达数十丈,如同斧劈刀削,陡峭之极,“双头蛟”寨在这里的防守极为松懈,完全只是应个景,却恰好为二人提供了相会的机会。 这也是“双头蛟”寨防守上的一个破绽所在,屈突猛原本就是打算由智玉棠帮忙,引导众人从这里爬上去,一举攻占整个山寨。 智化自然对妹子的遭遇极为关心,在屈突猛吭吭哧哧叙说之间,脸色不停地变幻,等屈突猛说完,他又沉吟了一阵,这才沉声缓缓道: “那乌法正与洪袖此去察罕小城,即使能够如他们所想的控制局势,也必将手忙脚乱地考虑如何应付图海与盘山二城的报复,自保还来不及,又哪会有余暇再去对付‘双头蛟’?又哪能顾得上去帮你救棠儿?更何况,据我所知,‘双头蛟’与图勒城有些关系,很有可能是图勒城伸到这边的一只爪子,远非你们想的那样容易对付!” “小猛,你还是跟我走吧,我投奔图海城之后,承蒙城卫褚遂大人看重,被任命为城卫队第一大队大队长,还是能说上话的。待回去之后,我和褚遂大人以及鲜于通三少爷计议一下,说不定能找到救出棠儿的办法。” 在智化与屈突猛说话之间,林聪又向后靠了靠,来到了躺在草丛中的褚遂身前,这时见智化说完了话,他不待屈突猛回应,立即再后退一大步,跨过了褚遂的身体,紧跟着拔出腰间短剑,同时身体下蹲,剑指褚遂咽喉。 褚遂不知什么时候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目光无神地向林聪瞟了瞟。他先前被“黑头”用那个“方块字”来了一下,本就受了伤,又被洪袖打了好几下“缚魂手”,因此虽然醒了过来,却是半点魂力、力气也使不出来,几乎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话也说不出来。 林聪也不理他,朝着智化“哈”地一笑,道:“智化老兄,你的小猛弟弟不能和你一起到图海城去!不但是他,即使是你,回去之后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性命堪忧!因为那位鲜于通三少爷,已经被你的小猛弟弟一刀给宰了!” 智化被他的举动吸引了目光,转头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但却明显地不相信他的话,只是望了他一眼,不屑地说了一句:“胡说八道!”便又转回了头。 但当他看到屈突猛的神情时,身子却一下子僵住了,颤声道:“小猛,他……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杀了三少爷?” 屈突猛苦着脸道:“我打出刀片,本来是要射那个褚遂的,但没想到,一下子就射到了那三少爷身上,把他给射死了。” 智化身子颤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把头转向林聪,目光扫了扫他身前的草丛,然后冷冷地逼视着他,沉声道:“褚遂大人就在草丛中?你是想用他胁迫我?” 林聪“嘿嘿”地笑:“果然不愧为姓‘智’的,一下子就猜准了!智化老兄,死了三少爷,你即使逃回去,而且是救了这位褚遂大人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要我说,你何必非要回去呢,留下来不是很好吗?那样你和屈突,你们兄弟就又能重新在一起。” 智化根本不回应他的劝降,两眼厉芒闪烁,直盯着他,一步步向前走来。 林聪猛喝:“站住!你再往前走,我就先把褚遂宰了,大家一拍两散!哼哼,别以为我不敢鱼死网破……” 话未落音,黑影闪动,林聪头顶突兀地出现了一张径约丈许的大网,“倏”地向他罩下,一下子便将他紧紧裹住,然后兜着他向上升起,停在了离地两丈来高的空中。 47、砧板鱼肉 这张网是以铅笔粗细的纤细紫藤编织而成,通过一根手指粗细、四五丈长的紫藤,被智化扯在手中。 紫网紧紧地裹着林聪悬在空中,上下左右轻轻浮动,智化就如同在放一只风筝,不过这只风筝却是被缠成了粽子一般的林聪。 林聪知道这紫网是“紫藤”巫术的升级版。 在赫连狐狸、萨满教的沙灵儿这样的初等巫师手里,“紫藤”魂技只能作为绳子、长鞭使用,但到了智化这样的中等巫师,就可以化为藤网、藤盾,若是在高等巫师手里,还能化为藤甲。 “智化大哥,你别动手!”见二人冲突起来,旁边的屈突猛急忙大叫,“黑小子,你也不要动手,不要弄出那个字来,你即使伤了智化大哥,自己也与完蛋了差不多。你放心,我不会让智化大哥杀死你的!” 智化以藤网缠住了林聪,便立即向前几步,靠到了草丛边,右臂抬起,右手连续抖动,一连向草丛中的褚遂打出了三个闪烁着黄绿光芒的星状光团。那光团呈三角形,鸡蛋大小,正是屈突猛刚才提到过的中等治疗巫术——生命之星。 智化手上忙活,屈突猛叫嚷的话却也听在耳中,他转头诧异地望了望在藤网中挣扎的林聪,问屈突猛:“你是说,他有能力跟我动手?还有可能……伤了我?” 林聪有短剑在手,自然有打伤智化的能力,但刚才智化的藤网罩下来太快太突然,林聪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更何况,正像屈突猛所说的那样,即使将智化打倒,他自己也会再次灵魂受伤、力气全失。 在那样一种情况下,林聪可不敢指望屈突猛会帮助自己对付他的智化大哥! “智化兄弟,你把他放下来吧。”一个低沉的说话声响起,却是褚遂经智化打了三个“生命之星”后伤势痊愈,翻身慢慢站了起来。褚遂嘴里对智化说着话,目光却落在距他不远的鲜于通的尸体上。 智化却只是向鲜于通的尸体略略一瞥,便又转头望着褚遂,道:“城卫大人,实在想不到,小猛竟会……失手杀了三少爷。但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三少爷既死,咱们的处境,可就恶劣之极,必须立即想办法,必须立即有所行动!” “我知道。”褚遂转回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继续道:“大少爷和二少爷必然会抓住这事,很快地向咱们下手!图海城那边,是没办法待下去了,幸好咱们预备下了太平寨这个地方。唉,实在想不到,咱们最终躲到那里去,不是因为在与大少爷、二少爷的争斗中失败,竟然是因为区区一个洪家老堡,是因为这小子!” 说话间他转向刚刚被智化放下来的林聪,向着林聪恨恨地瞥了一眼。 智化收了缠绕在林聪身上的藤网,却不再理会他,而是向褚遂道:“太平寨那边,咱们去年才开始着手准备,如今要将整个家族三千人全都迁过去,仓促之间,装备、粮食、种子、农具等,各方面都不免显得有些紧张。” “也只能再想办法了。”褚遂蹙眉缓缓摇头,“至少那里地势险要,安全方面还不至于有什么问题,只要缓过开始的这一段时间,就不难慢慢安稳下来。只是,大少爷、二少爷两人,无论日后哪一个夺得城主大位,都没有再重新接纳咱们的可能,咱们……唉,也许只能一辈子做山贼了!” “哈哈,那个,褚先生,做山贼虽然也能够保命安身,但总不是正途,难以有什么好的结果,做一辈子山贼又怎么成!褚先生,您和这位智化大哥,不如就到洪家老堡这边来吧。”旁边的林聪干巴巴一笑,突然插口道。 林聪被解除藤网放至地面以后,明显的因为他修为太弱,玩不出任何的花样来,褚遂和智化都没有对他多加理睬,只是自顾说话。林聪当然也不敢妄动,只是飞快地转动思绪,寻找摆脱眼前危机的办法。 这时听二人说到这里,林聪突然心中一动,隐隐感觉到一丝生机,便迫不及待地插话。 褚遂闻声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沉声道:“林聪长老,我们图海城这次到这一带办事,原本与洪家老堡,与你们赫连家族毫不相干,你却仅仅因为道路被阻,就突然发动袭击,并致使三少爷死亡!如今你落入我们手里,我将你的脑袋砍下泄愤,这不算过分吧?” 这当然不算过分,换做林聪处在对方的立场上,也大有可能这么做,但他却不能赞同褚遂的话,否则那岂不就是表示自己该死?因此他只好再次干笑一声,打算再下说辞,继续试着劝说二人投到洪家老堡这边来。 但他尚未开口,褚遂突然间右臂抬起,右手虚抓。 林聪突觉一股大力吸来,手中的短剑再也把持不住,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举着一般,脱离他的掌握,晃晃悠悠地向褚遂飞了过去。 褚遂把短剑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下,又抬头瞧着林聪道:“你的魂力波动这么弱,魂力值只有五六百点吧,这么弱的魂力,竟然能够用它伤了我,嗯,它所发出的魂技,那种发光的字,也极为奇特,见所未见,前所未闻。” “看来,这边的几伙山贼为了它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并非毫无来由。这把短剑,倒真有可能是一件高等魂器,甚至是十级魂器也说不定。现在,这把剑也归我了!” 以林聪刚刚点燃灵魂之火的魂力修为,面对两个中等的大高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抗衡之力,即使把洪袖等人临走时留下的一个小队三十人全部招呼过来,也无法与二人相对抗。 他这时完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挨刀的份儿,因此虽然舍不得圣级的短剑,但在性命也无法保证的情况下,又哪里顾得上! “林聪长老,请你记住,”褚遂继续沉声说下去,“现在,你的性命和这件有可能是十级的魂器,全都是我的了!” 林聪竭力镇定,同时脑子飞快地转,想要找到一条自救之道。但此情此景,他即使急得脑袋冒烟,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但我并不要你的命!”褚遂口气突然一转,“你的这件魂器,我也会还给你,我想以此与你做一个交易!” 这可当真是山穷水尽之际,突又柳暗花明!林聪一愣,随即大喜,但又忍不住奇怪:“他要与我交换什么?我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做这样的交换?” 在林聪的诧异之中,褚遂却又顿住了,转头吩咐智化:“智化兄弟,你去把咱们带来的三百名亲兵都救醒,然后将盘山小城那些人的盔甲都扒下来,将这些盔甲,还有他们的装备,尽量的带回去,能带多少带多少!” 智化眉头微皱:“咱们带来的那三百亲兵中,只有两人懂得治疗巫术,加上我也只有三个人,要救醒三百人,只怕需要一段时间。在这之间,洪家老堡方面的人,会不会过来?” 褚遂摇头道:“应该不会,即使他有大批帮手到来,我也有应对之策。你放心去吧。” 智化这才又望了林聪一眼,转身招呼了苦着脸的屈突猛一起去了。 褚遂又转向林聪,道:“刚才你和屈突猛那浑小子打赌,用蜂针炼制魂器,又救醒智化,我都看见了。以你刚刚点燃灵魂之火的修为,又是用这样一枚小小的蜂针,竟然能够炼制出这等堪比‘生命之星’的治疗魂器,不简单!我想要你这种魂器的阵图。这是我要用你的性命和这把短剑,和你交换的第一种物事!” 林聪恍然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 褚遂在这种时候图谋自己的这个“生命三星”,既是在意料之外,又属情理之中。 从褚遂与智化刚才简短的几句交谈,再结合自己前世的经验,林聪已经大致猜出,在图海城,在刚刚被屈突猛杀死的三少爷鲜于通与他的大哥、二哥之间,应该是正在上演争夺继承权的激烈冲突,互相之间多半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而在这场冲突中,褚遂与智化两人自然是站在三少爷鲜于通这一边的,而且极有可能与另外一方或者是两方结下了死仇。现在鲜于通突然被杀,二人在失去了效忠对象的同时,也失去了立足的根基,大少爷和二少爷两方自然会借鲜于通之死,对二人痛下狠手,甚至会将褚遂所属的整个褚氏家族给连锅端了。 在这种情况下,褚遂自然只能携整个家族远走避祸,逃到那个什么太平寨去。 大少爷、二少爷等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会对他们发动进攻。那个太平寨,应该是褚遂所预备的一条后路,以防他日鲜于通夺位失败,可以躲到那里避难。 从刚才二人的谈话可知,那里应该是刚刚开始经营不久,准备尚不充分,现在鲜于通突然被杀,褚遂不得不提前携整个家族迁过去,便不免有些仓促,至少是各种物资的准备不足,难以应付大少爷和二少爷的进攻。 于是他便把心思转到了自己的那个“生命三星”上来,想要把它的炼制方法弄到手,然后靠着“生命之星”很快地挣到大笔金币,购置装备、粮食,扩充实力,以求能与大少爷、二少爷长期相抗。 明白了这些之后,林聪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想起他刚才最后的那句话,那颗忐忑上下的小心肝却仍是难以安稳地放下:“这只是他想要得到的第一样东西!除了这个,他还想从老子这里拿走什么?奶奶的,这样一种疗效神奇的‘生命三星’还不满足,这么贪心,小心撑死你!” 48、第四长老 其实,林聪真正担心的并不是褚遂的贪心,休说他现在除短剑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东西,即使有,又能有生命珍贵吗? 让他不安的是褚遂未必会真心诚意地与自己做交易,他担心褚遂欺骗自己! 虽然褚遂并不知道那把短剑是一件圣级魂器,更不知道短剑的真正价值,但对褚遂这样的中等巫师来说,高等魂器、十级魂器的吸引力也同样不小!他难道一点也不想据为已有? 更何况,褚遂这次到这边来图谋察罕小城的事功败垂成,鲜于通被杀,导致整个褚氏家族在图海城无法立足,林聪完全可以说是最大的元凶!褚遂因此对他的痛恨,用屁股也能想得出来! 等到想要的东西全都到手之后,褚遂又岂会不杀他泄愤? 林聪于是再次鼓动如簧之舌,竭力想为自己谋一条生路:“褚先生,在图海城主三个儿子的争斗中,你想必为了维护自己所属鲜于通这一方的利益,与其他两方面的人结下了死仇吧?若果真如此,他们必然会对你和你的家族穷追猛打。” “你和智化大哥所说的那个太平寨,即使是地势险要,可进可退,但你凭褚氏一族区区三千来人,在事出突然且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又能撑得了多久?即使能够撑下去,也必然艰难无比。还是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到我们洪家老堡这边来吧!” 林聪是真的希望褚遂能够和他的整个家族投到洪家老堡这边来。 首先的原因自然是保命:褚遂如果投降了这边,当然就不会再发生什么过河拆桥、贪图自己的短剑,以及杀自己泄愤的事,自己的小命也就算是保住了。 再者,这褚遂身为图海城城卫,在图海城所管辖的范围内,可谓是位高权重,他本身又是五级巫师,号称图海城第一高手。所有这些,势必会给他所属的褚氏家族带来极大的好处,至少会使得褚氏家族拥有众多的巫师和强大的实力。 洪家老堡别看有三千多人,单纯从人口数量上来说与褚氏家族差不多,但从巫师人数和实力上来讲,必然是远远不如。 而站在洪家老堡和赫连家族联盟这一方面来看,即使能够顺利地控制察罕小城,接下来还要想办法对付“双头蛟”四寨,更还面临着图海城的威胁,处境凶险之极。若能得褚氏家族加入,将危机应付过去的可能性,就又会大上那么一些。 其实,撇开其他方面不说,只是褚遂和智化这两个中等巫师加入,对于已方实力的提升,就绝对不是一星半点。 对于林聪的再次劝降,褚遂并没有回应,反而是脸上现出明显的诧异,先前的淡定荡然无存,道:“你……你……图海城和本家族的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都是根据我所说的这几句话,推断出来的?” “这很容易嘛!”林聪摊了摊手,浑不经意地道:“这种事情,在各个大小领地,一定是海了去了,又有什么难猜的?” 事实确实是这样,在前世的网络、电视上,这种有关宫廷争斗、兄弟阋墙的小说和电影电视,林聪也不知看过多少,根据褚遂和智化刚才的谈话内容,结合自己前世的经验,推断出这些,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话未落音就又意识到,这里偏僻闭塞,这个异世并没有网络、电视,信息的传递远不如前世灵便,这些高层之间互相倾轧的把戏,是很难传播到民间来的。 即使传出来一星半点,以他这个原本挣扎于社会底层的穷困少年,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即使接触到了,也必然是懵懵懂懂,难以理解,更难以据之推测出其他的事情来。 褚遂缓缓点头,道:“以你小小的年龄,仅仅根据我所说的几句话,转眼之间,就能推断出我的处境,这份见识,这份由此及彼的推断能力,着实令人意外!即使那些大家族的子弟,也未必有这份眼光和机敏,怪不得如此小小年龄就能成为长老,也怪不得那洪袖会对你如此倚重!”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虽然得他如此赞扬,林聪心中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干笑一声,接着劝降道:“褚先生,如果能有你们褚氏家族加入,合洪家老堡、赫连家族、察罕小城和你们家族,就有近两万人,其中上得战场的青壮,至少也要有五六千吧!这样的实力,只要妥加运用,谋略得当,将图海城的的进攻应付过去,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据我所知,”林聪一边说,一边搜寻着从赫连天那里得来的记忆,竭力地想要打动眼前的褚遂,“现在南北两大陆的两大帝国,虽然都是强大无比,但也都是从一个地方性的势力,一点点地战胜了当时横跨整个大陆的萨满大帝国,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嘛!” 林聪嘴里说着两大帝国,心里却不自禁地想起了前世井冈山时期的红军。 当时的红军,面对老蒋的全国政权,其实力之悬殊,比之现在的洪家老堡与图海城,多了十倍也不止,但红军却打退了老蒋的好几次围剿! “你很能说啊,”褚遂淡然地望着林聪:“我被你说服了,决定加入你们……你们这个‘黑妖蜂联盟’,带着我褚氏家族上上下下三千人加入。” 对于说服褚遂投降,林聪心中其实半成把握也没有,他只是在竭力地尽人事而听天命,或者说只是一种保命的本能,没想到褚遂竟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同意了! 由于太过出乎意外,林聪一下子愣住了! “但我不是投降。”林聪还没有回过意来,褚遂又开口了,他的目光中无喜无怒,使得林聪一时之间无从把握他的心思。只听他继续道:“我们褚氏家族只是加盟这个势力,而不是投降。” “就按那洪袖先前说的先来后到吧,我要做这个势力的第四个长老,我的族人一时半时的,也不会到这边来。但我会将智化留在这里,既是帮着对付山贼及图海城的报复,也是为了方便我们之间的联络。这就是我要与你做的第二个交换。你虽然不是这个势力的首领,但在洪袖面前,颇能说得上话,我的这些要求,你能够说服她同意吧。” “这个……这个……能,”林聪一向口舌便给,这时却显得结结巴巴的,“这个不是什么难事。” 这的确不是什么难事,褚遂所提的这些要求,估计无需林聪说服,洪袖只要知道了,就立即会同意。 以褚遂五级巫师、图海城第一高手的身份,加入已方这个势力后做一个长老,完全是理所应当的事;至于褚氏家族,上上下下足有三千人,拖家带口的,距察罕小城这边又有好几百里地,隔在中间的又是敌对势力图海城的地盘,一时半会的当然没办法过来! 只是,褚遂的这些要求虽然言之有理,合情合理,林聪却总觉得古古怪怪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无论如何,无论他是真心实意地要加盟,还是有别的图谋,短时间内,总不至于再撕破脸皮了,不至于再翻脸相对了,自己的小命,总算可以保住了! “那好,”见林聪没有异议,褚遂也点了点头,“我还有第三件事情要与你交换!” “这个……嘿嘿,哈哈,”林聪小命终得无恙,心思活泛了些,开始慢慢地从刚才的紧张中恢复过来,他干笑几声,做出一副苦脸道:“褚遂先生,啊,不不不,褚遂长老,实在想不到,我的小命竟是这样值钱哪!” “为表诚意,我现在就把这短剑还给你。”褚遂并不理睬林聪含有几分自嘲意味的说笑,将短剑递了过来。 这时候,对于林聪来说,小命既然无恙,其它的欲望就不可避免地紧接着产生,而所有欲望中最大的、最急切的一个,毫无疑问就是拿回这把短剑。但他却害怕引起褚遂的关注与疑心,不敢将这种急切表现的太过明显,干笑了一声:“对先生的诚意,我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怀疑!”然后才讪讪地伸手接过。 褚遂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只是晒然一笑,接着道:“这次我带着大队人马到这边办事,原本与乌法正约定,待察罕小城局面稳定下来后,我带来的这些人就撤出来,驻扎在鸡爪岭下那个废弃的小村堡里。” “我要与你交换的第三个事项就是,对于我带来的这些人,除了他们部分人的武器、装备被我取走外,其它的,你们就暂时保持原状,并把他们安置在我事先与乌法正谈好的那个废弃小村堡里,为他们提供给养;同时,对这黑妖蜂山谷所发生的事,包括我们被你驱使黑妖蜂……打败,包括三少爷的死以及我们的结盟,要对外封锁消息,包括对察罕小城的人,也不能泄露!” “总之,要让外人看起来,是我和三少爷已经成功地、顺利地控制了察罕小城,要让外人相信,不仅乌法正的乌氏家族,包括你们青猿门以及洪家老堡,都已投顺了图海城!” 我靠! 听到这里,林聪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了褚遂与自己交易、所谓与已方这个小势力结盟的真实用意! 他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大叫:“老奸巨滑!他奶奶的,奸贼!曹操!岳不群!” 49、老奸巨滑 在这个时候,在这图海城三少爷被杀、褚遂失去了安身立命的根基、另外两位少爷要对褚氏家族痛下杀手的时候,褚遂最关心的问题是什么? 当然是家族的安危存亡! 虽说他事先也安排了退路,提前弄了一个什么太平寨,但这么一个三千人的庞大家族,有老有小,又一定有不少的坛坛罐罐,又岂能是说走就走的? 走不了,一旦这边三少爷被杀的消息传回去,三千多人就只能一个个成为大少爷、二少爷的刀下亡魂,或者是成为他们的奴隶! 为避免家族的覆亡,唯一的办法就是封锁这边的消息不致外泄,为庞大家族的潜逃尽可能地争取时间。这没有洪家老堡方面的配合,只能是天方夜潭! 这样看来,他以短剑和自己小命为筹码所交换的三件事,最后的唯一着眼点只是最后一件,另外的图谋“生命三星”以及所谓的结盟、做长老,都只是饶头,虽然不是可有可无,但褚遂也决不会太在意! 也许,他压根就没打算让他的褚氏家族迁到这边来! 无论是洪家老堡还是察罕小城,均是墙矮池浅,无险可守,一攻即破!面对着庞然大物的图海城,把整个家族迁到这边来,简直就等于是送死!以褚遂一番交谈所显露的老奸巨滑、老谋深算,又岂会这么做? 更有甚者,褚遂说不定还另有盘算:等到图海城那边挥军报复,摧枯拉朽地攻克察罕小城和洪家老堡,他就可以通过事先留在这里的智化,收揽必将为图海城所不容的赫连家族、洪家老堡、乌氏家族的诸多好手,壮大他自己家族的实力! 奶奶的,真是好算计啊! “以你的聪明,想必也能猜出,我这样要求,只是为我褚氏家族安全转移争取一些时间。”褚遂仍是波澜不惊地望着林聪,“盘山小城城卫大队的那三千多人,等事情过去,怎么处置,是收做奴隶,还是让盘山小城赎回以换取金币,自然仍是由联盟长老会商量决定。既然我说的前两件事你都同意了,这第三件,想来也没有什么异议吧。” 又能有什么异议?即使知道他根本就不看好这个小联盟的前景,根本就没打算将族人迁到这边来,那又能怎样?难道还能跑到那边去把他的整个家族强行拉过来不成! 这毕竟是一个交易,对双方都有些好处,至少是没有坏处!林聪可没忘记自己的小命还捏在人家手里! “当然没有异议,但我也有一件事。”既然是做交易,林聪就要给已方谋取最大的好处,“洪袖小姐和乌法正族长去察罕小城对付罗家,我担心人手不足,会生出其他的变故。因此我想请您和智化大哥立即就过去帮忙,待城里的局面稳定下来后,我再将‘生命三星’的阵图抄录给你,怎么样?” “你和智化大哥都是中等巫师,厉害之极,我们这边却并没有三级以上的好手,无论怎样,你们两个都不至于无法从察罕小城脱身,你……总不会再担心什么吧!” “哪有什么担心的。”褚遂半点迟疑也没有,“待洪袖同意了我们俩个商量的事,我也就是联盟的长老了,去察罕小城帮忙,也是帮我自己的忙。” 正说到这里,智化和屈突猛一起走了过来,向褚遂禀报说已救醒了几名亲卫,其中就包括那两个修练了治疗类魂技的,余下救人及收集装备的事,已经安排妥当,洪袖当初留下的那一个小队三十人,在屈突猛的弹压下,也没有反抗。 最后,智化看了林聪一眼,又道:“城卫大人,我听小猛说,就用这谷里的黑妖蜂,这小子能够炼制一种中等的治疗……” 话未说完,褚遂就打断了他,说道:“这事不用说了,我已经与林聪长老达成了一些协议,这事就包括其中。另外,我已决定与赫连家族、洪家老堡结盟,鉴于察罕小城那边可能会有麻烦,打算现在就去帮忙。” 褚遂说着又冲智化一摆手,走向不远处三个放着魂器和药剂的大包裹,一边继续道:“具体的情形我也不多说了,路上再告诉你,咱们先把兵刃、魂器寻回来,马上就和林聪长老一起过去。” 智化先是一愣,然后狠狠地瞪了林聪一眼,这才随在褚遂身后向包裹走去。 林聪有些尴尬:这三大包魂器,可都是从图海城和盘山小城人众身上搜出来的,其中就包括了褚遂及智化的魂器,而我们的林大少爷,就是他们人成阶下囚、魂器被搜出的始作甬者! 林聪有心过去帮忙,却又想起并不认得两人的魂器,根本什么也帮不上,跟着走了两步,又讪讪地停住了。 屈突猛自随着智化回到这里,就一直乖宝宝似的站在一边,这时却凑了上来,他满脸的惊奇,又有些松一口气的样子,吃吃地问:“黑小子,你……你与城卫大人讲和了?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林聪正待回答,突觉腰间一紧,似乎是被一条粗绳给拦腰缠住,跟着又觉一股力道向后猛扯,身不由已地向后便倒。 但那股力道强劲之极,林聪屁股尚未着地,竟已被扯得双脚离地,向后疾飞过去。 在屈突猛惊怒交加的喝叫声中,林聪足足向后飞了四五丈,才觉有一只手伸过来,从后面抓住缠在他腰间的粗绳,将他面朝下提着。 这时天已微亮,借着熹微的晨光,他可以看到这人穿着黑色长裤,脚下是一双绣着暗花的小巧弓鞋,这应该是一个女子。 几乎是毫无停顿的,那女子甫一将他抓在手中,便立即转身飞奔,林聪听得身后不远处还有脚步声,敌人显然是两个人。 林聪悲愤交加:好不容易才和褚遂达成和解,保得小命无虞,却不料一转眼竟又落到另两人的魔掌之中,自己这是交了什么狗屎运啊! 这两个王八蛋是谁?又是为了什么来捉自己?难道是“怀璧其罪”的事这么快就发作了,这两个人竟是为了短剑而来? 想起短剑,他曲起胳膊摸向左腰,打算让“黑头”来对付这两人,却不料摸了个空,本来插在皮带上的短剑竟然不见了! 林聪心中更是增加了一份着急:难道是刚才滑落了? 林聪身材既高又壮实,至少要有一百五六十斤,但那女子曲臂提着他,竟然一点也不显吃力,如一阵风一般,跑得又快又稳。 在贯满两耳的“呼呼”劲风声中,林聪又听得后面屈突猛的喝叫声,又有“扑通扑通”的沉重脚步声,屈突猛显然正在奋力追过来。但可惜的是他的叫声和脚步声都越来越远,屈突猛显然没有这两个人跑得快。 后面更远一些突然传来颇为嘶哑难听的“嘎嘎”两声,似乎一只乌鸦在鸣叫,又听旁边一个稍显老一些的女子声音急叫:“小心!” 紧接着劲风呼啸,又是“突”的一声锐响,似乎是旁边这女子挥动刀剑之类的武器格飞了一件急飞过来的暗器。 是不是褚遂和智化这两个中等的大高手终于反应过来,出手来救自己了? 林聪念头刚刚这样一转,提着他的那女子突然“呃”了一声,脚下一个踉跄,跟着向前扑倒。 林聪被她头前脚后的提着,本来脑袋就距地面只有尺许,女子这一下跌倒,林聪首先倒霉,“咚”地一下一头撞在地上,撞得他几乎昏了过去。 但那女子也倒在了地上,松开了抓在他腰间的手,发出了“啊”的一声呻*吟。 旁边那老一些的女子急问:“灵儿,你被射中了?射中了哪里?” 话未落音,后面又是“嘎”地一声,又夹杂着智化的沉声呼喝,听声音的距离,距这边已经只有四五丈远了。 林聪忍住脑袋上的疼痛,挣扎着翻过身,第一眼就看见前面不远处,一个全身黑衣的家伙犹如脚不沾地般,正飞快地向旁边飘掠。这黑衣人右手提着一把短刀,连头脸也用黑布包着,但身段娇俏玲珑,很明显的是个女子。 在她前方近两丈处的半空中,智化全身腾空,双手抓着一把丈许的长枪,人枪合一,长枪前探,如一只巨鹤收束两翅,挺着坚硬的尖嘴,正凶狠地向那黑衣女子疾刺。 在智化斜下方的地面上,褚遂也正向这边奔过来。 在褚遂头顶五六尺处,悬浮着一只大鸟。这是一只乌鸦般的大鸟,两翅展开五六尺宽,乌鸦嘴又尖又细,长约尺许。这只大乌鸦双翅轻缓而有力地扇动着,尖嘴正对着那黑衣女子。 见褚、智二人终于追了上来,林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的这口气还没出完,智化的长枪势挟劲风,已经追着那黑衣女子,刺到了她的身前。 黑衣女子短刀斜斜撩起,一个厚约尺许、径约两尺的圆滚滚、黑黝黝的大家伙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身前,林聪立即认出这是一面黑色的大鼓。 大鼓也不知是什么质的,但明显的沉重异常,甫一出现,便带动“呜呜”的沉重破空声,向智化的长枪迎去。 “突”的一声闷响,黑鼓消失不见,黑衣女子的身子颤了一下,但智化却是身体剧震,然后凌空翻翻滚滚地向后飞跌出去!?? 50、去而复来 智化与黑衣女子这几下交手,兔起鹘落,快如闪电,但很明显的黑衣女子占了上风。 林聪大吃一惊:智化可是四级高手,这黑衣女子竟然胜过了他,就必然也是中等巫师!那她是几级?五级还是六级? “嘎!” 就在林聪的惊骇之中,褚遂头顶的那只巨大乌鸦又是一声嘶哑的鸣叫,同时双翅猛地一振,那又细又尖的尺许长嘴竟然与鸦头脱离,箭矢般向黑衣女子射出,倏忽便至她胸前。 黑衣女子短刀斜划,“突”,疾射而至的鸦嘴竟被她一刀磕飞。 但褚遂却已经冲到她的面前,挥右掌向她当胸拍击过去。黑衣女子短刀落于外档,不及回防,抬左掌相迎。 “呯!”二人手掌相撞,蓝、红、黄、青、黑、白六色彩光骤然一闪,各自踉跄向后退开。 突然劲风呼啸,一道丈许长黑影如同白虹贯日,向黑衣女子当胸冲来,却是智化向她掷出了手中长枪。 黑衣女子急向侧闪,但她本来脚下不稳,只避过了胸口,智化的长枪“突”地一声贯穿了她的右肩,巨大的冲力又带着她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嘟”地一下,竟将这女子钉在了身后那棵大树上。 这黑衣女子倒也凶悍,竟然曲左手来拔钉在右肩的长枪。褚遂闪电般冲前,挥掌拍在她的左肩,这黑衣女子左掌堪堪触及长枪,又软软垂下,人也昏了过去,但由于身子被长枪钉在树上,竟不跌倒。 直到这时,林聪的那一口长气才完完全全地呼了出来。 那边的褚遂也是长长吁了一口气,只见智化慢慢凑过去,沉声道:“城卫大人,这女子的巫术、武技,都分明是萨满教的路数,难道她竟然是萨满教的人?” 褚遂点了点头,声音透着凝重:“应该错不了!但萨满教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里?她们究竟想干什么?” 萨满教? 林聪心中一动,突然想起那较老些的女子曾经低声呼叫什么“灵儿”,急忙转眼瞧向身边这女子。 这女子也是一身黑衣,脸也用黑布蒙着,只是背部的衣服上有一个小洞,以小洞为中心,有一大片衣服颜色发暗。她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射伤了,流了不少的血,伤势不轻。 这女子一动不动地俯卧着,脸搁在地上,侧对着这边,但两眼却还是睁着,正在狠狠地瞪着林聪。 林聪突然看见她的右手中抓着一把短剑,可不正是自己的那一把,急忙一把抓过来,又伸手拉下了她蒙脸的黑布。 果然是萨满教的沙灵儿! 两天前遭沙灵儿袭击时,林聪还曾经推断她有可能是和洪袖勾结,想夺取自己“一抺光华”的配方,但现在看来显然不对。 结合今天的情况看,只能有一个可能:她的目的是自己手中的这把短剑!当时没有得到不死心,今天又约了厉害的家伙再来! 这样的锲而不舍,难道这小妞竟然猜到了什么? 还有,她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能够找到这里来? 他这边心里吃惊,那边的褚遂也在猜测着:“从刚才的拼斗来看,这女子修为比我还要高一些,至少是萨满教的六羽萨满,在萨满教已是了不得的人物了,轻易不会出动。今天却专门地跑到这里来捉林聪,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竟是为了传言中的什么十级魂器?” 智化有些不以为然,道:“这不大可能吧?萨满教实力雄厚,对于一件十级魂器,恐怕不会多么在意,不大可能因此而出动一位六羽萨满。更何况,只是传言罢了!这魂器在赫连家族也不知多少年,都不显丝毫的神奇之处,难道萨满教竟然认为自己能找出其中隐藏的什么秘密?谁又知道这所谓的秘密是真是假?” “智化大哥,这秘密是真的!”屈突猛恰于这时跑了过来,大声叫道。 林聪知道他要说什么,吃了一惊,却又已经来不及阻拦,只见他溜了褚遂一眼,放低些声音道:“别的不说,林聪就能让那把短剑发出一种能发光的字,厉害之极!就连城卫大人,也……一下就打倒了!” 智化“霍”地转向褚遂,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林聪无奈地暗骂:蛮崽子的,这个大嘴巴,他不会逮着人就说吧!按智化的说法,对短剑的传言,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很在意,但给小白脸这么胡乱嚷嚷,岂不是很快地就会天下皆知了! 正在想着怎么不着痕迹地告诫这个大嘴巴一番,又有一人从众人刚才所在的那边快步过来,望了望诸人,最后目光停在林聪脸上,伸手一指被钉在树上那女子,颇为紧张地道:“林聪长老,城卫大人,这个女子,应该是从察罕小城过来的。” 林聪一愣:怎么会从察罕小城过来?城内的萨满神庙,不是已经与乌法正合作,要联手对付罗家吗?却又怎么跑到这里找老子的麻烦?惊疑不定地向那人问道:“你……认准了?” 那人名叫乌罕,是先前乌法正带过来的乌家族人,乌法正和洪袖等一起回察罕小城时,把他留了下来,为的是林聪有什么事时,可以让他回城联络。 “认准了,”乌罕迅速而又肯定地点了点头,“她叫辛大姑,以前并不在察罕小城这边,是昨天刚到的。” 辛大姑?那不就是乌法正准备用来对付罗家首脑的?乌法正的计划是黎明时候动手,辛大姑却来了这里,是不可能参与对付罗家的行动了! 利用祭祀的机会,在萨满神庙一举除掉罗家的一众首脑,是整个行动的第一步,没了辛大姑的参与,这第一步是不是顺利?若是第一步就遇到了麻烦,后边的行动还如何展开?那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再往深里想,萨满庙本来要与乌家联手做大事,却在紧要关头,最重要的主力临阵脱逃,溜到了这边来,他们究竟要搞什么?仅仅是因为过于在意短剑而顾不上其它,还是另有图谋? 林聪心中着慌,急忙转头冲沙灵儿大喝:“沙灵儿,察罕小城内,发生了什么事?” 沙灵儿先是冲他翻了翻眼珠子,然后索性闭上了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林聪着急上火,恨不得当真拿盆开水向她当头浇下! 但现在情况已经是颇为紧急,可不是慢慢刑讯逼供的时候,他不再理睬沙灵儿,转向褚遂道:“褚长老,情况有些不对,咱们必须立即赶往察罕小城。嗯,刚才智化大哥赶往那边救人,不知道现在救醒了多少?” 他说着看了看智化,又道:“你的亲兵队,咱们能不能带些过去?如果察罕小城那边真的出了意外,带些得力的人手过去,才能够有办法应付。” 对于大城、小城这两个级别的自治领来说,城卫队就是整个领地的主要武装力量。图海城治下有人口五十多万,城卫队的总人数达到了三万人。褚遂作为这支队伍的最高长官,其亲兵自然都是千挑百选的精锐。 褚遂这次带来的亲兵共有三百人,这三百人如果全都拉到察罕小城去,即使那里真的发生了什么变故,也大有挽回的可能。 只是,据刚才智化说,其中修练了治疗魂技的只有两个,短时间内,又能救治多少人?察罕小城那边情况紧急,又没有从容救治的时间,也只能救多少是多少了。 褚遂也意识到察罕小城那边可能有麻烦。这时候,能不能占据察罕小城,对褚氏家族的安危存亡有着重大影响,褚遂也立即着紧起来,连忙和智化、林聪一起过去查看救治人员的情况。 由于时间太短,才刚刚救醒治愈了五十多人,褚遂决定带过去五十人,其他的几个继续留下来救人。 但大城就是大城,实力远不是察罕这等小城可以比拟的。这五十人全都是二级以上巫师,只三级巫师就有二十多人,已经超过了整个察罕小城三级巫师的数目。 至于洪袖起初留下的那三十人,只有两人是巫师,而且都只是一级的,林聪就决定一个都不带,仍把他们留在了这里。 这五十人除了寻回自己的兵刃、魂器外,又都在那三个大包裹里寻了不少的魂力恢复药剂、体力恢复药剂以及内、外治疗药剂带上。 如果察罕小城果真发生了意外变故,那就很可能会有激烈的厮杀,带上这些药剂以恢复消耗的魂力、体力,或者用以疗伤内外伤势,是完全必需的。 对于萨满教的那个辛大姑及沙灵儿,林聪则请智化先是给她们每人打了一个“生命之星”,然后再每人重重地来一下“缚魂手”,又吩咐留下来的人将她们牢牢绑住,然后便立即和智化等人出发,由乌罕带路,直奔察罕小城。 从林聪等人所在的位置向北,出黑蜂北谷约十多里,有一个小山坳,察罕小城就坐落在山坳东侧一片不是太陡的斜坡上。 察罕小城的规模要比洪家老堡大上不少,约有三里见方,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城墙高约三丈许,四周壕沟环绕。 当五十多人快步疾行,穿过了一片疏林时,察罕小城赫然出现在视野中。 在熹微的晨光中,可以看到城内多处地方有滚滚浓烟升起,厮杀声、吼叫声、呐喊声、奔跑声、妖兽的鸣叫声,各种声音纷纷杂杂,混合在一起,随着微风隐隐约约地飘过来。 洪袖、乌法正等显然已经发动了对罗家的进攻,但进攻究竟是按众人事先所推测的、期待的有条不紊地进行,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仅从这隐隐约约的厮杀声实在无从判断。 51、小城惊变 疏林和察罕小城之间隔着几座土丘,沿道路奔向城门,需要绕上老远一段距离。林聪急切地想知道城内的战况,便和众人舍去大路不走,径直从几座土丘间曲曲折折地绕过,很快地来到了城下。 在这里,城内的厮杀声更为清晰,听来更为惊心动魄,甚至是有人受伤或被杀时的惨厉叫声也可以清晰听到,但城门却是紧紧关闭,城头上也是空荡荡的。 在这一带,无论大城、小城还是村堡,为了防范盗贼团的袭击,无论白天黑夜,均有城卫或堡勇在城头巡逻值守。但现在城内正在发生激烈的厮杀拼斗,多半是本来负责巡逻的城卫被调下去参与厮杀了,因此城头才空无一人。 面对三丈高的城墙,这又该怎样进去? 林聪正紧皱眉头嘀咕着,褚遂轻叫一声:“智化兄弟。” 智化也不作声,立即抬手祭出了藤网裹住褚遂,然后藤网又带着褚遂向上飘起,一直晃晃悠悠地越过了护城的濠沟,飞上了城头。智化将褚遂送上城头后,第二个就轮到了林聪。 林聪在城头站稳,也不去理会智化继续送其他人上城,立即凑到城墙内侧,和褚遂并肩一起观察城内的情况。 在小城的西半部,东一处西一处的,有五六个起火点,厮杀声也主要从那边传过来。 远远望去,高高低低的屋顶上、街道上、一些房屋较少稍为空旷些的地方,到处可以看见正在舍命厮杀拼斗的人群,伴随着激烈的厮杀声、呐喊声,又隐约可见不时有魂技的光芒在各处闪烁。 在小城的东半部,也有零星的、不是那么激烈的厮杀声不时传来。 林聪大吃一惊:瞧这情形,分明是剪除罗家势力、控制察罕小城的偷袭,已经演变成一场遍及整个察罕小城的大混战! 城下不远处的一个胡同里突然响起奔跑声、叫喊声,还有断断续续的兵刃撞击声,声音沿胡同自东向西,快速地向这边接近。 “呯!” 紧贴城墙的一座院子院门撞开,一伙七八个人奔了进来。这伙人颇为狼狈,几乎个个身上带伤,还有人伤得连路也走不了,被别的人背着。这让林聪想起了前天遭“双头蛟”等四寨伏击的柳升等人。 林聪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因为这七八人全都在胳膊上缠着布条,虽然一时间因为院子里一棵大树枝叶的遮挡看不清面目,但很明显的这是自己人,不是洪家老堡的人,就是乌氏族人! 洪袖和乌法正竟然吃了败仗? 这几人全都进了院子后本还打算把院门关上,但院门刚刚被最后进来那人把关了一半,又“呯”地一声被猛地撞开,又有十多人冲进来,刹时间与先进来的这七八个人杀在一起。先进来的七八人寡不敌众,明显地落在了下风。 看到后来进来的这伙人,林聪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后来的十几个人全都在脑袋上缠着布条,布条长些的,轻飘飘地如同尾巴般飘在脑后。前天,“双头蛟”四寨就是通过在脑袋上缠布条辨认身份。难道,这十多个家伙竟然是“双头蛟”等四个山寨的人? “双头蛟”等四伙强盗又怎么会参与到察罕小城的内斗中来? 林聪还没来得及催促褚遂下去救人,旁边突然有人颤声低叫:“林聪长老,那……那是族长大人,他受了伤!”却是乌法正起初留在城外的那个乌氏族人乌罕,智化已把他送了上来。 林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被人背着的那个伤者,这时从树枝的遮挡下闪了出来,可不正是乌法正! 人影闪动,不待林聪催促,褚遂先是低喝一声“胳膊上缠布条的是朋友”,然后把手一挥,招呼着智化已经送上来的八九名亲卫,向城墙下跃去。 为了整个褚氏家族的安危计,褚遂现在对察罕小城内争斗双方胜负的关心,应该不下于林聪。 几个人大鸟般往下落,先在一丈多高的院墙上借一下力,接着就纷纷扑进院中。 一个五级巫师和七、八个三级巫师,这样的一股力量,至少在这一带,还真是够吓人的。 几人落入院中,也不说话,一个个各自寻找对手,或拳脚,或刀剑,或者是施放出五颜六色的巫术,“呯呯啪啪”的几声响过之后,头上缠着布条的人已是全部倒在了地上。 乌罕也背着林聪跳下,林聪双脚甫一着地,便急忙奔到乌法正跟前,伸手一指躺在地上的那些人,急声道:“法正大叔,发生什么事了?这些家伙是什么人?” 乌法正满脸痛苦地摇了摇头,让背着他的那人将他放下,又诧异地看了一眼凑过来的褚遂,长叹一声,道:“实在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咱们只想着如何对付罗家,没想到已经成了落水狗的贝家,竟然仍有暗藏的力量,竟然勾结了‘双头蛟’四伙强盗!唉,完了!这一下全完了!” 林聪骇然变色道:“真的是‘双头蛟’四寨?小烟、洪袖她们……怎么样了?” 乌法正左胸有一道深深的伤口,皮甲、衣服全都被割烂了,胸腹之间到处都是血。 也许是伤口疼痛,他又紧紧皱了一下眉头,“呼呼”喘了两口气,才道:“当时变起仓促,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却突然就满大街山贼!我已派人通知她们躲入乌家大院抵抗,但当时太乱,也不知她们……” 林聪顿时呆若木鸡:乌法正是乌氏家族的头儿,又是熟悉城内情况的地头蛇,都是这副惨状,那赫连小烟、洪袖她们…… 乌法正又闭着眼睛喘了一阵子,这才算定下神来,慢慢地将事情的经过向他们述说了个大概。 原来对罗家的进攻,就像刚才乌法正所说的那样,开始时倒也顺利,虽然辛大姑不在,萨满教的人说她有急事出去了,但有那个四级的主祭,有乌家的好手,再加上洪袖、洪大山、赫连小烟,没弄出多大动静,就将罗家的六个首脑人物——族长一人、家族长老五人,全是三级巫师,一古脑儿杀了个干净。 随后乌、洪联军一分为二:洪家老堡人众及二十多名乌家巫师,负责进攻罗家大院,乌法正则率领乌家大部分人手负责全城的稳定,弹压可能的闹事者。 开始时确实有些罗家的党羽不服,蠢蠢欲动,但当乌法正亲自出面,宣称罗家首脑已全部授首并出示了首级后,便都老实下来。 当时,城内除了罗家大院那边的喊杀声,整体上倒也可以说是波澜不惊,就在乌法正以为可以如计划的那样顺利控制全城的时候,东城门突然大开,大群山贼蜂拥而入,顺街道冲杀;同时,本来平静的贝家大院那边也是喊杀震天。 听这些山贼的吆喝,是贝家已经投靠了他们,他们要占据察罕小城,并声称投降不杀。 由于事情的发生过于突然,而且山贼势若洪水,在大街上巡逻的乌家人众很快地就四散溃逃。 乌法正眼见事情不对,一边勉力收拢了一些人,抵抗着沿大街后退,一边急忙派人分头通知乌家以及仍在进攻罗家大院的洪家老堡人众,要众人躲入乌家大院,据险坚守,慢慢地想办法。 由于山贼的势头实在太猛,乌法正及一些不多的人手很快被冲散,他自己也身负重伤,幸亏几个人将他背起,沿胡同拼命逃,一直被追杀到这里。 林聪吁了口气,心中又生出些希望:也许赫连小烟她们没事,已躲入乌家大院,凭借着高墙大院抵抗! 想到这里他转头四顾,恰见智化与屈突猛先后从城墙下跳下。 智化已经把五十多人全都运上了城墙,但却让其他的人都藏在女墙后,只自己和屈突猛跳了下来。 “‘魅’!快把你的‘魅’放出来!”林聪望着屈突猛急叫,“到乌家大院去看看,看看情况怎么样。” 屈突猛刚刚下来,并不了解情况,愣道:“看什么情况?乌家大院在哪边?” 乌法正道:“你只往西北方向去,西门附近,街道北边的那个大院子就是!” “有多远?我的‘魅’可只能跑出去二百多步。” 乌法正转向旁边的一名族人:“狂暴药剂你带的有吗?拿一支给他。”待那人取出药剂递与屈突猛,又道:“你也许听说过,这是我们乌家独有的狂暴药剂,能将你的修为提升数倍,虽然时间短些,但只是看看那边的情况,也足够了。” 旁边的智化吃了一惊:“将修为提升数倍!这么厉害!” 屈突猛却接过药剂拔掉瓶塞,仰头一口将药剂灌下,嘟嘟嚷嚷地道:“只能提升一杯茶的功夫,有个屁用。” 乌法正却对他的贬语不以为意,向智化摇了摇头道:“药效持续的时间确实太短,起效也慢,副作用又大,实在是个鸡肋的东西。我们乌家自己,也只有很少人拿了带在身边,但轻易地用不上,就像今天,即使服下了,药效还来不及显现,便已……唉!” “哦,看我糊涂成什么了!”林聪伸手一拍脑门,连忙将腰间一个拳头大的小型妖兽膀胱解下,递给那个乌氏族人道:“这是治伤药剂,疗效不错的,你们身上都有伤,快抺上些。给族长大叔也抺些,待会儿还免不了要厮杀,赶快把伤都治好了。” 这小膀胱中盛放的是“一抺光华”药剂,他刚才只顾着紧张城内的局势,竟忘了拿给乌法正等人用,这时听乌法正说些药剂才想起。?? 52、走投无路 林聪说着话上前小心地拉开乌法正左胸破烂的皮甲和衣服,示意那接了药剂的乌氏族人把药剂给乌法正倒上些。 乌法正道:“林聪掌门,你无需亲自动手,让他们来做吧。唉,其实我们自己也是带着治伤药剂的,但事已至此,早一刻晚一刻用,也没什么分别,反正这伤,一时半会儿的,也好不……” 他话还没说完,就吃惊地张大了嘴,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在一片白光中,那可以看见胸部的伤口,正在飞快地愈合。 旁边的褚遂、智化等人也全都惊呆了。屈突猛也不知道“一抺光华”的事,两眼瞪得溜圆,猛盯着林聪道:“十级药剂?圣级药剂?黑小子,你哪里搞来的这样厉害的药剂?” 乌法正回过神来,感激不尽地道:“林聪掌门,多谢了!这么珍贵的药剂,你……” 面对当前的危局,林聪却丝毫没有心情为药剂的事得意或高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郁闷地道:“这是我们自己炼制的,算不了什么,你们几个也都快用,赶快把伤治好。” 那个乌氏族人明显的被这药剂的疗效吓住了,小心地拿着手里的妖兽膀胱,嗫嚅道:“……这么珍贵的药剂,我们几个伤势都不重……就不用了……留给其他伤重的人吧。” “多着呢多着呢,小白……哦,屈突那里也有,他所用的妖兽膀胱,比这个还要大呢。”他说着冲屈突猛一摆手,又苦笑道:“原本想等控制了这里,再想办法解决了山贼,再将图海城应付过去,就在这里开办药剂作坊,和大家一起,大把赚金币,唉,这一下,恐怕连那边的洪家老堡都保不住,落脚之地都没了!” 他说到这里把目光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褚遂溜过去,忍不住想:“这大块头,说不定正在打主意,想着把乌、洪、赫连三方的人,都弄到他的那个太平寨去吧。” 褚遂却没有注意到林聪的偷瞄,而是和旁边的智化对视了一眼。这时候,他确实是动了这样的心思。 在他的心里,虽然因为察罕小城的突变,将使得鲜于通的死再也无法隐瞒,会给褚氏家族的安然迁移增加不少困难,但这也是无何奈何的事;如果能够乘着乌、洪、赫连三方的人骤失根本,无处落脚,把他们全都揽于麾下,倒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尤其是这个林聪! 他先前虽然败在林聪的黑妖蜂攻势下,但那实在是过于巧合,过于偶然,可一而不可再,因此他除了感慨林聪的好运及自己的霉运外,对林聪并没有如何在意,只是以为林聪交上了狗屎运。 但林聪现在突然拿出这样一个神奇的药剂来,再想及先前的那个“生命三星”,他再看林聪,就觉得有点高深莫测了! 听林聪话意,显然他是掌握着这个药剂的配方,如果能够把林聪招揽过去,有了这个药剂,再有了那种已经商量好要给的“生命三星”,褚氏家族不但度过眼前危难的把握大增,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很快地发展壮大! 屈突猛却从不揣测别人的心思,这时压根不来理会褚遂怎么想、林聪又怎么想,接着林聪的话茬儿道:“怎么会没有落脚之地?你跟着我,咱们和智化大哥一起,都到太平寨去。” “嚷个屁!”林聪没好气的斥道:“现在说这些,不太早了吗?小烟怎么办?洪袖她们怎么办?你……靠,你……你怎么了?” 林聪一边说一边目光向屈突猛瞥过去,却被他的形象吓了一跳:屈突猛眼珠子通红,头发、眉毛全都竖起。眉毛也还罢了,头发却是只根部的一两寸直竖,再往上还是软软地下垂,使他的脑袋宛如骤然间大了好几号,突然变成了狮子头! 屈突猛却不知道自己的变化,愣道:“我怎么了?” 乌法正道:“药起效了,快放出你的‘魅’,免得药劲过去,你又看不到远处的情况。” 屈突猛嘟嚷道:“药起效了?我说怎么觉得力气大了不少。”说话间黑影闪动,自然是屈突猛放出了他的“魅”。 林聪急叫:“你小心一些,不要被那些盗贼发现了!城里的大树不少,你贴着树飞!” 屈突猛随口道:“知道知道。咦,这些家伙,不是‘卧虎沟’的人吗,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双头蛟’寨的!他奶奶的,黑小子,那四个寨的人,满街都是,这……是不是都从洪家老堡那边跑过来了?洪家老堡不就没事了!” 林聪急切地道:“这些我都知道了,法正大叔刚才都已经说过。你快去乌家大院那边。” 口里说着,一颗心却是直往下沉:四个山寨有近两千人,用不了多少时间说不定就还有援兵到来,又有察罕小城的罗家入了他们的伙,赫连小烟、洪袖,还有乌家的人,这时即使没事,即使躲入了乌家大院,又该怎样把他们接应出去? 转眼四顾,众人的脸色都是极为凝重! 突然屈突猛“啊”地一声,恨恨地道:“蛮崽子的!是司徒北这王八蛋,险些被他发现了!啊,我说族长大人,萨满神庙对面这个,就是乌家大院了吧,外面围着的山贼也不少啊!” 乌法正急道:“他们的情况怎样?有……还有……还有多少人?”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是微微发颤。 屈突猛继续当解说员:“不少人,许多院子都有,许多人都带着伤,那四个山寨的人却没怎么进攻,暂时应该没事。咦,怎么找不到赫连小丫头?也不见洪家的人!我再找找,……这,黑小子,真的找不到她们!不会是……黑小子,她们……不会是全都被那四个山寨给杀了吧!” 山贼中有司徒北这样的五级高手,三级巫师也不少,洪袖等人又正与罗家的人缠斗,猝不及防下,不是没有可能被四个山寨给包了饺子! 林聪骇然变色,不自觉地向乌法正瞧过去。 乌法正的脸色也难看之极,见林聪望向他,呆了一下,才不确定地道:“难道她们当时来不及撤出,就躲在罗家大院内的哪处地方,凭险相抗?屈突老弟,你再往东去,往东百来步,另有一个大院子,那就是罗家大院,你再往那边去看看。” 百来步的距离,屈突猛操控着“魅”转眼即到,他似乎也对洪家老堡方面的人颇为关心,只见他轻舒一口气道:“果然在这边,这边杀得厉害!这是‘恶人谷’山寨的,正在向院里攻。咦,这里面的人,怎么也不是洪袖他们,我……我一个也不认识,没见过。” 林聪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希望,立即又被无情地打散了! 乌法正望着他,有些艰难地道:“这里应该是罗家的人,贝家与山贼联手向他们猛攻,是为了报仇。” 这倒大有可能,但赫连小烟、洪袖她们呢?真的全完了? “在这边在这边!”屈突猛突然又叫起来:“原来被围在这边了!黑小子,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他们还有……总有好几百人吧,山贼也没有死命的攻,只是围着。哈,我看到洪袖了,还有赫连小丫头!哈哈,她们看到我了!洪袖大妹子,不用慌哈,黑小子正在想办法救你们,还有我的智化大大哥,城卫大人现在也是自己人!” “你瞎叫个屁,她们又听不到!”林聪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 屈突猛“呃”地一声,道:“真的听不到。”随即又“嘿嘿”地笑:“我这不是试试嘛。升到了高级巫师,‘魅’就可以传递声音了,我现在魂力升了好几倍,总要试试不是。” 林聪转头看着众人,道:“幸好她们都没事,乌家大部分人也都没事,褚长老,智化大哥,法正大叔,要想办法救他们!” 这时候,要想反败为胜、控制察罕小城,自然是没有可能了,但洪、乌两方的人,却一定要想办法救出。 林聪接着又道:“前天,我们探听到,为了进攻洪家老堡,各个山寨都派人回去调集援兵,增援的山贼,估计晚上就能到,要赶快想出办法来!” 众人却是面面相觑,就连乌法正,也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乌、洪两家被困的人自然需要救,也必须救,但又怎样才能将他们救出? 山贼势大,察罕小城原本最大的家族贝家又与他们连成了一气,敌人现在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反观已方,乌、洪两家本就在山贼的突然冲击下实力大损,现又被分头围困,能自由行动的,只有这里的数十人。 褚遂、智化,包括乌法正,都想到了城南山谷里褚遂带来的那三千人,如果那些人能恢复过来,倒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但那些人全都被黑妖蜂蛰晕了,即使醒来,短时间内也休想恢复体力,连行动也成问题,又如何与敌作战? 以治疗魂技去治疗,倒是恢复得快,但已方所有人都算上,修炼了治疗魂技的也不会超过五个,一时之间,又能救得了几人? 再说了,耽搁得时间长了,哪怕只是耽搁一个白天,到了晚上,不仅山贼会在察罕小城内站稳了脚跟,还会有援兵到来,以三千人进攻有大批山贼防守的坚城,只能是自寻死路!?? 53、政教合一 “我有办法!”屈突猛突然“嘿嘿”一笑。 众人都是一脸的诧异,全都转头看着他。 屈突猛给人的印象粗鲁莽撞,上战场拼命冲杀没问题,遇事却从不细想,难道突然间开窍了? “我刚才看到了司徒北,就站在一个胡同口,身边的人并不多,嗯,他现在还在那边。”屈突猛有些得意地说起来,“咱们这边有城卫大人,有智化大哥,都是中等巫师;还有五十名卫士,一小半是三级巫师,这么多高手聚在一起,厉害不厉害?” 林聪若有所悟:“小白脸,你是要来一个‘斩首行动’?” 屈突猛一愣道:“斩首行动?嗯,这个叫法,挺合适的,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这么多高手,出其不意的,沿着胡同突然冲过去,一起出手,能不能干掉司徒北?司徒北死了,其余的人会不会大乱?会不会争着逃跑?嘿嘿,咱们就可乘机跑过去,跑到罗家大院那边,先救出洪袖他们,再跑到乌家大院,救出乌家的人,然后再……” 他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搔着头嘀咕道:“……这……蛮崽子的,这好像太麻烦了点!你们说,成不成啊?” 褚遂缓缓摇头,道:“小猛,这样不成的。按你说的,杀掉司徒北是有可能,山贼也有可能乱,但范围不会大,也不会乱上太久。这毕竟有四个山寨,司徒北被杀,‘双头蛟’寨群龙无首,可能会乱,但其他的山寨就未必了!” “另外还有贝家,盗贼会乱会逃,但贝家的人这一阵子遭罗家压迫杀戮,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也一定会乱,会逃?咱们这边虽然大家的身手不弱,但毕竟人数太少,形不成声势,难以对山贼造成较大的威胁。” 智化也白了屈突猛一眼,接道:“城卫大人说的是。另外还有一点,小猛,你也是做过山贼的,山贼大多都配有弩弓,你总该知道吧。到时候,如果有哪个山贼头目沉得住气,指挥众多山贼一齐发射,也不要多,只要有四五十把弩弓一起射,我和城卫大人即使是中等巫师,也难逃变成刺猬!” “斩首行动”在前世大名鼎鼎,起初听屈突猛提起,林聪也颇有些意动,但经褚遂、智化二人这么一说,他就很快明白过来,这个做法并不适合这里,关键是缺少后续动作,无法将斩首造成的战果迅速扩大开来。 这个办法不成,那只好另想办法,想不出来也要想!总不能置赫连小烟、洪袖等人于不顾吧! 但在眼前这等局面下,要想出办法却不是易事。好在根据屈突猛所观察到的,对于乌家大院和赫连小烟、洪袖他们,“双头蛟”等山贼还没有来得及全力进攻,还有一些时间。 “法正兄,贝家又怎么能与山贼勾搭上呢?”褚遂突然向乌法正提出了一个问题,“他们不是都在司家严密监视下的吗?” “问题应该出在城卫大队第三中队长身上。”乌法正皱着眉头道,“今天是第三中队防守东门,没有第三中队的合作,山贼根本进不来。” “那中队长叫蒙根,是一个药剂师,修为虽不高,也只是二级巫师,但在药理方面颇有一些独到的见解,与本城萨满神庙的主祭柯尔泰颇能说得上话。就凭着这层关系,他对贝、罗、乌三家,一向都不怎么买帐,显得比较中立。大约就是因为这个缘故,罗家推倒贝家后,并没动他的中队长位子,但想不到他竟然是贝家的人。” “萨满神庙?”林聪心中一动,想起现在还绑在城外山谷里的辛大姑和沙灵儿,说道:“今天这事,莫非是萨满神庙在背后搞风搞雨?” 乌法正一愣道:“萨满神庙?不会吧!萨满神庙为什么要帮罗家?几天前罗家搞跨贝家,就有萨满神庙从中帮忙,否则的话,贝家占有主政的便利,又发动在先,已经将罗家逼入了死地,罗家岂能那么容易反败为胜!” “萨满神庙这么干也许并不是为了帮罗家。”旁边的褚遂插话道,“他们这么干,也许只是为了他们自己!” “城卫大人,莫非你也认为可能是萨满神庙做手脚?”乌法正诧异地转向褚遂,“他们又为何要搞风搞雨?” “我之所以有林聪***同样的看法,”褚遂向林聪望了望,又转回乌法正那边,“是因为我知道一个消息:‘双头蛟’山寨与图勒城有联系,或者说就是图勒城伸到这边来的一只手!而图勒城与萨满教的关系,想必你们也知道吧。” “法正兄,这一段时间察罕小城发生的事,或许你没有仔细想过:这里的萨满神庙先是帮罗家打跨贝家,又帮乌家打跨罗家,最后呢,与萨满教关系匪浅的‘双头蛟’山寨在内应的帮助下,又来对付你们乌家!而这个内应,又与城内的萨满神庙有关系!” “在这一整串事情的背后,萨满神庙的所作所为,难道不值得怀疑?嘿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至于各处的萨满神庙只是主持祭祀、祈祷,只是卖药剂,以前自然是这样,但以后,或许就不会了!” “城卫大人,听你这么一说,萨满神庙的作派,倒真的可疑之极!”乌法正紧皱眉头寻思着,“但他们这样兴风作浪,究竟要干什么?” “野心!是野心在作怪!”褚遂语气果断,对他自己的看法显然颇有把握,“也可以说是当年萨满大帝国的阴魂不散!” 乌法正愣然道:“他们……也想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大帝国?这……这野心也太大了吧!北大陆的额尔古帝国,南大陆的天显帝国,两边治下还都有众多的属国,这……他们能灭得了?” 褚遂沉声道:“要一统南北两大陆,他们是做不到。但从近一段时间的各种迹象来看,由于王国军队的平判不力,以至最终失败,使得他们的野心再也按捺不住了。他们很有可能是要在这苍莽山地上,试一试他们的政教合一!” “这一次由‘双头蛟’寨出面,四寨联合,共同进攻青羊寨,弄得轰轰烈烈,我却怀疑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于什么魂器,而是要将这一带的山贼统合在一起,最终的目的就是今天所发生的:攻占察罕小城,为萨满教在这里建立一个立足点!” 听了褚遂后面的这一段话,不仅乌法正惊得愣住了,作为山贼的一分子和争抢短剑事件的当事人,林聪与屈突猛两人更是目瞪口呆! 在林聪看来,褚遂对于萨满教的这一系列推测,很有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因为褚遂毕竟是图海城的城卫,所掌握的信息要比乌法正和洪袖全面得多;再者,这些推测怎么看怎么合理! 按照褚遂的推断,萨满教是要占据这里,把察罕小城作为据点,那么他们就不会将这里打烂,不到万不得已,就不会在城里大杀特杀。这一点,从他们对乌家大院与洪袖他们只围不攻,就可以看出来。 那么,等城内的其他地方稳定下来,或者说等贝家大院杀够了、杀累了、报了仇之后,他们会做什么? 当然要招抚,招抚乌家和洪袖。 但是,如果由司徒北这个凶名昭著的“双头蛟”山寨的寨主出面,无论乌法正或洪袖,自然都不会相信他,肯定会抵抗到底。 但如果由察罕小城的那位主祭大人柯尔泰出面,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些问题。 不过,萨满教虽然做了婊*子,牌坊还是不能倒的,否则让人知道堂堂萨满教竟然与山贼是一伙,那还成什么话! 这样一来,为了做给外人看,司徒北当然就要亲赴萨满神庙表演一番,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诸如“双头蛟”等寨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为察罕小城百姓多做好事之类,假模假样地请求主祭大人为了少杀人、少造杀孽,和他一起出面,招抚乌、洪。 双方联手制造了这样一个台阶之后,早已与司徒北串通一气的柯尔泰当然就会欣然出马。 想到这里,林聪心中一动:如果事情当真如此发展,已方这些人可就凭空有了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机会与几人刚刚商量过的“斩首行动”有关。 刚才的“斩首行动”之所以不行,是因为后续动作跟不上,无法及时扩大战果。 但如果改在萨满神庙前发动,情况就完全不一样。 刚才屈突猛说过,萨满神庙就在乌家大院对面。如果能够以某种方式,通知此时躲在院内的人提前做好准备,当褚遂等人袭杀司徒北得手后,院内的人汹涌杀出,就可以将山贼因司徒北被杀而引起的混乱、恐慌迅速扩大! 如果罗家大院内的洪袖等也能抓住机会杀出来,双方联手,一鼓作气地全力冲杀,就极有可能将四个山寨一举打懵,进而形成“兵败山倒”的局面! 接下来,自然就是追亡逐北,直至将所有的山贼赶出察罕小城! 54、七寸之击 听了林聪改进后的斩首行动,屈突猛首先就连连点头叫好,褚、智、乌三人也是眼中一亮。 但三人的眉头又都很快地皱紧了,一副深入思索的模样。 屈突猛道:“怎么,这样改了也不行?还不能赶跑那四个山寨?” 三人也不理他,只是转着眼珠子猛想。很快地,三人的眉头又都舒展开来,目光重新亮了起来。 乌法正道:“林聪***这么一改,确实比刚才周全了许多,就好像猎蛇,先一刀斩中它的七寸要害,然后再上去一阵乱刀加身。我觉得,应该能够行得通!” 褚遂也冲着林聪点了点头:“只要有办法与咱们在乌家大院、罗家大院的人联系上,至少是与乌家大院的人联系上,让他们做好准备,咱们应该有八成的把握反败为胜!林***,只那么一转眼的时间,就能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不简单啊!” 林聪却明白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考虑不周,在执行的过程中哪个地方出了岔子,就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问道:“真的行?那么,又怎样把消息传递过去?” “这个不是难事。”乌法正道:“为了躲避贝、罗两家的监视,便于行事,我们乌家大院建有一条秘道,出口在北城那边的一处宅子内,可以从那里进去。为防止出岔子,我会亲自过去。但洪袖那边,却没办法通知他们。” 虽然无法通知洪袖等人,但凭着乌家大院的人手,少说也要有七八百人吧,已经够了。 毕竟,褚遂、智化及五十亲卫的实力在那摆着,有他们做尖兵,打掉一些硬茬子,乌家的人只要能及时跟上,营造出一种浩大的、足以让那些山贼恐慌害怕的声势,也不算太难。 这时候,城内各处的厮杀声已渐渐平息,就连贝家大院那边的厮杀声也渐渐低了下来,察罕小城的混乱就要结束了。 通过屈突猛的“魅”,几个人知道,在乌家大院及洪袖等人藏身的院子外,都聚集着不少的山贼在监视,另有几支人数达十多人的山贼队伍在大街小巷巡逻。其余的山贼,则正在清理街道、救治伤员或者是正将一具具死尸运往城外。 看这情形,如果林聪的推断不错,司徒北应该很快就要去萨满神庙了。 几人不敢再耽搁下去,乌法正乘着外面没有山贼的巡逻队,带上林聪交给他的两袋“一抺光华”,立即闪身出院。他的伤口在“一抺光华”的神奇疗效下已经愈合,虽然因为大量失血,身体有些乏力,但并不能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按说,他要避开山贼潜往地洞,屈突猛的“魅”本可以给他提供很大帮助,但屈突猛现在“狂暴药剂”的药劲已经过去,脸色腊黄,双目无光,像个半死的人,站也无法站稳,又哪能随他一起去。 他本来有意让褚遂带着五十亲卫,也潜往地洞,从乌家大院向司徒北发动袭击。但褚遂只是微微一笑,从倒在地下的那些盗贼身上撕下一根布条扎在了头上,乌法正就放弃了他的建议。 外面的这些强盗来自不同的山寨,罗家的人也与他们是一伙,这么多人为了避免误会误伤,都是通过头上缠布条确认身份。褚遂的人来自图海城,山贼并不认识他们,他们只需脱下身上有图海城标志的衣服,也像盗贼一样扎上布条,就完全可以大模大样地出去了,又有谁会想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乌法正离开后,褚遂立即将其余的亲卫从城头招下,命他们也都脱衣并缠上布条,三五一伙地潜出,混往萨满神庙方向。 鉴于先前在黑妖蜂山谷的经验,林聪自觉主动地没有要求出去,不但如此,褚遂还留下了三名三级上位的巫师,说是与乌法正留在这里的七名族人一起,保护他和屈突猛的安全。 虽然褚遂口头上说的是为了他的安全,但林聪知道褚遂更多的是担心“生命三星”的阵图。由于阵图还没有抄给他,自己如果完蛋,阵图自然也要完蛋。 屈突猛刚才所用的“狂暴药剂”,其药物作用原理是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灵魂之火的活性,进而提高魂力的凝练程度,以达到修为大幅增长的目的。但这其实也就如同燃烧生命,药劲过去之后,会使灵魂之火瞬间虚弱下来,进而影响到身体。屈突猛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褚遂等人离开后,屈突猛索性死狗般躺了下来,让灵魂之火依靠自身修复能力慢慢恢复。他现在修为又从刚才的狂化状态降到了三级,虽然魂力仍有不少,却无法再操控着“魅”飞到乌家大院那边,只好让“魅”停在小城中心十字路口的一株大树上,观察着远远近近的情况。 林聪自然对外面的情况极为关切,连忙凑到他身边,陪上笑脸,虚心请教。 时间飞快地流逝,贝家大院的厮杀声也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估计褚遂等人应该已经潜到了萨满神庙附近,乌法正也应该经地洞回到了乌家大院,做好了必需的准备。但原来一直走来走去在各处指手画脚的司徒北,却不知去了何处,始终不见在街上露面。 虽然山贼们直到现在也没有怎么进攻乌家大院和洪袖她们,表明司徒北应该就是想对他们进行招降,但林聪仍然担心起来。 他毕竟不是司徒北肚子里的蛔虫,无法百分百断定司徒北究竟是怎么想,谁又知道他是不是想玩别的什么花样! “蛮崽子的,这老崽子,总算是出来了!”屈突猛突然挺身坐了起来。 林聪知道他说的是司徒北,急忙问:“他在什么地方?是要往什么地方去?” “他就在路口边这个院子里,这会儿往西去了,黑小子,多半是给你说准了,他要去萨满神庙。”屈突猛说话间死死地向城头上斜望着,好像那里站着他的玉棠妹子,但林聪却知道他什么也没看见,只是通过“魅”在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屈突猛接着讲解:“他身边有两个人,是‘恶人谷’和‘卧虎沟’的寨主。他们一直向西走,过了罗家大院了,连头也不回,这架势,一定是要去萨满神庙,装模作样地去请那个主祭!” “黑小子,司徒北快到神庙门口了,也不知道老乌准备好没有。若是褚遂大人和智化大哥他们出手了,老乌跟不上趟,那还是要完蛋!” “应该准备好了!”林聪给自己增加信心,“自从他出了这个院子,从这里一直到乌家大院那边,都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他应该安全潜了回去。既然回去了,又岂能不准备好?” “咦,我怎么没有看到城卫大人和智化大哥,他们带的那些人也没看到!这……黑小子,他们会不会被山贼缠住。这些胡同里,可是有好几支巡逻队伍乱蹿,如果遇到他们,说起话来,那他们就很有可能露馅。” “你……你他奶奶的!蛮崽子的!”林聪本就紧张,唯恐哪个地方出岔子,听屈突猛一再地说丧气话,忍不住心里上火,“你个乌鸦嘴,你想做扫把星是不是!” “别急别急!你急个屁啊!”屈突猛急忙道:“我不也是担心吗?好了好了,我看到智化大哥了,他就蹲在萨满神庙门口,拿了一支药剂给人抺,哈,装的真像!” 终于听到了一句好话,林聪轻舒了一口气,但立即就紧张起来! 只听屈突猛又“咦”了一声,诧异之极地道:“这个人……这个人……他是城卫大人的亲兵,怎么与司徒北说话?想干什么?啊!好!智化大哥出手了,原来这家伙是故意吸引司徒北的注意,好让智化大哥有机会出手!” 林聪见终于动上了手,心里忍不住直往上提,两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屈突猛的那张小白脸。 却见这张脸瞬间跨了下来:“唉唉,没打到,让这老崽子躲过去了!好,城卫大人放出了大乌鸦,射出了它的尖嘴,哈哈,射中了!射中了!射中了胸口,这老崽子完了!其他的人也都冲了上去!原来他们都躲在旁边的胡同里,奶奶的,杀!杀他娘的!” 就在这时候,林聪也听到从那边爆起的隐隐约约的叫喊声、打斗声,紧接着如同火山爆发,喊杀声骤然高了起来,轰轰发发,冲天而起! 屈突猛也兴奋地叫起来:“老乌的人也出来了,杀向门口的那群山贼!咦,这几个王八蛋还敢抵抗?抗,让你抗!还敢和城卫大人动手,这还不让你变成没手!嘿嘿,逃了逃了,这些家伙终于抗不住了,不敢抗了!” 紧随着屈突猛这段兴奋的解说,好多人合在一起的吆喝声冲天而起:“司徒北死了,被图海城的城卫大人杀死了,图海城的大军已经进城!乌家的人,洪家老堡的人,不想被山贼杀的人,都冲出来,把山贼赶出去!杀!杀!杀!”?? 55、咸鱼翻身 接下来,就像林聪所推断的那样,由褚遂及其一干亲卫做尖刀,乌家的人及时跟上,乌家大院院门处的山贼很快就做鸟兽散;随着越来越多的乌家人冲出,投入厮杀,山贼们的混乱、恐慌迅速扩大。 驱散附近的山贼后,褚遂、智化、乌法正等率领大队人马,径直杀奔罗家大院,势如破竹般击溃山贼与贝家人众的阻拦,将洪袖等顺利接应出来,然后又气势如虹地杀向别处的山贼。 与此同时,那些原本不及逃回乌家大院而躲在城内各处的乌家族人,还有大量对山贼心存恐惧原本不敢露面的普通民众,这时也都雨后春笋般从各处冒出,杀向那些本就惊惶、疑惧交加的山贼。 慌乱、恐惧如水波般迅速在全城各处的山贼间蔓延。 通过屈突猛的“魅”了解到这种场面,再加上屈突猛的撺掇,林聪哪里还能忍得住,当即让两名乌家族人抬起屈突猛,由一名亲兵打头,两名亲兵左右护持,剩下的乌家族人断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藏身的院子杀出。 但由于褚遂三位亲兵的阻拦,他们还是出来得晚了,再加上因为抬着屈突猛走得慢,当他们干掉了几个无头苍蝇般乱逃的山贼,来到大街上时,山贼的主力已经从四处本就大开的城门四散逃了出去,乌家及洪家老堡的人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城内只剩下了东一处西一处、时起时伏的零星厮杀。 林聪并不是个没事爱瞎凑热闹的人,更不是个杀戮狂,眼见大街上躺着不少人,有的是死尸,更多的是轻重不同的伤者,他就当即指挥着几个人救死扶伤。 乌家及洪家的人当然要治,那些受伤的山贼也要治。这里今后毕竟就是自己一伙人的地盘,当然是越兴盛越好,人越多越好!这些山贼救好之后,即使因为这一带乱了,无需再拿来为赫连家族的人赎罪,但可以拿来当奴隶。 这些山贼有不少人是巫师,即使不是巫师,也大多身强体壮,收服了做奴隶,可都是优秀得不能再优秀的奴隶! 渐渐地林聪觉得人手不足,又吩咐去路边的一些住户家拍门叫人。现在还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的,虽然胆子小些,或者年纪大些,或者是没有修练魂力的女子,不敢参与厮杀,但参与救人总成吧。 很快,街道上的人多了起来。 为了防止有躲起来的山贼或罗、司两家的人突然蹿出来伤人,林聪又组织了十来个年轻男子,由一名三级的亲兵领头,担任警戒。 但林聪不久就放心下来、轻松下来,因为先前追杀山贼出城的人,已渐渐地有人从城外回来了,开始结队在城内搜索,搜索那些来不及逃出城去的潜藏者。 突然一群十来个人,沿街道从东门方向,向十字路口这边走来。当先两人,一个是赫连小烟,另一个是柳升,后边也都是赫连家族的人。 林聪一愣,快步迎过去,叫道:“大师伯,你怎么到这边来了?洪家老堡情况怎样?” 柳升大步来到跟前,笑眯眯地道:“林聪,你这次出来,干得不错!没想到竟能占了察罕小城,虽然不是咱们自己一家的!” 无论言语神情,都看得出他非常高兴。 他当然高兴,相对于洪家老堡和乌氏家族来说,赫连家族的情况本来是已经糟得不能再糟,虽然得洪袖收留,有了一个落足之地,但那毕竟是暂时的,是寄人篱下。 没想到林聪出来转了一圈,没有折损赫连家族一个人,他柳升竟然成了这个由三方势力组成的小联盟的长老,由寄人篱下,变成了与原本的主人平起平坐,他又怎能不高兴? 林聪左右张望了一下,在十字路口的西南角,便是察罕小城的城主府,城主每日上班办公的地方。这几天里,这里的主人刚刚由罗家换成了司家,司家本来就还没来得及安排进来多少人手,再加上今天从黎明闹到现在,里面的人早就逃了个精光,紧靠街道的大厅,房门大敞着。 林聪把柳升迎进厅内,请柳升坐下。 赫连小烟也跟了进来,说道:“山贼都来了这边,洪家老堡自然没了什么事。师伯就是对山贼突然消失感到奇怪,循踪追迹地到这一带看,刚好与我们遇见。” 赫边小烟这时大概是高兴的原因,双目闪闪发光,一张鹅蛋脸红朴朴的,那小模样儿,惹得林聪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 柳升坐下道:“你们出来这一两天的事,小烟已经和我说了。哈哈,图海城来报复又怎么样,咱们守得住就守,实在守不住,到时候再想办法。” 林聪暗暗撇嘴:高兴晕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这个原本光脚的是什么都不怕,最多是再逃到山里去,但让洪袖、乌法正这两个穿鞋的怎么办? 心中腹腓,嘴里却是苦笑着道:“大师伯,这察罕小城,恐怕还真的难以守住。别的不说,这里原本就只有一万刚出头的人口,罗、司、乌三家,互相地杀来杀去,又被‘双头蛟’四寨杀了一次,死的死了,没死的,罗、司两家的人,估计也都逃了。经过这一番折腾,这察罕小城恐怕要减少一小半的人口。凭这些,即使再加上洪家老堡,想与图海城对抗,难啊!” 柳升却显得不怎么在意,说道:“这个倒有办法解决。我在洪家老堡那边,因为昨天‘双头蛟’等突然撤离,就派人四处打探,却在北方的山林里发现不少人。据他们说,由于王国军队大败,完全失去了对这一带的控制,县城北边的‘西北狼’那伙山贼,竟然乘着混乱,一举攻占了县城,有不少的难民逃到了这一带。咱们只要想些办法,招一些难民来,还用再怕人手不足?” 林聪一愣,又是大喜:“真的?大师伯,那可得赶紧和洪袖、法正族长说说,赶快想办法。” 在他来说,察罕小城是一定要守住的。否则这里失去,洪家老堡更守不住,会被图海城满世界追杀! 柳升突然对赫连小烟道:“小烟,你去外边帮忙吧,我和林聪说些事。” 赫连小烟一愣,突然间脸红如血,又如小耗子似地溜了林聪一眼,立即转身,快步走向门外。 林聪知道不妙,心中“突突突”几下急跳。 待赫连小烟出门不见了人影,柳升才道:“你和小烟的事,宝音给我说了!” “我……我……”虽然明知道柳升要说这事,但林聪仍然是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他本想说“我不是故意的,这都是沙灵儿惹的祸,都是那‘回魂涎’惹的祸!”但话冲到口边,他又意识到,这样说,几乎就与耍无赖差不多!在这时候,如果当真让柳升认为自己要耍无赖,那可不是好事! 柳升不转眼珠地望着他,又道:“我也知道,这事阴差阳错,你并不是故意的。但这事毕竟是发生了,你……你可不能辜负了小烟!” 林聪还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就那样张口结舌地望着柳升。 他想起了赫连天,那个先被自己射了一箭、又被自己吸了灵魂、很有可能因而死掉的赫连天! 拒绝的话他说不出口:毕竟是自己做的事,现在人家的家长找上门来,表示既往不咎,只要求他负责任,他又怎么拒绝? 但如果答应了,那可就等于明确了赫连小烟和自己的关系,日后赫连天的死发作起来,赫连小烟知道了自己是杀他叔叔的仇人,那又怎么收场? 短剑可以吸人灵魂的事,柳升、赫连小烟他们迟早会知道,到了那时,对赫连天死亡的真正原因,他们又岂会不起疑心! “我也知道,”赫连天又说出了一句让他吓了一跳的话:“你可能有着不愿意让我们知道的来历,但小烟人才出众,又有赫连师弟的‘化魂’与传功,你身上有本族祖灵,还有这把剑,这可是本族的传承令符。” 柳升说着冲林聪腰间一指:“有这些做……嗯,就算作是你们之间的信物吧,即使你真的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子弟,不知什么缘故来到了这里,也不会认为小烟配不上你吧?” 林聪终于有些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哪……哪有这事!小烟妹子那么漂亮,性子也好,哪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我也知道你不会那么想。”柳升“哈哈”一笑,又道:“小烟脸皮薄,又认死理,那次你撞进她房里,我就看出她有些不同的心思,这次又发生这样的事,她也不会再跟着别人了!哈哈,你可不能亏待了她!” 柳升这一个“哈哈”,再一句“不能亏待了她”,也就等于把事情定了下来,林聪实在不能再说什么。 他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喜是忧,只好做出笑脸,点了点头,并连表忠贞之心,说了一大串诸如“海枯石烂,此心不变”之类的话。 这番表白自然是针对赫连小烟的,但可惜他面前站的并不是赫连小烟,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 56、背上芒刺 柳升笑眯眯地听着,却又慢慢皱起了眉头,说道:“林聪,我这次急匆匆地跑过来找你,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这事既已发生,早一天说,晚一天说,都没什么。我是听小烟说了你们这两天的经历,担心这把短剑会惹来大的麻烦,想来提醒你一下。”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颇有些忧心忡忡地道:“但仔细想来,恐怕已经晚了!” 听柳升提起麻烦,林聪收拾起心思,“唉”了一声道:“大师伯,你是担心会有人来抢这短剑吧?我也正担心这个呢!毕竟,‘足以让大巫发疯’这句话,实在是诱人得很。” 柳升却摇了摇头:“不仅只是这句话。有关这把短剑的事,你应该是得自于赫连师弟的记忆,但他打给你的记忆,毕竟是不完全的,有的事你未必知道。就像小烟向我说的,那个‘灵魂印记’的事,你看来就不知道。” 林聪也有些疑惑:按理说自己吸了赫连天的灵魂,应该得到他的记忆的,怎么会不知道‘灵魂印记’的事?但再想想,融合记忆估计是随机,今天是这一部分,明天巧了又是那一部分,完全融合则需要一定的时间。 只听柳升又道:“这把短剑,是本族的第六代族长,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的。有一次他到山中追杀一头妖兽,见到了一场让人惊心动魄的大拼斗。那是九个人围攻一个人,这些人竟然全都是大巫级的人物!十个大巫啊!你想想那场面是何等的震撼人心!” 林聪立即就知道他说的,是当年北方巫教的教主萧芹遭人围攻的事。这事虽已听“黑头”说过,林聪脑子里也有此事的记忆片断,但这次听柳升提起,仍是不自禁地心中凛然:也难怪柳升感叹,那毕竟是大巫级的人物,而且是十个大巫! 虽然短剑内现在就住着一个神君,已成了自己师父的神君,但却对一点忙也帮不上,一点用处也没有,确切地说就只是一个鬼!对于林聪来说,在现阶段,那些个大巫,就已经是真实存在的神! 感慨向往的同时,想起体内积存的那九个大巫的魂力,林聪又是心痒难搔:他奶奶的,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些魂力变成自己的啊! 也不要多,只需一个人的,哪怕只是半个人的,在这一带,自己也可以横着走了! 柳升接着道:“本族的那位族长只是六级巫师,当时见到这样的事,心惊胆战之余,又哪敢靠近,只能远远地躲着偷看。因为躲得远,看也看不清,但根据那些大巫拼杀的情况,却能看出,这些超级的大高手之所以争斗,竟然就是为了争夺这把短剑!” 柳升说着又感慨地一叹,这才又道:“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些高手舍生相斗,最终竟至同归于尽!所以这把剑,也就这样落入了我们赫连家族。” “拣的?这样一件厉害的魂器,竟然是白白拣来的?”林聪目瞪口呆,心想赫连家族的这位第六代族长,狗屎运也太好了吧!自己得到这短剑虽属偶然,但也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差点被赫连天的那个爪子捏碎了脑袋,没想到这位族长竟能白拣! “确实是白白拣来的。”柳升接着说下去,“但这样一把惹得众多大巫级高手舍命争夺的短剑到手后,那位族长终其一生,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的特异、神奇之处,只好将它传给下一任族长,并留下了‘足以让大巫级高手发疯’这句话。” “自那以来,这把剑在赫连家族传了上千年,历代高手花费了无数心思,却始终找不到那个秘密。这把剑之所以仍能一代代传下来,并最终成了族长令符,是因为在这千年里面,它曾经三次显示异象:就是突然发出那种闪着紫光的字!” “你弄出的,是一个完整的字,但它此前三次发出的,现在看,应该只是一个笔划。第一、第二次,分别是一折和一勾,这一折一勾,都是发出后直飞天空,一直飞得无影无踪。最后一次却是一个小圆圈,当时半空刚好有一只灰蝠飞过,这个小圆圈从灰蝠的身体穿过,这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奇怪的是,灰蝠身上却半点伤痕也没有,也没有死,只是不能飞了。灰蝠只是低等妖兽,却有剧毒,因此炼成魂偶,与人争斗时用来偷袭,还是很好用的。所以当时家族中就有人把这灰蝠拣来,却发现,它的灵魂受到了重创,几乎就要消散了!” 柳升说到这里长“呼”了一口气,直视着林聪道:“正是因为这三次异象,尤其是最后那一次,家族才没有舍弃这把剑,一直传承了下来。没想到你以刚刚点燃灵魂之火的修为,就弄出了这种字,并且以他击伤了五级的褚遂,师伯实在是震撼啊!但更是高兴!看来,铁木尔大神护佑,咱们赫连家族真的要苦尽甘来了!” 林聪明白,柳升所说的这三次异象,应该就是“黑头”三次试图与他的爪子或翅膀联系。但柳升这时候说这些话,又似乎是想询问怎样弄出这些字的。 “我……”林聪脑子飞快地转动,“黑头”的事,是绝对不能暴露出来的,只好胡扯一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只想着要刺中褚遂,那种字就出来了。” 柳升似乎没有怀疑,点头道:“看来这把剑你虽然能用,还远远的不能说掌握,还要多用心去揣摩,尽可能地、尽快地挖出更多的秘密,这样才能多一些自保的能力!唉,林聪,你现在实在是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你知道不知道?” 林聪颓然道:“我怎么不知道。家族传下来的这把剑虽然厉害,却也是祸水,‘双头蛟’四寨,不就是为这个来的吗?” 柳升道:“你还没有全知道!‘双头蛟’四寨来打咱们的主意,应该是那句‘让大巫级高手发疯’的话,不知怎地泄露了出去,但有了这种发光的字,情况就又完全不同了!” “这把剑在本门这么久,若非剑柄可以作为空间魂器使用,就完全是废物一件,对本门几乎没有任何的助益,即使有一些风声传出去,也不会有人太当回事。但如果知道了这种发光的字也是真的,别人听了还会不当回事?那就一定会引得许许多多高手前来!来抢!来夺!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柳升说到这里脸色凝重之极:“我是本门现在修为最高的,也只是三级上位,若是真的有高手前来,想帮也帮不上你!你必须尽快地从短剑中找出更多的秘密,尽快地提升实力,才有可能保住短剑,保住性命!” 林聪黝黑的一张脸皱成了苦瓜,说道:“大师伯,短剑的秘密,又岂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短剑的秘密他是已经找到了,也有了快速提升修为的办法,但偏偏被上百万的金币卡在了那儿!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一分钱都已经难到了那种程度,这可是上百万的金币啊!短时间内,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一顿又道:“其实,大师伯你还不知道,来抢夺短剑的家伙,已经来了!”当下说了沙灵儿先是一个人下手、后来又伙同辛大姑同来的事。 柳升眼中不自禁地流露出骇然之色,竟似被这一消息给吓傻了,喃喃地道:“萨满教!萨满教!唉,竟然这么快的就让萨满教知道了消息!萨满教可是难缠得很啊!” 林聪当然知道萨满教难缠,按褚遂的分析,萨满教野心之大,竟然想在整个苍莽山地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帝国,又岂能有一丝一毫地好缠! 柳升突然伸手,“呯”地一声,拍在了他身旁的桌子上,目光闪闪地盯着林聪。 林聪吓了一跳,却见他狠狠地道:“这里太乱,辛大姑和沙灵儿,我秘密地带到洪家老堡那边去,秘密地关起来,决不能让这事传扬开!否则的话,以萨满教的实力和影响力,咱们拿了他们的人,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他们有理没理,他们都一定会公然打上门来,向咱们要人。那就不可收拾了!你也要小心,见到这事的几个人,你要想法,让他们不要乱说。” 柳升毫不拖泥带水,交待了这些话,立即起身,出门叫了躲在不远处的赫连小烟,风风火火地向南门方向而去。 林聪站在厅门前,望着几人快速远去的背影呆住了:这事知道的人不少,褚遂、屈突猛、智化,还有乌家的人,以及洪袖当时留在那里三十多人,难道一个个去叮嘱? 这岂不是欲盖弥彰! 更何况,柳升将沙、辛两人押到了洪家老堡,会不会先审问一番?若是问出了短剑可以吸人灵魂的秘密,并进而猜到赫连天之死与自己的关系,那又该怎么办? 现在若与柳升等翻了脸,那自己就只有落荒而逃,做一条丧家之犬!到了那时,什么开作坊挣金币,什么强化灵魂,就更是遥遥无期!?? 57、临别之赠 “林***,褚某佩服啊!”一个稍稍有些低沉的说话声将林聪从沉思中唤醒,是褚遂、智化和几名亲兵从东门的方向快步过来。他们个个血渍处处,浑身上下杀气弥漫,显然在刚才这一阵拼斗追逐中,出了不少力。 林聪连忙打迭起精神,迎上前去。 褚遂来到近前停住,目光炯炯地望着林聪,丝毫不掩饰目光中的赞赏之意,继续道:“自咱们动手以来,这些山贼从措手不及,至惊慌混乱,再到狼狈溃逃,这一步步变化,竟与你事先的推断分毫不差,***的先见之明,实为褚某所不及。” “褚长老,这你可太夸张了!”林聪连忙客气地回应:“多亏了你、智化大哥,还有这些亲兵大哥,若不是有你们在,我和法正大叔、洪袖他们,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那察罕小城就真的完了。褚长老,你带来的这些亲兵大哥,没有出现什么……损失吧?” “和我在一起的这些人,是有几个受伤,其他人还没有汇合在一起。”褚遂显得很是淡然,“但既与山贼厮杀,又哪能没有凶险的。林***,现在山贼及罗、司两家的人,除死伤及被擒者外,已经四散溃逃,遁入了山林之中,料来已没那个胆子再来进犯。” 褚遂说着顿了一下,然后又道:“***,我褚氏家族的处境你也是知道的,因此我这就告辞,等收拢了亲兵,我就要回去了。法正族长及洪袖堡主那里,请你代为告罪。” 褚遂眉宇间的忧虑之色,林聪看得一清二楚,自然明白他急切回去的心情,因此也不多说什么,拉着他走到厅里请他坐下,自己寻了纸笔坐到旁边的一张桌子旁,按着“黑头”先前所传授的,“刷刷刷”一阵,绘出了“生命三星”的阵图。 这是当初谈判结盟的时候就说定的,现在他就要离开了,这个阵图自然要如约给他。褚遂离开前单单来寻他告辞,就明显地带有讨要阵图之意。 褚遂接过那张纸,道:“林***,并非我信不过你,追着你履约,实在是家族面临着很快就会到来的进攻,这种魂器越早到手越好,炼制的越多越好。” 林聪却不说话,伏案又在另一张纸上写了一阵,然后将这张纸也递给褚遂。 褚遂愕然道:“这是……” “这是我先前所用的那种药剂的药方,名字叫‘一抹光华’,药效你是见过的。” 褚遂顿时呆住。 林聪轻笑一声道:“褚长老,多余的话不要说。你们家族虽然不能到这边来,但仍然是联盟的一部分,你也仍然是咱们的长老。帮你们……不,不能说帮,咱们大家互为一体,那边实力强了,也好更好地和这边呼应不是。” 褚遂呆了一阵,这才深深地一点头:“***厚义,褚某愧领了!但即使大家互为一体,这份厚礼,褚某也不能就这样白白拿去。” 褚遂说话间冲外面叫了一声,先前奉他命令保护林聪的一名三级巫师走了进来。 褚遂道:“不瞒***,我这次带来这边的三百亲兵,其实都是我利用各种场合所收的奴隶,都在褚家有一段时间了,忠心方面完全没有问题,我连‘奴隶药剂’都没有用。” 他说着一指那三级巫师,续道:“他叫褚烈,三级上位巫师,是我亲兵中的小队长,统率一个小队三十名亲兵。” 林聪正觉疑惑间,褚遂又转向那褚烈道:“从今天起,我就把你和你的小队,一并赠送给林聪长老,你们从此就姓林了。待会你和我一起到城外的那个山谷,把三十人全都带过来。你们一定要像以前在褚氏家族那样,从此对林聪长老忠心耿耿。你们之中有成了家的,我会寻机会把你们的家人送到这边来。” 这时轮到林聪呆住了。 “一抹光华”药剂虽然神奇,按柳升等人的说法达到了十级,可以挣到大把的金币,但林聪却并未特别的放在心上。他在前世所记的药方多得狠,估计每一个药方拿出来,配制出药剂,经灵魂之火炼制后,都应该有不输于“一抹光华”的神奇疗效。 他把“一抹光华”的配方送给褚遂,其实最主要的心思还是在察罕小城这边,是为了让褚氏家族能够拖住图海城更多的兵力,以便有更大的把握守住察罕小城。 没想到褚遂竟然会因为这个,一下子送他整整一个小队的亲兵!这样的一支亲兵,褚遂或许并不会如何看重,至少在他心里比不上“一抹光华”药方的分量,但在林聪眼里却远非如此! 这些人全都是巫师,而且三级巫师绝对不可能只有那褚烈一个,二级巫师也一定占有相当的比例;这又是一支正规的军队,平常所接受的训练、其纪律性、单兵之间的协调配合,都远远地不是洪家老堡的堡勇、察罕小城的城卫大队所能比! 若是拉到战场上冲杀,赫连家族现在剩下的所有一百多号人,肯定不会是其对手! “一抹光华”药剂当然厉害,无论是作为战备物资,还是作为赚金币的工具,对于察罕小城都极为有用。但在林聪看来,在当前的阶段,这支三十人的小队所能起到的作用却是更大! 没想到自己灵机一动下的赠药方举动,竟然换得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这下可是赚大发了! “这个……这个,褚长老,”林聪吃吃地道:“你们那边同样也面临图海城的威胁,同样也需要人手,这个……” 褚遂淡淡道:“这个褚某自然明白,但除了亲兵,我褚氏家族还有五六百名家族武士,达到巫师修为的子弟也不少,一个小队的亲兵,对整个家族的影响并不大,与药剂所能起到的作用,更是不能相比。林***,无需多说了,褚某告辞,但愿图海城来犯时,你能想出更多的奇谋妙策!” 褚遂说着转身往外走,但到了门前却又停住了,犹豫了一下,吩咐智化带人先去城外的黑妖蜂山谷,他自己却又转身回来坐下,望着林聪又沉吟了一下,这才沉声道:“林***,有一件事,经反复思量,我还是决定告诉你。” 林聪有些奇怪:什么事啊,这么郑重其事的? “我原本不打算说的,怕你们听了之后,索性……放弃了察罕小城,但不说,又担心一旦图海城来攻,你们会产生误判,以致于吃大亏!” 林聪给他搞得莫名其妙,又有些紧张,忍不住再次问道:“是……什么事啊?” 褚遂道:“这事扯起来有些远,牵涉到两千多年前,那个只存在了六个月的天魂帝国!”?? 58、天魂帝国 林聪已经生活了好几天的这个异界大陆,从地理上来说可以分为南北两部分,习惯上被人们称为南大陆和北大陆,两大陆之间是苍莽山地。 额尔古帝国是北大陆的主人,下面有十多个汗国,习惯上被称为北方巫教的炼魂教是其国教; 南大陆则以天显帝国为尊,下面分封的王国多达二十多个,国教是圣魂教,习惯上又被称为南方巫教。 天显帝国与额尔古帝国都是在两千五百多年前建立,在那之前,则是萨满教建立的横跨南北两大陆的萨满大帝国。 萨满教起源于苍莽山地,与南北两巫教可以说同源,是苍莽山地上土生土长的尼察族人的宗教。 萨满教是一种原始宗教,自形成以来,便天然地分为许多小教派,各自尊奉不同的神灵,各派教义也各不尽相同,有的差别还很大,只有一个象征意义上的总教和名义上的宗教首领大祭司。 在大约两千六百年前,萨满教出了一个厉害之极的大祭司,名叫铁木尔,大巫级绝世高手,又自创独具一格的巫术“六合八荒任纵横大法”,隐隐然有举世独尊的意味,因此号称“巫霸”。 挟此“巫霸”威势,铁木尔很快地一统萨满教各派,然后又南攻北略,势如破竹般一统南北,建立了政教合一的大帝国。 但这铁木尔打天下厉害,却不懂得如何坐天下,短短的只有二十年,便弄得天下大乱,烽烟遍地。 结果一个叫殷典的人,联合当时只是一个小教派的圣魂教,乘势而起,历十余年,将萨满教的势力赶出了南大陆,建立了一个天魂帝国,以圣魂教为国教。 但一山不容二虎! 在对付萨满教的过程中,当殷典与圣魂教联军处于弱势时,双方尚能团结一心。但自确立针对萨满大帝国优势的那一天起,双方便嫌隙层生,勾心斗角。 结果,天魂帝国建立仅仅六个月,圣魂教便突然于帝都发动政变,将殷典围杀于皇宫,宣布建立天显帝国,仍然以圣魂教为国教。仅仅安定了几个月的南大陆又复大乱。 又经近二十年的征战,天显帝国方才确立了自己在南大陆的无上地位。 但这地位是相对的,是妥协的结果:南大陆大大小小二十二个割据势力各自建国,号称王国; 但这些王国又奉天显帝国为主,同样以圣魂教为国教,并且其新王的继立,必须经过圣魂教驻该国紫衣主祭的祝福! 于是,南大陆便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褚遂对林聪所说的事就从殷典的天魂帝国开始: “天魂帝国的那位皇帝殷典,是大巫级巅峰高手,被当时的人称为‘半神’,一段时间内,声势甚至盖过了萨满大帝国的铁木尔大帝。 “殷典又是一个惊才绝艳的魂器师,当时多件震惊世人的魂器,都是他亲手炼制,或布设了他所发明的巫阵。 “当时圣魂教发动政变,推翻了天魂帝国后,对外宣称已将殷典杀掉。但从那时起,就有一个传说,说当时殷典只是身受重伤,并没有死,而是被他的一众亲信护着,通过一个大型的传送巫阵逃了出去; “又传说他们逃走时,携带着大批的金币、高等级的妖晶、珍贵罕有的魂器材料,当然还有殷典的功法秘籍、炼器秘籍等。” 褚遂这一下扯得也确实够远,竟是扯到了两千多年前,但林聪却知道这一定与他要告诉自己的事有关,于是也不插话,只是静听他说下去。 褚遂继续道:“但自那以后,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却再没出现过,没有过任何消息,于是后人猜测他虽然逃了出去,但最后仍是伤重难治而死。不久前,图海自治领突然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殷典出逃后的落脚地,死后的埋葬地,就在这察罕小城附近!” 林聪开始仅仅是一愣,但略一寻思,便又霍然动容:“褚长老,你……你是说,殷典的那些宝贝,就埋在他的墓葬里?就在这一带?” 林聪的心思,立即就转到了“黑头”所说那个强化灵魂的药剂上。 林聪虽然仍有试用“回魂涎”的想法,但在“黑头”的多次告诫下,他也只是想着试试,并不敢过分倚重。他所能指望的,仍然只能是“黑头”的强化药剂。 按褚遂所说,殷典是自皇宫通过传送阵出逃,那么随身携带大量金币、宝物的事,自然就大有可能,同时这些宝物的价值,自然就应该远在一百万枚金币之上。 只要找到了墓葬,那自己岂不是立即就可以购买药材炼制药剂强化灵魂,然后进入短剑寻找《炼魂图录》? 褚遂沉声道:“应该还有他的炼器秘籍、功法秘籍之类。图海自治领这次占据盘山小城,鲜于通三少爷又亲自带队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殷典的墓葬! “你想必也知道,图海自治领的首城图海城,又被称为‘魂器之城’,鲜于家族就经营着好几座大型的魂器作坊,他们图谋察罕小城,最主要的目的,就在于殷典的炼器秘籍。” 林聪却又有些怀疑了:“这个……两千多年前的事,真的假的呀?别是道听途说的吧!” 褚遂道:“详细的情况我是不知道,但据我看,应该有一定的根据。否则的话,鲜于通又不是三岁小儿,岂肯这样的兴师动众?” 林聪顿时又来了精神,忍不住猛地站起:“褚长老,那具体的墓葬地点,你知道不知道?” 褚遂摇头道:“应该只有鲜于家族的那些首脑人物知道,更可能是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地点。” 林聪一下子又泄了气:这一带山连山、山套山的,不知道具体的地点,又上哪里找去? 褚遂却是诧异地看着林聪,疑惑道:“林***,难道……对于这件事,你一点也不担心?毕竟,图海自治领既是为了殷典的墓葬而来,他们就不会是浅尝辄止,不会受了一次两次挫折就罢休,一定会锲而不舍,不占领察罕小城决不会止步!” 林聪脑子急转,寻思着该用些什么办法、又能不能把墓葬找出来,一边回答褚遂: “怎么不担心?怎么不害怕?但最为担心害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那就是在黑妖蜂山谷刚刚听乌长老说的时候。现在嘛,嘿嘿,‘虱子多了不怕痒’,‘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和乌长老、洪袖堡主都已经是死猪了,哪还管他是两盆开水还是二十盆开水,哪还管他烫多久!” 褚遂一愣,旋又“哈哈”大笑:“好,够胆气!够豪气!其实,我早就该明白,在黑妖蜂山谷中,你既然敢对我和鲜于通下手,自然再不会对图海自治领存有什么顾忌! “哈哈,如今王国军队溃败,萨满教播风弄雨,这里就要大乱了,但这正是英豪俊杰乘势而起的时候。***富智计,有胆略,又有神奇的药剂、魂器掌握在手,或许从今日起,我将亲眼目睹一个杰出人物腾空而起!” 说话间,又深深地望了林聪一眼,转身出门而去。 59、长老会议 第二天上午时,察罕小城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昨天激战的痕迹。 尸体已经抬到城外掩埋,伤者经治疗光团、治疗药剂后,或者已经痊愈,或者各自回家休养治疗。 俘虏的山贼分别送进了罗家大院或司家大院,和两家那些没有逃脱的人关押在一起。 盘山小城城卫大队的三千多人,则已按照与褚遂的约定,押进了察罕小城东边四五里的那个废弃的小村堡,由褚遂送给林聪的那一个小队的亲兵,再加上部分洪家老堡的人手负责看守。 小村堡的外围由褚烈带着三十名亲兵把守,严禁不相干的人靠近,对外则声称由图海城三少爷与城卫大人带队驻扎在此。 这样做固然对褚氏家族的安全迁移有利,对察罕小城这边也是好处多多,因为这可以争取到一些宝贵的缓冲时间,以便于尽可能地整顿好内部,尽可能地多做一些准备工作。 面对图海城这样的庞然大物,谁也不敢大意,也不会大意! 更何况,还有山贼的威胁。 经过昨天的激战,“双头蛟”等四伙强盗虽然大大地吃了一个亏,但还不能说是伤及根本,他们还有大批的援兵正在赶过来,谁也不能确定援兵到后,他们还会不会再起什么进犯的心思。 尤为可虑者是“双头蛟”寨,按褚遂的说法,他们是图勒城伸在这边的一只手,另外还有萨满教的背景,多半不会这么轻易罢手。 为此,洪袖和乌法正都派出了不少人,到察罕小城四周围去搜索探察这些山贼的踪迹。 这时候,在十字街头的城主府政务大厅里,正在召开联盟成立以来的第一次长老会。洪袖、乌法正自然与会,柳升也从洪家老堡赶了过来,智化则是作为褚遂的全权代言人参加会议。 由于是第一次会议,又是在战乱之后,牵涉的事情太多,为避免会后重新布置的麻烦,洪家与乌氏家族的几个重要人物、赫连狐狸、柳豹、赫连小烟也被要求到场,不甚宽敞的大厅内显得有些拥挤。 会议要讨论的事情虽多,但概括说其实只有两件:一是战利品的分配,二是商量一下今后怎么办。 战利品有人、财两个方面。 人的方面比较简单:包括罗、司两家及擒获的四寨盗众,计有三千多名俘虏,由洪家老堡、赫连家族、乌家及褚氏家族平均分配。 罗、司两家的大院,鉴于赫连家族及代表褚氏家族的智化还没有自己的居所,由洪袖提议,乌法正同意,就分别给了他们。这方面,洪、乌两家吃了亏,但可以在俘虏的分配上找平。 缴获的罗、司两家的其他财物,仍在清点之中,但这些就绝对不能分,要归联盟公有。联盟刚刚成立,没有经费可不成,缴获的所有财物清点之后全要兑换成钱币,作为联盟运行的经费。 赫连家族除一处院落外,还分到五、六百名奴隶,虽然不多,但对于柳升、柳豹、赫连狐狸、赫连小烟等人来说,却具有非同寻常的含义,这标志着赫连家族诸人已经真正地由山贼成为了普通民众,标志着他们已经正式迈出了重回赫连小城的第一步,四人的脸上都满溢着欣慰的微笑。 四人当然都明白这事的最大功臣是林聪。柳升三人还好,赫连小烟却是不停地将目光瞟向林聪这边,这目光之中当然有感激,但林聪却发现其中似乎还多多少少的蕴含一种依靠,一种妻子对丈夫般的依靠! 林聪一时也无法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又突然有了一种责任感,一种重回赫连小城的责任感! 但很快地他又想起了赫连天,又情不自禁地悚然一惊。 分赃之后,就是长老会下面几位管事,以及管事的助手从事等人员的任命。 大厅中众人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了些,多了些慎重、紧张,甚至还有相互间隐隐的排斥与提防,厅中的气氛,比刚才稍显凝重了些。 这也难怪,与刚才一次性的战利品分配不同,人事的安排,关系到联盟各势力今后长久的利益,当然都想有更多的自家人得到任命,能够得到更多更大的权力。 无论前世今世,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首先是林聪的军务管事的任命。 对林聪的这个任命,当初在黑妖蜂山谷洪袖刚刚提出来的时候,乌法正还颇有些不以为然。 但昨天凌晨的翻盘之战,若非林聪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褚遂结盟,并带了五十名亲兵参战,若非林聪根据褚遂提供的信息,准确地判断出山贼的行动,进而提出改进版的“斩首行动”,他哪里还有可能坐在这里参加长老会! 智化也和他一样,对翻盘之战亲身经历,对于林聪临敌时的机敏,他也是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因此,洪袖的话一出口中,二人便欣然点头,柳升自然更不会反对。 至于其他的人,也都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 从昨天战事结束到现在,有关林聪在黑妖蜂山谷、在城内的种种,经由屈突猛的大嘴巴,经由亲历其事的洪家和乌家的人,除了牵涉到萨满教的,乌法正、林聪等已经千叮咛万嘱咐外,其他的,都已经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 对于林聪这样年青,却能有如此的智计、机敏、见识,尤其是运气,大家除了惊异之外,也只有感叹佩服了。 两位军务从事,鉴于智化原本是图海城城卫队大队长,对军务方面比较擅长,洪袖首先提名的就是他。以他曾经的大队长身份,担任林聪的副手显得有些委曲了,但智化却是欣然受命,其他的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但另一个军务从事的人选,就没有这么顺利了。诸人虽无争吵却有争执,议论了好一阵还没有确定下来,最后还是林聪从主事与从事之间相互熟悉与配合的角度提议赫连狐狸,这事才算定下来。 紧接着,未等洪袖再提出新的任命,林聪就抢先发言。他针对察罕小城目前所面临的形势,在自己的权责范围内,向长老会提出了三点建议: 第一,立即派出足够的人手,到北边的山林之中,寻找招揽那些从县城逃过来的难民,要通过给予适当的好处,尽量招揽,能招多少招多少。至于许给那些难民什么好处,要有长老会讨论。 目前合计察罕小城与洪家老堡的人口,算上那些山贼俘虏与没有逃脱的罗、司两家的人,估计也只有一万上下。人口是最基本的资源,面对图海城很可能是无休无止的进攻,再加上有图勒城、萨满教支持的“双头蛟”等山寨的威胁,没有足够的人口,一切就无从谈起。 第二,打散洪家老堡的堡勇队及察罕小城的城卫大队,根据罗司乌小城和洪家老堡的人口结构情况,以及招揽难民的情况,成立三至四千人的联盟卫队,并立即开始训练,力争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使这支队伍至少能够做到服从纪律、听从指挥,队员之间能够做到最基本的互相配合。 若连这些也做不到,等到图海城挥军进攻时,联盟的武力仍是一团散沙,那这察罕小城也不用守了,现在大家就赶快各自逃命! 一万左右的人口,就弄出三四千人的军队,这个比例高得离谱,差不多已经将所有的青壮年男子一网打尽,无论什么样的势力都难以长时间支撑,凭着战乱后的罗司乌小城,就更为困难。但人数再少的话,面对两个方面都比自己强大得多的敌人,根本就铺排不开,因此即使困难再多,也只有想办法克服。 第三,就是成立情报营,派出得力人手潜入图海城甚至图勒城,监视两城的动静,以免敌人兵临城下才知道,应付起来手忙脚乱。 林聪的这几条建议都是急务、要务,必不可少的,自然没人反对。 这几条建议得到长老会的批准后,林聪再也没有心情参加接下来必然是比较冗长的会议了,鉴于智化还要代表褚遂继续议事,他拉上赫连狐狸就出了议事大厅,开始了联盟卫队的筹建。 他的打算是今天下午就把联盟卫队拉起来,明天就开始训练,一定要在图海城大举进犯前,使得联盟卫队稍具模样,那样自己在指挥他们迎战时,才能稍具信心。?? 60、中谷招降 五天后的傍晚,察罕小城东门外一棵大树下。 洪袖等三长老,还有智化、林聪几个人,正在传看着一封信。 这封信来自占据了县城中谷城的另一伙山贼,那伙山贼的名字叫做“谷水原鳄”。几个人正在传看的这封信,就是“谷水原鳄”的招降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先是说了洪袖、林聪等人这个小小的黑妖蜂联盟所面临的不利局面:既不容于图海城,又有“双头蛟”等山寨窥伺在侧,随时都有覆亡的危险。 因此“谷水原鳄”山寨的寨主——现自封的中谷城城主骆戎,就邀请洪袖等投靠中谷城,共抗强敌。并允诺黑妖蜂联盟投降后,给予自治地位。 林聪觉得这事有些古怪。 根据与褚遂的约定,黑妖蜂联盟现在对外宣称的,是已经投降了图海城,是图海城的属下。 为了不至于被人看穿,褚遂赠送给林聪的那三十个亲兵,每天都有人跟着智化,在察罕小城各处走动,帮忙办事; 关押在鸡爪岭下的盘山小城那三千多俘虏,也在褚烈的主持下,不时地组织一、二百人,盔甲整齐地列队走上寨墙巡逻,摆出一副驻扎在那座废弃小村堡的模样。 从表面上看来,察罕小城确实应该就是图海城治下的一个小城。 但远在中谷县城的“谷水原鳄”这些人却怎么就看穿了真相,说什么“不容于图海城”,大大咧咧地来招降? “这事不对啊!”感到奇怪的并不是只有林聪一个,林聪还未开口,乌法正就皱着眉头说话了: “在夺城之战中,褚长老和智化老弟,还有他们的亲兵,可是出了大力的,满城的人都知道。谁会想到他们竟然与图海城决裂了,站在了咱们这一边?仅凭这一点,就不会有人怀疑咱们和图海城的关系!难道‘谷水原鳄’竟然知道了鲜于通的事?这好像不大可能啊!” 鲜于通被杀一事,由于影响重大,几个人自然都是极为小心,采取了种种保密的措施,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泄露。 柳升也是满脸的疑惑,皱着眉头道:“这确实不大可能。‘谷水原鳄’占据中谷城也只有六七天吧,只是比咱们夺城胜利稍早一些。 “咱们这边有熟悉情况的乌家人,做起事来熟门熟路,兀自忙活到现在,才稍稍有了些头绪。 “‘谷水原鳄’抢占那么大一座中谷城,那么多人口,又西有下谷城,东有上谷城,两个方向都是强大的威胁,他们即使能够腾出手来,又岂能顾得上来打探咱们这边的消息?” 洪袖也是疑惑,紧皱眉头思忖着道:“除法正大叔和柳长老所说的这两点,还有一个可疑之处: “除了中谷这座大城,中谷县还下辖小城十九座,普遍的人口都在两三万,超过五千人的村堡也不少。 因此,在骤然占据县城的‘谷水原鳄’眼里,咱们这个小小联盟又算得了什么?他们根本就犯不着理会咱们,没必要向咱们这边派出探子。” 按照常理,若是黑妖蜂联盟没有打着图海城的旗号,“谷水原鳄”像招降中谷县治下的其它小城、村堡一样,也只是顺便写上一封劝降信,那还说得过去。 但根据这封招降信所显示出的情况来看,“谷水原鳄”偏偏于百忙之中派来了探子,还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探明了这边极为保密的鲜于通被杀一事,然后才送来了劝降信。 这明显地于理不合。 乌法正沉声道:“是不是萨满庙在背后鼓捣什么?” 自听了先前褚遂的分析,再细想近一段时间在察罕小城内的一系列动荡中,萨满庙的所作所为,乌法正已经确信他们必定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会是一个安分的角色。 在这几天里,萨满庙方面也没闲着,在洪袖等人忙活的同时,那个四级的主祭柯尔泰,也带着神庙的几名祭祀四处奔走,招收乌法正所允诺的那一百名护庙武士。 会不会是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然后告诉了“谷水原鳄”? 几个人全都紧紧皱起了眉头。 如果乌法正的这个猜测是真的,那就代表着“谷水原鳄”那伙人也有萨满教的背景,也是萨满教在背后支持,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黑妖蜂联盟本就西南方向有图海城,东南方向有图勒城和萨满教支持的“双头蛟”,处境本就恶劣之极。 如果占据了中谷县城的“谷水原鳄”也是萨满教支持,那黑妖蜂联盟三面受敌,而且敌人全都是强大无比,远超已方,自己这些人岂不就等于陷入了死地! 而从这封招降信所隐含的信息来看,“谷水原鳄”确实极有可能与萨满教一伙!毕竟,萨满教既能扶持一个“双头蛟”,难道就不能再扶持一个“谷水原鳄”? 屋中众人的心中,全都倾向于这一个认定,一时间都是心中凛然,全都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一阵,乌法正向众人望了望,有些迟疑地道:“你们大家说说,‘谷水原鳄’那些人,嗯,也可以说是萨满教,是不是真心诚意地招揽我们?” 刹那间,众人全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由于鲜于通之死,黑妖蜂联盟与图海城已是死敌,根本就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图海城迟早会挥军来攻,黑妖蜂联盟也只能死磕到底! 但萨满教却不同,他们应该只是为了在这一带扩展势力,如果这一次是真心实意招揽的话,那么归降他们,倒也不失为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洪袖与智化不约而同地眉头一展,看来全都对乌法正的这个提议颇为心动。 柳升却仍有顾虑:“‘双头蛟’四寨刚刚在城里与我们狠狠地厮杀了一场,损失不小;与我们赫连家族也有过冲突,同样也死了不少人。他们会放下这些仇恨,真心实意地招降我们?” 智化想了一下,望着柳升道:“如果是萨满教和图勒城压着,‘双头蛟’四寨确实有可能放下和我们的仇恨。 “至于萨满教和图勒城这样做的原因,有可能是为了殷典的墓葬。 “墓葬的事,既然图海城知道,图勒城和萨满教更加有可能知道。他们也许是担心会被图海城捷足先登,这才抢在图海城前面招降我们。” 这个推测倒也合情合理。 据探子的消息,“双头蛟”四寨从察罕小城这里败出后,又慢慢地收拢余众,躲到了东南方的一座小山里。现在除了“穿山妖”之外,其他各寨的援兵也都到了,据探子估计有可能超过了四千人。 凭这些人手进攻察罕小城当然不大可能,图勒城由于相距较远一时之间也无法向这边派兵; 至于同受萨满教指使的“谷水原鳄”那边,就像洪袖刚才分析的那样,由于刚刚占了中谷县城,东、西两边又都面临着严重的威胁,根本顾不上这边。 而从图海城到这边来,路况则要好得多。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图海城知道了鲜于通被杀的事,立即就发兵过来,倒真的有可能捷足先登。 萨满教和图勒城出于这种顾虑,逼迫“双头蛟”四寨放下仇恨,再指使“谷水原鳄”出面招降,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洪袖沉吟了一下,思忖着道:“如果他们真的是实心实意地招降,对于我们来说,不失为一个摆脱困境的好出路。” 她说着目光转动,望了望柳升和林聪,继续道:“柳长老,林聪,萨满教虽然要图谋你们的短剑,但以萨满教的底蕴和实力,即使是十级的魂器,也应该不止一件两件,短剑对于他们来说也许并不是不可舍弃之物。 “我们是不是与他们接触一下,如果他们不再觊觎你们的短剑,咱们索性就投降他们!” 沙灵儿伙同那辛大姑来二次抢夺短剑的事,林聪和柳升本来都是极为保密的,唯恐传扬开来。但那天沙灵儿与辛大姑来动手时,褚遂和智化都在场,又有乌家的人在,也必然会传到乌法正的耳中。 既然褚遂、智化和乌法正都知道了,沙灵儿和辛大姑又是关押在洪家老堡,估计瞒不住洪袖,也没有必要再瞒她,林聪也就索性大方地告诉了她知道。 当然,短剑的真正秘密,林聪是谁也不会告诉的,打死也不会说。 洪袖一顿又道:“当然,哈哈,我先说明了,如果萨满教不肯放弃短剑,投降的事就此作罢,咱们大家谁也不会再提起。” 听洪袖这样一说,几个人全都转头望着柳、项,看他们怎么决定。 这事毕竟牵涉到赫连家族的传承信物,是不是试着去与“谷水原鳄”交涉一下,还必须要顾及他们两个的态度。 61、剥茧抽丝 林聪心里却是明镜一般:这事根本不用去试,萨满教对于短剑肯定是志在必得! 沙灵儿当初在洪家老堡动手,应该只是见到了短剑后临时起意,顺势而为;但后来追踪到黑妖蜂山谷,还出动了一个六级的辛大姑,就分明显示了萨满教对于短剑的重视。 他们这样的锲而不舍,对于短剑就是北方巫教掌教令符的事,多半是知道了些风声。 因此萨满教根本就不会放弃对短剑的抢夺,即使答应,也是假意答应,必定还会暗中下手! 更何况,就连这封招降信,也很可能只是萨满教的一个试探,他们很可能一丝一毫的招降诚意也没有,洪袖等一旦派人去谈判,就有可能招来更为恶劣的局面! “嗯,我想请大家考虑一下‘谷水原鳄’的情况?”见柳升只是沉吟不说话,看样子也是对谈判投降的事颇为意动,林聪开始发表意见。 但他并不直接反对众人的想法,而是另起一个话题: “根据咱们的探子从那些难民中打听到的消息,‘谷水原鳄’自八天前占据县城以来,已经在县城站稳了脚跟。 “另外,他们还派出小股山贼,占据了中谷县治下所有的十九座小城,以及部分人口五千以上的大中型村堡。 “在这些小城、村堡,他们均是强征民壮,拉起了数百至千人不等的城卫队及堡勇队。 “他们虽然东、西两个方向均有强大的对手,必须派出相当的兵力应付,但向南边来却是直接与咱们相邻,他们最南边的一个小城——哈达小城,距咱们只有七十多里。 “这也就是说,从中谷城向这边来,根本没有谁能够威胁到他们,在这个方向上,在他们已经占据的五座小城、十多座村堡,他们可以任意地抽调兵力。” 林聪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待众人消化了这些信息,又接着道: “他们也无需动用中谷城的主力,只需从南边这些刚占领的小城、村堡,哪怕只是抽调一半的城卫队和堡勇队,就可以轻易地聚起五六千的人马。 “当然了,这些人都是‘谷水原鳄’强行征集的青壮,巫师不可能太多,聚在一起也只能是乌合之众,战力强不到哪里去。 “但如果再加上‘双头蛟’四寨的盗众呢?有了‘双头蛟’四寨做主力,这些人也就不能再完全视为一团散沙!” “大家想一想,”林聪一边说一边目光从几人脸上慢慢转过,缓声接下去,“如果在萨满教的主持下,‘双头蛟’四寨和‘谷水原鳄’就按刚才我说的,以近万的兵力,从两个方向同时进攻,这察罕小城,我们还能不能守得住?” 林聪说着又特别强调:“大家可别忘了,咱们的联盟卫队,现在还不到三千人,大部分也都是普通的青壮,同样也是刚刚聚集起来,没有受过什么训练。” 林聪长篇大论,众人至此终于意识过来,原来他费这么多口舌,是想让大家明白,“谷水原鳄”虽然刚刚占据县城,虽然面临着东、西两个方向的威胁,但仍有余力向这边进攻,而且可以纠集起五六千人马,甚至还可以更多。 但这与大家刚才说起的谈判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正是因为敌人太强大,这才不得已才和他们谈判的嘛! 洪袖转眼看着众人,缓缓点头道:“这事很明显,咱们合察罕小城和洪家老堡,才一万左右的人口,还分散在两处地方,萨满教若如此聚集两方面山贼来攻,咱们多半是顶不住的。” 林聪道:“但在‘双头蛟’四寨刚刚和咱们结下大仇的情况下,他们又为何不来进攻,反而送来了这样的一封招降信?难道他们是爱惜那些刚刚强拉来的手下,担心这些手下会在与咱们的冲突厮杀中受伤丧命?还是在背后操纵的萨满教不愿多造杀孽?” 什么“爱惜手下”“少造杀孽”,萨满教都想要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帝国了,哪还会在乎这些? “我想请大家再想一下,”林聪继续说下去,“如果咱们像表面宣扬的那样,真的和图海城是一伙,关押在鸡爪岭下盘山小城那三千多人和咱们是一条心,那又会是一个什么情况?大家还会去和‘谷水原鳄’谈判?” 几个人全都猛地睁大了眼,全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盘山小城的那三千多人可不是什么仓促聚起的乌合之众,那是一支正儿八经的军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巫师众多,休说“谷水原鳄”的乌合之众,就是“双头蛟”四团的四千人,也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如果这支军队处在一个正常的状态,又和已方一条心,哪还用在乎什么“双头蛟”与“谷水原鳄”! “林聪,你……不要说了,唉,我明白了。”愣了一会儿后,乌法正首先开口了,他叹了口气,转眼望着洪袖等,颓然道:“大家想必也都明白了,对于咱们与图海城的关系,萨满教应该只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并不能确定。 “他们现在忌惮的,就只是盘山小城的那三千多人。‘谷水原鳄’的这封信,应该只是一个试探,试探的就是咱们和图海城的关系。咱们如果去谈判,也就等于将底牌亮给了人家,马上就会招来他们的进攻。” 洪袖也道:“林聪,这次多亏了你,否则咱们就会一头撞进他们的陷阱中!唉,萨满教绕了这么一个圈子,差点就把咱们给绕了进去。投降的事,就此作罢!只是……这个‘谷水原鳄’,大家怎么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也是萨满教一伙?” “这是很有可能的。”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乌法正,“为了掩饰与褚长老的真正关系,咱们做了不少的事,各方面也都做得很小心,很细致。‘谷水原鳄’即使派了探子到这边来,看穿咱们的可能性也不大。 “但萨满庙的柯尔泰等人就在城中,这几天又一直在四处活动,说不定就会听到些风声,然后又知会了‘谷水原鳄’。‘谷水原鳄’疑心之下,这才来信试探。” 乌法正的这番猜测大有道理,众人闻言互相看了看,心里的压力不觉又都增加了几分。 黑妖蜂联盟只有一城一堡,人口一万上下,而周围的三个敌人却是三座大城,后面还有一个萨满教,这就如一只小羊羔面对着三头虎视眈眈的恶狼,其中两头狼后面还有一头更为凶狠的恶虎,随时都有可能被一口吞掉! 62、压力山大 “其实,咱们也并不是毫无抵抗之力。”在众人皱着眉头沉吟间,智化慢慢地思索着说话了。 按林聪的想法,他这应该是为了给众人打气,以免大家压力过大,心沮气丧之下,发生些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难以和褚遂那边呼应。 只听他道:“咱们周围的三个方面的敌人,虽然哪一方实力都远远超过了咱们,但无论哪一方,都是无法倾全力向咱们进攻的。比如南边,图海城和图勒城是一对恶邻,早就是互相提防,同样也不能集中力量向咱们下手。 “至于北边的局面,咱们就更是可以以拖待变:中谷城西边的下谷城,掌握在乌拉邦的判军手里; “东边的上谷城,虽然王国的官员都跑了,但控制着这座城的几个家族,所打的仍是王国的旗号。这东、西两方面,迟早会和‘谷水原鳄’起冲突,说不定只要拖上一两个月,局面就会有咱们意想不到的变化。” 乌法正突然“哦”了一声,向洪袖道:“洪丫头,听智化老弟提起上谷城,我倒是想起那里的公羊家族。你不是与公羊家的六少爷有婚约吗?听咱们的探子说,现在公羊家族的族长,就是上谷城长老会的首席长老。你能不能通过这层关系,请他们相助。” 听乌法正这样一说,众人又都把目光转向洪袖。上谷城也是一座大城,如果能取得上谷城的助力,众人这边与三方强敌对抗的信心自会增强不少,至少也是有了一条后路。 洪袖却是蹙起秀眉,苦笑着缓缓摇头,道:“区区一纸婚约,又能约束得他们什么!若没有足够的好处,公羊家族岂会为咱们卖命?至多,在其它方向没有什么路子的情况下,可以卖给咱们一些物资罢了,价格也不见得会比市价低。” 洪袖现在二十左右,正是婚嫁的年龄,与人订了婚倒也是正常事。但从她说话的神情语气,可以看出她对自己的婚姻似乎是有着不少的苦涩和无奈。 林聪初觉奇怪:洪袖身为堡主,上面并没有长辈压着,不大可能会有包办婚姻之类的,那她对自己与定边城柴氏的婚约,又怎么会显得不满意、不得已?洪袖如此一个精明有主见的女子,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又怎会在不满意的情况下勉强凑和? 但略为思索之后,他就又释然了:洪袖作为洪家老堡堡主,就如同一个小国家的皇帝或国王,不可能仅仅是考虑她自己,她还必须顾及整个家族,顾及整个洪家老堡。那么她的婚姻,也就很可能会带上一些政治交易的意味,也就难怪她会不满意。 林聪这时自然没有心思来理会洪袖的婚姻问题,他考虑的是如何应对眼前这个三面临敌的局面。 “谷水原鳄”很可能也与萨满教有关系,这确实出乎林聪的意料,黑妖蜂联盟所面临的局面,也确实比先前所预想的严峻了不少。 但就像几天前他对褚遂所说的那样,“死猪不怕开水烫”,既已成了死猪,既已浇过了也不知多少盆开水,那就继续浇罢!反正也就那么回事了! 但“死猪”之类的话,在褚遂面前说没什么,在洪袖面前说可就显得有些粗鲁了!把这么一个英姿飒爽的洪袖比成死猪,那还成什么话! “洪袖大姐,他们爱帮不帮,用不着去求谁!”林聪略为思索,先是安慰了洪袖一句,然后道: “其实,就像刚才智化大哥所说的,咱们用不着那么悲观的。这一带地形复杂,图海城、‘双头蛟’寨,还有中谷城,他们通向这边的道路,都是崎岖难行,险要处处,可以让咱们做文章的地方多得很! “咱们的‘一抹光华’和‘生命三星’,现在都已开始了炼制,定能源源不断地换来金币,换来战备物资。有了这些,哼哼,他们三方无论哪一个过来,只要不是同时动手,咱们集中全力,也未必就没有周旋之力!” 智化插嘴道:“图海城和图勒城双方之间,有很深的宿怨,若不是有王国的约束,早就发生了冲突,两方同时向我们进攻的事,不大可能发生。只能是一方进攻时,另一方做壁上观,等到最后来收取好处。” 乌法正沉声道:“但人手太少却是个大问题!虽然与三城的对抗,咱们可以抱着拼命的决心,想方设法与他们耗下去、拖下去,以拖待变。但这几天到南宫三堡那边招揽难民的事太不顺利,咱们只有这么些人,死一个就少一个,耗不起啊!” 察罕小城北边二三十里处,东西大致呈“一”字形排开三座村堡:南宫东堡、中堡、西堡,被习惯上称之为南宫三堡。三堡是中谷县治下,是王国在这一带直接管治地域的最南端。 几天前“谷水原鳄”那伙强盗占据中谷县城时,由于东、西两边的上谷城、下谷城也都是动荡不安,北边又是大山,所以难民就纷纷地向南边来,穿过好几座小城、村堡,一路上又汇入这些小城、村堡的不少难民,一直逃到南宫三堡一带,躲在三堡周围的山林中。 据察罕小城派出的探子估算,那里聚集的难民之多,恐怕要有上万人。 这些难民,让察罕小城的头头脑脑们眼热之极。 但察罕小城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混战,多达两三千的人或死或逃,这些难民明显的是听到了消息,心怀疑惧之下,任凭好处许上了天,五天下来,包括老人小孩在内,也只招揽到五六百人。 “法正大叔,那封招降信,咱们怎么回应?”林聪却突然转换了话题,他“嘿嘿”一笑,目光狡黠地闪烁着,又望了望其他几个人,继续道:“大家都怎么想的?” 乌法正一愣:“招降信?咱们又不打算投降了,理他干什么?”其他几人也都是一脸的愕然。 林聪继续“嘿嘿”笑着接下去道:“招降信极有可能是‘谷水原鳄’,嗯,应该说是萨满教,极有可能是萨满教的试探。 “咱们不理睬,他们还会怀疑,还一定会鼓捣些其它的事,给咱们添乱子。我还是刚才的那个假设,假如咱们真的投降了图海城,假如盘山小城的那三千多人与咱们一条心,现在咱们会做什么?嗯,或者说应该做什么?” 那又会做什么?而且还是应该做的? 几个人目光中都是一片茫然,然后又都皱起了眉头。 林聪却没让他们多想,“哈哈”一笑道:“如果这时候出动咱们的联盟卫队,把南宫三堡一下子全都占了,对于咱们是不是投降了图海城,萨满教还敢怀疑?在图海城知道了鲜于通被杀,向咱们动手前,萨满教还再敢轻举妄动?” 63、财政困难 暮色苍茫中,察罕小城东门外的一座小山脚下,一条蜿蜒于土丘矮岭间的小路边,林聪、洪袖二人迎着习习的晚风并肩站着,目送着一支七、八百人的队伍沿小路远去,渐渐地隐没于一座土丘后。 这支队伍是联盟卫队第一大队,由柳豹任统领。按照这一带军队编制的习惯,又称“柳字队”。 他们这是奉长老会和林聪的命令,去抢占北边的南宫三堡。由于担心柳豹有些莽撞,赫连狐狸怕他会误事,也跟了去。 与前世相比,苍莽山地这一带军队的编制显得有些混乱,通常是三十多人一小队,三个小队合编为一个队,三个队合编为一个协队,将近四百人。 再往上就是大队、旗队、标队,再往大里去就是军团。每个军团四万人左右。 这次建立联盟卫队,林聪雄心勃勃地设置了四个大队,近五千人。 但由于联盟治下的一城一堡人口太少,招不到那么多人,每个大队下面的协队、队都没有满员,因此每个大队也只有七、八百人,但仍然叫做大队。 南宫三堡之中,中堡规模最大,有人口六千余人,东堡、西堡也分别有人口四、五千,之所以仅以第一千人队这七、八百人去抢占三座村堡,并不是林聪等人托大。 “双头蛟”四寨还躲在察罕小城不远处的山里,其他三个千人队必须留下来严密防范。 最主要的,是“谷水原鳄”现在还没有腾出手来占领这三座村堡,同时出于即将被山贼占领的疑虑和恐惧,南宫三堡中的许多人都逃了出去,躲在周边的山林观望风色。 据探子的回报,现在三堡中原本王国派来的基层官员早就逃得一个不剩,各自三五百人的堡勇队也已作鸟兽散,一些地痞流氓乘机偷窃抢劫,每个村堡都是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以七、八百人的第一千人队去抢占这样的三座村堡,足够了!而且现在正是抢占的最好时机,否则等“谷水原鳄”派出人手过来,三堡恢复些秩序之后,再想占领,可就难了。 对于占领三堡,因为黑妖蜂联盟南边有强大的敌人,在担心再树强敌的情况下,原本是想也不敢想的。但现在既知“谷水原鳄”多半与萨满教一个鼻孔出气,那自然是要大抢特抢! 尤其是,在三堡周围山林里的那上万难民,更是让林聪想起来就心中急跳: 那可是上万的人啊,若能全招揽过来,联盟的实力差不多就等于翻了一倍,联盟卫队就可以扩张到七、八千人,自保的把握,可就不是大了一星半点! 占了三堡之后,只要好好地想些办法,做出一番实力强大的样子,再做出一番爱民如子的样子,就近招揽那些人,总要容易许多吧! 晚风轻拂,走在队伍最后面的赫连狐狸回头远远地向两人挥挥手,转身也消失在了树丛后。 洪袖却仍是皱着眉头望着那边,呆呆地站着。 林聪侧头看了看她,嗅着顺风从她身上飘过来的淡淡幽香,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初次见到她时的情景:那次她也是站在山脚下小路边,也是为出征的队伍送行。两次的情景何其相像。 林聪轻唤一声,洪袖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着他。 林聪“嘿嘿”一声笑,道:“洪袖大姐,在你的心里,现在我应该是个扫把星吧?” 原本洪袖身为洪家老堡这样一个小村堡的堡主,虽然说不上身份尊崇,说不上大福大贵,但也没有什么大的风浪,小日子过得安安稳稳。 自忍不住林聪的引诱,与赫连家族合伙以来,虽只短短几天,却几乎是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惊涛骇浪之中,其间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的心惊肉跳。 就连林聪自己想想,也只能把自己当成一个超级的大扫把! 洪袖白了他一眼,也是“嘿嘿”地一声笑,没好气的道: “哪里是扫把星了?你是福星,大大的福星!自从与你合伙,我们洪家可是发达了!我从小小一个堡主,成了联盟的首席长老;就在前天,洪氏家族还一下子就分得了七百多名奴隶!你看看你看看,这不都是你这个大福星带来的吗?” 林聪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反话,“嘿嘿”再一声干笑道:“这一点点好处,又算得什么?更何况,以咱们现在的处境,这些东西,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一个不小心,就‘哗啦’一下全没了!” 他说到这里又把胸膛猛地一挺,豪气冲天地道:“洪袖大姐,你但请放心,即使这些是水中月,我也会想办法盖一个大房子,把这水池子遮起来,让风吹不到,雨淋不到,让水面一点波动也没有,让这水中月永远存在! “嘿嘿,那个,你就不要老是想那个什么‘谷水原鳄’‘双头之狗’了。发愁又有什么用!老是皱着眉头,会变得不漂亮的!” 听她这么说,洪袖愣了一下,很快地转过头来,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这一眼望的时间有点长,林聪正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古怪,洪袖却已是“嘻嘻”一笑,道: “那我现在漂亮吗……呃,哈哈,说什么漂亮不漂亮的,我并不是像你说的,为什么‘谷水原鳄’或是‘双头蛟’、图海城发愁。发愁既然没用,我当然不会死心眼地钻在这上面。我是在想金币的事。” “金币的事?”林聪一愣,“不是从罗、司两家抄到了不少吗?” 洪袖又白了他一眼,道:“是抄到了不少,但你忘记咱们的联盟卫队有多少人了?三千多人啊! “按你说的那种招募的形式,联盟卫队成立后,我和财务房几个人算了算,平均下来,竟是每人两枚金币还要多一些!那就是六千多枚金币!从罗、司两家,又能抄得多少,这一下就用去了一大半!这还只是一个月的! “等占了南宫三堡,自然还要继续招募,还要买装备,还有下个月的费用!这样一月月地下去,那得多少金币!更何况,咱们并不是只建立联盟卫队就成了,还要收揽难民,还要买粮食,尊崇的铁木尔大神啊,咱们要是弄不到这么多金币,那可该怎么办? “你这几天,只是忙活着联盟卫队的事,这金币的难处,你又哪里知道!” 以招募的方式组建联盟卫队,是林聪特别坚持的,他的目的是要让这支刚成立的队伍有一股旺盛昂扬的士气! 这种组建军队的形式,在这一带的大城、小城、村堡,没有哪个采用过。 就拿洪家老堡来说,其实只是一个洪氏家族,原本的堡勇队,都只是一些洪家子弟和家族奴隶。 察罕小城则采用的是一种类似征兵制的形式:由各大家族的子弟以及那些自由民,轮流在城卫队服役,这其实就是一种劳役,或者说是一种强行摊派。若是不能很好地辅以忠诚方面的宣传、教育等,以这种方式组建的军队,其士气、战力可想而知高不到哪里去。 与此相对的,反而是各大家族高薪招募的家族武士,士气要高得多,战力要强得多。 黑妖蜂联盟由于强敌压境,联盟卫队甫一成立就必然要很快地投入战场,哪有时间进行细致的思想教育,因此就必须走招募的路数,以高薪激励士气。 林聪对长老会提出的士兵薪酬是一到三枚金币,也就是说,一个普通壮汉,只要加入了联盟卫队,每个月就可以得到一枚金币。至于精通武技的、练出了魂力的,薪酬还可以一点点往上加,直到三枚金币。 在这一带,这样的薪酬还是颇具吸引力的,就是各小城、村堡那些大家族所招募的家族武士,一个三等上位巫师,每月的薪酬也只有三枚金币。 无论洪袖还是柳升、乌法正,甚至是相对几人来说见过些大世面的智化,听了林聪的这个建议后,再想及联盟卫队将要达到的人数,着实都吓了一大跳! 但要想使联盟卫队在最短的时间里,就能够具有必需的战力,能够派得上用场,几个人在林聪痛陈利害后,又经过一番商量犹豫,最终还是接受了林聪的提议。 黑妖蜂联盟毕竟是刚刚成立于狂风骤雨之中,虽然从罗、司两家抄到了不少金币,打下了些底子,却是其薄如纸,联盟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又让身为当家人的洪袖如何不愁上心头、紧皱眉头? “洪袖大姐,”林聪又是几声干笑,“那个,嘿嘿,咱们的作坊,第一批药剂和魂器,两千支药剂,五百件魂器,不是已经出来了吗?那就赶快派人运到上谷城那边去呀。反正咱们成本低,价格不要咬太死,两三天内应该可以出手吧,这样一个月来上四五趟,联盟的基本用度,还应该是能够包得住的吧。” 说实在的,林聪之所以敢在黑妖蜂联盟几乎可以说是一穷二白的情况下,仍然提议实行募兵制,其信心和勇气就是来源于“一抹光华”和“生命三星”,他深信自己的这一药一器,完全可以为联盟赚来滚滚的金币。 “也只能这么想了。”洪袖却仍是愁眉不展,“但有一件事你没想到,上谷城三面都是大山,向西唯一的出路,又被‘谷水原鳄’堵住了,是个死地,又能吃得下咱们多少货?” 洪袖轻瞥了林聪一眼,浓浓的愁绪中又似乎包含着一些幽怨:“这次派狐狸大哥和豹子大哥去抢占南宫三堡,应该不至于会有什么意外,之后就近招揽,也应该可以招到不少的难民,但粮食就又成了大问题。 “咱们一城一堡一直都是穷得狠,存粮并不多,招揽的难民多了自然是好事,但没吃的总不成吧?虽然有了金币之后,也可以到上谷城那边去买,但战乱期间,他们想必也会对粮食看得重,又能卖给咱们多少?” 64、谁是俘虏 林聪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而且每一个都大如笆斗!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几天里,迫于图海领很快就会到来的进攻,他一直和赫连狐狸、柳豹、洪大山等埋头于联盟卫队的组建、训练,想方设法地提升战力,以使其达到最低的可堪一战的程度,又哪曾想过金币、粮食的事! 这时听洪袖骤然间提起,任凭他心中念头百转千回,一时之间又哪能想出什么办法来,也只能寄希望于“一抹光华”和“生命三星”大火特火,大卖特卖,无论炼制出来多少,运到上谷城那边全被哄抢一空,赚来滚滚的金币! 他泛泛地安慰着洪袖,陪着她慢慢地往回走。 转到大路上时,却早有一人在路边等候,一看见二人过来,这人就抢上两步,先向洪袖恭恭敬敬地一礼,然后冲林聪道:“少爷,那个沙灵儿闹着非要见你。还指着伦祖发誓,说你要不去,会让你有大*麻烦,大大的麻烦!” 沙灵儿和辛大姑那天被押到洪家老堡后,柳升因为一直都在忙,倒也没有顾得上审问她们。但林聪终究有些不放心,就借口赫连家族柳豹、赫连狐狸等好手均要参与联盟卫队的筹建与训练,派了褚遂赠送的五名亲兵过去,负责看押沙、麻二人。 这五个亲兵中为首的一个叫褚莽,也就是眼前这个人,林聪已给他改名叫林莽。褚遂赠送的三十名亲兵,林聪已全都给他们改姓了林,包括那个小队长褚烈——现在叫做林烈。这些人的身份名目,也不再叫亲兵,而是像这一带的那些大家族一样,改成了家族武士。 这个林莽也是一个三级上位的巫师,只是人憨憨的,不像林烈那样精明,因此没能当上小队长或是百人队长,只是一个普通的亲兵。但用于看守沙灵儿和辛大姑,林聪正需要这样的一个人。 对于沙灵儿和辛大姑,当然是要审问一番的,看看她们究竟知道了多少短剑的秘密,顺带着还要掏掏萨满教的底细。但最终怎么处置二人,却让林聪颇为头痛。 长时间关押着并不是个办法,因为说不定哪一天柳升就会来审问她们。 杀掉也不行。这时候,萨满教必然怀疑二人落在了自己的手里,只是没有凭据,还没有找上门来讨人。如果杀掉了二人,萨满教哪一天却又寻到了证据找上门来,那可就大祸临头了! 萨满教现在虽然正努力地要做婊*子,牌坊却还是立得道貌岸然、冠冕堂皇,不敢公然地露出狰狞面目。但自己若是杀了沙、辛二人,又被萨满教抓住了痛脚,那可就是正好遂了萨满教的心意,他们就可以公然地以自己杀了他们的主祭为由,打上门来。 以萨满教的实力,也无须怎样大张旗鼓,只需派两三个高等的巫师过来,三下五除二,稀里哗啦一片声响之后,除了自己之外,包括智化、柳升、洪大山等,全都要完蛋大吉,甚至连逃也逃不掉,黑妖蜂联盟自然也烟消云散。 “林聪,萨满教实力雄厚,又一向诡秘难测,可不能大意。”洪袖见林莽说的是沙灵儿的事,脸色也慎重起来,“那沙灵儿既然这样说,你还是去看看吧,免得她真的弄出什么麻烦来。咱们现在,可实在不能再有什么麻烦了。不过,这一路到洪家老堡,三十多里,若有人路上打短剑的主意,就危险得狠,你多带些人吧。” “不用了,洪袖大姐,你忘了我的‘幻影小妖’了?”林聪觉得应该将沙、辛二人的事想办法作一了断,同时也想知道沙灵儿究竟要干什么,确实有必要过去一趟,但却拒绝了洪袖多带些人的建议。 他所说的“幻影小妖”,是一种能小幅度改变身体形貌的魂器,其器魂,是一种叫做“幻影妖蝠”的小型妖兽的灵魂。“幻影妖蝠”这种妖兽并不常见,因而“幻影小妖”这种魂器就更为稀少。 但在几天前查抄罗、司两家时,却在罗家抄到了一件“幻影小妖”。想到因为短剑的缘故,自己很可能被人追杀,在试过了“幻影小妖”的效果之后,林聪就毫不客气地据为已有。 洪袖自然知道“幻影小妖”的妙用,想想林聪变幻了体型相貌后应该不会再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何况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三级的林莽,也就放下心来,又叮嘱几句后自回城去。 林聪拉着林莽却又钻入的道旁的树林,穿林走了一阵,再出来时,从外表上看去,就成了一个矮矮胖胖的壮汉。 “你知道你的那把短剑是什么来历吗?你听说过北方巫教吗?那是北边额尔古帝国的国教!你手中的那把短剑,不但是一件圣级魂器,还是北方巫教的掌教令符!” 林聪和林莽一起来到洪家老堡,进了关押沙灵儿和辛大姑的那间屋子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他吩咐林莽带人到外面把守院门,刚刚坐下想喘口气时,沙灵儿就气鼓鼓地瞪着他,说出了这句如同石破天惊的话。 林聪虽然早就猜到沙灵儿知道了一些消息,却没料到竟是知道得如此详细,惊得屁股刚刚挨着椅子,就又“噌”地一下站起。 但他很快又转过念头:“是不是诈我?” 于是他又将脸上震惊慢慢散去,慢慢地重新坐下,悠然地道:“乍一听来,倒真的吓了我一跳。但我就奇怪了,北方巫教何等的庞然大物,比赫连家族大了一千倍也不止,他们的掌教令符,又怎会成了赫连家族的传承信物?” 沙灵儿仍是狠狠地瞪着他:“不信是不是?我告诉你,这短剑是在一千年前,流落到这里来的。那时他们的教主萧芹,带人到这一带办事,被南方巫教九个大巫围攻而死,那九个大巫高手,也是被人吸干了魂力而死。 “短剑就是那个时候消失的。这把剑你到手的时间一定不长,想必你还不知道它能吸人魂力的事吧!南方巫教的那九个大巫,就是被萧芹用它吸干了魂力!” “哼哼,短剑的来历,我本来只是怀疑。”沙灵儿说着向他腰间的短剑瞥了一眼,“但在地洞里被你震一下,我就彻底明白了! “你体内这么多魂力,一定就是你接触短剑时,从短剑冲进你身体里的!那也一定就是萧芹临死时,用短剑所吸那九个大巫的魂力!那些魂力往你身体内冲时,一定不好受吧?你不会没有感觉吧?” 听她说得如此详细,林聪哪里还有半点怀疑,但反而平静了下来:反正已被她知道了,再吃惊害怕还有什么用? “干嘛要告诉我这些?”林聪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语气也是不紧不慢的,“是不是想让我害怕?嘿嘿,我一点也不害怕,我高兴! “我本来还不知道那股热流是什么的,现在总算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嘿嘿嘿嘿,有这么多的魂力,我很快就可以成为大巫级高手!神级高手!打遍大陆无敌手!就像你们萨满教那个大法说的:六合八荒任纵横!” 沙灵儿显然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愣了一下,随即猛撇嘴:“打遍大陆无敌手?那些魂力你能用?不能吧!我再告诉你,要想同化那些魂力为你所用,你就必须找到北方巫教的独门功法《炼魂图录》! “你能找到《炼魂图录》?找不到,那你到什么时候能同化足够多的魂力?还神级高手,做梦去吧!哼哼,我们只要把这事说出去,其他人不用说,一个月之内,北方巫教的那些十级巫师、那些大巫,就会来到洪家老堡,一巴掌拍死你!” 她说着“呯”地一拍身旁的一张桌子,喝道:“放明白些,老老实实地把我和我师父放了,咱们还可以相安无事。否则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林聪当然怕她说出去,但现在却是一点儿也不害怕。他好整以暇地望着沙灵儿,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又指指沙灵儿和坐在她旁边的辛大姑,油然道: “我的年青的主祭大人,你好像把咱们双方搞反了吧?我提醒你,你们才是俘虏,而不是我!现在我向你提个要求:对我客气一点,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沙灵儿却毫不退缩,仍是圆瞪着两眼道:“怎么?以为我们被关在这里,就没办法向外透露消息是不是? “我再告诉你,我师父这次到这一带来,不是一个人,是和我沈荷师姐一起来的,她知道我们到黑妖蜂山谷找你的事!你把我们关在这里已经五天了,再不放我们出去,她就会知道我们出了事,为了想办法救我们,她一定会把这事告诉别人!” 林聪嘴里与沙灵儿争执着,脑子也一直在飞快地转,琢磨着沙灵儿的一番话。 从沙灵儿话里包含的意思看,短剑的秘密似乎只有她自己、辛大姑以及那个沈荷知道,并没有告诉萨满教的其他人,这倒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她这话究竟是真是假? 试试她,本少爷又岂是那么好蒙的! 于是林聪脸上迅速出现了一缕喜色,又很快地换成思索之色,然后他把身子懒散地靠上椅背,悠然地道:“短剑的秘密只有你师姐沈荷知道?这倒是个好消息。但谁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更何况,这都五天了,你又怎么确定沈荷没有告诉别的人?” “这个好办。”沙灵儿立即就道:“我现在就指着伦祖起誓:如果我骗了你,让我不得好死! “至于我沈荷师姐那边,那天我们和师父商量过这件事后,师父已经吩咐过她,让她不能再向任何人说,然后她就回去了。她是和我们一起离开的察罕小城,好多人都看到了。你不信的话,可以到察罕小城那边去问。” 这事林聪倒是听乌法正说过,辛大姑确实是和沈荷一起到的察罕小城,并说好一起出手对付司家的,但黎明前动手时,却又没见到三人。 看起来应该是不知从什么途径听到林聪就在黑妖蜂山谷的消息后,三人一起悄悄离了城,沈荷回萨满城,麻、沙二人则是去黑妖蜂山谷寻林聪抢短剑。 但林聪却对那句“不向任何人说”不能相信,问道:“你师姐难道不向大萨满庙禀报?你们抢到了短剑,难道不是送到大萨满庙?” “为什么要向他们禀报?更不会把短剑送给他们!”沙灵儿毫不犹豫地接口道,“是我自己想要这把短剑,若是给大萨满庙知道了风声,我即使得到了剑,大祭司也会逼我交出去,说不定还会来抢!” 林聪有些诧异:“你刚才向伦祖起誓,那你们就应该是伦祖派的了?萨满教的伦祖派,不是和大萨满庙一伙的吗?” 沙灵儿斥道:“什么一伙的!你要搞清楚了,我们是伦祖派,大萨满庙是相祖派,完全不是一回事!” 65、小疯婆子 据林聪所知,萨满教虽然各教派林立,互相之间基本上没有什么统属关系,但其中的两派,相祖派和伦祖派,二者之间的关系却有些特别。 这与传说中苍莽山地人类的起源有关。 相传,苍莽山地地原本是一片莽荒,渺无人烟,妖兽横行,只有天地自然生成的一个神女,叫阏古伦的,在这里修行。 忽有一日,不知从哪里钻出一头铁背妖鳄来,这妖鳄已修至神级,已能化成人形,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劳相”,也看中了这处地方,竟然想要抢占阏古伦的修行之地。 阏古伦也不是弱者,自然不肯相让。二人连场大战,惊天动地,最终妖鳄劳相取胜,不但抢占了阏古伦的修行之地,还逼迫阏古伦做了他的老婆。 这一鳄一人,就是所有苍莽山地人的祖先,号称相祖和伦祖。 林聪最初从赫连天的记忆中得到了这个记忆后,还忍不住好一阵恶寒:原来苍莽山地的这些人,竟然是妖兽的后代!这都哪里跟哪里啊,他们莫非是神经短路,竟然鼓捣出一个妖兽做自己的祖先! 后来,这苍莽山地人口越来越多,在不同的地域,萨满教各派系渐渐兴起,其中相祖与伦祖两派最具实力和影响力,因为尊奉的是两位祖先,也不管其他派认不认可,就自认为萨满教正统。 在相祖派也不知绵延了多少年的传承中,每一代,他们都会通过复杂的仪式,产生一位圣子,作为下一任的大祭司;相应的,伦祖派也会产生一位圣女,但却要把这位圣女送至相祖派,作为那位圣子的老婆。 正因为如此,相对其他派系的互不往来甚至还时有冲突,相祖派与伦祖派一向步调比较一致。 同时因为苍莽人男尊女卑的习俗,在两派之间,伦祖派处于从属地位,伦祖派的首领,也只是和萨满教其他派系一样,自称为祭司,而不是像相祖派那样称为大祭司。 但现在沙灵儿的说法,似乎又与传闻中的有些不同。 “即使你说的是真话,即使你师姐并没有将这件事向外传,那也不能放了你们。”林聪一边思索着,一边很随意地摆了摆手,“谁知道你们出去之后会不会外传,谁知道你们出去之后,还会不会再来打我的主意!” 笑话,这么容易就会放了你们,当本少爷是呆瓜? 沙灵儿立即又道:“我还可以再起誓:如果我出去之后,再打短剑的主意,让我不得好死……” 她说到这里似乎觉得刚才已经说过了一次“不得好死”,现在再说,就显得不够分量,诚意也不够,于是顿了一下,又接道: “……让我死后再被妖兽吃了!其实我也知道,你那把剑,只有‘百幻六合体’才能用,我不是这种体质,原本也只想夺过来试一试,得不到,也没什么!” “我说大姐,你能死几次啊!”林聪差点给她气乐了,斜睨着她揶揄道,“再说,死后是埋了,还是被妖兽吃了,又有什么区别!大姐,你既然把我叫过来谈判,想我放人,就拿出一点诚意来好不好!否则的话,嘿嘿嘿,你以为我不敢鱼死网破?” 这一次,沙灵儿没有像刚才几次那样立即就接着说话,只是瞪圆了眼睛看着林聪。 过了一阵,她才“哼”地一声,鄙夷又不屑地道:“我听洪袖说过,你很狡猾,果然是这样!那好,我退一步,你放了我师父,我留在这里做人质。你若还不放心,那这‘缚魂手’,你就每天给我来一下好了,就像洪袖那样。” 这五天里,林聪一直在察罕小城那边忙活,没顾得上到这边来,沙灵儿显然也没闲着,她应该是一直在心里忙活,忙活着思量与林聪谈判的事。 这个“人质”的主意,显然就是已经考虑了多少遍的,这时说出来,显得胸有成竹,仿佛林聪肯定会答应。 但她又似乎没有就这个主意与辛大姑商量,对林聪说完后,又立即转向辛大姑道: “师父,你不用担心我,就当我继续在这里做主祭就行。每天打‘缚魂手’,我也不怕,也不过是一段时间内,修为等级没法提升罢了!你不回去却不成。你不回去,那三个老不死的,恐怕就会把咱们伦祖派给卖了!” 辛大姑与沙灵儿这时脸上的黑布自然已经没了,身上穿的,也不再是当日厮杀被刺破的衣服,全都收拾得颇为整洁。 辛大姑约有四十多岁,身段瘦削,面容白晰皎好,看得出年轻时应该像沙灵儿一样,也是一个大美女。 她现在自然也是被打了“缚魂手”,但双目之中仍是精光湛然,间或向着林聪冷然一扫,林聪就是情不自禁心中“突”地一跳。 但自林聪进屋,她就一直没说话,只是任由沙灵儿与林聪唇枪舌剑。 沙灵儿的这个“人质”的主意,乍一听来颇为可行,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但林聪却并不准备就这样放了辛大姑。 原因就在于他不了解这个辛大姑。 看沙灵儿说话的神情语气,确实对辛大姑感情颇深,但辛大姑对这份师徒之情又怎么看?是不是也如沙灵儿这般看得重? 若辛大姑得了自由之后,立即就把沙灵儿丢在一边,再来想办法抢夺短剑,谁又能拿她怎么样! 林聪很快地就打定了主意: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察罕小城那边,有关联盟卫队的各种章程,他都已和众人商量着制订了出来,接下来,在智化的督促下,有屈突猛、洪大山等几名统领带领着,有褚遂赠送的几名亲兵做教官,剩下的只是严格地训练,慢慢地强化纪律,增强队员的配合意识,逐步提升战力,自己去不去也无所谓。 南宫三堡那边,以赫连狐狸的精明,还有柳豹帮忙,带领着七八百人,如果连三个乱成一团的村堡也抢不过来,那他也不配再叫“狐狸”这个名字了!至于接下来的招揽难民,自有洪袖等几个长老去操心。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在洪家老堡呆几天,前几天一直忙,练习功法的时间也少了,五六天下来,魂力值才刚刚提升到七百多点,这几天就勤快一些,努力一些,尽量多的提升魂力修为。 提到练功的事,林聪又想到了那种可以加快融合同化体内魂力的“回魂涎”。当初从地洞里弄到的“回魂涎”,在黑妖蜂山谷都用完了,林聪原本正觉得可惜,现在正好可以问问沙灵儿,看她从哪弄的,还能不能再搞到一些。 “嗯,主祭大人,”林聪慢吞吞地开口了:“你这次说的办法,总算是有了一些诚意,我可以考虑一下。” 沙灵儿“霍”地转过头来,怒道:“什么?这样还不成!你还考虑什么!” 林聪道:“那些回魂果,我是说你藏在神庙地洞里的那些拳头大的果子,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还能不能再……” 林聪刚刚说出“回魂果”三字,沙灵儿刹时就脸涨得通红,林聪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大声尖叫:“流氓!淫贼!恶贼!”一边叫一边猛扑过来。 林聪猝不及防,竟被她一下子双手紧紧扣住了脖子,扣得舌头都伸了出来。 林聪急伸手抓住了她的两个手腕,猛力往外拉。沙灵儿毕竟被打了“缚魂手”,林聪一下就拉开了她的手。沙灵儿继续大叫大骂,又突然低头,张口往凑在她脸前的林聪手臂咬去。 林聪吃了一惊,急忙手臂下垂,只听“咯”地一声脆响,却是沙灵儿上下牙齿狠狠地咬在了一起。 林聪心里直冒寒气:这一下若是被咬中了,还不咬下一块肉来!这个小疯婆子! 又惊又怒之下,林聪双手猛地一推,将沙灵儿推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旁边的辛大姑却是猛地站起,先是狠盯了正“呼呼”喘气的林聪一眼,又狐疑地问沙灵儿:“灵儿,怎么回事?什么淫贼?他……欺负你了?” 沙灵儿一手抚着嘴巴,揉着明显是因为猛力咬空而撞痛了的双颚,满脸的委屈,另一只手指着林聪,含糊不清地道:“我……他……那些回魂果……他……” 辛大姑猛地转向林聪,脸也涨得通红,双目如欲喷火,怒声道:“小贼,你……竟然欺负了灵儿,你……” 林聪虽然明知她伤不了自己,但被她这股子气势一逼,仍是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扑通通”脚步声响,却是林莽等人听到动静冲了进来,挡在了林聪身前。 辛大姑退后一步,胸膛起伏不已,同样也是“呼呼”喘气,同时又恨声道:“小贼,你就等着那些大巫打上门罢!” 她这么说,摆明了就是放弃与林聪的谈判,要让沙灵儿的师姐将短剑的消息散布出去,与林聪鱼死网破! 沙灵儿却是连忙站了起来,扶住辛大姑的胳膊道:“师父,你……你别生气,他……那天,他只是占了小便宜,一点点小便宜,没有占到大便宜!我及时醒悟过来,逃出了地洞,一直逃出了洪家老堡,到了察罕小城那边。” 66、弥患之策 在辛大姑提及“欺负”二字时,林聪就已经意识到了沙灵儿为什么突然间发疯发狂。 在林聪眼里,辛、沙二女实在就是两颗大地*雷,若不拆除,迟早会引出大乱子,而沙灵儿的“人质”建议,就是拆除这两颗地*雷的一个好办法。 林聪一来不愿意失去这样一个机会,再者,他也不愿意被人误会成“淫贼”,尤其是用药物迷*奸,那不成下三滥了! 这时听沙灵儿说什么“小便宜”“大便宜”,林聪念及这一切的始作甬者就是沙灵儿,自己其实只是一个受害者,心里就更是又委屈又恼火 当下林聪瞪着沙灵儿怒喝道:“这能怪我?还不都是你搞的?是不是你把我绑到那个地洞去的?是不是你用紫藤又把我们缠在一起?就是那些回魂果,也很可能是你踩破的!” 林聪故意说的这么详细,一连几个“是不是”,既是发泄心中怒火,也是为了向辛大姑解释。 刚才听沙灵儿说没被占“大便宜”,辛大姑脸上本就和缓了不少,这时又听得林聪的喝问,神色就又平静了些,只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沙灵儿。 沙灵儿应该也是觉得理亏,羞恼之中又带上了一些尴尬,但她嘴上兀自不肯服输,强辩道:“那……你现在还问那个回魂果干什么?还不是想干坏事!” 林聪气恼难平,先是挥手让林莽等人仍到院门那里守着,然后冲沙灵儿道:“什么干坏事?我是想配药!配药你懂不懂!”说至此,突然想起刚才辛大姑怀疑自己欺负了沙灵儿时,那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她对沙灵儿是不是被人欺负都如此着紧,那又岂会不着紧沙灵儿的性命!这样看来,将沙灵儿留下做人质,应该可以镇住辛大姑,让她出去后不敢乱来。 念及这些,林聪立即补充道:“我决定了,如果你能够帮我弄到一些回魂果,我就按你说的,留下你继续在这里做主祭,放了你师父,否则的话,一切免谈!” “这个……这种药材可不好找。”沙灵儿皱起了眉头,“回魂果的药性这么烈,你用不了多少吧,两三枚够不够?” 沙灵儿说的不错,回魂果的药性确实烈了一些,配上一些可以缓和药性的其他药材,自己又只是试验性的,两三枚回魂果,可以用上一段时间了,林聪于是点了点头。 沙灵儿有些不放心,又追问:“只要找到两三枚回魂果,你就真的会放了我师父?” 林聪又点了点头。 沙灵儿道:“那好,我原本放在地洞里的那些回魂果,就是在北边的一座小山里摘的,现在说不定又长出了几枚。那地方不好找,我和你一起去。又下雨了,你不是想现在就去吧?” 辛大姑却皱起眉头望了沙灵儿一眼,又转向林聪道:“萧芹当年死在这一带的事,知道的人不少,因此怀疑这把短剑的人,应该也不少,你的处境,其实非常危险,如果真的要出去,多带上一些人吧。” 辛大姑说话时虽然满是关切之意,林聪却知道她只是在关心沙灵儿的安危,担心沙灵儿被自己这个扫把星给连累了,并不是在关心自己。 这时正值雨季,太阳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出来过了,时不时就会淅淅沥沥地下上一场,就在林聪和辛、沙二人说这一阵子话的时候,果然就又下了起来,而且听声音这雨势还不小,现在就出去爬山当然不可能。 但后半夜时雨就停了,林聪寻找回魂果心切,天一放亮,练了几遍《观照魂幻神典》后,就急不可耐地约了沙灵儿出去。 虽然他觉得辛大姑最后提醒的那番话大有道理,现在外面怀疑这把短剑的人确实应该不少,但自恃有“幻影小妖”,倒也并不是太过害怕,只是让沙灵儿略为装扮了一番,扮成了一个普通的村姑。 但兴兴头头地而去,浪费了半个上午的时间,跟着沙灵儿来到洪家老堡西北二、三十里处的一座小山上时,林聪却是满心的沮丧和失望。 在悬崖下的一个小潭边,果然有三棵回魂果树,但只有七八颗青涩的果子,内部肯定尚未生出回魂涎,根本不能拿来配药。 沙灵儿也是皱起了眉头,但却盯着林聪道:“一定有成熟的果子,却被人抢先摘去了。我没有骗你,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林聪只得无可奈何地点头,垂头丧气地和沙灵儿一起往回走。 不料在沿着一道山脊往前走时,不小心竟然一脚踏空。 和他并肩而行的沙灵儿一惊,急忙伸手抓住他。林聪匆促之中,如同落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环臂将沙灵儿紧紧抱住,再也不肯放开。 二人紧紧抱成一团,顺山坡“骨碌碌”向下急滚。 好一阵才到坡底,定了定神往四周看时,竟是围了一圈的人,男女老少均有,都在诧异地打量着兀自紧紧搂在一起的两人。 原来这里已经接近南宫东堡,山下的树林子里,便是一个难民聚集点,远远近近闹哄哄的,如同一个临时的集市。 沙灵儿大窘,乘着林聪松开了手连忙爬起,却又颇为恼火,坐在那里往林聪胸口便是“呯呯”两拳,骂道:“淫贼!流氓!” 林聪沮丧之际又跌了个七晕八素,也是火往上冲,脱口便道:“什么‘流氓’‘淫贼’的,比这抱得更紧的,也不是没有过!” 不料林聪这话被围观的众人误会了,一位大妈“哈”地一笑,道:“人家小两口闹着玩,看什么?去去,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说着挥手赶人。 被人误会成了夫妻,沙灵儿更是不好意思,不敢再乱说什么,却也不能扔下林聪独去,只得仍和他一起认清了方向慢慢向前去。 突见旁边的一个斜坡下围了一大圈人,林聪的目光不经意的溜过去,虽然正在懊恼之中,但看到眼前的场景,仍然忍不住既惊异又好笑地瞪大了眼。 数十人围成的圈子内,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家伙,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萨满,正在卖力地跳着舞,而且跳的还是动作幅度很大的劲舞! 这老家伙高高瘦瘦的身材,紫帕包头,黄色的铜质头箍上插着几根奇形怪状的羽毛,紫色的饰有红纹的裙衫和裤子。 他的腰间挂着十多个鸡蛋大小的铃铛,左手一面小腰鼓,右手一只鼓鞭,一边敲着鼓,一连扭着细碎的步子,正在转着一个径约丈许的圈子,口中同时念念有词。 突然间,他向上跃起足有两三尺,双腿缩起,同时双臂张开,作雄鹰展翅状;随后又一个大劈叉落地,双手作蛇头状,两只手臂与本应又老又硬的腰如同水蛇般扭来扭去。 接下来,铃铛声、腰鼓声的轻响中,他又迅速地起身,再次绕着圈子碎步快走,不时模仿各种动物,无论熊的笨拙、虎的凶猛,或是大猩猩的憨态可鞠,均是惟妙惟肖,颇具神髓。 不过,这些动作若是由一个妙龄少女舞出来,例如旁边的沙灵儿,伴着鼓声、铃声翩翩而舞,必定是婀娜多姿,令人赏心悦目,但现在却偏偏是这么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滑稽可笑了。 在这老家伙所环绕的圈子中间,展开一块圆形的黄布,黄布中间躺着一个瘦弱的男子。 在那男子身体上方的空中,高约两尺许,虚悬着一颗骷髅头。这骷髅头仿佛由黑沉沉的烟雾聚成,显得有些虚幻。随着那老萨满的转圈,这骷髅头也缓缓地转动着,两个空洞洞的眼眶始终对着那老萨满。 那老萨满每转一圈,便曲指弹出一颗小黑球,落入那始终正对着他的骷髅头口中。 林聪知道这老萨满应该是一个巫医,是在以这里特有的医术给人治病,黄布上躺的那个男子应该就是病人。在林聪得自赫连天和黑皮的记忆中,就有这方面的信息,这时看到眼前这一幕,这些信息就乱纷纷地涌上林聪的脑际。 悬在那病人身体上方的骷髅头,其实就是一种以魂力凝聚成的能量鼎,叫做神鼎或巫鼎。 巫师的修为达到了一定的等级,确切地说是到了十级之后,就能够以魂力凝聚成一个神鼎出来。神鼎也可以发出巫术,就与魂器差不多。 但巫医却有一种特殊的手段,能够使寻常的巫师,甚至是刚刚点燃灵魂之火的初级初位巫师,也能凝聚出一个这样的巫鼎来,并可以通过巫鼎,将药物炼化成类似巫术的光团或光环,直接打入人的体内,治伤或治病。 这种特殊的手段起源于萨满教,后来随着那个萨满大帝国的建立,传播到南、北两个大陆,成为治疗类巫术之外,一种常用的治病手段,巫医也成为大陆上一个重要的行业。 这老萨满现在所跳的舞叫神舞,他投入神鼎中的小黑球叫神媒。神鼎、神舞和神媒,是巫医行医治病时必不可少的三种手段。这三者之中,神鼎又处在一个最突出的位置,没有神鼎,一切免谈。正因为这一点,这个异世的医术,又往往被称为“鼎术”。 许多因为禀赋或其他方面的原因,在修炼上无法再进一步的低等级巫师,都索性放弃继续修炼升级,一心一意地专做巫医这一行。 虽然通过那些记忆对这个异世的巫医有着不少的了解,但林聪仍然又吃惊又好笑:奶奶的,这怎么与前世传说中的跳大神那么相似!这真的能治病?别是骗人的吧! 只见人群中那老萨满又转了两圈,骷髅头突然整个散发出花花绿绿的晕光。那晕光又如覆盖在骷髅表面的一层水波一样,很快地向骷髅下端汇集,形成一个光团。最后光团倏地脱离骷髅,打入了那病人的胸口。 那老萨满终于停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望着旁边应该是病人家属的一个老者,神气活现地道:“行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老头子保证他……” 话未落音,突然有人大声叫嚷:“那老家伙在这里呢!这老崽子的,又在这里骗人!”叫声中四五个壮汉涌过来。 67、舌灿莲花 看见有人围拢过来找麻烦,那老头子似乎有些吃惊,睁大了眼叫道:“什么骗人!我老头子什么时候骗人了!” 一个壮汉道:“你这老崽子的,还敢嘴硬!你昨天给我家小少爷看病,打保票说准好的,今日怎么一点儿也不见轻?” 老头子道:“怎么会有这种事?定是哪里出了岔子,我再去看看。” 那壮汉怒道:“还要去看,还要去骗我家主人吗!” 那老头子似乎还想再争辩,但那群壮汉哪里还再容他说话,有人冲他胸口“呯”地一拳,接着乱拳齐上。 那老头子见势不妙,抱头外逃,但却被人扯住了衣服。他用力一挣,“嗤”的一声,竟把衣服扯破,怀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待那老头子与几个壮汉追逐着离开,人群慢慢散去,林聪却突然看见在刚才那老头子与几个壮汉撕扯的地方,除了一些钱币、几样药材、几个破烂的纸包外,还有几颗细碎的黑色颗粒。 这些颗粒看着有些眼熟,林聪心中一动,走过去捡起一粒凑到鼻端嗅了一下,那种熟悉的气味,不是“回魂涎”又是什么? 旁边的沙灵儿也认了出来,惊讶地道:“回魂涎?这老头子从哪里弄到的回魂涎?” 林聪低头再看,见这些回魂涎颗粒只有五粒,其余的都被众人给踩碎了混入了泥土里。这样一点回魂涎,恐怕连做实验也不够用。 林聪连忙将纸包揣入怀里,一拉沙灵儿,匆匆向那伙人追逃的方向赶去。 远远地看见那老家伙躲过几个壮汉的追打逃入了一片树林,林聪和沙灵儿也连忙钻进树林。 但走不多远穿林而出后,左瞅右瞅却不见那老家伙的踪影。 林聪大为失望:这里地形复杂,那老家伙随便往哪条山沟或哪片茂密的树林里一钻,又到哪里找去!他在这里被人拆穿了行骗的把戏,恐怕会改到其他的难民聚集处去行骗,再也不会在这里露面。 突一转眼,却看见在一块高大的巨石背后,那老家伙正倚靠着一棵大树,聚精会神地在翻看一本书。 这情景让林聪大是意外和好奇:靠,那是哪位大大的神作啊,这么有吸引力,竟使得这老家伙刚刚逃脱追打,就急不可耐地去追看! 林聪大步地走过去。 离这老家伙尚有十多步远,却见他本来倚树而坐的身子突然凭空跃起,又做出了一个雄鹰展翅的的样子。 林聪吓了一跳,脚步不觉顿住了。 却见他落下地来,又去翻看那本书,嘴里喃喃自语:“应该是这样,没错啊,怎么会没有效果,治不好那小家伙的病呢?” 跟过来的沙灵儿忍不住“格格”一笑,林聪也恍然大悟:“好一个敬业的老骗子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钻研骗人的技术!”忍不住叫道:“老家伙,被你骗钱的那些人又追来了!” 这老家伙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林聪和沙灵儿的到来,又似乎也知道并没有人追赶,因此没有丝毫地意外和惊慌,只是抬头瞪了林聪一眼,斥道:“小子,瞎嚷什么!我老头子哪里是骗钱了?告诉你,没给人治好病,那只是一时的失手、失误。你要搞清楚了,失误与骗人,那完全是两码事!” 林聪倒被他这认真的态度着实震憾了一把,好笑地道:“嗬,说的倒像是真的啊!” 那老头子道:“当然是真的!否则的话,谁会费那么大的劲去跳来跳去。他奶奶的,折腾那么久,又能骗到几个钱!咦,小子,你是什么人?跑来给我瞎搅和什么!去去去,没事走你的路,我老人家还要钻研这些医术,没功夫和你吹牛打屁!”说着又要低头看书。 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林聪好奇心大起,又想起自己追赶他的目的,连忙陪笑道:“小子只是好奇,好奇!喂喂,老家伙,你莫非真的是一个巫医?” 那老头子又抬起头来,颇为认真地道:“嗯,也算是吧!” “那你……真的跳大神……用这个医术治好过人?” “那倒没有。”老家伙的神色颇为坦然:“我老头子的医术只是初学,给那小家伙治病,也是初试身手,他奶奶的,没想到就失了把!” 林聪吃惊地张大了嘴:俗话说,人过三十不学艺,这老家伙不但学,学的竟然还是这种类似跳大神的医术,还真难为他这把老骨头了! 不过,还真别说,这老家伙虽然年纪一大把,那身老骨头却还够柔软的,适才大跳特跳时,就连蛇形的风摆柳,也能扭得似模似样,估计应该是二级甚至三级的巫师,否则也不会还有这等体力。 意识到对方很有可能修为不弱,至少远远地高于自己,林聪倒也不敢大意了,放缓了语气委婉地道:“老家伙,你一大把年纪,何必还去学这个?与其花这么大的功夫,还不如老老实实去想其他的挣钱门路。只要路子对了,同样可以挣来大把金币的。你练这个,实在是……” 老家伙却又翻眼瞪过来:“你以为我是为了挣钱?错!错得不挨边儿!我老头子是为了给人治病,为了治病救人,你懂不懂!” 林聪有些诧异:“治病?你是有什么亲人或朋友得了病?那你可以寻一个厉害些的巫师啊,比如中等巫师,高等的就更好,几个治疗术下去,再厉害的病,即使不能完全治好,也总该会有些效果的,胜过你在这里瞎折……嗯,临时来学。” 实际的情况,也确实就像林聪说的这样。在这个异世界,因为有治疗类巫术的存在,无论什么样疑难杂症,无论病得多厉害,只要有等级足够高的治疗巫术,都可以治好。 虽然十级巫师、大巫极少,但中等、高等的巫师,还是不难寻到的。在林聪看来,若是真的有了什么病,寻个中等或高等巫师来医治,要远比老家伙的这个“跳大神”可靠得多。 事实上,由于存在着治疗类巫术的竞争,仅凭着巫医手段谋生,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 老头哼了一声道:“这些道理,我老头子岂会不知道!但如果有很多人得了病,又只有高等以上的治疗巫术才能治好,你能找到那么多的高等巫师来?” 林聪一愣:这倒也是,这整个大陆又能有多少的高等巫师,如果是比较厉害的流行类疾病,那就必然会有许多人得不到治疗。 再说,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如果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得了这种病,比如一个奴隶,即使知道哪个地方有高等的巫师,他又岂能请得动? 林聪心中一动,说道:“老家伙,是不是什么地方出现了这种病,你要学了这种医术去治?你没治好的那个小家伙,得的也是这种病吧?那你说说看是什么病,嘿嘿,对于医术,我也是颇有一些研究的,说不定针对那小家伙的病,帮你参详一下,就能把那小家伙治好了!” 之所以如此自吹自擂,是因为他觉得这老家伙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要想通过他找到回魂果,直接开口他未必愿意帮忙,但若真的能先帮他一些忙,自己再小小地提一些要求,还怕他不答应? 林聪其实也不能完全算是吹牛,他结合从赫连天和黑皮那里得到的记忆,还是对这个异世的医术有过一番思索的。 这个异世的巫医包括三个方面的要素:第一是神鼎;第二是先前老家伙所跳的那种舞,叫做神舞;第三是投入神鼎的药物,这里叫做神媒。 林聪觉得,在这三方面的因素中,起作用的主要还是那些药物,其中的以神鼎将药物炼化为光环,也只是强化药物的作用,提高其药效,与各种药剂的炼制是一个道理。 因此针对某一种疾病,只要药物用对了,确切的说就是配制这种药物的药方正确,就应该有效果。 而让这老家伙没辄的那种病,说不定凭着自己前世所记得的哪张药方,配制出药物再经神鼎炼化为光团后,就可以治好。 听林聪口气这么大,老家伙眼光斜睨过来,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小子,刚刚点燃灵魂之火吧?连神鼎也未必能够搞出来,就敢说对医术有研究?还能帮我参详?我老头子用脚都不会听!” 林聪自然知道难以让他轻易地相信,也瞪大了眼道:“老家伙,看我年轻,不信是不是?‘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这句话知道不知道?我虽然年轻,又只是刚刚点燃灵魂之火,但早已读万卷书,如同已行了上万里路,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所读过的书中,就有不少医术方面的,理论知识丰富得很!” 察罕小城之战后,林聪已经换了一件干净整洁的衣服,衣料的质的也不错,配以他健壮的身材,一张黝黑的国字脸,正儿八经时,倒也颇有一些气宇轩昂。 为了取信于老家伙,林聪说这几句话时就颇为正儿八经,因此老头子倒也没敢小瞧了他。 林聪肃然说着话,乜了那老家伙一眼,顿了一下,继续道:“刚才你在那边以巫医手段为人治病,我是看到了的,你的神舞,动作虽然有些稚嫩,但也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可以挑剔之处。你之所以仍然失手,被人追打,以我的学识,哼哼,倒是约略猜到了你是哪方面出了问题。” 老家伙刚刚还在钻研医术,想查出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失手,这时见林聪说得似模似样,倒真的有些疑惑起来,道:“那你说说看,我老头子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林聪和这老家伙胡吹海侃之间,旁边的沙灵儿早就看得呆了,这时再也忍不住,吃惊道:“你……对医术真的这样有研究?能看出他的问题?” 林聪唯恐她说多了泄露了自已原本的小喽啰、小帮工身份,连忙故作得意地“嘿嘿”一笑,却又同时从怀中摸出那包着回魂涎颗粒的纸包,托在掌心凑到老头面前道:“老家伙,这是什么?干什么用的?” 老头一时有些吃不透林聪的深浅,倒是有问有答:“回魂涎啊,是制作神媒的材料。” 只听他紧接着又嘟嚷道:“他奶奶的,老头子好不容易搞到的各种材料,在刚才的撕扯中全都丢了,难道还要再到东边去一次?” 林聪费尽心思地和老头在这里东拉西扯,目的就是回魂涎的来路,当下连忙追问:“东边?什么地方?” 这老家伙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快说,我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林聪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当下也不再追问,微微一笑道:“你给那户人家的小少爷治病,所用的神媒中,就加了这回魂涎吧?这玩艺儿,你是不该用的。” “胡说!”老家伙叫起来,“在浮苍高地的大萨满庙里,那些萨满就是用这个给人治病的。我在他们庙里躲了好几天,亲眼见到他们治好了病人,对他们的动作,所用的东西,看得明明白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就是将回魂涎碾成粉,洒在巫媒上,然后才用的!”?? 68、伦祖圣女 林聪还没说话,旁边的沙灵儿就吃惊道:“你的这些巫医手段,是……偷学的?是……在大萨满庙偷学的?” 老家伙面不改色地道:“是又怎样。在我老头子家乡那边,每年夏天,都会有人染上‘寒火’送命。我听说萨满庙的巫医可以冶好这个病,巴巴地跑过去学,奶奶的,他们却神神秘秘地不肯教!” 他说着顿了一下,瞪视着林聪和沙灵儿道:“要是小子你,还有你这小丫头,你们肯就这样罢休?嘿嘿,我不但偷学了,连他们记载医术的秘藉,也顺手取了好几本,各种制作神媒的材料,也取了不少。” 林聪却是震惊之极:大萨满庙是萨满教的总教所在,自然高手如云,这老家伙竟然能在庙里躲上好几天,又能偷到东西,那该是何等的修为!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几级巫师?” 老家伙却有些不耐烦了,道:“小子,甭说这些没用的,我给那家的小少爷治病,每一个步骤,当然也包括神媒的配制,都是按着秘本上的记载来的,又怎么会有问题,你莫非是信口胡说?” 知道这老家伙极有可能是一个厉害的高手后,林聪在惊异之余,又多了一份小心,脑子飞快地转了转,以极为认真的语气道: “怎么是胡说?老家伙,巫医给人治病,与治疗类的巫术不同,是需要因人而宜的!不但要因人而宜,还要因地而宜,因时而宜。只有根据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辰,针对病人的情况,配制使用不同的神媒,才能有效。” 老家伙怀疑道:“还有这样的说法?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就是躲在萨满庙里那几天,他们也只是来了病人就施术治病,又哪里像你说的这样胡乱鼓捣了!这样的说法,你小子都是从哪里看来的?” 见他怀疑,林聪立即大拍胸脯:“有没有这样的说法,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老家伙,你医术失手的那户人家,不知道你还敢不敢去? “若是敢的话,你给我说说那小少爷的病情,还有他家里的情况,小子我按着书上所看到的,因时因地因人,也配制出一副神媒来,你再去试一试。” 老家伙道:“这有什么不敢的。俗话说哪里跌倒哪里爬,我本就准备再到他们那里一趟,看看问题出在哪里。那家的小少爷得的‘寒火’,时热时冷,寒战不止,每天傍晚时发作,你真的能配出神媒来?” 时冷时热,寒战,周期性发作,这倒与中医里的瘴虐有些相似。 涉及到具体的病症,林聪一点也不敢大意,连忙追问:“时冷时热,是热得厉害些,还是冷得厉害些?” 老家伙沉吟一下道:“是热得厉害些。” “有没有说胡话、抽搐,或是昏迷?” “偶有抽搐,但没有说胡话、昏迷。” 接下来,林聪又就病情一连追问了好几个问题,又低头皱眉,慢慢地踱了好几个圈子,这才确认应该就是瘴虐。 老家伙显然对如何治疗这种病极为关心,见他停步抬头,立即道:“小子,想出来了?” 林聪肯定地点头:“想出来了!”但又立即追问:“老家伙,你真的还敢去寻那个小少爷?别等我辛辛苦苦把神媒配制好了,你却害怕被打,打退堂鼓,再不敢去。” 老家伙瞪着眼看了他一会儿,狠狠地道:“好,我就暂且信你一次!不过,你若是让我再吃人家拳头,我老头子可是要找你算帐。” 见老家伙终于点头,林聪大喜,问明了待会到哪里去寻他后,招呼着沙灵儿回头便走。 中午时,二人回到了洪家老堡。 这时的洪家老堡,要比林聪和赫连家族众人几天前刚到时热闹许多。因为这里所招揽的难民,要远比察罕小城那边多。 那些难民或许不知道这边与察罕小城是一伙,或许即使知道了,却又因为这里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厮杀混乱,要远比察罕小城安全,因此足足有两千多人投奔了这里。 这么多人,洪家老堡根本就安置不下,又怕这些人逃跑不敢往察罕小城那边送,就在堡外的一个山坡下,搭了不少的草棚,让这些难民暂住。 从这些难民中,又挑选了四百多名青壮年男子,成立了新的堡勇队,由洪家一名二级上位的巫师任队长,林聪派了一名褚遂赠送的家族武士做教官,让这支新的堡勇队一边训练,一边担任洪家老堡及难民营地的巡逻警戒。 柳升也到了这边来,因为几个长老中,他主要负责“一抹光华”及“生命三星”的炼制,而联盟的药剂和魂器作坊,就设在了洪家老堡。 但这两个作坊却是联盟的公共财产,而不是像先前众人所商定的洪家老堡与赫连家族的合伙。 五天前局面刚刚平定下来的时候,鉴于联盟刚成立,处处都需要花钱,林聪就找洪袖和柳升商议,决定将药方和阵图都贡献出来,作为联盟的公共资产,挣的金币归联盟所有,以维持联盟的运转。 洪袖与柳升都知道现在联盟无事,自己才能无事,因此对林聪的建议并没反对。倒是乌法正听说这事后,感于林聪等人的公心,又知道药方和阵图的珍贵,也慨然拿出五百金币,作为两个作坊的启动资金。 一回到村堡,沙灵儿就催着林聪放人。 在回来的路上,林聪已问过沙灵儿。沙灵儿所知道的有关萧芹与短剑的情况,是辛大姑告诉她的,而辛大姑消息的来源,竟然是大萨满庙! 这也就是说,大萨庙所知道的这方面的消息,并不比沙灵儿少,甚至还要更详细!既然沙灵儿当初怀疑短剑就是北方巫教的令符,因而对林聪下手,大萨满庙那边就更会怀疑,说不定属于大萨满庙相祖一派的察罕小城萨满神庙,现在正暗中寻找机会下手!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辛大姑师徒是不是会向外散布消息,其实已经无所谓,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她出去之后,再返回头来下手。但她对沙灵儿又明显地极为关心,只要有沙灵儿在手,就应该可以镇住她。 出于这样的考虑,林聪就郑重地向沙灵儿承诺:只待禀报了长老会,或者至少报与洪袖知道后,就立即放人。 怎样处置辛大姑与沙灵儿,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是赫连家族和林聪的私事,但他们现在毕竟是黑妖蜂联盟的一分子,而辛大姑又是六级巫师,这样一个厉害人物,想来在萨满教中也有相当的分量,放与不放,多多少少会对联盟有些影响,不向洪袖说一声,无论如何是不妥当的。 吃过中午饭,林聪到洪家老堡存放药材的库房里寻到了所需的药材,配了几服药,又将配成的药全部磨碎,再稍稍加些面粉和水,搓成樱桃大的小丸子。 为了能够将神媒陆陆续续打入能量鼎中去,一如老家伙将神媒打入那个骷髅的口中,所用的神媒,必须制成这样的丸状。 揣着几包这样的药丸,正打算去见老家伙时,沙灵儿却过来了,说是她的师父有请。 林聪虽不知何事,但仍然随着沙灵儿来到那个小院。 辛大姑微笑着请他坐下,道:“林聪管事,昨天你在这里聊了好一阵子,还不知我的身份吧。我就是萨满教伦祖派的派首,在萨满教的位份是祭司,六羽萨满。” 既已答应释放辛大姑,那就不能再以俘虏看待,更何况她的身份是伦祖派的派首,在整个苍莽山地,那都是十分尊崇的,林聪再不敢大咧咧的,连忙道:“那个,哈哈,祭司大人,这几天,委屈你和灵儿大姐住在这个小院里,实在是失礼了!” “哪有什么失礼之说。”辛大姑淡然一笑,“是我们要抢你的短剑在先嘛。林聪管事,你的这把剑,虽然让人眼红眼热,但也是个惹祸之物;更何况,传言中也说得明白,只有‘六转百变体’才能用,灵儿并不是这种体质,并不能用,而我们却又要来抢它,这其实是有一些原因的。” “哈哈,都是过去的事了嘛,还提它干啥!”林聪故作爽朗地摆了摆手。在他看来,辛大姑现在说起这事,不外乎就是解释一番,顺便道个歉之类的。 道不道歉的又有什么用,你只要不再来打短剑的主意,少爷就心满意足了! 辛大姑却道:“道歉是完全应该的,但我的主要意思却并不是这个。我们之所以来抢这把剑,是因为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灵儿会有一个不小的麻烦,搞不好会祸及整个伦祖派。这把剑传言中实在厉害,我们于是就想抢来研究一下,帮灵儿快速地提升修为,解决麻烦。” 林聪一愣,看了沙灵儿一眼:“在这苍莽山地,谁敢找萨满教的麻烦?何况还是萨满教各派系中位居第二的大派系?” 辛大姑继续地轻言细语道:“林聪管事,你想必也知道,我们伦祖派,每一代都会在大萨满庙大祭司的主持下,通过某种仪式,选出一位圣女。这位圣女在选出后的三至五年内,就会正式成为我们这一派的派首,新一代的祭司。 “然后她就要与相祖派选出的圣子成亲。这位圣女在成为圣子的妻子后,却并不居住在大萨满庙,而是返回我们伦祖派,继续担任祭司。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圣女与圣子成亲之后,圣子通过一种叫做《灵魂缠绕》的功法,就可以随时控制圣女的意识,使圣女丧失自我,成为只知听其指令行事的行尸走肉! “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一种魂偶!也就是说,本派的这位圣女,新一代的派首和祭司,实际上就是圣子的傀儡,是大萨满庙控制我们伦祖庙的工具。” 69、新的盟友 听了辛大姑的这番话,林聪先是吓了一跳:“还有这种邪门的功法!” 但随即又是满腹疑惑,目光不由自主地向辛大姑脸上溜过去:这辛大姑就是伦祖派这一代的祭司,又哪里像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又哪里像是魂偶? 难道是一种高等级的魂偶?听人说,有一种高等级的魂偶,好像叫‘灵偶’什么的,外表就看不出来是魂偶,而且还能拥有自己的意识。 辛大姑轻叹一口气,道:“当年,我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知道了圣女的真相后,先是想方设法地拖延成亲的日子,到了再也拖不下去的时候,又得到一位修为了得的朋友相助,这才幸免于难。 “但是,这一代,通过大萨满庙大祭司主持的那个仪式,竟然选中了灵儿为圣女!这一次,却再没如此厉害的人前来相助了。 “而且现在大萨满庙野心膨胀,实力也大幅增强,一心想通过灵儿控制伦祖派,即使有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再发生当年那样的事。在想不出什么办法的情况下,恰巧你来了这洪家老堡,灵儿就打算……林聪管事,实在是对不住了!” 林聪愕然地瞧向沙灵儿,沙灵儿没有了先前的精神劲,哭丧着脸道:“本来想试试你的短剑,可是……现在短剑不成,别的办法也还没有想出来!” 林聪道:“逃啊!这个世界这么大,什么地方不能去!苍莽山地躲不了,那就逃到南大陆或北大陆去,他们还能找得到?” 辛大姑又叹了口气:“哪有这么容易的,自成为圣女的那天起,或许由于那种仪式的作用,灵儿身上就有一种特殊的气息,很容易就会被找到,逃不脱的!” 林聪叫道:“跟他们拼!不然的话,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辛大姑道:“相祖派实力,远在包括我们在内的诸派系之上,尤其现在,相祖派几乎已经一统各派系,更是实力猛涨,硬拼的话,只是自寻死路!其实,就在我们伦祖派内部,站在大萨满庙那一边的,也是大有人在。” 林聪望望垂头丧气的沙灵儿,也有些傻眼: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吗?突又心中一动:她对我说这些干什么? 却听辛大姑又道:“林聪管事,无论萧芹还是他的那把短剑,在千多年前,可都是名震整个大陆的!萧芹的死,实在是那个时代了不得的大事!因此,各个大些的门派、教派,都会有相关的记录流传下来。其他的门派不说,至少大萨满庙的相祖派就必定知道,因为我的消息就是从那里得到的。” “林聪管事,就像我先前说过的,现在,你的处境真的很危险,距赫连家族被四寨伏击,这还不到十天,你拥有一把奇怪短剑的消息还未传扬开,还没有太多的人找过来,但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之后呢?” 自从知道短剑就是北方巫教令符的那一刻起,林聪就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就一直很着急,但着急又有什么用! 辛大姑却又话题轻转道:“我们伦祖派现在其实可以分为两派,一派受大萨满庙那边拉拢,倒向了那边;另一派就是支持我的。支持我的这些人,因为灵儿的关系,是迟早都要和大萨满庙彻底决裂的。” “而你们这边,因为察罕小城的神庙就属于相祖派,估计大萨满庙早就知道了短剑的消息,早就在怀疑,很快地就可能来向你下手,因此你与他们,也必将是势不两立。所以说,我们两方,完全就是同仇敌忾的!” “那……那又怎样?”听她说到现在,林聪仍然没有明白她想表达一个什么意思。 林聪是猜到了一种可能,却又不敢相信:黑妖蜂这个小联盟刚刚成立,所控制的地盘只有一城一堡,实力弱到不能再弱,又面临着几方强敌,辛大姑又岂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辛大姑却仍是不急不慢地娓娓道来:“支持我的这些人中,修为比较高的,有两位长老是八级巫师,又有包括我在内的中等巫师五人。如果和相祖派决裂,我们在萨满城那边也就无法立足了。 “其他的地方呢,却又不愿因为我们而得罪大萨满庙,因此我打算带着大家到这边来。就在这边,嗯,在这洪家老堡也可以,在察罕小城也行,就在这边开派,不知你们黑妖蜂联盟可肯收留?” 原来真的是这个意思! 在辛大姑说这段话的时间里,林聪的嘴巴越张越大,口水几乎就要汹涌而出,心里也忍不住“通通”急跳: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而且是磨盘大的馅饼! 听她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要与这边联手对抗相祖派,其实也就等于对抗整个萨满教。而黑妖蜂联盟这边,即使没有短剑的事,也已经与萨满教是敌非友了,现在突然多了一个强大的同盟军,那不是天上掉馅饼是什么! 更何况,两个高等巫师,再加五个中等巫师,那是多么强大的一股力量!有她们在,除了那些十级、大巫级的超级高手,谁还敢再来打短剑的主意! 辛大姑淡淡一笑,又道:“以我带来的这些人,即使是大萨满庙已达十级修为的大祭司亲自出手来抢你的短剑,只要有妥当的布置,也不是全无抵抗之力。” 林聪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代表洪袖,代表长老会,没口子地表示欢迎。 欢迎归欢迎,林聪的心里仍是有个疑问:你们伦祖派要搬家,哪里不能去,为什么偏偏选在了这里? 但他转念又想:想那么多干什么?管她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搬到这边来,送上门来的馅饼,又岂有再扔出去的道理! 接下来,林聪连忙派人去请洪袖,请她赶过来与辛大姑商量具体的事宜,他自己则打算去见那个老家伙。 沙灵儿明显地对老家伙甚为好奇,嚷着也要去,就连辛大姑,也是满脸地诧异:“竟然敢到大萨满庙潜伏,而且那样从容,事后又是那样的毫不在意,显然是不怕大萨满庙的报复,我也奇怪得狠:这究竟是何方高人?” 辛大姑虽然奇怪,似乎也想去见见老家伙,但她要等着洪袖来商量搬家的事,自然不能离开。 最后,林聪带着执意要去的沙灵儿,辞了辛大姑,再次匆匆出了洪家老堡。 紧赶慢赶了好一阵,赶出了二十来里,来到一座小山上,山顶有一座破败的萨满教山神庙,那就是老家伙约好的见面地点。 老家伙早已等得不耐烦,一看到两人的影子,就急不可耐地蹿出庙来,问:“这么慢,搞好了吗?” 林聪得意地摸出纸包递过去,却又说道:“老家伙,我先把话说在前面,我魂力弱,没有练过神鼎,也搞不出来。因此用这种手段治病,以前只是在书上看过,至多是研究过,却没有具体地做过。 “我给你的这些神媒,都是我按书上的办法搞出来的。据书上的说法,是可以治好那个‘寒火’病,但具体能不能,我并没有试过。所以今天为那小少爷治病,我是不跟着你去的,以免到时事情不对,你又像上午那样逃之夭夭,却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吃人老拳。” 说实在话,“瘴虐”这种病,在前世并不多见,林聪一个未毕业的学生,只是参加过几次简单的实习,根本没有治疗的经验; 再加上治病与治疗外伤又是不同,关键在于能不能瞧对症,林聪没有亲自去看过那小少爷的病,对于这药究竟是不是对症,林聪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因此,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也可以免得老家伙再被人追打后,回来却把怒气出在自己身上。 听到林聪的这一番话,老家伙明显地是有些恼火了,但也许是钻研医术的愿望太过强烈,最终压倒了被人饱以老拳的担心,他又压下了怒火,只是气哼哼地道:“小子,你我素不相识,你却来平白无故地掺和我老头子的事,究竟想干什么?” 林聪当即从怀中摸出那包回魂涎,打开来道:“我为的是这个。” 老家伙愣道:“回魂涎?你要这个干什么?看你的年龄,也快二十了吧,魂力还这么弱,想做一个厉害的巫师是不成了,难道真的想深入地钻研医术?” 林聪也懒得解释,只含糊应道:“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我又不是要用这个东西去做环事。老家伙,如果用我的神媒治好了病人,你能不能再去萨满城那边,再给我搞些回魂涎来?嗯,我可以用神媒的配方来与你交换。” 老家伙“哼”了一声转头就走,走出老远,才回头大声道:“小子,等你的神媒真正有了效果,再说其他的吧!” 70、神媒见功 施展一次那种跳神舞的手段治病,是用不了多少时间的,即使老家伙到了那个地方后,再胡言乱语一番以骗取人家的信任,估计一个小时也足够了。 因此,在老家伙走后,林聪和沙灵儿又就老家伙的来历胡乱猜测了一番,就索性就在这个小小神庙里练起了《魂渡诀》,慢慢地等着他回来。 他现在当然不敢练习《观照魂幻神典》。 沙灵儿是伦祖派圣女,眼光自然不俗,林聪自估若当真将《观照魂幻神典》演练出来,恐怕用不了几眼,沙灵儿就能看出这功法的不同凡响之处。到时在不敢暴露“黑头”的情况下,沙灵儿若问这功法是哪来的,那又该如何回答? 林聪只把《魂渡诀》练了四五遍,老家伙就回来了。他一进破庙就一把抓住正在演练的林聪,不住眼地上上下下打量。 林聪给他看得发毛,也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丝毫没有再次被打的迹象,放下了一大半的心,说道:“那药……嗯,我配制的那神媒效果怎样?治好了那小少爷的病没有?” 老家伙狠狠点头:“虽没有好,但症状已大为减轻。你这神媒,比萨满教的还要好!” 林聪长长地舒了口气:“那你还这样盯着我看干嘛?就像万年的老光棍看到了美女,挺吓人的!” 老家伙道:“那神媒的配方,你是在什么书上看的?” 林聪道:“这倒记不清了。我看书很杂的,见到什么可能有用的,就随手记下来,至于原来是什么书,一向并不怎么留意。” 老家伙眼睛眨了几眨,又点了点头,说道:“按你的说法,以医术治病,要因人因时因地;一种病,就需要一个相应的神媒配方,是这样吧?那我来问你,与‘冥水’相配的神媒配方你有没有?” 林聪一愣:“冥水?”随即想到,同一种疾病,在这里的称呼与前世不同,问道:“什么症状?” “发热,畏寒,寒战,腹胀,后来又说胡话,昏迷。” 这倒与前世的一种比较严重的伤寒颇为相似。林聪略为思忖,点头道:“有。” “沙风的配方有没有?腹泻,呕吐,迅速死亡。” 这大概是一种干性霍乱,林聪又点了点头。 随后,老家伙又接连问了三四种病。按林聪所掌握的知识,这些病在前世时,均是在古代无法医治,但在他穿越的时候,却已经有了相应的药物,于是一一点头。 老家伙退后一步,两眼瞪着他看了一阵,“哼”了一声道:“小子,你想要多少回魂涎?” “当然越多越好!嗯,少的话,十来个回魂果能不能搞到?”十来个回魂果流出的回魂涎,小部分用来做实验,剩下的配成药,应该足够用很长时间了。 “在我的家乡那边,得这种病的人可不少,你的这种神媒,你又能给我配多少?” “这个……这么大一袋子够不够?”林聪伸手比划了一下,又道:“老家伙,这个病,无论在哪里,都是不可能一下子灭绝的,时不时的,总会有人患上,你一下子又能带多少?更何况,这种神媒,又不能炼制成药剂使用,存放久了,是会坏掉的。” 接下来,林聪又“哈哈”一笑,开始摸老家伙的底,并顺带打广告:“老家伙,我是洪家老堡的人,在洪家老堡开有作坊。你是哪里人啊,离这远不远?你可以先带一些回去,以后用到,再派人来买嘛。哈哈,看在咱们相识一场,我给你成本价!” 老家伙沉默了下来,然后突然换了个话题,道:“小子,刚才你练的是什么魂力功法吧?这一点时间还不忘练功,对于提升魂力修为,你倒是挺着紧的嘛。” 林聪对他突然提起这个有些奇怪,随口胡诌道:“当然要着紧!本少爷精研药理,曾立下壮志,不但要做整个苍莽山地首屈一指的巫医,还要做首屈一指的药剂师。不赶快把魂力提升上去,又怎么炼出首屈一指的药剂?” 老家伙不屑地撇嘴道:“你这个功法,一眼看去就不怎么样!以你现在的年龄,这样练下去,嘿嘿,过个三、五十年或者七、八十年,也至多能达到三级上位,巫医也还罢了,想成为首屈一指的药剂师,下辈子吧!” 林聪心中一动,瞪着他道:“老家伙,什么意思?有话明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老家伙油然道:“我能跑到大萨满庙,一躲就是一两个月,你说厉害不厉害?” 当然厉害!据辛大姑说,大萨满庙的大祭司,是一个十级高手,这老家伙能潜进去躲上一两个月,恐怕至少也是十级高手,甚至大巫也未必没有可能!林聪于是当即点了点头。 “那你信不信我有大巫级的功法?” 当然相信!老家伙既然至少是十级高手,那他所修练的功法,就未必不可能是大巫那种级别。林聪又点了点头。 老家伙“哈哈”笑了:“小家伙,咱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你把刚才说的,治那些病的神媒方子给我,我传给你一门大巫级的功法,怎么样?当然了,你想要的那个‘回魂涎’,我仍然会去大萨满庙再给你弄来一些。” “啊!”沙灵儿立即惊叫了一声。 在这个异世界,包括南、北两大陆和苍莽山地,对绝大多数的巫师来说,大巫级功法都是极难得到的,都是一个不小的诱惑,甚至值得用生命去争取! 这从所有的巫师在修练时,都要躲到僻静处,避开外人的窥视,就可见一斑! 就像是苍莽山地威名赫赫的萨满教伦祖派,甚至大萨满庙,也不一定有大巫级功法。 “我愿意与你做这个交易。”林聪也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老家伙的提议。 林聪现在有“黑头”给的《观照魂幻神典》,对于别的功法,自然不会像常人那样看重。 但林聪的问题在于,他每次演练《观照魂幻神典》时,都是胆颤心惊的,害怕被人看见了。 他倒不是怕被人偷学了去,他是怕被身边熟悉自己的人看见。 比如赫连小烟、柳升、柳豹等人,要是看见他练习《观照魂幻神典》,问起功法来历,那可该怎么办?稍不小心,就会引起极为严重之后果的! “黑头”暴露了也就算了,赫连天之死发作起来怎么办? 但若能从老家伙这儿弄到一个精深的大巫级功法,那这些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了!他当然要答应。 答应是答应了,但现在却还不能交易。 老家伙还准备晚上再去看看那小少爷的情况,确定一下林聪那种神媒的效果;林聪则还没有得到“回魂涎”。双方毕竟素不相识,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是完全有必要的。 老家伙跑到山林里猎了一只野兔,三人略为收拾烤来吃了后,天色已是傍晚,老家伙又去了那小少爷处。林聪也想确认一下神媒的效果,就和沙灵儿一起留在山顶等待。 老家伙离开后,林聪刚准备再练几遍《魂渡诀》,突有五人悄无声息地上了山顶。 前面一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双眼寒气森森,虽然穿着普通农人的衣服,好似一个难民,林聪却认得他就是察罕小城萨满庙的主祭柯尔泰,四级巫师。后面的四个,虽然也都是农人打扮,林聪却也同样不陌生,都是神殿的神职人员,三级巫师,林聪这几天里都见过。 林聪脸色骤变,暗叫不好! 中午时临离开洪家老堡前,辛大姑还告诫说他的处境很危险,说大萨满庙有可能向他下手,现在大萨满庙一系的柯尔泰等人突然出现,又这样的一身打扮,又能有什么好事! “圣女大人,”柯尔泰一边带着四人不紧不慢地朝前走,一边沉声道:“奉大祭司令谕,本教将于近日举行圣子正位仪式,还请圣女大人速回大萨满庙,与圣子大人共同参加仪式。还有林聪管事,也请移步大萨满庙观礼。” “不是说请的吗?”林聪“嘿嘿”地笑着,“那两位怎么拿着大布袋?不是要用布袋装我们过去吧!” 他一边说,一边右手摸上了短剑。这时候,沙灵儿“缚魂手”的作用仍未消去,二人完全可以说全无抵抗之力,唯一可以依靠的,也只有黑头的“灵魂印记”。 但有关“灵魂印记”的事,屈突猛前后嚷过好几次,虽然因为涉及褚遂的面子,后来并没有大肆宣扬,但仍有不少人知道,未必就能够瞒过柯尔泰等人。更何况,面对一个四级三个三级,即使发出了“灵魂印记”,也只能打倒一人,无法改变不利的局面。 果然,柯尔泰冷哼一声,沉声道:“林聪管事,如果不想多吃苦头,还是老实一点好!” 林聪索性光棍到底,“嘿嘿”笑道:“去就去嘛,干什么还用袋子啊,你们萨满教这么厉害,绑了我们,还怕被别人知道吗?” 柯尔泰再冷哼一声,跨前两步,俯身从林聪腰间抽走了短剑,拿着口袋的两人也走上前来,撑开口袋,作势便要往两人头上套。 突听后面有人“嘎嘎”一笑,道:“萨满教怎么也干起了布袋装人的勾当,难道是改行做了山贼,要绑票吗?” 71、虎狼之争 随着说话声,又有一人慢慢上了山顶。这是一个三十四五的中年壮汉,脸上有一道可怖的刀疤,使他的相貌显得颇为狰狞可怖。 正往林、沙头上套布袋的两人停了下来,柯尔泰也转身望着来人,喝道:“阁下何人?插手我萨满教的事,可知道会引起什么后果吗?” 那“刀疤脸”又是“嘎”地一声,道:“荷,他妈的,好大的威风啊!老子真是吓得发抖啊!” 说着话,他的身子还真的抖了一下。不过随着他身子的抖动,沉沉的暮色中突然有惨白色晕光亮起,一条盘起的灰色大蛇出现在他的头顶。 这是一条巨大的火蛇,通体长约一丈五六,三四寸粗,盘在“刀疤脸”头顶上方尺许处,蛇头昂着,蛇身上此一处彼一处,不往有灰白色的火苗冒起,全身上下散发着灰白色的晕光。虽然光线不强,但由于体型大,将神殿前的这片地面都照得亮了许多。 火蛇甫一出现,便如一道灰白色闪电,挟着“烈烈”的燃烧微响,凌空“倏”地向柯尔泰蹿了过来,蛇身的颜色也迅速变得越来越亮。 柯尔泰沉声大喝:“那海、那布,缠住他;那吉、那西,‘纵横大法’!” 沉喝声中,他的周身紫光闪现,突然一张紫网将他全身上下紧紧罩住。这是一张藤网,林聪认得就是智化曾经用来缠住自己的那种藤网。同时那火蛇已经扑了过来,有些刺眼的惨白色的光芒略为一闪间,已经从上到下将柯尔泰连那张藤网缠住。 “轰!” 响声虽不大但却显得有些低沉。伴随着响声,藤网与火蛇同时爆开,柯尔泰身周骤然间紫、白两色光芒向四下迸射,在沉沉的暮色中显得有些刺眼。 光芒一闪即逝,柯尔泰却变得犹如刚刚从火场中穿过一样,头发卷曲凌乱,衣服被烧了好几个洞,全身上下都在冒烟。 二人的这一招交换,明显的是柯尔泰没有完全防住对方火蛇的进攻,吃了不小的亏。柯尔泰是四级中位巫师,那这个突如其来的“刀疤脸”,就至少应该是四级上位或五级巫师。 但柯尔泰却丝毫不停地立即纵身跃起,于半空中拔出腰间短刀,向那“刀疤脸”当头劈了过去。同时与他一起来的四人中的两个,也拔刀在手,分从左右向“刀疤脸”逼上。“刀疤脸”也拔出腰间长刀相迎。 但原本准备用布袋将林、沙装起的那两人,却是扔下袋子,突然跳起了舞,竟是对近在咫尺的激烈厮杀不管不顾! 看二人的动作,以及那专注的神情,与老家伙白天时给人治病时所跳的神舞颇为相象。 林聪大为诧异:这是搞什么? 就在林聪稍一愣神间,柯尔泰三人已经与“刀疤脸”激烈地斗在了一起。 三人这时的相斗,主要是以长、短刀互相劈、扫、勾、挑,就如前世武侠小说中的江湖拼斗,只间或夹杂些刀片、紫藤、水箭、火球等。 林聪拥有赫连天的记忆,倒也知道这就是这个异世界巫师间相斗的基本形式。 巫术虽然厉害,杀伤力强,但却颇为消耗魂力。一味地使用巫术攻防,既显得死板缺少灵活性,达不到应有的效果,也会很快地把魂力耗尽,反不如这样巫术、武技有效结合,使二者的杀伤力都达到最大化。 从双方相斗的情形看来,柯尔泰三人联手,竟然还不如“刀疤脸”一人。这也难怪,“刀疤脸”和柯尔泰是中等巫师,另两个萨满却只是初等巫师,等级的巨大差距,使两人在拼斗中本就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这时候的柯尔泰,几乎就是孤身一人跟“刀疤脸”相斗。 柯尔泰三人的主要目的明显地是防止“刀疤脸”冲过来,每当他觑个空档往这边冲时,柯尔泰三人就以两败俱伤的方式拼命将他拦住。 对这个“刀疤脸”,由于旁边的沙灵儿表示也不认识,林聪可不敢自作多情地把他当作是救星,他的目的极可能与柯尔泰等人一样,也是为了短剑而来。因此,林聪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双方的两败俱伤上。 这并非没有可能。 激斗之中,由于实力不及,柯尔泰三人每人都被“刀疤脸”的长刀划中了好几次,柯尔泰还中了“刀疤脸”的两颗火球,三人的形势已是岌岌可危;但“刀疤脸”面对三人两败俱伤的打法,也已是遍体鳞伤,激战中他怒吼连连,脸色愈显狰狞。 再稍稍地留意一下这边跳舞的两个萨满,他们的动作虽然也是虎形、鹰形、蛇形等,但似乎又与白天老家伙所跳的有所不同。 对二人究竟搞什么怪,林聪却没有过多的心思去理会,只是注意着“刀疤脸”和柯尔泰四人,期盼着四人真的能够两败俱伤、同归于尽,或是能够缠斗得久一些,直到老家伙回来。 老家伙至少也是十级高手,只要能及时赶回来,就能秋风扫落叶一般,把这些人全都收拾了。 但对于老家伙,林聪也是颇为担忧:他即使真的及时赶回,但若从双方的争斗中,知道了自己短剑的真相,会不会也起贪婪之心? 按理说,现在柯尔泰三人与“刀疤脸”激斗正酣,另两人又似乎只在专心跳舞,林聪和沙灵儿应该想办法乘机逃走。但两人白天时早就在山顶周遭走过了,这小山顶四面峭壁,只有一条上来的小路,但“刀疤脸”四人却偏偏在出口附近缠斗。以林、沙二人的情况,也不用“刀疤脸”等专门针对他们出手,单单那不时乱飞的刀片、水箭、火球等,就已让两人无法应付。 就在林聪忐忑不安地注视下,“刀疤脸”的那条火蛇突又出现,这次甫一出现就是亮得刺眼,先是作势向柯尔泰缠去,但又突然化为较小的三条,分袭三人。 在三人穷于应付时,“刀疤脸”这次终于从三人的包围中冲了过来,倏突间便逼近了林、沙二人前面兀自正在狂舞的两个萨满。 见双方这么快就打破了僵持,林聪一缕失望刚刚升起,两个萨满狂舞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左侧那人“嗷”地一声怪叫,挥拳向“刀疤脸”当胸击了过去。 “刀疤脸”似乎对他的攻击不甚在意,挥右掌向他斜推过去,看样子是打算在化解他进攻的同时将他逼开,以便尽快地冲破二人的阻挡。 这也难怪,以“刀疤脸”中等的修为,阻挡他的这个三级修为的萨满根本就不值一提。就连林聪也是这种感觉。 “呯!” 出乎林聪的意料,这萨满的拳头竟是力道大得出奇,撞上“刀疤脸”的手掌后,似乎没受到任何的阻挡,又压着“刀疤脸”的手掌撞上他的右胸。“刀疤脸”竟被撞得离地而起,直向后飞去。 紧接着,两个萨满各自手臂抖动,左侧这个萨满手中出现了一根长长的、比胳膊略细一些的紫藤,右侧那人则是打出了一个黑黝黝的石鼓,就是几天前林聪曾经见过的、辛大姑曾经打出过的那样的石鼓。紫藤和石鼓几乎同时向“刀疤脸”攻了过去。 “刀疤脸”凌空飞出两三丈,刚刚越过了柯尔泰三人,紫藤已夭矫如龙地向他抽到。“刀疤脸”的火蛇再次出现,但这次只有半丈长,却有水桶般粗细,挡在他的身前。紫藤抽中火蛇,紫光、白光齐闪之后,紫藤、火蛇全都消失不见。 但石鼓却又向“刀疤脸”攻到,“轰”地一下撞在他的身上。 “刀疤脸”身子加速向山下飞去,转眼不见,只余刺耳的惨叫声渐远渐小。 “快!快!”未待林聪回过神来,那柯尔泰已是连声催促其他四人:“快一些,那个老家伙就要回来了!” 就在林聪的阵阵绝望中,那两个曾经跳过舞的萨满又捡起布袋,凑过来向他和沙灵儿罩下。 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任何挣扎反抗不仅徒劳,反而会招来苦头吃,还不如老实一些。沙灵儿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因此二人只是无奈而又绝望地对视一眼,任由对方的布袋套下。 接下来,二人被连袋提起,直奔山下。 林聪两眼黑蒙蒙一片,只觉得被那人提着奔跑,上上下下的,足有一两个小时,听到“哗哗”的激流声,然后似乎是上了一条船,被放到了船板上。 但听得耳边激流声一直响个不停,林聪觉得船行速度极快,又极是颠簸,估计着应该是顺着一条落差不小的急流奔涌而下。 至少两三个时辰之后,船终于靠了岸,林聪觉得又被提起,高低起伏地奔行了好一阵,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透过布袋可以看到隐隐的亮光,又听到有对话声响起,皆是“拿到了?”“捉住了?”之类的询问。 不久又听到开门声,大概是进了一间屋子,被“呯”地一声扔在地面。旁边又有轻轻的“嗯哼”声响起,应该是沙灵儿也被带进了这间屋子,被摔得低叫。 只听得脚步声去了又来,接着布袋被打开摘下,林聪看到自己置身于一个山洞中。山洞颇为宽敝,略呈圆形,有门有窗,似个窑洞一般。洞的四壁燃着十多技巨大的油烛,将洞内照得亮晃晃一片。 72、灵魂逆缠 洞内有三个女子,都是五六十岁年纪,全都是花花绿绿的衣服,骨制的头箍,头顶上都插着好几根五颜六色的羽毛。林聪知道,萨满教是以头上羽毛的多少来确定等级的,头上有几根羽毛,就是几羽萨满,对应的也就是几级巫师。 林聪留意了一下,这三个老萨满头上的羽毛竟然都是七根,那就都是七级巫师了,已是进入了高等巫师的行列。这还是林聪第一次与高等巫师面对面。 把林聪放出来的那个女萨满矮矮胖胖,笑眯眯的一张胖脸。 沙灵儿也被放了出来,她四下里打量,又惊疑不定地向三人望,道:“这里是大萨满庙铁木尔峰?古长老,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你们……要干什么?” 这个将林聪放出来的矮胖老妪显然就是古长老,听沙灵儿问,她“哈哈”地一笑,道:“丫头,你为什么屡招不回呀?是不愿回来参加圣子的正名仪式吗?唉,躲个什么啊,又何必要躲?这次的正名仪式,与千多年来任何一次都不同!仪式之后,咱们萨满教就融为一体了,这是多大的喜事啊!他日本教霸业有成,你就是咱们萨满大帝国的圣母,要流芳百世的!” 沙灵儿怒道:“我不想做什么圣母!也不想什么流芳百世!你想,你去吧!” 古长老仍是笑眯眯的:“我是想,但这一大把年纪,圣子又岂能看得上我!再说了,体质也不合呀!” 说话间她轻轻地双手一拍,提高些声音道:“孩子们,都进来吧。” 随着她的叫声,进来一群花衣羽毛的女萨满,都是二三十岁之间。这些女萨满进来之后,把林、沙二人提到山洞中间,有的点燃线香,摆放在屋内的不同位置,有的取出纸包抓出粉沫状的东西到处抛撒,山洞中顿时充满了混杂在一起的浓重药香味儿。 在被一名女萨满搬动时,那女萨满把手伸到林聪鼻端晃了一下,林聪嗅到一股甜香,全身就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连动一下手指头也办不到,只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瞧旁边的沙灵儿,应该也是这种情形。 林聪正奇怪她们搞些什么,沙灵儿尖声大叫:“‘灵魂缠绕’!你们……你们要对我逆行‘灵魂缠绕’?古长老,丘长老,花长老,你们……这是背判伦祖派!即使和我师父不对付,你们也不能这样做!” 林聪曾听辛大姑说过,“灵魂缠绕”是萨满教圣子控制圣女的功法,但逆行“灵魂缠绕”又是什么?又为什么让自己也在这里? 但从沙灵儿的反应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至少对沙灵儿不是什么好事情! 古长老旁边的另一位老年萨满,应该就是沙灵儿口中的丘长老或花长老的,“哼”了一声道:“什么背判?我们这是在救伦祖派!如今除了本派,萨满教各派系已全部整合于大萨满庙麾下,只剩了我们伦祖派。再由着你们师徒这样乱搞下去,我们会被灭派的!哼哼,你叫的什么!不就是多个男人罢了!听柯尔泰说,你和这小子早就搞在了一起,对你逆行‘缠绕’,说不定你心里正高兴呢!” 林聪愕然:这女萨满口中“这小子”三个字,似乎是指的自己,但“多个男人”以及“早就搞在了一起”什么的,又是指的什么? 突然间洞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原来那些女萨满把大部分的油烛都熄灭了,却把一颗硕大的明珠用一根细绳悬在了洞顶。 明珠悬在离地面丈许高处,散发着柔和的青绿色的光芒,使整个山洞内的气氛显得颇为诡异。 大概是知道再吵再叫均是无用,沙灵儿再也没有发出什么声息,由于她背对着这边,林聪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啪啪啪!” 古长老走到林聪不远处轻轻拍了三下手,山洞里脚步声急促地晌了一会,在林聪目光可及处,可以看到几个女萨满都站定了不再动弹,那古长老则正对着林聪。 这些人这时候一个个全都是神情肃穆,所站的位置看起来有些凌乱,却又似乎含有什么规律,好像要进行什么仪式似的。 那古长老腰间挂着一个尺许长、径约半尺的小鼓,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根鼓鞭。待众人站定,古长老深深地盯了林聪一眼,然后举起鼓鞭,在腰间的小鼓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发出了“咚”的一声响。 这一下响声很轻,但林聪心中却随着这声轻响,“突”地急跳一下。 古长老又扭了几下腰,腰间挂着的铃铛“丁丁当当”几下乱响,林聪心里也是“突突突突”几下乱跳。 林聪被吓住了:他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是心理作用,还是她的鼓声铃声真的有古怪? 接下来,鼓声铃声齐响,古长老迈着细碎的步子,开始绕着林聪转圈。当她来到林聪面前时,林聪看到她一边走,一边不住地扭动身体,做出各种古怪的姿势,嘴里也“哼哼唧唧”地不知低唱着什么。 林聪又看到另外两个年长萨满,也像古长老一样,在围着自己绕圈子,也在扭着身体轻吟低唱。 突然之间,站在不同位置的其他那些女萨满也一齐哼哼唧唧地吟唱起来,一边吟唱一边原地扭动不已。她们吟唱的调子古里古怪,唱词也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一会儿是“日落西山黑了天,相祖伦祖临苍山”,过一阵又是什么“左手敲起拉拉鼓,右手拿起奥奥鞭,此鞭落到萨满手,两祖面前排排站”,又有什么“一点狐,二点羊,三点蟒,四点狼,五点幽魂金堂堂。” 林聪糊里糊涂地听了一阵,觉得身上的力气又慢慢恢复,但也不知是被洞内的香气、烟气熏的,还是被各种嘈杂的声音吵的,他又觉得有些醉熏熏、迷乎乎的。 突觉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转头看时,却是沙灵儿正在望着自己。 沙灵儿这时候目光迷离,深情款款,似乎包含着无尽的柔情密意。 林聪突然间什么也听不到了,什么也嗅不到了,仿佛又回到了刚与洪袖达成合伙协议到达洪家老堡的那时候,又置身于洪家老堡萨满神庙的那个地洞中,仿佛仍然和沙灵儿紧紧抱在一起。 他不知不觉地挪向沙灵儿,真的就和沙灵儿抱在了一起。 但沙灵儿却又突然变成了赫连小烟,他正和赫连小烟纠缠在一起;赫连小烟又仿佛突然变成了洪袖…… 最后,他又像在那个地洞中一般,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悠悠醒过来时,山洞内暗沉沉的,洞顶上的明珠没有了,那些萨满不见了,沙灵儿也没了踪影。有暗淡的光线从窗口映入,转头看去,可以看到阴云满布的天空,似乎是傍晚时分。 林聪一阵疑惑:他被抓到这里时还是夜里,现在却是傍晚,难道自己竟然睡过去一天还多? 突然隐隐约约听得“呯呯”几声响,又有杂乱的叫嚷声,从对面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林聪骨碌一下爬起,凑到窗前向外观看。 外面是一个宽广的石坪,大致呈长方形,长约一二百米,宽也有百米左右,中间一座五、六丈高的巨大石像,相貌狰狞,也不知是哪位神祇。 石坪四周均是数十丈高的陡峭山崖,山崖下则是一间间的石窟。这些石窟均是经过人工修饰,上面门窗俨然。山壁上每隔十多步插着一支火把,将一间间石窟前都映得亮堂堂的。 右侧的山崖上一条细长的瀑布匹练般飞泄而下,在中段被突出的山石分成更细的三股,然后携带着纷飞的水花落入山崖下的一个小水潭中。 水潭连着一道浅溪,潭水顺着浅溪从右至左滑过石坪,注入到另一边一个更大一些的水潭中。 这两潭一溪,将整个石坪分成了一大一小两部分,中间有一道丈许宽的石桥连通。 林聪现在置身的这间石窟,就在小石坪的最底端。 现在,紧靠这间石窟的较小石坪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无,但在对面大石坪远离小溪的一端,却隐约可以看见地面上有几个人在挣扎扭动。在大石坪四周,又有不少人从石窟中抢出,正在乱纷纷地奔向那个方向。这些人全都身着萨满服饰,都是萨满。 刚刚被抓到这里时,沙灵儿曾说这里是大萨满庙铁木耳峰,看来她说的不错。 与那些萨满的匆忙不同,另有一人正在离开那几个挣扎扭动的人,朝着小溪的这边走。这人的步履不紧不慢,闲适自然,恍若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上,不显半点匆忙仓促。 这人身上穿的不是萨满服饰,头上也没有每个萨满教必插的羽毛,应该不是萨满教的人。 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出现了这么一个外人,很自然地是来捣乱的。那几个在地上挣扎扭动的萨满,应该就是被他所击倒。 独自一个人到人家的老窝里来捣乱,却一点也不紧张慌乱,实在是高的不能再高的高手气度,想必应该是有两下子的。 但从身形看,这人矮矮壮壮的,明显的不是自己期待和想象中的老家伙,林聪颇为失望。 老家伙对那神媒的配方很是着紧,若是知道自己被萨满教抓了来,一定会跟来设法相救。而以老家伙的精明厉害,在那个小山顶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追踪到这里来,再把自己救出去,都是大有可能的。 但这人却不是老家伙。 不过,这人无论是谁,林聪都希望他越厉害越好,最好能是神级高手,一举把萨满教给灭了! 即使他是为短剑而来,短剑现在又不在自己手里,他再找麻烦,也找不到自己头上! 73、蒙面救星 这人走得慢,四平八稳的,那些从四周赶过去的萨满们,却是一个个拼命奔跑。因此这人才刚刚走出二、三十步,已有萨满赶到了他的身边。 接下来,这人双臂抬起在身体两侧,手掌展开,便不住地有鸽蛋大小的惨白色火球从他的手上升起,然后向四处飞射。每一个火球,必击中一个奔过去的萨满,将那萨满击倒在地。 随着不时响起“呯呯”“腾腾”的声音,在林聪充满期待的注视下,这人不断地将过去围攻他的一个个萨满击飞,同时施施然地稳步前行。 那些萨满在被他击得飞出去后,有的又立即爬起来喊叫着追赶他,但也有不少爬不起来了,只是在那里挣扎扭动,又可以听到有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传过来。 不过,奇怪的是,那边已经可以说是闹得天翻地覆了,小溪的这一边,却始终是没有任何动静。林聪趴在窗上竭力左右张望,既看不到有人出来,也听不到有人走动说话。 这人走得虽然不快,但也没用多少时间就了小溪边,接着又过了石桥,来到了小溪的这一边。 也许是萨满教有些什么特殊的教规,这人过了石桥后,尚可以跑动的三、四十名萨满并没有追过来,全都停在了小溪的对岸,眼睁睁地往这边看着。 因为不再过来动手,他们也都停止了喊叫。 整个石坪上顿时又安静了下来,除了远处一些被击伤的萨满仍在“哀哀”呼痛,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过来外,近处,便只有这人的脚步在一下一下地轻轻作响。 林聪突然觉得有些古怪、诡异,疑惑地左右远近张望了一圈,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竟然有一轮玉盘般的明月高悬空中,月光皎洁,使得四周山壁上的火把都显得不怎么明亮了。 林聪惊诧之极:刚刚还是傍晚的,天空也是阴云密布,这怎么转眼就到了半夜?天也一下子就放睛了? 这变化过于突然,过于突兀,虽然明明已经发生了,但林聪心中却是充满了浓重的不真实感,仿佛来到了神话世界中。 如水般月光地映照下,蒙面人过了石桥,走了二十多米后又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竟然向着林聪所在的石窟走来。月光明亮,又是这么近的距离,林聪看到他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的面巾。 林聪顾不得再理会白天黑夜、睛天阴天的事,心中丝丝缕缕的希望泛起:这人莫非是为自己而来? 按常理说,他现在已经在为阶下囚,任谁都可以意识到,作为北方巫教掌教令符的短剑,现在必然已经不在他的手中。但这蒙面人仍然向这个方向来,那就只能说是来救他。 但又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厉害的救星来?又怎么知道自己被关押的地方? 这蒙面人又往前走了十来步,距关押林聪的石窟只有二、三十步了。 左侧不远处突然响起开门声,又有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林聪听到有人沉声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夜闯我大萨满庙?” 这蒙面人突然站住了。 他就在那里默立了片刻,然后突然说道:“传言误人哪!” 他说着话慢慢转头,缓声续道:“大家都说,大萨满庙只有一个十级巫师,并且还只是十级中位,这话恐怕不对啊!你们两位,只怕都已是十级巅峰了吧!” 在他对面的不远处,慢慢靠过来一群萨满。 为首的两人均是五十余岁,头上分三组插了九根羽毛。蒙面人所说的“两位”,看来指的就是这两人了。 在二人的身后,又散乱地站着二、三十个萨满,年老的、年轻的均有,看头上的羽毛,有的是七、八根,有的是五、六根,应该都是高等或中等巫师。 看到一下子有这样一群中等和高等巫师出现,甚至按蒙面人的说法,为首的两人还是十级巫师,林聪不由心中凛然。这样的一群人若是到了察罕小城,摧枯拉朽一般,就能把黑妖蜂联盟一举颠覆,根本就没法挡得住! 这时候,除了为首的两个老者之外,在其他那些萨满每个人的头顶,全都悬浮着几枚鸽卵大小的符箓。这些符箓或呈圆形,或呈不规则的方形、三角形,全都是红、黄、蓝、青、黑、白等各色光芒闪烁不停,符箓上面又一朵与符箓颜色相同的小火苗在跳动。 这些符箓又在各人脑袋上方寸许处,环着头顶缓缓转动,绕成一个散发着各色光芒的圆环。二三十个这样五颜六色的光环聚在一起,如同一片小小的光环之海,把石窟前的这一片空间都照亮了,显得光怪陆离,既诡异又好看。 从这片小型的光环之海再往上三四尺,虚悬着一个巨大的骷髅头。这个骷髅头的直径足有三四尺,黑魆魆的,又灰不溜秋的,似铁非铁,似石非石,就那样悬在那里,悬在那一片光环之海的上方,一点动静也没有,看上去颇为瘆人。 通过融合的赫连天的记忆,林聪知道,这些萨满头顶组成彩色光环的那些符箓,全是由灵魂之火凝练而成,每个人头顶的光环有几枚符箓,就意味着那个人是几级巫师! 巫师的修炼,先是点燃灵魂之火成为巫师,待魂力增长到一定程度,灵魂之火茁壮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将灵魂之火按照自己的需要凝炼成一枚符箓,这才能够发出特定的巫术。 第一枚符箓炼成,可以施展一种巫术。 然后随着魂力的增长,当魂海中产生第二朵灵魂之火,凝炼成第二枚符箓,可以施展第二种巫术时,他才能成长为二级巫师。 只是,所有的巫师,其以灵魂之火凝成的符箓,通常情况下都是隐于头部的魂海之中,根本不会送到头顶显现出来,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这些萨满现在把符箓全都显现出来,或许与那个巨大的骷髅头有关。 “还有这个。”那蒙面人显然也没见过这样的骷髅头,说话间又抬手向着那骷髅头一指,继续道:“这是什么东西?” 林聪突觉眼前又是骤然一亮,随着蒙面人右臂抬起,一条大蛇在他的头顶突兀出现,就如昨天“刀疤脸”所发出的那条大蛇一样,浑身上下都缭绕着惨白色的火焰。 “倏”地一下,大蛇向着那黑魆魆的骷髅头猛蹿过去。 双方相距只有一、二十步远,几乎连眨一下眼的时间也没有,大蛇已蹿到骷髅头跟前。 骷髅头嘴一张,竟然把一条长达一丈五、六的大蛇全都吸入了嘴中。 “轰!”一声闷响。 骷髅头如同内部引爆了一个炸*弹,眼耳口鼻几个窟窿中都有灰白色的火焰冒出,下面的那二、三十个萨满全都身子猛震一下。 但接下来,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只有骷髅头上下还有余烟袅袅升起。 为首的那个年老萨满脸色平静无波,其中左侧那名较胖一些的萨满跨前一步,沉声道:“阁下是什么人,夜闯铁木耳峰,又是为了何事?” “厉害啊!”这蒙面人望着那骷髅头,脸现诧异之色,但很快又收回目光,“哈哈”一声道:“既然来了,总是有些事情的,我想向你们讨一个人和一把剑。” 另一个较瘦一些的萨满老者冷笑一声:“讨人?凭什么?我萨满教虽然僻居一隅,却也由不得你随意来去!” 说话间,他也跨前一步,与那胖萨满并肩而立。 这蒙面人又是“哈”地一笑:“这么说来,你们是不肯给了?嘿嘿,你们不给,我不会自己寻出来么!” 冷笑声中身子倏退,转瞬间来到了关押林聪的这间石窟的门前,右脚抬起,似乎便要踹门进内。 但就在以二老者为首的萨满教众人一拥围上来时,他却又电般前射,只一闪便到了众人之间。 这一着大出林聪意料,他只觉眼前一花,没有了那个蒙面人的影子,又愣了一愣,这才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 待得想起把目光转到斜对面去,只见萨满教众人已乱作一团,人群中间却有三条人影蹿来蹿去,正是那蒙面人与胖瘦两个萨满老者在互相追逐。 这三人在人群中倏忽来去,时而碰在一起,更多的时间则是你追我逃。间或“呯呯”几声,有人影凌空飞起,那是躲避不及的萨满被蒙面人击飞。 过不多时,除了胖瘦两个萨满老者外,石坪上已经没有了站着的人,那些萨满教人众已被蒙面人全部击倒在地。当然,这些萨满头顶由符箓形成的光环,以及那个巨大的骷髅,全都不见了踪影。 在遍地响成一片的“哀哀”呼痛声中,蒙面人又是哈哈一笑,竟是转身朝林聪所在的这间石窟奔来,那两个萨满教老者怒吼连连,在后紧紧追赶。 那蒙面人转瞬间来到了石窟门前,在林聪的目瞪口呆中,挥拳“呯”地击碎了坚实的木门,一把扯起林聪,转身便向外走。 74、清风徐来 在那蒙面人的拉扯之下,林聪糊里糊涂地望外走。 还未出门,胖萨满老者已追到了门外,怒恨之极地连声冷笑:"见不得人的狗贼,还往哪里走!" 林聪突觉被蒙面人拉扯着的左肩上一股大力传来,身不由己地越过蒙面人,向着迎面奔来的胖萨满直冲过去。 林聪大惊,这胖萨满是十级巫师,现在他正疾冲过来,而自己却挡在了他的面前,他若是顺手来上一下,自己八成便要小命难保。 但令沈林聪大感意外的是,见到他迎头撞出,正在疾冲过来的胖萨满同样是大惊失色,作势欲劈的右掌急忙回撤,前冲的势子也猛地滞了一下。 就在胖萨满因急速变招换势而有些慌乱的时候,蒙面人“嘿嘿”一笑从林聪身侧抢上,一掌按在了胖萨满的左胸。 胖萨满左胸中掌,身子打着旋向后疾飞,尚未落地口中已是鲜血狂喷。 那蒙面人一掌击飞胖萨满,身子立即后退,一退之后又立即向左前方斜冲,“呯”地一声撞破了左侧的窗户到了石窟的外面。 与胖萨满一起冲过来的瘦子本来是躲在窗外,防备蒙面人从窗口逃出,却不料伙伴突然便被击倒,一愕之下刚刚转身要过来救援,蒙面人已到了他的身后,挥掌击向他的后背。 瘦萨满急忙回身格挡,却终因仓促出招,虽然挡住了,却被蒙面人势劲力急的一掌震得退了一步。 蒙面人好不容易抢得先机,又哪肯轻易放过,一掌击过之后,他又毫不停留地紧迫而上,一掌接着一掌,连续不停地往那瘦萨满身上招呼。 那瘦萨满倒也了得,虽是先机尽失,但仍然双掌挥舞,上下左右地格挡,竭力想稳住阵脚。 但听得风声呼呼,“啪啪啪啪”地手掌撞击声密如联珠般不停地响起。蒙面人步步进逼,瘦萨满步步后退,慢慢地向着石坪深处移动过去。 手掌撞击声足足响了有十多下,两人也向着石坪内部移动了十来步,忽然一下比先前更加沉重的撞击声响过,瘦萨满踉踉跄跄连续退了好几步,蒙面人却也乘势后退,一闪便到了林聪身边,一把将他抓起扛上肩头,“哈哈”长笑声中,迈步向右侧飞奔。 那瘦萨满稳住势子急忙追来,但只追了十多步,身形便喝醉了酒般摇摆起来。 他立即止步,盘膝坐下,蒙面人回头看了一眼,得意地一笑。 “呜!” 蒙面人笑声未止,旁边不远处一个山洞中,突然飞出一个巨大的爪子,势挟劲风,向蒙面人疾抓过来。 林聪侧对着这边,他看得清楚,这个爪子比他曾经见过的赫连天所用的爪子还要大,而且并不是黑铁色的,而是通体上下犹如紫晶,似乎是透明的,闪着紫色的幽光。 蒙面人脸色骤变,右臂扬起,一个径约三尺的青白色火球凭空出现,立即迎向紫色巨爪。 巨爪的四指张开,一下便将火球抓住。 紧接着“轰”的一声,巨爪和火球同时炸开,爆成了一团紫、白两种颜色混杂的烟雾。 与此同时,蒙面人如受重锤,全身剧震,口中喷血,脚下一个踉跄,本来提在左手中的林聪也被他撤手扔在一旁。 蒙面人踉踉跄跄冲了几步后,再不向这边看上一眼,转身便向外逃去。刚才飞出爪子的那个山洞内,一个人影闪出,这是一个瘦长身形的老萨满,比刚才那两个九羽萨满年纪还要大一些。他发出一声沙哑之极的喝叫声,自后紧紧追赶。 两人一追一逃,很快地过了石桥。 在小溪的对岸虽然聚了不少萨满,见蒙面人过来想要阻拦,却又哪里拦得住。 自那蒙面人出现至此,一系列的变化突然而又迅速,直把林聪瞧得眼花缭乱,惊心动魄。 但他却丝毫没有瞧热闹的心情,他先贴地向前爬了一阵,以免那些正在挣扎呻*吟的萨满教弟子发现自己的动向声张起来,离开那些人足有十多步时,这才起身飞奔,直奔向石梁的方向。 这时不知何故,天上的那轮明月就像先前莫名出现一样,又莫名的消失了,整个石坪都显得暗沉沉的,向四周看去,一切都是蒙蒙胧胧,场面又极为混乱,不是没有乘机溜走的可能。 只不知出口在什么地方,但想来应该是大石坪的那一端。 林聪一边逃一边留意的四下里的情况,看到已逃到对面的蒙面人大概是由于受伤的关系,终于被那老萨满追上了。双方交手几招,那蒙面人又逃,随后又把那些先前被他击倒、现在仍倒在地上呻*吟的萨满踢得一个个飞起,以此来阻碍后面老萨满的追击,但仍摆脱不了他的缠斗。 林聪刚刚逃过了石梁,却听到远外传来的打斗声突然激烈了起来,急转眼望去。由于距离远、光线暗,已无法看清身形相貌,却见缠斗的人影变成了三个。 那三条人影缠斗了片刻便即分开,一人步履略有些不稳地逃向远处,另两人却追逐着往自己这边跑来。 两人追逐的速度远比林聪快得多了,林聪刚想躲避,两人已来到了他的面前,后面追的是那个老萨满,在前面逃的,赫然也是一个蒙面人。 但是,从身形和服饰上看,这个蒙面人绝对不是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那一个,这人又高又瘦,身穿萨满服,是刚刚出现的第三者。 这个第三者奔到林聪身边,什么话也不说,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扛上肩头,然后转身狂奔。 这时林聪刚过石桥,那人也不知用的什么方法,扛着他只是一闪,已越过石桥来到小石坪的中段,再一闪又来到刚才那个老萨满奔出的山洞前,毫不犹豫地穿洞而入。 林聪但觉眼前一暗,还未回过意来,眼前亮光又现,却是发现来到了一条五六丈宽的深涧边,涧上一座木桥,木桥对面则是一座小山,有一条陡峭的石阶弯弯曲曲通向山顶。 接着再是一闪,那人竟已扛着他来到了山顶。 山顶平坦,四周也有一间间石窟,但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蒙面人上了山顶停下,长长吁了口气,将林聪放下,然后来到石坪对着木桥的边缘处,向下面张望着。 林聪惊魂稍定,四处张望了一下,慢慢走到这蒙面人身边,欲待对这位救命恩人说些感谢的话时,却看到下边山涧对面的山洞中,那个老萨满急步奔出,直向木桥奔来。 那蒙面人望着下面“哈哈”一声笑,发力将石坪边缘一座常人大小的石像推倒。 石像带着“呼呼”风响,向下面丈许宽的木桥砸落。 那又高又瘦的老萨满这时刚刚好追上木桥,看到石像落下,又急忙转身回奔。 “轰!” 那老萨满刚刚踏到实地,石像便已落到木桥上。那木桥虽然看起来颇为坚实,但也承受不了从五六丈空中坠下的沉重石像,立即从中断裂,然后挟带着许多碎石、碎木,轰轰发发地向涧底坠落。 老萨满怒发如狂,以极为沙哑难听的嗓音怒叫一声,“呯”地一掌重重击在旁边的一块大石上,在纷飞的石屑中,目光如剑般向石坪边沿的蒙面人怒视过来。 蒙面人得意地哈哈大笑。 林聪却是惊得呆了,这蒙面人刚才的那一声笑以及现在的这一串笑声,林聪听着分外的耳熟。 这个人分明就是老家伙,那个和他约好要到这里偷“回魂涎”的老家伙! 林聪又惊又喜地叫:“老家伙,真的是你?” 这人回过头来道:“什么真的假的,我就是我。”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说话口气,虽然仍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林聪已再无丝毫的怀疑。 两人刚刚说了这一句,就听下边那老萨满怒声咆哮:“西门破,难道你想代表清风王国,向我萨满教宣战!哼哼,现在不是二十年前,我萨满教不见得就怕了你!” “你不怕我,那我怕了你们成不成?”老家伙“嘿嘿”地笑:“我知道,你们找到了‘任纵横’大法是不是?嗬,跳那么几下,扭那么几下,高等成了十级,十级成了大巫!厉害啊,这么厉害的功法,谁不害怕!嘿嘿,但你们这个功法,好像只能支持十二个时辰吧,那我就十二个时辰之后再下去,那就不用怕了吧?” “你……”下面的老萨满气得“呼呼”直喘气,“你究竟想怎样?” “什么怎么样?”老家伙瞪着眼喝道:“我西门破好歹也是清风王国的一国之主,这小……嗯,我的这位小朋友,无端地被别人抓了,被别人欺负了,我若是不来救他,那还成什么话!我西门破是那样任人欺负的人吗?” 二人说这么几句话间,山洞中又有好几个萨满奔出来,都聚在山涧边,怒冲冲地向山顶张望着。 那老萨满再次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厉声喝道:“西门破,我告诉你,沙灵儿在我们手里。你或许不知道沙灵儿是谁,但辛大姑是谁,你该不会忘记吧,她就是辛大姑的女儿!也就是你的女儿!想要你女儿的命,就拿这小子来换!” 75、中等巫师 “我的女儿?”听了老萨满的话,老家伙西门破愣了一下,但立即又道:“你说是我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了?我就应该相信了?我说呼布察老怪,你以为你是谁?你难道当自己是相祖大神,是铁木尔大神,一张嘴就是金口玉言?” 那老萨满呼布察沉声道:“信不信在你!哼,好好想一想罢!你会想明白的!想明白了,你自己想办法告诉我。只要换了人,你再像上次一样,写下一个不再来我萨满教生事的字据,我大萨满庙仍会放你走,仍然愿意与你清风王国两不相犯!” 他说着又一摆手:“咱们走。”招呼众人一起走向山洞。 “老……呃,西门前辈,你……真的是清风王国的国王?”众多萨满还没有走进山洞,老家伙西门破还在向下面望着,林聪就忍不住询问。 虽然刚才听那老萨满呼布察提及,沙灵儿竟然有可能是西门破和辛大姑的女儿,但林聪也暂时没有心思理会,他完全被西门破刚才自称的“清风王国的一国之主”给震住了!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了,林聪估计别说是自己,即使是洪袖、柳升、褚遂等在场,也会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天显帝国一向号称南大陆共主,下面有多达二十二个附属王国,南方巫教就像是帝国伸出的坚韧触手,将二十二个王国捆得死死的,使之不得不规规矩矩地遵从帝廷的旨令。这就给人一种错觉:似乎在这广袤的南陆区域,天显帝国已经达至山河一统了。 其实不然,在这片苍茫的大地上,仍有六个国家,不在天显帝国的臣属之列,甚至与天显帝国还可以说是敌对关系。 这六个国家各自所控制的国土,面积与天显帝国下面的那些王国差不多,因此仍然自称王国。他们的国名中,因为分别有“风、火、水、土、光、暗”这六字中的一个,人们提起这六个王国时,又会习惯性地称之为“六元素国”。 “六元素国”虽然不与天显帝国直接相邻,却避免不了与它下面的附属王国相邻。天显帝国立国已经两千多年,其他二十二个王国遵从其旨令也已经两千多年。“六元素国”与天显帝国为敌,自然也就等同于与二十二个王国为敌。 但是,就在这样的众敌环伺的情况下,“六元素国”却一直就这样安安稳稳地存在着,就这样屹立了两千多年而没有亡国。 这固然有地理环境的因素,但也彰显了“六元素国”的实力不容小觑,让天显帝国及二十二王国不敢轻易进犯。 清风王国就是“六元素国”之一。 这时候,知道了眼前这个老家伙就是清风王国的国王之后,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仍是那样的朴实无华,仿佛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农,虽然他说话仍是那样的轻松随便,带着些玩世不恭,但林聪却再不敢像先前那样,对他随随便便,甚至连“老家伙”的称呼也改了口。 但这位西门破国王陛下却没有理会他的询问,或者说顾不上理会他的询问,转过身一迭连声的催促:“快!快!小子,那边屋里有火把,快去拿来点上,多点几支。快去快去!” 林聪见他催促甚急,也不敢耽搁,按他所指进了对着这边山涧的那间石窟。这地天已完全黑了下来,屋内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林聪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几根火把和火折子、火媒,点了五根火把,又按西门破的吩咐,分别插在五间石窟前墙的插座上。 转身向西门破走过去时,却见他正背着手、低着头,在慢慢地来回走动,似乎在思索什么问题。 待林聪走到他面前再要说话时,他狠狠点了一下头,自语道:“他奶奶的,就这么干了!”然后又抬头看着林聪,道:“小子,我现在教你一套功法,你用心记着,然后我有一些事情对你说。听着,要用心学,别想其他什么有的没的!嘿嘿,我只教三遍,你要记不住,我老头子敢打赌,你一定会后悔得从这悬崖边一头跳下去!” 他说着就立即转过身来,面对着山涧的方向,摆了一个势子。 林聪见他说得严重,本来也不敢再想什么,打算跟着他练习的,但目光落到他的背上,却又倒抽了一口凉气。 西门破的左右肩膀上,竟是各有一个深深的掌印。这两个掌印处的衣服已不见踪影,便如被人用刀子割去了手掌形的两片布,露出了里面的肌肤。 在后面火光的照耀下,林聪清晰地看见他左肩中掌处的肌肤呈火红色,右肩处的掌印却是一片青紫。 看来,在方才与呼布察老怪及那个蒙面人的争斗中,他也是没占到多大的便宜! 林聪忍不住惊呼:“老家伙,你受伤了!伤得厉害不厉害?”想到他在受伤的情况下,仍然巴巴地跑过来救自己,虽然知道这其中有那神媒的因素在,但林聪仍是忍不住心中感动:“这老家伙,虽然贵为这样一国之主,又有些疯疯颠颠的,但实在是个好人啊!” “少说废话!”西门破却是当头喝了过来,“再说一次,没那么多时间磨蹭,我只教三遍!学!记!”说着抬臂迈腿。 林聪虽然满腹疑问,但知他必有用意,连忙收摄心神,依样而为。 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功法,但动作要比赫连家族的《魂渡诀》多了不少,甚至还多过了“黑头”给的《观照魂幻神典》。林聪跟在西门破后面,亦步亦趋,从头学到尾,足足用了三、四十分钟。 西门破停下来让他想了一会,问:“记住多少?”然后又来第二遍。 林聪在前世时从小学、中学、大学,十几年下来,锻练出来的记忆能力、学习能力可不是虚的,再加上在西门破的警告下极为用心,学第一遍已是记住了七七八八,第二遍是八、九不离十,第三遍虽然跟在西门破的后面仍然很慢,但整套动作已颇为流畅。 西门破一边教一边也是留意着他,待教过了第三遍,点了点头,踱到山涧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一屁股坐下,道:“小子,学得不慢嘛。下面你自己来,稍微放得快一些。” 林聪于是开始自己练习。 但这一次,大概因为动作比刚才更快更连贯,第一式刚刚演毕,林聪就感觉有一股比手指还要粗的热流,从魂海缓缓流出。这热流温度有些高,稍稍有些烫,就如一条热辣辣的小蛇,沿着特定的路线,在体内弯来绕去。 林聪心中“突”地一跳:魂力流变粗了,自然代表着修为提高了,但他的魂力流原本只有线香粗细,现在却粗如手指,那修为提升了多少?这么大幅度地提升,只能是突然间大量同化融合了体内的那些海量魂力! 西门破教给自己的这究竟是什么功法?《炼魂图录》? 但林聪这时候可不敢多想,连忙把狂喜按下,定下心来,仍是按照西门破所教的,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演练下去。 一套功法演练完毕,手指粗细的魂力流也全部回入魂海。但突然之间,那些加入魂海的魂力,竟然化作一个气团,在魂海内飞快地翻腾旋转起来。 这种情况,林聪可不陌生,他在刚刚穿越过来,第一次练习《魂渡诀》点燃灵魂之火的时候,就曾经有过一次。 接下来,几乎就是把那天的情况又重复了一遍:气团爆炸,散开,一阵如入云端的奇妙而又舒爽的感觉之后,异像消失,他感到魂海中明显地与先前有所不同。 没有丝毫迟疑地,林聪将灵魂之火移了出来,出现在他的右掌上。 但灵魂之火却不是一朵,而是变成了较小些的四朵!四朵灵魂之火同时轻轻跳动着,散发着幽光,不住地变幻着颜色。 蛮崽子的! 四朵灵魂之火,那就代表着自己成了四级巫师!已经跨入了中等巫师的行列!从魂力只有七百多点,刚刚跨入巫师门槛,一步就成了中等巫师! 林聪转向西门破,颤声道:“老家伙……不不不,西门前辈,你这真的是《炼魂图录》?你老人家怎么会有《炼魂图录》?” “小子,果然不负我老头子所望啊!”西门破笑眯眯地向他摆手,“过来过来,坐下歇会儿,待魂力稳固一些再练。” 林聪如梦游一般收了灵魂之火,来到他身边一块大石上坐下,追问道:“你教我的,真的就是《炼魂图录》?” 西门破道:“这不是《炼魂图录》,而是我们清风王国的《清风宝典》,但和《炼魂图录》有莫大的关系。嘿嘿,没想到你竟然知道《炼魂图录》,那你知道不知道殷典?” “殷典?”林聪一愣:“天魅帝国的那个皇帝?《炼魂图录》与他有关?” 西门破“哈哈”一声笑:“何止是与他有关?这次萨满教兴师动众地把你捉到这里来,就是因为你的那把短剑,这你总该知道吧?那把短剑是有名字的,叫做‘唯我独神’,就是殷典造出来的!可以说,当年殷典与南方巫教闹翻,天魅帝国灭亡,全都与‘唯我独神’有关,也可以说是由‘唯我独神’所引起!” 76、唯我独神 听了西门破的话,林聪既意外又吃惊,道:“‘唯我独神’,这名字霸道得很!却不料竟然是殷典造的,还牵涉到这样重大的事。” “不错。”西门破点头道,“当时天魅帝国成立半年不到,萨满教仍存相当的实力,南大陆还远远说不上平定,联盟的双方若是在这个时候闹反,谁也不敢说会造成什么结果,被萨满教来个大翻盘也不是没可能!但圣魂教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对殷典悍然下手,你道是为什么?” 林聪穿越时间尚短,关于这个世界的历史知识,完全来自赫连天和黑皮。 这两人一个是偏僻地区的区区一个小城城主、山贼头子,一个是贫贱低下的小帮工,对历史当然是了解甚少,更何况西门破说的又是少有人知的历史秘辛,林聪当然不可能知道,只好傻呆呆地重复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圣魂教通过安插在殷典皇宫里的奸细,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殷典造出了一件神级的魂器‘唯我独神’,又创出了一个神级的功法‘唯我独神连环图录’,将二者结合起来用,他很快就可以成神! “嘿嘿,殷典与圣魂教虽然是联盟关系,但双方早就龃龉不断,在天魅帝国建立后,矛盾和裂痕又不可避免地进一步加深。殷典若是成神,对萨满教自然是要继续地穷追猛打,对圣魂教,也必然是不肯放过的!” 林聪被西门破的这番话震得目瞪口呆,吃吃地道:“殷典这么厉害?竟然……一下子就找到了成神的办法?” “那你说呢?”西门破反问了一句,然后又道: “不然的话,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若非遭到了极为严重的威胁,圣魂教又为何要对殷典下手?还有,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殷典另外的一个称号:半神!他还是一个空前绝后的魂器师,真的找出成神的方式,难道就一点也不可能?” 按这个推测,那就不只是“一点可能”,而是很有可能! 林聪于是就突然怀念起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唯我独神”短剑。 对林聪来说,这把剑可并不仅仅是一件魂器那么简单,里面可还住着紫敖神君这么一个便宜师父的!自己还要靠着它长生不死的! 但现在这剑却被萨满教抢去了,却又怎样才能弄回来? 西门破人老成精,看到他的脸色,就立即猜知了他的想法,“哈哈”地笑着道:“小子,急个什么,先听我把故事说完嘛。当年圣魂教对殷典下手后,南大陆如同扔了一颗巨大的火爆弹一般,立即就大乱了起来。 “乱局之中,几乎同时有六个势力迅速崛起,这六个势力全都宣称他们的首领是殷典,在巫术方面也都有一些独特之处,为当时的人所未曾见、未曾闻。并且,这六个势力一直坚持与天巫教对抗,坚持与后来的天显帝国对抗,直到现在! “嘿嘿,这就是如今算上我们清风王国在内的‘六元素国’了。尤有甚者,殷典的儿子也在大动荡开始后不久在北大陆现身,创立了北方巫教,并协助北大陆的博尔济特家族,建立了如今的额尔古帝国,与天显帝国为敌。” “西门前辈,你们‘六元素王国’,真的就是天魅帝国的遗民?从那时到现在,可有两千多年了,你们就那么肯定?”乘着西门破讲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林聪忍不住好奇地追问。 西门破很快地就点头道:“那是当然。我们是有信物的:我们六元素王国,其实也可以说是六个巨大的巫修门派,每家都有一只小魔煞的翅膀或爪子、眼珠子。” 林聪大为奇怪:“小魔煞的翅膀和爪子、眼珠子?这……这能证明什么?” 西门破“哈哈”笑道:“并不是真的翅膀和爪子,是这种形状的魂器。你拿了那把剑好多天,应该已经知道了:当年殷典所炼制的‘唯我独神’,就是一头小魔煞的形状。但它的爪子和翅膀、眼珠子,都可以取下来,作为单独的魂器。剩下的主体部分,也是单独的魂器,那就是你被萨满教抢走的那把‘炼魂’。” “‘炼魂’竟然是‘唯我独神’的一部分?”林聪更为愕然,“那《炼魂图录》是不是那个神级功法《唯我独神连环图录》的一部分?” “小子,不笨嘛。”西门破点头道:“当年殷典遭天魂教突然袭击,肯定是没有死,至少是没有立即死,他应该是把‘唯我独神’一分为七,主体部分也就是后来的‘炼魂’,给了他的儿子,成了日后炼魂教的掌教令符;其余的翅膀、爪子和眼珠子,给了六位亲信,成了今日六个元素王国的传国信物。 “至于《唯我独神连环图录》,同样也应该是一分为七,这就是北方巫教炼魂教的《炼魂图录》,以及我们六邦的《清风宝典》、《神水真经》、《圣火诀》、《厚土经》、《光明颂》以及《暗黑咒》。” 林聪想起一事,迟疑了一下道:“西门前辈,我听人说过的,《炼魂图录》是北方巫教炼魂教只传教主的镇教功法,你们的《清风宝典》,想必也是这样了。你把这个功法教给了我,会不会有……有什么不妥啊?” “你也想到了?”西门破眉头皱了一下,“确实会有一些麻烦,回去后对长老会没法交待,所以,你必须为我弄到至少三颗‘魂珠’!” 林聪一愣道:“‘魂珠’?是什么?我……怎么弄到?” 西门破“嘿嘿”一笑,但这次的笑与他以前的滑稽、玩世不恭不同,林聪隐隐从中感到了一丝狠辣的味道。 只听他接着道:“‘魂珠’是治疗魂海创伤的圣物、宝物,萨满教就有!刚才我和乔老怪的话你听到了吧,他奶奶的,没想到萨满教竟然找到了《六合八荒任纵横大法》! “这大法的厉害你听到过吧,可以使人的修为一下子提升好几倍,使高等变十级、十级变大巫,萨满教一下子实力暴涨,那野心还不大过了天去! “好在这种功法的效果只有六个时辰,然后就会极度虚弱,连一个普通的壮汉过去,也能把他一拳打倒,至少六个时辰才能恢复。” 西门破目光灼灼地盯着林聪,继续道:“所以,除了传你《清风宝典》,让你尽可能地提升修为之外,我还会教你两种巫术,你一定要在六个时辰内学会了,练熟了,然后乘着那些厉害些的萨满处在大法后的虚弱期,想办法去取回‘唯我独神’,并凭着‘唯我独神’,弄到‘魂珠’,还要救出我的灵儿!” 西门破这些话一口气说完,林聪听得目瞪口呆,心中刹时涌起好几个疑问。 呆了一阵,终于是八卦心理稍稍占了一些上风,他溜了西门破一眼道:“西门前辈,沙灵儿大姐……就是昨天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大姐,你见过的,她真的是你的女儿?哦,还有,辛大姑祭司是你的……” “去,操这个闲心干什么?”话未说完,就被西门破打断了,“小孩子家,胡乱问这些事,会学坏的!” 林聪腹腓不已:这老家伙,既然这么怕人问,当初为何还要做! 在林聪看来,西门破身为清风王国的国王,却在这边有个辛大姑,以至于有了沙灵儿这个女儿,定是有一些不尴不尬。 但西门破不肯说,他知道再问下去也是白问,只好换了个问题道:“西门前辈,你让我下去找短剑,弄‘魂珠’,还要救沙灵儿大姐,那个……我倒不害怕去,但这么多的事,我能做得到? “下面的那些萨满,虽然有不少人大法后虚弱,但总不会所有的人都用了那个大法吧!前辈,你老人家可是大巫级高手啊,乘着下面那些厉害的萨满一个个都弱不经风的,你亲自出马,无论短剑、‘魂珠’,还是灵儿大姐,那还不都是手到擒来?” “手到擒来个屁啊!”西门破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我要是能下去,还冒着被长老会挑刺甚至罢免的麻烦,传你《清风宝典》干嘛?看到我背上的伤没有?我老头子现在只是表面上撑着,吓吓那些萨满,让他们不敢往上冲!我老人家现在必须抓紧时间疗伤,否则咱们逃都逃不了,只能困死在这里!” 林聪倒是吃了一惊,连忙问:“伤得这么重,多长时间能治好?没有什么危险吧?” 西门破又喝:“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老头子死不了!现在歇的也够了,快起来,再去练几遍《清风宝典》,然后就好好地跟我学那两种巫术。小子,告诉你,若是不能偷回短剑,弄到‘魂珠’,再救出我的灵儿,哼哼,即使治好了伤,我老头子也不会带你走,就将你留在这儿,让那些萨满收拾你!” 77、风之精灵 接下来,林聪用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将《清风宝典》一连练了三遍。但这三遍练下来,魂力流却没有再继续地变粗。 按西门破的说法,《清风宝典》只有第一遍练时对他体内储存的那些魂力才最具融合同化效果,第二遍时这种效果就会极快地弱化,只能当成正常的功法来用。 而且《清风宝典》是纯风系的功法,又分六重,刚才西门破所教只是第一重,因此只能帮他同化部分的风系魂力。林聪倒是希望他能继续传授第二重、第三重直至第六重,一下子把体内的风系魂力全都同化了,直接就成为大巫级高手。 但西门破一句话,就使他放弃了这个轻浮的幻想:一下子同化这么多魂力,就不怕灵魂之火失控,“呯”的一声真的爆了,魂飞魄散、粉身碎骨? 西门破接着又谆谆告诫,说他现在最主要的,不是继续地大量同化更多的魂力,而是给灵魂之火充分的锻练,同时大力凝练魂力和灵魂之火,待魂力流重新凝练为原本的线香粗细,才能再学第二重功法。 林聪只得按下那颗火辣辣的心,老老实实地跟西门破学习具体的巫术。 但是,西门破教给他的第一种巫术竟然是“魅”!就是小白脸屈突猛为了与他的棠儿妹子幽会,特地选择的那种“魅”! 这个巫术只能用来探听远处的动静,只适合作斥候用,一点攻击力也没有,自己又不需要偷偷摸摸地去会妹子,练这个干什么!与其练这个,倒还不如就练赫连天的那个叫“冥爪”的巨大爪子。 这个“冥爪”林聪曾见赫连天用过,那时是钢铁一般的黝黑色;刚才在逃到这里前,又见到那个老萨满呼布察老怪使用,却已成了梦幻般的透明水晶色,明显的极为厉害,看上去也拉风之极,岂不是比百无一用的“魅”强上百倍千倍? 不过,他的这种轻视不屑的心思只是稍有流露,就招来西门破劈头一顿训斥:“有用?什么是有用?你小子以前见到的只是初等巫师和中等巫师,只能把巫术放到几步外、十几步外,就以为所有的巫师都只能这样?所有的巫术都只能这样?你难道不知道十级、大巫级的巫术,可以放到二、三百步外甚至更远?到了那种程度,没有‘魅’,你放出巫术打谁去,打石头吗?” “‘魅’这种巫术,在等级低时,是显得没用,难道你想一辈子只做一个中等巫师?那些十级、大巫级的巫师,又有哪一个不练有‘魅’!你体内有那么多魂力,很快就可以成为高等、十级,难道你不知道?我老头子只是因为这时就用得着,必须用,只是让你练得早一些罢了,你又唧唧????个屁!夏虫不可语冰!坐井观天!鼠目寸光!” 林聪被他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但却恍然大悟:对呀,这就如同前世的导*弹,可以打出几千里地去,如果没有雷达、卫星做眼睛引导,那还不是瞎导一通? 对于普通的巫师来说,由于功法和体质、禀赋的限制,绝大多数终生都难以达到较高的境界,不可能将巫术施放到目光难及的地方,“魅”这种巫术自然对他们没有大用。但自己体内有一个魂力仓库,又岂是普通的巫师可比? 老家伙说的有道理啊,自己拿那些普通巫师的想法来往自己身上套,那不是坐井观天还是什么? 这样一想,便连忙定下心来,打迭起精神,在老家伙西门破的指导下认真学习。 所谓的学习,其实就是按照老家伙提供的式样,将自己四朵灵魂之火中的一朵,压缩凝练成一枚符箓,一枚可以施放出“魅”的符箓。 灵魂之火并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一团高度压缩的魂力,其中蕴含着本源魂力,附带着意识和记忆,要控制其改变形状并不困难。但要将其持续压缩,成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符箓,使其某个地方凸一些,某个地方凹一些,某个地方密一些,某个地方松一些,这就颇有一些难度。 林聪索性将一朵灵魂之火移至掌心,转到西门破面前。西门破也释出一缕魂力,散至林聪的灵魂之火周围,感应灵魂之火的变化。 在西门破的指导下,林聪先做容易的:改变灵魂之火的形状。 他首先以神识操控着,慢慢地将灵魂之火变成了一枚前世象棋子一样的圆形符箓。这枚符箓鸽蛋大小、其形状与内结构,与西门破所提供的式样已是大致相同。 但只是大致相同还远远不成,他又按照西门破的要求慢慢修改,使其某个地方更凸更凹,某个地方更密或更疏,又将这一处的空隙扩大,另一处的空隙缩小。 待得西门破点头,已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然后,林聪又以大量魂力将这鸽蛋大小的符箓裹住,并将魂力充塞于符箓内部的所有空间,如同将这枚符箓浸入了自己的魂力之水中,驱动魂力将这枚符箓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压缩。 这个过程虽然简单,但却漫长枯燥。又是将近一个时辰过去,随着西门破的一声“成了!”林聪便感到紧紧裹着符箓的魂力突然消失,这枚符箓上便突然有一朵火焰冒出来。 符箓上有火焰冒出,就是符箓炼制成功的标志。这朵火焰,就是在符箓的作用下,部分魂力和本源魂力重新凝聚成的灵魂之火。 符箓和新的灵魂之火整体看上去,便如同一个小小的底座上,无声跳动着一朵小小的火苗。 林聪将符箓与新的灵魂之火重新收入灵魂之海,并驱动一缕魂力注入符箓之中,抬起右臂张开右掌,一只“魅”出现在他的掌心中。 这魅比鸡蛋小一些,如同黑色的烟雾凝聚而成,身体虚幻透明。 林聪兴奋不已,来不及仔细观看,神识微动,“魅”便如同一只蝙蝠,突然振翅飞起,在小山顶上蹿来蹿去。 林聪毕竟是初次操控,手法生疏,那“魅”突上突下,突左突右,就如同喝醉了酒,好几次差点撞上后边的石壁。 但他很快地便熟练了,兴冲冲地操控着“魅”,在周围轻灵地转着圈子。 林聪明白,自己第一次炼制符箓,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功,完全是西门颇亦步亦趋、手把手指点的结果。没有西门破,自己即使用上一天的时间,经历超过十次的失败,也未必能弄出这样的一只“魅”来。 但是,西门破却丝毫不在意他的连声感谢,未等林聪过足控“魅”飞行的瘾头,他就催促林聪将“魅”收起,继续进行下一步的事。 接下来,林聪再将《清风宝典》练习两遍之后,重新坐到西门破面前,将又一朵灵魂之火移至掌心,开始学习新的另一种巫术。 这是一种身法方面的巫术,名字叫做“风之精灵”。这种巫术练成之后,施展出来,不仅跑起路来风驰电掣,极利于打了败仗之后逃命,而且熟练之后还极为轻巧灵活,闪动趋避之际,真的就像一阵风一样,让人摸不着踪影。 据西门破拍胸口吹嘘,这门巫术与“魅”这种小玩艺不同,是他的核心巫术之一,是他身为大巫级高手的凭峙之一。他名动南大陆的绰号“清风铁树叶”,其中的那个“清风”,指的就是这个巫术。 巫师的巫术数目是与其巫师等级及灵魂之火的数目相对应的,某个巫师的修为达到了几级,就有几朵灵魂之火,就可以凝练出几枚符箓,就可以有几种巫术。因此每朵灵魂之火,又习惯上被称为一个巫术点。 绝大多数的巫师,终其一生,往往也不能达到十级、大巫级,甚至由于资质、功法的限制,会始终卡在三级,再也难以寸进,终生只能拥有三朵灵魂之火,三个巫术点。 因此,大多数的巫师对于每一个巫术点,都是极为珍惜,在修练一种新的巫术时,都是反复思量,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巫术。这也是很少有人选择“魅”和“生命光团”等辅助类巫术的原因。 林聪这时听西门破所教给自己的第二种巫术,仍然不能打架用,起初不免有些失望。 但他立即又想起刚才被喷的满脸唾沫星子,当然还有西门破所说的那番话,念及自己凭着体内那九个大巫的海量魂力,只要西门破肯继续传授《清风宝典》第二重、第三重直至第六重的功法,自己的修为就会很快地提升,就会很快拥有更多的巫术点,又何必在乎浪费了一个两个? 更何况这也不是浪费,西门破的这种“风之精灵”应该还是很厉害的,至少逃跑很厉害。 因此,他又立即打起精神,兴兴头头地开始了新的学习。 虽然有了刚才炼制“魅”的经验,但“风之精灵”的符箓却明显地复杂了很多,一直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大功告成。 接下来就是练习。“风之精灵”的练习可与“魅”不同,因为这是在山顶上,稍不留神,一下子就会冲到旁边的山涧里去,林聪哪敢轻易地试。 这时天已渐渐亮了,林聪发现这处山顶高踞周围的山峦之上,石质的山体,一棵树木也没有,脚下的石坪约有亩许,一侧靠山壁建有十余间石屋,靠着山涧的一边则有十多座石像,林聪也不认得是哪个神祇。 忙活了一夜,林聪早就有些饿了,到石屋里找到些食物与西门破各自吃了一些,这才寻了一间宽敝些的石屋,先在屋里将“风之精灵”练习了一阵,也不知道在墙壁上碰了多少次之后,自觉进退之间可以把握住一些了,这才到外面的石坪上练习。 这一练就是一天,到得傍晚的时候,终于得到了西门破的点头认可。 这时林聪在石坪上前进后退,左趋右闪,当真就如一阵风。如果有人来到石坪上,乍不留神,大有可能会把他当成是一团小旋风在旋来旋去。 技艺既成,接下来,自然就是林聪少爷大展神威,勇闯萨满教的魔窟夺短剑、取魂珠、救灵儿了!?? 78、木叶飘飘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牛毛般的细雨“丝丝”地飘洒着,由于没有点火把,任凭林聪瞪大眼瞧向几步外的西门破,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林聪又转眼瞧向旁边黑乎乎的悬崖,道:“西门前辈,这个山涧,怎样才能过去?” 要想去夺回短剑什么的,首先就要到达山涧对面去,林聪可没这个本事,但他觉得西门破应该有办法。 西门破果然有办法,他也不说话,只是“嘿嘿”地一声笑,林聪头顶上方就突然出现了一片黑影,如同一片大树叶,飘飘摇摇地落向地面。 林聪瞪大了眼仔细看,这确实应该是一片巨大的树叶,七八尺长,三四尺宽,呈椭圆形,但黑夜之中看不出是不是绿色的。 林聪吓了一跳:“前辈,你让我坐这个下去?” 林聪白天时曾经看过,旁边的山涧一眼望不到底,也不知有多深。西门破的这片树叶虽然不小,但毕竟是树叶,只有三四尺宽,又没个可抶可靠的地方,它飞在空中一个摇摆,还不把自己给摇了下去! 西门破喝道:“怕什么?要想过去夺剑取珠救人,就只有这样过去!凭我老头子大巫的修为,难道还能让你掉下去?但你要不老实,那就怪不得我。” 林聪没办法,硬着头皮上了树叶,瞪大眼睛瞧清了树叶的边缘后,小心地坐在正中间,但却又突然涌起一个疑问,连忙问道:“那些萨满中,想必也会有人拥有‘魅’的,我下去之后,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发现?还有,这个时候,是不是就有一只‘魅’躲在什么地方,盯着咱们?” 这种林聪突然想起的可能,足以推翻西门破的全盘计划!其他的不说,若是真有一只“魅”在旁边盯着,林聪过去山涧那边脚一着地,就会被那些萨满拿住。 西门破自信的声音响起:“能在什么地方盯着?天这么黑,远了看不见,近了,当我这个大巫级高手不存在?至于我对你说的那个石窟里,谁又会用‘魅’在自己的老窝里监视,只会放在外围。少想这些有的没的,乘着那些厉害些的家伙都在昏睡中,去吧!” 说话间树叶无声地飘起,但却不是那个断桥的方向,而是直往左边飘去。 只听西门破又道:“一切小心便是!至少凭着‘风之精灵’,你能够逃出来。” 在西门破的说话声中,大树叶慢慢地、义无反顾地向前飞,却并不像林聪所想的那样摇来摇去,而是稳稳地向前飞。但林聪却知道无论向哪一个方向,至多两步外就是一无所有,不敢有丝毫大意。 轻风吹动,雨丝拂面,大树叶飞了一阵,飞出约有七八十步的样子,高度慢慢下降,眼前视线暗了下来,靠向一面山壁。接着山壁上出现了黑乎乎的一大团,约有一两丈高,这应该是一个山洞。 大树叶飞进山洞,一点点落下,接触地面后发出“沙沙”轻响。 西门破的声音低低响起:“去吧。小心一些。我会在这里等你。” 林聪虽然看不到,但却知道他是在通过“魅”说话。他所谓的“在这里等”,也是通过“魅”在这里观察,随时接应自己。 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林聪同样低低回应一声,放出自己的“魅”,感应着洞里的地形,然后摸索着下了树叶,手脚并用地一点点向深处爬。 一直爬了二三十丈,也不知撞了几次壁,前边终于出现了模糊的亮光。 林聪停下来,长长地、轻轻地喘了一口气,将“魅”放得离自己稍远一些,然后继续往前爬。 又爬了二十来丈,山洞转了一个弯,眼前光线明亮了起来,放在前面的“魅”已经出了这个山洞。 通过“魅”,可以看到外面是个比较宽广的石窟。 这是一个地下溶洞,大致的呈椭圆形,长有二十丈,宽有十来丈,在椭圆形的左右两端,又都有一个一两丈宽、丈余高的洞口,宛如两道门户。溶洞明显地人工修整过,中间一条丈许宽的平坦通道,向左向右延伸进入两端的洞口中。 地面和洞顶都有一根根的钟乳石凸起或垂下,地面上那些钟乳石,全都雕成了石像,既有人形,也有各种妖兽的形状。 靠着两边的石壁建有一间间石屋,在石屋前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魂灯。在魂灯光芒的照射下,钟乳石反射出光怪陆离的各种颜色的亮光。 溶洞中间的通道上,不时地有男男女女的萨满走过。 临进来前西门破说过,这里是萨满教祭司团的所在地,被萨满们称为“天洞”,是萨满教最核心的地方。整个“天洞”共有七个眼前这样的石窟,从东至西“一”字排开。那个老萨满呼布察老怪是萨满教的大祭司,就住在最东端的那个石窟里。 正常情况下进入这个“天洞”,需经过林聪昨天曾经呆过的那个石坪——被萨满教称为“天台”。 “天台”警戒严密,驻扎有“天台卫队”三百人,全都是中等巫师。但经过“天台”进入“天洞”后,就远没有这么戒备森严,甚至天洞里根本就没有专门的警戒力量,除了那些祭司及他们的为数不多的随从,就只有三四十名负责跑腿打杂的小萨满。 在这里,萨满教不大可能专门再用“魅”来监视。 但凡事都有意外,林聪仍是一万分的小心。 他一点点地挨到出口处,躲到一块大石后光线照不到的地方,看清了周遭的情况后,操控着“魅”借着地面上石块阴影的遮掩,慢慢地向东边爬过去。 相祖派在得到“唯我独神”短剑后,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会呈到身为大祭司的呼布察老怪那里。林聪是想先通过“魅”侦察一下,看看呼布察老怪现在是不是就在最东边的那个石窟里,“唯我独神”短剑又是不是随身携带,然后再做其它的打算。 林聪操控着“魅”躲过了两名过路的萨满,爬出去十多丈,突见右边有人大步走来。这是一个年老的女萨满,竟然是自己刚被抓来时,对自己和沙灵儿施展了逆行“灵魂缠绕”的那个古长老。 林聪吃了一惊。这古长老是个高等巫师,林聪唯恐被她发现了“魅”所发出的轻微的能量波动,连忙操控着“魅”伏了下来。 那古长老走到离“魅”不远处,左拐进了旁边的一间石屋。 林聪的“魅”正伏在这间石屋的窗外,可以听到古长老进屋后,屋里立即就响起了说话声:“外面仍然没有什么动静,难道咱们一定要等着他首先发动吗?” 林聪大感奇怪。 按理说,这应该是刚刚进屋的古长老在说话,但偏偏不是林聪那天听过的古长老的声音。 只听又一人道:“再等等吧。以现在的情况,咱们带了灵儿出去,走不多远就会被发现,未必能冲到库房那里去。即使冲到了,也未必有足够的逃走时间。” 林聪更是诧异:这分明是辛大姑的声音! 现在距他和沙灵儿被抓已有两三天,辛大姑发现什么情况后从察罕小城赶回,算不得什么意外,但她又怎么会和古长老在一起? 从那天沙灵儿与古长老之间的情况看,辛、沙两人很明显地应该与古长老是对头的! 只听先前那人又放低了些声音道:“大姑,听呼布察说,西门先生是受了伤的。昨天的那蒙面人毕竟也是一个大巫,呼布察老怪‘纵横大法’加身后,也已达到了大巫级别,西门先生以一敌二,会不会受的伤较重,已经无力……嗯,或者是暂时无力有什么动作了?” 她这声“大姑”叫出,与她说话那人应该就是辛大姑无疑了,那她所说的“西门先生”,也一定是指西门破老家伙,因为西门破与辛大姑明显有一腿。 林聪再也忍不住,操控着“魅”慢慢顺着墙壁爬到窗口边。旁边刚好有一盏魂灯,“魅”就停在阴影里,借着所谓的“灯下黑”,不虞被路过的萨满发现。 这间石屋两三丈见方,沙灵儿坐在屋角的一张石塌上,一脸奥恼的模样。屋内的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古长老,另一个却是那天对林聪和沙灵儿施展逆行“灵魂缠绕”的三人之一,好像是什么丘长老或花长老,根本没有辛大姑的人影。 这时那丘长老或花长老正是低声说话,她所发出的赫然是辛大姑的声音,只听她道:“这个可能应该不大。呼老怪这么着急地从外面调了这么多人临时进来,分明是担心在铁木尔峰众好手‘纵横大法’后的虚弱中,西门会乘机发动。嗯,再等一阵吧,总是乘乱动手,把握才大一些。” 到了这时,林聪哪还不知道这人是辛大姑所扮,只是对她竟然扮得这么惟妙惟肖感到奇怪。由此看来,那古长老也大有可能是辛大姑一方的人所扮,目的就是来救沙灵儿的。 这让林聪大大松了一口气。 救沙灵儿也是他进入这个溶洞的目的之一,现在有了两个厉害的帮手,成功的把握自然就大了许多。 沙灵儿突然道:“师父,师叔祖,那个……林聪……在哪里?” 那假扮的古长老道:“他和西门先生在一起,用不着咱们担心。西门先生到这里来,分明就是为了这个林聪。大姑,你不是说,他原本只是一个小帮工吗,当上什么长老、管事都还没有几天,怎么会和清风王国扯上了关系?” “师父,师叔祖,”辛大姑还没有接口,沙灵儿又嗫嚅着开口了:“古长老、丘长老他们……对我和林聪……施展了……逆行‘灵魂缠绕’。” “什么?”辛大姑和那“古长老”同时失声叫了出来。“古长老”连忙转身向外面看,辛大姑则站起身追问沙灵儿:“灵儿,你……没有搞错?” 沙灵儿满脸委屈,似乎要哭了出来:“这个事……我怎么会搞错?师父,怎么办啊?” “古长老”见外面没人,这才回头道:“呼老怪他们这分明想通过灵儿控制林聪,再控制短剑!这……这些混帐,这让灵儿还怎么嫁人!” 79、萨满老怪 这一天多来,林聪不止一次回忆起那个逆行“灵魂缠绕”的情形,早就在心里疑惑,现在看了沙灵儿的语气神情,尤其是“古长老”“以后让灵儿怎么嫁人”那句话,林聪哪里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事搞的!前头稀里糊涂的一个赫连小烟,现在又是一个稀里糊涂的沙灵儿!但这一次的稀里糊涂,似乎并不是坏事,一点坏处也没有,只有好处! 林聪心里有些麻酥酥的得意,但又有些心惊。 那天在洪家老堡,因为占了“一点点小便宜”的事,沙灵儿就“咔嚓”一口,若不是躲得快,胳膊上就掉下了一大块肉来,即使用了“一抹光华”,现在也很可能要有一个大疤。现在却是占了大便宜,天大的便宜,沙灵儿见了自己,又会怎样发疯! 不过无论是得意还是担心,林聪都不能再多想下去了,必须赶紧着手西门破交待下来的任务,然后想办法逃走。否则十二个时辰过去,待到包括呼布察老怪在内的那些厉害家伙回过气来,那就什么也不用想了。 按西门破交待,夺剑取珠救人三件事,首要的是夺剑;然后用他所教的方法,启动短剑内的阵法炼制“魂珠”;再然后才是设法救沙灵儿。 现在突然间见到辛大姑在这里,林聪大为意动:辛大姑六级巫师,那个假古长老是高等巫师,都要比自己厉害得多,夺剑的事,是不是由她们来做,然后大家再合在一起,共同商量怎样逃走? 但再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做,还未必有西门破所教的办法来得可靠,于是就决定暂时不与辛大姑等相见,而是操控着“魅”沿墙壁爬下,又慢慢向左边前进。 小心翼翼地爬过了三四十丈后,再爬过一个山洞门,终于到了最东边的这个石窟。 这座石窟要比辛大姑她们所在的石窟小一些,但只在最东端建了一座高大的石屋,石屋前又清出了一大片空地,收拾得颇为平坦。空地边缘的一排石凳上,坐着六个二十左右的青年萨满,正在低声说着话。 据西门破说,这六个青年是在这“天洞”中负责打杂跑腿的小萨满,皇宫中太监宫女之类的角色,萨满教对他们只要求忠心,不要求修为,因此都只是些初等巫师。 针对洞内的警卫松懈,西门破所教的夺剑取珠救人的办法,就是一旦通过“魅”确定“唯我独神”就在呼布察老怪身上,而呼布察老怪又确实处在“任纵横大法”后的虚弱中,或者是正在昏睡中,林聪就施展“风之精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藏身处蹿出,直奔呼布察老怪的这座洞窟,乘其不防,一举夺取短剑。 然后…… 接下来的情况,西门破当时“嘿嘿”笑着对林聪道:“……然后你就挥舞短剑,再加上‘风之精灵’,直奔灵儿所在的地方,有哪个萨满来阻拦,你就拿短剑刺他,吸他的灵魂,把他的灵魂凝成魂珠。再接下来,你就背起灵儿,逃到那个出口处,我自会来接你们。” 对西门破的这个办法,林聪颇为忐忑。 虽然“风之精灵”确实迅疾如风,又轻巧多变如精灵,但林聪自估刚刚一步登天地成了中等巫师,除了“风之精灵”和“魅”外,其它的任何巫术、武技都不会,这样硬来,真的能闯出来? 对于林聪的这个疑问,西门破当时立即两眼瞪得如同鸡蛋:“干什么?是不相信我的话还是看不起我的‘风之精灵’?我老头子凭着它,可是在这大萨满庙躲了一个多月,连呼布察老怪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裤衩,都摸得一清二楚!你有吸人灵魂的短剑,萨满教那些比较厉害的家伙又都昏迷着,再加上我的‘风之精灵’,你还闯不出来?”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西门破这话都大有道理,林聪于是也只有硬起头皮,只身来闯魔窟。 这时候,林聪一边回忆着老家伙那自信满满的说话,还有他那狡黠中又带着几分得意的笑,用以增强自己的信心,一边操控着“魅”从几个小萨满背对着的石壁跟上爬过,又慢慢爬上窗台,向屋内窥望。 石屋内有好几盏魂灯,视线要比外面好得多,呼布察老怪果然在这里。 呼老怪斜卧在屋角一张宽大的石塌上,虽然病殃殃的,显得极为虚弱,但并没有昏睡。在他床前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萨满,头上插着四根羽毛,应该是一个四级巫师。 那个年青萨满正在向呼老怪说话:“师父,那个西门破,咱们就这样与他耗下去?” 呼老怪气息有些粗重地道:“耗下去也没什么!哼哼,你师父的‘五毒蕴’,再经‘任纵横大法’催动,即使他是大巫,也断断承受不了,他的伤只有越来越重!他昨天这时候顾及沙灵儿,没有立即逃走,挨了这么一天一夜,现在即使想逃,也休想从另一边下得了承天峰!” 那青年萨满不无担忧地道:“那他如果真的从前边下来捣乱,咱们现在的布置,能不能挡得住他?咱们的大部分好手,毕竟都进入了‘任纵横大法’后的虚弱之中。师父,要不,我对沙灵儿进行‘灵魂缠绕’,通过沙灵儿控制那个姓林的小子,向他下手?那姓林的小子虽然修为极弱,但如果乘西门破不防,瞅准机会突然下手,应该可以将他推下承天峰去!即使他是大巫,也定难逃一死!” 林聪心中一凛:这青年所说的“那个姓林的小子”显然指的就是自己,但“通过沙灵儿控制”又是指的什么? 什么“灵魂缠绕”、逆行“灵魂缠绕”、圣子、圣女、“炼魂令”等在脑子里闪过一遍之后,林聪很快地想到了一个可能: 辛大姑曾说通过“灵魂缠绕”,萨满教的圣子可以控制圣女,甚至可以使她丧失自主意识完全成为一个傀儡; 萨满教这一代的圣女是沙灵儿,而古长老三人又对自己和沙灵儿进行了什么逆行“灵魂缠绕”。 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不是这种通过“灵魂缠绕”的控制,竟然是可以传递的:圣子控制了沙灵儿,沙灵儿又控制了自己,那也就造成圣子可以控制自己,最终达到控制“炼魂令”的目的? 这完全有可能! 不,综合各种迹象,应该只有这一种可能! 林聪只觉得怒不可遏:萨满教夺得了“炼魂令”还不满足,在体质不符、无法使用“炼魂令”、无法获得“炼魂令”秘密的情况下,竟然进一步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身上,想把自己变成行尸走肉般的傀儡! 一时间,林聪恨不得抓起“炼魂令”,把萨满教这些人一个个全都吸了灵魂! 但现在显然不可能。 虽然林聪已经看见“炼魂令”就挂在乔老怪床头的墙壁上,甚至所用的仍然是林聪当初为了不惹人注意,而故意配上的破旧剑鞘,但现在还有这个年青萨满在呼老怪的屋子里。 从刚才二人的对话来推测,这人显然就是相祖派所选出的那个圣子,应该有一些厉害之处。林聪估计若是现在就闯过去,被这圣子稍稍阻上一阻,外面的那六个小萨满再拥上来,夺剑的事就大有可能泡汤。 只有暂且忍耐,等这个圣子离开了再说。 更何况,呼布察老怪竟然没有像西门破说的那样昏死过去,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动手的能力,也需要观察一阵。 只听呼老怪接着那圣子的话道:“不能这样做!那姓林的小子,是咱们获得‘炼魂令’秘密的唯一途径,不能出任何的意外!至于西门破,中了我的‘五毒蕴’,又被那个蒙面的大巫来了一下,咱们在外面布置的那些强弩,应该足以对付他了。” 两人说到这里,突然有两个中年萨满进了这座洞窟,却停在入口处。 外面的一个小萨满迎上去和二人嘀咕了几句,然后转身进了屋子,恭恭敬敬地道:“禀大祭司,禀圣子,莽山派的巴脱长老求见。” 呼老怪眉头皱了皱,无力地抬了抬手,道:“让他进来罢。” 刚来的这两个萨满,一个头上六根羽毛,一个是五根,应该分别是六级和五级巫师。两人一直来到屋门外,那五级巫师停了下来,那六级巫师径直进了房,向二人行了礼。 那圣子起身笑着道:“巴脱师叔,有什么事啊?” 那中年萨满向他点了点头,又转向乔老怪道:“大祭司,冒师弟刚刚从莽山城那边赶过来,说是颜氏家族有些异动。咱们夺取莽山城控制权的时间毕竟太短,现在城内又没有人主持大局,我担心会被颜氏家族钻了空子。冒师弟就在外边,具体的情况,让他禀报吧。” “不用让他说了。”呼老怪摇了摇头,道:“莽山城的安危,对咱们影响重大。嗯,这边的事情,你去见一下伦祖派的丘师妹,由她接手,你马上赶回去。” “是。”这巴脱萨满恭敬地道:“大祭司你安心歇息,事不宜迟,我这就去见……” 话未落音,突然一翻手,竟然劈胸揪住了旁边的圣子。 呼布察老怪脸色大变,本来斜倚床头的身子陡然坐起,喝道:“巴脱,你要干什么?” 80、失而复得 在呼布察老怪的喝叫声中,那巴脱右臂扬起,将手中的圣子向他砸了过去。 圣子重重撞在呼老怪身上,二人滚作一团,没了动静。 那巴脱大步过去,一把摘下挂在墙上的“炼魂令”短剑,“哈哈”笑道:“我也不干什么,只是想要这个。” 几乎与屋内的巴脱同时,林聪通过“魅”看到,那本来恭恭敬敬静立在门外的冒师弟也突然动手,霹雳电闪一般,蹿过去将六个小萨满全都打倒。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那冒师弟动作极为迅速,六个小萨满竟然没有一人来得及弄出较大的动静。 那巴脱这时已手持短剑抢出门外,他也不说话,只是向冒师弟一摆手,二人快步走向出口处。 突然一下尖厉的怪声响起,原来是六个小萨满中,竟然有一个翻身坐起,摸出一只木笛塞在口中猛吹,紧接着他又大声狂喊:“莽山派判教,快拿判贼!” 萨满教的这个“天洞”中,本来只是这边或那边偶有低低的说话声或脚步声,整体上十分安静,这时突然响起的木笛声和嘶喊,听起来颇有一些惊心动魄的感觉。 那巴脱脚下一顿,转头狠狠瞪了身旁的冒师弟一眼,随即又一摆手,以更快的速度向外冲去。 事情起了异变,西门破原本的计划再不可行,几乎在尖厉的木笛声响起的同时,林聪就立即蹿起,施展“风之精灵”,一缕轻烟般让人难以觉察,轻巧地绕过了几座石像,冲到了辛大姑三人所在的石屋里,并立即躲在外面看不到的地方,贴墙而立。 屋内三人但觉眼前一花,门旁墙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都是大吃一惊,待看清了林聪的相貌,辛大姑道:“林聪,是你?你……怎么进来的?那边的动静,是你引起的?” 那伪装的“古长老”则抢到门外察看动静。 林聪来不及说其他的,只是道:“快拦住那个莽山派的巴脱,不能让他过去。” 辛大姑茫然道:“拦住巴脱?发生了什么事?” 刚说了这么两句,这个石窟的东边入口处已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巴脱和冒师弟乘着那边的人仓促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已经越过中间的两座石窟冲了过来。 而这座石窟内其他房间的萨满也都被木笛声和叫喊声惊动,不少人走出房间查看,石窟内乱纷纷的。 林聪急道:“他抢到了‘炼魂令’,不能放他过去!”话未落音,辛大姑便已明白了过来,晃身抢出门去。 这时外面乱糟糟地到处都是萨满,林聪也不敢探头去看,只是一边操控着“魅”往这边来,一边竖起两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突然注意到对面石塌上的沙灵儿正在气鼓鼓地看着自己,连忙对她咧嘴一笑。 幸好这时沙灵儿大概要扮做受制的模样,否则的话,极有可能已经冲了过来找他算帐! 只听外面靠近东边的入口方向有人问:“巴脱师兄,你这么急匆匆地干什么?大祭司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野颇为紧张的声音叫道:“大祭司用‘魅’探察到,那西门破闯进了天洞,就在前边的那个石窟里,大家快过去!” 说话间,西边也传过来乱纷纷的叫嚷声:“怎么了,怎么会响起了警笛,是不是西门破溜了进来?” 辛大姑所扮的“丘长老”的声音响起:“不可能,外面防得这么严,西门破怎么可能溜进来?”接着她把矛头对准了巴脱:“巴脱师弟,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里边突然有嘶叫声传过来:“莽山派判教,打伤了大祭司,快拿住他!” 石窟中一静,接着有人愕然地叫:“莽山派判教?这怎么可能?发生什么事了?啊哟,冒师兄,你干嘛打我?你……你们真的判教?” 石窟中顿时大乱,“呯呯啪啪”地打斗声、叫喊声四下里响起。 对面的沙灵儿突然间一抬手,旁边桌上的魂灯熄了,屋中顿时暗了下来。林聪连忙转到窗前向外观望,却见外面也是暗了下来,分处几个地方的魂灯都已被人打熄。 从刚才的情况看,那巴脱是暗中藏有同伙的,想必是他的同伙弄熄了魂灯,以使场面更混乱,好方便他们逃走。这倒正好方便了林聪。 借着外面不时爆起的巫术的亮光,林聪竭力搜索着那拿着“炼魂令”的巴脱。 目光转了一大圈,却发现那巴脱就在左边不远处,已被辛大姑与那假扮的“古长老”缠住。 屋内突然脚步声微响,林聪觉得有人靠到了身边,沙灵儿恨恨地声音响起:“林聪,你占了我的大便宜,你说,该怎么办?” 林聪没想到她这个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凑过来算帐,又觉得她的话颇有些不好回答,无论怎么说,都有可能触她之怒,稍为踌躇,索性把皮球给她踢过去,道:“灵儿大姐,你说……该怎么办,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一定遵从!” 沙灵儿断然地道:“我要嫁给你!你也必须要娶我!” 刚说到这里,外面纷纷杂杂的打斗声中,突然红色的亮光骤然一闪,有人“通”的一声跌到了屋门前,却是辛大姑放出了一个“火爆球”,将那巴脱一下炸倒。 刚才红光闪亮时,林聪看到巴脱左手中仍然抓着“炼魂令”短剑,现在又见巴脱倒地后再没了动静,至少是昏死了过去,林聪顿时大喜,暂时顾不上理会沙灵儿,电一般闪出门,凑过去一把将短剑抄在手中。 “炼魂令”甫一入手,“黑头”的狂叫声就在他的脑子里响起:“爪子!我的爪子!我感应到我的一支爪子就在近处!少主,它是不是在你的身上?” “黑头”的一支爪子,或者确切地说,“炼魂令”神器一个爪子形状的部件,确实就在林聪的身上。 “黑头”的这支爪子现在是清风王国的传承信物,西门破作为清风王国的国王,一直就将它带在身上。这次让林聪只身来闯天洞,西门破特地将它交给了林聪,让林聪得到“炼魂令”后,立即就将它安装到“炼魂令”相应的位置。 当时,西门破还神神秘秘地说,有了这支爪子的“炼魂令”,到了危急关头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会给林聪提供极大的助力。 凭着西门破的修为和身份,林聪可不敢当他是胡说,因此对于最终逃出天洞,颇有一些底气和信心。 但“黑头”却又为何对这支爪子如此着紧? “黑头”的一部分灵魂之火虽然被分割在这支爪子内,但看“黑头”的情形,是不是与这朵分割的灵魂之火联系上,似乎对它的本体部分影响并不大。 石窟内这时乱成一团,再加上黑暗之中一切看上去都是影影绰绰的,林聪乘着没人注意,拿到短剑后就立即又往屋里退。 “黑头”仍是狂叫个不停,一点也没有了他平时表现出的慢慢腾腾、四平八稳。 危急关头,沙灵儿倒也没有紧追着林聪算帐,她本来紧追在林聪后面出了屋子,但见到林聪刚到外面又立即回来,便也不作声地跟着往后退。她一声也不吭,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林聪,看他这样进进出出、鬼鬼祟祟地究竟在鼓捣什么。 林聪一边安抚着“炼魂令”里的“黑头”,要他稍安勿躁,一边迅速地取出那支爪子,摸索着装在了“炼魂令”应有的位置。 “黑头”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炼魂令”短剑却没有任何的变化,林聪愣了一愣,但很快又将这些不解抛在一旁:现在外面石窟里一只火把也没有,又乱成一锅粥,正是混水摸鱼狂吸灵魂的好机会! 正要挥舞着短剑冲出去,沙灵儿突然低声惊叫:“林聪,你……你变成了中等巫师?” 因为魂力修为的大幅提升,林聪现在向身周散发的能量波动自然要比原来强了很多,沙灵儿感应到其中的不同,也是意料中的事。 林聪得意起来,道:“中等巫师算什么,只要你的老……” 他本想说“你的老爹”的,但念及沙灵儿明显地还不知道这一层关系,这时说起来,未免要大费唇舌,夹缠不清,于是改口道: “只要西门前辈,也就是那天咱们一起见到的那个老家伙,你还不知道,他就是清风王国的国王,他只要再传我第二重、第三重的《清风宝典》,我就是成为高等、十级!甚至是大巫,嘿嘿,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沙灵儿果然不知情,惊道:“那个老家伙,竟然就是……清风王国的国王?” “一点也不错。”林聪道:“你师父和师伯刚才说的西门先生,指的就是他。我这次到这天洞来,他还要我弄魂珠。灵儿大姐,你就呆在这屋里,我这就乘着外面的乱劲儿去,若是错过了这机会,可就未必能弄到手了。” “我和你一起去!”沙灵儿昂然道:“你虽然成了中等巫师,但没有厮杀经验,我可以保护你。” 林聪颇为感动,道:“西门前辈教了我厉害的‘风之精灵’巫术,这是一种身法巫术,用起来变幻莫测,正适合这样的场合。” 说至此心中一动,顿了一下,又用颇为亲昵的语气补了一句,算是对沙灵儿适才“我要嫁给你”那句话的回应: “我的好大姐,你就留在这儿等好吧!等我吸够了灵魂和魂力,就来背你逃走。”?? 81、乱中取珠 西门破传授的“风之精灵”果然厉害,由于场面混乱,再加上视线不好,林聪挥舞着短剑,当真如同水中游鱼,一连吸了三个萨满,一个高等两个中等,愣是没引起其他人的任何怀疑和注意。 在提到关于“魂珠”的事时,西门破曾说过,“魂珠”只是一种能量体,其实就是小魔煞的妖晶。但只有寿命过千年,且修为达到十级的小魔煞,才能靠着长年所吸的灵魂和积攒的魂力,产生“魂珠”。 小魔煞本就是罕见的妖兽,修到十级的更少,因此“魂珠”就更是难寻难觅。 但“炼魂令”却可以吸人灵魂后直接凝成“魂珠”! 正常的情况下,只有一个十级巫师的灵魂和他的全部魂力,才能凝成一枚“魂珠”,若换成高等甚至修为更低的中等巫师,恐怕没有十个人是不成的。 因此,虽然现在的情况极为有利,但要弄到三枚“魂珠”,仍然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 但林聪却不敢过于猖狂,因为西门破还特意交待过,以“炼魂令”吸人灵魂和魂力可不是小事,这与普通的杀人不同,只能偷偷地来。 虽然以刀、剑和普通的巫术杀人是杀,以“炼魂令”吸人,最终的结果也是杀,但如果传了出去,他林大少爷立即就会遭到整个巫修界的声讨,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即使以这个异世界的广袤辽阔,恐怕也难以再寻立足之地。 其实,即使西门破不说,林聪也明白其中的凶险。吸人灵魂凝成“魂珠”,用以治疗魂海的损伤,想想也确实够邪恶的!与此相比,前世“人血馒头”和星宿老怪的吸星大法,只能算是儿戏! 但即使再邪恶,这时也必须去吸!林聪现在只有这么点本事,若不拿出来用,难道任人宰割不成?对待敌人,必须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来不得半点的仁慈!林聪短剑挥舞之际,半点的心理障碍也没有。 林聪在动手的时候还多了个心眼,每次下手前,他都要观察一阵,决不吸造反的莽山派的人,专吸他们的对手。 对林聪来说,莽山派的这次造反,时机实在是拿捏得太好了!但这毕竟是在相祖派的老巢里,莽山派是弱者,只有暗中站在他们这一边,和他们共抗强敌,才能使他们的造反持续的时间更长,才能使场面更混乱,才对自己和辛大姑等人更有利。 当然,辛大姑和那个装扮的“古长老”应该也不是笨蛋,应该也会暗中做手脚。 或许是得益于林聪等三人的暗中相助,“呯呯啪啪”地斗了一阵之后,当林聪估计已经吸了十来个人的时候,莽山派一伙人竟然冲出这座石窟向外逃去,相祖派诸人也跟着追了出去。 林聪等自然不会追出去,三人故意不着痕迹地拉在后边,不约而同地在出口处停了下来,石屋的沙灵儿的受伤不能动自然是装的,这时不待林聪真的去背,也出屋凑了过来。 在迅速远去的叫喊厮杀声中,辛大姑压低声音问:“林聪,你怎么会一个人到了这天洞里来,你的修为提高了不少啊!西门先生呢?” 林聪道:“西门前辈受了伤,虽然表面看来不打紧,但我刚才偷听呼老怪说话,他的伤势应该很严重,并且会越来越严重!他原本还安排我救了灵儿大姐出去,然后待伤势轻些,再设法溜走,现在来看已经行不通了。祭司大人,你们来救灵儿大姐,应该已经想好了退路吧,咱们是不是乘着外面混乱,先去把西门前辈接下来,按你们想的办法逃走?” 辛大姑吃了一惊:“西门的伤这么重!好,就按你说的,咱们快去。”她说着一摆手,招呼几人一起快步向外走。 四人一路提防着小心往外去,但一连走过三座石窟,都没有遇见一个人。这三座石窟的魂灯也都亮着,基本上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想必是相祖派方面的人刚才都冲进那座石窟厮杀,后面没有留下人手,以至于莽山派众人从那里冲出后,没有遇到什么阻拦,竟是一直逃出了天洞,相祖派的人当然也跟着追了出去。 天洞外又是一个南北向的宽阔山洞,五六丈宽,三四丈高,两边的洞壁上也都挂有魂灯,把整个山洞照得亮堂堂的。 相祖派和莽山派双方应该在这里发生了短暂的厮杀,地面上有掉落的兵刃,还有三具尸体。 向南望去,山洞越来越宽阔,十来丈远的出口外,就是昨天所见的石坪——天台,天台上人影冲突来去,并伴有激烈的厮杀声传过来。 山洞向北两三丈后就转了个弯,弯道后有低低的说话声传过来,听声音不止一人。 林聪记得昨天西门破背着自己逃时,就是从这里经过,那么从这里向右去,应该就是西门破所在的承天峰。 辛大姑冲林聪和沙灵儿摆了摆手,让两人留在这里,她自己则和那个装扮的“古长老”向北去,很快地转入弯道后。 弯道后传出一个中年男子的说话声:“丘师姐,外面真的是莽山派的人判乱吗?现在情况怎样了?” 辛大姑的声音响起:“确实是。他们乘着咱们的大部分好手大法之后的虚弱,由巴脱那个混帐突然发动,然后又有十来个人冲进天洞接应。唉,这事也太意外了,谁也没想到,没提防,呼布察师兄竟被他们害了!” 那中年男子惊呼道:“大祭司被他们害……” 突然“呯”的一响传过来,那中年男子一声惨叫,接着道:“丘师姐……你要干什么?”话未落音又是一声惨叫,接着弯道后惊呼声、脚步声、打斗声响成一片。 见辛大姑发动了突袭,林聪急忙和沙灵儿跑过去,挥舞短剑打算帮忙,但弯道后的景象却把他吓了一跳。 弯道后的地洞往前延伸约有二、三十丈,但迅速地变矮变窄,到最后的出口处变得宽、高都只有丈余。 在弯道后不远处,一字排开八台床弩,全都是可以三矢连发的那种,而且全都张弦上矢,二十四根投枪般粗大的弩矢也都瞄着出口处。 那些弩矢前瞄的角度又稍有不同,有的高些,有的低些,分明是将前方的整个山洞全都笼罩在内。 林聪刹那间就明白过来,这是专门用来对付西门破的,防范他从这里冲过来。 弩弓这种远程的武器,容易掌握,容易操作,发射突然,而且所发射的弩矢势道强劲,杀伤力大,大量的聚集在一起使用,是低手对付高手的利器。 尤其是这山洞的特殊环境,即使西门破没有受伤,在没有提防的情况下,也未必能安然地闯过来。 这种通常用做攻城或守城的巨弩,与那种小得多的单兵弩不同,每台至少需要三人操作,现在这些床弩后就有二、三十名萨满,但这些人已被辛大姑和假扮的古长老打倒了大半。 另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萨满躺在距众人稍远处,想必就是方才那个与辛大姑说话的萨满。 这人称呼辛大姑扮的“丘长老”为师姐,应该是萨满教老一辈的好手,多半是一个高等巫师,因此辛大姑才不让林聪和沙灵儿露面,仍以“丘长老”的身份突袭,一举将他打倒。 林聪举剑刚想冲过去帮忙,突然后边通向天台的方向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响,跟着有人高声喝道:“古师妹,你们与外人勾结,难道也想判教!” 林聪刚刚意识到这人一定是将“魅”放在了这边,通过“魅”观察到了这里的动静,就听到身后风声劲急,有东西拐过弯道,正向这边迅速地飞来。 林聪大吃一惊,急忙转身,只见一个黑黝黝的爪子张开四指,正向他当头抓下。 林聪匆忙之中一眼望去,这只爪子与赫连天的倒有些相似,但很明显应该是刚才喝叫这人所发,他称呼古长老为师妹,应该也是一个高等巫师,那么这爪子的厉害,就远不是赫连天的那只所能比拟。 这只爪子既然如此厉害,林聪自估决计抵挡不了。但他这时刚刚转过半个身,又根本来不及闪避,只是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短剑,向兜头而来的爪子刺过去。 林聪突然察觉自己体内的魂力向短剑流动,短剑的剑身亮了起来,发出了天青色的晕光,紧接着便脱离剑柄,陡然向前射出,无声无息地射穿了那只巨大的爪子。 爪子瞬间化成一大团豆子大的灰色光点,往四下里飘散,又转眼间消失不见。 在林聪身前丈许远,出现了一径约三、四尺的大光球。这光球仿佛由青色的雾汽凝聚而成,又仿佛水晶一样的透明,散发出青幽的晕光,缓缓地旋转着,悬在高约丈许的空中。 与此同时,林聪感到自己的魂力如同涓涓细流,不停地注入短剑。低头看时,短剑的剑身仍在,方才射出的,应该只是一个剑身形状的光团。 林聪意识到,这一定是“黑头”鼓捣出来的东西。 一伙十多个萨满转过变道冲出,当先一个约莫五、六十岁,想必就是那个发出爪子的萨满。 他转过弯道首先面对的就是最前面的那个光球,没有丝毫迟疑的,这人左手抬起,又一只爪子出现,向光球抓了过去。?? 82、银钩铁划 无声无息地,一个小钩子在光球上方寸许处突兀出现。 这小钩子仿佛由蓝色水晶做成、寸许长,甫一出现,便闪着晶莹的晕光,挟带着“嗖嗖”的破空声,先向左再向右,划了个弯弧,飞旋着向那萨满疾射过去。 那只爪子在老萨满的操控下突然转向,一把将那小钩子抓住。 光球上方同样又有蓝晶晶的物事出现,这次是一根寸许长小棒子,同样是划弧射向老萨满。老萨满的那只爪子又折过来抓向小棒子,但小棒子去势快如闪电,这一下竟没有抓到,老萨满连忙左趋闪避。 光球上方突又出现四件小东西:小钩子、小棒子、小刀片,还有一个是圆环。 看这四件小东西,竟与修魂大陆文字中的笔划颇为相似。林聪有些明白过来:“黑头”莫非是文字拆成了笔划,一笔一划地打出来?这样虽然没有整个字一下子打出来威力大,但胜在节省魂力,可以持久。 林聪现在是中等巫师,即使是整个字打出来,也应该可以支持一阵,但现在身在敌窟,总是这种细水长流来得稳妥些。 但那种发光的字原本明明是紫色的,这次却又怎么是蓝色的? 在林聪的疑惑之中,四道笔划或直趋,或斜绕,沿着不同的路线,飞旋着疾射那老萨满身体的不同部位。 那老萨满刚刚避过上一击立足未稳,四道笔划已经呼啸着逼到了他的面前。 老萨满无从躲避,急操控爪子挡开两道,又以右手短刀劈开那个小圆环,但那道小刀子一样的笔划则是“噗”的一下,在他的胸口绞了个血洞,然后仍然旋转着钻进了他的胸口。 老萨满“呃”地一声,低头难以置信地看了眼自己鲜血喷涌的胸膛,然后抬头盯着林聪大声怒吼,短刀高举,冲林聪大步地逼过来。 但只冲得两步,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林聪也是难以置信,一时间有些呆了:这老萨满可是高等巫师,他头箍上有八根羽毛,是一个八级高手,竟然被自己凭着短剑给打倒了! 而且这次与几天前打倒褚遂不同,那一次褚遂一手提着鲜于通,急着往外闯,轻忽大意、措手不及的成分很大;这一次却是与老萨满经过了一番正儿八经的交手,而且打倒了老萨满后自己还行有余力,丝毫不像那次般立即就变成了死狗! 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只要短剑在手,对十级以下的巫师,就不用再担心害怕了! 只是,短剑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多半是装上了“黑头”的那只爪子——清风王国传承信物的缘故,而这只爪子,西门破必然会讨回去的! 这样一想,林聪心中又是无比的失落。 但他没有时间顾及这些了,因为后面的那些萨满眼见老萨满被击倒,已是纷纷高举短刀冲了过来。 林聪感到魂力向短剑流入的速度骤然加快,光球上方则是不停地有笔划出现。 只见那一道道笔划,诸如点、横、竖、撇、捺、钩、折,或是小圆环、小三角、小正方形,或者是其它可以一笔勾出的稀奇古怪的形状,在眼前的这段石洞内,如同一颗颗怪异的流星,划出弯曲度不同的弧线,旋转着,“嗤嗤”作响着,向那十多名萨满笼罩过去。 萨满们的惊叫声、躲避的脚步声、挥动弯刀的“呼呼”风声刹时间响起。 林聪忍不住担心起来,因为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他发现自己的魂力竟然消耗了一小半!自己现在可是四级巫师啊,就在这么一点点时间内,老黑究竟抽走了自己多少魂力! 这可是在敌窟中,待会还要逃命的,难道会再次像那一回对付褚遂那样,变成死狗一只,连逃命也要让人背着? 但他很快就不再担心了,仅仅只有大约一个呼吸的时间,十多个萨满就已经全被击倒! 林聪顾不得为这空前的胜利而高兴,颇为紧张地询问“黑头”道:“黑头,你突然变得这么厉害,是不是与那个爪子有关?要是没了爪子,你还有没有这么厉害?” 但“黑头”却没有任何回应。 林聪欲待再问,突然发现情况不对,转头看时,原来辛大姑和假扮的“古长老”已经将那些原本在这里操作床弩的萨满也全都收拾了,正和沙灵儿一起满脸震惊地呆望着自己。 林聪明白她们为什么会如此吃惊:撇开最初被击倒的那个八级的老萨满不说,单单后来的那十来个萨满,恐怕也要有三四个中等巫师,就是辛大姑与“古长老”联手,也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如此轻松地全都击倒,但两天前还只是初级初位巫师的林聪却做到了! 沙灵儿吃吃地道:“林聪,你的短剑真厉害!” 念及自己这么厉害很可能只是暂时的,只要西门破要回爪子,自己很快就回被打回原形,对沙灵儿的称赞,林聪就觉得有些刺耳,干巴巴地笑了一下! 刚刚想到西门破,就听得山洞的彼端有人“嘿嘿”一笑,道:“小子,怎么样?我说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没骗你吧?” 林聪忙抬头看,只见从承天峰的方向慢慢过来一个人,身着萨满服饰,高高瘦瘦的,不是西门破又是谁? 林聪一愣,道:“西门前辈,你自己下来了?”由于正在想着爪子的事,突然见到西门破,林聪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 西门破点头道:“幸亏你们这边闹得热火,不然的话,这么多大弩指着,我老头子还真不敢过来。小子,干嘛呀,我自已下来,难道你不高兴?” 望着西门破的那笑眯眯的老脸,林聪突又想到自己昨天还只是一个刚刚入门的巫师,现在经西门破传授《清风宝典》,突然间变成四级巫师,已经是一步登天了,只要西门破肯传授接下来的几重《清风宝典》,自己就能很快地变得更厉害,又何必非要在乎一只爪子! 这样一想,林聪又连忙堆起笑脸,道:“怎么会不高兴,我们正打算去接你呢。” 听到西门破的声音,辛大姑三人也都很快地转回身去,林聪刚刚和西门破说了两句话,辛大姑就插嘴道:“西门,你……你的伤不要紧吧?”语声微微发颤,显得心中颇有些激动。 西门破仍然“哈哈”笑着,只是笑声显得有些不自然,道:“大姑,这些年……那个,你还好么?我的伤嘛,没什么,要不了命就是。这就是灵儿吧?嘿嘿,我越看越喜欢。好灵儿,等逃出去了,我教你几种厉害的巫术哈。” 沙灵儿并不知道西门破就是自己的老爹,听西门破说得亲热,不免有些茫然,但能得到这样一个大高手的青睐,她还是十分高兴的,笑眯眯地直点头。 西门破向“古长老”点点头,又转向辛大姑道:“大姑,你们是来救灵儿的吧?想必预先也想好了退路。我的伤虽不打紧,但要想靠自己的力量逃走,是办不到了,嘿嘿,只得靠你们了。” 辛大姑目光复杂地点了点头:“那咱们赶快走吧,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林聪,你也把这个……大球收了。这样到了外面,太显眼了。” 林聪知会“黑头”收了光球,但却没有立即就走,而是拿着“炼魂令”,在倒在地下的那些萨满身上,每个都戳了一下。这些萨满虽被打倒却没有死,甚至魂力也没有损失,那就是好几十个完整的灵魂,尤其是还有两个高等巫师,凝出三、四枚“魂珠”估计还是可以的。 辛大姑等是知道短剑的吸魂能力的,但这时全都神色如常地瞧着,并没有谁觉得“凶残邪恶”什么的。 西门破却叮咛道:“小子,到了外边,可不能这样猖狂,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被人抓了现场,否则的话,那可就完蛋了。只要不被当场拿住,即使别人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也不必怕他。有谁来找麻烦,我老头子给你撑腰!” 待得林聪收拾完了,众人很快地出了山洞,踏上了石坪。 林聪已经弄清了这里的方向,知道山洞是在石坪的最北端,出口则在最南端。 这时候,石坪的南端仍然人影冲突来去,厮杀还没有停下来,而且越往南越激烈,很显然莽山派的人正在拼命地往出口的地方冲。 小溪北边的小石坪却是静悄悄的,除了掉落的兵刃以及东一具、西一个的死尸与伤者外,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辛大姑领着众人直往小石坪的西南角走去。 据辛大姑介绍,西南角靠近水潭的地方有个山洞,从东至西穿透了百多丈的山体。山洞靠着石坪的这一端比较宽阔,是相祖派存放一些重要物资的小库房。从库房再向西一直穿过山洞,下临数十丈的悬崖,悬崖下是一条僻静的小河。 这个小库房由三名中等萨满管理,其中一个却是辛大姑安插在这里的内应。辛大姑已经在悬崖下的小河里安排了接应的船只,众人只要闯进库房,杀掉另外两个萨满,然后穿过山洞,挂上内应早已准备好的绳索溜下悬崖,就可乘船逃之夭夭了。 83、逃离天台 听辛大姑提到库房,林聪又想起了回魂涎的事。西门破虽然原本是打算到这里来偷灰涎的,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自己又受了伤,偷回魂涎的事当然来不及进行。 其实现在林聪得西门破传授《清风宝典》,已经有了转化魂力更好、更稳妥的方法,已经用不到回魂涎了。甚至因为《清风宝典》与《炼魂图录》同源,功用也大致相同,就连“黑头”先前所说的那个强化药剂,林聪现在也不需要了。 但回魂涎却又是配制“魂力回复药剂”的重要原料。在厮杀拼斗中魂力损耗了及时恢复,这实在是太过重要了,这关系到能不能保住小命,刚才借助“黑头”收拾那些萨满时,林聪是深有体会的。 因此,对于回魂涎或回魂果,如果能顺手牵羊搞到一些的话,实在还是有必要大顺特顺一番。 按理说,萨满教擅长炼制各种药剂,相祖派作为萨满教各派系之首,他们存放重要物资的库房中,各种珍稀的药材一定不少,若是能够细细搜寻一番,不但是回魂涎,定然还能找到其他大把的好东西。 但此时此刻,自己这一行人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又哪有仔细搜索的时间!蛮崽子的,形格势禁,没有办法,也只能入宝山空手而回,先弄到回魂涎再说了! 有鉴于此,进入库房毫不费力地干掉了两个萨满后,辛大姑等随了那个内应去布置绳索,林聪在库房里乱找一气。沙灵儿略为思索就明白了他要找什么,也跟了过来。 林聪和沙灵儿没费多大事,就在库房的一角找到了一大堆陶制的双耳坛子。这些坛子径约尺许,高也有尺许,一层层、一排排,码放得整整齐齐,粗略的估算一下,至少也要有上百个,每个坛子内全都装满了细碎的回魂涎颗粒。 回魂涎的药性暴烈,无论是炼制什么药剂,都只能少量添加,就如同炼钢时添加的微量元素,用量极微,相祖派这究竟是要配制多少药剂或者是巫媒,竟然储备了这么多的回魂涎。 不过,林聪这时候可没有什么心思来理会其它的事,这些念头只是略略一转,他就拔出短剑,将两个双耳陶坛收进了剑柄上的储物空间。 空间类魂器也是魂器的一种,自然也是认主的。这短剑剑柄里的空间,原本一直由柳升使用,自然也只有他才能打开。但在察罕小城之战后,柳升就把他留在空间内的生命印记抺去,重新由林聪输入魂力,改由林聪使用。 空间内原本保存的一些药材,二三百枚金币,柳升也都已取走。 据柳升说,与普通的空间魂器不同,这剑柄内的空间容量是不断变化的,它的容量会随着使用者修为的提升而增加。 现在林聪就发现果真是这样。他刚刚获得这个空间的使用权时,它的容量只有一个立方多一些,现在随着自己成为中等巫师,已经增加到了三四个立方。 身处萨满教的藏宝库之中,却让这么大的空间闲着,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但当他想着要再多带些东西走时,目睹随处可见的药材、药剂、妖晶、炼器材料,他一时又不知该带些什么好了! 他是什么都想带,且不说这些东西既能被相祖派收在这里,每一件都必定价值不菲,只考虑到黑妖蜂联盟现在的财政困难,他也恨不得把这整个仓库内的物资全都带走! 但剑柄内的空间只有三四个立方,又能带得了多少?必须寻最有价值的。 心里这样想着,他的目光也如偷食的耗子般乱转,首先就在旁边发现了三口小箱子。 那箱子尺许长,宽、高都只有半尺,不仅看上去厚实坚牢,做工也甚是精致,这里面装的一定是好东西。林聪几步过去,也不及细看,抬手先将这三个箱子收了。 正要请沙灵儿帮着再寻一些贵重的东西,辛大姑却过来催促。林聪也知道耽搁久了有丢命的危险,于是不再挑三拣四,冲着那些装满东西的箱子、袋子“稀里哗啦”一阵乱收。 很快地将储物空间塞满,他仍然不甘心,见旁边又有一堆箱子,虽然箱子显得有些粗糙,但他却顾不上嫌弃,双手各提起一个,将其中的一个交给跟过来的沙灵儿,这才转身迈步。 辛大姑见状微微一笑,也顺手提起两个,和两人一起沿山洞向前。 很快地来到出口处,只见一根粗粗的绳子拴在一根石柱上,延出洞口垂往悬崖下面,西门破与那个内应已不见了踪影,自然是已经溜了下去。 辛大姑将一只箱子交给“古长老”,示意让沙灵儿先下去,沙灵儿却望着林聪:“你一手提着箱子,只用一只手下去能成?别一不小心摔了下去。” 辛大姑与那个假扮的古长老这时都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那“古长老”约有六十多岁,相貌清瞿,辛大姑介绍说她叫云岚,是辛大姑的师叔,八级巫师,伦祖派的长老。 林聪见沙灵儿这时候丝毫也不避忌师父与师叔祖,当着她们的面表达对自己的关切,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作势将箱子夹往肋下,应道:“没事的没事的,我现在力气大得很,抓紧绳子没问题,摔不下去。” 沙灵儿却根本不理他说什么,紫藤探出把林聪手中的箱子拉过去,又把两只箱子一起缠在背上,这才顺绳子溜了下去。 三人也紧跟着溜下。 那悬崖虽然足有三四十丈,但林聪现在终究已经是四级巫师,凭着魂力的加成作用,仍然没有感到怎么吃力就溜了下来。 天空仍然飘洒着细雨,四下里全都是黑沉沉的,林聪依稀感到那接应的小船只有丈把长,五六尺宽。 待留在最后压阵的云岚也下来后,轻轻的划水声响起,小船慢慢启动。 大家都不说话,林聪因为不了解周围的情况,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有没有危险,被沙灵儿拉着坐下后,更是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船行一阵,林聪估摸着大约走出了三、四里,回头望去,可以依稀地看到一座小山的黑沉沉的影子,在山顶和山腰的某处,隐隐约约地有些亮光。 也许是因为终于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些景物的原因,船上的气氛显得活泛了些,西门破和辛大姑低声说起了话,是西门破应辛大姑的询问,简略地向她说明前后两次来大萨满庙的事。 沙灵儿察觉到林聪不住地向四下里打量,也向他介绍这一带的情况。 据沙灵儿说,这时可以看到的那座小山叫做天台山,众人刚刚就是从上面逃下来。 天台山占地并不广,是一座小山,最高处是铁木尔峰,相祖派的大萨满庙依山势而建,其实也可以说整座小山就是大萨满庙,铁木耳峰上的天台和天洞,也就是相祖派的最核心之地。 天台山的东坡比较平缓,坡下就是天台城,因而比较热闹,但几个人溜下来的西侧却是陡壁,又下临小河,小河的对面是连绵的山岭,因而少有人去。 说话间左边也出现了模模糊糊的亮光,借着亮光可以看到暗沉沉的一道高高城墙,那些亮光就是插在城头的火把。 沙灵儿说这就是天台城,是整个苍莽山地最大的一座城,论起规模,还要超过梁丘王国苍莽行省的省城苍莽城,足足有三十多万人口,是相祖派的根本所在。 在众人的轻言低语中,小船轻快地前行。约莫又划行了二、三十里,天色渐渐地有些亮了,可以看到这是一条十多丈宽的小河,水流平缓,两岸山峦起伏,东一丛西一片的有不少灌木,一眼看去颇为荒凉。 小船在一片芦苇丛中靠上了右岸,众人上了岸,穿林越沟地走向不远处的一座小山。 辛大姑安排在天台山上的那名内应是位三四十岁的男子,名叫葛礼,因为已经暴露了身份,自是无法继续留在这里,这时也和众人同行,打算一起转移到察罕小城那边去。 众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当转过一片树木时,前边突有三人拦住了去路。 这三人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年,两男一女,寻常人打扮,却全都是气度沉凝,一望而知都不是弱者。 这时正值黎明,这地方又甚是偏僻荒凉,怎么会无声无息地突然冒出这样三个人来? 难道是呼布察老怪派来的追兵?但这三人即使都是高等巫师,要想拦住西门破为首的这一行人,也是过于托大了吧!更何况众人逃出时,天台山上乱成一团,呼老怪也根本不可能如此准确地掌握众人的行踪。 就在众人一愣神间,一直默不作声随着众人前行的葛礼突然“哈哈哈”地干笑了几声,跨前两步来到众人与三青年之间,手指着前面的三人向辛大姑陪笑道:“辛师姐,我来向大家引介一下。这三位是宁姑娘、吴先生、杨先生,来自整个大陆都鼎鼎有名的神裔城!”?? 84、神之后裔 听葛礼突然说出“神裔城”三个字,林聪心里猛地一跳,脸色也不由自主地变了。 自从穿过来拜紫敖神君为师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百万分的明白,因为紫敖神君的关系,在这个异世界,生命女神就是自己最大的、最厉害的、最终极的对头!与生命女神所带来的威胁相比,什么图海城、图勒城、中谷城,什么萨满教、北方巫教,统统都是小儿科。 随着对赫连天的记忆同化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彻底,林聪对神裔城与生命女神的关系,对神裔城高手之众多、名头之响亮,以及神裔城对整个大陆的影响力,自然也就知道得越来越多,心里对神裔城的忌惮也就越来越严重。 不过,紫敖神君也曾经多次说过,生命女神已经几万年不见踪影了,应该是在当年诸神之战的最后关头,遭受紫敖神君身体被毁前的重重一击,受伤极为严重,这么多年一直躲在什么地方养伤,甚至于与紫敖神君一样,被困在什么地方出不来了。 因此林聪潜意识里就有着极为严重的侥幸心理:本少爷不会这么倒霉吧,刚刚穿过来,刚刚拜了紫敖神君为师,那么长时间没有露面的生命女神,就能突然养好伤跳出来,来寻自己的麻烦! 但现在事先毫无预兆的,无声无息的,堪称生命女神在人世间代表的神裔城,竟然突然有这样的三个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们来干什么? 这时候,不仅是林聪脸上变色,同行的其他人也都是惊异不定。 众人中西门破、云岚、辛大姑三人,见闻都要比赫连天广博得多,因此对神裔城的了解也比较全面些。三人都知道,长久以来,对于整个大陆来说,神裔城虽然是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地存在着,但又似乎是虚幻的,似乎只是存在于传说中。 这是因为除了一年一度的生命女神祭祀日,两大帝国会派人前往神裔城外,神裔城似乎就从来没有与外界来往,外面的人更无法进入神裔城。 事实上,神裔城当然无法超脱于整个大陆而存在,据西门破三人所知,神裔城在外面是派有大量人手的,神裔城对整个大陆各种动向的了解,并不比自己这些人少。但神裔城所派出来的人,一向都是秘密行动,极少暴露身份,这才让大家觉得神秘,觉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但现在却有三个神裔城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而且是由萨满教的葛礼来引见,究竟发生了什么? 辛大姑向宁、吴、杨那一女两男瞟了一眼,又望向葛礼道:“葛师弟,你是神裔城的人?那一向可实在是失敬了!” 葛礼继续干笑着,脸上显得有些尴尬:“神裔城哪能看得上我呀!说起来有些对不住辛师姐了,我是为裁判所效力的。其实在帮辛师妹你办事前,我就是裁判所的裁判武士了。” 葛礼的这份尴尬,首先是因为背叛相祖派投了辛大姑,却又对辛大姑有所隐瞒而来;但另一方面,更是因为投靠了一向凶名昭著的帝国裁判所而来。 自两千多年前铁木尔大帝身死、一统南北的萨满大帝国崩溃、萨满教退缩至苍莽山地以来,虽然苍莽山地已经归于天显帝国治下,但萨满大帝国的影响仍在,苍莽山地上的主体民族尼堪族人,仍然对天显帝国存有芥蒂,隐隐约约的,并不把天显帝国视为自己的国家。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葛礼投靠帝国裁判所,并不仅仅是背叛相祖派那么简单人,在苍莽山地上的尼堪人看来,这已经近乎一种判族、判国行为。 不过辛大姑这时已经没有心思再理会葛礼了。葛礼既是为裁判所效力,那么对方这次的突然现身拦路,就应该是神裔城与帝国裁判所的联手行动,这可不是小事!肯定是有了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辛大姑目光向三人转过去,拱了拱手,肃然地道:“神裔城乃女神圣地,整个大陆人人敬仰。今日得见三位神使垂临,在下实在是荣幸得很。三位垂临现身,不知有何见教?” 对面三人中那宁姓女子最为年轻,却似乎是为首之人,她一点也没有众人想像中的傲慢,辛大姑话刚落音,她便跨前一步,然后目光又扫过这边其他的人,轻笑一下,这才道:“冒昧打扰,实在是抱歉。辛派主身为萨满教一派之主,对‘魔煞’之事,想必是有颇多了解的。在下虽然年轻,却也知道自诸神之战后,‘魔煞’余孽出现过许多次,每次现身,所在的地方都是血雨腥风、生灵涂炭。” 她说的这些,辛大姑、西门破、云岚等人,自然是早就知道的。他们还知道,作为神之后裔,神裔城的立城宗旨或者说目的,就是秉承生命女神的神旨,消灭“魔煞”余孽,保护大陆生灵。 只是,他们三人大清早的,在这荒凉之地现身拦路,没头没脑地说上这么一通,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发现了“魔煞”余孽,一时人手不足,想找自己等人帮忙?以神裔城一惯神神秘秘的做派,这不大可能! 林聪却是早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一时间心里如同装了一个马达般,“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蛮崽子的,什么见鬼的“魔煞”?根据紫敖神君的说法,所谓的“魔煞”,分明就是生命女神公报私仇,将诸神之战时的紫敖神君和黑神君捏合在一起,硬生生臆造出来的一个并不存在的怪物! 神裔城的这三个人,分明就是针对紫敖神君而来,那当然也就是针对他林聪少爷而来! 不过,林聪这时虽然心惊,却并没有慌乱:神裔城毕竟只有三个人,而且都是年轻人,即使大家都传说神裔城的人有神的照拂,修炼速度快得离谱,但这么一点年纪,恐怕也厉害不到哪里去,能达到高等就不错了。 自己这一边有西门破老家伙,还有高等的云岚,自己用上了“炼魂令”短剑后,还可以让“黑头”再次弄出那个大光球,胜算还是很大的。 唯一可虑的,西门破、云岚,还有辛大姑,不会被对方神裔城的名头给镇住了吧? 就在西门破、辛大姑、云岚三人的茫然与错愕中,神裔城那宁姓女子继续道:“就在不久前,女神最近的这次祭祀仪式上,又有神谕降下,说是又有‘魔煞’余孽在苍莽山地出现。我们三人体内,都有女神降下的神念,而根据神念的指引,我们可以确定,那‘魔煞’的残魂,现在就在这位林兄弟身上。” 这位宁姓女子说话间,伸手指向了林聪。 这边众人全都脸色剧变,一齐向林聪瞧过来,目光中全都透着极度的意外和震惊。 辛大姑只扫了林聪一眼,就又很快地转回头去,垂下眼睑静了片刻,然后又翻眼瞧向那宁姓女子,道:“你跟踪了我们?” 让林聪欣慰的是,辛大姑的这句话,语气颇有些不善,显然并没有被对方镇住。 那神裔城宁姓女子尚末说话,旁边的葛礼就急忙插口:“辛师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宁姑娘她们三位,起初只是关注着天台山,觉得‘魔煞’与相祖派有关,就由宁姑娘把她的‘魅’附在我的身上,由我带上了铁木尔峰,宁姑娘他们则留在山下,通过魅来感应、观察。他们三位的用意,也只是在铁木尔峰上搜寻一下,却不料最终竟然在林兄弟的身上,感应到了‘魔煞’的气息。他们三位这才由天台下那边跟到了这里。” “林派主,事情确实就是葛大人所说的那样。”葛礼话刚落音,神裔城那位宁姓女子就接着解释。 刚才辛大姑虽然带出了明显的敌意,这宁姓女子却一点儿也没有恼怒生气,她脸上仍然挂着笑,温言细语地道:“我与诸位以前并不认识,自然不知道你们与林兄弟的关系。但诸位无需为林兄弟担心,林兄弟自己也无需担心。林兄弟身上虽有‘魔煞’残魂,我们也只是想请林兄弟到神裔城住上几日,只要除去了他身上的残魂,就会立即礼送林兄弟回来,不会有什么事的。” 说得倒是好听!“住上几日”,“礼送回来”。鬼才会相信。 但辛大姑似乎就信了,她的神情显得犹豫起来,回头目光从林聪、西门破、云岚三人脸上缓缓扫过,然后又转回去看着那神裔城宁姓女子,沉吟道;“如果真的像姑娘所说,只是让林聪到神裔城住上几日,只是设法除去他身上‘魔煞’残魂,那倒不是不可以去。只是姑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相信你的这个说法?另外还有一事。” 她说话间目光一转,紧紧地盯着旁边的葛礼,森然地道:“这位葛大人明面上帮我办事,却又暗中帮着别人对我不利,在下断然不能放过!” 她口中说着话,身子却已侧转前趋,右掌伸出,向着那葛礼疾抓过去。?? 85、女神之念 辛大姑这一变化,来得实在是过于突然,那葛礼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被她扣住了左肩。 葛礼兀自在惊叫着:“辛师姐,你……你要干什么?”辛大姑却毫不留情,施展“缚魂手”,一股魂力透掌而出。 那神裔城宁姓女子的反应也是慢了些,抬臂迈步,想要过来拦阻,同时口中也急叫:“辛派主,请勿……” 但她只叫得半句,西门破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旁,举掌按在了她的肋下。她的后半句话再也来不及说出,只叫出了一声“呃……” 西门破沉声低喝:“短剑!吸!”叫声中身影一闪,已是出现在神裔城那吴姓青年身前,抬掌按向他胸口。那宁姓女子却是身子摇摇晃晃地往下倒。 西门破这句短促的“短剑!吸!”,自然是在招呼林聪,让他用“炼魂令”短剑去吸了那宁姓女子的灵魂。 刚才辛大姑回头看时,通过眼色示意,林聪就知道她是打算动手,早就做好了准备。因此虽然辛大姑动手前后的不同极具迷惑性,林聪仍是及时反应了过来,西门破的低喝声刚出口,他就拔出短剑,和西门破一样施展“风之精灵”冲了上去,补上了西门破的位置,挥剑刺在神裔城宁姓女子的身上,毫不留情地吸了她的灵魂。 西门破的“风之精灵”虽然迅如闪电,几乎可以说是无影无踪,但对付那宁姓女子毕竟耽搁了些时间,当他来到那吴姓青年身前时,那吴姓青年已经反应了过来,大喝一声,身体的周遭突然出现了一层虚影。 这层虚影仿佛由烟雾缭绕汇聚而成,就如林聪刚穿过来时所见到的紫敖神君一般,但又不像紫敖神君那样是紫色的,而是各种颜色都有。 虚影包裹在吴姓青年身周,连他的脑袋、四肢、手脚全都包裹住,就好像他的整个人突然膨胀了厚厚的一层出来。 在身周冒出虚影的同时,眼见西门破出掌击来,这吴姓青年侧身闪躲。 但大巫级高手的攻击,又岂是那么容易闪得开的,西门破身子略向前探。右臂略转,右掌已穿透他身周的那层虚影,击在他的左胸。 西门破一击得手,随即身子再闪,出现在神裔城最后那位杨姓青年身侧。 那杨姓青年右臂抬起,右手掐着法诀,显然是在准备施放巫术,同时他的身上也已裹上了一层虚影。他身上的虚影,要比刚刚那吴姓青年所显虚影清晰真实很多,清晰真实到已经可以分辨出五官面目来了。 但虚影所显示出来的相貌,又与那杨姓青年迥然不同,明显的是另一个人。 当西门破来到这杨姓青年的身前时,这杨姓青年身上的虚影已经显得与他的身体不是那么重合,给人一种要离体而出的感觉。 西门破毫不迟滞地挥掌拍击。那杨姓青年左趋闪避,西门破身子再闪,出现在他的身后,挥掌击在他的背上。 西门破击中他后立即退开,杨姓青年身子摇晃欲倒,但身上又已清晰了不少的虚影继续与身体错开,离体趋势更为明显。 林聪这时冲了过来,西门破低喝:“别理会那影子,刺!吸!” 林聪本来还对那虚影有些疑惑,担心那是一种攻击手段的,听得西门破的喝叫后立即挥剑。随着“炼魂令”短剑刺中那杨姓青年的身体,他身上的虚影也立即消失。 望着终于倒地不起的杨姓青年,西门破“嘿嘿”笑了起来,向林聪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吧?这就是传言中的祖灵。等他真正离体而出,那就有些难缠了。而且我能感觉得到,那姓宁的小妮子,身上的祖灵更厉害!嘿嘿,幸亏我老头子的手脚足够快。” 在辛大姑动手后,云岚也是有所动作的,但她低估了西门破,因而误判了进攻的对象:当西门破向那宁姓女子动手时,云岚冲向了那吴姓青年;却不料眨眼间西门破又已到了吴姓青年身边,云岚只好转向,冲向那杨姓青年;又不料刚冲了两步,杨姓青年已经倒地不起。 最终,在西门破的自我吹嘘声中,云岚只好苦笑着冲西门破拱了拱手,表达对他老人家的滔滔敬佩。 辛大姑与西门破明显地就极具默契,同时对西门破又极具信心,西门破魂手时,她就只是提着葛礼,好整以暇地在一旁观战。 这时见西门破把敌人全都收拾掉,她把手中的葛礼“腾”地一下掷到林聪跟前,说道:“林聪,这人放不得,吸了他。” 葛礼大惊,急叫:“辛大姑,我是帝国裁判所的裁判武士,你敢……辛师姐,我虽投了裁判所,但也为你做了不少事……” 话末落音,林聪已挺剑刺入他左胸,吸了他的灵魂。 但林聪这时吸葛礼,又与先前在铁木尔峰天洞中乱吸一通不同,那时多多少少有些自保的成分,这时的葛礼却已是阶下之囚,完全没有了反抗的能力,林聪心中是颇有一些踌躇的。 因此他收了剑,就向辛大姑偷瞄了一眼,忍不住想:这个辛大姑,看起来温婉娴雅的,却不料手段这么狠! 没想到这一瞄,辛大姑竟然注意到了,立即就猜到了他的心思,责怪地瞪了他一眼,道:“林聪,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心狠手辣?今天咱们杀了神裔城三个人,这可是天大的事,稍有一些风声传出去,即使是清风王国,也会难以招架!” 林聪大吃一惊,连忙施展如簧之舌,分辨道:“祭司大人,我哪有……” 但刚刚起了这么一个头,就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响,昏了过去。 但他只是表面上昏了过去,他再一次内出窍了,灵魂再次来到了魂海中。 这里的情况与他上次离开时大致差不多,仍然是他拜紫敖神君为师的那座山,但山顶却没有了那座巨大的“紫君殿”,只是光秃秃的一座山。 这时候,人形的紫敖神君正负手立在山顶,仰头看着半空中。离他不远处站着“黑头”,“黑头”也同样仰着猪头望着天空。 半空中,紫敖神君和“黑头”张望的方向,比山顶略高些的位置,一个女子如同仙子般,正在不紧不慢地飘过来。 林聪出现在魂海的位置,就离紫敖神君和“黑头”不远,他连忙凑到近处,只是见紫敖神君和“黑头”都全神贯注地望着那冉冉飘来的女子,气氛似乎有些紧张,一时也没敢说话。 空中那人来得近了,林聪终于认出,竟然是神裔城那宁姓女子,刚被自己用“炼魂令”吸了灵魂的。 这里是林聪的魂海,在这里出现的,自然只能是那宁姓女子的灵魂。 按林聪理解,被吸入“炼魂令”短剑的灵魂,是很快都会被“黑头”或者是剑内的巫阵灭去灵性,消解为单纯的魂力和精神力的,但这女子为什么仍有完整的灵魂?而且还会出现在这里? 转眼间那宁姓女子又近了些,距山顶只有二十来丈了。 山顶上,紫敖神君身前三四丈处,突然出现了一大块巨石,足有一辆小汽车那么大,以划空而过的陨石般的速度,向那宁姓女子猛撞过去。陨石破空,挟带着“嗡——”的轰响,林聪意识到,自己刚才应该就是被这种响声给震晕的。 连眨一下眼的功夫都没有,巨石与那宁姓女子撞在一起。 “轰!” 巨石散成了无数碎块,四散飞出。那宁姓女子也被撞得如流星般向远处飞去。 林聪再也忍不住,又向紫敖神君跟前凑了凑,问道:“师父,这个女子虽然来自神裔城,但也只是普通人,怎会这么厉害?” 虽然紫敖神君身体没了,只剩了灵魂,但毕竟做过神,而且贵为神君,他的灵魂自然是非同一般,是神魂,在鬼魂的世界中,应该是少有敌手的,这点林聪亲身领教过。 神裔城那女子年纪轻轻,至多是高等或十级巫师,死了之后即使灵魂不散,也只能是一个普通的灵魂。 但眼前的情况,这个本应普普通通的灵魂,竟然有能力与紫敖神君对阵!这实在是太过奇怪了,奇怪到令林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哈哈!”紫敖神君显然心中畅快之极,还未回答先是一阵得意地大笑,然后才道:“小崽子,这下本君可赚到了!什么普通人,她不是人!她是小婊*子为了对付我,专门打下来的‘神念’!而且是合在一起的六道‘神念’!” “神念?”林聪愕然,这个词还是第一次听到,连忙再问:“‘神念’是什么?” “去去去!”紫敖神君不耐烦了,一点儿也没有做师父的觉悟,“小婊*子的这六道‘神念’,对我很有用,我要收了,你别捣乱。想知道什么,去让‘黑头’告诉你。” 这时那宁姓女子已经止住了往后飞的势头,又开始向这边飘过来,紫敖神君则无暇他顾地盯着她所在的那个方向。林聪知道休想再从紫敖神君这里问到什么,只得老老实实地去向“黑头”请教。?? 86、祖灵真相 按“黑头”所说,“神念”就是生命女神发出的“念力”,这种念力的层次介于神力和魂力之间,其中包含有生命女神的微量意念。 “神念”进入某个人或妖兽的魂海后,就能和其灵魂融合,在大幅强化其灵魂、改善其体质的同时,“神念”中所含的生命女神那微量的意念,就能不知不觉地影响到这个人的想法,使其自动地对生命女神心生景仰与崇敬。 普通的人或妖兽死后,在自然的环境下,其灵魂也存在不了多久,很快地就会消解为纯粹的魂力和精神力,也就是所谓的“魂飞魄散”。 但接受了生命女神“神念”的人或妖兽死后,其灵魂因为被“神念”改造、强化过,会继续存在很久,有了合适的机会时,还能够再进入另一个人或妖兽的魂海,再和这个人的灵魂融合。 这就是大陆流传已久的“祖灵附体”,这整个过程其实就是《化魂改命大法》的施展过程。 听“黑头”说到这里,林聪惊得呆了:“师父被困‘紫网天罗’好几万年了,生命女神是师父被困的时候,被师父打伤了的。 “她如果从那时候就开始到处发‘神念’,那这几万年积攒下来,直接间接的,得有多少人被她的‘神念’改造了啊!那整个大陆,岂不到处都是她的死忠信徒了!而且还都是厉害的家伙,这个样子,师父还怎么搞得过她?” “黑头”摇着他的那颗猪头道:“事情并不是这样……” 刚说到这里,又是“嗡——”“轰!”一通巨响,却是那宁姓女子再次飘到近处,又被紫敖神君搞出巨石撞飞了出去。 “黑头”往那边张望了一下,这才接着道:“‘神念’和普通人的灵魂融合之后,念力是会消耗的。特别是在‘祖灵显现’动手打架的时候,消耗的念力就更多。等念力消耗完了,这道‘神念’也就不存在了。所以接受了‘神念’改造的人,并不是太多。” 林聪心里这才安稳了些,却又想起刚才在外面,面对神裔城的三个人时,那吴姓、杨姓青年,身上都已显出虚影,显然都已经发动了“祖灵显现”。 亏得辛大姑演技精湛,把三人骗得死死的,西门破的“风之精灵”足够迅速,再加上二人又配合默契,这才安安稳稳地渡过了一场危机。 否则只要吴、扬二人中,有一个人祖灵彻底显现出来,即使这边有西门破这个大巫,由于他有伤在身,也未必能够稳住局面。 更何况还有那宁姓女子,她可是被生命女神足足就打了六道“神念”啊! 林聪想到这里,转头向那宁姓女子被撞飞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她又已慢慢地向这边飘了过来。 林聪发现了不对劲:自他内出窍到这里后,这宁姓女子已被撞飞了两次,但她两次被撞飞后,都只是再慢慢地飘过来,既不加快速度,也不懂得变幻方向以迷惑敌人,死板板得像个僵尸,傻子也不会这样啊! “黑头”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这次吸的三人,两男子身上的‘神念’,已与他们的灵魂融合在一起,都被我转化了魂珠;那女子身上的‘神念’,却与另两人不同,只和那女子的灵魂融合了一点点。” “黑头”正说着,那边又是“嗡——”“轰!”地来了一轮。 “黑头”停了一下,才又接下去道:“我把那女子的灵魂化为魂珠后,‘神念’就完整的保存了下来,只是化成了那宁姓女子的形象,却是没有灵性的。 “嗯,也不是没有灵性,是只有一点点灵性,生命女神的那一点点灵性,因此就跟傻子差不多,只记得要过来杀死主人,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啊。”林聪一边嘀咕着,一边向那重整旗鼓再次飘过来的女子望了望,又皱眉道:“师父这么搞,恐怕不成吧,这要搞到什么时候去!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黑头”却一点也不急,说道:“用不了多久了。少主你仔细看看,那女子的身体,这时是不是显得有些透明了。‘神念’所含的念力,是会消耗的,特别是被主人这么用大石头撞,每撞一下,就会消耗很多。很快地,主人就会收了她。” 林聪却又疑惑起来,问“黑头”道:“这事不对吧!师父不是神君吗?比生命女神还厉害的!他的身体虽然被毁了,对真实世界的人无能为力了,但这可是在我的魂海中,大家都是灵魂状态,仅仅是对付生命女神的‘神念’,他又为何会这样费劲?” “这个事啊……”“黑头”突然显得有些迟疑,吞吞吐吐地,“我……我自从跟着主人,就只见他和你动过手,还有就是现在这次了。他为什么会这样费劲,我也不知道。” 紫敖神君那乌鸦般的粗哑声音突然传过来:“小崽子的,你刚才说我什么?说我对外面的人无能为力是不是?告诉你,那是以前!” 林聪和“黑头”一起转头去看,却见那“神念”化成的女子已没了踪影,自然是已被紫敖神君收了。 紫敖神君正在大步向这边走,一付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地兴奋模样,一边走一边用力地挥着手,继续道:“小婊*子毁了我的身体,又算计我,让老子不能修炼,这次我就用她的这六道‘神念’,再造一个身体!” 他说着话来到了林聪的身前,突又“咦”地一声顿住了,瞪着林聪道:“你刚才说什么?说我收拾‘神念’费劲,是不是?蛮崽子的,这还不是因为你!” 他气乎乎地转了个圈,又瞪着林聪道:“小崽子的,我先问你一个事:我刚见你那一次,你用来攻击我的那件魂器,谁炼制出来的?用的是哪种妖兽的灵魂?能发射弹丸的妖兽,我就从没见过,连听过也没有! “还有那间大屋子,里面的东西,都是古古怪怪的!你的记忆中,好像还有许多古怪的东西,都是见所未见、前所未闻的!小崽子的,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小婊*子是不是也躲在那里?” 紫敖神君一连串的问题,把林聪问得傻住了。 87、天道无穷 穿越的事,林聪早就有些担心,担心紫敖神君会问起。因此每次把“炼魂令”短剑拿在手中时,就尽量集中精神,不去想穿越方面的事。 这事林聪其实并不怕紫敖神君知道,但问题是这事解释起来太费劲了!更何况即使解释了,紫敖神君又会不会相信?能不能相信? 现在担心的事终于发生,而且还多了一重麻烦:紫敖神君竟然怀疑生命女神也躲在那边! 林聪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脑子飞快转着,小心地道;“师父,这个事吧,可不是我成心瞒你老人家,我是早就想对你说的。只是,这事实在头绪太多,说起来太复杂,我心里一直在想,该怎么说,才能说得清楚,这才耽了下来。” “那你现在就说罢,我慢慢地听。”紫敖神君说话间手一摆,身前出现了一把椅子和一张小桌子,他舒舒服服地斜靠在椅子里,双脚翘在那张小桌子上,然后又道:“小崽子的,我先提醒你,你可以随便说。但你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本君还是听得出来的!” “师父,看你老人家说的,我又怎么会对你说假话呢。”林聪连忙凑过去,“只是这事太复杂了,嗯,是让人听起来匪夷所思,难以置信。为了能够说清楚,师父,我先打个比方行不行?” “比方?打吧。”紫敖神君又显得十分的大度,“本君这会儿有耐心,只要你小崽子别瞎说就行。” “师父,假如你老人家是一只金爪紫翅鹄,我只是打比方哈,”林聪边说边留意着紫敖神君的脸色,继续说下去: “而我则是水底,啊,不,是水下面烂泥里的泥鳅。我如果向你说起烂泥里面的小虫子、烂草根什么的,一时半会儿的,你搞不明白吧?请注意哈,你可是一直在天上飞的,从没有到水底烂泥里去过。” “什么意思?”紫敖神君疑惑地瞪大了眼,“你是说,你来自另一个大陆?这世上还有另一个大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或是说,在我困在‘紫网天罗’的这三万年里,哪个地片又出现了一片大陆?那‘黑头’总该听说过吧?” 听他一下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林聪颇为意外,又不由得十分佩服:“不愧做过神君的,反应这么快,而且思路也没有走偏。” 紫敖神君却又转向“黑头”:“你和外面没有联系,也不过是一千多年,如果哪个地方又有了一个大陆,你总该听说过吧?” “黑头”猪头连摇。 “不是另一个大陆,”林聪接着解释,“大家不都说九天环宇吗?那是指这个宇宙有九重天,对吧?即使哪个地方又有了一个大陆,那也是在这个宇宙内。 “而我,是来自另一个宇宙。师父,在我们第一次相见的那个屋子里,那里的许多东西,还有我记忆中的许多东西,你之所以觉得古怪,就因为那是另一个宇宙的东西,和这个宇宙的东西,是完全不同的,没有半 点儿相同的地方。” 紫敖神君慢慢地坐直了,脸色也显得正经了许多,随着林聪的解释,他一边寻思着慢慢点头,一边喃喃自语: “竟然有另一个宇宙?嗯,嗯,天道奥妙,变化无穷,真的存在着另外一个宇宙,也算不得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他嘀咕了一阵子之后突然又一瞪眼:“小婊*子是不是就躲在那边?你在那边时,有没有听说过她的什么消息?” 林聪大感头痛,想了一想,又道:“师父,那边和这边,是完全不一样的。那边虽也有灵魂的说法,但平常的其他事情,完全就与灵魂不沾边,并没有修炼、魂力、魂器什么的,更没有什么生命女神。” 接下来,为了使紫敖神君相信自己,林聪又比较详细地向他说了穿越的经过,当然,其中那些提起来就必然会大费口舌的事情、词语,林聪都竭力避免提及。 其中一个细节引起了紫敖神君的注意,他一边寻思着一边道:“你说你被一个巨大的闪电击中,就昏了过去。再醒来,就看到了我和‘黑头’,是吧? “蛮崽子的,我那时也感受到了一个巨大的力量,想要对我不利,那是小婊*子的力量!然后我就到了你的魂海中,看到了你。这会儿看,莫非是小婊*子的力量,和击中你的闪电的力量,不知怎地混到了一起,造成了那个结果?” 这个推测大有可能,林聪立即就顺着这个思路大声赞叹:“师父,一定是这样!这一定是天道的力量在其中起作用。师父,天道是站在你这边的啊! “师父,你老人家想想,生命女神要对付你,八成是因为困了你几万年,都拿你没办法,是想聚起所有的力量,一下把你杀掉。但天道却帮了你,反而使你脱困了!还有这一次,她打出六道‘神念’来对付你,反而被你收了六道‘神念’。 “师父,你不是说可以用这六道‘神念’再造身体吗?等你有了新的身体,就可以重新修炼,很快地再次成神,成为神君,哪还用得着再担心什么生命女神!” “瞎嚷嚷什么啊!”林聪说得正高兴,却不料紫敖神君突又翻了脸,“再造身体,是那么容易的吗?本君现在又没有神力,拿什么再造? “小崽子的,你知不知道,本君现在与你共用一个魂海,就是你现在的这个魂海,老子现在连你的这个身体都出不去!哼哼,本君要去炼化那六道‘神念’,懒得再和你啰嗦。‘黑头’,过来给我帮忙。” 说完这话,紫敖神君和“黑头”都消失不见,估计是到“炼魂令”短剑中去了。 林聪莫名惊诧:这是怎么了?不都是在顺着他的意思说的吗,怎么突然又变了脸? 不过林聪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样子,穿越的事总算是说清楚了,而且对自己与生命女神的关系,紫敖神君这个便宜师父,总算是不再疑心了! 在此之前,林聪隐隐地感觉到,紫敖神君虽然收了自己做徒弟,但对于自己是否与生命女神一伙,他仍是颇有些怀疑的。现在,总算是消除了一个大大的隐患。 转念之间,眼前景色突变,原本的山峰不见了,林聪发现自己竟然无着无落地悬在半空中;转头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看过去,竟然全都是天空!每一个方向的天空中,全都布满了散发着紫色莹光的烟云。 天上的云层并非静止的,而是缭绕着,缓缓地移动着,颜色的深浅也略有不同。云层所散发的莹莹紫光,将整个空间都映成了紫色。整个空间似乎都处在氤氲动荡之中,一切如幻似梦! 林聪心中一动:莫非这就是自己魂海本来的样子? 接下来景色再变,林聪发现自己回到了真实的世界中。 天已经大亮了,已经离开了神裔城三人拦路的地方,林聪发现自己正被沙灵儿背着,与西门破、辛大姑、云岚三人一起,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发现自己竟然是被沙灵儿背着,林聪大是不好意思,连忙武器叫停,从沙灵儿背上挣了下来。 西门破三人见他醒了,全都停步围过来询问,待得见到他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这才放了心,相视一笑后继续向前走。 沙灵儿却仍是不放心,扯着他问这问那。林聪见她竟是丝毫不顾三个长辈的围观,又是别扭又是尴尬,心头不时闪过西门破三人脸上那蕴含着古怪的笑,哼哼唧唧应付着沙灵儿,不远不近地跟在三人背后。 不久来到一座小山下,一群人转过山脚迎了过来。那是一群女萨满,中年人、年轻人都有。 双方很快接近,顿时师父、师叔、师伯地乱叫,与辛大姑、沙灵儿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林聪得以解脱尴尬,大大松了一口气,一时间与同样插不上话西门破一起,静静地站在一旁。 根据她们短暂交谈的只言片语,林聪大致可以猜出,两天前自己和沙灵儿被柯尔泰等人掳往大萨满庙这边后,辛大姑应该是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于是及时赶回,擒住了古长老三个人,然后与云岚一起,赶往大萨满庙设法相救。 她们这样做,必然会导致与相祖派的彻底决裂,因此辛大姑临行前,就安排了她自己这一系的派众,先行来到这里等候,然后大家一起逃往察罕小城那边。 看看眼前这群女萨满,总数至少也要有六七十个吧。如果以沙灵儿的二十出头来作标准,这些萨满大都比沙灵儿年龄大,沙灵儿是三级中位巫师,那么其余的那些人,岂不是三级巫师要占一大半!至少要达到四五十人! 四、五十名三级巫师,已经超过黑妖蜂联盟三级巫师的总数了!更何况,两天前辛大姑说过,将要到察罕小城那边去的,还有包括她自己在内的高等巫师三人,中等巫师五人! 凭空多出了这么一股力量,恐怕以图海城的实力,再想打黑妖蜂联盟的主意,也不得不掂量一番吧! 但经过这次的事情后,与相祖派,其实也就是与整个萨满教,就是公然撕破脸了,他们又会不会全力来犯? 88、旧事重提 在一众女萨满的说话声中,林聪又偷偷地向一旁的西门破瞄过去。 对于西门破与辛大姑的关系,他实在无从猜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更无从判断二人这番相遇,又会不会再续旧情。林聪有些担心:两人如果旧情复燃,西门破又会不会把辛大姑带到清风王国去?甚至把随着辛大姑的这些萨满全都带过去? 不过,西门破毕竟一国之主,一举一动万人瞩目,带辛大姑一个人过去尚且无妨,这一大群萨满全都过去,那还成什么样子!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更何况,自己和沙灵儿“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沙灵儿非常坚决地要嫁给自己,无论是西门破和辛大姑,都不太好反对,多半都只能顺水推舟,让沙灵儿留在察罕小城。 既然沙灵儿要在黑妖蜂联盟安家落户,西门破这老家伙总不会对她丝毫地不理不顾吧! 在林聪的胡思乱想中,那边的众多女萨满经过了短暂的交流之后,辛大姑一声令下,又叫上林聪、西门破,大队人众列成松散的队形,开始朝着背对河流的方向前进。 云岚却带着两个人去了另一个方向,临去时和辛大姑嘀咕了好一阵,又大声说什么一定把这边的事情做周全,要辛大姑放心。 林聪明白,辛大姑是伦祖派的祭司,一派之主,虽然古长老三人靠着相祖派的支持,不服她的管束,与她作对,但伦祖派中,不可避免地仍然会有不少人支持她,愿意跟着她。 现在她与相祖派公然决裂,匆忙之间,那些一向支持她的人难以转移,又不容于相祖派,必须妥善安置,云岚想必就是处置这事去了。 大概是出于辛大姑特意的选择,或许还要加上阴雨天的缘故,一路行来,全都是荒山野岭,连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这一走就是一整天,直到天色又有些发暗的时候,辛大姑才让大家寻了一个比较宽阔的山洞,停下来休息过夜。 细雨仍然不停地飘洒着,入夜之后必然又是伸手不见五指,荒山野岭之中根本无法行走,否则看辛大姑的劲头,八成会让大家休息一阵后连夜赶路。 林聪幸亏已是四级巫师,力气要远超两天前,不然的话,这一整天的奔波,他倒真的未必能够坚持下来。 在四周的几处高点安排了人手站岗放哨后,辛大姑又吩咐在洞内燃起了火把,大家开始休息吃干粮。 沙灵儿凑到林聪跟前,递给他一块面饼,又拉着他来到距众人稍远些的地方,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林聪,那天在洪家老堡的地洞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林聪刚刚坐稳,沙灵儿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我是说我走了之后,你和那个赫连小烟,都干了些什么?” 林聪刚刚咬了一口饼慢慢地咀嚼着,听沙灵儿骤然问到这个,一下子差点没被噎着。 这个事,估计沙灵儿早就想问了。但此前是或在船上,或是许多人聚在一起赶路,根本没有机会,一直忍到现在两人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便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她这句满含警惕的问话,使得林聪有些头痛。 在这个异世大陆,也是有妻妾之分的,不少男人都有好几个老婆。沙灵儿小辣椒一般的性子,若是存了争名分的心思,那可就不好办了。 “那个,灵儿啊,”林聪斟酌着措辞,“你也知道的,当时那个洞中,也不知道踩烂了几个回魂果,那种气味……浓得狠,小烟她既跳到了洞里,那个……还能发生什么事啊……” “流氓!”沙灵儿登时竖起了眉毛,一把将面饼从林聪手中夺走,气咻咻地瞪着他,“无赖!她……我……你就是个流氓,老想着占女孩子便宜!大便宜!” 林聪叫起了撞天屈:“我的好大姐,这个不能怪我啊,这个……是你把我抓到洞里,还有,你若不逃走……你若不把她打伤,说不定她也逃了,哪里还有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的。” “你……”沙灵儿明显地也觉得自己身为始作甬者,也确实是有些理亏,也确实怪不得林聪,瞪着眼睛瞅了林聪半天,又把饼还给他,追问道:“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林聪虽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仍是毫不犹豫地就回答道:“当然是我的灵儿大姐漂亮!” 沙灵儿撇嘴道:“说得这么快,不是真心的吧?我不要你哄我,我只要你喜欢我!你不能只喜欢赫连小烟,也要喜欢我!对我的喜欢,至少不能弱于她!” 林聪没有料到她这么好说话,心中大喜,连忙接过她的话头,道:“那当然!那是当然!好灵儿,你们两个我都喜欢,都是最喜欢!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就是冬天打雷,夏天下雪,也不会改变!你看,我这不是哄你吧。” 沙灵儿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好一阵后刚想说话,西门破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向沙灵儿道:“灵儿,你母……你师父有话对你说,你过去吧。” 沙灵儿没有注意到西门破说话中的那点不妥当,再望了林聪一眼,起身向单独坐在另一个角落的辛大姑走去。 林聪注意到,刚才沙灵儿躲在这里向自己说悄悄话的时候,西门破也和辛大姑避开众人在说悄悄话。 看西门破的神情,听他这时所说的话,应该是辛大姑已经向他细说了沙灵儿的事,并且已经决定告诉沙灵儿真相。林聪八卦之心大动:西门破当年是怎样和辛大姑走到一起的?其后又为什么撇下辛大姑不理,以至于竟然不知道有了沙灵儿这个女儿? 但他又知道,无论怎么问,西门破都断然不会告诉自己这些事的,因此只好把这些心思抛开,抽出“炼魂”短剑,知会了剑里的老黑,并按照老黑说的方法,剑尖冲上,将剑柄在自己手上磕了几下。 剑柄上有一个小孔,每磕一下,小孔中就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紫色水晶般的珠子掉下,林聪就顺手递给西门破。一连磕了九下,共有九颗珠子掉出。 西门破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发了,发了,这下发财了!原本以为你能弄到三四颗就不错了,没想到一下子弄到这么多。哈哈,有了这些魂珠,传你《清风宝典》的事,再没有人能说什么了!” 林聪疑惑地道:“这个魂珠,真的有这么重要?” “那是当然。”西门破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小子,你刚刚开始修练,是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啊。这魂珠不仅可以治疗魂海创伤,可以炼制提升修为的药剂,更重要的是,还有帮助巫师突破修练关卡的功效。 “有许许多多的巫师,比如说高等巫师吧,明明魂力已经达到了百万点左右,再稍稍提升一点,就是十级了,但偏偏怎么修练,却再也提不上去。甚至大多数人,就是因为这个缘,才卡在初等巫师阶段的。” “这个时候,如果有一颗魂珠,就能让他顺利突破!嘿嘿,小子,你说重要不重要?这九颗魂珠,如果拿到市场上去,片刻之间,就会被一抢而光。遇到急需的人,当然还要手里有金币的,这每一颗,卖到一万枚金币都有可能!” 听西门破这么说,林聪一阵骇然,但想及这珠子的来源,每一颗就是好几个灵魂,再念及它的功效,也就觉得理所当然。 西门破摸出了一只小袋子,慎而重之的收起了六颗珠子,却又将其余的三颗还给林聪,说道: “我要六颗就足够了,这三颗你收好。虽然你体内有大量魂力,无需为修为冲关的事情发愁,但魂海受伤的事,却是每一个巫师都有可能发生的,留着这三颗珠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林聪接过三颗魂珠,收进了剑柄的储物空间里。 转回头来时,西门破却又向他伸出了手,道:“拿来。” 林聪道:“那种巫媒的配方是不是,我念给你听。” 西门破道:“巫媒的配方当然要,但我说的是我的传承信物,那只爪子!” 林聪虽然早就知道他会把爪子讨回,但仍然忍不住失望,怏怏地道:“是这个啊。”翻过短剑,慢慢地把爪子往下摘。 西门破漂江过海的老人精了,又哪有看不出来的,“嘿嘿”笑道:“小子,舍不得了是不是?这个爪子,可不是我老头子私有的东西,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给你的。 “这样吧,看在我的乘灵儿的份上,我就再传你一门巫术。这门巫术的攻击方式,倒和那个风元球颇有些相似之处,也是很厉害的。” 林聪连忙问:“风元球?就是那个大光球吧?你要教我的这个巫术,有没有风元球厉害?” 西门破瞪眼道:“小子,贪心不足了吧!在整个大陆,‘唯我独神’又能有几件!更何况,我要传你的这门巫术,练到了极致,虽然无法像‘唯我独神’那样,有可能让人成神,但其厉害处,却未必便输于了它。” 林聪半信半疑地道:“真的有这样厉害?” 西门破道:“不信?哼哼,若不是为了灵儿,你以为我想教?小子,我警告你,你和灵儿的事,大姑已经告诉我了,你可不能欺负灵儿!我会为她撑腰到底! “你小子体内魂力多又怎么样?三、五年内,休想成为大巫,即使成了大巫,打斗经验也没我丰富,我仍然轻而易举地就可收拾你!” 林聪没想到他突然扯到了这方面来,连忙举手投降:“是是,我一定听从你老人家吩咐,决不欺负灵儿!不过话说回来,我干嘛欺负她呀?我欺负得了她吗?她小豹子一样,就在前天,我胳膊上还差点被她咬下一块肉来! “倒是你,把祭司大人扔在这里这么多年,不理不问,连有个女儿也不知道!” 89、六合天妖 林聪不经意的一句话,说得西门破老羞成怒。但同着不远处那么多女萨满,他想大声咆哮又不方便,呲牙咧嘴地道:“小子,你嘟嘟嚷嚷个屁!那不是情况特殊吗?我又怎知她一直未嫁……” 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说漏了嘴,立即打住道:“小子,我的那种巫术,不想学了是不是?那正好,我还懒得教呢!” 林聪连忙道:“想学想学,我只不过是顺着你的话头,接了两句,又关学巫术什么事了。那个,嘿嘿,西门前辈,你老人家请快教吧,我变厉害了,才能更好地保护灵儿不是?” 以西门破堂堂清风王国的国王、大巫级高手的身份,说话还是相当有分量的,他既然将打算教的那种巫术几乎吹上了天,想来也确实应该不简单,林聪还是颇为期待的。 西门破这才不再说什么,哼哼唧唧地坐下,开始传授林聪一种被他称作“风妖”的巫术。 有了前次学习“魅”和“风之精灵”的经验,现在再学习“风妖”,林聪凝炼符箓的速度快了许多。但由于这种“风妖”的符箓明显比“魅”和“风之精灵”复杂了许多,林聪仍是用了将近两个时辰,方才将符箓凝炼成功。 林聪将凝炼好的符箓收回魂海,然后又向符箓内注入魂力,在他的身前,就出现了一只散发着天青色晕光的大鸟。 这只鸟如同用水蓝色的光雾所聚成,头如蝙蝠,身长尺许,两翼展开约两尺,翅膀轻轻扇动着,悬在高约丈许的空中。 按照西门破所教,林聪神识微动,那只大鸟左翅急抖一下,一个同样是天蓝色的刀片从大鸟左翅的尖端飞出。那刀片呈椭圆形,如同树叶一样稍稍有些弯曲,甫一出现,便如风中的树叶一样带着“吱吱”的微响,沿着曲曲折折的路径,向旁边的石壁“倏”地射去。 “叮”的一声轻响,就仿佛是一个铁制的刀片射在了石壁上,然后刀片很快地化为一团细碎的蓝色光点散去。 借着那微微的亮光,林聪看到石壁竟然被刀片削下了指头大的一块!这天蓝色的仿佛由光雾凝成的刀片,竟是比真正的铁制刀片还要锋利坚硬! 在林聪的驱动下,大鸟双翅毫不停顿地同时抖动,而且每一次抖动,都在双翅的尖端同时各发出一枚刀片。 十多枚树叶形的刀片如同狂风中的树叶,沿着不同的路径狂舞着射向石壁。 “叮叮叮”的一片响声中,被刀片削下的细小的石子“嗖嗖”乱飞。 即使是一个壮汉拿着一把厚背刀在石壁上乱砍,也没有如此的效果!如果有一个人站在石壁前,面对一大片如风中狂舞的树叶一般,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循着不同的路径射过去的刀片,他也是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林聪又惊又喜,道:“西门前辈,你没有瞎说,这‘风妖’巫术真的很厉害!厉害之极!” “什么瞎说!”西门破斥道,“我是瞎说的人吗?你这还是刚刚学会,等你手法熟练了,按你现在四级的修为,‘风妖’每抖动一下翅膀,就可以发出四对刀片,还可以将四对刀片合为一枚大刀片,还可以变化为大锤子,那才是厉害的!”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没等林聪反应过来,西门又趾高气昂地继续说下去,“这个‘风妖’巫术,只是我要教你这个巫术的一部分,确切地说只是六分之一。 “下面还要凝炼五枚符箓,也就是五种巫术,分别是光妖、暗妖、水妖、火妖和土妖,等全部的符箓炼成,六妖就会聚合为一,成为‘六合天妖’,那才是这种复合巫术的最终状态!” 听了西门破的这一番话,林聪唯一想到的就是葫芦兄弟:七兄弟各有绝技,却又能七合一,聚合成一个终极的“金钢葫芦娃”!西门破现在所说的“六合天妖”,岂不就是这个样子! 林聪惊喜交集,目瞪口呆,吃吃地道:“西门前辈,那你快点接着教,咱们接着来!” “慌的什么?”西门破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只剩了一个巫术点,只能再练一种巫术,离‘六合天妖’还远得很。更何况,你现在即使炼出了光妖、暗妖什么的,也远远比不上‘风妖’厉害。你知道原因吗?” “还有,知道我们清风王国为什么叫‘清风’这个名字吗?”西门破继续说下去,“那是因为我们修练的都是纯风系的功法与巫术,练出来的也都是纯风系的魂力。 “你体内堆积的那些魂力虽然繁杂多样,各系都有,但能使用的那一部分,却是由我们清风王国的《清风宝典》同化而来,因而也是风系的,只能修练风系巫术,如‘风妖’。 “我要教你的‘六合天妖’,除了你已经炼成的‘风妖’,其它的土妖、火妖等,只从名字听,也知道不是风系的。 “你原本的修为只有七八百点吧,那你现在体内风系之外的其它系魂力,能有一百点就不错了,一百点魂力,能炼成什么?嘿嘿,要想炼成‘六合天妖’,还早得很!” 林聪张口结舌,迟疑了一下道:“那……那个‘六合天妖’,你也弄不出来?” 西门破道:“当然弄不出来。我体内只有风系魂力,其它系的,一丝一毫也没有。这门‘六合天妖’巫术,是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的,其中的‘风妖’我虽然也可以练,但与我原本的‘狂风落叶斩’基本上没有什么两样,我练两种同样的巫术干什么?” 林聪在西门破的指点下在这里试练“风妖”,搞得动静不小,早就引起了山洞里其他人的注意。但那些女萨满与他们两个不熟,因此也不便过来看热闹。但对于辛大姑来说,西门破和林聪却都不是外人,她就慢慢走了过来。 看她过来,林聪立即就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辛阿姨”。 刚才西门破是和辛大姑说了一阵子悄悄话之后过来的,而后在说话时就提到什么“为灵儿撑腰到底”,还有什么“看在灵儿的面子上”,这分明是就自己和沙灵儿“生米熟饭”的事,两人不但已经通了气、商量过,并且已经认可。 不管这种认可是心甘情愿还是无可奈何。 这就代表自己和沙灵儿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在此之前,林聪一直称呼辛大姑为“祭司大人”,但这时再这样叫,可就显得生分了,怎么都会觉得别扭。 辛大姑果然对“阿姨”的称呼欣然接受,还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这才转向西门破道:“西门,教林聪巫术吗?什么巫术啊,看起来很厉害嘛。” 林聪喜悦兴奋中显得略有遗憾,道:“是‘六合天妖’,真的很厉害!但可惜……” 话未说完,忽一瞥眼,看见自己和沙灵儿、辛大姑从相祖派库房中带出的那四个箱子,就放在不远处的石壁旁,其中的一个箱子上,侧面写着“狂暴”“乌”三个字。 林聪“咦”地一声,急忙几步过去,将其中的一个箱子打开,里面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全都是一瓶瓶药剂,每一支药剂瓶子上都有“狂暴”“乌”三个字。 竟然全都是乌家的那种狂暴药剂,在察罕小城之战中,乌法正曾经让屈突猛用过的!林聪将四个箱子全都打开,竟然全部都是! 林聪不可避免地一阵懊恼:这种药剂,根本就没什么用处,就连乌法正自己也承认是“鸡肋”,没想到辛辛苦苦从那个山洞里背下来的,竟然是这个! 他连忙将其他三个箱子打开看,幸好还有两个装的是妖晶和药材! 稍为好受一些的同时,林聪又大觉奇怪:萨满教最为擅长的就是药剂,许多种药剂甚至可以说是独步于整个大陆,他们存放重要物资的小库房中,又怎么会出现乌家的这种鸡肋药剂? 辛大姑明显地看出了林聪的疑惑,笑道:“乌家的这种狂暴药剂,不但是相祖派的呼布察老怪买了不少,存了不少,我手上着实也有一些。也可以说,这三四年来,乌家的药剂作坊所炼制的这种狂暴药剂,几乎全被我和呼布察老怪买了来!” 林聪更为愕然:所谓无事不起早,辛大姑和呼老怪决不会无缘无故地去照顾乌家的生意,乌家的这种药剂,莫非还另有奥妙? 辛大姑接着道:“这自然是有原因的。我和呼老怪之所以积攒这种药剂,是因为它和《六合八荒任纵横大法》有关。不,不是有关,它就是‘任纵横大法’的一部分!” 接下来,辛大姑讲述了一个令林聪惊愕不已的秘密。 原来当年的萨满大帝铁木尔所创的《六合八荒任纵横大法》,其实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功法,另一部分则是一种药剂,就是乌家的这种狂暴药剂。 在《六合八荒任纵横大法》中,药剂所起的作用,就相当于巫医手中的那种神媒。施法者能够以药剂为媒介,沟通自然,汲取周围环境中的元素之力用于自身,数倍地提升修为; 功法的作用则相当于开关和控制阀门,不仅决定药剂发生作用的时间,还能控制其速度,使药效缓慢释放,持续更长时间。 在乌家手里,狂暴药剂的药效只能持续一顿饭功夫,但与功法结合在一起,就可以延长至十二个时辰! 这种药剂与功法结合的构思倒也着实奇妙,也只有萨满教这种长期浸淫于各种药物、药剂的门派才能想得出来。 只是,这种药剂的配方,应该是萨满教的不传之秘才对,又怎么会到了乌家的手里? 90、纵横八荒 按辛大姑的说法,二十多年前她在西门破的帮助下,摆脱了伦祖派历代圣女都无法避免的劫难后,由于相祖派实力并不像现在这样,并不比伦祖派强大太多,影响也远不如现在,她仍然顶着圣女的名号,其后不久又继承了祭司,成了伦祖派的一派之主。 相祖派也并没有与伦祖派彻底翻脸,仍然与伦祖派时有往来,但暗中的敌视、手脚却自然是避免不了。 辛大姑为了防止相祖派的报复,同时也为了以后的圣女也能够不再成为傀儡,不得不想方设法奋起迎战,其中的一个办法就是在相祖派内部安置了不止一个内应。 通过这些内应,辛大姑探知了相祖派的不少秘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关于《六合八荒任纵横大法》的秘密。 当年横跨两大陆的萨满大帝国崩溃之后,一手创建了大帝国的铁木尔兵败被杀,虽然因为圣魂教与殷典闹翻,使得萨满教最终没有覆亡,得以保存了一部分实力,但却造成了“任纵横大法”中药剂配方的失传。 没有了药剂,功法也就成了无用之物。 但相祖派却一直将功法完整地保存了下来,并且一直锲而不舍地寻找药剂的配方。直到三年前,他们终于发现乌家的狂暴药剂竟然与功法完全契合,显然就是大法中的药剂配方。 那种狂暴药剂,在乌家只是鸡肋,但一旦到了萨满教手中,与功法相结合,顿时就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使得萨满教实力暴涨! 凭谁都可以想象,无论哪一个门派,如果随时随地都可以使所有弟子的修为提升数倍,那这个门派的实力又会涨成什么样! 按理说,以相祖派的实力,要从乌家这样一个小家族夺取药方,实在是轻而易举,只需将乌法正拿住,逼问一番就成。 但这个药方对萨满教实在是太重要了,鉴于乌家的各种药剂配方都只有乌法正这个族长一人掌握,他们担心如果拿住乌法正逼问,被乌法正看出配方的秘密后,乌法正说不定就会横下一条心,抵死也不交出配方,那就有可能造成配方的彻底失传。 患得患失之下,相祖派并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先是找借口向乌法正试探,意欲购买配方。被乌法正拒绝后,便不再提及此事,而是改为暗中图谋,并最终在不久前得手。在以各种方式图谋药方的同时,相祖派又不动声色地悄悄购买积攒这种药剂。 辛大姑知道了这些情况后,一边通过内应弄到了“任纵横”的功法,一边也同样悄悄地购买积攒药剂。 “辛阿姨,你真的弄到了‘任纵横’的功法?”听辛大姑说到这里,林聪心里不可遏止地急跳起来。 按辛大姑的说法,那个厉害之极的《六合八荒任纵横大法》分为功法和药剂两部分,药剂的配方乌法正那里就有,现在辛大姑又弄到了功法部分,那岂不就是说整个“任纵横大法”就全了! 凭着这门大法,即使是一个刚刚步入修魂门槛的一级初位巫师,也可以随时随地变成中等巫师,这是什么概念! 黑妖蜂联盟三千人的联盟卫队中,巫师至少应该有一千人,如果都练了这个大法,再喝下丁家的药剂,那岂不是转眼就全都成了中等巫师!那又会让联盟卫队的实力提升多少! “哈哈,就知道你会这样急,”辛大姑笑了起来,“到了罗司丁那边,我会把这个功法立即就告诉你,让联盟的城卫队、堡勇队,可以尽快地用上它,就当作是我们伦祖一脉加盟,送给联盟的一份礼物吧。” “辛阿姨,那边已经取消了城卫队和堡勇队,都改作联盟卫队了。”林聪高兴地道,但随即又微微皱起了眉头,不无担心地道:“你把这么珍贵的功法当作礼物送给联盟,这个……不会有什么不好吧?” 这和林聪自己把“一抹光华”和“生命三星”当礼物送来送去的不同,“一抹光华”和“生命三星”基本上就是他一个人的,他可以说送就送,但这“任纵横”的功法对伦祖派来说,却无法与此相比。 辛大姑虽说是伦祖派的派主,但伦祖派毕竟不是她一个人的,还有师伯、师叔、师侄的一大群,再加上伦祖派当初得到这个功法时,一定花费了不少力气,说不定还有人员方面的损失,辛大姑把它当礼物无偿地送给联盟,其他的人有没有意见? 就连西门破最初为形势所逼,传自己《清风宝典》时,不也是让自己弄三颗魂珠,来堵长老会的嘴吗? 辛大姑摇头道:“这个不妨,相祖派对《任纵横》大法自然看得极重,把它当作镇教之宝,采取了种种办法,防其外泄。但他们的保密手段,主要集中在药剂的配方上,在功法方面,并不是十分在意,我们得到它,也没有花费太多的力气。” 这个倒不难理解。 《任纵横》大法再厉害,也必须在使用中才能体现出来,要使用,就必须有人提前去学,去练,而且学习、练习的人还不能是一个两个,必须是一大批人,这使得功法根本就不可能很好地保密。 药剂方面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麻烦,即使有人弄到再多的药剂,他也无法猜知其配方。 “林聪,有一件事咱们需要注意,”辛大姑说话间脸色严肃了起来,“在相祖派呼老怪的眼里,‘狂暴药剂’的配方,完全就相当于整个《任纵横》大法,现在药方他已经到手,为防止大法被其他人掌握,他会不会向乌家下手,来个杀人灭口!” “对对,这很有可能!”得辛大姑提醒,林聪悚然一惊,“回去之后,一定要赶快告诉法正大叔,让他小心提防,咱们大家也要帮他防着些。但是,杀一个人,要比掳走一个人容易得多,这可是防不胜防啊!” 但说着说着他又笑了起来,轻松地道:“实在不成,就让法正大叔将这个药方告诉大家都知道,或者索性*交给我大师伯,由联盟的公办作坊来炼制。知道的人多了,呼老怪还杀谁去?” 辛大姑也笑了,道:“这倒也是一个办法。就只怕乌长老知道了这种药剂的来历和用途后,会有些舍不得。” “这事奇怪呀,”林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这个对萨满教如此重要的药方,又怎么会出现在乌家?莫非他们的某位祖先,竟是萨满教的重要人物?” “小子,还说读书多,什么‘读万卷书,走万里路’,露馅了不是。”西门破揶揄地笑道,“历史方面的知识,差劲得狠!当年萨满帝国崩溃、铁木尔兵败被杀之后,如果说这个配方落到了殷典的手中,你想必就不会奇怪了吧?” 那当然不会。 殷典身为天魅帝国的皇帝,萨满大帝国的掘墓人,如此重要的药方落在他的手里,那是合情合理的事。 西门破又道:“殷典既是天魅帝国的开国皇帝,又是一个卓绝的魂器师。像他这样的魂器师,一般情况下都要招揽一个极为高明的铸造师作为合作伙伴,否则的话,他纵有精奥的魂阵,没有铸造师为他打制出合用的原坯,他也炼制不出厉害的魂器来。” “据史料记载,当时,就有一个大铸造师一直追随在殷典身边,这个大铸造师就姓洪。另外,他的卫士中,还有三个厉害的大巫级高手,都是他的卫士统领,这三个人分别姓贝、姓罗、姓乌!” 林聪一下子睁大了眼张大了嘴,下巴也差点“嘎巴”一声落下来:这也太巧合了吧!难道竟是洪家老堡与察罕小城的贝家、罗家与乌家? “现在看来,”辛大姑接口道:“洪家以及察罕小城的贝、罗、乌三家,应该就是那位铸造师及贝、罗、乌三卫士的后人。” “我不是对你说过吗,”西门破又道,“殷典遭圣魂教突然进攻时,应该并没有死,而是通过传送阵逃了出去。从现在的情况看,他逃出来了是不错,但受了伤,而且伤势不轻,逃了没多远,具体来说就是走到苍莽山地这里,就再也支撑不住死掉了,就葬在了这里。” “这……这好像说不通。”林聪仍然感到疑惑,“‘唯我独神’何等厉害,他随身带着,逃命的把握岂不更大一些,又为何要一分为七,将身边的人分为七拨外逃?” 西门破摇头道:“这谁又能知道!殷典不仅厉害之极,也精明之极,恐怕谁也猜不准他究竟是什么用意,他用那七拨人吸引圣魂教的注意也说不定!” “少说这些没用的了。”西门破说着不耐烦起来,摆了摆手,“小子,‘狂暴药剂’与洪、贝、罗、乌四家出现在这里,说明殷典死后就葬在这一带,而且这事呼老怪也已经知道了,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林聪顿时郁闷起来,道:“我当然知道。其实不仅呼老怪知道殷典墓葬的事,图海城也知道,他们几天前进攻察罕小城,为的就是这个。” 91、各奔东西 听了西门破和辛大姑所说的种种情况,以及他们有关的分析,林聪对于“双头蛟”四寨围攻“青羊”寨一事,有了一个新认识。 现在看来,萨满教相祖派对殷典墓葬就在察罕小城附近的事,显然是早就知道的。 那么,结合整个事件的前后发展来看,有萨满教在背后操纵的“双头蛟”进攻“青羊”寨,其真正的目的,多半并不是抢夺短剑,而只是借此机会,将其他三寨整合在“双头蛟”麾下,进而占据察罕小城和洪家老堡,完全控制这一带,以便日后寻找殷典墓葬。 赫连家族的“青羊”寨只是因为有一把短剑,一把传言“足以让大巫级高手发疯”的短剑,而被“双头蛟”当成了吸引其他三寨参与行动的工具和幌子。 只是,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把短剑竟然就是“炼魂”,真的“足以让大巫级高手发疯”! 自从听褚遂说了殷典墓葬的事,林聪就有些担心萨满教也会知道,但以前只是猜测,他并没有十分在意。 现在的情况则表明萨满教早就盯上了这里,并且为此已经准备了很久,断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轻易罢手。他们现在没来进攻,只是因为搞不清盘山小城那三千城卫队的情况而心存忌惮。 但是,现在距鲜于通被杀已经将近十天,很难再继续隐瞒下去,一旦真相暴露,图海城大兵压境,中谷城和“双头蛟”四寨,又岂会再蛰伏不动? 此外还有“炼魂”短剑,吸引力更是大上了天去,萨满教更不会罢手,必然会持续不断地派高手前来。 西门破上下打量着林聪,又道:“我听大姑说,察罕小城北边的中谷城,嗯,那个什么‘谷水原鳄’,也是萨满教的势力,那你们就是三面受敌了!你可有应付的把握? “你这么点年龄,竟然就成了军务管事,也不知那个洪袖和乌法正是怎么想的,会将这么重要的位子交给你!” “西门前辈,这谁又能有什么把握呀!”林聪信心有些不足,“力量相差这么大,也只有随机应变,死马当活马医。” “要不,你老人家就到察罕小城住一阵吧。”林聪突发奇想,“你老人家是清风王国的国王,大巫级高手,见多识广,深谋远虑,有你坐镇,无论是‘双头蛟’还是‘谷水原鳄’,说不定连来也不敢来了,铁木尔峰上的那些家伙来了也不用再害怕。” 如果说对中谷城和“双头蛟”、图海城的进犯还可以想些办法,对萨满教的大批高手来犯,林聪简直就是一点信心也没有;即使有辛大姑所率领的这些女萨满在,也不足以为林聪提升多少信心。 这次被捉上天台山铁木耳峰,林聪感受最深的就是萨满教高手众多。 以前只要见到一个中等巫师,就足以让他震撼一阵子。但铁木尔峰上,中等巫师简直就可以说是如同过江之鲫,似乎扔上一块板砖,就能砸到几个中等巫师,甚至是高等巫师。 林聪着实有些被吓着了! 但西门破如果真的肯留下,有他这个大巫坐镇,这些麻烦虽然不能消弥于无形,但总要好应付得多,至少底气会足得多。 “小子,做梦去吧。”对林聪的马屁,西门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三五个高手前来,其实并不可怕。只要准备充分,即使是一个大巫来捣乱,一支冷箭射过去,也可能要了他的命。倒是‘双头蛟’、‘谷水原鳄’还有图海城如何对付,要多用你的大脑袋好好想想。” “至于我老头子,你是指望不上了。”西门破继续道,“我的伤有些麻烦,必须天亮就回去,想办法治疗。” 林聪一惊:“西门前辈,你天亮后就要走?伤势真的这么严重吗?” 西门破道:“说不上多么严重,又已被我强行压了下去,短时间内不会发作,但要想治好却不容易,也不能长时间拖下去,必须尽快赶回清风城想办法。” 辛大姑关心地道:“西门,从这里到清风城,可有一段路,你身上有伤,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还是按刚才我向你说的,我派人请去云师叔回来,送你一段路。” 西门破却又挺起了胸脯,自负地道:“又哪有这么严重?再说,我堂堂大巫,‘清风铁树叶’,即使遇到什么麻烦,想逃跑,总还办得到的吧!倒是这边,呼老怪很狡猾的,你们可一定要小心。” 听二人说到这里,林聪终于明白过来,辛大姑显然并不和西门破一起走,不由得心中一喜。 在与相祖派为首的萨满教各派系对抗中,辛大姑带来的这六、七十名女萨满,将能发挥很大的作用,但如果作为她们首脑的辛大姑离开,这些人群龙无首,林聪有事请她们帮忙时就会很不方便。现在辛大姑不走,自然就不会有这方面的麻烦。 但对于辛大姑竟然不随西门破一起走,林聪不可避免地万分诧异:一对老情人足足二十年没见面,现在偶然碰到一起,又知道有了孩子,难道就舍得话也没有说上几句就分离? 西门破当然应该有正式的妻子,但他身为清风王国的国王,有一两个小老婆应该没有什么吧?应该是自然而然的事吧?那么那么辛大姑又为什么不和他一起走? 难道西门破这老家伙竟然是气管炎? 又或者是辛大姑骤然就跟老情人走怕人家笑话,要等这边的这些女萨满在察罕小城安顿妥当,再慢慢地择机离开? 他心中各种念头乱转,脸上就不可避免地露出一些,西门破老人精,又哪有看不出来的,喝道:“干什么小子,想赶你辛阿姨走是不是?把灵儿一个人留在察罕小城,我们可不放心!不但你辛阿姨要留下,我也会隔三差五地就过来看看,免得灵儿被你小子欺负!” “再说了,你辛阿姨毕竟是伦祖派的一派之主,走南闯北,足迹遍布整个大陆;处理事情,比我老头子还要全面周到细致,完全可以说是高屋建瓴,胸怀全局。她留在察罕小城,对你们的帮助大得很!” “西门,乱说什么呢?”辛大姑瞟了西门破风情万种的一眼,续道,“幸亏是对林聪说,否则的话,让外人听到了,还不笑掉大牙!” 眼见西门破狂拍辛大姑马屁,林聪约略有些明白:搞不好西门破当真就是气管炎,不方便让辛大姑到清风城去,因此心怀歉疚,在变着花样地讨好辛大姑。 拍未来丈母娘的马屁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林聪立即附和:“有什么可笑的,西门伯伯说的都是实情。就像乌法正族长,不就是因为见闻少了些,那样重要的一张药方,就被相祖派给骗去了吗?” 因为天亮后大家就要分手,林聪可不敢确信西门破这一去,究竟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隔三差五地便到这边来,他若是像先前对辛大姑那样,一去就二十年不见踪影呢? 林聪于是立即就要求西门破传授“六合天妖”剩余五枚符箓的炼制方法,当然更不会忘记《清风宝典》第二种至第六重功法。 辛大姑自然也希望未来的女婿更厉害一些,嘱咐了西门破几句后,又转到一旁和沙灵儿说话。 待西门破将“六合天妖”和《清风宝典》倾囊相授,林聪也将治疗瘴虐、伤寒的几个方子背给西门破听。 做完了这一切,估计已经是后半夜了,一众女萨满都各自靠在石壁上休息,山洞中甚是安静。鉴于明天还要赶路,二人也各自靠了一块大石歇息。 林聪昨天一夜没睡,早就倦得狠了,虽然靠在石块上很不舒服,但仍然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林聪就被沙灵儿摇醒了,天刚蒙蒙亮,但本来睡在他旁边的西门破却已不见了踪影。 林聪问沙灵儿:“西门伯伯呢,难道已经走了?” 沙灵儿气咻咻地道:“我不认识他!别跟我提他!” 林聪知道她这是在生西门破的气。其实也难怪她生气。西门破和辛大姑之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但西门破在与辛大姑有了关系后一去不回,辛大姑竟然也对沙灵儿隐瞒了母女关系,使得沙灵儿二十岁了,才突然间知道父母是谁。 这无论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林聪八卦之心再次涌动,但他又知道这种事情,西门破和辛大姑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沙灵儿的,也就忍住了不问,只是泛泛地安慰了沙灵儿几句。 简单地洗漱过吃些干粮之后,辛大姑一声令下,大队人众再次上路。 毛毛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仍然阴晦,由于没有太阳,林聪也辨不出东西南北,只是跟着这些女萨满快步疾行。 为了避免行踪暴露,惹得相祖派追上来,辛大姑带领众人所走的全是荒林野岭,一路但见妖兽、野兽出没,半个人影也没有。 到了傍晚,爬上一座小山后,山下不远处的一条小山谷内,终于出现了一座城池。 那山谷约有两三里宽,两侧山峰陡峭,谷口处有一道高大雄浑的石墙,墙后应该就是城池。 城池的左右两侧,明显的就是以陡峭的山壁为城墙,据辛大姑说,这座城池叫浮门城,因为城就是山谷,山谷就是城,因此又被称为浮门谷城,众人要想逃到察罕小城那边去,就必须穿城而过。 92、高地门户 从地形上来说,整个苍莽山地可以供人类生存聚居的地方分为三大块。 一是苍莽谷地。这里地势平坦,苍河和莽河从南至北穿过整个盆地,宜于耕种,盛产粮食,梁丘王国在这里设置了苍莽南省和苍莽北省两个行省。 二是紧靠着浮苍峰的浮苍高地。浮苍北山和浮苍南山沿着西北东南走向,成弧形环绕着整个高地。受这两条山脉的阻挡,四季不断从浮苍峰上流下的雪水无法下泄,在高地上的低洼处聚集,形成了星罗旗布的湖泊和大大小小的河流。 这使得整个高地山明水秀,土质肥沃,妖兽、野兽众多,既适宜耕种,又可以渔猎。因此,浮苍高地是整个苍莽山地最富庶的地方,素有“苍莽妖晶”的美誉。 现在,这枚“苍莽妖晶”被乌拉盟所控制,而主导着乌拉盟走向的,就是萨满教。 其它在浮苍高地和苍莽谷地之间的过渡地带,可以被视为第三部分。这一带大多是低矮山地,土质贫瘠,虽然富有妖兽、矿藏、药材等各种资源,但粮食不足,大大地限制了其发展。 林聪等人的黑妖蜂联盟,就处于这一地区。 在环绕着浮苍高地的浮苍北山与浮苍南山之间,是一个大豁口,这里地势突然下陷,形成了一个占地百多里方圆的湖泊,叫做浮湖。高地上的大小河流几乎最后都是注入浮湖,再经浮湖入浮水,汇入苍河,最后流入南大陆。 浮水水流平缓,河面宽阔,是上下浮苍高地的主要通道之一。但由于这里的地势突然下陷,浮湖除了通向浮水的那一边,其他方向均是悬崖,湖面与高地落差过百丈,从高地上,根本无法顺畅地抵达湖边。 只有众人眼前的这条浮门谷,从谷口处起,由西向东七八里,一路地势渐渐降低,可以较为平缓地抵达湖边,然后乘船沿浮水向西南方向去。这也是“浮门”名称的由来。 由浮门城东门外乘船出发,出浮湖百多里,第一站就是图勒城。辛大姑的计划就是先至图勒城,然后再想办法回察罕小城那边。 这样就必须穿过图勒城的地盘,当然有危险。但如果绕路,就至少要多走上千里,不仅浪费时间,同样要穿过大片萨满教控制的区域,危险就更大。 前几天林聪被捉来时,柯尔泰等人带着他先是攀岩而上,至浮苍峰高处,然后沿一条湍急的溪流,乘小舟顺流而下。这样虽然下来很快,但上去却根本不可能,因而走不通。 浮门城是由伦祖派控制的,但这里的主祭却是丘长老的弟子,名叫蒙青,与辛大姑等是对头。现在距众人逃离铁木尔峰已经两天一夜,辛大姑率领嫡系外逃的消息必然已经传到了这里,城内必然防范甚严,这么一大帮子人,要想安然地穿城而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辛大姑的打算是先派两个人潜入城去,想办法擒住蒙青,将她挟为人质,逼迫她让路。 仔细想想,大队人众要在对方已有防范的情况下安全通过,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浮门城是乌拉盟的重要门户,萨满教自然极为重视,原本除了四级上位的蒙青任主祭外,还有丘长老在这里亲自坐镇的。但丘长老前几天因其他事被临时调回萨满城,又被辛大姑等拿住打散了魂力,现在浮门城内只剩了一个蒙青。 因此辛大姑就决定由她自己和林聪先行潜入城去,相机擒拿蒙青。蒙青虽然是四级上位巫师,但以辛大姑六级颠峰的修为,再加上可以凭借林聪的“魅”侦察情况,把握时机,要拿住蒙青,应该不成问题。 众人下了山,藏在一片树林里,林聪和辛大姑一起前往浮门城。 林聪现在的形象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二羽萨满,辛大姑则是三十来岁的四羽萨满,二人扮作从大萨满庙过来的信使。 二人改变相貌所使用的自然都是“幻影小妖”这种魂器。 因为“圣女”一事,辛大姑早就断定自己这一系人众,迟早会和相祖派翻脸;在相祖派几乎一统萨满教的情况下,这也就相当于与萨满教各教派全都翻脸,将不得不化明为暗,潜踪匿迹。因此,辛大姑这一系的伦祖派弟子,许多人都暗中准备了“幻影小妖”。 使用“幻影小妖”简单地改变相貌容易,但要扮作特定的人,例如辛大姑、云岚扮作古长老、丘长老,则必定要经过长时间地准备与练习。 林聪和辛大姑出了潜伏的树林,慢慢向浮门城的方向走,一边听辛大姑给他讲乌拉盟现在的权力架构。 浮苍高地是萨满教的发源之地,萨满教在这里的影响可谓是根深蒂固。 即使是当年萨满帝国崩溃,萨满大帝铁木尔被杀,以至后来梁丘王国在天显帝廷的支持下占领整个苍莽山地时,萨满教仍然在高地上拥有一定的实力,使得天显帝廷和梁丘王国不得不允许萨满教保留这最后的一块地盘,成立了隶属于梁丘王国的乌拉盟。 乌拉盟在最初成立时,只是一个松散的联盟,由数十个大小不等的自治领组成。 虽然那些大大小小的自治领都要允许萨满教设立神庙,并且每个自治领视其规模大小,允许萨满教拥有五十至五百人不等的神庙卫队,但只有天台山铁木尔峰下的天台城,完全掌控在萨满教手中。 其余的二十五座大城以及众多的小城、村堡,都拥有独立的军队和税收权利,全都有极强的独立性。 因此,虽然由萨满教的大祭司及各自治领领主组成长老会,并且由萨满教的大祭司任首席长老,但长老会只具有象征意义,大家利益不统一,什么事也议不成,也没有人听从萨满教大祭司的命令。 后来在天显帝国和梁丘王国的暗中策动下,萨满教分裂成十多个教派,除相祖派仍然控制天台城外,其余各教派分赴各处,各自寻找地方立派传教,萨满教的实力进一步衰弱。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近两千年,在乌拉盟的各自治领,相对于那些领主来说,萨满教各教派虽然也拥有一定数量的神庙卫队,但却始终处于从属的地位,从不能干涉各自治领的内部事务。 但近年来,这种情况却迅速地发生了改变。 原因就在于始终完全掌握着乌拉盟第一大城天台城的相祖派,逐渐拉拢整合了越来越多的教派,使萨满教的实力越来越强,影响越来越大,逐渐地控制了一些小城、村堡一类的小自治领。 到得后来,在相祖派的操作下,已经臣服于相祖派的各教派联合,成立了四个规模达到十余万人的萨满军团,分驻于他们所控制的那些小自治领。 在这四个萨满军团的震慑下,不仅萨满教内那些以前与相祖派有些嫌隙的教派纷纷归顺,就是乌拉盟的那些自治领,也不敢再公然对抗萨满教大祭司的指令。 这种情况又反过来助长了萨满教实力的进一步膨胀,其中最突出的一个方面,就是萨满教各处神庙的守护卫队扩充,远远超过了五十至五百的人数限制。 萨满教实力的飞速增长,也使得大萨满庙野心爆炸般膨胀。在基本上整合了所有的教派后,终于在半个月前,大萨满庙向各自治领下达了一个极具震撼性的令谕:乌拉盟所有自治领,无论大小,一律将军权、税权交由大萨满庙统一管理! 这样的一道令谕,说白了,就是要将乌拉盟变为一个乌拉王国,将萨满教的大祭司变为王国的国王!而那些领主,将降格为只负责行政事务的政务官,其地位和权力,将连各处萨满神庙的主祭也比不上! 按理说,这道令谕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各自治领必然会群起反对。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在四个萨满军团及各神庙的守护卫队的弹压下,局面只是稍稍乱了两三天,就又很快地平静了下来,各个大小领主不得不老老实实地交权,至少是表面上要老老实实。 浮门城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当林聪和辛大姑沿着通往城门的大路慢慢向前走时,来往行人举止神态一点也不显惊慌紧张;虽是傍晚时分,仍不时有龟驼和大型牛车组成的商人队伍东来西去,远远近近全都是安然如常,没有任何异状。 浮门城虽然是上下高地的一个重要门户,是一个繁华的物资集散地,但因为位于山谷之中,而且山谷内又有不少高大的石丘。受地形限制,城内具有正式居民身份的还不到三万人,因此只是一座小城。 但在东门外的谷口处以及西门外浮湖边,却各自有一两万人居住。这些都是来自各地的商人、佣兵、帮工,他们虽然没有浮门城居民身份,但却都是将浮门城当做常年的落脚处。 因此,若论常住人口,浮门城肯定在五万人之上,已经达到了大城的规模,其税收与繁华程度、富裕程度,也要远超许许多多的大城。 距谷口处高大的城墙还有数百步,本来泥泞坎坷的土路就变成了石板铺成的街道。 街道约有两三丈宽,两旁妖晶、粮食、药剂、魂器、布匹、衣饰等各色作坊、铺子,简直是应有尽有。街道两侧每隔不远就有一座丈许高的石柱,柱顶的油灯已经燃起,各个铺子、作坊中也已经亮起了魂灯或点亮了小型的油灯。 妖兽油脂炼制的灯油散发着淡淡的腥味,佣兵、商人、萨满、普通居民,各色人等在灯光里来来往往,这浮门城的热闹程度,比林聪等人的察罕小城超过了百倍也不止。 城门处有数十名兵丁,对进城出城的人盘查甚严,所针对的,估计就是准备逃出乌拉盟的辛大姑这伙人。但辛大姑对出逃的事准备已久,对此早有应对,向这些兵丁报上了假冒的身份,又出示了一个乌黑的小木牌后,就和林聪一起顺利地进了城。 城内的地面果真从城门处起,越往东去就越低,有一个明显的坡度,街道上有一辆停着的大型牛车,四个足有一人高的巨大车轮均用石块堰着,以免顺着坡度向下滑行。 沿街道没走多远,辛大姑就让林聪放出了他的“魅”,小心地在街道两侧屋顶上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往前飞。 辛大姑虽是六级巫师,但也没有把握自己可以修炼到十级,因此也不敢浪费珍贵的巫术点,没有修炼“魅”。 但在这浮门城,无论是萨满神庙的守护卫队还是城卫队,都比察罕小城正规得多,都有好几个专门修炼了“魅”的斥候。 这时候,这些斥候中说不定就有人放出了他们的“魅”,在空中巡逻警戒,若是被他们看出了异状,被他们盯上了,辛大姑的逃跑大计很可能就要泡汤。 很快地向下向西走出了三、四里,就在街道左侧,距南边的城墙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十多丈高的石丘。石丘占地面积不小,东西南北足有四、五十丈,从半山腰处开始,依地势建有不少房屋,高低错落地连成一片,看上去颇为气派。 辛大姑说,这就是浮门城的萨满庙,他们准备要擒拿的蒙青自然就在这座庙内。 在石丘正对着街道的这一边,一条两、三尺宽的石阶连通上下,石阶的尽头处便是萨满庙第一进大殿的正门。大殿前三四丈处,是一座高大的牌坊,隐隐地可以看到上边刻着“伦祖庙”三个大字。 林聪操控着“魅”飞到石丘上方,紧贴着一座座房舍首尾相连的屋顶缓缓飞行,同时与辛大姑离开街道到了石丘前,慢慢地拾阶而上。 刚刚走了两三个台阶,就看到一男一女从大殿出来,彼此说着话,不紧不慢地沿甬道走向了神殿后边。 借着神殿前几盏魂灯的火光,可以看到这男女二人均是二十七、八岁,那男子是普通武士打扮,那女子则是一个四羽萨满。 辛大姑脚下稍停,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往前走。 林聪道:“辛阿姨,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辛大姑声音有些凝重地道:“那女子就是蒙青,四羽萨满,也就是四级巫师;那名男子则是这浮门城的城主,叫做陶格,修为比蒙青还要强一些,是五级巫师。合你我二人之力,只怕在其他人闻声赶到前,无法将他们制住。” 听说要同时面对一个五级巫师和一个四级巫师,林聪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已方两人中,辛大姑只是六级巫师,休说将颜、霍两人生擒,是不是二人的对手也大是问题。十多天前林聪第一次见到她时,褚遂和智化就联手将她打伤了,而褚遂和智化两人,刚好是一个五级一个四级。 至于自己,林聪倒是大有自知之明:他的两种巫术之中,“风妖”昨夜才刚刚学会,只是试了那么一下,完全没有练习过,实在是生疏得很,未必能够派得上什么用场。 “风之精灵”在铁木尔锋上的天洞内用过,已经比较熟练。不过这种巫术配合短剑的吸魂能力,在混乱的场合搞偷袭、捡便宜,可谓是如鱼得水,但在正儿八经的对阵时,也未必能起多大作用。 难道,再让“黑头”再用那个发光的字? 这又牵涉到了“炼魂”短剑的秘密。这个秘密虽然萨满教已经知道了,但他们为了能够独得“炼魂”,独占“炼魂”短剑的好处,估计并不会外传。因此为了防止引来更多更厉害的家伙,那种发光的字,越少人见到越好,能不用还是不用。 林聪心里寻思着,脚下却不敢稍停,因为就在大殿前的牌坊下,分左右站着四名全副武装的女萨满,稍有异常就会被他们看出来;掉头而去更是不成,更容易引起她们的疑心。 念头飞转之间,通过在一座座房舍间缓慢飞行的“魅”,林聪看到蒙青和那个陶格来到了最后边的一个小院,启动魂灯。 接着,陶格来到了蒙青的背后,突然一掌拍在了蒙青的背上,将蒙青打得一下子俯靠在身前的桌子上。 林聪大为诧异:怎么回事,这两人不是看起来挺热乎的吗,就好像是一对情侣,怎么自己伙里突然间斗了起来? 93、陶氏家族 陶格攻击蒙青的这一掌力道并不强,据林聪判断所用的应该是“缚魂手”一类的手法,蒙青身子一俯之后,又很快地双臂撑着桌子直起了腰,慢慢转过身来。但出乎林聪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发怒,只是满面诧异地望着陶格,道:“陶大哥,你……你要干什么?” 陶格道:“青妹,你不要怪我!我们陶氏家族要离开这浮门城了,我担心你不同意,会阻拦,这才对你出手。”他一边说话一边走过去,扶着蒙青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声音中满含歉意。 林聪被两人给搞迷糊了,更无从知道陶格的歉意是真是假。 蒙青显得有些恼火,道:“你们为什么执意要离开呢?我不是说过了吗,有我帮着你们,没有人可以害你们,可以打你们的主意。你们留在这浮门城,虽然权势不如从前,但无论怎么说,总好过逃到外面后的颠沛流离、四处奔波。” 陶格摇头道:“青妹,你也知道的,我们陶氏家族控制浮门城这么多年,为了维持权力地位,得罪的人可不少。原来有城卫队和家族武士团在握,自不惧什么,但一旦没有了这两支武力,就一定会有大*麻烦,你护不住的!” 蒙青道:“按铁木尔峰传下来的令谕,只是夺走了城卫队,你们还有家族武士团呀。” 陶格道:“这样一支两千多人的家族武士团,每月都需要大量的金币,没有了收税的权力,又哪能维持下去!” 蒙青仍是摇头道:“可以想办法嘛!比如办作坊,开商铺!这浮门城是物资人流的集散之地,你们是地头蛇,我又是这里的主祭,要赚到金币,应该不是太难的事。” 陶格苦笑道:“哪有这么容易的!更为重要的是,‘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大萨满庙岂能容许我们这样大规模的一支武力存在?即使有你帮忙,可以帮我们说项,但也不可能打消大萨满庙那边的疑忌,我们家族留在这浮门城,是决不会有好下场的!” 蒙青很明显的没有仔细想过这事,听陶格这样一说,愣了一下,随即蹙起了眉头。 林聪却逐渐地明白过来,这应该是身为城主的陶格及其家族担心会被相祖派整个吞并,打算逃离这浮门城。 只见陶格叹了口气,接着道:“青妹,我这次向你动手,不仅是想借你的命令,方便我们家族安然出城,也想带你跟我一起走!看大萨满庙这几年来的动作,其所显现出来的野心,明显地不会止步于浮苍高地,迟早会招来王国甚至是帝国的干涉。萨满教现在确实是实力大涨,但能强得过铁木尔大帝时吗?他们按着现在的路子走下去,再次遭受灭顶之灾,是早晚间的事。你若不离开,到大难来临时,难免玉石俱焚。青妹,和我一起走吧!” “你……”蒙青显得既着急又恼火,“如果你们真的在这浮门城呆不下去,要离开的话,无论是不是有玉石俱焚的可能,我都愿意和你一起离开。只是,你们这样一个上万人的大家族,离开浮门城,又能到哪里去?到山里做野人吗?做强盗吗?” 陶格又惊又喜,道:“青妹,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走?哈哈,太好了!不瞒你说,我们确实是打算逃到山里去,但却不会成为野人,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安身之地,可守可走,更是足以容纳我们家族的上万人口!” 看到听到颜、霍二人之间发生的事,林聪当真是喜出望外,连忙一边说给辛大姑听,一边继续沿石阶向上。 很快来到牌坊前,辛大姑向把守牌坊的四名女萨满说明了来历,出示了信物,这些女萨满得知他们是大萨满庙过来的信使后,当即恭恭敬敬地放行,并由一个三十来岁女萨满领着二人沿走廊向后,来到了后院。 整个后院静悄悄的,只有蒙青和陶格所在的主房亮着灯。 那女萨满高声禀报:“禀主祭大人,有大萨满庙的令使来到。”待房内的蒙青答了一声“请进”后,那女萨满点头告辞,出院而去。 林聪和辛大姑并肩进屋,蒙青站在桌前相迎,上上下下打量着二人,含笑道:“二位上使面生得很啊,都是相祖派的吗?” 林聪和辛大姑都没有说话,回应她的是突然出现在林聪头顶上方的风妖。 在林聪的操控下,风妖甫一出现,便翅膀急振,连续发出了四枚风刃,沿着不同的路线,挟带着“吱吱”锐响,向站在蒙青旁边的陶格疾射过去。 按理说,陶格不甘心屈从于相派打算逃出浮门城,蒙青也极有可能会和他一起逃,今后必将与相祖派为敌,林聪与他们完全可以说是同仇敌忾,应该试着表明身份,和他们交涉谈判,那样说不定就不必刀兵相见。 但林聪又知道,蒙青是丘长老的弟子,一向与辛大姑是敌对关系,若是骤然知道辛大姑在这里出现,不定会有什么反应,还不如直接将她拿下,然后逼迫她向城内的部属下达命令,让已方众人安然通过。 蒙青这时被陶格打了“缚魂手”,只要擒住陶格,就可控制二人了。据辛大姑说,陶格只是四级上位巫师,合自己与辛大姑之力,擒住他应该不难。 因此,刚才在外面沿台阶往上走时,在通过“魅”观察到后院并没有其他人后,林聪和辛大姑仍然决定按先前的计划行事。 林聪并不指望这时射出的四枚风刃可以将陶格击倒,他的目的只是骚扰,为辛大姑创造机会,使辛大姑在陶格闹出什么大的动静之前,迅速地将他擒住,并以此要胁蒙青。 辛大姑果然配合及时,林聪刚刚射出风刃,她就突然发动,疾速前冲。 陶格不愧为四级巫师,反应极为迅速,虽然林聪的袭击没有任何征兆,但他仍然及时反应过来,拔出配剑,格飞了两枚风刃,身体左右晃动躲过了另两枚。 但辛大姑却已适时赶到,挥掌拍向他胸口。陶格再也不及闪躲,右手配剑又落在外档不及回防,勉强抬左臂格挡。辛大姑右掌略收再出,拍在他的肩头。 辛大姑这一掌并不重,但显然也用了“缚魂手”,陶格身子颤了一下后,便即慢慢软倒。 蒙青“啊”地一声叫,道:“你们……要干什么?你……辛师姐,是你?” 辛大姑不再理会被她击倒的陶格,转向蒙青道:“我不愿屈从于相祖派,更不愿伦祖一脉被控制,被利用,被吞并,想将本派的根本,迁移到高地下的察罕小城一带去,要从这浮门城经过。因此,不得不请蒙师妹帮一个忙,确保我们能安然通过这浮门城。” 蒙青在桌旁的椅子上缓缓坐下,冷然道:“帮忙?帮过了之后,辛师姐也会像对付我师父和古师叔、花师叔她们三位一样,将我的魂力也打散,甚至取了我的性命吧!” 辛大姑道:“她们三人甘心受相祖派和呼布察老怪驱使,竟然对灵儿施展‘逆行缠绕’,我只是打散了她们的魂力,使她们不能继续为恶,而没有取了她们性命,这不算过分吧?” “这确实不算过分。” 说话的并不是蒙青,而是刚刚被辛大姑打倒在地的陶格。他一手撑地慢慢坐起,道:“‘灵魂缠绕’的事我听说过,对一个尚未婚嫁的女孩子来说,被人逆行‘灵魂缠绕’,是比杀了她还要难过糟糕的事情!辛派主废了丘长老三人的魂力,那也是她们咎由自取!” 陶格说到这里望了望蒙青,又道:“不过陶某与青妹对于伦祖一脉来说,既无‘恶’,也无‘过’,不知派主又会怎么处置我们?” “陶城主,得罪了!”辛大姑略显歉然地道,“但必须委曲你一段时间。大家都知道,你和蒙师妹是一对情侣,如果现在就放了你,你一定会纠集人手,暗中给我们制造麻烦,甚至直接来抢人吧!因此,只好麻烦你和蒙师妹一起,送我们一程了。” 陶格淡然地道:“只是送一程吗?” “那是当然。”辛大姑立即接口道:“陶氏家族也要与相祖派作对,与我伦祖派可谓同仇敌忾,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愿与城主为敌的,反而想与你交个朋友;至于蒙师妹,俗话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伤害灵儿的事,蒙师妹不知情,未参与,自然是不能牵扯到她的头上来,我也并没想难为她。只要她不起什么不好的心思,掩护我们安安稳稳地出了这浮门城,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会毫发无损地放你们二人回来。” 陶格慢慢点了点头,道:“派主的大度让人钦佩!倒是陶某妄自猜测,让派主见笑了。” 他顿了略为沉吟,然后抬头望着辛大姑,又道:“派主将根本之地迁往察罕小城,一定是要和黑妖蜂联盟联手,共抗强敌了。如果说陶某真诚地希望派主一行能够安然抵达察罕小城,迅速地站稳脚,成为相祖派的大敌,不知派主相信不相信?” 陶氏家族将要逃离浮门城,与相祖派是敌非友,自然希望相祖派的敌人越多越好,越强越好,辛大姑对陶格的这番自然不会怀疑,立即就点了点头。 “那么,派主对于经浮水安然抵达察罕小城,可有十足的把握?” 这当然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 辛大姑已经说了,经浮水到察罕小城去,必须要经图勒城。以前在察罕小城那边时,林聪曾听好几个人说过,图勒城与萨满教关系匪浅,几乎就相当于萨满教在高地下的桥头堡,“双头蛟”那伙山贼就是图勒城在背后大力支持,要从图勒城的地盘通过,当然要有不小的风险。 辛大姑道:“陶城主,你莫非有什么好的提议?” 陶格淡然地道:“在陶某看来,派主要到察罕小城那边去,实在没有必要穿过这浮门城,再经浮水,绕上那么远的路。”?? 94、秘密通道 辛大姑一愣,眉头微皱道:“不走浮水?这不成吧!大家都知道,上下浮苍高地只有两条路,若不走浮水,就必须先向南去,走苍莽山谷,那岂不是要绕上更远?” 陶格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却略显神秘地淡淡一笑,道:“刚才二位进了这间房子后,就立即向我出手,却置修为本来胜我一筹的青妹于不顾,想必是修练了‘魅’,并通过‘魅’,事先知道了房子内发生的事。 “现在,我有一些不愿外泄的事情要向二位说,想请派主确认一下,这间房子四周是不是有人偷听。” 林聪因为现在置身浮门城伦祖庙内,四周可以说全都是敌人,因此一直高度警觉,自进了这间房子后,就操控着‘魅’,绕着房子缓缓飞行。 这时见陶格问起,林聪虽然心中诧异,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仍是冲他点了点头,表示外面并无异状,有什么话可以放心说。 陶格见答话的并非辛大姑而是他,脸现诧异之色,道:“这位兄弟想必就是黑妖蜂联盟的林聪管事吧?以林聪兄弟二十不到的年龄,就已经有中等修为,尤其是刚才的那几枚风刃,精妙之处,实为在下见所未见!” 林聪想起刚才发出四枚风刃,竟有两枚打偏了,心中有些尴尬,“嘿嘿”一笑掩饰道:“准头差得很,哈哈哈,哪有说得上什么精妙,让城主大人见笑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又觉得奇怪:这一段时间,自己是和洪袖等人一起,是在察罕小城一带搞了些风雨,但名头决不至于如此响亮,竟能传到这浮苍高地上来! 至于相祖派,虽然把自己捉了来,但为了独得“炼魂”短剑,同时又不至于惹来北方巫教那种厉害之极的敌人,也一定会对此事秘而不宣。 那么,陶格又如何会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是蒙青通过丘长老知道了这事,又告诉了陶格? 这不大可能。相祖派应该会把这事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未必会让蒙青知道;更何况,即使蒙青知道了,即使告诉陶格,也只会顺带提及,不会将自己介绍得那么详细。 陶格又道:“这门巫术,林聪兄弟大概是初学吧,看上去是有些生疏,但却难掩其精巧奇妙,实在是一门极为高明的巫术!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修练了‘魅’。” 听他话意,颇有几分为林聪浪费了一个巫术点而惋惜。 但陶格并没有顺着这个意思说下去,而是话题一转道:“辛派主,林兄弟,如果你们信得过陶某的话,在下愿意向你们提供一条通道,通过这条通道,你们一两天……嗯,最多是三天的时间,就可以回到察罕小城那边。” “秘密通道?一两天就可以回到察罕小城?蛮崽子的,这是真的假的?”林聪虽然半信半疑,但仍是忍不住地心中一震,和辛大姑对望了一眼。 按据辛大姑所计划的,要回察罕小城,即使选较近的那条路,过浮门城、经浮水,再经图勒城,即使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也至少需要二十多天的时间。 休说二十天,林聪其实片刻也不想多耽,恨不得一步就跨回察罕小城去! 之所以这么急切,是因为这几天来,他一直在担心着那边的情况。 几天前他被相祖派捉到浮苍高地来时,察罕小城一带虽然相对平静,但他却知道这种平静局面只是暂时的,南、北以及西南三个方向的图海城、中谷城、“双头蛟”四寨随时都可能发动进攻! 尤其可虑者,鲜于通被杀的消息一旦泄露,三个方向的敌人极有可能同时发动进攻,凭着黑妖蜂联盟刚刚成立的联盟卫队,抵挡起来必将极为困难。 因此,在浮苍高地上的这几天,无论是身处相祖派掌握之中,还是挣脱其魔爪之后,林聪都时时地焦灼忧虑不已,但由于山水相隔,偏偏又实在无法及时赶回去帮忙。 于时时的焦灼不安之中,林聪只能寄希望于洪袖、智化、柳升等人,能够想出好主意,率领联盟卫队,将图海城等三方的敌人击退。 现在陶格却说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让自己两三天之内赶回去,林聪自然是不由自主地心中着紧。 其实他也知道,即使自己及时赶回去了,对于带领联盟卫队战胜强敌,也实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但好歹总要试试不是? 察罕小城四周地形复杂,险阻处处,而且敌人虽然人数众多,却并非什么精锐之师,自己及时回到那边后,凭着前世所掌握的战争知识,记忆中成百上千的战例,面对着三个方向战力参差不齐、相互之间难以有什么协调配合的敌人,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胜算的! 辛大姑及她所率领的六、七十名伦祖派女萨满,也可以给自己不多的胜算增砖添瓦! 这些女萨满都是伦祖派的重要弟子,不仅大都是修为不弱的巫师,平常还都一定负责着不同的教务,在纪律方面、相互之间的协调配合方面,要远胜于其他普通的巫师,并且其中的大多数人,应该还具有相当的组织能力和领导能力。 这样的一批人,无论是集中使用,还是分散到联盟卫队中,担任各级指挥员,都可以大幅度地提升已方战力。 除此之外,林聪这一次被相祖派捉到这浮苍高地,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却因祸得福地一下子将修为提升到四级,成了中等巫师,又得西门破传授风妖、风之精灵、魅三种巫术,已经远远不是几天前的吴下阿蒙! 这时候,他颇有一些跃跃欲试、心痒难挠,迫不及待地想赶回去一试身手! 但他也明白,在赶回去上战场之前,必须抽时间将刚刚学自西门破的“风妖”巫术练熟了。否则在短剑的吸魂能力不便使用的情况下,只凭着“风之精灵”,逃命还可以,伤敌、杀敌那是休想了。 听陶格说有近路,辛大姑自然也是十分期待,却又满脸的不相信,皱眉迟疑道:“陶城主,这……不可能吧?自古以来,连通浮苍高地上下的,都只有一东一西两条路,无论是史书上,还是传说中,都未曾提起还另有一条路的!” 陶格微笑道:“这条路现在只有我们陶家的少数人知道,就连青妹,我也未曾向她透露过半点消息,史书与传说中,自然就更是见不到半点影子。” “那只是我们刚刚发现的一条地下河,逶迤百多里,有的河段是矿洞,大部分是天然溶洞。这地下河的出口,在察罕小城附近的群山中;入口处,则在我们陶氏家族打算用来躲避相祖派的一条小山谷中,我们叫它陶家谷。” ”青妹,你可别怪我瞒着你。”陶格向蒙青望了一眼,又转回目光道:“陶家谷是在四、五年前,当我们发现有可能被相祖派吞并时,才着手经营,地下河也是那个时候发现的。 “我先前曾向青妹说过,陶家谷可守可走,这所谓的‘走’,其实就是准备着相祖派大举进攻,我们实在抵挡不了时,就从那条地下河逃到察罕小城那边去。” 林聪听到这里暗暗点头:陶格的这些话倒是颇为可信,换做自己,也会挑选这样一个地方避难,断不会将整个家族引到一个绝地去。 陶格又道:“正因为准备着事有不济时,最终躲到察罕小城那边,我们一直在那边派有人手,搜集各方面的消息。 “但是,以相祖派为首的萨满教各派,虽然主要力量集中于浮苍高地,但在整个苍莽高地的其它地方,也同样颇具影响力。四五年来,在察罕小城一带,我们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妥当的避难之地。” 对于陶格派探子在察罕小城一带打探消息的话,林聪也觉得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因为自己穿越到这个异世也不过只有二三十天,成为赫连家族长老、黑妖蜂联盟管事更是十天还不到,而从浮门城到察罕小城那边,正常的情况下,最少也要二十天。 若非有那么一条地下河,若非陶氏家族始终派人在那边探听消息,并及时地把消息传回来,陶格就绝对不会知道自己的存在。 陶格继续道:“直到这几天,陆续有新的消息从那边传过来,说是察罕小城一带,突然冒起一个黑妖蜂联盟,并说这个黑妖蜂联盟,与‘双头蛟’等是对头。在下知道,‘双头蛟’一伙与相祖派有些关系,因此就觉得,我们陶氏家族最终的容身之地,或许可以找到了!” 林聪听到这里,对这陶格的话,尤其是存在一条地下河一事,已有了七八分相信,“嘻”地一笑道:“陶老兄,你是说,如果你们实在抵挡不住相祖派的大举进攻,就准备从地下河退到察罕小城,与我们共抗强敌?” 95、陶族远谋 陶格微笑点头道:“正是!我本来正打算想办法与你们联系,没想到你们二位就突然出现在眼前!林兄弟,据我所得到的消息,你虽然不是联盟的长老,却对长老会颇有一些影响力。 “此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日后当我陶氏家族前去投奔时,还要请兄弟多多美言,以免我们整个家族近万人无处容身!” 林聪“哈哈”笑着点头道:“陶大哥,你这么说,可就是过于妄自菲薄了!哪里还需要我来多说什么!我敢断定,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带领整个家族到察罕小城去,联盟里无论哪一个长老,都一定会热烈欢迎的!” 林聪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对陶格“前去投奔”的话并不是怎么当真。 原因就在于黑妖蜂联盟并不比陶氏家族更强大,并没有让陶氏家族投奔的实力与本钱! 与以相祖派为首的强大的萨满教相比,黑妖蜂联盟恐怕连一只小羊羔也算不上,如果下定了决心,萨满教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把黑妖蜂联盟给灭了! 而这个陶格第一眼看上去,就可以知道是一个精明谨慎的人,据他自己刚才说,陶氏家族逃离浮门城躲避相祖派的事,已经筹划了好几年,想必诸事都已经有了比较周全的准备。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即使真的在那个什么陶家谷站不住脚,即使要投奔什么人,也决不会选择黑妖蜂联盟!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换做林聪自己在陶格的位置上,也决不会这么做!细数现在黑妖蜂联盟内各长老所代表的势力,乌法正也好,褚遂也罢,哪一个不是在万般无奈地情况下,方才加入联盟的? 其实,就连林聪自己,虽然一向在洪袖、乌法正、屈突猛等人面前显得信心十足,胸有成竹,但内心之中,对于前途也只是走一步是一步,时时刻刻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在林聪看来,陶格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抛出这条外人不知的地下河,目的不外乎两个: 一个是担心他和蒙青的安危,担心辛大姑言而无信,在离开浮门城一段路后,并不遵守先前的承诺放了他和蒙青,而是在担心行踪泄露的情况下将他们灭口。 而有了这条地下河后,就一切不同了:凭着这条地下河,无论陶氏家族是不是加入黑妖蜂联盟,只要黑妖蜂联盟能与陶氏家族搞好关系,就等于在萨满教的腹心地带拥有了一个立足点,一座桥头堡,在以后与萨满教对抗时,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这样一来,辛大姑、林聪两人对他和蒙青曲意宠络还来不及,又岂会再伤害他们? 再一个,这条地下河,以及河那端的黑妖蜂联盟,对于陶氏家族来说同样也是极为重要。 从常理来说,陶氏家族已经经营了四五年的那个陶家谷,必然是极为偏僻、极为隐秘、极为险要,但即使再偏僻、隐秘、险要,毕竟是在相祖派的巢穴内,四面八方全是敌人,一旦被发现,相祖派其实也无需进攻,只要四面八方封锁起来,陶氏家族迟早会不战自溃! 因此,这条地下河就自然而然地成了陶氏家族维系生存的生命通道,而地下河彼端的黑妖蜂联盟,就成了陶氏家族必须结交的对象,他们没得选择!更不可能对黑妖蜂联盟保持地下河的秘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陶格这时向林、辛二人示好,着意结纳,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这么说来,派主与林聪兄弟是相信了我的话,并同意我的提议,准备取道我陶家谷和地下河了?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就动身如何?”陶格说话间目光在林聪脸上停了一会儿后,又接着转向辛大姑。 辛大姑和林聪对视一眼,先后点了点头。 得二人同意,陶格显得颇为高兴,又道:“派主要将总坛迁到察罕小城那边,一定有许多师姐、师妹随行,她们都留在了城外吧?我正准备带着陶氏家族最后的一批人和物资,和青妹一起离开,咱们是不是到了城外,再和那些师姐、师妹汇合?” “当然了,”陶格又笑着道:“由于青妹和派主以前有隙隔阂,为了避免再产生误会,此去陶家谷,直至通过地下河,到达察罕小城那边,我和青妹会一直陪在二位身边,以使咱们双方之间增加互信,衷心合作。” 说实话,由于蒙青的缘故,即使有那条地下河存在,林聪和辛大姑也是对二人有些不放心,因此对陶格“陪在身边”的提议丝毫没有反对。 当下四人离开后院,出了伦祖庙。虽然陶格表现得极为配合,便林聪和辛大姑仍然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一直紧靠在他和蒙青身旁小心监视着。一路出来,两人也并未再有什么反抗的意思,显得甚是顺从。 来到庙门外的牌坊下,在征求了辛大姑和林聪的意见后,蒙青令人召来了她的卫队。 近一段时间来,在浮苍高地上,在相祖派的主导与支持下,萨满教各派系在各自的地盘内,模仿相祖派所直接控制的大萨满城的形式,强行实施政教合一,萨满教实力大涨。 其中最直接的一个外在表现,就是在浮苍高地的各大大小小自治领内,萨满教所派驻的神庙主祭成了地位最高、最具威权的人,集军、政、财大权于一身,原本权力最大的领主,也不得不屈居其下,成了只负责行政事务的单纯的政务官员。 在各个自治领内,神庙主祭不仅掌握着神庙卫队及城卫这两支武力,还普遍招募组建了私人性质的亲兵卫队,简称亲卫或亲兵,就相当于那些大家族的家族武士团,规模数十人至数百人不等。 蒙青的亲兵有一个旗队三百多人,青一色的巫师,而且全都是她的奴隶,属于她的私人财产。 蒙青平时在城中巡视或者到城外办事,都只是带部分亲兵,但这一次离开浮门城并不打算再回来了,自然要把所有的亲兵全部带走。 林聪注意到,蒙青的这些亲兵一色的铁盔铁甲、弯刀硬弩,而且无论防具还是兵器,都散发着隐隐的能量波动,显然其内部都布设了魂阵,都可以说是一种魂器,无论防护力还是伤害力,都强化不少。 想到黑妖蜂联盟卫队的那些士兵,大约一半的人连最简单的皮甲、刀枪都没有,林聪又对蒙青能够拥有这样一支亲兵艳羡不已,暗中咬牙下决心:只要联盟的财政稍为宽裕,就一定要将联盟卫队像蒙青的这些亲兵一样装备起来! 在如今这样的乱世,一支强大的、精锐的军队,才是安身立命的本钱! 待亲兵集结完毕,前后簇拥着四人,转到一条横街,汇合了陶氏家族的百多名壮汉与十几辆四轮*大型牛车,直奔城门。 这时夜色已深,对主祭大人与城主大人仍然连袂出城,而且带了大批人众,把守城门的武士明显地甚为诧异,但却没有人敢来询问是怎么回事,更没有人敢阻拦。 蒙青和陶格对这些武士也不理睬,带领队伍径直出城。 辛大姑和林聪对蒙、陶二人终是有些担心,来到伦祖派那些女萨满藏身的小山下时,由身为六级巫师的辛大姑监视着蒙、陶,摆出一副稍有不对就首先向二人下手的架势,然后才让林聪跑到山上的树林里,招呼众人出来。 蒙青对二人的举动不置一词,不理不睬,只是冷着脸站在一旁;陶格则颇为配合,待双方汇合,征询了辛大姑和林聪的意见后,将所有的人分为两队: 蒙青的亲兵及霍陶氏族人为前队,辛大姑带来的这六、七十名女萨满自成一个单独的后队。陶格自己则拉着蒙青,主动地加入后队。 到了这时,辛大姑和林聪终于放松了些。这不仅是因为陶格显示了诚意,更主要的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蒙、陶二人已经无法再拿辛大姑和林聪怎么样,再有异动,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大队人众又摸黑向前走了一段路,转上了一条向南的小路,队伍中燃起了上百支火把。 队伍沿小路曲折前行,夜色深沉,火把的光芒难以及远,无法看到远处的情况。一路行来,借着火光,林聪发现路面越来越是崎岖,后来竟然没有了路,而队伍两边的杂草树木也越来越是茂密。 林聪对此倒不意外。 陶格这次拐带了蒙青离城而逃,以相祖派为首的萨满教是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要躲避萨满教的搜寻,并进而抵挡其日后极有可能的进攻,他所选择的那个陶家谷,一定是在极为偏僻险要处。 一路越涧过沟,爬坡穿林,也不知走了有多远,天蒙蒙亮时,林聪发现队伍穿行在一条小山谷中。 这小山谷与浮门城所在的浮门谷差不多宽,两侧同样是巉岩壁立,谷中的地面却是沙石质的,零零星星地长着些杂草,四顾望出去,满眼全是荒凉萧索。 再往前走不远,顺着山谷往前转一个弯,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城墙。 这城墙青灰色的条石砌成,四、五丈高,向左向右一直延伸到两侧的峭壁,将山谷分为两段。城墙中间近两丈高的城门,城门上方的城墙上,不少垛口后都有人正在探头向外张望。 在这荒凉偏僻的地方会出现城墙,那自然就意味着这条小山谷就是陶格所说的陶家谷,而城墙的后面,应该就是陶氏家族经营了四、五年的避难处所。 96、改天换地 转眼打量着这条荒凉的小山谷,林聪情不自禁地心中疑惑:按陶格的说法,陶氏家族有上万人要躲到这里来,但这一带的土质明显的贫瘠之极,不宜耕种,即使强行开垦,也出产不了多少粮食。 没有食物,过万的人又如何生存下去? 陶氏家族控制浮门城数百年,自然会有不少积蓄,可以设法从外面购买粮食。但上万人吃穿用度全靠买,所需的金币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使不考虑萨满教的封锁,以陶氏家族的积蓄,又能支持多久? 五年、十年或许可以支撑,但五年、十年之后呢?迟早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陶格这么精明谨慎的一个人,不会认为萨满教五至十年内就会灭亡吧! 就在林聪的疑惑之中,队伍中的一名陶氏族人来到城下,与上面的人交涉了几句,城门打开,队伍缓缓穿门而入。 城墙的这一边果然是街道房屋,就与普通的城池没有什么两样,看来陶氏家族竟然是把浮门城复制了过来。 但这偏僻的陶家谷不可能像浮门谷那样,成为上下浮苍高地的门户,根本就不足以养活陶氏家族的上万族人,陶氏家族敢于把这里作为安身立命之地,究竟有什么凭恃? 征询了辛大姑和林聪的意见后,陶格派出一名族人,将蒙青的亲兵队与自家的车队带往他处,却和蒙青亲自引着辛、林及那六、七十名女萨满,来到了距城门不远处的一个大院子里,暂且歇息。 待一切安顿下来,天已大亮,简单地吃些早饭,陶格就知情识趣地恭请二人出院,说是要请二人去察看地下河的情况。 那条地下河是双方能够和平相处的基础,也是日后进一步合作的基础,只有确定了这条地下河确实存在,辛、林聪二人也才能真正地安下心来。 这时候,双方还远未建立起足够的互信,陶格和蒙青还充当着人质的身份,蒙青仍然是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陶格虽是微笑作陪,举止谦逊有礼,却也对解除“缚魂手”的事只字不提。 为了已方的安全计,林聪和辛大姑当然也不会故作大度,主动地为二人解去“缚魂手”。 天色终于放晴,太阳虚悬在东边的山顶,四个人出了院子后沿街道向西。 大概是由于这里的居民都是陶氏家族的族人或奴隶,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刚刚从浮门城搬过来,这座山谷内的小城尚未能成为真正的功能完善的城市,直通城门的街道虽然宽阔平坦,但两侧却是一家店铺也没有,街上的行人也不多。 四人沿街道向前走了两三里,虽然石板铺成的道路仍然向前延伸,但两侧却已经没有了成排的房屋,又恢复了先前在城外所看到的那种荒凉萧索。 再向前走一阵,山谷转了个弯,林聪“倏”地顿住了脚,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弯道后的山谷变得开阔了些,地势逐渐向下,宽近二里的谷底,竟然从左至右全是一种叫做“甜粟”的秋庄稼! 正值炎夏时节,谷内的秋庄稼已有半人高。低头向近处看,这些甜粟茎杆粗壮,叶片深绿,长势良好;抬头向远处看,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一排排,一行行,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与刚才见到的荒凉萧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刚才见到的沙石质的土壤,这里的土地根本就不适合耕种,种下庄稼能够成活就不错了,绝对不可能如此的长势! 旁边的辛大姑、蒙青二人,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陶格看到三人的表情,轻笑一声,解释道:“说穿了就没有丝毫的奇怪之处。前面的这段山谷原本是一片水面,一个小湖泊,也不知道形成多少年了,湖底的淤泥自然肥沃之极。 “我们从前面的另一条小山谷挖一条深沟,将湖水泄去,这个占地两、三万亩的小湖泊,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良田。” 怪不得陶氏家族要躲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来! 两、三万亩良田,这仅从数量上来说,已经超过了察罕小城,其肥沃程度、产量,更远非察罕小城那贫瘠的农田所能比!如果察罕小城也有这样的两、三万亩良田,洪袖也许就不需要再为粮食的事情发愁了! “派主大人,林兄弟,实不瞒两位说,”陶格又道,“这两万多亩由小湖改造成的农田,就是我们选择在这里安家落户重要原因之一。另一个与此同样重要的原因,就是那条地下河了。” 陶格说着向前摆了摆手,当先引路,领着三人沿着丈余宽的石板道,在长满了半人高甜粟的农田中穿行,同时又略带歉意地向辛大姑和林聪表明,穿过地下河回察罕小城的事,今天未必能够成行。 林聪和辛大姑对望一眼,顿时起了疑心:这陶格怎么又突然这样说?莫非想耍什么诡计? 陶格似乎也知道二人起疑,于是立即解释其中原委。 按陶格的说法,那条地下河是最初将这里的湖水引出时,冲垮了一处山崖发现的。 地下河的河道宽窄不一,有的河段仅七、八丈宽,有的地方却宽达两三里,成为地下湖。这条地下河也不知形成了多长时间,滋生了不少妖兽,其中大多数是低等妖兽,但也不乏中等甚至高等的厉害家伙,水中的、陆上的均有。 因此,要通过地下河到察罕小城那边去,必须乘坐一种有黑铁木造成的船只。 黑铁木的木质细密,坚愈铁石,但却颇为罕见,在浮苍高地尤为难寻,搜购不易。陶氏家族用了三四年的时间,所搜寻到的木材,才仅仅造成了三条黑铁木船。 对此,林聪虽然颇为失望,但也无可奈何。 向前走没多远,石板道在前边转了个弯,与一条从南边流过来的小溪一起,折进了左边的一条小山谷。 谷口处建有一座石屋,见陶格、林聪等人过来,屋中走出四个全副武装的青年,站在屋前恭恭敬敬地向陶格行……陶格向他们摆了摆手,当先步入谷内。 这小山谷只有十多丈宽,一半是小溪,一半是石板道。两边的山坡极为陡峭,几乎就是垂直上下,并且是越往前走,地势就越低。 这条小山谷明显地是人工开挖而成,至少经过了人工的加深,应该就是陶氏家族最初为了引湖水泄去,而人工挖开的通道。 林聪注意到,这山谷两侧的山体只是那种灰黑色的粘土,并不是岩石,但开挖这样一条十多丈宽、也不知道有多长的通道,可不是一个小工程,他们仅凭一个家族的力量,着实不容易!对陶氏家族这种改天换地、愚公移山的精神,林聪着实在心里感叹了一番。 一直向前走了四五里,这才穿出了这条小山谷,来到了一个水潭边。 水潭大致呈圆形,径约三四百步,四周山壁高耸。水潭的左右两边各有一道瀑布,水流从百丈高处飞泄而下,“轰轰”声响不绝于耳。 在对面的石壁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五六个洞窟。洞窟大者如城门,小者也有丈许高,七、八尺宽。 林聪猜测那些洞窟应该就是这水潭的泄水口,否则随着高处的水流不断倾泄而下,这水潭的水面早就迅速抬高,倒灌回后边的霍家谷了。果然,陶格告诉三人,那几个洞窟,就是地下河的入口。 忽有一条小船从最右侧的一个洞窟中穿出,轻快地向这边划过来。那是一条丈许长、四五尺宽的黑色小船。 林聪又惊又喜又是失望:是霍家的那条黑铁木小船回来了?那岂不是现在就可以启程了?但这样的一只小船,又能坐得下几个人,辛大姑所带领的那些女萨满,短时间内恐怕是无法赶回去了。 转头去看陶格时,却见他眉头紧皱,脸色也是极为凝重,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镇定、从容。 小船很快地接近,距湖岸尚有三四丈时,陶格就冲着划船的一个二十来岁青年高声道:“小岩,四叔的毒伤又发作了吗?情况怎么样?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那青年小岩道:“城主,你到了,太好了!四老爷的情况不太好,二老爷让我去请三老爷过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他商量。”一边说一边慌里慌张地划船靠岸。 小岩上岸后还没来得及站稳,陶格就趋前一步一把拉住他,急问:“这次这么厉害?二叔怎么说?” 小岩道:“二老爷只是命我去请三老爷,其他的都没顾得上说。” 陶格松开了手,眉头却皱得更紧了,点头道:“那好,你快去吧。” 那小岩望了望辛、林、蒙三人,转身飞快地沿山谷急奔而去。 陶格转过目光,望着辛大姑和林聪,沉吟道:“派主大人,林兄弟,由于黑铁木船不在这边,想要立即动身是不成了。左右都是要等上一阵,在下想请二位相陪,到那边的洞窟里,看看我四叔的情况,还望二位能够应允。” 林聪与辛大姑对望一眼,心里都有些踌躇。 97、河道疗伤 按刚才陶格和那小岩的一番对答,陶格的那位四叔似乎是受了伤或生了病,情况颇有些不妙。陶格担心他的伤势,去看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要到那边的洞窟去,就必须乘坐眼前的这条小船。林聪自己是个旱鸭子,也不知辛大姑水性如何。即使辛大姑水性好,到了小船中,只须稍不留神,陶、蒙二人纵身跳入水中,就能彻底摆脱控制。 到了那时,没有了这两个人质在手,林聪和辛大姑,还有那六、七十名女萨满,可就成了陶氏家族的砧上鱼肉了,再也休想有任何的翻身机会! 虽然综合各方面的情况来看,陶格基于整个家族的利益,这样做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如此自动地将已方人众送到别人的刀口上,即使别人未必真的会挥刀来砍,也是极为不智的行为! 陶格“哦”了一声,涩然笑道:“在下一时情急,这个请求可有些莽撞了。其实,在下对于疗伤治病,一点也不懂,即使过去了,也是半点忙也帮不上,完全没有必要……” 没等陶格说完,辛大姑便轻笑一声,迈步向前,在陶格和蒙青每人肩头轻拍一下,解了二人的“缚魂手”,然后施施然当先向小船走过去。 林聪知道她选择了相信陶格,于是也不再多想什么,转身跟着辛大姑走向小船,同时“哈哈”笑道: “其实,有了这条地下河,大家又同时与强大的相祖派为敌,黑妖蜂联盟与陶氏家族就是天然盟友。哈哈,什么也不想了,霍大哥,我们相信你!” 陶格大喜,连忙招呼蒙青跟在林聪后边上船,操起船桨划动小船,一边说道:“感谢二位对在下的信任。但我还要提醒二位要随时准备出手,因为随时会有天上的或水下的妖兽来捣乱,比如那边的那些妖蝠。” 他说着向左前方挥了挥手,接着道:“那都是从地下河的洞窟中跑出来的,别看它们看上去毫不起眼,但若不小心被它们发出的光环射中,还是颇为麻烦的,甚至送命都有可能!” 顺着陶格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百多步外,有十余只水鸟在盘旋飞翔,林聪早就看到了。这些水鸟两翅展开约有尺许长,深绿色的,由于距离过远,具体的模样看不清楚,原以为只是普通的水鸟,却不料竟是可以夺人性命的妖兽。 辛大姑脸色微变,道:“这么多妖蝠!幸好只是绿蝠,否则的话,若是一下子出现十多只灰蝠、黄蝠,甚至是紫蝠,咱们可只有逃命了!” “这些妖蝠还是比较容易对付的,水下的可就有些难防。”陶格接着介绍,“地下河洞窟深处那些体型比较大的水中妖兽,偶尔也会跑到这水潭中来,比如独角鳄、铁头鼋、狂暴水牛等。咱们乘坐的这条小船,只是用普通的木材做成,一旦被这样的妖兽撞中,瞬间就会四分五裂!” 林聪忍不住道:“霍大哥,这条小船不是你先前说的黑铁木船?” 陶格显然猜到了他的心思,微笑道:“林兄弟,你就放心吧,我们的黑木船有四、五丈那么长,宽也有近三丈,随着你和派主大人一起来的那些萨师们,虽然有六、七十人,但只要我们的那种船有一艘回来了,大家就完全可以一起上船。” 大概是因为距离有些远,那些妖蝠没有注意到这条小船,并没有过来骚扰,小船很快地划过微有波浪的水面,进了最右边的那个洞窟。 这个洞窟洞口处有丈许高,七八尺宽,往里面去宽阔许多,但却是曲曲折折的,小船只向前划行二、三十丈,洞窟便转了两个弯,光线暗了许多,又觉凉嗖嗖地寒气袭人。 林聪忍不住心中诧异:这究竟是要到什么地方去? 按陶格刚才的说法,他的那个四叔应该是正在某个地方治伤,难道就是在洞窟深处?在外面的山谷里,什么样的地方不可以选,怎么偏偏要在这么阴寒的地方?他的那个四叔究竟是受了什么伤? 前面又是一个弯道,小船继续前行,光线又渐渐明亮起来,原来是弯道后左右两侧的洞壁上,各自悬挂着一盏魂灯。左右两盏魂灯每个都有人的脑袋那般大小,如同两个月亮,将这一段洞窟照得青白一片。 林聪的两眼骤然间瞪圆了,呆呆地向前望着,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两盏圆月般的魂灯并没有使林聪感到什么诧异与惊奇,在得自赫连天的记忆中,比这更大、更亮的魂灯他也见过。 吸引他注意的,是眼前这段洞窟中,那显得有几分诡异的场景。 弯道后的这段洞窟宽约一丈五六,洞窟中间的水面上横着一条小船。那小船要比林聪等人乘坐的小船大上一些,但却通体漆黑,使林聪想起了陶格所说的黑铁木。 小黑船的船头有两条绳索,分别连在左右两侧的洞壁上,水流劲急,小船被冲得上下起伏,将系在船头的两根绳索拉得笔直。 船内有人盘腿坐在船板上,一动也不动。在这人上方五六尺处,虚悬着一个黑灰色的三足圆鼎。圆鼎高有尺余,径约两尺,在缓缓地转动着,每转动一周,底部便有一个碗口大的绿黄色光圈落下,没入船上盘坐的那人头顶。 在圆鼎上方丈许处,又有一只大鸟,用绳子吊在洞窟顶部。那大鸟通体黑色,约有四五尺长,两翼展开恐怕要接近一丈了,一眼就可看出是一只硕大的乌鸦。这乌鸦悬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明显是个死物。 在正对着小船的两侧洞壁上,左右各有两个明显是人工凿成的浅洞,每个洞中都盘膝坐着一个人。这四人全都是左手捏印决竖于胸前,右手却时不时地朝着那转动的圆鼎屈指轻弹。 两盏魂灯青白色的光芒下,林聪看得分明,他们弹入圆鼎的,是一个个指头大小的黑色小球。 与此相似的情景,林聪在第一次与西门破相遇时曾见到一次。根据那时的情况来判断,眼前的场面,应该是以巫医手段来冶伤,船中躺着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陶格的四叔。 两边石壁上石洞中的四人,其中三个都只有三四十岁,右边相距较近的那个五十余岁,应该就是陶格的二叔。 但眼前这几个人,以巫医为人治病疗伤的手段,明显地要比西门破高明多了! 但洞顶悬着的那只硕大的死乌鸦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一种古怪的仪式,与联手施展巫医手段有关?还有,无论是治病还是疗伤,又为什么选在这地下河的河道里? 这个场面,可着实透着几分诡异! “汪!汪!汪!汪!” 就在林聪诧异纳罕间,突有略显杂乱的狗叫声隐隐约约地从右边传过来。 林聪愕然: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狗在叫?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狗叫声便近了许多,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明显地是有一群狗正在狂吠着迅速接近。 林聪循声望去,这才注意到前方不远处,又有一个向右的洞窟。这个洞窟只有丈许高、七八尺宽,狗叫声正是从这个洞窟内传出来。 陶格突然高呼:“大家小心!这是九幽犬!小心它们的骨刺!”就在他的叫声里,一大片黑影从这个洞窟内飞出。 这个小些的洞窟大概是向前倾斜的,这一大片黑影从洞窟内冲出后,便顺势向前方那小黑船的方向扑了过去。 借着两盏魂灯青白色的光芒,林聪注意到这是一群约有尺许大小的怪鸟。之所以说“怪”,不仅因为它们的翅膀上没有羽毛,是一对肉翅,还因为它们生了一副狗的身体:狗头、狗尾、狗爪!这分明就是一群长了翅膀的狗! 怪不得陶格叫它们“九幽犬”,这一大群要有一二十只,若是一股脑儿地扑过来,再射出它们的什么骨刺,那可就麻烦得很,至少自己就不知该如何抵挡! 就在林聪暗暗庆幸的时候,那些九幽犬飞到了距那五人、一鼎、一船约有两三丈的地方,却又先后发出犬只受到惊吓的呻*吟声,纷纷掉头,向这边飞了过来。 “小心!” 这次却是辛大姑在叫,她一边叫一边右手抬起,掐了个手诀,三股圆锥状的小旋风出现在她的身前。 这三股旋风每个均有四五尺高,上粗下细,最上端径约五尺,又从上到下略呈弯曲的蚯蚓状,甫一出现,便挟着“呼呼”声响,又各自旋转着,并排向那群九幽犬迎了过去,很快便旋入犬群之中。 “汪汪”的狗叫声大作,又夹杂着部分九幽犬被旋风撕伤的呜咽声,紧接着便有好几只九幽犬“扑通”“扑通”地坠落到水中。 但仍有十几只九幽犬绕过旋风扑了过来,随着一阵密集的“嗖嗖”声,一大片灰白色的短树枝一样的玩艺儿,箭一般向这边射了过来。 林聪知道这一定就是陶格说的骨刺,急拔短剑在手,却又明白以自己的身手,只怕一支骨刺也挡不住,在这小船上又无法闪躲,正觉心慌间,两个旋风锥出现在身前,“嗖嗖”旋转着,两枚骨刺射过来,被卷进了旋风锥,瞬间被搅成了细粉。?? 98、火乌之毒 这自然是辛大姑担心他这个菜鸟女婿,及时伸手相救。 林聪惊魂稍定,刚刚松了口气,突觉右侧大腿处猛地剧痛,“啊”地一声叫,再也站立不住,“扑通”一声仰天摔倒,砸得小船一阵摇晃。 却原来是辛大姑的旋风锥上粗下细,两个并在一起,虽然护住了他的头、胸、腹要害,下边却难以完全挡住,被一支漏网的骨刺射中了大腿。 但听得“嗖嗖”“呼呼”声响,骨刺、九幽犬乱纷纷地先后从半空中掠过,辛、陶、蒙三人各自挥舞刀剑,格挡骨刺,劈砍飞狗。 钻心的疼痛之中,林聪又是一阵懊悔:自己怎么这样笨,竟然没有想到那些骨刺不会射得这么低!在这些九幽犬刚刚向这边飞过来时,自己就应该及时卧倒的,那样的话,又岂会被骨刺射中。 但立即又想到,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军务管事,一族长老,因技艺不熟不精被骨刺射倒也就罢了,若是稍遇危险就慌张狼狈地趴下,作胆小怕死状,那可有些不对头! 那些九幽犬又被辛、霍、颜三人砍下几只,剩下的狂叫着,乱纷纷地逃往水潭的方向去了。 辛大姑立即往林聪身边凑了一步,蹲下问道:“林聪,你伤到了哪里?没大碍吧?嗯,是腿上受伤了,你忍着点。”说着伸手往林聪腿上露出半截的骨刺抓去。 林聪还没来得及阻拦,便觉腿上一下彻骨的剧痛,“哎哟”一声大叫,却是辛大姑已将那钉在他腿上的骨刺拔了下来。 辛大姑将拔下来的骨刺随手扔进水里,然后右手五指轻弹,一朵鸡蛋大小的五星状黄绿色光团一闪即逝,钻入了林聪腿部受伤的地方。 辛大姑“哈”地一声轻笑,站起身道:“只是轻伤,经过‘生命之星’光团,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你只需稍坐片刻,就可恢复如常。” 果真是没什么大的妨碍了! 辛大姑是六级巫师,所用的是正版的治疗术“生命之星”,星状的治疗光团足有鸡蛋大小。林聪根据“黑头”所授方法炼制的那种“生命三星”,虽然一次能发出三个小光团,但每个光团只有花生米大小,三个加在一起,也比不了辛大姑的一个光团。现在光团入腿,林聪立即感到伤口处的疼痛大为减轻。 站在陶格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蒙青突然重重“哼”了一声。 虽然只是一个鼻音,并没有其他的言语,但林聪却听出了其中的鄙夷不屑,而且知道这种鄙夷不屑是冲自己来的。 也难怪蒙青会有这一“哼”,刚刚九幽犬来袭时,林聪在辛大姑发出两个旋风锥相助的情况下,仍然被骨刺射中受伤,徒然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竟然一点抵抗的能力也没有,完全是个银样蜡枪头! 林聪大感委屈却又无从辩驳:蒙青又怎知他几天前还只是一个巫徒,不曾学过练过任何的巫术、武技,稍为熟练一些的“风之精灵”,又没法在这小船上施展。 辛大姑若无其事地向蒙青瞟了一眼,又转回林聪这边,笑道:“林聪,你不是还有一个巫术点吗?不如就修练一种防护类的巫术吧。 “嗯,现在你体内的魂力,差不多全都是风属性,那就修练刚才我所用的‘旋风锥’吧。这是纯风系的巫术,你学会了用出来,要比在我手上还厉害!” 陶格“哦”一声凑了过来,动容道:“林聪兄弟体内全都是风属性魂力?莫非你修练的竟是纯风系功法?林聪兄弟,你……难道与清风王国有什么渊源?” 林聪尚未来得及回答,突听那边有人嚷道:“是阿格吗?你什么时候到的这里?怎么也来这洞窟里了?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情要与老三商量,你来了也一样。” 众人循声望过去,想必以巫术治病疗伤的过程已经结束,原本悬在小黑船上方的那个能量鼎不见了;右边的石洞里,那个林聪怀疑是陶格二叔的老者,正探出半个身子,向这边张望着。 这位陶二叔又干又瘦,猴子一般的身材和相貌,但嗓门却甚是豁亮。只见他目光转动,接着道:“哈,蒙姑娘也来了!咦,这不是辛派主吗,你怎么也来了我们陶家谷?” 辛大姑“哈哈”笑道:“二先生好!有一阵子没见二先生了,这一段时间,想必您又研制出不少疗效奇特的巫媒了!” 陶二叔“嘿嘿”地笑,道:“是鼓捣出几种新的巫媒,但在你辛派主面前,我陶猴子可不敢胡吹什么奇特!阿格,这位小兄*弟是谁啊?” 说话间四人乘坐的小船随流水向前,被小黑船挡住,紧靠着小黑船停了下来。船上的那位伤者也已站了起来,他与辛大姑、蒙青显然以前就认识的,现在正冲着二人点头示意。 陶格连忙给林聪与陶家诸人引见,并简略说了辛大姑、林聪等人要通过地下河回察罕小城的事。 根据陶格的介绍,林聪先前的猜测果然不错,这个猴子般的老者果然就是他的二叔陶恩。陶恩是四级巫师,别看其貌不扬,却是医术精湛,所制作的巫媒誉满整个浮苍高地,被人称作“陶媒”。 小黑船中的那位伤者则是陶格的四叔陶边,拥有八级修为,是陶家唯一的一个高等巫师。 这陶边五十壮岁,身村雄壮,方脸浓眉,只是右脸有一道伤疤;沿着这道从额头一直延伸到嘴角的伤疤,又一个挨一个的生满了肉结,使他的整张脸都牵扯得有些变形,显得颇为狰狞可怖。 林聪虽然大腿仍然略感疼痛,伤口并未完全癒合,但仍是挣扎爬起,与陶家几人见礼,只是短剑却不及收起,便顺手放在了船板上。 在陶格介绍时,陶恩与陶边两人都以略带好奇的目光,着意打量了林聪几眼,显然是听说过他的一些事。 待林聪与陶家几人互相见了礼,辛大姑望着陶边微笑道:“陶边兄,咱们也有三、四年未见了,有二先生这位巫医圣手在,陶边兄的火乌之毒,想必已大为见轻了吧?” 陶边尚未接口,陶恩就悻悻地道:“轻什么啊,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这不又发作了一次,刚刚才控制住。” 他说着又转向陶格,道:“不过这一次的发作,与以前完全不同。现在虽然控制住了,但我敢肯定,至多五六个时辰,就会再次发作!阿格,不怕辛派主和林聪小兄*弟笑话,你三叔的这个火毒,我是没有办法了! “要想不让他火毒发作魂力失控爆体而亡,就只有让他用‘化魂改命大法’,将全部的魂力打出去。你去找个合适的人选吧,好接受他的魂力。‘化魂改命大法’虽然危险,但不是我吹大气,只要有我在旁边看着,就有七八成的成功把握!” “什么?怎么只能控制几个时辰?”没等陶格说话,陶边就“噌”地一下蹿到了陶恩所在的石洞里,瞪着眼大声道:“上次火乌之毒发作,不是足足控制了半年吗?这不成,你再想办法,我不想成为废人!” 陶恩一对猴眼上翻道:“什么废人?上次我不就对你说过吗,你毕竟是八级巫师,即使没了魂力,但经验见识尚在,可以指导家族中的子弟,也可以将那个接受了你魂力的人收为弟子,指导他更快地成为八级巫师,可以做的事多了,这怎么能说是废人?” “不行,怎么说都不行!不能用‘化魂改命大法’!”陶边大吼,脸上带肉结的刀疤不住颤动,“陶老二,你整天吹嘘医术独步浮苍高地,甚至独步整个大陆,难道就是这么个独步法?从我中这种火乌之毒起,你已经研究了四五年,再好好想,总能想出办法来!” “我什么时候这样吹嘘了!”陶恩当着辛大姑和林聪的面这样被戳穿老底,明显地有些脸上挂不住,向这边溜了一眼,怒道:“再说,独步天下又怎么了,人力有时而穷,无论是谁,除非成了神,总有不能治好的伤,不能治好的病! “老四,我再说一遍,以你现在的毒伤情况,要想保命,就只有用‘化魂改命大法’一条路!” “二叔、四叔,你们别吵了!”陶格向辛大姑和林聪望了望,皱着眉头阻止了二人继续争吵,“有辛派主在,你们再吵下去,可就贻笑大方了!” “二叔,真的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陶格脸色凝重如水,沉吟了一下又道: “你上次不是说过,加大‘玄阴冰蟾’的剂量,就有一线解去火毒的希望?咱们刚刚举族逃离浮门城,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没有了四叔这个唯一的高等巫师,许多事情做起来,就会有诸多的不便。即使一线的希望,咱们也不能放弃。” 陶恩沮丧地道:“是有希望,但只是‘一线’希望!阿格,你是不知道,‘玄阴冰蟾’的药性奇寒无比,我一直想弄到一只活的火乌,取出其火毒,与玄阴冰蟾的冰*毒放在一起,做些试验,但始终不能如愿。没有任何的试验就用在老四的身上,那会直接就要了他的命的!” 99、巫医陶恩 “我不怕丢了性命!”陶恩的话还没说完,陶边立即就接上了口,“就用这个办法!老二,你把那只冰蟾的毒全都取出来,都给我用上!更何况,‘化魂改命大法’就没有危险了?” “‘化魂改命’的危险,要比这个小得多!”陶恩毫不松口,翻着白眼道,“老四,一线希望你懂不懂?整只冰蟾下去,驱除火毒的希望微乎其微,但一不小心,不但治不好你的伤,‘嘎绷’一下,你的命可就没了!” “那我也要用!”陶边执拗地道,“我宁可不要性命,也不愿成为废人!” “你……你……”陶恩气极,却又一时找不到说词,哽了一下才道:“那也不成!你不怕死也不成!我陶老二是什么人?我‘圣手巫医’的大名一向播于四方,如果到头来却治死了自己的兄弟,那还成什么话!” 陶边顿时大怒,喝道:“陶老二,你……哼哼,我明白了,冰*毒一下取多了,你那只宝贝冰蟾就会死,你是舍不得,是不是?” “陶边前辈,你是误会二先生了!他是你的兄长,又哪里会有什么不舍得的。”听二人说起有关药物的事,林聪心中发痒,忍不住插口,“据小子所知,那‘玄阴冰蟾’的药性至寒至阴,整只下去,铁打的身子恐怕也禁受不了!二先生所说‘一线希望’的这根线,恐怕比头发丝还要细,实在是危险得很!” “什么比头发丝还要细!”陶恩顿时横眼瞥过来,“小家伙,看不起我陶猴子的医术是不是?哼哼,我陶猴子是什么人!有我亲自动手施术,驱除火毒的希望,就至少要有手指头那么粗!” 林聪一愣,没有到自己帮他说话,他不但不领情,反而将矛头转向了自己,连忙陪笑道: “怎敢瞧不起前辈的医术,小子只是懂些药理,又凑巧对火乌的火毒及玄阴冰蟾的冰*毒都有些了解。据小子所知,这两种毒素的毒性,完全可以说是冰火两重天,以冰*毒解火毒,少量的用,想必前辈也试过了,没什么大的作用;用的多了,则会有极大的危险。就拿陶边前辈来说吧,他以前中过火毒,就像在烈火中烧过,本已元气大伤,若是再用大剂量的冰*毒,就等于再用玄冰去冻他,这个么……” “那又怎样?”陶恩立即辩解过来,“我若真大剂量使用,自会加上一些辅助药物,使其药性慢慢释放出来,危险大大降低!” 林聪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如此的争强好胜死要面子,因为事不关已,也不愿与他作无谓地争执,敷衍道:“那是那是,小子只是胡乱说些自己的想法,那个……那个,有不当之处,前辈莫怪,莫怪!” 口中如此说,心里却忍不住暗暗嘀咕:你能耐!你本事!蛮崽子的,那又怎么不敢用这个方法去给你的兄弟驱毒?但话又说回来,陶氏家族现在与黑妖蜂联盟是友非敌,陶边无论是被他的这个猴子二哥治死了,还是失去了所有的魂力,对陶氏家族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刚刚这么一想,突听有人道:“少主,你在说什么?那边山洞里的斜脸家伙,是不是就是中了火乌之毒的陶边?陶氏家族又是什么来历?”正是“炼魂”短剑里“黑头”的声音。 原来刚才林聪乘着陶恩、陶边两兄弟争执,俯身拾起短剑,却不料突遭陶恩诘难,他一时只顾着应付,未曾还剑入鞘,“黑头”便通过他,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一些事。 林聪大喜,心思略转,已把有关陶家的一些事传与“黑头”知道,同时又传音道:“黑头,师父不让你帮忙了?你的那支爪子,我未来的岳丈大人可是又要回去了!” “黑头”仍是不温不火的,说道:“要回去就要回去罢,其他的先不用说。少主,这个陶氏家族,对于你们黑妖蜂联盟来说,可是大有用处的,要紧紧地拉住他们!我这里有一个功法,可以帮你。这功法能够除去那陶边的火乌之毒,你去教给他吧。” 陶边这时仍和陶恩纠缠着,陶恩正气极大叫:“有手指头粗又怎么样?如果真的大剂量的冰*毒下去,你送命的可能却粗过大腿!不,是粗过你的腰!什么,不怕死?哼哼,你有种,你是英雄好汉!是我没种成不成?我怕治死你!老四,我最后再说一次,这事休要再提,老老实实的用‘化魂改命’吧!” 他说着又转向陶格:“阿格,你快去找接受魂力的人选吧。迟了的话,就连这为家族培养高等巫师的机会,可也要失去了!” 林聪还剑入鞘,却以左手不着痕迹地轻抚剑柄,以保持与“黑头”的联系,施施然跨前一步,也不多说什么废话,直接道:“二位前辈,陶大哥,我这里却有一个法子,可以让陶边前辈不用散去魂力,却又能驱除火乌之毒。” 他这句话虽然语气平淡,但话刚出口,几个人全都将目光向他转了过来。 陶恩瞪圆了眼狠狠地盯着他,看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疯子,道:“小子,疯了?还是睡着了说梦话?” 蒙青明显地对林聪这话不屑一顾,她斜睨着林聪嗤之以鼻道:“这洞窟里风可不小,当心闪了舌头!” 陶格与辛大姑两人却是一个惊疑不定,一个又惊又喜。 陶边本人满脸愿意相信却又不敢相信的表情,目光中闪动着不安,吃吃地问道:“小*兄弟,你……你不是开玩笑吧?听我二哥说,火乌之毒公认的难缠,从没哪个巫医拿它有办法,大巫级的治疗术也无法根除,你……真的能治?” 林聪却对“黑头”这千年老妖信心十足,微微一笑道:“当然不是开玩笑!是不是真的能治,一试便知。” 陶恩叫道:“不能试,这岂是胡乱试的?你……把人试死了怎么办?老四,你即使不怕死,也……也不能让他乱试!” 陶边犹如没有听到他的话,又望了林聪一会儿,断然道:“不要理他!我愿意试,试死了就试死了!我早就说过,宁可死了,也不愿意变成一个废人!” 林聪微笑道:“哪里就会试死了!我的方法如果无效,就会耽误宝贵的时间,不仅危及前辈性命,还会使你失去施展‘化魂改命大法’的机会,误了为陶氏家族培养另一个高等巫师的事。若是没有把握,我又岂敢乱试?” 说着他又转向陶格,微笑道:“陶大哥,那我可就试了!” 陶格皱眉为思忖,然后才缓缓点头,道:“既然四叔下定了决心,那就有劳兄弟了!据我们从察罕小城那边听到的消息,林聪兄弟出道以来,颇多出人意料之处,我倒希望这一次,兄弟可以给我一个意外和惊喜!” 陶恩双眼乱转,似乎有些相信了,又似乎仍是不放心,道:“小家伙,你……你打算用什么巫媒?你的配方,我可要先行看过,若是有危险,就不能任你胡搞下去!” 林聪微笑道:“小子只是对药物略有一些了解,医术却是粗浅得很,因此为陶边前辈驱毒,无法使用医术,而是打算使用一种专门用于驱毒的功法。” 陶恩皱眉道:“驱毒的功法?老四并非没有用过。但他的毒已深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以至于每一道极细极微的魂脉,寻常的驱毒功法,又能济得了什么用?” 林聪却不再与他争辩,而是环顾众人道:“这功法颇为繁复,仅仅第一重就有数百个动作,在下总要耍个几遍,陶边前辈才能记得住。这可不是一会儿半会儿的事,就不必在这洞窟里了吧?是不是另换个宽敞些的地方?” 陶恩道:“那可不成!这洞窟里有一股天然的阴寒气息,对于治疗老四的火毒之伤大有好处,还布设有配合施展医术的魂阵,是专门为他治伤的地方。也不知道你的那个功法是不是真的有用,就在这里试吧,若是没什么用处,老四的毒伤又发作,守在这里,总还来得及想些其他的办法。” 他说着伸手一指陶边先前疗伤的黑木船,接着道:“这条船也不算小,总能容得下你教老四功法吧。” 林聪看这船七八尺宽,长有丈余,确实不算小,也就只好点头。 陶格道:“既是如此,林聪兄弟,那我就先回去了,把刚刚到来的那些族人安顿下来。二叔,四叔的伤势即使再发作,也总要傍晚的时候,你们在这里没什么事,也去帮忙吧。还有啊,哈哈,林聪兄弟,四叔是个稳重人,无论驱毒是否有效,对于你所传的功法,他都决不会说与其他人的。” 林聪心中略为一转,便明白过来他这是在避嫌,以免自己担心陶氏家族的其他人会偷学功法,当即笑道:“陶大哥,我若是不愿功法外传,又岂会以之为陶边前辈驱毒?我是没有那么多的避忌的,你们不必避开,尤其是陶恩前辈和他们三位。有他们在旁边守着,陶边前辈万一有什么不妥,也来得及施救不是!” 为陶边驱毒一事,关系着陶氏家族能不能保留一位八级巫师,对整个家族的存亡都有不小的影响,陶格自然关心之极,想在一边看着,随时知道情况的变化;另外,他也实在是好奇,想看看林聪的这门功法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 因此,眼见林聪的挽留并非虚假客套,他也就欣然留了下来。 有好奇心的并非他一个,辛大姑、蒙青以及陶恩等人,全都不走了。 在众人的炯炯目光注视下,林聪按照“黑头”的指点,开始了功法的传授。 100、我就是我 按“黑头”的说法,他所教的这门功法,确实是专门用来驱毒的,根据牵涉到的魂脉层次的不同,可以分为三重。 人体的魂脉根据主从的不同,可以分为三个大的层次:第一层是水、火、土、风、光、暗六大主脉,第二层是三十六条辅脉,第三层是一百零八条微脉。 第二层、第三层的辅脉和微脉,根据其与六大主脉紧密程度的不同,又分别划分为水、火、土、风、光、暗六种属性,分别称为风系辅脉、风系微脉和土系辅脉、土系微脉等。 “黑头”这门功法的第一重,主要是驱除六大主脉以及与这六大主脉联系比较紧密的那部分身体内的火毒,总共有大约三百六十多个动作。 要记住这么多的动作,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陶边跟在林聪后面,慢慢地演练了两遍,方才记了个大概。接着他自己演练,由林聪在旁纠正谬误,又接连两遍,总算是完全记住了。 众人置身洞窟中,不知外面的天色变化,但这时候其实已经过了午时,中间曾经来过一次的陶格三叔陶丰,命人送来了午饭。 随午饭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沙灵儿。 自几天前的逆行“灵魂缠绕”事件后,林聪和沙灵儿已有了夫妻之实,虽然两人遭丘长老、古长老等算计,晕晕乎乎的,不大记得当时的情景,但却都确切地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彼此之间的情感,自与对待旁人大为不同,心中都似燃起了一团躁动不已的火焰。 再加上沙灵儿又与赫连小烟的含蓄害羞迥然不同,言行举止泼辣大胆,对这种感情又不加掩饰,只要与林聪在一起,即使不说话,也总要时不时地瞄上几眼。 无论前世今世,林聪都正值青春年少,哪里禁得这种勾引,心中的那团火被勾得越来越旺,对于沙灵儿,颇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这时见沙灵儿到来,知道她是来看自己的,自是欢喜高兴。 沙灵儿已吃过午饭,这时只是与林聪并排坐在船头,看着他吃,时不时地问些有关功法的事。林聪一边甜丝丝地吃饭,一边与她随口扯着。 众人虽然都有不少的问题想问林聪,但看见两人情景,又有哪个会不识趣地来充当电灯泡? 二人之间的关系,完全是被古长老等人以逆行“灵魂缠绕”所强加,辛大姑本还有些担心,这时见两人情投意合的模样,自然心中欣慰。 吃过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儿,陶边按林聪要求,独自一人盘坐在黑船中,将整个第一重功法从头至尾想了一遍,又问了林聪一些问题,再静静思索一阵,便起身来到黑船船头,摆个起手式,开始了正式的演练。 对这第一重的功法,众人都已看过了好几遍,差不多都已经可以记住了,原以为即使真的驱毒有效,也要等到陶恩所说的傍晚时候,才能看到结果的。却不料陶边只是连贯地演练了十几个动作,便有淡淡的粉红色烟雾,不绝如缕地从他的头部、领口、袖口以及下边的裤口处冒出。 洞窟内水流劲急,带起微微的冷风,粉红色的烟雾从陶边身上各处冒出后,顺风飘向洞窟深处。 众人不约而同的惊噫出声,旁边石壁上浅洞内的陶恩更是叫道:“这是火毒!火乌之毒正是这个颜色!这功法……这功法……真的能驱除火乌之毒!” 沙灵儿一直在林聪的旁边,这时也凑到林聪耳边,把声音压得极低,问道:“这功法厉害得很!萨满教都没有,哪个派系都没有!你从哪里学来的?” 林聪同样也压低声音道:“我不是向你说过了吗,我看书多,这都是从书上看来的。” 沙灵儿道:“这怎么可能?在察罕小城那边时,我曾听那边的人说,你从书上看到了一个厉害的药方,现在又有这么厉害的功法,会有这么巧的事?” 沙灵儿说着眉毛微微竖起,追问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林聪道:“我骗你这个干什么?这……看的书多了,自然各种各样的记录都能看到,这并不是巧。” 沙灵儿明显地仍然有些怀疑,又瞪了他一会儿道:“我不信。你……你究竟是谁?” 林聪一愣:“什么我是谁?我就是我呀。” 沙灵儿道:“你这人奇怪得很!很奇怪!既不像小帮工,也不像流落在外的大家族子弟,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聪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在疑惑自己的出身来历。 林聪来自前世,穿过来的时间又短,和这异世大陆哪个阶层的人都有丝丝缕缕的不同,没想到沙灵儿竟然注意到了。 但对这样的不同,林聪无法解释,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做出一副“死猪经得起开水烫”的模样,让沙灵儿觉得“事实就是如此,你不信,我也没什么办法!” 说话间陶边已将第一重功法整个地练了一遍,他刚停下来,陶恩就飞蛾扑火般跳到了黑船上,拿出一根五六寸长、鸡蛋粗的紫红色短木棒,右手握在短木棒中段,将木棒的一头在陶边周身上下戳来戳去。 林聪知道这种短木棒是巫医用来探测病人体内能量波动的专用工具,叫做巫杖,每个巫医都要有一根。就如同前世的大夫号脉诊病一样,这里的巫医根据巫杖所测得的能量波动,确定病人的病情。 陶恩这根巫杖的一端呈圆球状,另一端镶嵌着几颗不同颜色的妖晶。当他以巫杖一端的圆球触在陶边的身上时,巫杖的另一端的妖晶,便发出强弱不同的晕光来。 陶恩以巫杖在陶边身上戳了十几下后,转头望着林聪再次惊呼:“老四体内,火毒的含量果然少了些!这……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他惊呼着突又跳起,连着两大步跨出,趋到与沙灵儿并肩坐在船头的林聪跟前。下午开始演练后,为了向陶边讲解功法方便,林聪就来到了这条船上,沙灵儿自然也跟了过来。 陶恩来到林聪和沙灵儿跟前后,先是弯下腰冲着林聪“嘿嘿嘿嘿”几声笑,然后道: “小家伙……不不不,林聪小*兄弟,这么多年来,我所接触过的、听过的驱毒功法,没有十种也有八种,但从没听说哪一个对火乌之毒有明显的疗效。你的这个功法只是修练第一遍,就能产生这样的效果,定有不同寻常之处!小*兄弟,我老猴子真诚地请教,你能不能说说它的功法原理啊,让我老猴子开开眼界!” 随着陶恩的说话声,另一条船上的辛、陶、蒙三人,以及两边石壁上浅洞中的三个陶家族人也全都转过目光,目不转睛地望着林聪,脸上的表情就如同陶恩刚才所说的那样: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陶边则在刚才陶恩以巫杖为他检测后就呆住了,身子微微颤抖,只是扭头向林聪望着,显得有些呆滞的目光中,既充溢着狂喜,又满蕴着感激。 林聪却顾不得理他,急忙站起身来,说道:“前辈,您的‘请教’两字,可是要我的好看了!这功法其实并没有什么希奇,只是小子偶然在一本古书上看到,便记了下来。据书上记载,其原理是以肢体的动作,引导魂力在全身的魂脉中流转,自然而然地形成一个个首尾相连,而又互相感应的小阵法,将体内属于异物的火毒区分出来、剥离出来,再驱除出去。嘻嘻,就是这么简单。” “简单?这哪里是简单了?”陶恩瞠目结舌地道:“这分明是精奥繁复之极的功法啊!” “是啊,这哪里是简单了!”陶格也跟着深深点头,“原理说来是简单,但要让体内的魂力在流动之际,形成一个个的阵法,又要让这些阵法互相感应,使之可以认毒、剥毒、排毒,这又是何等的困难!简直就是不可能,知易行难啊!但偏偏就有人做到了,创出此功法的人,说是才智通神也毫不为过!” 陶格所说“知易行难”的道理,在场的人都能明白。比如只要有一本顶级功法,就可以让一个稍具资质的人成为高等级巫师,但要找到甚至创出一门顶级功法,又是何其困难! 陶恩突又“啊”地一声,叫道:“排除异物!认毒、排毒!所有的毒素,对于人体来说,都可以归为异物!这么说来,这门功法对于所有的毒都有用?” 林聪联络了一下短剑内的“黑头”,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众人全都呆住了,脸上的表情也由不可思议、难以置信转为震惊。 陶格愣了一下后又很快地回过神来,对着林聪深深一躬,道:“这门功法,完全可以说是一门排毒驱毒的无上神功!林聪兄弟,你用此功法为我四叔驱毒,传授功法时却又让我等在旁观看,这不仅是救了他,为我陶氏家族保全了一个高等巫师,还无异于赠送我们一件对抗相祖派的利器,这份大恩,实在是无以为报啊!” 101、物资通道 对陶格的这番话,众人全都暗中点头,深以为然。 萨满教擅于用药使毒,是人尽皆知的事,而陶氏家族不肯臣服,从浮门城逃到这陶家谷,迟早会遭到进攻。有了林聪的这门功法,至少会使他们自保的能力大增。 林聪摇手道:“陶大哥,你这么说可就言重了。我们黑妖蜂联盟与陶家敌忾同仇,帮你们,可不就是帮我们自己吗?更何况,这功法虽然可以对付各种毒物,但却有一不足之处:功法共分三重,每一重都需要每天练上四、五遍,连续十天。这合起来就是三十天,而且这三十天中不能使用魂力巫术。若在平常时候,自然没什么,但若在有了什么事,急需用人的时候,可就有些缓不济事了。” 陶格摇头道:“林聪兄弟只是谦逊罢了。所谓瑕不掩瑜,这一点小缺陷,又岂能掩盖其巨大价值。林聪兄弟,大恩不言谢,兄弟今后但有所命,陶氏家族必尽力而为!” 林聪“哈哈”笑道:“陶大哥如此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小弟正有一件事情,想向陶大哥请教。” 陶格似是有些意外,但仍然笑着道:“兄弟请说,我是知无不言。” 林聪道:“我想请大哥向我介绍一下陶家谷周围的地形。我想知道的是,在四周全是相祖派势力的情况下,如果要将一批不是太多的货物从陶家谷运到高地的其他地方,或者从其他地方运至陶家谷,比如说二三十袋粮食吧,有没有可能?” “兄弟是想通过地下河和陶家谷为黑妖蜂联盟购买粮食?”陶格笑了起来,“在回答兄弟的问题之前,我能不能先问兄弟一个问题?” “陶大哥请问。” “据我们在察罕小城那边的探子传回的消息,黑妖蜂联盟已经投靠了图海城。从察罕小城到图海城只有二三百里,道路也不是太难走,兄弟又为什么要舍近取远、舍易取难,到这浮苍高地上来购买粮食?” 林聪微笑道:“陶大哥,这个问题你就不必再问小弟了吧!以大哥之智计,虑事之周全缜密,恐怕早已知道答案了吧!” 这时距鲜于通被杀已有八九天,图海城不可能不起疑心,甚至还有可能已经知道了真相,再遮遮藏藏的已没有必要,倒不如与陶格敞开来说说,看能不能从陶家谷这边找一条物资通道。 “原本只是猜测,”陶格笑道:“但听了兄弟这句话,我就完全明白了!察罕小城南北两个方向全是敌人,而且每个敌人的实力,都要比黑妖蜂联盟强大得多,黑妖蜂联盟说是陷身绝地也不为过,但却不见你们有丝毫的畏惧,而是一心一意地合力抗敌,这份胆气,这份豪气,实是令人敬佩!” “哪里是什么胆气和豪气,”林聪苦笑道:“我们是不反抗就要完蛋,包括洪袖大姐和法正族长,全都是这样,这才不得不众志成城,同心抗敌。” 一顿又道:“但这并不能带来实力的增长,我们的难处实在是多如牛毛,其中粮食和装备的缺乏尤为突出,原本想经由南宫西堡附近的一条小路,炼制些魂器、药剂,到外面去换些粮食、装备。但从那里到最近的村堡、小城,也要有一、二百里,路况又极差,往来实在不便。倒是你们霍家谷这里,若有进出货物的可能,就可以作为一条便捷的对外通道。哪怕每次只是少量运送,也可以积少成多。” 陶格点头道:“我能够明白兄弟的意思。这里地处浮苍高地边缘地带,重峦叠嶂,山不高却险,又兼千沟万壑,要想彻底地封锁和围困,并非那么容易,少量运些货物进出,还是办得到的。” “兄弟的‘一抹光华’,我们这边早就听说了。”他说着轻轻笑了起来,“虽然萨满教精于炼制各种药剂、巫媒,高品质的治伤药剂也不是没有,但价格却高得离谱。兄弟的‘一抹光华’,却是质优价廉,无论多少,到这边都是一抢而空的,说不定相祖派自个儿,也会想办法来买。” 林聪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沙灵儿就“哈哈”笑着开了口:“陶大哥,有个事你还不知道,除了‘一抹光华’,对于巫媒,林聪也是有那么几下子的!‘寒火’这种病,想必陶大哥你一定知道吧,就连萨满教,也拿它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能彻底治愈,病人总会不时发作,但林聪就懂得配制一种巫媒,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将这病彻底治好,但治疗的效果,至少比相祖派还要好!” 陶格充满怀疑的目光先在沙灵儿脸上转了转,然后又转向林聪,道:“这……这是真的?林聪兄弟……你还懂得配制巫媒?” “这……你……你……”陶恩也是睁大了两只猴眼瞪着林聪,明显地是想说什么。但他望望林聪,又望望沙灵儿,嘴里却只是“你、你”两声,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他原本嘲讽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但突然又想起刚才功法的例子,就又及时收住,没敢再说下去。他害怕如果再说出挖苦和嘲讽的话来,林聪又像刚才功法的事那样,证明能够配制治疗“寒火”的巫媒,那他可就是挖苦和嘲讽自己了! 沙灵儿看到两人的表情,不待林聪说话,又“嘻嘻”笑着道:“怎么,不相信是不是?你们知道说林聪能治‘寒火’的那个人是谁吗?是清风王国的国王!他总不会胡说吧!” 除林聪之外,众人无不霍然动容! 清风王国的国王那是什么来头!放眼整个大陆,那也是顶尘儿的人物,对于大陆上的芸芸众生来说,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林聪竟然与他有关系,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与此相比,林聪能够配制治疗“寒火”的巫媒一事,倒也不怎么让人吃惊了。 众人这时再看林聪,目光就不可避免地与刚才有些不同,觉得林聪显得有些神密,这其中尤以陶家的几个人为甚。 对林聪的事情,通过派在察罕小城那边的探子,陶家是有所了解的。但在此之前,他们对于林聪在短短十多天的时间内突然冒起,由小帮工、小喽啰成为赫连家族长老,再成为黑妖蜂联盟的管事,也只是觉得林聪运气好些罢了,并没有如何当成一回事。 但今天在这洞窟中,半天不到的时间内,他先是漫不经心地拿出一门高明之极的驱毒功法,并若无其事地把它赠送给霍家,现在又说与清风王国的国王有关系,而且看沙灵儿的神情,明显地不是吹嘘,她也完全没有帮林聪吹嘘的必要。 那么,这个林聪究竟有什么来历? 现在再回头看他在察罕小城那边的事,恐怕就不能再仅仅以运气好来对待了! “那老……嗯,他就是为了给清风王国的人治病,”沙灵儿笑意盈盈地继续下去,“这才专门跑到大萨满庙,偷了相祖派的功法和配方,但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给人治病时竟然一点效果也没有。林聪就配制了一些巫媒给他,他拿去给人治了一次后就跑来说,病人的症状大为减轻,巫媒的效果,比相祖派还要好。” 沙灵儿说话间想到西门破堂堂大巫,竟然给人误会成骗子追打,心里颇有些好笑。再由此想,以西门破甘愿忍受难民追打的性情,似乎也做不出负心薄幸的事,看来其中必有师父不便对自己说的内情。 想到此,她又悄悄溜了另一条船上的辛大姑一眼。虽然已经知道了辛大姑就是她的生母,但她叫惯了,仍是以师父相称。 陶格自然无法知道沙灵儿这时的心思,也顾不得理会,他定了定神道:“兄弟,清风王国国王是何等人物,他既有这样的断语,兄弟的巫媒,一定有明显的效果。既是这样,我们陶家可又有一件事要麻烦兄弟了。” 林聪“哈哈”笑道:“陶大哥,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又哪需如此客气。” 陶格道:“是这样的,我们家族也有人得了‘寒火’,但相祖派的巫媒又一向不给外人用,即使通过青妹也搞不到,二叔自己配制的效果又不好,因此那些病人一直得不到医治,只能用治疗巫术来维持。兄弟,能不能请你配制一些巫媒……” 陶格尚未说完,林聪就笑道:“这又有何难,但我还有第二重、第三重的功法要说给陶边前辈。等说完了,你们的黑铁木船,说不定也就回来了,现在察罕小城那边,很有可能已遭到敌人的进犯,我担心得很,打算黑木船一到就乘船离开,配制巫媒的事,恐怕顾不上了。这样吧,我把配方说给陶恩前辈,由他去配制,岂不更方便?” “什么?”陶格怀疑自己听错了,愣道:“你……要把配方送给我们?” 林聪却已把目光转向同样愣住了的陶恩,道:“陶恩前辈,我要念方子了,哈哈,我只念一遍,你可要记住了,记不住,我也不念第二遍。” 治疗“寒火”所用巫媒共有九样药材,都是些常见药,林聪很快地将药名和所用分量念了一遍,问道:“陶恩前辈,记住了吗?” 102、追兵突来 陶恩目光呆滞,痴痴傻傻地道:“记……记住了。”说话间犹如突然从梦游中醒来,“噌”地一下蹿起,跳到了陶格等人所在的那条小船上,凑到船头抓起船桨,叫道:“走了走了,回去,我现在就去试试!你们谁不愿走的,就到那条船上去,到旁边的石洞里也成。” 给他这么一闹,陶格也回过神来,道:“林聪兄弟,现已确定功法有效,四叔的毒已不可能再发作,咱们又何必继续留在这里,不如都回去吧。” 林聪回头看看,却见陶边在刚才众人谈论巫媒的事时,已经开始了第二遍演练功法,便向陶格道:“陶大哥,你们就先回吧,我和灵儿就在这里等陶边前辈练毕第二遍,再和他一起回去。” “对对,就这样,就这样。”不待陶格答话,陶恩就抢着嚷了起来,又招呼了两边浅洞中的三个陶家族人跳下,撑起小船掉头离开。 虽然是逆流而行,但陶恩是六级巫师,力气不小,奋力划动船桨,小船很快地转过了弯道。 陶恩的声音突然在弯道后响起:“喂,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了?” 又一个声音回答:“二老爷,小的是武士团第六队的熊保。在我们防守的黄石岭,昨夜发现有两个人窥探,前去捉拿时,却又被这两人逃了,反而有好几个弟兄受了伤。” 林聪听得一愣:“这声音有些耳熟,来到这陶家谷后,除了陶格与他的三个叔叔,也没有与其他的什么人说过话呀,这人的声音怎么好似在哪里听过?” 只听弯道后陶格急问:“知道那两人的来历吗?咱们的人伤了几个,伤得重不重?” 那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又道:“听我们队长说,那是两个高等巫师,十分厉害。咱们伤了十来个人,有两个人还中了毒,队长让我回来禀报,还想请二老爷去……” 说话声随风清晰地传过来,林聪先是不经意地一边听一边寻思着,要想出这个似曾相识的人究竟是谁。但那人的一番话尚未说完,林聪就突然间身子一震,一股寒意从背脊猛向上蹿! 他想起了几天前在铁木尔峰曾经出现过的蒙面人!这分明就是那蒙面人的声音! 几天前的那天夜里,他和沙灵儿一起刚被相祖派捉到大萨满庙,在被丘长老、古长老等人强施了“逆行灵魂缠绕”后,曾经出现了一个大巫级的蒙面大高手,与相祖派的众多萨满一场大战,将铁木尔峰闹得天翻地覆。 林聪初时还以为那大巫级的大高手是救兵,但后来却明白过来,哪里是什么救兵,那人十有九成,是不知从哪里听到自己拥有“炼魂”,要来捉拿自己,抢夺这件宝贝! 此人当时在与西门破、相祖派的呼布察老怪的混战中受了伤,逃下铁木尔峰不知所踪,现在突然在这里出现,目的自然还是只有一个:抢夺“炼魂”短剑! 一个大巫代表了什么? 陶氏家族修为最高的就是受了毒伤的陶边,八级巫师,但即使他没有受伤,带领这里陶家的近万族人一股脑地拥上去,在仓促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多半也难以挡住对方! 林聪没有丝毫的犹豫迟疑,“刷”地拔出短剑,在沙灵儿诧异的目光中,砍向紧拉着小船的两根绳索,同时大声呼叫:“他是敌人!是大巫!大家小心!” “嚓嚓”两声轻响,两根紧绷的绳索先后断开,小船在急流的激荡下,先向一侧横了一下,然后猛地滑向洞窟深处。 转眼间滑出了十来丈,前面又是一个弯道,光线暗了下来,小船在石壁上撞了一下,然后又继续顺水向下。 后面有惊呼声、喝叱声传过来,乱糟糟的,也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但随着小船迅速向前,叫喊声很快地越来越低。 隐隐约约中,林聪看到河道在前面分为两股,小船在左侧石壁上撞了一下,然后反弹回来,顺着急流拐进了右侧的河道。 眼前已是一片漆黑,后面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只有“哗哗”的流水声与小船不时撞到两侧石壁的“呯呯”声,当然还有三人的沉重呼吸声。 林聪定了定神,低声叫道:“灵儿,前辈,你们没事吧?”一边说话一边放出了“魅”,飞到前边意欲探路。但一团漆黑之中,又哪能探到什么,只能乱飞乱撞,刚放出去就两次撞到石壁。 沙灵儿仍然在林聪旁边,她以同样低的声音道:“我没事。” 陶边的声音在稍远一些响起,他也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兄弟,我也没事。刚才你说大巫、敌人,那是怎么一回事?” 林聪简略地道:“有一个大巫级的家伙要抓我,前几天出过一次手,我逃脱了,没想到他又追到了这里来。就是刚才在外面说话的那个人。” 旋又担心地道:“也不知道辛阿姨和陶大哥他们的情况怎样,但愿那人只想着来追我,无暇他顾,没有……伤到他们吧!” “呯!”这一段的河面似乎比较狭窄,小船又在右边的石壁上撞了一下。 “抓住右边的石壁!”陶边低叫了一声。 林聪一愣,随即右手急忙伸出,乘着小船还未远离石壁,摸索着抓住了一块突出的岩石紧紧扣住。陶边是这个地方的地头蛇,他既然让抓住石壁,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旁边“窸窣”微响,沙灵儿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绕过林聪凑过来帮忙。 她紧紧靠着林聪,微风顺着洞窟吹过来,她的发丝不住地拂到林聪脸上,又有一阵阵女孩子特有的体香飘过来,林聪心中微微一荡,随即又连忙收束心猿意马,另一只手也伸出,紧扣岩石不放。 小船晃了几晃,终于完全停了下来,紧靠着右边的石壁。 陶边的低叫声又再响起:“就让小船贴着石壁往前走。” 林聪也不问为什么,双手交替着往前抓,旁边的沙灵儿也按照陶边所说这样做,小船一点点向前。 这样前进的速度就不可避免地慢了许多。林聪忍不住担心:“那人现在多半在后边追赶,走得这样慢,会不会被他追上?” 幸好这样慢慢地向前只走了两三丈,左手再次抓出时,却发现石壁相距远了些,河道似乎在这里向右转了个弯,跟着又发现水流声小了些,听上去空旷了些。 林聪明白过来,这是到了一个宽阔些的地下石室中。 陶边低声道:“地下河在这里又分了好几个岔,咱们继续贴着石壁向右走,没多远就能进入一个分支洞窟,就有可能把追在后面的人甩掉。” 林聪精神为之一振,双手继续奋力抓出,推动小船尽可能快地向前。 约莫前进了十来丈,流水声又变得沉闷起来,陶边吁气的声音响起,接着道:“进洞了。外面的石室有三四十丈,地下河到了这里,向不同的方向有五个分岔,咱们进的这是最右边的一个。那人顺流追下来,多半会追到其他的岔洞里去。” 话刚落音,后面突然有微微的亮光传过来。林聪愣了一下,急忙抬头看去。 这条地下河大概是由于流到这里出现了多个分支的缘故,流速慢了许多,这条小船到现在才进洞一个船身。 亮光是由一个洞窟中射出,根据方向,林聪判断那应该就是三人刚刚逃出来的洞窟。 那亮光虽然极为微弱,但由于是在一团漆黑中,仍然可以分辨出来。 亮光很快的变得越来越亮,转舜间就使原本置身一团漆黑中的林聪觉得有些刺眼。 很快的,一盏魂灯从洞窟中飘飘摇摇地飞了出来! 林聪条件反射性地眯起了眼,这才看出魂灯竟然是挂在一只九幽犬的脖子上,而这盏魂灯,分明就是在先前陶边治疗毒伤的地方,用来照明的两盏魂灯之一。 那九幽犬略显吃力地扇动两支肉翅,来到了石室的中央。 让林聪吃惊的是,紧跟在九幽犬的后面,竟然有两人踏波而出! 林聪一声惊“啊”险些出口,幸好及时忍住了,定了定神,才看清这两人并不是踏在水面上,而是各自踩在一只体型不小的水生妖兽的背上。 这时随着小船继续随流水向前,外面的情景已经看不到了,林聪急忙将飞在前边的“魅”移到了洞口处。 通过魅,林聪看到其中一人矮矮胖胖,身形与当日那个蒙面大巫颇为相似,林聪判断他应该就是那个人。 另一人是个三四十岁的壮汉,脸上一道刀疤,赫然就是当日在察罕小城那边,当萨满神庙的柯尔泰等人来捉他时,曾经出面阻止的刀疤脸! 就当林聪刚刚意识到这两人是一伙时,两人已乘着水中妖兽来到石室中间停了下来,那刀疤脸一边转眼四顾,一边道:“师父,咱们往哪里追?” 那矮胖的大巫略为沉吟,道:“一片黑暗中,那小子顺流而下的可能性极大,咱们顺流追下去!” 话未说完犬吠声大作,大概是由于受到光亮的吸引,一群九幽犬突然从旁边的一个洞窟中飞出,直向两人扑了过去,距两人尚有两三丈远,便纷纷发出骨刺,射向两人。 一面五六尺见方的骨盾突然出现,挡在两人与九幽犬之间,“突突”声响之中,骨刺乱糟糟地射在骨盾上。 “刀疤脸”两人却更不向这群九幽犬看上一眼,由那挂着魂灯的九幽犬打头,两人紧随在后,进了中间那个最为宽阔的洞窟中。 群犬锲而不舍地绕过骨盾,追入洞窟。随着一群人犬入洞渐深,石室里迅速地又变为一团漆黑。?? 103、暗月大巫 林聪于一团黑暗中长吁一口气,面对着陶边和沙灵儿的方向道:“那个矮胖子就是大巫,曾在铁木尔峰上出现过,也不知是什么来历,竟然找上了我。” 陶边的声音响起:“小*兄弟,那个挂着灯笼的九幽犬,你一定注意到了。那自然是头魂偶,但却飞得不大灵活。” 对于魂偶,林聪是有所了解的,赫连天的记忆中就有。暗系的巫术之中,有一种就是专门炼制各种魂偶的。 只听陶边继续道:“那矮胖子是个大巫,大巫所炼制、操控的魂偶,又怎么会这样飞起来不灵活?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头九幽犬魂偶,是他刚刚随手抓了一条九幽犬炼制的,所以才有了些瑕疵。 “在整个大陆,懂得这种魂偶炼制手法的,只有一家,那就是暗月王国。那个大巫,极有可能就是暗月王国的人。” 林聪吃了一惊。暗月王国,那可是与清风王国并列的六个元素王国之一! 沙灵儿也是吃惊道:“暗月王国?距这儿可不近啊,他们的人又怎么会来到这里?” 随即又担心地道:“驮着他们在水中跑的,也一定是魂偶。他们有那个水中的魂偶,速度要比咱们快得多,往前追不到人,必然会回头搜索,咱们速度这么慢,会被他们搜到的!林聪,咱们……是不是往回走,退回陶家谷那边去?” 林聪于黑暗中摇了摇头,沉吟着道:“咱们这条船连支桨也没有,逆流回去,只会更慢,更容易被他们寻到。” 他说着又想起一事,转向陶边的方向道:“陶边前辈,他们在这洞窟里搜不到人,会不会回到陶家谷去捣乱?这……这可要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陶边道:“小*兄弟说哪里去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陶氏家族岂是那样没有担待的?这地下河分岔甚多,那两人虽然拥有水中妖兽,但要想搜到我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于回到陶家谷去捣乱,哈哈,因为相祖派有个十级的呼老怪,施展了一个什么大法之后会成为大巫,因此对于十级、大巫级的高手来犯,我们是有所防备的。其他的不说,只需在外面的水潭边多安排些弓弩,那个暗月王国的大巫就休想轻易地冲过去!” 这话倒也有理。 即使是大巫级别的高手,有厉害的防护类巫术,但也不可能护住全身的每一处地方。若是成百上千的利箭一起射过去,即使只有一支射中,他最终也会完蛋。 几天前在大萨满庙铁木尔峰上,相祖派为了防止被困承天峰的西门破下去捣乱,就是安排了几架强弩对付他。 刚才陶格等人与暗月王国那人遭遇,应该会有人逃出去,预先布置好后,确实可以对那人起到一定的防范作用。 陶边接着道:“小*兄弟,我到是担心另一件事:那两人知道你来自察罕小城吧,他们在这地下河中搜不到人,会不会索性放弃搜索,先行赶到察罕小城那边,等你们回去?” 这实在是大有可能! 尤为可虑者,“炼魂”短剑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这个来自暗月王国的家伙会不会从现在起,就一直盯着自己? 被一个大巫级别的厉害家伙时时盯着,这可是一件要命的事! 林聪一阵烦躁从心里涌起:自从在“黑头”那里知道的“炼魂”短剑的秘密,他就一直在担心会引来厉害的家伙,没想到担心什么就有什么,厉害的家伙还是来了,而且还来得这样快! 沙灵儿道:“林聪,怎么办?要不,从地下河出去后,咱们索性逃到清风王国去,拉那个老家伙做挡箭牌!无论他有什么……顾忌,总不能不理咱们的事!” 林聪苦笑道:“我的沙大姐,大巫级的高手要捉你,你当是那么容易躲开的吗?在这地下河中还好一些,到了外边,只怕走不上几里路,就会被他发现了!” 沙灵儿顿时无言。大概由于两人这段对话涉及一些隐秘的事,外人不便插话,陶边也没有说什么。 林聪可不是那么容易绝望沮丧的人,郁闷了一会儿之后,就又很快地振奋了起来,发狠道: “蛮崽子的,大巫又怎么样?大不了,回到察罕小城后,我也用弓弩来对付他!陶边前辈,你现在也只能和我们一起到那边去了,你有以弓弩对付高手的经验,到时候,还要请你帮忙布置。” 陶边“哈哈”笑道:“小*兄弟遇强不折,愈挫愈勇,这份韧劲,在下佩服!你放心,到时候我必会竭尽全力!” 陶边说着话突然“嗯”了一声,接着急叫:“快躺下,快躺下,千万别说话,连气也不要出!” 林聪知道必有缘故,急忙拉了沙灵儿一把,并肩躺在了船板上,屏住了呼吸。 有轻风声响起,迅速地接近,很快林聪听出那是很多只鸟儿振翅汇成的声音。风声“呼呼”轻响,一群也不知多少只鸟,很快从小船上方掠过,飞向后边去了。 “窸窣”声微响,陶边翻身坐起,道:“过去了,起来吧。这是妖蝠。若是不躺下,被它们发现了,一团黑暗中,一大片各色光环射过来,根本就没法抵挡。” 顿了一顿又道:“再往前面不远,又有一个露天的水潭,过了这水潭,地下河的分岔更多,犹如迷宫一般,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不过那边各种妖兽却又比这边多,而且越往前去就越多,颇有些麻烦。” “汪汪汪!”杂乱而又略显狂躁的狗叫声从前面隐隐约约地传过来。 林聪吃了一惊:会不会“刀疤脸”两人就在前面,那群九幽犬仍然在追着他们?连忙操控着“魅”,尽量快地向前面移动过去。 “魅”的移动当然要比小船快得多,虽然黑暗之中不免在洞壁上碰来撞去,但很快地就沿着地下河道曲曲折折地飞出了百多丈,前面已有隐隐地亮光传过来。 操控着“魅”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这条洞窟的出口处,只见这个水潭与霍家谷那边的差不多大小,四周同样是巉岩壁立,东一簇西一片地生着些杂树。在岩壁下方靠着水面处,同样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洞窟。 几只九幽犬正狂吠着在追逐一群妖蝠,但九幽犬明显地没有妖蝠速度快,总也追不上,在水潭上空绕来绕去地盘旋了一阵,追逐着飞进了一条洞窟中。 林聪通过“魅”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中总有些不安,问陶边道:“前辈,看这里的地形,这一边的几条地下河道,都要汇总到这个水潭中吧?” 得到陶边肯定的答复后,林聪又道:“晚辈能看出这一点,暗月王国的那两人想必也能看出。那个大巫级的家伙,会不会在前往哪条洞窟追逐我们的同时,却把他的‘魅’留在这个关键的地方?” 确实有这个可能!以那人的大巫级修为,既使远在五六里外,也仍然可以通过魅,知道这里的情况。 这时小船已来到有光亮的地方,三人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又重复用先前的办法,到了距出口三四丈远处,就伸手拉住旁边岩壁上的突出石块,让小船停了下来。 观察了好一阵,外面除了有九幽犬、妖蝠偶尔从哪个洞窟飞进飞出外,并无其他的动静,但三人却始终不敢出去。 但再等下去也实在不是办法,情况只会越来越危险。因为那人有可能沿着一条洞窟追了一阵后,再返回来搜索。到了那时,谁又能确定他不会搜索三人所在的这条洞窟? 再过一会儿,林聪只得痛下决心,说道:“不等了!他也有可能把魅放进了前面的洞窟中,搜索去了,那我们岂不是白等了!”知会了沙灵儿一起松手。 离开这处洞窟后,因为没有船桨,三人只得任由小船随着水流漫无目的地向前。瞧小船前进的方向,是水潭偏右侧一个两丈来宽的石窟。 随着小船的前进,三人都一直提心吊胆地四下张望着,唯恐那两人会突然从哪条洞窟中钻出来。 大巫级高手又岂是说笑的,只要被他发现了,就再也没有了逃走的可能,就等于是陷入了绝境! 幸好各路大神保佑,一直是风平浪静,甚至连九幽犬、妖蝠也没有出现一只。 不料乐极生悲,就在小船滑过整片水面,眼看着就要进入面前的洞窟时,一群九幽犬突然在洞窟入口内不远处出现,并很快地就发现了三人,“汪汪”大叫着扑了过来。 不过林聪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又加上始终着意提防着,在沙灵儿的惊呼声中,在这些九幽犬相距还有老远时,他就祭出了风妖,并立即驱动风妖双翅连抖不停,发出一对又一对的刀片,也不管距离过远能不能射得到,更不管能不能射得中,一对接一对地向那些九幽犬飞射过去。 即使算上刚学会时试射那一次,这“风妖”他也只是第三次用,准头自然是令人丝毫也不敢恭维。 但在这个场合,准头差却也有准头差的好处。 那些风刃每片走的都是弧线,林聪虽然是瞄着犬群的最中间射出,但射出去之后连他自己也保不准会偏多远,一片接一片的刀片射出去之后随机分布,竟在眼前这段洞窟中形成了一阵刀片雨,有先有后地向犬群罩了过去!?? 104、渐入佳境 犬吠声骤然猛烈了起来,又开始夹杂有呜咽声、“扑通、扑通”的落水声! 林聪唯恐再像上一次那样受伤,更何况身边还有沙灵儿与不能动用魂力的陶边,拼命地催动风妖抖动双翅,接连不断地发射刀片。 沙灵儿的叫声响起:“停!停!” 林聪这才回过神来。随着小船的前行,在已经显得有些暗淡的光亮中,他发现只是刚才片刻的功夫,前面已没有了九幽犬,原本的一大群也不知道究竟多少只,竟然只剩下五只从三人两侧贴着洞壁绕到了后边。 其余的,都已经被林聪的刀片斩中落水,正在顺着水流漂向洞窟深处。 林聪连忙停止发射,却见沙灵儿吃惊地瞪着他,道:“林聪,这个‘风妖’,竟是这么厉害!那老家伙没有藏私!” 旁边的陶边也显得有些惊讶,道:“小*兄弟的这门巫术,实在是精妙之极,但却显得生涩了些。若是练熟练了,中等的范围内,即使是六级颠峰的巫师,也未必抵挡得住。” 林聪暗叫一声惭愧,却又忍不住前前后后张望。 虽然一阵刀片射杀了这么多九幽犬,但闹出的动静可不小,那刀疤脸的师父若在近处,即使不通过“魅”,也足以听到动静了! 幸好前前后后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刚才躲过刀片的那几只九幽犬却一直跟在后面,并不时地吠叫几声。 林聪几次用刀片去射,沙灵儿也发出她的巫术“光弹”,但那几只九幽犬兴许是被刚才众多同伴的死亡吓怕了,始终离的老远,刀片、“光弹”都射不到。 这时小船已进入洞窟深处,林聪也不敢收起“风妖”,因为收起“风妖”之后,周围又会变成漆黑一团,那些九幽犬如果乘黑扑上来,那可就完蛋大吉。 但“风妖”悬在林聪头顶两三尺处,将小船前后数丈之内照得亮晶晶一片,后面又跟着几只九幽犬不停地叫,这岂不是就等于在呼唤“刀疤脸”两人赶快过来? 小船随着水流缓缓前行,船上三人胆战心惊,却又没有丝毫的办法。 幸好地下河又有分岔出现。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一连过了三个岔口,林聪终于放心了些,暗想“刀疤脸”两人莫非搜寻着一直往察罕小城的方向去了,或者是在这地下河里迷了路? 按陶边所说,这地下河分岔众多如同迷宫,虽然只要顺着水流的方向就能找到出口,并不会真的迷路,但要在这里面找一个人,却定然是难比登天。 在发现了没有找到人的希望之后,“刀疤脸”两人放弃搜寻,直接赶往察罕小城那边去守株待兔,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这一路过来,大概是时间长了忘记了害怕,几只九幽犬好几次飞到近处来,林聪有了机会,当然发射刀片去射。 这时因为九幽犬只有五只,并且每一次也不是全都飞过来,林聪每次也只是发射一枚刀片,在失把几次之后,终于又给他射下来一只。 经过了这一轮刀片发射,并且射下了一只九幽犬,林聪终于摸到了一些门道。 这时既然想到大敌有可能已经离开,林聪心中略为放松,索性拿后面的九幽犬来练手。随着一枚又一枚刀片的射出,他越来越为熟练,准头也越来越好,终于把全部的五只九幽犬全都射落于水。 但林聪却仍然无法收手。 就像陶边先前所说的那样,这地下河果然是越往里来妖兽就越多,早在九幽犬没有被完全射落时,前面后面就不时地有“呼呼”、“嗡嗡”的振动翅膀声响起。 那发出“呼呼”声的是妖蝠,“嗡嗡”声则是众多猫脸妖蚊振翅时发出。 据陶边说,那九幽犬在地下河道的深处并不多,只是在有天光可以照射进来的河段才有一些。 比较多的就是妖蝠和足有手指头大小的猫脸妖蚊,另外还有像前世的壁虎般在洞壁上爬来爬去的尺许长的披毛蜥。 这些妖兽或妖虫虽然等级都不高,披毛蜥甚至连妖术也没有,但不小心被它们的妖术射中,或被披毛蜥咬中,都有送命的可能。 陶边还说发现这地下河四五年来,所见到的等级最高的妖兽或者说妖禽就是火乌。那是一只九级颠峰的妖禽,也就是林聪先前在他治疗毒伤的地方所见到的那一只。不过它现在当然已经成了尸体,陶家之所以把它悬在那里,就是为了利用它尸体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使那些等级较低的妖兽、妖虫、妖禽等不敢靠近。 因为这只火乌,陶家死了好几个人,陶边自己所中的火毒,就是那只火乌所致! 还好这只火乌只是九级颠峰,还差那么一点不是十级,否则的话,陶家即使发现了这地下河,也绝对不敢进。 除此之外,林聪这一路过来,还曾经有好几次明显地感到水下有暗流涌动,应该是有大型的水下妖兽经过。为此,他早就拔出了短剑,准备那水中的妖兽只要一露头,就一剑刺过去,先吸了灵魂再说,以免被它掀翻了这并不太大的小船。 在这四面八方均有妖兽或妖虫窥伺的环境中,当然不能将风妖收回。否则黑暗之中,这些家伙一拥而上,会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同时他也没有准备把风妖收回,随着对“刀疤脸”两人的恐惧越来越淡,他还准备乘着这个机会,继续练习这个巫术,把它练熟! 他现在已是中等巫师,魂力之雄厚,比之以前的数百点,简直就是天地之别。另外一枚刀片射出,消耗的魂力极为有限,他这时的魂力,还充足得很,足以让他继续练习下去。 在沙灵儿和陶边的注视下,他一枚刀片接着一枚刀片发出,或前或后、或左或右的妖蝠、妖蚊或是披毛晰,一只接着一只落入河水中。 先还是两三枚刀片只能中一次,但他对每一刀都用心体会、揣摩,渐渐地掌握了越来越多的诀窍,渐渐地准确率越来越高,以至于每刀必中。 其间,他又试着每次发出更多的刀片,经过多次失败后,终于可以将发射刀片的数量,提升到了他目前魂力修为等级所允许的最大值——每次四对。但每次发出这么多,准确度方面就完全没办法保证了,他试了多次都不成。 突然肚里“咕咕”一声,他愣了一下,醒觉到有些饿了,同时又觉得口渴得厉害。 在这地下河里当然没东西吃,水更是不敢喝,幸好沙灵儿带有食、水。 这是伦祖派的那些女萨满们所准备的,她们原本打算经浮水到察罕小城去,只是水路就要走两天,沿途又多是荒山野岭,每个人为此都携带了不少的干粮和清水,后来与沙灵儿汇合后,分给了她一些。 辛大姑为这次的举派迁移准备十分充分,沙灵儿所携带的包裹里不仅有干粮清水,还有一些药剂,如魂力药剂、体力药剂、治疗药剂等。 林聪大为高兴,填饱了肚子后,又取了一支魂力药剂服下,将这一段时间消耗的魂力补满,便立即又开始了“天妖”巫术的练习。 这次练习,却是像那天西门破传授时所说的那样,要将每次所能发出的八枚刀片化为一枚,又能变为一把大锤子。这把大锤子叫做“风锤”。 林聪在对付那些拦路的妖兽、妖虫的同时,反复试练了近千遍,这才终于变化出了大刀片和大锤子。 那大刀片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除了可以射得更远一些、消耗的魂力多一些之外,在这地下河的洞窟之中,斩杀一只妖蝠或是妖蚊,用大刀片反而不如用小刀片来得方便。 大锤子就有些不同:只是锤头就有一只水桶那么大,按照西门破所教的方法在空中舞动的时候,就如被一个巨人抓在手中砸来砸去,发出沉闷的破空声,明显的沉重之极! 林聪很想在旁边的洞壁上砸一下试试,却又怕弄出的动静太大。那个暗月王国的大巫虽然多半已经走远了,但总是小心一些的好。 练出了大刀片与大锤子之后,以林聪的四级修为来说,这门巫术就再没了新的变化,对于继续练习,他渐渐地失去了兴趣。 再服了一支恢复药剂补满消耗的魂力后,他一边不经意地继续发出一枚一枚的刀片,将那些仍然不长眼、飞蛾投火般扑过来寻死的妖兽妖虫斩杀,一边和陶边和沙灵儿说着话。 以林聪的感觉,他这时只发出一枚刀片对付那些妖兽妖虫,简直已到熟极而流的程度了,每一刀出,必有一妖被斩杀,他甚至自负的觉得,只发出一枚刀片时,在刀片所能达到的三四丈范围内,比之前世的那个“小李飞刀,例无虚发”,甚至也已经不遑多让! 由于没了练习巫术的兴头,他的心思又渐渐地转到了察罕小城那边。 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进入地下河,总该有十来个时辰了吧;虽然小船顺水漂流速度慢,但算算路程,没有一半也总该有一小半了。 想起那边有一个大巫守株待兔般地等着自己,林聪又是一股愁绪情不自禁地袭上心头。?? 105、猫口老鼠 见他发愁,沙灵儿给他出主意:“林聪,你不用怕,到了察罕小城那边后,你先躲起来,就躲起来修练好了,尽量地提升修为。我和陶四叔出去,先去找洪袖组建弩兵队,等建好了,训练好了,觉得有些把握,再来与你汇合。” 现在地下河里的那些妖兽、妖虫已对他们基本上没有了什么威胁,他们对河道里的情况已不是多么注意,只是一边说着话,一边让小船自然而然地顺水漂流,这时刚好来到一个开阔些的地下石室中。 不料沙灵儿的这番话刚刚说完,却突然听到有人“哈”地一笑,道:“小丫头,算计得好啊!嘿嘿,你们没这个机会了!” 三人全都大吃一惊,急转头去看,却见旁边的一条洞窟中,紧随在那脖子上挂着魂灯的九幽犬魂偶之后,暗月王国的那个大巫与“刀疤脸”踏波而出。 林聪的“魅”是一直放在外面探路的,这间石室方才也曾摸黑进来过,但并不曾有任何的发现。 那自然是这个大巫提前发现了自己三人,甚至连自己的“魅”也发现了,避开了“魅”的感知范围,却于这时突然现身。 在这地下河里,水里有各种妖兽,下去就是死,留在船上又只能随水流漂荡,速度慢极,根本就没有逃的可能。 在这地下河中逃了这么久,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逃脱,陷入了绝境! 在三人目瞪口呆、心丧若死间,小船随水流漂进了一条洞窟,这两人也踏着水下妖兽跟进来,却并不上来动手,那“刀疤脸”猫玩老鼠般“哈哈”一笑,道:“小子,小美人,咱们又见面了。” “不!还有一丝的希望!”林聪“唰”地拔剑在手。 短剑的吸魂能力厉害之极,无论是谁,只要被沾上一点,就会灵魂被吸;另外,还有“黑头”的那个会发光的字! 当初自己刚刚点燃灵魂之火时,几百点的魂力,就能击倒身为五级巫师的褚遂,现在成了四级巫师,就未必没有击倒这个大巫的希望! 不过,眼前的敌人有两个,即使击倒了这个大巫,剩下的“刀疤脸”也是中等巫师,也不是已方三人所能对付的。 但无论如何总要一试! 见林聪拔出短剑,那大巫“啧”地一声,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又“哈”地一笑,道: “小子,听孟德说,你原本只是刚入门吧,现在即使厉害了一些,那又能怎样?在萨满教的铁木尔峰上,你是见过我的,即使不知道我是谁,也该知道我的修为吧?难道你还以为能逃走?” 他说着目光转向沙灵儿,上下打量着道:“这个小萨尼,美得紧啊!哈哈,让人看得眼花,是你的小情人吧?” “刀疤脸”也是望着沙灵儿,笑着接口道:“小子,艳福不浅!艳福不浅!我老孟都羡慕得流口水了!” 那大巫又是悠然一笑,道:“小子,我给你两条路:一是拜我为师,献上短剑,说出秘密,这个小丫头,我也就顺便收为弟子,让你们配成一对;第二条路,” 他说着眼中寒光一闪,却又笑着道:“你要是不老实,我杀人夺剑不会是什么难事吧?至多短剑的秘密我自己去研究,但这个小妮子,哈哈,可就是我徒弟的老婆了!” “刀疤脸”伸舌头舔了舔嘴唇,垂涎欲滴地道:“这小娘儿们美得耀眼,又水嫩水嫩的,剥了衣服搂在怀里,又暖又软,那一定舒爽之极!舒爽得紧!” 沙灵儿听他说得淫亵,怒极欲狂,却又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叫道:“狗贼,我……我杀了你!”右手猛抬,“嗖”地一声,一个小“光弹”射了过去。 “刀疤脸”右手抬起,食指轻弹,一颗樱桃般大小的惨白色火球射出,与沙灵儿发出的“光弹”“扑”地一撞,“光弹”瞬间被撞散,化为一团乳白色光点,小火球却仍是向沙灵儿“嗖嗖”飞来。 沙灵儿急拔剑挡在身前,小火球撞在剑上,“波”地化为一团火焰,随后消失不见,沙灵儿却一连两步退出。 两人之间有着巨大的等级差别,沙灵儿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刀疤脸”“嘿嘿”邪笑着:“小美人,看我威武雄壮,急不可耐了是不是?那咱们就玩玩,好好玩玩!” 说话间他身子抖动,林聪但觉得一阵寒意袭身,曾经见过的那条惨白色长达一丈五六的火蛇再次出现,凌空向沙灵儿蜿蜒而来。 这远远不是沙灵儿能够抵挡的,林聪当即操控风妖翅膀抖动,发出一枚刀片,射向大蛇。 但他随即又想到,这样的一条大蛇,可不是一枚刀片能挡得住的,于是紧跟着又发出一枚,却是直接射向“刀疤脸”。 林聪打的是“擒贼擒王”的主意。再厉害的巫术,也是由人发出来的,是由那个人以神识来操控的。只要尽力地去攻击这个人,使他无法集中精力,那他的巫术就自然而然地成为摆设,甚至是消散于无形。 林聪发动突然,“刀疤脸”明显的没有来得及反应,“嗤”的一声轻响,林聪的第一枚刀片钻入了大蛇的身体。 “刀疤脸”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大蛇前扑的势头也停了下来。 这是因为像大蛇这样足堪比拟一只大型妖兽的巫术,要想放出去之后仍然可以灵活操控,必须在其上附着大量神识。大蛇突然受伤,“刀疤脸”的神识不及收回,也就不可避免地会受到伤害。 这时林聪的第二枚刀片也已“吱吱”作响着射到了“刀疤脸”的身前,“刀疤脸”仍是来不及闪避,刀片斩在他的胸前。 林聪大喜,还以为刀片会破胸而入,一下将“刀疤脸”击成重伤,但刀片打在“刀疤脸”身上后却只是“突”地一响,爆散为一团蓝色的光点。 但刀片上的力道却是不小,“刀疤脸”被震得猛地一晃,险些从妖兽背上跌到水里去。 本已扑到小船前面的火蛇消失不见,自然是“刀疤脸”收了回去。 但“刀疤脸”站稳身体收回火蛇后,却是一脸骇然地望着林聪。 这其实也难怪他震惊:五天前他曾经见过林聪,那时林聪的修为低到不能再低,即使面对一个初级巫师,也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但短短的五天之后,林聪所展示的力量,却已经能够与他这个中等巫师为敌了,这又如何让他不震惊! 那个大巫也猛地盯着林聪,显得又是吃惊又是欢喜兴奋,目光就如同饕餮之徒见到了绝世美味,闻到了那诱人的香气,恨不得扑过来啃上一口! 这种表情也不难理解:林聪之所以变得这么厉害,自然是“炼魂”短剑的功劳。而现在林聪等于是已经握在他的掌心,短剑也等于已经成了他的物品,短剑越厉害,他自然就越高兴。 林聪却毫不理会二人是什么表情和心思,驱动“风妖”便要乘胜追击,那大巫突然像方才的“刀疤脸”那样,抬手弹出了一个小火球,射向林聪头顶的“风妖”。 他这小火球也是樱桃大小,也是惨白色的,但却比“刀疤脸”那个明显的亮了不少;向前飞行之际,除了破空微响,竟然发出了“烈烈”的燃烧声,拖曳着短短的光尾,“嗖”的一下便钻入了“风妖”体内。 林聪脑中猛地一痛,身子也是一下剧震,前后摇晃不已,心中又恨又怒:“奶奶的,那天在铁木尔峰上,呼老怪怎么没用那个爪子捏死了你!” 想及那日的情形,林聪心中突又一动:那天在铁木尔峰上,这人先是被呼布察老怪偷袭,受了伤后落荒而逃,后来又与西门破、呼老怪三人混战。 在混战中,原本好好的西门破都受了极重的伤,以至于不得不回清风王国想办法。这人受伤在先,在混战中又岂有不吃亏的道理? 他只应该伤上加伤,比西门破的伤更重才是! 有西门破的例子在先,这人决不会完好无损,即使没有西门破伤得那么重,也决不会好到哪里去,在动手时,不大可能发挥出大巫级高手的完整实力! 林聪想到这里心中大振:如果真的是这样,“黑头”的那种发光的字,就可以派上大用场了! 那大巫却仍是若无其事的仍然望着林聪,又是“哈哈”一笑,道:“厉害,厉害啊,好东西,厉害得出乎了我的预料!” 随即他又转向了“刀疤脸”,道:“孟德,早就对你说过,无论对什么人,都不能大意,都要小心。这小子头上的大鸟,看起来是清风王国的玩艺儿,面对着清风王国的东西,你仍然大意,吃亏了吧。” “刀疤脸”道:“师父,我再与他来过,决不会坠了您的威名!” 转向林聪大喝:“小子,咱们两个来好好玩玩!”身子一抖,大蛇再现,向着林聪扑了过来。 这时的情况,与先前又完全不同了:因为那个大巫很可能有伤在身,那他多半就难以抵挡“黑头”那发光的字,只要能将这“刀疤脸”干掉,或至少使他失去动手的能力,那就可放心地对这个大巫级家伙下手了! 106、风妖大锤 但林聪也知道,要杀掉或打伤“刀疤脸”,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那大巫就在旁边守着,“刀疤脸”若有危险,他又岂会袖手旁观? 当下林聪不敢大意,振起精神,一边心思乱转地想着办法,一边不作声操控“风妖”射出刀片。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他不待大蛇临近就及时出手,而且是将刀片直接射向“刀疤脸”的那张脸,心想你身上穿有护甲,脸上总不会有吧,老子打穿你的脑袋! “刀疤脸”见刀片挟带着“吱吱”轻啸飞到,也不敢丝毫大意,“哈哈”一笑收起大蛇,弹出一颗火球。 刀片与火球相撞,爆成一团蓝、白混合的光点。 林聪却又紧接着射出第二枚、第三枚。 “刀疤脸”哈哈笑道:“有趣!”仍是以火球相迎。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林聪的刀片一枚接一枚,越来越快,前后几乎要连成一条线,不时有火球没有挡住的刀片射向他的面门。 “刀疤脸”只得左闪右躲,颇有些狼狈。 那大巫却只是在一旁含笑观战,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只从他这神情,就知道“刀疤脸”仍然是行有余力。 “刀疤脸”又躲过一枚刀片后,突然向沙灵儿打出了一颗火球。 林聪唯恐沙灵儿挡不住,射出一枚刀片阻挡,对“刀疤脸”的攻势未免一缓。 “刀疤脸”得理不饶人,更多的火球射向沙灵儿,同时得意地大叫:“小子,小美人,咱们三个一起玩!” 林聪只得将更多的刀片放在沙灵儿这边,对“刀疤脸”的攻势更缓。沙灵儿急得大叫:“林聪,你别管我!我挡得住!” 林聪被“刀疤脸”撩拔得心头火起,驱动“风妖”突然两翅加速扇动,每次均射出四对八枚刀片。这时他也不管什么准头不准头,只是大致朝着“刀疤脸”头部的方向。 八枚刀片形成一个约有尺许见方的刀网,向“刀疤脸”的脑袋罩去。 八枚之后又是八枚,竟是连续不断地形成刀网,追着罩向“刀疤脸”的脑袋。 “刀疤脸”吓了一跳,不但再没有机会去骚扰沙灵儿,连发射火球阻挡也来不及,只好左晃右晃的闪躲。 但他站在妖兽背上,又能有多大的躲闪空间,闪过了两张刀网后,眼见得第三张再也闪不开。 “突突突”急响,“刀疤脸”脑袋前突然出现一张白骨盾牌,八枚刀片全都打在了盾牌上,与盾牌一起化成不同颜色的光点消失在空气中。 林聪不服气地再射,“刀疤脸”的盾牌又再出现,及时地挡下刀片。 如是者数次,刀片和盾牌化成的光点一时不及消失,竟在“刀疤脸”的脑袋前形成了一张氤氲动荡的光点网。 眼见林聪头顶的“风妖”再一次振动双翅,又将有刀片射出,“刀疤脸”抢先身子抖动,放出大蛇,气势汹汹地朝沙灵儿扑了过去,同时“哈哈”大笑,叫道:“美人发*浪,小子发狂!哈哈哈!” 笑声未已,他却发现林聪这一次的刀片却是射向了半空。 “刀疤脸”愣了一下,抬眼望去,却见风妖这一次射出的并不是刀片,而是八个鸡蛋大小的天青色光团。 八个光团“倏”地聚在一起,竟然化为一把巨锤,只锤头就有木桶般大小,如同被一个隐形的巨汉抓在手中,挟着“呜呜”的沉重破风声,当头向他抡了下来。 “刀疤脸”大吃一惊,这时躲避已然不及,急驱大蛇蹿回,化为一面径约两三尺的大盾牌挡在头顶。 方才一直淡定观战的大巫这时再也难以淡定,他脸色大变,急叫:“孟德,躲!”同时右臂急抬,一个拳头大小的惨白色火球向着林聪头顶的风妖疾撞过来。 这么大的一只火球,林聪自然知道其厉害,但他却毫不理会,体内魂力疾速运转,同时大喝:“狂,我狂,我狂你老母!”推动大锤向“刀疤脸”的盾牌猛砸。 “咚!” 大锤砸在盾牌上,将盾牌砸得猛然向下沉了足有一尺,一盾一锤这才轰然爆散,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爆炸产生的气流般涌向四周。 那大巫原本与“刀疤脸”相距只有七、八尺,不可避免地被气流波及到,身子微微一晃。 几乎就在大锤击中盾牌的同时,那大巫的火球也射中了“风妖”。 “风妖”也如同大锤与盾牌一般爆散,林聪顿时如中雷击,全身剧震,头痛欲裂,一口鲜血喷出,眼耳鼻中也有血丝沁出,“扑通”一声坐倒在小船里,将小船砸得一阵摇晃。 但他心中却明白得很,那大巫刚才被气浪冲得一晃的情景,他瞧得一清二楚。 堂堂大巫级高手,若不是受了伤,又怎会被气浪冲得身形不稳? 现在自己出其不意地干翻了“刀疤脸”,再加上中了他的火球,从表面上看完全失去了动手的能力,正是他最为松懈的时候! 他抬起手中短剑指着那大巫,心中大叫:“‘黑头’,快快,干他!” 出乎林聪意料的是,那种发光的字并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一个径约三、四尺的天青色大光球。 大光球甫一出现就向上升起丈许,然后化成了一把大锤。 没错,就是方才林聪用来砸翻“刀疤脸”的风妖大锤! 接下来的情景,就仿佛是刚刚过去的一幕重演:大锤砸落,砸在那大巫弄出的一张骨盾上,又和骨盾一起爆散,再然后,那大巫身子摇晃着,向水中倒去。 只是,与林聪刚才以大锤砸翻“刀疤脸”不同的是,这次大锤砸下时,林聪体内的魂力,所有的魂力,又如那次以发光的字对付褚遂般,被一下子吸了个精光! 林聪目瞪口呆,却又突然眼前一暗,原来是那条脖子上挂着魂灯的九幽犬,翅膀停止了扇动,连着魂灯落向河面。 那九幽犬只是一头小魂偶,是那大巫操控的,现在那大巫死活不知,无法继续操控它,它便如同没了灵魂,自然只有重新变回纯粹的尸体。 林聪急忙叫道:“灵儿,紫藤,拉住那盏灯。”这时他魂力耗尽,再无法放出风妖,如果魂灯再落入水中,就再没有照明的工具,黑暗之中那些妖蝠、妖蚊扑过来,定然难以抵挡。 沙灵儿“啊”的一声,紫藤探出,缠住正在向下跌落的魂灯,将魂灯与九幽犬一同扯过来,伸手将已成了真正尸体的九幽犬摘下扔入水中,将魂灯放在船头。 “林聪,他没有死!”陶边望着前面的水面叫了一声。 林聪也看见了,那人仰面漂浮在水面上,虽然一动也不动,但胸膛却还有微微起伏。 林聪沉吟了一下,指着那人向沙灵儿道:“灵儿,你把他也拉过来。” 沙灵儿“嗯”了一声,那人毕竟是大巫,虽然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但沙灵儿仍然是满怀戒心,探出紫藤缠上他的一只手,将他慢慢拉到船边。 林聪勉强将一缕魂力注入短剑,挥剑刺入他靠着小船的右臂。 这人太过厉害,不彻底杀死怎么也不能放心。再说,毕竟是一个大巫,虽然灵魂和魂力吸了用不上,但存着也是好的。 但是,短剑刺入那人右臂,却传来“黑头”的声音:“少主,这人的灵魂我有用,就不给你了。” 正要询问“黑头”时,却见陶边俯身伸手,从那人的右手上褪下一只黑色的镯子来。 林聪立即醒悟:这样一个大巫级高手,身上的贵重物品,必然不止这样一个镯子。连忙又向沙灵儿道:“灵儿,你把他的尸体拉上来,看他身上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随即又想到还有“刀疤脸”,也应该搜一搜身,黑妖蜂联盟现在正缺钱用,好东西一样也不能放过!嗯,只是他身上穿的护甲,就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件宝贝。 但转眼四顾,却不见“刀疤脸”的尸体,林聪心中疑惑:难道是被妖兽拖入水底去了? 陶边却拦住了沙灵儿将那人尸体拖上来的举动,说道:“不用拉上来了,我已看过,这人穿的,只是普通的衣服,身上的贵重东西,只有这一只镯子。” 随即他又问道:“林聪,你还有没有余力再施展巫术?” 经过了地下河的这一段旅程,三人之间早已没有了任何的生分,相互说话时,林聪和沙灵儿都改称陶边四叔,陶边也直呼两人的名字。 林聪苦笑道:“我的魂力消耗得太厉害,牵累到了本源魂力,连恢复药剂也不管用了,不练上十遍二十遍的功法,根本就不可能恢复。” 陶边道:“那就不能再往前去,这么多的妖蝠、妖蚊,灵儿可对付不了。” 实情确是如此,幸好刚才一路厮杀着过来,能量四下波动,闹出的动静实在不小,那些低级的妖兽、妖虫估计早已吓得落荒而逃,剩下的,料想沙灵儿足以应付得来。 沙灵儿当即紫藤探出,借着魂灯的亮光,缠住了后边远处的一块岩石,拉着小船飞快地往后退。 一直往后退了百来丈,来到了两次锤砸盾牌的地方,这才停了下来。 船刚停,陶边就凑到林聪跟前,笑眯眯地道:“林聪,给你一件好东西。”说着将刚才从那大巫手腕上捋下来的黑色镯子递了过来。?? 107、驭灵之术 这是一只漆黑的手镯,大概是墨玉雕成,通体晶莹剔透,没有丝毫杂色,一望而知价值不菲。 陶边又道:“其实也不能说‘送’,这是从暗月王国那大巫手腕上取来的,本来就应该是你的战利品。” 林聪接过来,立即就发现手镯上有隐隐地能量波动,疑惑道:“这莫非是一件厉害的魂器?” 这镯子拿到市场上去,是能换到不少金币,但并不值得陶边这样郑重其事;另外,这人是来自暗月王国的大巫,他的随身物品,也不应该简单地看成一件纯粹的装饰物,这手镯多半还有其它的价值。 陶边却又换了个话题,道:“林聪,你对‘驭灵术’,了解得可能不多吧?” “驭灵术?”林聪再次把镯子拿到眼前观看,“这手镯莫非与‘驭灵’有关?” “驭灵术”是暗系巫术的一种,专门用来炼制、操控各种魂偶的,林聪所知确实极为有限。 林聪对巫修知识的了解有三个来源:绝大部分来自于赫连天的记忆,又零零碎碎地从“黑头”和西门破那里知道一些。 林聪现在知道,总体上来说,魂力和巫术大致可以分为风、火、水、土、光、暗六大类,但在整个大陆,纯粹的单系巫术只存在于六个地方,这就是西门破曾经说过的风、火、水、土、光、暗六王国。 其他地方所有门派所修练的,都只能说是混合的魂力、巫术。 例如辛大姑也有“风锥”巫术,但因为她凝炼和使用“风锥”的基础是混合魂力,因此就不能说是纯粹的风系巫术,而只是类似的风系巫术,或者说是偏重于风系的巫术,只不过大家仍然习惯地称之为风系巫术罢了。 每一系的巫术都是多种多样,广为流传,暗系的巫术自然也是如此。但“驭灵术”就极为少见,至少林聪就没有见过,记忆里也没有。 根据赫连天的记忆,林聪只知道魂偶可以分为白偶、灵偶、器偶、我偶、分身五个大的等级,还有就是魂偶到了最高的器偶等级,就可以像活着的巫师一样使用巫术。其它的,就一无所知了。 “其实,魂偶还是很有用的。”在林聪确认了对“驭灵术”所知不多后,陶边开始向他解释。 “假如你把一头……嗯,就拿比较常见的龟驼来说吧,假如你把一头龟驼炼制成魂偶,在打仗的时候,操控着它冲入敌人的军队中,那会是一个什么情景!” 龟驼虽然性子温驯,只是被人养来作为大型的运输工具,但由于体型庞大,且又皮糙肉厚,一旦发起狂来,简直就无人可以制止,危害还是很大的。 这时听陶边这么一说,林聪的眼前顿时就出现了龟驼横冲直撞,而敌人则血肉纷飞、狼狈而逃、溃不成军的场面。 林聪忍不住心动:黑妖蜂联盟强敌环伺,接下来必有连场的恶仗要打,回去之后,是不是想办法弄几头龟驼魂偶? 却听陶边又笑道:“但操控体型如此巨大的魂偶,至少也要是中等巫师。把中等巫师作为驼奴使用,恐怕没有人会这么做。” 林聪却仍然不肯放弃这个想法,思忖着道:“炼制些体型比较小但又力气大的魂偶,岂不就成了。” “是这个理。”陶边点头道:“魂偶既然如此有用,那你知道为什么极少有人炼制、使用吗?” 林聪也奇怪起来:“是啊,这是怎么回事?”自从穿越过来后,他还是最初赫连家族撤离青羊岭时,见到了一个魂偶。那只是一只小小的蝙蝠,作侦察周围知情用的。 “道理其实很简单,也很容易想明白,不容易携带啊!”陶边又笑了起来,“假如你好不容易炼制了一头龟驼那样的大型魂偶,却又要出门,你怎样把它带过去?若不随身带着,关键的时候用不上,你又何必要炼制它?” “别说是龟驼了,”沙灵儿也接口道:“即使是一头牛那样大的魂偶,也没办法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不能用空间类的魂器吗?”林聪疑惑地道,说着话想到了短剑的剑柄。 “当然可以。”陶边答道:“但空间类的魂器太少见了!炼制空间类魂器,必须要有空间类妖兽的灵魂。但空间系妖兽实在难寻,无论南大陆还是北大陆,还有这苍莽山地,从没听说哪里有空间类妖兽的固定栖息地!没有空间系的妖兽,自然也造不出空间类的魂器,也就使得空间类魂器极为少见。” 林聪想想,情况好像确实是这样,自穿越以来,所听说过的空间类魂器,也确实只有这“炼魂”剑柄这一件。 陶边说着一指林聪手中的镯子:“但这只手镯就是一件空间类魂器,而且其内部的空间估计也小不了!” “真的?”林聪“霍”地坐起,又惊又喜地把手镯紧紧抓住,再次凑到眼前仔细地看,喜不自胜地道:“四叔,这……这可是个宝贝!” 这的确可以称得上一件宝贝!林聪想起先前在相祖派的库房中,限于自己的修为,短剑剑柄上的空间只有那么几个立方,眼睁睁地看着成堆的物资无法带出来,那是说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自己短剑上的储物空间太过古怪,会随着使用者的修为高低变化容量,这个手镯总不会也是这样吧!另外这手镯是一个大巫的随身物品,空间一定小不了。几天前若是有这手镯在,又怎么会入宝山空手而回! 正忙前忙后的沙灵儿也听到了陶边的话,惊呼一声凑过来看了一眼,又连忙去对付一支飞过来的妖蚊。 “何止这手镯是个宝贝!”陶边加重语气道:“林聪,你想过没有,这手镯是保存物品用的,里面总该存有一些东西吧?还有,它是从谁的身上摘下来的?一个大巫啊!哈哈,堂堂大巫随身携带的,恐怕哪一件都可以称得上宝贝!” “对对!四叔,你说得极是!”林聪双目之中饕餮之光连闪,心想会有些什么好东西?厉害的魂器、妖晶,还是上百万的金币? 陶边却又兜头给他沷了一瓢冷水:“这空间魂器也是认主的,认主之后,便必须抹去了它原来主人的精神烙印,别人这才可以使用。大巫级别的精神烙印,谁又能抹得去!也许……林聪,你不是认得清风王国的国王吗?也许去找他,才可以想些办法!” “这……”林聪愣了一下,马上就想起了“黑头”。“黑头”本身是巫妖,相当于人类的大巫,又活了几千年,经验见识,可比西门破丰富多了!如果西门破能想出办法,那“黑头”一定也能! 打算联系“黑阔大”时,陶边却又道:“这事不急,林聪,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怎样,若是能活动,就赶快练一下功法,补充些魂力。这里的妖蝠、妖蚊很快就会多起来,灵儿可支持不了多久。哈哈,你不会怕我偷看吧!” 林聪想想也是,那些妖兽、妖虫只是吓得逃了,很快就又会回来,到那里如果自己还没有魂力,那三人就注定要完蛋。 与陶边说了这一阵子话,他自觉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于是依陶边所言,起身强自支持着练习《观照魂幻神典》。 之所以仍然是《观照魂幻神典》,而不是后来西门破所传的《清风宝典》,他还真有些怕陶边偷看。 虽然陶边这人看上去颇为爽朗老实,但高等级功法的吸引力太大,以陶边八级巫师的眼力,林聪若是练习《清风宝典》,估计他一眼就能看出其中不凡之处。 《清风宝典》是清风王国的镇国功法,如果陶边看了之后,忍不住偷学了去,最后却又闹了出来,那乱子可就大了。 但《观照魂幻神典》就决没有这个顾忌。这功法来自“黑头”,如果陶边真的忍不住偷学,只是时不时地瞟上一眼,也学不会多少,更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林聪现在是四级巫师,魂力值有三四万点,要补满可不容易,慢慢地将《观照魂幻神典》练了十多遍,才算恢复了三四成,但妖兽、妖虫已多至沙灵儿无法应付了。 他只好停止练习,加入除妖行动,同时让沙灵儿放开将小船与洞壁上岩石连在一起的紫藤,让小船继续顺水漂流。 现在他对付那些低级妖物,已经完全可以说是轻车熟路、绰绰有余。他一边不断地放出刀片,一边和沙、陶二人不时地说上几句话,一边还能和“黑头”交流。 对于“黑头”,他有好几件事情急着想问,但其中最急切的,还是“黑头”在击倒那个暗月王国大巫时所用的蓝色光球——风元球:明明翅膀已经被西门破收回,“黑头”怎么还能弄出那个大球来? “我是记住了翅膀内的阵图,”“黑头”回答他道,“然后又在身体内布设了一个魂阵。” “黑头”是千年老妖,只要有了阵图,又有魂力,布设一个魂阵,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林聪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问道: “黑头,这不对吧,你不是说炼制‘炼魂’的那个人很厉害吗?如果在你的身体内就能布设魂阵,他又岂会不知道,又何必再去弄翅膀、爪子、眼珠子那么费劲?” “这所有的魂阵,原本都是布设在我的身体内的。”“黑头”倒是有问有答,一点也没有显得不耐烦,“只是后来那个人又发现没有设在外面更厉害,才改成了现在的样子。” “咦,”林聪突然醒悟到一件事,连忙追问:“这么说,岂不是没有那支翅膀,你也能像有翅膀时那么厉害?” “差不多就是这样。”“黑头”仍然平平淡淡地回答,“至少高等的巫师,你就不用再怎么怕了,即使是九级的巫师,我也能和他打上一阵。但如果有了翅膀,我还会更厉害一些。” 林聪顿时大喜过望:这样说来,回到察罕小城那边后,至少在个人实力方面,自己可以横着走了!即使相祖派仍然不死心想抓自己,派几个高手过来,也不至于再像以前那样,丝毫的抵抗能力也没有! 但高兴劲儿过去之后,他又忍不住埋怨:“黑头,既然是这样,那在对付暗月王国那个大巫的时候,你怎么不用那些小勾子、小圆圈、小方块什么的,偏偏也弄出一个风妖大锤,害得我又是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魂力,灵魂受伤,半死不活的老半天!” “黑头”解释道:“那人是个大巫,我担心那些字符对付不了他。幸好他受了伤,不能发挥全部实力,要不然,即使那个大锤子,也不能把他打倒。 “还有,那个大锤子也不是风妖大锤,那是风元球的一个变化形式。你说的那些小勾子、小方块什么的,都只是风元球最基本的变化形式,其他的变化形式还有很多。 “我这次得到那支翅膀,在复制阵图时,把翅膀里那朵灵魂之火的记忆,也复制了过来,这些变化也就都知道了,也都可以弄出来。” 林聪大喜,忍不住又追问:“黑头,既然有风元球,那你能不能弄出其他的火元球、水元球、暗元球什么的?” “黑头”回答道:“你要是能弄到我的翅膀、眼珠子,还有另外的一只爪子,我就能够同时弄出六系的元球,就会变化出许许多多的形式。要是真的那样,就以你现在的等级,即使面对一个十级巫师,也未必不能战胜。” “是这样啊。”林聪顿时泄了气。他可是听西门破说过的,“黑头”的爪子、翅膀和眼珠子,分别是风、火、水、土、光、暗六国国王的传承信物,强大如天显帝国,也不敢打它们的主意,更何况是自己。 “少主,不知道你想过没有,我今天打倒的那个人,他来自暗月王国,又是个大巫,那他有没有可能就是暗月王国的国王?” 林聪一怔,迟疑道:“这人会是暗月王国的国王?不会这么巧吧。” 不过再想想,“黑头”的猜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在遇到这暗月王国的大巫之前,不就已经遇到了西门破吗? 既能巧遇清风王国的国王,又为何不能巧遇暗月王国的国王? “黑头”感应到了林聪的想法,贼忒兮兮地道:“这人如果是暗月王国的国王,那他身上是不是有可能带着我的一只翅膀,或者是一只爪子、一个眼珠子?” 林聪身子一震,惊叫道:“也可能带着《暗黑咒》!” 相比于“黑头”的翅膀、爪子和眼珠子,林聪更在意的是《暗黑咒》。 清风王国的《清风宝典》,可以帮他快速同化体内的风系魂力,而《暗黑咒》与《清风宝典》都是《唯我独神连环图录》的一部分,按理说应该可以帮他快速同化体内的暗系魂力。 林聪自然也想成神,但有紫敖神君这个便宜师父在,他对爪子、翅膀、眼珠子什么的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但对于同化魂力提升实力,却是迫切之极! 他连忙将从那人身上得到一只手镯的事告诉“黑头”,急问:“黑头,你有没有办法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 林聪当然也知道,这个手镯里有《暗黑咒》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尽快地把它变成事实。 “黑头”道:“是有一个办法。我将那个人的灵魂留下,为的就是这个。但这事麻烦得很,一时半会的弄不成。反正你已经有了《清风宝典》,魂力提升的已经很快了,也不用太着急。” 话虽如此说,但林聪仍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失望。 就在他这种混杂了失望与希望的情绪中,小船沿着地下河时快时慢地漂流向前。洞窟之中难估时光流逝的快慢,也不知漂流了多久,不知漂流了多远,各种妖兽、妖虫越来越少了,这表明地下河的出口不远了,察罕小城快要到了。 那边的情况如何? 图海城是不是发现了鲜于通之死,已经发动了进攻?中谷城方向及“双头蛟”四寨有没有什么动静? 108、痴心之望 陶边却又兜头给他沷了一瓢冷水:“这空间魂器也是认主的,认主之后,便必须抹去了它原来主人的精神烙印,别人这才可以使用。大巫级别的精神烙印,谁又能抹得去!也许……林聪,你不是认得清风王国的国王吗?也许去找他,才可以想些办法!” “这……”林聪愣了一下,马上就想起了“黑头”。 “黑头”本身是巫妖,相当于人类的大巫,又活了几千年,经验见识,可比西门破丰富多了!如果西门破能想出办法,那“黑头”一定也能! 打算联系“黑头”时,陶边却又道:“这事不急,林聪,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怎样,若是能活动,就赶快练一下功法,补充些魂力。这里的妖蝠、妖蚊很快就会多起来,灵儿可支持不了多久。哈哈,你不会怕我偷看吧!” 林聪想想也是,那些妖兽、妖虫只是吓得逃了,很快就又会回来,到那里如果自己还没有魂力,那三人就注定要完蛋。 与陶边说了这一阵子话,他自觉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于是依陶边所言,起身强自支持着练习《观照魂幻神典》。 之所以仍然是《观照魂幻神典》,而不是后来西门破所传的《清风宝典》,他还真有些怕陶边偷看。 虽然陶边这人看上去颇为爽朗老实,但高等级功法的吸引力太大,以陶边八级巫师的眼力,林聪若是练习《清风宝典》,估计他一眼就能看出其中不凡之处。 《清风宝典》是清风王国的镇国功法,如果陶边看了之后,忍不住偷学了去,最后却又闹了出来,那乱子可就大了。 但《观照魂幻神典》就决没有这个顾忌。这功法来自“黑头”,如果陶边真的忍不住偷学,只是时不时地瞟上一眼,也学不会多少,更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林聪现在是四级巫师,魂力值有三四万点,要补满可不容易,慢慢地将《观照魂幻神典》练了十多遍,才算恢复了三四成,但妖兽、妖虫已多至沙灵儿无法应付了。 他只好停止练习,加入除妖行动,同时让沙灵儿放开将小船与洞壁上岩石连在一起的紫藤,让小船继续顺水漂流。 现在他对付那些低级妖物,已经完全可以说是轻车熟路、绰绰有余。他一边不断地放出刀片,一边和沙、陶二人不时地说上几句话,一边还能和“黑头”交流。 对于“黑头”,他有好几件事情急着想问,但其中最急切的,还是“黑头”在击倒那个暗月王国大巫时所用的蓝色光球——风元球: 明明翅膀已经被西门破收回,“黑头”怎么还能弄出那个大球来? “我是记住了翅膀内的阵图,”“黑头”回答他道,“然后又在身体内布设了一个魂阵。” “黑头”是千年老妖,只要有了阵图,又有魂力,布设一个魂阵,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林聪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问道: “黑头,这不对吧,你不是说炼制‘炼魂’的那个人很厉害吗?如果在你的身体内就能布设魂阵,他又岂会不知道,又何必再去弄翅膀、爪子、眼珠子那么费劲?” “这所有的魂阵,原本都是布设在我的身体内的。”“黑头”倒是有问有答,一点也没有显得不耐烦,“只是后来那个人又发现没有设在外面更厉害,才改成了现在的样子。” “咦,”林聪突然醒悟到一件事,连忙追问:“这么说,岂不是没有那支翅膀,你也能像有翅膀时那么厉害?” “差不多就是这样。”“黑头”仍然平平淡淡地回答,“至少高等的巫师,你就不用再怎么怕了,即使是九级的巫师,我也能和他打上一阵。但如果有了翅膀,我还会更厉害一些。” 林聪顿时大喜过望:这样说来,回到察罕小城那边后,至少在个人实力方面,自己可以横着走了! 即使相祖派仍然不死心想抓自己,派几个高手过来,也不至于再像以前那样,丝毫的抵抗能力也没有! 但高兴劲儿过去之后,他又忍不住埋怨:“黑头,既然是这样,那在对付暗月王国那个大巫的时候,你怎么不用那些小勾子、小圆圈、小方块什么的,偏偏也弄出一个风妖大锤,害得我又是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魂力,灵魂受伤,半死不活的老半天!” “黑头”解释道:“那人是个大巫,我担心那些字符对付不了他。幸好他受了伤,不能发挥全部实力,要不然,即使那个大锤子,也不能把他打倒。 “还有,那个大锤子也不是风妖大锤,那是风元球的一个变化形式。你说的那些小勾子、小方块什么的,都只是风元球最基本的变化形式,其他的变化形式还有很多。 “我这次得到那支翅膀,在复制阵图时,把翅膀里那朵灵魂之火的记忆,也复制了过来,这些变化也就都知道了,也都可以弄出来。” 林聪大喜,忍不住又追问:“黑头,既然有风元球,那你能不能弄出其他的火元球、水元球、暗元球什么的?” “黑头”回答道:“你要是能弄到我的翅膀、眼珠子,还有另外的一只爪子,我就能够同时弄出六系的元球,就会变化出许许多多的形式。要是真的那样,就以你现在的等级,即使面对一个十级巫师,也未必不能战胜。” “是这样啊。”林聪顿时泄了气。 他可是听西门破说过的,“黑头”的爪子、翅膀和眼珠子,分别是风、火、水、土、光、暗六国国王的传承信物,强大如天显帝国,也不敢打它们的主意,更何况是自己。 “少主,不知道你想过没有,我今天打倒的那个人,他来自暗月王国,又是个大巫,那他有没有可能就是暗月王国的国王?” 林聪一怔,迟疑道:“这人会是暗月王国的国王?不会这么巧吧。” 不过再想想,“黑头”的猜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在遇到这暗月王国的大巫之前,不就已经遇到了西门破吗? 既能巧遇清风王国的国王,又为何不能巧遇暗月王国的国王? “黑头”感应到了林聪的想法,贼忒兮兮地道:“这人如果是暗月王国的国王,那他身上是不是有可能带着我的一只翅膀,或者是一只爪子、一个眼珠子?” 林聪身子一震,惊叫道:“也可能带着《暗黑咒》!” 相比于“黑头”的翅膀、爪子和眼珠子,林聪更在意的是《暗黑咒》。 清风王国的《清风宝典》,可以帮他快速同化体内的风系魂力,而《暗黑咒》与《清风宝典》都是《唯我独神连环图录》的一部分,按理说应该可以帮他快速同化体内的暗系魂力。 林聪自然也想成神,但有紫敖神君这个便宜师父在,他对爪子、翅膀、眼珠子什么的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但对于同化魂力提升实力,却是迫切之极! 他连忙将从那人身上得到一只手镯的事告诉“黑头”,急问:“黑头,你有没有办法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 林聪当然也知道,这个手镯里有《暗黑咒》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尽快地把它变成事实。 “黑头”道:“是有一个办法。我将那个人的灵魂留下,为的就是这个。但这事麻烦得很,一时半会的弄不成。反正你已经有了《清风宝典》,魂力提升的已经很快了,也不用太着急。” 话虽如此说,但林聪仍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失望。 就在他这种混杂了失望与希望的情绪中,小船沿着地下河时快时慢地漂流向前。洞窟之中难估时光流逝的快慢,也不知漂流了多久,不知漂流了多远,各种妖兽、妖虫越来越少了,这表明地下河的出口不远了,察罕小城快要到了。 那边的情况如何? 图海城是不是发现了鲜于通之死,已经发动了进攻?中谷城方向及“双头蛟”四寨有没有什么动静? 109、赠珠释嫌 当小黑船被急流从一个洞窟中冲出来时,林聪发现自己和沙灵儿、陶边三人终于离开了地下河,来到了外面的一个小水潭中。 天才刚刚亮,熹微的晨光中,林聪看到这小水潭大概是一条河的源头,水潭前后只有百多步,后边是悬崖峭壁,左边和正对面是和缓的斜坡,向右则不知弯曲延伸到了何处。 对面的斜坡上稀稀落落地生着些杂草和树木,刚从峭壁下的洞窟中出来,林聪就看见斜坡下紧靠着水潭一片稍为空阔些的地方,或坐或站地聚了一大群萨满,全都是女萨满。女萨满在萨满教各派系都有,但最多的一个,无疑就是伦祖派。 但林聪很快就发现这群女萨满的人数明显超过了一百,远不止辛大姑原本所率领的六、七十人。 林聪先是疑惑,转眼又看到了人群中的陶格和蒙青,他立即明白过来,这一定是陶格不放心他的四叔陶边,和蒙青一起带着蒙青的部分亲卫,沿地下河追了过来。 沙灵儿高兴地嚷起来:“林聪,我师父她们已经先到了!这里不像陶家谷,是什么地方?难道已经回到了察罕小城这边?咱们在地下河里慢慢地走,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莫非她们抢在咱们前面了?” 陶边笑着道:“灵儿,你猜得不错,咱们确实是穿过了地下河,这里已经是察罕小城地面了。” 在两人说这几句话间,小黑船顺着从洞窟冲出的急流向前,很快地就冲出去五、六十步,距对岸已经不远了,沙灵儿站起来冲到船头,抬手放出了紫藤。 紫藤随小船的前进向对岸延伸,岸上也同时响起了好几个又惊又喜的叫喊声,由辛大姑领头,好几个人抢到岸边,辛大姑也是抬手打出紫藤,两根紫藤缠在一起,互相拉扯,小船加速前冲,转眼就到了岸边。 沙灵儿抢先上岸,向辛大姑道:“师父,你们怎么这么快,竟然比我们还要先到?” 辛大姑满脸的如释重负,笑道:“灵儿,你们没事,这可太好了!”说着又转头向林聪和陶边望过来。 其他几个女萨满纷纷过来,叽叽喳喳地和沙灵儿打招呼。远处的陶格也笑容满面地快步向这边走,同时大声道:“虽然想着在地下河里,那人未必能够追上你们,但总是难以放心!现在看到你们平安无事,大家总算是松口气了!” 林聪也随着陶边上了岸,笑眯眯地冲辛大姑点了点头,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辛阿姨”。 辛大姑轻吁一口气,道:“原以为你们早该到这边的,没想到竟然挨到了这时候。”她说着又抬头向对面的悬崖望过去,脸色带上了一丝凝重,道:“那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仍在河道里搜索!” 陶格这时也已来到了跟前,听了辛大姑的话接口道:“咱们现在人手一把强弩,倒也无需过于担心。哈哈,那人最好是现在就出来,咱们一阵乱箭过去,说不定就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也可免得以后再时时地担惊受怕了!” “师父,你们是在说那个大巫吗?”沙灵儿和那些女萨满打过招呼又转回头,听了辛大姑和陶格的话后“嘻”地一笑,道:“不用再担心了,那个人,已经被林聪打死了!” 辛大姑和陶格同时一愣,过了一会儿,辛大姑才慢慢地把目光向她转过去,狐疑地道:“灵儿,你……你说什么?你是说,那个追赶你们的大巫,被林聪打死了?这……你搞错了吧?这怎么可能!” 陶格也把目光在林聪和沙灵儿脸上不停守逡巡来去,看他神情,明显地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沙灵儿说错了,并没有相信沙灵儿的话。 沙灵儿笑了起来,略带得意地道:“师父,我没搞错,一点儿也没搞错!那个一直追赶我们的大巫,真的是追上了我们,但却被林聪用那个大锤子,就是用那……嗯,用那个人所教的风妖大锤,一下子就打翻,然后又刺了一剑,就把他杀了!” “哈哈,确实是这样。”陶边也笑着接话,“当时,我还以为就完了,但林聪小*兄弟竟然奇兵突出,突然幻化出一柄大锤,‘呯呯’两下,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巫还有他的徒弟,就一个被杀,一个死活不知!直到现在想起来,我还犹如做梦一般呢!” 辛大姑和陶格全都“倏”地一下,把目光凝在了林聪的脸上,两人全都是瞳仁收缩神情呆滞,就如在看一个怪物。 近处的那些女萨满也已听明白了几人在说些什么,一片惊呼声之后,一个个瞪圆了眼张大了嘴,似乎瞬间变成了泥塑木雕的神像,全都是傻愣愣地盯着林聪,目光再也不会转动一下,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那个……那个,”林聪被众人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一笑,“那个人虽是大巫,但原本就有伤在身,根本就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不然的话,我只是中级修为,哪能有打败他的可能!” “林聪,你……”辛大姑终于缓过来一些,语不连贯地道:“在最初与我们相遇时,那人曾向我们出过手,虽然只是一个小火球,但其厉害程度,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陶格接口道:“是啊!当时我们船上那么多人,也都是中等巫师,又有哪一个不是手忙脚乱!” 旁边的那些女萨满这时也都回过神来,其中一个四十左右,名字叫做苏琪的,是辛大姑的师姐,也是高等巫师,凑过来再望了林聪一眼后,一把将沙灵儿扯了过去,自然是要询问详情。 林聪却一直记挂着当时众人与那大巫相遇的情况,这时听辛大姑和陶格说起,连忙问有没有人受伤。 “没人受伤。”辛大姑笑着回应他,“那人明显地是一心想着追你们,听到你要大家小心的呼喊,只是向大家发出了几颗火球,把大家拖住,他就和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放出水中的妖兽,跳上去绕过我们的小船,追了下去。” “大巫级高手实在是令人生畏啊,”辛大姑顿了一下又接下去,“当时大家想着,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追上去也只是送死,根本就帮不了你们,并没敢立即就追。一直到陶家的黑木船回来了两条,这才每人带上强弩,分乘两条船,一路搜索着过来。” “我们也是刚到这里,”陶格接口道:“因为不知道你们究竟逃出来没有,又想着即使逃出来了,那人估计也不会轻易罢手,我正和青妹商量着,准备把她的亲卫全都调过来,以便既能有人在地下河里搜索,外面也能有充分的准备。 “实在没想到,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哈哈,我还真是不敢相信呢!” 何止是他不敢相信,就连林聪自己,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地竟然干掉了一个大巫,就像刚才陶边所说的那样,现在想起来,也同样是如在梦中。 他陪着陶格笑了几声,忽一转眼,看到远处蒙青皱着眉头,正向这边张望着,显然是被这边刚才众人古怪的情况所吸引,在诧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聪心念略为转动,伸手拉着陶格,向蒙青走了过去。 “蒙青大姐,”在陶格的诧异迷惑之中,林聪拉着陶格一直来到蒙青跟前停下,笑着道:“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 蒙青木着脸看着他,但却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有辛大姑与蒙青的师父丘长老等三人的恩怨在,林聪知道说什么都不会投机,便一句多余的废话都不说,而是直奔主题,道:“我有办法可以让你的师父,还有古长老和花长老重新凝聚灵魂之火。” 蒙青霍然动容,道:“你有‘魂珠’?” 林聪却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说道:“辛阿姨打散丘长老、古长老、花长老她们三位的灵魂之火,起因完全在于她们对灵儿逆行‘灵魂缠绕’。你或许还不知道,灵儿缠绕的对象,其实就是我。所以,这事嘛……嘻嘻,我和灵儿嘛……这事其实也没什么了。” “所以说,”林聪笑嘻嘻地腆着脸,理了理思绪继续说下去,“只要丘长老她们三位重凝灵魂之火,恢复修为,这事就完全可以揭过去嘛。蒙青大姐,我提个建议好不好,你呢,嘻嘻,迟早会成为我的陶大嫂,自然也只能做相祖派的对头,大家其实是同仇敌忾的! “我这里有一位前辈高人赠送的‘魂珠’,如果你能联系上丘长老,劝她们三位,嗯,就到陶家谷吧,到陶家谷帮陶大哥的忙,我就送上‘魂珠’,为她们恢复修为,这事吧,大家就完全揭过去,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 在林聪说这一番话间,蒙青的神情不住变幻,由吃惊至意外,到有所期待,再到若有所思,明显地已经动了心。 这其实早在林聪的意料之中。 又有哪一个巫师失去了魂力之后,能够对恢复修为不动心的?更何况是修为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巫师,完全可以说是高高在上的八级甚至九级巫师?丘长老三人一定会动心,会愿意,甚至为此与相祖派翻脸也会在所不惜! 站在蒙青的角度,其实也必然是乐见这一情况的发生:就像林聪所说的那样,她早晚会成为陶格的妻子,注定了要站在相祖派的对立面,又岂会不乐见自己的师父也站过来? 林聪这时谋求与蒙青和解,自然是为了拔掉梗在伦祖派与陶家之间的这根刺,以免影响双方之间的合作;更主要的是,以三颗魂珠的代价,为相祖派增加三个高等修为的对头,他觉得这笔生意划算之极! 蒙青还未来得及有所表示,右侧山坡高处传过来女子隐隐约约的喝斥声,又似乎夹杂着一个男子大喉咙的叫嚷声。 在喝斥声和叫嚷声传过来的同时,林聪又看到了一只小鸟飞到了近处。不,这不是小鸟,这应该是一只“魅”,而且随着林聪转头向右边的山坡上看,这只“魅”也飞到了右边,分明是在故意地让他看见! 林聪心中“突”地跳了一下:“小白脸?” 110、避实击虚 在山坡上与辛大姑安排的岗哨发生冲突的,果然就是小白脸屈突猛。 当林聪与辛大姑、陶格、蒙青,还有苏琪、沙灵儿等人跑到坡顶时,屈突猛丝毫也没在意正在监视着他的那个女萨满,冲林聪咧嘴直笑,又大声叫嚷:“黑小子,洪袖大妹子说的不错,伦祖派果然把你救出来了!” 林聪这次被相祖派捉上浮苍高地,虽然不能说九死一生,却是既有惊也有险,着实吃了不少苦头,这时突然见到老熟人,颇有一些恍若隔世的感觉,心中颇为高兴。 但这份高兴,却无法抹去他对察罕小城局面的担忧。在为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后,他就拉着屈突猛来到一个稍为平坦些的地方,招呼众人各自寻干净的石块坐下,急不可耐地让屈突猛向众人介绍这边的情况。 据屈突猛说,在林聪被捉上浮苍高地的这几天,黑妖蜂联盟的实力有了很大的发展。 首先就是赫连狐狸和柳豹波澜不兴地占据了南宫三堡,并以三堡为依托,迅速招揽安置了周围山林中的上万难民;再者,在察罕小城东南方有一个司徒堡,堡主司徒驼因为盘踞在附近的“双头蛟”四寨的威胁,主动地寻到察罕小城请求加盟。 洪袖等人自是欣然允诺,并给了那位司徒驼一个长老的位子。 这样一来,黑妖蜂联盟治下就有了一座小城和五座村堡,人口过三万,联盟卫队也已经扩充到六个大队六千余人,乍一看去,颇具一些气象了! 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大气泡,伸手指头轻轻一戳,“呯”的一声就爆了! 很快就有一根手指头伸了过来:就像众人先前所预料的那样,当日鲜于通被杀并全军覆没的事,果然纸包不住火,终于发作起来。 根据探子陆续传回的消息,图海城已经很快地在盘山小城集结了一支军队:其中包括从图海城其他地方抽调来的五千精锐,以及从盘山小城本地征调的大量巫师和下属各村堡的堡勇,共计一万余人,号称“复仇军”,已经开始向这边移动! 对此,智化率领联盟卫队四个大队,前出四十余里,驻扎在一处险要隘口,想方设法的应付。 在察罕小城东南方,也就是现在林聪、辛大姑等所处的位置,“双头蛟”等四寨一举袭占了附近的一座村堡庞家堡,大有向司徒堡进犯的势头。 洪袖等人对此的应对就是由赫连狐狸和屈突猛率领一个大队千余人进驻司徒堡,既是防范“双足蛟”等寨的进攻,也是为了尽量拖住他们,免得他们到察罕小城骚扰。 屈突猛此时在这里出现,就是亲自去庞家堡打探情况,回途中发现异常,溜到近处以“魅”窥探时,被岗哨发现,这才起了冲突。 幸好北边中谷城的“谷水原鳄”,一来是立足未稳,再者是受到了东西两边上谷城和下谷城的牵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由柳豹带了一个大队,分驻南宫三堡。 听了屈突猛的介绍,辛大姑、陶格等全都皱起了眉头:黑妖蜂联盟强敌环伺,实力本就处于劣势,现在又三处分兵,任何一个方向出了问题,局面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但仔细想想,除了这样分兵,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应对,处境可谓恶劣之极! 但林聪却没有因为黑妖蜂联盟当前所面临的局面而沮丧,半点也没有! 黑妖蜂联盟虽然是洪袖与丁法正在黑妖蜂山谷中商量成立,但再往前推,往根本上推,当初赫连家族的“青羊”寨,甚至可以说林聪本人,才是黑妖蜂联盟的最初发起者。正是由于洪袖经不住林聪的引诱与赫连家族合伙,才最终导致了黑妖蜂联盟的成立! 比之刚刚遭到“双头蛟”寨伏击,仅乘百多人的赫连家族来说,现在的黑妖蜂联盟,完全就是活在天上云端! 在林聪的心中,所关注的并不是面临的局面如何困难危险,而是如何应付这个局面! 在屈突猛刚才介绍情况时,他就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不住地插口问一些问题。在屈突猛说完后,在众人肃然凝重的目光中,他略为寻思,就拿起几块石头在地面上摆了一个阵势,然后问屈突猛: “这里是察罕小城,那么我记得这里就是盘山小城吧,周围好像全都是小山。这里应该就是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近处的这个三角石头,就是你驻扎的司徒堡?” 他所谓的“我记得”,自然是得自融合的赫连天的记忆,为了避免哪里出错,再向屈突猛求证一下。 辛大姑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因为身为伦祖派派主,经常在伦祖派设于各地的神庙走动,来往于各神庙之间,对这一带的地形也颇为了解,在林聪向屈突猛求证时,她也时不时地帮忙。 在所指的几个地点都得到了屈突猛与辛大姑的确认后,他又伸出右手食指划了一个小圈子,道:“这里是不是就是方圆数百里的乱坟坡?‘双头蛟’的山寨是不是就在这里?” “是。”屈突猛老实地点了点头。在“穿山妖”寨做强盗时,或是代替他大哥去办事,或是私下里去会智化的妹子智玉棠,“双头蛟”的山寨他可没少去。 “你所带的联盟卫队中有多少巫师?”林聪突然把话题扯到了他处。 “三百来个,其中有三级巫师十二人,二级的四十多个。”屈突猛虽然有问有答,但目光中却已流露出不解,不知道林聪为什么问这个,辛大姑等人也显得有些疑惑。 林聪不理诸人的迷惑,又问:“在你驻扎的司徒堡附近,有没有可以躲人的地方?要可以躲上三、四千人,险要一点的,要易守难攻!” “有是有,距司徒堡不远就有一个险峻的山坳。黑小子,你究竟要干什么?”屈突猛再也忍不住了。 林聪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狡黠地“嘿嘿”一笑,又道:“你刚才说,图海城这次向咱们进攻,在盘山小城还有下面的各村堡,一下子抽调了五、六千人,是不是?那好,好!蛮崽子的,好得很!” 林聪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众人听他一连几个“好”字,一时间全都是满头雾水,浑不知究竟好到了好处。 屈突猛却终于给他搅得不耐烦起来,再也忍耐不住,也再不顾忌在场的辛大姑等人,瞪眼冒火道:“蛮崽子的黑小子,你笑个屁!哪里好了!” “嘿嘿嘿嘿,”林聪再次狡黠地一笑,两眼贼贼地望着屈突猛,油然道:“小白脸,智化大哥的妹子、我的玉棠大姐,你难道不想去见?难道不想把她从‘双头蛟’寨救出来?” “你……你说什么?”由于林聪所说内容过于出乎意外,屈突猛也无暇理会林聪竟然当着辛大姑等人叫他“小白脸”,万分愕然地道: “黑小子,你……你是想现在进攻‘双头蛟’寨?这不可能!对着图海城,智化大哥还有洪袖,早都急红了眼,会让你这时候进攻‘双头蛟’寨?还有,咱们根本就抽不出兵来!” “驻扎在司徒堡的这一个大队不就是吗!”林聪理所当然的道:“洪袖大姐她们也一定会同意,因为我的目的是盘山小城那边,进攻‘双头蛟’寨,救出玉棠大姐都只是顺道,嘿嘿!” “小白脸,你想过没有?”林聪油然自得地望了望屈突猛,目光再从全都是茫然、吃惊地辛大姑、陶格等人脸上扫过,接着道:“在察罕小城那边的鸡爪岭下,是不是已经关着盘山小城的三千多人?你刚才也说了,图海城这次向咱们进攻,又抽了多少人?五、六千啊!分两次被抽了近万人,那盘山小城还有下面的那些村堡,还不空虚之极!极为空虚!” “避实击虚,避强击弱!蛮崽子的,那咱们还为什么还不跑过去捣乱?”林聪语气中透着些凶狠,毫不停顿地接着说下去,“有咱们在后边捣乱,大捣特捣,图海城的那一万人,在前边还能打下去?” “我想着进攻‘双头蛟’寨,”林聪又道,“也只是防着捣乱回来,被他们堵住了后路,这才想借着玉棠大姐的内应,顺道打下来。” 他说着又压低声音,凑近屈突猛“哈哈”笑着道:“小白脸,如果真的打下来,你就算是立了大功,救出玉棠大姐后,就赏给你做老婆!” 在林聪说这番话间,屈突猛目光渐渐亮了起来,脸上的兴奋也越来越明显,嘴巴也渐渐咧开了。 围坐在旁边的辛、陶等人,也都渐渐展开了紧皱的眉头,但目光中又都流露出惊异,时不时地互相交换眼神。 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林聪的这番分析合情合理,可行性极高,更难为他仅仅十八、九岁的年龄,短短的时间内就想了出来,对于其中所折射出的对于打仗方面的分析能力,以及反应速度,众人都自觉远远不及。 “还有,”林聪继续道,“谁能想得到咱们会到盘山小城那边去捣乱?小白脸,你想不到吧?更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咱们还突然多出来一个高等巫师,还有五个中等巫师,用上了那个‘任纵横’大法,等级还能提升!还有伦祖派六十多名师姐师妹、师叔师伯!如果都用上大法,嘿嘿,这等实力,估计就是去进攻图海城,只要进得了城去,也能闹个天翻地覆!” 其实,辛大姑所带来的这些女萨满,才是他敢于跳到敌后的最大倚仗! 休说盘山小城现在被抽走大量人员,空虚之极,即使不空虚,面对突然出现在城内的一大群用上了“任纵横大法”的女萨满,也只有老老实实就范的份儿! 最后,林聪又狠狠地以一句话做总结:“避实就虚,又是出其不意,咱们要是还不到那边去捣乱,还在这边老老实实地和他们打,那岂不成了傻瓜了!” 111、陶家入盟 “林聪兄弟,”就在众人还在思索着林聪刚才那番长篇大论的时候,陶格突然开口说话,“刚才你提及中等巫师时,好像少说了吧。青妹所带亲卫中,也有两个中等巫师,另外她本人也是。 “还有,她的这六十名亲卫,虽然没有练过相祖派的‘任纵横’大法,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和辛派主她们一起到盘山小城那边去,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的。” 林聪一愣,道“这个……这个,陶大哥,你和蒙青大姐,这次冒着和大巫为敌的危险,到地下河来追我们,兄弟已经是十分感激了!这个……到盘山小城那边,这毕竟是打仗,很可能会……会有人送命的,要蒙青大姐带她的亲卫也过去,这不好吧!” 陶格与蒙青对望了一眼,又道:“这次青妹过来,并未料到那大巫会死于兄弟之手,原本就是打算带着这些配备了强弩的亲卫,帮忙对付那个大巫的。哈哈,到盘山小城那边,总比与一个大巫为敌,危险更小吧?” 他说着望了望辛大姑,淡然地又道:“另外,我有一件事想请林聪兄弟和辛派主帮忙。我想在黑妖蜂联盟长老会取得一个位置,也成为长老之一,不知二位能不能向洪袖小姐和其他长老说一说?” 林聪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这是代表陶家,表示要加入黑妖蜂联盟! 林聪顿时大喜,“呼”地一下跳起,拉着陶格“哈哈”大笑道:“那可太好了!陶大哥,大家从此就是自己人了!哪还要什么‘说一说’‘说两说’的,无论洪袖大姐,还是柳升师伯他们,听到你们要加盟,那还不倒穿着鞋子来欢迎?” 对于陶家加盟,林聪虽然刚开始时有些意外,但再想一想,又觉得在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情理之中甚至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事。 首先就是林聪自到陶家谷之后的连连示好:救治陶边,赠送“寒火”配方,以及刚刚示好蒙青赠送“魂珠”之举,而这三种好处,无论哪一样都足以令人瞠目结舌,由不得陶格不感激、不感慨、不感动; 再一个,即使单纯站在陶家的角度来说,由于黑妖蜂联盟所处地理位置,也必须想方设法地给以帮助,万不能让“双头蛟”或“谷水原鳄”给吞了。 否则以这两方的相祖派背景,陶家通过地下河通往外界的唯一窗口就会被封闭,陶家即使有天大的能力,也只能在一个大笼子里挣扎折腾。 另外最重要的,虽然黑妖蜂联盟表面看上去四面楚歌,处境危如累卵,但林聪刚才的一番分析谋划,却又豁然在众人眼前展现了另外一幅全然不同的画面: 林聪一旦真的这样带人到盘山小城那边去捣乱,则图海城的那支万人军队首尾难以相顾,最后吃败仗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黑妖蜂联盟一旦渡过了眼前的难关,就可以在这一带站稳脚跟,然后再由辛大姑相助,招揽散在高地各处的伦祖派弟子,实力必有不小的成长。日后一旦相祖派向陶家谷进攻,黑妖蜂联盟就可以抽出人手相助,这对于陶家的安全大有好处。 但如果不加入联盟,这样的好处自然不会有。 反过来说,陶家的入盟,对于黑妖蜂联盟的好处自然也是极大:确保地下河成为一条握在自己手中的物资通道且不说,还相当于通过地下河,向浮苍高地伸过去一条粗腿,什么时候逮到机会,说不定就能朝着相祖派的心窝里狠狠踹上一脚。 洪袖等对于小小的一个司徒堡尚肯接纳,对入能带来如此大好处的陶家谷,又岂能不倒履相迎? 辛大姑身为长老,自然对陶格的入盟表示欢迎;屈突猛虽然不知道陶家的底细,但只听陶格刚才说蒙青手下有两名中等巫师,就足以让他震惊了,他自然也是满心的高兴,没口子的欢迎。 待众人的高兴劲儿稍稍缓下来,林聪又道:“我还正担心人手少呢!到盘山小城那边捣乱,什么也不管不顾地杀人放火可不成,必须做出一副占领的样子,才能让他们害怕,人少了可办不成事。有蒙青大姐带亲兵过去,把握就更大了些。” “黑小子,你是要把我的第三大队全都带过去?”屈突猛说话时显得有些迟疑。 “也不能全都去,”林聪道:“总要留下些人保护司徒堡那些堡众,嗯,就留下一个中队吧,成建制的留下,也方便。” “那不行!”屈突猛毫不犹豫地就否决了林聪的说法,“只留下这么一点人,‘双头蛟’来进攻怎么办?那四寨的大部分盗众,都聚在庞家堡外,有四、五千人,又只有五十里远,一旦攻过来,人少了根本挡不住。” “挡不住就躲。”林聪道,“你刚才不是说附近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吗?就先躲进去,只要守上十天半个月,等咱们在盘山小城那边闹腾开,智化大哥他们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这些盗贼了。” “搬家?整个村堡的人都搬家?”屈突猛瞪大了眼,望了林聪一会儿,随后就猛力摇头,“不行不行,根本就不行!谁能让那么多人搬家?还是突然之间就搬家?拿刀子逼着也不能!” 林聪有些不明白屈突猛为什么会如何坚定地认为不行,皱眉道:“又怎么会不行?不就是三千多人吗?又不是搬太远?”说话间他想起前世时在电影电视上看的鬼子进村,每当鬼子扫荡时,均是整个村庄的人都逃到山里躲避,还有什么坚壁清野。 这司徒堡也只三千多人,其实只是一个大些的村庄,逃起来虽然稍为麻烦了一些,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麻烦。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确实不一定能行得通。 前世抗日时期,鬼子不知扫荡了多少回,杀了多少人,烧了多少个村庄,大家都习惯了打仗,习惯了战乱,甚至是习惯了逃难,也没有什么家当,自然是说走就走。 这里的人又哪里有这样的经历? 察罕小城这一带,明显地并未发生过大的战乱,虽然时常会受到山贼的骚扰,但只从每个小城村堡都是寨墙高筑来看,就知道他们那种举堡而逃的情况绝少发生,甚至是从来没有过,这里人的习惯是据堡死守! 如今突然让他们搬家,不拿刀子拼命才怪! 辛大姑等人也都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也都认为搬家不成,在转动心思想别的办法。 但又能有什么办法?若不举堡外逃,就只能留下屈突猛的第三大队帮忙守堡,否则这里被盗贼攻占,甚至“双头蛟”老巢失守后一旦在这里杀人泄愤,搞成个血流成河,那可没法向洪袖和长老会交待。 但留下第三大队在这里防守司徒堡,又怎么去盘山小城那边捣乱?就靠着辛大姑和蒙青的百多名女萨满,除非是到一处烧一处,再加上杀一处,才能将正在向察罕小城进攻的图海城那支万人军队引回来。 但这样的一路烧杀,岂不成了鬼子进村?很快地就会在这一带成为公敌,辛大姑和蒙青都决不会这么做! “司徒驼是什么样的人?”林聪想到了一个办法,“这司徒堡想必也和洪家老堡一样,只是一个大家族,司徒驼身为堡主和族长,如果下命令搬家,其他人总不敢不听吧?” 屈突猛仍然摇头:“司徒驼即使下了命令,那些人也未必搬得顺当,更何况,他正是因为担心盗贼进犯,为保住村堡才入的盟,让他放弃村堡逃走,他会愿意?” “他奶奶的,”林聪不耐烦起来,“实在不行,就全打晕了抬走!咱们这么多高手,又有你的第三大队帮忙,冷不防动手,这还是办得到的。现在时间紧,偷袭‘双头蛟’寨需要不少麻醉药剂,我必须抓紧时间炼制一些,小白脸,” 说着他又向辛、陶等人道:“辛阿姨,陶大哥,咱们不如就先到司徒堡去,找药材炼药剂,顺道和司徒驼说说。” 辛大姑却道:“这么多萨满突然一下子进到堡里,会泄露消息的,说不定就会引起那‘双头蛟’的注意,你偷袭山寨的事就未必能成了。 “我和陶长老、蒙师妹,不如带着大家这时就动身,嗯,前边有个地方叫虎尾岭,不如我们就赶往那里等候,你练好了药剂,把司徒堡那边的事处理好,直接带着第三大队,到那里与我们汇合。” 林聪想想也是,就告辞众人,和屈突猛一起往司徒堡的方向去。 他本来还想派个人,和陶格一起到察罕小城去,尽快地见到洪袖商量陶家加盟事宜。但在场诸人,除了辛大姑和屈突猛,并没有替陶格引见的人选,而辛大姑和屈突猛又实在无法离开,只能等到了司徒堡,让赫连狐狸派人来。 和屈突猛一起走着,林聪又心里犯嘀咕:如果没有合适的办法让司徒堡的人迁移,难道真的就像刚才发狠时说的那样,满堡的人全都打晕了抬走? 蛮崽子的,三千多人,那又要多费多少手脚! 112、双头铁蛟 从察罕小城向东南方向去,一条崎岖小路蜿蜒于高低起伏的山峦丘陵间。沿着这条小路,依次可到第三大队驻扎的司徒堡、被四个山寨抢占的庞家堡、“双头蛟”的山寨,以至更远的图勒城。 林聪等人现在所在的地下河出口,隐蔽在一个山沟里,其实远离那条小路。屈突猛只因为自恃是三级上位巫师,有蹿高越沟之能,又不怕遇上野兽妖兽,去侦察“双头蛟”等四寨回来时抄近路,这才发现了众人。 林聪现在是四级巫师,“风妖”魂技自估也已渐入佳境,又有“黑头”的盗版“风元球”,再非几天前的吴下阿蒙,要比屈突猛厉害多了,也能蹿高伏低,也不怕野兽妖兽,因此也抄近路。 沙灵儿也是如此。沙灵儿在林聪和屈突猛离开时,不顾众人略有些怪异的目光,执意要跟过来,林聪乐得随她。 屈突猛的目光就很有些怪异,蹿高伏低地走了一段路后,他终于抓住了一个空档,悄悄地问林聪:“黑小子,她……你勾搭上了?这么快就勾搭上了?” “什么勾搭上了!”林聪没好气地道,“我们是你情我愿、一见衷情,你说好听点行不行!” “还你情我愿!嘿嘿嘿嘿!”屈突猛的那张小白脸上满是幸灾乐祸,“这才几天,你就花心又勾上一个,你不怕小烟那小丫头寻你麻烦?那小丫头我看得出来,看起来软软的,却一定倔得很,她要是寻你拼命,嘿嘿嘿,柳升长老,还有豹子和狐狸,是帮你还是帮她?” “干什么小白脸,想看我笑话?”林聪却一点也没害怕,“小烟妹子好得很,哪里会像你想的那样!” 对于赫连小烟接受沙灵儿,林聪有足够的信心:他和沙灵儿,虽然他占了大便宜,但完全就是被逼的!只要把“逆行缠绕”的事一说,就是宝音那古怪的小丫头片子,也完全说不出什么来! 虽然根本就没有路,但三人都是好手,仍然穿林越沟的奔行甚快,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来到了一个平缓的山坡下,山坡的背面突然有隐隐约约的吵嚷声传过来。 屈突猛诧异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回来时看得明白,‘双头蛟’四寨,并没有向这边来。”一边说一边放出了他的“魅”。 再向上爬一段,屈突猛嚷了起来:“蛮崽子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他又“啊”地一声大叫,猛地停住了脚,惊呼道:“黑小子,他奶奶的,哪来这么大一条蛇!” 林聪也早就放出了自己的“魅”,越过山坡飞了过去。 背面山坡下是一座村堡,应该就是司徒堡,与洪家老堡差不多的规模。 但这时在山坡下一片空地上,黑压压地聚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还有家当什物,以及堆在旁边的一袋袋粮食,还有人正在匆忙地从堡门往外搬东西,若不是局面还大致安稳平静,就俨然一副逃难搬家的势头。 蛮崽子的,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这个军务管事虽然打定主意要让司徒堡大搬家,但人还没到,命令还未下达,那司徒驼总不可能现在就执行吧!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他的“魅”顺着山坡飞得再高一些再近一些后,在村堡的一角,他看到一条巨蛇在撞倒一间石屋后,尘雾缭绕中,气势万千的盘曲前进,横过街道后又撞倒对过的一堵围墙,推土机般碾向院子后的房屋。 这是一条巨大的双头蛇,只是它的主身躯,就足足有两尺粗,五六丈长;再往上的两条分支身体也明显超过了两丈,水桶般精细,两颗蛇头也要有成年大象的脑袋那么大,每颗脑袋上还有一只独角! 这巨大的双头蛇身上披有一片片甲胄一般的鳞片,它的身体和鳞片都是黑铁色的,曲折游走间,粗大的身体弯曲到哪里,哪里的墙壁、树木、停放的大车,或者是家具,全都豆腐做的一般坍塌或破裂; 它的两条脖子一般的粗壮分支身体间或一抡,硕大的脑袋扫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烟尘,一片狼藉。 林聪操控着“魅”飞在半空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沿着这条巨蛇走过的那弯曲的行走路线,处处是断垣残壁、烟雾升腾。 “伦祖大神啊!”三人发现异常后跑得更快,这时已来到坡顶,只凭肉眼就已经可以看到堡内的情况,沙灵儿立即就大叫起来,“这是‘双头铁蛟王’!十级妖兽啊!这个地方又怎么会有十级妖兽!” 等级这么高、这么厉害的妖兽,也只有在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才会有,现在司徒堡里却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一个,又没有办法降伏,对于小小的司徒堡来说,完完全全就是一场灾难,也难怪堡众全都男女老幼、拖家带口地逃到了堡外。 随着“魅”飞行高度的降低,林聪很快就发现堡内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只有在远离那“双头铁蛟王”的地方,有一些青壮,在往外抢运粮食、锅碗等生活物资和用具。 司徒堡的人这分明是要放弃村堡,逃往他处避难! 不过,对于林聪来说,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在暴虐的“双头铁蛟王”的威胁下,堡内的人主动外逃,哪里还有将三千多人全都打晕了往外抬的麻烦! “我的第三大队!”屈突猛突然大叫起来:“他奶奶的,赫连狐狸那小子,要是敢调第三大队对付妖兽,老子跟他拼命!” 林聪也担心起来,这并非没有可能:当这头“双头铁蛟王”不知为何突然闯进村堡的时候,在鸡飞狗跳、惊惶失措的情况下,为保护堡众,赫连狐狸调派第三大队尝试着对付妖兽,也是一件大概率的事。 三人于是加快速度向坡下奔跑。 “魅”虽然看似一只鸟,却是没有意识的纯能量体,需要注入神识来操控,若是受到攻击,而其中的神识又来不及收回,其主人也是会受到伤害的。 因此面对着一头厉害的十级妖兽,林聪并不敢让自己的“魅”距妖兽太近。 但即使在高处、远处观察,他也很快就发现了不对:这么长的时间,这头“铁蛟王”不仅没有发射过任何的妖术,而且完全是没有任何意识地在四处乱撞,东一阵西一阵,不管前面是一幢房屋、一棵树,或者是一条沟、一个水坑,它都是义无反顾地闯过去。 妖兽都是有灵性的,甚至大巫级的妖兽像人一样的会思考、会说话,就如“黑头”。但这“双头铁蛟王”似乎失去了灵性,只剩下了本能,或者说就像一个梦游的人,只会本能地游动和摇晃着两颗硕大的蛟头。 甚至有一次,它破墙闯进一处院落,那家人豢养的一头鳄蜥和一头未成年的龟驼受惊乱蹿,它都丝毫没有注意,又撞破另一边的一间屋子游走而去。 “小狐狸,算你小子机灵,没有让人去打妖兽。”这是三人靠着“魅”的帮助,很快地穿过人群在寨墙上见到赫连狐狸时,屈突猛如释重负般所说的第一句话。 司徒堡无论是堡众还是驻守的第三大队,都没有什么死伤,这应该是妖兽出现时,赫连狐狸大概是明知挡不住,并没有组织人手去挡,而只是指挥堡众撤离。 林聪也松了一口气。 同时在穿过人群走上寨墙时,通过“魅”所观察到的第三大队的情况,也让他颇为欣慰。 现在黑妖蜂联盟强敌围困,很快就要有激烈的战斗,而且整个苍莽山地也是激流汹涌。乱世之中,只有拥有一只强大的军队,才有安身保命的可能。 当他被相祖派掳上浮苍高地时,联盟卫队才刚刚拉起来,才刚刚开始训练。现在十天左右的时间过去,林聪原本还在担心,智化、赫连狐狸等人在应付三面强敌的时候,会不会忽略了队伍的训练? 虽然据屈突猛说,联盟卫队由三千多人增加到了六千多人,但如果仅仅是人数上去了,仍然是一团散沙,那就仍然是一触即溃,难以有什么战斗力。 但据他所看到的,屈突猛的第三大队,已经与普通的民众明显有了些气势上的不同:第三大队的千多名士兵,现在正以伍为单位,五个一组,散在各处,或是组织安抚民众,或是到堡内往外抢运物资。 这些士兵虽然仍是服色杂乱,手中的武器也是刀、剑、猎叉均有,但至少每个人都有一面盾牌,有的人背上还斜挂着弩或弓。在神情举止上,在眼前这种有些混乱的场面中,这些士兵也要比普通的民众显得沉着得多。 看起来,这十多天里,智化、赫连狐狸还有屈突猛等人,在队伍的训练上,并没有浪费时间! 劫后重逢,林聪和赫连狐狸自然都是十分高兴。与赫连狐狸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据赫连狐狸说他就是联盟的新一位长老,这司徒堡的堡主司徒驼。 这司徒驼倒也真不亏了名字中的一个“驼”字,虎背熊腰,粗胳膊粗腿,林聪觉得他真的如骆驼一样扛上几百斤东西,估计也能健步如飞。 不过,司徒驼这时的脸色却有些狰狞,两眼瞪得像铜铃一般,眼珠子也是一片血红。林聪倒能理解他这时的心情,任谁家里有这样的一个怪物肆虐,心情都决不会好到哪里去。 两人简单地说了几句话,赫连狐狸又为林聪和司徒驼双方作了介绍。大概正是因为心情不好,或者自恃是联盟的长老,司徒驼对林聪的到来,并没有如何在意。林聪当然也不在意,又很快地把目光转到了堡内的尊级妖兽上。 “这妖兽虽然等级高,虽然厉害,”身为堡主的司徒驼心痛地看着“双头铁蛟王”在堡内肆虐,又愤怒又疑惑地道,“我总感觉它不是那么野,就好像是被什么人训练过一样。” 林聪所观察到的这妖兽的异样,司徒驼也发现了。 113、铁蛟之秘 对于这“双头铁蛟王”的异常,在从山坡上来穿过人群时,林聪就已经问过了短剑里的“黑头”。 “有事情,问黑头。”“黑头”是千年老妖,又从西门破的那支爪子里收回了一朵灵魂之火的记忆,只是部分的阅历见识,也已经是丰富之极,林聪逐渐养成了有什么事就问他的习惯。 何况他自己也说了,现在紫敖神君不能泄露任何的踪迹,在林聪成为大巫之前,都要由他代师传艺。那有了问题如果不问他,岂不是浪费了? “黑头”不负林聪所望,一口就道破了这“双头铁蛟王”异常的秘密:“这不是一头活着的‘铁蛟王’,这只是一头‘灵偶’级别的魂偶。” “魂偶可以分为五个等级,”“黑头”又接着解释:“第一级是白偶,就是简单地把一头妖兽的尸体布上巫阵,然后操控它与人打架。” 但要操控这种低等级的魂偶,没有反复的练习是不成的。老黑举例说,就像眼前的这头“铁蛟王”,如果林聪把它炼制成了白偶,由于它是以肚皮在地上游动,与人的习惯大不相同,单只是学会操纵它走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二等级的是灵偶,”“黑头”接着说,“灵偶就是在妖兽的尸体内植入一个炼制后的妖兽灵魂,这个灵魂自然是已经泯灭了记忆和灵性,只剩下本能的灵魂。然后由人控制这个灵魂,再由灵魂控制妖兽,就要容易得多,灵活得多。” “黑头”还提到,要将一头妖兽的尸体炼制成魂偶,并不能取出它的妖晶,而是要留着储存魂力用:炼制者或者是操控者,要将自己的魂力注入妖晶,再让魂力由妖晶慢慢注入妖兽身体上的各个巫阵,才能控制魂偶。 “黑头”最后又道:“司徒堡内的这个‘铁蛟王’魂偶,应该是它的操控者放弃了它,断开了与它的精神联系。它没人指挥了,凭着所植入灵魂的本能,才这样在堡里乱走乱闯。” 至于它能这样闯多久,“黑头”说,那只有看它的妖晶内还存有多少魂力了:魂力少的话,可能马上就会停下变成纯粹的死尸,如果魂力很多,就这样乱闯几天也有可能。 对于老黑说的这一情况,在这个时候,林聪可不想对司徒驼说。林聪为了让堡内的人搬走,本来还打算打晕抬人的,现在有这头妖兽的威胁,打人抬人的事,说不定就可以免了! “这是一头魂偶,一头‘灵偶’级的魂偶!”沙灵儿不愧是萨满教圣女,见识要比其他人高得多了,一口就道破了眼前这“双头铁蛟王”的真相。 林聪暗暗叫苦:“我的傻大姐,你看出来也不用说出来啊!刚才在那边商量的事,你难道就忘了吗?” “对,这一定是魂偶,这一副呆样子,一定是魂偶!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司徒驼也叫起来。 他人高马大,嗓门也宏亮,这时气吼吼地大叫,震得林聪耳膜直发痒。 他一边叫一边把头转向林聪和赫连狐狸这边,又道:“那个人不单单是偷药剂那么简单,一定是来捣乱的,现在还一定藏在附近操控魂偶!赫连管事,啊,林管事,咱们一定要把他搜出来,不能让他再捣乱下去,这会把村堡毁掉的!” 林聪听得一愣,同时也怕沙灵儿把那“铁蛟王”随时都会倒下的事也说出来,不给沙灵儿插话的机会,连忙抢着问道:“狐狸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偷药剂什么的?与这头妖兽有关?”又一边说一边背着司徒驼向沙灵儿使眼色。 赫连狐狸脸色显得有些凝重,说道:“今天早饭后没多久,忽有一头黑猿跑到萨满庙偷药剂,几个人发现了追赶,那黑猿跑出萨满庙,突然将庙边茶棚内的一个汉子背起就跑,接着就出现了这头妖兽。 “当时刹那间鸡飞狗跳,谁也不知道一猿一人跑到哪里去了。林聪,我一直有些担心,这头厉害的妖兽,会不会与意欲进攻司徒堡的‘双头蛟’有关?” 林聪却并没有怀疑这魂偶与“双头蛟”有关,而是立即想到了“刀疤脸”,连忙问道:“那人长什么模样?是不是脸上有个刀疤?” 这里距地下河的出口不远,“刀疤脸”挨了自己一锤子侥幸没死,逃出地下河后,想办法到这里偷些药剂治伤,完全是有可能的。 林聪当时在地下河没有找到“刀疤脸”的尸体,就情不自禁地有些担心:那大巫极有可能是暗月王国的重要人物,甚至有可能是国王,却死在自己手中,“刀疤脸”逃出去后,如果把消息传回暗月王国,自己岂不又多了一个大*麻烦! 所谓“乘他病,要他命”,那人如果真的是“刀疤脸”,而又要偷药剂,那就一定是伤势未愈。哼哼,管他有伤没伤,其实都是多虑了!凭自己现在的修为,身边又有许多帮手,即使他伤好了也完全用不着害怕。 而眼前的这头大魂偶厉害之极,“刀疤脸”一定舍不得放弃,一定就像司徒驼刚才说的那样,是躲在附近某处,想找机会再把魂偶收回。 要在这附近好好搜一搜,最好能把“刀疤脸”找出来,“咔嚓”一刀,一了百了! 还有,这样大一头“双头铁蛟王”大魂偶,能够在萨满庙前突然出现,那一定是事先放在空间魂器内的,能装下这样的一个大魂偶,蛮崽子的,他那件空间魂器,该有多大的空间啊! 只凭这一点,就要想办法把他找出来,“咔嚓”了! 因此,待得从赫连狐狸和司徒驼口中确定了那人的长相,特别是脸上有一个大刀疤后,他就立即顺着刚才司徒驼的口气,让赫连狐狸安排人手,在司徒堡周围搜索。 当然了,他也没有忘记提醒赫连狐狸,万万不能因为搜索“刀疤脸”的事情,就放松了对“双头蛟”的警戒,否则就是因小失大了! 对林聪的建议,司徒驼当然是大力支持。 但听了他最后特意加上的那句叮嘱,赫连狐狸却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分明就是:这么常识性的事情还特别提起,当我是什么人了! 林聪想想也是,如果这么重要的事情也粗心大意地忽略了,那他也就不是精明稳重的赫连狐狸了!当下只好讪讪地一笑。 待赫连狐狸将搜索的事情安排下去,林聪就立刻开始考虑让司徒驼搬家的事。他心里转着念头,目光慢慢从赫连狐狸和司徒驼脸上扫过,皱着眉头道:“司徒长老,狐狸大哥,咱们司徒堡现在这个样子,可不成啊!” 他说着向堡外乱糟糟的民众挥了挥胳膊,又道:“庞家堡那边的山贼随时都会来进攻,咱们现在乱成这样,又无险可守,一旦他们真的过来,即使有人在前边放哨,也必然会手忙脚乱,被他们一冲,可就全完了!危险!危险得很!” “正是,我也觉得是这样,正和司徒长老商量着。”赫连狐狸接口道。他说着又皱着眉头把目光转向司徒驼,又道:“司徒长老,只是为司徒家族的安危计,也不能这样拖下去,你还是赶快下令,暂时搬到那‘抬头坳’去吧!” 司徒驼瞪起眼向四周的山峦、野林打量,道:“不是已经派人去搜索了吗?说不定很快就会搜出来的。这妖兽既然只是魂偶,只要抓到了那个人,自然就没有了危害。” “若是一时半会儿搜不到呢?咱们就这样一直拖下去?”林聪想方设法要打掉司徒驼的侥幸心理,“司徒长老,狐狸大哥,那个‘刀疤脸’,我见他与相祖派的柯尔泰交过手。柯尔泰是四级巫师,但却不是他的对手,那么这个人就至少是中等巫师,甚至高等巫师也有可能。” “司徒长老,你可别怪我说丧气话,”林聪接着又道,“咱们对魂偶的事都不大懂,一个中等巫师,甚至是一个高等巫师,能够隔着多远的地方操控魂偶?是一里地,还是两里、三里地?这附近地形这么复杂,若真是两三里地,这么大的范围要把他搜出来,实在是不容易!” “司徒长老,你说的搜到那个人,只是一种可能。”赫连狐狸插话了,他的语气显得不是那么客气,“咱们现在可是在打仗,兵凶战危,所有的‘可能’‘或者’,都是会要命的!” “我当然知道这个,”司徒驼仍然瞪着眼,有些不服气,“但这不是刚刚发现这妖兽是魂偶吗?魂偶总比妖兽要好对付,即使搜不到那个人,难道就不能对堡里的魂偶想些办法?” “下面的这头魂偶,可并不比普通的妖兽好对付。”接话的是沙灵儿,她抬眼望着司徒驼继续道:“下面的这‘双头铁蛟王’活着时是十级妖兽,比巫妖级的始祖原鳄是差了一些。 “但差的这一点,是说它的妖术没有原鳄厉害,可他身体的坚韧,却比之原鳄丝毫不差,寻常的刀、剑和弓弩,根本就拿它没有丝毫办法,也不知它刚出现时,你们有人试过没有。要对付它,唉,我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114、大步向南 听沙灵儿说得这么邪乎,竟说这妖兽刀剑难伤,甚至于还有身体堪比那个什么始祖原鳄,林聪也吓了一跳。 “这……这……”司徒驼更是目瞪口呆,“这、这”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聪连忙趁热打铁:“司徒长老,这下面的司徒族人,可是老幼均有,这天气也不是很好,若是拖到晚上,又下起了雨,这么多人,又让他们住哪里?” 司徒驼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再向堡内的妖兽狠狠地望了一会,转身叫来了堡中管事什么的,下令向“抬头坳”转移。 见司徒堡终于开始搬家,林聪长吁了一口气,立即又想起了“麻醉药剂”的事,他让屈突猛留在这里帮着司徒驼指挥搬家,自己却招呼赫连狐狸和沙灵儿,下了寨墙绕过那仍然在四处游走的“铁蛟王”,来到了位于村堡东部的萨满神殿。 司徒堡的神庙属于相祖派的,庙内有两个萨满,一个三级一个初级。 当林聪和赫连狐狸来到庙内时,却见这两个萨满带着脚镣,正在两名联盟士兵的监视下,往一个大藤框中收拾药材等物。 林聪愕然,经赫连狐狸解释才明白其中原因。 原来在他被相祖派的柯尔泰带人捉上浮苍高地的那天,辛大姑在与联盟的几个长老见过面后,见他和沙灵儿深夜未回,就意识到不对,立即到察罕小城找到洪袖商量。 到了察罕小城后,又很快地发现萨满神庙内的柯尔泰等也不见了踪影,辛大姑就断定二人的失踪必定是相祖派所为,于是立即从那条水道追赶。 这件事发生后,黑妖蜂联盟也就等于与伦祖派以外的整个萨满教公然撕破了脸,在自己的地盘内,当然不会再容许萨满教设立神庙探听消息。 因此司徒堡加入联盟后,赫连狐狸和屈突猛带队进驻,就将这里两个相祖派萨满,强行征作了药剂师。 战事将起,各种用得着的药剂,比如治伤药剂、魂力药剂、体力药剂等,均需大量储备,而洪家老堡的药剂作坊忙着炼制“一抹光华”换金币,根本就顾不过来,相祖派的这两个萨满,正好抓来做苦力。 另外对于林聪被掳一事,赫连狐狸颇为歉疚,说道当时赫连家族诸人,包括联盟的智化、洪袖、乌法正等,全都是束手无策、一筹莫展,又有强敌环伺,要办的事千头万绪,实在走不开,只能寄希望于辛大姑。 林聪对此当然毫不在意,自己的被掳,联盟的柳升、赫连狐狸等人,包括中等的智化,根本就帮不上任何忙,赶过去也只是送死,因此林聪简单几句,就把这事带过。 林聪用来炼制麻醉药剂的,都是寻常药材,他很快地就找全了,于是就让原本负责看守监视两名萨满的士兵在这里收拾,然后就带着两名萨满,以及相应的药材工具,重新上了寨墙与司徒驼会合,就让两名萨满在寨墙上炼制药剂。 然后林聪拉着两人离两名萨满稍远一些,将辛大姑、陶格、蒙青的事,还有自己到盘山小城捣乱的主意,全都小声地告诉了两人。 在林聪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赫连狐狸脸上神色不停地变幻,时而高兴,时而意外,时而诧异,时而吃惊,待林聪说完,他又皱眉思忖了一会儿,然后脸上涌起万般感慨,右手大拇指竖起,大声道:“好!林聪!你很好!”一边说一边畅快地“哈哈”笑了起来。 笑了几声,他又皱眉埋怨:“林聪,无论怎么说,你都应该邀请辛派主、陶城主还有蒙青主祭他们三位,和你一起来司徒堡的,怎好把人就那样晾在那里!不过既然是这样了,你和屈突带人到虎尾岭与他们汇合的事,咱们就要赶快着手,不能让人家久等了! “我看,第三大队除了正在放哨的和已经派出去搜索的,剩下的你就全带过去吧。司徒长老,你看怎样?咦,司徒长老,你……你怎么了?” 司徒驼又能怎么,他整个人都已经呆住了!被刚才林聪说的那些惊得呆住了! 几天前司徒驼入盟时,因为林聪刚被捉走,辛大姑只身赶回浮苍高地图救,洪袖等人实在无法判断辛大姑能不能将他救出,又什么时候才能救出,因此对于伦祖派入盟之事,并没有向外宣扬,司徒驼并不知道。 现在他骤然听到萨满教第二大派系伦祖派,还有堂堂浮门城城主的整个陶氏家族,都要来加入黑妖蜂联盟,意外和震憾,使他差点就一个跟头栽到城下去!更让他意外和震惊的是,和辛大姑、陶格还有蒙青三人一起的,竟然还有十多个中等巫师! 对司徒驼这样一个三千来人小村堡的堡主来说,十来个中等巫师,那又意味着什么?其震撼力,又足以将他从地面弹上城头! 这还不算,接下来林聪有关当前局面的分析,林聪那个到盘山小城一带捣乱的大胆计划,才是使他呆住的主要原因。 司徒驼几天前主动请求加盟,并非因为看好黑妖蜂,他完全是被“双头蛟”的作派给吓住了,被邻近的庞家堡的惨状给吓住了。 庞家堡是五天前的夜里被“双头蛟”等四寨攻占的。在袭堡之战中,庞家堡不仅死了好几百人,村堡被攻陷后,自堡主以下的三千多人,竟然全都被四个山寨瓜分,全都成了山贼的奴隶! 司徒驼从一个侥幸逃出的庞家族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就吓尿了,立即赶到了察罕小城,请求加盟。 对于黑妖蜂联盟的情况,他听到的也不少,知道黑妖蜂联盟强敌环伺,情况比司徒堡好不到哪里去,不过黑妖蜂毕竟刚刚打败过“双龙蛟”,治下也已经有了三四万人,入盟之后,总能给保全庞家堡带来一线希望。 但林聪刚才一番奇兵突出的分析和捣乱妙计,却如同阳光突然刺破乌云,使他那仅仅一线的希望变得粗如水桶、水缸! 辛、陶、蒙等带来的震撼,再加上被突然放大至无数倍的希望,又让他如何能不痴不呆! 这时听到赫连狐狸向他说话,他才回过神来,“啊”地一声道:“赫连管事,你……你说什么?” 赫连狐狸念头略转,便猜到了他的心思,微笑道:“我是说林聪管事就避实就虚,跳到盘山小城一带去,带人少了可不行,不如就把屈突的第三大队整个带过去吧。 “几天前司徒堡入盟时,四百多堡勇并未改编,还可以组织青壮帮忙,抬头坳又确实是易守难攻,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不为过,咱们又有粮食,守上十天半个月应该没有问题。” 若是没有“双头铁蛟王”肆虐,司徒堡仍然平静如常,司徒驼自然不甘心搬家,也就当然不能允许第三大队调走。 但现在堡内已是狼藉一片,司徒家族上下四千人已经与难民差不了多少,且大多数都已离开,正在赶往“抬头坳”的路上,他还能啰嗦出什么来,唯有点头同意一途。 于是赫连狐狸立即让屈突猛追上迁移的队伍,去向三个协队下达命令,让他们在护送堡众到达“抬头坳”后,立即返回司徒堡,集结待命。 匆匆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由相祖派萨满改行的两个药剂师,已经练出了满满的三大皮袋药剂,林聪觉得够用了,便收起皮袋,让他们停工。 这时候,司徒堡的堡众都已离开,堡外空荡荡的,屈突猛的第三大队八百多人,也都已经聚在寨门外小路边,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但那头“双头铁蛟王”,也不知道“刀疤脸”事先给它注入了多少魂力,竟然还是幽灵般四处游荡。 对这“铁蛟王”,林聪实在是眼馋之极。 他的体内储藏有九个大巫的魂力,其中当然有一部分属于暗系。再加上他刚刚得到那个暗月王国大巫的储物手镯,手镯内说不定就有《炼魂咒》,一旦“黑头”想办法打开手镯,他取出其中的《炼魂咒》修练了,立即就可以修练暗系的魂技。 到了那时,只要修练了暗系的“驭灵术”,将“双头铁蛟王”炼制成自己的魂偶,那又是何等的威风! 本来,林聪还期盼着能够搜到“刀疤脸”,夺过他的储物魂器,再逼迫“刀疤脸”抹去留在其中的生命印记,将他的储物魂器据为忆有,然后收起“铁蛟王”,留待后用。 但在近百名联盟士兵的搜索下,始终不见“刀疤脸”的踪影,林聪猜他多半是伤势很重,为了赶往什么地方治伤,或者是担心留在近处被司徒堡的人搜到,真的放弃如此厉害的魂偶,迫不得已的逃走了。 因此,林聪只得将收藏“铁蛟王”的事情拜托赫连狐狸,让他在“铁蛟王”魂力耗尽重新变为尸体后,抬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妥善保管。 最后,天近中午时,他才在沙灵儿的陪伴下,和屈突猛一起,带领第三大队匆匆出发,赶往辛大姑定下的汇合地点“虎尾岭”。 115、散花女妖 乱坟坡紧靠浮苍南山,是浮苍南山余脉横断岭的一部分,东西达二百里,南北约百余里,整体呈东南高西北低的斜坡状。坡上大大小小的石丘一个挨一个,犹如一个个坟包,因此得名乱坟坡。 在乱坟坡的中段,紧靠着横断岭,有三座巨大的石丘紧靠在一起,中间围出一片宽阔的石坪,“双头蛟”的山寨,就建在这里。 林聪和屈突猛带领着不满编的黑妖蜂联盟第三大队,汇同辛大姑、陶格和蒙青带领的百多名女萨满,经过半天又半夜的疾行,将近四更时分,来到了“双头蛟”山寨后的高崖下。 其他的人都抓紧时间休息,屈突猛却放出了他的“魅”。林聪也把自己的“魅”放出,四下里警戒。 屈突猛的“魅”双翅轻振,沿陡壁向上,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林聪就与屈突猛一起,站在一片树林的边缘,这时弯月在淡淡的云层中穿行,光线不是太好,但林聪仍然看到屈突猛满脸紧张,半点也不见平时的大大咧咧。 屈突猛始终皱着眉头,面对悬崖的方向站着,目光低垂,集中精神操控“魅”的飞行。大约盏茶时间过去,屈突猛突然长呼了一口气,林聪就知道他一定是找到了智玉棠。 随后屈突猛就时而傻笑,时而皱眉,又时而紧张地咧嘴瞪眼。林聪明白这应该是智玉棠也发现了“魅”,在想办法寻找机会往悬崖这边来。 时间飞速流逝,约莫半个小时很快的过去,就在林聪有些心急的时候,一条绳子从崖上垂下,接着一条人影顺着绳子很快地向下滑落。人影在距地面尚有两丈的时候,就脱离绳子轻巧地落到地面。 人影落地后就立即往树林这边走来,一边说道:“屈突,‘穿山妖’那边怎样?这些天我一直很担心!若非十几个老弟兄被关在这里,我就什么也不理会,过去寻你了。” 借着有些暗淡的月光,林聪看到智玉棠身材高挑,一张漫长脸儿凌角分明,清秀之中又流露出几分硬爽豪气。 她很快地便发现了林聪以及紧靠在林聪和屈突猛身后的辛大姑等,一愣道:“屈突,他们是……” 说话间她已来到了跟前,明显地是察觉到了辛大姑等所散发的能量波动,又看到了大群的女萨满,吃惊道:“全是中等!这么多人!” 她的目光很快亮了起来,道:“屈突,你……你们这是要抢占山寨?” 屈突猛道:“玉棠,我们是要攻下这个山寨。时间紧,你先不要问什么,快说说寨里的情况。” 智玉棠很快地镇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动向四周打量一下,略为沉吟,道:“‘双头蛟’本寨的人大部分在外,但‘恶人谷’寨的人来了不少,‘卧虎沟’寨的也要来,说是要四寨合并。现在寨里有两、三千人,三等巫师二十多个。” 林聪靠前一些道:“玉棠大姐,我们的打算是下毒。我有一种药剂,盏茶的时间就会发作,你根据寨里的情况估计一下,一下子能毒倒多少人?” “下毒?”智玉棠转眼望着他,沉吟道:“早晨吃饭前放在饭菜里,是能一下子毒倒不少人,然后大家乘乱冲杀一阵,夺取山寨不难。不过,那就要等到吃饭的时候才能发动,这么多人上去了没处藏身,会被他们提前发现的。” 林聪一愣道:“没处藏身?就没有一些空房子吗?” 智玉棠皱眉道:“原本许多人下山,空出了不少房子,但‘恶人谷’寨不少人搬进来,就把那些房子又占了。” 林聪顿时皱起了眉头。他先前也问过屈突猛寨里的情况,知道寨里是石质地面,树木极少,但想着‘双头蛟’的大部分人手都调到了庞家堡,寨里必然要空出许多房子,大家提前攀上悬崖藏进去,到时乘着群盗中毒后混乱,突然杀出,就能一举控制局面。 却没想到“恶人谷”的人竟然会来,竟然将这些空房占了。这样一来,已方人众无法提前进寨潜伏,要想借着“麻醉药剂”省些力气,恐怕是不成了。 智玉棠道:“这位兄弟,咱们这边这么多高手,就这时冲进去,于他们睡梦之中突然动手,占领山寨也不是难事。” 林聪当然知道可以这么做,甚至让辛大姑带的女萨满都用上了“任纵横大法”,必将更是摧枯拉朽一般。 但“任纵横大法”的根本原理,与激发人体潜力有莫大关系。人的潜力短时间内爆发固然是好事,但一下爆发完了,不仅施法者会有一段时间的昏睡,十天之内也无法再用。 而在不用大法的情况下,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山贼毕竟有两、三千人,一场厮杀下来,已方也不可避免地会有损折。 林聪最主要的目的在盘山小城那边,又岂会将力量耗在这里?即使只是部分力量他也不舍得。 “林聪,你疏忽了一件事吧。”辛大姑笑着靠上前来,道:“蒙师妹所带的这些亲兵我不知道,但我身后你的这些师伯和师姐、师妹,却都会医术。医术固然可以为人治病,但要把人毒倒,也是轻而易举。” 林聪一愣,转头看着她,道:“辛阿姨,你们也有毒药?” “看这情形,你的那个什么‘麻醉药剂’,是没法派上用场了。”辛大姑笑着继续道:“那就看看我们伦祖派的手段吧。嗯,幸好现在距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和几位师姐、师妹,还有你和屈突队长,咱们这就随玉棠姑娘上去; “其他的人,不如就由陶长老和蒙师妹率领,转到前面等候。如果咱们在山寨里一切顺利,就让他们直接从寨门进去。” 林聪又惊又喜:“辛阿姨,你……你,原来你有更厉害的手段,却不早告诉我,还要我那么麻烦地准备药剂!” 辛大姑笑道:“无论什么手段,都要讲究一个机会。那个时候,我又怎敢保证就一定能用医术克敌?” 眼见辛大姑甚有把握,林聪也就按他所说,请陶格和蒙青率第三大队及诸女萨满转到寨前暂时潜伏,自己则和屈突猛、辛大姑还有她的几个师姐、师妹,顺着绳子攀上了悬崖。 悬崖上这片三座石丘围成的石坪阔达百丈,沿石砰边缘有高大的寨墙连接着三座石丘,但众人上来的这一边明显是因为下临陡壁,因此并无寨墙,只杂乱的有一些高低不一的大石块。 远远地与这些大石块相对着的,是山寨的大门,右边是一排排的房屋,左侧则是一个大院子。 智玉棠说,那一排排的屋子就是普通山贼的住处,几个山贼首脑则住在左边的大院子里。 围绕着石坪的寨墙上、石丘上,插着许多火把,每排房屋前也有,但因为石坪阔达百丈,那些火把相距较远,一眼望出去,四下里仍是暗沉沉的。 整座山寨静悄悄的,只有两处的寨墙上有山贼走动,大部分山贼都正在睡梦中,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辛大姑分派人手,让众人中唯一的高等巫师苏琪,带着两个女萨满,与屈突猛、智玉棠一起到那大院子去;她自己则带了其他两人,由林聪的“魅”作耳目,去对付那些排房里的盗贼。 几人分头行动,林聪随着辛大姑等借着大石块的遮掩,悄悄地来到后边的两排石屋间。 辛大姑当真可说是艺高人胆大,眼见远处寨墙上负责值夜那些山贼的目光已被前边的屋子挡住,当即一摆手,自己先抢到最靠边的那间房子前,隔着窗户往里看。其他几女也各自飞快地靠近别的屋子。 林聪不知辛大姑怎样施展手段,一边通过“魅”观察四周,一边也好奇地靠近窗户。 只见辛大姑站立窗前,右手抬起捏了个手诀。 房间内那些山贼床前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高约两尺许的女萨满。 这当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辛大姑刚才说过要以医术克敌,那么这个小萨满就应该是一个能量鼎。巫医的能量鼎什么形状的都有,辛大姑把她自己的能量鼎弄成萨满状,自然也毫不稀奇。 但让林聪奇怪的是这个小萨满具体而微,无论哪一部分,竟然与真人几乎完全一样,只见她周身散发着能量鼎特有的淡淡晕光,脸带微笑,眼波流动,右手斜抬在身体旁边捏着手诀,左手托着一个钵盂似的器皿。 辛大姑手指轻弹,“嗤嗤”几声微响,几个巫媒小球飞入了那个钵盂之中。 紧接着,那小萨满捏在一起的手指张开,十几朵同样是散发的晕光的五颜六色的小花朵从她的手掌飞出,飘飘摇摇、似缓实快地落在那些正沉在黑甜乡中的山贼身上,‘倏’地没入了那些山贼的身体。 林聪惊得眼珠子就要从眼眶中瞪出来,心里唯一想到的只有四个字:散花仙子! 只是这仙子有些诡异:身上穿的是花花绿绿的长衫,头上插着羽毛,又戴着骨头做的头箍,说是仙子,倒不如说是女妖更靠谱些! 116、破城光槌 辛大姑的动作极快,她自靠至窗前,抬手捏诀、“女妖”出现、然后散花,几个步骤完成,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林聪刚刚一愣神,“散花女妖”又突然消失,辛大姑侧头向着林聪一笑,道:“我们并没有那种‘麻醉药剂’,所用的巫媒,只是衰弱性的,使中花者衰弱至只能昏睡。虽然药效只有两三个时辰,但应该足够了。” 说完她便如一只花蝴蝶般,足不沾地似的向前飘飘而去,很快又到下一个窗口,重复刚才的动作。林聪回过神来向前追过去时,她又已飘向前边另外的一个窗口。同一时间,她的那两个师妹,动作也不比她慢。 在林聪的目瞪口呆中,仅仅盏茶时间,三个女妖便逐一降临五排几百间屋子,两、三千名山贼已无一例外地各自享受了一朵妖花! 最前面的一排屋子紧靠石坪,辛大姑三人动作虽快,却也被远处寨墙上值夜的山贼发现了动静,有人大声呼喝询问,两处寨墙上各有好几个人影跳下寨墙向这边跑了过来。 但这时绝大部分山贼都已经中了妖花由安睡陷入昏睡,另一边大院里的屈突猛等人估计更应该早已完事,只凭着寨墙上的区区几十名山贼,休说辛大姑等三人,林聪也是毫不畏惧。 三个中等的女萨满,外加一个首次在空旷地方施展老家伙西门破绝技“风之精灵”的林聪,四个人便如四团旋风,向那些呼喝着奔过来的山贼当面迎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边的在院子内,也有人跳出,正是屈突猛、智玉棠他们,五人由三名女萨满领先,也是迎向那些山贼。 那些山贼只跑出十几步便发现不妥,但稍为犹豫,林聪等人便先后赶到,“呯呯啪啪”一阵之后,这些山贼便被打倒在地。 随后几人兵分两路,分从石阶抢上两处寨墙,直如秋风扫落叶,未等屈突猛和智玉棠赶上寨墙,便已将剩余的十多名山贼全部打翻。 接下来,寨门大开,早已候在外面的第三大队及陶格、蒙青等人,从藏身处出来,如进自家大院般,开进了这座从外面看简直是坚如磐石的山寨。 望着这个场面,林聪实在有些做梦的感觉。 他事先也曾想过自己这边有智玉棠做内应,有这么多高手,又有打算用却没有用上的“麻醉药剂”,抢占“双头蛟”的这座山寨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困难,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但却没想到竟然是兵不血刃,而且时间也这么短。 他当然明白这全都应该归功于辛大姑及她那些师姐、师妹的六个“女妖”。 但他却顾不上去向辛大姑表达什么敬仰感佩之情,眼见屈突猛被智玉棠拉着,跑向了山寨的东南角,只道他们两口子终于相见,而且从此以后可以双宿双飞,迫不及待地想要说说话。 林聪于是也不打扰他们,亲自向三个中队长下令,让他们赶快给那些正在昏睡的盗贼,每人补上一记“缚魂手”,再用绳子捆起来,以免哪个醒过来后逃跑或捣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他忙活之间偶一抬眼,突然看到了一个大月亮! 但他立即就知道自己看错了,这并不是月亮,而是一个乳白色的光球,正从山寨东南角无声无息地冉冉升起。 这光球径约五、六尺,在暗沉沉的夜空映衬下,显得异常瑰丽华美。 光球倏突间便上升到两、三丈的空中,然后突兀加速,横过大约五、六十丈的空间,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撞在山寨另一角的石丘顶部。 “轰!” 光球爆炸开来,白色的光芒骤然一闪,犹如突然亮起一个巨大的球形闪电,瞬间照亮了整座山寨,紧接着便是一声沉重的闷响,林聪但觉得脚下的石坪也在颤动。 同时,又有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嗖嗖”乱飞,甚至有碎小的石子竟然飞到了林聪这边来。 亮光闪过之后,整个石坪又重新暗了下来。但是,借着石坪上火把的光亮,林聪看到石丘顶部竟然被炸出了一个丈许大的豁口! 蛮崽子的,发生什么事了! 不但林聪呆住了,山寨内的所有人都呆住了,都愣愣地望着被光球炸出的那个豁口。 林聪猛然醒悟过来,急忙向山寨东南角跑去。 东南角靠着一座石丘,是一个大院子,院子最后边是凿在石丘上的一排山洞。 当林聪来到这里时,屈突猛、智玉棠,还有十七、八个壮汉,正围着一辆木制的车子发呆。 车子呈长方形,长有丈许,宽、高都只有五六尺,两边各两个径约一米的木制车轮。 这木车看上去甚是笨重,车子的最上层更是一整块厚达半尺的木板,棺材上面的盖板一般。在这棺材盖板的木板中段,又镶嵌着一块略小一些的圆形石板。 木板上、石板上均布满了细密的花纹,石板上则镶嵌了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那些东西全都散发着隐隐的能量波动,竟然全都是各种各样的魂器,足有三四十件。 乍一看到这奇形怪状的车子,林聪就猛地瞪大了眼,再也顾不上理会屈突猛等人,吃惊地道:“破城槌?” “没错,蛮崽子的,这一定就是‘破城槌’!”屈突猛一看到他到来,就立即凑了过来,合不拢嘴地道:“黑小子,咱们这下可发了!” “这……这里怎么会有‘破城槌’?”林聪心中“突突”跳了几下,又道:“‘双头蛟’从哪弄的?‘破城槌’这种东西,可不是轻易能够弄得到的!” 根据得自赫连天的记忆,林聪知道这个异世界的攻城车就叫做“破城槌”。 但与前世古代那种简陋的投石机不同,这个异世的攻城车,其实就是一种车载的大型复杂魂阵,作战时移动到敌人的城墙附近,施放大型的巫术攻击敌人的城墙。 因为是复杂的魂阵,所以攻城车在这里就是颇为高科技的东西;制造过程极为复杂,因而价格也极为昂贵; 再加上布设魂阵必须一种玄罡石板,而玄罡石又为各国所严格控制,就使得攻城车绝不是那些只有一两座城池的自治领所能弄到手的,在这一带也就从来没有见过,大家都是只闻其名,却不知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 “林聪兄弟,”说话的是智玉棠,她伸手轻弹一下桌面正中的石板,接着道:“玄罡石虽然各国都控制极严,但我刚才听屈突说,‘双头蛟’是有萨满教支持的,以萨满教的力量,未必没有可能到手。” “是啊是啊,”屈突猛也急忙接口,“我就听人说过,靠山城那边就有一座‘玄罡石’矿,靠山城刚被乌托盟占领,乱得很,又靠近萨满教的地盘,萨满教乘乱搞到一些,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这东西是昨天有人送过来的。“智玉棠接着道,“前天下午,寨里突然来了一个中等巫师,用一件空间魂器,送来了这两个大箱子,又与‘双头蛟’那个姓谭的副寨主,鬼鬼祟祟嘀咕了半天。他走后,姓谭的让人打开这箱子看过。” “两个?那就是两辆‘破城槌’了?”林聪终于回过神来,高兴得嘴都要咧到耳根上去了,顺着智玉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旁边的山洞里还有一只大木箱。 “林聪,这应该是相祖派经图勒城送到这里来的。”说话的是辛大姑。 她也和陶格、蒙青等人转到了这边来,她这时一边和众人一起向这边走,一边道:“他们一定是要用这‘破城槌’,去进攻察罕小城!幸亏咱们早了一步,抄了他们的山寨,否则的话,察罕小城一定保不住!” 林聪也是一阵后怕,转念又想:这种攻城车,相祖派手里估计也不多,却巴巴地送了两辆到这里来,看来无论对“炼魂”短剑还是殷典墓葬,他们是志在必得了! “小白脸,刚才这个,是不是你弄的?”林聪又想起了刚才的大光球,用手朝那边的山头比划了一下,道:“蛮崽子的!这东西厉害得很,也有用得很,你见都没见过,就敢胡乱去弄,弄坏了怎么办?” 屈突猛干笑:“我只是奇怪,就这么弄了一下……” 其实这事也够险的,众人想想也觉得后怕:屈突猛胡乱捣弄,幸亏光球落在了那边的山头上,若是落在人群里,那还不知道要炸死多少人! “你不会,就不能找人问问吗?”林聪又道,“玉棠大姐不是说过吗,送东西的那人,和一个姓谭的嘀咕了半天,那姓谭的一定知道怎么使用,对,咱们快去问问他。这‘破城槌’,咱们正用得着,一定要赶快学会了。” 他拉着屈突猛正要走,忽一转眼看到旁边放着两个小木箱,其中一个小木箱,只有拳头大,盛放的是手指粗细、寸许长的晶石块,智玉棠说这是“破城槌”发射所用的能量晶石柱,是用妖兽的妖晶制成。 另一个小箱子却大得多,林聪看着就有些眼熟,他记起几天前从铁木尔峰相祖派的仓库中带回三个小箱子,与眼前这个简直是一模一样。 林聪连忙将三个小箱子从短剑中放出来,打开来看,里面放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魂器,就与镶嵌在“破城槌”黑石板上的那些魂器一模一样。 这三箱魂器,分明就是装配另外三架“破城槌”所需。 林聪顿时呆若木鸡。 这些“破城槌”所需的魂器自然是极为复杂、极为难制、极为贵重,但智玉棠刚才说过,由于各国的严格控制,更为贵重、更为难得的是玄罡石板。 他记得当时在相祖派的那个仓库里,自己所收的这三个箱子分明是放在三个大箱子上的,自己却并没注意。现在想想,那多半就是三架完整的“破城槌”,自己却只收了三个小箱子的魂器回来,而拉下了最为重要的玄罡石板! 这岂不是入宝山空手而回,林聪懊悔得几乎要伏地痛哭! 117、雨季攻势 当林聪找到智玉棠说的那个姓谭的副寨主时,发现竟然是老熟人,就是当初去“青羊”寨威胁抢夺短剑的那个谭伦。 所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谭伦光棍得很,林聪在沙灵儿的陪同下,没怎么盘问,他就一五一十地将“破城槌”的使用方法全盘相告。 沙灵儿是知道了林聪要寻谭伦盘问“破城槌”的使用方法后,主动凑过来的。沙灵儿不知怎的竟然迷上了“破城槌”,不但在谭伦交待操作方法时听得极为仔细,而且还把林聪从铁木尔峰带回来的那些魂器要了一箱子去。 看她那势头,竟是寻思着要自己装配出一辆“破城槌”来。林聪可不信她能装配出来,但也由得她去折腾。 当林聪与沙灵儿从问话的房间出来时,屈突猛却又拉着智玉棠,还另外带着十来个人,兴高采烈地来向他报喜,说是已经大致清点了“双头蛟”仓库中的物资,计有金币、粮食、妖晶、药材若干云云。 林聪对这些倒并没在意,倒是对屈突猛带着的那些人有些奇怪。那十多个人全都没带兵刃,也没穿任何防具,瞧着并不像是联盟士兵,倒有几分像是山贼。而且刚才这一阵子,这些人始终跟着屈突猛和智玉棠跑来跑去。 屈突猛咧着大嘴告诉他,这些人全都是他和智玉棠原本所在的那个“曲直”佣兵团的老弟兄,后来都随着屈突两兄弟加入了“穿山妖”山寨。 在半个多有前这些人随着屈突勇去围攻“青羊”寨,屈突勇死,所带领的“穿山妖”盗众被“双头蛟”强行收编。但这些人却寻了个机会想逃跑,又未曾逃脱,就被“双头蛟”押回山寨,关了起来,刚刚才被救出。 林聪自然也为他们劫后重逢高兴。 忙碌了这一阵子,天渐渐地亮了,那些本来陷于昏睡的山贼,“妖花”的衰弱效果也渐渐过去,越来越多的人醒了过来。 这些人都是山贼,其中自然有许多桀骜不驯之辈,眼见一觉醒来,竟然是山寨被占,自己也成了别人的俘虏,有不少人吵嚷了起来。 为此,林聪请辛大姑等十多个中等巫师,在关押山贼的各个屋子来回走了一趟。 辛大姑等人并不是简单地像平常那样走,他们全都将魂符浮上头顶,并让这些魂符圆形排列,像一道光环般慢慢转着圈子。 几枚魂符就代表几种巫术,同时也代表着是几级巫师。辛大姑他们将魂符悬在头顶,或四枚,或五枚,或六枚,那就是清清楚地向这些山贼表明他们是几级巫师。 在这一带,十几个中等巫师所造成的震撼,还是相当强烈的,更何况其中还有苏琪这个高等巫师。 当包括陶格和林聪自己在内的十多名高、中等巫师走了这一趟之后,那些山贼再没有任何人敢放肆,全都老实了下来。 林聪眼见一举将群盗镇住,心中大为痛快。 但他却不敢只顾着得意,马上又把屈突猛和三位协队长叫到一起,让他们组织人手,将所有缴获的物资,只要是能带走的,全都装到山寨中五头龟驼背上的藤筐里,又吩咐将那些山贼俘虏一个一个用绳子串起来,另外还要做些干粮,做好出发的准备。 “林聪兄弟,咱们这是要撤走?”见他摆出一副要走路的样子,尚不知道他“捣乱计划”的智玉棠和屈突猛一起把他拉到一边,问道:“这山寨……就这么放弃了,那岂不可惜得很!” “哈哈,玉棠大姐,这山寨是不能要啊!”林聪笑道:“‘双头蛟’四寨的主力在庞家堡那边,有四千多人,再裹胁些庞家堡的堡众,就有了五千人。他们听到老巢被抄的消息,一定会回来的。而我们的人,却不能守在这里。” “我和屈突到这边来,”林聪接着道,“是为了到盘山小城去捣乱,以解察罕小城之危,大量的人手留在这里,是会误事的。” “玉棠大姐,我打算抽出一个小队六十人,就由你和屈突带领,”林聪继续道,“这些俘虏,只能走路不能施展巫术,你就和屈突老兄押着他们往太平寨的方向去,去寻褚遂长老。 “这个山寨,就一把火烧了它!蛮崽子的,烧成白地,万不能让‘双头蛟’重新占据,否则的话,咱们捣乱回来,被他们堵在这里,那可就糟了。” 由“双头蛟”的这座山寨往西南方向去,下了乱坟坡,就是图海自治领的地盘。 林聪在来此的路上曾问过屈突猛,据屈突猛转述智化的话,太平寨距这里有二百来里的样子,林聪打算把这些山贼俘虏送到那里暂时安置。 按理说,可以依照当初收编“穿山妖”的形式,将这些山贼俘虏编入联盟卫队。 但一来俘虏人数太多,二来他们到盘山小城去捣乱,是在敌人腹地行动,需要高度的纪律与协调,裹挟了这些山贼俘虏,会使整个队伍都乱糟糟的,会误了大事的。 将这些山贼押往察罕小城也不行,且不说这里到察罕小城也是二百来里,中间还要通过庞家堡附近,若是被占据了庞家堡的“双头蛟”发现了踪迹,那可就一切全完了。 林聪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对屈突猛和智玉棠道:“这天越来越阴了,说不定要下雨,你们路上可要小心了,实在不成的话,”他说着比了个“砍”的手势,压低些声音道:“实在不成,就咔嚓了,千万不能让他们逃回来重投‘双头蛟’。” “林聪兄弟,这座山寨极为险要,要是凭少数的人,就能守住山寨呢?”智玉棠不肯轻易放弃自己的想法,有些执拗地道:“林聪兄弟,现在我们这边有十六个佣兵团的老弟兄,我还有把握从这些俘虏中挑出四、五十个人站在咱们这一边,可以保证即使‘双头蛟’来进攻,他们也不会再变卦。另外,咱们还有‘破城槌’,我觉得凭着这些,应该可以守住山寨!林聪兄弟,我愿意立军令状!” “哈哈,这座山寨,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必要来守嘛。”林聪可不愿意轻易冒险,意欲再下说辞,打消智玉棠的冒险想法,但刚刚说了一句,只听“噼噼啪啪”一片响,又急又密的雨线从天而降。 这时候,已经有人将缴获的七头龟驼牵出,正在往上搬运粮食等物,林聪急忙冲过去叫道:“先别搬,快,快,把粮食盖住,别淋湿了。” 现在粮食可以说是最重要的物资,不仅察罕小城那边必然缺乏,现在山寨里的这四千来人也要靠它,若是淋了雨发霉变质,那可就麻烦大了。 因雨势急,众多本来搬运物资的人都收了手躲进屋里避雨,七头龟驼也牵了回去,辛大姑、陶格等也都转到这边来说话。 林聪先是不经意地和众人讨论这座山寨是守还是不守,但突然就望着外面的雨幕皱起了眉头。 辛大姑道:“林聪,有什么不对吗?” 林聪道:“辛阿姨,这场雨,下得可不是时候,咱们进攻盘山小城的计划,搞不好就无法进行了!” 按林聪的想法,要将图海领进攻察罕小城的那支万人军队吸引回来,只是小规模的骚扰是断然不成的,要干就必须干大的,一举攻占盘山小城。 但盘山小城毕竟有近三万人,即使是兵力空虚,也远远不是林聪与辛大姑所带这一千来人所能强行攻占的,那就必须潜踪匿迹,出其不意地赶到盘山小城,想办法一举突进城去。而要想潜踪匿迹,就不能走大路,必须翻山越岭、越沟跨涧。 但眼前这场雨虽不是太大,却又急又密,而且看样子短时间内也停不下来。一场这样的雨过去,那些沟壑山涧,岂不全都是水流横溢,变成一条条无法跨越的天堑? 众人自然都知道袭占盘山小城的重要性,听了林聪的话后,望着外面又急又密的雨幕,全都是皱起了眉头。 过了一阵之后,辛大姑首先开口说话:“林聪,如果这雨真的这样一直下,咱们迅速抢占盘山小城的事,恐怕就必须改一改了。” “咱们先前之所以急着袭占盘山小城,”辛大姑接下去道,“也就是担心图海领的那支军队进攻太急,察罕小城抗不住。现在这场雨下来,不仅挡住了咱们的路,敌人对察罕小城的进攻也会慢下来。” 林聪想着也应该如此,这一带道路本就差到极处,再经过一场大雨,就必然更为难行。图海领前往进攻察罕小城的那支军队,必然携带投石机、云梯、粮草等攻城器械和物资。 粮食什么的可以由龟驼来运,但投石机太过庞大,即使龟驼的背上也装不下,只能用大车运,在那样的道路中几乎就是寸步难行。 “既然这样,咱们不如就慢慢来,”辛大姑继续道,“就以这座山寨为依托,乘着下雨,就走大路,稳扎稳打,一座村堡一座村堡地打过去。” 智玉棠道:“这样能成?每打下一座村堡,就必须分兵防守,咱们只有千来人,还要守卫山寨,看守这些俘虏,哪能分得过来。” 林聪道:“这个不妨。那些村堡的实力,又哪能与盘山小城比,咱们完全可以裹挟这些山贼俘虏过去。这些俘虏在对付‘双头蛟’时,怕他们捣乱,对付那些村堡,总不会吧。” 他说着又振奋起来,“哈哈”一笑道:“蛮崽子的,就给他们来一场‘雨季攻势’!如果这场雨下得足够长,也许等雨停了,咱们占了足够多的村堡,即使不去打盘山小城,图海领的那支万人军队,也不得不回头!” 118、神光普照 急雨仍然“刷刷”地下着,看不到任何止歇的迹象。 乱坟坡大大小小的石丘间,已有潺潺的细流在流淌,低洼的地方已经积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坑。但因为乱坟坡的整体地貌是从东南向西北倾斜,因此积水并不太多。 林聪、辛大姑、陶格及蒙青率领第三大队及裹挟的大量山贼俘虏,披戴着斗笠、蓑衣、兽皮等,正在冒雨向西北方向前进。 临出发前,林聪将缴获的少量兵器、防具、魂器等,全都配发给联盟卫队士兵。对那些魂器,当然由辛大姑等抹去了其原主人留在其中的生命印记。同时在屈突猛、蒙青等人帮助下,林聪又对山贼俘虏进行了简单的整编。 山贼俘虏共有两千六百多人,林聪将他们编成了六个协队,每个协队的协总及六名小队长,全由智玉棠和屈突猛信得过的人担任。 为了防止这些山贼捣乱生事,这些山贼身上先前所打的“缚魂手”,当然并不解去,只让他们能够正常地使用体力。 同时为了安抚,让这些俘虏能够心存一些希望,林聪又宣布只要他们老老实实,服从命令,一段时间后就可以转为正式的联盟士兵。 对于整编后的山贼俘虏,林聪将其中的四个协队带下了山,而将另外的两个留在了山上,交由屈突猛和智玉棠指挥,并留下了蒙青的两个中等修为的亲兵坐镇。 智玉棠从那些俘虏中挑出了四十多个信得过的山贼,合计先前救出的“穿山妖”的十多个人,也才只有六十来人。为了增强他们的实力,林聪又将“破城槌”给他们留下了一辆。 仅凭这些,如果“双头蛟”四寨回兵,屈突猛、智玉棠等人未必能够守得住山寨,林聪只能寄希望于迅速占领一两个村堡,等局面稍稳后,迅速抽调人手回援。 经过两三个时辰的冒雨艰难跋涉,傍晚时分,近三千人终于出了乱坟坡的范围,来到了一条小河边,小河那边不远处就是一座小村堡。 出发之前,从那些俘虏的口中,林聪已经对这一带的情况有了些简单的了解,知道前面的这座村堡叫做上官堡,有五、六千人,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村堡,比洪袖的洪家老堡要大上不少。 现在天色尚早,雨中望出去,视线有些朦胧。小河上虽有一座石桥,但现在大队人众过河,必然会被堡内发现,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林聪便令队伍停在一片树木里,略作休息。 他却一个人过了河,借着树林的遮掩,靠得稍近了一些,将“魅”放到了前面去,窥探村堡的防守情况。 即使在这样密密的急雨中,上官堡四面的寨墙上,仍然各有一队手持刀、剑、棍棒的壮汉巡逻,有不少人带有弓、弩。 四面的城楼上,及寨墙四角的望楼内,都燃着火把;村堡四周一箭之内,是没有任何树木的开阔地带,在这开阔地带的边缘,数十座火塔内也已燃起了不小的火堆。 这些火塔以石块建成,外形就像一座四角的小亭子,其中浸了动物油脂的木柴,即使在这样的风雨之间,也可以熊熊燃烧。这是专门在这样的阴天或雨夜,用来照明的。 面对这样的防范措施,想悄悄地靠近村堡根本就不可能,即使林聪所带的队伍中拥有大量的中等巫师,似乎也只有强攻一途。 强攻就强攻,林聪现在胆气壮得很,也懒得再想什么偷袭的办法。 天很快地就完全黑了下来,大队人众悄无声息地过了河。林聪命人将那具“破城槌”由龟驼背上特制的大筐里搬了下来。 龟驼与前世的骆驼颇有些相似之处,蹄大如巨盘,且生有耐磨的厚皮,即使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走,速度也并不比平时慢多少。出发时林聪将原本“双头蛟”和“恶人谷”两寨的七头龟驼,全都带了出来,除了驮一些必要的物资外,它背上的大筐也可以乘坐一些士兵。 林聪让人举着几个大盾挡在前面,由沙灵儿指挥着四名士兵,小心地将“破城槌”推到了距堡门二百来步远的地方。 这里已距两座火塔不远,但雨线又急又密,在寨墙上巡逻的壮汉并没发觉,其实发觉了林聪也不怕。 “破城槌”由已经学会了操作方法的沙灵儿负责操作。 她先在“破城槌”的棺材盖板中轴线的前后两端,各垂直竖起一根细木棒,这是“破城槌”的瞄准工具。然后又让四名士兵动手,将“破城槌”的前端移左移右,又用事先准备好的薄木片,垫在“破城槌”前面的两个轮子下。 忙活了好一阵,沙灵儿站在“破城槌”后闭了一只眼虚瞄,然后冲林聪点了点头,看来总算使两根细木棒的尖端与堡门处在了同一条直线上。 林聪长长吁了一口气,心里却暗暗嘀咕:蛮崽子的,这种笨重的“破城槌”,根本就不是精确打击的玩艺儿,也不知能不能打中。等有时间了,要想办法弄一个可以方便瞄准的底盘才行。 在辛大姑、陶格等人的围观注视下,沙灵儿将一根手指粗的能量晶石棒小心地塞进了玄罡石板上的凹槽中。 玄罡石板上的细密花纹全都亮了起来,接着镶嵌在石板上的那些魂器上方寸许处,全都出现了一枚魂符;再接着,又往上一些,径约五六尺的大光球再一次出现。 急雨很明显没造成任何的影响,小号月亮一般的大光球升起近两丈,“倏”地划弧而去。 林聪果然料事如神,光球并没有击中堡门。 但却击中了堡门正上方的城门楼子。 轰然巨响中,又伴随着在沉沉夜色中颇显刺目的白光霹雳一闪,两开间的城门楼子中间部分成了一个大豁口,其中原本燃着的火把全都被气流冲灭,接着木质的城门楼子“嘎嘎”作响地整个倒了下来。 林聪觉得这大光球的威力,足足比得上好几枚前世电影中看到过的炮弹!而且还是特大号的! 虽然在“双头蛟”的山寨里见识过了大光球的威力,但这时用于实战,众人的感觉又自不同,两、三千名联盟卫队的士兵,包括正式的和临时的,全都目瞪口呆,痴痴呆呆如同木偶。 两边寨墙上那些原本正在巡逻的壮汉,先是被突兀出现的光球所吸引,这时却全都呆望着城门楼子的方向,泥塑木雕般地一动不动,全都被镇住了! 林聪需要的正是这种效果! 村堡的内部有了骚动,这完全在林聪的预料之中。为了防止有人逃跑,致消息外泄,给接下来的行动造成麻烦,他早就请辛大姑派人潜往了村堡左右,只要发现有人外逃,就立即拿下。 但只有一次爆炸,其震撼力远远不够,林聪让沙灵儿将垫在“破城槌”下的薄木片取出一些,校正了一下射击的高低。但第二次发射却又打低了,大光球在城门洞里炸开,寨门安然无恙,只将两边寨墙上的石块炸飞了一些。 沙灵儿这一次和四名士兵摆弄“破城槌”又用了不少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寨门两边的寨墙上多了不少人,先还有人高声吆喝,让那些壮汉拿起弓弩、刀剑,但第二个大光球爆炸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林聪再接再厉,又来了四下,终于打中了寨门。但此时不仅寨门已荡然无存,城门左右的这一段城墙,也已经残破得不成样子。 两边寨墙上的人多了不少,但仍然没有人说话喊叫,黑妖蜂联盟这边也没有,四下里只有“潇潇”雨声,还有风儿的轻轻呜咽,估计也是被“破城槌”的威力吓哭了! 林聪可不是胆小的风,但如果不乘着上官堡的人被“破城槌”威力吓傻的时候占领村堡,那他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蛋! 因此,按照事先与辛大姑等人商量好的方案,由高等的苏琪打头,后面是几名中等巫师,然后是近百名三级巫师,每人都拿着一面盾牌,以防止已经不大可能会有的乱箭。这么多人排成松散的四路纵队,缓缓地,但却是坚定有力地向堡门前进。 同时间,无论是苏琪、辛大姑等人,还是后边的那近百名三级巫师,全都将魂符放了出来,全都飘在头顶成为一个慢慢转动的光圈。 百把人全都头顶飘着光圈,林聪觉得,如果放在前世,很可能就会被人当成神佛降世了! 小样的,如果“破城桘”的威力还不够的话,老子的神佛降世、神光普照,一名高等巫师、七八名中等巫师、近百名三级巫师,难道还吓不住你区区一个上官堡! 在他们的后边,则是大队的联盟卫队士兵。 打头的苏琪、辛大姑、林聪等人一步步踏进了堡门,整个前队也很快地完全进入了,以至联盟卫队的普通士兵也开始向堡内推进,两边寨墙上的上官堡堡众全没有任何动静。 上官堡纵然有五六千人,是一个中等村堡,三级巫师自然也要有几个,但在遭到“破城槌”轰击后又见到这等阵势,又哪里可能不被吓住! 119、老牛反刍 兵不血刃地占领上官堡之后,林聪将联盟卫队留下一个正式小队六十人,一个由俘虏改编过来的协队近四百人,又留下具有管制城市经验的陶格坐镇,按大家事先商量好的,处理有关事务。 林聪自己则率领其余人众,打起由动物油脂制成的火把照明,急吼吼地奔赴下一个村堡。 第二天清晨时,雨虽然小了些,但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一些低洼的地方,早已是一片汪洋。 经过整整一夜的冒雨艰难跋涉奔波,以及两场神佛降世表演,林聪沿着指向盘山小城的道路,一连攻占了古家堡、阴家堡这两座均是三、四千人的小村堡。 再往前去,隔着一座顾家堡,就是盘山小城了。 顾家堡是一座六、七千人的大村堡,堡主顾盼是一个中等巫师,未必会像前面三堡这样容易吓住,更重要的是距盘山小城太近,稍有动静就会引起那边的注意。 另外泥泞之中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一天一夜,无论正式士兵还是临时士兵,都已经服用了两次体力药剂,潜力已经榨尽,都必须休息;再说林聪手下只有两个中队八百来人了,再往前去已显兵力不足。 因此,林聪就在刚刚占领的阴家堡,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自昨天从“双头蛟”寨出发至此,已经将近一天一夜,一举攻占了三座村堡,也该停下来休整一番了。 至于休整之后怎么办,怎么展开第二波攻势,完全可以视情况而定。 停下来之后,那些联盟的士兵可以轮流休息睡觉,林聪可顾不上,他必须像老牛反刍一样,尽快地消化这刚刚占领的阴家堡。 消化的方式,就是像先前与辛大姑、陶格等商量好的一样,将这阴家堡内的所有四十以下的青壮年男子,包括阴氏族人和奴隶,计九百余人,编成三个协队,由蒙青那些有行伍经验的亲兵任协总,由正式的联盟士兵任小队长,立即走回头路,拉往“双头蛟”山寨,交由屈突猛和智玉棠协助守寨。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使仍然留在堡内的人心有顾忌,不敢产生反抗的念头,再者就是可以增强山寨的防守力量。 就在刚才攻进阴家堡的时候,留在后边上官堡的陶格派人送来消息,说是上官堡临时组编的四个协队一千余人已于二更时分出发,估计这时应该已经抵达了“双头蛟”山寨。 现在的“双头蛟”寨,对已方来说已多多少少有了些老巢性质,虽然料想庞家堡那边的四、五千盗贼未必能这么快的得知消息,未必会这么快的来进攻,但林聪总有些放心不下,有上官堡的千余人抵达,多多少少可以使林聪松一口气。 这些人虽然战斗力低,但依托寨墙,总还能起到一些作用的,同时还能震慑寨内那些刚刚由山贼改过来的士兵,使他们更加不敢捣乱。 正当林聪向阴家堡阴氏家族的长老会全体人员宣布政策的时候,一个联盟士兵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孩走了进来,说:“诸位大人,这小子嚷着有重要的事,非要见你们。” 这半大小孩有林聪下巴那么高,墩墩实实的,他脸上明显有些害怕,却在那士兵刚说完话后,就鼓起勇气上前,先团团施了礼,又目光转了转,大概因为其他的人都是萨满,最后冲着林聪道:“诸位大人,小人是前边顾家堡人,昨天因为出来打猎,被雨阻在这里。不知诸位大人是哪个寨的,小人愿意让家人来赎,不知诸位大人能不能允许?” 他这样说,明显是把林聪等当成了某一伙强盗。 林聪皱了皱眉头:“本来暂时不想去动顾家堡的,却不想把那边的人堵在了这里。这人穿着打扮,不像普通的自由民和奴隶,若他的家人寻来,这占领阴家堡的消息,可能就遮掩不住。” 那阴家堡的堡主叫做阴图,五十多岁,明显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 他虽然先前几乎被联盟卫队的进攻情景吓尿了,刚才又几乎被林聪“带走所有男丁”的说法惊瘫了,但他仍然竭尽全力地想要讨好占领者,以求自己的家族受到的伤害能减至最低。 这时他似乎就看到了一个机会,在那半大孩子刚说完话,他就立即接上话头,谄媚地笑着道:“各位大人,这个小孩叫顾南,嘿嘿,是顾家堡堡主顾熙的小儿子,现在几乎就可以说是堡主的继承人了,可以收到很高的赎金。啊啊,还有,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五个都是顾家重要族人,另外十多个,也是重要奴隶!” 林聪有些疑惑:是继承人就是继承人,怎么还有“几乎就可以说是”? 那阴图连忙两手比划,在林聪的追问下,尽量详细地解释。 这事竟然与褚遂和智化有关。 原来当初鲜于通、褚遂、智化带队占据盘山小城后,为了尽可能控制盘山小城的局面,同时又可以进攻察罕小城,就大量抽调盘山小城各大家族的子弟编入城防军。 结果这些人到了察罕小城那边后,又被林聪在黑妖蜂山谷一网打尽,现在全都被关押在察罕小城城外的鸡爪岭下。其中就有顾家堡堡主顾熙两个成年的儿子。 事情的真相传过来后,盘山小城各大家族刚要与黑妖蜂联盟联络赎人,图海城却又重新组织二次北征复仇的军队,又从各大家族征调子弟。这样一来,就等于将各大家族的睾丸始终紧紧握在手中,使得整个盘山小城完全动弹不得。 现在,在盘山小城这边看来,图海城正与黑妖蜂联盟开战,关押在察罕小城外鸡爪岭下的那些人,实在是生死难测。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眼前的这个顾南,确实极有可能成为顾家堡的堡主继承人。 听了阴图所说的这些情况,林聪大为振奋:这对自己占据盘山小城后极为有利,虽然那支“复仇军”中有大量各家族的子弟,但毕竟鸡爪岭下也关押着一批,在这件事上,黑妖蜂联盟至少与图海城是相对等的。 若能以此分化瓦解盘山小城各大家族,将其中的一部分拉拢到自己身边,自己和辛大姑这些人,说不定就能在盘山小城站住脚,即使那支“复仇军”回攻,也不必再怕他什么。 “小家伙,什么赎人不赎人的,完全没有那个必要!”林聪一面寻思着,一边毫不客气地拒绝了顾南的“赎人”请求,“接下来,我们很快就要进攻顾家堡甚至是盘山小城,那里的一切都将成为我们的,还赎的什么人?” 顾南愣了一下,他毕竟还是小孩,不懂得掩藏心事,立即就涌起满脸的不相信:“你们……敢进攻顾家堡?” “小家伙,你这么问,一定是没看到我们刚才进堡的情况。”林聪“哈哈”笑了,道:“有什么敢不敢的!小家伙,知道我们是谁吗?这位是黑妖蜂联盟的长老,萨满教伦祖派的辛派主,六级上位巫师!我是联盟的军务管事,四级巫师!和我们一起的,不但有一位高等巫师,还另有中等巫师十多人,三级巫师上百名,其他的一级二级巫师,那就不用说了!” “知道我们从哪里来吗?”林聪又来了个自问自答,“我们是从察罕小城过来,先打下了‘双头蛟’的山寨,又一直西来,打下了上官堡、古家堡,在这里只不过是停下来歇歇脚,很快地就会继续西进,直至打下顾家堡、盘山小城。至于图海城的那个什么‘复仇军’,我们这一下,就可以抄了他们的后路,来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林聪随口先画了个大饼,这主要是画给阴图看的。 但林聪也知道刚才所说抽走所有男丁的事,把阴图吓得够呛,打过了一棒之后,必须给以适当的安慰,于是这时顺口又接下去道:“阴堡主,刚才所说抽人的事,你不要担心什么,我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这小家伙打断了。” “阴堡主,今后这阴家堡,还有很快就会被我们攻占的顾家堡与盘山小城,将都是联盟所管治的区域,”林聪毫不停顿地又接下去,“你只要不起什么别的心思,就和我、和辛派主一样,都是联盟的一份子。联盟对于自己的子民,对于其合理又不违反联盟法度的权利,自然要加以保护。” 林聪说着“哈哈”笑了一声,再道:“所以阴家堡被抽走的那些人,你的那些族人将还是自由民,那些奴隶,将仍然还是你的奴隶!不仅如此,他们被征调成为联盟士兵后,联盟还将像对待其他士兵一样,每月发晌:一至三枚金币!” 林聪说着一转眼,见顾南脸上仍然是明显地带着些不相信,便道:“小家伙,我知道你还是不信,哈哈,老阴,你给他说说刚才的情况……咦,阴堡主,你这样盯着我干什么?对这小家伙说啊!” 阴图却是早就呆住了。 他自从被联盟卫队以雷霆万钧之势攻进村堡,就一下子从头顶凉到了脚后跟。他那时当然并不知道林聪等人的来历,把他们当成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伙强大的山贼。 本地的这些村堡虽然一向防范严密,但也不是没有被山贼攻破的先例。 那些凡是被山贼攻陷的村堡,无一例外的都是人被杀死一批,其余的人和财物,则全部被掳掠一空! 阴图现实得很,在目睹了“破城槌”的厉害及那令他头皮发麻的众多高等级巫师之后,他心中已不敢再存任何稍为过分的奢望,他只希望能够保住家人的性命,因此表现的极为恭顺。 刚才林聪突然表明身份,并说什么“保护”云云,声音虽然仍是不高不低,却无异于骤然在他耳边响了一个炸雷,他顿时就懵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以为是置身梦中。 待林聪提到发金币,他虽然仍是相信得少怀疑得多,却渐渐地回过些味来,一颗心顿时又如从冰窖坠入的烈火中,又把他烫晕了。 这时听到林聪让他说话,他才“啊”地一声清醒过来,连忙定了定神,顺着林聪的意思,口说手比,滔滔不绝、添油加醋地将“破城槌”轰城、中等巫师如云等等说了一遍。 “你……你们有‘破城槌’?”顾南不可避免地傻住了,喃喃地又道:“真的还有这么多中等巫师?怪不得我刚才听到那么大的响声。” 谁都能想明白,只要有“破城槌”轰破堡门,有这么多高等级的巫师,攻进堡内只是迟早的事,而一旦进入村堡,大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低手对付高手最为有力的弓弩无法发挥作用,这么多的高等级巫师就更是无人能挡。 “小子,你如果不信,就去堡门那看看罢。”阴图虽然仍对林聪的话充满怀疑,但却竭力地转变角色,迅速地将自己由被占领者,转为占领者的一员,像林聪说的那样,转为黑妖蜂联盟的一份子。 “我……我相信。”顾南的脸色有些发白,目光从阴图慢慢转到林聪脸上,结结巴巴地道:“管事大人,我们……我们投降,成不成?” 120、心有所期 “小家伙,这话由你老爹来说还差不多。”林聪根本就不把顾南“投降”的说法当成一回事,也不愿再和这小屁孩磨叽下去,“赎人的事是不成,出去等着吧,一两天,或是两三天,准能让你回到顾家堡。” 说着他转向阴图,继续道:“阴堡主,从贵堡抽调青壮的事,还得你帮忙,不然大家抗拒不从,嘿嘿,出现不必要的死伤,那可不好。” 林聪这话语含威胁,阴图当然听得出来,连忙陪笑道:“是,是,管事大人有什么吩咐,我们全堡上下,一定遵从。” 林聪道:“那好,那就请你随我出去,帮着把四十以下的青壮,全都抽出来。你要向大家说明,这只是加入联盟军队,是要发金币的,就当去做佣兵挣金币好了。” 林聪说着就要出去,顾南急了,涨红了脸急忙道:“管事大人,我是真的愿意投降!我可以回去和爹爹说,你要怕我走了不回来,就把我留在这里,让我六叔回去说。我大哥二哥……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我爹不会不理我!” 林聪站住了,寻思了一下,仍然摇头道:“小家伙,我刚才所说不杀人不掳人、不抢财物还给金币的话,你或许是信了,但你六叔信不信?即使他信了,回去对你老爹说,你老爹就一定信? “休说你老爹了,即使阴堡主,心里面恐怕也是七上八下吧!小家伙,你老爹当然不会不理你的死活,但你一个人与整个村堡的人,你爹可不一定就会选你,你们的长老会也未必会同意。” 所谓“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顾家堡实力要比已占领的上官、古、阴三堡强得多,胆气也必然壮得多,面临这种关乎全堡生命存亡的大事,不到万般无奈的最后关头,又哪能轻易就范! 他说着伸手在顾南胖嘟嘟的小脸上捏了一下,又道:“哭丧着脸干什么,即使我们强行攻堡,也只是去炸堡门和城门楼子,死不了几个人。” “我……我……”顾南显得更急,大声道:“你们派几个高手,扮作我的奴隶,我带你们进去!你说我六叔不相信你,就让他留在这里好了。” 这倒也是个办法,若能借着这小家伙进堡去,就要比强攻好得多。 林聪之所以不愿意那么急的进攻顾家堡,除了人手不足、疲劳等原因外,还有一个就是那些用于发射“破城槌”的晶石柱。 晶石柱是用坚硬的妖晶制成,要找到这么大个的妖晶本就已经不容易,要加工成规规整整的柱状,就更为困难。随着“破城槌”得到的那盒晶石柱,林聪已经数过了,只有三十枚,而前面的进攻三堡,已经用掉了十几枚。 “破城槌”厉害之极,不仅攻城时有用,两军对阵时同样也能用得着。例如日后占领了盘山小城,要想真正站住脚,少不得要与图海城的那支“复仇军”来上一场攻防战,到时这“破城槌”就可以发挥大作用。 但如果剩下的十几枚晶石柱耗完了,自己又加工不出新的来,“破城槌”可就成了废物。 还有就是如果吓不住顾家,虽然最终攻进堡去不成问题,但却少不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若能通过这小家伙骗过顾家堡,将辛大姑等几个最厉害的人送进去,出其不意地控制堡门就不是难事,然后大家一拥而入,岂不就可省下四五枚晶石柱? 但这也不是没有风险,辛大姑等夹在顾南的奴隶中进堡时,若有哪个家伙不甘心,或者是这顾南小家伙又突然变卦,嚎上一嗓子,两边寨墙上与城头乱箭齐发,局面瞬间就会翻转过来,甚至辛大姑等人一不小心被箭射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短暂的修整过后攻破村堡有相当把握的情况下,又何必冒这个险? “我也有条件!”林聪沉吟着还没说话,顾南又叫起来,“阴家堡是你们强攻进来的,你们都不杀人不掳人,也不抢财物,那我带你们进堡,劝我爹爹投降,你们要给我更多的好处!” 林聪有些好奇:“小家伙,你要什么好处?不会是想当官吧?” “我不当官。”顾南道,“你们要把我大哥、二哥放回来!还有,你们不能抢我家的‘青羊谷’,以后占领了盘山小城,赶走了图海城的人,要把‘青羊谷’还给我们!” 青羊谷?怎么回事? 林聪又问了几句,加上自己的猜测,很快就明白了青羊谷是盘山小城外的一处小山谷,是顾家的财产,顾氏家族在那里养了许多“青皮山羊”。 “青皮山羊”的皮,是制造皮纸的优质原料,顾家就是经营造纸作坊的。但盘山小城被图海城占据后,顾家的青羊谷也被抢去,顾家当然气愤,却无可奈何。 林聪上下打量顾南,这小家伙胖嘟嘟的一张小脸,因紧张涨得有些红,目光清澈,一眼看上去倒也显得质朴单纯。 但林聪仍然有些不愿冒险,半开玩笑地打趣道:“小家伙,你真的完全信了我的话?不会是骗我,想到时候来个鱼死网破,以你的一条小命,换我们的几条命?” “什么……鱼死网破?”顾南明显没有听明白林聪的话,但又显得有些气愤:“我干嘛要骗你!那也没什么用,你们有‘破城槌’,反正怎样都能攻进堡去!” 林聪一愣,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把人心想得过于险恶了? “好,我答应你,就按你的主意办!”林聪终于点了点头。其实仔细想想,即使这小家伙反悔了不用怕,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顾家堡又怎会在堡门两边的寨墙上布置大批的弓弩,最多事情不成大家再退回来,再用“破城槌”强攻好了。 “你真的答应了?”顾南高兴得猛地双掌一拍,但很快又狐疑起来,道:“进了顾家堡以后,你可不能再反悔!” 林聪“哈哈”大笑,随口下了保证后将他打发出去,拉上阴图去挑选壮丁。 忙活了大半天,从阴家堡挑出了八百多名四十岁以下的丁壮,编成了两个协队。这时蒙青的那些亲兵早已全都派任了新编各协队的协总和队长,但辛大姑的那些女萨满,林聪可是一个都没敢用,那是留着要到盘山小城施展“任纵横大法”的。 吃过午饭睡了一会儿,醒来就接到后边上官堡陶格送上来的消息,说是“双头蛟”山寨有消息过来,在上官堡新编的四个协队已经抵达了山寨,古家堡编的两个协队也在赶往山寨的途中。 在北边的察罕小城方向,占据了庞家堡的“双头蛟”等,仍然没有什么动静。 林聪长松了一口气。有上官堡的四个协队抵达,山寨已有了足够自保的能力,老巢总算是不用再担心了! 鉴于这个情况,林聪也就不打算再把阴家堡刚编的这两个协队再拉过去。 刚才半开玩笑地与顾南谈判时,阴图就在旁边听着,若是能真的收服顾家堡,无论从哪个方面说,都能对阴家堡这边产生不小的影响,阴图再暗中捣鬼的可能性也就不太大了。 就像林聪所担心的那样,顾家果然派出一队十来个人,到阴家堡这边来寻找顾南。 林聪命令将这些人放进堡,却将其中的几名顾家族人关了起来,只留下几名奴隶,与顾南原本所带的奴隶合在一起。 自己与苏琪、辛大姑,还有另三名中等修为的女萨满,则换了衣服披上蓑衣,混在奴隶中间,然后赶上顾南他们前天出来打猎时所带的龟驼,大摇大摆地向顾家堡而去。 在他们后边,除了留守殷家堡的人手,其他的联盟士兵,无论正式的非正式的,包括刚刚编成的阴家堡两个协队,全都远远地跟着。 细雨仍然又急又密地下着,这雨已经下了两天,道路泥泞不堪,大家没事都不愿外出,一路上也没有遇到行人。 天黑没多久,众人来到顾家堡外,在寨墙上视线难及的地方停了下来。 按照林聪的命令,在顾南不安的注视下,近两千人刀剑出鞘,棍棒猎叉紧握,弓弩斜持在手,那架“破城槌”,当然也尽量地靠前,作好发射的准备。 这其中有相当大一部分,是做给顾南和他的那些奴隶看的,免得他们中间有哪个人突然变卦,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夜雨中耳听得旁边的顾南气息粗重,林聪假心假意地安慰他:“小家伙,怕的什么?只要进得堡去,劝得你老爹投降,大家什么事也没有。” 顾家堡完全没有想到这等雨夜中,会有强敌来犯,一点准备也没有。 虽然在距寨墙一射远的地方有火塔,城门楼子里也有火把,但一来雨中视线大受影响,再者来到堡门附近后,光线就又暗了许多,寨墙上没有人发现什么不对。 顾南与城楼内的人一番简单的交涉后,堡门打开,顾南引着众人安安稳稳地进了堡。 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哪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偶尔燃着一根火把,整个村堡都暗沉沉静悄悄的,只有“刷刷”的细雨声,还有龟驼与林聪这些人的脚步声。 121、杀伐果决 沿街道走没多远,路北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门洞,门洞内左右各有一支火把,这就是堡主府。 众人叫开门后刚刚进入堡主府大院,东边的侧院内脚步声急响,几个人打着防雨的油烛灯笼,从侧院内快步出来。 借着灯笼的亮光,可以看到当先一人四十四、五岁,中等身材,两眼炯炯闪光,颇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这人甫从东院出来,就狠狠地望着顾南,一边走一边沉声道:“小南,你昨天晚上捎信回来,不是说今天早早就到家的吗?却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回来,害得家里担心着急,还要派人去找你。 “现在正与那个黑妖蜂联盟开战,局面乱糟糟的,与平时不同,你没事打的什么猎,家里缺那点东西?” 听他说话的口气,这人想必就是顾南的老爹顾熙了。 顾南转头望了跟在他旁边的林聪一眼,神色透着些不安,道:“爹爹,我带了几个客人来,他们要见你。” “客人?”顾熙一愣,脚下顿了一顿,然后又慢慢地向前来,问道:“哪里……来的客人?” 林聪“哈哈”一笑,拱手为礼,道:“在下黑妖蜂联盟军务管事林聪,特来拜见堡主大人。” 顾熙明显地吃了一惊,道:“黑妖蜂联盟?” 他说罢立即转头,冲跟着他的人道:“掌灯。”又向着林聪等往主房的方向一摆手:“请屋里说话。” 接着他又冲着院子里的众奴隶下令:“这里的事,谁也不许乱说。立即向四处堡门传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堡!” 见他如此紧张,林聪心里好笑:此时此刻,恐怕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片刻之后,这里就会成为黑妖蜂联盟的地盘了吧! 伺候的奴隶很快进主房点上了好几只油烛,众人进屋坐定,林聪首先介绍辛大姑等四人:“这位是黑妖蜂联盟的辛长老、萨满教伦祖派的派主,这三位萨尼也是伦祖派的前辈。” 顾熙刚坐下又霍然站起,惊道:“原来是辛派主大驾光临!” 在这苍莽山地,萨满教第二大派伦祖派派主的名头,还是颇为吓人的。 旁边的顾南接上了话:“爹爹,辛派主是六级高手,这一位苏前辈是八级,那三位前辈都是五级,林管事也是中等巫师。” 顾熙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之极! 他自然能够意识到,敌对的黑妖蜂联盟一方五个厉害巫师突然出现在堡内,而且这五个巫师中,一个八级一个六级,另外三个是五级,对这个顾家堡意味着什么! 顾南又小声地道:“他们在堡外还有两千军队,还有‘破城槌’” 听了这些话,顾熙的脸色却再无大的改变,他显然明白,比之堡外的军队,面前的这五个人,对顾家堡的安全威胁更大,甚至“破城槌”也比不上! 他狠狠地瞪了顾南一眼,冷厉的目光紧跟着又转到林聪脸上,沉声道:“管事大人驾临敝堡,却先找上了顾某不成器的小儿,嘿嘿,不知有何见教?” 顾南也显得很是紧张忐忑,他眨巴着眼望望顾熙,又转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林聪。 林聪突然有种骗了人家孩子,却又被孩子家长当场抓住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在顾南紧张而又怯怯不安地注视下,林聪尴尬地干巴巴一笑,却又突然心中一动,道:“我与辛派主带队出现在这顾家堡,自然是有所为而来。至于找到顾南这小家伙嘛……哈哈,我想先让堡主看一样东西。” 说话间他神识到处,魂力运转,“风妖”光鸟突然出现在他的头顶。光鸟甫一出现,便朝着屋门的方向右翅轻振,仿佛是蓝色的电光一闪,一枚刀片“吱吱”作响地划弧射出,“叮”的一声钉在烛架旁的墙壁上。 在烛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两寸长的树叶状刀片,射入石块砌成的墙壁足有一寸。刀片随即化为光点消失不见,但留在墙壁上的刀痕,却依然向众人显示着它的厉害。 这还不止,刚才刚好有一只指头大的小虫子映着烛光飞过,刀片精准地将虫子斩成了两半,随着刀片消失,分成两片的虫子也落到地面上,在烛光之下清晰可见。 由于双方处在敌对的位置,林聪刚刚放出“风妖”的时候,顾熙还以为他恼羞成怒要动手,抬腿急向左跨,向顾南身前抢去,唯恐他攻击顾南。待见林聪根本不是这种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但松气是松气,他脸上的神情,却将心中的震惊表露无遗。 经过了地下河道里两、三天的练习,林聪对“风妖”刀片的使用可谓已经驾轻就熟,迅速之极。这次自“风妖”光鸟出现,至刀片射中墙壁,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而顾熙直到刀片钉上了墙壁,才抢到顾南身前,林聪若真是要伤害顾南,他根本就挡不住。 综观林聪这一刀,可谓深具“狠”“准”“疾”三字之神髓。 而以林聪的年龄,明显的二十岁不到,以如此年龄成为中等巫师,本已是极为少见,又身怀如此厉害的巫术,又哪容得顾熙不吃惊、不震撼! 林聪“哈哈”笑道:“堡主大人,对顾南小家伙嘛,我觉得他……那个……纯真……朴实,还有……嗯,是憨厚,我是自从在阴家堡看见了就喜欢,一见投缘哈。 “我刚才用的这个巫术,叫做‘风妖’,练全了风、火、水、土、光、暗六种形态,就可以成为最终形态的‘六合天妖’,是一位前辈高人所授。顾堡主想必还看得过去吧,不知道……嘿嘿嘿,我说小家伙,你愿不愿意学?” 顾南“突”地一下从顾熙旁边跳过来,又惊又喜地道:“你真的愿意教我?” 话犹未毕已被顾熙在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顾熙喝道:“什么愿不愿意?还不快跪下,叫师父!” 顾南一愣,但很快地就回过神来,“扑通”跪倒,磕了三个头,叫了声“师父”,林聪立即笑嘻嘻地将他拉起来。 见林聪突然弄出这一手,包括辛大姑在内的五个女萨满,全都是一脸的错愕。林聪自己也才十九岁多些,却收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弟子,这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古怪。 但林聪收了顾南为弟子,却明显地对黑妖蜂联盟控制这一带的局面大有好处,五人于是又都起身向林聪和顾氏父子恭喜。 屋内的场面突然由刚才的剑拔弩张转为其乐融融! 顾熙颇为畅快地笑着,道:“辛派主请坐,还有这几位大萨尼,林聪兄弟,大家都请坐。哈哈哈,林聪兄弟的修为虽然说不上高深,但以如此年龄能有这般修为,却是极为少见,兼且巫术又这样精妙,定是身出名门,小南能够拜在林兄弟门下,实是他的福气!” 他说着又转向顾南,目光中爱怜横溢,道:“但这小子一向野得很,连我也不大管束得了,今后就有劳林兄弟多费心了。” 林聪笑眯眯地道:“好,野一些好!多在外面跑跑,才能多一些见识嘛。就像这一次,若非又在外面跑,我们哪能见上。” 听林聪提起这事,顾南道:“爹爹,师父说,他会将大哥、二哥都放回来,还说等将图海城的人赶走,会将青羊谷还给咱们。” 顾熙喝道:“大人的事,你多的什么嘴!今后只管跟着师父提升修为技能便是,别的事少操心。” 说罢沉吟了一下,又道:“林聪兄弟和五位萨尼带队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用说我也能想到是怎么一回事。这种避实击虚的妙策,既胆大又狠辣,一下子就打在了图海城的要害上。 “而且那支‘复仇军’刚出发,诸位就已到达这里,实可谓‘迅雷不及掩耳’,就像林聪兄弟刚才的那种刀片,又快,又准,又狠!这主意无论是谁想出来的,在下都是佩服之至!” 他说着再沉吟了一下,又接着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顾家堡原本有八百名堡勇,前几天被图海城征去三百人,现还有五百人,全部交由诸位指挥。 “如果有其他的需要,堡内还有不少巫师,随时可以抽调。总之,从今天起,顾家堡就是黑妖蜂联盟的下属村堡,一切还要请辛长老及诸位多加照拂!” 他的这一番话说出,林聪立即就在心里狠狠地叫了一声“佩服!” 122、顾堡整编 林聪所佩服者,是顾熙的杀伐果决。 林聪与辛大姑等人的来意,其实不难明白,无非就是控制顾家堡,将顾家堡完全掌握在手,进而整合顾家堡力量,图谋盘山小城。 但从顾熙的角度来看,林聪等人所真正拥有的实力,就实在值得怀疑。 凭着林聪、辛大姑五人,再有堡外的两千军队配合,又有“破城槌”,占领顾家堡自然不是问题,但要凭着这些安安稳稳地占领、控制盘山小城,却未必能够做到。 黑妖蜂联盟毕竟刚刚成立一、二十天,说是草台班子也不为过,虽然不知什么原因抱上了伦祖派的粗腿,但伦祖派的主要力量在浮苍高地,短短的时间内,又能给黑妖蜂联盟提供多大的支持? 这样一种情况下的黑妖蜂联盟,又面临着图海城上万“复仇军”的压力,突然派到顾家堡外的这两三千人,又能有多强的实力、多强的战斗力? 另外,南面的上官、古、阴三堡的情况又怎样?林聪等人是已经占据了三堡,还是直接跳到了顾家堡? 在这些问题都不清楚的情况下,顾家就被林聪等人裹挟着去进攻盘山小城,成败恐怕只有天知道。而一旦失败,顾家堡的结局根本就不用去想! 但顾熙却对这些提也不提,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摆出一副向黑妖蜂联盟全面投降、真心诚意投降的姿态,全部交出顾家堡的控制权,这份果断老辣,林聪估计自己决计做不到。 这其中,顾南的两个哥哥现被黑妖蜂联盟掌握,当然也是一个影响因素,另外林聪突出奇兵地收顾南为徒,也是同样重要的一个因素。 西门破老家伙将“六合天妖”吹到了天上去,事实上也确实厉害之极,顾熙身为中等巫师,总该有些眼力,能够看出其高明之处。 一种厉害的巫术,对一个家族的影响是巨大的,有时候甚至可以决定其兴衰存亡。林聪以此诱使顾南拜已为师,固然是因为喜欢顾南、借以冲抵自己欺骗小孩子的罪恶感,也有促使顾熙全面投降、诚心合作的用意在内。 既然顾熙表示要全面配合,林聪也就老实不客气,立即将堡外的队伍接进堡内,与顾家堡的力量全面整合。 林聪从阴家堡带至这里的两千人中,既有联盟的正式士兵,也有山贼俘虏,还有在阴家堡刚刚编的两个协队。 顾家堡的真正投降,必将对随队而来的阴图产生极大影响,足以打消他心中大部分的戒惧不安,消除他的提防心理,因此他暗中捣鬼的可能性已不太大。 那些山贼俘虏的情况与此类似。 对大多数的山贼来说,其之所以为盗,多有其苦衷,成为山贼后所求的,也不过是能有一口饭吃、能保住性命罢了,并不存在非要效忠于谁、非要效忠于某个山寨的问题。只要能有其他的出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是并不愿意继续做山贼的。 林聪带队刚离开“双头蛟”的山寨时,队伍中山贼俘虏占了一大半,前进的方向却是敌人的地盘,瞻念前途可谓一片茫然,那些山贼俘虏看不到什么希望,自然难以安心,也难以归心。 现在却势如破竹地一举占据了四堡村堡,竟然有了在一带站住脚的气象,那些山贼俘虏看在眼里,除了少数极为桀骜不驯者,大多数人,多多少少的都会产生一些归附心、归属感。 根据这些情况,林聪觉得也就无需再对阴家堡和盗贼俘虏有太多的提防,于是就索性将队伍全部打散,除顾家堡原本的堡勇外,又让顾熙抽派一批顾家族人或奴隶,将手头所能掌握的力量,一下子编成了九个协队,分属于三个大队共三千五百多人。 为震慑队伍中那些特别的桀骜难驯之辈,他又特地请辛大姑派出了三个中等的女萨满,临时担任三个大队的统领。 同时也时为了安附,他大方地让殷图也担任了一个协队的协总;对于那些山贼俘虏他也没有吝惜,根据这一路来的观察,从中挑选了好几个修为较高、看起来较为可靠的担任队正或小队长。 整编结束后是后半夜了。 从“双头蛟”寨一路过来,两个白天又一个黑夜,一路泥泞,风吹雨淋,又几乎一直在赶路,大多数人都已是疲惫不堪,林聪于是安排好轮流警戒防守后,下令全体休息,他自己也倒头大睡。 不过他并没睡多久,天没亮就被叫醒,原来是留守上官堡的陶格送过来一个人。 这人是当初褚遂送给林聪的亲兵之一,林聪后来给他改名叫林中,在联盟卫队中担任小队长,本来随着屈突猛小白脸留守“双头蛟”寨,屈突猛却在林聪率队离开后,派他前往褚遂的太平寨联络。 林中这是从太平寨回来,路过上官堡,陶格命他过来将褚遂的情况报于林聪。 由于相隔遥远,而且中间是敌方地盘,褚遂自当初离开后就再无消息,林聪自然极为关心,连忙让林中赶快禀报。 原来褚遂的太平寨距此已并不太远,就在从这里向南百五十里处,中间隔着四五座村堡。那里是图海城、图勒城与盘山小城三个自治领的结合部。 自褚遂携整个家族逃到太平寨后,图海城方面组织了一次进攻,却被褚遂凭借险要的地形打退了,随后再没有什么大的动作,看来是象对待那些山贼一样,任凭褚家在太平寨盘据了。 褚遂又对这边的局势提了一个建议,说图海城与周边的几个自治领都有一些冲突,自家的政局也不是太稳,很难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盘山小城这边,他建议林聪不如以“双头蛟”寨为依托,试试看能不能在这一带站住脚。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建议林聪向南发展,这样大家就可以连成一片。 林聪当然想向南发展,但现在却完全顾不上。 林中出去后,林聪却再也睡不着了,他实在有些担心察罕小城那边。自已这边可以冒雨大举出动,又怎能断定“双头蛟”四寨与“复仇军”就一定不会,他们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想出了什么出其不意的办法来? 大雨之中道路泥泞,辎重确实是难以行动,但“复仇军”会不会也来个甩掉辎重、轻装前进? 当初林聪与洪袖冒险图谋察罕小城,完全就是被逼无奈下的举动,在占领察罕小城之前和之后的那几天,他心中所想的,也就是能有个落脚之地,可以安安心心地办作坊赚金币,然后强化灵魂寻找《炼魂图录》,尽快地提升实力,以应付那些被“炼魂”短剑吸引过来的厉害家伙,更好地保住小命。 后来他遇到西门破练了《清风宝典》,最紧迫的事情变成了尽快地凝练那些已被同化的风系魂力,然后再修练每二重功法,寻找《炼魂图录》的心就淡了不少。 但察罕小城以至于当时仓促成立的黑妖蜂联盟,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却反而又上升了不少。 对于黑妖蜂联盟,现在林聪多多少少的竟然有了一些家的感觉,那里有赫连小烟,有洪袖、乌法正等他在这个异世不多的熟人,还有因为赫连天的关系,真正说起来有些恩怨难明的柳升、柳豹、赫连狐狸等。 想起赫连狐狸,他又突然想起那日在司徒堡见到的“双头铁蛟王”,这时自然早已耗尽了魂力重新变成了死尸,赫连狐狸总应该寻个安全的地方,把它妥善保管起来了吧。 由这“铁蛟王”,林聪又想起那个暗月王国大巫有可能就是该国国王的事,心里又热乎起来。“黑头”可是收起了他的灵魂的,说是要研究怎样打开他的储物手镯。 如果“黑头”的有关猜测是对的,又想办法打开了手镯,自己修练了《暗黑咒》,不仅可以将修为再提升一大截,还立即就可以修练“驭灵术”,可以将“铁蛟王”练成自己的魂偶! 想起操控着一头那么厉害的魂偶,在敌阵中横冲直撞的情景,那又该是何等的畅快! 林聪于是连忙取出短剑,向“黑头”询问手镯的事,但“黑头”却说依然打不开。 林聪颇为失望,怏怏地收起短剑,起身练习《清风宝典》。 刚刚将第一重的《清风宝典》练习一遍,天就有些亮了,顾南不知为何,这么早就摸进了林聪住的这个院子。 大概是看见屋里亮着灯,他探头探脑地进了屋,一看见林聪在屋里站着,就“噌”地一下蹿了过来,叫道: “师父,你的大鸟太厉害了!我前几天才刚刚晋升二级,还没有想好练什么魂技,我就练它了!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啊?” 林聪刚刚练了一遍功法,正在慢慢地调气理息,突听他感慨自己的大鸟厉害,差点就被这一口气给呛着。 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道:“小南啊,巫术先不急哈。巫修的事,魂力的提升才是基础,基础打牢了,打出的巫术才厉害。师父打算先传你一门厉害的功法,待你能够上手修练之后,再传你具体的巫术。” 说罢他也不理会这小屁孩想学的什么“大鸟”“小鸟”,立即就开始传他第一重的《魂幻观照神典》。 这功法传自“黑头”,虽然比不上《清风宝典》,却也极为厉害。顾熙是中等巫师,只要一见到顾南练习,一眼就能看出这功法大致的高明程度。 “嘿嘿,老顾啊老顾,”林聪在心里得意地直笑,“有了《魂幻观照神典》这又粗又大又鲜嫩的胡萝卜,还怕你不跟着俺上刀山闯火海!” 123、雨中突袭 急雨“稀里哗啦”下了将近两天两夜,天亮的时候终于停了,但午饭后没多久,就又有细密的雨丝从阴沉沉的天空垂落。 细雨“丝丝”作响地落在盘山小城的城墙上,落在城内的屋顶上、街道上,也洒落在那些沿城墙巡逻的城防军士兵的斗笠上、蓑衣上。 由于被图海城分两批抽走不少青壮,盘山小城比先前冷清了许多,再加上雨天,街道上的行人屈指可数,也全都是行色勿勿。 二十多天前,盘山小城的宇文老城主去世,几个儿子各拥势力争执不下,以致被鲜于通带着褚遂和智化乘虚而入。鲜于通虽然年轻,却颇为心狠手辣,将宇文氏族人杀了一大批,除了留下一个六岁的小孩做傀儡城主外,其余的宇文族人,全都抓到图海城为奴。 鲜于通的这一手,着实将盘山小城的各大家族都给震住了,再加上各个家族几乎都有子弟在“复仇军”中,因此对于图海城的占领,盘山小城上上下下,没有哪一个哪稍有微词。 现在掌握着盘山小城实权的,当然不是宇文家族那个六岁的孩子,而是图海城派来的城守大人。这位城守大人叫胡玖,是图海城胡氏家族的族长。 因为盘山小城被占领以后,各大家族老老实实地臣服,图海城并没有在此驻扎军队,除了抽调本地青壮,组织了一支三千多人的城防军外,负责弹压震慑盘山小城上下的,是胡玖前来赴任时,随同而来的一个协队的家族武士团。 按苍莽山地这一带普遍使用的军制,是六十人为一小队,六个小队为一协队,三个协队为一大队。胡玖所带的这一个协队的家族武士团,平常时候,是四座城门各布置一个小队,城守府驻扎一个小队,另一个小队负责城内的巡逻。 细雨仍在不知疲倦地飘洒着,街道上行人稀少,进出城门的更是连一个也没有。 但就在家家户户上空炊烟袅袅的时候,却有两头龟驼转过一片树林,向盘山小城东门走来。 这两头龟驼背上的藤筐均用防雨的油布蒙着,前面的这头龟驼背上除了藤筐之外,中部还有一个大约两个藤筐大小、却要比藤筐高了不少的藤箱,藤箱的一侧有门,另一侧有窗,就如大车的车箱一般。 两头龟驼迈动各自四条粗腿,如盘子一般的巨大肉蹄“扑扑答答”地踩着满地的泥水,沿大道不紧不慢地来到城门洞前停了下来,前面那头龟驼背上藤箱的箱门打开,一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人跳了下来。 这时当值负责把守东门的十名武士,全都认得这人是南边四十多里外顾家堡的堡主,知道他是中等巫师,也知道他因为顾氏家族的“青羊谷”被城守胡玖大人夺去,而对图海城的占领心存不满和仇恨,但这些武士却并没将顾熙放在心上。 因为这些武士都知道,在上次鲜于通三少爷莫名其妙兵败被杀一事中,顾熙的两个儿子都落入了黑妖蜂联盟手中,这次“复仇军”北征,只要这两人没被黑妖蜂联盟杀掉,重新抢回来是没问题的。有他的两个儿子在手,无论什么事,这顾熙都是屁也不敢放一个。 顾熙果然甚为老实,陪着笑脸走上前来,先按规矩交纳入城税。顾熙取出两枚金币放在靠着墙壁的一张桌子上,然后道:“各位大人,龟驼背上藤筐中,都是一些用于兽皮处理的药粉,若是见了水,就无法保存了,能否请各位通融一下。” 顾熙说着又从衣袋中掏出一个拳头大的小袋子递了过来。在他将袋子往外掏的时候,可以听到清脆的“叮当”声,那是钱币相撞的声音。 按规定,进城的每一样物品都要经把守城门的武士过目以确定入城税,但顾熙一下交了两枚金币,无论这两头龟驼背上的藤筐里装的是什么,都应该足够了。 但是,如果这些武士非要过目,顾熙也只得掀开蒙着藤筐的防雨油布让他们看。因此顾熙才在入城税之外另送钱币,以求通融。 那武士扫了钱袋一眼,根据钱袋的大小和松紧程度,他估计里面要有二十枚左右的钱币。那当然不可能是金币,二十枚金币,数额太大了,顾熙不可能送这么多,但如果是铜币的话,顾熙应该拿不出手,只能是银币。 二十枚银币,十个人来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那武士笑呵呵地接过袋子,摆了摆手,爽快地放行。 两头龟驼鱼贯入城,但入城只走了五六丈,前面的那头龟驼就突然停了下来,大概是将藤筐捆在龟驼身上的一条绳索断了,从藤箱中跳下两个壮汉,绕着那头龟驼跑前跑后地摆弄着。 后面的那头龟驼却并不等待,从街道一侧绕过,沿着东西大街径直向西而去。 把守东门的十名武士自然看到了这些,却并没在意,只是自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 但一名武士突然望着那头龟驼的方向呆住了,嘴巴张得足能塞下刚才顾熙贿赂他们的那个钱袋子。其他人都是一愣,都转头看过去,顿时也都呆住了。 只见在对着那头龟驼身体前部的天空中,距龟驼约有两丈来高,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径约五六尺的乳白色大光球。 大光球顶着漫天垂落的雨丝,无声地虚悬在那里,如同神迹在昭示着什么,又如同恶魔不知从哪里探出来的一支触角,在窥探这个世界。 没有任何朕兆的,大光球突然向街道北侧飞去,“倏”地消失在众武士的视野中。 白亮的、在晦暗的天光下显得有些刺眼的光芒突然闪了一下,就似突然在城门内某处突然起了一道闪电,接着又是一声沉重的闷响。 这响声就起自不远处,众武士都觉得应该是街道北侧自己小队所驻扎的那个小院内。在那院子东、西、北三侧的房间中,还有这个小队的其余五十名武士。 紧接在白光和闷响之后,有惨厉而又杂乱的叫喊声传过来,就是那个小院的方向,而且众武士都觉得这令人心里发抖的叫喊声甚是熟悉,分明就是自己的那些同僚所发出。 众武士都有些发懵,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间又有杂乱而又清脆的斥喝声响起,在停留于街道上的那头龟驼背部,原本蒙在藤箱后藤筐上的油布突然被掀起,六个女萨满从藤筐中站起,每人手中都端着一把大弩,都指着城门的方向。 与此同时,顾熙也从藤箱中跳出,但紧接在他后面跳出的,还有女萨满,每人都手持兵刃。 顾熙也就罢了,那些女萨满全都是头顶符箓闪闪,一眼望过去,每个女萨满头顶符箓的数目,最少的也有四五个,甚至有七八个的! 城门洞内的十名武士都吓傻了:我的神啊,还不知顾熙的藤箱中有多少人,但仅仅是后面的藤筐中与跳下地面的,就已经有八九个,这可全都是中等和高等巫师啊,顾熙也是! 这些人只需随便过来一个两个,就能把自己十个人全都收拾了! “嗤嗤”急响,十名武士尚未回过神来,藤筐中六名女萨满的弩弓已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射,顿时有四名武士被射倒! 其余六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发一声喊,转头向城外狂奔而去。 藤筐中的这些女萨满却不再理会这六名武士,丢掉不及上矢的弩弓从藤筐中跳下,直奔城门内通向城头的台阶,向城墙上抢去。从藤箱中跳出的十余名女萨满则和顾熙一起,冲入了武士小队驻扎的那个院子。 从六名女萨满弩弓下逃生的几名武士刚刚沿吊桥奔过护城河,突然震天的呐喊声响起,前方里许外的树林后,黑压压的大队人众抢出,向着城门的方向奔涌过来。 虽然距离尚远,虽然雨中视线不是太好,但几名武士仍然看到,在奔过来的人群的最前面,同样也是一群萨满,这些萨满的头上同样也有符箓的五彩光芒闪动。 几名武士哪敢再向前逃,急忙折而向右,如同被厉害妖兽追赶的丧家之犬,沿着护城河没命地向北狂奔。 在奔逃的过程中,他们又看到在距他们仅一河之隔的城墙上,有三名女萨满正一手持刀,另一手不断地放出各种魂技,在追赶驱逐本来正沿城墙巡逻的城防军。 几名武士都明白,这些城防军都是这几天内,刚刚在城内征集的青壮,如果有人指挥督促着,或许能有一些战力,但在眼前这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只有四散奔逃一个可能。 每个人都知道,盘山小城这一次是完了,注定守不住了。但几人又同感诧异不解:这突然进攻盘山小城的,究竟是哪方势力?难道这是图勒城发动了突然袭击? 图勒城与萨满教一向走得近,也只有他们,才可能有这么多的高等级萨满助战! 124、铁蛟惊魂 在盘山小城东大街的中段,路北有一个大院子,这就是城守府。“破城槌”所发出的大光球如闷雷一般的爆炸声,传遍了整个盘山小城,这里自然也听到了。 正对着院门的主房内处置事务的城守胡玖闻声从房中冲出,冲着院中的几个武士喝道:“怎么回事?这不是打雷,响声是从东门那边传过来的,发生了什么事?” 话未落音,在把守院门的几名武士气急败坏的喝骂声中,一头龟驼突然冲进了院来,四条粗腿踏在院中铺地的石板上,发出“通通”的闷响。把守院门的四名武士明显地是猝不及防,这才被它闯了进来,现在正暴跳如雷地在后面追赶。 胡玖也是大怒,冲着站在龟驼背上正在驱赶龟驼的那个黑壮青年喝道:“大胆的奴隶,你是哪个家族的,竟敢驱赶龟驼擅闯城守府!” 那高身量的黑壮青年“嘿嘿”一笑,本来垂在身侧被藤筐挡住的右手突然抬起,手中竟然端着一把弩弓,而且是上了矢的弩弓。 “绷”的一声,弩弓发射,胡玖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再加上相距只有十来步远,连个闪躲的动作也不及做出,弩矢便射中他的胸口,连皮甲也穿破了,贯入他的胸口。 这黑壮青年自然就是林聪。就在林聪射出弩矢的同时,呐喊声起,龟驼背上一字排开的五个藤筐,除林聪所在的这个藤筐外,其余四个藤筐上蒙着的防雨油布全都突然掀开,每一个筐中都有六名女萨满,每人手中都有弩弓。 这些人手中拿的都是双手*弩,要比林聪所持的单手*弩大上不少,当然力道也要强上不少。 在一段极为短促的时间内,众多弩弓的发射声先后响起,二十多支强劲的弩矢从龟驼背上分向两侧射出。 驻扎在城守府的那一个小队胡家的家族武士,就住在这院子两端的东西厢房内,这些人被刚才大光球的爆炸声所吸引,多数人都跑了出来,都站在院子里。 一阵“绷绷”“嗤嗤”的响声过去,女萨满们个个矢无虚发,只有几支弩矢同时射在一个人身上的,没有一个射空的,顿时就有十多名武士倒了下去。 紧接在弩弓发射之后,以辛大姑为首的这些女萨满全都将自己的符箓升到头顶形成光圈,同时纷纷拔出短刀,分向左右两侧剩下的那些武士扑去。 这些武士遭到突然袭击已是乱成一团,现在看到袭击自己的竟然是二十多个高等和中等巫师,再加上又听到从城东传过来数千人的呐喊声,就更是惊慌失措,哪里还能有什么有力的抵抗,一时间惨叫声四起,纷纷被女萨满们的短刀或巫术击倒。 林聪自然是早就放出了“风妖”,同时又拔出短剑,施展“风之精灵”,跟在辛大姑旁边,刀片、短剑齐出。 转眼之间,院中已没有了几个还能站着的武士。 林聪正打算叫停招降,然后出去会同很快就会到来的大队人众,分头赶往小城各处,一边安抚民众,一边去寻找消灭其他几个小队的武士,但他又突然间停住了。 通过一直盘旋在院子上空的“魅”,林聪早就发现在这城主府后边靠近东北角的地方,还有一座小院,以角门与这大院相连,两三丈见方的院子里本来什么也没有,但就在这时,却突然出现了一条盘着的巨大的双头蛟! 从表面上看去,这双头蛟与林聪在司徒堡见到的那“双头铁蛟王”一模一样,但由于双头蛟并不像人一样,有明显的相貌上的差别可以去辨认,林聪一时之间也无法确定它究竟是不是那头。 这双头蛟在小院中甫一出现,就昂起两条分支身体,挺着硕大的脑袋,向着这边的大院猛地探了过来。 林聪急叫:“辛阿姨,小心!” 这双头蛟是盘着身体出现在小院中的,这时只是探头过来,速度就要比以身体游走过来迅速得多,势头也猛得多,两颗蛟头前伸之际,竟然挂着“呼呼”的风声。 小院的院门是关着的,但蛟头探至院门后毫不停顿,“轰”的一声,将院门与围墙一起撞破,硕大的两颗蛟头,一颗继续前探,另一颗却向站在院门前的辛大姑撞了过去。 幸亏有林聪的提醒,辛大姑及时反应,一面比蛟头大了一倍的黝黑石鼓突兀出现,挡在了蛟头前。 “咚!” 一声闷响,石鼓竟然被蛟头撞裂,化为黄、青、蓝好几种颜色的光点散开,蛟头却只是稍为一停,随即又继续前撞。 辛大姑虽然身体猛然一震,但也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向侧滑开两步。 让林聪吃惊的是,两颗蛟头竟然如同人的双拳一般灵活,一颗撞空,另一颗却一个回环,跟踪向辛大姑撞到。 辛大姑身体尚未站稳,这一下再也来不及闪开,甚至连刚才的那种石鼓也不及发出。 就在林聪焦急关切的注视下,辛大姑右手张开,丢掉本来握在手中的短刀,跟着又紧握成拳,口中“嘿”地一下清叱,吐气开声,拳头挥动,狠狠地击在蛟头那颗独角的跟部。 蛟头荡向一旁,辛大姑却如同投石机上发出的石块,向后飞跌出去,人未落地,口中已是鲜血喷涌! 林聪大为震惊:辛大姑现在已经施展了“任纵横大法”,头上飘着九枚符箓,可是九级高手啊! 沙灵儿曾经说过,双头蛟是十级妖兽,但与巫级的始祖原鳄相比,差别只是在魂技上,无论身体的坚韧还是力气,比之始祖原鳄都是分毫不差。当时林聪还有些怀疑沙灵儿是不是为了劝司徒驼搬家,才故意这么说,但现在看来,她说的完全是大实话。 林聪急声大喝:“大家快退!退到院外去!” 喝叫声中他施展“风之精灵”急抢几步,冲到倒地昏迷过去的辛大姑旁边,一把将他抱起,双眼盯着追踪过来的双头蛟,慢慢地向着仍然停在院子正中的龟驼靠过去。 几个女萨满也都被这双头蛟吓住了,纷纷向院外逃,有几人一边逃一边叫:“林聪,你也带着派主出去!” 林聪又叫:“大家快出去,别管我,我有办法!” 林聪这时不出去,实在是有不能出去的苦衷。 在他看来,这双头蛟无论是活着的妖兽,还是死后被人炼制成的魂偶,既然在这城守府出现,就一定是站在图海城那一边的。 如果院里的人都逃出去,双头蛟跟着追出,顺势冲入很快就要到来的联盟卫队人群中,联盟卫队必将死伤惨重,以致于这次的袭城大计最后大败亏输也大有可能! 因此他必须留在院里对付它。 但是,这双头蛟的厉害林聪可是刚刚见识过的,它的两颗脑袋不仅灵活如人的双拳,而且速度还快如闪电,快得连九级的辛大姑都无法躲闪,该当怎么对付它,林聪实在没有什么把握。 在林聪所能用上的所有手段中,“炼魂”短剑应该是对付它的最有效武器。 这双头蛟如果是活着的妖兽,那就一切都不用说,直接吸了灵魂。但从它直到现在都没有发出任何妖术的情况来看,它是魂偶的可能应该更大一些。但即使是一头魂偶,只要将他体内无论是灵魂或者是魂力全都吸过来,也足以让它完蛋。 但以这双头蛟两个脑袋的灵活,怎样才能用短剑刺中它,实在又是个大问题! 更为严重的是,若这双头蛟如果不是魂偶,而是一头活生生的妖兽,还能放出妖术,那可就更难对付了。 女萨满们很快地都退了出去,林聪慢慢地向龟驼的方向移动着,初时他还担心双头蛟会追着女萨满们冲到街上去,还准备发出几枚刀片将它引过来,但很快地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双头蛟竟然像可以认人一般,竖起两个分支身体,两颗脑袋高昴着,四只拳头大的紫色蛟眼闪着幽幽的光芒,像是狠狠地盯着他一样,不紧不慢地向他逼了过来。 林聪见双头蛟跟过来,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林聪心里“通通”急跳着,两眼眨也不敢眨一下,紧紧地盯着很快向自己迫近的双头蛟,唯恐一个疏神,被它挺起脑袋直砸过来。 “风妖”仍然飘在头顶,林聪没敢收回,期待着它能够派上用场。 另外仍然停在院子中间的龟驼说不定也能发挥一些作用。 以龟驼巨大的体型,双头蛟纵然力气大,也不大可能拖得动它,那它就可以起到障碍物的作用,只要能将双头蛟阻上一阻,迟滞一下它的行动,自己说不定就可以施展“风之精灵”冲上去,一剑将它吸了! 实在不成,“黑头”也可以出手,只是以这双头蛟的力气和坚韧的皮肤,无论是“黑头”的盗版“风元球”,还是那种发光的字,也未必就有将它击倒的把握。 林聪这时越来越觉得这双头蛟就是一头魂偶,甚至怀疑它就是“刀疤脸”的“双头铁蛟王”,否则它为何竟像是认得自己一般。 念及这双头蛟是在后边的小院里突然出现的,林聪立即扬声叫道:“这双头蛟是头魂偶,操控它的人可能就在后边的小院里,快去看看,要小心!” 这无论是不是“刀疤脸”的魂偶,它都一定是有人操控的,只要将那个操控者找出来杀掉,这魂偶自然就只能重新变回死尸。 这时他已经来到了龟驼的旁边,已是退无可退,便于叫声中“倏”地一下纵身跳起,跳到了龟驼的西侧。 毕竟是十级的妖兽,这双头蛟无论是活物还是魂偶,身上都时时刻刻散发着高等级妖兽特有的气息,龟驼明显地是感受到了这种气息,显得有些慌乱,前半部分身体向西边斜着移动过去,似乎想掉头而逃。 但以它这巨大的体型,笨拙的行动,就像一辆超长的卡车一样,要掉头而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似乎是受到了林聪叫声的刺激,双头蛟突然加速,身体一个弯曲便挨近了龟驼,一颗脑袋冲着林聪急速探了过来;林聪急向一侧移动,双头蛟却又挺起另一颗脑袋追过来。 林聪施展“风之精灵”再向旁边闪躲,已经绕过了正在竭力掉头的龟驼。 那颗蛟头仍然追着飞快地探过来,连着这颗脑袋的分支身体却撞在了龟驼的身体上,前冲的势头陡然停住。 林聪大喜,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到了,急忙向旁边斜冲一步,仅以一只胳膊抱住昏迷过去的辛大姑,右手挺起短剑,向双头蛟再也前探不动的脑袋刺去。 但让林聪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以龟驼如此庞大的体型,竟也被双头蛟前冲的势头带得站立不稳,向左侧移动过来。 林聪被龟驼庞大的身体只是轻轻撞了一下,就再也站不住脚,和紧紧抱着的辛大姑一起变成了滚地葫芦。 林聪倒在地上,眼睛一时无法看到双头蛟的动作,但飘在天上的“魅”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在他倒地的同时,双头蛟竟然挺着另一个脑袋,从龟驼身体的另一侧,向他猛砸了下来。 外面的街道上传来好几个女萨满的惊叫声。 125、欲留难留 幸好“风妖”只是一种纯能量体,林聪虽然摔倒,“风妖”却不会倒,仍然虚悬在林聪的身体上空,而且林聪一直提防着,早就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这时见形势危险,保命要紧,林聪再顾不得考虑其他,立即魂力狂运,“风妖”双翅抖动,八个小光团出现,又立即聚成一个大光团,随即“风妖”大锤出现,挟着“呜呜”的沉重风声,向着疾砸下来的蛟头猛抡过去。 这双头蛟,或者确切地说应该是这头魂偶的操控者,明显地没有想到林聪在这种情况下仍能反击,并没操控着双头蛟躲闪,而是沿着一个固定的路线斜砸下来,这恰恰给了林聪一个机会。 “呯!” “风妖”大锤狠狠地砸在了双头蛟的脑袋上。 双头蛟的脑袋斜斜向下疾冲,“风妖”大锤从上面垂直向下猛砸,两下合力,这股力道就大得惊人。 “通”的一声,碎石乱飞,双头蛟的脑袋砸在石板地面上,砸碎了一块石板,竟然整个脑袋都陷入了地面。 而双头蛟脑袋所砸的地方,距林聪的身体只有尺许远。他的自救之举只要再迟上片刻,“风妖”大锤抡中双头蛟脑袋的时间只要再晚上片刻,这时他的胸膛非被砸成肉浆不可。 林聪惊出了一身冷汗,却又大喜过望,毫不迟疑地右臂圈转,短剑疾刺过去,戳在了双头蛟的脖子上。 大概是因为魂偶体内所含魂力太少的关系,短剑剑身上有微微的紫光亮起时,林聪并没有发现明显的魂力流入,但通过“魅”,却发现这双头蛟无论是主身体还是分支身体,都突然瘫了下来,本来高昂着的另一个脑袋也猛地落下来,砸到了龟驼的身上。 还没等他受惊的三魂七魄稍稍安定,龟驼似乎被双头蛟砸了这一下惊住了,竟然向这边移动过来,其中的一条粗腿竟然压向了林聪。 林聪急忙左手揽起被自己斜压身下的辛大姑,一个翻滚离远了些,然后“呼呼”喘着粗气,慢慢站起。 众多女萨满有的欢呼,有的惊呼,“呼拉拉”全都跑进院来,有的去忙着将双头蛟的尸体抬到一旁,安抚受惊的龟驼,更多的人则跑到了林聪跟前来。 林聪急忙将辛大姑递给她们抱着,同时道:“快,治疗魂技!”说罢便转身向东北角的那个小院急跑。 辛大姑虽然又吐血又昏迷,但只是受巨力震荡,伤势其实并不太重,几个“治疗光团”打下去,料想就可以慢慢醒过来。 急匆匆地进了院,却发现正房里已经有了一个女萨满先他而来,却是辛大姑一个叫海娅的师妹。林聪甫一进院,海娅就叫道:“林聪,你快来看看,那头魂偶,八成就是这人操控的。” 林聪急忙跑过去,只见屋内除了海娅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果真就是“刀疤脸”。他歪歪斜斜地靠在一把椅子上,两手松垮垮地从椅子扶手两边垂下,全身上下一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在椅前的地面上,却还仰面朝天躺着一只与人差不多大小的灰猿,同样也是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但林聪却并没对死活不知的“刀疤脸”太在意,他注意地是盘腿坐在一个草垫上的女子。 这是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林聪心中唯一的感觉就是“美”,心中涌起了“美轮美奂”、“美艳不可方物”等形容。赫连小烟和沙灵儿都是美女,但却完全被这女子给比了下去。 沙灵儿是美中透着狂野,赫连小烟是美中蕴含羞涩,眼前的这女子却于美艳之中,又自然而然地流露着高贵、典雅、纯洁气息,让林聪不敢逼视。林聪甚至觉得向这女子脸上多看一眼,就是对她的亵渎! 这女子盘腿坐在草垫上,双目微闭,呼吸细微,宝像庄*严,这哪里还是人,这分明就是女神! 蛮崽子的! 望着这女子,林聪狠狠地咽了一口吐沫! 但他可不敢盯着这女子猛看,海娅就在屋里,自己看这女子久了,海娅如果说给了沙灵儿知道,小野猫一般的沙灵儿醋海中掀起滔天巨浪,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事实上,林聪也没有心思盯着这女子细看。由于担心这里会有危险,他是提着短剑过来的,一直保持着与“黑头”的联系,自一进这间屋子起,“黑头”就没命地狂叫:“好东西!好东西!少主,这个小女孩是好东西!留下,留下,一定要留下!谁也不能给!” 林聪颇为纳闷:“黑头”所说的小女孩,自然就是指这盘坐的女子了,以“黑头”好几千岁的年纪,说这女子为“小”自不为奇,但好好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归入“东西”一类! 再说了,留下?那可岂是好留的! 以这女子现在的身份,当作俘虏收为奴隶留下也没什么不妥,但沙灵儿那一关又怎么过?沙灵儿即使再好说话,自己弄这么一个女神级的美女在身边,她也万万不会同意。 同时林聪又奇怪之极:自己自从接触到“炼魂”短剑联系上“黑头”以来,“黑头”一向都是慢慢腾腾四平八稳的,只在发现了他的那只翅膀时激动了一次。但这一次,明显地比那一次还要激动。 能让“黑头”如此激动,当然不会因为这女子美,那又因为什么?难道这女子真的像“黑头”说的那样,是好得不得了的好“东西”? 正想问问“黑头”,海娅却道:“林聪,这个人脸上有刀疤,一定就是你在地下河里遇到的‘刀疤脸’吧?怪不得双头蛟一直盯着你,你杀了这‘刀疤脸’的师父,他一定是要找你报仇,报了仇后,再让这灰猿魂偶背着他逃走。却不料你一锤子打中那个魂偶,连他自己也被震死了。” 听海娅说“刀疤脸”死了,林聪轻轻舒了一口气。 林聪对暗系的“驭灵术”虽然了解不多,但却知道通过“驭灵术”,可以炼制各种各样的魂偶,虽然大多数的魂偶伤害力并不是很强,但各种各样的鬼花样却是层出不穷。 这“刀疤脸”也不知怎样会和图海城有牵扯,竟然住在这城守府,若是被他逃走藏在暗处不停地捣乱,应付起来很是麻烦,现在死了,倒也是一了百了。 海娅说着又把手伸了过来,道:“林聪,给你一个好东西。” 在海娅的手掌心,托着一枚戒指,戒指上散发着能量波动,应该是一件魂器。 海娅又道:“这是一件空间魂器,从‘刀疤脸’手上褪下来的,我已抺去了他留在其中的精神烙印。他是你打死的,这自然也应该是你的战利品。嘻嘻,这个漂亮的大姑娘,竟然比灵儿还要漂亮,也不知是‘刀疤脸’的什么人,也给你留下做战利品吧!” 林聪心中一跳,海娅既然这么说,再留下这样美的“东西”在身边,那就更不好了。但“黑头”却非要留,其实林聪自己也是想留的,当下念头飞快地转了转,连忙道: “这位姑娘身上一点能量波动也没有,是没有练过魂力巫术的。辛阿姨受了伤,不如就请辛阿姨住进这小院里养伤,嗯,让灵儿也住进这里,和这个姑娘侍候辛阿姨。” 林聪说着话接过戒指,试着往戒指内注入一缕魂力,就差点没有跳起来。 巨大的空间!这戒指内的空间,足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装下那头双头蛟还绰绰有余! 戒指内杂七杂八的有不少东西,林聪一时也无暇去看,立即转头就往外走,道: “海师叔,我去把那双头蛟收起来。再去叫几个人,把这里收拾干净。哈哈,听灵儿说,‘刀疤脸’的这头大魂偶,是‘双头铁蛟王’,活着的时候是十级妖兽,要比普通的双头蛟厉害多了,等什么时候我修练了暗系魂力,把它炼制成魂偶。” 在后边海娅的轻笑声中一头说一头走,一边又连忙问“黑头”手镯的事。 他现在期盼着“刀疤脸”的那个大巫师父,真的就是暗月王国的国王,那样只要打开了那个手镯,找到《暗黑咒》,自己就能有足够的暗系魂力炼制魂偶,否则只能任由这样厉害的一个宝贝躺在戒指中。 “黑头”仍然一直在喃喃地嘀咕着“好东西”,林聪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说道: “大巫的精神印记,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只有神级才能抺去,一时半会儿的,那个手镯打不开。但那大巫的灵魂和魂力,我都保存着,你要是能炼制一个魂偶,就可以配合着我,输送他本人的少量魂力进去,也就可以抺去他的灵魂印记了。” 林聪顿时丧气:“我没有暗系魂力,炼屁的魂偶啊!” 垂头丧气地走了几步,又突然想起: “顾南那小屁孩不是说有一个巫术点吗,蛮崽子的,不教他‘风妖’了,就让他练‘驭灵术’,先配合着“黑头”,将那大巫的手镯打开再说!有我这么高明的师父在,他的修为一定是‘噌噌’地往上长,巫术点多的是,使用了一个,也不能说是浪费!” 126、小城杂记 快步来到前边的大院子,满院的女萨满却已经只剩下了四、五个。 双头蛟已被抬到了院子的一端,在院子的大门边,是十多具已经聚在一起的武士的尸体。余下的武士却已经集中到往里一些的政务房门前,其中的伤者虽然看起来都已经得到了适当的治疗,但却全都已经成了俘虏,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五名女萨满负责看守他们。 在这群俘虏中,还有七、八个人服饰与这些武士明显不同,并非胡氏家族的家族武士,林聪猜测他们应该就是胡玖任命的城守府官员。 在向盘山小城发动进攻前,林聪、辛大姑等人曾与顾熙讨论过城内的情况。据顾熙说,盘山小城除了胡玖这个城守外,图海城并未派过来其他的什么重要人物,这些官员,都是胡玖任命的本地人,都是盘山小城一些大家族的族长或长老。 占据了盘山小城后,图海城对本地人只是一味地压制,简单地控制,因此对于图海城的统治,盘山小城的这些大家族虽然不敢反抗,但也没有什么归附之心。 适才林聪等向城主府发动突袭时,这些人只是躲在屋里,并没有出来掺合,对胡玖的被杀只是冷眼旁观,就可证明这一点。 因此林聪、辛大姑、顾熙等人都认为这些官员虽然是胡玖所任命,但却可以继续使用,也有必要继续使用。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盘山小城的各项事务迅速地正常运转起来,才能迅速的稳定城内的局面。 林聪将戒指戴上,正要过去将双头蛟收了,沙灵儿却从旁边的一间屋里跑出来,一脸后怕地道:“林聪,是不是那个‘刀疤脸’躲在后边捣乱?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和图海城有关,幸亏你打败了他的魂偶。” 林聪连忙问:“见到辛阿姨没有,她的情况怎样?” 沙灵儿拉着他进了那间屋子,辛大姑躺在一张床上,已经醒了过来,但脸色却颇为苍白,人也显得有些虚弱。 见他进来,辛大姑微微笑了笑。沙灵儿说她内腑受了不轻的震荡,即使用了等级不低的治疗光团,也无法治愈,只是并无大碍,将养一段时间就能完全恢复。 林聪松了一口气,向辛大姑说了一些宽慰的话后,又向沙灵儿询问城内的形势。 联盟卫队早已全都进了城,正在那些用上了“任纵横大法”的女萨满带领下,分头在城内各处攻击、搜索胡家武士团的那几个小队。之所以由这些萨满带队,主要的还是为了震慑,既是为了震慑胡家武士团,也是为了震慑盘山小城的人。 毕竟一大群高等和中等巫师,尤其是用上了“任纵横大法”后升至十级的苏琪,在这一带所能引起的震动和震撼,还是非常强烈的。让这些女萨满在“任纵横大法”的效果消失前,尽量地在城内多走动,尽量的让更多的人见到,对迅速稳定城内的形势极为有利。 林聪这时可没有功夫说闲话,问明了这些情况后,就让沙灵儿在这儿陪着辛大姑,他自己却来到院中,把那些被俘的城主府官员叫到一边,将曾经在阴家堡对阴图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又对这些人抚慰一番,就宣布仍让他们担任原来的职务,并让他们立即就开始工作,分赴城内各处,安抚民众,使盘山小城尽快恢复正常的秩序。 图海城占领盘山小城毕竟只有二十来天,之后又对上下民众没有任何安抚,以致人心不附,因此在大群高等级巫师的震慑下,在加上原任官员的奔波帮忙,城内很快地就平静了下来。 胡家武士团三百多名武士或死或伤或逃,那支由本地人组成的三千多人的城卫队,除去联盟卫队刚刚发动攻击时有少数人受伤或逃散外,余众全部投降。 林聪最初决定到盘山小城这边来时,由于对这里的情况没有丝毫的了解,估计即使占领了也难以守得住,因此最初只打算来捣乱,借以将那支“复仇军”引回来,然后就相机捞些好处后迅速逃跑。 但现在的情况却与当时所预计的完全不同:一个是图海城在这里人心不附,再一个就是靠着在“双头蛟”寨意外得到的“破城槌”,一路兵不血刃地占据了四座村堡,各种因素互相作用下,使得已方实力大增。 现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在这里站住脚的可能性都不小。在这种情况下,林聪当然早就把捣乱、逃跑等抛到了九霄云外。 但要想真正站住脚,首先就要考虑如何应付很快就要从察罕小城方向回头攻来的“复仇军”,另外南边的图海城方向,面临的压力就自然更大。 这样一来,三个大队的联盟卫队,就显得有些兵力不足。 同时林聪又觉得,将投降过来的盘山小城三千城卫像俘虏一般凉在一旁,还要派人监视,也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于是林聪就乘着那些女萨满大法的功效仍未过去,仍可像神佛一样顶着符箓光环到处走动,立即就对联盟卫队再次进行了整编。 这一次,他将盘山小城的三千城卫全都编入了联盟卫队,将自己手头上的武力一举扩充至六个大队近七千人,又设为两个旗队。 鉴于察罕小城那边的联盟卫队,估计也要有六、七千人了,林聪就将第一旗队和第二旗队的番号留给那边,将刚成立这两个旗队分别命名为第三和第四旗队。 现在处于非常时期,人心还未稳定下来,为了震慑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与辛大姑说过之后,他就正式任命了两个中等的女萨满为旗将:海娅为第三旗队旗将,沙灵儿的大师姐沈荷,是四级中位巫师,任职第四旗队。 做完了这些,又向海娅和沉荷交待了一些防御巡逻的事,天都快亮了。 但林聪却还不能睡,又派人召来盘山小城各大家族的族长开会。估计在这局面剧烈变化的时候,这些族长哪个都不可能睡得安稳,倒也不存在扰人清梦的问题。 开会要说的,是各大家族被“复仇军”强行征去的各大家族子弟和奴隶,当然还包括不少的自由民。 这个问题颇为紧要和迫切,如果不解决,“复仇军”进攻时以这些人为人质来要挟,会使得城内人心离散,很容易就会被“复仇军”利用。 解决问题的办法其实也简单,还在顾家堡的时候,林聪就和辛大姑、顾熙说起过这事,当时顾熙献了一个计策,就是“逃兵”两字:让城内的各个家族悄悄派人过去,通知其在军中的子弟逃跑。 这个办法其实并不难想到。但在以前,想到了也没法做,甚至想也不能去想:当时盘山小城也在图海城手里,那些人又能逃到哪里去?不但无处可逃,甚至逃了之后,还会连累家族遭到图海城的惩罚! 但这种两边互相牵制、以至于只能老老实实听命于图海城的情况,现在却是没有了,那就自然可以大逃特逃!现在估计已经有家族去做了,但林聪还是觉得有必要说一下,以便大家统一行动。 当然,林聪也没忘了在会上宣布,城内各家族先前被黑妖蜂联盟俘虏的子弟,全部会无条件释放。 说完了这些,林聪又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半上午。去东北角的那个小院看辛大姑的情况,气色又好了不少。 但沙灵儿却不在,另有两名也是二十来岁的女萨满陪着辛大姑,问沙灵儿的去向,三个人竟是全都不知道。 那个“女神”当然也在,静静地站在辛大姑床边,还美眸轻侧,波光流传,若有意若无意地瞟了林聪一眼。 但当着辛大姑的面,林聪更是不敢多看,连有关她的情况也不敢问。 从小院出来,林聪出城主府上了街,去看看黑妖蜂联盟的这块新领地。 街道上不时走过一队队的联盟卫队士兵,但普通的民众却几乎一个不见,到处都冷清清的,虽然是因为天上仍然飘着细雨,但也与刚刚经历了一场混乱脱不了关系。 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城头变幻大王旗自然也是如此。 虽然在向盘山小城出发时,林聪曾经强调过军纪,但联盟卫队来源复杂,在最初的混乱中,仍然有人骚扰百姓。林聪当然对此毫不客气,将罪行比较严重的几个,全都拉到十字街头斩首示众。 但与盘山小城人众不同,在林聪所遇到的联盟卫队的士兵中,无论是来自察罕小城,还是来自东边的顾家堡等四座村堡,甚至是由“双头蛟”寨山贼所改编过来,大家都显得士气很高。 林聪还遇到了阴家堡堡主阴图,大概是由于林聪将他由原本的协总提拔成了统领,阴图显得神采飞扬,见到林聪时,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逢,嘴咧得足有裤腰那么大。 打了一场大胜仗,占领了这么大一座盘山小城,林聪当然也高兴,但高兴中也有忧愁,而且愁得还不轻,几乎要把他所有的高兴全都抵消掉了。 127、削晶成柱 当初在改编“双头蛟”寨那些山贼时,林聪曾向他们许诺:将像对待联盟的正式士兵一样,每月每人发给一至三枚金币。此后在阴家堡,在顾家堡,他说的还是同样的话,在上官堡和古家堡,陶格和蒙青根据他临别时的嘱咐,也一定是这样说的。 昨夜在改编盘山小城的三千城卫时,为形势所逼,他还是这样说的。 但现在仅仅是驻扎在盘山小城的联盟卫队,就已经近七千人,此外还有顾、阴、古、上官四堡,还有“双头蛟”寨,总人数已经过万,二十多天之后,他就要最少拿出两万枚金币来! 金币的事,他原本并未过多的考虑,总觉得盘山小城与察罕不同,除了本城近三万人口外,下属还有二十几座村堡,库房里总要有几万枚金币吧,只要攻进城去,就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但城内的局面稍为平稳之后,他找到原本城主府的几名官员稍为询问,刹时间全身冰凉:盘山小城原本是有一些积蓄的,但被图海城占领后,库中的所有金币,稍为贵重一些的物品如妖晶、兽皮等,已全部运去了图海城! 盘山小城其实就是一个穷光蛋,所有的积蓄,只有胡玖到来后的近二十天内,从各种渠道收上来的四五十枚金币,连城主府诸多官员的工资也不够! 二、三十天的时间内,又让他上哪里去弄两万多枚金币去! 赚钱的门路他倒是有,那就是“一抹光华”及“生命三星”。现在不少地方都在打仗,需求量也一定小不了,而且占领了盘山小城后,由盘山小城再往西南方向去,就是一个叫做“九城联盟”的松散联盟,有多少物资都可以较为方便的运进运出。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炼制出足够多的“一抹光华”和“生命三星”,二、三十天内赚到两万枚金币,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关键就是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的产品来。 无论药剂还是魂器,都不可能像前世那样进行大规模的工业化生产,都只能由药剂师或魂器师一鼎一鼎或一件一件的去炼制,短时间内,又能炼得出多少? 当然,如果组织数十名或者上百名药剂师或魂器师同时动手,也可以有源源不断的大量产品出来。 但这样一来,无论是“一抹光华”的配方还是“生命三星”的阵图,只怕极短的时间内就会被许许多多的人知道,到时候炼制“一抹光华”和“生命三星”的作坊必定遍地开花,自家的产品还卖给谁去! 在察罕小城那边,炼制药剂和魂器的事是由柳升主持的,林聪没有理会过这事,并不知道柳升是怎么操作的,想来他是由赫连家族挑了几名觉得可靠的子弟,分别炼制药剂和魂器吧。 但这种小规模的生产,要想在二十多天的时间内弄到两万枚金币,根本就不可能。 念及察罕小城那边,林聪又想到了洪袖。 当初联盟仅有三千多士兵时,她就为每月所需金币的事愁得不得了,若是知道自己竟然在短短的几天内,将原本只有千人的第三大队变成了现在的上万人,不知道会不会在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变成白发魔女! 其实,巫媒的制作过程倒是和前世完全一样,可以像前世的工厂一样大规模的生产,但巫媒又和“一抹光华”和“生命三星”不同,作为一个长期赚金币的门路还行,要想短时间内创出招牌、闯出名气,林聪实在没有多大把握。 林聪在城内转了一圈,又上了城墙,胡乱地想着心事,信步慢走着,一边又放出了“魅”,城内城外地乱飞。 突然在距南门不远的一个院子中看到一个女子,竟然像是沙灵儿。 林聪有些奇怪,沙灵儿不在城主府守着受伤的辛大姑,跑到这里干什么?让“魅”靠近了些再看,果然正是沙灵儿,沙灵儿旁边还有一个人,却是自己刚收的弟子顾南。 昨天大队人众离开顾家堡时,顾熙将他留在了顾家堡,他却怎么又溜了过来?沙灵儿又和他在这里搞什么? 通过“魅”,林聪看到沙灵儿坐在一张石桌前,脸色显得有些疲惫,但目光却仍是很有精神,甚至显得有些亢奋。她瞪大眼望着站在她面前的顾南,正在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着话:“你出去干什么?无非是到处瞎逛,倒不如在这儿帮我的忙!那也是帮联盟做事,帮你爹做事!” 顾南却是没精打彩的,颇为无奈地道:“灵儿大姐,我不是瞎逛!我还哪有精神逛啊!你莫非忘了,我昨夜刚进城,就被你看到了,没多久就又随你到了这里。我一夜没睡了啊,困死了!” “困也不行!”沙灵儿简直就是蛮不讲理,喝道:“困也必须再做一根柱子。你已经做了一根了,再做就熟练得多,用不了多少时间。咦,昨夜你不是说,在来这里的路上,你在龟驼背上睡了一路吗,哪里还会困,你敢骗我!” 说到这里她“啪”地一拍身边的石桌,喝道:“知道我是谁吗?你拜了林聪做师父是不是,我是你师娘!对了,你今后不能再‘大姐大姐’的叫,要叫……嗯,现在还不能叫师娘,要叫阿姨!哼哼,敢不听我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师娘?”顾南似乎有些傻眼。 林聪却被她的剽悍给吓住了,又甚是好笑:“这才哪到哪啊,就敢自称师娘!” 好笑之余,林聪又好奇之极:“顾南这小家伙又能做出什么柱子,竟然吸引住了沙灵儿。”当下急忙下了城墙,快步走向那个小院。 不过他的“魅”却未收回,只见顾南呆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那天在阴家堡时见到沙灵儿坐在林聪旁边的情景,又似乎被将要有这么一位剽悍师娘吓住了,沮丧而又无奈地道:“灵……不不不,沙阿姨,咱们说好,我再做一个柱子,你一定要放我走,不许反悔。” 沙灵儿高兴起来,道:“好,好,这才是好孩子!”一边说一边取出一颗比乒乓球略小一些的乳白色妖晶,用固定在旁边石桌上的两根木条紧紧夹住,顾南就在石桌前端端正正地坐下,抬手捏了个手诀。 然后顾南面前就出现了一枚青蓝色的刀片。刀片约有半尺长,飞过去靠在妖晶上不动了。 这是在干什么? 林聪更为好奇,让“魅”靠得更近了一些,这才发现顾南的刀片并不是完全静止,而是在轻微的颤动,同时刀片靠着妖晶的一侧,有微细的粉末向旁边飞溅,刀片竟然微微地切进了妖晶一些。 林聪大为吃惊:“顾南这是什么巫术,竟能割得动比石头还坚硬的妖晶?” 沙灵儿发现了“魅”,高兴地叫了一声:“林聪!” 随即她又似乎怕是影响到顾南一般,冲着“魅”放低声音道:“林聪,你快来,我发现了好东西,不不,是小南能做出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说话间林聪已跨进了院门,接口问道。 “小声一些。”沙灵儿急忙回头低声叫,一边叫一边站了起来。但顾南却仍是四平八稳地端坐不动,仍是操控刀片在割那颗妖晶。 沙灵儿又回头看了顾南一眼,这才迎着林聪走过来,拉着他又离开顾南远一些,这才将右掌伸到他的面前,小声而又兴奋地道:“你看这是什么?” 沙灵儿手掌中托着的是一根小晶柱,手指粗细,寸许长,分明就是发射“破城槌”所用的那种小方柱。林聪奇怪道:“这是发射‘破城槌’用的,你随身带着干什么?” 说着心中一动,猛然睁大了眼:“小南能做这种发射‘破城槌’的妖晶柱?” 沙灵儿得意地一笑:“这个就是小南做的!昨夜我看见他没事了用刀片割石头玩,不是你那种砍,就是慢慢地割!我就想到了这个,拉着他到这里找了妖晶来试,果然就成!” 原来昨天下午顾南被他老爹留在顾家堡,他实在是忍不住想来看热闹,就逼着家里的奴隶,赶上龟驼驮了他过来。 到达盘山小城时已是半夜,当时林聪正忙着整编联盟卫队,他又不敢去寻顾熙,就在城里乱逛,却刚好被辛大姑的一名师妹见到。 这人却是见过顾南,知道林聪已收了他为弟子,唯恐他在乱糟糟的城里乱走出事,就把他带到了城主府辛大姑的那个小院。 他从顾家堡溜来盘山小城,就是为了看热闹的,到了小院中和辛大姑、沙灵儿没说上几句话,就耐不住了,但辛、沙两人又说什么也不放他出来,他就只好穷极无聊地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又放出刀片来割石头,刚好被沙灵儿看见。 沙灵儿对“破城槌”,简直是有些着魔了,而从上官堡一路向西轰过来,巴掌大小木盒中的三十枚妖晶柱,竟然用了一大半去。这“破城槌”是个稀罕物,谁都没有见过,更不知道妖晶柱怎么制出来,沙灵儿早就在为妖晶柱的来源发愁。 当时见到顾南的刀子能切动石头,她就立即想到了这方面去。她想找颗妖晶让顾南试试,却又一时找不到,于是就叫了两个师姐,让她们陪着辛大姑,就拉着顾南到了这里。 这里是顾家的纸铺,前铺后院,规模不小,顾家在这里有十多名族人和奴隶。一到这里,沙灵儿就拉着顾南寻到了这里的管事人,讨了两颗妖晶,让顾南试着割,果然割得动。 沙灵儿于是就一发而不可收,取出临出来时特意携带的一根晶柱做模子,让顾南割一根来试试。 初时顾南倒也颇觉有趣,但这毕竟是割比石头还要硬的妖晶,费了老大的劲,才能切进去一丝一缕,再加上沙灵儿唯恐他下刀不准,割坏了这么大一颗妖晶,又让他先试着割一个小边角。 如此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才总算割成了一根小柱子,但顾南已是苦不堪言,没料到沙灵儿仍不罢休,非要逼着他再割第二根。 128、灰猿魂偶 林聪将两根妖晶柱托在掌中比较,看上去倒是一模一样,但用手摸上去,顾南割出的这一根,表面就显得粗糙了一些,有些像刚刚用锯子锯开未曾刨光的木板,凑到眼前仔细看,虽然要比刚刚锯出的木板光滑得多,但确实是有一道道细痕。 林聪既诧异又好奇:难道顾南的刀片割妖晶,竟然不是切进去,而是一点点锯进去?他这究竟是把什么刀子? 沙灵儿解释道:“小南的这巫术,在他们顾家叫‘分纸刀’,就是将兽皮一层层割开,分成皮纸用的。这魂技极难练,小南说在他们整个顾家,也只有五个人会。林聪,小南看上去又野又大大咧咧的,就跟那个屈突猛有些像,但一点也不笨嘛!” 她说着轻笑一下,转头看了看仍在专心割妖晶的顾南,又道:“小南又说这巫术还有一个名叫‘芒刀’,看起来是一把大刀子,但从小了看,是由许多像针尖一样大的小刀片组成,表面上是像刀子切肉一样切进去,其实只是一点点磨进去。” 林聪觉得这倒是理所应当的事,否则即使再锋利的刀子,又哪能切动比石头还硬的妖晶。 说话间那边的顾南长吁了一口气,原来是他终于将这颗妖晶切出了一个平面来。沙灵儿大喜,连忙将模子晶柱拿过去比划,看起来是想要顾南再接着割下去。 顾南转向林聪,苦着脸道:“师父!” 林聪念头略转,连忙过去拦住了沙灵儿,道:“成了灵儿,小南也累了,这块妖晶,我就先拿着,等见到了顾堡主,让他来切,一定比小南快。” 顾南连忙道:“就是就是,不但是我爹,族里的其他几个长辈,也都要比我快得多。” 沙灵儿仍是不肯罢休,道:“顾堡主现在被你派了城守,哪里顾得上这个,其他的几个人,也都在顾家堡那边,难道还能跑过去找他们?” 林聪连忙道:“那又有什么,做这妖晶柱,也是重要之极的事,等会儿我见了顾堡主,让他派人,将小南的那几个长辈叫过来便是。灵儿,不是我说你,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今天局面稳定了下来,也不好好睡一觉,你看看你的脸,都成什么颜色了!”一边说,一边一手一个,拉着两人往外走。 沙灵儿也有些担心起来:“我的脸色真的很难看?”但突然又道:“不行,先别走,这两颗妖晶,是小南他们家的,还没给他们金币,要二十枚金币。” 林聪脚下不停,拉着两人继续往外走,心里却是情不自禁地揪了一下。 二十枚金币自然不算什么大事,但“破城槌”却不是只用一次两次,黑妖蜂联盟无论与北边的定远城,还是南边的图海城,都肯定还要打仗,“破城槌”不仅要一直用下去,林聪甚至还盘算着怎么弄到更多的“破城槌”,打起仗来,也像前世电影电视中那样,来个百炮齐发甚至千炮齐发。 但对于“破城槌”来说,一根妖晶柱就是一个大光球,也只是相当于前世的一发炮弹,虽然林聪早就知道这炮弹的价格不便宜,但如果每颗按十枚金币来计算,即使只是十炮齐发,射上那么一阵子,所需的金币,那也海了去了! 林聪有关金币的忧愁,本来已稍稍淡了些,但听了沙灵儿这句话,却又刹时泛上心头。 回到城守府,连哄带劝地把沙灵儿送到辛大姑那个小院,略站了站,林聪就又拉着顾南转到了西边的一个小院子里,这是林聪在这里的住处。 关上院门拉着顾南进屋坐下,林聪立即就道:“小南,昨天你不是说有一个巫术点吗?我现在就教给你一种厉害的魂技。” 顾南立即就来了精神,道:“师父,你是要教我那个能发刀片的大鸟吗?你的那个刀片真厉害!我家的就不行,几乎就不能用来打架,一点也不好!” 林聪当然不是教顾南“风妖”,他是要教顾南“驭灵术”,然后炼制一个魂偶,配合“黑头”打开那个手镯。 他正盘算着怎样对顾南说,顾南却突然问道:“师父,灵儿大姐……不,是沙阿姨,她真的是我的师娘?” 林聪没想到这小屁孩竟然也关心起了这个事,道:“也算是吧,但你可别乱叫,就叫阿姨好了。” 说着话右手一抬,屋子里就多了一头灰猿,不过却是一具尸体。这是“刀疤脸”的那头魂偶。 这魂偶原本与那“双头铁蛟王”一样,也是一头“灵偶”级别的魂偶,但其中被“刀疤脸”炼制过的那个只剩下本能的灵魂,还有“刀疤脸”有于布阵的少量魂力,都早已被林聪用短剑吸了过来,现在这只是一具经过了必要处理的尸体。 林聪指着身前的尸体道:“这是什么?” “这是灰猿啊!”顾南被林聪问得一愣。 “准确一些说,这并不是叫灰猿。”林聪“嘿嘿”一笑道:“在整个大陆上,无论南大陆、北大陆还是这苍莽山地,猿类都只有一种,就是青猿,体毛都是青色的。但它们死后,体毛全都会变幻颜色,分别变为灰、黑、蓝、黄、紫几种颜色。” “是……是这样啊。”顾南显得有些茫然,他显然被林聪给搞晕了,他一心只想学一种厉害的巫术,又哪有心思来理会青猿死后会不会变色。 林聪也不理会他的茫然,略显神秘地一笑,又道:“青猿本来只是跑得快一些,跳得高一些,力气比普通人稍稍大一些,却不能施展任何的妖术,连妖兽也算不上,但它死后,却变得非常厉害!” 顾南愕然:“师父,你……你说错了吧,死后又怎么变得厉害?” 林聪“呃”了一声,尴尬地一笑道:“我是说死后炼制成魂偶,就会变得很厉害。就是说它死后炼制成魂偶,力气会比它活着的时候大得多,而且根据它死后所变颜色的不同,从灰到棕,再到白、黄、紫,越往后,力气就会越大,身体也会越坚韧!” “简单些说吧,”林聪见顾南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便换了个方式,道:“如果一头青猿死后变成了灰色,那将它炼制成魂偶,打起架来,就可以和三级的巫师差不多,若是死后变成了棕色,炼制成魂偶之后,就可能打得过六级的巫师!” “也就是说,”林聪说着一指眼前地面上的棕猿尸体,又道:“你只要学会了‘驭灵术’,将它炼制成魂偶,靠着它,你就能打败你的老爹!你那个身为中等巫师的老爹!” “真的?”顾南听林聪绕来绕去的绕了一大圈,到现在总算是听明白了,眼光骤然亮了起来。 林聪若是拿其他的事情或其他人来作比较,顾南或许不会有什么真切的、清晰的感受,但林聪说能让他打败顾熙,这对顾南来说,感触、震动就再也清晰不过了。 顾南长这么大,离开顾家堡所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就是盘山小城,论起心眼和心机,又哪里是林聪的对手,三绕两绕,就完全被林聪给绕了进去。 但林聪却也并不是骗他,刚刚有关青猿的这些说法,是林聪陪着辛大姑第一次到那个小院时,因为看到“刀疤脸”死后留下的棕猿,听辛大姑说的。当时辛大姑还说,如果是一头紫猿炼制成的魂偶,甚至足以与大巫级高手相抗衡! 林聪开始时还有些担心顾南认死理:若他认定了“风妖”,其它的打死也不学,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这时眼见终于以魂偶的厉害吸引住了他,林聪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立即就一手轻抚短剑,在剑中“黑头”的指点下,像当时西门破传授自己“魅”和“风之精灵”一样,帮着顾南凝炼“驭灵术”的符箓。 花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符箓顺利地大功告成。 对于其它的魂技来说,符箓成,也就可以施展魂技了,但“驭灵术”并非如此,还必须以“驭灵术”在妖兽或野兽的尸体内布设巫阵。 布设魂阵并不比凝炼符箓简单,又用了大约半个时辰,林聪才让顾南从这枚符箓上的灵魂之火中,慢慢地凝聚出五百多个微小的魂力团,在棕猿的尸体内布设了大小二十六个互相联通的魂阵。 顾南毕竟才是刚刚晋入二级的修为,又是凝炼符箓,又是炼制魂偶,魂力耗了个七七八八,林聪本想让他休息一下,练几遍昨天刚刚教给他的那个《魂幻观照神典》,恢复一些魂力,然后再练习魂偶的操控,但顾南又哪有那个耐心等。 顾南对他劝阻的话根本就理也不理,只顾着坐在那里两眼死死地盯着魂偶,完全就当他这个师父不存在。 在顾南的凝神操控下,棕猿魂偶就像是受了重伤的人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先是腿脚抽搐似地动了几下,然后就慢慢地抬腿、抬手、抬身,显得极为吃力地摇摇晃晃地往起站,但总是站不起来。 爬起又摔倒、摔倒再爬起地来了几次之后,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开始踉踉跄跄地行走,摔了几次跤之后,在顾南几乎是不住声地低声雀跃呼叫中,终于走稳了,抬臂迈脚也显得利落了。 顾南兴奋得两眼如同探照灯般放光,林聪也是没有操控过魂偶,也是兴奋之极,不住地陪着顾南低声惊呼。 棕猿魂偶突然抬起右臂,握手成拳,“通”地擂在了墙上,魂偶趔趔趄趄退了两步倒在地上,但尘土飞扬中,墙壁上却出现了一个大窟窿。 在林聪目瞪口呆地注视下,顾南咧嘴大笑:“这么厉害的一拳,我爹爹也一定不敢挡!挡不住!” 129、疑无还有 吃过午饭,在林聪那间破了一个大洞的房间里,棕猿魂偶在顾南的操控下,两只猿掌放在双膝上,憨态可掬地乖宝宝一般盘腿坐着。魂偶的右掌握着“炼魂”短剑,左掌张开托着得自那个暗月王国大巫的储物手镯。 顾南则盘腿坐在魂偶的对面,双目微闭,如老僧入定。 按“黑头”的意思,经林聪转达,顾南已经从棕猿魂偶的右掌至左掌,布下了十二个小型的魂阵,同时又按“黑头”的要求,以一缕魂力从左至右贯穿十二个魂阵,形成了一个能量通道。 “黑头”将会把当初吸入短剑的那个大巫的少量魂力,经这个通道注入手镯,抺去那个大巫留在手镯内的生命印记。 林聪则坐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紧紧地盯着顾南的脸。顾南的部分神识与魂力一起附着在那个通道中,林聪担心当那个大巫的魂力通过时,会对顾南造成伤害。虽然“黑头”说不会,但林聪仍然是不由自主地紧张。 林聪已经把短剑塞到棕猿魂偶右掌好一阵了,但一人一偶始终就这样呆呆地坐着,也不知“黑头”在搞什么,究竟是不是已经通过那个能量通道输送了魂力,林聪有些着急起来。 顾南的身体突然颤了一下,随即睁开了眼,说道:“师父,果然就像你说的一样,我脑袋里真的就像被人打了一拳。” 林聪再凑近了些,连忙问:“其他的没什么吧?”顾南道:“没什么,只是有点晕。” 林聪连连点点头:“没什么就好,没什么就好。小南,你这次是帮了师父一个大忙,真的打开了手镯,一定给你挑一件好东西。” 他边说边一把从灰猿掌中抓过来手镯和短剑。也不知道“黑头”是不是真的打开了手镯,里面又是不是真的有《暗黑咒》,林聪忍不住有些紧张。 向手镯输送一缕魂力进去,立即就感应到了手镯里的宽敞空间,比“刀疤脸”戒指内的空间还要大一些。 神识微转,魂力急运,林聪将手镯内的物品一下子全都放了出来,几乎将他房中的这片空地全都堆满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紫猿!没错,就是辛大姑说过,而且林聪又向“黑头”求证过的,那种炼制成魂偶后,足以与大巫级高手相抗的紫猿! 还有一条两三丈长的巨型鳄鱼和一只体长丈余的巨鸟。林聪不知道这鳄鱼和巨鸟有什么厉害处,但既然能被一个大巫收入手镯,自有其不平常之处。 此外还有一小堆金币,然后就是一大堆箱子,总该有四、五十只吧。 这些箱子全都是木制,看上去极为精致,全都是尺许大小,而且箱子上都雕刻有一个用圆圈圈住的黑色的“暗”字。 林聪急忙扑过去,打开几只箱子看,每一箱都是一些妖晶、药剂、炼器材料之类,一连打开十几个箱子都是这样。 这每一箱东西很明显都是价值不菲,但林聪心中却是沉甸甸的,因为“黑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 那一次在萨满教的铁木尔锋上,感应到得自西门破的那只爪子时,“黑头”激动得疯一般叫,现在却没动静,那只能意味着手镯内并没有其它的爪子、翅膀或眼珠子,意味着这个大巫并不是暗月王国的国王! 那自然也就没有《暗黑咒》! 虽然林聪早就意识到,事情未必会这么巧,自己偶然地杀了暗月王国的一个大巫,夺了他的手镯,这个人就一定是暗月王国的国王,手镯内就一定有《暗黑咒》,但这时发现真的没有,他心里却仍然是不可避免地失落之极。 但他仍然不死心,怏怏地又把全都的箱子都打开来看,仍是一无所获。 他垂头丧气地停下手,转过头来,却发现顾南已经将那具紫猿搬到了一把椅子上,正两眼放光地围着椅子转,不时地在紫猿身上摸摸捏捏。 见他停手转头,顾南也停止了转圈,涨红了脸道:“师父,我要这个紫猿!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件好东西吗,我就要这个紫猿!” “小南啊,”林聪意兴阑珊地道,“你要了这紫猿去,把它炼成了魂偶到处逛,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想过没有,这可是宝贝啊,会惹得多少人眼馋?再说了,魂偶可是分为好几种的,你现在能炼的,只是最低等的白偶,往上还有灵偶、器偶、我偶、分身。 “以你现在只有二级初的修为,其实体内的暗系魂力是很少的,只能炼制白偶,拿了这紫猿去,也不能更厉害,还很可能转眼紫猿就被人夺去了,还要了你的小命。你还是先把棕猿练得灵活罢。” 说着见顾南满脸的失望,林聪顺手从旁边的一只箱子中拿出一枚戒指,说道: “这是一枚储物戒指,空间足够大,装下三头棕猿也没问题,你拿去放你的棕猿吧,也免得走在外面太扎眼。还有,这些东西,可都是师父杀了一个大巫抢来的,你出去可千万别乱说,那会惹大*麻烦的。” 这只箱子中竟然全都是刚刚炼制好的无主戒指,要有好几百只。戒指的罕有,林聪可是在地下河里听陶边说过的;若在平时,只是这一箱子戒指,就足以让林聪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但自得到手镯后,他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想着那大巫就是暗月王国的国王,总是想着手镯内就有《暗黑咒》,下意识地不往反面的方向想。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这时骤然得到一个反面的结果,他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其实也无怪他失望,如果得到了《暗黑咒》,他的修为就能迅速地提升一大截,还可以立即上手修炼暗系的“驭灵术”,这些戒指、材料、药剂等,都只能算是身外之物。 林聪突又想起了“刀疤脸”的戒指,自得到“刀疤脸”的戒指后,他就一直在忙,连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没顾上看,不如现在就一并看看,整理一下。 他把屋子里的箱子、紫猿、鳄鱼等,又都收入手镯,将“刀疤脸”戒指内的东西都放了出来,不过那“双头铁蛟王”当然没有再放出来。 “黑头”突然狂叫起来:“眼珠子,眼珠子!我感觉到了,这次有!” 犹如突然间从地狱来到了天堂,林聪心中“咚咚”狂跳着,向两只大一些的箱子还有几只小动物的尸体扑了过去。 大一些的箱子内是满满的金币,应该有五六千枚吧,但林聪却一点也没在意。另一个小些的箱子内,也是一些药剂、妖晶等物,但在这些东西上面,还有一个小盒子,林聪一把抓起小盒子打开,赫然是一本书和一枚樱桃大小的小球。 那小球是用什么胶质物做的,拿在手里感觉到有弹性,但林聪一看就知道那是一个眼珠子,因为那里面有眼黑、有眼白,就是一个逼真的眼珠子模样。 林聪立即把眼珠子安进短剑,“黑头”立即就沉寂了下去。 林聪又连忙拿起那本书,书皮上有三个字,字体与“黑头”弄出的那种发光的字有些像,林聪并不认识,急忙将书掀开看,里面每一页上,却都是一个个人形图,旁边有小字注释,里面的这些小字,林聪倒是都认得的。 林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蛮崽子的,这一定就是暗黑咒了!早知就在“刀疤脸”的戒指里,哪还需费那么大劲让顾南练“驭灵术”、炼制魂偶! 但这眼珠子与《暗黑咒》又怎么会在“刀疤脸”身上,莫非他是暗月王国的太子? 不理那么多了,既然有了《暗黑咒》,那就要赶快上手来练,到时将“双头铁蛟王”还有紫猿全都炼制成魂偶,奶奶的,索性就打上铁木尔峰去! 突一转眼见到顾南一脸的闷闷不乐,嗯,先得将这小家伙打发高兴了,支出去,然后才能安心修练。 “小南,干什么呀!”得到了《暗黑咒》,林聪看什么都和刚才不同了,笑眯眯地将从“刀疤脸”戒指中放出来的三只小动物尸体搬到了桌子上,说道:“过来过来,我再教你炼制几种小的魂偶,很好玩,当然也很厉害,嘿嘿,特别是阴人厉害。” 这是一头小猪、一只妖蝠和一只长了个兔子脑袋的花皮老鼠。 最古怪的是那头小猪,全身长满了红毛,从头到尾尺半也不到,身体虽然和普通的猪没有什么两样,但却长了一对翅膀,是肉翅,一只翅膀扯开就有两三尺,又像蝙蝠的翅膀一样很宽大,但却又比蝙蝠的翅膀厚实多了。 这小猪有什么古怪林聪不知道,但若是炼成了魂偶在天上飞,那一定好玩得紧,不怕吸引不住顾南。 另外那妖蝠和花皮老鼠炼成魂偶溜到什么地方探听消息,灵便得很,除了距离不能及远外,几乎就比得上“魅”了,而且妖蝠还是有毒的,遇到敌人偷偷过去咬上一口,咬不死也可以让他昏过去。 顾南终是小孩心性,在林聪以抠出眼珠子相威胁,逼着忙于消化眼珠子的“黑头”指点,炼制成了三个小魂偶,又操控着妖蝠学会了飞之后,就用戒指收了三头小魂偶,高高兴兴地出去,不知到哪里显摆去了。 望着他兴兴头头出去,林聪又忍不住想:这小子,不会用老鼠或妖蝠去偷看女人洗澡吧! 130、 以魂驭偶 林聪本打算顾南离开后就立即开始修练《暗黑咒》的,但却未能如愿。 顾南刚离开,就有一个叫铁妮的女萨满找了过来。 这铁妮四十多岁,虽然也是一个四级的中等巫师,却并不是辛大姑的师妹,不是伦祖派的萨满,甚至不属于萨满教任何一个派系。 在苍莽山地,像铁妮这样不属于任何一个派系的萨满,被人称为“四方苦行萨”,简称“四苦萨”。 这盘山小城的萨满神庙,就是由铁妮做主祭,庙中还有她的三名弟子帮忙。 与北边的察罕小城不同,从盘山小城这里往南,除了图勒城因为特殊原因与萨满教关系比较密切外,其余的各个自治领均对萨满教深怀戒心,对于领地内的各个神庙,拒绝萨满教的任何一个派系入驻,只允许铁妮这样的四苦萨主持,从而将神庙置于领地的控制下,避免察罕小城那样相祖派搞风搞雨的事情发生。 铁妮这时来,是应辛大姑的所请,来与林聪商量巫媒有关事宜的。 中午顾南炼制毕灰猿魂偶修练功法补充魂力时,林聪曾去找了辛大姑,说了金币的困境,并说了打算大规模制作巫媒的事,并打算请辛大姑座下的众女帮忙。 辛大姑却建议他找铁妮帮忙,理由是铁妮是这里的土著,与盘山小城下属各村堡的萨满庙主祭都熟悉,林聪制作的巫媒要想迅速推广开,尽可能快地赚金币,铁妮与下边各村堡所能起到的作用不可小觑。 甚至于日后再往西南方向,将巫媒卖到“九城联盟”去,由具有“四苦萨”身份的铁妮出面,也同样要便利得多。 制作巫媒赚金币,事关联盟卫队的军心稳定,林聪当然极为着紧,将《暗黑咒》的事抛在一旁,与铁妮细细地计议了一番。 铁妮刚走,林聪送她还没回到屋里,顾熙与海娅、沈荷就联袂来了。 顾熙在昨天刚进城的时候就被林聪临时委任为城守,他来找林聪自然是说政务方面的事。 顾熙所说的事杂七杂八,好几样: 各家族经过商议,往“复仇军”派了三个人去通风报信,今天一大早就出发了; 按林聪要求,集中了城中的不少工匠,主要是铁匠和木匠,有一百多人,正在赶制弩矢和箭支; 另外是城内的稳定方面,不仅各处张贴了安民告示,各大家族也都已派出人手,去安抚与他们有关系的自由民和各自家族的奴隶。 在说到赶制箭支和弩矢时,顾熙又说到金币,说盘山小城现在可以说是百废待举,用钱的地方很多,库房里那仅有的三十多枚金币,仅仅是近七千人的联盟军队吃饭都不够,早就用光了,甚至财务管事都已经垫支了近百枚。 为此,顾熙建议向城内的各大家族暂借一些,以敷急用。 听他这样一说,林聪立即想到了自己在“刀疤脸”戒指里找到的那一箱金币,立即就拿了出来。 那箱子两尺长,宽、高都有一尺,满满一箱子金币,最少也要有五六千枚!顾熙见他竟然随身带着巨款,吃了一惊,却也颇为高兴,立即叫来财务管事,当场清点上帐,并给林聪打了欠条。 海娅和沈荷二人要与林聪商量的,自然是军务方面的事情。 据二人说,根据派在北边的探子传回的消息,“复仇军”显然已经知道了盘山小城这边的事,在今天中午时突然向南开拔,在今天晚上,也就是现在,估计已经占据了盘山小城治下最靠北的一个村堡,明天继续南来的可能性很大。 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两人觉得第三、第四旗队坐守盘山小城,只是在这里等着敌人来攻,就显得太被动了。 因此她们认为应该主动出击,乘着图海城方向尚未有什么动作,在派出足够多的斥候监视那边动静的同时,应该先向北设法收拾“复仇军”,除去后顾之忧,然后才能回过头来,全力迎击图海城的再次来犯。 现在距联盟卫队占据盘山小城已有一天一夜,林聪对“复仇军”南下的消息并不意外,他最初率队到这里来的目的,也正是为了吸引“复仇军”回头。 对于回头的“复仇军”,林聪当然是想尽早地收拾了,这样不仅是没了后顾之忧,还能与察罕小城连成一片,人员来住就会方便得多。但联盟卫队不少人是从“双头蛟”寨顶风冒雨、一路泥泞地赶过来,根本没有好好休息,早就乏得很了,实在不宜再马不停蹄地往北去。 因此林聪想的是无论如何让大家安安稳稳地睡上一晚,明天再采取行动。 当下他和二人说了自己的意思后,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便让二人去分头布置准备。 经过两拨人两番搅扰,已经是深夜了,虽然这些天林聪也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但他现在却一点也不困,精神好得很。 精神好的原因,自然是高兴、兴奋、亢奋、期待! 今夜如果不修练了《暗黑咒》,他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他已经恭恭敬敬地向“黑头”请教过,《暗黑咒》是纯暗系的功法,无论自己练出来的,还是同化的,全都是暗系魂力,与《清风宝典》的风系魂力,走的完全不是同一条路线,并不存在当初西门破所说“呯”的一声爆了的问题。 顾熙等人刚一离开,他就迫不及待地将书取出,揭开第一张,认真看了起来。 这时学习《暗黑咒》,与他十多天前学习《清风宝典》不同,当时西门破一边亲身示范教他动作,一边不停地解释其中要注意的地方,现在却没这个好福气了,他只好先把第一层的功法仔细研读几遍,吃透了,然后才能开始练。 林聪少爷是什么人?穿过来之前,小学、中学到大学,十五六年,那可是一路背书背过来的,这薄薄几张纸的功法又算得了什么,半个时辰之后,第一重的功法他就读通了、理解了,二、三百个动作也已记了个七七八八。 他又在脑子里回忆了两遍,确保无误之后,便开始正式练习。 一切就和练《清风宝典》时一样,果然又出现了魂力流变粗的现象。 一遍功法之后,他立即兴奋不已地取出测试板测试。 当初第一次练《清风宝典》,将他一下子从初入门槛,直接提升到四级,现在是与《清风宝典》相当的《暗黑咒》,同样也是第一重功法,即使是等级越高,往上提升时所需要的魂力就越多,但怎么也能将他提升两级,达到六级修为吧! 测试的结果却让他目瞪口呆:他先前的等级是四级初位,刚刚跨入中等巫师的门槛,现在却只是四级上位,只提升了两个小级! 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魂力流变粗,那可是真真切切的感觉,一点也没有假,怎么修为只提升了这么一点? 他立即又以抠出眼珠子相威胁,让“黑头”给他解惑。 “黑头”无奈,大概又因为不好解释,给他举了个例子: 魂力值与魂力,其实不是一回事。拿水与水池子作比,水池子就是魂力值,水就是魂力。平时在魂力充足时练功提升修为,就如同在一个满满的水池子中再加入水,硬生生把水池子撑大了,魂力值就增加了,修为就提升了。 “黑头”又说,林聪现在的情况,风系魂力与暗系魂力也不是一回事,可以比作石子与沙子。 原本的风系魂力,就像是在一个池塘中堆的都是小石子,现在的暗系魂力就像是新撒入的沙子,结果全都灌入了石子间的缝隙里,根本就没有将池塘撑大,林聪的修为自然也就没有多少提升。 他奶奶的,还有这样的事!林聪半天说不出话。 但林聪却并没有沮丧,修为虽然没有提升多少,但却可以修练“驭灵术”了,林聪想到的是“双头铁蛟王”,那可是连用上了“任纵横大法”后的辛大姑也对付不了的! 更何况还有更厉害的紫猿! 他很快便将修为提升多与少的事抛在一旁,又将第一重《暗黑咒》练了几遍,待魂力略为稳固之后,按照白天帮顾南凝炼符箓时“黑头”所教的办法,将自己仅剩的一朵灵魂之火,凝炼成了“驭灵术”的魂符。 接下来,自然就是将“双头铁蛟王”炼制成自己的魂偶。 林聪炼制魂偶又与顾南不同,顾南只是二级初位修为,只能炼制最低等的白偶,林聪现在是四级中位,可以炼制“灵偶”。 要炼制“灵偶”,除了要像炼制白偶那样,在妖兽的尸体上布设魂阵之外,还需要植入一个炼制过的灵魂。 这“双头铁蛟王”原本就是“刀疤脸”的“灵偶”,因此体内本就有“刀疤脸”炼制过的灵魂,只不过被林聪用短剑吸了,现就保存在短剑中。只要让“黑头”将这个灵魂重新炼制,再植入魂偶即可。 “黑头”使用的是林聪的魂力,因此他炼制的魂偶,林聪同样也可以指挥。 大概知道林聪还会拿抠眼珠子威胁,这次“黑头”随叫随到。 “双头铁蛟王”体型这么大,要炼制它,可不是炼制灰猿那么简单。在“黑头”的指点下,林聪用了足足一个时辰,在它身上布设了上千个大小不同的法阵,这才大功告成。 接下来,“黑头”将重新炼制过的灵魂植入了魂偶的脑袋内。“双头蛟”因为有两个脑袋,因此也有两个灵魂,分别放在两个脑袋内。林聪魂力释出,分两缕注入,立即就与那两个只剩下本能的灵魂建立了联系。 循着这个联系,林聪不断地注入魂力,同时又不停地传递指令。 “双头铁蛟王”本来瘫作一堆的两条分支身体突然竖了起来,脑袋也昂了起来,慢慢地穿出房门,来到了院子中,两颗脑袋像人的双拳般“呼呼”抡了几圈,粗壮的身体不停地翻滚扭动。 若不是怕夜间惊扰了别人,林聪一定纵声狂笑:他想到了驱动这大魂偶在那支“复仇军”中纵横来去的壮观情景! 131、邪恶黑头 操控着大魂偶试着演练了一阵,林聪把它重新收回戒指回到屋里,心中仍然是意犹未尽,又把那只紫猿也放了出来,想着今夜是不是一鼓作气,把它也炼制完成。 这紫猿是大巫级高手所拥有的玩艺儿,根本就不可能是最低等的白偶,起码也应该是“灵偶”,头部的魂海部位应该有一个炼制过的灵魂。 林聪一边想着,一边释出一缕魂力,向紫猿的头部探去,果真就察觉到了比较明显的能量波动。 就在这时,林聪突然觉得脑子里一阵剧痛,就像有千万枚细针扎了进去。 林聪“啊”地一声,踉跄退了好几步,放出去的那缕魂力也自然而然地收回。 退后几步站住了脚,脑子虽然不痛了,但却阵阵发木,阵阵发晕。 这阵疼痛来得是那样剧烈那样突然,使得林聪犹有余悸,又莫名所以。 愣了一阵后,他急忙拔出短剑,向“黑头”请教。 “少主,你的小命差点就没了!嗯,现在还有事没有?”“黑头”虽然一向说话如古井不波,起伏不大,但这时的语声中却带上了一些关心。 他又道:“这头紫猿,可能是一头‘我偶’,或者是‘分身’级的魂偶,那个暗月王国的大巫,在它的魂海中植入的灵魂,是有一定的自我意识的,你这样去探察,就等于送上了门去,被那个灵魂攻击了。” “自我意识?”林聪大为意外和吃惊,“所有被炼制过的灵魂,不都是没有了灵性,只剩本能了吗?” “黑头”道:“大多数被炼制过的灵魂都是这样,像魂器中的,‘灵偶’‘器偶’等魂偶中的;但‘我偶’与‘分身’级的魂偶,就需要一个有自我意识的灵魂。少主,我不是对你说过魂偶的事吗?” 林聪定了定神道:“是说过,但你没有说完,只说了白偶和灵偶,器偶什么的都没有细说。顾南的是白偶,我的‘双头铁蛟王’是灵偶,这不会错吧?” “黑头”道:“不错,接下来的器偶也与灵偶差不多,所植入的,也是没有灵性的灵魂,只是其中的阵法,要复杂一些,可以让其中的灵魂发射本能的妖术,就像一件魂器一样。” “那你教我一些阵法,”林聪急忙道,“让我的‘双头铁蛟王’也能发射魂技!” “那不能。”“黑头”道,“魂偶与魂器不同,要难弄得多,你现在的修为达不到,只有到了高等巫师才成。” 林聪顿时又泄了气,道:“那‘我偶’与‘分身’呢?又怎么有自我意识?有了自我意识后,它还会被人指挥?难道就不会反噬,攻击那个炼制者?” 林聪虽然对魂偶炼制所知不多,却知道无论哪个级别的魂偶,所需灵魂都是要经过炼制的,若是这个灵魂被炼制后还有自我意识,在经历了被炼制的痛苦之后,它又岂会不攻击那个炼制者? 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黑头”,“黑头”就是有自我意识的,难道“我偶”“分身”里的灵魂,就是“黑头”这样一个情况? “那怎么会和我一样?一点也不一样。”“黑头”显然通过短剑知道了他的想法,有些不高兴,“我是一个完整的灵魂。‘我偶’与‘分身’中的灵魂,是被炼制过的,只有一点点的自我意识。” “这么说吧,”“黑头”接着道,“要炼制‘我偶’,就要先取一个灵魂,将其灵性完全地泯灭了,这和炼制魂器,还有‘灵偶’‘器偶’都是一样的,但接下来就不同了。 “接下来,炼制者就要将自己灵魂中的‘灵’那一部分,抽出一点点,注入到那个炼制的灵魂中,与它的‘灵魂’融在一起。这样一来,这个灵魂就有了一点点的自我意识,它会觉得自己与那个炼制者是同一个人,所以叫做‘我偶’。 “这样的魂偶,无需分心指挥,只要不停地输入魂力,与别人打架的时候,它就能凭着本能,自动帮你的忙。简单地说,就像你所养的一头活着的妖兽。” 林聪听得心痒难挠,急忙又问:“那‘分身’呢?” “我偶”已是如此的灵性十足,那“分身”又该神奇到何种程度! “黑头”道:“人的灵魂分为三部分,分别是灵、魂、魄。魂代表着所有的魂力,灵掌管着人的意识,魄掌管着人的记忆。 “炼制‘分身’时,要将自身的灵和魄,全都抽出来一些,注入到那个炼制的灵魂中。这样那个灵魂就会拥有你的自主意识,拥有你的部分记忆,也会自己考虑事情,也就是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你,所以叫做‘分身’。” 靠! 林聪既是吃惊,又是心中一团火热:这不就是孙悟空的分身法吗?怪不得叫‘分身’!自己若是弄出十个八个这样的“分身”魂偶,那还怕谁啊! 但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问道:“我若是想炼很多这样的魂偶,那岂不就是要分出很多的‘灵’和‘魄’去,这个……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黑头”笑道:“一次分少一点,就不会,‘灵’与‘魄’,也像身体里的血一样,抽去一些,会慢慢地长出来。但如果一次抽很多,甚至不小心抽光了,全炼进了魂偶里面去,哈哈,那你就成了傻子了,你炼制的那个分身,就会变成你的主体。” 林聪想象着自己的本身成了白痴,所炼制的魂偶却成了主身体,不由得有些心惊:以后真的炼制“分身”时,可千万要小心,否则把自己炼成了魂偶,那可不好玩得紧! 却听“黑头”又道:“但这种‘分身’魂偶,并不能像真正的妖兽那样厉害,因为它就与魂器一样,只能发出妖兽本能中就有的妖术。但如果是用人炼制成的魂偶,就没有这个限制。” “什么!”“黑头”这句话虽然说得平平淡淡,林聪却吓了一大跳,“人也能炼制成魂偶?” “当然能。”“黑头”理所当然地道,“人与妖兽,其实差别并不大,甚至有人说,人就是由妖兽变成的,为什么不能炼制成魂偶?依我看,那头紫猿的的精神攻击这么厉害,它的身体里,多半就是一个人类大巫的灵魂。” 林聪不自禁地向那紫猿看去,震惊地道:“那……既然人也可以炼制成魂偶,那为什么没有人来炼?” 无论从哪个方面说,魂偶其实还是很厉害、很好使的,至少要比魂器厉害。之所以很少有人炼制魂偶,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一是在所有的巫师中,低等级的中等、初等巫师占了绝大多数,只能炼制“白偶”“灵偶”这种低等级的魂偶,只能凭借着身体的坚韧与人厮杀,实在不够厉害。 另一个原因,就是即使找到了力气大的妖兽如龟驼,但体型又太大,在没有空间魂器的情况下,携带太不方便。 其中携带不便,应该是主要的原因。 但用人炼制的魂偶就不会有这个不方便,要到哪里去,就让它在后面跟着好了,只是操控着它走路,又浪费不了多少魂力。 “少主,你傻了呀。”“黑头”“嘿嘿”笑了起来,“炼制魂偶,首先就要把尸体用各种药剂炼制处理,与正常的尸体完全不一样,妖兽还不太明显,但如果是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若是把人炼成魂偶带出去,比如说伦祖派的一个萨尼吧,那她的师姐、师妹看到了,还不找你拼命?就是其他不相干的人,也很可能要来杀你。” 林聪顿时间就明白过来:把人炼制成魂偶,也确实太邪恶了,会成过街老鼠的! “黑头”突然又道:“那个小女孩你没有忘记吧?就是昨天,你在那个小院里看到的,我让你一定要留下的那个?” 林聪顿时就明白他说的是那个“女神”,忍不住眼前又浮现出那圣洁的、清冷的面容,道:“当然没有忘记,你当时疯子一般地叫,说是什么‘好东西’,死活让我留下。我说“黑头”,你这样疯的时候可不多啊,那‘女神’,嗯,那女子究竟有什么古怪?” “古怪大了!”“黑头”“嘿嘿”地笑了一下,“她的体质特殊,如果把她炼制成魂偶,从外面看就与活着的人一模一样,一点也看不出来。” “你……你……你……”林聪目瞪口呆,想起这样一个高洁、高贵、高雅的女神一般的女子被人炼成魂偶,一股怜惜与不舍不可歇止地从心底涌起,道:“‘黑头’,这……太邪恶了吧!她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这有什么?”“黑头”丝毫地不以为意,“把人炼成魂偶,其实与杀死她是一样的。人死之后,无论是埋了,还是成为魂偶,其实并无区别。 “少主,这女子的体质真的很特殊,成了魂偶之后,并不需要太复杂的魂阵,就能施展魂技,那就是说你现在的修为,就可以炼制。嘿嘿,如果炼制后植入一个大巫的灵魂,我这里就有暗月王国的那个大巫,那你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大巫级的分身。” 林聪心中一跳:一个大巫级分身的诱惑可不小。 但再想想,总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突然又心中一动,道:“我说“黑头”,你今天可有些不对啊!怎么好像……那个女子,你怎么好像一定要把她弄成魂偶?” “我当然想了。”“黑头”仍是往常的古井不波,“我是想你更厉害一些,以免被人杀死。主人也是这样想的。少主,你没有忘记小婊*子派神裔城来找主人的事吧?上一次虽然三个都杀了,但往后一定还会再来,再来就会更厉害。 “还有,你有‘炼魂’短剑的事,现在一定有很多人知道了,你就可以肯定不会传到北方巫教去?你现在虽然厉害了些,但北方巫教如果来找你麻烦,你一点也抵挡不了。” 对这些,林聪倒是明白得很。 其实即使没有神裔城和北方巫教,他的麻烦也绝不会少。 《唯我独神连环图录》可以成神的说法,诱惑力实在太大了,越是修为高,越可能被引诱。 更何况,即使没有那些想着成神的人,只是萨满教,就是一个天大的威胁,那么多的高等巫师,还有一个十级的呼布察老怪,又岂是好对付的? 如果能有一个大巫级的“分身”魂偶,保命的把握毫无疑问就会大了不少。 难道,真的把那个“女神”炼成魂偶? 132、统领敖霸 在究竟要不要将“女神”炼成魂偶这事上,林聪一时间实在是拿不定主意,索性也就不再去想了。他把屋内杂七杂八的东西又收回戒指,开始练习《清风宝典》。 因为紫敖神君和“炼魂”短剑的关系,现在有可能来找他麻烦的人可谓数不胜数,甚至于随时都可能会有哪个家伙跳过来向他动手。刚才炼制“双头铁蛟王”,用去的魂力可不少,必须赶紧补一下。 用了将近一个时辰,将《清风宝典》慢慢地练了十多遍,总算将魂力补满了。 他来到床边坐下,正打算解下一直挂在腰间的“炼魂”短剑休息时,手刚刚摸上剑柄,突觉头顶处仿佛开了一个大洞,刚刚补满的魂力竟然像河堤决口一般,从这个大洞汹涌而出,也不知道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样的情况从未发生过,也没有听说过,林聪顿时骇然失色,惊惶失措! 正打算向“黑头”求救,突又察觉身前五、六步的地方有剧烈的能量波动,一个虚影慢慢出现。 虽然虚影隐隐约约的,但仍然可以辨出那是一个人影,而且这人影身材高大,王冠般的帽子,极为拉风的披风,赫然竟是紫敖神君的形像! 微一错愕、犹豫间,那影子又清晰了不少,不是紫敖神君又是谁? 林聪安心了不少,想起紫敖神君收了生命女神六道“神念”,打算重造身体的事。 这莫非就是重造身体?原来他重造身体,竟然是要用自己的魂力。 “黑头”的声音响起:“少主,主人已经完成了那六道‘神念’的炼制,这是要再造一个身体了。” 林聪刚才着实吃惊不小,因此现在听到“黑头”提醒,心里就颇有些恼火:蛮崽子的马后炮!事后诸葛亮!现在还来提醒个屁! 不过既知是紫敖神君搞事,林聪也就安稳下来,老老实实等着。 随着魂力从头顶部位不停地涌出,紫敖神君的身体越来越清晰。 林聪突又生出另一种不安。这种不安,在几天前收拾了神裔城的那两男一女,紫敖神君声称要重造一个身体时,他就隐隐约约地想到过。但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事情实在是太多,他一直没顾得上细想。 林聪有些担心的是,紫敖神君着了生命女神的算计,莫名其妙地被搞得与自己共存共生。其实仔细想来,无论他是在自己的魂海里,还是待在“炼魂”短剑里,从这个便宜师父身上,自己还是能得到很大的好处的。 现在他重造了一个身体,会不会和“黑头”一起远走高飞?更有甚者,以他那暴虐倾向颇为明显的性格,他会不会恨屋及乌,因为生命女神的缘故,迁怒于自己,对自己有所不利? 不过,这些念头,在心里只是一闪,存在的时间连半秒也不到,林聪就又赶紧想别的事情。 这样的想法,可不能让紫敖神君和“黑头”知道了! 就在林聪觉得自己刚刚补满的魂力又将耗尽的时候,魂力外流的速度迅速慢了下来,终至于停止。再看紫敖神君的身体,也已经与常人一模一样了。 紫敖神君终于动了起来,他满面笑意,双臂抬起,低头得意地打量刚刚造出的这个身体。 林聪心大心小地问:“师父,你重造身体完成了?” 紫敖神君“嘿嘿”笑着点头:“也算是吧。只是你小崽子魂力太少,修为太低,这身体只是有个样子,还远远地不够凝实!还差得远!” 令林聪诧异的是,紫敖神君刚造出的这个身体嘴巴在动,但声音还是像以前那样虚虚泛泛的,很明显地仍然是从自己的魂海中传过来。 他对这份诧异半点儿也没有掩饰,“黑头”很快就察觉到了,说道:“少主,主人的灵魂,还在你的魂海里。他上次不是说过吗,他的灵魂与你的融合了,那就与‘祖灵附身’差不多,出不去的。” 那次在铁木尔峰附近,收拾了生命女神的六道“神念”后,紫敖神君确实是说过“共用魂海”“出不去了”什么的,林聪却没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听“黑头”提到“祖灵附身”“融合”,他才算是明白了一些: 难道就像附身的“祖灵”一样,紫敖神君和自己的灵魂先是融合了,成了一个灵魂;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又重新分为两个? 那次在黑妖蜂山谷,“黑头”就曾经说过的,自己的灵魂甚为强壮、凝实,堪比高等巫师;而紫敖神君灵魂明显没有想像中的强大,甚至只是收拾生命女神的“神念”,就要大费手脚。 现在这一切总算是搞明白了:原来紫敖神君灵魂中所蕴含的力量,被自己给平均了!其结果就是,自己灵魂的力量直线提升,一下子就达到了高等巫师的程度;而紫敖神君,估计是直线降到了高等巫师的程度! 靠啊,难怪第一次与他相见时,他会突然间疯了一般,变得狂暴无比,骑在自己身上又是拳头擂,又是刀子刺的!如果换了自己,肯定也会如此。 就在这些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之际,“黑头”又继续道:“主人现在送出去的,只是他用‘神念’改造过来的一个灵魂,又用这个灵魂,凝出了这个身体。” “黑头”话未落音,紫敖神君突然“嘿嘿”一笑,道:“蛮崽子的,搞的匆忙,忘记搞一只‘魅’了。”这次说话,却是通过外面刚刚凝聚成的这个身体。 这紫敖神君说话间目光一转,望向林聪道:“小崽子的,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搞一只‘魅’和这身体融在一起,不就能说话了?难道你还不懂?” 林聪吃吃地道:“师父,你……你也能凝炼魂符?也能施展巫术?” 紫敖神君理所当然地道:“怎么不能?咱们两个是一体的,你能我就能。以前即使凝炼了,也不能发送到体外,才懒得动手罢了。从现在起,本君就要重新出来,重新在这九天环宇走动了!就用这个身体。” 对紫敖神君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林聪颇为不解,道:“师父,你不怕被生命女神发现了?” 紫敖神君道:“本君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小婊*子肯定是伤还没有好,不能自己出来找我;另外,她虽然能感应到我的存在,并能感应到大致的地方,却无法判断老子准确的位置。这从她派了神裔城的人到这里来寻找,就可以猜出来。所以,我还怕什么?” 林聪的神经却没有他这么粗壮,仍是担心,道:“师父,你就以这副形象四处走动,恐怕不妥吧?你老人家现在这个样子,太惹人注意了!这样子出去,过不多久,恐怕就会引起神裔城的疑心。他们到时如果真的派人来看,可就大事不妙。” 紫敖神君倒也不是一味地听不进别人的建议,这次就听进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道:“你小崽子这次倒说的有理,是本君大意了。那就换个打扮,换什么呢?嗯,就换成普通的巫师好了。” 林聪突发奇想,道:“师父,你倒不用再变来变去那么麻烦了。我有一头紫猿,炼制过的紫猿,你不如就用这紫猿做身体,那就直接厉害如大巫了。即使真的有神裔城的人过来找麻烦,你老人家冲上去,一顿拳脚,就把他收拾了。” 紫敖神君立即斜眼看过来,斥道:“瞎说的什么?想要本君做你的魂偶?少做你的清秋大梦!不过本君与你的联系,一时半会儿地无法掐断,免不了要时不时地出现在你的身边,这倒要找一个合适的身份。嗯,你不是有个家族武士团吗?我就做你家族武士团的统领好了,名字吗,就叫敖霸。干嘛,你吊着个脸干什么?本君亲自保护你,你还有什么不情愿的?若非老子和你同生共存,又是你的师父,你以为老子想来保护你!” 说话之间,紫敖神君身体又有些模糊起来,从头到脚的身体表面,全都化成了浓雾状。但浓雾很快地又都收敛了,紫敖神君的穿着打扮却已换了个样:原来的王冠、披风都不见了,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盔甲,就与赫连狐狸、屈突猛等人的打扮差不多。 看起来,紫敖社君是打定主意要做家族武士团统领了。 但林聪却不敢让他做这个统领,硬起头皮小心地道:“师父,你老人家亲自来做这个统领,弟子自然是一万个愿意的,但这却有个……不便处。 “你想啊,我是这联盟的军务管事,每天都要和好多人在一起,其中又有人是我的长辈,有人是联盟的长老什么的,但你老人家是神君啊,一向呼呼喝喝惯了的,天天和这么多人在一起,你……就能习惯?” “嗬,说了这么多,是怕我给你得罪人吧?”紫敖神君“嘿嘿”地笑了,“小崽子的,你也说了,老子是神君,本君当年身边的人,比你现在多了千倍万倍,难道入乡随俗、随机应变还不懂!” 他说着又瞪大了眼喝斥,不过喝斥的对象并不是林聪,而是林聪魂海里的“黑头”:“‘黑头’,用你那颗猪头好好想一想,再想出一个与《观照魂幻神典》差不多的功法来,然后与老子刚想出来的《飘摇山风》一起,都教给这小崽子。” 接着他目光略转继续喝叫,却又是冲着林聪了:“小崽子,‘黑头’教你这些,你一定要记住了。本君这就出去招人,招来人后,你要将功法与本君新创出的巫术,教给他们。哼哼,小婊*子来不了,其他的人来,本君的武士团就来一个,杀一个!来十个,杀十个!” 言毕,在林聪的目瞪口呆中,紫敖神君开门施施然而去。 133、飞天铁驼 第二天一大早,联盟卫队第三旗队的全体三千余人,就在林聪的亲自率领下,从盘山小城北门出城,踏着满地的泥泞,向着察罕小城的方向进发。 第四旗队的三个大队则是一分为三:第一大队防守盘山小城,并由伤势已基本痊愈的辛大姑,以及身为八级巫师的苏琪,带着二十名伦祖派的女萨满亲自坐镇。虽然图海城即使知道了盘山小城的消息,一时半会儿的也难以派兵过来,但这里现在相当于大本营,一点也大意不得。 第二大队则是沿东北方向,奔“双头蛟”山寨的方向而去。林聪的意思是从盘山小城一路南去,以顾、阴、古、上官这四座村堡为依托,向两边拓展,既是巩固盘山小城与“双头蛟”山寨之间的联系,也是为了将更多的村堡纳于管制范围,增强已方实力。 这一带的村堡,原本就是盘山小城治下,各个村堡中那些稍有势力的家族,无不与盘山小城有着这样那样的联系,有的甚至其家族的主要力量就在盘山小城。盘山小城的那三千现已编入联盟卫队的城防军,就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从下面的这些村堡征调来的。 在盘山小城本城已被占领的情况下,要降服这些村堡并非难事。林聪甚至估计,只要让联盟卫队中,那些来自这些村堡的士兵站在堡外喊一通话,说明盘山小城的情况,这些村堡就大有可能归降。 再加上在那边的阴家堡、古家堡和上官堡,还有陶格、蒙青这两个四级巫师坐镇,因此对第三旗队第二大队的东北之行,林聪甚为放心。 但对于第三大队的任务,林聪就慎重得多。第三大队是向东南方向去,目的也是尽量占领村堡,并最终抵达褚遂的太平寨,与太平寨连成一片。 虽然这条线上的各村堡情形,也与东北方的差不多,但由于越往南去,越靠近图海城的直属地盘,就需要提防那边派人捣乱。因此第三大队就由身为联队长的沈荷亲自带队,林聪还请辛大姑派了两个中等修为的师妹,带了五名女萨满随行。 这两人再加上沈荷,三个中等巫师,即使遇到了什么问题,也应该有足够的把握应付。 其余的那些能够施展“任纵横大法”的女萨满,还有那架“破城槌”,则全都在林聪这边。 这是自然而然的,在今后的十天半个月中,这边才是主战场。 紫敖神君所搞出来的那个敖霸,却是自昨天出去后,便一直不见踪影,向紫敖神君和“黑头”询问时,他们二位也是不理不睬。只是在昨晚临睡前,乘着林聪刚刚练了功准备睡觉,紫敖神君又把他刚刚补满的魂力又抽了个精光,使得林聪只好再补一次。 沙灵儿却在这边,林聪对此丝毫没有感到奇怪。且不说她现在正着迷于对“破城槌”的研究,仅从她敢于对顾南自称师娘这一点来说,她不跟着老公又能跟着谁? 但让林聪奇怪的是,那个“女神”,那个“黑头”大力撺掇林聪炼成魂偶的女子,竟然也跟着沙灵儿也来了这边。更让林聪诧异的是,沙灵儿竟然已经收她做了亲兵。 昨天夜里,关于这女子的体质,林聪曾问过“黑头”。 “黑头”说,这女子的体质是“九转六绝体”,与林聪自己的“六合八荒体”,同属于罕见的极端体质。这种“九转六绝体”的特异之处,除了便于炼制成魂偶外,还不能修练任何的魂力巫术。 这就使得林聪纳闷,一个不能使用巫术的女子,在对敌的时候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沙灵儿又为何把她收作亲兵,用来拖累自己吗? 但沙灵儿却说这女子出身于佣兵世家,虽然没有魂力,但武技颇为厉害,身法也极为灵活,力气也不小,自己虽然是三级巫师,但如果不使用巫术的话,也不是她的对手。 林聪半信半疑,却注意到这女子身法果然颇为轻盈矫健,有时遇到一个水坑,也不见她如何作势,脚尖在旁边的石块上轻轻一点,就飘飘荡荡地跳了过去;有几次沙灵儿差点被路上的泥泞滑倒,也是她伸手扶住。 另外她今天的打扮也与前两天不同,穿了一件皮甲,显得身段玲珑矫俏,惹得林聪偷偷咽了好几次口水。 一路过来,沙灵儿始终跟在林聪身边,这女子却是跟在沙灵儿左右,自然也就始终离林聪不远,林聪忌惮沙灵儿在旁,始终想看又不敢看,被勾引得一直心神不宁。 经过若无其事、旁敲侧击地询问,林聪终于弄明白原来这女子叫做索吟,是梁丘王国的人,父亲索连本是梁丘王国最大的佣兵团“飞天铁驼”佣兵团的团长,十级巫师。 但在大约两个月前,“飞天铁驼”佣兵团却得罪了梁丘王国长老会的首席大长老,致使索连被杀,拥众达六千多人的佣兵团在极短的时间内烟消云散。 索吟从梁丘王国外逃,却遇到了“刀疤脸”,被“刀疤脸”拿住。“刀疤脸”本想逼她做老婆,但还没来得及洞房花烛,就被林聪杀掉。 对这些说法,沙灵儿也不知道相信没有,但林聪却有些怀疑。 因为有一次,当林聪又偷看索吟时,恰逢索吟也在偷看他,双方目光瞬间一对,又都很快地避开。 但就在这一瞬间,虽然索吟仍就与其他时候一样脸上挂着些淡淡地笑,但林聪却感到她的目光深处隐隐约约地有着仇恨。 这使得林聪凛然而惊:莫非她其实是“刀疤脸”的老婆或妹子什么的,想要为“刀疤脸”报仇? 但在心惊的同时,林聪又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他其实是很想把索吟炼成魂偶的,本来还不忍心,还不好意思,但索吟如果真的动手向他寻仇,那他可就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了! 就在林聪不断地心猿意马、胡思乱想中,中午时,队伍来到了距盘山小城大约三十多里的一个村堡花乔堡。 花乔堡有七、八千人口,是一座大型村堡,在花、乔两大姓中,花氏家族占据主导地位。而花家现在的族长,就在盘山小城城主府任税务管事。这个因素,再加上这里距盘山小城比较近,花乔堡早就自动归附于黑妖蜂联盟。 因此,林聪率队来到花乔堡外时,早有花姓的堡主率领着两家的长老出堡迎接,并让人抬出早就准备好的汤汤水水劳军。林聪下令埋锅造饭。 从花乔堡再往北去四、五十里,又有一座鲁家堡,五、六千的人口,是一座中型的村堡。林聪的打算是大队人马在花乔堡这里略作休息,吃过饭后立即开拔,傍晚时分进驻鲁家堡,凭借着鲁家堡的坚墙,与图海城的“复仇军”相抗。 其实,从始至终,林聪都没有过与“复仇军”进行野外作战的打算,他觉得现在的联盟卫队并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在盘山小城的一天两夜间,他已经将“复仇军”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支“复仇军”的统领叫丘亮,是图海城治下最靠北的一座小城原阳小城的城守,四级巫师。在他所统率的万余联军中,有原阳小城城防军三个大队,两个大队从原阳小城各大家族抽调的家族武士;其余五、六千人。则是从盘山小城本地征集的城防军、堡勇及青壮。 在这支联军中,因为现在盘山小城已落入黑妖蜂联盟之手,从盘山小城本地征集的那五、六千人,已从原来的胁从,变成了纯粹的挟持。在盘山小城各大家族已派人潜入军中暗通消息的情况下,即使不来个大溃散,也决不会再有多少战力,可以忽略不计。 但即使如此,林聪也不愿,甚至可以说是不敢率联盟卫队,在对等的条件下与之正面硬撼。 据林聪所了解到的情况,图海城与东边的图勒城,与周边的其他几个自治领,都不时地有些或大或小的冲突,图海城正规军队性质的联防军,以及下属各小城的城防军,不仅装备好,平时训练较多,而且都有被抽调参与冲突的记录。 这种战场经历,是林聪绝对不敢忽视的。 而那两个大队的家族武士,虽然在整体的协调配合上不如原阳小城的城防军,但在单兵实力方面,却一定在城防军之上。 相比于这两支武力,联盟卫队的绝大多数士兵,两、三天前还是盗贼、堡勇或者阴家堡、顾家堡、盘山小城的普通民众,进入联盟卫队后未曾接受过任何的训练,甚至还有许多人连正儿八经的武器都没有,使用的只是猎叉和棍棒! 这样的一个状况,林聪又如何敢让他们与来自原阳小城的城防军和武士团正面相抗!休说是一个联队,即使是两个联队全带来,林聪也不敢! 但如果据堡而守,更多地凭弓弩之利拒敌,就可以把双方实力差距的影响降到最低,再加上“破城槌”与“双头铁蛟王”大魂偶的震慑作用,守住村堡,还是有一些把握的。 事实上,林聪很清楚当前的形势:在已方已经占据了盘山小城的情况下,复仇军后路被抄,完全可以说已经成了瓮中之鳖、院中之狗,处于极度的焦灼、彷徨之中,联盟卫队只要能坚守一两天,或者打退他们的几次攻势,复仇军就大有可能迅速崩溃。 吃过饭后略为收拾,林聪正要下令出发,突有一个派在前方的探子匆匆回来,颇有些慌乱地禀报说,“复仇军”竟然于今天一大早舍弃辎重,轻装前进,估计中午时,也就是现在,应该能够抵达辛李堡。 同时看他们的势头,一旦攻下辛李堡,极有可能略作休整之后,就继续南来,于傍晚时候抵达林聪打算进驻的鲁家堡,进而发动进攻! 这个消息让林聪极感意外,猛吃一惊! 他明白,在北有“复仇军”、南有联盟卫队的情况下,无论辛李堡还是鲁家堡,都是首鼠两端,面对突然压上去的上万人的“复仇军”,最大的可能就是举手投降! 进驻鲁家堡的计划已不可继续执行! 134、温香软玉 面对“复仇军”迅速南来的消息,林聪虽然吃惊,却并没有任何的慌乱,立即下令第三旗队进驻花乔堡。据守花乔堡与据守鲁家堡,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 不过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又有十多人结伙从北边过来,带来了一个更为不好的消息。 这十几个人是从“复仇军”中逃出来的,是前几天被“复仇军”强行征集的盘山小城人,也是林聪这次率队北进以来,所遇到的“复仇军”第一拨逃兵。 这些人说,对于从盘山小城一带征集的五、六千人,“复仇军”的统领丘亮原本是让他们单独成军的,但就在昨天中午,却突然对他们进行改编,将来自原阳小城的两千名武士全都安插进了他们的队伍,分别担任统领、协总、队正,甚至是什长、伍长。 由于这次改编,“复仇军”对盘山小城人众的控制和监视大为加强,以至于稍后盘山小城被黑妖蜂联盟占据的消息传到时,别说是林聪估计的大溃散了,即使想偷偷地做个逃兵也颇不容易。 听了这些人所带来的消息,林聪突然意识到,自从带队离开司徒堡南进以来,自“双头蛟”寨,至上官、古、阴、顾四堡,再到盘山小城,因为一路过来顺风顺水,半点曲折也没有,自己对图海城,对“复仇军”,实在是过于轻视、过于大意了。 那夜占领盘山小城之后,无论如何,实在是应该派出一支队伍,到北边来抢占这边的几个村堡的!那样的话,也就不至于再发生今天这样“复仇军”连陷数座村堡的事情。 几座村堡被占虽然并不足惧,林聪却担心会对这一带的人心向背造成不利影响。 就像林聪几天前连续攻占数座村堡一样,如今“复仇军”势如破竹般占领北边的三座村堡,不可避免地会对这三堡民众,以及“复仇军”中来自盘山小城的那五、六千人,造成沉重的心理压力,会让他们感到“复仇军”有翻盘的可能。 这样一来,这些人就不可避免地会迟疑、犹豫,尤其是对于盘山小城的那些人来说,有可能不再去主动想办法逃跑,反而会在“复仇军”的胁迫下,比较积极地为“复仇军”办事,以至于积极地参与对鲁家堡、甚至是盘山小城的进攻。 在本地民众这样的一种心态下,如果鲁家堡再守不住,那事情可就严重得很了,兵败山倒的情形,也未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面对这些突然想到的新情况,林聪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首先就是派人回盘山小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辛大姑,让她做好应付最恶劣局面的准备,同时又请她继续督促工匠赶制箭支、弩矢,尽快送来花乔堡。 花乔堡方面,则是在指挥第三旗队做好布防的同时,又在花、乔两家协助下,组织堡内青壮向寨墙上搬运石块、滚木、箭矢等。 布置好了这一切,他又亲自出去察看了一番堡外地形,天就黑了下来;再走上寨墙转了一圈,看了看值守巡逻情况,回到花家特地为他安排的那个小院子时,已是夜色深沉。 推开院门,却愕然地看到主房内亮着灯,暗沉沉的院子里,却有一人默无声息地走来走去,借着从屋内映出的微光细看,院子内这人竟然就是被沙灵儿收做奴隶亲兵的索吟“女神”。 索吟在这里,那么身为她主人沙灵儿自然也来了。林聪有些诧异:“灵儿不和师姐们在萨满庙那边休息,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索吟停住脚迎上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少爷回来了?” 林聪道:“你……你们怎么来了这里?” 索吟道:“小姐要研究那些魂器,怕在那边影响那些萨尼休息,就来了这儿。我……不懂魂器,在屋里闷,就出来走走。” 林聪知道沙灵儿研究的是那套“破城槌”所用的魂器,知道她整出一架“破城槌”来的可能性不大,因此也没有在意。 索吟由于向他行礼说话,这时与他的距离只有两步远,微风吹来,向林聪送来她身上的阵阵幽香,使林聪情不自禁地有些微醺的感觉。 但林聪却记着白天路上时从她眼中发现的那隐隐恨意,虽醺却不醉,脑子清醒得很。 “阿吟姑娘,”林聪“嘻嘻”笑着,心里却在寻思着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试探一下,弄清她和“刀疤脸”的关系。 按理说,这索吟如此漂亮,一定对自己的美貌极为自负,林聪自忖如果假装为她美色所迷,疯言疯语之间夹杂些试探的话,应该比较容易取信于她,比较容易得到想要的结果。 但沙灵儿就在旁边的屋内,这边的动静可以听得一清二楚,自己调笑的话说不到两句,恐怕就会将她惹出来,那可万万使不得。 “阿吟,我有一件事情想问问你。”林聪少爷何许人也,很快就想到了试探的话题。 “少爷要问什么?”索吟恭敬地道,一双美眸在夜气中闪闪发亮。 “白天时我听姑娘说,你们‘飞天铁驼’佣兵团有六千多人,”林聪边说边思忖着,“在梁丘王国的大长老向你们下手时,大家想必都安然逃脱了吧。嗯,我是想问问,你是否有办法与他们取得联系?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请他们到黑妖蜂联盟来?这样既可以让他们有个安全的安身之处,黑妖蜂联盟也可增强实力,又可与你重新在一起,三全其美呀!” 林聪这话其实并不是单纯的试探,他真的希望索吟能把“飞天铁驼”的人招到黑妖蜂联盟来。 索吟的老爹是十级高手,那么佣兵团的六千多人中,就必然会有不少高等的家伙,中级的就更不用说了,这些人即使被梁丘王国杀掉一批,但剩下来的总是更多,如果真的能招到联盟来,那对联盟的实力,又能提高多少! 林聪甚至想,如果她真的能将“飞天铁驼”部众招来,同时又不是“刀疤脸”的老婆或妹子,即使“黑头”再絮叨,也不将她炼成魂偶了,就拿她真正当一个“女神”看待。 “这个……”索吟显得迟疑,沉吟了一下道:“那样的话,会将梁丘王国惹来的。梁丘王国大巫级的高手就有两个,十级的更多,联盟很难招架。其实小姐留我在这里,我就很担心会为她惹来麻烦的。” 林聪丝毫不以为意,道:“怕的什么?我正打算成立一支‘弩兵队’,等收拾了‘复仇军’就着手开始。到时再想办法造些那种可以三连发的强弩,若是有高手来,就拿弩阵来对付他。” 说不怕是假的,厉害的敌人总是少一个就好一些,但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又道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林聪现在虽然自估不是死猪,但旁边早有好几盆开水等着,再多一盆两盆,也无需太在乎。 索吟却仍是显得迟疑,道:“这个恐怕还有些麻烦,当时逃得匆忙,家父并未告诉我日后会合的地点。我的两位长辈可能知道,但却被……” 林聪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会合的地点,还是有意推托,立即就顺势将话题引到“刀疤脸”身上去:“是被那个孟德杀了是不是?” 索吟一愣,又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我在两个长辈的护持下,好不容易逃脱梁丘王国的追踪,却又……嗯,那个孟德,其实不算厉害,他有个师父,竟然是大巫,我的两个长辈,都是被那个大巫杀的。” 林聪立即就抓住了她话中的破绽:她知道‘刀疤脸’的名字! “刀疤脸”的名字,是林聪在地下河中听那个大巫提到,又因为这个名字与前世的一个大白脸奸贼相同,这才记住的。 按理说“刀疤脸”既是将索吟强抢过来做老婆,为此不惜杀人,双方就是凶徒与受害者的关系,告诉她自己名字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这只是猜测,仍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林聪于是再接再励,再试了一句:“阿吟啊,你不要难过,那个大巫,已经被我杀了!嘿嘿嘿嘿,我是乘着他受伤,先把他打晕,然后一刀就杀了!也算是给你的两位长辈报了仇了!” “什么!”索吟一声惊呼,身子一颤,猛地退了一步。连着下了几天雨,地面上生了不少苔藓,又湿又滑,索吟估计是退步踩在了苔藓上,一个趔趄,身子向旁倾侧。 林聪没料到她反应竟是这样大,也是“啊”的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她,却不料脚下也是一滑,仓促之下“风之精灵”来不及施展,以比她更快的速度向旁摔去。 堪堪便要摔倒,突觉一只胳膊从身下探过,环住了他的背部将他托起,跟着一个身体靠过来,低头俯视着他。这人呵气如兰,当然就是索吟。 别人都是温香软玉抱满怀,林聪现在却是被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不过这感觉却是应该差不多的,林聪立即有些醉了。 索吟双眼紧盯着他的两眼,两人距离是如此的近,林聪甚至可以看到她眼中的水光,索吟颤声道:“少爷,你真的杀了……那个人?” 135、短兵相接 林聪没有想到索吟听到那暗月王国大巫被杀,竟然会如此的激动,微微一愣道:“这没什么,我也只是顺手,顺手哈。” 他一边说一边想站起来,但索吟探在他背下的胳膊却偏偏不给他借力。 再看索吟时,林聪突觉她的眼中似乎有了勾魂摄魄的力量,立即就觉得真的就像喝多了酒,真的有些醉了。 索吟又道:“少爷给我报了大仇,我就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随着说话声,她眼中勾摄的力道似乎更强,林聪渐渐地有些迷糊。 突然沙灵儿的声音响起:“你们这是干嘛呀!” 听到沙灵儿的说话声,林聪霍然一醒,急忙往起站。这下索吟的那支胳膊肯给他借力了,林聪立即就站了起来。 他冲着沙灵儿干巴巴地一笑,道:“灵儿,你出来了。唉,你看,我脚下一滑,就差点摔倒,幸亏索姑娘扶了我一把。” 索吟也道:“小姐,是我先滑了一下,少爷慌着来扶我,差点摔倒的,我们……没什么。” “是啊是啊,”林聪急忙接下去,“今后我也要练些武技,那也可以让反应敏捷一些,只练巫术,就有些不足。” “这倒也是,”沙灵儿背对着屋内的暗淡灯光,慢慢地向这边走,“只练巫术确实不成,没有武技的配合,打起架来,会很吃亏的,那今后就让阿吟教你吧。她没有魂力只练武技,那武技就一定很厉害。林聪,你说阿吟漂亮不漂亮?” “她是漂亮,但没有你漂亮。”林聪听出沙灵儿口风不对,因此大睁着两眼说瞎话,毫不犹豫地信口胡说,“灵儿你是最漂亮的!” “你胡说,完全是胡说,只是讨我高兴是吧?”沙灵儿这时走近了,借着屋内映出的微光,林聪可以看到她在撇嘴。只听沙灵儿又道:“阿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烟妹子,洪袖大姐,还有我的那些师姐,全都比不上,我也比不上。林聪,你喜不喜欢她?” 这时沙灵儿已来到近处停下了,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但林聪却越发小心,顾不得索吟在旁,说道:“那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哈,我是有些喜欢她,但决不是那种喜欢!灵儿,我只喜欢你一个,啊,还有小烟妹子,我只喜欢你们两个。” “算你有良心!”沙灵儿仍是笑眯眯地,又道:“不和你啰嗦了。我刚刚想起一个阵图,却又有不少的疑惑,你过来帮我参详一下。”说罢又转身往回走。 林聪向索吟望了一眼,连忙又转过头,跟着沙灵儿向屋里走。 来到屋里,桌子上好几件魂器旁,果然放着绘有阵图的皮纸,但沙灵儿却在桌前停下脚望着他,两眼瞪圆了,压低些声音道:“见她那么漂亮,忍不住了是不是?” “哪里啊!”林聪连忙否认,“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有些喜欢她,但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那种喜欢,根本没有别的意思,你可不要误会啊。” 沙灵儿“哼”“哼”两声笑。 她每笑一声,林聪心里就忍不住抖一下,唯恐她再笑下去,赶紧扯正题:“灵儿啊,我根本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心思的,我已经发现了,她是有问题的,她极可能与‘刀疤脸’是同伙!” 接着林聪根本不给沙灵儿插话的机会,滔滔不绝,将索吟知道“刀疤脸”的名字,还有自己的推断,都一一说了。 “还有,”林聪说话间又想起了最后对索吟的那次试探,“当我对她说杀了暗月王国那个大巫后,她的反应太大了,而且也不像她说的那样是激动或感激。灵儿,这个索吟,很可能是和那个大巫是有些关系的,决不是被“刀疤脸”抢来做老婆那么简单!” 听他这么长篇大论地说了半天,沙灵儿瞪起的两眼总算又恢复如常,但最后又白了他一眼,道:“总算你还有些小聪明,没有被她的漂亮给迷住了。你以为就只有你自己聪明吗?我这次到你这里来,就是因为对她有些怀疑,怕你不知道,被她迷住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地去找她,着了她的手脚。” 听她这么一说,林聪总算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道:“她既然可能有问题,你把她留在身边,岂不危险!” 沙灵儿却“嘻嘻”的笑了,道:“你这就是多虑了。我又不是笨蛋,身边还有我师父和众多师叔、师姐,索吟又没有魂力,只会武技,即使她真的是‘刀疤脸’的同伙,在我们有心提防的情况下,她又能搞出什么来。” 沙灵儿说着收拾桌上的魂器、阵图,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就放心了。走了走了,懒得再和你啰嗦,这次我真的要去研究‘破城槌’了。” 她说话间出了屋,拉上索吟,两人一起冉冉而去。 沙、索二女的脚步声很快听不到了,林聪这才回过神来,寻思着明天还要打仗,极可能会有激烈的厮杀,于是就将《暗黑咒》《清风宝典》,还有“黑头”给的那个《魂幻观照神典》,每个都练了几遍,将魂力补满,这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他自然又是早早起来,指挥大家抓紧备战,寨墙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箭支和粗大的圆木,“破城槌”也做好发射的准备。 林聪在“双头铁蛟王”大魂偶刚刚炼好的时候,本来还憧憬着放到敌人的队伍里去冲杀,但接下来略为转念,林聪就果断地放弃了。 他是不能不放弃。因为林聪发现,以他现在的修为,最多只能操控着魂偶离开自己三十多丈远,这是极限。 因此若要操控着大魂偶到敌人堆里冲杀,自己也必须跟过去,那跟送死又有什么两样!其他的不说,随便哪里一支冷箭飞过来,自己就得完蛋! 距中午还有老长一段时间,“复仇军”就没有意外地来到了,停在了一座高大的土丘下,在派出队伍警戒后,从几头龟驼背上卸下帐蓬、木柱等,沿着小河,又靠着那座高大的土丘,在小河与土丘之间开始安营扎寨。 林聪虽然战争题材的电影、电视、小说看过不少,知道许许多的战例,但毕竟没有专门地去学过,更没有带兵打过仗,对于安营扎寨、排兵布阵、训练士卒,几乎就是一窍不通。 这时候,他只知道“复仇军”靠山傍水扎营,还是颇为符合前世所听过的说法,但其他的,他就看不出什么门道了。 林聪尽量地将“魅”放远放高,并未在“复仇军”中发现投石机等攻城器械。这多半“复仇军”是在了解到花乔堡的情况后,仍然仿照先前的做法,舍弃攻城车等大型辎重,尽量地轻装赶来,准备先在这里扎营休息一阵,等后边的攻城器械赶到后再行进攻。 像图海城这样地盘较大、较具实力的自治领,必定拥有专门修练了“魅”的斥候,要侦察到花乔堡的情况,并不是难事。 在寨墙上黑妖蜂联盟人众的注视下,“复仇军”分为两大团,不紧不慢地忙活着。 林聪注意到“复仇军”这两部分人众有明显的不同,其中人数较少的那一部分,无论兵器还是服饰,都比较整齐一致,这应该就是原阳小城的城防军。 人数较多的那一部分,人数达到了七八千,穿什么衣服的都有,应该就是来自原阳小城那改编后的两千家族武士,以及盘山小城的那些人。 看到这一部分的“复仇军”竟有七、八千,林聪就明白,在分别担任各级头目的那两千名武士监视下,盘山小城被强行征去的那五、六千人,并没有多少人逃出。 万余人在村堡附近紧张地忙碌着,但场面却并不混乱,也没有人乱跑乱嚷,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林聪突然就感到,眼前这个万余人紧张忙碌,而又丝毫不显混乱的场面,竟然隐隐地有一股肃然的杀气泛起! 林聪知道这样的场面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高效的组织,严明的纪律!原阳小城的城防军如此倒也罢了,能将盘山小城的那五、六千人招呼到这个程度,对方这个带队的人,一定是个厉害家伙! 林聪顿时倍感压力,甚至隐隐有些恐惧:蛮崽子的,这可是上万人!若再等投石机来到,这场争夺花乔堡的攻防战,恐怕要有得打!激烈程度恐怕也要超过自己先前的想象! 渐渐地,靠着土丘沿着小河,出现了两座军营的雏形。两座军营紧靠在一起,都大致地呈长方形,从东到西,临河而列,隔着约有两里宽的空旷原野,与花乔堡遥遥对峙着。 林聪心中一动,远远地看到两座军营东边都是紧靠着河岸,连忙操控着“魅”从旁边靠过去,发现围成军营的那一排木栅果然距河岸只有七八丈,顿时心中大喜,一个大胆的主意在心中萌生! 136、暗夜偷袭 夜色渐渐降临。 由于仍然是阴天,站在花乔堡高处向东、西、南三个方向望出去,全都是暗沉沉一片。 但在花乔堡至“复仇军”军营这一片,情况就全然不同。在花乔堡寨墙上,“复仇军”的军营内外,燃起了一支又一支火把,几乎每隔几步就有一支。无数火把的亮光汇在一起,将这一片天空也照亮了。 就像林聪所猜测的那样,白天时“复仇军”果然并没有进攻,扎下营盘后,除向旁边的小土丘上派出了小股部队外,其他的士兵都在营中休息。 这时候,在“复仇军”紧靠土丘的那座军营中部,一个较大一些的帐蓬内,“复仇军”主将、原阳小城城守丘亮正在与两个副将议事。 旁边的一个小帐蓬内,一名斥候盘坐帐中,正专心致志地操控着“魅”在军营周围盘旋,监视着远远近近的动静。 丘亮约莫四十岁,高身量,瘦削,因而显得腿长臂长,他紧皱眉头在帐内来回缓步走着,显得心事颇重,但举止仍不失沉稳。 在左边的一张矮几后,坐着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壮汉,正在向他禀报着事情:“丘兄,派出去催促辎重队的人已经出发了,最迟明天夜里,二十辆投石机就一定可到,后天一定就能对这花乔堡发动进攻。” 这壮汉叫焦政,是丘亮手下的两个副将之一,也是原阳小城的军务管事。 焦政并不像丘亮这样心事重重,他说着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向丘亮道: “丘兄,其实依我看,这迟一天早一天,也并不打紧吧。迟一天也好,咱们明天就把城防军三个大队拉出去,靠他们近一些,演练一番,显显咱们的气势,吓吓这些土包子!哈哈,说不定就像前面的三座村堡一样,直接吓得他们投降了。” 焦政对面的矮几后坐着一个四十五、六的中年人,是“复仇军”的另一个副将史思,他听了焦政的话后“嘿”地一笑,道: “焦兄弟,你可不要忘了,现在主持村堡防守的,是从盘山小城过来的一伙人。这些家伙敢绕道好几百里跑到这里,胆子可是大得很,哪会那么容易被吓住。” 他说着转向丘亮,接着道:“丘老弟,他们不是有不少厉害的女萨满吗,要我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咱们不必急着将队伍拉上去,先用投石机砸上两天!嘿嘿嘿,让这些土包子吃些苦头,见见世面,就该老实许多,说不定就像焦老弟说的,真的就投降了。” 丘亮走到帐蓬口,向盘旋在天空的“魅”看了一眼,然后回过头来,慢慢向正中的矮几走,同时向史思苦笑一声,道: “史兄所说,确实是一个稳妥的办法,但咱们熬不起这个时间啊!咱们奉领主大人之命,大张旗鼓地向这边来,目的是要攻占察罕小城,为三少爷报仇,却突然间后路被抄。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打通后路,再迅速回头,拿下察罕小城,领主大人那里,我是怕有人给咱们下药啊!” “这个我也想过,但应该没什么吧。”史思略一思忖便道,“盘山小城被抢的事,又岂能算在咱们头上!即使有什么事,嘿嘿,咱们也完全可以推给那胡玖。” “话虽这么说,”丘亮回到案后坐下,缓缓摇了摇头,“但现在咱们的处境比不得以前:三少爷被杀,咱们在图海城内,没了说话的人,齐、楚、燕他们三家,对我的这个城守之位,必然是图谋更急!没事还要挑出刺来,现在有了这样的由头,又岂能不乘机生事。” “更何况,在丢失盘山小城一事上,咱们也确有失误之处。”丘亮接着又道,“盘山小城刚刚归入图海领治下,人心不稳,我被领主大人委派,总揽这一带的军务,原本是应该考虑到这一点,留下些人手,帮助胡玖守城的。” 焦政恼火起来,气愤地道:“丘大哥,说的是你总揽,但那胡玖又岂会听你的?又岂会容允咱们插手盘山小城的事务? “他奶奶的,都怪这个蠢货,一点防范也没有,竟然轻易地被那些家伙进了城,直接抢进了城守府!丘大哥,按那些逃过来的武士的说法,当时城内,竟然到处都是高等、中等的女萨满,还说有一个十级,这可能吗?” 丘亮道:“胡家的那些武士惊慌失措地逃过来,夸张之处难免,但也不至于毫无影子地乱说,两、三个高等巫师,十多名中等巫师,想来应该是有的。否则的话,那伙人也未必敢向盘山小城下手。” 焦政突然道:“丘大哥,我想起了一个事,他们既有这么多好手,又狡猾之极,会不会去袭击咱们的辎重队?” 史思笑道:“焦老弟,你也想起来了?放心,我刚才已向派去那边的人说了,提醒辎重队小心防范。嘿嘿,数百把强弩,只要有了防范,即使有几个高等、中等的家伙去了,也会让他有去无回!我倒有些希望他们去,这样提前干掉几个,待我们攻堡时,也会少掉许多麻烦。” 话未落音,帐外突然有人道:“禀大人,河里出现了一个木筏,顺水漂下来了。上面有三个人,躲在一面大盾牌后。” 三人全都是一愣,史思沉声问道:“只有一个木筏?” 帐外那个斥候的声音回应:“就是一个木筏,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丘亮“霍”地站起,沉声吩咐:“知道了,留意乔家堡那边的动静。”那斥候应声去后,他又向史、焦二人道:“走,看看去!焦史弟,你去让弩弓队准备!” “复仇军”营地东边的这条小河约有七、八丈宽,是由东北部小山上下来的几条溪流汇集而成。阴雨天气之后,水量充沛,小河里水流甚急,果然有一个木筏顺着流水,在黑沉沉的河面上漂了过来。 但木筏前进的速度,却明显地要比流水的速度慢了很多。 林聪就在这张木筏上,和他一起的还有沙灵儿和索吟。沙灵儿不停地打出紫藤,缠上河边的树木,使木筏靠着小河北岸慢慢向下。“双头铁蛟王”大魂偶早已被林聪放入了河中,潜于水面下,随着木筏慢慢向下游动。 三人躲在固定于木筏上的一张厚实的大木板后,木板上蒙了兽皮,以防对方的箭矢。索吟在林聪和沙灵儿之间,两手紧紧抓住盾牌,防止盾牌倒下。 除了这蒙了兽皮的木板,三人全都穿了三层皮甲,头、胳膊、腿,也都包了三层兽皮,这样的防护,即使面对面地让人用强弩射,也应该不至于受伤。 三人是乘着夜色,从南门偷偷出堡,转了一大圈,从土丘旁边绕到一片靠河的树林中,临时扎了木筏过来的。但即使如此,林聪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被对方的“魅”发现了。 其实发现了他也不怕,只要不被他们发现“双头铁蛟王”大魂偶,以致有了防备就成! 林聪的“魅”也早就放了出来,在对岸贴着地面慢慢飞。他早已看清,“复仇军”的军营距河岸只有两三丈,只要操控着大魂偶越过这两三丈,就可进入军营中肆虐一番。 “复仇军”那座较小的军营宽有三、四十丈,以林聪现在操控魂偶所能达到的最大距离,并无法让“双头铁蛟王”穿过整个军营。 但在大半个军营被大魂偶纵横乱闯,死伤了也不知道多少士兵之后,林聪不相信“复仇军”还能保持什么组织和纪律! 随着木筏慢慢向下,林聪已经借着遍布营栅内外的火把,注意到沿着营栅内的丈许宽的空地上,有一队数十名士兵横向排开,还隐隐约约地看到他们手中都拿着弩弓。 林聪对此早有防备,自然是毫不害怕。 木筏终于来到了正对着军营的河段,林聪让沙灵儿收起拉着岸上树木的紫藤,却操控着大魂偶在水下以尾巴勾着木筏,向对岸移过去。等来到距对岸两三丈远时,却又让沙灵儿打出紫藤,缠住岸上的树枝。 两三丈远,是沙灵儿紫藤所能打到的最远距离。 那群“复仇军”士兵中有人低喝:“什么人?为何靠近我‘复仇军’营地?” 林聪在心里“嘿嘿”地笑:“奶奶的,任你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少爷我有大魂偶袭营这一招吧!” “嗤!” 一支弩矢射了过来,“突”地一声钉在了三人面前的木板上,木筏轻轻一晃,但木板夷然无损。 林聪刚刚舒了一口气,又是“嗤嗤”连响,却是前方较远一些的“复仇军”士兵发射弩弓。 林聪就伏在木板最前面,由于匆忙之间,木板做得不够大,两支弩矢挂着劲风从林聪斜后方掠过,却有一支“突”地一下钉在了他的身上。 林聪吓了一大跳,但却没感到疼痛,应该是弩矢只穿透了一层或两层兽皮。 林聪本来还有几分忐忑的那颗心终于完全放了下来,但那弩矢的力道却是不小,幸亏他一手紧紧抓着身下木筏上的缆索,不然被这股大力一冲,说不定就会滚到了河里去。 沙灵儿察觉到了他中箭,“啊”地一声低叫:“林聪,怎样?” 话未落音,军营里突然有人大喝一声,竟然是两手举起一块脑袋那么大的石头,奋力掷了过来。 这次河中偷袭,林聪只顾防着弓箭了,这一招大石当头却是没有想到的,不禁吃了一惊:这么大的石块若被砸上了,即使有三层兽皮护身,也未必吃得消! 更何况,若是把木筏砸散了,自己水性有限,在这么急的河水里把持不住,谁知道会被冲到什么地方去,那还怎么操控魂偶夜袭敌营! 137、我偶威武 幸好还有风妖大锤! 当下林聪心念微动,天蓝色的“风妖”立即就出现在木筏上空,立即又凝成风妖大锤,瞄着石块的来路,猛抡过去。 石块被砸入水中,木栅后的“复仇军”士兵中却有人“咦”了一声,道:“这是什么玩艺儿,很厉害嘛。” 这人说话的语调,显得颇是心情轻松,好整以暇,林聪却是紧张得心中“咚咚”直跳。 这一片是河滩,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块,木栅内也有,只要有十来个人同时搬起石块砸过来,这次偷袭就算是完蛋了! 这是林聪事前疏忽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决不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必须在对方回过味来前,操控着大魂偶冲过去! “双头铁蛟王”本就潜到了岸边,这时立刻将两颗蛟头浮出水面,向岸上爬去。 众“复仇军”士兵的目光都被被木筏吸引,先还没有人注意到水边的动静,但当“铁蛟王”的两条分支身体贴地游上去后,被蛟身碰到的石块的滚动声,不可避免地被人听到了,有人惊呼:“大蛇!这么大的蛇!” 就在这惊呼声中,两颗蛇头“倏”地昂起,“铁蛟王”的主身体也迅速地游上了岸,在径约两尺的粗壮的主身体挤压下,“咯咯”声响中,不住地有大大小小的石块向两侧迸射而出。 有人沉声大喝:“不过是一条双头蛇,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放箭,射死它!” “嗤嗤”声响,一蓬箭雨向双头蛟竖起的两条分支身体射了过去。林聪操控魂偶晃动两颗蛟头闪躲,但蛟身仍被多支弩矢射中。 对于沙灵儿所说蛟身刀剑难伤的话,林聪白天试过,刀砍上去,果真是一条白印也没有,但以强弩射,蛟身上就会如雨点打过的沙滩一样,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凹陷,好一阵才能恢复。 林聪这时还当真害怕在强弩连续攒射下,真的就把蛟身射穿了,那样一旦蛟身内的魂阵被破坏,这魂偶也就完了。 幸好“双头蛟”游动也很快,又中了几支箭矢后,转眼已经接近了木栅,林聪当即操控两条分支蛟身,带动两颗蛟头,先如人的双拳般回缩,然后猛然向前向外荡去。 “哔啦啦”“扑通通”一片声响,又夹杂着成片的惨叫声,不仅深深埋在地下的木栅被扫断,木栅后的士兵,也有好几个人被蛟头蛟身扫中,向两侧飞跌出去。 突然有人醒悟过来:“这是魂偶!木筏上那个人操控的!大家躲开,射那个人!” “嗤嗤”“突突”响声不断,许多支弩矢射过来,三人尽可能地往木板中间靠,弩矢纷纷射在木板上,或是掠空射向后方,偶尔有一两支射在身上,也尽被兽皮挡住。 “双头蛟”却已撞倒一长段木栅,从头至尾整个闯进了军营,翻翻滚滚地向着最近的“复仇军”士兵卷了过去,叫嚷声、惨呼声响成一片。 弩弓发射了很短的一阵后,突有人搬起一块大石头砸了过来,先是一个人,然后就是十几个人。一块又一块的大石头不停地飞过来,林聪以风妖大锤砸掉两块,但其余的再也来不及挡。 石块落在水里,落在木筏上,当然也会落在三个人的身上。三人都被砸中了几下,不过幸好有三层兽皮护着,虽痛却不致受伤。 林聪脑袋上突然挨了一下,被砸得脑袋猛然下沉,差点把脖子也闪折了,同时也眼前阵阵发黑。 敌人掷石块的时候,林聪当然也不会闲着,“双头铁蛟王”两条分支身体宛如一个巨人两条粗壮的手臂,随着主身体的游走不停,或抡或扫,在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中,很快地就将木栅内向木筏砸石头士兵全都扫翻。 终于再没有石头砸来,栅栏前的这队士兵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全被干翻了。林聪松了口气,操控“双头蛟”,掉头向早已有些骚动的军营深处闯去。 在林聪的操控下,双头蛟两颗脑袋四下飞舞,两条分支身体左右猛扫,更为粗壮的主身体也是疯狂扭动,如同患了颠狂症,遇帐蓬拖倒,遇人则砸翻扫飞,或直接压于身下。 “复仇军”这座较小些的营盘顿时如同开了锅,“双头蛟”所到之处,所过之处,死伤遍地,哀嚎声声,又有好几座帐蓬被拖倒在火把上,慢慢地燃起越来越大的火头。 通过盘旋在暗沉沉的天空上的“魅”,同进也是通过“双头铁蛟王”的四只拳头大的蛟眼,林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林聪暗暗地咋舌不已,他甚至觉得,如果单纯地论破坏范围,甚至前世的坦克车,也未必能比得上这“双头铁蛟王”大魂偶! “复仇军”这座较小的军营,南北大约四十来丈,林聪操控“双头蛟”前冲了将近三十丈的时候,便有些力不从心了,魂偶无论速度还是灵活性,都比在河边时下降了不少。 林聪知道这已是自己所能操控魂偶达到的最远距离,距离再远,自己用来操控魂偶的那一缕魂力细丝便有可能断掉,魂偶便有可能失去控制,重新变回死尸。 这时沙灵儿已用紫藤拉着木筏紧贴着河岸,要想使魂偶再往前去,将这座军营洞穿,便只有弃筏登岸,但裹着三层兽皮移动又实在太困难。 除去兽皮上岸? 乱军之中,那岂不与找死差不多!或远或近地随便有人举起弩弓朝着自己来一下,那就一切都结束了! 于是林聪也不考虑那么多,操控“双头蛟”又掉回头,斜剌里往河边冲过来,到了河边后又掉头斜斜冲过去,到了军营中间后又打住,转而从北向南冲。 极短的时间内,方四十来丈的军营除了最西端的十来丈外,其他的地方便被大魂偶光顾了一遍,军营之中到处是乱跑的士兵,到处是死尸,到处是哀哀呼痛的伤者,到处都有被火把燃着的帐蓬在烈烈燃烧! 但三人停靠木筏的这边,却是相对的平静,自从那一伙前来堵截的数十名士兵被“双头蛟”干掉后,或许是再没人发现“双头蛟”是魂偶的秘密,并没有人再过来。 林聪却并不理会这么多,通过“魅”看到这座军营虽然乱成了一团糟,甚至许多人跑到了军营外面去,但旁边那座较大的军营仍然相对安稳,那些由武士改任的各级队长仍然在竭力约束部众,便操控魂偶气势汹汹地向那边的军营飞快地游了过去。 “嗡”地一阵异响! 当许多人一起叫嚷,即使不是声嘶力竭地叫,这众多的声音汇在一起,所闹出的动静也是惊人的。 西边那个较大些的军营内,五、六千来自盘山小城的兵丁本来就是三心两意,不怎么安稳,待得看到突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头厉害的妖兽,在旁边的军营里纵横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将整个军营糟蹋得一片狼藉,早就一个个吓得呆了,早就想逃,只是在那两千武士的弹压下,勉强保持着表面上的安定。 当林聪操控着“双头蛟”撞破两营之间的木栅,进入到这座军营时,这些兵丁心中的惊恐、慌乱就再也按压不住,没人再理会那些武士的喝斥和威胁,先是看到“双头蛟”闯入的人开始边叫边转头乱跑,接下去这种慌乱就迅速扩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很快地就传遍了整个军营,然后就是那一阵很多人叫嚷汇在一起的“嗡”的异响。 炸营了! 每个人都开始惊惶失措地乱跑,那些武士初时还想维持局面,但很快地就被裹挟进恐慌的洪流中。 突然又有呐喊声响起,起自花乔堡那边。声音虽然不比“复仇军”炸营的声音大,却透着激昂,透着斗志,显得雄壮、显得威武,与这边的惊惶、恐惧截然不同。 这是身为旗将的海娅,按照事先与林聪的约定,率领着第三旗队及花乔堡青壮,乘乱向“复仇军”发动了进攻。 对于海娅出击时机的把握,林聪甚为满意,现在即使是诸葛、孙武两位老人家一起穿越,并且全都站在“复仇军”一边,也是难以挽回他们的败局。 林聪正在盘算着是不是除掉身上的三层兽皮,与海娅等一起追杀复仇军,脚下的木筏突然没有任何朕兆地散开,林聪连一个念头也没有转过来,就“突”地一下落入了水中。 无论前世今世,林聪的水性都连“三脚猫”也说不上,再加上身上又是皮甲又是兽皮,即使在地面上活动也甚为不便,更何况是在水中,因此甫一入水,便一边向下沉,一边被急流带着迅速地向下游去。 他双臂无意识地在水中划拉着,右手突然触到一个异物,连忙紧紧抓住,再也不肯松开。 他渐渐地镇定了一些,这才发现抓在手中的原来是一根绳子。绳子被拉得紧紧的,他意识到这应该是原本用来捆扎木筏的绳子,木筏散开后,这绳子仍然连在一根木头上,随着木头顺流而下。 靠着这道绳子的拉扯,再加上毕竟懂一点水性,终于挣扎着浮上了水面。 岸上军营燃烧的熊熊火光已经远远地拉在了左后方,但还有一些亮光映过来。借着这微微的亮光,他发现自己一点也没有猜错,两三丈长的绳子,果然就是连在一根大木头上。 “双头蛟”是一种水陆两栖的妖兽,是会游水的,林聪浮上水面来后,立即就试着联系它,想让它过来救主,但哪里还能联系得上。 刚才这一阵子也不知漂了多远,显然已经超过了极限距离,失去了和它的联系。?? 138、漂荡之夜 河面上暗沉沉的,根本就没有沙灵儿和索吟的踪影,再远一些则什么也看不清。 操控着“魅”极快地贴着水面来回寻了一遍,虽然看到了前方远一些的水面上,又有几根大木头,却仍然没有发现两个人。 他忍不住为沙灵儿担心,但很快又想到,浮苍高地之所以被称作“苍莽妖晶”,就是因为河流多,湖泊多,沙灵儿生于此长于此,不会一点水性也不懂,再加上有“紫藤”魂技,逃生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至于索吟,他当然也担心,既有些担心她被淹死,也担心她被淹死之后,尸体也不知会被冲到什么地方。若是再也找不到,或者是找到的时间太迟了腐烂坏掉,岂不是可惜了一头大巫级的魂偶? 他一手抓着绳子,另一手竭力划水,想要靠到岸上去,但水流湍急,根本就做不到。他只好缘着绳子一点点向前,最终靠到了那根大木头上,两臂抱着木头“呼呼”喘气。 既然无法上岸,他只有无奈地抱着大木头随急流向下。 很快地火光看不到了,厮杀声也听不到了,四下里望出去全都变成了黑乎乎一片,即使把“魅”放到高空中,也同样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有黑暗,耳中也只剩下“哗哗”的水流急响。 这种情况,倒与几天前刚刚进入地下河的情况差不多。但现在却没有沙灵儿与霍边陪他说话。 林聪觉得这种枯燥沉寂,让他情不自禁地有些发慌,便索性把风妖大鸟放了出来,悬在头顶照明。 虽然操控着“双头铁蛟王”大魂偶,在“复仇军”的军营里也不知来来回回多少趟,风妖大锤也用了好几次,但以他现在的魂力拥有量,风系魂力再加上暗系魂力,其实就相当于两个四级巫师,这点消耗自然不算什么。 他现在的魂力仍然充沛,因此也就胆大,浑不惧水中或者空中会突然冒出什么妖兽。 正值炎夏,虽然是在夜里,又是在水中,但三层皮甲和兽皮裹在身上,也实在是难受。这时又没有了乱箭攒射的威胁,于是他一手紧紧地攀着木头,只用一只手,慢慢地将兽皮和多余的皮甲全都脱了下来,仅余一层皮甲护身,顿感浑身上下一阵舒爽。 让他感到舒爽的不仅是身上,还有心里。 花乔堡外的这一战,“复仇军”不复存在,痛痛快快地拔掉了这个大钉子,就可以腾出手来,全心全意地对付图海领了。 “双头铁蛟王”大魂偶虽然失去了联系,但那只是暂时的,消灭了“复仇军”之后,海娅等人看到了大魂偶,自然会妥善保管,回去之后再收回来就成。 至于紫敖神君的那个敖霸,按紫敖神君说的距离远了会有些麻烦,但那毕竟是魂力所凝聚出来的,是可再生的,即使失去了也不打紧,可以让紫敖神君再弄一个。 但这一战虽然注定是大胜特胜,林聪心里反而前所未有的慎重起来。这是因为“复仇军”前前后后所展现出来的素质,无论是那三千城防军所显示出来的组织与纪律,还是他们对于盘山小城那五、六千人的控制,都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林聪自穿过来后,二、三十天里所见所闻,察罕小城这一带,使他觉得偏僻、闭塞、落后,甚至是原始,而这里的一些武装力量,无论是山贼,还有各个村堡的堡勇,甚至察罕小城的所谓城防军,装备差倒也罢了,其他的无论纪律、组织、指挥,以至于军容、气势,都给他一种乌合之众的印象。 另外自从帮着当初的“青羊”寨摆脱其他四寨的追杀开始,从安身洪家老堡,到黑妖蜂山谷、察罕小城,以及后来的“双头蛟”寨、上官堡等四堡、盘山小城,竟然是无往不胜。 这就多多少少的使他产生了轻敌之心、骄狂之意,但在花乔堡外所见到的“复仇军”的情况,就像是有人当头给他不轻不重地敲了一棒,使他心中顿生警醒。 其实不用怎么去想,他也明白这之前的多次胜利,当然也包括这最近的花乔堡之战,完全都可以说是种种偶然情况下的投机取巧,都是可一而不可再。 无论是一个人、一支军队,或者是一个势力,都不可能永远靠着投机取巧生存下去,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阵子,林聪自己个人的修为倒是提升了不少,但联盟卫队几次扩充之后,却只是迅速地膨胀成了一个空架子,无论装备、训练,还是上下之间的指挥协调,都还差的太多太多,就像一个大气泡,一触即破。 看来,回去之后,在做好准备应付图海领必然会来的进攻的同时,必须尽可能地想办法,尽快提升联盟卫队的实力。 装备方面由于金币的限制,是一时无法可想的,但训练方面,一定要立即着手。 一片黑暗中,湍急的河水始终不知疲倦地“哗哗”作响,时间、距离都在林聪的胡思乱想中悄然而逝。 也不知道随急流漂了多远,又漂到了何处,林聪突然感到河水缓了下来,甚至于渐渐地觉得河水不再流动,“哗哗”的水声也没有了。借着始终悬在头顶的风妖的蒙蒙晕光,他发现四周的水面一片平静。 林聪精神一振:这应该是到了一个面积不小的湖泊了,有了上岸的可能! 突听远处的黑暗中有声音缥缥缈缈地传过来,是个女声:“少爷,少爷,是你吗?我是索吟。” 林聪大喜:“是索吟!”也不知是喜索吟没死,还是为最终可以得到她的完好的尸体而喜,连忙以一只胳膊奋力地划水,向声音来处慢慢地移动过去。 一个人影靠着一根木头,从黑暗中慢慢地移过来,果然就是索吟。索吟一手攀着木头,一手抓着她的那把细剑,看到林聪,脸上显得颇为欣喜。 林聪叫道:“阿吟,你没事吧?我还一直怕你不懂水性,在为你担心。” 索吟道:“少爷,你也没事吧。还有,也不知小姐怎样,我当时沉到水下面去了,再冒出来时,已被冲出了老远,没有看见小姐。” 林聪道:“没事的,她有紫藤,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一边说,一边放弃了自己靠着的那根木头,过去与索吟靠在一起。 索吟虽然有可能是“刀疤脸”的同伙,但她没有魂力,林聪又自恃是四级巫师,比她厉害太多,因此也不怕她捣鬼。 接下来,林聪又操控着“魅”,贴着水面前后左右飞掠了一阵,发现右边不远处便是湖岸,就招呼索吟一起,奋力向那边划过去。 慢慢地到了岸边时,天已经渐渐地亮了,林聪发现这湖泊占地足有七八里,面积不小。 寻了一段地势和缓的湖岸靠了岸,林聪放开木头爬起来,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在齐腰身的水中,一步步试探着向岸上走。 回头却发现索吟仍然站着不动,林聪奇怪道:“阿吟,你怎么不走,在水里泡了半夜,还想再泡下去?” 索吟郝然而又有些忸怩地道:“在水里时,我的一条腿被木头撞伤了,走路……实在不方便。” 林聪“唉”地一声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呀,来,我扶着你!总不能就这样泡着。” 魂偶不魂偶的再说,现在却是一个美得不能再美的大美人,扶着美人走路,可不是什么苦差使。林聪其实想说“实在走不动,我来抱着你”的,却没好意思说出口。 刚刚下过雨不久,地面又粘又湿,行走甚为艰难,林聪左手抓着索吟的一只胳膊,右前臂穿在她的肋下,半托着她一步一滑地向前走。 林聪美女见过不少,对美色应该还是很有一些把持力的,但和一个女子如此地接近,无论前世今世,都还是第一次,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女神级别的美女! 此前,他与赫连小烟和沙灵儿在一起,都是在晕晕乎乎的状态下,都不能算。 这时候,目光不时地瞟过那张让她几乎不敢直视的脸,鼻端嗅着洋溢在身边的阵阵幽香,双手捏着那根柔若无骨的胳膊,再加上走路时身体不可避免地挨挨碰碰,林聪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有些粗重。 林聪觉得这可不能让索吟觉察了,于是连忙没话找话说,想分散她的注意力,问道:“阿吟,你的这把剑与别人的都不同,剑法想必也不同,一定很厉害吧?” 索吟的这把剑确实与其他人的大为不同,这里所流行的剑,多是又短又宽,剑身厚重,既可以刺,但更适于像刀那样劈砍。索吟的剑却是两尺来长,剑身只有两根手指宽,半指厚,明显走的是轻灵飘逸的路子。 索吟的脸色暗了下来,道:“这把剑确实很锋利,轻易就能刺穿皮甲,与之配套的剑法也非常厉害。这剑与剑法,全都是出自一座古墓,很久远很久远时的古墓。 “那时候还没有魂力和魂技创出来,无论打架还是打仗,都是只靠武技。这剑和剑法,据说在那时候都是最厉害的。家父因为我不能修练魂力,就想方设法,给我弄来,是想让我能有一技之长。 “但是……但是……没有魂力,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家父被害,毕生艰辛所创立的佣兵团,也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我却只能旁观,一点办法也没有!” 索吟说着,语声渐渐地有些哽咽。 139、飞猪在天 见她泫然欲泣,林聪不自禁地心生怜惜,几乎要把大巫级魂偶的事也给忘了,轻声道:“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才得罪了那个大长老的?” 索吟在他的搀扶下一跐一滑地往前走,先是没有做声,顿了一会儿,才喃喃地道:“是……是我,是我连累了大家!害了大家!” 林聪疑惑起来,道:“你?阿吟,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是我的身体……适合炼成魂偶,大长老把我抓去,要把我炼成一个厉害的魂偶,家父为了救我,这才……” 或许是由于失神,她说话间脚下猛地一滑,林聪也被她的话震了一下,一时没有提防,索吟的身子向旁跌去。 林聪急忙将右手抄在她的背下,跟着左手又抄住她的两腿,将她横着抱在怀中,向她脸上望去。 所谓“做贼心虚”,林聪自经“黑头”撺掇,心中就一直没有绝了将索吟炼成魂偶的想法,这时突然听索吟提起,便不可避免地有些尴尬,有些不安。 但向索吟望去时,却又见她满脸的凄楚,显然是沉浸在家破人亡的痛苦中,并没有指责自己的意思。 林聪这才定了定神,虚泛地安慰道:“阿吟,你……别难过,今后你就和我、还有灵儿在一起,想办法报仇。” 索吟靠在他的怀中,望着他的双眼,目光中尽是绝望、无助、哀伤与无奈,声音空洞地道:“梁丘王国那样强大,高手那样多,我没有魂力,又……怎么报仇……靠什么报仇……” 说话间两眼中已有隐隐的水光泛起。 美丽的女子总是容易打动、感动人的,更何况躺在怀中的一个“女神”,林聪突然有些冲动,道:“别担心,别怕,啊,我帮你报仇!”接着又有些忘乎所以地吹嘘:“别说梁丘王国,比他们更厉害的家伙,我也不怕!” 索吟两眼定定地望着他,凄然无助的目光中有感激溢出,又似乎有些感激之外的令林聪怦然心动的东西,丝丝缕缕,与林聪的目光紧紧纠缠在一起,直望进了林聪的心里去。 这样的一种目光,特别是这样一种从靠在自己胸前的那张凄美脸庞上所发出的目光,简直就有着勾魂摄魂的魔力,林聪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又更加冲动了一些。 索吟喃喃低语:“少爷,谢谢你。” 林聪浑忘了要将她炼成魂偶的事,胸中涌起一股豪气,道:“什么谢不谢的,你既叫我‘少爷’,又叫灵儿‘小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话声未毕,脑子中突然犹如万针攒刺,剧烈地疼痛起来。这种情景,就与那天夜里在盘山小城城主府内,探察紫猿中的那个大巫级的灵魂时,遭到它的攻击一般。但林聪这时脑中的疼痛,却又比那时厉害多了。 林聪但觉眼前一黑,再也站立不住,就那样怀抱着索吟,“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索吟的脸庞离开了他的胸脯,本来紧靠着他的身体也离开了,两眼虽然仍是望着他,但目光中的什么凄苦、悲伤,什么感激、情意也全都不见,而是有冷厉的寒意透出,脸色也是森寒一片。 林聪被她突然间的变化搞得一愣,再加上脑中的剧痛虽然消失了,但整个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一时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索吟挣脱了林聪仍然抱着她的两只手,一伸手便将摘走了他腰间的“炼魂”短剑,接着沉稳而又缓慢地站起,哪里还有丝毫腿部受伤、行动不便的模样。 索吟将“炼魂”短剑插在她自己腰间,目光中突然又有浓重的仇恨射出,恨声道:“小子,要帮美人报仇是不是?那也容易,也不劳你来动手,只需把老子想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老实说出来就成。” 她口中说着话,却又一翻手,从皮甲下摸出一根又细又长的绳子,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打算将林聪绑起来。 林聪现在脑袋仍然发晕发懵,不仅无法指挥调动魂力,全身上下半点力气也使不上,虽然明知道她要绑自己,要对自己不利,却偏偏半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突然有颇为猛烈的“呼呼”风声,旁边一个红色物体,约有尺许粗、尺半长,平着疾飞过来,猛然撞向向打算弯身捆绑林聪的索吟。 索吟后退一步,那物体从索吟身前急掠而过,飞出两三丈后,却突然向两侧张开了一对翅膀,放慢了速度,转着圈地斜斜向上飞起。 由于速度慢了下来,林聪看得清清楚楚,这竟然是一头红色的猪,长了翅膀的猪。 林聪心中一跳:这和自己那天从“刀疤脸”的戒指中寻到,后来又帮着顾南炼成魂偶的那头红毛猪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顾南那小家伙跑到这里来了? 索吟突然咆哮起来:“那是我的‘红毛陨’!狗贼,是哪个狗贼偷了我的‘红毛陨!” 她说着转头四顾,接着又望着旁边的一个土丘怒吼:“贼崽子,还我‘红毛陨’!” 林聪顺着索吟的目光看过去,土丘上出现了一个半大孩子,胖嘟嘟的,不是顾南又是谁。顾南这时正一动不动地向这边望着,神情专注,正在全神操控红毛飞猪。 他那因有些肥胖而显得壮硕的身体迎风伫立,看在林聪眼里,颇有一些金钢葫芦娃的派头。 索吟喝叫声中身子动了一下,似乎想向顾南那边跑过去,但却又突然望着林聪狞笑一声,左脚抬起,已经踩在林聪放在地下的右手上。 地面上虽然有不少湿泥,但也有好多石子,在索吟的踩踏下,林聪的手掌硌在了石子上,“咯、咯”两下轻响,显然是掌骨或指骨被她给踩断了。 跟着索吟又右腿抬起,就那样迈过林聪的身体,踩在了林聪放在身体另一侧的左手上,同样的有骨头断裂声响起。 林聪“啊啊”大叫,痛得险些要昏过去。 但他并没有昏过去,也实在是不敢昏过去。 施展巫术是必须借着手势辅助的,索吟这时毒辣而又凶狠地踩断林聪两手,明显地是怕林聪头晕消失后,施展巫术攻击她。 林聪明白自己现在几乎就成了废人,希望就完全寄托在顾南的身上了。这索吟一剑在手,就连沙灵儿应付她也是吃力的,不知顾南是不是她的对手。 索吟随即不再理会林聪,身体飘飘掠起向顾南冲了过去。但奔没几步,那飞猪魂偶却又绕了个圈,迎头向着索吟冲了过去。 林聪忍痛看着,心中有些失望:这飞猪势头虽然猛,但却显得有些过于笨拙,以索吟奔跑之际所显露出来的麻利,又岂能撞得她中。 索吟果然轻盈地避开,同时口中“贼崽子、贼小子”的叫骂不已。 林聪突然有些疑惑:索吟这时的神态,竟然与“刀疤脸”有些像!又想起她刚才说什么“我的‘红毛陨’”,这头会飞的红猪,原本可不就是“刀疤脸”的! 他奶奶的,索吟难道竟然是被“刀疤脸”附体了? 林聪一点也不敢说没有这个可能。自己都能穿过来附在别人身上,“刀疤脸”又为什么不能! 那飞猪的动作果然笨拙,或者可以说是顾南的操纵笨拙,这一下飞撞又被索吟躲了过去,飞猪自个却“通”的一下撞在了旁边的一棵碗口粗的树上,“咔嚓”一声,竟然把那棵树拦腰撞断,猛是猛到了极处,但也完全可以说是笨到了极处。 索吟躲过这一撞后继续向上奔,很快地距顾南只有十多丈远了,幸好顾南又放出了那个蓝蝠魂偶,飞过来绕着索吟不住地盘旋。灰猿魂偶也跟在蓝蝠后面扑了过来。林聪那次教他炼制的四种小魂偶,顾南看来是全都用上了。 这蓝蝠就显得轻巧灵活得多,而且是有毒的,索吟显得不敢大意,挥剑两次去刺,却都没有刺中。 转眼间灰猿魂偶奔到了索吟不远处,猛地跳起,向索吟当头扑了下来。 林聪在下边看着,气得不得了:这个笨蛋,灰猿善于奔走跳跃,明显地应该走轻灵的路子,却给顾南弄得也是这么当头一扑,和飞猪又有什么两样!这要能撞着索吟当真怪了! 索吟果然没有被撞中,但蓝蝠却又飞了过来,乘着索吟刚刚躲过灰猿身形不稳,向她脖子左侧咬了过去。索吟顿住脚,斜身挥剑,疾刺过去,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一剑将飞蝠刺穿。 细剑还未触及蓝蝠,索吟“啊”地一声叫,低头看向脚下,同时身体却喝醉酒般摇晃起来,似乎连站也站不稳了。 林聪突然想起当日帮着顾南炼制的小魂偶中,还有一只怪模怪样的老鼠,难道是顾南这小子耍心眼,偷偷放出来咬了索吟的脚。 就在这时,那头红毛猪又飞了回来,仍然是和身猛撞。 “咚”的一声,索吟这次没能避开,被撞得凌空飞起,跌到了丘下又连着几个翻滚一直滚到了林聪的面前,昏迷了过去,弄得满头满脸的泥,再没有了任何“女神”的范儿。 140、顾南立功 见到索吟被打倒,土丘上的顾南立即欢呼一声,连蹿带跳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叫:“师父,这魂偶厉害,真厉害!我真的可以打败中等高手了!我还立了大功了!” 他叫着跳着,一路收了四只魂偶,很快地便下了土丘来到了林聪跟前,那张圆乎乎的脸兴奋得通红,两眼也闪闪发光。 林聪也忍痛笑着,道:“好,小南,好!你这次可是救了师父的命了,记你一功!”说着又一指索吟:“快把她绑起来,免得她醒了又作怪。” “师父,我说的立功,可不是指的这个。”顾南劲头十足地过来捡起刚才索吟打算捆绑林聪的绳子,开始捆绑索吟。看他的神情,显然是亲手捆绑一个被自己亲手打倒的敌人,也是一种乐趣。 顾南手上忙活着,嘴里却又道:“师父,我用这四个小魂偶,真的打倒了一个四级巫师!就在那边,已经绑起来了。我认得他,就是‘复仇军’的主将,丘亮!上次他在盘山小城时,我见过他。师父,你说我这是不是一个大功!” 林聪一愣,又是一惊:这里是什么地方?丘亮怎么跑到了这里?又会那么巧地给顾南遇上了! 当即喝道:“立个屁的功!你还知道他是四级巫师啊!我是说过,你有了灰猿,就能打败四级巫师,但那是让你练熟了之后!你练熟了吗?蓝蝠还好一些,那个红猪,还有那灰猿,都只会石头一样撞上去,今天是下雨后地上有泥,要是平常的日子,你的小命还有没有?” 顾南登时垮了脸,低下头去用力地捆绑索吟,又小声嘀咕:“我知道,都是远远就放出魂偶的,又把小老鼠躲在一边,偷偷咬他们的腿。” 林聪听了他小声的辩解,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情形:如果不是顾南来救,岂不就完了?于是干笑一声道:“当然了,像师父刚才这样遇到了危险,那还是要救的。” “但在其他的情况,在你把几头魂偶练熟之前,遇到敌人,首先想到的就要是躲。”林聪很快地又转了个口风道,“立功当然重要,但小命都没了,再大的功,又有什么用!那丘亮呢,你绑紧了没有?在什么地方?” 对于丘亮,林聪还是颇为重视的:他毕竟是原阳小城的城守,是图海自治领一个不小的官,从他的口中,还是应该可以淘到不少情报的。 “师父,你放心吧,他跑不了,捆得紧着呢!”听林聪问起丘亮,顾南又显得兴奋起来,一边更为用力地捆绑索吟,一边得意地道:“我是用一根长藤,捆得比这个人还要紧!” 林聪却瞧得眼皮直跳:顾南这小子年龄小,灵智未开,索吟这仙子般的美女,很明显地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怜香惜玉之心是丝毫没有的,这时竟然像捆猎获的妖兽一样,唯恐绑得不紧,将索吟脸朝下按在泥地里,一脚踩着她的背,正在用力抽绳子。 顾南扎紧了绳头,然后把先前从索吟腰间摘下的“炼魂”短剑又挂回林聪腰间,这才站起身拍拍手,说道:“成了!师父,你要不要审问那个丘亮,我去把他拖过来?” 说话间他身子突然站直了,抬手指着前面湖泊的方向,低头对仍然坐在地上的林聪大声嚷了起来:“师父,是师娘……啊,是沙阿姨!还有好多人!”接着站到一块石头上,向着那边猛摇胳膊:“沙阿姨,我在这里!我师父也在这里!” 林聪大喜,早知道沙灵儿不大会有事,而且也想到她上岸之后,一定会顺河来找自己,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连忙向顾南道:“快快,扶我起来!” 顾南连忙弯腰扶他,似乎这才想起了他刚才被索吟整治得大声惨叫的事,连忙道:“师父,你的手要紧不要紧?” 林聪没好气地道:“如果不要紧,我自己还不早就站了起来,你沙阿姨有治疗光团,快喊她来给我治。” 刚才他扶着索吟并没有走多远,这时刚刚在顾南的搀扶下站起来,沙灵儿就由海娅亲自陪同,带着十来个壮汉赶了过来。 看见海娅竟然也跑了过来,林聪略感意外,离着老远就大声道:“海师叔,你怎么也来了,那边的情况怎样?” 海娅陪着沙灵儿快步往这边走,一边也高声笑着回应:“放心吧,我的管事大人,只剩下捉俘虏了!不过,若是不把你找到,这个俘虏我可捉不安心。” 两边凑到一处,免不得吵嚷,看到了、听到了林聪的情况后,沙灵儿更是大呼小叫,又着实夸奖了顾南一通,当场就许下一大堆好处。 不过,林聪手上的伤却是海娅治的。 原来索吟虽然艳若桃花,且气质端庄高雅,下手却着实狠辣,林聪的两只手,掌骨、指骨都断了好几处,若是就这样施展使用治疗光团,非长成畸形不可。 幸好伦祖派既精于医术,又经常遇到有人因打猎摔断胳膊、腿的,在接骨方面也颇有些独到之处,海娅要比沙灵儿年长得多,手法自然也要熟练得多,就由她为林聪小心地接上了断骨,又施展了治疗光团。 林聪手上不痛了,这才真正地放松下来,叫过顾南问了,原来这里竟然是在顾家堡南边,那个湖泊就叫顾家湖,转过顾南方才站的土丘,就可以望见顾家堡。顾南是在昨天被顾熙强行送回来后,一大早跑出来练习操纵魂偶,这才遇见了林聪。 众人于是立即就由顾南带路转往顾家堡。 林聪拉着海娅和沙灵儿走在众人最后面,林聪低声向两人说了索吟的异状,并说了自己关于她可能被“刀疤脸”附体的猜测。 海娅首先表达了对索吟“九天六绝体”的一无所知:“竟然有这样的体质?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伦祖派最有见识的云岚师叔也未必知道,我从来就没听她提起过!” 接着又是对“附体”说法的难以置信:“不会是附体吧?果真这样的话,岂不就代表着暗月王国掌握了可以随意地夺人身体、鹊巢鸠占的手段?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这确实应该是不可能,否则的话,这就意味着暗月王国的人到了老得活不下去的时候,就可以夺取一个年轻人的身体再接着活下去,这不就成了长生不老? 但林聪仍然觉得是“附体”,并且怀疑与索吟的特殊体质有关。 林聪本打算问问“黑头”的,但正与梅、沙说着话,又想这事也急不在一时,也就算了。 很快地到了顾家堡,顾熙虽然不在,但堡里的几个管事却不敢怠慢,连忙在顾南的催促下安排房间休息,同时准备早饭。 早饭之后休息时,林聪回想起先前被索吟擒住的经历,很是有些后怕。当时若非顾南及时出现,自己可就完了! 后怕之余,他又深感没了“双头铁蛟王”,自己的实力减弱不少,于是就立即叫出“黑头”指导帮忙,将戒指里的那头紫猿,炼制成了一头灵级魂偶。 他操控着紫猿在院子里左闪右趋、蹿高伏低,熟练了好一阵,足以用来对敌厮杀了,这才收了紫猿,来到关押丘亮的地方。 丘亮是被得自“刀疤脸”的花老鼠咬伤的,林聪知道这花老鼠必有古怪,唯恐其中的古怪是毒,竟然一下子把丘亮毒死了,幸好并没有,经海娅施展了治疗术后,丘亮早就醒了过来。 林聪放出刀片,割掉顾南绑在他身上的树藤,先自我介绍了之后,道:“黑妖蜂联盟在盘山小城这里的,虽然我的职位并不是最高,但这次夺城,还有打败你的‘复仇军’,都是我在指挥。 “现在阁下既成了我们的俘虏,我想向你了解一些图海城那边的情况。阁下是原阳城守,又是‘复仇军’主将,见识非凡,定然知道我想了解什么,就请说说吧。” “管事大人率队袭夺盘山小城,又败我‘复仇军’,”丘亮那张因瘦削而略显有些长的脸漠无表情,眼望着林聪淡然地道:“我听人说,鲜于通三少爷的死,以及褚遂大人莫名其妙全军覆没,也是你所为。管事大人虽然年轻,可着实不简单啊。” “不过,图海城那边的情况,”丘亮又道,“无非就是原阳城兵力空虚,图海领必想法增援等等,这些事情,以管事大人之智计,又岂有猜不出的道理,就无需在下说了吧。” “怎么会不需要?”林聪“嘿嘿”笑着道,“魔鬼就在细节处,细节决定成败。无论是图海城还是原阳小城,大的方面自然不难想到,但我想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说不定一件小事,就决定了整个事情的走向。” “这话很对!”丘亮慢慢点头:“就像这一次,怎么也想不到大人竟然会有那么一头厉害的魂偶,一点准备也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在军营中肆虐。若能事先对大人有些了解……” “你就在旁边?”林聪奇怪道,“嗯,那队弩弓手,想必就是你亲自指挥的。哈,那些大石头,着实吓了我一跳。如果石块再大些,再多些,嘿嘿,花乔堡即使能守住,也一定要死伤惨重!” “能守住?”丘亮晒然一笑,显然根本就不相信林聪“能守住”这话,但却知道再争辩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并没有再接着说。 “管事大人,”丘亮沉默了一会儿后,沉吟着道,“我如果投降黑妖蜂联盟,是真心地投降,并将我的整个家族带过来,不知大人会如何相待?” 141、不能受降 “投降?”听丘亮突然说出投降的话来,林聪有些意外,微微愣了一下,沉吟道:“说实在话,那天你率领‘复仇军’到来时,对‘复仇军’的军容,还有扎营时的架式,在下都看在了眼里。 “那三千原阳小城城防军,能有那般严整,倒也罢了,盘山小城那部分,在你手下也就十天左右的时间吧,行动就能如此地有条不紊,在下实在佩服。” “因此嘛,如果你真的能投降这边,”林聪接着道,“倒想让你来军务房,做个……高级的幕僚,嗯,或者说是行军打仗的军师什么的,其实拜你做军务方面的老师,也未为不可呀。只是,你的家族,现在恐怕没有办法过来……” 林聪说着颇为惋惜地缓缓摇头。 按正常的情况来说,丘亮能在原阳小城做城守,身后一定站着一个大家族,丘亮本身应该是与这个家族休戚与共、相辅相承的,更可能丘亮与褚遂类似,就是这个大家族的族长,即使现在成了俘虏,也断不可能置这个家族的安危于不顾。 丘亮若投降过来,就会为他的家族带来大祸,因此他投降过来的说法,也只能是说说罢了。 “拜师?大人说笑了。”丘亮说话间脸上溢出一丝笑意,颇为在意地打量着林聪,似乎在判断他说话的诚意。 “褚遂大人全军覆没那一次,各种传闻都有,”丘亮接着说下去,“丘某到现在还是如坠雾中,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次大人又突出奇兵,远途奔袭,抄我后路,又凭着一头魂偶,竟然就败了我本来自信满满的‘复仇军’,看在我的眼里,用兵几乎就是亡灵出没,一点头绪也没有,做你的老师,我可是不敢。” “亡灵出没”与“出神入化”,意思还是有些不同的,林聪一时搞不准他是用错了词还是故意这样说,干笑一声道: “我的这些,都只是取巧罢了,既然是取巧,所冒的风险也就很大。就像昨天你扔石头,嘿嘿,我就被吓得不轻,若是你身边有比较大些的石头,那我就完了。” 一顿又道:“我也知道这样一味的取巧不行,才想把队伍训练好,增强实力嘛,但对这又实在不懂,因此刚才就想着你能过来,就可以帮我带兵、练兵,可惜你来不了。” 口里说着话,心里也在不住的盘算:扩编后的联盟卫队,已经到了非训练不可的时候了。包括第三、第四旗队,以及驻扎在南边几个村堡和“双头蛟”寨的队伍,以现在一盘散沙般的情况,不严加训练,根本就没法应付日后图海领的进攻。 但林聪确实是不懂如何带兵、练兵,带兵是没有经验;练兵呢,前世的那些电影、电视、小说中,又有哪一个会详细地介绍如何练兵? 上次黑妖蜂联盟刚成立时,练兵的事,就完全是由智化、赫连狐狸、柳豹等人负责的,还有褚遂赠送的那些亲兵帮着,但这些人现在全都没在眼前。 盘山小城这边的诸人中,蒙青曾经掌管过浮门城的军队,应该也有带兵练兵的经验,但由于她的师父丘长老等三人与辛大姑之间,仍有嫌隙没完全解决,把队伍交给她,林聪有些不放心。 林聪已经盘算好了,回到盘山小城后,无论如何要把智化或赫连狐狸调到这边一个来。 察罕小城那边的情况现在不知怎样了,现在没有了“复仇军”的威胁,“双头蛟”四寨已再不足虑,如果中谷城的“谷水原鳄”仍然没向这边大举进攻,把赫连狐狸和智化两人调一个到这边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心思转动间,只听丘亮道:“管事大人,在短短二十天不到的时间内,图海自治领在你的手上,先有鲜于通三少爷被杀及褚遂大人全军覆没,再有盘山小城被占、‘复仇军’覆灭,一连三次,如同被你连续打了三个大耳光,你与图海领,其实已是不死不休之局,管事大人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吧。” 当然没有!林聪立即就点了点头。 “管事大人刚才说细节是魔鬼,小事往往能够决定成败,”丘亮若有所思地望着林聪,缓缓道:“在下这里就有一件小事,对黑妖蜂联盟与图海领日后的争斗,可能会有一些影响,不知大人可有兴趣听?” “阁下请说。” “在原阳小城东边,距原阳小城四、五十里,有两座村堡,相距大约也是四、五十里,分别叫做北丘堡和南丘堡,都是七、八千人的大村堡。这两座村堡,都是属于在下任族长的丘氏家族。在原阳城及丘氏两堡之间,有一座山,方二三十里,原本只是一座荒山,叫原阳岭。” 林聪听着微觉奇怪,不知道丘亮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却听丘亮又道:“但在近百多年来,丘家却在这荒山之上慢慢地培植了漫山遍野的‘天星草’,并以‘天星草’为饲草,养出了满山的‘灭灵妖’,现在这座荒山已被当地人改称‘天星山’。 “‘灭灵妖’只是一种软体的妖虫,稍有不慎就会大批死亡,养殖不易,市场上价格很高,因此这天星山每年都可以为丘氏家族带来滚滚财富,丘氏家族原本不过数百人,就是靠着这天星山,百多年间,渐渐发展成今天这样拥有两座村堡的庞大家族。 “‘灭灵妖’养殖不易,‘天星草’培植更不易,但这天星山上,长时间以来,已经形成了适宜天星草和‘灭灵妖’生长的小环境,因而已经成了一块宝地。 “许许多多的人对此眼红不已,明里暗里手脚不断,想把它从丘氏家族手中抢过去。丘氏家族兴于天星山,若天星山被人夺去,也必将不可避免地迅速衰败。” 听他说到这里,林聪隐隐约约地猜到他是想向自己表达什么。 却听丘亮接着又道:“我自任族长以来,也和丘氏家族历代族长一样,为了整个家族的命运,为了能保住天星山,一直是尽心竭力、战战兢兢,但这一次‘复仇军’大败,我丢职入狱已成定局,丘家在自治领官面上的力量,也很可能被清洗一空!这样一来……” 丘亮说话间轻瞄着林聪,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知管事大人想过没有,”丘亮沉吟了一下又道,“如果我能尽快地回到原阳小城,乘着兵败一事还没有造成大的影响,乘着我在原阳小城权威尚存、势力尚存,全力配合,大人觉得有没有一举占领原阳小城的可能?” “是有这个可能。”林聪沉吟着道。 其实丘亮话未说完,林聪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站在丘亮的角度考虑,假如能够协助林聪占领原阳小城,也算是为黑妖蜂联盟立下了一个大功,即使不能继续担任原阳城守,但保住天星山应该还是有很大可能的,无论如何,都要比继续效忠于图海领有利得多。 但林聪却对他的这个想法,并不是如何感兴趣。 原因之一是林聪对这个丘亮并不敢十分相信。 丘亮为了整个家族的复兴,同时也是为了他自己,无论眼神还是说话,确实表现得甚有诚意,但按他的说法,要配合黑妖蜂联盟一方占领原阳小城,又是怎样的一个配合法?怎样一个占领法? 由丘亮做内应派大批军队强攻显然不行,第三、第四旗队分散在好几个地方,一时半会儿的根本集中不起来。 那就只好抽调已方一批较具实力的高手,如辛大姑、苏琪等,以及包括林聪本人在内的其他中等好手,随丘亮一起进入原阳小城。 到了那时,一切就全都处在了他丘亮的控制之下,他若来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反过手来,就有可能把随他入城的辛大姑、林聪等人全都收拾了,甚至可以纠集余众,乘势前进,连盘山小城也夺去了,那岂不就是让他来了个“咸鱼大翻身”! 林聪觉得冒这样的风险完全没有必要。 在目前的这个局面下,林聪觉得占不占领原阳小城,对黑妖蜂联盟来说区别不大,并不能像几天前占领盘山小城一样,可以带来了不得的好处。 即使日后图海城另派军队来进攻,在原阳小城打,与在盘山小城打,并没有什么差别。 “管事大人大概是不大相信我吧,”丘亮明显是个人精,林聪只是目光稍有闪烁,丘亮就看破了他的想法,接着道:“或许大人还觉得占领原阳小城的好处不够大。” 果然是个人精,林聪犹豫的两个原因,都被他猜到了,他又略带嘲讽地一笑,道:“大人的眼光,也许看得有些太近了。 “图海城号称魂器之城,‘灭灵妖’对于魂器的炼制重要之极,而整个图海领的治下,甚至是附近十几个大大小小的自治领,根本就没有哪怕达到两三里的天星草种植区域,占领了原阳小城,其实就等于抢到了图海领的钱袋子!” “还有,”丘亮目光炯炯地望着林聪,继续道:“黑妖蜂联盟与图海领已是不死不休之局,既然迟早要决个生死。这样一个可以狠狠削弱对方,同时又可以大大增强已方实力的机会,大人难道想也不想就要放过?” 142、裁判武士 丘亮“实力消长”的说法,使得林聪有些心动。同时他又觉得,丘亮至少在这时候,无论是说投降,还是打算配合占领原阳小城,都应该是颇有诚意的,简单的拒绝,明显有些不妥。 经向顾家的几个管事询问,了解到丘亮所说丘氏家族的情况大致都是实情后,一干人就立即乘了一头龟驼,离开顾家堡赶往盘山小城的方向。 无论是不是采纳丘亮的提议,盘山小城总要回的,那就不如早点回去,与留在那边坐镇的辛大姑商量一下。如果觉得把握足够大,乘着这个机会把原阳小城占了,将联盟的实力再大大地提升一截,岂不是一件大好事! 临出发时,顾南嚷着也要去,林聪想着盘山小城现在并没有什么危险,就把他也带上了。 林聪亲自提着仍然昏迷不醒的索吟,招呼沙灵儿、顾南、丘亮,跳上了靠龟驼前部的一个藤筐。 丘亮在昨夜林聪操控着“双头铁蛟王”闯营时,第一波就被“双头蛟”的脑袋给撞中了。连用上了“任纵横大法”的辛大姑,也挡不了“双头蛟”的一撞,丘亮当然就更不成,当时就受伤不轻。 但当时“双头蛟”并非只是针对他一人,他虽然被撞得滚到了河边,并未像辛大姑那样昏迷。 亲身承受了“双头蛟”一击,领略了“双头蛟”的威力后,再加上受伤不轻,他当时就已知道事不可为,于是就乘着林聪三人没注意,悄悄地滑入河水中,打算尽快地顺水逃回,看能不能再想些别的办法。却没想到刚逃上岸,就被顾南看到。 鉴于他显得颇有投降诚意,林聪让人给他治好了伤,但终归有些不放心,便让他和自己在一起,以方便监视,同时路上也可以向他多了解一些原阳小城的情况。 至于索吟,虽然是女性的身体,但里面藏的却很有可能是“刀疤脸”;同时在林聪的眼里,索吟的这具身体,几乎就相当于一个大巫级的魂偶了,这可是一个宝贝,他当然更要带在身边。 上路之后,林聪先不和沙灵儿三人说话,立即就把手摸上了剑柄,向“黑头”询问发生在索吟身上的这件古怪事。 像林聪所想的一样,“黑头”也觉得索吟应该是已被“刀疤脸”附体,但他也认为暗月王国不可能拥有随意夺人身体的本事,“刀疤脸”占了索吟身体的关键,应该还是在于索吟的特殊体质。 “黑头”又道:“在索吟的这个身体上,我发现了药剂炼制过的痕迹,而且还不止一次,不止一种药剂。那个暗月王国的大巫,在被你杀死前,一定就开始了对她的炼制,她应该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少主,把她身体内的‘刀疤脸’吸了,把她炼制成魂偶。我这里就有那个暗月王国大巫的灵魂,我已经炼制好了,只要再把她的尸体用药剂炼制一番,把灵魂植入就成。” 林聪有些疑惑地道:“‘黑头’,你会不会看错了?在盘山小城,我曾听那些原本就在城守府的下人说,索吟是和‘刀疤脸’,还有‘刀疤脸’的那个大巫师父,随着胡玖一起来的盘山小城。 “直到我们占领盘山小城前,包括‘刀疤脸’和他师父一起去了浮苍高地的那几天,索吟还像个正常人一样,能说话能走路。我倒是觉得,索吟应该还是一个活着的人,只是不知什么缘故,被‘刀疤脸’给附身了,不大可能是魂偶。” “这……有这样的情况啊。”“黑头”也显得有些疑惑,“但她的身体明明有炼制过的痕迹,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一眼就能看明白的,我不会看错。 “嗯,少主,这事其实用不着理会,只把她炼制成魂偶就行。有了她,还有那个紫猿,有了这样的两个魂偶,即使有北方巫教的人来抢夺‘炼魂’短剑,你也有很大的可能把他们打败。” 林聪给“黑头”说得心中一片火热,这么厉害的魂偶,当然是越早拥有越好。正在盘算是不是就乘着路上的这段时间,将索吟身体里的“刀疤脸”吸了,将她炼成魂偶,突听前面不远处有人沉声喝道:“把龟驼停下,都下来,接受检查!” 林聪一愣:“检查?怎么回事?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什么检查?还如此气势汹汹的!” 扶着藤筐站起身去看时,只见前面十多步外,五个人正慢慢靠过来。 这五个人有的三十多岁,有的四十多岁,全都是一身黑衣,头上带着一个黑帽子,手中拿着一根两三尺长、尺子一般的东西,也是黑色的。 这五个人的装束显得有些古怪,气势也同样显得有些古怪:个个都流露着傲慢、冷酷、凶戾的气息。 林聪正疑惑间,耳边响起沙灵儿与丘亮几乎同时发出的低声惊呼:“裁判所!”“裁判武士!” 听到两人的惊呼,林聪顿时想起几天前在浮苍高地铁木尔峰附近,那个暗中为神裔城引路的葛礼。葛礼就是背着辛大姑投靠了裁判所,做了裁判武士。 难道是神裔城这么快又找来了? 据林聪现在所知道的,裁判所表面上是圣魂教所属的一个宗教机构,原本的职责是配合神裔城,专门对付“魔煞”。这所谓的“魔煞”,当然指的是紫敖神君。 但由于圣魂教的教宗是由天显帝国的皇帝兼任,除了对付“魔煞”外,皇帝还时常地让他们办一些别的事,裁判所的权力也就逐渐大了起来,慢慢地将侦办、惩处叛逆、奸邪之类的事,也都揽入手中,成了类似于前世锦衣卫那样令人畏惧的特务机构。 北大陆的额尔古帝国也有一个这样的机构,叫做“狼骑营”。这里的裁判所与狼骑营,差不多就相当于前世冷战时期的克格勃与联邦调查局。在整个大陆上,提起裁判所和狼骑营,都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心生寒意、惊悚不安。 裁判所的职权范围虽然比初成立时扩大不少,但配合神裔城对付“魔煞”,始终是其重要事务之一。 十多天前在铁木尔峰附近,林聪虽然配合着西门破将神裔城三人一举收拾,但他也明白,神裔城是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的,仅仅是平白无故地不见了三个人,他们就不会善罢干休。 不过在那一次的事情中,神裔城三人能够发现紫敖神君这个所谓的“魔煞”在林聪身上,纯粹就是偶然。就像紫敖神君所推断的,生命女神最多只能感应到他所在的大致区域,而不能知道准确的位置。那么无论是神裔城还是裁判所,都不应该这么准确地直接找上门来。 事实上,拦路的这五个裁判武士,刚才也只是说“接受检查”,应该还没有发现紫敖神君的存在。 既然这样,那还是不难把这五人的检查应付过去的。只是根据传言中的说法,裁判武士都是极为骄横霸道的,而自己这些人中既有萨满,又有俘虏,其他的人也都是盔甲、武器齐全,明显不是普通民众,不会搞出别的什么乱子吧。 因为有着这样的担心,林聪就不放心把索吟这个潜在的大巫级魂偶留下,而是提着她跳下龟驼,又回头摆手让众人从龟驼上下来,然后冲着五人陪笑道:“五位大人,我们只是这一带的民众,不知大人们要检查什么?我们一定配合。” 五个裁判武士不紧不慢但却是步履坚定的逼近,来到了众人所在的龟驼的一侧,面对着林聪诸人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裁判武士跳到龟驼背上,逐个藤筐地察看,另一个四十壮岁的,看来是五个骑士的头目,又朝着林聪等人跨前两步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到什么地方去?见没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 林聪心中有些疑惑:难道神裔城因为莫名其妙丢了三个人,竟然在这一带大肆搜索?但那三人是在铁木尔峰附近被杀的,神裔城怎么搜到了这边来? 他心里疑惑,脸上却半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很快地就道:“在下等人是黑妖蜂联盟的部众,这是要到盘山小城去。并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黑妖蜂联盟?”那人冷冽的目光向着林聪扫了一眼,又道:“与图海领打仗的那个?” 他说着话却又突然把目光落在林聪提着的索吟身上,目光一亮,道:“这女子是什么人?” 林聪留意到了他的神情变化,觉得有些不妙,道:“这是我们抓的一个俘虏。” 那人沉声道:“我们是从原阳小城过来的,见过这女子,她与额尔古帝国的奸细有些牵扯,你把她交给我罢。” 随着这裁判武士首领的说话声,林聪感到一股强劲的能量波动逼了过来,竟然比身为六级巅峰、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跨入高等巫师的辛大姑还要强一些。 林聪心中一凛:这人至少也是个七级,高等巫师! 143、激战荒野 但是,想要把索吟带走,却是断然不成!这时候的林聪,早已不是刚穿过来时的吴下阿蒙,一个两个高等巫师,又哪里能够吓得住他。 林聪抬起头,目光迎着这裁判武士首领直逼过去,淡然地道:“大人一定是记错了,这女子是从浮苍高地过来的,从未到原阳小城去过。” 这裁判武士首领声音陡然提高,怒喝道:“好大的胆子!本座侦办额尔古帝国奸细,敢不配合者,以奸细论处,格杀勿论!” 林聪尚未来得及说话,左后方一个声音嚷道:“你说奸细就是奸细?你有什么凭据?你这是见色起意,想抢走我们的俘虏!” 林聪一愣:“这人是谁?好大的胆子!” 就在林聪与裁判武士头领说这几句话间,黑妖蜂联盟这边的人也都已从龟驼上跳下,顺着龟驼站成了一长列。 林聪回头看时,却见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的壮汉,五短身材,也没穿皮甲,大概是刚刚从龟驼上跳下来,就站在龟驼尾部的地方,正睁大眼睛怒气冲冲地望着那裁判武士首领。 林聪心中疑惑陡起:已方的人除了海娅所带来的十来个人,还有两个随着顾南一起去盘山小城的家族武士,全都是身穿皮甲的。但这个壮汉却是一身便装,显然并非已方的人。他是谁? 这时那个跳上龟驼检查的裁判武士,已经沿着龟驼背上的大筐,从头逐个查到了尾,又从龟驼背上跳了下来,刚好从这人前面经过,闻言转身,怒喝道: “好大的狗胆!伍长大人说谁是奸细,谁就是奸细!哪轮到你来乱嚷!” 他一边说一边和身前冲,手中两三尺长的黑色尺子也已向那壮汉抽了过去。 他尺子抽落,挟带着“咻咻”锐响,显然所用力道不小,竟是丝毫也没顾及会不会伤及人命。 林聪心中疑惑,也就没有采取行动,转眼向海娅看时,她也刚好转眼看过来,目光之中也透着诧异。 就在林聪眼光略转间,那五短身材的壮汉突然毫无任何预兆地前趋,不但避过黑尺,还一直撞入那裁判武士的怀中。 其速度之快,动作之突然,就好似他本来就是与那裁判武士对面而站一般。 林聪看到裁判武士背部突然有一段半尺长的剑身透出,显然是那壮汉前冲时已拔剑在手,一剑将他刺了个透心凉。 裁判武士口中惨呼,身子却突然离地疾飞,向剩下的那四名裁判武士的方向撞了过去。 那壮汉左手抬起,手中持着一把弩弓,而且竟然是极少见的匣弩。 “绷绷绷”,三下几乎连在一起的弩弓发射声响起,三根弩矢几乎是首尾相连的从林聪等人身前掠过,超过那正在惨叫疾飞的裁判武士,向站在最边上的另一个裁判武士射去。 那裁判武士被正在飞撞过来的同伴挡住了目光,待得发现三支弩矢,已是来不及闪避,他怒声大叫,急挥黑尺砸飞一支,又发出一枚魂技刀片挡住一支,最后的那支却再也无法抵挡。 旁边的裁判武士首领黑尺挥动,“啪”地一声将这支弩矢打落。 一只三四尺大小的巨型手掌突然出现在裁判武士首领身前。 从外形上看,这就是一只人的手掌,但却是金黄色的,犹如用黄金铸成,甫一出现,便向着那裁判武士首领劈头盖脸地抓下。 裁判武士首领急退。 手掌抓空,落到他的身前,却突然又紧紧握起,成为一个拳头,追着他擂了过去。 “呯”地一声响,裁判武士首领再也没有避开,随着拳头化为光点消失,他也一口鲜血喷出,身子踉跄后退。 但他只退了三四步便停了下来,右手抬起捏了个手诀,一只拳头大的白色光球向那壮汉闪电般疾飞过来,飞到壮汉身前不远处急剧缩小至鸡蛋大小,紧接着“呯”地一声爆裂,爆成一团黑雾。 但林聪很快就发现那不是雾,而是一大蓬牛毛般的黑色细针,“嗤嗤”作响地呈扇形射出。 牛毛细针发射的方向虽然集中于那壮汉,但却不可避免地波及到林聪等人。 自那壮汉出声叫嚷至此,不过是两、三下呼吸的时间,双方出手极快,既有近身缠斗又有远程攻击,既有武技又有巫术,林聪这边众人全都瞧得眼花缭乱。 林聪这时已经明白,那壮汉必是众裁判武士所搜寻的额尔古帝国奸细,大概是刚才从一片树林经过时,悄无声息地躲入了龟驼后部一个无人的藤筐中,却在这时乘着众裁判武士没有防备时出手偷袭。 从这人出手时身上所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来看,显然也是一个高等巫师。 林聪本来还存了一个坐山观虎斗的意思,但没想到那裁判武士首领出手竟然如此狠辣,竟然丝毫不顾及伤及无辜。 也许他根本就是有意要将已方众人全部杀死,当然索吟除外。 惊怒之中,林聪拔出短剑,急施“风之精灵”,纵身跃起,落向身后龟驼背上以躲避牛毛细针,口中向已方众人大喝:“快躲!” 在躲闪喝叫的同时,“风妖”大鸟现身众人头顶,紧随着“风妖”大锤出现,挟着沉重的“呜呜”风声,向那裁判武士头领当头抡去。 观虎斗是观不成了,那就只有参加进去! 而首先需要除掉的就是这裁判武士头领。他是高等巫师,所发牛毛细针又歹毒无比,已方众人除了海娅与丘亮外,都只是初等巫师,与他实力差距太大,被他这样发下去,必然死伤惨重。 在林聪闪躲出锤的同时,那额尔古帝国的壮汉也躲,但却贴着龟驼躲到了众人身后,显然是要借着众人遮挡那裁判武士首领的牛毛针。 就在林聪这边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裁判武士首领又发出一枚光球,这次却是直接向着众人射过来。 他发出光球的同进又向着其他三名裁判武士大喝:“全都拿下,死活不论!” 那三名裁判武士其实没等他下令就已动手,各自发出一枚略小一些的光球,射向众人。 林聪心中大喊:“黑头!” 一个漆黑如墨的大光球出现在众人后上方,这自然是“黑头”得到他那颗眼珠子后所拥有的“暗元球”。 一个个小勾子、小棒子、小三角等向三个裁判武士射去,但这些笔划也全都是漆黑色的。 就在“黑头”的“暗元球”出现的同时,林聪的“风妖”大锤也已抡到了那裁判武士首领的头顶。 那裁判武士首领又打出一个光球,但这次却径约尺许,迎向“风妖”大锤,同时向后急退。 锤球砸在一起,“呯”然大响中,全都化为光雾向四下激冲。 裁判武士首领虽然没有被大锤砸中,但身子却是猛地剧震一下,口中再有鲜血涌出,踉跄再退一步,跌倒在地。 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三名裁判武士也全都被“黑头”击倒,但林聪这边的十几个人,除了海娅和丘亮,已经是全都倒在了地下,就连海、丘二人,也是身子摇摇欲坠,显然并没有完全避过那又急又密的牛毛针。幸好看二人的情形并无大碍。 林聪将“魅”放出飘上半空,目光却瞄向那个额尔古帝国的壮汉。 刚才这场激烈而短暂的厮杀意味着什么,林聪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要有一丝半点的风声泄露出去,被天显帝国官方知道了,也许根本就不需要天显帝国动手,只需一个命令,苍莽山地上的这些大大小小的自治领,就会组成联军,共同向黑妖蜂联盟发动进攻。 这里的人,敌方的,全部都要灭口;已方的,也必须严厉叮咛,不准向其他的人吐露哪怕一个字! 额尔古帝国这壮汉这时正抬头望着“暗元球”,全神戒备地一步步慢慢向远处退着,显然是目睹了刚才那些笔划击倒三个裁判武士的威势后,担心自己也会遭到攻击。 林聪正准备以“风妖”大锤从背后给他来一下,以快速地收拾战场,毁尸灭迹,那壮汉突然身子一晃,怒喝一声,慢慢倒向地面。 不远处顾南却突然“哈哈”笑着跳起,叫道:“咬中他了!” 这自然是他又以那只老鼠魂偶暗中偷袭,而且看他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显然刚才知机得早,迅速地趴到了地上,避过了牛毛针。 林聪刚刚稍松了一口气,那本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裁判武士首领突然一跃而起,一条黑线般,向东疾奔而去。 林聪急喝:“小南,收了那些骑士,灭迹!”同时又望向海娅,目光向她旁边的丘亮示意了一下,然后转身向那裁判武士首领急追过去。 由于有了这些裁判武士的因素在内,丘亮的心思这时可就不好猜测,但杀了却又明显不妥,也只有让海娅多注意他了。 海娅自然清楚与天显帝国作对的后果,林聪觉得她应该能够领会自己的意思,会对丘亮严加提防。海娅是六级初位巫师,在众女萨满中仅次于辛大姑和苏琪,比丘亮厉害不少,又有顾南可以在旁协助,丘亮即使想逃,也未必有机会。?? 144、凛然心惊 那裁判武士首领是高等巫师,起步在先,而且看上去分明也练有身法类的巫术,即使地面泥泞,但跑起来简直是如风如烟。林聪只是因为灭口的事嘱托海娅和顾南,稍为耽搁,他就已跑出了三、四十丈去。 林聪奋起直追。 若是被这人逃走,那黑妖蜂联盟就可以立即解散了。以这些裁判武士行事的霸道,林聪自估即使离开黑妖蜂联盟独自出逃,他们也未必会放过其他的人,未必会放过黑妖蜂联盟。 “风之精灵”被西门破老家伙吹到了天上去,果然不是盖的,林聪身法展开,每一步跨出,或五、六尺,或七、八尺,或稍左或稍右,总是准确无比地落在一块或大或小的石块上,轻轻一弹即起,又直趋下一个石块。 两个人在又湿又滑的山野中如流光,如疾风,一追一逃,很快地便跑出了七、八里去。林聪虽然在修为上不及对方,但凭着“风之精灵”,渐渐地将距离拉近。 那裁判武士首领却也狡猾,眼见快要被林聪追上,便尽往地形复杂的地方逃,每逢林聪将距离拉近到可以出手的时候,他就借助地形,或跳崖,或滚坡,想方设法地将距离再拉开一些。 林聪却并不着急,不温不火地追在后面。 他有“魅”在天上飞,一眼就可以看出几里地,这人再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同时由于雨后泥泞,远远近近,一个打猎的人也没有,也不用担心自己追杀裁判武士的情景被人撞见。 林聪就这样紧紧掇在裁判武士首领身后,一路穿林越涧,爬坡过沟,终于,将他堵在了一面无路可逃的悬崖下。 “黑头”现在找回了一颗眼珠子,可以打出“暗元球”,林聪可就今非昔比了,寻寻常常的高等巫师,已经不怎么能被他瞧在眼中。更何况除了“暗元球”,“黑头”还有盗版的“风元球”,林聪自己还有“风妖”大锤,那裁判武士统领既然无路可逃,那便只有死路一条,最后尸体被林聪收入了手镯。 但林聪回顾整个事情的经过,却是情不自禁地凛然心惊。 他不敢想象,若是五个裁判武士,还有那额尔古帝国的壮汉,如果有一个逃脱,那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后果! 他自己或许可以逃,但沙灵儿呢?赫连小烟呢? 若是杀了天显帝国裁判武士的事传出去,林聪可以肯定,即使是西门破,也不敢庇护自己! 林聪深深自责:自穿越以来,由于一直是顺风顺水,虽然被捉上浮苍高地受了些磨难,却又因祸得福,因此不仅大意了,还有些自满了! 不是吗? 就在早上,当丘亮请降,表示要全力配合自己占领原阳小城时,多么好的一个机会,自己竟然会觉得堂堂一座小城占领不占领无所谓,还要丘亮拿“实力消长”的话来提醒自己! 自己是忘了生命女神和北方巫教这两个特大号的威胁了!因为这两个威胁在,自己怎样提升个人实力也不能满足!无论把黑妖蜂联盟的实力提升到怎样一个程度,也同样不能满足,必须抓住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 这样想着,林聪就觉得应该再和丘亮好好谈一谈,同时他对自己追着裁判武士首领离开后,海娅她们是如何处理善后的,也不能完全放心,于是就立即寻路赶回。 先前往这边来时,他是只盯着前面的裁判武士首领,根本就不管东西南北,一直追赶到这里,估计应该有一两个时辰了吧,现在全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但要找到回去的路却是不难,因为两人一路打打逃逃过来,来路上留有不少脚印和打斗痕迹。而且来时东转西拐,甚至还不时地绕圈子,现在自然无须再如此麻烦,可以少走许多冤枉路。 不过走没多远,他就通过飞在高空的“魅”,远远地看到海娅等人乘着龟驼赶了过来,顾南的那只蓝蝠小魂偶,则飞在五、六丈的高处为龟驼引路。 林聪大喜,连忙迎上去,双方很快聚在一处。 说起分别后的情况,原来自林聪离开后,海娅知道事情的严重,立即就让顾南将四个裁判武士及那额尔古帝国壮汉无论死活,全都收进戒指,又反复叮嘱了众人,就当这次的事没有发生,烂在肚子里也不能向任何人提起。 众人虽然全都受了轻重不等的伤,但好在海娅、沙灵儿都懂得治疗巫术,海娅的伤势又比较轻,而且每人还因先前打仗的关系,都带有治疗药剂,因此伤势也都大致恢复。 就连中了不少牛毛针的龟驼,也被海娅打了十多个中等的治疗光团,治好了伤。 说话之间,林聪注意到除了沙灵儿外,众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都与先前有所不同,细细品味了一下,似乎是多了一些惊畏的成分在其中,即使丘亮与海娅都是如此。 对此,林聪并不奇怪。 在这场厮杀中,自己先以一个大锤,一下就打得那高等修为的裁判武士统领吐血;又弄出一个黑色的大光球,一举击杀三个中等的裁判武士;最后又独自一人,将那裁判武士统领追到这里杀死。 这些人并不知道“黑头”的存在,在表面看来,自己仅仅凭着四级的修为,就轻而易举地干掉了一个高等、三个中等,这自然足以让人震撼! 林聪当然不会去解释什么,一来没法解释,难道把“黑头”说出来吗?再者,林聪觉得让众人对自己多些敬畏,并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对现在的丘亮来说,让他对自己有些畏惧感、神秘感,是很有一些必要的。毕竟杀了好几个裁判武士,惹上了天显帝国,无论怎么说,都是非同小可的事,丘亮因为担心被牵连而远离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林聪留心观察之下,也许是因为五个裁判武士及那个壮汉都被灭口的缘故,丘亮并没有什么异样,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其实定下心来仔细想想,丘亮现在的情况就和当时的褚遂相似,只有投靠黑妖蜂联盟,背靠黑妖蜂联盟的支持,才能更好地维护其家族的利益。至于天显帝国的报复,那毕竟是以后的事,还存在着很大的变数,也许永远不会来。但若不和黑妖蜂联盟合作,他们的丘氏家族就会灾祸立至! 既然决定了要乘着这个机会占领原阳小城,林聪也就不敢再耽搁,准备立即返回盘山小城,与辛大姑等好好商议一个妥当的办法来,尽快采取行动,以免时间拖久了,原阳小城内发生意外变故,致使丘亮的作用无法发挥。 但丘亮这时却又显得有些踌躇,说道这里已距原阳小城和丘家两堡不远,如果先回盘山小城再折回来,就有可能误事。 林聪这才知道和裁判武士首领一追一逃,竟然跑到了原阳小城这边来。既然是这样,丘亮的顾虑就大有道理,再往返盘山小城折腾,确实有可能误事。 但如果不回盘山小城的话,仅凭身边的这十来个人,就想去抢占有三万人口的原阳小城? 丘亮很明显也知道自己现在尚未取得林聪的完全信任,犹豫了一阵,才提出让大家现在就到相距较近的北丘堡去,又说他打算凭着丘家两堡的力量,在林聪等人的帮助下控制原阳小城。 林聪自然对丘亮还有一些顾虑,知道现在就和丘亮一起到他的老巢去,是会有一些风险。 但他在已经下定决心要抢占原阳小城的情况下,觉得这点风险与所能获得的收益相比,实在不算什么,当然也就再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和畏缩,丘亮刚说完,他就立即点头赞同,和众人一起跳上龟驼立即赶路。 但他却又派了和海娅、沙灵儿一起来的那个女萨满回盘山小城去见辛大姑,让辛大姑将第三旗队尽快从花乔堡调回盘山小城,做好接应这边的准备。 又用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赶到北丘堡。 进了村堡,丘亮将诸人引进客房后,就立即招来堡中管事,当着林聪等人的面,让他立即派人,通知南、北两堡,立即集结所有家族武士、堡勇及青壮,于傍晚时出发,赶往原阳小城外隐蔽处待命。 这人奉命匆匆去后,丘亮向林聪等解释,丘家两堡合计约有一万七千人,除去先前组建“复仇军”抽调的人手,仍可集结六千人。 他又解释,丘家养殖“灭灵妖”的天星山占地二、三十里,由于是丘家命脉所在,为了防止盗贼侵袭和有心人的破坏,日夜都要有大量的人手巡逻防范。正因为这个缘故,丘家一向注重对青壮的训练,现在集结的这六千人,全都是经过训练的,与其他村堡的那些堡众不同。 丘亮认为,凭着这六千人,再加上他在原阳小城内的势力,应该足以控制原阳小城的局势。 简单地吃些东西,林聪原本准备和丘亮商议一番抢占原阳小城的具体事宜的,却不料丘亮又到外面叫进一个中年女子,并向林聪介绍说这是他的妻子秋水。 在秋水和众人见了礼后,丘亮简单地几句话,向秋水说明了与黑妖蜂联盟合作的事,然后他又让秋水取来一个小箱子,打开箱子,竟然是满满一箱子花皮鼠,与顾南那只兔脸花皮老鼠一模一样的花皮鼠,只是个头小得多,只有半个手指头大小。 在林聪众人的愕然注视下,丘亮笑着冲林聪道:“这是在下夺取原阳小城的凭恃之一,其所能起到的作用,可以说不下于那六千青壮。但要想让他们发挥作用,还得靠管事大人和你的这位高足。” 145、驾驭千灵 看到众人迷惑,丘亮立即又笑着解释。 原来这种小花皮老鼠,名字就叫“兔脸鼠妖”,它的食物,是与天星草伴生的一种野藤的茎叶,因此也只有在大面积种植了天星草的地方,才能见得到这种小型妖兽。 这种妖鼠体形虽小,但由于作为食物的那种野藤含有一种可以致晕的毒素,因此牙齿上也是有毒的。若是有人被咬上一口,虽不至于丧命,却是中者立昏,昏迷一天半天也是常事。 这种妖兽体型这么小,毒性又这么厉害,炼成了魂偶,与人厮杀拼斗的时候偷偷放出去咬人,实在是防不胜防。但即使在天星山上,这种“免脸鼠妖”也不常见。 丘亮的妻子秋水,恰好也是修炼了“驭灵术”,因为觉得这种鼠妖炼成魂偶极为有用,因此平常捉到了“兔脸鼠妖”,她就炼成魂偶收集起来,慢慢就积攒了这么多。 林聪听到这里,忍不住就把目光偷偷向秋水瞟过去。 这秋水虽然徐娘半老,却仍是风韵犹存,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看起来端庄温柔,却没想到竟然喜欢这种专门用来阴人的小玩艺儿,而且一下子就积存了一箱子,恐怕要有上百只,想必也是个不大安分的主。 这从她那不停溜溜转动的一双眼珠子就能看得出来。她的这种眼神,林聪觉得与洪袖像得很。 就在林聪胡思乱想间,丘亮又接着解释:他是想请林聪和顾南把这些小魂偶改炼一下,带到原阳小城去。到时候他会招集原阳小城的大小官员开会,这些官员有二、三十个,均是各大家族的族长、长老等头面人物。 丘亮的想法是在开会中间,由林聪和顾南把这些厉害的小魂偶放出来,偷偷地给这些人一人来上一口,那就可以把这些人控制在手,先来个擒贼擒王。进而再利用这些人,控制全城的局面,就会容易得多。 林聪听得眼前一亮:这倒是个颇为可行的主意,但却不知自己和顾南能不能同时控制二、三十只这样的小魂偶。“驭灵术”他刚刚才学了一两天,对于能操控多少只魂偶,还没有试过。 林聪心里刚刚这么一转,秋水诧异的目光就飘了过来,然后又转向丘亮,问道:“你是说,管事大人练有‘百灵驭’?但是……管事大人姓林,不是暗月王国的王族啊,怎么可能会懂得‘百灵驭’?” 林聪一愣:“‘百灵驭’?什么玩艺儿?怎么还扯到了暗月王国?” 却听丘亮笑道:“正是‘百灵驭’!今天早上在顾家湖畔,见到顾南小兄弟一次操控四只魂偶,我就知道这一定是‘百灵驭’!心中也对管事大人如何竟能懂得暗月王国的这个不传之密,也是好奇得很。但不论如何,有了‘百灵驭’,我们控制原阳小城的把握,就会大上许多。” 林聪仍是一头雾水。 这时候,林聪能够猜得到“百灵驭”大概是“驭灵术”的一种,是暗月王国的独门巫术,但其他的,一时之间就难以想到那么多,浑不知丘亮夫妻为什么会这样大惊小怪。 旁边的沙灵儿“嘻嘻”笑着接口道:“林聪,那个……你的那个老师,可也真是个老糊涂,传了你这么厉害的‘百灵驭’,却不告诉你来历,连相关的东西也不告诉你,搞得你像大多数人一样,竟然对‘百灵驭’一无所知。” 林聪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打掩护,也笑着圆场:“当时我刚刚升了一级,师父就顺手让我练了这个,他还忙着其他的事,没顾得上多说什么,我也一直没想起来问。” 林聪的“驭灵术”是“黑头”所传,事实上“黑头”当时传他“驭灵术的”的情景,也的确和他所说的差不多:“黑头”正忙着消化眼珠子,哪里还顾得上他。 沙灵儿又道:“平常的‘驭灵术’,无论魂偶大小,都只能操控一只,只有暗月王国的‘百灵驭’,才可以同时控制多只。但这也奇怪了啊,即使在暗月王国,也只有他们王族的核心人物才懂得这门巫术。你的这位师父,莫非也是他们王族的人,却不知如何跑了出来。嘻嘻,以后见了他,我可得问问。” 林聪这才明白过来。他虽然早就知道“黑头”拿出来的东西肯定不简单,但这时知道自己学了的这“百灵驭”,竟是如此大有来历,竟然是如此的厉害,他心中仍是兴奋,立即就想炼制几只“兔脸鼠”试试。旁边的顾南更是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 林聪突一转眼,见丘亮旁边的秋水一脸仰慕、神往地望着自己,不觉微微一笑。 他当然知道秋水仰慕、向往的不是自己,而是“百灵驭”,于是道:“不知夫人练的是普通的‘驭灵术’还是……” 秋水自嘲地一笑,道:“我只是来自暗月王国的一个普通小家族,与王族根本就靠不上边,又哪能练得上‘百灵驭’呀!” 林聪一愣:“你是暗月王国的人?” 秋水道:“是啊,不然我也不会修练了‘驭灵术’,也不会知道‘百灵驭’。哈哈,是年轻时大老远的,被这老家伙骗到了这里来。” 她说着又望向沙灵儿,笑道:“这位小萨师这么年轻,竟也是对数千里外的暗月王国颇有了解,实在是见多识广啊!” 沙灵儿就坐在林聪旁边,神态亲昵,秋水显然是早就看出了她和林聪的关系。 能被人称赞,自然是好的,沙灵儿嘴里谦逊着,却笑眯眯地直点头。 丘亮道:“大人有所不知,天星山所产之‘灭灵妖’,对于魂器的炼制固然重要,对于炼制高等级的魂偶,更是不可或缺。我们家族早就和暗月王国有生意上的往来,在下和拙荆,就是在生意来往中走到一起的。” 林聪望着秋水笑道:“是这样啊,可惜夫人已经练了普通的‘驭灵术’,魂符已经定型,不然的话,夫人既对‘百灵驭’有兴趣,在下倒是有意相赠的。” 秋水顿时目光大亮,丝毫也不掩饰心中的欣喜,道:“真的!”但随即目光又暗了下去:“这么高明的巫术,就连那么天显帝国的圣魂教,也是一直想要而得不到的,你的师父会让你随便外传?” 林聪道:“我师父嘛,是不大理会这个的,否则的话,我又岂会随便允诺。” 这“百灵驭”是“黑头”教的,林聪这时说的“师父”,当然是指“黑头”。“黑头”自然不会理会这个,林聪则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得到的容易,送出去自然不会有任何可惜。 秋水“哈哈”笑了起来:“管事大人,你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啊!我现在的修为是四级上,随时都可能突破的,到时候,一定要向你请教。哪怕两个魂技点都炼了‘驭灵术’,我也不可惜。” 秋水旁边的丘亮,也是显得极为意外、震惊和高兴。 林聪正是要让他高兴。 在林聪的感觉中,魂偶的使用这所以不广,除了受限于没有空间魂器,携带不便外,小型魂偶不够厉害,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但如果一个人可以同时操控多个魂偶,即使是小型魂偶,就如同顾南那样,仅靠着二级初的修为,就能擒住丘亮,还能说不厉害? 这“百灵驭”秋水得到之后,当然不会只是她自己练,还可以作为丘家的一项绝技,传之后代。 对于丘氏家族来说,这样一种连天显帝国圣魂教也眼红的巫术,对其家族的兴盛所能够起到的支撑作用,甚至不亚于天星山。 林聪今天这么做,就像那天收顾南为徒一样,目的都在于拉拢。但那次多少还有喜爱顾南的成分在内,今天则是露骨的拉拢。 但无论是不是露骨,效果都是一样的。 林聪又道:“既然夫人真的是感兴趣,那也无须等到突破,等原阳小城的事定下来,有了空闲,我便把‘百灵驭’的符图,写出来交予夫人便是。” 秋水喜得合不拢嘴,一迭连声催促下人拿来了“魂篱”,说是要拘出她所炼制的这些小魂偶中的灵魂,让林聪重新炼制。 林聪当即盘腿而坐,一手不着痕迹地轻抚腰间短剑剑柄,另一手托着盛有“兔脸鼠妖”灵魂的“魂篱”,将一朵灵魂之火移入其中。 林聪的紫猿与“双头铁蛟王”大魂偶都是“灵偶”级的魂偶,其中自然也都有一个灵魂,但那两个灵魂是“黑头”帮他炼制的,林聪自己并没有动手。 不过,他也有炼制妖兽灵魂的经验。那就是在黑妖蜂山谷中,当时他与小白脸屈突猛打赌,炼制“生命三星”时,曾经炼制过一个黑妖蜂的灵魂,因此在这方面并不能完全算是一个生手。 再加上这种半个指头大的妖鼠,只是最低等的小妖兽,又是秋水炼制过的,已泯灭了其灵性,林聪只是改炼一下,因此,大约五、六分钟之后,这个灵魂就炼制完毕。 随后又用了五、六分钟,在妖鼠那半个指头大的身体里布上魂阵,又植入灵魂,这个魂偶便大功告成。 毕竟是“灵偶”级别的魂偶,植入的又是同类妖鼠的灵魂,因此要比顾南的那种初级的“白偶”灵活得多,这头小魂偶在地面上探头探脑,爬来爬去,就如同一只真正的“兔脸妖鼠”。 有了第一个的经验以后,第二个便快了许多,总共只用了五、六分钟。随后便越来越快,第三个,第四个…… 林聪有心试试自己究竟可以控制多少个魂偶,因此只要觉得还没有达到控制的极限,就一直地炼制下去,炼制完成的就随手放在地面上。 第五个,第六个……最后一直达到了三十六个,他才长吁了一口气,停止了炼制。 但屋内已经到处都是这种小老鼠,往东爬的,往西爬的,桌子上,椅子上,在林聪随意地操控下,乱糟糟一片。幸好这种“兔脸鼠”皮毛光滑,油光可鉴,一张兔脸又颇有些卡通意味,完全不像普通的老鼠那样惹人生厌。 顾南只觉得好玩,不住地捏捏这个,又抓起那个,但沙灵儿、丘亮和秋水三人却全都是满脸的震惊。 见林聪终于停了下来,秋水张口结舌地道:“管事大人,你……从你所散发的能量波动,你大概是四级修为吧,但……暗月王国的‘百灵驭’,四级巫师也只能操控十来只魂偶,你这个……难道要称为‘千灵驭’?” 146、偶名小花 见林聪停下,顾南立即就凑了过来,埋怨道:“师父,你一下炼这么多干什么,刚才城守大人不是说了吗,只有二十多个人要用这老鼠去咬,都急死我了。师父,你快说说,这种小老鼠,与我那个大老鼠的炼制,是不是一样?我要赶快炼几只,到原阳小城去,再立一个功劳。” 他说话间又向丘亮看了看,显然是想到丘亮就是他立下的一个大功劳。丘亮冲着他微微一笑。 林聪因为自己的“驭灵术”竟然比暗月王国的还要厉害,心中颇为畅快,说话也就颇为温柔,“哈哈”笑道:“小南啊,这次去原阳小城,很重要,也很危险,稍有不慎,大家就都要完蛋。你看,师父我一个人就能操控这么多魂偶,足够用的了。” “你年龄小,修为还低,炼制的白偶不够灵活,搞不好就会出岔子,就不要去了,留在这北丘堡吧。不过你留在这里,也是有事情要做的,一是不能忘了练功,把你的几个魂偶都好好练习,争取尽快练熟了;第二,就是你捉住的那个索吟,这次不便带过去,就留在这里,我把她交给你,可要看好了!这个人很重要,师父有大用,千万不能让她跑了!只要你看好了她,师父同样给你记一大功!还有啊,你把绑她的绳子松一些,可不要绑坏了。” 这可是一个大巫级的魂偶,顾南这傻小子又捆得那么紧,如果胳膊腿捆坏了,那可是一个大损失。 顾南有些失望,嘀咕道:“那个俘虏,我把绳子松一些就是。她没有魂力,只要绑上了,就跑不了的。”说着眼巴巴地望着林聪,分明是不知此行的危险,还想跟过去看热闹。 丘亮突然道:“小兄弟,你的那个大老鼠,哈哈,就是你用来咬我的那个,能不能让我再看看?” 顾南有些茫然地望着他,却仍然把他的老鼠魂偶取出,向丘亮递过去,却又说道:“丘大叔,我用小花咬你的时候,咱们是敌人,你可不能怪我。” 丘亮笑了起来:“这孩子,这有什么怪的。” 林聪却感到有趣而好笑:“小花”一定是顾南给这魂偶取的名字了,但这“小花”足有半尺长,一个就顶得上刚才林聪炼制的小魂偶十几个,两相比较之下,可实在算不上小。 秋水却是“啊”地一声,凑过来抢先接过去看了一下,“嘻嘻”笑着道:“管事大人,小兄弟的这‘小花’,可是一个宝贝啊!” 林聪看她神情,并不像是仅仅为了哄顾南高兴,疑惑道:“一只老鼠,真的有这么厉害?” 秋水“哈”地一笑,道:“管事大人啊,这种‘兔脸妖鼠’,可不是普通的老鼠,别看它体型小,是有可能成长为巫妖的!” “它的魂技也很特别。”丘亮接口道,“因为这种妖兽与天星草有关,在下是做过一些研究的。它的妖术是一种小光环,攻击效果,也同被它咬了相似,中者立昏。但在使人昏迷的同时,这种光环还有很强的治疗作用,治疗效果,等同于同级的治疗术。具体来说吧,这个‘小花’,哈哈,就已经是十级妖兽,没死的时候,所发出的光团,足可与十级的治疗魂技相媲美!” 秋水却又道:“小兄弟限于修为,这个‘小花’现在只是一个白偶,只不知它的那个十级的灵魂是不是还保存着。若是还存着的话,将来等小兄弟修为上去了,把‘小花’炼成一个‘器尸’,既能伤人,又能救人,嘻嘻,那小兄弟可就是厉害得紧了!” 林聪大喜,连声道:“存着呢存着呢!” “刀疤脸”很明显是暗月王国的重要人物,又有一个大巫级的师父,对“驭灵术”自然应该有全面的了解。他既然弄到了这样厉害的一只妖兽,并且把妖兽炼成了“灵偶”,以他的见识,又怎会舍弃这妖兽自身的灵魂不用,而去选用其他妖兽的灵魂? 在那天林聪帮着顾南将“小花”炼成魂偶时,其中的灵魂,林聪用短剑吸了过来,交给了“黑头”。“黑头”的见识,自然更要比“刀疤脸”高了百倍千倍,自然知道这灵魂的难得与宝贵,不会把他吞了的。 事实上,这一段时间,林聪通过短剑所吸的好几个灵魂,包括那个暗月王国大巫的灵魂,“黑头”都是好好保存着,并没有吞掉或弄成“魂珠”什么的。 “小南啊,”林聪趁热打铁地鼓励顾南,“你秋阿姨的话,可都听到了?虽然一时半会儿的,修为无法提上去,但道理是一样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已有的几个魂偶尽快练熟,那才能好好帮师父做事。” 这时天色已经有些发暗了,把顾南哄得又高兴起来后,林聪也就不再和他多说,只把炼制那种小老鼠魂偶的阵图抄给了他,秋水又给了他二十只小鼠,让他留在这里自己炼制。 接下来,自然就是动身前往原阳小城了。 海娅从第三旗队所带过来的十多人,全都是她特别挑选出来的,都是三级巫师,自然要带上,其中海娅和沙灵儿,都已经去了萨满服,换上了普通武士的衣服;秋水是丘家两堡除丘亮外唯一的中等巫师,这一次去原阳小城,成败关乎丘家的兴盛存亡,她自然也去帮忙。 另外,当初丘亮带去“复仇军”的丘家武士及堡勇等,也有四、五十人从花乔堡那边逃了回来,这都是丘家精锐,丘亮让他们以治疗魂技治好了伤,又各自服下魂力药剂、体力药剂等,也都一起去。 最后,一伙大约六十来人,分乘两个龟驼,风风火火地直奔原阳小城的方向。 龟驼最快的速度,也只与普通壮汉快步奔跑差不多,因此众人赶到原阳城外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当来到城外三、四里远的一片树林外时,黑乎乎中有人从林中闪出。 这是丘家的一名武士,他向丘亮禀报,说是丘家南北两堡六千人,已尽数隐藏于这片树林中,分两路一路过来时,也并没有泄露行踪。 林聪细听林中,除了风吹树叶的“哗哗”轻响,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 林聪这才相信丘亮先前所说丘家青壮都经过训练的话,完全不是信口胡说。六千人的一支大队伍,能够做到这么安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是现在的联盟卫队,也不可能做得到。 这样看来,丘亮对于带兵、练兵,确实是有两把刷子,自己先前在顾家堡一时意动,所说让他做行军军师的话,倒也可以认真考虑考虑。 丘亮仍然令这支队伍在林中待命,并与带队这人约定了信号,让他看到信号后就带队直奔城门。然后一行人继续前行,很快地就来到了原阳城下。 这时候,在花乔堡那边溃败的“复仇军”,必然已经有不少了逃回了城内,丘亮打了败仗的消息也必然已经带回。 但即使如此,在图海城那边下令免去丘亮的职务前,他仍然还是城守,是这原阳小城的最高长官,很顺利地就叫开了城门。 林聪自然是早早地就把“魅”放了出去,通过“魅”,他发现因为夜色已深的缘故,原阳小城城内各处都是暗沉沉的,只四面的城墙上每隔不远就插着火把,每面的城墙上又都有大队人众巡逻。 丘亮曾经介绍过,在他带领“复仇军”离开后,原阳小城抽调了一批青壮,组成了城勇队,临时负责城防及城内的治安,现在城头巡逻的这些人,应该就是了。 众人全都下了龟驼,在丘亮的带领下结队进城。 刚从城门洞出来,在街道两侧一盏盏油脂石灯的映照下,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武士带着十来个人,从城墙上下来,迎着丘亮不阴不阳地一笑,说道:“城守大人回来了。前边的情况,已经有逃回来的士兵说了,下官因此带了这些练有治疗魂技的士兵,一来是迎候大人,同时也是为了能够给陆续逃回来的士兵治疗伤势。大人带回来的这些人,可有伤重不及医治的?” “你在这里,好!”丘亮站住了脚,根本就不理睬他暗含调讥嘲的话,沉声道:“立即派人,通知本城大小官员,嗯……亥时三刻,准时到达城守府议事。” 那官员一愣,道:“城守大人,现在要……议事?说城防的事?现在黑妖蜂联盟的主力还应该都在花乔堡那边,不会像咱们那些逃命的士兵一般,不顾死活地往这里跑,这城防,应该没有什么吧。” 话未说完,丘亮突然跨前一步,右脚抬起,“呯”地一声就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踹得凌空飞出两、三丈,“腾”地一声落在地上。 丘亮接着大喝:“混帐东西,老子是打了败仗,但你这么阴阳怪气地干什么?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但老子现在还是这原阳小城的城守,所下达的命令,还不是你可以质疑的!我刚才的话你听清了没有?听清了就赶快给老子起来,传令去!老子亥时三刻准时在城守府点卯,有迟者、不去者,一律打三百鞭子!有一个没通知到或迟通知到的,老子要了你的命!” 对丘亮这一突然的强势举动,林聪先是愕然,随之大为赞佩。 林聪曾听丘亮说过,他在这原阳小城的官场上,也是有不少对头的,因此林聪本来还有些担心:丘亮现在虽然还仍是城守,但毕竟是大败而回,威信大受影响,还能不能控制住城内的局面?他要求那些官员到城守府开会,若是大家都给他来个不理不睬,那又该怎么办? 但在丘亮突然来了这一手之后,这一可能性就已经可以排除。 站在丘亮那些对头的立场上来说,丘亮打了这么大的败仗,城守之位是必然保不住的,要收拾他以后有的是机会,眼看着他城守之位也坐不了几天了,谁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去招惹他,以至自讨苦吃。 林聪忍不住在心里大大点了一个“赞”! 147、枝节横生 在那武士满脸怨毒地爬起身,一瘸一拐地去传令后,丘亮率领一行六十来人,昂然直入城守府。 城守府大致可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面是城守府众多下属官员白天办公的地方,后面则是丘亮的住处。 但说是住处,丘亮往往也在这里处理公务、接见下属,另外这里还设有一个招集小型会议的小厅。这一次,丘亮就是准备在这个小厅中招集一干官员。 丘亮前一段日子率领“复仇军”离开了原阳小城后,当然不会把自已的力量全都带走,除了临时组建的城勇队中有丘家的直系人手外,在这城守府后院,还留有三十名家族武士。 六十余人进了城主府后直入后院,丘亮将那留守的三十名家族武士也招过来,略为安排后,众官员便也都先后到了。 这些官员中,既有丘亮的对头,当然也有往日与他交好的,但大家进来后,都丝毫不提丘亮打败仗的事,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只按平常开会时的习惯,若无其事地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嘻嘻哈哈地进入小厅,各自找地方落座。 林聪则躲在与小厅相连的一间屋子中,这是往常丘亮开会累了时休息的地方。 小厅的屋顶上一前一后垂下两根绳子,系着两盏拳头大小的魂灯,将整间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厅内的布局是最上首一把大椅子,那是丘亮的座位,然后下边两排小些的椅子,一直排到厅门边。两盏魂灯就在两排椅子中间空地的上方。 在林聪看来,原阳小城的这些官员修为最高的也只是三级巫师,而且椅子上坐了人,刚好可以挡住灯光,要用小兔鼠咬中他们并不难,难的是要同时咬中二十多人,不声不响地就把他们全都解决了,不要闹出什么动静来。 原阳小城内的诸多家族,相互结伙分成了好几个势力,但即使是与丘家交好的势力,也未必就愿意投降黑妖蜂联盟,因此只有城外丘家那支六千人的队伍进城,才有可能镇住局面。 否则的话,以林聪现在的身手,乘着城内没有提防,带着一伙人大闹一通,甚至抢掠一番后离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若想占据原阳小城,就断不可能。 但现在负责城防的城勇联队成分复杂,要想让他们放丘家那支六千人的队伍进城,根本就不可能。这样大规模的一支队伍,无论如何,都会使各大家族心生戒惧和疑忌。 因此,不动声色的将这些大多身为各族族长的大小官员拿住,再进而通过他们至少控制一座城门,就成了决定成败的第一步。 “各位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复仇军’打了败仗!”小厅内的会议已经开始,各个官员都安坐椅中,丘亮开始发表讲话,“对于这次因我指挥不当,给各家族造成的人员方面的损失,我深表歉意。” 丘亮说着突然话风一转:“但在我看来,一时的失败算不了什么,不是有句话叫‘胜败乃兵家常事’吗?因此我已决定,尽出我丘家六千青壮族众,再组‘复仇军’,不仅要复三少爷之仇,还要雪我这一败之辱!” 众官员都默不作声地望着他,静听他演说。林聪却将小兔鼠魂偶一只一只放过去,沿着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悄悄爬到一把把椅子下,藏在椅脚后。 丘亮继续道:“大家也知道,我丘家青壮素经训练,战力还是有的,乘着黑妖蜂联盟立足未稳,依次攻下盘山、察罕小城,不是没有可能。但其中有一个难处,希望各位能给予支持。” 丘亮目光缓缓转动,从各官员脸上一一扫过,又道:“那就是我丘家青壮毕竟只是青壮,缺乏装备。恰好城守府有一批刀剑盔甲,我想让他们换上,另外还有一些不足,还想请各位支援一些。当然,对这些装备,无论是官家的,各位的,我丘家都会市价购买。” “城守大人,”下面右首第一位的那人突然道:“你这次进攻察罕,虽然打了败仗,但现在愿意以贵家族私有的力量,为领主大人效力,挽回局面,下官深感赞佩。但这事,短时间内恐怕无法进行。” 丘亮这么滔滔不绝的演说,主要目的,就是要为林聪争取时间。现在有人打岔,他自然乐意,问道:“不知为什么短时间内无法进行,还要请羊管事指教。” 那羊管事木无表情地道:“两天前,突然有一队帝国裁判武士来了本城,说是要捉拿一个叛逆,和那叛逆在一起的,还有额尔古帝国的奸细。领队的那位武士大人已下了严令,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进了原阳小城,在那叛逆没有被拿住之前,都不准再出去。大人刚才的计划虽好,但短时间内无法出去,又怎么能够进行下去!” “帝国”与“裁判武士”几个字入耳,林聪心中突地一跳。 只听那羊管事又道:“这队裁判武士共有三十人,领队的是个十级巫师,下面的六个伍长是高等巫师,其余的人,全都是中等巫师。” 丘亮显然也被这堪称豪华的阵容给吓住了,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其实也无需什么十级巫师和高等巫师,只是一群中等巫师,甚至是三级巫师过来,只要是裁判所的裁判武士,所下达的封城令,也必然没有人敢违抗。 林聪心里不可避免地掀起了波浪:那几个裁判武士杀的干净利落,而且均已埋尸灭迹,只要自己这边的人不露出口风,此事应该不至于发作出来。但此时此刻,突然出现一个十级巫师带队的裁判武士,又会对夺城的事造成什么影响? 另外还有,自己拥有“炼魂”短剑的事,又会不会引起什么别的变故? 综合所知道的种种情况看,炼魂令在这一带所引起的传言多得很。对于这些传言,这些裁判武士现在刚到,或许还没有听到。但这边一旦发动,占领了原阳小城之后,自己作为占领方的最高长官,必然成为人人注目的对象,那些有关自己和“炼魂”短剑的传言,也必然会在这里迅速蔓延开来,也必然会被那些裁判武士知道。 这些裁判武士的领队是一个十级高手,其见识见闻又岂是常人可比?其他的且不说,只是那一句“足以让大巫级高手发疯”,就有可能引起他的注意,就有可能为自己引来麻烦。 既然知道城内有一个十级高手在,林聪也不敢再让“魅”到处乱飞了,悄悄让它落到了一株大树上。 但夺取原阳小城一事,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又哪里还有丝毫犹豫、迟疑的余地! 幸好天显帝国对于下边各王国、各自治领之间的争斗,一向不是太注意,不怎么插手。这从天显帝国对北边乌托盟的造反不管不问,就可以看得出来。 “那个……他们确定了叛逆是在城内?”丘亮终于回过气来,向那羊管事道:“他们在城内搜过了?” “搜是没有搜过,但那十级的裁判武士,必定是有‘魅’的,城内城外有什么动静,都休想瞒得过他。”那羊管事干巴巴地回答着,“那天下午他们突然就来了城守府,下达了那个命令。您不在,我就把他们安排进了驿馆。另外,他们还每天还派出一组或数组裁判武士出去,回来时,都有打斗的痕迹,看起来,有额尔古帝国奸细的事,倒是不假。” “这个不妨,”丘亮沉默了一阵后道,“等凑齐了装备之后,我去拜访那位领队的裁判武士大人,看能不能允许我们出城。实在不成,就将丘家那六千人拉进城来接受装备,然后等那些裁判武士大人走了,再出发。他们是来捉人的,两天捉不到,三天、四天还捉不到吗?” 那羊管事显然是不想让多达六千的丘家青壮进城,道:“城守大人,这个恐怕不行吧,城内一下多出六千人,可没有安置的地方……” 话未说完,便突然“呃”地一声,然后脑袋下垂,再也没有了声息。 丘亮一愣,紧转头看其他的人,小厅内已是“啊”“呃”的低叫声在极短的时间内响成了一片,接着那些大小官员已全都瘫在了椅子上。 这自然是林聪操控着那些小兔鼠,成功发动了袭击,一举将这些人全都咬昏。 丘亮大喜,“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最为困难的一道坎迈过去,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丘亮首先把原本留在府里的那三十名武士的领队叫过来,问明了东城是由谢、李、梁三家控制后,又把海娅请进来,将这三家的族长救醒,向他们介绍了林聪大人,由林聪向他们宣布了一些必要的优待政策。 这三位族长都光棍得很,明白在现在的局面下,拒绝合作或想办法捣乱,或许可以坏了林聪和丘亮的事,但自己的家族必然会先吃大亏,于是都表示愿意投降。 丘亮留下海娅和秋水坐镇城守府,自己和林聪率领三十名武士押着三位族长来到东城,先把由三家分别控制的三个负责巡逻防守的城勇小队招集在一起,然后在城头挂上了一盏魂灯。 东城外树林里的丘家队伍见到信号,迅速来到城下,由早已打开的城门列队入城,在丘亮的带领下直奔城勇驻扎的大院。 当全部的大小官员都被救醒时,整个原阳小城已经尽在丘家队伍的控制之下。 整个夺城的行动,完全是按林聪和丘亮事先商定的步骤进行,甚至比他事先预想的还要顺利,那些裁判武士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但突兀出现在城内的那些裁判武士,却始终梗在他的心中,使他的思绪总难安稳下来。 148、十级领队 正值深夜,但原阳小城内却比白天还要热闹。 街道上、胡同里,城守府内,十多个大家族的宽宅大院里,到处都亮着火把,到处都有人影晃动,到处都是吵嚷声。 按照林聪的命令,原阳小城那主要来自于自由民和奴隶阶层的三千城勇,剔除了混杂于其中的各大家族的子弟后,再加上从各大家族强行征调的三千青壮年奴隶,正在以丘家的六千青壮为主干,进行重新编排。 自带队南来占领“双头蛟”山寨以来,因为连续上演蛇吞象的戏码,这种应急性的队伍扩编,林聪已经做了好几次,既尝到了甜头,做起来也已经颇为顺手了,这时为了尽快地将原阳小城抓在手中,就又来了一次。 对于这些自由民和奴隶来说,黑妖蜂联盟的占领,对于他们的利益没有任何的损害,因而也就不会有太大的抗拒心理。只要许给一定的好处,再稍加约束,就可以打消他们这不大的抗拒心理,转而成为黑妖蜂联盟的支持者,至少对黑妖蜂联盟的占领持观望态度。 因而林聪就打算将他们和丘家的六千青壮一起,编成三个旗队,又合成一个标队,由海娅任标将,作为自己手头的基本力量。 除了这些外,林聪还打算采取鲜于通和褚遂当初在盘山小城的做法,从原阳小城各大家族大量征调重要子弟,另组一支队伍,目的当然是以这些子弟为人质,将各大家族牢牢控制住,紧紧绑在黑妖蜂联盟的战车上。 但这必须要在三个旗队的编排完成后才能进行,以免手段过于激烈,激出什么乱子子来。 那些身为原阳小城各大家族族长的大小官员,已经在严密的监视下,与各自所属家族的重要成员见了面,向本家族下达了服从黑妖蜂联盟的命令,现在则在城守府前面的大厅中,由秋水陪着说话。 名为说话,实际上是一种人质性质的软禁,在征调各家族子弟为人质的事情完成前,林聪不打算放他们走,以免他们会无所顾忌的暗中捣乱。 三个旗队编排的事,是由海娅从花乔堡带过来的第三旗队的一名统领,以及丘家堡的一名管事具体负责,林聪和丘亮、海娅三个人,现在则正在城守府后面的小厅中商量如何应付那些裁判武士的事。 按他们事先商量好的计划,在将原阳小城牢牢控制在手之后,最迟明天下午,就必须派出队伍,去收服占领原阳小城下属的各个村堡。 这些村堡的堡主,全都是丘亮所任命,虽然是以图海领的名义任命,而且又都经过图海领的批准,但毕竟与丘亮多多少少的都有些渊源。 同时,这些村堡有许多都是城内这些大家族的根本所在,几乎每个村堡中那些占据着主导地位的大家族,都在原阳小城有着这样那样的联系。 因此,只要在原阳小城被黑妖蜂联盟占领的消息泄露出去前,抓紧时间前去攻掠,不经厮杀就一一收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但如果行动迟了,被图海领方面抢先动手占去,就必将对原阳小城内的人心稳定造成重要的不利影响。 但是,那些裁判武士禁止出城的命令,却使得这非常重要的一步根本没法进行。 丘亮先前在应付那羊管事时,曾说过去拜访裁判武士领队,请他放行,但事实这根本行不通。对于区区一个城级自治领下面的一个小城城守,那裁判武士领队根本就不会来理睬你! 那就只有等他们捉到了叛逆或奸细自动撤走。 但那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若他们三天、五天,甚至十天、八天才走,什么事情都耽搁过去了! 林聪因为已经杀过五名裁判武士,同时还有“炼魂”短剑的关系,因而对于那些裁判武士,尤其是那个领队,其实怀有浓重的杀机。林聪觉得,凭着“风妖”大锤、“双头铁蛟王”魂偶,还有“黑头”的风元球和暗无球,杀掉那十级领队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但在城中动手,要象白天杀掉那五个裁判武士一样保住秘密则根本不可能,必然会闹得满城尽知。那样的后果,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由于原阳小城已经基本上可以说是控制在手,林聪的胆子大了许多,早就操控着“魅”从藏身的大树上飞起,在小城上空盘旋来去,监视着各处的动静。 刻意留心之下,林聪在暗沉沉的天空中发现了另外的“魅”,而且不止是一只。 由于“魅”的速度极快,形状又差不多,林聪无法确定有几只魅,更无法确定是那些裁判武士的还是那些叛逆或奸细的。 按理说应该属于裁判武士一方的可能性更大,因为那些叛逆和奸细即使有“魅”,也不大敢放出来惹人注意。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林聪颇感奇怪,那就是在顾家堡附近被自己杀掉的五个裁判武士到这时不归,裁判武士领队当然应该能想到他们出了事,按理说应该再派人手去接应或查探的。但自进城到现在,林聪就没有看见有任何人出城。 在小城东北角的一处院子中,突然有一伙人跳上屋顶,蹿房越脊,分头向三个方向疾掠!紧接着又跳上去一伙人,分为三个方向疾追! 由于距离远,火把的光线又不是很亮,林聪无法看到这些人的相貌装束,但却立即意识到这一定是那些裁判武士寻到了叛逆和奸细,在动手拿人。 林聪松了口气,连忙把情况告诉丘亮和海娅两人。 这些叛逆和奸细既已暴露了踪迹,无论是否被拿住,都已经无法继续在城内躲下去,那些裁判武士应该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 幸好这两拔人追逃甚急,又速度极快,地面上的人即使发现了动静,但尚未做出反应,他们便已跑出去老远,直奔出城的方向而去,并未在城内引起什么骚动。 沙灵儿突然走进了这间小厅,林聪一愣,道:“灵儿,你怎么到后边来了?是那些族长有人生事?” 沙灵儿是在前面的大厅,帮着秋水监视那些大小官员的。 沙灵儿却不说话,只是展颜一笑,同时冲着三人屈指轻弹,每弹一下,就有一个鸽蛋大小的黄色光团,分别没入了三人的胸口。 三人对她的这一举动大感诧异,尤其是林聪和海娅两人。两人都知道,沙灵儿是三级巫师,只会三种魂技,但并无这种黄色光团在内。 沙灵儿是伦祖派圣女,自然也懂鼎术,她的这一下如果是鼎术,还勉强可以说得通。但她的巫鼎也和辛大姑、海娅等一样,也是一个小女仙,更何况刚才根本就没有巫鼎出现。 三人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呯”的一声厅门撞开,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前。 这人大约五十来岁,身材矮小却一张长脸,脸色死板板的犹如僵尸,看上去一片森寒。他身上穿的正是那种裁判武士服,矮小的身材当门而立,给人一种渊渟岳峙的压迫感觉。 林聪觉得这人一定就是那十级的裁判武士领队,否则不可能有这种气势。 但裁判武士们现在正忙着追赶那些叛逆和奸细,他们的领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找上了沙灵儿? 这裁判武士领队在门前只是稍为一停,便缓步进厅,冷厉的目光刀子一般,在厅内四人的脸上慢慢扫视着,最后落在了沙灵儿脸上,森然一笑,道:“老家伙,不简单啊,不愧是当年曾经风光过的,数百队裁判武士搜索之下,竟能一直逃到这里,又躲了这么久!哼,该来的,终归是要来!跟我走吧!” 沙灵儿刚才的举止颇为古怪,林聪到现在还摸不着头脑。但无论沙灵儿今天是怎么了,无论是多么古怪,林聪都不可能让这裁判武士领队把她带走。 紫猿魂偶立即就出现在了这裁判武士领队与众人之间。 149、独孤风云 紫猿魂偶突兀出现,那十级裁判武士愣了一下,目光转到了林聪脸上,然后他右手突然屈指一弹,一个拳头大小的光球就“呼呼”飞了过来。 林聪吓了一跳。 在顾家堡附近与那四名裁判武士厮杀时,这种光球爆炸后产生的成团的牛毛细针,他是见识过的。 这裁判武士领队是十级高手,光球爆炸后的牛毛针只有更厉害,屋内的四人只怕谁也躲不掉,都得完蛋。 林聪神识微动,紫猿猛地前扑,长而壮的双臂张开,一下子便将光球抱在了怀里。 “轰”地一声闷声,紫猿魂偶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青猿并没有任何妖术,死后变成的紫猿炼成的魂偶自然也不能施展任何的妖术。林聪听“黑头”说过,紫猿魂偶之所以能与大巫级高手相抗,凭的就是力气大和身体坚韧。 林聪现在的这头紫猿魂偶只是“灵偶”级,应该还不足以与大巫相抗,但身体的坚韧却是同样的。 因此这时光球爆裂,紫猿魂偶的震颤虽然颇为剧烈,但应该没有任何的毁损,至少林聪附于魂偶体内的神识,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因此林聪立即就放出了“风妖”大锤,向绕过魂偶的十级裁判武士当头抡去。 裁判武士抬手放出一个脑袋大小的光球,迎向大锤。 锤球相撞,“呯”然暴响,但这裁判武士明显地没受到什么影响,如迎着轻风般从锤球相撞而产生的光波中穿过,继续向前逼来。 林聪已经料到这“风妖”大锤未必能对付得了十级高手,因此早就拔剑在手,这时立即心中大呼“黑头”。 这时的情况与白天的荒野激斗又是不同,若是被人发现自己与裁判武士厮杀,张扬起来,那可就不可收拾了,因此必须速战速决,即使战后魂力耗尽变成死狗,那也完全顾不得了。 又一个大锤出现,却是通体上下漆黑如墨。林聪知道这是“黑头”以纯暗系魂力凝成的大锤。 林聪轻轻吁了一口气。他体内的魂力与他人不同,暗系魂力与风系魂力是截然分开的,分沿不同的魂脉运行,看来即使这个暗系大锤过后,暗系魂力耗尽,仍然还有风系魂力可用,不至于一下就变成死狗。 “黑头”这把用“暗元球”弄出的大锤,与林聪刚才的“风妖”大锤,除了颜色不同,大小形状完全一样,但那十级裁判武士却脸色骤变,停下脚步,双手并在一起向两边张开,一个径约一尺的乳白色光球从他两手间升起,迎向大锤。 黑锤狠狠地砸在白球上,发出更大的一声响。 林聪就觉得心里猛地抽了一下。因为有十多天前对阵那个暗月王国大巫的经验,林聪知道这是自己体内的暗系魂力被一下子抽去过多所致。 那裁判武士身子剧震,又晃了两下,魂灯的光芒下可以看到他的口角有血丝沁出。 裁判武士猛然转身,向旁边的窗户蹿去。他显然是知道再留下去不会有好结果,要逃。 林聪和沙灵儿同时大叫:“不能让他逃了!”不过沙灵儿是冲林聪叫,林聪是在心里冲“黑头”叫。 径约三、四尺的漆黑的光元球出现,许多个黑色的小圆圈、小三角、小勾子、小方块向那十级的背部射去。 裁判武士背部好几面巴掌大小的乳白色光盾出现,将这些小圆圈之类的全都挡下,他的身体只是略为下沉,但伸脚在一把椅背上轻轻一点,身子就又升起。 紫猿魂偶在林聪的操控下猛追上去,但一来起步在后,二来林聪的操控也不够熟练,又哪里追得上,眼看着裁判武士就会穿窗而去。 但他最终并没能逃走。 就在林聪以为再也无法拦下他的身候,他飞到窗前的身体犹如飞行的鸟儿突然死亡,突然转而向下,“腾”的一声,直挺挺地掉落地上,昏了过去。 突有人快步冲了进来,“啊”的一声惊呼,却是沙灵儿的声音。 林聪愕然转头,刚刚进来的,却不是一脸震惊的沙灵儿又是谁! 林聪再急转头,站在自己身边的,赫然也是沙灵儿! 林聪一时间懵了:两个沙灵儿,这是怎么回事? 却见先来的这个沙灵儿“哈哈”一笑,却是男子的声音,接着相貌慢慢改变,变做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竟然是原本这城守府中那三十名家族武士的首领丘晃。 但这还不止,他还在继续变下去,又变成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这老者又高又瘦,简直就是皮包骨头,但一双眼睛却还颇为有神。 林聪两眼瞪得赛铜铃,心中一连叫了好几个“靠”字:七十二变!这是哪路大神啊! 这大神朝着林聪微微一笑,向外面瞟了一眼道:“管事大人,在下的储物戒指空间太小,还是请您赶快把这个人收起来吧,给人看到了张扬出去,可就大事不妙。” 小厅外面的后院里,几个丘家的家族武士,显然是刚才听到了什么动静,进了院门正向这边跑过来。 这老者又向沙灵儿道:“灵儿姑娘,刚才为了对付那个厉害家伙,在下在这小厅里下了毒,我们几个则都打了可以防范的治疗光团,你若不想打光团的话,还是先到屋外避一会儿吧,否则很快就会像这个人一样。” 沙灵儿一惊,连忙退出门去,又招呼那些匆匆过来的家族武士,回头走向前院。 她完全知道杀死这名裁判武士统领一事如果张扬开来,会造成多大的影响,跑过来的这几个人虽然都是丘家的家族武士,但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这事的好。 丘亮曾经向那些家族武士介绍过沙灵儿伦祖派圣女的身份,这些人又隐约地猜到些她和林聪的关系,对她的话也不敢违拗。 林聪也从两个沙灵儿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连忙过去将那十级的裁判武士领队也不管是死是活,收进了戒指中。 戒指内的空间其实就是独立于这个世界的另一个小型的异次元空间,没有空气,那裁判武士统领即使现在不死,收进空间后也绝对活不多久。 那老者又道:“在下独孤风云,就是这些裁判武士所说的叛逆。城守大人,贵家族的那位丘晃队长现在就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只是睡着了,天亮就会醒过来,任何事情也不会有。” 他说着又转向林聪道:“管事大人,事出无奈的情况下,在下无法可想,拉你们做了挡箭牌,很可能会给你们惹来大麻烦。二位无论如何责罚,在下决不敢有半句怨言。但责罚之前,在下想请管事大人跟在下去一个地方,如果运气好的话,那可能的麻烦,也许就可以消弥于无形。” 他说话间身材形貌又变,竟然变成了刚刚被林聪收入戒指的那个十级的裁判武士领队。 这时林聪已经想明白,他这并不是什么“七十二变”“三十六变”,而只是使用了“幻影小妖”魂器。 但寻常的“幻影小妖”魂器,只能将人的外形相貌略加改变,要变成特定的人则极为困难。 就像先前辛大姑与云岚要变成蒙青的师父丘长老等人的模样,就要经过长时间的练习,像这独孤风云这样说变就变,根本就不可能。这独孤风云所用“幻影小妖”魂器,可实在是高明之极。 同时,见到这独孤风云变做裁判武士统领的模样,林聪也自然而然地明白,他一定是要带着自己到那些裁判武士所驻扎的驿馆去,凭着他假冒的身份,要自己配合他,想办法将那些裁判武士一一除去! 这样一来,在外人的眼里,这些裁判武士就是无缘无故地突然失踪,就成了一桩无头公案。即使日后天显帝国发觉事情不对怀疑到这边,那也是不知多少时间以后的事情了。 这倒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虽然不一定真的像独孤风云所说的那样,能够将麻烦消弥于无形,但至少可以拖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林聪十分清楚,由于紫敖神君和“炼魂”短剑的关系,无论北边的北方巫教还是南边的天显帝国,都迟早会找上自己,麻烦根本就没有消弥于无形的可能,是一定会来的,关键的是当麻烦来到时,自己的实力,也包括黑妖蜂联盟的实力,究竟能提升到一个什么程度,能不能将麻烦挡住。 “独孤先生,其实并没有什么给我们惹麻烦的事,因此更提不上什么责罚。”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这独孤风云既然是天魂教的叛逆,那就是自己天然的盟友,于是林聪很快地就决定向他交底说实话,尽可能地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来。 这独孤风云身上所散发的能量波动并不强,修为明显地还不如自己,但他既然能惹得裁判所出动十级高手,而且听那裁判武士领队说,裁判所出动的裁判武士竟然多达数百队,那就一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拉过来之后,应该对自己有所助益。 “实不瞒老先生说,”林聪又道,“在此之前,也就是昨天早上,在下已经杀了一组裁判武士。” 独孤风云愣了一下,目光闪闪地打量着他,道:“管事大人胆子可不小啊!在整个南大陆,除了像我这样的亡命之徒,其他有些家业有些势力,又敢于与裁判所作对的,管事大人也许就是唯一的一个!唉,不是我说丧气的话,所谓‘存在就是有理’,天显帝国能屹立两三千年不倒,还是有一些道理的!管事大人可要当心,否则一个不慎,就大有可能沦落为我这样的天涯亡命!” 150、圣教叛逆 “多谢老先生提醒,我会当心的。”听了独孤风云让自己小心、说自己胆大的话,林聪点头道,“但我这却不是胆大,只是那些裁判武士要杀我,我总不能一动不动地让他们杀吧。” 林聪说着又转向丘亮,道:“丘大叔,我和独孤先生到那边去,对丘家的武士,你再去嘱咐他们一声吧。刚才的事,也不知道他们看到没有,可千万不能泄露了出去。” “好、好,是、是。”听了林聪的吩咐,丘亮一迭连声地答应,目光中满是震撼和惊骇。 林聪自然明白他这种震撼和惊骇的由来,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了一下。 林聪才刚刚穿过来一个多月,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他就由一个没有修炼过任何魂力、巫术的小盗贼,到今天仅凭一已之力,就打得一个十级高手狼狈而逃! 这简直就不是人,这是妖怪! 任何一个知道了这事的人,都自然而然地能想到,他一定是得到了一个厉害之极的宝贝!北方巫教若是不被这事招惹过来,那反而是咄咄怪事了! 三人一起快步往外走,独孤风云却又取出枚戒指递给丘亮,道:“城守大人,贵家族的那位丘晃队长就要醒了,这是我自己炼制的一件护身的魂器,无主的,虽然在下限于修为,这魂器的等级也不高,但还是有些用处的,就麻烦你转给他吧,算作是我把他迷昏的一些歉意。否则的话,我可是没脸见他了。” 说话间转出院门来到了前边的院子中,丘亮停下脚,将刚才几个到了后院的家族武士叫到一旁小声嘱咐,独孤风云却也停了下来,笑着冲大厅内的沙灵儿招了招手。 他现在是假扮那裁判武士领队,虽然笑,但这笑从裁判武士领队那死板板的脸上,却仍然显得阴森诡异。 大厅内在秋水奉陪下坐着的,就是原本城守府的一众官员,这些人见到林聪与裁判武士领队在一起,而且看上去颇为亲热,都是满脸的意外和震惊。 林聪却暗暗的吁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和这个假冒的裁判武士领队这么亲亲热热地站在一起,毫无疑问的代表着他对自己的支持,对黑妖蜂联盟的支持。自己和他在城内这么转上一圈后,只要再能将其他的裁判武士不动声色地收拾了,原阳小城内的局面,就应该可以安枕无忧了! 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 沙灵儿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秋水旁边,看见独孤风云招手,立即就跳起身走了过来,笑嘻嘻地道:“前辈,你叫我啊。”先前后边小厅内的情况,沙灵儿是看见了的,因此自然能够猜到一些。 独孤风云摸出一个三四寸长用细线扎着的纸卷,递给沙灵儿,又放低些声音道:“灵儿姑娘,刚才冒用了你的形象,实在是抱歉得很。你想必也猜到了,我用的就是一种‘幻影小妖’,这就是它的阵图,你自己就按图上所说,炼制一个,拿来玩儿吧,就算是我对你的赔罪。” 林聪吓了一跳:这么厉害的“幻影小妖”,又岂只是拿来玩儿!这简直就是一种无上瑰宝,更何况还是它的炼制阵图! 沙灵儿也是呆住了,吃吃地道:“前辈,这……这么厉害的阵图,你……真的要送给我?” 独孤风云“哈哈”地笑:“拿去吧,只要别怪我就成。” 沙灵儿这才回过意来,冲独孤风云甜甜地一笑,道了谢,喜滋滋地去了。 两人相跟着出了城守府,沿街道快步向前走,独孤风云道:“管事大人,看你如此的年轻,修为似乎也不是太高,但对敌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而且均是厉害之极,实在让在下叹服啊!” 不提“炼魂”和“黑头”的话,这一切实在不好解释,林聪支吾道:“在下……只是有了一个厉害的魂偶,又学了一种厉害的魂技,其实也没什么的。” 独孤风云道:“管事大人这般年轻,行事说话就如此稳重,明进退,知收敛,在下看在眼里,实在是深感惭愧!” 他说着突然感慨起来,道:“就像那十级的裁判武士刚才在后边说的,在下当年,确实是风光过的。那时,我也是管事大人这般年龄吧,刚刚从圣教的“天命巫院”出来,就已是五级巫师,被授予圣教‘白银’级圣教武士,在外人眼里,完全可以说是惊才绝艳了!但就是没有做到管事大人这般知进退,嘿嘿,在的一次试练中,胜了一个不该胜的人——圣教‘黑纹’大主教的孙子,就落得……唉,一步步落到今天这个处境!” 见他感慨之中又满怀愤懑伤感,林聪就知道他一定有一番惨痛的经历,小心地道:“前辈就是在那个时候,成了帝国的叛逆?” “叛逆?嗯,现在想来,我确实是从那时起,就生了叛逆之心。”独孤风云冷笑道:“但什么是叛逆?‘承天恩,化四野,育万民。’这是圣魂教的总教义。但那些人,又有哪一个是这么做的?又有哪一个是往这个方向做的?满口的‘天恩化育’,满肚子的机巧权谋!哼哼,若说叛逆,他们哪一个又不是叛逆!” “前辈小心!”林聪连忙提醒,“你这样说话,可要被别人听到了。” 独孤风云本来是放低了声音说话的,但越说越激愤,声音也越来越大,街道上虽然只有火把没有人,但在这个吵嚷动荡的夜里,原阳小城估计没人能睡得好,家家户户估计都有人在支着耳朵听着外边的动静,独孤风云再这么说下去,是肯定要被人听到的。 独孤风云长舒一口气,自失地一笑,道:“都这么些年了,刚才还说呢,却仍是这么沉不住气,让管事大人见笑了。” “按前辈所说,你应该是被那个‘黑纹’大主教所害,”待独孤风云镇定下来,林聪又问道:“那前辈报仇了吗?” “拿什么报仇啊!”独孤风云苦笑摇头,“那次试练之后,我就被安排了一个注定难以完成的任务,带领军队去剿灭一伙魔煞邪徒,结果魂海被伤,修为慢慢地不升反降,到了现在,只有三级的修为了。唉,过去的事了,不说也罢,我之所以向管事大人提起这些,也只是不想大人因为这个什么‘叛逆’,对我有什么误会罢了。” 说话间独孤风云领着林聪向左一拐,沿一条黑暗些的胡同走了一阵,进了一个小门。 门内是一个院子,院内并无火把,暗沉沉的,但主房内亮着灯。 进屋之后,可见宽敞的主房内一片狼藉,显然曾发生激烈的打斗,地面上乱七八糟地躺着五六个人,都被绳子捆着,据林聪猜测应该都是额尔古帝国的奸细。 屋内还有五名裁判武士,所穿服饰上都有打斗的痕迹,其中四个明显都受了不轻的伤,分别坐在椅子上。 看到独孤风云和林聪一起进来,五名裁判武士都显得有些诧异,但五人目光只是向林聪一瞥,又都转向独孤风云。 独孤风云先向林聪摆了摆手,让他在一个方便出手的位置坐下,道:“追出去的几个组,还没有人回来吗?”声音与真正的裁判武士统领颇有几分想象,一时之间倒也难以分辨。 那没受伤的裁判武士道:“还没有。他们四、五个人去追一个狼骑士,即使无法活捉,杀掉应该没有问题。这里也始终没有动静,看来大人所料不错,城内的狼骑士,应该都已经或伤或……” 话没说完,便被林聪放出的“兔鼠”小魂偶咬中,“咕咚”倒地。 其他的几个受伤的裁判武士,包括地面上被捆着的那些人,林聪自然也没有放过,操控着小魂偶每人都是一口。 独孤风云道:“管事大人,不知你的储物魂器还有没有空间,这些人,还有被捆着的这几个狼骑士,都收起来吧。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聪空间戒指有的是,其实只是原本用来装“双头铁蛟王”的戒指,由于“双头铁蛟王”拉在花乔堡那边没带过来,空间也还大得很。他立即就将这屋子里的这些人全都收了进去。 屋子里顿时显得空阔起来,独孤风云道:“在下听到那些裁判武士商量说,追赶那帮额尔古帝国的狼骑士后,回来就在这里集合,咱们就在这里等吧,回来一个捉一个,争取一个也别让逃了。” “管事大人,你想必奇怪我怎么会听到他们的动静吧?”独孤风云说话间见林聪脸带疑问,微笑着走到了屋子的一角,摸索了一下,似乎拾起了什么东西,然后过来递给林聪一颗乒乓球大小的水晶球,示意林聪往球上看,接着道: “这是一种类似于‘魅’的魂器,我叫它‘暗之眼球’,是分开用的。把‘眼’的这一部分放在你想观察的地方,通过水晶球,就可以看到那里的一切。”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右手晃来晃去,在水晶球上,林聪果然就看到他右手所过地方的画面。他又让林聪看他右手上的东西上,那是一个米粒大的小珠子。 靠,这岂不就是一个监视器!用处可大得很! 但独孤风云又是怎么把那个“眼”放在这儿的? 151、药剂炼天 “我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逃出去后混进了城守府,冒充了那个丘晃。”独孤风云回答林聪的疑问道,“逃走前把这小小的‘眼’留在了这儿,原本是为了监视这些狼骑士的动静,方便自已最终逃脱。却不料就在刚才,发现这儿遭到了裁判武士的猛烈袭击,又听到那裁判武士领队竟然不知怎的看出了我的不对,要去拿我,幸好临时拉你们做了挡箭牌,这才转危为安。” 林聪听了却更觉疑惑:“额尔古帝国和炼魂教也要抓你?前辈,你……怎么又会惹上了炼魂教?” “不是我惹上了他们,是我所弄出的一种东西对他们有用,有大用!”独孤风云说着四顾看了看,从靠墙的一张桌案上拿起一块木板,递给了林聪。 这木板呈圆形,约有两寸厚,径约尺半,紫黑色,上面有许多各种形状的凹坑,拿在手里颇为沉重。 林聪疑惑道:“这是什么?”突然觉得这木板竟与“破城槌”镶嵌魂器的玄罡石板有些想象,尤其是上面的这些凹陷处。难道独孤风云的这木板竟与“破城槌”有关? “破城槌你想必知道吧?”独孤风云道,“制造破城槌需要玄罡石板,玄罡石矿又极少,因而玄罡石板就抢手之极。南大陆是这样,北大陆更是如此。但你手上这块厚木板,就可以取代玄罡石板。” “这个竟然可以造破城槌?”林聪有些不敢相信的道。 “不错,就是这个。”独孤风云肯定地点头,“我炼制了一种药剂。将这种木头适当的处理后,用上我的药剂,在这木头上面刻制法阵,就可以取代玄罡石板。若不是这个的话,我一个孤老头子,又怎会惹得裁判所和额尔古帝国为我兴师动众!” “老先生,你竟然能研究出这个来,你……厉害啊!”林聪意外、震惊、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自从在“双头蛟”寨意外地得到两辆“破城槌”,不仅是沙灵儿迷上了,林聪自己也始终是心庠难搔,时不时地有莫名的欲望涌起,希望能得到更多的“破城槌”! 他可不敢指望沙灵儿能异想天开地研究出替代玄罡石板的东西,即使是“黑头”这个千年怪物,甚至是紫敖神君,他都不敢指望。他的想法只是围绕着怎样得到更多的玄罡石板转圈。 但据辛大姑说,玄罡石虽然许多地方都有出产,但只是一些小石片、小石块,只能用于制作魂灯之类的小型魂器,能够用于“破城槌”这么大块的极少,偶尔有一块,所在国家也都宝贝似的收起,不相干的人又哪能得到! 但这个异想天开的事,竟然就被独孤风云想成了! 独孤风云用来取代玄罡石的这种木材,林聪并不认得,甚至都没见过,想必也是一种稀有木种。但再稀有,也应该比玄罡石好寻得多,否则的话,独孤风云又何必费心费力的,去搞这个研究。 蛮崽子的,这要是能请得动这个独孤风云帮忙,弄出数百辆甚至数千辆“破城槌”出来,要去进攻哪座大城小城,也无需真正地去打,只要将这么多的“破城槌”在城下摆出来,还不吓得他老老实实地投降! “我若是真的厉害,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了!”独孤风云却丝毫没有林聪这样的激动,他轻吁一口气,目光中流露出伤感、痛苦、愤懑以至于仇恨,声音低沉地缓缓道: “魂海受创,巫修之路断绝,父母忧急双亡,未婚妻别投怀抱,我那时就是突然间从云端跌落烂泥坑啊!幸好我对魂器还有一些研究,心中还能存着一丝希望,这才硬撑了下来。但想搞出厉害的魂器,足以让我扬眉吐气的魂器,又岂是易事,这中间,又是何等的凄风苦雨啊!幸好,我终于还是炼出了那种‘炼天’药剂。” “是,是!”林聪连声附和:“前辈,你这可不是‘咸鱼大翻身’了吗?要让那些害你的王八蛋好好看看!” “翻身又谈何容易啊!”独孤风云叹道:“以我现在的修为,又孤零零一个人,弄出这个药剂,那就是‘匹夫怀壁’啊,我清楚得很!因此在极为小心地联络上我当时藏身的襄山王国,以刻制了阵图的百块紫枥板换到一些金币,置办了一些必要的护身器具后,就又立即潜踪匿迹,辗转逃到西洛王国藏身,却不料竟然被额尔古帝国的这些狼骑士寻到了。他们一半是强迫,一半是邀请,想让我到额尔古帝国去,就一路躲避着那些裁判武士的追踪,慢慢到了这里。” “幸好是走到这里,被那些裁判武士追上了!”林聪暗暗地在心里叫了声“好险”:差点就要与成百上千的“破城槌”失之交臂了! 但他立即就又觉得不对,奇怪的道:“前辈,以你的情况,到额尔古帝国那边去,不是挺好的吗?刚好可以让他们帮你报仇,你又为什么要从这里逃走?” “那边又岂是好去的!”独孤风云轻叹道:“南北两大陆对峙,已经两三千年了,南人与北人之间,也互相仇视了两三千年。实在无从揣测到了那边后,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因此我就宁死再不往前走,并允诺就在这里帮他们制作图板,这才在这原阳小城停了下来。” “这座院子的主人,是本城的耶律家族,应该与额尔古帝国那边有些关系,可以说是奸细吧。但对于天显帝国是奸细,对于黑妖蜂联盟,可就未必了,哈哈。我在这里躲了近两个月,两天前,我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去,却不料竟然有南边的裁判武士,不知怎的听到了些风声,竟把城给封了,又不知哪里露了马脚,被裁判武士领队直追到我藏身的城守府,” “前辈,那你今后就在这里安身吧。”林聪立即顺势发出邀请,并慷慨激昂地拍胸脯打保票,“我们黑妖蜂联盟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你可以安心地谋划报仇的事!” 独孤风云突然感慨地道:“管事大人,你是一个好人哪!” “好人?”林聪一愣,心想这话是什么意思?指的是什么? 独孤风云微笑道:“先前在城守府中,我还假冒着灵儿姑娘时,那个十级的领队要抓我,事发突然,你并没有杀掉他的把握吧?却仍然毫不犹豫地出手,这个后果……哈哈,管事大人,这是不是有些‘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呀!” “这个啊,”林聪这才明白他说的是这个,略为郝然地一笑道,“前辈,你假冒过丘晃,当然能看出我和灵儿……是那个……哈哈,灵儿很好的,这不是什么长不长、短不短的事。” 独孤风云“哈哈”笑了起来,道:“那你让我留在这里,是不是想让我帮你们做‘破城槌’?” “当然是想了。”林聪毫不回避地说道,“如果说不想,那就是假话。但我们会买你的,还要让你的药方、阵图什么的,谁也夺不走!前辈,你在这里呆了两个月,那一定是知道丘亮大叔的,你知道他为什么投降,并帮着我占领这原阳小城吗?” “就是因为怕他打了败仗,天星山被人抢去!”林聪自问自答地继续道,“所以我已经打算向长老会建议,制订一个法令,要保护每个人私有的东西,谁也不能给他夺走,即使这个人成了奴隶,也要保证这些东西仍然是他的。” 刚说到这里,沙灵儿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林聪通过飞在天上的“魅”,早就看到了她,见她进了院,叫道:“灵儿,你怎么来了?” 沙灵儿进了屋,左右张望了一下,道:“那些人,杀完了吗?” 这时天已慢慢有些亮了,在林聪和独孤风云说话之间,有四批裁判武士先后回来,其中两批还各自捉住了一个狼骑士。但有独孤风云这个假冒的顶头上司在,又有林聪咬人于无形的小魂偶,这些人包括两个狼骑士俘虏,全都进入了林聪的储物戒指。 林聪算了算,这伙裁判武士共有三十人,除了在顾家堡附近被顾南收起来的四个,其他的已尽数进了自己的戒指中。一次性地干掉了这么多裁判武士,其中一个十级、六个高等,想想还真够吓人的。 见到林聪点头,沙灵儿高兴地凑了过来,先冲林聪甜甜一笑,又向独孤风云道:“前辈,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啊!” 沙灵儿罕有说话这么温柔的,林聪不免有些好奇:她究竟想问独孤风云什么? 独孤风云微笑点头:“灵儿姑娘请说。” 沙灵儿道:“前辈,你给我的阵图我看了,实在是厉害啊!不只是按图炼出来的‘幻影小妖’厉害,我是说那种布阵的方式厉害!那种方式,以前根本就没有过,就像……嗯,林聪,就像你在陶家谷帮陶边大叔驱毒的那个功法,不是以魂力点布阵,而是以一道道、一条条、一束束的魂力,形成巫阵。” “这种布阵的方法,要比一个个魂力点严密得多,也便利得多,一定可以布设出许多以前从没有过的魂巫来!真的是厉害呀!” 独孤风云微笑道:“这只是老夫结合所炼制的一种药剂,又参考灵魂之火的魂符形式,所想出的一种方式,说不上什么厉害不厉害的。怎么,灵儿姑娘也对魂器的炼制有兴趣吗?” 沙灵儿点头道:“是啊,只是懂得不多。前辈,你的布阵原理,也与以前的魂力点布阵,有所区别吧。” 独孤风云道:“是有些区别。姑娘既感兴趣,我来和你说说。啊,管事大人,这天都亮了,你的事多,就请去忙吧,我和灵儿姑娘聊聊。” 林聪一愣,没想到自己倒突然就成了一个不相关的人。 但独孤风云这样一个老头子,林聪可不会想到什么吃醋那一方面去,也乐得沙灵儿能跟他套套近乎,好把他留下来,更何况也确实有些挂念外面的事,于是乐得装大度,告辞了出来。 但独孤风云却又告诉他:“管事大人,那些裁判武士和狼骑士的身上,你最好还是好好搜一搜,应该可以找到一些好东西的。” 152、独孤不独 林聪回到城守府时,城守府前边的大院子里闹哄哄的全是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总该有千把人的样子。丘亮在几名家族武士的帮助下,手里拿着一大叠纸,嘴里念着一个个人名,正在将这些人编队。 见他回来,丘亮把事情交给那些家族武士去做,向他禀报了他和独孤风云离开的这半夜来各项事情的进展情况。 第一标队已经编排完毕,所属的第一旗队也已经开始了巡逻,负责城防以及维持城内的治安。 城守府大院里的这些人则是强行抽调的各大家族子弟,按林聪的要求,将把他们编为两个协队,作为林聪的亲卫。 顾名思义,所谓“亲卫”,应该是最亲近的人,最信得过的人,因此像褚遂、蒙青的亲卫,都是由具有奴隶身份的家族武士来担任。 但现在聚集在城守府内的这些各大家族的子弟,实质上是一种人质,编在其他的队伍中,难免会出现桀骜不驯、不服从命令的情况,因此林聪才决定把他们带在身边,以便于约束。对外把他们称作亲卫,也只是为了名义上的好听,故示亲热以起到一些笼络作用罢了。 原本变相软禁在大厅内的各家族的族长、长老等,则都已经放他们各回各家。 第一标队已经组建完成,千多名各家族子弟也已聚集到城守府,原阳小城已经可以说是牢牢控制在手,已经不需要那些族长、长老在这里充当人质了。他们回去之后,已经难以兴风作浪,也应该不敢再兴风作浪。 事实上,独孤风云假扮的裁判武士领队陪着林聪一起出去,所起的震慑作用也不小。 这些族长、长老或许不怕林聪,不怕黑妖蜂联盟,但不可能不怕帝国裁判所。 但那些族长虽然放了回去,丘亮却并没有让他们闲着,因为他们还同时是城守府的官员,丘亮给他们下达了新的命令,让他们筹集帐蓬、粮草等,以备第一标队随时出发,去占领原阳小城下辖的那些村堡。 另外,派去接顾南过来的人也已经出发了。之所以这么急着接顾南过来,自然是为了索吟。林聪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索吟到来,这一次说什么也要赶快炼制成魂偶,以免出了什么意外。 林聪同时还对顾南戒指中的四个裁判武士、一个狼骑士的尸体有些担心,这小子若是冒冒失失地将这些尸体放出来,被人见到,那可就糟了! 见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林聪心中颇为畅快,便在迎过来的秋水的引导下,快步来到后边的西跨院中。 西跨院本来是丘亮接见下属和会客的地方,秋水却让人整理了,以供林聪临时休息。 秋水去后,林聪便关上院门和房门,将那些裁判武士和狼骑士的尸体全都放了出来,细细搜索。 从耶律家族的那个院子回来时,独孤风云特意提醒,说这些裁判武士、狼骑士身上应该有好东西。其实不需他提醒,林聪也一定会将这些人的尸体逐一细搜。 按独孤风云的说法,他已经在原阳小城这里住了两个月,在那些狼骑士的逼迫下制作那些用于“破城槌”的厚木板,这么长的时间,想必已经完成了不少。 对于任何一个国家和势力来说,即使是额尔古帝国这样的大国,“破城槌”也完全可以说是足以决定国运的重器,因此对于独孤风云制作完成的木板,一定是制作一批,设法送回去一批,断不会全都留在这原阳小城中的。 但即使如此,也还应该有最后的一批没有运走,一定是在某个狼骑士或裁判武士的身上。 虽然从独孤风云的言谈举止上来看,他最终同意留在黑妖蜂联盟的可能性不小,随时可以为黑妖蜂联盟制作这样的木板。但要制作这样的木板,总需要他曾经提过的那种“紫枥木”,需要搜集各种材料炼制药剂,又哪有已经制作完成的来得方便。 另外,昨天在顾家堡附近与那五名裁判武士还有一名狼骑士相遇时,那狼骑士本来是两手空空,但突然间就有短剑和可以连续三发的匣弩出现,他的身上,一定会有一件空间类魂器。 三发连弩的制造,要比单发弩复杂得多,在这一带本就不多见,那狼骑士的三发弩,却又与林聪印象中的三发弩有着明显的不同。 当时一眼看去,那狼骑士所用的匣弩,其外形,就与前世电影电视中所看到的早期短铳差不多。这种盒弩,限于其形状大小,射程显然不会太远,不适于战场上使用,但对于防身和近战,却是极为方便和实用。 在林聪的印象中,无论天显帝国的裁判武士还是额尔古帝国的狼骑士,都不是正规的军队,都是不会到战场上参与正面的冲突厮杀的,所执行的大多都是一些秘密任务。据此推测,空间魂器与这种小型的盒弩,多半就应该是他们的标准配备,每个人都应该有这么一套。 空间类的魂器在这穷乡僻壤难以寻觅,但对于两大帝国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细搜的结果证实了林聪的猜测,二十六具裁判武士的尸体、十具狼骑士的尸体,林聪总共搜出四十三枚储物戒指。多出来的七枚,应该是那些狼骑士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杀,他们的戒指被裁判武士搜出带回,如今却又落入了林聪的手中。 在此前的接触中,林聪早已知道,这些裁判武士和狼骑士,修为最低的也是中等,现在的原阳城中并没有高等的巫师,因此这些戒指他现在全都打不开,也只有等空闲下来,让“黑头”慢慢地想办法了。 待得将所有的戒指全都另行收好,又将一大堆的尸体收起,林聪正在盘算着怎样处理这些尸体时,却有人敲门。 打开门看时,沙灵儿笑眯眯地与一个中年男萨满先后跨进院来。 沙灵儿一进来就乐呵呵地道:“林聪,快来见过我新拜的师父。哈哈哈哈,我很快地就能自己制造‘破城槌’了!”说着她又转头对那萨满道:“师父,今后你就叫他的名字吧,不用再叫什么‘管事大人’了,听着让人生分。我和他,嘻嘻,不是外人。” 林聪先是诧异,但立即就意识到,这个中年男萨满一定就是独孤风云,忍不住一阵意外。 沙灵儿这一阵子沉迷于“破城槌”,一直想着另出蹊径,自行将林聪从铁木尔峰带回的三箱子魂器装配出“破城槌”,却又苦思不得其法,现在见到懂得这个方法的独孤风云,迅速拜师自然不奇怪。 但这新的“破城槌”制造方法,却是独孤风云仗之咸鱼翻身的唯一本钱,他又怎肯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传给沙灵儿? 但意外归意外,因为独孤风云对林聪留在这里的邀请还未做出回应,林聪原本还是有些担心的,现在心中的那块石头却是“咚”地一声落了地,而且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来! 独孤风云既成了沙灵儿的师父,哪还用得着再担心黑妖蜂联盟不能拥有成百上千的“破城槌”? 当下林聪连忙兴奋又高兴地向二人道贺。 独孤风云却道:“林聪啊,你可别只顾着高兴,咱们还得演一场戏,让那一队裁判武士在众人的面前出城去,这样才不至于让人猜到他们是死在城中,才不至于惹祸上身。” 为了不至于惹上天显帝国,这一步是必不可少的,林聪早就在盘算这事,这时听独孤风云提起,连忙点头表示马上就去安排。 但他并没有马上就出去,他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关上院门拉着二人到屋子里坐下,取出一颗魂珠递给独孤风云,道:“独孤伯伯,你说魂海受了伤,致使修为慢慢退步,我这里有魂珠,不知你能不能把伤治好?” “魂珠!”独孤风云身体震了一下,把魂珠接过去托在手中打量着,目光变幻不定,神色复杂之极。 良久,他长叹一口气,把魂珠又还给林聪,道:“太晚了!刚受伤的时候,我曾梦寐以求地想得到一颗魂珠,但时至今日,受伤这么久,治好的可能性已经不大,还会白白地浪费了一颗魂珠。” 但林聪却不这么认为,独孤风云没办法,但“黑头”未必就没有办法,即使“黑头”也没办法,未必紫敖神君也没办法。当下他“嘿嘿”一笑道:“独孤伯伯,我来想办法。既然大家都说魂珠可以治疗魂海损伤,那你的伤,就应该有办法可想。一颗不成,那就两颗、三颗……” 独孤风云“霍”地睁大了眼,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林聪,你……真的有‘炼魂’?” 林聪那颗心“通”地急跳一下,然后又慢慢往下沉去,虽然沉得慢,但却是不可阻挡,不可遏止! 他当然不是怕“炼魂”短剑的事被独孤风云知道,他所意外吃惊的是,自己只是稍稍露了那么一点点口风,独孤风云竟然立即就想到了这上面去,显然是他心中早就在怀疑自己拥有‘炼魂’短剑! 独孤风云会怀疑,也一定有不少其他的人在怀疑! 林聪原本就在担心,随着自己修为突飞猛进地增长,“炼魂”的事绝对瞒不了太久,现在独孤风云的反应,证实了他的担心一点也不是杞人忧天! 我要修为更快地提升!我要实力更快地增长! 林聪忍不住在心里大呼,同时又狠狠地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独孤风云立即开始帮自己制造“破城槌”,越多越好!无论如何,一定要开始联盟卫队的训练,把联盟卫队练得越强越好!?? 153、纤手锁喉 半上午的时候,太阳就从云层后慢慢挣了出来,再加上已经有两天没再下雨,路面上已经基本上没有了什么泥泞,远比刚刚下过雨时好走了许多。 过午时没多久,第一标队除了海娅亲自带队驻守原阳小城的第一旗队外,余众兵分四路,分往东西南北,去占领原阳小城辖下的各个村堡。 林聪带队向南。在他麾下的,除了他那两个协队的所谓亲兵外,还有分别从其他旗队抽调的三个协队。这三个抽调的协队,组成了一个临时的大队,番号就叫做南征大队。 这一次,林聪并没打算和他带领的这些士兵一起,同甘共苦地步行赶路。在他所带领的这支近两千人的队伍里,除了驮运粮草、帐蓬的两头龟驼外,林聪还让丘亮特地给他准备了一头带轿箱的龟驼。 轿箱虽也是藤条所编,但却与那些敞口的藤筐不同,是经过特别处理的双层结构,比木制的还要坚固,是专门用来载人的,四周除了门窗之外,再没有一丝的缝隙。林聪就独自一人带着索吟,躲在长丈许、宽有七、八尺的轿箱中。 他的目的,自然是要乘着路上的这一段时间,将索吟炼成魂偶。 林聪已经想清楚了,即使将索吟体内“刀疤脸”的灵魂吸出来,在“黑头”的帮助下植入一个大巫的灵魂,将她炼成“我偶”,或者是“分身”级的魂偶,受自己仅仅四级修为的限制,索吟也不能自然而然地成为大巫级魂偶,所发巫术的伤害力,也绝对达不到大巫的级别。 但在其他的方面,如巫术与武技的结合、出招的多样性、出手时机的把握等,却差不了大巫多少,综合水平达到十级,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对于林聪综合实力的提升,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帮助,林聪对此颇为期待! 索吟自然是随着顾南一起来的原阳小城,但林聪将索吟接到手后,就把顾南塞给了丘亮。 在这一次的出击行动中,丘亮负责占领北面的几座村堡,目的是尽快打通与盘山小城的联系,将原阳与盘山两座小城连成一片。丘亮带着顾南过去,正好顺便将他交给顾熙,免得他再四处乱跑。 在原阳小城,尤其是在各大家族,有关林聪的事,还是颇有一些传闻的。这主要是与丘亮有关的传闻,说他如何带人突袭盘山小城,抄了丘亮后路;又如何用一头厉害的大魂偶,一举击溃“复仇军”等。 半夜时与令人生畏的裁判武士领队颇为熟络和热乎地边说边行,也多多少少在他身上镀了一层神秘的光彩。 林聪原本还有些担心,在进入原阳小城后,大多数事情都是丘亮主持,他自己并没有怎么在人前露面,更没有在公开场合出过手,现在却突然带队出兵,说不定会因为年轻,手下这些士兵中会冒出几个刺儿头、愣头青捣乱,因此满心里准备着要来个杀鸡儆猴的。 出城和这些士兵一起步行走了好几里路之后,一个敢于挑头生事的也没有,所有的人都老实得很,林聪这才知道自己是多虑了,这才和南征大队的大队长——独孤风云曾经冒充过的那个三级巫师丘晃打了个招呼后,就钻进了龟驼背上的轿箱中。 索吟是在顾家堡外,被顾南的“小花”咬昏的。按丘亮夫妇的说法,“小花”活着的时候虽然是十级妖兽,牙齿上含有剧毒,但成为魂偶后毒性必然减弱,而且成为魂偶的时间越长,毒性就越弱。 现在索吟距离被咬昏已经一天一夜还要多,早就该醒了的,但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 其实醒不醒也无所谓,反正马上就要拘出潜藏在她身体内的“刀疤脸”,开始炼制魂偶了。 但炼制开始前,有必要检查一下她的身体。顾南那个浑小子当时将她绑得那么紧,又捆了那么久,林聪有些担心会不会把她的腿脚捆出了毛病。 虽然魂偶毁损了之后,也可以修复,但林聪特地问过“黑头”,那是很费事的,需要炼制好几种药剂,还另外需要十多种不太好找的材料,而且需要慢慢地一点点地修补,至少也要十几天的时间。 因此,如果索吟的手脚真的被捆出了毛病,那就完全有必要迟上几天,先救醒她,等她把伤养好了再来。 林聪扯开了索吟身上的绳子,先检查胳膊,还好没事。但当他一手抓着索吟的脚脖子,另一手托在她腿弯处,看她的腿脚是不是还灵便时,索吟却突然醒了过来。 她以双肘撑着轿箱底板,上半身斜斜抬起,“倏”地收回被林聪抓着的右腿,睁大眼警惕地望着林聪,叱道:“你是谁?要干什么?” 林聪虽然在她手上吃过大亏,两只手都被她凶狠地踩断了好几根骨头,但那是“刀疤脸”借着索吟的美丽漂亮,在他那脆弱的心灵里搞风搞雨,他这才一时头脑发昏上当失手。 现在林聪却已知道这仙子般的躯体只是一个壳子,主宰这个壳子的是“刀疤脸”,自然再没有上当的可能。 “干嘛呀?”林聪翻起白眼,斜睨着那张女神脸,道:“睡了一阵子就不认识我了!嘿嘿,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 林聪说着话慢慢抽出短剑,又道:“‘刀疤脸’老兄,为夺这把剑,你和你那个死鬼师父追着我,从察罕小城到大萨满庙,又一直追到地下河,运气稍稍差上一点点,老子现在可就不知变成什么了!哼哼,老子现在吸了你,不过分吧!” 话刚落音,林聪但觉眼前一花,索吟已闪电般地团身而起,扑到了他的面前,右腿跪着,左腿弓起,左手已夺过了他的短剑,右手却抓住了他的脖子,紧扣着他的喉咙,将他紧紧地抵在身后的藤箱壁上。 林聪知道索吟练过武技,本就有所提防,但没想到她的动作就像一阵风,连一个念头还没转过来,就已被扣住了脖子。 在顾家堡附近的那个小湖边,对付顾南的几头小魂偶时,林聪曾经见过她出手,但决不像现在这般如疾风闪电,毫无痕迹可寻,她那时出手的速度,连这时的一半也比不上! 索吟两眼紧盯着他,喝道:“你就是孟德要杀的那个人?孟德在哪里?” 这时索吟的脑袋与林聪相距只有尺许,如此近距离地四目互视的情景,在林聪和索吟刚刚从小湖里爬出来时,曾经有过一次。但两次的情况却大不相同。 那一次“刀疤脸”是为了引林聪上勾,眼神是那样的温情脉脉、情意款款,这一次的目光,却完全是冰刀霜剑般的冷厉。 但两次的区别不仅仅是这些。 由于距离实在是近,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林聪却看得很清楚,在索吟这同一张脸上、同一双眼中,她的眼神与那一次相比,几乎就没有任何的相同之处,甚至完全可以说是两个人。 同一个人的眼神,决不应该有如此大的区别。 林聪心中一动:莫非索吟根本就没有死?莫非现在控制这身体的,竟然是索吟本人而非“刀疤脸”? 莫非那天在盘山小城的城守府内,在自己的“风妖”大锤骤然打击下,“刀疤脸”受伤过重,又知道大事不妙,根本来不及以“魂篱”将索吟的灵魂吸出,就用了不知什么办法,慌手慌脚地,直接将他自己的灵魂潜入了索吟的身体? 这是很有可能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也导致“刀疤脸”的灵魂只能与索吟共居一体,并不能将索吟的灵魂吞掉。 毕竟连千年怪物“黑头”都觉得:噬魂夺体,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就连吞噬其他人或妖兽的灵魂,也只有被称作“小魔煞”的“黑头”才做得到,但也只能噬魂不能夺体,孟德就更不能。 索吟现在所说的话,也可以证实林聪的猜测:她问“孟德在哪里”,“孟德”可不就是“刀疤脸”的名字! “你……你是索吟姑娘?”林聪试探地问道。 如果真的是索吟本人,当然要比是“刀疤脸”好上许多。 但林聪却又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更不敢有丝毫地异动,毕竟他的喉咙现在被索吟紧紧抓着,稍有不对,“嘎巴”一声,他也就完了! 以索吟刚才出手的速度,林聪虽然有不少手段,但如果索吟要杀他,他自估均来不及阻止索吟动手! 索吟又道:“你刚才说‘刀疤脸’,是不是孟德?他在哪里?这是……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她说着抬起夺自林聪的‘炼魂’短剑,把车窗的帘子掀开了一个缝,侧头向外面看。 “索吟姑娘,你说的那个孟德,可不是什么好人。”林聪这时已经能够确定就是索吟本人在控制她的身体,觉得事情应该大有转圜余地。 虽然“刀疤脸”与他的那个大巫师父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没有立即用“魂篱”吸了索吟的灵魂,但最终的目的,必然是把索吟炼制成魂偶。 这样宝贝的一个身体,是谁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知道了现在控制这具身体的仍然是索吟本人之后,眼望着她那俏生生的近在咫尺的脸庞,嗅着那醉人的体香,林聪就又觉得她浑身上下似有仙气冒出。 但现在喉咙被她紧扣在手,无论是心猿还是意马,林聪都不敢有一分半分的蠢动。毕竟什么都没有小命要紧。 “索吟姑娘,我说了你可别害怕。”林聪又道,“那个孟德,已经潜入了你的身体里……哦,我是说他的灵魂,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就潜入了你的体内。应该就是操控‘双头蛟’与我厮杀时潜入的,你也应该是那个时候昏过去的。” 索吟回过头来,微蹙眉头看着他,似乎在思索他的话,然后突然就道:“这是盘山小城外吧?这些都是你带的兵?你快下令,转回盘山小城去!”说话间抓着林聪喉咙的手微微一紧。 154、色不是空 林聪一时猜不出她为什么要回原阳小城去,连忙道:“索吟姑娘,你要回盘山小城去做什么?这里距盘山小城可不近。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即使回去了,那里也已经物是人非。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拉在那边了?” “两天了?”索吟一愣,目光转了转,问道:“那这两天里,有没有人来找我?我说的,是一个修为很高的人,一个大巫。” “你说的,是不是‘刀疤脸’,哦,是不是孟德的师父?” “你知道孟德的师父?咦,你刚才提起过他,”索吟神色间透出些紧张,明显地对那个暗月王国的大巫甚是着紧:“他现在在哪里?到没到盘山小城来找我?” “索吟姑娘,他可也不是个好人。”林聪开始拼命说那人坏话,以求能够抵消那家伙肯定没给索吟少灌的迷汤: “索吟姑娘,那人是要打算把你炼制成一个魂偶的,一个很厉害的魂偶。你或许不知道,你的身体,很适合炼成魂偶,那人是暗月王国的大巫,他接近你,肯定只有这样的一个目的。” “你知道我体质特殊的事?谁告诉你的?”索吟脸现惊异之色,又问:“你懂得驭灵术?” “我是知道一些。”林聪连忙道,“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师父,就是他看出你体质的。他还看出,暗月王国的那个家伙已经对你下了手,说你身上有被炼制过的痕迹!嗯,一定是那家伙乘着你不在意,在你的食物里下了什么古怪的药剂。” “少胡说!”索吟喝道,同时手上又是一紧,“孟德的师父现在在哪里?你知道的是不是?” 林聪实在想不明白,“刀疤脸”和他的那个死鬼师父,究竟是给索吟灌的什么迷汤,明明要将她炼成魂偶的,并且已经动了手,索吟竟然是一点也没有察觉。 但见她在问及那死鬼时,眼中竟然露出关切之意,林聪心中一动,道:“我是在大萨满庙的铁祖峰上见到他的,当时他与人厮杀,对手是萨满教的大祭司呼布察老怪,还有一个清风王国的国王,两个人都是大巫,都很厉害的。” “那……孟德的师父怎样?”索吟神色显得甚是紧张。 “他们三个人混战,‘刀疤脸’的师父先是受了伤,”林聪慢慢地说着,一边说一边注意着索吟的神情变化,“然后他们又打到了一条地下河里,‘刀疤脸’的师父,就被清风王国的国王,一下子就给打死了。” “什么!”索吟惊呼一声,“死……死了!” 随着她的这声惊呼,她一直紧扣着林聪喉咙的右手抖了一下。 林聪等的就是她这一抖,斜伸在索吟身体旁边的右手微抬,立即将食指戒指中的紫猿魂偶放出。 紫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索吟的身后,甫一现身便双臂环抱,一下将索吟连着两只胳膊抱在怀中。 或许是由于来不及,索吟并没有抗拒,但她连挣扎也没有,只是睁大了眼望着林聪,惊恐地叫道:“他……他真的死了?” 林聪咸鱼大翻身,长长地松了口气,道:“确实是死了,否则我怎能得到紫猿。这紫猿就是他的,看姑娘的样子,想必是认得的。索吟姑娘,我刚才就对你说过,他是要将你炼成魂偶的,一点也没骗你。那人无论对你说过什么好听的话,全都是假的。” 索吟身体在紫猿环抱下轻轻颤抖,脸色已变得雪白,失神地望着林聪,嘴里喃喃地道:“死了?他死了?” 林聪再也想不明白了,“刀疤脸”那死鬼师父给索吟灌的难道会是“孟婆汤”?否则又怎会让索吟这么死心塌地相信他? 林聪甚至有些怀疑:索吟是不是已经被那人炼成了“分身”魂偶? 突一转眼看到索吟仍然抓在手里的短剑,林聪也懒得再理会索吟究竟是相信自已,还是相信“刀疤脸”的死鬼师父,过去一把将剑抓过来。 但不理索吟却还是不行,因为她体内还有一个“刀疤脸”。两个灵魂挤在一个身体内,谁也不知道最终会发生什么事,总是一个担心。 于是林聪立即向“黑头”请教,问是不是可以先把索吟和“刀疤脸”的灵魂都吸过来,然后再单独把她的灵魂送回身体里。 “她的情况和你一样,”“黑头”仍是那么不急不燥的,“灵魂太弱,只要进入‘炼魂’,就会受到不小的损伤,也有可能被直接打散。” “黑头”接着又问:“少主,你不准备将她炼成魂偶了?” 林聪这才回过意来,自己特地让丘亮给自己安排这样一头带轿箱的龟驼,就是为了将索吟炼成魂偶。但现在既然知道索吟没死,并且又重新控制了身体,他就又不可避免地踌躇起来。 想想看,这索吟也是个可怜的人哪! 先是在梁丘王国,因为体质的原因险遭大长老毒手,致家破父死,庞大的“飞天铁驼”佣兵团烟消云散;好不容易逃到苍莽山地,又落入“刀疤脸”师徒手中,都已经被人开始炼制魂偶了还不自知! 就这样把她炼制成魂偶,林聪有些下不去手,心理障碍太大! 再想想,自己现在有紫猿魂偶,有“风之精灵”和“风妖”大锤,尤其有“黑头”的暗元球和盗版风元球,有没有索吟这样一个魂偶,似乎也无关紧要嘛! 但无论是不是把她炼成魂偶,“刀疤脸”的灵魂都必须拘出来。 心里这样想着,转眼向索吟看过去。 索吟却也正望着他。 索吟这时的脸色虽然仍是极为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一些神采,不再像刚才的那样空洞无物。 “你,”索吟细细地喘了两口气,轻声道,“你是不是想将我炼成魂偶?” 索吟这话说得平平淡淡,也看不出什么恐惧。 但她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被紫猿紧紧抱着,在雄壮的紫猿的映衬下,她的身子显得柔柔弱弱,显得是那样的无奈无助,楚楚可怜。 “那怎么可能!”林聪义愤填膺,大义凛然,“我怎么会像‘刀疤脸’和他的师父那样,做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我只是想着,要把潜入你体内的‘刀疤脸’拘出来。任他躲在你的身体内,那又怎么成,那样迟早会害了你。” “你是几级修为?”索吟目光微微一转,突然问道。 林聪一愣:“我是四级修为。索吟姑娘,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的身体确实适于炼成魂偶,如果炼制方法正确的话,炼成的魂偶会与常人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话,表面一点异常也看不出来。”索吟平静淡然地说着,轻言细语,就如在讲一个平淡的故事,浑不是在谈论她自己的生死,而且是将她自己炼制成魂偶这么恐怖的事。 她接着道:“但那却要在我活着时就开始炼制,而且必须遵循一定的步骤,否则的话,即使魂偶炼成,也会有瑕疵,使用的时候,说不定就会被人看出破绽。” “你……索吟姑娘,说这些干什么呀?”林聪疑惑之极,“你是不是还是担心我会把你炼成魂偶?你这就是白担心了,我说话向来是算数的,说不炼就不炼!” 但还没等他说完,索吟却又突然闭上眼,脑袋无力地垂向一侧,瞧模样竟是昏了过去。林聪一愣,伸手拍了拍她脸颊,果真是昏了过去。 好好的又怎么会突然昏过去,多半是“刀疤脸”在捣鬼! 看起来,必须尽快想办法把“刀疤脸”拘出来才行。但怎么拘出“刀疤脸”而又不伤及索吟,这却是一个难题! “少主,”“黑头”说话了,“这是你自己找的难题。在原阳小城里时,杀了那么多裁判武士、狼骑士,你也没有这么犹豫过,凭着我几千年的见识,你一定是被这小女孩迷住了,她如果是个裁判武士,你是不是就不觉得是难题了。” “这个……这个,”林聪有些尴尬,但仍然强辨,“炼成魂偶与直接杀人不同,将一个活人炼成魂偶,总觉得是有些古怪的。” “少主,”“黑头”又说话了,声音又慢又低沉,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你这次杀了那么多裁判武士,虽然又和那个独孤风云演了一场戏,让人以为他们离开了原阳小城,但天显帝国这么多裁判武士失踪,总不会不理不问,会派人来这一带调查的。” “那你有一把奇特短剑的消息,他们就一定能知道,就会想到‘炼魂’上去,那你的大麻烦就会来。你想想看,天显帝国那边,会多长时间发现这些裁判武士失踪,派人来调查?你的时间可不多,应该抓紧一切机会提升实力。这个索吟炼成了魂偶,你立即就相当于有了一个至少十级修为的亲卫,错过了,可惜得很。” 林聪知道“黑头”说的是实情,不由得凛然心惊,又怦然心动,暗想自己是不是见色起意,有些色不迷人人自迷了! 但又突然想起索吟刚才所说的话,难道将她炼制成魂偶还真的有一些窍门?如果不知道这些窍门,将索吟炼成魂偶后,与其他普通人炼的魂偶一样,被人一眼就看了出来,那还炼个屁啊! 拿这话问“黑头”时,“黑头”竟然也不知道。 按“黑头”的说法,他虽然是几千年的老妖怪,但索吟的“九天六绝”体与林聪的“八荒六合”体一样,都是几千年才出一个,“黑头”也没有遇见过。 不过林聪现在并不太在意这个。“黑头”不知道,紫敖神君总该知道吧!而且这样的窍门,并不是只有神才能掌握的,用上了也不会引人怀疑,紫敖神君应该是会答应传授的。 只是,眼看着昏迷过去的索吟,想到要将她炼制成魂偶,林聪的心中又是一阵阵的不安! 蛮崽子的,这究竟是炼,还是不炼啊! 155、心理障碍 就在林聪“炼”与“不炼”的纠结中,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在这两天中,就像林聪所预料的那样,从原阳小城往南,沿着大路的四座村堡,没有经过任何的厮杀拼斗,就被林聪纳入了黑妖蜂联盟的版图。 联盟卫队当然要继续扩编,继续壮大实力,但在这四座村堡,林聪却并没有像前几天在上官、古、阴等地那样,并没有大量抽调青壮。 那样的做法完全就是涸泽而渔,上官、古、阴、顾等村堡,甚至还包括盘山小城,在失去了几乎全部的青壮年男子后,生产、生活必然会受到严重的影响,一个月、两个月还可以维持,时间长了就绝对不行,会出大问题的。 当时,联盟卫队孤军深入敌方领土,为了自身安全,为了站住脚跟,为了增强自身实力,才不得已采取那种应急的办法。现在有盘山小城和原阳小城为依托,图海领的进攻,估计至少也要在十天半个月之后,完全没有必要再那样做。 林聪甚至在考虑着,是不是现在就下达一个命令,将前几天从那些村堡强拉去的青壮汰弱留强,放回去一部分。 就像当时他对阴图所说的那样,这些地方都已经成了黑妖蜂联盟的地盘,大家也都已经成了自己人,做事情当然就要从长远考虑。急功近利、涸泽而渔的做法,是要不得滴! 在这样的一个想法主导下,虽然刚占领的这四个村堡都是四至八千人的大、中型村堡,林聪在每个村堡,也只在其各自原本就有的堡勇中,择优挑选了三至五百人。 但即使是如此,收服占领了第四座村堡——双月堡后,林聪所率领南征大队的三个协队,也都扩充到了千余人。 本来一个大队的编制,在人数上已经接近了一个旗队。 到了这个时候,原阳小城内那些被迫投降的各个家族,已经基本上没有降而复判的可能了,林聪亲自带队的这七、八百人的所谓亲兵,自然也就不需要再着意提防。 于是林聪就从中抽出一些老实可靠的,编入丘晃手下,将南征大队扩编为一个近四千人的旗队,并将丘晃升为旗将。 在这两天里,索吟醒过来一次,但没说上两句话,林聪就发现醒来后控制着这具身体的并非索吟的灵魂,而是“刀疤脸”。 但在“刀疤脸”缩回去之后,索吟却没有再像前一次那样紧跟着醒过来。林聪因为还要做其他的事,就寻了两名三级的女巫师守在索吟旁边,随时观察情况。但无论索吟还是“刀疤脸”,都再没有动静。 林聪心中疑惑,寻了一个空闲的时间,一手握着短剑保持与“黑头”的联系,同时将一缕魂力探进索吟体内细细探察。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神识与“黑头”是相通的,这也就等于“黑头”在探察。 探察的结果,“黑头”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 据“黑头”说,索吟的这具身体表面上看起来安静,但身体内的“刀疤脸”与索吟都没有闲着,确切地说应该是“刀疤脸”并没有闲着。 “刀疤脸”的灵魂要比索吟强壮得多,强大得多,他正在使用一种有些类似“灵魂缠绕”的诡秘手段,慢慢地将他自己的灵魂与索吟的灵魂缠绕在一起。 对此,索吟根本没有任何的抗拒能力。 这样任其发展下去的结果,就是“刀疤脸”在没有办法将索吟的灵魂吞掉的情况下,通过这异种的“灵魂缠绕”,会将他自己的灵魂与索吟融为一体。在融合后的灵魂中,“刀疤脸”毫无疑问地将居于主导地位。 索吟的灵魂和意识虽然不至于消失,但却会被“刀疤脸”完全控制,对这具身体,也将再不能施加任何影响,变成一个完完全全地旁观者。 对这一情况,林聪颇为震惊。 这样一来,“刀疤脸”岂不就相当于借体复活?而索吟,就等于是死了!不,那是比死还要难过的事情!死了就一了百了,但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别人控制,那又是一个什么感受! 林聪怜悯之心大起,连忙向“黑头”请教:“‘黑头’,你活了好几千年了,可以说是千年老妖了,所接触的,所吞掉的,都是厉害之极的人,能不能想出一个办法,可以将‘刀疤脸’拘出来?” 林聪原本只是无奈之下这么随口一问,没想到“黑头”竟然真的有: “办法是有一个,但却很麻烦。而且用这个办法,拘出‘刀疤脸’之后,索吟的灵魂也会受到不小的伤害,会慢慢地断绝与她的身体的联系,无法再接受身体的滋养,会慢慢地枯萎死亡。是魂飞魄散,彻底的死亡。” “是这样啊。”林聪先是有些犹豫,但又慢慢地想了一阵,终于想通了,觉得并非不可接受。 虽然这样做索吟最终也要死,但总比被“刀疤脸”压制着做个活死人强!更主要的是,她这样死了,自己就算不上是杀死她的元凶,要怪,就怪“刀疤脸”这王八蛋好了! 这样一来,今后再将她的身体炼制成魂偶,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心理障碍了。 但是“黑头”的办法确实有些麻烦:需要一块至少两、三丈平整的石板地面,用来布设一个复杂的法阵,而且进行拘魂的整个过程绝对不能被人打扰。 这在路上是肯定无法时行的,因此直到占据了双月堡,林聪才开始着手这件事。 在占据双月堡的第二天,局面就完全安稳了下来,堡内的秩序恢复了正常。林聪向东、西两个方向也各自派出一个大队,去攻略收服这两个方向的村堡;又安排丘晃负责防守双月堡,他自己则带了未被抽走的三百多名亲兵,驻扎在双月堡东门外。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三天天刚亮,双月堡东门外的大路上,就出现了一支三十来人的队伍,队伍中全都是二、三十岁的年青人,人人身着劲装,皮甲皮盔,背上背着短剑。 队伍的中间还有一辆带轿厢的牛车,专门用来载人的那种。给人的感觉,这应该是一支小小的佣兵队伍,在保护某个人到什么地方去。 队伍径直来到林聪这队亲兵的军营前停下,前面一人大概是领头的,冲着把守营门的几名亲兵团团地拱了拱手,道;“我们是管事大人的家族武士团,在下林风,车上坐的就是武士团统领敖老爷子。我们是特地来此寻找管事大人的,劳烦哪位大哥进去通传一下。” 林聪亲自带领的这三百多名亲卫分为三队,这时是第二队名叫苏木合的队正负责带人把守营门。苏木合听得是管事大人的家族武士团找来,自然不敢怠慢,客气地向那林风点了点头,便要派人去向管事大人禀报。 但他目光随意地一转,瞟向对面的这支小队伍时,却突然望着队伍中的一个人呆住了,诧异地道:“你不是盘山小城戚氏家族的奴隶吗,好像叫乌代是吧?几天前我随‘复仇军’到盘山小城,就见过你。你根本就不是巫师,怎么会是管事大人的家族武士?” 这小队伍领头的那林风回头向那乌代看了一眼,然后又回头看着苏木合,显得有些紧张,但仍然道:“这位兄弟现在的名字叫林川,是林氏家族的家族武士。林川兄弟现在已经是巫师了。” 苏木合疑心大起,道:“即使现在是巫师,那也是刚刚点燃灵魂之火,刚过巫师的门槛。管事大人要招募家族武士,二级巫师、三级巫师都多得是,即使是中等巫师,也必定招得来,又怎会要你这样一个刚过门槛的人!” 他说话间释出一缕精神力向那支队伍探察过去,发现牛山前面的十多人中,虽然也有二级、三级巫师,但竟然多达五、六人都是初等巫师。 管事大人虽然不是黑妖蜂联盟的长老,但战功赫赫,在联盟的影响下绝对不在长老之下,又岂会招募初等巫师、甚至是刚过巫师门槛的人做家族武士!这些人多半是假冒的! 苏木合立即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假冒管事大人的家族武士?是不是图海城的奸细?”他说着一摆手,旁边的十多名亲卫纷纷拔出短剑,“呼拉拉”围了上去。后边还有亲卫纷纷给弩弓上矢,然后持弩上前瞄准。 “这位大哥,你这话就有些不对了。”那林风脸上明显地透着慌乱,显得紧张,但仍然毫不退缩,“林川兄弟虽然刚刚点燃灵魂之火,但已经凝练了魂符,拼斗厮杀,也不见得就会输于二级或三级巫师,为何就不能做管事大人的家族武士?” 苏木合不屑地冷笑:“巫修之道,根本在于魂力修为。修为上不去,具体的巫术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那林风立即就接上来道:“‘修为是根本’之类的说法,自然是极正确的,但也不能因此就看轻了具体的巫术。这位大哥身周散发的能量波动颇为强劲,想必已是三给巫师了吧?林川兄弟虽然只是刚过门槛,却愿意向你挑战,大家比一比,不知这位大哥可敢应战?” 苏木合一愣,随即怒极而笑:“向我挑战?哼哼,他自己要作死,那是他的事,我倒是害怕失手杀了他,违犯了管事大人的规矩。”说着向那林川瞟了一眼,转身向一名亲卫下令:“完颜台,你去教训教训他。用你的‘旋风锥’,让他吃些苦头便是。”?? ,156、飘摇山风 苏木合及亲兵营的四、五十名士兵背对营门,排列成一个松散的圆弧状;其中不少人仍在苏木合的招呼下,以弩弓瞄着对面的那支队伍。按苏木合命令出战的那完颜台,则站在众人的最前面。 那支队伍就停在大路上,仍然保持着原本的队形,只是队伍中人已转而面对着营门的方向。 那个刚刚点燃灵魂之火的林川,只是十八、九岁的模样,这时已经出队,就站在队伍前面丈许处。他似乎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显得有些胆怯和拘谨。 在营门与大路间的这片三、四丈的空地,这时已经成了比武场。 完颜台只是二级巫师,所修炼的巫术是“旋风锥”和“紫藤”,杀伤力都不甚强,但因为面对的只是一个刚刚点燃灵魂之火的家伙,他半点的担心也没有。 那边林川刚刚表示准备妥当,完颜台便大步迈向前去,一边走一边将紫藤当长鞭用,向着林川猛抽过去。 由于对手实在太弱,他也没有准备像正像的比武拼斗那样,将巫术与武技结合起来用;他的打算是如果林川躲开了这一记猛抽,他就发出“旋风锥”,一个不成接着再发。 他是二级巫师,魂力的储备足够发五、六个“旋风锥”的。他觉得五、六个“旋风锥”过去,再加上“紫藤”窥伺在侧,完全可以将林川收拾了。 “紫藤”长鞭挂着“咻——”的低啸声,转瞬间藤梢便抽到了林川的身侧。林川向左、向前斜斜地冲出躲避。 只是他躲得似乎有些匆忙,脚下有些不稳,身子也摇摇晃晃的。 完颜台心中不屑地一声冷笑,右手收了“紫藤”,左手掐诀,一连打出了三个“旋风锥”。 三个“旋风锥”挟带着“呼呼”的风声,分从三个方向,向林川旋了过去。 在完颜台看来,这三个“旋风锥”封死了林川躲避的所有方位,不仅可以将林川收拾了,还可以在他脸上、身上割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口,让他大大地吃一番苦头。 但出乎他预料的,林川虽然仍是身子左摇右摆地,看似随时可能摔倒,却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从三个“旋风锥”之间的空档穿过,就那么飘飘摇摇地,倏忽间便来到了完颜台的面前。 完颜台大吃一惊,想要再发“旋风锥”时,林川的身子却突然不摇也不晃了。 随着身体的前冲势头,林川双腿前弓后蹬,右拳裹着隐隐的紫黑色光芒,破空发出“呜呜”的低啸,顺势从腰间疾冲而出,势头便如从山上滚落的巨石一般沉重。 “呯!”完颜台肩头中拳,身子打着旋飞出两三丈,然后才“腾”的一声落地。 苏木合这边的一众亲卫,全都看得呆了,个个张口结舌地做声不得。 这不仅是因为比斗的结果让他们没想到,更主要的是在比斗过程中,最后的那一刻,林川那从轻到重、从飘忽到凝实的转变,对比感太强,而且来得过于突兀,过于意外,直到苏木合身体落地,他们仍未回过味来。 林川向这边望了望,转身向队伍走去。 “川崽子,你过来。”突然一个粗糙沙哑的声音响起,“你说说,刚才的比武,你都有些什么毛病。” 众人循声去看,却是林风等人队伍中那辆牛车的车帘掀起,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从车上慢慢下来。 这老者身材高大,相貌威严,气势迫人,正是紫敖神君的那个敖霸。他现在就站在大车前冲着林川招手。 林川连忙中途转向,快步来到他面前,局促地道:“老爷子,我……我……”说着又抱拳行礼,接着道:“小的有些笨,实在想不出来,请老爷子指点。” 敖霸却又向林风望过来:“风崽子,你说说看。” 林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这才不确定地道:“回老爷子,川兄弟最后的那一拳,好像……还可以再猛一点,力道还可以再大一点。” 这边的苏木合及众亲卫才刚刚回过神来,听到这话又都呆住了:那林川以刚过巫师门槛的修为,一拳将一名二师巫师打飞,这林风竟说那一拳还可以更猛、更有力!他这用的,是武技还是巫术啊? 若只是普通的武技,那大家还练巫术干啥,都去学这种武技得了! “嗯,算你小崽子摸着了些门道。”敖霸对林风的回答,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又转回目光,冲着林川道: “这个‘飘摇山风’巫术,虽然分为两部分,但必需是紧紧连在一起的两部分。你刚才只想着‘飘摇浮萍步’了是不是?这样步法虽然似模似样,‘山风灌楼拳’却用意不足。 “你的魂力要均匀地注入到整个魂符中,这样出拳时,才能像山风灌楼,将里面的家什摆设全都冲个稀里哗啦!” 他说着望了这边的苏木合一眼,又看着林川道:“刚才说话的是不是这个小崽子?什么‘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你去,就按我说的,与他打一场,看看哪个厉害!” 苏木合总算及时反应了过来,连忙道:“不比了不比了!刚才都是晚辈见识浅薄,少见多怪,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请前辈千万不要见怪,晚辈这就让人去向管事大人禀报。” 苏木合说着回头摆手,一名亲卫士兵连忙快步进营。 “你小崽子够机灵嘛!”敖霸“嘿嘿”笑着,慢慢向这边走,又道: “这个事,也不能全都怪你少见多怪:他们这些人,的确都是我在盘山小城那里买的奴隶,七、八天前刚买的,名字也是刚改的。能在短短几天里就变得这么厉害,别说是你,就是林聪那小崽子,没有亲眼见到时,也未必就会相信。” 听敖霸竟连管事大人都敢称为“小崽子”,苏木合吓了一跳,但也知道他必与管事大人有极深的关系,神态上更是不敢露出半点不敬。 “请问前辈,”苏木合小心地观望着敖霸的脸色,“刚才见你指点林川兄弟,还有这位林风兄弟,他们的巫术,都是你老人家亲自传授的吗?” “那是当然。”敖霸显得颇为自负,“原本与林聪那小崽子说好,招来家族武士,就由他来传授巫术的,不料他却突然跑到了这边来,本……我就只好亲自传授了。不过今后再招家族武士,就要由他来传功、指点了。这事太麻烦,我老头子可没那个耐心。” 苏木合目光闪了闪,连忙又问:“请问前辈,你是说,管事大人还要招家族武士?那现在还招不招?” 敖霸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招了,我和林聪商量好了,要招好多人的。” 苏木合眼中立即就冒出殷切的光芒:“前辈,那你老人家看我怎样?我是三级中位巫师,巫术是‘风刃’‘冰箭’和‘骨刺’。” 敖霸显得颇为诧异:“你是林聪的亲卫统领,原阳小城的世家子弟,肯放弃现在的身份来做奴隶?” 苏木合一愣:“管事大人的武士团只收奴隶?那些大家族,普通的门客不是也可以做家族武士吗?” 敖霸道:“普通的门客嘛,那就有个忠诚的问题。这就需要林聪那小崽子来亲自把关,我虽是他的长辈,却也不能代替他。你真想做家族武士,那就寻他去说好了。” 正说着,林聪转过一处营帐走过来,远远地就向敖霸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笑着大声道:“劳烦前辈了。原本说好,就在盘山小城那边,招收训练家族武士的,没想到一仗打下来,就突然跑到了这边。” 他说着来到营外,敖霸招呼林风等三十名家族武士过来向家主行礼。 闹腾了好一阵子,苏木合终于觑了个空档,凑到林聪跟前道:“管事大人,小的听敖前辈说,大人还要招家族武士?” 林聪早得了紫敖神君的命令,也不知他又要搞什么,只好打“哈哈”应付苏木合道:“这个,苏大哥啊,你看,敖前辈已经给我招来了这么多人,我总得先理出一个头绪来呀。再招人的事,只好以后再说了。” 说罢不给苏木合再说话的机会,吩咐他带着林风等人去安排休息的地方,然后就和敖霸一起转身往营内走。 刚回到自己的营帐内,林聪就忍不住地问;“师父,你招家族武士,怎么都是修为这么低的?” 紫敖神君却仍是通过敖霸说话,只见敖霸瞪着眼道:“怎么,他们不厉害吗?” 林聪点头又摇头,道:“他们是可以说厉害,短短几天内,一个刚刚点燃灵魂之火的巫师,就能一拳打飞一个二级巫师,完全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只是,咱们要对付的,可都是厉害之极的家伙啊!” 林聪可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敖霸临出去时说过的,除了生命女神,其他的人来,都要靠着他训练的家族武士团,“来一个,杀一个;来十个,杀十个!” 但是,靠着林风这三十个人,能杀得了? “小崽子,那你让我招什么人?招十级巫师?招大巫?”敖霸毫不客气地斜眼看着他。 “你现在打了几场胜仗,占了几座小城,就能招来大巫做家族武士?记住,在你现在的这个情况,对付神裔城派来的人,要靠弩弓!你现在需要的,其实不是家族武士团,而是家族弩兵团!” 敖霸说着话就大步往外走,还一边走一边摆手:“这事本君自有计较,你就别问了。”话未落音,人已走得远了。''] 157、小别重逢 林聪知道,这个敖霸其实就是紫敖神君,完全不是自己所能控制得了的,无论他想要做什么,都只能听之任之。幸好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灵魂仍然与自己的魂海紧密相连,不至于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现在他既说要把家族武士团变成家族弩兵团,并且不让林聪问,那林聪也就乐得清静。 敖霸去后,林聪又叫来亲卫营的另外两个队正叮嘱了一番,就匆匆出营,直奔村堡东面距村堡约有三、四里的东月山。 很快地穿过一片密密匝匝的槐杉树林,前面的峭壁上出现了一个山洞。山洞颇为宽敞,洞内林聪昨天就派人收拾干净,地面也已寻了石匠琢磨得平坦如同石板。 现在,在好几盏魂灯地映照下,正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带着两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在洞内特定的地方或是凿挖凹坑,或是刻划细长弯曲的线条。 这三个人并不是普通的石匠,他们是林聪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雕刻师,他们现在正凿挖、刻划的,正是“黑头”所提供的阵图。 由于担心时间拖得越久,“刀疤脸”和索吟的灵魂就融合得越多,就越难再分开,林聪心里很急,因此这三个雕刻师从昨天傍晚时就开工了。 林聪对照着“黑头”提供的阵图仔细看了一遍,这三个雕刻师的技艺还可以,已经完成的部分并没有什么谬误,但进度可就不成了,到中午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 但林聪知道这时细活,急不来的,否则急中出错,反而会更慢,因而也不敢催促三人。 在洞里呆了一阵回到双月堡,拐进了双月堡的萨满庙,索吟就安排在这里,由几名女巫师陪着她。 林聪来这里本来是打算看看索吟的情况的,但刚进索吟所在的那个小院,就看见一个女子微笑着,从旁边的一间屋子里走出来,赫然是久违的赫连小烟。 林聪大喜,几步跨过去,一把抓住赫连小烟胳膊,激动地道:“小烟妹子,是你!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赫连小烟笑嘻嘻地:“我想你了,就过来看你呀。你想我了没有?” 林聪一迭连声地道:“想了、想了,都想死我了!” 赫连小烟撇嘴道:“真的假的?骗我的吧!这么长时间,你一直有灵儿姐姐陪着,还会想我?” 林聪一愣道:“你见到灵儿了?她……都和你说了?她和你一起来这里了?”说着侧头向屋里看。 赫连小烟道:“看看,我没说错吧,有了灵儿姐姐,就把我甩到了一边。” 林聪没看到屋里有人,连忙收回目光,道:“哪里的话,即使有灵儿在身边,我也是时不时地想起你。” 赫连小烟立即就道:“那你说,是我漂亮还是灵儿姐姐漂亮?” 林聪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你漂亮!” “那我和灵儿姐姐相比,哪个地方漂亮?是眼睛,还是鼻子、嘴巴?” 林聪骤然见到赫连小烟,只顾着高兴了,哪里有心思细比,顺口就道:“无论鼻子还是眼睛、嘴巴,都是我的小烟妹子漂亮!” 赫连小烟慢慢睁大了眼:“难道,这些地方,灵儿姐姐一样都比不上我?” “比不上、比不上,”林聪傻呵呵地笑着,“她一样都比……” 但他说着说着就傻住了,张大了嘴就再也说不下去。因为赫连小烟慢慢地在变,竟然慢慢地在变成沙灵儿。 林聪骤然明白过来:“幻影小妖”! 是沙灵儿把独孤风云教她的“幻影小妖”炼成了,这个赫连小烟,是沙灵儿用“幻影小妖”变的! 脚步声响,沙灵儿后面的屋里又有人出来,是两个人,前面一个是赫连小烟,后面跟着宝音。 这个赫连小烟断不会是假的了。 赫连小烟出门就停下了脚,只是看着林聪甜甜地笑,后边宝音却是瞪着林聪猛撇嘴。林聪明白她的意思,那一定是在说:看看,我当初就说和沙灵儿勾搭上,一点也不错吧! 沙灵儿恢复了本来面貌,侧身探手,拉着赫连小烟和她并肩站着,瞪着林聪道:“你再看看,我真的一样都比不过小烟妹妹!” “灵儿,咱们不带这样的。”林聪委曲地叫起来,“你知道我这么久没见小烟,实在是想她了,还这么作弄我!” 沙灵儿仍是瞪着他,然后就突然一笑,道:“哼哼,你可小心一些,这种‘幻影小妖’,我可也帮小烟妹妹炼了一个,从今天起,你见到我们两个,可就要小心了!我们两个,说不定谁是谁!” 她说着又松开赫连小烟,拉上宝音道:“宝音啊,我那边忙,你去给我帮忙去。”说着一起往外走,分明是知道他和赫连小烟别后重逢,有体己话儿要说,要拉宝音一起避开。 宝音被她拉着到了院门边,突又回头撇嘴,做了个鬼脸,这才“咯咯”笑着去了。 两人的脚步声还在门外“托托”地响,林聪就迫不及待地靠近了赫连小烟,一手一只,拉起了她的两只手,道:“小烟妹子,你可瘦了,是想我了吧?” 赫连小烟确实是比先前瘦了些,原本椭圆的鹅蛋脸显得稍稍有些瓜子状,两颊也有些发白,那是苍白。 林聪能够想象得到,在自己被捉上浮苍高地的那几天,赫连小烟必然是既担心又无可奈何,完全使不上一点力。自己若是处于那样一种境地,又会是何等的惶惑!何等的不安!何等的难受! 听了林聪的话,赫连小烟先是不自觉地点头,随即脸上微微一红,又连忙摇头,道:“是担心你,但后来听到你逃了回来,又带人到了这边来,才担心得不再那么厉害。林聪,我听灵儿姐姐说了,也能够感到你的能量波动,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真的成中等巫师了。” “那你还担心什么呀!我现在可厉害了,学会了好几个厉害的巫术!”林聪说着将一股比较强劲的能量波动散发出去,让她切切实实地感受一下自己现在的修为。 然后他又拉着赫连小烟的手到屋内坐下,将风妖、刀片、风妖大锤、紫猿魂偶,献宝似的一样样亮给赫连小烟看。就连“黑头”的暗元球和盗版风元球,虽然有些不好解释,但他想着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也让赫连小烟看了。 当然了,从那个暗昭王国大巫那里得到的空间戒指,他也没有忘记送给赫连小烟一个。 “那你今后还是要小心。”赫连小烟虽然像他一样高兴,兴奋得脸色发红,但仍然认真地道:“‘让大巫级高手发疯’的话,吸引力太大。这一段时间,在这一带,咱们的斥候就发现了不少来历不明的高手,并不是萨满,也不知道是不是为短剑而来。” 对赫连小烟这话,林聪却并没有太在意,因为他觉得这搞不好就是额尔古帝国的那些狼骑士,被黑妖蜂联盟的斥候发现了蛛丝马迹。 赫连小烟又道:“这些事情,我已经说给大师伯、洪袖大姐还有智化大哥他们听了。林聪,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她说着起身,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把弩,崭新的,而且三臂三弦,竟然是三发弩。赫连小烟右手持弩,垂下来抬脚踩着弩身前的铁环,连续三下,将三根弦全都挂上。 这是一把单手弩,虽然比不上狼骑士的匣弩那样小巧,但携带起来,却要比双手大弩方便得多。而且凭着赫连小烟三级的修为,看她挂弦时略显吃力的模样,这单手弩的射程和威力,显然都不小。 林聪又惊又喜,道:“小烟,你哪里得到的这弩弓?买的?有多少?还能不能再多买一些?” 他一边说一边从赫连小烟手中把弩弓接过来,挈动弩机。“绷绷绷”三响,三根弩弦先后弹回。 紫敖神君的敖霸刚刚说过的,要把家族武士团变家族弩兵团,用以对付必然会来的厉害家伙,对此,林聪内心中是举双手赞同;此外,本来就刚成立没多久,近一段时间又急速扩张的联盟卫队,同样也需要大批的弩弓。 但弩弓的制造,要远比寻常弓箭复杂得多,他一来一直在忙,没有顾得上这件事,再者一直没有寻到懂得制造弩弓的工匠,这事就始终没有进行。 “这是咱们自己造出来的。”赫连小烟喜滋嗞的,“就是洪袖大姐家的那个装备作坊里造的。” “咱们自己能造这样复杂的东西?”林聪又是意外又是高兴。 “洪袖大姐家的那个作坊虽然不起眼,却是不简单的。”赫连小烟也很高兴,“就是在你刚被捉走的那几天,我觉得辛派主即使能救你回来,但以后必然还会有这样的麻烦,就寻思着怎样能造些弩弓来。 “我有一次和洪袖大姐说了这事,谁知刚刚两、三天,她家的那些工匠师傅,就打造出了一个式样来。洪家竟然还有这样厉害的技艺,实在让人想不到。” 林聪却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按不久前在浮苍高地时西门破和辛大姑所说,洪家的祖上,应该就是当年天魅皇帝殷典身边的大铸造师,自然会有一些好东西传承下来。 赫连小烟接着道:“但可惜这弩弓打造太麻烦,时间又太短,只造出九把。全都配给了你的家族武士。 “我这次来,把这九名配了这种弩的武士,都给你带来了。我也问过了,他们都跟着褚遂长老,接受过弩弓方面的训练。有了这些人,总可以好一些,但以后还要想法再配备更多。” “小烟,这一段时间,你不仅要担心我,”林聪有些心疼地伸手捏捏近在咫尺的赫连小烟的脸蛋,又道:“还要领着斥侯营,探听各方面的消息,真是辛苦你了。” 当初成立斥侯营时,林聪对乌、洪两家的人都不熟悉,为着联络配合上的方便,同时觉得赫连小烟女孩子心细,又有一股子倔倔的韧劲,就向长老会提议由她任斥侯营的营长。现在来看,赫连小烟的这个营长,做的倒是挺认真的。 赫连小烟缩了一下,避开了他的咸猪手,脸红红地道:“哪里辛苦了。你……不要对我说这个,我们……不用说这个。”说着脸就更红。 “是呀是呀,”林聪笑着接口道,“咱们两个谁跟谁呀!” “大师伯、智化大哥,还有洪袖大姐他们,那才是辛苦。”赫连小烟又道,“就是造这个弩弓,大师伯和洪袖大姐都帮了不少忙。因为我是打算造来给你的家族武士,就没好用联盟的金币,就向大师伯讨了些咱们家族的积蓄。 “因为不够,洪袖大姐知道后也帮了不少,她还专门派人,用洪家的金币,到上谷城找到她的未婚夫家,一下子就买了好多造弩弓的材料,可惜短时间造不出那么多。” “是啊是啊,大家都辛苦了。”林聪知道赫连小烟面嫩,怕她受窘,连忙岔开话题,“这一段时间,大家都怎么样啊?”?? 158、那缕忧思 “大家当然都没有什么了。”听林聪问起其他的人,赫连小烟轻松地笑了起来,“原本以为要狠狠打仗的,最后你在这边一搞,竟然没打起来。北边中谷城的‘谷水原鳄’,又和下谷城那边打了起来,突然之间,察罕小城那里,竟然是什么事也没有了。” 接着两人随意地聊起来,林聪很快地便知道,察罕小城不仅北边暂时没了威胁,随着林聪在这边连连得手,而且消息逐渐地传过去,“双头蛟”四寨如同屁股上着了火,很快地便无法安稳地呆在庞家堡了,但又不敢向势力暴涨的黑妖蜂联盟挑衅,慢慢地开始有逃兵出现,人心越来越是不稳。 最后,洪袖写了一封招降书过去,四寨首脑带了千余亲信在一个夜里突然逃了,不见了踪影。 剩下的那些无头苍蝇,自然是被黑妖蜂联盟收编。 不仅如此,在察罕小城一带,还有四座三至五千人的小村堡,眼见黑妖蜂联盟已成气候,突然间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归顺。但这种锦上添花的行为,可比不上当初司徒堡的雪中送炭,这四堡的堡主,当然也就无法像司徒驼一样当上长老。 现在,察罕小城那边的联盟卫队,即使不包括被林聪拉到这边的屈突猛小白脸的那一个大队,也已扩充到万余人,成立了三个旗队,因为不知道林聪这边的情况,分别叫做第一、第二和第三旗队。 现在,这三个旗队在对北边的中谷城严加戒备的同时,正在一边练兵,一边追剿盗贼余孽。 困难也不是没有,那就是洪袖当初就非常担心的粮食问题,终于开始慢慢显露出来。 买的话,一来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柳升急吼吼炼制药剂和魂器换来的金币总是不够用;再者唯一能买到粮食的上谷城那边,即使洪袖派人找到了她未来的夫家,也不肯大量地向这边出售。 幸好陶家谷那边,已经派人与洪袖接上了头,已经开始慢慢地通过地下河,向这边运送粮食。 但总的来说,由于林聪这边连续的几个胜仗,黑妖蜂联盟算是彻底站稳了,形势完全可以说是一片大好,绝对不是小好! 林聪和赫连小烟东拉西扯地说着话,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 突然三名雕刻师在一名萨满的带领下进来,说是布设魂阵所需的阵图已经刻制完成,要请林聪过去验收。 两人这才醒觉太阳已经升上了头顶。 当林聪要拉着赫连小烟一起到东月山那边去看时,赫连小烟却显得有些踌躇。 出了小院来到神殿前的大院子里,她把林聪拉到一旁,悄悄地道:“我和你说了半上午的话,再和你一起出去,别人会笑话的。你自己去吧,我去找灵儿姐姐,去给她帮忙。” 说话间她又转脸冲西边的院子叫:“林旗大哥,你们出来吧。” 随着她的叫喊,几个全副武装的壮汉从对面的小院子出来。 这些壮汉全都是身穿皮甲、背负短剑,一只手提着上了弦的三发弩,纷纷向着林聪行礼,全都是当初褚遂送给林聪的那些个家族武士。领头的那个,就是曾经在洪家老堡看守辛大姑和沙灵儿的林旗。 赫连小烟又道:“你出去,就带着他们几个吧。他们对弩弓的使用,很有章法的,也很迅捷。有他们时时跟着,无论谁再想打你的主意,都不能那么容易得手。 “屋里的那把弩,你也带上自己用,那是我专门带给你的。还有啊,嘻嘻,灵儿姐姐的鼻子和嘴巴,其实都要比我好看。” 说着甜甜一笑,先行出了萨满庙的大门,径自去了。 林聪追到门外,见她沿着街道快步地向前走,步履轻盈有力,如同服了可以让人升天的仙丹般,周身上下都洋溢着充沛的活力,显然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谈话,她的心情极为轻松畅快。 林聪也感到轻松,似乎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图海领必然要来的进攻,也不放在心上了。 但在轻松的同时,他心里又有着隐隐约约的不安在蠕动。 短剑就是炼魂令、而且可以吸人灵魂的事,绝对瞒不了她多久,到时她会不会怀疑赫连天的死与已有关?她又会是一个什么反应? 因为这个事,林聪原本是不敢与赫连小烟缠七缠八的,但偏偏造化弄人,两人之间,阴差阳错的,竟不知不觉地就到了今天这个样子。 林聪摇摇头把这怅怅的不安驱散,又带着林旗九人回到安置索吟的那个小院,每人给了他们一个空间戒指,让他们熟悉了一下使用方法,将弩弓收入。 他是觉得九个人就这样提着上了矢的弩弓在外面走太扎眼,像这样收入戒指,却又可以随时移到手中发射,就像那天在顾家堡附近的那个狼骑士,就没有这种顾虑和不便。 接下来,林聪又去看了看仍然昏迷没醒的索吟,这才在林旗九人的前簇后拥下向东月山的方向走。 赫连小烟特别说明给他使用的那把弩弓,他当然也没有忘了收起带上。 其实,在这几天里,那些裁判武士、狼骑士的戒指,“黑头”都已经想办法打开了,就像林聪所猜测的那样,每个戒指中都有一把匣弩。无论是林聪自己防身,还是给林旗他们用,这些同样可以三发的匣弩,都要比赫连小烟带来的这种单手弩更方便。 但林聪却觉得,赫连小烟急急忙忙地在察罕小城那边造了弩,又兴兴头头地给自己送来,自己如果不用,岂不令他失望! 另外,那些匣弩所配的弩矢也是特制的,每把只有九支,用完了,弩也就成了废物,不像林旗等人的单手弩,每人都有一大袋数十支弩矢。这也是林聪没有立即就把匣弩配给林旗等使用、甚至也没有告诉赫连小烟的原因之一。 其实,对赫连小烟带来的这种单手弩,林聪还是极为重视的。 那些裁判武士、狼骑士的匣弩虽然更为小巧精致,却一望即知射程绝不会远,只适于用来执行秘密任务,难以胜任战场上的冲杀。 而赫连小烟的单手弩却是将小巧与威力、射程进行了折中,既便于携带便于单手使用,又可达到一定的射程,可用于战阵之中,若大量制造配发下去,必可极大的提升联盟卫队的整体实力。 那些狼骑士的戒指中,当然不是只有匣弩,还是颇有一些好东西的。 尤其是那些裁判武士的戒指,当“黑头”一一打开后,着实让林聪小小震撼了一把。 那些裁判武士的戒指,每个都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藏宝箱:高等级的妖晶、珍贵的炼器材料和药材、各种类型的高品质的药剂,甚至有的戒指中还有大量的金币。其藏品之丰富,价值之高昂,虽然比不上那个暗昭王国的大巫,但也绝对令人乍舌。 林聪初时颇为奇怪:这些裁判武士出来执行任务,又怎会随身带着这么多的财物?但他很快又明白过来,这一定是那些裁判武士满世界搜索追踪独孤风云时,从经过的那些地方勒索的! 以这些裁判武士令人生畏的身份,只需稍为暗示,即使是那些王国的高官、王族,也唯有老老实实地把他们想要的东西奉上。 不过,却最终都便宜了林聪。 在那些戒指中,林聪还找到了更为让他着紧的物事,那就是独孤风云所说的“好东西”:用来制造“破城槌”的那种圆形的“寒铁紫枥”,至少也要有百多块。其中十几块,是独孤风云已经绘制好阵图的! 这种“寒铁紫枥”,其实林聪是曾经见过的,就是陶家谷陶格等人说过的“寒铁木”。这种木材虽然不像玄罡石板那样难寻,但也远非随处可见,陶家就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凑足了三条船的木头。 戒指中这百多块“寒铁紫枥”木板的存在,又有独孤风云,才使得林聪拥有大批“破城槌”的想法,在短时间内就有了实现的可能! 沙灵儿这时出现在双月堡,并非想林聪了特地跑来看他,而是为了到这双月堡来秘密地制造“破城槌”,和她一起来的还有独孤风云。这是林聪离开原阳小城时,几人就商量好的。 独孤风云和沙灵儿迟了两天,只是为了搜集一些独孤风云炼制他那种药剂所需的材料。 之所以到这里来制造“破城槌”,是因为除了那种“寨铁紫枥”木板,制造“破城槌”上那块棺材面似的厚实木板,还需要一种特殊的木材——槐杉。与“寒铁紫枥”相比,槐杉是一种比较常见的树木,双月堡这儿就有许多。 在双月堡两侧的东月山和西月山上,全都是密密匝匝、遮天蔽日的槐杉林。 双月堡这里地势窄狭,又起伏较大,不宜耕种,但东月山和西月山上的槐杉林,却为双月堡提供了稳定而充足的收入,使双月堡的富裕程度,一点也不输于这一带的其他村堡。 槐杉这种木料木质坚实,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味,是制作各种高档家具的上佳材料。在双月堡内,仅仅以槐杉为原料的木器作坊,就有好几个。 因此村堡内外,随处都可见到刚刚从山上运下来的原木,当然还有已经锯开的、大小不一又厚薄不一的各种木板。其中厚一些的、大一些的木板,直接就可以用来刨制“破城槌”所需要的那种“棺材面”。 在这里制造“破城槌”,既方便又利于保密。 林聪来到东月山下的那个山洞中,确定阵图符合要求可以使用后,付了报酬谢过三个雕刻师,打发他们离开,然后取出早已备好的高等妖兽的血液灌入那些沟槽凹陷中,又拿出足足上百颗不同属性的妖晶,按“黑头”的指点,嵌入一个个凹坑中。 做完这些,他留下两人在这里看完山洞,等待晚上妖兽血液干了之后,带索吟来拘出“刀疤脸”的灵魂,又带着其他的人回到双月堡。 原本打算去看一下独孤风云和沙灵儿的情况,但路过萨满庙拐进去看索吟的情况时,索吟却醒了。?? 159、一个好人 索吟只是抬眼轻轻一瞟,林聪就已看出这时控制身体的是索吟本人。 对于索吟,即使将缠绕她灵魂的“刀疤脸”拘出来,她也已经活不太久,林聪已决定将她炼成魂偶,因此这时面对着她,林聪就不可避免地满怀歉疚和惭愧。 “索吟姑娘,”命看守索吟的两个女巫师退出去后,林聪颇有些心虚地道:“告诉你一件不太好的事,你可别害怕哈。” 林聪打算将“刀疤脸”缠绕她,以及自己要把“刀疤脸”灵魂拘出的事情告诉她,因为这事她不久就会知道。至于“刀疤脸”灵魂拘出后,她本人也活不久的事,为了不致她伤心难过,林聪却不准备说。 不料索吟听了她自己灵魂被“刀疤脸”缠绕的事后,不但没有任何的害怕,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异常表现都没有,她的神色仍然是平平淡淡,如同不波井水,就像什么也没有听到。 这使得林聪满心里都是难言的古怪。 就在林聪竭力地思索她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时,索吟突然道:“这位大人,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将我炼成魂偶?我知道,有不少人,都在想着得到我的这具身体,并将我炼成魂偶。” 林聪本来就准备着将索吟炼成魂偶,本来就有些心虚的,这时听索吟这样说,犹如披在身上的一层画皮突然间被剥去,情不自禁地就有些尴尬。 正想说些什么来粉饰、辩解,却听索吟又道:“我愿意被你炼成魂偶,确切地说,我是愿意配合着你,将这具身体炼成魂偶,一个完美无缺的魂偶。” 林聪目瞪口呆,完全说不出话来,完全不知说什么好。 “但我有一个条件,”索吟又道,“我要以一个没有任何瑕疵的魂偶,和大人做一个交换。” 林聪愕然:交换?怎么一个交换法?都成魂偶了,也就是说都已经死了,哪还有什么交换不交换的? “我见到大人有一头紫猿,”在林聪的惊疑不定、迷惑不解中,索吟接着道:“我想要那头紫猿。” 索吟说着停住了,停了有那么一下呼吸的时间,然后两眼眨也不眨地望着林聪,又道: “我的身体要被大人炼成魂偶,对于大人来说,灵魂是无用的。因此,我想求大人将我的灵魂植入紫猿中,大人就当做是炼制一个紫猿魂偶好了。但大人不能对我的灵魂动手脚,我的灵魂必须是完整的,拥有自己完整的灵性和记忆。” 林聪骤然间明白过来,吃吃地道:“你……你是想变得厉害!你是想报仇!” 紫猿身体坚韧,炼制成魂偶后力气大,灵活敏捷,但仅仅这些,并不足以保证其能够与大巫级的巫师相抗衡。 例如在将其炼制成魂偶的时候,如果植入的是一个妖兽的灵魂,就很难做到这一点。 即使是一头巫妖级的妖兽,已经通了灵性,但在其达到“黑头”这样的灵性十足之前,与别的妖兽或人打架拼斗的时候,在不能施展巫术或妖术的情况下,仍然只能凭借撕、咬、扑击等本能的兽类动作。 将这样的灵魂植入紫猿体内,就必然难以将紫猿魂偶的长处发挥出来。 但如果植入的是一个人的灵魂,一个精通武技的人的灵魂,情况就会截然不同。 比如就拿索吟来说,那天在顾家堡附近,当“刀疤脸”控制她的身体引诱林聪时,曾说她说掌握的剑法,是来自一个远古时期的古墓,在没有魂力、巫术的时代,是最厉害、最顶尖的武技。 这话虽然实质上是出自“刀疤脸”之口,但在林聪看来,他说的很可能是事实,因为这不是临时心中一动,就能生编硬造出来的说法。 事实上,在两、三天前刚刚离开原阳小城南来的时候,真正的索吟醒过来后突然出手将林聪制住,其他的不说,其动作之快之凌厉,简直就是迅雷闪电,无影无形,让人半点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当时就使得林聪震惊不已。 因此,如果是将索吟的灵魂植入紫猿,毫无疑问可以将紫猿力气、灵活方面的长处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 在索吟这方面来说,她身负血海深仇,虽然有绝顶武技在身,却偏偏受体质的限制,在这个魂力、巫术称雄的时代,真正的实力,连仅有三级修为的沙灵儿也打不过,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报仇的指望。 但如果她的灵魂被植入了紫猿,被完整无损地植入紫猿,则就相当于她整个人立即变身成了紫猿,她本来的剑法、武技,在紫猿所拥有的力气、灵活及身体坚韧性的加成作用下,立即就足以与大巫级的巫师相对抗,立即就拥有了足以报仇的实力。 只是,她的这种变身,可不是什么“三十六变”“七十二变”,那是再也变不回来了,只能永远地做一个魂偶! 这样做虽能报仇,代价可是大了点! 但显然在索吟本人看来,这个代价是值得的。 林聪却被她的这种盘算震得晕了头,震傻了,只知傻鸡般地看着她。 人变成了魂偶,虽然灵魂得以保存,即使是完整的保存,但那毕竟是魂偶,不能再吃饭,不能再睡觉,不能再闻到各种诱人的香味,不能……总之,和一个活生生的人相比,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索吟微微地点了点头,道:“原来大人已经知道了我的事,那么对于我的这个提议,不知大人能不能同意?” 林聪一时间哪能说得出话来,只是张嘴瞪眼地呆看着她。 林聪的不说话,显然被索吟误会了,她的眉头微微地蹙了一下,继续道: “大人虽然会因这个交换损失一头紫猿,等于是失去一头大巫级的魂偶,但在我的配合下,大人可以将我的这具身体炼成另一个大巫级的魂偶,而且是完美的魂偶,还可以使用巫术,实力比紫猿魂偶还要强。 “没有我的配合,大人即使将我的身体强抢了去,炼成魂偶,也总会有一些问题。” 索吟继续安然平淡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完全与她无关的事,声音甚至也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就如同平静湖面上的一片树叶,在随着微风缓缓地向前飘浮。 只听她继续道:“那样大人在使用的时候,就会被人看出不对来,就会有许多的顾忌,甚至不敢拿出来使用。其实我先前与孟德的师父,就有这样一个交换。大人想必不至于……不至于太贪心,既想着要把我炼成魂偶,又舍不得紫猿吧。” “那个……索吟姑娘,”林聪终于灵魂稍稍归窍一些,一时间浑然忘了要将她炼成魂偶的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道: “依我的看法,你想要报仇,还可以想其他的办法嘛,又何必要把自己搞成魂偶?而且是一个紫猿魂偶?” 索吟的脸上现出些意外,她目光在林聪脸上略转了转,停了一会儿,道:“大人,你……是个好人。但以我的体质,无法修炼任何的魂力,又哪里有报仇的力量,又哪里有其他的办法可想。大人若是同情小女子的不幸遭遇,那就请同意这个交换吧。” 林聪道:“我……我可以同意,只是……只是……” 他只觉得这事太过匪夷所思,太过不对劲,但只是什么,他却没有一个明晰的意思,因此“只是”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那就多谢大人了。”索吟接下去道,“只是小女子遭贼人所害,接连遭遇惨痛之事,家破人亡,又目睹许多叔伯、兄长因我而遭难,实在不敢再轻信什么人。小女子与大人素不相识……嗯,多疑冒犯之处,还请大人原谅。小女子的意思是……” 索吟说话间显得有些迟疑,但仍然很快地接下去道:“孟德的师父当初在与我做这个交换时,为了双方之间的互相信任,曾说过有一种精神类的巫术,叫做‘信任契约’,说愿意与我签订这个契约。因此,在下想请大人也与我……” 她刚说到这里,突然“嗯”地一声,头缓缓垂下,竟又昏了过去。 林聪好一阵才镇定下来,但直到出了萨满庙,来到村堡北门附近独孤风云、沙灵儿等人所在的那座大院子时,索吟那矢志要变成魂偶的眼神才渐渐在他的心中淡去。 北门附近的这所大院子,就是林聪准备用来制造“破城槌”的地方。这里原本是本堡一个小家族邹氏家族的产业。邹氏家族也是经营木器的,因此这座大院的前边是一间小型的木器作坊,后边则是单独分开的一座座小院。 但现在这整座大院子却是空无一人,木器作坊也早已停业。原因是在二十多天前,当一名来自图海城的税官来征税时,不知什么缘故与邹家起了争执,竟被邹家几个壮汉一顿拳脚要了小命。 这在图海领,无疑就是造反,因此邹氏家族老老小小尽数被打为奴隶,也不知卖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座大院连同木器作坊,就成了图海领的官方产业,在林聪带队占领双月堡后,这里自然也就成了黑妖蜂联盟的官方产业。 独孤风云、沙灵儿等一大群人到来后,就住在这里。 林聪想着,一旦图海领再次挥兵报复,一定要比丘亮的“复仇军”那次凌厉得多、难缠得多!其实,即使是丘亮那次,若非丘亮恰好临河列阵,林聪又恰好有一头“双头铁蛟王”大魂偶,现在还不知会是什么情形! 因此,在接下来对抗图海领的战斗中,林聪希望能够将“破城槌”作为秘密武器使用,以尽可能地发挥“破城槌”的最大作用。 此前,在进攻上官、古、阴三堡及盘山小城的战斗中,虽然均使用了“破城槌”,但那只是一辆,造成的影响并不是太大,即使传到图海城那边去,也未必会引起太大的重视。?? 160、拘魂炼偶 这次和独孤风云、沙灵儿等一起过来的人可不少,不但有丘亮在原阳小城寻找的手艺精湛又可靠的木匠,还有顾家四名修练了“芒刃”的族人,也都赶了过来。 要顾家的人来,自然是为了制造妖晶柱。 妖晶柱就相当于“破城槌”的炮弹,没有妖晶柱,“破城槌”即使制造再多,也等同废物。 要制造妖晶柱,自然就需要妖晶,原阳小城的库房里有一些妖晶,各大家族也搜寻到一批,但个头大到可以切割打磨成妖晶柱的却不多,只是三十来颗。 “刀疤脸”和他那个大巫师父的储物空间里妖晶不少,林聪在那天率队离开时,也已把这些妖晶都交给了独孤风云。 但独孤风云吃惊地发现,“刀疤脸”和他师父的这些妖晶,竟然全都是十级甚至巫妖级,这太贵重了,在市场上,按正常的情况,一颗十级的妖晶至少要价值百枚金币,巫妖级的是数千枚金币。 这只是在价格方面,许多时候,高等级的妖晶,是有许多特殊用途的,比如在炼制魂器及布设魂阵方面,如果都制成了妖晶柱,急用时再找,可就未必能找得到。 因此对林聪提供的这些妖晶,独孤风云只在十级中挑出十颗最普通的,准备让顾家的人加工成妖晶柱,其他的,他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林聪。 独孤风云的见识,要远比诸人广得多,而且对“破城槌”的研究,也要远比诸人深入得多。他告诉众人,“破城槌”的射程,是由发射时的妖晶柱决定的。 通常情况下,中等妖晶制成的小柱子,就可以使“破城槌”的射程超过百步,高等妖晶则是二百步至三百步,已经超过了普通弓弩的射程,足够了。 用十级和巫妖级妖晶磨制发射“破城槌”的柱子,完全就是一种浪费。 但是,在原阳小城寻到的这些合用的妖晶,再加上顾家人在盘山小城时就已加工成的二十多个妖晶柱,只相当于“破城槌”有了五十多发炮弹,打起仗来,根本就不够用。 幸好独孤风云想到林聪得自那些裁判武士的戒指。 那些裁判武士虽然在下面的各个王国和自治领令人生畏,但在天显帝国的地位却并不太高,通常情况下,即使拼命地向那些王国官僚和家族索要好处,也不大会有人将珍贵的十级或巫妖级妖晶送给他们,三级以下的又显得过于轻忽怠慢。 因此,对天显帝国了解极深的独孤风云觉得,那些裁判武士在各地走动,所能勒索到的妖晶,应该多为高等和中等。因此,众人商量过之后,顾家的一干族人,就索性直接来了这双月堡。 独孤风云的判断一点也不错,在这些裁判武士的三十枚戒指中,共计找到了近百颗合用的妖晶。 这些仍然是不够,但也只好等待黑妖蜂联盟下属的各个地方搜寻了送来。 和独孤风云、顾熙躲到一间屋子里,将得自于裁判武士的那些合用的妖晶全都挑出来后,天色就有些发暗了。 因为准备夜里去堡外的山洞里拘出“刀疤脸”的灵魂,林聪就又嘱咐了赫连小烟几句,让她留意一些城防的事,并让她有什么事向独孤风云请教。 孤独风云出自圣魂教的“天命巫院”,又带兵打过仗,是众人中唯一科班出身又有战场经验的,有事多向他请教,绝对没有坏处。 天刚刚黑下来,林聪就带着林旗等人,以及昏迷不醒的索吟,来到了东月山下的那个山洞。 暗沉沉的夜色中,用于布阵的近百颗妖晶散发出五颜六色的晕光,光怪陆离,映亮了整个山洞,显得瑰丽而又诡异。 中午时林聪在巫阵内所灌注的兽血,因为加有其他的药剂,现在都已凉干,魂阵已经可以用了。 这个巫阵呈正六边形,林聪吩咐林旗等在外面把守,进洞将索吟放到了六边形正中间没有妖晶的地方,他自己则盘腿坐在六边形外靠着一个角的地方,按“黑头”的吩咐左手紧握短剑,右手伸食指按在面前的一颗妖晶上,注入魂力。 阵法启动,近百颗妖晶上几乎同时各有形状不同、颜色不同的符箓升起。 这近百颗符箓慢慢升高、变大,没多久,竟然汇聚成一个覆盖了整个魂阵的大型符箓。 这场面颇为壮观,但也更显诡异,短剑内的“黑头”没有任何动静,林聪知道他正通过自己注入巫阵的魂力操控阵法,自然不敢打扰他。 索吟的身体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托着缓缓升起,升到与大符箓同样的高度后,又慢慢转为直立的姿势,双脚离地约有半尺,却刚好面对林聪。 大符箓突然开始转动起来,速度虽然慢,但林聪却感觉就如一个有万亿颗恒星组成的星系,转动虽慢却不可阻挡。 索吟慢慢张开了眼,目光转了转,惊愕地道:“这……这是什么地方?” 她忽一转眼看到了林聪,大声斥喝:“小崽子,是你!你想干什么?”林聪立即就知道现在控制身体的是“刀疤脸”,根本就不来理他。 “刀疤脸”突然一声大叫,确切地说是大声惨呼,就犹如被人当胸插了一刀。 “刀疤脸”痛呼中又大骂:“小崽子!直娘贼!啊……你,你要对老子做什么!啊……啊……你……这小美人你也不要了?你……我现在和她缠在一起,你吞我,会连她一起吞了……啊,你……你个蛮贼,你快停下!” 但他很快就说不下去了,“黑头”显然已经开始了将他灵魂与索吟分离与拘禁的事,而且这个过程显然痛苦之极,他的口中“啊”“呃”“嗯”“哈”之声不绝,一声声均是惨厉之极,又哪里还能说得出话。 虽然是“刀疤脸”在嘶叫,但叫声却是通过索吟之口,是个女声,因而如幽灵在呜咽,如亡魂在悲鸣,其中又蕴含有无尽的愤怒和仇恨。 对其中的愤怒和仇恨,林聪或许可以不在乎,但对于这呜咽悲鸣之中那份悲悲惨惨凄凄,却让林聪不堪忍受,他几乎就要站起身来逃出洞,逃到一个再也听不到这声音的地方。 但他当然知道不能逃,因此也就始终坚持不动。 如此一直持续了约有一顿饭的功夫,索吟那已经有些嘶哑的厉叫声终于低了下来,慢慢地渐至于无。然后她的身体又慢慢地凌空变为平躺,慢慢地重新落至地面。 那个大符箓却渐渐缩小,变为只有尺许、寸许,最后直至鸽蛋大小。 林聪身前的另一颗妖晶突然脱离魂阵向上升起,升起五六尺高后静止不动,那枚符箓却“倏”地钻入了妖晶中。 妖晶仍是虚悬不动,但周围却慢慢地有淡淡的雾气凝聚。 雾气比拳头稍大一些,先还是隐隐约约、模模糊糊,但逐渐地越来越清晰,将那颗妖晶包在其中,最后竟然变成一头“小巫魔”的形状,就是“黑头”的本体“小巫魔”。 就在这时,林聪发现自己的魂力比刚才流出的速度加快了,足足快了有好几倍。 就在林聪魂力的加速流失中,那头本来仿佛由雾气凝成的“小巫魔”越来越清晰、越真切、越真实,竟然变成了一头真正的“小巫魔”妖兽,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振翅缓缓飞行起来。 索吟躺在地上再没有了动静,短剑中的“黑头”也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林聪全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拘魂的事进行到了哪一步,只能盯着那“小巫魔”发呆:“黑头”这究竟在搞什么? 那只“小巫魔”再缓缓地飞了一阵,形体越来越凝实,就在林聪觉得魂力有些无以为继的时候,“黑头”终于说话了:“行了,‘刀疤脸’与索吟的精神联系已经完全断开,再也跑不出去了。” 随着“黑头”的说话声,林聪魂力流出的感觉戛然而止。 “成了?”林聪急忙问,“‘黑头’,你弄出的这个是什么?” “我这是借用你的魂力,弄了一个身体,又将‘刀疤脸’的灵魂炼制了一下,收在里面了。” “这么麻烦?既然从索吟的身体里拘了出来,直接吞了不就成了?”林聪颇有些意外,同时又对“黑头”所说的这个身体感到匪夷所思,于是又接着问:“‘黑头’,你弄这个身体干什么?嗯,我是说,它能干什么?” “黑头”先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我见主人弄了一个身体,就借着这个机会,也弄了一个。但我的这个身体,可比主人的差得多了,只是与一个‘器偶’差不多。” 说话间,那正在缓缓振翅的“小巫魔”长长的舌头伸出,一个惨白色的小火球飞出去,“扑”的一声打在对面的石壁上,将石壁打出一个小坑。 林聪忍不住道:“那你怎么不弄出一头紫猿来?或者直接弄出一头大陆上最厉害的‘始祖元鳄’,那不就厉害得狠了?” 说到这里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与“黑头”有关的可能性,忍不住心中一跳。 但他却知道现在左手拿着短剑,与“黑头”是心意相通的,自己的想法“黑头”都知道,立即又把这些想法都强行压住。 “哪有这么容易,我又不是神。”“黑头”道,“我是造不出一个真正的身体的,就连主人现在也不能。外面的这个身体,即使弄成紫猿的形状,也不可能有真的紫猿那样厉害。它只是那样的一个形状,要打架,只有靠‘刀疤脸’原来就有的巫术。” 说着又话题一转,问林聪道:“那个索吟,你真的要把紫猿给她,让她去梁丘王国报仇?”?? 161、疑虑再起 听“黑头”提及索吟,林聪连忙问他:“‘黑头’,我就奇怪了,魂偶不是要靠它的炼制者提供魂力,才能活动的吗?即使它的脑袋里有妖晶,可以储存一些魂力,但那又能用多少时间! “索吟说什么要成为魂偶后回去报仇,但我即使把紫猿脑袋里的妖晶全都注满魂力,但恐怕她走不到梁丘王国,这些魂力也就耗尽了,她又报的什么仇?” “少主,这个你就笨了啊,”“黑头”“嗨嗨”地笑了起来,“可以多准备一些妖晶嘛。与低级的‘灵偶’‘器偶’不同,‘分身’是有自主意识的,和真正的人差不了多少。自身的魂力用完了,他就可以用事先准备好的妖晶。 “巫妖级妖晶的魂力储存量,还是很大的,比如弄一百颗巫妖级的妖晶,事先都由你全部注满魂力,用一个空间戒指装起来交给她,她再节省着用,用上几年也有可能。” 未等“黑头”说完,林聪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林聪早就知道,妖晶是可以循环使用的,并非其中的能量耗尽之后就只能作为装饰品使用,还可以由巫师将自己的魂力注入进去,再次耗尽之后还可以再次注入。 从这个意义上说,妖晶就是一种魂力储存器。 其实,用于发射“破城槌”的妖晶柱,也可以这样重复使用。 只是,一根由十级妖晶割制打磨而成的妖晶柱,在发射了一次“破城槌”魂力耗尽后,再想寻一个十级巫师向其中注满十级的魂力可不是易事。而若由一个三级的巫师注入魂力,那它也只能当作三级的妖晶柱使用。 像索吟这样的情况,如果将她的灵魂植入紫猿之后,只需将一个装有妖晶的空间戒指戴在紫猿的爪子上,一旦自身魂力耗尽,她还可以从戒指中的那些妖晶内吸取魂力。 紫猿又不能使用巫术,正常情况下,消耗的魂力极少。索吟成为魂偶后,如果真的像“黑头”说的那样,尽量地节省,也就是说尽量地少做一些不必要的活动,一颗巫妖级的妖晶,确实就能支撑她很长的时间。 但再多的妖晶,灌注的魂力再满,总有用完的时候。 林聪又想起先前索吟说的什么“信任契约”的事。当时索吟还没有说完就昏了过去,还说过“刀疤脸”的师父为了让她配合炼制魂偶,就打算与她签订这个契约。 无论对于自己还是对“刀疤脸”的师父,索吟都不可能完全信任,甚至可能任何的信任也没有。她心甘情愿地先后与“刀疤脸”的师父和自己做这个交易,甘心情愿地被炼成魂偶,完全是为了获得力量去报仇。 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她当然会提防自己和“刀疤脸”的师父在将她炼成魂偶后,会完全地控制她,根本就不给她报仇的机会,只把她当成工具,甚至把她炼成“分身”。 而她提防的手段,应该就是她所说的什么“信任契约”。这多半是一种可以让人互相控制的精神类巫术,“刀疤脸”的师父为了在她的配合下炼制出一个完美无暇的魂偶来,也不是没可能对她作出一定的让步。 但当林聪拿这个“信任契约”去问“黑头”时,以“黑头”的见多识广,竟然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巫术。或者是这一个时代的人才研究出来的,或者是‘刀疤脸’的师父在骗索吟。索吟还这样小,没经过多少事,很容易就会被骗住。” 骗的说法,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黑头”说完了这些话,他刚刚凝聚出来的那头“小巫魔”飞到林聪拿着短剑的左手边,翅膀收敛,竟然钻进了剑柄上的那个储物空间之中。“黑头”也沉寂下去不再说话。 林聪于是将短剑收起,长长吁了一口气,起身慢慢地收拾那些布阵的妖晶,心中却是思潮起伏。 这起起伏伏的思绪全是关于“黑头”的。 “黑头”有暗元球、复制的风元球,还有那种被赫连小烟称为“灵魂印记”的发光的字,说不定还有其他自己所不知道的厉害手段。 林聪很明白,“炼魂”短剑虽然是一件魂器,“黑头”就是所谓的器灵,但“黑头”的所有这些手段,全都是他这个器灵自主的,全都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那天在盘山小城,当紫敖神君借助于生命女神的六道“神念”,突然搞出了一个身体时,林聪就有些担心他会就此扬长而去,远走高飞;没想到身为器灵的“黑头”,今天竟然照葫芦画飘瓢地也来了一次。 那么,“黑头”会不会突有一日,不想再要什么主人了,来个自己翻身做主人!“黑头”反紫敖神君或许不敢,但反自己这个少主,却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紫敖神君和“黑头”,有没有可能合伙反了自己? 自己在巫修方面所有精奥一点的知识,几乎都是来自于“黑头”,那还不是他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他若骗自己又怎么办? 蛮崽子的,如果紫敖神君和“黑头”真的有这种心思,那可就麻烦得很了! 毕竟紫敖神君和自己共生共存什么的,全都是他自己说的,谁又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看紫敖神君的言行举止,应该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至少现在还没有。只要紫敖神君安安稳稳,“黑头”自然也只能老老实实。 鉴于现在无法确定紫敖神君和“黑头”究竟是在“炼魂”短剑中,还是在自己的魂海中,林聪可不敢多想这方面的事,念头只是在心中一闪,他就立即低头去看索吟的情况,将这方面的想法强行赶走。 恰好躺在地洞中间的索吟“嗯”了一声,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翻身坐起。 林聪连忙靠过去,道:“索吟姑娘,你醒了。那个‘刀疤脸’……哦,我是说孟德,孟德的灵魂,已经从姑娘体内拘出,他再无法干扰你了。” 索吟转眼望着他,道:“谢谢大人。”索吟这时声音沙哑,再非先前的清亮柔和,这自然是刚才“刀疤脸”被拘时,叫得过久,把她的喉咙叫坏了。 “索吟姑娘,我告诉你一件事。”林聪说着犹豫了一下。 该来的事情终究还是会来,这时候再向索吟隐瞒什么已经没有必要。林聪于是决定向她说出因“刀疤脸”灵魂缠绕,再加上拘出“刀疤脸”灵魂时被殃及,以至她灵魂受损、命不久长的事。 索吟听后脸色变了,急忙以她那沙哑的嗓音艰难地道:“将我的灵魂植入紫猿的事,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她心中所想的,显然全是变身紫猿魂偶报仇。 “索吟姑娘,这个事吧,”林聪斟酌着措词,“你变成紫猿,虽然变得厉害了,但那个害你的梁丘国大长老,恐怕身手也不弱,而且身边也一定有不少的武士保护。 “你变成了紫猿后,那就与人的形象差别太大,恐怕连靠近他的机会也没有,这个……想报仇,也实在是不容易啊!” 索吟目光凝了一下,神色暗淡下来,良久道:“这虽然不容易,却是我唯一的机会,怎么都要一试的,还求大人成全。” 林聪试探着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在我看来,要比你变成紫猿好一些。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听?” 索吟意外地看着他,目光中又流露着警惕和疑惑,道:“大人……你请说。” “索吟姑娘,魂偶的炼制,还有一种情形,你或许不知道。”林聪觉得有些碍难开口,但仍是硬着头皮说下去,“人的灵魂,其实包括灵、魂、魄三个部分,而且这三部分是可以想办法完全分开的。” “这个,嗯,就拿你来说吧,把你的‘灵’分出来留下,‘魂’‘魄’这两部分不要了,只把你的‘灵’与另一个人的‘魂’‘魄’结合在一起,这样形成的新的灵魂,可以说仍然是你,仍然完整地保留着你的记忆和灵性,却又可以得到那个人的能力。” “索吟姑娘,我想说的是,如果把你的‘灵’分出来,和一个大巫的‘魂’‘魄’结合在一起,再植入你的体内,那你就可以使用巫术了,而且你还是你,不用变成一个紫猿。” 索吟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又明显地难以置信,迟疑地问道:“真的有这样的方法?你……有这样的手段,有……大巫的灵魂?” 林聪是没有这样的手段,但“黑头”有,大巫的灵魂“黑头”那里也有,就是“刀疤脸”的师父。 按林聪的这个办法来,索吟的灵魂仍然只能通过阵法,才能与她的身体保持联系,仍然还是个魂偶,但却是用她自己的身体炼成的魂偶,而且可以使用“刀疤脸”师父的全部巫术!实力有了,却不必再变身为紫猿。 当然也有美中不足之处,那就是施展巫术与人打斗厮杀,魂力的消耗速度,要比仅仅以武技对敌迅速得多。同样的魂力储存量,如果紫猿魂偶可以用三、五个月,现在则很可能一个月也不能维持。 但这只是一个小缺憾,对索吟来说,情况要比变身紫猿好了百倍也不止。 “大人,你……你真的舍得放弃一个大巫级魂偶?”索吟明显地不敢相信林聪会如此的大方。 162、长生秘诀 “这不算是放弃吧。”对索吟明显地有些以魂偶自居的话,林聪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古怪,干笑道,“姑娘想必也明白,经过这么一番改变,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以前一样,但实际上仍然是魂偶,离不开我的魂力的支持。 “这样的话,我即使给你准备再多的妖晶,并且都全部灌满魂力,放你去报仇,但总有用完的一天吧,姑娘总还是要回来的。” 索吟显然还是不敢相信,探询地道:“大人,那个……我先前所说的‘信任契约’的事,不知你考虑没有?” “这个嘛,”林聪道,“这种精神控制类的手段,‘刀疤脸’的师父或许真的有,可以使姑娘相信他不敢背信弃义地对你不利。 “但不知你想过没有,炼制灵魂的过程极为复杂,那时候,姑娘对外边的情形就一点也了解不到,你的灵魂完全可以说就掌握在他的手里,他想怎样就怎样,姑娘即使有什么手段,到了那时候,还能使的出来?” 林聪说着停了一下,让索吟有足够的时间消化自己所说的这些话,然后又道:“我却不会这种精神控制类的手段,因此猜不到他对姑娘说了什么,也猜不到他的手段是什么,但他骗你的可能性可不小。” 索吟沉默半晌,道:“这种手段他是有的,可以让他的生死,就决定在我的一念之间,我在他的一本书上见过。那是一本很古旧的书,应该不会假。” 林聪一愣:书?“刀疤脸”那死鬼师父的手镯中,又哪有什么书的影子,林聪当时为了找《暗黑咒》,仔细搜寻了好几遍。“刀疤脸”的戒指中倒是有一本书,就是《暗黑咒》,看起来也很古旧,索吟说的莫非就是这一本。 林聪当即神识微动,《暗黑咒》来到了手上,索吟点头道:“就是这一本。他说的那个手段,在后面几页。” 这书林聪只仔细读了《暗黑咒》的第一层,后面的还没有来得及读,看来这不仅只是《暗黑咒》,应该还包含着其他的内容。 林聪道:“索吟姑娘,莫非你想让我按这书上说的,也像那人一样,与你签订那个契约?” 他口里说着,心里却已经拒绝了。按索吟刚才说的,那种“信任契约”,可以把自己的生死,置于索吟的一念之间,林聪可不愿这么做,即使索吟怎么说都没有伤害自己的理由,林聪也不愿。 由此,林聪也肯定了“刀疤脸”的师父一定是在欺骗索吟! 那人那么大岁数了,又是大巫,行事手段又极为狠辣,明显就是个漂江过海的老毛兔,又怎肯把他自己的生死交给索吟! 索吟却缓缓摇头道:“不用了。我其实本就隐约知道的,就像大人所说,到了他炼制我灵魂的时候,我对外边完全就是懵懂一片,即使有这种手段,又怎知该不该用?” 她说着涩然一笑,然后才又道:“我也知道他骗我的可能不小,但我当时好不容易有了报仇的一线希望,总要试一试的。” 对她的这个心情,林聪很容易就能明白:索吟原本只是绝望地四处逃命的,但在遇到“刀疤脸”的师父后,突然有了一丝报仇的希望,即使知道这个希望有凶险,她也一定会当作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 “刀疤脸”的师父也正是抓住了她的这个心理,这才打主意诱骗她,让她主动配合,以将他炼制成一个完美魂偶。 “大人,你……真的是一个好人。”索吟接着道,“我……刚刚才想明白,你的话,并没有骗我,否则只需顺着我的意思做下去,却又在我无能为力的时候任意而为便是,完全没有必要又弄出一个更为复杂的办法来,让我以本体成为魂偶。” 听她这样说,林聪大觉汗颜。 他试着劝索吟以本来的身体炼成魂偶,很大的因素是出于对索吟的同情,但何尝又没有求个心安的成分在内? 再怎么说,索吟也是在他的手里成了魂偶,而且在内心深处,他其实对这个结果是颇为期待的。 现在能使索吟以本身成尸,多少也算是一点对她的补偿吧。 索吟的话,无疑是同意了林聪的提议,但林聪却又有些犹豫,道:“索吟姑娘,还有一个事我想告诉你,炼制灵魂,是……很痛苦、很难挨的,你……” 索吟垂下眼睑,轻声道:“对于这个,大人无需顾虑,只管动手便是。” 话声虽然轻,但却透露着丝毫也不会动摇的决心。 林聪原也知道说这些没有什么用,但还是忍不住说了,见她这样一个情况,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搬了一块大石头,让她靠了好好休息,自己将余下的那些妖晶收起后,又取了一盏魂灯照明,然后开始练习《清风宝典》等三种魂力功法,以补充刚才几乎消耗一空的魂力。 这时候虽然不能说是危机四伏,但危险也随时有可能发生,魂力不足,发生了意外又如何应付? 将三种功法都练了几遍之后,补充了一些魂力,林聪终忍不住好奇,搬了一块石头坐在索吟旁边,借着魂灯的光芒打开那本书。 林聪本来是想看看那个“信任契约”究竟是什么东西的,但随手翻开的那一页上面,却赫然写着“长生秘诀”四个字。 林聪心中一跳。 这本书上所记载的《暗黑咒》林聪已经练过了,的的确确就是《暗黑咒》!那这个《长生秘诀》呢?难道真的有长生不死的办法? 林聪急忙看下去,原来这《长生秘诀》说的是首先找一个索吟这种“九天六绝体”,将其炼制成魂偶,那个想要长生的人再通过一种类似于《化魂改命大法》的功法,将自己的灵魂完整地注入到这个用“九天六绝体”炼制成的魂偶中去。 林聪看到这里有些失望:这与普通的炼制魂偶,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嘛!普通的手法是将别的灵魂植入魂偶,这里说的是将自己炼制魂偶。 这明显地只是以魂偶的形式活下去,就像索吟这样,又算屁的长生! 但接下来就不同了。?? 163、传道授业 按书上的说法,因为炼制魂偶时所用的药剂的特殊,那个“九天六绝体”虽然成了魂偶,却是生机未绝,因此可以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在那个想要长生者的灵魂植入后,使这个灵魂与“九天六绝体”浑然天成地融合在一起,重新复活! “重新复活?”林聪惊叫一声,猛地坐直了身子! 靠,按书上的说法,还真的是长生了! 如果那个想要长生者是年至耄耋的垂死之人,而他寻的那个“九天六绝体”又是索吟这样的年轻人的话,那他这样做,就等于是让自已变得年轻了! 而且从理论上来说,他只要每逢年老将死之时,都能找到一个年轻的“九天六绝体”换上,那他就等于是长生不死! “咦,”林聪突然意识到,按书上的说法,索吟岂不是变成魂偶后还能活过来! “大人,你……你说什么?”索吟还以为林聪是在对她说话,疑惑地望过来。 “啊,这书上说还能让你活过来!”林聪口里应着,却是目不转睛的看下去。 但结果却使他大为失望:书上接着罗列了二十多种药剂的配方,还有服用时注意的事项,并特别说明用这些药剂炼制成的魂偶,不仅各方面都如常人一样,甚至可以说话,而且还可以在一定的时间内保有一丝生机,可以复活。 但对于复活的具体方法,书上却并无记载!林聪一连翻了好几页都没有找到。 他奶奶的,这分明是写这本书的那个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使魂偶复活的方法,或者是没有研究出来那种方法。 既然这样,这个所谓的长生诀,就只是一种自己把自己变成魂偶的方法,却故做玄虚地弄了这么一个唬人的名字。 林聪失望地望向索吟,道:“蛮崽子的,虎头蛇尾!刚看到时,我还以为可以让你以后有办法再恢复过来。” 索吟颇为感动,仍然哑着嗓子道:“大人,谢谢你!你……你……其实,能够有力量报仇,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入夜之后,先是拘禁“刀疤脸”的灵魂,“黑头”又凝聚他的小巫魔魂偶,后来林聪又和索吟说话,又看书,折腾这么多事,用的时间可不少,这时慢慢地天色亮了,赫连小烟却带着人寻了过来,她是来送早饭的。 见到索吟,赫连小烟在对她的美丽感到惊讶的同时,脸上就不免有些古怪。 但石洞中阵图宛然,而且宽敞的洞口外就有林旗等人站岗放哨,林聪很明显并不是在这里和索吟鬼混。 索吟也很乘巧,很快就明白了她和林聪的关系。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索吟也大致恢复了过来,于是就恭恭敬敬地向赫连小烟行礼,以部属的身份自居,并亲热地从赫连小烟手中接过食篮,将其中的饭菜取出,给林聪摆在一块大石头上。 赫连小烟当然也没有说什么,回头让洞外的人再送来一些饭菜,又不时讶异而迷惑地打量索吟。 自那天在顾家堡外被顾南小家伙以兔脸鼠妖“小花”咬昏,索吟的这个身体可就再也没有吃过饭,这都五六天了,只中间林聪担心她的身体受损,会影响到变成魂偶后的使用,让人设法喂了一些稀汤,现在估计早就饿得很了。 于是林聪就让她先慢慢吃些东西,却拉了赫连小烟到外边,把索吟的事情悄悄地告诉她。 当然了,“黑头”的事,林聪还是不敢让赫连小烟知道,其中涉及到一些复杂精奥的手段,只说是西门破老家伙教的。 西门破身为清风王国的国王,那是何等人物,赫连小烟自然没有起疑,但却对索吟不幸的遭遇、体质的特殊、不惜变成魂偶报仇的坚毅,既是同情、震惊,又是大为敬佩。 赫连小烟刚才虽然对二人整夜在这里干什么感到迷惑,但无论神情还是说话,都仍然是平常柔柔和和的样子,这时再进洞与索吟说话,当然就更为柔和。 待众人吃过了饭,林聪就让索吟与赫连小烟一起回去,并告诉赫连小烟,要她回去后找到沙灵儿,让沙灵儿多给索吟打几个治疗光团。 这事,当然是为了救死扶伤,身体不适当然就要治。但林聪的话,却又惹来了赫连小烟古古怪怪的一眼。 林聪初时疑惑,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索吟是很快就要变成魂偶的,在变身魂偶之前,当然要尽量的想办法,使她的这具身体恢复到巅峰的状态,以求炼制成的魂偶能尽善尽美。 在情理上来说,这自然无可厚非,但在情感上,对这样的一个大美人,可就显得颇为残忍了!这种做法,岂不是就和饲养妖兽,以便最终杀掉收取妖晶有些相同了? 赫连小烟的这一眼,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对此,林聪颇有些不服气、悻悻然,张了张嘴想辩解一下,但又没有说出什么。 因为,在他的内心里,也确实有这个想法。 待得将三种功法再练几遍,所有的魂力都补足补满,已是半上午了,林聪于是带着林旗等人回军营。 林聪原本是打算回来睡会儿觉的,但刚进自己的营帐,就看到紫敖神君的敖霸悠然的坐着,坐在那把本该属于自己的椅子上。 敖霸递给他三本书。 林聪疑惑地接过来翻看,却发现这哪里是什么书,分明是装订在一起的三本卖身契,每本都要有一百多张,三本就是三百多张,代表着三百多个人;而且这三百多人,赫然就是自己这座亲兵营的三百多名士兵! 再随意地翻出几份仔细地看了看,这些人全都是自愿卖身,卖身给自己这个管事大人为奴! 林聪有些明白,又有更多的迷惑:昨天敖霸刚来这里时,让林川与人比武,他自己又说了那一番话,很有可能都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以厉害的巫术为诱饵,吸引这些亲兵自动地卖身为奴。 只是,他搞来搞去的,让这些亲兵全都变成自己的奴隶,为的是什么? 敖霸拍拍身前的桌子,示意林聪在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颇有些得意地道:“我问你一个事。咱们招人组建家族弩兵团,对于所招的人,首先的一个要求是忠诚,这不错吧?那我问你,怎么才能得到这些人的忠诚?” 这可是个大题目,复杂得很,敖霸这时突然问起,林聪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想了一想,这才道:“要关心他们,爱护他们,要与他们同甘共苦。” 敖霸“嘿嘿”地笑了起来,鄙薄地道:“小崽子的,还是经的事少啊!再过上几年,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这话若是问刚刚投靠了你的那个独孤风云,他就不会这么说。你要多向他学着点儿!” 敖霸说着停了一下,又道:“这么跟你说吧,假如现在有一个大巫,或者是大陆上金币最多的那个人,你能得到他的忠诚吗?” 这根本就不用想,林聪自然是摇头。 “假如是一个乞丐或一个奴隶呢?那就很容易吧!”敖霸“嘿嘿”而狡猾地笑着,“本君用厉害的巫术为诱饵,让你的这些亲兵,自愿成为你的奴隶,就是要降低他们的起点。 “这样你今天教他们一个功法,明天再传一个巫术,然后再根据功劳大小,慢慢解除他们的奴隶身份,再慢慢升他们的官职,嘿嘿,就更容易得到他们的忠诚!” 林聪愕然又有些不以为然地挠了挠头,道:“师父,用不着这么麻烦吧?这些人本来就已经被我镇住了,不敢捣乱的。咱们又何必耍这些心机手段?” 敖霸娓娓道来的这番话,颇有些为人师的苦口婆心的风范,不料竟被林聪评为“耍心机手段”,敖霸顿时大怒,拍桌子猛喝: “小崽子的,想什么呢?老子是你的师父,这是趁着心情好,在教你怎么做事,你懂不懂?罢了罢了,懒得再和你多说,你走罢! “告诉你,从今天起,这里的人,就都是家族弩兵团的人了,我是他们的统领,再没你什么事了。这个地方,你也不用再来了。快走快走,别让老子看着心烦。” 林聪被他的突然发作吓了一跳,见他连连挥手赶人,只得起身往外走。 不料刚到营帐门口,又被敖霸叫住了,只听他又道:“赫连小丫头带来的那种弩弓,你想办法赶快再造一批来,家族弩兵团的人,必须人手一把!记住了,要尽快!” 被敖霸从军营赶出,林聪只好又带了林旗等人,去双月堡的萨满庙,想在那里找个地方住。 刚进了萨满庙的大门,就有人从主殿旁边的一个院子里大踏步出来,看见林聪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迎过来,一边“哈哈”大笑道: “林聪兄弟,老哥我原本就猜测你能够乘时而起,有一番作为的,但没想到仍是低估了你。这才多长时间啊,一个月,黑妖蜂联盟竟然就有了这样的局面,实在是让人佩服啊!倒是老哥我,始终局限在太平寨,丝毫也动弹不得,还得让老弟派人去接应,实在是惭愧啊!” 这人身材雄壮,目闪精光,三十四五岁,赫然是久违了的黑妖蜂联盟长老之一的褚遂。 对于褚遂,林聪还是颇为看重的。这不仅是因为褚遂的五级修为,不仅是他当初在占据察罕小城时曾出过大力,更是因为他做过图海城的城卫,在已方众人中,无论见识还是实际的处事能力,恐怕仅仅次于独孤风云和辛大姑。 现在黑妖蜂联盟摊子铺得那么大,正是急需这种人才的时候。 同时,褚遂能在这里出现,也无异于告诉林聪,盘山小城、原阳小阳直到紧靠着图勒自治领的太平寨,这一大片地方,已经连在了一起,意味着今后对抗图海领,已经有了一个稳固的后方。 林聪当即大喜,也同样“哈哈”笑着迎上前去。 164、父子兄弟 就像林聪所料想的那样,据褚遂说,太平寨果然已经与盘山小城、原阳小城连成了一片。 当初,沈荷带着一个大队千余人从盘山小城出发,往太平寨的方向去,在最初的两天,她果真就按林聪所嘱咐的,一路稳扎稳打,慢慢前进。 每占据一个村堡,也不再采取那种尽征所有青壮年男丁的涸泽而渔的做法,而只是将每堡原有的堡勇编入联盟卫队,另外再编入少量的大家族子弟,以求能起到一些人质的作用。 但是在“复仇军”大败的消息传过去后,沈荷就加快了前进的步伐,仅仅又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借着林聪大败“复仇军”的东风,连续收服三座村堡,来到了太平寨。 褚遂其实也已听到了“复仇军”大败的消息,并立即就打出了黑妖蜂联盟的旗号,原想借势有一些作为的,但附近的那些村堡,又有哪个肯相信他是黑妖蜂联盟的长老,又有谁肯来理会他。 因此直到沈荷率队到达,他也没能走出太平寨一步。 但在与沈荷汇合后,形势便截然不同了,附近的村堡不管是原本属于盘山小城的,或者是原阳小城治下,纷纷闻风而降。 突然在前天下午,竟然与林聪从原阳小城派出的东路军撞到了一起。 在经过一番小小的误会后,两路人马胜利会师,总人数已经超过一万人。 褚遂听说了这边的情况后,于是将所有人众交给沈荷统率,自己则飞骑赶往原阳小城,又从原阳小城赶往这双月堡,来与林聪见面。 在互相通报了各自的情况后,褚遂笑着道:“林聪老弟,我这么急着赶过来,是有一件事想提醒你。哈哈,也许你已经考虑到了,我这么着急根本就没有必要。” 林聪也知道褚遂这么飞马赶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他倒是奇怪褚会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于是也笑着道: “我才二十岁不到啊,考虑事情又哪里那么周全,正需要有人时时提醒。再说,你老哥原本是图海城的城卫,那是什么见识!看到的、想到的,一定比我更多更细,有什么事提点我一下,必要得很。” “那我就不说那么多的客气话了。“褚遂笑着回应,“我是想提醒老弟,咱们这边虽然在老弟天马行空般的奇思妙想下连番大胜,实力大涨,但总体上来说,仍是远远及不上图海领,可万万大意不得。” 这话可谓是一语中的。 黑妖蜂联盟经过这一轮的急剧扩张,治下已有了三座小城,总人口也应该有二三十万了;联盟卫队的规模,将各路人马合在一起,也应该有三四万甚至更多,但面对着图海领,其实仍然是什么也不算。 现在的图海领治下,除了图海城这座大城,仍然还有小城二十余座,总人口二三百万,对于黑妖蜂联盟来说,仍然是大到不得了的庞然大物,轻轻地抬腿踢足,就能把黑妖蜂联盟干趴下。 再说,联盟卫队虽然看上去稍具规模,但其在总人口中所占比例过大,会影响整个黑妖蜂联盟的运行; 另外从真正的战斗力上来说,这支队伍完全就是刚刚拉起来的,即使从最初的三千多人时算起,组建时间也才一个月左右,而且装备极差,完全没有经过什么训练,说是一盘散沙、一触即溃也毫不为过,什么战斗力也没有。 “还不仅仅是实力对比上的差距。”褚遂眉头微皱地思索着,继续说下去,“虽然因为鲜于通的死,有了丘亮老兄的‘复仇军’,但他们当时所动员的,只是原阳小城一城的力量,并没有出动正规的联防军,更没有出动最精锐的领主卫队。 “真正地说起来,图海城方面,其实并没有真正地把黑妖蜂联盟放在心上、当成对手!” 林聪无需怎么想就已明白,实情确实就是这样。 其他的不说,如果丘亮手头有足够的实力,就无需再从盘山小城大量抽调人手,以至弄得后方空虚,那样自己也就根本没有乘虚而入、跳过来捣乱的机会,那就只有与丘亮的“复仇军”正面硬撼。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现在会是怎样一个局面,那可就难说得很了。 褚遂接着又道:“现在的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现在兄弟占了原阳小城,图海城方面,再不可能不认真对待。接下来他们再派军队来进攻,就必然是以正规的联防军为主体,甚至还极可能会有领主卫队。” “领主卫队其实就是鲜于家族的家族武士团。”褚遂继续道,“装备方面就不用说了,在人员素质方面,其最低层的士兵,也是二级巫师,三级巫师占了相当大一部分,甚至四级、五级修为的,也大有人在。” “不瞒老哥说,我先前确实是有些大意和自满,幸好及时警醒了过来。”林聪笑道,“现在是再不敢大意了,前天刚进入双月堡,我就已经派出了不少人,去通知分散在各处的联盟卫队,除留下足够的人手,做好当地的防务外,尽快地向这边集中。” 但褚遂仍然不无担忧地道:“咱们的联盟卫队,无论单兵的装备、素质,还是整体的配合,都比他们差的太多,要想将他们的进攻应付过去,正面的硬来恐怕不成,还必须再想其他的主意。” 林聪“嘿”地一笑道:“褚老哥,你可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图海领的实力是比咱们强,但咱们有一样东西,他们是如何也想不到的。这东西如果能用好了,嘿嘿,打退他们的进攻,还是大有可能的。” 褚遂一愣道:“什么东西?有这样厉害?哈哈,那种能发雾的东西可不成了,这里可不会再有黑妖蜂山谷那样的情况。” 林聪也笑了起来,道:“当然不是那个。”随即又神秘地一笑:“我说的是‘破城槌’,怎么样,比那个厉害吧!” “是这个?”褚遂却仍是显得愕然,道:“我听沈荷萨尼她们说过了,但即使把留在‘双头蛟’寨的那一辆运过来,两辆‘破城槌’,恐怕也起不到多大用处吧。” “哪里只有两辆!”林聪立即向他说了独孤风云的存在,又道:“可惜时间太紧,来不及造出更多,那种发射用的妖晶柱也太少,否则的话,嘿嘿,咱们就一路轰到图海城去,也未必没有可能!” 褚遂两眼放光,“霍”地跳起,道:“他在哪里,我找他说话去!天命巫院出来,圣魂教‘白银’级圣教武士,又带过圣魂教的军队,这样的人,这里可见不到!” “别忙,别忙!”林聪连忙拦住了他:“我还有一件事要向老哥请教,是关于殷典划墓藏的。” 褚遂愣道:“殷典墓藏?老弟,你要问什么?” 林聪道:“我是觉得,殷典墓藏这么重要的东西,图海领看起来并不怎么重视嘛。否则的话,组织‘复仇军’的时候,怎么只有这么一点人,他们的联防军和领主卫队,一点也没有派过来。” 褚遂反问道:“为什么要派过来?当时的黑妖蜂联盟很强大吗?” 实情确实是这样。 当时的黑妖蜂联盟,在收容了南宫三堡的难民、整合了司徒堡的情况下,联盟卫队也才只有六千人,还完全是临时组织起来的草台班子,还另有“谷水原鳄”的中谷县、以及“双头蛟”等山寨的威胁。 无论怎么看,丘亮所率领的“复仇”军应付这种局面,都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褚遂又道:“其实这么重要的事,还有鲜于通的死,即使不出动领主卫队和联防军,也总该有鲜于家族的一个长老出面的。最后差使落到丘亮头上,应该与图海领的政局有关。” “鲜于老领主年纪大了,时不时的不能理事,”褚遂续道,“这就导致他本来就握有实权的三个儿子坐大,各自控制一些小城,逐渐摆脱了他的掌控。 “早在一两年前,他的三个儿子就夺去了他的大部分权力,所谓的领主府命令,大都是他的三个儿子争执妥协的结果。图海自治领其实也已变成了三个更小一些的领地,真正的鲜于老领主的命令,也只能在图海城才能勉强行得通罢了。” 林聪意外地道:“竟然有这样的事!从事情的发展看,原阳小城这一带,原本一定是属于鲜于通的地盘了。” “正是如此,”褚遂点头道,“鲜于通死后,这一带的七、八座小城就顿时变得群龙无首,那些小城的城守,忙着各自寻找出路; “鲜于老领主及他的另两个儿子,则一定忙着争抢这些无主的小城,竭力地想拉拢那些城守,或想把城守换成他们的人,顾不上察罕小城这边的情况了。毕竟殷典墓藏的事,即使占据了察罕小城,也未必是短时间内所能找得到的。” 林聪听到这里,突然心中一动,道:“褚老哥,在鲜于通这一方面,你原本一定是个重要人物吧?那个,嘿嘿,能不能劝得那些小城的城守,投到咱们这边几个来?” 褚遂瞪大了眼道:“林聪老弟,有雄心壮志固然好,但志向太大,那可就成野心了!而且你的野心还大得过了头!凭咱们现在的实力,凭着联盟卫队的情况,除了万不得已的丘亮,又有谁会投过来!” 165、二与三十 林聪原本是要打算说完话后,陪着褚遂去见独孤风云的,但正和褚遂说着话,赫连小烟、沙灵儿和索吟竟然一起过来了。 三个大美女犹如三个超亮的大灯泡,使得屋内的亮度增加了不少。 褚遂却不肯留在这里充当另一个灯泡,与三人见了礼后,便借口急着与独孤风云说话,问明了他所在的大院子方位后,飞快地逃之夭夭。 林聪知道三女一起来,必然是有事的,就只好让褚遂自己先过去。 索吟经过了梳洗,换上了新的衣服和甲胄,当然也应该有沙灵儿治疗光团的功劳,气色明显地好了不少,脸上也挂着笑。 但稍为留意她的眼神,就可发现她的内心仍然是静寂一片,甚至还可看到有隐隐约约的死气弥漫。这种死气,代表着一无所求,只求变魂偶报仇的坚定意愿。 林聪暗暗叹了口气。 如果能够早几天与她相遇,如果没有“刀疤脸”灵魂的缠绕,有赫连小烟和沙灵儿两人的陪同疏导,当然自己也要算上一份,或许可以使她的心境改变过来,毕竟要报仇,可以有许多的办法,可以慢慢来,不一定非要变魂偶的。 但现在她的灵魂受到损伤,正在慢慢地枯萎当中,撑不多久的,只剩下变魂偶一条路了。 “林聪,我要为阿吟妹妹向你求一个职务。”褚遂刚走,沙灵儿就说话了,“你的亲卫营,不是改家族武士团了吗?听说还要建成弩兵营,那就让阿吟妹妹来做教官吧,她会把那些人训练成精兵的。” 林聪一愣:搞什么?让她当那些人的教官?那些少爷公子哥,她能镇得住?变成魂偶之后还差不多。 赫连小烟在旁边帮腔:“林聪,你可别小看了阿吟姐姐,说出来肯定让你吃惊,她可是梁丘王国‘梁都军巫府’的教官,从十七岁就开始做,已经做了两年了!” 林聪果然吃惊。那什么军巫府的教官教些什么他虽然不知道,但总要维持教学纪律吧,军巫府的那些学员,也不可能都是什么软面团团,索吟十七岁就当教官,这么样的一个美女教官,她是怎样让那些学员老老实实听课的? 索吟微笑着,恭恭敬敬地道:“我因为不能修练巫术,家父让我走其它的路子,自幼就教我学习军事,七八岁时就经常带着我到佣兵团去; “到外面出任务时,也时不时地带上我,这就使我懂得了不少行军打仗的事。因此十三岁时,就经特别考核,进了‘梁都军巫府’,学的是军事指挥。十七岁毕业时,因学得好,就留那为教官了。” 林聪喜出望外,一边手抚剑柄,知会短剑内的紫敖神君,一边向索吟道:“好,好,好极了!阿吟啊,我的武士团教官,就是你了!” 林聪正想着练兵呢,这就突然跳出一个教官来,一个出色的教官来,他是不能不高兴。 索吟自我介绍虽然简单、简短,但却很清晰的表明,自幼时起,她的父亲就刻意将她培养成无需魂力、巫术,也能取得成就的军事指挥人才。至少从现在的情况看,这个培养是成功的,因为已经取得了梁丘王国军巫府的承认。 虽然这个成功还缺乏实践的检验,索吟有可能是个赵括式的人物,但谁又敢说她不是另一个白起孙膑、张良韩信? 更何况,索吟很快就要变成魂偶去报仇,在这一段时间里,就让她武士团,把那三百多各大家族的子弟好好带一带,调教一番,说不定到了整个联盟卫队大练兵时,这些个武士,也都可以作为教官使用了。 虽然武士团的统领,被紫敖神君的那个敖霸强要了去,但以紫敖神君那暴戾狂躁的性子,带领大伙儿去拼命冲杀估计是一往无前,但要他去做整训队伍这等琐碎事,肯定是没这个耐心的,应该乐意让索吟去帮忙。 紫敖神君现在不知道是在魂海里,还是在短剑里,对索吟任武士团教官一事并没有回应,按林聪的理解,他这就是同意了。 “唰”,索吟突然单膝跪倒,右手单掌撑地,左手轻抚腰间,行了一个标准的接受任命的军礼,脆声道:“属下保证,一个月内,一定将大人的武士团,练成如臂使指般的精兵!” 这个礼节林聪在盘山小城和原阳小城都曾见到过,但这时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连忙道:“快起来快起来,自己人,又不是在外边,这么正规干什么。” 他“自已人”这三个字有些语病。 他只是自觉不自觉地将索吟当成了“分身”,自己的“分身”,下意识地这三个字就脱口而出。 赫连小烟和沙灵儿虽然知道索吟不久就会成为魂偶,但两对目光仍然古古怪怪地向着林聪瞟了过来。 在林聪的干笑声中,两人兴兴头头地拉着索吟上任去了。 林聪自嘲地一笑,到北门附近的那个木器作坊去寻独孤风云和褚遂。 木器作坊的院子内,已经运进了五块那种宽达五、六尺的厚实木板。也只有在双月城,才能找到这么宽且又长久放置已经自然干燥的槐杉木板。 其中的一块,已经加工成了“破城槌”所需的棺材面的样子,两个五十来岁的老木匠,拿了细细的碳笔和尺子,对照着独孤风云所给的图样,正在“棺材面”上画线。 另外七、八名木匠,正在加工另外的两块木板。 当林聪来到院内时,院子一角的一张石桌旁,在“呯呯”“嗤嗤”的锤、凿、锯子声中,独孤风云正和褚遂高谈阔论。 “对于一个国家和一个势力来说,”这是独孤风云正在说话,“其实力,是军事、政治、财富、教化、民心、政务等各种情况的综合表现,让我打分的话,如果只拿苍莽山地的这些大大小小的自治领来比,以一百分为满分,图海自治领可以打三十分,咱们黑妖蜂联盟,就连两分也未必能达到!” 林聪没想到两人讨论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话题,独孤风云所说的,毫无疑问就是前世的综合国力。林聪没想到这里的人竟然也有这个概念,连忙凑过去听。 褚遂望了望靠过来的林聪,又转向独孤风云,迟疑道:“咱们……连两分也达不到?黑妖蜂联盟现在已经有了三座小城,无论地盘还是治下人口,都已经超过了图海领一成还要多。而图海领现在的局面,却是父子兄弟相争,纷纷扰扰,乱成了一团。” “乱?哈哈,还能有咱们这边乱吗?”独孤风云冲着林聪微微一笑,又望着褚遂道:“黑妖蜂联盟刚成立一个月,属于草创阶段,其实根本就还没有打分的资格。我可不是危言耸听,这样的一个小势力,成立于乱世之中,慢慢的由弱变强,确实是有可能的,但一不小心,也随时有可能完蛋。” “别的不说,”独孤风云目光从褚、项两人脸上扫过,又接着道:“接下来图海自治领挥军报复,咱们能不能扛得过去?此前,联盟对图海领的几仗,可以说是三仗吧,虽然都是大胜,但只能说是偶然的情况,不能当成常态。否则的话迟早会吃亏,吃大亏!” “因此接下来的这一仗,咱们就必须要考虑:他们会派多少人?能打成多大规模?打多久?咱们又要集结多少人?能集结多少人?粮食怎么征集?怎么运来?战时有人受了伤,有没有足够多的药剂治疗?兵器装备损坏了,能不能得到补充?等等,等等,要尽量地考虑多一些。” 靠! 没等独孤风云说完,林聪就已经在心里大大地惊叹了一声:还真够复杂的! 对独孤风云所说的这些问题,有一些,比如粮食,林聪是曾考虑过,并且已经布置了下去。但其他的,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这么多! 其实,认真地想一下,何止是对图海自治领的这几仗,整个黑妖蜂联盟的成立,也只是当初在黑妖蜂山谷劝乌法正投降时,洪袖临时地心中一动。 那之后,黑妖蜂联盟就一直在危机四伏的局面中挣扎求存,走一步是一步,哪里有什么长远打算?事实上,由于成立的时间还太短,大家都忙于应付各种危难,也来不及有什么长远打算。 其间,由于在盘山小城一带征集了太多的青壮,将有可能导致那些村堡难以维持下去,林聪的正考虑着将来自于那边的联盟卫队士兵,打发回去一些。这有些接近于长久之计,但也仅此而已。 看起来,是该建议长老会讨论一下这方面的情况了。 只听独孤风云又接着道:“联盟虽然有了三座小城,看起来地盘是不小了,但盘山小城和原阳小城都是刚刚拿到手,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确切地说就是人心未附。 “因此接下来这一战,咱们是只能胜不能败的,胜了还好,败了的话,就是兵败山倒,图海领乘势而进,局面就会一发而不可收!” 占领了原阳小城后,林聪虽然是时时地内心自警,不敢再自有任何的自骄自大,但沾沾自喜却是免不了的。这时听了独孤风云的一番话,就不由得凛然心惊。 前世的李自成,先是气势如虹地攻占北京,但自吴三桂引清兵入关,自一片石的那场败仗以后,其后就一路败逃,连停下来喘口气的机会也没有,直至身死,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独孤风云与褚遂对接下来与图海领的一战再谈了几句,话题却又扯到了其他方面去。 林聪却再无心听下去了,向两人打了招呼,即告辞出来,连林旗等人也不带,自己一个人就出了双月堡,去探察周围的地形。 这时距占据原阳小城已有四、五天,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图海城,如果图海城方面行动快的话,十天半个月之间,他们精锐的联防军甚至是领主卫队,就有可能兵临城下。 怎样应付,林聪心中还没有一个谱,先熟悉一下周遭的地形再说吧。 166、玄阴六堡 虽然独孤风云刚刚告诫过打仗不能一味取巧,林聪自己对这话也颇为认可,但鉴于联盟卫队目前的状况,无论面对的是联防军还是领主卫队,正面硬撼都实在是太过勉强,因此林聪的心思,还是不可避免地转到了取巧的这方面来。 不这样的话,大概只有像当时在花乔堡所盘算的那样,凭借着双月堡与图海领的军队对抗。 但当时丘亮的“复仇军”可谓是风箱里的老鼠,耐不得久战,这一次的情况却是全然不同,图海领军队背靠广阔的后方支持,只是拖,也足以将一切都还没有走上正规的黑妖蜂联盟拖垮。 接下来的两天,林聪就这样一直在双月堡周围转,向南去的尤其远一些。第二天还拉上了赫连小烟,在观察地形的同时,向这个情报营的营长了解黑妖蜂联盟周遭这些势力的情况。 双月堡地处七、八里宽的双月山谷南端,从双月堡再往南三、四里,出双月谷,地势就变得相对平坦,只是一些起伏不大的矮丘。 林聪与赫连小烟一路向南,本想寻个合适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在图海领向这边进攻时,可以打个埋伏、搞个袭击什么的,谁知一直走出二、三十里,竟然是一无所获,不由得颇为失望。 从二人现在所置身的地方再往南二十里左右,就是图海领治下图海城之外的另一个中心区域——玄阴城。 虽然被称为“城”,但在图海自治领的行政区划中,这里却既不是大城也不是小城,而只是六座村堡,分别叫做玄阴风堡、玄阴火堡、玄阴水堡、玄阴土堡、玄阴光堡及玄阴暗堡。 这六座村堡各自背靠一座黑石小山,这六座小山就分别叫做玄阴风山、玄阴火山等,这也是六座村堡名字的由来。 这六座小山合称玄阴六山,呈正六边形分布,每相邻的两座大致相距十来里,每一座都透着邪乎,显得诡异。 但到底邪在何处,又诡在何处? 据到过那里的人讲,这六座小山上的石头全都是漆黑色的,就如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一般漆黑。 即使在炎炎烈日下,也显得阴气森森的,有点瘆人,“玄阴”二字即由此而得。 这六座村堡原本就都是六、七千人的大中型村堡,实力强,相距又近,再加上这一带无险要之处,因此强盗无法落脚,只有那些十数人或数十人一股的流贼,时不时地过来搔扰,捞一把就走。 为防范这些流贼,每相邻的两个村堡之间就建起了简陋的矮墙,围成了一个正六边形的区域,六堡堡众就在这个区域内耕作放牧。 后来那些矮墙渐渐地加高加厚,人口渐渐增多,逐步形成了一个人口密集区域,总人口达十余万人,已经超过了图海城。但在行政区划上,仍是六座村堡,并无城守之类的较高级官员。 据褚遂说,这玄阴城,原本是那个死鬼鲜于通三少爷所属地盘的中心,城内驻有一个旗队的联防军。 林聪和赫连小烟站在一个较高一些的土丘上,眺望着南方远处隐约可见的黑色山峰。 这里距玄阴城只有二十来里,再往前去,即使有合适的地形,也难以搞什么埋伏、偷袭了,林聪颇为失望,只得怏怏地和赫连小烟一起打道回府。 傍晚时分,二人回到了双月堡外,距堡门尚有老远时,通过飞在空中的“魅”,林聪就看见一支队伍从村堡的西边转出,沿着护城河外的空旷地带,慢慢地由西向东来。 看见这支队伍的第一眼,林聪一下子就愣住了,第一个感觉就是:这支队伍是哪来的? 这支队伍约有三百多人,排成了一个大致呈长方形的方阵。方阵每排都是二十来人,每个人都身体挺的笔直,右手持剑左臂拥盾,前后左右均是一尺左右的距离,整支队伍无论横看、竖看,还是斜着看,都大致成一条直线。 方阵的前端又有人敲着木梆子,随着“梆梆梆”“梆梆梆”的木梆子声,三百多人前进的步伐也颇为一致。 那种严整、协调、气势,一下子就把林聪的目光吸引住了。 其实,这支队伍也并非特别的整齐划一,同时由于服色、甲胄各种各样,整体气势上也远不如林聪前世见过了无数遍的仪仗队。 但他穿过来的这一段时间里,所见到的、接触到的,大都是散漫、混乱的山贼、堡勇,即使盘山小城和原阳小城的城防军,也没见他们这样整齐地列过队形,这时突然见到这样的一支队伍,就不由得眼前一亮。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这支队伍并不是来自他处,因为他看到了熟人:索吟就负手跟在队伍的旁边,这显然就是敖霸任统领的家族武士团。不过在队伍中,林聪并没有看到敖霸;当然了,以敖霸老爷子的性格,也不可能有耐心参与到这么枯燥的事情里来。 林聪这下就更为诧异了。 这种方阵是两军对垒时最基本的一种作战阵形,虽然看上去简单,但若是一群没有接触过的人,不经过数百遍反复的练习,不可能走得这般似模似样。 林聪十分清楚,武士团的这些人,全都是原阳小城各大家族的子弟,虽然无一例外的都是巫师,甚至其中不少人都有三级修为,但大多数并未接触过这种训练。 索吟这才成为教官两天还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她又是如何把这些人训练成这般模样的?难道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就是不停地在走这种方阵? 这些队员一个个都是来自各大家族,都是任性跋扈之辈,自己就是因为担心编入其他队伍会不听指挥,这才把他们带在身边亲自弹压约束,甚至在最近的一次双月堡改编时,都没敢把他们放出去。 这样的一伙人,又怎能耐住性子接受这种枯燥的训练?索吟是怎样压服他们的? 旁边的赫连小烟见他脸色有异,询问究竟,听他说了后,道:“林聪,这个阿吟姐姐,武技很厉害的,嗯,人也很厉害!” 林聪连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天赫连小烟与沙灵儿陪着索吟到了武士团后,先是见了紫敖神君的敖霸老爷子。老爷子倒是爽快,除了留下八名有新增巫术点的武士,让他们随着林风修炼“飘摇狂风”外,其余的人,包括他从盘山小城招来的林川等人,全部都交给了索吟。 索吟把队伍拉到了东门外的空地上,一句废话也没说,只是宣布了几条老生常谈的纪律,然后就开始训练。 沙灵儿和赫连小烟并没有立即就走,原本是打算给索吟镇一镇场子的,但很快地就发现没有这个必要。 训练一开始,就是所有的队正、小队长共十来个人,排成三排,踩着木梆子敲出的步点,走林聪刚刚看到的这种队形,勿须做到步伐一致,队列整齐。 这些队员来自原阳小城,大都认得沙灵儿这个年轻的女萨满,见她亲自陪着索吟来上任,又见索吟美得足能亮瞎人的双眼,都约略猜到她与林聪有关系,因此并不敢放肆。 但也有不知道的。 十余人组成的小方阵,在堡门外三、四十丈的范围内来来回回走了五、六趟,索吟又反复要求他们改正动作,终于有三个家伙忍不住了,在索吟再一次要求他们改正动作时,互相使了个眼色,同时离开队伍,骂骂咧咧地向旁边走。 索吟也不作声,挺身拦在了他们前面。 前面的一个家伙试探地挥剑刺向索吟,意图将她逼开。 不过看上去袅袅娜娜、似乎弱不经风的索吟不经意地一探手,就抓住了这壮汉的手腕,顺势带了一下,就将他整个人扔出去足有丈许远,“通”的一声摔在地下。 据赫连小烟说,索吟应该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法,那壮汉落地后竟不站起,而是丢了剑盾,以左手抓着右腕,一边痛得大声嚎叫,一边在地面翻滚扭动不已。 另外的两个壮汉也不知是想攻击索吟,还是想扶同伴起来,竟同时向索吟冲过去。 赫边小烟说,当时她只看到索吟身体影子般左右晃了一下,等索吟再退开时,这两个壮汉也同第一个一样,也丢了剑盾,倒地翻滚扭动嚎叫起来。 这三人显然痛极,嚎叫声显得特别凄厉。 但索吟却是若无其事,命令剩下的其他人仍然走阵形。这些人显然被三个壮汉的情况吓住了,一边不时偷眼向地下挣扎翻滚的三人看,一边继续踩着梆子声训练。 直到这三人滚到她的身边呼号讨饶,索吟才蹲下来在他们每人身上不同部位捏了一下,三人这才止住嚎叫,但却均已是满头满脸的大汗,嗓子都有些哑了。 索吟却还不罢休,又按照先前宣布的纪律,停下训练让人将他们拉到一边,每人赏了三十鞭子,然后再请在旁边看戏的沙灵儿每人打了治疗光团,治好了伤,又让他们继续参加训练。 这一下就镇住了所有人,都只得老老实实接受她的调教。 赫连小烟说到这里,满脸吃惊地道:“林聪,她虽然没有魂力,但实在是厉害得很。那种快得影子一般的打法,我对上了,也一定挡不住。” 林聪也是吃惊。 看来几天前在顾家堡外小湖边,“刀疤脸”冒充她时说的话一点也不假,她所学的武技,确实应该就是武技时代的巅峰之作! 这还是在她没有出剑的情况下,若她拔出细剑来,岂不是更厉害! 幸亏那天她是“刀疤脸”附身,否则顾南根本就打不倒她。 有这样的武技在身,也怪不得她要变身紫猿报仇。变身紫猿之后,凭着紫猿的力气和坚韧身体,即使面对一个,她拼着挨上两下冲上去,也一准能把对方干趴下。 由于相距尚远,正在训练的队伍并没有发现林聪与赫连小烟,慢慢地从堡门前经过,依然踩着梆子声,整整齐齐地向东而去。 167、独孤献计 回堡来到木器作坊这边时,却见辛大姑到了,正在一个屋里和褚遂说着话。 见到辛大姑,林聪自然另有一番欣喜。 但却不见独孤风云和沙灵儿,原来是那些木匠又已加工完成两块“棺材面”,独孤风云、沙灵儿与辛大姑见了面后,连夜赶工,用独孤风云特制的药剂描绘阵图去了。 赫连小烟见过了辛大姑,也跑到那边去瞧稀罕。 说起这几天的事,原来自大破“复仇军”后,辛大姑就凭着长老的身份,又自恃是林聪的准丈母娘,在一时找不到林聪的情况下,鉴于“复仇军”已败,盘山小城四周已大致安稳下来,便下令分散在各处的联盟卫队,除留下适当的人手弹压地方外,余众全都往盘山小城集结,以应对图海领必然会来的报复。 就连“双头蛟”山寨,因为料定庞家堡的四伙山贼已经陷入黑妖蜂联盟的四面包围中,难以再有什么作为,她也下令只留下一个协队负责防守,余众由屈突猛和智玉棠率领,也赶往盘山小城。 除此之外,对于盘山小城治下,那些先前未及派兵攻掠的村堡,也俱都派人前往招降。 但形势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谁也想不到一转眼间,就连原阳小城也成了黑妖蜂联盟的地盘,于是她又下令各路人马聚往原阳小城,最终又根据林聪传过去的命令,将目的地改为双月堡。 这两三天里,根据她和林聪先后的命令,原阳小城已经聚集了联盟卫队近两万人,仍持续不断地有分散在各地的联盟卫队人众汇集过去。 已有好几支队伍向双月堡这边开了过来,最快的预计明天就可到达。辛大姑自己则是带了几个弟子先行赶来。 第二天上午,果真就有一支队伍赶到了双月堡外。 这支队伍万余人,由海娅率领,除原海娅所率防守原阳小城的第一标队第一旗队、丘亮所率收降原阳小城北面诸村堡的第三旗队,竟然还有大批原“复仇军”人员。 原来是“复仇军”在花乔堡外溃败后,除死者、残者外,余众或当场被俘者,或陆续逃回原阳小城者,全被编入了联盟卫队。这些人再加上丘亮在北部诸村堡征集的堡勇,被编成了两个新的旗队。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沈荷、陶格、蒙青、小白脸屈突猛、智玉棠等,先后率队到达。 每有一人率队到达,林聪都兴冲冲地出堡迎接。但所有的队伍,在刚刚到达扎营时,无不乱成一团,比之当时花乔堡外丘亮所率领的“复仇军”,可当真是有天地之别。 众人在连场大胜后重新聚首,自然全都是兴高采烈,回想当初从司徒堡出发时的千人不到,都是恍若梦中一般。 丘亮却没有来,按林聪和辛大姑、褚遂商量的,他留守原阳小城,与盘山小城的顾熙,同时设法征集粮食,向双月堡运送。 现在双月堡外聚集了联盟卫队两三万人,每日消耗甚巨,如果后续的供应不能跟上,那可就乱了套了! 这天下午,大家聚在堡主府的大厅里开会,对前一阶段的事情来一个梳理总结,对接下来的举措进行安排布置。林聪的主要意图就是经过前一阶段的急剧扩张后,让大家静下来稳稳神,对当前所面临的形势能有一个清醒的估计和认识,不要被胜利冲昏了头。 独孤风云老先生被特邀与会,向黑妖蜂联盟贡献他丰富的知识和见识。会议由辛大姑长老主持。 会议的一个重要议程,就是军务管事林聪少爷就联盟卫队的情况,向大家做了一个说明和分析。 在说明、分析的基础上,他又对联盟卫队进行了简单的归拢和整编。 现在的联盟卫队,已经到了一个非整编一下不可的程度。 自从十几天前,他带着千余人离开司徒堡到这边来,在“双头蛟”寨,在上官、古、阴、顾四堡,在盘山小城和原阳小城,连续进行扩编,从屈突猛的第三大队,先变为两个旗队,再变为三个旗队,最后又在原阳小城凭空编出一个标队。 当这些队伍在这几天里,先后都聚到双月堡外时,各支部队的番号,就连林聪自己也搞不清了,再不重新编排一下,就会不可避免地造成指挥上的不便。 为此,林聪将现已到达双月堡外的队伍重新编成三个标队,每个标队万余人,海娅、沈荷、蒙青分任三个标队的主将。 他还决定大力扩充赫连小烟的情报营,同时又要求海、沈、颜三人留意各自部队,尽量寻一些刚刚晋级、有了新的魂力点的巫师,劝说他们修练“魅”。 接下来,就是赫连小烟这个情报营营长先向大家通报了图海领那边的情况。 现在距占据原阳小城已有七八天了,图海城自然已经知道了消息。玄阴城除了原本驻扎的联防军、六堡堡勇外,又从附近的小城、村堡调集了一些城防军及堡勇,现在已经聚集了两万余众。靠近这边的各小城、村堡都加强了戒备。 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其中的原因很容易就能想到:图海城中的父子兄弟三人正在斗法,都想在征讨黑妖蜂联盟一事中避免损失,又都想从中捞到一些好处,激烈地讨价还价仍未结束,仍未达成妥协。 这当然对黑妖蜂联盟大有好处。 在林聪看来,他们争得越久越好。争得越久,就能给这边越多的准备时间,至少能多造一些“破城槌”和妖晶柱。 最好他们争到最后达不成妥协,索性不来了,那黑妖蜂联盟就可得到一个难得的机会,进行一番内部的消化和整合。 但每个人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他们的内部争斗决不会持续太久。 面对图海领必然会来的进攻,凭着联盟卫队目前的情况,众人都觉得正面硬撼有些吃力和勉强,但除了正面硬撼之外,又都一时想不出其他更为妥当的办法来。 独孤风云两天前还告诫打仗不能一味取巧,这时却提出了一个有些取巧的主意:以部分兵力在双月堡吸引敌军,却另出奇兵绕到他们的后边去,偷袭玄阴城。 只要向玄阴城的进攻足够猛烈,即使不能破城而入,也可以使进攻双月堡的敌军产生不小的影响。 一旦他们应对不当,有惊惶失措、阵脚松动的情况发生,已方就可凭着“破城槌”开路,由众多的中等好手领头,向他们发动猛攻,一击破敌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因为有林聪偷袭并成功占领盘山小城的事情在前,众人对独孤风云的提议丝毫也没觉得突兀。 “破城槌”现在已经造出了三辆,十天半月后图海领发动进攻时,还可以造出更多。有这种利器助阵,无论是进攻玄阴城,还是向双月堡外的敌军发动突袭,都可以大大增加成功的可能性。 但林聪却觉得袭击玄阴城以吸引敌人的做法,并没有太大成功的把握。 关键就在于玄阴城的情况,与几天前的盘山小城大为不同。 这样一座六座村堡围成的超级大城,必然巫师众多,可以动员足够的人手守城。到时即使派出三千、五千人过去,即使以“破城槌”轰开城门,也未必能够攻进城去,未必能够引起敌军的恐慌。 另一方面,双月堡与玄阴城太近了,这一带的地形又起伏不大,派往玄阴堡的队伍很容易就会被对方发现。到时对方派兵拦截,偷袭就很可能演变成遭遇战,以至于大规模的混战,最终的结果,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这个独孤风云,虽然已经接近六十岁了,又经历过一番苦难,敢打敢拼的劲头却一点也不输于年青人,这个偷袭玄阴城的主意可就大胆得很,甚至有些胆大得过了头,接近于孤注一掷。 “打仗嘛,本就是玩儿命的事,没有点敢打敢拼的劲头又怎么成?”独孤风云似乎是猜到了林聪的心思,冲着林聪“哈哈”笑着,“几天前你和辛长老她们长途奔袭好几百里,又有把握一定能够成功?” “这一次,我的看法是,”独孤风云毫不停顿地接着说下去,“派往袭击玄阴城的队伍,要有足够的实力,向玄阴城的进攻要可虚可实。到时如果他们准备充足,防守严密,那就骚扰一番了事;但如果有可能,那就索性将玄阴城占了。” 对于林聪提出偷袭的部队会被对方发现的事,独孤风云回应道:“双月山以南,直到玄阴城周围,虽然地势相对平坦,但也并非一马平川,又有小片的树林,并非完全没有偷偷过去的可能。 “只要占了玄阴城,哈哈,就可将几天前你们对付‘复仇军’的情况再重来一次。其结果嘛,咱们和图海领之间的力量对比,那可就大大不同了。” 独孤风云所描绘的这个前景,使得众人眼前都是一亮,因此他的提议也引起了热烈地讨论。 讨论的结果,却是赞同者有之,反对者有之,双方各有理由,各执一词。 林聪一时也决断不下来。其实这事现在根本无法决定的。 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怎么应付图海领的进攻,必须根据他们的兵力情况、部署情况,随机应变地确定具体的办法。现在图海城内仍然父子兄弟斗法,精锐主力还没有出来,应对之策自然无从确定。 但独孤风云的大胆提议,却很是值得继续斟酌考虑。 只要能够想出办法,躲过图海领的注意,将部队悄无声息地运动到玄阴城外,这个计策还是颇为可行的。 168、因仇成偶 散会之后天已黑了,海娅等在军中担任职务的诸人各自出堡回军营,林聪则带着索吟又到了东月山的那个山洞。 他是准备在今夜正式将索吟炼成魂偶。 这几天里,索吟作为武士团教官,除了带领武士团继续走方阵之外,还结合每个人的武技和巫术情况,每六人一组,进行了作战厮杀时的相互协调配合训练;同时鉴于这些人都是各大家族子弟,装备精良、齐全,每个人都配有弩弓,还组织他们进行了多次的弩阵排演。 但索吟自己的情况却有些不对,时不时地会像喝醉了酒般地站立不稳。“黑头”说这是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与灵魂脱离,很快地就会无法再控制身体。又说这种情况每持续一天,对灵魂的损害就会加重一分。 如果灵魂所受的损害过重,自然就会影响到最终炼成的魂偶的品质。 这样的情况,“黑头”早就提醒过林聪,其实在拘出“刀疤脸”的那天,就应该将索吟炼成魂偶的。 但当时索吟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饭,身体颇为虚弱,虽然经过治疗光团,也难以完全恢复,那样的状态下炼成魂偶,同样会使魂偶的质量受到不好的影响。 这几天好吃好喝地将养,索吟的身体状况迅速好转,但林聪却分明觉得这是“养肥了再杀”,虽然索吟本人处之泰然,林聪心中却是极为惭愧歉疚。 但歉疚归歉疚,炼制魂偶的一个个步骤却是必须进行。 在这几天里,除了照着那本书上的方子炼制了药剂,让索吟服用以炼制身体,他同时又在“黑头”的指点下,在索吟的身上布设了一层又一层的复杂阵法。 其实这次让索吟变身为偶,与上次的拘出“刀疤脸”灵魂不同,并不需使用山洞中的巫阵,但却需要两三个时辰。这样一来,事情在村堡中进行可就不妥了。 在外人眼里,自己和索吟这样一个美貌的大姑娘关在屋里几个时辰,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赫连小烟本来也要一起来的,但林聪却忌惮她知道“炼魂”短剑可以吸魂的事,便将那天拘禁“刀疤脸”时,索吟连喉咙也叫哑的情况说了一遍,说道这样惨厉的场面,女孩子还是别看为好。赫连小烟果然就被吓住。 “黑头”炼制灵魂的事,林聪已经见识过好几次,外人根本看不出任何动静,这次自然也一样。 表面上看不出动静,但对被炼制的灵魂来说,却必然是山崩地裂! 上次“刀疤脸”只是灵魂被拘,已经反应如此强烈,这一次,却是要将索吟的“灵”,从她的灵魂中生生剥离出来,再与“刀疤脸”师父的“魂”“魄”结合在一起,她所承受的痛苦,自然要超过“刀疤脸”十倍百倍。 拿短剑在索吟的身上点了一下,将她的灵魂收进短剑交给“黑头”后,林聪就觉得心里一阵阵抽得慌。 他长吸一口气,取出一只手环,将自己的魂力打入手环上的一颗妖晶中。 这手环用细细的黑色皮线编织而成,上面等距离固定着六颗巫妖级的花生米那么大的妖晶。这些妖晶是林聪从“刀疤脸”师父的那些妖晶中特意挑出来的,里面原本储存的妖兽魂力早已耗尽,是空的妖晶。 这只手环,是林聪专门为索吟准备的,其中的一颗妖晶里,林聪已经前后三次打进了自己的魂力。这些魂力,当然也是为索吟储备的。 为索吟储存魂力的事,林聪原本并没有在意,只是简单地想,只要从“刀疤脸”师父的那些妖晶中,选出几颗耗尽了原本所存魂力的,将自己的魂力打进去就成。 但现在他却知道,要为索吟储存满几颗巫妖级妖晶的魂力,足够她回去梁都城报仇使用,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一次向妖晶打入魂力后他就发现,如果说妖晶的容量像一口大锅的话,即使将自己的全部魂力打进去,也只相当于向这口锅中倒入了一碗水,没有四、五十次甚至更多,休想将这颗妖晶注满。 这样即使每天打入一次魂力,每天都不间断,要储存满一颗巫妖级的妖晶,估计也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索吟成为魂偶后,要独自一人回千里之外的梁都城报仇,怎也要带着五至十颗存满魂力的妖晶回去,估计才能够用,那又要存到什么时候去! 但这对林聪来说,倒也并非一件坏事,因为这既可以将成为魂偶后颇为厉害的索吟留下较长的一段时间,还可以促使他更加勤奋的修练功法。 不过辛苦却是免不了的。 这时他强抑着自己不再去想索吟的情况,短剑入鞘,将那颗妖晶收起,慢慢练起了《清风宝典》等三门功法,补充刚才打入妖晶的魂力。 将三门功法全都练了几遍,全部的魂力补满,时间仍早,他于是再将魂力打入妖晶一些,再次开始练习。 当他再一次将魂力补满,已是五更时分,也是“黑头”事先所说的完工时间。 林聪拔出短剑,向“黑头”确认了一下后,便在“黑头”的指点下,将代表着索吟灵魂的那个肉眼无法看见的能量团植入索吟的身体。 按照当时“双头铁蛟王”和“紫猿”的经验,林聪将自身魂力成缕状送出体外,再慢慢注入索吟身上的魂阵中。 索吟靠石壁半躺着,睁开了眼,目光略略一转,便望向了林聪,未见她开口,林聪却已听到了她说话:“大人,谢谢你。” 林聪有和“黑头”交流的经验,知道这是她的灵魂通过魂力的联系直接向自己说话,连忙凑到她跟前蹲下,道:“阿吟,你感觉怎样?不要忙着说话。嗯,那个……今天训练武士团,你可千万不能再去了,好好休息一下。” 索吟微笑了起来,这次却是真正地开口说话,道:“大人,我已变了魂偶,现在……嗯,只是还不习惯,不习惯这样控制身体,只要有您的魂力支撑,是不会像先前那样,有什么疲劳、不适这些感觉的。” 说着话,她抬了抬胳膊,慢慢坐了起来,又缓缓左右转动脖子,看起来果真是对身体还有些不适应。 林聪“啊”地一声醒悟了过来,又道:“给你这个。还有啊,今后咱们可真的就是自己人了,如果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就叫我名字吧,别再大人大人的,那岂不生分了!”说着取出已经贯注了一些魂力的手环递给她。 索吟看了林聪一眼,乖巧地叫了一声“林聪大哥”,然后默默地接过手环带上。 接着,她抬起右手,捏了个指诀,突然身前尺许远就有一颗小火球出现,“嗖嗖”地飞出去,射到了三、四丈外的石壁上。就是“刀疤脸”与他师父曾经用过的那种小火球。 随后索吟手诀不停地变幻,便不停地有骨刺、骨箭、骨矛、治疗光团等巫术发出。最后在一面盾牌之后,赫然便是一条两、三丈长的惨白色火蛇。 火蛇消散之后,索吟再不发出其他的巫术,愣愣地坐了一会儿,突然就翻身跪在了林聪面前,抽抽咽咽地哭了起来,但却是只哭不见眼泪。 林聪既是感慨又是伤感:索吟现在虽然外表当真与活人一模一样,还能说话,但魂偶毕竟就是魂偶啊! 林聪也知道她现在是因为有了力量,是高兴激动得哭泣,但因此而成了魂偶,这个代价,可着实大了一些! 不知不觉地天就亮了,沙灵儿和赫连小烟联袂寻了过来,两人显然都在惦记着索吟的情况。 索吟这时已经镇静下来。两人看着笑脸相迎、没有任何异状的索吟,都是满脸的疑惑,显然搞不清她究竟是人还是魂偶。 索吟也不多说什么,突然拔出腰间细剑,“倏”地在身前划过,然后还剑入鞘,微笑地看着沙灵儿和赫连小烟两人。 她这一剑的轨迹呈曲线状,宛如弯曲的小蛇从空中一闪而过,其快如风,其幻如烟。 待得细剑入鞘,她的身前却有三只蛾子一般的小虫子,如风中细碎的树叶一般缓缓飘落。 这三只小虫子全都是身体从中间分开,每片身体连着一只翅膀,全都是刚才她那一剑斩开的。 沙灵儿和赫连小烟都看得呆了,都知道她已经变成了魂偶。因为如果没有魂力的加成作用,她即使剑法再厉害,也不可能如此快法。 两人都不知道是该为她高兴好,还是该为她难过好。 索吟微笑道:“灵儿姐姐,小烟妹妹,除了这个,我现在还能施展巫术,十多种巫术,现在啊,你们两个加在一起,也未必有我厉害。” 两人都拿不准她对成为魂偶一事究竟是怎么看的,但都不愿她因此而难过,沙灵儿立即就顺着她的语气道:“果真是厉害!休说是巫术了,只凭着这一手又凶又快,又很会变幻路子的剑法,我的海娅师叔,也未必能接得住。她可是五级巫师啊!” “就是。”赫连小烟也附和着,“灵儿姐姐,独孤老爷子不是说要派一队厉害的斥候去玄阴城去捣乱吗?我觉得阿吟姐姐做领队最合适了。她这么厉害,剑法又快又准,对付敌人的时候又没有动静,不像巫术那样,又是声音又是亮光的,最适合到玄阴城去捣乱了!” 索吟一愣:“到玄阴城捣乱?” 林聪也有些诧异:开会的时候,大家没有谁说起这个呀。 169、正面对决 原来昨晚林聪带着索吟到这里来后,赫连小烟又去木器作坊那边,又和独孤风云说起偷袭玄阴城的事。 独孤风云说他经过仔细思量,觉得这虽然要冒一些风险,但仍然是一个对付图海领进攻的好办法。当然,要进行这样的冒险,事先就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准备之一,就是要派出一支精干的、厉害的斥候队,事先潜入玄阴城去,搜集情报,熟悉情况,制造混乱,为后边的突袭玄阴城引路。 听了二人的解释,索吟对林聪道:“林聪大哥,对图海领进攻的事,我倒是有一些看法。” 林聪这才记起,她自幼学的,就是军事指挥,在梁都军巫府又是军事教官,对这事当然会有自己的看法。她的见解,说不定比自己这些人还要高明,其实昨天开会,就应该让她也参加的。 林聪连忙道:“那你快说说。” 索吟道:“这几天里,我带着武士团堡内堡外训练,听到了不少这方面的话。我本来学的、研究的就是这个,因此听了大家的议论,就习惯性地想了不少。我觉得,接下来对图海领的这一战,咱们这一边,还是有不少胜算的。” 哦? 三人都是一愣:索吟的看法,倒和大部分人都不同。 林聪心里颇多疑惑:索吟出口就“不少胜算”,看法甚是笃定,但以刚刚拉起来的联盟卫队乱糟糟的情况,对上图海领训练有素的军队,又胜算何在? 索吟说话间将双手负在背后,十根手指交互叉在一起,低着头在三人面前慢慢踱着,又不时抬起头向三人望,双目闪闪发亮,显然是已经很快地进入了她军事教官的角色中。 “理由主要有两个。”索吟接着说下去,“图海领已经在林聪大哥手上栽了三次跟头,这次再来,面对着实力壮大了不少的黑妖蜂联盟,必然会派更多的军队。 “但是,从骨子里说,对黑妖蜂联盟这个草草聚合的小势力,对只能说是乌合之众的联盟卫队,他们是很难真正重视起来的,不大会真正地认真对待,这就是咱们取胜的机会所在。” 林聪没怎么思考就明白,索吟这话大有道理,谁又会将一个刚刚树起来的草台班子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索吟又道:“接下来的这一战,虽然图海自治领还未有什么大的动作,但他们的进攻方式却也不难猜到,无非就是以优势的兵力正面压过来,力图一举把咱们压跨罢了。林聪大哥,你说是不是这样。” 虽然具体的情形,如他们会出动多少人、又会有多少精锐的领主卫队、具体的行军路线等等还无从判断,但总的情况确实应该如此。林聪三人全都点了点头。 “论起总体的实力,黑妖蜂联盟自然比图海领远远不如,但在接下来的这一战中,双方的实力对比却又不能这样论。”索吟说话间目光转向沙灵儿: “我听灵儿姐姐说,咱们这边中等的巫师并不少,尤其是辛阿姨领头的一大批女萨满,用上那个‘任纵横大法’,就是五个高等巫师,五、六十名中等巫师,这是一股多大的力量! “辛阿姨她们的事,图海领方面或许已经知道了,会有所防范,比如会安排更多的弓箭手或弩弓。但只要能解决了弓箭的威胁,这一批高等、中等的好手,对方绝对无人可以抵挡! “而咱们的秘密武器‘破城槌’,却刚好可以用来对付他们的弓、弩,为辛阿姨她们清路。因此在这一战中,咱们的实力,其实并不能说弱于对方,至少也可以说是互有短长,关键就在于如何使用。” 对她的这话,林聪毫无疑问是同意的,其实他一直在考虑的,也就是如何最好地发挥“破城槌”这秘密武器的作用,力求一锤定音。 “破城槌”由于移动不太方便,一般用于攻城守城,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其威力。因此通常的情况下,各国所存并不太多的“破城槌”,也多是用于攻城和守城。 “综合上面这几个方面的因素,我觉得突袭玄阴城的办法并不太好,因为其间不确定的东西太多,胜算并不大。”索吟说话间在林聪面前停住了,双手仍然负在背后,挺胸望着他,又道: “因此我的想法就是,咱们集中主要力量,就在这双月堡外等着他们,也不用再考虑埋伏、偷袭什么的,在双方都严密提防的情况下,那些并不容易得手,咱们就与他们来一场正面对决!” 林聪万没想到她洋洋洒洒老半天,绕了一个天大的大圈子,到头来竟然是“硬拼”这两个字!而这正是包括林聪在内的所有人都竭力想要避免的! 林聪一下子就被她给震住了,是震懵了,沙灵儿和赫连小烟也是面面相觑。 林聪愣了好一阵才道:“阿吟,你说这个硬拼,咱们……拼得过他们?” “当然不是简单的硬拼。”索吟微笑道:“我想要达到的一个意图也就是‘出其不意’四个字。当他们的大军气势汹汹地压过来时,咱们这么多人,据堡而守肯定不行,放弃双月堡也不行,那就装作被逼无奈,与他们在堡外对阵。” “这应该是正称了他们的意了。”索吟接着道,“那咱们就在双方布列阵势,准备开战还未开战的时候,突然动用‘破城槌’轰击过去! “轰得要狠!要猛!要一下把他们轰晕了,轰懵了,把他们的阵形轰乱了!然后由辛阿姨她们打头,大家猛冲过去,再不让他们有稳下来组织反击的机会,就这样一鼓作气,把他们彻底打垮!” 别管日后图海领的军队是不是会被打晕、打懵,林聪现在就已经晕了、懵了。 如果说独孤风云有拼劲儿,胆子大,那么索吟的拼劲儿就比他足了十倍也不止,胆子也比他大了十倍也不止! 索吟的这个打法,实在是太富于冒险精神了!以至于超出了林聪可以接受的范围! 林聪虽然看起来喜欢冒险,但除非是万不得已,他所做的所谓有风险的事,都是那种有退路的冒险。 比如在黑妖蜂山谷对付褚遂等人时,如果那些“回魂涎”无效,他还可以退走;跳到盘山小城一带捣乱,看似孤军深入,危如累卵,其实有辛大姑等一大批高手在,最差的情况也可以在盘山小城一带打游击,风险并不大; 即使在花乔堡,至多也就是“双头铁蛟王”袭营无效,他还可以退回花乔堡去,与丘亮打攻防战,慢慢地将丘亮拖垮。 而索吟刚刚所说的这种打法,虽然听起来颇为可行,但显然没有任何的退路:胜了则万事大吉,皆大欢喜;一旦哪里出了岔子,林聪自从占领“双头蛟”山寨以来,这段时间所拉起来的这三万多人的联盟卫队,转眼间就会烟消云散。 更何况,索吟所说的这种打法:双方各自好几万人,于旷野之地列队布阵,然后你来我往地冲杀,也让林聪情不自禁地怯意暗生,情不自禁地感到心虚。 林聪所熟悉的,或者说约略有些了解的打仗方式,完全是从前世电影电视上学来的埋伏、袭击,以及城市、村堡的攻防等。 那种双方于旷野之地列队布阵的大会战,虽然电影电视中也有,例如古罗马时代、或者是中国东周列国时期的战争片,但场面比较混乱,具体怎么布阵、怎么指挥等,林聪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印象。 黑妖蜂联盟如果与图海领也这样打仗,林聪就只能干瞪眼地看着,他根本不懂,也根本指挥不来! 赫连小烟比较心细,显然想到了索吟的这个提议有些冒险,听完了索吟的建议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吃惊地望向林聪。 沙灵儿的线条却是有些粗,索吟刚说完,她就“啪”地双掌一击,大声道:“好办法!好办法!这个办法,比老爷子的突袭玄阴城还要厉害!好多‘破城槌’‘通通通’地一路轰过去,我就不信图海领的军队还能保持阵形!弓弩还能发射!” 她说着又眉头一皱,对林聪道:“不过这样一直轰,妖晶柱少了可不行。林聪,据顾家的人说,合用的妖晶可不太够,还得想些办法。” “何止是妖晶柱少了不行,”林聪沉吟道:“‘破城槌’少了更不行,还有各支队伍之间的配合,也必须能够跟得上。” “其实也无需什么配合,”索吟仍是雷打不惊地微笑着,“联盟卫队没有经过训练的情况我也想到了,只要‘破城槌’的轰击来得突然,来得猛烈,把图海领的军队打乱了、打懵了,大家就只管冲过去就行。 “其实我觉得,这样的一种打法,不仅最能适合联盟卫队现在的状况,也最能发挥‘破城槌’的长处。” 林聪终于忍不住有些心动。 试想到时候,在两军对垒的时候,数十架“破城槌”突然连续不停地一起发射,一个个高等级的巫术在对方军阵中暴发,或是大光球爆炸,或是风刃、旋风锥什么的到处乱飞乱蹿,那种震撼的场面,确实是足以把图海领的军队给震懵了。 这就如同两个人打架,其中一个人身上一点魂力的能量波动也没有,人也瘦瘦小小,弱不经风,但却突然打出了大巫级的巫术,那还不把他的对手给吓晕了! 但要想达到这样的一个效果,却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比如怎样把“破城槌”隐蔽地运到战场上,尤其是“破城槌”和妖晶柱必须达到一定的数量,少了绝对不行。 于是林聪对索吟道:“阿吟,你的这个主意不错,待会我去和独孤老爷子好好商量一下。” 索吟点了点头,又冲沙灵儿和赫连小烟一笑,道:“那我就去继续训练武士团了,争取在图海领进攻之前,把他们练出一个样子来。” 她说罢转身,三下两下,行云流水般便掠出洞去。 她的身法既迅速又诡异,但见她飘飘摇摇似仙子,恍恍惚惚如幽灵,直把三人眼都看得直了。 在赫连小烟和沙灵儿过来前,林聪与索吟说话时,说起她原来的武技时,索吟曾说她从古墓得到的那套武技,除了剑法外,还另有一套身法的,名字叫做“夜阑风静浮香动”。 林聪自己有“风之精灵”,厉害之极,当时对她说的“夜阑风静浮香动”,也没怎么在意。 没想到这时有了林聪的中等魂力做支撑,这身法竟也是如此的厉害,几乎不输于“风之精灵”了。 赫连小烟突然吁了一口气,眼望洞口幽幽地道:“这么厉害,我也想变魂偶!” 170、时不我待 听赫连小烟说也想变魂偶,沙灵儿“哈”地一笑,打趣道:“小烟妹子,变了魂偶,虽然可以厉害些,可就做不成林聪的老婆了!你看,我就不想变。” “你……”赫连小烟刹时间满脸飞红,随即朝林聪瞟了一眼,转头疾奔,“嗖”地一下便蹿出了洞去。沙灵儿“咯咯”笑着向林聪做了个鬼脸,追着去了。 对赫连小烟“我也想变魂偶”的话,林聪当然知道她只是一时的心中感慨,开玩笑地随口说说,并不是真的想像索吟那样变成魂偶。 但她这句话却也提醒了林聪,林聪于是就决定用魂珠炼制一些药剂来,帮助赫连小烟,当然还有沙灵儿提升修为。这事,若不是一直忙得不可开交,其实早就该做了。 当时在浮苍高地上,西门破说起魂珠可以炼制提升修为的药剂时,林聪因为自已有提升魂力的捷径,对这事并未在意,没有问及药方的事。 但这药方“黑头”却是有的,按照这药方炼成的药剂,就叫做“离合散聚炼魂钥”。 据“黑头”说,“离合散聚炼魂钥”帮人提升魂力修为,其道理与《化魂改命大法》差不多。这里的魂珠,可以起到《化魂改命大法》里“祖灵”的作用,同样也可以强化灵魂。 不过“祖灵”其实就是生命女神的“神念”,其神奇之处,魂珠自然无法相比。 因此用魂珠炼制的药剂,其效果也要比接受《化魂改命大法》逊色不少,主要就是转化魂力的速度比较慢:原本魂珠中所蕴含的魂力,在以药剂的形式进入人体后,只是简单地堆积在体内,然后一点点地慢慢转化。 这又与林聪的情况有些相似。 但林聪却不在乎这种“慢”,他有《清风宝典》和《暗黑咒》,对于转化堆积在体内的魂力,已是驾轻就熟。 除了魂珠以外,炼制“离合散聚炼魂钥”当然还需要其他的药材,而且还大都是极为罕有的药材。 但林聪现在可不是当初刚刚穿过来时的穷光蛋,还是着实有一些存货的。只拿药材来说,从相祖派仓库中顺下来一些,“刀疤脸”和他那个死鬼师父的储物空间中也有不少,还从那些裁判武士、狼骑士身上得到一批。 从来源上看,这些无疑都是贵重稀有的药材。 但从浮苍高地下来的这些天里,林聪总是在忙,开始时是忙着跑路打仗占领村堡,后来是索吟的事揪着他的心,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其他。现在索吟的事终于有了一个结果,也该着手药剂的事了。 但这又引出一件有些麻烦的事。这事与赫连小烟有关。 要炼制药剂让赫连小烟服用,赫连小烟不可避免地会问起药剂的来历、功用,那就不可避免地会涉及魂珠,进而再涉及到短剑就是“炼魂”。 对于“炼魂”短剑的事,在赫连小烟来到后的这几天里,林聪又仔细想了一遍。 “炼魂”的吸魂能力其实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是吸取魂力,另一个是吸取记忆。 很显然,“炼魂”能够吸取魂力的事,只要对当初萧芹之死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迟早会传到赫连小烟、柳升、肖狐狸等人耳中,是绝对瞒不住的。 但吸取记忆的事应该不是这样,因为无论是沙灵儿还是西门破,都从来没有提起过,多半是并不知道。 综合这些情况来看,很可能是“炼魂”这种吸取记忆的能力,只有它的历代主人才知道。这种能力毕竟太过邪门,“炼魂”的历代主人不约而同地选择秘而不宣,还是大有可能的。 这样一来,林聪觉得事情可就好办多了:即使短剑就是“炼魂”的事情被柳升、肖狐狸等知道,也不大可能再与赫连天的死联系起来,即使有些怀疑,也只能是半信半疑。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主动把短剑可以吸人灵魂的事说出来,并用短剑凝成的魂珠炼成药剂,帮大家提升修为,正可以显得光明磊落、胸怀坦荡;若是仍然遮遮掩掩,那倒反而显得做贼心虚了。 离开东月山,林聪却并没有立即回堡,而是到堡外的各处军营转了一圈,去察看各支队伍的情况。 根据昨天开会大家所商量的,联盟卫队各标队从今天起,将以大队为单位,开始简单的训练。训练的内容,就是索吟让武士团所走的那种方阵。这是培养士兵组织和纪律意识的一个有效方法。 这种临时抱佛脚式的短期训练,当然难以让士兵的素质、让整个联盟卫队的战斗力有什么大的起色,但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快”是无法“快”了,但多多少少的“光”一些,能让联盟卫队的整体气势从表面上看起来严整一些,总是一件好事。 围着村堡转了一大圈,回到村堡时已是下午了。 林聪来到木器作坊,本打算就索吟提出的“正面对决”建议,与独孤风云合计一下的,但独孤风云正与沙灵儿一起,在一辆刚刚完成木工的“破城槌”上描绘着阵图,实在不便打扰。 林聪于是索性回到萨满庙自己的新住处,将那些药材整理归类。 整理完这些东西后,林聪忍不住吃惊了,甚至完全可以说是震惊。 得自“刀疤脸”师父的那四、五十个箱子中,妖晶林聪已经知道,全都是十级和巫妖级,每一颗都极为贵重和难得,就连见多识广的独孤风云也忍不住吃惊。 其它的那些,无论是药材、炼器材料还是其它物品,每一样都是贵重之极,罕有之极,就连被林聪特意叫出来的“黑头”见了,也是“啧啧”惊叹。 林聪甚至都有些害怕了,这“刀疤脸”和他的师父究竟是暗昭王国的什么人啊,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么大批的宝物? 其他的不说,从这些箱子内所存放的药材中,林聪不仅凑齐了那种“离合散聚炼魂钥”所需的各种药材,就连先前“黑头”所说的那种强化灵魂的药材,林聪竟然也都寻齐了! 林聪现在有《清风宝典》和《暗黑咒》,对于《炼魂图录》,一点也不急。但能够找齐那种强化药剂所需的药材,总是一件好事,有备无患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着了。 林聪定了定神,把各类物品都归类收好,决定尽快地抽时间炼制些那种“离合散聚炼魂钥”出来。 魂珠虽然只有三颗,但林聪却一点也不为这个发愁。 林聪现在有的那三颗魂珠,刚从地下河出来时就许给了蒙青。不过“黑头”找回了一颗眼珠子,又有了凝聚魂珠的能力,而且马上又要打仗了,到时候尽可以到战场上放手去吸,吸了灵魂再让“黑头”重新凝炼。 林聪这时又不由得有些后悔,因为他又想起了那些裁判武士和狼骑士。那些人既有高等巫师,又有中等巫师,甚至还有一个十级,当时就应该用短剑吸了,让“黑头”凝成珠子的,却生生被他收进手镯后闷死了,灵魂和魂力全都自然消散,那岂不是浪费了! 这么多的物品全都分类完成,天也黑了下来,他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又到木器作坊来。 来到街上,恰巧索吟带着武士团沿街道从西边过来,大概是在堡西结束了一天的训练,要回到东门外的军营去。那些武士个个一身泥一身土,但却依然队形整齐,神情严肃,已经颇有了一些气势。 看到林聪,索吟把队伍交给三个队正,命他们各自带队回营休息,她却和林聪并肩一起前往木器作坊。 赫连小烟是和沙灵儿一起来的双月堡,来到后就住进了木器作坊。稍后到来的辛大姑,以及拘出“刀疤脸”灵魂后的索吟,也全都在这里住。 独孤风云和辛大姑、沙灵儿估计也是刚刚吃过饭,还没有开工,正和十多个木匠坐在院子里说话。 赫连小烟却不在。 林聪曾听赫连小烟说过,说是在西月山的中段,有一条隐秘的小路,沿小路穿过密林,就可以翻越西月山。如果联盟卫队日后真的要突袭玄阴城,完全就可以走这条小路,秘密地抵达西月山南边的土丘矮岭间,然后再想办法往玄阴城方向去。 赫连小烟这时还没回来,极可能就是身为情报营营长,带人亲自探察这条路线去了。 林聪请独孤风云和辛大姑、沙灵儿进屋坐下,向他们说了索吟的提议。 “索丫头不简单啊。”独孤风云首先肯定了索吟的提议,“黑妖蜂联盟会有如此多的‘破城槌’,这是任何人也想不到的。索丫头的这个计策,其实就是利用这一点,要面对面地打图海领一个突然袭击,完全可以说是神来之笔。” “不过,”他说到这里却又话题一转,“只盯着图海领前出的军队,却看不到后边不远处的玄阴城,是不是有点保守了?” 索吟先是一愣,继而吃惊地道:“老爷子,你提议进攻玄阴城,难道并不是佯攻,而是真的想把玄阴城占了?” “正是这样。”独孤风云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向林聪,淡然地道:“我昨天回来后,又仔细想了想,就觉得咱们是不是横下一条心,只是在双月堡这边虚张声势,却派出主要力量,不惜代价地把玄阴城占了? “凭着‘破城槌’开路,凭着远比他们多的高手,成功的把握还是不小的。一旦占领了玄阴城,主动权就可以完全操在咱们手上了。” 林聪也是吃惊:这可真是没有最大胆,只有更大胆!索吟和独孤风云简直就是在比着谁更胆大! 171、山雨欲来 林聪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路,望了望旁边同样也是颇为吃惊的辛大姑和沙灵儿,沉吟着道: “乘着他们主力在这边,如果咱们集中大部分力量,又能隐蔽前进到玄阴城外,占据玄阴城确有可能。但双月堡这边能不能扛得住?要是他们攻占了双月堡,不顾后面玄阴城的情况,再一路顺势往北去,甚至占领了原阳小城,那可就变成咱们后路被抄了。这个风险可不小。” “我也知道这其中有风险.”独孤风云接着道,“但既然知道了风险所在,就可以想办法防范。林聪啊,可不是我老头子喜欢冒险,而是我们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能四平八稳地慢慢发展。” 他说着话向门外张望一下,然后放低些声音道:“林聪,你莫非忘了那些裁判武士、狼骑士的事?有这些人的事在先,如果咱们这里再突然出现大量的‘破城槌’,恐怕无论是谁,都会把咱们与那些失踪的骑士、武士联系起来! “那样裁判所、狼骑营的人,一定会更快地到来,到时咱们怎么应付?再像上一次那样全部杀掉,恐怕不可能吧?那他们在这里呆得久了,那些武士、骑士被杀的事,还能不能瞒住他们?林聪,咱们的时间可不多啊!” 对于“破城槌”将提前惹来天显帝国的事,林聪当然早就意识到了。但既然有了这等利器,面对实力上占绝对优势的图海自治领,不用的话又未必能过去这个坎,那就只好用了再说。 至于天显帝国来了怎么办,林聪依然是老办法:死猪不怕开水烫,到时候再说! 但独孤风云却并没有把他自己也当成死猪,正在为迎接天显帝国的到来,竭尽全力地未雨绸缪。 其实林聪早就十分清楚,在接下来对图海领的一战中,如果真的大量使用“破城槌”,那么转眼之间,这一带就会成为整个大陆关注的中心,会有许许多多的厉害家伙,因为不同的原因赶过来,这里的局面会比现在复杂好几倍。 最先赶过来的,很有可能是北方额尔古帝国的狼骑士。这是因为“破城槌”的大量使用,就等于是告诉额尔古帝国,他们先前派在这里的那批骑士,就是黑妖蜂联盟杀的,他们不派人来报复才怪! 再一个就是独孤风云的那种“炼天”药剂,还有在“炼天”药剂的基础上,制造“破城槌”的新发明,简直就是逆天了,必然会有许许多多的人为此眼红。因此,南大陆远远近近的那些王国,甚至于天显帝国,也很有可能派人过来,探听消息,暗中图谋。 这么一批厉害的家伙在这一带蹿来蹿去,必然会听到与“炼魂”有关的各种消息,也必然会有人明白,林聪手中的这把短剑,就是北方巫教的掌教令符“炼魂”。这个消息一旦曝出,就又会有更多的厉害家伙闻风而来。 这样的一种局面,只有一种办法应对:那就是抓紧时间制造更多的弩弓,装备更多的弩兵,无论谁来,无论那个家伙的修为有多高,全都弩弓对付! 但所有这些都只是暗的,另外还必然会有明着来的,那就是天显帝国。 林聪一下杀了那么多裁判武士,简直就等同于造反,休说是彻底曝出来,只是怀疑,天显帝国的惩罚就一定会来! 惩罚的方式,很可能就是以彻底消灭黑妖蜂联盟为目的,公然地出兵讨伐。 黑妖蜂联盟虽然在这一段时间里,搞得风风火火,风生水起,但即使算上察罕小城,毕竟也只有三座小城的地盘,在天显帝国看来,完全就不值一提。 另外再加上这里毕竟是梁丘王国的属地,交通不便,地形复杂,帝国方面是不大会亲自出手的;即使是梁丘王国,也多半不会直接派军队来。 最大的可能,就是天显帝国会同梁丘王国下达谕令,宣布黑妖蜂联盟为叛逆,进而派遣官员来到这里,纠集附近大大小小的几个自治领共同出兵。 针对这一情况,独孤风云的想法是,尽可能地拿下玄阴城,再顺势攻占附近的村堡,并迅速地完成与察罕、盘山、原阳三城的整合,那么与之周旋的能力和空间,毫无疑问地会成倍增长。 林聪虽说时时都准备着有一盆开水当头浇下来,但那只是实力与敌人相差极大情况下的无奈之举,如果能够有办法避免,当然还是避免的好。现在独孤风云出于大家共同的利益,主动地帮他筹谋策划,他当然是热烈响应,欣然接纳。 屋内的几个人中,只有索吟对炼魂令和裁判武士的事不了解。对于林聪来说,索吟现在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人,一点背叛的可能也没有,于是把这两件是全都简略地对她说了。 在索吟满脸的震骇中,四人计议了好一阵,最后决定索吟的“正面突袭”与独孤风云的突袭玄阴城,两个方面同时做准备;又决定无论最后以哪一种办法迎敌,都要两眼紧盯着玄阴城,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夺城机会,也绝对不能放过。 为做到这一点,林聪决定派出一支精锐的斥候小队,由熟悉那边情况的褚遂带领,设法潜入玄阴城去,相机行事,尽可能地为夺城创造条件。 但这样一来,“破城槌”和妖晶柱的制造就必须加快进度。 这几天,林聪派人跑遍了这附近的村堡,也只找到四十多颗合用的妖晶。 因为那些得自于“刀疤脸”师父的十级、圣级妖晶舍不得用,这样受限于所得到的妖晶数量,总计下来,能用来发射‘破城槌’的晶柱,最多也只能达到三百多根。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破城槌”的制造,还是妖晶柱的切割打磨,都是按部就班地来,在这几天里,独孤风云、沙灵儿和一帮木匠,已经制造了总计七辆“破城槌”,预计到十天半个月后图海领那边发动进攻时,总数应该可以达到二十辆。 二十多辆“破城槌”,三百来根发射的晶柱,即使要突袭玄阴城,原本也以为应该够用了:百来颗大光球足以轰开城门,剩下的二百根晶柱也足以派作他用。 但如果要进行索吟的“正面突袭”,显然就有些不足,不足以达成索吟所设计的震撼性场面、震撼性效果。 172、离合散聚 为了加快“破城槌”的制造,独孤风云决定再从沙灵儿的师姐中选出三个收为弟子,一边学习,一边帮着描绘“破城槌”阵图。 影响“破城槌”制造速度的,主要是阵图的绘制太慢,只要阵图的绘制速度能赶上,凭着独孤风云从原阳小城带来的十多个工匠,一天制造出三辆“破城槌”也不是问题。 对于发射用的晶柱,除了继续从原阳及盘山小城下属的村堡搜寻妖晶外,林聪又决定从“刀疤脸”师父的那些妖晶中,再挑选出二百颗较为寻常的,让顾家几人日夜赶工,争取在图海领的军队发起进攻前,全都制成晶柱。 商议出了个大致的眉目后,独孤风云和沙灵儿又开工描绘阵图,辛大姑则去堡外的军营为独孤风云挑选徒弟。 这时赫连小烟也回来了,她果然是去探查那条可以秘密翻越西月山的小路。 林聪约略的问了几句之后,便拉着她和索吟来到一间屋子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工具,要二人帮着加工药材。 药材并不多,很快就全部切碎并研磨成了粉末,林聪将这些粉末与三颗魂珠合在一起,全都炼成了药剂。 药剂共有两种,一个就是那种可以提升修为的“离合散聚炼魂钥”,消耗了三颗魂珠,共炼了十二支。 另一个是根据“黑头”的指点而炼成的可以修复受伤魂海的药剂,这是专门为独孤风云炼制的,只有五支。 林聪将大部分药剂收起,却将其中的三支交给赫连小烟,让她服下。 赫连小烟好奇地道:“这是什么药剂?” 林聪做出一脸的猪哥状,“嘿嘿”淫笑着逗她道:“就是洪家老堡灵儿的地洞中,让我们发昏的那种药剂。”林聪指的是“回魂涎”散发出来的毒烟。 赫连小烟参与了整个药剂的炼制,当然知道不是,知道林聪在逗她,因此虽然红晕上脸,但仍然望着林聪。 林聪却仍然不解释,只是催她快服下。赫连小烟虽然奇怪,却并非怀疑,见他不肯说,也就不再问,依言将三支药剂全都服下。 林聪却又立即教她练《暗黑咒》。 小半个时辰后,赫连小烟便将第一重的《暗黑咒》学会了,最后从头至尾地完整来了一遍之后,就像林聪所预料的那样,在旁边的索吟满脸震惊的注视下,赫连小烟又惊又喜又是意外地发现自己晋级了! 四朵灵魂之火同时在她摊开的右掌中出现,其中三朵带着符箓,另一朵却没有,显然是刚刚生成的! 赫连小烟原本是三级初位,现在骤然升级为四级初位,不仅是升了一大级,而且还跨越了初等和中等的高高门槛! 接下来,林聪让赫连小烟把第一重的《暗黑咒》再练几遍以稳固魂力,自己却拉着索吟坐在一旁,慢慢将魂珠的来历还有“炼魂”短剑的事说了,甚至还特地提到从西门破那里听来的殷典的事。 当然了,这其中一切难以解释的事,比如操作“炼魂”短剑的各种手法,林聪都推说是西门破老家伙教的。西门破是清风王国的国王,掌握着“炼魂”短剑的一个爪子,又是殷典的嫡系传人,多知道一些“炼魂”的秘密,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 听到赫连家族历代相传的无名短剑竟然牵涉到如此厉害的历史人物、如此重大的历史掌故,赫连小烟惊得差点连《暗黑咒》也练不下去。 尤其是听到他用来炼制药剂的主药魂珠,竟然是用人的灵魂凝聚而成,赫连小烟更是惊得脸上失色。 这其中的许多事情,索吟也是首次知道,自然也是震惊不已。 待得赫连小烟将《暗黑咒》练了五遍,林聪便让她停下,帮她用那朵刚刚生成的灵魂之火,凝练了一枚魂符。 这是一枚“驭灵术”的符箓。 随后,他又将紫猿放出,用“魂篱”将其中的灵魂吸出,连同魂篱一同递给赫连小烟让她炼制。他这是准备将紫猿魂偶送给赫连小烟,以增强她的实力。 赫连小烟显然也知道紫猿的厉害,又惊又喜又是感动,两眼望着林聪,直欲滴出水来。 林聪得意地“嘿嘿”一笑,拜托索吟为赫连小烟护法,转身施施然出门。 其实林聪今夜到这里来炼制药剂,主要的心思还是在索吟身上。 今夜是索吟变身魂偶的第一夜,即使她的外表再与真的人一模一样,但魂偶毕竟是魂偶,不会困也不会睡觉,想睡也睡不着。 林聪担心的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索吟一个人未免孤寂冷清,以至于胡思乱想,因此特地过来陪陪她。当然帮赫连小烟提升实力,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林聪这次炼制了十二支“离合散聚炼魂钥”,是想帮四个人提升修为:赫连小烟是一个,另一个自然是沙灵儿,第三个人却是辛大姑。 辛大姑是六级巅峰的修为,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突破,林聪是想助她一臂之力。 辛大姑一旦突破成为中等巫师,使用了“六合八荒任纵横大法”后就是十级巫师。队伍中突然多出来一个十级巫师,关键时候是能发挥很大作用的。 最后一个人是顾南。林聪对这小家伙还是很喜欢很在意的,更何况师父帮弟子提升实力,更是天经地义的事,林聪在讨好老婆、丈母娘的同时,当然也不会忘记这个小家伙。 现在夜已深了,辛大姑已经休息,自然不便打扰,林聪于是便到前边的大房子来寻独孤风云。 独孤风云正在指导三个刚刚拜师的女萨满绘制阵图,沙灵儿却在独自忙活。 林聪让沙灵儿暂时代师传艺,拉着独孤风云走到旁边,将五支药剂递给他,又递给他一张纸。纸上记的是配合药剂治疗魂海损伤的一个小功法。 独孤风云愣了一会儿,吁了口气道:“大家自己人,我也不多说什么感谢之类的客套话了,只望伤好之后,能够在对抗外敌的时候多出一些力。嗯,还有,索丫头这样一个女孩子,聪慧非凡……这一段时间,尤其是晚间,你就多陪陪她吧。” 173、特殊训练 林聪又把另三支药剂悄悄给了沙灵儿,嘱她什么时候有空了就服下药剂,再去寻赫连小烟,学习《暗黑咒》以转化魂力提升修为。 然后林聪又回到了赫连小烟与索吟这边,本来是想陪着索吟再说说话的,却见赫连小烟正一边在紫猿身上布设巫阵,一边不停地向索吟解释着,两人都兴致勃勃的,于是陪着两人聊了几句后就又出来。 他原来是准备回到萨满庙那边自己的住处去睡会儿的,不料刚来到一个僻静处,月光之下,就看见一只小鸟从身侧飞起,一直展翅飞到了他的身前。 林聪立即就发现这并不是寻常的小鸟,而是“黑头”弄出来的那头小巫魔魂偶。 林聪心里一跳:“黑头”怎么突然出来了?要干什么?随即意识到“黑头”肯定是有事要对他说,于是立即抬手抚上剑柄。 小巫魔魂偶很快地又飞回剑柄上的储物空间,“黑头”的声音接着传过来: “少主,外面的街上,有几个狼骑士躲在暗外,要找你麻烦。他们是一个十级,一个高等,六个中等;主人让你小心一些,不要被他们占了便宜。” 林聪很是意外:这么多狼骑士,还有十级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在原阳小城杀掉那批狼骑士,到现在也只有二十几天,额尔古帝国那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察觉异常,再派人手过来的。 “黑头”立即就知道了他的疑问,回应道:“这些人原本是在中谷城那里,负责中转接应。原阳小城这边没有按时送那种木板过去,他们过来查看,在原阳小城听到了短剑的消息,并猜到了短剑就是‘炼魂’,因此特地过来抢夺短剑。” 林聪恍然,同时念头急转,寻思应对之策。 不久前在原阳小城,林聪曾经对阵过那个十级的裁判武士领队,并且打败了他。因此现在对于十级巫师,林聪已经不是如何在乎。 至于高等巫师,辛大姑的师姐苏琪就是,另外辛大姑也刚刚升为高等。 中等巫师就更多了,辛大姑带来的众多女萨满,还有陶格、蒙青等人。但这些人现在都散在村堡内外各处,各有各的事,一时之间无法集中过来。 可惜弩兵团组建太晚,仅仅训练了几天,虽然有了些样子,却是中看不中用,还不能用来对付这些鸡鸣狗盗之辈。 现在“炼魂”短剑的事,很明显的无法再继续掩饰下去了,另外还有“破城槌”很快就要大规模的使用,针对黑妖蜂联盟的这类鸡鸣狗盗、抢夺刺杀的事,肯定会越来越多。 因此,弩兵团的训练要加紧了,洪家老堡的那种三发弩,也要尽可能快地造出一批来,尽可能快地给弩兵团装备上。 林聪这样寻思着,转身就要去寻辛大姑,打算与她商量一下如何对付狼骑士。 对方除了一个十级巫师外,还有一个高等、六个中等,林聪可不敢一个人去冒险。 “黑头”却止住了他,传音道:“不用去找别人了,主人都已经安排好了。主人说要借这个机会,对弩兵团进行一场特殊训练,他只是要你小心一些那个十级巫师。” 林聪有些吃惊,疑惑地道:“师父要用这些狼骑士训练弩兵团?这……那些狼骑士中有高等,又有十级,双方实力差这么多,弩兵团那些人又不懂配合,太危险了吧!” 这几天里,虽然各种事情千头万绪,但林聪还是去过一次弩兵团的。他那次去,是应紫敖神君之命,将得自“黑头”的一门巫修功法《聚魂诀》,传授给弩兵团的那些弩兵。 那些弩兵从来历上说,可以分为三类。 一是敖霸在盘山小城招来的林风等三十人。 确切的说,这些人应该是敖霸买来的,他们原本都只是奴隶,其中的大多数都没有使用弩弓的经验。 因此他们虽然从敖霸那里学了“飘摇浮萍”,但在对付以十级巫师为首的狼骑士时,明显地济不了大用; 其次就是来自原阳小城的那三百多名新兵。 这些人来自原阳小城的各大家族,每人都装备了弩弓,也有使用的经验,可惜的是相互之间,还远远做不到配合协调; 另外是随着赫连小烟从察罕小城过来的林旗等十二人。 林聪因为老是把他们带在身边显得招摇,就都编入了弩兵团。他们原本就是褚遂的新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完全可以说是精兵,就是人数少了点。 这些来历不同的弩兵团成员,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修为太弱,等级最高的也只是三级巫师。 用他们对付那些狼骑士,一个不小心,被对方闯到了身前,那就成了面对恶狼的一群羊,只有送命的份儿。 对林聪的这些想法,“黑头”有些不以为然,说道:“少主,你忘记主人是什么人了。他是一个神,至高无上的神君,既然这样安排,就一定是有把握的。” 听“黑头”这样说,林聪觉得可笑。“黑头”似乎是被紫敖神君洗脑了,对他有些盲目的崇拜。 但略为转念,林聪又觉得眼下的局面,似乎也只有按紫敖神君的办法来。 这是因为现在才去与辛大姑商量,然后再去召集人手,就不免会闹出些动静,说不定会打草惊蛇,被那些狼骑士发现。 这批狼骑士由十级巫师领头,高等巫师为辅,然后是六名中等巫师,实力强悍。 这样的一批人,如果肆无忌惮地闹起来,在双月堡内外乱冲乱杀,联盟这边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还真的是不好应付。 那最终的结果,就很可能会造成一场大混乱,甚至于接下来的对图海城之战,也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影响。 那还不如按紫敖神君的办法来。 那些狼骑士的目的是抢夺“炼魂”短剑,双方动上手后,如果情况不对,自己大可以逃跑,把他们引到外面去,远远地离开双月堡,然后再想办法。 自己有“风之精灵”,逃跑保命,总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再说了,“黑头”所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紫敖神君毕竟至高无上过,虽然只剩了灵魂,但见识阅历总是有的,说不定真的就创造了奇迹呢。 这样想着,林聪就“嘿嘿”地一笑,作为对“黑头”的回应,同时迈步出了这处木器作坊。 夜色已深,明月静静地悬在半空,清辉如水般洒落在双月堡的街道上。 街道宽仅丈许,两边或院落,或店铺,或者是胡同出口,地形颇为复杂。如果有人藏在哪个地方突然出手袭击,还真是难以提防。 林聪半点也不敢大意,左手不着痕迹地轻抚剑柄,保持着与“黑头”的联系,打起精神而又不紧不慢向前走。 从独孤风云制造“破城槌”的作坊至萨满庙,约有百来步的距离。 这时候,在距萨满庙三、四十步的路段,八名以十级巫师为首的狼骑士,已潜藏在街道两边的院落、店铺内,静等林聪的到来。 这些人是前天到的双月堡。近两天的时间里,经过暗中窥探,他们已经确认林聪腰间的那把短剑就是“炼魂”,并且已经大致掌握了林聪的活动规律,于是就定于今夜动手。 额尔古帝国派在苍莽山地的狼骑士共有两队,一队三十来人,由一名十级巫师领队,驻扎在原阳小城。 这队人既是用来监视独孤风云,逼迫他刻画那种用于制造“破城槌”的木板,又可以说是护卫,防止独孤风云的工作被外来因素打扰;同时,独孤风云制作完成的图板,也是由这队人负责运回额尔古帝国。 另一队则十来个人,驻扎在中谷县城,负责图板运送时的中途接应。 独孤风云所发明的这种“破城槌”的制作,可以说是重要之极,重要到足以影响到天显帝国与额尔古帝国双方的实力消长。 因此图板制造的保护与运送,按理说应该派一名大巫负责的。 但在整个大陆,大巫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两大帝国的几乎每一个大巫,都已为对方所熟知,都已被对方盯着。 派这样的一个人过来,负责这项极为隐秘的事情,反而远远不如派遣十级巫师来得安全。 原本驻扎在中谷城的这队狼骑士,为首的十级巫师名叫吉普特。十数日前,原阳小城这边的图板没有如期抵达,吉普特就知道事情不对,急忙带了人到原阳小城察看。 经过四处打探,吉普特知道了曾有大批的裁判武士在城内出现,就认定独孤风云被天显帝国那边抢去了,丝毫也没有疑心到黑妖蜂联盟。 但他同时也听到了林聪与短剑的传闻,意识到短剑极有可能就是“炼魂”,于是又马不停蹄地来了双月堡。 “炼魂”的名头与吸引力,吉普特是十分清楚的,因此他与其他几名狼骑士的严阵以待,并不是针对林聪。 从表面上看,林聪只是区区一个四级巫师,根本不值得他如此重视。 吉普特如此的小心翼翼,是在提防着有可能被“炼魂”引来的其他高手。 作为狼骑营的中上层人物,吉普特对那句“足以让大巫级高手发疯”的理解,要比寻常巫师全面得多。?? 174、夜街围猎 吉普特躲在街道北侧的一个胡同里,通过潜藏在旁边一株大树上的“魅”,注视着慢慢接近的林聪。 当林聪距胡同口还有四、五步时,吉普特就施施然地迈步从胡同中转出,抬手发出了升级版的“紫藤”——藤网,向林聪罩了过来。 林聪早有提防,立即施展“风之精灵”闪开,同时闪烁着青白色莹光的“风妖”升上头顶,“风妖大锤”瞬间成形,随即便挟带着沉重的破空声,狠狠地朝着吉普特斜斜抡了下来。 吉普特忍不住地“咦”了一声,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惊讶与吃惊。 也难怪他如此,正常的情况下,由他这个十级强者亲自出手,只有四级修为的林聪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事实却是林聪不但躲开了,竟然还有反击能力,而且攻势还十分凌厉,完全不是一个四级巫师所应有的表现,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吉普特毕竟是十级巫师,修为高出林聪太多,虽然意外却并无半点儿慌乱,右臂轻转,手诀略变,本来已被林聪躲过的藤网,转眼间便缩变成了一面藤盾,倏地迎上了“风妖大锤”。 “呯”地一声暴响,锤盾相撞,同时化作各色四散的光点。 吉普特冷笑一声,大步向前,同时双手齐扬,同时发出六条紫藤。 月色之下,六条紫藤宛如六条空中游动的灵蛇,又如六道黑色的闪电,疾快地曲折而前,将林聪所有闪躲的方向全都堵住了。 林聪在“风妖大锤”砸下时,就已拔出短剑,通知“黑头”动手;这时见无处躲闪,便索性不躲,只是凝神而立,蓄力作势,准备等“黑头”出手之后,自己顺势再给这十级的狼骑士头目来一下,最后能够一举将其打垮。 “黑头”找回了一颗原装的眼珠子,因此也就有了原装的暗元球,以此为基础搞出的“暗元球大锤”,要比“风妖大锤”厉害得多。 那天在原阳小城打败裁判武士统领,这一点就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在“黑头”的“暗元球大锤”下,十级的裁判武士统领被打得口鼻出血,眼前的这个十级的狼骑士头目,也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巫师之间相互交手,当然是修为高的巫师胜算大些。但等级修为的高低,并非决定胜负的唯一因素,双方各自所用巫术是不是足够厉害,同样也有很大影响。 某个巫师等级较低,但凭借一种厉害巫术越级战胜高等级巫师的事,虽然并不多见,但也决非少到罕见罕闻的程度。 吉普特现在就对林聪的这个古怪大锤感到意外吃惊,甚至起了些贪婪之心,但也仅此而已。对方毕竟只是一个四级巫师,即使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林聪所要的,正是他的这种轻视。 漆黑的暗元球无声无息地在两人上方五、六尺处闪现,同样漆黑的“暗元球大锤”几乎在同一时刻凝成,随即就挟带着“呜呜”的闷响,狠狠地砸向吉普特。 吉普特所发出的六道紫藤,仅差寸许就要抽到林聪身上,这时却突然消失,却有一面藤盾出现在吉普特上方两三尺处。 就在藤盾出现的同时,吉普特身子疾向下缩,尽量地想要拉远与大锤的距离。 轰然声响中,锤盾相撞,藤盾化为光点,漆黑的大锤却继续向下猛砸。 又一面藤盾出现,迎上了大锤。 大锤砸上了这第二面藤盾,又与藤盾一起化为光点;吉普特却向后翻滚而出,然后重重地撞在了后面的墙上。 月色朦胧,林聪无法看到吉普特是否像那个裁判武士统领一样被砸得口角出血,但吉普特现在的狼狈,却分明比那裁判武士统领有过之而无不及。 蓄势等待的林聪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魂力汹涌而出,重新凝成“风妖大锤”,追着吉普特砸了过去。 这时候,林聪突然就觉得,自己这次打败吉普特,甚至包括上次在原阳小城打败那个裁判武士领队,与索吟所说的“正面对决”颇有几分相似。 索吟说的是两军对阵,与两个巫师的单打独斗不能简单地相比,但林聪觉得其中所蕴含的道理,还是有些相通的。 日后的黑妖蜂联盟与图海城两军对阵,黑妖蜂联盟自然是弱势的一方,却拥有秘密武器“破城槌”。临阵之时,如果黑妖蜂联盟能够在一个恰当的时机,突然用上“破城槌”,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打败图海城还是很有可能的。 这就像林聪这次对阵吉普特,虽然林聪有“黑头”,有“暗元球”,但整体实力与十级的吉普特相比,仍然是远远不如的。 如果吉普特对林聪有充分的了解,知道“黑头”和“暗元球”的存在,林聪是半点儿取胜的可能也没有的。 正是因为吉普特存了轻视之心,林聪才能凭借“黑头”的“暗元球”,奇兵突出,出其不意地破敌制胜。 但吉普特毕竟是十级巫师,又不像当时的“刀疤脸”师父那样有旧伤在身,也不像裁判武士领队那样被下了毒,又哪能这样容易地就被干掉。 吉普特于仓猝之中,仍然放出一面藤盾。藤盾迎上来与“风妖大锤”撞在一起,盾、锤同时化为四下飘飞的光点。 林聪正待招呼“黑头”,以“暗元球大锤”再给他来一下,左前方十多步外弓弦声“綳”地一响,一支弩矢朝着林聪疾射过来。 林聪早就知道另有狼骑士窥伺在侧,心中早有提防,弓弦声刚起,他就立即施展“风之精灵”,躲到了街边。 吉普特得了这个空档,翻身跳起,叫道:“别射死了他,捉活的!” 随着他的叫喊声,前边街道两侧的店铺里,院落里,好几个人影跳出来,纷纷向林聪这边跑过来。 突然又有“绷、绷、绷、绷”的弓弦声连续响起。 听声音起处,同样是在街道两侧的院落、店铺内,但分布范围,既有近处的,又有远达二、三十步外的,人数显然要远远多于这些狼骑士。 惨呼声中,有三名狼骑士倒地不起。 吉普特大吃一惊,再次高声叫喊:“事情不对,大家快走!”叫喊声中,他自己率先向旁边的屋顶上跃起。 吉普特自己是十级巫师,所带领的几名狼骑士也无一弱者,不料却被别人悄无声息地掩到了近处,直到对方发动袭击才察觉,这决非“大意”“疏忽”之类的说法所能解释,对方必定有非同寻常的手段。 再加上已方众人已从藏身处出来,来到了狭窄的街道上,对方却手持弓弩伏于暗处,而且明显地人数众多,局面实在不利之极。 此情此景,尽快离开是唯一的选择。 但身在局中,又哪有那么容易离开。吉普特跃起的身体还在上升阶段,就听弓弦声响,又有几支箭矢从街道对面射过来。 他急忙将“紫藤”化作藤甲,遮住身体要害,同时打出一颗小冰球,撞飞了射向面门的一支箭矢。 吉普特刚想松一口气,不料又有沉重的破空声响起,却是林聪得到“黑头”传声,再次放出“风妖大锤”砸了过来。 吉普特人在半空无法躲闪,“紫藤”又化成了藤甲防御箭矢,只得全力挥臂出拳,以拳头与大锤硬撼。 “呯!”街道上再次暴出轰然声响。 吉普特不愧为十级巫师,竟然硬生生地以拳头击散了林聪的“风妖大锤”,但他自己也被震得重新落回地面。 吉普特踉踉跄跄地尚未站稳,又有数支箭矢从多个方向射过来,其中两支直指他没有藤甲保护的面部。 吉普特顾不得理会其他的箭矢,打出两颗冰球,将指向面部的这两支箭矢击落。 就在这时,林聪看到吉普特后边两、三丈远的一处院子内闪出一个人影,向前掠了过来。 清冷的月光下,这人影飘飘荡荡、摇摇晃晃如同鬼魅幽灵,速度却又极快,倏忽间便来到了吉普特的身后,然后右臂抬起,右手中的弩弓却已指向了吉普特的脖子处。 那里是藤甲防护不到的地方。 这人影停住了前掠的势头,林聪这才看出竟然是紫敖神君的敖霸。 吉普特很明显地并没有发现敖霸,没有做出丝毫闪避的动作。 弓弦声响,林聪看到吉普特的脖子那儿,紧贴着下巴,突然有半尺长的弩矢透出来,弩矢尖端的箭簇映着月光闪闪发亮。很显然,敖霸发射的弩矢射穿了他的脖子。 吉普特身子猛地一抖,口中“呃”地一声,转身想要往后看,但只转了一半,就慢慢地歪倒在地。 吉普特虽倒地却仍没死,口中“嗬荷”不停,挣扎着想要站起。 十级巫师可还是很少见的,灵魂如果白白地消散了,那就太可惜了。林聪急忙抢过去,伸出“炼魂”短剑,在他脖子上戳了一下,吸了他的灵魂。 “呯!”后边传来拳头击中人体的声音,但声势要比刚才大锤与藤盾相撞小得多。 林聪回头去看,却见与自己相距三、四丈远的那段街道上人影幢幢,好几个人来来去去地缠斗在一起。?? 175、山风灌楼 林聪定了定神看过去,发现你来我往激斗的有七个人。其中六人是自己认识的,都是敖霸那个弩兵团的成员,包括林风、林川,以及后来加入的苏木合。 还有一人林聪不认识,但相距这么远,就感应到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烈的能量波动。这是一个高等巫师,应该就是那个高等修为的狼骑士。 在几人激烈拼斗的这一段街道,地面上还躺着三个人,是刚才被射倒的三个狼骑士。 “黑头”先前曾说过,潜入双月堡的狼骑士共有八人,现在这里只有五个,另外三个,自然是逃走了。 刚才弩兵团对这些狼骑士发动袭击时,弩弓的发射远远谈不上密集,大概只有十几把发射,林聪觉得有些奇怪。 弩兵团现在装备的弩弓还是不少的,除了敖霸从盘山小城招过来的林风、林川等,其他人是人手一把;另外随赫连小烟从察罕小城那边过来的林旗等九人,装备的还是三发弩。 除此之外,在原阳小城杀了那么多裁判武士和狼骑士,从他们的随身储物器中,搜出了不少匣弩,总计有五、六十把,敖霸后来也都要了去。 因此从装备上来说,这个由家族武士团改来的家族弩兵团,还是可以说得上名实相称的。 也不知敖霸是怎么安排的,近四百人的弩兵团,埋伏在这里的看起来并不多。 否则也不用理会什么阵形,那么多的弩弓只须一轮齐射,就至少可以将八名狼骑士中的六名中等巫师干掉,不至于现在逃走了三个。 不过,逃了也就逃了吧,自己手中这把短剑就是“炼魂”一事,看样子实在是藏不住了。 这个时候,只要是一个稍有阅历的人,到原阳小城至察罕小城这一带转一圈,估计就能听到些风声,就能猜到这一点。 从这一点来看,那三个狼骑士是不是逃走,是不是会把这个消息传回额尔古帝国去,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林聪一边心中转着这些念头,一边略有些担心地观察着前边双方的拼斗。 毕竟对方是高等修为的狼骑士,自己这边的六个人,实力最高的也只是三级巫师,林川甚至是刚刚点燃灵魂之火,实力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正常情况下,林风、林川、苏力合等人,连与对方动手的资格也没有,这个高等的狼骑士只需稍微抬抬手,就能把他们全都收拾了。 但林聪现在所看到的,却完全不是正常情况。那狼骑士不仅抬起了手,还掐起了印诀,放出了多达四个“旋风锥”。 “旋风锥”这种巫术有个不足之处,那就是攻击的速度比较慢,很容易被敌手躲开; 但也有一个长处:放出之后,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消失,并且可以在施术者的控制下到处移动。 青白的月光下,这狼骑士所发出的四道“旋风锥”,便如是四个来自幽冥的邪魅,挟带着“呼呼”的风声,扭曲着,旋转着,忽东忽西地飘动着。 在放出“旋风锥”的同时,他还瞄着林风等人,不停地打出“风刃”“骨刺”“小火球”等。 这些小型巫术所发出的“嗖嗖”“嗤嗤”锐响,与“旋风锥”旋转移动时的“呼呼”声交织在一起,一声接一声地,在这段街道上不停地鸣响。 但所有这些,都半点儿没能将林风等六人怎么样。看场中情形,那高等修为的狼骑士竟然是落在了下风,竟然是一心一意地想要逃跑! 林风、林川六人就像那天林川对阵完颜台时那样,左闪右趋之际,身子摇摇晃晃的,看似有些不稳,却又迅捷之极。 狼骑士的“旋风锥”“风刃”“骨刺”“小火球”,甚至横躺在地面的三个不知死活的狼骑士,都没能对他们造成影响。 六人以那个高等修为的狼骑士为中心,穿花蝴蝶一般倏忽来去。 六人中或你或我或他,时不时地会趋近那狼骑士身侧;每当那狼骑士想要逃走时,他们的攻势便会陡然地由轻巧变为凝重,朝着狼骑士猛烈攻击。 对六人的拳头,狼骑士有时避开,有时则躲避不及只得硬扛下来。 月光虽然明亮,但毕竟不比白天。 每当林风等人向狼骑士挥拳猛击时,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的拳头裹着一层乳白色的光芒。 每当那狼骑士被击中时,拳头上的乳白色光团就会透入那狼骑士体内,狼骑士逃走的势头就会被倏然遏止。 眼前的这一幕,大大出乎林聪的意料,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嘴巴张得老大,傻呆呆地望着前方,再也移不开目光。 林风、林川和苏木合等六个人,修为最高的也仅仅是三级巫师啊!这样的六个人,竟然能够打败一名高等巫师,而且还可以压得他连逃跑也不可能! 林风六人与这狼骑士之间,隔着初等至中等、中等至高等,这样的两道鸿沟,对于普通的巫师来说,要跨越这样的两道鸿沟打败对手,完全就是不可能的! 那天在双月堡东门外,林川以刚刚点燃灵魂之火的修为,越级打败身为二级巫师的完颜台,已经足以让人吃惊;那么今天这个场面,只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了! 这当然是紫敖神君的功劳,是他所创的“飘摇山风”的功劳! 林聪早就知道,以紫敖神君的阅历、见识、手段,既然亲自出手创出了“飘摇山风”,那么这门巫术,就必然有其独到之处,就必然不同凡响。 但林聪仍然没有想到,这门巫术竟然不同凡响到这种程度!半点儿也没想到! 老半天,林聪方才回过神来,慢慢转头,把崇拜的目光投向身边的敖霸,紫敖神君的这个敖霸! 这个时候,林聪深深地觉得,紫敖神君所取这个名字中的“霸”字,实在是名实相符之极! 但他突然又有些担心:这“飘摇山风”厉害到这种地步,根本就不应该是凡人所能搞出来的东西,紫敖神君别是用上了他神君所独有的手段吧? 这又会不会被生命女神察觉? 虽然按紫敖神君说的,现在生命女神不能亲自跳过来找麻烦,但她如果以某种方式通知的神裔城又怎么办? 这是很有可能的。神裔城不是已经派人来苍莽高地搜寻什么“魔煞”了吗? 神裔城大巫如林如云,自己如果被他们死死地盯上了,那可就又多了一层麻烦!而且这个麻烦,说不定比两大帝国还要更为难缠一些。 176、丛林江湖 林聪刚刚这样一想,“黑头”就知道了,与有容焉地“嗨嗨”一笑,说道: “少主,你就放心好了。主人创这个巫术,所用的记忆,都是从我这里拿过去的。神战之前的手段,他半点儿也没用,不会惹来小婊*子注意的。” “蛮崽子的,你这是胡说八道!”这是紫敖神君突然插话了,“本君的‘飘摇山风’,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够弄出来的?即使没用上神战前的东西,也迟早会引来小婊*子的注意。” 紫敖神君这次不是通过敖霸说话,而是由本尊直接通过魂海传声,这自然是怕被别人听了去。 “黑头”见自己本来是邀功的一句话,竟然引来了紫敖神君的喝斥,干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林聪却对紫敖神君这番话深以为然:“飘摇山风”这门巫术,实在是过于逆天了,张扬开来后,必然会引起广泛的注意,生命女神必然能够听到些风声。 “你小崽子现在的麻烦可不少,”紫敖神君继续以本尊传声,“每一个麻烦,都可能引来大巫级的家伙。本君的‘飘摇山风’虽然厉害,但弩兵团这些人太弱,必须尽快提升实力,至少提升到高等巫师的水平,这样六人一组,才有能力与大巫相抗。” 他正说着,却听前边传来“呯呯呯”的三声连响,却是林风乘着那狼骑士一个不留神,抢过去连着打了他三拳。 这三拳,全都是那种裹着乳白色光芒的“山风灌楼拳”。打了这三拳,林风又摇摇晃晃地飘然远遁。 虽然双方实力相差巨大,但林风的这三拳,明显地对那狼骑士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在躲避随后抢上来的苏木合的进攻时,狼骑士的身法显得比先前凝滞了许多。 紫敖神君却根本不理会那边的情况,继续说下去:“过几天不是要打仗吗?到时你冲在前面,尽可能地多吸一些灵魂,多凝出一些‘魂珠’来,炼成药剂,帮弩兵团的这些人提升实力。” 靠! 听紫敖神君这么说,林聪猛吃了一惊。 弩兵团近四百人,要将这么多人全都提升到高等修为,那又需要多少“魂珠”?又需要吸多少灵魂? 虽然此前已经有过好几次吸人灵魂的经历,但这时一想到竟然还要吸那么多,林聪就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不舒服。 “呯、呯、呯、呯”。 在林风等人“飘摇山风”的猛烈攻击下,那边的狼骑士这时明显地已经支撑不下去了,身体接连中拳,身形摇摇欲坠。 “你等什么?还不过去吸了他!”紫敖神君喝斥起来,“那人高等修为,他一个人的灵魂,就顶得上好几十个低等巫师。” 林聪知道现在不是讲什么“人道”的时候,你对别人讲“人道”,到头来,别人很可能只对你讲“丛林”,讲“江湖”! 没有强大实力做支撑的“人道”,很可能最终会让自己送了小命,是断断要不得滴! 更何况,即使自己不去吸,这狼骑士也会完蛋,也要魂飞魄散,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那还不如吸作他用! 林聪于是不再迟疑,施展“风之精灵”冲上去,挺剑在那狼骑士身上。 见林聪亲自冲了上来,林风等人自然是停了手,恭恭敬敬地站立一旁。 街道两边的院子里,店铺里,又陆续有二十来人出来,都是弩兵团的成员,都不作声地与林风六人站在一起。 敖霸跟上来,向这些人摆了摆手。 这些以林风为首的弩兵团成员又恭恭敬敬地向林聪行了一个礼,静悄悄地沿街道向东而去。 敖霸让林聪收了四个狼骑士的尸体,然后道;“跟我来。”说着迈步向西。林聪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仍然自后跟上。 敖霸向西走没多远,又向北折入一条小胡同,然后就这样拐来拐去的,最后竟然拐进了一个大院子。 院子里站着三个人,地下还躺着一个人。 来到近处,林聪发现站着的三人,都是弩兵团成员,手里都拿着弩弓;地下躺着的那个,却是一名狼骑士。 林聪明白过来,这三个弩兵一定是事先埋伏在这里,在那狼骑士逃经这里时,乘其不备射死了他。 接下来,收了这个狼骑士的尸体之后,敖霸又引着林聪,绕来绕去地穿胡同,过街道,又收了两个狼骑士。 这样算来,这次来双月堡的八名狼骑士竟是无一漏网! 林聪先是不解:敖霸所派出的这三组弩兵,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埋伏在三名狼骑士逃跑的路上? 随即他又恍然:看这情形,敖霸很可能是将所有的近四百名弩兵全都派了出来,分头在双月堡各处埋伏;那些狼骑士无论逃向何处,都有许多组弩兵在等着他。 怪不得敖霸一直这样老神在在、波澜不惊的。 “黑头”感应到了林聪的想法,连忙又跳出来拍紫敖神君的马屁:“不单单是这些安排,主人还放出来一百多只‘魅’,分散在双月堡的许多地方,充当这些弩兵的耳目。无论怎样,那些狼骑士都逃不掉的。” 一个人就能拥有一百多只“魅”?!林聪既意外又觉难以置信。 根据巫修常识,每个巫师所能拥有的巫术点,也就是巫术的数量,是与他的修为等级相当的。 比如说,五级巫师就可以拥有五种巫术,十级巫师则是十种,大巫则是十一种。 如果一名巫师把他所有的巫术点都用来修炼“魅”,那他当然就可以拥有多只“魅”。但不可能会有哪个巫师傻到这种程度。 不过,即使真有这么傻的巫师,即使他修炼成了大巫,他也最多只能拥有十一只“魅”,不可能再多了。因为即使是大巫,也只能有十一个巫术点,最多只能修炼十一种巫术。 紫敖神君却一下子就放出一百多只“魅”!这又怎能不让林聪觉得震撼! 果然不愧为做过神君的,即使现在成了一个亡灵,仍然拥有着这等难以想象的手段!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推:紫敖神君既能同时放出这么多的“魅”,那他很可能就能同时打出这么多的巫术!那又该是何等的厉害!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他”,并不是紫敖神君的本尊,而是指他搞出来的这个敖霸老爷子。 这样说来,这个敖老爷子还是很能派上用场的! “瞎想什么呢!”林聪正想地得意,不提防敖霸横眼看了过来。 不过说话的却不是敖霸,仍然是紫敖神君本尊。只听他继续喝斥道: “你想过没有,同时发出上百种巫术,那又需要多少魂力!小崽子的,现在敖霸一举一动,都需要你提供魂力;另外还有一个索吟,也在等你攒够了魂力,才好回去报仇。你有那个空闲功夫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去多练几遍功法,多攒些魂力!”?? 177、大军压境 就在林聪的忐忑不安又有所期待中,时间恒定而又不可阻挡地稳步向前,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在这几天里,为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林聪等人紧锣密鼓地展开了各项准备。 一袋袋的粮食,顾熙和丘亮组织工匠赶制的刀剑、弓弩、箭支、盾牌等各种装备,治疗、恢复等各种用途的药剂,源源不断地从盘山小城和原阳小城运过来。 联盟卫队的大练兵也早就全面铺开。 弩兵团的那三、四百人接受索吟训练的时间虽短,但却都是极为正规的训练,因此林聪就让索吟从中挑选了一个小队的士兵,分派到了联盟卫队的各个大队担任教官。 这些教官有林聪及海娅等三个标将撑腰,又得林聪严令,将索吟对他们的训练,在原样的基础上又加上好几码地搬了过去,一个个狠下手腕,铁血无情,把联盟卫队的士兵训得一个个叫苦连天。 但效果也颇为明显,短短的几天之后,看在林聪眼里,各个大队不仅训练的时候动作迅速了,队形整齐了,士兵们的腰板也都挺得直了。 就是在其它时候,那种乱哄哄赶集放羊的感觉也大为改观,显示出了一些军队的气势。 这几天里,林聪几乎每晚都要拉上索吟,在双月山与玄阴城之间的这片地域到处乱跑。 这固然是为了陪索吟,但更主要的是想寻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可以打埋伏,搞偷袭,竭力地想把与图海领之间的这一战,拉到自己熟悉的轨道上来。 将这一带的地形全都了然于胸之后,他甚至还试着猜测图海领军队会在哪里扎营,想预先在那里挖地道埋伏。 但他最终发现,所有的这些想法,全都行不通。 赫连小烟也没闲着,带着一些人和林聪给她的紫猿魂偶,始终在玄阴城周围活动,不断地将探察到的各种消息传回来。 那天夜里,赫连小烟除了将紫猿炼成了她自己的魂偶外,索吟还传了她一套步法。 十多天前在顾家堡外,“刀疤脸”冒充索吟时有关索吟武技的说法,果然并不是假话。 索吟的武技果然是得自一个武技时代的古墓,这门武技不仅包括剑法,还有拳脚和一套步法。 以林聪看过也不知多少本武侠小说的眼光看来,索吟的这门武技多半是出自一个女子为主的门派,不仅剑法,其它的拳脚和步法,全都走的是轻灵飘忽的路子。 其中这套步法的名子叫“暗影流香”,比之西门破所授的“风之精灵”巫术,其迅疾之处或有不及,但在灵活方面,似乎还犹有过之。 索吟以魂力全力催动步法,施展给林聪看时,简直如鬼如魅,似烟似雾,与赫连小烟名字中的那个“烟”字倒十分贴切。 凭着这样的身法,还有紫猿魂偶,再加上玄阴城那边并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高手,对赫连小烟的安全,林聪倒是放心得很。 但在这几天里,赫连小烟传过来的消息却并不好:又有两支各自两三千人的城防军进入了玄阴城,此外还不断地有数百人一队的堡勇及青壮从南边那些村堡过来。 图海领方面虽然主力尚未出动,但显然在持续不断地向玄阴城集结力量。 也不知他们最后能出动多少人,如果规模远远超过黑妖蜂联盟这边,恐怕无论是突袭玄阴城还是索吟的“正面对决”,实行起来都会增加不少的困难。 让林聪高兴的事情也有,其中一件就是陶边来了,而且身上的“火乌之毒”也已经清除干净。 陶边是八级巫师,与辛大姑的师叔苏琪同级,完全可以说是已方的顶级高手。 为了充分发挥这个顶级高手的作用,陶边刚刚到来,重逢的喜悦劲儿还未过去,就被林聪请到了玄阴城那边,设法混入城去,和已经先行带人潜入的褚遂汇合,搞风搞雨去了。 以陶边和苏琪的八级修为,一旦混入城去,几乎就没有人再能把他们怎么样,正可以把两人的作用充分发挥出来。 对双月山与玄阴城之间的地形充分熟悉之后,林聪也大致似定了几条进军路线,以便日后真的要突袭玄阴城时,可以从中选择。 该来的总是要来,匆匆八九天后,赫连小烟的斥候终于传回消息,图海城那边有了大的动作,组成了所谓的“平北军”,兵分三路,已向这边开了过来。 中路由图海领最为精锐的领主卫队两个旗队六千余人、联防军一个旗队三千余人,离开了图海城,向着玄阴城的方向进发。 另外又有从图海领治下一些小城抽调的联防军一万人,兵分左、右两路,每路五千人,分从两个方向,向玄阴城左右两侧的临惠、西山两堡前进。 看图海领的意图,显然是打算在汇合了玄阴城的军队后,分从玄阴城及临惠、西山三处,三路齐头并进,同时向这边压过来。 对此,林聪令蒙青和沈荷各率一个旗队,分赴双月堡左右两边的村堡,会同原本就驻扎在那里的少量部队,以防守左右两翼。 主要的任务是防守,防止敌人从左右两边闯到空虚的后方去捣乱。 形势一天天的紧张起来。 又过了五天,图海领的领主卫队及联防军到达玄阴城,在经过短暂的休整后,精锐的领主卫队、联防军、大队的早就集结于城中的城防军及堡勇,共计约三万人,终于离开玄阴城向这边压了过来。 这天傍晚时,三万大军在距双月堡三十里的地方扎下了大营。 同时距褚遂传回的消息,对方显然是吸取了盘山小城被袭的教训,玄阴城内不仅还有五千堡勇留守,另外还进行了广泛的动员,组织了近两万名青壮负责守城。 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派出少量部队突袭玄阴城,以吸引敌军注意的办法,就已行不通。因为在玄阴城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少量部队想攻进城去几乎就不可能,反而在这边的敌军回援的情况下,有可能被吃掉。 像独孤风云建议的那样,以少量部队留在这里虚张声势,吸引敌人注意,主力部队暗中运动过去,以“破城槌”轰开城门,以辛大姑等早已集中起来的众多女萨满打头,又有霍边、苏琪、褚遂等做内应,攻进城去不是难事,控制城内局势也不是不可能。 但再往下走的形势,可就很难把握了。 接下来,如果像独孤风云所揣测的那样,图海领没有受到任何损失的三万大军返回头来攻城,那还好说,已方凭借坚城,凭借“破城槌”,不难将他们拖疲拖垮。 但如果他们竟然置玄阴城于不顾,真的直接进攻双月堡,并一直向北打过去,那又会演变成一种什么局面? 原阳小城以南,包括双月堡在内的这四座村堡,注定是守不住的,原阳小城又能不能守得住? 虽然林聪已经派人传回消息去,要丘亮着意准备,并且又下令从其他地方抽调了些堡勇过去,但对于原阳小城能不能挡住图海领的三万大军,林聪一点把握也没有。 按独孤风云的说法,只要原阳小城能守得住,图海领三万大军就等于被困在了玄阴、原阳两城之间,已方再派出有辛大姑等为主要力量的精锐骚扰,折腾一阵之后,他们就只有退走一条路。 那样一来,通过这一战,黑妖蜂联盟就可以稳稳地占据玄阴城。虽然北边的四座村堡会因此受到不小的损失,但以此换得一座玄阴城,还是很划算的! 不过,在林聪看来,独孤风云的想法只是诸多可能之中的一种,而且是对已方最有利的那一种。 其它还有许多的可能,譬如说,如果原阳小城守不住呢? 若原阳小城有失,那可就一切全完了。 有时候,林聪忍不住就想:自己现在是不是有些保守了?拼劲不足了?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己刚穿越过来那阵子,在察罕小城的时候,完全就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现在黑妖蜂联盟有了察罕、盘山、原阳三座小城,自己也就相当于混上了一件光鲜些的鞋子,是不是就变得胆小了? 但想是这样想,几经考虑之后,他还是没有同意独孤风云那有些孤注一掷的打法。 现在看来,剩下的,也只有索吟“正面对决”一条路了! 但对于这种打法,对于这种自己所不熟悉的打法,林聪心中同样没谱! 其实,在林聪内心中,倒是希望采取“敌进我退”,在图海领的军队气势正劲的时候,联盟卫队索性就往原阳小城的方向一步步后撤,又在后撒的同时不断地给敌人制造麻烦,寻找机会,破敌于运动之中。 这是当初开国太祖的打法。那时候,他老人家不是连延*安都放弃了吗? 但根据在司徒堡时的经验,再看看眼前的这些人,上至独孤风云、辛大姑、索吟,下至普通的士兵,显然都不会接受这样的不战而退。 以联盟卫队刚刚草创的情形,也没有办法开展任何的思想工作,如果自己非要那样做,对军心士气的打击可就太大了! 只是独孤风云,恐怕就未必接受得了。?? 178、方阵对峙 第二天一早,根据索吟的建议,林聪下令联盟卫队离开双月堡,向南前进五里许,于谷口外扎营。 既然只有这样的一条路了,那也就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但索吟却始终是一副沉着淡然的模样,再想到独孤风云对她这“正面突袭”也评价甚高,林聪这才安心一些。 索吟或者是年轻,没有实战经验,但独孤风云却绝非如此。 据独孤风云自己的说法,他就是在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中魂海受伤一蹶不振,因而潦倒半生的。 而且他现在对黑妖蜂联盟明显非常看重,把黑妖蜂联盟看成了他安身立命的地方,对这可以说是关乎黑妖蜂联盟生死存亡的一战,又岂会不小心? 昨天上午,“破城槌”的制造就已完全停了下来,算上从“双头蛟”山寨得到的那两辆,总计四十六辆“破城槌”都已装备到了新成立的“破城槌”大队。六百五十多根晶柱也已经配发下去。 在独孤风云完全闲下来后,林聪再一次和他讨论对形势的看法时。独孤风云显得老神在在,显然对索吟的“正面突袭”非常有信心。 既然是这样,又鉴于自己对这种打法确实是一窍不通,林聪索性就让索吟来指挥,自己却陪在她的身边,并始终把“魅”放在天上飞,为她充当眼睛。 这天图海领的军队又向北来了十多里,在距联盟卫队两三里远的地方安营扎寨。从联盟卫队这里的营寨望过去,越过空阔的原野,对方的营寨清晰可见。 第三天,天刚蒙蒙亮时,索吟就下令全队出营列阵。 所谓列阵,也就是联盟卫队这一阵子训练的那种方阵,只不过队形稍稍紧密一些。 由于多多少少地训练了十多天,这些一个月前还只是猎人、农夫、山贼的士兵,倒也不至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没用多长时间,就排成了一个个纵十人、横三十人的小方阵。 这些小方阵又以标队为单位,组成了三个各自人数上万的比较大的方阵,横向排开约有半里。 通过飞在天上的“魅”,林聪看到在联盟卫队这边列阵的同时,对面的图海领军队也在列阵,阵形也与这边大致相同。 只不过,与图海领军队不同的是,在联盟卫队这边,方阵靠后的地方,有相距十多步一字排开的四十六头龟驼,每头龟驼背上的藤筐中,都有一辆用油布盖住的“破城槌”。 “平北军”的统领叫耶律荡,是领主卫队的标将。领主卫队是图海领老领主仍能完全掌握的军事力量,因而耶律荡也是老领主的人。 老领主与两个儿子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为耶律荡争到这个“平北军”统领的位置,并将仅有三个旗队的领主卫队一次派出两个旗队。其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将原本三少爷的地盘,尽可能多的捞到手中。 但耶律荡却是个谨慎的人。 虽然出发之前,老领主对他有诸多叮嘱;虽然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草草聚起的联盟卫队都是不堪一击,但在奠定胜局之前,耶律荡却不打算在内部的争斗方面花费过多的心思。 他是不想重蹈丘亮的覆辙。 起初,当图海城那边没有人在意小小的黑妖蜂联盟,也没有人真的把鲜于通的死放在心上,没有谁愿意为他出兵报仇,以致“复仇军”统领落在丘亮身上的时候,又有谁能想到“复仇军”会败,而且还败得那样惨,以至于连原阳小城也丢了! 因为路程较远,这边的消息传过去的并不多,对“复仇军”败亡的具体经过,耶律荡并不知道,但联系上次褚遂全军覆没及鲜于通之死,耶律荡认为其中必有古怪。 按常理来说,无论是褚遂还是丘亮,都没有失败的可能。 因此对今日这一战,耶律荡一点也不敢大意。 比如现在正在排布的方阵,耶律荡就安排得中规中距:精锐的领主卫队和联防队位于正中负责突破,巡防队和堡勇的联合队伍位于两侧,另有不少四级巫师带队的精干队伍负责掩护两翼。 两个旗队的领主卫队和联防军,按照各自番号排成了三个小一些的方阵,领主卫队的其中一个方阵因为全都是弩兵,全都配备了强劲的硬弩,因此排在最前面。 按正常的情况判断,作战开始后,三个大方阵稳步压上;到达合适的距离后,第一个方阵开始弩弓发射,然后有条不紊地退到后边,第二、第三个方阵则依次顶上;这时双方的距离又近了些,士兵们会依次投出负在背后的三支投枪。 经过这样的弩弓攒射及投枪打击之后,对面那服饰杂乱、装备也杂乱,甚至许多人还拿着猎叉、严格来说根本就不算军队的联盟卫队,应该就已经乱成一团。接下来在联防军和领主卫队的猛冲猛攻之下,很快就会溃不成军。 其实,在内部的倾轧和争斗方面,耶律荡还是用了一点心思的:弩弓发射和投掷标枪之后,第一波撞入联盟卫队阵营的,将是联防军的那个方阵。 这一个旗队的联防军,是大少爷的人马,将他们安排在进攻的第一波,多多少少,受的损失会大一些。那联防军的旗将显然也知道耶律荡的这种心思,但却没有在意。 对付一帮子乌合之众,即使会多些损失,又能多多少? 但耶律荡也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斥候通过“魅”,在联盟卫队的方阵里,发现了四、五十头龟驼。 龟驼虽然力气大,但速度太慢,而且脾性过于温驯,很难刺激它发力奔跑,极少有人用于战阵之中。由此,联想到此前褚遂、丘亮的失败,耶律荡不由自主地就泛起了一些警惕。 其实,让耶律荡警惕的不止是这些龟驼,就连联盟卫阵在这里大模厮样地列阵迎敌本身,就让耶律荡颇为疑惑。 以斥候探查到的、现在观察到的联盟卫队的现状,面对图海领精锐的“平北军”,他们最合理的做法就是依托双月堡安营扎寨,深沟高垒,凭险而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与“平北军”野战。 但他一时之间,又实在想不出这中间的原因,更想不出黑妖蜂联盟能把这些龟驼派上什么用场,只得暂且放下。 双方的士兵都可以望见对方在不远处结阵,都知道激烈的厮杀即将来临,神情中都透着凝重。 尤其是联盟卫队这边,绝大多数人都是首次经历这种正儿八经的战阵冲杀,而且大都知道已方无论从人数、装备、训练哪个方面说都居于劣势,谁也不知道已方能不能取胜,更不知道会不会在稍后的厮杀中送命,因此都显得颇为紧张。 双方很快的都完成了布阵,各种口令声、脚步声也都沉寂了下去。在“平北军”和联盟卫队两座营寨之间,虽然聚了六七万人,但却人人凝立不动,更没有人说话。 只有双方侦察对方动静的“魅”,不紧不慢地飞旋在半空中。 初次经历这种阵仗的林聪当然也紧张,他虽然不担心自己会送掉小命,却拿不准凭着那六百多根妖晶柱,也就是相当于每门大炮仅有十余发炮弹,能不能将将对方这支看起来明显训练有素的军队打懵,能不能达到索吟所计划的那种震撼性的突袭效果。 但他自然不会将这种紧张和担心表现在脸上,只是若无其事的站在索吟旁边。 索吟满脸的平静,只是将林聪临时帮她炼制的一只普通的小鸟魂偶放飞到头顶三四丈高处,观察着对面的动静。 二人所处的位置是方阵正中间第一排。再往前,是十多排弩弓手和弓箭手,在二人的两侧及身后,是辛大姑所率领的三百人的突击队。 这二百人中有四、五十名女萨满,其余都是特地挑选出来的三级巫师,都修练了辛大姑所传授的《六合八荒任纵横大法》,是要在待会的进攻中担任突击任务的。 其实突击队的人数,完全可以扩大到千人万人。但参加突击队的这些人,六个时辰后都将陷入虚弱昏睡;如果抽的人数多了,比如好几千,现在是可以爽一把,但六个时辰后又怎么办? 而且这些参加了突击队的精锐,大都在联盟卫队中担任各级军官,抽调多了,也不可避免地会影响指挥的顺畅。 一片静寂中,索吟回头摆了一下手,身后的传令兵把手中的号角凑到嘴边,雄浑的号角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号角声响了约有两个呼吸的时间又停下,但队伍中却有尖厉的竹笛声响起。竹笛声短促而高亢,一下接一下,接连不断,节奏分明,就像前世体育老师所吹的哨子声。 士兵们各自紧握兵刃,踩着竹笛声整齐地迈动脚步,三个大方阵开始不紧不慢地向前推进。 士兵们虽然服饰杂乱,所用的兵器也各种各样,又是有的有盾牌有的没有,但数万人迈着整齐一致的步伐前进,仍是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股令人心旌神摇的森森杀气。 对面的“平北军”方阵也有竹笛声响起,横着排开的三个方阵也不紧不慢地向前逼了过来。 通过飞在空中的“魅”,林聪看到对方最前面的那个方阵,人人双手将弩弓斜斜上举。 他们所装备的弩,也不是赫连小烟从察罕小城那边带过来的单手弩,而是双手强弩,估计射程能达到二三百步; 后面的两个方阵,那些士兵则是全都左臂拥盾,右手已经握住了一支投枪,随时都能掷出。 双方俱都是稳步而又坚定地向前,激烈的厮杀一触即发。 179、进退两难 两个横向排开的大方阵渐渐接近。 两里、一里、五百步、四百五十步。 因为两军是相向而行,虽然都只是不紧不慢地踩着步点走,但接近的速度却是很快,很快就将达到弩弓的射程。 随着距离的一点点接近,双方的士兵都已经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的阵形。气氛也一点点地更趋紧张,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不动了。 “平北军”的方阵,明显要比联盟卫队严整得多、雄壮得多!杀气也要浓烈得多! 林聪观察到,联盟卫队这些大多未经历过这种阵仗的士兵脸上,都流露出紧张以至于恐惧的神色。 林聪几乎可以肯定,如果任由对方的弩弓射过来、标枪投过来,联盟卫队几个呼吸间就会溃不成军。 随方阵前进的索吟再次回身摆手,雄浑的号角声再次响了一下,这次却只是短促地一响。 随着这下号角声,在特意调派过去的四十六名弩兵团士兵的指挥下,四十六头龟驼背上,覆盖在藤筐上的油布被掀开,露出早已蔵在里面的“破城槌”和士兵。 每个藤筐中的四名士兵都紧张地忙活了起来。 方阵再前进了二十多步,后面随队伍前进的龟驼上方三四丈高处,便各自出现了一个大光球。 大光球有的是白、红、黄、黑等单色,但更多的则是杂色的。 这天是阴天,在阴晦的环境映衬下,四十六个大光球五颜六色的晕光流转,显得颇为诡异。 在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尚未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四十六个大光球几乎是左右连成一排,无声无息的,似缓实快的,划出弯曲度不是很大的抛物线,向对面“平北军”中间那个大方阵飞了过去。 即使是图海领最精锐的领主卫队和“平北军”,估计也没有见识“破城槌”的机会。 但即使没见到过,每个人也应该能够想到,这些来自对方阵营的奇异大球,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未知的东西是最让人恐惧的。 领主卫队和联防军的方阵全都出现了轻微的骚动。 大光球很快落到了方阵最前面那个弩兵方阵中。 “轰——” 四十六个大光球几乎在同一时间爆炸,以至于听起来似乎只有巨大而沉闷的一声轰响。 “破城槌”造出来后,自然进行过试射,测算出了每种等级晶柱的射程。这时所用的晶柱,全都是射程最远的十级。 按理说,“破城槌”是装在龟驼背上,随着龟驼一边前进一边发射,第一轮,应该打在“平北军”方阵的第一排,然后向后边挨次轰过去。 但休说是第一次使用,即使是老手,又哪能把距离把握得这么准。 这第一轮光球砸在了弩兵方阵稍稍靠前一些的地方。 伴随着沉闷的巨响,有凄厉的惨呼声响起,被光球直接砸中或靠得过近的士兵,有的被炸得四分五裂,有的负了轻重不同的伤;再稍远一些的,则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抛起。 这一阵天气虽然时阴时睛,但毕竟大半个月再没下过雨,地面早已干燥,在“平北军”中间这个大方阵中,一道尘土形成的雾墙慢慢升起。 雾墙前有三四排士兵受到的波及较小,但由于“破城槌”的打击过于突然,这些人尚未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俱都是弩弓斜垂地左右张望着。 尘雾还未散去,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光球又已落下。 “破城槌”毕竟是在龟驼的背上,而且龟驼是走动的,这就导致“破城槌”在发射时,必然会有起伏摇摆。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破城槌”的轻轻摇摆,就必然导致光球射到“平北军”方阵中时,落点偏上几步甚至十几步。 因此四轮光球射过,“平北军”中间这个方阵上空虽然是烟尘弥漫,但却是有的地方落了两三个光球,另有大片的地方却一个光球也没砸到。 但即使如此,这个弩兵方阵至少也要有一小半的人死伤,甚至后边的那个方阵也受到了波及。 “平北军”的统领耶律荡初时尚未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小一个黑妖蜂联盟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破城槌”。 但四波光球砸过后,他终于明白了过来,急忙通过号角声传令。三个大方阵中,中间被炸的那个停止了前进。 这个方阵剩余没有受伤的士兵,现在即使不知道联盟卫队使用的是“破城槌”,但也知道这玩艺极为厉害。 他们虽然迫于军令的严厉不敢转头逃跑,但却已是惊惶失措,听到了停止前进的号角声后,一个个左顾右盼,不知道如何是好。 “平北军”的左右两侧的大方阵仍在前进,而且是随着变得急促的笛子声在加速前进。但士兵们目睹中间的方阵遭到这样的重创,全都起了不小的骚动。 林聪将这一切变化看在眼中,很快地意识到,这是对方是看出了联盟卫队左右两翼没有“破城槌”,因而想加速前进后,从两侧突破。 林聪忍不住心中又是吃惊又是着急:他奶奶的,炸得这么厉害,死伤这么多,竟然还不逃!图海领的领主卫队和联防军能够号称精锐,果然有些名堂。 之所以急,因为他知道四轮发射之后,十级的妖晶柱已经用完了,剩下的高等和中等的射不了这么远,无法对领主卫队继续打击。 向索吟看去时,却见索吟脸上溢出一丝嘲讽的笑,再次传令。号角声短促地响了两下后,“破城槌”的发射停了下来,两侧的两个方阵也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但整个中间方阵,以及后边的四十六头龟驼,却仍是不紧不慢地继续向前。 没有了大光球的爆炸声,战场上稍稍安静了些。 “平北军”的左右两翼却仍是向前急进,因为“破城槌”不再发射,方阵中那些士兵的骚动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平北军”的两个方阵中间却仍是烟尘弥漫,那些侥幸未被轰中的人,也都向后方已停下的本阵靠了过去。 至于地面上那伤正在挣扎惨叫的伤者,一时之间,却没有人能顾得上理会他们了。 林聪暗叫可惜,若是尊级的晶柱再多百来根,再发射两轮,说不定就能把他们的中间方阵直接打残了。 那时自己和辛大姑等带人冲上去,轻而易举地就能从侧面攻入他们左右两侧的方阵中,将他们搅得不成阵形。 “平北军”的左右两翼,联盟卫队的中间方阵,双方的三个方阵继续相向前进,很快地就相距只有三百多步了。 耶律荡连连发令,约束弩兵方阵剩下的两千来人再次布成了一个较小的方阵。 但是,随着“平北军”左右两个方阵与“联盟卫队”中间方阵距离越来越近,耶律荡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他发现自己面临一个大难题。 耶律荡对“破城槌”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刚才联盟卫队的那一轮“破城槌”攻击,他估计对方用的就是尊级的晶柱。攻击之所以停了下来,应该就是能够达到这种射程的尊级晶柱没有了。 但尊级的晶柱没有了,高等或中等的应该还有。现在他们的中间方阵带着龟驼前进,应该是想将双方的距离拉近一些,达到高等晶柱的射程后再发射。 耶律荡之所以令“平北军”两个方阵急进,正是像林聪所猜测的那样,想抢在联盟卫队再次发射“破城槌”前,让这两个方阵向联盟卫队左右两翼发动进攻,抢先将其击溃;然后乘胜切入对方中间的这个主方阵中,一举破敌。 但联盟卫队现在的中路单刀直入,却使他的这个算盘无法再打下去。 原因就是他所了解到的有关黑妖蜂联盟的不多的情报中,其中一条就是联盟卫队中有不少的高等或中等女萨满。据他判断,这些人现在当然就在中间的这个方阵中。 现在这个方阵正与“平北军”的左右两个方阵相向而行,一旦进入到两个方阵之间的空档,由这些女萨满领头,来个中心开花,分别向左向右切入这两个方阵之中,很快就会引起混战,“平北军”的这两个方阵也就会完全失去作用。 那时黑妖蜂联盟的另两个方阵压上来,“平北军”整个的也就完了! 为避免这一局面的发生,一个办法是“平北军”中间的这个方阵立即顶上去,让对方无法从侧面向已方的左右两个方阵进攻。 但这样做,岂不就相当于自己主动地凑到“破城槌”的射程内,让他们用“破城槌”来轰? 那就只有退,“平北军”的左中右三个方阵全都设法暂且退却,待找到应付“破城槌”的办法后,再寻破敌时机。 但如果在已方退却的时候,对方的三个方阵紧逼着压上来,“平北军”的阵脚稍乱,就不可避免地会演变成溃逃、溃败! 这可当真是进也不行,退也不行! 耶律荡不由得郁闷懊丧不已:早就想到对方可能有古怪,自己也是处处小心了,却不料仍然陷入了这样的一个局面中。 但谁又能想到他们会有这么多的“破城槌”,而且竟然会这样使用! 180、鼓勇向前 时间的紧迫容不得耶律荡多犹豫,他很快地就决定鼓勇一拼。 现在的“平北军”完全可以说是坠入了对方的算计之中,只有这样拼命一搏,才可能会有一些生机。 他立即带领二三十名亲卫,加入了中间这个方阵中,催促整个方阵开始再次向前,向着林聪和索吟所在的那个方阵迎了过去。 同时他又下令一面走一面尽力将阵形散开一些,也好在对方的“破城槌”再次轰击时,可以少死一些人。 但在他犹豫整队的这一阵子,林聪等人又已前进了七八十步,已经接近了高等晶柱的射程。 因此耶律荡只是率队前进了十多步,便又有大光球飞了过来。顿时又是碎肢乱飞,尘土飞扬。 耶律荡脸色骤然变得凝重起来,因为就在“破城槌”这一轮轰击开始的同时,震天的呐喊声响起,联盟卫队那边显然乘着这边的弩弓队乱成一团的机会,发动了最后的猛攻。 三波光球砸过之后,轰击又停了下来,这自然是对方的高等晶柱也用完了,耶律荡急忙向前靠近几步,打算下令前面的弩兵赶快整队。 刚才的三波轰击,仍是全部落在了弩兵的方阵中,对方显然是要为进攻清除最大的威胁。 现在前面虽然仍是烟尘飞扬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弩兵的阵形比先前松散得多,应该不至于有多少伤亡。 剩下的人,应该仍然可以组成规模不小的方阵,足以让对方的那些高手不敢冒然冲过来。 但还没等他开口,却突然有一排五颜六色的光球穿过前面飞扬起好几丈的尘土烟雾,暗夜恶魔一般扑了下来。 其中的一颗红色光球正冲着他当头砸来,他急忙向旁边飞跳,但仍然被光球爆炸的气浪掀起,跌了一个跟头。 待他爬起身,漫天的尘埃中,可以看见又有一排光球飞来。 那些光球表面流转不停的晕光,就如同恶魔的目光,仿佛在恶毒地嘲笑着他:谁说高等的晶柱没有了?就不能停一下继续再来? 突然有几个人从尘土的烟雾中穿出,领头的是两个女萨满,一人四十多岁,一人五十多岁。 看到女萨满,耶律荡心中就是一紧,待得见到两人头顶飘动的符箓和灵魂之火,简直就要傻了: 那是一枚径约两三寸大小的符箓,上面跳动着的,是一朵拳头大的紫色的灵魂之火! 这是十级巫师! 现在看来,前一阵子从盘山小城逃回图海城的,那些胡家的家族武士,说起黑妖蜂联盟的实力时,一点也没有夸大:黑妖蜂联盟不仅有高等巫师,还有十级巫师! 且不说那些高等、中等的女萨满了,就只是这样两个十级的大高手,恐怕就能够将“平北军”后面这两个已经被“破城槌”轰得有些乱的方阵,搅得一塌糊涂! 耶律荡刚刚呆了一呆,两名女萨满旁边的身后冲出一青年男子。那青年男子一抬手,双方之间的地面上就出现了一头巨大的双头蛇。 双头蛇开始时是盘着的,但甫一出现,两条分支身体便立即昂起,其中一颗脑袋如人的拳头般后缩,那条分支身体弯成了“s”状,紧接着又如出膛的炮弹,挂着劲风,倏地向耶律荡撞了过去。 耶律荡刚刚被突兀出现的两个十级女萨满惊得一个失神,这时根本来不及闪避,被“腾”地一声撞中胸口,口中鲜血喷涌,同时凌空向后,飞向背后的烟尘中。 这三个人自然便是苏琪、辛大姑与林聪。 根据索吟的命令,联盟卫队中间方阵的突破兵分三路: 林聪和辛大姑带了四千多人负责耶律荡所在的这个方阵。在二人所带的这些人中,有百名用上了“任纵横”大法的突击队员。 这时候,这百名临时的高等和中等巫师,正在乘乱清除那些刚刚遭到大光球轰击的弩弓手。 海娅和辛大姑的另一名师妹,则分别带队,同样也是以百名突击队员打头,从“平北军”另外两个方阵防护较弱的侧面,强行突入进去。 这两路的主要目的是引起混乱,使得方阵最前边的那些弩兵无暇发射,然后再由联盟卫队左右两翼的两个大方阵压上来,乘乱将其一举击溃。 在“平北军”的三个大方阵中,左右两翼全都是由各小城、村堡抽调的城防队及堡勇,其纪律性、相互之间的协调配合,比之中间方阵的领主卫队及联防军,自然是远远不如。 因此,联盟卫队虽然战力较弱,但在海娅等一大群临时的高等和中等巫师带领下,以有组织的方阵,对付方阵已破、心慌意乱的散兵,又是两路夹击,取胜还是有把握的。 当下苏琪、辛大姑和林聪三人各自挥舞兵器、施展巫术,分头向仍然在烟尘笼罩下的领主卫队的队伍冲杀过去。 面对两个十级的超级高手,和一头刀枪不入的“双头铁蛟王”大魂偶,又刚刚遭受几轮*大光球轰击,而且是在耶律荡死活不知,以致失去指挥的情况下,即使是号称精锐的联防军,也未能组织起像样的抵抗。 在苏琪、辛大姑和林聪携大魂偶几番纵横冲击下,纷纷转身向后逃避。 这一来,排在最后面那个未被大光球轰击的方阵也受到了影响。 随着百名突击队员及更多的联盟卫队人众追着已所剩不多的弩兵杀上来,“平北军”由领主卫队和联防军组成的中间大方阵,终于全面崩溃,残兵开始向四面八方逃蹿。 这时候,“平北军”左右两翼也已是败象毕呈,大溃逃随时都可能发生。 林聪通过“魅”观察到这些,跑到辛大姑身边向她打了个招呼,将追击残敌的事情交托给她,收起“双头铁蛟王”大魂偶,施展“风之精灵”,也不再理会周围“平北军”的溃兵,向着南面玄阴城的方向疾掠。 小半个时辰之后,林聪就跑出了三十多里,距玄阴城已经没多远了。 前边不远处一个土丘上的疏林中,林聪看到有大约二三十个人,正一边说着话,一边不时地向北边张望,明显地是在等待什么人。 这些人虽然全都是甲、剑、盾牌,全副武装,但从其装备及服饰的样式上看,明显地不是领主卫队、联防军或城防队的士兵。 再往前一些,林聪在这些人中赫然看到了身材高大的褚遂。 林聪再无丝毫的怀疑:这些人,确切地说是站在褚遂旁边的那个矮汉,就是自己特地跑过来要找的人——褚遂这段时间在玄阴城内所策反的一个可能的投诚者。 他们在这里所等待的人,也正是自己。 自三少爷鲜于通在黑妖蜂山谷被杀以来,玄阴城作为鲜于通地盘内的中心区域,也是老领主、大少爷、二少爷所争夺的重点。 三方所派使者在城内各大家族间不歇脚地来往走动,许以各种好处,合从连横,使得整个玄阴城这段时间以来始终是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鲜于通原本实际控制的地盘内,其实都是这样一种情况,但却以玄阴城最为严重。 这就使得玄阴城的各大家族,以及那些掌握实权的重要官员,面临着一个极为困难的选择。 要从老领主以及他的两个儿子中选择一个来投靠,可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大家原本是处于互相激烈竞争的敌对关系,虽然不是像褚遂那样与其中的一方,甚至是两方、三方全都结成了死敌,但多多少少的都有一些嫌隙在,无论投靠哪一方,都难以从根本上得到信任。 这样一种无法互相信任的投靠,短时间内或者没有什么,但时间长了,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更何况,鲜于父子三人中,到底哪一个能够最后夺得玄阴城,还完全无从判断,一旦选择错了投靠对象,局势明朗之后,更是立即就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这一个多月以来,玄阴城那些较具影响力的人物,始终就处于这样一种纠结之中。 褚遂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带人混入玄阴城的。 作为原本鲜于通这一方首脑人物之一,褚遂自然明白现在的玄阴城是怎样的一个状况。 因此他混入城内后,虽然根据自己所掌握的情况,有选择地走访了一部分人,却只说往日的交情,丝毫不提现在图海领正与黑妖蜂联盟敌对的情况,更丝毫不提及招降。 对他的真正来意,他所走访的那些人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但却没有一个人有任何投靠的表示。 当时图海领正在向玄阴城集结军队,小小的黑妖蜂联盟看起来随时会瓦解冰消,又有哪个傻蛋会来投靠。 但每一个人又都不可避免地迷惑不解:褚遂当日身为图海领军务管事,是鲜于通这个小集团的核心人物之一,见识不凡,又怎会心甘情愿地投到黑妖蜂联盟去?难道就看不出黑妖蜂联盟会很快完蛋? 终于有人忍不住向褚遂表明了心中的疑问。这人就是现在站在褚遂身边的这个壮汉。 这人叫做甘大宝,是玄阴六堡中火堡的堡主。 对甘大宝的这个问题,褚遂只是反问过去:“如果这一次,黑妖蜂联盟能够战胜‘平北军’,你愿不愿意投降黑妖蜂联盟?” 181、进驻玄阴 站在甘大宝的角度来说,如果在丘亮的“复仇军”之后,黑妖蜂联盟能够再来一次,打败“平北军”,那就足可证明人人都不在意的黑妖蜂联盟,一定有着外人不知的实力,甚至足以与图海领鲜于父子三方中的任何一方相比,再不能像对待小不点一样视而不见。 在那样的一种情况下,投降的事,自然就大可商量。 但“平北军”以精锐的领主卫队和联防军为主体,远非丘亮临时拼凑起来的“复仇军”可比,又怎么可能败于黑妖蜂联盟之手!刚刚草创的黑妖蜂联盟又怎么会有那样的实力! 对于甘大宝的不相信,褚遂也不多说什么,他在得知了索吟的计划,并根据“平北军”的行程,料定今天两军要进行方阵决战后,就先行派人约了林聪,然后将甘大宝拉到了城外,等待林聪的到来。 事实胜于雄辩!他是要让事实说话。 好在只要林聪能及时赶到,用联盟卫队大胜的事实震住甘大宝,使他老老实实地投降,一切都还来得及。 林聪是在距土丘还有两三里远时,通过“魅”发现褚遂等人的,但他奔行极快,转眼间就来到了土丘下。 褚遂看到了他的到来,冲着甘大宝“哈哈”笑道:“林聪管事来了!他既然如约前来,‘平北军’就一定是完了!” 甘大宝仍是一脸的不相信。 他望了望褚遂,又转头去看一道影子般疾掠过来的林聪,喃喃地道:“‘平北军’完了?这不可能吧!” 林聪虽然马不停蹄地疾奔了三、四十里,但凭着精妙的“风之精灵”,仍是气定神闲。 他疾奔上丘,来到众人数丈处缓下来,望着甘大宝笑道:“褚老哥,这位一定就是甘堡主吧?哈哈,甘老兄,‘平北军’真的完了!为了取信于你,我赶过来时,特地带来了两件东西。” 说话间,他的手上就出现了一只头盔和一把短剑。这是打倒耶律荡后林聪特意收起的。 短剑制作精良,剑柄上装饰着宝石,缠绕着金丝,一望而知绝非凡品,并不是普通的士兵所能拥有的。 头盔更是式样特殊,是领主卫队标将的专有头盔。在整个图海领,也只有一个标队的领主卫队,只有耶律荡一个标将。 甘大宝作为玄阴城的六个堡主之一,身份不低,即使不认得耶律荡的短剑,但这个头盔他无论如何也会认得。 耶律荡的头盔被林聪收进手镯带到这里,那就至少可以证明“平北军”已被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甘大宝约莫三十出头,矮矮胖胖的,圆脑袋圆脸盘,一双老鼠般的小眼睛。 这时他的这双小眼睛却是睁得几乎要有鸡蛋那么大,他抬起两根又粗又短的胳膊,从笑咪咪凑过来的林聪手中接过短剑和头盔,梦呓般道: “这……真的是耶律荡大人的头盔!‘平北军’真的完了?你……你们是怎么打败他们的?” 林聪“嘿嘿”笑道:“其实也简单,四五十辆‘破城槌’一路轰过去,直接就把领主卫队和联防军轰残了;然后众多厉害的巫师打头,再那么一冲,‘平北军’就完全乱了套。现在嘛,联盟卫队正在追亡逐北,我是直接就赶到了这里来与你甘老兄相会。” 林聪说着又是“嘻嘻”一笑,继续道:“甘老兄,有耶律荡的头盔在,你总该相信我的话吧!那么,你与褚长老所约定的事,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有一点你可以放心,黑妖蜂联盟占据了玄阴城之后,这火堡堡主,一定就是你!有丘亮城守的例子在,你总该相信吧。” “破城桘!四五十辆!” 正在做梦的甘大宝被林聪不经意所说的这个事一下子给震醒了! 虽然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黑妖蜂联盟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破城槌”,但他却觉得林聪应该没有说假话。 否则的话,六千余领主卫队,三千余联防军,还有从好几个小城抽调的城卫队,这是多么强的一股力量,又怎么会转眼间就败了! 有这么多“破城槌”,黑妖蜂联盟再乘胜而进,乘着玄阴城内人心惶惶,更何况还有那个高等的陶边带人在城内捣乱,攻占玄阴城应该费不了多大的力气! 褚遂来找自己劝降,想必也就是为更顺利一点、少费些力气,让伤亡更小一点吧,亏自己还拖拖延延,还讲什么条件! 想到这里,他“唰”地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晋见礼,大声道:“参见管事大人!参见褚长老!从现在起,在下就是黑妖蜂联盟治下玄阴火堡堡主!定当全力配合,帮助联盟顺利占据玄阴城!” 甘大宝既然肯降肯配合,接下来的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甘大宝任堡主的玄阴火堡位于玄阴城的正北面,正好面对着双月堡的方向。 玄阴火堡北面紧靠着陡峭如斧砍刀削般的玄阴火山,因而没有北门。但除东门和西门外,南侧却有两座堡门。 在玄阴火堡的东门和西门外,也像这一带的其他小城、村堡一样,为了躲避盗贼的骚扰,俱都是一片空旷。但两道南门却是位于将玄阴六堡连接起来的高大城墙内,因而南门外同样也是成片的街道房屋。 玄阴火堡的本堡内只有五六千人口,但南门外却居住着近万人,因此玄阴火堡的总人口其实足有一万五六,比起现在黑妖蜂联盟的老巢察罕小城也不遑多让,其实就是一座小城。 甘大宝在决定了正式投降黑妖蜂联盟后,立即就和林聪、褚遂一起赶回村堡,在做了一些必要的布置后,招集大小官员、各大家族族长开会。 会议的议程极为简短:在展示了林聪带来的耶律荡的短剑、头盔,通报联盟卫队大胜“平北军”的有关情况后,又向众人公开了林聪和褚遂的身份,并宣布,鉴于“平北军”已败,决定玄阴火堡全堡向黑妖蜂联盟投降。 紧接着,由褚遂向众人说明了玄阴火堡向黑妖蜂联盟投降后,堡内所有人的职务,每一个家族的财产,全都纹丝不动。 玄阴火堡的这些大小官员、族长,其实这时候大部分都和甘大宝一样,面临着让人纠结的择主难题:既拿不准在鲜于父子三人中该投靠哪一个,又担心投靠过去后难获信任。 林聪和褚遂的突然出现,而且是挟联盟卫队大胜“平北军”的威势出现,等于为众人带来了一个更好的选择: 黑妖蜂联盟有那么多的“破城槌”,有那么多的高手,又刚刚大破“平北军”,现在其联盟卫队正紧追着溃散的“平北军”往这边来,再顺势占领玄阴城,几乎就是自然而然的事; 黑妖蜂联盟既然有如此强的实力,似乎并不弱于鲜于父子三人中的任何一方,而且其所给出的招降条件也颇为优渥。既然如此,就投降黑妖蜂联盟又有何不可。 主要的是,大家对丘亮投降后仍能继续担任原阳小城城守的事,也早就听说了。 因此,对于甘大宝向黑妖蜂联盟投降的决定,并没有什么人反对。 其实,即使有人反对,也绝对不敢在这时候公然跳出来:甘大宝既然敢公然宣布这件事,又岂会事先一点布置也没有?大家都是光棍,都明白这其中关节,又有哪个肯吃这种眼前亏? 接下来,褚遂便接管了玄阴火堡现有的两支武力的指挥权:一支是千人的堡勇队;另一支是前几天临时组织起来帮助守城的青壮,其中大多数人都是巫师。这些人本来都是为了防范林聪偷袭而组织的,现在却要反过来接受林聪指挥了。 这边会还没有开完,就已经有“平北军”的溃兵从北边逃到了玄阴火堡外。 这些人或三五人一伙,或十多人、数十人一群,一个个惊惶失措、气喘吁吁地分从东、西两门逃进了玄阴火堡。 但在堡内早有准备的情况下,这些人一批批地进来,就立即又一批地成为阶下囚。 对林聪初时所说联盟卫队大破“平北军”的话,虽然有耶律荡的头盔为证,但仍是有不少人心存疑虑,只是迫于形势,不敢说什么罢了。 在“平北军”的溃兵开始出现后,这所有的疑虑自然是全都一扫而空。 甘大宝则顺势挑选了十多个信得过的官员和族长,让他们各自带了家族武士,先行到其他的五座村堡去串连劝降。 在辛大姑、索吟等率联盟卫队紧迫在溃兵后面进城之后,一切也就成了定局。 联盟卫队进城之后,只是略做停留,稍为归拢整理了一下队伍,就又立即兵分五路,直奔玄阴城其它五堡。 在其它五堡,由于溃兵先一步到来所造成的人心惶惶,再由于随后火堡众官员的说服劝降,当然还要算上前一段时间褚遂带人四处活动的功劳,当联盟卫队从玄阴城内部抵达各堡时,并没费多大的力气,几乎比林聪半个多月前在原阳小城还要简单,玄阴城便平平淡淡地归入了黑妖蜂联盟治下。 但也有一些不是那么尽如人意的地方,那就是当联盟卫队还没有抵达的时候,就有一些溃兵经由其它五堡进入了城内,后来见势头不对,有的又重新逃到了城外,但也有不少的人逃进了玄阴城内部的空旷地带去。 玄阴城是由六座村堡及将这些村堡连接起来的城墙所围成,东西、南北两个方向都足有五六十里,其间也有不少的小片树林和土丘,要想将那些溃兵搜出,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鉴于自己对行政方面的事完全是一窍不通,林聪就把占领玄阴城后的稳定工作交给了褚遂。 褚遂原本是三少爷鲜于通集团的核心人物,是城内这些大小官员的老上级,由他来出面总揽事务,安抚人心,是最合适不过的事。 军事方面的事,则仍是由索吟全权负责。经由对“平北军”一战,林聪算是看明白了,索吟这哪里是赵括,分明是另一个白起或孙滨。 至于林聪自己,则亲自带了一队弩兵团的武士,凭借拥有“魅”的优势,在宽阔的玄阴城内四处搜索捉拿那些溃兵。当然,在搜寻厮杀之中,如果能够再乘机多吸一些灵魂,他也丝毫不会介意。?? 182、黑石井堡 这个地方有点古怪。 通过“魅”从空中望下去,竟然是四道漆黑如墨的石墙,交叉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井”字。 这四道石墙每条都是百多丈长,七八丈高,五六丈宽,就如同玄阴六山一样,通体上下竟然全是纯黑色的石头,没有一丝的杂色。 “井”字形中间的那个正方形边长约有四五十丈,便如是一个天然的小村堡。 在正方形稍为靠北一些的地方,建有一座六角形的石屋。 石屋径约十多丈,高有四五丈,青石为墙,黑灰色的屋顶,六面有窗,正南方是一道高大的门户。一眼望过去,显得颇为气派雄浑。 石屋显然已经颇有一些年头了,青石砌成的墙体已经发灰发黑,稍低一些的地方到处都是青苔剥落后留下的印痕。 但这里应该是住着人的,因为石板铺成的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院子里几乎是一根杂草也没有。 在正对着石屋门户的这道黑色石墙的两侧,各自建有平缓的石阶;堡内的石阶,几乎一直延伸到了石屋的门前。 这“井字形”的石堡的四周,是边长约有一里的正六边形的茂密的杂树林,树木明显也是年代已久,其中有些树木,竟然达到了两三抱那么粗。 在黑石井堡的南边,正对着出入石堡的平缓台阶,留有一条两三丈宽的石板路。 据林聪估计,这“井”字形的黑石堡,应该就在玄阴城的正中间,甚至有可能刚好在玄阴城的重心上。 之所以有这个估计,是因为林聪怀疑玄阴六山与眼前的这个黑石“井”堡,并非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人力故意而为的结果。 否则的话,玄阴六山还好说,可以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就在相当于一个正六边形顶点的位置,每个顶点形成了一个质地相同、甚至形状也大致相同的小山。 但这黑石堡呢? 林聪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大自然能够自然地形成这样一个规整的石堡。 但要说是人为,似乎也不可能。 这种黑石既坚硬且又有韧性,在玄阴石堡那边,林聪曾经亲自到玄阴火山旁边试过,火能不能烧得动不知道,但抽出这里人常用的那种厚重的短剑砍上去,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那样的痕迹也没有! 那么,谁又有这么大的手笔,竟然能在这里弄出这样的六座黑山,以及这样的一个黑井堡来? 林聪忍不住怀疑起来:蛮崽子的,难道竟然与神有关?是诸神大战前的东西?那紫敖神君是不是知道? 紫敖神君这时正以敖老爷子的身份,带着弩兵团其余的那些武士,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自然没功夫给林聪解惑。 但据林聪所知道的,在这黑井堡的石屋中,还真的就有一件与神有关的东西。 这个神,就是圣魂教的第一代教主赫连宙。 按圣魂教的说法,在圣魂教成立之前的那段时间里,萨满大帝国残酷暴虐,又四处征战,致整个大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于是天降使者赫连宙,号称“天使”,创立圣魂教,拯万民于水火之中。 圣魂教先是干掉了萨满大帝国的萨满大帝——大魔头铁木尔;又在这一带,干掉了另一个大魔头——天魅帝国的皇帝殷典,完成了天神派他降临人间的任务,又回天上的神界去了。 接下来,圣魂教的第二代教主,也就是赫连宙的徒弟做了皇帝,尊称赫连宙为太上圣皇,在照都建圣皇庙,以为纪念。 在诛灭大魔头殷典之战中,赫连宙天使的战友,一头巫妖——“紫睛黑骷髅”,在除魔之战中不幸牺牲。 于是,圣魂教又在这里,也就是黑井堡中,建造了那座六边形的大石屋,称为“玄阴庙”,把“紫睛黑骷髅”的遗体供奉在这里,供后人瞻仰凭吊。 对这种装神弄鬼的说法,林聪当然不屑一顾,他来到这里当然也不是为了瞻仰那“紫睛黑骷髅”的遗容。 现在是联盟卫队占领玄阴城的第三天下午,林聪带队发现了一伙三、四百人的溃兵,把他们围在了一片小树林里。但却有两个中等的家伙逃了出来,一直逃到了这黑井堡附近,林聪自然也追踪到了这里来。 和他在一起的还有索吟和赫连小烟。 在联盟卫队大破“平北军”的当天,“平北军”的左右两路人马就慌里慌张地撒了回去,但并不是退到原本驻扎地临惠、西山两堡为止,而是一直向南退了回去。 于是联盟卫队就自然而然地以泰山压顶之势,乘机占领了临惠、西山两堡。 但联盟卫队的攻势,也就到此为止了。 虽然继续进攻下去,仍然可以占领一些地盘,但无论是林聪、索吟、独孤风云,还是褚遂、辛大姑,都认为黑妖蜂联盟自成立以来,扩张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得几乎连停下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再继续这样扩张下去,虽然可以撑起一个大架子,吹起一个大泡泡,但就如同盖房子一样,基础还没打好就拼命地往上盖,一旦不小心被对方打一个防守反击,前期吃下去的,恐怕就要全部再吐出来。 与此相对的,经过这一战,黑妖蜂联盟展示了强大的实力,占领了玄阴城后实力更是进一步增强; 图海领却是受到了一个巨大的打击,在内部政局不稳的情况下,要想在短期内再次组织对黑妖蜂联盟的进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黑妖蜂联盟刚好可以利用这一段难得的时间,将内部整合一番,理顺各种关系,加强各项建设,将联盟卫队训练出一个样子来,将基础打牢打结实。 其实仔细盘算一下,黑妖蜂联盟所占领的地盘也不算小了,高手也足够多,另外还掌握着“破城槌”和《六合八荒任纵横大法》,只要能够将潜力充分的挖掘出来,将实力充分地发挥出来,任谁也不敢小视! 这样一来,索吟虽然掌管着军事大权,但是对玄阴城、临惠堡、西山堡一线的防守事宜,及联盟卫队的训练事宜作了一番布置后,也就没有什么事了,索性来陪着林聪一起抓溃兵。 赫连小烟则是要从南边的水堡到火堡去,恰好路过这里,于是也来帮忙。 林聪现在虽然仍是四级巫师,但对敌的手段却是足以令人眼花缭乱,再加上有索吟与赫连小烟帮忙,寻常的两个中等巫师,哪里还能被他放在眼中。 这时候,他与索吟、赫连小烟在树林中间的石板路上慢慢走着,通过飞在天上的“魅”,早就发现了那两个中等巫师,“双头铁蛟王”也早就从旁边绕了过去,“稀里哗啦”地压断了不少落在地面上的枯枝,大模厮样地向两个巫师逼近。 赫连小烟也已将紫猿放了出去,从另一边向两人接近。 那两人在树林里藏不住,急忙逃上石板路,却又看到了林聪三人。因有紫猿和“双头铁蛟王”,两人不敢再躲向林中,竟然沿着石板路飞快地向黑井堡的方向逃过去。 三人不慌不忙地在后追赶,赫连小烟却控制紫猿蹿出树林,紧迫在二人身后。 突然之间,一个意料不及的变故发生。 在追逃的二人一猿斜上方,突然有一只巨大的紫晶爪子出现,丝毫也不理会逃在前面的两个人,向着紫猿迎头抓了下来。 这样巨大的紫晶爪子林聪曾经见过,就是前一段时间在浮苍高地铁木尔蜂上时,萨满教的乔老怪用过的那种爪子。 乔老怪曾用它击伤了“刀疤脸”的师父,那个暗月王国的大巫。 只不过,当时乔老怪的那个爪子看上去时,还多多少少有一点虚幻的感觉,眼前突兀出现的这一只,却是实实在在,仿佛就是真实的紫色晶体所雕琢而成。 林聪明白,这意味着发出眼前这个爪子的人,修为一定在施展了“任纵横大法”的乔老怪之上,至少是大巫中位,甚至大巫上位、大巫巅峰也大有可能! 林聪大吃一惊:在这玄阴城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这么厉害的家伙?又为什么要向紫猿下手? 赫连小烟“啊”地一声叫,她显然也知道爪子的厉害,急忙操控紫猿往回逃,同时出于关心,下意识地脚下向前抢出几步。 那爪子方向略变,竟是追着紫猿直抓过来,速度又比紫猿快得多,倏地便至紫猿身后。 由于先前要对付的敌人并不强,林聪短剑仍然悬在腰间,这时去拔已来不及,于是立即祭出自己最厉害的“风妖”大锤,向爪子疾砸过去。 爪子略为停顿,屈指轻弹,以前几乎无往不利的“风妖”大锤瞬间碎裂,化为光点。林聪身体剧震,身不由已地一连两步退出。 旁边的索吟也没闲着,林聪的大锤砸到的同时,她也凌空跳起,挥细剑刺到。 “钉”的一声,细剑刺到爪子上,爪子纹丝不动,竟是丝毫也没受到影响。索吟的细剑弹簧般弯曲又弹直,却将她的身体弹得凌空向后飞出。 爪子继续前来,撞开赫连小烟脑袋般大小的巫术“黑拳”后,“唰”地抓下。 这时紫猿刚好跑到赫连小烟身前,爪子展开又合拢,竟是将赫连小烟与紫猿一同抓起,然后向上升起,转眼越过石板路尽头的黑色石墙。 通过“魅”,林聪看见那爪子抓着赫连小烟和紫猿,径直飞进那座圆形的石屋去了。 林聪又惊又急,“唰”地拔短剑在手,先收回从树林中游出来的“双头铁蛟王”,又招呼索吟一声,飞快地沿石板路向前追去。 183、两个灵魂 “哈哈,这个老朋友竟然没有死。少主,你不要把短剑挂回去,要一直拿着。”林聪刚把短剑拔到手中,脑子里就传来“黑头”那四平八稳的说话声。 林聪吓了一跳:“黑头”的老朋友,那岂不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 急忙问道:“‘黑头’,那个用爪子的家伙,你真的认识?真的也是活了几千年?他究竟是友是敌?” “老朋友”这个词,当然可以是指真正的朋友,但有时也可以用在对头身上。听“黑头”的口气,他这所谓的“老朋友”,倒是对头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黑头”道:“什么用爪子的家伙?”刚才的情况,由于林聪并未持剑在手,因而“黑头”并不知道。 但林聪这时脑中念头略转,他便知道了,道:“不是他,那个用爪子抓了你的小烟妹子的,是另一个人。我说的那个老朋友,应该离这个人不远,就在前面,我感应到了他的气息。” 林聪更惊:这样一来,前面的那个大屋子里,岂不就是有两个大巫! 林聪有些犹豫,觉得不能再往前去了。 一个大巫的话,凭着“黑头”的暗元球,还有那么一点点取胜的希望,现在却是一下子冒出两个大巫来,那冲上去也只有送死。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去多调一些弩兵来,这样才有实力逼着石屋内的两个大巫放人。 那两个大巫既然出现在圣魂教供奉“紫睛黑骷髅”的石屋里,多半就是圣魂教的人。 他们擒拿赫连小烟和紫猿,很可能就是因为赫连小烟在他们的禁地擅自动手,捉拿那两个躲到这里来的中等巫师,因而触犯了他们的禁忌。 这本来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但从以前见过的那些裁判武士行事的霸道来看,这两个圣魂教的大巫既拿住了赫连小烟,若是不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恐怕不会放人。 只是闹到刀兵相见的程度,也就等于与南大陆的共主天显帝国公然杠上了,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显然都是不智之举。 但无论如何,林聪也不能让赫连小烟受到伤害。同时在他看来,即使没有这件事,至多半年一年之后,天显帝国也会寻上门来,现在就杠上,也不过是把时间稍稍提前一些罢了。 蛮崽子的,杠上就杠上! “黑头”感应到了林聪的心思,“嗨嗨”笑着道:“不会这么闹起来。那两个人我都认识,应该不至于这样难缠。特别是我说的那个人,应该并没有威胁。” 林聪有些迷惑,愣道:“没有威胁?他是谁啊?难道真的是你的朋友?” “什么朋友,”“黑头”继续笑着,只是笑得有些古怪,“我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朋友,人家可是神!就是圣魂教所说的那个神!” 林聪先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心里面有些茫然,但很快地就醒悟过来,心中突地一跳,惊道:“是圣魂教的第一代教主赫连宙?把殷典从帝位上推下来的那个太上圣皇?他……他没有死!” “黑头”继续道:“不是没有死,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他是被我吞了的,我教你的‘驭灵术’,就是得自他的记忆。” “你……你……”林聪被他震得说不出话来,心想怪不得自己的“驭灵术”这么厉害,比暗月王国的还厉害,原来竟是圣魂教第一代教主的家当! “‘黑头’,这么厉害的事,你以前怎么没有说起过?”林聪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急忙又问:“还有,那个赫连宙既然是被你吸了,那前面石屋里的那个人,你怎么还说是他?” “被我吸了灵魂,当然是死了。谁没有了灵魂也不能再活。”“黑头”又道,“但这个赫连宙特别厉害。他活着的时候,炼有一个魂偶,就是那个‘紫睛黑骷髅’,是一个‘分身’。 “那‘紫睛黑骷髅’跟了他很长时间,他一点一点的,几乎把他自己灵魂中所有的灵,全都复制到了‘紫睛黑骷髅’的那个灵魂里面。 “因此,在当时,在他还没有被我吸的时候,这个世上,就几乎相当于有两个赫连宙。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就是‘紫睛黑骷髅’魂偶。现在前面那个,就是‘紫睛黑骷髅’。” “这样……这样也成!”林聪简直如听天方夜谭。 但“黑头”所说的却是一点毛病也没有:赫连宙把自己的灵完全复制到魂偶中,那他也就等于有了两个灵魂,本体的灵魂虽然被“黑头”吞了,但“紫睛黑骷髅”中的那个却还存在。 这也可以说他没有死。只不过是以魂偶的形式活着。 这个情况,就与索吟有些相像。 与“黑头”通过心灵感应,似缓实快地交流了这些,林聪就已经和索吟一起飞快地越过了石板路尽头处的那道黑石墙,又跑下了石阶,来到了石屋宽阔高大的大门前。 目光穿门而入,可以看到屋内也是平整的石板地面,在屋子正中有一个四五丈见方、高约丈许的石台,石台上盘踞着一头体长两、三丈的大型妖兽。 这妖兽虎豹一般的雄壮身体,一对宽阔厚实的肉质的翅膀,体表又覆盖着一片紧挨一片的鳞甲;但从脖子往上,却是变得骷髅一般。 不过也不是那种普通的裸露着森森白骨的骷髅,而是在骨头外面还包着一层看起来颇为坚韧的厚皮。但也仅仅是厚皮罢了,这妖兽的脑袋看上去仍然像是一颗骷髅头。 这妖兽通体上下全都是黑色的,包括身体表面覆盖的鳞甲,全都是漆黑一团。 这妖兽显然就是圣魂教供奉在这的、赫连宙的那个死掉的战友“紫睛黑骷髅”了。 林聪觉得,只看这“紫睛黑骷髅”的脑袋部分,竟与前世古时候的原始人有几分想像,只是它那沉陷的眼眶里一对突出的、紫色的大眼珠子,看起来颇为吓人。 不过,这妖兽虽然是站立着,两只紫色的眼睛也是睁着的,但目光中却是一点神采也没有,显然是个死物。 按理说,这“紫睛黑骷髅”原本只是一头魂偶,在它的主人赫连宙被“黑头”吸了灵魂死掉之后,因为长时间没有精神力、魂力的支撑滋养,它体内那个被植入的灵魂也会慢慢地枯萎死掉。 但“黑头”却又怎么说那个灵魂还活着? 难道它在没有赫连宙魂力支撑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够活上两三千年? 在“紫睛黑骷髅”所盘踞的石台前,还有一个丈许大小的较低的四方石台,石台上盘坐着一个女教士。 这女教士身穿一件满布黑、白、黄、红、青、蓝六色圆形花斑的教士袍子,满脸桔子皮一般的皱纹,给人一种活了几百岁、老到了极点的感觉。 紫猿就倒卧在她的身前,她的一只手按在紫猿的脑袋上。 赫连小烟躺在距她五、六步远处,却被那只爪子按在地上,正在拼命挣扎。 屋内还有六个女教士,身上的教士袍子却分呈红、黄、蓝、青、黑、白六色,都已经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一个个都是目光直愣愣的,满脸的乖戾气息。 看到林聪和索吟下了台阶直奔石屋,六个人全都冲出屋子,拦在宽阔的屋门前。 其中那个穿红袍的女教士翻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珠子,喝道:“偷紫猿的小崽子,站住!” 偷?林聪一愣。 赫连小烟所用的这个紫猿,得自暗黑王国那个大巫。现在红袍女教士这样指责,难道那紫猿,竟然暗月王国的大巫从这里偷的? 疑惑之中,却听另一个黑袍的女教士道:“红师妹,你说错了。师父的紫猿,明明是被那小丫头炼成了魂偶,她才是‘偷紫猿的小崽子’。” 又一人道:“那他们两个也是同伙。” 三个女教士你一句我一句的又吵又嚷,林聪却察觉六人身上均隐隐散发着颇为强劲的能量波动,修为明显都要比自己高出不少,不由得心中一凛。 却突听“黑头”“咦”的一声,道:“少主,你的小烟妹子有些不对劲!这是怎么回事?她……莫非那赫连宙的灵魂侵入了她的身体,她已经被赫连宙控制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黑头”这话虽有些疑惑不定,但林聪却一下子就想起了索吟被“刀疤脸”侵入的事,索吟就是因此而变成魂偶的! 一想到赫连小烟也有不得不变成魂偶的可能,林聪就又急又惊又怒,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急施“风之精灵”,从拦路的四名女教士之间的空挡中穿过,抢进了屋中。 索吟当然也施展“暗影流香”,紧随在他的旁边。那六名女教士身法倒也极为迅捷,一时大意被林聪两人闯过,立即就纷纷喝斥着,如影随形般追了进来。 就在这时,突然间林聪觉得眼前一暗。 随即又恢复了光亮,但身边的环境却已大变。 林聪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陡峭的石丘顶部,石丘顶部三、四十丈宽阔,被人工凿平,并刻划了一个巨大的阵图。 阵图呈正六边形,横的、竖的、弯曲的,各种划线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占据了整个石丘顶部。 不过这个阵图显然已经刻划了很长时间,而且很久没有人使用了,因为那些刻线凹槽中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药剂及妖兽血液的痕迹。 石丘四周则是茂密的树林,枝叶密密麻麻,站在比较高一些的石丘上望出去,宛若置身林海。林海上方有些大小不一、毛色不同的鸟在飞。 向左右远眺,里许外便是陡峭的山坡,前边里许外似乎有一道黑色的石岭,依稀就是玄阴六山那样的石质。 林聪只是对周围略瞥一眼,便又立即收回了目光,望向身前的赫连小烟,紧张地问道:“小烟妹子,你感觉怎样?”一边问一边急忙向四五步远处的赫连小烟靠过去。 184、隐忧再现 这时候,按在赫连小烟身上的那个爪子不见了,赫连小烟正在慢慢地翻身坐起。 索吟仍像刚才在那个大石屋中那样,就站在林聪的旁边。 那个年老之极的女教士,以及紫猿,还有那六个年轻一些的六色袍女教士,全都莫名其妙地到了这个石台上。那老年女教士仍然闭着眼睛盘坐在那里,仍然一手按着紫猿的脑袋。 六个年轻一些的女教士都是满脸惊诧迷茫,一个个一边急步往那坐在地上的老年女教士和紫猿那边走,一边不住地左右张望,显然对刚刚发生的这个变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林聪战战兢兢地注视下,赫连小烟笑道:“我很好,没什么事啊。” 但她的话还未落音,“紫敖神君”的叱喝声突然在林聪的脑子里响起:“别吃惊,也别慌,按我说的做。” 在林聪的印象中,这应该是分身敖霸之外,紫敖神君第一次主动插手他现实世界中的事。 但这时紫敖神君说话的声音,明显地与平时不同,显得有些急促。 林聪刚刚一愣,却听紫敖神君又道:“她已经不是你的姐姐妹子,赫连宙的灵魂跑到了她的身体里,控制了她。就像那个‘刀疤脸’控制索吟。” 若非得到了提前警告,林聪一定会惊的跳起来。 赫连小烟现在的情况,岂不就像当初的索吟那样,也有变成魂偶的可能! 却听紫敖神君又继续说道:“那个赫连宙,现在正想办法控制紫猿。他一旦控制住了紫猿,咱们全都要完蛋!你一定要按我说的做!” 林聪更是吃惊。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拿短剑去刺一下赫连小烟,将赫连宙的灵魂吸出来。 但这样做,就不可避免地会伤到赫连小烟,最终的结果,便是只有将赫连小烟也像索吟那样炼成魂偶。 他一时之间什么也不敢多想,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顺着赫连小烟……不,现在应该是顺着赫连宙的话道:“好,好,没事就好。” 在应付赫连宙之余,他又忍不住心里的担忧焦灼,着急地冲紫敖神君道:“师父,你老人家快想个办法,救救她啊!她刚刚被赫连宙控制,不像阿吟那样,你应该有办法的吧?” 在这紧急的当口,紫敖神君仍不忘显摆,道:“本君是谁?当然有办法!别说现在赫连宙立足未稳,就是牢牢控制了她,只要她的灵魂不灭,就像索吟那样,本君也有办法!” 林聪大喜过望,急忙又道:“那你老人家快出手啊,还等什么!” “你急个屁!”紫敖神君喝斥过来,“敖霸正在赶过来,他到了才有办法。急有个屁用!” 林聪心里又猛地一沉。 敖霸在玄阴城那边,这里却不知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距玄阴城有多远,等敖霸赶过来,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正这样想着,突觉体内的魂力急速地从短剑流出去。但魂力只是汹涌地向外冲了那么一下,就又立即停止了。 接下来,站在他面前的赫连小烟突然闭上双眼,一头栽倒在地,竟是昏了过去。 林聪更是吃惊,连忙冲过去,蹲下来察看赫连小烟的情况,同时在心里冲紫敖神君叫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啊?等敖霸过来,来得及吗?” “敖霸已经到了。”紫敖神君气哼哼地回应他,“蛮崽子的,你莫非忘了敖霸是谁?他其实就是小婊*子的‘神念’!经本君改造后的‘神念’!只要舍弃了那个用魂力聚起的身体,他就可以瞬息千里万里!” 紫敖神君说着顿了一下,又道:“我已经用小婊*子的‘神念’,在你小烟妹子的灵魂内,布设了一个法阵,赫连宙现在正全力与我的法阵相抗,已经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你的小烟妹子,就要醒了。” 赫连小烟果真就醒了。 紫敖神君话刚落音,赫连小烟就慢慢睁开眼,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接着就好像没有看到林聪一般,又猛地站起,着急地四下张望,望了几眼又急声呼唤:“林聪——林聪——阿吟——” 林聪愕然地与旁边的索吟对望了一眼:这是怎么了? 现在控制身体的,很明显应该是赫连小烟本人。但自己和索吟两人明明就站在她跟前,她又为何视而不见。 紫敖神君这次主动解释:“本君在她灵魂内布设的,是一个迷幻法阵,会让人产生幻觉,胡思乱想,极快地消耗精神力。这本来是针对赫连宙的,逼着他撑不住逃出来,但你的小烟妹子也受到了影响。不过她的精神力充沛,不会造成什么危害的。” “黑头”却又紧跟着发声:“少主,那赫连宙很快就会撑不住出来,你把‘魂篱’准备好,等他出来了,把他收了交给我就行。” 林聪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 紫敖神君这个办法高明之极,不愧做过神君的:那赫连宙的灵魂在“紫睛黑骷髅”内困了两、三千年,精神力几乎耗尽,都要魂飞魄散了,再被法阵逼迫,那就只有逃跑一条路了。 赫连小烟惶急地叫了几声,目光掠过林聪时,突然停在了他的脸上,眼神显得颇是意外,但又有更多的惊喜。 林聪正觉得赫连小烟是清醒了过来,却听得她又叫道:“鹰大哥,是你!原来你没死,这可太好了!这一段时间,你一直躲在这里吗?” “鹰大哥?”林聪听得一愣,但紧跟着就想到,赫连小烟一向称呼柳豹和赫连狐狸为“大哥”的,那么她现在口中的“鹰大哥”,莫非是“豹子、狐狸、鹰与烟”中的那个赫连鹰,出现在了她的幻觉中? 只见赫连小烟很快地靠过来,伸手抓住了林聪的胳膊,继续高兴地叫着: “鹰大哥,你不用再躲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的短剑,终于有了能够使用的人,咱们家族,已经翻过身来了!重回赫连小城,也已不再是不可能的事!” 林聪随口应付着她,同时又按“黑头”说的,取出一件专门用来收储灵魂的“魂篱”,等着收取赫连宙逃出来的灵魂。 却见赫连小烟突然抖了一下,满脸的慌乱,语不连贯地道:“什么……鹰大哥,你……你是说,是林聪害死了叔叔,用短剑吸了他的灵魂?” 听赫连小烟这么说,林聪心里“突”地猛跳一下。 赫连天之死是林聪最大的隐忧,一直在深深地困扰着他,他一直在担心着柳升等人,会将赫连天的死与“炼魂”短剑联系在一起。 不料这事却在这时候突然从赫连小烟的口中冒了出来。 林聪明白,赫连小烟这时陷在紫敖神君的幻阵中,她现在所看到的、听到的,以及所说的,应该都是平常时候的所思所想。 这意味着她至少已经怀疑赫连天的死,是被自己用短剑吸了灵魂,意味着柳升、赫连狐狸等人也已经起了疑心。 林聪现在早已不是刚穿过来时的吴下阿蒙,早已不再害怕柳升等会把自己怎么样。但他不愿意让赫连小烟伤心难过! 就在林聪的胡思乱想中,赫连小烟的脸色却又缓了下来,笑意重又出现在她的脸上。 赫连小烟微笑着道:“鹰大哥,林聪害了叔叔的事,是你自己在知道了咱们的短剑就是‘炼魂’后,自己想的吧?我也这样怀疑过,还为此问过大师伯和狐狸大哥。他俩却是半点怀疑也没有,还说所有这些怀疑,都是瞎想!” 赫连小烟说着停了一下,又略为想了想,这才认真地继续说下去: “鹰大哥,你想啊,林聪刚来山寨时,确实只是一个小帮工,除了认得一些药材,别的什么也不懂。后来就变得厉害了起来,几乎是什么都懂,许多叔叔不知道的事,他也懂。大师伯说,这只有一种可能: “附在他身上的祖灵,一定是本族最厉害的那个‘圣灵’,而且这个‘圣灵’,已经开始觉醒了!” “不不不,鹰大哥,我不是为了维护林聪才这么说!”赫连小烟突然显得有些激动,声音也提高了些,“这话更不是我编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大师伯。我没有‘女生外向’,没什么‘外心’!” 看到赫连小烟的这一变化,林聪自然能够想得到,这一定是赫连小烟臆想出来的赫连鹰指责了她。 赫连鹰是赫连天的儿子,而赫连小烟现在又与林聪是一对情侣,若林聪以短剑吸了赫连天灵魂的事情坐实,赫连小烟最无法面对的,应该就是赫连鹰了。 所谓“相由心生”,赫连小烟知道了祖传短剑就是“炼魂”后,怀疑林聪以短剑吸了赫连天灵魂,对赫连家族人众,尤其是对赫连鹰产生愧疚感,是自然而然的事。 从赫连小烟刚才所说的话,可以知道她对赫连天之死早就有了怀疑,为此还去问过柳升与赫连狐狸。 柳升两人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没有怀疑,还是不想因这事与林聪闹翻,以其他的说法宽慰了赫连小烟一番。 不过很明显的,赫连小烟的疑虑并未因此彻底打消,这时陷身幻阵之中,在幻阵的激发下,近一段时间深深困扰着她的赫连天之死,就一下子冒了出来。 这时候,目睹赫连小烟满脸的惶惑、慌乱、恐惧,林聪心中大为怜惜,却又一点也帮不上她。 185、紫猿之争 不过无需林聪想办法帮了,赫连小烟突然又昏了过去,身子摇摇欲坠。 林聪急忙抢过去揽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林聪明白这多半是因为赫连天之死这件事,在她心里造成的压力太大了,大到以她单纯、柔顺的性子,根本就无法承受。承受不了,那就只有昏过去。 这倒是一个好事,至少赫连小烟暂时不必再承受这份无端的折磨了。 但赫连小烟转眼就又醒了过来,醒过来后就那样靠在林聪身上,却转过头目光森然地向老年女教士及紫猿那边瞧过去。 林聪侧头瞧见了她的眼神,立即意识到现在控制着身体的,十有八成不是赫连小烟,而是赫连宙。因为赫连小烟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紫敖神君那粗哑的声音响起:“那个赫连宙撑不下去了,想逃,却又不甘心,要拼命了,又重新控制了身体。看样子,他还想控制紫猿。蛮崽子的,这是一个巅峰大巫的灵魂,留着会有用的,你小心些,不要被他逃了。” 在石台的另一边,老年女教士仍是一手按着紫猿的脑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六个年轻一些的女教士则已经回过神来,正在向这边观望着。 这时见赫连小烟凶狠地朝那边看,其中那个穿红衣的女教士道:“这个小贼,怎么还盯着紫猿看,难道还想来偷?” 穿青衣那个道:“咱们六个全都在眼睁睁地看着,她还怎么偷?她肯定是在打别的鬼主意!咦,咱们从玄阴庙突然就到了这里,是不是她做的手脚?” 另一人道:“青姐,你傻了是不是?这小贼只有四级修为,她旁边的两个狗男女也都是四级。就凭他们,能搞出一个空间通道来,把咱们全都转到这里?” 那青姐不服气,道:“那可不见得!她的那眼神,分明就是表示不怕咱们,没把咱们放在眼中,就好像她还有别的手段对付咱们。” 马上有人接口道:“怕不怕,不是她说了算,是要看修为强弱的。我这就去把她杀了,看她还能再凶霸霸的?” 听她这样说,林聪吃了一惊,索吟也立即抢到林聪和赫连小烟的前边。 这六个老女修虽然絮絮叨叨、神神道道的,看着有些不正常,但每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能量波动都极为强劲,要比辛大姑强劲得多,很可能都已达到了十级修为。 这样的六个人,远远不是林聪和索吟所能对抗的,索吟现在现在扬剑作势,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幸好六女修中有人表达反对意见。 这次是那穿黑衣的女修,只听她不屑地道:“理她那么多干嘛?她还能翻上了天去?这里也不知是什么地方,现在情况不明,咱们还是顾好师父要紧。等师父大功告成,伸出一根手指头,就戳死了她!” 另一女修接上道:“正是正是,等师父转移成功,正好拿她练手。” 又有人马上表示反对:“她这点修为,能让师父练什么手,热身也够不上。” 眼见六女修又自伙里争辩了起来,林聪大大地舒了一口气,乘机向紫敖神君询问赫连小烟现在的情况。 但紫敖神君估计是不耐烦了,或者是正在全力对付赫连宙,改由“黑头”与他说话。 “黑头”现在什么事都无需插手,看热闹的闲人一个,因此显得老神在在的,应林聪的询问,一五一十地向他述说了赫连小烟与赫连宙的情况。 按“黑头”的说法,早在两千多年前赫连宙带人进攻天魅帝国皇宫时,他的本尊灵魂就被自己吞了,也就是说,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现在侵入赫连小烟身体内的,只是他的“分身”灵魂罢了,是他炼制之后植入“紫睛黑骷髅”魂偶中的灵魂。 “黑头”认为,自赫连宙的本体死后,由于没有了魂力和精神力的支撑,“紫睛黑骷髅”魂偶便再不能凭它自己的力量移动哪怕一丝一毫,只能呆在玄阴城黑井堡玄阴庙中,在圣魂教的摆布下,在那个石台上装神弄鬼。 而赫连宙的“分身”灵魂,也就同样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紫睛黑骷髅”的身体里,就那样一直呆了两千多年。 两千多年的时间,没有魂力的滋养,这个“分身”灵魂按说早该枯萎死掉的。大概由于赫连宙手段厉害,它并没有死,但精神力也必然已经是接近于油尽灯枯,随时都可能耗干耗尽,都可能完蛋。 但是,就在林聪、赫连小烟、索吟三人进入玄阴庙后,赫连宙的这个“分身”灵魂也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潜入了赫连小烟体内。 在控制了赫连小烟的身体后,赫连宙的这个“分身”灵魂竟然进一步地,想要通过赫连小烟与紫猿的联系,想要控制紫猿。 他的这个努力,自潜入赫连小烟的身体后,便没有停止过。 即使在暂时放弃了对赫连小烟身体的控制时,他仍然在操控着赫连小烟的魂力,力图控制紫猿。 现在他重新控制了赫连小烟的身体,自然是要竭尽全力,最后一搏,在被赶出赫连小烟的身体前,争取夺到紫猿的控制权。 至于那个年老的女教士,“黑头”说她也不是一个小人物。 她竟然是赫连宙的师妹凌玉,也是一个好几千年的老怪物!只是,她实在太老了,两、三千岁的年纪,老得已经油尽灯枯,同样随时都可能完蛋。 她当然不想死,于是也像她的师兄赫连宙一样,炼制了一个“分身”魂偶,将她自己所有的灵和记忆都复制了过去,打算用这个办法延命。 据“黑头”猜测,凌玉所炼制的“分身”魂偶应该就是紫猿。 因为准备着将紫猿作为自己灵魂的存身之所,对这个“分身”的炼制,凌玉自然是极为细致。 她应该已经炼制了很长时间,却不料某一天竟然被“刀疤脸”的师父偷走或抢走,后来又经林聪转了一次手之后,成了赫连小烟的魂偶。 这大概就是凌玉今天一发现紫猿就动手抢的原因。 不过当她抢回紫猿,并采用《化魂改命大法》一类的方法,往紫猿移植灵魂的时候,她的师兄赫连宙却突然控制了赫连小烟,并借着赫连小烟与紫猿原本就有的联系,算计了她,并与她争夺紫猿的控制权。 这种争夺一直从黑井堡的玄阴庙持续到这个古怪的地方,现在还无法确定究竟是入死谁手。 现在就连“黑头”也无从判断紫猿究竟处于一个什么状况,不过从凌玉至今一动不动的情况来看,倒似乎是赫连宙占了上风。 不过他应该还没有彻底地战胜凌玉,否则就会控制紫猿来对付林聪与索吟了。 凌玉身边那六个五、六十岁的六色袍女教士,显然没有“黑头”这般的眼力,或者说没有紫敖神君那样的大神指点,并不知道凌玉的真实情况,只道她仍然在往紫猿中移植灵魂。 突然间,一直在监视几个女教士的索吟,发出“啊”地一声低呼。林聪侧眼看时,却见凌玉已经放开了按在紫猿脑袋上的那只手,整个人歪在了地上,紫猿却已转过身。 在这边,依偎在林聪怀中的赫连小烟却又昏了过去。 六个六色袍女教士却全然不再理会倒在一边的凌玉,只围着紫猿乱叫“师父”。 她们的这个举动,无疑表明了凌玉的本尊已经死亡,现在活在世上的,只有她的紫猿“分身”。 至少这六个六色袍女教士是这样看的,有可能是凌玉在动手炼制紫猿前对她们有过这样的说明。 紫猿自睁开眼睛后就一直向这边看着。紫猿看向这边的目光不再像原来那样浑浑噩噩,而是灵性十足,真的就如同一个活人的目光。 只是,在短暂的一瞥中,林聪却在紫猿的目光中发现了仇恨、愤怒、不甘,甚至还有惊惶和恐惧。 林聪无法理解凌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目光,更无法确定现在控制紫猿的是凌玉还是赫连宙。 是凌玉的话还好一些,自己几个人和她只有“偷紫猿”这样一个小误会,应该可以想办法化解。但如果是赫连宙,那可就糟糕之极。 这样想着,林聪又急忙在心里呼唤紫敖神君,想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又得不到紫敖神君的回应。 紫猿凌厉而复杂的目光盯着这边,突然抬起一条长而粗壮的胳膊挥了一下。 “师父,你想让我们干什么?”那个黑袍的女教士道,“是不是让我们杀人?要杀哪一个?是杀那个偷我们紫猿的丫头片子,还是全都杀了?” 林聪心中一紧,却听那个红袍的女教士截住话头道:“杀她干什么?把她炼成魂偶!还有那两个狗男女,都是她的同伙,全都炼成魂偶,让他们生不如死!” 紫猿先点头,但又立即摇头,只把抬着的长胳膊摇晃了一下。但林聪却看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恶狠狠地狡猾的笑。 那黑袍教士道:“师父,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几个女教士顿时七嘴八舌,乱猜起来。 186、灵魂转移 紫猿又变了几次手势,几人却总是猜不中,说什么的都有! 凌玉栖身的紫猿似乎终于不耐烦了,慢慢站了起来。 “师父,这可不能怪我们啊,”那个黑袍女修小心地扶着她,口中却是嘟嘟嚷嚷地,“我早就说过的,变紫猿虽然厉害,但并不好,你看是不是!连话都不能说!师父,这其实也怪你自己,你当时要是听了我的建议,找个人炼成‘分身’,哪里还有这样的事。” “这事不对!”“黑头”的说话声突然响起,“不对,赫连宙竟然连凌玉也控制了,这就相当于凌玉成了他的魂偶!这……少主,主人怎么这么慢?再不把赫连宙赶出去,你可就真的完了!” 林聪大惊,但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索吟与他心灵相通,感应到了局面的危急,连忙打出两、三丈长的火蛇,盘在三人身前。 但这又能有什么用? 紫猿在六女的簇拥下一步步向这边走来。 双方相距本来就只有两、三丈远,几个人很快就来到索吟布下的惨白色的火蛇前。 六个老女修仿佛一个人般,同时发出一声呤哼,同时抬起右手掐动手诀,同时发出一个鸽蛋般大小的光团。不过光团的颜色却各不相同。 六个光团同时飞到索吟的火蛇前,聚在一起变成一个拳头般的大光团,倏地化为一个光球“呯”地爆开。 索吟全身剧震,拦在双方之间的火蛇化为光点慢慢消散。 紫猿却慢步穿过正在消散的光点,一步步地向前来。 一猿六妪很快来到三人面前停下。 紫猿眼中流露出挣扎、无奈、不甘的神色,长而壮的紫色右臂慢慢抬起。 林聪正准备拼命,突然感应到一股异样的能量波动。 这股能量波动就在赫连小烟的头顶处,与赫连小烟的能量波动似乎相同,但又明显地要强劲得多。林聪立即就意识到,很可能是赫连宙逃出来了。 “黑头”虽然看不到,但也感应到了能量波动的异常,立即提醒林聪。 林聪虽然一直半搂着林聪,但却一直是一手短剑一手魂篱,这时得“黑头”提醒,立即左手抓着魂篱扬起。 随着林聪的一股魂力注入魂篱,魂篱产生了一股吸力,那股能量波动突又消失,自然是被吸进了魂篱之中。 就在那股能量波动从赫连小烟头部升起的同时,凌玉栖身的紫猿突然软软地往地面栽倒。 六个老妪教士就站在她的旁边,连忙扶住她,轻轻让她躺下,同时连声呼唤。 紫猿却再没有任何动静,这也代表着凌玉再没有任何动静。 林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隐隐地有些明白:刚才凌玉是被赫连宙控制的,说不定被赫连宙炼成了某种魂偶,靠着赫连宙提供的魂力才能行动。 现在赫连宙的灵魂已被紫敖神君用幻阵从赫连小烟的身体里赶出来,装进了魂篱中,不能再向凌玉提供任何的支持,凌玉自然只有倒地不起。 但六个老妪却全然不知道这一情况,顿时议论纷纷: “师父这是怎么了?” “师父现在的情况,倒与魂力用完了有些相似。” “怎么会用完!师父准备了这么久,储存的魂力,一百年也用不完。” 林聪听了乍舌不已。有索吟的例子在,他可知道储存魂力说说容易,要做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给索吟做了两个手环,每个手环上六颗圣级的妖晶,是准备轮流为索吟储存魂力的。但自索吟成为魂偶的这十多天来,他有空了就充,两个手环上的妖晶加起来,所存的魂力也未必能充满一颗妖晶。 从这六妪的谈话中,可以知道凌玉为日后以魂偶的形式存活做了充分的准备。 “咦,这事不对啊!”那黑袍女修突然叫了起来,“这……这紫猿身上,并没有任何储存魂力的妖晶,没有魂力的支持,师父她……刚才怎么能动的?” 六妪顿时面面相觑。 任凭她们怎么想,一时之间,恐怕也难以想到凌玉的紫猿已被赫连宙动了手脚。 凌玉将她自己的灵魂炼制成魂偶,可比“黑头”将索吟炼制成魂偶困难多了。 据林聪估计,凌玉很可能不是要将她自己炼制成一个“分身”那样简单,而是想通过某种类似《化魂改命大法》的复杂手法,将她自己的整个灵魂打进紫猿。 否则以赫连宙那精神力即将耗尽的灵魂,也不大可能制得住她。 赫连小烟突然“嗯”地一声,缓缓睁开了眼,一边慢慢地站直身子,一边茫然地四下打量,道:“林聪,这是哪里?咱们……怎么到了这里?” 林聪连忙向她解释。 旁边六女修忙着查看凌玉的情况,自然无暇顾及他们。 林聪向赫连小烟解释的,不仅是怎么到了这里,还包括紫猿的情况。这就不可避免地涉及到了赫连宙和凌玉。 林聪解释的时候,故意地将声音稍稍放大一些,因为他不仅要解释给赫连小烟听,还要让旁边六个老女修听。 这六个老女修厉害而又古怪,现在她们的师父凌玉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状况,如果最终完蛋了,可不能让她们疑心到自己这边来。 那都是赫连宙那老王八蛋搞的事! 至于赫连宙和凌玉虽然是师兄妹,但赫连宙却来算计凌玉,关系自然不会太好,林聪并不担心六妪会因此找自己麻烦。 旁边六女修在拿出一颗储存了凌玉魂力的妖晶,给凌玉试过,仍然不见紫猿有丝毫的动静后,本来正在争吵议论,这时听了林聪的话,却开始发表反对意见。 “胡说八道!八道胡说!”说话的是那黑袍女修,她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聪,大声喝斥,“小贼,那赫连老贼的灵魂确实是还有那么一点点精神力,确实还没有死,但我师父早就在他藏身的‘紫睛黑骷髅’中布下巫阵,他出得来?” “哼哼,”白袍女修冷笑着接下去,“他即使出得来,即使又能钻进这小丫头片子的体内去,他也不可能控制这小丫头片子!那样的话,赫连老贼岂不就能长生不死了!” “真是可笑,”红袍女修也插话,“世上如果真的能有人想出这个办法,那别人学了去,岂不是人人都能长生不老?那就不会再有死人了!” 林聪有事实在,当然不怕与这几个人辩论,当即反驳道:“这事听起来是不可能,但它确实是发生了。那赫连宙不仅暂时控制了我小烟妹子的身体,还能使用她的魂力。嘿嘿,你们的师父为什么不能动了?她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猜不出来吧?” “我告诉你们,”为了不让这六个厉害的怪物来找自己的麻烦,林聪毫不犹豫地就将这事抛了出来,“这是赫连宙通过我小烟妹子与紫猿原本就有的联系,在你师父变身魂偶的时候做了手脚!你们的师父,唉!” 林聪说话间做出一副悲悯的神色,试图拉近双方之间的关系。 对方人既多,修为又明显要比自己三人高,如果能够想办法消除“偷紫猿”的误会和平相处,自然最好的结局。 而且这里也不知是什么地方,要想回去的话,多办也要靠她们帮忙。 林聪叹口气又道:“咱们还是好好检查一下你师父的情况吧。怕就怕在刚才那短暂的时间内,那赫连宙把你师父的灵魂重新炼制过,如果那样,那可就糟了。”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 从刚才的情况看,在赫连宙从赫连小烟身体里逃出的同时,凌玉的紫猿就开始软倒,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这一点,与被人通过魂力操控的魂偶非常相似。 若果真如此,对于凌玉来说,事情可就糟糕之极: 这不仅意味着变成魂偶前,她辛苦储存的魂力全都再不能派上用场;更为严重的是,赫连宙可是圣魂教第一代教主,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虽然他在炼制凌玉的灵魂时,精神力已经极弱,但即使再弱,那也是千年老妖级的精神力! 他炼制过的灵魂,谁还能再炼制? 紫敖神君或许有办法,但这个便宜师父的存在,是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没有人能再炼制,那也就代表着没有人可以再为凌玉的灵魂提供魂力支持,她就连魂偶也做不成,她的灵魂就只能呆在紫猿中,慢慢地枯萎死亡,就像赫连宙在“紫睛黑骷髅”中一样。 “这根本就不可能!”黑袍女修立即就否定了林聪的说法,“赫连老贼即使成了神,也休想将别人的魂力拿来就用,半点可能也没有。” “哼哼,”旁边的蓝袍女修冷笑,“小贼,你说赫连老贼用这小丫头的魂力炼制了我师父,那就是说,她的魂力,我师父也能用吧?那你让她试试!” 给她一言提醒,林聪心里“霍霍”跳了起来:“蛮崽子的!发了发了,这下很可能要发了!要发大了!”?? 187、认祖归宗 赫连宙控制凌玉的事,无论紫敖神君还是“黑头”,先前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后来随着赫连宙的灵魂外逃,紫猿立即就停止了活动,也很好地印证了他们的话! 当凌玉化身紫猿后,赫连宙是怎么控制她的?自然是像赫连小烟控制原本的紫猿魂偶那样,以赫连小烟的魂力为媒介。 这也就是说,赫连小烟在紫猿身上所布设的巫阵并没有被凌玉破坏,仍然存在,紫猿仍然是赫连小烟的魂偶! 至于紫猿中凌玉的灵魂,那岂不就成了类似于器魂一类的存在? 林聪定了定神,立即就转向赫连小烟,让她像先前控制紫猿一样,送出一股魂力过去。 有了凌玉的灵魂之后,紫猿也就不再是原来的紫猿了,简直就可以说是另一个“炼魂”! “炼魂”中有“黑头”,紫猿中有凌玉,同样都是几千年的老怪物! 在林聪、赫连小烟、索吟,还有六个老女修的灼灼目光中,随着赫连小烟的魂力送过去,紫猿慢慢地翻身坐起,但坐起后便不再动,只是就那样望着赫连小烟,目光显得颇为复杂。 六个老妪全都是目瞪口呆。 凌玉现在的情况,完全就成了另外一个索吟! 如果没有赫连小烟送魂力过去,她就只能是一头紫猿尸体中的灵魂,一动也不能动! 这其实与一件魂器中的器魂差不了多少。 但凌玉与索吟的情况又不同。索吟原本只是一个弱女子,走投无路,是为了获得报仇的力量而自愿成为魂偶的;凌玉原本却是一个超级强者,虽然因为年纪太大已油尽灯枯,但却已经找到了延命的办法。 如今却阴差阳错地成了赫连小烟的魂偶,她能接受得了吗? 林聪干咳一声,正打算说些什么圆场,六女修突然一起转身望向这边,然后右手一起举起,各自发出一个拳头大的光团。 六个光团飞上半空聚在一起,突然变成一个巨大的爪子,就是先前抓走赫连小烟和紫猿的那个巨大爪子。 爪子甫一生成,便“唰”地一下抓了下来。 这一变故突兀之极,迅速之极,无论是林聪还是赫连小烟,根本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赫连小烟已被爪子抓起,升到了半空中。 林聪大惊,急喝:“你们要干什么?你们难道不明白吗,小烟现在就是你们师父唯一的救星,没有她,你们师父就只是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亡灵!” 六女修却根本就不理会他,只是望着凌玉的紫猿。 紫猿却仰头望向半空中被爪子紧紧抓着的赫连小烟。 林聪正待再下说辞,紫猿却抬起胳膊指着赫连小烟,张开猿掌缓缓地往下连续摆动,显然是让六女修将赫连小烟放了。 黑袍女修急叫道:“师父,不能放她!咱们捉住她,让她乖乖地听咱们的话,老老实实地为你提供魂力。” 林聪担心的正是这个。 他已经向“黑头”求证过,这六个老女修全都是十级的修为,本来就已极为厉害,而从她们几次出手的情况来看,显然还精于一种联手巫术,联手之后,竟然能够打出大巫级的巫术。 她们若是抓了赫连小烟不放,自己可连一点办法也没有。 幸好紫猿中的凌玉明显地没有这样的打算,她大概是怕赫连小烟抵死不从吧,因此听了黑袍女修的话后,仍是望着赫连小烟,把头摇了两下后,仍是往下摆手。 六女修面面相觑一阵,最终只得无奈地将赫连小烟放下。 赫连小烟立即就跑到了林聪和索吟的跟前来。 紫猿领着六女修也慢慢地跟了过来。 林聪连忙拦在赫连小烟的前面,“咳咳”干笑两声,向一猿六女修叫着人们对圣魂教教士的尊称道:“六位天师,这位大天师,这个……嗯,这个,小烟妹子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她一定会为你提供充足的魂力的,也绝不会以此要胁你。” “还有啊,”没等几人有什么表示,林聪又不停地说下去,“那个紫猿,可不是我们偷的。我们以前根本没有到这儿来过。那是二十多天前,我们从两个暗月王国的家伙那儿抢来的。那两个家伙不是好人,一定就是他们从你们这儿偷走的紫猿。” 紫猿却只是望着赫连小烟,似乎根本就没有理睬他说些什么。 赫连小烟也一直回望着紫猿,突然赫连小烟点了点头,颇显诧异地道:“你怎么知道?” 林聪立即就明白紫猿是通过魂力与赫连小烟进行心灵交流,就像自己与“黑头”一样,于是连忙问赫连小烟道:“小烟,她在和你说话?说些什么?” 赫连小烟道:“她知道我姓赫连。” 林聪也忍不住奇怪起来。今天在这石台上,自己“小烟妹子”也不知叫过了多少遍,但却从没叫过她的姓,凌玉又是如何能知道的? 却听赫连小烟又道:“林聪,她要与我谈条件。嗯,她说,她可以帮咱们做事,可以保护我,但要我向她提供魂力,要用妖晶帮她储存魂力,又说我不能要胁她,不能让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林聪连连点头:“行,好好,谈条件好。” 说着他又转向紫猿,道:“大天师大人,这个可就是你老人家多虑了,你看看小烟,多么单纯的一个女孩子,又怎么会要胁你,当然更不可能逼着你干坏事。” 凌玉是注定以后离不开赫连小烟了,赫连小烟也可以从她这里得到极大的好处,这其实是和则两利的事情。既然如此,大家有商有量地谈好怎么相处,倒要比六女修的强迫好得多了。 紫猿却仍然不理他,仍是望着赫连小烟。 只听赫连小烟又道:“她又说,我不能阻止她寻找办法,摆脱眼前这种局面,她还说即使找到了办法,也会至少保护我十年。” 林聪自然是丝毫不在意凌玉的态度,又是连连点头,道:“这个条件一点也不苛刻嘛!小烟,从今天起,你可就有了一个大靠山,谁也不用怕了。嘻嘻,就连我,可也要怕你了。 “咱们可得好好感谢这位大天师,嗯,平时没事的时候,你就多为她老人家储存些魂力,练功勤了,对提升修为也大有好处不是。” 在林聪看来,凌玉自然不甘心受赫连小烟控制,自然要想办法摆脱这种控制。 要阻止她根本就不可能。但其实也根本就没有阻止的必要,因为这个办法并不是那么好想的! 更何况,她承诺保护赫连小烟十年,这就足够了! 林聪自估十年之后,自己即使成不了大巫,十级总有可能吧?至少也应该是个高等吧?到了那时,凭着自己各种各样的手段,还有“黑头”,赫连小烟也就不需要谁来保护了! 赫连小烟白了他一眼道:“谁要你怕我了。” 凌玉的紫猿也看了看他,显然是注意到了赫连小烟对他的信任、依赖和顺从。 赫连小烟却又突然把目光转向黑袍老妪,道:“黑天师,这个……嗯,大天师大人……” 赫连小烟说着话却又突然转向紫猿,愣了一下道:“奶奶?祖奶奶?哦……是,是,我听您的吩咐。” 林聪却是一片茫然:怎么又是“奶奶”又是“祖奶奶”的,这是要干什么? 却见赫连小烟笑眯眯地先对着紫猿鞠了一个躬,叫了一声“祖奶奶”,然后又对着六女修依次叫过去:“黑奶奶,白奶奶,红奶奶……”一边叫还一边每人鞠了一个躬。 林聪这才明白是在论辈。 以六女修的年纪,自然足以做得赫连小烟的奶奶,而以凌玉几千年的老怪物,“祖奶奶”更是当得。 六女修先还有些发愣,随即都明白过来,老脸都笑成了菊花,褶子都一颤一颤的。 林聪于是拉上索吟,甜甜蜜蜜地也都一个个拜过去、叫过去。 凌玉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六女修却是叫一声便舒舒爽爽地应一声,浑忘了刚刚还“小贼”、“狗男女”地骂过。 赫连小烟又向黑袍女修望过去,道:“黑奶奶,祖奶奶说,让你向我讲讲赫连宙那老……那老贼的事。” 黑袍女修一愣,望向凌玉,愕然道:“师父,那个老狗,提他干什么?” 赫连小烟又道:“祖奶奶还让你讲讲少爷的事。” “少爷?”黑袍女修显得更为不解,但很快她的目光就亮了起来,一把抓住赫连小烟,大声叫道:“你姓赫连,是不是?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她大叫着转向其他五女修,继续道:“这丫头一定就是少爷的后人!” 其他五女修不约而同地惊呼,然后又都发现了宝贝似的雀跃了起来,全都围着赫连小烟上下打量端详,白女修叫道:“黑姐说得不错,她只有是少爷的后人,赫连老狗才有可能使用她的魂力,我怎么早没想到!” 黑袍女修则像是怕别人跟她抢似的把赫连小烟拉到一边,道:“丫头,来,我跟你讲讲那老狗还有少爷的事。你现在很奇怪是吧,等听了我讲的事,你就全明白了。” 林聪满头雾水,猜不出六女修为什么像打了鸡血般地突然兴奋了起来,不知她们说的“少爷的后人”意味着什么。 这时见黑袍女修要讲故事,也忙拉了索吟过去听。 黑袍女修所讲的故事,让他愕然不已,又窃喜不已!?? 188、魂偶空间 黑袍女修的故事从圣魂教的最初创立讲起。 原来圣魂教的创始人并不是赫连宙,而是赫连宙和凌玉的师父。但二人的师父在创教不久就被当时的萨满大帝国捉住杀了。 其后赫连宙和凌玉共同地栉风沐雨、披荆斩棘数十年,才有了圣魂教一步步地发展壮大。 在这期间,凌玉与赫连宙结成了夫妻,又有了一个儿子。 他们的这个儿子渐渐长大,也渐渐地成了高手,为圣魂教的发展壮大出了不少力,成为教众公认的少教主,教主大位的继承人。 但赫连宙还有一个小老婆,小老婆也有一个儿子,小老婆的这个儿子身手也不弱。 这个小老婆要比凌玉漂亮,赫连宙受不了她的蛊惑,突有一日,竟提出要立这个小老婆的儿子为教主传人。 凌玉和她的儿子当然激烈反对,迫于凌玉在教内的影响力,赫连宙不敢造次,只得将事情放过不提。 但只是表面放过不提。 其后不久,凌玉外出办事,突遭萨满教众多高手袭击,身受重伤,孤身一人被困于一个山谷达一年之久。她当时就有些怀疑是赫连宙做了手脚。 待她养好伤后逃回,圣魂教中情形已是大变,她在圣魂教高层的几个亲信几乎全都在与萨满帝国的作战中或死或残,以至她这一系的实力大减。 更主要的是,她的儿子也不见了! 凌玉几乎急疯了、气疯了,在圣魂教内到处抓人查询,但当然是什么也查不出来。 凌玉还抱着万一的希望,想着“虎毒不食子”,觉得赫连宙即使要让小儿子接位,也不至于杀了大儿子,多半是将他秘密的囚于某处,于是就锲而不舍地四处查寻,但终是一无所获。 其后又不久,圣魂教与天魅帝国公然闹翻,圣魂教袭击天魅帝国皇宫。 那次袭击其实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在那场激烈的冲突中,不仅身为天魅帝国皇帝的殷典下落不明,赫连宙自己也被“黑头”吸了灵魂,只剩下一个“紫睛黑骷髅”分身。 接下来,赫连宙的小儿子接任教主,登基做了天显帝国的皇帝。 鉴于凌玉是圣魂教的创教元老、赫连宙的元配,在圣魂教上上下下颇具威望,赫连宙的那个小儿子不得已做足了表面文章,在尊称赫连宙为太上圣皇的同时,又尊凌玉为太上圣后、圣魂教太上长老。 对这一切,凌玉只当事不关已,只是不死心地寻找自己的儿子。 为此,她住进了玄阴城内的黑井堡,再不问其他的事,开始专心研究赫连宙留下的“分身”灵魂,想从中发现线索。 鉴于她的身份,在赫连宙死后圣魂教的夺位大战她又一直是置身事外,因此她要做什么,也没有人敢来干涉。 怎奈她并没有“黑头”这样的吸魂能力,赫连宙的分身灵魂,又被重重的阵法保护着,她根本就不能弄到手。其实即使到了手,除非能够像“黑头”那样吞了,她仍然是什么也得不到。 就这样,她在黑井堡玄阴庙中一耽就是两千多年。 对于找到儿子,她早就不存什么指望了,只想将赫连宙的“分身”灵魂弄到手,好好发泄一番。 但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赫连宙的灵魂是出来了,但却借用了赫连小烟的魂力,差点就控制了她。 像赫连宙和赫连小烟这样的两个人魂力可以通用,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两个人有血缘关系,赫连小烟是赫连宙也不知隔了多少代的后人,因而极偶然地使得两个人体质、属性等各方面完全相同。 赫连宙只有两个儿子,那个小老婆的儿子未成亲就在夺位战中被杀死了,因此赫连小烟就极可能是凌玉那个儿子的后人,也就是凌玉的后人。赫连小烟的这个“祖奶奶”,叫得倒也着实不亏。 但两人也有可能根本就八竿子也打不着,整个大陆姓赫连的人海了去了,如果一直往上推,若干年以前,大家可以说都是一家,赫连小烟的体质也有可能是因此与赫连宙相同。 不过,林聪当然不会将这个想法说出来坏人兴致。 认上这么一个祖奶奶,还外饶六个十级的奶奶,又有什么不好。 待黑奶奶讲完故事,赫连小烟呆了一阵后,恭恭敬敬地再次向祖奶奶叩头,向六个奶奶叩头。 这次是单纯的认亲,林聪和索吟也就没有再搀合。 凌玉显然是想到了儿子,显得又高兴又伤感。六女修则围着劝说,又问赫连小烟的情况,待知道了赫连小城被占的情况后,又纷纷猛拍那已经瘪下去的胸脯,说要帮赫连小烟重夺赫连小城,让赫连小烟去做城主。 待几人热闹劲儿过去,林聪就询问回去的事。 毕竟刚刚占领玄阴城,虽然有辛大姑和褚遂两位长老主持大局,但事情还是不少的,总是呆在这儿可不成。 按林聪的想法,众人是从黑井堡玄阴庙里直接到这里来的,这即使不是凌玉和六个老女修所做的手脚,她们也至少该知道回去的办法。 但让林聪没想到的是,无论六个奶奶还是祖奶奶,全都说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全都不知道回去的路。 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众人到这里来,那就只能是赫连宙所的手脚,是通过一个传送阵之类,将众人传过来。 这个地方与玄阴城那里的环境绝然不同,也许相距百里,但更可能相距千里万里,甚至有可能是另一个大陆。若找不到重开传送阵的办法,要想再回去,可就难得很了。 这个石台虽然就是一个大型的魂阵,但明显不是一个传送阵,于是六个奶奶立即就放出各自的魅,在石台周围的树林上空四下乱飞,又有的飞到了两边的山坡上,自然是要看看在下面的什么地方有没有传送阵。 凌玉把赫连小烟也叫了过去,随即借用赫连小烟的魂力,也放出了一个魅。 林聪眼见一时好几个魅乱飞,也就不再搀合,只与索吟沿着石台边缘四下里转,看看有没有下去的路。 一边乱转着,林聪一边把左手按到了悬在腰间的短剑上,并在心里呼叫“黑头”。“黑头”拥有赫连宙的记忆,应该对这里有所了解的。 林聪果然猜对了,“黑头”的声音传过来道:“少主,这个地方是赫连宙当年的秘密基地,有八个单向的传送阵通向外面,通向大陆各处,其中一个就通向黑堡,出去不难。” 林聪大喜,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这个消息牵扯到“黑头”和紫敖神君,可不能让祖奶奶和六个奶奶知道了;尤其为了避免多生事端,不能让赫连小烟知道了。 其实刚才与凌玉、六女修还是敌对状态时,为了应付她们,林聪一时情急,就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赫连小烟如果日后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事,就有些不好回答,必须要有个准备。 这时他仍是装模作样地沿着石台的边缘走,同时向“黑头”询问道:“这里既然是圣魂教的基地,又有好几个传送阵,却怎么不像是有人的样子?这样一个可以发挥大作用的地方,难道他们竟会舍弃不用?” “黑头”道:“这里是赫连宙一个人的秘密基地,并不是圣魂教的基地。除了他之外,知道的人极少极少,也只有他自己,还有他的分身魂偶‘紫睛黑骷髅’,才能打开通向这里的传送通道,把人或物传到这里来。 “赫连宙被我吸了之后,他的分身没有了魂力的支撑,也等于是死了。估计自那时起,这个地方再没有人能来,自然也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赫连宙一个人的基地?”林聪对“黑头”的这个说法感到颇为迷惑,“赫连宙一个人,就能搞一个基地?” 他手按剑柄前后左右张望,左右两边三四里外是山坡,前方里许外是一道黑色石岭,再回头望,远处隐隐约约地也可看到一道黑石岭。 “黑头”所指的基地,应该就是山谷内的这一大片地方。 “他当然是有帮手的。”“黑头”道,“但他的帮手全都是魂偶,当年,这里完全就可以说是一个魂偶的空间。” 林聪更为诧异:“以魂偶做帮手?这可古怪得很。” “黑头”继续道:“当年这里十级和大巫级的魂偶,要有二三百个,全都是‘分身’级的魂偶。赫连宙炼制的魂偶,全都是用十级、大巫级的人或妖兽炼成。” 林聪震骇不已:“这么多十级和大巫级的分身,一旦放出去了,有谁能够抵挡!但他这么大规模地把人炼成魂偶,就不怕消息泄露?” “他当然怕了。”“黑头”道,“因此这里的魂偶,他从不拿到外面使用,他自己也不经常到这里来。 “所以他又用很长的时间,挑选了五六十个狂热的教徒,却都只是中等巫师,甚至有的只是初等巫师。他利用各种机会,使得这些人意外地死亡,然后又都把他们炼制成索吟这种仍然有记忆、有灵性的魂偶,送到这里来,帮他管理这些分身。” 林聪望了旁边的索吟一眼,暗暗点头:那些中等巫师既然是狂热的教徒,平时自然把赫连宙当作神一样的。 在不知道赫连宙就是杀掉他们的凶手的情况下,赫连宙在炼制他们时再拿出些漂亮的说辞,再加上他们成为魂偶后,又只有靠赫连宙的魂力才能活起来,因此也只有死心踏地效命于他。 只是这种手段,大概也只有借助于宗教的狂热才能用,而且赫连宙显然也并不能完全放心,担心会有人反噬,因此只敢选用中等和初等巫师。 但林聪又忍不住地奇怪,问“黑头”道:“这些魂偶,赫连宙既不敢拿出去用,那他弄来干什么啊?” “当然有用了。”“黑头”“嗨嗨”笑了起来,“不能将这些魂偶放出去用,他可以将人传进来嘛。这里有这么多厉害的魂偶,即使一下子传进来三五个大巫,许多魂偶一拥而上,也可以轻易地就把他们杀死,然后再把他们变成新的魂偶。” 189、尔虞我诈 “黑头”又接着述说圣魂教与赫连宙的事情:“少主,你可能不知道吧,赫连宙就是南大陆的南岭人,圣魂教也是从那个地方兴起的。 “赫连宙的师父没死的时候,圣魂教只有数万教众,影响力只有几座小城。之所以能在赫连宙做教主后迅速壮大,就在于他发现了玄阴六山的秘密。” 林聪愕然道:“玄阴六山?玄阴城那边的玄阴六山?‘黑头’,南岭距苍莽山地上的玄阴城,恐怕不近吧?” “黑头”道:“不是苍莽山地的玄阴六山。在南岭的一处深山中,也有一个玄阴六山。那个玄阴六山规模要小得多,其实已经不能叫做山了。那是在纵横只有百来丈的范围内,有六根黑色的石柱子。 “在六根石柱子正中的地方,也有一个占地两三丈的小黑堡,那小黑堡里,有一个传送阵,直接通到这里。不过那个地方,却已经被赫连宙给毁了。” “毁了?”林聪一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他是怕别人也发现这个秘密吧?但这里又有什么了不起,值得他这样紧张?” “了不起得很!”“黑头”道,“这山谷再往外面去,是一个大热水湖,周围的山林里,什么好东西都有,稀奇古怪的妖兽,各种各样的药材,罕见的炼制魂器的材料,太多了。就是一个大宝库。圣魂教当年就是靠着这里,才迅速壮大起来的。” 林聪怦然心动,忍不住抬头向谷口的方向望过去,却又问:“那赫连宙毁了那个传送阵,他又是通过什么方法进到这里来的?” “黑头”道:“他是研究出了那六根柱子、还有正中间那个黑堡传送阵的秘密,根据其中的道理,用六个大巫的灵魂,炼制了一件厉害的魂器,叫做‘山河罩’,可以代替玄阴六山和黑堡传送阵,作为通向这里的传送通道。” 林聪吓了一跳:“一下就杀了六个大巫,这么狠!” “黑头”道:“何止是六个啊,后面在炼制‘紫睛黑骷髅’时,他又杀了六个大巫,取了灵魂,炼进了‘紫睛黑骷髅’的灵魂中,使他的这个分身也有了出入这个地方的能力。你们几个,还有你刚认的这个祖奶奶,嘿嘿,就是被他的这个分身弄到这里来的。” “还有啊,”“黑头”又接着说下去,“这个地方,还有玄阴六山的秘密,从始至终,在圣魂教中,包括她的老婆,也就是你的祖奶奶,都不知道,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林聪意外地道:“连他老婆也瞒着,这家伙,不仅心狠手辣,可也狡诈得很啊!”不过仔细想想,大概也只有如此地狠辣和狡诈,才能统驭庞大的圣魂教吧! “黑头”突然“嘿嘿”一笑,却没有说话。 林聪觉得他笑的古怪,略为转念,就想到“炼魂”的秘密,自己岂不是也瞒着赫连小烟吗,还有沙灵儿,她们其实都算是自己的老婆,那自己岂不也是狡诈? “我与赫连宙可不同。”他连忙辩解,“那不是因为有赫连天的事吗?另外还担心事情传开了引来大麻烦!” 不过再仔细想想,无论对赫连小烟还是沙灵儿,自己未必就一点点的提防之心也没有,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嘿嘿”一笑掩饰。 “黑头”却又道:“少主,当年赫连宙死后,他的‘山河罩’魂器,也不知流落到了哪里去,如今能方便进出这里的,就只有赫连宙的分身灵魂。这个灵魂,是可以当做‘山河罩’使用的。 “你想想,如果你也像赫连宙那样,也在这里弄一大群魂偶,遇到了厉害的敌人,就用‘山河罩’把他传到这儿来,用魂偶对付他,那即使是大巫,你也不用怕他了。因此赫连宙的分身灵魂,你可要想办法留下,不能让你的祖奶奶收走。” “黑头”的话让林聪心中一片火热,但阻止凌玉收回赫连宙分身灵魂的办法,可又实在不好想。 以凌玉的眼光阅历,估计自己收了赫连宙分身灵魂的事,是瞒不住她的。 凌玉研究赫连宙的这个分身灵魂,已经研究了两千多年,却因为无法将灵魂从“紫睛黑骷髅”中取出,始终是一无所获。如今灵魂自己跑了出来,她还不讨过去继续研究? 想了半天没办法,林聪于是又打“黑头”的主意,道:““黑头”,如果你把赫连宙的这个分身灵魂研究一下,能不能照样子复制出一个‘山河罩’来?” “这个可不大容易。”“黑头”显得没把握,又道:“更何况,又哪里去弄六个大巫的灵魂来?” 林聪道:“你不是说这山谷外面厉害的妖兽很多吗,应该能寻到六个巫妖吧?咱们可以去试试嘛。” “黑头”仍是显得不确定,道:“巫妖岂是那么好捉的?更何况是六个!再说,我又没研究过赫连宙那个分身灵魂,能不能用妖兽的灵魂复制,那可说不准……咦,我想起来了,说不定在这里,就是这石台下的树林里,就可以找到‘山河罩’。” “真的?竟然能直接找到‘山河罩’?”林聪又惊又喜,“这可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你拿得准?” “黑头”道:“我就是在这里吸的赫连宙。当时这里有圣魂教的人,有天魅帝国的人,还有大量的魂偶。嗯,炼制‘炼魂’的那个人,也可以说是在这里死的。” 林聪吃了一惊:“殷典就是在这里死的?” “黑头”一滞,然后才道:“你知道这事了?” 林聪忍不住问:““黑头”,就是殷典把你杀死,又弄成器魂的吧?那你恨不恨他?” “过了这么长时间,也说不上什么恨了。”“黑头”沉默了一下才道,“其实我也想明白了,我被殷典弄成了这个样子,虽然失去了自由,但也许多亏了这样,灵魂才能存在了这么久。” “虽然无论人还是妖兽,修为越高,就能寿命越长,”“黑头”接着说下去,“但越是修为高,就越是难得善终。当年圣魂教和天魅帝国翻脸,只是大巫那样的顶级高手,就死了好几十个,十级的就更不用说了。 “人或妖兽死后,灵魂是很脆弱的,往往一个雷一个闪电,就打散了。以魂偶延命,也并不是一个好办法,这是因为有魂力的问题。哪里那么容易找到一个信得过的人提供魂力,找不到的话,就只能像赫连宙那样,一点点地枯萎死亡,那还不如一下就死掉来得爽快。” 林聪却被他所说一下死掉几十个大巫的话惊呆了,道:“圣魂教进攻殷典的皇宫,厮杀竟然如此的激烈?” “当然激烈了。”“黑头”道,“圣魂教虽然准备充分,但殷典这边也不是全无准备。尤其是这把‘炼魂’,当时我的眼珠子、翅膀、爪子全在,罗魅把它们分给了六个最亲信的卫士,当然全都是大巫那样的高手。 六个大巫再加上六颗元素球,你想想该有多厉害!当时圣魂教眼看着就撑不住了,赫连宙还有他的‘紫睛黑骷髅’分身,就突然用出了‘山河罩’,一批一批的,把正在厮杀的双方全都转到了这里来。” 林聪愕然道:“‘山河罩’竟然这样厉害?连殷典也挡不住?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如果认真地挡,或许能挡得住吧。但当时的情况,殷典这一方的人,都没有怎么真的去挡。殷典是故意让赫连宙把他们传到这里来的,他应该是通过某种渠道,早就知道了赫连宙这个秘密基地的事,想一举把这个基地夺过来。” 林聪难以置信地道:“殷典早就知道了这个基地的秘密,这不可能吧!赫连宙做得这样保密,连活人也不敢用,只敢用魂偶,殷典又怎么能够知道的?” “黑头”道:“这我也猜不出来。但从当时及接下来的情况看,实际的情况应该就是这样。后来我想起当时的事,觉得就连赫连宙率人偷袭皇宫,也很可能早就在殷典的算计之中。” “有……有这样的事?”林聪目瞪口呆,“殷典既然有准备,那他怎么又会死?” “黑头”继续道:“到了这边后,殷典的卫士中,有好多人也都放出了魂偶,竟然是比赫连宙一方丝毫不弱,很快就把赫连宙的人压了下去。眼看着殷典一方就要胜利了,但却突然发生了一件连他也没有算计到的事。” “发生了什么事?”林聪怎么也没想到圣魂教突袭殷典皇宫的事,竟然与当日西门破所说的相差这么多,完全被“黑头”的叙述吸引住了,“黑头”只是稍为停顿,他就连忙追问。 “黑头”道:“是有一个厉害的人,不,是一个厉害的人形魂偶突然出现,一下子就把殷典这边的人打倒了好几个!就连殷典自己,也被这个魂偶打伤了,局面顿时就出现翻转。你猜猜这个人是谁。” “这我怎么能够猜到。”林聪心中骇然,“殷典不是号称‘半神’的吗?又有谁这么厉害,都变成魂偶了,还能把他打伤!能把局面翻转!” “黑头”道:“殷典的确是号称‘半神’,但那时候还有一个人,是号称‘巫霸’的!‘巫霸’,自然说的是可能在所有的巫师中称王称霸。‘半神’与‘巫霸’,你说又该是哪个厉害些?” 林聪惊道:“是萨满大帝铁木尔?难道他死后被赫连宙炼成了魂偶?” 190、冤有所值 “就是他!”“黑头”接过林聪的话道,“殷典和赫连宙当时带人围杀铁木尔,虽然杀了他,但天魅帝国和圣魂教这一方,也同样是死伤惨重,就连殷典和赫连宙两人,也都受了不轻的伤,以至于铁木尔的尸体被萨满帝国的人抢走,这是好多人当时都眼睁睁看到了的。 “但没想到赫连宙竟能把他的尸体又弄了回来,并炼成了魂偶,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当时殷典看到大事不妙,就只好让大家分头逃命。” 林聪想像当时的情景:施展了“六合八荒任纵横大法”的铁木尔魂偶如魔神般突然出现,大杀四方,殷典等措手不及,确实难以抵挡,也难怪要分头逃跑。 “黑头”继续道:“当时殷典和他的儿子在一起,拿的就是这把没有了眼珠子、爪子和翅膀的剑,赫连宙亲自带了许多魂偶追。当时这剑刚炼成,还没有人知道能吸魂,赫连宙应该就不知道,就不提防被殷典轻轻刺了一下,就被吸了灵魂。但殷典也受了重伤。 “当时殷典的儿子和部下保护着他,找到了通向玄阴城的那个传送阵,就逃了出去。从这里出去,就是黑井堡那里,赫连宙的那个有意识的分身——‘紫睛黑骷髅’,还有一些其他的人,就带着许多魂偶追了过去。 但那‘紫睛黑骷髅’被殷典手下的一个大巫打了一个大火球,大概是烧掉了储存魂力的妖晶,就再不能动了,大家这才逃脱。” 听“黑头”说殷典受了重伤,林聪就想到了殷典墓藏,急忙追问:“殷典当时死了吗?” 嘴里这样问着,但心里却已想到不对:当时圣魂教突袭殷典的皇宫,殷典先是组织人手反击,后来又被赫连宙突然传到了这里,又忙着逃命,哪里有心思、有机会去皇宫各处去收拾什么宝贝? 既然他们这伙人随身没有携带什么宝贝,那殷典的葬身之处就只是墓,绝不会有什么“藏”。 “罗魅刚逃出来时是没死。”“黑头”继续说下去,“但当时在南边就有萨满帝国的军队,大家继续向北逃,没走多远罗魅就死了,就是现在罗司丁小城那边,罗魅也就葬在了那里。 “当时他们一伙有二三十个人,就留下四个人,一个铸造师,三个卫士,为殷典守墓。其他的人就继续往北边逃,逃来逃去的,就到了额尔古帝国那边,创立了现在的炼魂教,也就是大家习惯上说的北方巫教。洪袖那小丫头,还有乌、罗、贝三家,应该就是他们的后人。” 听“黑头”说到这里,林聪已经可以确定,以殷典当时草草下葬的情况看,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宝藏。 他对所谓“墓藏”的事,本就是半信半疑,没什么希望,这时当然也就没什么失望,但却觉得有些冤枉。 黑妖蜂联盟现在与图海自治领这样一种敌对的情况,其实完全可以说是由所谓的“殷典墓藏”所引起。 如果当初鲜于通和褚遂没有因为“殷典墓藏”去图谋察罕小城,林聪和洪袖等人当时顺利地通过了黑妖蜂山谷,袭破了“双头蛟”寨,打败了那些山贼,很可能就会安安稳稳地守在洪家老堡,一心一意地炼药剂挣金币,也就不大会有后来的这些惊涛骇浪。 但没有那些惊涛骇浪,也就不会有黑妖蜂联盟现在这样的局面。 因此现在回想起来,林聪又觉得蒙受一些冤枉,其实也还是值得的。 前边突然传过来索吟的叫声:“林聪大哥,这个地方可以下去。”林聪闻声连忙过去。 林聪刚才在与“黑头”说着话沿石台边缘走动时,就已发现这个三四十丈宽阔的石台,足有四五十丈高,但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树桩一样,四周陡峭光滑之极,几乎是九十度上下。 但索吟发现的这个地方却要缓一些,中间又有突起的岩石,可以供落脚攀爬。 转头望过去,就在先前众人呆的地方,几位祖奶奶、奶奶与赫连小烟聚在一起,正在嘀咕着什么,几人的几只魅仍在山坡上、树林中四处乱飞,但显然是没有发现什么。 这里的树林这么茂密,地面上估计枯叶、杂草也是厚厚一层,只靠魅,是难以找到什么的,必须钻到树林里去寻找才成。 于是在林聪的招呼下,众人便都聚了过来,由林聪打头,索吟和赫连小烟随后,祖奶奶和六位奶奶在后压阵,慢慢溜了下来。 下面的树木普遍的都要有十多丈高,又从四周紧紧靠着石台。众人下到石台底部后,就觉得光线暗了许多。 放眼望过去,一两抱粗的大树随处可见,林中灌木、杂草、藤蔓缠绕,一直延伸到石台下,有不少的藤蔓攀爬到了石壁上。众人好不容易才在紧靠石台的一个好几丈高的大石块上,才找到一个藤蔓稍少可以立脚的地方。 林木藤蔓这样茂密,恐怕只有原始森森才会有这样的情况,“黑头”先前曾说自赫连宙死后,这个地方就再没有人来,看来被他说准了。 否则的话这个地方有传送阵,可以提供便捷的交通,怎么也不至于这样荒无人迹的。 在这样的环境中,要找到一个传送阵可不容易。林聪连忙手扶剑柄,向“黑头”询问传送阵的方位。 六个奶奶突然“嘎嘎”笑了起来,笑声中每人打出光团,又变出了那个大爪子。 这个爪子颜色、形状与先前抓赫连小烟时并无什么不同,但现在却变得超级巨大。 爪子的手掌展开,足足笼罩了四五丈方圆,每一根指头都有一两丈那么长,有“双头铁蛟王”的身体那么粗。 在六个奶奶的“嘎嘎”怪笑声中,这超巨大的爪子升上半空,然后猛地向离石台不远处的树木抓下。 “稀里哗啦”一片声响,林聪又看到暗沉沉的林中有几只松鼠一样的小型妖兽被惊得乱蹿。 待得那超巨大的爪子再向上提起时,却深深地插入了一棵大树的枝叶中,紧紧地扣着树冠。 那大树的主干约有两三尺粗,上面还缠绕着密密匝匝的藤蔓,但却被这爪子连根拔起。 “林聪大哥!林聪大哥!”索吟突然急叫起来,“这是‘寒铁紫枥’,造破城槌用的!这么粗的一棵,截出的圆木板子,要比前几天独孤老爷子用的,大上一倍,就能把破城槌的射程,也提升一倍。我听老爷子说过的!” 林聪一愣,随即大喜。 “寒铁紫枥”他自然是知道的,“寒铁紫枥”的尺寸可以影响破城槌射程的事,他也听独孤风云说过。 但独孤风云还说过,作为破城槌配件的圆木板,必须从树干上截下来时就是整块的,拼接的绝对不成,因为那样魂力就顺畅地贯通,在上面刻划的魂阵就达不到要求。 独孤风云制造破城槌所用的圆木板,全都是从狼骑士那里缴获的,是来自额尔古帝国,共有二百多块。 额尔古帝国不知是为了以后指挥上的便利,还是因为找不到更大更粗的“寒铁紫枥”树木,那些圆木板全都是尺半的直径,就如同是一个模子加工出来。 眼前这棵大树的直径却足有两三尺,这只是六妪随手拔出的一棵,林中同种的、更粗的必定还有,应该有很多。 林聪并未见过“寒铁紫枥”这种树,但想来索吟不会没把握乱说。这样一来,不仅接下来再造的破城槌可以大幅提升射程,有了这个地方,黑妖蜂联盟也就有了充足的“寒铁紫枥”资源,不必再满世界去搜寻购买了。 高兴之余,他正待向索吟确定一下眼前的这棵大树究竟是不是“寒铁紫枥”,六个奶奶拉起大树带动藤蔓,本来攀爬在石台低部的大片藤蔓也被拉起,露出一个丈许高的石洞。 洞口地面上有几颗细小的紫点,如紫晶般闪闪发亮。 林聪先还以为是妖晶,但妖晶罕有紫色的。 林聪想到了一种东西:魂珠!“黑头”通过短剑吸了灵魂后凝成的魂珠,就是这般的米粒大小,闪闪发亮,也是紫色的。 但这里怎么会有魂珠出现?而且是好几颗。 难道是同时有好几只“黑头”的同类“小巫魔”死在这里,留下了魂珠?甚至这个山洞竟然是一群“小巫魔”曾经的巢穴,里面还有更多的魂珠? “小巫魔”在这个异世,几乎就如前世的龙,虽然人人都知道,并且成了图腾,并且“小巫魔”形状的器物随处可见,但真正的“小巫魔”,却是罕见得很! 原本因为“黑头”又收回了一颗眼珠子,林聪对于魂珠并没如何放在心上,需要时就去吸好了,吸了再让“黑头”凝,那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但等到真的要去这样做时,却又发现远不是这么一回事:一来怕人发现,不敢大肆吸;再者高手难觅,寻常的三级巫师,要吸多少才能凝成一颗魂珠? 再者,他还真的下不去手。 现在回想起来,他也有些奇怪自己在大萨满庙的铁木尔峰上时,为何能吸得那么畅快。难道那些家伙都是高手,自己压力大,因而才没了顾忌? 几天前与图海领一场大战,他一来是要忙其他的事,二来是心有顾忌,他只畏畏缩缩地吸了十来个人,还都是低等的巫师,距凝成一颗魂珠,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因此这时想到洞口的几颗紫点有可能就是魂珠,他也顾不上向索吟求证“寒铁紫枥”的事,向索吟摆了摆手后,立即跑下去捡起那几颗与魂珠一模一样的小珠子,同时左手抚上短剑,让“黑头”确认。 还没等“黑头”回应,他偶一转眼,就如同突然间中了定身法,保持着那样半站半蹲的姿势,木雕泥塑般呆住了。 191、凝魂大阵 左侧丈许宽的石洞中,从距洞口五六步处再往里,竟然堆的全是这种疑似魂珠的紫晶珠子,就如一大堆细小的、无用的石子般堆在那里。 在洞口这边珠子只是薄薄一层,但越往里去就越多,一直延伸到两三丈深的洞底,最高处竟达半丈! 林聪的感觉,这是就如同是一个储存这种紫晶珠子的仓库,只是大部分的珠子都已经运往他处了。但在往外搬运时,搬运的工人偷懒,剩下了三分之一没有搬走,就这样丢在了这里。 这若真的就是魂珠,蛮崽子的,那能炼制多少那种可以提升魂力的药剂!可以让多少人快速地提升修为! “啊!”索吟的惊呼声把他震醒了过来。 索吟也被这满洞的紫晶珠子惊得呆住了,问道:“林聪大哥,这……这是什么?妖晶?这是什么妖晶,紫色的,难道竟是空间系的妖晶?还这么多?” “这是魂珠!”林聪已经得到了“黑头”的确认,深深地吸气道:“就是几天前我用来炼制那种提升修为药剂的魂珠!小烟靠着药剂成了中等巫师!辛阿姨则成了高等巫师!这么多的魂珠,咱们可是……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可是”怎么,他没能说出来,只顾得傻笑了! 但他却并没有真的高兴傻,一边笑,一边就取出了两只戒指,一只交给索吟,一只自己拿着,对着成堆的魂珠猛装过去! 其实,让林聪高兴得差点傻掉的并不是这些魂珠,而是这个石台顶上的那个巨大的六方形魂阵。 这些魂珠,就是那个魂阵所凝聚出来的! 这当然是“黑头”说的。 按“黑头”的说法,一个巫师达到大巫这个级别后,他所考虑的,除了继续提升修为外,多多少少,心中都会有些成神的想法。 从大巫初位到中位,再到大巫高位,以至大巫巅峰,等级越高,这种想法自然也就越多。 但大多数的人都考虑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成神又岂是说说那么简单?虽然从古至今,各种有关这神那神的传说不少,但又何曾见过真的有哪个神在世人面前出现过? 但却有两个人考虑出了一些结果。这两个人就是殷典和赫连宙。 殷典炼制了“唯我独神”,创出了《唯我独神连环图录》,可以无止境地吸别人的魂力为已用。 从理论上说,他应该已经成功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将他的这些创举付诸实践,他就死了。 赫连宙其实和他走的是同一个路子,也是吸纳他人的魂力为已用。 据赫连宙研究所得,一个巫师死后,他的魂力虽然散入空气中,但并不是立即就分解成各种元素微粒,而是仍然可以存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可以聚在一起像烟像雾一样到处飘动,以至于飘散到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 根据这个研究,赫连宙就在这里布设了这个大型的魂阵,目的就是搜集、转化这些无处不在的魂力,并凝成魂珠,为已所用。 赫连宙的意图,就相当于将殷典的“唯我独神”与《唯我独神连环图录》合而为一。 但结果却让赫连宙大为失望:这个他花费了大量心血的大阵,虽然能够凝出魂珠,但只能凝炼不能转化。凝出的魂珠,所蕴含的仍然只是混合魂力,并不能直接为他所用。 他本打算继续对阵法加以改进的,但先是本尊被“黑头”吸了,“分身”也因为没有了魂力支撑,被困于黑井堡中。 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魂珠都是奇珍异宝,随便一颗拿到外面市场上,恐怕都能换到几千枚金币。因此无论谁见到了,都会珍而重之地收起来,断不会让它像无用的石子般堆在这里。 现在这山洞中成堆的魂珠,只能说明一种情况:在这里的人都离开之后,这石台上的凝炼大阵仍然运行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半年或者是一年、两年,甚至是十多年,一直到赫连宙当初在魂阵中注入的药剂消耗净尽。 而且此后再无人来到这里。 这也就意味着,上面的这个凝炼大阵很可能仍然是完好的,只要再重新注入药剂,就能重新运转,就能重新源源不断地产生魂珠。 林聪甚至想到魂珠多了,自己人用不完,就索性拿出去卖,换来金币买盔甲、兵器,装备联盟卫队。 骤然见到这么多的魂珠,索吟当然也是震惊、高兴,但却没有像林聪这样震惊到痴、高兴到傻。她很快就平静下来,一边忙着收魂珠,一边好奇又好笑地偷看不住“呵呵”傻笑的林聪。 两人将洞里的魂珠收拾得一干二净出来时,六位骨瘦如柴却又无比剽悍的奶奶已在外面清理出一块十多丈长的空地。 被拔掉的大树以及灌木藤蔓都放在空地的两边,空地仍在向前延伸,延伸的方向,直指前边里许外的那道黑石岭。 林聪初时还以为她们这么大张旗鼓地拔树是为了寻找传送阵。 按常理,传送阵都是刻划在石质的地面上,在这灌木、杂草、藤蔓覆盖了地面七八尺的地方,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找到。 林聪已问过“黑头”,通向玄阴城黑井堡的传送阵,就在左前方的那个角落里,要想回黑井堡,只需沿着粗一些的树枝跳过去就成,以众人的身手,这并不难做到。 但为了保住“黑头”存在这个大秘密,林聪可不敢对众人说起这事。 不过,他很快地又发现,六个奶奶和旁边的凌玉祖奶奶,或许并不仅仅是为了寻找传送阵。 每逢六人拔起一棵藤蔓缠绕着的大树,总要停上一停,用那个巨大的爪子抓着大树抖上几下,将藤蔓树根缠着的东西抖下来,然后才将大树慢慢地放入旁边的树林里。 同时几个人的好几只魅,也在刚刚清理出的地面上慢慢地飞,甚至赫连小烟也跑过去,在只剩杂草的地面上,分开杂草,东瞅西看。 这分明是在搜寻传送阵之外的东西,否则传送阵占地至少也要有一两丈,哪用得着这么仔细地找。 林聪立即就想到,凌玉是不是在外边遍寻儿子不到,就怀疑赫连宙把他藏在了这里?现在就是在试图搜寻儿子的踪迹? 她与赫连宙毕竟是夫妻,按“黑头”的说法,赫连宙早在圣魂教刚刚创立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个基地,虽然刻意地瞒着她,但长时间与她生活在一起,毕竟会露出一些端倪。 但在赫连宙活着的时候,凌玉虽然怀疑有这个基地的存在,并且怀疑赫连宙将儿子藏在了这里,却是不得其门而入,现在终于进来了,当然就要仔细搜寻一番,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凌玉现在那一对猿眼中所流露的一丝紧张与凝重,似乎也能够印证林聪的这个猜测。 于是林聪马上手抚剑柄向“黑头”询问,赫连宙当年果然是将儿子藏在了这里。 原来当时因为教主大位的传承问题,凌玉母子与赫连宙闹得很激烈,再加上那个小老婆从中搅和,几乎就到了父子、夫妻反目成仇的程度。 赫连宙虽然为了避免圣魂教的分裂暂时退让,但对凌玉母子已是愤怒之极,因此将大儿子拿下后,虽然没有“虎毒食子”,却打散了他的魂力,将他囚禁在这个魂偶基地里。 具体位置,就在北边山腹内的一个洞窟中。 那洞窟距地面过百丈,凌玉的儿子没有了魂力后,根本就没法下来。赫连宙只是每隔几天,传进来一些食水,由一个用狂信徒炼制成的魂偶,乘了大型的妖禽魂偶送上去。 而在赫连宙与殷典双方激烈厮杀的那天,这里的狂信徒魂偶也都按赫连宙的命令,携带了赫连宙为他们配备的三发强弩参加了厮杀,许多魂偶也因此被毁。 负责为凌玉儿子送食水的那个是不是被毁实在难说,但即使安然无恙,在没有赫连宙命令的情况下,它恐怕也不会将凌玉的儿子私自放下来。 这样一来,在赫连宙及“紫睛黑骷髅”一个死亡、一个等同于死亡,因而根本无法再到这个基地来向它下达命令的情况下,凌玉的儿子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同样因为牵涉到“黑头”存在这个大秘密,这些情况,林聪一个字也不敢向凌玉说。 随着一棵棵大树被连着藤蔓连根拔起,地面上稀疏下来的草丛中、翻起的泥土中,各种蛇虫乱爬,又不时地发现骷髅、枪剑、盔甲、魂器等,还发现了一头魂偶,这是一头黄猿魂偶,只比紫猿低了一等,相当于十级的妖兽。 那些枪剑、盔甲,当然都已经锈蚀成了残片,但魂器由于是用特殊材料炼制而成,擦去上面粘附的泥土之后,便仍是光亮如新。而且连续发现的三件魂器,全都像刚炼制出来一样,是无主的,拿过来就能用。 林聪明白,这一定是因为时间太久了,其原主人所留下的精神烙印已经消散。 另外,那头黄猿魂偶,同样也是因为经过药剂炼制过的缘故,不仅没有腐烂,而且因为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味,也没有遭虫蛀兽咬,仍是完好无损。 只是,其中已经探察不到灵魂的存在,这自然是因为太长时间缺乏魂力的滋养,原本所植入的灵魂已经彻底的枯萎消亡。 林聪偷眼观察,见凌玉对这黄猿和魂器毫不在意,也就在对这里会出现魂器和魂偶,装出一番大惊小怪的样子后,毫不客气地收了起来。 同时,他也和索吟一起,拉住赫连小烟问了问,知道自己猜测不错,凌玉确实是在寻找儿子的踪迹。于是问明了她们所搜寻的几件物品之后,也加入了搜寻的行列。 六个奶奶确实剽悍无比,仅用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就从石台至里许外的黑石岭,开出了一条两三丈宽的通道。 其间自然又发现了不少魂器和魂偶,而且越接近黑石岭,魂器和魂偶就越多,还有几具人形的魂偶。对这些魂偶和魂器,凌玉和六个奶奶都只是扫过一眼,发现并不是自己所要找寻的东西后,便不再理会。 但林聪却知道这都是宝贝,自然是全都毫不客气地收起。 林聪把自己的魅放上天空看了看,这道黑石岭高、宽倒与玄阴城那里的差不多,但往两边去,可就要长的多了,估计都要有两三里那么长。 林聪没有征询“黑头”的意见,就猜到这条黑石岭很可能是一座大型黑石堡的一条边,赫连宙当年发现的这个基地,应该就在这座大型黑井堡内。在后边及左右两边,应该还有三条这样的黑石岭,围成了一个天然的正方形。 只是,因为左右两侧里许外就是陡峭的山坡,左右两边的黑石岭,很可能是埋在山坡下。 在六位奶奶拔去了最靠近黑石岭的一棵大树,并清除了一些藤蔓后,众人发现紧靠着十多丈高的黑石岭,出现了一块丈许方圆的、与黑石岭连在一起的石质地面。 这石质地面也是玄阴石,表面平坦如石板,几乎刻满了各种奇怪的符号和花纹。 众人立即意识到,这一定是一座传送阵。 192、刻骨之恨 众人没怎么寻找,就在黑石板的一个角上,发现了一个圆形的凸起石柱。石柱径约寸许,是青灰色的,与石板其他地方的颜色绝然不同,明显的不是一体。 上前拿起石柱,玄阴石板上就出现了一个凹洞,约有一两寸深。 很明显,这青灰色的石柱应该是由妖晶加工而成,是用来催动传送阵运转的,只不过现在它内部的魂力耗尽了,传送阵才沉寂了下来。 林聪向石柱内注入了少许魂力,青灰色的石柱渐渐地重又亮了起来,发出了晶莹的晕光。 把有了魂力的妖晶柱塞回那个凹洞,玄阴石上那些符号和花纹全都亮起了淡淡的晕光。 传送阵重又开始运转了。 林聪从地面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投到了传送阵中,小石子转眼不见,自然是被传了出去。 但几个人互相看了一阵,包括六个胆壮气豪的奶奶在内,没有谁敢踏足到传送阵上去。 谁也不知道这个已经存在了两、三千年的传送阵,会把人传送到什么地方去。 在传送阵的彼端,有可能是玄阴城的黑井堡附近,但也有可能是茫不可知的其他任何地方。 林聪却知道绝对不会是玄阴城的黑井堡。 林聪输入妖晶的那少量的魂力很快耗尽,传送阵重又沉寂了下来。 凌玉沉吟了一阵,又通过赫连小烟,让六个奶奶在这传送阵的周围,开出了一片径约十多丈的半圆形空地,又让众人在空地上仔细搜寻。 目的当然是想寻到一件标志性的物品,可以用来确定这座传送阵的目的地。 但除了发现一批魂偶和魂器外,一无所获。 凌玉于是索性放弃了在这里的寻找,又让六人靠着黑石岭,向左侧开路前进。 幸好向那边去,二、三百丈外的角落里,便是通往玄阴城的传送阵,林聪于是也不说什么,只是安心地跟在后边,一边寻找凌玉让寻的几件物品,一边安心地收拾时不时发现的魂偶和魂器。 六个奶奶当真是老当益壮,忙活了这么好一阵后,明显地魂力仍然充足,精神也依然充沛,又用了大约一个时辰,来到了林聪期待已久的那个角落里。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从太阳的位置看,这里应该是这座大型黑石堡的东北角。在东西、南北两道黑石岭的交叉处,静静地靠着一座同样是丈许见方的传送阵,传送阵的一角同样也有一个凸起的晶柱。 林聪知道这座传送阵的彼端就是玄阴城的黑井堡,只要向那个晶柱中注入魂力,传送阵运转起来,大家就可以回去了,但他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不说,别的人自然不会知道,于是凌玉继续让六个奶奶在这附近拔树开辟空地。 又有不少的魂偶、魂器和骷髅现身。 林聪在忙着收拾魂偶和魂器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凌玉良久地伫立在一具骷髅前,一动也不动。 林聪先是诧异,但很快明白过来,凌玉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急忙靠过去。 大概是由于被方才六个奶奶拔树时所带动,这具骷髅有一条腿已经不见了,但其他部分保存还算完好。 在这具骷髅的右腕上和右手食指上,分别有一个手镯和一个戒指。 这很明显的应该是两件魂器,也像其他的魂器一样晶莹剔透。手镯是淡黄色的,但黄色中又带有血色的纹缕。戒指是漆黑色,就如玄阴石的那种漆黑一团。 林聪很快地就意识到,这具骷髅很有可能就是凌玉的儿子,或者就是赫连宙。 其他人也都看到了凌玉的异状,也都围了过来。 凌玉伸手示意了一下,赫连小烟上前将骷髅手指和手腕上的戒指、手镯全都取下来。 凌玉立即就抬腿踹出,一连几脚,眼前骷髅顿时枯骨四散乱飞。 凌玉决不可能如此对待自己儿子的遗体,那么这具骷髅就只能是赫连宙,因为儿子的事,凌玉显然已经将他恨到了骨头里。 而凌玉的儿子,很可能是困死在山腹的洞窟中了。 从赫连宙的尸体出现在这里的情况来看,那天在厮杀的过程中,很可能是随着殷典一方众人的分头逃出,赫连宙一方尚能动手的人和魂偶也都紧随着追了出去,诺大的基地中只剩下无法移动的伤者和死者。 但由于追出去的“紫睛黑骷髅”失去了魂力,等于是重新变回了死尸,这个基地就等于是被封闭了,所有的人都无法再回来。 殷典就是从这个传送阵逃走的,赫连宙应该就是追到这里,被“黑头”吸了,随后就一直躺在这里,慢慢地变成了骷髅。 这具骷髅既然就是赫连宙,那么,刚才赫连小烟摘下来的戒指与手镯,其中一件就必然是“山河罩”! 林聪顿时心里火热起来,寻思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让凌玉把它送给自己。 其实凌玉如果收回了赫连宙的灵魂,重新炼制之后,同样也就有了进入这个地方的能力,“山河罩”对于她,其实就是可有可无之物。 她既然成了赫连小烟的祖奶奶,而自己与赫连小烟的亲密关系,又是她亲眼所见的,想办法让她把一件可有可无之物送给自己,并非没有可能。 但还没等他想出办法,赫连小烟就靠到他身边,道:“林聪,祖奶奶让我把这个给你。她说这个戒指叫什么‘山河罩’,是一件传送魂器,可以把人和物传到这里来,你也可以凭着它到这里来。” 林聪顿时又惊又喜,却又故意大惊小怪地道:“传送魂器?这个世上真的有传送魂器!” 赫连小烟却又甜甜地笑道:“不是你想像的那种,祖奶奶说是只能传送到这个地方来,而且是单向传送,要回去的话,还得走传送阵。不过她还说,这个地方是个宝地,很有用的。” “只能传送到这个地方来?”林聪因为听“黑头”说过,早就知道,但他继续装,又道:“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啊?不过有用倒是真的,只是魂偶和厉害的魂器,就已找到了那么多。”一边说,却一边老实不客气的接过戒指,输入一缕魂力认了主。 这时光线完全暗了下来,再搜寻什么东西已不可能,凌玉就带着众人回到角落的传送阵那里,让黑奶奶取出传送阵一角已经没有了魂力的妖晶柱,开始向里面注入魂力。 黑奶奶十级巫师,注入魂力的速度当然要比林聪快得多,妖晶柱很快亮了起来。 但直到她显得力竭,似乎魂力已经耗尽,凌玉才让她停下,将注满了魂力的妖晶柱重新放入传送阵。 很显然,她已经认定这个传送阵就可以回到黑井堡,准备带着大家回去了。 她能有这个判断其实并不奇怪。 当年赫连宙带人突袭殷典的皇宫,许多人突然消失,然后有七个地方出现了殷典的亲信,现在再结合这里的情况,很容易就能想到: 当年赫连宙一定是用“山河罩”将人传到了这里,然后在这里展开厮杀,再然后殷典一方的人分从七个传送阵逃到七处地方,演变成现在的六个元素王国和额尔古帝国的炼魂教。 在厮杀的过程中,赫连宙必然是紧盯着殷典不放的,那么赫连宙伏尸的地点,一定靠近当年殷典外逃时所通过的传送阵。 殷典最后现身的地点,许多人都知道;凌玉是从那时一直活到现在的老怪物,更不可能不知道,因此猜出这个传送阵的传送目的地,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 传送阵的彼端果然就是玄阴城的黑井堡,具体的地点就在大石屋的门前。 赫连宙的那个基地必然距离玄阴城这里远到了极处。因为那里现在才是傍晚,玄阴城这里竟然已经是半夜了。两地之间竟然存在着多达半夜的时差。 林聪先前所料一点也不差,刚回到这边,凌玉就将赫连宙的分身灵魂要了过去,自然是打算想办法重新炼制,甚至是想取得赫连宙的记忆。 林聪却不敢在这里多耽。 他原本是和赫连小烟、索吟一起到这里捉拿溃兵的,却莫名其妙地失踪。自己的那些亲兵寻不到自己,回报之后,辛大姑必然会与“炼魂令”联系起来,担心像上一次被萨满教相祖派捉拿一样,又被什么厉害的敌人拿去了。 因此,在向凌玉说明了情况之后,他将赫连小烟留在这里,让她在这里陪着凌玉,同时让她乘夜多练几遍功法,为凌玉储存一些魂力。 凌玉却通过赫连小烟转告,说她明天准备继续到基地里去清理搜寻,要林聪早一些过来。 凌玉虽然拿去了赫连宙的分身灵魂,但她现在只能使用赫连小烟的魂力;限于赫连小烟的中等修为,即使可以通过魂阵等特殊的方法来重新炼制,但也没法在“紫睛黑骷髅”布设比较复杂的魂阵,无法将它炼制成可以发射巫术的器偶。 因此,她也无法激活赫连宙分身灵魂的传送能力。 在赫连小烟成为高等巫师之前,凌玉要进入基地,就必须依靠林聪。 林聪早料到了这一点,毫不迟疑地答应后,与索吟一起匆匆赶回居住的玄阴火堡。 辛大姑等果真将他和索吟、赫连小烟的失踪想到了“炼魂”上去,早就与褚遂等急得了不得,见他和索吟回来,自是又惊又喜。 在听他简略述说了这半天半夜的经过之后,辛大姑与褚遂二人在吃惊、震骇之余,俱都是大喜过望。 林聪知道他们高兴的原因。 193、喘息之机 几天前,联盟卫队对图海领“平北军”的大战虽然大获全胜,并乘胜占领了玄阴城,但几个人都知道,这一战也给黑妖蜂联盟带来了一个大祸患,很有可能引来一个难以抵敌的敌人。 这一战能够取胜的决定因素,其实就是破城槌的大规模使用,打了“平北军”一个措手不及。 用不了多久,黑妖蜂联盟拥有大量破城槌的消息就会传开,消息传到天显帝国的帝都,那边立即就会明白独孤风云就躲在黑妖蜂联盟,甚至还会将那批裁判武士的失踪,归究到黑妖蜂联盟。 因此,快则三到五个月,慢则半年到一年,天显帝国就一定会寻上门来。 怎么应付,林聪还有辛大姑、褚遂等人却是一点谱也没有。 但凌玉的出现,却很有可能帮助黑妖蜂联盟度过这一难关。 无论凌玉与赫连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总是赫连宙的元配妻子、圣魂教有份参与创教的太上长老、天显帝国的太上圣后。 天显帝国现在的皇帝,怎么说也要叫凌玉一声“圣后”的,至少表面上要对她恭恭敬敬。 只要凌玉不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天显帝国当今的皇帝,就断不敢拿她怎么样,其他的人就更加是屁也不敢放一个。 独孤风云的事,在天显帝国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凌玉要庇护独孤风云,自然也就不算太出格。 因此,有凌玉挡在这里,天显帝国估计就只能干瞪眼了。 至于杀死那些裁判武士的事,就更是可大可小,又是死无对证,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一场天大的麻烦,让众人想不到解决办法的麻烦,有了被轻松化解的可能,辛大姑和褚遂众人又怎能不喜出望外。 与天显帝国所能带来的巨大压力相比,图海领可能的进攻,其实已经不能算是麻烦了。 图海领本来就政局不稳,内部分成了三块,争斗甚剧,在经历了一场大败仗后,父子三方之间,必然是互相指责埋怨,再想联合出兵并非易事;即使勉强联合起来了,也必然是貌合神离,相互之间难以配合到一起去。 与之相反的,黑妖蜂联盟占据了玄阴城后,实力进一步壮大,只要能够整合巩固一番,稳住阵脚,已经足以与图海领相抗,再非昔日那连几伙山贼也无力应付的小不点。 说起整合巩固,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 首先是对联盟卫队,林聪准备重新进行整编。这次整编,因为并没有什么迫在眉睫的威胁,要真正的整编,不能再向前几次那样重新编排一下了事。 林聪对此的总体原则是,规模无论如何不能再扩大,而且说不定还要缩小一些,当初在盘山小城,上官、古、殷、顾诸堡征来的人,要汰弱留强地裁掉一些。 不过这个事情非常繁琐,林聪并没打算亲历亲为,他打算交给索吟来做。 索吟做过军事教官,这种事情应该是最拿手的;并且她是魂偶,晚上不需要睡觉,正好找些事情烦烦她,免得晚上无事时寂寞。 联盟卫队的服饰也应该统一一下,那不仅是看起来顺眼,更重要的是让士兵们觉得自己是在一支正儿八经的队伍里,多少增加一些归属感和纪律意识。 武器装备就更重要。要彻底改变许多士兵还以猎叉木棍做武器的情况。 林聪准备按这里通行的做法,把联盟卫队分为剑盾兵和弩兵。剑盾兵要每人有盾牌、短剑和三把投枪;弩兵则要分别装备三发弩和射程比较远的大弩。 玄阴城原本是三少爷鲜于通所控制地盘的中心,相当于他这个小王国的首都,还是比较繁华的。林聪已经打听过了,这里仅仅装备作坊就有三家,懂得做三发弩的工匠也不少,各种装备都要尽快赶制。 当然了,这事虽是军务,却又涉及到其他方面,就要有辛大姑和褚遂这两个长老出马了。 但在这些事情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现在距林聪带人占领“双头蛟”山寨,进而攻占上官、古、殷、顾四堡以及盘山小城,已经足足的一个月了。当初在强征这些地方的民众编入联盟卫队时,他可是许诺每月都要发金币的。 这个许诺若不兑现,对军心士气的打击可是大过了天! 幸好占领原阳小城有大约两万枚金币进帐,而占领了玄阴城后,更是从玄阴六堡的库房里搜刮了超过十万枚的金币,足够应付联盟卫队所有士兵的报酬。 不过,在给士兵发过晌之后,再加上装备的事,黑妖蜂联盟在财政上势必要再次变成穷光蛋,下个月的兵晌仍是没有着落。 还好有好消息。 巫媒的消息。 据辛大姑说,主要是出于保密的考虑,她已经决定将巫媒作坊建在“双头蛟”山寨。 那里的土地不宜耕种,方圆百多里内没有村堡,平常只有一些猎人、药农会到那里去,只要再采取一些安全上的措施,即使将来作坊红火了,也决不至于被偷走配方的。 辛大姑还说,当初她在离开盘山小城时,派往“双头蛟”山寨的人员就已经出发; 另外,她的师叔云岚,也在浮苍高地也组织了不少人,也都经地下河到了“双头蛟”寨,人手方面不成问题,目前各种巫媒的制作都已展开。 同时,这一段时间里,原本在盘山小城任主祭的野萨满铁妮,也带了各种巫媒样品,不停地奔走各处,大力地宣传,使得黑妖蜂联盟的“伦祖”牌巫媒不仅在联盟所控制的区域,就是在北边的上谷、中谷、下谷三城,在西南方向“五城联盟“的地盘内,都引起了广泛地关注。 甚至铁妮在“五城联盟”的扬佳城宣传时,还当场得到了首个两千多枚金币的订单。 林聪对巫媒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在内心之中,把巫媒当成了解决黑妖蜂联盟近期财政困难的主要手段。因此,他虽然对自己提供的配方极具信心,但对于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就打开市场,还是颇有一些忐忑的,听了辛大姑所说的消息后,总算心里安稳了些。 他当然也明白,要从根本上解决黑妖蜂联盟的财政困难,仅靠巫媒当然不成,必须全面加强联盟各方面的建设。但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需要细致的水磨工夫,需要慢慢地想办法。 林聪回到玄阴火堡时就已经是后半夜了,向辛大姑等说了在黑井堡的一番奇异经历,再就几件事情商议一番,天就亮了。 因为林聪待会儿还要到黑井堡去,辛大姑就与褚遂、索吟各自去忙活。 索吟除了原本的事情外,又有了一个新任务:暂时担任家族驽兵团的首领。 从“魂偶空间”回来后,紫敖神君并没有再次把敖霸凝出来、放出去,家族驽兵团自然也就没有统领了,只好暂时让索吟先去。 为了让索吟能够胜任,紫敖神君又通过林聪,将《山风飘摇》相关的一些信息,直接打入了索吟的记忆里。 回想这次在“魂偶空间”,其实是挺危险的:只要再迟得片刻,赫连宙就能完全控制了凌玉的紫猿。 那时他指挥凌玉杀了林聪,实在是轻而易举。那样不但林聪完蛋,紫敖神君也就只能成为一个亡灵,而且是一个精神力强弱只有四级的亡灵。 这样的一个亡灵,从生存能力上来说,与其他四级巫师的灵魂已经基本上没有了什么不同,那样等待着紫敖神君的,也同样只有完蛋一条路。 林聪猜测,紫敖神君大概是不愿再冒这样的风险,才将改造后的生命女神神念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吧。 辛大姑、索吟几人离开后,林聪练了几遍功法,再小睡一觉后,就已到了中午,连忙赶往黑井堡来。 凌玉现在也与索吟一样,是不用睡觉的。祖奶奶不睡觉,六个奶奶与赫连小烟自然也睡不好,因此林聪到时,几个人都已经在等着他了,六个奶奶还你一句我一句地埋怨他来得迟。 林聪自然是连忙陪着笑脸,让众人聚在一起。 但在准备传送时,他的心里在好奇的同时,却又有些茫然,有些紧张。 这种传送魂器,他可是第一次用,将自己和众人传送到那边大型的黑堡里是肯定的,但具体的什么位置,林聪可就完全没有谱了:说不定是半空中,说不定是树林里。 而且先后向“黑头”和凌玉两个老怪物问起时,他们也均表示没用过,不知道! 林聪心大心小地把戴着传送戒指的右手伸在自己和众人中间,像操控其它的魂器一样输入不多不少的一缕魂力,一个淡紫色的、不仔细看就不大能看得出来的罩子出现,将众人全都罩在其中。 眼前一暗再明之后,林聪发现这里才刚刚清晨,众人仍然在昨天来时的那个石台上,但却在石台的边缘处,再稍稍往外一些,可就要有人掉下去了。 但幸好不是在半空中。 林聪猜测传送过来的大致位置,应该是可以掌控的,否则当初赫连宙用这个把敌人传进来时,如果敌人每次出现的位置都是不可捉摸,那即使这里魂偶多,恐怕要将敌人制伏拿下,也都需要手忙脚乱一番。 不过要做到落点可控,显然要经过一番练习和摸索。 循着昨天的路线下了石台,众人都把目光转向凌玉,看她打算从哪个地方开始清理拔树。 赫连小烟突然“咦”了一声。 194、巫中霸王 林聪随着赫连小烟的目光望过去,就在昨天发现“魂珠”的洞口外不远处,有一只肤色乌黑且沾了不少泥土的胳膊从草丛中露了出来。 经过了两千多年的漫长岁月,这里所有的尸体,都早已化成了枯骨,还能带有肉和皮肤的,就只能是魂偶。 赫连小烟走向草丛,伸手去拖魂偶,林聪也过去帮忙。 同样由于时间太过长久,这里发现的所有魂偶,无论是用人炼成的,还是用妖兽炼成的,其中所植入的灵魂全都已经枯萎死亡。 魂偶没有了植入的灵魂,至多就只能算是最低等的僵尸,除了特殊的如双头铁蛟、猿类外,其实已经没有大用了。 其中用人炼制而成的魂偶如果没有了灵魂,就与单纯的死尸差不多,就更是没用了。到哪里不能去寻一具尸体呢? 但这些魂偶,大多数都是赫连宙炼制的,据“黑头”说,赫连宙炼制魂偶所使用的药剂和手法,都要远远比其他人高明,身体的坚韧程度,要比普通的魂偶强上很多,即使没有了灵魂,还是颇具价值的,这样丢了未免可惜。 因此发现了魂偶之后,林聪全都是一一收起,反正他又是手镯又是戒指的,多带几具魂偶,也并不能算是什么累赘。 但刚走了两步,赫连小烟却又“咦”地一声站住了,满面诧异地转向林聪道:“这个魂偶,竟然还有灵魂!” 听赫连小烟这么一说,林聪也大是奇怪:“难道除了赫连宙之外,竟然还能有人保持数千年灵魂不灭?难道也是一个老怪物?” 试着释放了一缕魂力过去,果然在草丛中应该是魂偶头部的位置,发现了一处稍为强些的能量波动。看来赫连小烟说得不错,这魂偶果然是有灵魂的。 林聪忍不住道:“小烟,你送些魂力过去试试。要小心一些,如果有什么不对,就马上把魂力停下。” 按“黑头”先前所讲述的殷典与赫连宙双方冲突的经过,这里的魂偶,虽然有殷典的人所带过来的一部分,但绝大多数,都应该是赫连宙所炼,因而赫连小烟也应该能够控制指挥。 但既然有可能是老怪物,那说不定也会有一些古怪,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不过任凭他再是老怪物,只要赫连小烟发现不对就停止魂力输送,没有了魂力支持,他就再也作不了什么怪。 赫连小烟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那个魂偶,自然是开始输送魂力。 草丛中并没有动静。 莫非这灵魂虽然还没有完全枯萎,但也已经衰弱到了极点,即使有了魂力,也难以控制身体了? 赫连小烟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哼”了一声。 林聪急转眼向她瞧过去,发现就在这转瞬之间,赫连小烟脸色变得颇为苍白,那是魂力大量损耗的表现。 林聪自己为索吟储存魂力,每次向妖晶内大量注入魂力后,据见过的沙灵儿和赫连小烟两人说,就是这个样子。 林聪急忙扶住赫连小烟,问:“小烟,你怎么了?” 赫连小烟喘气甚急,道:“我……我……” 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前面魂偶所在的丈许外的草丛上,突然出现一只七八尺大小的黑灰色爪子,挟带着“呼呼”的风声,向这边疾抓过来。 林聪早就有所提防,这爪子虽然来得既突然又迅速,林聪仍是拉着赫连小烟及时避开。 不料爪子竟然变个方向跟踪抓来,同时前面草丛中一个高大的人影跳起。 这人全身赤祼,身上包括脸部的皮肤都是紫青色,阴森森地颇为吓人。 这分明就是一头魂偶,它全身上下挂着好几根藤蔓,还粘着杂草、泥土,如一个魔神般,从草丛中大踏步向这边跨过来。 风声劲急,一个色彩斑斓的影子从侧面冲过来,挥拳砸在爪子上,将爪子砸散,跟着向那魂偶冲了过去,转眼便与魂偶缠斗在一起。 这是凌玉的紫猿。她虽然成了猿身,但回到玄阴庙这边后,仍是寻了一件六色花袍穿上,就像仍是人身一样。 凌玉与那魂偶出手俱都快极,身法也是快极,便如两道旋风一般绕来绕去,其间传来“呯呯啪啪”的交手声,但以林聪的眼力,也看不清双方出手的过程,只看得出一道是花影,一道是黑影。 六个奶奶从两人旁边绕过,慢慢逼上去,却不敢胡乱出手。 赫连小烟却是一脸惊骇地转向林聪,颤声道:“林聪,祖奶奶说,那……那是铁木尔!萨满大帝铁木尔!” 即使以林聪的胆大,也是吓得身子一抖。 按“黑头”所说,铁木尔被殷典和赫连宙率人围攻而死,后又被赫连宙炼成了魂偶,难道赫连宙竟是将这样一个有“巫霸”之称的人炼成了一个“分身”? 很可能就是这样。 这个铁木尔魂偶明显地是有自主意识,他刚才分明就是要捉拿赫连小烟,企图将他的这个动力之源控制在手,好持续不断地为他提供魂力。 但是,现在和铁木尔拼斗的,可是紫猿状态的凌玉啊! 看凌玉的出手,分明是为了成为紫猿魂偶,专门学习了一种厉害的武技。 以凌玉几千年的见闻阅历,她所学的武技,恐怕不会弱于索吟得自古墓的那一套,能够将紫猿的长处充分发挥出来。 但是,赫连宙的这个“分身”铁木尔魂偶,竟然能够和现在的凌玉打成了平手,丝毫也不落下风! 它又怎么会这样厉害? 是赫连宙对铁木尔的身体进行了特殊的处理,使这具身体变得像紫猿一般坚韧,力气像紫猿一般大? 这似乎不大可能。赫连宙如果能够将一具普通的尸体炼得这样厉害,炼得能够与大巫级高手相抗,那他多炼制一些这样的魂偶,圣魂教早就一统整个大陆了! 难道是得益于《六合八荒任纵横大法》,铁木尔已经窥得了一些神的手段,可以将身体锤炼得如同始祖原鳄一般厉害? 这样说,他岂不就成了半神? 但林聪这时可不敢细究,这些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就立即对赫连小烟说道:“快,快停下魂力的输送!” 赫连小烟无辜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早就停下了呀!只是,它竟然能够主动吸走我的魂力,刚才一下就吸走了好多!” 林聪顿时目瞪口呆:赫连宙炼制魂偶的手法竟然如此高明?竟然能够让魂偶主动去吸取魂力?但没听“黑头”说过啊! 急忙手按短剑问“黑头”,“黑头”却说从吸来的赫连宙的记忆中,没有发现这方面的东西,赫连宙应该没有这样的能力。 这时双方已缠斗到了树林中,大概是铁木尔魂偶为了节省魂力,始终再没有使用巫术,凌玉想必出于同样的原因也是如此。 双方踩着树林中密如蛛网一般的藤蔓,就在灌木丛和草丛上方如两道疾风,忽东忽西、忽前忽后,默不作声地缠斗着,只有“呯呯啪啪”的拳掌交击声密集地不停响起。 六个奶奶显然都练有轻身类的巫术,也都跳上了树丛,踩着粗大的藤蔓,跟踪着慢慢围过去,却都没有出手。 林聪轻轻吁了口气。眼前的情况,其实不用紧张的。 铁木尔虽然活着时号称巫中霸王,现在却是魂偶,而且使用的是赫连小烟的中等魂力,纵然有一些手段,一个凌玉紫猿似乎已经足以与之相抗了。 六个奶奶自身本已是十级巫师,又有大巫级的合击巫术,同样有着与铁木尔相抗的能力。 突然较响亮的“呯”的一声,凌玉和铁木尔显然是来了一下比较很的互击,随即一黑一花两个身影飞快地分开。 六个奶奶终于抓住了机会,铁木尔后退的身形上空突兀出现一个径约五六尺的五彩大光球,光球甫一出现便爆裂,化为十多枚尺许长的大刀片,如一片网般,笼罩了丈许方圆,同时疾斩下去。 铁木尔突然化成了一团旋转的黑色烟雾,飞快地一旋,就突然不见。 铁木尔的身形再出现时,已在刀网的笼罩范围之外,却是直冲着黄奶奶冲过去。 黄奶奶以及她两侧的红、青三人同时哑着嗓子“嘎嘎”大叫,同时抬手,各自打出一枚五、六尺长的刀片。 三枚巨大的刀片分呈黄、红、青三色,如同三道不同颜色的闪电,向铁木尔交叉斩去。 铁木尔再化旋转黑烟,又消失不见,紧接着就出现在六个奶奶先前清理出的空地边缘,大步向站在一起的赫连小烟和林聪猛冲过来,估计还是志在赫连小烟。 林聪着实被他这似乎可以穿越空间的黑烟身法给吓住了,立即祭出“风妖”大锤砸了过去,又让“黑头”放出暗元素球挡在前面,同时拉着赫连小烟急退。 铁木尔黑烟再转,不但避过了“风妖”大锤,还越过了“黑头”的暗元素球,出现在了林聪和赫连小烟身前丈许处。 林聪顾不得多想,立即施展“风之精灵”,和身前冲,挺剑疾刺。 铁木尔身形略侧,已绕了过去。 但凭着“风之精灵”之精巧,却也不是铁木尔轻易能够摆脱的,林聪虽然吃了一惊,却仍是紧蹑其后,挥剑刺他后背。 赫连小烟骤失大量魂力,身体有些发虚,闪躲有些困难,只好打出了她的大拳头。 铁木尔魂偶显然急着将赫连小烟拿下,再施黑烟身法避过赫连小烟的大拳头,竟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探出青黑色的大手向她抓下。 这时候,林聪无论如何也来不及阻拦了。 195、祖宗显灵 林聪正感惶急,突觉全身魂力从身体各处向外涌出,一团黑影在右手边出现。 随着黑影的出现,林聪只觉得手中一轻,黑影竟然裹挟着“炼魂”短剑,向赫连小烟与铁木尔那边疾飞过去。 林聪定了定神,这才看清黑影竟然是一只黑色的大手。这只大手与赫连小烟的黑拳有些相似,仿佛是赫连小烟的黑拳把五指展开了。 但林聪却明白这个突然的变化,绝对不会出自赫连小烟。赫连小烟那个巫术的名字就叫“铁拳”,就是一个拳头,五指是不能展开的。 那只黑手以拇食两指捏着短剑,如同天外飞来的黑色陨石般,斜斜向上疾冲,越过了赫连小烟,向着铁木尔当头疾刺过去。 铁木尔来不及再抓赫连小烟,变抓为拳,斜剌里向黑手猛砸过去。 那黑色的大手势道虽急却又极为灵活,向上一个翻腾,便轻巧地绕到了铁木尔的身后,挺剑刺在铁木尔背上。 或许由于铁木尔的身体确实有古怪,或许是由于“炼魂”短剑并未开锋,短剑虽然刺中了他的后背,却并未刺进去。 但铁木尔所有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身体晃了晃,“通”的一声栽倒在地。 黑色的大手又捏着短剑,“倏”地回到了林聪的身前,将短剑交还到了林聪的手中。 随后,黑色的大手又慢慢向上升起,如同黑色的冰块溶化般,很快地变得松散,最后化作漫天的各色光点。 林聪却呆住了,一时之间,完全不明白这个变化究竟是因何而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对面不远处的赫连小烟也呆住了,只是张大嘴瞪大眼,盯着林聪这边看。 呆看了一阵,赫连小烟又突然欢呼着跑过来,抓着林聪的胳膊不住地摇晃,叫道:“祖灵!祖灵!林聪,祖灵显灵了!《化魂改命大法》的事,果然是真的!” 《化魂改命大法》?这又干《化魂改命大法》什么事?自己根本就没有接受过什么《化魂改命大法》,所谓的“祖灵显灵”,就更不可能! 林聪终于想到了紫敖神君。刚才突然出现的黑色大手,明显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只有紫敖神君能搞出这样的事来。 林聪正要向“黑头”询问,“黑头”憨憨的声音已经传过来: “那个大手,就是主人搞出来的。主人用那六道‘神念’,幻化了一个祖灵,还有那个大黑手。少主,你不是担心赫连天的事,被‘小烟妹子’知道吗,嘿嘿,这下就不用担心了!” 林聪还没有来得及回应,眼前紫影闪动,凌玉的紫猿“呼”的一声来到了他身前丈许处,讶异地斜向上方望着林聪头顶处,猿嘴张了张,发出了一声惊疑不定的轻呼:“阿爹?” 还在玄阴庙那边时,赫连小烟就向林聪说了凌玉与人交流的事,说是有了充足的魂力后,在紫猿的喉咙那里,凌玉炼化了一只“魅”,再与别人交流时,也就无需借助赫连小烟了。 因此,这时突然听到凌玉的紫猿口吐人言,林聪半点也没有觉得奇怪。 紧跟在凌玉后边,六个奶奶也都转了过来,也都望着林聪头顶上方;每个人的眼中,都是满满的惊奇、好奇在闪动。 “阿爹?”听到凌玉的呼叫,林聪意外之极,又好奇之极。 凌玉怎么会望着自己的头顶叫“阿爹”?紫敖神君究竟是搞出了一个什么样的“祖灵”? 林聪急忙把自己的“魅”放出来,通过“魅”,他看到在自己的后上方飘着一个人。 这人武士打扮,身材颀长,武勇之中,又给人一种飘逸脱俗的感觉。 只是这人的脸部有些模糊,就像弥漫着一层雾;身体看上去明明是真实的,但林聪却又总觉得有些虚浮飘忽,有些阴森森的鬼气。 “黑头”又向他介绍:“凌玉的爹就是这个样子,这是主人根据赫连宙的记忆搞出来的。凌玉的爹,其实就是她和赫连宙的师父。” “凌玉的老爹?”林聪感到诧异,“附在我身上的祖灵,不应该是赫连家族的祖先吗?师父却搞成凌玉的父亲,这不合常理吧?凌玉和赫连家族的人会相信?” “少主,这你可有些傻了啊。”“黑头”憨憨地笑了起来,“凌玉的儿子,就是现在的这个赫连家族的祖先,你的小烟妹子身上,是有凌家血脉的。” 这话倒是合情合理,林聪一下子就转过了弯来。 “黑头”又道:“凌玉的爹,其实是很厉害的:大巫巅峰修为,见多识广;当然是比不上主人,但在凡人中,也是顶级的人物了。只是他运气不好,当年刚刚起事,就被萨满大帝国杀了。这样的人成了你的附身祖灵,你懂些别人不懂的,才不会被怀疑。 “黑头”说着又是“嘿嘿”一笑,然后才接下去:“再说,这个事,凌玉有些怀疑也不要紧,只要你的小烟妹子相信就成。是吧?” 林聪暗暗舒了一口气:这话对极! 祖灵觉醒之后,他所拥有的记忆,就会或多或少地传承给被附的人,这是大家所公认的。 有了紫敖神君搞出的这个祖灵,赫连天的事,应该可以揭过去了!即使再多疑的人,也不可能想到祖灵附身竟然也能造假。 看赫连小烟的高兴劲儿,显然就是完全相信了。 这一次,紫敖神君这个一向乖戾的便宜师父,倒是善解人意得很! 就在林聪与“黑头”极快地交流了这些信息的同时,凌玉惊疑不定地望着祖灵看了几眼,最后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却把目光转向了林聪手中的短剑。 赫连小烟雀跃了一阵后,也很快地镇定了下来,又向林聪手中短剑望了望,转向凌玉道:“祖奶奶,林聪的这把剑,就是我向你说的‘炼魂’。” 这显然是凌玉认出了这把剑,在向赫连小烟询问。 凌玉这时已有说话能力,但仍让赫连小烟代言,估计是觉得以紫猿的形态说话,会让人觉得古怪吧。 听了赫连小烟的话,林聪不用想就明白,昨天夜里,赫连小烟除了练功,大概都是陪着凌玉说话了,并把自己的情况,向凌玉抖了个底朝天。 以凌玉千年老妖的阅历,恐怕早就对自己以前的各种事情有所怀疑了。现在,幸好有了显身的“祖灵”! 196、本能记忆 林聪既把“炼魂”的事说给赫连小烟听,自然不怕再被少量的自己人知道,于是顺着赫连小烟的话头,向凌玉道: “是的,祖奶奶,这短剑就是‘炼魂’,可以吸人的灵魂,当然也能吸魂偶中的。我已经将赫连宙这个分身中的灵魂吸了进去,等我用剑中的魂阵把这个灵魂重新炼制,这个厉害的魂偶,就能为我们所用了。” 黑奶奶立即就接上了话茬,狠狠地道:“对,就要将这老狗好好炼制一番。等回去了,你把他的灵挖出来,我去抓条老狗,把他的灵炼到老狗身上,让他真的做一条老狗!这个老崽子!” 她这恶狠狠地态度,把林聪搞得一愣。 听黑奶奶话中的意思,她显然把铁木尔这个身体中的灵魂,也当成是赫连宙的分身灵魂了。 林聪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奶奶也接了上来,同样是恶狠狠地道:“老不死!” 红奶奶也接口:“老乌龟!” 蓝奶奶接口:“老王八!” 其他两个奶奶也要接着骂,却似乎想不出来新词,只得一起恨恨地“哼”了一声。 林聪却是没有想到她们对赫连宙的恨意竟是如此的深,这自是得自于凌玉,不觉目瞪口呆。 赫连小烟却望了望凌玉,又望了望六个奶奶,道:“祖奶奶,六位奶奶,这个魂偶中的灵魂,不是赫连宙,就是铁木尔,萨满大帝。” 几个人全都一愣。 林聪道:“小烟,你搞错了吧?赫连宙在把铁木尔炼成魂偶时,又岂敢让他保留完整的意识?” 把铁木尔炼制成索吟那样的魂偶,让他保留完整的自主意识,其实就相当于强迫他做奴隶。 这样的猛人,又岂会低三下四地去做人奴隶?谁要这样做,都最终遭到他的反噬!赫连宙纵然厉害,也必定不敢这样做。 “我没有搞错。”赫连小烟坚持道,“他刚刚醒来时自言自语,我听到他大骂赫连宙和殷典,他说;赫连宙,殷典,两个贼崽子,本皇要让你们形魂俱灭!还说:本皇要重振萨满帝国!” 她以娇吁吁的口吻学说铁木尔的狠话,固然显得有些可笑,但几个人却都相信了她没有搞错,魂偶中的铁木尔灵魂,就是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灵魂,而且应该就是萨满大帝铁木尔! 这怎么想都不可能,而且林聪也不着痕迹地联系了“黑头”,“黑头”也说当年赫连宙只是把铁木尔炼成了一个普通的分身。 但现在的铁木尔,却的的确确是有自主意识。 众人愣了一阵,赫连小烟又开口,但却是向众人转述凌玉的话:当年铁木尔是在众目睽睽下被杀死的,死后决不可能自己变魂偶,必然就是赫连宙的杰作。 但凌玉也认为,赫连宙决不敢把铁木尔炼成索吟那样有自主意识的魂偶,至多是把铁木尔炼成一个分身。 但铁木尔毕竟有“巫霸”之称,灵魂应该比其他人强大得多,而且他的一些记忆应该是深刻之极,比如要杀殷典和赫连宙,比如要重建萨满大帝国,已经深刻于灵魂之中,接近于本能。 因此,在这两千多年中,他躺在这个基地中,本来已经没有了灵性和记忆的灵魂不但没有枯萎消亡,那深深烙印在“魂”中接近于本能的记忆竟然复活了一部分,不仅压住了赫连宙将他炼制成魂偶时所植入的少许灵性,还产生了一些自主意识。 这个猜测大有道理。 不但短剑中的“黑头”表示赞同,六个奶奶也纷纷点头,随后又你一句我一句地议论。 议论了一阵子后,大家也都从铁木尔魂偶带来的慌乱中恢复过来,凌玉也没有再过问被林聪吸入短剑的铁木尔灵魂的事,又让六个奶奶开始拔树。 这次是从石台这里开始一路向北边的小山去,看这阵势,凌玉是打算把整个基地的东北角这一大块整个清理出来。 这次凌玉也没有让林聪和赫连小烟帮忙在草丛中搜寻。其实她和六个奶奶都有魅,林聪两个也帮不上多大的忙。 林聪于是就让赫连小烟修练功法,恢复魂力,他自己则去收拾那些巨大的“寒铁紫枥”。 收拾这些“寒铁紫枥”,他当然是要带回去制造更多、更厉害的破城槌。 虽然因为有了凌玉祖奶奶在,独孤风云的事应该已经可以应付过去,但“炼魂”短剑的事,即使是凌玉,也没有压下去的可能。 天显帝国现在的皇帝是第三代皇帝,是赫连宙的孙子。 那么帝国的第二代皇帝,也就是赫连宙那个小老婆生的儿子在哪里? 死的可能性应该不大,那多半就是躲了起来,研究长生不死的办法。 在知道了殷典和赫连宙更多的事情后,再加上现在这个变成了紫猿魂偶的凌玉,林聪对于这些顶尖高手对长生不死的追求之心,有了更为清楚的感受。 当初“炼魂”在北边额尔古帝国“炼魂教”手中,还有后来消失不见,当然任何人都是无可奈何。 但如果听到了“炼魂”重新出现的消息,天显帝国的那个第二代皇帝,还能忍下来不动手? 凌玉也压制不住。 以天显帝国的大宗主国身份,给黑妖蜂联盟随便安上一个什么罪名,就可以公然下手! 到了那时,就只有靠实力说话。而破城槌就是最为重要的一种实力。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林聪在收拾“寒铁紫枥”前,先用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将两头黄猿炼成了魂偶,当然是“灵尸”这个级别的。 虽然这两头黄猿中原本没有了灵魂,但在与“平北军”厮杀时,林聪曾收了几个,因为太少,连一颗魂珠也凝不成,林聪就只是让“黑头”把他们在短剑里收着。 其中两人,虽然只是三级巫师,林聪却记得武技还都不错的,林聪于是就把他们的灵魂炼进了黄猿里。 随后,林聪操控着两个黄猿帮忙,将藤蔓缠绕的一株株高大的“寒铁紫枥”抬到空地上,自己却放出“风妖”化成的巨大刀片,将枝枝杈杈全都砍去,只留下主干。 自从学得“风妖”后,林聪一直习惯于用大锤,这大刀片却是首次用,没想到却是用来砍树。西门破若是知道林聪用自己所授的绝技干这个,也不知道会作何想。 中午经传送阵回去吃了些东西后下午继续。一天下来,林聪一共整理出来三十多棵大树,其中“寒铁紫枥”六棵,挑出来专门放在一起,另外的二十多棵其他树木另放一堆。 晚上回到玄阴城这边后,因为玄阴火堡的事都已经安排妥当,诸事有辛大姑、褚遂、索吟等处理,林聪索性就不再过去,留下来陪凌玉说话。 其间,林聪根据从“黑头”那里听到的,将赫连宙当年以“山河罩”往那个基地传人,又以众多的厉害魂偶杀人的事,当作自己的猜测,向凌玉说了出来。 这种其实是事实的“猜测”得到凌玉的赞同后,他就立即向凌玉建议: 学习赫连宙当年的做法,等基地里的树木杂草清理干净,也炼一批包括分身在内的魂偶放在那里,也弄一个魂偶基地;遇到了厉害的敌人时,同样也往基地那里传,交给魂偶来对付。 这当然是一个对付强敌的好办法,因此立即就得到了凌玉、赫连小烟以及一起说话的六个奶奶的赞同。 凌玉虽然是魂偶,却并非真的是不通人情的怪物,说了一阵子话后,就让各人去休息,她自己却向林聪索要了赫连宙的灵魂,进了一间空房。 那房里布设有专门的魂阵,林聪猜她一定是炼制赫连宙的灵魂去了。 林聪练了一阵子功法后,在六个奶奶为他安排的房间歇息时,想起“魂偶空间”的计划,不免又想起铁木尔魂偶,想起这具魂偶的古怪之处,连忙向“黑头”询问。 “黑头”说道,铁木尔魂偶之所以仅凭赫连小烟的中等魂力,仅凭人的身体,就能与凌玉的紫猿相抗,应该有三个方面的原因。 一是铁木尔生前就练有一种厉害的武技;二是铁木尔有一种身法类的厉害巫术,与西门破的“风之精灵”相似,叫做“缥缈云烟绝”,就是那种化为黑烟旋转不见的身法; 第三就是铁木尔的身体应该确有其与众不同之处,很可能其坚韧、力气就与紫猿差不多。 据“黑头”说,在萨满大帝国向南北两大陆扩张的早期,还是经常亲自领兵上阵的。 但随着实力越来越强,手下兵将越来越多,他就很少出手了,真正的实力,也就成了外人难以知道的一个秘密。 因此,虽然自他创出了《六合八荒任纵横大法》之后,有越来越多的人称他为“巫霸”,但也并没人真正地当成一回事,只道这与殷典的“半神”一样,只是一个绰号。 但从他成偶后的情况看,实情并非如此。 也许就如林聪先前所猜测的那样,铁木尔靠着《六合八荒任纵横大法》,是真的掌握了一些神的手段,并使用这种手段,大幅度地强化了身体。 接下来,“黑头”又告诉了林聪一个不好的消息: 铁木尔灵魂里的那些自主意识,已经强化成了他的本能,已经与他的灵魂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无法炼化了! 林聪一愣:这岂不就意味着,铁木尔的灵魂,就不能用了?尤其是能够让他像紫猿一样厉害的“缥缈云烟绝”,还有他的厉害的武技,岂不是都不能用了? 这样一来,这么厉害的一个铁木尔魂偶,岂不就变得和一头没有灵魂的紫猿一样? 197、另一个我 按理说,即使没有了灵魂,铁木尔那堪比紫猿的身体,也是足够厉害了。但那种厉害,只是相对于普通的高手而言。 若是随随便便弄一个灵魂,比如说是一个高等巫师的灵魂吧,将它植入铁木尔的身体,炼成魂偶与凌玉的紫猿去厮杀,恐怕一招也坚持不了,就会被凌玉给打飞了! 昨天,林聪和赫连小烟跟在六个奶奶后边,收了足有二十多头魂偶,巫妖级和十级的妖兽就有十来个,对于一头紫猿,林聪已经看得不是那么重了。 他看重的是铁木尔的灵魂。 这样一个“巫霸”的灵魂,在整个大陆的历史上,恐怕也是唯一的! 但这个灵魂却拥有无法炼化的自主意识,因而不能用了! 对此,林聪的失望还是非常强烈的。 “黑头”感觉到了他的失望,“嘿嘿”地笑了起来道:“其实这个灵魂虽然有些自主意识,仍然是可以用来炼制魂偶的。” “这还怎么炼?”林聪愕然道,“你说的是索吟那样的吧?但铁木尔那样一个生猛的厉害家伙,又岂会像索吟一样听我的话?” “不是索吟那样的,”“黑头”道,“我是说让你把他炼成一个分身。” 林聪不解:“他有自主意识,我还怎么把他炼成分身?” “他的那些自主意识,只是一些挚念生成的,”“黑头”耐心地解释,“虽然难以磨灭,但却弱得很。你只要把自己的‘灵’多植入一些,足够多,就可以把他的这一点点自主意识冲淡,嗯,赫连宙炼制‘紫睛黑骷髅’,用的就是这个办法。” “那铁木尔的自主意识还存在不存在?”林聪仍是疑惑,“你不是说他的那些自主意识无法炼化、难以磨灭吗?” “黑头”道:“既然难以磨灭,就当然还存在,只是和你植入的意识混在了一起。这样说吧,就是你们两个的意识混在一起,成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林聪给他说的有些糊涂,问道:“一个什么人?是听我的还是听铁木尔的?” “他的大部分想法与你的一样,有那么一点点与铁木尔一样。具体一点说,”“黑头”循循善诱地道:“这个人既像你一样喜欢你的小烟妹子,喜欢你的沙灵儿小萨师,想要造更多的破城槌,想要开办巫媒作坊,但也像铁木尔一样想要重建萨满大帝国。” 林聪想了想,仍是有些不明白,于是直奔要害:“那他会不会找我麻烦?”如果是萨满大帝铁木尔,那是绝对会来找麻烦的。 “这个嘛,”“黑头”沉吟了一下,“是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比方说,你喜欢你的小烟妹子,那个人由于绝大部分的想法与你一样,那他也喜欢。你的小烟妹子却只有一个,那可怎么办?事情凑巧了,他就有可能杀了你,自己去喜欢你的小烟妹子去。” 林聪吃了一吓,立即大摇其头:“那不成,那不成!”辛辛苦苦炼了一个分身魂偶,却来与自己抢老婆,这说什么也不能干! “黑头”“嗨嗨”笑了起来,宽他的心道:“这就如同吃饭被噎死,虽然有可能,但又有几个人真的被噎死的?” “黑头”又道:“少主,铁木尔可是萨满大帝啊,他的身份你可不要忘了。你想过没有,你把他炼成了分身,把这个铁木尔分身放到浮苍高地去,会发生什么?” 林聪愕了一下:“会发生什么?” 铁木尔虽然是萨满大帝,但那毕竟是曾经的,两三千年前的事情了,早已事过境迁,物是人非。他想着将铁木尔炼成魂偶,也只是因为铁木尔魂偶生猛强悍,倒从没想过铁木尔的身份。 “铁木尔的魂偶如果突然出现在浮苍高地,而且是用他本人的灵魂炼成的魂偶,嗨嗨,那可就热闹了。”“黑头”又笑了起来,继续说下去,“我虽然想不出具体会发生什么事,但一定会很热闹。少主,你觉得呢?” 经“黑头”一言提醒,林聪心里顿时热乎起来。 铁木尔已经被萨满教当成了神,如果他的魂偶突然出现,而且魂偶里面就是他本人的灵魂,那就几乎相当于他本人突然复活,萨满教那些家伙,那个乔老怪,会怎么办? 对铁木尔不理不问断然不行,杀了也不行! 这么一个生猛的家伙,容不得你不理不问,也没有谁能杀得了他! 那把他当祖宗供着? 他会老老实实、安安分分地只当祖宗,而不鼓捣出些其他的事? “但可惜铁木尔的身体,不是索吟那样的‘九天六绝体’,”“黑头”又道,“而且你还只是中等修为,魂力不够凝炼,无法在铁木尔的身体上布设足够厉害的魂阵。因此我虽然可以靠着短剑里的阵法,帮你炼制灵魂,但铁木尔魂偶炼成后,还不能施展巫术。” “这不对吧?”林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颇为诧异不解,“铁木尔那个‘缥缈云烟绝’也是巫术,但他靠着小烟的魂力,怎么就能施展了?小烟也只是中等修为。” “黑头”解释道:“那是铁木尔身体上本来就有赫连宙布下的巫阵,灵魂也是赫连宙炼制过的,你的小烟妹子与赫连宙的魂力相同,铁木尔自然就能施展巫术。而你必须把铁木尔的灵魂重新炼制,重新在他身上布设巫阵,当然就不成了。” 林聪点了点头,对此并不在意。 铁木尔魂偶炼成后虽然不能施展巫术,但有武技在,也已经足够厉害了。 更何况,这种情况应该只是暂时的,林聪觉得自己在很短的时间内,也就是十天半个月吧,就有可能成为高等巫师。 当初在浮苍高地铁木尔峰上,他刚刚练了第一重的《清风宝典》成了四级巫师后,西门破曾经说过,只要他将体内的魂内流重新炼到线香粗细后,就应该可以练习第二重的功法了。 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体内的魂力流已经与线香差不多,至多再有个十来天,就应该可以修练第二重功法,然后晋升为七级巫师的可能很大。到了那时,自然就可以在铁木尔身上布设魂阵。 只是,对“黑头”所说的抽取自己灵魂中的“灵”这件事,林聪却有些顾忌。 林聪又想起了那天在拘出潜入索吟体内的“刀疤脸”时,“黑头”以一颗圣级的妖晶,外加“刀疤脸”的灵魂和自己的魂力,所凝成的那个小巫魔。 这些天里,那个小巫魔的影子,总是时不时地在林聪的眼前晃。 如果只是像“黑头”当时说的那样,只是为了便于拘出“刀疤脸”的灵魂,“黑头”才凝出这样一个小巫魔,那倒也罢了;但如果“黑头”还有别的用意,却又不让自己知道,那就有些不妙。 “黑头”的这个小巫魔明显比“魅”厉害一些,应该能听能看,可以作为“黑头”的眼睛、耳朵;它体内有一颗圣级的妖晶,应该可以储存魂力。但除此之外,应该就没有什么了。 因此林聪也就没有太在意。 但如果是抽取“灵”的话,那就势必要把自己的灵魂对“黑头”完全开放,“黑头”若是有异心呢? “黑头”有异心,也就代表着紫敖神君有异心,收自己做徒弟,只是要利用自己,未必没有过河拆桥的可能! 若果真如此的话,自己会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不过再仔细想想,紫敖神君和“黑头”又能做什么? 吞了自己,来个雀巢鸠占? 这应该不可能! 刚穿过来时,林聪亲身经历过的,紫敖神君很明显地吞不了自己,至少现在这个阶段还不能! 除此之外,至少在紫敖神君有办法吞了自己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这样想着,林聪才又重新把心放下,真正地下定决心炼制铁木尔魂偶,让他到浮苍高地上去捣乱。 不过,有关“黑头”的这些,他可是放开了“炼魂”短剑,躺到床上后才想的。这样的怀疑,可千万不能让“黑头”和紫敖神君知道了。 第二天,仍是凌玉和六妪忙着拔树、搜寻,林聪负责将几人拔掉的大树进行整理。 赫连小烟却是大部分时间练习功法,为凌玉储存魂力,练功的间隙帮林聪的忙。 之后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其间,赫连小烟情报营的一位队长来了一次,自然是来寻赫连小烟禀报情报营的事。 其实,对于赫连小烟耽在这里,林聪本来是有些担心的。林聪自己呆在这里,是因为各项该做的事情都已交待清楚,外边又有索吟帮忙,赫连小烟一连在这里几天不出去,情报营的事情又怎么办? 但听赫连小烟说了她有关情报营的安排后,林聪也就放心了。 当初在联盟卫队刚刚成立时,虽然成立了情报营,但林聪刚刚任命了赫连小烟这个情报营长,配备了一些人后,就被相祖派抓上了浮苍高地,对于情报营的架构和运作,他一点也不知道。后来见了赫连小烟,也一直没顾得上细问,只是听赫连小烟说各方面的情报。 这时听了赫连小烟细说,才知道赫连小烟把情报营分成了好几个队,分别负责情报搜集、汇总、传递等,平时各忙各的营生,只是遇到了一些人员调配的事,以及一些紧急一些的情报,才来请示赫连小烟。 比如这一次,就是因为探听到黑妖蜂联盟北边的乌托邦与占据了中谷城的“谷水原鳄”,双方大概因为是打累了,终于消停了下来。但“谷水原鳄”却在南宫三堡方向,加强了兵力。 这个消息,已经就近报与了洪袖等人知道,但因为“谷水原鳄”有向南进攻的可能,情报营又同时将消息报到了这边来。 听到这个消息,林聪的心思不觉又飞到了察罕小城和洪家老堡那边。 对“谷水原鳄”有可能南下的事,他并没有如何在意。 如今的黑妖蜂联盟已远非昔日的吴下阿蒙,仅在察罕小城周边,就有联盟卫队万余人,南边的形势也比前一段时间缓和得多,哪里还会再害怕“谷水原鳄”! 林聪是想家了。 198、飞行坐骑 一道巨大的龙卷风在不停地旋转蠕动着。 这个龙卷风有两三里那么长,两三丈粗,龙头贴着地面缓缓移动,如长鲸吸水般卷起地面上的树枝、杂草、枯骨,再通过龙身、龙尾送出去,抛至黑石岭外远方的树林里。 许多大小不同、奇形怪状的妖禽,被惊得从林中飞出,在天上乱蹿。 这是林聪等来到这个大型黑石堡的第十二天。 在这十二天里,在黑石堡东北角长宽各有一里多的这块正方形区域内,所有的大树、藤蔓,终于被宝刀不老的六个奶奶全都拔掉。 那些被拔掉的“寒铁紫枥”,全都被林聪削去枝叶,又截成五、六尺长的一段段收了起来;其他的那些大树,也都将粗大的主干堆在了一起,以备他用。 至于削下来的枝叶,则散的到处都是,在地面上堆的到处都是,连插脚的空都没有。 这样一种凌乱的环境,可没有办法进行林聪的“魂偶空间”计划,因此就只好请六个奶奶出马,以六合一的大巫级巫术“龙卷风”清理场面。 当然了,现在这些堆满了杂乱枝叶的地面,在六个奶奶刚刚拔掉大树的时候,都已经由凌玉仔细地搜寻了一遍。 十几天前刚刚来到这个地方时,凌玉想必是有一些冲动的,一种发现儿子踪迹的冲动。 但十几天耐住性子让六个奶奶拔树,她自己跟在后面一点点搜寻,却始终一无所获,她的冲动想必也已经淡了下来,已经清醒、冷静了下来。 在六个奶奶拔最后的那十几棵大树时,她就没有再去看、再去搜,只是沿着不知不觉堆了有十几丈高的树干跳上了黑石岭,在岭上略显烦躁地走来走去。 这时凌玉已不再乱走了,但却呆立岭上,负手背后,默默地眺望着远处。 林聪和赫连小烟都能理解到她失望怅然的心情,也跳上了黑石岭,无言地陪她站着。 林聪已经问过“黑头”,这大型黑堡所在地域,竟然是距玄阴城足有三万多里的苍莽山地西端,也相当于是整个大陆的最西端,是整个大陆海拔最高的地方,终年冰雪覆盖,估计数万年都没有人迹进入。 这个黑石堡所在的山谷之所以温暖湿润,是因为东边的山谷外面,就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温泉湖,温泉湖再往东又是一座山,挡住了寒气的入侵。 站在黑石岭上向东望,山谷越向外越逐渐开阔,谷地里和两边和缓的山坡上,全都是茂密的树林,和黑堡内未清理的情况是一样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些日子里,对于这座大型黑井堡的来历,林聪终于寻个机会问了紫敖神君。 据紫敖神君说,这里的这座大型的黑井堡,还有苍莽山地那边的玄阴城及小黑井堡,都是诸神大战时代的遗迹,出自人类诸神之手。 那是在神战早期,有五个神战死,是三个兽神和一个人类的神,神尸全都落在了人类手里。 人类的诸神就用这战死的五个神的神格,建造了这些个遗迹。 紫敖神君又说,兽类的神虽然与人类的神在能力、智力等各方面基本上没有什么差别,但毕竟是由兽成神,仍然习惯于居住在深山、丛林、大泽之中。 兽类的神是这样,那些尚未成神的普通妖兽,就更是如此。 因此,人类与兽类的大战中,地形复杂的苍莽山地,几乎就成了兽类的大本营。 由于这个原因,神战开始后不久,人类诸神就用五个陨落的神的神格,建造了玄阴城及这里的大型黑井堡,作为对付兽类的前沿基地。 这时候,林聪站在黑石岭上向东面张望着,很想到外面探察一番。 但他不敢。 外面和黑堡内不同,黑堡四面有黑石岭和两侧陡峭的山壁挡着,基本上是一个封闭的环境,相对安全,外面却必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在那估计数万年也没有人踏足的地方,谁知道会有什么怪物、什么凶险! 他虽然对敌的手段多种多样,但毕竟只有四级修为,到了外面,送命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凌玉突然“通”地一跺脚,身子向上腾起。 林聪和赫连小烟愕然向她看去时,只见她的身子仍在向上升起,但她的手中却出现了一根紫黄色的权杖。 权杖拳头粗细,七、八尺长,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造,杖头上是一头约五六寸高的人面小巫魔,六对颜色各不相同的翅膀。 这就是圣魂教臆造出来的天神形像。权杖则代表着长老的身份。 这些天里,林聪没少和六个奶奶聊天,通过她们,林聪知道圣魂教的长老分别穿着黑、白、红、蓝、黄、青六色袍,分别负责六个方面的事务; 每种服色的长老又分三个等级,其标志就是权杖上人面小巫魔翅膀的对数:一对翅膀就是一级长老,两对、三对则分别是二级和三级长老。 其中一级和二级长老多一些,三级长老则只有六人,组成长老团,帮着由帝国皇帝兼任的教皇办事。 凌玉的六色袍和六色翅,则是太上长老,排位在长老团的六长老之上,圣魂教只有她一个。 这是赫连宙的那个小儿子、天显帝国的第一任皇帝、圣魂教的第二任教皇奉送给她的职位。 当时赫连宙刚死,分身也没有了魂力支撑等同于死亡,圣魂教内斗,几个势力争夺教皇的位子。赫连宙的小儿子在占据了优势的情况下唯恐凌玉插手,就恭恭敬敬地奉她为太上长老。 但当时凌玉只一门心思地研究赫连宙的分身灵魂,想找到自己的儿子,又哪有心思理会其他的事。 这时候,只见凌玉随着上升的势头达到极限,身体开始下落时,权杖当空旋风一舞,发出沉重的“呜呜”声响; 然后随着身体的下落,权杖向前斜挥再撩起,落地后更是身形跳跃转动不停,权杖也舞动不停。 她的身子转动、跃动,权杖舞动,都快得如同一阵风,林聪和赫连小烟只能看见一道多彩的影子在黑石岭上飞旋,又听得或急或缓,或重或轻的“呜呜”破空声响个不停。 两个人都明白,她这是发泄郁闷,希望之后又紧接着大为失望的郁闷。 赫连小烟突然有些黯然地对林聪道:“祖奶奶传话说,她已经明白,在这里不大可能找到儿子的线索,她不准备再找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赫连小烟突然脸现惊喜之色,又道:“祖奶奶说她要到赫连小城去,到那里找找看!” 林聪倒能明白赫连小烟的那些惊喜。回到赫连小城,是赫连家族所有人的梦想,听到能够回去,赫连小烟又哪会不高兴。 更何况,有祖奶奶去,有六个剽悍的奶奶去,说不定就能折腾出什么事来! “笃!” 凌玉显然是发泄够了,跳荡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由极动突然变化为极静,一手将权杖拄在黑石岭上,渊渟岳峙面东而立。 六个奶奶这时也已将黑堡内空地上的杂草清理干净,却又以旋风柱卷了足有十多只各种妖禽。 那些妖禽被龙卷风旋晕,“噼里啪啦”地落在林聪和赫连小烟面前。 黑奶奶大声叫道:“小黑炭,这些妖禽,有高等有中等,你把它们的灵魂收起来吧,以后用得着。” “小黑炭”三字,是双方相处十多天混熟了之后,六个奶奶随口奉送给林聪的绰号。 赫连小烟道:“林聪,祖奶奶也这样说。她还让你在先前捡到的巫妖级、十级妖禽魂偶中,选出大一些的来,将这些鸟的灵魂炼进去,炼成灵偶,就可以驮着你飞了,要到哪里去,方便得很。” 在六个奶奶清理出的这一块长两三里、宽约里许的区域里,林聪收起了六十多头魂偶,用妖禽炼成的有十来头,其中几头如狮鹫、角雕等体型较大,足以驮起一个人飞翔。 如果只是将妖禽简单地炼成低等的白偶,要学会控制它飞翔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但如果是用鸟类的灵魂炼成灵偶,则它只凭本能就可以飞,操控起来就容易得多。 林聪早就想到了这个,只是望着在天上乱飞的鸟儿无法捉到罢了。 林聪连忙蹲下,一边捡起一只只妖禽用魂篱收灵魂,一边道:“小烟,怎么只让我炼,你不来吗?我炼的魂偶,你和祖奶奶可都没法用。” 赫连小烟笑道:“祖奶奶说,她已经将赫连宙的分身灵魂重新炼制了,只须再将那个黑骷髅炼制一下,我就可以用了。嘻嘻,那个黑骷髅,可也是会飞的。” 林聪道:“那你也要炼一个,或者给祖奶奶,或者自己用。你们两个人用一个黑骷髅,总是不方便的。” 正收了权杖慢慢向这边走来的凌玉眼中闪过一缕淡淡的笑意,右手抬起,在林聪和赫连小烟前方两三丈的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铁灰色的妖禽。 林聪心中“突”地震了一下:这不是普通的妖禽!这是青冥岩雕——传说中生命女神的坐骑! 这青冥岩雕身体前后长有丈余,翼展三四丈,足有人的胳膊那么粗的一对爪子,雄壮而富有力感。 它全身的羽毛都是铁灰色的,闪烁着生铁的光泽。事实上,据林聪所知,青冥岩雕的羽毛不只是有生铁光泽那么简单,也同样是堪比生铁! 这样一来,它的羽毛,也就成了覆盖全身的天然甲胄,刀剑难入! 更厉害的是它的妖术。青冥岩雕妖术是“雕翎”:它可以发出单片的羽毛,它的羽毛像生铁一样坚硬,发射的速度又极快,因此其伤害力就比“风刃”还要强! 另外它的羽毛不仅仅是单发,还可以一次发射数片、数十片,这就成了“雕翎风暴”!比人类的巫术“冰风暴”还更要厉害几分! 这只巨大而又凶恶狰狞的青冥岩雕一双厚实的翅膀缓缓扇动着,发出一下又一下的“霍霍”声响,就那样悬停在半空中。 旁边的赫连小烟已经是惊叫起来:“祖奶奶,你是这什么啊?这——不会是青冥岩雕吧?什么,青冥岩雕炼制的魂偶?天啊,竟然真的是青冥岩雕!” 林聪佩服得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 老怪物就是老怪物,不但弄到了青冥岩雕,竟然还炼制成了魂偶! 有这样一头魂偶,哪里还需要其它的妖禽当坐骑啊!?? 199、太上之城 在这十多天里,“山河罩”经过多次练习,林聪也已经能大致地把握传送的位置,而且六个奶奶也已经将堡内地面上的枝叶都已清理干净,形成了一里见方的平坦空地,足可以建立计划中的“魂偶空间”了。 但可惜林聪现在只是中等修为,必需借助“黑头”才能炼制“分身”,一来太费事,二来也无法向别人解释;赫连小烟同样也只是中等,也不能炼制“分身”。 因此“魂偶空间”计划只能留待来日。 回到玄阴城这边的黑井堡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凌玉果然就将“紫睛黑骷髅”完全炼制完成。 早些起来的赫连小烟偷偷告诉林聪,就像那天在那个基地里几个奶奶生气时叫骂的一样,凌玉果然让黑奶奶到外面捉了一只家养的老犬,将赫连宙的分身灵魂仍留下少许自我意识,然后与老家犬的“灵”炼到了一起,植入了黑骷髅的身体里。 林聪吃惊不已:这样一来,按“黑头”那天说起铁木尔魂偶时的说法,老家犬的灵魂与赫连宙的少许灵魂结合在一起,就成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的大部分意识却是那只不知是谁家养的老犬,只有少许自我意识是赫连宙! 这……这赫连宙可就成了什么了! 不过,想想凌玉到现在仍找不到儿子的半点踪迹,因此而对赫连宙充满仇恨,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六个奶奶并不在,昨天刚从那边经传送阵过来,凌玉就将她们全都派了出去,也不知干什么去了。林聪拉过赫连小烟悄悄地问,赫连小烟却罕有地神秘兮兮地不肯说,将林聪弄得满头雾水。 待林聪和赫连小烟简单地吃些东西,凌玉就前所未有地表示要出去,并且是简单地做了个手势后,出了大石屋就沿着石阶向上走,紫睛黑骷髅摇头摆尾地跟在后面。 林聪忍不住疑惑:难道昨天才说过要到赫连小城去,现在就要出发?还有,这里可是传送阵的出口,需要极为保密的,怎么也要安排一下吧? 赫连小烟一边拉着他走上台阶,一边告诉他:祖奶奶虽然说要到赫连小城去,却并不是现在就去,她还打算在这边等一阵子,要看机会。 这个林聪倒能理解:凌玉搞不好就是怕,怕到了赫连小城仍是一无所获,所以索性就不去了,始终在心里保留那一点希望存在。 只是,既然不准备到赫连小城,这又是要到哪里去? 走出了黑井堡前的石板道,林聪发现去的是玄阴火堡的方向。 林聪仍是猜不出凌玉要去干什么,但也只得跟着。 凌玉却让赫连小烟骑上“紫睛黑骷髅”,试着操控“紫睛黑骷髅”飞。 “紫睛黑骷髅”刚刚被凌玉炼进了一条老狗的灵魂,与本能还未能很好地结合,这时就让它飞,等于是要强行要一条狗飞,当然不容易。 “紫睛黑骷髅”巨大的双翅试了好几次方才展开,却只是“呼呼”扇动,搅得地面上尘土扬起老高,树叶枯草到处乱飞,却总是飞不起来。 如此折腾了好一阵,直到赫连小烟脸上身上都落了一层尘土,“紫睛黑骷髅”才算四蹄离了地,但离地一两丈后,却又猛地往下栽。好在它的双翅急速扇动,将要栽到地面时又稳住了,又慢慢地往上升起。 接下来,“紫睛黑骷髅”就这样驮着赫连小烟,突上突下,突左突右地练习着。 幸好并没有走大路,而是斜剌地穿过荒野,否则路上还是有不少行人的,必然会惹来围观。 如此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大概是那条老狗的意识终于与黑骷髅的本能多多少少地融合了一些,飞行总算平稳了。 但玄阴火堡也就要到了。 于是赫连小烟又将“紫睛黑骷髅”降落,从它背上爬了下来,让林聪帮她拍去满身的尘土,又找到一条小水沟洗了把脸,这才带着“紫睛黑骷髅”转上大路。 在来到黑井堡之前,林聪从未听人说起过这里,在得自赫连天的记忆里,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对于在黑井堡里居住了两千多年的凌玉,甚至是连一个影子都没有。 这意味着凌玉或是沉浸于赫连宙灵魂的研究,或是忙着寻找延命的方法,一向极为低调,甚至极少外出,并不为人所知。 但“紫睛黑骷髅”就不同,它是圣魂教所宣扬的神的战友,两三千年一直供奉在这里。神的战友不战友的且不去说它,这样的一头巫妖级妖兽,即使在整个大陆,估计都是极为少见的。 因此,这玄阴城的居民,虽然不至于专程跑过去参观,但偶然路过时,总会去看看稀罕。 “紫睛黑骷髅”的知名度,在这一带应该高得很。 大概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三人刚刚带着黑骷髅走上大路,就有行人跟着指指点点,后来跟着的人越来越多,待得到了玄阴堡外时,围观的人更是连道路也堵塞了。 偏偏现在黑骷髅内是一条老狗的灵魂,大概平时又在街上乱跑惯了,对于这么多人围观,不时地摇动“北京猿人”似的大头,不时地摆动尾巴,古拙的面庞上那对紫色的巨眼也尽是谄媚的和善。 这整个就是一条大狗。 但由于它体形的巨大和雄壮威猛,它所表现出来的这些和善和谄媚,就又分外显得憨态可掬,惹人发笑,以至人群中时不时地传来阵阵笑声。 可惜凌玉限于赫连小烟的中等修为魂力,还无法让它施展巫术,否则它现在打出一个来,来一个现场秀,定能引起更大的轰动。 只不过,就不知道它灵魂中仍然保留的赫连宙的那一丝自我意识,又会是一个什么感觉了。 林聪忍不住地有些担心:赫连宙的那一丝自我意识会不会突然就发作起来,压过了老狗的意识,以至在这里乱蹿乱闯起来。 只看这“紫睛黑骷髅”的体型,就可以知道它在懂得施展巫术的同时,还一定像狮、虎一样,拥有巨大无匹的力量,它若是在赫连宙的控制下发起疯来,恐怕即使是紫猿状态的凌玉,也未必能控制得住。 幸好这种情况始终都没有发生。 凌玉所留下的赫连宙的自主意识应该是极少,甚至比铁木尔所自发生成的那些意识还要少,大概只能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现在是一条狗的同时还是赫连宙,这才没有突然间发疯。 不久来到了玄阴火堡堡门外,辛大姑、褚遂等自是早就得到了消息,站在堡外迎接。 凌玉显然不耐烦这些俗套的东西,摆了摆手就昂然入堡。 赫连小烟突然拉了林聪一下,朝堡门的斜上方指了指。林聪抬头看去,只见门楼子旁边,黑奶奶正探身从一个垛口向下望。 黑奶奶发现了林聪在看她,就立即向林聪招了招手,一张老脸笑得如同菊花。 就在她的旁边,是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丈余的大旗上只绣着一根权杖,就是凌玉的那根六翅人面小巫魔权杖。 整个圣魂教,也就只有凌玉有一根这样的权杖,这面大旗完全可以说是代表了凌玉。 林聪愣了一愣,再一转眼,突见堡门上方的“西火门”三个字再往上些,竟然多了一块长条石板,上面是一行五个字:“太上城火堡”! 看到刚才的那面大旗,再看到这块显然是刚刚挖槽嵌放进去的石板,再念及凌玉“太上长老”的称号,林聪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凌玉到这火堡来,是给黑妖蜂联盟撑腰来了! 黑奶奶来了这火堡,其他五个奶奶显然是去了其他五堡,在其他五堡也树起了代表着凌玉的大旗,也都给其他五堡改了名字。 凌玉这样做,显然是要向外界表示,她作为天显帝国的太上圣后,圣魂教唯一的太上长老,已经将环绕着黑井堡的这六座村堡征做了供奉她的私人领地。 天显帝国掩有整个南大陆和苍莽山地,以凌玉在圣魂教的崇高身份,要将苍莽山地的六个村堡征做她的供奉地,谁也说不出什么。 但既有了供奉地,那就总该建立一支军队保护吧,比如“太上卫队”什么的。 既然有了卫队,那么收留独孤风云,让他帮着制造一批破城槌,那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那么今后谁要再想动独孤风云,谁要再提独孤风云为黑妖蜂联盟造破城槌的事,那就先要过她太上长老这一关! 林聪忍不住在心里大拇指狂竖:厉害!佩服! 既然料定天显帝国会来寻麻烦,而她因为赫连小烟的关系又必须护着独孤风云,那就敌未动我先动,先来这一手,将天显帝国寻事的借口给封上,不愧为几千年的老怪物! 这样一来,独孤风云与破城槌之事,就毫无疑问地可以揭过去了! 林聪跟在凌玉的紫猿后面进堡,简直是心花怒放。一场本来看起来无解的大麻烦,竟然被凌玉这样轻轻地一摆手,就无声无息地给消除了! 这种举重若轻的手段,可得好好学一学! 200、伦祖鼎域 林聪在“魂偶空间”呆的这十多天里,外面联盟卫队换装、装备制造、训练等各项事宜,在索吟的主持下,在辛大姑和褚遂两位长老的大力支持下,已是有条不紊地展开。 眼见玄阴城的局面已经完全安稳了下来,林聪那个“回家”的心思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不过,他要回察罕小城那边去,索吟就只有跟着,原因就是索吟的魂力不多了。 他为索吟积攒储存的魂力本就不多,那天与“平北军”一战,索吟除了开始时的指挥战斗,后来还参与了冲杀,进驻了玄阴城以后又一直在到处跑来跑去,魂力已是所剩无几。 而在黑井堡魂偶空间这几天里,林聪每天都是在操控着“风妖”大刀砍树枝,也没顾得上为索吟储存魂力。 赫连小烟自然也想跟着。 祖奶奶凌玉几千年的老人精了,又哪有看不出来的,为了保护自己的动力源泉不出事,少不得也要带着六个奶奶到察罕小城逛一逛。 破城槌的制造也完全停了下来,从双月堡跑过来的沙灵儿知道了林聪要回察罕小城那边的消息,自然也要故地重游一番。 破城槌这种征战利器,自然是越多越好,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做破城槌“棺材面”所必需的大块槐杉没有了。 制造破城槌的槐杉必须是自然风干的,湿的绝对不行。前一阵子制造破城槌,是寻遍了双月山附近的所有村堡,挨家挨户地找,方才找到四十多块。再要继续制造,只有等刚刚从山上砍下的大树自然风干后再说了。 所以不但沙灵儿闲了下来,独孤风云也闲了下来。 于是林聪就先斩后奏,只与辛大姑、褚遂商量了一下,也没等长老会的正式任命下达,就请独孤风云老爷子担任了黑妖蜂联盟“军师”一职。 大陆上所有的国家,包括南北两大帝国及他们下面的属国,都没有这个名目,在给洪袖、柳升等人的请求信上,林聪给“军师”所下的定义,是“充分发挥其智慧、见识和经验,在管事率领军队打仗时,给以具体的指导和辅助。” 根据林聪的这个说法,特别是其中的“指导”二字,“军师”一职看起来地位极为尊崇,但实际上却是一点实权也没有。 不过独孤风云却是丝毫的嫌弃之意也没有,欣然接受了林聪的任命,并受林聪委托,在林聪回察罕小城期间,主持玄阴城一带的所有军务。 图海领的威胁和压力虽然比先前小了些,但仍然是一个危险点,与黑妖蜂联盟仍然有爆发冲突的可能,留独孤风云在这里,林聪放心得很。 当然了,林聪也没忘记留下陶边这个高等巫师帮忙,至少是保护独孤风云的安全。 留下来保护独孤风云的,还有敖霸老爷子。 林聪从魂偶空间回来,经过两天的勤奋练功,积攒下一些魂力后,紫敖神君就把敖霸又放了出来。 敖老爷子之所以留下来,一是与独孤老爷子做伴,再者是扩建家族弩兵团。 在图海自治领原本的几方势力中,玄阴城是三少爷鲜于通这一势力的核心地区,还是有些底蕴的,至少要比察罕、盘山、原阳三座小城富庶得多。 黑妖蜂聪明占据了这里后,无论金币还是物资,都缴获了不少;当然还抓获了不少的俘虏,其中不少人免不了要被打为奴隶。 因此敖老爷子打算借这个东风,扩编家族弩兵团,至少扩编至一个大队,三发弩、魂器什么的,也要尽量装备齐全。 敖霸老爷子其实就是紫敖神君,他的话自然是违拗不得的,更何况这事也是完全有必要的。林聪自然是大力赞同。 “军师”一职,当初林聪是有意让丘亮担任的。但当时是“蜀中无大将,翏化充先锋”,现在有了才干远超大将、堪当元帅的独孤风云,就让丘亮继续担任原阳小城的城守吧。丘亮本人也挺乐意的不是? 这一次,不仅是林聪与三女、外加祖奶奶和六个奶奶要回去,辛大姑和褚遂也要到那边去。 黑妖蜂联盟现在有了这么大的地盘,这么多的人口,先后加入的几个长老,完全有必要聚在一起开个会,就联盟的未来好好商议一下,将各种关系好好地理一理。 林聪得到了大批魂珠,又炼制出一批“炼魂钥”,褚遂、沙灵儿也都服用了,也都练了《暗黑咒》,褚遂像辛大姑一样晋入了七级,沙灵儿则与赫连小烟一样成了四级。 辛、沙、褚三人都有了新的魂技点,林聪于是劝他们全都将这个新的魂技点练了“驭灵术”,另外又每人赠送了一只在“魂偶空间”捡来的妖禽,让他们自行去炼成魂偶。 但辛、褚两人却并不那么急着要到察罕小城去,因此即使有了飞行魂偶,却并不和林聪他们一起走。 他们要先到双月堡,带上独孤风云新收的三个徒弟,还有那些制造破城槌的工匠一起走。 这些人可都是宝贝,必须保护好了,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待索吟把军务上的一干事项向独孤老爷子交待清楚,一大帮子人出了玄阴城到了僻静些的地方,就各自乘上自己的飞行魂偶,晃晃悠悠地低空飞行,向北而去。 这当然要比徒步走快得太多,几个人早晨出发,中午时就过了原阳小城、盘山小城,来到了乱坟坡的边缘地带,距“双头蛟”山寨已经不远了。 “双头蛟”山寨已被辛大姑确定为巫媒的生产基地,巫媒作坊的筹建又关系到今后一个时期黑妖蜂联盟的钱袋子,林聪当然要拐过去看一看。 林陪原本是打算看一看就走的,却不料转一圈下来,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也就被吸在这里,暂时无法离开了。 现在的乱坟坡,可比一个多月前热闹多了。 “双头蛟”山寨已被辛大姑改名为“鼎堡”,就是整个乱坟坡,也已被她命名为“伦祖鼎域”。 “双头蛟”寨大门上的“鼎堡”两字还不怎么显眼,但在寨门左侧那个高耸的石丘的腰部,在一面凿平的石壁上,“伦祖鼎域”这四个各自有丈许见方的天青色的大字,就分外惹人注意。 与“鼎堡”相隔了十多个小些的石丘,一片阔约里许稍为平坦些的地方,已经建起了十多间青瓦石墙的大屋,又有黑压压的人群,在围着这片空地,就地取材用石块建围墙。 这里将是巫媒作坊对药材进行初加工的地方。 最后的配料、混合,以至于加工成一颗颗的巫媒药丸,则要在严密戒备的鼎堡中进行。这是出于药方保密的需要。 不仅是巫媒,就是破城槌,林聪已经与辛大姑商量了,也要转移到这“伦祖鼎域”来,其中最为核心的阵图的描绘,以及描绘阵图所用的药剂的炼制,也将在鼎堡中进行。 这时候,正在空地上建围墙的那些人,却是前一阵子与“平北军”作战时所抓的俘虏,他们现在的身份是黑妖蜂联盟的官奴。 半个多月前与“平北军”那一战,竟然抓了足足有上万俘虏。 这些人的根全都在图海领,改造成自己人是不可能,白养着当然也不行,于是就全部充作官奴,押到这里来当苦力。 负责监视这些官奴干活的,则是刚刚从浮苍高地转移过来的伦祖派人众。 这些人中当然有一些女萨满,但大部分人却不是。他们原本只是伦祖派地盘内的普通民众,但与伦祖派辛大姑这一系走得比较近。 因为担心遭到相祖派的抓捕,在辛大姑带人离开浮苍高地后,他们先是躲藏,后来又在辛大姑两个师叔的组织下,陆续转移到了陶家谷,又慢慢地通过地下河转移到了这里来。 由于地下河的转运能力有限,现在只过来了四五百人,仍有两三千人滞留在陶家谷那边。 但让林聪意外的是,“老猴子”陶恩竟然在这里,而且据已经被辛大姑委任为“伦巫作坊”总管的铁妮说,鉴于陶恩在巫医界的鼎鼎大名,以及在巫媒制造方面的经验,在陶恩本人自愿的情况下,她已经委任陶恩为巫媒生产的总指导。 林聪立即就明白了霍陶恩的用意:陶家自己就有巫媒作坊,规模想来还不小,他抛下自家的作坊不管,特地跑到这里来,真正的目的,必然是那些巫媒的配方! 铁妮拿着各种巫媒的样品到处宣传试用的事,这老猴子必然是听说了,知道了这些巫媒所具有的奇特疗效,因此想把这些配方搞到手,研究一番! “嘿嘿,嘿嘿!”林聪忍不住心中得意地笑,“想看药方不难,但既然来了,既然当上了这个总指导,那就一直当下去罢!岂能轻轻易易地让你再走!” 空地一角已经建起的石屋分前后两排。 后边一排是准备当作接待处用的,接待前来订货、提货的客商。不过现在“伦祖牌”巫媒还远未打开局面,虽然据铁妮说已经有了四、五千枚金币的订单,但都是铁妮或她的几个徒弟上门推销才得到,而且均需送货上门,这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客商。 前边一排,却是用来收购药材用的。 “伦祖巫坊”的试生产早在二十多天前就开始了,正式的生产也已经于近日开始。由于所生产的巫媒品种比较多,因此虽然量不大,但需要的药材却不少,早就有大大小小的药材贩子闻风而动,从远处收购了药材,向这里贩卖。 这些药材贩子,大都是距此较近的几个村堡的民众,个别甚至来自察罕小城和盘山小城。这些人或是三、五个结伙,共用一头龟驼; 那些较具实力的大药材贩子,或者已经可以称为药材商,则是在诸多武士的保护下,一人带了好几头龟驼。 这时候,前面这排屋子前,就聚满了前来出售药材的商、贩和武士,十几头龟驼挨挨挤挤,一直延到了不远处的石丘下,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说话声。 从各个方面来看,巫媒大业都是一片红火,但正是这种红火,才使得林聪不得不停下来,等候辛大姑的到来。 201、卓荦不群 巫媒大业的红火之所以成为问题,关键就在于金币。 辛大姑在这里铺了这么大一个摊子,那又需要多少金币! 只是供那些俘虏吃饭,恐怕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还要购买必不可少的设备,还要收购原料药材! 当初林聪和铁妮说这件事,把那些药方交给辛大姑时,心里想的只是先让她们试着搞一些出来,拿到各个地方试用,造一些影响。 却不料辛大姑和铁妮在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已经风风火火地开始了正式生产! 伦祖派虽然肯定有一些积蓄,但如此大笔地投到这上面来,如果不在回报上面拿出一个说法,会让辛大姑无法对那些女萨满交待的! 因此,林聪就打算把这巫媒作坊一分为四: 自己提供了药方,算是知识产权,算一份;伦祖派提供了启动资金,算一份; 另外这里是联盟的地盘,自己和伦祖派在这里合伙开作坊,这土地使用费还是要拿的,同时还有那么多的俘虏在这里做苦力,因此让联盟算上一份,谁也不会说什么。 至于最后的一份,项前打算拉陶家入伙。 辛大姑是联盟的长老,又是伦祖派一派之主,是不可能经常过问作坊的事的;自己的事情也不少,也同样不能常来。 陶家入伙后,在提供一笔资金的同时,常驻这里的差使,自然就要落在霍恩的头上。 陶恩精于巫医之道,又有开作坊的经验,干这个正合适。 自己那些药方的神奇疗效是明摆着的,赚金币的前景,只要不是瞎子就能够看到,相信无论是陶恩本人还是整个陶家,对于入伙恐怕都是求之不得。 这事必须和辛大姑商议一下的,但林聪又懒得走回头路,于是就在这里停下来,等候辛大姑的到来。 在等候辛大姑到来的同时,林聪终于修练了第二重的《清风宝典》。 巫师从一级、二级,一直到八级、九级,再到十级、大巫级,等级越高,晋升时所需要的魂力也就越多。 林聪修练第一重的《清风宝典》时,直接从初级升到了四级,但对于第二重能够将他的等级提升多少,能不能让他成为高等巫师,他心中一点谱也没有。 他的担心不幸成为事实,修练了第二重《清风宝典》后,他只是达到了六级。 幸好这个六级不是普通的六级,应该就与辛大姑晋升为高等前的情况差不多,属于六级颠峰,距七级只差那么一点点。 幸好他还有《暗黑咒》。 修练了《暗黑咒》之后,灵魂之火终于散了又聚,他也终于成了七级巫师。 虽然有些勉强,但毕竟是高等巫师了! 在整个黑妖蜂联盟,如果不算祖奶奶和六个奶奶,高等巫师也只有陶边、辛大姑,以及辛大姑的两个师叔苏琪、云岚四个人。 凭着他所拥有的各种各样的手段,现在即使是单独一个人,对上一个十级巫师,他也丝毫不惧了! 更何况,成了高等巫师之后,无需“黑头”的帮助,他就可以大量炼制索吟那样的“分身”魂偶,“魂偶空间”的事,就可以着手进行。 苍莽山地西端的那个大型黑堡内,只是一个角,就清理出那么多的魂偶,余下的地方一定还有更多。一旦“魂偶空间”上了规模、成了气候,即使对上大巫,也完全不必再怕他什么! 但要炼制那么多的“分身”魂偶,却是一件极为头痛的事!是真的“疼痛”! 这几天里,林聪经过一番犹豫之后,终于放开所有的顾虑,让“黑头”从自己的灵魂了抽取了一点点“灵”,与铁木尔的灵魂炼在了一起,开始了“铁木尔”牌魂偶的炼制。 抽取“灵”时的那种疼痛,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当真不是人可以忍受的! 林聪就感觉在那一瞬间,就好像脑袋突然爆开了!事后过了老长一阵,他才从那种疼痛造成的余悸中恢复过来。 由自己抽取“灵”的难以承受的疼痛,林聪又想到了索吟。 自己只是抽取一点点“灵”,只是一瞬间,当初索吟却是要将“灵”与“魂”分割开,然后再与另一个“魂”炼在一起,持续了那么长时间,也不知她是如何承受下来的! 想到这里,林聪恨不得将索吟搂在怀里,好好呵护一番,但可惜她只是个魂偶。 但“疼痛”归“疼痛”,“铁木尔”牌魂偶,林聪仍然决定炼制出来,并且其他的“分身”魂偶也要在魂力稳固后,抓紧时间炼制。 成为高等魂师的第二天下午,忍住疼痛又让“黑头”抽取一点灵后,林聪正在“鼎堡”内练习功法稳固魂力,突听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吵嚷声。 登上堡墙往下看时,只见远远的一支二、三百人的军队,沿着蜿蜒于一座座石丘间的道路,慢慢地向鼎堡的方向过来。 这确实是一支军队,绝不是贩卖药材的商人及其护卫:二三百人全都是相同式样、相同颜色的皮甲、盾牌、短剑,背后三支标枪,剑盾兵的标准配备。 在队伍的前面,是一个身穿灰袍的中年教士和一个年轻人。那年青人同样是皮甲短剑,却没有盾牌和标枪。由于距离还有些远,看不清楚两人的相貌。 林聪诧异:这里怎么会有教士?而且从装备情况看,这一支两三百人的军队,也不大可能是联盟卫队,联盟卫队的装备,还不可能精良到如此一个程度。 “嘻嘻,那是阿袖的未婚夫,怎么到这儿来了?”林聪正打算放出“魅”去看,旁边响起沙灵儿的声音。原来是沙灵儿、赫连小烟、索吟听到了动静,都围过来朝下面张望。 沙灵儿说的“阿袖”,自然应该是指洪袖,至于那个“阿袖的夫婚夫”,则无疑就是队伍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 沙灵儿曾经在洪家老堡当过主祭,认得洪袖的未婚夫,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 林聪在被相祖派捉上浮苍高地前,从洪袖的一次说话中,曾猜到洪袖的婚姻应该含有一些政治交易的因素在内,洪袖似乎并不感冒。 后来在双月堡,从赫连小烟的口中,林聪又知道洪袖的夫家姓公羊,是上谷县公羊镇人,掌握着这一带唯一的一座铁矿。 公羊家族原本就势大财雄,后来王国军队平判失败,王国派在上谷城的官员逃逸,公羊家族就纠集几家豪族,成立了上谷县的长老会,由公羊家族现任族长公羊峙任首席长老,控制了整个上谷县。 再后来,不少的王国溃兵涌入上谷县,公羊家族从中招揽了不少好手做家族武士,继而公羊峙又接受了梁丘王国任命,担任了什么“平判讨逆大将军”,收拢了两三万王国溃兵,公羊家族更是实力大涨。 下面的这位洪袖的未婚夫,叫公羊剑,就是公羊峙的二儿子。 只是,正像沙灵儿刚才所说的那样,这位公羊剑怎么会来到这儿?又怎么会和一个教士连袂而来? 但不管怎样,看在洪袖的份儿上,总是要下去迎一迎的。 林聪和三女一起沿着宽阔而又平坦的石阶降至地面时,公羊剑等也已来到了不远处。 那公羊剑的年龄大致与赫连狐狸和小白脸屈突猛差不多,但在相貌和举止风采方面,足可以把两个人甩出几百里地去。 这公羊剑身材高颀匀称,有着屈突猛那样的一张小白脸。但屈突猛那完全就是奶油小生脸,公羊剑却是剑眉入鬓,儒雅之中又透着勃勃英气,其举手投足,一顾一盼,无不显得俊雅飘逸、神彩飞扬。 这样风采的男子,在这一带可不多见,这简直就是一个男神! 林聪肚子里立即就有酸味泛起,偷眼向左右两侧瞧去。 他果然不是瞎担心,沙灵儿因为早就见过这个公羊剑,还没显出什么异样,赫连小烟却眯着眼正在细细打量,其间又把目光向着林聪溜了一下,显然是在将林聪与这公羊剑做比较。 这还比较个什么啊,林聪这一张大黑脸,猛一看上去傻不愣登的,要差上一千里地了! 就连索吟,虽然已经成了魂偶,但灵魂却还依然保留着那颗爱美之心,目光也分明要比平时亮了许多。 赫连小烟的小丫头宝音这时也跟着,口无遮拦地感慨道:“这个人真好看,可要比林聪少爷好看多了!” 靠!这小丫头片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赫连小烟连忙截住她:“林聪也好看,他是……威严……壮实……嗯,威武雄壮!” 索吟也道:“林聪大哥打仗厉害!他现在是高等巫师了,打架也厉害!” 林聪连忙挺了挺胸脯。 不过,这两句安慰,又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呀!还不如不安慰地好! 林聪的小心肝大受损伤,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不但不能让已经来到近处的公羊剑看出来,也万万不能让身边的三女看出来,否则被她们知道自己吃醋,那还不把鼻子笑歪了! 林聪“哈哈”干笑着迎上去,故作爽朗地大声道:“公羊老兄,怎么到这里来了?要寻洪袖大姐,也该到洪家老堡去啊。” 公羊剑先是一愣,随即目光掠过沙灵儿三女,马上就满面春风地笑:“灵儿萨师,这位就是林聪兄弟吧?哈哈,林聪兄弟,这一阵子,你的大名,当真是如雷贯耳啊!仅仅凭着一个大队,就袭夺盘山城,大破复仇军,后又取原阳小城,现在竟然连玄阴城也占了,嗯,这简直就是奇迹!” 他说罢也不待林聪说两句谦虚话,就又转向赫连小烟:“这位想必就是赫连姑娘了,美丽矫健,英姿飒爽,‘青羊四俊’的名头,当真不是虚传! “这位漂亮的姑娘,不用猜,一定就是大破‘平北军’的索吟小姐!灵儿萨师就更不用猜了,美丽大方,豪爽赛过男儿,大家老熟人了。林聪兄弟,我可真是羡慕你呀,不但自己了得,就连身边女伴,也个个卓荦不群!” 202、有了就好 这个公羊剑甫一见面,就这么滔滔不绝地一大通,对已方四人大唱赞唱,这马屁拍得固然让人舒坦,但林聪却感到有些意外。 公羊剑所说的这些虽然都不是什么秘密,甚至有可能已经在黑妖蜂联盟的民众中广为流传,但公羊剑是什么人? 现在梁丘王国在这一带的影响力虽然不能说已经被清零,但也所剩无几,上谷县以前是王国直辖的地盘,现在却已经相当于一个自治领,而且是实力颇为强劲的一个自治领,公羊剑其实就是这个自治领的少主! 他对近一两个月来黑妖蜂联盟发生的这些事如此清晰,甚至连索吟的存在也知道,至少说明他对黑妖蜂联盟极为关注,说明上谷城的长老会对黑妖蜂联盟极为关注,非常注意搜集这边的情报! 他们如此地关注这边干什么? 蛮崽子的,一个大家伙躲在一边偷偷地盯着一个小家伙,总不会有什么好事! 被公羊剑花团锦簇地这么一阵表扬,赫连小烟和索吟都是笑眯眯地,沙灵儿却是“嘿嘿”一笑,道:“公羊少爷,你这么口花花地乱说,被阿袖知道了,嘿嘿,她说不定会找你麻烦的!” 公羊剑微笑道:“哪有乱说,这是实话嘛。再说,阿袖哪会这样小心眼。” 公羊剑说着身体略侧,向着他身边的那个教士抬了下手,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恭敬神色,道: “这位是大天师是神教驻上谷县的骆越主祭大人。这次在下来寻阿袖,主祭大人恰好要到南边去,我们就结伴同行。 “走到这边,听说伦祖派的辛派主要建一个大型的巫媒作坊,主祭大人就说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对于解除那些穷困民众的疾苦,是大有裨益的。他对于辛派主一向敬重,因此特来拜访。” 这骆越约有四十多岁,作为一县主祭,也就是相当于图海领这么大一块地盘的主祭,身份与地位本来就不得了,更何况他灰袍的左胸绣着八个指甲盖大的小巫魔图像,这代表着他是八级巫师。 如果是半个月或一个月前见到这个骆越,无论是他的主祭身份还是八级巫师,都足以将林聪吓得三魂飘荡、七魄难安,但现在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现在林聪自己就已经是七级魂师,与骆越的八级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同时他既达到了七级,旁边的索吟自然水涨船高,也达到了七级,两个七级对上一个八级,即使打不过,逃总是逃得了的。 更何况,后边的巫堡内,就有六个十的奶奶在,正在堡墙上向这边看着。 至于圣魂教主祭的身份,有祖奶奶凌玉在,只要没有与圣魂教翻脸,那就谁也不用怕! 林聪是这个想法,沙、索与赫连三女也都是这个想法,因此四人全都是一脸的淡然,就连跟在最后边的小丫头宝音,也是夷然不惊。 公羊剑脸上有讶异的神色一闪即逝。 四人泰然自若地与那骆越见了礼,林聪道:“公羊兄,没想到你真的是来寻洪袖大姐的,她并没有来这里呀?” 公羊剑这时脸色早已恢复如常,微笑道:“那她是还没有到。我已去过洪家老堡,本来是打算与她商量一下婚期的事,不想她却到这里来了,我这才追过来。她现在还没来,想必是路上走岔了。” 林聪一愣:“婚期?” 公羊剑道:“是啊,本来早就有这方面的打算了,但恰逢王国兵败,局面大乱,事情也就搁下了。但也不能一直拖下去,就来找阿袖说说。 “再说,阿袖是黑妖蜂首席长老,家父是上谷县首席长老,我和阿袖成亲之后,双方就更能紧密合作,在如今这样的乱局中,也才能更有自保之力啊!” 公羊剑这番话说得漂亮,项前却是暗暗撇嘴。 什么‘紧密合作’?早先干嘛去了?在黑妖蜂联盟最困难的时候,也没听到上谷城有什么动静。 甚至刚刚占据察罕小城时,那样危险的局面,洪袖也没提过向上谷城那边求助,她显然是明白求也是白求,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什么帮助。 现在言辞这么动听,或者只是说漂亮话撑场面,或者是另有所图。 嗯,是不是想弄几辆破城槌? 鼎堡所在的三座高大石丘下面,是一块较小些的空地,紧靠着三座石丘。 在上下鼎堡的石阶两边,也各自建起了一排石屋,围起了一个大院子。这是负责警戒巫堡安全的卫队的住处。 林聪摆手引着公羊剑等人到右手边的这个大院子去,打算让这些人到这里休息。 鼎堡内是绝对不能让不相干的人上去的,那里是生产重地,随便什么人都能上去,把配方偷走了怎么办? 公羊剑虽然是洪袖的未婚夫,但更是上谷领的少主,若是有了机会,岂不大偷特偷!更何况还有一个骆越。 还没走几步,空地的另一边脚步声响,一行五、六个人转出,当先的一个人竟然是洪袖。 洪袖也看到了林聪等,爽朗地笑着快步过来,一边道: “林聪兄弟,终于又见到你了。哈哈,一两个月不见,你可成了大人物了!在察罕那边,无论是联盟卫队的士兵,还是普通的民众,可都在猛传你的事,都快把你传成神了!” 林聪也是大喜,当先迎上去,笑着叫道:“洪袖大姐,我也想你啊!还想法正大叔,想我大师伯、豹子大哥,想你们大家!” 这块空地只有二三十丈宽阔,由于距离近,林聪看到洪袖明显地比刚占领察罕小城时消瘦了不少。 林聪明白,洪袖身为首席长老,各种事情都要过问,可不像自己这般只管打仗,操心费神之下,又哪能不瘦! 双方说着话很快接近,洪袖先和沙灵儿、赫连小烟打过招呼,又向索吟道:“这一定就是索吟妹妹了,那边的人可不仅传林聪,也传你,嘻嘻,都把你们传成了金童玉女!” 林聪苦笑道:“玉女是不错,不过金童嘛,我看应该‘铁童’才是。我这么黑的一张脸,也只能是铁的颜色!” 洪袖又冲她“嘻嘻”一笑,这才转向跟过来的公羊剑和骆越道:“天师大人好。骆少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会是专门来寻我的吧?成亲的事,我不是已经和你派来的人说了吗,这一段时间,是不成的。” 公羊剑眉头微皱道:“阿袖,这事我是认真想过的,你就不能再考虑一下吗?你先前说黑妖蜂联盟处境危险,实在顾不上,现在不是缓和下来了吗? “更何况,我们成亲之后,上谷县与黑妖蜂联盟也就成了一家人,无论南边的图海领,还是‘谷水原鳄’,都可以共同想办法应付。” 洪袖摇头道:“局面只是稍缓罢了。再说黑妖蜂联盟毕竟才成立两个多月,林聪兄弟又刚刚打下这么大一块地盘,各种事情多如牛毛,都还没有走上轨道,大家都手忙脚乱,想要一个人当两个人使。我作为首席长老,却在这时躲到一边办婚事,怎么也无法向大家交待。” 公羊剑不悦地道:“阿袖,你只需点个头罢了,具体的事,我自然就会安排,哪里再用得着你操心。你……咱们成亲可是好事啊,你又为何这样……推托?阿袖,你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有什么事可以说嘛!咱们之间,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着办的。” 洪袖也皱起了眉头,道:“公羊少爷,我只是一时无法分心分身罢了,哪里是推托,更没有什么隐情。” “小姐,你这个,是瞒不下去的。”洪袖话音未落,就有人接上了话。 说话的是她身后的一个少女,看年龄比洪袖还要小一些,皮甲短剑,和洪袖一样一身的武士打扮。但既能随在洪袖的身边,多半是洪袖的贴身侍女,就像宝音之于赫连小烟。 她一边说话一边很快地向旁边退开,同时继续道:“至多一个月,你的身子就会越来越明显,想瞒也瞒不住的。”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洪袖淡然地看了她一眼,道:“早知道公羊少爷在洪家老堡安排有人,却没想到竟然是你。” 那侍女道:“我不是公羊少爷的人,只是看不过这事罢了。公羊少爷多么出色的一个人,没想到你竟然背叛他!”口中说着话,继续向远处退,速度也越来越快。 众人包括林聪在内,全都吃了一惊:洪袖肚子里有了孩子,却不是公羊剑的! 这是真的假的? 公羊剑也显得极为愕然,紧皱着眉头沉声问:“阿袖,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是在胡说吧?” 洪袖却仍是一脸的波澜不惊,道:“你这么装腔作势,不就是想让我亲口承认吗?好,我就告诉你,她不是胡说,我肚子里确实是有了孩子,并且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沙灵儿、赫连小烟等全都呆住了,洪袖泰山压顶脸色不变的淡然,也让大家意外。 林聪也是一呆,但同时又大喜。 他奶奶的,这个什么公羊母羊,早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下好了!洪袖有了孩子好!别管是谁的孩子,只要不是一个小公羊就行! 203、奶奶出马 公羊剑脸上神色迅速地变幻:由愕然转难以置信,再由难以置信转为愤怒,然后再很快地转为痛苦。 但看在林聪眼里,再结合刚才洪袖的话,这个公羊分明是在洪袖身边派有奸细,又哪里会事先不知道,就觉得他这变来变去,百分百就是装的! 这时公羊剑已变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沉声道:“阿袖,自咱们订婚以来,我在各个方面,都不曾失了礼数,我又有哪个地方对不住你,配不上你?我们公羊家又有哪个方面配不上你们洪家老堡?你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洪袖却仍是不喜不怒,只是道:“是我配不上你,是我们洪家老堡配不上你们赫赫的公羊家族。哈,能配上你和你们公羊家的,恐怕只有洪家祖上传下来的那本书吧!你们当初派人来提亲,不就是冲着那本书来的吗?” 公羊剑仰头长长吁气,道:“你要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 他说话间语气急转冷厉:“我只问你,那个人是谁?” “公羊老兄,干嘛啊!”不待洪袖说话,林聪就已挺身而出,“那个人是谁,洪袖大姐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嘿嘿,我就不信了,还有人能强迫她说出来。” 说话间他向洪袖靠过去,索吟、赫连小烟等自然也靠过去,很快地与公羊剑等分为两个壁垒分明的阵营。 公羊剑森然的目光向这边扫了一下,脸上已是一片狰狞,先前的那种满面春风早已是丝毫不见。 但他很快地又转向洪袖,缓缓地沉声道:“你和那个人,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了吧!瞒得我好!哼哼,怪不得这一段时间,你们买了那么多矿石,嘿嘿,是不是觉得瞒不下去了,怕断了货源? “洪大小姐,我再问你一次,那个人是谁!哈,敢动我的女人,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一个英雄好汉!” 他变了脸,林聪当然也毫不犹豫地变脸,喝道:“我也再说一次,那个人是谁,你管不着。你和洪袖大姐是订了婚,但那又怎样?即使成了亲,发现不对照样可以各奔东西! “你这么气势汹汹干什么?想杀人,回你们上谷县去杀,杀光杀净,也没有谁来理会!现在洪袖大姐再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请回吧!” 公羊剑冷笑着接口:“我当然会走,但请洪大小姐随我走一趟吧!上谷县上上下下,各大家族,都知道洪大小姐是我的未婚妻,哈,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还要麻烦洪大小姐去解释一番!” 林聪乐了,向公羊剑带来的那二、三百人望过去:“要动手?公羊老兄,你是不是搞错了?就凭这些,你能打出我黑妖蜂联盟?” “无需打打杀杀的。”说话的是一直没作声的骆越教士。 骆越目光漠然地朝着林聪等人扫了扫,继续道:“公羊先生与洪袖小姐的订婚仪式,是在上谷县圣魂殿举行,是我亲自主持。 “任何地方的圣魂殿,无论在南大陆还是苍莽山地,无论其规模大小,即使是在某个小村庄,即使只是一间屋子大小,也是至神至圣之地。在那里所说过的话,没有天神的允准,又岂能容得反悔!” 林聪不由得一愣:这骆越与公羊剑一起来,自然是一伙,甚至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专门来帮着公羊剑捉拿洪袖的,帮公羊剑说话毫不奇怪,但没想到竟然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奶奶的,这牌坊立的,仿佛整个是神级妖兽的妖晶砌成的! 林聪就这么一愣神,骆越又道:“洪袖小姐背弃天神前所许诺言,是不是去向上谷城上下说明,本座自然不来理会,但却须随我到上谷城圣魂殿,向天神忏悔六个月。得天神宽宥之后,本座自会遣人送她回来。” “那个那个,”林聪“呵呵”地笑:“我说骆大天师,洪袖大姐要到上谷城去,六个月后还要你派人送回,这多麻烦啊!你老人家看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就在这里建一座圣魂殿,哈哈,洪袖大姐就在这里忏悔,那岂不方便?” 骆越和公羊剑脸上都现出意外和诧异。 骆越以忏悔为借口,要将洪袖带到上谷城,虽然有“扯虎皮拉大旗”的嫌疑,但以天显帝国及圣魂教在整个南大陆以及苍莽山地的共主地位,也不是说不过去。 在这苍莽高地,虽然圣魂教与萨满教共存,但萨满教就是一个大杂烩,供奉的什么神都有,其中就有圣魂教的天神。这也是当年圣魂教灭了萨满大帝国后,允许萨满教存在的原因。 对于萨满教徒来说,要么你别提起圣魂教,与天神井水不犯河水;提起来,那就必须恭恭敬敬,不能有丝毫的无礼。 因此,即使在这苍莽山地,无论是什么人,对于在圣魂殿所许下的诺言,均是不敢等闲视之的。 但林聪却随口就说要在这里建一座圣魂殿让洪袖忏悔,这简直就是儿戏,就是胡闹,完全就可以等同于亵渎天神。 “大胆狂徒!”骆越嗔目大喝:“事涉天神,至高至圣,又岂能容你儿戏亵渎!把他拿下!” 随着他的沉声呼喝,后边公羊剑带来的那些士兵中有两人越众而出,绕过骆越和公羊剑,朝这边的诸人扑了过来。 身形跃动之际,这两人身上散发出强劲的能量波动,林聪察觉竟然比自己还要强一些,这两人竟然是高等巫师! 在这两人扑出的同时,骆越也双手稍稍上提作势,显然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对于骆越悍然命人动手,林聪其实并不十分意外。 综合洪袖到来之后的种种情况看,公羊剑在洪袖身边藏有奸细,因此对于洪袖怀了别人孩子的事,显然是早就知道的。 公羊剑这次带了多达二三百人的卫队到黑妖蜂联盟来,不仅其中隐藏了两个高等巫师,而且还拉了骆越帮忙,显然就是准备借着这件事,将洪袖拿到上谷城去。 其目的,当然就是洪袖所说的那本什么书,说不定还有破城槌。 按正常的情况来说,有圣魂教四级主祭骆越出面,有堂皇的借口,又有另两名高等巫师相助,黑妖蜂联盟应该没人敢反抗。即使有人抗拒,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也未必能抗拒得了。 这样他们一旦拿洪袖在手,在黑妖蜂联盟投鼠忌器的情况下,差不多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林聪果然没有反抗。 不是他来不及出手,更不是不敢出手,因为那两个高等巫师刚刚越过骆越和公羊剑两人,在三四十丈高的巫堡方向,就有一声巨大的吼叫声传过来: “住手!” 这是有些苍老的女声,有些嘶哑,又特别响亮,林聪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六个奶奶一起放声吼叫。 吼叫的余音轰轰发发地在一座座石丘间萦绕之际,一根棍子挟着呼呼的风声从天而降,“嚓”的一响,深深地插入两方人众之间的混有不少石子的地面,仅仅露出两三尺长的一段。 这根棍子的尾端是一只六翅的小巫魔,正是祖奶奶凌玉的“太上权杖”。 这一下变故突兀其来,声势不小,颇具震憾效果,那两个高等巫师明显地吃了一惊,停了下来,又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侧眼向鼎堡的方向张望。 骆越却是惊疑不定地先是盯着法杖看了几眼,然后才望向石丘。 林聪也抬头望去,可以看到在寨墙上,六个奶奶各自占着一个垛口,正探头向下张望,同时又有一只大鸟正在振翅向下飞,已经距离地面不远。 林聪仔细看,这并不是什么大鸟,而是一只两翅展开约有丈许长的巨大的“魅”。 六个奶奶行事确实与众不同:“魅”这种巫术,主要是用来观察远处的情况,或者是向相距较远的人传个话什么的,当然是越小越好,往往修为越高的巫师,所放出的“魅”也就越小。 例如西门破,他的“魅”就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即使是白天,如果飞得快一些,不仔细看也未必看得出来。 但六个奶奶却搞出这么大一只“魅”来,这是想用来干什么?难道除了听、看、说之外,还能用来驮人? 这只巨大的“魅”双翅振动,绕着众人风声呼呼地飞了一圈,突然开始说话。 林聪听出来这应该是其中一个奶奶的说话声,但六个奶奶声音差不多,却又一时听不出来是谁。 只听这声音道:“神教太上长老圣谕:苍莽山地洪家老堡洪袖小姐,已有太上她老人家亲自指引,向天神虔诚忏悔请求,且已得天神恩准解除原有婚约。凡神教其他所有祭司、祭祀、祭师、祭事,不得再干预此事。” 林聪忍不住好笑:这后面再加上一个‘钦此’,那简直就是前世的皇帝圣旨了。不过在南大陆,其实也就与皇帝圣旨差不多。 据林聪所知,在天显帝国和圣魂教,皇帝兼教皇所下达的命令,的确是被称为“圣谕”,帝国下面的各个王国、圣魂教其他长老的命令,则称为“尊谕”。 刚才的这位奶奶将凌玉的命令也称为“圣谕”,竟然与皇帝一样,估计是当年赫连宙的那个小儿子,也就是圣魂教的第二任教皇,为了讨好凌玉所特许的。 204、那个本事 林聪满心期待着骆越对着凌玉的权杖来个三跪九叩,然后和公羊剑一起,夹起尾巴,灰溜溜地滚蛋。 却不料骆越惊疑不定地目光转了几转,就又很快地板起了脸,大声怒喝: “神教长老向来只有三等,何来‘太上长老’一说!无知小辈,以为臆造出一个忤逆犯上的名号,就能吓倒本座了?待本座先将你这渎神的逆贼拿下,再去惩治那几个无知狂徒!” 说着把手一挥,招呼两个高等巫师大步逼上前来。 林聪顿时有些傻眼:这王八蛋竟然不知道圣魂教有个“太上长老”存在! 按当时六个奶奶所说的,凌玉自被赫连宙的小儿子尊为“太上圣后”“太上长老”后,就一直呆在黑井堡内很少出去,甚至连玄阴城的民众也只知“紫睛黑骷髅”,而不知道她这个“太上”。 毕竟两千多年的岁月太过漫长,现在,即使在圣魂教内,估计知道有个“太上长老”的,也只有少数的一些高层了。 仔细想想,这个骆越不知道凌玉的存在,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过在略为一愕之后,见到骆越竟然这样快地将所有的意外和疑惑抛到一旁,悍然地重又逼过来,林聪又不由得感慨起来: 怪不得前世有那么多的贪官污吏栽了,那一定是受了人家的大笔好处,明知某些事情有风险,却还存着侥幸之心,硬着头皮要去做,那他奶奶的还不栽? 这骆越现在的情形分明就是这样:他即使不知道圣魂教有个“太上长老”的存在,但这样一根做工精致的权杖,又岂是可以轻易造得出来的? 如果圣魂教并没有“太上长老”存在的话,又费心费力地造这个干什么?一眼就会被人看穿的招摇撞骗,又有哪个傻蛋会去做? 更何况,六个奶奶以联手之法弄出来的这个丈许大的“魅”,估计他骆越应该也没有见过! 这王八蛋也不知受了公羊剑多少好处,也许是被烧昏了头吧,竟然对这么多的异状视而不见,吃苦头,那岂不是自找的? 苦头果然说来就来,巨大的紫晶爪子倏突出现,“唰”地一声落下,连头带身子,一把就把骆越扣住,然后极快地升上半空,往外猛地甩出。 满含惊惧的大叫声中,骆越像断线的风筝般向远处飞去。幸亏他飞的方向不是对着石丘,否则这一下撞上去,这么快的速度,全身的骨头也不知会撞断多少根。 爪子甩飞骆越,就化为光点散去。 公羊剑及众多手下目睹骆越被巨爪抓走,全都惊得呆了。 这个爪子形的巫术叫做“岩雕之爪”,相传是古时候有人根据青冥岩雕的妖术所创,流传很广,修练的人不少,因此大家也都知道紫晶状的爪子就代表着有大巫级的高手大架光临。 若是在空旷的地方,大家或许能想些办法应对,但这里大大小小的石丘环绕,谁又知道那个大巫躲在哪里! 因此当爪子再次出现在两三丈高的空中时,公羊剑也不说话,当先转身就逃。 他都逃了,其他的人包括那两个高等在内,哪个是傻瓜,顿时大呼小叫,争先恐后,向着来路狂奔而去。 林聪“嘿嘿”一笑,放出了自己的“魅”。他现在成了高等魂师,已经可以通过“魅”向远处的人说话了。 当下他操控着“魅”飞上鼎堡,向六个奶奶嘀咕了几句。 六个奶奶当即从堡墙上跳下,她们也不走堡门前的台阶,就那样靠着石丘上一些突出的石块借力,顺着陡峭的石丘呼啸而下,向公羊剑那些人狂追过去,转眼消失在其它的那些石丘之后。 经过了今天的这场风波之后,黑妖蜂联盟与上谷县注定要成为对头了,大打出手也未必没有可能。 这样一来,公羊剑带来的那两个高等巫师,可就不能放回去。真的冲突起来,高等巫师所能起的作用还是很大的。 还有,“魂偶空间”的事,林聪虽然捡了不少的魂偶,但都是没有灵魂的。无论是人形的丧尸还是妖兽型的,没有灵魂,只能炼成最低等的白偶,根本就没有多大用。 而要搜集灵魂的话,当然是人强于妖兽,而且是等级越高越好。 两个高等巫师的灵魂,还是很难寻的! 至于那个骆越,为了帮着公羊剑捉拿洪袖,竟然不惜亲自出马跑到黑妖蜂联盟来,明显与公羊家族勾结得很深,甚至可以说已经成了公羊家族的走狗,原本也是不能放过的。 但他毕竟是圣魂教的主祭,虽然凌玉看起来对圣魂教和天显帝国没有多大好感,即使真的把骆越也杀了,她也未必会在意、会反对,但如此公然地杀了圣魂教一个主祭,事情可就严重了,即使是凌玉,也未必能扛得下来。 林聪回过头来时,却见沙灵儿正直勾勾地盯着洪袖,上上下下打量。其他的几人也望着洪袖,不过并没这么夸张。 “阿袖,那个……那个,”沙灵儿指了指洪袖的肚子,道:“他是谁?这里没有外人,能不能说说?” 她说着话一转眼看到林聪,连连摆手:“去去!这事你不能听!” “是是,我走,我走。”林聪连忙陪笑,但八卦之心狂涌,慢慢地转身,目光仍往那边溜着。 只见洪袖翻了沙灵儿一眼,道:“这事还能是谁?还不是你给我造的孽!” 众人全都是一愣。林聪也是一愣,但又心中一动。 沙灵儿“啊”地一声,转身傻着脸朝几个人望,也忘记再催促林聪走了。 她向几个人望过了,又转向洪袖,先指了指洪袖的肚子,又指着她自己的鼻子,道:“是我?阿袖,这怎么可能!” 她说着又比着自己的肚子圈了一下,比了个鼓起来的手势,颇为委屈地道:“阿袖,你虽然很漂亮,那个,那个……我即使想那个,又得有那个本事啊!” 见她如此搞怪,赫连小烟“嗤”地一声,脸色微红地笑了起来,索吟也是一脸地忍俊不禁。 但好笑归好笑,却又都对洪袖的说法感到诧异不解。 洪袖给她气得两眼上翻,道:“洪家老堡,萨满庙内的地洞中!哼哼,你没那个本事,你弄到洞中的那个人,总该有那个本事吧!” 沙灵儿“霍”地转头,看了林聪一眼,再回头道:“是林聪?” 洪袖飘飘地瞟了林聪一眼,又没好气地向沙灵儿道:“你个小妖精,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说不定是自己想成就好事,却在最后关头害怕逃掉,让我和小烟妹子被他占了大便宜。就是你时常说的那种大便宜!” 洪袖说着话目光又转向林聪。 沙灵儿也把目光转过来,一脸震惊地喃喃道:“大便宜!确实是大便宜!林聪,我……只是想抢你短剑的,却不料不但自己被你占了便宜,竟连小烟妹子、阿袖,都被你占了大便宜去!你,你,所有的便宜,可都让你占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两眼渐渐瞪大。 “打住!打住!”林聪连忙道:“灵儿,这可不能怪我吧?要不是你……不不不,这只是巧合,是巧合!是因为那洞里凑巧有不少回魂果,又凑巧被咱们无意中踩破了!其实我也不想……” 他本来是想说“其实我也不想占便宜”的,但突然意识到这话不能说,于是立即又咽了回去。 这种便宜可与其它的便宜不同,占了就是占了,尤其是洪袖,肚子里都已经有了孩子,又弄到与未婚夫反目成仇,如果自己现在却来说什么“不想占便宜”,那岂不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吃干抹净拍屁股走人? 沙灵儿很明显也意识到了自己才是整个事情的始作甬者,“哈哈”几声干笑,道:“对对,巧合,真的是巧合啊!不过这巧合很好嘛,小烟妹妹,你说是不是?你和林聪本来就情投意合,情深义重,这样一来,感情就又深了一层,是不是?” 赫连小烟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点头,但也不否认。 “阿袖,至于你嘛,哈哈,”沙灵儿继续干笑着。 洪袖却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她怎么转圜圆场。 沙灵儿却并没有被难住,继续道:“这也是好事嘛。那个公羊,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两眼老是转,一脸的狡猾! “林聪也狡猾,但他的狡猾又与林聪不同,那是奸诈,是阴险!阿袖,你说是不是?你刚刚也说过的,他跟你订婚,不就是为了一本什么书吗?林聪多么好的一个人,虽然黑了一点点,但够威武,够雄壮!要比他好上一百倍!” 她一边说一边就把林聪拉到了洪袖的面前顶缸,自己却躲到了林聪的身后,悄悄地向着赫连小烟和索吟吐舌头。 林聪只得顶上来,支吾道:“洪袖大姐,哈哈,嗯,那个……刚开始啊,我虽然迷迷糊糊的,但也感觉到是你的。只是你后来一点异状也没有,我……又不能问你,那个……你……” 洪袖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见他抓耳挠腮的,终于忍不住“噗”地一笑,道:“林聪,你平常挺能说的嘛,都是一套一套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变老虎了?” 205、洪家传承 见她终于笑了,林聪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没变,只是,你都有了……” 他说着微微抬手,做贼似的向洪袖的肚子指了一下,接着道:“我竟然……一点影子都不知道,是心里面……那个……不安。” “我是不能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洪袖白他一眼,“当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只要一闹出来,隔不了几天,公羊家就会打上门来,我们怎么应付?” “所以呀,嘻嘻,”洪袖说着转向了赫连小烟,戏谑地笑着,“当时我清醒过来之后,只好拉过小烟妹妹,让她先顶上再说。 “好在就像灵儿刚才说的那样,小烟妹妹与你情投意合、情深义重,那个事,嘿嘿,反正早晚都要做的,早一些晚一些,都不打紧,是不是呀,小烟妹妹?哈哈,你不会因为这个恼我吧?” “啊,洪袖姐姐,你……”赫连小烟没有料到洪袖突然扯到了自己的身上,顿时有些手忙脚乱。 她的脸皮远远不及洪袖和沙灵儿厚实,先后遭到二人进攻,哪里还能招架得住? 赫连小烟虽然有些死心眼,但绝不是死脑筋!招架不住那便逃,岂有留在这里等死的理? 恰巧那边传过来一阵吵嚷声,赫连小烟虽然心中慌慌,但仍然立即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故做奇怪地道: “那边怎么有人吵?是不是那些药材贩子要不到高价又捣乱?啊,洪袖姐姐,你和林聪先说话,我去看看哈!”说着话拔腿便走。 沙灵儿正担心洪袖找茬,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道:“那些药材贩子一个个横得很,小烟也不知能不能震得住,我也去看看。林聪,你陪阿袖说话,可不能惹她生气啊!不然的话,我和小烟去求祖奶奶,让祖奶奶收拾你!” 说话间招呼了索吟和宝音,还有洪袖带来的另一个侍女,一伙人风卷残云,向远处跑去。 跑不多远,便有“吃吃”的笑声传过来。 洪袖望着沙灵儿的背影叫:“小妖精,你休想逃得了!我迟些找你算帐!”叫罢回过头,望着呆头鹅般地林聪道:“傻站着干什么,走吧,到上面去看看。” 林聪连忙干笑两声,陪着她往鼎堡走。 林聪现在心里有些恍恍惚惚的,万没想到洪袖竟然也能变成自己的准老婆,而且孩子都已怀上了! 他现在最关心的,当然是洪袖的状况:都有些什么感觉?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等等等等。 但对于这个事,洪袖以前掩饰得太好,真相来得太突然,林聪心中一时转不过弯来,总觉得这方面的话一时说不出口,陪着洪袖走了两步,脑子急转寻了个话题道: “洪袖大姐……啊,那个……阿袖,这一次吧,幸好你到这里来了,如果仍留在洪家老堡或察罕小城那边,很可能就会被骆越和公羊剑这两个王八蛋抓去,那可就糟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洪袖轻笑道:“他在我身边伏有奸细的事,我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个。自从和你……发生了那个事,不久我发现有了之后,就警觉了起来,时时提防。 “十多天前公羊剑突然派人来谈婚期,我就意识到有些不对,怀疑他知道了什么。再后来,咱们拥有大量破城槌的消息传过来,我就猜到他有可能要动手了,于是就往这边来。但仍然没想到他这么快,竟然一直追到了这里。” 林聪有些后怕地道:“幸亏我和祖奶奶、六个奶奶都到了这边来,要不然有那个骆越教士,还真是不好应付。阿袖,这个事你应该早就告诉我的,咱们一起想办法。这一阵子,你一个人又要操心联盟的事,又要为这个担心受怕,可苦了你了!” 洪袖现在瘦了这么多,很明显就一定有这方面的因素在内,林聪不由得心中一阵怜惜。 “我怎么告诉你?”洪袖白他一眼道:“你从浮苍高地回来后,就一直在南边,我难道派人告诉你:‘林聪兄弟,你快回来吧,我怀了你的孩子’?” 这倒也是! 林聪一滞,“呃”了一下,随即又恨恨地道:“都怪公羊剑这个王八蛋!你原本可是他的未婚妻啊,竟然在你的身边藏奸细,实在是阴险到了极点!” 话又说回来,如果公羊剑待洪袖很好,双方情投意和,沙灵儿无意中搞出来的这个地洞事件,可就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洪袖道:“他当初和我订亲,其实就是别有用心的,是为了图谋我们祖下传下来的铸造术。” “那你当时还和他订婚?是不知道他的这个用意吗?”林聪一边说话,一边就想起了洪家的来历。 洪家的先人是殷典的铸造师,铸造术自然厉害之极,如果真的有一些手段传承下来,引人觊觎也是很自然的事。 “不,我知道。他的用意很明显,几乎就是公开的。”洪袖叹了口气,“但对于订婚一事,我仍然是不得不答应。你在洪家老堡只呆了两天,想必不知道我们的主要收入,就是靠着铁匠作坊吧?” 洪袖说着看了林聪一眼,又道:“靠着祖上传下来的一点手艺,我们所打造的铁器,在这一带还是很有一些名气的。 “无论是犁、锄、车轴,还是刀、剑、箭簇,虽然价格比其他地方高一些,但仍然卖得很好。不过这一带唯一的一座铁矿,却是掌握在公羊家族手里,当时我如果不答应订婚,我们的矿石就会断货,洪家也就完了。” “蛮崽子的,这不是逼婚吗?”林聪愤怒起来,“这个公羊家族,果真是又奸又恶!” “林聪,有个问题咱们必须考虑了。”洪袖道,“除了公羊家族的这座铁矿,其他最近的,也要一直到浮水的南边。太远了,路上也不太平,矿石即使勉强运回来,价格也会高到了天上去。咱们要制造兵器装备联盟卫队,没有矿石可不成。” “阿袖,你就放心好了。”林聪想也不想,立即大拍胸脯,“即使没有联盟卫队装备的事,为了不让洪家老堡再被公羊家族卡脖子,我也一定会想出一个办法来。” 洪袖立即就“嘻嘻”一笑接上了口:“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说了不算啊!我是准备将我们洪家老堡的作坊数倍、十数倍的扩大,办一个大型装备作坊的。” 说话间两人进了鼎堡,洪袖先去拜见了祖奶奶凌玉以及陶恩后,两人来到铁妮给林聪临时安排的房间坐下,洪袖取出一本书递给林聪。 由于要将书上的一些内容指给林聪看,洪袖坐得离林聪近了些,林聪下意识地趔了一下,但立即就想起“洪袖大姐”已成了“阿袖”,于是立即又再靠近。 洪袖自然猜到了他的心思,免不得又赏给他两个白眼珠子。 在洪袖的指指点点下,林聪把这本书简单地翻看了一下。 这就是洪家祖上传下来、被公羊家族觊觎的那本书。据林聪猜测,这应该就是殷典那个御用锻造师的传承。 这本书虽然不厚,但内容却颇为庞杂:既记载了如何锻造各种魂器,又有各种金属防具、兵器的锻造方法。其中就有三发弩。 但这书上所记的三发弩,与赫连小烟带到双月堡的那一把相比,却又明显精致得多、厉害得多。 按书上的说明,这种弩在射程、准确度、安装弩矢的方便省力等方面,都要远远超过赫连小烟的那种弩。 殷典的事,以及洪家的来历,林聪都已经向洪袖说过了。据洪袖说,显然是因为担心招祸,洪家虽然揣着祖上传下来的高明锻造术,却从来没有转过靠这个发家致富的念头,只是靠着打造一些简单的农具、猎具,勉强维持家族的存续。 直到黑妖蜂联盟成立,占据了察罕小城之后,尤其是林聪在南边大展神威,先后占领盘山、原阳、玄阴,鉴于黑妖蜂联盟已经有了一定的实力,基本上无需再怕什么人了,同时联盟卫队也迫切需要,洪袖才终于动了这方面的心思。 但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因为林聪特别让人传回信来,说是要加紧三发弩的制作,洪袖就决定先试着锻造书上所记载的那种更厉害、更精致的三发弩。 但直到现在,别说是整体的三发弩了,就是其中的一个最简单的构件,也还没有锻造出来。 主要的原因,就是赫连小烟所招来的三名工匠反复研究、试验,对于制作三发弩所需要的那种特殊的金属材料,始终锻造不出来,即使与书上所说的原料配比分毫不差也不行。 因此,直到现在,洪家老堡的装备作坊里,所日夜赶工制造的,仍然是那种粗糙一些的三发弩。 林聪对此倒并不感到奇怪。 这就像前世的科研与工艺,即使某种先进的武器研究出来了,但如果没有熟练的工人,工艺上不去,这种先进的武器仍然难以制造出来。 好在这种影响并不是决定性的,拖延一段时间,等这些工匠多练上几次,熟练了,摸到了窍门,自然可以锻造出来。 206、神机魂弩 在“魂偶空间”的十几天里,出于好奇,对于殷典和赫连宙的事,林聪没有少向“黑头”请教。 据“黑头”说,当时南北两个大陆虽然都是烽火四起,但萨满大帝国的军力还仍然很强,殷典之所以能在那样的局面中脱颖而出,并始终压着赫连宙一头,成为天魅帝国的皇帝,殷典部下军队在装备方面的优势,是一个重要原因。 在这个异世大陆,军队的装备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是刀、剑、盾、甲等普通装备,再一个就是适于军队使用的各种魂器。 比如就拿普通的巫术“火球”来说,一颗两颗火球,即使是由中等甚至高等巫师发出,也不会对一支阵列森严的军队造成多大影响。 但如果有数百人甚至数千人同时以魂器发出,就足以在这支队伍中造成不小的混乱。 这就足够了!两军对垒,那片刻的混乱,往往就足以决定胜败! “黑头”又说,殷典的军队之所以能在装备方面胜过其他势力,身为大魂器师的殷典本人,自然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但洪家的那位先人也同样是功不可没。 洪袖现在让林聪看的这本书,就完全可以证实“黑头”的说法。 洪袖这本书中所记载的魂器,就大多是侧重于战场冲杀的,比如威力不小的火球、具有冰冻效果可以让人活动迟缓的冰球、类似于弓箭的骨刺等等。 还有一种六发弩,让林聪觉得颇为震撼。 这种六发弩叫做“神机魂弩”,是将弩与魂器结合在一起的,有效射程可达到五六百步,而且可以六连射。其威力,足足要超过三发弩好几倍! 如果联盟卫队能够有一个大队装备了这种“神机魂弩”,也不用多,只需一个联队就行,林聪估计前段时间对“平北军”一战,也许根本就不用再出动破城槌,只需让“神机弩”联队顶上去,就足以将“平北军”杀个落花流水! 看到了这书上各种各样的魂器,还有这种“神机魂弩”,林聪顿时心中宛若燃起成百上千颗小火苗,差点就要把他的那颗心给燎熔了、灼化了,他恨不得立即就造出一大批来,装备到联盟卫队。 如今黑妖蜂聪明所占领的地盘,虽然说只有一座玄阴城外加三座小城,但仅从地理面积上来说,这里的一座小城,就比前世的一个县还要大,因此地盘的总面积,从小了说也要有六七千平方公里,人口也应该已经有四十万出头,已经有了足够大的潜力。 有潜力也就有希望。 现在的黑妖蜂联盟,最迫切的事情是将治下的各项前事务理顺,将联盟卫队好好训练一番,然后再配以精良的装备——洪袖这本书上所记载的魂器和“神机魂弩”,还有更多的破城槌。 做到了这些,即使真的与天显帝国撕破脸,即使天显帝国真的组织了什么联军来讨伐,林聪也就有了不再做“死猪”的底气,不必再提心吊胆地等着随时会有一盆开水兜头浇下来。 外面突然响起哪位奶奶乌鸦嘶鸣般的大叫声:“小黑炭,小黑炭,你在哪里?那些家伙,已经全部拿住了,要不要都赶到那边去搬石头?你过来看看吧,我们都在东边。” 说话声在半空中飘荡来去,想必六个奶奶是通过那个大“魅”传递消息。 林聪与洪袖来到鼎堡里,先是拜见祖奶奶与“老猴子”陶恩,又说了这一阵子话,已经老长一段时间了。六位奶奶刚才应林聪之请去对付公羊剑与驼越等,现在有消息传回来,自然是这事有了结果。 林聪笑着站起来道:“想必是六个奶奶已经将公羊剑那些家伙拿住了,阿袖,你不是要扩大作坊吗?嘿嘿,今后一段时间的矿石,可就着落在他们身上了!走,咱们去看看。” 洪袖也站起来,却歪着头向他打量,嘻笑着道:“虽然这一段时间,你比在洪家老堡的那几天稍稍白了些,但‘小黑炭’这个称呼,倒也挺贴切的嘛。” 林聪立即昂首挺胸摆造型:“就像灵儿说的,我虽然黑,但是我威武雄壮!” 两人说笑着出了屋子,空中已不见了“魅”的踪影,想必是已经飞走了,但当来到堡门前时,却又有一只小些的“魅”越过堡墙飞过来,一直来到两人身前。 索吟的声音响起:“洪袖大姐,林聪大哥,这里来了一位佣兵团的大哥!他还说有二、三十个人,都在西边的一座小山上!” 索吟的语气显得颇为兴奋。 林聪也是心中一振。 索吟所说的佣兵团,自然是梁丘王国排名第一的“飞天铁驼”佣兵团! “飞天铁驼”佣兵团既然能够达到梁丘王国排名第一的规模,而且索吟的老爹是十级巫师,则团中必然好手如云,即使是团中普通的佣兵,各项素质也必然要远远超过联盟卫队的士兵。 当初索吟还被“刀疤脸”控制时,林聪就想着能不能将那些佣兵招集一些过来。但他后来问起索吟时,索吟却说当时她先是被梁丘国大长老捉去,被救出后大伙儿又只顾着逃命,一直到她的一位十级的伯父与最后的一伙追兵同归于尽。 在那样的一种情况下,即使有约定汇合的地点,她也不知道,因此这事就只得作罢。 但没想到竟然有人来到了这乱坟坡! 索吟及佣兵团的事,在玄阴城这边稳定下来后,林聪派人向洪袖说过,因此洪袖也是知道的,知道如果能将“飞天铁驼”佣兵团的人招来一部分,对于提升联盟卫队的实力有极大的好处,因此立即就催促道: “公羊剑那些人的事交给我,你快去那边看看吧。” 索吟说的那位大哥叫尤明,三十五六岁,个子不高,敦敦实实的,但却是六级中位巫师,只比没有服用“离合散聚炼魂钥”之前的辛大姑稍稍低一些,原本是“飞天铁驼”佣兵团的一位中队长。 据这尤明说,当初索吟的父亲在组织了团中的一批好手去救索吟前,也预料到了无论事情成败,都必然会遭到王国方面的残酷报复,因此在决意动手的同时,派了一位副团长,负责安排全团潜逃避难的事。 “飞天铁驼”佣兵团共有佣兵六千余人,其中有可能受到牵连的骨干人员多达千余人,再加上他们的家眷,又是分散在好几个城市,潜逃避难可不是一句话的事,因此在动手前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里,只好就近分散躲藏,然后看情况再慢慢想办法。 后来索吟的父亲虽然将索吟救出,但却在逃至苍莽山地边缘地带时被大长老的人追上,混战中被杀,不仅要救的索吟下落不明,“飞天铁驼”佣兵团的不少人也被梁丘王国定为判匪,画影图形,四处搜捕。 于是大家就只好按事先所计划好的,分头往苍莽山地潜逃。 当时的苍莽山地上,王国的军队仍在与乌托自治领的叛军打仗,再加上地形复杂,又都是一个个自治领,梁丘王国对这里的控制,要远比其他地方远得多,因此也远比其它地方容易潜藏。 众人在一处比较险要的荒山安顿下来后,恰好王国军队溃败,苍莽山地的形势眼看着要乱,这正是佣兵大展身手的好时机、好去处,于是那位副团长与众人商议后,为了生存,就决定全体到大十字谷平原那边去,重操旧业。 尤明是被派出来探路的先遣人员之一。 他今天到鼎堡这里,是来了解这一带的情况,却不料听到几个药材贩子提起索吟。他当然是连忙打听详细的情况,却引起了怀疑,以致闹了起来。 听了这些情况,想起庞大的“飞天铁驼”佣兵团就这样灰飞烟灭,再念及索吟的凄惨遭遇,林聪不可避免地感慨万端。 但同时他又颇有一些兴奋,为“飞天铁驼”佣兵团剩下来的这千多人即将落户黑妖蜂联盟而兴奋。 有索吟在这里,他们哪里还用得着再去大十字谷平原那边重操旧业!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佣兵团其实就是军队。 两者之间的唯一区别:军队是为了保卫疆土不受侵犯,效忠的对象是国王或领主;佣兵团则只是为了赚金币,效忠的对象是雇主,他们效忠的形式是完全相同的,那就是打仗! 刚才尤明已经说了,躲到苍莽山地上的这千余人,全都是佣兵团的骨干,是佣兵团的各级军官。“飞天铁驼”佣兵团能成为梁丘王国最大的佣兵团,达到六千多人的规模,这些军官当然都是身经百战,指挥经验和作战经验当然都是丰富之极! 林聪正在动脑筋提升联盟卫队各方面的素质,这些人的到来,当真就是瞌睡中送来的一个又软又绵的大枕头! 把这些作战经验和指挥经验都极为丰富的佣兵骨干直接编入联盟卫队,任各级军官,对联盟卫队实力的提升,可绝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这些人初来乍到,如果就直接派下去当各支部队的头头,联盟卫队中原本的那些头头脑脑未免心中不服。 那就仿照独孤老爷子的例子,仿照前世政委、指导员的做法,让他们都去做军师好了!?? 207、十级牢头 “飞天铁驼”佣兵团的先遣人员当然不止尤明一个人,而是好几批,尤明所在的这一伙是第二批,有二十多个人。 他们是沿着紧靠浮苍南山的一条小路,从图勒自治领那边,翻越横断岭过来的。 不过,他们这第二批人却已经在这里滞留了两天,甚至于打算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建立“飞天铁驼”佣兵团的总部。 之所以改变到大十字谷平原去的初衷,是因为他们前面的第一批人,被仍然打着梁丘王国旗号的公羊家族给抓住了,他们不得不停下来,谋划救人的事。 林聪与索吟一起,由尤明引路,一路向东,来到了浮苍南山与乱坟坡过渡地带的一个小山坳里。这里就是尤明等人的临时营地。 尤明他们这批人的头领是一个八级巫师,四十五六岁,名叫邱达。 索吟与这个邱达很熟络,称他为叔叔,其他的那些人均是“飞天铁驼”佣兵团的骨干,因此她也大都认得。 大难之后得遇佣兵团的旧人,而且大都是熟人,索吟不可避免地既高兴又伤感难过。 待索吟与众人叙过了话,林聪又详细询问了第一批的二十多人被公羊家族所抓的情况后,就向邱达发出了要众人留在黑妖蜂联盟的邀请,并表示要亲自到上谷县那边走一遭。 林聪到上谷县去,当然是打算相机救人。 同时,由于洪袖与公羊剑关系的破裂,黑妖蜂联盟与公羊家族主导的上谷县已注定要成为对头。 现在黑妖蜂联盟南边的图海领暂时消停了下来,又有独孤风云坐镇,北边的“谷水原鳄”刚刚结束与乌拉领的厮杀,同样也是无心南顾。 林聪的意思是正好乘着这个机会,到上谷县看一看,在设法救人的同时,多了解一些那边的情况,为以后必然会来的冲突做准备。 见林聪要到上谷县去救人,索吟坚决地表示也要去。林聪自然同意。 对林聪的热情邀请,邱达高兴地表示,会与遇到索吟的消息一起,立即报与后面的副团长知道。 这件事情其实是明摆着的:索吟既然在这里,而且看起来明显地与林聪的关系不一般,黑妖蜂联盟又能为众人提供安全的庇护,他们又何必要再到大十字谷平原去? 对于林聪要与索吟一起到上谷县去,邱达也没有出于客气表示反对。 这首先是因为林聪已经有了一个巧妙的计划,那就是用沙灵儿和赫连小烟的“幻影小妖”扮作公羊剑和骆越。 再者,邱达是被林聪给震住了。 双方刚一见面,他就从林聪身上所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察觉林聪是高等巫师。 二十岁的高等巫师,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是足以让人震惊的!更何况还有索吟! 索吟明明是不能修练魂力的,但短短两个多月不见,竟然也成了高等巫师,在邱达看来,这简直就是神迹! 索吟成为魂偶的事,林聪并没有告诉邱达等人。 这件事情,除了已经知道的洪、沙、赫连小烟与独孤风云外,林聪没有打算再告诉任何人知道。 索吟表面上看起来与正常人一模一样,就让别人把她当做正常人,岂不是更好吗? 从洪家老堡向东北方向去,在矮山丘陵间穿行一阵后,是一条宽约十多里的宽阔山谷。山谷南北走向,东靠浮苍南山,被这一带的人称为“黄金谷地”。 黄金谷地并非遍地黄金,而是因为谷内遍布明黄色的碎石,一眼望去,倒真的与黄金有些相似。 黄金谷地南北长四、五十里,因为乱石遍地无法耕种,其实是一座荒凉的山谷,只谷中一条小路,偶尔有行人经过。 黄金谷地的北端出口外是一条河。这条河叫谷水河,水流平缓,但河面却宽达百多丈。 河的北岸,便是上谷县治下的公羊镇,靠河建有码头。 上谷县地势开阔平坦,除了北边、东边的浮苍北山有小规模的山贼,其他地方基本没有盗匪的踪迹,治安要比黑妖蜂联盟这边好得多,因此镇外也有不少的民众居住,在镇堡与码头间,民居随处可见,行人来往不绝,热热闹闹,与镇内几乎没有多少区别。 河面上也是船只来来往往,公羊家族铁矿出产的矿石,也多是由水路外运。 “飞天铁驼”佣兵团的那二、三十个人,就是在这里被抓的。这时就被关押在镇西靠山所建的监牢内。 这天傍晚时分,林聪和索吟幻化的公羊剑和骆越,渡过谷水,来到了公羊镇外。 林聪和索吟其实早就隐蔽地来到了河对岸,通过“魅”观察了好一阵子,特意选在这个时候渡河的。 原因就是他们幻化的公羊剑和骆越,形貌上虽然没有丝毫破绽,但声音却是难以幻化,傍晚的时候过来,就可以尽量少地见到不相干的人,把暴露的危险降到最低。 上谷县位于大十字谷平原东谷的最底端,西边紧挨着被“谷水原鳄”占据的中谷县,双方是敌非友。 因此上谷县与外界来往的陆上通道实际上已经断绝,谷水河水路是他们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 公羊家族对这一通道的安全极为重视,除了河面上有不少小型的武装船只来往巡逻外,码头上还驻扎了一个大队的军队。 这一个大队的士兵人人手持上了矢的三发弩,分别在各处巡逻守卫,可谓是戒备森严。 在上谷县,骆越是圣魂教在这里的代表,公羊剑则相当于整个县的少主,身份均是显赫之极。 林聪和索吟虽然想要低调,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低下来的,甫一上岸,就被巡逻的士兵认了出来。恰好那个带队的统领就在附近,连忙过来行礼参见。 好在这人只是一名统领,与公羊剑和骆越的地位相差悬殊,应该与公羊剑并不熟悉。林聪于是故意做出一副行色匆匆的忙碌样子,对他的行礼只是点点头,然后便让他带路,直奔关押着那些佣兵的监牢。 林聪来时曾经审问过公羊剑,知道这里的监牢,其实就是一个巨大而空旷的石窟,出口处围以高墙,里面的一个个小石窟则被改造成了牢房,负责看守的是一个协队的士兵。 关押在这里的,则都是一些桀骜不驯之辈,如凶悍的水贼等。 林聪的打算是进了监牢后,提出被押的佣兵,装模作样地审讯一番,然后诈作发现了什么,直接就把他们带走。 以公羊剑和骆越的身份,联手带走几名罪犯,估计谁也不敢说什么。 那被当作监牢的洞窟果然十分宽阔,出口有十多丈宽,呈半圆形将出口环住的高墙就如城墙一般又高又厚,高墙上下站满手持三发弩的士兵。 如此的阵势,即使是大巫级高手,一旦被堵在洞窟内,恐怕也难以安然逃出。 洞窟的内部宽达四五十丈,顶呈穹形,两侧每隔十多步就插着火把。 火把的光芒映照下,可以看到两边不少小型的石窟都经过了人工修整,安装了粗大的铁栅栏,几乎每一间都关押着囚犯。 这些囚犯应该大多都是水贼。 上谷县的对外交通,即使在乌拉自治领没有发动判乱的时候,也是以水路为主,因此也就滋生出水贼。 无论是原本的梁丘王国军队,还是现在的公羊家族,对水贼的打击,均是不遗余力。 看守监牢的这些士兵的协总也就是监牢的牢头,却是一个女子,二十七八岁,身段高挑,目光闪闪颇具威势。 这女牢头殷勤地将林聪和索吟引入洞窟深处的一间小窟中。 这小窟中以魂灯照明,并不像其它地方那样用火把,想必应该是这女牢头处理公务的地方。 林聪与索吟大模厮样地坐下,吩咐道:“你把‘飞驮团’那个领头的佣兵带来,我和天师大人有话要问他。” 女牢头出去一阵,很快地又回来,陪笑向着林聪道:“小人已吩咐了,马上就会把人提来。” 说着他又转向索吟,笑着道:“天师大人不记得小人了?去年在梁都城那边,大人还曾到小人的府上做客的。” 林聪和索吟都是一愣。 那女牢头突然“哈”地一声冷笑。 二人的反应肯定有哪个地方不对,露出了破绽。 女牢头在冷笑的同时,脸上一直带着的恭敬与谦卑全都不见,跨前一步,探手便向索吟假扮的骆越抓过去,同时喝道:“大胆贼人,竟敢假扮天师大人和大少爷,一定是那些佣兵的同党!” 林聪大吃一惊。 他吃惊的并不是被识破身份,而是这女牢头身上竟然散发出极为强烈的能量波动,与六个奶奶大致相似的能量波动! 这人竟然是一个十级高手! 蛮崽子的,十级巫师怎么会来做一个小小牢头?在审问公羊剑的时候,这个情况他提也没有提!这个王八蛋,他分明是故意的! 索吟虽然外表与常人一模一样,但毕竟是魂偶,与正常的人还是有区别的。这种区别普通人看不出来,却又怎么能瞒过十级高手? 索吟的反应倒也迅速,立即在身前凝出一面尺许见方的骨盾来。 “呯!” 女牢头化抓为拳,一拳打在骨盾上,骨盾顿时化为惨白色的光点散开。 208、亡命而逃 女牢头挥拳继续击向索吟,但林聪却已祭出“风妖”大锤,向他当头抡去。 女牢头一声清斥,拳头转向迎上大锤。 拳锤相撞,大锤化为光点。但林聪现在已是高等修为,这牢头虽是十级,仍然被震得退了一步。 林聪这时已拔剑在手,“黑头”放出了“暗元球”,索吟也放出了惨白色的火蛇。 女牢头脸色变了变,脚下不停地一直退出这间小石窟。 索吟叫道:“这屋里太危险,快出去!” 林聪当然知道危险:外面的弩弓手不少,若是靠过来以三发弩逼住了屋门,自己和索吟必然会被困在这间小石窟里。 当然也可以使用山河罩逃,但那样直接逃到“魂偶空间”,回到玄阴城,再要过来救那些佣兵,那就难得很了。 “黑头”显然也已经通过他心中所想知道了两人所面临的情况,不待他招呼,便驱动“暗元球”跟在那女牢头身后直追出去。 林聪在放出“魅”的同时,冲索吟一摆手,也立即跟出去。 “嗖!”“嗖!”“嗖!” 随着弓弦声响,成排的弩矢射了过来,索吟急忙连续不断地祭出骨盾遮挡,林聪也放出了“双头铁蛟王”大魂偶,尽量地多挡住一些箭矢。 通过“魅”,林聪看到那女牢头已避在一旁,而原本守在出口处的那些弩兵,也已排成了长长的三排,正一边发射弩矢,一边慢慢地向这边靠。 这些弩兵所排列的,是一种最基本的弩阵,前后三排互相轮换,可以持续不断地发射。休说是林聪和索吟这两个刚刚步入七级的巫师,即使是大巫到来,面对这样的弩阵,也未必敢径直冲上去。 那些弩兵距这里要有五、六十步远,放“双头铁蛟王”过去搔扰也来不及,只能让它跟在后面当个挡箭牌。 林聪刚才进来时就已发现,这个被上谷县当作监牢的石窟不仅宽,而且往里去黑咕隆咚的,也不知有多深,于是急忙招呼索吟一声,一边靠着“双头铁蛟王”和索吟放出骨盾抵挡箭矢,一边飞快地往石窟深处跑。 但听得“嗖嗖”响声不绝,箭矢不绝如密集的雨点。 除了“双头铁蛟王”和索吟的盾牌外,林聪和“黑头”也都分别放出了“风妖”和“暗元球”。 晶莹的天蓝色刀片和黑色的各种形状的笔划也如雨点般打出,将盾牌与双头蛟没有挡住的箭矢一一打落。 那相距不远的女牢头突然向着“双头铁蛟王”打出了紫藤。她身为十级巫师,所打出的紫藤,远远不是当初的辛大姑和沙灵儿所能比的。 她的这紫藤粗如儿臂,一下子便缠住了“双头铁蛟王”的脖子,发力向后狠拉。 为了让“双头铁蛟王”充当挡箭牌,林聪操控着它将两条分支身体并在了一起,这牢头的紫藤打来,顿时将它的两个分支身体紧紧缠在了一起,一连缠了好几圈。 这就如同一个人被捆住了胳膊,而且是两条胳膊被捆在了一起。 林聪操控着双头蛟猛挣一下,不但没有挣脱,双头蛟反而被拉得一点点向后滑了过去。 这并不是那十级女牢头的力气比双头蛟还要大,这是因为地面平坦,双头蛟又没有爪子,无处借力。 林聪大为着急后悔:这么厉害的一个双头蛟,刚刚为什么要拿它挡箭呢?若不是将它的两个分支身体并在一起,这牢头即使是十级巫师,也断不敢这样用紫藤缠住它! 女牢头若是将它抓去重新炼制一番,这双头蛟可就要反过来攻击自己了! 但这时箭矢“嗖嗖”如雨,即使再着急,他也不敢返回身去救援抢夺,一切都只有先保住小命再说。 林聪和索吟一个有“风之精灵”,一个有“夜阑风静浮香动”,身法迅疾如风,转眼便跑出了百多步,箭矢稀疏了许多。 前面出现了一道墙。 这里早就没有了火把,光线颇为暗淡,但仍然可以清清楚楚地分辨出这是一道条石砌成的墙壁,而不是天然的石壁。 墙壁平整地向两边延伸,将向前去的路整个地挡住了。 这时林聪与索吟二人距离那些弩兵已有二百来步,由于距离已远,箭矢射过来已没有什么准头,但那些弩兵仍然在那牢头的指挥下,排列着整齐的队形,一边射箭,一边不疾不徐地向前逼过来。 这么远的距离,林聪已经再无法操控丧尸,因此他虽然通过“魅”,看到双头蛟一动不动地伏在地面,也只能来个不理不睬。 林聪很快地就与索吟一起来到了石墙前,他丝毫也没有犹豫,立即就祭出了“风妖”大锤,“咚”地一声便擂在了墙上。 在“风妖”天青色的晶莹光芒映照下,尘土飞扬中,许多石块“扑通通”地掉下来,石墙破了一个大窟窿,墙后漆黑一团,有森森寒气从缺口中扩散过来。 “风妖”大锤两次舞动了几下,又砸掉了一些石块,把洞口扩大到了一丈来宽。 林聪移动“风妖”穿过缺口。 “风妖”向前一直飘了大概四五十步,达到了林聪所能操控的最大距离,然后又往左右去。 石墙后的地面显然是没有清理整理过,大大小小的石块到处都是,又高低起伏不平,林聪还看到有两只硬毛老鼠受惊,飞快地蹿向黑暗处。 林聪当即招呼索吟穿过缺口。 弩弓的威胁暂时可以不用考虑了。 在这样的地形中,那些弩兵无法保持严整的队形,绝对不敢追过来。 其实他们也完全没有追过来的必要。 这石墙这么不经砸,轻轻一下就是一个大窟窿,前面根本不可能有另外的出口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女牢头只需率领那些弩兵守住了出口,任你多厉害的敌人,在里面饿上几天,最终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束手就擒。 事实上,通过放在后边的“魅”,林聪发现那女牢头和弩兵果然都已经停了下来。 但那些弩兵严阵以待,另外又有人拿了火把向前边来,显然是要在石窟内再多点一些火把,将石窟照得更亮一些,以防自己和索吟冷不防地跑出去。 索吟道:“林聪大哥,咱们……要不,咱们用山河罩先出去吧,然后再用飞行魂偶飞回来,慢慢地想办法。咱们现在身份暴露,那些三发弩,很难应付的,刚才就危险得很!” 林聪发狠道:“不走!蛮崽子的,我的戒指里还有两头紫猿,是不怕弓箭的。等咱们找到隐蔽些的地方,我把它们炼成魂偶,再回头悄悄地过去。不但要救出那些佣兵团的弟兄,要夺回双头蛟,那个牢头,也绝对不能放过了她!” 他的戒指里不但有从“魂偶空间”捡来的两头紫猿,还有几十只当初从丘家堡得到的指头大小的兔脸妖,也可以派上用场。 他刚才只是没有想到一个牢头竟然是十级高手,这才吃了一个大亏,如果做足了准备再回去,还是有相当的成功把握的。 林聪于是也不将“风妖”收回,就远远地放出去当火把照明用,与索吟一起继续向前。 那“风妖”虽然看上去晶莹剔透,但毕竟不是专门用来照明的魂灯,所发出的只是淡淡的荧光,既暗淡又难以及远,在到处都是乱石的地形中,林聪和索吟走得极慢。 不时有各种各样的小型妖兽、妖虫从附近跑过,如拳头大的蜘蛛、尺许长的蜈蚣、披毛蝎、硬毛鼠等。 但林聪有不久前地下河的经历,对这些自然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索吟估计早已被家破人亡的事历练得神经粗如铁条、硬如铁石,对这些也同样不在意,只是与林聪边走边通过魂力联系说着话。 在乱石间绕来绕去地走了两三百步,石窟仍然没到尽头。 但林聪却觉得这个距离,无论是那女牢头还是那些弩兵,都不可能再追过来,只需寻一个小些的石窟,洞口小些的,可以在炼制魂偶的时候,避过那女牢头以“魅”来窥探就行。 这样想着,就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想看看距哪边的洞壁近一些,打算靠过去。 不料突然间左脚踏空,身子向左歪去。 林聪“哎哟”一声,急伸右手去抓就在身边的索吟,却抓了个空。 索吟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发现他正跌入一个下陷的地穴中,连忙矮下身子去抓他。虽然是抓住了,但仓猝之间,却踩在一块石头上,竟然被他带得一同跌向洞中。 林聪但觉得眼前骤然变得漆黑一团,耳边风声呼呼,转眼间就不知下坠了有多高的距离。 突然间身子顿了一下,但立即又继续下落,明显是索吟打出紫藤想要缠住什么,却最终没有缠牢。 这可真是人倒霉了,喝口凉水也能塞住牙! 林聪定了定神,一手紧紧抓住索吟,另一只手向下边放出了戒指中的飞行类魂偶。 “扑拉拉”几声响,林聪拉着索吟又下降了几尺,虽然落在了魂偶背上,但却是和魂偶一起向下急坠。 他能够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他的飞行魂偶是一头黑焰狮鹫,翅膀展开两三丈,他刚才掉下来时,借着“风妖”的模糊亮光已经看到,这地穴阔仅一丈多,魂偶根本就无法飞行。 但魂偶的翅膀展开,擦在两边的洞壁上,下落的速度毕竟缓了许多。 林聪空出的右手在空中四下乱抓,希望能够抓到些什么。 又不知下坠了多少丈,魂偶翅膀与两边石壁摩擦的“扑扑”声变成了“唰唰”声,并且越来越是密集,似乎石壁上有许多树叶。 林聪乱抓的右手突然触到了什么,仿佛是一根不细的树枝。林聪急忙紧紧抓住,再也不肯放松。 下坠的速度猛然缓了下来,“稀里哗啦”一片乱响,林聪又感到许多树枝树叶从脸上身上擦过,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等他再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明亮,他发现自己来到了又一条地下河中。?? 209、幽冥天使 这一条地下河,要比连通陶家谷的那一条宽得多,河中水流平缓,水面暗沉沉的,散发着森森的寒气。 作为地下河河道的洞窟近三十丈宽,高也有十余丈。 最奇特的是,石壁上、洞顶上有许多散发着暗淡青光的小点,密密麻麻的,宛如满天的繁星,一眼望出去,远远近近的洞顶、洞壁都是这样。 许许多多这样的小点散发出的微光汇在一起,使人置身于这地下河道中,就如同置身于晴朗的星空下,这使得河道中的光线比“风妖”照耀得还有明亮一些,景物依稀可见。 在靠着两侧石壁的地方,各有两三丈宽的河岸,稀稀疏疏地生长着一些藤蔓类植物。那些藤蔓缘石壁向上生长,有的延展到洞窟顶部,有的又垂入水中。 林聪现在就手拉着一根藤蔓,悬在河道中间水面上丈许高处。索吟就在他的旁边,也是一手拉着藤蔓,另一只手与他紧紧握在一起。 在二人的正上方,是一个径约两丈的圆形洞口,两岸各有好几根藤蔓顺着洞窟顶部一直延伸到了洞口中,使得洞中藤蔓缠绕。 两个人全都明白,那个洞口原本一定是被藤蔓整个封住了的,现在却被自己两个人以及林聪的狮鹫魂偶砸开。 狮鹫魂偶这时已掉落河里,正顺着水流载浮载沉地慢慢向前。 林聪定了定神,忍不住喃喃自语:“蛮崽子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又向索吟道:“阿吟,你说是不是?” 刚刚嘀咕了这么一句,水面上突然冒起一道闪电,粗如手臂,曲曲折折地向他打了过来,眨眼便接近了他,在他身上绳子般绕了两圈。 索吟惊叫:“‘闪电冰芒鞭’!运转魂力!快运转魂力!” 其实不用索吟提醒,林聪已经下意识地将魂力在全身上下高速运转。由于这闪电来得太快,除此之外,他来不及做其他任何的反应。 这里的魂力与前世武侠小说中的内力有些相似,高速运转时,对力气具有加成作用,又可以使身体更坚韧,提升抗击伤害的能力。 这闪闪发亮如同闪电一般的东西缠上身,林聪就感到如同被一根粗大的绳子紧紧缠住一样,又感到有一股冰冷的寒气透入,激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显然是由于体内魂力高速运转的缘故,除此之外,林聪并没感到什么不适,更没有被电击的感觉。 看来这果然不是闪电,应该就是索吟所说的什么鞭子。 河面上紧接着又有不知道多少根这样的鞭子成片冒起,汇聚过来,有的打向林聪,有的却是打向索吟。 林聪唯恐索吟刚刚拥有魂力没多久,使用起来不熟练,急忙将自己的魂力传递过去,在她周身运转不停。 同时间,林聪看到水中有成群的篮球那么大的黑蛤蟆,乱纷纷地各自露出半个身子半浮在水面上。这些闪电般的“闪电冰芒鞭”,就是这些蛤蟆从口中吐出来的。 索吟放出了火蛇,惨白色的火蛇贴着水面在二人周围飞快地绕圈。 那些大蛤蟆显然是畏惧火蛇,全都沉入了水下,也再没有“闪电冰芒鞭”打到二人身上来。 但林聪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包括衣服外的皮甲,全都变成了碎片,正在“窸窸窣窣”地乱往下掉。 他立即意识到,这“闪电冰芒鞭”一定是与顾南用来切割晶柱的“芒刃”有些相似,不仅可以用来抽打捆绑,还有切割作用。 就在刚才好几道“闪电冰芒鞭”纵横交错打在身上的时候,虽然自己身体有魂力的保护没有受伤,但衣服已经被切割成了一块块一片片。 不仅仅是衣、甲,随着缠在身上的最后一道“闪电冰芒鞭”消失,林聪突然发现炼魂令短剑也在往下掉,连忙松开索吟,一把抄住剑柄。 索吟突然惊叫起来,林聪忙抬头看,却见她也同自己一样,衣服也同样正在一片片掉落。 转瞬间二人便全都是身无寸缕。 先前无论是被乱箭射时,还是看到那些大老鼠、大蜘蛛时,索吟都没有显得有任何害怕,这时目光中的慌乱却是暴露无遗。 她虽然是魂偶,但毕竟是女魂偶,而且是以本体成偶,这时全身赤祼,又这样一只手抓着藤蔓吊着,如何能不慌不乱? 索吟再一声惊叫,下意识地松开本来一直抓着藤蔓的手挡在胸前,却忘记了是悬吊在半空中的,身子登时向水面坠落。 林聪一手拿着短剑,另一手拉着藤蔓,不及相救,连忙将戒指中的一只魂偶放了出来。这是从“刀疤脸”的师父那里抢来的,背甲宽达七八尺的大乌龟。 这大乌龟中的灵魂已被“黑头”吸去存在了短剑里,林聪因为用不到,并没有重新炼制过,因此无法操控,但浮在水面上还是没有问题的。 索吟落在龟背上,林聪也同时松开藤蔓落下。大乌龟一阵摇晃。 林聪连忙收起短剑,从戒指中取出自己的一件短衣,很快地裹在索吟身上,同时自己也取出一件长衣穿上,然后又立即放出短剑,紧紧地抓在手中。 这个地方看起来满布危险,必须做好随时应变的准备。 林聪身材比索吟高了不少,这虽然只是一件短衣,但裹在索吟身上,却如同长裙,将她的身子严严实实地遮住了。 索吟也连忙伸胳膊穿上袖子,然后系钮扣。 索吟突然又惊慌地叫起来:“幽冥天使!林聪大哥,这些幽冥天使很厉害,千万不能让它们靠近!” 索吟一边叫,一边又把火蛇放了出来,像先前那样绕着两人飞快地转圈。 林聪是面对索吟站着的,因此看不到索吟所看到的东西,心中不免诧异:什么妖兽这样厉害,竟然让索吟吓得如此慌乱? 龟背上不便转身,林聪立即就将“魅”放了出来。其实无需放出“魅”,他也知道索吟说的是什么了。 因为就在他的对面,也有一群怪异的妖兽飞过来,他意识到这一定就是索吟所说的“幽冥天使”。 这是一种小蛇似的飞行类妖兽,前世的筷子般长短,但却有大拇指粗细,花花绿绿的身体,尖细如刺的长嘴,三对紫色透明的如同蝉翼一样的翅膀,又像蜈蚣一样生有许多对小爪子。 “黑头”的传音突然响起,而且显得有些急促:“少主,这些妖兽真的不好对付!告诉你的小美人,让她的‘火蛇’就那样飞着,不要停!” “黑头”也说厉害,那这种小蛇般的妖兽就真的是有些厉害,林聪顿时就不敢大意了。 只听“黑头”又道:“少主,你现在不是有了新的巫术点吗?那就赶快凝炼魂符,就是西门破教你的那个‘六合天妖’,赶快凝炼其中那个暗系妖的魂符。” 林聪昨天在鼎堡修练了第二重的《清风宝典》和《暗黑咒》,修为由四级达到了七级初位,有了三个新的巫术点,可以再练三种巫术。 不过昨天他刚刚晋级,就发生了公羊剑逼婚洪袖的事,后来紧接着又有“飞天铁驼”佣兵团的到来,还没有来得及修炼新的巫术。 只是,这个时候就凝炼魂符? 林聪上下左右望望,心里有些犹豫。 凝炼魂符可不像施展巫术那么简单,远不是说一两句话间就能完成的事。 在这地下河道中,明显的危险重重,已知的威胁就有水中的那种黑蛤蟆,以及空中飞的幽冥天使,未知的还不知有多少。 在新的魂符凝炼成功前,难道就靠索吟以火蛇应付?她能够应付得了? 犹豫之余,念及“黑头”千年老妖的眼光见识,何况背后说不定还有紫敖神君在随时指导,他既然语含急促地催促,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林聪于是顾不得再多想了,立即就知会了索吟一声,然后按照当初西门破所教的,开始凝炼新的魂符。 西门破所传授的“六合天妖”,初始阶段共有风、火、水、土、光、暗六种形态,分别是风妖、火妖、水妖、土妖、光妖与暗妖。 其中的暗妖又叫“风语妖”,可以施展诅咒术——“风言咒”。 林聪对“六合天妖”这门巫术还是很满意、很重视的,当初只有风系魂力充足,只能修炼“风妖”;现在有了充足的暗系魂力,他颇为期待“风语妖”能有什么样的威力。 大乌龟随水流摇摇晃晃地慢慢向前。 空中不时有幽冥天使飞过,有时是三、四只,有时则成群结队;水中则不断地有黑蛤蟆冒出,或远或近,时不时地就会有黑蛤蟆发出“闪电冰芒鞭”,捕捉空中的幽冥天使。 但因为两人身周不停地有“火蛇”飞绕,无论是黑蛤蟆还是幽冥天使,都不敢靠过来。 水中、空中和洞壁上,当然还有不少别的妖兽、妖虫之类,但幸好都是体型比较小的,不足以造成什么威胁。 林聪此前已经有过四次凝炼魂符的经验,算得上比较熟练了,因此小半个时辰过去,就完成了“风语妖”魂符的凝炼。 “风语妖”与“风妖”不同,是黑色的,鸟类的身体,却顶着一颗骷髅头,看上去有些诡异; “风语妖”与“风妖”融合在一起,外形是顶着骷髅头的鸟,颜色却不是纯蓝的了,而是蓝色的身体上有许多黑点,比单独的“风语妖”更显诡异。 “风语妖”与“风妖”融合在一起,有一个新的名字——“黑风妖”。 210、风语风言 接下来,就到了检验“风语妖”成色的时候了。 林聪正待招呼索吟一声后向魂符注入魂力,紫敖神君那乌鸦般沙哑乖戾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的魂力不多了,这个魂符,转给你的小美人操控吧!” 林聪一愣,很是诧异不解。 这倒不是因为紫敖神君突然主动跳出来说话,他诧异的原因在于,紫敖神君竟然让他将魂符交给索吟操控。 所有的巫师都知道,魂符是由自己的部分灵魂之火凝炼而成,是自己灵魂的一部分,如何能交给别的人使用? 即使是自己的“分身”也不成! 紫敖神君立即就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哼”的一声道:“小崽子,你忘了我是谁了?老子还能骗你?别人不成,你只要按我教的做,就能成!但是要告诉你的小美人,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听他这么说,林聪立即就明白他是要传授自己一些神的手段,至少是神战时代的过人手段。 林聪大喜,大喜过望,立即按照紫敖神君所说,先将自己的“魅”放出来,又在“魅”上布设了十几个小阵法。 果然是神的手段,这十几个阵法小巧却又并不复杂,林聪觉得大开眼界之余,很快地就布设完成,又将刚刚炼制完成的魂符融入其中。 随后,林聪操控着“魅”飞到索吟肩头,就停靠在她的肩膀上。 对于自己可以操控林聪的“魅”,索吟也是极为意外和好奇。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也从来没有人做到过这样的事。 林聪当然没有对她说紫敖神君的存在,也没有详细说这种手段的来历,只简略地说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的。 索吟意外好奇之下也没顾得多问,立即就收了“火蛇”,同时放出一缕魂力,缓缓地注入与“魅”融在一起的魂符中。 乌鸦般的“风语妖”出现在索吟头顶,“风言咒”开始向四周散发。 以“风语妖”为中心,持续的、均匀的能量波动向四面八方、上上下下扩散开来。林聪的感觉,就像是向水塘里投下一颗小石子,水波慢慢地向四周扩散开。 这能量波动又很轻,很淡,与索吟刚才施放“火蛇”相比,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这也意味着索吟所消耗的魂力,要比刚才少得多。 西门破曾经向林聪解释过诅咒类巫术的原理。 据西门破所说,所谓的诅咒,其实就是由诅咒魂符所发出的微小的巫阵,或者说是符篆。这些符篆接触到人或妖兽的身体后,就会进入人或妖兽体内,进而影响其身体机能。 按照这样的理解,这向四周散发的能量波动,其实就是密密麻麻的一个个微小符篆。 能量波动很快地越过了林聪继续向后,在林聪身后丈许处便不再继续扩展。 这也就意味着,以停在索吟肩头的“魅”为中心,向着上下、左右、前后,形成了一个径约两丈、满布诅咒符篆的球形空间。 林聪与索吟的身体自然也接触到了诅咒符篆,但这是自家“风语符”所释放的符篆,自然不会伤到他们自己。 “风语符”可以发出三种“风言咒”:死亡、衰弱、狂暴。现在索吟按林聪示意,所发出的就是“死亡”诅咒。 “嗡嗡”声响,前后两批“幽冥天使”飞了过来,足有二三十只。 检验“风言咒”成色的时候到了。林聪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 因为没有了“火蛇”的威胁,这些“幽冥天使”发现了两人,便振动翅膀挺着尖嘴,一窝蜂地扑了过来。 但这些“幽冥天使”甫一进入“风言咒”所笼罩的范围,飞行的速度便骤然慢了许多,显得吃力了许多。 这些“幽冥天使”就这样挣扎着又向前飞了两三尺,小蛇般的身体就失去了活力,随后翅膀勉力扇动,却再也不能向前飞,而是斜斜地往下,“突”地一下掉入了水里。 随后,但听得“突突”声响个不停,转眼间两人周围便一只“幽冥天使”也没有了,全都掉进水里变成了尸体。 索吟又惊又喜,赞叹道:“林聪大哥,这个‘风言咒’,还真的是厉害,杀人于无形……呃……现在是杀妖于无形!” 见这“风言咒果然有效,林聪长吁了一口气。 这“六合天妖”暗系的巫术,“风语妖”、“风言咒”,合起来岂不就是风言风语、流言蜚语?果然也同流言蜚语同样厉害阴狠,杀人于无形! 不过这门巫术如此厉害,可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索吟现在的魂力储存虽然不多,但正常情况下用个十天八天还是足够的。这“风言咒”消耗魂力很少,即使像现在这样持续不停,撑上个一两天总是可以的。 这样一来,至少就不用再考虑这种“幽冥天使”所带来的威胁了。 直到这时,林聪才终于定下神来,仔细观察这个地下河道。 借着洞壁上的莹光,林聪转动目光前前后后的望出去,只见整个地下河的河道中,“幽冥天使”竟然如同一条污水河上水面上的苍蝇、蚊子,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有的成群成片,有的零零星星的三两只,四下里没头苍蝇一样的乱飞。 时不时地在哪个地方,有闪电一般青光闪闪的“闪电冰芒鞭”从水中冒起,夭矫如龙地一卷,“倏”地缠住一只“幽冥天使”,又极快地缩入水中。 这应该是那些大蛤蟆在捕食“幽冥天使”。 面对着大蛤蟆的捕食,这些“幽冥天使”分明是丝毫的抵抗力也没有,为何“黑头”和索吟都说它们很厉害? ”“黑头”立即就感应到了他的疑问,解释道:“这些‘幽冥天使’还有一个名字,叫‘噬魂蛇蚊’,是一种精神系的妖兽。它的尖嘴可以像普通的蚊子那样吸血,吸血的同时还能吸精神力; “它的那十多只脚上有吸盘,也可以吸。少主,别看你是七级巫师,只要有四、五只这种蛇蚊扑上来一起吸,你转眼就会晕倒,如果超过十只,那你很可能就完了。” 人的灵魂可分三个部分:魂力、精神力和神识。其中精神力最为重要,它既是神识的载体,又是魂力的约束者。精神力别说是被吸干,一旦弱到一定程度,魂力就会失控,其后果,就与前世的走火入魔差不多! 林聪不由得心惊:怪不得先前“黑头”和索吟都是那样的紧张!幸亏有得“黑头”提醒,及时凝炼出“风语符”,有了“风言咒”这门几乎就是针对“幽冥天使”的巫术。 否则的话,这地下河道里,“幽冥天使”这么多,一旦魂力耗尽,自己和索吟可只有死路一条了! “黑头”突然又道:“少主,这些蚊蛇,可都是宝贝,其它的地方可不多见,我都活了几千年了,就从来没见过哪里有这么多。被‘风言咒’诅咒、掉进河里的那些,就这样被那些大蛤蟆吃了,可实在太可惜了,你应该收起来的。” 林聪一愣:“宝贝?这些蚊蛇可以入药?是很厉害的药材?” “不是药材,但它们是精神系的妖兽,脑袋里的妖晶,是可以炼制空间戒指的。” 林聪大喜:这果然是宝贝!虽然这些蚊蛇体型小,脑袋里的妖晶估计也是极小,即使炼制成了空间戒指,也开辟不出来多大的空间,但用来做钱包装金币,或是装其它一些贵重的东西,还是很方便的,应该可以卖不少钱! “黑头”立即就知道了他的心思,道:“别人当然只能用来炼制那个……嗯,钱包什么的,但我有厉害的法阵,开辟出来的空间就要大得多,至少可以装得下刀剑、盾牌、弩弓什么的。” “少主,你想想看,”“黑头”继续地循循善诱,“如果你的联盟卫队都有这样一个戒指,那就可以每个人都配备短剑、弩弓、盾牌和投枪,那样就不用再分弩兵与剑盾兵了,用什么就拿出来什么,厉害不厉害。 “当年殷典的军队,虽然以装备精良著称,但普通士兵也没能装备空间戒指。” 听“黑头”这么一说,林聪心里顿时“霍霍”急跳:这话是啊!军队中之所以有剑盾兵和弩兵之分,主要的原因就是携带不便,谁也无法在持剑拥盾的同时,还能发射弩弓。 联盟卫队如果能普遍装备空间戒指,不仅可以使士兵轻装行动,增强队伍的灵活性,还可以人人都是剑、盾、弩齐全,再不用分什么剑盾兵和弩兵。 那么临阵之时,每个人在发射了弩弓之后,就可以直接从戒指中取出剑盾冲上去厮杀,再也不用将弩兵和剑盾兵前后轮换。 这对于部队战斗力的提升,可不是一星半点! 这样想着,林聪可就不敢怠慢了。 索吟忙着施放“风言咒”,不能分心帮忙,林聪就自己急忙从手镯中取出储物戒指,忙不迭地左右手都戴上,做好收取“幽冥天使”的准备。 这时候,在他的眼里,每一只“幽冥天使”,可就是一枚储物戒指,就可以装备一名联盟卫队士兵! 任由它们就这样白白地被那些大蛤蟆吃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211、复活之望 收取一批十多只“幽冥天使”时,林聪突觉有冷风在吹。 这地下河道中本来只有微风,几乎无法察觉。这时却明显不是微风,吹到身上微觉寒意。 这股冷风似乎是一阵旋风,在围着他和索吟两人转圈;但倏忽间又没了明确的方向,成了一股乱风。 林聪把这十多只“幽冥天使”全都收进戒指,定下神来细察,这才发现并不是整个地下河道里起了风。 这阵乱风只在自己和索吟两人的身周,确切地说是在“风语咒”所笼罩的这近两丈的空间内。 这阵没有确切方向的冷风,就在两人身边旋来绕去,旋绕一阵又渐渐止息,所带来的冷意却仍然沁体生寒。 但这突起的冷风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又有几批“幽冥天使”进了林聪的戒指后,林聪终于确定,每逢有“幽冥天使”进入“风言咒”所笼罩的范围内,就会有冷风出现。 待到“幽冥天使”全都中咒死亡,尸体进了戒指,冷风不久就会消失。 林聪猜测,这很可能是由于“幽冥天使”进入了这个满布符篆的小空间后,吸收了不少的诅咒符篆,打破了空间内的能量平衡,这才引起了乱风。 至于这乱风为何寒意沁体,那可就无从猜测了。 又收取十多只“幽冥天使”后,林聪默然静立在轻轻晃动的大乌龟背上,感受着那绕体的乱风,体味着那微微的寒意。 这乱风,这寒意,配以地下河道这光线暗淡的阴晦环境,林聪恍然有一种置身阴间的感觉。 这阵阵的冷风,凌乱的风向,分明就是阴风阵阵! 再看索吟,穿着男式的短衣,长腿露出大半截;先前被那些大蛤蟆的“闪电冰芒鞭”击中时,束发的带子也没有,头发披散下来,俏脸半遮半掩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索吟是魂偶的关系,林聪这时看着被阵阵冷风旋绕着的索吟,分明地觉得她有几分女鬼的森森阴气。 林聪又想起了索吟的悲惨遭遇,幸好“刀疤脸”没有得手,否则这时“刀疤脸”占据着她的身体,她自己的灵魂却被死死压制着,只能做一个旁观者,那又是何等的凄楚无助! 可惜得自“刀疤脸”师父的那本书上,那个所谓的《长生秘诀》,只是一个半吊子“秘诀”,不能让索吟真的再复活过来。 林聪这样念头乱转着,又突然想起第一次进入“魂偶空间”,在赫连宙的灵魂潜入了赫连小烟的体内时,他因为担心赫连小烟也会变成索吟这样,就催促着紫敖神君出手帮忙。 那时候,紫敖神君似乎说过一句话,与索吟复活有关的一句话! 林聪记不清紫敖神君当时是怎么说的了,但那意思却分明记得:紫敖神君是说,即使赫连小烟变成索吟这样,他也有办法! 那岂不就是他有办法让索吟复活! 当时因为事发突然,林聪心慌意乱的,就把紫敖神君的这句话忽略过去了,现在却又突然想起。 林聪急忙向紫敖神君询问。 刚刚紫敖神君还主动出来,传授让索吟操控“风语妖”魂符的手法,这时不至于对自己的询问不回应吧。 紫敖神君果然回应了,说道:“本君当然有办法,但这时候却做不到。老子现在无论精神力、魂力,还是灵魂的强壮程度,都和你一样,只相当于七级巫师,好多事情都知道怎么做,却没那个本事去做。” 这倒也是,紫敖神君现在只是一个亡灵,那些神的手段,又哪里有那个能力用出来。 林聪又一阵猛烈的失望。 紫敖神君却又道:“你的这个小美人,身体是被炼制过的,是在还没死的时候,就用特殊的方法炼制过的,因此生机未绝。她的灵魂,只是和身体断了联系,只要再把这种联系接上,她就能复活。” 林聪却仍是提不起什么兴头,道:“你老人家是说,要等我成神了,才能把她复活吧。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他口中这么说着,却很快地又意识到,虽然要等很久,但总是有复活的希望啊! 却听紫敖神君又道:“猴年马月是什么?你的意思是要等很久吧?其实也不用很久,你小崽子只要成了十级巫师,就有这个能力了。” 听他这么一说,林聪又猛地大喜,大喜过望! 自己体内有海量魂力,有《清风宝典》和《暗黑咒》,只用两个多月,就从巫徒升到了七级巫师,要达到十级,应该也用不了多久吧! 那就多算一些时间,两年吧,按紫敖神君的说法,两年之后,索吟就能复活了! 两年,其实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林聪顿时激动得浑身发抖,也顾不得再收取“幽冥天使”的尸体,顾不得再理会紫敖神君,一把抓住索吟的手,用同样有些颤抖的声音,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 但索吟并没有他所想象的激动若狂,甚至连高兴也没有,只是显得颇为感动,深深地凝视着林聪道:“林聪大哥,谢谢你一直这么想着我的事……其实,我这样就很好啊,能不能复活,并不打紧。” 林聪一愣,一时顾不得去想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思,急道:“阿吟,你傻了呀!你现在这个样子,虽然能说能笑,但毕竟不是真正的活人,不能吃饭,不能睡觉,没有感觉,这,这……这其实只是一个亡灵啊!” 有那么一瞬间,索吟的眼神显得有些黯然,但很快地又恢复如常,微笑着道:“林聪大哥,你真的没有必要这么一直记挂我的!你……我……我只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无法使用魂力。那样既无法去报仇,也不能帮你做事。” 林聪恍然大悟:原来她不想再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更惦记着去梁丘王国报仇! 林聪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那边紫敖神君已经“嘎嘎”笑了起来,道:“小崽子的,你的这一个小美人,也是死脑筋得狠哪!你告诉她,她的灵魂,已经与那个大巫炼化在一起,不会再变回去了。” 林聪又一次大喜,连忙将这话转告给索吟。 索吟顿时愣住,傻呆呆地望着林聪,脸色不住地变幻着。 这样好一阵子,她又突然跨前一步,一把抱住林聪,就伏在他的怀里抽咽起来。 其实,她真正的愿望,希翼着复活的,先前只是担心又会回复原来的状况罢了。现在两全其美,她当然要高兴,当然要激动难抑了。 一时激动之下,索吟连操控“风语妖”魂符也忘了。林聪眼见又有“幽冥天使”扑过来,连忙接替她向魂符注入魂力。 与此同时,林聪又抬手轻抚在索吟的背上,情不自禁地也是“哈哈”笑了起来。 过了一阵,索吟想必是又想起了操控魂符的事,“霍”地抬起了头,离开林聪的怀抱退后了一步,抬手习惯性地抹了把脸,不好意思地道:“只顾着高兴,连操控魂符的事也忘了。林聪大哥,你的魂力不多,还是我来吧。” 她一边说,一边就放出魂力,将林聪替换了下来。 林聪这时的心情,又和先前完全不同了,全然忘了在女牢头那里受的挫折,只觉得轻松,高兴,浑身畅快。 他一边收取着那些撞到诅咒死掉的“幽冥天使”尸体,一边随意地和索吟说着话,从索吟的复活,说到了到梁丘王国报仇,又说到这次监牢救人。 就这样,两人被脚下的大乌龟载着,随波逐流,任意东西。 如此也不知走了有多远,作为地下河道的石窟变得越来越宽阔,但河道却越来越窄,左岸出现了大片的空地,空地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块,那些石块上面,也有如同繁星一样的光点发出。 同时,那些密如蚊、蝇的“幽冥天使”也越来越少,再没有数十只、上百只成群的,有的只是三只五只,零零星星地乱飞。 索吟终于注意到了这些,道:“林聪大哥,这地洞越来越大,再往前,八成就会有出口,说不定就会有人。咱们这样子,如果再往前去,被人看到,那可就糟了。再说,这水流也有些急了,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的。咱们到岸上去吧。” 林聪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些情况,于是便让索吟打出紫藤,缠住岸上的一块一人高的大石头,拖着大乌龟靠到岸边,跳上岸去。 两人现在都只是仅穿外衣,里面光溜溜的,头发也都是如亡灵般披散着,很担心真的会遇见了人。 因此一上岸,索吟就急忙躲到了一块巨石后面,忙不迭地取出自己的衣服往身上换。 林聪也同样急忙换衣服。 索吟却还牵挂着监牢救人的事,一边换衣服一边道:“林聪大哥,这次救人,不但没救得了,你的‘双头蛟’也拉在那边了。 “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再回到那个掉下来的洞口那儿,看看能不能爬上去。那些‘幽冥天使’,还是很厉害的,咱们就捡一些炼成魂偶带上吧,与紫猿一起用,一定能救人成功。” 林聪倒是被她一言提醒。 按“黑头”的说法,这种“幽冥天使”,四五只就能吸晕一个高等巫师,那用来对付中等和初等巫师,岂不是一只两只就能吸倒一个人! 自己还是四级巫师时,就可以同时操控三十多只“兔脸鼠妖”小魂偶,现在达到了七级,同时操控五六十只,总该可以吧! 这种“幽冥天使”魂偶会飞,可要比那些只能慢慢爬的兔脸鼠好用多了。自己炼上数百只带上,到了救人的时候,成批地放出去,配合着紫猿,还不将监牢里的那些弩兵杀个人仰马翻! 另外还有“风言咒”。 这种诅咒杀人于无形,可谓厉害之极。 据西门破说,“风言咒”既可以像刚才那般大批量地释放,也可以一次放出一个或数个细微的符篆。当然发出的符篆少了,诅咒的效果就要差一些。 那女牢头十级修为,自然要比那些“幽冥天使”难以咒死。 但一个符篆不成,偷偷地释放几十个符篆过去,难道还咒不死她? 212、胖子程斑 两人刚才拖动大乌龟靠岸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在靠近岸边的水草丛中,漂浮着不少“幽冥天使”的尸体。 这些“幽冥天使”,应该都是两人乖着大乌龟一路过来,中了“风言咒”而死的,顺流漂到这里,被水草挡住了。 两人当即分工合作,索吟沿岸搜寻,将那些“幽冥天使”用紫藤捞出来。 林聪抓紧时间炼制魂偶:既要炼制“幽冥天使”,也要炼制那只大乌龟。 这只大乌龟现在虽然可以在水面漂浮,但只是死物,只能随水流而动。炼制成了魂偶,就可以像一只小船那样,要方便许多。 林聪选择先炼制“幽冥天使”。 他先是演练了几遍功法,补足了魂力,然后寻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将“魅”和“风妖”都放出来悬在头顶,防范那些仍然时不时飞过的“幽冥天使”,开始了工作。 这种“幽冥天使”,虽然体型比兔脸鼠要大,但也大不到哪里去,他先用了十多分钟的时间慢慢炼了两只,熟悉了阵法之后,速度就快了起来,两三分钟就是一个。 林聪和索吟一路顺水漂流过来,还是收了一些“幽冥天使”的。 很快地,他的身边,炼制好的“幽冥天使”魂偶就越堆越多。 他将戒指里所收的“幽冥天使”尸体全都炼完之后,又炼索吟捡来的,渐渐的,索吟捡拾的速度,就赶不上他炼制的速度了。 林聪看了看那一大堆“幽冥天使”魂偶,估计要有四五百只,应该够用了,于是就让索吟停了下来,将大堆的魂偶收起,只留下一只,操控着练习飞行。 林聪虽然有操控狮鹫魂偶飞行的经验,但那只狮鹫是灵偶,这时炼制的“幽冥天使”却都是最低等的白偶,而且是三对翅膀,要想操控它飞起来,是非经过一番练习不可的。 索吟为了救人的时候能帮得上忙,也要了一只魂偶来练习。 操控着魂偶往前面飞的索吟突然“咦”了一声,道:“林聪大哥,前面真的有出口。有人过来了,是一个萨满。” 林聪闻声转头,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萨满从靠着石壁的几块大石间绕出来,正在慢慢地向着河边走。 那人在快要到达河边时,突转头看到了林聪和索吟,愕然道:“你们……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说话间转了个方向,向这边大步走来。 光线虽然暗淡,但由于相距只有一二十丈,仍然可以分辨得出这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矮矮胖胖的,但举手投足却显得颇为灵活,一点也没有寻常胖子那种笨拙的感觉。 他走了几步,突然“咦”地一声,手指着林聪和索吟来的那个方向,难以置信地道:“你们是从南边来?是怎么过来的?” 再走几步,转眼看到了仍然漂浮在岸边水草丛中的大乌龟,双眼顿时瞪得溜圆,向着大乌龟趋近了几步,大声道:“‘六瓣光头’!” 他说着又转向林聪,继续道:“你们就是坐这个过来的?” 林聪心中一动,不答他的询问,却反问道:“老兄,你认得这只大乌龟?” 这只大乌龟得自于暗月王国的那个大巫,这胖子既然认得这大乌龟,多半就会认得那个大巫。 那他与那个大巫是什么关系? 不过,对于这个胖子,无论他是相祖派的家伙,抑或是暗月王国那个大巫的旧识亲朋,林聪都是毫不在意。 他现在和索吟联手,即使是一个十级,也毫不畏惧,更何况这个只有二十四五岁的胖子!难道他还能是大巫? “认得的,认得的。”这胖子连声道,“我在暗月王国的王城见过它,后来它被孟长老抢……啊,被孟长老拿走的事,我也听说过。哈哈,二位是与邹长老一起过来的吧?在下想拜见孟长老,不知可不可以?” “老兄,你是暗月王国的人?”林聪仍是不答他的询问,又问道:“据我所知,水、火、风、土、光、暗六国,是不接纳任何宗教的。你既是暗月王国的人,又怎么会是萨满?” “我不是暗月王国的人。”胖子“哈哈”笑着,“只是不久前去过暗月王国。我也不是萨满,这身衣服嘛,哈哈,是前几天在浮苍高地时,因为好玩才穿的。” “咦,我说兄弟,你这可不够意思了吧?”这胖子说着突又瞪起了眼,满脸不悦地道:“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你却怎么一个问题也不回答我?” “嘿嘿,我这不是好奇嘛。”林聪见胖子醒悟过来,也就不再套问下去,说道:“你想拜见那位孟长老嘛,这不可能,因为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也根本不在这里。” “这不可能!”胖子立即叫了起来,“他不认识你们,会把这么宝贝的一个魂偶给你?” “这当然不是他给的,”林聪眼也不眨一下,“这是我们捡的!就是在一条与这里差不多的地下河里捡的。” “捡的?”胖子仿佛听到了天神在唱歌,眼睛又瞪了起来,满脸的不相信。 他目光在林聪和索吟身上来回转了几转,又伸手向南边指,道:“那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就这样坐在‘六瓣光头’的背上过来?没有被那些‘幽冥天使’咬死?” 林聪悠然地道:“那是我们有一种厉害的巫术,只要敢接近的‘幽冥天使’,全都被我们杀死了!看到没有,现在还有‘幽冥天使’的尸体漂过,那都是先前被我们杀死,被水草缠住,现在才被冲过来的。” 胖子转头向河面上望,望了一阵又慢慢回过头来,眼珠子溜溜转着,突然“嘿嘿”一笑,道:“小兄弟,这位漂亮的小妹妹,我跟你们商量个事成不成?哈哈,这位小妹妹这么漂亮,这么温柔,而且看起来……嗯,还本事得很,小兄弟,你可真有福气啊!” “打住,打住!”林聪连忙举手叫停,打断了他的狂拍,道:“什么事尽管说!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嘿嘿,我还是非常乐于助人的。” “那个那个,”这胖子搓着手陪着笑,“在下想请你们送我通过这个地洞。这个事吧,应该费不了多大力气,你们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不行。”林聪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那种巫术必须我们两个联手施展,而且只能保护我们两个人,人多了不成,老兄的事,在下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林聪虽然准备回去南边,但那是去监牢救人,必须保密。这胖子来历不明,谁又知道他是不是与上谷县那边有关系。带他一起过去,那是断断不行的。 “这样啊。”胖子明显地半信半疑,但又无拿林聪没办法,搔了搔头道:“那这样成不成,你们的‘六瓣光头’,啊,是这只大乌龟,你们的这只大乌龟借我用一下,过几天一定还你,这样总成吧?” “怎么?”林聪一愣,“嘿嘿”地笑道:“老兄,你不是想坐着这大乌龟过去吧?你就不怕被咬死?” “兄弟,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胖子同样也“嘿嘿”地笑,“你知道这‘八瓣光头’活着的时候是几级妖兽吗?是巫妖!知道它的妖术是什么吗?大气泡!哦,就是一个能量罩。只要把它炼成器偶,放出大气泡,嘿嘿,就是钻到水里也可以,还怕那些‘幽冥天使’?” “这么厉害!能到水下去,那岂不就成潜水艇了!”林聪又惊又喜,早就知道那个戒指中的东西都是宝贝,但仍然没想到这大乌龟竟然是如此的妖孽等级。 林聪突然又瞪大了眼,望着胖子道:“老兄,你能炼制器偶?那你岂不是高等巫师?” 林聪自己现在就是高等巫师,按理说普通的高等巫师已经难以引起他太大的注意。但这胖子才二十四五岁啊,如果他是全凭自己练成高等巫师的,那他才是真的妖孽! 胖子挺胸道:“我不但是高等巫师,而且是九级颠峰,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是十级了!”说话间身上就有一股强劲的能量波动散发出来。 林聪感觉到这股能量波动,要比自己厉害多了,这胖子“九级颠峰”的话,显然没有瞎说。 但胖子挺起的胸脯很快就又塌了下去,干笑道:“我其实是小时候,接受过长辈的‘化魂改命大法’,算不了什么。那个,兄弟,把‘八瓣光头’借我的事情,成不成啊?” 虽然有“化魂改命大法”的因素在内,但二十四五岁的九级巫师,仍然是足够惊人的!毕竟“化魂改命大法”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有福气承受、能安然承受的! 因此林聪心中的惊讶丝毫没有减弱:蛮崽子的,这胖子一定不是普通人,一定有些来头!别是神裔城的人吧! 一个月前从浮苍高地往这边逃时,西门破曾经告诉过林聪,神裔城内,“化魂改命大法”成功的人很多,高手也多;又说在神裔城,高等巫师是遍地走的。 而且那天在浮苍高地上拦路动手的三个神裔城来者,也都是年轻人,与这胖子年龄差不多。 这样想着,林聪可就不敢大意了。 接受过“化魂改命大法”的人,身上都是有祖灵的,连大巫级的西门破也不敢大意,林聪就更要小心应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