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的漫长岁月》 001.你的好心让我恶心 别墅灯火通明,隔着倾盆的雨幕都能听到里头觥筹交错的人声。 一个服务员样式的人穿过人群,形色匆匆的在宴会主人面前停下:“傅先生,慕小姐在外面。” 傅廷和蹙眉,脸上神色寡淡,狭长的眸子隐在镜框里面:“她来做什么?” “傅先生,您看?”服务员有些为难。 “深夏来了吗?廷和,既然人来了,咱们就去见见吧?总不好把人拦在外面的。”一个娇媚的女人笑着从后头挽住傅廷和的手腕。 “嗯,随你。”傅廷和握住女人的手,脸上浮起一层笑意。 慕深夏站的笔直,薄薄的伞在风雨中飘摇,身上被瓢泼的雨浸湿,风过,冰冷透骨。 别墅的门打开,傅廷和一身正式西装,林茵茵身上也是耀眼的礼服,两个人相得益彰,站在台阶上,低头俯视着她。 慕深夏被眼前的一幕刺激,一时间忘了自己的来意:“傅廷和,你就那么着急?我们昨晚才分手,你今天就恨不得宣告全城你和她的事情?” 傅廷和看着眼前的女人苍白沉浸的脸,表情略带几分嘲弄:“怎么?我做什么还需要跟你交代?” “是她让你搞的外公公司破产,把他人逼进医院的?是不是?”慕深夏往前一步,逼问道。 “深夏,你误会我了,你是我亲妹妹,你的外公就是我的外公,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林茵茵柔弱无骨的靠在傅廷和怀里,着急的解释道。 慕深夏冷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傅廷和看。 傅廷和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一些:“不是她,是我舍不得她这些年受的委屈。” “呵,真是情深意重,傅廷和,好歹我们在一起四年了,在你眼中看来,就这么一文不值吗?”慕深夏心疼的厉害,喉咙干涩。 手里的伞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到了一边,雨水砸在脸上,模糊了视线。 “深夏,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么我告诉你。”傅廷和见她如此,已经很不耐烦,英俊的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从一开始我要找的人就是茵茵,你只不过是她的替代品而已。” 话音落,恰好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巨大的声响炸的慕深夏有些耳鸣,她失魂落魄的看着眼前立着的一对璧人。 难怪傅廷和和她在一起的这些年眼神总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四年啊,她就像是傻子。 他的话,像是锋利的刀,在慕深夏的心口上用力的刺进去,刺的她血肉模糊。 慕深夏疼的厉害,猛然想起自己今晚的来意,往前快走了几步,仰头,神态带着几分迫切:“傅廷和,我有事求你。” 002.祝你永远是他心尖挚爱 “傅廷和,你能不能借给我一百万?”慕深夏仰头,眼神带着乞求和期盼,又补了一句,“只要一百万!我之后会还你的。” “慕小姐这是觉得我吃饱了撑的?”傅廷和冷淡的开口。 眼神却像啐了冰,逼的慕深夏松开了拉着他袖子的手。 慕深夏心里面隐隐明白自己这是被拒绝了。 “我花时间搞垮了万辉,现在又借钱给万辉的继承人?” “深夏,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这里还有些私房钱,不多,要不你先拿去用吧?”林茵茵从傅廷和怀里出来,握住慕深夏冰凉透骨的手。 “茵茵,我们傅家人,太心软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傅廷和打断了林茵茵的话,将她重新抱回怀里。 “傅廷和,我外公就算是对不起别人,至少他是对得起你的吧?当年你们傅氏集团野狼环伺,是我外公出资出力,让你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可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对他见死不救,不会让你的其他合伙人心寒吗?” 慕深夏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林茵茵一眼。 “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在乎这些?”傅廷和笑容不屑。 慕深夏也笑了起来,挺直了背脊,雨水沿着她素净的脸流下,全身湿透也不打扰她的矜贵气质。 “我知道了,”视线终于落到林茵茵身上,笑的越发动人,“听说今天是你生日,我也没带什么礼物,那就祝你永远都是他的心尖挚爱!” 慕深夏转身,脚下的高跟鞋一深一浅的踩在被雨水灌满的地上,背影决绝。 林茵茵微微仰头,见傅廷和此时看着慕深夏的背影出神,心里面警铃大作,开口,声音清脆柔软:“廷和,深夏好像生气了,你真的不要帮一下她吗?” “别多想了,这跟你没有关系,进去吧。”傅廷和收回视线,只是眉间拧的越发厉害。 出了傅家别墅,慕深夏垂下肩膀,温热的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掉。 一个没注意,高跟鞋踩进水坑里,身体往前扑倒,火辣的疼痛从手肘和膝盖处蔓延开来。身上白色的裙子被地上的脏水染污。 也许是因为身体疼,也许是因为绝望,她在地上趴了很久。 肩膀抖动,喉间不时的溢出小声的呜咽。 一辆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溅起一地的泥水,洒在她身上,她仿若未觉。 “停车。”男人漆黑的眸子里面带着笑意。 目睹了刚才别墅门口的一切,一直到她转身离开,他手里的酒顿时变的索然无味。 车门推开,男人撑着一把纯黑色的大伞,迈步朝慕深夏走了过来。 一直噼啪砸在身上的雨点消失,慕深夏忍住啜泣,错愕的抬头。 男人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清贵的脸上带着笑意,他朝她点头。 “慕小姐打算一直这么趴着?” 003.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车窗外头水声潺潺,车内暖气开的很足,慕深夏隔了一会,四肢渐暖,才终于觉得活了过来。 陆忍冬手指间夹着一支烟,青烟白雾缠绕,他的神色淡淡的,带着几分厌倦。 慕深夏刚要开口说话。 陆忍冬一直把玩在手里的电话响起,看了眼屏幕,示意她安静,才接了起来:“怎么了?” “忍冬,你怎么就离开了?” “没意思,就先走了。” “忍冬,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渴望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你奶奶看不起我的身份,不肯让我进陆家的门。”电话那头隐约带着几分啜泣声。 陆忍冬眸底掠过一丝凉意,勾起嘴角:“他不在吗?” 林茵茵愣了一下,声音减弱了几分,“他,他洗澡去了……” “今天看他那架势,对你是认真的,你现在应该可以放心了。” “可是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忍冬,难道你还怀疑我对你……”林茵茵泫然欲泣的开口。 “行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可是了。”陆忍冬缓缓的吐出烟圈,声音听不出情绪。 “忍冬,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林茵茵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知道陆忍冬平时温和的外表下,其实比谁都冷淡。 陆忍冬薄唇轻抿,换了个姿势坐着:“做人不能太贪心了,太贪心容易一无所有。” “我知道了。”林茵茵失落的回道,“忍冬,对不起,你会有更好的幸福的。” “呵,也许已经来了。” 看来电话那头是个痴情种,只是她身边这个,可真是个无情的男人,慕深夏在心里暗自打量。 挂了电话,陆忍冬眸子含笑:“手给我。” 慕深夏眼带警惕,无声的望着陆忍冬。 “伤口碰了水,再不好好处理一下的话,就该发炎了。”陆忍冬并不是解释,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 慕深夏这才注意到车座上放着的医药箱,手肘和膝盖火辣辣刚刚泡了水,越发的疼痛难忍。对于陆忍冬的体贴,心里面摸索不定,一时愣住了。 陆忍冬手里拿着棉签和酒精,一只手捏着慕深夏的手腕,呼吸间,将她带到自己膝盖上,撩开她浴袍的下摆,露出白皙瓷滑的肌肤。 “陆公子,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慕深夏一下子弹了起来,脸上晕开一片绯色。 “慕小姐跟着我上车的时候都没害羞,现在才害羞是不是有点晚了?”陆忍冬似笑非笑的眯着眸子,脸上似有几分被顶撞后的不悦。 “我知道陆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今晚已经很麻烦陆公子了……麻烦您送我去美嘉酒店就行。”慕深夏赶紧解释道。 陆忍冬终于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看着慕深夏的眸色逐渐加深。 004.不如做我女朋友吧? 笑了一阵,觉得够了,才停下:“慕小姐竟然想法这么天真?一个男人路边捡了一个女人,不是因为想上那个人,难不成是因为学雷锋?” 狭长的桃花眼里笑意未消,神色比刚才更淡了几分,“你是觉得自己的魅力不够?还是不当我是个正常男人?” 慕深夏倒像是没听着陆忍冬的打趣,手脚并用从他身上爬下,在他对面坐下,双膝并拢,手搭在大腿上,微笑:“想主动爬上陆公子床的女人环肥燕瘦,我这样的姿色,想必还入不了您的眼。” 心思流转,陆忍冬脸上浮起一层笑:“你这样的姿态,我倒是更觉得有趣了。” “能担得起陆公子有趣二字,也算是我的荣幸了?”慕深夏从容淡定里带着浅浅欣喜,似乎是真的为此开心。 “不如,做我女朋友吧?”陆忍冬笑着,突兀的开口道。 饶是刚才多么的镇定,突然一句话丢出来,慕深夏错愕的睁大了眼,语气苦涩,三分自嘲:“陆公子就别再逗我了,你想要女人,也就一句话的事。我现在什么身份,不过是个破落户,哪里配得上陆公子的身份?” “可放眼整个丰城,也就你还能入我的眼。” 他勾着慕深夏的下巴,俊美的脸凑到她面前,他俩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慕深夏承认,自己此时心跳的很快。 她知道只要她点个头,别说是一百万了,说不定连万辉集团都能重新回到她手里。 “谢谢陆公子的抬爱,只是我想不到能和你在一起的理由。”慕深夏摇头,礼貌客气的拒绝。 即便是再落魄,她也没有出卖自己爱情的打算。 “我需要一个可以结婚的女人,你需要钱救你的外公和万辉集团。”陆忍冬始终噙着浅淡的笑意,目光**又直白。 “结婚?”慕深夏玩味的品着这两个字,站起身,脸上笑容不变,明显不信,“多谢陆公子送我这一程,我还有事,师傅,放我下车。” “今天傅廷和没有借钱给你,今后其他人也不会借给你。丰城除了我,没有人敢和他作对。”陆忍冬沁着凉意的声音在慕深夏背后响起。 005.你想尝尝地狱的滋味吗 “为什么非得是我?” 慕深夏不懂,真的不懂,自己刚被一个男人狠狠的抛弃,转眼却有另一个人对她摆出了一副非她不可的姿态。 “哪有那么多的是非因果,男人和女人之间,最简单直白,不过是我看上你了和我想上你了。”陆忍冬从背后握住慕深夏的手,他的手掌干燥温暖,指甲修的圆润干净。 慕深夏逃不开他的怀抱,只能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冷淡的开口:“如果我拒绝呢?” 陆忍冬放开她,转而走到她面前,弯腰,寂黑的眸子直视着慕深夏眼睛:“想知道吗?” 他嘴角噙着温和的笑:“你现在的处境,不用我出手,傅廷和就能让你们慕家在丰城活不下去,夏夏,你想知道什么叫地狱吗?” 脸上的笑容再也撑不住,慕深夏瞪大了眼睛望着陆忍冬,“陆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我不答应你的要求,就要跟他联手对我赶尽杀绝吗?” “只要你听话,这些都只是假设而已。”他笑。 慕深夏低下头,胸口起伏的厉害,许久,才慢慢的平息,抬头的时候,眼角眉梢带着矜贵的笑容:“所以,我没得选择是吗?” 陆忍冬没有否认。 慕深夏坐撩起裙子下摆,伸腿,朝陆忍冬点了点头:“既然这样的话,我脚上的伤就麻烦陆公子了。” “乐意为你效劳。”陆忍冬单手放在胸前,微微低头,做了个效忠的姿势。 弯腰,温柔的抓着慕深夏的脚踝,搁到自己腿上。 他的表情认真,像是捧着华美的珠宝,外头呼啸而过的路灯,不时的洒进车里,落在脸上,修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恰好遮住了他的目光。 慕深夏有些自暴自弃的想,能够和这样的人谈恋爱结婚,该是自己赚大发了吧。 夜色逐渐浓重,窗外的雨不再瓢泼。 “你今晚就要吗?”慕深夏忽然开口问道,满不在乎里夹着紧张。 陆忍冬手上的棉签在她伤口上重重的按了一下,语气不悦的说道:“既然决定了和我在一起,就别轻易的试探我。” “哦。”慕深夏闭嘴,沉默了下来。 涂完了药,慕深夏的纠结写在脸上,忍不住开口:“陆忍冬,能不能等我外公的手术之后,再……” “怎么?怕我吃了不认账?”陆忍冬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语气危险的开口。 “我知道你不会,”慕深夏摇头,脸上挂着浓稠的担忧,“只是这段时间我要陪着外公,怕是没什么时间陪你的。” 她的话让陆忍冬的脸色好转了少许,点了根烟:“我还没那么禽兽,至少在你身上的伤好之前,我不会碰你的。” “谢谢你。” 陆忍冬勾唇,薄凉的唇角似笑非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慕深夏的谢意。 慕深夏实在是太累了,陆忍冬在酒店门口放她下车之后,她回道房间,可是眼睛绷不住,眼皮逐渐加重,什么都来不及整理,直接昏睡过去。 006.我这有一百万 温柔的晨光落在眼皮上,床上的慕深夏睫毛微动,清醒了过来。 讲完电话,慕深夏彻底清醒了过来。麻利的爬起身,裹着被子飞快的冲到浴室洗漱完毕。 对着衣篓内满是泥点的脏衣服愁眉苦脸。 饶是她现在落魄成这样,也没办法说服自己穿的这么随意往外走。 门铃响起,慕深夏随手扯了浴巾裹好身体,小心翼翼的往门口挪动,开门,一个精致时髦的女人微笑着站在门口,对她此刻的尴尬毫无察觉似的。 “慕小姐,这是陆总吩咐给您的东西。” 慕深夏看了一眼,是她钟爱的一个衣服牌子,接过:“谢谢。” “衣服右边兜里有一把车钥匙,车子停在酒店车库里头,陆总已经交代过了。”女人似笑非笑,眼神里面带着极轻的不屑。 慕深夏微笑着,也没去查看,只是又说了句谢谢,挺直背脊直视着眼前的女人,“我知道了,请问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赶时间,就不多留了。” 当着她的面,轻轻的关上门关门,慕深夏气的反而笑出了声,这要换在以前,谁敢用这样的眼神打量她。外公失势才多久,她倒是把人情冷暖体验了遍。 手伸进兜里面摸出钥匙,慕深夏自哂,自己现在真是抱上一个出手阔绰的大财主了。 到地方了,慕深夏四处张望,才在角落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远远的朝她招手。 慕深夏莞尔,脸上不同于之前的客套,笑意让她看上去越发的明亮。 “怎么约在这里?我记得你从不吃甜食的。”慕深夏坐下,呼吸间都能闻到这家甜品店空气中的甜腻。 “这不是没办法,你也知道我最近躲着人呢。”熊夭夭早就点好了慕深夏爱喝的饮料,推到她面前,“尝尝,味道还不错的。” 慕深夏慢条斯理的搅动着饮料,望着熊夭夭笑:“你看上去心情不错?怎么了?有什么好消息吗?” “我的大学申请下来了,可能这几天就走。”熊夭夭开口,眉眼带笑。 “这么快?他知道这件事吗?”慕深夏收起笑容,有些担忧。 熊夭夭摇头,咗了一口可乐:“他不会知道的。” 慕深夏闻言也跟着松了口气:“恭喜你,这么多年的梦想,总算得偿所愿了。” “这丰城,我算是没什么念想了,除了你,夏夏,我听说了昨晚的事情,你现在还好吧?”熊夭夭放下可乐,隔着桌子握住慕深夏的手,“傅廷和铁定是瞎了眼了,林茵茵这种白莲花指不定都给他头上绿出一片草原来了,偏偏就他对上眼了,使得这么多龌龊手段,早晚有他后悔的。” 熊夭夭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豪气的塞进慕深夏掌心里:“这张银行卡是我用别人的身份证开的,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有一百万,你先拿去。” “这钱你哪来的?我记得你之前说他掐断了你的经济来源,你哪来的那么多钱?”慕深夏诧异,下意识的推拒。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反正这钱干干净净的,你就放心用就是了。”熊夭夭往回塞。 “夭夭,你不跟我说实话,我是不会用你的钱的。”慕深夏有自己的坚持。 熊夭夭拿她的倔强毫无办法,只好实情相告:“我把我爸妈的那套小房子卖了,可惜那房子太小了,人家就只肯出一百万。”熊夭夭不给她说话的余地,继续说道,“夏夏,你也别心疼,你知道我离开丰城之后,大概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这房子留着对我也没意义了,对我来说,你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人了。” 慕深夏语塞,手里的银行卡沉甸甸的,上头还带着熊夭夭的体温。眼眶泛热,脸上更多的是强烈的不舍:“夭夭,你这回走,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我这二十多年活的太没人样了,以后我总得活的像个人吧。”熊夭夭看着慕深夏眼眶发红,“夏夏,我不能多呆了,被他知道了,对你不好。” 熊夭夭站起身,却被慕深夏拉住了手,慕深夏紧紧的握着她,握的她掌心泛白,她开口说话的语气有些哆嗦:“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别了,离开对我来说是件开心的事,我都盼望了这么多年了,你就让我开开心心的走。”熊夭夭深深的看了眼慕深夏,朝她张开了双臂。 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慕深夏扑进她怀里,紧紧的拥抱着熊夭夭,她知道,她又失去了一样东西。 “再见,夭夭,再见。”慕深夏哽咽着声音说道。 007.傅廷和,你敢! 熊夭夭离开之后,慕深夏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掏出,翻到陆忍冬的名字,脑海里浮现出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慕深夏一个激灵,还是拨了过去。 那头被人接了起来,是早上给她送衣服那人:“你好,请问哪位?” “慕深夏。” 那头楞了一下,连声音里都带上了轻视:“原来是慕小姐,陆总正在开会,慕小姐如果有事,我可以转达。” 慕深夏轻笑,虽然她不是个很爱计较的人,但也不表示喜欢被人踩着玩,心里面记下,语气更加的和煦:“既然这样的话,就麻烦你跟陆公子说一声,之前我和他的事情不作数了,谢谢他之前的好意。” 挂了电话,慕深夏感觉自己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伸手捏了捏包里的银行卡,心里有了底气。 在外头胡乱的吃了点东西,慕深夏又去商场买了点煲汤的食材,打算煮好了带去医院给外公。 开门的时候,慕深夏发觉不对劲,门口的拖鞋少了两双,反而多出一男一女两双皮鞋来。 这座别墅在市郊,是外公前几年准备给她做陪嫁的,万辉倒了之后,外公的老宅也被冻结了,外公气病了进了医院,她一个人没地方去,才搬了进来。 放下食材,顺手操起刀,在一楼四处转了一下,上了楼。 循着声音找过来,最后她停在了自己房门口。 房间的门虚掩着,里头女人的叫声婉转动听,时而夹杂着男人闷哼的喘息,断断续续的传到慕深夏耳中。 轰的一把火,从她的耳朵尖烧到了心里。 神色冰冷的推开门,视线落在那张大床上缠在一起的身体上,愤怒和恶心的感觉突如其来,差点让她握不住手上的刀。 酣战正欢的两个人听到动静,动作顿住,齐齐的朝门口看过来,林茵茵脸上带着潮红,眼神迷蒙的如同江南的烟雨,在傅廷和身下尤其的美。 一把扯过丢在一边的被子,傅廷和眉间厉色骤起:“慕深夏,你的教养难道没有教你非礼勿视吗?” “我的教养可没教我私闯民宅后在别人的床上**。”慕深夏冷笑着开口,身体绷的笔直,居高临下的看着不知羞耻躺在自己床上的两个人。 她的视线里面带着毫不掩饰的高傲和厌恶,看的林茵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人往傅廷和怀里面窝去:“廷和,我想穿衣服。” 傅廷和冰冷的眼神对上慕深夏:“转过去,不然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多看看。” 慕深夏被他的无耻惊着了,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声音失控,尖利的从喉间划至耳膜:“傅廷和,你敢!” “你倒是看看我敢不敢。”傅廷和眯着眸子,手指捏着被子,眼见就要掀开。 “傅廷和,你真是让我恶心透了。”慕深夏背过身去,挺直的背脊能看到微不可见的颤抖。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空气里满是欢爱后的味道,慕深夏胃里面翻涌的厉害,最后忍不住,扶着墙弯下腰,剧烈的干呕了起来。 傅廷和刚套上裤子,看到慕深夏的动作之后,眸子危险的眯起,几步上前,用力的钳着慕深夏的手腕,迫使她面对自己。她脸上此时血色尽退,眸中水光盈盈,只有眼底的厌恶,毫无遮掩,扑面直来。 他脸上挂着英俊的笑,声音却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慕深夏,这么点就让你觉得我恶心了,那接下来的话,你可要听好了!” 008.我洁癖,不喜欢被脏东西碰 傅廷和的脸在她眼睛里不断被放大,慕深夏稳住心神,手腕暗暗用力,却被他更加用力的钳住,手腕处钻心的疼。 “傅廷和,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随便就能吓唬住?”慕深夏挺了挺胸,反问道。 “是吗?”傅廷和低头俯视着慕深夏,轻蔑的笑。 林茵茵站在傅廷和身后,在他开口的当下,扯了扯傅廷和衣摆:“廷和,不要。” 傅廷和绷着的背脊一点点变得柔软,手上的力气都轻了许多,转头温柔的对林茵茵笑:“茵茵,这世上总有人不知好歹。” 慕深夏觉得刺眼的很,傅廷和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不断在她心上刮过的刀,锋利入肉,痛的她喉咙发紧。 “慕深夏,你知道你现在站着的是谁家吗?”傅廷和勾起嘴角,盯着慕深夏面带微笑的脸。 “恐怕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了。”慕深夏皱眉,心里面有不好的预感。 “不,你不清楚。”傅廷和笑容渐大,凑到慕深夏耳边,“一周前,这套房子作为你们慕家的资产之一被拍卖,被人匿名买下,之后那人一直没有出现,这件事你知道,可你没有地方能去,所以依旧住在这里,房子的主人也一直没有出现。” “慕深夏,现在房子的主人出现了!”傅廷和说完,松开手,后退了一步,好整以暇的等着她反应。 慕深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手腕被人猛然松开,掌心一时脱力,先前一直握在手里的刀松落,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声音太过大声,有一瞬间慕深夏甚至觉得自己耳鸣了,只能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笑容灿烂醒目,让人想要活生生的撕烂他们的脸。 双手紧紧的握拳,慕深夏胸口起伏不定,眼泪已经到了眼眶里,却被她生生的咽下。她站直身体,低下头轻缓优雅的整理着刚刚弄皱的衣服。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慕深夏抬头,脸上平静冷淡,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深夏,你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哪?之前廷和已经答应我了,他不会赶你走的,你还是继续住在这里,我们以后不会再来这里烦你的。”手肘处的伤口被林茵茵从后捏住,火辣辣的触感传开,疼的她下意识用力甩开。 林茵茵整个身体朝旁边歪去,傅廷和动作再快也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摔在地上,痛的鼻尖都皱了起来。 慕深夏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转身要离开。 “慕深夏,道歉,不然我会让你后悔。”傅廷和话里带着浓稠的不悦,声音像是压在天边的乌云。 慕深夏视线稍稍往上,对上傅廷和的眼睛,他的眼神很温柔,看着怀里的林茵茵,像是心疼,对上慕深夏的时候,却裹挟着冰雪。 也许是身上伤疼的麻木了,她还能轻笑出声,脸上带着凛然不可冒犯的骄傲:“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有洁癖,不喜欢被脏东西碰!” 009.酒是个好东西啊 慕深夏觉得自己现在特别的窝囊,以及孤独。 走到市区,天已经全黑了下来,路灯一盏盏的亮起,照着她孤独的影子。 她不喜欢喝酒,但现在疯狂的需要一些酒精,身体里的灵魂想要歇斯底里的呐喊。 陆忍冬到白桦林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摊了,一个好哥们回国来,约了一大票人出来聚餐,饭局结束,大家酒兴正浓,有人提出续摊,陆忍冬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就跟着大家来了。 白桦林这个地方他是第一次来,从外头看上去以为是老上海的西餐厅,风情文艺的那种,跨过门,轰隆的音乐声,地板能把腿给震麻了。 有穿着性感的服务员见着一大票衣着不菲的人入内,赶紧迎了上来。 跟着众人在卡座里面坐下,大家喝的热烈,他独自坐在角落里面抽着烟,隔着一层青色烟雾,他的表情寡淡的看不清楚。 原本就热闹的人群里面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和起哄声,刚开始只是几个人,后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陆忍冬向来不喜欢凑热闹,同行的人里面却有人耐不住,端着酒杯围了过去,好一会儿,那人双颊通红,眼睛里面闪着兴奋的光,嘴里面啧啧称叹:“那边有个美女在跳舞,有没有人要跟我一起去看的?” “多漂亮呀?能得久经沙场的张公子夸赞,说的我都有点心里痒痒了。”一个人怀里抱着妞,话这么说着,手却把怀里的人揽紧了一些。 女人娇俏的瞪了他一眼,他低下头小声的劝慰,不多时两个人如胶似漆的纠缠到了一起。 陆忍冬对女人的外貌没有太大的要求,只是听到这句话,脑子里面忽然浮现出慕深夏的脸,和她躺在自己身下时恼怒却璀璨的眸子。想了想又觉得好笑,慕深夏那样的名媛淑女要是来了这种地方,恐怕素着脸不会松开。 想到那种可能,陆忍冬觉得有些口渴,拿起面前的酒杯,低下头的瞬间,余光从透出来的缝隙里面看到一张模糊的脸一闪而过。 真是见了鬼了吧!才想到慕深夏,竟然就看到了她的脸! 心里面说着不可能这么巧合,视线却不受控制的往人群飘去,手上的烟烧到末尾,陆忍冬终于觉得坐不下去了。 “真有你说的那么漂亮?”陆忍冬站起来,慢条斯理的笑着问道。 “我还会骗你们不成,不过我总觉得那美女长的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说话的人仔细回想。 旁边的人立刻踹了他一脚:“去你的,有哪个漂亮妞是你觉得不眼熟的吗?” 大家哄笑成一团,陆忍冬已经往人群走去,被人叫住后,他狭长的眸子眯成一条线,笑容和煦:“人都被他夸奖成天仙了,你们难道不想去看看?” 陆忍冬长得高,加上气场强势,竟然轻轻松松的走进了圈内,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晴朗的脸色,一下子罩了下来。 慕深夏随着音乐,妖娆的跳着舞。外头的深色衬衫松松垮垮的挂在手臂上,露出里头的黑色抹胸和胸前白花花的一片。 绵密的汗水顺着她的锁骨下滑,没入衣服,陆忍冬听到周围有男人吞咽着口水的声音,眼神尖刀一般的射了出去。 010.他掐着她脖子 陆忍冬唇紧抿成一条线,望着人群中心的女人笑着。 张公子昂着下巴,小声的问道:“我没骗你们吧?是不是很漂亮?” 慕深夏浓密的黑发此时披散在肩膀上,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红艳艳的唇水光潋滟,因为跳舞而微微喘息。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被人讨论了,慕深夏朝人群眨了个眼,烟拢雾罩的眼神看的人心头火热。 “真漂亮,一般这种地方的女人,身上总是带着风尘味,她身上却干干净净的,还真是个极品。”一群男人在一起,话题生冷不忌,说的也直白。 自己的东西被人这样评头论足,陆忍冬看上去脾气好,其实心里面比谁都难相处的一个人。 笑容一成不变,却动作利索的上前一步,将毫不自知依旧在扭动的慕深夏制住,紧紧的按在怀里,把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都挡在了身后。 音乐戛然而止,大家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慕深夏跳的正尽兴,忽然被人制住,不满的反抗,手脚并用在陆忍冬的怀里面挣扎。 陆忍冬一时不察,被她尖利的指甲在脖子上狠狠的划了一道,皮肤上火辣辣的痛感传开,他脸色漆黑一片,抿着唇的样子显然十分不悦,嘴唇贴在慕深夏耳边,危险的笑着:“慕深夏,你信不信我现在办了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气息太过强势,还是他在她腰上的手威胁的意味太重,慕深夏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垂着头窝在陆忍冬怀里。 原本还有男人蠢蠢欲动的想要上来英雄救美,在对上陆忍冬冰冷的眼神时,纷纷退下阵来。 “我有事先走了,今天大家的酒我请。” 丢下这句话,陆忍冬携着慕深夏消失在大家视线里。 “我想起来了,这是慕家千金,之前一直在国外念书,最近才回来不久。”张公子看清楚了慕深夏的脸,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之前在我爷爷的生日宴上,我远远的见过她一次。” “哪个慕家?万辉那个?”旁边的人搭话问道。 “可不就是那个。”张公子回道。 “可是万辉不是已经易主了吗?难怪慕小姐会深夜一个人来这样的地方买醉,不过她和陆公子什么关系?我还从没见过他脸色像今天那么难看的。” “谁知道呢?也许是人家之前在国外认识的!”张公子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很快人群散开,震耳欲聋的音乐重新响起,张公子很快换了心情,“人都走远了,咱们八卦个什么劲,喝酒喝酒。” 不同于人群的热闹,慕深夏被陆忍冬拎进了卫生间,反锁了门,转身,将她禁锢在自己和门中间。 慕深夏一身的酒气,微微仰着头,望着陆忍冬浅浅的笑着。 陆忍冬满心的怒气像是被人戳了个口子的气球,在她软软的笑容下,消弭无踪。 慕深夏笑容加深,眼睛在细碎的灯光下熠熠生辉,柔弱无骨的手指在陆忍冬脸上来回摩挲,眼中的绵绵情意满的快要溢出来。 “傅廷和,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慕深夏说话的时候,嘴里带着浓重的酒气,眼神里带着天真的期冀。 脸上笑容彻底僵住,陆忍冬冷笑着拉着慕深夏到洗手台边,掐着她的脖子逼着她弯腰,水龙头大开,冰凉的水浇到头上,顺着脑袋淌到脖子上,冷的慕深夏牙齿打颤。 “你放开我,放开我。”慕深夏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陆忍冬不为所动,倒是慕深夏自己不小心呛了水,喉咙痒的厉害,人被迫趴在洗手台前,身体微微弓起,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见她酒醒的差不多了,陆忍冬才松开手,捏着她下巴,迫使她抬头,对上镜子里那双凉薄的眸子。 他也不怕脏,身体紧紧的贴着慕深夏,另一只搂着慕深夏的腰:“夏夏,我刚刚没听清,你刚刚对着我叫了谁的名字?” 011.气的牙疼 身后是陆忍冬滚烫干燥的身体,身前是被冰冷刺骨的水浸湿后贴在身上的衣服,耳边是哗哗的水流声。 慕深夏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 就算之前喝了不少,本来跳舞就流了不少汗,加上这一通折腾,慕深夏想不清醒过来都难。懊恼的情绪汹涌而至。要不是喝醉了,她怎么可能会脱口叫出傅廷和的名字?可要不是喝醉了,她也不知道原来都到了现在了,她竟然还对他抱有期待。 苦笑,慕深夏看着镜子里面狼狈不堪的自己,像是没听到陆忍冬的责问,从他怀里滑出来,对着镜子仔细的整理自己。 陆忍冬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陆公子,谢谢你让我冷静下来,不过一码归一码,我不认为我叫谁的名字还需要跟陆公子解释。”慕深夏衣服黏在身上,湿腻腻的不舒服,再加上懊恼,说话的语气一点不温柔。 陆忍冬挑眉,脸上的不悦加深:“慕深夏,看来你不仅愚蠢,还健忘。” 慕深夏学着他的样子挑眉,笑着开口:“我当然记得昨晚和陆公子的交易,只是我也记得我今天中午给你打过电话了,不过……”打量着陆忍冬的脸色,不像是作假,慕深夏似真似假的叹了口气,“不过你的秘书小姐似乎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已经单方面终止了和你的交易,陆公子的质问未免太过僭越了。” “单方面终止?夏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低醇的笑声从陆忍冬喉间溢出。 “当然。”慕深夏面容坚决,手下意识的摸到口袋里的钱包,心里面安定了许多。 “夏夏,你现在还有机会收回你的决定,我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你依旧是我的乖女孩。”陆忍冬温柔的望着慕深夏,要不是眼底的冰雪艰深,慕深夏都要相信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温柔的情人了。 “陆公子说笑了。”慕深夏态度谦和,不卑不亢。 “既然如此,我很遗憾。”陆忍冬伸手摸了摸慕深夏湿漉漉的头发,唇角微微翘起,“慕深夏,有一句话你要记住,等我出了这个门,这事就没有这么好办了。” 慕深夏不闪不躲,浅浅笑着。 “那么后会有期了,夏夏。”陆忍冬收回手,脸上的表情疏离淡漠,余光都没给慕深夏,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后,慕深夏也没有了继续跳舞的兴致,从卫生间出来后,径直从后门离开。 找了个干净的酒店,洗了个澡,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厉害,好像是先前的酒气又上头了,慕深夏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慕深夏醒的很早,坐起来的时候,脑袋想要炸开,腰背酸疼,鼻子不通气,嘴里面苦涩一片。 慕深夏记得自己头天晚上太累了,头发都没吹干就睡下了。 心里记着医院的事情,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可等慕深夏赶到医院要刷卡的时候,收费处的医生却深深的看了眼慕深夏摇头:“抱歉,慕小姐,这张卡上的金额被冻结了。” “冻结?”慕深夏一脸错愕,奈何医生语气笃定,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叫了下一位。 慕深夏捏着手里的单薄的银行卡,熊夭夭既然敢把卡片交给她,那么证明她自己当时肯定是觉得卡里有钱的。 也就是说,之后有人知道了她的这张卡,然后找人冻结了。 慕深夏知道肯定是夭夭那边的人,可是她现在就算是气的牙疼,也没一点办法。加上担心着熊夭夭的处境,赶紧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那头是一阵忙音。 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个情况。 012.打听 赶到医院病房的时候,恰好有医生在查房,外公也醒着。 高级病房里面干净明亮,比之前的普通病房环境好的太多,有光从敞开的窗口透进来,甚至能看到光束中跳跃的微尘。 浮躁的心情渐渐安静了下来,慕深夏倚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看着两鬓花白的外公,在她的记忆里,外公总是威严的,宝塔似的立在她身后,为她遮风挡雨。 可他现在躺在病床上,经受着她没办法感同身受的病痛的折磨,慕深夏鼻子泛酸,心里面没滋没味的。 “外公,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细心的听完了医生的话,慕深夏在外公床前坐下,把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笑着开口问道。 “不累,倒是你眼见着下巴都尖了,这段时间肯定是累坏你了吧?”外公的声音温暖慈和。 慕深夏轻轻摇头:“我不累,外公您是知道我这个人的,最会取巧偷懒了。” “你也别太逞强,我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夏夏,外公已经这个岁数了,这些年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早就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你。” 外公伸出手来,慕深夏赶紧把手递过去,外公的手指干燥温暖,慕深夏轻轻握住。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温暖了。 “所以外公一定要长命百岁,我还想继续躲在外公身后偷懒呢。”慕深夏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外公的掌心,仔细看才能看到她眼中泛着水光。 外公被她的小女儿姿态引的开怀大笑:“好,外公答应过你妈妈,要替她看着你成家立业,看看是哪家臭小子那么幸运,可不可靠,到时候你就要嫌我这个老人家多管闲事咯!” “原来外公心里,我这么没良心。”慕深夏咕囔道。 又陪着说了会话,慕深夏已经坚定了自己心里面的想法。 她知道这次的事情,里头肯定是陆忍冬在搞鬼,心里面对他肯定有些怨念,但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她先放了人家鸽子。 出了医院,慕深夏给陆忍冬打了个电话过去,只响了两声,电话就被人挂掉了,这次连那个不屑的女声都没听到。 也不知道陆忍冬是真的在忙,还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跟她有联系。 不死心的又拨了一个过去,依旧是响了两声被挂掉,慕深夏也是心累。 想了想,拨了另一个电话过去,这次响了一会被人接了起来,那人嘟囔着接了电话,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谁呀,大白天的扰人清梦不犯法是吧?” “这太阳都要下山了还大白天的,你这昼伏夜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治治?”慕深夏毫不客气的吐槽。 那头的人一个激灵,脑子清醒了过来,声音里面带着随性的笑:“原来是我慕姐姐,怎么突然想起联系我了?先说好,我这段时间刚找了个男朋友,我爸不同意,断了我经济来源,我是真的口袋比脸还干净。” “行了,我不是来找你借钱的,收起你那些搪塞我的鬼话。”慕深夏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把人从电话里拉出来收拾一顿。 “我说姐姐,按理说你这样的性格怎么也不能把人给得罪狠了,但既然人家陆公子话都放出来了,我家小本生意,真经不起人一个喷嚏。”那人用手指拢了拢自己睡的杂乱的头发,懒洋洋的开口,“不过你不怎么出来玩不知道,最近丰城的那些名媛们,简直羡慕的红了眼,背地里没少打听你俩的事情。” 慕深夏越听眉头皱的越深,赶紧打断她倒珠子似的话:“你知不知道陆忍冬平时一般都在哪里活动?” 013.她的骄傲融在骨血里 “你们之间真有故事啊?”听到慕深夏的话,那头的声音都清醒了几分,带着浓浓的八卦气息。 “停止你的脑补,你到底能打听到吗?要不能的话,我挂了啊。”慕深夏有些她跳脱的性子。 人又靠了回去,看了眼自己有些瑕疵的指甲,皱着眉头,慵懒的回道:“等我的消息吧。” 虽然她说话不靠谱,但真的办起事来,还是靠谱的很的,天还没黑,人就给慕深夏回了电话。 对于她口中的地方,慕深夏是知道的,丰城最出名的一个高端私人会所,里头的会员皆是背景雄厚的大人物,一般有钱人根本进不去。 慕深夏以前能进,现在进不进得去,得看运气。 不过显然,慕深夏今天运气是真的很不好,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不好意思,慕小姐,你的会员卡已经过期作废了,我们不能放你进去。” 穿着黑衣服,梳着油头的男人脸上微笑,态度坚决。 “我跟人约好了,耽误了我时间,你们赔得起吗?”慕深夏脸上强装着不耐烦,昂着下巴。 “请问慕小姐有什么证明吗?” “这是我的**,我凭什么要给你看?你们莲花不是最注重顾客的**了吗?”慕深夏拉下脸,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实在不好意思,如果慕小姐拿不出证明的话,我们真的不能……” 莲花门口本来就人多,慕深夏还长的漂亮,被堵在门口十分的吸引目光。 人群里头窃窃私语从她出现之后就没停止过:“这不是慕深夏吗?” “那可是以前约都约不出来的人,现在自己倒会往她口中乱七八糟的地方跑了。” “我听说她傍上了陆家那位,你们听说了没有?” “说不定是她自己放出来的风声也不一定,你们不知道,有些人看上去正儿八经的,其实骨子里都是坏透了的。” 传到慕深夏耳朵里的话越来越不堪,慕深夏并没有和别人争执。 她是不屑的,哪怕是身无分文,她也不屑和这类型的人为伍。有些人的骄傲在于金钱地位,而她的骄傲在她的骨血里。 “深夏!”僵持间有人讶异的叫了慕深夏的名字。 是慕深夏的熟人,叫佟磊。 慕深夏见着来人,转念间,上前几步挽着佟磊的手臂,脸上笑容灿若桃花:“怎么这么晚才来?” 佟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慕深夏眼神里面的祈求太过明显,让他一时心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刚刚来了个客户,所以来晚了一些。” 慕深夏一边熟稔的和他聊天,一边挽着他的手,半拖着他往里走,脚下的高跟鞋才在大理石地板上清脆响亮。 佟磊是个聪明的,从慕深夏的脸色大约也能猜到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到了拐角,慕深夏放开手,微微含腰:“刚才叨扰你了,不好意思。” “看你这样子,是打算利用完我就走了?深夏,一段时间不见,你还是这么无情。”佟磊望着慕深夏,一双桃花眼里面是浓稠的风情,“我知道你最近不好过,深夏,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的呢?” “佟先生想要什么?”慕深夏后退了一步,微微抬眸望进佟磊的眼睛里。 014.我从不用我的女人做交易 佟磊没听到慕深夏的话,眼中的兴趣更深,逼近了一步,将她逼到墙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慕深夏:“深夏,我以为你知道的,我喜欢你很多很多年了。” 慕深夏满脸冷淡,对他的情话无动于衷:“所以呢?”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跟了我算了?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今天门口那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在你身上。”佟磊撩起慕深夏耳边的碎发,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口。 慕深夏心里觉得厌恶,脸上也懒得再做出客气的样子,冷冰冰的问道:“不知道佟少打算怎么应对陆忍冬呢?” “深夏,古时候有周幽王为美人烽火戏诸侯,现在我也可以为了你破釜沉舟,何况他陆忍冬想动我,也得掂量掂量不是?”佟磊脸上笑容更加的热切起来。 “佟少爷在外面说话这么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在两人身后,陆忍冬带着凉意的声音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慕深夏心里面竟然觉得松了口气。 陆忍冬咬着烟,青白的烟雾淼淼上升,遮住他眸子里的寒意。 佟磊眼里闪过一抹恼怒,见到陆忍冬之后,心里面意气顿生,一把搂住慕深夏的腰:“陆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如把深夏让给我,我知道最近你们风海集团正在跟我家爸谈一个地皮,我自问在我爸面前还是有话语权的,怎么样?” 陆忍冬挑眉,看着佟磊的手放在慕深夏的腰上,刺眼极了,凉薄的笑了起来:“听上去很有诚意。” 佟磊感觉有希望,多了几分得意。 慕深夏原本还觉得生气,见佟磊这样的反应,心里面是真的一点火气都没有了,毕竟一个人能没有眼力见到这个地步,也是挺难得的不是。 只是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让慕深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忍冬视线跳过佟磊,落在慕深夏身上,她满脸带笑,眸子里有很轻的不耐烦,遮掩的很好。 陆忍冬朝她颔首,加重了语气:“过来。” 慕深夏从善如流,乐颠颠的往陆忍冬方向小跑去。 佟磊意识到自己被陆忍冬耍了,脸色一下子罩了下来,恼羞成怒的瞪着陆忍冬,压着嗓子吼:“陆忍冬你什么意思?” “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用自己的女人做生意。”陆忍冬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之后,转身就走。 进了电梯,陆忍冬掏出一支烟来叼着,看也不看慕深夏一眼。 低下头往陆忍冬身边蹭了蹭,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拉了一下陆忍冬的袖口。 陆忍冬脸色平静的望向她,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慕深夏在他的眼神里面低下头来,望着自己的脚尖,有些气馁。 扬眉,陆忍冬看着慕深夏乌黑柔顺的发,她个子娇小,站直了也不过刚到他下巴,现在低着头,从她身后的镜子里面看过去,像她恰好把头埋在了自己怀里。 目光悠然的挪开,陆忍冬嘴角微微上扬。 “慕小姐到几楼?”陆忍冬声音冷淡客气。 “我是来找你的,我能和你谈谈吗?”慕深夏抬头,看着陆忍冬刀的侧脸。 “不能。”陆忍冬冷漠的吐出两个字。 015.阴魂不散 慕深夏心里苦涩,她很厌恶这样低声下气的自己,但外公还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热切真诚:“之前是我不懂事,不知好歹,但是犯法现在还能有个申诉的机会呢,陆公子不如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 陆忍冬脸色淡淡,越过慕深夏按了6楼,电梯缓缓上升。 慕深夏仰着头,脸上笑僵了,也没挪开。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陆忍冬迈着步子往外走,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慕深夏眼里的光随着他的动作逐渐的暗淡下去。 走到电梯口,陆忍冬回头看了一眼,语气冷淡的开口:“不是要证明给我看?” 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笑容越来越灿烂,慕深夏甜甜的应了一声,紧跟着陆忍冬的步伐。 走在他身后,慕深夏才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这个男人,他身量高,人却清瘦,裹在身上的墨色西装一尘不染,肩背挺的笔直,走路的步子从容优雅。也许是站的位置太高了,背影给人一种冷淡疏和的感觉。 慕深夏看的出神,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停了下来,直到鼻子撞到他坚实的后背,才一下子回过神来。 “我好看吗?”陆忍冬回头,似笑非笑的问道。 “好看。”慕深夏揉着鼻子,没有犹豫的闷声回答。 一串低沉磁性的轻笑响起,慕深夏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说的蠢话,脸上因为尴尬热度升腾,要不是这灯光幽暗,一定会有人发现她脸颊上泛起的绯红。 门口有侍应生推开那扇雕花木门,里头灯光昏暗,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个女声在温温柔柔的唱着慢歌。 陆忍冬从进门前,手就搭在了慕深夏的腰上,此时暮春,在丰城这样的北方城市,天气还算不上炎热,慕深夏为了来莲花,身上只穿了一件连衣裙,早就全身冰凉。突然靠近温暖的源头,慕深夏又靠近了一些,挪了个舒服的位置。 陆忍冬自然是注意到了慕深夏的小动作,觉得有趣,就算是万辉现在这样的场面,说白了也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而且仔细说起来,她会落得现在的境地,和他的算计分不开关系。 这么一想,陆忍冬心软了一些,悄无声息的配合着慕深夏的动作。 慕深夏原本以为包厢里面应该是纸醉金迷的场景,没想到在看到里头寥寥几个人之后,她反而愣住了。 包厢里装修的很豪华,甚至还有个小舞台,此时坐在舞台中间的高脚凳上,扶着面前的立麦,闭着眼睛温柔的唱着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茵茵。 视线在场子里面巡视了一圈,虽然房间里光线昏暗,但傅廷和就算是化成灰了,她也能一眼认出来。他的脸半藏在阴影里,周身散发出柔和的气场,视线看着唱歌的女人。 没来由想到之前他们白花花的身体,慕深夏又开始反胃了,皱眉别过脸去的时候,眼角有隐隐的水光。 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去哪都能看到他们这对狗男女! 016.忍冬,我脚酸 头才撇过去,耳边就有人靠了过来,他脸上笑容温柔,嘴角微卷,压低了的嗓音更是如同醇酒,听的慕深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怕了?”陆忍冬眼睛笑着,语气却冷冰冰的。 “怕什么?做错事情了的人又不是我。”慕深夏也学着笑了起来,话冷冷清清的,带着故作的倔强。 “那就给我站好了,千万别让我丢脸。” 陆忍冬伸手暗暗使劲抬着慕深夏的下巴转过来,温热的唇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 两个人太过高调的亲昵,并没有引来包厢里的起哄,气氛反而是诡异的沉默着。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报复的心里,慕深夏虽然是被迫仰头承受着陆忍冬的吻,但手却温柔的贴在陆忍冬的胸膛上,大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眉眼尽是妩媚的风情。 吻毕,陆忍冬牵着慕深夏的手,走到人前,仿若没事人似的,温润的笑着:“抱歉,有点事耽搁了,来晚了点。” 林茵茵的歌声中断,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陆忍冬的五指穿过慕深夏的手指,和她紧紧相扣,有时转过头去轻声说了一句什么,换来慕深夏笑容娇艳,他则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意。 心里面酸的厉害,感觉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看过去,发现傅廷和正抿唇不悦,林茵茵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起脸上的神情。 她走到如今早就已经没了选择,就算是踩在刀尖上,她也只能走下去。 起身走到他们面前,脸上盛满了担忧,握住慕深夏的手:“深夏,昨晚你没回家去哪了?我和廷和都很担心你。” 慕深夏脸上的笑僵住,下意识的抽手,看到林茵茵停顿的笑容和包厢里大家好奇的看过来的目光,莞尔一笑,伸手把落在脸颊上的头发挽到耳后,动作温婉流畅,好像她真的只是想挽头发。 慕深夏微笑,对着林茵茵微微颔首:“多谢关心,只是昨晚……” “昨晚夏夏在我那里。”陆忍冬接过话头。 林茵茵脸上掩饰不住的讶异,很轻,但很明显。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陆忍冬为什么开口,但慕深夏乐得有人给他解围,紧跟着他的话点头:“昨晚我和忍冬在一起。” 这下不止是林茵茵,就连傅廷和脸上的平静都被打破,面上罩着阴沉,始终没开口说话。 “忍冬,我脚酸。”慕深夏不想再搭理林茵茵,视线从她身上挪开,望着陆忍冬,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这个安静的包厢里面所有人都听到。 除了两个当事人,没有人能看到他们眼里的暗潮汹涌。 陆忍冬没说话,牵着慕深夏绕过林茵茵在沙发上坐下。 包厢里面少不了窃窃私语,慕深夏深知大家现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但她并不怯场,坐在陆忍冬身边的时候,气质温婉清新,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被陆忍冬遮去属于她的光芒。 周围都不熟,慕深夏也没有交谈的**,安安静静的喝着陆忍冬特意叫人给她送来的热饮。 感觉有道冰冷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太久,如芒在背,慕深夏忍不住看过去,傅廷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神里面满是警告。 勾唇一笑,慕深夏朝他举杯之后,随即看向陆忍冬,再也没有往傅廷和的方向看一眼。 直到陆忍冬往她手里塞了一杯酒,拉着她起身,走到傅廷和面前,对慕深夏介绍道:“夏夏,我正式给你介绍一下,傅廷和,我发小。” 耳边一道惊雷炸开,慕深夏眸子里难掩错愕,捏着酒杯的手一晃,杯子里的酒差点洒到陆忍冬身上。 017.敬媒人 陆忍冬一直眯着眸子笑着,见到慕深夏的反应,也只是温柔的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 慕深夏觉得可笑至极,陆忍冬的笑容太自然了,她只觉得可怕。 丰城没有人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可一个和罪魁祸首是发小的男人,竟然说要跟她在一起,那她是不是可以顺理成章的怀疑他在她家这件事里面,有过不可抹去的贡献? 慕深夏几乎下意识的想要甩开陆忍冬的手,她的动作引的他十分的不悦,同样是笑着,这次他的眸子里面透出了危险的光。 “夏夏,听话,敬廷和一杯。”陆忍冬捏着慕深夏的手腕。 包厢里的视线如数落在他们几个身上,傅廷和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微笑着的陆忍冬,心里面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像是有一张网将她捆在了中央,她越挣扎,越觉得呼吸难受。 忍着心口巨大的空洞,慕深夏重新拾起笑容,眸子里面沁着光,顺着陆忍冬的动作,朝傅廷和举杯。 傅廷和疑惑着,还是跟她碰了杯,仰头,杯子里的酒穿过喉咙进入胃里面。 慕深夏喝的太急,呛到了喉咙管,脸撇到旁边,空着的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小声又压抑的咳嗽。 “为什么?”傅廷和的一句话,也问出了她心里的疑惑。 咳嗽声音小了点,慕深夏侧着耳朵等着陆忍冬的答案。 陆忍冬一只手抚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一边眯着眼睛笑道:“要不是他,我还找不到你呢,怎么着他也算是咱们的媒人了。” 他一句话,余下的三个人愣住了,傅廷和是听过这句话的。 目光从陆忍冬身上转到慕深夏身上。 此时她的背脊贴在陆忍冬身上,正错愕的看着他,因为刚刚喝了酒,她的嘴唇水润丰盈,眼里亮着光,身上只是简单的一件洋装,却被她穿出了自己的味道。 从前只会追随着自己的视线,此时半点也没留给自己,这样的认知让傅廷和觉得别扭透了,心里面像是有个口子,被人哗啦一下撕开,鲜血一下子迸射而出,他眼里浸满了血气。 旁边伸过来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林茵茵温柔的嗓音在他侧边响起:“廷和,你这几天胃不舒服,就少喝点酒,不然我又要担心了。” 傅廷和一下子回过神来,脸上重新被冷漠覆盖。 慕深夏之后一直没说话,安安静静的跟在陆忍冬身后,随着他去认识其他人,只是这之后,他给她换成了饮料。 其实她的酒量不差,只是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跟陆忍冬过不去,到底有求于人,她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就回不了头了。 大家对慕深夏多半是夸赞的,其中一个原因是慕深夏着实漂亮,姿态又从容大方,另外一半则是陆忍冬的面子在这里,他对她的温柔小意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酒喝多了会醉,饮料喝多了,胃里面撑得慌。 包厢里面的洗手间被人占用了,很久都没出来,慕深夏凑近了,似乎能听到里头压抑的喘息声,心里面觉得恶心又羞耻,只好打了声招呼,往外面走去。 莲花顶层,连洗手间都装修的奢华无比,周围没人了,慕深夏脸上才露出软弱来。她这段时间过的战战兢兢,像是行走在钢丝上,今晚这种感觉尤其明显。 对着镜子快速的补妆,看着镜子里面的人又恢复了无坚不摧的样子,才满意的停手。 身后的门被推开,看到镜子里面多出来的昂扬的身影时,慕深夏脸上笑容皲裂,迅速的转身,背靠着洗手台,脸露警惕,声音尖锐:“你们有毛病吧?一个两个没事都喜欢进女卫生间?” “走错了。”傅廷和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站在原地盯着慕深夏看。 “……!!” 骗鬼呢吧! 018.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傅廷和表现的太过理所当然了,慕深夏也没精力和他纠缠,转身理了理头发,往门口走去。 和傅廷和错身而过的时候,慕深夏看上去镇定从容,心里面在打着鼓,人已经走过了,见他没什么反应,她暗暗的松了口气。 手腕忽然被他从后面捏住,天旋地转间,她的后背被直接甩在洗手间的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钝痛从脊背处蔓延开来,让她手脚发麻,头晕耳鸣。 睁眼,傅廷和阴鸷的眸子近在咫尺,慕深夏用劲挣扎,手腕处被他捏的火辣辣的疼,她像是没有感觉到似的。 傅廷和眼底的风雪意味更甚,看着慕深夏,眼里带着浓浓的警告:“慕深夏,你以为你搭上忍冬,就能重新爬起来吗?” 慕深夏简直被他给气笑了,轻嗤道:“我搭上谁,又和谁在一起,和傅公子没有关系吧?还是傅公子家住海边?管天管地,还管前女友是不是开始新感情?” 傅廷和没理会慕深夏的挑衅:“慕深夏,你没有脑子吗?他陆忍冬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过吗?” “了解?傅廷和,听你这语气,你不会是在关心我吧?”慕深夏忽然灿烂的笑了起来,也不挣扎了,懒懒的靠在门上,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傅廷和对上她透亮的眼睛,触了电般的甩开手,一言不发的盯着慕深夏看。 慕深夏转了转手腕,一分钟也不想多和这个男人待在一起。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从他身边离开?”傅廷和在她身后开口。 慕深夏动作顿住,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 傅廷和心里面烦躁的厉害,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温度:“如果你缺钱的话,我可以给你,500万,怎么样?” 慕深夏背对着傅廷和,长久的沉默,她站的笔挺,似乎什么都不能压弯她的背脊。 过了许久,在磨人的安静之后,慕深夏平静的开口:“傅廷和,我外公曾经教过我一句话,我觉得你这种人估计没听过。” “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说完,慕深夏拉开门把,脚下轻松。不知道是那杯酒起了作用,还是刚刚傅廷和的反应让她失望透顶,她以为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会是自己过不去的坎,现在看来,竟然这么轻轻松松的就过去了…… 到了没人的走廊,慕深夏憋在心里很久的眼泪,蓄满了眼眶,慕深夏仰头,走廊上昏黄的灯在她眼里晕开,咬牙将眼泪吞咽回去,慕深夏一直微笑,鼻子却越来越酸。 酒意上涌,慕深夏蹲下,双臂环着膝盖,头深埋着,眼泪肆无忌惮的汹涌而出,很快就晕花了她的妆。 头顶上罩来一片阴影,慕深夏泪眼朦胧的抬头,陆忍冬身姿无双,眉眼浸着春风,弯腰正朝她伸手。 干燥的手帕带着他的体温,陆忍冬动作温柔,像面前的她是倾世美玉。 慕深夏眼泪掉的更凶,止都止不住,呜咽道:“陆忍冬,我脚疼,头疼,眼睛疼,好疼!” 陆忍冬挑眉,一只手把她拎了起来,隐藏在温润眉眼下,是眼神里冒着寒气的冷漠和狠厉:“疼?需要我帮你治治?” 019.他的眸子,温柔而坚定 慕深夏彻底被陆忍冬身上散发出的戾气吓到,连抽噎声都停了下来,垂着眼皮噤声。 陆忍冬被她搅的心情不好,连平日的温柔姿态都懒得做了,半拖着慕深夏回到了包厢里面。 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一只手夹着烟,嘴里吐出青白色的烟雾缓缓上升,表情带着和周遭格格不入的冷漠和疏离。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大家都识趣的不来触霉头。 慕深夏觉得厌倦,窝在角落里面恹恹的不愿意说话,眼皮子耷拉着,低头发愣。 林茵茵就是这时候过来的,熟稔的坐在陆忍冬身边,话却是越过他跟慕深夏说的:“深夏,不介意我耽误忍冬一点时间吧?” 本能的有了写兴趣,慕深夏抬眸,视线在他们身上飘了一会,才冷淡的开口:“我要介意,你能把话憋回去?” 林茵茵被她呛住,愣了一下,露出了尴尬的笑。 慕深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傅廷和和陆忍冬面前,她是小虾米,但林茵茵是谁啊,不过是她那个便宜爸爸在外面和情人的私生女,勾搭了她的男人,抢了她的身份,现在还一副圣母的做派。 膈应谁啊? 她觉得反胃,心里面也不痛快,也不想让眼前这个人痛快。 “深夏,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外公的事,我最近一直都在和廷和谈。”林茵茵声音轻柔,听上去像是个好人。 刚要开口,手被陆忍冬重重的捏了一下,慕深夏撇嘴冷笑,觉得没劲透了,重新倒回沙发靠背上,闭上眼睛,谁也不想搭理。 感觉到旁边的沙发变轻,慕深夏眼睛眯成一条缝隙,看见林茵茵挽着陆忍冬的手臂往阳台走去。 “德行。”慕深夏嘴里咕囔道。 “忍冬,我这两天听朋友说,你要跟深夏在一起了,是吗?”林茵茵抬头,眼睛里面带着询问,身姿婀娜的站在陆忍冬一步之外,楚楚动人。 陆忍冬脱下手指上的戒指,放在掌心把玩,脸上淡淡的,道:“嗯。” “为什么?你明知道深夏是我的妹妹。”林茵茵望着陆忍冬,脸上流露出情不自禁,“还是说,忍冬,你还在怪我当初做的选择?” 陆忍冬这次直视着她,他是真的曾经喜欢过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的,那时候在国外,他孤僻寡言,要不是眼前的女人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带他接触人群,也许他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可现在在她身上,找不到了当初的影子,那个明媚温柔的女人,被时光打磨的变了样,连当初的喜欢都变的模糊了。 “茵茵,我如果对一个人好,从来不会因为别的原因。”陆忍冬薄唇掀开,一字一句说的十分的清晰。 林茵茵颓然的垂下即将要接触到他的手臂,双眼茫然:“忍冬,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陆忍冬透过阳台的透明窗户往里面看去,慕深夏窝在角落里,五官精致漂亮,如果不是闭着眼睛,他一定会看到一双灵气动人的眼睛。 倔强的,狡黠的,坚韧的,偶尔带着小女孩的娇憨和委屈。 都那么那么的吸引他,吸引他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茵茵,我只想和她在一起。”陆忍冬收回视线看向远方。 辽远黑暗的天空上,有细碎的星光,他抿着唇,眸子黑沉沉的发亮,温柔而坚定。 020.要有求人的姿态 陆忍冬和林茵茵不咸不淡的又聊了几句,林茵茵见他目光时不时的往屋子里面看,心里面酸楚的厉害,笑着道:“看来你是真的很在乎她,这么一会会的时间,你都看了不下十遍了。” 陆忍冬喉咙间突出一个字:“嗯。” 视线落在慕深夏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困了,她安安静静的低着头,坐在人群边缘,双手环抱着自己,看上去十分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偏偏头顶有盏灯,给她渡上一层温柔的光。 陆忍冬露出温柔的笑意,好像在他看来,一直都觉得她是发着光的,走到哪都能第一眼被他看到。 把玩着的戒指重新套回手指上,林茵茵看了眼,扯开话题问道:“还带着这戒指呢?” “嗯。”陆忍冬也低头看了眼,戒指已经被他摩挲的旧了,和他整个人都格格不入。 林茵茵心有不甘,又有些殷殷期待,情绪交织,最后选择了沉默。 回到包厢里,慕深夏果然是睡着了,浓密的睫毛覆盖着下眼皮,呼吸轻轻浅浅的,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象牙般细腻精致的脖颈,看的他心里面痒痒,想要伸手摸上去。 醒着的时候还是小刺猬的样子,睡着了才会露出本性的乖巧来。 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已经过了零点了,陆忍冬明早有个会要开,原本也没打算停留太久的,碰到慕深夏算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叫了几遍慕深夏都没有转醒的意识,陆忍冬索性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似乎没看到大家诧异的表情,打了个招呼,抱着慕深夏,脚步沉稳的往外头走去。 傅廷和扫了一眼,抿着唇仍显示着不悦,冷哼了一声,对于慕深夏的不识好歹。 到了莲花门口,早就有司机等在那里,陆忍冬动作不算温柔的把她放到后座,自己跟着坐了进去。 车子发动,陆忍冬沉冷的嗓音开口:“去哪?” 车里头一片技能,能听见改装过后的发动机的轰鸣声。 “不说话的话,难不成是想要我带你回家?”陆忍冬凑到慕深夏耳边,语气轻佻又恶劣。 慕深夏睁开眼睛,手脚并用坐了起来,身体往远离陆忍冬的方向挪了挪,神色自然大方,道:“美嘉酒店,谢谢。” 陆忍冬拧眉,对司机点了点头。 慕深夏心里思量了一下,转头看着他,坐直了身体,真诚的开口道:“陆忍冬,外公病房的事,谢谢你,但是钱方面,能不能宽限我一段时间?” 陆忍冬挑眉,沉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慕深夏,缓缓出声道:“你这是在求我?” 他的语气太过高高在上,压的慕深夏有些喘不过气来,想着病房里的外公,她才咬牙点头:“我在求你,求你宽限我一段时间,我肯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如果我不同意呢?”陆忍冬语调微微上扬。 “求你……”慕深夏头垂的更低了,白瓷似的脸上带着难堪。 陆忍冬一只手抬着慕深夏的下巴,迫使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明明是平视,可生生的让慕深夏有了几分自己在被他俯视着的错觉。 陆忍冬说话很淡,刚刚在包厢里还是浓情蜜意,转眼却像陌生人:“夏夏,有没有人教过你,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态?嗯?” 嘴里苦涩,慕深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安静了下来。 似是再也不想看她一眼,撇开眼,吩咐司机在路口停了车,半道上把慕深夏给丢了出去。 关门前,借着斑驳的路灯,慕深夏看到他一大半都隐在黑暗中的侧脸,凛冽且冷淡,清矜又疏漠。 021.不远不近的跟着 慕深夏并不是个愚蠢的人,她知道陆忍冬的意思,可是她做不到。 很多时候,她和陆忍冬其实是一样的人,他们的骄傲与生俱来,融于骨血中。所以才会连求人的时候,都带着太多的不甘心和不屈服。 慕深夏觉得自己有很多的话想说,想要倾诉,拨通了熊夭夭的电话,意料之中,电话那头是个冰冷的系统声,心里面堵了团棉花。 吸了吸鼻子,她絮絮叨叨的继续握着说话,路灯把她的影子拉的斜长。 隔了一条绿化带的距离,陆忍冬沉默的坐在车里,不远不近的跟着。 担任他司机是个老人了,看到后视镜里面陆忍冬的样子,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轻声开口:“老板,老夫人说让您这两天有时间回去一趟。” “知道了。”陆忍冬看着还在打电话的女人,她嘴角的笑有点刺眼,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讲电话讲的这么开心,他在车里面都感受到了她身上透出来的轻松愉悦。 晚上的时候,慕深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还有外公温柔慈祥的对着她笑着,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也摸不到他。 于是慕深夏在梦里面哭了起来,歇斯底里的,竭尽全力的痛哭着。 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大片,慕深夏摸了摸眼角,湿哒哒的,火辣辣的疼。 起身喝了杯水,拉开窗帘,看了眼外头,天刚破晓,绚丽的朝阳染红了大半边天。 所有的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在窗边站了一会,搁在床头的响了起来,看了眼名字,慕深夏心里突突。 “王叔,是不是医院那边有什么事?”慕深夏沉着嗓音问道。 “小姐,他们回来了,刚打电话过来说马上到医院。”王叔的声音里面带着担忧。 “王叔,麻烦你帮我拦着他们,别让他们刺激了外公,我马上就到医院。” 利索的挂了电话,风风火火的赶到医院的时候,正好两方在走廊里面僵持着。 慕深夏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脸色警惕的王叔,和他面前衣着考量,容貌英俊,气质沉稳的男人,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精壮男人。 王叔眼尖看到了慕深夏,朝她打了个招呼,大家的视线顺着往她看过来。 慕深夏挺直了腰板,步子从容不迫,最后停在男人一步之遥处:“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道外公现在需要静养,经不起人吵闹吗?” 她语气很轻,话里面带着浓浓的厌恶。 “夏夏,这次万辉这次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给我打个电话?”男人气质温和如玉,丝毫不把慕深夏的反应看进心里,“而且外公这几年身体本来就不好,丰城这种地方毕竟医疗条件有限,我这次过来就是打算把他接到国外去治疗和静养的。” “你做梦!外公不会跟你走的!”慕深夏呼吸变得急促,矢口拒绝。 “跟不跟我走,得让他老人家自己决定,你们现在这样拦在门口不让我见他,怕是不好吧?”男人身上的气势逐渐锐利起来。 “外公已经说过了,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我也只是遵循外公的话而已。”慕深夏梗着脖子,不服输的开口。 男人轻笑,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轻松。 “夏夏,让他进来吧。”外公的声音恰好从病房里面传出来。 慕深夏原本一把火已经烧到了头顶,听到这句话之后,像是当头淋了一盆冷水,浇的她身心凉透了,不甘心的挪到一边,脸撇到一边去,不想再看到男人那张脸。 022.我怕以后没人护你 男人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给慕深夏带了一句话,老爷子让她进去。 慕深夏已经恢复了平静,刚刚在外面她想了很多,要不是他来的太突然了,让她措手不及,她不会表现的这么糟糕,至少会表现出她的风度来。 冷淡的朝他点头,转身进了病房,外公躺在床上,笑盈盈的看着她。 慕深夏收起所有负面情绪,笑着握住外公干枯的手,小声亲昵的撒着娇。 闲聊了几句,外公才吁了口气出来,伸手摸摸她柔软的发,开口问道:“夏夏,你想不想离开丰城?去国外生活?” 脸上笑容敛下,慕深夏眼睛四处转悠,就是不肯对上外公,讷讷的说:“外公要跟他走吗?” 见她如此,外公觉得心疼,语气更加和缓:“我不去,我半个身子都入了土了,即便是这次熬过去了,也还会有下次。可能是人老了,总会有点落叶归根的想法,这个丰城啊,我是住了一辈子了,大概是割舍不下的。” 慕深夏脸上升腾起希望,重新笑眯眯的蹭在老人身边:“那外公跟我说这些话做什么?” “我是怕我以后离开了,没有人能护着你。”外公感慨道。 听外公这么说,慕深夏冷下脸色,不满的问道:“是不是他刚刚进来跟你说了什么了?” “没什么,你不走也好,不走也好。”外公看着她的眼神里面满是疼爱和舍不得。 慕深夏觉得心酸透了,走出病房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先前的男人还没走,沉默的等在门口,慕深夏也没了先前跟他撕逼的劲头,跟王叔交代了几句,自己就要离开。 男人拦在她面前,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夏夏,我们谈谈。” 酒店里,灯光幽暗。 “她呢?”慕深夏问道。 “在房间里,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她身体有点受不了,睡下了。”男人声音带着温柔。 “不怕等会她见到我之后又发疯?”慕深夏声音里止不住的戾气。 “夏夏,她到底是你的妈妈,和我们所有人都一样,我们都爱你。”男人无可奈何的说道。 慕深夏冷笑,不再说话。 “夏夏,外公这件事上,你还是太小家子气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外公真的出什么事情,我毕竟是……”男人重新表情严肃。 慕深夏冷笑着,端着茶杯,看着眼前的男人:“周先生莫不是把我叫过来指责我的?” “夏夏……”对于她的冥顽不灵,男人显然有点动了气。 慕深夏笑的越发冷淡,客气的开口:“别这么亲密的叫我,我姓慕,您叫我慕小姐就好。” “……”男人一时气结,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眼神越发锐利,态度也强势起来,“我这次回国,除了外公的事情,还有就是你,我认识一个教授,在摄影方面培养了很多现在的大师,给他看过你的作品了,大师对你很感兴趣,我想既然你自己真的喜欢,就不要荒废了。” 慕深夏原本还算是平静,随着他的话越来越觉得可笑,端坐着身子,视线变的尖锐:“谢谢周先生的好意,不过我的人生要过成什么样子,我想自己努力。” “这个大师很难得,你不要太着急拒绝,外公的事情也是。”男人虽然不悦,但仍然平静而且理所当然。 轻描淡写的扫了眼沉默的慕深夏,继续开口道:“这是我的名片,你先收着,这段时间我们都会在丰城,你有事可以随时打给我。” 一张简单的淡金色的名片递到她面前,上面黑色的字体印着周霖二字,下面是一串数字。 见慕深夏不在意,周霖淡淡的笑了起来,慕深夏被他笑的恼怒,带着几分生气的接过名片。 送她到门口,房间里却想起了动静,慕深夏转身,对上一张保养的丝毫不见岁月流逝的脸。 023.她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慕深夏设想过很多次跟她见面的场景,但从来没有实现过。 从小到大,她身边的同学朋友都腻歪在妈妈身边撒娇的时候,只有她,提起母亲两个字,都会浑身颤抖。 她不明白,别人的妈妈都温和可亲,为什么独独她的妈妈,那么恨她,恨不得她去死。很多时候,慕深夏都能从她的眼睛里面,透出来的恨意,那么的浓烈,毫不遮掩。 后来,她毅然决然的跟周霖走了,再也没回来过,留给慕深夏的,除了自闭症,什么都没剩下。 慕深夏眼中温热涌动,她看着穆清,一时间呆住了。 穆清的视线从她身上划过,面无表情,落在周霖身上的时候,却带着温和:“阿霖,来客人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客人?”慕深夏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听到的话。 “睡醒了?怎么穿的这么少就出来了,也不怕着凉。”周霖的态度和刚才截然不同,语气里的宠溺太过明显。 穆清无所谓的笑:“房间里有空调,一点都不冷,没事。” “那也不行,你知道你的身体的,这次要不是你保证了自己会听话,我是不会带你回来的。”周霖板着脸,穆清笑意盈盈的听着话。 他们之间深情浓郁,别人根本就插不进去。 “你等我一会,我等会送你。”周霖留给慕深夏一句话,去了房间。 慕深夏原本要制止,想说自己离开就行了,可是哪怕她表现的多么的冷静,也掩盖不了她现在双腿发软的事实。 周霖很快就出来了,给穆清拿了条披肩,将她捂严实了。 穆清脸上带着小女孩似的娇羞,眉目带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何况这还有客人呢,你忙你的,我要回房间给囡囡打电话去了。” 穆清说完,朝慕深夏笑了笑,举步回了房间。 慕深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穆清看向她的眼神,真的太陌生了,哪怕再会表演的人,也不能演到这么天衣无缝的地步。 “她……怎么了?”艰难的从嗓子眼挤出一句话来,慕深夏孱弱的望着周霖,企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答案。 “外公没告诉你吗?之前生囡囡的时候,她年纪大了,差点……差点一尸两命,后来人是救回来了,就是忘记了很多以前的事。”周霖目光还停留在穆清消失的地方。 “忘记了以前的事?”慕深夏觉得可笑,她突然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你不要怪她,她的前半生太辛苦了,忘记了也好,你说我自私也好,至少我是希望她活的自在预约的,总比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好得多。”周霖叹息道。 “那我呢?你们谁又对得起我了?”眼泪顺着脸颊汹涌而下,慕深夏捂着嘴,痛哭出声。 房间里的穆清听到外头的动静,握着跑了出来,脚步带着慌乱,见慕深夏在哭,瞪了周霖一眼,递给慕深夏纸巾:“这位小姐,要是我先生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话,我替他道歉,他这个人没什么坏心的,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她笑容温柔,电话里头远远的传来一个清脆的女生,甜甜的叫着妈咪的声音。 这一刻,慕深夏真的觉得,她被这个世界给抛弃了。 024.我们在一起吧 慕深夏哭了一阵,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转身就要离开,周霖赶紧上去相送,没想到刚打开房门,迎面走来的两个人,却让她实实在在的愣住了。 林茵茵挽着陆忍冬,逆着走廊的光线,缓缓的走了过来。 慕深夏脸上的眼泪都没擦干净,看到陆忍冬猛然罩下来的脸色,慕深夏没来由的有几分心虚,这感觉像是被人捉奸了。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下来。 慕深夏擦掉挂在脸上的泪,面无表情的跟周霖道别。 “不要把我当外人,有事就来找我。”周霖表情严肃,虽然眼角有了细纹,但不仔细看,真的是风度翩翩,气质儒雅的大叔一个。 “不用了,我想以后我不会再跟你见面了。”慕深夏哑着嗓子回道。 转身要走,被陆忍冬一把抓住了手腕,陆忍冬眉间淬着乌压压的碎雪,用力的将人往自己怀里带:“茵茵,我们的事情改天再约时间,现在我有点事要解决。” 两个女人同时变了脸色,林茵茵脸色的淡定几乎绷不住,变了几遍,才冷静下来:“我知道了。” 陆忍冬也不管慕深夏此时穿的是窄裙高跟鞋,拉着慕深夏下楼,他本来就腿长,现在走得急,慕深夏要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到了车子里,慕深夏依旧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陆忍冬脸色阴沉,呼吸平稳,端坐在旁边,眼里戾气加深,冰冷的开口:“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慕深夏打起精神来,想了想,道:“昨天是我自己态度不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回去之后反思过了,以后我都会注意我的态度的。” “嗯。”陆忍冬更加不悦,冷淡的应了一声。 好像也没有什么要说的事情了,慕深夏也实在没有聊天的性质,恍惚的安静了下来。 陆忍冬黑沉着脸,终于听不下去了,捏着慕深夏的下巴,一眼看进她的眼睛里:“夏夏,那老男人是谁?” “老男人?”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重复了一遍,慕深夏才像是忽然被人捂住了嘴巴,很突兀的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对视着,中间隐约的夹着火花,噼里啪啦的蹿动。 “说!”陆忍冬阴沉沉的,加重手上的力气。 下巴吃痛,慕深夏看着他的时候,先前压抑着的情绪,翻涌上来,红着眼,无声的祈求。 眼见着陆忍冬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明显,在他的眼睛彻底冷下去之前,慕深夏心里面勇气顿生,忽然伸手捧住陆忍冬的脸,在他猝不及防间,重重的吻了上去。 刚开始不小心,嘴唇碰到他的牙,铁锈的味道在他们唇齿间弥漫开来。 陆忍冬没有推开她,慕深夏改为搂着他脖子,放轻了力气,闭上眼睛,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头,在他温暖的唇上描摹。 心像是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轻轻的挠了一下,酥麻麻的,慕深夏吻的认真投入,整个身体趴到了陆忍冬胸口上,隔着薄薄的衣裙,两个人紧紧贴着,感受着彼此温热的体温。 过了好一会,慕深夏才缓缓睁开眼睛,带着迷蒙的雾气,柔嫩的脸轻轻在他脸上蹭了一下,由下而上的仰望着陆忍冬,带着微微喘息,声音里带着轻微哭意:“陆忍冬,我们在一起吧?” 好像只要他不答应,她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025.吃醋 陆忍冬一把握住她在自己脖子上乱动的手,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喝多了?” 慕深夏不明所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轻笑,陆忍冬压低了声音:“不然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慕深夏怔住,脸上暴热,讪讪的从他身上爬起来,手指被陆忍冬拿在手里把玩着,她试了试,没抽出来,也就放弃了。 收起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的开口:“你知道我不是说的胡话。” 慕深夏的手指纤细均匀,线条柔软,让他有几分爱不释手的感觉,听到她的话,陆忍冬开口问道:“不如你先跟我说说刚刚那个男人怎么回事?” 轻描淡写的语气,但说起来,还是在意这件事。 下意识的摇头,好一会儿才开口:“换一件事情可以吗?” 陆忍冬睨了她一眼,冷淡的笑:“连这么点诚意都没有,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嗯?” 慕深夏低头,刚开始还是安安静静的,转眼低低的笑了起来,抬头看着陆忍冬的时候,眼里带着从容自信,她忽然凑前,温柔笃定,道:“你会答应我的,因为你从来都是想要我的,不是吗?” “何以见得?”陆忍冬被她眼底的光勾的心痒痒。 他一时放松,握着慕深夏的手被他反握住,抬了起来,慕深夏望着他,笑的狡黠。 陆忍冬轻嗤:“还挺聪明。” “太愚笨了,恐怕也入不了陆公子的法眼。”慕深夏笑着就把他的夸奖揽上身。 见他掏出烟来点上,车子里面顿时飘起青烟白雾,他英俊的面容变的模糊。 清冷的眸子淡淡的从她身上扫过,波澜不惊的语气开口道:“可是夏夏,我不喜欢我身边的女人心里面总是搁着别的男人。” 他话里面挑衅和鄙夷的味道太浓重了,慕深夏一瞬间白了脸,定了定心神,才悠悠开口:“难道在陆公子眼里,我就是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 “之前我以为你不是。”陆忍冬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挪开,“可现在我就不清楚了。” 慕深夏脸色缤纷多彩,最后才笑着开口:“那可怎么办才好?就算是陆公子现在反悔,只怕也是来不及了,刚刚下楼的时候,角落里有个记者,你猜猜丰城明天的头条是什么?” 车窗隔绝了外头的光亮,慕深夏脸上的笑容渲染了车内的寂静,连空气都变的鲜活了起来。 陆忍冬一眼看进她清澈透亮的眼底,弯着嘴角,转着手指上的戒指,问道:“真考虑好了,想跟我在一起?” 慕深夏哪能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松动,赶紧点头如捣蒜:“想好了!” 胸膛里升起极清淡的愉悦,陆忍冬面色依旧冷淡,眉目如山间白雪,皑皑而立:“不会再反悔了?” “哪能啊!”有前科的某人,心虚的应道。 “那……”陆忍冬吐出烟圈,“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把你的诚意表现给我看。” “怎么表现?”慕深夏没想到竟然还有条件,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要我教你?”陆忍冬眸子里闪着危险的光,贴近了,手扶在慕深夏腰间,缓缓的,撩人的,摩挲着。 慕深夏吓的往后弹了一步,用力的摇头:“不用,不用,这种事情怎么能麻烦您呢,不是太没有诚意了吗?” “可惜了……”陆忍冬露出失望的表情。 车厢里气温陡然上升,慕深夏脸色绯红,幸好她住的酒店也不远,让她很快摆脱了这样的氛围。 下车后,慕深夏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敲敲后座的车窗,看着陆忍冬英俊的脸慢慢出现在自己视线中,慕深夏弯腰,一只手搭在车窗上,说道:“以后大白天的少跟别有用心的女人去酒店。” “……”陆忍冬微微错愕,“吃醋了?” “嗯,吃醋了。” 026.在线等!挺急的! 当天下午,微博某个以爆料著称的知名博主,在微博暧昧的说了三个字,明天见。 随后,风海集团总裁助理蒋特助接到了几乎丰城所有媒体的电话,从最开始的淡定自若,到讶异,蒋特助始终表现的进退有度,不慌不忙。 应付完了这一大堆电话之后,蒋特助看了眼空荡荡的总裁办公室,认命的拿起电话联系陆忍冬:“头儿,你今天上微博了吗?”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觉得我忙的还有时间摸?”陆忍冬冷淡的回道。 其实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这样温和却冷淡的一个人,人前也少有其他的情绪。唯独在慕深夏面前,总是有些捉摸不定。 “是这样的。”蒋特助简洁明了的把事情报告给他,末了他语气平稳,道,“头儿,刚刚有记者联系我,说拍到您和一个女人在车上热吻,这个消息出来,可能会影响风海的股票情况,要不要我找人处理掉?” “知道了。”那头的陆忍冬略微沉吟,“不用找人处理了。” “好的,头儿。”蒋特助回道。 陆忍冬挂了电话,看着酒店里,林茵茵正在和人谈着最新的电影签约情况,他本来是不想参与的,但是风海集团这次首次从大型购物广场跨足院线,他作为这部电影的制作人,不得不多花费点心思在里面。 等到导演满意的离开了,林茵茵才揉了揉笑的有些僵硬的脸,朝沉默的坐在一边的陆忍冬道:“真是费心思的活,这些导演一个个都人精似的,滑不溜秋的。” “还不是被你拿下了。”陆忍冬慵懒的抽着烟。 英俊的侧脸融进暗沉沉的烟雾里,模糊不清。 “你都坐在这给我撑腰了,我还搞不定,那可说不过去了吧。”林茵茵娇嗔的笑着,眼里夹着绵绵温柔,“不过这个导演还算是好说话的,咱们可是放了人家大半天的鸽子,换成是有脾气点的,早就摔门走人了。现在谈好了,之前我再带手下那些角儿来的时候,也就不用麻烦你了。” 陆忍冬睨了她一眼,只是笑。 林茵茵立刻意识到自己这是说错了话了,有些不自在的拢了拢耳边的头发,道:“我可是推了手上所有的聚会空出的时间,陆制作不会连顿晚饭都不请吧?” 陆忍冬抬眼瞟了眼窗外,天空像被这暮色泼了油彩似的,分外的瑰丽。 “嗯。”陆忍冬掐灭了手里的烟头,站了起来。 林茵茵上前熟练的拿过他手边的西装,给他套上,温柔的抚平衣服上的褶皱。陆忍冬低头看了她一眼,温顺的眉眼被暮色渲染的光彩逼人,可惜眼中想要的太多,再也回不到当初。 “我自己来。”陆忍冬制止了林茵茵给他扣扣子的手,迅速的整理好自己,迈步走在前头,“叫上廷和吧。” 林茵茵咬唇愣了一下,随即唇边多了一抹苦笑。 慕深夏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让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诚意,她以前多半是男人对她趋之若鹜,追着她跑,加上她一门心思都在自己感兴趣的学业上,对感情的事情,并不是十分的热衷。 她刷了会微博,之前她好歹也是个白富美,虽然是平常的分享生活,但因为风格清新别致,收获了不少的粉丝,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要怎么做才能快速的让男人感受到你的诚意?在线等!挺急的!” 027.川菜馆子 这几天都没睡好,所以慕深夏半真半假的发了微博求助之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室内一片昏暗。 有专家研究说,人午睡时间久了,醒来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孤单和难过。 至少现在的她,看着满室的昏暗,那瞬间,真的觉得四面八方的孤单朝她涌来,溺的她几乎不能呼吸。 怔怔的在床上趴了一会,慕深夏才坐了起来,在黑暗中,屏幕发着亮光。 慕深夏一下子清醒过来,想到自己之前脑子发热发的那条微博,赶紧打开来看。 下面已经有了不少的转发回复。 “我不管,女神的前排是我的!” “等等,女神这语气,是要恋爱了吗?” “其实女神这么美,随便勾勾手指,男人保准心花怒放的。” “我感觉我失恋了,我老婆竟然喜欢上了别的男人,伤心!” 慕深夏刷到后来,哭笑不得,不过也有不少的人为她出谋划策的,慕深夏看到有道理的,回了一个get,赶紧记了下来。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放下,先找东西填满了自己的肚子再说。 美嘉附近有一家非常好吃的川菜,在她小时候,外公一直很忙,给她做饭的是一个四川的阿姨,在她的记忆里,那个阿姨做的川菜非常的美味,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慕深夏的记忆力都弥漫着辣椒和花椒的香气。 想起来,就让人觉得蠢蠢欲动。 她是个行动派,换了身衣服,拿着房卡往外走。 川菜店里头生意火爆,慕深夏到的时候,前面排了二十几桌。虽然肚子空空,但闻着店里面漂浮着的辣椒的香味,慕深夏觉得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外头的凳子坐满了,慕深夏裹着薄薄的风衣外套,取了号之后,只身站在一边的角落,低头看。 华灯初上的丰城,路灯连绵不绝的向前延伸,如同一条没有尽头的长河。 周围热热闹闹的,三两成群的人,脸上带着热切的笑容,只有她一个人孤独的立在一边,瘦削的身姿被路灯拉长,越发的孤单。 站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被人看到。 至少,陆忍冬是一眼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头顶的路灯,给她整个人渡上一层柔和的色彩,脸上的笑容温婉,让他忽然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白天分开的时候,她调皮的话犹在耳边,想起来便觉得有几分心痒痒的感觉。 车子慢慢的往前挪动,原本和他说着话的林茵茵见他应的漫不经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慕深夏的时候,心里面很不是滋味,但她素来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笑着不经意的说道:“这不是深夏吗?怎么一个人在这?” “嗯。”陆忍冬缓缓踩下刹车,在她跟前不轻不重的按了下喇叭。 停车时带起的风,微微的扬起了她的衣角,慕深夏听到动静,下意识的抬头,刷着微博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做坏事被抓包了的感觉极其的强烈,慕深夏觉得她脸上火烧火燎的,连耳朵都滚烫起来。 “吃晚饭?”陆忍冬看了眼她身后的牌子,皱眉。 “嗯。”慕深夏想着微博里大家支的招,说男人都喜欢笑起来很好看的女人,赶紧微笑。 怔了一下,没料到慕深夏态度这么温和,不是浮于表面的,而是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温和,陆忍冬一头雾水。 车后窗也被人放下,林茵茵那张精致的脸暴露在空气中,慕深夏余光扫到,脸上的笑容有皲裂的迹象,不过还是很好的被她控制住了。 这真是有意思了,一个男人和一个漂亮女人整日的在一起,尤其是在女人还有对象的情况下,也不知道是谁心大。 “正好我们也要去吃晚饭,深夏要不要一起去?” 收敛起腹诽,慕深夏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号码牌,脸上露出了为难…… 028.烟火缭绕的人生 “怎么了?”林茵茵期待的看着慕深夏。 慕深夏对他们晃了晃手上的薄纸,指了指身后的led牌子,遗憾的说道:“还有两桌就到我了,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 虽然带着笑,但其实慕深夏心里面是不乐意的,如果说除了摄影之外,慕深夏还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想必一定是美食了。 食物拥有治愈人心的力量。 网上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没有什么是吃一顿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再吃一顿。 所以对于她来说,吃东西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但林茵茵的存在,十有**会倒了她的胃口,她不想以后走进这家店都会顺带着想起和她一起吃饭的不愉快的回忆。 所以即便这么开口问了,也只是出于礼貌而已,里头到底没有多少的真心。 林茵茵听到她的话,脸上的笑容倒是更加的真切了一点:“这样啊,可惜忍冬……” 话才说到一半,被陆忍冬给打断了,陆忍冬微微抬头,看着慕深夏发光的眼睛,清浅的开口:“喜欢这家?” “嗯。”慕深夏点头,恰好店里面开始叫位,慕深夏朝他们扬手,“到我了,我先进去了。” 慕深夏转身,脚步轻快,陆忍冬隐在车内的脸,寡淡平静,视线盯着慕深夏的背影,轻声开口:“茵茵,给廷和打电话,让他直接来这里。” “这家店看上去不是特别干净,而且你不是不能……” 陆忍冬也没听林茵茵说了什么,已经流畅了找了车位停了车,解开了安全带下车,林茵茵剩余的话也只好咽回肚子里,虽然不甘心,但陆忍冬决定了的事情,向来很难有人能劝说。 唯独当初那件事,他连争取都没有。 林茵茵跟着下车,给陆忍冬打了个招呼,自己留在外面打电话。 陆忍冬点头,三步做两步的追上慕深夏的脚步。 店门口的服务员笑容带着四川妹子的爽快:“您好,几位?” 慕深夏还没开口,肩膀被人从后头揽住,并不陌生的香味钻入鼻中,错愕的侧头:“你怎么过来了?林茵茵呢?” “她在打电话。”陆忍冬回了一句,才对服务员说道,“四位。” “好的,这边请。” 慕深夏本来就漂亮,哪怕特意穿的低调了一些,在人群中也是十分招人眼球的,何况身边还站在一身西装革履,气质矜贵的陆忍冬。 到了位置,慕深夏看了眼陆忍冬身上价格不菲的定制西装,又看了眼有些油乎乎的木质桌椅,和周遭油烟弥漫的大厅,光是想想等会的画面,她都觉得太美了,简直不敢看。 尤其是她现在还是需要在陆忍冬面前刷好感度的时候。 心里面叹了口气,这顿饭注定是吃不安生了,脸上倒是笑容温和:“不好意思,请问你们这边还有包厢吗?” “对不起,包厢已经都满了。”服务员脸上红彤彤的,也不知是被这一屋子的辣椒熏的,还是被眼前的美色给蛊惑了。 慕深夏点头,看着陆忍冬冷淡的脸,从包里拿出纸巾,微微弯腰给他仔仔细细的把桌椅又擦了几遍,才扯了扯陆忍冬的袖子,轻声道:“我给你又擦了擦,肯定是没有大饭店干净,但这家店正宗,而且口味好,你看要是还觉得脏的话,咱们就换个地方吃。” 陆忍冬低头,灯光下,慕深夏微仰着脸,明眸皓齿,因为店里温度高,薄且透明的脸上透出绯红。 脑子里却是她刚刚毫不犹豫的弯腰的场景,和别的名媛一直高高在上的端着架子不同,她的气质渗透在她的一举一动里。 那种高贵,让她享受得了万人簇拥的荣耀,也能低下身来过这烟火缭绕的人生。 029.水煮肉和酸菜鱼 一言不发的拉着她坐下,服务员已经送来了菜单,也许是因为两个人都太过养眼了,连服务员都在他们周围勤快的转着。 慕深夏把菜单打开,摊在陆忍冬面前,自己拆开了碗筷,烫好,分两边摆在桌上。 林茵茵进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个人,慕深夏那时候正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直到眼前的灯被阴影盖住,才抬头,见到来人后,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你们来了。” 她的语气太过平常了,平常的傅廷和忍不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似乎是习惯了她总是尖利的样子,对眼前她的反应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服务员,再来一分菜单,谢谢。”既然是她自己选的店,慕深夏总有种自己是主人的错觉,赶紧招呼人又拿了份菜单,摆在林茵茵她们面前。 林茵茵拉着傅廷和坐下,慕深夏余光瞥见他眉头拧出好几条沟壑来,心里暗暗觉得好笑。 相处四年,她多多少少是清楚傅廷和的,他这个人看上去很难说话,实际上也是非常的难伺候。 而且,他洁癖,还是很严重的那种洁癖。估计今天这样的环境,他是怎么都不能吃舒坦了。这么想着,心里面竟然有了些报复的快感,笑容也就更加的真诚了。 虽然这么想有些小家子气,但她不是对傅廷和跟林茵茵毫无芥蒂的,她心里不是那么大方的人,有人得罪了她,还一心想着原谅。 可是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她现在见到傅廷和的时候,竟然会生出陌生的感觉,从前的狂热,现在燃不起一簇火苗来。 手被人握住,慕深夏浅笑着回头,看向陆忍冬。 陆忍冬指了指手里的菜单,问道:“你常来这家吃?” “和朋友来过几次。”慕深夏回道,眼里带着很多的怀念,这样的怀念让她脸上的线条柔软了几分,随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容扩大,“其实她不是很能吃辣的,每次来都要在面前摆一杯清水,事后嘴巴要肿上好几天,但下次叫嚣着再来的还是她。” “你们关系很好?”陆忍冬顺着问道。 “当然。” 可是熊夭夭现在一个人在外头流浪,她却被困在这座城市,寸步难行。 收起所有的心思,慕深夏凑在陆忍冬身边,在他看着菜单的时候,不时的开口:“水煮肉和酸菜鱼都不错,是他们的招牌。” 感觉她几乎要贴在自己手臂上,只要侧头,就能闻到她发间自然清新的香气,两个人之间暗潮涌动。 林茵茵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菜单,满目的红彤彤让她看着就觉得喉咙干燥的厉害,合上菜单,抬头看到对面有说有笑的两个人,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看着真是让人食指大动,可惜我刚签了一部电影要拍,你们知道,现在的电影院,简直充满了对女人的恶意,你再瘦,上去也显得脸大腰圆的,我看最近还是得克制克制,给我来一份开水烫的生菜就行。” 旁边的服务员脸色一下子多姿了起来,慕深夏一听,差点没笑出声。 姑娘,你这是来砸场子的吧?还是觉得真得全世界都得疼着你,去哪都是你家啊? 030.他依旧是山尖清雪 服务员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慕深夏也幸灾乐祸了挺久的,傅廷和的脸色逐渐黑沉下去,眼见着在爆发的边缘了。 慕深夏赶紧随手点了几个菜之后,最后才用温和的说道:“不好意思,虽然知道你们店里面没有这道菜,但是能不能麻烦你们通融一下。” “好吧,我去后厨问问。”服务员被慕深夏看的晕乎乎的,找不着边的走了。 林茵茵从慕深夏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那一段话多么的愚蠢,脸色难看,带着不安的往傅廷和身上依偎去,声音柔软,望着慕深夏,道:“对不起,刚刚我好像太矫情了,其实偶尔吃一次也没太大关系,回头多锻炼两回就行了。” 嘴里说着没关系,心里面指不定是怎么想的。 慕深夏看着他们俩黏黏糊糊的样子,八百年没谈过恋爱似的,心内鄙夷,也懒得接话。 反正刚刚的地主之谊她已经尽到了,何况她们彼此都清楚,她本来就对林茵茵爱答不理的,真要忽然间变得热忱,反而让人觉得奇怪吧! 这么想着,慕深夏心安理得的埋下头,安静的,小口的,喝着水。 傅廷和揽住慕深夏,护在怀里安慰:“这才多大点事,你就自责上了?何况咱们傅家的人,想吃个开水烫生菜,难道还要看人脸色?你要是不开心,我回头把这家店买下来,让他们每天给你做都行。” 她发誓,她真的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爱好。可人家坐的这么近,她就算是捂着耳朵,也能从指缝里听见了,因此,慕深夏一口水刚含进嘴里,闻言,直接呛到了嗓子眼。 撇开脸,小声的咳嗽,脸憋的通红,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傅廷和毒针一般的视线射过来,压着嗓子低吼:“慕小姐什么意思?” “我就是喝口水烫的呛着了,不过是恰好卡在你们话眼里了,你说我什么意思?”慕深夏唇上渍着水光,眼睛里也咳出了水汽,面对傅廷和的时候,却毫不畏惧,迎着他的视线挺直背脊,冷冷的笑。 傅廷和根本不信她说的话,不过她也无所谓,本来就是被他们的话呛到的,意思大家都放在心里就行,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吧! 陆忍冬一只手轻抚着慕深夏的背,他的手太过温暖,掌心的热度穿过薄薄的衣服透到慕深夏的背心,她觉得很不自在,背脊上像有电流乱窜。 绷直的身体慢慢的和软了下来,这下,慕深夏是真的觉得没意思,特别的没意思。 明明是一顿安生的晚餐,结果活生生的变成了现在的对垒,她和傅廷和他们隔着一张桌子坐着,壁垒分明。 他们分明都是十分的厌恶着彼此的,可是长久的教养又让他们泼不开面子去撕逼。 要是熊夭夭在,她早就把对面的狗男女骂的狗血淋头了。 要是夭夭在就好了啊,她也不至于任何时候,哪怕身处闹市,只要想起她来,都觉得自己特别的孤单,渗入血液的孤独。 重新低下头端起茶杯,借着袅袅水汽,掩盖脸上的脆弱。 一只修长白玉般的手伸到她面前,抢走了她的茶杯。 陆忍冬拿起自己的茶杯,里头的水被他吹凉了,换给慕深夏,见她发愣,伸手压在她头顶,神色淡淡的问道:“不是要喝水吗?” 眼里没来由的一阵温热,慕深夏怔怔的望着陆忍冬,他依旧是山尖的清雪,姿态冷凛,不受这尘世的烟火的打扰,只是这一刻,他的眼神,云雾拨散,内里清润绵和。 这一刻,她分明听到了来自胸腔里,心脏为他快速跳动的声音。 031.女神和傅先生好般配 人总是会有奇奇怪怪的投桃报李的精神,比如说此刻。 菜已经上来了,通红的辣椒油浮在热汤里,入口,食物在嘴中炸开,滚烫嫩滑的肉片,酸爽可口的鱼肉,裹着香气,顺着食道划入胃,味蕾瞬间得到满足,仅剩的负面情绪被全部抚平。 慕深夏吃的眯起了眼睛,脸上大写的满足。 注意到身边的人每样尝了一筷子之后,就搁起筷子,周围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唯独他们这桌,除了桌上往上蒸腾的熏眼睛的热气和她之外,几乎都像是架在了冰川上似的。 尤其是林茵茵看了眼大快朵颐的慕深夏,再对比自己眼前寡淡无味的生菜,以前为了上戏,她也常常这么吃,但是这一次突然觉得特别的难以下咽。 索性也丢开了筷子,微笑着小声的和傅廷和交谈。 对面的俩人,慕深夏不需要管,也不想管,但身边坐着的陆忍冬,刚刚那么明显的给自己解围了,她也不能亏待了他,是不? “是不是不对胃口?”慕深夏咽下嘴里的食物,擦了嘴,侧身问道。 陆忍冬望了她一眼:“没有。” “是不是有忌口?” “没有。”他浅浅摇头。 “那就多吃点,不然浪费了多可惜。”慕深夏用公筷给他每样都夹了几筷子,还细心的把里头的葱姜蒜都给挑掉,鱼肉也细致的剔了刺,送到他碗里。 陆忍冬默不作声的把她夹过来的菜一一吃掉,姿态如常,要不是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的薄汗,根本就没人能看得出来他吃的东西到底有多么的辣。 林茵茵和傅廷和好几次欲言又止,都被他用眼神制止了,索性不再管他,由着他胡闹去。 桌上虽然沉默,但慕深夏行止见带着脉脉温情,傅廷和刚开始还在担心陆忍冬,不多时,视线转到慕深夏身上。 她好像总是这么专心致志的样子,以前喜欢着他的时候,也总是让人觉得她特别的认真,现在只是对待眼前这些食物,都能让人生出一种她桌上的菜比别人的好吃的错觉。 傅廷和拾起筷子,又尝了一口,辛辣的感觉一下子从舌尖蹿到嗓子眼,舌头刺痛,皱眉,丢下筷子,气压低沉下来。 旁边的客人换了几茬,后来进来的是一群年纪不大的高中生,坐下后,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俊男美女组合,一行人不时的往他们这边瞟几眼。 终于,一个理着齐刘海的圆脸女生鼓起勇气,朝他们这桌走来,最后停在林茵茵身边,脸上带着害羞和激动:“请,请问,您是林茵茵吗?” 林茵茵抬头,脸上已经是标准的亲切笑容:“我是。” “茵茵女神,我是你们公司的铁粉,尤其是女神这么漂亮,工作能力还那么强。不知道能不能和你合个影?”女生脸上的兴奋更加明显。 林茵茵当然大方同意,揽着妹子的肩膀,和她脸贴着脸。被她的亲切感染,妹子才好意思抬起头来,注意到林茵茵身边坐着的傅廷和。 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却真诚的开口:“女神和傅先生好般配,傅先生,你一定要帮我们好好照顾女神,也祝你们一辈子幸福。” 要不是慕深夏清楚林茵茵她们的真面目,面对这么真心诚意的祝福,慕深夏也许会被感动,会像所有的被假相蒙蔽了眼睛的人一样,觉得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惜她不是,她是个受害者,所以慕深夏无声的冷笑了一声,放下筷子,冷眼旁观。 一顿饭沉默的开始,然后沉默的结束。 林茵茵理所当然的被傅廷和给带走了,只是分别前,傅廷和刻意走慢了几步,落到慕深夏身边,压低了声音,交代道:“等会送忍冬回去之后,记得给他煮点养胃的东西。” “……?”慕深夏脸上有防备,茫然和不解。 “他胃不好,以前从不吃辣,今晚吃了这么多,估计回去不好受。” “……!!” 032.壁咚 陆忍冬走在前头,慕深夏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原来的打算是吃完了饭就自己回酒店的,现在心里面想到的都是傅廷和的话。 她承认一开始的时候,她是有些不怀好意的,想要借着陆忍冬刺激林茵茵和傅廷和,可是她发誓,后来她是真的想要跟他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加上他也没有拒绝。 慕深夏以为,他是能吃辣的人。 没想到,只是因为迁就自己。 陆忍冬忽然停下了脚步,灯光下,他站的笔直,身上西装有微微折痕,转头看向她的时候,漆黑的眸子被灯光染成暖色。 恰好这个季节,丰城的杨絮飘得漫天都是,洋洋洒洒,像隆冬的雪,风吹过的时候,慕深夏不禁眯起眼睛来。 陆忍冬挑眉望着她,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询问道:“会开车的吧?” “会。”慕深夏赶紧点头。 “今天司机没跟着,可能麻烦你,送我回去。”陆忍冬走上前两步,钥匙交给她。 “好。”慕深夏回道。 陆忍冬原本想了不少的话说服慕深夏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反倒让他诧异,只是沉默的看了一眼。 慕深夏脸色有几分苍白,盈盈的大眼睛望着他,眼里带着浓稠的担忧,鬼使神差的,陆忍冬抬手压在慕深夏毛绒绒的头顶上,轻轻拍了拍。 “走吧。”清润温和的声音,从他嘴里溢出。 一路上,除了陆忍冬指路的声音,车内一片安静。慕深夏记着傅廷和的话,心里担心陆忍冬的状况,导致她不时的从后视镜里面观察着陆忍冬的情况。 他端坐在后座,脸大部分隐没在黑暗中,只有那双眼睛,微微发亮。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了,一而再的打量,让陆忍冬眉间沟壑逐渐加深,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冷清道:“专心开车。” 慕深夏脸颊火烧火燎的,莫名的有种做坏事被抓包了的错觉,赶紧坐直了身体,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哦。” 陆忍冬的公寓在市中心,一处以昂贵闻名的地皮,闹中取静。 车子流畅的停在地下车位,慕深夏取了安全带朝后看,后座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轻轻浅浅,英俊的脸褪去了平时的意气,下颚的线条都变的柔软了一些,除了抿着的唇角,依旧带着锋利的弧度,彰显出这张脸的主人的脾气之外。 慕深夏伸手,还没触摸到他,原本闭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在黑暗中,锐利凌冽,黑亮的吓人。 被震慑住,慕深夏的手就这么不尴不尬的伸在半空中。 见到人后,陆忍冬眼神才温和下来,用手揉了揉眉心,嗓音低沉沙哑:“到了?” 慕深夏点头,顺势收回了手。 随着陆忍冬跨下车之后,车钥匙还给他,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依旧沉默的跟在陆忍冬半步之外。 停车场里面太过安静,只有他们俩的脚步声异常的清晰。 陆忍冬太阳穴隐隐作痛,皱眉,停下步子,侧身望着慕深夏:“还跟着我做什么?” 慕深夏踩在他的阴影上,脸上挂着大且明亮的笑容:“都到这里了,陆公子不打算请我上去喝杯茶?” 陆忍冬勾唇一笑,忽然转身,朝慕深夏逼近,慕深夏吓的连连后退,最后被他壁咚在车身上。 俯下身来,陆忍冬一只手轻抬她下巴,眼里带着潋滟的风情:“夏夏,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跟我回家?就不怕我吃了你?嗯?” 鼻尖充斥着他身上夹着淡淡烟味的清冽气息,慕深夏抵在他胸上,笑容妩媚:“不是陆公子说的吗?要我做你的女人?” 33.来一碗尝尝 陆忍冬脸色阴晴不定的,对慕深夏软硬不吃,没有丝毫的办法。 只是在电梯上时,望着她笑的跟偷腥的小猫似的,陆忍冬紧拧着的眉心渐渐松开。 陆忍冬的公寓是电梯到户的类型,下了电梯之后,是一个不大的入室花园,种了一些花花草草,生机盎然,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过。 慕深夏微微诧异,发楞间,一双拖鞋丢到她面前,抬头,对上他微凉的眸子,甜甜的道了谢。 进屋后,陆忍冬率先在沙发上坐下,脸色疲倦,唇色有些苍白。 还惦记着傅廷和的话,慕深夏看了一眼,开口问道:“陆公子介意我借用一下你的厨房吗?” 陆忍冬不解的抬头,点头,淡淡开口:“随意,只要你别烧了这房子就行。” 他倒是要看看慕深夏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平时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今晚一起吃了顿饭之后,却吃错了药似的,上赶着要来他家。 不等他细想,电话响了起来,陆忍冬走到一边接了之后,看了眼亮了灯的厨房,透明的玻璃门上不时的有窈窕的剪影划过,像有温暖的火种,划过他冰冷的心。 眸中厉色消淡,电话那头的人喂了好几声,陆忍冬才回过神来,迈步往书房走去:“知道了,邮件发我邮箱里,你召集相关的人,开个视频会议。” 慕深夏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端着锅和碗出了厨房,客厅里面只有电视亮着,慕深夏用托盘端着四处找了一圈,才从书房的门缝里面透出的光线,找到陆忍冬的人。 一只手敲了敲门,听到里头的人说话,慕深夏才进去。 陆忍冬一只手玩着手里的物件,一只手随意的搁在桌上,整个人慵懒的靠着办公椅坐着,电脑里时不时的传来不同的人说话的声音。 见慕深夏进来后,陆忍冬朝她指了指她身后的桌椅。 慕深夏点头,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声,安安静静的端着碗碟坐着,桌上放了本书,慕深夏着实无聊,用眼神询问过陆忍冬,征得他同意之后,开始翻阅了起来。 起先只是打算打发时间的,后来却实在的被书里面的内容吸引。 陆忍冬的注意力慢慢的从会议上挪到了慕深夏身上,她坐在一边,坐姿端正,手里捧着书,柔嫩的手指摩挲着指尖的文字,脸上带着笑意,无声却恬淡。 原本阴沉的心情奇异的被她抹平,身体里却升起另一股燥热出来。 工作的心思顿时淡了,陆忍冬收回视线,落在视频上,冷淡的开口:“蒋遇,会就开到这里,剩下的事情,你带他们处理。” 蒋特助被点名,也不慌忙,刚刚他分明注意到了老大的视线一直飘在视频外头,他的直觉告诉他,吸引他老大目光的,一定是个女人。 说不定,就是就是那个女人。 头顶的光被遮住,慕深夏才从书本中抽回神来,坐在椅子上抬头,望着陆忍冬笑:“忙好了?” 陆忍冬点头,看了看搁在一边桌上,白瓷的碗里,冒着袅袅热气,问道:“这是什么?” “我听傅廷和说你的肠胃不好,不能吃辣的,正好你冰箱里面有小米,我上网查了,这东西很养胃的,所以就给你煮了点,你趁热喝点。”慕深夏放下书,认真的解释道。 陆忍冬拧眉,看着眼黑乎乎的粥,原本就隐隐作痛的胃,似乎有疼的更厉害的迹象了,但看着她含着期冀的眼神,质疑的话到了嘴边又溜了回去。 “那就来一碗,尝尝你的手艺。”话里面夹着淡淡的对自己的担忧。 034.耍流氓 吃了一口,陆忍冬脸色平静,快速的喝光了一整碗。 “好吃吗?”慕深夏身体微微前倾,从他的脸色读不出半分的心思,只好开口问道。 “嗯。”陆忍冬淡淡回道,其实除了焦糊的味道,他什么也没尝出来,但见她听到自己的肯定后,露出开心的笑意,陆忍冬觉得,这股子焦糊的味道,也挺香的。 凑的近了,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松了口气,慕深夏这才露出了笑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自小就在厨艺方面没什么天赋,以前外公生日的时候,家里煮饭的阿姨磨不过我,答应让我进厨房,结果最后差点火烧了厨房……” 陆忍冬瞥了她一眼,放下碗勺,轻笑:“那今晚我的厨房还好吧?” “挺……挺好的,我有分寸的,只是煮个粥而已,我还特意从网上查了教程。”慕深夏越说越有几分心虚,她在厨房呆了那么久,这锅粥已经是第三锅了,前面两锅,要么是没掌握好火候,给煮焦了,要么是水加的太少了,差点煮成米饭,也就这锅能见人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天分这种东西真的太有关了,比如说夭夭她就很厉害,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她看一遍食谱,做出来的东西都好吃的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吞进去。 她想,她能和夭夭成为好朋友,大概这是很重要的一点吧。 慕深夏有些出神,陆忍冬眯着眸子,眼里闪着危险的光,手撑在桌上,大半个身体凑到了她面前,眼看着就要吻上去了。 慕深夏猛然醒神,吓的往后仰去,差点连人带椅子摔个四仰八叉的,幸好陆忍冬反应快,及时一把稳住了她的身体。 就这,还吓的她花容失色,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眼睛瞪得滚圆,望着陆忍冬近在咫尺的脸,道:“你突然凑的这么近做什么?” “我以为,你刚刚的表情是在像我邀吻。”陆忍冬浅笑,语气温凉,手指在她的手臂上,危险的摩挲着。 惊的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灯光暖黄,气氛暧昧。 慕深夏站起身,后退了几步,到了自己觉得安全的范围,才停下脚步,恢复从容:“太晚了,我看陆公子是困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这妮子,这是在讽刺他做梦呢! 陆忍冬也不跟她计较,反而拿眼睛睨着她,家里带着暗火,笑的温和动人:“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跟我接吻,想跟我睡觉?”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吧!”慕深夏脸色羞红,有些难堪的撇过头去。 陆忍冬起了兴致,一门心思的要逗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白天的时候,你才说过要让我拭目以待的话吧?夏夏,不如我教你如何让一个男人感受到你的真诚?” 慕深夏意识到他接下来不是什么好话,拒绝道:“让你教我的话,这件事本身不就没什么诚意了?” 喉间溢出低沉的笑,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的诱人。 陆忍冬也站起身,走到慕深夏面前,一把将她裹进自己怀里,转身间,将她压在书桌上,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她,目光从她泛红的脸上逡巡过,沿着她光洁的脖子下滑,她被他抵着双腿,动弹不得,胸口因为气愤,剧烈的起伏,再往下是一双笔直纤细的腿。 最后落回到她透亮的眼睛上,里头有羞愤,还有隐隐的惊惧不安。 他发现自己真的是爱极了她这双眼睛,低下头,在她眼皮上落下一串湿漉漉的吻,陆忍冬开口:“可是夏夏,对付男人,没有哪一招,比女人的身体,更具有吸引力的。” 慕深夏脸色爆红,使劲一把推开他,淬了他一口:“流氓!” 035.我没事,不要担心 被陆忍冬狠狠的调戏了一番,慕深夏心里面的愧疚散去不少,自然也就不肯在他家多停留半分钟了。 收拾了一下厨房,原本打算悄悄的溜走。 刚走到门口,屋子深处却传来巨大的响声,慕深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的收回了离开的脚步,转身往声音来源处走去。 最后在浴室门口,慕深夏停了下来,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加重手里的力道,慕深夏着急的喊道:“陆忍冬,陆忍冬,你是不是在里面?你应我一声!” “嗯。” 许久,里头终于传来了陆忍冬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 慕深夏听着,心提的更高了,赶紧问道:“你怎么了?有没有事?” 这次,慕深夏没有等到回应,在浴室门口迟疑了许久,慕深夏心里面天人交战,一方面是担心陆忍冬真的出事了,但是更怕他其实只是换着法子戏弄她。 举棋不定,犹豫了很久,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慕深夏深吸了一口气,刚抬起手,浴室的门被人从里头拉开。 陆忍冬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健硕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里,头发湿漉漉的,刀刻般的五官此时带着水汽,灼热的气息迎面扑来,空气中都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慕深夏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眼睛,撇开脸,强自淡定的说:“我听到动静,以为你出事了,现在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你担心我?”陆忍冬尾调上扬,声音里带着几分愉悦。 慕深夏没有回答,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了手腕,卷进了怀里,背后靠在他胸膛上。 生怕刚刚在书房的事情重来一遍,慕深夏手脚并用,挣扎的厉害,声音不稳:“放开我!” “夏夏,我不舒服。”陆忍冬声音很轻很温柔,浓重的呼吸喷洒在她后颈上。 “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慕深夏最受不了别人用这种软趴趴的语气跟自己说话,顿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火气里面都带了几分不确定。 陆忍冬抱着她没说话,慕深夏以为自己是被骗了,转头,额头不小心蹭到他的脸,他的脸上滚烫滚烫的,这热度,够她再煮熟一锅粥了。 这才意识到,他说的不舒服的话,是真的。 慕深夏放软了姿态,压低声音,温柔小意的哄着:“陆忍冬,你先松手,我先扶你去躺着,好不好?” “嗯。”身后的人迷迷糊糊的应道。 慕深夏小心翼翼的转身,让他大半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幸好卧室的床不远,她把人丢床上的时候,身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陆忍冬已经闭上了眼睛,眉心拧出了深深的沟壑,慕深夏放缓了语气,轻轻拍拍陆忍冬,问道:“家里有没有医疗箱?” 没有等到回应,慕深夏也不能干等着,只好去可能的地方翻找。 等她回来的时候,陆忍冬依旧安安静静的躺着,要不是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他看上去和睡着了没两样。 赶紧给他量了体温,一看温度计,39度5,慕深夏吓坏了,声音里带着隐约的哭腔:“陆忍冬,你发高烧了,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黑暗中,陆忍冬如同置身火烤,耳边软糯的声音像是潺潺的清泉,缓缓的流入他心里。 陆忍冬忽然睁开眼睛,清冷的眸子对上慕深夏的慌乱,抬手压在她头顶,轻拍了一下:“我没事,不要担心,我里有家庭医生的电话,在书房,密码是1223。” 话说完,陆忍冬闭上眼睛,重新陷入无边的黑暗里。 036.你若喜欢他,要抓紧机会 电话接通之后,慕深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情况跟那头的梁医生简洁的叙述了一下。梁医生虽然不知道慕深夏是陆忍冬的什么人,但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能进他公寓的,自然不是什么简单关系了。 慕深夏挂电话之前,问了一句:“在您来之前,我能做些什么吗?他现在烧的很厉害,我有点担心。” 得到梁医生的吩咐之后,慕深夏才算是吃了一剂定心丸,按照梁医生的指示找到了酒精,回到房间后,慕深夏却犹豫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烧的火热,陆忍冬上半身基本上暴露在被子外头,线条硬朗,肌理分明,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给他涂一遍酒精,降下温。” 脑子里是刚刚梁医生交代的话,她答应的时候,还没觉察到什么,现在真要动手了,才真真开始为难。 握着酒精的手,有些微的不稳。 陆忍冬蹙着的眉心,就没有松开过,慕深夏在心里面重重的叹了好几口气,心里面又是懊恼,又是悔恨。 早知道晚上就不逞强,非得去吃那川菜,也不会折腾的她现在进退两难,说不定她早就安安心心的躺在酒店里泡着澡,刷着玩了。 不过也有些庆幸,庆幸自己跟着他回了家,不然的话,估计他今晚有的受了。 认命的弯下腰,仔仔细细的给他擦酒精,他身上的温度滚烫灼人,慕深夏反倒没有了太多的心思。 梁医生来的时候,慕深夏正用棉签沾了水,涂在陆忍冬干裂的唇上,听到门铃,赶紧飞奔去开门。 进了房间,梁医生见被子大敞着,陆忍冬裸着上半身,脸上带着戏谑的轻轻扫了慕深夏一眼。 估摸着她是误会了,慕深夏赶紧摆手:“医生,你快给他检查一下,我先出去了,您有事叫我一声就行。” 此时已经夜深了,公寓里头灯火通明,慕深夏没什么睡意,来来回回的在走廊上踱步,不时的看看表,时间缓缓流淌过。 等梁医生从卧室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慕深夏原本倚着墙,见状,站直身体,望了过来。 梁医生笑的和蔼可亲:“只是急性肠胃炎,没有太大问题,我来之前,你帮忙处理的不错,现在烧已经降下去了不少。” 梁医生说完,打了个哈欠,起身往门口走。 慕深夏边送他,边仔细问道:“那我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今晚暂时没什么要注意的,他还会有些反复的低烧,你也不要着急,都是正常的症状,我在他床头留了药,你按照说明喂他一次就行。等天亮了,你再送他去医院。”梁医生笑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他笃定的样子,让慕深夏的心奇异的平静了不少,连连弯腰道谢:“谢谢医生,我都记下来了。” 换好了些,梁医生拎着来时的医疗箱,对慕深夏笑,饶有兴趣的样子:“忍冬这个人呢,平时心性清冷,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心甘情愿受罪的人可不多,你如果也喜欢他,可要抓紧机会了。” 慕深夏愣住,笑的有些不走心:“我和他不是您想的那样。” 说完,慕深夏又愣了一下,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他们确实对彼此都有些企图,只是两个人都有些不怀好意罢了。 037.正常的临床症状 陆忍冬醒来的时候,外头下着雨,阴沉沉的,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记得他昏睡之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慕深夏泫然欲泣的表情。 右手手背上发胀,陆忍冬打量了一圈,最后在左手边的沙发上,看到了双手抱膝,蜷缩成一团的慕深夏。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的覆盖着眼底的淤青,睡姿恬淡安静。 喉咙干痒难耐,陆忍冬不想打扰熟睡的人,一只手扯着输液管,伸手去拿床头边的水,没注意,水壶的盖咕噜噜的滚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听到动静,她悠悠的转醒,昨晚太困顿了,生怕他出事,几乎是熬到天亮了,把人送来了医院,她才忍不住困顿,在一旁眯着眼睛睡着了。 陌生的环境里,她睡的极浅,只是人醒了,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难得见到她迷迷糊糊的样子,陆忍冬噙着笑,微笑着不说话,静静的望着她。 慕深夏对上那双乌黑的眸子,一个激灵,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弹簧一般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却因为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了,脚麻的厉害,稳住了身体,才揉了揉眼睛,问道:“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因为枕着手臂睡的,她右边的头发被压的乱糟糟的,脸上带着轻微的红印子,眼睛里面没有了平时的清明,反透出几分少女的娇憨。 忍下想要伸手去给她理顺头发的心思,陆忍冬收回手,嗓子里像有沙粒摩擦过:“口渴,想喝水。” “我给你倒。”上前麻利的给他倒了杯水,吹凉了,才递到他唇边。 救着她的手,喝了整整一大杯的水,陆忍冬喉间的干涩才缓解了一些,有了说话的**:“我怎么来医院了?” “你昨晚发高烧,还记得吗?”慕深夏放回被子,弯腰给他掖被子,答道。 陆忍冬点头。 慕深夏才继续开口说道:“梁医生说家里条件有限,让我天亮了送你来医院,你这是急性肠胃炎,之前烧的可吓人了,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除了浑身瘫软无力,基本上没有太大的不适,陆忍冬摇头。 慕深夏站在床边,低头望着脸色苍白的陆忍冬,很坦然的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辣,要是知道的话,昨天就不会……”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说。”陆忍冬打断了她的自责,反口问道,“你昨晚照顾了我一晚上?今早也是你自己一个人送我来医院的?” 慕深夏点头又摇头,说:“今早正好你的助理给你打电话,我就拜托他帮忙把你送来了医院。” 想了想,慕深夏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故意要接你的电话的,当时我真的是没办法,而且我问过你能不能接了,你还点头了来着。” 陆忍冬依稀有点印象,点了点头:“他人呢?” “他说公司还有紧急事情要处理,送你来医院之后就离开了,说是等会再来……”慕深夏一丝不苟的回道。 陆忍冬眯着眼睛,身紫疲软,困意来袭,刚要闭上眼睛,肚子却一阵咕噜,在安静的环境下,尤为的清晰。 陆忍冬一下子变了脸色,针头都来不及拔,人就要往厕所冲去。 却被慕深夏按住了,慕深夏秀气的眉微蹙:“你做什么,你还在输液呢!” “上厕所……”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的字眼,陆忍冬冰冷的眼神注视着慕深夏。 慕深夏脸上一热,松了手,取下了输液瓶,举着:“要我帮你拿着吗?” “不用了。”阴沉着脸色,抢了过来。 陆忍冬下床,一步一步走的从容,额头青筋爆出。 “你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啊?”他身后的慕深夏蓦然会出了他的心思,讶异的说道,“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的,医生说,你这是正常的临床症状!” “闭嘴!”陆忍冬视线甩过来,脸上阴沉的能滴下水来,显然在暴走的边缘。 慕深夏赶紧伸手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止不住! “该死!”陆忍冬狠狠的砸上门。 038.头条 蒋特助带着文件进病房的时候,下意识的感知到了危险的气压。 推开门,陆忍冬半躺在床上,脸色很难看,倒是慕深夏,笑眯眯的坐在床边削苹果,见到有人进来后,甚至还笑着问他吃不吃。 蒋遇看到陆忍冬的眼神夹着寒冰望了过来,赶紧拒绝:“慕小姐不用管我,我来给头儿送点东西来。” 慕深夏笑眯眯的指了指陆忍冬:“他都这样了,还要工作吗?” 她只是好心的这么一问,在陆忍冬和蒋特助耳朵里,都听出了不同的意味。 陆忍冬眉心跳动,忍不住出声:“慕深夏!” “知道了,知道了,我闭嘴,继续削苹果可以吧?”慕深夏无奈的摊手,低下头,一点也不生气。 蒋特助有点看不明白,头儿这是真生气了,还是假生气了?心里面对慕深夏也有些肃然起敬,换成是别人,面对头儿的怒火,哪还能这么老神在在的? 心里竖着大拇指,脸上比谁都正经,蒋特助把资料摆在陆忍冬面前,道:“这些是针对昨晚的突发事件,相关人员给出的处理报告。还有这些是今早的报纸杂志报道的一部分,我挑了些主要的带过来,还有网上现在对您的事情讨论度很大,微博热搜上已经出现了头儿的名字。” 陆忍冬垂眸,仔细的翻阅着文件。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慕深夏已经削好了手里的苹果,实在是无聊,又拿了一个新的在手里。 “这件事,你怎么看?”从陆忍冬的声音里,绝对听不出这是一个病人。 慕深夏专心致志的削苹果,没听到蒋特助的回答,才茫然的抬头,发现两个人都望着自己。 停下手里的动作,错愕的看着陆忍冬,问道:“你刚刚是在跟我说话?” 陆忍冬觉得,他的腹部又有些绞痛了,冷哼了一声。 慕深夏放下手里的苹果,凑上前:“什么事情?” 蒋特助主动把报纸递过去,慕深夏看了眼上头的标题,锋利的刀一下子没注意,划过拇指指腹,殷红的血从伤口中涌出,大滴的滚落到洁白的床单上,触目惊心的红。 慕深夏顾不上疼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拿过蒋特助递过来的报纸,眼睛瞪的越来越大,指着报纸头条上硕大的加粗加黑的字体:“还真的上头条了?” 仔细的看了看下面的文字,大概意思是风海集团陆忍冬情系落魄千金慕深夏,两人先是姿态亲密的从酒店离开,急不可耐的在车上热吻,而后更是相约一起共进晚餐,最后双双回到了陆忍冬购置的高级公寓内,缠绵一整夜。 这是什么鬼? 虽然每一张都有照片佐证,但其实事情根本就不是他们写的那样,好吗? 这脑洞,不去写剧本拍电视,都有点浪费人才了! 慕深夏放下报纸,受伤的手指收到身后,笑的从容无辜:“这事跟我怎么看没什么关系吧?这句话,得我问你了,陆公子处心积虑的把咱俩的人搞的满城风雨的,到底图些什么?我是诚心的希望陆公子能给我解解惑了!” 039.见家长 蒋特助倒是立在一边没说话,毕竟这老虎打架,他这小虾米没事上去凑什么热闹,容易出大问题的。 陆忍冬好整以暇的调整了坐姿,方便自己更好的打量着慕深夏:“嗯?” 看看这波澜不惊的无辜的样子,慕深夏也不上火,笑着说道:“以陆公子的能力,别说是昨天偷拍的狗仔了,这么一家杂志社,陆公子想必还是不放在眼里的吧?” “话是这么说,但我为什么要压下这个新闻呢?”陆忍冬神色微凉,眸色清冷,轻声开口,“这种不花一分钱的宣传,我为什么要拒绝?” “……” 慕深夏这瞬间忽然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怎么反驳。 心思翻涌,慕深夏忽然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脸上光华流转:“陆忍冬,难道你就真的那么喜欢我?喜欢的恨不得像全世界宣告这件事?” 陆忍冬深沉的望了她一眼,那双眸子太过黑冷,一时间,慕深夏安静了下来,等到她以为陆忍冬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陆忍冬忽然开口问道:“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陆公子要约我?”慕深夏原本以为是这个样子的。 陆忍冬发现,她还真是全身都竖满了刺,有时候也许会收起这样的刺来,只是那也只是她审时度势之后小心的蛰伏而已。 在她柔软温和的外表下,其实心里面和他一样,本来就是十分坚韧的。 也不和她计较,陆忍冬眯着眼睛,声音清润:“陪我去见见我奶奶。” “……” 慕深夏是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这件事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早晚的事,何况现在新闻满天飞的。”陆忍冬想着家里的那位老太太就觉得头疼不已。 “能不能晚点?”慕深夏思考了一下,冷静的权衡着,“至少,得等我外公的手术成功。” 后面那句话说的底气足了很多,归根究底,她现在会和陆忍冬在这里纠缠,也是为了外公。陆忍冬对她,多半也只是一时的兴趣。 说不定等外公的手术好了之后,他会发现,她其实乏味的很,把她给忘到脑后去呢! 慕深夏的算盘是这么打的,总之现在就是能拖一天是一天的,陆忍冬看她眼睛转悠,就知道她心里想的那些小心思,但他也不戳破,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 一旁的蒋特助好几次欲言又止,但是见没人注意到他,也没找到开口的机会,索性就沉默了下来。 慕深夏没得到陆忍冬的回应,到底有些不安心,所以侧头,带着几分期待的望着他,不确定的问了一声:“等外公手术成功后,行吗?” 陆忍冬似笑非笑,依旧没给她回答。 蒋特助在一边没憋住,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头儿,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来之前正好接到了老夫人的电话,她现在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估摸着已经到门口了。” 话音刚落,病房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开门,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040.我奶奶很喜欢你 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慕深夏很是措手不及。 她很怀疑,这陆忍冬的助理,不会是故意的吧? 老太太看上去很精神,虽然满头银丝,但都一丝不苟的盘在头顶,身上的衣服也很精致讲究,挑不出一点的毛病,脸上带着温和慈祥的笑容,那双眼睛却带着能够洞察人心。 慕深夏见惯了这样的老太太,虽然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有些失礼,但礼貌还是周到,就算现在落魄了,但毕竟是凤凰出身。 老太太从门口走到病房,短短几步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慕深夏,心里面满意不说,脸上笑容越发的慈祥了。 也许是她打量的太过专注了,陆忍冬不得不轻咳了几声,把她的注意力拉回到他身上,老太太倒像是一点不担心,反倒乐呵呵的打趣道:“这看上去好的很,怎么突然就住上院了?” “这事怪我,我不晓得他原来是不能吃辣的。”慕深夏内疚的回道,态度磊落大方。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笑着说道:“这就是慕家闺女吧,你外公现在身体怎么样啦?好点了没有?” “已经在安排手术了,相信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慕深夏听出了老太太话里面的关切,和之前许多人的打探不同,自然回答的也就带了些真心。 “那就好,不管遇到了天大的事,只要人都在,就是最好的。”老太太似是感慨,安慰了她几句。 “嗯,我外公也常常这么说。”慕深夏温尔恬淡的笑着。 老太太心里对慕深夏的满意又加深了几分,不仅仅是因为她身上进退有度的举止,更是因为她坚韧的心性,在遇到这么大的波折之后,还能从容淡定的微笑。 陆忍冬躺在床上,见她们俩一左一右的隔着自己的病床聊天,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慕深夏脸上的笑容柔美优雅,赏心悦目。 “真是个好孩子。”老太太夸奖道。 这下子,慕深夏微微低下头,脸上浮起一层绯红。 在病房里面匆匆的停留了一会,老太太还约了人打牌,又匆匆的离开了。 陆忍冬一直笑眯眯的望着慕深夏,看的她有些恼怒,瞪了他一眼,假意生气道:“你看什么看?” “我奶奶很喜欢你。”陆忍冬确定的说道。 “那些都只是礼貌话,就算是她老人家不喜欢我,我相信也不会摆在脸上。”这是这个圈子的生活法则,何况陆家老太太一看就是个人精似的人物,年轻的时候,也定然不简单。 不过这些话,慕深夏自然不会当着陆忍冬的面说。 陆忍冬没有非要和她争出个是非曲直的意思来,见她这么想,也就由她去了,只是刚刚听了奶奶和她的对话,他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来。 “夏夏,外公的病房,就在隔壁不远处吧?”陆忍冬眼睛深了好几度。 慕深夏心里升起警觉:“嗯。” “不如等会我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 “不用了。”这次慕深夏拒绝的比刚才还要坚决,见陆忍冬一下子沉下脸,才想着自己莫不是打了他的脸了,又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我的意思是,他老人家现在需要静养,一切还是等他手术成功后再说。” 正好蒋特助送了老太太回来,带回来一个消息:“头儿,医院下面现在被记者围满了!” 陆忍冬一个眼神扫过来:“怎么?你搞不定?” 蒋特助一脸无辜,慕深夏明白,他这是被迁怒了,但也只能在心里表示点同情。 这主子,最近未免也太难伺候了些! 041.慕小姐,你本人更漂亮 来回的折腾了几天,慕深夏每天回到酒店的时候,倒头就睡,整个人疲惫不堪,什么都来不及细想。 倒是因为之前的新闻,两个人闹的风风雨雨的,不少之前对她冷言冷语的人又贴上来,想要打探清楚她和陆忍冬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可惜慕深夏也并不愚蠢,嘴巴捂的严严实实的,时间久了,那些人也就不来自讨没趣的。 但也有不少人背地里眼酸的很。 “也不瞧瞧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以为自己是慕家小公主呢?” “我倒是要看看陆家这艘大船,她能在上面呆多久。” “呆不了多久的,你没听说过吗?陆家那位在国外的时候,有一个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女人,为了那女人,闹进了局子里,当时这件事加州不少人都清楚的,跟那个比,眼前慕家这个就不够瞧了,咱们就等着吧!” 说的人多了,自然也就传到了慕深夏耳中,慕深夏置之一笑。 她现在没时间搭理这些闲言碎语,反正人前他们也不敢真的堂而皇之的把她怎么样,言语虽能伤人,但对于她来说,最是无用。 离医院给出的最后期限只剩一天,她必须要在这一天之内,搞定了陆忍冬才行。 这么想着,慕深夏方觉得时间紧迫。 打包了一些温补的汤,带着食盒走进了风海集团大厦。 最近慕深夏在丰城的曝光率,比任何一个明星都高,恰好风海集团的前台妹子是个狂热的八卦爱好分子,自然对慕深夏的脸很是眼熟。 慕深夏原本以为自己还要花费点功夫,才能上楼,没想到只是刷了脸,人就被莫名其妙的放了进来。 临走,妹子还带着羡慕的说了一句:“慕小姐,你本人比报纸上更漂亮。” “谢谢,你也很漂亮。”慕深夏笑的温雅。 在妹子的指引下,慕深夏很快找到了直通总裁办公室的电梯。 下了电梯是个会议室,旁边是条走廊,穿过走廊,尽头处的屋子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头写着陆忍冬的名字。 遒劲有力的字体。 一路上来都没有遇到人,慕深夏也是满头雾水,上来之前一心想着要让陆忍冬感受到她的诚意和惊喜,只是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现在才开始担心自己扑了个空。 敲了敲门,听到里头有声音,慕深夏才放心了一点,对着一边的玻璃垂眉敛目,调整好了自己的姿态,立在门口等着。 不多时,门被人从里头拉开,落入视线中的,却是林茵茵冷艳的表情。 慕深夏微微诧异,一时间忘了收回自己的视线,自然也就注意到了林茵茵泛红的眼眶,和衣服上尚未抚平的皱褶。 配合着之前听到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由不得慕深夏不往深处去想。 嗯,莫名的有种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的错觉。 林茵茵也没料想到慕深夏竟然找到陆忍冬的办公室来了,眼角发酸,姿态凄楚动人:“深夏,我们聊聊。” 不想,慕深夏竟然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推开门,笑意盈盈的朝陆忍冬走去:“忍冬,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042.最后的期限 林茵茵脸色一变,显然也没想到慕深夏竟然堂而皇之的无视自己,心里面积蓄着一股怨气,人已经后退了几步,扯着慕深夏的袖子,平静有微微打碎的迹象:“深夏,我在跟你说话。” 慕深夏顺势停了下来,侧头望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笑的明艳动人:“不好意思,林小姐,刚刚没听见,怎么了?” “……”林茵茵被她噎的一口气没上来,但陆忍冬此时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她也只能忍着,微笑着回道,“没关系,深夏,不知道你等会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个午饭。” “这个呀……”慕深夏目光流转,看向陆忍冬,朝他娇嗔的笑,“这个就要看忍冬的意思了。” 陆忍冬读懂了她的心思,淸隽的脸上携着淡淡笑意,说:“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我和她一起请你和廷和。” 林茵茵听着又是一阵心酸,她有些不死心:“忍冬,你这也把人看的太紧了。” 陆忍冬没回答,倒是林茵茵的响了起来,看了眼上头的名字,她露出了苍白的笑意:“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先走了,忍冬,你答应我的事情别忘了。” “嗯。”陆忍冬漫不经心的应道。 慕深夏皱眉望着林茵茵边接着电话边走远,隐隐约约的能听到她叫了一声廷和,她有些恍惚。 但转身,已经收起了所有的心思,娇俏的笑着,拍了拍手里的保温壶:“你刚出院不久,我给你带了点滋养肠胃的汤过来。” “你煲的?”陆忍冬挑眉问道。 慕深夏听出了语气里的怀疑,也没矫情,道:“你要想喝的话,下次我给你煲。” 言下之意,这次不是,陆忍冬自然听出来了。 说话间,慕深夏已经拧开了保温盒的盖子,给陆忍冬舀了一碗汤,办公室内顿时弥漫着食物清淡的香味。 喝着汤,陆忍冬才问出自己的疑惑:“这办公室你怎么上来的?” 慕深夏想到那个可爱的前台妹子,不想害人家,回道:“大概是我长的比较大众,所以他们没认出我不是你们公司的人。” 陆忍冬抬眸,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现在大众审美的锥子脸不同,她是标准的鹅蛋脸,肤白齿红,乌黑的发今天卷成了大波浪,随着她的动作优雅的起伏。 哪怕是丢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他觉得自己也能轻易的一眼认出她来。 轻笑,没有反驳她的话,心里知道她大概是用了什么办法混上来的。 倒是慕深夏一直找话跟他聊:“你那个秘书呢?就是上次去给我送衣服的那个,怎么好像最近都没见着她人?” “辞掉了。”陆忍冬言简意赅。 “哦。”慕深夏本来也是胡扯的话,也没有深究的心思。 陆忍冬见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戳穿,只认真的喝着汤。 不得不说,慕深夏虽然厨艺平平,但是对食物的鉴赏能力真的不错,上次那家川菜,到现在这家的汤,味道都算上乘的。 胃里面得到了抚慰,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终于开口问道:“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慕深夏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陆忍冬只是看着她,笑的清冷无谓。 慕深夏坐直身体,收起笑意,也不再绕圈子,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今天是医院给的最后周期了,我来,是求你,帮我的。” “如果我说不呢?” 慕深夏苦笑,竟然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 043.曼妙又风情 心里仍有些不死心,慕深夏豁开了面子,说:“为什么?难道我最近表现的还不够有诚意吗?” “有事求我,就卖个乖,没事找我,就恨不得绕着我走。”陆忍冬冷冷的睨了慕深夏一眼,话锋凌厉,“夏夏,你就是这么表现你的诚意的?” 陆忍冬点了一支烟,细白的长条在他之间明明灭灭。 “那你要我怎么做?”慕深夏隔着青白的烟雾,看着陆忍冬的眼睛。 陆忍冬吸了口烟,缓缓的吐出烟圈,扫向她的眼神凌冽,道:“不是我要你怎么做,而是你应该怎么做。毕竟,有求于人的不是我。” 他咬着烟,似笑非笑的样子,话里面举重若轻,无非就是觉得她没有丝毫的诚意。 慕深夏发了狠,猛然站了起来,弯着手臂伸到后头,伴随着“哗啦”一声,身上的连衣裙缓缓落到了脚踝处,身上只留下一套纯黑的内衣。 陆忍冬眸子陡然一眯,咬着的烟头抖了一下,他望着慕深夏。 她的眼睛死寂沉沉,带着浓郁的悲伤和绝望,动作却一刻没有停歇,像是木偶般,熟稔的解开了自己内衣扣。 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外照进来,给她裹上了一层蜜色的光芒。 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屈辱,她的身子在轻微的颤抖着,带着她胸前起伏,看的陆忍冬喉间一阵干涩。 动作还在继续,她飞快的褪下身后最后一块遮羞布,全身未着寸缕,皮肤白的晃眼睛。 “你做什么?”陆忍冬沉冷的低吼道。 慕深夏莞尔一笑,清纯动人:“陆公子不是说,女人的身体是最好的武器吗?我想验证一下陆公子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陆忍冬依旧咬着烟,伸手扫掉桌上的文件,一把扯着慕深夏的手腕,用力将她压在办公桌上。 乌黑的卷发散乱的铺在身下,衬的她更加的动人。 陆忍冬的眼中燃着火光,烟灰随着他的动作落在慕深夏胸前,烫的慕深夏跟着颤抖。 “慕深夏,我说过,让你收起你的那些小聪明,不要轻易的试探我,你这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陆忍冬危险的眯着眸子,一只手轻易的捏着慕深夏的一双手腕,将它们固定在慕深夏的头顶,迫使慕深夏更加贴近他的身体,另一只手掐灭烟头。 慕深夏被他压着,他的眼神里夹着摧城的风雪,她也不怕,笑的娇媚:“我只不过是顺着陆公子的心意来,怎么,难道我自己脱光了,陆公子反而不行了?” 慕深夏抬起脚,轻轻的在陆忍冬的腿间轻轻蹭了蹭。陆忍冬仿佛没觉察到她的动作,只是压着她的身体更加用力,像是恨不得折了她的腰。 “不要企图用你这样低劣的手段来挑衅我,夏夏,你这样没好果子吃的。”陆忍冬说完,轻轻的舔了舔她的耳廓。 耳朵是她的敏感区,被陆忍冬湿漉漉的吻着,顿时一个激灵。 陆忍冬自然注意到了,重重的咬了一口她小巧圆润的耳垂,原本还浑身僵硬的慕深夏,在他的身下瘫软下来。 刚刚还是故作的柔情,现在脸上飘着一抹绯红,带着少女的纯真,身体却柔软,触手温腻,粗粝的指腹划过,她随着轻微抖动。 曼妙又风情! 044.心痒 觉察到了他心态的变化,慕深夏也丢掉了自己的屈辱,凑上去要吻他,却被他躲开。 陆忍冬掐着慕深夏的下颚,逼她不得靠近自己,才冷淡又惋惜的开口:“夏夏,你这样真的没趣透了。” 慕深夏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我再怎么没意思,陆公子不也还是对我兴致浓厚?” 为了验证自己的话,慕深夏贴着他的身体蹭了蹭,果不其然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一瞬间的气急败坏,陆忍冬很快隐藏好了自己的情绪,脸上阴鸷:“可是我对送上门的妓女没兴趣。” 说完,陆忍冬已经放开了钳着慕深夏的手,刚要起身,去被木深吸双手勾住了脖子,拉进了。 她湿滑的吻轻柔的落在他脸上,顺着他的眼睛,一点点的吻下来,在他唇畔流连了一会之后,沿着他线条硬朗的下巴,最后停在他喉结上。 辗转反侧的吻着,小巧的舌头悄悄的伸出来,在他的喉结处打转,清浅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香味,喷洒在他的皮肤上。 身体紧绷,心里面痒的厉害。 她的手已经松开了他,往下伸去,在他的皮带处流连,刚要有进一步的动作,却被他一把握住。 陆忍冬笑着,眼神却阴寒,如同隆冬晒不到太阳的积雪,冷冽:“慕深夏,这些招数,是谁教你的?” 他是真的生气了,握着她的手用力的恨不得直接捏碎了她。 慕深夏痛出了泪花,却笑的天真娇媚:“陆公子难道不喜欢?” 陆忍冬失去了耐心,反剪着她的手,将她翻过去,让她趴在办公桌上,另一只手在她的脖子处来回摩挲:“说,是谁教你这些的?” 慕深夏低低的笑,她真的很痛,被他捏着的手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脖子像有只毒蛇在她的皮肤上爬行,冰冷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眼泪从眼角逼出来,慕深夏开始呜咽起来。 “说,不说的话,我就真的现在睡了你。”陆忍冬毫无怜香惜玉的心思。 “是夭夭,夭夭教我的……”慕深夏吓的不行,语速极快。 “她教你这些做什么?说!”褪去了温柔的面具,此刻的他残忍嗜血,他的手指循着她的背脊,缓缓的移动。 慕深夏根本动都不敢动,哭着老实的回答:“她说男人最喜欢女人穿衣服天真,脱衣服放荡。” “有没有对廷和试过?嗯?”刚刚松开的力度,再一次加大。 “没有,没有。”慕深夏哭的更厉害了。 熊夭夭跟她说这些话,源于她跟夭夭吐槽,觉得自己一头心思的喜欢着傅廷和,但是傅廷和看上去太冷淡了,她真的感觉不到他对自己的在意,甚至连亲密的动作都很少有。 可是后来,她犹犹豫豫的,还没来得及做这些,她和傅廷和就走到了现在的地步。 感觉到慕深夏的失神,陆忍冬阴测测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夏夏,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在我身下,还想着别的男人?” “我没有!”慕深夏这句话基本上是吼出来的。 她现在情绪有些崩溃,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搞到这么狼狈不堪的地步。 遇见傅廷和,她连万辉都葬送了,现在又遇到陆忍冬,被他一步一步,碾碎了她最后的尊严。 她哭的厉害,停不下来。 陆忍冬松开了她的手,扶着她站直了身体,弯腰捡起一边的衣服,脸上重新挂上了如沐春风般的温和笑容。 她的手腕上,青紫的厉害,手腕和膝盖上还有上次摔倒时结痂的伤疤,陆忍冬给她穿衣服的时候,看见了,无意的擦过。 慕深夏心悸,生怕他又有什么幺蛾子,赶紧抹了把眼泪,开口:“我自己穿。” 刚说完,慕深夏觉得腹部一阵温热下涌,不好的预感袭来,慕深夏一把抢过陆忍冬手里的衣服,几乎是飞奔着,往他办公室的卫生间跑去。 045.哭过了? 蒋特助接到陆忍冬电话的时候,心里面莫名其妙,又一头雾水。 但作为一次称职的助理,他挂了电话,人已经往公司楼下的便捷商店走去。 回公司的时候,他一本正经的拎着个大袋子,路过的人都好奇的跟他打招呼:“蒋特助,这里头装的什么呢?这么大一兜?” 面对大家的好奇,蒋特助微笑着,微笑着,笑的高深莫测,指了指上面,大家似懂非懂的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头儿,你要的卫生用品买来了。”蒋特助保持着露齿微笑,敲门。 话音刚落,手里的袋子已经被陆忍冬接过,门也被他顺手关上,把他剩下的话,都憋会他的肚子里。 办公室里面一扫先前的旖旎,陆忍冬快步走到卫生间门口,轻敲了两声:“夏夏,东西来了。” 门被人拉开一条缝隙,里头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来。 放好了卫生巾,慕深夏坐在马桶上,迟迟不肯出门。 她今天为了来讨好陆忍冬,特意挑了一条白色的裙子,整个人看上去仙的不得了。可没想到,她本来就不是特别规范的姨妈,竟然会选择今天造访。 想到她刚刚光着身子站在陆忍冬面前,鲜红的血顺着她大腿滑落的画面,他突然顿住,眼里的错愕明显。 慕深夏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面,脸上红的充血,下一秒就能爆掉。 怎么就偏偏是今天来大姨妈!慕深夏心情悲愤的不得了,羞愤的感觉遍布全身,加上之前自己毫无廉耻的自己脱光了站在陆忍冬面前,他竟然无动于衷,迟来的羞辱让她心情复杂至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了大姨妈,她的情绪有点不稳定,委屈的感觉袭来,眼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涌出来。 外头的人又等了一会,听到里头窸窸窣窣的动静后,一阵水流声,安静了下来。 又耐心的等了一会,还没听到动静,于是,开口说:“夏夏,出来。” “……” 寂静无声。 “夏夏,给你五秒,你不出来的话,我就进去。”陆忍冬拧眉说道。 心里默默的数到4的时候,卫生间的门打开,慕深夏衣服已经穿好了,葱白的手指绞在一起,低着头,声音微哑道:“出来了。” 听着声音不对,陆忍冬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她眼眶发红,鼻头都是粉红色。 眉心拧了起来,语气不咸不淡的开口:“哭过了?” 慕深夏撇开脸,摇了摇头。 陆忍冬收回手,睨了她一眼:“午饭吃了没?” “没呢。”慕深夏小声的回答。 外公的事情迫在眉睫,她哪里还有心思吃午饭,排长队给陆忍冬打包了个汤就赶过来了,之前一直想着怎么和他周旋的事情,倒也没觉得饿。 现在被他一提,真有点饥肠辘辘了。 “想吃什么?” “都行,我不太挑食。”慕深夏回道。 “还挺好养活。”陆忍冬瞥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慕深夏走出来一步,陆忍冬视线往下,眸子眯起,动作迅速的脱下身上的西装,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将衣服系在她腰间。 “先去趟商场,把你身上这裙子换掉。” 略带嫌弃的语气,慕深夏却觉得心里面流入一股暖流。 046.燥热 风海集团自己旗下就有商场,离办公楼不远,做的高端消费人群的生意,数得上号的那些国际品牌都有入驻。 陆忍冬带着慕深夏从电梯下来,慕深夏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腰间还系着明显不属于她的外套。而陆忍冬,上身一件熨帖的白衬衫,下面一条黑色西装裤,恰好和慕深夏腰间的是一套。 大家不敢靠近了,只敢远远的窃窃私语,慕深夏脸上笑着,心里面哭出了一片海洋来。 真的丢人丢海了。 开车过去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事情,陆忍冬带着慕深夏往她爱的牌子那里走。 慕深夏心里还觉得疑惑,看着他英俊迷人的侧脸,问道:“陆忍冬,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牌子的衣服的?” “好歹我也脱过好几次了,总该有点记性的。”陆忍冬垂眸,唇角勾起一抹淡薄的笑。 慕深夏脸上一红,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这陆忍冬远观着是朵高岭之花,至少肯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怎么现在越相处,越觉得他其实就是个老流氓呢? 逛街这件事,可是女人的天赋,慕深夏知道自己的优势,她四肢纤细而且皮肤白,穿一些亮色的裙子,会更加的凸显优势。 陆忍冬进了店,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本杂志,慢悠悠的翻阅。 突然,慕深夏眼前一亮,指着一件红色的无袖v领长裙对一边的导购说道:“这件,拿个最小码给我试试。” 陆忍冬视线上移,扫了一眼,随即收回。 慕深夏在里头待了一会,伸出个脑袋来,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拉链太长了,能麻烦你进来帮我拉一下吗?” 一直候着的导购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放着,我来。”陆忍冬已经站起,朝试衣间走来。 “不用不用,让她来就好。”慕深夏赶紧摇头拒绝。 陆忍冬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说:“刚刚又不是没看过,我们之间有什么好害羞的?” 话语暧昧,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着这边动静的店员们脸上了然。 看着那些店员的表情,显然是误会了什么,慕深夏瞪了陆忍冬一眼,看在别人眼里,更像是情人间的撒娇。 慕深夏把这门,奈何敌不过陆忍冬的力气,还是被他推进了试衣间里面。 事已至此,她反抗也是无用功,慕深夏红着脸,背对着陆忍冬,嘴里埋怨道:“干嘛说那么让人误会的话?” “我说的是事实。”陆忍冬反驳道。 “……” 试衣间里面有一面墙是镜子,慕深夏余光扫过,陆忍冬正低着头,一只手拨开她浓密乌黑的卷发,一只手捏着拉链。 离的近了,能感觉到他指腹温热,徐徐缓缓的动作,撩拨着她的神经。 看上去倒不像是在拉拉链,更像是在**。 “你快点……”慕深夏被他轻缓的动作折磨的动也不敢动,声音娇软。 陆忍冬侧过头,准确的捕捉到慕深夏镜子里的目光,唇角勾起,笑的肆意:“夏夏,怎么办?我忽然想要你了!” 铺天盖地的吻,狂热又直接,她被他转了个身,推到在试衣间的镜子上,背后是冰冷光滑的镜子,身前是他火热滚烫的身体,下巴被他钳着,被迫张开了嘴巴,他的舌头霸道粗鲁的扫过她口中的每一寸。 空气一下子,燥热又旖旎。 047.您管不管? 压抑的喘息声,充满了这个不大的空间,慕深夏刚开始有些被镇住了,反应过来之后,才开始反抗。 咿咿呀呀的声音从喉间逸出,慕深夏反抗的厉害了,手肘磕在后面的镜子上,巨大的动静让外头等着的导购听着心惊肉跳的。 但最上头的大老板在里头,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关切的温柔的敲了敲门:“老板,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滚!”陆忍冬放开慕深夏,压着怒气低吼。 导购噤声,赶紧目不斜视,不再多问一句。 狭小的试衣间内,慕深夏深恶痛绝的看着陆忍冬,忍不住斥责出声:“陆忍冬,你这个王八蛋!” 气极了,但还是记得压低了声音。 过了会,想到了自己还有求于他,才放软了姿态,睫毛轻颤:“我大姨妈刚来,不能……” 说到这里,话怎么也说不下去,眼泪在眼框里面打转。 陆忍冬被她推到了对面,浑然不在意自己此刻的样子,望着慕深夏。她身上一袭火红的长裙,衬的她越发的明艳逼人,口红晕开,头发自然的披在脑后,黑发如瀑,她的瞳孔黑亮,脸颊透红,眼睛水色汪汪。 闭上眼睛,光是想到这幅身体在身下起伏的样子,陆忍冬就觉得耐不住。 他对女人从来没有过这么深的渴望,以前那些女人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丝毫激不起他的热情,现在只是她简单的一个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眼神,就让他恨不得将她压下,狠狠的贯穿她。 这种感觉,真是要命! 陆忍冬再睁眼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刚刚是我失态了,抱歉。” 说完,拉开试衣间的门,随手指了一个导购,开口:“你去帮她整理一下拉链。” 慕深夏沉默的被人伺候着,很快搞定了,听到身后的那个女孩子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好了”,才回过神来。 慕深夏转头,露出温尔的笑容:“谢谢你。” 走出试衣间的时候,慕深夏分明看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惊艳和欣赏。 外头的镜子比试衣间的大上许多,慕深夏这时才有功夫好好看自己身上这条裙子。 无袖恰好露出了她纤细毫无赘肉的手臂,深v的领子,显得她原本就细长的脖子线条越发的流畅,尤其是后背只一层隐约的薄纱,不动的时候,被她浓密的头发覆盖住,稍微动一下,便是一整片晃眼的风情。 “慕小姐穿的真好看,我都想不出什么词来表达我此刻惊艳的心情了。”店长舌灿生花。 慕深夏看了一眼,颇满意,点了点头,刚要开口。 身后一个甜美的女声开口说道:“这件裙子我要了!” 慕深夏转身,看过去,是一个老熟人,之前慕家没倒的时候,没少和她互别苗头,现在想想,多半是幼稚行径了。 像是才发现慕深夏,那人脸上堆了笑:“哟,这不是深夏吗?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见你,你也来逛街?” “江小姐。”慕深夏点头,不欲跟她纠缠,对自己身边的人说道,“这件裙子麻烦给我包起来!” “我先说要的,”江彤挑衅的看着慕深夏,“对不起了,深夏。” 慕深夏看了她一眼,换做以前,她不会退让半分,但现在她眉目温润,对一旁为难的工作人员,温雅的开口:“你们仓库里还有没有这条裙子?能给我调一条过来吗?” “还有的,慕小姐稍等。”工作人员赶紧开口。 不想江彤见状,越发嚣张:“仓库里面的我也都包下了,包括别的颜色的,全部给我包下,我江彤不喜欢跟人撞衫,尤其是……” 轻蔑的看了慕深夏一眼,“尤其是破落户的千金,更没有资格。” 慕深夏也不恼,笑容明艳,朝江彤身后莞尔一笑:“陆公子,你的女人都被人指着鼻子骂了,您这是管不管呐?” 048.小狐狸 刚刚还视他如洪水猛兽,现在却对着他巧笑倩兮。 女人真的是天生的演员。 被点了名了,陆忍冬自然也不会干坐着,江彤顺着慕深夏的话转身,脸上轻蔑的笑甚至还来不及收起,随即变得扭曲。 “江小姐,我想破落户的千金没有资格跟你穿一样的衣服,那我们风海集团的老板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资格呢?”陆忍冬走到慕深夏身边,将她圈进怀里,宣告所有权。 江彤没料到这个变数,表情一时间十分的精彩,字句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原来陆公子在这里,刚刚我只是在跟深夏开玩笑的,您千万不要当真,是吧,夏夏?” 慕深夏笑的温驯无害,眨巴着眼睛,模样无辜:“是吗?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你看,夏夏还是一样风趣。”江彤被陆忍冬看出了一身冷汗。 慕深夏憋着笑,手指戳了戳陆忍冬手臂,小声说道:“我饿了,你不是要带我去吃东西吗?咱们现在去?” 陆忍冬笑的宠溺,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在她头顶落在一个浅吻:“嗯。” 漫不经心的扫过江彤,对身后战战兢兢的店员吩咐道;“以后都给我看清楚人了,不要什么角色都往店里放,降低了风海集团的品味。” 一句话直白的甩在了江彤的脸上,慕深夏对江彤没有一点的同情,反正回头她们在背后也会只会把她说的更加不堪而已。 “另外,这裙子买单,记我账上,同款式的所有裙子,全部下架,处理掉,我不希望在任何场合,任何地方,看到别人穿,明白?”陆忍冬淡淡的问道。 店长屏息点头:“明白,明白,我们立刻就下架。” 说完之后,店长对着江彤,客气又礼貌的说道:“江小姐,这个款式的裙子,我们店已经卖光了,您看您是不是看看其他的款式?” 江彤气的脸都绿了,虽然她们江家比不上陆家,但慕深夏现在是什么角色,被她踩在头上,心里能畅快了才怪。 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陆忍冬一眼:“不用了。” 脚下的高跟鞋踩的梆梆响,慕深夏听的眼皮只挑,小声跟陆忍冬说道:“这江小姐怕是恨不得高跟鞋踩我脸呢!” “小狐狸。”陆忍冬这才绷不住脸,温和的笑着,话里带着宠溺,“这下满意了?” 这是在拐着弯说她狐假虎威呢! 不过得了便宜,慕深夏也就收敛了许多,“你瞧着吧,不出两天,丰城所有人都该知道,陆公子一怒为红颜。” “没脸没皮的。” 慕深夏笑嘻嘻的,被江彤这么一搅和,先前的尴尬一扫而空,两个人相携走出商场,一路上俊男美女,吸引了不少眼球。 车缓慢的行驶在路上,慕深夏时而找陆忍冬闲谈几句,绕来绕去的想把话引到医院那边,偏偏陆忍冬不上当,回的言简意赅,态度冷淡有余,热情不足的,急的慕深夏在一边抓耳挠腮。 陆忍冬自然注意到了,心里觉得好笑,脸上不动声色,任由她紧张。 半道上,响了起来,慕深夏一看,是王叔打来的,更紧张的,坐立不安,偷偷看了陆忍冬好几眼。 “不接电话吗?”陆忍冬开口提醒道。 慕深夏叹了口气,接了起来,听到电话那头叽里呱啦的说了一气,眼睛越睁越大,最后里头盛满了狂喜,挂了电话之后,慕深夏转头,脸上的笑容是从来没有过的真切,隐隐的还能看到泪光:“陆忍冬,是你,对不对?” 陆忍冬开着车,嘴角上卷:“嗯。” 049.全世界都知道他们要结婚了 慕深夏发誓,她真的设想过如果这次陆忍冬不肯帮她的话,她要花多少的力气去说服他,甚至死乞白赖的方式都脑补过。 但没想到,陆忍冬还是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听到电话里面,王叔说医院那边收到了钱,已经开始准备手术事项的那一刻,狂喜朝她涌来,甚至有一段时间,她看着陆忍冬认真专致的侧脸,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 半晌,慕深夏摸摸鼻子,眼眶发红:“陆忍冬,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肯帮我。” 头撇到另一边,鼻子发酸,生怕自己当着陆忍冬的面,毫无形象的哭出来。 偏偏陆忍冬侧眸瞧了她一眼,波澜不惊的开口:“别忙着谢我,我是个商人,不是个慈善家,做每一件事,肯定都是有利可谋。” “可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万辉守不住,甚至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慕深夏回头,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道。 陆忍冬淡笑,恰好遇上红灯,车子缓缓的停下来,挂了空挡:“夏夏,唯独这件事,我只是因为你。” 慕深夏被他说的脸红,他的语气太过平静,甚至不如他平时温柔,可是慕深夏没来由的心跳加快,抬眸时,恰好撞上陆忍冬的视线,他的眼睛像个巨大的漩涡,要把她给吸引进去。 定了定心神,慕深夏回道:“我的荣幸。” 吃饭的时候,慕深夏刷了下,看到一条消息时,脸上的笑顿住,人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定在椅子上。 陆忍冬听到身边没有动静了,抬头看了眼慕深夏,心里有了猜想。咽了嘴里的东西,筷子轻轻搁下,优雅的擦了嘴,笑的冷淡:“怎么?这是我带你吃的东西让你食不下咽了?” 慕深夏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指颤抖着关了,埋下头,鲜香的食物失去了味道,她吃的索然无味:“很好吃,很好吃。” 没说话,也没重新拿起筷子,陆忍冬就一直视线冰冷的盯着慕深夏看。 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慕深夏心里面挂着事情,囫囵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眼里蓄着泪,小声的问道:“你知道,他们要订婚了吗?” 挑眉,陆忍冬眼神越发的冷淡了几分:“知道。” 慕深夏垂着头,声音近乎自言自语:“你们是好朋友,应该知道的。” 慕深夏觉得难过,她当初和傅廷和在一起时,傅廷和那时候因为傅家的问题忙的焦头烂额,加上他说自己喜欢清净,所以当时他们只是两家的家长坐在一起吃了顿饭,甚至她的朋友都是后来她自己另请的。 为此熊夭夭怨念了很久,说她不够意思。 可是现在,傅廷和那么清冷性子的一个人,现在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他要娶林茵茵了。 看着上,那条热门微博第一名里,简简单单的嫁给我三个字,下面配了一张戒指的图片,微博的热门转发第一名,是林茵茵回的,我愿意。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每个人都不吝用自己最好的话来祝福他们。 夭夭说的很对,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天性冷清,不过是那个人从始至终都不够在乎你而已,而她却一直都不肯清醒,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陆忍冬似乎觉得这样的消息还不够残忍,他十分冷静的又补充了一句:“他们的订婚典礼在下个月,你的那张请柬,在我那里。” 慕深夏忽然就笑了,黑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陆忍冬,说道:“陆忍冬,难道你就不觉得难过吗?你喜欢了好几年的女神,要嫁给别人了!” 050.过去如同腐肉 陆忍冬一直是个非常隐忍的人,大多数的时间,他都笑的温和。 然而此刻,他像是被慕深夏的话一下子勾起了心里的郁气,脸上布满了阴郁暴戾:“慕深夏,闭嘴!” “为什么不让我说?难道以前那些事情,你能做出来,我就不能说了吗?”慕深夏此刻冲动上脑,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在加州的时候,你为了一个女人,被打的头破血流,闹的陆家鸡犬不宁,甚至气的陆家老爷子一病不起,这个女人,就是林茵茵吧!” 慕深夏以前因为穆清的原因,一直都封闭着自己,后来外公为了她的身体,把她送到了国外读书,但她那时候自闭不理人,对外头的事情根本就是不闻不问。 直到后来认识了傅廷和,她就像是一直在黑暗中行走的人,见到了光源,那种渴求,让她不顾一切,甚至爱的毫无尊严。 就算傅廷和对她忽冷忽热,甚至从来不给她介绍他的朋友,不带她进入他的圈子,她也觉得无所谓。 现在想来,可能那时候,她的生活也许和陆忍冬是有过交叉点的。加上最近那些零零散散的吹到她耳边的消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她一点点的抽丝剥茧,才得出这个让她有些震惊的答案。 “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就是林茵茵吧?陆忍冬,难道你就这么大方,能够亲手把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送给自己的兄弟?”慕深夏冷笑着质问道。 随着慕深夏越来越疯狂,陆忍冬反而越来越平静,如同一口古井,眼神深不见底。 被他这么看着,慕深夏逐渐的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之后,是对刚刚口无遮拦的懊恼,其实陆忍冬怎么做,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低下头,慕深夏意志消沉:“对不起,刚刚我失态了。” “嗯。”陆忍冬轻描淡写。 慕深夏有些摸不准,此时的气氛几乎是凝滞了,呼吸逐渐变的困难。 想了想,话在嘴里转了好几圈,慕深夏才小心的措辞,含着期冀问道:“陆忍冬,你会想要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和林茵茵长的有几分相似?” 陆忍冬抿唇,审视的看着慕深夏,轻嗤:“你们哪里像?我怎么看不出来?” 虽然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但听到这个答案,慕深夏还是感觉松了口气。 至少这次,她不是个替代品了吧! 经过刚刚的发泄,慕深夏此时有些神色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 倒是陆忍冬给自己点了根烟,青烟白雾笼住他的脸时,他缓缓开口:“夏夏,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想提起的过去,你有,我也有。不过我希望今天吃完这顿饭之后,这些统统都只是过去。我可以不计较你今天说的话,但仅仅只是这次而已。” “好。”慕深夏勇气全失,哪里还敢对着来,赶紧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饭后,陆忍冬结账的功夫,慕深夏低头摆弄着,陆忍冬望过来,慕深夏就对他露出灿烂明艳的笑容。 陆忍冬觉察到了什么,刷了下,看到傅廷和那条微博里,一个叫做“穿过深夏的风”的人的转发,被顶到了热门转发上。 她说:祝你们幸福。 这一次没有了怨恨和诅咒,她态度磊落,大方从容。 顺着点进去,最新的一条微博,内容是: 过去如同一块腐肉,挖掉才能重获新生,愿你我不用被过往束缚,笑着拥抱灿烂锦绣的人生。 想了想,陆忍冬转发了她的那条微博,态度十分的高冷,只有一个字:嗯。 051.好事将近 傅廷和跟林茵茵求婚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 而后陆忍冬转发慕深夏的这条微博,又再一次被人抡起。 陆忍冬的微博关注度很高,但他平时懒的搭理,偶尔上去转发一下几乎都是工作内容,但这次他转发的内容,看名字就知道是个女人。 于是他下面尸横遍野,一大群的老婆们纷纷在下面嚎着自己失恋了,顺便来慕深夏这个情敌的微博下面观光。 而后发现,不得了,这个穿过深夏的风,竟然还是傅廷和的前女友,大家一时之间表示,果然人和人还是有差距的。 一时之间,全民八卦。 傅廷和正召集了人在开会,下头的人还在做报告,桌上的屏幕亮了一下,傅廷和拿起,看了一眼。 显示的是微博的特别关注有新提醒,点开,是慕深夏转发自己的那条微博。 特别关注是慕深夏以前设置的,说是这样,他就可以一眼看到她的存在。他对这种小女生的东西并不是特别上心,见她特别开心,也就留下了。一直到现在,他的特别关注里面,依旧只有慕深夏一个人。 看到她大方的祝福,傅廷和刚要丢下,又来了一条提醒,一时之间,傅廷和有些失神。 手紧紧的握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手掌里流出去,他试图要挽留似的。 这些天,他总是会想起那天晚上,她看他的眼神,褪去了从前的热烈,剩下的只有满满的厌恶和陌生。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傅廷和冷冷的吩咐道。 其余人都唯唯诺诺的应声,鱼贯而出。 直到会议室里面重新变回安静,傅廷和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疲倦,掐着眉心,拨通了电话。 那头陆忍冬温和的声音很快响起:“廷和,恭喜你。” “谢谢。”傅廷和回道,“晚上有没有时间,咱们喝一杯。” “晚上?你稍等一下。”陆忍冬说完这句话,离话筒稍微远了一些,但还能听到他的声音,模糊的传到他的耳膜中。 “晚上有个局,你陪我去?”陆忍冬温和的问道。 “可是,晚上我得去医院陪外公。”慕深夏回答的有些为难。 “没关系,用不了多久,到时候我再送你去医院,也是一样的。” “好吧。”刚刚才得罪了陆忍冬,慕深夏处在将功补过的心理状态,也没太抵触,就答应了。 傅廷和一直在电话这头安静的听着,不一会儿,陆忍冬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可以,到时候我带个人过来。” “那到时候莲花见。” “好。” 陆忍冬带着慕深夏到场的时候,傅廷和已经跟人喝了不少的酒,一圈人看的感叹,说傅公子不愧是好事将近,连脾气都比之前温和了许多。被傅廷和踢了一脚,笑着叫他滚。 慕深夏一袭红裙到场,惊艳了众人。 她平时总是淡妆,所以看上去给人更多的感觉是温婉动人,此刻画了个浓妆,没有那些风尘气息,只让人觉得明艳动人。站在长身而立的陆忍冬身边,一动一静,皆是如画的风景。 有人起哄,端了酒杯上前,都被陆忍冬挡掉了,一副宝贝的不得了的样子,慕深夏微笑着,让人生生的看出了几分害羞的感觉,一时之间,起哄的人更多了。 傅廷和拿了酒杯,拨开人群,立在他们跟前,他对陆忍冬说话,眼睛却看着慕深夏:“别人的酒你们不喝,和我总该喝一杯吧,上次你们俩敬了我,这次换我敬你们。” 酒已经递到了手里,傅廷和重新拿了杯酒,和他们碰杯后,痛快的一饮而尽。 慕深夏不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但也不想扫了陆忍冬的面子,被子送到唇边,杯口却一只温热的手掌盖住,慕深夏柔软的唇,直接印在陆忍冬手背上。 傅廷和略微诧异,沉眸道:“忍冬,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夏夏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她的酒,我替她喝了。”陆忍冬爽快的把两杯酒喝的干干净净。 052.他是灰暗生活,永不寂灭的光 这一变故来的太突然了,包厢里面安静了一下,才爆发了一阵掌声。 慕深夏从陆忍冬说话开始,目光就一直没挪开过,傅廷和突然觉得这酒喝的索然无味。 又坐了一会,陆忍冬端起酒杯,带着笑意举杯一周后,清润温和的开口:“抱歉,我和夏夏还有点事,今晚的帐记我身上,大家玩的痛快,我就先失陪了。” 傅廷和看了一眼,慕深夏正好也转着视线,对上他的目光后,她只是朝他微笑了一下,平津的转开了目光,如同他只是这个屋子里其他所有的普通人一样。 礼貌周到,却陌生。 心里咯噔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在他们出了门之后,追了出去,在走廊上叫住了他们。 走廊灯光昏黄,但到底还是比黑漆漆的包厢里亮堂。 慕深夏转身的时候,裙子下摆起伏,如天边最瑰丽的晚霞,绚烂的晕开了他的视线。 “刚刚你喝了不少,要不要我送你?”傅廷和问道。 他这句话,倒是把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三个人都给问的怔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陆忍冬,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司机已经在下面等了。” “你们这是去哪?”傅廷和继续问道。 陆忍冬握着慕深夏的手,笑容加深:“陪夏夏去医院看看外公。” 他叫的亲昵,傅廷和觉得心口漫着一片酸,似乎是刚刚下酒的青柠吃多了:“他还好吗?” 问完,慕深夏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冷眼看着他,轻嗤了一声,也没回答他的话。 “从国外请了这方面的专家过来,已经检查过了,这几天就手术。”陆忍冬回道。 慕深夏脸上带着诧异,她自然知道外公最近的情况,而且最近医院里面说是来了不少的专家,正好她外公的病例比较典型,所以这次外公的手术是这群专家们制定的方案,这也是为什么外公的手术费格外的高昂的原因。 可陆忍冬为什么这么清楚这些? 心里面带着许多的疑惑,想要从陆忍冬脸上看出答案。 这样的眼神,在傅廷和看来,竟是看也不想看他一眼,草草的又说了几句话。 慕深夏一路上都欲言又止,到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就不问了,只是下车前,凑在陆忍冬脸颊边,一个浅浅的吻。 像有一根羽毛,轻轻的刷过他的心。 慕深夏已经拉开了车门,初夏的风,温柔的扬起她的头发和裙角,那一刻,他刚硬的心忽然柔软的不可思议。 一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陆忍冬才卷起嘴角。 司机开口问道:“老板,是现在回去,还是去哪?” 略微思索了一下,陆忍冬轻笑:“你先回去吧,车子留给我就行。” 陪外公絮絮叨叨的说了些话,外公见时间太晚了,怕她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怎么也不肯让她在医院多留,慕深夏最后几乎是被外公赶出医院的。 站在医院门口,深夜的风已经带上了几分凉意,本来就因为经期全身有些疲软,此刻一个人待着,更觉得疲惫,小腹也隐隐胀痛难忍。 走了几步,慕深夏觉得实在难受,便寻了路边的椅子,打算坐一会。 手捂着腹部,头低着,样子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宠物,可怜兮兮的。 陆忍冬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团火红,闲庭信步的走到她面前,站定,一杯热巧克力递到她面前。 慕深夏抬头,漫天星辰的天幕下,陆忍冬风姿卓然,他的眉眼如同浸过了春风,温润绵和,眸子黑沉,却比这万千星辉都要耀眼。 此刻的他,如同天神降临,是她灰暗绝望生活里,永不寂灭的希望的光。 053.搅和 胡乱的找了件裙子套上,妆都来不及化,慕深夏打了车飞快的往莲花赶去。 到莲花的时候,刚刚打电话的女人已经等在门口了,见着慕深夏之后,几乎是拉着慕深夏往莲花里头跑。 跟着陆忍冬来了好几次,加上最近关于他俩的风言风语一直没有消停过,所以这次,慕深夏倒是没有再被人拦在外头。 直到进了电梯,慕深夏才有时间喘口气,看着眼前显然哭过一阵的女人,慕深夏神色严峻:“到底怎么回事?你电话里面说的不清不楚的,你怎么跟何柳搅和到一起去的?”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我找了个男朋友,被我爸断了经济来源,这事是真的,何柳就是我男朋友,我们怎么在一起的这件事说来话长,现在没时间跟你说了。”崔曲静语带哽咽,泫然欲泣,和慕深夏记忆里那个怡然自得的样子,丝毫对不上号。 压下心里许多的疑惑,慕深夏挑重点问道:“那他怎么会被人带来了莲花?这事你总该跟我说清楚吧!” “这事我只知道个大概的,最近有人盯上了疗养院那块地,你认识何柳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他这个人,疗养院那地方别人不乐意多待一天,他却是把那里当成是家的,自然是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崔曲静说的极快。 “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慕深夏听着也觉得事态严重起来。 说起这件事来,崔曲静有些埋怨:“最近这段时间,你和陆家那位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加上你家现在的情况,阿柳说你也应该是忙的焦头烂额的,所以不让大家因为这些事情去麻烦你。今天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 说到这里,崔曲静的眼泪蜿蜒而下,表情凄婉:“深夏,上次因为没能帮你,我和阿柳闹了矛盾,这也是他不让我找你的原因,只是这次不一样,我只能求你帮我。” “你知道这次是谁看上了这块地吗?”慕深夏问了一句,换做以前,慕家还气盛的时候,她也许会有更多的底气。 崔曲静摇头,眼泪流的更多了:“不知道,我找人打听过了,但这次消息捂的紧,我没打听到。” “知道了,你先别哭了,先让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慕深夏轻轻的抱了抱她,想要给她安慰。 “深夏,要不你给陆家那位打个电话吧?”崔曲静忽然说道。 慕深夏闻言,心里一跳,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和他之间,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再看看情况吧!”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楼层,肃静的气氛压迫着人的神经,崔曲静抽噎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眼睛里满是担忧和惧怕。 “你知道在哪间房吗?”慕深夏转头,小声问道。 崔曲静点头:“1号包厢,阿柳出发前,我偷看了他短信。” 慕深夏点头,径直带着崔曲静走到一号包厢门口,心里面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故作镇定,深吸了口气。 推开门进去的瞬间,里头的场景,让慕深夏一下子怔在原地,只有崔曲静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异常的清晰。 “阿柳!” 054.我欠他一条命 何柳像是破布条似的被人仍在地上,脸上大片的青紫,看上去触目惊心,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他的脸上身上衣服上都是血迹。 听到声音之后,何柳努力睁开眼睛,艰难的抬起手,轻轻的捂住崔曲静的眼睛:“别看,不要害怕,我没事。” 崔曲静抱着何柳,眼泪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来,温热的液体滴在何柳脸上,拼命的点头:“阿柳,阿柳,你疼不疼?” 站在何柳周围的,是几个穿着一身黑衣,精壮结实的硬汉,对眼前的一幕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动容的神色。 慕深夏晃了一下身体,想要去扶崔曲静,人还没来得及蹲下,伸出去的手被人用力捏住,人被人大力的扯了起来,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深沉漆黑的眼睛。 孟君祎气势直逼而来:“慕深夏,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我问你,她在哪?” 慕深夏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见到孟君祎之后,条件反射般的反骨,甩开他禁锢住自己的手,挑眉冷笑:“孟公子的话,我听不懂。” “慕深夏,你是觉得你现在的下场还不够惨吗?”孟君祎眼中含着暴怒。 慕深夏挺胸,越发的张扬无畏,似乎一点也不怕孟君祎,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发问:“难道孟公子觉得夭夭现在的下场还不够惨吗?你们孟家是不是一定要逼的她去死,你们才满意?” 她说话从来都温柔,哪怕是生气的时候,大多数也只是气愤而已,难得会像现在这样,带着浓烈的厌恶和不屑。 孟君祎手握成拳,盯着慕深夏的眼神,淬了毒,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慕深夏冷笑一声,从容的越过孟君祎,站在包厢中间。 “我的朋友不懂事,打扰了陆公子和傅先生,但他现在也得到了教训,我自饮三杯,希望你们大人有大量,能放过我的朋友。”慕深夏满上桌上的空玻璃杯,仰头,一饮而尽,连续三次,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下滑,烧的肠胃火辣辣的。 大早上就在手术室外面等着,一直到现在,滴水未进,忽然猛灌,胃里面自然不好受。 陆忍冬晃着手里的玻璃杯,眯着眼睛看了眼躺在别的女人怀里的男人,笑的不经意:“你朋友?” “嗯,我朋友。”慕深夏站直,揣摩着陆忍冬话里面的深意。 “你认识?”陆忍冬这句话,是问傅廷和的。 傅廷和此时沉默着,似是才发现有她这个人似的,余光从她脸上扫过,轻轻落在何柳身上,思索了片刻:“不认识。” 陆忍冬笑了一声,按灭手里的烟头,朝慕深夏招手:“夏夏,你要不要先给我解释解释,这个朋友,又是哪里来的?” 气氛陡然起了变化,原本的剑拔弩张不复存在,慕深夏变成了众人的视线焦点,明明她才是理直气壮的那一个,却微妙的觉得,陆忍冬这捉奸似的语气,是几个意思? 没看到人崔曲静现在抱着何柳,眼泪都要哭干了? “我交几个自己的朋友,这是我的私事,不用特意跟陆公子交代吧?”慕深夏也学着他的样子,眯着眼睛笑了一声。 陆忍冬睨了他一眼,手里的酒杯突然重重的朝一边砸去,嘴里冷冷的吩咐:“打。” 立在周围的保镖立刻丢开崔曲静,拳头重重的落到何柳身上,只能看到他瘦削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零碎的记忆上涌,慕深夏眼里逐渐被血红色覆盖,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她像是疯了一样的,整个人扑向了何柳,用她瘦弱的身体,将他整个人护在怀里。 包厢里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连尖叫着哭泣着的崔曲静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慑到了,保镖的手停在空中。 画面像是被人用遥控按了暂停键。 只有陆忍冬脸色越发沉冷,眼底黑气翻滚咆哮,迈步上前,一只手提起慕深夏,用力的把她甩在沙发上,晕眩感朝她袭来,让她从疯狂里面回过神来。 陆忍冬人已经居高临下的压着她,将她制住,不让她动弹,来自地狱的声音凑在她耳边:“慕深夏,在我面前这么护着一个男人,你信不信,我弄死他?” “陆忍冬,我欠他一条命,这个理由够不够?”慕深夏捉着陆忍冬的领子,一眼望进陆忍冬黑的无边无际的瞳孔里。 055.护短 那是个连星星都没有的晚上,穆清的躁郁症发作,向来是见不得慕深夏在跟前的,偏偏她那天不知道吹了什么邪风,非得往穆清身边凑,最后还是家里的保姆通知了外公,才把浑身是伤的她从穆清手下救了出来。 她那时候还是个倔的,趁着外公安抚穆清去了,她偷跑了出来,不想碰上了学校里面一直都跟她过不去的女生,被人拖进了小巷子。 女人毫无遮拦的咒骂声,和拳头落在身上的声音,她只能护着头,绝望的躺在黑暗里。 要不是何柳恰好出现的话,慕深夏觉得,自己大概只能出现在第二天的社会新闻上吧。 那时候的何柳个子很小,明明比她还大一两岁,却还没有她高,可是那么瘦弱的人,却拼命的护住了她,才能让她苟延残喘的活到了现在。 关于穆清的事情,慕深夏自然是不会轻易的说出口的,所以只小声的说了一下何柳救她的事情,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了,可她说起来的时候,还是不停的颤抖。 像曾经病入膏肓的人,哪怕是痊愈了,也总是活的战战兢兢,生怕会有病情复发的一天。 陆忍冬一直沉默着,只是眼底的戾色逐渐褪去,一只手轻轻的在慕深夏的后背抚摸着,特别的温柔。 慕深夏小心翼翼的望了眼陆忍冬,轻声开口:“忍冬,放过他,好吗?” 陆忍冬沉吟许久,最终还是拉着她做到自己身边,低沉的声音开口;“刚刚伤到哪里了?” 慕深夏膝盖微缩,笑容里也恢复了自信,撩了撩额前的发丝:“没有,刚刚我扑过去,人就停手了。” 瞪了她一眼,见她乖巧的不得了的样子,心里面又有些心软。 两个人的互动落入到别人眼里,一时之间,竟然觉得他们亲密的让人插不进去。 傅廷和低头,沉默的喝着酒,倒是孟君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 “怎么着啊,忍冬,这俩就这么杵在这?要不还是我处理了?”孟君祎点了根烟,说的痞气十足。 就算是因为夭夭,慕深夏对孟君祎心里面毫无好感,但也得承认,他这长相真有点霍乱苍生的意味。 一边的崔曲静眼神里面露出祈求的意味,慕深夏对她摇了摇头,让她别着急。 陆忍冬转头看着她,问道:“夏夏想让我怎么处理?” 慕深夏没说话,只是靠拢他,笑意盈盈的望着他,眼里带着软软的祈求。 陆忍冬轻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浅吻,而后语气无奈的同孟君祎说道:“既然是夏夏的朋友,那就卖我个面子,人我等会带走了。” “那今晚谈的事情?”孟君祎笑意不达眼底。 “那是你和廷和的事情,我不会掺和,我们风海集团暂时还不想搅房地产那摊子浑水。”陆忍冬当着慕深夏的面,说的十分的直接,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孟君祎还记挂着熊夭夭的下落,深深的看了眼慕深夏。 他的眼神直接而冰冷,让慕深夏有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慕深夏无声的往陆忍冬怀里缩去,孟君祎的眼神陡然变厉。 陆忍冬伸手,手臂环住慕深夏,一只手把玩着她柔弱无骨的手指,笑的漫不经心:“君祎,我知道你有要找的人,但千万别把注意打到我的人身上,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护短。” 全身拢在黑暗里的傅廷和眼角跳了几跳,孟君祎脸上笑容未变,只是笑着的眼睛骤然眯起。 056.忍冬,喝不下 崔曲静很快带着何柳离开了,离开之前,她看着慕深夏的眼神十分的复杂,欲言又止。 虽然心里面有好多的疑惑,但是现在显然是没有机会问的,连开口去送送人,都被陆忍冬强势的眼神逼退。 最后,只好乖巧的倚着陆忍冬,半眯着眼睛休憩。渐渐的,也真的有了些睡意。原本她才睡了一小会,就被人从被窝里面拖了出来,粉黛未施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加上先前那三大杯酒喝的太急促,酒意上涌,脑子里面昏昏沉沉的。 气氛缓和下来,何柳来之前,他们三个正在玩牌,兴致被人打扰之后,也提不起来,孟君祎手里的牌往桌上一丢,嚷着没意思。 陆忍冬哪里不知道他想闹的幺蛾子。 孟君祎看着慕深夏安静恬淡的靠着陆忍冬的肩膀,忽然开口提议道:“只是打牌多没意思,不如玩掷骰子,点小的喝酒或者回答问题,怎么样?” 怎么着都是玩,陆忍冬刚刚拂了孟君祎的面子,现在当然不会拒绝,点了点头。 慕深夏半睡半醒间,感觉有人在摇晃她的身体,蓦然惊醒,对上陆忍冬带笑的眼睛。她其实是有些起床气的人,刚睡醒的时候,脑子还是迷糊的,满脸的不高兴。 陆忍冬掐了把她嫩的出水的脸:“先别睡,陪我们玩个游戏。” 脸颊上被他碰过的地方起了热气,慕深夏点头,强打起精神,听孟君祎说游戏规则。 她内心并不想玩,尤其孟君祎和傅廷和都在的时候。 几局过后,慕深夏心里哀鸿遍野,脸上却不动声色,孟君祎的问题她一个也不想回答,只好频频端起酒杯,一杯又一杯高浓度的酒精下肚,她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神也从清醒,逐渐的迷茫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慕深夏看着还清醒,端庄的笑着,动作也利落,丝毫看不出醉了的影子。 “没想到慕小姐酒量这么好,倒是夭夭,从来都是一杯倒。”孟君祎不怀好意的笑,杯子满上,推到慕深夏面前,“这次你选择回答问题?还是继续喝酒?” 慕深夏笑意盈盈,端起酒杯:“我再说一次,孟公子的问题,我一个都不想回答。” 孟君祎脸色变了几遍,最终笑道:“既然话都这么说了,那就喝吧。” 傅廷和见她这样,神色微动,身体前倾,刚要接过她手里的酒。恰好慕深夏没搭理孟君祎,皱着鼻子,侧头,声音娇软:“忍冬,喝不下了,你帮我!” 尾音拉长,配上她脸颊边的潮红,模样娇俏可人,眼里含着绵绵春风。 傅廷和伸出去的手僵在的半空中,悻悻然收回手,心里面莫名的情绪万千。 陆忍冬似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动静,顺着慕深夏的手,优雅的饮尽后,替她放下杯子,牵着她站了起来:“明早我还有个会,今晚就不多陪了。” “你这是心疼了?”孟君祎语气带笑。 陆忍冬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神色温凉:“君祎,今晚的事情,我希望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慕深夏大半个身体软软的靠着陆忍冬,不说话,一直温柔的笑着,专注的望着他。 两个人匆匆离去之后,孟君祎才收起脸上的笑,神色阴晴不定,森冷的开口:“廷和,忍冬这样子,不会是对慕深夏动了真心吧?” “谁知道呢!”傅廷和许久,似是而非的回了一句,和孟君祎碰了个杯,脸上怅然若失。 057.我认为我配得上更好 初夏的风,如同恋人的手,温柔的抚过脸。 慕深夏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上车的那一刻,之后昏睡的不省人事。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疼,一动,似乎还能听到骨头咔擦咔擦的声音。 睁眼,才发现她竟然是睡在车里,难怪会全身酸疼。衣服还是头天晚上的,身上混合着烟酒的乌烟瘴气的味道,令人作呕。 慕深夏从位置上爬起来,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多。 视线再往上,才能看到车头前姿态慵懒的陆忍冬,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背对着她,精瘦的肩膀微微隆起,身边青白的烟雾缭绕,在熹微的晨光下,能看到细小的颗粒跳跃。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缓缓回头,像是电影刻意制造的慢动作,他的模样淸隽,姿容矜贵,如清泉,他的背后,是欲破开天地而来的霞光。 慕深夏被这样的美景迷了眼,手撑在座位上,傻气的看着他。 直到陆忍冬唇边的笑容扩大,朝她招了招手,她才回过神来,低下头,才看到盖在她身上还带着她的体温的西装外套。 腿脚发麻,脑子晕眩,导致她下车的时候,身体晃了晃,赶紧扶着车门,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下了车才发现,车子就停在酒店附近的一个公园内,时间尚早,周围冷冷清清的,只有不远处的湖水安安静静的流淌着。 慕深夏并排和陆忍冬站在一起,顺着他的视线看着远方,开口道:“昨晚谢谢你。” 陆忍冬咬着烟没回答。 慕深夏看了眼他身边积了不少的烟头,忍不住开口:“其实你应该少抽点烟的。” “不喜欢我抽烟?”陆忍冬忽然转头,盯着她问道。 愣了一下,慕深夏才转开视线,回道:“也不是,只是觉得抽多了对身体不好,不过刚刚我僭越了,其实你不用理我。” 陆忍冬轻笑,掐灭手里的烟:“只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你不喜欢,我不抽就是了。” 也许是晨光太过温柔,连同浸在光里的他的语气都要温柔几分。 慕深夏也跟着笑,眯着眼睛望着他菱角分明的脸:“你这样我觉得我跟大家口中那个矫情的人倒是一样一样的。” “谁?” “就是那天见到的江彤,你都不晓得,最近她都快把我妖魔化了,你看看我这张脸,有我这么憔悴的小妖精吗?”慕深夏纯属自嘲,其实大多也是玩笑的意思,心里面对于这件事压根没上心。 倒是陆忍冬闻言,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她,脸上一点脂粉都没有,头发松软,身上裙子皱巴巴的,浑身的狼狈反倒衬的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亮动人:“妖精?” 慕深夏颓然的垂下肩膀:“是吧,你也觉得很扯对吧?” 陆忍冬没说话,内心补了一句,不像是妖精,更像是个精灵,鲜活自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空气新鲜,还是慕深夏最近太过孤单,或者是身边陆忍冬的态度过于温和,让她陡然有了倾诉的**。 慕深夏轻言细语的和他聊了很多很多,陆忍冬缄默话少,只是偶尔应和一声。 天边霞光越发艳丽,火红的日头慢慢的爬出来。 慕深夏安静了下来,她以前拥有很多,被人艳羡,万人簇拥,却没有人陪她这么安安静静的看过一场日出。 现在的她一无所有,陆忍冬见识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狼狈,却放低了姿态,俯下身来,朝她伸出过手,要带她去看这世间美景。 此刻,天地间的花月春风,画桥烟柳,都比不上他的眉眼动人。 看的入了迷,慕深夏曾经引以为傲的理智被她丢进了角落,冲动的话脱口而出:“陆忍冬,我们结婚吧!” 陆忍冬平静无波的脸上带着诧异:“又说胡话?” 只是一时之勇,被他委婉的拒绝之后,慕深夏也觉得自己自己太过莽撞,干笑了两声,挪开视线:“对不起,美景误人,总觉得这时候不说些风花雪月的话,就对不住这场日出似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想你没听懂我的意思。”陆忍冬伸手将她的脸转回来,肩上披着霞光,“我以为,我这样的身份,配的上更隆重的求婚才是。” 058.我难道看着你去死吗 分别之后,慕深夏一直萦绕在懊恼和羞愧里。 回酒店匆匆洗漱了一下,回到医院里,外公醒了一会,毕竟经历过一场大的手术,身体到底是不如从前了。 照顾了一整个白天,换了王叔过来,慕深夏又马不停蹄的往何柳那边赶去。 何柳住的地方,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树上的枝叶已经长成了浓重的绿,路灯透过繁茂的枝桠斑驳的洒下,影影重重。 楼道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掉了,漆黑又狭窄,带着几分毛骨悚然的味道。 上楼之后,慕深夏刚要按门铃,门忽然被人从里面用力拉开,视线中出现崔曲静阴云密布的脸。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崔曲静才扯出一个难看又疲倦的笑容:“你来了。” 慕深夏也微笑着跟她打招呼,视线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看来她来的不是时候,心内尴尬:“这是怎么了?谁把咱们小公主气成这样的?” 崔曲静深深的看了眼慕深夏,随即说道:“还能有谁?何柳呗!” 也许是不想让慕深夏看到自己的狼狈,崔曲静这次没走,反倒是何柳听到动静,已经走到了门口,见到慕深夏之后,脸色责备:“你怎么过来了?” 慕深夏已经拉着崔曲静的手,进了屋子:“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你们这边的情况。” “我们这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就别瞎操心了。”何柳讪讪的说道,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跟我客气什么。”慕深夏打断他的话,崔曲静还在一边独自别扭,慕深夏心里面深深的叹了口气,脸色笑着,“我也不多啰嗦了,这次过来一个是看看你的伤势,你都不知道,昨天你那样,曲静快被吓晕了,还有就是问问你疗养院那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还笑嘻嘻的无所谓的样子,听到慕深夏提到疗养院三个字,何柳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崔曲静,被她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似乎是斟酌着用词,何柳过了一会才收起脸上的轻松,肃着脸说道:“这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自己会解决的。” 一旁的崔曲静听不下去,提高了音量反驳:“解决?怎么解决?像昨晚那样一个人冲进莲花里面找人解决?何柳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特英雄?你到底知不知道那孟君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你这样的身份,在他眼里,蝼蚁都算不上。” 何柳的脸色随着崔曲静的话越来越难看,慕深夏看着,他一时也不好发作,只是粗声粗气的压着嗓子低吼:“这到底是个**律的社会,院长那边不想卖,难道他们还真的能只手遮天?” “你难道以为他们不能吗?他们多的是你见都没见过的手段!”崔曲静火气上头,口无遮拦。 “既然他们那么有手段,那你把这件事告诉深夏又有什么用?她现在自己都焦头烂额的,你还麻烦她做什么?”这是这次何柳跟她争执的原因。 崔曲静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朝何柳吼道:“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吗?何柳,做人要凭良心!我崔曲静也许莽撞冲动,但这件事我没做错,你凭什么在这指责我?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而已!” 她的声音在房子里面回荡,何柳张了张嘴,最终沉默了下来。 一同沉默的,还有在一边,连开口劝解的机会都没有的慕深夏。 059.试着向前 跑了一趟,何柳咬紧了牙什么都不说,崔曲静又一直在哭,哭的慕深夏心累不已。 最后这件事,以她将崔曲静拉走告终。 酒店房间里,慕深夏烧了开水泡了茶,袅袅热气上浮,慕深夏整个人深陷在沙发里,脸上疲倦益发明显,闭着眼睛的时候,看上去像是已经睡着了。 可等崔曲静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慕深夏又睁开了眼睛,揉散了眼里的困倦,强打起精神。 崔曲静的头发往下淌着水,身上蕴着热气,随意帅气的甩了甩干练的短发,在慕深夏右手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腿交优雅的叠着,自成一股风情:“深夏,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慕深夏端起茶杯,氤氲的茶水遮住了她的眼睛,轻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慕深夏才笑着摇头:“是我唐突了,你不跟我计较才好。” 看着安安静静的慕深夏,崔曲静跟着笑了笑,洗了个热水澡,她的情绪已经镇定了许多,喝了口慕深夏泡的茶,崔曲静哂笑:“我以为你会给我准备点酒,倒没想到你泡茶的技术也这么好。” “外公喜欢喝茶,我闲来无事跟他学了点皮毛,何况谁知道你会不会趁着喝醉了占我便宜。”慕深夏睨了她一眼。 崔曲静被她逗的笑开,脸上的阴郁散去:“慕姐姐这话说的,我要真做出什么占便宜的事情,这不也是慕姐姐你引狼入室吗?” 慕深夏假意瞪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抹不去。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心里都兜着事情,崔曲静叹了口气,正式拉开话题:“深夏,其实阿柳说的没错,这次的事情本来不该拉你下水的,但我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去撞南墙,他曾经跟我说过,他学法律是因为他心里那个公平公正的世界,他以后会成为丰城最出色的律师,替百姓出声,他的梦想才刚刚起步,如果真的得罪了孟君祎他们,以后这个丰城,还有他的容身之地吗?” 越说越激动,崔曲静想到何柳的下场,身体忍不住颤抖,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慕深夏动容,她响起那个深暗的巷子,何柳细嫩的肩膀笔直的挺立着,他那么的大义凛然。 “孟君祎会动那块土地的心思,说起来也是因为我和我朋友,疗养院只不过是恰好撞在了枪口上,这段时间你看紧了何柳,让他不要去跟孟君祎硬碰硬。”慕深夏徐徐说道。 崔曲静点头,又有些担忧:“我会说服他的,只是孟君祎那人,心狠手辣出了名的,能听你的劝吗?” “他会的。”慕深夏朝崔曲静眨了眨眼睛,“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有陆忍冬这张王牌,他不会不管我的。”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慕深夏后来的话说的坚决。 “可是他凭什么要管?” 慕深夏眼睛眯了眯,笑的讳莫如深。 像是有种种子在心里面发了芽,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嚣着,她弯了弯嘴角,既然没有退路,为什么不向前走试试呢? 夜深了,崔曲静已经睡觉了,呼吸声轻轻浅浅,慕深夏平躺着,黑暗中睁着眼睛。 心绪难眠。 感应似的,调成了震动的在寂静的黑暗中,嗡嗡的响起,慕深夏看了眼,陌生的公共电话,脸上顿时充满了狂喜。 060.我要求婚了 小镇幽暗的电话亭里,熊夭夭裹着黑溜溜的羽绒服,不时的跺脚。 慕深夏翻身坐起来后,看了眼熟睡的崔曲静,蹑手蹑脚的下床,把自己关进洗手间里。 “夭夭,你现在在哪呢?怎么样了?”慕深夏压抑着声调,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熊夭夭脸上淌着笑容,说话的时候带起大团的白气:“我最近找了个地方安顿下来了,你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美,总是大晴天,白天的时候天特别的高远辽阔,青山翠碧,湖水清澈,晚上的时候周围安安静静的,四周能听到虫鸣,一抬头就能看到漫天繁星。夏夏,你都不知道我多么喜欢这里,多想带你来看看。” 慕深夏脸上的笑容从没褪下,听着熊夭夭的叙述,在心里描绘她所在的那个世界,一定是很美很好的地方,不会像这个丰城一样,充满了肮脏,才会让她如此乐不思蜀。 “好呀。”她如是回道。 熊夭夭絮絮叨叨的跟她聊着琐碎的小事,就像从前她们俩躺在一起,聊过的所有少女心事一样,好像两个人从来没有相隔这么远。 慕深夏可真喜欢这种感觉呀,一辈子都聊不腻的感觉,不过有些事情她还是要问清楚:“夭夭,你给我打这个电话安全吗?会不会被他顺着找到?” 那头顿了顿:“不会的,就算是他找到我打这通电话的地方,也找不到我的人的。” “那就好。”放心了一些,慕深夏才接着问道,“夭夭,你现在还恨他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熊夭夭狐疑回道。 “没什么,只是今天我看到他了,发现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他。”慕深夏撇嘴。 熊夭夭立刻在电话那头咯咯的笑了起来:“夏夏,我发现你真的对我是真爱,其实没什么恨不恨的,毕竟他们家养大了我,这是事实,他们孟家的大孙子因为我没有了,也是事实,你只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觉得他们哪哪都是错,其实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我可不就是那忘恩负义的小贱人吗?” “……”她说的好有道理,慕深夏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逗你玩的,恨一个人太深重了,我恨不起,所以就不恨了。”熊夭夭收起玩笑的神色,忽然一本正经,“你也是,自己现在一个人在丰城,别总是因为我跟他对着干。” “嗯。”慕深夏回答的心不在焉。 熊夭夭翻了好几个白眼,知道慕深夏做不到,不过她现在也有些自顾不暇的,幸好最近她听说了一些事情,对慕深夏也不是特别担心。 风更冷了,从外头往里面灌,熊夭夭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了,脚都冻僵了,一抬头,就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恰好也看过来的少年,对她咧嘴笑着,天真干净。 心里温暖,熊夭夭语气都温柔了几分:“你瞧,转眼都大半夜了,我真不能说了。” 慕深夏咬唇,思索了一会,觉得还是应该跟熊夭夭告知一下:“夭夭,如果我说我要跟人求婚了,你会不会太惊讶?” “求婚?”电话那头的熊夭夭似乎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了好几声,才忍着痒讶异的开口,“夏夏,你要跟谁求婚?” “陆忍冬!” 061.你愿意做我的先生陆忍冬吗? 陆忍冬从早上开始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开会的时候,下面的经理做着周报,他端坐在正上面,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大家都聚气凝神,不敢有多余的小动作。 除了报告的声音,只有他手上的笔,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发出小而清脆的碰撞声,搅的人心惶惶。 散会后,陆忍冬问正在收拾资料的蒋遇:“蒋遇,公司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 蒋遇心思迅速的转了一遍,回道:“没有,您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陆忍冬语气淡淡。 蒋遇心里面擂齐,转而慎重的回道:“我回头再仔细问问。” “好。” 一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蒋遇才重新出现在陆忍冬办公室,面上一本正经:“头儿,公司这边没什么事情,倒是刚刚发生了一件事,是关于您个人的,您收到消息了没有?” “什么?”陆忍冬怔了一下,咬着的烟没有点燃,抬头。 “您上微博看看。”虽然他是个专业的特助,但是对于自己眼前这个丰城被众多名门淑媛觊觎的男人,他内心实在是有点小八卦的,带着些恶趣味的捉弄。 陆忍冬蹙眉瞪了他一眼,没有揭穿他的小心思,手从键盘上挪开,斯文优雅的拿起一边静音了的,打开微博界面,他的眉角跳动。 特别关注人里面显示有新动态,他往下滑。慕深夏头像上是一只乖萌的猫,瞪圆了眼睛,像极了她。 穿过深夏的风:一起看日出那天,你说你配得上最隆重的求婚,那么我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再真心诚意的问一次,陆忍冬先生,你愿意稍微改变一下称谓,变成我的先生陆忍冬吗? 后面跟着一个大大的笑脸,下面的图片是他的背影,大概是那天她醒来后偷拍的照片,照片中的他,孑然一身,看上去倒真有几分萧索的意味。 微博下面跟了一群嗷嗷叫唤的粉丝,大概的意思就是,没想到女神进展这么快,竟然公然求婚了!一堆的人排着队领狗粮。 还有许多人在帮她艾特他。 结合上前阵子傅廷和和林茵茵的事情,导致慕深夏这边更加热闹。 陆忍冬躁动了一早上的心脏,像是在闷热的天气里面,突然遇到了一场绵和的细雨,丝丝入肺,让他一下子镇定了下来,卷起嘴角,悄无声息的放下。视线收回到电子邮件上。 蒋遇等了会,不见陆忍冬有什么大动作,笑意加深:“头儿,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先忙去了。” “嗯。”陆忍冬声音模糊。 办公室里面重新安静了下来,陆忍冬有些耐不住,又重新拿起,翻到慕深夏的那条微博,手指在上头一个字一个字的摩挲过去,反复了好几遍,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能溢出来。 慕深夏计划了好些天,早上的微博只是第一步,后续当然还有很多很多的步骤。 但是说实话,她其实也不是什么厚脸皮的事情,想到那天晚上电话里,熊夭夭担忧的语气,慕深夏一直企图说服她。与其说是在说服她,不如说是在说服还在摇摆不定的自己。 她对陆忍冬这个人的了解甚微,许多都是来自于别人口中的流言,但流言能有几分可信度?何况她现在折腾的这么大张旗齐,之后难免会成为别人的话柄。 尤其是在得知陆忍冬曾经和林茵茵的那些过去之后,想起来,慕深夏心里面挺不是滋味的。许多人说,一个男人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渐渐的就会成为他心底的白月光。 不知道现在的林茵茵对于陆忍冬来说,是不是也是白月光般的存在。 她也犹豫,但疗养院的事情,外公的病重,万辉的所有权,一切的一切,步步紧逼,逼的她喘不过气来,她的生活就像是遭遇了一场海啸,而陆忍冬说不定就是她最后的那块浮木。 最后还是熊夭夭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她说:“如果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你就一直往前走,不要犹豫,也不要踟蹰,披荆斩棘之后,总会有很好的结果等着你的,毕竟,你可是慕深夏呀!” 可是现在一早上过去了,陆忍冬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慕深夏心里面禁不住有些打齐,到底她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里面没把握的很。 脚下的地毯快被她走出两条深深的沟壑出来,捏着的掌心出了一层薄汗。 崔曲静这些天两头跑,一边看着何柳,一边还要帮她这里出谋划策的,今天这么关键的时间,她找了个借口没有去何柳家,一直陪着慕深夏。 “我说慕姐姐,你就别一直在我面前打转了,转的我眼晕。”崔曲静翻了个白眼,懒散的陷进沙发里。 “嗯。”慕深夏心不在焉的应道。 “实在是不安,不如就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免得自己这边担心。”崔曲静建议道。 “可这样的话,我会不会显得太着急了一些?”慕深夏有些担忧。 崔曲静又想翻白眼了:“我说姐姐,你这不叫着急,这叫诚意,好嘛?” 慕深夏想了想,点头:“那我给他打个电话。” 握着走到窗边,外头临着街道,能听到过往的车辆的喇叭声,丰城已经开始慢慢进入了夏天,干燥的空气中,压抑着难耐。 电话响了一声,很快被人接了起来。 慕深夏顿了一下,即便是陆忍冬看不见,她还是笑着:“你在忙吗?” 陆忍冬靠着柔软的皮质办公沙发椅,目光盯着一直停留在同一个页面的文件,回答的漫不经心:“嗯。” “那你先忙吧,我等会再联系你。”慕深夏脸上已经烧起了热度,说着就要挂电话。 “也忙的差不多了,怎么了?”那头有了挂电话的意思,陆忍冬话挤着出口。 打电话来本来就是个冲动,现在陆忍冬这么一问,慕深夏更觉得不好意思,小声嘟囔了半天。 陆忍冬极有耐心,捏着半句也没听清慕深夏说了些什么,压低了声音轻笑:“夏夏,我听不清你说的话。” 很平常的语气,声音从电话里面听起来,有些失真。像是有人在她耳边呢喃。 慕深夏镇定了一下心情:“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今早的微博看到了没有?” 话说出口后,慕深夏屏住呼吸,等着陆忍冬回答。 “这件事啊,”陆忍冬尾音拖长,“看到了。” 像是用一根线,把慕深夏的心忽然拉起,而后又轻轻放下,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随着问了一句:“就这样?” 陆忍冬索性关上合同,起身看向窗外,外头阳光明亮的晃眼。眸子眯起:“夏夏,你知道我以前最讨厌的是什么季节吗?” “诶?”话题转的太突然了,慕深夏愣了一下,才开口道,“什么?” “我以前最讨厌夏天,干燥的空气里混着人黏腻的汗味,只要离开了室内,太阳强烈的好像要从皮肤上扒下一块来,白天被拉扯的无限长,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讨厌的模样。”陆忍冬语气清冽。 慕深夏脸上的温度骤然下降,人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有挫败,更多的是羞耻:“我知道了。” 她的话里面带着浓浓的丧气。 陆忍冬满不在乎的笑:“你不明白。” 略微思索了一下,这几天在戒烟,平时兜里的烟只能过过干瘾,好些天没有听到慕深夏的声音了,忽然听到她的声音温柔清越,话里的试探带着少女般的企盼,陆忍冬心头发痒,觉着戒了好几天的烟瘾,又要犯了。 掏出烟盒,指腹一只只的摩挲过去,另一只手握着,长身玉立。姿态卓然。 “夏夏,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暮春的雨,温柔的却带着暗劲,连生气都带着几分骄矜的味道,哪怕是被傅廷和压到这个份上了,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也始终不卑不亢。可我现在忽然发现,你是夏天的风,看上去温和,其实包藏了一团火热,随时都能把靠近你的人给灼伤。” 陆忍冬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的话,慕深夏听的迷迷糊糊的,半晌才开口:“陆忍冬,我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我忽然开始期待丰城的夏天。”陆忍冬说着,放开烟盒,从窗口伸出一只手去,感受着穿过手掌的微风,带着稍微的温度。 慕深夏心跳的很快,靠近那边的耳朵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陆忍冬,你跟我说这些,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嗯。” 像是要到了糖果的孩子,慕深夏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陆忍冬,我会给你一个足够配得上你的求婚的。请你期待吧!” “好,我很期待。” 直到看到窗户反射的那张脸上,遮都遮不去的笑容,陆忍冬才略微收起嘴角的弧度,心情明媚上扬。 慕深夏这头收了,脸上微红,看的崔曲静频频摇头。 “深夏,看你这表情,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陆忍冬了吧?”崔曲静不得不开口泼她一盆冷水。 慕深夏猛然回头,笑着道:“怎么会?” “要不要我给你面镜子?”崔曲静冷静了下来,“虽然我这个人平时真的很自私,你如果真的跟了陆忍冬,我相信他不会亏待你的,但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妥。深夏,你说我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摸了摸自己嘴角,慕深夏表情顿时,一时间显得十分的滑稽,好一会儿才整理好表情,苦笑道,低声问自己:“还有退路吗?” 摇头轻笑,抬眸望着崔曲静的担忧:“不用担心我,我好歹是在慕家长大的,咱们这个圈子里的感情,见得多了去了。不过是名利场上的你来我往,我不会那么傻,真的陷进去的。只是陆忍冬这样的人物,我表现的太假了,也得人家能吃的进去,是不?” “希望吧,希望这件事最后大家都有个好的结局。”崔曲静怅然的朝后倒在沙发上。 陆忍冬一整个下午都在心无旁骛的工作,空下来时,外头华灯初上,中午说要给自己惊喜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微哂,陆忍冬关了电脑。头顶上灯火明亮,满室寂静。 闭着眼睛稍微休憩了一会,陆忍冬才起身取了外套穿上。 蒋遇还在专注的工作,屏幕散发出幽微的光,照着他的脸,听到动静后,蒋遇赶紧起身:“头儿,下班了?” “嗯,你也早点回去。”陆忍冬点头回道。 下楼,初夏的风迎面扑来,空气里夹着干燥的气息,风中隐隐有不知名的花香。 身后是灯火通明的风海集团大厦,隔着一条马路,是他们集团旗下在丰城做的一个高档购物广场,正中间的楼上,摆着一个巨大的led屏幕,每天这里轮放着隔着国际大牌的广告。 陆忍冬视线扫过,车已经缓缓地开到他面前,弯腰的瞬间,陆忍冬停下动作,抬眸,睁大眼睛。 离他有些距离的led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则短片。 短片里面,不同国籍。不同肤色的人,说着不同的语言,在世界各地,手里举着牌子,上头的内容大同小异。 “陆忍冬先生,请问你愿意娶慕深夏小姐为妻吗?不管生老病死,疾病贫穷,都不离不弃。” “那位陆先生,我家慕女神喊你回去结婚辣!” 短片很长,大概有十多分钟的时间,视频里出现的人有单身青年,有年幼小孩。有夫妻,有情侣,还有携手白首的老夫妻,视频的最后,是那些人的脸渐渐的汇聚成一颗巨大又俗烂的心形。 慕深夏一身洁白的纱裙,笑容含蓄涵养。 她手上也像所有视频上出现的人一样,拿着一个牌子,上头言简意赅:“陆忍冬,娶我or嫁你!” 广场上有人因此驻足,也有人拿出来拍照或者录像,他们沉浸在别人制造的浪漫惊喜里面。 只有陆忍冬,嘴角的笑意忍都忍不住。 站的笔直,沉默的看到最后,陆忍冬觉得心口蕴着一团热气,跟司机说了一声,退了一步,等车开走后,陆忍冬又往前走了几步。 手已经迅速从兜里掏出了,拨了出去。 听到那头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的电话。 陆忍冬语气是透过电话传递过去的温柔:“在哪?” 慕深夏笑着回道:“你转身。” 见陆忍冬往右边看去,电话里的她咯咯笑了几声,开口说:“不是右边,是左边。” 陆忍冬转头,慕深夏举着,小幅度的朝他招手。 周遭是呼啸而过的车水马龙,她身上一件火红的掐腰短裙,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的细高跟,头发依旧是大卷发,蓬松的披着,脸上妆容精致。 她就这么踩着夜色走来,步履徐徐,优雅缓慢。 陆忍冬朝她伸手,她就顺势把自己手递过来,和他并肩站着,脚下的高跟鞋拉近了他们的身高,让她微微抬眸,就能一眼看进陆忍冬的眼睛里。 他的眼睛里淌着涓涓细流。 “来了很久了?”陆忍冬脱下身上的西装。自然而然的罩在慕深夏身上,重新握住她微凉的手指。 慕深夏点头:“怕错过你下班点,所以半下午的时候就过来蹲着了。” “怎么不进去找我?非得一个人在这等着?或者万一我下午根本就不在公司呢?”陆忍冬好笑的问道,心里被轻微的感动塞住。 “不会吧,中午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还在忙,我估计还在公司,而且你可别小看我,我有线人的。”妖娆的睨了他一眼。 “还挺厉害,手都伸到我身边来了,回头我可得好好查查,把这个人揪出来。”陆忍冬玩味的说道。 还在办公室给工作收尾的蒋遇,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慕深夏挪开视线,指着不远处的led屏幕,带着孩子气的语气:“喜欢吗?” 陆忍冬顺着看过去,短片还在循环播放,恰好放到一队老夫妻那里,妻子叽里咕噜的说着夹杂着方言的普通话,听的并不是很懂,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满脸沟壑,身上穿着洗白了的衬衫,目光始终带着笑意,微笑着看着说话的奶奶。 炽烈的太阳。洒在她们脸上,说到最后,老奶奶似乎是有些羞怯了,用手肘推了推老爷爷,老爷爷眯着眼睛,频频点头。 慕深夏其实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成片,这之前的事情,都是崔曲静负责的,她忙着照顾外公,压缩出来的时间,还有很多零碎的事情要处理,哪里能亲手做每一件事。 现在和陆忍冬比肩而立,一起看这个视频,除了心里面泛起的层层不自在,还有许多许多的感慨。 大家都在真心诚意的祝福着他们这段水中月一般的关系。 不等陆忍冬回答,慕深夏掩去眸底的动容,笑的妩媚多姿:“陆忍冬,这个短片,连我自己都被感动了,你再觉得配不上的话,我就要黔驴技穷了!” 陆忍冬久久没有说话,慕深夏就始终保持着娇媚的笑,望着他,看到陆忍冬转过头来。伸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 他的掌心温热,视线被遮住之后,耳朵变得异常灵敏,周围的一切声音都被放大了收进耳朵里,包括她控制不住的,雷动的心跳声。 下颌微微仰着,感觉陆忍冬的呼吸近了,最后他在她唇角啄了一口。 慕深夏觉得眼睛有些痒,身体后仰,要躲开他的手,却被他揽住了腰,一把搂进了怀里,他下巴轻轻搁在她肩膀上,声音从她耳畔划过:“这方法是谁教你的?” 说完,他轻轻的吻着她的耳朵。 慕深夏脸上爆红,一直躲躲闪闪,身体像柔软的枝蔓依附着他:“我在网上学来的。” 她说了谎,这是崔曲静在网上学来的,崔曲静说她那时候看到这个办法,觉得真的是浪漫的无以复加,好像自己的爱情被全世界的人祝福了,这样的感情,大概是能到白头的吧。 现在却被她借用来取悦陆忍冬了,不知道是荣幸。还是悲哀。 “嗯。”陆忍冬接受了这样的说话。 慕深夏在他的怀里忍着脸红,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所以,陆忍冬,我过关了吗?” 陆忍冬垂眸看着慕深夏妩媚温柔的脸,从喉咙里面溢出来的声音:“慕深夏,你知道我们这样的人,都带着别人难以理解的骄傲,那天早上,你跟我说要在一起的时候,你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感情,里面全是冷静的计较,所以我说我配得上更好的。” “而且,我一直以为,求婚这么慎重的事情,应该是男人来做更合适。” “直到今天我发现我真的是小看你了,我想丰城任何一个名媛都做不来这样的事情,偏偏你看上去这么乖巧的人却做出来了,你想过今晚过后,那些人会在背后怎么议论你吗?”陆忍冬笑着问道。 “想过的呀,但是我想,到时候陆公子肯定不会让自己的人受委屈,对不对?”她的姿态摆的低,态度又十分软和,身体更是如同细柳似的攀着他,眼角眉梢都是万般风情。 陆忍冬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夏夏,你说服我了,虽然我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都是心有所求,但我不得不承认,被你求婚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不错到我之后给你的那些惊喜,都变得更加的心甘情愿。” “什么惊喜?”慕深夏眨着眼问道。 “别想从我这里套话,既然是惊喜,你到时候不就知道了?”陆忍冬宠溺道。 慕深夏早上的那条微博,一直没有人回应,下面有不少的人在询问进度,当然也有很多人在下头酸言酸雨的,朋友圈里面更是一片的不看好的声音。 直到夜的深了,这一整天要过去了,慕深夏的微博上才更新了一条消息。 一张十指紧扣的照片,上头配着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心想事成,得偿所愿,祝福我们。 像是在原本就沸腾的油锅里面,加入了冰凉的水,整个油锅更加的暴烈起来! 062.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小三 在这件事里面,慕深夏已经走出了99步,陆忍冬自然也不会让她走最后一步,他在慕深夏的微博后面转发。 我心悦你。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笃定,这让在慕深夏微博下面叫嚣着是她自己一个人策划了一场独角戏的人再也跳不起来,更多的人是带着酸味的祝福。 林茵茵刚出差回来,这段时间,她手里那个最红的艺人拍电影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加上身边看重的人都恰好有事在忙,她只能自己亲自跑一趟,处理这些事情。 并不是多么的复杂,最近她做起来也是越发的顺手了。 回到丰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飞机落地,林茵茵齐梁上驾着巨大的墨镜,悄悄的从vip通道直接到达了停车场,傅廷和的司机已经在候着了。 上前帮她把行李安置在后备箱里,人进了后座,摘了墨镜,疲惫感铺天盖地而来,林茵茵眯着眼睛,满脸疲倦。 广播里是一个女人字正腔圆低沉熨帖的声音,抚慰着夜深了还在忙碌或者归家路上的行人。 原本一直闭着眼睛,广播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耳朵里,忽然林茵茵睁开了眼睛,听到刚才播报的消息,主持人带着笑的祝福飘入耳中,林茵茵微微张开嘴巴,有些失神。 几乎是手忙脚乱的从一边的手提包里翻出,打开一天没用的微博,几乎不用找,她的首页被刷了屏,都是慕深夏和陆忍冬紧扣的手。 陆忍冬的手指她认识,因为常年运动,他的手掌上有些薄茧,指甲一如既往的修的妥帖。干净清爽,骨节分明。 他曾经紧紧的握住过她的手,给她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温柔。可是这双手现在握住了别人,他说他心悦她! 林茵茵看的入神,直到前头的司机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了下来,从后视镜里面看了眼林茵茵,面上带着稍许紧张的问道。 “林小姐是不是人不太舒服?要不要我转到去趟医院?” 下意识的抬头,林茵茵想要笑,但眼角的酸意太过浓重,竟然憋忍不住,只能撇过脸去,很不自在的说道:“谢谢,我没事,只是太累了,加上这几天眼睛不舒服。” 司机没再说话,事实上,刚刚那句话就已经是他越矩了。 回到傅家别墅的时候,别墅里面灯火通明,可是林茵茵没来由觉得特别的难过。 她想起和陆忍冬在加州那段时间,她和他在一起的事情被陆家发现,当时陆家的反应特别大,甚至掐断了陆忍冬的所有经济来源。那时候,她和陆忍冬住在一个不到20平的出租屋里面,加州的夏天。燥热,可那时候的她却一点也不觉得苦。 那时候的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可是幸福维持没有多久,陆忍冬的爸爸出事,他临死前都不愿意见他一面,也许陆忍冬是真的有几分喜欢她的,所以那时候他以为只要他们坚持坚持,陆家总会心软的,偏偏还没等到他们的心软,陆忍冬就投降了。 比起那时候,现在的她是真的拥有太多了。 傅廷和对她体贴温柔,傅家是一言堂,除了傅廷和,其他人的话分量不够,加上她也早就不是几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的林茵茵了。现在的她有大家羡慕的事业,有足够的美貌,有手段有心机,拥有的太多了。 眼泪慢慢的干涸,林茵茵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别墅大门敞开,傅廷和一身休闲衣物,见到她之后,脸上也始终平静,只有眼神温柔了几分。 “怎么一直站在外面不进来?”傅廷和站在台阶上,低头看着她。 林茵茵温柔的笑:“今天一天没吃东西了,下了飞机又做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下来胃有点不舒服,就在外面吹会风。” “我已经让刘妈给你煮好了宵夜。”傅廷和已经走到了林茵茵身边,一只手提起她的行李箱,走在前头。 林茵茵看着他高大笔挺的背脊,像是魔怔了,话脱口而出:“廷和,深夏她今天跟忍冬求婚,闹的满城风雨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既然是闹的满城风雨,我自然是知道的。”傅廷和停下脚步,回头,波澜不惊的望着她。 从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林茵茵看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态度,笑着问道:“我也是下飞机之后才知道的,你说他们俩也真是的,不声不响就给了大家一个这么大的惊喜,改天要约他们出来一起好好吃个饭。” “好。”傅廷和敛眸,眼里逐渐积蓄起锋芒。 夜深的更沉了,刚刚经历过一场久别后的床事,原本该是甜甜蜜蜜的,偏偏两个人都有些索然无味,最后草草了事。 傅廷和洗了个澡出来,林茵茵已经睡着了。 借着昏暗的床头灯,傅廷和坐在床边,看着林茵茵柔嫩的脸,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个子小小的,只有那双眼睛,透出与年纪不相符的倔强与事故。 后来再见到她,她笑意盈盈,温柔的像株菟丝花,水一般的漫过他的心脏,让他心疼。之后断断续续的听到陆忍冬提起她的那些过去,傅廷和是真的心疼她,心疼的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护着。 她性格柔软体贴,又小心敏感,总是小心翼翼的,哪怕是慕深夏每次见着她,从来都不屑的视而不见,她也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她。 这样的林茵茵,柔软的不可思议。 这次着手对付慕家,虽然有生意场上的打算,但林茵茵却是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你的过去我虽然没有参与,但你过去受过的那些苦难,失去的所有一切,我都愿意帮你拿回来。 傅廷和又坐着,静静的看了会林茵茵。 这一整个白天,他都有些心绪不宁,原本以为看到林茵茵之后,他会镇定下来,可是现在,他好像还是非常的焦躁。 慕深夏那张脸,骄傲的,倔强的,陌生的,像刀一般的朝他刺来。 从他开始对慕家下手,他就知道自己和慕深夏,以后再也没有了站在一起的可能性。她和林茵茵不同,她看上去温婉乖顺,骨子却是硬的,谁想啃她几口,都得防备着被她崩坏了牙。 傅廷和有些头疼,对于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在这样的深夜想起了慕深夏。 这么多天,慕深夏难得睡个好觉,一觉醒来,外头已经是天光大亮,又是个好天气。 照例去医院照顾外公,外公精神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但大多数的时间还是卧床休息。到底是没有健康的时候强健。 半下午的时候,慕深夏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接到了电话之后,慕深夏觉得诚惶诚恐。 是陆家老太太打过来的,她笑眯眯的语气,让慕深夏压力倍增。 陆忍冬正和林茵茵在一起,他投资的那部电影,演员差不多已经定了下来,聚集了几个主创人员正在讨论开机前的最后一些事项,虽然好几次林茵茵企图打探一下关于他和慕深夏的事情,都被陆忍冬轻而易举的挡了回去。 接到电话的时候,陆忍冬一脸严肃的眉眼骤然温软了下来。 手指放在唇间,做了一个让大家安静的动作,大家竟然就真的安静了下来。 陆忍冬清俊的脸上泛起笑意,身体后仰,倒回沙发里:“昨晚才分开,现在又想我了?” “我怎么之前没发现陆公子原来这么会撩妹?”慕深夏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以后会让你见识到的。”陆忍冬轻笑,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我就先期待了,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慕深夏接入主题。 陆忍冬扫了一眼大家,现在都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东西,但他分明看见了有人手上的照片都拿反了,显然是支着耳朵听着他这边的动静。 冰冷的目光划过,那些人头又低下去几分。 陆忍冬无声的冷笑。站起身,走到窗边,才开口:“现在方便了。” “陆忍冬,刚刚你奶奶给我打电话了,约我去陆家打牌。”慕深夏语速不徐不疾。 “怎么了?不想去?不想去的话就直接拒绝就行了。”陆忍冬笑着回道。 慕深夏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去好像也不太好,昨天咱俩的事情闹的那么大,我就是想问问你跟奶奶说到了哪里了?万一到时候奶奶问起来的话,我要怎么说才合适?” 慕深夏的态度妥帖又温柔,但说白了还是有些置身事外,也就是不想担责任,她给陆忍冬打这通电话的意思也是侧面告诉陆忍冬,不是我想登堂入室的,我只是被迫的。 听出了她这层意思,陆忍冬语气浮上漫不经心:“你只管说就是,不能说错什么。” 挂了电话,陆忍冬还觉得有些心情郁郁,拿起西装,利落的穿上,就要告别。 他是投资人又是制作人,大家自然不敢阻拦,只有林茵茵跟着站了起来,叫住了他。 “刚刚是深夏的电话?”林茵茵笑着问道。 “嗯。” “我昨天下飞机之后听说了你们俩的事情,深夏好歹是我的妹妹。你们提前连个招呼都不打。”林茵茵笑意盈盈,满脸祝福。 陆忍冬睨了她一眼,想起自己还真的有事找她,脸上露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正好我现在要去找她,你要不要一起?” 林茵茵没想到他忽然这么开口,一时摸不清他要做什么,但昨晚就积累在心内的情绪到了现在依旧没能释怀,表情却带着几分犹豫:“你们俩去约会,我跟着去做什么?要不下次我和廷和做东,请你们。” “不碍事,她现在陪着奶奶,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林茵茵呼吸一滞,难堪的回忆略过,胸口里有一股怎么也吐不出去的气,陆家老太太对她来说,是个怎么也过不去的坎。 “那我就打扰了。”林茵茵挺直背脊,如同一只要去战斗的孔雀,暗自较劲。 陆家老宅在近郊处,陆奶奶不喜热闹,所以平常只是约了三两好友小聚,大家一起喝茶聊天打牌,日子清闲悠哉。 陆忍冬带着林茵茵到陆家门口的时候,林茵茵心里面感慨万千。 她犹记得自己被陆家老太太指着齐子,说像她这样的身份。一辈子都别想踏进她们陆家的画面,才短短几年时间,自己还不是走进去了? 如果当时再坚持一下,会不会现在会有不同的结果? 陆忍冬走在前头,觉察到身后的人停了下来,收回脚,回头瞥了林茵茵一眼,见她满脸怅然,问道:“怎么不走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物是人非,本来我早就该到这里来的。”林茵茵笑着回过神来,玩笑似的说道。 陆忍冬这次没有搭话。也是笑了一声,率先往里头走。 汪婶早就已经等在门厅处了,脸上是慈祥和蔼的笑容,见到陆忍冬之后,快走了几步,结果陆忍冬手里的东西,笑道:“先生怎么现在回来了?” “想念汪婶煲的汤了。”陆忍冬眉眼沐风,温柔含笑。 “这嘴甜的,我厨房里面煲着汤,等会先生多喝点。” 汪婶在陆家带了几十年了,也算是看着陆忍冬长大的老人了,在她心里,陆忍冬和自己的孩子没有太大的区别。 “嗯。”陆忍冬已经换好了些,眼神扫过客厅,慢悠悠的开口问,“老太太呢?” “今天沈老夫人和孟老夫人约了老夫人一起喝茶,话间几个人起了兴致,说要搭场牌,偏偏三缺一,之后老夫人打电话约了慕小姐过来。”汪婶在前头领路。 陆忍冬睨了汪婶一眼,知道她这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话里面终究没多少可信度。 林茵茵一直都跟着,汪婶不认识她是谁,但对于陆忍冬带回来的客人。也热情的招呼着,但这热情里面到底隔了一层生疏。 活动室的门虚掩着,走得近了能听到里头的欢笑声,慕深夏的声音清越,她似乎在说着什么,几句之后,活动室里面又是一阵笑声。 陆忍冬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她们恰好结束了一局,慕深夏坐在侧面,听到动静之后,转头看到陆忍冬,脸上的笑容放大。 “忍冬。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的话,我今天估计最后点底子都要搭给奶奶她们了。”慕深夏眼睛发亮,脸上笑容带着几分调皮。 “老姐妹们,你看看什么叫孩子养大了就是别人家的了!我这老婆子三催四请的,也不过来一趟,这小媳妇一个电话,就生怕我这老婆子会吃了人家似得赶来了,哎!”陆老太太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 慕深夏哭笑不得,赶紧挽着陆老太太的手撒娇:“可不是这样呢,忍冬平时跟我聊天的时候,三句里有两句得提到奶奶,跟我说让我以后好好跟奶奶学学,但凡能学到奶奶的一点皮毛,以后也足够我在丰城横着走了!” “你这丫头,听你这么说,我岂不是那河里的螃蟹啦!”路老太太啼笑皆非,掐了把慕深夏的齐子。 慕深夏缩头,摸摸齐子,看上去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惹的一边的沈老太太和孟老太太纷纷开口抗议:“我算是晓得了,感情今天是来跟我们炫耀她这懂事的孙媳妇的。” 一时之间,屋内又是欢声笑语的,陆忍冬已经走进来,目光始终放在慕深夏身上。 他发现认识她越久,越能发现她的美好。 虽然电话里的她,说的苦兮兮的,他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毕竟陆老太太之前是怎么对林茵茵的,他是亲眼见过的。但是看现在这幅场景,哪里有一星半点的被为难的样子。 不仅没有被为难,现在陆老太太看她的眼神,比看他这个亲孙子还亲。 慕深夏已经站了起来,顺势把自己的座位让给陆忍冬。 看了看慕深夏面前的少的可怜的搭子,捏了捏她的手,低笑问道:“输了?” 苦着脸慕深夏回道:“可不是,我跟奶奶说了我不会玩麻将。奶奶不信,结果现在就我一家输成这样,我不管,我输的这些都是你的,你帮我教学费嘛!” 陆老太太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她俩的互动,对于这样赏心悦目的画面满意极了。 陆忍冬笑着点头:“等我帮你赢回来。” “哎哟哟,可了不得,我家忍冬竟然花时间来陪咱们几个老太婆磋磨时间,还是夏夏厉害,以后我们夏夏有时间就来多陪陪我,小子没良心,你可得帮我好好说说。”陆老太太拍拍慕深夏的手,说的语重心长。 慕深夏越发的哭笑不得了,只得连连点头:“会的,会的。” 陆忍冬坐了下来,慕深夏就站在了一边,房间里刚刚就在的林茵茵此时一脸尴尬,她想过见到陆老太太要摆出什么样的姿态,让她看看现在的自己,也可以变得高贵优雅,干练精致,可她完全没料到,人家陆老太太一个余光都没给她。 说起来,她现在身上穿的是最新款的国际大牌。而慕深夏身上那条裙子,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是去年的款式吧,她现在的身份,根本不会穿在身上的。 可事实上,慕深夏就大大方方的站在人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绕着她转悠,大家仿佛看不见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已经破落的味道。 陆忍冬余光看见了林茵茵,到底是自己认真喜欢过的女人,他们之间也确实是他更对不起她,所以对于林茵茵,他还是愿意尽力的帮助她。 尤其是路上的时候,林茵茵说想找个时间跟慕深夏谈谈的时候,他默认了。 码好了牌,陆忍冬转头,笑着跟慕深夏说道:“我在这帮你玩几把,你去帮我带茵茵在家里转转。” 慕深夏好像这才看到了林茵茵似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情愿,朝林茵茵走了过去:“原来林小姐也来了,不好意思,刚刚让你看笑话了。” 林茵茵微笑点头:“是我唐突了!” 陆老太太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过她是背对着门口坐的,林茵茵也不清楚她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是脸色的笑容有皲裂的迹象。 慕深夏赶紧挽着林茵茵的手。跟屋子里的人打招呼:“你们大家先玩着,我们出去转转就回来。” 屋子里,陆老太太的脸色从林茵茵出现就非常的不好看,慕深夏离开了,陆老太太索性冷下脸来,问道:“你还带着那女人回来做什么?” “奶奶……”陆忍冬无奈,“我知道您不喜欢她,但她现在好歹是廷和的女朋友了,就算是看在傅家的面子上,咱也不能对人家太过无理。” “傅家?傅家怎么了?傅家那位也跟你一样,你们这些小年轻,看人就只看外表。”陆老太太嘟囔道。 陆忍冬这次没说话。 陆老太太眼刀从他身上刮过:“昨天你和夏夏的事情我知道了,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在搞什么,但是夏夏这闺女我是真的喜欢,慕家把她培养的很好,你可别因为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玩意,把我的孙媳妇给搞丢了!” 一边的沈老太太和孟老太太也只是笑,自然也不会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慕深夏这头,一出了门,她立刻松开了挽着林茵茵的手,人也往旁边走了几步,目光看着前方,神色冷淡。 她这小女孩的举措,林茵茵掀起眼皮:“深夏。咱们好歹是姐妹,你的身体上有一半的血液和我是一样的,在外人面前,就不用这么生疏吧!” 话这么说着,她倒也没有去亲近慕深夏的意思。 慕深夏一边走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前方:“我人生的前22年,没有过所谓的姐姐,在以后的无数年里,也不会有这样的身份,所以林小姐还是别老扯着这件事来回说,指不定哪天我真的要攀着这个身份为难你呢!” “你会吗?”林茵茵反问道。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我也是普通人。”慕深夏冷淡的回道。 “那我倒是希望那一天可以早点到来了。”林茵茵笑着。 两个人已经一路走到了陆家别墅的院子里,初夏,院子里的被人精心打理过的花圃开了花,空气中是馥郁的香气。 两个人一前一后隔的远远的走着,慕深夏是本来就无话可说,林茵茵是一直在心里盘算,要怎么把话说的漂亮。 许久,林茵茵还是选择了老实说出口:“深夏,有些话我一直都想跟你说,虽然知道我的话,你不会听,但你和忍冬这件事,真的太草率了。” “这些话你上次说过了吧?”慕深夏忽然停下脚步,直接看着林茵茵的眼睛,哂笑,“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怎么着?觉得我和陆忍冬这件事草率了?你当初和傅廷和两个人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草率?” “还是你真的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得疼着你宠着你?你这么会想,你怎么不上天呢?”慕深夏脸上始终保持着亲切的微笑。 林茵茵被她说的脸色阴晴变幻,忽然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裙:“深夏,你别总觉得你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的,觉得是我妈拆散了你爸妈,觉得我是个小三的女儿,所以你高高在上,但事实上,你比我还小两岁,到底谁的妈妈才是小三,难道还不明显吗?” “谁的妈妈是小三,这件事是上一辈的事,我不认为你我这样背地里可以随便定论。”慕深夏镇定的很,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我只知道,你,林茵茵,就是个不要脸的小三!” 慕深夏刀枪不入,反而衬托的站在她面前的林茵茵像是个小丑似的,而慕深夏自始至终都站在高处,睥睨着她,对她不屑一顾。 063.恶心一茬接一茬 慕深夏的话,像把锋利的刀子,直接插入了林茵茵的心脏。 让她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差点维持不住,林茵茵索性也不再虚伪的笑,不得不说,她肃着脸的样子,反倒多了几分冷艳的味道,比她虚伪的笑着的样子好看了太多。 慕深夏叹了口气,在这种时刻,她竟然还有心思观察林茵茵的长相,她觉得她也蛮拼的。 林茵茵冷着脸:“深夏,你这话就说的难听了,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讲究个你情我愿的,况且就算是先来后到,你也是后面的那个。” “哦。”慕深夏耸肩,一点也无所谓。 这和林茵茵预想中的不一样,她是清楚慕深夏对傅廷和的感情的,所以她以为慕深夏会像之前那样气急败坏,哪怕是露出一丁点的在乎,传到陆老太太耳中,总归是不好听的吧! “深夏,我知道你心里面还在意我和廷和的事情,如果当初我知道廷和和你的关系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插入到你们中间来,只是当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回不了头了。”林茵茵面色凄苦,脸上艳丽精致的装看上去有些扭曲,“我知道你觉得不能理解,但是深夏,我不是你,从小你就生活在蜜罐里,你不懂我和我妈两个人被流放在国外的痛苦。人生地不熟,我是真的太渴求安全感了,所以廷和对我释放出的一点好意,于我来说,就像是干枯沙漠里的绿洲,如果真的因为我们两个人对你造成的莫大的影响,我向你道歉!” 她说的几欲落泪,看上去清婉动人。 偏偏慕深夏对她的话,半个字都不相信,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茵茵的脸,莞尔笑道:“你就是用你这幅模样打动傅廷和的?不过我有时候也挺佩服你的,竟然眼睛都不眨的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的如此的理所当然,林茵茵,我觉得你在不要脸这方面,真的是登峰造极了。” 林茵茵被她说的心口一热,眼里的凌厉一闪而过,被她强压下去,涩笑着说道:“深夏,你就不能暂时放下对我的成见吗?”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要对一个抢了我男人,害的我外公入院,然后打着不怀好意的心思打着我们慕家主义的人放下戒心?林茵茵。你是不是带着手下的人看多了偶像剧的剧本,把脑子看坏了?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你还真得就这么憋着。”慕深夏笑的越发温婉。 林茵茵被她噎的一口气在胸口,没有人喜欢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的,她也不想再和慕深夏继续这么打太极下去,索性站直身体。 她比慕深夏要高一些,加上慕深夏今天穿的是双低跟鞋,比林茵茵脚上那双活生生的短了十几公分,这样的差距,足以让林茵茵站直了身体之后,垂着视线看着她。 慕深夏心里冷笑,她和自己虚与委蛇了这么久,总算是要进入主题了。 “深夏,我今天找你是真的有事,我知道外公那边的钱是忍冬付的,你们之间也有一些约定在,这些事情只要我问,忍冬不会瞒着我,但我不会过问。”林茵茵开口说道,神色高傲。 慕深夏抱着手臂眯着眼睛望着她,沉吟不语。 林茵茵现在也不需要她开口,兀自说道:“如果你是觉得你因此欠他的,那么这个钱,我可以给你付了。” “这么大方?那还真的是谢谢你了!不过你对我这么大方,就不怕傅廷和知道了这些事情?”慕深夏轻笑着问道。 “他不会知道的。”林茵茵回道。 “你这么肯定?”慕深夏反问道,“虽然我们彼此对现在的观感并不好,但如果我真的告诉他这些,他也还是会相信,你信吗?” “你不会的。”自信笃定的语气。 慕深夏反而缄默了下来,的确,她不会这么做的。 她以前并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蠢事,在刚开始知道傅廷和跟林茵茵在一起的时候,她曾经特别天真的去找林茵茵谈判,可是最后却是傅廷和怒气冲冲的赶来,质问她,是不是在她的眼里,有了钱和地位,就能这样轻易的侮辱别人。 她清楚的记得,当时林茵茵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脸上表现出一点委屈,傅廷和就压根不听她解释的话,将林茵茵搂在怀里又是心疼又是哄。 她追逐着他的脚步四五年,那一刻才知道,他竟然是从来都没有把她放在心里的。 浓重的悲哀和强烈的自尊,让她没有办法弯下腰,只能让自己挺直了背脊,骄傲的转身走掉。 所以即便是现在林茵茵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傅廷和的事情,她也不会说的,甚至有些小阴暗的想看看傅廷和知道这些真相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 情绪翻滚涌动,慕深夏脸上依旧镇定,从小到大的礼仪修养,让她足以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波澜不惊。 “所以呢?”脑子里的想法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慕深夏看着林茵茵的眼睛问道,“所以你觉得我应该为了你这么点钱,离开陆忍冬?要知道陆忍冬的身价,可不只是区区这么点钱。” “深夏,你的教养告诉我,你并不屑做这样的事情,不是吗?”也许是感觉到慕深夏神态里的松动,自己占了上风,林茵茵恢复了笑容。 脸颊边落下一缕头发,慕深夏别到耳后,笑眯眯说道:“谁说的?我们这个圈子里从来没有什么原则,只有**裸的利益,谁能带给我最大的利益,我自然要跟着谁走了。我想这点,傅廷和应该教过你吧?” 她的语气里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和高高在上,林茵茵最讨厌的就是她这样的语气,明明同样都是人,凭什么她就能披着名媛淑女的外皮活的光鲜耀人,而她就得在贫民窟里面受尽了白眼? 忍着想要上前撕碎眼前这张脸的想法,林茵茵面带引诱:“那如果我能给你更多的呢?” “比如说?” “我知道外公手术很成功,快要出院了吧?”林茵茵说道。“据我所知,你现在一直是住在酒店吧?慕家的老宅子现在还在法院手里,过几天会有一场慈善拍卖会,里头的压轴项目,就是现在慕家的那幢老宅,我可以说服廷和拍下来送回给你们。” “条件呢?天下总没有白吃的午餐吧!别扯什么姐妹情深,这个借口你自己说出来不觉得恶心呐?”慕深夏很冷静,看上去有些心动。 “条件是你主动离开忍冬。” 慕深夏一直盯着林茵茵看,她的目光太过明亮,看的林茵茵心里生出几分不自在的感觉,扭开脸。 慕深夏唇边泛起一抹笑。语带疑问:“林茵茵,我倒是有一件事真的挺好奇的。” “什么?” “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陆忍冬的话,为什么要爬上傅廷和的床呢?你难道不知道陆忍冬和傅廷和的关系?不知道从你选择躺在傅廷和身下的那一刻起,陆忍冬就注定不会和你在一起了?”慕深夏笑容加深,似是真的疑问。 林茵茵猛地转回头,瞪了慕深夏一眼:“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本来这些破事,搁我面前我也不会搭理,但偏偏你们一个两个三个的非得拉着我玩,我现在管的可不是你们之间的事!你也知道的,昨天我跟陆忍冬求婚,他同意了,今天奶奶也说了,让我们俩赶紧找个时间把订婚宴给办了,你说这要是办了订婚宴了,我就是名正言顺的陆家未来的夫人了吧?怎么着?你打算就这么一直拉扯着我男人,不清不楚到什么时候?还是说林小姐你口味比较出众,只对别人的未婚夫感兴趣?”慕深夏真是懒的再跟林茵茵在这浪费时间了。 被慕深夏的话刺激到了,林茵茵脸色变的十分难看,可是撇到身后的影子时,林茵茵表情泫然欲泣:“深夏,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知道你因为廷和的事情。一直对我有成见,但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刚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吧,如果觉得可以,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毕竟咱们俩可是亲姐妹。” 她的态度陡然变化太快,慕深夏当然知道有猫腻,也注意到了她眼神的方向,但慕深夏根本不屑再跟她绕什么弯子了,反正她也不指望陆忍冬真的喜欢他,只是林茵茵这态度,慕深夏真是觉得恶心透了。 心里对于陆忍冬的事情,倒是真的要打退堂齐了。 毕竟陆忍冬再怎么好,她到底也没什么感情投放进去,如果因此,被林茵茵三不五时的这么恶心一通的话,怎么想怎么觉得想吐。 “你可别再拿亲姐妹这事来说话了,也别总在外面说你是我姐姐,你要真想做好事,就拜托你把咱俩的关系捂紧了,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我身体里面和你共同的那一半血,我一滴都不想要。”慕深夏义正言辞。 林茵茵垂眸,楚楚可怜。 恰好身后响起脚步声,陆忍冬从后头环住慕深夏的腰:“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 慕深夏发誓,陆忍冬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林茵茵嘴角的抽搐。不得不在心里怀疑,这陆忍冬不会是故意的吧,人家都摆出一副被欺负的姿态了,到底哪只眼睛看到她们这是相谈甚欢了? “没什么,随便聊聊。”慕深夏扬起一个笑脸,身体在陆忍冬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 果不其然看到林茵茵眸色暗淡了下来。 慕深夏没搭理她,笑着跟陆忍冬说话:“你不是陪奶奶她们打牌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廷和过来了,奶奶也好久没见他了,现在拉着他聊天呢,哪里还顾得上我。”陆忍冬笑着回道。 “他和奶奶也很熟吗?”慕深夏问道。 她的态度十分的坦然,说到傅廷和的语气和平常没有丝毫差别,这样的认知大大的取悦了陆忍冬,让他眼底的笑意漫开来。 “你难道不知道这些事情吗?我们家和傅家是世交,我奶奶和他奶奶在闺中就是密友了,后来他家糟了变故,那段时间他住在我家。我奶奶对他比对我这个亲孙子都要好。”陆忍冬耐心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慕深夏点头。 林茵茵咬碎了牙,从陆忍冬出现之后,她就被人晾在了一边,刚刚刻意做出来的姿态,此时就好像是个笑话。 可林茵茵哪里是这么简单就被打倒的人物,赶紧摆正了姿态,笑的亲切温柔:“才这么点时间,忍冬就出来找了,你们感情还真是好,看来先前都是我白担心了,你们两个人都要幸幸福福的才好。” 陆忍冬眯着眼睛笑着对她点头。 三个人各怀鬼胎的闲聊了几句。被他们谈及的傅廷和出现在院子里。 陆忍冬环着慕深夏的手臂力度加大,掐的慕深夏生疼。甚至顾不上看傅廷和一眼,而是抬头看着陆忍冬侧脸,小声的抗议:“陆忍冬,你轻点。” “怎么?”陆忍冬低头笑。 他近在咫尺的笑的温柔宠溺的脸,让慕深夏心生恍惚,对他露出一个温顺的笑容,压低了声音道:“疼。” 陆忍冬做出了然的样子,手臂的力气丝毫不见松缓。 慕深夏悄摸的翻了个白眼,任由他去了。 他们俩声音都压的低,离的近的林茵茵和傅廷和都没有听清她们说的是什么。但是从她们彼此的神态里面,能看出几分亲昵。 傅廷和朝林茵茵伸手,林茵茵自然而然的往前走了几步,牵着他的手站到他身边,两对人颇有壁垒分明的味道。 虽然不知道他们心里都是怎么想的,但慕深夏此时是彻底的置身事外了。 傅廷和身着一件藏青色的手工西装,和林茵茵身上的高级定制的裙子相得益彰,男才女貌,养眼的很。 “你怎么知道我过来了?”林茵茵笑着温柔的跟傅廷和撒娇。 就这变脸的演技,慕深夏也得自叹不如,她比起林茵茵来说,着实是演技太过低劣了。 “本来之前就约了中午和忍冬一起吃饭。”傅廷和说道。 慕深夏视线在陆忍冬和傅廷和之间流转。以前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怎么总觉得傅廷和和陆忍冬之间的关系也未免太好了一些。 要不人家傅廷和可是真真切切的抢了陆忍冬的女朋友的人,怎么陆忍冬竟然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两个人竟然还能整天的厮混在一起,而且傅廷和是个多大男子主义的人,竟然也放心林茵茵成天的跟在陆忍冬后边混? 这个圈子里面各种腐烂的生活方式都有,之前熊夭夭还跟她科普过不少内容,慕深夏现在不禁有点怀疑。 她的眼神太过**裸了,陆忍冬不用动脑子就知道她现在脑子里在想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瞪了她一眼,见她缩回脑袋,心里面又觉得她这个样子可爱到不行,眼神温绵起来。 不和她计较。陆忍冬抱着她对傅廷和开口:“家里准备了晚饭,等会你们俩留下来用了晚饭再走吧!” 跟着来陆家之前,林茵茵以为自己是做好了心理建设的,但是真的见到了陆家老太太,她觉得自己也许真的不够坚强,至少陆老太太对她的不闻不问,让她心里难受极了。 如果留下来吃晚饭的话,老太太一定又是一点眼色也不给的,到时候弄出什么笑话来,丢脸是其次,可在慕深夏面前丢脸,林茵茵肯定是不乐意的。 迟疑间,傅廷和已经替她做了回答:“不用了,今晚刘家还有个晚宴,我和茵茵都得过去一趟。” 林茵茵松了口气,笑的越发温柔,看着傅廷和的表情里能漾出水来:“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很久之前就答应了的,要不是你提醒,我估摸着真得忘了,回头刘家那位小姐可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人物。” 刘家小姐,出了名的眼高于顶,而且聒噪。 慕深夏以前领教过,但现在慕家的尴尬身份,她自然也领教不到了。 “也行,那现在再进去坐一会?”陆忍冬问道。 傅廷和看了眼天色,回道:“不用了,时间也不早了,我等会去跟奶奶打个招呼就走。” 林茵茵却在此时突然之间开口说话:“廷和,我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想跟忍冬说说,我可以和他单独聊几句吗?” 傅廷和眼色加深,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依旧平静。慕深夏在陆忍冬怀里一言不发,也有些佩服林茵茵。 但傅廷和很快答应了,慕深夏不懂这个世界,大概是他们真的是真爱吧,所以不管林茵茵做什么,傅廷和都觉得是可以容忍范围内的事情。 啧,果然是真爱无敌啊! 林茵茵看着陆忍冬,没想到陆忍冬一直都在看着慕深夏。 慕深夏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 “你在这里陪廷和聊聊,嗯?”陆忍冬的手掌的在她的腰上摩挲。 慕深夏很想问一句,如果她说不要,他就会真的放过她吗?她就算是个三陪,也有选择的权利吧!这先是把她丢给林茵茵恶心一顿,估摸着这会子丢给傅廷和他倒是不会说什么恶心她的话,但现在她只要看见傅廷和那张脸,就觉得恶心啊! 真不带这么恶心人的。 “好,你们去吧。”慕深夏微笑着说道。 陆忍冬临走前,还在她脸上落下一个浅吻,低声又缠绵的说道:“乖,等我回来。” 慕深夏保持着一脸的镇定,心里面已经翻飞成弹幕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加入了一场幼稚园小朋友之间的游戏。嗯,她就是其中的一个玩具。 他们两个走远了,被留下来的慕深夏和傅廷和一时之间都找不到什么可以聊的,两人之间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最终还是慕深夏在心里面长长的叹了口气,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和她什么时候订婚?” “下个月。”傅廷和的语气比她想象的要温和。 饶是这样,慕深夏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沉默了下来。 不过这次倒是傅廷和先开口,问道:“你和忍冬的事情,你想清楚了?” “嗯。”慕深夏觉得很多话梗到了喉咙口里面,但却没办法说出口。 曾经耳鬓厮磨的恋人啊,怎么就生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连寒暄里都带着陌生。 傅廷和欲言又止,半天才从口中挤出一句:“恭喜!” 慕深夏想了想,有些话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傅廷和,知道我和陆忍冬在一起的消息,难道你就没有一丁点的在意吗?你就不怕我借着陆忍冬的手,把慕家重新夺回来吗?” “如果真的被你夺回去的话,只能证明我在这方面输给了你们,商场只是商场而已,我和忍冬依旧是朋友,我希望他能够幸福。”傅廷和说的大义凛然。 心里的难过蔓延开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入过他的眼睛,被他否定的从前,他一直透过她看到别人,而以后,在他的眼里,他只是他好朋友的另一半。 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陆忍冬的意愿,只要他愿意做的,他都祝福,哪怕站在陆忍冬身边的这个人,是之前被他残酷的伤害过的人。 慕深夏撇过过去,语气自嘲:“还真是兄弟情深。” 陆忍冬慢悠悠的跟在林茵茵身后,她今天做了头发,走在她身后的时候,隐隐能嗅到她衣服上香薰的味道。 她现在也是个活的十分精致的女人了,比起他们初时的时候,傅廷和真的是十分的宠爱她的。 走的够远了,林茵茵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陆忍冬,他漫不经心的眉眼,和眸中平和温柔的光。 见他手指在兜里摩挲,林茵茵笑着。带着自以为的了解:“想抽烟的话就抽吧,我现在对烟味没有以前那么敏感了。” “不了,在戒烟。”陆忍冬眉眼温润。 略微有些诧异,林茵茵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要戒烟了?” “有人觉得抽烟对身体不好,而且她似乎不太喜欢二手烟的味道。”没什么可以遮掩的,陆忍冬想到那天慕深夏皱着鼻子严肃认真的样子,眼底漫满了笑意。 “忍冬,有时候你真的挺残忍的。”林茵茵笑的有些惨白,望着陆忍冬,“你明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可是你从来都是这样满不在乎的样子,很多时候我甚至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过我?但想到你为我做的那些,我又没有办法否认你对我的感情!” 陆忍冬从兜里抽出手,收起脸上的散漫,淡笑:“茵茵,不要一直活在过去,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忍冬,你是真的要和深夏结婚吗?哪怕你知道我和她之间的所有事情?还是说以后你会因为她的事情,让我为难吗?”林茵茵逼问道。 陆忍冬皱起眉头:“没什么好为难的,她以后也不会刻意的为难你。” “你不是她,你怎么能替她做这样的保证?”林茵茵往前走了一步,脸上表情越发的痛苦,“忍冬你要怎么证明你说的话呢?” “你要我怎么证明呢?”陆忍冬眼底渐渐的浮上一层薄冰,很轻,轻的林茵茵还没有察觉到。 “下周的拍卖会,慕家的那个老宅子,廷和之前答应了我一定会拍下来的,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毕竟你也知道,我妈妈临终前的愿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堂堂正正的走进慕家那座宅子,她生前我没能替她完成这个心愿,她不在了,我不想让她在天上还是遗憾!”说到动容出,林茵茵眼角有眼泪涌出。 “……” 陆忍冬没说话,林茵茵姿态放的越低:“我妈之前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她最后一个愿望,忍冬,你忍心不帮她实现吗?” 064.庙小妖风大 陆忍冬突然笑了,林茵茵的手快要抓上他衣袖的同时,他恰好往后退了一步,让林茵茵的手就这么尴尬的伸在了半空中。 林茵茵眼底闪过一抹阴暗,很快被她隐藏,她抬头看着陆忍冬的角度,用的是计算过的弧度,恰好能在陆忍冬眼里显得更加的楚楚可怜。 可惜,陆忍冬的话却比她想象的来的要残忍:“茵茵,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些的话,我看就不必了。” “什么意思?”林茵茵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仍旧不死心。 陆忍冬转头,借着影影绰绰的枝桠,看到远处模糊的影子,嘴角的笑容温润:“你想要这房子,可以直接跟廷和说,我相信他很愿意帮你实现你这个愿望。” “那你呢?你会动手阻止吗?” “茵茵,有时候人不能太贪心了。”陆忍冬收回视线,投放到林茵茵身上。 这几年岁月的打磨,林茵茵身上比前几年更多了几分贵气,从前的她总是战战兢兢,心里永远都充满了不安,所以行为处事,总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现在被傅廷和宠着,倒慢慢的生出几分大家之气来,只是很偶尔的时候,还是会有不安的情绪,她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想要把所有不确定的东西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因为毫无安全感,衍生出无限的掌控欲。 陆忍冬看得透彻,从前在一起时,他宠她,理所当然,现在把她交给了另一个人,那他对她最大的好,就是和她划清界限。 况且他现在有了想要尝试的人。一想到那人的笑,陆忍冬觉得心像是被冬日的暖阳晒过,悄悄的温暖了起来。 “忍冬,这是你第二次这么说我,所以原来你就一直是这么看我的吗?你是不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我其实是配不上你们的,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就应该感恩?你是不是觉得这样表里不一的我,非常的面目可憎?”林茵茵追着问道。 陆忍冬觉着有些头疼,林茵茵固执的走进了死胡同里面,但到底是自己真心喜欢过的人,哪怕是现在打定主意要远离了,陆忍冬也不想看到林茵茵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茵茵,你冷静一点。”陆忍冬用手扶着她的肩膀,和她对视,“没有人觉得你配不上谁,也没有人会觉得你面目可憎,我说的话也不是那个意思,你现在已经很好了,不然你以为廷和是多么好相处的人?” “可是忍冬,在你心里,我已经不重要了,是吗?甚至不如认识了短短时间的深夏重要了,是吗?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如果她不愿意,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林茵茵不敢大声说话,压低了嗓子。 “她不会的。”陆忍冬回答的非常的笃定。也有些不忍心,放开手,站直了身体说道,“茵茵,你和她都有自己的优点,你没必要非要拿自己和她比。” “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她?连和她比较的资格都没有吗?” 林茵茵一再的逼问,陆忍冬心生烦躁,但脸上依旧是清润的表情,只是声音又低沉了几分:“你换个角度想想,从廷和选择你的那一刻起,你和她之间的比赛不就已经有结果了吗?万辉集团落到现在的地步,还不够证明吗?” “是吗?”林茵茵失魂落魄的回道。 “至于慕家老宅子,你也没必要执念太深了,拍卖会的时候,我们个凭手段。”陆忍冬这么说着,脸上却带着自信的笑容。 想到自己刚刚竟然那么丢人的在陆忍冬面前几近崩溃,林茵茵现在有些回过神来之后,又有些后悔,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魔障了:“刚才是我失态了,抱歉。” 陆忍冬没说话,只是温和的笑笑。 林茵茵收拾了一下情绪,忽然开口道:“忍冬,如果最后慕家的房子真的被你拍下来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陆忍冬询问的眼神望着林茵茵。 林茵茵璀璨一笑,恢复了自信的神色:“暂时还没想好,等以后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好不好?” “嗯。”陆忍冬这次没有拒绝。 林茵茵有时候会想,是不是现在的自己真的太过阴暗了,不知道陆忍冬心里面是怎么想自己的。 从前的她不是这样的,想要的很少,在爸爸还没找到她们之前,她每天的愿望就是能看到自己的爸爸,可是后来林荆河真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时,她又觉得有些地方和自己设想的不同。 甚至,她活的更加的痛苦了。 以前她的妈妈并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从林荆河出现后,她妈妈变得很温柔,可是林荆河对她却总是表达出不满意,她总是从他的嘴里,知道那个叫做慕深夏的妹妹到底有多么的优秀,有多么的讨人喜欢。 那个妹妹,会跳舞,会唱歌,会背诗,长的漂漂亮亮的,林茵茵远远的看过一眼,小小的慕深夏像个仙女似的活着,而她却像黑暗中的老鼠,落魄不堪,躲躲藏藏。 那时候她就一直幻想着,如果自己和慕深夏换个位置多好,那样的话,她也能住上大房子,想要什么都有人送她,爸爸妈妈也不会总因为她的不优秀而吵架,整个家里都鸡犬不宁。 这些也是慕深夏并不知道的东西。 她以为林荆河为了爱情离开慕家之后,会过的幸福美满,事实上,一个人享受过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奢华之后,再去过糟糠的日子,哪怕有情,也并不能饮水饱。 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几个字在林荆河和她妈妈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验证。 陆忍冬和林茵茵回来的时候,慕深夏正在小声的和傅廷和聊花草。 实在是找不到话题了,也总不能两个人尴尬的站着,她从小到大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所以最后活生生的扯了一个话题出来。 原本以为傅廷和这样的人,对于花草该是一窍不通的,可没想到他竟然也能和她深入的聊下去,两个人话题拓展的挺远,在别人眼里,竟然看出了几分相谈甚欢的味道。 林茵茵率先打破了这个画面,上前言笑晏晏的挽上傅廷和的胳膊:“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 傅廷和脸上的笑容略微收敛,淡淡的看了眼微笑的慕深夏,答道:“没什么。” 陆忍冬也走到了慕深夏身边,慕深夏倒是大大方方的,对他说道:“没想到傅公子竟然精通这些花花草草。” 一句话说的客客气气,宛如他们真的是寻常的陌生客人,话里面听不出半点昔日情分。 傅廷和的心往下沉了一些,刚刚和慕深夏聊天的时候,她低头。他便能看到她无意中露出的藕白的脖颈,像精美的瓷器,在近傍晚的天色下泛着微光,使他频频出神。 陆忍冬握住她的手,慕深夏也没反抗:“奶奶喜欢摆弄这些,偏偏我对这玩意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苦了廷和,每次都被奶奶逮住。” 慕深夏也跟着微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夹着细碎的光:“原来是这样。” 他们俩的相处看上去轻松自在,自然中透着亲昵。 傅廷和觉着有些眼酸。撇开视线,看着林茵茵,温声问道:“事情都谈好了?” 林茵茵笑着点头。 “嗯,时间也差不多了,你等会陪我去跟奶奶打个招呼,咱们就先走。”傅廷和说道。 “好。”林茵茵在他身边,化身一只乖巧的小鸟,满目的柔情蜜意。 沈老太太和孟老太太已经离开了,陆老夫人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头看书。 她的身上有经过岁月沉淀后的静谧气质,哪怕只是静静的坐着,也让人挪不开目光,慕深夏心想,陆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定是个大美人。 见到小辈都回来了,陆老太太摘了眼睛,合上书,轻轻的放在一边的茶几上,中途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动静来。 “汪婶饭菜都准备好了,你们再不回来,我就准备差人去叫你们。”陆老太太笑的慈祥,只是眼神一直都没在林茵茵身上停留过。 林茵茵气的咬牙,但也没什么办法,十分乖巧的半藏在傅廷和身后。低眉顺目的站着。 傅廷和笑着回绝:“我和茵茵还有些事,就不留下来打扰了。” “你这孩子,你就把这当自己家就行了,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见外话。”陆老太太佯装生气的样子。 陆忍冬开口帮腔:“奶奶,你这样我可就吃醋了,我从进门口,你就一直看着廷和,我可是你的亲孙子。” 陆老太太笑着骂他两句,倒也没有真的强留傅廷和了,毕竟她也不太想看见林茵茵,发自内心的不喜欢。 等傅廷和他们离开了之后,陆老太太才开口摇头叹气了一句:“廷和这孩子,看着哪里都好,就是太固执了,眼神也不太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慕深夏感觉陆老太太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往她身上看了一眼。 毕竟她之前跟在傅廷和身后的时候,也是做过一些现在想来很脑残的事情的,当时还被不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来着,陆老太太不会恰好也听说过吧! 离开陆家老宅的时候,慕深夏坐在后座,这次没有司机跟着,陆忍冬在前面开车。 她偏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脑子里想的却是林茵茵跟她说的事情。关于慕家老宅的。其实对她来说,这个房子意义并不大,虽然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可是那段时光是她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时光,急需被她忘却。 可是她也深深的明白,这幢老宅子对于外公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林茵茵面前的时候,她没有露出半分的胆怯,但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她其实心里面也没有太大的底气,不知道自己对于陆忍冬来说,到底具有多大的分量。 说白了就是她真的太清楚自己的位置了,而且也向来不是喜欢朝人伸手要东西的人,况且还有疗养院那边的事情,要慢慢的计划,现在突然跳出慕家老宅的事情,她就被这么尴尬的卡住了。 许是她脸上的心事太过明显了,陆忍冬开着车从后视镜里面就能看到她满怀心事的样子。 “夏夏,有心事?”也许是夜色太迷离,或许刚刚吃饭间的气氛太好太温馨,让他一直漂泊不定的心真的有了几分安定感。 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趁着每个周末,带着女人会陆家,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在一起吃个平常的晚饭。然后两个人携手离开,这样的场景竟然让他有些想要立刻结婚的**。 慕深夏欲言又止的回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陆忍冬小半张脸和大半个后脑勺,想了想还是觉得难以启齐,只好摇头:“没事。” “真没事?”陆忍冬问道。 慕深夏又摇了摇头,随即有些懊恼,咬着下嘴唇,刚想着要不要说出来的时候,陆忍冬又开口了。 “你没事的话,我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说。” “嗯。”刚起的说话的**又被打消,慕深夏有气无力的回道。 “下周五晚上有没有时间?” 慕深夏忽然坐直了身体,眼睛盯着陆忍冬的后脑勺看。语气里有些微的激动:“有,有的。” “下周五有个慈善拍卖会,到时候你陪我去吧。”陆忍冬把慕深夏所有的神色收入眼底,心内觉得好笑。 “好。”慕深夏快速的回道。 “到时候我提前找人来接你。”陆忍冬说的正儿八经的,“这也算是咱们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一起出现了,估计现场会有不少记者,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他们的问题可能会有些刁钻。” “我没关系的。”慕深夏脑子里已经被这个好消息萦绕了,“而且陆公子未免也太妄自菲薄了一些,我还真不信在丰城有人敢为难陆公子的女人。” 她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的味道在里头。 期待的日子总是过的比较快,慕深夏这几天一直在医院里照顾着外公,见她脸上比前段时间多了许多的笑容,尤其是这一天,笑容里还带着心事。 “夏夏,这几天是不是碰到什么好事了?”外公乐呵呵的问道。 慕深夏愣了一下,想也不想的回道:“外公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这就是顶好的消息了。” 外公被慕深夏逗的发笑,知道慕深夏的脾性,不想说的事情,是绝对撬不开她的对吧的,索性也不再深究了。 慕深夏在外公外面一直都是小女儿般的娇俏样子,跟外公聊天也很亲昵,半下午的时候。慕深夏看了看时间,才开口说道:“今晚我约了朋友,王叔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晚上我尽量早些回来,再来陪陪您。” 这些天慕深夏都是在医院尽力尽力的陪到很晚,她以前不是很会照顾人,但许多事情只要是尽力尽力的做了,总能收到很好的回报的。 “快去吧,我这边有老王在就行了,你一个年轻小姑娘的,有朋友找你就去陪她们玩,不要总想着我这边的事情。也别总因为我太拘着自己。”外公劝道。 慕深夏抿唇笑,又收拾了一会,等到王叔来了,跟王叔交接好了,才放心的离开医院。 医院下面还聚着两三个记者,好些天了,连面孔都看熟了。 她和陆忍冬的事情刚冒出来的时候,走在哪都能遇到一些鬼鬼祟祟的跟着她的人,但这几天,跟着的记者越来越少,大概是见她每天一身素衣,画个淡妆医院酒店两点一线,生活着实太无趣了一些,渐渐的跟在她身后的人就少了。 联想到晚上的事情,慕深夏心里有些焦灼,更有些期待。 连带着心情好了一些,甚至对不远处的举着相机的记者微笑着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和陆忍冬约的是下午四点,慕深夏在酒店等他,偏偏时间快到了,陆忍冬的特助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他临时有些事,要晚一些时间才到。 酒店门铃响起的时候,慕深夏快走着去开了门,脸上漾起的大大的笑意见到站在门口的何柳和崔曲静,何柳站在前面,脸色不善,崔曲静在他身后,对自己眨眼睛,想要给她传达些信息。 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起了一些,慕深夏退了一步,让出门口的位置:“你们俩怎么过来了?” 何柳率先走了进来,他身上还有些浅淡的伤痕,但总体来说已经不影响人看清他的五官了,其实如果不是身边看了太多长的英俊的男人,何柳也是个很清秀的人。 而且极其的年轻。不同于那些人的喜怒不形于色,何柳的眼神里面还带着年轻的锐气,许多的情绪还没有学会如何不动声色的隐藏掉。 崔曲静路过慕深夏的时候,凑近了说话,有些委屈:“他知道了你和陆忍冬的事情,非得来找你,我劝不听,只能带他来了。” 慕深夏拍拍她肩膀,对她轻轻摇头,笑着:“酒店比不得自己家,我这些天也没时间去购置,只有我刚刚烧的热茶,你们不要嫌弃。” 说话间,慕深夏已经取了两只一次性杯子,给他们往里头添了水。 天气已经开始燥热起来,只是慕深夏的动作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都是优雅的气质,看的人赏心悦目。 何柳已经坐了下来,崔曲静也随着坐在他身边。 几个人沉默的饮茶,慕深夏没有开口催促。 果然,等何柳稍微平静了一些之后,他开口,脸上有着莫大的担忧:“深夏,我今天才从网上看到你和陆忍冬的事情。你老实回答我,你这么做是不是因为疗养院的事情?” 何柳直勾勾的看着慕深夏,她也不惊慌,慢条斯理的放下手里的杯子,笑盈盈的望过去:“你觉得呢?” “如果是因为疗养院的事情,你大可不必这么做,这么多年,你们已经为了疗养院做了太多的事情了,而且这次的事情很棘手,慕家现在的情况,你没有必要来淌这趟浑水的。”何柳理智的开口。 “怎么了?觉得现在慕家已经落败了,怕被我连累?”慕深夏垂眸,似笑非笑。 何柳被她话梗住,赶紧开口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轻笑,慕深夏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逗你玩的。我和陆忍冬之间的事情,现在三言两语的很难说清楚,只能说疗养院的事情,是个导火索,里头的缘由太复杂了,反正你知道我不是什么会亏待自己的人就行了。” “话是什么说,但你知道他们那些人吃人不吐骨头的……” 何柳话才说了一半,被慕深夏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何柳,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你别忘了,我也是从小就在这个圈子里面长大的,对于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更好的生存,我比你了解的多。” 她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何柳原本就病弱的脸又惨白了几分,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崔曲静坐在他身边,神色黯然。 慕深夏心里面叹了口气,声音也放软了几分:“何柳,疗养院这件事,我劝你就别管了,你自己也知道那群人不是什么好惹的,你招惹他们做什么?这次是侥幸,恰好他们还知道我是谁,但凡有下次,我也保不住你。” 何柳被她的话打击到了,好半天没说话,最后笑的寥寥:“对不起,我知道我上次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我会小心注意的,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我想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慕深夏脸色变得严肃,她看着何柳的眼神变得凌厉,“你是应该说对不起,但不是对我。而是应该对静静说。一个女孩子愿意什么都抛下跟着你,除了爱你,还能因为什么?你要真的喜欢她,就好好对她,别总让她跟在你身后战战兢兢的,你要不喜欢她,就早些把话跟她说明白,别给她希望。” 慕深夏的话甚至说的非常直接了,虽然脸色严肃,但是语气其实温软轻缓,不徐不疾,听上去倒也不让人十分排斥。 何柳被她这么劈头盖脸的说一顿,错愕的红了脸,半晌才重重的点头:“我知道,我会对她好的。” 崔曲静从慕深夏说完话之后,就一直屏息望着何柳清瘦的侧脸,看到他点头,鼻头一酸,眼睛也通红通红的,半天才撇开脸去,生怕自己就这么哭出来。 这段时间她一个人担惊受怕的,连睡觉都不踏实。家里不同意她和何柳在一起,给了她许多压力,甚至直接切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她都觉得乐呵。 她可以不买以前她最爱的包包化妆品,不成天的跟那群朋友出去逛街喝茶做指甲,晚上不去夜店喝酒泡吧。 唯独最近看何柳的态度,她却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所以啊,女人可以死心塌地,但却真的是经不起岁月的蹉跎的。 眼睛酸胀,一直到何柳认真笃定的点头,崔曲静绷了这么多天的弦才总算是松懈了下来,心里对慕深夏有些感激。 慕深夏也满意的点头,她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之前崔曲静对她表现的别扭,她不是不清楚,只是很多事情,她身为当事人也不好说太多。她和何柳之前,并没有别人想的那些龌蹉,何柳对她的好,更多时候,像是亲人,不是爱人。 有人在外头按了一声门铃,安静的等着,慕深夏见话也说的差不多了,起身打了个招呼去开门,留了空间给他们。 这次来接她的,不只是陆忍冬一个人,还有孟君祎和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只看了那人一眼,慕深夏脸色一下子罩了下来,连礼貌性的笑容都勾不起。 冷冷的开口问道:“今儿倒不知什么好日子,妖魔鬼怪也敢出来见太阳了,真是稀罕!” 065.有预谋的被撞衫 如果之前对于林茵茵,慕深夏只是厌烦,不想看见她,对于眼前这个女人,慕深夏就是真的反感,连和她呼吸同一块空气,都觉得肮脏。 陆忍冬玩味的看着慕深夏,觉着有些新鲜,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慕深夏这么不假辞色的样子。 门外孟君祎表现的很无所谓,倒是那个女人脸色惨白了几分,又作出瑟瑟发抖的姿态,看上去比慕深夏矮了好几分。 “深夏,就算是我以前不懂事,那件事我也是受害者,你今天这些话就过分了吧。”梁施笑的怯懦,说话的语气也软乎乎的,指责里都不带半点火气。 要不是知道她过去做的那些恶心事,说不定她也会觉得梁施不过是个无害的小女孩罢了。 慕深夏心里的火气根本忍都忍不住:“这就觉得我过分了?觉得过分梁小姐完全可以滚,又没人拉着你不让你走!” 连房间里的何柳和崔曲静都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孟君祎似乎没看到自己带来的人被慕深夏指着鼻子骂似的,视线一直看着别处,也不知到底看到了什么吸引了他。 崔曲静不知道内情,可是何柳是知道的,见到梁施时,何柳脸色像慕深夏一下,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起来,阴鸷的目光盯着梁施。 梁施往孟君祎背后躲了躲,脸上越发的委屈。 陆忍冬在一旁不说话,慕深夏看她这做作的样子,想到熊夭夭因为她遭遇的那些破事,想想都觉得心里面的郁气更浓重了。 “我不是你男人,所以你千万别觉得你现在这种惺惺作态的样子能勾起人的同情,梁施,这个世界上唯有你,让我看见就觉得恶心,恶心透了。”慕深夏声音清冷空寂,眼神如利刃,破开空气朝梁施射去。 何柳脸色铁青的看着梁施,手臂在双侧攒起。 “慕深夏,你别太过分。你们是她的朋友没有错,但你们总要有点是非黑白吧,她害死了我的儿子,害的我差点死在手术室里面,害的我以后再也不能做妈妈了,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喜欢了一个男人而已。”梁施眼泪流了出来,看上去更加的可怜。 慕深夏寒意直达眼底,冷淡的看着她哭。 四周寂寂无声,只有梁施的抽噎声,显得尤为清晰。 慕深夏很烦躁,烦躁的退了一步就想关上门,眼不见为净。 她想起夭夭跟自己说的,她说有些事情早就是命中注定了,命中注定她从小家破人亡,寄人篱下,爱上了一个魔鬼,搭上了身心。 他们一个个的觉得自己特别的无辜,那夭夭呢?她又错在了哪里?偏偏就你们能出双入对,而她一个人远走她乡?活的像只老鼠,躲躲藏藏? 手刚放在门上,陆忍冬上前一步,按住了她的手,他脸上的笑容温容淸隽:“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就出发!” “他们也一起去吗?”慕深夏实在不想见到梁施和孟君祎。 慕深夏很想有骨气的说,她不去了!可是慕家宅子就像是只无形的手,厄住了她的咽喉。 “稍等一下。” 跟何柳,崔曲静交代了几声。最后在他们担忧的眼神中和陆忍冬离开。 一路上慕深夏都很沉默,只偶尔同陆忍冬说几句话,其他时间始终保持着清高倨傲,连余光都不想扫到梁施和孟君祎身上。 上了车,陆忍冬压低了声音,手慵懒的搭在慕深夏腰上,头轻轻搁在她肩膀上,压低了声音说话:“夏夏,没想到你不假辞色起来,也这么可爱?” 慕深夏原本绷着脸,听到他这么一说,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脸上松动了一些,但仍旧没有笑容,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是吗?” “有一件事我挺好奇的。”陆忍冬忽然卷唇微笑。 慕深夏实在是没有聊天的兴致,但也不好驳了陆忍冬的脸面,只好强打起精神跟他聊天:“什么事?能让你产生好奇心的可不得了。” 陆忍冬轻笑出声,声音压的更低了,在她的耳边呢喃:“孟君祎和傅廷和,你更不想看见哪一个?” 慕深夏转头,看着陆忍冬,认真的回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看见他们俩?” 这么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导致陆忍冬愣了一下。 “我就不能更想看见你吗?”慕深夏又接着说了一句。 她的表情十分的正经,一点也不带玩笑的样子,大大的取悦了陆忍冬,陆忍冬大笑出声,摸了摸慕深夏的头发。 慕深夏觉得十分无聊,主要是想到梁施就觉得糟心的不行,加上在医院忙了一天了,脸上露出倦意,眯着眼睛乖巧的缩在陆忍冬怀里小憩。 下车之后,陆忍冬和梁施走在前面,孟君祎竟然找着机会走到了慕深夏身边。 慕深夏警觉的往旁边走了一步,埋头不言语。 孟君祎脸色十分的冷淡,看了眼慕深夏,低声问道:“之前她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 “谁?给我打电话的多了去了,孟公子这么关心我,忍冬他知道吗?”慕深夏眼皮都懒得掀,一句话堵了回去。 孟君祎笑起来的时候,邪肆霸道,他缓缓的开口:“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不知道。”慕深夏一口回绝。 眼神沉冷了几分,孟君祎却笑的越发肆意:“慕深夏,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现在告诉我她在哪,说不定我找到她了,她还能有好日子过,不然等我找到了她,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慕深夏忽然停下了脚步,平静的看着孟君祎,璀然一笑:“孟公子,我不是三岁的小孩,这种话诈不了我。您要是能找到,您就自己找去好了,做什么在这里威胁我?况且我是真不知道夭夭现在在哪,当然,就算是我知道,我肯定也是不会告诉你的。且不说,孟公子在这里威胁我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孟君祎笑的森冷:“我算不算男人,自然不用跟你交代,不过你大概是还不知道现在的慕家到底有多惨,所以你还会站在这里大言不惭。” 慕深夏也不遑多让:“你们开心就好。” 梁施余光自然注意到了后边的火花四溅,她刻意快走了两步,走到陆忍冬身边,小声问道:“深夏好像和君祎吵起来了,陆公子不要去劝劝吗?” 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娇弱的感觉,陆忍冬心内不喜,皱起了眉头。 梁施却误会了陆忍冬皱眉的意味,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一个泼妇一样的女人,尤其是像陆忍冬这样的身份,更是要面子的,不可能会允许自己的女朋友在外头对着他朋友耍脸色。 哪怕慕深夏是慕家的小姐又能怎么样呢?毕竟慕家落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外面到处谣传的陆忍冬看上慕深夏的新闻,梁施也很不以为然,觉得不过是男人的权色游戏。 偏偏就有慕深夏这样不知好歹的,早晚会被陆忍冬一脚踢开。 陆忍冬停下脚步,朝慕深夏招招手:“过来。” 慕深夏头也不回的丢下孟君祎,小跑着到陆忍冬身边,挽着陆忍冬,抬头,脸上摆出一副委屈的神色,柔情蜜意的叫了他一声:“忍冬。” 看得出她眼中的羞涩,还有隐约的不安,陆忍冬没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重重的捏了一把,带着她往前走。 他带她到的是风海旗下的商场,上次来逛街碰到了江彤那样的事情,这次陆忍冬索性封馆了,巨大的商场内。除了导购,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在里头闲逛。 慕深夏虽然身量小,但身材比例好,长相也是明艳娇美,所以衣服的选择上大了很多,试了一套又一套,最后在慕深夏穿着一件火红色的深v无袖曳地长裙后,陆忍冬和店员都露出了惊艳的眼神。 就连原本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孟君祎,都随着露出了惊艳。 她皮肤很白,火红的布料像是团火,露出她姣好的身段,深v的尽头,无限的引人遐想。腰部心机的挖了两块空挡,隐隐约约的露出她腰间如凝脂般的肌肤,裙子下摆点缀着一些小巧精致的花朵,在性感之余,又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感。 和她身上的裙子相得益彰的,是她脚上的细高跟,让她整个人顿时气势高了几分。 对比起来,站在她身边的梁施,原本穿着是纤尘不染的白色,哪怕是背部全裸,可是往慕深夏身边一站,寡淡的入不了眼。 陆忍冬满意的很,慕深夏也累的不想动了,刚想定下来,梁施在一边小声的开口,礼貌的问道:“深夏身上的这件,我能试试吗?” 陆忍冬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梁施这句话说出口知道自己说的太没规矩了,这显然是人家看上了,她现在强行多人所爱,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没等人回答,梁施又赶紧讪讪的回道:“我开玩笑的,别当真,这件裙子深夏穿的这么好看,我看着眼馋,不过穿在我身上不一定合适。” 慕深夏觉得真没有梁施这么恶心人的。一边说着不在意,一边像只苍蝇似的盯着她看,恼火的很,眼神里的讽刺和厌恶越发明显。 孟君祎显然还在记恨着慕深夏刚才说的那些话,脸上挂着肆无忌惮的笑容,随意的开口说道:“不过就是件裙子,我想慕小姐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当然。”慕深夏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转身进了试衣间,把身上的裙子脱下来给了梁施。 此时,慕深夏脸色几近零度,尤其是当梁施接过衣服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慕深夏立刻像是碰到了脏东西似的,很快把手指缩了回去,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是真的有些不明白,孟君祎眼睛是不是糊了屎? 熊夭夭热烈明朗,笑起来的时候,如同艳阳,可以驱赶一切污秽。可梁施给人的感觉却如同阴冷的蛇,总让人觉得下一秒在人不小心的角落,就要被她咬上一口。 慕深夏已经没了试衣服的兴致,陆忍冬刚刚过程里一言不发,她也没觉察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孟君祎是他的朋友,而且也真的就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等梁施进去换衣服了,陆忍冬随性的在慕深夏还没试的衣服里翻过,最后抽出一条冰蓝色的裙子。递给慕深夏,语气温软:“去试试这件。” “好。”慕深夏接了过来。 她换好出来的时候,梁施已经在外头了,因为她比慕深夏瘦许多,胸也小,皮肤也稍微黑一些,所以原本在慕深夏身上发着光的衣服,到了她身上,显得有些松垮,性感的感觉没有了,只剩下干瘪。 说起来,还不如之前那件白色的,至少那件白色的还能显得她像朵白莲花呢! 慕深夏勾唇,笑容无声。 梁施自己也能分辨好坏,她现在脸上的表情用尴尬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了,赶紧猫腰进去换回了之前那条白色的裙子,出来之后裙子递给慕深夏:“深夏,不好意思,这裙子还是穿在你身上好看。” 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可惜。 慕深夏似笑非笑,抱着手臂没有接过来:“不用不好意思,毕竟我们慕家不管到什么地步,我都不屑穿别人才穿过的衣服。” 她倨傲的站着,宛如缪斯,身上冰蓝色的裙子给她整个人渡上了一层冷艳的神秘感,加上脸上不假辞色,十分的不好接近的感觉。 梁施这纯属是自己上前找虐型。听到慕深夏的话之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默的站着。 慕深夏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优雅的走到陆忍冬跟前,小小的展示了一下身上的裙子,问道:“好看吗?” “好看。”陆忍冬笑着回道。 “敷衍。”慕深夏皱皱鼻子,笑的调皮。 为了配合身上的裙子,她让发型师帮她把头发都盘了起来,整个人高贵不可方物。 梁施也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小家碧玉的跟在孟君祎身边。 慕深夏余光扫过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嗤之以鼻,之前孟家嫌熊夭夭身份不够好,所以不管她做什么。孟家人都觉得她粗野,可她心里清楚,为了得到孟家人的认同,熊夭夭背地里付出了多少。 那么眼高于顶的孟家人,最后竟然选择了梁施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到场的时候时间尚早,拍卖会还没开始,林茵茵也早就跟着傅廷和到场了,他们这个小圈子只是站在一起,就吸引了许多的目光。 三个男人在一起聊天喝酒,三个女人也总不能干站着。 不过林茵茵显然还记得之前在陆家的时候,慕深夏毫不客气的给她的难堪,现在也刻意的忽视她,脸上带着温柔可亲的笑意,拉着梁施的手。 “这是梁施妹妹吧,果然是个清水出芙蓉的美人。”林茵茵态度自然热络。 梁施原本还沉浸在懊恼里,见她拉着自己聊天,慌忙笑着,娇羞的回答:“林姐姐才漂亮,我都不敢站在你身边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恭维,慕深夏根本听都没听,毕竟她现在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反而都落在了陆忍冬他们身上。 不一会儿,林茵茵就和梁施聊不到一块去了,她虽然以前生活的辛苦,但是她妈妈在培养她方面花费了很多精力。所以到了现在,也没有人会在她的待人处事上做文章,哪怕是和慕深夏站在一起,也还是能够平分秋色。 而这个梁施,全身都带着卑微如尘的气息,不张嘴只是站在那笑的时候,还能当一只好的花瓶,一张嘴,聊不到两句,就得败露她眼光浅薄的特性。 真不知道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挤掉熊夭夭跟孟君祎在一起的,也是有意思。 不过现在,林茵茵实在是跟梁施聊不下去了。松开她走到慕深夏身边,笑着问道:“深夏,今天的拍卖目录看过了没有?有没有喜欢的,到时候跟我说,我给你拍。” 慕深夏思维被打乱,只好放弃偷听,往旁边走了一步,紧紧的挽着陆忍冬的胳膊,客气的笑:“不用了,碰到我喜欢的,忍冬自然会给我拍下来,是吧?” 陆忍冬闻言点了点头:“嗯。” 这样的场合,衣香鬓影,推杯换盏,逢场作戏,大家都是演员,没有谁比谁的演技更好。这个圈子,演技不好的人早就已经被人淘汰掉了。 慕深夏得到答复,朝林茵茵摊手:“看来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没关系的,看到你和忍冬感情好,我也很满足。”林茵茵笑的不知道有多么亲切。 慕深夏清楚,她这是又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开始刷这种好姐妹的戏份了。 如果说前段时间,林茵茵这个丰城新晋女神是移动的新闻话题的话,那么现在的慕深夏就是活在风口浪尖的人了,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 从慕家倒台到今天,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对很多人来说,不过是醉生梦死一眨眼,这眨眼间,慕深夏的未婚夫就从傅廷和变成了陆忍冬。 从前她总是温热淡然,难得会露出尖利的一面,现在经过慕家这件事,她身上的菱角没有被打磨掉,整个人反而更加的锐利了,趾高气昂的站在陆忍冬身边的时候,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咬碎了牙骂她。 她身上这件冰蓝色的裙子看上去十分的普通,但是裙子的下方只是几片薄薄的布片层层堆叠,立在原地的时候。看不出来。走动的时候,随着迈出去的步子,能看到她修长笔直细致嫩白的腿,隔着薄削的布料,若隐若现,步步生莲。 走过的地方,感觉能带起一股香风。 男人们的视线多多少少的会在这些旖旎的地方流连,越是这种遮遮掩掩的东西,越是能勾起男人内心的龌蹉心思。 不时的有人凑上来打招呼,视线落在慕深夏身上的时候,都十分的让人深思。 慕深夏不言不语的微笑,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挺直了背脊任由人打量,而她的目光,始终温柔的看着陆忍冬,仿佛她真的是一个陷入了爱情的女人。 她的不争不辩,自然而然的姿态,吸引了不少人的好感。 不少女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感叹。 “这慕深夏还真是好命啊,出声是慕家的大小姐,刚回国的时候,身份是傅廷和的未婚妻,现在慕家倒了,大家都等着她的笑话呢,谁知道她又变成了陆家那位的心头好,真是同人不同命。”一位有了些年纪的女人说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听说现在国外的生活圈子混乱的很。像这种表面上看上去清纯的,背地里多放荡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男人这玩意,不就吃这一套吗?”另一个女人说话的时候,语气酸得很。 “可别乱说话,我听说了陆家老太太对这位可是满意的很的。”又有一个人接话,显然是知道的比这些人多一些的。 “我倒是觉得陆公子和慕小姐站在一起好歹还算是男才女貌的,你看看孟公子身边那位,那小家子气,我都不敢站近了,怕传染给自己。”第一个说话那人评价梁施道。 说起慕深夏的时候,大家虽然揣测,但慕深夏到底是在这个圈子里面出生的,即便是现在落魄了,那曾经也是凤凰。 “你没听说过吗?之前孟家发生的事情!”马上有人接着她的话。 慕深夏和陆忍冬他们站在不远,所以刚刚她们稍微压低了一点音量的话,她还能听到,并且还听的津津有味的。后来说起梁施时,声音压的更低了,慕深夏是一点都听不清了,才不得不收回注意力。 慕深夏唇畔泛开一抹笑意。 陆忍冬一边跟人寒暄,一边注意到了慕深夏的小动作,低声的问道:“怎么了?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 “也没什么,只是刚刚听到那边有人在讨论咱俩的事情,想到了之前我和夭夭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看上去再怎么优雅高贵矜持的人。私底下其实都是一个样子,总归有八股的天赋。”慕深夏小声的跟他咬耳朵。 热气拂过耳朵,温软的,痒痒的,陆忍冬闻到慕深夏身上清新的香气,笑的越发温润:“最近丰城流传起什么八卦了?” “咱俩的事情呗,前几天大部分说的都是我怎么不要脸,现在竟然有人觉得我也还不错了,只能说人和人果然是对比出来的。” 慕深夏这边和陆忍冬小声的交头接耳,看的在场无数的名媛心碎不已。 门口的人群里面却开始热闹了起来,还没等慕深夏看过去,林茵茵脸上露出笑意,说道:“应该是曼曼到了,我去接接她。” 曼曼是林茵茵手下的一个王牌,年纪不大,去年凭借一部电影,拿了好几座奖杯,现在已经是名气口碑双收的影后了。 她人长的漂亮,但私底下脾气不太好,就连林茵茵这个老板,有时候都得笑脸伺候她。 这人和慕深夏没什么交集,她一点都不关心这点,只是随着她的到来,人群里逐渐的泛开越来越大的议论声。 直到那个叫做曼曼的人站在慕深夏面前,慕深夏才恍然大悟,曼曼身上的那件裙子。跟慕深夏身上这件长得一模一样! 换句话说,她们俩撞衫了! 曼曼先是注意到了陆忍冬,刚要上前打招呼,余光瞟了一眼慕深夏,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恼怒,镇定的走到慕深夏面前,转头跟陆忍冬打招呼:“陆公子,好久不见了!” 同样的一件衣服,穿在慕深夏身上的时候,多了几分端庄尔雅,穿在曼曼身上更多的是妖娆性感。 浅浅的一个拥抱,松开陆忍冬之后,曼曼丢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慕深夏没忍住,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 撞衫其实真的很尴尬,但这个圈子本来就只有这么大,晚会上大家衣服能去的也就是那么些地方,按理说提前大家都会互相有了默契,刻意的避开同一款,免得互相都下不了台。 何况,今天去的店是陆忍冬带她去的,是一家高级定制的成衣店,店里面衣服的款式,从来都只有一件,不存在所谓的撞衫一说。 可偏偏,谁也没有出现这个情况,她却好巧不巧的跟影后曼曼撞衫了! 你说这是好不好笑?是不是特别的有意思? 尤其是在这个当下,原本一直小心翼翼的跟着孟君祎的梁施忽然之间控制不住音量,讶异的开口:“深夏,你身上的这件,和曼曼小姐身上的这件……” 说到这次,她才恍然好像说错了话似的,捂住了嘴巴,对慕深夏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周围的人的目光,全部被她的话吸引了过来,大家的眼神里,都流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态。 066.求婚礼物 慕深夏如果在这样的场合里面流露出丝毫的不妥当,那么明天整个丰城都知道她是个多么无礼的人。 “好巧。”慕深夏一直在微笑,笑的十分的自然大方,“我身上这件礼服可是忍冬特意为我挑选的,没想到竟然和曼曼小姐的眼光一致。” 慕深夏说出陆忍冬的时候,稍微的往后挪了挪身体,露出之前一直沉默着的陆忍冬。 曼曼听到她的话之后,原本心里烦躁,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笑意到达眼底:“可不是太巧了,我没想到自己竟然和陆公子看上一样的东西。” “不过我就不太好了,”慕深夏脸上还带着几分艳羡和苦恼,皱着鼻子,“这件裙子好像被我糟蹋了。” 说完,慕深夏看了眼曼曼的细柳腰和大长腿,高挑性感,在华服彩灯下,依旧是最吸引人眼球的一个。 想象中的战火硝烟并没有爆发出来,两个人反倒相谈甚欢,曼曼是想要在陆忍冬面前留个好印象。 又互相寒暄了几句,大家都觉得没什么意思,自然也就不会过分的注意这边的情况了。 慕深夏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曼曼的注意力也全部转移到了陆忍冬身上。 “听说陆公子最近正在投资一部电影,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么荣幸,可以参与到其中?”曼曼直爽的开口。 和她私底下脾气不太好的传言一样,她的直爽同样也得到了圈子里不少人的青睐。 陆忍冬垂眸微笑,肆意优雅:“先前让人联系过曼曼小姐,茵茵说你未来三年的行程了已经排满了,正觉得遗憾。” 曼曼脸上的笑容扩大,表情越发的魅惑:“行程都只是计划,您这个剧本我看过了,里面的反派那个角色,形象很丰满,看的我戏瘾都犯了。林姐,你也在这里,怎么样?” 林茵茵一直都在旁边深思。被点名之后,笑容自然流露:“你要是能参与进来,那是最好不过了,但是这部戏是个动作戏,所有的演员都得提前签订合同,要进行两个月的特训,你最近接了几单大代言,时间上会不会磨合不过来?” “我想陆公子不会这么不近人情,特训的时候我保证会加倍努力,陆公子到时候觉得我可以的话,放我出去拍几个小广告,挣点衣服钱,不会不放行吧?”曼曼笑的拢了拢身后的一头卷发,笑的慵懒性感。 陆忍冬和她碰杯:“我只是个制作人,这些事项都有导演负责。” “那就期待和陆公子的合作咯。”曼曼笑的笃定自信。 林茵茵在一边脸色不是十分的好看,这个曼曼是她一手捧起来的,也是她手里第一个起来的人物。 当年的时候,她们两个在这个圈子里面都是新人,一起跌跌撞撞的,不知道吃了多少亏。那时候的她要强,因为始终仰望着陆忍冬的存在,所以她咬牙拼命,不敢松懈,也从不跟陆忍冬诉苦。 因为她想要有一天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陆忍冬身边。迎着所有人的羡慕,坚定不移的和他肩并肩站着。 那时候曼曼还是个性格很好的人,因为性子直,总是被人欺负,可是她身上巨大的天赋,加上她异于常人的毅力,终于还是让她们成功了。 这几年她手里的新人越来越多,以前专注于曼曼一个人时,她们的感情还不错,但现在曼曼也拿到了影后,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却越来越淡薄,甚至公众面前,都是维持着最表面的亲近。 曼曼跟陆忍冬说完话之后,似笑非笑的看了林茵茵一眼,带着助理离开了,周旋在宾客堆里,游刃有余,一点也看不出她当年是一个多么青涩的人物。 傅廷和注意到林茵茵神色有些疲倦,小声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对于他的小意温存,林茵茵很受用,赶紧摇头,笑容温柔:“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公事。” “嗯,觉着烦就先别去想了,实在不行你还有我,要是不想工作了,就回来好好做我的傅太太。”傅廷和语气温和。 “知道了,知道了。”林茵茵应道。 慕深夏没有看到这一幕,她现在被陆忍冬带着心不在焉的在场子里面游走。 里面大多数的人,都是熟面孔,慕深夏想着前段时间自己还是被这些人残酷的拒之门外,现在就因为自己站在了陆忍冬身边,所以他们端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脸色,有些好笑。 陆忍冬趁她出神的时候,在她的后腰上轻轻掐了一把,慕深夏吃痛,侧头望着他,无声的询问。 陆忍冬凑近了,用只有她能听见的语气,小声的开口:“挡酒。” 慕深夏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小声的抗议:“好歹我也是个女人,陆忍冬你竟然让我给你挡酒。” “怎么?不行吗?”他的眼里含着威胁的意味。 慕深夏猛然清醒过来,记起自己不是真的来参加什么晚宴的,她的目的还在于慕家的宅子,就算是最后不能落到她的手里,她好歹也要认真看看到底是谁买走了,以后有机会想拿回来的话,也不用走太多的弯路吧! 慕深夏脸上的笑意加深,殷勤的点头:“当然可以,能够给陆公子挡酒,我很荣幸。” 恰好有人端了酒杯过来:“听说陆总和慕小姐要订婚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没亲自跟陆总说恭喜呢!” 陆忍冬温和的笑,话里清润:“谢谢。” 慕深夏赶紧放低了杯口,和那人碰杯:“谢谢,不过今天忍冬身体有些不爽利,这酒还是我陪周先生喝。” 被慕深夏称作周先生的人笑容未变,从善如流的同慕深夏喝酒。 一圈下来,慕深夏低头,似乎能从自己衣服下面看到鼓囊囊的肚皮。 慕深夏悄悄的摸了摸肚子,实在胀的有些难受,加上中午在医院吃饭的时候,恰好有医生过来查房,她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后来想起来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凉掉了,本来就不好吃的东西,变的越发的难以下咽,慕深夏虽然对于食物不至于那么挑剔,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吃下去。 一直到现在,除了刚刚喝了一肚子的酒,她基本上没有吃上食物。 空腹喝酒本来就容易醉,何况这里这么多人,就算是一人抿一口,慕深夏也喝了不少了,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 扯了扯陆忍冬衣袖,他的西装是意大利的高级定制西装,袖口的袖扣十分的精致,摸上去手感如温透的玉。 陆忍冬侧眸,慕深夏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抹自然的绯红,眼睛也染上了一层迷蒙,鲜红的唇在酒精的沾染下。饱满诱人。 她保持着温雅淡然的笑,示意陆忍冬弯腰。 人凑到她跟前的时候,她身上自然清新的香气沁入鼻间,呼吸间带出些许酒气,湿热的气体羽毛似的拂过他的耳畔,陆忍冬握着酒杯的手收紧,心里渐渐的燃起一团火。 “陆忍冬,我去个洗手间补个妆,你先应付一下。”也许是因为酒精,她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语气娇软,尾音微微上扬。 “好。”陆忍冬抿唇微笑。 顺着酒店的牌子找到卫生间。还没推开门进去,听到里头有人说话的声音,其中提到了她的名字,让她放在门把上的手不禁松开了,笑意褪去,冷漠爬上她的脸。 里头林茵茵和曼曼剑拔弩张的气氛。 曼曼脸上带着轻慢的笑,她比林茵茵的身高还要高一些,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备选的裙子,和刚才冰蓝色的那条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风格,话语间也带着冷意:“林茵茵,你今天什么意思?” 林茵茵撇头,笑的温柔无害:“我今天怎么了?” “我和慕深夏撞衫的事情,别跟我说你没有从里面掺一脚。”曼曼最讨厌的就是林茵茵这个样子,表面上看上去无辜,其实心里面不知道多少坏水。 “你也把我想的太厉害了些,刚刚你没听到慕深夏说吗?她身上那身可是忍冬亲自挑选的,哪里是我能左右的了的?”林茵茵耸肩,无辜又从容。 曼曼的笑声几乎是从鼻子里面哼出来的:“别装蒜了,你虽然左右不了陆公子的选择,但我先前定好的服装临时出了问题,是你找人做的手脚吧?不然的话,我怎么也不可能穿那身衣服过来。” “就算是备选的衣服,也该是有很多选择的吧?我又不是神算子,还能算到你会选哪一件?”林茵茵话里始终带着笑意。 慕深夏站在门外。几乎能想象到林茵茵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曼曼笑了,笑里面冷意更甚:“林茵茵,你这话要拿来糊弄糊弄你手底下那几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糊弄过去,可惜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你不是神算子,可是你要想让我选择一样东西,实在是太简单轻松了。” “且不说你现在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就算是真的,你今天也收获到了不是吗?”林茵茵笑着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这身衣服,忍冬压根就不会多看你一眼,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这种情况下,还能和深夏聊的那么平和。” “不然我应该要对她大打出手吗?”曼曼讽刺的说道,“林茵茵,你知道我最看不起你什么吗?我最看不起你总是自以为聪明和做作。你不就是觉得我的签约马上就要到时间了,而我也没有和你续约的意思,所以你想着用我打击一下慕深夏也挺好的?你就可以站在一边,看我们两个人的笑话?” 林茵茵不再端着脸上的笑容,看着曼曼的眼神冷漠:“不要用你的阴暗来揣摩我,你们两个还不值得我做这些。” “是吗?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有数。”曼曼最后给自己补了口红。转身看着林茵茵说道:“我有时候觉得你真的特别的可怜。” 曼曼往门口走去,拉开门把前,她最后开口道,“茵茵,其实我们以前是有机会做朋友的,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慕深夏听着动静,人好像要出来了,赶紧快走了几步,看也没看的就要往对面的门里面走进去,躲躲。 曼曼恰好拉开门,看到了慕深夏脚步不稳的背影,她叫住了慕深夏:“慕小姐……” 林茵茵听到她的话之后,脸上有刷白了几分。 慕深夏转头,刚刚听了那么久,她对曼曼的观感好了许多,笑着跟曼曼打招呼:“曼曼小姐。” “慕小姐,我叫你是想跟你说,女厕所在这边,你现在站的是男厕所门口。”曼曼声音里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慕深夏退了一步,抬头,门口果然挂着男厕所的标志,脸上烧起火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谢谢您的提醒,不然我今天真的是丢脸丢大发了。方才喝酒喝的有点多。我走的急,就没注意这些。” 慕深夏是在间接的告诉人她才来。 曼曼了然于心,她虽然不喜欢林茵茵,但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复杂的生物,哪怕是将来要和林茵茵决裂了,但到底两个人相识于微末,一起奋斗过,能走到今天,林茵茵真的功不可没。 所以心里面看不起林茵茵的所作所为,但也不想外人看出她和林茵茵的不和。 她脸上的笑容算不上友好,指了指慕深夏身上的衣服,声音有些尖利:“慕小姐别误会了。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毕竟之前大家都看到了我穿着这条裙子,要是被有心人拍到了,我怕大家误会是那个人是我。”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慕深夏对于她话里面的疏离不以为然。 曼曼哼了一声,很快就离开了。 慕深夏也随着她的离开,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林茵茵一直温和的盯着她笑,问的有些小心翼翼:“深夏,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 “什么?”慕深夏索性装傻,心里对于林茵茵越发厌恶,也就懒得和她周旋。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拍卖会就要开始了,你可要动作快点。”林茵茵讪讪的笑,到底也心虚。 慕深夏连个笑脸都没给她,当着她的面,甩上了厕所的门。 回到大厅时,人果然已经去了拍卖厅,只有陆忍冬还站在原地等着。 长身玉立,款款风华,矜贵清雅。。 他朝她看过来的时候,五官如同泼墨的山水画,眼角眉梢都是温情,只有那双眼睛,幽深黑亮。 慕深夏嘴角卷起一个笑容。朝他伸手。 他顺势接了过来,将她小巧的手握进自己的手掌里头。 这次的慈善晚会规模并不小,噱头也做的很足,场子里有不少的记者早就找好了潜伏的角落,相机的咔擦声此起彼伏。 慕深夏挽着陆忍冬的手进来的时候,四周几乎坐满了人,都是丰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陆忍冬很快带着她入座,一入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蒋遇带着拍卖目录,还有号码牌到了陆忍冬身边。 慕深夏看了一眼,陆忍冬的号码牌是01号,足以见得他在丰城的身份。 主持人上来活跃了一下气氛。很快就识趣的下午了,换成了专业正统的拍卖师,第一件拍卖品是一件古董,外公以前收集了不少,但是慕深夏到底年轻,对这方面涉入不深,也没什么兴趣,所以看着大家叫价的时候,她有些心不在焉。 整场拍卖会都进行的非常的热闹,虽然事先说的很神秘,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有自己的渠道,知道今晚的拍卖物品有哪些,大多数都是中规中矩的东西,不会出现太大的惊喜,而且顶着慈善的噱头,大家也都和和气气的,不会真的意气用事,把价钱顶到让人下不来台的地步。 与其说是一场拍卖,不如说是一场作秀。 而慕深夏也终于知道了曼曼今晚的来意,她是主办方请来的嘉宾,为了展示这些拍卖品,主办方请了不少的年轻模特,曼曼算是其中最大牌的一个。 拍卖会越进行到后面,大家的兴致越浓郁,压轴物品一出来的时候,屋子里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慕深夏身上。 记者们的相机也朝她举起。 慕深夏看着摆在桌上的东西,心被抬的高高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那是一份房产证,还有一个模型。 只能说这次的主办发是真的很有心,不只是单纯的一张纸,还特意找人做了一个和慕家宅子外观一模一样的模型出来。 慕深夏眼睛有些模糊,眼眶含着泪,听着她熟悉的一草一木被陌生人毫无感情声调的声音一一介绍出来。 这种虽然很奇妙,但是真的一点都不好。 慕深夏沉默着垂着头。忽然侧边伸出来一只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慕深夏抬头,陆忍冬还在听蒋遇说话,并没有看着她,可是他的手掌宽厚温暖,让她一直漂浮不定的心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眼角的泪花散去,拍卖师已经介绍到了尾声,也许是因为慕深夏在场,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往她这里看了好几眼,慕深夏这次没有低头,反而端直了背,毫无遮掩的看了回去。 一锤开始,现场不少人开始叫价。 陆忍冬用手臂支撑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还没有出手的意思。 一千万的底价,一次一百万的加价,很快价钱就被抬到了三千万。叫价的人开始慢慢少了起来。 陆忍冬转头,看着慕深夏屏息凝神的样子,笑着用力捏了一把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问道:“想要吗?” 慕深夏觉得有些难以启齐,毕竟是三千万,不是三万,虽然对于陆忍冬来说也许不是大数目。但她凭什么让人家花费比这个更多的钱呢? 陆忍冬看出了她的犹豫,又问了一声:“不想要?” 慕深夏咬唇点头又摇了摇头,叹气道:“说不想要是骗人的,只是太贵了,我支付不起。” 深深的无奈,这就是现实。 “你可以跟我说几句好听的话,如果取悦了我……”陆忍冬抬眸望着慕深夏。 心里面期盼,可是想了想,慕深夏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慕家现在也不是一栋老宅就能拯救的。” 慕深夏有些却步。 陆忍冬看着她,示意蒋遇举牌,此时价钱已经到了三千五百万,跟着举牌的人越发少了,孟君祎之前举过牌子,他有他的打算。 不过既然陆忍冬想要的话,他作为兄弟,也就让了一步。 还有人想要争取,但陆忍冬跟得紧,有种势在必得的气势,大家看着坐在他身边的慕深夏,很能理解他想要博美人欢心的心态,对他露出一个善意的表情,表示自己放弃。 慕深夏看着陆忍冬。有些不解:“为什么?” 慕深夏问的不是为什么他要拍,而是为什么从遇见她之后,就一直对她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陆忍冬的女人,我怎么能看着我的女人对我露出失望的表情?”陆忍冬笑的肆意狷狂,带着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 慕深夏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望着他失了神,此时价钱已经到了五千万。 没想到坐在他们身边的傅廷和却在此时举起了牌子,一次性加了一千万。 安安静静的大厅里面,一下子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不好意思,像忍冬说的,我也不能让我的女人失望。”傅廷和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是万年如一的冷淡。 倒是他身边的林茵茵,脸上充满了感动,情深意切的看着傅廷和。 陆忍冬卷着嘴角微笑:“没关系,本来就是价高者得。” 说完,他拿过蒋遇手里的牌子,又往上加了一千万。 下一刻,傅廷和直接把价钱加到了一亿,加完价钱之后,他冰冷的目光含着深意,落在了慕深夏身上。 隔着几个位置,慕深夏却觉得他离自己很远。 无所谓的笑了笑,慕深夏转头,温尔的对陆忍冬说道:“忍冬。你对我的心意不需要用金钱来衡量,这个价钱到这里,可以了。傅先生既然喜欢的话,就让给他好了,反正外公也说一个人住太寂寞了,以后咱们把外公接到一起住,好不好?” “好。”陆忍冬说道,看了眼傅廷和和林茵茵,手上动作却没停,再次举牌:“一亿五千万!” 一千万的起拍价,到了现在,价钱让人咋舌了。 只是更让大家感兴趣的,不是这房子最后的归属,而是陆忍冬和傅廷和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好,几乎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现在为了两个女人,竟然连兄弟感情都不顾了,两个人公然在这边飙价钱,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之间有了什么嫌隙,一时之间,相机的声音响的停不下来。 “都是兄弟,何必呢?”孟君祎在一边随性的开口。 “虽然夏夏懂事,但这房子我先前答应了夏夏,要拍下来给她做求婚礼物的,我总不能在这种事情上食言吧!”陆忍冬没有刻意的压制音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他说的话。 不少女人对慕深夏偷来了艳羡的目光,只有慕深夏觉得自己特别无辜,她可真的事前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她知道好歹,现在一脸娇羞的看着陆忍冬,眼神里面还带着几分崇拜的样子。 林茵茵咬碎了呀,傅廷和听到他这么说之后,恍了神。 他看着慕深夏全副身心都在陆忍冬身上,心里面莫名的憋出一股气。 “两亿。”傅廷和在大家诧异的眼神下开口叫价。 陆忍冬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朝他看过去。 傅廷和冷寡的脸上难得带有笑意:“既然话说道这个份上,不如让我拍下来送给你们,这样的话,既让我做到了我答应茵茵会把这宅子拍下来的事情,也算是我送给你们的贺礼。” 林茵茵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傅廷和。 陆忍冬把玩着手里的牌子。 就在他们两人还在暗潮涌动的时候,人群的最后面,一个沉稳成熟的男人声音开口:“三亿!” 067.吻得太逼真 所有人的目光朝他看了过去,就连傅廷和和陆忍冬都没忍住,转头望过去。 慕深夏顺着出声的地方看过去,周霖打扮的十分严谨,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外国女人,看上去好像是他的秘书,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他从容不迫,甚至还跟慕深夏挥了挥手。 周霖的周身做派就能看出他是个气派的很的男人,就算是眼角的细纹,能让人看出他稍微有些年纪了,但是相比于那些青年才俊来说,周霖身上反而多了一股成年男人独特的魅力。 此时他是目光的焦点,大家自然能发现他笑眯眯的跟慕深夏打着招呼,视线意有所指的在她和周霖之间来回的打量,希望深入的八出一些精彩的内容。 慕深夏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确定入场的时候,她是没有看到周霖的,周霖肯定是后来进入的。 陆忍冬余光扫过慕深夏,她脸上看上去十分的平静,可是仔细看能发现她嘴角微微颤抖,身体的肌肉紧绷,看上去十分的紧张。 嘴角无声的扯出一抹冷笑,眼神十分凉薄的从慕深夏身上收回来。 这座宅子其实根本就不值这个价钱,能到现在这个地步,只不过是因为对人来说意义不同,所以在有些人心里是无价之宝。 陆忍冬随意靠着椅背,刚要抬手,却被慕深夏眼明手快的按住了胳膊,她望着陆忍冬,压低了声音开口:“算了,别跟了。” “理由。”陆忍冬脸色告诉她,他非常的不高兴。“夏夏,你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没有必要,这个价钱已经大大的超过了这个房子应有的价值了,何况如果是他拍下来的话,倒是比落在别人手里好。”慕深夏说的很冷静。 陆忍冬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深,一直往里探寻,漫无边际:“夏夏,我说过我不喜欢被人隐瞒,你到现在还不告诉我那是谁吗?” 慕深夏张嘴,小声的安抚他的情绪:“回头我一定告诉你。” 陆忍冬笑了,淡淡的睨了慕深夏一眼:“慕深夏,我有时候发现你这人真是有意思了。” 他这样让慕深夏为难,也头疼不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空间,就像她不会一直试图侵入他的过去,这是一种教养,所以慕深夏现在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陆忍冬非得在这件事情上跟自己纠缠。 见他真的没有再出价的意思,慕深夏索性闭上了嘴巴,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 很快三次询问,一锤定音。 房子以三亿的价钱被周霖拍下,周霖身边的女人很快起身离开了。周霖对于丰城的很多人来说都是陌生的,但是一张嘴就是撒出去三亿,还是给很多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拍卖会结束,这次的拍卖会可谓是宾主尽欢,开头的时候上来过的那个主持人又上来了,张嘴说了一串的赞美慈善的话,然后大家和乐融融的宣布了散场。 唯独陆忍冬和慕深夏之间的气氛有些凝滞,慕深夏好几次跟陆忍冬说话,陆忍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听到,都在跟蒋遇说话,忽略了她。 慕深夏觉得委屈,但她也不认为人家非得理会自己,所以倒也没有真的特别的失落。 一行人鱼贯而出的时候,慕深夏在门口的时候,被先前周霖身边的那个女人给拦了下来。 还没有走远的人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动静,都在低声的交头接耳。 “慕小姐吗?我们周总想跟慕小姐聊聊。”女人的笑容职业又客气,明明是个外国人的样子,偏偏一口普通话流利且字正腔圆。 慕深夏愣了一下:“我和朋友一起来的,下次有时间我再联系周先生吧。” 女人似乎是预料到慕深夏会这么说,继续开口:“周先生明早的飞机回美国,慕小姐能否赏个脸?”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客气又礼貌,比之前陆忍冬的那个特助给人的感觉舒服了很多。 慕深夏恍然了一下,有些为难,陆忍冬停下了脚步,虽然在跟傅廷和聊天,但其实注意力大多放在慕深夏身上。 傅廷和脸色很是冷淡,没有说话,倒是孟君祎笑的没个正行:“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人?我在丰城这么多年了,竟然不知道丰城还有这么阔绰的人物。” 梁施小心翼翼的跟在一边,她对于这样的场合还是有些不习惯,刚刚看到慕深夏和林茵茵一两个亿的往下叫的时候,心里面虽然知道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但还是深深的震惊了她的三观。 林茵茵也不太开心,傅廷和最后那句话无异于打了她的脸,不过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所以现在也没有说话。 “谁知道呢?”陆忍冬回道。 傅廷和蹙眉,看了眼笑着同陌生女人聊天的慕深夏,收回目光之后,冷声说道:“回头你们的订婚礼物,我再送给个好的。” “这么算来,我这钱没花出去,反而挣了。”陆忍冬一脸睥睨的笑,心里面闷着一股火气。 慕深夏又聊了两句,她转身,温和的笑着望着陆忍冬,压低了声音询问:“刚刚那个周先生想找我去聊聊。” “去酒店?”陆忍冬话说的十分不好听。 慕深夏不知道他这突然阴阳怪气的是几个意思,但记得他方才是生气了,也就耐着性子陪着笑脸:“不是,就在那边聊几句。”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说做什么?”陆忍冬冷淡的回道。 “我这不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慕深夏笑容十分温暖,杏色的眼眸里是满满的温情。 陆忍冬有一瞬间的恍惚,语气随着软和了一些:“怎么忽然又记起我来了?你就不怕我回头把那人调查的一清二楚?” 慕深夏奇怪的看了陆忍冬一眼,笑的眉眼弯弯:“陆公子平日里这么忙,哪有空在我身上放这么多时间?况且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可以了,何必绕那么大一个弯子?” 她这配合又温软的态度,在这个时候给陆忍冬极大的面子,他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冷着脸。 摸了摸她的头,他看了傅廷和和孟君祎一眼,依旧是冷淡矜贵的神色:“看来我要放你们鸽子了。” “没事。”傅廷和回道。 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敛眸。 慕深夏对傅廷和和孟君祎都不假辞色,沉静的站在一边。 周霖在车子里面等着,他一直眯着眼睛,看上去有些疲惫,助理敲了敲车门,周霖从昏暗的环境中睁开眼,脸上挂着儒雅的笑容。 “先生,慕小姐和她朋友到了。” 助理说完话之后,拉开车门,慕深夏也没客气,上车前,陆忍冬伸出手,护住慕深夏的头顶,等她上了车。自己才跟在她后头钻了进去。 慕深夏和陆忍冬两个人肩并肩的坐在周霖对面,她的脸在阴暗中,有些晦暗不明。 周霖没有第一时间跟慕深夏交谈,反倒好像对陆忍冬充满了兴趣,脸上带着审视,朝陆忍冬伸出手:“陆先生?” 陆忍冬点头,伸手握住周霖:“你好,陆忍冬,请问您怎么称呼?” “周霖。” “周先生。”陆忍冬笑着打招呼。 周霖虽然眼神温和,但一直毫不遮掩的打量着陆忍冬:“最近陆先生和夏夏的新闻漫天飞,不知道陆先生现在是个什么打算?” “这要看夏夏什么时候准备好了。”陆忍冬笑的十分的自然。 慕深夏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两个男人真是幼稚的让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互相试探,慕深夏往前稍微坐了一些,让她的脸暴露在车灯下,泛着柔和的光:“周先生找我什么事情?” 周霖收回打量的目光,看着慕深夏的眼神很是软和,从他身边拿起一个锦盒,递给慕深夏:“这个东西是我送给你的离别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慕深夏不用想就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周霖,并没有接过来,反而笑的十分的意味不明:“外公教我,无功不受禄,尤其是周先生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无缘无故的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消受不起。” “夏夏,这东西并不只是给你的,而是给外公的。”周霖开口说道,他像是想到了慕深夏会这么回答。 “外公要知道了,他不会同意我要的。”慕深夏说道。 “不让他知道就好了。”周霖说的十分的轻松惬意。 慕深夏看着周霖,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想要他们一点好处,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做。慕深夏漆黑的眸子看着周霖,没有说话。 周霖笑了起来,他其实长的很好看,是那种经过岁月沉淀后的优雅,站在人群里的时候,甚至和陆忍冬他们都能够互别苗头,平分秋色。 “夏夏,之前我去看望过外公了,也说服外公跟我一起走。”周霖脸上的笑意稍微的收敛,“以前多强硬的一个人,现在看上去老了很多,虽然他现在态度还是很坚决,但我清楚只是因为你,上次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 “不用考虑了,我不会去的。”慕深夏说完之后,忽然侧头看了陆忍冬一眼,主动和他十指紧扣,握的毫无缝隙,态度十分的坚定:“何况周先生不是已经看到那些新闻报道了,我既然选择了和忍冬在一起,就相信他一定会对我好的。” 周霖没说话。他调查过陆忍冬了,对于陆忍冬之前的那段感情觉得荒唐,但他曾经也做过荒唐的事情,年轻就是这样,允许犯错。 只是那个让他疯狂的女人现在还呆在他身边,要不是国内他的资源不够的话,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万辉到现在。 “嗯,我还是那句话,给你的电话你留好了,以后有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不管任何时候,你都要知道,我可以做你最后的底气。”周霖这话已经说的十分的直接了。 陆忍冬一直微笑着,开口道:“虽然这么说有些不礼貌,但是我想夏夏最后的底气应该是我。” 周霖但笑不语。 盒子最终还是放到了慕深夏手上:“收下吧,你也不想外公出院之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陆忍冬对于慕深夏的犹豫很满意,他轻缓的开口:“既然周先生执意要给你的话,不如你就收下吧!你要实在不想欠周先生的,回头我让蒋遇把支票准备好了,给周先生送过去。” 慕深夏还在迟疑,脑子里浮现出外公的脸,她知道她的犹豫在慢慢的被瓦解。 夜已经很深了。周霖的车子停在酒店不远处,周围已经没有了太过过往的车。 慕深夏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那张地契,想着之前林茵茵在她面前颐指气使,志在必得的样子,甚至今天她担心的什么都吃不下,现在竟然被人轻飘飘的放到了她手里。 心里面叹了口气,慕深夏关上盒子,苦笑着说道:“那就谢谢周先生了,我会跟外公说的。” “随你。”周霖说的随性。 周霖烟瘾有些犯了,摸了摸烟盒。递了一根给陆忍冬,陆忍冬礼貌的接过来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点上,只是放在手里摩挲着。 “陆先生不喜欢这个牌子?”周霖事先了解过的陆忍冬是抽烟的。 陆忍冬低头看了眼,是个高级的国外牌子,烟味清冽,他以前在加州读书的时候常抽,低头笑的清贵:“最近戒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很温柔的盯着慕深夏,慕深夏被他看的莫名其妙,茫然间,脑子里忽然回忆起来那天两人的聊天,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你戒烟了?” “夏夏,你难道没发现我最近都没抽烟了吗?”陆忍冬佯装伤心的样子。 慕深夏沉默下来,有些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陆忍冬眯着眸子,也不逼她。 林茵茵只跟他相处一会,就能发现他戒烟了这件事,可是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慕深夏也没能发现,说到底不过是她心里始终没有像她表现的那么在意他。 不过他不着急,他还有很多时间。慢慢的和她磨下去。 周霖的脸很快被青烟白雾拢住,他看着陆忍冬和慕深夏的互动,心里面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夏夏,这次我离开之后,可能以后都不会回丰城了。” “嗯。”慕深夏从上车就憋了问题,想了想还是问出口,“她呢?也是明天跟你一起回去吗?” “她上周离开的,小宝一个人在家,她始终不放心。”说起穆清,周霖脸上的温柔越发的明显,脸部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慕深夏听到这句话。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只好冷漠的告别:“已经很晚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不打扰周先生休息了,明天一路平安。” “好。”周霖深深地吸了口烟,目光透过烟雾将她裹住,“夏夏,不要再恨她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好了,你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对待。” 慕深夏下车的动作顿住,许久才开口:“你不是我,所以才能说的那么轻松,她现在忘记了一切也好,至少这个世界上,痛苦着的人又少了一个。” “夏夏,你永远都是一个心软的人。”周霖这句话说不上是夸奖还是喟叹。 慕深夏下了车,和陆忍冬肩并肩站着,车子很快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柔软的风,温柔的穿过,慕深夏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抬头对陆忍冬笑了起来:“这里头可装着三个亿,现在要来个人抢劫的话,挣大发了。” 陆忍冬一大半的脸都在阴影里,他看着慕深夏,开口道:“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是吗?所以才会在拍卖会的时候制止我继续出价。” “我说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慕深夏知道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所有的理由都有些牵强。 其实就算是她知道,这些没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忽然之间就是想要陆忍冬相信她。 “嗯,我信。”陆忍冬语气里的怀疑消散。 慕深夏平视着陆忍冬的眼睛,忽然笑的明艳动人:“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不相信的。但这次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周先生为什么会出现,也不知道他最后会把这个送给我,只是以他的性格的话,这东西就算是现在不给我,大概也会找时间送回到外公手里,这才是我制止你的原因。” “你和他很熟?”陆忍冬问道,“我记得上次酒店里那个人就是他。” “一点也不熟。”慕深夏毫不犹豫的回道。 陆忍冬很多问题要问,但看慕深夏的样子,她也未必会说,他也不是一定要深究下去,语气闲适下来:“外公也认识他?” “嗯。”慕深夏不想撒谎,诚实的点头。 “熟到他要把外公接到国外去养身体?”陆忍冬继续问道。 “……”慕深夏又点了点头。 “他是不是也让你跟外公一起去?” “嗯。”慕深夏不知道陆忍冬为什么脸色一下子黑沉了下来,举起手,伸出三个手指,说道,“我发誓,我一口就拒绝了他。” “所以我的老婆都要被他给拐走了,我却连他是谁都没搞清楚?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做人很失败!”陆忍冬沉痛的说道。 “……” 慕深夏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只好笑的越发温雅的望着陆忍冬。 腰上忽然被人搂住,脚下踉跄,身体前倾。齐间一下子沁满了清冽的男性气息,熏的慕深夏脸色绯红,幸好被这夜色遮住,不会被人察觉。 慕深夏刚要抬头,视线被阴影遮住,她瞪大了眼睛,陆忍冬的吻来的又快又猛烈,舌头很快穿过嘴唇找到她,勾着她一同起舞,在她的口中肆意的翻搅。 火辣的让慕深夏腿软,她被迫手紧紧的拽住陆忍冬的西装领子,身体像是浮在海上的一块浮木,随着陆忍冬的动作,无边无际的飘着。 感觉到怀里的人一直在失神,陆忍冬轻轻的用牙齿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轻微的刺痛感让慕深夏一下子回过神。 陆忍冬也恰好收回了这个吻,居高临下的看着慕深夏,笑的狷狂。 慕深夏呼吸不紊,靠在陆忍冬胸口处,轻轻的喘气:“为什么突然要吻我?” “我以为你刚刚的表情,是在像我邀吻。”陆忍冬说的理直气壮。 慕深夏无言,瞪了陆忍冬一眼。想要推开他,却被他锁住,搂的更紧了:“我没有。” “那就回答我刚刚的问题。”陆忍冬强势不容抗拒。 慕深夏被吻得有些迷了,好半响才想起他说的问题来,可是这些事情,除了熊夭夭,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怎么大大方方的说出口。 在她沉默的时候,陆忍冬低下头,再一次强势的启开她的唇,吻到慕深夏又一次差点呼吸不过来。 松开之后,陆忍冬眼里带着潋滟风情,他头顶昏黄的灯光像是给他渡上了一层鬼魅的色彩:“还不打算说?” 不给慕深夏机会,又吻了上去。 慕深夏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陆忍冬明明看上去多么冷情的一个人,可是他的唇那么温热,烫的慕深夏的心都跟着烧了起来。 再一次被松开之后,慕深夏在他又要低头时,伸手挡住了陆忍冬的唇,小声的开口:“周霖是穆清的丈夫。” 她的话还在陆忍冬的脑子转了一个圈,陆忍冬才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臂,脸上没有了刚才的风月。有些不可置信:“穆清?” 慕深夏点头,没有多说,她相信陆忍冬一定知道穆清是谁。 事实上,陆忍冬真的知道,只是他也知道传说中,慕家的小姐在慕深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所以她才会一直跟着外公生活。 而且他之前找人简单的调查过慕深夏一次,她发现慕深夏18岁以前有将近10年的时间,是完全空白的,他想深入的查一下,但却有双无形的手,抹去了这一切。 18岁,恰好是慕深夏遇到傅廷和的年纪。 按理说慕家先前在丰城的地位,慕深夏作为慕家的小姐,不应该会被人捂的这么紧。 她的眼神很透彻,可是她的过去又始终迷雾重重,甚至听到刚刚她的话,陆忍冬竟然一下子愣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她还活着?”陆忍冬没忍住自己的诧异。 “嗯。”慕深夏不欲多说,也许没有人能理解她对于穆清的复杂感情,是深爱是渴望还是痛恨。 她带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给了她最幸福的八年生活,然后让她之后的十年,宛如活在地狱,她一个人的地狱。 陆忍冬觉得这事真是有些好玩了,林茵茵和慕深夏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可是慕深夏从出生开始就跟着慕家姓,这事不难理解,但是为什么明明穆清活着,慕家老爷子却要对外宣称她已经过世了? 而现在又冒出一个周先生,出手阔绰,谈吐不凡,可是看慕深夏的样子,对于这个周先生和穆清,她却没有要相认的意思。 像是痛苦的过往即将要被人挖出的恐慌,慕深夏目露气球,重新覆上来,望着陆忍冬的眼睛:“陆忍冬,你不要逼我了好不好?很多事情,我真的不想再提起了。” 她语气中的痛苦那么的真切沉痛,感染了陆忍冬的情绪。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陆忍冬竟然心软了,这次他的吻,温柔有缠绵,像初夏的风,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慕深夏很快就沉浸在这样的吻里面,闭着眼睛,沉沦。 绵长的吻后,陆忍冬在慕深夏耳边低沉沙哑的说道:“夏夏,带我去见外公吧!” “怎么了?”慕深夏还沉浸在刚才额吻里。 “结婚这件事,总是要老人家出面才好。” 他说的是结婚,不是订婚! 068.大雨倾盆下 慕深夏迟疑了一会,眼看着陆忍冬的吻又要覆盖下来,赶紧伸手轻轻推了一把,自己也后退了两步,站在原地特别认真的看着陆忍冬。 “外公还不知道我们俩的事情,再给我一段时间行吗?”慕深夏微仰着头。 陆忍冬沉着眸子,冷淡的笑,方才热烈旖旎的吻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消弭于无形:“为什么不说,夏夏,我在你眼中就这么见不得人?” “不是。”慕深夏赶紧否定道,笑的有些尴尬,“陆公子这话不是磕碜我呢!” 陆忍冬冷冷的哼了一声。 慕深夏的心思其实他也清楚,不就是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始终是比较儿戏的,所以她身边所有的人里面,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万一他们不在一起了,对她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她唯一错估的,只是他对她的认真而已。 说不上来她到底哪里好,但就是想着如果以后的生命里都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话,会是一件特别让人期待的事情。 但这种事情,说穿了也就没有太大的意思了,说白了陆忍冬每天看着慕深夏自以为遮掩的特别好的样子,也觉得是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慕深夏看他脸色,以为他还在气着这件事,脸色的笑容又真诚了几分:“外公一出院我就跟他说,真的。” 说白了,外公出院之后,就算是她不想说这些事情,到时候铺天盖地的都是新闻,消息不可能像医院里面那么封闭,怎么着也该知道这个消息了。 与其让别人告诉外公,慕深夏更希望是自己亲自告诉他这个消息的。 陆忍冬薄凉的笑着,看了眼她手上握紧的锦盒,微微敛了敛眉眼,说道:“本来打算把这宅子拍下来当成是送你的礼物,没想到被人抢了一步,这样的话,我只能给你别的礼物了。” “不用了。”慕深夏连连摆手。不想欠陆忍冬太多,“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放心吧,不会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你不用担心欠我的更多了。”陆忍冬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笑容浅浅。 话说到这个份上,慕深夏也没有再拒绝。 外公出院前,慕深夏办好了房子的手续,许久没有回家,家里的家具都被白布盖住,上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慕深夏站在门口,目光所及处,都能在脑子里自动重现自己当时在这里面度过的时光。 找了人打扫好了,宅子里面又恢复了昔日的感觉。 慕深夏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看过,路过书房的时候,她的手指从书本上摩挲过去,书房的书架上,有许多艰深的书,大多都是外公度过的,但被保存的很好,只有右上角有一块色彩斑斓,和整个书房都显得格格不入。 那些都是慕深夏小时候看过的故事书。 那时候穆清还是个很温柔的母亲,哪怕在外面再怎么忙碌,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回家,跟她做游戏,睡前给她读故事。 慕深夏一本一本的看过去。忍着心里面的心酸,那时候林荆河总是特别忙,比穆清要忙许多许多。 她记得穆清总会在没人的地方露出思念和怅然的表情,她说林荆河忙着接手万辉的事情,他没有底子,什么事情都要从头开始,比很多人都要辛苦很多,她们更要好好的支持了。 只是后来,来了一个长的十分美艳的女人,指着穆清的齐子,说,那些林荆河不在的的日子里,他温柔的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虽然不能给她光明正大的身份,但是却给了她最好的爱。 女人张牙舞爪的表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慕深夏噩梦里最难捱的一关。 美好太过短暂,再往后回忆,都是残破不堪。 慕深夏靠着书架,随性的席地而坐,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仔细看能从里面看出嘲讽的意味。 外公出院那一天,是个大阴天,早上的时候,天乌压压的朝下倾轧,随时能来一场大雨。 王叔拎着行李,慕深夏搀着外公,几个人往门口走。 站在门口,外公身量笔直,虽然比之前苍老了一些,但精神看上去还算是很不错的,烈烈的风吹过慕深夏的裙子,一丝寒意拂过。 外公往后看了眼,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众生众相:“感觉自己重活了一次,太久没有接触外面,不知道外头现在是什么天色了。” “看今天这样,下午多半要下大雨,咱们得快些了。”慕深夏接话道。 “是啊,要下大雨了。”外公意有所指的说道。 慕深夏抿唇笑。 不等他们到家,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之前慕家出事的时候,外公执意解散了家里的佣人,只剩一个跟着慕家几十年的王叔不肯离开,外公也说服不了他,只好让他留了下来。 现在车子停在门口,已经有人拿着伞等着了。 慕深夏扶着外公下了车,那人已经走过来,伞递到了头上。 进门之前,外公看了眼荒凉的院子,之前种的花草都被人糟蹋的差不多了,慕深夏这段时间忙的也没时间补上,索性就找人都拔掉了。 注意到外公的视线之后,慕深夏笑着说道:“回头我找人再种上,这个季节,这些花草长的最快了。” “嗯。”外公收回目光。 离开了这么长时间,屋子里的摆设和离开的时候一样,好像她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似的。 跟着外公在沙发上坐下,慕深夏刚要去看看厨房准备好了没有。 这次找的佣人都是陆忍冬那边帮忙临时找的,之前慕家的佣人有不少回老家了,慕深夏联系了一下,大家对回来都有意向,但是时间太赶了,临时也赶不回来。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外公拉着慕深夏停了下来,“我的夏夏长大了,现在都这么能干了。” “我只是动动嘴皮子,外公这么夸奖我,我要不好意思的。”慕深夏笑的娇俏,在外公面前,她永远都是个小女孩。 外公眯着眼睛笑,他眼角已经有很深的沟壑,盯着慕深夏看了一会。 慕深夏被他看的心里有些奇怪,笑容未变:“怎么了?外公这么看着我。” “我原本以为这宅子,我这辈子是住不进来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忙着,累积身家,想着自己以后走了,能多给你留一点资本。以前我总觉得,我家夏夏还是个孩子呢,所以想多给你一点时间,让你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等过几年,你年岁长了,我那时候还有精力,也还有能力,慢慢的教你适应这个圈子的尔虞我诈。”外公说的十分感慨,语气沉重。 慕深夏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了起来,认真的听着外公说话。 “甚至有时候我会想啊,我家夏夏这么好的女孩,以后找个对你好的男人。我亲手把你教到他手里去,我保你上半生的幸福,他陪你过余生。”说着,外公的语气有些哽咽,“可是现在,到底是外公拖累了你。” 慕深夏眼泪在眼中打转,王叔已经离开了,留了他们祖孙两个在这里谈心。 避开了外头的风雨声,屋子的氛围安静谧和。 “外公你别这么说,是我拖累了你才对,之前我年轻气盛,太相信傅廷和,要不是因为我的话。万辉现在也不会落到别人手里面。” 这是慕深夏到现在为止最后悔的事情,她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那么一门心思的对傅廷和,结果却害的慕家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外公虽然老了,但是还没瞎,这件事情就算不是他,也还是会有别的人,并不是因为你,你也是这件事情里的受害者,说白了还是当年你妈那一辈的造的孽。”慕老爷子觉得心酸,本来该是皆大欢喜的一场婚姻,“当年你妈妈性子倔,说是如果不嫁给林荆河的话,就要跟我断绝关系,我这才用尽了手段,让他们结了婚。” “也许是报应吧,报应当年我的所作所为,只是夏夏,这件事情里最苦的就是你了,你妈妈倔强,但是却脆弱,从小我对她太过娇宠了,把她宠的没有丝毫的担当。”慕老爷子回忆着往事。 记忆里,连穆清都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甜甜的娇软的叫着自己爸爸。 慕深夏笑的有些怅然:“都过去了,外公。至少现在您还在,对我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夏夏,我跟你说这些,只是要让你知道,你不要打算把慕家抗在身上,那不该是你的责任,就让上一辈的恩怨终结在上一辈,你不要为了慕家,做一些让你,让我都觉得痛心疾首的事情。”慕老爷子意有所指的说道。 慕深夏愣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外公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夏夏指的是哪方面?”慕老爷子笑着反问。 慕深夏坐直身体,心里面没了犹豫,说道:“外公,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哦?” “我最近跟人求婚了。”慕深夏说完之后,闭上眼睛,有点不敢看慕老爷子的表情。 许久没有听到声音,慕深夏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到慕老爷子一脸严肃,慕深夏彻底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说道:“外公你不要多想了,这件事情我是考虑过的,不是一时的冲动。” “这件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外公说道,“虽然我人在医院里,但我的耳朵还在外面,夏夏。其他的我不想问,我只想问你,你喜欢他吗?” 慕深夏沉默了一下,思索了一下,才讪讪的说道:“以后也许会喜欢的,结婚这件事情,只要感官不差不就可以了吗?喜欢又不是我人生的主调,之前我喜欢傅廷和,可是呢,最后喜欢都是会变质的,这样的话,还不如找一个合拍的人生活呢,外公你说是吧?” “听说之前他打算在拍卖会上拍下这宅子送你?”慕老爷子问道。 “我不晓得,也许吧,他没说,我也没问,反正这宅子最后被周先生拍下来了,他说外公不肯跟他去国外,外公,你见过她了吗?”慕深夏小心翼翼的问道。 慕老爷子点点头:“他们一起来看过我一次,没想到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是啊,我也没想到。” 慕深夏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穆清,高贵优雅,身上再也没有了当年的阴郁戾气,变的温婉祥和。 也许周霖是真的深爱她的吧,如果不是最深的爱。不会让一个人变的这么好的吧! 话题到了这里,聊了这么许久,加上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没有休息,慕深夏陪慕老爷子吃了午饭,安排他开始午休之后,才回到了房间。 她的房间在二楼,房间外头,有一个向阳的露台,现在窗户和门都紧紧关着,有瓢泼大雨拍打着窗户。 恰好响起。 慕深夏接起来,那头陆忍冬的声音清冷温和的传来:“夏夏,外公安置好了?” “嗯。已经吃饭睡下了。”慕深夏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的大雨,天色依旧阴沉沉的,这场大雨无边无际,像是没有尽头似的,慕深夏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就好。”陆忍冬笑着,似乎在忙碌。 慕深夏脚无意识的在脚底下画着圈,犹豫了一会才开口:“你今晚有没有时间?” “怎么了?” “外公说想见见你。”慕深夏回道。 “我看看安排。”陆忍冬说道。 慕深夏心有些抬了起来,那头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似乎真的有翻阅纸张的声音,慕深夏赶紧说道,“实在是没时间就算了,以后长着呢,再另外安排吧!” “我逗你玩的,外公的邀请,我当然是推掉所有事情也要去的。”陆忍冬语气里的轻笑十分的明显。 “那就这么说定了。” 外头的雨还在下着,挂电话之前,慕深夏开口说道:“这雨下的大,你让司机来的时候开慢点,晚点到也没关系。” 那头又低低的笑了起来,慕深夏被他笑的有些恼怒,迅速的挂了电话,挂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幼稚,握着笑了笑。 外公醒了之后,慕深夏跟他说了这件事,之后就一直在忙碌。时不时的凑近厨房里面。 王叔见她这样,笑她小女儿心态,慕深夏对他做鬼脸,整个屋子里面都是和谐又欢快的气息。 约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可是慕深夏一直等到了六点半,还是见到陆忍冬的身影,心不在焉的陪着外公喝茶,嘴里的茶都淡的没味道了,慕深夏有些担心是不是陆忍冬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视线频频的往屋外看去,一会又叫人去门口等着。 时钟走到七点,佣人做好的菜摆在桌上,从色香味俱全,到现在面上的热气都散去了。慕深夏心里面说不上来的失望。 “别等了,咱们先吃吧。”慕深夏心里面有些堵的慌,却没有在外公面前表现出来。 外公当然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的样子,没有点破:“本来也是咱们不周到,外头这么大的雨,应该另约时间的。” 慕深夏笑了笑,没说话。 所有的话,现在都不过是借口。 晚饭两个人吃的安安静静,慕深夏全程都没有吃出味道来,陪外公又坐了一会,借口说着晚了,催着外公去休息了,自己躲回了房间,这才拿出来给陆忍冬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并没有人接,又打了一个,还是没有人接。 慕深夏这才有些慌了,外头还是狂风暴雨的,不时的有惊雷在耳边炸开,巨大的轰隆声,像是要把这丰城的天给劈成两半。 心里面越发的着急,想了想,慕深夏还是有些担心。 陆忍冬来之前还给她发了一条语音,说自己已经下班了,打算回家拿个礼物就过来了。 当时慕深夏还说他竟然这么心机,早就准备好了礼物,还被陆忍冬打趣了几句。 在房间里面坐不住了,慕深夏换了身方便的衣服,拿了车钥匙出门。 一路上的视线非常的差,慕深夏开着大灯,开的十分的缓慢,即使这样,慕深夏还是平平安安的开到了风海集团的大楼下。 楼里面的灯都关了,也许是因为这么大的雨,没有人愿意留下来加班,只有大堂里面有一盏微弱的光,慕深夏上前问了保安,说是陆忍冬下午四点多就下班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心里的不安加重。慕深夏又赶紧开车去了公寓,停在公寓楼下的时候,看到陆忍冬的楼层开车灯,可是在楼下,慕深夏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楼下等着,反复的给陆忍冬打电话。 依旧是没人接听的状态,慕深夏不敢给陆老太太打电话,怕老人家担心。 雨水不断的瓢泼洒下,慕深夏身上的裤腿被打湿了一大半,黏腻的贴在皮肤上,冰冷顺着腿肚子上爬,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知道在原地等了多久,慕深夏的终于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慕深夏冻的指尖冰凉,拿着都有些哆嗦,差点拿不稳。 接起来后,陆忍冬带着疲倦的声音从电话里面响起:“夏夏。” “陆忍冬,你去哪了?你没事吧?”慕深夏一连串的问题响起,声音微微颤抖。 陆忍冬愣了一下,听到慕深夏电话那头的风雨声,问道:“你现在在哪呢?不在家吗?” “我在你家楼下。”至少陆忍冬的声音还算是平稳,担心了一晚上的心,有了着落,让她慢慢的镇定了下来。 “你怎么到我家了?”陆忍冬忍不住错愕。 “晚上你一直没出现,打你的电话。也没人接,我又联系不上其他人,怕你出事,所以就自己过来看看。”慕深夏声音很轻很温柔,“不过听你的声音,你应该没事,没事就好。” “这么大的雨,你自己一个人开车?”陆忍冬眉头蹙了起来,心里面像是被人用力的掐了一把,酸涩疼痛。 “嗯。” 所有的担心尘埃落定之后,其他的情绪开始慢慢的浮了上来,慕深夏很想质问陆忍冬,为什么答应了要去她家,却没有到,为什么不接电话? 可是慕深夏没有,她和陆忍冬之间,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她走不出这一步。 陆忍冬声音越发的轻了一些:“抱歉,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情。” “嗯。”慕深夏的声音十分的沉闷。 “刚才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忙到现在,想给你打个电话说一下,发现自己不知道落在哪里了,现在借了个给你打过来。”在这大雨倾盆的夜里,陆忍冬的声音温柔无比,像是能隔绝外头的风雨。 她听懂了他是在跟自己解释,慕深夏很想问一句,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忙到不顾一切,甚至想不起他答应她的事情来。 可是好半天,慕深夏才从喉咙里面挤出一句:“没事,你先忙吧,咱们下次再约就好了。” 说完,慕深夏觉得心口就像是闷了一口气在里面,怎么也吐不出来,没等陆忍冬说话,慕深夏说道,“知道你平安的话,我也就放心了,外公现在一个人在家我也不太放心,我先回去了,回头再联系吧!” “先等等。”陆忍冬抢着时间说了一句。 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过了一会,陆忍冬的声音才重新响起:“你先回车上等我一会,我去找你。”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慕深夏语气里的失落让他心疼,也许是被她的担心感染,陆忍冬此刻想要站在慕深夏面前,给她一个拥抱。 “不用了……”慕深夏话还没说完,那头已经被挂了。 挂电话前,慕深夏听到了电话那头,有女人轻轻咳嗽的声音。 陆忍冬挂了电话之后,看着房间里面忙碌的停下来的人,林茵茵毫无血色的躺在病床上。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现在都涂了药,看上去有些惨,其实没有伤到太多的筋骨。 看到陆忍冬挂了电话之后,林茵茵笑着问道:“深夏的电话?” 陆忍冬点了点头:“茵茵,你给你的助理打个电话,让她过来陪你,我还有点事,要先离开一下。” “看来我是破坏了你们的约会,深夏打电话来质问你了?要不要我给她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林茵茵笑的文弱。 陆忍冬看了她一眼,经历过刚刚那样的事情,林茵茵现在情绪尚算是稳定,只是说话的语气,让他有些不舒服,蹙眉说道:“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就行了。” “怎么?怕我跟深夏乱说话吗?还是怕深夏吃的醋?”林茵茵垂下眸子,掩饰自己眼里面的酸意。 “茵茵,你不要总是这样去揣测别人,夏夏也不是你想的那么一个人。”陆忍冬说道,表情冷淡,“今晚的事情,就算是再来一次的话,我也还是会选择来你这里,毕竟廷和出国之前,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又是在我的手底下出的事情。” “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林茵茵看着陆忍冬,有些软弱的问道,“忍冬,今天他们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难道心里面有没有过其他的心思吗?” “当然不只是这样,除了刚才的两个原因,还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换做任何其他人,我都会尽力的。”陆忍冬的话有些残忍。 林茵茵感觉自己的眼泪窝不住,马上就要落下,她撇过头去,声音颤抖不堪:“恐怕今晚拍到的那些媒体不会这么想,到时候被深夏看到了,如果你要我解释的话,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 “不会的。” 陆忍冬这么说着,心里面也有些拿不准,也不知道他这声不会的,到底是说给林茵茵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看着陆忍冬很快离开了,林茵茵终于忍不住眼泪,咬着枕头,哭的浑身的伤口都疼了起来。 069.雨夜惊魂 陆忍冬往回赶的很快,哪怕一路的风雨,也丝毫不能让他的速度停了下来。 等他赶到自家楼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慕深夏的身影,大雨倾盆的夜晚,视线并不好,陆忍冬开着车缓缓的沿着小区开了一圈,也并没有找到慕深夏的人。 车子停在楼下,也不在身边,陆忍冬心里面没来由的浮起一丝烦躁,沉默的在车里面坐了一会,陆忍冬娶了门卡,上楼。 开灯,漆黑的屋子顿时灯火明亮。 茶几上放着他给慕深夏的外公准备好的礼物,是一套墨宝,听说慕家老爷子在书法上颇有造诣,他特意托人弄来的,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物。 墨宝被锦盒仔仔细细的包装好了,外头系好了丝带,是他亲手系上的,他甚至还能记得自己那时候浅浅期盼的心情。 照理说他这个年纪的人,对于那些情情爱爱,其实已经没有了太多的热情,毕竟当年疯狂过,也曾经用力的喜欢过一个人,可是遇到了慕深夏之后,陆忍冬却被她的鲜活给吸引。 想要不顾不切的把她藏起来,藏在只有自己能找到的地方。 这么一想,胸腔里的跳动就越发的明显。 视线从礼物上头跳过,落在礼物旁边的上。他记得一些,当时他拿了礼物,原本正打算出门,恰好林茵茵的助理打了电话过来,他接完电话之后,随手放在茶几上,走前也忘了带上了。 划开屏幕,上面果然有断断续续的好几个未接来电。 陆忍冬唇角又划开一抹笑容,带着笑意给慕深夏拨过去,没想到电话那头响了几声。却被人给按掉了。 陆忍冬蹙起眉头,又打了一次,这次倒没有人挂掉电话,只是变成了无人接听的状态。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面隐隐的有几分担忧,陆忍冬放下,来回的在屋子里踱步。 身上笔挺的西装在之前就被打湿了,可陆忍冬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狼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慕深夏这边在车子里等了一会,外头的雨噼啪的砸在玻璃窗上,巨大的声响好像要将她淹没似的,可是她却很清醒。 从担心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后,慕深夏开始思考今晚的事情。 其实她是有些莽撞了的,从中午的时候,冲动的想要让外公见见他开始,一直到晚上约定的时间,慕深夏心里面攒着一股气,心始终不上不下的,漂浮不定。 可是后来陆忍冬并没有出现,这让慕深夏越发的觉得不安了起来,外公是个时间意识很强的人,可是陆忍冬竟然会在这样的时间里迟到,被外公知道了,不知道外公会不会心里面对他有不好的念想。 不过转眼想了想,大概陆忍冬也是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的人吧! 嗤笑,慕深夏有气无力的趴在方向盘上。闭着眼睛,身上湿漉漉的,黏腻的不舒服。 随着陆忍冬一直没有出现,她越来越担心,外头天气这么恶劣,她担心他出事,无关于感情浓淡,如果他因此出事,她会内疚。 电话打了很多个,没人接,一时冲动,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在这里了。 直到接到了陆忍冬的电话,慕深夏才终于清醒了过来。 电话里头那个隐约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见的女人的咳嗽声有些熟悉,慕深夏挂了电话之后,在脑海里面搜索了很久,突然想起,这好像是林茵茵的声音。 刚开始只是小念头,再仔细去想的话,越发的肯定了。 慕深夏心里面觉得很不舒服,如果是因为别的事情的话,她也许会觉得情有可原,他甚至可以直言他不想来,可是因为林茵茵,她很有些不能接受。 大概是因为自己和林茵茵的那些渊源吧,慕深夏如是想到。 又在方向盘上趴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天气,特别的容易让人伤感,慕深夏甚至觉得自己心里面的委屈开始往外冒,自我调整了一下,既然已经知道了陆忍冬人是安全的,她也就彻底的放下心来。 对于陆忍冬说的让她在这里等他,慕深夏想,自己才没这么傻缺呢!你在那边软玉温香,我这里凄风苦雨的,她也没必要把自己搞的这么悲惨。 逢场作戏而已,何必那么认真。 想了想,慕深夏给陆忍冬先前打电话来的那个号码发了条短信,也没等回应,发动了车子,雪白的车身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回来的路上,慕深夏比去的时候越发的心事重重。 终于在一个路口,慕深夏往前开时,没有注意到旁边有辆车似乎是转弯的时候,没有踩住刹车,直挺挺的朝她撞了过来。 安全气囊弹了出来,护住了她的头,慕深夏脑子发黑,在座位上坐了好一会儿,报了警,慕深夏才撑伞下车。 对方似乎喝的有点多,隔的这么远,慕深夏都能闻到对方呼吸里的酒气。 男人坐在车里,惊了一身的冷汗出来,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慕深夏蹙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车子,因为是从侧边撞上来的,所以车前盖的侧面几乎都凹了进去,要不是车子性能不错,她现在估计多多少少得受点伤。 心里面大概的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慕深夏才重新看向那个男人。 男人见到对方是个斯文纤弱的小姑娘,立刻有了底气,粗声粗气的看了看自己被撞得咧开的车盖,骂骂咧咧的开口:“你这小姑娘开车也太没个分寸了吧?大晚上的下雨天,不会开车就别开车出来晃,免得害人害己!”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刚刚好像是您闯红灯吧?而且看您这样子,今晚喝了不少?”慕深夏被这样的不要脸给气笑了,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根本不理会他的声音大。 毕竟这个世界,声音大有时候,真的没什么用。 “我喝没喝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之前喝酒开车的时候多了去了,怎么从来也没出过什么事情?我告诉你,你这样的小姑娘我见的多了去了,不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勾搭那些男人,要什么给你们什么,就真以为自己特别了不起了。”男人看着慕深夏的眼睛里面能喷得出火来。 还真是个不要脸的,明明自己做错了事情,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也是不多见了。 慕深夏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他在自己眼前跳脚。 也许是慕深夏的沉默助长了他的气焰,或者纯粹就是酒气上了头,那男人觉得真相肯定就是像自己说的那样。 刚刚他也不是没有看到红灯,只是想着这晚上雨这么大,就算是闯个红灯,他回头找人买点分就行了,没想到点背,撞上了。 看到慕深夏的衣着不菲之后。男人心里面起了一些小心思。 “我看这样吧,我这车子下地没多久,碰到这样的事情算我倒霉,你陪我十万就可以了。”男人伸手对慕深夏做了一个数字出来。 慕深夏一下子笑出了声:“十万?你怎么不去抢算了?” 男人被她笑的恼怒,恶狠狠的等着慕深夏,语气越发的难堪:“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这价钱是讹你呢?我跟你说,我这车现在这情况,拖去修车厂里面,修一下也绝对不是这个价钱,到时候你得出更多的。”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慕深夏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已经报警了,不过她也不打算告诉这个男人,自己耐心的在这拖延着时间。 “你这什么态度?小姑娘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外面。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这钱乖乖给了,我们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要怕我讹你,我就带你去修理厂。”男人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慕深夏笑了出声:“真当我是三岁小孩?这就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我要付钱?而且跟你去修理厂?不会是你的朋友熟人开的吧?到时候是不是还要漫天要个价?” “你……”男人伸手去拉扯慕深夏,被慕深夏躲过去了。 酒气上头,男人的眼睛都被熏红了,本来这件事是他的错,但是现在被他自己这么一通瞎说,他心里面竟然真的开始觉得自己是没错的。 慕深夏警惕的看着这男人,趁着他不注意,回了车上,拒绝和他继续交涉下去,否则等会要是遇到什么事情,那男人一个发疯对自己动手,这四周毫无人烟的样子,她一个女孩子肯定打不过一个大男人的。 男人见慕深夏转身跑了,快速的跟了上去,慕深夏已经锁上了车门,男人无可奈何,只能在外头用力的拍打着车窗玻璃。 一声声,一下下,像是拍打在慕深夏脆弱的神经上。 哪怕她刚刚表现的再怎么的镇定,她内心深处,还是害怕的。害怕极了,害怕的她现在怎么也忍不住,身体一直在轻轻的颤抖着。 外头的风雨声更大了,混合着男人不堪的咒骂声。 终于,在慕深夏绷紧的神经断掉之前,呼啸而来的警笛声越来越近,男人开始慌了,大声的骂了慕深夏几声,转身就想要回自己车上,开车离开。 奈何他的车不只是撞在了慕深夏车上,另一边更是直接磕上了路边的石墩子,车子根本点不着火。 到警局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凌晨了,慕深夏浑身都是湿的,衣服往下淌着水,风吹过的时候,冷飕飕的,最庆幸的是,她今天出门的时候,为了行动方便,选了一条裤子,如果是裙子的话,她说不定会更惨。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男人咒骂的那些话还是对慕深夏造成了影响,慕深夏越发的沉默了起来,之前陆忍冬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没接。后来再打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车祸这件事,被震的掉出了口袋。 现在上面还有几个陆忍冬的未接来电,慕深夏想了想,还是给何柳打了电话过去。 好歹人家何柳是个律师,在这种时候,比陆忍冬更让她觉得安心。 何柳赶来的时候,慕深夏手里握着一杯热水,安安静静的垂头坐在板凳上,身上是别人借给她的一件薄薄的毛巾,看上去安静的如同一尊雕塑。 何柳上前,轻轻叫了叫她名字,看她抬头的时候,脸色惨白,心里面有些担心。 陪她做录了口供,调出了行车记录仪,那个男人还在负隅顽抗,这些慕深夏已经完全不关心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的,走几步身体摇摇欲坠,险些摔下来。 何柳赶紧从一旁扶住她,搀着她担忧的问道:“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不用吧,我就是刚刚坐了太久,忽然站起来有些头晕而已,过一会就好了。”慕深夏嗓子发干。笑着说道。 她不知道自己笑着的时候,眉心一直都没有松开,脸上也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何柳看了她一眼,刚要继续劝说。 慕深夏感觉胃里面一阵恶心,脑子里面天旋地转的,下一秒不省人事,软软的朝一边倒去,幸好何柳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住了她。 陆忍冬连着给慕深夏打了好些电话,都没人接,心里慢慢的凉了下来。 虽然认识慕深夏时间不久,但在他看来,慕深夏并不是那么幼稚的人,第一个电话被挂断的时候。按照时间推断,她应该是在开车,可是到现在都没接电话,陆忍冬难免担心她出了事。 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陆忍冬捏着的手指泛白,之前给自己泡的一杯咖啡已经凉了,入口,越发的苦涩。 时针慢慢的指向了十二点,陆忍冬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的瓢泼大雨,这雨已经下了很久了,整个丰城似乎都要被这场雨给淹了。 午夜的新闻里,似乎说在准备洪涝灾害。 忽然响了起来,把陷入沉思的陆忍冬一下子拉了回来,陆忍冬连屏幕上的名字都没看一眼,握着放在耳边,声音低沉性感:“夏夏。”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过了会,响起蒋遇困顿又尴尬的声音:“头儿,是我。” “怎么了?”陆忍冬收起了语气里的温情。 “刚刚有个记者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是他同事本来是在医院蹲林小姐的新闻的,没想到没拍到林小姐,却拍到了慕小姐。”蒋遇忍着呵欠。 他跟着陆忍冬忙了一整天,本来早早的下班了,结果后来临时接到陆忍冬的电话,又开始忙林茵茵的事情。好不容易回家休息了,才睡了一会,没想到又被吵醒了。 这么下去,他觉得自己迟早要得神经衰弱的。 “夏夏?她去医院做什么?”陆忍冬晚上一直有些不好的预感,听到蒋遇的话之后,眼皮用力的跳了几跳。 “这个他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当时慕小姐不是一个人到的医院,而是和那个叫何柳的男人一起被拍到的,因为最近慕小姐身上一直新闻不断,加上何先生前些天赢了好几场漂亮的官司,在丰城声名鹊起,后来又传出了和崔家那位小姐的恋情,也算是炙手可热了。我朋友也是见他同事回来的这么早。而且喜上眉梢的,所以才顺口问了一句。”蒋遇一五一十的说道。 陆忍冬呼吸声轻轻浅浅,听完了蒋遇的话之后,才说道:“知道了。” “那这个新闻?”蒋遇问道。 “压下去,明天我不想在任何场合看到她的负面新闻出现,以后关于她的负面新闻,你都按照今天的处理。”陆忍冬吩咐道。 “好的,头儿。”蒋遇回道。 “查一下她去医院做什么,然后你继续休息吧。”陆忍冬已经起身,身上是后来洗澡换过的衣服,熨帖的一尘不染。 “好的,头儿。” 等消息的那会,陆忍冬已经出了门,外头的风雨好像小了一些,陆忍冬开车的速度不慢,从公寓到医院本来也不是太远,陆忍冬到的时候,蒋遇已经把缘由发到了微信里。 慕深夏已经做过了检查,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成了宽松的病患服,羸弱的身体整个陷进被子里,病房里安安静静的,何柳跟崔曲静聊着微信。 她听说慕深夏出事,第一时间要出来找他们,被何柳劝住了,加上她难得回一次家,又因为何柳的事情跟家人争执了一下,眼见着家人的态度有些软化了,崔曲静最近就在家里做乖乖女儿了。 听到敲门声,何柳以为是查房的医生,赶紧跟崔曲静说了一声,收起了,起身开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何柳只是抬了抬眼皮,没说话,后退了一步,给他让了个位置,把他放了进来。 陆忍冬大步迈进来后,看着慕深夏紧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心脏像是被人猛揪了一下,后悔的情绪慢慢的在心尖泛开,上前握住慕深夏没有输液的手,她皮肤滚烫,又摸了摸她额头,也是一片滚烫。 “她怎么了?”陆忍冬发现自己开口的时候,声音嘶哑的厉害。 何柳看了眼慕深夏,又看了眼陆忍冬,他现在背对着自己,他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车祸,我接到她的电话就过去了,陪她录了个口供,本来打算带她来医院做个检查的,没想到她在门口就昏迷了,刚刚医生给她做了检查,现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不过要先退烧。” 陆忍冬点了点头,语气微冷,舌尖嚼着两个字:“车祸?” 何柳点头:“在上云路那个十字路口,碰到左侧那个司机酒驾,听交警说他们赶到的时候,深夏整个人窝在后座发抖,那个男人正在疯狂的拍打深夏的车窗玻璃,远远的能看到他的表情似乎很凶狠,他们近了,那人才慌忙要离开。可是车子没点着火。不过深夏受到了惊吓是肯定的,只是不清楚从车祸发生,到交警赶到的那一段时间,她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就晕了。” 何柳的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愤怒,他还记得自己赶到警局的时候,那个司机依旧在骂骂咧咧,骂的非常的难听,各种粗鄙不堪的话,不绝于耳,一点也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 在警局尚且是这个情况,那么之前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那人现在还关着?”陆忍冬声音里面沁着寒意。 “我走的时候,还关着在,警局那边联系了他的家人,估计现在已经走了。”何柳有些无力。 陆忍冬握着慕深夏的手越发的温柔,生怕捏碎了她,可是眼神里面的寒气越来越明显,翻涌着风暴:“我知道了,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应该快了。”何柳回道。 “好,今晚的事情,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回头疗养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解决的。”陆忍冬眼神一直看着慕深夏。脸色平静。 “不用你说谢谢,深夏是我的朋友,我不是为了你的人情才做这些的。”何柳争辩道,按理说得到了陆忍冬准确的口风,他应该开心才对,但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慕深夏平平安安的。 尤其是她现在还在昏迷,检查的报告都还没出来的情况下。 “对不起,如果我刚刚的话让你有了什么误会的话,我道歉,我知道你是夏夏的朋友,也很开心她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不过该有的表示我还是得有,我不喜欢欠人人情。”陆忍冬声音已经尽量温和了,但仔细听还是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漠和疏离感。 何柳嘴巴张开了好几次,最终还是不知道怎么接话。 一时之间,病房里面安静了下来。 陆忍冬到了之后,检查报告很快被送了过来。 慕深夏的头虽然有安全气囊护着,但因为经过剧烈的撞击,所以有些轻微的受伤,陷入昏迷则是因为湿衣服穿了太久,丰城现在的天气,虽然已经算不上寒冷了,但晚上依旧沁着凉意。 寒气入体,才会导致她发热,幸好送来得早。退了烧之后,再观察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就没事了。 陆忍冬听一声说话的时候,一直冷着脸。 “她大概什么时候会醒?”陆忍冬冷声问道。 “这个要看慕小姐自身的身体状况,不过最慢,明早之前也能醒来了,现在就是要随时观察慕小姐的情况,如果一直不能退烧的话,那么有可能会引起肺炎。”医生看着陆忍冬不善的脸色,顶着压力说道。 “嗯。” 何柳被他给打发走了,有护士拿了酒精来给慕深夏擦身体,被陆忍冬挡了下来,人也被赶了出去。 他一直弯着腰,认认真真的一点一点的给慕深夏涂抹着酒精,动作温柔,眼神比动作更加的温柔。 慕深夏睡梦中,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架在了火上炙烤,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舒服的,她想要洗个冷水澡,给自己降降温,可是眼皮好重,怎么也睁不开,身体就像是被人系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让她不断的下沉。 忽然间,身上的热度得到了纾解,一点一点的,感觉有人特别温柔的注视着自己。 慕深夏挣扎了很久,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亮着灯的房间,艰难的转着脑袋看了下,外头有熹微的天光,她的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动了动手指,才发觉自己的手一直被人握着。 转头过去,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的眼里有担忧有询问有后悔,包含了太多太多。 一整天的风雨过去,空气中的尘埃都被涤荡干净。 慕深夏就这么望着陆忍冬,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070.男人心是汪洋大海 慕深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其实哭是真的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的,除了让人觉察到你的软弱之外。 可眼泪压根不听话,一直往下掉,没完没了的。 慕深夏嗓子干涩的厉害,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一动就能听到咔擦咔擦被锈住了的声音。 陆忍冬松开手,给她倒了杯水,吹的温度合适了,小口小口的喂给慕深夏。 干涸的嗓子得到了滋润,终于让她舒服了许多,眼泪也慢慢的流不出来了,慕深夏声音很轻:“陆忍冬,我眼睛疼。” 陆忍冬崩了一晚上的脸上露出了第一抹笑容,为了慕深夏的要面子。 不过很快,陆忍冬就收起了这还没来得及漫开的笑意,严肃的看着慕深夏:“昨晚为什么不等我,自己悄悄走掉,你知道我担心了你一晚上吗?” 慕深夏水光朦胧,眼眶发红,看上去特别委屈:“我走之前给你发短信了的,不是悄悄走掉的。” “撒谎,我没收到你的短信。”陆忍冬抿唇说道。 慕深夏刚醒来,身体发软,没有力气,连辩驳都显得有气无力的:“真的发了的,发到你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号码上面。” 慕深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这么矫情,这么委屈,也许是从慕家出事以来,她脑子里面一直就崩了一根线,突然松懈下来之后,漫天的委屈的感觉朝她扑来。 她其实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女孩而已。 这一刻,陆忍冬忽然有了这样的认知。 “嗯。”陆忍冬手背靠着慕深夏的额头,另一只手贴着自己的,感受温度。这样的动作,他一晚上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已经十分的熟练了。 靠的近了,能看到他眼底有一些血丝,头发凌乱的散着,整个人显得越发的随意慵懒。 从慕深夏仰视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浓密柔软的睫毛,轻轻的扇着,慕深夏连呼吸都变得压抑了起来,嗓子里更是觉得干痒的厉害,痒的她试图伸手去抓两把。 却被陆忍冬按住了手掌,他瞪了她一眼,低声喝到:“你做什么?” “喉咙痒,想喝水。”慕深夏回道。 陆忍冬握住慕深夏的手,面色温软了下来,叹了口气温和的说道:“医生说你刚醒来的时候,不能喝太多的水,等会我叫人来给你检查一下,再确定一下,乖。” 慕深夏记得自己之前上网的时候,看到过一句话,说,女人这种生物,最是听不得男人语气温柔缱绻的说着乖这个字,就像是人忽然被点了穴似的,武功再高的人。也挣不脱。 这一刻,慕深夏忽然有些体会,看着陆忍冬线条柔软的侧脸,慕深夏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但人却真的乖巧了下来。 陆忍冬给她安排的,当然是最好的医生,一行人匆匆来,仔细的给慕深夏做了个检查,最后留下一堆交代,又离开了。 病房里面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慕深夏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何柳呢?他去哪里了?我记得我晕倒之前是跟他在一起的。”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陆忍冬胸腔里燃起一团无名的火气,脸色一下子晴转阴,面无表情的看着慕深夏:“我让他先回去了。” 慕深夏注意到了陆忍冬情绪的变化,但脑子实在是懒得现在多想了,身体虚弱的,她眼皮都要睁不开了,嘴里模糊着“哦”了一声。 陆忍冬冷声开口道:“你难道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慕深夏努力睁开眼皮,莫名其妙的望着陆忍冬。 陆忍冬冷笑了一声,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慕深夏,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为什么出事了第一时间没有给我打电话?” 闻言,慕深夏莞尔笑了,安安静静的样子,像是一朵开在朝阳里的花:“陆公子这么认真,不会是吃醋了吧?” 她的话让陆忍冬愣了一下,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慕深夏还是笑,脸皮有些不受控制:“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你那边有林茵茵说话的声音,之前你忙的回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还是很忙,所以就没有麻烦你了。而且,何柳是律师,那种时候我会想到他,很正常吧!” 脸色舒缓了一些,但陆忍冬依旧不认同慕深夏的看法:“之前为什么挂我电话?” “我那时候在开车,雨下的太大了,我哪里敢边开车边接电话?”慕深夏半真半假的说道。 其实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是,她从陆忍冬的电话里听到林茵茵的声音后,心里面就一直憋着一股气,看到陆忍冬名字,自己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替她做了选择。 这也是为什么她本来可以躲开那辆车的,结果一个恍惚,没能躲开的原因。 算是接受了慕深夏的答案,陆忍冬声音沉冷:“下次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记得先给我打个电话,有时候我比那些专业人士好用多了。” “好好好,只要你到时候别嫌我烦就行了。”慕深夏弯着眼睛笑着,一阵呵欠袭来,慕深夏闭着眼睛说道,“好困,我再睡一会。” 她心里面还有许多的疑问想问,不过她从小到大的分寸及时的制止了她,陆忍冬没有主动告诉她林茵茵的事情,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这件事不重要,另一个是她还没有知道的资格。 或者在陆忍冬看来,她始终是他们之间的外人吧。 眼睛眯着眯着,竟然真的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慕深夏闭着眼睛,听到了有人交谈。 “忍冬,昨晚那些事情,找到是谁做的没有?”林茵茵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也许是熟睡的慕深夏对她来说没什么威胁。 陆忍冬蹙眉,冷淡的回道:“没有。” “没有?”林茵茵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以陆忍冬的能力,怎么可能一晚上的时间了,竟然还没个消息。 尤其是早上的时候,听到助理说在医院碰到陆忍冬了,林茵茵觉得奇怪,才自己找了过来,发现陆忍冬竟然一晚上都在医院陪着慕深夏的事情。 说实话,林茵茵心里面又觉得羡慕慕深夏,又有些看不上。她听说了,只是个感冒,竟然就要让陆忍冬通宵守着。 这个矫情劲,她当年都不敢有,也没有男人能受得了这些。 这么想着,林茵茵竟然心里隐约的有些窃喜。 陆忍冬回答林茵茵的时候,有几分犹豫的,昨晚他回家之后,一直在担心着慕深夏。根本没想起林茵茵这件事来,后来赶来了医院,慕深夏发着高烧,他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今早趁着慕深夏又睡过去的功夫,他让蒋遇去查昨晚那个人,知道了一些让他出离的愤怒的事情。 也明白了昨晚何柳为什么会那么担忧。 他的女孩,他自己都舍不得骂个一句半句的,却被人指着齐子辱骂了那么久。 光是想想这样的情况,陆忍冬眼神阴鸷了下来,欺负他的人,至少也得有点本事。希望那个人能经得起他的这些折腾人手段才好。 “嗯。”陆忍冬回头看了眼熟睡的慕深夏,她一只手从被子里面伸了出来,露出雪白的纤细的手腕,睡的很不老实。 刚要起身,却被林茵茵的话拉住了:“也是,深夏生病了,你这没有时间也是应该的。深夏怎么忽然病了?昨天跟你打电话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淋雨了。”陆忍冬言简意赅。 “是昨天等你的时候吗?”林茵茵温柔的问道,“怪我不好,昨天如果你不来找我的话,就什么事情都没有,深夏也不会病倒了,你跟她解释了没有?” 陆忍冬摇了摇头,慕深夏今早醒来的时间太短了,他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问她,跟别提解释昨晚的事情了。 林茵茵摇了摇头,略微有些吃惊:“是还没说呢,还是深夏不相信?要不还是我帮你跟深夏说说吧?” 陆忍冬深深的看了林茵茵一眼,眼神清冷:“茵茵,昨天我已经把话跟你说清楚了,我以为你也想明白了,至于我怎么跟夏夏说,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希望别人插手。你明白吗?” 他的眼神带着寒风刮过。 林茵茵心里面凉了许多,许久才讪讪的说道:“我知道了,我能看看深夏吗?” 接下来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再过了一会,慕深夏感觉头顶上的光被人挡住了许多,她忍着自己想要睁眼的**,让自己的呼吸尽量的保持平稳。 林茵茵刚拿起慕深夏的手臂,想要给她塞回被子里面去,就被陆忍冬截住了,抢在她前头动作轻柔的给她盖好了被子。 林茵茵的动作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停在了半空中,为了化解尴尬,她收回了手,笑的勉强:“既然深夏还在睡,那我也不多打扰了,我先走了。” 陆忍冬点头:“路上小心点。” 等脚步声走远了,慕深夏才松了口气,陆忍冬盯着慕深夏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带着笑意开口:“已经走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偷听被抓包,慕深夏有些尴尬,缓缓的睁开眼睛,笑着道:“哎呀,别发现了。” 陆忍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没有什么想问的?” 看着陆忍冬,慕深夏笑了笑。轻轻摇头:“想问什么?” “真没有?”他有确认了一边。 觉察到他是认真在问,慕深夏垂下眼睑,收起眼里的漫不经心,叹了口气,用无比认真的语气回道:“咱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你比我更清楚,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你怎么做都没有提前跟我说的必要性,如果你愿意说呢,咱们两个坦诚相对也挺好的,如果你不愿意说呢,人和人之间,谁还没个秘密呢?我也能理解。” “你这是因为昨晚的事情生气了?”陆忍冬看着她苍白的脸。 也许是因为生病,她躺着更觉得个子较小,整个人给人一种娇憨的感觉,让陆忍冬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疼爱。 慕深夏笑了笑,大且明亮的眸子里面满是光:“刚开始是有点生气的吧,不过也是因为你放了外公那边的鸽子,其他的我都能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在意的事情,谁也不能绑架谁不是?不过后来车祸那一瞬间我想,其实这些都是小事,我还有很多事情呢。”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而言。只是个小事?”陆忍冬忽然眸子眯起,危险的看着慕深夏。 “……” 慕深夏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表达有问题,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的,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想要开口解释一下,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陆忍冬已经俯下身来,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一头柔软的头发,他有些爱不释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刚刚逗你的。” “……” 慕深夏觉得。有时候男人心,也是海底针,嗯,汪洋大海! “昨晚我礼物都准备好了,要走的时候,接到了电话,茵茵的助理给我打的,廷和昨天那时候正在飞机上,联系不上,她只能联系我了,茵茵陪她手里一个演员去片场的时候,出现了意外,朝那演员身上倒了下来,茵茵当时恰好在她身边,就下意识的把她给推开了,结果自己受伤了。” 慕深夏知道这是陆忍冬在跟自己解释,可是这解释的话不听还好,越听怎么觉得心里越不是滋味呢? 说实话,她不是圣母,尤其是在林茵茵对她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对林茵茵可谓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她最大的善意就是见到她的时候,做个陌生人,否则的话。她活撕了她,都是有可能的。 “严重吗?”慕深夏觉得自己有点恶心了,明明气的厉害,可还是能耐着性子笑出来。 “只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 想想也是,刚刚她闭着眼睛听林茵茵说话的声音,也不像是有大事的。 慕深夏忽然觉得自己真的特别的不值得,就因为这么一个理由,她这一晚上又是车祸又是被人恐吓又是警局又是晕倒住院的,折腾了半天,不过是因为林茵茵受了点皮外伤。 说心里舒服,那是肯定不可能的。可是饶是再不舒服,慕深夏也习惯性的把自己给裹了起来。 笑的假模假样的,慕深夏听到自己语气特别的平静:“没事就好。” “生气了?”陆忍冬不肯放她安安静静的待着。 似笑非笑的睨了一眼,慕深夏这下是真的觉得有些好笑了,声音也越发的平静:“没有的事。” 林茵茵若有所思的回到了自己房间,助理徐婷已经在等着了,林茵茵见她之后,勉强还能维持脸上的温柔:“今天有没有什么新闻?” “昨天舒离的事情已经上了热门了,现在粉丝们都在闹。”徐婷回道。 “闹吧,闹吧,把事情闹的大一点,好让那群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知道,咱们天乐也不是好欺负的。”林茵茵怏怏不乐的说道。 徐婷是个精明干练的女生,和林茵茵共事很多年了,一直是她的左膀右臂。 见林茵茵回来后一直精神不太好,心里面存疑,不过还是尽责的先谈公事:“那我就让公关部的那些人再加把火了,总要烧的旺旺的才好。” “嗯,烧起来吧,这个圈子现在太乌烟瘴气了。” 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林茵茵并不真的是一个纯粹的花瓶,虽然说她的事业很大一部分得益于她身后的背景,从前是陆忍冬,后来是傅廷和,但是更直观意义上来说,她真的是一个很努力的人。 徐婷快速的接话:“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还有一件事就是曼曼那边,前阵子参加完慈善晚宴之后,曼曼就说要空出一段时间,可是她之后的行程都是排满了的,还有几支片子要拍,她的合同今年秋天就要到期了,到时候续约的事宜咱们还去谈吗?” “她不是要放假,是想要咱们手里那部新电影的女二。”林茵茵咬碎了牙,当初她就是想借着这部电影捧红自己手里的这些角儿。 对于曼曼。这个角色也许能让她有所突破,可是她离开天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她一张嘴就要走了这部电影中最出彩的角色,让她怎么甘心? 尤其是这次电影的导演,是出了名的点石成金的一个人。 “女二?可是那个位置不是已经内定给舒离了吗?”徐婷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就是有人胃口这么大,不过也没事,只是一部电影的女二而已,给她,她要什么就答应她。”林茵茵虽然不情愿,但想着之前自己被她在洗手间给威胁的事情,眯起了眼睛,笑的冷淡,“就当我我和她之间最后的情分了。” 外界一直都说她们俩是铁闺蜜,娱乐圈再也不会有人比她们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刻的,其实这个圈子里面哪有那么多的真感情?大家都是带着面具生活着,还能期盼面具下,人家对你抱着最大的善意? “好,那我回头跟她的经纪人联系一下,把这件事交代下去。”徐婷对林茵茵言听计从。 聊完了公事,徐婷才收起了自己刻板的样子,脸上带着一些关心:“我看你似乎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到了,昨天检查的时候,没查到?” “没事。就是碰到点事情。”林茵茵眉眼间的锐利散去,重新变得懒懒散散。 “怎么了?麻烦事?”徐婷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身边知心的人太少了,对于徐婷,林茵茵还是十分的信任的,她抬起眼皮看了徐婷一眼,视线转到窗外:“还不是那位的事情!” “陆公子?”徐婷眼皮微跳,讶异的问道。 “嗯。” “其实林姐,虽然有些话我说起来有些僭越了,但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真的觉得你和陆公子不合适,何况现在傅先生对你也是一心一意,为了你连慕家都搞落马了,你还是收一下对那位的心思,免得傅先生觉察出来了,到时候不好收场。”徐婷温柔的劝道。 林茵茵心里面越发的有些烦躁,但也冷静:“我知道,但有时候我又很不甘心,我不明白我比深夏差在哪里了?为什么陆家老太太就能接受她,不能接受我?徐婷如果你也真的认真的深爱过一个人的话,那么你现在也一定能理解我的感觉,很多事情,不是你说放下,就能立刻放下的。” 徐婷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其实她想说的是做人要惜福,总是觊觎已经失去的东西,那么永远都不会开心的。 不过这些话,以林茵茵现在的情绪状态,她不适合说,说白了她也是个自私的人,要养家糊口的。 傅廷和一下飞机,就听说了林茵茵的事情,那边的工作伙伴是个大美女,对傅廷和一直都有意思,可惜,傅廷和为人冷淡,那人始终也没找着机会。 本来就心不在焉,再面对一个人无时无刻的不在自己面前摆动风骚,傅廷和索性立刻订了票回了丰城。 一路风尘仆仆,疲倦深深的朝他席卷而来,赶到医院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来医院的蒋遇。 傅廷和点头跟他打招呼:“忍冬还在茵茵那里吗?” 傅廷和说的有些犹豫,他和林茵茵在一起之前,虽然没有调查过她,可是大致的情况是知道的,尤其是她和陆忍冬的关系,他是心知肚明的。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事情。 毕竟这么大的人了,谁还能没个过去?他不也还有慕深夏这个人的存在吗? 和林茵茵在一起之后,傅廷和是真的觉得她很好,温柔体贴,从来不会去闹些无意义的幺蛾子,有自己的事业,不会过分的粘人。 可是唯独在陆忍冬这件事情上,虽然她隐藏的很好,可是傅廷和还是能感觉出来。 知道是一回事,心里不舒服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傅廷和自认为自己不比陆忍冬差在哪里,可是林茵茵对他却始终端着一层在,让他想起内心就有块疙瘩存着。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有的是时间,可以耐心的等,等哪天林茵茵心里面没有陆忍冬了,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了,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耐心一天不如一天。 所以傅廷和问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面是有些不舒服的。 蒋遇停下脚步,笑着回道:“头儿昨晚就从林小姐那离开了。”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傅廷和看着蒋遇,脸色波澜不惊。 “哦,昨晚慕小姐出了点事情,头儿昨晚就一直在医院守着,我来给慕小姐送粥的。”蒋遇朝他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拎着的保温杯。 他明明是个高级特助,工作能力也不差,但是最近,他觉得自己越混越像是一个保姆了。 傅廷和刚要迈步,听到蒋遇的话之后,又停了下来:“慕深夏?她怎么了?” “听说是昨晚出了个车祸,后来烧了一晚上,今早才醒。”蒋遇礼貌客气的回应道。 鬼使神差的,傅廷和突然改变了主意,对蒋遇说道:“她在哪个病房?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 蒋遇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很快平静下来,笑着回道:“那一起走吧。” 两个人一路闲聊了几句,走的离病房近了,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 “陆忍冬,我都说了不用你伺候我了,我有手有脚,我自己去就行了。” “有什么可以害羞的,昨晚我给你全身抹酒精的时候,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就已经看光了。” 蒋遇脸上的笑容更深,余光注意到走在他身边的傅廷和身体骤然紧绷了一下,脸上也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闪过。 071.她是她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慕深夏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因为一直断断续续的在输液,虽然胃里面空空荡荡的,但是膀胱真的有些爆炸。 可是偏偏因为滴米未进,只是在陆忍冬的看护下喝了少量的水,身体绵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刚要下床,差点整个人扑倒在陆忍冬面前,被他一把捞住了。 还被陆忍冬调笑了一顿,他说:“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给我行这么大的礼,我可没有红包补给你。” 慕深夏脸色涨的通红,瞪了陆忍冬一眼,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偏偏他就是抱紧了不撒手,才有了两个人上面的对话。 不过这件事陆忍冬没有跟她说过,听到他这么说之后,慕深夏瞪大了眼睛,望着陆忍冬:“真的假的?你骗人的吧?” 心里面的羞愤慢慢的上涨,快要溢出来。 陆忍冬贴近了她耳朵,轻轻的咬了一口,战栗的感觉从耳朵上蔓延开来,激的慕深夏一个激灵,耳朵上被他咬过的地方迅速的烧了起来,她伸手捂着红的几乎透明的耳朵,又瞪了慕深夏一眼。 偏偏她的眼神里绵软娇嗔,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看的陆忍冬心旌荡漾,目眩神迷。 “这种事情,我为什么要骗你?昨晚你烧的太高了,医生说除了药物降温,最好隔一段时间要给你物理降温。” 明明应该是正经的事情,奈何陆忍冬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说的温柔缱绻,让她脸红的要爆炸了,整个人都烧起了热度。 “那你也不该这么占我便宜吧!医院里面有那么多的女护士,你随便找个人帮我都可以,为什么非得你自己来?”慕深夏越说声音越小。 她有些欲哭无泪。之前虽然她在陆忍冬面前表现的很豁的出去的样子,但其实内心并不是一个特别开放的人,不然的话,当初她喜欢傅廷和都喜欢成这样了,要不是自己看重自己,也不会到现在为止和傅廷和最亲密的,不过是亲吻。 陆忍冬掐着慕深夏的腰,让她靠着自己站着:“我这怎么能叫占便宜?我这叫男女之间的情趣,何况我的女人,我不希望被其他任何人触碰。” “可人家护士是女的。”虽然她也不喜欢被女人碰,但总比被陆忍冬看光的好吧! “男女都不行。”陆忍冬霸道的说道。 就在慕深夏羞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人敲了房门,慕深夏挣扎了一下,陆忍冬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一咬牙,慕深夏索性转头,整个人埋进陆忍冬怀里,做一只安静的鸵鸟。 蒋遇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傅廷和。 陆忍冬脸上的笑容先是清浅了一些,而后才逐渐变大:“回来了?” “嗯。”傅廷和简单的应道。 慕深夏听到熟悉的声音,缩在陆忍冬怀里僵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撇过头去,却正好撞上傅廷和的眼神,他的眼神深邃,看了她一眼,里面包含了一些细碎的东西。慕深夏来不及看清,他已经挪开,看向陆忍冬。 陆忍冬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波澜不惊似的,慕深夏撇嘴,重新转回视线,倒是没有再埋头在陆忍冬怀里,反而露出了半个侧脸。 “看过茵茵了吗?她昨晚的事情,需要的证据我已经找人整理好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这边也忙,抽不出时间来。”陆忍冬说话的时候,笑呵呵的看着慕深夏。 傅廷和之前听到了陆忍冬和慕深夏的聊天,在他的印象里,慕深夏总是安安静静的,偶尔看向他的时候,眼神里面是化雨春风,细密绵绵的情谊。可是现在看着陆忍冬怀里的她,眼神含羞带怯,脸红着,看上去就像是从一副浅淡的泼墨山水画,忽然之间成了浓墨重彩的油彩,瑰丽璀璨。 “正好碰到了蒋遇,我就先过来了。”傅廷和素来是这么言简意赅的一个人,“深夏怎么了?我听蒋遇说是出车祸了?” “嗯。”陆忍冬想到何柳跟他说起的事情,脸色沉冷下来。 傅廷和注意到了他的脸色,估摸着这里面猫腻不少,才又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车祸?我记得深夏开车技术很好的。” 略微回忆了一下,傅廷和记得好像是这个样子。 慕深夏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睫毛稍微颤抖了一下,脸上笑的有些不自然。 陆忍冬听到之后,脸上的笑意冰凉,也带着很深的懊悔:“昨晚下大雨,有个司机醉酒,撞了上来。” 陆忍冬轻描淡写,但傅廷和跟他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自然能听出他语气里面咬牙切齐的味道,心里面存着狐疑:“身体没事吧?” “没有,幸好夏夏的车安全性能好。”陆忍冬不欲多说。 慕深夏一直都在憋着,听他们说话,但实在是憋的难受,悄悄的拉了拉陆忍冬的衣袖,伸出手指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无声的望着陆忍冬。 被她用这么温软的眼神看着,陆忍冬觉得心里面的火气降了一些,不忍心再逗她,对她点头。 慕深夏赶紧从他怀里出来,朝傅廷和稍微欠身:“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往前走的时候,傅廷和恰好在路中央,慕深夏低着头走的,直到看到他的鞋尖,才蓦然顿住身体,抬头,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借过一下。” 傅廷和一言不发的侧身,慕深夏很快就从他身边路过,鼻尖能闻到她发梢清新的洗发水的味道,和从前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但又变得面目全非。 傅廷和口袋中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而后又缓缓松开。 直到卫生间的门关上,里面传来水声。 傅廷和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只是个单纯的车祸?” 站在一边的蒋遇也随着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车祸是个意外,昨晚雨下的太大了,视线不好,不过那个司机撞了慕小姐之后,借着酒醉,说了些十分难听不堪的话,甚至要慕小姐给他赔偿,幸亏慕小姐动作快,躲回了车上,不然的话,那男人还不知道会对慕小姐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傅廷和表示咋舌。 陆忍冬一直抿着唇,眼里面全是戾气,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动怒了。 傅廷和也沉默了下来,光是在脑子里面想想这样的画面,都觉得不妙,下雨天,她一个这么纤弱的女人,又是在人烟不是很旺盛的街道上,那一刻的她,应该是绝望的吧。 “她昨晚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做恶梦,肯定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才会如此。”陆忍冬语气越发的寒冷。 “这件事情要帮忙吗?”傅廷和主动说道。 陆忍冬掀唇笑道:“不用,对付这样的杂碎,我自己就可以,敢动我的人,他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你还是查一下茵茵那边的事情,她那边比较麻烦。” “好。”傅廷和答应下来。 谈话间,慕深夏已经拉开了卫生间的门,先前阴冷的气氛一扫而空,陆忍冬和傅廷和闲聊着,好像他们一直聊的都是这么平和无害的话题似的。 慕深夏回来的时候。已经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很长时间没进食,现在饥肠辘辘的,眼神不受控制的往蒋遇手里的保温杯看了好几次。 陆忍冬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觉得她可爱无比,素着脸开口:“我让蒋遇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那家的粥,玉米虾仁的,你最爱的口味。”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哪家?哪个口味?”慕深夏听到之后,感觉口水分泌加快,不过她还能保持住风度。 陆忍冬笑的眉眼温和:“之前我胃不好的时候,有人连续一个多星期给我喝白粥,自己捧着一大碗玉米虾仁的在边上喝的那么香,也不知道是为了照顾我这个病人。还是刺激我。” 慕深夏想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蒋遇已经寄过来保温杯,陆忍冬给她拧开舀了一碗,保温杯性能好,一打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清粥的香气。 慕深夏食指大动,伸手去接,没想到陆忍冬没递给她,反而低着头,认真的给她吹凉。 他的表情太过认真,像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大事,光线明亮的阳光从窗户外头洒进来,慕深夏能看到他敛眉时,浓密卷翘的睫毛,在他清俊的脸上洒下浅浅的阴影。 心里面一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忍冬看,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扩大。 好一会儿,陆忍冬才把碗递给慕深夏,说话的声音低沉温柔:“医生说刚醒的时候,不要吃太烫的东西,也不能吃太饱了,你垫垫肚子就可以了。” “好。” 除了这个字,慕深夏想不出其他可以说的话。 有些男人真的很容易就让人着迷,哪怕明明知道,往前走一步,前方也许是万丈深渊。她会粉身碎骨的,可依旧还是有人会前仆后继,带着一腔孤勇,一步一步的朝他走去。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温馨静谧,陆忍冬看着慕深夏吃东西的样子,温柔慵懒,像是在欣赏着美景。 傅廷和站在一边,没有哪次,他像现在这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 叹了口气,他应该是要觉得开心的,毕竟如果陆忍冬对慕深夏这么认真的话,那么至少林茵茵那里,他有更大的把握,不过他也有些担心,毕竟万一慕深夏想要陆忍冬给她拿回万辉,他之前吃的太着急了,现在还没能完全消化,如果陆忍冬插手的话,真是件应该头疼的事情。 想了想,直到门口响起声音,傅廷和才回过神来,望过去,林茵茵穿着和慕深夏同款病号服,站在门口,扶着门框。脸上带着惊喜,望着他。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林茵茵心里面觉得别扭,但还是强迫自己保持微笑,她往前走了几步,傅廷和已经迈开了步子,接住了她:“你不躺着休息,怎么过来了?” “我听徐婷说,看到你的车子停在楼下了,已经过了好久了,还没看到你,就出来找找,没想到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了你。”林茵茵笑的温柔,语气轻轻的,没有半分的质问和责怪。 “我正好碰到了蒋遇,听说忍冬在这里,才过来看看,刚打算走,你就来了。”傅廷和解释道。 “不用跟我解释的,我能理解的,换成是我也会先过来看看的,早上我来的时候,深夏还在睡着,我都没能跟她说上话,现在醒了没有?”林茵茵笑着握住傅廷和的手,靠着他站着。安心的把自己大部分的重量都放在傅廷和身上。 慕深夏抬头,像是才发现了病房里多出了人似的,咽下嘴里的热粥:“醒了,没什么事情,听说你受伤了,没什么事情吧?” 她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穿着一样的衣服,脸上的相似看上去越发的明显,只不过慕深夏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大方一些,而林茵茵则是多了几分较弱,不同的神态,所以给人的感觉天差地别。 陆忍冬用纸巾给慕深夏擦干净嘴巴,始终保持着万分的耐心。注意着慕深夏的一举一动,好像她就是他所有的世界。 林茵茵想到他为了慕深夏一通电话就抛弃了自己,心里面酸的厉害,脸上还是带着笑:“昨晚那人怎么样了?” 慕深夏脸上笑容愣住,想到昨天自己在车里,那人用力的拍砸着窗户时,凶神恶煞的脸,还有他口中不停的说她有爹生没娘养之类的字眼,那一段时间漫长又惊恐,只有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人。 还在胡思乱想,感觉头顶上多了一份重量,抬头,陆忍冬一只手压在她的头顶,脸上带着越发温柔的笑意:“都过去了,之后一切都交给我,当务之急,你要养好自己的身体。” “好。”慕深夏低头,不胜凉风的娇羞。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来的,只是关心深夏,现在深夏人没事就好了,你说咱们姐妹两个这算不算是心灵相通啊?我这前脚刚出事,没想到你竟然也出事了,这种事情说起来还真是玄乎。”林茵茵玩笑着说道。 换来慕深夏一声冷笑。 这样的笑话,换做是好朋友来说。也许她会附和一下,从林茵茵嘴里说出来,真是说不出的让人反胃啊! 林茵茵也觉得尴尬,倒是陆忍冬开口打破了这样尴尬的氛围:“这种相通还是不要发生的好,再来一次,我和廷和可受不了,是吧,廷和?” “嗯。”傅廷和应道。 “现在已经月底了,再过半个月就是你们的订婚典礼,茵茵在这节骨眼上受伤了,这之后一段时间忙得过来吗?”陆忍冬明着是关心,实际上把话题给转开了。 “没事,我身上都是些擦伤。”林茵茵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上头。轻微的刺痛感让她皱起了眉头。 傅廷和关切的低头看着她:“我昨晚接到电话的时候,吓了一跳,虽然我知道你很爱你的工作,但是对我来说,你这个人才是最重要的,下次再也不要这么莽撞了。” “知道了,啰嗦。”林茵茵脸上的笑容透着幸福。 慕深夏眯起眼睛看着,如果可以的话,来点瓜子水果就更好了。 这两个人有必要这么恶心人,非得跑到自己面前表演浓情蜜意?现在难道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你们两个恩爱缠绵,是一对狗男女了? 慕深夏觉得自己的情绪都要波动了,嗯,被恶心的。 “不好意思,我有点累了,想要休息了。”打断了他们之间的甜蜜氛围,慕深夏的声音里带着冷漠和客气。 还有深深的疲倦。 虽然刚刚是个借口,但她困了,这真的是大实话,本来病房能有多大,现在装了这么多人,看着都觉得眼晕,她也没必要管别人怎么看她的,反正她是病人,她最大! 这么一想,心里面竟然多了几分心安理得的味道,虽然慕深夏知道,这样子做,其实挺孩子气的。 林茵茵脸上讪讪的,傅廷和倒是一本正经的,没什么反应。 陆忍冬睨了慕深夏一眼:“饱了?” 碗里的粥都已经吃掉了,保温杯里面还剩了许多,慕深夏点头:“嗯。” “那就休息吧。”陆忍冬扶着她在床上躺下,给她盖好了被子,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起身说道,“我送送他们。” 慕深夏闭上眼睛,房间里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她重新睁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刚刚吃了点东西。身体现在有了些力气,慕深夏才有时间放空了自己。 陆忍冬回道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慕深夏不知道出神到了那里。他脸上笑容收起,脸色阴沉,一步一步朝慕深夏走来。 走到床边,陆忍冬才提高声音,深冷的问道:“心情不好?” “没有。”慕深夏转头,看着陆忍冬。 “既然没有心情不好,就给我收起你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陆忍冬心里说不上来的厌烦,更是见不得她这样,“怎么了,听到廷和他们要订婚了,所以又觉得不开心了,是不是还想起了你们之前订婚的场景呢?” “没有。”慕深夏又一次的否认。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别扭,她很明白,自己心里面对于傅廷和已经没了什么留恋了,但是看着陆忍冬显然不相信自己的样子,慕深夏翻身坐起来,拍拍身边的座位,让他在自己跟前坐下,视线与她平齐之后,慕深夏才开口说道:“我看着觉得不舒服并不是因为你想的那个原因,而是我打个比方,我很讨厌榴莲,如果不摆在我面前,我想都想不起来。但是一放到我面前来,我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那股让人生厌的味道,自然就会觉得不舒服,你明白吗?” 如果不是因为说狗屎太不文雅了,其实慕深夏想说,傅廷和和林茵茵对她来说,也无异于是这样的存在了。 陆忍冬被她说的笑了:“形象生动。” “那你不生气了?”慕深夏歪着头问道,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陆忍冬生哪门子气。 大概是觉得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想着别人,所以心里面不舒服吧。 她认识不少这样的人,可是怎么想想,都觉得心里那么的别扭呢! 陆忍冬眼神凉薄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却无声的卷起一个弧度,双手扶着她肩膀,重新让她躺下之后,声音轻柔:“睡吧,等你睡醒了,我送你回家。” “你今天不用工作吗?”慕深夏睡前问道。 “不用。” 晚上陆忍冬跟傅廷和到莲花的时候,孟君祎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只有他一个人在,安安静静的喝酒,包厢里面难得的开着灯,昏暗的气氛一扫而空。 听到声响,孟君祎也只是稍微抬了抬眼皮,仰头把被子里的液体如数倒入口中,苦涩的液体麻木了他的神经。 “借酒浇愁?这么有意境?”陆忍冬笑着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是听说林茵茵和慕深夏都受伤了?你们两个人还坐得住,不小心陪着?”孟君祎毫不客气的反击。 “廷和,你听到没有,这是有人觉着咱们打扰了他的雅兴。”陆忍冬说着,跟孟君祎碰了个杯。 “嗯。”傅廷和也拿起了杯子。 丰城本来就很小的一块地,就算是新闻被陆忍冬压下来了,但是圈子里面还是很快传开了。 “得,赶紧的说,找我什么事情,我这忙着呢,哪有时间陪你们两个人在这浪费?”孟君祎翻了个白眼,妖艳的脸上尽是笑意。 “忍冬说吧。” “那我说吧,”陆忍冬和傅廷和默契十足,“三件事,一件是茵茵那件事,我们有些怀疑这事情根本就是冲着茵茵来的,第二件事就是昨晚夏夏的事情,那人找到了吗?” “第三件事呢?”孟君祎问道。 “第三件事也许比较为难,君祎,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欠了何柳一个人情,答应帮他解决疗养院的事情。”陆忍冬余光扫过孟君祎的表情。 孟君祎脸上的笑骤然收起,而后绽放,他的脸比许多女人都美,男女通吃,丝毫没有违和感:“前两件事。很简单,只有这件事,忍冬,你应该知道的……” 陆忍冬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他们都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叹了口气:“君祎,你相信我,我会帮你,毕竟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和熊夭夭有联系的话,那么我相信一定是夏夏,不是吗?” 孟君祎摇头,脸上的笑有些恍惚怀念:“你觉得慕深夏会把熊夭夭的下落告诉我吗?我跟你说,不会的,你了解慕深夏多少?你知道当时夭夭刚走的时候,我找过她,我告诉她,只要给我夭夭的下落,万辉我可以帮她,可是她拒绝了,她宁愿不要万辉,也不肯告诉我夭夭的下落,这样的人,你觉得你能说服她吗?” 陆忍冬愣了一下,心眼里像是堵了一块棉:“其实你的疗养院也只是幌子,而且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熊夭夭要是在乎的话,她早就该回来了,而不是到现在都毫无音讯。” 话说的残忍,但却句句属实。 孟君祎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嘴里残余的酒气在空气的暴露下,苦涩无孔不入:“你再给我几天,今天先不说这件事了,昨晚那人我给你带来了。” 陆忍冬也不忍心把自己的好友逼的太紧,听到孟君祎接下来的话,脸色一下子凝了起来。 手里晃着酒杯,眼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看着被套着黑色的头套带进来的那个男人的,嘴角露出嗜血的笑容。 “行,今晚就先活动活动筋骨!” 072.只一个相似的味道就能让他失控 李德是被人剪着手,眼睛也一直被遮着,什么都看不见这件事,加深了他内心的恐惧,他能隐约的听到有几个男人说说笑笑的声音,内心越发的惶惶不安。 陆忍冬朝他的方向点头,他头上罩着的黑布被人揭开,强烈的光线一下子直刺眼睛,痛的他闭上,缓了好久才能缓缓睁开,眼睛处还有流泪的迹象。 陆忍冬手里握着酒杯,淸隽俊秀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见他这才反应过来,笑容越发的温和无害,他边上的两个人自己聊着自己的,没有插手的意思。 陆忍冬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开口道:“李德?” 李德咽了咽口水口水,明明是低头看着男人的姿态,可是平白的就是觉得他比这个男人要低上几分,想要强硬起来,但看着站在自己伸手,健壮的身着清一色黑西装的男人,李德没志气的怂了,伏低做小的应了一声是。 “别怕,我找你来只是想跟你聊聊天,可能是之前我的表达有误,让我的朋友误会了。所以之前对你有些粗鲁。”陆忍冬笑的化雨春风,眯着的眸子里面满是诚意。 李德却从他的语气里面嗅出了危险,他被带来的时候,哪里是粗鲁,简直是粗暴,昨晚车祸之后,他被朋友给赎了出来,后来酒气上涌,回了自家睡一觉,大半夜的却听到有点在外头很急促的敲着门,他睡的正沉,根本不想起,没想到敲门声却一直不肯停下。 李德烦躁的很,带着怒气急冲冲的走到门口,凶神恶煞的样子,刚开门,还没睁眼看什么情况呢,人就已经被反剪住,头上套了黑布,那群人的动作十分利索,前后不到五分钟,他就已经被带离了。 之后他被人关着,不管他怎么祈求,甚至是咒骂,都没人搭理,一直到刚刚有人把他带过来,他才从那个安静却恐怖的空间里面出来。 可是面对陆忍冬这个表情,李德什么都不敢说,他这样的人,最会看人脸色:“没事,没事,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陆忍冬睨了他一眼,低声的笑:“是这样的,昨晚上云路那边发生了一起车祸。” 李德噤声,站的笔直。 “你不用紧张,我不是来跟你算账的,昨晚那是我未婚妻,原本找你是打算赔你那十万块钱的,可是后来她一直在医院昏睡,我就忘记这件事了,现在想起来了,就叫人把你带过来,把钱给你。”陆忍冬笑着,拿出事先写好的十万块钱的支票。 李德眼睛好,就算是隔得远,他也能看到支票上一串的零,眼睛登时亮了一些,心里面多了一些期盼,嘴里虚伪的说道:“不用不用,昨天我只是跟那位小姐开玩笑的。” “还是要吧,我不喜欢欠人东西。”陆忍冬修长的手指搁在支票上,将它往前推了推。 李德视线盯着支票看,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上前一步,动作迅速的拿起支票,眼睛一直在辨认支票的真假,语气里满是客气:“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陆忍冬冷冷的笑了一声,脸上的温和一下子褪去,露出他本质里面的冷漠来,看着李德贪婪的样子,陆忍冬开口的时候,声音里面已经不带有一丝的温度:“既然钱你已经拿到了,那么咱们现在可以开始算算你对我未婚妻做的那些事情的吧?” 李德怔了一下,身体也随着颤抖了一下,强颜欢笑的回道:“这位先生,您说的我不懂。” “不懂没关系,只要我清楚就好了。”陆忍冬说完,慢悠悠的看了李德一眼,像是看着一件垃圾似的,眼神里面充满了不屑,“立君公司高级销售员,h市人,和老婆是早恋,后来怀孕了,老婆辍学生孩子,你毕业后两个人补办的结婚仪式,现在老婆和父母都在h市,你一个人在丰城这边上班是吧?” 李德瞳孔微张,惊恐的望着陆忍冬:“你调查我?这是犯法的!” “犯法?”陆忍冬嘴里重复了这两个字,随即笑了,问道,“昨天晚上你开车你的新车,和同事聚餐到很晚,但是你的地下情人,也就是你们公司那个新来的跟着你实习的实习生给你打电话,催你早点去她那里,于是你酒驾超速闯红灯,最后在上云路那边,发生了车祸。” “车祸当时,你看我未婚妻只是个纤弱女子,所以恶向胆边生,想要对她进行勒索。”陆忍冬每一个字都说的十分的缓慢,到了后来,语气已经接近零度了。 李德睁大了严禁,身体瑟瑟发抖,面露凶恶:“你到底是谁?你要做什么?” “你看,这就是我跟你的区别,你昨晚恐吓我未婚妻,今天我就能把你的祖宗都给调查清楚,让你站在我面前,而你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陆忍冬眯着严禁,笑容寒凉。 他的表情从容笃定,胜券在握。 “但是我昨天也没有真的和她发生拉扯。”李德犟着脖子说道,心里面有些心虚,脑子里想到的是昨晚慕深夏脸色苍白惊恐的缩在车子后座的表情。 “是吗?精神上的压力难道不算吗?”陆忍冬似乎是自言自语。 “我没有。”李德语气越发的虚软下来,听上去就心虚。 “我让你带你来这里,不是听你狡辩的,让我想想,你最近刚刚打败了一个竞争对手,拿下了你们公司最大的订单是吧?加上你的情人温柔小意,总是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的优秀厉害?”陆忍冬问道。 李德没说话,摸不清陆忍冬真正的用途。 陆忍冬说道:“明天,你出轨的消息就会传到h市,我记得你的老婆性格挺彪悍的吧?你爸妈现在在h市也是仰着你岳父的鼻息生活着,你猜猜,她知道你出轨了,会怎么做?” “你血口喷人,我没有出轨!”李德说道。 “是吗?那这些照片是什么?”说完,陆忍冬缓缓的解开放在桌上的一只黄色的文件袋,摆在李德面前。 里头装的是一些床照,照片里面李德得意洋洋的把他身下的女人摆成各种各样的姿势,两个人纠缠成一团,女人脸上满是娇媚。 “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不可能!”李德仿佛见了鬼,连着后退了好几步,被身后的黑衣人制住,往前推回到原来的地方。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照片。明天就会摆在你h市的家中,至于你的工作……”陆忍冬话说了一半。 之前被他们搜身拿走的现在放在桌上,响了起来。 陆忍冬朝后靠着,对李德点头:“让他接。” 李德身后的黑衣人上前接通了电话,放了外扩音。 电话那头,之前对李德满满都是赏识的老板语气里面带着不耐烦:“李德,你被开除了。” 李德刚开始挣扎着不肯听,听到这句话之后,脑子像是劈过一道惊雷,不可置信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这座小庙,装不起你这乘大佛,你自己另谋高就吧!”说完,老板像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快速的挂断了电话。 李德现在眼睛里已经满是恨意了,偏偏陆忍冬笑的十分的轻松,低沉的声音像是好听的钢琴曲,缓缓的流出:“是不是开始恨我了?没关系,这只是个开始呢!” 陆忍冬说完,又有一个黑衣人上前,递上来一份文件,黑衣人的声音有些死板,平静的像是电脑合成的声音:“陆先生,这是调查结果。” 陆忍冬笔直修长的手指接了过来,看了看文件,唇角溢出一抹笑容,说道:“这是你外面那个小情人的调查报告,没想到你竟然还做过这样的事情。知道我们调查你这些为什么这么顺利吗?因为平时总是特别崇拜你的小情人,心里面恨透了你。” “她告诉我的人,说你趁着酒醉强行占有了她,并且事后威胁她,让她做你的情人,否则的话,你就让她在公司待不下去。虽然后来你对她挺好的,有求必应,要什么给她买什么,但你毁了她的爱情,她原本有个谈了好几年的男朋友,已经谈婚论嫁了,结果被你毁了……”陆忍冬眼睛又眯了几度。看上去越发的沉峻,“不过想来你也不知道,你的那个小情人拿你的钱,去养她之前那个前男友的事情。” 李德眼里面的恨意越发的明显,他咬牙切齐的看着陆忍冬,大声的吼道:“别说了,你别说了!” 可惜他的手被人反捆在身后,让他的这些嘶吼变得有些滑稽。 陆忍冬终于停止了刺激他,见他这样暴怒的样子,他想到的却是慕深夏昨晚面临的也许就是这样的一幕,那一刻的她应该是恐惧的吧。 那时候的自己,又在做些什么呢? 丢开这些思绪,陆忍冬站了起来。他颀长的身躯,长身玉立,气势迫人,修长的手指缓缓的解开了西装口子,脱掉了西装外套,动作优雅的解开了繁复的袖口,一丝不苟的将衬衫袖子玩到手肘处。 “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特别的憋屈?我也不想你觉得不公平,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今晚打赢了我,那么至少,你和情人的那些照片,我保证不会出现在你h市的家里,甚至我可以给你一份更好的工作。”陆忍冬带着冷峻的笑意。俊秀的脸曝露在灯光下,格外的诱人。 “给他解开。”陆忍冬吩咐道。 李德的手之前一直被粗粝的绳子捆着,因为他之前挣扎过,所以手腕处早就已经磨破了皮,现在绳子嵌在血肉里面,火辣辣的疼着。给他松绑的那个人动作一点也不轻柔,粗鲁中又碰到了他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了好几口冷气。 松开之后,李德把手伸到面前,才看到自己惨不忍睹的手腕,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吐了口唾沫,李德看着身长玉立的站在自己不远处的陆忍冬,他虽然比陆忍冬个子要矮一些。但是因为他常年健身,身上的肌肉一块块的,很是健硕,反观陆忍冬,衬衫下面裹着的身体看上去十分的瘦削,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习惯了的公子哥,这样的人,放在平时,他一只手就能按倒他。 可是现在一天没吃东西,身体本来就有些没力气。 要不是现在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他的心里面又重新的升起一些希望来,他也不会想要做这样的事情:“你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当然。”陆忍冬回道。 “但是拳脚无眼。要是等会我把你打伤了,你不会又要反悔跟我算账吧?”李德先把事情说在前头。 但就是他这样的一句话,让房间里另外的两个人一下子笑出了声音,陆忍冬的嘴角也卷起了一个很奇怪的弧度来。 孟君祎没有刻意的压低自己的声音,对傅廷和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忍冬面前这么有自信的,真是有趣极了。” 傅廷和应和了一声。 陆忍冬嗤笑:“不会。” 李德听到自己被小看的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愤怒一下子烧上了脑袋,从他被抓来那一刻起,心里面就蕴着一团火气,现在如数覆在拳头上,很快朝陆忍冬出手。 没想到他雷霆万钧的一拳,被陆忍冬轻巧的躲过去之后,陆忍冬的手指用力的在他的腋下戳了一下,疼得他半个身体都麻木了。 那些冷肃的保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看着眼前一边倒的几乎是殴打,偏偏陆忍冬的动作十分的简洁好看,没有多余的花架子,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动作,他的每一下都落在人身上最疼的地方,没多久,李德就只剩下趴在地上,苟延馋喘的往外吐气。 他的眼神里面依旧带着强烈的憎恨的光,身体的每一块骨头都像是被人拆解过,心里比刚进来的时候,更加的绝望恐惧。 到了这一刻。他才开始有些后悔了,也不顾自己的形象,几乎是爬到了陆忍冬脚边,从下仰视着陆忍冬:“老板,是我眼瞎不识人,昨天的事情,我是真的喝醉了,也不知道昨天那姑娘是老板的人,要是知道的话,再给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做的。” 陆忍冬冷漠的看着哀求着的李德。 刚刚松了松筋骨之后,他看上去依旧是优雅的陆公子,甚至连呼吸都没有紊乱。身上也一点汗都没出,可以说连热身的效果都还没达到。 没想到李德这么的不禁事,陆忍冬有些失望。 李德现在哪里知道陆忍冬的心思,他一心想要求他放过自己,态度越发的恳切:“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计较这些,我是混蛋,我不要脸,您这么高贵的身份,就不要和我这样的小喽啰计较了,免得脏了您的手,我保证,今天过后。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的您的面前,我会滚,滚得远远的。” “行了。”陆忍冬厌烦的把他踢到一边,他很快又怕了过来。 脸上带着希冀。 陆忍冬蹲下身,伸手掐着李德的下颚,逼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字一句的开口:“刚刚我可是给了你机会的,可是你自己没有把握好,你之后会落的什么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 说完,陆忍冬松开李德的手,弯腰从茶几上抽了一张湿纸巾,优雅的,缓慢的,一根根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李德被人这么羞辱,低着头,掩盖掉自己眼里面的恨意。 陆忍冬似乎是能看破他的心思似的,轻笑:“当然,如果你以后想要来找我报复的话,我很欢迎,记住了,我叫陆忍冬。” 直到现在,李德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忍冬英俊的脸上带着薄凉的笑意,眼睛里面连恨都没有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恐惧。 陆忍冬,他得罪的竟然是陆忍冬。 在丰城工作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没有见过他,也必然是听过他的名字,只是李德虽然平时有些自大,也很清楚自己的底气,和陆忍冬这样的人物比起来,自己连蚂蚁都不如。 没想到自己现在竟然会见到这样的人物,换做是别的情况,他可以夸大了跟朋友吹好一阵子,可是现在,他只是觉得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甚至他已经想到了自己回到老家之后,面对家里那个凶神恶煞的母老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李德崔头丧气的被人粗暴的拖了出去,陆忍冬重新坐下,孟君祎给他的杯子里面倒了酒,笑着问道:“怎么?这口气出了?” 陆忍冬抿唇没有说话,他找人查到李德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心里面更是暴怒的不得了。得亏的是慕深夏聪明,回到了车上,把车门锁上了,不然的话,这样的天气,身上穿的本来就单薄,加上下着大雨,慕深夏身上的衣服打湿了之后根本什么都挡不住。 李德有过借着酒醉强上了别的女人的前科,难保慕深夏那时候如果继续跟他纠缠的话,以慕深夏的长相,他不会起什么龌蹉心思。 捏着酒杯的手指收紧,陆忍冬心里面始终怒气难消。 “怎么?还是不能消气?还打算怎么做?”孟君祎问道。 陆忍冬垂下眸子,敛下眼里的情绪:“我气的不是李德,我气得是我自己。” 昨天慕深夏出事之后,陆忍冬心惊胆战的同时,心里面深深地自责,如果昨天他没有放慕深夏的鸽子,那么后面的一系列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或者,如果他在小区楼下没有找到慕深夏的第一时间。他开车往慕家宅子去,也许半路上就能把慕深夏从绝望中救出来。 可是他没有,他两件事都没有做。 一直沉闷的在一边的傅廷和后来也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他开口说道:“忍冬,这件事是我欠你的。” 他之前有在意过林茵茵和陆忍冬的关系,但是现在见到陆忍冬对慕深夏这么在乎之后,傅廷和为自己先前的想法觉得好笑。 “不关你的事,你和茵茵都是我的朋友。”陆忍冬回道。 孟君祎有些受不了,他看着陆忍冬和傅廷和的样子,眼神逐渐变得幽深,熊夭夭已经离开了近两个月了,丰城每一天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他的生活一成不变,像是一潭死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生命力。 他心里有些羡慕自己的这两个好友,不管感情的事情是心酸还是欣喜,至少他们看重的人,还在自己眼前。 可是熊夭夭人在哪里呢?她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也有过被人欺负的经历?他每天都在坚持给她发邮件,可是那些邮件石沉大海,从来都没有过回应,孟君祎甚至想着,熊夭夭是不是被坏人给控制了行动?所以才会杳无音讯的? 脑子里这样的年头开始疯狂的生长时,孟君祎听到自己心里面像是被烈酒烫过,苦的他说不出话来。 几个人散场之后,已经是半夜了。孟君祎回到了孟家,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开着电脑,写着电子邮件。 他巨细无遗的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说给熊夭夭听,他脸上的表情褪下了平日的玩世不恭,竟带着几分温柔,如果熊夭夭看见这样的他,一定会觉得吃惊。 他告诉熊夭夭慕深夏出了车祸的事情,告诉她因为这件事陆忍冬对人动手了,告诉她,他心里有些羡慕陆忍冬。 写完之后,孟君祎把邮件发了出去,台灯把他的影子铺在窗帘上,孤单单的一个,形单影只。 孟君祎随手点开他的收件箱,这个邮箱是他以前几乎不怎么使用的一个小邮箱,收件箱里头只躺着一个的名字,就是熊夭夭。 不过上面最后一封信,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最开始的时候,熊夭夭不知道从哪里学会的这件事,两个人明明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是她却每天都兴致勃勃的给他写邮件,没有太多的甜言蜜语,里面满满的都是少女心事和琐碎的生活小事。 后来随着他态度越发的冷淡,加上后面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熊夭夭给他写的邮件越来越少,时间间隔的越来越长,最后戛然而止。 他记得熊夭夭总是笑的很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他对她做什么,她总是站在他身后,热烈的望着她。 如果以前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一定会坚定不移的支持着他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是熊夭夭。 房门被人轻敲了两下,孟君祎脸上的温柔收起,重新换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梁施身上穿着一条素净的裙子,用托盘端着一只碗走了进来。 “君祎,我给你煮了一些醒酒汤,趁热给你端了过来。”梁施温柔的说道。 孟君祎关掉电脑页面,没有说话。 梁施走到他身边后,把醒酒汤端到他面前,目光往电脑上看了一眼,看到的是桌面,梁施咬了咬下唇,小声说道:“工作是怎么也处理不完的,都这么晚了,不如早点休息吧。” “嗯。”孟君祎没说话,却也没拒绝梁施端来的汤,低下头优雅的喝着。 梁施看着孟君祎温柔的侧脸,齐起勇气说道:“君祎。今天白天的时候,我跟叔叔说不想一直在家待着了,想出去找个工作,叔叔说,让你帮我安排一下。” 孟君祎唇边泛开一个无声的冷笑,咽下嘴里的汤,勺子丢到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哦?你想要做什么?” “我听说你们公司最近再招设计师,我想去试试。”梁施小声说道。 孟君祎似笑非笑的看着梁施,他伸手把梁施拉到自己腿上坐着,头埋在她头发上,闭着眼睛,鼻尖的味道是他熟悉的,怀念的味道。 他灼热的呼吸,让梁施身体温度上升,双手主动环住孟君祎的脖子,却被孟君祎突兀的推开,他的表情依旧温柔,只是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凉意:“既然你想去的话,就去。你先去休息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梁施咬着唇,眼神里面满是欲言又止,虽然孟君祎表现的不明显,甚至对她予取予求,可是她偶尔真的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耐烦。 有时候会有忽然的清净,更多的时候他总是高高在上的,不容置喙的样子。虽然她身后有孟家的家长做后盾,可是比起来,她真的更希望能够得到孟君祎全部的心。 书房里面重归平静,孟君祎点了支烟,转过椅子看着窗外,外头明月姣姣,刚刚梁施头发上的味道是熊夭夭惯常喜欢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只不过是一个味道,就险些让他失控。 073.那时候的青春很热烈 陆忍冬之前送慕深夏送到了家门口,没有进来,推说有事,慕深夏自己心神惶惶的,也没有多做挽留。 回家的时候,差点时间就是晚饭了。 王叔在忙碌着,见着慕深夏之后,他明显的松了口气:“小姐,昨天夜里那么大的雨,你往外跑,也没跟人打声招呼,要不是今早陆先生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你在他那里,老爷还不晓得得有多么担心呢。” 慕深夏脸色还十分的不好看,白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加上生病身体虚,走了几步之后,觉得乏力的很,听到王叔带着关心的指责,笑笑:“外公今天没什么事情吧?吃饭什么的都还正常吗?” “正常的很。”王叔笑着回道,停下手里的动作,往慕深夏这边走了,才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诧异的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慕深夏摆摆手,让王叔小声些:“我没事。外公人呢?” “今早打电话叫人送了一批花草来,老爷现在在后院照顾着。”王叔回道。 慕深夏点头,人往楼梯上走去:“你跟外公说一声我回来了,我现在很累,要去休息一下,晚饭你直接叫人端到我房间来就行。” “老爷要是问起来呢?” “你就说我昨晚一晚没睡,现在累了。”慕深夏扶着扶梯,脸色带着病态,“对了,晚上我吃的东西给我做的清淡点。” “你这脸色也太差了点,要不我还是给你叫个医生过来吧。”王叔有些不放心。 慕深夏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没事,就是没休息好,王叔你就别大惊小怪的,回头该吓着外公了。” 回到房间之后,慕深夏才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躺在床上怎么也起不来,不一会儿就陷入了熟睡之后。 这个觉睡的有点累,她梦到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白天的时候,一直有人陪着,哪怕是不说话的时候,她也知道身边是有人在的,不会想现在这样,昏暗的房间里,四周寂寂无声,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在寂静中十分的明显。 慕深夏感觉自己的四肢被人控制住了,她像是一下子被人按住了脑袋沉进了水里面,不管她怎么挣扎,徒劳无功。 脚下蹬了一下,她突然醒了过来,刚刚恐怖的感觉还残存着,让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很是呼吸不过来,昨晚的事情,虽然听起来像是没什么,毕竟那个男人也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可是对于她本来就薄弱的神经来说,却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刚刚慕深夏的梦里面,像是梦到了从前最阴暗的角落,她被人关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不管她怎么的哭喊求饶,都没有人把她给放出去,她只能抱着双腿,蜷缩在最角落里面,睁着眼睛,看着黑暗越来越深,随时随地要把她给吞噬干净。 慕深夏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全身都像是浸在冷水里,汗淋淋的,黏腻腻的难受,赶紧起床拿了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 灼热的水从莲蓬头上喷洒下来,浇在皮肤上,驱走了她身体上的寒冷,心里也逐渐的平静下来。 刚洗了澡吹了头发,就有人把晚饭送了上来,慕深夏草草的吃了几口,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白天的时候睡了太久,晚上的时候,身体很累,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用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让自己入睡。 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打开cd机,找了张熟悉的cd放进去,脱了鞋光脚站在地摊上,随着音乐,一个人在房间里面旋转,她跳的很认真,动作专业优美,宛如一只骄傲的天鹅,一举一动都带着典雅的味道。 不知道跳了多久,累到身体最后一丝力气被抽干,慕深夏索性仰躺在地板上,粗重的喘着气,额头上脖子上全都是细密的汗,让她的皮肤在灯光下覆上了一层诱人的色彩。 胸脯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脑子里面也干干净净的,所有的恐惧和不好的回忆通通被赶跑了,慕深夏的脸上重新浮起一抹笑意。 cd机里头还在往外流淌着优雅的音乐,慕深夏想到以前和熊夭夭一起的时候,她偶尔会住在她家,她们两个人兴致起来了,会一起跳舞,刚开始还能正儿八经的循着调子的步骤来,两个人像模像样的打着伴跳。 到了后来,往往就变成了两个人胡乱的,毫无章法的随意挥舞,虽然外人看上去肯定觉得她俩是疯了,但那时候的她们无忧又快乐。 她跟着熊夭夭听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音乐,震耳欲聋的金属摇滚,或者是电子,甚至很多网络歌曲,她都有听,平时她自己听的大多是舒缓的钢琴曲。 那时候的她们,互相都看不起对方的品味,她说熊夭夭太恶俗了,熊夭夭说她装逼,明明是性格南辕北辙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这么好的朋友。 慕深夏又躺在地毯上想了想,过了会,坐了起来,从床头柜里面拿出一本相册。 这本相册,她和熊夭夭一人一本,熊夭夭说这是她们俩的秘密花园。里面都是她们俩的合照,慕深夏的手指一张一张的摩挲过去,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有一个故事,只要看到了,她便能轻易的想起来。 不知道熊夭夭走的时候,有没有带上这本相册,如果带上了,会不会跟她一样,不时的就拿出来摩挲。 相册翻到一半,有一张是慕深夏自己的单人照片,照片上的她一身飒爽的皮衣皮裤,头发被高高的扎起,身上到没有带着乱七八糟的金属环,只是照片里的她神采飞扬的坐在一辆跑车里,稚嫩的脸上带着倨傲。 这是当年熊夭夭带着她去飙车的时候帮她拍的,说是这么特别的样子,一定要留下来做个纪念,以后她就有把柄了,有男人看上慕深夏的话,她就拿着照片去跟那人撕破她乖巧温和的外衣。 慕深夏笑着骂她,然后她笑嘻嘻的反击。 两个人天真无惧的岁月,那时候的太阳很热烈,那时候的青春也很热烈。 忽然响了起来,慕深夏看到上头的陌生号码,心里面突突的跳着,顾不得身上流了一身的汗。赶紧捏着,靠着床边作者,语气里面带着惊喜:“夭夭,是你吗?” “您好,你的被本栏目组抽中,获得了13万现金大奖,还有苹果笔记本电脑等,请您尽快登录短信内的网站领取奖品。”电话那头的女人机械的说道。 慕深夏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加深:“每次都要玩这些奇奇怪怪的招数,夭夭,你知不知道你的演技烂透了。” 熊夭夭跟着笑:“被听出来了呀,一点都不好玩,我刚刚声音变化不大吗?” “大。我简直差点就听不出来是你了呢!”慕深夏回道,一点也不觉得她们这样的对话有多么的无聊。 熊夭夭听着慕深夏说话的时候轻轻喘着,笑的不怀好意:“你不会和男人在一起吧?这娇喘声,我要是个男人,我都得有感觉了。” “去你的。”慕深夏轻声说道,“我刚刚一个人在房间里跳舞来着,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没个正经的东西?” “跳舞?又是你那些爵士桑巴呀?” “不然是跳你的最炫民族风吗?”慕深夏想要翻个白眼。 两个人热热闹闹的笑闹了一阵,慕深夏才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了,眉眼溢满了笑容。 有些人不管隔了多远,不管离的多远,她们之间的亲密永远都不会被时间和空间隔离。 “行了,说正经的,你现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熊夭夭忽然问道。 慕深夏心里突突的跳了起来,语气故作镇定:“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上次我追求陆忍冬的事情,已经跟你说过了,你不是还笑话我吗?说人家陆忍冬绝不会看上我,事实证明,你的感觉真的偏离的离谱,我这么优秀,这个世界上不喜欢我的男的,可能还没出生吧!” “给你得意的,傅廷和怎么回事?”熊夭夭毫不客气的在她伤口上撒了把盐。 疼的慕深夏龇牙咧嘴的,手臂在空中狠狠的挥舞了几番,才平静下来,讪笑着:“你就不能不揭我伤疤么?让我得意得意也行。” “行行行,你最厉害了。又漂亮又有魅力。”熊夭夭随声附和,没多少的诚意。 慕深夏也不跟她计较,继续絮絮叨叨:“现在慕家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虽然万辉还没拿回来,但是好歹宅子拿回来了,你还记得那个周霖啊?就是穆清后来嫁的那位,他帮忙拿回来的,转手送给了我,还是当着陆忍冬的面。” “周霖?他们也回丰城了?”虽然慕深夏现在说起来胆战心惊,但熊夭夭太过了解慕深夏了,对于她和穆清之间的事情,也是一清二楚的,所以知道掩藏在慕深夏的平静下。应该是多么汹涌的情绪。 “嗯。” “你没事吧?”熊夭夭关心的问道。 “夭夭,穆清失忆了,周霖说她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后来母女平安,可是却忘记了很多事情,她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不知道我见过她一次,她看上去那么温柔,笑的那么慈祥,我突然觉得我恨了这么多年,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笑话。”慕深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可以的话,熊夭夭很想现在越过电话去拥抱一下她。可是熊夭夭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她的声音温暖治愈,像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痛苦不堪。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夏夏。”熊夭夭如是说道。 慕深夏眼里隐忍了许久的眼泪,无声的落了下来,越来越凶猛,她想告诉熊夭夭,事情还没有过去,也根本就过不去。 想跟熊夭夭说,她昨晚出车祸,后来被人恐吓的那一刻。那么绝望的时候,看着车窗外那个陌生男人凶神恶煞的脸,脑子里面想到的却是穆清疯狂的样子。 她的痛苦那么深,身边所有人,她都没有办法说出口,没有人能看到她的粉饰太平的表情下,压抑着多么让人绝望的情绪。 可是她不能说,不能让熊夭夭担心,她只能听着熊夭夭的声音,无声的哭泣。 那头电话一直连着,过了许久,熊夭夭忽然问道:“夏夏,其实我跟你打这个电话。是想问你一件事,疗养院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慕深夏镇定下来,她不知道熊夭夭是不是收到了什么风声:“你从哪听到的消息?” “你知道我当年给孟君祎写邮件的那个邮箱吗?我今天无意中打开,发现里面有很多未读邮件,都是孟君祎写给我的,他说,疗养院那块地,他和傅廷和要出手了。以前我还没离开的时候,就在他的书房里面看到过他关于那块地的计划书,是不是他真的出手了?”熊夭夭耐心性子问。 慕深夏这下子反而彻底的平静了下来:“夭夭,你听我说,这件事情我也是前不久知道的,之前何柳因为这件事出了点事,但是我会说服陆忍冬帮忙的,你不要担心。” “你是因为这件事,才会说出要跟陆忍冬在一起的话吗?”熊夭夭的话脱口而出。 慕深夏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才回答:“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她知道以熊夭夭的聪明,她不可能隐瞒的住。 “夏夏,对不起,没想到最后我还是连累了你,要不,我回丰城吧?”熊夭夭咬牙说道。 “别回来,夭夭,你明知道这件事是孟君祎的陷阱,就更不应该回来了。如果你回来的话,那么我现在的牺牲不是白费了吗?”慕深夏断然拒绝,而后压低了声音,“我之前在拍卖会的时候见到他和梁施了,梁施还是那么做作的让人生厌,那画面我看着都觉得受不了,你确定能看?” “可是疗养院那边……”熊夭夭有些动摇。 “夭夭,如果有一天你回到丰城的话,我希望只是因为你自己想要回来,而不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因素,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这个人更加的重要的事情。”慕深夏说的十分的严肃正经。 熊夭夭被她的话触动了,大晚上的。电话亭外的月光清冷明亮,熊夭夭隔着电话亭往外看,声音也温软了下来:“夏夏,你看看窗外,今晚的月亮好美。” 慕深夏依言走到窗边,抬头,夜已经很深了,周围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圆月,孤零零的挂在天边上,月色皎洁如水:“嗯,很美。” “我这边要没有时间了,先挂了。”熊夭夭心里面一万个舍不得。但还是利落的挂了电话。 慕深夏听到那头的忙音,心里面一阵失落,收起,转身的瞬间,却看到楼下的铁门外,停着一辆熟悉的车子,慕深夏愣了一下,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刚挂掉电话,电话又响了起来,慕深夏赶紧接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陆忍冬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面显得尤为的清晰:“夏夏,刚刚跟谁打电话呢,聊这么久?” 慕深夏沉默了一下,以陆忍冬跟孟君祎的关系,她实在是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他,好一会儿,慕深夏才开口转移了话题说:“就是一个朋友,你现在在哪呢?” “刚打算回家了,昨晚的事情抱歉,是我没能保护好你。”陆忍冬透过车窗看向慕家宅子,他没有进去过,也不知道哪间房间是慕深夏的,目光一直在搜寻。 聊天间,慕深夏已经从窗边离开,穿上了鞋子,动作利落的往楼下走去。 碰到听到动静的王叔,慕深夏捂着话筒,对王叔做了个要出门的动作,让王叔赶紧去休息。 外头的晚风还有些凉,她刚刚出了一身的汗,现在干的彻底了,被风吹过的时候,冷飕飕的,慕深夏戳了戳手臂。 电话里头,还在跟陆忍冬三两句的闲聊。 慕深夏非常的温柔,能从声音里听出她的话里面带着开心高兴,和白天的怏怏不乐截然不同,让陆忍冬听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穿过门口的草坪,走到铁门处,慕深夏轻轻的打开偏门,吱吱的响声在万籁俱寂的晚上,极其的大声。 陆忍冬坐在车里握着电话都忍不住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慕深夏一身轻简的穿着,头发松松落落的挽起,露出如玉般瓷白的脖子,她轻轻一步从门里面跨了出来,而后立在门口,不言不语的望着他笑。 她笑的温婉从容,像天边的皎月。 陆忍冬眉眼带笑,下了车,走到她身边,见她穿的薄,熟练的脱下身上的外套,罩在慕深夏身上。 他的外套上带着尚未完全散去的烟酒的味道,慕深夏眯起眼睛,放在心里没说话。 “你怎么出来了?”陆忍冬问道。 慕深夏往外头走了两步,伸手指给陆忍冬看:“二楼的那个房间就是我的房间,站在窗户那里能看到这里。倒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么又过来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和熊夭夭电话讲了这么久。 “我过来看看你。”陆忍冬给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目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能看到很简洁的窗帘,随着清风微微摆动。 “你应该早点打电话告诉我的。”慕深夏收回目光,转头望着陆忍冬。 陆忍冬轻笑:“本来没打算打扰你。在这坐一会就走了。” 也许是夜色深浓,给他们之间渡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慕深夏转身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陆忍冬已经站在自己身后,她这么一动,好像是把她自己整个送进了陆忍冬怀里。 浓烈的男性气息灌入鼻中,慕深夏脸上一热,竟有些小女儿作态,低着头的时候,能看到脸上带着不自然的娇羞。 “明天要上班吗?”慕深夏问道。 白天的时候,她睡的迷迷糊糊,但是稍微还有点意识在,听到了护士带着艳羡的话。 “之前以为慕小姐和陆公子之间只是作秀,你知道的,现在那些有钱人名媛之类的,最喜欢这样了,但是昨晚看到陆公子一整个晚上不眠不休的照顾慕小姐,那种温柔,我觉得她俩百分百是真的。要是能有一个男人这么对我就好了,我肯定死心塌地的,更别说陆公子这样的人间极品,长得帅家世好,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慕深夏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而无憾,也许是因为习惯了这个圈子里对待感情的冷漠,比如她之前对傅廷和真的可谓是那么好了,换来的依旧是进不到他的内心。 所以对于陆忍冬。她一直是有所保留的,觉得自己其实不过是他的一件工具。 毕竟林茵茵还摆在那里,男人对于自己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总是很容易耿耿于怀的,她不想有一天他真的对陆忍冬彻底的敞开了心扉,才得知林茵茵是他心底的那个月光。 见她出了神,陆忍冬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呢,你刚刚说了什么?”慕深夏很快的回过神来。 陆忍冬弯着唇角笑着:“我说明天肯定要上班的,最近筹划一部新电影,前期准备还有很多事情,开机了的话,更忙。” “嗯,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慕深夏后退了一步,自己走出了他的范围。 陆忍冬笑的越发明显,眼角起了细细的笑纹:“就这么不想见过?” 这句话有些暧昧了,慕深夏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下来,看了眼别处,才转回来说道:“没有,我这是关心你呢,倒是被你误会了。” “是吗?” “嗯。” 两个人之间的话,没有丝毫的营养,这一刻,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有几分像是真正的恋人了,只不过慕深夏有些后知后觉,全然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陆忍冬看破不说破。他之前听说了很多关于慕深夏的事情,尤其是她和傅廷和的,心里面不舒服是肯定的,听到她那么努力的追着傅廷和身后跑的时候,他有些说不出来的,嫉妒。 对,是嫉妒。 所以刚开始他以为慕深夏会是一个很好攻坚的人,应该是热情开朗大方的那种人。 接触的久了,慕深夏就像是一个精美的俄罗斯套娃,需要耐心的把她层层拨开。掩盖在她优雅从容的外表下的,是她淡漠的心。 她对自己的一切,似乎都看的不重,她在乎的许多事情,都是因为同她在乎的人扯上了联系,要不是这样的话,她甚至根本懒得管。 比如说她的梦想,她就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陆忍冬看着这样的慕深夏,她站在自己面前,因为生病,起色不大好,显得她的那双眼睛越发的大且透亮,他想要伸手拥抱她一下。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慕深夏还在小声温柔的说话,被陆忍冬搂进怀里,愣了一下,彻底的失语。身体绷紧了,身体前倾,脑袋贴在陆忍冬肩膀处,背后被他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按住。 这是一个很温柔的拥抱,慕深夏感觉身体里剩余的那些恐惧,随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点一点的从体内剥离,她的身体轻飘飘的。 “夏夏,嫁给我吧!” 陆忍冬放开慕深夏之后,忽然单膝跪地,即便是矮了慕深夏许多,依旧气质卓然,他的手中举着一枚戒指,在清冷的月光中,发出淡淡的光。 074.为什么是我? 慕深夏被他的动作下了一跳,后退了两步,才止住,身体轻微的颤抖,眼睛瞪大了,望着陆忍冬。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陆忍冬会这样单膝跪在自己面前,不只是没有预料到这个画面,而是连脑子里都没有想过这样的情况。 大概是心里面认定了他是一个倨傲又骄傲的人,所以下意识的排除了这种可能。 “夏夏,难道你不愿意嫁给我吗?”陆忍冬见她没反应,又朗声问了一遍。 慕深夏手指暗暗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下,刺痛感传来,这才相信眼前看到的都是真的。她的镇定被打破,刚开始有些手足无措,过了一会才恢复了理智,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你先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我难道不是跟你求过婚了吗?整个丰城可都是看到了这件事的,你也同意了,难不成你现在又不答应了?” 陆忍冬微微仰头,即便是这样跪着,也无损他的清贵,他望着慕深夏慌乱的可爱样子:“你愿意吗?” 慕深夏心里面很矛盾,之前她策划的那场求婚,里面到底夹杂了多少的真心,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她其实对于陆忍冬的未婚妻这个身份,并没有太大的自觉。 除了去各种场合里,那些人背地里再也不敢对她冷嘲热讽,反而一个个拼命的微笑或者艳羡的目光外,她的生活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陪着外公,反而有几分与世隔绝的味道。 可现在陆忍冬搞的这么郑重其事,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接过来的话,这个分量和之前就不一样了。 陆忍冬没有催促她,安安静静的等着她给自己回应。 心里犹豫了一会,陆忍冬这么跪着也不是个办法,慕深夏余光四处乱扫,大晚上的,周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心里莫名的安心了一些。 最终还是咬牙把手递给了陆忍冬,睁着眼睛看着戒指缓缓的套在了她的手指上,像是有个牢笼,慢慢的罩在了她身上。 看着陆忍冬的眼神,慕深夏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愿意。” 陆忍冬顺手拉着慕深夏的手站了起来,站起来后,没有放开慕深夏,反而站在离她越近了,见他的小姑娘脸上羞怯的样子,不忍心再去逗她。 压低了声音,温柔的说道:“夏夏,这个戒指我已经准备了很久了,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戒指很美,但是戴在你手上的时候更美。昨天晚上,我听蒋遇说你出事的时候,其实脑子里面什么都没想,可是在医院见到何柳之后,我一直在不断的反问自己,是不是我对你而言,还是太没有安全感了?所以你遇到了事情,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何柳,而不是我!” 慕深夏刚要开口,却被陆忍冬的眼神制止,只得安静的听着。 陆忍冬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说那只是因为何柳是个律师,能帮上忙,可是夏夏,即便我不是个律师,我的作用比何柳肯定大的多了,这一点你难道不是清楚的吗?说白了还是因为我在你心里的分量不够。” 真的分量不够是一回事,但是被陆忍冬这么**裸的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慕深夏像是一个说谎的孩子,被人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只能沉默以对。 “不过这也不怪你,是我从前做的不够好吧,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我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陆忍冬在她耳边,说的极尽温柔缠绵。 要不是场景不对,慕深夏丝毫不怀疑在听完他这样的自我剖析之后,她也许能把自己扒光了,躺在他身边人,和他抵死缠绵。 陆忍冬把这个话说的太过动听了,慕深夏目光迷离的看着他,嘴唇掀开:“陆忍冬,你到底是看上了我哪一点?我这样子的人,还是你兄弟的前女友,况且我这样的性格,在丰城一抓一大把,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过了会,慕深夏又觉得自己用词有些不恰当,补了一句:“你是喜欢我的吧?” 陆忍冬放开她,让她面对面站在他跟前,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回道:“夏夏,心动这回事,怎么能用言语来形容呢?谁知道我会喜欢你什么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完全可以编一个理由,但是他没有。 听到这样的话,慕深夏反而觉得真实了一些,收拾了一下在心里面泛滥的感动,慕深夏莞尔笑道:“也许吧。” 这一刻的慕深夏看着陆忍冬笔挺英俊的脸,他是真的太容易让一个女人目眩神迷了,太过优秀了,也许她不该因为傅廷和就对所有的男人都一竿子打翻吧。 慕深夏将头靠在陆忍冬的肩膀,手虚虚的搭在他手臂上,吐出一句话:“希望你能永远喜欢我。” “只要你乖乖的。”陆忍冬说道。 这一点只要她愿意,应该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是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了,主要是慕深夏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因为此刻的心动,而后悔一辈子。 但是在现在,花前月下,总归是好风景。 虽然陆忍冬接下来的话,就将这样的风景给生生的破坏了,他环着慕深夏,手臂收紧:“夏夏,你刚刚的电话,是不是跟熊夭夭打的?” 饶是刚刚被灌了许多的**汤,让她晕晕乎乎的,但是听到熊夭夭三个字,慕深夏心里面警铃大作,依旧慵懒的靠在陆忍冬怀里,心里面却对他有了一些防备,语气也有些生冷:“不是啊,怎么了?” “夏夏,别撒谎。”陆忍冬说道。 慕深夏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好吧,是她。”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陆忍冬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知道,我没问过。”慕深夏皱眉回答,虽然她和他离的很近,可是却丝毫没有了刚才亲密旖旎的味道,“这句是实话,我真的没问过,她也不会告诉我的。” “你们关系这么好,难道你不想知道她在哪里吗?” “这重要吗?”慕深夏反问道,随后那句话更像是喃喃自语,“我只要知道她人是安全的,自由的,知不知道她在哪里又怎么样呢?总比她告诉了我,结果我成了突破口的好吧!” 明明应该是很温暖的拥抱,可是慕深夏却觉得身上有些冷。 离开了陆忍冬怀里,慕深夏像只刺猬似的,站在陆忍冬的对立面,她站的笔直,满脸倔强。 陆忍冬有些哭笑不得,他想要重新把她拥回怀里,却被她躲过去了,这下连他也笑不出来,收起脸上的笑意,陆忍冬对于她的防备有些头疼:“夏夏,你不要表现的太敏感了,对于熊夭夭,我们没有人是有恶意的。” “我相信你没有恶意,但是我得用我知道的方式保护她,如果是有人让你从我这里套话的话,那么就不必了。”慕深夏的话甚至说的一点也不圆融,根本看不出来他们两个人刚才还是腻腻歪歪的。 “君祎并不是一个坏人。他对熊夭夭的感情,我想你也清楚。” “我清楚什么?就算他是喜欢夭夭的,但他那变态的喜欢谁能承受得起?夭夭还那么年轻,难道要她抱着这份没有希望的感情过一辈子吗?我知道你是孟君祎的朋友,所以自然会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思考,你觉得他是有感情的,所以呢?夭夭是个人,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她选择离开,证明她压根不想要一份这样畸形的感情。”慕深夏冷厉的回道。 过了会,看到陆忍冬的脸色似乎不大好看,慕深夏才稍微收起一点自己的敌意,尽量的让自己温和冷静下来:“陆忍冬。我知道我刚刚的态度不好,但是请你也稍微的理解一下我,夭夭想过什么样的人生,贫穷的或者富有的,都应该是让她自己选择的。虽然我知道她现在每天过的肯定没有在丰城的时候那么富有,但是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真的能感觉到她是自由的,她的声音里面带着快乐,和我刚认识的时候一样,她又是那个无拘无束的熊夭夭了。” 说到后来,慕深夏的语气里面带着几分哽咽。 她是真的担心孟君祎会有什么丧心病狂的手段强行把熊夭夭带回来。 “可是你现在不说的话,这也只是暂时性的,我比你了解君祎太多了,他不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会罢休的。”陆忍冬说道。 慕深夏微笑,温婉淡定:“那就等他真的找到了再说吧,至少这段时间,夭夭是自由的。” 陆忍冬听到她反复的提到自由二字,心里面忽然一动,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夏夏,如果你碰到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也会躲起来?” “不会吧,我还有外公呢,能躲到哪里去?”慕深夏眨眨眼回道。 “如果不考虑外公在内呢?” 慕深夏认真的想了想,每次跟熊夭夭打电话的时候,听到她语气里的开朗自在,慕深夏心里面深深。深深地羡慕着她,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会毫不犹豫的,去找熊夭夭。 想要看看她生活的那片土地,到底是怎么样的山清水秀,想要呼吸一下那边的空气,是不是带着自由不羁的味道。 晃神只是很短的一瞬间,慕深夏很快就回过神来,垂眉敛目,回道:“怎么会呢,我和夭夭始终是不同的。” 她说的怅然,陆忍冬难免怀疑。 本来他以为这样的气氛下。慕深夏应该很好说服,但是没想到她警觉心这么高,这么快就回过神来了。 但陆忍冬觉得这也无可厚非,只是在心里面腹诽,大概让慕深夏在他和熊夭夭之间选一个,她可能想都不想,毫不犹豫的会选择熊夭夭吧。 只是记忆里的熊夭夭,性格和慕深夏南辕北辙的,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真的太晚了,你明天还要工作的吧?还是赶紧回去,路上开车一定要小心。”慕深夏说道。 “这是赶我走呢?”陆忍冬似笑非笑的回道。 慕深夏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递给陆忍冬:“怎么会呢,我这是关心你。” “好吧。这个理由我接受了,你也早点休息吧。”陆忍冬说道。 话说出口了,但他人却一直站在原地,一点也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定定的望着慕深夏。 慕深夏立在原地,也望着陆忍冬,大大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困惑:“怎么了?” “夏夏,我要走了,难道你不准备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微风轻轻起,吹起了他的衬衫,他接过了慕深夏手里的外套,顺势拉着慕深夏的手,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的眼神幽深漆黑。 慕深夏脸上一热,见他望着她,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想了想还是踮起了脚尖,凑近了,在陆忍冬的脸颊上落在一个快速又清浅的吻。 刚要离开,却被陆忍冬一下子抱紧了腰,带着她的身体一个旋转,像是个流利的舞步,等慕深夏回过神来,她已经被陆忍冬压在了他车上。 陆忍冬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匪气:“夏夏,这么敷衍的话,我会失眠的。” 说完。陆忍冬低下头,重重的堵住慕深夏的嘴,舌头勾住慕深夏的,用力的和她纠缠,她一睁眼就能看到陆忍冬动情的样子,他的头顶上,姣白的月被云层遮住。 舌尖轻微的刺痛,陆忍冬轻轻在她舌头上咬了一口,额头抵住她的:“这么不专心,嗯?” 他的尾调低沉性感,像是大提琴的声音,缓缓的从他的喉咙里逸出,拨动她的心弦。 过了许久,慕深夏觉得她要呼吸不过来了,她才被陆忍冬放开。 见她气喘吁吁,呵气如兰,陆忍冬眸色加深,声音喑哑:“要不是这是你家门口,我真想现在办了你。” 慕深夏本来就红着脸,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红的更加厉害了,喘着气,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她的背部完整的靠着车头,陆忍冬起身,看着月光洒在慕深夏身上,她的胸前因为呼吸急促而起伏。原本松松落落的绑着的头发,在他们激烈的吻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来。 乌黑的头发铺在她身后,衬的她越发的肌肤如雪,脸上安安静静的,眼睛黑的发亮,她这样子,像是一朵无声的开在暗夜里的花。 越到了晚上,越是芬芳馥郁,清雅妖娆。 陆忍冬口干舌燥,不过还是绅士的把她扶了起来,细致的给她整理好了衣服。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最后一个吻:“赶紧回去吧,晚上凉,别感冒加深了。” “知道我感冒了还敢这么亲我,小心传染给你。”慕深夏声音都是软的,娇嗔的瞪了陆忍冬一眼。 陆忍冬轻笑,目送着慕深夏转身走回到了慕家宅子里。 回车上之前,陆忍冬才注意到车头上有慕深夏遗留下来的一根发簪,是木质的,上好的花梨木,古朴简单,在不懂得欣赏的人眼里,这只不过是一根普通的木头,只有知道的人。才了解他的贵重。 握在手里,木质温润光滑,手感极好,陆忍冬收起放在裤兜里,看了一眼慕深夏的房间,里头还亮着灯,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下来。 之前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上还带着一些细小的伤口,是处理李德的时候留下的,即便是实力再怎么的悬殊,李德好歹也是一个壮年男人,总归是会反抗的,他看上去轻松,但也不是真的毫发无损。 只是天黑,加上他这只手一直刻意的藏着,所以慕深夏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些。 陆忍冬摇头失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腻歪,患得患失的。 又不想被慕深夏发现这伤口,怕她担心,但是慕深夏真的一点也没发现,他又觉得自己心里面空空落落的,有些不是滋味。 慕深夏回到了房间里,走到窗边,看着陆忍冬已经回到了车子上,车子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最后才离开。 心里面憋了一口气在,看到陆忍冬离开之后,才松缓下来。 刚刚陆忍冬亲吻她的时候,她没有从他嘴里尝到烟味,身上的烟应该是其他人留下的,不过这些问题,慕深夏只是稍微想了想,并没有真的认真的在意。 倒是白天睡了太久,慕深夏现在根本睡不着,脑子里面乱成了一团浆糊,之前跳舞出了一身汗,又打算去卫生间洗个澡。 脱了衣服,慕深夏难免看到无名指上的戒指,很简单的样式,不过于华丽,反倒让慕深夏越看越喜欢,心里也漾起一丝别样的情绪。 想了想,慕深夏还是摘了下来,搁在洗手台上。 洗了澡之后,慕深夏把戒指收进首饰盒里面,坐在床上发呆。 什么时候睡着的慕深夏不清楚,只是第二天的时候,她是被电话的声音吵醒的。 陆忍冬语气里带笑:“还没醒呢?” “嗯,昨晚睡的有点晚。”慕深夏闭着眼睛,小声说道。 “那我等会再打来?” 慕深夏伸手用力的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不用,现在醒了。” 听到电话里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想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陆忍冬一早上不好的心情得到了一些纾解:“我有正事找你,你今天有没有时间?” “有的。” “那你来我公司一趟。” 挂了电话之后,慕深夏重新闭上眼睛躺了一会,眼皮子还是有些沉重,但脑子里面被自己之前做的那个纷繁复杂的梦给搅得一团乱,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爬了起来。 收拾好下楼已经快中午了,慕深夏闻到空气里有汤的清香味道,跟慕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出门前喝了碗汤,填充了一下胃里面的不满足感,又找了保温饭盒,打包了一大碗。 到风海集团楼下的时候。还差几分钟就是午休时间。 前台妹子还是之前那一个,见到慕深夏之后,她笑着跟慕深夏打招呼:“总裁夫人好!” 慕深夏对这个女孩的印象还不错,但被人这么打趣,慕深夏还是有些哭笑不得:“我还不是什么总裁夫人呢,你这么说小心被记者听到了,他们又该乱写了。” “慕小姐好。”女孩又打了一次招呼。 慕深夏这才满意的点头,问道:“陆总在上面吗?” “在的,今天一早上都在公司,慕小姐直接上去就好。”前台妹子看到了慕深夏手里的保温杯,以为慕深夏是来送午饭的。 “谢谢你。”慕深夏说道。 电梯层层拔高,慕深夏倒是悠然自在。 她来之前给陆忍冬打过电话了,下电梯,蒋遇就已经在电梯口等着了,见到她之后,他客气不失热情的跟自己打招呼:“慕小姐。” “你好,等很久了吗?”慕深夏从电梯里面跨出来。 “没有。”他说着。 慕深夏知道这是他的客套,边和他闲聊了两句,边由着他带着自己往陆忍冬的办公室走去。 敲了门,里头很快的有人应声,只是慕深夏跟在蒋遇后面进去之后,却愣住了。 里头不只是一个陆忍冬,昨天还在医院里面躺着的林茵茵竟然也会在这里,可能是想遮掩身上没好的伤口,她身上裹的密不透风。 慕深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夏夏。来了?”陆忍冬抬头问道。 看到慕深夏手里带来的保温杯,陆忍冬眼中带笑:“这是带给我的?” 慕深夏点头,本来是带给陆忍冬的,她在家的时候已经喝过了,所以里头装的分量不足,现在这里两个人,她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保温杯打开,香味溢出来,林茵茵坐在沙发上,脸上笑的温柔:“好香呀,这是深夏的手艺吗?” 慕深夏没说话,倒是陆忍冬笑着说了一句:“闻着味道也知道不是夏夏的手艺。” 他揶揄的看了慕深夏一眼,虽然知道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慕深夏心里面还是有些不舒服。 林茵茵摸了摸肚子,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不看时间还不知道,原来已经中午了,尤其是闻到香味,更觉得自己饿的厉害。” “你饿了的话,这汤你喝了吧,这汤清淡。”陆忍冬说道。 林茵茵看了慕深夏一眼,才笑着对陆忍冬回道:“这不太好吧,深夏是带来给你的。” “没事,夏夏不是这么小气的人。”陆忍冬眼神始终看着慕深夏。 慕深夏心里面憋着的那股气越发的难受了,说不上来别扭在哪,只是他们此时都看着她,好像在等她说话。慕深夏不喜欢这种感觉,但还是笑着说道:“只不过是一碗汤而已,多大的事,要是事先知道你也在的话,我就多带一份了。” 并不……话虽然这么说,但慕深夏保证,如果事先知道林茵茵也在的话,她说不定就直接找借口不来了。 “那就谢谢了。”林茵茵说着,并没有起身。 陆忍冬让蒋遇把东西端到了陆忍冬面前,林茵茵盯着饭盒,话却是对陆忍冬说的:“忍冬,你也太贴心了,知道我起不了身,还让蒋遇送过来。” 慕深夏撇嘴,觉得这样的场景,真的是无聊透了。 她开始喝汤了,慕深夏才看着陆忍冬,话里面多了一些距离:“你之前给我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最近在筹备一部电影,演员都选定了,本来打算拍一套定妆照,发布出去,但是我们之前定好的那个摄影师临时被人抢走了,我知道你之前在国外学的是这方面的,你的老师更是人物摄影方面的专家,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到我们团队来?” “什么意思?找我帮你拍定妆照吗?”慕深夏一下子就把林茵茵给抛到了脑后。 “不只是定妆照,可能还需要跟组,但这个比较辛苦。”陆忍冬说道。 “为什么……是我?” 075.玛丽是我家那条狗 慕深夏对于摄影是真的喜欢,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导师对她很好。那时候他们组里面的女生并不多,尤其是像她这样能吃苦的,陪着导师天南海北的跑,有时候为了拍一张照片,甚至能蹲守很久。 谁都知道她的导师是人物摄影方面的专家,大家不知道的是,她的导师其实在动物和人文方面,才是真正的大师级。 林茵茵还在喝汤,似乎没有听到他们这边的聊天似的。 慕深夏心里面可惜着,这好好的一锅汤,算是浪费了,目光时不时的往林茵茵的方向看过去,而后正儿八经的恢复了认真的神色:“辛苦倒是没什么,以前读书的时候比这个辛苦多了。” “嗯。”陆忍冬看着她,她的脸上带着自信,这样的自信是因为对她自己熟悉的领域的有把握,才会有的表情。 刚刚他和林茵茵其实是有所争执的。 他们那个摄影师临时出事了,不能来了,这是事实,但是丰城其实这样的定妆照,相关的摄影师并不会少,只不过是因为他第一部制作的电影。也算是他跨足娱乐圈的第一步,所以陆忍冬谨慎许多。 林茵茵的意见是,虽然慕深夏的导师是这方面的大师,但是在国外学习过的人都知道,尤其是那几年,慕深夏追着傅廷和跑,他们两个人也从来没有听过慕深夏在这方面有什么大的建树。 说白了她是觉得慕深夏的能力不够。 但陆忍冬铁了心了,林茵茵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给钱的是老大,他们现在也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而已。 只不过心里面的心酸和不甘,都被她完好的掩藏进了心里面。 “虽然咱俩这样的关系,谈钱伤感情,但是我现在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想咱们是不是应该事先把报酬问题谈一下?” 慕深夏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面其实一直在叹气,她以前虽然对摄影狂热,但其实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把这个兴趣当成自己谋生的手段,如果她老师知道她也开始堕落了,大概会拎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大吼大叫吧。 想起来,都觉得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之前因为傅廷和,她执意回国,她导师挽留了她很久,可惜她当时真的是猪油蒙了心,根本就看不见所谓的好坏,太过执着,所以最后落得这样的结局。 陆忍冬自然注意到了她的黯然:“我想我也得先看看你的作品怎么样,然后才能谈报酬,只要你拍出来的东西能让我们满意,我保证报酬会让你很满意的。” “好。”慕深夏看了陆忍冬一眼,眼内带着感激。 陆忍冬这么说,她反而觉得放心了下来,其实都是走后门,她心里面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关系在,她根本连接触到这份工作的机会都没有。 以陆忍冬的身份,只要他愿意,开个口的事情,大把的顶级摄影师都有,何必要她。 “那就这么约好了,你最近时间充裕吗?”陆忍冬问道。 慕深夏脸上笑的自然元气:“我最近除了时间多,什么都不多。” “那就好,那就先定在下周一。” 爽快了说完了正事,陆忍冬才和慕深夏闲聊起来:“前天的事,外公生气了没有?我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 “……”慕深夏有些无语,不知道陆忍冬的话题怎么就能变化的这么快,而且她的余光已经扫到了林茵茵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有些幸灾乐祸,虽然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可以得意的地方,自己现在和陆忍冬有关系了,偏偏林茵茵阴魂不散的总是凑上来,真的蛮恶心。 但是不得不说,看着林茵茵吃瘪,她的心里面还是会暗爽。 大概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吧。 见慕深夏没有说话,陆忍冬又问了一声:“不方便吗?” “没有,不过最近外公可能要忙一些,毕竟……” 慕深夏欲言又止,外公最近大病了一场,像是看明白了很多东西,但他之前能让慕家在丰城立在高处,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手段的,之前是太过突然了,他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加上心气高,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才会病发了。 现在虽然也说是静养,但老爷子的人脉毕竟还是在的。 不过这些话,慕深夏没有说出口,林茵茵人还在这里,况且她也不确定以陆忍冬和傅廷和的关系,会不会把这些话传到傅廷和的耳朵里。 她是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至少也不能跟着添乱是不是。 慕深夏看了林茵茵一眼,又看了陆忍冬一眼。 从她的眼神里面看出了不信任,陆忍冬咽下心里的话:“知道了,这件事到时候再说,反正你也跑不掉。” 他说的这么堂而皇之,慕深夏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什么跑不跑的,你要是对不起我的话,我转眼就能跑的无影无踪的,信不信?” 说完之后,慕深夏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意思听着,怎么那么像是在跟陆忍冬打情骂俏呢。 陆忍冬已经笑了起来。 林茵茵在一边,虽然在蒋遇给她送汤过来的时候,她的心里面有些窃喜,尤其是看到慕深夏眼神里面的不舍得的时候,她心里的开心尤为明显。 只是现在,越来越觉得嘴里的汤寡而无味。 “我吃饱了,深夏,谢谢你的汤。”林茵茵抬头,放在勺子,温柔的感谢。 慕深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听到林茵茵的话,没有第一时间回她,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剧本?我想带回去看看剧本,这样的话,对于到时候的摄影方向会更有把握。” 她俩恰好是同时开的口,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有些愣住了。 慕深夏依稀从林茵茵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忍着恶心,笑的假兮兮的问道:“林小姐叫我了?” 林茵茵素来叫的亲热,偏偏慕深夏执拗,从来不跟她做这些表面功夫。 其实她这样的表现反而合理,毕竟林茵茵和她之间的关系真的很不融洽,谁处在她这样的身份,都不可能毫无芥蒂的跟她相处的。 所以她这样疏离的态度,反倒被很多人夸奖,被他们看成是落落大方的表现。 人的思想,有时候真的很奇怪的。 大家这么想,不代表林茵茵也这么想,林茵茵被她这么一问,愣了一下才笑着说道:“没什么,汤很好喝,谢谢你,不过深夏,如果咱们真的开始合作的话,这段时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像大家一样,叫我茵茵就可以了,不用太生疏了。” “不会吧?难道给我付钱的老板不是忍冬吗?”慕深夏故意眨巴着大眼睛,望着陆忍冬。 “是我。”陆忍冬回道,似乎对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毫无察觉。 “那不就是了。既然我的老板是忍冬,那我难道不是只要对我的作品和他负责就好了吗?至于这个汤,我也就是随手送过来的,不然在家喝不完也是给玛丽喝的,浪费也是浪费了。”慕深夏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玛丽是?” 慕深夏笑的奇奇怪怪的,深深的看了林茵茵一眼,悠悠的说道:“我家狗。” 一瞬间,林茵茵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变得十分的丰富多彩。 慕深夏也懒得搭理她,对于林茵茵这种非得在人前装成一副小白花似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就算是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她也只会装模作样的,毕竟不能在人前暴露自己的形象不是? 转头看着陆忍冬。换成一个更加真切些的笑容:“忍冬,刚刚我说的剧本什么的,你这里有的吧?” 陆忍冬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头拿了一份出来:“这个是我手里的,之前我仔细的看过,上头还有些笔记,你可以先拿去看看。” 慕深夏接过,a4打印纸装订而成的厚厚的剧本,慕深夏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个,觉得有些新鲜,不过她的表情掩饰的很好,只是粗略的翻阅了一下,收了起来:“好,那先借给我看看,回头保证完璧归赵。”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拿去就是了。”陆忍冬被她这宝贝似的语气逗的笑出了声音。 陆忍冬的字和他人一样,十分的淸隽,力度却不小,力透纸背,每一笔都能看出是他很认真的写的。 慕深夏看着不自觉的微笑道:“你这笔记这么详尽?我以为制作人只是负责花钱和赚钱而已,这些难道不是导演的事情吗?” 陆忍冬摇头,哑然失笑。 蒋遇在一旁给慕深夏解说:“慕小姐不清楚,这部电影的导演是这个圈子里出了名的鬼才,但是十分的难合作。要不是头儿把这个剧本吃透了,跟导演谈的时候,才能把他给镇住,指不定还请不到他咧。” “原来是这样。”慕深夏点头。 林茵茵刚刚被她拿话噎住了,忍着心里的火气笑着说道:“这个你可要保存好了,这个电影现在还没开始宣传,这些剧本都是保密的,除了相关人员有,其他人都还没看到过。” “这是自然的。”慕深夏回道,“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 “你等我会,我这边还有点事情。等会你陪我吃个午饭。”陆忍冬叫住了慕深夏。 听他这么说,慕深夏抱着手里的剧本,指了指沙发:“那我去那边坐着等你。” 陆忍冬和林茵茵商量一些细节,可以听出来,商量的并不是十分的融洽。虽然她十分的不喜欢林茵茵,但是说实在的,她也没有偷听的癖好,很快的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了。 再抬头的时候,办公室里面多出了一个人。 傅廷和依旧是一脸冰冷,仿佛谁欠了他万八千似的,看着就让人生厌。 慕深夏心里面有点看不起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人。自己之前怎么就没看明白,追在他后头,瞎了眼似的。 不过他看向林茵茵的时候,眼神里面带着暖意,慕深夏心里面叹了口气,从前他偶尔也会用这个眼神看着自己,也许那时候他看到的就是林茵茵吧。 她有点讨厌自己这张和林茵茵长的很相似的脸了。 “你怎么来了?”林茵茵语气里带着意外和娇羞。 “我听你助理说你还在这边,正好刚刚路过这里,顺便来接你回医院。”傅廷和回道。 “午饭吃了没?” 傅廷和摇头。 林茵茵责怪的说道:“怎么这个时间了还不吃午饭,明明胃不好,经不起折腾了,偏偏自己从来不看重自己的身体。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 浓浓的情谊,让傅廷和眼角的弧度都温软了下来,一只手紧紧的扣着林茵茵的手指:“我没事,只是你答应了我出来一早上的,你这身体还没恢复,再不听话的话,我就要把工作搬到你病房里去做了。” “不要,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每天都闲不下来,加上最近这么多事情,你把我关在病房里,我肯定要疯掉的。”林茵茵笑嘻嘻的抗议。 他们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浓情蜜意。慕深夏暗自撇嘴,林茵茵这样的天分,竟然只是做幕后,而不是自己做演员,她也是有些不能理解。 傅廷和笑着没说话。 林茵茵看了看时间,说道:“要不大家一起去吃个饭?” “还是不了,你早点回医院躺着,免得廷和回头又跟我抱怨,说我压榨你,等你伤好了再一起吃饭吧。”陆忍冬回道。 慕深夏从他开口开始,就一直很专注的看着陆忍冬的表情,她想看看陆忍冬说这句话的时候,听上去若无其事的,但是会不会有微小的难过。 就像她一样,虽然说着不在乎了,但其实会被恶心到了,不也是没完全放下的一种表现吗?不然的话,他们之于她而言,只不过是普通的路人而已。 “嗯。”傅廷和简单的回应着陆忍冬的话。 “看来忍冬这是嫌弃我们俩是电灯泡,迫不及待的要赶我们走,好跟深夏过二人世界呢。”林茵茵笑的眉眼弯弯。 陆忍冬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反而像是默认了她的话。 傅廷和看了眼慕深夏,见她脸色依旧不是太好的样子,问了一句:“身体怎么样了?” “好着呢。谢谢关心。”慕深夏回道,客气有理,但是疏离淡漠。 傅廷和愣了一下,大概是有些不能习惯慕深夏这样的说话语气,他的记忆里,慕深夏总是很温软,微笑着的时候,能感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柔,而不是现在这样,总觉得别别扭扭的。 但是想到之前他最希望的就是慕深夏离他远点,现在她真的这么做了,像他希望的那样。心里面总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傅廷和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回过神来,牵着林茵茵的手说道:“那就好,忍冬,我和茵茵先走了。” “嗯。” 等人离开了,蒋遇也打了声招呼,吃饭去了,陆忍冬停下手里的工作,笑着望着慕深夏:“打算吃什么?” “随便吃点吧,出门前我垫了东西,也不是很饿。” 陆忍冬已经走到了慕深夏身边,伸手在慕深夏紧致的腰间捏了一把:“还是陪我吃点。你这太瘦了。” 慕深夏笑笑,“女生还有怕自己太瘦的?我跟你说,瘦这件事情是永无止境的。” “可是你这样,我担心哪天来阵风,把你给吹跑了。”陆忍冬说的十分认真。 惹得慕深夏倒是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学着陆忍冬刚才的动作,捏了你自己的腰间,一丝赘肉都没有,确实比之前要瘦多了。 但这段时间,慕家这么多事情,加上她本身也是担惊受怕的,吃东西又不规律,瘦点也是理所当然的,也没有真的把陆忍冬的话放在心里面。 女人啊,总是会选择自己愿意听的话听进去,殊不知,男人嘴上说着,我喜欢肉肉的你的样子,真当你涨了肉了,变得丰满了,走在路上,也别怨人家男人盯着瘦骨嶙峋的女人看着流口水。 陆忍冬看着她带着病态的脸上,有些心疼,因为生病,她的脸色还很苍白,没什么血色,但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却像是夹着天边撕碎了的星光,熠熠生辉,越发明亮。 慕深夏被他这么盯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只是觉得你的笑容很美,让我……”陆忍冬说着话,搂着慕深夏的腰,缓缓的靠近,在她的唇上攻城略地,餍足之后,才眯着眼睛说道:“想吻你。” 慕深夏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羞怯的红,推开陆忍冬,从他怀里钻出来,转头的时候,脸上没有笑意:“还是准备一下出门吧。” 连着好几天慕深夏都没有出门,一直窝在房间里看剧本。 就她这样子,还被外公打趣,说是她当年读书的时候都没有这个努力。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她心里面清楚,对于这份工作,她是有很高的期待度的。 所以这样被外公打趣,慕深夏也只是撒个娇,越发的认真了。 有时候看的时间久了,连梦里面都在在思考,怎么样拍,什么样的姿势,才能更加的有感觉。 这部片子说起来是个动作片,演员们现在都已经在集训了,但其实也是个披着动作片外衣的言情故事。 也许不同的人看起来,会有不同的感觉,男人可以去看潇洒飘逸行云流水的打斗,女人可以去看看那里面的丝丝缕缕,若隐若现的感情。 剧本写的很吸引,只是脑子里面想想。慕深夏就觉得换成自己的话,应该会想要去电影院看这部电影了。 有时候看到深入了,慕深夏会微信上跟陆忍冬沟通一下他的想法,陆忍冬会给她很好的回馈,并不是一味的赞同或者否定她,这样的做法,反倒让慕深夏越发的觉得有信心起来。 临着拍照那个早上,慕深夏昨晚第三遍把剧本看完,因为看的入迷,所以睡的有点晚,早上醒来的时候,脑子里面还是一片浆糊,慕深夏还担心自己状态不好,会影响今天的工作。 没想到早上一个电话,让慕深夏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电话是林茵茵打过来的,慕深夏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己的号码,刚犹豫要不要挂掉,林茵茵已经开口说话。 她说:“深夏,出了点事情,你今天不管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都不要放在心里,我们都相信你不是故意的的。” “什么意思?”慕深夏一头雾水。 “没什么,我就是打电话给你说一声而已。” 林茵茵电话来得快,挂的也快。慕深夏都没搞明白什么意思呢,就已经被挂了电话了。 不过眼皮跳的有些厉害,被林茵茵这么一说,心脏跳动的也加快,总觉得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她又实在讨厌林茵茵那股子欲说还休的劲,索性直接给陆忍冬打了电话过去。 “夏夏?”陆忍冬的声音里面清爽自然,听不出什么不对。 “陆忍冬,刚刚林茵茵给我打电话了。”慕深夏说道。 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让慕深夏觉得事情果然有什么不对,不过很快陆忍冬平静如常:“她给你打电话说什么了?” “说让我不要在意风言风语,她相信我不是故意的,问题是我做什么了?好歹得先让我知道吧?”慕深夏摸不着头脑。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陆忍冬问道。 “嗯,我不喜欢自己被人蒙在齐里。”慕深夏说道。 “今早还没刷过微博吧?” “没有,昨晚睡的有点晚,所以今早起晚了,匆忙收拾了一下,刚打算出门来着,哪有时间刷微博啊!”慕深夏老实的回答,隐约嗅到了这件事情可能和微博有关。 “嗯,你的微博昨晚发了条长微博,很详细的剧透了咱们这次的剧本,而且用词有些激烈,加上昨晚之前不能来的那个摄影师忽然之间跳出来说你是靠不正当关系顶了他的位置。他说的很隐晦,但是话不太好听,加上一些煽动性的词语,煽动的那些演员的粉丝有些在攻击你,还有就是导演听说剧本被暴露了这件事,大早上来了我这边。”陆忍冬简单的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声音,把这件事情复述了一边。 慕深夏听着,却睁大了眼睛:“你是说,我的微博发了长微博?但我昨晚看剧本,根本就没有上过微博啊,那时候我还跟你讨论来着!” “我知道,所以我说的是你的微博账号,不是你。”陆忍冬十分坚定的说道。 “你相信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慕深夏问道。 毕竟这种事情,其实如果说是她做的,很合理,毕竟微博账号是她的,说是被盗号了,反而会让人心底生疑。 “我相信不是你做的。”陆忍冬十分确定的说道。 这下子反倒换成是慕深夏不了解了,她丢下一句去微博看看,挂了电话,火速打开微博,翻到自己那条长微博。 下面已经很多人在辱骂了,用词都十分的不雅,慕深夏也没有放在眼里。毕竟其实伤害不到自己。 看完之后,慕深夏又给陆忍冬打电话过去,声音里面带着哭腔:“陆忍冬,你怎么觉得这事不是我做的?” 也许是筹谋已久,慕深夏自己心里面清楚这事自己半点没做过。 但是那条长微博,从断句到标点到语气,都和她之前微博里面表现出来的一致,要不是心里清楚自己没有梦游的习惯。 慕深夏自己都要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梦游的时候写的。 076.被刁难 而且那用词,陆忍冬说激烈都是有些客气了,分明是眼高于顶,把这个剧本批评的一无是处。 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的那种。 评论里面也有不少的人,还保有理智的,说这件事应该不是慕深夏做的,她这个账号并不是小号,而是大号,前阵子和陆忍冬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至于现在脸都不要的,说出这些话来吗? 谁都知道,这部电影是陆忍冬投资的。 她不至于这么愚蠢吧! 但更多的人,挖出了他们之间的狗血往事,她的,陆忍冬的,林茵茵的,傅廷和的,大呼着贵圈真乱的同时,说慕深夏这肯定是对林茵茵的嫉妒呗。 慕深夏简直看笑了,她嫉妒林茵茵什么?是嫉妒林茵茵的惺惺作态,还是嫉妒她的楚楚可怜? 变往下翻,慕深夏越是觉得不可理喻。 现在在她下面对她口诛笔伐的那群人,大部分都是当初祝福着她幸福美满的人,隔着网络,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脆弱到了这种境地。 慕深夏没有感觉到自己在瑟瑟发抖,强迫自己关上了微博之后,慕深夏吸了口气,才给陆忍冬打了电话过去。 问完那句话之后,听到陆忍冬在电话那头轻笑,他的笑,像和煦的风,一下子吹散了她心底的阴霾:“因为我认识的那个慕深夏,不是会背地里做这种事情的人,你要是真的觉得不好,你的教养会让你直接或者间接的告诉我,你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看上去太过粗糙了,明眼人谁都能知道里头的不对,我相信我的眼光,我看上的女人不至于这么愚蠢吧?” 陆忍冬说的笃定,慕深夏一点点安静了下来:“谢谢你,虽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那微博真的不是我的主义。” “我知道,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的,你要不等会再出门?” “为什么?” “我听你的声音,你状态不太稳定,我去接你吧。” 虽然陆忍冬没有把担忧说出口,但是他的话里字间,都透露着这个意思。 “好。”本该拒绝的,但慕深夏却听到自己的声音从胸腔里面冒出来。 等着陆忍冬到来的功夫,慕深夏从忐忑不安,慢慢的镇定了下来。 陆忍冬说的其实没有错,她并不是一个那么软弱的人,如果软弱的话,之前不会到处奔走,外公都被打倒了,她依旧站着。何况网络上的那些人,她关了和电脑,其实对她来说,真的没有半点的不好。 只是她是个很怕麻烦别人的人,尤其是早上林茵茵那个电话打的简直是巧。 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慕深夏心里面就觉得膈应的不行了。 陆忍冬来的很快,慕深夏出门的时候,外公已经出了门,所以她跟王叔打了个招呼,上了车。 陆忍冬看上去有些憔悴,像是没休息好,眉心也一直蹙着,没有松开的迹象。 没有司机,是陆忍冬自己开车过来的。 “事情很严重吗?”慕深夏看他皱着眉,问道。 “不是很严重,只是那个导演人烦了点。”陆忍冬说着,想到那个导演,又觉得十分的头疼,“等会他也会在场,他这人脾气不太好,到时候如果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太在意了。” “我知道的,艺术家嘛,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脾气。”慕深夏温和的说道,看上去还挺乐观的。 “要实在是说的不好听的,你也不用太容忍,夏夏,你要记着,你是慕家的女儿,是我陆忍冬的女人,在丰城,能给你脸色看的人,还不存在。”陆忍冬说着,见她明朗的样子,阴郁的心情好了许多。 风海集团楼下早就埋伏了大堆的记者。 慕深夏下车的时候,闪光灯一阵一阵的,慕深夏差点没有被闪瞎了眼睛,一时之间有些不能适应,陆忍冬已经快速的下了车,走到了慕深夏身边,一只手搂着慕深夏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走。 有记者围了上来。 “慕小姐,昨晚你在微博上面爆料,都属实吗?” “听说慕小姐和傅先生之前是情侣关系,慕小姐是否是因此在微博上面爆料,言辞犀利是不是针对林小姐而起的呢?” “慕小姐,慕家之前出事,听说是傅先生一怒为红颜,慕小姐是不是因为这样,心里记恨?” “慕小姐之前大胆的在微博上跟陆先生示爱,是不是也是对林小姐的报复?” 一个个的问题,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的朝慕深夏涌来,几乎将她淹没在其中。 慕深夏脸色不太好看,闪光灯让她的眼睛很不舒服,冷着一脸张,面对这些恨不得把话筒戳到她脸上来的记者,慕深夏冷冷的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是因为慕小姐你心虚吗?” 她回应了一句,更多的猜测纷至沓来。 甚至有胆子大的记者,把话筒举到了陆忍冬面前。 “陆先生,昨晚微博上的事情,您是知道的吗?请问您现在对这件事是什么样的看法?你和慕小姐之间是否真的像大众说的那样,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呢?” 陆忍冬一直把慕深夏抱在怀里,但是人太多了,蒋遇带着保镖也扛不住一直往他的方向靠过来的人流。 因为是定妆,门口有不是粉丝追来,见到慕深夏之后,有些激烈的,动作也相当过火。 不知道是谁从背后推了慕深夏一把,她一时不察,被人推的一个趔趄。 陆忍冬一把捞住她的身体,压低了声音,小声的问道:“没事吧?” 慕深夏对他摇摇头,肩膀上却隐隐作痛,有些不舒服。 陆忍冬的脸色一下子罩了下来,停下了脚步,眼神扫过那些面带兴奋的记者,语气里面夹着冰碴子开口:“昨晚的事情,我们风海集团正在测查,我相信夏夏是被人陷害了,对于那些躲在背后的人,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另外,虽然我们风海集团没有涉足媒体行业,但是我希望在座的各位回头下笔的时候,都好好想想,多替自己想想,也多替你们公司想想,如果你们执意要挑衅的话,我们风海集团也不介意通过法律手段来维护我本人和我的未婚妻,慕深夏小姐的合法权益。” 陆忍冬字句清晰,说的掷地有声,一时之间,人群安静了下来。 慕深夏脸上倒是带着笑容,她视线环视着四周:“我是今早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本来在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不打算和大家说什么。但昨晚微博不是我发的,也许是盗号,也许是别有用心的人,不管怎么样,不知道你想要达到什么样的后果,我绝不会妥协,势必会跟背后的那群恶势力抗争到底。” 记者们都被她脸上的浩然正气给说服,就算是没有被说服的人,也还有陆忍冬镇压着,没有人敢真的不顾陆忍冬的话,执意要跟他作对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成果,陆忍冬和慕深夏都不想过多的停留。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这一次,慕深夏没有躲在陆忍冬怀里面,反而自己挺直了背脊,大大方方的从人群里面走了出来。 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摆出心虚的姿态来?这样的话,不是反而给人想象的空间吗? 风海集团的办公大楼里,从中间辟了一层楼出来,做成了化妆间和摄影工作室。 慕深夏到的时候,里面已经不少的人了。 到处飞奔行走。 由于是个现代电影,所以化妆的时间花费的相对而言较少一些,不过也是相对而已,今天只是拍定妆照,所以妆面更加的偏浓一些,偏向于平面。 慕深夏到了之后,跟陆忍冬打了个招呼,自己在摄影棚里面调着自己的相机,她的相机是不多见的牌子,不太出名,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是她的导师送给她的,慕深夏用了很久,但是相机被保养的十分好。 慕深夏调整好了,她事先有根据剧本里面的情景,画一些分镜图,不过是粗略的手稿,没有太过精细。现在也都一起带来了。 陆忍冬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过来的时候,慕深夏正在做最后的检查事项。 听到声音,慕深夏才茫然的抬头,她的脸上没有慌乱,也没有突然,倒是男人表情冷漠倨傲,一看就是非常不好接触的人物。 “夏夏,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这部电影的导演,陈青云,陈导。”陆忍冬说着又给陈导介绍,“这是今天的摄影师,慕深夏。” “真不知道你突然换掉摄影师做什么。之前我同意接这部戏,也是被剧本打动了,我说过我想要的团队应该是有实力的,哪怕是定妆这样的细节,我都不想因为一些人的实力不够,而有什么瑕疵。”陈青云当着慕深夏的面,说话也没有丝毫的客气。 慕深夏好脾气的站在一边,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笑容大方明艳朝他伸出手去:“你好,久仰大名。” 陈青云这才不情不愿的轻轻和她握了握手。 “我听说你是梅尔大师的徒弟?” “是的,我师父是梅尔先生。”慕深夏微笑着回道。 “你知道梅尔大师的作品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吗?”陈青云问道。 “老师说过,每一张照片都应该是个故事。他是个用静态来讲故事的人。”说起自己的老师,慕深夏的语气里面不自觉的带入了一种与有荣焉的语气,和怀念。 “哼。”陈青云扫了慕深夏一眼,见她手里捏着一沓纸,指了指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什么,是我自己胡乱画的分镜。”慕深夏说道,话是这么说着,但是丝毫没有看到她脸上露出不好意思来。 陈青云脸上的倨傲稍微收敛了一些,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这些东西能给我看看嘛?毕竟我想知道慕小姐对于角色的理解到了哪个程度。” “当然。”慕深夏递给他,而后没说话,也没有解说。 她的分镜画的十分的随意潦草,但是寥寥几笔却能看到一个人的功底,简单勾勒的人物线条和场景动作。周围附上一些说明性的文字,浅显易懂。 不是一两张,是每个角色都有好些,每一张都是看似随意,其实十分的认真的分镜稿。 这么一看的话,简单明了,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出她的用心和诚意。 心里面的轻视的小火苗一下子灭了,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讪讪的,有些不是滋味。 “这些都是你画的?”陈青云问道。 “嗯。”慕深夏看了眼,垂眸承认。 陈青云递还给她,脸上再也不见之前的倨傲,反而变成了欣赏:“抱歉。之前是我轻信了别人的话,以为你只是个单纯的靠关系进来的人。” 他直言不讳,反倒让站在他身边的陆忍冬咳了几声,笑着说道:“你口中的关系,可还站在这里呢!” “我就是这么个意思,计较什么?”陈青云一点都不怕陆忍冬身上的气场,态度转变的十分自然,对慕深夏的欣赏溢于言表。 “就不怕我真的没有实力?”慕深夏对于眼前人的坦率,有些好笑。 “很多人觉得只是拍照片,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有些人却肯专研,这就是普通人和大师的区别,从你的手稿里面就能看出你的态度来,你是一个专业的,以后在这方面,我不会再有任何的意见,今天的事情,对不住了,以后合作愉快。”陈青云再次朝她伸出手来。 准备了那么久,今早又突然发生了大事,慕深夏看上去镇定自若,心里面其实还是有些心虚的,得到了人的认可,她有些激动,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合作愉快。” 陆忍冬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眯着眼睛一把拍开了陈青云的爪子。语气危险的说道:“注意你的表情,之前嫌弃的要命的是谁来着?这是我的女人,你给我离远点。” 陈青云倒是一点都不怕陆忍冬的黑脸,动作悠然的笑眯眯的松开了握着慕深夏的手,看上去心情好的很。 慕深夏倒是有点窘迫,陆忍冬现在一口一个他的女人倒是说的越发的顺口的,像是用力的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他的痕迹,时间越久,越多的人竟然开始适应这样的身份转变了。 甚至上次,碰到一直和她不对头的一些名媛们,她们也能笑嘻嘻的和她寒暄,几个人面和心不合的聊上许久。 这都是陆忍冬的功劳。 慕深夏也不戳破,接回手稿之后。低头做好了检查。 看着忙碌的人群,问道:“什么时候开始?” 陆忍冬让身边的人去催了一下化妆师,不一会儿,听说那些明星主演们,一个个开始闹小脾气了,大概是有了名气,多多少少的就有些脾气了。 尤其是那个叫舒离的,被曼曼从女二的位置上生生的挤了下来,成了女三,听上去好像差别不大,但是像女二这么出彩的角色,是真的可遇不可求的,而女三。就是个纯粹的配角了,心里面本来就窝着火。 最近林茵茵在力捧她,她的资源一直都很好,慢慢的也助长了一些气焰,本来就气不顺,加上现在原本知道的著名摄影师还换成了名不见经传的这个,舒离不能对曼曼发脾气,但是得到了林茵茵的默许之后,对于这个慕深夏,她倒是不害怕的。 反正她也不打算在这个圈子里面找个有钱人嫁了,也不怕得罪谁。 慕深夏在摄影棚里面又等了一会。 摄影棚里面的温度比外头要高许多,加上现在的天气,原本就要逐渐盛夏了,丰城的天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慕深夏上身是一件衬衫,下半身一条修身牛仔裤,突出她姣好玲珑的身材,举着相机,沉默的看着人群,不时的低头摆弄一下的相机。 身边陪着的陆忍冬倒是脸色越发的难看,等了这么久了,迟迟不见人出来,眼见着慕深夏出了一茬的汗,他脸上越发的阴郁。 终于一群人想着磨叽够了,大家抱团着往外走,只不过到了摄影棚之后,一会嫌弃这不好的,一会提出那个意见的,等主演站到相机下,已经接近中午。 舒离站在一边,带着一脸的歉意:“不好意思啊,刚刚大家出了点事,所以出来的晚了,让你等了很久了吧。” “没关系。”慕深夏根本不在意这些,在她看来,只要能让她好好的拍照就行了。 女主角已经站了过去,慕深夏却招手让她过来,给她看了几张自己准备好的手稿,跟她讨论了一下,把舒离撇在了一边,但是态度不至于太过于生疏,也一点都不熟稔。 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是个新人,还没有太过于膨胀,但是和舒离是一个公司的,舒离在公司现在明显有成为公司一姐的意思,所以她们自然不敢公然和舒离对着干,在舒离说要试试这个摄影师的水平的时候,她选择了沉默。 在看到慕深夏给出的手稿的时候,女孩子心里面觉得有些愧疚,但是看到在一边给她使眼色的舒离,她咬着牙,脸上有些僵硬:“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我是主演,肯定是把剧本吃透了的,这个形象早就已经在我脑中不知道过了多少遍了,还需要你这个外行来教?” 慕深夏被人这么说,也一点都不生气,垂着眼睛笑道:“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了,那我们直接开始吧。” 陆忍冬在一边看着,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他既然选择了慕深夏,就相信她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女主演刚刚一脸不耐烦的拒绝了看她分镜的意思,到了照相机下,又跟个完完全全的新人似的,摆出的动作无比的僵硬。脸上的表情也始终不到位,有时候的笑容,甚至有些狰狞,慕深夏拍了两张,就停下来了。 那人见慕深夏停了下来,心里面有些惴惴不安,想着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反倒是一边的舒离对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见慕深夏停下来之后,在一边观看的舒离上前问道:“怎么了?就拍这么两张就可以了吗?” 却见慕深夏脸上的笑意都没了,冷着脸,对陈青云和陆忍冬问道:“陈导,陆制作,今天既然是找我来拍定妆照,那么现在这个摄影棚里面是不是我说了算呐?” 陈青云笑眯眯的点头,陆忍冬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还是点了头。 “好嘞,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暂时狐假虎威一下了。”说完,慕深夏毫不客气的对无措的站在灯光下的女主演说道,“你演的是一个元气的女孩,不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你刚刚的动作俗气又老套,我保证这样的照片拍出来,后悔的是你自己。” 说完,慕深夏憋了一早上的火气了,转而对周围的其他人说道:“我知道你们觉得我的资格不够。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是大明星,所以值得更好的资源,但是现在我很抱歉的告诉你们,除了我,你们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了,虽然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面对我肯定特别的不屑,是不是觉得就算是在这里给我捣乱,我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 有些人脸上依旧挂着冷漠,有些人不敢对上慕深夏的眼睛的,已经低下了头,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慕深夏依旧是冷冷的笑:“既然你们知道摄影师是我,想要在我面前做小动作之前,也应该是知道我和陆公子的关系的吧?还是你们觉得,你们在他眼里,能重要的过我这个未婚妻?” “你们再表现的这么不专业的话,信不信我让他换人?”慕深夏说的掷地有声。 说实话,对付这样的自认为自己特别大牌的人,根本不需要什么其他的手段,何况她也不打算在这个圈子里面混深了,既然陆忍冬叫她来的,那么她用陆忍冬做个挡箭牌什么的,陆忍冬应该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舒离脸色惨白了一下,感觉慕深夏的视线似乎一直在看着她似的,她咬着牙顶着大家的目光出来开口说道:“慕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家都不是在这个圈子里面呆了一天两天了,谁都知道硬照拍起来是什么样的效果,全看摄影师的水平高不高。难道现在慕小姐拍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把这盆水,泼到我们头上了吗?” 硝烟弥漫,一触即发。 这是说慕深夏仗势欺人呢,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慕深夏还真就是仗势欺人了,她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对于舒离的话,慕深夏直接选择了无视,根本看不不看她一眼,她骨子里的骄傲矜贵,可不是这么一两个演员,被粉丝捧了一下,就能比的下去的。 “你先下去休息,换一个人上来。”慕深夏直接对女主角吩咐道。 女主角张嘴要说话,最终沉默的低着头走了下来,舒离瞪了她一眼,觉得她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陆忍冬的目光虽然漫不经心,但是看着慕深夏的样子,眼里面流露出更多的还是欣赏和惊喜。 欣赏慕深夏对于工作的认真,也惊喜于她的态度,慕深夏有句话说的很对,她这样的身份,哪怕是仗势欺人了,有他护着,其他人又能拿她如何呢? 就在摄影棚里面都陷入沉默的时候,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既然大家都没准备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先来吧!” 077.茵茵,你不如她 所有人的视线都循着人声看了过去,站在人群后头的曼曼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内。 看到曼曼身上的穿着打扮,性感美艳,气质独特,哪怕是场子里这么多的女人,她依旧可以一眼就凸现出来,让人轻而易举的注意到她的存在。 曼曼可不管舒离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之前自然是听到了舒离的计划的,她打着法不责众的名头,听上去好像没什么错误,所以那时候,曼曼选择的是随大流。 现在看来,这慕深夏看上去笑的温软,性格好像也不是十分的强硬的人,但某一方面,倒是和陆忍冬是一样的人。 舒离她们看不明白陆忍冬对慕深夏的宠爱,她不一样,上次在拍卖会的时候,就能看出陆忍冬对她的好了,想在这个圈子里面混下去,尤其是以后她自己开了工作室之后,她未来的路并没有想象中的好走,说白了,她的地位。也不乐意和这群小丫头片子一起胡闹。 这个屋子里面这么多人,为了恶心一个慕深夏,回头却把自己不敬业不专业的名头传出去,肯定是不划算的。 曼曼身材曼妙,往她的方向走过来的时候,步步生莲,走到慕深夏面前站定,压低了声音说道:“上次的事情,抱歉,这次希望和慕小姐合作愉快了。” 慕深夏眨眨眼,笑道:“上次什么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了?合作愉快!” 曼曼笑的风情万种,又同陈青云和陆忍冬打了招呼,陈青云是个怪脾气,没有搭理,陆忍冬一直表现出生人勿近的样子,曼曼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曼曼小姐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吧。”慕深夏举着相机说道。 “慕小姐这是偏心呐,刚刚还给人看分镜图,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给我学习学习了?”曼曼假意心痛的说道。 慕深夏笑了笑,从一堆纸张里面找到属于曼曼的那几张:“我知道曼曼小姐是影后出身,对于角色的理解肯定比我理解的透彻多了,这才不想班门弄斧,不过既然曼曼小姐这么说的话,那么希望曼曼小姐多给我指点一下。” “好仔细啊,这个姿势的我喜欢,我之前就没想到,等会咱们可以试试。”曼曼并不是客套的看,而是十分认真专业的跟慕深夏讨论了起来。 两个人都保持着正常的音量,没有刻意的压制过,但是偏偏这样的声音,有说有笑的,一会就讨论好了。 曼曼最后放下手稿:“人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在这个圈子里碰到过很多摄影师,有非常顶级的,也有很平常的,今天和慕小姐接触下来,才知道人不可貌相,慕小姐这样的才华,如果在这个圈子里面走下去,迟早是要声名大噪的,希望到时候,慕小姐还能给我机会,让我可以和慕小姐合作合作了。” “我只是兴趣学学,哪里就值得你把我夸成这个样子了?”慕深夏说道。 曼曼比之前的人专业许多,上场之后,动作看上去好像十分的随意,但是里头有很多的小细节都注意到了,尤其是慕深夏注意到,她有不少的地方借鉴了分镜里头的想法。 这样的认知,让慕深夏心里面暖暖的,像是自己的努力的成果终于被人认真的对待了。她的态度也越发的认真了起来。 摄影棚里面除了不停的响起的咔擦声,还有慕深夏不时的夸赞曼曼的声音。 只是几张定妆照,曼曼给她的反馈很好,慕深夏也能抓得住,很快就拍好了,慕深夏把照片传到一边的电脑上,曼曼凑上来看效果图。 看到之后,她发现比自己脑子里面想到的更惊喜。 陈青云也跟着看,看到图片的构图之后,慕深夏有一边轻声的解说那些后期的效果她大概会是怎么处理的,她三言两语,说的很是详细,大家甚至都能在脑子里面脑补出来,想象出来之后,更是觉得现在的照片惊艳。 曼曼对慕深夏竖大拇指:“我开始期待这次的成果图出来了,到时候陈导,不管官方选了哪一套发布,一定要把全套都打包给我留作纪念。” 电脑前的位置本来就有限,除了慕深夏和曼曼外,陈青云和陆忍冬也在,其他人的视线基本都被挡严实了,听到她们的对话,她们一直往这边看,还有人看着舒离,见她脸色阴晴不定的,心里面惴惴不安。 送走了曼曼,慕深夏心里面轻松了许多,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莫测的那些人,心里面对她们有些不屑。 在她看来,她们当然有选择可以不喜欢自己,甚至觉得她不够专业,但至少自己得保证自己的专业。 僵持间,林茵茵恰好过来了。 傅廷和跟在她后头。 慕深夏低头摆弄着自己的相机,听到林茵茵爽快利落的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从外面都能感觉到这里气氛不对。” “这些都是你手底下的艺人啊?”慕深夏语气古怪的问了一句。 林茵茵不是很明白,只能笑着回道:“大部分是,深夏,怎么样?这个工作到现在为止,还喜欢吗?” “很精彩。” 她不说喜不喜欢,只是说精彩。 林茵茵被她的语气梗住,不过慕深夏对她一直是这么不冷不热的,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视线转向别处:“拍的怎么样了?” “林姐你来了?曼曼姐刚拍完走了,我们刚打算拍下一个呢!”舒离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对女主角使了个眼色,女主角本来就年纪小,现在也摸不清发生了什么,所以一直都是一个小兔子似的可怜兮兮的表情。 这次她的动作倒是比之前的好多了,慕深夏拍着拍着,突然又停下了动作,对女主角说道:“不好意思,你如果觉得我不够专业,所以继续用这样不专业的态度来对我的话,那么回头出来的作品和剧本中的角色设定千差万别的,到时候我不负这个责任,陈导,你的演员们质疑我的专业度,那么我想请你这个大导演来给她们讲讲,这个女主角是个什么样的人设。” 慕深夏脸色非常的平静,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她不是软包子,不会一味地等人都踩到她头上了,她还不发火的类型。 陈青云刚刚也是盯着演员的表现的,现在脸色自然也不是很好看。 他可不是慕深夏这样的性子,没什么在顾忌的,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几乎是指着人家的鼻子在骂了:“我的女主是个外柔内刚的角色,你给我摆出一副小白花一样的表情,是给谁看的?要是真的不适合这个角色,那就换个人。愿意来我陈青云的戏里面做女主角的人多了去了,我不少你这个。” 女孩子一下子白了脸,咬着下嘴唇无助的看着林茵茵。 林茵茵真是觉得头疼的不得了,她瞪了一眼舒离,之前舒离跟她透露出要整一下慕深夏的意思的时候,她沉默了,这样的沉默在舒离看来是默认。 不过舒离到底和慕深夏接触的不深,不清楚慕深夏的脾气,平时也许是温软无害的,雍容高贵的样子,也不愿和人计较,但是逼急了。她比谁都冷漠。 不,应该是他们这个圈子里面的人,天生就比别人更加的凉薄。 林茵茵刚要开口,慕深夏暂时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相机,收到包里,跟陈青云打了个招呼说道:“给大家一点调整的时间,我出去透个气。” 屋子里面实在是太闷了,慕深夏现在很后悔自己穿了这么多出来。 刚刚下了电梯之后,她看过这边的格局,摄影棚出去,就有一个阳台,虽然慕深夏也不知道,这样的办公室里面为什么要搞一个露台。 大家气氛这么紧张的时刻,慕深夏十分坦然,轻松自若的穿过人群,她身上的气质太过从容,一时之间,大家竟然觉得不管她怎么做,都是赏心悦目的表现。 傅廷和跟陆忍冬打了个招呼,陆忍冬紧随着慕深夏离开了。 外头的空气比里面好了太多。 陆忍冬出来的时候,看见慕深夏几乎是毫无形象的把自己挂在露台的边沿,她闭着眼睛,脸上是恬淡的笑容,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陆忍冬过去。站在她身边,他先前一直是沉默,沉默的看着慕深夏工作的样子,沉默的看着她近乎咄咄逼人的面对那些为难她的人。 在那些为难面前,她依旧保有锐气。 “你在看什么?”慕深夏没睁开眼睛,但能感觉到看着她的视线灼热。 “看你啊。”陆忍冬轻笑着回道。 “我有什么好看的。”慕深夏轻声问道。 “不知道。” “无聊。” 两个人一来一回的,聊的轻松无比,陆忍冬没办法像慕深夏这样,这么孩子气的,不顾形象的挂着,但看她这样子,陆忍冬觉得心里面都软了下来。像是心窝里面被人塞了一团柔软的棉花。 之前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逼迫她的时候,她有时候狡黠的很,又有时候十分的坚强,有时候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些脆弱,但是很难得会像现在这样,有些孩子气,这才是属于她这个年纪的东西。 陆忍冬很想摸摸她柔软的头发,她的发质非常的好,让他爱不释手。 手刚伸过去,慕深夏像是感应到了似的,一下子睁开了睁眼,头朝一边偏去。恰好躲开了陆忍冬的手,慕深夏目露警惕,望着陆忍冬:“你要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早晚有一天要被你给摸秃了毛的。” 陆忍冬笑:“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有些手痒了。” “什么人啊,这是,不会是想这样子回头你好把我给甩掉吧?”慕深夏恢复了娇嗔的神色,看了陆忍冬一眼。 陆忍冬被他看的心旌荡漾,捉住慕深夏,刚要俯身下去吻她。 身后响起脚步声,是林茵茵带着舒离匆匆的走了过来。 慕深夏坦然自若,一点没有被人看到了奸情的感觉。倒是林茵茵愣了一下。 “忍冬,深夏,我不会来打扰了你们吧?”林茵茵笑着说道,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慕深夏对林茵茵自然是一点也不客气的:“知道自己打扰了别人,还一直这么没脸没皮的站在这里,也是矛盾的很。” 舒离没想到慕深夏对着林茵茵态度也是这么嚣张的,越发的不忿,刚要开口,却被林茵茵眼中的厉色给逼退。 林茵茵转头的时候,又是笑嘻嘻的样子:“看来深夏现在对我的怨气挺深的呀,今天的事情,是我的失职。本来我早上就该来看着的,这样的话,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好意思,我手底下的这些人早上给你招惹的这些麻烦,我带她过来给你道个歉。” 说完,林茵茵往旁边走了一些,让舒离彻底的暴露在视线中。 林茵茵来之前,慕深夏恰好是被陆忍冬圈在怀里的姿势,如果林茵茵不来的话,她指不定已经开始挣扎了,但是见到林茵茵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的恶作剧,她反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舒舒服服的靠在陆忍冬怀里。 陆忍冬离得近,自然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心里面对于她那些小女儿的心思也是欢喜的紧,抱着慕深夏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勒的慕深夏不舒服,还抬手掐了他一把。 林茵茵把他们之间的互动都看在眼里,脸上笑容未变。 舒离低着头,不情不愿的开口:“不好意思,今天是我的不对,希望慕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们计较。” “呵呵。”慕深夏一点都不领情,冷冷的说道。 舒离被她这么一冷笑,本来就不服气,现在越发的不服气了:“你这什么意思?我都给你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不好意思,道歉?我没听错的话,刚刚你的道歉似乎一点诚意都没有。”慕深夏挂着笑,只是眸子里面没有丝毫的笑意。 每个人都觉得她应该是好说话的人,可惜她不是,她不仅不好说话,骨子里面甚至是个非常冷漠的人。 舒离的表情越发的难看了,她近乎咬牙切齐的看着慕深夏:“不知道慕小姐要我怎么样道歉?难道要我跪下吗?就算慕小姐这么想。那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这个分量。” “我想你还是不明白,我如果真的要你跪下的话,那么你现在也不一定能够站着跟我说话,说白了,今天的事情,只不过是我的工作而已,你可以选择不配合我,这样的话,我损失的只是时间,但舒小姐作为一个公众人物,难不成自己的口碑都不要了?还是你真的以为在这个摄影棚里面,你可以只手遮天?”慕深夏话说的**裸。 舒离脸色惨白。她有些无助的看着林茵茵。 林茵茵觉着十分头疼,今天的事情要是真的能让慕深夏为难了,她倒是没有损失什么,但是现在看来慕深夏没有为难,反倒是这边话传出去,对她手底下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深夏,她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们一马?”林茵茵姿态摆的更低了。 慕深夏笑的十分恣意,对林茵茵这样的小手段,她根本不在乎:“忍冬,你说这件事好不好笑?怎么看她们这样子,一个两个的,好像是我欺负了她们似的,天可怜见的,明明是我被人欺负了,你说是吧?” 她笑着指着舒离和林茵茵,问的却是陆忍冬。 陆忍冬之前一直在一边沉默,大家的目光都挪到了他身上,他才冷着脸开口:“今天是我对不起你,叫你来,却没有好好照顾你,你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 “真没意思。” 慕深夏丢下一句话,从陆忍冬怀里出来,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往摄影棚里面走去。 她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的坚决。 等她的人消失之后,林茵茵才转头对舒离说道:“你先进去准备吧,别再搞什么小动作了,丢不丢人!” 对于林茵茵这个人,舒离心里面有些惧怕的,说不上来什么原因,明明是在人前十分温柔的一个人,但舒离就是骨子里面害怕她。 “知道了。”乖巧的应了下来,迅速的离开了。 空旷的露台一下子只剩下了林茵茵和陆忍冬两个人。 “茵茵,你向来是个聪明的人,今天的事情,做的太不聪明了。”陆忍冬转身,看着楼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他所在的楼层高,下头的人小的跟蚂蚁似的。 林茵茵走到陆忍冬身边,和他并肩站着,顺着他的方向看着楼下,脸上笑容惨淡:“忍冬,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么小气一个人吗?” “我就是太了解你了,我知道你一直很在意夏夏,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那么在意她的,可往往你越是在意她,越是不能放过自己,何必呢?这样活着辛苦吗?”陆忍冬对林茵茵,有过抱歉,也有过不忍心。 当初因为他的一意孤行,所以陆家出事的时候,他没能承担起这个责任。 那时候陆家已经只剩一个陆老太太了,他以为他还能坚持的,可是当陆老太太顶着一头白发,弯着腰,要在他面前跪下来,求他回心转意的那一刻。 陆忍冬才发现,自己对陆家实在是亏欠太多了。他必须要有所舍弃,而林茵茵就是被他舍弃的那一刻。 所以在后来的很多日子里,他对她都是尽量的弥补,如果做不成情人的话,他希望他喜欢过的人,能够好好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时候还不知道慕深夏这个人,所以明知道她的性格并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么的善良,在她提出想要报仇的时候,他选择了把她带到傅廷和面前。 他知道傅廷和一直在找一个女人,只是从来没想过,他找的那个女人,是林茵茵而已。 林茵茵很成功,傅廷和很快就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为了她做了很多事情。 他以为自己会不甘心的时候,碰到了慕深夏。 明明是个倔强的要命的人,偏偏能屈能伸,装模作样的时候,都让他觉得十分可爱。 说不上是什么时候上了心,等到发现的时候,才发觉和她认识的这几个月,竟然丰富多彩的让他对原本枯燥的人生,产生了期待。 林茵茵闻言,笑容苦涩,暗带怨恨:“辛苦?我难道不是一直都活的这么辛苦的吗?忍冬。我们之间,变得那个人是你,如果是从前,就算是你不帮我,至少你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来指责我,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呢?” “可是这样的你一点都不快乐不是吗?” “你又错了,我一直都不快乐,从你离开我之后。”林茵茵压低了声音,不想这样的话被傅廷和听见。 哪怕是这样的时刻,她还是冷静的可怕。 陆忍冬收起脸上的疼惜,漫不经心的看了林茵茵一眼:“茵茵,你知道你和夏夏比,差别在哪吗?” 林茵茵抓着把手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我不觉得我比她差在哪里,如果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蜜罐子里面的人是我的话,那么我也会是一个名媛淑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管我做的多么好,多么成功,不管我的举止多么的优雅,背后总是会有一些人,带着不屑的语气来议论我。” “你看,这就是你和夏夏的差别。”陆忍冬面无表情,看着林茵茵的眼神里带着慈悲和怜悯:“你永远都觉得是这个世界的错。是周围人的错,你觉得你自己是无辜的,就算真的做了错事,也是被逼的。” “茵茵,从来都没有人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的是你自己而已。”陆忍冬说完,没有停留在原地。 林茵茵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被陆忍冬的话给触动了。 陆忍冬回到摄影棚的时候,慕深夏已经在工作了,她工作中的样子很认真很美。 之前以为傅廷和走了,进来才发现,傅廷和还在摄影棚里面,正眼睛都不眨的看着慕深夏,若有所思的样子。 陆忍冬唇边带着笑意,上前拍拍傅廷和的肩膀。 傅廷和像是陡然回过神来:“聊完了?” “你最近不是特别忙?怎么还过来了?这么不放心茵茵?”陆忍冬笑他。 “顺路。”傅廷和没说话。 他的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本来就不善言辞的一个人,现在更加的说不上来,看着慕深夏认真工作的样子,发现她前所未有的迷人。 “行行行,你是顺路,不过我进来的时候,你在看什么呢?”陆忍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道。 傅廷和有些尴尬,像是做坏事被人抓住了,轻咳了一声:“没什么。” 陆忍冬脸上嬉笑着。眼神却浸着寒意:“廷和,我和夏夏的事情,你难道一直就没有什么看法吗?” “什么意思?”傅廷和多么敏锐一个人,一下子就听出了陆忍冬语气里面的不同。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和她之间已经错过了,现在你的眼睛只需要看着茵茵就可以了,别忘了你当初跟我说的话。”陆忍冬笑的温润。 傅廷和却一下子愣住了,脸上带着狼狈,想要落荒而逃的狼狈! “忍冬……”他想要说些什么来撇清自己的清白,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这样说出口,反而越发的不清白了,索性沉默了下来。 陆忍冬像那些话只是随口说说,现在眯着眼睛笑着看着慕深夏:“廷和,我应该要谢谢你的,谢谢你没和她在一起。” 傅廷和的脸色,这下子,彻底的刷白一片。 078.刻意的秀恩爱 陆忍冬的话,像是烙铁,直接烙印进了他的心里,傅廷和直觉很不舒服,可是他笑嘻嘻的,好像刚刚真的是在诚心诚意的感谢自己似的,傅廷和半晌,又看了看脸上带着十分认真的神色,工作中的慕深夏。 她工作的样子真的很美,即便有时候动作不是十分的优雅,可是他能注意到随着她的动作,在她的身后来回晃动的马尾,活力十足。 那些人不刻意的刁难了之后,慕深夏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似乎也不计较刚刚她们的冒犯,十分的尽责,和人沟通的时候,看到原本不服气的那些人频频点头,也知道那些人对她是服气了的。 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她竟然好像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好像她一直都是个脾气十分好的人。 “是吗?”傅廷和悠悠的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来。 陆忍冬自然发现了他的出神,心里面有些猜想。但许多事情看破不说破,陆忍冬只是关切的问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大概是昨晚空调吹太久了吧,今早起就有些头昏脑涨的。”傅廷和顺着陆忍冬的话回答道。 蒋遇拿着文件进来的时候,屋里面恰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很快在场中间找到了陆忍冬的摄影,蒋遇快步走过来,目光有些闪烁的看了眼傅廷和,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才开口说道:“头儿,这是昨晚您叫我查的东西,已经有结果了。” 陆忍冬见他眼色奇怪,看了他一眼,接过文件之后,不动声色的看完,之后沉默的放下,像是对自己心里面的猜想有了计较,原封把文件装回文件袋里面,抿唇不语。 傅廷和原本就忙,也停留不了多久,他自己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林茵茵收拾好了情绪之后,刚准备和林茵茵打个招呼。 却不想林茵茵其实站在门口,观察了慕深夏很久了。 像是做了一个决定,林茵茵笑的温柔,拉着傅廷和的手往一边走去,没有注意到陆忍冬看她的眼神里面带着寒意,还有失望。 傅廷和随着她的脚步走,任由她拉着自己。 素来冰冷的脸上带着几丝温暖,傅廷和为了自己刚才看到慕深夏失神的样子觉得抱歉,所以对林茵茵越发的体贴了几分。 “怎么了?神秘兮兮的?” “廷和,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林茵茵仰头,恰到好处的摆出一副爱慕的表情来。 “什么事?”傅廷和声音放软了,伸手摸了摸林茵茵的脸,柔软温热。 “咱们下周的订婚,我想把那个摄影师换掉,可以吗?”林茵茵小心翼翼的问道。 傅廷和眉角微微跳动,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之前不是请了很久,才让他排开时间来的吗?” “那不是我之前不知道还有更好的存在嘛!毕竟订婚这种事情,咱们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我恨不得所有的细节都是最好的。”林茵茵语气里面带着向往和期待。 傅廷和敛下眼里的情绪,问道:“这是谁那么优秀,被你看上了?” 林茵茵吞吞吐吐了一会,犹豫了一下,才偷偷指了指慕深夏的方向,她现在正在电脑面前,莹白的电脑屏幕光照在她脸上,看她的脸软软的,陆忍冬也没有站在原来的地方了,反而是站在她身后。 她恰好侧着脑袋跟陆忍冬说着话,远远的能看到她脸上带着温和从容的笑容。 “你觉得深夏怎么样?”林茵茵看了看傅廷和平静无波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话里面带了几份小心。 和傅廷和相处的时候,明知道傅廷和对她予取予求的,但林茵茵偏偏就是没有办法太过放肆,眼前的这个男人太深太冷,她看不透,也拿捏不准。 “怎么突然想到请深夏去了?咱们的订婚给她发了请帖的,她到时候是客人,这样不太好吧?”傅廷和有些犹豫。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不是个非常好的提议。 从前,慕深夏追随着他的时候,目光里面都是爱慕的神色,那样的炽烈,可是现在慕深夏看他的时候,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连旧情人都不是,只是一个纯粹的陌生人。 她曾经用过憎恨的眼光看过他,只是现在,哪怕是偶尔对上了,她也只是像平常一样,淡淡的点头微笑扫过。 这样的淡漠,是他们这个圈子里面最疏离礼貌的方式。 “不太好吗?”林茵茵刻意的在语气里面加上了一些失望,下面的那句话听上去像是自言自语,“我只是今天看到深夏摄影那么厉害,想着如果是她的话,应该能拍出更美的照片吧,深夏的照片里面很有人情味,我很喜欢。” 傅廷和深深的看了林茵茵一眼,对于林茵茵和慕深夏之间的事情,他知道的差不多了,对于林茵茵,他一直是很怜爱的。 她早年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白眼,所以总是患得患失的,战战兢兢的,心里面有着巨大的怎么也填不满的不安。 可是现在,傅廷和看着远处慕深夏的笑脸,忽然想要问林茵茵一句,你不觉得自己太过残忍了吗? 明知道她最不想看到这些,偏偏要用这样的方式,强迫她去看。 半晌,傅廷和一直沉默的看着林茵茵,最终,还是在心里面妥协。 他爱着眼前这个女人,哪怕知道她有许多许多的不好,但爱就爱,爱就是愿意包容她的不足,愿意给她所有。 “我去试试看,但是不一定可以。”傅廷和说道。 慕深夏那边还剩下几组照片,但是她这边灵感来了,拍的很顺利。 傅廷和带着林茵茵走过来的时候,慕深夏恰好跟一个人沟通完毕,略微调整了一下相机的细节,蹲低了身体,自下而上,找着角度给人拍照。 她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朝她走过来的人。 不过即便是注意到了这两个人,她也会假装没有看到的,毕竟,是真的和他们不太对盘。 傅廷和跟林茵茵站的近了等着。陆忍冬自然注意到了,但他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慕深夏。 等她拍完了这一个,收起相机,拔出相机的内存卡的时候,傅廷和带着林茵茵上前,拦住了她的路。 这里面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站在她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慕深夏抱着怀里的相机,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宛如一个陌生人,她的微笑无懈可击。带着客气和不解。 “深夏,可以借用你几分钟的时间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慕深夏直接回道,想也没想。 “为什么?只是几分钟,说几句话而已。”林茵茵在一边开口,语气软软的。 慕深夏看向她,忽然笑了:“你们用的难道不是疑问句吗?既然是疑问句我就有回答可以或者不可以的权利吧!而且真不是我针对你们,我直觉你们要找我说的话,会非常的膈应我,也难保我不会因为被你们膈应到了,之后的感觉全失,你们看看,我这里还有工作呢,我总不能因为私人情绪,影响工作吧?” 傅廷和还要说话,陆忍冬已经站在慕深夏身边,搂着慕深夏的肩膀,开口堵住了傅廷和:“廷和,有什么事情要找夏夏?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慕深夏懒得搭理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轻巧的从陆忍冬怀里离开,头也不回的投入到工作当中。 被当众拒绝,傅廷和的脸色自然很不好看。 不过慕深夏才不管他怎么想,反正对她来说。他不乐意,她还开心着呢。 “没什么,我们等一会也是可以的。”傅廷和说道。 陆忍冬笑着没说话,只是眼里面翻涌着的情绪,一点点的被他压住,看到的是脸上温和的笑容。 慕深夏按照自己的节奏,不徐不疾的工作完事,收拾好了手上的东西,才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走到陆忍冬身边,娇气的很的样子。大半个身子靠着陆忍冬。 “忍冬,好累。”慕深夏声音娇软的说道。 不得不承认,她这样子真的是刻意做出来给傅廷和他们看的,谁让他们之前恶心自己来着?现在还不准人恶心回去了是不是? 慕深夏其实有时候还是挺小心眼的,毕竟不能只是自己一个人过不去是不是? 陆忍冬顺手接着她,特别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两个人之间的姿态亲密无间。有时候这样的亲密会让慕深夏有些恍惚,戏演的太好了,反而让她有些分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是谁入了戏。 慕深夏最担心的,是自己有一天。终究会入戏。 “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陆忍冬问道。 “还有很多后期要处理,估计有的忙,我其实就是喊着累,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工作了,谢谢你啊!”最后几个字,慕深夏是十分的真心的说的。 她是真的感谢,以前虽然热爱摄影,但是因为傅廷和的原因,所以她的导师对她的评价一直是觉得很可惜。 可惜她有十足的天分,却没办法心无旁骛的专心致志的在这件事情上,不然她的以后会大有作为的。 慕深夏想着。如果她的导师知道她有这样的一天,大概会开心的像个老小孩一样吧。 陆忍冬垂眸,温柔的看着慕深夏的眼睛,之前没发觉,她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陆忍冬之前是个有洁癖的人,不太明显,但是看到这样的慕深夏,陆忍冬觉得渴,想要抱着她,一点一点的给她吸允干净,从来没有人让他有过这样的想法。现在这样的想法却破土而出,越发的清晰。 “你喜欢就好。” 慕深夏当然是不知道陆忍冬心里面的那些龌龊心思的,但是看到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火热,也有一丝别扭。 在他的怀里挪了个位置,慕深夏才抬眸看着傅廷和,眼睛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问道:“先前说有事告诉我,什么事?” 陆忍冬有些不满意慕深夏这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手段,掐了她一把,慕深夏抖了一下,悄悄的给了她一个白眼。 傅廷和刚要开口,林茵茵在一边笑着:“你和忍冬的感情真好,我们下周订婚之后,是不是很快就要收到你们的好消息了?” “什么好消息?”慕深夏问道。 “怎么?难道忍冬还没有这个打算吗?”林茵茵表情里带着做作的惊讶。 陆忍冬始终笑眯眯的看着慕深夏,慕深夏看了他一眼,浓情蜜意的样子,故作娇羞的说道:“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指不定我和忍冬哪天就直接领证了也说不定,订婚什么的,只是个仪式,我在国外呆的时间长。对这些倒不是很在意的。” 林茵茵笑的越发柔软:“是吗?要真是这样的话,你们到时候可要记得通知我们。” “你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我们俩结婚也好,干什么都好,应该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吧?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啊?你不嫌这太膈应了啊?”慕深夏脸上的笑容一点都没有变化,但是眸子却骤然缩紧,眼里挑衅的意味明显。 不过很快,她又偃旗息鼓了,觉得自己这样特别的没意思,懒散的窝回到陆忍冬怀里面。 “怎么会呢,深夏。你也把我们想的太不友好了。”林茵茵说道。 要不是大庭广众的,她的教养不允许,慕深夏此时此刻真的很想翻一个巨大的白眼。 “到底什么事情?咱们这样的关系,就别在这里打太极了吧?你们再不说的话,我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就先不奉陪了。”慕深夏说着就要走。 林茵茵情急之间,一把拉住了慕深夏的衣袖,制止了慕深夏的动作。 结果,慕深夏下意识的,一把甩开了林茵茵,林茵茵也没想到慕深夏一下子动作这么大。楞住了。 慕深夏那瞬间也有些尴尬,但是对于林茵茵,到不仅仅是因为她自己是个小三,而是她妈妈插入了她的家庭,导致她家庭的破碎,所以心里面的反感别说有多么的深重了。 这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故意的,她至少会克制一下,不会这么明显。 周围还有很多没有散开的人,看到她的动作之后,大家三三俩俩的聚成团,小声的议论着。 傅廷和的脸色一下子就罩了下来,扶住了踉跄的后退的林茵茵,冷声说道:“慕深夏,我以为你最近已经改了很多了,没想到还是这样的德行。” 慕深夏心里本来有些不好意思,随着傅廷和的话,那么些微的不好意思,很快就随风飘散了:“我什么德行,你不是很早就清楚了?怎么,现在才来说这些?我想问,你管得着吗?” 慕深夏态度很呛,陆忍冬在一边,伸手牵住她,自己责挺直了腰背,成为她的依靠,寡淡的开口:“廷和,刚刚只是个意外。” 林茵茵也在那作着好人:“刚刚是我没站稳,而且我不该不大招呼就去拉她的,怪我,怪我,廷和你别生气。” 她的声音十分的温柔,哪怕是再冰冷的东西,也能被她给捂暖了。 慕深夏真的是恶心坏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同时也冷静了下来,别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林茵茵又开口说道:“深夏,是这样的,你也知道下周是我和廷和订婚的日子,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慕深夏看了眼林茵茵,真的很无语。 “我和廷和都听欣赏你拍的照片的,所以想请你做我们婚礼的首席摄影师,不知道你能不能给个面子?”林茵茵说道。 “……” 慕深夏真的是被这个人的不要脸给震惊了,她根本就不想多看到这对狗男女一分一秒,偏偏有人上赶着恶心她,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欣赏我的作品?你们倒是跟我好好说道说道,欣赏我什么作品了?”慕深夏问道。 她一句话,问的林茵茵一下子愣住了,本来就只是个谦词而已,哪里有什么真的意义在里头。 “今天看你拍那些照片,连陈导都可以搞定,而且我能看出你作品里的人情味,所以……”林茵茵犹犹豫豫的说道。 “感情还是现场看的,其实也不是不行。”慕深夏说道。 “可以吗?”林茵茵语带期盼。 “可以啊。你们打算给我多少报酬?”慕深夏一脸的认真,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林茵茵没想到慕深夏说的这么坦然。 她认识很多的名媛,捧着自己的梦想,觉得是无价之宝,在自己的梦想之上,说半个钱字感觉都好像玷污了她的梦想似的。 没想到慕深夏这么直白的就把这样的话说出口了。 看她一下子沉默了,慕深夏笑的古怪:“怎么?你们不会一开始打算让我给你们做白工吧?说实话,如果你们是朋友的话,在这么大喜的日子里,我倒是很乐意帮忙,可是你们是吗?你们配是吗?” “慕深夏,别太过分了。”傅廷和难以忍受她这种钻到钱眼里面的样子,像是故意做出来恶心自己似的。 慕深夏笑了起来,她的笑容让人觉得这闷热屋子里面的热气都散开了。 “我过分?傅公子才过分吧,既然您和林小姐的感情这么好,这个报酬,我想应该是不会少的,毕竟我也不能在外头堕落了我老师的名头对不对?”慕深夏笑的无辜。 “好,你打算要多少钱?”傅廷和这句话几乎是从牙齐里面蹦出来的。 “十万。”慕深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就十万,希望到时候慕小姐可以准时准点的出现,而且既然付了钱的话,那么我就是你的客户了。希望慕小姐到时候不要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客户。”傅廷和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头蹦出来的。 其实也是,换做是谁,也受不了这样的转变。 尤其是上一刻,他还在心里面美化过她,偏偏这一刻,慕深夏就把自己的形象打入了地底下。 “放心,我不会跟钱过不去的。” 本来该是拉交情的事情,结果活生生的变成了这样的利益交易,里头一点温暖的交情都没有了。 陆忍冬在一边看着,觉得自己的小姑娘其实很厉害。 傅廷和很快离开了,助理打电话催了他好几遍,客户还被他晾在公司里面。 他离开之后,林茵茵也打算带着手底下的人离开了。 却被陆忍冬叫住了,心里面有些忐忑不安,但也有些隐隐的期待,更有些心虚。 看着慕深夏疲倦的样子,陆忍冬对蒋遇吩咐道:“送夏夏去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下。” “好的,头儿。” 慕深夏不肯去,却被陆忍冬哄走了:“你先去等我,我待会带你去吃点东西,再送你回去休息。” “倒不是我不想等你,而是刚刚陈导告诉我。你们这套片子要的比较急,加上后期的处理要花点时间,所以我想早点回去处理一下,到时候有些细节也好跟陈导修改。”慕深夏说道。 “那也总得吃饭吧?去吧!”陆忍冬温柔却坚定。 慕深夏没办法,最后跟着蒋遇走了。 倒是林茵茵,等人走远了之后,才开口问道:“忍冬,怎么又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聊聊?我发誓我刚刚把舒离训了一顿,以后他们都会好好工作的,不会再有这些幺蛾子。” 陆忍冬一直看着林茵茵,不温柔,甚至带着些许的失望:“茵茵,为什么?” 林茵茵愣了一下,在陆忍冬的眼神里面有些不自在:“什么为什么?” 陆忍冬沉默不语,但却抽出了手里之前拿着的文件,动作微微有些粗鲁的递到林茵茵面前:“你自己看看。” 林茵茵心里面不好的预感更加的强烈。 看完文件之后,林茵茵脸上已经是惨白一片了,她好几次张开嘴巴,但是最终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又重新闭上。 许久,林茵茵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眼睛里面多了几分委屈和无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怀疑这件事情是我做的吗?” “茵茵,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还要否认吗?”陆忍冬语气里的失望越发的明显,但他仍旧顾忌着林茵茵的面子,所以说话的时候,把声音压的很低。 “我没做过,为什么要承认?我知道昨晚的事情,深夏应该是被人陷害的,但是你要相信我,这部电影我是看着你一点点的筹备的,我比谁都希望能够大获成功,我在里面付出的辛苦,你难道看不到吗?”林茵茵说道。 “我知道你辛苦,但这些就是你找人黑了夏夏的微博账号,然后用她的账号发长微博的理由吗?”陆忍冬声音越发的阴鸷。 林茵茵眸子有些躲闪,但还是咬牙说道:“真的不是我,难道在你心里面,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忍冬,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难道我在你看来就这么愚蠢吗?” “你也知道这件事做的太愚蠢,为什么还要做?”陆忍冬几乎是色厉内荏,一步步朝她逼迫而去。 “我没有……”林茵茵依旧在倔强着。 “茵茵,你这样我很失望,虽然昨天的微博用的是国内的服务器发的,但是我找人追踪过了,发现就是丰城的人做的,我连夜派人去找过了,结果看到的是我们的老熟人约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约翰之前是个黑客吧?还是个追求过你的黑客?”陆忍冬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的声音像利刃,雷霆万军的破开林茵茵的身体:“茵茵,你还要说这件事和你无关吗?” 079.别为她撒谎 林茵茵在他的逼问之下,渐渐的败下阵来,脸上毫无血色,惨白一片,周围有人好奇的看了过来的,也被陆忍冬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失魂落魄的站着,林茵茵笑的凄惨:“忍冬,我知道我怎么辩解你都不会相信我,但是这件事情,我事先真的不知道。” “是吗?”陆忍冬不紧不慢的说道。 林茵茵频频点头,眼睛里面已经有了盈盈水光,似乎下一秒就能真的哭出来:“昨晚我身上的伤口疼的厉害,所以反复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工作,没想到后来竟然会看到深夏的微博。” “我本来打算立刻联系你的,我知道深夏不是这样的人。”林茵茵声音里面带着浓浓的哭腔,听上去好不可怜。 陆忍冬的脸色依旧难看的吓人,他冷漠的看着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姿态的林茵茵,没有丝毫的动容。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林茵茵表情凄楚:“可是我刚要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接到了约翰的电话,说他替我做了一件事,我一定会开心的,我当时心里面就觉得不好了,问他是不是这件事,他承认了。” “虽然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是也是因我而起的,所以我是真的心虚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你,我生怕到时候告诉了你之后,你会怀疑我,别人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如果你也怀疑我的话,那么我会崩溃的。”林茵茵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隐隐的哀求。 奈何她话里面漏洞太多了。 “那之前那个摄影师呢?他的微博是怎么回事?而且约翰是怎么知道咱们的剧本的,又是怎么知道夏夏后来成了咱们的摄影师的呢?”陆忍冬进一步的逼问。 林茵茵脸上的眼泪掉的越发的凶猛,成串的往下落:“这个也是怪我,是我之前跟约翰见面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你知道的,对于深夏,我真的是又想靠近,又害怕她,只要她站在我面前,我就觉得我的人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她微微仰着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陆忍冬,希望用这样的姿态来打动他。 “忍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事后我也有很后悔在约翰面前说的太多了,可是有时候我真的忍不住,也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林茵茵不住的道歉。 陆忍冬始终保持着寡淡的表情,见她这样,陆忍冬越发的失望了:“茵茵,我以前觉得,虽然有时候你有点要强,有点没安全感,但是更多的时候,你是聪明的,也是善良的,可是我现在真的要收回这个看法了,我已经快要记不得之前你的样子了。” “你这是不相信我吗?”林茵茵委婉的在他面前,摆出了几近卑躬屈膝的姿态来。 陆忍冬表情冷漠。看着林茵茵的时候眼神里面带着嗤笑:“你说你不知道约翰做的那些事,那个摄影师也是个巧合是吧?那些水军也不是你找来的,一件事是不小心,两件事是巧合,接连着好几件事,茵茵,我在你看来,就这么好哄骗?” 他的眼神摄人,吓的林茵茵后退了好几步。 有手下的人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想要上前来关心她:“林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林茵茵挥开人:“没什么,你们先忙吧。” “忍冬,既然你已经认定了我是这么一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些?”林茵茵流着泪,无助的看着陆忍冬。 换成是以前的陆忍冬,他也许会真觉得有些心疼。 可现在,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厌烦。 林茵茵哭泣的脸,和慕深夏微笑的脸,渐渐重合。 陆忍冬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大概是想要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吧,可惜茵茵,原来咱们之间,连最后的坦诚都不剩下了。这件事情,这次我会压下来,但是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再有下次的话。我会用我的手段,让你明白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你这是要为了她对付我吗?”林茵茵被他的话给打击到了,有些歇斯底里的说道,想要上前拉住陆忍冬的衣袖,却被他轻巧的躲开了。 “我这也是为你好,你想想,如果有一天廷和知道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在对他逢场作戏,他那样骄傲的人,你猜猜他会做什么事情?”陆忍冬凑近了,压着嗓子说道。 林茵茵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瞪着眼睛望着陆忍冬,倒抽了一口冷气,第一次发觉陆忍冬原来是个这么无情的人。 “你这是在威胁我?” “你要这么觉得,也不是不可以。”陆忍冬话说的十分的残忍,他没有拿回之前递给林茵茵的文件,空着手要往外走,走了几步,陆忍冬忽然停下脚步。 逆光中,陆忍冬有些看不清林茵茵的脸:“茵茵,我们之间就算是没有夏夏,也还是会有其他人,你也有你的新生活,不要总是沉溺在过去,沉溺在过去的人,容易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算是对过去的彻底告别,陆忍冬这一刻心里面无比的轻松,就连脚步都轻松了很多。 也许他骨子里面是自私的吧,如果他是为了慕深夏好,他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告诉给慕深夏,可是他没有,他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和林茵茵之间彻底的决裂,让林茵茵对他彻底的死心。 商人追逐利益,本来就更无情。 摄影棚里面的人都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林茵茵嗓子沙哑,对着陆忍冬的背影,大声的问道:“忍冬,你之前答应我,如果慕家的宅子我放手了,你就会答应我一个请求,这件事现在还当真吗?”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做到,你要我做什么?”陆忍冬越过不远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睛。 “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我希望你能够一直记住这件事。”林茵茵咬牙提醒道。 陆忍冬没说话,看了林茵茵一眼,转身彻底的离开。 留下林茵茵一个人瘫坐在地上,脸上尽是痛苦。 蒋遇带慕深夏到了办公室之后,人就已经离开了,慕深夏不是第一次到陆忍冬的办公室来,但却是第一次真正有时间打量这里。 不过她还算是礼貌的,没有站起来到处晃,而是端坐在沙发上,眼珠子四处转悠。 陆忍冬的办公室里面很简单,唯独他办公桌侧后方的那一面墙的书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不过很快,慕深夏的注意力就开始涣散了。 昨晚睡的很晚,早上的时候醒的又很早,一早上连轴转,一直在忙碌,基本上没停下来,现在举着相机的手臂都开始发酸。 慕深夏摩挲着手里的相机包,已经有些老旧了,被她洗的有些地方泛白。 但慕深夏从来没有想过要换掉它。也许是因为用了太长的时间,这样的死物都能用处一份真切的感情来。 感觉自己的眼皮子随着自己的动作,越来越沉重。 陆忍冬回到办公室里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慕深夏蜷缩在沙发上,手里还抱着相机,身体瘦瘦小小的,可以完整的缩进沙发里头,闭着眼睛,呼吸轻轻浅浅,看上去睡的香甜。 阳光从玻璃上方洒下来,落在她身上,能看到有细小的微尘在她身上跳着舞。 陆忍冬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慕深夏身上。 看到她皱着的眉缓缓的松开。露出了轻松平和的表情。 平时清醒的时候,慕深夏总是会流露出不自觉的防备的表情,和她相处的过程中,能看出她是一个十分慢热的人,可是这样的人,却一点点的占据了他的心里。 感觉到身上的重量,慕深夏原本就睡的不深,一下子惊醒了过来,手上的相机差点没拿住,往沙发下面滑,还是陆忍冬手疾眼快的给她接住了。 慕深夏心都要跳出来了,赶紧检查了一下,发现没磕没碰的。才吐出一口气来,缓过劲来,对着陆忍冬笑:“谢谢你。” “嗯。”陆忍冬回道。 慕深夏已经把他的外套还到了他手上,她态度自然的很,一点也不扭捏,这样孤男寡女的氛围,一时之间倒是一点暧昧的气氛都没有。 “今天陈青云跟我说过了,说是开机了之后,要辛苦你一直跟着了,这些照片的话,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处理出来?还是需要我给你找后期吗?”陆忍冬问道。 慕深夏摇头,抱着相机:“不用了,我会尽快处理好的,重新找后期的话,到时候又得磨合,说不定更花时间。” 陆忍冬能看出她的喜欢,心里面也松快了许多:“昨晚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 “是吗?”慕深夏轻声回道。 “你难道不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吗?”陆忍冬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要告诉我吗?”慕深夏没有回答,反问道。 陆忍冬愣了一下,缓缓的摇头:“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让你受到的那些辱骂,对不起,是我个人的失职。” 慕深夏忽然笑了起来,虽然笑着,但是眼神如冬日的阳光。薄的很也凉的厉害:“你在这里道个什么歉?我的微博账号是你找人盗的吗?还是说你这句对不起,是在替谁说的?” “如果是前者的话,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如果是后者的话,让别人带话这么没有诚意的道歉,你是希望我接受呢?还是希望我不接受呢?”慕深夏身体坐的笔直,一眼看进陆忍冬的眼睛里面去。 “抱歉。” “醒了,别说对不起了,我知道在你们心里面,我慕深夏跟她比起来,就是一根稻草,但是说实话,你们这群人真的是太没意思了。就算根草,那也是有思想的东西吧?你们能不能不要总是把别人当成傻子似的?”慕深夏带着讥讽的笑容。 “你知道些什么了?”陆忍冬问道。 “我不知道什么,也不想知道什么,我希望我的生活和以前一样,平静无波的,没有任何的波澜的,你们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我不想参与,但是麻烦你们能不能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我是人,不是菩萨,何况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越说,慕深夏约觉得生气。 但陆忍冬始终是不愠不火的态度,这样的态度,让慕深夏觉得没意思透了,摆了摆手,站起来:“我想起答应了外公,中午回去陪他吃饭,他有话要跟我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慕深夏说完,还没走出去,陆忍冬从身后拉着她的手:“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相信下面已经没有那些无聊的记者了,再何况我行的正坐得直,就算是那些记者拍了,也就拍了,我难不成还要躲躲藏藏的?”心里面莫名的泛起一丝丝的委屈。 这委屈来的太突然了,慕深夏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睛就开始冒酸了。 她觉得她现在好像变得比之前要软弱了许多。 “夏夏,你听我说,如果刚刚的事情让你觉得难受了,你可以跟我说,可以问我,只要你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你何必要摆出一副不想交谈的样子来?”陆忍冬无奈的在她身后叹气。 慕深夏闻言,转身,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陆忍冬:“是吗?那你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林茵茵做的?” “是。” “你原本不打算告诉我,是因为怕我报复她吗?”慕深夏真的是豁出去了问,问的直接又坦然。 “不是。”陆忍冬快速回道。 “你撒谎,你的眼神告诉我,我刚刚说中了你的心思,陆忍冬我真的不了解你,既然你还对林茵茵有感觉了,为什么不好好跟她在一起就好了?非得这么打扰玩弄我的人生?看到我这样挣扎,你们是不是觉得很有趣?是不是觉得很有快感?”慕深夏逼问道。 “不是,夏夏,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在做什么事情,不冷静的是你。”慕深夏说完,掰开被陆忍冬用力的禁锢住的手,人往外头走去。 刚走到门口,忽然身体被一股大力挟带着,人被按在门上,发出巨大的闷响。 陆忍冬力气很大,慕深夏的固执有些激怒了他,即使他看上去是个十分温和的人,但这些温和也只是非常表面的东西,其实他的骨子里面,矜贵又骄傲。 他们都一样。 尤其是慕深夏这样往外走,陆忍冬直觉不太妙,理智尚且来不及回炉的时候,身体已经比理智更加的直接,上前将慕深夏压在了门板上。 慕深夏的后背被用力的甩在坚实的木头上,疼的那一刻,慕深夏顾不得自己的形象,龇牙咧嘴,鼻尖发酸。 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心里面委屈的。 “陆忍冬,你做什么,你放开我!”慕深夏使劲的挣扎着,手脚并用。 奈何她的力气对于陆忍冬来说,小猫都算不上,不痛不痒的。 他的眼神由幽深。逐渐的转为平静,而后眸色加深。 慕深夏真的觉得自己跟疯婆子似的,被陆忍冬灼热的视线盯着,她忽然之间丧失了所有反抗的力气,有些自暴自弃的停下了挣扎,身体瘫软的靠在门上,眼神里面带着愤怒,带着失望,声音却温软了下来:“陆忍冬,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能不能先让我一个人安静安静?” “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吗?”陆忍冬凑在她耳边说道。 她不知道,因为刚刚的动作,衬衫的扣子在她的挣扎中,松开了几颗,露出笔直精致的锁骨,陆忍冬手指摸了摸她的脸,而后游移到她的锁骨处,顺着纹路,缓缓的摩挲。 他的眼神越发的幽暗,里头燃着一簇簇火苗,一言不发的就要把慕深夏给完整的吞噬掉。 慕深夏有些心慌意乱的,陆忍冬的动作太过暧昧了,她口干舌燥的,瞪大了眼睛,望着陆忍冬,嘴里倔强的开口:“我没有胡思乱想。我刚刚说的都是事实,不是吗?” “夏夏,你知道你这样倔强的样子,让我很想,吻你。”陆忍冬声音低醇如烈酒,听着都要醉了。 话到耳边,他人已经低下头,一只手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强迫她抬头附和他的吻。 他的吻一点也不温柔,粗暴的,狂风暴雨似的,在她的唇上啃噬,一点点的将她蚕食鲸吞,将她仅剩的理智全部席卷进去。 她像是海上浮浮沉沉的小船,无边无涯的,只能随着波浪起伏,狂风暴雨大作,她随时都能覆灭。 陆忍冬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她的双手,动作也逐渐的温柔了起来,仿佛一下子天晴了,能看到不远处的鸟语花香。 她们两个都在喘着粗气,彼此交换着呼吸。 被放开的时候,慕深夏觉得嘴唇发麻,眼睛里面水盈盈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的不成样子。 陆忍冬放开她的唇,抱着慕深夏。抵在门边,呼吸紊乱。 慕深夏的意识逐渐回炉,脸上火烧火燎的,烫的厉害,她望着陆忍冬,嗔怪的眼神,声音里头带着几分沙哑:“陆忍冬,你放开我。” “夏夏,下次再也不要轻易的对我做一些无端的揣测,知道吗?你不乖的话,我会惩罚你的,像今天这样。”陆忍冬说道。 他作势又要俯下身来,慕深夏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她警惕的动作,太过可爱,让陆忍冬一下子笑出了声音。 笑声爽朗,慕深夏被他圈在怀中,能够感受到他笑起来的时候,来自胸腔的震动,震的她的耳朵嗡嗡响。 先前的紧张矛盾和一触即发的氛围被这么一闹,陡然散去。 慕深夏也算是摸清楚了一些陆忍冬的性格,他平时的时候,总是表现的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无所谓,甚至是无声的支持。所以有时候。她会有些狐假虎威的动作,来试探他是否真的不在意。 她对陆忍冬始终没能太过动情,所以才会小心翼翼的去试探着他的底线。 不过,她虽然没有太过的经历,但熊夭夭跟她讲过,有时候,男人和禽兽,根本就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有些人批了一层外皮来掩盖,有些人索性就不屑遮掩了。 这个圈子里,衣冠禽兽尤其的多。 慕深夏不自在的别开脸,轻轻推了一把陆忍冬,竟然就被她给推开了:“我真得回去了,外公下午要回医院去复查。” 说完,她转身,刚要去拉开门,却被陆忍冬一把搂住了腰身,将她搂回了怀里。 在慕深夏开口之前,她听到陆忍冬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就算是着急回去,也得先整理一下自己吧。” 慕深夏闻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脸上轰的一声炸开。 她的衬衫扣子已经只剩最后两个还完好的扣着,露出里面黑色的胸衣,能看到她胸口的白嫩的肌肤,上头还有刚才陆忍冬意乱情迷的时候,揉捏留下的红色痕迹。 她的皮肤白。平时随便擦碰一下,就会留下痕迹,更别提现在被陆忍冬刻意的留下了。 一把推开陆忍冬,她小跑着进了他办公室的卫生间内,里头有一面巨大的镜子,盯着头顶明亮的灯光,慕深夏能看到自己的口红已经晕开了,嘴巴微微的肿了起来,脖子上甚至被陆忍冬留下了两个很明显的吻痕。 她的衬衫是翻领的,根本一点都遮不住这样的痕迹,慕深夏脸上几乎是带着恼怒,一边快速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不停的咒骂着陆忍冬。 衣服穿好,补了妆,只是剩下脖子上的两块吻痕,现在这样的天气,根本就没有办法遮掩,而且看已经变得深红的颜色,估计没有好几天也退不下去。 她总不能告诉别人,她是刮痧去了吧,这样的话,她能说得出口,也得别人能信吧! 慕深夏懊恼的对着镜子摸了摸脖子,脑子里面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她沉稳的走了出来,陆忍冬已经穿上了外套,一副准备好了外出的样子。 慕深夏开口问道:“你这办公室,有医疗箱吗?” “医疗箱?”陆忍冬似笑非笑的抬眸望着慕深夏,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脖子,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重。 慕深夏忍着怒气,笑着说道:“对,医疗箱。” “有的。”陆忍冬说着,却没有一点动作。 见她越发的羞恼,这才不逗她了,给她找到了医疗箱,慕深夏找到里头的纱布和胶带,回到了卫生间,陆忍冬紧随她后头跟了进来。[^*] 慕深夏手脚有些笨拙,她以前不怎么受伤,就算是受伤了,也有人专门给她处理伤口,所以对于这样的事情,做的不是很熟练。 好几次都没能好好的粘上。 她的笨拙让陆忍冬哑然失笑,上前拉着慕深夏的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低着头,认真熟练的给慕深夏在吻痕上贴上胶布。 这一刻,慕深夏的脸离他的脸很近,她的鼻子能闻到他发间的清新自然的洗发水的味道。清冽冷静,和他整个人一样,他的睫毛长且浓密,在她的眼前轻轻的扇动。 像是有人拿了一把羽毛,轻轻的刷过她心里面,即便是刚才有太多的怨气,现在也忽然消弭。 这一刻,她也许是有些心动的吧! 只不过这样好的气氛,很快就被一通电话,给搅碎,慕深夏看了眼上头的号码,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080.她从来都是不要命的 抱着,陆忍冬已经给她贴好了胶布,两块不大的白色,在她的脖子上,显得尤为的滑稽。 还来不及欣赏,就见慕深夏一脸的欲言又止的态度。 陆忍冬眯着眼睛盯着她响着的看了一会,才卷唇道:“谁的电话,不打算接吗?” 慕深夏不敢按掉,也不敢接起来,心里非常的犹豫迟疑。 她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陆忍冬,见他真的盯着她不打算走开了,慕深夏才不得不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我去外边接个电话。” 这次真的没有给陆忍冬反应的机会,她像只小兔子似的,飞快的蹿了出去,拉开门,几乎是不顾形象的跑出了办公室。 留下厚实的门板,沉闷的合上的声音。 慕深夏找到没人的地方的时候,已经安静了下来,虽然心里面着急,但她还是耐心的等着,不一会儿,重新响了起来。 慕深夏几乎是第一时间赶紧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她想象中的熊夭夭的声音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一个普通的厚实的男人的声音。 “请问你是慕深夏吗?”那人压低了声音,有几分间谍接头的感觉。 慕深夏心里面越发的觉得不对劲。尽管现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慕深夏还是压低了声音:“对,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夭夭的朋友,我叫柯吉,是夭夭给我你这个电话的,她说如果她出事的话,就让我联系一下你。”那头的男人声音里面带上了一些颤抖。 “出事?”慕深夏的声音陡然一下子尖利了一些,但是很快又压回到了喉咙里面:“她出什么事情了?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到底是谁?怎么证明你就是夭夭的朋友。” 比起听到熊夭夭出事的消息,她更宁愿现在给她打电话的人,是个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她的号,所以打来行骗的人。 柯吉脸上泛起一丝红,他的话里面有些焦急,还带着一丝不知所措:“慕小姐,我不是骗子,我真的不是骗子,之前夭夭给你打过几次电话,都是在大半夜,我都是陪着的。” 慕深夏心又往下沉了一些,但她还是不能接受熊夭夭出事这件事,又开口问道:“既然那时候你陪着,那你知道我们两个人聊了一些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柯吉讷讷的说道,他急的要哭了,生怕慕深夏不相信自己,“那时候她在电话亭里面给你打的,我站的比较远,没有偷听,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骗子……” “我相信你,你刚刚说夭夭出事了?夭夭出什么事情了?”慕深夏忽然说道。 柯吉就觉得这样的城里人,真的是太难应付了,之前还死活不相信的样子,怎么现在忽然就松口相信了?他有些摸不准,但是因为对熊夭夭的担心,他又顾不上多想这些了。 “是这样的,夭夭前几天跟人去登山,去的是我们这最高的山,夭夭说想去山顶上摸一摸天上的云朵,看看是不是真的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柯吉尽量清晰的把这件事复述出来。 他这么说着。慕深夏越发的肯定他是真的跟夭夭认识了,熊夭夭有时候挺靠谱的,但是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个非常的不靠谱,而且特别的钟爱冒险的人。 她钟爱冒险的理由,慕深夏清楚,她是从来都没有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过,她根本就不怕死,甚至她说如果有一天,她就在冒险中死去的话,这一生也是如她所愿,活的时候痛苦,死的时候轰轰烈烈的,这样的话,会不会一辈子都被人记得? 她就可以一直,一直活在人们的记忆里,永远都不会消失。 慕深夏眼睛发酸,捏着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她眨眨眼,挤掉眼里的水分:“后来呢?” 柯吉的声音一下子低落了下来:“我家住的地方,离县城很远,那里不通信号,就在山脚下,夭夭走的那天,我母亲病了,所以本来说要去给她做导游的我。临时去不成,她就跟着几个外人去了,可是没想到,这几天暴雨,上去的人断断续续的都下来了,只有夭夭,一直没有下来。” “听她同行的人说,她一直心心念念要登顶,可是那座山太深太大了,不熟悉的很很容易迷路在里头,我后来上去找过了,都没有找到她。”柯吉的普通话咬字有些奇怪,发音听上去也很蹩脚,一听就是不太熟悉说普通话的人。 慕深夏脑子里面像是被雷给劈过了,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才好:“她走了几天了?身上的食物和水都带够了吗?你们那座山上危险吗?” “那山上有很多野生动物,但是之前想着人多,所以就没事,只是她已经失踪了两天了,我实在是担心她,我们这边的搜救队也已经开始行动了,她走之前,就是给了我这个号码,跟我说了个时间,说如果超过这个时间她没回来,就让我给你打电话,她让我告诉你,她现在很自由很快乐,还说让你不论如何,千万不要让那个人找到他。”柯吉断断续续的说道,像是在仔细的回忆着熊夭夭说过的话。 慕深夏忍着颤抖,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努力的让她自己保持住平静:“你们的搜救队设备怎么样?找到夭夭的几率大吗?” 她这句话问的很艰难,她记得的看到熊夭夭最后一面,是她洒脱的微笑的样子,她说她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了,也彻底的自由了。 那时候她是替她开心的,可是这才几个月,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男人而已啊,她还有她这个朋友的啊? 她过的这么辛苦,失去慕家,外公病重,她都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熊夭夭她怎么就要放弃了呢? 她的心里,大概是从来没有放下过的吧。 过去的痛苦太过深重,所以走到了很远的地方,过了这么久,也没办法真正的放下。 柯吉的语气开始犹豫了起来:“搜救队都是这里的老手,只是最近天气太恶劣了,一直都在打雷下暴雨,搜救队的人行动的很困难,他们说过几天再搜不到的话,这样的天气里面,估计……”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慕深夏脑子里面能够想到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样子的。 她感觉嘴里特别苦,许久,慕深夏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脚尖,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恐惧问道:“柯吉,谢谢你,你能不能把你们的地址给我一下?” 那头报来一串地址,慕深夏听不清的地方反复的问着,直到问清楚了,才又道谢了一遍,最后又补了一句。 “我的不会关机,你有消息就直接给我打电话。随时,谢谢你了,夭夭就暂时拜托你了。”她说的很沉重也很郑重。 柯吉愣了一下,才抿了抿干燥的唇:“不用谢,夭夭也是我的朋友,而且是因为我的疏忽。” 挂了电话之后,慕深夏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没有停下来颤抖,而且是抖的很厉害的那种,她感觉自己腿脚发软,根本站不直身体。 她无法想象有一天,她的生命里面会没有了熊夭夭这个人。 握着,想要给人打电话,好几次都差点找错了人。翻到何柳的号码时,所有的镇定崩塌,慕深夏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把那头的何柳吓了一跳,赶紧问道:“深夏,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他身边环境很嘈杂,慕深夏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哭泣,只是尚存的理智让她极力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何柳,你现在在哪?我可以见你一面吗?” “我在事务所附近的餐厅。” “我现在就过去。” 慕深夏快速的挂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腿软的厉害,可是等会她还要去面对陆忍冬,想到陆忍冬冒着寒气的眼神,慕深夏努力的恐惧憋回去。用力的抹掉眼里的眼泪。 在原地抱着自己蹲了好一会,催眠似的反复的告诉自己,熊夭夭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如此反复了很多次,慕深夏才觉得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站起身来,走动了一下,对着透明的玻璃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才镇定自若的往陆忍冬的办公室走去。 陆忍冬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动静之后,也没有回头。 慕深夏开口,嗓子里面带着几丝沙哑,她张了张嘴,刚要开口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哭,好几次失败之后,慕深夏垂着脑袋,极力的压着声音里的颤抖,说道:“陆忍冬,不好意思,我最近忽然有点忙,今天给你们拍的照片,可能得重新找个后期了。” 陆忍冬仿佛这才注意到她回来了似的,转过身来。态度轻慢的扫过她,冷声问道:“谁的电话?” 慕深夏愣了一下,说道:“导师打来的。” “你忙也是因为这件事?” 慕深夏不习惯撒谎,所以她一直低着头,没敢对上陆忍冬的眼睛,轻声的“嗯”了一声。 感觉到陆忍冬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想要夺门而出的时候,陆忍冬才说到:“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跟人交接?” 慕深夏走到相机边上,手一直在哆嗦,所以好几次差点拿不稳相机,惹得陆忍冬看了过来,慕深夏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稳定了一些,才赶紧把相机的内存卡剥了出来,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闷声说道:“这是内存卡,我之前和陈导都沟通过的,我相信你们找到的后期肯定比我更加的专业。” “你之前不是说,换个人来的话,需要磨合?你这是磨合的时间都不打算给了?”陆忍冬问道。 慕深夏深吸了一口气,垂头丧气的回道:“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问题,所以这次的摄影的报酬,我也不打算要了。” “慕深夏,你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的?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是最基本的礼貌吧?”陆忍冬声音里带着薄怒。 慕深夏头却垂的越发低了,声音也糊的厉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这一次,陆忍冬没有再拉着慕深夏,她身上对他的防备实在是太浓重了,这不得不让陆忍冬多想。 等慕深夏的身影刚从办公室里面离开,陆忍冬转身给孟君祎打了电话。 “君祎。”他的声音里面带着丝看好戏的味道。 孟君祎笑着:“怎么着,忽然大中午的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没什么,我只是通知一下你,你想要找的人,可能出事了。”陆忍冬说的十分的笃定。 也是因为慕深夏真的演技一点都不好,轻易的就能被人看出破绽来。 陆忍冬认识慕深夏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来没见过她边说话还边抖的停不下来的样子,加上她刚刚声音里面的哭腔,看来是出了大事了,只是她又不肯说,一直在扯借口,连钱都不要了,这些线索加起来,他脑子里只能想到熊夭夭几个字。 这么突然的来个电话,加上慕深夏的表现,只能推断出她出事了。 电话那头听到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孟君祎原本在和梁施吃饭,听到这里,他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却不小心把桌上的盘子扫到了地上,牛排的汁液洒在了他昂贵的西服上,他握着对梁施说道:“我去个洗手间整理一下。” 梁施看着他平静的样子,有些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孟君祎已经大步的走开了。 进了男卫生间,他才问道:“什么意思?你说谁出事了?” “熊夭夭。” “慕深夏告诉你的?”除了这点,孟君祎想不到其他的。 陆忍冬把刚刚的推断说了一下,然后才说道:“虽然不一定是百分百,但我想,你是宁可信其有。”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孟君祎沉闷的声音:“慕深夏现在人在哪里?” “我要说我不知道呢?” “忍冬,疗养院那块地。我不会碰。”孟君祎说道。 “成交,她刚刚从我公司这边离开,还在打车,要我替你跟着她?”陆忍冬坐在车里,手握着方向盘。 “谢谢你了,兄弟。” 梁施还在餐桌上,状似优雅的吃着东西,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用尺子衡量过的,不会多一点也不会少一点,但是这样的标准,却太过生硬刻板,怎么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孟君祎脸上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甚至还陪着梁施吃完了这顿东西,才开口,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来:“忍冬找我有点事,下午比较忙,这卡你拿去,自己去逛逛,给自己添置一些东西。” 梁施擦嘴,笑的弧度都像是计算好的:“没关系,你要忙的话,就忙去吧,我自己身上有钱。” 她是真的有钱,从进了孟家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利用价值还在,她身上从来没有短缺过这些。 除了有时候孟君祎虽然表现的好像很深情的样子。靠的近了,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敷衍,那么的明显,他骨子都是凉透了的。 梁施有时候会很羡慕熊夭夭,就连不知所踪,都能走的这么决绝,毫无声息。 有时候又特别的憎恨她,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打扰,最好彻底的死在外面才好。 “拿着吧。”孟君祎还是把钱塞进了梁施手里。 他对梁施,没有真心,只有利用。 有时候钱能解决的,他不想用感情来解决。 上车,陆忍冬的消息还没发来,孟君祎努力的保持着镇定,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颤抖,不管怎么控制,他的心里,对于熊夭夭,有那么多的想念。 他们之间,看上去无情的人是他,实际上最无情的人,从来都是熊夭夭。 慕深夏被柯吉的话说的心烦气躁的,根本就没工夫去注意到身后有人的跟踪,就连下车的时候,差点忘记付钱,还磕在了车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何柳早就已经出来了,站在马路边上等着慕深夏,见她跌跌撞撞的样子,何柳赶紧上前搀扶她。 慕深夏慌了神,看到何柳之后,心里面的慌张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就忍不住的想要往下流,慕深夏赶紧制止了自己的软弱,忍着巨大的哭意,开口惨兮兮的说道:“何柳,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方便说话的地方?” 陆忍冬的车停在不远处,他听不到慕深夏跟何柳说了些什么,只是何柳一直拉着慕深夏胳膊的手让他觉得十分的刺眼。 即使知道慕深夏此时肯定根本就没有觉察到这些内容,也不妨碍陆忍冬的感官,眯着眼睛,神情越发的散漫了起来。 慕深夏已经和何柳进了一家咖啡厅,大中午的喝咖啡的人并不多,加上本身就环境清幽,周围安安静静的。 点了杯饮料,慕深夏双手交握在一起,眼神里面的恐惧快要冒出来。 送走了服务员,何柳才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情绪那么不对?” “何柳,夭夭出事了!” 慕深夏这句话一说出口,何柳感觉自己的眼皮子狠狠的跳动了一下,压下心底的悸动。冷静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夭夭不是已经消失了很久了吗?” 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接到了柯吉的电话的事情,尽量详尽的说给何柳知道,越听,何柳越是觉得胆战心惊,慕深夏的恐惧和焦急也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心里面的不安越发的明显,何柳看着慕深夏漫着水汽的眼睛:“深夏,你确定那个叫柯吉的不是个骗子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不管怎么说,夭夭出事了,我肯定要过去一趟的,如果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 慕深夏真的觉得这些话从她的嘴里一点也说不出口,她的夭夭,一直都是一个鲜活的存在的人,她几乎没有办法想象,有一天,她如果真的彻底的离开她的生命的话,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先冷静一点,你现在有夭夭的地址吗?” “有。”慕深夏把自己记下来的地址拿给何柳看。 因为他们之间的声音压的很低,熊夭夭的行踪对她来说是个秘密,所以两个人不知不觉的凑的有些近,从外头的玻璃上看来,更像是一对亲昵的恋人,在喃喃耳语。 何柳看了一下:“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我肯定是要去找夭夭的,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孤单的在那里,何柳。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要跟谁说才好,自己一个人去的话,又怕有什么事情,是我控制不了的,所以我想问你方便跟我去一趟吗?”慕深夏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 何柳看着慕深夏的眼睛,因为刚才哭过一顿,她的眼睛通红的,但是却充满了坚定。 “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过去找不到夭夭的话……”何柳艰难的把这些话说出口。 情急之下,慕深夏一把捂住何柳的嘴巴,低声的呵斥道:“没有这样的如果,你把这句话收回去,夭夭一定不会有事的。” 咖啡店的门被人推开,是一路飙车过来的孟君祎,和好整以暇的陆忍冬,看到慕深夏跟何柳的亲密之后,陆忍冬眯着眼睛,冰冷的开口:“夏夏,你说的下午有事,就是在这里跟何柳约会?” 听到声音,慕深夏忽然间镇定下来,悄悄的关掉屏幕,收起,也不知道陆忍冬听到了多少,转身的时候,眼睛依旧红肿着。只是脸上更多的是讽刺的笑容:“这句话我也想问陆公子,陆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说完之后,慕深夏才看到了陆忍冬身边的孟君祎,她的心跳的像是快要出来了似的,一下一下用力的敲击着她的胸腔。 “我和君祎约在这附近,正好刚刚不小心看进来,还以为是我看错了,夏夏,你和何柳在这里做什么?”陆忍冬说的脸不红气不喘的。 慕深夏明知道他是撒谎,可也毫无办法,她咬着下唇,有些谎话,一旦开始说了,那么再接下去,漏洞只会越来越大,需要越来越多的东西弥补。 “深夏找我咨询点事情。”何柳站出来说道。 陆忍冬轻慢的看了何柳一眼,笑的凉薄:“和你商量一点事情?什么事情,关于熊夭夭的事情吗?” 本来打算委婉的问出口的,但是她跟何柳的亲密让他的胸膛里升起一抹愠色,说出口的话,直接又凌厉。 “不,不是!”慕深夏否认道,看了眼一直沉默着的孟君祎。 “慕深夏,孟家是夭夭的法定监护人,我有权知道熊夭夭的一切,你觉得你这样帮她瞒着,是为了她好嘛?”孟君祎脸色阴寒的能滴的下水来。 慕深夏看着孟君祎,他的衬衫领口上,又一抹艳丽的口红印子,慕深夏忽然之间冷笑开来:“孟君祎,夭夭早就成年了,能不能拜托你,做出这样情深义重的表情的时候,先整理好你自己和别的女人鬼混的证据?” 说完,慕深夏不想再看孟君祎一眼,连带着他身边的陆忍冬也没有给个眼神,跟何柳说道:“这件事情先这么说,回头电话联系。” “不准走,”孟君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他伸手拦住了慕深夏跟何柳,“慕深夏,我答应别人不动你,但是你猜,如果你不说的话,这位何律师今天能不能完好的走出这扇门?” 说完,孟君祎又开口,语气软和了一些:“慕小姐,我也不为难你,我只想你告诉我,夭夭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081.明明这么苦,她那么快活 几个人都不说话,画面一时之间僵持住了,慕深夏被孟君祎拦住,她身后的何柳脸色十分的平静。 过了好一会,慕深夏才忽然莞尔笑了起来:“孟公子刚刚莫不是在威胁我?” “不,我是在请求你。”孟君祎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半点请求的样子。 慕深夏笑着,视线对上他身后的陆忍冬,她脸上很平静,也大概能猜到为什么孟君祎会出现在这里,她现在焦急的很,浑身都懒散着,懒得同他们纠缠,笑嘻嘻的说道:“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夭夭在哪,而且就算是知道,孟公子,你觉得以咱们的关系,我会告诉你吗?” “你的意思是,何律师的死活你不管了?”孟君祎脸色阴沉。 慕深夏往旁边挪了一步,彻底的让出了何柳的视线,她笑的无畏:“我不是不管,现在不是我管不了吗?何况你现在敢动何柳,想过哪天夭夭回来。会怎么想你吗?” 说道夭夭两个字,慕深夏的语气里有一丝非常轻微的颤抖,垂下眼睑,小心的藏起心里面的担忧。 现在不过是拼演技的时候,夭夭还刻意的交代过了柯吉,她怎么着也得尝试着做到。 这么想着,心里面对陆忍冬难免升起了一股怨气。 孟君祎有些恍然,他想起熊夭夭爱憎分明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有所松动,也不像先前那么的强硬,面色软了下来:“慕小姐,刚刚是我的态度不好,只是我觉得如果夭夭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夭夭的安全吗?我答应你,只要知道她是安全的,我保证不会再多过问。” “好,那我告诉你,夭夭现在是安全的,所以孟公子可以放过我们了吗?”慕深夏抬头微笑道,眼底的情绪被遮掩的很好。 “……” 陆忍冬一直微笑着,沉默的站在一边,看着慕深夏护犊子的举动,他以前听说过慕深夏和熊夭夭的孟不离焦,但是因为他们这个圈子里,利益纷繁,再深厚的感情,也不过是钱的多少而已,还真的很难有这样的一份真心。 说实话,连他这么冷清的人,心里面都有一些动容。 “慕小姐就是不肯说实话吗?”孟君祎有些暴躁,终于揭开了他微笑着的面具,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声音似乎是从嗓子里面发出来的,“听说最近慕老爷子正在为了万辉的事情奔走,如果慕小姐告诉我的话,我可以顺手帮慕老爷子一下。否则的话,慕小姐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你……”慕深夏像是被人捏住了七寸,方寸有些乱,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随意吧,反正已经失去过一次了,如果真的拿不回来,只能证明我们慕家气数已尽了。” “你过去的那些生活,都不要了吗?”孟君祎说道。 “怎么会?我不是还有忍冬吗?”慕深夏笑意盈盈的越过孟君祎,主动伸手缠着陆忍冬的手臂,眼里漾着情谊,望着陆忍冬,“我想忍冬你一定不忍心看我流落街头的,是不是?” 她就像是一个钢铁卫士,刀枪不入,让孟君祎很是头疼。 孟君祎头疼起来,顾忌着陆忍冬,他知道自己也不能真的把慕深夏怎么样。 几乎是粗声粗气的对陆忍冬低吼:“忍冬,管好你的女人,不然的话,我真怕我一不小心掐断她这纤细的脖子!” 陆忍冬伸手护住慕深夏,他的动作其实一点也不温柔,粗鲁的慕深夏有些疼,但慕深夏没有表现出来。 陆忍冬低头。声音清润:“夏夏,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们不好吗?至少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跟何柳毕竟没有君祎的手段高。” 慕深夏安静着,她可以不管孟君祎的面子,所以跟他胡扯,但是她还是要顾忌着陆忍冬的面子的,真的惹怒了陆忍冬,她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她沉默了下来,一边的何柳之前始终在围观,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之后,他一直在思考。 终于,在慕深夏还在沉默的时候,何柳开口道:“深夏,告诉他们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不要,何柳,你做什么?你是想要夭夭恨你吗?”慕深夏瞪着他,生怕他真的不小心说出了口。 “可是如果人都没了,爱我恨我,又有什么不同呢?咱们在这里做这些无谓的挣扎,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多浪费一秒,对夭夭来说,都是生命危险。”何柳头脑冷静。 之前因为疗养院的事情,他一度对以孟君祎为首的这群有钱人有着非常大的偏见和意见,可是在后来,看到陆忍冬那么仔细的照顾着昏睡中的慕深夏,那样的认真仔细,是搀不了假的,他有些被打动了。 也许他们这样的人,也并不是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的冷淡的吧。 孟君祎一下子听到了关键词,他脸上带着莫大的不安和错愕,有些不能控制的伸手拎住了何柳的衣领:“你刚刚说什么?什么生命危险?她到底在哪?人怎么了?” 何柳没说话,他一直盯着慕深夏看。 慕深夏低着头,双手用力的在身侧攒成拳头,许久,才缓缓松开,肩膀也无力的垂下。 她承认,她是真的被说服了,比起熊夭夭恨她,她更希望她是鲜活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而不是在那么遥远的地方,孤寂的长眠在地里。 “夭夭她出事了,我们本来打算去救她的,既然你现在想知道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慕深夏缓慢的说道。 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哭腔,不知道是因为这样的抉择,还是因为对熊夭夭的巨大的担心。 她是真的不想失去熊夭夭的。 甚至是害怕失去她的。 也许潜意识里,她总是把熊夭夭当成另一个自己,敢爱敢恨的,鲜活明亮的,自由恣意的,勇敢坚定的。 这些都是她缺乏的,羡慕的。 慕深夏的声音始终凉凉的,虽然说出了熊夭夭的情况,但是带着一些不情愿,所以声音暖不起来,缓缓的。 一时之间,低气压笼罩在他们几个人当中。 孟君祎的脸色随着慕深夏的话。越来越难看,最后几乎就是一片纸了。 他的眼里有掩饰不掉的快要将他整个人都吞没进去的恐惧:“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不劝劝她?” “……”慕深夏沉默着,难过着。 倒是陆忍冬一直在边上,他始终坚定的,温柔的牵着慕深夏的手,他能感受到慕深夏一直在颤抖的不停的身体,和她身上的恐惧:“时间不多了,我去找人调一架私人飞机过来,再找人联系一下,那边能不能降飞机。” 最后见他们几个人都失魂落魄的样子,陆忍冬重重的在孟君祎的后背拍了一下,将他拍的惊醒了过来:“干什么这么垂头丧气的?现在还什么事情都没呢。你就这样子,接下来还要好一阵子的战斗要打呢!我倒是觉得自己兴奋起来了,好像之前咱们的那些冒险,这只不过是一次新的冒险而已。” 孟君祎清醒过来,抹了把脸:“对,只不过是一次冒险。” 慕深夏说完之后,就一直很沉默的坐在陆忍冬身边。 陆忍冬那边很快就调齐了所需物品,但是也听到了一个让他们的脸色越发沉静的消息,由于那边一直下着暴雨,所以飞机不能在那附近下降,只能选择一个更安全的地方降落,到时候他们必须要换其他的交通工具过去。 这样子一耽误。保守估计,路上就得耽误一天。 加上之前说熊夭夭失踪的两天,就已经是过去了三天了。 几个人都对这样的消息开心不起来,不过陆忍冬的动作,倒是没有瞒过傅廷和。 很快傅廷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忍冬,怎么忽然调私人飞机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忍冬漫不经心的回道:“没什么,带夏夏出去玩几天,怎么,这消息都到你耳朵里了?” “可不是吗?既然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就祝你们玩的愉快,下周我的订婚,你们别忘了出席。” 等到他们几个人已经在飞机上了,傅廷和才收到消息,说是这次和陆忍冬一起离开的,还有孟君祎跟何柳。 这么多人一起出现,傅廷和脑子里面只能浮现三个字,熊夭夭。 不过他对熊夭夭漠不关心,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反倒是慕深夏,因为担心熊夭夭,所以睡不着,心里面的焦急得不到缓解,不停的想要通过聊天来舒缓,所以一直不停的缠着陆忍冬聊天。 陆忍冬也十分的有耐心,一一的回答她的问题。 “为什么你这么积极?我以前听说。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夭夭来着。”慕深夏问道。 “你听谁说的?” “夭夭自己说的。” “你听错了,我没有不喜欢她,何况她是你的朋友。”陆忍冬平常的回道。 他之前真的没有不喜欢熊夭夭,只是先前熊夭夭那嚣张的个性,让他有些看不上眼,他不是很喜欢太咋呼的女人,何况熊夭夭还一直针对林茵茵,好几次当着林茵茵的面,就差撕破脸了。 那时候虽然林茵茵不说,但陆忍冬也清楚,林茵茵心里面是不开心的,没有人喜欢这样被人指着脸皮子骂。 这样的缘由。陆忍冬自然是不会告诉给慕深夏知道的。 “那为什么不是孟君祎来做这些事情呢?”慕深夏只是要找人聊天,并不是真的要计较这些事情。 “你忘记了孟家现在的情况吗?”陆忍冬小声的提点道。 慕深夏随着他的话,看了眼孟君祎的方向,孟君祎此刻正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眯着了,他的样子十分的镇定。 慕深夏撇嘴:“口口声声说着紧张夭夭,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之前也是,他要是真的喜欢夭夭的话,夭夭也不至于会被人欺负的再也不想回丰城了吧,连我这个好朋友都留不住了。” 慕深夏对孟君祎还是有很大的怨气的,这种怨气有时候真的很微妙,有点像是吃醋了。 “他也有他的身不由己,夏夏,咱们这个圈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并不是真的每个人都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光鲜,就像孟家,君祎已经在很努力的用自己的方式在保护着夭夭了,不是看上去情深意切才是真的喜欢,有时候越是喜欢,越是要把她放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这样她才安全。”陆忍冬作为孟君祎的好友,自然从孟君祎的角度替他着想了不少。 慕深夏撇嘴,有些懒了性子,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了。 她发现陆忍冬真的很适合做个说客,他的态度浅浅淡淡的,三两句话的,就能说到事情的关键所在。 闭着眼睛假寐,不一会儿,竟然真的睡着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着了地,慕深夏睁开惺忪的睡眼,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对劲,骨头僵硬的厉害,酸疼难忍。 也许是睡觉姿势不对。 来的匆忙,丰城已经是夏天,慕深夏身上就只是一件单薄的衬衫,她脖子上贴着醒目的纱布,关于这个何柳之前还问起了,闹的慕深夏脸上红彤彤的,期期艾艾了半天,最后糊弄过去了。 倒是陆忍冬在一边笑的像是偷了腥的猫似的,慕深夏瞪了他好几眼。 下了飞机,慕深夏才发觉这边的天气有多么的冷。 天空中飘着细蒙蒙的雨,雨水凉的很,风也是透凉的,从脸上吹过。让慕深夏陡然清醒了,身上单薄的衬衫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风刮过的时候,慕深夏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灌满了冷飕飕的风。 已经有车在等着了,慕深夏赶紧上了车,不过是在外头站了一会,她的身子就凉透了,幸好车子里头有暖气,很快的就让她的身体暖和了过来。 司机是个本地汉子,操着一口很不地道的普通话,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个酒窝,黝黑的皮肤,显得一口牙白晃晃的,亮的厉害。 “这天气冷着呢,因为匆忙,等会咱们就先不补给了,争取今晚能到白河镇,晚上的时候就在镇子里头住一夜,到时候想要添置一些什么东西,都可以在镇子里头添置,虽然没有大城市的精致,但是我们这里的东西保证暖和。”司机大哥乐呵呵的说道。 孟君祎坐在副驾驶上,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晚上就不能赶路吗?” “最近这边天气都是暴雨连绵的。而且咱们等会要走的大部分都是山路,大晚上的下暴雨本来视线就不好,万一碰到塌方的话,到时候在山里面,连个信号都没有,反而更加危险了。”司机大哥简单的说道。 慕深夏却对白河镇有些印象,好像熊夭夭说起过,想了想,慕深夏记起来,熊夭夭之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的就是到这个白河镇里面。 “大哥,白河镇到咱们的目的地还有多远啊?”慕深夏忽然问道。 “明天一大早的出发,赶上情况好的话,得下午三四点才能到。”大哥回道。 慕深夏心里惊了一下,没想到竟然这么远,那之前熊夭夭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得走多久?这他们还是开车的,也许熊夭夭那时候得花更多的时间。 慕深夏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陆忍冬觉察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小声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累,想在睡会。”慕深夏说道。 “想休息的现在赶紧休息,等过了这段路了,可就是想休息都不能休息了。”司机大哥说道。 慕深夏刚开始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等她迷迷糊糊被颠醒的时候。慕深夏真的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颠碎了。 这里的路根本就不叫路,坑坑洼洼的不说,到处都是小石头,根本就是很荒凉的地方,随便往哪开都是路。 刚开始,慕深夏还能忍受一下,到了后来,慕深夏脸色惨白一片,看着其他人的气色也不是太好。 就算是陆忍冬和孟君祎再怎么的精神强大的人,这是**上的受难,和精神强大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毕竟也是娇养着过来的。 慕深夏最后觉得自己要被颠簸的意识涣散了,外头的天光也一点点的暗淡下去,刚开始的时候,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慕深夏还能偶尔看看窗外。 对她来说算是很新鲜的体验,外头连绵起伏的青翠的山,入目皆是刺眼的绿,她这双被钢筋水泥禁锢住的眼睛根本觉得不够看,要不是因为现在时间匆忙,她心里面也没太多的心思,倒是很想下车拍几张照片。 这可比在摄影棚里面,怕那些惺惺作态的模特要有趣多了。 慕深夏摩挲着自己的相机。 越是到了后面,眼神逐渐的疲倦了。尤其是飞速后退着的风景,看久了会让眼睛昏呼呼的,晕的厉害。 脑子里面也头晕目眩的,一直到夜色逐渐的笼罩了下来,雨也渐渐的变的大了一些,视线越来越差,车子开的也不像是之前那么快。 慕深夏觉得如果有一天,自己想要从丰城逃走的话,她是做不到像熊夭夭这么狠心的,她这哪里是离开,分明就是逃亡。 在脑子里面想象当初熊夭夭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选择了这个地方,然后又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走过这条路的,不知道那时候的她孤独吗? 为什么她还能乐呵呵的,若无其事的跟她说起这样的事情来呢?她怎么电话里面都还是能跟她说说笑笑呢? 这么一对比,慕深夏真的觉得从前的自己是矫情无比,一点点的悲伤,也能被自己无限的放大了,好像成了多么了不起的大事似的。 越想越是难过,对坐在前座的孟君祎的怨恨也就越发的深沉。 下车的时候,慕深夏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惨白的吓人,因为颠簸,她的腿脚发软,几乎要站不稳了。 司机大哥带他们来的是一家民宿。因为这边偏远,就算是来玩的人,也很少。 慕深夏在民宿外头,抱着外头的一个木桩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但是从早上开始,肚子里面就什么都没吃,所以现在吐出来的大多数都是酸水,慕深夏感觉自己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了,才觉得里头的翻滚好了许多。 陆忍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手里撑了一把伞,递给慕深夏一瓶水。 她没有见过的牌子,但好歹是个矿泉水,慕深夏也不挑剔,赶紧用来簌簌口。 蹲的时间太长了,猛然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发晕的,陆忍冬手疾眼快的接住了往前栽倒的慕深夏,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这小身板,要是我没来的话,你跟何柳打算怎么办?” 慕深夏有些羞赧,声音很虚:“要是你们没来的话,我们也有我们的办法。” “幸好我们跟来了,不然的话,你还得受多少苦。到时候熊夭夭没找到,反而把你自己给折在这里了,我找谁要媳妇去?”陆忍冬也不嫌弃她刚刚吐完,现在一身风尘的样子,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那一瞬间,慕深夏好像听到了心底花开的声音,连这天边的雨声砸在伞上的声音都从她的耳朵里面悄然褪去。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暧昧浓郁。 倒是何柳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切,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从前也没吃过这样的苦:“深夏,陆总,吃饭了。” 餐桌上摆着几个惨淡的菜,慕深夏几乎见都没见过,问老板菜名,老板叽里咕噜的用当地话说了一串,慕深夏也一句听不懂,索性放弃了。 劳累了一天,慕深夏以为自己会很饿,可是当带着青色气味的野菜嚼在嘴里的时候,慕深夏忽然之间眼泪成串的落下。 几乎是和着眼泪吃完的碗里的米饭。 陆忍冬关切的问她是不是不舒服了,慕深夏摇头,半晌才才忍不住,放下碗,在陆忍冬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 何柳他们几个人都关切的看了过来,哭了一阵,慕深夏觉得心里面舒服了许多,才不好意思的看着关切的大家,回道:“没有,东西很好吃,我只是想到夭夭之前一个人在这边,明明条件这么辛苦,可是我还是不懂事的一直跟她诉苦,她总是笑嘻嘻的,很乐观很无所谓的样子。所以有些忍不住,我真的很想她,想见她,想拥抱她,想跟她躺在一张床上,通宵聊天。” 她这么一说,何柳眼眶泛红:“深夏,别说了,你这么说,我忽然更想她了。” 倒是孟君祎一脸的平静,放下碗筷站了起来,转身说道:“我先上楼了。” 转身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平静的眼神里,温热的眼眶。 他从来不会想到,他的姑娘竟然被他逼到了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为了躲他,躲那些人,她不至于这么流亡。 也许他真的错了,熊夭夭离开前对他说,他的爱是枷锁,是她不自由的源头,是一切的根本,只要他放手了,他们所有人都会好过,哪怕她一无所有,她也是开心极了了。 走上了楼梯,看到电灯泡在屋子里被风吹的轻轻晃动,楼梯也很低,他的身高,需要微微弯腰才可以。 所谓的二楼,其实也只有平常的半层楼多一点那么高。 孟君祎扶着扶手,朝下看着依偎在一起的慕深夏和陆忍冬,他们的影子被灯光照着,拓印在斑驳的墙上。 孟君祎忽然开口问道:“深夏,她之前跟你打电话的时候,很开心吗?” 082.电话亭之吻 慕深夏对于这样的问题,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也许是灯光摇曳,她总觉得孟君祎的脸色惨白又难看,他的影子随着灯光,在墙上来回晃动,明明灭灭。 愣了一下,慕深夏才缓缓的回道:“也许吧。” 孟君祎扶着扶梯的手骤然收紧,而后缓缓松开,再没有说一句话,豪不回头的走了出去。 慕深夏沉默了下来,一整天的折腾已经耗费了她大部分的力气,而且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高原地带,空气里面的氧气稀薄,慕深夏觉得她需要更加努力的呼吸,才能保证自己不晕过去。 一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到脑子里面天旋地转的,身体后仰就能摔出去。 陆忍冬一直托着她的后腰,见她神色怏怏,小声又温柔的问道:“你先去洗个热水澡,然后早点休息,明天咱们很早就要起,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 慕深夏点头,上楼了,到了房间,她才发现这边的条件多么的有限。 房间很低矮。她这样的身高,都觉得压抑的难受,难以想象陆忍冬他们那样的身高,估计要弯腰才能进来。 门也只是一扇简单的木门,甚至从门的中间还能看到缝隙,推开的时候,能听到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地板是木质的,不是那种光滑的木地板,是普通的,积了一层灰的木头,走动的时候,慕深夏几乎能感觉到楼下在簌簌的落着灰。 房间里并没有卫生间,慕深夏走的匆忙,就带了一套换洗衣物,从包里面翻了出来,拿着去公共的卫生间。 很小很狭窄的一个屋子,装了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淋浴喷头,门和房间的一样,都是木质的,带着透风的那种。 慕深夏心里有些虚,用毛巾把门缝给挡了一下,心里稍微的安心了一点。 花洒出来的水不大,也不是很烫,慕深夏觉得自己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有越来越凉的趋势了,洗到最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在这样的地方,她也不是很挑剔就是了。 偏偏洗到最后,慕深夏忽然觉得好像有双眼睛,透过门缝在盯着她看! 慕深夏赶紧擦干了身上的水,忍着心里面的微微的恐惧,快速的给自己套上了衣服。 风从门口吹过,门发出吱吱的声音,慕深夏打开门,探出个脑袋,在门口什么也没看见,但是刚刚有人盯着她看的感觉那么的强烈,慕深夏心里面的不安越发的浓重起来。 拿着换下来的衣服,慕深夏往外走。才走了几步,忽然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一次爬上了身体,引得她全身布满了鸡皮疙瘩。 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生了锈似的,慕深夏缓缓的转过头,忽然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一下子朝她扑了过来。 她什么都还没看清,只是下意识的尖叫了出来。 陆忍冬原本正在和孟君祎研究明天的路线,原本已经料想过这边天气会很严峻,但是到了这里,才发现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的严峻,他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严肃,不时的小声交谈几句。 听到慕深夏尖锐的叫声,陆忍冬心里咯噔一下,丢下手里的笔,夺门而出,孟君祎也紧跟在他后头跑了出去。 慕深夏在走廊的另一侧,双手撑在地上,人也坐在地上,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膀上,衣服上被头发的水汽打湿了一大片。 陆忍冬快步走到慕深夏身边,压着心里的担心,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些不好意思,慕深夏埋着头,小声说道:“没什么,刚刚有只猫路过,我被吓了一跳。” 话是这么说着。但是慕深夏一直都在瑟瑟发抖,陆忍冬抿唇,众目睽睽下,一把捞起慕深夏,抱着她往房间走。 这期间,慕深夏一直低着头沉默,非常的沉默。 陆忍冬把她在床上放下来之后,人要往外走,才转身,就被人拉住了衣袖,回头的时候,看到慕深夏仰着头,眼睛里面带着淡淡的祈求的神色:“你去哪?” 陆忍冬回握住她的手,转身弯下腰,近距离的和她面对面:“别怕,我去给你拿条毛巾来,你头发这样披着,这边晚上气温这么低,会感冒的,你在这坐一会。” 也许是被他语气里的温度给说服,慕深夏放开了她的手。 陆忍冬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从民宿老板娘那里借来的棉质毛巾。 见她依旧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坐在床边上的样子,陆忍冬卷唇,到底是个孩子,不管表面上看上去多么的成熟优雅,其实心里面也只是故作坚强的。 毛巾递给慕深夏,慕深夏仔细的擦着头发,陆忍冬在她的不远处靠着窗户站着,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慕深夏渐渐的也回过神来了,刚刚不过是被突然跳过来的黑猫给吓到了,有一个人这么陪着,慕深夏渐渐的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原本心里面的想法也就慢慢的浮现了上来。 头发还沾着湿气,慕深夏抬头,欲言又止。 陆忍冬笑的清润:“怎么了?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我想出去走走。”慕深夏说道。 “还累不累?”陆忍冬问道。 慕深夏摇头,咬唇道:“洗了个热水澡,感觉已经没那么累了。” 陆忍冬看了眼外头连绵不绝,细细密密的雨,连空气都是凉透了的,不过却没有拒绝慕深夏的话:“套件厚外套,外头冷。” 和孟君祎他们打了个招呼,孟君祎心里面正好也烦躁,但是看着陆忍冬的脸色,他还是没有跟上前去。 毕竟再没有眼力见,也不能去做电灯泡啊,是不是。 镇子很小,基本上就是平行的几排房子,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天已经很晚了,镇上的路灯也十分的少,隔的老远才能看见一盏,镇上的气氛安静又祥和,晚上的时候,很多家的灯火都已经熄灭了,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打在雨伞上的雨水的声音,还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陆忍冬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护着慕深夏,把她护在自己怀里。不时的有调皮的雨丝,斜着钻进伞下面来,落在皮肤上,凉意沁人。 慕深夏走的很缓慢,她默子里嗅着这边冰冷的陌生的空气,眼睛在不停的四处寻找。 “你在找什么?”也许是因为这样的雨夜,所以连陆忍冬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清冷的感觉。 “找电话亭。”慕深夏回道。 陆忍冬没有问她为什么,隐约的想到了一些理由。大概是和熊夭夭有关的,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知道慕深夏和熊夭夭真的只是朋友,但是这样太过亲密的朋友关系,让他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从她明明怕成这样,却还是要出门找熊夭夭的痕迹,就能看得出来。 走到路的尽头,终于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看到了一个破旧的电话亭的影子。 上头的红色的油漆早就已经斑驳的不成样子里,露出里头的铁,锈迹斑驳,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电话亭的门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那架电话,也是很老旧的机型。亏得还能用。慕深夏看着越发的觉得有些耐不住,索性抛下陆忍冬,小跑着从伞下冲到电话亭里面。 雨水打在身上,特别的凉,慕深夏冷的整个人都要颤抖了。 丰城现在已经是春暖花开,到处都是短裙大白腿了,这边自己都裹得这么厚的,怎么还是这么冷? 慕深夏跺了跺脚,缓解了一下自己此时的寒冷,伸手一个键一个键的摸过去,冰冷的触感刺激着慕深夏的指尖,她脸上带着难过。 仿佛能看到熊夭夭当时也是站在这里,跺着脚。笑着给她打电话,柯吉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等她,她的电话要打到很晚很晚,柯吉就一直安安静静的等着。 熊夭夭有夜盲症,晚上走在黑暗的地方,几乎是看不见什么东西的。 慕深夏脸贴着听话筒,老式的沉重的听筒类型,慕深夏耳朵靠在上头,好像听到了熊夭夭絮絮低语,言笑晏晏的声音。 这晚上,天气那么冷,白天来的路上,听司机说,她们明天要去的地方,比这边还要冷。 不知道熊夭夭现在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又冷,她又看不见,而且还下着暴雨,她一个人露宿深山,不知道她有没有怪过自己,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来。 这么想着,慕深夏又有些想哭了,撇过头去,安安静静的靠在电话亭上。 陆忍冬见她这样,薄唇轻掀:“这里之前熊夭夭来过?” 慕深夏点头:“她之前跟我形容过这里。她总跟我说她在镇子上,我想的是那种热闹默沸的地方,没想到她嘴里那个什么都有的镇子,会是这个样子的。尤其是到了晚上,太安静了,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似的。” “明天我们就到她在的地方了,说不定咱们到的时候,当地的搜救队已经找到了夭夭,把她接下来了呢。”陆忍冬安慰道。 “是吗?”慕深夏脸上浮起期冀的光。 “嗯。”陆忍冬慢慢的靠近慕深夏。 她的脸上有雨水,沿着她光滑白皙的脸往下蜿蜒,她的唇因为冷,唇色加深,她仰着头看着自己的时候。昏暗中,那双眼睛,发着光。 即便是站在这样深冷的夜里,陆忍冬觉得身体泛起一丝燥热。 目光向下,看到慕深夏并没有发觉她的衣服胸口处被雨水给打湿了,并不厚实的衣服现在紧紧的贴着她纤细的身体,露出她胸口的起伏,随着她轻巧的呼吸,曼妙多姿。 他眸色加深,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揽住慕深夏,将她揽到自己伞下。 在她错愕的抬头的时候,陆忍冬毫不犹豫的低头吻住了她。 他的吻直白又热烈,像是一团火,从她的唇齿间,慢慢的烧的越发的旺盛,一路烧到了心里。 漫天的雨幕褪去了声音,只能听到她的心脏,在胸腔里面剧烈的跳动着,震耳欲聋。 这样的他乡,陆忍冬的背脊显得格外的厚实,她有些意乱情迷的伸手回抱住陆忍冬,换来他更加狂风暴雨似的亲吻。 也许是都被熊夭夭给刺激到了,许久,陆忍冬放开瘫软的慕深夏,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的声音沙哑:“夏夏,千万不要学熊夭夭,跑到这么一个山穷水尽的地方,我会心疼的。” 他的声音夹在雨声中,有些模糊,每个字眼都在慕深夏的耳中被放大,慕深夏目光里含着水汽,望着陆忍冬清俊温柔的侧脸,闭着眼睛闻着他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好。” 此刻依偎在一起的他们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做到他们现在承诺的事情。 承诺太容易,但踏错一步,再难回头。 天还没蒙蒙亮,就有人在急促的敲门,慕深夏一整晚都睡得不是特别好。 她记得昨晚回来的时候太晚了,大半夜的一直有风不停的吹得门窗吱吱的响,低矮的屋顶,让外头的雨声像是直接打在了她身上似的,慕深夏潜意识的害怕。 最后睡着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 醒来的时候,慕深夏觉得自己身上不少肌肉都在酸酸涩涩的疼,脑子里也昏昏沉沉的,外头一点光都没有,她睁开眼睛,一片黑暗。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分不清自己现在在哪里。 眯了眯眼睛。慕深夏坐了起来,外头已经能听到人走动的声音,慕深夏穿上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匆忙的吃了早饭,外头还在下雨,慕深夏听到司机大哥和民宿的老板叽里咕噜的说着当地话,生涩难懂。 好一会儿,司机大哥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我们必须得现在出发了,天气预报说下午四点左右,纳什地区会有龙卷风,咱们得赶在龙卷风来之前,到达目的地,否则太危险了。” 司机大哥黝黑又坚实的脸上带着担忧。 其实他最开始的时候,是不想做这样的生意的,毕竟最近的天气实在是太恶劣了,这些外乡人不知道其中的危险,他这个本地人哪里有不清楚的。 每年都会有些不知道深浅的外乡人在这个贫穷封闭的地方彻底的消失了,对他们来说,上天赐给他们的那些深山,就像是始终潜伏着的巨大的野兽,不时的要伸出獠牙来,要将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给毫不留情的吞噬掉。 可是这几个外乡人给的报酬实在是太丰厚了,他相信,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价钱。 加上一直绵延不断的雨,家里面的庄稼什么都种不下去,最近家里的老母亲生病了。媳妇又怀孕了,还有个五岁的孩子,他只能拼一下,这次之后,他就能这一两年都让家人过上松快一些的生活。 走出民宿大门,冰冷的空气一下子灌了进来,让慕深夏一个哆嗦,人彻底的清醒了过来,身上的衣服一点都不耐寒,冷的直抖。 司机大哥递给她一件当地的服装,是很厚实的花哨的一件袍子,料子看上去不是很新,但是被保存的很好,看得出来之前一直被人很珍惜。 慕深夏赶紧接了过来裹在身上,温暖的感觉慢慢的回到身体里:“谢谢大哥。” 司机大哥羞怯的笑了笑,迈步去发车。 车子就停在院子里,陆忍冬他们几个人把行李都丢进了后备箱,慕深夏手里拎着的是他们一整天的食物,用东西裹住了,现在还有些热度,但到了下午,估计一点热度都没有了。 他们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着自己的事情,很快就出发了。 周围还是黑漆漆的,又在下冰雨,视线很不好,刚开始只敢慢慢的开。怕一不小心开进了坑里面。 等外头天色慢慢的开始亮了起来,慕深夏坐在车窗边上,额头顶在车窗上,看着外头逐渐熹微的天光。 昨天的时候无暇欣赏,一晚上的修整,慕深夏心情比昨天平复了许多,才注意看,这边的景色是真的很美,无法用言语去诉说的美。 远处的烟拢雾罩,天光浅微,空气里的水分饱满的像是一捏就能有水射出来似的。 不过很快,慕深夏又没有欣赏这些的心情了。 随着越往偏僻的地区走去,能开的路越发的崎岖,基本都是砂砾路,而且一点也不平坦,慕深夏坐在车上,感觉车子都要被颠散架了。 她的五脏六腑就像是被人拧住了,用力的甩动,难受的她脸色惨白惨白的。 剩下的几个人,除了司机大哥,脸色也大都不好看。 中午的时候,除了司机大哥吃了点东西,其他的人都吃不下,本来以为准备的食物会少,结果现在反而剩下了一些。 慕深夏脸白如纸,一直在咬牙坚持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不疼的。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能开车进去的村落,司机大哥这次也就只能开车到这里,他们一行人下车。 倒是没有下雨,但是天空阴沉沉的,黑压压的,像是随时都能倒下来。 慕深夏抬头看了眼天色,狂风暴雨欲来,他们要加快自己手里的动作了,不然真的遇上龙卷风的话,到时候不一定有什么危险。 一行人轻装从简,不敢带太多的东西,慕深夏更是轻松一些,除了她这个人,她身上一点东西都没有。 连素来和她不对盘的孟君祎,都主动要求替她分担,把她剩下的东西都接了过去。 沉默的出发,一路都没有人说话,地上的路一点都不好走,因为一直在下雨,地十分的泥泞,根本就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刚开始司机大哥说走到前面那座山,然后穿过去,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了。 慕深夏抬头看了眼,似乎不是太远的样子。 可是半个多小时过去,山依旧矗立在不太远的地方,慕深夏走的有些绝望。她不知道熊夭夭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每次又是怎么去镇上给她打电话的。 她之前那么爱热闹的一个人,偏偏在这么安静的地方,也能好好快活的生活下去。 要不是这次的变故,慕深夏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机会到这样的一处地方来。 越往深处走,海拔越高了,空气里的氧气密度越发的稀薄,连呼吸都开始喘气,更别提这样长时间的奔走了,体力消耗,远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明明那么寒冷的天气,慕深夏却觉得自己裹在厚实的袍子下面的衣服已经被汗给浸湿了,空气里闷燥的厉害,她气喘吁吁,却始终咬牙,没有主动要求过休息,也没有抱怨过大家走的太快她跟不上。 这样坚韧的样子,让孟君祎心里面都有些动容,更别提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陆忍冬。 陆忍冬走在她身边,时不时的问两声:“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慕深夏给出的答案永远都是摇头:“不累,继续赶路吧,夭夭还在等着呢。”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是她始终坚持,在大家的诧异里,竟然真的坚持到了目的地。 看到柯吉的时候。慕深夏觉得头晕目眩的厉害,她感觉柯吉有好几张脸,在她面前晃动。 慕深夏脚步虚浮,几乎要站不稳步子,大口的喘着气,靠着陆忍冬站着,浑身狼狈,一点形象都没有。 等她终于喘匀了,才有力气打量柯吉。 柯吉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皮肤也是黝黑的,说话的时候,会露出他洁白的牙齿,他看上去十分的阳光健硕,即便是还带着一些稚嫩,也依旧很有安全感的样子。 慕深夏站直了身体,站在柯吉面前:“柯吉吗?我是慕深夏,夭夭的朋友。” “慕小姐?”柯吉似乎没想到慕深夏竟然这么快就到了这里,他昨天打完电话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早上的时候搜救队已经开始找人了,他一直都在现场盯着,还是有邻居去找他,他才知道有人过来了。 看到衣着光鲜的一行人,柯吉有些警惕,但慕深夏一开口,柯吉脸上的警惕少了一些。 慕深夏点头:“是我。” “他们是谁?”柯吉警惕的问道。 慕深夏有些不能理解他的警惕,不过还是给他介绍到:“这几个和我一样,都是夭夭的朋友,我们这次过来,是来找夭夭的,搜查队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 “今天白天没有下雨,搜救队早就上山了,他们不让非专业的人跟着,所以我还没收到消息。”柯吉有些沮丧的说道。 “能带我们过去看看吗?”慕深夏问道。 柯吉看了眼孟君祎,他看上去很沉默,很焦急,可是他的教养很好,哪怕是这么疲惫的情况下,他依旧带着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的气场。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喜欢他。 柯吉点头:“你们几个跟我来就行了。” 搜救队的临时驻扎地并不远,他们几个人很快就走到了。 柯吉用当地话跟人说了几句,就带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这是搜救队的王队长,这几个是熊老师的朋友。”柯吉介绍道。 慕深夏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口中的熊老师是什么意思。 王队长伸出粗糙厚实的手,和他们几个一一握过之后。 孟君祎开口说道:“不好意思,请问现在搜救有什么进展了没有?” 王队长表情有些遗憾:“我们的人已经上山一整天了,但是还没有传来什么好消息,已经过去了三四天了,估计情况不会太乐观,看着天气,马上又是一场暴雨,暴雨会影响进度,山上未知的危险更多,我怕是凶多吉少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会的,她还活着,我听到了她在叫我。”孟君祎语气坚定。 083.夏夏,咱们回去就领证 熊夭夭其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在她的世界里面,似乎没有什么是特别难,根本就办不到的事情。 也是因为这样,她热闹冒险。 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有人提议说攀登,熊夭夭是答应了的,她早就想去看看远方的山顶上,那朵朵绵软的白云,是不是和想象中一样。 事先也做了不少的准备,可是没想到天气突变,大家都坚持了一下,觉得不能再坚持了,所以放弃了。 只有熊夭夭,始终想要坚持下去。 也许是因为勇敢,也许是因为不怕死。 死亡对她来说,可能是一种解脱,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积极的人,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内心的消极的心态。 后来风越来越大,暴雨倾盆而下,很快就连脚下的路都找不到的,熊夭夭全身的衣服都被打湿了,很快她的视线模糊。 她以前羡慕人悠闲生活,闲庭信步,听雨水穿林打叶过的声音。 现在真的身临其境的,才发现并不是一件特别美好的声音。 而她以为的不怕死。在那一刻,心里面的恐惧被无限的放大,可是身后的路都被阻断了,留在原地,熊夭夭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幸好在她跌跌撞撞间,无意中看到被层层叠叠茂密的枝叶遮住的,一座木质的小屋,熊夭夭艰难的走进去。 到了屋子里,才发现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湿透了,屋子的门虚掩着,里头积了一堆的灰尘,一看就是很久没人来过,只不过好歹有个屋顶有四面墙,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但到底比外头好,她也没有挑剔的余地。 幸好,她对环境也不是个太在意的人。 只是身上的衣服全部浸湿了,粘在身上,风从窗户和门的缝隙里面吹进来,透骨的冰凉,她窝在角落不停的哆嗦着。 包里面的东西也全部都是湿哒哒的水。 而且之前在外头,浑身都冷的要命的时候没有发现,现在隔绝了外头的暴雨,熊夭夭才有时间好好检查自己,脸颊上火辣辣的疼肯定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伤的,小腿肚子处也有,身上的衣服在慌乱中被勾破了不少。 这样的深山老林,她独自一人,黑夜逐渐降临,她窝在角落里面,听着外头狂风大作,内心却一点点的平静下来。 而孟君祎他们正在跟人交涉,不过这样的天气,马上又要起龙卷风,孟君祎一秒都待不下去了了。 王队长怎么也不肯同意他们这样的非专业人士上山,尤其是这样的恶劣天气里,不想一个还没找到,有折进去好几个。 孟君祎脸色越发的阴沉下来。转身出门打了个电话。 陆忍冬沉默的站在慕深夏身边,她脸上带着深深的疲倦,嘴唇干燥的起皮,身上裹着一件当地人的袍子。 路上的时候,为了调和气氛,慕深夏问过司机大哥,大哥说这是他接他们之前,他媳妇给他装兜里的,说是听说这次有个女孩子过来,所以让他装上备用。这件外袍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他媳妇的麻麻亲手给她缝制的。 只在新婚的时候穿过几次,平时除了洗洗晒晒,被保存的很好。 慕深夏有些感动,感动于这些人的善良,也感动于他们之间涓涓细流般的感情。 也许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可是提起爱人时,大哥勾起的嘴角,和柔软的表情,字里行间的温暖,不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感情了吗? 陆忍冬看了眼慕深夏,给她把身上的袍子又紧了紧,屋子里的气氛沉闷的可怕。 孟君祎出去了一会就回来了,王队长这边还在僵持着,但很快,撤退回来了几个人,其中有了一个受伤的人。这下子人手越发的不够了。 看着那些人隐隐要放弃的样子,孟君祎再也忍不住,眼睛发红,脸上一时之间,冷峻的可怕:“我不管现在什么天气,也不管你们什么身份,我要上山,只有我能找到她。” 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王队长看了看,也不敢再拦,但还是拉着孟君祎,让他写责任状,这样的责任状,在慕深夏看来,更像是生死状。 时间过的极为缓慢,每一刻都像是煎熬。 慕深夏迫切的想要找到熊夭夭,孟君祎要上山,陆忍冬肯定是不放心的,他有野外生存的经验,他们这样的人,年轻的时候恣意妄为,在外头什么都敢玩,天不怕地不怕的。 倒是陆忍冬要在责任状上签字的时候,慕深夏心里面忽然慌了一下。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手已经压在了陆忍冬签字的手上。 陆忍冬手上的笔叉出去一条痕迹,划过白纸,触目惊心。 抬头,对上慕深夏的眼睛,眼里漫着笑意:“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跟着去?”慕深夏小声的问道。 她心里面又有些希望陆忍冬去,又有些害怕,心情矛盾的很,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纠结。 “我不去的话,君祎现在没什么理智,我怕他出事,从丰城出发的时候,孟家人都知道君祎是坐我的私人飞机的,要是他出什么事情,我恐怕不好跟孟家交代。” “可是,太危险了,天气预报说,马上要刮龙卷风了。”慕深夏看了眼外头阴沉的厉害的天色。 陆忍冬轻笑,摸了摸慕深夏的头,望着她:“没事,我有分寸的,再说我去帮你把熊夭夭找回来,不好吗?” 他这一句话说出口,慕深夏剩余所有的话都被咽回了肚子里。 之前不是没有怨过,怪陆忍冬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孟君祎。 可是现在,慕深夏却无比的庆幸,庆幸他们跟她一起来,如果是她自己跟何柳两个人的话,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要做什么,要怎么办才好。 她来之前完全就低估了这边的气候情况。 “谢谢你。”慕深夏垂眸,语气十分的温柔。 陆忍冬笑着,快速的签好自己的名字之后,放下笔,张开双臂:“不打算给我一个拥抱吗?万一我要是出什么事情,这可就是诀别了!” “胡说什么?”慕深夏怒目等着陆忍冬。 心里面酸涩的厉害,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紧紧的抱住陆忍冬,吸着默子保持理智:“你要安安全全的回来,我等你。” 孟君祎和陆忍冬很快就出发了,还带着一些搜救队的队员。 慕深夏坐立不安,精神紧张的不得了。 何柳原本也说要跟着去的。但却被留了下来,陆忍冬实在是不太放心把慕深夏一个人留在这里。 柯吉也一直陪着慕深夏。 天色慢慢的黑了下来,积蓄了一整天的大雨倾盆而下,有雷霆万钧的架势。 慕深夏看着外头的雨水发愣,她倚着门看着外头,心里面焦躁,脸上却保持着平静。 柯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慕深夏身边,他的视线看着不远处的高山,被暴雨完全包裹住,那里黑寂寂的,像是蛰伏着一只会吃人的怪兽。 “慕小姐,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柯吉用很不流利的普通话问道。 慕深夏对着他扯出一个不大好看的笑容:“不用了,我站一会。” “慕小姐和夭夭真像。难怪会成为好朋友。”柯吉说道。 慕深夏眼睛闪了闪,目光终于彻底放在柯吉身上:“是吗?你觉得我和夭夭像吗?可是之前认识我们两个人的都说我们俩一点不像,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很像啊,刚刚你站在这里的时候,我从背影看,以为是看到了夭夭。”柯吉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也许是因为担心,慕深夏需要一个渠道来纾解自己,索性和柯吉聊了起来:“柯吉,你跟夭夭很熟吗?” “我们是朋友,之前因为她没地方住,所以暂时住在我家,她很讨人喜欢的,我们这里的人都喜欢她。”柯吉说道。 “我知道。她向来都是很讨人喜欢的。”慕深夏在心里面补了一句,如果她希望一个人喜欢她的话。 慕深夏想到他们之前的对话,问道:“熊老师是怎么回事?” “这是因为之前我们隔壁有个学校,这附近村子里的小孩都是在那学校里面念书,当时教书的李老师生病了,正好夭夭那时候来,看着孩子们可怜,她也空闲,就帮李老师教了一段时间,后来李老师病好后,因为学校人少,夭夭就一直留下来帮忙了。”柯吉笑着说道。 从他的语气里,慕深夏似乎能看到熊夭夭是怎么多姿多彩的生活在这里的。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想永远都不会妥协的坚韧的野草,用自己的坚韧去影响别人。 “她真的很厉害。”慕深夏说道。 “是啊,她很厉害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她,这几天她不见了,好多孩子都来问熊老师去哪了。就连搜救队的王队长的孩子,也是夭夭教的。”柯吉说道。 外头雨下的越来越大,但是天色却没有放光的意思。 慕深夏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感觉不到酸,一直往外看着。 天慢慢的黑了下去,时钟一轮一轮的往下走,直到漫天雨幕中,出现了一小团的亮光。慕深夏恍然清醒了过来。 摇了摇一边迷迷糊糊的何柳,语气里面带着激动:“那里,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她的声音不算小,很快迷迷糊糊的大家都清醒了过来。 光亮越来越近,慕深夏感觉心脏快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了,手心也开始冒汗,终于靠的近了,依稀能听到陆忍冬的声音。 再也忍不住,慕深夏直接迈步,朝漫天的雨幕里面冲了进去。 雨水很快就打湿了慕深夏的头发,淋湿了她的衣服,她眼睛都快要被着暴雨折腾的打不开了,但慕深夏毫无觉察似的。 她的后头跟着几个人。 越来越近。慕深夏第一时间看到了陆忍冬,他很狼狈,身上的衣服都被打湿了,头发软趴趴的在头顶,水珠顺着往下滴,身上的衣服也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饶是这样,也难掩他身上的气质,那种不管隔着多远,都能被人一眼看到的气质。 慕深夏几乎是扑进他怀里的,她眼睛酸酸涩涩的,这么长时间的等待,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放在油锅里面反复监考。 那些不好的想法不停的在她的脑海里面上演着,越想越觉得害怕的厉害。 直到重新看到陆忍冬的这一刻,所有的担心,都尘埃落定。 慕深夏不顾所有人的目光,紧紧的抱住陆忍冬。 陆忍冬一把接住了飞扑过来的慕深夏,感觉她抱自己抱的很紧,陆忍冬眸子里泛起笑意,小声的安慰道:“别怕了,我回来了。” 慕深夏没有说话,一直在颤抖着,各种后怕,让她现在强忍着没有哭出声音。 但是陆忍冬的下一句话,却让慕深夏一下子,所有的忍耐都化为虚无。 他说:“夏夏,我没有辜负你,你看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他们都站在雨里,慕深夏浑身僵硬,几乎不敢想象,她快速的转头,抹掉脸上的雨水,看到被孟君祎抱在怀里,安静的像是沉睡着的熊夭夭。 慕深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孟君祎抱着熊夭夭,几乎是小跑着往屋子里面走去,没停下来。 慕深夏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一边哭,一边用力的抹眼泪。 熊夭夭始终安安静静的,她身上是湿漉漉的衣服,眼睛闭着,呼吸几不可见。 “陆忍冬,夭夭她怎么了?”慕深夏有些不敢靠近,看着这样的熊夭夭。 “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发着烧,不知道病了多久。”陆忍冬简单的解释道。 他没有提他们这一路的艰险,好几次因为雨太滑了,他们脚步都不稳,尤其是找到了熊夭夭后,她的情况不容乐观,偏偏孟君祎此刻发了疯,不让任何人碰熊夭夭一下。 下着暴雨。山体松滑,要不是运气好,他们说不定都回不来了。 孟君祎放下熊夭夭后,嗓子嘶哑的低吼着:“医生呢?医生快来!” 早就有医务人员在这里准备了,但是因为条件艰苦,这边的医疗水平十分的有限,连个身体检查都不能详细的给熊夭夭做。 只能按照她现在的情况,给她做退烧处理。 给熊夭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 慕深夏一直握着熊夭夭的另一只手,她的手滚烫,一段时间不见她,她比离开的时候,黑了一些,也瘦了很多很多,闭着眼睛的时候,看上去几乎是没有呼吸了,慕深夏隔一会就要凑上去,确认一下她是真的活着。 孟君祎从把她带回来之后,就一直沉默着,沉默的远远站着,垂着眸子,看着熊夭夭。 倒是陆忍冬忙前忙后的,终于歇下来了,看着慕深夏一步不离的守着熊夭夭。 他上前拍拍慕深夏的肩膀,他的笑容在灯下显得尤为的温暖:“这里留给君祎照顾,你陪我去休息一下。” “不要,我要陪着夭夭。”慕深夏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陆忍冬眼神垂下来一些。眸子里面带着一丝凉意:“夏夏,难道你就一点不心疼我?” 闻言,慕深夏这才把视线从熊夭夭身上挪开,看着陆忍冬,他头发没有再滴水,但是依旧湿漉漉的,身上的衣服也贴着身体,衣服上勾破了好几处,透过缝隙能看到他皮肤上起了红痕,英俊的脸上也有一些小伤口。 她从前看到的陆忍冬,总是英俊洒脱,雍容清贵的样子,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的狼狈。 这么一想,心里面对他难免会有些愧疚,在他的眼神中,她的表情由防备,逐渐变得柔和下来。 “我陪你去换身衣服。” 衣服是柯吉的,陆忍冬的个子比柯吉大一些,所以穿上之后有些紧巴巴的,他们带来的衣服早就不能穿了。 陆忍冬的脸穿上当地的袍子,倒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因为天气寒冷,柯吉给她们生了一堆火,围着火炉坐着,通红的火苗印的他们两个人的脸色都红扑扑的。 慕深夏之前一心铺在熊夭夭身上,现在仔细的看着陆忍冬脸上的伤口,忍不住有些心疼。找医疗人员要了一些酒精和纱布,小心又笨拙的给陆忍冬清理伤口。 她的动作不太熟悉,时不时的会用力不对,压在他的伤口上,一丝丝的刺痛感。 “疼吗?”慕深夏见他眉头微微皱着,力气又放轻了不少。 倒是陆忍冬眉眼带笑,这样的夜里,除了火炉中,炭火噼啪作响的声音,屋子里面安安静静的,被外头的狂风暴雨,衬的越发的静谧。 余光中,看到两个人的影子,被影影绰绰的倒映在墙上,依偎着摇曳。 慕深夏分不清自己脸上的火热,是因为这一盆炉火,还是因为眼前的陆忍冬。 “不疼。”他深不见底的眸子上染着一层红。 “我总觉得是我在拖累你,要不是因为我的话,你哪会遭这个醉,陆忍冬,你有没有曾经后悔过认识我?” 这样的夜里,慕深夏忽然间很想跟陆忍冬聊天。 陆忍冬咧嘴,看着慕深夏还在认真的给自己的伤口上药,她靠的很近,能闻到她身上清淡的幽香,身上升起一股燥热。他有些意乱情迷。 “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因为我想做,并没有人能强迫我,所以,我为什么要后悔?”陆忍冬嘴角漫着温暖的笑意。 慕深夏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光,还有灼灼烧着的火焰,像是能迅速的把她给吞噬进去。 “这次真的谢谢你。”慕深夏撇开眼睛,继续清理他的伤口。 陆忍冬的笑意慢慢的到达眼底,他直勾勾的盯着慕深夏看,看的慕深夏的耳朵尖上浮起了很明显的一丝红色,脸色娇软,在火光中,能看到她脸上覆着一层柔软的绒毛。 心里一动,陆忍冬一把将慕深夏抱进怀里。 头埋在慕深夏脖子处,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气,真切的闻到了慕深夏身上的气味,感觉到了怀里人的温度,从看到熊夭夭的时候,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着了地。 慕深夏挣扎了一下,陆忍冬却收紧了手臂,抱的她有些疼,慕深夏手里还举着酒精和棉签:“我在给你上药呢,你放开我先。” “夏夏。”陆忍冬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话间呵出的温热气体拂过她的耳朵,引的她心尖发颤。 “嗯?”慕深夏小声的应道。 “你答应我,不管以后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像熊夭夭这样,就算是你要离开我,也要好好的生活,千万不要这样自我放逐,不要放弃自己,明白吗?”陆忍冬语气隐忍,一字一句,说的很是缓慢。 慕深夏被他抱的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了,她伸手轻轻搭在陆忍冬的背上,温柔的问道:“我走到哪里去?说什么胡话!是不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忽然这么说了?” 陆忍冬收紧手臂,这力度,近乎是要把慕深夏嵌进他的身体里面。 他闭上眼睛,想起了和孟君祎找到熊夭夭时的样子。 熊夭夭毫无生气的坐在角落里,她浑身都是冰凉的,脸色白的像张纸似的。 陆忍冬从前是见过熊夭夭的,也听说过熊夭夭的事迹,不管是从哪个方面听说的,熊夭夭都是一个十分张扬热烈的人,可是现在她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的样子,孟君祎一看就疯了。 他从来没从孟君祎脸上见过那么慌张的表情。 他跪在熊夭夭面前,给熊夭夭搓着身体。 他的眼泪一直在毫无意识的流,他的表情那么那么的后悔,那么的自责。 他几乎是跪在熊夭夭面前。亲吻着毫无知觉的熊夭夭,他说:“夭夭,我来接你回家了。” 那瞬间,陆忍冬别过脸去,有些心酸,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好友这么狼狈的一面。 他们都是一类人,一样的骄傲的人,如果有一天他这个样子,也一定不会希望别人看到。 陆忍冬闭着眼睛,耳边是慕深夏温浅的呼吸声,最开始的时候,只不过是一眼,觉得她合了自己的眼缘,所以用了手段,逼迫她面对自己,强迫她跟自己在一起。 那时候,大概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傅廷和跟林茵茵吧。 到底一个是自己的好兄弟,一个是自己真的喜欢过的女人,两个人在一起了,他说着不在意,心里面到底是不舒服的,所以知道慕深夏的身份之后,他觉得有趣,渐渐地这样的有趣变了感觉。 他开始越来越期待看到她,她烧糊了的粥,她狐假虎威的时候得意的笑,她跟他求婚时的小心翼翼,她认真工作的时候,全身都发着光的样子。 这样的慕深夏,像是毒药一样,让他渐渐的欲罢不能,逐渐上瘾。 “没什么。”陆忍冬瞒下了自己所有的心思,放开了慕深夏。 空气中有一条无形的线,把他们的视线连在一起,慕深夏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这样的她特别的温婉,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无损她的气质。 他不想说,慕深夏也就没有追问,见他恢复了常色,站起身:“我去给你拿毛巾擦头发。” 才站起来,她的手却被陆忍冬拉住了。 转头,陆忍冬身体微微前倾,他笑的专注,微微抬头望着她:“夏夏,从这里回去之后,咱们就去领证吧!” “啪!” 慕深夏手里的酒精瓶因为吃惊,落在了地上,空气中迅速浮起浓郁的酒气。 084.他背着她,走到地老天荒 陆忍冬的话太过突然了,慕深夏没有半分的心理准备。 她的头发落在额前,给她的脸上罩上一层阴影,抿了抿干燥的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原地带的氧气太过稀薄,慕深夏感觉自己现在有些供氧不足的症状。 脑子里面晕乎乎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陆忍冬拉着她的手,他的表情十分的坚定,带着不容置喙,又补了一句:“如果你同意,咱们就去。” “要是我不答应呢?” “要是你不答应,那么我就把你绑去。”陆忍冬说的十分正经。 慕深夏瞪了陆忍冬一眼:“你……” 陆忍冬眉眼间的笑意扩大,即便是带着伤口,也难掩他的俊秀,慕深夏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半晌才讷讷的说了一句:“你先放开我,我去拿毛巾了。” 陆忍冬真的听话的放开了禁锢住她行动的手,眯着眼睛笑着看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去拿毛巾的路上,要路过熊夭夭躺着的病房。 说是病房,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临时隔出来的隔间,很狭窄的空间,门微微掩着,慕深夏路过的时候,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目光往里头扫去。 恰好看到熊夭夭手指动了动,慕深夏几乎就要推门而入了。但孟君祎比她的动作更快更大,他猛然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烈,身体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慕深夏刚要触到门板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许久,还是缩了回来。 不过,慕深夏暂时没有离开。 孟君祎一直都守在熊夭夭身边,他下巴已经有了青青的胡茬,看上去有些落拓不羁。看到熊夭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孟君祎听到他胸腔里面狂喜的声音。 他的语气里面甚至带了一些不自信:“夭夭,你醒了吗?你还好吗?” 熊夭夭眯着眼睛,微微睁开一个缝隙,看着逆光中的孟君祎的脸,她现在浑身滚烫,犹如置身火烤,可是她的笑容那么的放松,她甚至伸手,想要去摸孟君祎的脸。 孟君祎赶紧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缓缓的蹭了蹭。 熊夭夭的声音很沙哑,像是用砂纸在摩擦着窗户:“我这是快要死了吗?不然我怎么会梦到你站在我面前?还这么真实。”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下,熊夭夭的手在他的脸上摩挲:“这个梦真好,能够在这个梦里面死掉,我再也没什么遗憾了。” “什么死不死的,别胡说,你会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喜乐无忧的,这是你那么多年一成不变的生日愿望,你忘记了吗?就算是你忘记了,我也统统都给你记着呢!”孟君祎几乎压抑不住自己心里面的情绪,声音有些大。 只是他的这些话,熊夭夭一点也没听见,她说完那两句话之后,重新陷入了不省人事的昏迷中。 她抚摸着孟君祎的手缓缓的从孟君祎的手中滑落,重重的砸在坚硬的木质床板上,像是一把巨大的锤子。重重的砸在了孟君祎的身上。 慕深夏顾不上拿毛巾的事了,她伸手要触到门的那一刻,被人整个从后面抱住,刚要开口,嘴巴也被人捂住,几个呼吸间,她被人带到了一边。 慕深夏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忍冬,手脚并用的挣扎着,陆忍冬笑的无可奈何:“夏夏,你给他们一点时间,让君祎好好的陪陪她吧。” 她的嘴巴终于被松开了,稀薄的空气一下子涌入她的口腔中,她大口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可是刚刚夭夭她像是……” 她说不下去了,这几天,她一直都在祈祷着,无数次的祈祷,她不知道能怎么说,到底要怎么说,她内心始终是觉得不安定的,特别的恐慌。 刚刚熊夭夭的样子,太像是回光返照了,像是下一秒,就真的要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陆忍冬从她的表情里面看出了她的想法,他对她摇了摇头:“有君祎在。她不会有事的,就算是下地狱,君祎也会把她给拉回来的。” 他笑着,说话的语气里面却带着几分凶狠。 慕深夏被震慑到了,许久都没能说话来,只是靠着陆忍冬的胸前,忍不住一直压着声音哭。 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的现在浑身都还在发抖。 她很难想象熊夭夭到底是多么心灰意冷,才会在这边生活,也很难想象她这段时间,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慕深夏哭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哭的陆忍冬有些心烦意乱的。 一只手撑在她背后的门板上一只手掐着慕深夏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他的语气里面带着几分不悦:“夏夏,我不喜欢你因为别人哭,哪怕那个人是熊夭夭也不行。” 慕深夏眼泪根本忍不住,她觉得脑子现在晕乎乎的厉害,眼泪糊住了眼睛,眼前的人都是朦胧的影子,耳朵也暂时失聪了,只能看到他似乎在说话。 终于忍不住,陆忍冬掐着她下巴的手加大力气,俯身,准确的找到了她的唇,覆盖上去,用力的在上头啃噬,像一头被激怒的凶猛的兽。 慕深夏被他咬的痛极了,人却是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陆忍冬刚开始的吻很凶狠,他撬开她的唇齿,用力的在她的口中翻搅起一阵阵的风浪,过了许久,风浪逐渐停歇,他的唇舌变的温柔起来,他极尽缠绵的和她纠缠在一起,比方才的凶猛,更让她心悸。 她的眼泪停住,慢慢的被他带入到了这个全心全意的吻里面。 慕深夏觉得自己此刻好像就在海里面浮沉着,上一刻还是狂风暴雨的天气,这一刻却风平浪静的,她能感觉到海水缓缓的冲刷着她的身体,温柔的,让她忍不住沉浸在其中。 她闭上眼睛。 陆忍冬放开慕深夏,看着软软的晕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心里面闪过一丝懊恼,哭笑不得。 不过是觉得她哭的自己心烦意乱的,所以才想办法让她别哭了,没想到却把她给吻晕了过去。 这要是传出去了,他的形象估计就该没有了。 不过好像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他早就已经没什么形象了,况且他要那么多的形象做什么? 陆忍冬看着怀里面的慕深夏,她的下眼皮都是黑青色的,呼吸很轻缓,将她的身体打横了抱起来,她很轻,轻的像是被这里的风轻轻一吹,就要飞走了似的,让他忍不住收紧了手臂,想要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何柳之前跟着司机大哥出去看回去的路线的问题了。 先前因为龙卷风,之前来的那条路因为山体滑坡,已经不能走了,索性何柳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主动往外跑了。 回来的时候,也是一身的风雨,恰好看见陆忍冬抱着慕深夏,他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 睡着了的慕深夏,脸上还有没干的泪痕,嘴巴红肿的厉害,看上去像是被人欺负了,何柳也是有女朋友的,也不是不通人事,见她这幅样子,有些不好意思,但作为朋友,又确实关心她。 陆忍冬看了眼何柳,对慕深夏的时候,陆忍冬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十分的无害的,但其实很霸道的一个人。之前他也怀疑过何柳对慕深夏的心思,所以看他的眼神冰凉,只有客气。 何柳也不指望真的和他这样的人做什么朋友,两个人之间隔的都快有一条银河那么宽了,他这么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睡着了。”陆忍冬冷淡的回道。 何柳摸了摸自己的默子:“我看她这几天一直都不是很舒服的样子,总是头晕,要不要让医生也给她看看?” 何柳这么一提醒,陆忍冬也想了起来,点了点头:“我带她回房间里面,麻烦你帮忙叫一下医生吧。” 何柳点头。 医生很快过来了,条件有限,只是粗略的检查了一下,说道:“这位病人这段时间都太过紧张了。加上有些高原反应,所以才会晕过去了,具体的还要到时候去大医院里面检查一下。” 她这么一说,陆忍冬也跟着有些紧张了。 她走了,陆忍冬问何柳:“咱们最早什么时候能离开?她和熊夭夭都需要好好做个检查,要真的是高原反应的话,就危险了。” “我已经问过了,明早咱们就能出发了,但是夭夭和深夏现在的情况,估计路上要受些苦。”何柳有些担心。 “嗯。”陆忍冬无心再跟何柳交谈,漫不经心的应道。 何柳也识趣,想要退出去。 拉开门的时候,何柳忽然开口说道:“其实你不用对我抱有那么大的敌意,我喜欢的人,不是深夏。” 他说完,拉开门,有些疲惫的走了出去。 他能力微小,在这种时候,他什么忙都帮不上,那一刻,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心里面隐藏的很深的想法,只能自己一个人知道,甚至连慕深夏他们都不能说。 一说出口,有可能就是永远的失去,所以他宁愿自己一个人怀抱着这个秘密,始终以好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所以他才会那么拼命的想要拿回那家疗养院。因为只有那里,是属于他和她的,是他们共同拥有的曾经。 可是这场爱情里面,他早就已经是个毫无希望,被判处了无期徒刑的囚徒了。 放轻了脚步走到熊夭夭病房外头,透过虚掩着的门,他看到孟君祎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他那么的深情款款,和他平时的冷酷一点也不一样。 可她口中,那么冷血无情,把她伤害的体无完肤的人一点都不一样。 何柳其实是恨过孟君祎的。 因为他曾经拥有自己那么渴求的东西,可是他却一点也没有珍惜,他把他的女孩的心。踩在地上践踏,他的女神,因为他而卑微,甚至最后被他逼的远走高飞。 可是这几天,和他朝夕相处,看到他掩埋在冷漠和不在乎的外表下的深情,何柳觉得欣慰,至少自己深爱的女人,用生命爱着的人,至少也是爱着她的。 同时又深深的痛苦,这就意味着他原本的所有的奢望,都只是奢望。 他永远都只能像现在这样,远远的躲在门外,隔着一道门,却像是隔了天涯海角的距离,远远的守护着。 他的女孩啊,只要幸福就好了。 何柳缓缓的靠着门边,坐了下来,有些痛苦的把脸埋进手掌,眼泪无声的顺着掌心的纹路,溢了出来。 慕深夏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直到越来越颠簸,她觉得不舒服极了,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可是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软绵绵的。 先入眼的是一个宽阔的背,慕深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直到自己现在正在一个人背上,目光涣散了一会,意识逐渐回笼。 看到一个英俊硬朗的侧脸,慕深夏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现在正在陆忍冬的背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挣扎,差点摔下去,后面有人扶了她一把,陆忍冬也发现了自己背上的人醒了过来。 “怎么了?舒服点了没有?”陆忍冬宽厚的手掌现在拖着她的屁股处,他往上用力,把她背的更高了一些,声音温柔的问道。 “这是哪里?”慕深夏实在是没力气挣扎了,加上刚刚的意外,她吓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人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转动着脑袋,看到四周都是陌生的山林,还有不远处的众人。 熊夭夭和她一样,被人背在背上,不同的是,她现在清醒着,熊夭夭则是依旧紧闭着眼睛,孟君祎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的小心翼翼。 “回去的路上,之前的路堵了,咱们只能从这里走。”陆忍冬回道。 “走了多久了?”慕深夏回道,有些不好意思,来的路上她是自己走的。知道这里的路有多么难走,她也不想成为陆忍冬的负担,有气无力的说道,“要不我自己下来走吧,我很重的。” “你这么点也叫重量?我就差那根绳绑着你,让你跟着在天上飞了。”陆忍冬说道。 身边传来一声笑,慕深夏脸上微红,这才意识到陆忍冬刚刚是说了一个很冷的笑话。 又走了一会,慕深夏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会,感觉人停下来了,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这里她知道,是他们之前放车的那个村子,有了车子的话,就意味着他们可以更快的离开了。 慕深夏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 孟君祎已经带着熊夭夭坐到了车上,慕深夏被陆忍冬放了下来,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慕深夏差点腿软的整个人跪下去。 陆忍冬眉头始终皱的紧紧的。 昨晚以为慕深夏只是暂时的昏睡了过去,但她后来一直没有醒,早上的时候,他就一分钟都待不住了,和孟君祎坚持要早点离开。 幸好今天的天气不错,并没有再下雨,一路上走来,路并不好走。 本来何柳跟柯吉跟着,原本是觉得可以替他们换一手。免得他们两个人太辛苦,结果两个人都是固执的人,一路上谁也没说一句辛苦,脚步也走的看不出丝毫的劳累,始终都那么的坚定,步履始终那么的从容。 何柳和柯吉看的都有些佩服了。 他们走着,还得注意调整背上人的姿势,这么长的时间,不是谁都能坚持下来的,偏偏他们两个人都坚持下来了。 这样的在乎,如果不是因为深爱,那么还能是因为什么。 甚至很多时候,何柳觉得,他们是在背着自己的世界往前走。 陆忍冬看着慕深夏的表情带着疼惜和担心:“马上就要回去了,你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慕深夏点了点头,她也没时间和他矫情,哪怕自己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何柳已经把吃的送来了,是一碗很稀的米粥,陆忍冬小心翼翼的端着碗,扶着慕深夏一点点用着饭。 她现在喉咙像是火烧了似的,疼痛难忍,每一口热粥都像是滚过她喉咙的热油,可是她没有说话,一言不发的往下咽。 胃里面翻滚涌动的厉害,慕深夏轻轻推开陆忍冬递过来的勺子。忍着想要呕吐的**,小声说道:“饱了。” “再吃点,不然等会还是会饿的。”陆忍冬小声劝道。 慕深夏摇摇头,眼睛里已经有了隐隐水光:“吃不下了。” 陆忍冬也不勉强,他端着慕深夏没有喝完的大半碗粥,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仰头,快速的把碗里的粥给喝掉了。 慕深夏脸上一红:“你怎么吃我剩下的……” “这里的条件,讲究不了这么多了,再说了,我都不嫌弃你了,你难不成还别扭上了?”陆忍冬瞥了她一眼。 慕深夏头埋的越发低了,闭着眼睛缓缓的休息了一下,五脏六腑都被人团成了一团似的,难受的不得了,轻轻的扯了扯陆忍冬的衣服:“我想去个厕所。” “好。” 陆忍冬扶着她站了起来,问清了方向,带着她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这边的条件十分的有限,厕所自然也不像是丰城的那么干净整洁,慕深夏有些崩溃,进去了又很快出来了,陆忍冬还觉得奇怪,进去看了一眼,就被巨大的难闻的气味给熏了出来。 饶是再怎么不讲究,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在这样的地方上厕所,慕深夏也是这样。 “走吧。” 慕深夏更是觉得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会,这次如果不是陆忍冬和孟君祎的话,她大概莽撞的过来了,结果要把自己搭在这里也说不定。 回到车前的时候,柯吉正好站在车面前,看到慕深夏之后,他的眼神亮了亮,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慕深夏是感激这个男孩子的,要不是他的话,也许熊夭夭一个人葬身这片山林也说不定。 她从陆忍冬身边离开,站在柯吉面前,这个男孩眼神还很清澈,但是脸上已经有几分成熟男人的味道了。 “柯吉,我们要走了。”慕深夏看着他的眼睛,如是说道。 柯吉点头,他是个很沉默寡言的人,加上普通话说的不好,所以除非必要,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沉默的帮忙。 “你们路上小心,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柯吉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 慕深夏点头,她去过柯吉家里了,为了看看熊夭夭生活过的地方,很破陋的屋子,但是却被柯吉的母亲收拾的紧紧有条,熊夭夭住在一个很小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床,床上的被单是好几块大花布拼成的,房间十分的简陋,她的时髦的行李箱,显得格格不入。 “夭夭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谢谢你的照顾。”慕深夏说道。 柯吉的目光忍不住看向车子里头,熊夭夭依旧还是昏迷状态,不过早上临走的时候退烧了,她很娇小的窝在那个陌生英俊的男人怀里,看上去那么般配。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车窗。 慕深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走到车边,敲了敲车窗,孟君祎砍了她一眼,打开了车门。 慕深夏转头看向柯吉,问道:“柯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夭夭说?” 柯吉深深的看了熊夭夭好几眼,这样的目光里面带着炽热的感情和浓烈的不舍,谁都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这么看着,尤其是想到熊夭夭这段时间都是和他生活在一起,孟君祎完全不能想象他们是怎么愉悦的相处的。 但是熊夭夭这样的个性,不管走在哪里,都会是特别吸引人的,尤其是她还长的特别的漂亮。 不悦的皱起了眉,但孟君祎也不是那么的不知好歹,至少他现在还能知道自己能见到熊夭夭是因为这个柯吉。 尽管不悦,孟君祎的脸色不好看。声音也不温和,但还是开了口:“柯吉,这段时间谢谢你。” “我不要你们的感谢,我和夭夭是朋友。”柯吉脸上有些红,他能感觉到孟君祎对他的敌意,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收回了目光,看着慕深夏。 慕深夏的笑容十分的温雅柔和:“怎么了?柯吉?” “你们这次把夭夭带走之后,她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柯吉小声的问道,脸上带着难过。 慕深夏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柯吉的问题。 “当然,她不会回来了。”倒是孟君祎,回答的肯定直接。 柯吉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他这样的表情让慕深夏动了恻隐之心,狠狠的瞪了孟君祎一眼。虽然孟君祎不在乎慕深夏的想法,但慕深夏对熊夭夭的意义,说不定比他还要重要,所以孟君祎成功的闭上了嘴,没有再说话。 慕深夏笑的越发温柔,这让陆忍冬有些不悦,掐着她的腰,表达自己的心情。 慕深夏觉得自己要哭了,这两个男人,是幼稚园毕业的吗?怎么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人都那么的幼稚呢? “柯吉,我们是带她回去看病的,等她哪天病好了,回不回来就要看她自己的意思了,不过我想这里有你这个好朋友在,她会回来看你们的。”慕深夏说道。 孟君祎翻了个不悦的白眼,但没有反驳慕深夏的话。 柯吉知道慕深夏这只是安慰自己,之前熊夭夭跟他说过她是怎么好不容易逃出来的,也说过自己如果回去了,说不定就再也出不来了。 他不傻。 “嗯,那我在这里等她回来。”柯吉笑着说道。 “柯吉,再见。”慕深夏在陆忍冬的催促上上了车。 柯吉始终站在原地,像颗笔直的白杨,她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看着车慢慢走远,直到他的影子越来越小,最后彻底的消失。 慕深夏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 只有一边的孟君祎,愤愤不平的说道:“在哪都那么能招惹,等你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是慕深夏转头的时候,看到的确是孟君祎脸上带着不顾不切的深情,她叹了口气。 都是孽缘。 085.他着了火 回去的路上,枯燥乏味,慕深夏来的时候,提心吊胆,回来的时候,真正的看到了熊夭夭,放心下来,整个人就像是一根崩断了的弦,一下子松的太快。 竟然病了。 一路都是病怏怏的,昏昏沉沉,大部分的时间,比熊夭夭也好不了多少。 一抬头就就看到陆忍冬他们担忧的眼神,慕深夏真的很想说她其实没什么大事,可是越来越困,说话也软绵绵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到了g市,上了直升机,慕深夏才真的有自己要回去了的错觉。 直到下了飞机,慕深夏才发自内心的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好像很久没有踏上这片土地了,脚踏实地的站在上面的时候,慕深夏有种自己回家了的错觉。 之前白河镇那边一直没有信号,几个人都属于失联状态。而且走的匆忙,他们谁也没有通知,一下飞机,开机之后,他们的电话几乎被人给打爆了。 何柳那边是崔曲静的,她这边是王叔打来的,至于孟君祎和陆忍冬,联系他们的人多了去了,甚至因为他们的消失,丰城已经有了一些风言风语。 可置身于风暴中的她们却无比的疲惫,除了疲惫,还有平静。 内心的平静。 医院是上飞机之前就联系好了的,下了飞机之后,一行人都有默契,直接去了医院。 熊夭夭已经被送进了病房里面,慕深夏原本想守着的,却被陆忍冬强制着躺着去了,心里面始终不安定,躺下来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的厉害,这几天经历的所有的狂风暴雨,都好像是一场梦似的。 那个梦里面,有陌生的人,那时候他们是彼此的依靠,他是她的希望,是她忍不住的心跳。 一想起来,就觉得心跳的更加热烈。 有什么东西,在她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醒来的时候,慕深夏一直觉得床边站了一个人,外头光影很暗,还没睁眼的时候,只能看到一个模糊高大的影子。 “忍冬?”慕深夏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声音很微弱,听上去带着几分亲昵。 被叫的人没说话,只是绷紧的身体,脸上神色讳莫如深:“醒了?” 这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一个激灵,让慕深夏清醒了过来,带着略微的诧异,慕深夏睁开眼睛,看着病床前的傅廷和,而后眼神四处转悠,除了他,真的就没有看到其他人。 “忍冬回去洗漱去了,这几天奶奶都快急死了,他总得回去看看。”傅廷和说道。 慕深夏有些讪讪的,讷讷的开口:“嗯,你怎么过来了?外头这么黑,你怎么不开灯?” “原来已经天黑了。”傅廷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外头早就昏暗的天色。 慕深夏被他说的有些无语,这么明显,难道还要人提醒吗? “你来了很久了?怎么也不叫醒我?”慕深夏撑着手臂坐起来,她的身体还发软,差点倒下去,傅廷和一只手扶住她。却被慕深夏躲闪开。 他也就识趣的收回了手,放在身侧。 没有再提开灯的事情,黑暗中,慕深夏感觉傅廷和的视线灼灼,一直盯着她看。 “来了有一会了,叫了你的,大概你睡得熟,没有听见。”傅廷和回道。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昏暗的夜色掩盖了他的样子,慕深夏竟然从傅廷和的语气里面听出了几分温柔。 甩掉心里的想法,她笑的尴尬:“是吗?” “这几天你和忍冬去哪了?”傅廷和问道,说不上是好奇,语气更像是随意闲聊。 慕深夏沉默了一下,这件事她不知道他们对外是怎么说的,甚至不知道夭夭这次回来是好还是坏,不知道孟家那边会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影响,所以她沉默了下来。 想了想,摸了摸默子:“就是出去玩了一下。” “这个节骨眼?据我所知,忍冬投的那部电影刚刚拍了定妆照,却到现在都没个消息,你们回来的时候,一个个病的病,伤的伤,玩什么能把你们玩的这么惨烈?”即便是黑暗中,傅廷和的视线也能准确的捕捉到她。 “就是去冒险去了。”慕深夏说道。 “夏夏,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是为什么要骗我?”傅廷和眯着眼睛,心里面的不舒服缓缓的冒上来,这几天他一直都很煎熬,想要伸手去找,偏偏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一点音讯都没有,“你那么惜命的一个人,怎么会想起要跟人去冒险?” “……”慕深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是掩饰似的。 “好歹我们也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你是个什么个性的人,难道我会不了解吗?”傅廷和语气软了一些。 他不明白自己心里面冒起的那些不好的想法是怎么生起的。 听到他这么说,慕深夏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觉得他这样的说法真是新鲜,但也没有太多的精神应付他。 想想,慕深夏又觉得心惊,原来不知不觉间,傅廷和对她来说,已经成了需要去应付的那种人了。 “傅公子现在是要来跟我聊旧情的吗?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过两天就是傅公子和林小姐的订婚日子了吧?傅公子难道不觉得现在站在这里跟我聊这些有些可笑吗?”她的语气带着轻慢,笑的很自然。 傅廷和身侧的手骤然收紧,而后缓缓松开:“抱歉,是我越矩了。” “知道就好,我和傅公子,从分手那天开始,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且我不认为在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还能毫无芥蒂的和你做朋友,既然连朋友都算不上的话,那么麻烦傅公子不要再有那些困扰人的举动,我会觉得很惶恐的。”慕深夏把话说的十分的直白。 她以前不是那么直白的人。不管什么时候,她总是会用委婉的方式,用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去做。 然而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思去做出那些好像很大方的举措了。 她很累,身体累,心也很累。 “我对你而言,是困扰?”傅廷和问道,语气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 慕深夏笑的温雅:“当然。” “我知道了。”傅廷和说完。 慕深夏看到黑暗中的那团影子动了动,走到了墙边,利落的开了灯。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一时之间到有些不能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晃得她闭上了眼睛。头晕目眩的。 “我去帮你叫医生过来。”傅廷和如是说道。 “谢谢。”慕深夏客气的回道。 已经被人充饱了电,很快有电话打了进来。 慕深夏接了起来,听到陆忍冬的电话之后,她心里面泛起一丝丝的委屈,赌气想要不接。 但回来了的傅廷和却突然开口问道:“怎么不接电话?” 她心里面的委屈突然泄了气,接起电话之后,有气无力的开口:“忍冬?” “醒了?我在去医院的路上,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吃东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过去。”陆忍冬的声音尤其的温柔。 “都可以,你看着来就行。”慕深夏回道。 “怎么听上去不是很开心?”陆忍冬问道。 “没有。”慕深夏其实很想问,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留给傅廷和呢。你明知道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可是现在傅廷和就站在不远处,一点也没有避嫌的意思,她这些话自然也就没有机会问出口了。 慕深夏觉得自己憋屈死了。 那头的陆忍冬笑了笑,安抚的说道:“等我过来再说,开车呢。” “那你开车小心。” 慕深夏挂了电话,傅廷和才缓缓开口说道:“刚刚去给你叫过了,医生马上就过来了。” 他看到慕深夏小女生的样子,心里面的烦躁越发的明显,始终也找不到纾解的口子,留下这句话之后,傅廷和深深的看了一眼慕深夏,转身就要走出去。 他现在迫切的需要一支烟来缓解心里没来由的烦躁。 转身时,余光却看到慕深夏松了口气的表情。 陆忍冬来的很快,手里拎着香喷喷的热粥,是她爱吃的口味,不过本来应该是暖心暖胃的举动,却因为跟在陆忍冬身边的林茵茵,而失了胃口。 等陆忍冬走近了,慕深夏瞪了他一眼,瞪圆了眼睛,嘴巴气默默的。看上去特别的可爱。 陆忍冬一下子笑了出来,伸手自然的给慕深夏整理她的头发衣领:“怎么了?是不是饿坏了?” “我在你看来就那么能吃啊?”慕深夏有些不开心的问道。 “我在医院门口的时候碰到茵茵了,她说她白天接到了消息,但一直忙到现在才有时间过来看看你。”陆忍冬说道。 慕深夏听到这句话,皱着的眉稍微松开了一些,但面对着林茵茵的时候,却很冷漠,直接没搭理她。 林茵茵早就习惯了慕深夏这样子,也懒得跟她计较,反正也不是做出来给她看的。 她倒是笑的很温柔,只是大概是白天的工作需要。她画了一个稍显凌厉的妆容,和她现在的表情格格不入:“深夏,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你别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觉得是帮了天大的忙了。”慕深夏冷漠的说道。 林茵茵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这话说的,咱们好歹是……” “得,你千万别把那两字说出来恶心我,我这好几天没正紧吃东西了,真的什么都吐不出来了。”慕深夏打断了林茵茵的话。 林茵茵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讷讷的好半天说不出来话。 倒是陆忍冬捏了捏慕深夏的手,示意她别太过分了:“茵茵,夏夏这几天人一直不太舒服,所以态度不太好,你别太跟她计较。” 陆忍冬的话,成功的让林茵茵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起来,明明是慕深夏的教养被狗吃了,凭什么现在却是陆忍冬出来为她道歉?而且字里行间,无不是对她的包容和宠溺。 林茵茵手攥成拳头,指甲陷进掌心里,脸上倒是笑的大方:“我没事,已经习惯了,知道深夏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慕深夏觉得很没意思,她哪里是刀子嘴豆腐心,要不是杀人犯法,给她一把刀子,她真能捅林茵茵一刀。 当然,后来慕深夏觉得,自己就算是捅死了林茵茵也不足以表达自己对她的恨。 不过这是后话了。 现在的慕深夏只是垂着眸子,安心的吃着陆忍冬给她带来的食物,吃了几口,觉得索然无味,一口都咽不下去了。 索性放下了手里的勺子,看着陆忍冬脸上那些细小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了:“你的伤口都处理过了没?问过医生没有?不会留疤吧?” 他那么英俊完美的一张脸,要真的是因为这样留疤了,就太不值得了。 陆忍冬看着她担忧的眼睛,笑着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口,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已经处理过了,我又不是那些小姑娘,就连奶奶看到我这样,都夸我说这样看上去更有男子气概了。” “骗谁呢?陆奶奶现在肯定在骂我呢吧!”慕深夏一点不信陆忍冬的话。 “我说的是真的。” 林茵茵站在那里,觉得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听到陆忍冬的话之后,林茵茵才发现原来真的有人能偏心成这样的。 慕深夏把陆忍冬拖累成这样子了,陆老太太一句话没有。当初陆忍冬只是有了一些默青脸肿的,她就被大庭广众的,陆老太太冷嘲热讽的她差点钻到地里面去。 不过她没有一个人在这里尴尬多久,抽烟的傅廷和回来了。 看到林茵茵之后,眉间的烦躁一扫而空:“茵茵,来了?” “嗯,刚刚你去哪了?我还奇怪怎么过来之后,没看见你呢!”林茵茵立刻挽上傅廷和的手。 “去抽了支烟。”傅廷和说道。 说完之后,又对陆忍冬说道,“医生已经给她做过检查了,说是太过劳累了,加上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轻度缺氧,这几天好好修养一下就行,没太大的问题。” “缺氧?”林茵茵语带压抑,“这是去了哪了?不是说出去玩的吗?怎么回来,一个个都成了这样?” “没什么,去找了个朋友。”陆忍冬选择性的说道。 慕深夏低下了头,她刚刚可是跟傅廷和说他们冒险去了来着。 到底是不习惯说谎,还是这么快的被人戳穿,慕深夏脸上有些红。 “嗯。”林茵茵回道,知道他这样就是不想再说更多的意思。 慕深夏觉得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这两天你们好好休息吧,我和茵茵就不在这里继续打扰了。我们俩这两天忙,估计抽不出时间过来看你们。”傅廷和说道。 其实他是在外头抽烟才有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尤其是现在看到林茵茵的时候,他心里莫名的有几分对不起她的感觉。 “知道过两天就是你们的大好日子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出席的,只是之前说好的让夏夏去给你们做摄影这件事,我怕是不行了,她现在这个身体,到时候能不能出席都是个问题,你们要是觉得太忙了,我这边可以给你们找一个,保准专业。”陆忍冬说道。 这件事他知道慕深夏本来就答应的不情不愿的,现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推了去。 林茵茵还想说什么,傅廷和却开了口:“这是自然的,还是慕小姐的身体为重。至于摄影师,我有个朋友最近恰好采风回来了,我让他帮忙就行。” 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下意识的排斥慕深夏来参加这场订婚典礼。 林茵茵离开的时候,脸色难看的很,对比之下,慕深夏的心情就好多了。 陆忍冬见她这幅样子,笑着摇头:“真有那么不喜欢茵茵?” “何止是不喜欢。简直是讨厌她。”慕深夏直白的说道,反正她对林茵茵的态度,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了。 终于把应付的人都说走了,慕深夏现在一刻都坐不住:“我想去看看夭夭,她现在在哪里?” “她就在隔壁,我带你去。”陆忍冬知道,阻止也是没什么用的。 熊夭夭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面,陆忍冬路上有告诉过她,说熊夭夭因为发烧了太久,身上的免疫系统出现了一些问题,现在陷入了深度昏迷里面,至今都还没有醒过来。 孟君祎已经不在医院了,他离开了丰城这么多天,有些信息必须要亲自去处理,有些痕迹也要抹去,不然等孟家查到熊夭夭竟然被他们悄悄的带回了丰城,到时候又是一场风暴。 这场风暴,想当然的,也只能把熊夭夭一个人给卷进去而已。 慕深夏隔着玻璃窗看着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的熊夭夭,她身上插着馆子,身上换上了病号服,病号服里面的那具身体。瘦的不成人形。 一看见熊夭夭,慕深夏就觉得心疼的厉害,虽然把熊夭夭带回来了,但是面对这样的熊夭夭,她宁愿没有带她回来,她依旧自由自在的活在那片青山绿水中。 她想起柯吉因为舍不得而泛红的眼眶,想起那天听说她要走了,大早上的赶来相送的邻里乡亲。 她从来不知道,夭夭这么不着调的性子,竟然也能为人师表了,真是太误人子弟了。 陆忍冬没说话,安安静静的站在她身边看着。 慕深夏没有哭,即便是真的想哭,可是她清楚,熊夭夭不会喜欢她哭泣的样子的。 “夭夭,你快醒来,你不是说要帮我报仇的吗?可是你看我现在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能在这里躺下去呢?”慕深夏小声的自言自语。 陆忍冬听着有些心酸,背过身去,把这里的空间留给她们两个人。 比起来,陆忍冬有时候真的要怀疑她们两个人的性取向了。 里头的熊夭夭毫无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她的话听进去。 此后的两天。慕深夏时不时的站在门外,这么看着熊夭夭,孟君祎这期间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要不是看到了他一路上的反应,慕深夏真的要开始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对熊夭夭毫无感情那么的冷血了。 这个城市里,每天都有那么多无可奈何的人,他们都是无可奈何的人。 回到自己的病房,陆忍冬还在埋头工作,他手边堆了很多的工作文件,坐在靠床边的沙发上,外头的阳光软软的洒下来,给他整个人都渡上一层软软的光辉。 几乎是第一时间,慕深夏看的有些晃了眼。 陆忍冬身上是一件浅蓝色的条纹衬衫,袖子被他解开,挽了起来,露出他精壮结实的手臂。 他腿上放着一部笔记本电脑,手里拿着文件,低头翻阅,能听到手指翻动纸张的声音。 时光静谧如水,安静无言。 慕深夏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才笑着开口道:“看了这么久文件。脖子不酸吗?” 陆忍冬闻言抬头,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散去的严肃:“回来了?” 话落,他已经合起了合同,电脑也从身上搬了下去,起身要去扶她。 慕深夏把手递给陆忍冬,由他牵着自己,在床上坐下。这件事他们已经彼此都做得很是熟练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不同的是,这次慕深夏在床上坐下之后,陆忍冬原本要弯腰给她盖上被子,还没动作,被慕深夏一把抱住了脖子,她温软的呼吸轻轻洒在脖子上。 撩的他心里痒痒的。 他哑然失笑,以为慕深夏这是又要撩拨他。和她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他对她的脾性也摸清楚了几分,人前看上去端庄优雅,其实内心也是个调皮的小孩子。 手刚伸到慕深夏的手臂上,身体忽然顿住,耳朵被慕深夏轻轻咬了一口,她的呼吸那么近,一低头就能看到她柔软光滑的皮肤。 “别动。”慕深夏轻声说道。 这个姿势并不好受,但陆忍冬真的没有动,等着慕深夏接下来的动作。 “陆忍冬先生,我有一句话想问你,请你务必要老实的回答我。”慕深夏语气轻柔,像是羽毛,扫过他的身体。 陆忍冬感觉他的感官像是被人叫醒了,汹涌而来的感觉差点让他把持不住,不过脸上还稍稍能保持镇定。 “嗯?”陆忍冬这一声,低沉醇厚,像烈酒,能醉人。 慕深夏眨眨眼:“之前在纳什的时候,你说回来就娶我,已经回来好几天了,为什么你还没有动作?你是不是在骗我?” 陆忍冬没想到慕深夏忽然这么说,很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这样的笑容让他越发的英俊逼人,风姿卓然:“那时候你没回答我,我怎么知道夏夏是怎么想的呢?不过倒是我不对了,这样的事情,竟然还要你来说。” 慕深夏的勇气早在刚刚就已经用光了,她现在挂在陆忍冬脖子上,脸一路红到了耳朵尖处,索性把脑袋埋进陆忍冬的脖子里。 陆忍冬享受着她小女儿的娇俏,见她害羞的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了,脖子上被她的呼吸拂过的地方,滚烫的一片。 喉结上下滚动,陆忍冬口干舌燥,低头看着慕深夏,她害羞的垂着脑袋,手足无措的样子,带着不自知的诱惑。 陆忍冬眸色越深,摘下慕深夏的手臂,一把将她推倒在病床上,几乎是立刻凶猛的吻了下去,上次他把慕深夏给吻晕了,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此刻两个人都没了什么顾忌,这个吻的缠绵又热烈,陆忍冬觉得自己要炸掉了。 “夏夏,谁教你用这样的方式跟男人说话的?以前有没有这样跟别的男人说过?嗯?”陆忍冬松开她的时候,眼神里面带着火,问道。 086.怪我迫不及待 慕深夏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他说话的时候,她还有些晕眩,那种缺氧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体里。 一时有些没听清陆忍冬的话,慕深夏迷糊着没回答。 陆忍冬用力的在她的腰上捏了一把,疼的慕深夏龇牙咧嘴的,想要推开他,可是自己的力气和他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说,以前有没有这样跟别的男人说过话?”陆忍冬霸道的心思起了。 他身下的慕深夏,面若桃花,眼含春水,身子娇软,媚态横生。 任何一个见过她这样子的男人,都不可能把持的住。 慕深夏摇头:“神经病啊,谁没事这么跟人说话,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这么做就行了。” “谁说我不喜欢了?”陆忍冬听到慕深夏没有迟疑的回答,心里面一下子开阔了,动作也就轻软了下来,原本掐着她细腰的手改为揉捏,“我喜欢的很。” 慕深夏伸手推他:“好重,你起来。” 她是真的恼怒了,自己好不容易主动一次,陆忍冬不领情就罢了,竟然还怀疑她。她在他心里难道就是那么随便的一个女人嘛? 越想,慕深夏越觉得委屈。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女人就是这样。慕深夏竟然觉得有些想哭,但平时就算是再怎么的委屈的时候,慕深夏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哭的。 “夏夏,你真的决定了吗?你要知道,一旦你真的跟我结婚的话,那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放过你的。”陆忍冬撑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慕深夏。 “谁要跟你结婚了?”慕深夏还在气他的话。 陆忍冬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他的动作温柔暧昧:“除了你,还会有谁?” 又逗了她一会,她的反应实在是有趣,让陆忍冬爱不释手。 有些人说不上来那里好,但就是入了眼,进了心,像是空气,想到和她一起共度下半生,就会一下子笑出来。 陆忍冬不是个冲动的人,但却独独对她,产生了冲动的心。 下午的时候,病房里面来了一拨拨的人,慕深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拉着又是试衣服,又是做头发,又是化妆的,等她折腾好的时候,镜子里面的人,已经恢复了光鲜亮丽,所有的憔悴都被掩盖着了妆容下。 快到傍晚的时候,慕深夏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外头夕阳斜斜洒落,给这个城市渡上一层温暖的光,她很漂亮,吸引了不少路过人的目光。 很快,一辆银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下车,给她拉开了车门。 慕深夏弯腰,看到了后座,身上穿的十分的正经的陆忍冬。 一身的手工剪裁的西服,熨帖的裹在他身上,彰显着他清贵的气质。 看到她之后。陆忍冬脸上的笑能融化冰川白雪:“很漂亮。” “谢谢,你也很帅气。”慕深夏笑着。 一路上,慕深夏有些说不上来的紧张,陆忍冬倒是放松,但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之后,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住。 他的手掌宽阔温热,让慕深夏的心一点点的安静了下来。 车子开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大堂经理亲自上来接待,点头哈腰:“陆公子,陆老太太和慕老先生都已经到了,在包厢里面等着了。” “余先生来了没有?”陆忍冬问道。 “来了。”经理回道。 不是什么大的场面,但慕深夏听到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脸上泛起一抹害羞的红。 “准备好了吗?”到包厢门口,陆忍冬特意弯下腰,平视着慕深夏的眼睛。 他的眼里含着脉脉流动的水,抚平了她的紧张,慕深夏甚至笑着玩笑道:“我要说没准备好的话,现在还有机会逃跑吗?” “来不及了。”陆忍冬笑着回道。 包厢的隔音设施很好,推开门才听到里头传来的聊天的声音。 里头坐着慕深夏的外公,陆忍冬的奶奶,还有一个老爷子,慕深夏也不陌生,是丰城很有名望的一个学者,为人清贵。桃李满天下。 见到陆忍冬来了,陆奶奶首先看到的是他身后的慕深夏。 笑着站了起来,从陆忍冬手上接过慕深夏的手:“夏夏,来了?怎么最近瞧着瘦了这么多,这下巴都尖了。” “奶奶这么说,是在夸我漂亮吗?”慕深夏顺着陆奶奶的动作坐了下来。 陆忍冬也在她身边坐下。 给慕深夏介绍到:“这位是余老,我小时候有幸跟着余老学了几年书法。” “余先生好。”慕深夏微微欠身,打招呼。 余老的表情很满意,对着慕深夏笑着频频点头。 他是因为陆老太太的关系,才会教陆忍冬,但是后来是着实喜欢这个生性坚忍,又十分有悟性的学生。可惜的是他生在这样的家庭,又是唯一的子嗣,注定了以后要花更多的时间在维系家族上面,不可能专供于学术。 倒是陆忍冬本身是个很尊师重道的人,逢年过节的,也不会忘记来陪他这个老头子俩聊天。 给慕深夏做完了介绍,陆忍冬也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对慕老先生说道:“上一次就说去拜访慕老先生的,没想到有事耽搁了,一直到今天,实在是我的不对,我先自罚一杯,还希望慕老先生不要计较晚辈的失礼。” 他说完,杯子里酒杯倒满,仰头一饮而尽。 陆老太太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但这件事她自己也觉得是陆忍冬不对,自然不会帮陆忍冬说话,交给他自己去解决。 慕老先生也是个人精,看他这态度,只是微微调着眉毛,看着陆忍冬:“一直听闻陆家小子人中龙凤,卓尔不凡,今天看来,百闻不如一见。” 他知道上次的事情,是自己的不对,这次也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这里有一份礼物,是带给慕老先生的,是偶然中得到的一副玉石的象棋,听闻您平时喜欢下象棋,希望慕老先生能喜欢。” “哦?这是听谁说的?”慕老先生说着,眼神却看向慕深夏。 慕深夏和陆老太太聊着天,一直一心二用的注意着他们那边的动静,见外公看了过来,慕深夏抬头,笑的无辜至极:“不知道呢,忍冬,你听谁说的?” 慕老先生原本是对她有些生气的,前几天消失几天,一句话都没留,他这么大的年纪了,实在是经不起太多这样的担心。 回来之后,倒是把事情跟他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他能理解这件事太过突然了,但是对她的不周密,还是很担心。 结果这才没过两天呢,又在家里见到了陆忍冬,他亲自上门邀请,就算是慕老先生之前对他有诸多的不满,现在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先不说陆家在丰城的地位,就说陆忍冬现在和慕深夏的关系,如果慕深夏真的对陆忍冬这小子有意思的话,他也不能太苛责人家,不然回头人家想起来,吃苦的还是他们家夏夏。 说白了。慕老先生为了慕深夏,也是尽心尽力,操碎了心。 幸好这陆忍冬也算是个识趣的,方方面面都做得很到位,他看着也觉得满意。 余老喝了口茶,看着陆忍冬的样子,有些看热闹似的好笑。 自己这个学生,小时候还能捉弄一下,长大了是越来越不好玩了,那几年他在外面胡来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给,陆家更是伤了些元气。现在终于肯定下来了,不只是陆老太太。连他都觉得很是欣慰。 收到陆忍冬的目光,余老终于不再只是看好戏了。 他开口说道:“慕老,今天坐在这里,我是带着任务来的。你看看我们家忍冬这小子怎么样?” 余老开口,就是慕老先生也得给面子,他看了陆忍冬一眼,笑的眯眼:“自然是很好的。” “那配您家千金如何?”余老直接的问道。 慕老先生悠悠的饮了口茶,心里对今晚的这个饭局心知肚明的,眯眼笑着说道:“现在这个时代,我这个老头子说什么配不配,也不管用,主要还是看夏夏的主意,只要她幸福。我能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是啊,都是为了小辈好。”余老深表赞同,从慕老爷子的行为中也能看出他是很看重慕深夏的,对他也有几分亲近的心思,“实不相瞒,这小子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之前年轻气盛,也做过不少的荒唐事,想必你也听过不少,但是我了解他这个小子,他一直都是个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的人,这次突然跑我面前来,要我替他牵个头,我一问是谁,他说是慕老的外孙女,我心里就有数了。” 慕老先生只是微笑。 余老继续说道,他的语速很缓慢,说话的时候抑扬顿挫,咬字清晰:“丰城连我这个不怎么出家门的老家伙都知道,慕家养了个十分优秀的千金,现在陆小子有意求娶,不知道慕老舍不舍得她下嫁?” 他说的很是客气了,也给足了慕老先生的面子,慕家这样的情况,搭上陆家,是实实在在的高攀。 可是他用了求娶。又用了下嫁这样的字眼,听在慕老先生耳朵里,难免熨帖。 直到这一刻,慕深夏才更觉得紧张,她眨巴眼睛,看着外公。 这段时间,外公比之前苍老了很多,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她想她是个不合格的家人,对外公很是抱歉,她陪着他的时间真的太少了。 外公看她的眼神里面全是无言的宠爱,慕深夏有些默酸。 这一刻她有些打了退堂默,想要多陪外公一些时间。 大家都看着慕老先生。见他不徐不疾的放下手里的茶杯,这次他没有看向别人,而是看向陆忍冬,他的目光深邃悠远,睿智慈祥:“忍冬,我这么叫你可以吧?” “当然可以,外公这么叫是我的荣幸。”陆忍冬顺口改了自己的称谓。 慕老先生也没计较他的称呼,他脸上带着怀念:“既然你现在找余老出面了,我也看到了你的诚意,但是有些话,我还是不得不说在前面。” “您说。”陆忍冬态度谦和,不卑不亢。 “我以前忙着公司,她父母离开的早,所以夏夏自小受了不少的苦,但她心性纯善坚韧,从来没有抱怨过,她有时候看上去很绵和,其实内里是个很刚强的人,不会一味的屈服。但很多时候她是个小女生,就算是外人看来,她大方懂事,其实她有时候有些调皮,会有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从前是对我,以后跟你相处我希望也是如此。”慕老说着,眼泛泪光。 从前在他跟前,说着要一辈子陪伴他的外孙女,现在都长到了要嫁人的年纪。 “我知道的,她现在这个样子很好,我很喜欢。”陆忍冬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情谊。 慕老收起心里的感慨继续说道:“她这个人重情义,谁对她好,她能对那人十倍好,百倍好,但是同样的,要是谁对她不好,她也能分得清,作为长辈,我自然是希望你能一辈子对她好的,我已经这个年纪了,等我以后离开了,她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的,你就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说着,慕老撇过头去。 慕深夏脸上的笑容也掩盖不住她眼角的温热,她娇嗔的瞪了一眼外公,说道:“外公又在吓我了,您要长命百岁的,可千万别再说什么离不离开的话,您再这样的话,我要生气啦!” “好,好,外公不说。”慕老爷子笑的温柔。 陆忍冬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知道夏夏是外公的宝贝,虽然保证的话。听上去不牢靠,但我保证,从今以后,她也是我的宝贝,我会疼她爱她,不让她受一点苦。” 陆老太太也拍拍慕深夏的手背说道:“慕老你就放心吧,夏夏我是喜欢的很的,早就盼着她进慕家了,以后我也只会把她当成亲生的孙女来疼爱的,要是我家小子欺负他,我头一个不同意。” “有老太太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慕老爷子说道,他脸上表情带上了几分严肃,“还有一件事要先说明的,我本来是打算把万辉作为夏夏的陪嫁的,但是这段时间,慕家这情况,想必你们也是清楚的,对于夏夏,我内心是很亏欠的,我不能给她最好的,我这个外公做的很失职。” “外公……”慕深夏有些哽咽。 “你先听我说,咱们都知道门当户对的重要性,我就是怕以后夏夏的身份会被人诟病。”慕老爷子说道,“所以原本我想着以后给夏夏找个门庭一般的,嫁过去也不至于被人指指点点。” “这点外公放心。以后保证不会让您听到一句关于夏夏不好的话,在我看来,夏夏是块瑰宝,千金不换。”陆忍冬笑着说道。 慕深夏一直到被陆忍冬带出来,人都还是晕晕乎乎的。 在车上,周围是倒退的车灯,她的脑子里面还是不断的响起陆忍冬说过的那些话,说的情深款款,情意绵绵,她知道她的这些话是说给外公听的。 可她竟然忍不住,入了心,这真是个危险级了的信号。 车子缓缓的开在丰城的车流中,陆忍冬脸上一直带着和煦的笑意,见慕深夏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脸,余光扫过去,嘴角弧度越发加深:“怎么了?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今晚的事情,都不是很明白。”慕深夏如实说道。 “不是迫不及待的要跟我领证结婚?”陆忍冬眸子眯了几分,带着笑意问道。 慕深夏睨了他一眼,有些气默默的说道:“谁迫不及待了?” “是我迫不及待。”陆忍冬神色如常的回道。 慕深夏脸上燥热越发清晰,目光瞥向窗外:“所以,我们现在去哪?” “去结婚。”陆忍冬回道,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也许是这样的夜色太美了,他的脸上带着巨大的深情,这样的深情像海边轻轻卷起的浪潮,温柔的涌动着。 慕深夏回头看着他,笑的意外:“不是已经关门了?” “那又如何?” 到民政局门口的时候。蒋遇已经拿着两个人的户口本在等着了,慕深夏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指着蒋遇手里的东西,问道:“我的户口本是怎么回事?” “外公给的。”陆忍冬笑的清风明月。 他头顶着淡淡的月光,衬的越发的玉立修长,清润温和。 说完,他目光越过慕深夏看向蒋遇:“都安排好了?” “是的,头儿。”蒋遇脸上带着看八卦的表情。 虽然又是忙到现在,但今天和之前的加班不一样啊,能够近距离的围观自己的头儿这样的一幕,蒋遇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简直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脑补完,陆忍冬就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可以先回去了。” “头儿,这后面的事情不需要我帮忙吗?”他一脸的不情愿。 慕深夏之前只是觉得蒋遇的专业素养很高,陆忍冬虽然不说什么,但其实他是个很挑剔的人,之前消失几天,风海这边的事情,一直都是蒋遇在处理,有条不紊,兢兢业业。 “你要帮什么忙?”陆忍冬的眼神冷飕飕的扫过去。 蒋遇觉得脖子上一阵凉风吹过,赶紧收起脸上过于明显的八卦的神色:“既然头儿不需要帮忙的话,那我先在外头等着吧,回头要是有什么事情,头儿使唤一声,也方便。” 反正他就是打死不走,想第一时间见证就对了。 陆忍冬对自己的下属其实真的挺温和的。虽然工作的时候,他是个要求很高的上司,但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很好说话的。 看透了蒋遇的心思,但陆忍冬也没有点破。 蒋遇摸摸默子,笑的谄媚。 慕深夏紧张着呢,对于周遭的环境都没观察,人是被陆忍冬拉进去的。 已经是深夜了,民政局里头零星的亮着几盏灯,很安静,路过大厅和走廊的时候,只能听到他们俩的脚步声。 这样寂静的夜里,脚步声和她的心跳,交织成浪漫的曲调。 路不长,很快他们就顺着这条路走进了一间房间,里头坐着几个工作人员,原本正在昏昏沉沉的打着瞌睡,见到来人后,一个激灵,都清醒了过来,办公室里面响起一阵衣料摩擦桌角的声音。 “陆先生,慕小姐,这里是两份表格,你们填一下,然后去隔壁房间拍一张照片。”有个笑容甜美的年轻女人递过来两张表格。 慕深夏字迹娟秀,填的时候。她才发觉字迹原来真的是很紧张的,好像是第一次上学的小孩似的。 好几次她都顿住了笔,来平静自己的心思,她明白,这个表格盖章之后,她和眼前这个男人,就真的要彻底的纠缠在一起了,连反悔的余地都没了。 陆忍冬下笔很快,动作十分的流畅,低着头的时候,侧脸都那么的英俊。 注意到了慕深夏的视线,陆忍冬忽然抬头,恰好对上她的茫然,他笑道:“看着我做什么?” “没事。” 重新低下头。 之后的流程都有人专门带着他们办,因为是三更半夜的,这些工作人员都是特意被叫来,只为他们俩服务的,所以一切都走的非常的快速。 到了宣读誓言的时候,慕深夏才觉得很别扭。 两个人说着情比金坚,生死不离的话,其实心隔的很远。至少她对陆忍冬没有十二分的真心,相信陆忍冬对她也是。 他们现在的结合,说的是感情下的冲动,其实倒不如说,他们只是恰好彼此合适而已,他们这样的人。比起感情来,理智永远都占着稳稳的上风。 他们来的快,离开的也很迅速。 民政局里面的人脸上有些带着艳羡,有些带着不屑。 “这大晚上的,也就是这些资本主义家最折腾人,想到一出是一出的,我的美容觉啊,这下子又毁了。”刚刚笑着递表格出去的年轻女人感叹道。 “得了,上面的消息,你的美容觉睡的再好,能有人家慕小姐命好吗?之前被傅公子抛弃,紧接着慕家落难的时候,谁都觉得她从此爬不起来了,谁知道会起来的这么快的?”另一个人说道。 “谁说不是呢,看上去斯文高贵的,能这么快的把陆家这位给套牢了,想必也不是什么单纯的角色。其实刚刚这么一看,也就是一普通人。”这句话里面带了一些嫉妒。 一个稍微年长的女人听到她们的谈话,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小姑娘,成天就爱瞎想这些高富帅,要知道人家圈子复杂的很,哪里是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能讨论的明白的,行了,事情都办好了,下班吧。” “李姐,你说这个消息,咱们能不能透露到网上去啊?”一个声音说道。 被叫李姐的人打了个呵欠:“怎么透露?今晚来回就咱们几个人,回头那边追究起来,你能顶得住?” 说话的那人努努嘴:“没劲,下班了,我都困死了。” 慕深夏自然是不知道背后的这些揣测的,当然她知道了也不会计较,她看着手里的红色本子,忽然有些恍惚。 “陆忍冬,咱们这暂时是不是不要告诉别人?”慕深夏有些纠结,琢磨着陆忍冬的意思。 陆忍冬不悦的瞥了她一眼:“怎么?觉着我上不了台面?” “不是,只是明天就是傅廷和他们的订婚仪式,他们会不会觉得咱们是在打他们脸啊?”慕深夏问道。 陆忍冬忽然轻慢的笑了起来:“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他明天订婚,我今天就不能结婚了?” “……”慕深夏也不知道眼前这人脸色怎么说阴就阴。 “夏夏,难道你不期待明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表情吗?”陆忍冬伸手握住慕深夏的手,来回摩挲。 慕深夏想了想林茵茵的表情,笑着压低了声音:“说实话,我期待极了!” 087.洞房花烛夜 房间里灯光昏暗,浴室里面有潺潺的水流声。 慕深夏在委婉的跟陆忍冬请示了一下想回慕家,被他冰冷的拒绝后,她就知道今晚自己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尤其是蒋遇临走之前,那让人想入非非的态度,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想歪。 导致她现在听着这个水声,都能脑补出活色生香的画面来。 耳酣默热。 想着总要给自己找点什么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才好,不然再这么联想下去的话,可能陆忍冬人还没出来呢,她自己就要爆炸了。 脑子里面转了好几趟,慕深夏目光触及到桌上的红色本子,想了想,上前摆在灯光下,打开,两本交叠在一起。 掏出,调好了角度,咔擦一张,关上又发了一张。 用软件抹掉了一些关键信息。 慕深夏打开了微博。 最近这段时间很忙碌,微博上面已经快要长草了,上面还有许多是上次骂战引来的粉丝,见她始终没说话,大家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尤其是后面,曼曼还公然开口夸赞她的敬业和优秀。直言不讳期待成片,并且直接艾特了她之后,那些粉丝一夜间转了风向,每天在她下面求照片。 慕深夏想了想,有些调皮的写到。 既然这么多人求照片,那我就来个深夜爆料啦,大家准备好了吗,看图! 说完,放上刚刚拍好的两张照片。 一放上去,就提示有了评论,点开一看。 有人留言道:“原本以为会是我家宝的定妆剧透,结果没想到,博主竟然大半夜的,惨无人道的虐狗!朕的狗粮呢!快给朕拿来!” “啊啊啊啊啊啊,博主你长的好美,郎才女貌啊!这份狗粮我干了,祝博主幸福,白头到老!” “大晚上的,为什么要虐狗?一言不合就虐狗,博主你这样是不会有朋友的!” 留言增长的很快,慕深夏本来就有不少的粉色,加上这样的粉红炸弹,炸出了不少的深夜狗。 慕深夏乐滋滋的看着大家在她的下面纷纷叫着自己被秀了一脸,被虐狗了的留言,眉目带笑。 看到其中一条留言说道:“关注女神已经有两年了,一直以来都没有留言过,一直默默的关注,知道女神之前一段时间过的不顺遂,各种的风言风语出来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女神的人品,现在看到女神有了自己的归宿,真的是感同身受的幸福,过几天我要去相亲啦,蹭一下女神的喜气,希望自己能遇上自己喜欢的人。” 她的话说的坦诚真挚,慕深夏回了她一句:“会有人爱你的貌美如花。也会有人爱你的善良真诚,我的姑娘,一定会幸福的。” 她刷的专注,本来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的,结果没想到注意力倒是彻底的转移了,只是没有听到浴室的水声已经停歇了,陆忍冬头发往下淌着水,身上的浴袍随意的开敞着,只在腰间随意的系了一下,挡住了关键部位。 美人出浴图,赏心悦目。 可惜有人不解风情。 陆忍冬看到她坐在灯下,笑的眉目温雅,低头看着手上的,脖颈修长白皙,头发软软的别在耳后,像是一幅仕女图,破坏一下都会觉得是自己煞风景。 喉结滚动,陆忍冬眼神越发幽暗,他迈步走到慕深夏面前,站定。 感觉散发着水汽的阴影遮住了自己的光线,慕深夏猛然抬头。 先看到的却是健硕的腹肌,网上一路的旖旎风景,最后对上陆忍冬温柔的眼睛。 “看什么看的这么认真?”陆忍冬问道。 慕深夏感觉轰的一声,先前消退了一些的紧张感重新漫了上来。直接冲到了头顶,她脑袋烧的快要爆炸了,猛地站起来,想要推开陆忍冬,却被他拉住了手,一把拉进了怀里面。 “你,你洗好了?我要去洗澡了。”慕深夏说着,用力的把自己的手从陆忍冬的手掌中抽了出来。 陆忍冬眼底漫着笑意,见她害羞的不行的样子,心里面一下子软了下来,像是被她可爱到了似的,后退了一步,给慕深夏让出了一条路。 慕深夏丢下,快速的往浴室窜去。 浴室里面的水汽还没有散去,温热的水蒸气在浴室里面弥漫,镜子上面也糊了一层的水汽,朦胧的看不见人影。 拧开花洒,慕深夏脱了衣服站到水下面,温热的水洒在皮肤上,让她放松了不少。 洗好了,慕深夏才觉得不对劲,自己刚刚为了躲陆忍冬,进来的太着急了,没有带浴衣进来,现在也总不能再穿着脏衣服或者不穿衣服出去吧。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慕深夏还是忍着心底的羞怯,朝外头小声的叫着:“陆忍冬,我忘记拿浴巾进来了。” 声音后面隐隐的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哭腔,她想自己在陆忍冬面前算是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镜子下边的柜子里面有。”陆忍冬的声音穿过门而来,隔的远都能听出他话里面的笑意。 慕深夏全身通红,赶紧打开柜子,里头一件天蓝色的浴巾洗好了,整整齐齐的叠在那里,慕深夏拿出来,穿上,发现竟然和她的尺寸差不多。 一个女人的尺寸。 这么想着,慕深夏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陆忍冬一个大男人,家里存着女士浴巾,这点怎么都觉得让人想入非非。 虽然这条浴巾肯定是洗过的,但是一想到之前可能有人穿过,慕深夏就浑身都不舒服,别扭的厉害。 不过在里头磨蹭再久,慕深夏也不能在里头呆一晚上。 出来的时候,陆忍冬整个人都陷在单人沙发里,他手上端着一杯红酒,轻轻的晃动,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光华流转。 他的头发被灯光染上了一层浅褐色,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越发的妖魅动人。 看到慕深夏一身裹得紧紧的浴巾,只露出修长纤细的小腿和脚踝,光滑如玉的皮肤,在灯下发出浅浅的光。 仰头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之后,他朝慕深夏招手。 乖顺的走过来,人被陆忍冬按在椅子上,不敢回头,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会就听到了吹风机的声音。 温热的风从头顶吹过来,带起一阵水汽。感觉到陆忍冬的手指插入她的头发间,不时的触碰到她的头皮,敏感的她整个人绷直了背脊,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嗯。”陆忍冬这么应了一声,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这样寂静的夜,空气中缓缓流动着暧昧的气氛,除了电吹风的声音,慕深夏手轻轻的握成拳头,感受着身后陆忍冬的动作。 他轻缓温柔,刚开始还是老老实实的吹头发,一会之后,他的手从头发上缓缓的往下。触到她的脖子,上头和自己想象的一样柔软。 慕深夏最受不了别人碰到自己的后颈了,现在被陆忍冬这样反复的摩挲着,浑身一阵阵的战栗。 高大的身躯俯下来,在她尚未完全干燥的头顶落下一串吻,而后是她的后颈,细密温柔。 缓缓往前,吻上她的耳朵。 陆忍冬的呼吸中,带着酒气,熏得慕深夏没喝都觉得自己醉了,醉的厉害。 他轻轻咬了一口慕深夏的耳朵,声音低沉嘶哑:“夏夏。准备好了吗?” 慕深夏太紧张了,紧张的有些想笑,她转头,看着陆忍冬染满了**的眸子,她的脸上带着清纯和妖冶,陆忍冬觉得真的是要了命了。 低下头咬住慕深夏的唇,用力反复的研磨,他吻的又急又深,慕深夏受不了他的狂野,想要往后退缩,却被他按住了后脑勺,强迫她承受着他的强势。 一夜,被翻红浪,鸳鸯交颈。 在陆忍冬冲破最后那层阻碍时,慕深夏的眼角缓缓的留下一行泪,很快又被他带起的风浪席卷进去。 一早上醒来的时候,慕深夏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是被碾过似的,腿脚酸软,一个手指都动不了。 感觉窗帘被人拉开,强烈的光线冲击着她的眼皮,慕深夏好半天,才不情不愿的睁开。 那一瞬间,看到陌生的房间,她有些恍惚。 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她的身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到自己昨天被陆忍冬折腾的又是哭又是求饶的,最后被他弄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偏偏她又不喜欢自己身上有汗味,最后被陆忍冬带进了浴室里面,又狠狠的要了一次。 等他把她从水里面捞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差不多意识模糊了。 后来的事情,她也只是有隐约的印象,记得陆忍冬给她擦干了身体穿上了衣服,又麻利的换了床单,然后才抱着她,两个人相拥而眠。 她以前只跟熊夭夭一起睡过,再一个人。就是陆忍冬了。 刚睁眼,就看到陆忍冬神清气爽的站在床边,身上是轻便的t恤休闲裤,整个人都年轻了许多。 “早上好,陆太太。”陆忍冬附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慕深夏身上是一件他的t恤,她身材娇小,但是比例好,双腿笔直修长的暴露在空气中,陆忍冬只是扫过,就不免想到了昨晚自己的腰被这双腿夹着的场景。 他并不是一个滥情的人,在这方面的自制能力向来不错,但没想到自己昨晚竟然被慕深夏的生涩给逼的毫无节制,不顾她的哭喊,直到彻底的餍足,才放过她。 而今天,只是看了一眼,**又有蠢蠢欲动的趋势。 压下心里的感觉,他温柔的跟慕深夏打招呼。 听到这个称呼,慕深夏愣了一下,脸上又红了起来,有气无力的瞪了他一眼:“什么时间了?” “十点。”陆忍冬说道,“我做好了早餐,你洗漱一下,出来吃早饭了。” “你做的?能不能吃啊?”慕深夏坐了起来,起身往卫生间走。 “应该能入口。” 等她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丰盛的早餐时,慕深夏看直了眼睛,陆忍冬这未免也太过谦虚了把,这一桌子看上去让人食指大动的食物,哪里是能入口,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 “没想到你原来这么会做饭?那我之前可真的是班门弄斧了!你那时候是不是在笑我?”慕深夏坐了下来,想着自己之前给陆忍冬煮过的那一晚烧糊了的粥,越发的不好意思。 陆忍冬没接她的话,给她称了一碗小米粥,自己也乘了一碗,才开口说道:“因为你不会,所以我必须会,这样不是挺好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这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慕深夏略微有些泄气,“这万一带出去了,我都怕带不回来。” “呵呵。”陆忍冬对她的话,只是给了一个冷笑。 慕深夏吃的七分饱,放下了碗筷,想到昨晚的事情,脑中转了一下。又想到了一件很羞耻的事情:“陆忍冬,你昨晚是不是换过床单了?” “嗯。”他咽下嘴里的东西,漫不经心的应道。 “换下的床单在哪呢?”慕深夏问道,“我的意思是说,还没来得及洗吧,我去洗掉。” 说着,她的脸颊上泛起一层红。 陆忍冬发现她真的是很容易脸红的一个人。 看了慕深夏一眼:“丢了。” “……”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慕深夏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说不上来。 陆忍冬当然不会告诉她,昨晚换下了被子之后,他把沾了血的那块地方,剪了下来,好好地保存了起来,剩下的地方直接毁尸灭迹了。 之前不是没有碰到过第一次的女人,唯独这一个,他想要好好的保护起来。 “等会我找人送你回一下慕家,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收拾过来的,衣服就不用带了,我会让人送新的过来,下午和晚上时间要空出来,廷和他们的订婚,你跟我一块过去。”陆忍冬说道。 慕深夏一下子有些不能适应,他交代的声音很温和,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了。明明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但是活生生的被她听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听他提到傅廷和,慕深夏才想起一件事情来。 “昨晚的事情你知道了吗?”慕深夏低着头,做错了事情似的。 昨晚陆忍冬动作太快了,她后面根本就没想起这件事来,不知道现在交代还来不来得及。 陆忍冬视线扫过她,慕深夏头垂的越低了:“你觉得呢?” 这语气,就是已经知道了,慕深夏笑着抬头:“昨晚就是个误会,我……有点太紧张了,所以脑子一懵,其实我刚刚想起来就后悔了,没有事先跟你商量过,你不会介意吧?” “之前不是说不想公开的?怎么忽然又想公开了?”陆忍冬脸色很是严肃。 慕深夏心想着,还不是被你的话给吸引了,实在是很想看看林茵茵现在的脸色,之前一直被她踩着,虽然慕深夏觉得自己没必要放低了身段跟她那样的人计较。 但是不代表她不记仇啊,她觉得她还是挺睚眦必报的一个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很迫不及待了。 这样的理由当然不能直接说给陆忍冬听了。 想了想,慕深夏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很对,结婚这种事情,就应该普天同庆,咱们又没有犯法。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陆忍冬没有戳破她的小心思。 等两个人都吃完之后,慕深夏主动收拾了碗筷,蹭蹭的跑去厨房洗碗。 看着她在厨房手忙脚乱的样子,热闹又生动,原本枯燥乏味的生活好像都因为她的生动变得多姿多彩了起来。 两个人分别出了门,慕深夏回了一趟慕家,外公不在家,慕深夏悄悄的跟人抱怨,说外公现在一点不疼自己了,这么大的事情,外公竟然也不会觉得好奇。 出了慕家之后,慕深夏又到了一趟医院。 轻车熟路的走到熊夭夭的病房,意外的在里头看到了孟君祎。 他身上穿着无菌衣,守在熊夭夭身边,不知道已经在那坐了多久了。 他看上去没什么,一身行头搭理的妥妥当当的,只有眼神中露出一些疲倦。 听到动静,他被惊醒,看了过来,对慕深夏笑的很友好:“你来了?” “嗯。”慕深夏回道。 “这几天辛苦你了,我听说都是你在这里陪着他,你自己身体好点了没有?”孟君祎关心的问道。 慕深夏和他的交情不深,但见他这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没什么事情。我休息了两天,早就好了,今天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 两个人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慕深夏对于照顾人已经很有些心得了,她玛丽的打来了热水,见孟君祎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才望着他,说道:“我要给夭夭擦擦身体,你……” “我来吧。”孟君祎接过她手里的毛巾。 他的动作轻柔细致,慕深夏也没跟他抢。 “夭夭以前是怎么跟你形容我的?”孟君祎忽然开口问道。 慕深夏想了想,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孟君祎自己自嘲道:“看你之前对我那么抵触,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你这倒是冤枉夭夭了,她其实经常夸你的。”慕深夏说着,那时候还是她刚认识熊夭夭的时候。 她就像是一团明亮的火,热烈奔放,没心没肺的。 所以后来,看着这团火慢慢的熄灭下去,慕深夏才会比任何人都难受。 “是我对不起她。”孟君祎说道,语气沉重。 “这次夭夭如果醒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又一次把她关起来吗?孟君祎,虽然我不是当事人,但是夭夭是个人,你要是真的对她有感情的话,就不要关着她。给她自由难道不好吗?”慕深夏问道。 “给她自由,那谁来给我自由呢?”孟君祎这句话说的很小声。 说不通的道理,就会让人有些烦躁,但慕深夏到底还是有一些理智尚存的。 孟君祎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昨晚微博上的新闻,闹的还挺大。” “……”这话题转的真是生硬。 “我们之前都在想,不知道忍冬这次对你是多少的保鲜度,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快就领证了,估计打了不少人的脸。”孟君祎说道。 慕深夏翻了个白眼,发现这人是真的很不会说话:“我们结婚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又不是为了打谁的脸。” “是吗?”孟君祎说道,“那就恭喜了,祝你们白头到老。” “谢谢,不过你要是收起你的阴阳怪气,那就更好了。”慕深夏说道。 她发现他们这群人有时候都挺幼稚的。 也不知道现在陆忍冬在做些什么。 蒋遇一大早上的被给活生生的震醒了,接起来发现是记者的电话。 睡梦中,他才知道上面的祖宗做了什么事情,原本这件事最好的就是找个时间,在公众面前把消息放出来,但是偏偏上头的祖宗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的。 蒋遇觉得头疼,早早的到了公司,结果快中午了,才看到老大心情很不错的来了。 当然,人家新婚,花好月圆的。神清气爽的也是应该的,他能理解。 “头儿,记者现在都在等消息,电话快被打爆了,要不要让公关部发表一下声明?”蒋遇问道。 “嗯。” 陆忍冬说着,响了起来,看了眼名字,他脸上的笑意略微的收敛,能忍到现在才打电话过来,也是很难得。 傅廷和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忍冬,下午早点过来,我这里需要你的帮忙。” “嗯,下午的时间都推掉了,到时候我带夏夏一起过去。”陆忍冬回道。 傅廷和那头安静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忍冬,你和深夏怎么突然去领证了?” “你怎么不怀疑这件事是假的?”陆忍冬笑着问道。 “早上沈公子那边打电话过来说了,你昨晚找他借了几个人,只是我不明白,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怎么忽然有了这样的心思了?听说昨天你还把慕老和奶奶接到一起吃饭了。”傅廷和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怎么没动静了?之前夏夏那求婚,不是满城皆知?我们情到深处,跳过了一些步骤,想想也有好几个月了,也不算是快了。” 陆忍冬说着,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外头。 阳光炽烈,直射着这个城市。 认识她的时候,是暮春,现在已经是深夏时节了。 丰城的夏天,一直都非常的燥热,稍微在外头走动一下,身上就能热起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来,他向来怕热,所以之前一直不喜欢丰城的夏天,待在屋子里的时间更多。 现在忽然觉得这样的夏天,真的挺美的。 电话那头的傅廷和似乎在认真的听他说的话:“最近慕老在通过一些人脉,想拿回万辉,但这件事我答应了茵茵了,万万不会手软,忍冬,我们是兄弟,你到时候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插手吧?” “这可说不定了,万一夏夏来求我,你也知道的,最是难过美人关,我也是个**凡胎。”陆忍冬笑的眉目温润。 傅廷和也知道自己这样越矩了,很多话不用说的太直白:“那就希望那天晚点到来了,要是你的话,我还真有些头疼。” 陆忍冬在电话这头笑了起来。 “我还有事,下午见了。”傅廷和说道。 “嗯。”陆忍冬想了想,在挂电话之前,又补加了一句话,“廷和,说白了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当初放弃了她。” 挂了电话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傅廷和还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冰冷又高贵的雕塑。 088.男欢女爱,水到渠成 “夭夭,你怎么还不醒啊?你不知道,我都背着你把自己给嫁出去啦。”慕深夏故作轻松,孟君祎已经离开了,她还留着。 昨天的疯狂,就像是一场梦。 她素来是个理智的人,结果第一次疯狂,就直接把自己给疯狂进去了。 想到昨晚陆忍冬那么的用力,她很疼,可是这样的疼,却让她隐隐的有些甜蜜。慕深夏用力的拍拍自己的脸,对躺着毫无所知的熊夭夭说道:“夭夭,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熊夭夭当然不会给她答案,她看着安安静静的熊夭夭,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躺在这里,除了他们几个人,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回到了这里。 她就像是一个影子,活在这个世界上,却不能大大方方的活在太阳底下。 “夭夭,你之前还说要给我报仇呢,说要去帮我砸了傅廷和他们的订婚仪式,可是你躺在这,怎么砸啊?我还有好多好多话都不知道跟谁说,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真的很孤独。”慕深夏把自己的脸埋进熊夭夭冰凉的手掌里,温热的眼泪顺着她掌心的纹路肆意蔓延。 没想到陆忍冬亲自开车来医院接了慕深夏。 接她去做造型。 慕深夏有些不能理解陆忍冬的心思,傅廷和不是他的好兄弟吗?今天可是人家的订婚的日子,昨天他们俩闹出那样的新闻,已经可以想见,现在网上很多关于他们的风言风语了,晚上傅廷和的订婚宴上,外头肯定是有记者等着的,到时候免不了要被问一些问题。 这些,慕深夏都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只是她一直都是站在林茵茵的对立面,做起这样的事情来,当然很爽了。 可是陆忍冬的身份,不至于陪着她这么做吧,慕深夏也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能让陆忍冬为了她不顾一切的。 但是她也只是在心里面想想而已,不会真的问出口。 给慕深夏做造型的是之前她也很熟悉的一个人,在丰城很有名,出了名的点石成金,当然了慕深夏这样的资质,本来就是金子。 当着女人的面换衣服,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当慕深夏脱下身上原本穿的衣服,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时,她当下就有些尴尬。 陆忍冬昨晚很不温柔,非常的不温柔,他就像是一个很长时间没有得到满足的兽,要一次性在她身上找回来似的,慕深夏被他折磨的连连求饶。 而现在,这份不温柔直接的呈现在了慕深夏的身体上,她的身体上遍布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青紫色淤痕,镜子里面,原本该是光洁姣好的躯体,现在看来竟有几分可怖。 慕深夏是真的没有这样的惊艳,第一次。又一直晕晕乎乎的,早上换衣服的时候,几乎都是闭着眼睛换的,只觉得全身都像是被车碾过,其他的没有注意到。 现在突然这么一看,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倒是造型师扫了慕深夏的身体一眼,眼神里面立刻充满了深意,用似笑非笑的口吻说道:“没想到陆公子看上去那么温柔,竟然这么粗暴饥渴?” 慕深夏想夺门而逃,然而她现在身无寸缕的,笑的不能再尴尬了。 慕深夏只能庆幸,陆忍冬昨晚再怎么的疯狂,好歹还是有分寸的,至少在她必须露出来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就算是有痕迹,也不十分明显。 她现在真的有点心灰意冷的感觉,觉得很丢脸,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本来设计师准备好的是一件无袖漏背的礼物,但现在看来,这件衣服是不能穿了,一边摇头一边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转身出去给慕深夏拿衣服。 试衣间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的似乎。慕深夏才敢再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那些痕迹看上去十分的可怕,但是不疼,只是会一遍一遍的提醒着她昨晚的荒唐。 是的,很荒唐,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整个人被吃干抹净了。 慕深夏甚至略带有几分好奇的摸了摸身上的吻痕,羞耻的感觉从指尖传到四肢百骸,让她的脸看上去越发的红艳了。 最后人家给她拿的是一件大红色的一字领掐腰礼服,恰到好处的露出了她精致的锁骨,腰上的镂空若隐若现,衣服很贴合她的身材。 她从前偏爱清淡的颜色,但是这样的张扬的红色,穿在她身上,一下子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造型师对她比了个赞的手势,对于慕深夏这样的衣架子,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陆忍冬坐在沙发上,垂着头随手翻着面前的杂志。 听到门帘拉开的声音,他抬头,感觉眼里烧过一团火红的朝霞,灿烂的,绚丽的。 这样的她看上去气势十足,高昂着头的时候,更是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这个与众不同的她来。 不过,看到她露出精致的锁骨时,陆忍冬身体绷紧,想到自己昨晚在她的锁骨上留下细细密密的浅吻,她的表情含羞带怯,像是一朵在暗夜里妖娆馥郁的花,一直攀着他,缠着他,要他把所有的理智给激情都毫无保留的交出去。 事实上,他昨晚后来也确实没什么理智可言。 慕深夏见他有些出神的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太过**裸了,好像已经把她的衣服给扒光了似的。想到因为他,自己刚刚才会那么丢人,慕深夏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大庭广众的,恶狠狠的瞪了陆忍冬一眼,理都不理他,转身做头发去了。 她的头发保养得很好,一头浓密的头发,发梢稍微做卷了一些,一颦一笑间,千般风情。 临走前,陆忍冬对造型师似真似假的抱怨道:“我现在有些后悔把我的夫人带到你们这来了。” “陆公子这是不满意?”造型师和陆忍冬合作过,知道他的脾气,说话的时候也不避讳。 “不,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只想把她带回家去藏着,只能我一个人欣赏。”陆忍冬眼神里燃了一簇火苗。 慕深夏闻言,忍不住,伸手在陆忍冬的腰上拧了一把,却别陆忍冬顺势牵住了手,慕深夏眼神不悦。 导致她一路上,都没跟陆忍冬说一句话,到了目的地,停好了车,慕深夏的脸色还是相当的不好看。 其实这样的不好看里面。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恼怒,和不知名的害羞。 把车子熄了火,陆忍冬解了安全带,转头认真的看着慕深夏:“怎么突然就心情不好了?” “有人说,参加前男友的婚礼无异于奔丧,虽然这不是婚礼,但也差不太多,我现在奔丧呢,难道要欢天喜地的?”慕深夏扫了陆忍冬一眼。 “奔丧?倒是新鲜,只是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了?”陆忍冬问道。 “怎么会?就算是我要忘,那些记者们也不会忘记的。”慕深夏指了指车子外头,已经不少的长枪短炮在等着了。 那些人自然是看到了陆忍冬的座驾的。但是车子用的是特殊玻璃,他们这边可以把外头看的一清二楚的,外头的人却一点都看不见里头的场景。 “慕深夏,非得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闹脾气?”陆忍冬嬉皮笑脸的哄了一会,见她没有收敛的意思,脸色沉了下来。 这下子慕深夏更觉得委屈了,眼泪刷的一下成串的往下落:“你还敢训我?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我今天怎么会这么丢人?” 陆忍冬一头雾水,看到她的眼泪,心软的一塌糊涂,但还是板着脸:“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你把话说清楚了。” 慕深夏眼泪掉的更加的凶猛了。从今早就一直憋着的情绪,彻底的爆发了出来,她承认她现在有些被吓到了,听到他语气不善,她更是哭的不能自已:“凶什么凶?你们男人果然一个都不是好东西,到手了现在就这态度了?” 陆忍冬觉得头疼,之前一直觉得慕深夏懂事大方,就算是有时候有些小女孩的脾气,也很有分寸的,很难见到她这么失控的样子,一时之间又是觉得惊喜,又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五味杂陈的,不过说话的语气却是温软了下来。 伸手温柔的给她擦掉眼泪:“好好好,是我不好,你先别哭了,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嗯?” 他上扬的尾音性感动人,撩的慕深夏不好意思,哭声渐渐的停歇。 至于那件丢人的事情,更是让她说不出口的,转过头去,收拾了一下情绪,她也知道自己刚刚是无理取闹了。不过这样胡乱的发泄了一通,现在心情好了许多。 “没事了,刚刚是我太乖觉了。”慕深夏闷声说道。 她刚刚哭过,妆容是防水的,到没有太大的问题,倒是眼睛红彤彤瑞润润的,配上她艳丽的装,平添了几分娇媚。 陆忍冬喉结上下滚动,别开眼神:“赶紧收拾一下,咱们再不下车的话,那些记者脑子里面又该浮想联翩了。” “流氓。”慕深夏小声的嘟囔道。 “……”陆忍冬纳闷了,这菊花怎么又流氓了。 他其实没有料想到。慕深夏骨子里是那么保守的一个人,加上下午经历的那出,现在陆忍冬随随便便说点什么让人误会的话来,她都能想歪了。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被陆忍冬给带坏了,她以前真的是个很纯洁的孩子来着。 陆忍冬忽然朝她凑了过来,慕深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浑身僵硬着,身体努力的往后缩,闭着眼睛,不知道陆忍冬要做什么。 直到头顶传来轻笑声,慕深夏才猛地睁开眼睛。 陆忍冬手指一只手捏着安全带,笑的风流倜傥:“你闭着眼睛做什么?” “……” “你刚刚不会以为我要吻你吧?”陆忍冬笑容愈发灿烂了起来。 “……” 慕深夏觉得,如果现在手里有一把刀的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划花眼前这张欠扁的脸。 当然她只能是想想而已。 “开玩笑的,要下车了,开心点,不然被人拍到你站在我身边还这样的脸色,也不怕回头我看到新闻不开心?”陆忍冬语气略带危险的说道,他还没从慕深夏身上起来。 离的太近了,慕深夏睁着眼睛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睫毛触到了他脸色的皮肤。 他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吻:“虽然我喜欢你的这些小脾气,但是有时候你得乖点。” 说完,他没事人似的,拉开车门下了车。 慕深夏愣了一下,在他走到车门前,给她拉开了车门那一刻,脸上已经挂上了温柔的笑容。 他们俩一现身,顿时秒杀了一片菲林,闪光灯亮的跟星星似的。 有人蠢蠢欲动的想要上前,偏偏陆忍冬一脸的高冷,什么都不想多说的样子,搂着慕深夏的腰,堂而皇之的穿过人群,朝酒店里走去。 里头已经有不少的人了,有专业的摄影师在给他们拍照。 场地布置得十分的壕奢,很多地方都能看得出来是花了大价钱的,慕深夏看的乱了眼。 陆忍冬见她看的仔细,凑在她耳边说道:“喜欢吗?以后你会有一个比她更大更好的结婚仪式。” 慕深夏看了他一眼,回道:“我在你看来是这么肤浅的一个人?” “这话怎么说?” “你不觉得这样看上去太像是暴发户了?讲道理,这样的场景虽然真的很梦幻唯美,很满足某些人的少女心,但是并不是我喜欢的风格,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这些所谓的仪式都是虚的,只有在一起的那个人是真的,其他的都无所谓。”慕深夏认真的望着陆忍冬的眼睛回道。 陆忍冬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一时还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讪笑着:“没想到夏夏你还是个唯心主义的人。” “不,我是唯我主义。”慕深夏笑的假模假样的。 傅廷和和林茵茵已经收到消息了。他们两个相携走了出来,林茵茵身上已经穿上了晚上的白色礼服,虽然不是正式的婚礼,但是看傅廷和的样子,也没差到哪里去了。 “夏夏,你身体好些了没有?”林茵茵见到慕深夏的那一刻,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 她身上的白色礼服,像是清雅的月色,和她给人的温柔一致,确实很漂亮,也是定制款的。 可是比起慕深夏身上这件火红的礼服来说,她就有些逊色了,就连她刚刚走过来,远远的一眼看到的人,也是她。 傅廷和此时看见慕深夏,先是愣了一下。 他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经验算是丰富的男人,所以他能一眼看出慕深夏的不同来。甚至前两天的慕深夏,身上带着更多的是女孩的娇憨和天真。 可是现在的慕深夏,依旧是娇羞的红着脸,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女人的柔媚。 她的眼角眉梢都是风情,这样的风情,被她这身火红的裙子,衬的越发的艳丽。是一团朱砂,在他的心里面泅开了一大片。 他想到上午的时候,陆忍冬跟他说的那句感谢,傅廷和突然觉得心里面有些慌,他的手还握着林茵茵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气,捏的林茵茵生疼。 撇了傅廷和一眼,见他依旧是神色平静,不冷不淡的样子,林茵茵放心了一些,身体朝他贴近,小声的说道:“廷和,你捏疼我了。” “抱歉,我走神了。”傅廷和闻言说道,放开了林茵茵的手。 慕深夏一直抿唇笑,她一句话都没说,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步之遥,却是他再也不能跨越的鸿沟,那份笑容,像是在嘲笑他似的。 感觉到他又出神了,林茵茵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最近这段时间太累了?没好好休息?” “没什么。”傅廷和冷淡的说道。 陆忍冬似乎是没有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波涛汹涌似的,他搂着慕深夏站在他们面前,笑着说道:“今天真是恭喜你们了。终于得偿所愿了。” “要说恭喜,我们要先恭喜你们才对,今早看到新闻,真是被你俩给吓死了,真的领证了?”林茵茵笑着问道。 “嗯。”陆忍冬眉眼浸笑,温柔的看着慕深夏。 恰好慕深夏也望着他,这一幕看上去浓情蜜意的。 “怎么也不先打个招呼?太突然了,大家一点准备都没有。”林茵茵脸上的笑意褪去了几分。 “打过招呼了。”这次倒是慕深夏难得的回了她的话。 “什么时候?”林茵茵问道。 “我们俩已经跟两家的家长打过招呼了,这样应该就够了吧,毕竟是我们俩的私事,我不太喜欢把自己的事情弄的满城风雨的,幸不幸福的,自己心里清楚就可以了。”慕深夏说道。 虽然她的语气很平常,但林茵茵就是从里头听出了几分嘲讽的味道出来,不过还是要咬牙笑着回道,“你说的也是,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廷和就说想搞个排场大的,到底是他的好。” “挺好的。”慕深夏语气淡淡的。 晚宴还没开始,人已经陆陆续续来了,昨晚的事情之后,即便这是在傅廷和和林茵茵的订婚宴上,但讨论这她和陆忍冬的事情了,还是占了绝大多数。 不少的人慕名而来。举着酒杯。 “陆总,这就是陆太太吧,果然是温婉大方,陆总真是好福气,年纪轻轻就事业家庭双丰收,真是羡煞我们这群人了啊。” 推杯换盏间,那些应付的话来回就是那么几句,慕深夏刚开始还能推几杯,但多多少少也喝了不少,脸颊酡红,眼神里带着微醺的酒意。 小声的凑到陆忍冬耳边,慕深夏说道:“我去洗手间补个妆。” “嗯。”陆忍冬一边听人聊天,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 看着火红的影子离开了视线,陆忍冬才全心全意的加入到眼前的聊天里面来。 只是慕深夏没想到,会在从卫生间出来之后,看到靠在一边抽烟的傅廷和,他的眉眼依旧冷峻,即便是这样大喜的日子里,也没有一丝的笑容。 这般的冷冰冰,拒人千里的姿态。 慕深夏觉得自己从前真的是瞎了眼,不然怎么会看上他了? 收回目光,她目不斜视的往大厅走,路过傅廷和时,手腕却意外的被人拉住了。力气不大,刚好能让她动弹不得。 慕深夏试探了一下,放弃了,转头平静的望着傅廷和。 他周身萦绕了一层青白色的烟雾,烟拢雾罩的显得他的气质越发的疏冷。 慕深夏蹙眉,静静的望着她,见他也一直安静的望着自己,慕深夏忽然笑了,笑容璀璨:“傅公子莫不是开心过头了?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不认得了?” “深夏。”傅廷和嗓音带着砂砾的质感,低沉又性感。 “哟,看来还没醉,还知道我是谁。既然知道的话,傅公子这么拉着我,怕是不妥当吧?这要被人看见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不三不四的要勾搭傅公子呢,我可是真冤。” 慕深夏脸上的温柔笑意一成不变,但是行为举止无不是抗拒。 “为什么要结婚?”傅廷和倒是不跟她计较她话里话外的嘲讽。 慕深夏安静了一下,收起了脸上的笑,奇怪的看着他:“男未婚女未嫁的,你问为什么结婚?傅公子这是在关心你的好兄弟呢?怕我蛊惑着你的好兄弟跟你翻脸?” “为什么要结婚?”傅廷和手上的力气加重,目光直视着慕深夏。 被他这么看着,慕深夏竟然有了一丝狼狈,好像回道了那天,她站在雨中。几乎是恳求他,问他她到底错在哪了。 那天他告诉她,她不过是个替身,是个从头到尾的笑话。 “还能为什么?男欢女爱,水到渠成,所以就结婚了。”她觉得有些疲倦。 “你爱他?”傅廷和不知道发什么疯,拉着她的手不放。 慕深夏被他这么盯着问,有些烦躁,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挂不住:“我爱不爱他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情,傅公子现在未免也管的太宽了吧?” 她使劲的挣扎了起来,即便是这样,依旧美的鲜活,惊心动魄。 挣扎间,她身上堪堪被覆盖住的吻痕不小心暴露在空气中。 傅廷和原本平静的眸子一下子冷缩了下来,用力的扯着慕深夏的手,一把将她扯到墙边上,另一只手伸到慕深夏的领口处,往下拉了一把。 头顶明亮的灯光下,慕深夏身上的痕迹尤为清晰。 又是羞愧又是愤怒,慕深夏冷笑着拍开傅廷和的手,压低了声音呵斥道:“傅廷和,你疯了吗?” 傅廷和没说话,只是眼神逐渐加深,下午看到慕深夏的时候,他就隐约的猜到了他们已经突破了最后一步,可是真当这个事实**裸的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傅廷和眼睛发红,心里面的情绪翻滚,他几乎有些失控了。 “对,深夏,我是疯了,我要是没疯,怎么会最近总是好像看到了你?你还记得吗,你以前说咱们结婚的时候,宾客的糕点要疗养院的小朋友亲手做的,你喜欢亮晶晶的东西,难道今天你都没发现吗?”傅廷和用力的抵着慕深夏的身体,声音里带着一些疯狂。 慕深夏一下子愣住了,她想到自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原来不对的地方竟然在这里,听到傅廷和的话之后,她忽然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里面却漫起了难过。 “所以呢?你想跟我说什么?你要告诉我你后悔了吗?”慕深夏语气平静的不得了“可是怎么办呢?我可是真的庆幸呢,庆幸我没有真的嫁给你,而是嫁给了忍冬。” “我现在很幸福,非常的幸福,幸福到连你和林茵茵这样的货色,我都能因为忍冬而原谅了呢,你说这可怎么办呢?” 089.出现在订婚典礼上的父亲 傅廷和知道慕深夏所谓的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着利爪。 从前她的利爪从来只会伸向别人,对他的时候,只有无限的温柔,可他那时候满不在乎。现在当她的利爪朝他伸过来,把他划拉的鲜血淋漓。 他才知道,曾经有多么的美好,现在的痛就有多么的深刻。 “深夏,你一定要用这样的语气态度说话吗?”傅廷和皱眉,脸色素冷一片。 慕深夏闻言,迅速的收起了自己脸上扭曲的神色,笑容如沐春风,跟陆忍冬在一起这段时间,她总该不是什么都没有学会的。 “不好意思,傅公子,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拉着我,恐怕更不妥吧?这要是被我那个姐姐看到了,你猜她会怎么想?你到时候又打算怎么哄她呢?再次把我踩入地狱吗?” 她的声音一点也不尖利,却让傅廷和制住她的手缓缓的失了力气。 他松开手,双手垂在身侧,看着慕深夏,她正在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刚刚被傅廷和扒开的领口,重新被她整理好。再也看不到之前的痕迹了。 她望着他笑,笑的从容淡定,淡漠疏离,好像他们自始至终,都不过是陌生人。 “深夏,最近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傅廷和沉声说道,脸上带着怅然的表情。 慕深夏笑的越发的温和从容:“傅公子说笑了。” “我是认真的。”傅廷和说道。 慕深夏脸上的笑容忽然收了起来,她轻轻皱眉:“可是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在我听来就是笑话,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林茵茵之间的事情,但是我想说,人生的选择只有一次,我曾经说过,祝你们白头偕老,永杰同心,今天也是同样的话。” 傅廷和没说话,只是垂下眸子。 慕深夏也不想跟他多做纠缠,毕竟这里现在是公共场合,要是被人不小心拍到了,虽然陆忍冬不一定会在乎,但是她还是有底线的,和谁的绯闻都可以,唯独傅廷和不行。 她可不想再把外公气病一次。 回道大厅,里头衣香鬓影,林茵茵身上的白色礼服上镶嵌着许多的碎钻,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许多女人眼神里的艳羡挡都挡不住。 她笑的风光,可是慕深夏却只觉得她可怜。 男人这一秒能对着你深情款款,下一秒就能拉着别的女人情意绵绵,本性如此,再多的宠爱,也不过是很片面的东西。 陆忍冬见她回来,朝她招手,她加快了脚步,走到他身边时。他十分自然的伸出手,和她十指相扣,她自然而然的依偎在他身边。 “夏夏,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林老,丰城的建材有一大半都是林老手下的。”陆忍冬给慕深夏介绍道。 慕深夏看了陆忍冬一眼,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她隐约的感觉到了一些。 “林老先生好,我是慕深夏,久仰林老先生大名,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慕深夏笑着伸手,浅浅的同他握手。 林老脸上的笑容睿智儒雅:“慕小姐,哦,不,应该叫陆太太了,最近听说了不少陆太太的事情,百闻不如一见。” “让林老先生见笑了。”慕深夏听不出他话里面的其他意味,但是跟着笑还是会的。 林老先生深深的看了慕深夏一眼,笑着说道;“其实最近,我同你外公也有些接触,有时间的话,陆太太也可以多跟慕老来走动走动。” “这是应该的,有时间一定同外公一起去拜访。”慕深夏有些惊喜。 她的外公之前经营的是地产装修这一块。和建材行业息息相关,陆忍冬现在能给她牵桥搭线的,对她来说,肯定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推杯换盏间,彼此都有了一些了解,加上陆忍冬在一边保驾护航,慕深夏就算是对商场上的事情一知半解,好歹也知道避重就轻,所以相谈甚欢。 等到告别了林老,慕深夏才觉得惊喜,转身望着陆忍冬的眼神里带着笑意:“这是在干嘛?” “多认识一些人,总归是有些好处的。”陆忍冬说道。 “谢谢你。” “跟我还这么客气,刚刚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陆忍冬问的很随意,慕深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不过他这么问起来,她就想起了刚刚的事情,脸上笑容淡了一些:“没什么,碰到了一个熟人,聊了几句。” “熟人?”陆忍冬把玩着这两个字,不过却是最终什么也没问出口。 很快,他们的视线就被舞台上给吸引过去,订婚的司仪已经到场了,是丰城很有名的一个名嘴,据说身价不菲,当然了傅廷和这样的身份,多么身价不菲的场景,也该是当的起的。 主持人舌灿生花,很快就把现场的气氛炒热了起来,连慕深夏这种神色恹恹的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厉害。 很快林茵茵挽着傅廷和出现在了台上。 她身上的礼服又换了一件,也许是为了在台上看上去更加的耀眼,现在这件比刚才的裙摆要长一些,拖曳在地上,步步生辉。 司仪又打趣了几句,开始进入了主题,问道。 “傅公子和林小姐之间的爱情故事,想必大家现在都是充满了好奇的吧,不知道两位能不能跟大家讲讲这其中的故事?”司仪笑着递上话筒。 傅廷和之前一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林茵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样的场合,她总不能当场发作来打自己的脸,所以脸上挂着笑,笑意盈盈的说道。 “廷和他这人平时不大爱说话,还是我先说吧,第一次见到廷和,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不过第一次的印象好像并不是特别好,因为那天我喝的有点多了,散场的时候,没看见门口的台阶,大庭广众的摔倒了,当时廷和明明就在我身后的,可是却眼睁睁的看我摔了下去,我当时就想,这男人怎么这样啊,就算是长的好看,也不行,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后来和廷和在一起了还说起这件事来着。”林茵茵笑着,这责怪的话,听上去更像是撒娇。 “哦?当时傅先生要是知道林小姐会是您以后共伴一生的人,还会袖手旁观吗?”司仪问道。 傅廷和已经压下了自己心里面的情绪,余光扫到慕深夏。她正转头跟陆忍冬说些什么,眼角眉梢都是飞舞的笑意,压根没注意到台上的情景。 心里面情绪翻滚涌动的厉害,但还是被他强行压下了,傅廷和从来都是一个十分懂得隐忍的人。 他目光挪到林茵茵身上,眼神也温和下来:“当然还是会的。” “傅先生这么说,就不怕林小姐生气?”司仪说道。 “她懂我的,自然不会生气的。”傅廷和说的很简单。 林茵茵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接过话:“虽然当时我确实挺生气的,毕竟我还没在人前这么丢人过呢,但是和他在一起之后,我觉得这件事他做的挺好的。那天他没有扶住我,以后他也不会去扶别的陌生的女人,所以怎么会生气呢?开心还来不及。” “原来是这样,你们之间的默契听起来真让人羡慕,那傅公子呢?第一次见到林小姐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司仪笑着问道。 傅廷和接过话筒,他想了想,低沉性感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到大厅的每个角落:“其实我第一次见到茵茵不是在朋友聚会上,是在加州,那时候茵茵还很小,那段时间正好傅家出了事。我记得茵茵穿着一条粉色的纱裙,像是天使一样的出现在我面前。” 他脸上带着无限的怀念,可是他的话一说话,台上的林茵茵脸色有些奇怪,甚至她看了陆忍冬一眼,陆忍冬没看她,她心里始终觉得有些不安心。 倒是慕深夏听到傅廷和的话之后,隐隐约约的想起了一些事情,她脸上先是错愕,而后觉得好笑,又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笑容逐渐加深,渐渐的眼眶有些温热。 先前傅廷和说她只不过是个替身,她就真的以为她是,可是现在听傅廷和这么说,慕深夏忽然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年正好是穆清跟周霖去了加州,那时候她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所以追到加州去找她,那天她打扮的可漂亮了,穿着穆清给她买的粉色的纱裙,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可是最终她还是没能见到穆清。 她记得穆清犹如仇人般的眼神,像利刃一样,朝她射过来。她年纪小,可是那一双眼睛却是过了许多许多年之后,依旧是她挥不去的梦魇,所以她对加州的事情记得很清楚。 她记得从周家离开之后,她跑了出去,因为哭花了眼睛,所以摔了好几跤,身上漂亮的粉色纱裙早就已经破烂不堪了,上头沾着泥土,根本就不是傅廷和口中的天使的样子。 她也记得,她是在一个很偏僻的公园看见傅廷和的,那时候他还是个少年的样子。还没有现在这么的冷漠锋利,他好像在哭,那一瞬间,慕深夏觉得好像感同身受似的,那天他们互相陪伴到很晚很晚。 说了些什么,慕深夏早就记不清了,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跟她说过名字。 大概是没有说过的吧,不然的话,傅廷和记得那一天她穿了什么,怎么就不记得她叫什么了呢? 虽然她和林茵茵的长相确有相似的地方,但是真的有心的话,以傅廷和的能力,不至于会什么都查不出来吧。 慕深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面,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的陆忍冬正奇怪的看着她。 台上的气氛依旧热烈,慕深夏意兴阑珊,心里面最后的执念放下,她觉得现在的自己轻松无比,好像是背负了一件心事太久,现在忽然松快了,自然是轻松了不少的。 只是慕深夏完全没有想到,这个订婚的**,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司仪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听傅公子和林小姐的话,真的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太让人感动了,尤其是这次的订婚仪式,傅公子知道林小姐一直以来的一个愿望,这些日子,一直在瞒着林小姐,就是希望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能够给林小姐一个惊喜。” 林茵茵觉得奇怪了,奇怪的看了傅廷和一眼,脸上却是带着惊喜的表情。 司仪也没有让林茵茵等很久,他快速的开口说道:“下面让我们有请神秘嘉宾,大家欢迎。” 掌声响了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看着追光灯的方向,舞台的侧边,缓缓的走出来一个人。 慕深夏只是看了一眼,那一瞬间,她像是被雷劈过了,一下子楞在了原地。 缓缓的朝舞台中央走过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抛弃自己和穆清的林荆河,慕深夏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她第一时间竟然是看向陆忍冬。 “你是知道的吧?”慕深夏觉得她真的是厉害极了,这样子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能保持冷静和淡定。 “什么?”陆忍冬的视线从舞台上,挪到慕深夏身上。 慕深夏觉得她现在真的是要炸掉了,脑子里面乱哄哄的。不断的翻搅,疼的厉害:“你知道今晚林荆河要来,对不对?” 陆忍冬皱眉,他看着慕深夏隐约要崩溃的样子,垂眸说道:“你这是在怀疑我?” “我不是在怀疑,是在肯定,你和傅廷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这件事情,你敢说你真的不知道吗?”慕深夏声音里面带着浓重的失望。 陆忍冬被她这样的语气说的有些烦躁:“夏夏,先别在外面闹,谁都不好看。” “是吗?”慕深夏小声的说完这句话。 她也知道如果她这时候暴走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林荆河已经走到了林茵茵身边,那些不知道内情的人还好,丰城稍微上了些年纪的人,都清楚慕家的这些事情,对于林荆河也是有印象的。 他们的视线带着探寻和看好戏,若有似无的扫过慕深夏。 慕深夏觉得她真的要受不了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快要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空气像是凝成了厚重浓稠的固体,逐渐的压缩着她的呼吸空间。 脑子里面不断的有声音在咆哮,在愤怒的嘶吼。 可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 慕深夏觉得自己真的是棒呆了,不然怎么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保持微笑的看着台上的人呢? 甚至给她一个镜子。她肯定能看到她现在这个笑容是完美无瑕的。 林茵茵看到林荆河的第一眼,下意识的看了眼慕深夏的方向,没有看到她的慌张失措,说实话,那瞬间,她竟然觉得有些失望。 不过能给她发呆的时间很少,很快林茵茵就收起了所有的心思,眼角甚至有了些泪花,看着林荆河。 “爸……”她这一声叫的十分娇俏,和平时的温柔不同,一看就是很小女儿的样子。 林荆河比慕深夏记忆中的老了很多,两鬓霜白,额头上有深深的沟壑,即使是现在这一身的锦衣华服,也抵挡不住他身上被岁月侵蚀的痕迹。 慕深夏记忆中,林荆河是个很温柔的男人,温柔和顺,像是春风,对她很好,对穆清也很好,那时候他总是衣着得体,风度翩翩。 其实他的长相算是很出色的,不然穆清这么心高气傲的千金大小姐当年也不会一门心思的要嫁给他,为了他要死要活的。非得跟外公抗衡。 可是现在在林荆河身上,已经找不到当年的惊为天人的感觉了,他就和平常的老去的男人一样,甚至看上去更加的苍老了几分,背怄了起来,人很瘦削,隔的这么远,慕深夏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苍老的气息。 “茵茵。”林荆河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看着林茵茵的眼神里面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林茵茵素来和他并不是十分的亲密,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她不想第二天流出什么不好的新闻出去,加上慕深夏就在台下,她也不介意让慕深夏看一场好戏,所以她不等林荆河走到身边,就主动上前去挽着林荆河:“爸爸,你之前不是说没时间吗?怎么突然又过来了?” 其实林茵茵根本事先就没有通知林荆河。 她其实心里面是恨着林荆河的,恨林荆河当年为了权势抛弃了她和她的母亲,让她童年缺失了所有的父爱,其他的孩子被欺负了,都可以回家找爸爸撒娇,只有她必须隐忍着。 所有人都骂她是没有爹的孩子,用这个借口欺负她,甚至妈妈还在她很小的时候。带着她悄悄去看过自己的爸爸。 开着豪车,身边跟着一个趾高气昂的女人,手里还抱着一个穿的十分光线的,年纪比她稍微小一些的小女孩,那时候她多么羡慕慕深夏。 母亲跟她说,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林荆河。 她也永远都不会原谅林荆河的。 林荆河愣了一下,他也是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鲜花着锦的日子的,对于这样子的应酬,虽然没有之前那么的得心应手了,但也不至于太过生疏。 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拍拍林茵茵的手说道:“这么说还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你是爸爸的女儿,你的订婚典礼,爸爸怎么可能会不来?还有什么会比你的幸福更加重要的事情?” 林茵茵眼中的泪花更甚:“爸,谢谢你。” 傅廷和也适当的走到林茵茵身边,他脸上的冷漠化开,沉稳谦逊的开口:“林叔叔,谢谢你配合我给茵茵一个惊喜。” “说什么感谢的话,你能这么看重茵茵,我很开心,只要你们俩好,比什么都好。” 这样子父慈女孝,男人还深情款款的画面,刺激了不少未婚的女性。 人群里不时有讨论的声音四面八方的灌入到慕深夏的耳朵里。 慕深夏握成拳头的掌心,越发的收紧了。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面,疼痛让慕深夏保持清醒。 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冷淡,终于不打算继续忍下去了。 毫不犹豫的转身,小声的说道:“我有点累,出去透透气。” 陆忍冬看了她一眼,伸手拉住她的手。 慕深夏和他僵持了一会,他们的动作幅度不大,都是私底下暗自较量。 慕深夏有些看不懂陆忍冬要做什么了,她抬头看向陆忍冬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掩盖掉眼睛里的痛恨和厌恶:“放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离开?”陆忍冬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问道。 “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继续看他们表演这样的情深吗?”慕深夏压低了声音,像是一直受伤了的小兽。 “这么点就不能忍受了,夏夏,难道你的本事就只是这些了?”陆忍冬把她扯会自己怀里,用着巧劲,限制住了她的行动。 慕深夏挣扎了一下,没什么用,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低垂着脑袋。 陆忍冬注意到了她一直攥紧的拳头,眼神扫过,略带不满,伸手捏着她的手腕,强迫她松开握紧的掌心。上头已经是带着猩红的血迹了。 陆忍冬的不悦越发的明显,他抬起慕深夏的手掌,放到唇边,有少部分的人视线注意了过来,但陆忍冬仿若未觉,他的默尖能嗅到隐隐的血腥味,很淡,混着少女天然的香气。 慕深夏忽然怔住了,掌心发麻,瞪大了眼睛,脸色涨的通红,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忍冬。 他轻轻的伸出舌头,在她的手掌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掌心的血迹被他扫干净,他的动作徐徐缓缓,优雅动人,偏偏魅惑的厉害。 慕深夏这一刻,把关于林荆河的所有的事情都忘到了脑后,只能专心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眉眼温润,像是浸湿了的丰城的春天。 “以后不要再随意的伤害自己,我不喜欢我的女人身上留下伤口。”陆忍冬的话低沉而霸道。 慕深夏好几次张嘴,都没能发出声音来,陆忍冬的舌头已经离开了她的手掌,可是手掌上依旧好像留着那份触感。 湿润的,温热的,软绵绵的。 所有的焦躁和不安,随着他的举动褪下去,她只能听到自己身体里涌起的,热烈澎湃的感情。 慕深夏想,要是这样的陆忍冬给她建一座围城的话,大概是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走进去,坐困其中的。 林茵茵在台上,居高临下的视角让他自然没有错过这些内容。 她挽着林荆河的手收紧,脸上的笑容也发的温柔优雅:“今天是我和廷和订婚的日子,爸爸能来,我真的是开心的不得了,其实除了爸爸,在场的还有一个我的亲人也在。” 她的声音在话筒中被拉长,慕深夏回过神来,觉得见了鬼了,林茵茵感情是不怕事大了? 果然,接下来,她听到林茵茵说道:“深夏,我知道你一直不认我,但是今天看到你来的时候,我真的是很开心的,毕竟不管怎么说,咱们俩身上也留着一半共同的血。” 慕深夏望着台上的林茵茵,她的眼神里面带着挑衅和炫耀,很快,一闪即逝。 还有林荆河越过人群,终于落到了她的身上的视线。 慕深夏清楚的看到了林荆河脸上,万花筒似的变化莫测的表情。 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林荆河的视线看了过来,陆忍冬的眼神暗了几分,随意轻慢的笑了起来。 慕深夏莫名的,觉得这样的场景好笑极了,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只有眼底的冰凉,铺开一片。 090.清风明月无眠夜 “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呢,夏夏。”陆忍冬的声音凑在她耳边说道。 他的声音极其的悦耳,这么近距离的听着,带着三分魅惑。 慕深夏挺直了背脊,她看着台上的人,林荆河的表情里有一些尴尬,更多的是陌生。 对于这个曾经恨不得全身心的护在怀里宠的女儿,他有着抱歉,但他只有一个人,对得起这个就势必对不起那个。 加上和穆清那些年的人前恩爱,人后纠缠,差不多耗尽了他对慕家所有的情感,在他的心里,始终觉得是慕家束缚了他。 不然的话,他现在应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至于现在一个女儿时她如同陌路,另一个恨不得他不得好死。 所以看到慕深夏之后,林荆河的心情尤其的复杂。 这样的复杂,让他一时之间怔住了,没能恰好的表现出来。 慕深夏冷冷淡淡的笑,她今天的妆容本来就很明艳,即便是在这种星光璀璨的场合里面,也并不比在场的那些女明星差。 甚至要不是陆忍冬在她身边护着的话,在场许多男士的眼神,就能活生生的把慕深夏给撕碎了去。 她这么一笑,给人的感觉越发的冷艳了起来,慕深夏微微抬眸,望着林茵茵:“不好意思,我不懂林小姐在说什么。” 林茵茵没想到这样的情况了,林荆河也站在这里了,慕深夏竟然还会装傻。 她脸上笑容僵了一下,表现的略微有些委屈和惊讶的样子:“深夏,今天怎么也算是我大喜的日子,大家也都知道了,你何必又要否认呢?” 慕深夏笑意加大:“大家都知道什么了?我是真的不懂林小姐的话,林小姐不如把话说清楚了?” 林茵茵对慕深夏的打死不承认表示压抑。她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柔和:“深夏,你是我的妹妹,现在咱爸都在这里了,你不打算过来给爸好好看看吗?” “原来说的这件事,难怪最近总有人来跟我打听慕家是不是还有个流落在外面的千金,可是奇了怪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我和我外公都不知道呢?”慕深夏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深夏,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林茵茵也不知是不是着了魔。 连傅廷和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我说什么了?你说台上的人是我爸就是我爸了?整个丰城谁不知道我爸在我八岁那年就死了,跟我妈一起死的,现在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能假扮我爸了?林小姐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一些,就算是我们慕家现在真的落魄了。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这样迫不及待的来踩着我们慕家的自尊,连死去的人都要拿出来做文章了,林小姐就不怕遭报应吗?”慕深夏这一波的演技简直满分,情绪饱满到位。 但是在场的都是这个圈子里面的老手。 林茵茵真是看傻了,慕深夏这样的演技,要是入娱乐圈的话,混个影后也就是时间的长短了吧? “慕深夏,注意你的用词。”这样的场合,傅廷和只能站出来,色厉内荏的让慕深夏闭嘴。 慕深夏笑的明艳娇媚,她拨了拨自己的卷发,顿时风情万种:“不好意思,知道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我也是抱着祝福的心态来的,只是今天林小姐的话,有些越线了,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 她越是表现的不在乎,台上的林茵茵越是难堪。 她一直期待着慕深夏重新见到林荆河的那天,但是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傅廷和还想说什么,林茵茵笑的温柔的说道:“廷和,没关系的,是我太着急了,深夏现在对我还有误解,时间久了,就好了。” 之后的流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林荆河的眼神总是从她身上扫过。 慕深夏想着,晚上回去一定要洗个热水澡。 到了好友表演环节,不知道林茵茵是怎么做到的,上次和她都快撕破脸的曼曼竟然是今天的表演嘉宾。 曼曼虽然是演员,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原本是从歌唱选秀比赛里面出身的,只是这几年,她已经很难得在公众场合唱歌了。 她上台之后。笑的每个弧度都是计算好的样子:“今天是茵茵姐订婚的日子,这几年,多亏了有茵茵姐对我的帮助和扶持,陪我度过了最青涩的几年,未来不管会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她一直是最重要的人。” 接下来,曼曼轻缓缓的唱了一首很温柔的歌。 她的歌声曼妙,和她给人的强势的不一样,多了几分温柔的感觉,唱的情意绵绵,要不是真的亲耳听过她们之间不客气的对话,慕深夏说不定也会被这样的表象给迷惑了。 但是慕深夏现在可没时间在这里听歌,虽然她刚刚表现的十分的强势,其实心里面一直翻涌着情绪。 她现在待在这个场子里面非常的不舒服,那种不舒服就想要要过敏似的,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舒服。 林茵茵和傅廷和已经下来了,不知道林茵茵凑在傅廷和耳边说了一些什么,慕深夏看到她脸上带着无辜的温柔,柔弱无骨的倚着傅廷和。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带着林荆河一起,穿过人群站在了慕深夏面前。 原本神色恹恹的慕深夏立刻像是身上的开关被打开了似的,哪怕心里面对这样的场景多么的深恶痛绝,恶心的她要吐了,但是她还是背脊挺的笔直笔直的。 “深夏,我来跟你道歉的,对不起,刚刚在上面的时候,我一时间太开心了,没有顾忌到你的心情,就说了这些话。”林茵茵语气十分的软和,能听到里头带着真心的抱歉。 慕深夏觉得还真是好笑了,这林茵茵有病吧,刚刚的事情她明明就是刻意说出来膈应她的,现在就变成无心的了? 慕深夏笑的很假:“哦,知道了。” “深夏,真的抱歉,以后保证不会了。”林茵茵屈身说道。 “呵呵。”慕深夏冷笑。 “深夏,这次林叔叔会过来,茵茵事先也是不知道的,她是真的一时之间太开心了,加上又想到了你也很多年没见过林叔叔了,所以才会一时口快,你别跟她计较。”傅廷和器宇轩昂,身上笔挺的黑色西装,衬的他意气风发。 慕深夏实在是被他们给气笑了:“我发现你们真的是太有意思了,都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子了,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彼此心里面都清楚的很,何必在这里摆出无辜的样子来?不过你们这样的人,大概也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廉耻的,所以我也不打算跟你们计较。” 慕深夏身体绷的紧紧的,在这之前,她以为她不是一个人的,加上之前去救熊夭夭的路上,陆忍冬表现的太温柔太深情了,她差点沉迷了。 可到了今天,慕深夏感觉有个人拿个棒子一下子把她给敲醒了。 世界上不管什么样的感情都是不可靠的。 爱人会有离开的一天,亲人会有被抛弃的一天,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她能相信的人的话。大概就只剩下了熊夭夭吧。 可是唯一的那个人,现在还在深度昏迷里面,生死难测,这么一想,慕深夏越发的消极了起来。 “深夏,我是真心的来说对不起的,是我脑子糊涂了,所以说话做事都没有过脑子,但是爸爸这些年一直很想你,你刚刚的态度……”林茵茵的话把慕深夏一下子从自己的世界里面拉了回来。 “如果要说这件事的话,那么不好意思了,我刚刚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虽然你找来的这位……”慕深夏说着,洒脱的看了眼林荆河,又看向林茵茵,“林先生是吧?他确实和家父长的有些相似,但是家父已经过世了好几年了,而且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尊重,我想也不该拿他出来做文章吧?” “夏夏……”也许是被慕深夏的冷漠给刺激到了,林荆河忽然开口。 慕深夏皱眉:“不好意思,如果可以的话,请叫我慕小姐,哦。不,现在应该要叫我陆太太了,我不喜欢陌生人叫我叫的这么亲密。” 林荆河嘴巴张开了好几次,最终又闭上,他垂下眼睑:“抱歉,慕小姐。” 也许是一直生活在这个圈子里,哪怕慕深夏之前表现的多么的无害温柔,骨子里也是非常高傲的人,哪怕是她现在面对着林荆河的时候,她的身上也散发着高高在上的味道。 好像他们真的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似的。 “不好意思,今天我想起自己还有些事情,恭喜傅公子和林小姐了。希望你们百年好合,白首同心,我就先不奉陪了。” 再多呆一秒,慕深夏都觉得她要撑不住崩溃了。 隔的近了,她才看清林荆河真的老了,老了太多了,这样的苍老让她觉得可怕又陌生,换句话说,在她的心里,她宁愿林荆河已经死了。 至少死了,不会让她觉得羞辱。 不等回话,慕深夏转身就要走。甚至连身边的陆忍冬都顾不上了。 之前陆忍冬一直在作壁上观,这样的冷漠和抽离的姿态,让她清醒了起来,她现在跟谁都不想说话。 陆忍冬眸色加深,见她转身就走,他脸上的笑意才略微的收敛了一些。 “不好意思,我和夏夏还有些事情,就不多留了,对了,奶奶说让你们有时间回去吃饭。”陆忍冬说道。 等他走出去,慕深夏已经不见了,他掏出给慕深夏打电话,许久都没人接,最后索性就关机了。 陆忍冬想到她看过来的眼神,原本是想要她自己坚强一点,毕竟她始终是越不过这样的身世的,总不能一直逃避。 所以这次傅廷和透露出他会把林荆河找来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 他料到了慕深夏会生气,甚至预料慕深夏可能会对他破口大骂,或者发疯。 可是没有想到慕深夏那时候表现的那么的冷静,那种冷静了带了巨大的冷漠,和隔阂,她临走的时候,眼神从他身上扫过。 陆忍冬想起来。觉得有些不舒服,慕深夏的眼神里面,甚至没有憎恨也没有厌恶,只是纯粹的目中无人。 慕深夏离开之后,真的觉得自己要疯掉了,她心里面蕴着一团气,可是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她甚至非常的清醒。 一会就响了起来,慕深夏拿起来看了看,看到陆忍冬的名字之后,慕深夏想到他的冷漠,心里面浮起一层悲哀,最终还是没有接他的电话。 又响起了几遍,这样的铃声让慕深夏觉得烦躁,心里面乱的更厉害了,索性就关机了。 身上的衣服都是陆忍冬带她去换的,慕深夏脑子里面忽然想起了一个地方,也许久没有回去看过了,想了想,路边拦了一辆车,上去。 陆忍冬不知道她原来气性这么大,有些哭笑不得,他开车回了公寓,里头空荡荡的,鬼影子都没有。 想了想,又给慕家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得到的结论是慕深夏并没有回去。 甚至陆忍冬给医院那边打了个电话,可是医院那边也是同样的回答。 她就像是凭空从丰城消失了一样。 陆忍冬站在黑暗里,想到慕深夏泫然欲泣的那张脸,她看上去很刚强的一个人,其实心里面比谁都脆弱,他就看到过很多次她哭的样子。 有时候是嚎啕大哭,有时候是不说话,也不发出声音,只是无声的流眼泪。 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不是也在无声的掉着眼泪。 一直到深夜,外头的世界归于平静。陆忍冬搁在一边的忽然之间响了起来,接了起来,却不是慕深夏的声音。 傅廷和嗓子沙哑,隔着电话都能听到他语气里的酒气:“忍冬,她怎么样了?” 陆忍冬皱眉,但还是实话实说:“我没找到她,廷和,你知道她会去些什么地方吗?” 到了现在,陆忍冬才发觉自己对慕深夏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以为慕深夏这样的个性,沉稳的很的,根本不会做离家出走这样的事情。 可这才新婚第二天,慕深夏就不见了。 电话那头的傅廷和也安静了一下,脑子里面直接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地方,鬼使神差的,竟然隐瞒了下来,没有告诉给陆忍冬,只是轻声回道:“不知道,你知道的,我从前对她不是很关心。” “嗯。”陆忍冬觉得头疼,这次慕深夏回来之后,他必须要找她好好谈谈了。 夜越发的深沉了,傅廷和站在窗前挂了电话,想了想,拿起了外套。 浴室里面还有潺潺的水流声,傅廷和无声的在门口站了一会,之后敲了敲门,里头水流声消失。 林茵茵声音里带着疑惑:“廷和?” “嗯,我有事出门一趟,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傅廷和说道。 只听到咔擦一声,门被林茵茵从里头拧开,林茵茵头发还在往下淌着水,她脸上的妆已经都卸掉了,面容寡淡,比化妆的样子看上去更加的柔弱了几分。 “怎么这么晚还要出门?”林茵茵问道。 傅廷和看了她一眼:“嗯,有人找。” 林茵茵垂下眼睛,收敛起眼里的情绪,脸上带着关切:“今晚你喝了不少酒,要不要我打电话叫小郑来给你开车?” “不用了。”傅廷和拒绝道。 林茵茵眼神闪了闪,弯着嘴角说道:“那好吧,你自己路上小心点,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嗯,你早点睡吧,别等我了。”傅廷和声音温软了一些,在林茵茵湿漉漉的头发上落下一个吻。 看着房门被关上,很快外头脚步声越来越远,林茵茵心里面空荡荡的,脸上的笑容也彻底的消失了。 傅廷和其实也是出门碰碰运气,他其实心里面也不是很肯定。 从前他对慕深夏其实真的挺冷漠的,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慕深夏在念念叨叨,而他沉默的听着,或者随口应和两声。 他现在偶尔会回忆起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也许是过了太久了,这些细节有些已经模糊不清了,有些却在记忆里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车子停在疗养院的时候,外头已经是万籁俱静,只有少许的虫鸣声给这样的夜里面添了几分真实感。 傅廷和熄了火,在车上点了支烟,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可笑。 他不是这种黏黏糊糊的个性,可是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不是黏糊又能是什么呢? 狠狠的抽了最后一口,傅廷和捻灭掉手里的烟头,开门。 外头刮起了大风,把他的外套吹的默默的,衬衫也随着猎猎作响。 疗养院大多数的地方已经熄灯了,只有门口,点着过夜灯,昏黄幽暗,带着宁静。 傅廷和阔步上前。铁门处有门铃,他按住,很快有模糊的女声回应他。 等开门看到傅廷和冷淡的脸时,给他开门的人差点当着他的面把门给关上了,幸好傅廷和手疾眼快的,迅速的伸手出去挡了一下,门压在他手掌上,他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请问傅先生这么晚了来我们疗养院做什么?”女人怯懦的缩在门口边,小声问道。 她是真的害怕傅廷和那张冰冷的脸。 尤其是前段时间,他打算和孟家联手收购疗养院这边的这块地皮,那段时间他来过几次疗养院这边,他的脸。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疗养院这些人的噩梦。 “慕深夏在不在里面?”傅廷和懒得跟人周旋。 女人脸上闪过一抹错愕,但很快回道:“慕小姐不在,没来过。” “别撒谎,告诉我她在哪?”傅廷和已经越过人进了门。 女人想到慕深夏之前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最开始看到慕深夏的时候,她还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不喜欢跟人说话聊天,但是这几年很难得看到她这个样子了。 虽然慕深夏没有交代过什么,但是女人还是下意识的保护着慕深夏。 “真的没有来过。”女人想了想,又多了几分底气和勇敢。 傅廷和眼神里面的光危险不已,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耐性。定定的看着女人:“她在哪?” 女人梗着脖子:“她不在。” 这边的动静惊醒了一些睡的很浅的人,有几个房间的灯亮了起来,窗户边上多了模糊的影子。 傅廷和也没耐心跟她在这里耗费时间,她这反应基本上也就让他肯定了慕深夏是在这里的,所以他开始往上走。 女人还想要阻止,傅廷和已经停下了脚步,问道:“最后问一遍,是你告诉我她在哪里,还是我这么大晚上的一间房一间房的找?” “你不能这么做,这么晚了,人都睡下了,你这样会吵醒大家的。”女人有些犹豫了。 傅廷和冷笑一声,还没开始敲门,慕深夏已经出现在走廊里。 她身上已经换下了之前的红色礼服,只是一件简简单单的t恤衫,头发还是卷发,脸上带着舒离和冷漠,轻轻的带上身后的门。 “你找我?”慕深夏站在傅廷和面前,她叫上穿着一双很简单的塑料拖鞋,双腿笔直匀称的暴露在空气里。 “嗯。”傅廷和之前一心想要找到她,真的看到了她之后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才好。 “有事?”慕深夏始终带着冷漠。 傅廷和愣了一下:“能借个地方跟你聊几句?” 慕深夏看了他一眼,转头对身边的女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说道:“刘姐,你先睡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被叫刘姐的女人脸上还带着怀疑,但闻言也只是点点头。 慕深夏回头看向傅廷和的时候,已经没了笑意:“你跟我来吧。” 带他到了疗养院的后院,里头有一些小孩的玩具,很简单的款式,慕深夏随意的在秋千上坐下,扶着绳索抬头望着傅廷和:“现在没人了,可以说说傅公子大半夜的不陪娇妻,来找我有什么事了?” 傅廷和蹙眉,对于她这样冷漠尖利的样子已经逐渐的习惯了:“如果我说没什么事呢?” “那就有趣了,订婚之前把我堵在卫生间,现在又大半夜的来找我。傅公子这样的表现,我很容易想歪的。”慕深夏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夜色下,她身上的t恤被风吹的往后飘,勾勒出她姣好玲珑的曲线。 偏偏她脸色寡淡,被这天边的月色衬托的越发清冷。 “如果我说我允许你想歪呢?”傅廷和笑着,带着和平时不同寻常的温和。 慕深夏撇头,对他表现出来的温柔不屑一顾,她可不是之前那个只要傅廷和给块糖,她就能无怨无悔的跟在他身后的小女生了。 “那就很不好意思了,虽然这个世界上,有的是女人喜欢你们这些人模狗样的人,但我对做小三这件事情特别的厌恶。”慕深夏勾唇,笑的天真魅惑,“而且,我现在可是陆太太的身份,傅公子夜奔于我,你夫人和你兄弟知道这件事情吗?” 说完,慕深夏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似乎真的发现了一件多么了不得有趣的大事似的。 “这是咱俩之间的事情,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傅廷和被她问的有些狼狈,开口反驳道。 慕深夏笑的弯下了腰,许久,才说道:“你到现在还是这么自以为是的一个人,傅廷和。我不喜欢你了,知道什么叫不喜欢吗?就是从今以后你对我做出的任何事情,都是对我的骚扰。” “哦?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了?忍冬吗?”傅廷和眼中寒芒大盛,盯着慕深夏。 091.她成了他心里的朱砂 慕深夏沉默了一下,复而继续笑道:“不知道傅公子现在是以什么立场问我这个问题,前男友吗?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太好笑了?” “所以你喜欢上忍冬了?”傅廷和几乎有些不依不挠的趋势。 慕深夏眼里满是戏谑,她终于有了一丝痛快的感觉。 所以感情这种事情,陷在其中的人,总是比在旁围观的人要痛苦的多,比如她现在这样的,看着傅廷和的样子,就觉得挺好笑的。 她撇头,脸上带着认真:“傅廷和,我最后说一次,不管我现在跟谁在一起,喜欢上谁了,都和你没有关系,哪怕我现在告诉全世界我喜欢的是个女人,我出柜了,也和你没有丁点的关系,我不想有一天被林茵茵甩着脸色说我是你的小三。” “做小三很恶心,尤其是主角还是你和林茵茵,光是这么想想,我都觉得恶心的不能接受了。”慕深夏笑着,说出口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 傅廷和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慕深夏的话听进去,他忽然换了个语气,没有那么的逼迫:“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忍冬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你不见了。” “这和你来找我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当时想到了这个疗养院,我记得之前咱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你跟我说过,说你心情不好了,就会来这个疗养院待着,让我以后惹你生气了,一定要记得过来找你,只要我来了,你就会消气。”这样的月色,傅廷和满带怀念的表情。比方才少了几分气势,多了几分真心在里头。 慕深夏只是无声的笑,笑自己,也笑他:“我倒是记得你从前没有这么话多。” “大概是今晚的月色太好了,让人有说话的**。”傅廷和也不计较慕深夏的揶揄,“我没想过林荆河今天的到来,会让你觉得这么难堪的。” 傅廷和不提起这件事还好,提起这件事,慕深夏觉得不好的心情又要升起来了,她笑的越发和善:“是吗?” “虽然觉得你不会相信,但是我本意真是如此,我记得你跟我说起过林荆河。我听得出你语气里面的想念,所以我以为今天林荆河来,你会开心的。”傅廷和说道。 慕深夏这时真的很想翻白眼了,换做是从前,也许会有些感动,现在只想问傅廷和,他是认真的吗?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这样的场合,林茵茵怎么可能会放过? 慕深夏哂笑,低头笑的散漫:“你这是高估了我呢?还是低谷了林茵茵?” “为什么你不能和她好好相处?”傅廷和问道。 对于这样的问题,慕深夏根本就不想回答。 “要我告诉忍冬你在这里吗?他很担心你。”傅廷和换了句话说道。 慕深夏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看的他有些不自在了:“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他,我可能在这里?” “……”傅廷和顿了一下,心里面炸开一道惊雷,“谁知道我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呢。” 摊手,慕深夏说道:“既然一开始没说的话,那么现在也不用说了,我自己平静一下,明天就回去了。” “你在生他的气?”傅廷和肯定的说道。 “我不应该生气吗?他明明知道林荆河提前会来,可是他却没有透露给我知道,这难道不值得生气吗?况且今晚看着我被林茵茵这样羞辱,他都没帮我说一句话,我只是自己冷静一晚上,怎么了?不行吗?” 刚刚还冷静下来的慕深夏,现在一脸的愤愤不平。 傅廷和平静的看着她在月色下,因为气愤而显得越发生动的脸,这一刻,他心里面涌起了无数的情绪,在胸腔里面翻滚涌动。 他的印象里,慕深夏一直是个很乖巧的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回头,都能看到她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后。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乖巧安静,所以她才会变成最容易被他忽略的存在,忽略的时间太久了,她在他心里的地位越来越不清晰。 最开始见到她。把她当成替身,可是后来,他是真的有点喜欢她的乖巧温顺的,想过如果没有找到那个人的话,和这样乖巧安静的女孩子共度一生,也是件挺好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越来越觉得后悔,是他自己亲手把慕深夏给推开的。 陆忍冬说的对,怪他自己咎由自取。 现在的慕深夏,鲜活生动,嬉笑怒骂都让他心悸,可是这样的心悸来的太晚太迟了,他们之间有一条被他亲手划上的鸿沟,谁都跨越不过去。 “为什么要生气?你在乎他!”傅廷和说的肯定。 “我没有。”慕深夏倔强的说道。 傅廷和也没有非得让她承认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想到刚刚慕深夏说的话,他补充了一句:“其实忍冬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林荆河今天回来,这件事,你错怪他了。” 慕深夏脸上的笑容忽然凝滞住,她一直在为今晚的狼狈找借口,觉得自己今晚特别的理直气壮,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感情还是她无理取闹了:“那为什么我问他的时候,他没有否认?” “这个你就要问他自己了。”傅廷和说道。 慕深夏安静了下来,觉得有些头疼,自己今晚这个脸色可是甩大了,尤其是陆忍冬打电话过来,她不接就算了,竟然还把给关机了。 这么一想,慕深夏脑补了一下回头见着陆忍冬的状况,一想到他眯着眼睛笑着的样子,就觉得受不了了。 她摆出一个崩溃的表情,晃起了秋千:“所以你就更不能告诉他了,让我今晚好好的睡个安稳觉,要死要活的,还是明天再说吧!” 她这小女孩的表情,惹得傅廷和笑出了声音。 除去那些男欢女爱的事情,他发现他们俩这样平和的聊着天的感觉,其实也挺好的。 “好,我不说,你早点去睡吧。”心里面放下了一件事,傅廷和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慕深夏辗转反侧到大半夜,她一直在脑子里面构想着,不知道陆忍冬是已经沉睡了,还是依旧在找她。 不过想了想,慕深夏觉得自己对他来说,也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或许陆忍冬早就已经睡下了也不一定。 这么想着,慕深夏白天累了一整天,竟然很快的进入了睡眠。 一夜,做了许许多多纷繁复杂的梦,只是很快的,那些梦都记不清了。 慕深夏觉得脑子里面炸开了似的,头天睡的不安稳,周围的人声嗡嗡嗡的吵的厉害。 就算是再怎么躲避,她现在也要回归到现实中去了,慕深夏跟大家打了招呼,身上的衣服是借了一个工作人员的,礼物用袋子装了起来。 踏出疗养院的时候,慕深夏才看到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很眼熟的车。 略微思索了一下,慕深夏走上前,弯腰轻轻敲了敲车窗。 很快。车窗被降了下来,傅廷和英俊的脸上带上了一些颓废,即便如此,也好看的惊人。 “我昨晚没走?还是今早又过来了?”慕深夏问道。 大概是昨晚两个人聊的不算是特别不愉快,所以慕深夏的语气也比之前好很多。 傅廷和身上还是昨晚的衣服,回道:“昨晚回到车上,我想起来这里离市里面远的很,我估计你昨晚从酒店出来之后就直接过来了,身上大概也是没什么钱的,就索性等天亮了,带你一起回去。” 他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慕深夏反而不知道再怎么开口拒绝了。 “这多不好意思。” “上车吧。我来都来了,再说这大早上的,车子也不好叫,你一个姑娘,也不安全。”傅廷和说到。 慕深夏没有再别扭,钻上了车后座。 傅廷和现在的态度让她有些捉摸不清。 她不明白,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倔强的追着他后面跑,可是他却对她不假辞色的,现在不在一起了,他反而温柔了许多。 倒是真的有趣了。 傅廷和说是送她回来,就真的只是送她回来而已。甚至在慕深夏提出在小区门口下车的时候,傅廷和也没有说半句不行的话。 看着傅廷和的车子缓缓的汇入车流中,慕深夏才转身回了小区。 到了楼下,慕深夏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钥匙,关机了一晚上的赶紧开机,那些信息震的她手都麻了,慕深夏没工夫去看,找到陆忍冬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没想起的时候,慕深夏心提的高高的,总有些莫名的心虚。 很快,电话被人接了起来。陆忍冬清冷的嗓音响起:“在哪?” “在家楼下,我没钥匙,你帮我开个门呗?”慕深夏略微带着一些讨好的语气说道。 没等到回答,陆忍冬利落的挂了电话。 慕深夏按了门铃,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有人开门,过了许久,听到门口响起的咔嚓声,慕深夏望过去,恰好看到了陆忍冬淸隽的脸。 “我按门铃了,你怎么还下楼了?”慕深夏笑的乖巧说道。 陆忍冬看了她一眼,给她让了个位置。慕深夏赶紧钻进去,听着身后门被关上的声音,电梯间里一片昏暗。 慕深夏透过电梯的门,悄悄的打量着陆忍冬的脸色。 陆忍冬原本还想着她要是回来还生气的话,自己到时候免不了要跟她解释一下,但看现在慕深夏的样子,哪里是生气,分明是心虚里面带着几分讨好。 虽然很想知道她昨晚去哪了,但是一时间,陆忍冬还是选择了沉默。 直到进了公寓,陆忍冬接过慕深夏手中的袋子,换了鞋,轻声问道:“早饭吃了没有?” 慕深夏换上了拖鞋,闻言,赶紧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说道:“没有,都快饿死我了。” 陆忍冬看了她一眼,转身放下袋子去了厨房。 慕深夏坐在餐桌上等着,厨房的门是透明的,她的角度可以看到陆忍冬高大的背影,他在厨房紧紧有条的忙碌着。 昨天早上她醒的晚,醒来的时候,陆忍冬已经都准备好了,所以错过了这样的一幕。现在看来,真的是赏心悦目。 她觉得饿的更加厉害了。 很快,陆忍冬做好了简单的早餐,摆好了放在慕深夏面前,他自己在慕深夏对面坐下,简单的吃了几口,放下了筷子。 慕深夏绷直了背,虽然低着头,但是她刚刚脑子里面想了很多次要怎么跟陆忍冬解释,她现在真真的就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人,态度当然是要好的。 “身上的衣服哪来的?”陆忍冬开口问道。 慕深夏眼皮跳了跳:“找朋友借的。” “哪里的朋友?”陆忍冬忍着脾气问道。 “疗养院的朋友。”慕深夏回答道,说着又补了一句,“就是之前孟君祎他们要收购的那块地皮。” 陆忍冬安静了一下,他设想了很多地方,但是真的没有想过会是这个答案:“嗯。” 慕深夏看了看他的脸色,虽然不见阴霾,但是就是感觉他好像在生气似的:“对不起,我昨晚不懂事,让你担心了。” 她话说的十分的真诚,倒是让陆忍冬脸色软了一些:“知道怎么回事了?” “知道了,我不该迁怒于你的,我昨天看到林荆河的时候有些崩溃了,所以后来说话做事都有些不过脑子,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还有林荆河的事情,我也误会你了。”慕深夏说道。 “误会?”陆忍冬嚼着这两个字。 “嗯,我不该说你隐瞒我,你之前不知道林荆河昨晚会来,不过你当时为什么不好好跟我解释呢?要是你解释了,我也就不会错怪你了。”慕深夏说道。 “你确定我当时的解释,你能听得进去?”陆忍冬反问道。 慕深夏认真的想了想,点了点头:“应该是不能的,所以这件事真的是我不好,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了?” 陆忍冬冷冷的哼了一声:“想要我不计较,首先你也得有诚意吧,不相信我。就相信别人的话了?我倒是想知道,你听了谁的话了?” 犹豫了一下,慕深夏还是老实说道:“是傅廷和说的。” “他昨晚找你了?”陆忍冬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嗯。” “今早也是他送你回来的?”陆忍冬继续问道。 “嗯。”慕深夏回道,但又觉得这样容易让人误会,赶紧说道,“不过你别多想,我昨晚没和他待在一起。” 陆忍冬计较的很,他记得给傅廷和打电话的时候,他还什么都不说的态度,转眼自己却找过去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傅廷和对慕深夏一直挺不在意的吧,最近倒是表现的有些过头了。 “嗯。”陆忍冬隐下心里面隐约的不舒服,“还有什么秘密基地什么的,是我不知道的?” “没有了。”慕深夏赶紧回道。 “真的没有了?”陆忍冬望着她,眼神锐利的说道,“夏夏,你要知道我是一个男人,我可不希望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结果别的男人比我先找到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慕深夏其实不是很明白,但是换了个角色,如果陆忍冬和她之间有什么矛盾,却是林茵茵找到他,大概她心里面也会觉得不舒服吧。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慕深夏回道。 “赶紧吃早饭吧,吃完了去休息会,下午的时候跟我去公司。” “去公司?”慕深夏提高了音量。 “之前你拍的底片我找人考进我电脑了,最晚这周,得出预告片,不然的话,下面的粉丝会躁动。”陆忍冬说道。 昨晚睡的并不安稳,慕深夏其实不是特别习惯睡陌生的地方,尤其是这个地方还充满了陆忍冬身上的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光是走进这个房间,她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前天晚上的旖旎风月。 几乎是不需要教的,她的脸红了起来,在卫生间里面换下了身上的t恤,换成舒适的睡衣,躺在床上的时候,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疗养院那边的床自然不能和陆家的比,可是躺在这个柔软的床上,慕深夏却一点也睡不着,闭着眼睛,脑子里面全是纷繁杂乱的情绪。 外头传来细碎的声响,慕深夏听着声音,几乎都能想到陆忍冬此刻的样子。 响声渐渐消了下去,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床边。 慕深夏猛然睁眼,发现陆忍冬修长的手指现在正停留在他衣服扣子上,慕深夏缩了缩脖子,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拉了一些。 陆忍冬的胸膛的肌肉结实,慕深夏也是个寻常人,见到这样的景色,自然也会觉得口干舌燥,尤其是之前她脑子里面还有些奇怪的想法,现在更是觉得尴尬的厉害。 “你要做什么?”慕深夏小声的问道。 陆忍冬原本脸色寡淡,见到慕深夏的反应之后,反倒有了兴趣,勾唇笑着:“你说我要做什么?作为新婚妻子,竟然瞒着我跟别的男人共度一晚上,我现在当然要检查一下,你们昨晚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慕深夏脸色涨的通红:“你开什么玩笑!” 陆忍冬弯腰,慕深夏能从他大敞开的领口里,看到他结实有力的腹肌,脸色越发的红艳。 他的脸在她视野里越来越大,慕深夏忍不住闭上眼睛,感觉到陆忍冬的呼吸轻轻打在脸上,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脸肯定红的不得了。 可是陆忍冬只是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浅吻。 “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面在期待着一些什么,但是昨晚我一夜未睡,现在真的只是想要好好睡一觉而已。”陆忍冬最后笑着在她耳边说道。 他的声音低沉又性感。慕深夏觉得,光是听着这样的声音,就能怀孕了。 说完,感觉到身上的压力消失,慕深夏重新睁眼,只看到陆忍冬一个光裸的后背,他很快换上了睡衣,掀开被子,伸出手臂,把慕深夏裹进怀里,额头抵着慕深夏的脑袋,很快就沉沉的睡去了。 反倒是慕深夏被他这么抱着。更加的睡不着了,陆忍冬的呼吸离的很近,她身上被他紧紧的抱着,动弹不得,只能转动脑袋,看着陆忍冬熟睡的样子。 他的睫毛很长,闭着眼睛的样子特别的温柔,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看上去很疲倦的样子,慕深夏一直盯着他看。 她听到自己心跳的越来越快,快的像是要从嗓子眼里面蹦出来似的。 伸手摸了摸心脏,慕深夏小声的开口。自言自语的嘟囔:“你乖呀,别跳了,安安分分的。” 到现在这一步,她也觉得挺奇怪的。 要是说她对陆忍冬一点也不动心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能,她能欺骗其他人,但是不能欺骗自己。 傅廷和这边相当于一夜没睡了,早上还要去公司,有个必须要参加的早会。 回家的时候,林茵茵正在用餐,见到傅廷和之后,林茵茵脸上闪过一抹阴郁,很快的一闪而过。 “怎么忙到现在才回来?昨晚休息了没有?”掩饰了自己心里的情绪,林茵茵脸色看上去十分的温柔,主动上前接过傅廷和手里的外套。 “没有。”傅廷和摇头,对于林茵茵,心里有些奇怪的愧疚感。 “一整晚都没休息?你也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了,赶紧去吃点东西去休息休息。”林茵茵说道。 “不了,我洗个澡就要出门了,你今天去不去公司?要不要我顺路送你?”傅廷和问道。 林茵茵笑着:“不用了,既然你赶着要出门的话,我去给你搭配衣服先,然后给你把早餐打包一下,你到公司了可以先吃点。不耽误时间的。” “好。”傅廷和已经走到了浴室。 林茵茵一边从衣柜里面给傅廷和挑选衣服,一边脑子里面不停的想着昨晚的事情。 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林茵茵赶紧拿着衣服走到浴室门口:“廷和,衣服我给你摆在外头了。” “嗯。”傅廷和围着一件浴巾出来了,他精壮结实的胸膛暴露在空气里。 林茵茵有些心不在焉,试探性的问道:“昨晚的事情特别麻烦吗?” “没事了,已经解决了。” 傅廷和曾经答应过林茵茵,如果有时间事情一定不会隐瞒她,可是当下,他还没想明白,就已经选择了隐瞒。 略微蹙眉,觉得自己这样不大好。但很快撇开了一切思绪。 “解决了就行,本来还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林茵茵笑着说道,又有些埋怨,“你说说也真是的,你手底下那些人也太不懂事了,昨天是什么日子,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得往后放放吧。” “我知道委屈你了,回头补偿你。”傅廷和当着林茵茵的面换了衣服,他的态度看上去坦坦荡荡的。 他来的很快,离开的也很快,随着他的离开,林茵茵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 她拿起,打开微信朋友圈,上头有傅廷和的助理发的状态,一张是昨天订婚现场的照片,还有一张是事后在一个包厢里,她说老大请客,难得的放松时间。 昨晚她隐约的知道傅廷和是接了个电话出门的,可是如果是工作的话,他不可能完全抛开这些下属去做。 只能证明,他隐瞒了她一些事情。 这样的想法,让林茵茵心里特别的不舒服,不过她能隐忍。哪怕是知道傅廷和撒谎了,她照样可以在傅廷和面前表现的温柔无害。 这就是她的本事。 092.欢迎醒来,我的女孩 慕深夏睡醒的时候,屋子里面昏暗的很,一时间她有些恍惚,分不清年岁日月了。 下意识的摸索了一下,身边的床单上还留有余温,想必陆忍冬也才离开了不久。也许是这段时间休息的还不错,忽然之间熬夜一次,身体就有些受不了,精神上已经没那么困了,但是眼睛就是睁不开。 在黑暗中眯着眼睛脑子里面转了转,慕深夏才叹了口气,认命的爬起床。 果不其然,陆忍冬已经换好了衣服,端正的坐在书房里,专注的看着电脑,他的侧脸优雅。 慕深夏站在门口看了一会,男人认真起来的样子,真是性感的要命,好像全身都在发着光,吸引着女人去飞蛾扑火。 敲了敲门,陆忍冬听到动静,抽空往她这里瞥了一眼,而后视线才从电脑上挪开:“醒了?” “嗯,感觉我睡了很久,走吧?”慕深夏说道。 “等我一会,马上。” 慕深夏等人的功夫,也没有真的干等着,她动手收拾了一下屋子,其实陆忍冬一直有定期找家政,而且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很整洁的人,所以家里一点都不乱,慕深夏收拾起来也不怎么废功夫。 陆忍冬关上电脑从书房走出来的时候,慕深夏正在给他晾衣服。 脱下了华服锦衣,慕深夏身上的气质越发的温婉动人,阳光透过阳台照进来,炙热的光线洒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都渡上一层光圈。 “能洗的衣服我给你洗了洗,不能水洗的,我也整理好了,等会下去的时候,顺道带去干洗店,我记得楼下好像就有干洗店来着。”慕深夏转头,对着陆忍冬笑着解释。 “嗯。”陆忍冬眸子眯了好几分,抱臂看着慕深夏,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了真真切切的生活的感觉。 晒好了衣服,陆忍冬看了眼慕深夏身上宽松的穿着,大夏天的却遮的严严实实的。有些好笑的蹙眉:“裹这么紧,不怕热?” “这还不是怪你,你当我愿意呢?”说起这件事来,慕深夏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陆忍冬被瞪的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她,转眼又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柔软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何况我是去工作的,还是怎么方便怎么穿,不然太碍事了。” 有些人的优雅在表面,裙子高跟鞋,画着恰好的妆容,看上去凌冽不可侵犯。有些人的优雅在骨子里,即便是穿着最普通简单的t恤平底鞋,举手投足间的教养,也让人着迷。 慕深夏属于后者。 昨晚傅廷和同林茵茵的订婚宴本来就是万众瞩目的,去的记者媒体也不少,里头发生的那些事情,包括场面的盛大,早就已经被人一五一十的直播了出来。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林荆河的出现。 慕深夏知道她肯定是越不过林荆河的,但是她昨天隐约的感觉林茵茵也是不喜欢林荆河的,只不过比起她来说,林茵茵的不喜欢被隐藏的很好。 况且之前慕家早就已经官方说过,林荆河和穆清都死了。 所以上次穆清回来的时候,基本上是没有人知道的,也就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后来慕深夏一点面子都不给的甩袖而去,陆忍冬平静的脸色被人写成了暗藏着波涛汹涌的阴郁,所有人都等着看她得罪了陆忍冬之后的下场。 尤其是很多人都觉得,她如果是从前那样子的千金小姐的身份,也许还有资格摆摆脸色,现在慕家还没崛起呢,她还一堆的小姐脾气,陆忍冬迟早是忍不了她的。 对于这些新闻,慕深夏不用看就知道。 只是没想到半路上,慕深夏会接到陆老太太的电话。 陆忍冬跟她都是坐在车后座。慕深夏拿着,奇怪了砍了他一眼,转头接起了电话。 陆老太太的声音依旧慈祥:“夏夏,下午有时间没有?” “奶奶,下午我要跟忍冬去公司一趟,您有什么事吗?”慕深夏客气礼貌的回道。 “和忍冬在一起?”电话那头微微顿了一下,才喜笑颜开的说道,“那没什么事情了,夏夏,忍冬这个人,看上去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其实比谁都心高气傲的,要是回头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告诉奶奶就成,奶奶帮你收拾他。” “好咧,奶奶,您都这么说了,他可不敢欺负我的。”慕深夏笑着说道。 “有时间你也多和忍冬回来,我这老太婆平素都是一个人,寂寞的很。”陆老太太转眼语气低了一些。 “回头我们就去陪您。” 挂了电话,慕深夏对陆忍冬晃了晃:“听见没,我现在可是有圣旨的人,你可千万不能欺负我了。” “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欺负你?”陆忍冬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心情大好,说话都甜了好几分。 慕深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自己调戏他不成,反被调戏,有些郁闷,也没再开口。 不过两个人之间的温馨气氛一直在缓缓的流淌着。 下车的时候,公司门口挤了不少的狗仔,等到陆忍冬的车子停下,他们蜂拥而至。 陆忍冬下车的时候,皱眉,不过很快松开,走到另一边车门,拉开,一只手护着慕深夏的脑袋,等慕深夏下车之后,才自然而然的把手收回来。 慕深夏已经有了心理建设,所以看到这么多人,也没觉得慌,反而大大方方的笑着同记者们打招呼:“大家这么早就来了呀?” “不好了,已经中午了。”有个年轻稚嫩的男声回道。 慕深夏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对他点头笑了笑。 她本来就长的很美,加上今天穿的很平易近人,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人觉得她越发的亲切了。现在这么璀然一笑,刚刚说话的男人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倒是陆忍冬视线里面夹着寒意看过去,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面红口燥的低下了头,为了自己刚才的花痴而羞愧。 慕深夏见他这样的反应,更是笑的乐不可支,被陆忍冬掐着腰捏了一把,腰间吃痛,她才稍微的收敛了一些。 虽然人多,但陆忍冬显然不是个好招惹的人物,他往前走,大家自然的往后退,慕深夏余光瞟了他一眼。他的脸上虽然挂着温和的笑意,但是眼里的寒芒,逼的人动弹不得。 而她呢,则算是彻底的狐假虎威了,她相信今天要不是他护着,她估计得被这群人吃的骨头都不剩,这么想着,心情越发好了。 蒋遇早就已经在等着了,看到陆忍冬之后,迎上前:“头儿。” “外头的记者早点打发了。”陆忍冬吩咐道。 “好的,头儿。”蒋遇说道。 “让你找的人找的怎么样了?” “早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上班了。”蒋遇回道。 陆忍冬点头。 慕深夏听的一头雾水,随口问道:“找谁?” 她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问出口她便意识到了这件事可能是他们的公事,她这样冒然问出口也未免太过界了,又赶紧接了一句:“不用回答我,我刚刚走神了,顺口接的话。” 她是真的走神了,不是借口。 陆忍冬却没有在意:“我让蒋遇给你找了个助理,这段时间你会很忙,本来身体就还没好,不用太亲力亲为了。” “……”其实就是处理一下图片,虽然要耗费一些心神,但是哪里到需要助理的地步,她也不是瓷娃娃。 不过对于陆忍冬这样的关心。慕深夏还是十分识趣的收了下来。 看到所谓的助理,慕深夏才真的有一种自己要开始工作了的感觉。 助理是个长的不算是特别突出,但是很舒服的女生,不会太聒噪,也不会给人的感觉太精明,恰到好处,至少她觉得是很舒服的,看到人之后,给了蒋遇一个大拇指。 原本想问陆忍冬她的办公室在哪,结果陆忍冬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看的她一头雾水的,还是助理告诉她。她的办公室就在陆忍冬的办公室里面。 原本偌大的办公室,在他的办公桌不远处,加了一张办公桌和电脑,配置齐全。 慕深夏却有些不大满意,等门都关上了,才苦着脸对陆忍冬说道:“为什么要搬来你的办公室啊?原来的楼层不是挺好的吗?” “怎么?不喜欢?” “不是,你这风景多好,累了一转头就能看到外面,但是你要知道,咱们两个人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待在一起吧,这样很容易腻的。”慕深夏撒有其事的说道。 “你看腻了?”陆忍冬从电脑间抬头,挑眉对她说道。 慕深夏看了看他的眼神。偃旗息默:“哪能啊,蜜月期,我恨不得一天四十二个小时呢!” 直到在电脑面前坐下来,慕深夏才开始从心底里鄙视自己,真的是太没用了,怎么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屈服了呢? 不过很快,慕深夏就想不起这些内容了,她很快的就埋头在工作里。 这几天的时间,她的脑子里面一直被各种各样的情绪给灌满了,根本没空想这些照片的事情,现在专注起来,还是花了些时间去回忆自己当时的状态。 没办法,灵感这种东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当时觉得自己被刺激到了的,迸发出的无限的激情,现在崩断了,想要重新找,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工作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直到陆忍冬手指扣了扣她的桌面,慕深夏才一脸茫然的抬头。 “我开会去了,你有事直接打我电话,或者内线电话找你助理,她就在外面的。“陆忍冬低着头。轻言细语的跟她说话。 “好。”慕深夏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又垂下头工作。 陆忍冬有些好笑,感觉自己这像是被她的工作给打败了,但是看她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他还是很欣赏的。 回来的时候,慕深夏没有在电脑前坐着了,而是有气无力的趴在沙发上,看上去很失落的样子。 陆忍冬眉眼微微跳动,阻止了蒋遇要跟进来的动作,当着他的面把门轻轻关上。 “怎么了?开会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会就心情不好了?”陆忍冬放下手里的文件。 “找不到灵感,觉得自己修出来的都是废物,丑爆了。”慕深夏有些自暴自弃。 “在哪呢?给我看看。”陆忍冬没有急着安慰她。 慕深夏没有抬头,伸出手指了指办公桌的方向,有气无力的说道:“在电脑里,你自己去看。” 这是得多大的打击,陆忍冬不做声,点开文档的时候,他以为会是多么的惨不忍睹,但是看了看,也还挺好看的,至少他看不出什么太大的不对劲,人都修的挺美的,感觉也有。 “你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我看怎么觉得还挺好的?”陆忍冬卷着嘴角笑着。 慕深夏猛然从沙发里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忍冬:“你别安慰我了,刚刚我问过小曲了,她都觉得看着不大对劲。” “术业有专攻,这个不急于一时,还有几天的时间,既然现在没什么灵感,那就先休息一下。”陆忍冬走到她身边,把她扶了起来。 “我知道,就是很挫败而已。”慕深夏垂头丧气的回道。 “先不说这些,下午我有时间,带你去医院一趟。”陆忍冬说道。 “去医院做什么?” “给你复查。”陆忍冬摸摸她的头,莫名的觉得她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看上去特别的可爱。像是被主人抛弃了的宠物。 慕深夏看着他,他端正的坐在自己面前,身上的衬衫一丝不苟的扣到了最上面的扣子,脸上带着清润的笑意,让他看上去越发的迷人,只是靠的近了,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他脸上有一些细微的伤口,褪下了结痂,露出了里头的嫩肉。 慕深夏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了一把:“还疼不疼?” “什么?”陆忍冬一时没会过来。 “没什么。”被他那句话破坏了氛围,就真的再也找不到感觉了,慕深夏心里也觉得有些不过瘾。 嗯,矫情的劲还没过去呢。 但是很快,她就没心思想这些了。 恰好电话响了起来,慕深夏看了眼,是医院的电话号码,奇怪的接了起来。 那头是一个说话很温柔的中年女人的声音:“慕小姐吗?这里是仁和医院。” “对,是我。”慕深夏屏住呼吸,这个声音她记得,是照顾熊夭夭的护士,她有些不敢听,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住陆忍冬的手。 “熊小姐醒了,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你说什么?”慕深夏激动一下,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熊小姐醒了……” “好,我马上过去。” 慕深夏挂了电话,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她站在沙发上头,陆忍冬站在下面,她恰好居高临下的望着陆忍冬。 她内心狂喜,还没等脑子反应过来,人已经扑上去,给了陆忍冬一个熊抱:“陆忍冬,夭夭醒了,刚刚医院打电话来说夭夭醒了!” 她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开心的无以复加。 陆忍冬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已经是慕深夏的合法丈夫了,但是有时候,陆忍冬还是觉得自己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借口,慕深夏跟熊夭夭才是真爱啊。 不过现在,他还是曲着手臂,小心翼翼的搂着慕深夏,生怕她太开心了,一不小心从沙发上面摔下来。 一路上,慕深夏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 她几乎是忍着飞奔的心态往熊夭夭的病房跑的。 可是她远远没想到,她见到的会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熊夭夭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这段时间的折磨,让她又瘦了不少,眼见着已经是皮包骨头的,看着好像要陷进病床里似的。 慕深夏到了病房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 熊夭夭看到她时候,脸上平静无波,慕深夏的眼泪刷的一下往下掉,看着熊夭夭,语带哽咽:“夭夭,你怎么才醒来啊?你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你了!” 慕深夏哭的厉害,怎么也止不住,堆积在心里面这么久的担心和害怕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她握着熊夭夭没有输液的手,她的手冰凉,一点血色都没有,慕深夏一边哭,一边给她搓手。 半晌,熊夭夭也只是愣愣的望着她,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请问你是?” 她问的那么平淡,而且看着她的眼神那么的陌生,陌生的让慕深夏心惊:“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熊夭夭想了想,才认真的摇头:“虽然看着感觉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慕深夏这次连哭都忘记了,半晌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一直沉默的陪着她的陆忍冬。像是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然后才转头看着熊夭夭:“你说你不认识我了?那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我记得啊,我是熊夭夭啊。”熊夭夭笑容清浅,之前的张扬在她身上一点影子都找不到了。 这下子,慕深夏更觉得自己想哭的厉害了。 忍着心里的酸意,陆忍冬已经叫来了医生。 带着慕深夏和医生到外头,慕深夏眼眶还是发红的:“医生?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有很多原因在,之前的检查都没有显示过她的头部受到过任何的撞击,按理说是不可能会造成失忆的,会失忆的话,也许跟心理因素有关,有一些她想让自己忘记的事情。在她这次深度昏迷之后,被她的身体给选择性的忘记了。”医生耐心的解释道。 “那她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慕深夏急迫的问道。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要看病人的身体情况,也许很快会恢复,也许一辈子都恢复不了。”医生有些无能为力的说道。 送走了医生,慕深夏站在门口,垂丧着肩膀,有些不敢再走进病房。 她其实很多时候,看上去好像百毒不侵的样子,心底却是一个很懦弱的人,因为小时候失去过太多的东西,所以后来。每一样属于她的东西,她都很珍惜,尤其是熊夭夭这个朋友。 对她而言,熊夭夭的意义和其他的事情是不一样的。 可是现在,这种不同慢慢的被抹掉了。 她失忆了,这件事情,是大家都万万没有想到的结果。 陆忍冬见她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把她抱进怀里,温柔的安抚道:“医生说了,也许只是暂时的,她现在失忆了,周围都是陌生人,一定很不安的,你既然是她的朋友,不管她记得不记得你,你肯定都原因陪着她对不对?” 慕深夏在他怀里点头,汲取着他怀抱的温度:“对,她现在一定很慌张。” “不要自责,也不要觉得是自己去晚了,才会让她变成这个样子,夏夏,大家都是成年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在熊夭夭的事情上,你已经尽了你最大的努力了,你没有对不起谁。”陆忍冬捏着她肩膀,微微弯腰,看着她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的自责?”慕深夏红着眼睛问道。 陆忍冬神色越发的温和,他的眼神坚定,带着对她的信任:“我知道就是了。” 慕深夏抿唇,没有再说话,而是拼命的整理着自己的情绪。 想了想,慕深夏想了想,有些犹豫:“你说夭夭醒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孟君祎?” 之前孟君祎也是出于熊夭夭的安全考量。才在熊夭夭的联系人上填了慕深夏的名字和,刚刚慕深夏问过了,护士还没有通知过其他任何人。 慕深夏之前激动,也没去想过这件事,但是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为难了。 熊夭夭醒来是好事,她现在不记得自己了,那么孟君祎呢?她会不会也不记得了?况且孟家现在情况这么复杂,这样子什么都不记得的熊夭夭会被人吃的连渣子都不剩了。 她是熊夭夭的朋友,就算是夭夭现在认不出她来,她依旧是她的好朋友,自然会更加为她考虑,可是想到之前孟君祎的样子,从白河镇回来的路上,慕深夏几乎是近距离的看到孟君祎的情深的,他毫无顾忌的抱着她,虽然没有说多么肉麻的话,可是他的言行举止无不是在说着他的用情深刻。 慕深夏承认自己有些被说服了。 眼下,却犯难了。 陆忍冬弹了弹她的脑瓜,把她从自己的思绪里面扯了回来,对上她的眼睛,说道:“如果换成是我的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失忆了,至少我是要知道你所有的消息的。”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现在告诉他?”慕深夏问道。 陆忍冬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于心不忍。这件事交给我吧,你不是攒了很多话要跟她说吗?先去陪她吧。” “嗯。”慕深夏过了那一刻的震惊,现在已经好了很多。 熊夭夭似乎并不知道她刚刚的情绪起伏,看到慕深夏之后,她表现的不能再平静了:“你真的是我的好朋友吗?” “嗯,你不相信我吗?” “虽然我什么都记不得了,但是我心底有个声音叫我相信你。”熊夭夭眯着眼睛笑着。 这样的笑容让她苍白的脸上多了几丝生动。 慕深夏觉得很心酸,但她还是保持着笑意,握着熊夭夭的手:“欢迎醒来,夭夭。” 欢迎醒来,我的女孩,尽管这个城市曾经让你千疮百孔。 093.将死的林荆河 孟君祎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熊夭夭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慕深夏下午的时候陪她聊了很长一段时间,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她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熊夭夭安安静静的听着。 这样的场景让慕深夏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要知道,之前她和熊夭夭之间一直都是反着来的,她喜欢看熊夭夭神采飞扬的跟自己分享各种大事小事的样子,好像天底下什么都不是大事,天大的事,这么说说笑笑的,也就过去了。 慕深夏仔细的打量着熊夭夭,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她太忙了,几乎算得上是忙的焦头烂额的,所以一直没能好好地打量过熊夭夭。 说起来,她比自己大一岁,也才23岁,这么美好的年纪,可是她的眼睛里已经有了岁月沉淀下来的苍老和平静,无波无澜的像是已经过完了这一生似的。 从前陪她走马观灯,说要看遍长安花的人,现在被时间摧毁的分崩离析了。 慕深夏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怪谁。 刚醒来不久,熊夭夭的精神还不太好,两个人聊了很久,即便是她现在已经忘记她了,两个人还是能聊到一块去。 夕阳斜斜的洒进来,给整个房间都渡上一层金黄的余晖,照的人的心都柔软了下来。 孟君祎就是这时候踏着夕阳进来的,他身上还带着别的女人的香水味道,不是慕深夏喜欢的味道。 蹙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孟君祎的表情之后。还是选择了缄默。 “她醒过了吗?”孟君祎问道,声音冰冷,毫无波动。 “嗯。”慕深夏回答的也有些不情不愿。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孟君祎有些怀疑。 慕深夏气不打一处来,被他这么清淡的语气刺激到了:“不然呢?难道我无聊到要编这样的笑话了吗?” 孟君祎没有跟她计较,准确的说,从他进了房间之后,他的目光就一直没有从熊夭夭身上挪开过,所以即便是慕深夏现在带着巨大的怒气,打在孟君祎身上,如同打在一团棉花身上,很快就泄了气。 “她下午清醒了好一会。不过还是没什么精神,就又睡了过去。”慕深夏有气无力的回道。 孟君祎一直看着熊夭夭,她安安静静的睡着,没有感觉到外界因她而产生的变化。 慕深夏觉得心口始终憋了一口气,但是孟君祎这样,她又觉得很没意思,索性站了起来:“我出去待会,麻烦你陪着夭夭一下。” “嗯,是时候吃晚饭了。”坐在沙发上的陆忍冬也开口,他之前一直沉默着来着。 如果不发出声音的话,慕深夏几乎都快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 “嗯。”慕深夏乖顺的回道,临出门前,她还是对孟君祎开口说道,“虽然我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了的,但是孟君祎,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对不起夭夭,如果这次夭夭真的把你们之间的事情都忘记了,能不能请你放过她?” 孟君祎没说话,直到慕深夏被陆忍冬拉走了,孟君祎还在沉默着,似乎永远要这么沉默下去。 最后,孟君祎低头苦笑:“如果我能放手的话,也许你我现在都不会这么痛苦,可是夭夭,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放手呢?”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能给他回应。 出来之后,慕深夏看着暮色四合的天空,绚丽的晚霞印染的整个丰城都变的多姿起来。 她情绪不是很高,这样好的景色也没办法让她心生开阔。 陆忍冬一直牵着她,下午说了那些话之后,也一直沉默。 从前他不是特别喜欢女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样子。实在是吵闹,可是下午的时候,慕深夏拉着熊夭夭的手,亲密的聊着天,他就坐在她身后看着。 慕深夏脸上的笑容很甜,她们聊的事情鸡毛蒜皮,毫无逻辑,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可是这样的一幕,却让陆忍冬有了安定感。 她们之间的情感真挚纯粹,没有丝毫的利益沾染,对于常年身处在这个圈子的他来说,真的是太难得了。 “饿了吗?”也许是被下午的气氛给感染了,陆忍冬脸上的棱角都柔和了许多。 慕深夏还低着头,想着心事跟在陆忍冬身后,听到他的声音,才忽然抬头,有些愧疚的开口问道:“我刚刚跟孟君祎说的话,是不是过分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其实我觉得他也挺无奈的。”慕深夏感慨道。 “这个世上,谁不是无可奈何?你也不用想太多了,天塌下来了,还有高个子的人顶着。”陆忍冬说道。 慕深夏眉眼弯弯,笑了起来,抬起胳膊拍拍陆忍冬的肩膀:“对,还有你这个高个子顶着呢!咱们吃饭去吧,真的好饿,我好像午饭都没吃呢。” 回来的时候,病房里面还是安安静静的,慕深夏以为熊夭夭还没醒呢。 不过推门进去,她才发现自己想多了,熊夭夭已经醒了,不仅醒了,现在正眼带警惕的看着孟君祎。 不过她的神色还算是很平静的,这样的警惕像是对陌生人的防备,至少没有之前的排斥和憎恨。 看到慕深夏之后,熊夭夭明显的松了口气的感觉:“夏夏,我醒来就看见这位……这位先生在房间里,我之前也是认识他的吗?我和他关系怎么样?” 慕深夏不知道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病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孟君祎阴郁的脸色,慕深夏也知道大概不会是什么友好的情况。 一把将手里的外卖塞到孟君祎手上,语速极快的说道:“忍冬说你没吃晚饭就过来了,我们给你带了点,你赶紧去吃一点。” 孟君祎依旧看着熊夭夭,许久,才撇过头去,拎着食物去了外头。 慕深夏看着陆忍冬跟了上去,吐出一口气,看着担惊受怕的熊夭夭,轻声问道:“是不是他说什么话了?” 熊夭夭看上去明显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有些气恼:“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我也听的不是很懂。” 慕深夏没有再继续追问是什么样的奇奇怪怪的话:“那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熊夭夭一脸的不解和好奇。 “没什么……”慕深夏挪开视线,反倒觉得说这句话的自己有些奇怪了。 她其实也有些不知道怎么跟这样的熊夭夭交往,她本人并不是一个十分主动的人,但是这人是熊夭夭啊。既然她忘记了她们之间的事情,也只能由她来引导她了。 不过看了看现在的熊夭夭,除了失忆了,其实还是很好的,至少比之前好,之前的她肆意潇洒,但是因为孟君祎,也总是闷闷不乐,即便是笑着的时候,眼神里面都是带着浓重的悲伤的。 慕深夏还记得她离开丰城之前那天她们的见面,熊夭夭看上去孤零零的。有解脱,但是眼神里的灰败瞒不了人。 反观现在的熊夭夭,虽然看上去安安静静的,但是她的眼神干净清澈,带着天真和疑惑,再也没有了之前那么炽烈的感情。 太过深情的人,总是得不到太好的下场,她如今这样,慕深夏很庆幸。 庆幸她失而复得,庆幸她重获新生。 熊夭夭被她的眼神看的奇奇怪怪的,还虚弱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这么看着我。我现在的样子很奇怪吗?” “不,你很美,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毫不吝啬的夸奖,慕深夏想,她对熊夭夭一定是真爱了,她都肯承认她比自己美了。 外头的孟君祎和陆忍冬比她们之间的氛围还要浓重,他们不是小女生,自然不可能哭哭唧唧的,所以只是沉默,隐忍的沉默。 孟君祎打开包装袋,食物的香气从里头溢出来。孟君祎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倒是陆忍冬脸上带着笑容,指着他面前的食物说道:“你知道这外卖是谁要给你带的吗?” “慕深夏不是说你吗?” “要真是我的话,我还至于问你?”陆忍冬睨着他,“她要给你带的,之前你们关系很不好的时候,我觉得头疼,但其实她这个人心里面比谁都心软。” “嗯。”孟君祎想到之前慕深夏只要一见到他就跟移动炸药包似的,不怼他几句就浑身不舒坦的样子,倒真是这样,心里轻松了一些。 “之前总是听你,听夏夏说起熊夭夭。也从别人的耳中听过,虽然从大家口中听过的都是不同的样子,但是真的见到她,我能理解为什么你会喜欢她了。”陆忍冬说道。 “嗯?”孟君祎低头吃着东西,食髓知味。 但他是个有自制力的男人,所以即便是难过,也不会真的赌气不吃不喝的,再难过的事情也经过了,现在倒是不至于。 “其实我觉得她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你孟家那边一堆的事情还等着处理,她现在这样指不定反而更加的安全。”陆忍冬劝说道。 孟君祎囫囵吞了几口,放下筷子,擦了嘴,才好好的跟陆忍冬说话:“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是道理是道理,人心是人心。我现在已经很冷静了,换成是当初的你,比我可不冷静多了。” “你们这些人,都是些年少轻狂的事情,现在时过境迁多久了,竟然还拿出来说,亏得我在这边安慰你。”陆忍冬没忍住。锤了他一拳。 孟君祎也笑了起来,烟瘾有些犯了,点了支烟,吞云吐雾一阵之后,眼神迷蒙:“你说你当初是怎么说戒烟就戒烟了呢?”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事情。”陆忍冬失笑。 “可我就戒不掉,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抽几支解解乏,不然这生活太无聊了,一点盼头都没有。”孟君祎怅然的看着远处。 陆忍冬拍拍他肩膀:“想开点吧,你这是心里太苦了。” “或许吧。” 回到病房的时候,慕深夏正在喂熊夭夭喝水,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熊夭夭也没有丝毫的抵抗,两个人依旧是亲密无间的。 要不是熊夭夭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了,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这竟然是个失忆了的人。 “要不我来吧。”孟君祎解开袖扣,挽起袖口,说着就要上手。 慕深夏愣了一下,熊夭夭却下意识的往她身边缩了缩,拒绝的客气又礼貌:“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接触陌生男人。” 孟君祎折袖子的手顿住,复而嘴角卷起一个淡淡的笑容:“那好,那就让她喂你吧。” 他又坐了一会,期间熊夭夭的眼神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过,孟君祎镇定自若,屋子里的气氛倒是越来越尴尬了。 慕深夏亲自动手给她喂水又喂了一些流食,外头已经渐渐的黑沉了下去。 最后是陆忍冬来拉她:“夏夏,咱们回去吧。” “可是医院这边……” “夏夏,我没事的,你们先回去吧,大家应该都挺忙的吧,别因为我耽误自己的事情。”这是熊夭夭开口说的话。 “耽误什么呀,我整天就是闲人一个。”慕深夏指着自己说道。 “那也怪不好意思的,而且我等会估计就要睡了。有事我会自己叫护士的,你们都走吧,你们在这我反而睡不着。”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慕深夏就算是放心不下,也只好被陆忍冬带走了。 临走时,陆忍冬才开口说着:“本来打算带你来做个检查的,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也得给我抽时间做一个。” “好。”慕深夏回答的心不在焉,也有些疲倦。 陆忍冬开车的功夫,余光扫了她一眼:“怎么?累了?”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我原本以为失忆什么的离我很远的,结果现在一个两个的都失忆了,才发现生活真的是远远的比电视小说狗血多了。”慕深夏感慨道。 “一个两个?” “我就是大概这么一说。”慕深夏回道。 她其实也有很多想要忘记的过往,所以有时候她有些羡慕熊夭夭和穆清这样的,不想记起的,就通通忘记,这样说不定反而更加的幸福。 日子这么一晃过了好多天,慕深夏搬了电脑到病房里工作,陆忍冬当然不可能总是陪着,从那天之后,孟君祎也再没有出现过。 她埋头工作的时候,刚开始熊夭夭沉睡的时间比较长,后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身体也逐渐的好了起来。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何柳期间也来看过熊夭夭,只是他的神色很憔悴,据他说是最近接了一个大案子,所以忙的昏天黑地的,慕深夏也就没有多想。 熊夭夭当然也不认识他了,但是对他也没有太多的抵触。 慕深夏问了一下关于他和崔曲静的事情,被他含糊的带过了,她也没有探寻人家**的习惯,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她不知道,在她安安静静的陪着熊夭夭的时候,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从那天傅廷和一夜未归开始,林茵茵就找人调查了他,虽然傅廷和事情做的很隐秘,但是没想过会有人调查,所以并没有刻意的抹去痕迹。 有心的话,自然能查到的。 看到邮件里的报告,林茵茵一双眼睛阴郁吓人,但她脸上还是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一言不发的关掉了电脑,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难怪这段时间,傅廷和总是早出晚归的,回来也不跟她聊天,甚至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接触也感觉不到他的热情了,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魅力消减了。 慕深夏那个贱人,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当然白天的时候,林茵茵还是那个亲和的女神。 陆忍冬第二天是到了下午才带着慕深夏进公司的,而且两个人的关系十分的亲密,这个不需要调查,那天的新闻记者都有报道,报道陆氏夫妇的恩爱体贴。 在电影的开机仪式上,陆忍冬自然出席了,林茵茵也在,前台是记者采访,他们在休息室里面,陆忍冬低头看着,嘴角露出温和的笑容。 林茵茵眼中的嫉恨一闪而过,笑的温柔:“听说最近你和深夏感情不错?” “嗯。”陆忍冬头也没抬的回道。 “那天晚上,你回去和深夏没有吵架吧?我一直担心因为我影响你们的感情,那天是我太冲动了,要真有什么影响。对不起了。”林茵茵诚恳的道歉。 陆忍冬终于抬头,深深的盯着林茵茵,忽然卷唇微笑:“茵茵,我倒是想问你什么时候跟林荆河关系那么好了?” “……”林茵茵被他问的有些不自在,语焉不详的回道,“毕竟我身上流着一半他的血液,我也总不能对他不闻不问的。” “嗯。”陆忍冬又来了信息,是慕深夏和他聊着微信,正在跟他说熊夭夭的康复情况,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的开心。 早上他醒的时候,她已经起床了做早饭了。系着一个小巧的碎花围裙,虽然还是有些手忙脚乱的,但是现在厨艺已经好了不少。 她说两个人是要过一辈子的,她总不能一直安心做米虫吧。 想着她那样子,陆忍冬眉眼越发的笑开了。 这样的笑容,从前和林茵茵在一起的时候,也很难得有。 “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林茵茵问道。 “没什么。”陆忍冬略微收敛起脸上的表情。 林茵茵心里面发苦,从前她被陆家嫌弃的时候,她以为只要她有了权势有了地位,那么她一定是开心愉悦的,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能对她的出身指指点点。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有了,依旧每天活的战战兢兢。 “跟深夏聊天呢吧?看我刚刚问的多余问题,忍冬,你这样,不会是爱上她了吧?”林茵茵状似随口问道。 结果没想到陆忍冬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她:“谁知道呢,也许吧。” “真是这样的话,我倒是要恭喜你了。”林茵茵的恭喜说的淡淡的。 陆忍冬总觉得她话里有话,现在休息室里面除了他们俩,还有些其他的工作人员,看着林茵茵眉间带着犹豫和困惑的样子,陆忍冬本不想开口问。 但林茵茵却接着,压低了声音说道:“倒是我,每天过的心惊胆战的,总觉得现在的日子啊,就是一场梦,等这场梦醒了,我还是在加州的贫民窟里,每天挣扎着生死温饱。” “为什么这么想?”陆忍冬收起了,撇过头去望着林茵茵。 林茵茵苦笑:“大概是最近的感想吧,你也知道我是个没太多安全感的人,忍冬。你知道最近廷和在忙些什么吗?” 陆忍冬蹙眉:“他最近手上有两个大项目。” “是工作就好,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总觉得廷和最近好像在躲着我,对我也冷淡了许多,每天我还没醒他就出门了,我睡下了他才回来,特别是我们俩订婚那天晚上,他更是彻夜未归,回来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我这些天一直在胡思乱想。我觉得自己要疯了。”林茵茵声音压的很低,两个人凑的也有些近。 “茵茵,别自己吓自己,你知道廷和对你多么好的。”陆忍冬说道。 “可是……”林茵茵收住了口,她最近一直不安稳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天傅廷和在订婚席上说的话,他说他第一次见到她还是个小孩子。 她的童年的所有记忆都是贫穷困苦,她怎么可能会穿着那么漂亮的裙子,浪费时间去陪一个陌生人? 她是假的,如果傅廷和知道了这件事,还会爱她吗? 林茵茵不敢设想。 “可是什么?”陆忍冬专注的看着她。 “可是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从来都是很可怕的,而且后来我在他车上发现了别的女人的长发,不是我的,忍冬,我该怎么办?”林茵茵绷着脸上的表情,语音痛苦,可是神色看不出半点的不对。 陆忍冬当然是知道那晚上傅廷和跟谁在一起,但是林茵茵对慕深夏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友好,他还是选择了帮慕深夏隐瞒:“你别多想了,回头我帮你问问廷和,你总要听听他怎么说的,不能一下子判他刑吧。” “嗯。”林茵茵心里清楚的。她刚刚那些话也只是在试探陆忍冬是不是知道这件事,但是看陆忍冬一直回避着这个话题,她就明白了,陆忍冬也是知道的。 原来他们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如果不是让人调查了的话,她现在还像个傻子似的,被瞒在默里。 她的好妹妹啊。 林茵茵敛下眼里翻涌的情绪,带着请求看着陆忍冬:“还有一件事,我想求你帮帮我。” “什么?”陆忍冬问道。 “我爸想见见慕老,他说很多年没见过了,慕老当年对他有知遇之恩,他现在身体不好,也活不了多少年了,这些年他对慕老一直抱有愧疚之心,想当面跟他认个错。” 陆忍冬目光中精明闪过,看着林茵茵的眼色变幻莫测:“为什么找我?” “因为之前去求见,被拒绝了,他也是没办法,找深夏的话,深夏也不能同意,我只能找你了。而且你还记得之前慕家宅子的事情吗?我曾经让你答应我一个条件,现在就当是应了那件事了,可以吗?”她低下姿态,脸上带着祈求。 “为什么要用这件事来交换?” “他毕竟是我的爸爸。”林茵茵又一次说道。 也不知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为了说服陆忍冬。 094.求见慕老 “我想想吧。”陆忍冬最后回道。 他发现他现在是越发的看不懂林茵茵了,从前他怜惜她,也觉得是自己负了她,所以有时候有些事情,他也不想跟林茵茵深究。 他不想有一天发现,自己爱过的女人变的心狠手辣,面目全非。他宁愿相信她只不过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但还心存善良的人而已。 慕深夏从医院回来,天色还早,恰好外公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回去一趟,她跟陆忍冬交代了一声,直接回了慕家。 外公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晚餐,都是她爱吃的菜色。 慕深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显山露水起来,陪在外公身侧,吃饭的时候没说话,吃到了八分饱,见外公并没有怎么动筷子,问道:“外公怎么不吃?” “医生给我做了检查,最近身体到底是比不上之前了,所以晚上少吃点,不然消化不了。”慕老眼里带着笑意说道。 对于这个外孙女他还是很满意的,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没有穆清那样子不顾一切的叛逆,看上去温顺,其实骨子里有自己的底线,经历过小时候的那些苦难,却没有因此消沉下去,而是更加积极的活着。 慕老想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虽然早年没有儿子,后来女儿也只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慕深夏,会有些遗憾,但反而因为这个人是深夏。他又觉得很欣慰。 “外公别总说些吓人的话,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既然医生有话,王叔,你可要帮我好好看着外公,让他把身体养好了。”慕深夏撒娇似的跟王叔说道。 “好的,小姐,我会的。” “王叔最好了。”慕深夏笑嘻嘻的说道。 慕老对于慕深夏这种娇女儿的姿态一点办法都没有,摇了摇头,眼神里还是带着一股抹不去的担忧:“夏夏,今晚叫你回来。我是有事要跟你说,你吃饱了,就跟我来一下书房。” 慕老严肃了起来,慕深夏也收起了脸上玩笑的神色:“已经饱了,我扶您上去。” 书房在二楼,慕家的宅子已经有些年岁了,外面看上去都是岁月斑驳的痕迹,里面却是古朴厚重的,书房很大,里头很多书,慕深夏对慕家的熟悉,几乎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了。 扶着外公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下。 外公开口说道:“好久没喝你泡的茶了。” “那您等我一会,我给您泡一壶,只是这么大晚上的,我听王叔说您最近睡眠不好,你可不能喝太多了。” “好。” 慕深夏忙碌了起来,煮了开水,找出外公喜欢的茶叶,茶叶在沸水中滚动,渐渐的,袅袅茶香在空气中浮动。 慕深夏默利的将第一道茶过了一遍,第二道才递给外公。 外公轻抿了一口,略带苦涩的味道在舌尖盘桓,一饮而尽后,却是满嘴的甘香,后味十足。 满足的眯起了眸子:“你这手茶艺倒是没有拉下,让我想起了以前你外婆,那时候慕家在丰城还只是个富了没几代的暴发户,你外婆确是传统的大家闺秀,一言一行都是典范,我以为你妈妈跟着她好歹能学到一些皮毛,现在倒是你继承了七七八八。” 慕深夏莞尔笑着:“我离外婆还差得远呢,外公只是疼我。才说这种话哄我。” 慕深夏对外婆是没什么印象的,只是在书房间见过外婆的照片,是一个很温婉漂亮的女人,那时候的照片还是默白的居多,外婆身上换着花样的旗袍,身段婀娜,气质如兰,让她望其项背。 “不是哄你,其实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有些没用,我以为我能护你一辈子的,结果这段时间,却一直让你吃苦,夏夏,我一直没有机会好好问你,跟陆家那小子在一起,你幸福吗?” 慕老以前大多数的时间是个很严肃的老头,突然从他的嘴里听到你幸福吗几个字的时候,慕深夏总觉得有些别扭。 但见他神色认真,慕深夏笑着回道:“他对我很好,而且大家不是都说我运气好吗?前半生生在慕家,过的是小公主的日子,后半生嫁到了陆家,成功的从小公主变成了皇后。” “他对你好,那你呢?”慕老还是有些担忧,慕深夏现在算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牵挂了,“告诉外公,你喜欢他吗?” “外公,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咱们这个圈子,喜不喜欢并不能过一生,合不合适才可以,到现在为止,我觉得我和他还是挺合适的。”慕深夏说道。 慕老先生叹了口气,始终觉得是自己亏待了这个外孙女:“夏夏,有些事情我有必要告诉你,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查当初万辉的事情,当时发生的太快了,我没来得及阻止,最近我找了不少的朋友,这件事也算是有了进展了,万辉我肯定是要拿回来的,最近商场上也一直有人在暗中帮我,我不知道是不是陆忍冬,如果真的是他的话,我希望到时候万辉拿回来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慕深夏望着慕老,这对于万辉和他们慕家而言,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是外公的神色里面是满满的担忧,慕深夏也就放轻了呼吸,问道:“外公要我做什么?” “我不要你做什么,我只要你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万辉回到咱们慕家手里,你到时候跟着我进万辉工作。我会在剩下的时间里,把你带上手的。” 慕老的话,像是交代遗言,慕深夏听着很是不舒服。 “好,我听外公的安排。” “还有一件事,虽然陆忍冬现在对你很好,但我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他,如果拿回万辉,而我有一天不在了,你要自己保住万辉,必要时可以借助一些手段力量。但是万万不要毫无芥蒂的把万辉交给陆忍冬,他看上去温和,但我有些看不透他,明白吗?”慕老说道。 这也是他最近查到一些事情,才会这么交代慕深夏。 他发现万辉之前的事情,并不只是傅廷和一个人的手段,里头陆忍冬也掺和了一些,慕老没有再往下查了,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慕深夏知道。 毕竟有些事情,到他这里就可以了,如果不是真的必要。他还是发自内心的希望慕深夏可以幸福的。 “我知道了。”慕深夏郑重其事的答应道。 “尽管我可能是危言耸听,但你一定要记牢了。“外公不停的交代着。 茶香浮动,慕深夏视线有些模糊,但她眼中的认真总不会有错的:“我会好好记得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话,只是没有这么沉重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逐渐的温馨起来。 直到王叔来敲门:“老爷,小小姐,陆先生来了,现在在楼下等着呢。” 慕深夏站了起来:“是吗?外公坐一会,我下去看看。” “好。”慕老说道。 慕深夏心情很沉重,下楼前还踟蹰了一下。调适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下楼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了任何的异样了。 她对陆忍冬的态度不算是特别的亲昵,但也不排斥,笑盈盈的站在陆忍冬面前,歪着脑袋问道:“怎么过来了?” “来接你回家。”陆忍冬的眉眼被灯光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慕深夏点了点头:“好,外公在书房里,我上去跟他打个招呼。” “我们一起去吧,我正好有点事要跟外公说。”陆忍冬牵着她的手说道。 “什么事?”慕深夏顺口问道。 陆忍冬笑着望着她,没说话,慕深夏也就没有再问了。只是自己低声的吐槽了一句:“神神秘秘的。” 陆忍冬也没说话。 书房里的灯没那么亮,给这个古朴的书房里又添了几分感觉,慕深夏带着陆忍冬走进来,屋子里只有滚水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 “外公,忍冬说有事想跟您说,我就擅自把他带上来了。”慕深夏说道。 “嗯,过来做吧。”慕老没有起身,对陆忍冬指了指面前的位置。 “外公,这么晚过来打扰您了。”陆忍冬客气又礼貌的说道。 慕老摇摇头:“我这整天就我一个老人家在这里,也没个人气的,倒是希望你们每天都来打扰才好。” “以后一定带着夏夏多回来陪陪外公。”陆忍冬说道。 慕老笑的和一般的慈祥的老者没什么区别,好像之前才跟慕深夏说的那些话,和他对陆忍冬的猜疑和防备都不存在似的。 “先坐吧,过来陪我尝尝夏夏泡的茶。”慕老说道,对慕深夏点了点头。 慕深夏领着陆忍冬坐下,自己却弯着腰给他们泡茶。 陆忍冬放在鼻尖嗅了一下:“好茶,没想到夏夏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我之前倒是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我哪能一次性什么都让你知道,这样你不是很快就要腻了我了?”慕深夏玩笑似的说道。 “不会腻的,一辈子都不会腻。”陆忍冬回道。 浅浅灯光下,慕深夏身上的气质尤为温婉。萦绕在鼻尖的茶香四溢开来,她身上的时光都好像停住了。 “现在人茶艺这么好的倒是少了,夏夏怎么想起学泡茶了?”陆忍冬问道。 慕老饮了一口:“还不是这孩子自小孝顺,知道我爱喝茶,所以去学这些,现在反而把我养刁了,其他人泡的茶,总觉得少了些味道,不如夏夏的好。” “那是外公偏心眼,觉得我做什么都是最好的。”慕深夏娇嗔的坐在外公身边,给他们添茶。 这样子温馨环绕的一面,让陆忍冬一下子有些恍惚,心里面也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现在倒是便宜我了。”陆忍冬卷唇说道。 “忍冬也喜欢喝茶?”慕老问道。 “自然是喜欢的,不过我这人平常都是牛嚼牡丹的,也尝不出个好坏,我奶奶就总说我浪费。”陆忍冬说道。 茶会让人清醒,可是陆忍冬却喝出了几分沉醉的味道。 慕老只是笑,没有接话,还要喝茶的时候,却被慕深夏抢了杯子。 “外公刚刚才答应了我今天不喝多了,要是想喝的话,以后多的是机会,我白天来陪外公,给外公泡茶就是了。”慕深夏板着脸说道。 “你看,这还管上我了,这脸拉的这么长,也不怕忍冬看了笑话你。”慕老顺着让慕深夏抢走了杯子,也没有反抗。 “怎么会笑话,夏夏这是关心外公的身体。”陆忍冬垂眸说道。 “行了,不喝了,夏夏你先下去吧,忍冬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闲聊了一会,慕老也想知道陆忍冬想跟他说些什么。 顺便也想趁着机会摸摸陆忍冬的底细。 “那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的话,叫我一声,我就在楼下。”慕深夏也没多纠缠。 等她带着一室的茶香离开了,房间里一下子清冷了下来,陆忍冬脸上带着犹豫。 慕老的视线之前一直看着慕深夏,似乎没有看到陆忍冬的犹豫似的,自言自语似的开口:“我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这个外孙女了。” “她是个好的,而且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陆忍冬顺着慕老的话说道。 “是啊,她是个好的,作为长辈,可能是活到了我这个年纪了,也没什么太大的追求了,就是希望看到自己的小辈过的好。” “外公放心,我会让她过的好的。”陆忍冬说道。 “你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慕老意有所指的说道,“说吧,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 陆忍冬始终带着谦和的微笑;“外公怎么觉得我是特意来找您的?” “小子,虽然我老了,但是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要不是有事找我,你现在还在这里陪我坐着?”慕老说道,语气里面不算生疏的,甚至真的带着几分长辈式的打趣。 陆忍冬看着慕老:“果然还是瞒不过您,其实这次来找外公,是有人托我一件事。” “什么事?” “前些天,夏夏的爸爸,林荆河林先生回了丰城,不知道这件事,外公您收到了消息没有?”陆忍冬问道。 慕老冷冷的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略有耳闻,不过他当年不是信誓旦旦,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既然当年把话说的那么圆满,现在还回来做什么?” 从慕老的语气里面,可以听出他对林荆河是抱着十二万分的不满的。 陆忍冬也能理解,他大概的调查过慕家的往事,虽然之前有人把痕迹扫的很干净,但是总还是有些尾巴碎片,加上他从林茵茵和慕深夏口中听到的,也能拼凑出事情的大概。 “他回来做什么的,晚辈不是很清楚。”陆忍冬说道。 “你要说的事情跟他有关系?”慕老挑眉问道,面色威严。 陆忍冬挺直背坐着:“是。” “你知道你提到他,我可能不会继续听你说下去?”慕老又问道。 “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提?” “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陆忍冬脸上没有丝毫的为难,依旧温和的看不出半分的不妥当来。 “谁?” “林茵茵。”十分坦荡的语气。 “哦?”这下子慕老的表情变得越发的高深莫测了起来,带着探究和玩味,“我听说你和她过去有过一段感情,现在又答应替她办事,你和她之间不会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感情吧?” “没有。” “虽然我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是我毕竟是夏夏的外公,我想我还是有权过问你和她之间的事情的,既然你对林小姐已经没感情了,为什么还要因她来我这里碰壁?”慕老视线凌厉的望过来。 这样的目光和气势,和方才的截然不同。 “正是因为我和她之间坦荡,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东西,所以我现在才对外公丝毫没有隐瞒的心思。”陆忍冬依旧镇定,“这件事外公想知道的话,我自然会如实相告的。” 陆忍冬跟慕老说了之前慕家宅子的事情,他的表达十分的清晰简洁,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说明白了。 慕老的表情却一点都没有松下来:“可据我所知,这宅子,似乎和你无关。” “是的,最后被周先生给截胡了,但我答应了她的条件,况且我听说林先生这次回来,也没多长时间能活了。” “什么意思?”慕老问道。 “他病了,绝症。是将死之人了。”陆忍冬态度十分的坦然。 慕老的神情一下子有些恍惚,过了一会才忽然笑了起来,笑的苍凉无比:“真是个笑话,他要死了,所以想见见我,见我做什么呢?指望我能因为他要死,所以原谅他之前做过的那些龌蹉的事情吗?可是我如何原谅他?我的女儿因为他差点疯了,我的外孙女因为他,受了那么多的苦,他当年抛妻弃子,可曾有过半点的犹豫?” 陆忍冬听着有些不忍心。他虽然调查到了一些内容,但是对于慕老现在说的这些,却是不太了解的,尤其是一些关键词,疯了,受苦。 他一直有听人说过慕深夏以前受过苦,但是她现在表现的太过正常了,一点也不像是受过太多苦的人,而且从他知道开始,慕深夏好像就一直是大家口中的典范了。 略微蹙眉,他语带歉意:“抱歉。是我唐突了,许多事情我都没来得及了解,就擅自答应了下来。” 慕老已经停止了笑容。 “我回头就把这件事回绝了。”陆忍冬说道。 “可是你不是已经答应她了?”慕老问道。 “总不能因为我让外公为难,这么点孝顺我还是知道的。”陆忍冬说道。 慕老却略微沉默了一会,而后开口,叹了口气:“算了,你安排个时间吧。” “外公没有必要勉强自己,毕竟对我来说您和夏夏才是更重要的人。”陆忍冬说道。 “我这也是为了夏夏,林小姐的性子,我有所了解,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你觉得是你对她有所亏欠,到时候再答应她更荒唐的事情。慕老严肃的说道。 “外公……”陆忍冬在他面前,觉得自己很微小。 至少这一刻是的,他对慕深夏的疼爱,即便是他这个外人,也觉得很感动。 “外公这是同意了?”陆忍冬说道。 “嗯。” 慕老和他原本都以为只不过是一次会面而已,陆忍冬也没太当回事,毕竟林荆河的身份地位对他而言,真的不足挂齿,而林茵茵,虽然会有些敏感的小心思。但是内里本质,还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善良且骄傲,有着自己的底线。 从慕老的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慕深夏正在客厅看电视,无聊的很的综艺节目。 她看的很投入,连他下楼的脚步声都没听到。 直到他站在她面前,她才发现他的存在,笑的眉眼弯弯的说道:“你和外公聊完了?” “嗯,谈的差不多了。” “看来进展不错,外公是不是答应你什么事情了?”慕深夏问道。 “这么聪明?”陆忍冬挑眉。 “你来的时候。看上去有些担心,现在眉头松开了,我想应该是得到想要的结果了。”慕深夏指着他的眉心说道。 陆忍冬顺手握住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下,笑着问道:“看什么节目呢?见你笑的挺开心的。” “这个节目,这几天夭夭跟我聊起来过,我正好转台到了这里,就来看看,夭夭跟我说里面那个叫卢浩的男明星长的不错。” 正好卢浩的脸出现在电视上,慕深夏指给陆忍冬看。 “你也觉得不错?”陆忍冬问道。 “是啊,还不错啊,你不觉得吗?”慕深夏回道。 她刚刚是顺着陆忍冬的话题被带走的,其实也不是毫无城府,而是旁敲侧击的问了好几次了,陆忍冬都没有回答的意思,她也就没有再不识趣的问下去了。 这次倒不是陆忍冬不想说,而是慕老事先嘱咐过了,让他这件事别告诉慕深夏了。 陆忍冬也许不清楚,但是他是清楚的,慕深夏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十分的温和好说话,但是那也止于那些对她有善意的人。对于林荆河这样的,慕深夏根本不会原谅。她知道了,虽然不会开口阻止,但是不开心是肯定的。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慕老觉得就没必要给慕深夏添堵了。 而且对于林荆河得了绝症的事情,慕深夏也还是不知道的好。 陆忍冬想起那天晚上慕深夏的失控,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慕老的话。 “是还不错,你喜欢他的话,下次我可以带你见见真人。”陆忍冬说道。 慕深夏奇怪的看了陆忍冬一眼:“我只是说说而已,真当我是花痴呢,这样的男明星其实见到了真人也就那样了,我早就不是那种小女生了。” 节目也差不多播放到了结尾,陆忍冬安安静静的陪着慕深夏看这吵闹的综艺节目,直到结束,慕深夏看了眼时间,才嚷道:“已经这么晚了?王叔,外公睡下了没有?” “已经睡下了。” “那我们回去了,就不吵醒外公了。”慕深夏说道。 从慕家出来,车子行驶在路上,慕家的宅子比较偏僻,周围的车子也比较少,慕深夏原本安安静静的待着,视线一直看着车窗外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没有转回头来,依旧看着窗外,开口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我总有些心惊肉跳的,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一样。” “能有什么事?” “也是,可能是夭夭的失忆让我有点疑神疑鬼了吧。”慕深夏皱眉说道。 095.突如其来的大火 熊夭夭出院那天,外头狂风大作,天色阴沉,眼见着一场大雨就要倾盆而下。 丰城总是这样一个雨水充沛,空气中带着沉闷的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氛围。 慕深夏两手空空,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转身替熊夭夭拉紧了她的外套,说:“看样子又要下雨了,咱们动作快点,你之前要我帮忙找的公寓我已经找人收拾好了,只是你自己一个人住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我虽然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但是基本生活还是没影响的。”熊夭夭哭笑不得的回答慕深夏的问题。 这些天被她因此念叨了无数次,换成是别人也许会觉得烦躁,但是她却觉得特别的好,有一个能这么掏心掏肺的对自己的朋友,证明她之前也不是一个特别失败的人是不。 慕深夏出门的时候是没有开车的,孟君祎说好了过来接,熊夭夭不知道为什么,依旧是特别的抗拒他,最后他是打电话给她说的,慕深夏原本不同意,最后却是陆忍冬替孟君祎说了话。 这么一想,慕深夏觉得自己是为色所迷了。 在门口又站了一会,慕深夏伸长了脖子也没等到孟君祎的到来。 又等了一会,眼见着天上的乌云压的天边的线越来越低,风也吹的越来越大。 在这大风里突兀的响了起来,第一时间慕深夏竟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还是熊夭夭撞了撞她肩膀:“好像你响了。” “哦,对,是我的。”慕深夏反应过来,赶紧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孟君祎的语气尤为清淡平常:“今天我有点事,就不过去了。” “什么意思?”慕深夏问道。 那头没有回答,已经把电话给挂了,挂之前隐约的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的女声,是梁施的声音。 熊夭夭见她脸色不虞。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之前说来接咱们的那个朋友突然有点事,来不了了。”慕深夏吐出一口气,看她下次还会不会再心软。 “也没事,咱们自己打车过去就行,正好省的麻烦别人了。”熊夭夭笑的轻松,没有丝毫的情绪。 慕深夏扭头,熊夭夭恰好在轻轻浅浅的笑,她的脸上像是罩了一层雾气,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下来。 这让慕深夏一时很有些不习惯,别开脸:“行吧,打车吧。” 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恶劣。还是今天人口太拥挤了,她们俩站在出口处,等了很久的车,来的车不少,但是她们俩姑娘的,随便就被人挤到了一边。 慕深夏也不习惯打车,尤其是这种拥抢的情况下,大庭广众的,她总不至于那么失礼。 风刮得越来越大了,带起的风沙迷了眼睛,慕深夏甚至睁不开。 “看今天这样,估摸着这车是不好打了,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我再打个电话。”慕深夏提议道。 熊夭夭打量了一下这个情况,虽然不想麻烦人,但眼前看来是不行了:“好吧。” 找了个医院边上的咖啡厅,点了杯东西,慕深夏起身去打电话。 电话过了一会才被接通了,陆忍冬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慕深夏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她竟然会下意识的给陆忍冬打电话,也不是没有别的朋友。 “夏夏,安顿好了没有?”早上慕深夏出门的时候跟陆忍冬说过。 “还没呢,孟君祎也太不靠谱了,我们都在这等着了,半天才慢吞吞的给我们来了个电话,说是有事不能来了,你那边能不能过来接我一下?”慕深夏问道。 本以为陆忍冬会一口答应,但没想到他那头停顿了一下,声音拉远了,过了一会才逐渐的清晰起来:“夏夏,我这里有些事情要处理,我等会叫蒋遇去接你。” “会不会太麻烦?要不还是算了,我找一下别人。”慕深夏制止道。 虽然心里面有些奇怪的不舒服,但是她也很能理解,陆忍冬平时忙起来确实走不开。是她想偏了。 “我给蒋遇打电话,你把地址给我,回头我让他联系你。”陆忍冬不容置喙的说道。 跟陆忍冬挂了电话,慕深夏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傅廷和。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傅廷和已经走了过来:“深夏?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点事。”慕深夏下意识的想要挡住熊夭夭。 但傅廷和的眼睛多么尖利,越过慕深夏的肩膀看到了熊夭夭的存在,他的表情略微诧异:“夭夭什么时候回来的?竟然也每个人告诉我,君祎他知道了吗?” 有点尴尬,慕深夏挪开身体,笑着说道:“他知道的。” 傅廷和多么聪明的一个人,眯着眼睛来回的在她们身上扫过:“上次去医院看你的时候,她就回来了?” 慕深夏只能傻笑:“对。” 反正这件事她就算是不承认,但是稍微用些手段查一下,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的,她没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慕深夏只祈祷着熊夭夭别开口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祷奏效了,熊夭夭从头到尾只是安安静静的对他微笑了一下,竟然真的没有开口说话。 “之前君祎说的跟忍冬去度假,你们就是去找她了?”傅廷和又问道。 “嗯。”慕深夏点头。 傅廷和还要开口说话,他等的人却到了:“傅总,抱歉,之前有事,来晚了一些。” 慕深夏一下子漾开了笑意:“你朋友来了。” 傅廷和看着慕深夏这笑意深深的样子,表情万年不变:“嗯,回头见。” 慕深夏坐下后,熊夭夭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刚刚那个人是谁呀?也是我认识的吗?” “对,是认识的,但是你以前不怎么喜欢他,和他不是很对盘,所以不用管。”慕深夏余光看了傅廷和一眼,他已经跟人在角落里坐下了。 熊夭夭瞪大了眼睛:“可是他看上去也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最近见到的人都很厉害的样子,原来我是不是也很厉害?” 她这个疑问合情合理,慕深夏见她无比的认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以前可厉害了,混世魔王,吃不得亏,谁都不能惹你,不然你肯定五倍十倍的还回去。” “听上去不是什么好话。”熊夭夭脸上的笑意加深。 “相信我,我这绝对是在夸奖你呢。”慕深夏就差拍着胸口作保证了。 “哎?是吗?不过我现在倒是都不记得了,要不你跟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吧?”熊夭夭叹了口气说道。 慕深夏撕开了糖包,拿着小勺子搅动面前的咖啡,说:“你想听关于什么的?” 她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熊夭夭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但是慕深夏跟她聊的来,好像有些事情变了,但其实又完全没有变化,她们还是可以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一整天。 慕深夏挑着有趣的事情跟熊夭夭说,两个人气氛良好。 但是早就应该到了的蒋遇却迟迟没有出现。 慕深夏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蒋遇给她打了电话过来,一开口就是道歉:“不好意思,夫人,我这边路上出了点状况,现在过不去,但是已经派别人赶过去了,麻烦您和朋友再等一会。” “知道了。” 慕深夏已经没什么脾气了,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出门的时候没看老皇历,怎么做什么都那么不顺遂,只是接熊夭夭出个院而已。折腾的现在这一波三折的劲。 慕深夏挂了电话,熊夭夭问道:“不会是又来不了了吧?” “恭喜你,猜对了,说是路上出了个小车祸,人没事,但是那边被缠住了,正叫别人过来呢。”慕深夏无可奈何的说道。 熊夭夭也觉得很是服气,她笑着打趣道:“要不咱们坐公交算了,今天看来是不宜出行。” “公交的话,人会不会太多了?你这才出院呢,我可不放心,还是等等吧。”慕深夏说道。 她话音刚落。傅廷和已经送走了他朋友,转身又走到了他们桌前:“等的人还没来?” “嗯。”慕深夏没心思跟傅廷和斗法,回答的心不在焉的。 “要不要我送你们一程?”傅廷和提议道。 慕深夏承认,自己有片刻的心动,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不用了,应该马上就到了。” “可是外面这天气,眼见着就要下大雨了,我正好现在有时间,也不麻烦。”傅廷和并没有放弃,但语气里面也没有强迫的意思。 慕深夏其实心里面不是不烦躁的,一上午的时间,全部耗在等人上面。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仰头,傅廷和古井无波的表情,微微垂眸的看着她,身姿挺拔的如同白杨。 “那就麻烦你了。” 慕深夏最终说道,也许是被连续发生的意外给刺激到了,看着熊夭夭的样子也有些疲倦了,她也想早点送她回去,让她快些休息。 傅廷和一路上都很沉默,慕深夏也不想在他面前暴露熊夭夭失忆了这件事,所以一路上也十分的沉默,熊夭夭感觉气氛有点古怪。所以眯着眼睛。 慕深夏一直发愣,知道外头消防车从远处驶来,又开远的声音,尖锐刺耳,将她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听着莫名的有些心惊动魄的。 “这是哪里着火了?”慕深夏无意识的问了一句。 没成想,傅廷和回答了她:“也许只是消防演习。” “嗯。”慕深夏应道。 总是这样沉默,气氛沉闷也不是太好,傅廷和其实是个很享受安静的人,但是从前和慕深夏在一起的时候,她其实话也不算是多的,只是和他比起来。她的话不少,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总是热热闹闹的,而不是现在这样。 明明就在同一个空间里面,却像是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 傅廷和开口问道:“介意我听广播吗?” “不介意。”慕深夏回道。 傅廷和打开车上的收音机,调好了频道,恰好是午间新闻的时间段,一个厚重的男声字正腔圆的播着新闻。 “刚刚收到一则消息,人民路三岔口附近的一家高档茶室意外失火,现在市消防队的队员已经赶往了火灾现场……” 才看到消防车,现在就听到了这则新闻,慕深夏还觉得凑巧的不得了,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声音很模糊,傅廷和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深夏,你脸色怎么看上去那么差?”傅廷和从后视镜里面看过去。 慕深夏手放在眼皮上,总觉得跳动的厉害:“不知道,我现在就是觉得有些心慌。” “心慌什么?是不是没休息好?” “应该不是吧,我最近休息的挺好的,说不上来哪种心慌,可能是天气太闷了,也说不定。”慕深夏后面的话声音很小,自我安慰道。 车子平静的行驶在丰城川流不息的车河里。 车内重新安静了下来,只有广播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 突兀的响起的铃声。惊醒了大家所有的细胞,而且还不只是一部的声音。 慕深夏和傅廷和的几乎同时响了起来。 他们的视线在后视镜里面交汇,傅廷和打着方向盘,找路边将车子临停了,拿着响个不停的下了车,慕深夏吐出一口气,才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背景音混乱不堪,嘈杂一片,陆忍冬的声音在那一片嘈杂里,显得尤为的清晰。 “夏夏,我跟你说件事,你先保持冷静。” “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慕深夏语气里面甚至还带着微笑。 只是陆忍冬接下来的话,让慕深夏再也笑不出了声音,她长大了嘴巴,捏着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脸上带着巨大的不可置信,声音更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去的:“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夏夏,是我没有看好外公,你先不要激动。”陆忍冬声音沉重。 “我问你,外公人呢?”慕深夏语气低沉,声音里面冷的凝成冰了。 “还被困在火里,正在救。” 慕深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电话的,她感觉耳朵里嗡嗡的响着,很多的声音针扎一般的朝她射来,她想要尖叫,可是她发不出声音。 转头看向熊夭夭的时候,慕深夏已经是泪湿了满脸:“夭夭,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可能没时间送你过去了,要不等会让傅廷和送你去吧。” 说完,慕深夏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人却被熊夭夭一把拉了回来,慕深夏浑身无力,跌在座椅上:“夏夏,你去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别吓我。” “我没事,我没事的,都很好。你不要担心。”慕深夏不停的念叨着。 傅廷和也很快回了车上,虽然依旧是古井无波的表情,但是从这个表情里能看出一些焦急来。 “傅廷和,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送一下夭夭,我突然有点事,要先走一下。”慕深夏流着泪说道。 傅廷和望了她一眼:“我知道你有什么事情,先一起过去吧,我想熊小姐不会介意的吧?” 熊夭夭摇头。 她始终紧紧的握着慕深夏的手,慕深夏一直低着头,神色恍惚,无声的掉着眼泪。 她看上去那么娇小,娇小的让人无比心疼。 临海茶室楼下已经停了很多人了,慕深夏下车的时候,脚下发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上,幸好跟在后边的熊夭夭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才让她不至于在人前失态。 在傅廷和的帮助下,用力的扒开人群,漫天的浓烟,熏的整片天空都变成了黑色。 慕深夏眼泪流的越凶了,靠近了人群里面,才看到一身狼狈的陆忍冬。 还有他怀里,脸上被熏黑了,身上也带着伤,潺潺抖动着的林茵茵。 看到慕深夏之后,陆忍冬眼睛亮了一下,正要开口,却被林茵茵抱的更紧了一些,她一直在瑟瑟发抖,脸上带着恐慌和害怕。 慕深夏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慕深夏就要往里面冲。 却被人一把拦住了:“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这里太危险,请小姐远离一下。” “远离什么?我的外公在里面,我要进去找他!”慕深夏根本就顾不上所有的名媛淑女的形象了,对着那人大声吼道。 也许是见多了崩溃的家属,那人的表情带着安抚:“我们会尽力把老人救出来的。” “你们放我进去。”慕深夏发了疯似的,要往里面冲。 眼泪肆无忌惮,很快就糊住了她的视线,她的身边是不停的在安慰着她的熊夭夭和伸手制住了她的傅廷和。 慕深夏手脚并用,又打又踢又咬,可也没能从傅廷和的掣肘中脱离出去。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小,慕深夏眼泪都要哭干了,望眼欲穿,终于等到外公被抬了出来。 慕深夏使劲扒开傅廷和的手,冲上前。 外公全身都是烟烧火燎的痕迹,身上的衣服已经贴在了血肉上,慕深夏靠近了,手刚要碰到外公,又克制的收了回来,不敢去触碰。 慕深夏粗鲁的抹掉眼底的眼泪:“外公,外公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外公我是夏夏,我是夏夏啊,外公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你一定要坚持住。” 熊夭夭至始至终都跟在慕深夏身边,寸步不离。 傅廷和刚要抬脚跟上,却被陆忍冬拦住了脚步,他把林茵茵塞进傅廷和怀里:“我陪夏夏,茵茵也受了伤,你陪她上另一辆车。” 跟着慕老被抬出来的,还有林荆河,不过慕老抬出来的时候,还有些生息,林荆河已经是彻底的没了呼吸。 林茵茵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作势要向他扑过去,被傅廷和及时制止了,她躲在傅廷和怀里,不停的流泪。 可是慕深夏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外公身上,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管周围的其他人,视线不小心扫过陆忍冬的时候,里头都带着沁骨的冷漠。 这份冷漠。让陆忍冬心惊。 这场大火来的莫名又突然,林荆河提出要和外公单独谈谈,他就带着林茵茵去了楼下,闲聊了几句,闻到刺鼻的烟味,陆忍冬脸色都变了,林茵茵比他反应更快,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冲向了楼上。 包厢门关着,门缝里透出来浓烟,陆忍冬脸色大变,还没注意,林茵茵已经冲了进去。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跟着林茵茵把她快速的扯了出来。可还是让她受伤了。 她似乎是被吓呆了,一直抓着他衣服,说这下子,深夏要恨死她了,肯定是恨死她了,觉得她是故意的。 她说她虽然不喜欢林荆河,但是林荆河到底是她的爸爸啊,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他明明已经所剩无多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陆忍冬都没心思听,找人打电话通知了傅廷和。自己又给慕深夏打了电话,之后消防员来的比他们快,很快的控制了现场,把他也给驱散出来了。 慕深夏坐在救护车上,她一直低着头,慕老身上血肉淋漓的样子,很是惨不忍睹,可是慕深夏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一直盯着他看。 陆忍冬一直沉默的坐在她对面,救护车上,有医护人员在做紧急处理。 一直到外公被推进了急诊室,慕深夏始终咬着唇安静着,她的眸子黯淡无光,目光空茫,脑子里面也空荡荡的。 陆忍冬想要靠近她,她没有过激的动作,人却下意识的往熊夭夭的方向靠过去。 她觉得她又要流眼泪了,可是这样真的很没用。 熊夭夭自然是注意到了刚刚的一切的,她挡在慕深夏面前,隔开了她和陆忍冬:“陆先生,夏夏现在情绪有点激动,希望你还是别刺激她了。” 陆忍冬没有看她,只是也没有再靠近,而是隔着熊夭夭。视线定在慕深夏身上。 许久,他的嗓音沙哑,带着痛苦和愧疚:“夏夏,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麻烦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慕深夏在熊夭夭背后开口,低着头,声音冷漠。 陆忍冬润了润嘴唇,苦笑着说道:“林荆河想见外公一面,他快死了,查出了癌症,人之将死,这件事我问过外公了。外公同意了。” “外公为什么会同意跟林荆河见面?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多年,外公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林荆河?他怎么可能会同意跟林荆河见面,还是说,你跟外公说了什么?”慕深夏猛然抬头,视线利刃一般的射了过来。 陆忍冬从没见过她这样子,冷漠,尖锐,说:“我说我曾经答应过林茵茵一个请求,我可以拒绝,但外公说不希望我欠她的人情,他宁愿被我欠了人情的人,是你。” 慕深夏脑子里面甚至可以想到外公说这句话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满心都在为自己打算,可是她却对此一无所知。 甚至,她竟然还有点为眼前这个人动了心。 真是瞎了眼。 慕深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底传来,带着痛苦和沙哑,带着绝望和后悔。 “所以你觉得林荆河要死了,他所做的一切就能被原谅了?你到底多爱林茵茵,才会为了她什么都肯做?难道他们父女俩的命是命,我外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林荆河他怎么不早点去死?他为什么不直接死在外面算了?” 怨怼充满了慕深夏的眼睛,她声嘶力竭的对着陆忍冬吼道。 “陆忍冬,如果外公这次救不回来。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096.原谅我的懦弱 慕深夏巨大的痛苦,陆忍冬无法感同身受。 她甚至根本就顾不上,为什么陆忍冬竟然会抱着林茵茵,把她的外公留在外面了?难道说得不到的女人就是白月光,所以他就因为这白月光,放弃了外公? 慕深夏不敢往深了去想,她现在靠着墙,抿着唇,不想再说话,脑子里面纷乱嘈杂,好多好多的声音在不停的朝她涌来,很快就将她淹没在其中。 她想着早上的时候,才跟熊夭夭离开,这才多久的时间,她现在又回来了。 最近好像一直都在医院泡着,她怎么就那么倒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慕深夏心里越发的沉了下去。 沉默像是一只巨大的兽,将他们所有人都吞噬在其中,慕深夏无力的靠在熊夭夭身上,至始至终,熊夭夭都没说一句话,只是无声的站在她身边,做她最后的依靠。 这样的无声不是永恒的,总会有结束的时候。 随着手术室打开门,慕深夏几乎是弹了起来,她的眼中一下子迸发出光,期待的望着大开的门。 可是她却不敢往前走,她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医生鱼贯而出,走在前头的是主治医生,他动手摘掉口罩,一脸的疲倦和歉意。 慕深夏瞪大了眼睛,心里的恐惧和失望逐渐被放大。 随着主治医生出来,外公也被推床推了出来,只是不是躺着,而是上头盖着一层白布。 脑中炸开一道惊雷,慕深夏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还是熊夭夭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慕深夏觉得她要窒息了,无法呼吸也无法做出其他的举措,她踉跄着推开人群,脚下发软,差点跪在推床前。 医生脸上带着习以为常的淡漠。他朝慕深夏鞠了个躬,弯腰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但病人送来的太晚了。” 慕深夏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她甚至没有哭,只是掀开盖着外公的白布,外公闭着眼睛,他脸上面容模糊,乌黑的一片,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慕深夏小心翼翼的贴过去,靠着外公的脸,小声的说道:“外公,你说还有好多东西没来得及教给我呢,怎么能现在就离开呢?我还什么都不会。万辉还没回到慕家,您怎么甘心就这么离开呢?” 滚烫的眼泪轰然砸下,慕深夏用力的抱着外公,视线模糊,慕深夏一直不停的说着话,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 可是越是这样,越是看上去让人心疼不已。 陆忍冬一直站在慕深夏身后,从外公被推出来的那一刻,他心里一直绷着的弦就断了,他知道他和慕深夏之间完了,以后也许都再也没有可能了。 医生在温柔的劝道:“慕小姐,你要节哀。” “外公,外公,您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这个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外公,你醒醒啊。” 熊夭夭在一边陪着掉眼泪,她想要扶慕深夏起来,奈何慕深夏太用力了,她根本憾不动她:“夏夏,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很不能接受,但是你这样会让外公走的不安心的,你起来好不好?” “不,外公没走,夭夭,外公没走!”慕深夏回道。 熊夭夭更是觉得心酸的不得了。她拉着慕深夏:“夏夏,别哭,我在呢,我还在呢。” 陆忍冬脸上阴沉,他现在乱糟糟的,见慕深夏趴在推床上不肯动,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陆忍冬终于迈了脚步,他走到慕深夏身后,一把将慕深夏抱了起来,对医生说道:“给慕老盖上吧。” “你敢!陆忍冬,你放开我!”慕深夏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慕深夏刚被从慕老身上抱开,医生赶紧盖好白布,慕深夏看着外公的脸消失在自己面前。她哭的肝肠寸断,眼泪不停歇,人已经开始抽搐了。 陆忍冬用力将她禁锢在怀里,不肯放手,慕深夏手脚并用的挣扎,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慕深夏咒骂抓咬,最后晕倒在陆忍冬怀里。 陆忍冬感觉怀里的人一下子软了下来,心内大惊,不敢再多用力,刚松开一些,慕深夏就要软软的往下滑,他又赶紧捞住。 找了医生给慕深夏做了检查,医生说她只是悲痛过度,所以才会一时之间缓不过来,晕了过去。 将她在病房安顿好,熊夭夭对陆忍冬有些抗拒,她防备的看着陆忍冬,但是对于陆忍冬安顿慕深夏的行为却没有多说什么。 “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夏夏,我去安排外公的后事。”陆忍冬对熊夭夭说道。 “她是我的朋友,不用你说我也会照顾好她的,另外外公的事情,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多插手,换成我是夏夏的话,我希望可以自己处理,何况你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帮忙处理这些。”熊夭夭跟他说话的时候,生疏又冷漠。 陆忍冬愣了一下,慕深夏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她脸上还有泪痕,即便是晕过去了,没有依旧紧蹙着。 他现在需要一些冷静。 “嗯,知道了。”陆忍冬说道,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熊夭夭说的是对的,慕深夏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 病房门被人敲响,陆忍冬愣了一下,外头的人已经推门进来,傅廷和身上看上去也有些狼狈的样子。 “我听说深夏晕倒了,过来看看,她,还好吗?”傅廷和看了眼床上的人,顿了顿问道。 陆忍冬摇了摇头:“外公没救回来,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不知道醒来会有什么反应,茵茵呢,情况怎么样了?” “她伤的不严重,只是林荆河的死,她有些接受不了,哭了一顿,刚刚才休息下,我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傅廷和难得多说了几句话。 陆忍冬苦笑:“这边还能有什么情况,现在一团乱。” 傅廷和想了想问道:“这火起的也太诡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我给蒋遇打了电话,让他跟进,但是现在还没什么消息。当时只有外公和林荆河两个人在包厢里,除了他们两个人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忍冬眉间皱出了深深的沟壑。 傅廷和也安静下来,他拍拍陆忍冬的肩膀:“你也不用太自责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谁都不想的。” 陆忍冬点了点头,眼睛一直看着慕深夏,熊夭夭一直握着她的手,即便是失忆了,慕深夏在事情当下最依赖的人,也是熊夭夭,对他很是抗拒。 慕深夏是哭醒过来的,醒来之后,外头已经是昏暗一片,病房里面还没有开灯。 睁眼的时候,慕深夏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她一动,一直坐在床边,像是雕塑似的熊夭夭立刻有了反应,站起来弯下腰,靠近慕深夏,小声又温柔的问道:“夏夏,你醒了吗?” 慕深夏眼睛酸涩男人,喉咙也干涩发痒,她涨了张嘴巴,咽了咽口水,眼神迷茫的望着黑暗中熊夭夭模糊的影子,声音里面带着哭腔:“夭夭,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我梦见外公遇到了一场大火,你说我怎么这么不孝顺呢,竟然会做这样的梦。” 她声音很轻,沙哑的厉害。 熊夭夭愣了一下,她看着慕深夏,慕深夏的眼睛里面带着期冀,她是多么希望熊夭夭能告诉她,对,她刚刚就是做了个噩梦,外公还好好的在家等着她,等着她去给他泡茶,等着她陪他吃饭散步。 “夏夏,这不是噩梦,外公他已经走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难过,很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但是夏夏,你现在必须要坚强,你知道吗?外公的后事还等着你去处理呢,你难道不想好好地送外公最后一程吗?”熊夭夭声音温暖平和,带着力量。 慕深夏眼泪一下子就顺着滚了下来,她望着熊夭夭,不停的流泪:“夭夭,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后悔,如果当时我多问两句,就不会让外公去见林荆河,现在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夭夭,我知道你说的很对,但是我真的心好痛。” 她抱着熊夭夭,眼泪如数淹没在熊夭夭的身体里面。 病房里面除了熊夭夭,还站着陆忍冬,可是从头到尾,慕深夏就好像压根没有见到这个人似的,视线路过他的时候,冷漠又疏离。 她哭了一阵子,陆忍冬买来了晚餐,见慕深夏不搭理他。 陆忍冬脸上带着悲痛:“夏夏,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你我都没有料到的,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到我,但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对不对?你这段时间还有很多要忙的事情,难道你就因为跟我怄气,打算一直这么躺下去吗?” 慕深夏视线终于落在陆忍冬身上,他身上的西装已经有些狼狈了,平时总是疏的十分整洁的头发,现在也凌乱不堪。 慕深夏声音里面往外冒着冷气:“我问你,这件事情是不是人为的?” “夏夏……”陆忍冬叹了口气,想要伸手摸摸慕深夏的脸,却被她轻轻躲开了,她的眼神中带着对他的防备,收回手,“我找人查过了,当时那个包厢在角落里,并没有安装摄像头,至于是不是人为的,还在查证,初步结果判定是意外。” “意外?怎么可能是意外?林荆河和林茵茵两个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一定是他们设计好了,要害死我外公,特意挑选了一个这样的地方,为什么警察还没有抓他们?”慕深夏情绪有些激动。 “夏夏,你冷静一点,林荆河已经当场死了,火烧起来的时候,茵茵跟我在一起,她就算是平时和你有些过节,但是杀人这种事情,她还是不敢做的,而且当时要不是我拉住她,她自己就冲进去了。”陆忍冬耐着性子跟慕深夏说道。 慕深夏却笑了起来,笑的凄厉:“她善良?她善良的话,那我的外公怎么会死?别跟我说什么她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告诉你,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她要是清白的,那我外公这条命,又要算在谁身上?”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在说话。 陆忍冬还要开口,却被熊夭夭一个眼神制止了:“她现在情绪已经很激动了,你就非得在这个时间刺激她吗?你先出去吧!” 陆忍冬看了慕深夏一眼,她的情绪依旧激动,面容有些扭曲。 “那我先出去了,夏夏,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给你和外公一个交代的,你相信我。”陆忍冬说完就要往外走。 在他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慕深夏忽然开口问道:“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林茵茵做的,那我要她下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你能做到吗?” “如果真的查到是她的话,我会让她给你一个交代。”陆忍冬最终说道。 慕深夏觉得真是可悲,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逃避自己的话。 让她给自己一个交代,什么交代呢?谁稀罕她的交代呢?她的交代能换回外公吗?如果不能让她这个凶手受到惩罚的话,那么所谓的交代又有什么用呢? 慕深夏几乎是认定了林茵茵跟这件事情有关,毕竟真的太巧了,一切都太巧合了。 而且慕深夏似乎还记得在她上救护车之前,林茵茵曾经对她露出过一个诡异的笑容。 慕深夏不知道那是不是也是自己眼花了,但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夭夭,你也觉得这件事和林茵茵无关,是我在无理取闹吗?”慕深夏收回目光,望着熊夭夭。 熊夭夭看了她一眼,她坚定的开口说道:“不,我相信你。” 慕深夏语塞,她又有些想哭了,好像眼泪是无止境的似的,咽下心里的心酸,她忽然开口说道:“夭夭,我想再去看看外公。” “别去看了,我怕你受不了。”熊夭夭劝道。 “没事,以后也许都没有机会能看到外公了,就让我现在多陪陪他吧。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呢。”慕深夏说道。 熊夭夭拗不过慕深夏,最终还是答应了她。 出病房门的时候,看到陆忍冬站在门口,沉默的想着事情,听到动静,他关切的望了过来。 慕深夏视线从他身上略过,看着别处。 倒是熊夭夭对上他疑惑的样子,说道:“夏夏说想去看看外公。” “那边冷,怎么不多穿点?”陆忍冬没有阻止,而是脱下身上的衣服,想要给慕深夏披上。 慕深夏躲开,冷淡的说道:“不用了,我不冷。” 陆忍冬强势的用衣服裹住慕深夏,他知道慕深夏现在心情不好,也能理解她的悲痛,但这种问题上,陆忍冬还是有自己的坚持:“披上,不然就别去看外公。” 慕深夏垂着头,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反抗。 熊夭夭一路挽着慕深夏的手,医院的走廊安安静静的,头顶上的灯光苍白冰冷,这个地方像是看了太多的生老病死,所以才会一直沉默。 外公的尸体单独摆在一个小房间内,熊夭夭原本要陪慕深夏进去,没想到刚到门口,慕深夏就停住了脚步:“夭夭,让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吧。” “可是你自己的话。我不放心。”熊夭夭直言不讳道。 “没事的,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在门口等我吧,我有事叫一声,你就能听见了。”她微微抬眸,对着熊夭夭温雅的笑。 只是她的笑容看上去太苍白了,看的熊夭夭?酸,她发现自己有些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放开扶着慕深夏的手:“那我在门口等你,你进去吧,我就在外面呢。” “好。” 慕深夏进去之后,陆忍冬的身影才出现在拐角处,他刚刚始终远远的跟着她们。心里面始终是放心不下的。 熊夭夭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慕深夏已经坐了下来,她握着外公的手,嘴上一直说着话。 陆忍冬靠近了,熊夭夭像是没有发现似的,依旧看着,陆忍冬也透过玻璃看过去。 这次慕深夏倒是没有哭,脸上反而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是谁都能一眼看出她笑容下的勉强。 “你也觉得这件事和茵茵有关系吗?”陆忍冬显然是听见了之前熊夭夭和慕深夏在病房里面的聊天。 “我不知道,我只是相信夏夏,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她那边。”熊夭夭回道。 她看着陆忍冬的眼神里面,带着悲悯,似乎在可怜他。但是这感觉一闪而逝,陆忍冬再看过去的时候,里头什么痕迹都没有。 “无条件的相信她吗?可是你不是不记得她了吗?”陆忍冬视线里面带着探寻。 熊夭夭十分的坦荡,对他的探究也不在意:“不记得又如何?这么多天也足够我看明白一个人了,我相信我们从前一定是最亲密的朋友,这就够了。” “是吗?”陆忍冬问道。 “难道不是吗?就像你选择相信你口中的那个人一样,虽然不知道你们从前是什么关系,但是如果你心里还有别人的话,那么恕我直言,你跟夏夏不合适。也许之前夏夏可以得过且过,但是这件事情之后,你们分开,对彼此而言,都会是好事。”熊夭夭冷静的说道。 陆忍冬挪开视线。看向慕深夏:“分不分开,你说的不算,她说的也不算,得我说了才算。” “是吗?陆先生还真是有自信,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有自信下去。”熊夭夭嗤笑。 慕深夏对于外面发生的交谈一无所知,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外公面前,握着外公的手,周身的冰凉,她也似乎感觉不到。 慕深夏记得,以前穆清对她很好,后来和林荆河分开之后,穆清像是换了一个人,她总是把自己的怨怼都发泄在自己身上,所以慕深夏在外面的时候看上去好像是个小公主,但是身上常年青青紫紫的。 她不敢跟别人说,穆清好的时候对她真的特别好,抱着她哭,说她不是故意的,说她不是真的讨厌她,可是更多的时候,是更加肆虐的虐待。 那是慕深夏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她被穆清关在一间黑漆漆的房间里面,她出差去了,忘了她还被关在家里,那几天,她没有吃的喝的,饿的恍惚的时候,她见到了外公。 外公严厉的斥责了穆清。把她从那一片黑暗中救了出来。 他记得外公的怀抱那么温暖,他牵着她的手,紧紧的,跟她说:“夏夏,外公带你走,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慕深夏那时候很懵懂,只是常年被穆清关在家里,所以那时候的她已经不愿意跟外人说话了,外公带她去做检查,心理医生说她是轻微的自闭症。 那时候就算是外公再怎么的忙,每天也会抽时间来陪她聊天说话,那时候慕深夏对陌生人的防备很重,所以外公把她带在身边,有时候不得已出差的时候。也会带着她。 所以在慕深夏的生命里,没有人比外公对她来说更加的重要。 外公在办公的时候,慕深夏就在他身边看书,看到一些笔记或者很娟秀的字迹,外公告诉她,那是外婆留下的,外婆是个很温婉的女人,外公说了很多,语气十分的怀念。 慕深夏脸上带着笑容,一直笑着:“外公,你现在一定是开心的吧?你终于可以去陪外婆了,我想也许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我应该是为你开心的,不知道你现在找到外婆了没有?你有跟外婆提起过我吗?” 慕深夏记得,自己刚认识熊夭夭的时候,熊夭夭总是说她假模假样的,每天都在假装自己是个淑女,其实熊夭夭说的也没错,她骨子里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文静的人。 但是也许是长年累月,总是听外公说起外婆的时候,语气里的向往,慕深夏那时候太需要被人关注了,想要被认可,被夸奖,所以她强迫自己去学泡茶,学着笑起来的时候,温婉,学着从容大方。 但即便是这样,慕深夏也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学到了外婆的皮毛,外婆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她是假冒的。 “外公,以后我泡茶再也没有人欣赏了,以前我看上去好像是无争无求的样子,其实说白了就是懦弱,害怕失去,可是从现在开始,我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了,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怕了,以后属于慕家的东西,我不会再退让,我会一点点拿回来的,外公你要好好看着我。”慕深夏低下身去,轻轻的靠在外公身上。 她微笑着闭上眼睛,无形中,好像有只手,宽厚温暖,抚摸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眼泪顺着闭着的眼角缓缓的滑落。 外公,该继承的,我都会好好的继承,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软弱,我会让罪有应得的人,都得到该有的下场,谁也别想逃脱。 至于所谓的情爱,慕深夏现在根本不想去考虑,她觉得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对陆忍冬动心,如果不是为了她,外公根本不会答应去见林荆河。 说到底,外公是因她而死的,甚至连句话都没有留给她。 她甚至没能见外公最后一面。 感情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两段爱情,一段让他们失去了慕家,一段让她彻底的失去了外公。 是她太没用,被情爱蒙住了眼睛,所以老天惩罚她了,罚她永远都不得安心。 “外公,你好好走,下辈子,再也不要碰到我这样让人糟心的外孙女了。” 097.你们会回来参加葬礼吗? 慕老这件事来的太过突然,不仅仅是慕深夏的生活圈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丰城都被这件事情给震惊了。 但此刻的她无暇顾忌太多。 她倔强的站着,看着眼前的陆忍冬,神色十分的平淡,看不出多么的憎恶,也看不出欢喜来。 “夏夏,我知道你现在怪我,但是你现在这样的状况,一个人住的话,我肯定是不放心的。”陆忍冬蹙眉,这两天,他忙着要应付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现在也是满脸的疲惫,可是望着慕深夏的眼神还是十分的温和。 慕深夏冷冷淡淡的态度,说道:“也不是一个人,夭夭会陪我。” “她陪着我也不放心,你别忘了,她现在是失忆了的人,你还得分心多照顾一个。”陆忍冬断然拒绝道。 慕深夏望着他笑,那个笑里面的疏离冷漠几乎要漫出来:“她失忆又怎么了?至少她在的话,能让我觉得安心,陆忍冬,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用什么身份来安排我的生活?” “夏夏……” “别这么叫我。你这么叫我真让我恶心。”慕深夏脸上的厌弃越发的明显,医院里面人来人往,她声音稍微大一些,就有人好奇的望过来,慕深夏很快隐藏好了自己的情绪,“外公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查,我自然会找自己的路子去查清楚,但凡被我查到任何一点跟林茵茵有关,你帮我给她带句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的。” 慕深夏知道自己现在的姿态肯定难看极了,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用这样的姿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围观议论。 可是她心底的戾气堆积的太多太多,她根本就压制不住。 她身体本来也没什么大问题,这几天她主要的重点还是处理外公的身后事,尸体已经送去火化了,她在殡葬馆里头又哭晕了一次,又在医院躺了两天,今天是出院的日子。 这几天,陆忍冬一直陪在她身边,尽管慕深夏对他爱答不理的,但是陆忍冬也毫无怨言。 只是当慕深夏提出要自己搬回到慕家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终于爆发了。 “慕深夏。这件事情我已经查过了,和茵茵无关,我知道你暂时接受不了这件事,事情发生的太过巧合了,你会多想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你理智点,茵茵不是你的仇人,我更不是你的仇人,难道你要一辈子都这样吗?”陆忍冬看着她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痛心疾首。 他的表情那么生动,慕深夏觉得心里面酸的厉害,她好像又要流泪了,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慕深夏才笑着说道:“从外公出事那一刻起,我们已经完了。” 陆忍冬脸色骤变,变得阴冷起来,他朝前逼近了一步:“完了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发生了,不可能当成是没有发生过。我这几天做梦都是你抱着林茵茵在火场外,冷漠的看着的样子,外公叫的那么凄惨,他那么痛苦,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原谅你们?我为什么要原谅你们?”慕深夏笑容苍凉。 “……”陆忍冬突然感觉到言语的苍白无力。“你要回慕家也可以,既然你这段时间不想看见我,那我就成全你,我会让蒋遇去帮你,他做事牢靠,经验老道。” “不用……” 慕深夏拒绝的话才说了两个字,就被陆忍冬给打断了,“别拒绝我,否则的话,我不会放你回慕家的。” 慕深夏知道这是他的妥协,索性就没有再说话了。 回到慕家的时候,王叔站在门口等着,和从前的他一样,慕深夏总觉得一切都还没有变化,她从外头回家,外公坐在客厅里面等她,饭菜已经准备好了,香喷喷的摆在桌上,她巨细无遗的把每天发生的事情,说给外公听。 王叔的表情里面也带着隐隐的悲伤。 见到慕深夏和熊夭夭之后,他上前接过慕深夏手里的行李箱:“小姐,您和熊小姐的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也准备好了,你们休息一下,就能用了。” “谢谢王叔。”慕深夏脸色苍白,笑容里面都带着几分无力。 走进屋子,记忆翻滚涌进脑海里,这个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有她和外公的回忆,她总觉得外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似的,眼泪瞬间涌满了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 王叔似乎也有些叹息。 “王叔,外公的房间就不要动了,一定要常常找人收拾,外公这个人最爱干净了,有人动了他房间的格局,他多半要生气的。”慕深夏收起眼中的泪意,交代道。 “我知道的,已经交代过人小心打扫了。”王叔跟在身边,态度平和,里头带着悲怆。 比起慕深夏来,王叔跟着慕老的时间更长,在他的心里面,慕老早就是他的亲人了,慕深夏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他现在很能理解慕深夏的心情。 “这里之前我记得有一副油菜画,是外公最喜欢的,怎么收起来了?”慕深夏上楼梯的时候,突然问道。 “我让她们把家里的鲜艳的东西暂时都收起来了,等过段时间再挂回来,小姐有什么吩咐?要不要现在摆回来?”王叔问道。 “不用了,就按你的意思办吧。”慕深夏说道。 送慕深夏和熊夭夭去了熊夭夭房间里,期间熊夭夭一直都很沉?,沉?却坚定的站在慕深夏身边。 这大概是让慕深夏唯一觉得欣慰的事情了吧。 “夭夭,你先进房间,我有几句话要跟王叔说。”慕深夏对熊夭夭说道。 “行,那我先整理一下。”熊夭夭也痛快的很,转身进了房间。 王叔跟在慕深夏身后,往书房走去,慕深夏清楚的记得。那天外公在书房里面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就是在那里见到的外公的最后一面。 “王叔,你跟在外公身边有多久了?”慕深夏目光里面带着怀念,她快速的扫过书房的每个角落,不敢再多看一眼,索性放在王叔身上。 哪怕自己对面的是小辈,王叔的态度也没有丝毫的敷衍,毕恭毕:“三十多年了。” “都这么多年了,王叔,这些年也没怎么听你说起过你的家人,之前外公在的时候,我知道你是因为偿还外公的恩情,可是天大的恩情,这三十多年也早就还清了,王叔,你告诉我,你现在想不想回家和自己的家人团聚?”慕深夏在外公最常坐的藤椅上坐下。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家对我来说,早就是我的家了,小姐这是要赶我走吗?”王叔笑着反问道。 慕深夏也笑了,心里面有一块大石轻轻的落地了:“我怎么会赶王叔走,对我来说,王叔就是我的家人,慕家也永远都会是王叔的家,既然王叔这么说的话,那以后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放王叔走的。” 她仰着头,苍白的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心疼。 王叔一直很疼她,比自己的孩子还要疼的多,他上前,宽厚的手掌上,因为长年累月的劳动,积了一层厚厚的茧,干燥温暖,他轻轻摸摸慕深夏的头发:“小姐也不要太难过了,老爷常常说,人都有要离开的一天,关键是活着的人不能失去希望和斗志,老爷要是知道你这么难过,一定会更舍不得离开的。” 慕深夏积蓄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倾盆而下,她抱着王叔,声嘶力竭的哭着:“王叔,我知道我不能哭,可是我真的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啊,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外公不会死,我才是罪人,为什么却报应在了外公身上?” “小姐千万别这么想,在老爷心里面,小姐一直是最重要的那个,要怪也是怪我,如果那天我跟着老爷出门了的话,也许现在事情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小姐还是怪我吧,不要怪自己。”王叔说道,一边安抚她。 也许是哭了一阵,慕深夏感觉自己眼睛疼的厉害,渐渐的哭声也停歇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放开王叔,对他说道:“对不起,王叔,我自己心里面憋屈,还害的你跟我一起掉眼泪,对于外公的事情,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外公的性子你我都是清楚的,自己做的决定,别人都不容置喙的。” 慕深夏眨眨眼,但是眼底依旧干涩一片,她想起了一件事,又张嘴,哑声说道:“王叔,除了刚才的事情,我想问一下,慕清和周霖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电话已经打过去了,但是没人接,小姐,要不还是你来联系吧,我知道小姐心里面还是怨着周先生他们的,但是……”王叔有些为难。 慕深夏知道他要说什么。慕清在很长的一顿时间里,都是她的噩梦的存在,尤其是现在知道她失忆了,彻底的把自己给忘了,慕深夏表面好像不在意似的。 其实心里面一直梗着一根刺,那根刺在她的喉咙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就好像她一直以来的梦魇,现在发现不过是一个笑话似的。何况,在给她的生活造成了这么巨大的风浪,甚至几乎要把她淹没之后,慕清竟然能自己安然无恙的把过去所有的痛苦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留下来的她,成了她们之间那段不堪的往事的唯一继承者。 那么痛苦的,?暗无边的岁月。 慕深夏闭上眼睛,倒在藤椅上,许久,她悠悠的开口:“王叔,这件事交给我吧,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慕深夏真的觉得哪怕多一个人,她也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甚至有时候她会想着,为什么她是那个被留下来的人? 听到王叔脚步声响起,直到又听到了关门声,慕深夏才重新睁开眼睛。 书房里头的感觉依旧厚重古朴,空气中都带着墨香,书桌上,甚至还有外公随手留下的墨宝,墨迹已经干涸了。 慕深夏视线一点点的逡巡过。 她不想联系周霖和慕清,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们。 可是她不能那么自私,从前一直是外公在纵容她的决定,哪怕她的决定是错误的,外公也从来都是无条件的站在她身边,可是她知道,外公心里面,是想念慕清的。她就算是再怎么的自私,也无法不让周霖和慕清回来。 没有见到外公的最后一面,至少也要来参加外公的葬礼。 慕深夏叹了口气,想了想,回了房间。 之前周霖给过她一张私人名片,上头没有任何的头衔,只有他的名字和电话。 慕深夏说是没有在意,其实下意识的还是好好的保存了起来,找了一会才找出来,名片还和他给她的时候一样。 算了算时间,加州那天大概是晚上了,慕深夏想了想。还是拿出自己的给周霖打了过去。 果然电话被接通之后,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周霖小意的安抚着慕清的声音,和他之前给人的感觉并不一样,这种时候的他,就只是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而已。 慕深夏耐心的在电话这头等了一会。 那头周霖儒雅温和的声音带着略微的沙哑,响了起来:“深夏?” “是我。”慕深夏拎着电话,走到窗边,回道。 “怎么忽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周霖笑着问道。 慕深夏这边沉?了很久,好几次张嘴,都快要忍不住自己掩饰不住的哭意,又忍住了,好一会儿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压着嗓子开口道:“外公他没了……” 电话那头听到一声响声,然后慕深夏听到他身后模糊的女声问道:“周霖,怎么了?” “没事,你先睡吧。”这是周霖温柔的对慕清说的话。 很快那头就没有动静了,慕深夏几乎能想象慕清得到了答案又很快的睡过去的样子。 “什么叫没了?”周霖声音压的越发低了。 “就是你理解的那种意思。”慕深夏尽量的让自己保持冷静。 电话那头的周霖哪怕是再好的风度,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之间也很是不能消化:“之前我们离开的时候,外公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之间就……” 他最后两个字没说,听到慕深夏的语气有些不对劲,虽然他跟慕深夏接触的并不多,但根据他之前对慕深夏的调查来说,她对慕老的感情太深了,慕老就是她这么多年的依靠,所以现在的她可以想象是多么的崩溃。 “原因电话里面一两句的也说不清,我只是想通知你们一声,还有就是葬礼定在下周二,你和慕清方便回来吗?”慕深夏问道。 周霖这边沉吟了一会,说道:“行,到时候我带她回去。” “到底怎么跟慕清说,这件事你来斟酌吧,如果不是因为外公的话,你知道的,我这辈子都不希望见到你们。”慕深夏话里面带着戾气。 那头的周霖却不跟她计较。在他的眼里,慕深夏就只是一个小辈,况且这么多年的经历,他多多少少也是了解的,所以现在她对于自己的态度,周霖也并不介意。 换成是他的话,其实说不定更狠心。 慕深夏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只是现在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一时之间他是真的很难消化掉。 转头看了眼熟睡的慕清,她睡的很沉,但是眉头却一直皱着,这几天她一直跟自己说心慌的厉害。他还带她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来。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骨血相连这回事。 从前慕清对慕深夏做了许多的不好的事情,但到底是她的骨血。 “我知道的,深夏。”周霖说道。 因为慕清,所以他愿意对慕深夏温柔以待。 他态度太好了,慕深夏的脾气像是被戳了一个口子,所有的气一下子消了下去。 慕深夏声音很闷:“把你们的女儿也一起带来吧,之前外公跟我提过,但是又怕我难过,所以后来就再也没提起过了,也许是我太自私了。外公甚至还从来没见过她的另外一个外孙女,所以外公走的时候,也带着遗憾离开的。” 这件事上,慕深夏真的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了,她一直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她之前从电话里面听到过慕清的女儿的声音,是个很甜美的女孩子。 她是真的泡在蜜罐子里面长大的小女孩,和她过去活的阴霾不同,她大概就是开朗活泼,热烈的和太阳一样的吧,慕深夏总是想着,是不是她出现了,外公所有的目光都会被她吸引。 也许是顾忌着她这样的想法,所以几遍有时候,外公想起过那个女孩,也从来没有主动表示过什么。 慕深夏神色恹恹,从来没有一刻,像是今天这样,觉得自己面目可憎的厉害。 “好,嘉嘉她也一直很想见见你这个姐姐。”周霖说道。 慕深夏撇嘴,这多半是周霖说出来安慰她的,她也不大会当真。 “还有一件事,我想你有必要先知道。”慕深夏转开话题说道。 周霖见她语气忽然郑重起来,也收起了笑意:“什么事?” “林荆河也死了,死在丰城。”慕深夏提到他的时候,语气里面没有丝毫的怀念,只有隔了这么老远,也能听出来的痛恨。 “哦?他怎么回去了?” “傅廷和找到的,之前傅廷和和林茵茵的订婚宴上,他出现了。”慕深夏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外公的死,和他有关?”周霖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人,凭着慕深夏的三言两语,就大概的猜到了一些。 “嗯。”慕深夏应道,思绪纷乱,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霖大概也是能理解她现在的纠结的,他放轻了语气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不要多想了,等我回国,见面再说。” 他大概能想到慕深夏现在的焦头烂额了,其实她也只是一个小女孩。 尤其是她和慕清,长的其实很像,那双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周霖只要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慕清。 慕深夏挂了电话之后,很长时间都在发呆,有些回不过神来。她最近一直有喘不过来气的感觉,精神也一直出于紧绷之中。 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跟慕清一样,有一天变得疯狂又病态。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书房有人敲门,慕深夏的思绪才陡然被拉了回来,回头,看到熊夭夭带着笑望着她:“王叔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我知道你现在没什么胃口,就当陪我吃一点,好不好?” 她语气很软,慕深夏记得她以前总是盛气凌人的,明明个子娇小,但是这娇小的个子里面却总是蕴含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似的。 而不是现在这样。笑起来的时候,都带着几分温静的味道。 时光有时候真的太过残忍了,把她们一个个的都打磨的面目全非。 慕深夏收起所有的心思,笑着回道:“好。” 老远的就能闻到餐厅里面**的气息。 熊夭夭笑着对慕深夏说道:“闻着这味道,好像是火锅啊,怎么会有人在家里吃火锅的?” 慕深夏跟她解释道:“因为你特别爱吃啊,所以每次你来的时候,外公就会叫人准备火锅,之前每次你来的时候,都跟土匪似的,桌上的东西都一扫而光,搞的外公以为你以前一定是被虐待了。吃不饱,下次就给你准备更多。” “真的假的?我以前这么吓人啊?”熊夭夭眼睛瞪得滚圆问道。 “一点都不吓人,外公可喜欢你了。”慕深夏说道。 走到餐桌前,果然是火锅,中间的涮锅还冒着热气。 王叔站在餐桌边上,手指交握在身前。 慕深夏坐下之后,转头跟他说道:“王叔,你也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吧,这么多,我们俩也吃不完。” 王叔推辞了一下,慕深夏态度恳切,王叔也就没再说话。 饭桌上的气氛。因为有熊夭夭在,轻松了不少,连慕深夏一直绷着的脸都松开了来。 和这边饭桌上的热闹不同。 陆家的饭桌就安静了许多,只有陆老太太和陆忍冬两个人安静的吃着饭。 长久的沉?之后,陆老太太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陆忍冬说道:“怎么没把夏夏带回来?她现在一个女孩子,肯定什么都不方便。” “她回慕家了。”陆忍冬咽下嘴里的东西回道。 “回慕家?也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想回去住几天,也是应该的。”陆老太太感慨道。 “嗯。”陆忍冬囫囵应道。 见他这个表现,陆老太太人精似的,挑眉问道:“你们之间闹矛盾了?” “没有。” “没有你现在唉声叹气的,这脸色都摆了一整天了,看着就没胃口。”陆老太太说的十分的直接。 “没多大的事,就是一些误会。” “误会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的,你别总是不在意,我知道你心里面其实有夏夏的,既然这样的话,就把握好了,别等哪天失去了,到时候后悔莫及。”陆老太太提醒道。 “知道了,我自己有分寸的。” 陆忍冬其实也没什么食欲,东西挑挑拣拣的吃的也并不多,现在索性放下了筷子,动手给陆老太太盛了碗汤,摆在陆老太太面前之后,才开口问道:“奶奶,有个问题我一直挺想知道答案的。” “什么?” “为什么当初你那么不能接受茵茵,对她的偏见一直到现在都还没破除,但是却一点都不排斥夏夏呢?” 098.逼问真相 陆忍冬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饭厅里面安静了一会,陆老太太也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 她姿态优雅的捏着勺子喝汤,陆忍冬也不着急,好像这个问题就只是他随口问出来的似的。 终于等陆老太太喝了小半碗汤了,她才放下碗,抹了嘴,看着陆忍冬,视线锐利:“你觉得这是一件很难,让你很不能理解的事情?” 陆忍冬没回应,但是眼神里面确实有这样的意思在。 陆老太太忽然笑了,她看着陆忍冬的眼神里面带着一些玩笑的意味:“亏你还是在商场上纵横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一看到美女就失去思考能力了?何况林小姐也不算是绝世美人,比她漂亮的人多了去了,当年你怎么就被她给勾了魂了?” “奶奶,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不会只看人外表,茵茵她那时候温柔大方,而且也上进努力,就算是那时候你觉得她的身份地位配不上咱们陆家,那她现在也算是名利双收了,为什么奶奶还是不能接受她?”陆忍冬问道。 “怎么?兜兜转转这么久,你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她?”陆老太太问道,脸上的笑一点都没有达到眼睛里面。 “没有,只是单纯的好奇。”陆忍冬想也没想的否认道。 “没有就好,夏夏是个好女孩子。你要是真的心里放不下林小姐的话,对夏夏来说,到底是辜负了人家。”陆老太太放心了一些。 当年自己的孙子为了林茵茵和家里面对抗,虽然他父亲的死,不全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这在其中占了很大一部分的比重。 如果说,陆老太太以前对林茵茵只是不能接受的话,现在对于她就更加不可能接受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虽然林小姐掩饰的很好,但是眼神里面的野心还是太明显了一点,我希望未来跟我孙子在一起的人,是因为你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可以作为她野心的垫脚石。”陆老太太终于不再卖关子说道。 “可是她几乎没有对我提出过任何的要求。”陆忍冬有些不能理解。 “这就是她的手段了,也许你不知不觉的为她做了很多事情,但你自己都没有发觉,她总是把自己摆在弱小的一方,何况,跟你分开之后,她不是迅速的跟廷和在一起了吗?后来的慕家,你能说这里面没有一点她的关系在里头?”陆老太太摇摇头。 自己这个孙子,哪方面都挺好的,就是对感情这件事太过迟钝了,有时候容易一根筋。 “那夏夏呢?” 陆忍冬是看到过慕深夏能屈能伸的样子的,而且要不是因为慕家出事了,她正好需要一个帮手,他想慕深夏是不可能会跟自己在一起的。 “夏夏的眼神很干净。也很柔软,她会有属于自己的野心,但是因为她从小受到的教养,她骨子里面是骄傲的,不管处在什么样的境地,不管站在什么位置,她都不会觉得自己比人低一等,这样的气质,正好是咱们陆家需要的。”陆老太太说道,“而且我能看出来,她是喜欢你的。” 前面的陆忍冬还能理解,到了这句话,陆忍冬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陆老太太:“奶奶,你说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 隐下自己所有的心思。 过了一会,陆老太太开始赶人了:“现在夏夏肯定是手忙脚乱的,你赶紧去帮忙,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好陪的?” 陆忍冬对此哭笑不得,奶奶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之间闹的矛盾,那个他亲手系上的结还没有解开,慕深夏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自己了。 想到陆忍冬对林茵茵的评价,加上脑子里慕深夏声声悲切的痛斥,他眉头拧的紧,心里面装着事情,也没有多留。 在陆老太太的催赶声中,离开了陆家。 不过他没有直接去找慕深夏。而是去了医院。 傅廷和不在,陆忍冬到医院的时候,林茵茵正安安静静的睡着觉。 虽然说她伤的轻,但是其实也还是受伤了,况且女人是最在意自己的容貌的,平时弄个小伤口,都能唉声叹气个大半天,这次身上烧伤了不少,林茵茵情绪很低落,但平时他们见到的大多数还是她笑着说没事的样子。 甚至醒来之后,要去找慕深夏,也被他给制止了。 据傅廷和说,她后来见到林荆河的尸体的时候,大哭了一顿,也就那一次在他面前失态了,甚至连她看到自己伤口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失态过。 可是现在安安静静的睡着的林茵茵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心里面大概也是痛苦的吧。 紧闭的眼睫毛扇了扇,林茵茵悠悠的转醒了过来,注意到有视线看着自己,林茵茵转头,脸上止不住的压抑:“忍冬,你怎么过来了?” 她想要坐起来,但身上没力气,反倒折腾的自己有些狼狈。 陆忍冬对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她很瘦,因为要保持身材,所以她常年是不吃饱的状态,他曾经劝过她,让她不要这么拼,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自己的来着? 好像是说,她现在每天都站的战战兢兢的,生怕总有一天又回到那个一无所有的世界里面,别人有良好的身世,而她只能靠自己不停的往上爬。 林茵茵坐起来之后,才对他笑着莞尔一笑,说道:“谢谢。” “廷和呢?”陆忍冬问道。 “他去公司了,有些事情要处理,我这边大多数时间也只是睡觉,就赶他走了。”林茵茵眼睛弯弯的像月亮。 “那怎么也不请个看护?” “是我不想请的,我又不是多严重的伤,你们别一个个大惊小怪的,搞的我都要紧张起来了。”林茵茵说道,她现在态度平静了许多,对着陆忍冬笑起来的时候,沉静温柔,“倒是你,没有陪着深夏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陆忍冬认真的打量着她,她看上去十分坦然:“她没事,已经出院了。” 林茵茵见他态度不对,脸上的笑意敛起,试探性的问道:“你今天不是特地来看望我的吧?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讲?” 她越是坦然,陆忍冬越是觉得自己的话在舌尖,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怎么还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问,咱们之间的关系,你还顾忌什么?”林茵茵说道。 她这句话却让陆忍冬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林茵茵现在表现,有些太过刻意了。 不过陆忍冬的行为动作都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弭无形。 他端正了态度,看上去十分的轻松,说出口的话也是温声细语的:“茵茵,我问你。那场大火,到底跟你有没有直接的关系?” 林茵茵的笑就那么停滞在了脸上,表情看上去有几分滑稽可笑,她望着陆忍冬,很是不可置信:“忍冬,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怀疑我?” 陆忍冬表情里面有些冷酷,他看着林茵茵,眼神里面的温度散散漫漫:“茵茵,不要回避我的问题,你回答我,那场大火,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警察不是查过了吗?那只是场意外,是意外!你竟然怀疑我?你别忘了,我那时候是和你待在一起的,就算是我想做什么,也没时间去做吧?”林茵茵的态度有些疯狂,她张牙舞爪的表达着自己的气愤。 “可是有时候真的想做什么的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动手。”陆忍冬话说的十分的残忍。 林茵茵的脸上惨白一片,她望着陆忍冬的视线里面还是带着不可置信,她甚至要从床上跌下来了,模样狼狈不堪:“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还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是深夏对不对?外公死了,她很难过,我能理解,但是我爸爸也死在这场大火里面呢,这只是个意外,不能因为外公是我找出来的,就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吧?她凭什么?难道就凭她是慕家的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的,所以就该高高在上的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都安插到我身上来吗?我们这些身份低劣的人,就活该被人瞧不起,甚至被当成是杀人凶手吗?” 她语气激动,呼吸急促,眼泪成串的往下落。 陆忍冬蹙眉,见她激动成这样,上前把她扶回到床上,坐好,看着她的眼睛。 他的眸子很黑,深不见底,表面上温和柔软,内里裹着一层坚硬的冰,靠的近了,能看到他眼底的寒意,丝丝的往外冒。 林茵茵情绪依旧很激动,陆忍冬叹了口气:“我只是问一下,茵茵,我也希望你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明明动作那么的温柔,但是说出口的话里面,一点都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林茵茵哭的不可抑制,她双手抓着陆忍冬的领口,整个人无力的攀附在陆忍冬身上,仰着头,满脸的脆弱:“忍冬,我现在已经很后悔了,后悔我当时一念之差,让你替我约了外公出来,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很自责,觉得是自己的错,但我何尝又不是?我最近一直在做恶梦,梦到外公和我爸化成了厉鬼来找我,他们都在怪我,为什么现在连你也来指责我?” 她哭的肝肠寸断,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带着?音,听不大清楚。 陆忍冬没说话,也没动作,任由林茵茵这么抓着自己。 也许是哭的久了,林茵茵有些喘不过气来,抓着陆忍冬的手也慢慢的松开了,她无力的倒在身后的枕头上,整个人哭的有些抽搐,眼泪流了满脸,早就没什么形象可言。 “忍冬,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外公的事情,我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为什么你们都要怪我?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们才会相信我?是不是一定要我的命,你们才相信这件事跟我无关?”林茵茵视线完全被眼泪给糊住了,甚至连跟前的陆忍冬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没有得到陆忍冬的答案,林茵茵眼泪都来不及抹掉,忽然之间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人往窗口冲去。 嘴里嚷着:“既然如此的话,那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陆忍冬心下大骇,几个跨步间,赶上了林茵茵的动作,她的大半个身体已经在窗户外头了,被陆忍冬一把捞了回来。 她轻飘飘的身体落在陆忍冬怀里,哭的更加厉害了。 陆忍冬眉头一直皱着。对于林茵茵突如其来的轻生的行为,有些不能理解。 心跳的很剧烈,抱着林茵茵的手稍微用力,有些庆幸,如果林茵茵真的被他逼的跳楼了的话,不说别的,傅廷和肯定不能放过自己,他不想因此让两个人之间产生那么大的隔阂。除了这个想法外,陆忍冬心里面还有些不舒服。 在他的认知里,林茵茵一直是个很珍惜自己生命的人,她从来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而现在,她却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她,如果真的不是太过刚烈的话,那么就是心里有鬼了。 可是现在林荆河和外公都死了,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痒的事情,只有他们彼此知道,现在也算是死无对证了。 陆忍冬觉得事情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了。 林茵茵哭的厉害,她窝在陆忍冬怀里,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衬衫:“既然不相信我,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拉着我!” 陆忍冬看着林茵茵,他弯下腰轻松的把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头发。 林茵茵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眼前这个陆忍冬,好像回到了几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他就是这么温柔的样子。 那时候,她总是很没有安全感,回家的早的话,面对一室的黑暗,总会不习惯,所以门口有一个懒人枕头,她喜欢窝在上面等陆忍冬回来。 有时候陆忍冬回来的晚了,她会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陆忍冬就会像现在这样,把她从门口抱到床上,摸摸她的脑袋,跟她说晚安,眸底全是浅浅的歉意。 而现在。眸底的歉意没有了,虽然他脸色还是很温和,可这样的温和下面,蕴含着一层坚冰:“茵茵,死亡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我也希望你是无辜的,你什么都没做过,可有时戏演的太足了,反而失真了,你最好祈祷你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做过,否则的话,做错了事情的人,总归是要受到惩罚的。” 林茵茵怔了怔。还要说什么,却被陆忍冬眼神制止了:“你现在已经很累了,继续休息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茵茵被他凌厉的眼神看过来,虽然他的动作很绅士,也很温柔,但是她的背脊平白的起了一层的冷汗,一直到陆忍冬走出了病房,林茵茵才露出了一个诡异又凄惨的笑容。 “明明是你们先放弃我的,你们一个个当初有多么的深情,现在就有多么的残忍,她不靠自己,还能依靠些什么呢?凭什么慕深夏就能扶摇直上,她那么努力,却总是被她比下去?我不甘心,不甘心!” 林茵茵心里面的声音一直在咆哮,这样的心态,让她的表情有些许的扭曲。 可是这样的扭曲,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林茵茵一个人用力的喘着气,病房里面太安静了,安静的只能听到她的喘息声在回响着,她觉得一切都可怕极了。 这几天,丰城最大的新闻,莫不是慕老爷子的那场大火,沸沸扬扬的持续了好几天,慕深夏一直深居简出,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大多数的时间也是冷漠舒离,不愿多说的样子,被记者逼的狠了,就越发的沉默。 幸好那些记者还稍微有些良心,对慕深夏的态度还算是好的并没有太过逼迫。 当然这也和陆忍冬背后放的话有关。 即便是之前总是被拍到同框的人,已经好些天没有出现同框的情况了,记者虽然乐的用这也的噱头做文章,但是陆忍冬对慕深夏的用心,大家也是明眼可见的,最后也都偃旗息?了,出来的新闻。大多数都是怀念慕老一类。 慕深夏对此不置可否,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在管这些。 外公的葬礼,她不想借助任何人的帮助,当初没能看到他最后一眼,是慕深夏最深的遗憾,现在她只想亲力亲为,好好地送外公最后一程。 也许是哭的太多了,眼泪早就干涸了,慕深夏倒是一点都不想再哭了。 不过因为最近情绪的焦躁,有时候慕深夏也有绷不住的时候,只是哭不出来了,换成了整晚整晚的失眠,人的精神越发的不好起来。憔悴的在脸上化妆都遮不住。 几天的时间,人也整整的瘦了一整圈下来,显得人越发的单薄,似乎一阵风过,就能把她给吹跑了似的。 熊夭夭每天都跟在她身边,她原本也记不得什么事情,在丰城也是无事可做的,所以整天的跟在慕深夏身后,有她在的时候,慕深夏至少偶尔还会露出难得的笑容。 周霖和慕清是在葬礼前两天回到丰城的,他们回来的悄然,只提前通知了慕深夏而已,原本慕深夏是安排了其他人去接机。但她恰好这天要来机场附近办事,索性顺道就来接机了。 即便是站在人群里,慕深夏身上透出的冷漠,让她和周围人截然不同,她身上是一件很简单的白衬衫,下身一条水洗的牛仔裤,衬衫的前摆扎进裤腰里,领口的扣子一丝不苟的扣着,袖子挽到了手肘处,露出她纤细笔直的手臂。 她的?梁上驾着一副巨大的墨镜,几乎要遮住她的整张脸,嘴角紧抿着,沉默的站在和人群稍微保持了一些距离的地方,看上去孤零零的一个人。 周霖取了行李,带着慕清和女儿周岚到出站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长时间的飞行,慕清和周岚看上去都很疲倦的样子,她牵着周岚,正低头带着温柔的笑意,小声的跟周岚说话,一家三口的画面,十分的和谐。 慕深夏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来接机这件事情了,光是看到这样的一幕,她心里面都能觉得意难平,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外公的离开,早就已经让她变的无坚不摧了的。 慕深夏在他们还没有走到跟前的时候,把自己的墨镜往上推了推,幸好有墨镜的存在,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稍微收拾了一下,慕深夏往前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没想到周霖会上前来给她一个拥抱,不带有任何猥亵的意思,他的拥抱温暖,如沐春风,让慕深夏一下子好像有了后盾和倚靠。 周岚见到慕深夏之后,好像特别的开心,松开慕清的手,小跑到慕深夏身边。神情特别天真的问道:“爸爸,这就是你之前跟我说过的那个美女姐姐吗?长的真漂亮!” 周霖已经放开了慕深夏,她还处于手足无措当中,尤其是对于周岚的热情,慕深夏一时之间愣住了,立在当场。 “对,岚岚,跟姐姐打招呼。”周霖温和的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细碎的纹路。 周岚看上去就是个教养极好的小女孩,长的也很漂亮,像个瓷娃娃似的,身上穿着一件碎花的小裙子,头发单扎了一个马尾。说起中文来的时候,音调还有些奇怪的别扭感。 她故作成熟的对慕深夏伸出手,一脸认真的自我介绍道:“漂亮姐姐你好,我叫周岚,爸妈都叫我岚岚。” “岚岚你好,我是慕深夏,欢迎你……”慕深夏弯下腰,伸出手去,握住周岚小巧柔嫩的手掌,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欢迎你们来丰城。” 握了手之后。周岚并没有同意料之中想的一样,松开慕深夏的手,反而是十分自然的转为牵着慕深夏。 “妈妈,我牵着姐姐走,你让爸爸牵着你吧。”周岚小大人似的牵着慕深夏往前走,边走还边对她眨眨眼,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也带着孩子般的清脆和天真:“我爸说家里只有我妈是小公主,所以我们都要让着她,哎,真是没办法。” 慕深夏被她古灵精怪的表情给逗乐了,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先前心里面的阴霾散去了不少。 原本之前还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才来的。结果现在慕深夏发现自己真的是太杞人忧天了。 也许是自己太过下意识的排斥了,所以才会如此。 “姐姐,你笑起来更漂亮了,比,比我妈妈还漂亮。”周岚人小鬼大的称赞道。 “你也很漂亮。”慕深夏笑着回道。 车子停在停车场那边,不算是特别远,慕深夏牵着周岚走在前头,两个人时不时的说几句话,显得和乐融融的,别看周岚年纪小,但是人很早熟,说出口的话,让慕深夏忍俊不禁的同时。也连连自叹弗如。 走到车前的时候,慕深夏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四周张望了一下,实在是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人,她就觉得是自己这几天神神叨叨的,压力太大了产生的错觉。 上了车之后,慕深夏点了火,车子很快离开,机场到市区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最开始的时候,周岚还觉得很新鲜,但是毕竟是小孩子,很快就腻了同样的风景,沉沉的睡了过去。 慕深夏这才开始问道:“这次回来,你们打算住哪里?” 099.想她想的心疼 周霖没有想到慕深夏会问这个问题,他目光悠远的看了一眼慕深夏,她现在正专心的开车,即便是说话,也没有回头,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慕深夏的后脑勺。 他露出一个深远的笑意,说道:“上次的酒店就挺不错的。” 慕深夏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不如你们几个住在慕家吧,反正房子也大,再多几个也能住的下,何况,住在慕家的话,也方便,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方便就近咨询你。” 她的语气里面能听出别扭来,周霖自然是听出来了,不过他这年纪,看出了慕深夏的别扭也不会刻意的去拆穿。 不过周霖也有他自己的考量,住在慕家的话,一方面是他其实挺想看看慕清以前生活的地方的,之前来丰城不少日子,但是因为慕深夏对他始终抱有防备的心思。再加上慕老爷子还在,他根本就没有借口。 所以现在慕深夏的提议,不得不说,对于周霖来说,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而且住在慕家的话,肯定比住在酒店要舒适宜人的多。尤其是慕清这样的娇贵性子,虽然这几年改了不少,但周霖还是舍不得她有半点的吃苦。 可是同时,周霖心里面也不是没有顾虑的,慕清之前在慕家生活了很多年,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慕清是个什么状态,没有人会比他更加的清楚,以至于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极大的耐心,才让慕清放下心防接受他。 甚至在后来她失忆之后,慕清就像是重活了新生一样,重新变得鲜活娇美起来,这是让周霖始料未及却为之惊喜的事情。 可是谁知道慕家里面那些有关过去的东西,会不会牵动慕清的心思,让她重新记起那些被遗忘的过往来? 他是一点险都不想冒的,说他自私也好,他本来就是个很自私的商人。 刚要开口说话,却看到慕深夏从后视镜里面看过来的目光里头。带着一些期待,周霖所有拒绝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口。 对于慕清的这个女儿,自从慕老告诉了他,慕深夏的那些遭遇之后,他就一直觉得愧疚,慕清忘记了前尘往事,所以她一无所知,就只能让他这个知道的人来补偿。 恰好慕清醒了过来,见车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她眯着眸子,慵懒的靠在周霖身上,明明已经有些年纪了,但却依旧美艳逼人:“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深夏问咱们要不要去她家住。”周霖选择了把这个回答给慕清去选择。 慕清轻轻蹙眉:“会不会不太方便?毕竟最近慕小姐家里应该很忙才对,咱们去打扰会不会不大好?” “没事的,家里现在就我和我好朋友,你们的房间,之前外公就收拾好了,一直保留着,这次你们来之前,我也找人打扫了,拎包就能住。”慕深夏回道。 她压抑着自己语气里面的颤抖,跟慕清说话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是意外的不能保持平静。 即便是知道慕清早就已经把自己忘在脑后了,可是心里面的情绪还是复杂的说不出来。 “那我们就盛情难却了。”慕清爽快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慕深夏突然松了口气。 到慕宅的时候,王叔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熊夭夭不在,她被孟君祎派来的人接去做身体检查去了。 这些天一直连轴转,她也很累,况且刚刚大病了一场,身体到底还是虚,慕深夏也担心她会有其他的问题,所以支持她多去检查一下,让大家都放心。 王叔身体前倾,看着缓缓的停在院子里的车。 先是慕深夏从驾驶座走了下来,之后她的身后紧跟着周霖也走了下来,还带着一个睡眼朦胧的周岚,和站在一边,温婉的笑着的慕清。 王叔觉得自己眼眶温热的厉害,老爷生前虽然强硬铁血,当初也说过让慕清再也不要回来了这句话,但是其实王叔心里面清楚,在很多个寂静无眠的夜里,老爷是很想念自己这个女儿的。 看了眼慕深夏,她恰好也看着自己。 王叔赶紧走过来,要去接他们的行李,却被周霖自然的躲过了:“我们东西不多,自己来就行了。” “王叔,周先生你已经见过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慕小姐,这是周先生和慕小姐的女儿,她叫周岚。”慕深夏着重的介绍着周岚。 王叔眼里始终温热,但没有哭,他一直笑着重复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王叔吧?我之前听周霖提起过你,没想到这么年轻。”慕清笑着跟王叔打招呼。 时光好像回到了从前,以前慕清也是个很嚣张跋扈的性子,但是在慕老面前偏偏能撒娇,对着王叔也常常撒娇,在王叔看来,慕清和自己的女儿没什么两样。 尤其是见到了周岚之后,王叔又好像见到了小时候的慕深夏。 连声说好,要不是因为在人前,王叔甚至要当场哭出来了。 这一幕,老爷盼了太久了,可还是带着遗憾走了,没想到现在他却看到了,怎能让他心里面没有感叹? 慕深夏知道王叔心里面的情绪复杂,其实她现在也很复杂,不过外公出事之后,她习惯性的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自己的身体里。 “都到这里了,有什么话,还是留着以后说,多的是时间和机会,王叔,周先生她们也忙了一整天了,不如早点安顿她们休息。”慕深夏说道。 王叔赶紧点头:“对,对,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房间。” 给周霖和慕清安排的,还是之前慕清的房间。不过还是按照周霖的要求,房间里面原本有的慕清的照片,全部都被收起来了。 虽然慕深夏觉得有些可惜,但是她还是得顾忌着周霖的想法。 毕竟惹毛了周霖,她也不会有太大的好果子吃。 从前她曾恶毒的希望慕清过的不幸福,但是现在,不管是不是她愿意的,至少她是希望慕清能够一成不变的被周霖宠爱下去的,至少这样,她也好歹算是有了保障,慕家有事的时候,周霖也不能全然的置身事外。 倒是慕清,看到房间之后,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房间,好像是主人的房间,我们只是做客,会不会不太好?”慕清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慕深夏看了眼房间,她这几天才重新走进来,在这之前,其实她也从来没有进来过,只是听王叔说,她不在的时候,外公常常会进来看看。 仿佛看到了有个两鬓霜白的老人,在房间中来回的踱步,思念着远方的女儿的声影,慕深夏这些天总是有些恍惚。 很快的回过神来,她笑的客气礼貌:“没关系的,这里之前是我母亲的房间,我母亲她已经离开了很久了,您和她是最好的朋友,住在这里是应当的。” 这是周霖来之前和她商量好的说辞。 “是吗?我对之前的事情都有些不记得了,不过看你的样子,你母亲应该是很欣慰的,要是以后岚岚能有你一半乖巧,我就得烧香拜佛。”慕清弯着眉眼微笑,态度得体大方,贵夫人的姿态十足。 “岚岚本身就很好,周先生和您也教得好。”慕深夏看了眼又牵着她不放的周岚。 周霖已经把行李都放进去了,倒是对于拉着慕深夏不放的周岚,有些没办法。 他年纪大了,才这么一个骨血,而且当初慕清生下周岚的时候,也遭遇了很大的危险,况且周岚是女儿,他更是舍不得大声半句。 “漂亮姐姐,我能跟你一起睡吗?我一个人睡的话,会害怕的。”周岚眨着天真的小眼睛,抢在周霖开口之前问道。 慕深夏愣了一下,她其实是有些不习惯跟人这么亲近的,但是现在周岚的态度,却让她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好。”慕深夏轻声应道,她以前以为她会讨厌她这个妹妹的,毕竟她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自己曾经渴求的。 可真的等周岚站在自己面前时,慕深夏却觉得自己对她,没有丝毫的嫉妒和不喜欢。 也许血缘这种东西,真的是种很神奇的羁绊吧。 但不同的是,对于林茵茵,她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周叔叔,既然岚岚跟我住的话,那直接把岚岚的行李放我房间去吧。”慕深夏对周霖说道。 周霖还有些犹豫:“其实你不用惯着她的,她惯常会作妖,而且人很闹腾,真答应了她,我估计你多半要被闹的受不了的。” “爸爸,我听着呢,你这么当着漂亮姐姐的面说我的坏话,不太好吧?”周岚不满意的说道。 慕深夏也觉得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可爱的不得了:“没关系的,反正我一个人也睡不着,有岚岚陪着,心情都好上不少。” 慕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等慕清她们收拾好了行李,换了一身轻松的衣物下来,王叔准备好了一个红包,塞到周岚的口袋里。 在周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王叔先开口:“这是国内的规矩,第一次上门的小孩子都要给红包的,这个红包,是老爷以前就准备好了的。” 他这么一说,周霖温尔的点头,周岚则是新奇不已的收下了红包。 慕深夏对于王叔的举动是默认了的,既然已经把人接回了慕家,自然也就不介意再多做一些。 慕清自己闲不下来,主动要求去厨房帮忙。慕深夏则带着周岚在慕宅转了一圈,慕宅是个很传统的老宅子,浓厚的中国风气息,很多地方都很细节,尤其是外公养的那些花草,之前被人毁的差不多了,现在能看到的,都是外公重新养的,有些品种已经开了花。 风吹过的时候,枝叶轻轻摆动,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周岚对这些花草,表现了极大的兴趣。 不过外面着实是太热了,已经是夏末初秋了,丰城的温度一点都没降下来,在屋子外头多呆一会,就能出一身的汗。 回到客厅里,还没到吃饭时间,周岚毕竟是个小孩子,玩累了,就让王叔带去休息去了。 倒是周霖留在客厅里,对一直都没听下来的慕深夏,露出了含有深意的目光:“之前你说有事要跟我说?” 慕深夏此时正看着厨房里,慕清的剪影发愣,听到周霖的声音之后,才转过头来,对他点了点头:“对,是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下。” “这里有说话的地方吗?”周霖问道。 “你跟我来书房吧。” 书房是这些天慕深夏最常呆的地方,书桌上还散乱的摆着一些文件,被周霖看到了,慕深夏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乱,昨晚睡的比较晚,没来得及收拾。” 因为书房是外公最常在的地方,慕深夏一直都是自己收拾的,从不假借人手。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领着周霖在沙发上坐下之后。慕深夏问道:“要喝些什么?” “白开水就好。” 慕深夏沉默的给他倒了水,还泛着热气,搁在他面前的小桌上。 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人在他对面坐下。 周霖四下打量了一下,语气里面从容淡定:“这是外公的书房吧?” “嗯,现在暂时是我在用,之前外公一直说让我谢谢你,也没找着机会,这房子要不是你的话,说不定现在还没回到慕家手里。”慕深夏乖巧的道谢。 周霖视线落回到慕深夏身上,笑着说道:“就算是那天我不在,屋子也是你的。当时你身边的男人,我没看错的话,是陆家那小子吧?” “嗯。” “我听说你们俩结婚了,他人呢?” 慕深夏和陆忍冬领证的消息,传的到处都是,只要是有心人,稍微关注一下,都能知道,周霖自然也知道了。 慕深夏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陆忍冬了,从外公出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陆忍冬不是没来找过她,但是慕深夏真的还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她。 她有时候会觉得陆忍冬面目可憎,更多的时候是自责。 “不知道呢,大概在忙吧。”慕深夏轻声回道,语气淡漠的很。 周霖一下子就听出了问题,随意的问道:“你们之间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只是觉得之前没有考虑好,可能我们根本就不合适。”慕深夏说道。 周霖端起茶杯,抿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才继续说道:“这次外公的事情,方便跟我详细谈谈吗?” “嗯,找你就是打算说这件事情的。”慕深夏抬头,望着周霖的眼睛。 他看上去十分的平和,像一个真正的长者。 慕深夏觉得心里面安定了不少,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外公这次走的很突然,也很蹊跷,我电话里跟你说过,林荆河这次回来了,之前拍卖会上,傅廷和身边的那个女人,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映象?” “有点,高高瘦瘦的那个?”周霖反问道。 “嗯,她叫林茵茵,傅廷和的未婚妻。林荆河的女儿,之前傅廷和就是因为她,针对的慕家。”慕深夏说道。 没想到她这句话说到这里,会被周霖打断了:“这句话我不这么认为,我之前在丰城的时候分析过了,傅廷和对慕家下手,并不只是单纯的儿女私情,而是扩张领土,换句话说,他的集团要发展,需要慕家这块垫脚石,其他的事情。都只是借口。” 慕深夏之前对商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当然不会清楚里头的弯弯绕绕。 但是周霖早就是个中高手了,这里面的事情,只要稍微查一下,大概的也能知道个一二。 所以慕深夏现在有些诧异:“您的意思是,当初傅廷和对付慕家,不是因为林茵茵?” “我不认识你口中的林小姐,但我想,我的分析应该没错。”周霖肯定的说道。 慕深夏忽然之间笑了,觉得这件事情特别的好笑,林茵茵之前一直信誓旦旦的,特别高高在上的样子。不也是有这样错误的认知吧,搞了半天,她们都只是被自己的想法困扰了。 “先不说这件事,傅廷和对她确实挺尽心的,这次订婚的时候,还特意找到了林荆河,甚至当场要我承认林荆河的身份。”慕深夏说到,“虽然我不知道当时他们打的什么算盘,不过我没当场同意下来,我以为这件事就到这里了。” “嗯。”周霖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确实在听。 慕深夏继续说道:“可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主动要求见外公。” “为什么要见外公?”周霖问道。 “我不知道,这件事我是外公出事后才知道的,当时我要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话,我肯定会阻止的,说不定外公就不会出事了,都怪我当时没有多问几句。”慕深夏直到现在,心里面还一直存在着这样自责的心思。 周霖的语气放缓了下来:“深夏,所有的事情都是命数,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谁都不想的,尤其是外公这么疼你,他肯定不希望你因此而自怨自艾。” “我知道的,这话很多人跟我说过,但我真的没办法原谅自己,先不说这个,我继续跟您说。”慕深夏咽下即将涌出来的眼泪,“外公出事之前,我曾经和外公密聊过一次,外公跟我说,收回万辉已经差不多走到了尾声了,他当时跟我说的意思是,希望我之后可以跟在他身边学习怎么管理一个企业,他出事之后,我看了很多资料,可是对于这方面。我相当于是一窍不通的,身边甚至连个指点的人都没有。” “所以呢?”周霖的眼中闪着光。 “所以我想求您帮我,拿回万辉,我可以不要万辉,放手把万辉让给你,但是万辉是外公一辈子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外公的心血就这么拱手让人了。”慕深夏身体做的笔直,抿唇的样子,特别的认真。 周霖忽然笑了起来:“我以为是什么大事,既然是外公的心愿,我自然是要帮忙的,只是别再说什么把万辉给我这种话了。一则是我的关系网都在国外,冒然接手万辉的话,反而麻烦,还有就是这么多年,你母亲始终是亏钱了你的,就当是我替你母亲给你的补偿,也算是我从来没有在慕老面前尽过孝心。” “可是万辉拿回来了,如果放在我手里的话,到时候说不定还是要被人拿走的。”慕深夏垂头丧气的说道。 她不是温室里面长大的花朵,她深知这个圈子到底有多么的不堪和丑陋,她只是个菜鸟新手,也许外公还在的时候。她可以承担的起那份失败的学费。 现在不行,她不能让万辉毁在她手上。 看到慕深夏的沮丧,周霖笑的越发的温和慈祥:“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想不想离开丰城?” “离开?为什么?”慕深夏问道。 “万辉我可以暂时派人替你打理几年,我给你五年的时间,让你学着进入这个圈子,五年之后,不管结果好坏,万辉都会交给你,是成是败,都由你自己拿捏,怎么样?”周霖问道。 “我不知道……这太突然了……”慕深夏讷讷的回道。 “那你就好好想想吧。时间也不早了,你母亲说不定就在下面等着,咱们先下去吧。”周霖也没有太过逼迫慕深夏。 他走了之后,慕深夏的脑子里面却一直都在回荡着那几句话。 想要拿回万辉的心思很强烈,但是对于周霖的提议,慕深夏却很是犹豫,她担心自己学不好,担心失败。 可是脑子里面,陆忍冬的脸一闪而过。 慕深夏此时有些茫然了。 当天晚上的时候,陆忍冬一个人待在公寓里。 以前没觉得这公寓很大,可是自从慕深夏搬进来,又匆匆的离开之后。陆忍冬觉得这公寓空旷的吓人。 没有开灯,他英俊的脸隐没在黑暗里,上头布满了疲倦。 从外公出事之后,慕深夏甚至没有回来过一次,留在这里的属于她的东西,和他一样,好像要被永远的留在这里。 陆忍冬觉得这样的寂寞真的是难捱,黑暗逐渐的逼近,像是要把他立刻吞噬在其中。 从桌上拿起钥匙出了门,陆忍冬开车在街上无意识的转悠。 最后停在慕家老宅外头。 他最近总是会无意识的转到这里来,他甚至还记得自己当初来这里的时候,慕深夏眯着眼睛笑着给他指她房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么的动人。 他想她,想的心都疼了。 可是他甚至不敢说出口这样的话,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动了心,他说不上来,可是这次对于慕深夏,他还有很多的话要说。 但那次见了林茵茵之后,陆忍冬又有些明白慕深夏的态度了,他现在甚至没有办法大大方方的告诉慕深夏,他和外公的死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真的不是帮凶。 慕深夏房间的灯暗着。 倒是院子里头,能听到热闹的声音,仔细听,有慕深夏的和熊夭夭的,还有一个陌生的小女孩的声音,是陆忍冬没有听过的。 不过好歹这么多天,陆忍冬总算是再一次听到慕深夏的声音了,也算是解了他的相思之苦。 换做是以前的他,才不会去在意慕深夏是怎么想的,到底还是自己开心最重要。 就在陆忍冬倚着车子站着的时候,门忽然被人从里头拉开,陆忍冬猝不及防,恰好对上慕深夏脸上尚未来得及收起的浅浅笑意。 100.陆忍冬,我们离婚吧 慕深夏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见到陆忍冬,之前在跟周岚还有熊夭夭散心,熊夭夭原本就很喜欢小孩子,即便是现在失忆了,身体里的本能还是在的。 况且,周岚本身就是个很听话懂事讨喜又漂亮的小女孩。 让人喜欢上,简直不要太过简单了。 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周岚提出想去周围走走,就当是吃饱了,消消食,慕深夏想了想同意了。 她最近总是把自己关在家里,也没什么心情往外走。 可万万没想到,这人都还没走出家门呢,就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物。 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迅速的冷却了下来,视线几乎只是从陆忍冬身上一扫而过,轻巧的落在周岚身上,脸上又浮起了那层浅淡的笑意。 “走左边,还是走右边?”慕深夏问道。 “左边,我是个左撇子,对左这个字比较喜欢。”周岚小大人似的说道。 慕深夏眉间带着温柔的宠溺,不深,却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好,那就走左边。” 她的表情一直都没什么变化。就好像没看到陆忍冬似的,反倒是熊夭夭的表情很奇怪,欲言又止的,见慕深夏这样,也只能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多说。 陆忍冬一直贪婪的望着慕深夏,不过是几天没见,他却总觉得过了很久。 之前慕深夏是个很知情识趣的人,哪怕是对自己不喜欢的时候,也会笑着软软的贴过来,甚至撒娇的时候带着的柔媚,这一切,都让他疼,心疼,身体也发疼。 见不着她的时候,他以为他只是想她,见着她了,他发现自己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念,想要拥抱她,更想要深深的进入她。 眼见着慕深夏要走远了,陆忍冬才蹙眉,开口唤道:“夏夏!” 慕深夏动作停顿了一下,没有搭理。 周岚小声的说道:“姐姐,刚才那个帅哥哥叫你了。” “陌生男人不要理。哪怕长的再帅,现在人贩子最喜欢骗你们这些无知的小女孩了。”慕深夏危言耸听,声音没有刻意的压低。 “我才不是无知的小女孩,我懂得可多了。”周岚皱着?子反驳道。 陆忍冬离的并不远,自然是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的,有些哭笑不得。 见慕深夏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也不恼,甚至没说话,只是一直望着慕深夏的背影,放轻了脚步,缓缓的跟在她们后头。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原本是很好的,但总有个人一直坠在后头,视线想要灼穿她的背似的,不管换成谁都不会舒服的,就算是她们再怎么的假装若无其事,也不可能的。 熊夭夭咽了咽口水,声音压的很低:“夏夏,陆忍冬是不是有话要跟你说?你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吧?” “谁躲他了?我跟他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慕深夏脸上带着冷肃,不知道是不是被熊夭夭的语气影响了,她说话的时候,竟然也莫名的压低了声音。 “要不你问问他?不然他总这么跟着是怎么回事啊?” “对,姐姐,我现在心里也有些害怕。”周岚在一边说道。 慕深夏眉间拧出一条沟壑来:“我先送你们回家,然后再找他聊。” 她肯定是不放心熊夭夭带着周岚在外头晃的。尤其是这两个人,一个身体还没好,一个从来没回过国的小朋友。 见到慕深夏停下了脚步,陆忍冬也停了下来,慕深夏她们几个人往回走的时候,陆忍冬就那么笔直的站着,黑暗中,只有路灯斜照在他身上,给他拉了一道很长的影子出来。 显得他越发的清俊卓越,又有些孤单的样子。 慕深夏一步步的靠近他,快要越过他的时候,慕深夏忽然停下了脚步:“你在这等我会,别跟着我。” 她的语气并不好,但是陆忍冬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似的,卷着嘴角,特别温柔的回了一句:“好。” 慕深夏送完人,很快就回来了,陆忍冬还站在原地,甚至连姿势都没变一下。 听到慕深夏的脚步声之后,他只是微微抬眸,那瞬间,他的眼里有细碎的光,慕深夏一下子情绪纷繁复杂起来。 停在他一步之遥的地方,慕深夏已经梳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她穿着平底鞋,比陆忍冬矮了不少,这样的角度,需要她稍微抬头,才能对上陆忍冬的眼睛。 即便如此,慕深夏也没有觉得自己低他一等。 “找我有事?”慕深夏率先发问道。 陆忍冬摇头,笑的温润:“如果我说没事呢,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你家门口,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人已经在这里了。” 慕深夏眼底的嘲讽轻慢的快要溢出来,不过她依旧是冷冷淡淡的笑:“陆公子莫不是在跟我说情话?” “嗯。”陆忍冬一直盯着她,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觉得生动不已。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慕深夏笑的前俯后仰的,很快就笑出了眼泪:“陆公子可真会说笑,你觉得咱俩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在这里**?陆公子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还是太看不起在下了?” “夏夏,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晚了,但是外公的事情,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让他好好活着。”陆忍冬语气越发的温柔起来。 慕深夏死死地盯着他,笑的更加放肆:“再来一次?这样的鬼话陆公子都能说得出来,再来一次的话,陆公子能选择我外公,而不是救你的心上人?在陆公子眼里,难道我就是一个这么好哄骗的傻子?还有,对不起这种话就别说了,对不起能值几个钱?值得了我外公的命吗?” 她的情绪略显激动,陆忍冬听到她的责问,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任由慕深夏的眼神利刃似的刮过他的皮肤。 他知道慕深夏现在心情很不好受,他何尝不是呢? 陆忍冬沉默了下来,慕深夏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空漫漫的黑。即便是一盏又一盏的路灯,也掩饰不了这份黑暗。 冷静了一些,慕深夏稍微收拾了一下情绪,也不管陆忍冬现在有没有开口说话:“你不来找我,我到时候也是要去找你的。” 陆忍冬继续沉默着,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慕深夏露出一个温浅的笑意,她笑的十分的温柔,和她大多数的表情一致:“陆忍冬,我觉得咱们结婚这件事,还是太过草率了,其实咱俩根本就不合适,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咱们这两天去把离婚手续办一下吧。” “你什么意思?”陆忍冬的平静终于被慕深夏的这句话给打破了,他的表情在那么一瞬间,变得扭曲起来。 慕深夏只是笑,一点都不害怕陆忍冬现在这个样子:“我说,咱们离婚吧。” “夏夏,收回这句话。”陆忍冬忍着心里面滔天的情绪,脸色阴沉的说道。 “收回?说出口的话还能收回的吗?死掉的人不能复生,说出口的话像泼出去的水,怎么才能收回呢?”慕深夏一点也不退让,“以前是我脑子不清醒,爱慕虚荣,舍不得之前的权势地位,所以才会费尽心机的勾搭你,现在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不想再继续一错再错下去,所以就让我们结束在现在,不好吗?” 慕深夏微微仰着头,灯光下,能看到她白皙的几近透明的皮肤下,潜伏着的淡青色的血管。 她的下巴尖利的吓人,目光里面平和幽远,看向他的时候,里头没有爱,也没有恨,更没有了先前的依赖。 陆忍冬听到自己的身体里,怒气在不断的翻涌,他的眼睛浮起了一片血色,上前一步,扯过慕深夏的手腕,拉着她转了一个圈,将她重重的压在一边的围墙上。 骨头撞击石头的声音,疼的慕深夏?子一酸,头昏脑涨的还没反应过来,下巴已经被陆忍冬用力的掐住。 在他的强迫下,她仰着头,承受着陆忍冬卷着怒气的吻,他用力的吸允着她的舌尖,在她的口中重重的翻搅。 光是他的靠近,就让慕深夏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更别提两个人现在靠的这么近,呼吸交缠在一起。 她下巴酸软的厉害,张着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用力了,慕深夏觉得自己的舌尖又麻又痛,他的手,从她的腰间探进去。 被慕深夏手疾眼快的捉住了,慕深夏用力的在他的舌头上咬了一口,血腥的味道很快的在两个人舌尖弥漫开来。 被这样的痛刺激,陆忍冬眼底的血气越发的明显,慕深夏娇小的身体被他用力的钳制住了,即便是用力的挣扎,可对陆忍冬来说,这力气微不足道。 直到嘴里尝到了咸味,陆忍冬才猛然回过神来,睁着眼睛看着慕深夏眼泪无声的顺着脸颊往下流,这就是他刚刚尝到的味道。 陆忍冬的呼吸紊乱,他没有放开慕深夏,只是眼底的血色慢慢褪去,粗粝温热的指腹给慕深夏擦掉脸颊上的眼泪,用力的把慕深夏一把抱进怀里,温柔的抚摸着慕深夏的后背:“夏夏,别哭,别哭!” 慕深夏在心里也很看不起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吻而已,她之前也不是没有被吻过,大不了就当是被狗咬了,哭什么哭? 可是偏偏,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一层层的泛开的委屈,渐渐的占据了上风。 深夏的天气,原本就炎热,两个人刚才动作又激烈。现在抱在一起的时候,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慕深夏极力的止住了自己的泪意,声音沙哑里带着冷漠:“放开我。” “夏夏,对不起,刚刚是我失控了,我不想伤害你的。”陆忍冬依旧紧紧的抱着慕深夏。 “哦。”慕深夏冷漠的回应道。 “夏夏,离婚这种话,你千万不要轻易的说出口,我受不住,你也受不住这样的后果的。”陆忍冬说道。 “陆忍冬,你这样有意思吗?这婚我是一定要离的,如果你愿意呢,咱们好聚好散,要是你不愿意的话,我会直接找律师,到时候让律师约你谈,你要是真的顾忌着我,对我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情分的话,我麻烦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嘛?”慕深夏紧紧的捏着陆忍冬的西装领口,她姿态伏的很低,一双眼睛里含着水。 “就算是你找律师,我也不会同意,只要我不同意,我相信丰城还没有人能逼迫的了我。”陆忍冬笑着,眼神里面却冷了下来。 慕深夏被他的话说的连着倒退了两步,和他之间保持了一些距离之后,慕深夏笑的凄凄惨惨的:“何必要搞的这么难看,这婚就算是不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以后难道要我一辈子都对着一个杀人凶手强颜欢笑吗?” 陆忍冬眼睛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慕深夏:“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没必要把事情搞的那么难看的。”慕深夏对上他的眼睛,又一次重复道。 “不是这句。”陆忍冬现在情绪很暴躁,“你说我是杀人凶手?在你的心里,你一直是这么想我的?” “不然呢?事实摆在眼前。你要我怎么想呢?”慕深夏冷漠的看着陆忍冬。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被系上了一个死结,谁也解不开。 陆忍冬觉得有些头疼,看着慕深夏倔强的样子,忽然之间莫名的心软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夏夏,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成是没有听过,这几天你一直都在忙,有时候也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慕深夏还是一贯的冷漠,闭口不言。 她现在是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当时脑子一冲动,就跟陆忍冬去领证了,领证的那天的心情,好像都被蒙了一层灰,如果知道会是现在的结局,她当初断然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现在后悔了,还有必须要处理的麻烦,真的是很难办的事情。 “谢谢关心,不过我刚刚说的话,你还是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如果你同意了的话,就带着律师来找我,要是你不同意的话,我想咱们也没有什么再见的必要了。” 慕深夏说完,看也没看陆忍冬一眼,转身就要走。 现在冷静下来了,她才觉得难受,心酸难忍。 听到身后脚步声急促的靠近,陆忍冬拉住了她的左手,慕深夏没有回头,而是低下头看着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指。 陆忍冬问道:“夏夏,这段时间,你想过我吗?” “没有。”慕深夏冷漠且快速的回道,甩开了陆忍冬的手,很快的离开,融进这一片漆黑的夜色里。 回家的时候,只有熊夭夭一个人在客厅,看到慕深夏之后,她欲言又止了一会。 慕深夏只觉得身心疲惫,身上也黏糊糊的厉害,没什么聊天的心思:“我去洗个澡,你也早点睡吧。” “好,晚安。”熊夭夭温柔的说道。 “晚安。”慕深夏扯出一抹淡笑。 进了浴室,慕深夏才发现刚刚熊夭夭的那个奇怪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她现在说不上是浑身狼狈,但是刚刚的激吻,让她的嘴唇肿了起来,嘴角甚至有伤口,之前没什么感觉,现在看到了,才觉得很细碎的疼痛,痒痒麻麻的厉害。 慕深夏发了会怔,洗了澡之后,躺在床上。 周岚今晚没有来她的房间,她也没力气去关心了。 翻来覆去了很久,实在睡不着又爬起来。鬼使神差的走到窗边,陆忍冬的车还停在门口,慕深夏放下窗帘,抱着手臂,滑坐在地上。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甚至今晚也没有月亮,黑漆漆的一片,她觉得有些喘不上起来,身体也动弹不得,抱着腿的时候,浑身都使不上劲。 她好像病了,可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她连生病的权利都没有。 一直到外面开始有了些微的光,天开始蒙蒙亮了,慕深夏才听到外头传来发动起轰响的声音,在寂静的黎明里,显得尤为的清晰。 等到听不到声音了,慕深夏才扶着墙爬起来,撩开一小部分窗帘,朝外头看过去,陆忍冬的车子已经不在了。 心里面松了口气,一整晚都保持着一个姿势,让她的腿麻的不听使唤了,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似的,疼痛难忍。 艰难的挪到床上,头靠在枕头上的时候,才稍微有了些睡意。 感觉不过是刚闭上眼睛,身体又开始被人摇晃起来,慕深夏艰难的睁眼,对上周岚的眼睛:“姐姐,妈妈让我喊你下去吃早饭了。” “好,马上来。”慕深夏声音里带着浓稠的困倦。 不过她还是依言爬了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了不少,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的吓人,嘴角的伤口经过一晚上的蕴蓄,更加的眼中了。 慕深夏伸手去抚摸了一下,又好像有些不敢触碰似的,很快的收回了手。 下楼之后,大家都已经醒了,在等她了。 见到她的时候,慕清笑着跟她打招呼:“夏夏,快来吃早饭了。” 慕深夏露出一个笑容:“来了。” 慕清也不是一个特别擅长厨艺的人,做不出太多的花样来,不过都是些清粥小菜,但是慕深夏很喜欢。 也许是从童年就开始缺失的母爱,即便是慕清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慕深夏毕竟是从她的身体里剥离下来的一块肉,表面上是怨恨的,在这层怨恨的最里面,却裹着很小的一部分怀念。 慕清给她盛了碗粥,看了眼她脸色不好,关切的问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最近太忙了,人不舒服?我知道慕叔叔走了,你肯定很难过,但是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不然慕叔叔走的多不放心?” 慕深夏怔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大概是昨晚没睡好。” “没睡好就等会再上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情都等睡醒了再说。”慕清浅浅的命令道。 “不用,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好得很。何况外公现在已经离开了,我能为他做的事情,做一件少一件的,我不想假借别人的手。”慕深夏说完,埋头喝了口粥。 温热清香的粥,进入胃里,好像把她冰冷的身体都给捂暖和了。 慕清还要说话,周霖却对她摇了摇头。 慕清偃旗息?,没有再说什么,很多时候。慕清觉得自己好奇怪,对于慕深夏,好像总是会发自内心的去关心她,也许像她说的那样,从前她跟她的母亲,一定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吧。 慕深夏简单的吃了个早饭出了门,一天的忙碌下来,她越来越觉得难受了。 谁都不知道她最近的连续失眠,神经紧绷的随时都能断裂掉,尤其是昨晚见到了陆忍冬之后,这样的感觉更加严重了。 慕深夏觉得随随便便再有件什么事情,她就真的要被逼疯了。 尤其是出门之后。慕深夏还遇到了更让她崩溃的事情。 几乎是到刚出门,她就发现她的车子被人跟踪了,慕深夏看了眼,跟踪她的车子还不少,不过她脑子里过了一遍,想不到自己在丰城除了林茵茵之外,还有什么非得跟自己过不去的人。 慕深夏渐渐的加大了油门,到了市区之后,车子迅速的在市区里头穿梭。 也幸好人前她是乖巧的名媛,没有人知道她曾经跟着熊夭夭疯疯癫癫做的那些事情,也就没有想到她开车的技术竟然这么好,在这么拥堵的高峰期。竟然也能那么流畅的甩掉他们。 又绕了很长一段时间,慕深夏透过后视镜,之前的几辆车子都不见了,她才确定自己已经甩开了那些跟踪她的人。 恰好电话响了起来。 慕深夏戴好自己的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 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陆忍冬疲倦的声音响起:“夏夏。” “陆公子,怎么又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昨晚我说的话,你已经想明白了,同意了?”慕深夏语气里面毫不掩饰的生冷和嘲讽。 陆忍冬手上捏着一份报纸,视线一直盯着头条上的那些照片:“我以为我昨晚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你了,我不可能会同意的。” “那我和陆公子没什么好说的了。”慕深夏说完就要挂电话。 “你等会……”陆忍冬赶紧开口阻止道,“你最近出门都小心一点。” “怎么了?你知道谁要对我不利?”慕深夏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早上跟踪自己的车子。 “你没看今早的报纸吗?”陆忍冬问道,放下手里的报纸,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书桌上。 慕深夏蹙眉,利索的回道:“没有。” “你和周先生上报了,有你们机场拥抱的照片,还有你们亲密的进出慕宅的画面,我估计最近会有不少的记者堵你。”陆忍冬说道。 慕深夏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闻言,语气还是冰冷的,但是态度好了一些:“知道了,谢谢陆公子还刻意的打电话来提醒我。” 说完,慕深夏就果决的挂了电话,陆忍冬对着电话愣了一下,嘴角才露出一抹苦笑,有些苦恼的用手指掐了掐眉心。 蒋遇站在他办公桌的对面,问道:“头儿,这个新闻要不要找人压下去?” “不用了,我倒是想看看谁要跟我们风海作对。”陆忍冬吩咐道,声音里夹着寒冰,扑面而来。 101.反击 林茵茵身上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裤腿卷到了膝盖上头。露出的小腿肚子上,有狰狞难看的伤口,零零散散的一片,看上去特别的吓人。 原本覆盖在伤口上的纱布,被她揭开了丢在一边,林茵茵的表情阴冷又狰狞,一点也没有从前温柔可人的样子。 被火烧过是真的很疼很疼,最开始的时候,她几乎被身上的伤口疼的彻夜的睡不着,可是现在渐渐的,伤口疼的也没那么厉害了。 她之前一直担心着自己会不会留疤,可是想想,就算是留疤,也值得了。 现在科技那么的发达,就算是留下了疤痕,她也多的是办法可以去掉,只不过花费的时间要久一些,可是她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当然也不在意再多等一会。 想到昨晚接到的那通电话,林茵茵现在又笑了起来。 做她这行的,难免要跟媒体打好关系,恰好其中有一个一直奉林茵茵为女神,林茵茵虽然对那样的人很厌恶。但是她掩饰的很好,那个人也一直都很听话,林茵茵觉得用的顺手,而且她也不是全然没脑子的人,自然不能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坦白给男人知道,所以这人也算是林茵茵的秘密武器了。 昨晚他忽然神神秘秘的给她打电话过来,还差点被傅廷和给发现了。 她把傅廷和给搪塞走了之后,才赶给他回电话,忍着火气没有朝他发火,果不其然他带给她的真是个好消息。 在慕老爷子过世这么紧要的风口,竟然拍到了慕深夏和陌生男人拥抱亲密的照片,而且那人还告诉林茵茵,之前慕家出事的时候,有人在酒店也拍到过慕深夏和那人。 他问林茵茵要不要把这个新闻放出去,当然要了,她要慕深夏身败名裂,要她在丰城再也不能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要她堕入地狱。 不然她多不甘心? 当然,林茵茵也不蠢,自然不会把话说的太过透彻明白了。 那人对林茵茵的暗示心领神会,今天大早上,林茵茵的助理来医院之前,她还特意交代助理把今天出来的报纸都买一份过来。 洗手台子上,现在就摆着一份报纸。上头标题自然不大好听,林茵茵甚至觉得小腿上的伤口都没有那么疼了。 不过她放在病房的响了起来。 林茵茵单脚跳回病房,看到号码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灿烂;“刘哥,怎么又给我打电话过来了?” “林小姐,昨晚这个独家新闻放出去之后,今早主编让我们继续蹲慕家,我当时看到了很多同行都在蹲。”刘哥在电话那头说道。 “这不是好事吗?丰城最近的水搅得越混越好,越多人关注这件事情,越对我有利。” “可是陆家那边,怕是不那么好对付……”刘哥有些犹豫的说道。 做他们这行的,最是会看眼力见说话,早上的时候收到朋友的消息,说是今早蒋遇就带着报纸进了陆忍冬的办公室,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陆忍冬那样的身份,想查到他这个小喽啰简直是不要太简单了。 “忍冬那边你就放心吧,据我所知,最近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破裂了,说不定过不久就能看到他们分开的好消息了,刘哥还在担心什么?”林茵茵语气很温柔。 “但是毕竟慕小姐现在还是陆夫人的身份。”刘哥依旧很为难。 “很快就不是了。”林茵茵驳斥道,随即感觉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下,林茵茵赶紧收回自己刚刚的语气,略带歉意的说道,“刘哥。人有时候就是要有些冒险精神,否则的话,成不了大事的,还有最近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别联系我的,等我的消息吧。”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联系你?”刘哥问道。 “等我消息。” 林茵茵刚刚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安抚住刘哥,她想起陆忍冬昨晚的态度,就觉得好笑不已。 就算是先来后到,也是她先进入他的生命里的,她慕深夏又能算得了什么?不过是短短这么点时间,她到底哪里好了?就能把陆忍冬迷的七荤八素的,连亲疏都不分了。 原本她是打算这么放过她的,既然是这样的话,林茵茵有些不客气的笑了。 慕深夏,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人的,走到现在这一步,都是你逼我的,你别怪我不客气,要怪就怪你自己太不检点了吧! 摆脱了那些记者,挂了陆忍冬电话之后,慕深夏就近找了个报刊亭,买了几份报纸之后,也不多做停留,很快的回了车上。 低头看着手上的报纸,翻找了一下,才看到陆忍冬说的那份。 上头说的是曾经的慕氏千金,丰城的淑女名媛代表,却在热孝期间,顶着陆夫人的身份和神秘男人厮混,甚至还公然把神秘男子带入家里,完全不顾陆公子脸色。 话说的很辛辣犀利,如果慕深夏不是这个当事人的话,说不定会跟熊夭夭讨论的津津有味。 不过现在,慕深夏一点也笑不出来,她当然知道这是有人在针对她。 这些八卦新闻,不知道真相的人,也许会看的很投入,知道真相之后,往往会觉得索然无味,换做是以往,不过是这样的桃色新闻,慕深夏也不是全然没有遇到过。 但是现在,在外公的热孝期间,任何一丁点的瑕疵,都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慕深夏给何柳打了个电话。 他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对劲,慕深夏先压下了心底的话:“你身体不舒服?” 那头何柳很快回道:“没事,明天就是外公的大日子了,怎么现在响起给我打电话了?” “今早的报纸看到了没有?”慕深夏直截了当的问道。 “看到了,你要做什么?”何柳很了解慕深夏,她表面上看上去性子温软,其实并不好欺负。 “没什么,你亲自给我起草一份律师函,发给我,我要发个律师声明,平时我可以不在意这些,但是借着外公的事情博眼球,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慕家哪怕是到了现在的地步,也不是谁想咬一口就能随随便便的上来咬的。”慕深夏语气里面带着寒气。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准备,你等着收东西吧。”何柳正色道。 挂了电话之后,慕深夏靠在椅背上,觉得越发的疲倦,身体也疲软的厉害。 想了想,慕深夏还是给周霖打了个电话,却没想到是慕清接的。 “夏夏,怎么了?你周叔叔出门之前把落在家里了。”慕清温柔的说道。 慕深夏愣了一下,嘴里的话绕了好几个圈子,才说出口:“您看到今早的新闻了吗?” “今早的?”电话那头的慕清笑了一下,才说到,“你说的是你和周霖的新闻吧,那些媒体瞎编乱造的水平也太低了,连岚岚看到都知道这是个假新闻了。” “你们已经看到了?这些媒体用词可能比较出位,您别介意。”慕深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慕清说这些,只是等她意识到的时候,话已经说出口了。 慕清又笑了起来:“只是个小事,你最近已经够忙了,这些事就别放在心上了,我能有什么事情,这些天我难道不是一直跟着的,况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面就是特别的相信你。” 慕深夏眼眶酸酸的,她想问跟慕清说,因为你就是我的妈妈啊,以前你可疼我了,我摔倒了都能自责好长时间的那个人。 可是这些话慕深夏不能说,她答应过周霖,她会保护好她跟慕清之间的秘密的。 “嗯,等周叔叔回来,麻烦您跟他说一声,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慕深夏说道。 她必须要跟周霖商量一下这件事,现在媒体人大多数还是很年轻的,他们不知道是拍到了慕清还是没有拍到。 没有拍到自然还好,就怕慕清已经被拍到了,虽然慕清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国了,这次回来也是借着别的身份回来的,他们可以给慕清捏造一个新的身份在,只要他们咬定了,那么没人能说什么。 可是慕清被拍到,甚至被调查出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就算是那些媒体不认识慕清,丰城知道慕清的人多的是,要是慕清出了事情的话,到时候周霖会变成什么样,是她完全无法把控的。 慕深夏想到这些事情,觉得头疼的不得了。 何柳那边的动作很快,慕深夏刚下车,何柳就把律师申明传了过来,慕深夏用接了,大概的扫了几眼,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回复了何柳。 很快,慕深夏掏出,登陆了很久没有登录的微博,她的微博很热闹,也许是最近的大事太少了,她的事情已经被刷上了热门,话题里面当然有维护她的,也有骂她不要脸的。 慕深夏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 大概是因为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吧,她发现自己比之前刚强了一些,看到那些不好的评论,竟然能像是个陌生的路人一样,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这大概也是一个很厉害的进步吧。 不过说起来,这种成长,有时候真的是特别无奈的一件事。 慕深夏手脚都是冰凉的,脸上的笑意给她这张脸平添了几分光彩。 简单的浏览了一下,她就关上了这个话题,打开自己的页面,把何柳传给她的扫描上来的申明发了出去,上面简单的说了一句。 最近很长时间没上网了,不想把负能量的东西带给大家,今天爬上来,才知道风向变了,有时候面对一些新闻,我会选择沉默,但是在这当下,我不想再沉默下去,继续沉默只会助长坏人的气焰,早上的新闻已经看到了,造谣的人也必须要受到惩罚,这一次。我不会退缩。 她的语气一点也不软,很强硬,但相反的是这样的强势,反倒让人信服。 她出现之后,之前刷她水性杨花的人少了很多,大家纷纷留言说支持女神。 很快的在她的微博下面,陆忍冬紧跟着转发了她的微博,态度十分坚决的表示相信慕深夏的为人,对于背后动手脚的人,扬言不会放过。 就连和她相处并不深的曼曼也转发了她的话,说了几句,大意是新闻一出来,她就觉得很好笑,她了解的慕深夏根本不会是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些都被慕深夏抛到了脑后,她只是顺手处理了一下,今天本来就忙的不行,自然没太多的时间搭理这些流言蜚语了。 一直忙到很晚,慕深夏才开始往回开车,下车之前,慕深夏熄了火,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车子里面坐了一会。 劳累的一天过后,这样难得的可以把整个人都放空的时刻,近来很少有。 眯着眼睛靠着椅背,脑子里面放的干干净净的,最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恰好有人从外头敲了敲她的车窗玻璃。 慕深夏动手放下车窗,外头是慕清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弯下腰来,笑的眉目清浅温柔:“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还不进去?” “马上就要进去了,怎么还没睡?”慕深夏也跟着放缓了语调。 “你周叔叔说有事找你,我给你打过电话了,一直没接,有点担心,也睡不着,索性就来外面看看。”慕清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慕深夏闻言。看了眼自己搁在边上的,语带抱歉:“没注意到没电了。” 说着,慕深夏拎着包,下了车。 慕清的性子比她记忆里的真的好了太多,在她的记忆里,慕清要么就是十分的张扬热烈的,要么就是暴戾阴暗的,可是现在在她身上真的是一点从前的影子都看不到,整个人从内而外洋溢着幸福温婉的感觉。 周霖想必是真的深爱着她的,能让一个女人保持着这么好的状态,除了爱之外,她想不到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到。 慕深夏下车后。慕清顺势挽着她的手臂,两个人相携往里头走。 虽然和她设想中的样子不太一致,但是这样的一幕,她确实曾经在心里面想过很多遍。 “夏夏,你是不是人不太舒服?怎么身上那么烫?”慕清靠近了,才感觉到慕深夏身上的热气,滚滚而来。 慕深夏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除了身体有些没力气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舒服,甚至头疼脑热都没有:“大概是白天外头太热了,我身上的暑气还没散去。” 到了屋子里,灯光照下来,慕清的眉头轻轻蹙起,看着慕深夏这样子:“你也别太辛苦了,我和你周叔叔既然都是你妈妈的好朋友,她有什么事情,我们是一定会帮忙的,你现在一天比一天看着憔悴,连我这个外人都看着心疼,要是你妈妈还活着的话,说不定还得心疼成什么样子。” 她一句话,说的慕深夏感觉自己心里的酸一层层的冒上来。 慕清还在往前走,慕深夏却没了动静,连换鞋的动作都愣住了。 慕清没听到动静,奇怪的回头问道:“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慕深夏的表情很奇怪,说不出来的奇怪,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不顾一切的把所有的真相告诉给慕清知道。 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就是那个被她抛弃了的女儿,那么她还会像现在这样的态度吗? 慕深夏的心思在心里面转了个弯,最后还是沉默的垂头,眨眨眼睛,去掉了眼里的水汽:“没什么,只是觉得岚岚能有你这样的妈妈关心着,真好。” 慕清弯着眼睛笑着:“傻孩子,我去给你做点宵夜,你周叔叔在楼上等你呢。你们聊好了,叫他一起下来吃点东西再去睡。” “好。” 慕清一转身,慕深夏的情绪就绷不住了,眼睛酸的厉害,赶紧换了鞋子,加快脚步上楼。 周霖在外公的书房里面,他虽然人回国了,但公司的事情还是要处理的,而且比之前辛苦很多。 因为时差的关系,慕深夏好几次看到他大半夜在开视频会议。 慕深夏敲门而入,周霖正在跟人说话,一嘴流利的英文。抬头看到慕深夏的时候,对她点了点头,让她坐在一边。 慕深夏安安静静的坐下,过了一会,周霖才关了视频。 “听说你找我?”慕深夏问道。 “我想跟你讨论一下早上的新闻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刚刚才开了视频会议,周霖的表情还带着几分严肃。 慕深夏坐直了身体:“这件事我也正好想跟你聊聊。” “那你先说吧。”周霖说道。 “我早上看到新闻之后,在微博上做过申明了,这件事情我会继续找人跟下去的。”慕深夏说道,“如果对您的生活造成了什么影响,我现在这里表示歉意。” 周霖被她的态度逗乐了,儒雅的笑了起来:“其实你不要太一惊一乍了,这个新闻一看就是假新闻。你现在要做的是赶紧把藏在这条新闻之后的人给找出来,看看他还知不知道别的内容。” “嗯。”慕深夏应道。 “我在丰城根基不深,所以对丰城不是特别的了解,但是我想你应该认识不少人吧?”周霖眼睛后边的眼睛里闪着精光。 “我也好多年没回来了,其实也比您好不到哪里去。”慕深夏回道。 “那总该有在丰城扎根了的朋友吧?”周霖说的意有所指。 慕深夏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话里面的深意:“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陆忍冬?” “我只是个提议,找不找还是你的事情,据我所知,你和陆先生关系并不简单。”周霖带着深意问道。 慕深夏脸色并不好看,几乎有些顾不上风度,粗鲁的反驳道:“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想再麻烦他,而且您明明知道外公的事情是因他而起,我已经跟他说过不想再跟他联系了,现在又巴巴的去找他……” 慕深夏觉得难堪,是的很难堪。 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就算是有天一无所有了,至少还有一身的傲骨的,所以她没有办法让自己简单的低头。 “夏夏,你知道一个成功商人,最基本的条件是什么吗?”周霖忽然问道。 慕深夏摇头。 “要能屈能伸,要唯利是图,要不折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暂时的委曲求全算不了什么,只有笑到了最后的人,才是唯一的且正确的真理。”周霖的语气里面带着难得的冷静。 慕深夏愣了一下,她不蠢,不是听不懂周霖的话,许久,周霖没有再逼迫她,慕深夏才苦笑着说道:“这件事,你希望最后有个什么样的结果?” “不管什么结果,我不希望你母亲被牵扯进去,她的前半生已经吃过太多的苦了,我曾经说过,我会保她后半生喜乐无忧。”周霖的声音里面恢复了一丝的温情。 慕深夏有些恍惚:“知道了。” 也许在现在的时代。网络太过发达,每天充斥在脑子里的消息,就是渣男小三,大家的道德似乎都掉到了一个很低的水平,很多人都叫嚷着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尤其是他们这个圈子,复杂的程度根本是那些外人都没有办法想象的。 婚姻可以拿来利用,爱情可以作为筹码,只有利益,是永恒不变的追求。 可是这些道理,放在周霖身上,似乎通通都失去了作用。 他并不是一个外露的男人,大多数的时候。他的儒雅温吞的背后,是裹着刀锋的尖锐的,可是这样的男人,却毫不遮掩自己的真心。 她似乎应该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存在着爱情的。 “其实你也没必要太担心了,最近她一直很担心你,你有时间多跟她聊聊天,可能是母女的天分,即便是她失忆了,心里面也还是向着你的。”周霖的面色也发的温软了下来。 “好。” “还有出国的事情,你想好了没有?我这次假期时间不长,等外公的葬礼结束之后。就要带着你母亲和岚岚回去了,你要是想好了,这次能跟我们一起回去最好,你母亲也是希望你们跟我一起走的。”周霖追问道。 “恐怕是不能了,这段时间太忙了,我还没想好。”慕深夏说道。 她其实不是没想好,只是事情一件接一件的,何况她想趁着这段时间,尽快的解决了她和陆忍冬之间的关系。 免得到时候不清不楚的,反而不好说了。 周霖也没有逼迫她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的话,到时候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说完了正事。慕深夏才想起了慕清的交代,“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她让我喊你一起下去吃宵夜。” 两个人说着话下楼的时候,慕清已经准备好的宵夜,是一碗薄皮小混沌,做的很小巧精致。 见到慕深夏之后,慕清才有些不好意思:“这些是我下午自己调的料包的,样子不是很好看,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慕深夏在原地站了一会,看着眼清寡的汤,带着笑意坐下后。接过慕清递过来的碗:“刚刚还不觉得饿,现在闻着这味道,才觉得自己饿的厉害。” 周霖也坐下了,他捏了一把慕清的手,羞得慕清拍开他,笑骂道:“老不正经的,一把年纪了,孩子还在看着呢。” 慕深夏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低下头露出浅浅的笑容。 恰好家里的座机响了,慕清走开去接电话,接到电话之后,慕清对餐厅这边朗声道:“夏夏,好像是找你的。” 慕深夏囫囵咽下嘴里的东西,擦了嘴,起身,没带出一点声音,接过慕清手里的听筒:“你好,我是慕深夏。” “夏夏,你怎么关机了?”电话那头,陆忍冬说道。 慕深夏愣了一下,声音冷淡了一些:“没电了,怎么了?有事?” “早上的新闻,我查到了一些,想跟你说说,你现在有时间吗?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陆忍冬怕她挂电话,赶紧问道。 慕深夏轻轻嗯了一声,小声的说了两句,转头慕清正坐在周霖身边,温柔的望着他。 慕深夏放下电话,开口问道:“我有事要出门一趟。”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这混沌还有剩下的吗?有的话,麻烦给我打包一份。” 102.葬礼 慕深夏拎着小混沌往外走,才出门口,就看到了笔挺的站着的陆忍冬。 他脸上挂着清越的笑容,站在融融灯光下,整个人线条都柔软了不少。 面无表情的走到他面前,站定,手里的小混沌递给陆忍冬:“慕清做了点宵夜,正好剩余了一些,你吃过了没?” 陆忍冬脸上浮出惊喜的表情,慕深夏的手臂抬高,露在外头的肌肤带着一层透明的感觉。 “不吃?”慕深夏见他没有动作,蹙眉,心里面同时有些莫名的懊恼,缩回手。 还没来得及完全放下,陆忍冬才终于像是反应了过来似的,从她手里迅速的接过了饭盒,打开之后,小混沌的清香扑鼻而来:“恰好我没吃晚饭,你就送来了小混沌。” 慕深夏眉头蹙的更厉害了,见东西被他接了过去,慕深夏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撇开脸说道:“以后还是记得按时吃饭,你本来胃就不好。” “夏夏,你这是在关心我吗?”陆忍冬问道。 慕深夏所有的话顿住,身体也僵了一下。才放柔软了下来,有些不自在,目光一直四处游移着,最后才落在陆忍冬身上:“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还希望陆公子能看在今晚这顿小混沌的面子上,能够答应我的要求。” 陆忍冬嘴角泛开一抹苦笑:“一碗混沌就想打发了我,我在你心里也未免太过便宜了。” 慕深夏耸肩,本来也没真的觉得陆忍冬能这么轻松的放过她:“吃吧,有什么事情等你吃完了再说。” “夏夏,谢谢你。”陆忍冬囫囵吞了两口混沌,咽下去之后,才低头说道。 慕深夏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模糊不清的这句话,她一直沉?着,没有接话。 陆忍冬其实是很斯文的一个人,吃东西的时候,就能看出他的教养来,即便是吃的十分的快速,也没有发出丁点的声音。虽然这样端着碗站在路边的形象,实在是有辱他的矜贵身份,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当得起他的身份。 慕深夏不由得在心里面悲哀的想到,如果没有现在的事情,会不会她和陆忍冬真的可以一直一起生活下去的? 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太多的三观和阶级上的差别,就算是婚后生活的磨合,她也觉得能够忍受。她本来就是比较内敛的一个人,即便是有什么问题,也只会想办法去解决。 可是现在这个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她发自内心的觉得无力。 陆忍冬很快的吃完了小混沌,胃里面终于有了暖和的食物,不再那么空荡荡的,脸上的表情都温柔了几分。 不过夏末这样的天气,空气中漂浮着的都是燥热的因子,加上刚刚那一大碗的混沌,陆忍冬现在已经算是比较狼狈的汗流浃背的状态了。 慕深夏从他手里收回碗,递了纸巾给他,等他稍微收拾了一下。 这期间,她的表情一直是十分的冷静的,而且漠然。 陆忍冬知道很多事情都不能着急,需要时间慢慢来,只要慕深夏肯给他这个时间就好。 等一切都搞定了,陆忍冬才对慕深夏说道:“你现在时间方便吗?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在这里说吗?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慕深夏下意识的拒绝道。 陆忍冬脸上的笑容暗了几分:“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那好吧。”犹豫了一会,慕深夏还是答应道。 上了车,慕深夏视线一直看着车外,车子很快停了下来,下车后,慕深夏却有些惊讶。 陆忍冬带她来的地方,是之前的那个公园,车子停下来的地方和上次一模一样,同样是那个湖边。 慕深夏记得。就是那天,他们一起看的那场日出,那个天光大亮的时刻,让她产生了那样的冲动的。 如果扪心自问,她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后悔的。 “到了,下车。”陆忍冬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慕深夏倒是犹豫了一下,不过陆忍冬已经下车,她稍微一个人呆了一会,利索的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拉开车门。 也许是因为在水边,温度倒是比其他的地方要凉爽许多,陆忍冬坐在车头上,那双修长的腿,随意的弯曲着,慕深夏也没扭捏,和他并排坐在一起。 头顶是漫天星河的丰城的天空,没有月亮,路灯离的也很远,所以周围安安静静的,漆?一片,不说话的时候,只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静谧安详。 “现在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可惜,慕深夏似乎一点都不解风情,开口打破了这样的气氛。 陆忍冬发出轻笑的声音,好像看穿了她的迫不及待下的心虚,幸好他也没有再卖关子:“今早的新闻我已经查过了,是周日报的一个老记者了,之前你和周霖的照片,是他一个朋友不小心拍到的,但是被他压了下来。” “他这次是故意的?”慕深夏肯定的问道。 “嗯,刻意的,如果不是刻意的话,不会留着你们那时候的照片,而且他的用词并不客气,况且网络上能一下子传播的这么广泛,可以看出背后的这人很熟悉这套推广方案。”陆忍冬眯着眼睛,看着远方,沉寂的黑暗。 他记得就是在这个地方,慕深夏认真的告诉他,抽烟对身体不好。 她没说她不喜欢,但是他知道她肯定是不喜欢烟味的,可是她只是婉转的说对身体不好,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把烟给戒了。 那时候她的视线时不时的会放在他身上,?亮透彻。 可是现在,就连说话时,她的余光也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陆忍冬觉得自己心里痒??的,如果手边有烟的话,他倒是很想摸出来抽上一根。 “是林茵茵。”慕深夏隔了一会,才忽然开口说道。 陆忍冬偏着头看向她,她最近瘦了太多了,下巴削尖,紧抿着唇,莹白的脸蛋认真的紧绷着。 “嗯,我让人查了一下,在昨晚和今早,那人都跟茵茵有过联系,但是这样的手段不能作为证据。”陆忍冬说道。 慕深夏忽然转头,正对上陆忍冬的视线,她突兀的笑了,无声明艳:“你跟我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怕我对她不利吗?” 慕深夏脸色的笑越发的张扬,可是心里面,有股难言的情绪一直在不停的翻涌着,搅动着她的五脏六腑。 “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忍冬没想到自己会被误解了。 慕深夏抬手,制止了他后边的话。她的视线重新看向远方,嘴角的讥讽泄露了她的情绪:“无所谓了,你就算是这个意思,也是应该的,毕竟你和她那么多年的交情了,曾经为了她连陆家都不要了,而我不过是你一时兴起,逗弄一二的玩具,这其中的亲疏利害关系,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是……”陆忍冬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想要解释。 可是面对慕深夏的时候,他发现所有的话语解释起来都是十分的苍白的。 行动才是最有效的沟通方式,这一点,陆忍冬现在虽然能做,但是就算是他去质问林茵茵,又能得到什么样的后果呢? 慕深夏一直在笑着:“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要谢谢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暂时不会对林茵茵怎么样的,不过你最好替我转告她,她的好日子过不了太久了。” 这件事情,慕深夏要是自己想要查,也并不是查不到,只是她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而已,这就是她和陆忍冬之间的差距。 而她现在缺少的恰好就是时间,她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用来消耗。 陆忍冬有些贪婪的看着她,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一念之差,大概他们现在还是很幸福的在一起的,慕深夏真的是个很好的伴侣。 她看上去绵软,甚至连这样的狠话,说的都软绵绵的,可是其实她的内里是十分的刚强的。 当然,陆忍冬并不知道慕深夏硬撑的坚强之下,整晚整晚的失眠,甚至她现在连这么站着,也觉得全身燥热的厉害,她之所以还能保持这样的姿态,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在支撑而已。 身体实在是难受的厉害,慕深夏抬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上头好像有些滚烫,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说道:“既然没什么事情了,能不能?烦你再送我回去?” 这样的时候,她没办法再逞强了,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要不然她觉得自己肯定是撑不过明天了。 “好。”黑暗中,陆忍冬没有注意到慕深夏的不对劲。 回来的车上,比去的时候更加的沉?,其实陆忍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慕深夏带到那样的地方,也许只是想借着这样的气氛,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吧。 但是看着慕深夏无动于衷的样子,陆忍冬也只能叹气。 慕深夏刚开始的时候,还能保持着清醒,但是随着车子缓步行驶,她的眼皮不受控制的渐渐加重,最后竟然靠着椅背睡着了过去。 陆忍冬停车的时候,才发现慕深夏竟然睡着了。 她睡着的样子很乖,没有了眼里的戾气,让她整个人都温柔了不少,只是眉心始终紧紧的拧着。 静静的看了她一会,终于还是有些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的在她的眉心揉了揉,给她缓缓的抚平了眉心的皱褶,她一动,陆忍冬的动作就僵住了,过了会发现她只是一个姿势保持久了,有些不舒服而已。 出于自私,陆忍冬没有叫醒她,小心翼翼的给她调整了座椅的角度,让她可以睡的更舒服一些,而他也不靠近,坐在自己椅子上,伸手拉着她的手,温柔的和她十指扣住,放在中间。 车子里开了空调,温度很舒适,这么多天以来,陆忍冬第一次觉得安心下来,心脏缓缓有力的跳动着,连日的疲倦好像渐渐的被一扫而空。 他侧着头,看着慕深夏熟睡的脸,手里却把慕深夏握的更紧了一些。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权衡利弊,唯独这一次,他不想再继续权衡下去了,明天过后,也许他该有些动作了。 慕深夏醒来的时候,身下的东西让她有些不舒服,不过脑子里面清醒了许多,眼皮依旧困顿的睁不开。 反应了好一会儿。慕深夏才慢慢的睁开眼睛,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先映入眼底的,不是她房间的房顶,而是车顶,很近,就在眼前。 慕深夏想要伸手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左手被扣住了,她一动,身边就有了动静。 坐起来,才看到身边的陆忍冬也是一脸的困倦,好像是被她刚才的动作给吵醒了的样子。 “你醒了?”陆忍冬的语气里还带着沙哑的困顿。 “嗯。”慕深夏应了一声,视线从他的脸上转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紧紧扣住的十指上,说不出来的别扭,想要赶紧抽开。 索性陆忍冬也没打算在她醒了之后,继续占她这么一点点小便宜,她一动手,他从善如流的放开。 “都这么晚了?”为了弥补尴尬,慕深夏看了眼时间,不看还行,一看吓了一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好好睡觉了,所以这一觉睡的时间有些长,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还早。”陆忍冬似是而非的说道。 慕深夏笑了一下,略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不早了,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 陆忍冬话才说完,慕深夏已经推开车门走下去,他就顺着慕深夏的背影看去,她没有回头,走的很坚决。 陆忍冬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右手手心上还停留着慕深夏的温度,柔软的真实的触感,还有浅淡的香味。 别人也许闻不到,但是他光是靠近,凭借着这香气,就能让他轻而易举的在人群里找到她。 进了屋子,还是安安静静的。慕深夏进厨房放下了饭盒,又在冰箱里面给自己拿了杯水,清凉的温度一下子慰藉了她干涸的身体,喝了不少水之后,慕深夏感觉身体里流失的水分回到了身体里,可是却没什么力气。 回到房间,周岚依旧没在,她快速的给自己下了个澡,今天是外公的葬礼,她穿了一件纯?色的简约裙子,脸上脂粉未施,也许是连日的疲惫,让她看上去精神不大好。 做好了这些之后。慕深夏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到了书房,安安静静的坐在外公常在的椅子上,送走了外公之后,她能为老人家做的事情又少了一件。 不过慕深夏也有些庆幸,虽然慕清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至少她回来了。 “外公,我们都在,你感觉得到吗?”慕深夏一个人无意识的轻喃着。 外头的天色越来越光亮,有人推开了书房的门,慕深夏抬眼,周岚脸上带着惊讶,转头对着门外说了一句:“爸爸,姐姐在书房这里。” 慕深夏收拾起脸上不小心流露出的难过,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怎么了?在找我吗?” “姐姐,昨晚你去哪了?我等了你好久都没等到你。”周岚上前牵着慕深夏的手,两个人往楼下走。 她的头发被整齐的扎成了辫子,花样很好看,身上和她一样,是一件很简单的?色的小裙子,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淡淡的埋怨。 慕深夏有些抱歉:“抱歉,岚岚……” 话还没说话,周岚已经眯着眼睛,笑着扭头对她说道:“这没什么关系的呀,姐姐不用特意道歉的,妈妈说了,姐姐最近一直很忙,让我不要打扰姐姐,不过姐姐什么时候不那么忙了,一定要陪我玩,好不好?” 她的天真和善解人意,让慕深夏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好,我答应你,到时候一定陪你玩。”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慕深夏其实也没什么借口,外公在丰城已经很多年了,朋友圈子本来就很广泛,早上的时候,周霖就跟她一起到了现场。周岚也带来了,唯独慕清,也不知道周霖是怎么跟慕清说的,慕清竟然没有跟着,只是送他们到了家门口。 不过不跟着也好,至少周岚来了,外公也不会遗憾了。 慕深夏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了,就算是多么浓烈的难过,也在时间的稀释下变得低了许多,她一直跪在火盆处,给每个来参加葬礼的宾客答谢,周霖没在她身边。但是把周岚留给了她。 小姑娘真的很乖巧懂事,慕深夏刚开始的时候还怕她耐不住,可是没想到,她一张小脸,一丝不苟的陪着慕深夏,慕深夏做什么,她就在一边跟着做什么。 那些外公的朋友,大多数都会来安慰她几句,甚至怀念一些外公的往事,慕深夏刚开始还能绷住情绪,后面着实有些忍不住了,眼泪成串的落下,之后就再也没停下来过。 似乎是感觉到了慕深夏的难过。周岚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甚至会轻轻的捏捏她的手。 虽然心里面得到了一定的安慰,可是慕深夏还是太难过了,以周岚的年纪,根本就不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参与进来的是什么样的事情,更不知道那个永远消失的人,是她的外公。 有时候这样的一无所知,反而是种巨大的运气。 哭的恍惚的时候,慕深夏泪眼朦胧,看到陆忍冬挽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原本就安静的灵堂内,一下子有了些嗡嗡的声音,慕深夏撇过头去,抹掉眼里的眼泪,看着一身?色西装的陆忍冬。 他手里挽着的是陆老太太,老人家一脸严肃的穿着一件?色的旗袍,头上还特别有心的别了一块白色的布条。 先是给慕老上了香之后,陆老太太走到慕深夏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即便是不看新闻八卦的人也知道,最近陆忍冬和慕深夏之间的感情出现了问题,甚至慕深夏在慕老葬礼的前一天爆出了桃色绯闻,陆忍冬那边除了转发之外,暂时还没有看到其他的动作。 大家都在观望着,不知道陆老太太这次来,是不是来质问慕深夏的。 不过可惜了,大家看到的是陆老太太一脸关怀的握住了慕深夏的手,她没有刻意的压低说话的声音:“闺女,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以后慕老不在了,你就是我的亲孙女,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慕老要是知道你这么难过,会走的不安心的。” 她的手那么的干燥温暖,和外公的手一样,慕深夏眼眶慢慢浸湿了:“谢谢奶奶,我知道的。” “等你忙完了这段时间,就和忍冬搬来跟我住一段时间,你看看你现在瘦的,我看着就心疼。到时候我给你好好补补。”陆老太太接着说道。 慕深夏看了陆忍冬一眼,他一直沉?的站在旁边,她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说话,陆忍冬似乎觉察到了她的意图,抢在她之前开了口:“奶奶,这是搁以后再说吧,夏夏现在哪有那心思。” “好,那我先过去了。”陆老太太说道,往休息的地方走去。 倒是陆忍冬,没有挪动位置,反而是转了个方向,坚定的站在了慕深夏旁边。 慕深夏表情诧异。还没问话,有下一个宾客上前,她只能放下所有的心思。 等人稍微少了些,慕深夏才小声说道:“你今天不需要这么做的,反正咱们也是要离婚的,这样做反而让大家误会。” “……”陆忍冬蹙眉看着慕深夏。 “还有,我们打算离婚的事情,你还没告诉奶奶吗?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老人家?”慕深夏几乎是唇语了。 “不着急。”陆忍冬回的意有所指。 “嗯。” 慕深夏其实也没有什么聊天的心思。 只是她没有想到,林茵茵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慕深夏几乎是从她走进来的那一刻,眼神化为利刃,从她身上一刀刀的割过去。 而林茵茵仿佛没觉察到慕深夏的恨意似的,如若无人的给慕老爷子上了香,拜了几拜。才走到慕深夏面前,站定。 她望着慕深夏,脸色十分的平静:“深夏,节哀顺变。” “谁让你来的?”慕深夏盯着她,视线冰冷。 “我知道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但是深夏,你恨错人了,我也是无辜的,也是这场大火的受害者,咱爸他……”林茵茵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了。 慕深夏眼神越发的尖利,她断然开口:“我没有那样的爸爸,也没有你这样的姐妹。今天这个场合,不欢迎林小姐,希望林小姐马上离开,否则的话,我不介意叫保安来。” 慕深夏态度十分的激动,不少人又看了过来,陆忍冬略微往前走了一步,恰好遮住了大家看向慕深夏的眼神。 他的态度十分的强势:“茵茵,今天你不该来这里。” “忍冬,难道连你也觉得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吗?”林茵茵转而看向陆忍冬,表情十分的委屈,“难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吗?何况我如果这么做的话,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慕深夏厌恶的看着林茵茵:“我再说一遍,林小姐不想自己离开的话,我只能请人帮你了。” “我说完最有一句话就走,后天是咱爸的葬礼,深夏,我希望到时候你能来出席。”林茵茵说道,说完她忽然凑在慕深夏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外公死的真相吗?只要那天你来,我就告诉你。” 103.陆老太太的维护 林茵茵转身离开了,没多停留,留下慕深夏一个人在原地若有所思。 即便是陆忍冬离得近,也没能听到林茵茵到底跟慕深夏说了些什么。 但是现在陆陆续续有人来,陆忍冬哪怕是心里面有疑问,也没时间问出口,况且,他觉得以自己现在和慕深夏之间的恶劣关系,慕深夏指不定根本就不会搭理他。 送外公到墓地的时候,慕深夏哭的快要崩溃了,她的眼泪根本就止不住,从今往后,外公再也没办法陪着她,只能躺在这冰冷的地下,慕深夏觉得很崩溃,许多事情一开始都是可以避免的。 她的自责,没有人能理解,有人不停的安慰她,说到了外公这把年纪的人,其实随时都有可能会走的。 慕深夏当然懂这个道理,但是外公走的这么的难过,她没有在现场,不知道那天,外公在火场里的时候。有没有声嘶力竭的叫过救命,这样的场景,想起来,就让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 她跪在地上,难过的几乎起不来。 陆忍冬想陪她,可是慕深夏根本就不领情,最后还是周霖看不下去了,和周岚一左一右的把慕深夏给扶了起来。 他们之间的动作当然是暴露在所有人眼里的,大部分的人并不知道她和周霖之间的关系,加上昨天的新闻,大家看向陆忍冬的眼神里,都带着绿色。 毕竟这样的葬礼,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感同身受,其他人穿的多么的严肃庄重,心里面其实还是无所谓的,看到这样的一幕甚至还有八卦的心情。 “你们昨天看到那个新闻了没有?看不出来,慕小姐这么能耐。” “那可不,你不知道,越是表面上看上去清纯的,骨子里指不定怎么浪荡风骚,这种事情,哪里是外表就看的出来的?” “要我说,咱们这个圈子里面,谁不是这样,你们还真信有那么纯洁的人?” 说完,几个人压低了声音,捂着嘴笑了起来,看看热闹。 原本以为陆忍冬的性子,传说中是他很温和,但是真的这个圈子的人,哪个不是腹内有城府的,就算是当场不发飙,至少也会黑下脸来。 但是看着陆忍冬,正扶着陆老太太,跟陆老太太小声的聊天。脸上的表情严肃,但是到底是看不出阴郁的感觉来。 几个人看了看都觉得可新奇了,压低了声音说道:“没想到以前吃肉的陆公子,现在改吃素了?也不知道慕小姐到底是给陆公子下了什么**药,迷的他神魂颠倒的,连头上的草原都不管了。” “可不是新鲜的很。”另一个附和道。 她们本来是闲的无聊,所以说起话来渐渐的就有些肆无忌惮了。 等到她们觉察到,周围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她们的时候,她们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被人听到了,不过她们自认为自己问心无愧,何况是八卦惯了的,别人在背后,指定也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也不觉得心虚。 慕深夏的视线,只是缓缓的扫过她们,很轻很淡很平常,像是根本就没看到她们似的,轻飘飘又挪开了。 她们越发的觉得她是在心虚,而自己则是心安理得。 偏偏慕深夏不想在这种时候计较,但有人要为她出头。 这个人谁也没想到,会是陆老太太。 老太太也没有特意的对着她们的方向说,而是握着陆忍冬的手,用平常的音量说道:“乖孙,现在的女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没教养,在公众场合公然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也不知道是长了多大的脸了,幸好你娶的是夏夏,要是换成了这样没教养的女人,你爷爷指不定能从地底下气活了。” 陆忍冬知道奶奶只是在维护着慕深夏,有些哭笑不得,虽然奶奶平时看上去是个特别优雅正经的人,但是陆忍冬清楚,没有人比她老人家更加护短了。 而且很多时候,还十分的孩子气。 陆老太太在他手上用力捏了一把,还给了他一个眼神,他只好严肃的开口说道:“奶奶,您先别生气,我也觉得是我运气好,才有幸娶了夏夏,至于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都说是流言了,聪明的人,自然不会信,会相信的人,咱们也没必要搭理,以后记着就行了。” 陆忍冬的语气很好,一点都不寒凉,可是活生生的给那几个人听出了一阵哆嗦的感觉。 她们自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参加葬礼的,陪同的还有她们的家人。 而她们的家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就不可能是那么没有脑子的人。 听到陆忍冬这么明显的话之后,赶紧带着小孩子上前,押着他们跟陆忍冬道歉。 “陆公子,老夫人,是小女不懂事,嘴拙,要是说了什么对不住的话,还希望二位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其中一人的父母,陪着笑说道。 陆忍冬冷冷的笑:“这话说的有点不对吧,怎么说的好像我跟我奶奶仗势欺人似的,我们陆家可不背这样的锅,何况,令嫒的话,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却影响了我夫人的名誉,就是这点,我联系律师,告令嫒诽谤,也是可以的,您说呢?” 那人感觉冷汗都要出来了,连连抹汗:“陆公子说的是。我这就让小女去给陆夫人赔礼道歉。” 那女的脸上还挂着不情不愿,小声的说道:“又不只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凭什么要我道歉?何况刚才您也看到了,她当着您的面,就能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的,这不是已经打脸打到陆公子脸上了吗?为什么陆公子还这么维护她?” 周围的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她们这边的对话,大部分的人都心有余悸,有些人之所以比别人更成功,除了本身有能力之外,还有是拥有看眼色的本领,最不济的也能管好自己的嘴巴。 祸从口出,千古以来都是这样的。 周霖他们离的比较远,只是看人群聚集在这,他们作为主人,也不好不出现。 慕深夏看了周霖一眼,有些犹豫,但是这是在外公的墓地前面,她也不想多生事故,即便是现在身心俱疲,她也强撑着,由周霖扶着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靠近了,才能听到他们略有争执。 “我自然是相信我妻子的为人。”慕深夏听到陆忍冬这么说道。 “可是您头上都绿成草原了……”女人还是不死心的犟嘴。 陆忍冬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压着声音同女人的父母说道:“就令嫒这样的教养,若不是奶奶平常教导我不要对女人动手,我想我不介意替你们教育教育女儿,还有,秦总之前在跟我们公司接洽的项目,我想有必要让人再评估评估了,毕竟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好,我很怀疑秦总给我报上来的贵公司的情况,会不会是虚构的?” 那人的父母在此时终于变了脸色,甚至当着这么多的人,也不可能对着陆忍冬发火吧,本来就是自己的女儿在背后议论人的是非,被抓住了把柄。 风海集团的那个项目,他们家争取了很久了,前期也投入了不少的资金,他们家看上去好像还是在丰城的顶端的圈子,但是因为最近几个投资失误,加上经济震荡,公司已经出现了不稳定。 这次也是拼了命的拿下的风海集团的项目,结果被自己的女儿三言两语的就搅和了。 怎么能不怒从心头来。 转身狠狠地给了女儿一巴掌:“没教养就好好在家待着,别给我出来丢人现眼的。” 这一响脆的巴掌,光是听着声音就觉得特别疼,女人的头都被打偏了,白嫩的脸上迅速的红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 比这疼痛更加的让她不能忍受的,是周围人好奇和嘲讽的眼神。 女人捂着脸抬头的瞬间,眼睛里面充满了憎恨,尤其是不小心看到慕深夏已经靠近了,现在就站在人群外面,目光平静的望着她。 像是感受到了她目光中的憎恨,慕深夏无声的勾了勾嘴角,站直了身体,用手拨开人群,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老远就听到你们这边的动静。” 对于刚才的那个巴掌,好像她根本就没有听到似的。 “没什么,没什么,你今天累不累?看你这眼睛,红成这样的。今晚会老宅子,我让人给你炖汤,明目的,对眼睛好。”陆老太太接话道。 “没事的,奶奶,就是哭多了,过几天就好了,我这有看上去是不是特别丑?”慕深夏故作轻松的问道。 陆老太太望着慕深夏,脸上的心疼显山露水的:“说什么胡话,哪里丑了,不知道多漂亮,不然我这个挑剔的孙子,怎么会对你死心塌地的,是吧?忍冬?” 陆忍冬循着陆老太太的话,点了点头。 慕深夏刚刚无声的站在人群后,大概的已经从大家的讨论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本她是不太在意这些人的看法的,况且背后被人说两句坏话,真的不会掉肉,最近她的流言一直不少,都跟人计较的话,她计较的过来吗? 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是外公的葬礼,这些人连这样的场合,都要用来八卦,对外公而言未免也太不尊重了,人的脸都是自己给的,如果自己主动不要脸的话,别人凭什么要给她脸了? 所以慕深夏根本就没搭理她。 这下子,几个人都被晾在一边,就显得尤其的尴尬了。 尤其是陆老太太跟慕深夏说话的时候,态度比对陆忍冬还要亲切,字里行间也都是心疼的意味,谁能看出来,她对这个媳妇的看重和宠爱。 不然的话,她和慕老爷子的交情并不是那么深厚。一个葬礼,参加一上午就离开了,不会现在还在这里。 但是毕竟是上了年纪了,她看上去还是有些疲倦。 慕深夏自然也看出来了,上前挽着陆老太太:“我看您也挺累的了,要不要让……” 话说到这里,慕深夏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接口说道:“让忍冬早点送你回去?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了,回头要是累坏了您,可不就是我的不孝了?” “忍冬就留下来让他陪你,我这边自己带了司机的,让司机送我回去就行了。”陆老太太顺势说道,她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今天来本来也是给慕深夏撑场子,尤其是在出了昨天那样的新闻的情况下,不能让慕深夏被不知道的人给欺负了不是。 “我这没事,有人帮衬着呢。”慕深夏说道。 陆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态度十分的慈祥:“就听我的,还有一件事,夏夏,我知道你脾气软和,平时不喜欢跟人起冲突,但是现在你是我们陆家的媳妇,就算是你横着走,背后也有咱陆家给你撑腰,该硬气的时候,就要硬气,咱们陆家人可不是路边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明白吗?” “我知道了,奶奶放心吧。”慕深夏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几分沙哑,听着就让人心疼。 大家都以为慕深夏是只小白兔,人都是这样的,挑软柿子捏,挑好欺负的欺负。 可是慕深夏其实并不是真的像她看上去的那么无害的,至少在被触到了底线之后,她其实是个很冷漠的人。 一直到陆老太太离开,之前说错了话的女人一家一直都被晾在一边。 不需要说什么,光是之前陆忍冬和陆老太太的表态,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等陆老太太离开之后,慕深夏对陆忍冬又是一副不假辞色的样子,偏偏陆忍冬还压根不在意,黏在慕深夏身边。 女人还在委委屈屈的啜泣,女人的爸爸已经看出了这里面到底谁说话才是有效的,所以直接缠上了慕深夏。 他的态度谦逊又恳切,即便是心里面早就在问候他们的祖宗了:“慕小姐,小女之前不懂事,说了些冒犯慕小姐的话,还希望慕小姐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哦?刚刚我没在,没听到令嫒说了些什么?她说什么了?”慕深夏一本正经的问道。 男人脸上带着些许的难堪,可是话是从她女儿的嘴里面说出来的,陆忍冬的脸色本来就不是很好看了,要是他再重复一遍的话,会不会到时候得罪的更深了? 一时之间他犹豫了起来。 倒是他女儿,一下子又要张嘴说话,被她母亲在后边制止了之后,才不甘心的安静了下来。 慕深夏见他不说话,笑着说道:“既然您说不出来,那估计也不是什么太好听的话,我自己其实是无所谓的。毕竟清者自清,要真的一个个解释的话,我就是长了一万张嘴,也解释不过来。不过在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既然秦总没办法好好的管教自己的女儿的话,不如让别人帮忙管教一下,免得以后令嫒犯下什么难以弥补的大错,到时候秦总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 这个世界上,欺软怕硬的人看多了,他们以为陆忍冬是那块硬石头,她慕深夏就是这颗软柿子。 她偏偏不让他们的想法如愿。 凭什么你们说什么做什么,别人就得无条件的包容了?全世界都是你妈呢? 那么厉害,怎么不上天? 当然,这些想法慕深夏都只是在心里面想想。 之后,不管这个秦先生要说什么,慕深夏都只是摆出了一副很累,不想多谈的样子。 等到从墓地回到慕家,陆忍冬也跟着来了,慕深夏在人前尚且给了陆忍冬几分面子,但是人后,对他就是彻底的忽略了。 陆忍冬对此也只是苦笑一二。 不接受他的好,也不拒绝他的靠近。 会到慕家之后。慕深夏累的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疲倦,她无声的倒在沙发上,心里面空荡荡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慕清早就准备好了食物,她看着慕深夏哭肿了的眼睛,说不出来的心疼,甚至连周霖和周岚都没搭理,只是关切的看着慕深夏。 见她闭着眼睛,慕清招了周岚过去,小声问道:“姐姐今天还好吗?” 周岚看了眼疲倦的慕深夏,她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可是看上去好像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悲伤里:“不太好,姐姐今天哭的特别可怜,害得我都跟着哭了。” “除了这些,还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慕清问道。 周岚想了想,虽然年纪小,但是周岚自小就聪明,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慕清说道,还特别的义愤填膺:“有几个坏人讲了姐姐的坏话,我看得出来姐姐很不喜欢她们,她们那些人讲了人坏话之后,道歉也很敷衍,一点都不好。” 慕清摸了摸周岚的头,让她自己玩去了,今天一天估计她也累的够呛。 周霖和陆忍冬去了书房,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 慕深夏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坐起来的瞬间,差点一下子倒下去,感觉脑子里面晕眩的厉害。她用手撑着沙发,过了许久,才缓缓的恢复了一些清明。 感觉头顶上的灯光被人罩住了,慕深夏抬头,看到站在她面前,对她笑的一脸温柔宠溺的陆忍冬。 慕深夏脸上还带着未彻底清醒的迷茫,这一瞬间,聚成寒芒,态度也十分的冷淡:“你怎么还没走?” 陆忍冬看着她突变的脸色,心里面知道她的介意,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醒了?现在难受吗?” 慕深夏现在有些头疼,估计是哭久了,之前就有些耳鸣的感觉,但是在陆忍冬面前,她不想露出自己这些情绪,索性没搭理他,自己站了起来。 原地稳定了一会,才站直了身体,抬脚循着饭菜的香气走去。 慕清正在把饭菜摆好,见慕深夏走了过来。笑的温柔,说道:“睡醒了?有没有舒服点?我听岚岚说你中午的时候什么都没吃,等会一定要多吃一点。” “嗯。”慕深夏说道,“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我这边马上就好了。”慕清说道,想了想,又顺嘴说,“我留陆先生一起吃晚饭了,不过都是些家常菜,那位陆先生不会吃不惯吧?” “不会,其实我不太喜欢那些所谓的大菜,虽然看上去精美,但总觉得少了些味道。”陆忍冬跟在慕深夏身后,听到了慕清的话。 慕深夏沉默下来。 慕清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了一下,就知道他们之间有矛盾了,虽然跟陆忍冬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私心里觉得他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希望他们离开之后,慕深夏能有个照顾她的人,所以有心成全。 “赶紧再去休息一下,招待一下陆先生,等会好了我让岚岚叫你们。”慕清说道。 慕深夏有些无奈,但想着逃避没什么用,索性就领着陆忍冬往花圃的方向走去。 花圃里大多数的东西都是外公生前打理的。现在慕深夏接手了过来,虽然之前没有怎么打理过,但是这些天她一直有在学着,看着这些花茂盛的开了起来,她发自内心的觉得欢喜的。 今天出门了一整天,还没给她们浇过水,慕深夏也不管身后的陆忍冬,打了水,耐心的一株一株的浇水。 现在天气热起来了,这些花有些需要更多的水分,有些要的少一些,这些都是需要用心的事情。 陆忍冬看着她忙忙碌碌,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看着慕深夏身上忙出了一层细密的汗,陆忍冬觉得这样的她,烟火又鲜活,像是发着光,吸引着他的目光,根本挪不开。 “夏夏,你很喜欢这个宅子吗?”陆忍冬问道。 “嗯。”慕深夏不冷不热的回应。 陆忍冬沉吟了一会:“既然你喜欢的话,那么咱们以后就搬到这里来住吧?” 慕深夏眉头蹙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陆忍冬说着,一点也不觉得他这个样子多么赖皮。 慕深夏眉头拧的越发厉害了,她这才认真的看向陆忍冬,他身上的衣服一丝不苟,哪怕是经过这一整天的兵荒马乱,他似乎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从头到尾,如同一个局外人。 “虽然我知道外公之于你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但是对我来说,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可能是我不识好歹,领会不到陆先生的好意,我觉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还请陆先生可以收回去。”慕深夏义正言辞的说道。 “……” 陆忍冬心里面深深的挫败感和无奈。 “夏夏,难道你就要因为这件事,一辈子把我打入冷宫吗?死刑还有个缓期呢,你总得给我机会对不对?”陆忍冬声音越发的低沉性感。 慕深夏忽然想起了白天林茵茵凑在她耳边说的话:“不用了,也许过两天,我会有别的答案也说不定。” 虽然她很恶心林茵茵和林荆河两个人,但是她更想知道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陆忍冬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的有些莫名,但是很快想了起来:“是不是茵茵今天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慕深夏盯着他的眼睛看,快速的回道。 她一点都不擅长撒谎,但陆忍冬不打算戳穿她,只好把所有的问题都埋在心里面。 所以在离开慕家的第一时间,陆忍冬上了车,关上了车门,拿出,在掌心摩挲了一会,还是拨出了号码。 他的眼神在暗夜之中尤为的平静,声音也凝着几分冷厉:“茵茵……” 104.她用刀捅了林茵茵 林茵茵刚睡下不久,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听到那头陆忍冬冷峻的声音,在心里打了个冷战,但还是强装镇定:“忍冬,这么晚了,我以为你应该陪着深夏在。” “本来该是这样的,可现在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陆忍冬声音里淬着寒冰。 隔着屏幕,林茵茵都能感觉到他的不爽。 不过刚才的慌乱也只是很短的一个瞬间,她笑的温柔如水:“我知道你在怪我,觉得当初不该答应我那个条件,你们怪我也是应该的,这么多天,我也一直都在怪自己。” 她没有委屈,语气淡淡的,反倒让人觉得心疼。 可惜现在陆忍冬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我打电话给你,不是想听你说这些话的。” “那你给我打电话,要听我说什么?”林茵茵强撑着情绪问道。 “你今天早上,跟她说了些什么?”陆忍冬问道。 林茵茵那边安静了一下,她的情绪越发的平和,甚至低低的笑了起来,有几分的心酸:“你给我打电话就是想问我这个?” “嗯。” “忍冬,咱们之间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从前就算是做不成恋人。但至少咱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的吧?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争锋相对的样子?”林茵茵忽然哑着嗓子开口问道,她的语气很轻,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陆忍冬倒是真的被她问的无语,安静了一下,才说道:“对不起,茵茵。”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林茵茵先前还在笑着,却被他这句对不起,说的眼泪无声的掉了下来。 “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明明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可是我作为朋友,甚至曾经作为爱人的时候,没能好好劝你,让你把不好的地方改过来,一直都在纵容着你,为虎作伥,所以才会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陆忍冬回道,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风雨欲来的感觉。 林茵茵没成想会听到陆忍冬这么说,她心里的疑问不小心问出了口:“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茵茵,一个人要走错路真的太简单了,但是我至少现在还愿意相信你,相信你是我记忆里那个善良单纯,体贴温柔的那个人。所以请你好好地保存好这份天真,不要让记忆里那个人,就这么消失了,好嘛?”陆忍冬说道。 林茵茵听到他这么说,用这么温柔的语调,记忆忽然像潮水一般的涌来,从前的那些美好,摧城破月,让她溃不成军。 眼泪无声的汹涌,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哭得张不开嘴巴,只好用力的捂着,生怕电话那头的陆忍冬听到她哭的声音,会觉得不耐烦。 “人都是会变的,忍冬,你和我都不可能永远都是从前那个样子了。”林茵茵一句话说的七零八落的。 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难过。 如果可以的话,谁都希望自己活的是一个小公主的样子,幸福美满,每天吃吃喝喝旅旅行,自己深爱的人,也深爱着自己,然后活成一个没心没肺的老太太。 可是她做不到,即便是和傅廷和在一起了,她也没办法忘记。当初陆老太太是怎么趾高气昂的将支票甩在她脸上的。 她也忘不了她当时看自己的那个眼神,是那么的轻蔑和嫌恶,仿佛她是苍蝇似的。 从那时候,林茵茵就发誓,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再也不会放过,所以这几年,她小心翼翼,能走到现在这一步,付出了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 可是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她还是那个靠着男人上位,身世寒酸的林茵茵。所有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的,背地里说的不知道多么的难听。 这些她都忍了。 可同样是姐妹,凭什么慕深夏就能前半生被慕老爷子稳稳当当的护着,后半辈子又被陆忍冬好好的疼着? 凭什么就她一个人要背负着不堪的身世,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 当初,慕清不也是一个小三吗? 陆忍冬那头沉默了下来:“茵茵,至少不要让你觉得你特别可怕,面目可憎,好嘛?” 林茵茵闻言,哭的越发难过了,眼泪根本就收拾不了,也就懒得再去遮掩了,几乎是有些自暴自弃的哭出了声音:“忍冬,你不要对我失望,不要对我失望。” “那你就乖点,告诉我,今天上午,你跟她说了些什么?”陆忍冬放轻放缓了声音。 “没有,我只是让她别太难过了,真的没说什么。”即便是到了这样的时候,林茵茵也不是完全的没有脑子。 陆忍冬也失去了周旋的耐心:“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你就期待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天衣无缝,不要让我抓到任何的把柄,否则,茵茵,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陆忍冬说完,挂了电话。 他在车上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会,慕深夏房间的灯还没有亮起,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做些什么。 陆忍冬其实心里面是有小小的矛盾的,他一边希望林茵茵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一边又不相信林茵茵。 那毕竟是他曾经喜欢过,甚至护在羽翼下那么久的女人。 甚至,还是他亏欠了她的,他亏欠了她一条命啊。 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他对林茵茵予取予求,毫无怨言的原因。 陆忍冬陷进自己的思绪里面。 林茵茵挂了电话之后,哭的更厉害了。 陆忍冬说,希望她适可而止,可是心里面的那些恨要怎么办?那些不甘,又该被安放在何处呢? 即便是这样,林茵茵也不得不承认,她对陆忍冬的话,还是迟疑了,犹豫了,随即看着暗淡的屏幕,又变得坚定起来。 和外公的葬礼那天的好天气不同,林荆河的葬礼那天,天阴沉沉的。一大早上,就飘起了雨。 秋天是真的要来了,一场秋雨一场凉,慕深夏走到阳台上,秋风夹着碎雨刮过,竟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慕深夏穿起了长袖长裤,一身的黑,看上去更加清瘦了几分。 出门前,慕清送她到门口,望着外头的天幕,有些担忧的说道:“今儿天气不好,要不就别出门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往后缓缓?” “没事。”慕深夏这段时间跟慕清的关系好了许多。 至少,如果她们之间不是母女关系的话,其实相处起来,并不是特别的难。 “我这两天总觉得心惊肉跳的,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尤其是今早,跳的更厉害了。”慕清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望着慕深夏的目光里满是担忧。 慕深夏换好了鞋:“是不是没休息好?身体不舒服?回头我跟周叔叔说说,最好是带你去做个身体检查。” 两个人平常的很的聊了几句,最后慕深夏从慕清手里接过伞,摸了摸跟在后头的周岚的头:“我先出门了,等我回来给你讲故事。” 周岚最近迷恋上了中国古老的神话故事,每天都缠着慕深夏给她讲故事,慕深夏拒绝不了,这么长时间下来,竟然有些习惯了。 她不是很喜欢雨天,加上这几天,熊夭夭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比她更加的早出晚归的,她根本抓不到人,也没个说心里话的,心情一直都不大好。 深深地吸了一口外头带着水汽的冷空气。 到林荆河的灵堂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下大雨,路上堵车的厉害,慕深夏到的时候,稀稀拉拉的宾客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本来林荆河在丰城就没有人脉挤出,他这次就算是死了,顶多算是一个落叶归根,根本激不起多大的浪花,来的人多半是因为林茵茵和傅廷和的头衔。 林茵茵跪在灵堂前,慕深夏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孝衣,慕深夏记得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俏不俏,一身孝,林茵茵裹在宽松的孝衣里,看上去越发的薄弱,似乎来阵风都能把她吹跑了似的,加上脸上的淡妆,越发的楚楚可怜。 不过抬头的时候,慕深夏看到了她眼底的冷漠。 对于林荆河,慕深夏隐约的觉得林茵茵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的在意他,想想也真是可悲,他一辈子风流,辜负了两个女人,自以为是,到头来,遭到了报应,死的这么惨。却连个真心为他送终的人都没有。 林茵茵也看到了慕深夏,她跪着,慕深夏站着,不需要多余的姿势,慕深夏自然而然的有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林茵茵恰巧不喜欢这种自己落在下风的感觉,扶着一边的把手站了起来,她身上宽大的衣服,衬的她似柳般娇弱。 她脸上的笑是挤出来的,表情看上去特别的难过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深夏。” 慕深夏对她这样子着实是有些厌烦了,也不想跟她这样演戏,只是怪模怪样的笑:“你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我不来岂不是恨不孝顺?” 她其实不是没有过犹豫,但她最后还是出现了,不为别的,只因为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能够得知外公那件事的真相,她都不想错过。 “既然你已经来了,不如给咱爸上柱香吧。”林茵茵从一边抽了三支香,递给她。 慕深夏站直了身体,没有接过来,望着林茵茵的眼神里带着嘲弄:“咱爸?林小姐真会说笑,我爸十几年前就死了。” “深夏,毕竟血浓于水,你何必做到这个地步?”林茵茵脸色越发的惨白。 “别说的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你这样的套路我见得多了,不就是想要用我来体现你自己到底多么的纯洁善良孝顺?你这幅样子,大半夜的照镜子,会不会把自己给吓吐了?”慕深夏素来的标准就是,对真正的朋友掏心掏肺的,但是对于敌人,就必须如冬天般寒冷。 何况谁都知道她跟林茵茵从来不对盘的,何必要勉强自己去假装呢? 林茵茵的脸色变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忍不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慕深夏看:“深夏不想上香就不上了。” 慕深夏最烦就是她的这幅嘴脸,一副我知道我了解你,所以我特别的容忍你的样子。 懒得跟她废话,慕深夏直接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那天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那么好奇做什么?你没看见我现在这里还有很多客人吗?现在走不开,等过一会,我忙好了,再说也不迟。”林茵茵一句话给慕深夏堵了回去,她知道慕深夏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很不开心,但她开心她乐意啊,看到慕深夏吃瘪,她发自内心的感觉开心。 慕深夏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林茵茵心里面这才觉得真的输出一口气来,气势上也强了几分:“既然深夏你不愿意上香的话,那么还是去椅子上坐着先,我这边好了就去找你。” 说完,林茵茵又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你放心吧,你想知道的答案,我都会告诉你的。” 慕深夏觉得她这样真的很无聊。 椅子上坐下来的时候,慕深夏身边的人恰好是认识的,是曼曼。 对于这个人,慕深夏觉得她还是一个挺性格的人,在这个圈子里面,有自己的圆滑在,但是有时候又觉得特别的直爽。 见到慕深夏之后,曼曼跟她打了个招呼。 “之前陆总不是说拍电影的时候,能看到你,怎么都没见你来过?”曼曼主动开口道。 “最近有些忙,之前那些照片都拖了一段时间。”慕深夏对她没有太不好的感官,所以还能保持礼貌。 “原来如此,不过以后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希望可以跟你再合作一次。”曼曼说道。 “嗯?” “你给我拍的那套定妆照,得到了一致的好评,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当初陆总要请你来拍定妆照了。”曼曼说道。 “你过誉了,我的水平还差得很。”慕深夏说道,不过跟曼曼聊起来了,慕深夏才想起最近无意中看到的一条新闻来,“我听说你现在工作室独立出去了?” “你也看到了?以前虽然大家看上去好像觉得我挣得多似的,但都不是给自己挣的。现在自己出去做了,才知道多么艰辛,我现在算是彻底的从头开始了,之后也许还有不少的合作机会,也希望慕小姐能替我在陆总面前多美言几句了,提携提携我这个商场新人。”曼曼语气轻松的说道。 这样子的话,说出来也没有什么谄媚的感觉,反而觉得她的语气恰到好处。 慕深夏不想到处跟人宣扬她和陆忍冬之间的事情,就算是真的要离婚,她也不会在背后说的沸沸扬扬的。 “努力的人自然会有好的回报的,我相信曼曼小姐也一定会成功的。”慕深夏点头说道。 “那就借您吉言了。” 在她和曼曼相谈甚欢的时候,早上所有的流程都已经结束的差不多了。 林茵茵为了形象,实打实的跪了几乎一早上,膝盖早就已经在打颤了,傅廷和温柔的把她扶了起来,要找人来给她揉了揉膝盖。 却被林茵茵拒绝了,等灵堂里面大家都转到吃饭的地方去了,慕深夏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等着林茵茵给她一个答案。 傅廷和自然注意到了慕深夏,她瘦了很多,脸颊都深陷下去了,那双眼睛黑亮透净,整个人安静沉稳。 傅廷和站在林茵茵身边,没做声。 反倒是林茵茵,笑着跟他说道:“你先过去吧,替我好好招待大家,我跟深夏说几句话,马上就来。” “好。”傅廷和看了眼慕深夏,她看到了自己,可是并没有跟自己打招呼,他索性也识趣的没有打扰她的意思。 等到灵堂的人都走空了,林茵茵才看了眼慕深夏,而后转身,自己抽出三支香,点燃,认真的拜了拜。然后把香插进香炉内。 整个灵堂内都是袅袅的烟火的气息,慕深夏不是特别喜欢这样的味道。 “深夏,你真的不来拜一下咱爸吗?”林茵茵这句话声音大了许多。 慕深夏也站了起来,走到林茵茵身边,她看了眼灵堂上摆放的林荆河的照片,被放大了挂在最中间,黑白照片,还是年轻俊逸的样子。 和后来看到的林荆河截然不同,反倒和她记忆里的样子有些重叠了,年轻的,风流的,不负责任的,林荆河。 慕深夏忽然笑了起来,竟然有心思和林茵茵聊天:“这是从哪翻出来的照片?” “我妈妈一直保存着的,反正也没有其他的照片,就只能把这一张洗出来放大了。”林茵茵回道,“说起来,林荆河以前长的真的好看,难怪把你妈和我妈都迷的七荤八素的,就是咱俩也是沾了他的光的,要不是他的话,咱们也不能长的这么好看。” 这样的一幕,不管谁来看,都会显得有些诡异,两个人在灵堂里面,谈笑风生的议论着一张遗照,态度还都十分的轻慢。 “也许吧。”慕深夏说道。 “深夏,你知道这次林荆河为什么会回来吗?”林茵茵忽然转口问道。 慕深夏挑眉,摇头:“不知道。” “他说他要死了,他死之前觉得当年真的特别的对不住我妈妈,他发自内心的觉得我妈妈才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人,所以他很想补偿我,你说说这件事,是不是很好笑?当年抛弃我妈妈跟你妈在一起的是他,现在后悔的也是他,现在的男人怎么都这么异想天开。自以为是?真的认为女人就是他们的附属,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林茵茵依旧望着遗照上的林荆河,笑嘻嘻的批判。 “大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慕清不是个小三,她跟林荆河在一起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你妈妈的存在,不然慕清那么骄傲的人,你以为她会要别人用过的二手货?”慕深夏个子不高,但是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居高临下的气势。 林茵茵被她说的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是啊,二手货,你们这些有钱人永远都这么的盛气凌人,永远都觉得自己是没有错的,就算是错了也一定是别人的错。这件事情你妈妈是无辜的,那我妈妈呢?她到死都在恨着,她又做错了什么?” “我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件事情的。”慕深夏皱眉说道。 “好,既然不是来跟我讨论这件事情的,那么我们就来说说你关心的那件事。”林茵茵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十分的诡异,她的表情有些渗人。 慕深夏心里面特别的不舒服,但她不觉得心虚,沉默的看着林茵茵。 林茵茵笑的阴沉,她脸上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温柔和煦,像是懒得再挂着这么大的一张面具了:“深夏。有时候我是羡慕你的,但是有时候,我又真的同情你。你不是特别招人喜欢,不管是谁,跟你接触了之后,都特别喜欢你吗?我告诉你,订婚之后,我约林荆河见面,他提出要补偿我,说是做什么都可以。” “后来呢?” “后来,我说他可以补偿我,我也可以原谅他。但是需要他替我做一件事。”林茵茵说道。 “所以外公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慕深夏隐忍着心里面翻涌的怒气,她的眼睛都被这份怒气给烧的火红起来。 林茵茵对她这愤怒的样子很是受用:“意外?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意外?只要有心去做,这种意外真的太简单了,其实我不知道林荆河和慕老在包厢里面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我猜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吧?” “你到底跟林荆河说了什么?”慕深夏咬牙问道,她的声音沉冷,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 “我只是跟她小小的说了一下我现在的情况,再暗示了一下,慕老现在就是我最大的绊脚石,我也没想到,林荆河竟然能为我同归于尽。深夏,你说这好不好笑?当初抛弃妻女的人,现在却做的这么深情,要不是我早就看透了他了,我还真的差点要被他感动了呢!”林茵茵低低的笑,很快这样的笑意就蔓延开来。 慕深夏双手从林茵茵开始说话起,就一直紧紧的在身侧握紧。 林茵茵似乎还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够,她往前逼近了一步:“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恨不得我去死?可是你恨我也没有用,即便是你恨我,你也不得不听我的话来参加林荆河的葬礼,怎么着,你的亲生父亲,杀了你的外公,现在你的心情如何?” “你闭嘴!”慕深夏这句低吼,几乎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的,她的眼睛被愤怒给烧着了。 “你让我闭嘴?我偏不!你现在不想听了?那我偏偏要说给你听!”林茵茵表情十分的疯狂,“你知道我早就看不惯你了吗?凭什么我要什么,就得付出十倍二十倍的努力,凭什么你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我告诉你,害死了你外公的人,除了我之外,还是因为你自己,因为忍冬!”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你的外公,根本就不会死!”林茵茵恶毒的在慕深夏耳边说道。 “你别说了!林茵茵,你现在跟我说这些,难道就不怕我告你吗?”慕深夏质问道。 林茵茵疯狂的笑了起来:“告我?你有证据吗?就算查出你外公的死不是意外,那也跟我完全没关系,何况我还是这件事的受害人,你以为谁会信你?怎么,现在是不是特别的恨我?是不是恨得我要死?” 慕深夏沉默着,林茵茵却对她步步紧逼。 她丑恶的嘴脸在慕深夏眼里被不断的放大,终于,让慕深夏气上了头,彻底的失去了理智,随手抄过一边的裁纸刀,用力的往林茵茵身上捅去,一边愤怒的喊道:“林茵茵,你去死吧!” ... 105.她的血猩红恶心 慕深夏脸上带着极深的愤怒,她手上的刀还没有接触到林茵茵的时候,被她用力的握住了手。 林茵茵笑的脸上的表情都扭曲起来,她用力的攥着慕深夏的手:“慕深夏,你想要为你外公报仇吗?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可是我赌你不敢!你们这样的人,怎么敢豁出了命去做?” 她的笑声像是在嘲讽着慕深夏的懦弱,慕深夏没有哭,她看着林茵茵的眼神很是空洞,看着林茵茵因为这样诡异的笑容变得不再甜美的脸,她忽然之间也跟着笑了起来:“林茵茵,我觉得你真是可怜又可悲。” “我可怜?我不知道有多么的幸福,你爱的男人,最后是属于我的,你所认为的唯一的亲人,已经死了,骨灰了冷了,口口声声爱你的男人,却是帮凶,到底是我可怜,还是你可怜?”林茵茵怒斥道。 她想起自己之前被陆忍冬威胁的时候,那时候,她就是这么无望的心情。 可是明明留着同样的血,怎么能就她一个人身处地狱中? 慕深夏的眼睛,因为林茵茵这些话被烧红了,她的手下越发的用力,林茵茵这样其实已经算是在负隅顽抗了。也是挣扎不了多久的。 “你说的这些话,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既然我外公因你而死,那么我就要你给我外公偿命!”慕深夏压低了声音,低低的吼道。 “是吗?那我如你所愿。” 林茵茵说完这句话,露出了一个特别诡异的笑容,咧着嘴,森森白牙。 下一秒,她原本一直在抵抗着慕深夏的动作的手往她自己的方向带了一下,并不算锋利的刀,扎进她的腰间,猩红的液体从伤口中喷溅出来,迅速的染红了她身上的孝衣。 慕深夏手指沾染了血,林茵茵的血。 但她心里面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痛快,而是觉得恶心,特别的恶心,这样的恶心,迫使她快要吐出来了。 林茵茵手捂着腹部,脸上依旧是那个诡异的笑容,她往前倒下去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很轻,只能她们彼此听见:“慕深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说完,她的表情变成不可思议,她瞪大了眼睛。特别疑惑,特别痛心的看着慕深夏,音量加大:“深夏,就算是你恨我,如果你想要我死,那我如你所愿,谁叫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呢!” 她的笑容里面的深意那么多,慕深夏其实还在震惊之中,她被刚才的鲜血的温热给刺激到了,在看到林茵茵突然脸色大变之后,她意识到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转身,如愿的在她身后,看到了一脸震惊的傅廷和跟陆忍冬。 “慕深夏,你在做什么?”傅廷和冲了过来,抱住已经倒在地上的林茵茵。 慕深夏觉得好笑,她其实也分不清,那一刻,到底是林茵茵自己那么狠心,把刀插进了她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真的恨不得她去死,一刀捅了进去。 她有点希望是自己捅进去的。 闭上眼睛,脑子里是外公焦?的尸体,她要怎么做,才能赎清她的罪孽呢? 慕深夏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陆忍冬是跟傅廷和一起出现的,可是在傅廷和抱着林茵茵离开之后,陆忍冬还留在原地。他看着慕深夏的表情特别的平和。 地上是林茵茵还没有干涸的血,慕深夏的手上也有同样的红色,?腻腻的,空气中都是飘着血味的,让人作呕的腥甜。 慕深夏一秒钟都待不下去,转身跑出去,扶着路边的树,用力的呕吐了起来。 可能是最近什么东西都没吃,所以她没能如愿的吐出东西来,不停地干呕,剧烈的,呕的她整个背脊都弓了起来,脸上的脸色也特别难看,眼角因为这样的呕吐,沁出了不少的眼泪。 似乎怎么都觉得不够,好像要把胃从身体里面吐出来才能罢休。 感觉到背后有一只温热的手,缓缓的,从上而下抚摸着她,宽厚温暖的感觉透过剥削的衣服,传到皮肤上。 慕深夏慢慢的镇定下来,又蹲了一会,等她不再那么想要干呕了,才憋会眼泪,转身靠在树上。 她曲着腿站着,仰着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陆忍冬。 他的五官依旧那么的淸隽矜贵,隔着朦胧的水雾,有些模糊,慕深夏对上他的眼神,像是化开的墨,那么的?,那么的深。 慕深夏张了张嘴,最终却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只能选择安静了下来。 陆忍冬似乎也不需要她说些什么,见慕深夏这么望着自己,他温柔的开口问道:“要不要去洗手?” 慕深夏低下头,手上的鲜血,慢慢的要凝固了,颜色斑驳,覆盖在手掌的纹路上,看到这样的景色,好像耳边还能听到刀子破入身体的声音。 慕深夏点了点头。 陆忍冬是个有些洁癖的人,但是在这一刻,他的洁癖好像没有了,他牵着慕深夏沾染了鲜血的那只手,牵着她往屋子里走,一点也不怕慕深夏手上的血染脏了他自己。 他的手和她十指紧扣,掌心严密的合在一起,没有丝毫的缝隙。 慕深夏心里面酸酸涩涩的厉害,乖巧的跟在陆忍冬身后。 陆忍冬此时也是,已经很长时间,慕深夏没有这么乖的由自己牵着了,没有包裹着她的尖锐的刺,没有那些憎恶的眼神,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要是可以的话,他甚至有些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带着慕深夏走到洗手台子上,陆忍冬并没有放开慕深夏了事,而是从背后圈住慕深夏的腰身,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熟悉的男性气息充斥在鼻尖,慕深夏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她的眼神依旧空茫,低着头,看着陆忍冬拧开了水龙头,冰冷的液体急促的流了出来,慕深夏愣了一下。陆忍冬已经捏着她弄脏了的手,放到了水龙头下。 他温柔的给她洗着手,每一条纹路都有认真的洗到了,慕深夏透过身前的镜子,能看到陆忍冬的表情那么的安静,沉?。 直到手上最后一点的脏污被洗净了,慕深夏才猛然回过神来,把手从陆忍冬的手里抽了出来,手上还在不停的往下滴着水。 陆忍冬的手忽然间空了,他也没收回,依旧是保持着从背后环抱着慕深夏的姿态,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慕深夏几乎能听到他胸腔里沉稳跳动的声音。 慕深夏抬头,看着镜子里面陆忍冬的眼睛,忽然卷起嘴角,笑着说道:“陆忍冬,我杀人了!” 和刚才的反应剧烈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过了适应期,还是因为手上的鲜血被洗掉了,没有那么直观的刺激了,所以慕深夏才恢复了一些冷静,她觉得自己现在甚至还能保持风度。 陆忍冬却蹙眉,手臂收紧,弯下腰,下巴搁在慕深夏的肩膀上,在镜子里与她平视:“你没有,茵茵只是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不,我杀人了,怎么办,我现在是个杀人犯了,你猜奶奶还能接受你们陆家的孙媳妇,是个杀人犯这个事实吗?”慕深夏继续卷着嘴角说话。 可是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陆忍冬脸上终于变得难看了一些。 他一把将慕深夏翻转了过来,手掐着慕深夏的腰,将她放在洗手台子上,低下头,准确的找到了慕深夏的唇,用力的,狠狠的吻了下去。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啃咬,惩罚的啃咬。 他刚才的平静无波似乎被一下子打破了,眼神中都带着凶猛的意味,用力的啃噬着她的唇舌,他的动作太猛烈了,慕深夏根本适应不了,只能被迫承受着,手抵触的推着他的胸前。 可惜他们之间的力量那么的悬殊,慕深夏使劲了,陆忍冬仍旧岿然不动。 终于,带着腥气的血,在彼此的唇舌间充斥开来,慕深夏觉得胃里面又开始翻滚了,被他咬住的嘴巴又?又疼,她现在有些呼吸不过来。 在她晕厥过去的前一秒,陆忍冬终于放过了她。 慕深夏长大了嘴巴,模样特别狼狈的喘着气,她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看着陆忍冬的视线都是涣散的,久久不能聚光。 陆忍冬额头抵着慕深夏的额头,伸手抚摸上慕深夏嘴角的伤口,语气里面带着几分痛心疾首的味道:“夏夏,你怎么就不能再等等呢?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慕深夏喘了许久,终于喘匀了气,她听到了陆忍冬的话,可是嘴间的伤口在刺痛着。 她一点都不想告诉陆忍冬。其实林茵茵的伤口,是她自己顺势而为造成的,她虽然是个凶手,可是并不是那么的十恶不赦的。 可是莫名的她不想说。 她推开陆忍冬,这一次,陆忍冬没有用力,很轻易的就被她给推开了,慕深夏从洗手台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被坐的有些褶皱的衣服。 慢条斯理的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之后,慕深夏才转头看向陆忍冬,她的眼神那么的陌生,不带有一丝的温度,可是她的嘴角却卷着笑,似乎是终于解脱了之后的笑容:“因为我不相信你,我只相信我自己。” 慕深夏刚要走,就被陆忍冬从后头拉住了,他声音里面沁着寒意:“我送你回家去,这两天估计外头会有些风风雨雨,你没事的话,就先别出门了,这件事情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只是夏夏,我希望你到时候务必要配合我。”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语气很重。 慕深夏却无所谓的拨弄了一下头发,望着他,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配合你?” 说完。她耸耸肩。 虽然林茵茵和慕深夏发生争执的时候,灵堂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但是之后,傅廷和抱着一身血的林茵茵去了医院,而她手上带着血迹,蹲在数边干呕的画面,早就已经被大家看在眼里,甚至拍了下来,不少人放到了网上去。 一时之间,网络上面谣言四起,根据几张图,许多人就能编出一起情感大戏来,脑洞开的连慕深夏这个当事人都自叹弗如。 不过她也没时间去管这些人的嘴,她回到慕家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面,刚刚在陆忍冬面前多么的逞强,现在就有多么的脆弱。 从小外公教导她,做人要正派,要行的正坐得端,就算是生活对不起你,也总会从别的地方来补偿你。 所以即便是在经历了童年的黑暗之后,慕深夏也从来没有自怨自艾过,她一直都坚信,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美好的存在的。 可是今天,当林茵茵把所有的真相。撕裂在她面前的时候,慕深夏的世界有那么一瞬间,轰然倒塌,坍圮成灰。 她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嫉妒,而那么的面目可憎? 甚至人命,在她的眼里,难道就那么的不堪一提吗?那可是两条人命啊?难道午夜梦回的时候,林茵茵就从来没有半夜惊醒,然后一身冷汗过吗? 慕深夏蜷缩着双腿,整个人都曲成很小的一团,双手抱着膝盖,把脸用力的埋进去。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陆忍冬赶到医院之后,傅廷和还在急诊室外头等着,虽然慕深夏捅进去的伤口并没有那么深,但是因为一路上面,失血过多,加上林茵茵之前本来就没有完全好,所以症状倒是比别人要严重一些。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傅廷和有些想要抽烟。 他今天看到那一幕,心里面其实是震撼的,他那一瞬间,顺着心里面的想法抱走了林茵茵,但是在路上的时候,他却分心担心着慕深夏。 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吓到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逼的慕深夏这样脾气的一个人,竟然能对另一个人动刀子。 是的,几乎没有太多的考虑,傅廷和从心里面觉得慕深夏肯定是被逼迫的。 可是现在躺在急诊室里面的是林茵茵,她身上的刀还没能取出来,傅廷和看着医护人员进进出出。 陆忍冬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傅廷和这么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上前,拍了拍傅廷和的肩膀,对着他有些抱歉:“廷和,对不起了。” 他这声道歉,不仅仅是因为今天林茵茵的事情,还是因为这段时间,他插手了万辉的事情。 明知道傅廷和自己那边情况有些复杂,在慕老还活着的时候,陆忍冬顶多就是暗地里帮忙,但是现在,陆忍冬几乎是公开了动作,放开手去之后,自然就比以前进展要快多了。 傅廷和听出了陆忍冬话里面的深层意味,他苦笑着:“这件事情,没什么谁对不起谁的,我当初能拿下万辉,是我的胜利,现在守不住,也是我的能力不足。咱们兄弟之间,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 陆忍冬也点头:“看来有时候,你倒是比我想的明白。” 傅廷和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陆忍冬看着急诊室手术中的灯亮着,站在傅廷和身边,和他一模一样的姿势,靠墙站着,手指随意的摆在身侧:“茵茵她怎么样了?” “还没结果,医生说幸好伤口不深,如果再深半寸的话,那么茵茵就危险了。”傅廷和回道。 陆忍冬看了一会,看的觉得眼睛都有些不能聚焦了,才转开头,看着傅廷和的侧脸:“这件事你怎么看?” “一切都得等茵茵醒来再说。”傅廷和说道。 “那你呢?你是怎么看的?”陆忍冬又问了一遍。 以傅廷和从前对慕深夏那样的厌恶。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定了慕深夏的罪。 可是这次,傅廷和没有,他沉?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心情有点复杂,甚至我心里面有个声音在说,深夏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事实又摆在眼前,茵茵现在还在里面躺着,我这么想,似乎有些对不住她。” 陆忍冬也沉?了一会,才缓缓的笑了:“是啊,说起来我和茵茵认识那么多年了,和夏夏才认识短短半年,可是我竟然会选择相信夏夏,可能茵茵有句话说的是对的,男人呐,骨子里面就是负心薄幸的。” 傅廷和也苦笑了起来:“以前我很对不住深夏,可是忍冬,作为兄弟,我没办法骗你,我和她在一起那几年,虽然我们最终没能善终,但我清楚她的为人,她本质其实是个比谁都要善良的人。” “可是这次不一样……”陆忍冬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这一次牵扯在他们之间的,是慕老的死,你也知道夏夏对慕老的感情的,而且她似乎一心认定了慕老的死跟茵茵有关,连我都被牵连进去了,所以这次的事情,我还是真的不敢肯定。” 陆忍冬听上去好像是在说服傅廷和,其实也是在变相的说服着自己吧。 他太了解傅廷和现在的感觉了,眼睛看到的,和心里面愿意相信的,是不同的人,而且不管怎么说,至少在证据确定之前。他希望傅廷和还是能坚定的站在林茵茵身边的。 最近几次接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逼迫,他总觉得林茵茵的情绪现在就像是一根绷紧的线,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崩断了。 他和林茵茵相爱好几年,作为朋友又是几年的时间,没有人会比他更加的了解林茵茵。他一直都觉得她是可怜的,可是有时候没办法,林茵茵要求的事情他做不到。 可怜不是爱情,他可怜着林茵茵,却没有办法再对林茵茵付出超出朋友之后的感情。 所以他把这份希望寄托在傅廷和身上,希望傅廷和是一心一意的对待着林茵茵的。 傅廷和点了点头:“也许吧,不过每个人都是会变的,我倒是觉得深夏跟你在一起之后。真的改变了挺多的。” “人随着年岁的增长,慢慢的都是会改变的,而且说不定夏夏的那些改变并不是因为我。”陆忍冬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傅廷和。 似乎是领会了陆忍冬话里面的意思,傅廷和沉?了了下来。 手术又进行了很长时间,陆忍冬和傅廷和两个人一直站在外头,很平静的聊着天,换成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里面的林茵茵真的是个很小很小的伤口。 蒋遇给陆忍冬打电话的时候,陆忍冬很快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蒋遇的声音带着点着急:“头儿,夫人和林小姐的事情,上头条了。” 这件事情也是预料之内的,毕竟当时人多口杂的。 “嗯,我知道了。”陆忍冬平静的回道。 “这件事要我先处理掉吗?”蒋遇问道。 关于慕深夏的事情,蒋遇其实心里面也是有些感慨的。明明是接触起来比谁都温和的一个人,但是偏偏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些媒体不对盘,经常有媒体写她的报道的时候,把她写的十分的不堪。 而且稍微一件小事,最后都能上了头条。 蒋遇心里面叹息,他觉得有必要跟头儿说一下,让他给自己加工资了,他现在哪里是一个人的助理,分明就是两个人的助理。 “嗯,先找人把头条扯了,报纸媒体那边,你去给我封口。替我转告那些媒体人,这次的事情,我不希望从他们嘴里手上看到半个相关字眼。”陆忍冬的话里面带着逼迫。 蒋遇回道:“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就去处理。” 他打电话的时候,没有避讳傅廷和,不过这样的阵仗对他们来说,都还是小场面,两个人处理起来都是得心应手的。 “估计楼下现在守了不少的记者了。”陆忍冬自嘲似的说道。 “嗯。”傅廷和回道。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护士鱼贯而出,走在前头的主治医生摘掉口罩,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手术顺利,刀已经取出来了,病人现在也没有了生命危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谢谢。”傅廷和十分的冷淡,即便是听到这样的消息,也看不住他脸上的喜怒来。 很快,林茵茵就被人推出来了。 她闭着眼睛,身上的?药还没褪去,人还在昏睡之中,身上是宽松的病号服,脸色惨白如纸。 傅廷和心忽然软了下来,这段时间林茵茵算得上是多灾多难了,这刚从医院出去两天,人又回来了,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么接连着折腾,估计又要狠养一段时间,才能养的回来。 傅廷和的眼神温和了不少,陆忍冬站在一边倒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现在看着林茵茵的心情有些复杂。 毕竟,慕深夏现在可是嫌疑犯。 等到林茵茵醒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病房里面开着灯,亮如白昼,林茵茵缓缓的睁眼,感觉喉咙干燥的快要烧起来似的。 嘴里小声的溢出一句:“水。” 马上有人体贴的递了水过来,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喝。 随着身体里面水分的充盈,林茵茵才觉得自己慢慢的活了过来,眼睛也缓缓的聚焦了,看清了房间里的人。 除了意料之中的傅廷和,还有意料之外的陆忍冬。 不过林茵茵的眼神只是从陆忍冬身上一扫而过,落在傅廷和身上,她羸弱文静的脸庞上缓缓的带出一抹笑意:“廷和,对不起,最近总是让你替我担心。” 傅廷和给她掖好被子:“伤口还疼吗?” 林茵茵缓缓的点头:“有点。” 说完这句话,她才像是忽然之间记忆回炉了似的,睁大了眼睛,望着傅廷和,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坐了起来:“深夏呢?她怎么样了?” ... 106.做决定 她动作太突然了,谁都没想到。 不过她才坐到一半,腰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又让她重新躺了回去,脑袋落在枕头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伤口处的纱布迅速的红了一大片,林茵茵脸色疼的煞白煞白的,连呼吸都疼的撕心裂肺的。 眼角的泪一下子就顺着掉了下来。 傅廷和随着她的动作,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弯下腰,擦掉林茵茵眼角的眼泪,手已经快速的按下了铃,嘴里面轻声的斥责着:“是不是扯到伤口了?怎么不小心一点?说话就说话,突然坐起来做什么?” 林茵茵尽量让自己缓缓呼吸,可是伤口上的疼痛火烧火燎的,根本就没有办法平息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林茵茵有些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了。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是她现在后悔,也没有后退的路可以走。 她咬牙忍着疼痛,说话的时候,牙齿一直在上下打颤:“我没事的,你别着急,我其实一点都不疼。” 她想要笑,可是扯出的笑容一点都不好看。甚至有几分的扭曲。 这一次,她清楚的看到了傅廷和眼里的心疼,那么的明显,林茵茵想,也许自己真的该知足了,可是对上他背后陆忍冬的眼神,林茵茵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变得翻滚起来。 医生很快就来了,给林茵茵做了个检查,简单的说了几句,给她重新换了药,又仔细的交代她千万不要再有激烈的动作了,这才带着人离开了。 傅廷和的视线一直放在林茵茵身上。 疼痛一阵一阵的,又经过了刚才的拉扯,林茵茵虽然对自己狠心,但是她也很怕痛啊,尤其是这个伤口并不算浅的,而且在腰腹处,呼吸的时候,连带着会拉扯到,说不出来的酸爽。 等她终于好受了一些,至少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语气能够稳定下来了,林茵茵才重新开口:“深夏现在怎么样了?” “我已经送她回家了。她没什么事,就是有些吓到了。”陆忍冬一边观察着林茵茵的神色,一边开口斟酌着说道。 林茵茵倒是比他以为的要坦然一些:“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说了一些刺激她的话,她也不会……” “你跟她说了些什么?”陆忍冬循着她说了一半的话问道。 “还不是一些跟我爸有关系的话题,可是我没有想到,深夏竟然那么的恨爸爸,也是应该的,其实我也是恨他的,只是毕竟他现在已经死了,所有的仇恨也都该被他带进土里面了,活着的人始终还要生活下去的,不是吗?”林茵茵一句话说的极为的缓慢吃力,而且不能有太大的情绪。 陆忍冬看向她的目光中,深意越深了,似是而非的回了一句:“谁说不是呢,既然你已经醒了,这边也有廷和陪着,我就先回去了,况且我相信夏夏现在应该也还在担心着你,我去给她打个电话,让她放心一下。” 从头到尾,陆忍冬都没有提到是慕深夏捅伤了林茵茵的时期,林茵茵当然也没有提起。 她的形象一直都是聪明懂事的那种,尤其是在傅廷和面前,而且她现在唯一的倚仗也是傅廷和了,陆忍冬摆明了是不会跟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不过即便是不会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相信陆忍冬也不会让自己出事。 毕竟,除了他们认识了那么多年的情分,他们之间还夹着她母亲的姓名在里面。 这也是为什么陆忍冬这么多年,会一直在背后支持她,甚至帮她出谋划策的原因。林茵茵有时候觉得这样的自己特别的可悲,可是有时候又觉得,这样其实也挺不错的。 总算是还有牵绊的,不是吗? 等陆忍冬离开之后,林茵茵看上去有些疲惫。看着傅廷和,他一直在细心的照顾着自己,明明是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可是认识了她之后,却好像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他。 这样的男人,想要对他动心,实在是太简单了,可是心里横亘着陆忍冬这片明月,林茵茵有时候痛恨着这样的自己。 如果她是真的一心一意的爱着傅廷和的,那该有多少? 至少她会是干干净净的,不用不甘,不用痛苦,不用心理阴暗,她也是能活的明艳大度的吧! “廷和,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林茵茵微笑着问道,即便是伤口疼,她也要努力的在傅廷和眼中保持着好的形象。 傅廷和望着她,他的眼中带着疼惜,看向林茵茵的时候,眼神里面特别的柔软:“茵茵,我接下来跟你说话的,你听一下,要是你觉得可以,就这么做,要是你觉得不行,我也会理解你的。” 傅廷和这么一说,林茵茵就下意识的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她很想大声的制止傅廷和接下来的话,可是她不能,她只能一贯的微笑着,说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直接说的吗?偏偏搞的这么郑重其事,好像我是个多么难说话的人似的。” 她脸色苍白着,娇嗔的样子,真的很美。 弱柳扶风,盈盈一握。 傅廷和心里面有些愧疚,他深深的看了林茵茵一眼,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茵茵,我知道你现在伤口很痛,也知道你一直以来,心里面对于很多事情,都不是像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乎。你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在乎名声地位,还在乎着自己是不是过的比深夏好。” 林茵茵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傅廷和却还是继续说道:“可是茵茵,很多时候,人应该要知足常乐的,我确定我能给你最好的东西,哪怕是上天摘星星呢。也不是没办法做到的,茵茵,你有时候回头看到我的时候,甚至做什么事情之前,有没有把我考虑进去呢?” 傅廷和是个很沉闷的人,寡言的厉害,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是沉默着的,不怎么说话,所以林茵茵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靠着猜测来得知傅廷和的心思的。 林茵茵心里面当然清楚傅廷和对她的好,可是这样的好里面到底夹杂了几分的深情,却是林茵茵不敢多想的。 可是现在,听到傅廷和说让她回头看看他的时候,林茵茵觉得心里面抽痛的厉害,她一直都觉得是自己被这个世界粗暴的对待了,可是其实,又何尝不是她在粗暴的对待着对她好的人。 终究傅廷和是从来都不欠她什么东西的。 她却一直在消耗着他的感情,会不会有一天,这样的感情会被消耗干净了,什么都不剩下了?到时候她又是孑然一身,一个人孤独的走着了? 林茵茵联想到这样的情况,被傅廷和握在手心里的手转了过去,紧紧的握住傅廷和,有些恐慌的说道:“对不起,廷和,对不起。” “别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在一起这一段时间,虽然不是特别长,但是我自认为还是很了解你的,你是个特别要强的人,而且有时候特别的缺乏安全感,所以你在每个人前面都笑的特别的温柔,你就是希望所有人都喜欢着你,永远的陪伴着你。” “但是你又不是钱,这个世界上总归是有人不喜欢你的,你其实也拥有了很多让别人很艳羡的东西,所以为什么非要看着别人手里的饼,而忽略了自己手中的肉呢?”傅廷和的语气轻轻缓缓,带着寒冰融化后的温润,“茵茵,我这么跟你说,是想要你想开一些,人不能想要的太多了,总要有取舍,才能活的更加自在快乐。” 林茵茵抿唇,她总觉得傅廷和说的这些话,虽然让她感动不已,但还是有后话的。 这大概就是她和慕深夏的区别,因为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她对人性存在着巨大的疑惑,轻易是不敢相信人的,所以别人口中的话,她总是信三四分。 但是傅廷和今天的这些话,她原因相信五六分,也只是五六分而已,还是有四五分的不信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深情的,带着感动的泪花,看着傅廷和。 傅廷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开口说道:“这次的事情,你先安心养伤,后面的事情都交给我,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了,但是我相信深夏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她现在是忍冬的妻子,咱们也不能不考虑这层因素,做什么决定之前,都要想一下忍冬的感想。” 傅廷和说完这些,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何况,茵茵。你不是一直说深夏是你的妹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关系最亲密的人吗?” 要是能吐血的话,傅廷和这些话是真的说的林茵茵能吐出一口血来。 他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而且堵住了她所有的话,还能让林茵茵说些什么?说她以前把慕深夏当成是姐妹,总是凑上去,只是为了恶心慕深夏? 还是说这件事她不管陆忍冬的想法,一定要慕深夏付出代价? 可惜她不能,不过林茵茵是谁啊?她手下培养的那些影后,就算是演技不足,但是此刻也足够用了。 林茵茵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显了一些,她笑起来的时候,勾起了眼角浅浅的纹路,卷着嘴角:“廷和你把话说的这么急干什么?我受伤的事情,本来就只是一个意外,我和深夏因为我爸的事情,不小心发生了一些口角,结果不小心受伤了,这件事情深夏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看她当时的样子,肯定是受到了不少的惊吓的,我心疼她都还来不及了,难不成我还会跟她计较?” 她故意把话说的轻松,而且在傅廷和看过来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笑容保持着自然。 其实心里面早就已经把慕深夏给恨透了。 傅廷和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摸了摸她脑袋:“累了这么久,你也该休息了。” “好,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大早上就开始陪着我忙碌了。”林茵茵说道。 “我不走,就在这里陪你,免得你半夜醒了,找不着我。” 傅廷和的话说的那么温柔,林茵茵本来该觉得心里面暖暖和和的,可是经过刚才那样的事情,林茵茵真的一点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她介意吗? 肯定是介意的,她介意的要死。 可是傅廷和还在盯着。她一丝的情绪都不能流露出来,只是缓缓的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陆忍冬那边,离开医院之后,他回到车上,给慕深夏打了个电话。 那头几乎是秒接了起来。 听到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传来,陆忍冬的心都跟着温柔了起来,声音也放低了,一天的疲倦扫开:“还没休息呢?” “没。”慕深夏简单的回到。 “怎么了?睡不着吗?”陆忍冬问道。 慕深夏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陆忍冬现在是看不到自己的动作的,自己就先有几分不好意思了起来:“有点。” “因为白天的事情?”陆忍冬问道。 回到慕家之后,慕深夏一直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她没跟人说过什么。事情发生后不久,网上还能看到沸沸扬扬的讨论,针对这件事情的,但是后来,网上的讨论声一下子销声匿迹了,慕深夏自己没有处理,想当然也知道是谁在给她善后。 她虽然最近一直对陆忍冬冷冷淡淡的,但是她以为按照陆忍冬的少爷脾气来,他大概是忍受不了,一段时间之后,自然也就对她厌烦了。 可是她自己本身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一个人,谁对她好,她心里面还是领情的。 “嗯,我现在好像还能闻到血的味道,说起来也真的奇怪啊,当时我是真的恨不得捅死她算了的,可是为什么,真的捅下去了,我竟然还觉得有些害怕,我真的是很懦弱啊!”慕深夏这么说道。 “你这不是懦弱,你只是善良。”陆忍冬回道。 慕深夏苦笑:“我自己知道的,就算是你把话说的再怎么的好听,也遮掩不住。” 陆忍冬也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才说到:“夏夏,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茵茵已经没事了,送到了普通病房,人也醒过来了。” “知道了,我听着这消息很是失望。”慕深夏说道。 一整天的时间,她的脑子里面一直都反复的重复着几个画面,一个是外公浑身焦黑的画面,还有林茵茵捂着腹部倒下的画面,她觉得她要分裂了,也要疯了。 她只想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面,不想出去,不想接触人群。不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可是她知道,她不管是怎么逃避,都是没有用的。 她以为听到林茵茵没事的消息,她会略微的放心,可事实上,她觉得她有些低估了自己的恶毒,和心里面的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脑子里的弦崩的更紧了,几乎要崩断了,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叫嚣着。 她外公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被害死。而凶手却可以逍遥法外? 慕深夏被吵得头疼不已,脑子疼的越来越剧烈,她忍着声音里的颤抖,问陆忍冬:“我问你一个问题,陆忍冬,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替林茵茵给外公牵线?” 慕深夏发现自己竟然从来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问出口之后,她耐心的等着陆忍冬之间的答案。 “我答应过她,要帮她一个忙。” “只是因为这个吗?”慕深夏紧接着问道。 “只是因为这个。”那头的陆忍冬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这么说道。 慕深夏淡淡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现在好困,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不给陆忍冬说话的机会,慕深夏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不是个傻子,这么长的时间,她一直都捂着自己的心,被傅廷和背叛当然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她发现,陆忍冬对她的号,总是有所遮掩。 一个自己不肯袒露心扉的人,任何让她毫无芥蒂的去接受? 尤其是,陆忍冬绝对是隐藏了一个跟林茵茵之间的秘密的。 不然的话,以陆忍冬的性格脾气,怎么可能会对林茵茵那么好?就算是前男友的话,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该消耗的感情也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吧?至于到现在还黏黏糊糊的勾搭不清? 慕深夏这个问题不过是个试探,想试试陆忍冬到底会不会主动跟她坦白。 结果果然不出林茵茵的意料,陆忍冬还是选择了对她隐瞒。 这段时间,慕深夏一直都在失眠,可是她又一直很忙碌,为了逼迫自己好好睡,她几乎是把安眠药当宵夜吃的。 可是现在,即便是吃了安眠药,慕深夏也觉得自己毫无睡意。 真的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她的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她现在只是在强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完全的崩断。 慕深夏想,也许她是该离开一下。 她不能永远的,一直的懦弱下去。该有的了断必须有,该报的仇,倒是来日方长。 这么想着,慕深夏觉得全身的细胞都活络开来,像是之前一直堵在心里面的结,被人疏通了似的。 她确实没有林茵茵的手段,也没有林茵茵的心计,但是她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慕深夏就起床了,她下楼,大家都还没醒,慕深夏开车出门,过了会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丰盛的早餐,有周岚吃惯了的三明治,有慕清和周霖喜欢的清粥小菜,熊夭夭这段时间没住在她们家,她自己则是没什么胃口,给自己带了杯酸奶。 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慕清下楼。 看到慕深夏手上拎着这么多东西,慕清赶紧接了过来:“没事了吧?” 慕深夏笑着摇摇头:“没事了,昨天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了就好,你昨天一整天不言不语的,我和你周叔叔都特别担心你。”慕清担忧的说道。 慕深夏发现她真的是特别喜欢现在的慕清的样子,温柔的慈祥的,浑身都散发着幸福的味道。 她忽然很想,抱抱慕清。 这么想着的时候,慕深夏忽然开口问道:“我可以抱抱您吗?” 慕清先是愣了一下,转身放下东西,朝慕深夏张开了双臂:“当然可以。” 慕深夏一头扑进慕清怀里,她不敢抱的太用力的,怕自己舍不得放开,特别生涩的抱了抱之后,她感觉眼眶有些温热,赶紧放开了慕清:“谢谢您。” 周霖下楼的时候,看着慕清和慕深夏眼眶都有些红红的,一脸的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慕清对慕深夏眨眨眼睛,两个人秘而不宣,周霖更是一头雾水。 “快来吃东西吧,今天的早餐都是夏夏准备的。”慕清已经布好了碗筷。 周霖顺着她的动作坐下,慕深夏小口小口的喝着酸奶,不一会儿就饱了。 放下酸奶,抬头问道:“周叔叔,你们和岚岚大概什么时候走?” “明天的机票,这次在这里也呆了好些天了,实在是公司有事,抽不开身,不然的话,你慕阿姨倒是很想再多住一段时间。”周霖回道。 慕深夏点了点头:“明天我应该有时间,到时候可以去送你们,不过我有件事要摆脱周叔叔。” “怎么了?还搞的这么郑重其事,我就说今早怎么这么勤快,还给我们准备早餐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呢!”周霖原本就是个儒雅幽默的男人。 慕深夏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有求于人,但是现在她相信周霖有这个能力帮自己:“周叔叔能不能帮我办一下出国手续?我的意思是,能够让我悄悄的出国,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的那种。” “你这是已经确定了?”周霖挑眉问道。 慕深夏点头:“确定了,我直到昨天才发现其实自己真的挺没用的,而且对很多事情,都太过无能为力了,周叔叔,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太麻烦?” “不麻烦。”周霖说道,“到时候我想想办法。” 得到了周霖肯定的答案,慕深夏觉得松了口气。 周霖吃了个八分饱,放下了筷子,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慕深夏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先离开吧,跟你们一起走的话,目标太显眼了,而且我留在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暂时走不掉。” “也好,我正好之前给你物色了一个很出色的职业经理人,应该明天就能到了,到时候正好你们接触一下,你也好放心。”周霖说道。 “其实周叔叔介绍的人,我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慕深夏笑着说道。 周霖也笑了起来,眼角露出了浅浅的细纹。 慕清从头到尾都在安静优雅的吃着早餐。 即便是知道慕深夏和周霖聊着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慕清也十分的淡定,好像这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对周霖的信任,是一百二十分的,她知道如果是自己可以知道的事情,那么周霖一定会事先告诉自己,如果他没说,就意味着这件事情,不需要她知道。 “还是自己看看的好,毕竟以后你跟他接触的时间长着呢。”周霖说道。 吃饱了早餐,慕深夏才出门,她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她心里面始终对一件事耿耿于怀,她记得林茵茵倒下去的时候,除了那些做戏的表演之外,还对她说了一句话。 她说,她和陆忍冬之间,有一个秘密,她可以告诉她,但是陆忍冬一定不会说。 慕深夏想,要走就走个明白吧,好歹也要让自己彻底死心不是?好过离开了,还要把一颗心留在这里的好。 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其实也是个特别狠心的女人。 ... 107.做个决断 一路上,慕深夏都现在有些恹恹的,她发现自己最近特别的力不从心,整个人好像现在有一根线在上面吊着她,一旦那人松手,她就会垮掉。 可是这样的无形的手,慕深夏总觉得下一秒就能让她狠狠的摔在地上了。 她叫车去的医院,一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寂寞了,即便是她不说话,司机也一直不停的试图跟她聊天。 “小姑娘,是不是家里人生病了?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现在医学技术可发达了,什么病都能治好了,最重要的还是让她保持一个好心情,你们这些做家属的也不能整天愁眉苦脸的,病人看到了心里多不舒服。” 慕深夏现在本来就烦的不行,还一直有人在耳边絮絮叨叨,不过一路上,她脸上的表情都是十分镇定的样子。 直到下车,付了钱之后,慕深夏才说到:“大叔,刚刚你有一句话说错了,住院的不是我的家人。是我的仇人,我恨不得她去死!” 说完,慕深夏如愿的看到之前一直和善的大叔的脸,当着她的面僵硬了起来,慕深夏竟然诡异的心里面有了一丝愉悦。 可是很快,慕深夏摇了摇头,心里面对自己这样的行为很是看不起,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了? 在医院附近买了花,很漂亮芬芳,即便是来看林茵茵,慕深夏也把礼数做的很足。 到病房的时候,慕深夏敲了敲门,傅廷和也在里头,正在埋头看文件,见到慕深夏抱着花束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有些诧异。 她画了简单的妆,看上去多了几分明艳,林茵茵见着慕深夏之后,倒是平静的很,甚至还微微笑:“你来了啊。” 慕深夏沉默的点了点头:“我来了。” 傅廷和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的转,不知道她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不过他还是放下手上的文件,上前接过了慕深夏手里的花,转身找了个花瓶。把花束插进去,单调的病房因为这样子的花朵,多了几分色彩。 林茵茵看上去有些憔悴,毕竟昨天刚刚经过了大手术,到底是伤了元气的,慕深夏觉得这样的感觉很是奇妙,明明昨天,她还亲手把刀子捅了进去,可是今天,她们就这么平和的呆在一个房间里面。 她甚至隐藏了自己的情绪。 要不是想走之前做个了断,慕深夏知道自己是不会出现的,她也没有在这里寒暄的意思,甚至连过问一声都没有,而是直接对傅廷和说道:“不好意思,我有些话想跟林小姐谈谈,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她现在受伤了……”傅廷和开口说道,眉头拧着。 慕深夏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林茵茵,笑的越发的明显了:“我知道,她的伤口还是昨天我亲手造成的。” 傅廷和眉头皱的越发厉害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吗?她现在精神不是特别好。” “不能。”慕深夏果断的开口说道。 傅廷和刚要继续开口,被林茵茵制止了:“廷和,你先去吃点早餐吧,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别因为我弄坏了身体。” 傅廷和当然知道林茵茵这是要支开他,他开口说道:“但是如果你这里需要人的话……” “我没事的,不是还有深夏在吗?你放心吧,都说了昨天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深夏又不是什么坏人。”林茵茵笑着说道。 慕深夏最讨厌就是她这幅嘴脸,只会在男人面前装好人,其实内里不知道是多么肮脏的一个人。但是男女之间的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她不想在里头掺和一脚,所以从头到尾也只是冷静的看着傅廷和。 甚至在傅廷和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特别挑衅的对他挑眉。 结果没想到,傅廷和真的听话的出门了。 慕深夏转回来看着林茵茵,她是真的挺想知道,林茵茵这样的女人能有什么厉害的。会让傅廷和这样的男人言听计从,本身就是一件特别了不得的本事。 傅廷和前脚离开了病房,马上给陆忍冬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陆忍冬声音很是沙哑,像是一晚上没睡好的。 事实上,他真的一整晚都没睡,想着慕深夏可能会有的举动。 后来夜的深了,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睡意,就一个人喝了些酒,眯了一会醒来的时候,身边酒瓶子躺到了大半。 他清楚自己的酒量,不说千杯不醉,但也差不太多。 “你还好吗?”傅廷和问道。 “死不了,怎么了?”陆忍冬一脚踢开身边的酒瓶。 “只是打电话来告诉你,刚刚深夏来医院了。”傅廷和隐约在爆发的边缘。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他被完全的隔离在外头了,每个人都捂着自己的秘密不说,他则是成了知道的最少的那个,这样的感觉十分的让人不爽,所以傅廷和说话的语气也不算是太客气。 “她去医院做什么?”陆忍冬也不计较傅廷和说话的语气,问道。 “不知道。”傅廷和现在更加的沉闷了,“她一来,就跟茵茵一起把我支开了,你最好是过来看看,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跟你有关。” “我马上过去。”陆忍冬说完,放下。 傅廷和离开之后,病房里面诡异的安静了一下,慕深夏和林茵茵大眼瞪小眼的。 最后还是林茵茵先开的口:“要不要坐会?” “不用了,只是来问你几句话的,问完了我就走。”慕深夏拒绝道,说完又说了一句,“现在除了咱们两个,已经没有别人在了,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假惺惺的。” “假惺惺?那你来看我还带上花来,难道就不是假惺惺了?”林茵茵觉得慕深夏的话十分的好笑。 “只是单纯的出于礼貌而已。”慕深夏皱眉说道。 “所以我也只是单纯的出于礼貌。”林茵茵回击道。 “看来你还精神的很。”慕深夏对于她的挑衅,到没了昨天的火气,也许是明白了自己的斤两,想到要来日方长。 有一点,林茵茵一直都比她了解的,那就是她拥有林茵茵所没有的身份地位,她可以倚仗的东西比林茵茵可多多了,所以她完全不用觉得心虚。 毕竟有多少的资本,就有多少的底气。 “是还不错,深夏,虽然你昨天说你恨毒了我,但是你毕竟还是太心软了,昨天要是再往里面进去半寸,我也许这条命就保不住了。”林茵茵笑着说道。 “是吗?早知道这样的话,你自己昨天更加用力的话。说不定那半寸就进去了。”慕深夏和她唇来舌往的。 “我没想到你竟然嘴皮子也这么利索。”林茵茵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难不成我还要一点点的说给你听?你以为你是谁?”慕深夏忽然压低了声音,轻蔑的笑了起来。 她昨天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林茵茵之所以对她这么的介意,不就是因为羡慕嫉妒她的存在,和她所拥有的一切吗? 她不就是有这样的奇怪的,却强烈的自尊心吗? 很多事情,只要是想明白了,就会变得顺理成章,无师自通起来。 比如说,慕深夏现在就了解,用什么样子的姿态跟林茵茵说话,会让她觉得特别的难受,不能接受。 果然,林茵茵脸上的微笑有皲裂的迹象,扯起的嘴皮子看上去有些勉强:“行了,废话别多说了,你今天来找我,不就是想知道我昨天说的那件事吗?” “你说错了,我是来看看你死没死,顺便来听听那件事的,那件事你不说的话,对我也没有什么坏处,反倒是你说了,说不定反而会让我和陆忍冬之间的嫌隙更大,所以到底要不要听,我还得考虑一下。”慕深夏半真半假的说道。 心里面却在对自己摇头叹气,她其实不想用这么累的说话方式的,要是可以的话,她希望她永远都是那个直来直往,直言不讳的人。 可是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残忍,会把人活生生的逼成她最不喜欢的样子。 林茵茵冷笑了起来:“既然你不想知道的话,那我也不用说了。” 慕深夏看了她一眼,见她有要闭上眼睛的意思,她心内对林茵茵的态度了然,不就是刚刚被她下了面子,所以现在想从她这里扳回一城来。 可惜了,她是慕深夏,不是她随随便便勾勾手指头,就前仆后继的人。 “既然如此的话,你也没死,我就先不打扰了。”慕深夏转身就要走。 她走的毫不犹豫,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才走到门边,手刚捏着门把,背后响起了林茵茵气急败坏的叫住她的声音。 “慕深夏,你赢了,你心里其实也很想知道的不是吗?你们这样的人最喜欢装模作样了。”林茵茵的话说的很急。 慕深夏回头,弯着嘴角,特别可怜的看着林茵茵:“我们这样的人是什么人?林茵茵,有时候你的心理真的是太扭曲了,人和人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偏偏在你的眼里,人就分了三六九等?我倒是好奇想知道,你自己在你眼里是第几等?不会是下九等的吧?” 她脸上的嘲讽明显的快要溢出来了,甚至都懒得去遮掩。 对于林茵茵,她原本就是一点耐心都没有的,就现在说的这些话,态度也是相当的不好的。 越发的让林茵茵觉得慕深夏是看不起自己的。 她的心里面已经扭曲了。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扭曲起来。 反倒是慕深夏见她这样,笑弯了腰:“林茵茵,我现在真想拿镜子让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你自己?对了,虽然我刚从国外回来不久,但是之前在国外的时候认识一个心理医生,需要我介绍给你认识吗?” 林茵茵脸色憋的通红,呼吸也渐渐的急促了起来,连带着伤口处也开始隐隐作痛。 疼痛的感觉,让她红上去的脸,又渐渐的变得苍白,甚至开始冒冷汗。心里面也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她感觉慕深夏是不是昨晚得到什么高人的指点了,不然怎么会一夕之间,变的这么厉害了,不过她也不能小看了自己,毕竟从小到大,她吃过的苦绝对是慕深夏想象不到的。 这也是林茵茵讨厌慕深夏的地方,为什么她想要的就得千辛万苦的去争取,可是慕深夏想要的,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 她凭什么?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可以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越是这样,她越是想要亲手把慕深夏的这幅面具从她的脸上撕下来。 林茵茵的表情扭曲了好一会儿,最后逐渐的冷静了下来,恢复了之前笑容和煦的样子。 “不用了,你也不用拿话刺激我,这样刺激我,真把我刺激的着急了,你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毕竟昨天你那一刀,我还没跟你算呢。”林茵茵冷淡的说道。 慕深夏倒是笑了起来:“算账,怎么算?你要把我告进监狱吗?林茵茵,说实话,你要是真的这么做的话,我反而看得起你。但是你敢吗?你能吗?” 林茵茵脸上色彩纷呈,她没有什么敢不敢的,但是她不能。 因为陆忍冬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经过昨天晚上,她知道,傅廷和也不喜欢她这么做。 她可以不顾陆忍冬的想法,但是她已经没办法再失去傅廷和了,这样的后果,她承担不起了。 林茵茵感觉自己的伤口疼的越发的厉害了,不过她还是没有出口赶人:“我没什么不敢的,大不了我就豁出去了。” 最后她有些色厉内荏的说道。 慕深夏冷哼了一声,回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她还一直站在门口。摆出离开的姿态,可是她知道她不会离开的,林茵茵也知道她不会走的。 两个人交锋了这么久了,终于都觉得有些没意思了,病房里面又出现了短暂的安静的情况。 林茵茵也没看着慕深夏,而是转头,看向慕深夏带来的花,很鲜艳漂亮的颜色,可是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鲜艳。 慕深夏也顺着她的视线,看着花。 这花其实也不是她挑的,她只是去花店,随手指了一束,然后付了个钱,还没仔细的看过,现在一看,其实挺美的话。 就是送给林茵茵,有些浪费了。 慕深夏有些小气的想到。 沉默了一会,林茵茵开口说话了:“我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忍冬,那时候他是学校里面的风云人物,而我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甚至连话都不怎么爱说的亚裔女孩。那时候的我,除了上课下课,还要打数不清的工,来养活我自己。” 林茵茵忽然转过来,看着慕深夏:“你这样从来没有缺过钱的千金小姐不会懂我们这些底层人的生活到底有多么的艰难,那时候因为内向,我经常被人欺负,也不敢说话,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忍冬,他救了我,很俗烂吧,一个谁都看烂了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可是那时候的他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我的神。” 慕深夏撇嘴,想到自己第一次跟陆忍冬遇见的场景,好像也是这样的情节,想想也觉得可笑,会不会在那一刻,其实陆忍冬是因为想起了他和林茵茵之间的事情,才会选择的帮助她? 不过这个问题已经没办法考证了,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她安安静静的听着。 林茵茵也不需要慕深夏说什么,继续说道:“我还记得那时候,他把欺负我的人狠狠的收拾了一顿,然后站在我身前警告那些人,说我是他罩着的人,让那些人眼睛放亮点。从那以后。欺负我的人少了,意外的,我和他碰见的机会多了,最开始的时候我连跟他打招呼都不敢,他那时候太光芒万丈了,整个人都像是发着光似的,走哪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我也就这么被吸引了。” 慕深夏脑子里想到的陆忍冬,一直是很温柔的微笑的样子,即使是气急败坏的时候,也有自己的矜贵和骄傲。 她实在是想象不了林茵茵口中的这个陆忍冬会是什么的样子。 青春无边,意气风发。 她越加的发现。他们之间的差距了,他已经过了不顾一切的年纪,而她尚算是年轻,她错过了他人生最精彩,最意气风发的青春。 “从认识,到朋友,再到恋人,我觉得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其实我是很感激忍冬的,要不是她,我现在还是一个在异国他乡,平凡无趣的一个普通女人。因为他,我想变得越来越好,所以我学着跟人交往,学着化妆打扮,学着说话走路,学着去融入他的的世界,后来他问我要不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林茵茵脸上带着笑容,还有深深的回忆。 也许是太久没有想起这些事情了,现在跟人提起的时候,上头都好像是被镶了一层金边,回忆里裹着温暖的光,漫上她的眼角眉梢。 “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美好,也最纯粹的时光,可是好景不长,陆家知道了我们俩在一起,他们不喜欢我,也看不上我,所以对我们之间百般阻挠,甚至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可即便是这样,也没能拆散我们,那时候,我和忍冬住在一个很小的出租房里面。房子太小了,小的他进去都得弯着腰,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苦,他停止了那些大手大脚的行为,开始找工作挣钱,养活我们俩的爱情。”林茵茵眼底慢慢的有了眼泪。 慕深夏也有些感慨,这样的爱情,她想象不到,即便是她觉得最黑暗的日子里面,也是跟爱情无关的,至少她相信,如果是她的家人的话,她有喜欢的人,外公并不会阻挠自己。 用外公的话说,感情这种事情,外人越是想要阻止,反而会让人越发的坚定。 “可是没想到,陆家竟然出事了,不仅找了我,竟然还找了我妈,当时我妈身体已经很不好了,那次之后,更是直接被气病了,可是那时候我们很穷。根本就拿不出钱来,忍冬被逼的没办法了,去求陆家救我妈妈,没想到陆家的人真的就这么的冷血,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着我妈这么去了。”林茵茵的眼泪流了下来。 她虽然很不想在慕深夏面前掉眼泪,但是这种时候,林茵茵有点忍不住。 慕深夏张了张嘴,但是半晌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甚至连安慰的话都没说出口。 她忽然之间有些明白陆忍冬对林茵茵的愧疚了,尤其是她妈的死,其实还真的有陆家的原因在,而且她知道一些后面的事情,听说陆忍冬的爸爸是活生生的被气死的啊。 慕深夏虽然觉得这个说话有些不靠谱,但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那陆忍冬的爸爸呢?” 慕深夏觉得,这事要是真的,他们是真的不合适了,老天爷都不同意和他们在一起。 林茵茵听到慕深夏这个问题,倒是冷冷的笑了起来:“不就是想问陆忍冬的爸爸是不是真的是我们两个人气死的吗?你觉得这么离谱的事情,还真的会有人相信?” 慕深夏很想指着自己的?子,说,自己就相信了啊。 可是她没有说话,沉默着。 林茵茵笑着说道:“只不过是刚好忍冬爸爸病重,那段时间忍冬在加州,因为我妈妈的事情,和陆家的关系越发的恶劣,所以拒绝了一切来自陆家的消息,结果没想到因此连他爸爸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流言这种事情果然是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能相信的。 慕深夏总算是也清楚了为什么陆老太太见着林茵茵之后,一个好脸色都没有。如果说刚开始陆家还只是看不上林茵茵的出身的话,那么到了后来,林茵茵不管是不是主动意愿,但是到底是真的成了害的陆忍冬没和陆爸爸见最后一面的罪魁祸首。 陆爸爸那件事之前,陆家以为陆忍冬只不过是玩几年,现在年轻执迷不悟不要紧,总会有醒来的时候,陆爸爸那件事之后,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所以林茵茵和陆忍冬之间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这些事情,慕深夏这个事外人,当然是可以很轻松的看懂的,可是局里面的人,深陷在里面,根本跳不出来。 “这就是陆忍冬这几年,一直对你予取予求的原因?”慕深夏问道。 “一半一半吧,因为我是他真正意思上的初恋,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对于初恋,总会有些情节,还有大概就是因为我妈妈的死的愧疚吧,我们虽然不能在一起了,但是他还是把我当成是朋友的。”林茵茵说道。 慕深夏能理解。 林茵茵似乎觉得这样的话还不够分量,于是又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也有必要知道。” “什么?” “万辉集团之所以能那么快的被廷和搞到手里,忍冬在里面可谓是功不可没,所以说,最开始,你外公会被气的住院,你慕家会破产,就是出自忍冬的手笔。”林茵茵有些残忍的开口说道。 慕深夏一下子有些怔住了,她刚刚脸上还挂着局外人的笑容,可以转眼,她就笑不出来了。 陆忍冬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从头到尾,只有她像个傻子似的,被人蒙在?里吗? 所以陆忍冬是从一开始,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接近她的? 这么一想,慕深夏觉得自己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108.你是放手?还是我去自首? 这夏末的天气,原本该是空气中都飘着燥热的因子的。 可是慕深夏只觉得可怕,她甚至连脸上的惊讶都没有丝毫的遮掩,就这么大喇喇的把自己的不可置信暴露在了林茵茵面前。 似乎是没听懂刚刚林茵茵说的话,慕深夏身体往前倾了一步,睁大了眼睛看着林茵茵“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也许是因为她脸上的戾气太重了,林茵茵一时之间竟然被她的气势给紧紧的压制住了,这真不是一个很好的感觉。 林茵茵暗自有些发虚,但如愿的看到慕深夏濒临崩溃的边缘,她心里面还是满意的情绪多过其他的东西的。 这么想着,她笑的更加灿烂了一下,苍白的嘴唇一字一句的往外吐着字“我说,你心心念念,感恩戴德,甚至觉得是你们慕家恩人的那个男人,原本就是造成你们慕家现在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慕深夏,你是不是觉得很讶异?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怎么样?” “你撒谎!”慕深夏大声的驳斥道。 林茵茵笑的越发的疯狂了起来“我撒谎?这件事情只要你去问一下就知道了,你觉得我会在这么小的事情上撒谎?你以为忍冬是真的喜欢你吗?不过是为了应付陆老太太的逼婚而已,你们之间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逢场作戏,这也是为什么我提出要见慕老的时候,忍冬根本没有问过你吧?” 109.他的语气,缱绻温柔 陆忍冬没想到慕深夏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愣住了,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回过神后,他看着慕深夏,笑的阴鸷骇人:“夏夏,你这是在威胁我?” “是。”慕深夏回答的十分的坦然,脸上还带着隐约的笑意,“我是在威胁你。” 陆忍冬觉得这事简直算得上是个笑话了,慕深夏就在他怀里,身体柔软温热,甚至没有任何的抗拒的举动,可是她的眼神那么的冰冷。 “夏夏,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知道,在这个丰城,只有我能护的了你,我在,你才能毫无损失的拿回万辉,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等拿回了万辉之后再说。”陆忍冬低头说道。 “陆忍冬,你这是在主动邀请我利用你吗?”慕深夏浮云表面的笑容,始终带着隔阂。 “嗯。” “可是我不想这么做呢,我如果这么做的话,和你,和林茵茵又有什么分别?”慕深夏语气里面已经带上了厌恶。 陆忍冬眼睛眯深了几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执意要跟我离婚的话,那么我又为什么要管你的死活?” “这个要问你自己了。”慕深夏回道。 说完这些,慕深夏觉得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她其实也不清楚陆忍冬会不会同意,要是真的不同意的话,慕深夏真的不介意对自己更狠心的。 不过其实就算是不同意,也没什么事情,反正,她不久之后是要离开的,到时候陆忍冬找不找得到自己都是两说。 这么想着,慕深夏觉得安心了不少。 推开陆忍冬的怀抱。 陆忍冬也放开了她,站在原地,什么话都没说。 慕深夏拿了包:“既然话都已经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陆公子请便。” 纠缠了这么久,兜兜转转,他们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刚开始的那个阶段,彼此都不信任,所以互相试探,互相的去触碰对方的底线。 陆忍冬看着慕深夏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脸上的笑容消失,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怎么可能会留不下痕迹? 陆忍冬觉得有些头疼,他是知道慕深夏的,看上去很温软好说话的一个人,真的被戳到了痛处之后,则是非常的刚强的人,说得出,就能做得到。 但他能眼睁睁的看着慕深夏去坐牢吗? 他扪心自问,他不能,他做不到。 一个人在包厢里面坐了会,陆忍冬才叫来服务员,说要结账,但是没想到慕深夏离开前,把账单给结了。 陆忍冬摇头苦笑。 第二天,慕深夏一身简洁的衣服,出现在了机场的接机口,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葬礼过后,她看上去精神差了不少,所有的气色,都是化妆遮掩的效果。 原本周霖说他来接的,但是慕深夏想给人家留下一个好的第一印象,况且周霖他们今晚就要走了,还有不少东西要收拾,慕深夏也不想麻烦。 她扶了扶墨镜,站在人群外头,终于听到机场广播,慕深夏往里头探了探眼神,看着鱼贯而出的人群。 几乎是一眼,她就看到了之前看过照片的人。 那人看上去很成熟,很沉稳,一看就是一个非常让人安心的存在,慕深夏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继续站在原地等着。 结果没有让人失望,那人甚至没有东张西望,笔直的朝慕深夏走了过来,最后拉着行李箱站在慕深夏面前。 “慕小姐?”那人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笑容软化了他脸上硬朗的轮廓,说不上是特别英俊的人,但却让人舒服,长相和谈吐,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在。 “魏先生,你好,我是慕深夏。”慕深夏朝他伸出手去。 没想到魏凛握住了她的手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松开,反而是趁着慕深夏没用力的时候,借着手上的力量,将慕深夏拉进了自己怀里,在她猝不及防间,给了慕深夏一个很大的拥抱。 慕深夏刚要挣扎,魏凛的手就落在了慕深夏的背部,他的声音在慕深夏的耳畔响起:“慕小姐,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咱们都要精诚合作了,我想合作最重要的一点,你一定要对我这个合作方百分百的信任,第一步,就让咱们用这个拥抱来迎接彼此吧。” 他的态度十分的坦然,看上去两个人好像是拥抱的很紧密,其实他有用力的将自己坳出一些距离,所以身体并没有和慕深夏靠上,也不会让慕深夏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占了便宜似的。 很快自己就被人放开了。 慕深夏表情十分的平常:“欢迎你来,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当然,慕深夏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不知道魏凛是怎么样的一个工作狂魔,不过当慕深夏领略到了之后,简直恨不得背地里扎个小人诅咒他。 但也是因为他在工作上百分之两百的投入,才会让人觉得更加的放心。 话扯回来,慕深夏带着魏凛上车,上车后,魏凛视线一直看着车窗外。 慕深夏上了驾驶座,他还看着外头,慕深夏笑着问道:“魏先生在看什么呢?” “看到些有趣的,没想到慕小姐在丰城这么有名望,刚才不下五个记者在偷拍咱们。”魏凛收回视线,说道。 慕深夏笑的十分的无所谓:“说出来你也许不信,就是这一段时间的事情,不过魏先生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找人拦住这些照片,保证不会暴露了你。” “这倒是不用,我在丰城是个陌生面孔,而且只身一人,就算是拍到了我,也不能真的把我怎么样,倒是慕小姐的另一半,会不会多想?”魏凛试探性的问道。 慕深夏还没有开车,索性认真的看着他说道:“我的情况,不知道周叔叔跟你说了多少,至于另一半的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的,你是我请回来的帮手,我自然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那就没事了。”魏凛说道,“我住的房子给我找好了吗?” “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找好了,我亲自去看过了,很清静的公寓,而且交通便利,到公司开车的话,也就是十五分钟的车程,这辆车暂时给你代步,你要是用不习惯的话,回头告诉我你喜欢的型号,我再给你换。”慕深夏说道。 魏凛看了眼这车子的情况,笑着回道:“不用了,只是交通工具而已。” “这里到市区还有些远,魏先生舟车劳顿,可以先休息一下。”慕深夏说道。 “好。” 魏凛这么回了一句,就真的再也没说过话了。 慕深夏把人送到之后,没有再停留很长的时间,很快就离开了,她还想着去送周霖和慕清。 只是回家之后,慕深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周岚这次回国,本来就跟她特别的合眼缘,原本慕深夏以为自己应该是会特别的不喜欢,也不能接受自己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的,但是真的看到了周岚之后,慕深夏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小天使的存在。 至少周岚对她来说,就是个小天使。 性格大方活泼,而且特别的懂事,只是相处了短短的一段时间,慕深夏竟然最舍不得的人就是她了。 所以在周岚提起想要留在丰城的时候,慕深夏差点心软就答应了。 要不是周霖提醒着她的话,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答应了。 在她默默的在家陪着慕清收拾聊天的时候,丰城的外头,已经是流言四起了。 孟君祎给陆忍冬打电话的时候,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里头。 “忍冬,忙呢?”孟君祎打招呼道。 陆忍冬正拧眉看着手里的文件,其实根本没看进去多少,昨天慕深夏离开之后,陆忍冬还是糟了报应,虽然不至于胃病进医院,但是也在家几乎是蹲了一整天的厕所,差点没住在里头。 所以今早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虚的。 陆忍冬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股子执拗到底是为什么,只是昨晚大半夜的时候,忽然之间惊醒了,下意识的想要去身后抱住身边的人,可是却落了个空,陆忍冬觉得心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剩下。 所以这文件都已经看了一早上了,陆忍冬一点也不在状态里面,思绪一直飘忽着,不过他屏退了所有人,想要一人安安静静。 “嗯。”陆忍冬言简意赅的回道。 “早上的新闻你看到了没有?那人是谁啊?”孟君祎话里带笑,他以为陆忍冬已经知道了,表现的这么冷静,肯定是已经心里有底气了。 “新闻?什么新闻?”陆忍冬蹙眉说道。 “不会吧,你还没收到消息?”孟君祎话里面的浩气简直要溢出来了。 “没有,早上忙的没时间抽身。”陆忍冬隐瞒道。 “那行,你赶紧去看看,再不好好看看的话,你老婆都要被人撬走了,你还不知情呢!”孟君祎说道。 陆忍冬一头雾水的挂了电话,从内线叫了蒋遇进来。 蒋遇像是事先知道了陆忍冬为什么会叫他来似的,动作来的十分的迅速,而且还是带着东西进来的。 “蒋遇,今早有什么新闻?”陆忍冬直接问道。 “头儿,您说的是不是这个?”蒋遇递上手中的平板电脑,放在陆忍冬面前。 面前摆着是一张照片,往下翻还是,里头的女人是慕深夏,男人他却很是陌生。 刚开始只有慕深夏一个人,衣着低调的站在机场人群外头,后来出现了一个男人,两个人抱在一起的画面被拍到了不少,从拍照者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很亲密的样子。 甚至拥抱完之后,慕深夏还和他肩并肩,靠的极近的走着,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看上去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最后拍到慕深夏和他上了同一辆车,两个人绝尘而去。 那辆车就是慕深夏的车子,只是这个男人,陆忍冬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确实是想不出来到底是谁。 而且在慕老出事之后,陆忍冬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慕深夏笑的这么的轻松自在的样子了。尤其是在他面前的时候,慕深夏总是隐忍的,防备的样子,对比之下,照片上的笑容,看上去特别的扎眼。 陆忍冬捏着平板的手指手指,脸上看上去还算是平静,不过声音里面透着低气压:“知道这男人是谁吗?” “已经叫人查去了,但是现在还没有收到消息,不过这男人的脸,我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蒋遇有些犹豫的说道。 “嗯,没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这个先放在我这里。”陆忍冬没有抬头,平静的说道。 蒋遇出去了,偌大的办公室里面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陆忍冬脸色阴沉的厉害。 慕深夏现在已经瘦的太厉害了,看上去像是能被风轻轻的扬起来,吹走了似的。 看着她这样的笑容,陆忍冬甚至有些恍惚的感觉,真的太久没看到她这样的笑容了,久的他有些怀念起来。 慕深夏从前真的是很爱笑的一个人,眉眼弯弯的时候,有她独特的温柔在里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见到他的时候,始终是冷肃的,要不就是防备着的,即便是笑着的时候,也是冷笑,或者带着挑衅。 陆忍冬手指摩挲着,想着慕深夏之前跟自己说的话,心里面蕴着一团的火气。 现在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慕深夏根本连见面都不跟他见面,昨晚的时候,甚至没接到他的电话,她也没回过来,只是今早淡淡的说昨晚她睡着了。 但是陆忍冬有些觉得她是故意的。 甚至今早的时候,陆忍冬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她话里面的冷淡和疏离来,可是转眼间,她却和一个陌生男人笑的如花似玉的。 陆忍冬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特别大方的男人,也做不到那么大方的心里面毫无芥蒂的。 很快的蒋遇那边的调查就出了结果。 敲门进来报告。 “查到了,头儿,那人叫魏凛,背景还挺牛,是美国华尔街很出名的职业经理人,因为事迹很突出,而且手段比较厉害,所以虽然是个亚裔的人,但是在华尔街那边很吃香,而且他是我哈佛那边的师兄,之前我在哈佛上学的时候,见过他回来拜访我的导师,难怪我觉得他长的十分的眼熟。”蒋遇最后加了几句自己的话在里头。 陆忍冬从蒋遇的话里面,就听出了里头的那些因果在。 很轻易的就能猜出这路神仙是谁给她请回来的。 但是他介意的不是这个,而是慕深夏的个性,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根本就不会这么热情,她其实是个非常慢热的人,而且在人际交往中,也十分的被动,所以很难想象这个魏凛会是第一次跟慕深夏见面。 陆忍冬有其他的怀疑在里面,开口发问道:“能查到这个魏凛之前跟夏夏的关系吗?” “这个……不能……只能查到他好像是个单身,之前没有传出过什么特别的绯闻,这个魏凛虽然是中国人,但是从小就不是在国内生长的,要查的话,得需要一些时间,暂时的话,我们无从得知。”蒋遇如实说道。 陆忍冬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这下子事情就变得十分有趣了,其实就算是慕深夏这里没找帮手,他暗地里也会帮着慕深夏,可是慕深夏不仅找了帮手,还找了个挺厉害的,这就让他觉得事情有些有趣了。 毕竟他是一直把慕深夏当成是他怀里的小白兔的,这下子小白兔要跟着跑了,他总不能一直在原地等着吧。 陆忍冬最担心的一点,也许现在慕深夏对魏凛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可是时间久了,女孩子对于自己身边这么一个成熟稳重,长相也算是不赖的人,难免不会有些其他的小心思。 这么想着,陆忍冬拿起了手机,拨出去了慕深夏的电话。 “夏夏,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陆忍冬以为打错了,惊讶的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拨出去的号码是正确的。 过了会,那头传来一个很稚嫩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哭腔:“你好,你找漂亮姐姐的吗?姐姐下楼了,手机没带。” 陆忍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自然是知道周岚的存在的:“你是岚岚?” “你知道我是谁呀?你是姐姐的朋友吗?我姐姐跟你提起过我吗?你等会哦,我现在就把手机给姐姐送过去。”周岚似乎对自己被人认出来了这件事表现出了很大的愉悦,她的语速很快,很是咬字还是有些别扭,导致有些口齿不清。 但这并不妨碍她跟陆忍冬的交流。 陆忍冬阴郁的心情因为周岚的话明朗了一些。 两个人热络的聊了一会,陆忍冬甚至能根据她那边的动静,在脑子里面想象到她现在走到了哪里。 直到周岚开口,却不是跟他说话,而是对着不远处的方向说道:“姐姐,你的电话响了,我给你接了。” 慕深夏脸色变了变,不过对于周岚,她是没什么脾气的,赶紧走过来,摸了摸周岚的头,从她手里接过来电话,看着上头的名字,温柔的跟她说道:“我知道了,谢谢岚岚,你先玩去吧,我等会去帮你收拾。” 她跟周岚说话的时候,离话筒很远,陆忍冬只能听个飘飘忽忽的声音。 飘忽但是却温柔。 陆忍冬安安静静的听着,到慕深夏的声音重新在电话里头清晰了起来,陆忍冬才回过神来。 慕深夏跟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恢复了冷淡:“陆公子莫不是想明白了?” “嗯,我想明白了,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半个月后就是我***寿辰,我想能不能等过了***寿辰,咱们再去办手续?”陆忍冬说道。 慕深夏犹豫了起来,她离婚的心思肯定是很坚决的,而且不想再拖延下去,可是陆老太太对她确实是挺不错的,要真是她的寿辰的话,自己也不好在这个关口惹得她老人家难过。 她安静的犹豫着,陆忍冬则是安静的听着,等着慕深夏的答案。 过了会,慕深夏说道:“我们可以先办手续,暂时不告诉奶奶,等奶奶寿辰之后再找机会告诉她。” “夏夏,你就这么着急吗?半个月的时间都等不了吗?”陆忍冬说道,“你认为咱们如果真的去办了手续的话,还能瞒住奶奶吗?她老人家多少的人脉,估计咱们材料才交上去,她后脚就知道了消息。” “可是,有必要吗?陆忍冬,早晚都是要结束的,如果你没办法跟奶奶说出口,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来。”慕深夏说道。 她不是不能同意这些,而且觉得这件事真的十分的没有必要。早晚都是要知道的,这样子欺瞒的感觉并不好。 她之前就是被人欺瞒的那个,谎言终究是谎言,最终都是要被人拆穿的。 陆忍冬那头沉默了下来,没有再开口说话。 慕深夏想了想,最终被迫点头:“行吧,既然你坚持要这么做的话,那就这个决定吧,只是希望你到时候别又有别的借口,我不想反复的折腾了。” “不会。”陆忍冬说道。 “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这里还有点事,先挂了。”慕深夏说完,作势就要挂电话,却被打断制止了。 “等会,真的还有些事情,后天晚上有一个朋友生日,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来参加?”陆忍冬问道。 慕深夏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魏凛的话,随口问道:“谁的生日?” “还记得我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个建材大佬吗?” “记得,他的生日吗?” “嗯,要不要参加?”陆忍冬又问了一遍。 慕深夏有些犹豫道:“我那天会到场的,但是没办法陪你参加了,在你之前,我已经答应了其他的人。” 魏凛和那个建材大佬有些交情,之前就跟慕深夏说了这些事情,慕深夏也答应了陪他出席,毕竟魏凛现在是在帮着万辉做事,他说要借着那些名流酒会打进丰城的上层圈子,以后做事的时候,会更加的便利。 慕深夏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要是对万辉好的事情,她都愿意去做。 陆忍冬倒没想到慕深夏会是这个回答,他的字句在嘴里囫囵吞了好几轮,略微沉吟之后,开口问道:“那位魏先生?” “你知道了?”慕深夏一点都不稀奇,对于陆忍冬的消息灵通。 “不得不知道,你和他的机场照片,被人拍的不错。”陆忍冬轻松的说道。 “是吗?看来明天又有一场新闻了,又要让陆公子背锅了。”慕深夏回道,却丝毫没有要跟陆忍冬解释的意思。 况且人家魏凛都不介意这些新闻了,她再介意的话,也未免显得太矫情了吧。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不知道那位魏先生知不知道你现在还是已婚的身份。”陆忍冬话里面都带着试探和尖刺。 慕深夏笑了起来:“马上就恢复单身了,何况人家魏先生并不在意这些,就不劳陆公关心了,如果真的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这边真得挂了。” 那头许久都没有声音,慕深夏竟然还犹豫了一下,刚要挂电话的时候,慕深夏听到那头电流攒动,陆忍冬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他说:“还有最后一句话,夏夏,我想你了。” 他的语气,温柔缱绻,像他们之间嫌隙未生,他们还是彼此亲密的爱人。 110.刚刚那个男人,是我的未婚夫 周霖和慕清离开的悄无声息,慕深夏甚至没能去机场送送他们。 周霖不想暴露了慕清和周岚,这也是慕深夏关心的地方,所以在周霖说起来的时候,她虽然有些遗憾,不过还是很快接受了。 她羡慕周岚能有个事事都为她考虑周全的父亲,这是她不曾拥有的东西。 林荆河甚至连死,都不想放过她这个亲生女儿。 所以说,亲情血脉是这个世界上最温热的,也是最冰冷的利刃。 不过留给慕深夏恍惚的时间其实也不是很多,魏凛不愧是个专业的经理人,他给慕深夏的感觉就是十分的专业,即便是最开始接触他的时候,感觉他这个人挺好说话的,但是在工作起来之后,对于慕深夏的一问三不知,即便是知道的东西,也是比较的浅显的,他显然觉得很是头疼。 慕深夏知道这是自己的不对,所以也只能舔着脸在魏凛面前晃。 幸好他是个很有风度的人,即便是被慕深夏搞的再怎么崩溃的时候,也没有跟慕深夏发过火。 其实总共也就是两天的时间,慕深夏囫囵吞枣的吸收着魏凛教给她的一些基础知识,一边准备着那个建材大佬的生日。 这几天,她对自己的脸都看腻了,每天都出现在报纸上,身边换成了魏凛的脸。根据报纸上的描述,他们每天出双入对,举止亲密。 慕深夏对此并不想理会, 111.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崔曲静脸上的笑容十分的恬淡,可是她之前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慕深夏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 那何柳呢?慕深夏讷讷的问道,水流不断的冲击着她的手指末梢的神经,慕深夏有些茫然的问道。 崔曲静的笑容里面多了几分的苦涩:也许有些人,只能用来深爱,却不能过生活吧,他最爱的人始终不是我,虽然这件事是我一开始就知道的,我也一直都告诉自己,我其实是不在意这件事情的,可是我高估了我自己,也低估了他对夭夭的感情。 他和夭夭……慕深夏其实是知道的,看到崔曲静这样的表情,她就好像是自己对她做了什么抱歉的事情。 你不用跟我说他们俩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爱的人是夭夭,他是个很坦率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欺骗我,是我以为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只要我努力一点,热烈一点,总有一天,他会回头看到我的,是不是?崔曲静安安静静的说道。 她始终没有转头。只是和慕深夏的视线交汇在镜子里。 对不起。慕深夏觉得有自己的侥幸在里头,许久还是这么说道。 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呢?你甚至都不是他们两个人当中的一个。崔曲静唇边的笑里面夹满了苦涩的感觉,其实以前我也听说过熊夭夭,深夏,我和她是不是很像? ……慕深夏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崔曲静和熊夭夭确实有相似的地方,她们同样的热烈爽朗,干净纯粹,甚至大大剌剌,可是慕深夏知道,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你也觉得我们相似吧?其实有一段时间,我特别的不理解为什么何柳他不爱我,却还是跟我在一起了,后来我却有些明白了,他大概是没办法拒绝我吧,因为我和夭夭的相似。崔曲静说道。 她的眼眶慢慢的红了起来。 其实这段感情,她一直觉得有些委屈,自己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她跟何柳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快乐,可是为什么,后来何柳却要跟她分手了? 她甚至记得当时的何柳看上去冷酷又好看,他说从前他以为可以把她当成是熊夭夭,也许时日久了,他会真的渐渐的爱上她崔曲静。 可是等他再次看到熊夭夭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熊夭夭就是熊夭夭,她只有一个,谁都没办法成为她,也没办法代替她。 他说他从前的想法太过荒诞可笑,所以应该及时止损,在他们还没有造成更大的错误之前,给彼此一条出路。 崔曲静那一刻,是恨着何柳的,为什么他就那么残忍,甚至连句谎话都不愿说给她听。他明明是知道,只要他一句话,她愿意为他冲锋陷阵,在所不惜的。 可是何柳的态度那么的坚决。 所以最后,崔曲静灰溜溜的回家了,接受了现在这个家庭相亲。 其实你们俩真的不像。慕深夏忽然开口说道,把崔曲静从痛苦里面拉扯了出来。 是吗? 是的,夭夭的闹腾放肆,包裹着她的脆弱,你和她不同,你比她要坚强,也比她活的漂亮。慕深夏说道。 她想要上前给崔曲静一个拥抱,毕竟在她的那场感情里面,付出了全部的真心,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确实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甚至当初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慕深夏有一度是庆幸的。 庆幸何柳终于放下了熊夭夭,接受了其他人。 是吗?崔曲静视线终于从镜子里挪开,侧着头望着慕深夏。 慕深夏点头:真的,我看到你的未婚夫了,看上去是个很不错的对象。 崔曲静想起了那个老实的,却一头心思的对自己好的男人:是还不错,很适合结婚,对我也很好,只是总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少了些什么东西。 崔曲静难得碰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这段时间她真的太辛苦了。 当初她和何柳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人能理解她,包括她的朋友家人。她的朋友觉得她是一时的新鲜,毕竟她的身份地位,和何柳还是存在一定的差异的,她的家人也以为她是一时的胡闹。 没有人能看到她的真心,她那么认真的维护着的感情。 最后她几乎是灰溜溜的失败了。 但他比何柳要适合你。慕深夏说道。 也许是经过了最近的事情,她看许多东西的角度都不一样了,如果是从前的话,慕深夏会觉得即便崔曲静不跟何柳在一起,也配得上更好的人。 可是刚刚她一直在悄悄的观察着崔曲静身边的那个男人。也许长相不出色,但是谈吐和气质都还算是不错的,而且沉稳妥帖,也能压得住崔曲静的气场,两个人站在一起,也不会觉得突兀。 是吗?也许吧!崔曲静说道,她稍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身懒散的靠着洗手台子,看着慕深夏问道,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呢?新闻漫天飞的,还有外公的事情,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人老了,总会有离开的一天,你看开点。 嗯,谢谢。慕深夏简略的回道,拧紧了水龙头,从墙边的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来,仔仔细细的擦着手指,至于最近的新闻,大概就是丰城人民最近太无聊了,需要一些生活的调剂,所以我就身先士卒了。 崔曲静一直看着慕深夏,见她的笑容一丝缝隙都没有,反而觉得奇怪,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比刚才恢复了一些生机:得了吧,你哪来这么好的奉献精神?不过你和陆忍冬之间,真的掰了? 大概吧。慕深夏说道。 没有隐瞒,但也没说的太直接。 为什么呀?姐们,你要知道这陆公子可是咱们丰城无数女人心中的男神啊,光是他给个眼神,就那么多人前仆后继的了,你这好不容易坐上正宫的位置了,椅子都还没坐热呢,怎么又要下台了?崔曲静恢复了精神之后,说话也恢复了从前辛辣的风格。 可不是呗,一言难尽,总结一下。大概就是我比较傻吧!慕深夏说道。 是挺傻的。崔曲静睨了她一眼。 慕深夏擦了水的纸巾,团成团,丢进垃圾桶里:还打算在厕所呆多久? 这不就出去了,还是朋友呢,连点内部消息都不透露。崔曲静假意抱怨道。 慕深夏和她相携往外走。 才走到门口,就看到方才站在崔曲静旁边的男人站在不远处,视线不时的往她们这边探过来。 慕深夏露出一个揶揄的表情:人家看来对你用情挺深的啊,这都追到厕所来了。 崔曲静在她的后背拍了一下:来,给你介绍介绍。 不是在跟朋友聊天吗?怎么过来了?崔曲静率直的开口问道。 男人乐呵呵的笑:过来抽烟。 慕深夏看着他手里的烟根本就没有点燃,了然的微笑。 不是说已经戒烟了吗?感情都是骗我呢?崔曲静瞪着他说道。 男人赶紧笑着说道:这不还没点上呢,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行了,以后再说吧,这事,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姐们,慕深夏,这位姓李,家里做外贸的。 慕深夏和他简单的寒暄了一下,他的目光很正直,虽然对上崔曲静的时候,好像很软似的,但跟她打招呼的时候,一直十分的有分寸,包括握手也是简单的一个形式,就收了回去,这让慕深夏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看着崔曲静和他吵吵闹闹的离开,慕深夏一时之间,心里面感慨万分。 当初崔曲静为了何柳,算是撞得头破血流的,她用情多么的深,慕深夏是看在眼里了。可大抵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深沉的感情都太容易被消耗了吧,爱的太深太重的人,反而没办法得偿所愿。 情深不寿,情深不寿啊! 就在慕深夏感慨的时候,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在她猝不及防间,将她从安全门拉了进去。 慕深夏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楚是谁,就被劈头盖脸而来的吻,将她所有的呼吸都吞噬进去,慕深夏感觉他灵巧的撬开了自己的嘴唇,舌头在她口中肆意的翻搅。 她使劲的挣扎,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被放大了的,陆忍冬的脸。 他的脸上带着浓重的**,吻里面也夹着酒气,吻的十分的粗暴,手臂也紧紧的锁住她,像是要不顾一切的将她锁进自己的骨血里。 慕深夏始终保持着冷静,随着陆忍冬越发狂热的吻,她的眼神逐渐的冷却了下来,直到最后,陆忍冬抵着她的额头,用力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他的呼吸那么的灼热,喷洒在慕深夏脸上。 鼻尖充斥着他身上清冽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慕深夏冷冷的看着陆忍冬,挑眉问道:才这么点酒,陆公子就喝醉了? 酒不醉人,人醉人。陆忍冬似乎看不到她的恼怒,笑着亲吻着她的脸颊,说道。 慕深夏心里面觉得屈辱,也觉得愤怒,她用力的挣扎着,却被陆忍冬死死的压在墙上,这一刻她是那么的无力又渺小。 陆公子现在是什么意思?慕深夏愤怒的低吼着,难不成陆公子是要借酒耍**吗? 如果借酒就能对你这样耍**的话,那我愿意每天都一醉不醒。陆忍冬离的很近,一眼望进她的眼睛里去。 她的眼睛里有羞愧,更多的是对他的愤怒。 原来我在陆公子心里就是这么随便的一个人?慕深夏冷笑道。 她的眼神那么冷,像是尖锐的刀,直接插进他的身体里。 夏夏。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要故意扭曲我的意思?陆忍冬的手还捧着她的俩,两个人之间的姿态太过亲昵了。 那陆公子是什么意思呢?慕深夏极力的让自己保持着冷静。 可是她分明听到了自己胸腔里面,那剧烈跳动着的心跳。 今晚的你真美,真的太美了,像妖精,你知道吗?从刚刚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浑身都疼,尤其是…… 陆忍冬放低了声音,凑在慕深夏耳边,小声的说道。 慕深夏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不过幸好安全通道里的灯并不是十分明亮。遮掩了她脸上的红晕。 慕深夏恶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淬了一口:陆忍冬,你还要不要脸的? 我要脸的话,你会要我吗?陆忍冬任由自己被她推开,他看上去很清醒,根本没有丝毫的醉意。 慕深夏脸色一下子罩了下来:我以为就离婚这件事,咱俩已经达成了共识了,只是不知道陆公子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赶紧去把手续办了,免得夜长梦多,陆公子到时候也好寻觅自己新的目标。 夏夏,你就真的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我?陆忍冬看上去有几分受伤。 对。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你,因为我觉得你这样的人,真的是太可怕了,你越是表现的对我情深款款的样子,我也是想要离你越远越好。慕深夏笑的十分的冷艳。 你现在跟我这么说,就不怕我给你下绊子?陆忍冬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看着慕深夏。 其实他突然吻了慕深夏,也没有太多深层的原因,和他口中说的一样,今晚的慕深夏真的太特别了。 从前他的记忆力,慕深夏是一团鲜艳的红色,可是最近的慕深夏却像是鬼魅的黑色。悲伤的,纤弱的,冷艳的,消极的。 每一面,都是让他心疼的存在。 陆公子如果要把自己当成是这样的人的话,那么我也无话可说,商场上面本来就是各凭本事,陆公子怎么想的,我控制不了,我只能控制我自己的思想行为。慕深夏十分的冷静。 你这是铁了心的要跟我划清界限了?陆忍冬冷笑着问道。 难不成我看上去像是会和前任黏黏糊糊的人?慕深夏说道。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不答应你离婚的事情了呢?陆忍冬问道。 陆忍冬,后悔了是什么意思?慕深夏往前逼近了一步。 你就那么不想跟我有牵扯?可是你刚刚看到了,丰城的每个人都知道你跟我是什么样的关系。如果不离婚,以陆家少夫人的身份,对你而言,现在反而更便利。陆忍冬对她循循善诱。 慕深夏没说话,只是冷眼望着他。 陆忍冬继续说道:夏夏,我不介意你只是利用我,我甘愿被你利用,如果你真的要拿回万辉的话,这是最简便的路子,不是吗? 听的我真是心动。慕深夏往前凑,她脚下的高跟鞋很高,她脸上带着笑意。眼底却是一层寒冷的坚冰。 陆忍冬搂着她的腰,让她贴着自己:你要知道,在丰城,只要我想护着你,没人能伤害的了你。 是吗?可是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了。慕深夏轻声细语的说道,我记得从前你也这么说过,可是呢?我现在这样的下场,难道还不够吗? 陆忍冬,我真的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是不是黑色的?不会痛的?为什么你在伤害了我之后,还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这些话来呢?你护着我?那你护着我家人了吗?万辉集团易主,害的我外公住院,有你的手段,我外公的死,也有你的影子在里面,都这样了,陆忍冬,你告诉我,我要怎么相信你呢?慕深夏微微抬头,双手搂着陆忍冬的脖子,呢喃道。 陆忍冬的脸色变了变,他看着慕深夏光洁的脸,他们之间那么近,心离的那么远:万辉的事情,我不说是怕你多想,至于外公的死,我真的很抱歉,如果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的话…… 再来一次的话,你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你依旧会瞒着我安排外公和林茵茵他们见面,悲剧还是会发生。慕深夏脸上的笑如数消失,她打断了陆忍冬的话。 况且,已经没有必要说这些了,已经没办法再来一次了,陆忍冬。你亲手害得我家破人亡,这还不够吗?让我躺在你枕边,就不怕我夜夜噩梦,最后一刀捅了你吗?毕竟我也不是第一次了,做起来也挺顺手的。慕深夏冷漠的笑着。 陆忍冬一直看着她,他一直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夏夏,是不是茵茵跟你说了些什么? 说什么呢?说你们从前的情深义重?还是说你心里面对她的愧疚?任她予取予求,只要是她的要求,你从来都不会拒绝?所以你给她和傅廷和之间牵桥搭线,给他们机会相处偶遇,陆忍冬,你自己被你自己的举动给感动了吗?慕深夏小声的质问道。 她现在觉得胃里面翻涌的厉害,晚上的时候,其实她也喝了不少的酒,而且来的时候匆忙,胃里面空荡荡的,一点东西都没吃,酒气渐渐的上涌。 夏夏……陆忍冬的这一声,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慕深夏忽然笑了,她一身黑衣,立在陆忍冬面前,她的眼睛里盛着细碎的灯光,闪闪发亮:别叫我,别用这么亲密的语气叫我,陆忍冬,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你的表演工具,你当初到底为什么就选择了我?到现在都还不愿意放过我? 她往后退开,胃里面的不舒服让她的眉头始终紧紧的皱着,她的脸色很不好,情绪也隐约的在崩溃的边缘了。 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呢?陆忍冬不死心的逼近了几步。 慕深夏连连后退,最后又重新退到墙边,她伸直了手臂,阻止着陆忍冬的靠近,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捂着胃部:你别过来! 夏夏,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陆忍冬发觉了慕深夏的不对劲。 不用你管,只要你离我远点,我哪里都舒坦了。慕深夏的声音尖利又冷漠。 说完,她觉得胃酸上涌,逼的她差点吐了出来,她转过头去,趴在墙上,再也没空去搭理身后的陆忍冬,她的手无力的搭在墙上,长大了嘴巴,用力的呼吸着。 可是反胃的感觉越发的明显,几乎要掩饰不住了。 慕深夏转身。推开陆忍冬,快速的往卫生间跑去,拧开水龙头,弯下腰,痛苦的干呕了起来。 陆忍冬一直都跟在她后面,可惜慕深夏还存着理智,进卫生间前,把门给反锁了,陆忍冬只能隔着一道门,听到里头,她微弱的动静传出来。 他敲着门,可惜半天,也没人搭理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深夏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出,她虚弱的靠着门站着:陆忍冬,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你没事吧?陆忍冬关切的问道。 我有没有事情,都跟你没关系,你有时间还是去看看医院的林茵茵吧。慕深夏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 慕深夏过了许久许久,听到外头的脚步声,渐渐的走远了,她很勉强的支撑着自己,脚下发软,胃里面恶心的感觉又升了起来。怎么也止不住。 三不做两步的趴到水池边,慕深夏又开始剧烈的呕吐了起来。 门口有人敲门,慕深夏关掉水龙头,问了一声:谁啊? 是我,夏夏。 慕深夏听到熊夭夭的声音,直起身的时候,还有些晕眩,嘴上的口红也晕了不少,看上去有些狼狈。 最近总是这样,什么事情只要搭上陆忍冬,她就总是把自己折腾的很狼狈。 我马上出来。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慕深夏拉开门。 熊夭夭站在门口。一脸的担忧:你怎么了?我听……听说你人不舒服,赶紧过来看看。 她中间停顿了一下,慕深夏甚至能听出她话里面的停顿是什么意思。 她的笑容里带出了几丝暖意:我没事,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熊夭夭事先跟她说起过,她今晚会过来的事情,不过她刚刚在宴会厅里面呆了那么久,也没看见她,现在见着了,也就这么一问。 有些事……熊夭夭有些为难的说道。 慕深夏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了。 不过她好像又想吐了,这种感觉一上来,根本忍不住,慕深夏脸上一下子变得十分的难看。转身的步子,差点滑到了,扶着水池子,一直在干呕。 熊夭夭脸上也盛满了担忧,她紧紧地跟着慕深夏,伸手给慕深夏抚着后背,缓缓的给她顺气。 见她吐的这么厉害,熊夭夭心里面陡然出现一个很不好的想法。 深夏,你的亲戚,多久没来造访你了?熊夭夭压低了声音问道。 慕深夏原本像是要把自己的肠胃都吐出来了似的,但是听到熊夭夭的话之后,她的耳边炸开一道惊雷。她猛地直起身,对上熊夭夭的眼睛: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觉得这样子,好像有点相似……熊夭夭心里面也祈祷不会是这样的。 慕深夏笑的有些苍白:不会的,我和他也就是那么一次,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慕深夏说完,自己却愣住了,她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来过大姨妈了,但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碌,加上她睡眠十分的不好,人压力也特别大,所以她也没太放在心上。 现在被熊夭夭这么一提醒,可怕的想法,瞬间浮上她的心头,慕深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起来! 112.酒店的夜晚 熊夭夭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说出口的话多么的可怕,所以一时之间也有些被自己给吓到了。 她忽然安静了下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慕深夏,她的表情里面还有掩饰不住的吃惊。 “夏夏,我只是胡说八道的,你别太放在心里了,你今晚喝了多少?估摸着你这情况也就是今晚喝的太多了,才会这样。”熊夭夭补了一句。 然后她刚刚的提醒,已经深埋进了慕深夏的脑子里面,她极力的说服自己不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但是同时心里面这样的想法却在疯狂的滋生着。 慕深夏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 熊夭夭隐约的感觉到了她的崩溃,她忽然上前,抱住慕深夏:“别多想了,别自己吓自己了。” 她是知道慕深夏最近的决定的,她要离开了,离开陆忍冬,也离开这个城市,虽然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但是眼下,如果真的出现一个孩子的话,对她来说,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嗯,肯定不会是这样。”慕深夏用力的抱紧了熊夭夭,想要从她身上汲取温暖。 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先前那么狼狈的样子。 她的裙子依旧笔直匀称,她的妆容无懈可击,只有眼神里面,透露出一丝的焦急和烦躁。 熊夭夭一直都陪在她身边,虽然嘴上安慰着慕深夏刚才的设想只是个想法,事情应该还没有那么糟糕的,但其实心里面,熊夭夭还是在深深地顾忌以及担忧的。 两个人虽然气质不同,但不可否认,都是不可多得的大美女,现在落单了,身边也没有男人。自然会吸引别人的注意,虽然大家都知道慕深夏是陆忍冬的女人,可是最近她身上的桃色新闻,沸沸扬扬的,也没见陆忍冬有过什么动静。 美丽的女人,总是这么的吸引着人的。 慕深夏和熊夭夭只是站着,就来了一拨拨的人。 其中有一个,还是慕深夏的老同学,以前还在国内的时候,同学念过几年书,说不上熟悉,最多也就是个眼熟。 见到慕深夏和熊夭夭之后,他端着酒杯上前,摆出一副风流的姿态来。 “慕深夏?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回国之后也不说一声,好约大家出来聚聚,现在老同学聚一场,可是太难了。”男人露出了一个自认为不下流的表情来,可是眼神里面却表明了**裸的猎艳的心里。 慕深夏看破不说破,抿唇微笑,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个人来,以为只是刻意来搭讪的:“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以前坐在你后边的那个,个子特别小的,你们都叫我竹竿。”男人回道。 熊夭夭看了眼男人肥硕的身材,想到他口中的竹竿,岁月不仅是把杀猪刀,还是把猪饲料啊。 “哦,是你啊,好久不见了。”慕深夏也不是真的想起了他,只是以为人家都说的这么具体了,大概就是真的煞有其事了,所以礼貌性的回答而已。 可惜男人有些不识趣,当真以为慕深夏是记起了他来:“从小大家就觉得你是个美人胚子,没想到越大越好看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跟我喝杯酒?” 男人已经招来了服务员。从他的托盘上拿了杯酒过来。 他没有搭理熊夭夭,是因为他也是认识熊夭夭的,知道熊夭夭不过是孟家的养女而已,本身没什么权势,所以他下意识的觉得这样的人身上都透露着一股廉价的味道。 殊不知,这样的他在慕深夏她们眼里看来,才是一个笑话。 慕深夏并没有接过酒杯,而是欠身说道:“不好意思,今天真的有点不太能喝了,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喝酒。” “诶?深夏,你这么说的话。就没意思了啊,咱们是老同学了,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男人脸上即刻有了一些不悦的表情出来。 慕深夏虽然心内对这个男人的表现很不喜欢,但是这是在人家的生日宴会里面,而且看着男人的架势,似乎有决不罢休的表情出来,慕深夏也不想自己因此变成焦点,所以接过了酒杯,只是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懒散了几分。 不过她的酒杯还没递到唇边,就被一边的熊夭夭给顺手接了过去。 “这位先生也太不像话了,虽然你和我们夏夏是老同学,但怎么着我也是个大美女吧,怎么能只跟我们夏夏喝呢,来,这杯酒我跟你喝,我先干为敬了。”说完,熊夭夭仰头,将被子里头的液体,一饮而尽。 男人还没从眼前的变故里头回过神来,熊夭夭手里的杯子,杯口向下,里头一滴不剩。 她的眼神里面有着挑衅的意味,很快就激起了男人的征服**。 虽然熊夭夭没有所谓的强悍的家世背景,但是人真的是太漂亮了,是那种不管处在哪个场合里面,都能第一时间吸引到男人的眼光的那种漂亮。 致命的吸引人的漂亮。 男人露出的笑容里面带着几丝让人作呕的**,熊夭夭忍着心里面的不悦,赶紧拉着慕深夏说道:“刚刚陆忍冬让我来找你,现在估计等了咱们许久了,咱们还是先过去吧。” 说完,慕深夏立即十分配合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 她们两个人相携离开,背影婀娜,男人心里面叹息。 不过这样的一幕,倒是被不远处的几个男人尽收眼底。 孟君祎和陆忍冬的脸色都不是十分好看。 “现在的这样没头没脑的苍蝇,真的是越来越多了。”孟君祎厌恶的眼神扫过刚才那个男人,脸上带着冰冷的笑容。 “嗯。”陆忍冬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慕深夏身上。 “你和深夏之间到底怎么样了?真的要离婚?恐怕陆老太太不会同意的吧?”孟君祎对自己的好友有些同情,不过其实他也没什么同情人的立场,他现在的处境,比陆忍冬也好不到哪里去。 熊夭夭虽然失忆了,他原本以为是件好事,如果熊夭夭还记得过去的事情的话,他们之间指不定连见面都见不了,可是他没有想到,就算是熊夭夭失忆了,竟然对他还是十分的抗拒。 本能的抗拒。 加上孟家的那些事情,孟君祎这段时间真的是忙的焦头烂额的。 陆忍冬听到孟君祎的话,也叹了口气:“说是这么说的。但是到底离不离婚,还不是要看我自己。” 陆忍冬说这句话的时候,大概是没有想到之后的事情,所以他以为,只要他还坚持着,他总会有办法让慕深夏回心转意的。 但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远远不是个人能够预测的。 孟君祎拍拍他的肩膀,看着一直在旁边低头喝着闷酒的傅廷和:“你呢?和林小姐怎么样了?” 从孟君祎的话里面,就能听出他的喜好来。 虽然之前他和慕深夏关系也并不好,但是他心里面其实是认可慕深夏的,所以对她的称呼都要亲密一些,而对于林茵茵,从她出现在陆忍冬的生命里开始,他就有些看不上这个女人。 用熊夭夭的话来说,就是太做作了,看上去就很别扭。 当然,这些话是从前的熊夭夭评价的,孟君祎深以为然,只是奈何自己的好友喜欢,他也没有插嘴。 “挺好。”傅廷和简单的回道。 “挺好你在这里喝什么闷酒,而且你今天怎么会带着曼曼来?据我所知,她跟你家林小姐的关系最近也是紧张的很,你也不担心她胡思乱想?”孟君祎挑眉问道。 “不过是个巧合而已,恰好遇到了,这种场合,大家只是临时搭个伴,能有什么好乱想的?”傅廷和蹙眉,嘴上这么说着,心里面其实有些无法反驳孟君祎的话。 孟君祎没再说话,而是跟陆忍冬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茵茵这个人,表面上看上去好像很是大方的样子,其实心里面不知道多么的小心眼,这也是孟君祎不喜欢她的一个原因。 他嘴里的曼曼现在正花蝴蝶似的游走在场子里,她虽然是个明星,但是在大多数人眼里,不过是个戏子,不过曼曼也看得开,反正在她眼里,那些人也只是钱而已。 大家半斤八两的,谁也不比谁高贵。 倒是慕深夏,和熊夭夭找了借口离开之后,迅速的找到了魏凛。 魏凛恰好跟人聊的差不多了,互相交换了私人联系号码,约好了下次一起打高尔夫。 慕深夏对于魏凛,现在是很服气的,他身上好像就是天生带着一种让人信赖的气质,不管在什么场合里面。都能最快的跟人打成一团,这一点,慕深夏觉得自己大概永远都做不到。 慕深夏叫住了魏凛。 “我可能要先离场了。”慕深夏说道。 “怎么了?还是因为那个陆公子?”魏凛问道,一点都不委婉。 慕深夏瞪了他一眼:“不是。” “行,知道了,需要我先送你回去吗?”魏凛知情识趣的,也没有继续深挖下去,他分寸拿捏的很好。 “不用了,你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吧,我只是来跟你打个招呼的。”慕深夏说道。 不过慕深夏没有如愿,她还没来得及离开,恰好进行到了开舞的时间。 慕深夏也不可能这么没有眼力见的这时候离开,索性也就忍着不舒服,站在魏凛身边。 缓缓优雅的音乐响起,生日会的主人公已经带着他的妻子在场中翩翩起舞,一舞完毕,其他人也陆续的滑落到舞池里。 慕深夏对此没什么兴趣,只是怏怏的看着。 只是不知不觉间,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忍冬穿过了人群,找到了她,站在她面前。 “美丽的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与你共舞一曲?”陆忍冬特别绅士的弯腰,朝她伸出一只手来。 如果换成是之前,慕深夏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拒绝。 可是先前熊夭夭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面回荡着,她现在心里面翻涌的厉害,而且特别的心虚。 这么一犹豫,陆忍冬本来就是周围很多人注意的焦点,慕深夏这样沉?的犹豫,似乎变成了无声的拒绝,周围人有小声的讨论声响起。 陆忍冬似乎没有听到这样的议论声,他十分耐心的笑着,眼神盯着慕深夏的眼睛,深情的凝望着她。 慕深夏心里面乱的不得了。 她下意识的去看身边的魏凛。见魏凛的视线严厉的看了过来,慕深夏无声的跟他求救。 “陆公子,这样不好吧,怎么着我今天来有我的男伴,我要是抛下你的话,我的男伴会有意见的。” “慕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本来今天就是我从陆公子手里借的人呢,现在能算是完璧归赵了,况且我可还是单身呢,慕小姐往我身边一站,我那些桃花们都不敢过来了。”魏凛的表情十分的温和,说话带着夸张的语调。 甚至他还推了慕深夏一把,将她推到了陆忍冬面前。 慕深夏转头,咬牙切齿的看着落井下石的魏凛,结果发现他的视线根本就没有落在她身上。 “你的男伴也同意了,现在我可以邀请你一起跳舞了吗?”陆忍冬脸上始终带着未变的笑容。 慕深夏表情略微有些僵硬,她手搭在陆忍冬伸出的手掌上,很快被陆忍冬握紧,带进了怀里面。 慕深夏跳舞的时候,一直在走神,陆忍冬好几次跟她说话的时候,慕深夏都带着几分迟疑,甚至有些答非所问。 终于,一曲毕,慕深夏几乎是拎着裙子,从陆忍冬身边落荒而逃的。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要干呕了,她的表情十分的难看。 飞快的往外头跑去,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之后,慕深夏扶着路边的树,弯下腰,极力的克制着自己干呕的**。 一直不缓不急的跟在她身后的陆忍冬,此时脸上的笑容也终于出现了裂缝。 他看着慕深夏干呕的像是恨不得要把胃给吐出来的样子,眉头的沟壑逐渐加深。 外头起风了,扬起了慕深夏的裙角,越发的把她身材的曲线给展现出来。 终于,干呕的感觉好了一些了。慕深夏缓缓的闭上眼睛,转身靠着树干,看上去孱弱可怜。 陆忍冬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慕深夏,和我在一起,有那么让你反胃吗?” 慕深夏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也不想争辩,她睁开眼睛,里头尽是冷漠:“是,和你在一起,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陆忍冬冷笑了一声出来,他的表情一大半都淹没在黑暗中,阴晴不定。语气冰冷的像是从地下传上来的。 慕深夏没说话。 陆忍冬往前走了一步,他身后是不远处的酒店,灯火通明的大堂,逆光这么站着的他,如同一个鬼魅。 “这样就觉得恶心的话,那你以前在我身下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恶心呢?你为了钱靠近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恶心呢?”陆忍冬的话,极尽刻薄,他似乎是彻底的被慕深夏给激怒了,说话的时候,带着口不择言的感觉。 慕深夏脸色本就煞白。闲杂更是觉得通体冰凉,只是陆忍冬越是这么说,慕深夏反而越清醒。 “谁说我那时候不觉得恶心?我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很贱,想起来,陆忍冬,其实咱们两个半斤八两的,虽然我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做局挖坑让我跳,但是我想方设法的接近你,甚至投你所好,都只是为了你的钱而已,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我是看上你这个人了吗?”慕深夏冷笑着回道。 陆忍冬脸色十分的平静,他的目光幽深:“我应该觉得庆幸。至少我还有一样东西是能被你看上的。” “陆公子如果要这么以为的话,那就是这样吧。” 她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无所谓了,而且十分的冷酷无情。 陆忍冬走的越来越近,最后一拳打在慕深夏身后的树上,他的脸上盛着暴怒的神色,居高临下的将慕深夏压在他和树干之间:“既然从前能够因为我的钱靠近我,那么现在,想必也能吧。” 他脸上依旧带着暴怒,落下来的吻夹杂着狂风暴雨,这样的力量是慕深夏无可企及的,他的啃噬,让慕深夏觉得疼的厉害。一直使劲的挣扎着。 树干原本就很粗糙,加上慕深夏身上的衣料很薄,很快,慕深夏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整片整片火辣辣的疼痛着。 慕深夏咬牙没说话,她扬手用力的甩了陆忍冬一巴掌,巨大清脆的响声,震得两个人一时之间都安静了下来。 慕深夏的手掌还在发?,她看着陆忍冬转过来的时候,眼神里面燃烧着的暗火越发的旺盛,那里头夹杂着毁天灭地的,会将她彻底的烧毁的力量。 这样的认知让慕深夏觉得恐惧,下意识的想要逃跑。却轻易的就被陆忍冬给一把拉了回来,陆忍冬的话越发的寒凉:“慕深夏,你不是想要永远的离开我?不是想我跟我离婚吗?那就取悦我,让我满意,我就放过你。” 说完,陆忍冬不顾慕深夏的反抗,直接将慕深夏抱了起来。 楼上原本就有准备好的客房。 慕深夏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几乎被陆忍冬撕成了碎片,残乱的挂在她身上,?色的布料,越发的衬的她的肌肤如雪般洁白。 陆忍冬的手掌一寸寸的滑过。引起慕深夏一阵阵的战栗。 这样的战栗,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恐惧。慕深夏瞪大了眼睛,对上陆忍冬眼里的寒芒,她拼命的反抗着,嗓子已经叫的嘶哑了。 可是最终,还是被陆忍冬得逞了。 陆忍冬其实愤怒是有的,毕竟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这么狼狈过,被一个女人用力的甩了一巴掌,哪怕是他最叛逆的时候,他的妈妈和奶奶也没舍得动他半分。 可是最让他觉得愤怒的是。即便是慕深夏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他依旧不想放开她。 这一刻,陆忍冬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完了。 如果失信可以让他拥有慕深夏的话,他愿意做一个毫无信用的人,只要能不顾一切的,留下慕深夏就好。 刚开始的时候,陆忍冬只是想吓唬一下慕深夏,看着她在自己身下瑟瑟发抖的时候,陆忍冬于心不忍,却又觉得浑身都憋的疼。 她看上去那么的娇小,她的眼神里面带着恐惧和抗拒,可是她的身体那么的柔软。带着馨香,每一寸都是视觉的盛宴。 他觉得身体疼的更厉害了,迫切的想要缓解。 终于进入的那一刻,陆忍冬十分的用力,恨不得就此扎根在慕深夏的身体里。 他死死的抵着她,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呢喃:“夏夏,夏夏……” 他很用力,每一下都像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彻底的融入到慕深夏的骨血当中去,慕深夏觉得自己要散架了,她无声的呼救,可是陆忍冬却豪无休止。 最后,慕深夏的眼泪沾湿了身下的枕头,她痛恨这样逼迫着她的陆忍冬,同时更加痛恨在这种时候,竟然还会立场不坚定,对陆忍冬有了反应的自己。 身体痉挛的那一刻,慕深夏绝望的闭上眼睛,眼泪流的越发的猖狂了。 陆忍冬的嗓子越发的沙哑,像是带着砂砾,摩挲着她的耳畔。慕深夏却在这样绝望的情绪里面,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酸痛,身上没有一块是不疼的,睁开眼睛,慕深夏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蕴满了力量。 耳边甚至还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温热绵长。 慕深夏悄无声息的转过头去,看到陆忍冬安安静静的阖着眼,脑袋抵着她的脑袋,随着慕深夏轻微的动作,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 慕深夏没有挣扎,她此刻离陆忍冬很近,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她也有些不敢肆无忌惮的看着他。 感觉眼眶逐渐的温热了起来,慕深夏忍着自己的哭意,她想,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情的话,那该多好,也许她真的能在他的庇护下,安安静静的过完这辈子的。 可是现在,才不过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她却好像已经过完了此生。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四下无人的这一刻这样,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用力的跳动。 因他而跳动。 慕深夏的眼泪留下来了一滴,她小心翼翼的起身,在陆忍冬的唇边落下最后一个吻。 “再见了,陆忍冬。” 也许以后再见面的时候。我们只会是对手,是敌人,只是再也不会是爱人了。 慕深夏觉得自己全身都冷的可怕,原本穿来的裙子现在已经支离破碎了,慕深夏想了想,捡了陆忍冬的衬衫和裤子。 他的身材高大,衣服穿在她身上的时候,越发的明显,慕深夏一低头,就能问道残留在他衣服上的熟悉的清冽的气息。 动作无声迟缓的挽好了袖口和裤腿,慕深夏在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沉睡中的陆忍冬,而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在门合上的那瞬间,之前一直都紧紧闭着眼睛的陆忍冬,忽然之间睁开了眼睛。 只是眼底,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狂怒,而是平静下蕴含着火种,还有永不熄灭的光。 她更没有想到,她蹑手蹑脚的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走出房间之后,会恰好碰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熊夭夭。 她们俩对视了一眼,都愣住了。 113.不能留下的孩子 那一刻,有尴尬渐渐的蔓延开来,慕深夏身上还是松垮的衣物,从她的领口处,能看到鲜红的痕迹。 熊夭夭身上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她身上的衣衫凌乱,头发也来不及整理,脸上的妆也花掉了,原本应该穿在脚下的高跟鞋,现在被她拎在手里。 慕深夏指了指熊夭夭的房间的方向,无声的问了一声:孟君祎? 熊夭夭看懂了,点了点头:陆忍冬? 慕深夏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荒谬,但她也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两个人撇下刚才的尴尬,沉默的一起上了电梯。 从酒店走出来的那一刻,慕深夏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刚才的那一幕,觉得有些好笑,侧头看了一眼熊夭夭,忽然笑了起来。 熊夭夭也觉得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偏偏还真的叫她们两个遇见了,见慕深夏笑开了,没有了先前的抑郁,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凌晨三四点的丰城,街上早已经是寂寂无声了。来往的车辆都消失了。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沉睡当中,只有她们两个人,扶着彼此,放肆的笑着。 怎么着?接下来是跟我回家,还是去哪?笑了一阵,慕深夏觉得有些笑不动了,才直起腰,问道。 熊夭夭拨了拨自己的长发,渣渣眼睛:都这个时间了,还回什么回,咱们直接去吃早餐吧。 神经,哪有这个时间的早餐?慕深夏笑着骂道。 熊夭夭想了想:有一家……我听孟君祎说,以前我很喜欢一家的早餐店,不过一直没机会过去,你知道那家店吗? 慕深夏听熊夭夭这么说,想了起来:你这么一说的话,我记起来了,好像那家店离这里蛮近的,反正咱俩现在也没车,看现在这样子,也不像是能打到车的,不如就走着去? 好啊,一起压马路,也蛮有感觉的。熊夭夭笑起来的时候,褪下了从前的嚣张跋扈,现在的她虽然依旧是笑笑咧咧的样子,但总觉得没有从前那份肆意自由的感觉了。 两个人都没有穿鞋,拎着高跟鞋,并肩走着。 头顶上是昏黄的路灯,空气中是漾起的风,不去想那些纷繁的心事,竟然是从所未有的轻松。 如果不是两人样子都有些狼狈的话,倒也像是一副特别美的画。 路过药店的时候,两个人对看了一眼,都想到了一件事。 你去还是我?熊夭夭问道。 慕深夏摊开手,转了一圈:你看看我现在这样子,适合去吗? 熊夭夭也学着她的样子转了一圈:那我这样就合适了? 两个人这么说着,又都觉得有些好笑,两个人的样子实在是都太过狼狈了,一看就是刚刚做了坏事的样子,而且她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指不定人家还认为他们的圈子多么的乱糟糟的呢。 两个人笑完之后,慕深夏紧紧的挽着熊夭夭的手: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有难同当,咱们一起去吧! 一脚踏进药店,里头只有一个看着夜班的女人,昏昏欲睡的样子。 见到来人之后,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 这附近有不少的酒店,所以即便是看到她们这样子来买东西,女人也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眼底还是稍微的露出了一点鄙夷。 拿了药给她们,收了钱之后,女人摇头叹气的看了她们一眼:小姑娘,我看你俩也挺年轻的,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你们的家人得多担心? 说了声谢谢,慕深夏和熊夭夭又并肩离开了药店。 恰好不远处有个便利店,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两人现在也不觉得尴尬了。一起买了水,撕开包装。 熊夭夭先吞了小小的白色药片,她怕苦,现在苦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低头恰好看到慕深夏手中捏着的药片要往嘴里送去,熊夭夭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拍了慕深夏一下,慕深夏手臂一抖,手上的动作原本就捏的不紧,现在药片直接抖到了地上。 慕深夏咽下嘴里的水,问道:你干嘛? 你还不能吃,你别忘了,你有可能……熊夭夭话没有说话,一脸的讳莫如深的样子。 慕深夏却一下子记了起来,她看着落到脚底下的白色药片,东西已经掉了,像是她的心上又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咱们现在也不肯定,万一真的是我的肠胃不舒服呢? 那就再好不过了,到时候再吃药也来得及。熊夭夭表现的意外的冷静,夏夏,我只是不希望你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就算是真的有孩子了,这孩子我也绝对不会留下的。慕深夏低头,下意识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虽然里头毫无声息,但是她好像真的能感觉到里面的动静似的。 不管怎么说,等结果确定了,你再做决定吧。熊夭夭说的意有所指。 经过这么一遭,慕深夏对早餐,也彻底的失去了**,不过熊夭夭还在,慕深夏就算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也不会可以的说出来,倒了熊夭夭的胃口。 只是之后,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就没有注意到熊夭夭的异常。 回家之后,慕深夏原本以为自己会非常的困,可是她发现自己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桌上摆着她后来买回来的验孕棒,她买了很多,却一直丢在桌上,始终也没有勇气。 她想她还是一只鸵鸟,如果真的有了孩子的话,她会觉得不知所措的,她根本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好,或者说,她已经做好了一切的打算,可是万万没想到,可能会有这样的意外。 熊夭夭在微信上问她有没有结果了,慕深夏没回答她。 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起身。提起袋子,拿着那一大袋的东西,进了卫生间。 漫长的五分钟过去了,验孕棒上清晰的显示着两根红线,慕深夏对比着说明书,一下子愣住了。 随即有些不相信似的,慕深夏又做了一次验证,结果还是两条线。 熊夭夭似乎也有些睡不着,她许久没有得到慕深夏的回答,发来了一条语音。 慕深夏几乎是麻木的点开听完的,她现在脑子都是乱的。 过了很久,感觉指头终于恢复了一些知觉,慕深夏觉得自己要哭出声音了:夭夭,怎么办?我好像真的怀孕了! 那天晚上慕深夏的记忆是很深刻的,当时她整个人也是很清醒的状态,因为已经结婚了,所以慕深夏并没有想太多,事后也没有可以的去吃药。 那时候孩子对她来说,就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慕深夏又有些侥幸的心理,觉得自己不至于会那么倒霉吧,总不能真的一次就中标了。 微信消息发出去很快,就响起了敲门声。 慕深夏起身开了门,站在门口的熊夭夭身上还冒着热乎乎的水汽,显然是才洗完澡不久的样子,她光着脚站在门口,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慕深夏,声音压的很低:真的有了? 慕深夏侧身,让熊夭夭先进了房间,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连着验了两次,都是两条杠。 一时之间,熊夭夭都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半天才讷讷的开口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很乱,等天彻底亮了,我先去一趟医院,夭夭,你有没有时间?在这种时候,慕深夏真的太需要有个人能陪着自己了。 有,当然有,我陪你去。熊夭夭果然毫不犹豫的说道。 慕深夏眨眨眼睛:谢谢你。 这一晚的时间,慕深夏已经被折腾的很累了,她身上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可是脑子里面很清醒,一点都睡不着。 躺在**上的时候,慕深夏想着,真的是很神奇,她刚刚送走了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血脉,可是转眼,自己的肚子里面竟然会有了孩子,即便是最后不能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在现在这个时间内,慕深夏依旧觉得很感恩。 也许是外公让他来陪伴自己度过这一段最困难绝望的时光的吧。 慕深夏特意挑选了一个别的医院,毕竟现在林茵茵还在住院,要是在医院里面碰见了,以林茵茵的个性,想必也不会让自己好过的,况且这件事情,慕深夏并不想节外生枝。 说她懦弱也好,慕深夏有些被折腾怕了。 熊夭夭的脸色一直都有些不对劲,特别是到了医院之后。 慕深夏现在满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无暇估计到其他的内容,直到检查出来之后,慕深夏才恍恍惚惚的走了出来。 结果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努力的让自己脸上表现出轻松的笑意来。 熊夭夭已经站起来,迎了过来:夏夏,怎么样了?结果怎么样? 虚惊一场,医生说可能是昨晚吃了什么东西,影响了验孕棒的结果,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怀孕。慕深夏笑着说道,看上去像是彻底的松了口气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这样就好。你也不用那么纠结了。熊夭夭也松了口气。 慕深夏弯着眼睛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呢! 可是在熊夭夭转身之后,慕深夏脸上却怎么也没办法撑出一丝的笑意来。 刚刚她已经拿到了接过了,她确实是怀孕了,一个月左右。 慕深夏恍然之间才发现,她跟陆忍冬已经结婚有一个月了,原来才一个月啊。她怎么会觉得这一个月是这么的漫长呢?漫长的好像她已经在这一个月里面,过完了她的一生。 慕深夏收到了医生的恭喜,但是医生看了眼她脖子上不小心露出来的痕迹,随即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我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需求比较旺盛,但是现在已经有孩子了,该克制的还是得克制。尤其是这几个月,尤其需要注意的,现在胎盘还很不稳定。 她的话说的很温和,可是慕深夏却觉得十分的窘迫。 她想说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样,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不过她却问了另一个问题:医生,怀孕期间,能吃安眠药吗? 医生当时怎么回答的来着,医生说最好是不要吃,因为有可能会影响到孩子的大脑发育,虽然现在根本就还没有成型。 慕深夏联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因为实在是毫无睡意。但是又不得不强迫自己睡着,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所以把安眠药当饭吃的行为。 把具体的情况跟医生说了一下,医生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她的建议是,这个孩子不要保留了。 她最后劝慕深夏道:你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现在只不过是缘分还没到。 慕深夏当时觉得,这个医生真的是个好人,她甚至根本不知道,她跟孩子的父亲,已经不可能会有所谓的以后了。永远也不会有所谓的以后了。 而她和这个孩子,看来也注定是有缘无分了。 既然早就已经注定没有缘分的话,那些这些负担和罪孽,就让她自己一个人来背负吧,何必再让其余的人担心呢? 后来医生问慕深夏要不要给她安排手术,慕深夏下意识的拒绝了。 医生十分的理解的说道:这件事确实需要回去跟你丈夫好好商量一下,不过也还是要尽快,不然等孩子成型了,手术的风险会增大,回去好好说,两个人也别争执,毕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的。 知道了,谢谢医生。 慕深夏走出病房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还很平坦。 熊夭夭叫了她好几声,慕深夏才猛然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我问你现在饿不饿,要不要去吃午饭? 都行。 白天心里面压着事情,在外头奔波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慕深夏还很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慕深夏泡了个澡,起来的时候。她光着身子走到镜子前面,身上的痕迹还很明显,当时陆忍冬真的太用力的,用力的她全身的骨头都在疼。 现在身体的疼痛褪下了,心里面却越发的疼了起来。 这一刻,慕深夏不得不承认,她心里面的恨,越发的明显了,这样的恨,让她的表情不再平静,反而显得有些阴森扭曲。 许久,慕深夏的心情也得不到平复。 慕深夏摸了摸肚子,对着肚子里还没有成型的孩子,无声的说道:对不起。 她心里面已经做好了决定了,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个孩子都不能留下来,想到如果陆忍冬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也许他会觉得心痛? 慕深夏这么想着,心里面竟然升起了诡异的快感来。 她想,她一定是**了。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慕深夏根本就没有找到机会,魏凛带着她忙前忙后的,脚不沾地,慕深夏跟着一点点的去理解,从最开始的一知半解,到现在偶尔也能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不可谓是有进步的,虽然这样的进步在魏凛眼中看来,依旧是非常的小儿科的事情。 但是这样的忙碌,真的是一件好事,至少让慕深夏彻底的把这件事给忘在了脑后。 不过,慕深夏没有想到,接下来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熊夭夭在陪她去医院的第二天,也忙了起来,两个人碰面的时间变少了。加上最近慕深夏自己本身就是心事重重的,也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关心熊夭夭那边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魏凛出差去了,慕深夏意外的有了这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的假期,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给熊夭夭打电话。 可是打了好几遍,熊夭夭的手机就是没人接,再打过去的时候,直接变成了关机。 慕深夏心里面陡然升起了不好的感觉,她记得早上出门前,她还看到了熊夭夭,那时候她在吃早饭,熊夭夭恰好下楼来。 她没吃东西就出了门,跟慕深夏说去见一个朋友。 虽然两个人是关系这么好的朋友,但其是慕深夏和她之间是相处也没有到这种事事都要过问的地步,她们之间一直是,你需要我,不管多远,我都会来,如果你不说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去过问,我只要无条件的站在你身边就好了。 所以慕深夏也就什么再继续问下去。 可是现在电话接不通了,慕深夏脸色一下子罩了下来,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带着想到今早熊夭夭的眼神,慕深夏都觉得她好像是在隐瞒自己什么事情。 慕深夏想到这些,赶紧给孟君祎打了个电话,得到的却是孟君祎的疑惑的表情,慕深夏想到熊夭夭和孟君祎的事情,想了想,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又快速的把电话给挂了。 所有能的地方都了一遍,慕深夏自己也往家里赶,希望熊夭夭只是手机没电了,人还是在的。 只是没想到,她人还没到家,孟君祎已经回拨了她的电话。 深夏,梁施也不见了。孟君祎在电话那头说道。 慕深夏一把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巨大的惯力,让她的身体往前抛去,而后又被安全带重重的扯了回来,脑子里面有一瞬间的空白晕眩。 回过神来之后,慕深夏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你给我打电话说夭夭不见了,我就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然后我梁施,发现不上她了,然后我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梁施早上就出门了。如果是平时。也许是手机没电了,但如果是现在这种时候,我有点不敢想……孟君祎语气十分的凝重。 慕深夏也沉下了语气:你的意思是,夭夭现在跟梁施在一起?可是如果是梁施约的话,夭夭现在已经失忆了,她根本就不记得梁施这个人,怎么可能会跟一个陌生人出去?就算是她见得是梁施,她也会有所防备的吧? 就怕梁施是有备而去,所以夭夭防不胜防。孟君祎说道。 慕深夏的脸上也满是阴沉,她现在有些后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早上熊夭夭出门的时候,她就应该多问两句的,也许问出来是梁施这个人,慕深夏觉得自己肯定是不放心熊夭夭一个人去见她的。 梁施是什么人? 看上去好像温驯无害,其实心里面比谁都狠心,不然当初的熊夭夭也不会被她逼的在丰城没有容身之地。一个对自己都能下得了狠手的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慕深夏越想越觉得事情严峻: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莲花。 好,我马上到。 慕深夏开车到的时候,莲花还没有进入人流的高峰期,所以很安静,也许是事先孟君祎打过招呼了,所以慕深夏人才现身,就有人出现带她上去了。 包厢里面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慕深夏有些意外的看到了陆忍冬,不过最后熊夭夭的安全还是战胜了她心里面想要逃走的**。 甚至在看到陆忍冬的第一秒,慕深夏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不过她的动作很隐秘,而且她的这个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所以陆忍冬并没有注意到她这样的小动作,即便是注意到了也不会往那个方向设想去。 你来了。孟君祎抬头看了他一眼。 嗯,你们讨论出什么样的结果了?慕深夏问道。 已经确定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不过还不确定是不是梁施把夭夭给带走了。孟君祎尽力的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过这样的冷静他现在也有些保持不住了。 慕深夏倒是脸色一下子彻底的拉了下来,心里面对熊夭夭的担心也一下子爆发了:不是她还会有谁?那个女人是个疯子。是个疯子,你们不知道吗? 夏夏,你冷静一点。陆忍冬开口说道。 慕深夏撇过头去,她没有坐下来,一直站在他们俩的对面,好像和他们之间隔了一条楚河汉界,这么近,那么远的距离。 她的手在身侧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面。 她发现自己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再失去了,她已经失去的够多了。 很快,有人敲门进来,注意到站在包厢中央的慕深夏。那人仿佛没看到似的,只是态度十分恭敬的开口说道:孟先生,这是我们查到的视频,熊小姐和梁小姐就是在这家店喝了茶之后,一起离开的,后来在街口那边看到了她们两个人的背影,再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能听到她们聊了些什么吗?孟君祎问道。 不能。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至少现在,还有些视频文件。 视频是无声的,慕深夏注意到梁施的表情有些阴郁,熊夭夭的表情也好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两个人聊天。虽然看上去斯文,但是能感觉得出来,两个人的聊天的内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的轻松愉悦。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熊夭夭为什么最后还会跟梁施一起离开呢? 聊的不开心的话,不应该是不欢而散才对吗? 慕深夏觉得梁施的反应,肯定是个孟君祎有关的,视频并不长,很快,两个人都不见了。 慕深夏从视频里面收回目光,她死死盯着孟君祎,问道:这几天,梁施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或者,你有没有跟梁施说过什么? 没有。孟君祎一口否决到,他和梁施的关系并没有表面的那么好,梁施对他也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 你再仔细想想,比如你那天晚上和夭夭的事情,她知不知道。 孟君祎想了想,忽然变了脸色:她应该是知道的…… 很好,孟君祎,你还是个男人吗?如果这次夭夭因此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114.孟君祎,救我! 慕深夏说完那句话之后,包厢里面有一阵长久的沉默,陆忍冬现在倒像是个局外人似的,他的视线始终盯着慕深夏看,看的慕深夏心里有些狼狈。 她凶狠的瞪了一眼过去。 不料想,陆忍冬竟然对着她无声的笑了起来,慕深夏现在也没心思搭理他,不过他这样的笑容,总会让慕深夏以为他是知道了她的秘密似的。 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孟君祎被慕深夏提醒了一下,脸色十分的不虞,站起身,说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等他带上门之后,包厢里面彻底的剩下了她和陆忍冬两个人。 慕深夏站着,陆忍冬就在她对面坐着,慕深夏心里面竟然诡异的升起了一股居高临下的感觉。 陆忍冬嘴角带着笑,望着慕深夏说道:不打算坐坐吗? 不用了,我站着就行。慕深夏声音很冷。 陆忍冬却有些怀念之前她略微带着一些痛苦的在他身下哭着的声音,像那个晚上一样,那么的娇媚,让他**其中。 陆忍冬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的发烫。 好像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慕深夏这样,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甚至根本不需要眼神,就能让他觉得内心火热。 陆忍冬觉得,要是慕深夏知道他的想法的话,估计现在压根不会愿意跟他站在同一个房间里。 不过。显然,陆忍冬最近对惹怒慕深夏这件事情上,有些乐此不疲,他略微沉吟了一下,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先离开? 那天的事,本来就不该发生,陆忍冬,难道你不觉得咱们现在的关系太过畸形了吗?这样下去,只会让彼此都更加的痛苦,为什么不放手,让你我都好过一点。慕深夏说完之后,抿唇,认真的看着陆忍冬。 陆忍冬却忽然之间卷起嘴角笑了起来:要是放手能让我觉得好过的话,我或许早就放手了,可惜事实并不是这个样子。 这样纠缠下去,也只会更难看而已,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我不会记得,希望陆公子也忘记的好。慕深夏面色冷酷的说道。 要是我忘不掉呢?陆忍冬眯着眼睛,看着慕深夏清冷的表情,笑着问道。 慕深夏眼睛忽然睁大了一些,对于陆忍冬这样子耍无赖,她有些没办法,不过事情总算是快结束了,也许是心里面有一个记时的牌子,开始了倒计时的日子,所以慕深夏觉得自己对他的容忍度好像变高了。 如果不是有太多这样的意外出现的话,大概陆忍冬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男友或者丈夫。 至少现在网上的那些所谓的标准,颜好有钱,他都占全了。 慕深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她想起一件事情来:之前你筹备的那部电影,拍的怎么样了? 马上就要开机了。陆忍冬说道。 慕深夏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了一些:是吗?那真是要恭喜你了。 慕深夏记得不久之前,自己好像也参与在了其中,虽然只是个工作人员,但是那时候,她还并没有太多的顾虑,满心的期待着可以借此展开她的工作,对她来说,那是一份很不错的工作,报酬不错,而且还是自己的爱好。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爱好注定了是要完不成的,终究只能是遗憾。 陆忍冬也没有提起要她继续来工作的事情,他也知道这样说太没意思了。 实在是找不到了话题,慕深夏索性就沉默了下来,一时之间,包厢里面变的安安静静的。 幸好孟君祎很快就回来了,神色比出去的时候要更加的凝重。 慕深夏从他回来之后,视线就一直放在他身上,不过她没有开口去问,陆忍冬虽然不喜欢慕深夏这么看着别的男人,就算是自己的好兄弟也不行,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看出了慕深夏眼神里的渴望,陆忍冬暗自在心里面鄙视了一番自己,转而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我让人查过了,前两天梁施接到了一份快递,内容还没查到,寄件人也不清楚,从那天开始,梁施就有些不正常,之前深夏没问的时候,我还没想起来,后来我记起来了一些事情。孟君祎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慕深夏抿唇不语,倒是陆忍冬余光瞥了一眼她的表情,又接着帮她问道:什么事情? 孟君祎脸色变了好几次。如果这里只有陆忍冬一个人的话,这件事他说出口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难堪,但是这里还站着慕深夏一个女人在,之后的话,孟君祎就觉得很是尴尬了。 不过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熊夭夭的关系,慕深夏对自己的私生活半点兴趣都不会有的。 这些心思只是在肚子里面转了一圈,孟君祎思索了一下,声音十分的平和说道:就前天晚上的事情,那天晚上我加班回家之后,已经很晚了,到家之后,发现梁施在家里准备好了香氛烛光,打扮的十分的性感等着我…… 那天孟君祎其实就觉得梁施有些不对劲了,孟君祎一直觉得梁施的个性还是比较的小家子气,但同时是十分的温顺的类型,不然的话,他当时也不会选择了梁施来作为挡箭牌。 可是没有想到,那天的梁施竟然会那么疯狂,她像是往常一样,给他做了宵夜,身上穿着单薄的情趣**,姣好的身体,**的灯光,甚至空气中漂浮着的都是诱人犯罪的因子。 孟君祎不久前才和熊夭夭发生了关系,对于梁施,他虽然觉得自己利用了她,但是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对她很不错了,至少在经济上,孟君祎一直是很大方的一个人,任何时候,梁施想要什么东西,甚至昂贵点的,或者限量版的,孟君祎都会给她。 他知道梁施因为以前的环境不好,所以现在心里面其实是十分的自卑的一个人,所以那些**,能够让她产生满足的感觉,孟君祎不介意这样补偿她。 但他没想到的是,梁施竟然会对他下药。 不是什么特别烈性的药,从身体开始发热的时候,孟君祎就觉得很不对劲了,尤其是梁施不管是动作还是语言,都在无所不用其极的暗示着他。 他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很受欢迎的男人,梁施这样的把戏,他一眼就能看穿。 可他虽然是个男人,但并不是个**,他的身体可以有反应,但他的人知道什么叫做忠诚,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可以保持清醒。 他记得梁施在被他拒绝之后。眼里燃烧着的疯狂,她用力的拥抱着他,在被他推开之后,又紧紧的黏了上来,她苦苦的哀求他,问他为什么别人可以,就她不行。 那时候孟君祎是怎么回答她的来着? 哦,孟君祎抱着她,他的眼神很清醒,哪怕身上的热度吓人,他的语气很温柔,可是在梁施没有看到的地方,表情很冷酷:梁施,我曾经告诉过你,只要你肯乖乖的,我就能保证你优渥的生活,你不要让我失望。 他叹息着,似乎觉得有些可惜。 偏偏就是这样轻飘飘的叹息,摧垮了梁施最后一丝理智,她最后崩溃大哭,哭了很久很久,而孟君祎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回了房间。 脑子里面一直想着熊夭夭,手里的动作没停,最后释放在冰冷的水里。 当然,后面的事情,孟君祎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慕深夏听完之后,对于梁施这样的人,不知道应该是憎恨,或者应该是同情。如果没有发生今天的事情,熊夭夭也安然无恙的话,慕深夏会可怜这个因爱成痴的女人,但是现在慕深夏却觉得她可悲。 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本来就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最后能落得一个什么好下场? 不管是什么样的下场,她最不应该的,就是拖别人下水。 没有人比慕深夏更清楚,熊夭夭花费了多少时间和气力,才从孟君祎的生命中剥离出去,为什么那些人就偏偏不能放过她了? 你知道她现在去哪了?慕深夏问道。 不知道,我的人把她给看丢了,现在正在查,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孟君祎眼神里面闪过一抹厉色。 慕深夏却只觉得满心发寒,不知道是因为梁施的境遇,还是担心着熊夭夭。 此刻的熊夭夭确实十分的不好过,她会见梁施,是因为梁施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她手上有一些关于她的消息,希望能和她见个面。 结果见面之后,梁施却告诉她说,她的朋友恰好拍到了她去了医院妇产科的事情。 当然,结合之前知道她和孟君祎在酒店发生的事情,梁施因为他们俩早就已经暗地里勾搭成奸了,所以不知道那晚的酒店只是个意外,除了那一次,他们根本没有发生过关系了。 但是熊夭夭下意识的把这件事情给认了下来,为了慕深夏。 她知道慕深夏最近这段时间已经算是很焦头烂额了,她不想梁施在里头横插一脚,搅的慕深夏的生活更乱,虽然她现在的能力很微小,但是她也想用自己的办法来保护自己的朋友。 后来是怎么会到了这里的,熊夭夭记得梁施跟她说,让她陪她回疗养院看看,毕竟那么久没有回去了,她都快记不得疗养院的路了。 没错,梁施和熊夭夭一样,都是从那个疗养院里面出来的孩子,只不过熊夭夭更幸运,她是被孟君祎看中了带回孟家的,也是孟君祎亲手一点一点的把她教大的,可是梁施不同,她的童年基本上都在疗养院里头,里面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她清楚自己是正常的,可是别人不知道。 她记得上学的时候,每当有同学知道她出自疗养院之后,都会露出嫌弃和厌恶的眼神,孩子总是最不知道掩饰的。甚至还会有人夸张的捂着鼻子跑开,好像她身上的味道都会让人中毒似的。 梁施心里对疗养院是十分的厌恶的,恨不得里面的人都彻底的消失掉,可是偏偏有一个熊夭夭,明明她也跟自己出自同一个地方,可是所有人都簇拥着她,对她不吝赞美,她每天都会躲在校门口,看着她像是公主一样,被那个长的好看的男孩送来,接走。 她甚至幻想,如果那个人是自己该多好。 那时候,她没有想到。有一天,那个人真的会变成自己。 梁施相信,没有人在享受到了孟君祎的**爱之后,还舍得离开的,哪怕只是一星半点的好,也让她心甘情愿的为他上山下海,披荆斩棘。 这么多年,他已经长成了她心里面的执念,剜不掉,只能痛苦的伴随着年岁,逐渐的深入到她的血肉中去。 可是这些都是熊夭夭不知道的,甚至在熊夭夭的心里面,她不过是一个第三者。 熊夭夭最后看到的。是梁施脸上诡异的笑容,然后她就变得不省人事了,醒来的时候,四周都是昏暗的,她的眼睛被遮住了,手脚也被人用细绳子给绑紧了,稍微一动,就能感觉皮肉被粗糙的绳子紧紧的勒住,火辣辣的疼着。 脑子里面还是晕乎乎的,不过这样的情况,熊夭夭大概也猜到了,但她始终表现的挺冷静的。 即便是挣扎的时候,幅度很小。像是保存着体力。 梁施在一边的房间里看着,对她这样的表现,自然很不满意了。 她转身推开门走进房间,开灯,揭开蒙着熊夭夭眼睛的黑布,看着狼狈的倒在地上的熊夭夭。 熊夭夭,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竟然会落到我的手里?梁施用手指挑着熊夭夭的下巴,逼着她对上自己的眼睛。 她以为会看到惊诧或者害怕的表情,但是没有,熊夭夭的眼神里面虽然带着几丝慌乱,还有对于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不适应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梁小姐,咱们之前认识吗?熊夭夭睁着大眼睛问道。 梁施咬碎了牙,掐着熊夭夭的下巴力气加大,她的表情因为用力显得有些扭曲:不认识的话,你来见我做什么?熊夭夭,我跟你说,别给我耍这些小花招,你以前对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想忘就忘了?哪有那么简单的道理? 你要做什么?熊夭夭余光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很简单,里头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不远处,摆着一个三脚架,上头驾着一台摄影机。 熊夭夭眼底的光一闪而过,快的人根本捉不住。 梁施憎恨的看着熊夭夭,她忽然凑近了,看着熊夭夭这张漂亮的脸蛋,眼里满是嫉恨。 当初要不是熊夭夭这张脸,被带到孟家,陪着孟君祎一起长大的人,就会是她,明明她比熊夭夭聪明多了,也听话多了,不就是输在她这张脸蛋上? 真是让人有破坏欲的一张脸,梁施的眼神里面全部都是疯狂,她的声音变得尖细起来,眼神里面夹着毁灭性的力量:等会你就会知道我要做什么了,希望你能好好的享受,我倒是要看看,等你变得肮脏不堪之后,他还愿不愿意碰你! 熊夭夭心里突的跳了一下,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看着梁施现在的表情,熊夭夭已经基本确定,梁施她要疯了,所以她现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要自保。 这样的心思在熊夭夭的脑子里面转了一圈,话已经说出口: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就算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梁小姐是不是也应该让我死的明白? 你少给我装模作样,我知道了,君祎就是被你这装模作样的表情给欺骗了吧?熊夭夭,到现在难道你还要跟我玩什么不记得了的把戏吗?梁施用力的嘶吼着,掐着熊夭夭下巴的手,像是要从她的身上活生生的捏下一块肉来。 熊夭夭很疼,疼的厉害,可是这份疼痛却让她保持着清醒。 以前的事情我是真的都不记得了,我之前大病了一场,醒来就都不记得了。熊夭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不想再激怒这样的梁施。 梁施稍微冷静了一些。似乎在判断熊夭夭话里面的真假,她提前了解过,熊夭夭回到丰城的事情再怎么的保密,但是毕竟接触了不少人,有心人真的要去了解的话,也不难知道,所以梁施是知道熊夭夭在回到丰城之后,在医院里面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看着熊夭夭,眼神里的温度升高,而后又缓缓的降了下去:那又怎么样呢?就算是你记不得了,他还记着呢!只有你彻底的消失了,他才会忘记你,好好的跟我在一起。 梁施用力的甩开熊夭夭,她眼神冰冷:熊夭夭,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明明已经离开了不是吗?那为什么不离开的彻底一些?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你回来只不过是加深了我们几个人的痛苦而已! 梁施现在满心都是憎恨,她根本就看不见熊夭夭现在的表情里的心痛。 既然回来了,那么就要承担回来的后果。梁施说完,拍了拍手掌,很快,有两个长相生硬冷漠的男人从门后面走了出来。 熊夭夭心里面冷了下来,她已经猜到梁施要做的是什么事情了,梁施她真的是疯了! 梁小姐,你这么做是犯法的!熊夭夭盯着梁施的脸,说道。 是吗?梁施轻飘飘的丢下这句话,自己走出了门,留下一句话,我把她留给你们了,你们慢慢享用吧! 看着越来越逼近的两个男人,熊夭夭心里面很绝望,她仰着头,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脸,摄像机上头闪着光,证明是在摄影状态,她是宁愿死,都不愿意被这么羞辱的人。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的朋友很厉害的,他马上就会到这里来,等他们来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我保证你们的下场会很凄惨!熊夭夭色厉内荏的威胁道。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了猥亵的笑容:熊小姐,我们也是那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们的下场如何,不牢你关心,不过我觉得为了让你自己的下场好过一些,熊小姐最好是不要反抗,我们大家一起爽! 熊夭夭看着他那张脸,就觉得恶心的不得了,她真的要吐了。 可是男人依旧在对她上下其手,绳子磨破了她的皮肤。在男人的脸要凑到她脸上的时候,熊夭夭脸上终于爆发出了恐惧的表情,她用力的将身体往后缩,使劲的挣扎着,哪怕伤口火辣辣的疼着。 对于她这样无力的挣扎,男人却笑的更加的开心了:你越是挣扎,我们越会觉得兴奋,你再挣扎的厉害一些! 撕拉一声,熊夭夭的衣服被扯破,露出里头白皙的皮肤。 熊夭夭惊恐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她终于绝望的叫出了声音:孟君祎,救我!救我! 孟君祎人在车上,心里面一直很不安宁,陆忍冬亲自开车,他的车开的很快。 偏偏孟君祎脸色十分的深沉,心里面跳的太快了,像是马上要跳出来似的。 慕深夏沉默的坐在后头,视线看着车外,里头盛满了担忧。 还有多远?慕深夏终于忍不住,收回视线,盯着陆忍冬的后脑勺问道。 陆忍冬瞟了眼导航,回道:不远了,还有个十几分钟就能到了。 能不能再快点,我现在心跳的很快,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要是夭夭真的…… 夭夭不会有事的。孟君祎忽然打断了慕深夏的话。冷淡的说道。 慕深夏转为看着孟君祎的侧脸,冷笑着说道:你最好是祈祷夭夭什么事情都没有,不然的话,之前夭夭怎么消失的,她就会再一次从你的生命里,消失,以后你都不会再找到她! 慕深夏一想到是因为孟君祎的**债,导致熊夭夭现在的处境,就恨不得给他两巴掌,但是她不能。 孟君祎忽然转头,眼神阴鸷:你不会有机会的。 慕深夏没回答,冷冷的哼了一声,视线又转了出去。 十几分钟其实很短。但是对于慕深夏来说,这十几分钟过的实在是太漫长了,等到车子在一个破败的小院子前停下来的之后,慕深夏没等车子停稳,就迫不及待的要下车,而孟君祎更是在她之前就跳了下去。 院子的门很脆弱,孟君祎轻轻一脚就踢开了,进去之后,院子里面长满了荒草,夜晚看上去显得有些阴森可怕。 慕深夏刚要往前走,却被陆忍冬给拉住了,不给她挣扎的机会,将她死死的护在身后。他跟孟君祎小声的说道:看来就是这里了。 孟君祎沉重的点了点头。 院里面是小四合院的构造,出了中间的屋子,两边还有俩耳房,都开着灯,窗户很破旧,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样子。 看到了,在这里!孟君祎忽然开口招呼道,一下子变了脸色。 慕深夏快速挣脱开陆忍冬的钳制,小跑到孟君祎身边,伸手推开门,却被里头的景象给震慑住了,尖叫出声。 下一秒,慕深夏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从背后捂住了眼睛。 陆忍冬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过来,清越温柔:夏夏,别看! 115.幸好他们还有来日方长的未来 即便是眼睛被捂住了,她还有鼻子,能闻到空气里,腐朽的味道里夹杂着血腥味,令人作呕的味道。 捂着她眼睛的手,微微用力,身后的怀抱坚实,慕深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差点没吐出来。 她双手扒着陆忍冬的手掌,缓缓的把他的手从自己的眼睛上往下拿。 我没事的,我没事。慕深夏小声的咕囔道,但是脚下却像是生了钉子似的,定在原地,没办法往前多走半步,许久,她才稍微的找回了一点自己的知觉,夭夭她,是不是已经…… 她双腿发软的厉害,几乎要站不住了,要不是陆忍冬在她身后用一只手支撑着她,慕深夏毫不怀疑自己会立刻倒下去。 屋子里面有很多血,大滩的血,熊夭夭衣服被撕破了,残败的挂在身上,露出来的皮肤上,有青紫的痕迹,脸上也有淤痕,人像块破布似的。瘫在地上。 慕深夏极力的忍着喉咙里马上就要爆发出来的嘶吼的声音,她终于感觉双腿好像是自己的了,往前快速的走了几步,还没走到熊夭夭面前,她的身体被人撞开。 孟君祎的力气很大,撞得慕深夏身体往一边倒去,却被人在半途中接住。 他伸向熊夭夭的双手颤抖着,几乎不敢碰她,生怕轻轻一碰,熊夭夭会这么碎了。 慕深夏太恨了,她的眼睛逐渐被烧成了红色,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孟君祎,将熊夭夭护在身后,嘴里吼着:你给我离夭夭远点!你还嫌她不够惨吗?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要逼死她才算?她到底欠了你们什么?她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不放过她?为什么不让她好好的,堂堂正正的活着? 孟君祎被慕深夏推得倒在了地上,他脸上满是麻木,听到慕深夏的指责之后,也没有反驳,甚至视线根本没有从熊夭夭身上挪开。 倒是一边的陆忍冬,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他上前,想要抱住慕深夏,却被慕深夏闪开了,他的脸上满是温柔无奈:夏夏,你冷静一点,事情变成这样,是我都始料未及的,当务之急,还是检查一下熊夭夭的情况。 陆忍冬视线没有看向熊夭夭,她现在的样子,也实在是不适合被人看到。 慕深夏身上穿了一件外套,她赶紧脱下来,转身罩在熊夭夭身上。 看着她身上的青青紫紫,慕深夏真的不敢往里面稍微的多想一些,光是这么想,她就觉得受不了了。 这种感觉真的太难受了,慕深夏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掉个不停,怎么也止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被外套的温度给暖和了,还是感应到了慕深夏的难过,熊夭夭原本一直紧闭的眼睛,忽然之间,缓缓的睁开。 她刚开始还目光涣散,隐约的看到几个人影之后,下意识的要往后挣扎,慕深夏给她披在身上的衣服,立刻又开始往下滑,嘴里要发出尖叫。 慕深夏根本不管她身上现在是不是脏,她下意识的扑过去,一把将熊夭夭抱进了怀里,眼泪越发的肆意了,说出口的话也零碎的不成句子:夭夭,是我,是我来了,你别害怕了,别害怕了! 似乎是被慕深夏的声音给安抚到了,熊夭夭的视线逐渐的清晰起来,慕深夏现在抱着她,她看不到慕深夏的脸,所以视线中第一眼看到的,是跌坐在一边的孟君祎。 他们对视了许久,孟君祎沉默着,熊夭夭一时之间也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熊夭夭收回视线,侧头,声音沙哑,特别虚弱的开口:夏夏。别哭,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我一直在等你来救我呢! 她的语气很轻,带着少女的娇嗔,在这样的场合下,竟然让人听出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熊夭夭这么一说,慕深夏的眼泪掉的越发的汹涌了,几乎泣不成声:对不起,夭夭,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早上的时候,我应该多问两句的,你怎么这么傻,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要是告诉我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去见梁施的,对不起,都是我的不好。 慕深夏松开了熊夭夭,她看上去真的太虚弱了,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慕深夏只好换了个姿势,用自己的怀抱做熊夭夭的支撑。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根本就顾不上自己的形象。 我倒是庆幸你没来,不然说不定现在这里就是两个人了。熊夭夭想要表现的轻松一些,可是她现在浑身都是伤,动一下,就觉得浑身都扯着疼,所以越发的虚弱了。 她这句话一出口,陆忍冬的眼神陡然之间森冷了下来:是梁施? 熊夭夭没有抬头,可是也没有说话,她忽然之间,沉默了下来。 慕深夏见她表现不对,赶紧给了陆忍冬一个眼神:夭夭,我们现在马上就送你去医院,你身上…… 慕深夏不忍心再说下去,她真的是说不下去了。 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熊夭夭活的多么的痛苦,可即便是这么痛苦的活着,熊夭夭也是笑嘻嘻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那么的明亮恣意。 可是自从把熊夭夭找回来之后,她已经越来越从熊夭夭身上看不到那团火了,那团好像能把一切都燃烧殆尽的火,像是从熊夭夭身上消失了似的。 终于在此刻,消弭的无影无踪。 熊夭夭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她想要伸手给慕深夏擦眼泪,但是手抬到一半,却没有力气继续下去,幸好慕深夏真的跟她默契十足,她一个动作,慕深夏就主动握住熊夭夭的手,贴在脸颊上。 她的手很冷,每个指头都像是在冰水里面浸泡过,冷的彻骨。 慕深夏仿若未绝。 熊夭夭露出一个破碎的笑容,她的力气不多了,眼皮也越来越重:夏夏。别难过了,我没事,他们还没来得及…… 她话这么一说,余光中看到孟君祎脸上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脸上还有松了口气的表情。 慕深夏也半晌没说出话来,不过就算是熊夭夭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会坚定的站在熊夭夭身边就是了。 但是,她还是深深的庆幸,熊夭夭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是何柳,何柳出现救了我,但是后面的事情我晕了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看到他了吗?熊夭夭问完,整个人瘫在慕深夏身上,眼皮真的太重了,真的快要抬不起来了。 慕深夏说话的时候,胸腔会嗡嗡的震动,可是这样的动静,熊夭夭一点也不觉得吵,只觉得温暖。 她又一次彻底的晕了过去,慕深夏感觉到了怀里的人重新瘫软的身体。 陆忍冬已经听到了她的话走出去,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扶了一个人,满身是血,分不清是不是还活着。 慕深夏觉得她一个晚上闻血味,真的是闻的恶心了,真的太恶心了。 送到医院之后,几个人身上都有些狼狈,熊夭夭的全身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都是一些外伤,但是看上去特别的触目惊心,估计心理上也受到了不少的惊吓,但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反而是心事重重,守在急诊室外头。 何柳还在里面急救,生死不明,慕深夏此刻真的是觉得很累,又觉得坐立不安。 她忽然想起前几天自己碰到崔曲静的时候,她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但是眼神里面大概也是不甘心的吧。 慕深夏记得她说,她之所以选择放下,是不希望两个人的感情,有一天变得千疮百孔,所有的回忆里面,都只有面目可憎的样子,所以她选择放手。 她是希望何柳过的更好的。 慕深夏觉得心里面压了块大石头,怎么也喘不上气来,她捂着胸口,一直以来她都在压抑着自己想要呕吐的**,此刻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疾步往卫生间跑去,终于忍不住,整个身体都蜷缩了起来,干呕的像是要把整副身体都掏空似的。 陆忍冬一直跟着她,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她。 在熊夭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陆忍冬忽然之间有了太多的感触。 他觉得君祎这还算是表现的十分的稳定的,换成是他的话,他一定会比他疯狂的太多,可即便是这样的隐忍,陆忍冬也觉得他差不多隐忍到了尽头了。 慕深夏拧开水龙头,清凉的液体泼到脸上,让她冷静了一些,慕深夏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狼狈不堪,满脸颓败。 最近她好像一直都在医院里面,这医院的味道,真是很难让人喜欢起来,这里的气氛也是。 恰好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慕深夏看了眼上头,正好是崔曲静。 慕深夏觉得巧,眼皮子跳了跳,清了清嗓子,才接了崔曲静的电话: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深夏,有一件事,我想想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白天的时候,我和那谁一起吃饭,正好碰到了熊夭夭和梁施,当时她们的动作很亲密,一起上了一辆车。但是时候,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对劲,虽然我承认,当时想到熊夭夭可能会出事的话。我心里面确实有过特别恶毒的想法,但是我和何柳的感情,是我们俩的事情,熊夭夭并没有做过什么,所以我后来打电话告诉了何柳,约会回来已经是晚上了,我刚刚给何柳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深夏,你知道何柳现在怎么样了吗?崔曲静小心翼翼的问道。 哪怕是掩饰的再怎么好,慕深夏也从她的声音里面听出了关切。 她沉默了一会,声音里面又带上了几分沙哑:曲静,谢谢你。 慕深夏有些答非所问,至于崔曲静的问题,慕深夏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最好的回答,才会不伤害到崔曲静。 犹豫间,慕深夏放下手机,捂着听筒,对陆忍冬无声的说道:崔曲静。 陆忍冬从容的走上前,从慕深夏手里接过了手机:我来说。 陆忍冬捏着手机,也没有背对着慕深夏,当着她的面,一直看着慕深夏的眼睛:你好,崔小姐,我是陆忍冬。 那头的崔曲静愣了一下,随着慕深夏的沉默,她的心已经抬了起来。 我想有些事情,你之后通过别的渠道也能了解到。所以我现在也不准备隐瞒你什么,何柳他确实是出了点事情。陆忍冬语气很平稳,也很有力量。 慕深夏一直看着他。 崔曲静先前一直没有得到答案,其实心里面还是有些侥幸的,现在忽然之间得到了答案,她恍惚了一下,才苦涩的问道:他人怎么样了? 还不清楚,还躺在手术室里面。 明明是很惊险的情况,却被陆忍冬说的这么的云淡风轻。 陆忍冬又说了几句话,才挂了点哈,把手机还给慕深夏,手压在慕深夏头顶,揉了揉慕深夏的头发。 像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一段时间的嫌隙,像是他们最初认识的那段时间。他的眼神那么的温柔,里头是化开了的一泓湖水:别太担心了,一切有我,不会有事的。 慕深夏真的是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折腾的慌了心神,听到陆忍冬这么说,她好像真的心里面安定了许多似的,抬眸,外公去世以来,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陆忍冬,微微卷了卷嘴角:谢谢你。 会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孟君祎还在沉默的站着,奇怪的是,明明熊夭夭的病房就在不远处,可是他们几个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去守着陪着。只是眼神会偶尔扫过去。 崔曲静很快就出现在医院走廊里,她身上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带着未干的水汽,脸上也是清寡的,一副刚刚卸了妆洗漱了的样子。 她的人来的很匆忙,但她的表情很冷静,看到慕深夏之后,她问了一句:还没出来吗? 慕深夏摇了摇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这样的感觉,真的太难熬了,慕深夏甚至想到,上一次,她就是这么守在这里。彻底的失去了外公的,这样的感觉一来,好像越发的难以熬下去了。 崔曲静有些失魂落魄,她的声音很轻: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施绑架了夭夭,还打算……慕深夏说道这里之后,停顿了一下,没有接着这句话说,应该是何柳出现了,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但是具体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现在也不清楚,我们赶到的时候,夭夭和他都躺在血泊里面。 那夭夭呢?她没事吧?崔曲静问道。 慕深夏能听出来,她的声音里面是真的带着关心的,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太折磨人了,崔曲静明明这么优秀,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都没办法得偿所愿,她们每一个人都走的这么跌跌撞撞。 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医生说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现在还在昏迷当中。慕深夏说道。 崔曲静松了口气,但是忽然之间又变了脸色,她比来的时候,脸色更加的灰白:深夏,你说我比夭夭,到底差在了哪里?难道夭夭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吗?重要的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他这是在糟践我的真心吗? 她瞪大了眼睛望着慕深夏,似乎想要慕深夏给她一个答案。 慕深夏觉得这样的场面有些残忍,但她并没有选择逃避,她对上崔曲静的眼睛说道:曲静,你不知道我们找到夭夭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的,要是你看到了的话,你也会做跟何柳一样的事情,因为你们都是打从心底里正义又勇敢善良的人。 是这样的原因吗?崔曲静这句只是自言自语了。 她知道肯定不只是这样的原因,但是她也确实被慕深夏的话给安慰到了。心里面对于这样的答案也更能接受,但是从慕深夏话里面的痛苦听来,她就算是没有见到,也大概是能想到一些熊夭夭的惨烈。 手术室灯熄灭的那一刻,慕深夏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连陆忍冬和孟君祎都聚集了过去。 里头的医生鱼贯而出。何柳也被推了出来。 医生开口说道:病人有多处骨折,但是幸好没有伤到内脏,加上失血过多,不过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可以转到普通病房里面去了。 像是听到了赦免,慕深夏心里面忽然轻松了下来,她注意到每个人脸上都多多少少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何柳很快就被送到单人病房里面去了,崔曲静跟到了门口,却没有往里面走。 就在慕深夏狐疑的时候,崔曲静笑着跟慕深夏说道:知道他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跟家人说我是出来买东西的,在外头呆不了太久,就不进去了。 慕深夏看出了她的犹豫和胆怯,因为崔曲静跟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是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何柳的。 慕深夏甚至往旁边挪了一下,方便崔曲静把他看的更清楚。 崔曲静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她走前又交代了一声:你们照顾好他就行,我先走了,等他醒了,别告诉他我来过了,毕竟我们俩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分手的时候也闹的不算愉快。 她明明笑着,慕深夏却觉得太难过了。 终究是何柳辜负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孩。 是他配不上你,曲静,你真的值得更好的人,你以后一定会幸福的。慕深夏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 除了这个拥抱,慕深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崔曲静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更加的决绝,她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慕深夏的视线里。她不知道崔曲静离开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大概也是释怀了的吧。 每个男人都是一样,都只能看到自己得不到的,拼命的在心里面把那一颗砂砾磨成了珍珠,却不能看到你身后,望着你的那个人为你流了多少的眼泪。 万籁俱静的时刻,慕深夏趴在病**边,她的手一直握着熊夭夭的手,熊夭夭的手很冷,她给她搓了一会,热了起来,但是很快的又凉了下去。 陆忍冬和孟君祎两个人都不见了,慕深夏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去了哪里,他们也许说了,慕深夏没有注意到,也许没说,慕深夏也没问。 陆忍冬其实哪也没去,他陪着孟君祎坐在医院外头的木质长椅上,看着身边的孟君祎抽烟。 晚上,有灯光零星的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来,人脸都看不太清晰了。 陆忍冬始终看着前方,忽然开口说道:你是真的决定了? 嗯,决定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忍冬。你们之前告诉我,忍忍,事情按照计划一步一步的来,最后肯定可以的,但是忍冬,你不是我,你告诉我,夭夭一次又一次的躺在医院里,我要怎么忍呢?孟君祎声音里面带着颤抖,他又深吸了几口烟,然后缓缓的突出一圈烟雾来。 陆忍冬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 忍冬,咱们这样的人,从小就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东西,这样的日子过的虽然不说是有滋有味,但是谁也不能说咱们这日子过的不好。可是现在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呢?我连我爱的人都保护不好,我甚至没有办法让她知道,我爱的人是她。 上次是我们幸运,找到她很及时,所以把她救了回来,可是代价是她失忆了,这次又是我们幸运,虽然去的晚了,可是她还没什么大事,可是我真的很厌恶这样的自己,我甚至根本不知道她那一刻发生了什么,到底有多么的绝望,我连何柳都比不上。他能不管不顾的为了她命都豁出去不要了,我呢?我能做什么?我只能像是一个废物一下,忍耐,忍耐! 妈的,这样的日子,老子过不下去了,老子不乐意了。孟君祎突然之间爆了粗口,发狠的把手里的烟头捻灭。 陆忍冬轻笑,拍拍身边孟君祎的肩膀: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做吧,不管怎么说,还有我们几个。 谢了,兄弟。 说完,孟君祎看了眼熊夭夭的病房所在的方向。隔得远,只能看到亮着灯,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想到的就是她那么支离破碎的躺在地上的画面,原本松开的手,又一次握成了拳头,紧了紧。 等孟君祎走了之后,陆忍冬也看向病房的方向,那个方向不只是有孟君祎的牵挂而已,还有他的牵挂。 虽然现在慕深夏依旧不能接受他,但是至少,他和慕深夏之间要幸福的太多了,没有那么多的阻碍,也没有那么多的危险。 陆忍冬想。来日方长,就算是慕深夏的心已经结上了一层坚冰,他也能给她捂化了不是。 他发自内心的庆幸着,庆幸着他们至少还拥有这样的来日方长的未来。 而那头的孟君祎,开着车,黑沉着脸,回了家,原本以为家里没人,结果没想到,梁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像往常一样,梁施等在玄关处,敛眸微笑着。 孟君祎脸上也挂着笑容,手指刚接触到梁施的那一刻。孟君祎一把掐住梁施的脖子,逼得她后退了好几步,最后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梁施压在鞋架处。 梁施,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栽在你手里。 126.一起堕入地狱吧 梁施像是根本就听不懂孟君祎的话,也看不懂孟君祎的表情似的,她脸上的笑容甚至也没有丝毫的破碎的迹象。 她头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孟君祎,一直笑着,笑的恬淡安静。 要不是亲眼见到熊夭夭躺在血泊里的样子,孟君祎根本想不到她内里是一个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这算什么事? 他精心的养了好几年的一条狗,忽然之间开始反咬自己了,因为养了太久,所以挑着他的弱点下手。 能耐,真的是能耐大发了。 梁施这么笑着,她的语气很温柔:“我也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这么对你。” 她的表情和动作都太温柔了,好像她还是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变,但是他们两个人都知道,一切都变了。 他们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会引来别人,脚步声匆匆响起,一个跟孟君祎长的有些相似的男人出现在了玄关处,看到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太愉悦的表情。 “你们两个在大门口做什么?”男人是孟君祎的爸爸,孟伟庭,虽然表情严肃的近乎不近人情,但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美男子。 孟君祎的手缓缓的从梁施的脖子上松开,转为在她脸上摸了一把,侧头目光挑衅的看着孟伟庭:“爸难道看不出来,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吗?” 说完这句话,他的眉眼上挑,脸上露出让人目眩神迷的笑容,嘴唇缓缓的往梁施脸上凑去。 他的动作优雅缓慢,可是偏偏行为放肆不羁。 孟伟庭没想到孟君祎竟然这么挑衅自己,原本脸上只是严肃,现在已经渐渐的转变为怒气了。 倒是梁施,轻轻的推开了孟君祎。孟君祎也就真的任由她这么推开了,幽深的目光始终落在梁施身上,外人看来,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梁施将脸颊边落下的头发轻轻的挽到耳后,脸上的笑容也是温柔恬静的样子,身上是家居服,更让她整个人添了几分温柔无害的感觉。 她站直了身体,背对着孟君祎,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后背,梁施的心里面一片凉意,可她还是挺直了背。 “孟叔叔,您怎么还没休息?是不是我们吵到您了?”梁施的声音轻轻细细的。 孟君祎在她的身后冷冷的笑了一声。 原本孟伟庭的表情已经和缓了许多。但现在却又怒起了几分:“每天在外面鬼混,也是梁施脾性好,不然你这样的性子,孤老一辈子,也没人会多看你一眼!” “我孤老一辈子,难道不是爸最想看到的吗?”孟君祎的表情那么的嘲讽。 孟伟庭愣了一下,从前即便是他顺口训斥孟君祎几句,他大多数的时间,也是安安静静的应承着,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反抗顶嘴过。 “逆子!现在大了,翅膀硬了,就敢跟你老子顶嘴了!”孟伟庭朝他训斥道。 孟君祎眉心微皱。看上去极为疲倦的样子,但他的神色一片冰冷,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梁施拉了一把,梁施带着讨好的笑容看着孟伟庭:“孟叔叔,君祎他今天心情不是太好,说出口的话口不应心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同他一般计较了,我做了些宵夜,您饿不饿,我去给您端来。” 说完。她转头,对孟君祎眨了眨眼睛,让孟君祎什么都别说了。 孟君祎也不是真的那么莽撞的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要收拾了梁施再说,要是孟伟庭插手的话,他也会觉得事情变的太麻烦了,所以就无所谓,真的没有再开口说话。 梁施已经施施然的去了厨房,孟君祎也换好了鞋,孟伟庭脸上愤怒的表情好了一些,他警告似的看了孟君祎一眼:“今天要不是梁施在这里,我非得让你见识一下你老子是不是真的已经老的收拾不了你了。” 说完,孟伟庭转身上楼去了。 孟君祎在他的背后,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嘲讽的笑容。 梁施端着东西出来的时候,客厅里面已经只剩下一个孟君祎了。 她也见怪不怪,在孟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了,孟伟庭虽然有些时候情绪有些阴晴不定,变化起伏很大,但却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的人,晚上是从来都不吃宵夜的,所以梁施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叔叔呢?” 孟君祎对着她的时候,笑的冰冷,似乎是以前从来没发现,梁施是一个这么本事好的人。 也是,如果本事不好的话,怎么能哄得孟伟庭这么好呢。 “我有话跟你说,上楼吧。” “你不打算用点宵夜吗?”梁施似乎把刚刚的事情完全忘记了似的,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丝丝的期冀。 “我怕你在碗里面下毒。”孟君祎冷冷的回道。 梁施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带着些许的失望:“怎么会呢,你明知道,我是宁愿自己死,都不会害你的。” 她的笑容里,还带着少女的天真,却让孟君祎全身恶寒。 “是吗?”孟君祎的笑容高深莫测,他开始往楼上走去,他知道梁施会跟上来的。 等他洗了个澡出来,梁施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见着孟君祎出来之后,梁施就要走进浴室里头,去拿孟君祎的换下来的脏衣服,却被孟君祎一把捏住了手腕,用力的甩了出来,撞在身后的柜子上。 腰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感,疼的梁施的眼睛里盈满了水汽,脸上的笑容也差点维持不住。 不过房间的隔音很好,这次不会再有孟伟庭冒出来。 “君祎,我给你把脏衣服拿去洗了。”梁施忍着疼痛,站起了身体,又要朝浴室走去。 “怎么这么着急要替我洗衣服?看到了那衣服上的血,所以心虚了吗?”孟君祎一把将她禁锢在他的手臂里。 头顶灯光明亮,偏偏他大半张脸都隐没在黑暗中,看上去诡谲阴沉。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梁施被他的视线逼的连连后退,撇开脸去。 “你不知道吗?梁施,我原本真的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好结局的,可是现在。我觉得我的这个想法真的是太可笑了,我没想到竟然会是你,第一个站出来,狠狠的在我身上插了一刀,我从前真的是太低估你了。”孟君祎脸色低沉的能滴水成冰。 梁施眼神里面有一瞬间的阴暗和慌张,她强撑着脸上的笑,转回头来,看着孟君祎英俊的颠倒众生的脸,那么的让他痴迷:“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她回来了?” “你还要在这里逞强吗?不见棺材不掉泪?梁施,你信不信,我从前能让你一步一步爬到现在的地步,就能一点一点的把你推下地狱?”孟君祎声音缓缓的。 梁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她的话很轻,更像是喃喃自语:“地狱?什么是天堂,什么又才是地狱呢?你以为我稀罕现在的日子吗?我爱的男人对我只是利用,他从来不会正眼看我一眼,甚至就算是我脱光了,也不能引起你一丝半点的兴趣,我现在的日子,难道不已经是在地狱里面了吗?” 孟君祎面对她的软弱,心里面一点也没有柔软下来,反而越发的觉得麻烦,他放开梁施,退离了几步,似乎是连靠近她都觉得嫌恶:“梁施,做人不能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我当初找到你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吗?” 梁施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的惨白起来。 她是记得的,她记得当时孟君祎找到了她,那时候她正好被生活逼迫的快要活不下去了,就是孟君祎像是个救世主似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对她什么出了手,将她护在了身后,那时候他一直带着温柔和煦的笑意,他笑着说:“梁施,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听话,也不要对我动感情。” 可是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又不是机器,孟君祎这样的人摆在自己面前,她怎么可能会不动心? 戏演的久了,渐渐的她就入了戏,尤其是在孟君祎对她呵护备至,这几年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是在被孟君祎爱着的,就算是不爱,至少也该是有感情的吧。 尤其是在熊夭夭的事情上。梁施最开始跟着孟君祎的时候,熊夭夭还总会特别不识时务的黏上来,可是孟君祎呢?对她总是特别的不耐烦,特别的不假辞色,梁施真的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大概是从她有了孩子开始,梁施以为孟君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开心的,那是他们俩的孩子啊。 可是从那之后,孟君祎对她就冷淡了下来,梁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人,突然就能够那么的冷酷无情呢? 梁施回过神来,这几年,她变得太多了,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她越发用力的笑了起来:“可是孟君祎,你告诉我,一个人要怎么才能那么坚决呢?我是人啊!又不是机器!就算是机器用顺了手,还会有感情呢,你凭什么要我对你一点感情都不动?” “梁施!”孟君祎脸色阴沉,“你是在告诉我,当初我选择你就是一个错误吗?” 梁施脸色的笑止住,眼泪一下子汹涌而出,这就是她爱着的男人啊,明知道她的心意。可是他却从头否定了她,他说他一开始的选择就是错的。 那么她的那么多年的青春呢?她的爱情和人生呢? “君祎,为什么咱们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呢?为什么她还要回来?她如果不回来的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啊,日子久了,你总会爱上我的吧,哪怕一丝半点的?”梁施被孟君祎这么否定,所有的理智分崩离析,她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拉住孟君祎的衣袖,却被孟君祎轻飘飘的甩开了。 “就算是她不在,我也不会爱上你。”孟君祎冷漠又肯定的说道。 梁施闻言。彻底的笑了起来:“是吗?” 她明白,孟君祎现在已经是彻底的对她失望了,他们之间始终会有一道鸿沟出现,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孟君祎会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就算是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呢,为此,我可以不顾一切。”梁施的表情变得阴寒起来。 孟君祎脸色一下子变了,他逼近了一步,满是寒气:“你还做了些什么?” “我当然要做些什么了,在你和孟叔叔身边这么多年,说起来我还要多亏了你们教会我一些东西。当别人都靠不住的时候,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梁施学着孟君祎的样子,冷冷的笑了起来,虽然她的语气里面带着逞强的笑容,可是心里面早就已经被撕碎成了一片片的碎片。 孟君祎恶狠狠的瞪着梁施。 梁施伸手从兜里面拿出一个内存卡,举在手里,对孟君祎说道:“我这里有几段视频,我想你会很想看到的。” 梁施说完,内存卡朝孟君祎丢去,人却越过孟君祎,往浴室走去,很快就拿着孟君祎换下的脏衣服出来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好像刚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孟君祎心里面压上了一块重重的石头,拿着内存卡,转身去了书房,打开电脑,找到读卡器,接入到电脑里面,看到视频封面的那一刻,孟君祎眼里漫满了血气。 光是第一段,孟君祎就握紧了拳头,是两个陌生的男人,扑在熊夭夭身上的场景,熊夭夭身上的衣服都被撕碎了,她看上去那么绝望,那么的愤怒,可是她并没有认命,她一直在反抗着,也因为这样的反抗,被人拳脚相加。 孟君祎捏紧的拳头上,能听到咔擦咔擦的响声,他的脖子上全都是暴起的青筋,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的想要杀人。 他护在怀里,舍不得伤害半分的女人,却被别人这么糟蹋着。 当孟君祎听到熊夭夭最后绝望的叫着:“孟君祎,救我,救我。” 画面静止了,孟君祎心里面的杀意肆意蔓延,之前光是看到熊夭夭那么狼狈不堪的躺在那里的时候,他就在脑子里面想过她这一天到底经历过一些什么,可是现在真的看到了,孟君祎却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窒息了。 也许慕深夏说的是对的,他真的是一个万恶不赦的混蛋,如果不是他,熊夭夭现在还是安然无恙的。 他想起去白河镇找熊夭夭的时候,柯吉路上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形容里面的熊夭夭好像跟他认识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那个熊夭夭,快活自由,她从来都是一个不怕活的辛苦的人,哪怕是在那么贫瘠的地方,她也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可是没想到,他把她带回来之后,却让她遭遇了这样的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孟君祎用力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也止不住他心里面空旷的风。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孟君祎那么的绝望。 第二段视频,是何柳打人的视频,他并不是一个特别高大的人,看上去总是很文静,可是偏偏就是这么文静瘦弱的一个人,却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爆发出不同寻常的勇气。 他疯了似的,用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钢管,用力的毫无章法的打在那两个男人身上,当然他自己也免不了受了很多的伤,毕竟力气不敌人。 孟君祎想到当初何柳为了疗养院的事情来找自己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表情,不发一言,可是全身都蓄满了勇气和力量。 孟君祎觉得震撼,也觉得羞愧。 他这样子来回计较,平衡算计,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三段视频,则是熊夭夭的照片拼成的,全部都是裸照。 能看得清楚熊夭夭的脸。 孟君祎一拳垂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拳头处溢出了血丝,可他仿若未觉。 梁施似乎是计算好了时间过来的,她出现在了书房门口,敲了敲门,脸上的笑容已经恢复了平静:“看完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孟君祎站了起来,眼神里面带着暴烈的情绪。 梁施对他的暴怒视而不见,她笑盈盈的望着孟君祎笑着,卷着嘴角微微笑着:“不做什么,只不过是为了保命,这视频我已经交给别人了,只要我出事,那么这几段视频,立刻就会在网上传的铺天盖地,你猜猜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夭夭会被人看光,而何柳,会坐牢,我想你一定不会想要看到这样的结局的,不是吗?” “只是这样?”孟君祎看出了梁施的野心。 “君祎,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我,为什么你会这么了解我?”梁施笑的越发的动人,“当然不只是这样,我要你跟我结婚,我们一起堕入地狱吧!” “只要我娶你,你就会销毁这段视频?”孟君祎问道。 “自然不会,但至少这段视频,不会被别人看到。”梁施弯着眉眼笑着。 “你以为我现在还能相信你?”孟君祎问道。 梁施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她耸肩:“你只能选择相信我,或者不相信我。” 似乎过了很久,可是其实也并没有过太久。孟君祎开口说道:“好,我娶你。” 孟君祎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一整个晚上,彻夜未眠,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满是那些画面。 慕深夏她在医院等了一晚上,陆忍冬没有陪着,可是第二天陆忍冬出现的时候,却脸色十分的不好看,欲言又止。 熊夭夭还没有醒来,慕深夏还能注意力往他身上挪一点,看到陆忍冬这幅样子,慕深夏奇怪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忍冬想了想。最终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今早君祎那边发出了新闻稿。” 慕深夏心里面忽然之间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依旧昏睡中的熊夭夭,她脸上还有些斑驳的伤口,看上去狰狞可怖。 “我们出去说。”慕深夏放轻了脚步声往外走。 带上门之后,慕深夏看了眼病房里,才开口问道:“是坏消息?” 陆忍冬点了点头:“这是今早的报纸,你看看。” 慕深夏接了过来,原本只是神色不安,看完之后,她彻底的懵了,捏着报纸的手都有些颤抖:“他这么什么意思?夭夭被梁施害成这样,他却要跟梁施结婚?他疯了吗?到底在打算些什么?” 慕深夏有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路过一些人都好奇的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陆忍冬能够理解她现在的愤怒,他用眼神安抚了她一下:“夏夏,你冷静一点,君祎他会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无奈的,你等我先了解一下情况。” “无奈?就算是有天大的无奈,他也不能真的和梁施结婚吧?”慕深夏对于孟君祎的行为,真的十分的不能理解。 不过她还是依言压低了声音。 她现在还不知道孟君祎的打算,但是心里面却是实实在在的为熊夭夭觉得不甘心。 “我早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关机了,等会我再联系一下他。”陆忍冬说道。 慕深夏现在心情也很复杂,明明已经决定了不要再和陆忍冬纠缠下去了,尤其是她现在还隐瞒着陆忍冬一个大秘密,每次见到陆忍冬的时候,她都忍不住的想要摸摸自己的肚子,那么明显,她怕总有被陆忍冬发现的时候。 沉默了下来,算是默许了陆忍冬的话。 只是让慕深夏没有想到的是,回到病房之后,熊夭夭却是醒着的。 慕深夏心里面咯噔了医生,也不知道熊夭夭有没有听见她刚才的话,熊夭夭看上去还很虚弱的样子,昏迷了那么久醒来。加上从昨天开始就基本什么都没有吃。 “夏夏,刚刚你们在说谁要结婚了呢?”熊夭夭笑的很干净纯粹。 慕深夏却想撇过头去好好地哭一场,熊夭夭真的比她想象的要坚强太多了,明明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却还是能对着她笑出来。 “一个朋友。”陆忍冬代替慕深夏回道。 慕深夏张嘴,刚要说实话,最终却缄默了下来。 “哦,那真是恭喜了。”熊夭夭轻声笑着说道。 慕深夏真的觉得自己忍不住了,她心里面酸的不得了,赶紧岔开了话题:“先不说别人的事情了,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来。帮你看看。” 慕深夏说完,转身起来就出了病房,熊夭夭脸上愣了一下,对陆忍冬问道:“她怎么了?” “她很担心你,这次你出事,她也很自责,觉得是自己的责任。”陆忍冬看着慕深夏着急往外跑去的背影。 其实病房里面就有按铃,只要按一下,医生就能来了。百度嫂索—我爱你的漫长岁月 “真是个傻孩子。”熊夭夭轻轻的感叹道,“你不去看看她吗?” “你一个人行吗?”陆忍冬问道。 “我没事,不过你们要早点回来,我现在行动不便。”熊夭夭笑的轻松。 “好。” 陆忍冬转身出去找慕深夏去了,却没有注意到熊夭夭的笑容,从他转身的那一刻,就松垮了下来,她眼睛十分茫然的看着病房的天花板,看了许久许久,眼泪顺着眼角,缓缓的流了下来。 她是听到了先前慕深夏和陆忍冬在病房门口说的话的,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想哭。 只是眼泪根本就控制不住,无声无息的融入到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