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血歌》 第一章 罗宁 秦历1359年，秋。 安邑行省，九幽郡，江宁城。 长宽百尺的演武场，上千名男女两腿微张，时有喘息，半蹲在地上站马桩，横竖整齐划一。 独臂中年男人看着身前场景，面无异色，心中却默默点头：“不错，不错，这一届的弟子比以往几届要强出不少，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努力的程度，都有明显的上升。” “而且卓东流、杨凝、沐毅，称得上是三年难出一位的天才人物，今年竟然连出现三人，即便放在郡城都豪不逊色。还有其他一些弟子，也都表现颇为不凡，今年的各大宗门招收弟子的大典，江宁城总算可以大放异彩了。” 独臂男人目光扫过一位位弟子。 帝国素来注重未来发展，在各行省、郡、县建立武院，推行十二年武学义务教育，分为九年入门武学，以及三年基础武学。 演武场上千名男女正是武院基础武学三年级弟子，他们从五六岁入院，不分昼夜寒暑，历经十二载磨炼，接下来要么通过帝国统一的“武试”拜入各大宗门习练高深武学成为武者，要么落选成为普通百姓从此平凡无奇一生。 当目光转到一位身材瘦削的男子身上时，独臂男人原本大好的心情立刻被破坏殆尽。 男子正如同其他人一般站马桩，姿势标准，身影映着晨辉显得有些闲适，气息平稳毫无其他弟子的疲累；他的手中则正握着一截木头与一把锋利小刀。 “不对……刻刀划出的痕迹应该更流畅轻快，达到一种自然和谐，此时我精工细琢刻意追求反而与这种美感背道而驰。”年轻男子正在专心刻画手中的木雕。 此刻木雕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木雕模样是一头生三眼、面目狰狞的妖兽，此刻正怒张血盆大口，四蹄走马横踏，光从外形上来看已经到了惟妙惟肖地步了，若是再涂上朱砂等各类颜料，完全是一只缩小版的妖兽。如此雕刻技艺，即便是在整个大秦帝国都鲜有人能比，但男子显然并不满意。 手中三寸长、薄如柳叶的刻刀在空气中飞舞，并不落在木雕之上，男子闭着眼睛，就仿佛在意象中雕刻。 “石碑上所言：万物皆有法则，雕刻一道亦在其中，欲动先静，欲歌先听，欲行先止……” 男子体会着每一个字的妙用，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个虚假的妖兽，依然是原来的三眼四蹄模样，却是完全迥异的姿态，妖兽匍匐着身躯，三眼夺目而出，头颅望向天际发出竭声怒吼，似乎要挣开身上的无形束缚。 这是一只追求自由、敢于对抗上天的妖兽，是男子心中的妖兽，力虽有尽而心不止。 “不错，正是这种意蕴，只有将之赋予到木雕之中，木雕才算是真正拥有了一丝神态。”男子全部心思沉浸到意象中的妖兽上，第一刀从哪里开始刻画，第二刀又该如何，每一片鳞甲的临摹，都一步步在他心思中慢慢浮现出来。 从没有一个雕刻大师敢这样雕刻，在想象中动刀，那无异于纸上谈兵，况且人的心力有限，一件完整的雕刻作品的工作量何等庞大，岂能完全在心思中完全计算出来。 据说一些武学高深的人物，心思随着实力的增强而增强，一瞬间闪过的念头、思考的事情是常人的数十倍。 一道剑光闪过，将男子从思绪中拉回来，手中的木雕已经断裂。 睁开眼睛，才发现站在身前的独臂男人手中提着长剑，原本严肃正经的面色因为怒火颤颤发抖，显然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不少次被气得不行。 “罗宁，我说过，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弄木头！” 独臂男人冷道，满脸寒霜并没有因为一剑斩断木雕而有所减退，眼中盯着罗宁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怒色。 被称之为罗宁的男子讪讪赔笑，看着手中木雕平整的切口，道：“恭喜，老师的剑法又精进不少，比上次的剑口更光滑了。” 独臂男人周帆不看对方，冰冷道：“罗宁，修炼在于自身，平时如何我不愿多管，可明日就是就是‘武试’，将决定你们一生的命运，你竟然还如此胡作非为。” 罗宁略微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点了点头。 周帆见状，气不打一处来。罗宁在众位弟子中表现是中上之姿，却偏偏喜好上雕刻这种不入流的技艺，更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挥刀乱舞，闹出不少笑话，此时自己好心教导，对方居然只是点点头？ “哼！‘武试’是帝国机重，一切侥幸和幻想都将破灭！罗宁，卓东流、杨凝、沐毅是江宁城历届武院中少有的天才人物，他们的资质胜你百倍，尚且孜孜努力不敢分心丝毫，你不要自误！” “我也在努力。”罗宁说道。 周帆闻言嗤笑：“你白天对着空气雕木，晚上对着星空雕木，也是努力？” 弟子中爆出一阵哄笑。 自古以来，园艺、雕刻、绘画等技艺难登大雅之堂，无法入人正眼，罗宁荒废武学修炼偏爱雕刻，甚至到了疯魔的地步，在周帆看来无异于自断前程。 罗宁心中无奈摇头：“他们在武学修炼的同时不能分心，是因为不能做到一心二用；嗯……比如看书，同时将两本书放在视线之内，一心一用只能观看其中一本，一心二用则能同时观看两本书内容，不影响彼此；我就能做到一心二用，所以在站马桩的时候，同时雕……” 周帆：“无知！” 罗宁：“……” “那岂不是你比卓东流、杨凝、沐毅还厉害？”周帆嘲笑之色十足。 “不知道，毕竟没比试过。”罗宁回道。 弟子中又一阵哄笑。 “那现在比试一下？”周帆口气揶揄。 罗宁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不再说话。 周帆见罗宁惭愧无语，也不愿故作搭理；看着众弟子道：“‘武试’不是江宁城一家之争，不仅你们身前身后的这些面目熟悉的朋友、同窗是竞争对手，你们的竞争对手还包括来自郡城以及所有行省的武院弟子！” “卓东流、杨凝、沐毅。”周帆点名说道：“你们三人资质虽是常人难比，但放眼整个帝国仍有不少，所以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能松懈，武院中所有老师都期待，你们三人能够拜入帝国内最顶级的宗门清华正宗与北大正宗！” 三人听了暗自卯足了劲。 第二章 月球陨落 罗宁回到家中，随手翻开圆桌上摆放着的一本摊开的巨书。 巨书长一尺半、宽一尺，外表呈黑金色；巨书里面，每一页都画着一只强大的妖兽，它们的外形与野兽有不少共同处，但形体大太多了。 巨书上面刻满了神秘禁制，使得每一只妖兽都仿如活物。 千米高的深海鱼龙，翻转身体掀起滔天巨浪，狭长的身躯上布满银白色的鳞片，在蔚蓝的海水中犹如一柄巨剑，轻松撕裂一艘战船，吞噬前方一切阻挡之敌！ 黑绿色的双头蛇王，盘踞在整座森林之中，她的头在森林之东，尾在森林之西，喷出的毒液腥臭难闻，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脑袋顶着金色皇冠的翼鸟，飞行于黑暗的夜空中，发出的怒吼震荡行人的灵魂，漆黑的双眸像死神一般犀利，被盯上的生命绝无逃生之机。 这些强大的妖兽，每一个都是令人胆颤的存在，常人没听过它们的名字，无法知道它们的厉害；只有拥有一定实力的人，才会半知半解它们的恐怖。 但无一例外，书页上面每一页，都有一个闪烁着火红双眼的人类在与之战斗！刀剑劈砍在坚韧的鳞甲上，爆发出金属的火花…… 特别是巨书的最后一页上，整个版面上刻画着的庞大的双眼，如同血一般地鲜红让人心悸！ “这些都是祖辈们的光辉事迹。”罗宁长长吐出一口气，叹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此时，一位脸色冷峻的精瘦男人从外边走进房中，将背后草药背篓置于地上，道： “罗宁，又在看‘族典’，看了上百次还没看够么？” 男人名叫罗雁，乃是罗宁的父亲，同时也是罗氏一族的族长。 罗宁歪着头，看向父亲问道：“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兽吗？” 罗雁闻言怔了怔，看了一眼精彩绝伦的族典默默不语，良久才开口道： “罗宁你要记住，不要被表面的假象所迷惑。族典里面的魔兽，在这个世界上绝对存在，这一点毋庸置疑，你现在还只停留在它们的形体上面的大小上，它们实力的强大是你无法想象的！” 罗雁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族典上祖辈们与魔兽大战的事情，却不一定是真实的；很多部族，包括城中的一些世家们，为了激励后辈弟子奋发图强，为了给自家寻求一个好听点的出身来历，都会捏造出一些实力强大的祖先；我们罗氏，只是一个平凡的部族！” 罗雁的语气很落寞。 谁不希望自己的祖辈是英雄人物，谁不希望自己的祖辈曾经惊艳卓绝开辟莫名功绩，可事实便是事实。 族典传承了几百年时间，已经久到足以忘记过去的历史。毕竟下一辈从前一辈中接过族典，聆听祖先的故事，不断地重复延续下去，早已难以辨清真伪。 甚至“传承了几百年”这一点本身就是假的，可能只是前面几代人杜撰出来的。 罗氏族人天生瞳孔火红，一旦遇到极为愤怒、悲伤，双瞳都会变为血红一片，除此之外却再无其它。 所以罗雁才会觉得族典中的内容是捏造出来的。 这或许是祖先们的一片苦心，但终究还是虚伪。 罗宁眨眨眼睛，道：“父亲，我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去的；即便是真的，我也不会出去炫耀的。” 他已近成年，早已理解一些事情，诋毁祖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罗宁当然明白父亲的用意。 罗雁这才微微有些笑意，目光却显得越发深邃： “十年，一切都变了！” …… 十年前，一如平常的一个夜晚中，月球毫无征兆的……碎了，它悄无声息、没发出任何声响消失在星空，唯有破碎的那一刻爆发出的昙花一现的光彩美得同样让人心碎，可惜没几人能欣赏到，谁会无聊一直注视着月球。 然后无数陨石降落。 那一场天灾，死伤的人类超过十万，罗氏族人的死伤不过是其中极微小的一部分。 事后，大秦帝国上下发起了一场关于月球为何陨落的讨论，有人认为是上天对大秦的告示，也有人声称看见月球陨落的瞬间出现过人影，不少人对此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故意博人一笑的荒谬流言，也有不少人对除了帝国之外的星空有无其他生命作出思考。 但，已经没有时间管这些了。 失去了月球的潮汐之力，本来就与人类世代相互猎杀的妖兽们变得更加疯狂，开始袭击大秦帝国的边疆，猎杀的人类数量也远高于死于天灾的人数。 想到这里，罗宁的目光有些缥缈。 “月球，根本就是被人打碎的！”那一夜，七岁的罗宁正好奇的看着星空，却忽然看见两个身影在月球上闪动，罗宁想象不出远在星空之外的那身影存在到底如何庞大，刹那时间，月球已经破碎了。 降落在罗氏一族将众多族人砸死的也并非什么普通陨石，而是半截破烂石碑，上面文字与大秦文字小篆同源易辨，记载的乃是一种提升精神的修炼之法，也就是罗宁一直为之的雕刻之法。 提升精神的修炼功法，闻所未闻，罗氏族人将石碑上内容记录下来，便将石碑随族人遗体匆匆同葬。 外界从不知道其中幸密。 “为什么族人会丧生！”罗宁自语。 罗雁闻言反问：“你走在路上踩死一堆蚂蚁，其他蚂蚁问你为何要踩死他们的同伴，你会理会蚂蚁吗？你能听到蚂蚁的声音吗？” 族人并不是死在天灾之下，而是死于两位不知道什么人物的战斗余波之下，罗雁觉得自己很可笑，因为他明知有近乎灭族的仇人存在却无法找到。 帝国之中，谁又能清楚星空之中竟还有活人。 罗雁尝试换一种说法解释，道： “两位实力非常强大的人物，他们产生战斗闯进一位平民的家里，余威将平民的妻子、叔伯、兄弟、侄孙杀死，临死前的哀鸣、怒吼、挣扎……” 罗雁看了眼儿子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罗宁自小生活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这些无法覆灭的仇恨就永远停留在我的血液里吧，直到坟墓。 这尚且只是发生在罗氏一族。 十年来，妖兽的疯狂，肆虐破坏大秦疆土，使得原本就尚武的大秦帝国对武学的追求更加彻底，实行全民功勋制，猎杀妖兽有军功，各大宗门也放宽招收培养弟子的限制，所有人都以成为武者猎杀妖兽为荣。 或者说：帝国将亡。 …… 第三章 武试 这一日，江宁城所有商铺张灯结彩，路上行人寥寥。 罗宁来到武院时，其他弟子早已到场，这是属于他们的日子，各自将自己最好看的衣裳穿戴身上。 唯有罗宁一如往常。 杨凝身着白色长裙，青黑秀发裘鬟在头顶以银簪作结，从袖口露出的肌肤洁白无瑕，矗立在风尘中身影绰约，胸前已微微挺立。 她是此时武院最耀眼的弟子，身旁无一人走近，饶是同为天才人物的卓东流、沐毅，仍隔了三步远。 武院院长与独臂男人周帆等众多武院老师，不断和一位全身裹在黑色甲胄中的将军攀谈，不时对着某位弟子摇指，算是介绍本届武院最杰出的几位弟子。 “那就是本届武试的主官，据说实力最低是流星级武者！” 罗宁听着其他弟子议论好奇看去。 燃烧的焚香已到尽头，灰烬落地，黑甲将军立刻站直身体： “我，项峰，隶属于黑甲铁军第三十六中队，是此次江宁城武试主官，下面我宣读武试规则。” 武试在江宁城外的废弃小镇百兽镇进行。 百兽镇原名已无从考究，自破败之后，一直被人类当做饲养妖兽的地方。 人类武者除了猎杀凶猛残暴的妖兽，一些实力较弱、相对容易驯化的妖兽则被活捉豢养，千百年来施以神奇手段，已经从各类妖兽中退化出狗、猪、牛、鸡、羊等各种妖兽，作为人类肉食的来源。 当然，这些妖兽与原本的妖兽实力相差迥异，但本质上依然是妖兽，骨子里十分嗜血，普通人无法与之匹敌，也就武院弟子有能力应付。武试规则便是猎杀这些退化的妖兽。 “三天内，独自猎杀妖兽，将妖兽的右耳收集起来，我将记录作为你们此次武试的成绩。” 黑甲将军声音中没有半点情感： “在你们参加武试时，我将派遣部下实时监察，试图作弊者，将战利品交于他人，双方负徭役三年！” “残害同类者，从其他弟子手中掠夺战利品，斩！” 众位弟子听得一阵唏嘘，武试规则他们早已知晓，但此时亲耳听主官说，仍觉得心中有一股寒气，光是负徭役在九幽山脉中挖矿石三年，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当然，在拜入宗门成为武者的巨大诱惑下，帝国各行省中仍不缺乏作弊弟子，负责监察的都是武者存在，武院弟子又岂能偷偷作弊，其结局不言而喻。 至于收买监察人员更不可能，一旦事发，监察人员可是要受九刑之苦，最后判处十年徭役，无人甘愿冒此风险。 事关帝国未来发展，铁令如山。 百兽镇，方圆二十里，外设二十米高石墙。 其实，石墙并不算高，武院弟子轻松一跃就能达到五六米，一些妖兽同样如此。江宁城的石墙就有五十米之高，据说九幽郡城的石墙更是达到了百米之巨！ 看着一位位弟子踏入百兽镇，武院院长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继续与黑甲将军及几名副官说话： “以将军看来，这届江宁城武院弟子能有多少拜入宗门？” 黑甲将军淡笑：“能有多少拜入宗门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其中有不少弟子精神气质都是上等，为帝国培养栋梁，院长费心了。” …… 罗宁一走入镇内，与其他弟子分开，猎杀妖兽要求独立，弟子中想要合作是不可能的。 镇内四处都是颓丕的墙石，也有坚固保存较为完好的建筑，令人惊讶的是，街道上、废墟中，都生长了参天树木。 荒凉气息弥漫在任一角落。 …… 一只一米高，通体漆黑的妖兽正在街道上闲逛。 妖兽走走停停，看见路边美丽的花朵就踩一脚，看见葱郁的青草就咬一口。 “我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妖兽神情为之一顿，将口中青草全部吐出，它已经忘记自己要来这里的原因，或许是像平常一般漫无目的。 “我并不是食草的妖兽，呸！”人类将自己称作是“碧眼黑犬”，它很满意，因为这个名字太霸气！比“金刚巨猪”、“五彩神鸡”之类好听太多了。 想到人类，碧眼黑犬眼中闪出一丝狠戾，那些人类卑鄙无耻、狡恶多诈，不时闯入镇里大肆屠杀，然后将尸体带走，若不是自己视线好，相隔老远便躲开了，说不定自己也早死了。 碧眼黑犬一直以自己的眼睛引以为傲，不但看得远夜晚还能发出碧绿光芒十分迷人，可惜没人欣赏。据其它一些妖兽说，我等并非自伊始便生活在此，而是被人类捕捉囚禁，一代代就地繁衍。 碧眼黑犬想要杀死人类，但那些人类实力太强了，刀光剑影之下，没有任何妖兽能逃生。 这种念头它只能深深压在心底。 忽然，碧眼黑犬全身毛发全部炸起，神情莫名恐惧。 “那是……人类！” 在视线远处，正有一位人类在遍地观察，那小心翼翼的状态是专为自己而来吗？碧眼黑犬立刻躲身藏在墙石之后。 那个模样，两只手、两只脚直立行走，不会错，绝对是人类！ 碧眼黑犬迅速思考逃脱之法，但是，很快它发现了不对劲。 那位人类手中没有武器，走路也不如以往的人类那般洒脱，最重要的是自己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深深的危险感，也就是，他不是武者！ “呲……呲呲。”碧眼黑犬的獠牙从嘴皮中露出，唾液不断从口中流下，屈身匍匐，只等那人类走近时发出致命一击。 “十步……两步，一步！” 碧眼黑犬突然闪电般纵身扑向人类，血口大张，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嘶！” 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双脚在地上连点，便轻易躲开。 “什么？竟然被躲过去了！”碧眼黑犬不可置信，眼中凶光更加浓郁，它前身低伏，后身躬起，再次发动攻击，这一次它要将人类的颈脖咬碎。 人类似乎有些迟疑，眉头微皱：“这就是妖兽么？” “嗯？什么语言？是想故意迷惑我么！”碧眼黑犬心中疑惑，同时对人类的卑鄙更加不耻，攻击却没有半点犹豫。 纵身在半空中的碧眼黑犬再次扑空，因为人类居然在原地旋转险之又险避过去了，明明只差半寸就可以撕咬到人类。就在碧眼黑犬快要落地时，人类竟反手一拳重重击打在自己身上。 碧眼黑犬被打倒在地划出几米远，重新站起抖动身体，还好力量不是很强，在身体承受范围之内。 碧眼黑犬一次次扑咬，却都被对方躲开，甚至自己变换方式，不再跳跃，而是直直的走过去用爪牙撕、抓，却无一不是被对方用手脚踢打开。 先是腹部，然后是背、头、四蹄、尾，不断遭受到人类攻击，碧眼黑犬渐渐感觉身上已经出现不少伤势，它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类的确不如以前来的武者强大，但依然不是自己能战胜的。 碧眼黑犬放弃了杀死人类的念头，转身离开，没想到对方竟还敢纠缠上来。 “欺人太甚！”碧眼黑犬再次张开血口，怒吼连连。 第四章 磨炼 罗宁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妖兽，上前割下其右耳。 “应该是碧眼黑犬，在百兽镇的妖兽中算是属于厉害的一类。”罗宁自语。 在江宁城中，除了人类与树木再无其它大型生命，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妖兽。 从先前的战斗情形来看，妖兽的凶猛善杀，普通人绝难招架；而且妖兽同样有不低智慧，懂得偷袭与变换攻击方式。 罗宁冷静下来，总结与碧眼黑犬战斗的经验。 碧眼黑犬**强大，遭受自己十几次攻击才出现伤势逃跑；但它的动作则相对要缓慢的多，显然与其**力量不符合。 妖兽**天生较强，百兽镇妖兽一直被人类豢养，在没有恶劣的竞争环境下，生活姿态散漫，动作自然变得迟钝。 而罗宁最擅长的便是对身体的控制，破烂石碑上的神秘雕刻之法，要求将力量全部控制在三寸小刀上面，差之毫厘就会毁坏整个雕刻。 十年来不停歇雕刻，罗宁不仅对力量的控制非常精准，连步法、身体的协调性都是如此。 之前碧眼黑犬偷袭，若是换做其他武院弟子定会立即侧身闪开，罗宁却在原地旋转身体，躲开偷袭后即刻反击，就是将身体的任一动作控制到没有偏差。 “普通人每日睡觉五个时辰，武院中其他弟子每日的休息时间是四个时辰，而我修炼雕刻之法至今，只要保证两个时辰的充足睡眠便不会影响精神。”罗宁暗暗思忖：“百兽镇中的妖兽比外界的妖兽要弱得多，与之对战不用顾忌太多，正是我进一步提升实力的绝好机会。” 罗宁独自走向百兽镇的深处。 百兽镇地界二十里，外围并无多少妖兽。 渐渐的，罗宁的视线之内开始出现妖兽身影，长着三条尾巴的猫类妖兽，羽毛华丽的鸡类妖兽等等，它们可不如碧眼黑犬一般狡猾，看见人类的身影便疯狂杀戮而来。 “不够，还是不够！”罗宁加快步伐继续深入，吸引了更多的妖兽。 按照罗宁的想法，他在雕刻上的水平已经不俗，能将全身力量控制精准，不让多余的力量牵扯到小刀进而影响雕刻，但是在真正的战斗中，罗宁感觉力量发挥并不彻底，十成力气只能打出去七成，还有三成是完全凭空消耗。 也就是说他对力量的把握仍停留在理论阶段，须尽快运用到实战中来。 …… 百兽镇一座最高保存较完好的建筑中，武院院长与黑甲将军等几位正位于其中，镇内大部分场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武院院长看着下面的弟子厮杀妖兽，成绩不断上升，状况良好，脸色颇喜。 他手指不远处一位挺拔的身影说道：“将军，你看此子如何？他名卓东流，是这届江宁城武院弟子中最优秀的弟子之一，斩杀妖兽，果断敢决。” 黑甲将军一直在监察四周，早就注意到卓东流，此时听院长说起，开口道： “各行省、郡、县武院教导弟子，虽然在拥有的资源上高低有差，但武学修炼归根结底还是在于自身。无论这些弟子在武院中表现如何出色，不过都是表象，只有真正面对妖兽厮杀时，胆性、勇气、判断、果决都会表现出来，做不得假，此时弟子在武院中学到的战斗理论、技巧都会被运用实践，是升华是落败，孰优孰劣明显可辨，这才是帝国武试真正的意义，否则一些懦弱、毫无潜质的人即便拜入宗门也难成为武者。” “即便侥幸成为武者，日后也不过是妖兽的口中食物。” 黑甲将军微微点头：“你说的那位卓东流，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 “那依将军看，是否有能拜入那最顶级的两大宗门呢？”武院院长脸上喜色更浓。 黑甲将军轻笑：“清华正宗与北大正宗乃是帝国厉害的两大宗门，集剑术、刀术、枪术、拳法、掌法、棍法等各类武学，无数贵人将领全力培养子孙进入这两大顶级宗门，自小耗费资源无数，你眼中的这位弟子虽然不错，却还没有达到能与大族子弟媲美的地步。” 显然在黑甲将军看来，卓东流很难拜入两大顶级宗门。 黑甲将军虽只负责监察武试，但他实力强大眼界广阔，也更能看出哪些弟子最有潜力。 武院院长难免失落，虽然他早有预想，可他不甘心，江宁武院已经数年无人拜入两大顶级宗门。 能让弟子拜入两大顶级宗门，是帝国所有武院的骄傲。 就在武院院长情绪低落时，却又听黑甲将军说： “那位身穿白裙的女子倒是不错，面对妖兽毫无惧色，更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进行攻击。” 武院院长顺着目光看去：“她名杨凝，也是这届弟子中最优秀的几人之一，将军看其可有机会……” 黑甲将军兀自摇头浅笑。 武院院长又连介绍了几人，讨论这届武试中谁的成绩可能会最高。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副官忽然指向远处：“将军，你看那里。” 远处，罗宁正处于一群妖兽中间，时而低头、时而弯腰、时而转身，每一个动作都会躲避开妖兽的攻击。 因为妖兽众多，罗宁的前后空间非常狭窄，面对妖兽的攻击，他并非简单逃避，而是堪堪移动部分身体部位，或凸或凹，刚好躲开。 反而围攻罗宁的妖兽种类繁复，配合太差，彼此误伤多。 黑甲将军饶有兴趣看着眼前一幕，目光有神。 “能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躲避妖兽的攻击，对身体与步法的控制要求极高，必须达到微妙的地步，其中的危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被妖兽所伤，死亡也只在顷刻之间。” 武院院长不是武者，看不太远，看不出具体，见有弟子被大群妖兽围攻顿时失色：“这不是胡闹吗！怎么能往一堆妖兽中间闯！” 武院院长焦急，武试中除非弟子主动放弃否则监察人员是不能出手相救的，哪怕弟子死亡。 他看向旁边的将军，却见黑甲将军一副气定神闲，也对，将军只负责武试进行，弟子生死与其何干。 过了半晌，黑甲将军才转头问向旁边的几位副官：“你们，当初参加武试时有碰见过这么多妖兽的吗？” 几位闻言皆是摇头，其中一人汗颜道：“当初参加武试，武院老师告诫保命要紧，我都是千方百计引开一只妖兽厮杀，同时面对两只妖兽已经很吃力，更不用说如此多了。” 黑甲将军点头继续观察。 “这小子……该不会是在磨炼身法？”他不确定道。 事实上，以妖兽来磨炼自身的武者不在少数，但若说一位连武者都不是的武院弟子竟也敢拿妖兽作为试炼对象，且还是在关系其一生未来的武试上，黑甲将军从未听说过。 不过，黑甲将军为罗宁胆识极为称赞，百兽镇的妖兽实力弱小，武院弟子与其伯仲之间，对敌可以轻易发觉自己的不足之处，这是人生第一次与妖兽厮杀，意义重大，这样的机会在整个武者修炼之路上都不可多得。 “院长，他叫什么名字？”黑甲将军问道。 这回，武院院长总算听明白了，难道将军看重这位弟子？ “此人名叫罗宁，平时在武院中并不起色，没想到竟然将实力暗自隐藏。” 武院院长又介绍了罗宁在武院的平时表现，不过都平平常常。 “哦？”黑甲将军颇为讶异，十七八岁正是青春年少的年纪，他竟偏偏遮挡自己的光芒？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罗宁从未想过故意隐瞒实力，只是说出去无人相信罢了，对于实力，并没什么值得刻意炫耀。 第五章 真正的妖兽 两天过去，武试依然还在进行。 两日中，罗宁从早上一直战斗到夜晚，同时与十数只妖兽纠缠让他进步极大，付出越多，收获也就越大。 行走在将死即死之间，最能激发身体潜能。 倒不是说罗宁故意往危险贴近，而是在与妖兽厮杀的两日来，他已经慢慢喜欢上刀尖上的感觉，只有将自己逼得更彻底一点，才让眼神、耳力与判断无孔不入视察一切，将实力提升到最大。 期间，罗宁零零碎碎斩杀了十四只妖兽，更多的时间是被妖兽追逐；当围攻的妖兽超过二十，罗宁立刻起身逃跑，他还没有到自大狂妄的地步。 与此同时，武院中其他弟子的成绩则优异太多： 卓东流已经斩杀五十六只妖兽。 沐毅斩杀五十四只妖兽。 杨凝斩杀的妖兽是最多的，达到了六十一只。 最差的成绩则是一只妖兽都没战胜，在武试刚开始便放弃了。 毕竟，妖兽太恐怖了，与武院老师描述差距太大。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黑甲将军此时不由暗暗为罗宁担心，时间已经剩下不足四个时辰。本来以罗宁的能力即便拜入两大顶级宗门尚有希望，但其此刻的成绩连普通的宗门恐怕都看不上。 “看，他动了，他终于开始杀戮了。” 旁边的副官终于松了一口气，罗宁在武试中的表现早已牵动几人神经。 …… “是时候斩杀妖兽了。”罗宁长长吐出一口气，毕竟武试最重要的就是拜入宗门。 他身形走动，比两日前还要快出一倍不止，妖兽连他的衣服都碰不到，几番拳脚之下，妖兽立即失去战斗能力。 围在罗宁身前的妖兽都是百兽镇中较弱的一类，比之前的碧眼黑犬弱上不少，此时实力提升的罗宁自然轻而易举将其击倒。 远处观望的监察人员嘴角抽搐：“天啊，太杀妖兽的速度也太快了！” 当然，罗宁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在解决身前的十二只妖兽之后，罗宁继续朝百兽镇深处前进，外围的妖兽太少了，要想在短时间内猎杀大量妖兽很困难。 “三十四只！” “四十一只！” “五十七只！” 罗宁裂开嘴笑，背上包袱已经高高鼓起。 忽然，大地颤动，传来一声低昂嘶吼，连罗宁都忍不住吓一跳。 罗宁皱眉，顺着方向跟了过去。 一千位武院弟子进入四十里大小的百兽镇，犹如牛入大海，每位监察人员需要同时监察数十位武院弟子，以武者实力轻易能做到。 此时一直观察罗宁的监察人员正好在很远之处。 黑甲将军与几名副官见罗宁消失在视野，眉宇间稍有不悦，好不容易发现一位潜力极高的弟子，居然看不到他的情形了。 当然，他们的职责是负责全局，是不会轻易离开视野最开阔之地。 震动感愈来愈强烈，不断有妖兽从前方仓皇逃窜，神情恐惧，看都未看一眼罗宁。 罗宁此刻所在的地方建筑非常破败，原本属于钟楼的地方，只剩下半面墙上面挂着铜钟。 数千米远处，树木不断倒下掀起漫天灰尘，白色身影狼狈逃跑，后面是两米高的四蹄妖兽，托着长长尾巴。 “那是杨凝？”罗宁目光微凝，她高喊着救命，声音传来能辨。 罗宁犹豫了，开始思考怎样才能救下对方，朝四周观望，也并未发现什么监察人员。 武院的藏书中有百兽镇内各类妖兽图画，罗宁经常翻阅一眼就能认出，但眼前的四蹄妖兽并不在其中，其实力显然比碧眼黑犬等妖兽强太多了。 杨凝已愈加危急。 罗宁心一横冲上前去，总不能眼睁睁看见同院弟子惨死身前。 尾随其后，罗宁环抱地上巨石投掷出去，巨石结实砸在四蹄妖兽身上，闪出金属火光。 四蹄妖兽丝毫未迟疑继续踏步追逐。 罗宁纵身而上，一跃三米高，右手化拳狠狠击打在前者头部。 “打中了！”罗宁跳在妖兽身前，手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是谁？谁来救我了！”逃跑中的杨凝看见人影闪过，微微放心，终于得救了。 当她看清楚来人竟然是武院中毫不起眼的罗宁时，心里咯噔愣了。 不是黑甲铁军的武者！ 被外来者攻击的四蹄妖兽突然停下了身形，碗大的双眼微眯，后腿站立，下一刻整个身体直立起来，足足有**米高，身体前倾，双爪朝罗宁抓来。 “快跑，那是铁壁蝾螈，是真正的妖兽。”杨凝大喊。 罗宁双足发力，身体猛地弹射出去。 原本站立的地方已经出现坟墓大小的坑，里面三道爪痕森然可见。 罗宁脸色一阵发白，自己的身体在对方一爪之下就会碎裂。 两人立即逃窜。 来时之路已被甩在身后，前方是杂乱的树木墙石，逃生之机渺渺茫茫。 “这是什么妖兽？”奔跑中，罗宁又回头看了一眼四蹄妖兽，粗陋的嘴脸，恐怖的身形，令人心悸的利齿爪牙。 “它是铁壁蝾螈，我在哥哥房间中看见过图画。”杨凝连道： “全身坚硬如铜铁，寻常刀剑难入，唯一的弱点是肚腹，属于天阶妖兽，与人类天阶武者实力相当。我们身后的这只铁壁蝾螈妖兽还是幼年期，实力应该在人阶左右，成年的铁壁蝾螈身体二十米长！” 罗宁听得一阵惊讶，身后的恐怖妖兽居然还只是幼年期，那可是真正的妖兽，无法被驯化，全身能力从未退化，即便是实力在人阶，那也是武者才能厮杀的。 武者，修炼出原力，本身实力化腐朽为神奇，从此不可同日而语。 “百兽镇怎么会有这等妖兽？”罗宁疑惑。 百兽镇作为江宁城人类的肉食来源，不可能会出现真正的妖兽，后者会吞食掉大量的能力已经退化的妖兽，也就是被豢养的狗、猪、鸡、牛等等各类妖兽。 这样跑下去没有任何逃生可能，人类的体力对妖兽来说就是笑话。 罗宁心中急切。 十年前，月球陨落，天降破烂石碑将族人砸死近半，本就拮据的生活更加困难，父亲与幸存的族人只能去城外采摘草药，冒着被妖兽杀死的危险。 如今我有机会拜入宗门成为武者，有机会改变族人们的生活……但现在，别提拜入宗门，连存活下去都难。 “杨凝，把你手中的剑给我。”罗宁停了下来。 后者轻皱眉宇，最后还是将剑递了过去： “没用的，人阶妖兽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我都不是对手，你又怎么……” 话未说完，罗宁已经提剑回头。 第六章 黑暗中 当长剑刺来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逃跑！ 为什么逃跑？ 因为求生，只有生存下去我才能有机会打败持剑的人。 你能打败对方吗？ 我能，即便现在不能，我也相信我能；今后十倍努力练剑，不吃不喝不睡，总有一天我能打败他。 最后你打败持剑者了吗？ 没有。 为什么没有？ 因为我在逃跑的那一瞬间已经胆怯了。我在剑刺来时胆怯，认为活着就有希望；我在练剑疲累时胆怯，认为明日加倍努力可以弥补；我在看到持剑者时胆怯，我，已经拔不出剑。 罗宁回想起帝国自古流传的一个故事。 敌人，不难战胜；心，才难战胜！ 即便是碰到不可战胜的妖兽，若是连挥剑的勇气都丧失，在武者修炼的路上永不会取得成就。 于旁边树干枝叶上借力，罗宁躲开铁壁蝾螈的双爪攻击，双手握剑劈向其头颅，剑尖从铁壁蝾螈头顶一直划向背部，出现长长一条白色印痕。 “果然破不开皮肉。”罗宁暗道。 普通刀剑难以伤害。 巨大的长尾从身后横扫而来，铁壁蝾螈非常愤怒，该死的人类竟敢跳到自己身躯上，不可饶恕！ 铁壁蝾螈动作非常迅猛，趁着罗宁翻身而下动作的空档，口中发出通天嘶吼。 当然，铁壁蝾螈的声音并无攻击力，只是相隔太近，罗宁仍然被震得双耳生痛。 跌落在地上的罗宁，铁壁蝾螈蹄爪立即狠狠踏来，罗宁顺势翻滚，拔尖刺向其腥白肚腹。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铁壁蝾螈前爪一挥，便将罗宁连人带剑扫出几米远。 罗宁根本没有机会得手。 一旁的杨凝早已看呆了，她没想到自己见了面就得跑的妖兽，一直在武院不显山不显水的罗宁却敢正面厮杀。 “你不是它的对手。”杨凝出声道。 罗宁看着已经断裂的长剑，未说话一口血水就已经喷出来：“要是刀就好多了，剑还是用不习惯。” 杨凝沉默了，对方原本不需要卷入进来。 她走过去捡起断剑。 “没用的，我已经试过了，铁壁蝾螈的反应速度太快，你不是它的对手。”罗宁摇头，他的精神比普通人强大，甚至能在意象里完成一件小型雕刻的所有步骤。 此时他思绪转动，念头不断脑中划过。 铁壁蝾螈胜在牙齿和利爪锋利，它本来正攻击杨凝，我的攻击令它震怒转而攻击我。 “我去吸引铁壁蝾螈的注意，你找机会攻击它的弱点。” 罗宁说完，根本不给杨凝考虑的时间，已经再次走向铁壁蝾螈身前。 “我真的不是你的对手！”罗宁真诚说道。 眨眼间，铁壁蝾螈巨大的身体已经倾轧过来。 战斗的残酷，除了自身之外，旁人不会理解。 两日来，罗宁对身体力量的控制已经比之前提高太多了，此时也不过勉强能跟上铁壁蝾螈的动作，在对方的攻击下显得十分狼狈。 若是面对百兽镇中豢养的妖兽，能力早已退化，罗宁可以轻松应对。 但眼前的铁壁蝾螈是真正的妖兽，一只能屠戮大秦帝国百姓的妖兽。 为了能让杨凝寻找到合适机会，罗宁不得不刻意去彻底激怒铁壁蝾螈，甚至承受对方攻击。 罗宁置身在铁壁蝾螈头颅之上，右手抡拳，将全身力量用在右臂上，狠狠砸向其左眼，最终也不过击打在厚厚的眼睑上。 吃痛的铁壁蝾螈发出通天怒吼，双爪欲要撕裂罗宁。 “就是这个时候！”罗宁大喝一声，极速闪避仍然还是没能在蹄爪下幸免。 杨凝一直紧盯着一人一兽。 见机会来临，立即风一般疾驰呼啸，断剑刚插入铁壁蝾螈肚腹，就被一脚踢开。 平凡一剑又怎么可能杀死铁壁蝾螈。 利爪微微碰到罗宁衣服，肩膀便被勾出一道血槽，背上装满妖兽右耳的包袱落入铁壁蝾螈巨嘴中，几次咬合碎裂吞入腹中。 罗宁看着插在铁壁蝾螈肚腹上的断剑，无奈苦笑，欺身而上。 …… 杨凝看着那个在武院中不苟言笑的男子，一次次被铁壁蝾螈掀翻横甩，一次次再爬起来冲上前去，就算避开要害，伤势已惨不忍睹。 她没敢数这是第多少次，铁壁蝾螈的肚腹上布满五六个窟窿，还有两三道长长的口子，猩红血液流了一地。 终于，铁壁蝾螈倒下，至死发出不甘哀鸣，它没想过会被两个弱小人类杀死。 妖兽有智慧，实力愈强，智慧愈高，显然铁壁蝾螈的智慧只相当于人类幼童水平，否则以其实力能简简单单杀死两人。 终于死了！ 罗宁强笑比哭还难看，杨凝有股落泪的冲动。 事情还未平静，地面再一次震颤。 “不好，是百兽镇内豢养的妖兽，它们为铁壁蝾螈的尸体而来。” 杨凝面色一变，扶起地上的罗宁：“我知道附近建筑中有间地下室，我们快走。” 罗宁没有反对，却不忘在地上采摘了几手野草。 地下室。 应该是之前的百姓为躲避妖兽袭击所建，两日来杨凝夜里一直在其中歇息，里面早已收拾出一片较干净的地方。 杨凝想察看罗宁身上的伤势，却被后者拒绝了。 “你是女生，你先来。”罗宁轻笑，杨凝原本雪白的长裙沾满尘土与血迹，背上留下一道半尺长的血口。 将手中野草放入口中嚼烂。 “你还懂得草药？”杨凝有些意外。 “我的族人就是以此为生的。”说话间，罗宁已将杨凝背部衣服全部撕扯开，伤口混着布料很难上药。 一时间，整个背部呈现在罗宁眼前，肌如白雪，伤口已经停止流血。 “忍着点。”罗宁将草药敷在伤口上。 指尖传来的异样感觉，罗宁总忍不住多蹭了几下，白皙的肌肤占据了所有视线。 慢慢的，罗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在敷药，还是手指在其背上划走。 两人都没有说话，地下室中可以清晰听见彼此呼吸。 从杨凝背上衣服撕裂处，可以看见银白色绣花肚兜，边缘口正露出很少部分，那是比皙背还要白美的一片。 鬼使神差，罗宁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指在上面点了一下。 瞬间，杨凝的身子僵硬无比，隐隐发抖，耳根赤红一片，她没想到罗宁…… “咳咳！已经好了！”罗宁也发觉自己失态，尴尬两声将杨凝衣服重新覆盖上，下一刻已昏倒过去。 看着已经昏迷的罗宁，特别是看清对方的伤势之后，杨凝心情沉重，这么重的伤竟还帮自己先上药。 “他在武院说，比我厉害，原来是真的。” 回想起昨日在武院的一幕，杨凝忍不住发笑。 面对独臂老师周帆的嘲笑，他没有反驳； 听了武院同窗的哄笑，他选择沉默； 发现自己处于危险，他把自己也搭进来了。 对着那张极为平凡的脸，杨凝轻轻吻了下去。 第七章 成绩 视线开阔最高建筑中。 “将军，有两位武院弟子失踪了。”身穿黑甲的士兵报告。 士兵将情况描述给黑甲将军与武院院长听，立即确定两人是杨凝与罗宁。 “离武试结束已经不到一个时辰。”黑甲将军思索。 士兵继续道：“我在镇内深处发现有大肆破坏的痕迹，其中还有幼年期铁壁蝾螈的尸体。” 黑甲将军眼神露出惊疑： “百兽镇内怎么会出现真正的妖兽？” 真正的妖兽，皮肉坚实，有些更是体表生长出类似外骨骼的鳞甲，生命力强悍，唯有武者才能抗衡；若是冲到一堆弱小的武院弟子之中，岂不是一边倒屠杀。 现在还只有一位部下前来报告，希望其他武院弟子没有出事。 其实，武院弟子也并非战胜不了幼年期的低级妖兽，依靠人海战术，填上够多人命，总还有希望。 只是让一群还未见过世面的武院弟子，碰见凶猛的铁壁蝾螈，岂还有对战的勇气。 黑甲将军直接翻身跳下建筑，迅速赶往事发地点。 鲜血、腥臭、尸体，屠杀！ 四处都是豢养的妖兽尸体，它们争夺铁壁蝾螈的血肉彼此厮杀，另外一些则是被负责监察的黑甲铁军部下杀死。 百兽镇的妖兽在黑甲铁军面前如同白纸一样脆弱。 原本巨大的铁壁蝾螈只剩下半截身体，上面布满刀剑伤口。 “难道是被武院弟子所杀？”黑甲将军疑惑，周围并没有武院弟子尸首。 这些被豢养的妖兽，多少年来能力退化太多，见到真正的妖兽只会匍匐在地，被对方生吞也不敢反抗，铁壁蝾螈自然不是死在百兽镇豢养妖兽手中。 “将军已经找到他们了！”黑甲铁军部下报告。 …… 罗宁依然在昏迷中，与杨凝被送出百兽镇，以他们的情况也无法继续参加武试。 武院院长一脸着急，看见两人安全才终于放心。 杨凝却惊讶看到一个人。 “哥哥？”杨凝显得非常意外。 身披甲胄，头佩银冠，手持一杆长枪立在镇外，器宇轩昂。 来人见到杨凝，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按约定，我来接你回家。”话才说完一步跨过，察看杨凝伤势。 速度之快，令黑甲铁军部下人人色变。 对方朝黑甲将军道了一声：“项峰！”便将杨凝拉到一边，看了背部一眼，皱眉道：“这是什么垃圾药。” 手一挥，原本敷在上面的草药立刻飞散，衣袂未动分毫，尔后拿出一小瓷瓶倒出青色液体在伤口上，清香流溢四周。 “怎么回事？”来人阴沉着脸，问杨凝。 身旁的黑甲铁军副官开口问道：“将军，他是什么人？” 黑甲将军双眼如炬，对方与他打招呼，显然早已相识。 “他出自清华正宗，名叫杨易，三年前实力就胜我一筹。”黑甲将军声音缓慢，顿了顿刻又道：“九幽城主，掌管一郡之地，是他的父亲！” 帝国，有四大势力，分别为军队、龙楼、各大宗门和九州商盟。 军队实力最强，拥有的资源也是最多，各行省、郡、县皆有军队驻守，抵挡妖兽保护百姓。 各大宗门从帝国行省吸收各类天才人物，竭力培养武者，是帝国武者的摇篮，很多拜入宗门的弟子成为武者之后最后选择加入军队，当然，他们对自己的宗门情感深厚，总会想方设法回报宗门。 军队与各大宗门互有竞争，却不冲突。 就如“武试”，举行武试的是军队，招收弟子的却是各大宗门。 九州商盟则是帝国中九个最富有的财团组成的联盟，财富惊人，在帝国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至于龙楼，来历神秘，无人清楚它是何时建立，无人知道龙楼主人是谁。 龙楼成员最喜欢闯荡危险神秘之地，很多连军队与各大宗门都不敢轻易涉险的地方，却常常能见到龙楼成员的身影，他们同样斩杀妖兽，收集各类宝物。 传言，龙楼的实力隐隐能与军队媲美。 总之，四大势力都是为了护卫帝国安全。 “没想到杨凝竟是九幽城主的女儿。”黑甲将军看向杨易兄妹，两人不知为何发生了争执，杨凝脸上反复出现犹豫、纠结、不忍、无奈的神色。 三年前，黑甲将军项峰还是天阶实力的武者，三年来他加入军队，不断厮杀妖兽疯狂修炼，他相信此刻自己早已经不弱于杨易。 黑甲将军不再看二人，转身察看罗宁的状况。 罗宁身上伤势触目惊心，还好都没伤中要害，如果是头部与五脏六腑被伤，恢复起来也是最困难的，想了想，黑甲将军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青色液体散发出与之前一样的味道。 这一幕看得旁边黑甲铁军副官目瞪口呆。 “佩服！项峰你竟然舍得将珍贵的‘青木元液’用在一位武院弟子身上，难道你与他相识么？” 杨易边笑从容走来。 黑甲将军冷笑一声：“不过救一位伤重之人而已，举手之劳。” 杨易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就怕项峰与此人认识，不过表面上仍装作若无其事道：“所以我才更加佩服呀，青木元液对武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以在极短时间来修复伤势，其价格之高，恐怕你的部下也很难买几瓶吧。” 连武者都负担不起多少，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黑甲将军冷哼，神情变得严肃：“杨凝，在武试中发生了什么，你前后详细说来。” 作为江宁城武试主官，他的职责就是保障武试顺利进行。 黑甲铁军隶属于安邑行省，不归九幽郡管辖，黑甲将军更不用看杨易脸色。 “我一直在寻找妖兽，一直以来斩杀妖兽太多，不少妖兽见面就跑，到了武试第三天，突然发现了铁壁蝾螈，就上去杀了它。”杨凝回道，脸上没有表情。 黑甲将军皱眉：“那罗宁是怎么回事？” 杨凝抬起头，欲言又止，看到哥哥满是警告的眼神，脸色复杂。 “铁壁蝾螈正在追杀罗宁，我杀了铁壁蝾螈，救下了他。”杨凝最终道。 旁边的杨易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黑甲将军眉头皱得更深了，三日来他一直观察所有武院弟子状况，罗宁的情况他是最清楚的，无论实力、身法、速度都是所有武院弟子中最强的一位，其表现自己都忍不住内心称赞。 此时发现了铁壁蝾螈尸体，以及受伤的罗宁、杨凝二人，杨凝却说是她斩杀妖兽救下了罗宁。 铁壁蝾螈可是真正的妖兽，在武试中斩杀了真正的妖兽，可比斩杀那些豢养的妖兽有分量的多，成绩会大幅提高。 “可是你独自一人斩杀铁壁蝾螈，罗宁有无……” 顿时杨易站不住了，他走上前来：“项峰，我妹妹斩杀妖兽当然是独自一人，事实已经很明显，你作为武试主官是保障武试进程，而非引导武院弟子犯错；武试之地出现真正的妖兽，本就是你的失职，不要妄想以其他事情转移视线。” 黑甲将军轻蔑冷笑：“无需你多言，我自有分寸！” 同时，黑甲将军心中也无多少主意。 作弊，是一方将战利品交给另外一方。 至于两位弟子在遇到危险时合作斩杀妖兽，是被允许的，但共同斩杀的妖兽并不能作为成绩，视为无效。 当时情况特殊，并没有监察到具体情形，无法认定记录，杨凝声称自己独自一人斩杀铁壁蝾螈，且罗宁受伤极重陷入昏迷。 表面上，一切与杨凝描述的非常一致，事情对罗宁很不利。 “这种情况还是得上报给行省。”黑甲将军暗暗想道。 打定主意，黑甲将军问道：“罗宁斩杀妖兽的包袱在哪？” “包袱已经破裂，里面的妖兽右耳被铁壁蝾螈咬碎，数量无法辨别。”黑甲铁军部下回答。 无法辨别！也就是没有成绩！ 片刻后，武试结束。 一位位武院弟子兴奋背着包袱走出百兽镇，现在已经到了决定他们命运的一刻。 “覃家浦，三十六只！” …… “沐毅，七十五只！”负责统计的副官喊道，同时将成绩记录在册。 早已立在一旁的卓东流脸上浮现出一股自信，然后将包袱打开抖落在地。 一堆妖兽右耳，混着血腥气息。 “卓东流，八十八只！” 卓东流听了脸上高兴极了，环绕四周，享受其他弟子投来羡慕、热切的目光。 就在四个时辰之前，他才斩杀了不到六十只，四个时辰内，他奋发厮杀几度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才能有此等成绩。 卓东流又看向主官黑甲将军等人，怎么他们没有一点反应！ 副官统计完所有弟子成绩，最后依照将军意思，提笔在上面写下两行：“杨凝，七十二只，待定；罗宁，零，待定！” 黑甲将军深吸一口气：“武试结束，武试成绩……暂时就是这样，我需要上报行省决定。” 暂时？上报行省决定？武院弟子一脸错愕。 第八章 最终结果 慢慢长夜，无尽孤独。 罗宁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黑暗无边的世界，头上没有日光星辰，脚下没有行路，嘶喊没有声音。 突然，一只头生三眼、面目狰狞的妖兽从黑暗的尽头走来，它走马横踏，全身沐浴在火焰之中，猛地朝罗宁扑来！ “那不是自己雕刻的妖兽模样吗？”罗宁立刻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自己雕刻妖兽的模样纯粹是想象的，竟然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醒来后罗宁才发觉，伤势全无，身体已经完好如此，目光投向远处时，发现视觉居然更加灵敏了。 罗宁跳下床，几番来回走动实验，结果更让他惊讶不已。 “身体似乎变轻了！” 父亲罗雁从屋外走来，步子很慢，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你终于醒了。” “父亲，我这次昏迷了多久？”罗宁问道。 武试才是最重要的，他感觉自己昏睡的时间不短，那成绩呢！ 罗雁：“三天。” 说完，用平淡语气将武试的结果一一说出。 此次江宁城武院共一千位弟子参加武试，其中十二人在武试开始即退出，失去拜入宗门资格，其他弟子中，有八百九十五位成绩太低未能拜入宗门，八十位五拜入二流宗。 卓东流、沐毅与另外四人因斩杀妖兽成绩突出，拜入了安邑行省的一流宗门；而杨凝以一人之力在武试中斩杀铁壁蝾螈，天赋异禀，潜力无穷，已被最顶级的宗门清华正宗收入门下。 至于罗宁，是唯一在武试中待了三日却没斩杀任何妖兽的弟子。 帝国中，分为顶级宗门、一流宗门、二流宗门。 顶级宗门唯有清华正宗与北大正宗，里面汇集帝国各地真正的天才人物；一流宗门一般在一行省内也只有一家；二流宗门则一般坐落在一郡之中。 “自己竟然没有斩杀任何妖兽？”罗宁楞了。 回想起当时战斗的幕幕，自己装有妖兽右耳的包袱的确被铁壁蝾螈咬碎，但杀死铁壁蝾螈可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虽然两位弟子共同斩杀妖兽的成绩被视作无效，可杨凝声称以一人之力斩杀铁壁蝾螈。 地下室中，背上的伤痕，银色的肚兜，朦胧的亲吻。 “父亲，我……”罗宁心中愧疚，话未出口，已被父亲打断。 罗雁右手一挥：“你不用和我多说什么，具体情况我不想清楚，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可以了。” 罗雁目光转向门外，此时正有不少族人等着看望罗宁，神色皆是关心。 “族中还有不少族人都在修炼雕刻之法，有些年轻的族人也已快升入三年基础武学，过两年就会参加武试；他们的天分虽不如你，但从未懈怠，你没有做到的，就让他们来完成吧！” 说完，径直走出。 这一刻，望着父亲落寞背影，罗宁忽然想哭。 世上，还有什么比父亲对孩子的失望更令人痛苦。 …… 江宁城武院，入口门墙上正挂放一大幅镶金边用透明琉璃装裱的红榜。 每一届武试结束，都会张贴“英雄榜”，上面写有拜入宗门弟子名单。 英雄榜最耀眼处，“杨凝，斩杀七十二妖兽与铁壁蝾螈，清华正宗，顶级宗门！” “卓东流，斩杀八十八妖兽，安邑剑宗，一流宗门！” “沐毅，斩杀七十五妖兽，安邑剑宗，一流宗门！” 英雄榜前站满了低年级的武院弟子，他们观摩英雄榜，希望来年自己的名字也能出现在上面。 “这不是罗宁吗？”一声戏谑打破了沉默中的罗宁。 远处卓东流白衣袭袭，踏着优雅步法，风光无限走来。 “果然没有自己的名字。”罗宁心情跌到谷底，虽然知道父亲不会骗自己，还是不死心要亲眼看一遍。 多年的努力在刹那间付诸东流。 “什么事？”罗宁语气平淡。 卓东流嘴角冷笑，这一届的武院弟子中，自己一直是表现最优秀的一位，反而在武试中被杨凝抢了风头！ 卓东流心中恼怨，没想到杨凝竟幸运斩杀了一只真正的妖兽，他自信既然杨凝能够杀死铁壁蝾螈，自己也定然可以，只是可惜没碰到而已。 一想到杨凝为了救罗宁身受重伤，卓东流就对罗宁凭空生出一股怒意，为何罗宁不能将杨凝拖累至死，这样第一名依然是自己。 卓东流清楚自己想法很天真不耻，但克制不住自己胡想，毕竟拜入顶级宗门是所有人武院弟子梦寐以求。 “啧啧啧，好可惜，你竟然连二流宗门都没人要！”卓东流讥讽道。 罗宁点头：“嗯，我也觉得可惜。” 有些人在武院的时候还顾忌同窗脸面，不敢太趾高气扬，现在拜入宗门，麻雀飞上枝头以为变凤凰了，便立即对以前的同窗冷嘲热讽。 卓东流就是此类人物。 罗宁欲转身离开，一刻也不愿与卓东流多处。 自己落选，对方拜入宗门，从此前程远大；可那与自己有何干系。 “哼！罗宁，你曾在学院说比我和沐毅、杨凝三人都厉害，我与沐毅拜入一流宗门，杨凝更是拜入清华正宗，如今你不觉得羞愧吗？”卓东流喝斥道。 罗宁不管不顾，依旧前行。 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在看。 卓东流突然感觉自己被藐视了，在人群中像是一个小丑尽情表演，对方却毫无反应。 “你找死！”卓东流面目憎恶，身体弹向罗宁，暴怒中的他丝毫没发觉自己已经用上了全部实力。 拳头结实打中，被罗宁一手接住，拳头打在手心上，如同打在无尽棉絮中，柔软无力。 罗宁面色冰冷，不过轻轻一转身，就轻易捏住对方拳头化解攻击，任卓东流如何使劲也抽不回手。 卓东流懵了，自己居然挣脱不开，挣脱不开！ 自己可是靠实力拜入一流宗门，后者却是任何宗门看不上眼。 武院众位老师闻讯立即赶来，见得这一幕神情惊怒。 独臂老师周帆一声大喝：“罗宁，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快放手，卓东流可是武院优秀弟子，已经拜入安邑剑宗！” 其他几位老师也都是命令自己速速放手。 罗宁看着这些相处十二年的老师面目，突然发现好陌生。 他们不问为何自己与卓东流发生矛盾，不奇怪为何卓东流与自己交手处于下风，他们只知道卓东流拜入一流宗门，便不论缘由指责自己。 罗宁松手了，无比干脆，他不想再留在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不值得留恋。 恢复自由的卓东流眼神立即浮现出一股怨恨，再度攻向罗宁，这一次他已做好十全准备。 下一刻，卓东流已被横踢飞出几米。 “等等！”周帆大喝道：“还不快点回来给卓东流道歉！” 罗宁默默离去，独自一人。头也不回。 谁看到远去的谁的步伐，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那看似满不在乎转过身的，是风干泪后萧瑟的影子； 潇洒的你，将心事化进尘埃中；孤独的孩子，你不是上天的恩宠！ 第九章 想加入龙楼吗? 罗雁在家中四周打量，脸上表情因为长时间没有寻找到东西，变得有些不耐烦。 他翻找所有可能的地方，屋里和屋外。 “二伯，你看见我采药的背篓了吗？” 头发灰白的老人从院外进来，他的儿子、女儿、妻子都在十年前被天降石碑砸死了，罗雁便将其接到家中一起住食。 “我看见宁儿背着药篓出去了，说是从今起要靠自己养活自己。” 罗雁终于裂开嘴笑了。 …… 城内，是人类的栖息地；城外，是妖兽的狂欢场。 一般来说普通人是不会离城太远，否则远远看见四处游荡的妖兽也逃脱不掉。 江宁城外。 一片黑暗的森林，被称为普通人类的埋骨之地。 传说里面有吃了能饱十天的果实。 传说里面有接筋续骨的天生灵药。 传说里面有比刀剑还硬的植物藤木。 传说里面有死去的武者留下的宝物。 城中有不计其数自命不凡的人，被热血和诱惑冲昏了头脑，自信能逃避妖兽的双眼闯了进去，最后葬身其中。 武者们清楚里面的状况，却从不对外界泄露，他们不阻止普通人进入，只有让帝国的子民保持对未知的好奇和血性，才能让勇敢与胆识不断传承下去。 此刻，罗宁就身处其中——对面是一只獠牙妖兽！ 背篓里面没有任何草药，空无一物。 “族人们说只要不是离城太远就不会遭遇妖兽，我怎么一来就碰见！”罗宁暗暗叫苦。 却不知道自己走的路程早已比族人平常去的地方两倍还远。 刚进森林时，罗宁惊讶眼前景色绮丽，在江宁城十七年从未见识，一时有些震撼。 其实，像罗宁一样从未出过城的人不在少数，城外有妖兽，有些贪生惜命之人从出生到死亡也未踏出城门。 从枝叶间照射下来的日光，突然映在白色物体上折射出刺眼光芒，罗宁这才发现百米处正有一只长着长长獠牙的妖兽正虎视眈眈看着自己。 “跑得掉吗？”罗宁迅速分析起来。 獠牙妖兽不给他任何机会，四足狂奔冲杀而来。 獠牙妖兽体型只有两米大小，远不如铁壁蝾螈，但其四肢粗壮硕大，奔走是震动树叶不断落下，地面上的藤蔓触之即断。 棕红色皮肉，上面的毛发根根如钢针一般竖立。 罗宁双手撑住两根獠牙，被其逆推而过，划出十几米远才借力一跃跳到獠牙妖兽后方。 “不对！”罗宁心神微凝，他总感觉有什么差异的地方，脑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却总抓不到。 这种感觉在醒来的时候就隐隐有，此刻更加明显。 刚才獠牙妖兽冲撞而来，头颅稍稍下摆，两根獠牙正对中自己胸腹，四蹄踏在地面上，每一步都看得清清楚楚。 它的呼吸，它的咆哮，它的尾巴甩动…… 罗宁脑袋一道灵光闪过！不错，正是感官，大大提升了！ 先前在苏醒时，罗宁只发现自己看远处的身体更轻松了，视觉变灵敏；还有之前在武院，卓东流从身后偷袭，罗宁不用回头便能将其一脚踢飞，此时更是能观看到獠牙妖兽的一举一动。 要知道，战斗的时候是不可能故意分心去观察对手，攻击转瞬而至，根本来不及。 也就是说，自己的感官能力得到大大的提升！ 罗宁随便看一眼脚下，破碎的叶子有一半埋进了尘土，另一半上面的纹脉清晰可见，甚至上面还有一只蚂蚁在东奔西跑。 “是雕刻之法！”罗宁瞬间想到。 他早就觉得奇怪，破烂石碑上的雕刻之法晦涩难懂，且是月球陨落降下，上面记载乃是提升精神的修炼之法，但自己修炼十年虽然精神似乎比一般人强出不少，每天只需要休息两个时辰，多出很多时间用来修炼武学，但除此之外并无多用。 精神就是一道桎梏枷锁，自己之前埋头武学修炼和雕刻，却从未经历真正战斗和生死危险，桎梏枷锁无法打开。 经过与铁壁蝾螈的生死纠缠之后，此刻又与獠牙妖兽再度交手，罗宁感觉精神大门已经彻底敞开。 而且，他感觉，这只是一个开始！ 这并不是罗宁突然而来的意外收获，而是十年来从不间断的努力，厚积薄发，才能如此！ 清醒，无比的清醒！罗宁没有丝毫因为感官能力提升而头脑发热，脑中一片冰凉，看事物非常清晰透彻。 罗宁内心兴奋火热，却一点也不影响思绪的运转和思考。 这一刻，罗宁反而不着急逃生了。 “来吧，来吧，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厉害！”罗宁低声道，他的骨子里同样有一种疯狂。 獠牙妖兽四蹄刨地，尘土飞扬。 此刻獠牙妖兽动作在罗宁看来变慢太多了，一切都在他的洞悉之中。 这一次罗宁没有闪躲，而是在獠牙妖兽即将冲撞到自己，提步侧身，从斜角处一脚踢出。 纹丝不动！ 罗宁的一脚之力在獠牙妖兽面前，如同小孩与大人一般，毫无威胁，只能让獠牙妖兽痛叫一声，反而是自身腿脚发麻。 “不行，我的力量太弱了，即便能击中它也完全造成不了多少伤害。”罗宁叹道。 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普通人再多也无法杀死妖兽，因为连打伤对方都做不到，更别提杀死。 这可不同于在百兽镇内同铁壁蝾螈战斗，当时罗宁负责吸引，杨凝用剑攻击其致命弱点才有机会斩杀铁壁蝾螈。 而且妖兽种类不同，能力擅长之处也不同，眼前的獠牙妖兽虽不如铁壁蝾螈凶猛残暴，但更胜在皮肉极厚，能将攻击层层削弱。 一时间，罗宁奈何不了獠牙妖兽，獠牙妖兽也攻击不到罗宁。 罗宁跑，獠牙妖兽追，罗宁跑到树上，妖兽就将树撞断，亲而一举。 显然，獠牙妖兽的举动更耗费力气，一时间两方都停歇了下来，死死盯着彼此。 突然，一声大笑突兀传出。 “哈哈哈！”一位壮汉从森林中走出。 獠牙妖兽“噌”地冲向了来人，壮汉却正眼都未瞧一眼，随便一巴掌就将獠牙妖兽扇出去，撞倒树木无数。 罗宁看得目瞪口呆，心思紧张起来。 对方出现，自己居然没有一丝察觉。 壮汉也不在意，看着罗宁笑道：“我观察过你很久了，身上一点原力都没有，竟然就敢来单挑妖兽，真是不知道你是勇敢还是无知！” 罗宁讪讪笑了，没有说话。 “还有。”壮汉继续摇头数落道：“你对力量的使用也太粗鄙了，明明有几分力气，却连一只人阶妖兽都伤害不了。” 壮汉嘴巴咧开的时候，弧度极大！ 见罗宁始终保持着警惕，不由笑的更开心了：“怎么样，小子，想加入龙楼吗？” 第十章 修行 “龙楼？”罗宁疑问道。 帝国中有三大势力，军队、龙楼、宗门、九州商盟，难道眼前之人竟出自龙楼。 据说龙楼来历神秘。 壮汉还以为罗宁没听说过龙楼，哈哈一笑：“你不知道龙楼的存在很正常，七成以上的普通人都不知道。” 壮汉自豪道：“龙楼与军队、宗门、九州商盟并称四大势力，实力却不弱于任何一家；而且龙楼也不像其他三大势力一直活跃在人前，所以很多普通人都没听说过龙楼的存在，在武者中却是鼎鼎大名！” “我叫蒙奇，来自龙楼九幽郡分会。” 蒙奇自我介绍道，同时意味深长看向罗宁：“你应该是今年一届参加武试落选的武院弟子吧。” 罗宁暗自思量。 未能拜入宗门断绝了他成为武者的路，此刻龙楼突然邀请，无疑重新燃起成为武者的希望。 不过，他也知道，龙楼不会无缘无故邀请自己。 “加入龙楼需要什么要求？”罗宁问道。 蒙奇笑道：“和加入军队一样，最低要求自然是武者，不过。”蒙奇话音一转：“对于那些有潜力成为武者的普通人，无论他出身、性别、年龄如何，龙楼都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 回到家中。 族人们听说罗宁带回来一位武者，都好奇赶来观望，在看到门口庞大的妖兽尸体时，惊得目瞪口呆。 罗宁将事情缘由与父亲说一遍，罗雁连连拒绝。 “太贵重了，妖兽尸体身上的材料最低值一万刀币，我每天采药也不过五十刀币，我不能要。” 刀币是帝国流通的货币。 普通人辛苦劳作一年可能不及武者猎杀妖兽贩卖材料一天的收获。 人人都想成为武者！ 当然，武者猎杀妖兽危险重重，随时可能身死，而且要成为武者也是需要经过多年的不断的努力修炼。 蒙奇耸耸肩，坦然道：“我都看不上眼，是你儿子舍不得自己非要扛回来的！” 罗宁尴尬笑了笑，将整只獠牙妖兽扛回来可费了不少功夫，武者猎杀妖兽也只取一些价值较高的材料，罗宁是想让所有族人暴食一顿。 罗雁轻笑摇头，看向自己的儿子：“你想加入龙楼争取我的意见，我不会同意。” 他声音缓慢，让人听起来是一字一读： “我不会同意你加入龙楼，也不会阻止你加入龙楼，你即将成年，你必须自己做决定，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走什么样的路，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罗雁长长叹出一口气：“别人的意见会影响自己的想法，有时候意见有用，有时候意见无用，但按照别人的意见只是替他人走了一段路程，你必须学会自己做主，学会聆听内心深处，我虽然是你的父亲也不能替你做任何决定。” 罗宁久久回味这句话。 自己的内心当然是希望成为武者，希望能加入龙楼，那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争取父亲的意见。 人总是喜欢从别人那得到动力，别人说可行便喜上眉梢，别人说不可行便垂头丧气。 人生的路终究要自己走，父亲是在告诫他以后不要被外界混淆了内心。 一旁的蒙奇陷入沉默，良久说出一句：“你有一位伟大的父亲。” …… 九幽郡城。 半日抵达，蒙奇将罗宁带到九幽郡城巨大的院落前。 院落，犹如宫殿，占地极大，建筑整体以黑色为主，若是在高空看，就会发现整座院落犹如奔腾的黑龙，院前有一道石墙，上面同样刻着一条狰狞的黑色巨龙，似咆哮，似痛苦。 “这就是‘龙楼黑墙’，在任何一处龙楼分会院前都有这样一道石墙。”蒙奇介绍道。 罗宁看去。 只见龙楼黑墙上面刻着四行文字： 及时采撷你的花蕾， 旧时光一去不回， 今天尚在绽放的花朵， 明天变得风中枯萎！ “能够看出是什么意思吗？我第一次看见时可是一头雾水。”蒙奇在一边笑问道。 罗宁想了想，尝试着回答道：“应该是珍惜时间之类。” 蒙奇：“为什么要珍惜时间？” 罗宁：“时间一去不复返，人生没有后悔药。” 蒙奇摇头，故作深奥地说：“时间一去不复返？人生没有后悔药？你的回答不过都是武院老师和家中长辈的从小教导，听得太多早已麻木，却从未真正从中理解，甚至在你说出‘时间’二字的时候眉毛都不眨一下。” 蒙奇叹息，一副以前辈模样口吻道：“珍惜时间，是因为我们都是蛆虫的食物！无论是你，还是我，包括帝国中每一个人，终有一天会停止呼吸、身体变冷、死亡。我们能够生存的时间并不多，但为什么还要浪费本就缺乏的时间在修炼上！” “修炼不仅仅是为了抵御妖兽、保护家人，修炼更是为了我们自身！修炼一路分为人阶、地阶、天阶、流星、银月、称号、超凡、武神八级。” 天、地、人三阶武者只能算普通武者。 流星级、银月级武者已经拥有实力闯荡各类险地。 银月级以上便会拥有独特称号，在整个帝国中拥有无比荣耀。 至于超凡武者，那可是真正超脱凡俗生命，寿命得到增加，举手投足间拥有摧山断河的恐怖能量。 武神，那已经是个传说了…… “这才是武者修炼的目标！也是我们龙楼的目标！”蒙奇一脸高深莫测。 罗宁早已被震撼住了，郑重点头。 从小修炼，他就是想让族人们不再遭遇危险受苦，从没想过其他，也想不到其他。 此时听蒙奇说来，超脱凡俗，寿命得到增加，摧山断河……一切似乎无比宏伟神秘。 “蒙奇，又来推荐人加入龙楼？” 一名持棍武者从院外走来，肩上用棍跳着一个巨大包袱。 蒙奇回身笑着回应：“不错，李正，这回发现一个比较合胃口的小子！” 李正点头，没有多说，看了一眼罗宁继续往前走：“小子，别被蒙奇骗了，他刚才和你说的话都在黑墙背面写着了！” 罗宁闻言一看，果然如此。 再看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的蒙奇，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戏耍了。 罗宁一头黑线。 第十一章 实力测试 龙楼之内，人不多，只有寥寥数人，或在翻阅典籍资料，或在出售妖兽材料。 蒙奇介绍道：“龙楼成员很少闲聊，平时都在野外猎杀妖兽见不到人影，不过一旦有什么盛大集会，那场面会吓傻你，黑压压一片全是武者！” 罗宁暗自点头。 武者，是大秦帝国赖以生存的力量，在诸多方面都有特殊权利，常人难以见上一面，但武者也有专门相处的地方，龙楼实力媲美军队，拥有的成员自然不少。 一位相貌儒雅的中年男人走来，轻笑道：“蒙奇，任务完成的如何。” 罗宁注意到，在场的所有人都穿着各异衣装，唯有此人身穿宽大的白色长袍，胸口处绣纹着一只黑色龙爪。 “会长！”蒙奇立即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递过去。 那是一张折叠的金纸，摊开之后上面呈现出一副地图，上面正有一处红色的标记点。 对方仔细看地图，眼神中颇有赞许：“不错，蒙奇，在整个分会中，类似的任务还是你最擅长；有了这份地图，会里的一些成员又会按捺不住了，到时候击杀妖兽之后，有你的两成功劳。” 原来，妖兽之中也有实力强大又非常狡猾之辈，它们出行神出鬼没，却通常对实力较弱的武者下手。弱小的武者不是对手，强大的武者找不到它们。 蒙奇的任务就是跟踪在这类妖兽背后，寻到对方的藏身地点绘成地图，虽然不用出力斩杀妖兽，但却能占据两成功劳。 对此蒙奇不无得意。 罗宁听了暗暗咋舌，没想到身形壮硕性子好爽的蒙奇，做的任务却这般猥琐。 “会长，这是我意外发现的一个小子，来推荐加入龙楼。”蒙奇说道。 会长闻言将目光转向罗宁，点头道：“按规矩，进行实力测试。” 未成武者，想加入龙楼，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得拥有成为武者的潜质。 三人来到一间密室，密室底部是一块纯黑巨石构成，上面刻画有道道沟壑，图形复杂怪异，埋有白色的晶石。 “进入到密室之中，我们会根据你的表现判断你的实力。”会长说道。 罗宁一头雾水，走了进去。 一旁的蒙奇则有些眼红，模样扭捏商量：“要不我也进去吧？” 会长白了他一眼，笑骂道：“我还想进去呢！这可是龙楼总会长亲自创造的阵法，神秘莫测，我们九幽分会的虽然是简化版本，但也妙用无穷，对磨炼自身有极大功效，可惜激发一次对原石消耗太大了。” 原石，乃是天地能量凝结的晶石。九幽分会的密室阵法，进去的不是武者，消耗还很低，进入者的实力越强，消耗就越大。 密室中，罗宁刚刚站稳。 会长随手一挥，一道原力射入底部黑石，顿时整个密室亮起刺眼白芒，形成一道圆形气墙。 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罗宁只觉得身体忽然变得沉重无比，当场被束缚跪倒在地。 “小心出现的攻击，你要全力避开它。”气墙外传来会长的声音。 密室上方，气墙中突然出现白色光芒构成的剑光，刺向罗宁，速度并不是很快。 整个密室不到十米，以罗宁的速度眨眼间可以跑一个来回，但此时仿佛有千钧之力压覆在身，面对平平淡淡的一道剑光竟然要全力闪躲。 罗宁双膝运力，平常可以轻易跃起，此时用了十倍力量才堪堪站直身体。 每移动一步，都十分困难，面对剑光的攻击，罗宁动作缓慢，伸手想要拍开剑光。 手掌刚刚接触到剑光，立即传来一阵剧烈疼痛。 “竟然是实体？”罗宁不可思议，本以为既然剑光是由白色光芒构成，应该没有实质的攻击，没想到竟然能割伤自己。 密室外，会长与蒙奇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场景，这点气墙的阻碍对他们的视力而言如同无物。 “身体的力量不错，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适应之前的十倍重力。”会长轻轻点头道。 蒙奇嘿嘿一笑，嚎道：“会长能猜到我在哪里发现这小子的吗？黑暗森林！一个连原力都没有的人，竟然跑去黑暗森林单挑妖兽，当时真把我吓到了。” “哦？”会长饶有兴趣，听蒙奇将缘由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不由感慨：“真是不知者无畏。” 会长看着密室中的罗宁，若有所思，顿了片刻道：“你当初加入龙楼是实力测试也敢触碰剑光吗？” 后者一听，两眼瞪得老大，怪异道：“我怎么可能做那种傻事，那些剑光都是由原力构成，同武者的攻击没有任何差别，罗宁这小子也太无知了点。” 说完，两人却不由陷入了沉默。 的确，按照蒙奇的介绍，罗宁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从未接触过武者，又能对武者的世界有多少了解。 阵法中出现的剑光越来越多，往往是一道剑光还未消退，另一道剑光又凭空出现。 罗宁心底发笑，从之前的仓皇躲避，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将身体状态与重力环境相适应。 他看不见密室外的会长与蒙奇两人，心思全部放在攻击而来的剑光之上，心思缜密，动若微婷，剑光袭来，只需要轻轻变换身形便能轻易躲开。 表面上看做到罗宁如此地步非常容易，实则不然，这需要将身形、步法、力量和感官都发挥到极致，毕竟面对层出不穷的攻击，很可能一不小心就闪避不及时。 罗宁在百兽镇进行武试时就曾此般磨炼自己，而此时密室中的重力提升，则更增添了难度。 会长与蒙奇看得有些意外，他们见过很多还未成为武者前来测试实力的人，但大都表现狼狈。 罗宁却反而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更加得心应手了？ 身体的力量、速度和反应都无一不是上上之选，虽然距离武者还有很大差距，但已经超出普通人太多了。 “你以前推荐来的那些人真的很一般，完全没有成为武者的可能，但这一个很不一样！” 会长高兴道，龙楼能够加入新成员他自然很开心。 随即一道原力再次射入底部黑石，阵法顿时消失。 第十二章 导引术 “结束了？”罗宁颇感意外。 会长一步跨前。 “恭喜你，通过龙楼的测试，我叫司方游，以后称我司方即可。” 罗宁连忙恭称：“司方会长！” 司方游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罗宁，却没有说出自己名号，蒙奇也不多作介绍，显然是认为罗宁还没有资格知道龙楼会长的名号。 此时通过测试，成为龙楼成员自然不一样。 司方会长手执笔墨，道：“罗宁，我需要将你的信息记录入册，龙楼任何一位成员的档案都会被送往总会保管。” 罗宁成为龙楼一员，司方会长态度也从冷淡变成温和。 “既然你已经是龙楼成员，接下来的事情就需要注意了。”司方会长正色道。 “龙楼与各大宗门一样培养武者，只要有潜质，龙楼就会将你培养成武者，已经成为武者，龙楼会耗费钱物将你培养成更强大的武者，总之一句话，只要表现得潜质足够高，龙楼从不会吝惜资源。” “在培养武者方面，龙楼与各大宗门有很大的区别。通过帝国武试拜入各大宗门的武院弟子，会在宗门内修行四年时间，四年内掌握各种战斗技巧、熟悉妖兽习性、提升原力等等，四年之后他们实力有了天翻地覆的提高才会正式与妖兽厮杀；加入龙楼，却从第一天就须要面对妖兽！” 司方会长神情郑重。 龙楼从不养闲人，他们坚信强者是从与妖兽的战斗磨炼出来。 任何修炼资源，都得自己去争取。 罗宁点头。 加入龙楼之前他就想到过龙楼的要求会苛刻很多，当司方会长说出来之后罗宁反而没有太大的意外，在两次接触妖兽之后，他有些迫不及待了解自己的对手。 罗宁表情严肃，司方会长还以为被吓住了。 叹然一笑，道：“当然，刚才只是一般的情况，现在我们龙楼九幽分会的成员都在野外忙着猎杀妖兽，可没有时间带一位新人，所以你还有一段时间尽快适应。” 司方会长将罗宁带到龙楼最后方一处建筑，整片建筑便是一块金色石碑，上面刻满了小篆文字。 罗宁看去。 排在最上方的为“极点枪法”，后面备注则是“五爪可学，四十五万”。 排在第二位的为“十三绝剑”，后面备注同样是“五爪可学，四十五万”。 排在最下方的第一百十八位的为“重剑剑法”，后面备注是“一爪可学，一万”。 司方会长目视金色石碑，露出无尽崇拜之色：“这就是大秦帝国无数强者安身立命的功法绝学，排在第一名的永远是我们的龙楼主人！” “龙楼主人的绝学？”罗宁大惊，龙楼主人实力神秘莫测，竟然肯将自己绝学传授？ 司方会长看破了罗宁的疑惑，嗤笑道：“妖兽一直是我们大秦帝国人类的死敌，龙楼主人作为帝国第一强者，联合其他无数强者，将各自的功法绝学编制成册以供其他人学习。” “当然，想学习各位强者的绝学，需要耗费无数钱财，比如排在第一位的极点枪法，五爪可学，代表了在龙楼的级别。”司方会长指了指长袍胸前的印记，“即便是我，也只不过是二爪而已。” “至于后面的四十五万更是了不得，以万为单位，四十五万相当于四十五亿刀币！这已经是优惠的价格，其他势力购买绝学价格还要高上三成；所有绝学都保管在龙楼总会，禁止私下买卖传递，一旦发现将面临龙楼的恐怖惩罚！” 四十五亿！罗宁艰难咽下口水。 司方会长继续说道：“任何一位新加入龙楼的成员，都有一次免费获取总价值不超过十万刀币的功法绝学，你是立即选择还是以后选择。” 罗宁仔细听介绍。 原来，功法绝学都是编制成多册进行分册出售。 极点枪法就分成了九册，第一册为十万刀币。 第二册则立即上涨到百万刀币！ 第三册为千万刀币！ 第四册为五千万刀币！ 第六册为一亿刀币！ 第七册为五亿刀币！ 第八册为十亿刀币！ 第九次为三十亿刀币！ 分册购买要比整体购买贵上一亿刀币，不过即便最便宜的第一册十万刀币，也需要一爪才可以学习。 也就是说即便罗宁有资格免费领取，也须要在龙楼的级别达到一爪方可。 罗宁想了想道：“还是以后再选择吧。” 倒不是说罗宁要选就选最贵的，而是现在他对武者的修炼一窍不通，无从选择。 “好！”司方会长不再多说，从一旁拿出一册功法道：“这是‘导引术’，是修炼原力的基础方法，稍后我会安排人为你准备一间临时的居住的地方，努力修炼吧！” 司方会长走了。 蒙奇同样咧嘴大笑离去：“小子，好好抓紧时间！” …… 安排的房屋，就在龙楼旁边。 罗宁翻开导引术。 武院弟子从小磨砺自身，在武试中表现越突出潜质越高，日后的成就可能越高。 但所有拜入各大宗门的武院弟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修炼导引术，经过多年锻炼的身体已经能够承受宇宙天地能量。 将呼吸频率调节到最静谧的时刻，以身体感应宇宙天地能量，称为导引。 罗宁静下来，用心去感应四周，将四肢放松到极致状态，慢慢地，他眼睛闭上。 睡着了！ 直到晚上，数日来的惫累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罗宁是在修炼导引术的时候沉睡，朦朦胧胧中意识依然在引导，一些若有若无的能量开始在身体周围出现，它们比毛孔还要细亿万倍，不断汇集。 沿着皮肤、毛发、呼吸进入罗宁的身体。 宇宙天地能量进入到罗宁身体之后，只有少部分弥留在身体空间，更多的则是直接进入血肉，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天下地上，泥土、沙石、草木，任何一处都充满能量，罗宁所吸收的不过是其中极微小的点。 速度很慢，却源源不断，就如同刚出生的幼儿不知疲倦贪婪地吸取乳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