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姆之书》 第一章 从前进号开始(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求一切!!) 天气灰蒙蒙，江上雾气缭绕，武汉长江大桥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这日正处清明节假期，桥上的游客比以往多了三倍。 “生活真是无趣。” “欢乐是别人的，我什么都没有。” “之所以我还活着，只是懒得去死而已。” “真想死的壮烈点，或者干脆死远点。” 林江站在桥上，他身着价值不菲的西装，梳着干净利落的黑亮短发，带着棕黄的方框眼镜，手扶桥边栏杆，看着大江滚滚东流，嘴里碎碎念的抱怨生活，声音越来越大，引人侧目。 “希望那个猥琐佬说的是真的，就按照他说的方法死，一了百了。”林江的声音终于被路人听清。 “神经病吧这是。”一位旅客大妈路过，“真晦气！” “小伙子，你要干什么，可不敢想不开啊！”一个七旬老汉中气十足的喊着，他旁边的人闻言纷纷驻足凑热闹。 “帅哥，人生还是很美好的，你能不能从围栏那边过来，怪吓人的！”一个旅客打扮的女人说着一口东北话劝解。 “呵，按那老头的说法，这下人数应该够了，仪式基本条件已经达成！” 林江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的！？” “你是从什么时候对万物失去好奇的！？” “你是从什么时候彻底埋葬希望，与黑暗相拥入眠的！？” “真的是神经病？” “录下来！录下来！” “别想不开啊小伙子！” “跳啊，跳啊，别怂！” 周围的人有的在起哄，有的在旁观，有的在劝解，场面热闹极了。 在围观人群诧异的目光中，林江对他们笑了笑，又大声吼道： “从知道真相开始！” “从知道真相开始！” “从知道真相开始！” 然后，在群众的注视和惊呼中，他的身体自行爬上了围栏，毫不留恋的一跃而下。 …… 不断坠落的失重感笼罩了他的全身，河上的空气很冷，吹开了他前侧的短发，他眯着眼睛看着流动的水面不断放大、放大，直到逐渐占据他全部的视野。 想象中的走马灯没有出现，人生剪影也没有。 他不断坠落，虽然速度在不断加快，但感官上的时间却越来越慢，直至某一个瞬间。 他呆呆的盯着水面，风还在吹，但不知什么时候柔和了许多；水变得深邃且平和，湛蓝且浩瀚。林江怔住了，他感受到剧烈跳动的心脏正逐渐缓慢，令人恐慌的失重感也消失了。 预期的死亡没有到来，他感受到的只有平稳和祥和。 “什么！？发生了什么？”林江一脸惊异的抬起头，发现自己并没有像想象那样掉入水中，最后淹死，而是稳稳的站在地上。 “不是说仪式失败人就会死吗？”林江惊疑不定的想着，“难道说，那个仪式失败之后，会穿越？” 想到这里，林江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此时，林江正站在一艘船上。 仔细看去，这艘船外观豪华，是一艘游轮，整个船体从上至下被粉刷成白、红、黑三种颜色。林江正在这艘船的侧方甲板上，他探头向后方望去，还能看到被挂在船侧的救生艇。甲板上人们三两而行，他们神态放松，有说有笑。 林江继续观察四周，他目光最终停留在甲板边光洁金属扶手上，扶手的倒影压扁并拉长了林江现在的模样，他从这扭曲的镜像中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脸孔。 “我是谁？我在哪？” 林江瞬间产生了这个念头，随即产生了一段与之相关的记忆。 我是远航科技（集团）亚太区总经理秦镇，今年43岁。此时我正在一艘叫做“前进号”的游轮上，目的是随公司高层一起去南极考察，同时参加一个国际交流会。 “前进号”？林江又产生了一个疑问，因为这个名字让他觉得很熟悉。 “前进号”是一艘在美国公司注册的游轮，专门为极地航行而设计制造，目前载有船员、乘客两百余人，其中远航科技集团13人（含秦镇），各国政府科考人员、各领域专家三十多人，这些人中，还有一对新婚夫妇，丈夫是极地环境研究领域的专家，名叫陈波，妻子是极地海洋生物领域研究员，名叫江月梅。 脑海中突然多以上信息，让林江有些傻眼。 “魂穿？我只是想死而已，让我死个痛快行吗？”林江叹了口气。 回忆着跳江前仪式中的那三个问题，他的世界观产生了一丝动摇，就连继续自杀的念头都平淡了许多。 “那现在，我就是秦镇了。”林江对自己在心中说了一句。 他走到船舱中的卫生间，脱下眼镜认真洗了一把脸，之后抬起头认真打量起自己此时的外貌： 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模样，黑发中藏着几根银丝，脸上打理的干干净净，身上穿着休闲装和运动鞋，从品牌和质感来看应该价格不菲，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脸上线条棱角分明，显得十分英俊。 林江顺手摸了摸腹部，发现肌肉线条突出，富有弹性，说明秦镇时常锻炼。 “呵，”林江心想，“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保养的比我二十多岁的人还好。” 就在这时，船上广播中英文交替的响起： “各位旅客你们好，现在已经下午4点整，目前天气较好，我们将在明日清晨进入南冰洋海域。” 南冰洋海域！明日清晨？ “轰！”的一声，林江脑海中闪过一些记忆。 这些记忆并非来自于秦镇，而是林江自身——在他跳河自杀之前，隐约记得在电视新闻中看到一条新闻—— “美国著名游轮前进号残骸于4月2日下午在南冰洋海域被发现，前进号上载有游客200余人，其中各国考察团成员34人，其中包括我国著名学者刘岳林教授。 目前，在残骸附近发现幸存者6人……两天来，经过多国合作调查，发现船体发动机被损坏，船舱底部因烈性炸药爆炸而损毁，驾驶室、船长室等基本沉没在水中。然而，在船只失事之前，附近国家并没有收到该船的任何求救信号，综上所述，基本确定前进号失事系人为。” “目前可以确认，最有可能实施此次恐怖袭击的人员是四个中国人和一个美国人，他们均有充分的作案时间和作案能力，虽然目前动机未知，但可以肯定，凶手达成了他的目的……据可靠消息，这些人分别是江……严华船长……约翰……秦……陈……目前这些人已经被控制进行下一步调查……” 我在前进号上！一艘已经被炸毁的船！！ 我回到过去了？？这怎么可能！？ 第二章 魂穿?(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求一切!!) 林江在秦镇的身上摸索，找到并拿出秦镇的手机，他翻开日历，发现今天赫然是——2021年4月1日！ 而林江选择跳河自杀的日期是2021年4月5日！ 时间倒流！不科学啊？ 然而，林江不得不承认，自己“成为”秦镇已成事实，“前进号”如果按历史发展，也很有可能会失事，虽然已经及其厌世的他并没有自救的兴趣和动力，但如果让无辜的秦镇和船上一两百号人给自己陪葬就没必要了。 想到这里，林江凭借着秦镇的记忆到了他的房间门口。 秦镇住的是单间，房间布局与一般酒店内类似，每日会有服务员更换被单、枕套和日用品等，房间内的酒水、小吃也由游艇免费提供。秦镇回到房间时，很显然房间已经被服务员收拾过，大体而言比较整洁，但看着微小之处的瑕疵，让林江皱起了眉头。 床头柜上的三罐啤酒中，有一罐的logo与其他两罐方向不一致，两边窗帘的褶皱程度也有所不同，窗子上有一块显而易见的水渍，这一切让林江感到极其难受，身体不受控制的就收拾了起来。 “我没有强迫症啊……这些东西有必要收拾吗？”林江违背意愿的打扫着房间，将房间内一切看起来不对称、不规范、不顺眼的东西全部收拾了一遍。 林江叹了口气，看来，自己不得不尊重原本身体主人的习惯——以及癖好。 时间已过四点，林江觉得有些疲惫，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小憩中，林江仿佛又回到了自己本来的身体里，开始做起每天晚上都会做的梦。 梦中，是一条腐臭肮脏的长廊，长廊地上满是黑长的头发，头发相互交织、缠绕，像是给长廊铺了一层地毯。长廊天花板上，不停有血红的液体凝结，不时滴落在地板上，墙面也挂满了深红色的血迹，有些还在流淌。 尽管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但林江仍然惊恐无比。他向长廊尽头不断奔跑，在拐弯处不停徘徊，他压低声音狂奔着，似乎在躲避什么。 他跑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在某一个方向中，他看到了困扰了他无数个夜晚的梦魇。 那是一个半人高的球体，球体中间是一个眼球，白色的眼睛里嵌着黑色的瞳孔，眼球外面包裹着一层皮，它不时的眨啊眨，直到看见林江，迅速向他飞来。 林江慌不择路，随意选了一条走廊向里奔去，但不论如何他多努力的奔跑，身后的眼球都能迅速跟上，紧追不止。 跑着跑着，林江面前出现了一道熟悉的门，门缝里投射出温暖的光芒，他知道，只要到达那里，就能脱离可怕的梦境。 他努力奔跑，那门越来越近。 他的手甚至感受到了门外和煦的微风，但却永远无法达到，而这一幕，已经在过往的梦境中已经上演了无数次。 最终，他还是被眼球追上。 梦境中，林江感觉到头顶皮肤被撕开，大脑暴露在空气中，凉嗖嗖的，接着大量液体从头顶灌进身体，整个人渐渐被腐蚀成血水，只剩头发留在地面。 地面上的头发又多了一层。 林江出了一身冷汗，瞬间惊醒，他看着四周，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但可惜的是，秦镇的身体并没有保护他逃离那个梦境。 林江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五点整，他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 五点开始是游艇的晚餐时间，每天船上都会提供丰富的伙食，由于船长是国人，他会贴心的为同胞们提供国菜享用——鱼香肉丝、麻辣鸡丁、酱香茄子、糖醋排骨，一应俱全。 林江想到，这应该是与脑海中熟人见面的好机会，看看能不能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什么信息，拯救这艘船。 林江进入宽敞的餐厅，看到靠窗的长方形餐桌，知道那就是每晚一起吃晚餐的地方，于是抬脚走了过去，坐在了面对窗子的第二个座位上。 十分钟以内，十来个熟悉的国人面孔出现在这张餐桌上，陈波和他的妻子坐在林江的正对面，一名让林江面熟的老者坐到了他的左手边，根据秦镇的记忆，他应该是国内著名物理学家刘岳林，而在主位上落座的则是“前进号”船长——严华。 林江“被迫”有礼貌的向熟悉或不熟的人一一问好，不时寒暄，说着不痛不痒的话题，随后众人纷纷坐下了就近的位置。 林江时刻惦记着沉船危机，仔细思考起如何引入这艘船会有危险，警告他人防范的话题，但看到全桌人有说有笑的氛围，他没能开口。 这时，他看到主位上严华船长站直了身体，清了清嗓子，抬手举杯，同时对众人说道：“诸位同僚晚上好，今天是我们出海航行的第六天，预计明天就能进入南冰洋海域，三天后就可以到达南极大陆中美联合基地。” 林江敏锐的发现船长酒杯里实际上装着的是牛奶，就跟自己一样，接着就听他继续说道：“船上有规定，船员是不允许饮酒的，因此我在这里以奶代酒，祝此次航行一切顺利！” 说完，严华将杯中牛奶一饮而尽，林江和众人也将杯中酒（奶）饮下。 船长坐下后，众人正式开始用餐，餐桌上的气氛十分热烈，都在讨论这次南极之行有可能的收获。但是，林江发觉到，自己身旁的刘岳林教授十分沉默，他转头看去，发现刘岳林在不停的颤抖。林江关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询问道： “刘教授，您是身体不舒服吗？” 刘岳林听到声音，惊恐抬头，看到是秦镇的面孔，才慢慢点头。 “是啊，岁数大了，身体不好用了。”刘岳林用虚弱的声音回答道。 注意到刘岳林刚刚惊恐的眼神，林江觉察到了不对劲，试探着询问道：“要不要吃完饭后我送您回房间？还是我现在带您去医务室？” “不用了，谢谢。”刘岳林似乎镇定了许多，他摆了摆手，夹了一块肉放进自己嘴里。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引起了林江的注意，他抬头望去，发现发出声音的是陈波的妻子——江月梅。 江月梅似乎有些不安的坐在座位上，淡粉色的长裙看起来十分普通，但穿在她的身上却刚好合适，让人赏心悦目。她的双手交叉放在桌下，似乎有些紧张，颤抖的声音则说出了让人不悦的话语。 “你们听我说，这艘船很危险，大家都要好好保护自己，你们不知道，陈波，陈波他……”话还没说完，她身边的陈波站起来就用力扇了她一巴掌，然后怒骂道： “你又在胡言乱语！这是第几次了？而且这次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不要面子船长还不要面子吗？” 旁边的人立刻拦住陈波，将他往后拉：“小波啊，你也别生气，小梅跟大家开玩笑呢，是不是啊小梅？” 江月梅怔怔的盯着说话的人，眼睛里不停有泪水打转，她的精致的脸颊上形成了巴掌印，让人十分心疼。 严华这时走到陈波旁边，用力按住了陈波的肩膀，然后缓缓说道：“没关系，我理解，越靠近目的地就越容易胡思乱想。不过大家放心，根据船上接收到的消息，南冰洋现在是晴空万里，风平浪静，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真的有危险，船上的卫星定位装备和紧急联络系统会第一时间让陆地上的人知道，并且迅速派遣救援队前来救援，另外——”严华用审视的目光看了所有人一圈，“游艇的前后左右各个方位均有救生艇和救生圈等设备，这些设备的使用规范在开船前就已经给大家介绍过了。” 严华说完这些，对桌上游客微微鞠躬，自称还有公务要办，离开了宴席。 看着跌坐在地，眼眶红肿，不停流着泪水，却倔强着不哭出声音的江月梅，又回想着她冒着大不韪在餐桌上的话，林江心中渐渐浮起一个想法。 “难道，魂穿的不止我一个？” 第三章 扮演者假设(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求一切!!) 心中保留着这个想法，他打定主意去验证一下。 “小陈，小梅，你们两个跟我出来一下。”秦镇的记忆中，二人似乎对他特别信服，因此听到他的要求，二人均点头。 林江站在游艇甲板边缘，此时天色已逐渐暗淡，游艇上打开了部分照明灯，有一些已经用餐完毕的人们，在甲板上悠闲地散步。 陈波带着江月梅来到了林江的身旁。陈波此时仍然怒气未消，而江月梅则刻意与二人保持距离，轻轻捂着红肿的脸颊。 林江认真的注视着陈波，用秦镇惯用的语气对他说道： “小波，打人是不对的，打女人更不对，尤其是自己的老婆。” “我跟你嫂子结婚这么久，有过多少次争吵，多少次矛盾，你知道么？” “但是我从来都没打过她，甚至都舍不得骂她！” “尤其是有了女儿之后，我就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陈波，小梅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对她。” 林江一口气说完，然后看着陈波。 陈波听闻林江的话，沉默的低下了头，然后转过身对江月梅鞠了一躬，说了一声对不起，接着钻进了船舱。 “哼，我可没见他有一丝歉意。”江月梅眼眶仍然是红的，用愤恨的语气说道，“秦哥，你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怀好意！我必须提醒你，他来自……他来自……啊……咳咳咳！” 江月梅话还没说完，突然之间，她的喉咙不停耸动，青筋暴露，似乎有些窒息，林江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但她指着自己的喉咙不停的摇头，然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接着，她拿出手机，想要在手机上输入什么，结果双手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拿着手机的右手甚至开始抽筋，林江被江月梅的表现吓坏了，连忙安抚她。 过往的人奇怪的看着二人，但并没有人上前帮忙，林江见状慢慢把江月梅扶回了餐厅。 江月梅进入餐厅后，症状稍稍有些缓解。此时，她脸色惨白，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浑身被冷汗浸湿。 见她缓过来了一些，林江十分关切的询问她现在的状况。 江月梅也被吓坏了，她微微喘着粗气，略带惊恐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身体不受控制了，我想跟你说一些很重要的事，但是……但是我做不到。”说完，她的脸色又有些焦急，但这一次她并没有试图去表达心中的话。 “她只是有些晕船。”林江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回过头去，林江看到了严华。 “晕船？”林江狐疑的问道，“晕船会窒息，会抽筋吗？” 严华没再解释，拿出一张干净的餐巾纸，轻轻的给江月梅擦拭脸上的汗水。 “小梅，千万不要想太多，我知道你对我们的旅程有疑虑，但请你相信我，我会保护大家的。” 说完，严华看了一眼林江，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后继续说道：“小梅，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但你不能违背你的内心。而且，有些话不能乱说，哪怕你很想说，至少得有理有据！明白了吗？”说完，严华紧紧的盯着江月梅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目光中读出什么秘密。 江月梅感受到了严华丝毫不掩饰的目光，她眼神中带有一丝疑惑，但最终什么都没说，而是点了点头。 而就在旁边的林江听了严华的话则眯起了眼。有理有据？严华对这种情况很熟悉？他的眼神十分刻意，像在寻求认同。 有穿越者，不止两个。林江有些冲动的想到，但还不敢确定。 有严华在这，林江不好继续试探，于是谎称已经吃饱，回到了自己的船舱中。 他在梳理线索。 很显然，大多数人对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从船上散步的行人，到气氛热烈的餐桌，所有人心态都是兴奋和放松的，只有江月梅比较例外。 林江细细斟酌着，他拿起床头一瓶纯净水，拧开倒在热水壶中，烧着水。 水渐渐沸腾，林江想起自己不得不服从秦镇身体的事。他沏了一杯茶。 茶也不是林江喜欢的，林江爱喝可乐。 “我被框在了这个身体里，我只有思维的自由，没有行动的自由？”林江猜测，结合江月梅的行为，念叨出声，“她想说什么，但似乎被阻止了。” 想到这里，林江尝试着做了一个实验。 他尝试着说：“我是林江。” “我是……秦镇。”秦镇的身体纠正了林江的话语。 “我是中国人，我来自武汉。”林江思绪浮动，已经相当确定。 “我是中国人，我来自……上海。”秦镇的身体果然只说出关于自己的信息。 “159xxxxxxxx是林江的电话号码。”林江继续尝试说道。 “159xxxxxxxx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秦镇的身体实际上说道。 果然，秦镇无法说出他不知道的事情。 “皮亚杰认为，儿童的认知是在已有图式的基础上，通过同化、顺应和平衡等机制，不断从低级向高级发展的一个建构过程。”这是一段心理学知识，是秦镇不知道，但林江知道的知识。 秦镇的身体沉默了，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林江理了理思路，暗忖：“看来是这样没错了。对秦镇来说，我说的一串电话号码是根本没有意义的数字，是‘随机’的，但这串随“随机”的数字对我来说却是有意义的。当我说这个号码是林江的时，秦镇身体只认为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同时，我试图说着秦镇不知道的东西，他果然无法说出口。” “所以……”林江初步判断，“我不是‘魂穿’成了他，我其实是在‘扮演’他，与此对应的是，我不是‘穿越者’，而是一名‘扮演者’！” “但是很奇怪，为什么江月梅反应会那么大呢，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同之处吗？”林江充满疑惑，一时间陷进了死胡同。 除开这个疑惑，其他的已经比较明了。 林江无法用语言或者文字表达出来，他只能在心中暗暗记下： 1.扮演者不能违背被扮演者的“人设”。 2.扮演者无法直接说出（表达出）被扮演者本身不知道的“知识”（注：知识指人类对客观事物的认识），举例：当扮演者试图阐述被扮演者知识结构之外的信息时，会被阻止。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必须在有限的条件内，在遵循身体原主人意志的同时，尽量避免可怕事情的发生。 到这，林江才想起在新闻中听到的那串名单。 “目前可以确认，最有可能实施此次恐怖袭击的人员是四个央国人和一个美国人，他们均有充分的作案时间和作案能力，虽然目前动机未知，但可以肯定，凶手达成了他的目的……据可靠消息，这些人分别是江……严华船长……约翰……秦……陈……目前这些人已经被控制进行下一步调查……” “江……江月梅？”林江皱了皱眉，因为他确实忘了当时幸存者的名字，他只记得幸存者都被当成嫌疑人给抓起来了。 “严华船长是已经确定的，约翰暂时不知道是谁，秦……”林江目光凝聚，思绪翻涌，“秦不会是指秦镇，也就是我吧？” “陈，姓陈的倒是不少，光远航科技里就有仨姓陈的，但我怀疑很可能说的就是陈波。”林江做出假设。 这样一来，大致的范围就可以确定了，至少不用提防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必须再找一个机会，单独联系江月梅，获得更多情报。 林江眯眼想着。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船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表：晚上五点四十。 “如果新闻里说的是真的，船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林江确定了一条思路，“那失联必然是最先发生的！” 想到这里，林江喝干净茶，向卫生间走去，决定上了厕所就去找江月梅。然而，一开门，就见地上窜起了一个黑影直扑林江面部，林江的脑袋瞬间被黑影包裹住，就连口鼻都被封死。 林江感觉到这黑影在不断用力，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窒息。 林江下意识的用手抓向面部，但那东西十分光滑，根本没有着力点。林江狠了狠心，张开了嘴，狠狠地向那未知物体咬了下去，同时在它条件反射的放松时，一把将其抓起，狠狠摔在了地上。 朦胧中，林江看着那东西爬进了马桶，然后消失不见。 “这东西……是地球上能有的生物？” 第四章 袭击(这次只求推荐票就行啦) 刚才袭击自己的生物林江并没有看清，但也能总结一些特征。 好像是章鱼，很肥的章鱼。 力气很大，但似乎没有吸盘。黑褐色，动作迅捷、灵敏，上了陆地的章鱼没有这么灵敏。 能钻马桶，估计通过船体内部管道从海里逆流进船，换句话说袭击林江的章鱼是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 这样一想更恶心了。 林江一边想着，一边到洗手台洗个脸，如果不是怕那东西回来袭击他，他甚至还想洗个澡。 虽然林江自己觉得没什么，秦镇的身体可被恶心坏了，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秦镇这家伙洁癖也很严重。”林江暗自腹诽，虽然他自己也没强到哪里去。 洗好了脸，林江认真擦了擦，擦干之后，感觉面部有些瘙痒。 他赶忙跑到镜子前，认真观察，发现就在被那生物包裹的地方，已是一片通红。 林江赶紧拿起洗手台上75%浓度的酒精，直接喷在脸上，然后用手用力摩擦。 没有用。 又过了几分钟，就在他想赶紧去医务室的时候，瘙痒的感觉消失了，脸上的皮肤也回到了原来的颜色。 “酒精这么牛逼？” 林江不清楚是酒精起了效果，还是瘙痒自己褪去的。 他回到卧室，换了一身休闲装在身上，穿上了最结实的牛仔裤和夹克，同时拨打了船上内部电话。 接电话的是酒店前台小姐，林江简单的把自己遇袭的过程描述了一遍。 由于船上乘客身份基本都不低，林江的话很快引起了前台小姐的重视，前台小姐表示会立刻汇报船长。 刚挂了电话，外面就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林江隐约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呼喊声。 林江开门出去，看到走廊里已经围了一群人，被围在中间的女人面色红肿，眼睛高高肿起，像是被人揍了一顿，而一旁的一个男人则面露焦急的叫着人。 不明所以的船员和乘客们有的去叫保安，有的则在联系医务室，一时间场面有点混乱。 “小伙子，这姑娘怎么了，被人打了？”一个上了岁数穿着白衬衫的男人问，同时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女人旁边的男子，似乎觉得就是他打的。 “不是，不是被打的，刚才我在床上看电视，她在卫生间卸妆，然后我就听到她在叫，进去之后就发现她的脸变成这样了。”男子声音颤抖，但说话条理还算清晰，能看出他并不是在撒谎。 另一个女人则蹲下来问：“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地上的女子十分痛苦，她指着自己的脸，又指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她似乎丧失了语言能力。 林江皱了皱眉，他自己不是很想帮忙，但秦镇的身体似乎有想回去拿酒精帮忙消毒的意愿。 真拿你没办法。林江心中无奈的想。 林江回去拿了酒精，然后递给了女子，说道：“你用这个试一试。” 旁边有人认出了他，低声打招呼：“秦经理。” 原来是远航科技的同事，林江回头冲他点了点头。 林江本来并不打算船上有怪物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因为骚乱一旦产生，十分影响秩序，到时候真的出了乱子，根本没精力去解决问题，光维持秩序就要消耗大量时间，但是他拗不过秦镇的性子。 于是，林江还是决定稍微提醒一下大家。 “大家在厕所里时小心一点，有东西会袭击人，我刚才被袭击了之后就变得和她一样，但我立刻就用酒精冲洗，所以现在没什么事了。”林江对周围的人大声说道，然后大致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由于秦镇一贯稳重，船上的乘客都比较信任他，下意识的又望向那个正在往自己脸上喷酒精的女子，一时间议论纷纷，有些房间比较近的人已经回去锁紧厕所门了，还有的一些则去储物室多拿了几瓶酒精出来。 “酒精不一定管用。”这时，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从众人身后走出来，“我是这艘船上的主治医师，刘勇。” “刘大夫，您快来看看她，小雀说是被一个怪物袭击了。”那名男子哭丧着脸说道。 刘勇点了点头，戴上了手套，仔细的看了一会儿。 “是典型的过敏症状，现在已经好些了。你刚才说的怪物是怎么回事？”刘勇转过头问道。 “刚才秦经理说的，他说有个长得像章鱼的怪物袭击了他，之后他的脸也开始过敏，但他立刻就用酒精清洗，所以现在已经没事了。”男子指了指秦镇说道。 刘勇一边观察女子情况，林江一边重复了自己的遭遇。 刘勇扶起小雀，对周围的人说道：“过敏是指人体接触某些物质后发生的过度免疫反应。能引起过敏反应的物质称为变应原（俗称过敏原）。过敏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过敏体质，一个就是过敏源。所以，秦经理您说的用酒精消毒之后过敏症状就消失了，这种说法是不对的。” 林江刚要开口，刘勇抬手制止，然后继续说道：“过敏的程度也跟与过敏源接触的时间、接触量有关。按秦经理刚才所说，他是被袭击之后立刻就挣脱了怪物，那么他与怪物之间的接触时间可能要短于五秒。小雀女士很有可能接触的时间更长，接触到了更多过敏源，因此到现在才有所缓解。” 这时，旁边一个身着华丽衣裙的女子颤声问：“如果没能挣脱呢？” 刘勇看向了她，认真的说：“如果没挣脱，光窒息就会要了你的命。” 说完，刘勇脱下了手套，继续说道：“大家务必重视起这件事，尽量减少上厕所的频率，尽量使用每一层的公共厕所，上大号的时候要保证身边有人。房间里的厕所要封死马桶，厕所门尽量也关起来。秦经理，麻烦您跟我一起去一趟船长室，我们必须汇报这件事。” 林江对刘勇点了点头，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去找严华。 另一边，江月梅跟陈波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东西。 “我要搬出去了，之后要跟你分开住。”江月梅低头收拾自己的衣物，同时说道。 “今天在餐桌上，你想举报我，对么？”陈波没有阻止江月梅收拾行李的行为，他坐在床边，双手互相揉搓。 “我……对，我要举报你。”江月梅咬了咬牙，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里有一张泛黄的纸，纸上写着人类完全无法理解，但看上去又十分优美的文字，“这是我从你行李中找到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陈波看到照片，立刻夺了过来，然后一把掐住了江月梅的脖子，愤怒的低吼道：“祈文录呢！你把祈文录藏在哪了！？我说祈文怎么丢了一段！果然是你！难道你要背叛我们不成！？” 江月梅没有挣扎反抗，而是将冰冷的笑容挂在脸上，直到陈波慢慢松手。 “啊……小梅，对不起，是我冲动了，请你原谅我。” 陈波松开手，把手机还给了江月梅，同时尽量用请求的语气说道：“这一次行动真的很重要，神必须苏醒，否则我们两个和其他的同好们就要受到惩罚。”说到惩罚时，他身体明显抖了抖，“我也是不得已啊，而且我们两个又不会有事，其他人的死活我们也管不着啊！” 江月梅终于收拾好了行李，冷笑着说：“呵呵，你管不着，我管得着。你就等着被抓吧！”说完，江月梅转头离开了房间。 陈波看到江月梅离去的背影，脸上挽留的表情消失，嘴角咧开，笑出了声：“蠢女人，已经来不及了。” 说完，他低头看去，在他的视野里，整个船似乎都变得透明起来，而装载货物的最底层船舱内，已经塞满了章鱼形状的怪物，同时这些怪物正在向各种管道中钻去，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正布下陷阱，等待人们上钩。 “现在只等船只进入特定区域了，还好我已经把祈文背下来……不然真的着了这个女人的道。” 第五章子嗣(求推荐求推荐求推荐~~) 七点二十，船长室内，严华、刘勇、林江以及一名长相美丽的前台姑娘在沙发上围坐成一圈。 刘勇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向船长汇报，林江在一旁不时补充，严华一边听着，一边缓慢的点着头。 “所以从时间判断，那东西至少有两只。”在刘勇汇报完后，林江推测道：“我和小雀遇到袭击的时间前后不超过五分钟，而且我很确定袭击我的那只是逃走的，逃走之后几分钟内再袭击另一个人的可能性很低。” 前台姑娘突然接话道：“船长，刘医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理论。” 严华把目光转向前台姑娘，示意她继续。 “当家里发现一只蟑螂，实际上就有十几万只蟑螂了。”前台姑娘一边抚平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边继续说道，“有没有可能情况比我们想的严重很多，是因为下水道已经装不下了它们才跑出来的？” 严华抬手，姑娘顿时不说话了。严华摇头说道：“这种猜测不靠谱，章鱼跟蟑螂除了第一个字读音一样之外，没有任何联系。至于说什么下水道装不下，我想也不至于，如果真的装不下，之前我上厕所的时候马桶应该早就堵了。” 说完，他仿佛要去验证一般，走进厕所，而其他人则围在了厕所外面。 “你们看啊，我按下马桶，它——”说着，严华按下了马桶冲水按钮，马桶里存着的水立刻上涨，险些溢出来。 “堵了……”前台妹子弱弱的说道。 “妈的……”严华立刻盖上马桶盖，然后随手拿了捆绳子把马桶封死。 前台姑娘有些害怕的问道：“所以我猜对了？” 严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然后快步回到办公室，拿起了电话。 “广播站，现在立刻发起全站广播，我口述你录下，内容如下……” 前台姑娘见船长没有搭理她，看了看穿着夹克和牛仔裤、包裹得贼严实的林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小胸衣和短裙，感觉下面凉飕飕的，突然之间很没有安全感。她说了声回要去换衣服，就跑走不见了。 “我也想换身衣服。”刘勇看着全副武装的林江，“那我也走了。” 五分钟之后，在船长的授意下，响起了全船广播。 “各位船员、各位乘客，我是前进号船长严华，现在发布一条紧急通知……” …… 另一边，已经办好新的入住手续的江月梅也听到了这条通知。她睁大眼睛，美目中尽是不可思议。 她把所有行李全部丢在了前台，在另一个前台姑娘诧异的目光中跑远不见。 她要立刻找到严华，告诉他自己所知道的。 船长室内，严华把船上发生的事情向国内汇报，立刻引起了国内高度的重视，同时，另一边的美国也关注起这件事——毕竟船是在他们那边注册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是有责任的。 林江在船长室内看着严华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眉头紧皱。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前进号从出事到沉没，根本没有任何求救的信息发出。 媒体隐瞒线索？但没必要啊，隐藏这个有什么意义呢？ 那就是因为扮演者的存在，或者说我回到了事发之前，引起了某种蝴蝶效应？ 这倒是很有可能。 林江一边想着，而严华安排完工作之后立刻走出船长室，临走之前对林江说道：“一会儿如果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去保卫室了，现在人手不够，麻烦你了。”说完，严华看了一眼林江身后的书柜。 林江也回头看了一眼书柜，然后冲严华点头，替他守在了船长室。 书柜？那里有什么吗？他在暗示我什么？ 在严华走远后，林江站起身子，观察书柜。 “世界地图，航海图，极地环境概论……嗯？日记？” “啊，是船长的日记？”林江皱眉看了一眼门口，然后把日记拿了出来。 嗯，入手很重，还有一个精美的书签。 林江打开书签的那一页，里面的内容立刻呈现在林江眼前。 严华（√）；陈波（？）；秦镇（√）；江月梅（√）；约翰（？）。 林江目光一凝，这页纸上赫然列举着一个名单，而这个名单里的名字竟然跟新闻报道、跟林江自己推测的凶手名字一模一样！ “都是前进号沉船案的嫌疑人……”林江内心掀起波澜，“严华知道很多事……基本可以石锤他是扮演者了，这也是在向我表明身份，向我试探！那我要不要向他暴露我自己呢？” 继续翻看日记，里面都是一些比较平常的内容，就在林江要把日记放回去时，从中掉出来了一张纸。 林江打开纸，里面内容带给他的震撼并不低于他刚看到的那份名单。 “尊敬的严华船长，我是一个无名的好人，请认真对待我向您揭露的事实。在我们的船上，有两伙来历不明但不怀好意的人，他们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前进号船上人员的生命，请严华船长谨慎对待。——无名，2021年3月26日。” 3月26日，前进号出发的第二天。 林江还未来得及将东西放回原处，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两个脚步声，并且同时进入了船长室。 严华和江月梅。 严华看到林江手中的日记，没有说什么，而林江则捏起这张信纸，对严华开口说道：“你早就知道船有可能出事？” 严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不知道，当时以为是恶作剧。” 林江摇了摇头：“我们这艘船上会有谁做恶作剧？都是带着任务来的。” 江月梅此时显得十分焦急，她打断了两人的讨论，急声问道：“秦哥，船长，刚才广播里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章鱼类生物在我们船上？” 林江对她点了点头：“是的，我就被袭击了，但没受伤。” 江月梅瞪大眼睛，打量了林江一遍，继续说道：“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严华立刻关上了房门，同时低声问道：“那是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江月梅解释道：“那个东西，是某一个宗教中经常出现的生物，名叫‘子嗣’，它的外表很像章鱼，但能长时间生活在陆地上。同时，它有普通水生生物不具备的力量，并且会主动袭击人，被袭击者一般会因被麻醉后，窒息而死，它们则会通过分解尸体吸收营养。子嗣一般成群出现，如果真的见到了一两个，那说明这一范围内至少有成千上万个……” “竟然被那姑娘猜着了……”严华喃喃自语，林江的思路则在另一个方向。 “子嗣？谁的子嗣？”林江眯着眼睛问。 “是……我主的子嗣。”江月梅双手拧成一团，显得十分纠结，似乎害怕说出来的话会让别人认为自己是个异类。 事实上，严华已经将她视为异类，他用眼神示意林江，让他绕到江月梅身后去，防患于未然，虽然林江觉得不是很有必要，但也悄无声息的照做。 “证据呢？”严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循序诱导，让江月梅放松心态。 江月梅闻言拿出了手机，手机中有一系列由各类书页组成的照片集，这些书页有中有的写满了文字，有些则是一些图画，例如蛇、乌龟等等，其中大部分书页都破损不堪，里面的内容也有所遗失。江月梅翻找到其中一页保存比较完好的，递给严华看。 “船长，这张照片里的纸上描绘的就是子嗣，你看，下面还有残缺的图片。”江月梅双指接触手机屏幕，将照片局部放大，“秦哥，您过来看一下袭击您的东西是不是跟它长得差不多？” 林江早已凑到手机旁边，他一边认真观察，一边与记忆中袭击自己的东西相比对，觉得确实很像。 只见，纸张上的画正是一个比普通章鱼肥硕很多的东西，它的触手也更细，这让它比普通章鱼灵敏、更强壮。同时，这种生物并非没有吸盘，而是吸盘集中在少数几只触手上，其他触手就像人类的手指一样，长短不一。 “结构决定功能，大自然绝不做多余的事。所以哪怕这个怪物长得很怪异，但它身上每一个部件都是有用的——它没有眼睛，依靠声音或者震动产生的波判断位置和距离；它的触手长短不一，我认为每一根触手都有不同的作用；同时，你们看图画中它的主体部分——” 林江立刻仔细看了起来，画中的那只生物身体中央部位似乎有一个空腔，空腔里都是褶皱，周围有一圈细密的白色锯齿，秦镇的身体一震恶寒，林江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我确定，”江月梅拉长声音说，“这东西是它的口器，是用来进食的。” 严华补充了一句：“但这口器看起来很像是人类——杂食动物的。” 说完这句话，三人身上感到一阵恶寒。 第六章 停船!!(求推荐和收藏!拜谢!!) 船长室内，静默如许，寂然无声，三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严华踱步来到沙发处，缓缓坐下，点了一根烟。 不论是林江还是秦镇，都不喜欢烟味，所以他打开了窗子。 江月梅也坐在了旁边。 她看上去有些纠结，也有些恐惧，内心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最后，她下定决心，脸上是决然的神色，毫不犹豫的拿出了手机，打开最清晰的一张照片，放在了茶几中央。 “如果子嗣真的出现了，那我怀疑这件事也可能是真的。”江月梅指着图片中的语句，“这种语言被称为‘祈文’，是有力量的，许多海底生物，如鲸鱼等，它们交流的方式都遵循着祈文的规律，而这段文字，则描绘了一个仪式。” 严华没有说话，眼神望着桌上的手机，有些迷离，他继续抽着烟，不时吐出白色的雾气。 林江拍散呛人的烟味，坐到了江月梅旁边，简单的问道：“什么仪式？” “一个唤醒神的仪式，”江月梅好似下定决心一般，咬牙说道：“是海神，但我们无法直呼其真名。” 林江瞬间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仪式要求是什么？” 江月梅的身体似乎因恐惧颤抖了一下，她做了个深呼吸，说道：“上面写着：极地之域，子嗣为锚，献祭生命，吾主苏醒。” 林江心中腹诽，怎么这么直白，看来写这玩意的东西没啥文化。 “意思大概是，在南极的区域内，以子嗣为锚点，同时献祭子嗣和船上的生命，可以沟通海神，将祂叫醒。”江月梅继续说道，“而唤醒祂的成功率，跟献祭子嗣和祭品的数量有关。” 严华听闻江月梅的解释之后，迷离的双眼逐渐凝聚成两道精光。 “所以说，如果按照我们推测的子嗣数量，”严华沉声说道，“祭品有可能就是我们全船人的性命！” 说完，严华不顾任何人，立即起身出门，他要下令立即停船！ 林江和江月梅也跟在后面。 林江前脚刚踏出房门，一个瘦高的身影撞在了他的身上。林江下意识打量了一眼：是一个白人，身材很高但并不强壮。这名白人虽然主动撞来，但摔倒的却是他自己。 林江过去将他拉起，就在这时，那白人低声在林江耳边说了一句。 “向您汇报，目的达到，计划取消，吾主永存。” 林江心念电转，快速反应的点了一下头，一言不发的离开。 “吾主？什么意思？” 林江努力寻找秦镇的记忆，但怎么也想不起任何有关的事。 看来秦镇也有一些自己无法得知的秘密。也是某种教派？难道是跟劳什子海神是一伙儿的？也不对，如果是一伙儿的还需要取消什么计划？或者是他们的某些行为已经帮助“我们”完成了某个目的，因此原定计划取消？ 是什么样的目的呢？ 林江一边思索着，一边快速追赶严华和江月梅。 严华面色严肃，看了一眼林江之后，他说道：“走，我们去驾驶舱。” 林江点头，跟在船长后面。 前进号的驾驶舱十分宽敞，占船头接近三分之一的面积。驾驶舱内各类仪器设备齐全，为了完成科考任务，甚至配备了高精度的水下声呐探测与成像装备。 进入驾驶舱后，严华立刻大声下令：“全体船员，立刻停船！关闭发动机——小李，现在我们大概在什么位置？算了，你就直接说我们距离南冰洋海域还有多远吧！” 那名叫做小李的船员立刻在仪器前比比划划，看起来是个熟手。过了一小会儿，小李打印了一份文件，回来报告：“船长，目前我们即将进入南冰洋海域，以刚才的航速，最多只需要四个小时就能到，直线距离的话约30-40海里。” “30-40海里……”严华喃喃自语，转而说道：“下令，立刻联系总部，我要向上级汇报情况。” 林江一直好奇严华所说的总部到底是一个什么机构，如果说是美国，但他每次都用中文汇报，如果是国内，这艘船又是从美国注册、从美国出发的。而且，由于保密级别很高，秦镇曾经询问过很多人，结果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前进号具体归谁管，那时，林江还不是很在意。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就很重要了。如果前进号还是美国那边负责，总感觉不是那么靠谱；如果是国内负责，那美国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林江推测，这个“总部”很有可能是国内主导，多国参与，保密程度极高，甚至直到失事上了新闻才被世人知道。 这艘船不简单。 在严华向上级汇报情况的同时，保安队队长李杰也前来汇报了一下船里的情况。 李杰是个退役军人，身为保安队队长的他十分干练，他在严华汇报完工作的间隙，向严华说道：“船长，广播到现在这段时间里，船上一共发生了5起章鱼袭击人类的事件，其中4起受害者是乘客、1起受害者是船员，目前最严重的的一人已经陷入昏迷，船上有一台呼吸机，正在给他使用；另外四人受袭时旁边都有人在，因此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只是有些过敏反应。” “另外，船上已经有很多人要求我们返航了，现在酒店前台和对外的求救电话都已经打爆了！” 林江听到“求救电话”四个字，灵光一闪，他似乎猜到了秦镇和那白人男子“计划内容”。结合新闻中“未有任何求救信号发出”这一结果来看，难道秦镇和那白人男子本来的打算是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吗？ 但是，现在到处都是向外的求救信号，为什么说“目的达成”了呢？ 另一边，严华听到李杰的汇报之后，面色有些沉凝。 虽然他已经预料到公开这件事的后果，但没想到还是会有人不配合。 “不管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我们一切服从上级安排。”严华说道，“上级刚刚下达了指示，我们重新起航，目标是秘鲁伊基托斯港，目前国家已经在那里安排了救援船和物资。美国方面从澳大利亚派来了华盛顿航母战斗群，收到消息之后，他们也来支援了，估计会先到。” “在他们到达之前，我已经获得了上级授权，任何有可能危害前进号船上成员生命及财产安全的人员，有权力进行逮捕、关押，对有敌意或具备攻击性的生物可以击杀。”严华宣布道。 这个“上级”的权力还挺大的。林江心里想。 严华的话音刚落，江月梅就站起了神，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江月梅走上前去，对严华及周围全体船员说道：“我是江月梅，国家海洋生物研究中心极地海洋生物研究组研究员，我实名举报我的丈夫陈波，信仰邪教，不顾及船上人员生命及财产安全，用邪教手段私藏具有攻击性的深海生物，致使船上多名乘客遭受袭击，现提请船长下令对陈波进行逮捕！” 目前驾驶舱内的情况是受实时监控的，江月梅的举报同时也会被总部收到。因此，严华几乎是立刻就收到了总部的授权，李杰也安排人手去落实。 然而就在此时，整个驾驶舱响起了“啪叽、啪叽”的响声，不一会儿，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直到引起人们的注意。 然后，一个体型比普通章鱼大得多的子嗣从通风管道里跳下来，裹住了一名船员的头部，接着“咔嚓”一声，船员软软倒下，他的脖子已经被子嗣扭断。而一名保安立刻打开电棍，将那子嗣电晕在地，旁边李杰拿出匕首进行补刀，然后挡在严华和林江身前，拿出电棍，提高警戒。 “他们坐不住了。”林江眯着眼睛说，“必须抓紧时间找到陈波。” 第七章 战斗与分头行动(求推荐，求收藏!!) 短短几分钟之内，大量子嗣从各种管道中涌出，将众人团团包围在驾驶舱中央，手无寸铁的人们爬到了桌上，而包括李杰在内少数几个手里拿着匕首、电棍的人则围在他们外面保护他们。 子嗣的触手比章鱼细，但力量要大很多，它们在陆地上是通过跳跃行走的，只有在隐藏自己时才会爬行。子嗣的跳跃力十分惊人，能够在平地上起跳将一个成年男性扑倒。 这是林江第二次遭受子嗣的袭击，这一次他有经验的多，他提醒周围的人说道：“不要被子嗣直接接触皮肤，它们弹跳能力很强，但只要护住面部它们就拿我们没办法！” 一边说着，林江一边拿起一个折叠椅拍翻了一只子嗣，又被另外几只围了上来。 “我们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既然江月梅已经证明是陈波在幕后指使，那我们必须抓到陈波才行。”林江说道。 严华手里拿着一个从另一个保安手里拿过来的电棍，电翻了一只子嗣，他说道：“再叫些人来支援，我们船上没有武器，但有高压水枪，让消防队过来把这些东西喷走！” 说完，严华又对李杰示意，让他安排外面的同事抓住陈波。 驾驶舱内，人类和子嗣双方僵持着，子嗣不断被消灭，但源源不断的补充，在这样的攻势下，已经连续有两名船员被害，五名保安，包括李杰在内全部受伤。 双方已经僵持十多分钟，船员这边又有两人被子嗣夺去生命后，支援才迟迟来到。 来人是船上的消防员，算上消防队长一共三人。消防员们打开驾驶舱，被里面的情景吓了一跳，接着扛起高压水枪就对准了地上的子嗣们。 高压水枪可以直接从海里抽水，不需要考虑弹药不足，也不怕子嗣堵住管道。 强大的水流将地上的子嗣冲得七零八落，消防员们用高压水枪清理出来一条路，众人顺着这条路跑到了船舱外面。 “里面待不了了，还好我们的船能够自动驾驶。”一名船员说道，林江知道他是一名驾驶员。 “那也很麻烦，我们现在没办法进去，万一里面的东西对仪器之类产生破坏，后果会很严重。”严华摇头，“江月梅，根据那个古籍里面的记载，这些东西有智慧吗？” 江月梅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是没有的，在海神的信仰体系里，除了人类教徒外，只有传说中的神仆和部分神奴有智慧，但也有限。” “比起这个，我们必须立刻抓住陈波，我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手段，如果不能控制他，我们随时都会有新的麻烦。”江月梅继续说道。 就在众人说话时，突然传来一声别扭的中国话，那声音重复了好多遍，人们才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快来帮帮我，我抓住陈波了！” 林江绕过障碍，才看到说话的人，赫然就是在船长室外与自己相撞，向自己“汇报”工作的白人男子。 林江虽然不认识他，但严华似乎与他很熟。 “那是约翰，大家过去帮帮他！”严华大手一挥，对几名船员说道，同时让受伤比较重的船员去医务室治疗，但很可惜牺牲者的尸体暂时无法拿到，而透过窗子，人们可以看到这些子嗣在欢快的进食。 “可恶！”一名船员用力锤了一下墙壁，里面的人与他一直都很熟。 “实时通话一直开着，总部那边知道我们在面对什么情况，估计美国那边也知道。”严华对旁边的人说到，林江对他点了点头。 几个人把不断挣扎的陈波带到了甲板前，严华下令将他捆绑，陈波面露疯狂的哈哈大笑，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糟糕，他难道要自杀？大家快阻止他！”严华大惊，几个人冲上前去控制住陈波的嘴，但陈波遇到什么就咬什么，很快就有人被咬伤。最后，是林江找来一根麻绳从后面勒住了他的嘴。 然而，大量的鲜血还是从他的口中流出，在疯狂的大笑中，陈波晕死了过去。 “他的舌头没那么容易断，他死不了。”严华冷哼一声，“他恐怕根本不是想自杀，想自杀他刚刚有机会跳进海里的。” “小梅，他咬舌头在宗教里有什么特殊含义吗？麻烦你帮我们查查那些资料，有任何可能的线索立刻来找我们。”严华对江月梅说道，见江月梅快速点头后，又吩咐两个船员去保护她。 在驾驶舱沦陷之后，所有船员都被安排在一间宽敞的会议室中，大家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将会议室中央空出来，撤下所有窗帘，用沾满了水的窗帘及桌布将通风口和排水口堵死，同时将室内空调全部打开，利用空调通风，最后，把所有桌子摆成一圈，众人在圈内工作，并时刻分出人手在附近巡逻。这样一来，只要会议室遭受攻击，所有人都能及时应对，再也不会出现战斗前就先被秒杀一两个人的情况了。 除了这个会议室，另外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就是船长室，由于严华得知消息的时间比较早，所以当时他就把马桶、通风口和下水道堵死了，同时船长室的门不仅防火，而且防爆，因此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船长室了。 严华带着几名保安来到船长室，另外安排了一些人跟着林江去搜索陈波的住处，希望得到一些线索。秦镇虽然并不归严华管，但此时人手不足，林江欣然领命。 跟林江一起走的还有通讯工程师约翰，但因身旁还有其他人，所以二人之间并没有产生交流。 陈波的房间并没锁，似乎他就是从这里被约翰抓住的。约翰身体虽然不如秦镇强壮，但对付瘦弱的陈波却不在话下。 约翰指了指半开的门，说道：“我当时听到了船长全船找陈波的消息，就埋伏在他的门口，当他从房间里跑出来时，就被我抓住了。” 林江点头问道：“但是通缉陈波的命令只有保安和少数拿着对讲机的船员才知道，为什么你作为修理工却知道呢？” 约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我先是通讯工程师，再是修理工，内部通讯结构就是我搭建的……” 林江恍然点头，同时心中愈发确定，秦镇跟约翰两个人就是来破坏前进号通讯设备的。 林江支走了约翰外的其他人，让他们在外面把守，他想趁此机会试探一下约翰。 “约翰，目的真的达到了吗？”林江用上位者的声音沉声问道。 “向您汇报，目前我们已经在此地耽搁了很久，并且船长已下令返航，目的已经达到。”约翰肃然说道。 “很好。那么……船长收到的举报信，是你写的？”林江指的是严华收到的匿名举报信。 “对不起！那是我擅自主张写的！”约翰羞愧的低下了头，“我违反了组织的命令，擅自做主，请智者责罚！” 林江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他说的是“知者”还是“智者”，但他大概弄清楚了秦镇的身份——未知宗教的中层或者上层头目。 “任务还没有结束，不要着急。”林江一边说着，心中一些疑惑也渐渐明了：原来前进号这次没有失联，是因为约翰认为目的已经达到，所以没继续冒着风险执行计划。这样一来，并不是身为扮演者的自己或者江月梅扇动了蝴蝶的翅膀，而是约翰改变了历史进程。 这样一来，林江也进一步得出约翰应该也是扮演者，但并没有完全按照既定计划去执行任务。 最后，林江想起船长日记里的名单——秦镇、江月梅、严华、约翰、陈波，这根本就不是凶手名单，而是扮演者名单！进一步说，难道陈波也是扮演者？ “看来，严华知道的事情恐怕比我们多很多……他沉稳、成熟、老练，这不仅仅是严华本身的特质，也是严华身后那位扮演者的特质。所以，扮演这种事对他来说恐怕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第八章 神使和神仆(求收藏和推荐) 陈波的房间内，林江找到了许多在江月梅手机中见到过的书页，它们被塑封在一个外形古朴、约莫16开大小的相册里，很难单独拿出来。林江猜测，江月梅就是通过用手机扫描，才拿到这些书页的副本的。 除了这些书页，还有一个陈波的平板电脑，但上面带着锁，一时间打不开。 约翰说，他可以破解上面的密码，但需要一些时间，因此约翰拿了电脑就走了。 林江拿着相册大致翻了翻，没发现能够读懂的文字，但里面除了文字之外，还有一些插画可看。在相册开头的前几页，林江就看到了被江月梅展示的那张用来介绍子嗣的那张书页，里面的插画也比手机中相片清晰许多，奇怪的是，后面似乎缺了一页。 接着，他继续向下翻，越翻越觉得迷惑，因为上面的文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复杂，而中间隔了十几页之后才出现第二幅图画。 看到这幅插画时，林江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气，浑身上下起着鸡皮疙瘩，冷汗顺着脸颊向脖颈流下。 “这……这是……” 他在插画中到了一幅十分立体的图，这幅图描绘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半开的门，而门前则漂浮着一个巨大眼睛模样、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周围散发着黑气的怪物！ 这场景和怪物与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这是林江头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样的怪物！哪怕是在书籍里！ “啪！” 林江用力合上了相册，仿佛怕这只怪物从图中追出来。 就在林江因震撼和恐惧而发呆时，门外传来了几个脚步声。 林江定了定心神，打开门，看到来的人是江月梅和两名保安。江月梅见到林江之后，并没有注意到他身上已经满是冷汗，直接说道：“我手机里的图片不全，我需要原件！”说完，她看到林江手中的相册，对着相册指了指，说道：“就是这个。” 林江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秦镇的身体因恐惧产生了一丝心慌，但林江知道，这是自己必须面对的，于是将手中相册递给江月梅。 二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江月梅开始翻找她想要的资料。让林江松了口气的是，江月梅并没有向后翻页的打算，他真的不想再看到那颗眼睛了。 江月梅显然早有准备，几分钟内就找到了一些有用的资料。她逐句的翻译给林江，而林江则拿出手机打开录音记录。 “这里，这是有关人类教徒行为的。人类教徒按等级分为主教、神使、教长、教徒和奴隶，分别对应海神旧部中的护卫长、护卫、神仆、神奴和子嗣，由于人类具有智慧，所以每一个相同级别中，都要比海神旧部中的生物高出半级。当然，护卫长除外，护卫长只负责海神身体的安全，不接受任何调遣。” “啊，我查到了，陈波应该是教长或者神使之一，一般只有神使或者教长才有权力负责与海神直接有关的事宜。而献祭生命呼唤海神这样的事，一般由神使负责，所以我怀疑陈波是神使的可能性更大。” “啊——” 江月梅本来一直在解读和分析，但她阅读到某一句话之后，立刻尖叫一声，把身旁认真记录的林江给吓了一跳，门外负责守卫的保安也闻声赶了进来。 “不对！这下麻烦了！”江月梅惊呼，还未等其他人问，就开始解释：“当神使遭遇袭击，甚至受伤时，附近的神仆及以下所有智慧生物都有义务进行帮助或救援！” …… 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一点，不知何处飘来的乌云笼罩住整片可见的海域。会议室内气氛压抑，湿润的空气像是抓紧众人喉咙的无形手掌，让人窒息。 人们经历了下午和晚上的事，都十分疲惫，但没有人愿意休息，严华下令所有人必须轮班休息，以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林江和江月梅已经将结果汇报给了严华，严华沉默着没有说话。 周围的人都在等着他拿主意，直到有一名船员从甲板上跑回来。 “不对！我们的前进方向不对！” “秘鲁在我们东北方向！但我们在直直向南行驶！” 他还没汇报完，一个保安紧跟在他身后大声喊道： “船长！死了！全都死了！” 严华神色一顿，立刻厉声质问：“把话说清楚，什么都死了！？” “子嗣！驾驶舱里的子嗣，全部都死了！我们已经进去确认过了，一个活着的都没有！” 江月梅闻声震惊的站了起来：“什么！？” 根据典籍中的记载林江知道，子嗣大面积死亡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献祭了它们，换取海神的力量。 严华听到江月梅的惊呼，转头问她：“说出你知道的事。”其他人闻言，也望向她。 江月梅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她呆呆的看着陈波，苦笑了一声回答道：“子嗣都被杀死了，被声音杀死了。” “声音？”严华朝四周看了看，“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林江等人均摇头，周围的声音太多太嘈杂了，不知道江月梅说的是哪一种。 “是不是刚刚海浪的声音？”一名船员猜测道。 “不是那个声音。”江月梅叹了口气，“是我们听不到的声音，是深海生物们用来交流的低频声，你们所熟知的‘鲸歌’就是其中一种。” “不同的生物对声音的接收频率是不一样的，以我们人类为例，我们人类可以听到20hz-20000hz频率范围的声音，但一般对1000hz-3000hz的声音比较敏感。超出这个范围的声音人类是听不到的，但有些生物可以。” “具体的知识我就不跟你们科普了，你们只需要明白，神仆是一种对各种‘波’十分敏感的古老生物，我猜测之前是因为‘听’到了陈波晕倒前的‘呼唤’，于是发出了十分愤怒的叫声，这种叫声恰好可以破坏子嗣的神经系统，所以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子嗣全部被震死了。” 一名船员立刻质疑道：“我又不是没有学过物理，我又不是没有读过高中！深海生物一般用低频声音来交流，而想要用声音产生破坏至少也是高频声波！” 江月梅垂下眼帘，低声说道：“你说的对，但‘子嗣’就是这么被设计的。”说完，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如果所谓的‘教义’或者古籍上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现在应该有一只体长五公里，数十只触手的巨大远古深海生物向我们而来。” “忤逆海神者，神仆将亲手裁决。”江月梅低声补充道，“献祭子嗣，是神仆在向祂祈求力量。” 第九章 逆流的纤夫(求收藏和推荐) 听到江月梅的话语，林江脑海中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本来因紧张和恐惧产生的情绪被这剧烈的疼痛强压下去，接着下一刻清醒无比。林江从一旁桌上拿出笔和纸，一边不停的问道：“好的，你说的我先相信你，那么现在我们需要确定几个问题。”在江月梅还没答应之前，林江继续问道：“先解决一个疑惑，那只深海生物是怎么‘听到’陈波的呼唤的？是什么原理？ 江月梅立刻回答道：“是陈波的脑电波，那只生物认识陈波的脑电波，所以陈波在产生痛觉并尽力放大这个波的强度时，那个生物就会知道他遇到了危险。之前在参加某个教团庆典的时候，陈波和另外几个带着黑斗篷的人吃下了一大块白色的血肉，之后主持庆典的人就说所有神仆都会认得他们。” 江月梅顿了顿，然后补充道：“我当时以为这只是一种令人恶心的习俗，但没想到会是真的！” 脑电波能传那么远吗？众人心中质疑，但都没有表现出来。 另一边，听到江月梅的回答，林江迅速在纸上写下了一串数字：299792458m/s，然后迅速划掉，用“c”来代替。接着，他在纸上列举了几个公式，又代入了时间、频率、波长等数据，最后做了几个简单的转化。严华的看着林江写写算算，在林江写完之前他就推导出了结果。 “那只怪物距离我们大约有五百海里。”严华说完这句话时，林江刚好将“500”这个结果写在纸上，同时又列举了一个公式，开始计算。 “这又是在算什么？”严华不解的问道。 “在算怪物的速度和到达我们这里的时间。”林江一边算一边回答道，“可恶，这个数据要到小数点后六位，根本就不精确！”说着，他将刚刚计算的过程用笔涂抹掉。 深吸一口气，林江又问江月梅道：“算了，不去计算他的速度了。我们用近似值吧。江月梅，深海生物能够达到的最大速度是多大？就以最大的章鱼来算。” “普通章鱼每小时48公里，体积越大速度越慢。”江月梅迅速回答道，“但当体积大到一定临界值后，速度会更快。那位‘神仆’的情况不能按照普通章鱼的数据来算，不过如果我们现在如果能够再次测到这个生物发出的同频率声波，我们大概可以通过多普勒频移测出它的速度。” “多普勒频移？呵。”严华冷哼一声，“你知道测算之后误差会有多大吗？” 江月梅一时间无法反驳，林江则眯着眼睛说道：“提醒一下你们，我们刚刚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我们明明应该向东北方向行驶，但船实际上在向南走！” 众人纷纷想起来这个问题，一名船员推测道：“是不是洋流？我们现在应该还在太平洋上，洋流方向与我们行驶方向是一致的。” 严华闻言摇头：“不对，在一个小时以前我们确实有可能处于东澳大利亚暖流中（这种洋流有利于船只从北向南行驶），但实际在停船变换航线之前我们就已经受到西风漂流的影响了（自西向东的洋流），所以，我很确定，是其他东西在带着我们向南走，哪怕是现在，我们仍然以较缓的速度向南行驶！” 江月梅皱眉说道：“那岂不是说，我们和‘神仆’几乎是相向而行？” “必须弄清楚是什么东西在阻碍我们前进！”严华大手一挥，“所有人都有，把驾驶舱里的垃圾倒出去，然后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 天空乌云密布，海面上漆黑一片，十分安静。在前进号上，所有人都忙碌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没有一个人放松紧绷的精神。严华站在指挥岗上不停的下达着各种命令，林江和刘勇带着船员分别去处理几具尸体，而江月梅待在驾驶舱内寻找逃离神仆追捕的办法。 “在海神教的教义中，神仆是伺候海神的仆人，早在人类主宰地球之前，神仆就已经称霸深海。恐龙灭绝后，气候的巨变导致地球的生态系统更迭，许多称霸于远古时期的生物销声匿迹，但神仆却在深海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下生存了下来。教义中强调，深海中平和宁静的环境是因海神力量庇佑而来，而之所以地球生物在陨石雨的撞击中没有完全灭绝，也是因为海神尽可能的保护了它们，所以当第四纪（地质年代中人类所在的纪）到来时，失去太多力量的海神陷入沉睡，祂的拥趸、信徒、仆从和奴隶们，都应为祂的复苏而努力。” 严华一边指挥船员恢复动力系统，一边听着江月梅解释，直到有空了之后，才打断说道：“那你们那个教，有没有办法对付神仆，它的弱点在什么地方？” 江月梅紧皱眉头努力思索，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暂时没有神仆失败的案例，或者说在教义中根本不允许宣传它们失败的案例。一般而言，它们负责守护海神的神体，防止海神在沉睡中受到其他物种的破坏，所以一般敢于打神体主意的都不是简单的生物。在教义中有一个记载，一只有海岛那么大的海龟想要进犯海神的领地，众多神仆受到召唤前去阻止。这只海龟完全不是神仆的对手，祂被神仆用巨大的触手困住，整只乌龟被困在龟壳里，最后因为海神下令放祂离开，祂才落荒而逃。这个故事是唯一一个全身而退的案例。” “乌龟？”严华冷笑一声，“如果能落荒而逃，我也想当这只乌龟。” 这个时候林江已经处理好几具尸体，剩下的事情交给了专业人士，此时他正好返回驾驶舱，听到了上述对话。 “乌龟？什么乌龟？”林江皱眉说道，“你们找到摆脱神仆的办法了？” 严华摇头，转而说起了目前的情况。 “现在全船所有系统都恢复了，通过加足马力、开启副发动机，我们终于能向正确的方向前进了。但是，就算这样，我们的速度也只堪堪达到13节左右，根本无法更快。” “总部那边要求我们用声呐系统探测一下船底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拖拽着我们，另外他们也通知华盛顿航母战斗群正在快速向我们支援而来，国家那边则准备了好几个飞机的救援物资到秘鲁，此时估计也赶来支援了。” 林江点头道：“那确实是个好消息。江月梅，我记得声呐探测系统是你们要求装的，你会用吗？” 江月梅点了点头：“在南海的时候用过，跟这个型号差不多。” 声呐成像就是根据收到回声时间的分布产生的图像。声呐发出一个触发脉冲，并在水中进行传播，碰到障碍物会反射，那么收到回声的时间越长，就说明目标物离声呐发出的距离越远，如果声呐足够灵敏，近处的物体也可以探测。 船上的声呐设备很先进，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电脑上一排排像素不断勾勒出的3d影像，直到一个比前进号体积大数倍的乌贼形生物出现！ 这乌贼形状的生物巨大无比，身体周围萦绕着厚厚的迷雾。它长有十来只触手，其中最粗壮的几只正牢牢的拽着船只底部，另外一些努力滑动，想要将前进号向南方拉去。 第十章 身为神躯，何必为奴? “这……这是……”江月梅捂着嘴震惊的望着屏幕，“教义又被印证了，神奴莎莉！它是神奴莎莉！但是神奴莎莉只是一只会迷惑生物的乌贼啊，它没有携带子嗣的功能！” 说着，她打开了装着典籍的相册，翻到了中间部分，将上面的图片放在屏幕前进行对比。 虽然3d成像不是特别清晰，典籍中的插画也十分抽象，但关键特征却很好辨认。 “触手……主体……形状——就连身旁的水雾都一模一样！”江月梅喃喃自语。 “它不能携带子嗣的话，那子嗣是哪里来的？”严华问道。 江月梅又翻了几页，指着一个体积比乌贼莎莉小上不少，但仍有一个前进号那么大的章鱼形状怪物，道：“应该是这个，这个是神奴中的一种，也被称为母体海怪，智力极低，听从神仆调遣，主要任务是帮助海神养育子嗣。由于子嗣自身不能脱离母体太远，因此它也会充当快递员的作用。” 林江回忆起晚餐前后整个船不寻常的震动，推测道：“是不是晚餐时负责运送子嗣的神奴海怪，当子嗣上船之后，它就离开了？” 听到林江的话，严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一些船员也开始附和，相互印证晚餐时间船体确实有反常的颠簸，但一旁的江月梅却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怎么了，小梅，你在想什么？”严华问道。 “在教义中，莎莉的能力实际上要高于所有神仆，但它的地位只是神奴。这是因为，它并非一开始就效忠于海神。海神有一个强大的外来敌人，教会里称之为“敌神”，而莎莉就是敌神手下的得力干将。在一场轰轰烈烈的神战过后，海神胜利，莎莉则成了战俘，最终它被迫成了海神的奴隶，地位只比母体海怪高一点。”江月梅一边说着，眼中有微弱的精光闪过。 “所以呢？”严华没听懂江月梅的意思。 “所以我想跟它聊聊，看它能不能放我们一马。”江月梅说着，从一旁桌上拿起一个本子，在上面一边写写算算，一边继续说道：“一会儿还是用声呐设备，用这个规律向下发出声波，记得注意频率变化，千万别弄错……算了，一会儿还是我自己来操作。” 几分钟之后，江月梅将“人话”翻译成莎莉能够听懂的祈文，并使用声波频率将其转换，这其中还涉及到一些公式运算，但很显然江月梅十分擅长。 在几名船员的配合下，江月梅操作着系统向传下发出了这段特定频率的声音，接着大约一分钟左右后，船体剧烈的震动了起来，众人一时间东倒西歪。 不一会儿，船体传来如同鼓锤敲击一般的声响，周围的海水也被震的波涛汹涌。 众人惊疑不定，严华震惊的问道：“它在拍打我们的船，它发怒了！小江，你究竟对它说了什么？” 江月梅此时已经从船体的震颤中回过神，低声道：“身为神躯，何必为奴？” …… 上层某个封闭的船舱中。 身材消瘦，黑发棕瞳的男子在痛苦中清醒。他睁开眼睛，迎接他的是死寂和黑暗。他张开嘴想要发声，但太久未补水的他声音嘶哑，口齿不清。他抿着嘴，舌头上传来的刺痛让他想起了许多事。 我，我是陈波？ 男子挣扎从床上坐起，发现自己的双脚被打了水手结，双手被束缚衣绑在身后。置身黑暗的感觉让他无比恐惧，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更多的记忆涌现出来，大脑由远及近、按重要性给他排了个序。 我在前进号上，我在进行一个任务。 我，是个邪教成员？ 还是高层？ 陈波脑海中涌现出关键信息。 我的任务是——待前进号进入南冰洋海域，献祭船上所有子嗣，打通人类信仰与海神神格之间的通道，呼唤海神清醒……但是我搞砸了，我的妻子背叛了我，出卖了海神教，船上人识破了我的身份和我的意图，所以我只能通过伤害自己紧急呼唤神仆，神仆听到我的求救之后应该会选择献祭船上所有的子嗣来获得海神更多的力量，加速来营救我。最后，我决定亲自作为“定位器”，为神仆提供前进号的位置，只要他们没意识到这点，没把我扔下海或者杀死，神仆就知道这艘船的位置，就会前来救我，然后消灭这一船的渎神者和——叛徒！ 陈波脑海持续不断的刺痛，似乎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继续回忆，但那种力量明显在不断减弱。 “贯彻我主的意志，否则海神的愤怒将随你到天涯海角。” 这股力量最后留下烙印般的声音，之后再也不见。 随着这股力量的退去，一些记忆也不断模糊直至消失，但他知道，在某些条件触发后，这些记忆会再次出现的。 “之后我就是陈波了。”他笑着舔了舔嘴角，“真是太有意思了。” …… 数分钟后，驾驶舱。 在一开始剧烈的颠簸后，前进号平静了下来，虽然莎莉并没有继续拖着船向回游，却也仍然挂在船上没有松开。 在众人忐忑不安时，一阵雷声让人汗毛耸立。 “是不是打雷了？之前云图上不是没有云吗？这些云是哪里来的？”严华怒喝道，“你们几个出去外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林江、江月梅跟着几名船员出去查看情况，海上的天气仍然十分平静，除了遮住整片天空的云层之外，没有任何变天的迹象，更没有大雷。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又一声剧烈的闷响从船侧传来。 “那不是雷声。”江月梅用肯定的语气说道，“那是莎莉，它在拍打海面。” “它为什么要拍打海面？”林江疑惑的问，“它一开始还打我们的船呢，后来为什么不打了？” 江月梅耐心解释：“像它这样有一定智慧的海洋生物都是有尊严的，我的话虽然激起了它的反抗之心，也冒犯了它的尊严。” 林江微动说道：“如果它够聪明，在你说出那句‘身为身躯，何必为奴’后，它应该会受到一些启发。” 江月梅不解的问：“什么启发？” 林江解释道：“你看啊，莎莉的原主人已经被海神给弄死了，海神又因为‘保护’地球生态陷入了沉睡，它的能力又比那些没什么智力的母体海怪、有智力但没有特殊能力的神仆强，换句话说，只要它乐意，它也可以自立山门啊？” 江月梅苦笑了一声，说道：“没那么容易的，海神虽然沉睡了，且不说祂将来苏醒，就说祂能够赐予人类信徒和神仆的力量就不是莎莉能对抗的。不过莎莉因此罢工倒很有可能，至少要求提升自己在教中地位吧。” 林江脸色阴沉了下来：“那麻烦就更大了，如果它仍然决定侍奉海神，那它就不应该是罢工，而是修正陈波的失误，我们在面对神仆之前，首先就要通过它这一关。” 第十一章 神仆来袭 就在两人说话时，海面突兀升起，一阵浪花打向众人，在众人还未来得及反映之时，一只粗壮的触手向人群扫去。 先被扫中的是一名船员，他身体横飞出去，撞倒在墙壁旁边，撑着身体喘着粗气，其他反映较快的人赶快低下身体，靠在围栏下。林江反映最快，他使用秦镇矫健的身体快速躲向远处，但触手却没有向他攻击的意思。 林江回头向船边望去，看到触手卷起包括江月梅在内的三五名船员回到海中，剩下的两名船员吓得跌坐在地。 “海怪，海怪吃人了！”船员大叫一声，船舱中跑出来更多人。 严华看到一身是水的林江，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是莎莉，它带走了江月梅和几名船员。”林江回答道，“我和另外两个船员反映比较快，提前跑远，才幸免于难。” “什么！？这个畜生把人卷走了？”严华震惊的问道，随即立刻吩咐，“所有人立刻回到室内，不要在外面待着了，巡逻的船员也回到观察室里，不要出来！” 说完，所有人立刻执行船长的命令，林江也跟随船长回到了驾驶舱。此时，严华脸上一片阴霾，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新人会遭受危险。 在他对上一个任务的记忆中，新人是不会直接接触到危险的，只要能在灾难发生前解决它，所有人都可以安全，就是那个任务，两个老人牺牲了，而他跟另外一个新人则轻易的活了下来。所以，他认为，第一个任务跟之后的任务是完全不同的，第一个任务有点像是新手任务，但第二个任务开始，就大大增加了难度，本来他已经做好这次任务牺牲的准备了，但谁想到首先遇到危险的竟然是江月梅！ 大约两分钟后，船外响起了“扑通扑通”的声音，林江跑到窗边看，是刚才那几名晕厥的船员。林江看后，立刻回头喊道：“是船员，莎莉把他们丢回来了！” “大家小心一点，尽快把他们带进来！注意防范海怪攻击！”严华吩咐道。 林江跟着几名船员跑到外面，发现失踪的船员都被丢在船舱的门口。 “江月梅呢？”林江问道，旁边一个船员立刻猫着腰在附近搜索了一圈。 “没看到，她好像没有被丢上来。”那名船员回答道。 …… 此时海底，莎莉用触手紧紧捆着江月梅，江月梅已因缺氧陷入昏迷。 嗯？她怎么不动了？ 莎莉似乎不知道人类需要氧气才能存活，因此不太理解为什么江月梅在挣扎之后便不动了。 嗯，但是她还活着。 这就是人类吗，每一个人类教徒都比海怪的地位要高一些，那她是不是也比我高贵一些？ 啊，不对不对，她说我是神躯啊，怎么能跟她比呢？ 啊，想起来了，她说的好对啊，我明明比所有神仆都高贵，为什么要做奴隶啊！ 对啊，为什么啊？ 感觉好羞耻啊！ 可恶可恶可恶！ 想起来就让怪气愤！ 我也要当海神！我也要培养神使！我也要建立个……什么教！ 莎莉并不灵光的脑子里不停的转动着，但每想起一件事，就会忘记另一件事。 “她就是跟我说话的那个人类。”莎莉意识中反复强调着这个最重要的信息，其他想法又被她迅速忘记，之后，她用触手将江月梅卷到了自己的身体内。 它的体内空间很大，容纳下一艘前进号大约不成问题。它体内的空腔中有许多空气，虽然并不新鲜，但至少不会令江月梅窒息。 在莎莉空腔中靠近大脑的位置，此刻正漂浮着一个1立方厘米大小的紫色立方体，这立方体旁边有粉色光晕包裹，那颜色十分绚烂，看久了会让人沉醉其中。 当触手带着江月梅靠近那立方体后，粉色光晕像是有生命一般钻进了江月梅的口鼻。片刻后，紫色立方体上又产生了新的粉色光晕，但比之前暗淡了许多。 一分钟后，莎莉抓起江月梅，轻轻的把她放在了前进号甲板上，然后悄然远离，远远跟在前进号后方。 “希望她活下来。”莎莉并不发达的大脑中如此想着。 “是江月梅，江月梅也被丢上来了！”一名船员大喊着，招呼人手出去营救，另一边，监测着雷达的船员在呼喊：“离开了，海怪离开了！” 江月梅被拉进了医务室，一开始被丢上来的船员有些已经转醒。医务人员开始对江月梅进行急救，但江月梅吐出几口海水后，便安然睡去，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她睡着了，并无大碍。”一位经验丰富的医师说道，“但是有些皮外伤还是要处理一下，避免感染。” 两名护士开始忙碌起来，医生离开时不忘嘱咐保安看好这里。 危机暂时告一段落，除了几个关键岗位的船员外，其他人就近找地方沉沉睡去。 几个小时后，东方天边缓缓泛白，黑暗的海上迎来一丝光明。勉强睡了一会儿的严华醒了之后，看到久违的阳光，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航线显示，他们距离救援的队伍已经不远了，他们只需要按部就班，开足马力，向北狂奔，就得救了。 被关在某个房间的陈波感受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起。 “献祭了整船的子嗣换来的力量，哪里是你们跑得脱的？” 就在这时，在船头享受阳光的严华赫然发现，一个高达数十米的巨浪遮住了初升的太阳，不断向前进号卷来。他下意识躲回船舱，紧接着这股巨浪就拍打在前进号身上。 船体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不过作为破冰船的前进号吨位不浅，并没有因为巨浪而翻船，但这个巨浪却叫醒了船上所有人。 “发生了什么？”林江大声呼喊询问，随即立刻从驾驶舱的沙发上爬起。 “不知道，刚才有一个巨浪打过来。”一个船员回答道。 严华此时面色阴沉的重新回到甲板上，看着不断翻涌的海水，望着海浪来的方向平静的说道：“它来了。” 第十二章 追逐战(求推荐，求收藏) 江月梅、林江和严华站在湿漉漉的甲板上，目光望向海平面。此时的海面上还看不到东西，只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波涛拍打着船身，结实的前进号丝毫不受影响。 秦镇的身体自觉的心算着波长和距离的关系，林江没有制止，江月梅嘴里嘀咕不停，严华则对屋里的船员挥着手，招呼着他的得力干将，李浩。 李浩是在子嗣袭击时表现最好的船员之一，曾经救过别人的命，给严华留下了踏实可靠的印象。 李浩看到手势后前来报告，他说道：“船长，总部用北斗系统找到了那只怪物。” 严华与林江对视一眼，之后对李浩点头，示意他继续。 “目前它已经上浮至浅海，刚刚的巨浪就是它露头之后形成的。但根据江小姐给出的数据，如果它的身体只有五公里的范围，那刚才的浪实在是太大了一些，所以随救援来的专家组重新测算了它的实际体型，根据测算结果，他至少7公里长，触手超过一百根，最长的几根至少占身体长度的一半。目前，这个家伙距离我们已不到50海里。” 林江默默换算了一下，50海里大约等于92到93公里，当神仆追到80公里（40海里）左右时，按照它的体积，就能够对这只船造成实质性的影响，这种影响主要来自它追逐时产生的海浪，如果追上90公里，前进号必然被它直接攻击然后覆灭。 林江在一边想，一边听取李浩的进一步汇报：“目前，我们的船抛去一些不必要的重量后，航速约为20节（1节=1海里/小时），距离支援还有500海里左右，但那个东西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是我们的三倍，而且还在加速，也就是说，我们几乎必然被它追上。” 严华眯着眼睛听完了李浩的汇报，继续询问：“救援队都派了哪些支援过来？” 李浩拍了一下脑袋，似乎责怪自己竟然忘记汇报这么重要的事情，立刻拿出本子翻找，同时快速汇报：“当我们呼叫救援之后，智力、澳洲派来的都是普通的巡洋舰，秘鲁在我国的授意下征用了当地的一些运输船和渔船，具体救援计划还在商定中，美国‘华盛顿’航母战斗群在接到求救信号之后就立刻更换实装，正在赶来，他们距离我们约500海里，不过我们是相向而行。” “国家没有派其他力量过来吗？”一旁林江问道。 “国家在南半球没有布置军事力量，但新装备的‘长江号’航母群在昨晚接到求救信号时就已经出发，也派了几架运输机到秘鲁，但估计没那么快支援到。不过本土的导弹作战部队可以提供跨洋的远程火力支援。” 严华闻言摇了摇头：“那部队是打大仗的，如果神仆躲在深海里，导弹部队能造成的伤害有限，而且我们也很容易被波及到。” 严华说完，觉得神秘学领域也许能有办法，于是他扭头对沉默不语的江月梅低声关心道：“怎么样，你好些了吗？” “好些了。”江月梅点头说道，她在医务室中被海浪惊醒后便又回到了驾驶舱，此时精神还算清醒。 “从你们那个‘神秘学’领域，有能拿出来帮帮忙的东西吗？”严华问道，“哪怕是拖拖时间也好。” 江月梅闻言摇了摇头，“神仆的惩戒代表着海神的神罚，一次性献祭那么多‘子嗣’所换来的力量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曾经在一个聚会上，看到一名教徒通过献祭一块‘子嗣’的血肉，求来一道闪电，将远在几公里外的一名海神教敌人劈成焦炭。” 听闻江月梅说出这等话，严华脸色白了白，但很快便冷静下来：“神仆毕竟有七公里长的身躯，献祭这点‘子嗣’未必能给它带来太多的力量，不要自己吓自己。” 林江点头道：“我猜测每一个子嗣对应的都是一个能量单元，对于一个人来说，一块子嗣的血肉就足以杀死他；对于体积有几千上万个人那么大的神仆来说，整艘船上子嗣加起来也未必能够产生那么大的增幅。” 林江话刚落，又一股巨浪在海面形成，但这次的浪花小了很多。 “这又是怎么回事？”驾驶舱中，有人跌撞跑出，同时问道。 “不知道。”严华没有回头，盯着海平面，不一会儿，又是几个同样大小的浪花拍来。 驾驶舱内的船员也看到了几次海浪，他们迅速通过海底雷达确定了海浪产生的原因。 此时海底，几只看不清形状的海怪正努力接近前进号，但由于速度不够，它们的身影刚出现在雷达上，就迅速消失，被前进号甩在了身后。 “刚刚是某种海怪。”看到严华等人回到驾驶舱，立刻就有船员汇报，“但它们的速度不够，根本追不上我们。” “但它们的怎么出现的！？”严华怒斥了一声，“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严华话音刚落，就看到一只巨大的水生生物遮蔽了天空，然后落在船体附近，溅起巨大的浪花，使快速航行中的前进号晃了一晃。 “tmd还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林江张大嘴，“这玩意有几吨重吧？” “是神仆。”江月梅猜测着，“应该是神仆把自己的触手作为弹弓，然后将这种海怪不断丢过来，只要一只能够靠近我们的船，我们就完蛋了。” “那要多大的力量啊……”林江对神仆的力量有了直接的认识，喃喃自语，“这只是神仆通过献祭获得的力量，如果海神苏醒，这种力量人类真的能抵抗的了吗？” “通知澳洲、秘鲁和智力等国，让他们的救援队赶快回去。”严华立刻下令，“否则他们这点人，来多少送多少。” “是，船长。”一名船员领命说道，然后立刻与这些国家取得联络。 “现在我们能够指望的只剩下两个国家了。”严华叹了口气，“南半球国家的军事实力几乎不可能跟这些怪物对抗。这些可恶的家伙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第十三章 梦中海岛(求推荐票) 天上不时的有海怪掉落到船只附近，但它们首先会因巨大的冲击力晕眩几秒，之后才有能力追逐前进号，这一类的海怪对前进号几乎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只有那些被抛在前进号前方或者侧方的海怪需要注意，因为它们只需要挡住前进号的路，或者是抓住前进号的船身，就能立刻对前进号发起攻击。不过，好在前进号上的船员都是老手，在熟练的配合下，几次危险都堪堪躲开，甚至有一次已经被海怪的触手缠住船身，也通过急转弯产生的巨大离心力将其甩掉。 “不行啊！”林江看如此情况着急的说道，“我们七拐八绕的，虽然能够躲开海怪，但速度下降了很多！” 严华目露寒光的点头说道：“但是根据刚刚得到的消息，神仆并没有因为向我们丢来海怪而减速太多，它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大约还有多久追上我们？”林江立刻问道。 “除去我们耽误的时间——”那名船员看着雷达“一小时以内！” 船边的海浪声逐渐减弱了，直到几分钟前彻底停止，最近的一个母体海怪也开始返回。众人猜测应该是神仆的“炮弹”不够了，因此它才停止了攻击。通过总部统计，一共有50只左右海怪被抛到前进号附近。 “目前我们距离航母战斗群还有不到500海里的距离。”一名船员苦涩的转头汇报道，“而神仆距离我们只有十几海里了……” 林江跑到船的后方，在一片乌云中，他仿佛看到了几只正在挥舞的触手，触手划过天空，迸发出一阵明亮的闪电，几秒钟之后，他便听到了巨大的雷声。 随着天边的触手越来越近，画面也越来越清晰，林江感觉意识一阵模糊，琐碎的音律从他脑海中响起。随后，像是千根针扎一样的疼痛从脑中传来，整个身体变得麻木、迟缓，直到再也不能支持他站立。 脑海中，他看到了一只足有半个天空大、深渊般漆黑的眼球正在旋转，眼球中央有一个散发着血红光芒、如同猫眼一样的瞳孔，林江觉得自己就像是黑夜中的灯塔一般，在这个巨大的眼球前暴露无遗。 就在这只眼睛即将注视到他的时候，又是一阵及其剧烈的疼痛，遮住半边天空的眼球消失不见了，船尾方向仿佛齐天高的触手却越来越明显，林江终于忍受不住如此剧烈的疼痛，晕倒在地。 江月梅此时也来到了船尾，看到已经晕倒的林江无比焦急，她赶忙寻来护士，用担架将林江带回了医务室。 这时，雷达上也出现了一个十分巨大的绿点，这个绿点时明时暗，终于在距离前进号约10公里处彻底消失。此时船尾方向的整个海面上，无数直径几米的粗壮触手挥舞不断，一些触手开始搅动海水，意图制造漩涡限制前进号速度。很快，神仆制造的漩涡速度无限接近于前进号的逃逸速度，幸好前进号能够堪堪逃离漩涡范围。 “加足马力！向远离触手的方向开！”严华下令的同时，船员们立即执行，但还未过半分钟，就有船员立即汇报。 “船长！我们前方有一个几平方公里的海岛，我们必须修正方向，否则就会直接撞上去！” “哪里来的海岛，之前你们没发现吗？”严华怒斥着手下的船员，然后下令，“绕开它！” “如果绕开它，我们几乎会被身后的触手立即追上。”李浩说道，“船长，不如我们直接撞进岛里，用岛上的树木作掩护躲避海怪吧！” 严华立刻怒骂道：“你是不是疯了？那海岛才多大？可能都没有神仆大，整个岛都在它的攻击范围内！而且船上两百多人，你知道他们下船、疏散需要多久吗？”说完之后，严华不再理会他，继续说道：“不会被立即追上的，现在立刻就近绕过海岛，神仆体积那么大，想要绕过海岛比我们麻烦得多，说不定我们还能拉开一点距离。” 此时，在医务室内，林江已经陷入沉睡，而他的意识则进入了某个奇怪的梦境。 梦中，他还在前进号上，他站在严华、江月梅和约翰身边，他也看到了那个郁郁葱葱的岛屿。但是，与现实发生的不同的是，前进号并没有绕过岛屿，而是仿佛没有看到那个岛屿一般，直接向岛屿撞过去。渐渐地，在林江视线中，岛屿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好像前进号下一秒就要搁浅到岛屿上，但是，这一秒并没有到来。 船只靠近岛屿的速度似乎并没有变慢，船头甚至已经接触到岛边的鱼群，但不论过了多久，船就是没能与岛屿相撞。林江混沌的意识中逐渐觉察到目前的情景自己仿佛经历过，但具体记忆却仿佛深陷迷雾一般，怎么看都看不清。渐渐地，他脑海中传出“砰”的一声，有一股巨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梦境中的岛屿无端消失了，一种极其清凉、舒适的感觉从头至脚平复了全身的疼痛。几秒钟的光景，林江控制着秦镇的身体睁开了眼睛，他感觉自己像是饱饱的睡了一觉一般精力充沛。 在现实中，船已经从侧面略过海岛，最近的一只触手险些拍到船体，它掀起的巨大海浪不断冲刷着前进号的甲板，此时已经没有人敢在甲板上活动了。严华看着船边不远处的海岛，上面长着许多热带植物，不时有海鸟在林中飞出。海岛上面一片祥和，与海面上激烈的追逐场面反差极大。 “我从未听说过此处有海岛。”严华说，“但希望神仆绕过它时多耽误一些时间，这样我们就更有机会了。” 就在这时，前进号整个船体猛地一顿，速度骤然下降。在海平面以下，一只粗壮触手的尖端深入到前进号的螺旋桨中，螺旋桨巨大的转力将触手搅得粉碎，但触手产生的巨大阻力，也让发动机瞬间宕机。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天空中再一次笼罩起巨大的黑影，这黑影快速落下，将驾驶舱位置敲出一个巨大的凹陷，同时整个驾驶舱所有玻璃全部变形碎裂，海风陡然灌入，将船舱内的众人吹得东倒西歪。 下一刻，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又一只触手从侧面横扫而来，所有人下意识低下身子，整个驾驶舱顶以上的部分全部被扫断，天花板被掀起，众人被暴露在外，同时前进号的船体也狠狠的倾斜了一下，险些倾覆。 最后时刻，一只直径比前进号还宽的巨大触手从远处压来，许多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第十四章 支援?(求推荐，求收藏) 那只最粗壮的触手距离船体只有两公里左右远，虽然它看起来没有刚刚攻击前进号的触手长，但它的体量绝对能给前进号带来致命一击！ 此时驾驶舱内，所有人都或是猫着腰，或是跌坐在地，绝望的看着触手靠近，而林江则控制着秦镇的身体缓缓站起。 “本来我就是自杀没死成来到这里的。”林江心中想着，但嘴里并没有能说出声，“我已经尽力拯救你和船上这些人了，但现在似乎已经失败了。” 秦镇的身体此刻也摆脱了恐惧，坦然的站起，林江的意识和秦镇的身体不约而同的说道：“既然死亡迟早要来，那不如求个痛快。”说完，林江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摇晃的甲板，抬头望着越来越近的触手。 在某个船舱内，陈波歇斯底里的疯狂笑着：“你们都要死，你们都得死！你们破坏了呼唤海神的仪式，你们触犯了远古生物的威严！背叛者，江月梅，你必然不得好死！神会囚禁你的灵魂，让你付出背叛神灵的代价！” 林江在众人或钦佩、或疑惑的目光中站在最接近触手的位置，他目光凝聚在那个即将带来最猛烈攻击的触手上。触手快速向前进号追赶而来，巨大的罡风夹杂着海水，像刀子一样划在秦镇的脸上。林江此时的心中已经一片坦然，就像他当初跳江的前一刻。 触手带来的海浪使船又颠簸了一次，秦镇的身体牢牢的抓着船边的护栏站稳了身体。林江回想起自己跳江时的记忆，记忆中的失重感重回身体，脑海画面中的江面在不断拉近、变大，秦镇目光中粗壮的触手也不断靠近、变宽，意识中和现实世界的两个画面逐渐同步，意识中的林江鼻尖下一个瞬间就会接触江面，正如触手下一瞬间就会接触到秦镇的身体。 时间已经被切割得远小于生物信号能产生反应的最小单位，这样的时间区间对现实、对活着的生物来说已经失去意义。如果此时有一个不受时间约束的观察者在此，他会发现时间在此刻已经陷入永恒的静止，但对于用生物电信号处理信息的人类来说，这一瞬间并不存在，它仍然在流动。 在触手距离秦镇身体只剩几米远的时候，身旁传来一阵强风，一个圆柱形物体从身侧飞来，一切感官重回身体，秦镇的身体被这股劲风吹倒在地，紧接着那个圆柱体与触手接触，瞬间产生爆炸的火光，那只触手被生生撕裂成上下两段，只有部分血肉堪堪连接在一起。 林江还未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身后就有船员大喊：“太好了！我们进入到航母战斗群的作战半径了，他们可以用战机来支援我们了！” 华盛顿号航母搭载的是f/a-18战斗/攻击机，作战半径约1000公里左右（折算近500海里），但从出发到支援到位需要几分钟。此刻，天空中有数架飞机略过，最靠近前进号的触手都遭受了他们的攻击。 “我们得救了，得救了！”有船员欢呼道，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了劫后余生的欢呼。 严华没有制止他们，大家太需要希望了。 早前去破解平板电脑的约翰也兴奋的跑到甲板上，看着天上飞行的战机。他看到倒在地上的林江，前去搀扶，顺便打算汇报一下自己的重大发现。 林江感受到秦镇的身体十分痛苦，他刚刚被气浪掀翻在地，这股力量甚至让他的意识陷入几秒钟的昏迷。 林江依靠强大的意志力控制秦镇的身体站起，接过约翰手中的电脑，嘴角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触手与战斗机的战斗持续不断，在一开始的接触失利之后，神仆改变了作战策略，将未受伤的触手重新缩进海底，只有已经丧失控制的触手仍留在海面上。战斗机失去了大部分目标，于是对海面上仅存的触手展开攻击，一时间飞机的呼啸声、机炮的怒吼声和海面的水声交相呼应，众人站在船边看得热血沸腾。 “这就是我们人类的力量！”严华冲海面吐了口口水，“该死的海怪去死吧！你们的神也救不了你！” “对，在人类的军事实力面前，远古生物根本不可能是对手！”江月梅也握紧拳头在眼前挥舞，“真想这些画面录下来，回头给那些邪教徒看看，让他们认识一下他们究竟在与什么力量对抗！” 林江听了这些话后却沉默不语，他想起了梦中那遮蔽半个天空的巨大眼球和烈火般血红的瞳孔。这些东西真的是人类能够对抗的么？ “船长，发动机宕机的原因找到了。”一名船员打断了众人的思绪，汇报道，“有一只触手阻断了螺旋桨的旋转，发动机与螺旋桨失去连接，发动机现在只能空转。” “那可是几吨重的螺旋桨啊。”严华苦笑了一声，“目前肯定是没法修理的，先用副发动机对付一下吧。现在只能希望航母战斗群迅速解决这只怪物，然后过来把我们救走。” 这时，海平面已经陷入沉寂，战斗机不停的围绕着前进号盘旋，保护它的安全。不一会儿，又飞来机架战机，前面的战机与这些战机交接之后便立即返航，显然是他们的燃料不多了。 新来的战机驾驶员看着海上漂浮的血肉和甲板以上全部被毁的前进号暗暗乍舌，前面的飞行员显然刚刚结束了一场他们想象不到的战斗。 个别比较好奇的战机降低飞行高度，想要近距离看看海上漂浮着的触手，就在这时，一只触手突然从海底刺出，战机直直撞在触手上，随即失去控制，旋转的坠在海里，海里的战斗机随即被触手包裹、用力挤压后被拖入海底。 天空中的另一边，这架飞机的飞行员早已从飞机上弹射出来，此时正控制着降落伞落向前进号，船上众人看到之后，纷纷去拿救生衣、救生圈等救援物品准备搭救这名飞行员。 飞行员的跳伞技术显然比较过硬，他准确的跌在前进号上，众人立刻前去查看。 “还好，没有受伤。”一名医生检查了一下，对众人点头说道，顺便扶着这名飞行员站了起来。 “你怎么不小心一些。”严华用略带责备的语气用英文说道，“怎么可以飞那么低，还好那怪物并不知道战机是由人来驾驶的，否则此刻你已经死了！” 那名飞行员看起来十分年轻，此刻他满脸是懊悔的神色，听闻严华的话，他羞愧的低下了头。之后，在严华的吩咐下，船员给飞行员安排了房间，并带他去休息。 第十五章 神仆的反击(求推荐) 一架飞机坠毁之后，其他飞机便不敢在低空飞行，神仆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于是不断冒出触手试图攻击前进号，然而，每一次触手从海面上探出，立刻就有攻击到来，这让场面维持住了一个比较微妙的平衡。 前进号的副发动机已经发动，但速度缓慢，此时正以10节左右的速度继续向北行驶。神仆似乎因为比较忌惮天上的飞机，渐渐消失在雷达中，似乎前往了海底。 “它放弃了？”严华皱眉自言自语道。 “它毕竟只是神仆，智力有限。”江月梅松了口气，浑身湿淋淋的她此刻觉得有些冷，从驾驶舱某处找来一条比较干燥的毯子裹在了身上。 “我们去问问那名飞行员，他们还有多少支援的力量。”严华沉声说道，林江和约翰点头。 在医务室中，飞行员坐在病床上反复强调自己没有受伤，但医生坚持要为他做检查。在严华走进去之后，医生才无奈离开。 “刚才我落下来的时候医生不是说没有大碍吗？没什么好检查的。”飞行员嘟囔着说，“怎么样，那海怪是不是被我的战友们消灭啦？” 严华摇头，大致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然后问道：“你们每一次都派来五架战机，是不是华盛顿号上根本没有满编？” 飞行员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本来华盛顿号要跟大洋洲几个国家举办联合军演，所以并未满编战斗机，就连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和潜艇都只各有一艘，补给舰倒是有三艘，但实际载有物资的只有一艘。” “个人认为，对抗这种生物，只要它不硬碰硬，我们没什么机会彻底杀死它。”飞行员分析道，“如果是鱼雷，可能会在海底对它造成实质性伤害，但打不过它可以跑，在水里，目前没有什么人造物能够追的上它的速度。” “这个速度也不是常有的。”江月梅没头没脑的解释了一句，“平时估计也就跟前进号速度差不多。” 几人刚聊没几分钟，就感觉船体一阵晃动，严华立刻跑到窗边，就看到几个粗壮的触手从海底升起，它们冒着战机的机炮，同时向天空无差别的抛射着什么。 林江定神看去，发现被抛向空中的竟然是各种鱼类，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珊瑚。这些东西被触手弹射到空中，由于初速度足够快，它们在空气中产生的动量与炮弹无异，一时间，就有一架飞机被命中机翼，而那架飞机距离海面足足有五公里！ 那飞行员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那个飞机被击中后，飞行员也像他一样弹射出来，在距离前进号不远处时立刻被一只较小的触手卷住拖入海底。很显然，神仆已经知道人类才是这些战斗兵器的核心，只要消灭驾驶员，这些飞机就是废铁。 林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低声问道：“它拥有这么多进攻手段，为什么没有一开始拿来对付我们？” 江月梅有所猜测，说道：“它不想杀害船上人的性命，至少不能杀害太多人。”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她进一步解释道：“我之前对船长和秦先生说过，南冰洋是仪式需要的场地，我们现在已经离开南冰洋，如果我们死在这里，相当于仪式彻底失败了。所以，我认为，神仆应该是想彻底破坏我们的船只，然后将我们拖回南冰洋，到时重新布置仪式，他们的目的仍然可以达成。” “竟然可以用祭祀获得力量，太不科学了。也不知道子嗣算是什么样的存在。”严华说道。 “子嗣是由神体不断产生的生物，海神在生产完子嗣之后，会由附近的母体海怪将它们抚养长大。但是，它们的寿命很短，一旦离开了母体，几乎就只剩下几天可活了。教团内部人员猜测，这是因为子嗣的身体无法存放太多海神的力量。事实上，这些猜测都没有任何科学依据，我们目前接触的，不也都是看起来不可思议，但还算比较能够让人接受的事吗？” 除了“扮演”和我遇到的那些邪门的事。林江心里暗自嘀咕道。 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下一批前来支援的飞机也已经到位，但不时还是有飞机被神仆击落，而且飞行员再也没有一个能够生还。 剧烈的战斗让前进号上根本来不及做饭，早上分发给各个房间的也只是一些面包和牛奶。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头顶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晕。此时，华盛顿号上面的全部战机都已经前来支援，空中到处是战机。 就在这时，海面上荡漾起细密的波纹，一个人类听觉之外的声音从海底产生，前进号里所有灯光都灭了一瞬，天空中比较靠近海面的战机也纷纷受到影响，失控的向海面坠落。 在关押陈波的房间中，他透过窗子看到战机的坠落，哈哈大笑着：“神仆对各类‘波’可是非常敏感的，击落机架战机之后，它立刻就知道这玩意的弱点了。没想到吧，人类引以为傲的科技武器，会败在生物电信号产生的高频电磁脉冲下！哈哈哈哈……” 另一边，那名飞行员也大致猜测到了原因：“应该是emp（电磁脉冲），虽然持续时间很短，但足够对飞行物有强大的破坏力。” 林江想了想，说道：“范围应该不会很大。” 江月梅补充道：“人类的生物电信号是微安级，神仆那样体量的生物电信号应该会比人类强上上万倍，尤其是神仆对各类‘波’很敏感，因此它完全有可能制造小范围、低强度的emp来攻击我们。” 受到emp攻击而坠毁的飞机有两架，还有几架因为及时恢复控制而避免坠毁，此时没有一架飞机敢在低于5公里的高度飞行了。 “它的手段应该用尽了。”严华眯着眼睛，“只要这样的平衡持续下去，我们很快就能逃脱了。” “你们以为神仆就这点能耐吗？”被关起来的陈波冷笑自语道，“很快你们就见识到它真正的威力了。” 第十六章 最后的战役(求推荐求收藏) 在深海处，神仆庞大的身躯后，几只触手牢牢的抓着数个母体海怪。在母体海怪体内，浮游着许多“子嗣”，但它们原没有林江等人见过的那么大，应该只是“子嗣”的幼体形态。 神仆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发出的电磁脉冲并没有太好的效果，它愤怒的散发出一阵特定频率的波，之后一个母体海怪体内的所有“子嗣”全部死亡，母体海怪也被神仆的触手捏成了肉泥抛在了海洋深处。 在这之后，天空中电闪雷鸣，乌云愈加漆黑，仿佛酝酿着什么。 它又榨取了一些子嗣献祭换来了力量。 前进号里，众人看着云层中蕴含着的雷电，不约而同想起了江月梅之前的话语。她曾经说过，邪教徒通过献祭一小块子嗣的血肉就引来闪电劈死了几公里之外的人，那神仆引来的闪电，威力岂是他们能够想象的？ “完了，我们还是要死在这。”约翰绝望的说，“只不过被雷劈死应该比较痛快，不会很难受就是了。” 江月梅摇头道：“还是那个道理，教义中‘祂的拥趸、信徒、仆从和奴隶们，都应为祂的复苏而努力’这句话的地位至高无上，因此为了我们船上这些祭品，它是不会在这里杀死我们的。” “但摧毁我们船上所有仪器设备完全可以。”严华严肃的说道，“它已经意识到人类科技的本质，虽然说来可笑，但决不能让它活着离开，否则所谓‘海神’和它其他的奴仆立刻就会知道人类的短板。” 林江拿出刚才约翰给他的电脑，说道：“刚才约翰把破解好的陈波电脑给我了，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 电脑中有一个文档，里面显示了作为神使的陈波所拥有的所有权柄——两只神仆受他调遣、几十只神奴和各类上千只海洋生物供他驱使、上万只子嗣供他使用。 “我记得江月梅好像说过，当时还有好几个黑袍人也同时吃了什么血肉，如果那些黑袍人每一个都是神使，那海神教的力量……”严华喃喃自语。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在不动用蘑菇弹的情况下单独抗衡。”林江默默补充。 …… 天空中的乌云仍然在酝酿能量，它们愈发漆黑，似乎正在突破某个临界点。 几十秒后，天空中的乌云终于无法容纳如此大的电量，而海面中一只及其纤细的触手突然伸出，与此同时，乌云中的雷电终于劈下，正中那只触手。 “它费那么大力气就为了让自己被劈？”约翰有些呆愣的自语道。 “马上一个范围和威力都很大的emp就要到来了。”严华也呆呆的看着重回海底的触手，“它在吸收雷电的电量，我们很快就要彻底断电了……” 天空中的战斗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迅速向远处躲去。就在这时，一个几乎肉眼可见的电弧从海底闪耀而起，以一个透明的球体形状迅速向海面、向天空笼罩，它笼罩之处的所有电子设备，包括船上、飞机上的仪器全部失灵，除了运气较好及时躲开的两三架战机外，包含前进号在内的全部人造物全部宕机。好在，前进号的副发动机是由柴油机械制动的，此时并未停下。 这强大的脉冲持续了足足五秒才停止，范围内的所有战机均坠毁在海面上，除了另一名幸运的飞行员能够降落在前进号上之外，其他飞行员同样被触手卷走杀死。 “一败涂地……一败涂地……”严华呆呆的看着飞机的残骸，最初的那名飞行员则不断流着泪水。 “乔恩，伦纳德，克莱恩，你们……”他念着牺牲者的名字，双手捂住了脸。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江月梅也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海上，随着雷电劈过之后，乌云逐渐散去，只剩薄薄一层。很显然，刚才那一条闪电释放出了乌云中蕴含的几乎所有电荷，神仆就算是献祭再多的子嗣也无法再次使出这样的一击了，但对神仆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剩下的两三架飞机对它已经不再构成威胁，剩下的时间就该结束这场猫鼠游戏了。 众人绝望的跌坐在各处，知道航母战斗群已经没有飞机能够过来支援了，而水面上和水底下的战斗力量肯定不是神仆的对手。 “这只神仆应该就是教义中的‘墨菲’。它对波敏感，喜欢圈养母体海怪。”江月梅低声说道，“我们还是输了，输在远古生物和神秘力量面前。” 严华徒然站在原地，身体颤抖，但从脸上毅然的神色来看，他不是在恐惧，而是在愤怒。 “同僚们！拿出纸和笔！”这时，船长站起来说，“哪怕我们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也要给后人留个警示，留下线索，让人们知道我们曾在此战斗过，抗争过！” “是的。”林华也站起身体，大声说道：“大家简单跟家人告个别，然后将之前发生过所有的战斗经过，每个人都从自己的角度记录下来！船长室有一个保险箱，到时我们就保存在那里，为后来的战士知道我们是怎么战斗的，我们是怎么坚持到最后的！” 前进号的船体此时剧烈抖动，一个粗壮的触手包裹住了船体，顺便毁坏了最后一个发动机。神仆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它拖着前进号，缓缓向南行去。同时，它将一些母体海怪丢到了船上，海怪们纷纷用触手敲打着船舱，想要破门而入，众人立刻向船舱深处转移，直到到了中层带有金属门的房间里。 “同僚们，我们今日将死！”严华大声说，“能与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是我莫大的荣幸！” “船在人在！”船员们大声呼喊。 “我们将誓死不降！”严华大声呼唤。 “船亡人亡！”林江、约翰和江月梅与船员们同时呐喊。 “哈哈哈哈，赢了，我们赢了！”听到门外传来的呐喊声，陈波用力敲打着船舱门，同时大笑，“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没什么战斗力，傲慢又无知！” 此时人们也听到了陈波的笑声，他们打开陈波所在的舱门，将五花大绑的陈波从中拽出，有人在他脸上吐痰，有些人拽着他的头发不断撕扯，有些人对他拳打脚踢，直到严华上前制止。 “把他绑在这里。”严华吩咐道，“让他好好看着，就算我们死，也没有一丝恐惧，我们都是站着死的！” “我们都是站着死的！”部分船员大声回应，声音中逐渐产生一股令人动容的勇气，在这些人面前，哪怕是陈波也不敢再发出声音。 母体海怪还在不断捶打着中层船舱的大门，众人在中层船舱的会议室中，每个人都庄严的坐在会议室的某个位置，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第十七章 来自人类的赠礼(怒求推荐!!!) 会议室窗边，约翰看着四处舞动的触手，近处海面上起伏的母体海怪，漂浮在远处的战机残骸，内心十分平静。 他已经明白，人想活着，就有代价，就会艰难，当时候真的该到了，根本没有办法逃避，就像是现在，不论是真实的他还是此时扮演的约翰，都只能平静的等待死亡。 这一刻，他微微的露出了笑容，因为现实中他未曾向生活屈服，约翰也随这艘船战斗到底。 就在这时，约翰从窗外看到了一篇黑压压的乌云，他作为一名技术工程师，眼神很好，很快，他就发现那些根本就不是乌云，而是某种飞行而来的机器，他当即大喊：“你们看，东边飞来一群东西！” 约翰的声音刺破了此刻的宁静，听闻他的话语，严华不为所动。 同样坐在窗边不远处的林江也看到了那片“乌云”。 “是的，有大片东西向我们飞来，数量很多！”林江和另一名船员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向众人大声说道。 严华和其他人闻言终于靠向窗边，而那片乌云则越来越大。 “是祖国！那些是无人机！无人机群！！”严华用望远镜清楚的看见，无数个印着红色国旗的无人机正组成战斗编队飞向前进号，而且速度极快！ 林江目光扫去，那些无人机的形态激起了一段秦镇的记忆，那些无人机都是远航科技的产物，是远航科技与国家之间除了航空领域外签订的最大订单！ 严华本已绝望的内心重燃起生的希望，他立刻吩咐道：“所有人，现在立刻想办法加固中层舱门和会议室大门，我们一定要顶住，我们马上就得救了！” 说完，他立刻指挥起所有人开始工作，江月梅跟着帮忙时不忘到陈波面前冲他冷笑一声。 “人类光辉永不灭！”江月梅居高临下的冷声说道，“只要我们有幸存活，迎接你和你们海神教的就是来自全人类的怒火和彻底的清算！” “不要跟他废话了。”林江拉过江月梅，指着天上的无人机说道，“这些事情交给他们，我们现在必须活下来。” 海底，神仆墨菲已经感受到海面上空无人机的攻击，在它们的攻击下，普通母体海怪根本无法生存。虽然这些无人机的火力远远没有华盛顿号的舰载机大，但胜在数量够多。 随着墨菲不停的挥舞触手，这些只能中低空飞行的无人机不停的被击落，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质量很轻，在空中十分灵活。墨菲不知道的是，这些无人机的背后，有几百个的优秀驾驶员正热血战斗，而他们只有一个作战目的，那就是消灭它！ 秘鲁伊基托斯港，临时作战指挥室内。 “陈将军，我国‘轩辕’无人战斗机群已接触目标代号‘寒武’海怪，目前正与之近战搏斗，但我们对它的杀伤力有限。”一名作战参谋指着作战室内角落中的屏幕说道，他说话时，那个分屏被放大到整个屏幕上，作战细节一览无余。 提供视野的，是“千里眼”型战场侦察用无人机，它搭载有目前最先进的红外探测设备和光学探测仪，滞空高度也要比普通无人机高很多，通过数个千里眼，可以全方位监控任何复杂的战场。 在千里眼传来的画面中，战斗型无人机不断的被击落，每每被击落一架，作战室内就有一名飞行员懊恼的锤一下桌面，然后快速切换其他无人机上继续战斗。 “‘赠礼’准备好了么？”陈将军看着不断损失的无人机皱眉问。 “马上就到，但寒武目前仍然距离前进号太近，还不到时候。”另一名作战参谋说道，同时放大了“赠礼”所在的画面。 所谓“赠礼”是一架飞行速度稍慢，但体型与正常战斗机十分相近的无人机，在整个战场上，三架“赠礼”分别从高空中三个方向向墨菲靠近，而这三个方向距离前进号都很远，似乎有意的在避开前进号。 “太近了，寒武的位置只距离前进号不到两公里。”一名参谋说道。 “现在与前进号能取得联络吗？”陈将军问道，指挥部已经得知前进号通讯设备被电磁脉冲破坏的情况。 “不能。”这次回复他的是个技术员。 “通过无人机与他们联络。”陈将军果断下达命令，“千里眼确定幸存者位置。” “看到了，他们在中层左右的某个大厅中，里面似乎有几十个人。”一名飞行员立即说道。 陈将军叫来两几名专家，这些人是最早跟随运输机到达秘鲁，为前进号出谋划策的。 “‘赠礼’对前进号来说也很危险，它的爆炸半径有三公里，前进号就在范围之内。”一名年轻的专家说道。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所有动物都会有条件反射。”这时，一个中年女性专家开口了，她也是推测出神仆墨菲实际大小的生物学家。 “请您继续。”陈将军对她十分信服。 “就像人的一只手遭受电击，就会下意识的缩回那只手，如果被一只虫子咬了，就会下意识甩开那只虫子，我认为，只要寒武还在生物的范畴之内，就必然有生物性条件反射。” 陈将军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我记得，前进号的货物资料里似乎有许多用于破冰的炸药……” 接着，陈将军目光凝聚，身上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气质，他下令道：“‘守望者’型无人机飞到他们旁边，打开无人机上的电子显示屏，播放如下语句……” …… 在前进号上，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架带有针板式红色led显示屏的无人机靠近他们所在的窗口，上面滚动播放着由汉语组成的文字，汉字下面还有一排小小的英文，同时，还用中文不断重复播放显示屏上的语音，就像是在路边播放小广告。 “严华船长，即刻下令引爆船尾炸药，其他船内成员做好自救准备——” 所有人都疑惑的望着船长，原来船上还藏着炸药？ 林江则想起新闻中描绘前进号残骸的模样，前进号确实是因为产生爆炸而沉船的。 看来，致使前进号沉没的“凶手”，正是船长严华，只是不知道在彼时彼刻，严华是用一种怎样的心态炸船的呢？是殊死一搏还是同归于尽？ 严华立刻叫来两名船员，一个人伸手弯腰去尽力抓自己的脚，另一个人伸出一只手和一只脚保持在半空中，两个人在窗口比了一个大大的“ok”。 “他们收到我们的信息了。”参谋说道，“但是这么多炸药，如果别的国家问起来，我们很难解释啊……这种当量的炸药用来破冰……谁信啊？” “不需要解释。”陈将军大手一挥，“司令会替我们抗下来的。” 前进号的中下层船舱是相连的，很快就有船员布置好了引爆装置，当船员们回到会议室后，将引爆器交给了严华。 严华拿着手中的引爆器，走到窗边，“守望者”一边远去，上面的led屏幕一边倒计时。 “3——2——1——引爆！”严华看到“引爆”两个字后，立刻按下了手中的按钮，船尾处瞬间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接着是强烈的风浪突破会议室的大门，所有玻璃、陶瓷制品全部被震碎，人们也短暂失聪。 接着，船身剧烈摇晃，巨大的爆炸力让墨菲下意识推开前进号，与此同时，距离前进号最远的那个“赠礼”快速靠近。 “三公里，超过三公里了！！” 墨菲刚从爆炸中脱离，就发现有一个特殊的飞行物在向自己靠近。它凭借着对付战斗机的经验，迅速抬起一只距离自己最近的触手将那只飞机抓住，然后拉入海中不断挤压扭曲，就在这时，这个飞行物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随即一股能量一闪而逝，墨菲的所有触手缓慢落入海里，而墨菲的意识则永远的消失了。 林江呆呆的望着远处翻涌的海面，心中闪过来自秦镇脑中的一个信息：“中子弹……” 严华也呆滞的说道：“国家往秘鲁运的那几架飞机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鬼东西……” 第十八章 劫后余生(求推荐求收藏) 临时作战指挥室内，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陈将军，‘千里眼’显示，寒武已经失去生命特征，目前正向海底坠落。另外一些小体型海怪仍然在船上，无人机很快就能将它们全部消灭。” “负责采集样本的无人机也已经抵达，目前正尽可能的收集关于寒武的尸体残骸，国内一些相关领域专家早已摩拳擦掌了。” “美国那边已经收到消息，目前华盛顿航母战斗群正快速赶来，估计是想从战利品中分一杯羹。” “这次我们没有人员损失，但损失的无人机、损耗的弹药超过10亿人民币，当然，其中主要是‘赠礼’花费比较多，占了八成。” “此次战斗的胜利，几乎可以确定国家所设想的‘无人化’战斗理念，即只要后方供给到位，就能在最大限度保护战士生命的情前提下取得最大战果。” “战斗录像和数据分析已经发回给国内，战场上剩余无人机以及未投入战斗的两枚‘赠礼’已经回收完毕，目前正在装箱，但秘鲁方面希望我们能够暂时留在伊基托斯港，他们也几乎目睹了整场战斗，害怕受到海怪的反扑。” “大家做的很好，但我们的工作还没结束，必须接我们的同胞们安全回家！” “是！” …… 与伊基托斯港临时作战指挥部气氛不同，前进号上此时十分安静。之前在剧烈的爆炸中，船尾部分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此时前进号正在以缓慢的速度下沉。 无人战斗机群显然很有先见之明，它们投放了大量的救生艇和基础物资，之后留下了少量“轩辕”、“守望者”和“千里眼”三个型号的无人机护航，其他大部队开始返航。 “什么时候我们国家无人机的续航能力这么nb了？”严华看着远去的大多数无人机摇头自语，跟其他人围在了“守望者”型号无人机前。 守望者上的led灯显示着如何使用救援设备，也用广播向众人报送着最新的救援消息，据消息显示，最近的救援船几个小时之内就会到，所有人只需要到救生艇上休息等待即可。 严华、林江、江月梅和约翰四人同乘一个救生艇，他们看着前进号缓缓下沉，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疲惫。 林江此时想了很多，自己之前在新闻中看到的沉船，很可能就是严华引爆的，但那一次很有可能陈波得逞了，严华最终只能选择同归于尽，只不过林江并不知道事情的后续发展，也没听说海神苏醒的相关消息。 虽然所有人都活下来了，但除了平静的林江和略有兴奋的严华之外，江月梅和约翰都面色发苦，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听严华说，当任务结束后，是会回到原本身体中去的。 严华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出这些信息，但他用的是几乎在场所有人都看过的网络小说名著《无限恐怖》中故事来隐喻的。 严华有些奇怪的看着林江、江月梅和约翰，疑惑的问：“主神诶！奖励诶！你们不渴望吗？” 林江木然说道：“顺其自然吧，没啥渴望的。” 江月梅则轻轻哭泣了起来，没有说话，而约翰则淡淡的说道：“那也要活下来才行。” “你们……”严华哑然无语，“你们怎么一个个好像看破红尘一样。” “不论怎样，我们一起战斗过。”严华站起来说道，“如果可以，我期望与你们再会。” 听到这句话，林江倒是来了一些兴趣，问道：“我们还能再相遇，像现在这样？”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严华等人。 “不是这样。”严华摇头，笑了笑，隐喻道：“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是指——”他一边说着，一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暗示着是意识而非身体。 林江点头道：“我懂了。我想在回国之后去上海外滩转转，自从忙碌工作以来，好久没去那里看看了。” 严华用孺子可教的表情赞扬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听说那里每晚四五点钟的时候风景最美。” 江月梅此时也加入到聊天中：“可惜平时工作忙，只有周六和周日才有时间去。” 通过这样的方式约定好时间、地点之后，三人相视一笑，也同时看向平躺在船上仰望天空但沉默不语的约翰。 “上海，外滩。”约翰怔怔的看着天空，低声说道，“那真是我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风景啊。” 林江听闻这句话后察觉到了什么，而严华则完全理解为约翰并不打算跟众人见面，他有些不悦的说道：“那里风景很好的，等你有空了一定要来。” 约翰听闻，坐直了身体，认真的看着严华说道：“如果有机会，一定。” 林江拍了拍约翰的肩膀，道：“一定。” 此时，在海底某处，陈波躲在一只母体海怪体内。原来，在爆炸之后，陈波就趁着玻璃破碎时跳入海中，母体海怪立刻将他救起之后远遁。陈波站在海怪空旷的腹腔中，心中一半是愤怒，一半是冷笑，很显然，他身体的前主人失败了，他必须代替前主人完成剩下的工作。 “严华，秦镇，江月梅——”陈波眯着眼睛，说到江月梅时语气已压抑不住愤怒，“渎神者，背叛者，你们等着！神教重整之时，就是复仇来临之日！” ………… …… 意识不断沉寂、沉寂，各种嘈杂的声音和混乱的思绪被整理、平复，眼前是一片广阔的黑暗，作为人的所有感官在不断的消失。 在某一时刻后，消失的感官重新恢复，林江最先感受到的就是自己沉重的眼皮。 他努力动了动身体的其他部位，最终只有手指处有轻微的反馈。之后，他的嗅觉和触觉也逐渐回归。 “醒了醒了！病人醒了！”他听到一名年轻女子的声音，那声音很陌生。 “他昏迷了整整一天！”旁边传来另一个声音。 林江挣扎着睁开眼睛，首先看到了洁白的天花板，之后一个十分年轻美丽的脸庞出现在他的旁边，从她的穿着林江看出，这是一名护士。 “你总算醒了！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护士问道。 “发生什么事？”林江自言自语道。 “你跳江自杀啦！你说你这么年轻，有啥想不开的嘛！” “那前进号呢？” “那艘破冰船？”护士惊讶的问道，“沉了啊，据说是在央美南冰洋联合军演的时候被误伤的。” 误伤…… 林江疲惫的身体又失去了意识，沉沉睡去…… 第十九章 回归(求推荐!!!求收藏!!!) 4月6日，星期二，下午五点，武汉市人民医院病房内。 疼，浑身都疼，剧烈的疼。 林江再次醒来时，终于恢复了所有直觉，尤其是痛觉。 “额……”林江痛苦呻吟出声。 “你从二十多米高的地方跳到水里，没把你震骨折算是你走运了。”旁边的小护士见他已经醒来，便说道，“更幸运的是，旁边就有一艘船经过，他们见你落水后立刻把你救回来了。” 林江看了她一眼，她胸前的工作牌上写着她的名字：王慧。 这时，电视里的新闻引起了林江的注意：“今天是前进号失事的第五天，目前我国同胞都已安全返回国内，严华船长称，这次前进号失事完全是人祸，他从未接到中美双方开展联合演习的通知……而本次主持演习的陈庆国将军表示，他对前进号失事深表遗憾。” 林江盯着天花板半天无言，王慧继续说道：“当时桥上的目击者说你跳江之前神经兮兮的，大声的询问着什么问题，然后又自言自语回答，最后就跳下去了。你还记得当时你说了什么吗？” 林江没搭理她，继续认真的听着新闻： “此外，从大西洋航线前往南极的‘开拓者号’邮轮于今日已经抵达南极，本次南极科考任务由开拓者号代替执行……” 开拓者号？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从时间上来讲，如果前进号能准时到达南极，应该比开拓者早一天…… “啊对了，你昏迷的这一天，你的几个同事过来看过你，其中有一个男的啊，挺年轻的，特别关心你，问这问那的……还有几个警官今天打电话来问你醒了没，听语气还挺急的……啊还有……” 林江觉得她有点吵，反问她：“你是心理医生吗？” 王慧摇头道：“不是，但我有考心理咨询师证。我跟你说，我差点就能去学校当辅导员了，可惜资格证下来的晚……” 林江心想，那玩意我也有，而且现在辅导员已经不要求考那玩意了。 见林江半天没说话，王慧感觉自己又让病人感到厌烦了，于是给林江的吊瓶换了药之后就走了。 林江暗自摇了摇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在他的回忆里，自己自杀时问的那几个问题，是来自一个叫做“全知教”的布道者。 根据那个布道者所说，想要加入全知教，必须通过一个考验，这个考验是一个仪式，仪式要求被试者站在高处，周围有见证者围观，在见证者人数到达五人时，便可以运行仪式。仪式要求通过自问自答回答三个不一样的问题，只要回答对任意一个问题，就可以加入全知教，如果全部回答错误，身体就会被厌世情绪所笼罩，然后从高处跳下。 当然，对于本来就已经厌世的人来说，这种情绪会雪上加霜。 而在外人看来会很极端、很坚定。 对于那三个问题，林江其实也有所考虑。 第一个问题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的？” 第二个问题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对万物失去好奇的？” 第三个问题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彻底埋葬希望，与黑暗相拥入眠的？” 刚开始，林江认为这是某种心理学方面或者哲学方面的问题，所以他的解题思路是心理学、哲学、伦理学、社会学等。 但是，在实际操作中他发现，不论使用任何一种理论，都有能够完美回答这三个问题的答案。 能够自圆其说的，就不会是真理。 真理一定能够被证实，也一定能被证伪。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人们见到了白色绵羊，归纳出一个道理，即所有绵羊都是白的，在人们看到下一只白绵羊时，这种真理又被证实，直到人们发现其他颜色的绵羊，才认识到过往的真理其实是谬误。 同样的道理，现在人类的科学也是基于归纳和假设的，如果要问宇宙真的存在真理吗？那答案一定是存在的；但如果问人类真的能归纳出真理吗？那答案一定是不可能的。因为人类的科学（主要指自然科学）发展只能越来越接近真理，但永远无法代替真理。 所以如果有一套理论，用任何方法都不能被证伪、都能被自圆其说，那这套理论一定是不科学的；而如果有一套理论，声称自己是终极的，是自洽的，那这套理论造成的后果就是可怕的，例如宗教，例如学阀。 所以，如果尝试用上述任何学科的理论知识来回答那三个问题，都是死路一条。 于是，林江直接跳过了正面回答问题的解题思路。 因为有一个显而易见的证据能轻易反驳这个宗教和他们提出的问题。 那就是故意答错。 按照仪式后果，答对任意一题，就不会死，能够加入全知教；全部答错，仪式失败，人会死。 很显然，目前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自己已经加入全知教；同时，自己显然已经答错了问题，做出了自杀的举动，但也没死。 所以全知教的仪式发生了自我矛盾，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力量扰乱了它的自洽性。 …… 躺在床上，林江胡思乱想着，渐渐有些疲倦，在吵闹的病房中竟然沉沉睡去。 …… 又是这里，又是这个折磨人的梦魇。 林江站在铺满头发的走廊中，空气中腐臭的气味比化粪池还重，最有经验的法医闻了都会恶心到吐，哪怕是已经十分习惯的林江，此时也在不停干呕。 与平时的梦境中不同的是，这一次他降临在一个十字路口，四个方向都不见尽头，对他来说，走哪里似乎都一样。不过运气不错的是，这一次暂时还没遇到那个眼球怪。 林江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径直向里走去，他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在被怪物发现之前找到出去的门。 然而事与愿违。 在林江迷失在走廊中，分不清前后时，在他目光所及之处，那只怪物再一次出现了。 这一次，林江看到了它眼白中的血丝，看清了它的瞳孔，那根本不是瞳孔，那是一张闭合的嘴，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自己死了千百次全都是因为这张嘴！ 林江立刻转身，接着他立刻发现了身后不远处透出温和光亮、半开着的门！ 怎么会这样！？ 我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啊！ 那扇门就伫立在那里，两旁的瓷砖延伸到视线最远处，他不得不再一次踏上毫无希望的求生之路。 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在梦中，林江突然决定好好看看自己是怎么死的。 于是，他不再背对怪物，尽可能跑向大门，而是背对大门，面向怪物。 那只眼睛快速追了上来。 10米……5米……2.5米……1.25米…… 直到几乎与林江面对面。 林江看到眼球在打量他，但是目光中却透露着不解。 林江已经接触到了那只眼睛，他的手碰到了怪物的眼皮。 但这一次眼球没有把林江腐蚀成水，它不解的目光逐渐变成了茫然，最后渐渐变成惊恐。 林江心虚的后退一步，眼球迅速接近了一点。 林江惊疑不定的又后退了一步，眼球又接近了一点。 林江不停地后退，眼球不停的接近，但就是无法触碰到他。 最后，林江的后背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伸手下意识摸去，正是那道他不论如何也无法抵达的门。 而这一次他成功抵达了。 林江向后一步，温暖的光芒包裹住他，林江一步踏空，向下坠落而去。 失重感令林江迅速惊醒。 他睁开眼睛，病房仍然亮着冰冷的灯光。 第二十章 奖励(求推荐!!求收藏!!) 晚上九点，林江输液完成，呼叫了护士。 过来的护士还是王慧，她知道林江不是很待见自己，她拔掉针后，什么都没说就要离开。 林江的病房是四人间，在下午时，这个房间还是满床，夜晚来临之际，另外三床的病人陆续出院，八点之后，便只剩下林江一个人。 “今天有夜班？”林江对王慧的背影问道。 王慧转头，甜甜的笑了一下，回答道：“不是，我这就下班啦。” “哦，”林江有些落寞，“那你赶快回家吧，都九点了，别让家人等着急了。” 王慧闻言有些沉默，半晌道：“我自己住的。” “我还以为你已经结婚了。”林江指着王慧无名指上的钻戒，“这应该是英特利定制婚戒，同事结婚时我帮忙问过价格。” “嗯，老公不在身边。”王慧勉强笑了笑，“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 王慧走了，林江深陷在静谧的沼泽中。 谁都不容易。 晚上，林江难得的睡了个好觉，那个梦境似乎也没再出现。 第二天，林江起了个大早，他去医院食堂吃了个早饭，回来的时候看到主治医师正在查房。 “啊，林江先生。”这位医生看起来比较年轻，他对林江打了个招呼，然后对他说道：“你的身体基本上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今天或者明天就可以出院，出院手续自己办理就行。” 林江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么想的。 “另外，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两封邮件，全都是给你的。奇怪的是，不知道寄件人是谁，我放到你床头了。” 邮件？林江有些奇怪。他对自己的主治医师点了点头，便回到了房间。 果不其然，在床头柜上，摆着两个邮政快递，都没有署名，连地址和联系方式都没有，按理来说这种快递应该不会被投递才对。 两封邮件是ems标准16开的大小，林江随便选了一个先打开。 第一封邮件里是一张薄薄的a4纸，上面用3号仿宋字体印着一句话： “恭喜你获得加入全知教的机会，wx扫描下方二维码，即可以与世界上最聪明的一群人探索世界。” 下面是一个黑白打印的二维码，二维码中间还有一个小章鱼的logo。 林江看着这张有些搞笑的“邀请函”一时间有些无言，他昨天还以为自己找到了所谓全知教的漏洞，结果今天就收到了邀请函。 而且这个章鱼logo是什么意思啊？你们确定自己不是海神教的嘛？ 比较可惜的是，目前林江没有办法扫描这个二维码，他的手机在跳江的时候掉进江水里了，如果江里不堵这个时候估计已经到南京了。 林江对全知教很感兴趣，但还是只能等买了新手机才能一探究竟。 放好那张a4纸，认真检查了一下快递包装里，确保没有其他东西之后，林江拿起了另一个快递。 这一份快递里也只有一张纸，林江将其拿出，他感受到了它的不凡，认真端详。 入手的手感像是羊皮纸，材质粗糙，触感柔软，纸张外形古朴典雅，四周有手绘的精致花纹，颜色微微泛黄，但比海神教的典籍看起来更高贵和古老。在这张纸的中央，有一段手写的文字。 “历史，现在，未来，我们都只是世界某一刻的投影。我们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修正错误，拯救未来。” 嗯，这最起码看起来比全知教那个靠谱多了，但这信又是来自于哪里的呢？ 林江心思刚动了动，那一段话就消失了，在他惊异的注视下，新的一段话出现。 “必然沉没的前进号事件已结束。 角色：秦镇，扮演者：林江，角色扮演度：90%。 主线任务： 1.拯救前进号上尽可能多的生命，保证角色不死。（完成） 2.找出并阻止海神教的阴谋。（完成） 3.完成全知教交代的任务。（完成） 4.找出船上虚无教成员。（未完成） 主线任务完成率：75%，任务综合评分：85分。” 这些文字看起来是用黑色钢笔写的，林江从字上看到了墨水的反光。他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墨水，墨水竟然粘在了自己的手上，就好像刚刚有个透明人趁着林江不注意在纸上写了字一样。 “所以，我成了秦镇，只是一个任务？”林江十分疑惑，“按照前面那段话，我们都是世界某一刻的投影，所以这个任务的本质是让我回到过去，改变未来？”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林江微微皱眉，“时光是不可能逆转的，这根本不科学。” 林江不再纠结，开始研究起纸张上的文字。 “所以说，我回到过去是为了拯救船上人的性命的，船沉不沉无所谓，毕竟是死物。换句话说，按我穿越回去之前的历史，船上的人应该都已经被献祭掉了，海神也被唤醒了？” “另外，第三个任务和第四个任务也很诡异，我并不知道秦镇有来自全知教的任务，只知道他应该是某一个组织的中高层头目。而且，我什么都没有做，任务却完成了。” “第四个任务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我甚至不知道船上还有劳什子虚无教。这艘船真的够复杂的。” “啊，最后是评分，85分应该是高分了吧？” 想到这里，纸上的文字又消失了，出现了一段新的文字。 “任务完成情况：良好。以下是任务奖励，可兑换其中三个。” “1.部分真相。” “2.关于特殊能力：永远之龟的解读。” “3.一个简单的愿望。” “4.本书页一张（必选）。” 林江一字一句认真阅读，看到第四点的时候有些无力吐槽，可兑换三个里还有一个是必选的。 “这跟平时系统流小说里的奖励不一样啊，看人家的奖励，豪宅一套、现金一个亿、各种黑科技、魔法斗气什么的，我这里怎么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 “但是，按照这个神秘组织的逼格来看，这四个奖励恐怕一点都不简单，光这一张纸，就已经很难用科学来解释了。” “那么接下来，必须谨慎选择我的奖励。” 第二十一章 永远之龟(求月票) 虽然说有奖励总是好事，但让林江十分不满的是关于奖励的描述。 “部分真相”到底是指什么事情的哪部分真相？如果想知道是否有平行宇宙，它会回答吗？如果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它也能预言？“永远之龟”是个什么生物？为什么叫它“特殊能力”？一个愿望是啥意思，我可以许“再来三个愿望”吗？ 林江虽然在心里面腹诽不停，但他能感受到这些奖励的重要性。 尤其是第一个奖励，这可是“部分真相”啊，如果牛顿获得了这个奖励，问一句“为啥苹果会砸我”，爱因斯坦问一句：“量子力学是不是扯淡的？”，或者霍金问一句：“黑洞里头究竟是啥？”，或者干脆自己问一句“大一统理论如何构建？”，那人类科技发展直接“芜湖起飞！”了。 当然，林江也十分怀疑，这四个字的奖励是不是真像他想的那么nb，思维灵活的他瞬间想到了衡量这个奖励实际价值的办法。 这个办法说来简单，实际上就是对标其他奖励额度。简单来说，既然是多选题，那么几个选项之间大致应当是等价的，而众所周知，保底奖励（就是必选的那个书页），按理来说应当比其他奖励更差一些，既然这张纸已经如此神奇，那“部分真相”应该是很有价值的。 转瞬间，林江脑海中出现了许多个想知道的真相，比如说全知教那三个问题的答案，比如说在前进号历史被修改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再比如说，海神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嗯，这些问题都很有价值，但是目前对他几乎无用。 目前，对林江最有用的真相应该是他每晚的噩梦，梦中的走廊究竟是哪里，那只眼球怪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为什么每一次都会死，只在昨天做梦时能够逃离，自己怎样才能不做这个梦。 最后，林江想着想着，又回忆起自己跳江时的场景。那时，林江记得自己明明鼻子都快碰到江面了，但就是没掉进水里。但是，显然不能直接询问为什么自己没死成，否则很有可能得到“因为被人救了”的答案，而且自己跳江这件事是有人知道的，但梦境中的事情却只有自己知道。 想到这里，林江决定兑换奖励1：部分真相，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顺便也来衡量一下另外两个奖励的价值。 纸上，“奖励1：部分真相”的后面有一个方框，林江找来一支笔，在那个方框中打了个“√”。 接着，纸上其他字迹全部消失，同时出现了一个问题。 “用简体汉字写出你的问题，不允许使用标点符号。” 不允许使用标点？也就是说必须用一句话提出问题？换句话说，只能提出具体的问题？ 林江心中猜测着，用笔在纸上写出：“为什么在梦中我永远无法到达出口”。 为了严谨，林江甚至没用问号。 纸上的字体迅速消失，慢慢浮现出一行字。 “那是因为你的能力，永远之龟。详情请兑换奖励2。” 林江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早知道这样，先兑换奖励2就好了，这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很重要的奖励吗！？ 还不如直接问啥时候能脱单呢，那多实惠。 随即，他意识到了不对，自己的能力？什么能力？乌龟？ 于是，他暗自摇头，在重新浮现的奖励列表中勾选了奖励2：关于特殊能力——永远之龟的解读。 纸上再次浮现出一段话。 “古希腊有一位哲学家叫芝诺，他说有一天，海神之子阿克琉斯和一只乌龟赛跑，阿克琉斯仗着自己跑得快，他的速度是乌龟的10倍，于是他让乌龟先跑10公里，然后他开始追乌龟，当他跑到10公里处时，乌龟又跑了1公里，当他又追了1公里时，乌龟又跑了0.1公里，当他又追了0.1公里时，乌龟又跑了0.01公里，如此循环往复，阿克琉斯是永远追不上乌龟的。” “在你的能力——永远之龟中，你既可以是阿喀琉斯，也可以是那只乌龟，你可以永远无法到达某处，也可以永远不被某物追上，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弄清楚自己是阿克琉斯，还是那只乌龟。” 看完说明，林江撇了撇嘴，“芝诺的乌龟”嘛，他太清楚了，但这只是个悖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被破解了。 然而，当林江想起自己跳江时的情景、想起与神仆墨菲触手几乎面对面的情景，想起自己在梦中遇见海岛、与怪物互相追逃时的情景，一时间陷入了深思。 自己确实陷入到了这个悖论中，而且绝大部分都是以阿克琉斯的视角——除了自己面对眼球怪的那一次。 那一次，林江确定自己就是“乌龟”，而眼球怪则是“阿克琉斯”，因此它就算已经与自己面对面，但仍然无法追上自己，因为最后一段距离，几乎无限可分。 在林江看着纸张发呆时，走廊里传来了数个脚步声，林江不动声色的将两张纸藏起，快递包装丢进废品袋，假装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在护士王慧的带领下，三个穿着普通休闲装的男人鱼贯而入，林江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们。 “林先生，这是之前跟你提过的几位警官，他们之前就来找过你，但那时候你还在昏迷。”王慧言简意赅的说。 “林先生您好，我是武汉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秦为民，这两位是我的同事，张华和王猛。”为首男子微微低头向林江打招呼，他身后的两位中年男子也对林江点了点头。 林江看了几人一眼，沉默不语。 “那你们先聊，我去忙了。”王慧向几人告辞。 “不邀请我们坐一下么？”自称秦为民的男人微笑着问道，林江指了指床边的椅子。 “我跟他单独聊一会儿，你们先去外面吃口饭吧。”秦为民回头对张华和王猛二人说道，两个人答应之后便离开了。 当病房内只剩下林江和秦为民的时候，空气仿佛都降低了几度，秦为民温暖和煦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凝重。 “林先生，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是关于你前天自杀的事。”秦为民直言不讳的说道，同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前倾，用肢体语言给林江施加压力。 林江本来半坐在床上，似乎感受到了来者不善，于是干脆平躺下，不与秦为民对线。 “我记得自杀不犯法。”林江淡淡的回复了一句。 “自杀不犯法，但教唆他人自杀，可就犯法了。”秦为民从随身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了林江的面前。 “你是本周之内第五个自杀的，这是前四起自杀案，他们都死了。” 第二十二章 自杀案(求推荐，尤其求收藏!) “自杀案？都死了？”林江闻言坐起身。 “对，都死了，当场死亡。”秦为民神色严肃，“最小的那个只有十四岁，他母亲因为这事心脏病发作，也跟着去世了。” “是很可怜，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林江心中有了猜测，试探着问道。 “因为你是这几起案件里唯一活下来的人。”秦为民认真的看着他。 “人跟人之间是不一样的，我是因为厌倦了生活才想着去跳江，其他人我又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没死成又不代表什么。”林江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话，诱导着秦为民透露更多信息。 “嗯，我猜到你会这么说。”秦为民从那堆文件中抽出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正是林江跳江前围观群众拍摄的，另一张则是一名身穿校服的学生站在教学楼顶，由楼下围同学拍摄的。 “你们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杀。”秦为民指着第一张照片中的人群，“人数都很多，这是第一个特点。” 说完，秦为民又拿出两张照片，说道：“你看这一张，一个写字楼的楼顶，附近有人围观，人数不多但也超过了五个；这一张，住宅楼楼顶，一群大学生。” “这是第二个特点，他们都是从高处跳楼自杀的。” “第三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秦为民一字一顿的说，“我这里有录音，但为了确保安全，就不放给你听了，但我相信你能猜到，这个录音的内容。” 林江面无表情的听秦为民一直说到现在，这些照片他也只是稍微扫了一眼。他知道，那些都是仪式失败的人，他们最后都死了。 “对不起，我爱莫能助。”林江穿上前两天同事送来的外衣，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站起了身，最后说道：“我今天要出院了，麻烦让让。” 秦为民目光冷峻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 “我还以为你对那三个问题的答案很在意，看来是我想错了。” 秦为民也站了起来，认真收好了床上的资料，先一步向病房外走去。 “哦对了。”秦为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以防万一，如果你有别的想跟我说，可以联系我。” 说完，秦为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 病房外不远处。 “头儿，我就说他这种人不会配合的吧，还不如直接逮捕他，进了里面我们慢慢问就好了。”等在门外的王猛说道。 秦为民瞥了他一眼，反问道：“逮捕？以什么名义？自杀？自杀又不犯法。” 张华比王猛要沉稳得多，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不太好办，所有人都是以自杀结案，上面让我们找出其中的联系，但时间实在太紧，我们又不能直接传唤林江。” 秦为民整理了一下外套，看了二人一眼，没头没脑的说道：“他会来找我们的，而且很快。” …… 林江非常顺利的就办好了出院手续，但由于之前手机、钱包等都掉到了江里，出了医院之后他发现自己哪都去不了。 林江看到医院门口好似无所事事的秦为民三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巧啊，你们还没走远。”林江看似随意的跟三人打了个招呼。 “嗯，医院外面空气不错，我们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王猛夸张的吸气又大力的吐出，林江甚至看到他嘴里喷出的口水。 “啊，秦警官。我突然想起来，我对之前你说的东西很感兴趣，我觉得我们可以聊一聊。” “好啊，旁边那家咖啡厅怎么样？” “嗯，但先说好，我没钱。” “没关系，我请客。” 咖啡厅内，林江看着价目表中最贵的咖啡，直接点了个超大，秦为民笑了笑，也点了一杯一模一样的，顺便也给自己的两个同事各来了一杯。 上午咖啡厅人并不多，林江几人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林江和秦为民坐在里面，而张华和王猛坐在外面。 林江看着秦为民，等他先开口。 “能否简单说一说你跳江前后的经历？”秦为民言简意赅的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工作的压力，现实的逼迫，毫无希望的未来，无力改变的现在。”林江学着外国人微微耸了耸肩。 “我听你的心理医生说，你有抑郁症，还挺严重。”秦为民轻声道，“但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并不像是有抑郁症。” “呵。”林江冷笑了一声，“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不能从外表上判断一个人有没有抑郁症吧？” 秦为民颔首，起身端来做好的咖啡，递了一杯到林江面前，对他说道：“是的，但是我不清楚抑郁症跟你自杀前的行为有什么关系。” 林江抿了一口咖啡，说道：“这些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但请你先回答一个我的问题。” 秦为民左右看了看，对林江点了点头。 “你说的前四起自杀案，也都自问自答了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是不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对万物失去好奇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彻底埋葬希望，与黑暗相拥入眠的？” 秦为民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对林江点了点头。 “那么，你方便告诉我，其他自杀者生前都回答了什么吗？”林江缓缓提问，同时直接从秦为民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 “就以这个在居民楼上跳楼的年轻人为例吧。” 秦为民点了点头，说道：“他叫尚伟，华科大大三学生，自动化专业，周围全都是他的同学。根据走访调查出来的结果，他成绩优异，勤奋好学，乐观积极，是人们印象中绝对不会自杀的那一类人。根据他的同学说，他们在网上的一个帖子中看到了一个宗教的仪式。” 秦为民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林江不为所动的神色，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这个仪式相当于一个入门考试，通过在高处、多人围观下，通过自问自答回答三个问题，如果回答正确至少一个，就可以加入这个组织，一旦失败，就会被迫自杀。” 林江补充了一句：“所以，他们为了追求刺激，于是布置了这个仪式，最后却失败了？” “是的，他给出的答案是——”秦为民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第二十三章 仪式的漏洞(求月票!!) “然后他就失败了。”旁边的张华补充道。 林江想了想，对秦为民说道：“那我也来说一说我当时的情况吧。” 林江刚开口，旁边的王猛就拿出了录音笔，而秦为民则压下了王猛正打算录音的手。 “你说吧。” “是这样。你们应该调查过我，我是中地大的，在发规处工作，我们经常会有一些学校与学校之间的会议之类。” 秦为民点了点头。 “清明节之前，我们就有一个会议，过来参会的是‘兴华生物’的，你们应该听说过，他们在肿瘤靶向治疗药物研究方面有所突破，因此特意在我校开了一场讲座。” “讲座之后，我遇到了一个看起来特别猥琐的老头，”林江根据自己的记忆形容着，“不是我故意埋汰他，他是真的看起来很猥琐，他总是驼着背，双手总是放在胸前揉搓，像极了一个奸商。” “他说他是‘全知教’的布道者，但他没告诉我姓名。”林江说道，“就是他告诉我这个仪式的，在清明节放假时我出现了想去试一试的念头，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秦为民听完之后缓缓点头，然后喝光了咖啡。 “但是，我当时就觉得他们的仪式不对，有问题。”林江突然说道，秦为民闻言立刻来了精神。 “什么问题？” “你看啊，仪式必须有众人围观，换句话说，所有的问题和答案其他人都会听到，如果仪式通过了呢？那围观群众也肯定知道问题的答案了啊？” “另外，就以尚伟那个案件为例，如果他真的成功了，其他每一个同学都按照做一遍，难道他们真的都能加入‘全知教’？这不是作弊吗？全知教搞这样的仪式又有什么意义？” “在现在信息这么发达的情况下，一旦有许多人因为这个仪式死亡，那大众就会立刻知道这个仪式是真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一个人能够回答正确问题活下来，那所有人都可以轻易效仿。难道全知教也会对这些人照单全收？” 说完这些问题，林江一口喝完了咖啡。 “你有什么猜测吗？”秦为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觉得以你们的能力，弄清楚这个应该不难。”林江难得的笑了一下。 之后，秦为民也喝完了咖啡，掏出钱夹，拿出两张百元大钞交给店员。 “哦对了，秦警官，我帮了你一点忙，能不能麻烦你也帮我个忙。”林江问道。 “嗯，什么忙？”秦为民收起店员的找零，把零钱放回了钱夹里。 “能不能借我点钱，我的钱包落在长江里了……”林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我突然想起来，”秦为民将刚刚付钱用的钱夹拿在手里，“这是你同事朱怀玉让我帮忙带给你的，他听说我要来找你，就麻烦我跑一趟了，钱包是他的，钱是借你的，到时候你直接还他钱就行了。” 说完，秦为民一行三人丢下目瞪口呆的林江，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用朋友借我的钱请客？你们的节操呢？ 林江看了一眼三人的背影，无言离去。 …… 中午十二点，林江回到了中地大校园内的家里。 他的家是学校分配的出租房，一个月两百多的租金，两室一厅，五十多平，虽然面积不大，但一个人住绰绰有余。林江在中地大工作了三年，也在这住了三年，由于武汉房价高居不下，他甚至想干脆在这住到退休。 “嗯，这才是我家。”林江如释重负的笑了。 林江的家十分凌乱，但很有序，每一个物件都在它应该在的位置，虽然摆放的乱七八糟，但在需要的时候很容易就能找到。 林江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脱去鞋子，换上拖鞋，绕过重重障碍，熟练的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必须买一台新手机，我记得我好像还有几万块存款。” “买个p40吧，之前就感觉挺不错的。” “身份证也要补办，电话卡也是……下次再自杀一定先把遗物处理好，不然复活以后太麻烦了……” “下午先去办公室一趟好了，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林江胡思乱想着，坐在沙发上一时有些累，干脆拉上窗帘，睡了个午觉。 当林江进入梦境时，他瞬间后悔了。 他又来到了那个地方，那个头发做地毯、鲜血来刷墙的走廊。 而这一次，他一入梦就看到了那只布满血丝、瞳孔微瞪的大眼珠子。 “妈耶！”林江下意识就要转头跑，突然想起自己每一次都是这么死的，然后立刻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鼓起勇气与大眼珠子面对面。 在林江犹豫的时候，大眼珠子立刻追了上来，林江心有所感，目光直视眼前五米处的地面。 果然，大眼珠子到达那里的一瞬间，就被困住了。 林江后退几步，目光仍然停留在那里，这一次大眼珠子没有跟来。 然后，林江继续后退，在某个拐角转弯。 大眼珠子仿佛打开了喷射发动机一样向林江飞来，林江赶紧故技重施将其控制，但却被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把它永远困在那里？”林江绞尽脑汁。 “暂时想不到办法，还是先找出口吧。”林江这个念头刚出现，身体立刻传来一阵失重感。 然后他醒了。 林江坐在沙发上，回味着刚才的梦。他拿起了桌上的纸巾，盯着它，然后丢向地面。 纸巾在空中飘荡了几次，然后正常掉落在了地上。 “嗯？没什么特别啊。”林江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难道，必须我自己参与才行吗？”林江想了想，自己平躺在地上，然后把纸揉成团，向上抛去，心里不断暗示自己是乌龟，纸团是阿克琉斯。 纸团迅速下落，在林江的目光中，它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但过了很久很久，纸团并没有落在他身上。 “成功了！”林江心中雀跃，精神一松，纸团砸在了他的脸上。 他十分清楚永远之龟的能力在现实世界中出现代表着什么，这几乎可以证明，人类看似稳固踏实的科学大厦实际上是可以被改变的。 如果让隔壁住着的物理学教授知道了，他非得发疯不可。 在这一刻，林江终于对自己的生活有了新的期待。 第二十四章 挂职(求月票，求收藏!) 中地大，下午两点，办公楼四楼，发展规划处。 时隔数日，林江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办公室。此时，与自己“死前”有关的思绪迅速回到了脑子里。 “之前的工作是处理好一个校友捐款的使用方案来着，还要总结学校近年来发展成果和问题瓶颈。” “嗯，之前学科评估的工作倒是差不多全部结束了，后面关注后续就可以了。” 在林江回顾工作时，同部门的同事也午休归来，他们看到林江后都有些惊讶。 “诶，这不是林江同学吗！？这么快就出院啦！？”一个隔壁办公室的女同事笑着说道。 “是啊，前天李处还带着小朱他们去看你来着，但是那时候你还在昏迷，没想到今天就出院了。”一个男同事说道，林江记得自己跟他不算很熟。 “唉，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小朱累坏了，他一个人担起了整个科室的工作，他还说怪不得你压力那么大，要不是平时你帮他担着，他还以为工作多好做呢！”那女同事又道。 林江挂着勉强的笑容与众人一一打招呼，但并没有搭话。 上班时间到了，大家基本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忙碌起来，林江打开电脑，点开了几个文件，但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点思路也没有。 过了几分钟，他看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那是跟他同一届毕业，同时加入发规处的同学兼同事，朱怀玉。 “看到你出院我很开心。”朱怀玉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刚才李处找你，让你抽空去他办公室一趟。” “工作上的事情你别担心，我搞得定。” 林江看出朱怀玉脸上略带疲惫的笑容，也笑了。 “我相信你。”林江说道，然后走向李处长的办公室。 李处长的办公室在四楼走廊的最尽头，独门独户，风水极佳，平时经常能够听到李处办公室传来响彻楼宇的咆哮声，那些时候一般被咆哮的对象就是林江。 自从扮演过秦镇之后，林江的心态也随之发生了一些变化，这种变化一半来自于秦镇自信、镇定的气质，另一半源自于前进号上历经生死的考验。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林江变得更谨慎、敏感、自信和冷静了。 以往走进李处的办公室，林江的心脏都会剧烈的跳动一会儿，多次深呼吸才能平静。但这一次，看到坐在办公桌后，一脸严肃盯着电脑屏幕的李处，林江再也没出现忐忑不安的情绪。 “李处，我听朱老师说您找我。”林江淡淡的说道，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李处并没有移开盯着电脑的目光，他说了一句：“坐。” 林江听闻之后并没有立刻坐下，直到李处将目光投向自己。 “你先坐一下，我还有一点事，马上就好。”李处看着林江说道。 林江这才点了点头，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几秒钟过去，李处站了起来，然后坐在了林江旁边的沙发上，从茶几上给林江倒了一杯茶，缓缓说道：“林江，是这样的，是不是我们这边平时工作压力有些大？” 林江回忆了一下自己自杀前的生活，又对比了一下梦中无数次吞噬自己的大眼珠子，最后又想了想在前进号上近在咫尺的神仆触手，然后摇了摇头。 “是这样的，”李处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们这边有一个挂职锻炼的机会，挂职单位是武汉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是新建二本院校，里面发规处规划科缺一名较有经验的科长，我想推荐你去，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林江怔了怔，如果换做以前，他可能还真的挺高兴，以副科长到外面挂职科长，回来之后可以凭借这一经历更快晋升。但是现在，他一眼就看透了这件事的本质。 “明升暗降。”林江心中腹诽，“从一个世界一流大学调到一个新建二本院校，以目前竞争的激烈程度，出去了还想回来？” 见林江没说话，李处继续劝解道：“重点是那边工作比较轻松，而且领导层十分缺人，在那边晋升会很快，这两年你读一个在职的博士，职称也评上去，顺利的话三十岁出头就能到副处。” “当然，如果你不想去，就不推荐你了，你自己来选。”李处最后补充了一句。 林江没有直接回答去或不去，而是问了一下这个武汉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的背景。 “哦，这个学校背景很丰富的，首先它是省部共建的，其次一些企业也在里面投了钱，尤其是兴华生物、远航科技等，在里面还创办了奖学金。” 听到这两个公司的名字，林江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本来还想再考虑考虑的他，当下就答应了外出挂职。 李处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你回去准备一下，估计下个月左右就要过去。另外，最近你把工作交接一下，剩下的时间好好去放松放松，等手续办好了你就可以过去了。” 林江点头，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下午，林江跟朱怀玉认真交代了一下手头的工作，在下午下班时，朱怀玉还邀请林江一起吃饭，以庆祝他平安出院，但被林江回绝了。 “去食堂简单吃一点吧，我手机掉江里了，我想现在去买个手机，然后把钱还你。”林江拍了拍朱怀玉的肩膀，笑着说道。 一听到买手机，朱怀玉有些亢奋，说道：“买手机啊，那你找我啊，我可懂了，你要是不饿咱先把手机买了，然后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你看，出院、新手机、外出挂职，这是三喜临门啊！” 每一次提起电子产品，朱怀玉就像是得了甲亢，让林江很是无奈。 “真不用了，晚上我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好好思考一下人生，你看，前面有一家专卖店，在那买个p40就行了，你的任务就是帮我付一下钱，手机到手了我马上就还钱给你。” 之后，在朱怀玉不满与抗议之下，林江买到了那台他心心念念的手机，把钱还清之后，跟朱怀玉道别。 “行了，我先回学校了，过几天有空可以聚一聚，我请客。” 林江挥手，然后目光一怔，死死的盯住了街边的拐角。 一个眼熟的佝偻老人，那猥琐的模样让林江记忆犹新。 第二十五章 全知教的试探(求月票) 在朱怀玉满是疑惑的目光中，林江跑向了远处的街角，然后迅速消失不见。 “老林这是咋回事，一回来就神神道道的。” 街角处，那名佝偻老人并未走远，反而站在一颗绿化树下等待着。林江一眼就确认，这人正是在那次讲座后向自己布道的全知教老者。 看到这个老人，林江心情有些复杂：自己人生转折的开始就是拜全知教那个仪式所赐，那个仪式不仅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同时也要了四个无辜者的命。 就因为这些事，全知教在林江心里已经被定义为邪教。 老者看到林江走来，脸上褶皱的横纹挤出了一个笑容，他对林江点了点头，伸手做出了邀请的姿势，示意林江跟着他走。 谨慎起见，林江没有开口说话，老者也没有主动讲话的意思，两人就这么走了十五分钟，直到走到一个百货大楼前。 百货大楼前此时已经围了好几圈的人，顺着人们的目光望去，此时正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少妇坐在顶楼的窗子前。楼下的人有的在大声劝解，有的拿出手机报警，有的在不停录像或拍照，场面一时间热闹至极。 林江立刻意识到这是另一场仪式，他抓住身处前方的老者，在他耳边低语问道：“这又是一场仪式？你知不知道仪式是会死人的？那三个问题根本没有人能答对！” 老者笑了笑，说道：“会有人答对的，你不就答对了么？” 林江一怔，他当时回答的是三个“自从知道真相以后”，但那是错误答案啊！ “你怎么知道我答对了？”林江问道。 “因为你活下来了。”老者笑道，“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你说的那三个真相分别是什么就可以正式加入我们了。” 林江眯起了眼睛，老者的回答让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林江听到高处有传来女子尖叫的声音： “你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的！？” “你是从什么时候对万物失去好奇的！？” “你是从什么时候彻底埋葬希望，与黑暗相拥入眠的！？” 之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女子又大声喊道： “从我被丈夫丢在医院自生自灭开始！” “从我开始担忧下一顿有没有饭吃开始！” “从知道我癌症晚期，大限将至开始！！” 说完，女子几乎没有犹豫，便从楼顶快速掉落，林江迅速在内心开启假设。 “她是阿克琉斯，我是乌龟，她永远也无法追上我。” 一边想着，林江一边冲向女子的落点，在围观群众惊异的目光和混乱的吵闹声中，林江像是刚好出现在楼下一般，稳稳的接住了那女子。 令林江十分震惊的是，女子下落时产生的冲击力竟然十分轻微，感觉不像是从大约十层楼高度跳下来，反而像是从三层楼跳下来一样。但即便是这样，林江也被压倒在地，两条胳膊像是断了一样垫在女子身下，而此时女子已经晕厥，但呼吸还算均匀。 围观群众瞬间围在了林江身边。 “哪来的小伙子啊，反映真快！” “别人想死何必多管闲事？大好青春万一出事，搭进去两条人命多不值？” “啊，本来以为今天肯定要出人命的，结果被人见义勇为了，切。” “我刚叫了救护车，谁麻烦报个警啊？？” 林江此时已经逐渐恢复体力，虽然身上仍然剧痛不已，但有丰富跳江经验的他，十分清楚自己并没有受伤。 “看来，在我使用永远之龟的能力时，目标的加速度也被初始化了——就连地球重力都被这个能力分解了！” 老者一边摇头，一边上前将林江扶起，他淡淡笑着，说道：“林老师，你这是何苦呢，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增加一位‘神子’，万一因为救一个将死之人而搭上性命，损失很大的。” 林江站起身体，没有搭话，在人群钦佩的目光中与老者一起消失在街头。 当秦为民和救护车姗姗来迟时，人群已散去大半，只有两名附近的保安照顾着现场。 从围观群众录下的手机视频秦为民了解到，又是全知教这个邪教的仪式在害人。但他比较惊讶的是，林江竟然冒着受伤乃至死亡的风险救下了这名女子。 “他走了？没去医院看看？”张华问道。 “群众说他救完人后，像是一点都没受伤一样，休息了一小会就跟着一个驼背的老人走了。”王猛回答道。 “那老头很有可能就是林江提到的布道者。”秦为民说道，“不行，不能让林江身陷险境，张华你留在这里处理后续，王猛，你带上队里两个同事，跟我一起去找他。另外通讯组，立刻确定林江现在的具体位置！！” …… 林江跟着老头又走了一会，突然开口问道：“老头，我们到底要去哪？走了好几十分钟了，我们就不能打车吗？” 老头被噎了一下，摇头说道：“年轻人啊，你要多运动，不要等到老了落一身病。” 林江冷笑一声：“你觉得一个随时都在想着怎么杀死自己的人会在乎老了以后会怎样？” 老头闻言不说话了，而是站在一栋古色古香，年头感十足的楼宇前。在林江讶异的目光中，除了这栋楼外身边的一切东西全部被雾气笼罩，消失了。 “欢迎来到全知教总部。”老者微微欠身，本来佝偻的身躯压得更低了，“请允许我介绍自己，我是全知教智者陈新明，在您成为神子之后，将只效忠您一人。” “这是我们的总部，现在知者大人正在等您，等您正式入教之后，这栋楼里的一切都将听从您的调遣。” “在此之前，您只需要回答三个问题，公布并解释您的答案。” 林江终于意识到全知教的仪式和他们的行为哪里让他感觉不合理了。 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太好了，有一种舔狗对女神的态度，或者说是有求于人的态度。但不论如何，这绝对不是一个组织对待新人该有的态度。 “我怎么感觉，全知教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那三个问题的真实答案呢？” “而且他刚刚自称智者……我记得之前被人称作智者的好像是秦镇……所以前进号上确实有全知教的布局……” “接下来要下一盘棋了。” 第二十六章 真神宫殿(求月票!求收藏!!) 缓步迈入楼内，室外的景色随雾气飘散，沉重厚实的大门“碰”的一声紧紧关闭，林江跟随老人进入全知教总部的大厅。 全知教总部大厅内布局气派，十数米高的吊顶，天花板上是星辰的彩绘和银河的花纹，垂吊的灯光仿佛夜空中的繁星，与天花板背景交相辉映。大厅光线暗淡，四周的墙上挂着薄雾，透过这层薄纱般的雾气，能看到墙上古老斑驳的壁画。大厅内空气很冷，湿气很重，让人感觉身体沉重，产生一种庄严和肃穆的错觉。 林江踩在大厅深红色的地毯上，陈新明跟在林江身后半步，地毯两边是数名穿着黑色长裙，头戴西式僧侣斗篷，微微低头却看不清容貌的侍女。 这些女子身材相似，十分苗条，着装统一，见到林江和陈新明之后，同时将右手放在左胸前，微微欠身行礼。陈新明露出看似慈爱，实则猥琐的笑容，用同样的姿势向她们回礼。 林江走在前面，目不斜视，没有理会身边的侍女，径直走向大厅中央。 大厅中央有一条深褐色木质长桌，约有数十米长，长桌两边是木质高背椅，此时桌子两边几乎坐满了人，这场景让林江想到了《哈利波特》中的入学晚宴。 陈新明帮林江拉开靠近主座位置的一个椅子，林江淡定的做了上去，而陈新明则像绝大多数人一样，站在了林江的身后。 林江左右观察，周围都是统一穿着黑色风衣、头戴僧侣帽的人，他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最令林江吃惊的是，他看到一个身高还没有桌子高的小朋友，在身后一个成年女子的帮助下，勉强坐上椅子。 将身边情况收于眼底之后，林江抬头看向了桌子尽头属于主位的座位上，那里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老者，拄着拐棍，身后站着两名手握书籍的中年男子，当林江看到这两名男子的时候，眼神一眯，心中骇然。 那两名男子中，靠近林江这边的那名男子身材和特征都很像一个人，那就是前进号上被约翰称作“智者”的秦镇！ 更加令林江震惊的是，在这个长桌旁，秦镇甚至没有资格坐下，而自己安然坐在这里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林江是最后一个落座的人，在他落座之后所有人都突然安静下来，林江甚至能听到附近人微微的呼吸声。 在林江有些狐疑时，坐在主座上的老者开口了，他声音庄严的说道：“欢迎大家回到真神宫殿，真神宫殿永远是你们的家！” 接着，林江身边的人高呼：“吾主永存！” 林江抿了抿嘴，觉得他们很二，不想与他们为伍。 “通过我们近一周的布局，全球共有超过三千人布置并执行了我们的仪式！”为首老者大声说道，神色十分激动，“终于，在牺牲了三千多勇士之后，我们迎来了首个通过仪式的英雄！林江！” “林江！林江！林江！林江！”林江身边的人纷纷站起，大声呼喊。 林江回头看了一眼陈新明，见他面泛红光，一脸骄傲的表情挂在脸上。 “下面，有请林江先生回答来自真神的三个问题！”老者抬起拐杖，冲着林江一指，大声问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的！？” “你是从什么时候对万物失去好奇的！？” “你是从什么时候彻底埋葬希望，与黑暗相拥入眠的！？” 林江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站起，身着便服的他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但此时没人在意他的穿着、举止，全部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回答。 林江轻轻咳嗽一声，身边环境更安静了几分，就在所有人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候，他回答道： “从知道真相开始。” “从知道真相开始。” “从知道真相开始。” 说完这三个一模一样的答案，全厅的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他们从座位上跳起来，相互亲吻拥抱，哭着亲吻桌面，将头用力撞击附近的柱子，有人甚至脱光自己身上的衣服。全场中，只有林江自己、他对面的小孩、坐在主座上的老者和他身边两名智者没有过多的反映。 当所有人都发泄完、庆祝完后，林江对面的小孩站到了靠背椅上，他举起瘦弱的手臂，指着林江，用稚嫩但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他在撒谎。”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小孩，就连林江也是。 “他不知道所谓的真相，他的仪式失败了，他从桥上跳了下去。”小孩说道。 立刻就有人反驳他：“但是他没死，你怎么知道仪式成功之后一定不会做出自杀的举动呢？” 陈新明立刻跑到桌子前，十分激动的说道：“你放屁！你一个屁大点的小孩，怎能妄自猜测神的仪式？” “你放肆！你一个小小的智者，怎么敢到桌前大放厥词！退下！”那小孩还不畏惧，指着陈新明大声斥责。 陈新明一时失言，赶忙退回到林江身后。 在众人争吵的这段时间里，林江大致分析清楚了眼前的状况。 很显然，自己的仪式确实是失败了，但永远之龟的力量救了他，所以他没有死。同时，由于他回答的所谓“真相”，是一个十分抽象的概念，在全知教自己都不知道仪式成功后会有什么样结果的情况下，理所当然的就认为林江回答的“真相”就是正确答案，同时，他们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而唯一看破并指出这一点的，就是对面那个不知道是何来头的小孩，但由于他的意见与所有人愿意相信的“事实”相违背，所以受到了群攻。 但是不知道为首老者是什么态度，林江想稍微试探一下。 想到这里，林江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他缓缓的站起了身体，像在自己家一般漫步在大厅之中。林江并未做过多的解释，直到走到秦镇旁边才停下，他指着木质长桌，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认为，这上面应该有我一个位置。” 第二十七章 约定(求月票求收藏!!) 林江话音未落，桌上人们一片叫好之声，为首老者看着身侧不远处的林江，淡淡的笑了。 “这上面当然会有你一个位置，但你要先回答那三个问题。你说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林江抿了一下嘴唇，接过了侍女递过来的杯子，将里面清澈的水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在桌前。 “我认为，你还不够资格知道。”林江冒着激怒桌上疯子的风险说出了这一句话，他必须弄清楚对这个老头来说究竟是答案重要，还是他自己的威严更重要。 同时，他不敢真的公布所谓的“真相”，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所谓的真相，所以他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或者想一些其他的办法。 果然，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愤怒的看着他，而座位上的站立这的那个小孩儿，则嘴角浮现着笑意，望着林江。 老者也为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他用拐杖在地上敲了敲，众人回归安静。 “那么，你为什么认为我不够资格呢？”老者淡淡的问，林江听出了话语中的愠怒，但心底还是松了口气。 林江抬手摆了摆，距离他最近的那人立刻将椅子让给了他，之后林江心安理得的坐了上去。 “嗯，你还不理解神的意思。”林江模糊的说道。 老者闻言站起了身子，他拄着拐杖用手依次挥过整个大厅：“那你告诉我，谁有这个资格知道？” 林江又笑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用蔑视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然后停留在秦镇的身上。 “他，他也许可以。” “但我要先考验他。”林江模仿着神棍的样子，用手指点了点秦镇。 “好，那给你们一个机会，希望结果不会让我失望。”老者用拐杖点了点地面，整个真神宫殿如雾霭般散去，所有人影消失不见，只留下秦镇和林江。 “林江先生，您可以开始考验我了。”秦镇谦卑的说道。 “你不必如此。”林江回忆着前进号上勇敢的秦镇，神色放松的说道，“来，坐。” 林江和秦镇面对面坐在了雾气凝结出的椅子上，他们中间还有一个茶桌，林江一边轻轻的敲击着茶桌，一边思索应当如何发问比较合适，而秦镇则卑微的陪坐在旁，耐心等待林江的问题。 半晌，林江敲定主意，他毫不顾忌的笑着，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海神教实力怎么样？好对付么？” 听到问题后，秦镇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像是因直视美杜莎的美貌而变成的雕像，而他的内心早已乱的天翻地覆、波涛汹涌。 由于国家下了封口令，一切与海神教和前进号相关的消息不可透露给任何人，就连全知教这边他也没来得及汇报，这个林江是怎么知道的？ “您当时在现场？”秦镇没敢直接回答，反而试探着问道。 林江保持着神秘莫测的笑容，淡淡的说道：“如果我当时不在现场，你早就是尸体了。哦，还包括那个约翰。” 林江的回答再次给了秦镇一个重击。 他就在现场！他解决了那个危机！？但是怎么可能？我怎么没见过他？他还知道约翰，一个隐藏极深的仆从！ 秦镇定了定神，开口质疑：“当时是我和另外几个好友一起努力才拯救那些人性命的，我可从未见过您。” 林江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没有接这个话茬，他继续问道：“开拓者还顺利么？” 秦镇听到这个问题时，更加震惊了，开拓者的计划是全知教最上层的秘密，它的成功与否关系到全知教发展、关系到人类安危，林江可还没加入全知教呢，他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里，秦镇微微低下头，不敢再说任何一句话，生怕被林江看出毛病来。 林江看到秦镇的反映，心中终于确定开拓者号就是全知教的棋子之一。 目的达到后，他不再追问，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嗯，你认为你的神，真是全知的么？”林江毫无顾忌的问道，甚至有一种亵渎神灵的快感。 秦镇诚惶诚恐的低头：“神当然是全知的。” “你认为这三个问题，神知道吗？” 秦镇不知所措的回答：“神当然是知道的，这三个问题是神用来考验我们的。” 林江笑了笑，心想那可不一定。 “那么，既然你见过了海神的能耐，你觉得跟全知神相比，祂们孰强孰弱呢？” 这一次，秦镇陷入了沉思，林江没有催促他，反而在一旁翘首以盼。 “我不知道海神究竟是何种存在，但如果从位格上来讲，海神应该是次于全知神的。全知神知晓宇宙间万事万物。” 林江抿了一下嘴唇，最后开口道：“看来你也只是如此而已。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提示，能否得到答案全靠你自己。” “我只知道其中一个问题的真相，而这个真相跟宇宙最深刻的真理有关。” 秦镇赶忙牢牢记住林江的话，生怕落下一个字。 “对了，记得强迫症改一改。我的问题问完了，有缘再见！”林江说完，然后冲秦镇挥了挥手，秦镇一边点头一边化作雾气散去，而那名老者则突然浮现在林江面前。 林江笑了笑，说道：“你们这像雾一样飘来飘去的能力挺有意思的。” 老者没有因林江怠慢的态度而发怒，他也笑着说道：“嗯，全知神的宫殿赐予的能力，只有我有使用的权柄。” 老者顿了顿，说道：“怎么样，刚才那名智者有没有资格知道答案？” 林江表情装作很遗憾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以为他有，但他对全知神还不够了解，让我很失望。” 老者面无表情的说道：“听你的意思，你对我们神很了解？” 林江保持着笑容，摇了摇头：“我对你们神不怎么了解，但我能理解祂的想法。另外，请您认真的回答我，你们是否真的在乎这三个问题的答案。”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对林江点了点头。 “那我们做一个约定。”林江想了想说道，“我要花一点时间找到真相存在的证据，如果我找到了，可以告诉你们，如果没找到，我也会尽快给你我心中的那个答案。” 老者没有立刻答应，他镇定的坐在原地，缓缓开口：“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林江沉思了半晌，微微叹息着说道。 “代价就是，停止全部的仪式，取消仪式失败的惩罚！” 老者看着林江清澈的双眸，双手抚着枯木制成的拐杖，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 最后，在林江的注视下，老者脸上的褶皱微微聚起，凝结成一个僵硬的笑容。 “好。” 第二十八章 解局(求收藏!) 林江在陈新明钦佩的目光中离开了真神宫殿，陈新明特意护送林江回到了中地大，到了学校，林江打发走了陈新明。 晚上九点，林江饥肠辘辘的跑到地大旁边的小吃街打算解决一下晚餐，刚刚在真神宫殿他光顾着装逼，完全忘了晚餐没吃这档子事。 他来到最常去的那家沙县小吃，点了小笼包、卤鸡腿和云吞老三样，正准备大快朵颐，就看到以秦为民为首的四个人快步走来。 林江看到秦为民，苦笑了一声，道：“你们就不能让我安心吃个饭吗？我好饿！” 秦为民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质问道：“你刚才去哪了？” 林江无奈的吸了口云吞汤，说道：“大哥，我是一个守法公民，我想去哪是我的自由，麻烦你让我吃饱饭先，可以吗？” 秦为民身旁的王猛敲了一下桌子，有些愠怒的说道：“你以为我们不饿？为了找你，老大动用了大队全部警力，生怕你出什么危险！你倒好，还有心思吃东西！” 林江闻言有些发愣，他重新打量了秦为民一眼，道：“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喜欢占小便宜，慷他人之慨、中饱私囊的混蛋，没想到也会担心别人的安危？” 秦为民闻言笑了笑，招呼老板叫了几分炒面，然后对林江说道：“我们接到报案了，也看到你见义勇为了，当我们听说你被邪教的人带走以后，确实着急了很久，生怕你出什么事，你是我们破案的最后关键。” 林江吃了两口包子，对秦为民点了一下头，示意他继续说。 “晚上的事你也看到了，只要那个仪式还在进行，就会有人不停的死。所以我们必须赶紧把邪教的人都抓起来，否则威胁永远都在。” 林江闻言差点把包子吐出来，他心想：你眼前就是一个邪教中冉冉升起的新星，你抓不抓？ “咳咳咳，那个，秦警官。”林江顺了顺气说道，“目前暂时放一放抓人的事，现在我有一个忙需要你帮，但咱们今天先缓一缓，明天好好聊聊。” 在秦为民想要追问时，林江快速塞了两个包子在嘴里，含糊不清的对店里忙活的老板说道：“无的墙他萌负！（我的钱他们付）”然后在秦为民想要阻拦之前，扬了扬手机，跑远不见。 “这小子……”秦为民摇了摇头。 当林江回到家中时，已经接近十点，装逼装了一天的他此刻身心俱疲，后怕不已。 “要是当时再谨慎一点就好了，肯定能问出全知神的真名。” “现在想起来，我还是太客气了，明知道所有人都有求于我，我干嘛那么仁慈，直接提条件就好了，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根本不用提什么需要时间验证答案之类，现在想起来太亏了。” “还有一个问题很关键，我也不知道那三个问题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啊，到时候露馅了会不会死的很惨。” “本来想着，如果有下一次‘任务’，能兑换‘部分真相’的奖励，可以慢慢揭开三个问题的答案，但现在想来，这实在是太亏了，我自己拼死拼活为他人作嫁？不过，如果真的逼不得已，还是只能通过兑换奖励得到答案，不然他们又发疯搞什么仪式，那我就成了罪人啊。” “现在看来，万一没有新的‘任务’，那我该怎么应付全知教的人呢？我又能借助谁来帮我呢？” “秦镇？不靠谱，他对全知教的恐惧实在太深。陈新明？肯定不行，他现在对我唯唯诺诺是建立在我的利用价值上。秦为民？我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谁知道哪一个犯法？尤其是永远之龟的能力，他会不会直接举报把我抓起来当成小白鼠？” “况且，下午我救人的时候就已经露馅了吧？不论是全知教还是秦为民他们，只要他们深追我没有受伤这件事，那我身上的秘密肯定藏不住啊！” “还有真神宫殿里那个小孩……总觉的他不简单，感觉像是我不论怎么隐藏自己，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以后要重点提防这个小孩。” 想着想着，林江越来越兴奋，虽然身体渐渐支撑不住，但他就是睡不着。 “哦对了，自从回到自己的生活之后，就再也没关注过前进号的情况，现在买了手机，可以看看相关新闻了。” 林江粗略的洗了个澡，拿着p40钻进了被窝，随便打开了一个新闻app，搜索“前进号”三个字。 …… “404？”林江傻眼了。 看到被隐藏的新闻，林江一方面觉得理所当然，另一方面又觉得不可思议，前进号失事才多久，一个礼拜都不到就被抹除痕迹了？就连中美联合演习的事情也不见报道了？ 海神教兹事体大，很显然上面不会让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而另一边海神教更不会宣传自己的失败，所以估计在很长时间内，这件事情都不会再被人提起。 …… 深夜，市公安局。 “这是本市第7起自杀案了。”秦为民坐在办公桌前，手指轻敲着面前的资料，电脑上播放着一名妙龄女子从楼顶跳楼自杀的视频，心里默然想着。 “秦队，开会了。”一名女性警员敲门提醒道。 秦为民对她点了点头，随手拿起了刚泡好的咖啡——他昨夜整夜都没合眼，白天又几乎忙了一整天，此时已是精疲力尽。 会议室中，张安局长和李明副局长已经落位等候，秦为民坐在顺位第三个位置上，正对两名厅级领导，几分钟内，陆陆续续的几人都到达了会议室。 “这次会议比较紧急。”张局长语速缓慢但颇具威严的说道，下面的人均屏住呼吸，认真聆听。 “上面下达了任务，务必弄清本市一个星期以来连续几起自杀案的真相。” “虽然说是自杀案，但省里领导已经放出风声，同类型的案件在各大城市均有发生！” 此话一出，会议室仿佛被投放了一个重型炸弹，一时间炸开了锅。 “什么！？类似的案件除了本市之外，其他地方也有？”秦为民震惊的站起身，然后缓缓坐下。 “是的。”张安点点头，沉声道，“这也是全国第一百零九起，全世界第三千三百七十二起！” “这些自杀案都有同一个特征，那就是，所有人在死前都有问过自己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分别是——”张安说着，指着ppt。 “你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的？” “你是从什么时候对万物失去好奇的？” “你是从什么时候彻底埋葬希望，与黑暗相拥入眠的？” “目前，这三个问题已被全网封闭，外网同样如此。”张安叹息着说道，“所以，这已经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举世瞩目的重大案件了。” 第二十九章 会议(求收藏!) 深夜里，会议室内议论纷纷，热闹的像是菜市场而不是工作布置会。 秦为民身心俱疲，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当他听说全世界已经有三千多人遇害之后，更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沉甸甸的责任。 三千多人，无一生还，何等悲惨？何等愚蠢？ 哦，除了那个令人无语的林江，但他也很蠢。 那个家伙是真的想死，布置了仪式之后却没死成。 “根据我们的前期调查，以及全世界同事们的信息共享，现在已经基本确认发生在世界各地的自杀案全部与自称‘全知教’的邪教组织有关。”张局长在“邪教”两个字加了重音，“我市作为一个人口大市，更应当注意邪教徒的活动，不论是他们传教还是仪式活动，必须及时制止，否则影响一旦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我们已经确认了上百起自杀案基本上都是模仿作案，模仿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完成某个仪式，只是觉得有趣或者好玩，却在胡乱回答问题之后搭上了自己的命。” “目前，根据实际调查，该仪式只有一名生还者，根据现场录像，疑似仪式失败后跳江，却及时被救起，当然也不排除仪式后生还就是仪式成功的标志，但该可能性极低。” “然而，作为全世界已知的唯一一个仪式幸存者，我们必须重视起林江，尤其是他的安全。几个小时前，林江在全队警力的跟踪下，突然消失在光谷大道附近，不论是手机信号追踪、卫星监察还是附近摄像头，都没发现他究竟是怎么失踪，最后又是怎么出现的，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当时被一个全知教的邪教徒给带走了。” 秦镇点头，补充道：“所以，我建议要加强对林江的监视和保护，尤其是明天上午的战略研讨会，应当邀请林江来参加。” 张局长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眼墙上指向十一点整的挂钟，说道：“散会。” 算上这次会议，秦为民已经将近两天没怎么休息过了，他直接住在了警局值班室。 躺在床上，秦为民闭着眼睛想要快速入睡，但他怎么都睡不着。 三千多条人命啊，都没了。 光国内就有两百多人丧生，何等丧心病狂的组织。 最令人感到恐惧的是，这个全知教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以前从未听说过，一冒头就搞出了这么大的声势？最重要的是，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让人们在仪式失败之后自杀的呢？心理暗示？还是真的有神秘力量？ 另外，林江这个人也十分奇怪，如果说他跳江没死还算是运气好的话，那下午时他徒手救了一个从二十多米高跳楼的女人时，为什么丝毫没有受伤？他是超人么？ 历经种种，秦为民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4月8日，上午九点。 林江睡了一个懒觉，刚刚睁开眼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喂，谁啊？”林江模糊的问道。 “我，秦为民，邀请你来参加一个会议，里面有你感兴趣的内容，会议资料我发个文档给你，你过来之前看一看，会议十点钟开始，比较急，多担待。” “嘟嘟嘟……” “我靠，我还没说我要去呢你就给我挂了？”林江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接着收到了一个文档。 “卧槽？现在全世界不同部门沟通这么畅通无阻了吗？怎么就统计好死亡人数了？全知教自己都没统计得这么具体吧？” “会议议程……参会人员？？等等，人大哲学教授白辰，武大心理学院院长李庆远，哈佛（哈尔滨佛学院）宗教学专家乌兰……都是大咖啊！” 林江看着文档中的各路大神一时无言。 “不是说聊一聊嘛，怎么搞这么大？” …… 当林江到达指定会议地点的时候，包括张局长在内的所有人都到了，林江一进会议室，就立刻自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额……不好意思，我一个小时前才接到通知。”林江尴尬的挠了挠头。 “你就是林江同志吧，快请坐。”张局长亲自站起来迎接，其他人纷纷挤出笑容冲林江掉头打招呼，林江也一一回礼。 “既然人到齐了，那么我们就抓紧时间开始吧，先由秦为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震惊全球的邪教仪式案基本情况，请看大屏幕……” 基本情况林江早已了解，甚至知道的比秦为民介绍的还多，因此他的注意力并未在ppt上，而是认真观察着每一个人。 林江无视了穿着警服的参会人员，重点观察到底来了哪些专家，令他有些奇怪的是，来的专家全部都是人文社科类学科背景的。 “那么事情就是这样，林江也是已知的，唯一一个完整经历过仪式的生还者。”秦为民伸手指了一下林江，同时林江微微点头。 “因此，现在我们按照会议议程正式开始讨论。第一个议题是，全知教仪式的基本原理，以及仪式失败后能够强迫人自杀的基本原理。”秦为民指着ppt上那熟悉的几个条件说道。 由于在场的专家多少都做了些准备，因此众人很快便讨论起来。 林江也对这个原理十分好奇，因为他记的十分清楚，当时自己仪式失败的时候，身体变得十分僵硬，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同时，心理状态也十分不对，就算抑郁症患者想要自杀，但真的执行时总会有不舍，但那个时候自己十分平静，感觉不像是在结束一条生命，而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家稍安勿躁，我们先听一听林江同志当时的经历和感受吧。”张局长敲了敲桌子，会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林江点了点头，扫了一眼桌前众人，开口道：“各位领导，各位专家，那我就从身体和心理两个角度阐述一下来龙去脉，以供大家参考。” 会议并没有邀请医学方面的专家（但警局里的法医在场），但心理学是有的，同时会议早已全程录音录像，如果真的需要其他领域专家，可以通过发送录像进行咨询。 “那我先从身体方面来说。”林江特意放慢语速，确保自己表述的足够清晰，“仪式进行的整个过程，我都没有特别的感觉，我基本能够确定是在自主行动，但就在我仪式宣告失败的时候……” 林江顿了顿，看着那名心理医生的眼睛说道：“我感觉像是被控制了，身体自己自杀了！” 第三十章 专题会 林江话音刚落，会议室内一片哗然，林江从众多人脸上看到了震惊、疑惑、怀疑和不解。 张局长敲了敲桌子，众人迅速安静，他看向几位专家，问道：“可能实现吗？” 来自武大的李庆远教授闻言摇了摇头，他简单的说道：“在特定条件下，心理医生可以通过心理暗示使病人陷入催眠状态进而治疗，如果病人时刻保持清醒，又能主动完成特定行为，如自主布置仪式等，那就不能简简单单用催眠或是完全的心理学原理能够解释的了。” 林江点头表示赞同，他说道：“李教授说的没错，我可以保证自己当时处于绝对的清醒，没有受到任何暗示或催眠。另外，我的资料大家应该已经有了，我有心理咨询师证书的，参加过心理实验室一些催眠实验的辅助工作……” 李庆远补充道：“是的，我看过这段履历，如果想催眠一个有准备的人，是十分困难的。” 林江最后说道：“所以我认为，从心理学角度解释这个现象是不全面的，我们应该考虑，到底是什么力量判断仪式成功还是失败，在判定失败之后这个力量有又是怎么强迫人们自杀的。” 李庆远十分同意这种说法，深深地点头。 “所以，昨天专家组会议也有讨论过精神控制和心理暗示的可能性，但这两种方法成功的可能性极低，能使如此多人布置仪式且仪式失败被迫自杀的方法，必然是可复制的，这在科学上来讲是极难的。”李庆远最后总结道。 张局长面色沉凝的点了点头，把目光投向宗教学家乌兰。 乌兰是一个留着长胡须，面色和善的老者，他也是在场唯一信教的人。作为一名宗教学专家，他不仅仅对佛教有研究，对世界主要宗教、被深埋在历史中的古老宗教同样有研究。注意到大多数人的目光，乌兰脸上保持着平静的神色，同时站起身体向众人微微鞠躬。 “大家好，我是乌兰，信仰佛教，对其他宗教也略有涉猎。”乌兰鞠躬坐下，谦逊说道，“在历史长河中，绝大多数宗教都声称自己的宗教是全知全能的，尤其是基督教，为了凸显他们上帝的优越性，强调自己的神是全知全能，以打压其他宗教，为此不惜发动战争。所以，我认为，从宗教的角度来说，全知教只强调自己的神全知，并没有强调自己全能，因此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应该确实掌握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技术，这个仪式就是其中之一。” “从佛教的因果论角度来讲，今日的因必然是昨日的果，明日的果又是今日的因。所以，我认为目前第一个议题陷入僵局的情况下，我们可以从因果入手，讨论一下全知教为什么要设定三个问题作为仪式的核心内容，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以及他们这种行为在未来又会导致什么后果，从目前来看，首要解决的就是如何避免不好的‘果’。” 听闻乌兰的话，所有人都不自觉的点点头，从已知把握未知，是解决问题的好思路。 秦为民听了乌兰的话后，说道：“乌兰教授说的很有道理，目前对我们来说最要紧的是人命，必须想办法阻止这个仪式，如果仪式不能阻止，就会有不断扩大的趋势，其中最危险的人群就是全世界范围内的抑郁症患者，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个仪式，很可能想试一试，林江同志就是其中之一。虽然林江同志活了下来，但毕竟只是个例，因此我提议直接进入第二个议题，如何阻止全知教继续推广他们的仪式。” 秦为民话音刚落，林江就举起了手，张局长对他点头示意。 “秦警官，你还记得我昨天晚上想找你帮忙来着吗？”林江问道。 秦为民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确实是被全知教带走了，并且被带到了全知教的总部。”林江淡定的话语激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什么！？”秦为民震惊的站起身体，其他所有人也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林江。 “是的，我昨天晚上见到了几乎所有全知教高层，参加了他们的高层会议，甚至见到了疑似教主或首领的人。”林江几乎毫无隐瞒，将昨晚的事和盘托出，只隐瞒了自己不知道所谓真相的事实。 “什么？他们竟然对三个问题的答案渴求到如此程度？”有人震惊的自言自语。 “你竟然能够通过谈判让他们停止仪式，取消仪式失败后果！？”乌兰惊喜的问。 “不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问题的答案！？”秦为民目光呆滞。 “你有没有记住在场人的长相？”张局长则镇定的多。 “嗯，为首那老人的模样我记住了。”林江淡淡的说道，“但不确定是他的真实面容，会后我详细说明。” 这时，李庆远在震惊中恢复理智，他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林老师，您当时确认是保持理智，没有陷入任何环幻觉，对么？” 林江点头。 “那么诸位，我们可能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李庆远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个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随意将世界各地的人召集到同一处、一个隐蔽性极强，就连定位信号都可以屏蔽的存在，这是人类现在能够达到的科技水平吗？” 秦为民摇头：“不可能，这根本不是人类目前能达到的科技水平，里面有太多技术难关！” 张局长挥挥手，打断了众人的议论，他简短的说道：“我们先总结一下已知的线索。” “第一，林江混进了全知教高层，见到了疑似领导；第二，全知教确实有一些门道，他们在某些领域发展要超过人类现有水平；第三，全知教并不知道三个问题的答案，这是我们目前最大的突破口；第四，从前三点可以做一些猜测，那就是他们的所谓全知神很有可能在某种程度上存在，而祂对人类的态度并不友好；最后，验证林江的话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继续关注是否有人死于仪式自杀。” “同时，我们要在全知教之前，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案作为筹码。”林江补充道。 第三十一章 曼哈顿的乞丐 世界的另一边，美国曼哈顿。 “活在这样的世界上，真是太糟糕了。”一名面色苍白，身体高大但十分瘦弱，身穿破旧t恤和脏兮兮牛仔裤的中年男人坐在曼哈顿的某个大桥底下，他身边只有几个装着水的塑料瓶，屁股底下垫着几张旧报纸和一床腐烂发臭的被褥，枕头在前一天晚上被别人偷走，这让这名男子落枕到现在。从中午开始，他就没再吃过东西，而寒冷的夜晚即将到来，这时候出去找到食物的概率是很低的。 比没有食物更加不幸的是，他似乎感染了最近十分流行的一种流感，这种流感死亡率很高。 生病是所有流浪汉最恐惧的事，因为他们根本没钱治病。 “汉森，你得了流感？”一旁不远处有一群流浪汉，他们也常年在桥底生活，其中有一个流浪汉听到了他的咳嗽声，立即说道，“汉森，你知道流感是传染的，上一次珍娜得了流感之后，一个星期就死了，而她传染了身边所有人。” 这时，另一个年轻一些的流浪汉说道：“乔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赶他走？” 乔治没有理会那个少年，他捂着口鼻说道：“麻烦你离我们远一点，你知道我们没有人能看得起病，如果你运气好，有地方能不收钱就治你的病，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 “乔治，你不能这样！”那名少年拦在乔治面前大声说道，“汉森从两年前就跟我们一起生活到了现在，我们一起进了收容所，又一起被赶了出来，有些人甚至因为偷到还进了监狱，只有汉森在我们遇到困难时还不断给予我们帮助，你赶他走，你有良心吗！？” “良心？”乔治冷笑了一声，对那名少年说道，“杰森，人要先活着，才有良心。” “好吧，我离开。杰森，你也不要说了。”汉森摇摇头，卷起地上薄薄的被褥扛在背上，手里拎着装着一半水的水瓶，冲杰森挥了挥手，离开了桥底。 这是他居住了两年的地方，虽然两年间他轮转了许多地方，但他不停的被人赶走。 离开了桥洞之后，他再也没有栖身地，他欺骗着自己在身上摸索起来，祈祷着能在身上摸出个把硬币，至少先解决肚子问题。但空荡的口袋像是在嘲弄他一般，别说是硬币，就连泥土都没几粒。 时间临近深夜，曼哈顿的灯光亮起，街上人来人往，汉森抓紧自己的被褥蜷缩在垃圾桶旁，期盼着路过的人们能够丢出一两个没吃完的垃圾，但令他失望的是，晚餐时间已经过了，垃圾也被晚间的垃圾车收走，现在垃圾箱里比他的脸还干净。 汉森无奈，拖着疲惫的身躯到街上向行人乞讨，人们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在他身边穿梭，饥饿和疲惫不断地对抗着汉森的求生意志，他恍惚间晕倒在了街上。 不知过了多久，汉森睁开疲惫的双眼，他觉得自己眼睛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身体沉重不堪，四肢无力，长期的饥饿带来的虚弱让汉森的免疫力急剧下降。在朦胧中，他看到一个路过的黑人女孩，在他的手中塞入了什么，当他回过神时，那女孩儿已经不见了。 是10美元，不多不少，10美元的钞票。汉森模糊的意识清醒了少许，但体感上的寒冷告诉他，他已经发烧了。 汉森在路中央坐起，拿着10美元的钞票不断感谢上帝、感谢老天、感谢佛祖，感谢任何帮助过他的人，汉森手中攥紧10美元钞票，像是害怕它被风吹跑，他跪在地上，仰天泪流。 10美元远远不够汉森治病，他甚至在医院门口就会被赶走。所以，汉森并没有打算去医院看病，而是想找个地方吃上一块美味的汉堡，如果能有热乎的咖啡就更好了。 “感谢上帝的仁慈，让我死前能够吃饱。”汉森虚弱的想着。 就在汉森积蓄体力，想站起来找一家汉堡店时，一阵刹车声传来，车子就停在汉森旁边。 这是一辆巡逻车，车上副驾驶下来一个醉醺醺的巡警，汉森认得他，他是负责附近“市面清洁”的警察，流浪汉都管他叫“恶鬼”，他经常给睡在路边或者桥下的流浪汉开“罚单”，如果不能缴纳罚款，此地的流浪汉就会被赶走。 汉森就遇到过一次。那天他在公园草丛中睡觉，一个警察路过将他叫醒，警告他不能在那里睡觉，因为会影响美国公民的生活环境。被逼无奈之下，他又找了个街边垃圾桶旁休息，结果没到一个小时，又有其他警察将他赶走。结果，那天晚上，他兜兜转转，最后竟然在下水道里跟老鼠睡到了天亮。 后来，为了防止流浪汉到处乱睡，警察开始给这些人开罚单，一般几美元到几十美元不等。大多数时候，流浪汉拿了罚单直接丢掉，因为他们根本没钱缴纳。但是，如果警察发现他们身上有现金，则会直接让他们强行缴纳罚款，如果拒绝，甚至有可能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 当汉森看到恶鬼的时候，他的心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恶鬼醉醺醺的看着浑身发臭、流着鼻涕，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来的汉森，大声的呵斥他：“你这个该死的混蛋、臭虫、底层的渣滓，这是富人区最繁华的地段，你怎么敢在这个地方睡觉！你这个懒虫、混蛋！凯瑞——给我一张罚单，我要让他知道在美国还是有法律的！” 汉森还未站起，脚底一软跪坐在地。一个一米八的白人汉子在此刻终于哭出声，他低声祈求恶鬼不要给他开罚单。 “警察先生，我，我马上离开这里，请不要给我开罚单，我立刻就走，我刚才只是生病晕倒了，我现在马上消失……求求你……” 恶鬼一脚将他踹到在地，又补上了几拳，然后，他回到车上撕下一张纸，贴在汉森脸上，大声说道：“你的罚单！20美元！现在，立刻缴纳，否则你只能下辈子在做流浪汉了。” “啊，让我看看这是什么？你这个懒虫今天收成不错啊，10美元……看来我今晚的夜宵有着落了……”在汉森祈求的目光中，恶鬼看到了他攥在手里的10美元纸币。他一拳将汉森打倒在地，拿起那张钞票，将罚单丢在了汉森身上，之后，又补了几脚，直到汉森求饶声几乎停止他才满意的离开。 汉森的眼睛已经完全无法睁开，虚弱的身体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让他蜷缩在地。 发烧更加严重了，汉森浑身开始发抖，他觉得今晚就是他的死期，这是美国每一名流浪汉必然的命运，只有早和晚的区别。 最后，他摸到了恶鬼给他开的那张罚单，奇怪的是，那张罚单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类似于羊皮纸的材质，他用尽力气睁开眼睛，看到了羊皮纸上短短的一段英文句子： “历史，现在，未来，我们都只是世界某一刻的投影。我们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修正错误，拯救未来。” 第三十二章 复活的女主播 “必然沉没的前进号事件已结束。 角色：约翰，扮演者：汉森，角色扮演度：100%。 主线任务： 1.拯救前进号上尽可能多的生命，保证角色不死。（完成） 2.找出并阻止海神教的阴谋。（完成） 3.完成全知教交代的任务。（完成） 4.找到船上隐藏的全知教“智者”，并与其对接。（完成） 主线任务完成率：100%，任务综合评分：100分。” “任务完成情况：优秀。以下是任务奖励。” “1.部分真相。” “2.下一个任务的提示。” “3.一个简单的愿望。” “4.本书页一张（必选）。” 汉森揉着眼睛，以为是自己临死前的某种征兆，他不断摩挲着这张结实的羊皮纸，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看着纸张上优美的字体和古朴的花纹，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原来，那不是一场梦，那不是我因心理疾病产生的臆想，而是真实存在的，我真的拯救过许多人的性命……”汉森喃喃自语的说着，仔细的看着那几条写着奖励的话语。 几条奖励后面都有一个方框，由于汉森以前在海军陆战队服役，所以他知道只要在后面的方框中打对号，大概就能兑换相应的奖励。 “但是，我没有笔啊。”汉森虚弱的想着，之后努力的站起了身体，像是拿着宝贝一样拿着这张纸，步履蹒跚的走向了最近的便利店。 “啊，滚开！”便利店老板看到汉森靠近，走出收银台，将还未走进便利店的汉森驱赶：“懒鬼，小偷，又一个想偷东西的贼！你们这群流浪汉，每天都想着不劳而获，天上掉馅饼！找死！找死！找死！” “我，我只是想接一根笔。”汉森努力的说着话，他感觉自己的肺部在燃烧，似乎疾病更加严重了，而此时他只需要一支笔，就有可能活下去，只需要一根笔！ “滚开！”老板是个壮硕的黑人，他一脚踹在汉森身上，汉森跌倒在地。老板趁着汉森被自己打倒，又冲着他的头顶砸了几拳，直到汉森奄奄一息。 “我为国家拼过命……我为国家打过仗……我为国家杀过人，直到最后得了心理疾病和各种其他病症……但国家没有治疗我，他们没有救助我，像是垃圾一样把我丢在了街道上。我并不懒惰，我很勤奋，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垃圾……我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汉森奄奄一息的倒在便利店门口，浑身的疼痛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他痛苦的喃喃自语，但没有任何人回答他的问题。 就在黑人老板想要给汉森最后一击，迫使他离开自己便利店的时候，汉森摸到自己鼻子中流出的血液笑了。 他用手指沾了沾那些鲜血，然后在第三个奖励后面打了一个对号，接着在“愿望清单”中写上了一个英文单词：“luck”。 …… 4月1日晚，上海郊区某出租屋内。 一个美丽的少女从床上睁开眼睛，她打开船头的灯，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脖子，白皙的皮肤和柔软的触感从她指尖传来，突然间，她睁大眼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般，从床上跃起。 “4月1日，4点整！”少女双手不停的在脸上、身体上摸索，发现自己完好无损，然后她回忆起某件事，呆呆的看着床前电脑屏幕，陷入到恐惧的回忆中。 那是另一个4月1日的下午5点，少女换上喜爱的汉服，画着美丽的装，照例打开自己的直播间。她热情的跟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打着招呼，通过闲聊逐渐进入直播的状态，这期间有热情的粉丝不停的送着大大小小的礼物，同时点播了几支舞蹈。7点左右，运动后的她有些饥饿，于是点了一份外卖，8点钟时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是外卖便去开门，直到她发现敲门的人根本不是外卖，而是某个粉丝…… 之后，她在直播间里被这个粉丝蹂躏，强暴，最后当着几万名观众的面，被割开了喉咙…… 在她意识消散前，她去了那里，在那个地方，她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名叫江月梅…… …… 而此时，她回到了现实。 “怎么办……”少女哭着，脸上精美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冲花，“谁来救救我……” 这时，突然门铃响起，她吓的一机灵，连忙反锁了卧室的房门。她趴在门上，听着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 “咚咚咚”。 又是三声敲门声，少女浑身一抖，轻纱披肩滑落在地。 “咚咚咚”。 敲门声持续响着，少女身体颤抖，低声啜泣。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她呆立了五分钟，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从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亮着灯，没有人。 她不敢开门，更不敢出去躲避，她害怕杀她的人就在外面埋伏她。 又过了十分钟，她听到对门的情侣嬉笑的声音，好像要出门，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立刻换上鞋，身上的汉服都来不及换掉，打开了门。 门口地上有一个ems的邮件，邮件扁扁的，上面什么信息都没有，似乎被人有意隐藏了。她狐疑的拿起邮件，跟着那对情侣进了电梯。 “诶？苏月，你今晚不用直播的嘛？”那名情侣中明显比她矮一头的妹子问道。 “啊，今天心情不太好，想出去转转。”苏月勉强笑了笑回答道。 “苏月，你脸上的装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哭了？”情侣中的年轻男子轻轻问道，同时那个女孩子也补充道，“有什么困难跟我们说，远亲不如近邻，能帮忙的我们帮你。” “小朱，李哥，谢谢你们。”苏月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她找到了一些安全感。 “我们正准备去吃饭，你肯定还没吃，一起吧！”小朱妹子很开心的拉着苏月的手说道，“今天不直播了，鸽了！开心最重要！”被苏月叫做李哥的男子也微笑点头。 “就算再孤独，也会有人陪伴。” “就算再绝望，也会有人伸出援手。” “能活在这样的世界上真好。” 苏月美好的念头刚刚产生，就看到公寓楼门口一个让她十分熟悉和恐惧的身影来回徘徊。 他等她好久了。 第三十三章 生物迷彩 苏月立刻被惊吓在原地，直到小朱拉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走吧，有我们在，没人能伤害你！”小朱歪着头对苏月笑眯眯的说道。 苏月点了点头，躲在李哥和小朱之间，心里一边不停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一边向公寓门口走去。 当苏月走出公寓大门的时候，那个身影刚好背对着三人，苏月立刻小跑到转弯的地方，两情侣立刻跟上。 “怎么了，突然这么激动？”小朱问道。 “没什么，突然特别想吃火锅，就快走了两步。”苏月掩饰着说道，身体下意识回头看。 李哥比较比较敏锐，注意到了苏月的动作，但他没说什么，主动走到苏月身后，替他阻挡后面可能投来的视线。 这些举动让苏月暖心无比。 三人走到了大街上，叫来一辆出租车，去上海最繁华的地段美美的吃上了一顿。 晚上，十点左右，苏月在两情侣的陪护下回到了郊区的家，路上相当平安。 “李哥，小朱，谢谢你们，今天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天。”苏月真诚的感激道。 “苏月，你也不容易，一个人跑到上海来发展，压力大是正常的。”小朱说道，“而且一个人在外面也很不安全，如果遇到了困难或者麻烦，不要怕打扰别人，第一时间跟我们说，我们能帮的一定会帮你。” “谢谢你们！” 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苏月换下了衣服，卸了妆，冲了个澡，最后躺在了床上。 她的房间并不大，但东西很多，最多的是各种衣服，挂满了整个房间，这让她的房间看起来更像是衣帽间而不是卧室或者直播间。 她躺在床上，关上了卧室灯，打开了床头灯。她拿出手机，在直播间中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虽然请了假，但业务学习不能落下，她打开了几个竞争对手的直播间，津津有味的看起了别人的直播。 在直播中，苏月无意中看到有一个妹子的旗袍跟自己的似乎是同款，于是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床边上的衣柜，发现里面的衣服好像动了一下。 苏月以为是错觉，然后又看了一眼，衣柜里的衣服似乎根本没有过变化。 嗯，不过那个旗袍确实是同款，苏月心想。 之后，她又躺在了床上，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像床上倒来，砸在了苏月身上。 苏月定睛看去，不是杀她的那人又是谁！？ “救命……救……”苏月大声尖叫，但被男人迅速捂住了嘴。男人一把抓住苏月的喉咙，缓缓松开捂着苏月嘴的手，拿来一团袜子，塞进了苏月的嘴中。 “苏小姐，我可是喜欢你很久了呀。”昏暗的灯光下，男人沙哑着声音说着话，脸上挂着痴痴的表情，“我可是你的榜一，我为了你卖掉了我的房子啊……” 苏月一边挣扎，一边竭力吐出袜子说道：“不要杀我，你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 在两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苏月身下弥漫出微不可见的粉红色气体，这些气体十分轻盈，像是有生命一般，轻轻的附着在男人身上，随着男人剧烈的喘息进入了他的身体。 “你……不是苏月？”男人明显愣了一下，接着抬头环顾四周。 苏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反应很快：“不，我不是苏月，你认错人了。” 男人赶忙站起来，对苏月鞠了一躬，说道：“小姐！真是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您跟她长得可真像，请千万不要报警，我不是有意的！” 说完，还未等苏月反应过来，男人像是脚底抹油一般逃走了。 ？？？ 发生了啥事？ 苏月坐直身体，抚摸着身上疼痛的部位，突然想起白天收到的快递。 “难道跟我的特殊经历有关？” 在恐惧、后怕、狐疑和困惑中，苏月打开了那个快递。 接着，一张羊皮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历史，现在，未来，我们都只是世界某一刻的投影。我们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修正错误，拯救未来。” “必然沉没的前进号事件已结束。 角色：江月梅，扮演者：苏月，角色扮演度：25%。 主线任务： 1.帮助陈波完成仪式，并成功呼唤海神。（失败） 2.找出船上其他可能存在的敌对势力。（失败） 3.破译所有海神教教义和典籍。（完成） 4.取得任意神仆或神使认可。晋升为海神教正式教徒。（失败） 主线任务完成率：50%，任务综合评分：25分。 触发额外事件：呼唤莎莉。 事件描述：唤醒莎莉神智，成为莎莉的眷者，帮助莎莉建立教会，获得莎莉的特殊能力——生物迷彩。” “任务完成情况：较差。以下是任务奖励。” “1.特殊能力：生物迷彩的说明。” “2.本书页一张（必选）。” 在苏月震惊的注视下，羊皮纸字迹缓缓消失，接着出现了一大段话。 “特殊能力，生物迷彩的说明。” “生物迷彩，来自外来海洋生物莎莉的特殊能力。通过释放粉红色迷彩雾气，迷惑任意种类生物，迷惑效果如下所示： 1.隐形迷彩：可以使目标范围内生物忽略你的存在，只要提供迷彩所需能量即可持续使用。 2.光学迷彩：隐形迷彩的升级版，任何观测者都无法观察到你的存在，需要生物迷彩核心才能释放。 3.伪装：通过在目标生物眼中扭曲自己的形象，欺骗目标生物。 4.欺骗：欺骗底层物理规律，但需达到最高位格神的层次才能使用。 目前你只能使用能力1和3。” 看着羊皮纸上写着的话语，苏月心中极其兴奋，她不仅因为扮演江月梅而“复活”，同时还获得了事件中莎莉的能力，甚至在刚刚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使用这个能力救了自己一命。 这样一想，苏月突然想起了在前进号沉没时的皮划艇上，自己扮演江月梅跟严华、秦镇说的话，并产生了很高的期待。 “周六或者周日，下午四五点，上海外滩……” “嗯，到时候我一定会去。” 第三十四章 赴约 “全知教不除，我誓不为人！” 首都，一名身穿军装的老者愤怒的拍着桌子，办公室内外的其他人一时间噤若寒蝉。 “韩司令，军委已经下了死命令，将全知教和海神教定义为非法组织，已有27个国家决定联合清剿全知教！目前知道海神教的国家不多，但也有六个国家达成协议。”一个年轻的士兵说道。 被叫韩司令的这人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满面红光，精气十足，整个人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质。 “哼，全知教，海神教。”韩司令冷哼一声，“你以为仅仅是全知教和海神教那么简单吗？你知道他们掌握的力量吗？你知道他们具备的军事实力吗？尤其是全知教，到现在，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 年轻士兵问：“这些组织究竟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以前为什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尤其是海神教的那些海怪，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韩司令名叫韩林，正是主持救援前进号的陈将军的顶头上司，他也从头到尾目睹了轩辕无人机战斗群跟海神教之间的战斗。 “根据对海神教实力的估算，全球范围内，墨菲级别的神仆保守估计有上百个，神奴更是数不胜数。人类教徒埋藏的很深，数量根本无法估计，尤其是像陈波这样的，在人类相关领域顶尖的存在，根本就防不胜防。” “而且现在各国之间根本无法形成统一共识，尤其是大洋彼岸，对我们的防备之心甚至超过了这些反人类的组织。”韩林怒拍桌子恨声道。 “那我们人类岂不是劣势很大？” 韩林闻言摇了摇头：“那也未必。小李，帮我订一张周末去上海的机票，同时跟上面请两天假，就说我有重要的线索需要调查。” 4月10日下午四点，上海外滩。 四月初的长江上雾气缭绕，中午时分还下了一场雨，空气有些湿冷。一个身穿汉服的少女坐在江边长椅上，紧张的握着手提包，手中抓着手机四处张望。 在少女的不远处，一个身材匀称，梳着干净利落的黑亮短发，带着棕黄的方框眼镜的男子正倚靠江边护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来往的人群。 路边，韩林走下出租车，怀中揣着一张发黄的纸张，缓缓向江边的人群走去，直到他看到那位身穿汉服的少女，才停下脚步。 他迈着坚定而稳重的步伐，停在了少女的正前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云雾中模糊的夕阳，少女微有所感，惊喜的抬头。 “江月梅？”韩林问道。 “对对，是我！我叫苏月！”少女兴奋的抬头，让开半个身子，让韩林坐下。 韩林没想到江月梅的扮演者竟然如此年轻，他微微颔首，说道：“在前进号的事件中，你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拿90分和优秀的评价。怎么样，你成绩也不错吧？” 苏月愣了一下，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拿出那张黄色纸张，打开给韩林看，同时说道：“额，我的成绩特别糟糕，自己的主要任务是帮助陈波唤醒海神，但我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因为海神教愚蠢的仪式丧生，所以我其实没怎么完成任务。” 韩林赶忙查看苏月的成绩和评价，先是无比惊讶，接着是肃然起敬。他站起身，对着苏月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认真的说道：“苏小姐，感谢您为人类做出的贡献！” 苏月被韩林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慌忙的站起了身，伸出双手去搀扶韩林，但放在身上的那页纸却掉在了地上，随风飘走。 两个人都吓坏了，那张纸的价值可太重要了。就在两人连忙随风追赶那张纸时，那张纸却被一个年轻人伸手接住。 “呵呵，不要乱丢垃圾呀。”年轻人笑着说道，“小心城管来罚款。” 苏月赶忙跑到年轻人身前，说道：“麻烦您把它还给我，谢谢！” 而苏月身后，韩林则悄无声息的摸到腰间的配枪上。 “江月梅，严华，下午好。”年轻人对二人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我是秦镇，我来赴约了。”说完，林江伸出右手。 到了这个时候，韩林才将手挪开，大步向前，伸出了手，与林江握了握。 “嗯，我记得当时约翰说他好像有困难来不了。”林江回忆着说道，“不如我们找一个方便的地方好好聊一聊吧。” 韩林看着林江，以及比林江矮一头的苏月，对二人点了点头，叫来了一辆出租车。 “我们去哪？”苏月看着上了车之后就没再说话的二人，问道。 “当然是开房。”韩林淡淡的说道。 “嗯。”林江嗯了一声，“找一家偏僻一点，隔音效果好一点的宾馆。” 司机在前方目瞪口呆。 …… 郊区某宾馆房间内。 “什么！？”江月梅坐在沙发上，“你是说，你跳江自杀的时间是4月5日，而在你的那个时间点前进号上的所有人都丧生了？” 林江点点头：“严格来说活着六个，好像就有咱们几个，具体我记不太清了，但可以肯定严华和约翰都活着。” 韩林沉吟道：“嗯，当时我和另一个扮演者曾经推算过，我们很有可能并不是来自同一个时间的，比如我，扮演严华时就是在开船后的第二天，而我过去的时间，也刚好是那个时候。” “对对，我记得我当时被谋杀之后，临死前穿越到江月梅身上也几乎是没有时间差的。”苏月连忙点头。 “而且有一点比较奇怪。”韩林提出疑问，“你和林江两个人都是在临死的时候过去的，但林江回归现实之后根本就没死成，而你相当于死而复生。换句话说，这张纸和它背后的力量，真的有逆转时间的能力？” 林江沉默不语，因为他确实是被救，哪怕没有穿越，没有神奇力量，估计最后也死不了。但江月梅不一样，她是确确实实的死而复生。 “对了。”韩林见二人没有答话，继续说道，“你们都知道海神教和全知教的事了吧。” 林江看了他一眼，虽然心中已经比较相信他，但仍然决定有所保留。 “嗯，是的，我扮演的秦镇就是全知教高层，类似于教主的左右护法那种。” 话音未落，林江就感受到了韩林炙热的目光。 第三十五章 复盘 “我提议，我们应当认真复盘一下前进号上所有事情的始末。”韩林说道。当他听说秦镇就是全知教高层之后，更加重视起自己经历过的这场战斗了。 “嗯，那既然你是最早开始扮演的，就由你开始说吧。”林江点头道。 “好的，那我先说。”韩林清了清嗓子，接过苏月递过的茶水，说道：“我是前进号开船第二天开始扮演严华的，由于我已经是第二次执行任务了，所以并没有怎么慌张，而是第一时间熟悉严华的人设和习惯，以及他必须要完成的事，我称之为‘任务’。” “我的任务是，运送十吨破冰炸药到南极，但中途不能被任何国家、任何势力发现。当然，这个任何国家不包含我们国家。在途中，我要负责保护船上乘客和船员的安全。” “一般在任务中，是不会直接告诉你你应该做些什么，或者必须完成什么的，你的一切信息来源都源自于你自身扮演的人或者你对形式的判断。就比如苏月小姐，她本来应该保护陈波完成呼唤海神的任务，但因为她不忍心，在晚饭餐桌上想强行忤逆江月梅的人格，所以险些被江月梅的身体杀死。” 林江想了想当时的情景，江月梅浑身抽搐，像是抽筋一样，想说话时喉咙中发不出任何声音，像是被什么力量阻止了一样。 “是的，我当时一直试图说服江月梅的身体，告诉她这么做是不对的。”苏月解释道，“而且我也能感受到江月梅心中的不忍，我尽量去抓住她这个心情，让它无限放大，渐渐的就说服了她。” 林江有些钦佩的对苏月点点头。如果说林江和秦镇之间相互还算和谐，那苏月这边简直是地狱开局，一言不合就会被被扮演者的身体抹杀。不过好在她成功的说服了那具身体，不然前进号还要重蹈覆辙。 “在第二天时，我收到了一个匿名信，就是你们在船上看到的那封。”韩林大致形容了一下，“后来林江提醒我我才反应过来，那其实是第三个敌对势力，现在我才弄清楚，这个势力就是全知教。” 林江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其实是约翰做的，他也是一个好人，不忍心看到悲剧发生，所以他尽可能的帮助了我们。” 韩林赞叹一声：“没想到这一轮的新人水平都这么高，品质也很高尚。” “我很佩服这个约翰的扮演者。”林江继续说道，“他甚至通过说服约翰的身体，强行阻止了全知教的任务。” 韩林捏了捏下巴，询问道：“他怎么阻止的？阻止了什么任务？” 林江说道：“在我的时间点，就是4月5号的新闻中，前进号失事的顺序是这样的：首先是通讯设施全部被破坏，接着才是发生别的事故。所以，如果不是那个扮演者说服了约翰的身体，我们当时甚至无法跟外界联络！而我，也就是秦镇和约翰的任务，就是破坏掉船上所有的通讯设备！” 韩林立刻站起身，身边的苏月吓了一跳。 “什么？破坏通讯系统！？那你们的真实目的是？” “嗯，延缓前进号到达中美联合基地的时间。”林江语速缓慢的说道，“让走大西洋航线的开拓者号先抵达。” 韩林立刻向房间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打个电话。”说完，快速离开，留下林江和苏月面面相觑。 …… 酒店外一个吉普车里。 “小李，帮我拨打一个卫星加密电话，我要联系二号人物。”韩林清了清喉咙，对等在车里的那名手下说道。 “司令，加密电话刚才就准备好了，现在您随时可以拨打。”小李拿出电话给韩林。 韩林深吸一口气，看着手中的电话，将号码拨打了出去。 “喂，您好，我是韩林。” “是的，我有了最新进展。” “对，是有关他们的。上周到达南极的开拓者号是全知教的布局，目的未知，但已经得逞。” “什么？南极方面已经失去联系了？” “好的，我尽可能获得更多情报。” “好的。是！遵命！” “嘟嘟嘟……” 当韩林挂下电话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 南极方面已经失联了，卫星定位中，南极十多天来都被笼罩在乌云下面。 身居高位的韩林知道，中美联合极地那边在南极发现了一种十分奇特的物质，这种物质有多种超出人类熟知的奇特性质，很有可能是本世纪最大的发现，韩林推测南极的事与这种物质有关。 “怎么了，情况很不好吗？”小李问道。 “二号给我下达了一个很要命的命令。”韩林叹了口气，离开汽车，回到了宾馆。 宾馆中，苏月和林江已经聊起了陈波，看到韩林回来，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情况不是很好？”林江看到韩林面色不佳，试探着问道。 韩林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必须弄清楚全知教在前进号上的布局，以及他们的最终目的，这很有可能与人类未来发展有关。” 听闻韩林严肃的话语，林江沉默了。他当时在真神宫殿中是有机会问出这件事的，但他完全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现在想起来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是啊，这样比起来，海神教还要好处理一些，”林江说道，“能用火力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这时候，一直没插上话的苏月开口了。 “我不知道你们玩不玩游戏。”苏月弱弱的说道，似乎害怕自己说错话，“海神教相当于对我们亮了血条，亮了血条就代表能打，就完全不怕，所以全知教可怕之处就在于它没亮血条，只要我们能逼他们亮出血条，就能找到战胜他们的办法呀。” 林江听闻苏月的话眼前一亮，对他们来说，全知教确实是隐藏在后面的boss，但对自己来说不是啊！他知道全知教最大的短板在哪里！ 想到这里，林江看了一眼明显身居高位、知道许多内幕的韩林，淡淡的问了一句： “韩林，最近全知教制造的自杀案是否停止了？仪式失败的惩罚也没有了吧？” 听到这句话，韩林震惊的望向了他，险些拔出了藏在腰间的手枪。 第三十六章 南极的发现 韩林最终选择保持克制，听一听林江的说法。 “看来你也是知道一些内幕的人。”林江看到韩林的反应说道，“我也是布置过仪式的人，但我布置仪式的目的，是想通过仪式失败的惩罚自杀。结果你们也知道了，我没死成，而且成了一名扮演者。” “结果，全知教的家伙们就以为我通过了仪式，并问我三个问题的真实答案是什么。”林江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后来我发现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他们是想通过消耗普通人，一点一点把答案给试出来！” “好一个穷举法！”韩林气的咬牙切齿，“三千多人啊！全世界三千多人，他们还有人性吗？” “哼哼。”林江冷哼一声，“他们才不在乎人性，他们只想取悦自己的神。我参加了一次专项会议，会议上专家认为他们的神很有可能存在……具体情况我必须遵守保密协议，如果你的级别足够，估计很快就会知道。” “至于南极的发现……”林江眯起眼睛，“我希望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们的话。” 韩林认真看着他，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苏月，点了点头。 …… 南极，中美联合基地。 中美联合极地建立在南极极点附近白雪皑皑的山麓中，其占地面积五千余亩，各类物资齐全，是全人类在南极条件最好的科研基地。 在基地中，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各领域专家，他们所有人都服务于同一个目的。 那就是弄清楚，为什么南极大陆底下，是空的！ 是的，南极大陆下面有一个巨大的地底世界！ 一开始，考察人员还以为是仪器出了问题，但通过更大范围、更长时间的勘探之后，发现南极大陆下确实有一个十分巨大的空洞，这个空洞的面积几乎占了整个南极大陆的三分之二，而这个空洞的深度到现在还没勘探清楚。 在空洞被发现后的一年内，由中美两国牵头组织的联合勘探队在极点附近建立了中美联合基地，有足够条件或相关经验的其他国家成员也大量加入。 正式勘探的第一年，勘探队发现了一个疑似文明遗迹的巨大山洞，这个山洞位于一座雪山下方，勘探难度极高。在勘探队员们的努力下，经过数月的挖掘，他们终于到达了山洞内部。 山洞内部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它有着金属墙壁，混凝土地面，由于长时间未能得到保养，混凝土地面到处是龟裂的痕迹，有些地面甚至存在塌陷的风险。 山洞内部的金属墙壁像是某种合金，但为了保持其完整性，勘探队并未进行破坏。 次年，国内又派出一批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同时秘密运送来第一批破冰炸药。 这些炸药是用来防止意外发生的。 2020年的第二个月份，在中美联合基地正洋溢着过年喜庆的氛围时，美方勘探队员发现了第一批“空腔”。 这些“空腔”被发现在一个密闭的金属房间中，由于长时间的氧化作用，金属房间的大门被腐蚀殆尽，通过分析这些金属残渣，以及房间内形成的生物化石，科研人员基本判断出这个房间最晚建于寒武纪，也就是5.1亿年以前，而在房间半空中漂浮的“空腔”所表现出的科技水平，则远超于目前人类水平。 这些“空腔”大小不一，大的直径约为一米，小的只有人类巴掌那么大，每一个“空腔”都有类似的物理性质。 首先它们全部都是完美球体，即：球体表面每一个相同面积区域内的原子数相等且平整。如果这些球体同比例放大到地球大小，那么它将是绝对平坦的，就连一个坑洼都没有。 由于它完美球体的特性，导致它的物理性质极其稳定，表面积摩擦几乎为0。事实上，当科研人员发现这些空腔的时候，就断定它们的表面是没有摩擦力的。 这些空腔的表面又表现出了绝对黑体的性质，即：它能够在任何温度下将辐射到它表面上的任何波长的能量全部吸收。也就是说，但从外表上来看，这些空腔全部都是漆黑的，这导致所有空腔的内部都是无法探测的。 由于上述两种性质，导致中美联合基地的研究陷入到僵局，于是中美联合基地的科研人员试图将其带回自己国家进行研究，但这些空腔刚离开南极大陆的范围，就立刻塌陷成普通金属碎片，这导致联合基地放弃了将它们带离南极的想法。 最后，他们不得不在发现22个空腔的房间临时建立一个研究站，并等待着前进号或者开拓者号上的更多专家前来研究。 …… 听闻韩林对南极发现的大致描述，林江和苏月有些震惊，也有些发蒙。他们二人一个是学文科出身，另一个则刚高中毕业直播打工，所以对很多物理概念都缺少认识。 “嗯，所以说，全知教的目的实际上是为了让开拓者号上的同伙先到达南极，并对这些空腔进行研究？”林江猜测着说道。 “不，我觉得可能更差。”韩林摇头说道，“刚才我得知一个消息，南极已经失联了，卫星也无法探测到上面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是全知教得逞了还是海神教搞的鬼。现在情况很麻烦啊。” “但是我扮演秦镇的时候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林江有些惋惜的道，“现在我怀疑是全知教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秦镇脑子里关于全知教的信息全部屏蔽了，这件事情恐怕要找到秦镇才能搞清楚了。” “另外，我现在很想了解一下你第一个任务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们各种任务背后的力量又是什么，难道也是某种教会组织？” 韩林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背后的势力我有一些猜测，他们似乎在不断地阻止各种灾难的发生，或者尽力保持着人类的延续。” “之所以我有这样的推断，是因为——”韩林顿了顿，“我经历的第一个任务，人类毁灭了。” 第三十七章 人类之灾 林江和苏月像是两个好奇宝宝一样，乖乖的坐在宾馆房间里的沙发上。韩林面前又添了一杯茶，他轻啄一口，清了清喉咙。 “我认为那个世界应该是架空的，里面有太多不可思议的科技。”韩林介绍了一下世界观作为开场，“比如几乎每一个国家都有核武器，大多数国家的航天科技都跟今天的美国差不多，各个国家组成了一个统一的联盟，联盟的权力比我们的联合国要大得多……总之，不论是哪一个方面，几乎都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加强版。我一度怀疑，那个世界就是我们的未来。” 林江举手提问：“那为什么你之前说是架空的呢？” 韩林抿了口茶继续说道：“因为那个世界发生了现实世界中根本不可能发生的灾难。” …… 上一个任务叫做“人类之灾”。 在那次任务中，韩林扮演一个地下收容所的负责人，负责收容地面上逃难的难民，任务目标是不少于5000人，幸运的是他任务完成了。 那是一个50年后的地球世界，全球一体化进程已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科技水平发达，航天工程、生物工程、材料工程等诸多领域进展迅速，人类已经在月球上建立了基地，氦3（he-3，一种设想中干净的核燃料）的应用已经十分广泛，可控核聚变只剩下超导材料一道难关，人类距离突破1级文明（充分利用行星能量）乃至2级文明（充分利用恒星能量）近在咫尺。 然而，在一个普通的早上，人们发现月球不见了，月球基地也失去了联络。一时间，地球环境急剧变化，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在世界上每一个角落都在发生。 接着，在地平线缓缓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球体。 那是一个足有半个天空大的眼睛，深渊般漆黑的眼球正在旋转，眼球中央有一个散发着血红光芒、如同猫眼一样的瞳孔，它用十分拟人的好奇神色看着地球。 虽然眼球只是看着地球，但它产生的引力效应却撕裂了地球的大陆架，无数来不及逃难的人们死于接踵而至的灾难。对那颗眼球来说，它简单的观察行为就几乎毁灭了整个人类文明。 眼球出现后的一天内，所有主要国家同时向它发射了终极武器，全世界上万枚核弹头飞向那可眼球，韩林当时躺在地上，看着数个拖着长长尾巴的火箭飞向天空时，被这壮观的场景深深的震撼到了。 在人们的注视中，眼球四处望着向它飞去的核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核弹像是烟花一样在它的眼皮上炸开，爆炸产生的碎片和冲击波到处都是，地球上都够清晰的看见。 攻击持续了一天一夜，人类高层早就知道核武器并不能给眼球带来太大的伤害，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为了给人类转移到地下收容所的时间。 一天之后，那颗眼睛的眼皮已经被炸的四分五裂，它的瞳孔透过裂缝重新注视到了地球上。这一次，它发怒了。 虽然它的外表已经遍体鳞伤，但它的体量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体积足有半个地球那么大的它，只需要轻轻与地球碰那么一下，人类文明就彻底没了。 然后，韩林与另一名新人分别关闭了收容所通道后，感受到了剧烈的地震，接着，他的任务就结束了。 而另外两名在地面上组织战斗的老人则牺牲了。 …… 当韩林的故事讲完时，林江和苏月仍然保持着呆愣的样子。 苏月被世界末日壮烈的情景惊呆了，她无法想象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人类会突然遭遇如此灾祸，而林江则关注着韩林口中的大眼珠子。 “那颗眼球跟我在前进号上做梦梦见的眼球好像啊！”林江心中想着。 “所以，可以判断，就算当时全球几千个收容所都能满员，人类活下来的数量估计也不会超过一百万。”韩林叹息着说道，“所以如果那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人类在那个世界的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一百万数量的人类，在生存环境全部被毁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延续下去的。” “那颗眼球，占据了半个天空，光引起的潮汐力就能撕碎地球了。你们可真不容易。”苏月感叹着说道。 林江叹了口气：“唉，其实我有的时候真的怀疑，那颗眼球是真的存在的，就像海神教的那些海怪。只不过可能因为条件还不成熟，所以我们一直在被蒙蔽在和平的假象里。对人类来说，危机一直都存在着，但很多时候都被人们视而不见。” 韩林听了林江的话，有所感触，他问道：“听了我的经历，你有什么想法？” 林江摇头道：“想法谈不上，只是一些没有根据的猜测。现在各种组织层出不穷，地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多人参与的棋局，而我们就是某一方的棋子。你有没有想过，那颗眼珠如果是真的呢？如果它是类似于全知教之类组织所谓的神呢？那我们人类如何能够对抗呢？同样，海神教的海神真的苏醒又会引起什么样的灾祸呢？我们真的能够对抗吗？所以，我越来越钦佩这张纸背后的人或者组织，我们人类文明能够延续到今天很有可能就是有许许多多像我们这样的扮演者不断守护的结果。” 苏月喃喃道：“是啊，我们无法对抗神，所以我们就对抗他们的拥趸，对抗人，只要在人与人的对抗中我们赢了，那他们的神就永远无法危害到人类。” “所以。”林江接着话题说道，“韩林，我建议你干脆把上一个任务看做是地球的未来好了，在上一个任务世界中的地球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有哪些教训值得我们吸取，你必须好好总结，千万不要把它当成架空世界了，我相信这张纸背后的力量不会做让人觉得刺激但毫无意义的事情。” 韩林深深的点了点头，身居高位的他眼光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因此，在林江提醒之后，便立刻决定回去认真安排。 最后，林江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觉得，”林江的声音引起了二人的注意，“那颗眼球很有可能就是全知教所谓的神。” 第三十八章 论全知神 当林江回到家时已经是一天以后了，当时他跟韩林和苏月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约定好只要有任何进展及时联系。 秦为民知道林江回武汉以后，第一时间跟他联络，约他参加下一次的全球会议。当然，秦为民的邀约显然是不能拒绝的，但林江打算在参加会议之前，再深入全知教试探一下，秦为民虽然极力反对，但张安局长却同意了。 “只要全知教还有求于他，他的安全就不需要担心，从自杀案的停止就可以看出来。”张安说道，“但是必要的保护还是必要的，其他的都根据林江的安排来做。” …… 林江叫来了陈新明，主动要求回到真神宫殿中面见教主。陈新明在上一次殿前会议后，就彻底成了林江的狗腿子。 “林老师，教主他愿意见您，今晚十点钟，入口就在您厕所里，时间一到您打开厕所门就可以进到真神宫殿中。请问，到时候需要我陪同吗？” 林江想了想，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 晚上，十点整，林江家中。 林江一直蹲在厕所门口观察厕所的变化。他的厕所门上有一块磨砂玻璃，虽然不能直接看到里面的事物，但里面如果有较大变化，从外面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因此，林江在九点整的时候上了最后一次厕所，然后将灯打开，在门外观察里面的变化。 “哆啦a梦的任意门啊！”林江感叹一声。 十点钟一到，林江看到亮着黄色灯光的厕所中突然出现一阵烟雾，玻璃上挂满了水珠，多余的雾气从厕所门下溢出。林江知道，里面已经是真神宫殿了。 打开厕所门，一阵扑面而来的无味气体让林江暂时失去了视野，那雾气轻柔且清凉，像是山涧中清晨的雾霭，潮湿但舒适。半晌，雾气散去，一个身穿斗篷的老者坐在由雾气化成的沙发上，轻轻抿着手中的茶水。 “林老师，请坐。”老者伸手指向林江身旁的沙发。 林江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同时问道：“上次我还没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知者。”老者说道，“叫我知者就可以了。” “知者？那智者又是怎么一回事？”林江表达出心中的疑惑，因为他觉得智者的名头显然听起来比知者带劲，“知”可能只代表知识，但“智”可是代表着智慧啊。 “嗯，知神者，简称知者。智者只是全知教中绝大多数普通人的身份，智者之上还有神选者和神子，神子地位跟知者等同，知者和神子一般都只有一位。”老者解释道。 “所以你当时打算推选我为神子？”林江问道。 “是的，只要你能回答出三个问题，并对答案做出解释，你立刻就会成为神子。”老者脸上略有期待。 “还不到时候。”林江摆摆手，“那我就称呼你为知者吧。” “我还以为你想通了，约我来是告诉我答案。”知者摇了摇头。 “不，现在确实还不到时候。”林江摇了摇头，“我是来找你聊一聊你们的神的。” 知者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雾气，然后低头看着林江，半晌，他点了点头。 “你们的神为何全知？”林江问道。 知者回答：“神的全知是宇宙的规律，就像神是客观存在的一样。” “全知神有具体的形态么？”林江继续问。 “没有，神无处不在，神无所不在。”知者回答。 “既然如此，如果我说我见过你们的神，你相信么？”林江继续问。 知者不说话了，他对这种试探不为所动。 “那是一颗巨大的星球。”林江胡乱的编排着，“祂像一个眼睛，有血红色的瞳孔，祂的目光扫视大地，我在祂的眼中像是黑暗中的灯塔，祂用好奇的神色盯着我看，直到我承受不住那目光……” 林江把在前进号上梦境中的大眼珠子和韩林上一个任务中描绘的场景结合起来，添油加醋的形容了一番。 果然，知者先是不为所动，但当林江说到自己被注视时，表现出了明显的震惊神色。当林江说完时，知者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之间有交流吗？” 林江抬手制止知者的询问，反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知者，你先解释一下三个问题和仪式的来源吧，我们都是成年人，撒谎和隐瞒实在太幼稚了。” 知者冷笑了一声，说道：“哦？你这么想知道？” 林江认真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如果知道了就会死呢？”知者讽刺着反问道。 “哇！那太棒了！求之不得啊！”林江眼睛一亮，身体险些高兴的跳起来。 “你是真的有病。”知者摇了摇头，“那我解释给你听，希望你早点告诉我答案。” “全知教有一个仪式，可以与我神沟通。”知者用着追忆的神色说道，“我当时年纪还很小，刚加入教团不久，由于刚入教就被选为神童——就是未成年的神子，所以有幸参加了那个仪式。” “仪式成功了，参加仪式的一百个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了神的声音，那声音问出了现在这三个问题。” “之后，我们很疑惑，于是再次布置仪式询问神的旨意，但神再也没有回应我们。” “直到一个月以前。”知者目光凝重，“祂再一次问了这三个问题，但没人能回答上来。之后，祂赐予我们这个神殿，并头一次同时下达了两个旨意。” 知者说着，用严肃的目光看着林江：“第一个旨意是回答三个问题，至少要回答出一个，证明我们存在的价值；第二个旨意是——阻止人类在南极的一切行为，阻止人类自我毁灭！” 林江呆愣在了原地，他立刻理解了知者的意思。 回答问题！否则全知教——或者人类就是没有价值的，没有价值就要毁灭！ 停止南极科研活动，继续研究下去人类会自我毁灭！ “我知道你早就已经开始帮助各国对付我们了。”知者看着林江呆愣的样子很满意，浅笑着说道，“但是无所谓，阴谋不是我喜欢的，我更喜欢阳谋。全人类必须替我们打工，否则大家一起受我神的清算。” “而南极方面嘛……”知者笑了笑，“已经结束了。” 第三十九章 要命的问题 林江失魂落魄的关上了厕所门，浑身无力的跌倒在床上。 手机屏幕不断闪烁着视频通话请求，林江手指微动打开了视频。 视频中是神色略微着急的秦为民，他看到林江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聊完了？”秦为民问道，“我现在可以上去了吗？” “嗯，上来吧。”林江挂掉了视频。 一分钟后，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秦为民一进屋就看到了林江失魂落魄的模样，当下心头一紧，连忙问道：“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林江定了定神，坐到了沙发上，秦为民也坐到了他的旁边。 “不好，不太好。”林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应该相信他，还是继续保持怀疑……但不论是哪一种，后果都很严重，我不敢赌啊！” 秦为民闻言有些懵，但他看出了林江此时承受的压力。 “秦警官，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想死，生活对我来说太痛苦了。”林江自嘲着苦笑了一声，“但是现在我不敢死，我怕我死了会改变很多事，这些事会因为我死了变得更糟！” 秦为民刚要张口安慰，林江立刻伸手阻止，继续说道：“你可能觉得我太看得起自己了，毕竟一个人再怎么样，作用都是有限的，地球少了我也会继续转。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我就是个废物啊，为什么这些事情会落在我的头上，让我跳江那天直接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但我还是怕。” “可能就是你这样的心态，才能决定人类的命运。”秦为民隔了好一会才说话，“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能挺住，人类也能。” 林江苦笑了一声，问道：“你是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为民点头。 “好吧。”林江认真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简单来说，就是不论那三个问题我们能否回答，人类都会因此灭亡。” “人类被全知神毁灭或清算是必然发生的。”林江言简意赅，“区别只在于是用完扔，还是当垃圾被扔。我希望明天的国际会议上有经济学专家在，哲学专家也要有。我认为我们需要通过博弈论来解决这个问题。” 秦为民看着似乎重新振作的林江，欣慰的笑了笑，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 “满足他所有的要求！” 张安局长整晚都在等待着秦为民这边的消息，当他接到秦为民的汇报时，当下就下达了命令。 “专家名单本来就已经有了，只缺少经济学领域专家。”秦为民立刻回答，“毕竟谁也想不到跟神打交道还需要算账。” “我知道了。我现在把要求报给二号人物，由他亲自安排。”张安说完挂掉了电话。 “二号人物啊……”秦为民用复杂的神色回忆着电视新闻中经常看到的那位伟人，心中充满了期待。 …… 翌日，武汉丽华大酒店报告厅，张安、林江、秦为民等十几人列席而坐，大屏幕上是世界各地顶尖专家，主持会议的是国内二号人物，足以体现国家对这次会议的重视。 林江坐在下面，老老实实的等待领导讲话。在领导反复重申全知教问题的重要性之后，便邀请林江发言。 林江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慌得一批，他深吸一口气，用略带低沉的声音将全知教的消息和目的事无巨细的向与会人员阐述，由于会议材料他们都已经提前拿到，因此表现相对比较平静。 林江讲完大致情况之后，将昨天最新的进展公布，这些是参会人员所不知道的。 “综上所述，我昨晚又与全知教的‘知者’单独会面了，他已经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并且丝毫不在意。”林江淡淡的说道。 “什么？我们的行动他们已经知道了？”有人惊呼，“我们中间有叛徒？” 张安屏蔽了说话人的语音，说道：“不要自乱阵脚，这么大的行动保密难度很高，我们先听林江继续说。” 林江冲张安点头，对着摄像头继续说道：“全知教的神，我们暂且称呼为‘全知神’，祂确实存在，这是客观事实，祂存在的方式与形态建议另外组会讨论，我们在此不加赘述；我想要强调的是，之前我们多次讨论的那三个问题，是全知神留给全知教的问题，如果他们回答不上来，那就证明他们没有存在的价值，就会遭到神的清算。” 林江的话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瞬间引起所有参会人员的讨论。能参加这个会议的不可能是平庸之辈，他们立刻就理解了林江的言外之意。 全知教被清算，是否意味着人类也会被清算？ 虽然众人已有猜测，但还是有人不死心的问道：“全知教被清算，跟我们人类有直接关系吗？” 林江还未开口，就立刻有人帮忙反驳：“当你想杀死一只蚁穴中特定几只蚂蚁时，你会去分辨哪些蚂蚁是你想杀的吗？” 这人话音刚落，视频内外瞬间全部安静。 “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了。”林江说道，“还有更糟糕的一件事。” “二号领导。”林江心有忐忑，他头一次跟地位如此显赫的人说话，“我请求与您单独连线，有重要问题想要向您汇报。” 二号领导对林江点了点头，林江进到了酒店一个单独的房间。 “有什么问题？”二号平静的说道。 “是这样，”林江组织起语言，缓慢的说道，“全知教在南极也有布局，开拓者号科考船就是全知教的棋子，昨天我试探知者时，他告诉我那也是神的旨意——阻止人类研究南极的东西，阻止人类自取灭亡！” 二号眸光微微一闪，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说完，便断开了视频。 林江眉头微皱，他不确定二号是否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同时又感觉二号好像对此事早有了解。 回到会议室时，众人已经开始研究起那三个问题。 “我认为，我们必须专注于解开一个或是两个问题的答案。”一个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外国人用标准的英语说着，他的话引起了林江的注意。 因为林江也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有人质疑道，“我们必须帮助全知教证明他们存在的价值，否则会遭到清算，你忘了？” “你有没有想过。”那外国人用高傲的眼神看着视频里的众人，嘴里还咬着一块苹果，“如果所谓神，只需要人类帮助解开这三个问题，之后人类再也没有其他价值了呢？” “不可能！”有人惊呼，“人类的价值只是解开这三个问题？” “但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林江插话道，他一开口，就连那态度傲慢的外国人也闭嘴了。他说道：“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人类就不能赌，现在祂只要求人类做这一件事，我们一方面要完成一部分，另外一方面又不能完全完成，这样就可以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直到我们找到对付祂的办法。” 第四十章 新任务准备 会议继续进行着，林江阐述完他的观点之后，立刻邀请专家继续讨论。在邀请名单中林江也了解到，那个吃着苹果，神情傲慢的人就是他昨晚临时要求邀请来的经济学专家，对博弈论研究极深。 这人是个美国人，名叫威廉·怀特，去年刚出版过博弈论专著，而他今年也才不到四十岁，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林江先生与我的意见是一致的。”威廉扔掉苹果核，嗦了嗦手指，“但所有的假设都应该有正确的前提，我们现在讨论的也是基于‘全知教给予的信息是完全正确’基础上的，换句话说，如果知者撒谎了怎么办？” 林江点头，同意道：“威廉说的没错，所以我们更要有所保留。我昨晚的时候还在想，如果回答三个问题实际上就是召唤他们神来的条件之一怎么办？或者说如果我们就因为完美的回答了这三个问题，反而受到全知神的注意，又该怎么办？” 威廉微笑着补充道：“所以，我建议从某一个问题入手，找到那个问题的正确答案。现在，既然林江先生已经知道了某一个问题的答案，那请林江先生不要告诉任何人，保护好它，让这个答案作为我们的后盾，而我们全力攻破另一个问题的答案。这样一来，就算我们失败了，也有林江先生保本，如果我们成功了，林江先生就是下一个赌局最值钱的筹码。” 众人听完二人的话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二号领导则开口问道：“林江同志，你来给我们一个方向吧，我们现在重点攻克哪一个问题？” 林江抿了抿嘴，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冷漠的？” …… 世界的另一边，真神宫殿内。 “哦？原来他知道的不是第一个问题的答案。”身为知者的老者微笑摇头。 …… 会议结束了，所有参会人员都带着满腹疑虑挂掉了视频，林江也在秦为民的护送下回到了家里。 “再次提醒你一下，老秦。”林江已经跟秦为民比较熟悉了，在秦为民的要求下改口叫他老秦，“不要单纯的从哲学的角度来思考三个问题，全知神如果作为宇宙的某种定律一般的存在，那回答祂问题的突破口一定跟真理有关，我建议由物理学家们来研究这个问题。” “可惜今天物理学家们都没怎么发表意见。”秦为民先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算了，不想那么多，术业有专攻，我现在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其他费脑子的事情交给专家去办吧！”说完，秦为民离开了林江的家。 林江叹了口气，坐到了沙发上，突然间胸口部位热了热。 林江瞬间把手伸进了内襟口袋——那张纸就放在那。 林江把纸拿出，发现上面滚烫无比，他立刻将纸打开，平摊在桌子上，发现上面用血红色的墨水写着几行文字。 “扮演者林江： 三日后中午十二点开启下一个任务。任务名：逃离迷雾村；任务地点：迷雾村；任务类型：合作逃生；扮演者投放人数：5人；投放类别：真身。 任务列表：1.保证真身存活；2.找出迷雾世界构成原理；3.找出离开迷雾世界的办法；4.找出迷雾世界存在的真相。 开通扮演者林江的邀请权限：在本任务中，可以邀请一名非扮演者加入。” 林江先是扫了一眼前面的任务，却被最后一行字给吓住。 “我有邀请一名扮演者的权限？”林江先是傻眼，然后沉思了起来。 “我应该邀请谁呢？不对……不应该这么想。应该想的是为什么背后的存在要给我这个权限呢？是因为……他认为我的能力无法解决这个任务中的问题！？”林江觉得自己把握住了问题的关键。 “如果说武力值的话，我确实很弱，但我不觉得带一个特种兵进来会有太大的区别。从任务描述来看，确实像是很危险的样子，但大多都是通过动脑筋来解决的麻烦。所以说，迷雾村这个任务很有可能是需要某种专业知识来解决问题！” 在林江独自进行头脑风暴的时候，他的手机丁丁会议邀请响了。林江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机，随即舒展开来。 “是苏月和韩林。”林江恍然。 打开会议视频，是一个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画着淡妆穿着运动服的少女，林江微微笑道：“看来你们也收到任务了，我们应该是同一个任务吧？” “迷雾村。”苏月说道。 “我也是。”韩林淡淡的说道。林江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韩林军装肩膀上的星星数，吓了一跳。 好像是……级别很高…… 但苏月似乎对这些不是很了解，同时也不感兴趣，她主要的注意力还在任务上。 “感觉跟我上一次我加入任务有些不一样。”韩林皱着眉头说道，“我参加的两次任务，都没有收到过任何任务提示和说明，这一次为什么不一样了？” “有一件事我想问一下你们。”林江拿出了那张纸，凑到屏幕前，“我这里有一个邀请名额，可以邀请一个人参与到下一场任务中，我觉得是背后的人认为我们的能力不足以解决问题，所以才给了我这个名额，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获得这个权限。” 韩林认真的看一眼纸上的描述，随即摇了摇头，“不，我没有。” 苏月也摇头。 “那你们有什么建议吗？”林江问了一句。 韩林眼中精光一闪，说道：“他上面没要求必须是活人，对么？” 林江立刻理解了韩林的意思，既然这张纸背后的势力能够复活苏月，那也可以复活其他人！ 这根本不是什么邀请权限啊！这是一个复活权限啊！ “对，与其说这是一个邀请权限，还不如说这是一个复活权限。”韩林淡淡的说，“我建议你用这个权限邀请一个人。” 林江眉头微皱，他不喜欢韩林近乎命令的语气，“什么人？” 韩林说道：“从前进号上回到国内之后，连续被恐吓五次，刺杀三次，最后死于车祸的宇宙学教授，刘岳林。他的死跟包括全知教在内的数个组织有关。” 第四十一章 进入:迷雾世界 林江还是按照韩林的建议，写上了刘岳林的名字。 不论是什么人，只要敌人想要他死，那就说明他很有价值。 这是林江早就明白的道理。 由于是身穿，所以林江不需要扮演任何人，只需要安心做自己。 这显然是一种便利，但任务失败的后果却也更严重。不说别的，在任务中缺胳膊少腿，回归现实后岂不是要落个残疾？ 所以，林江在任务开始前三天认真做了许多准备。 比如临时抱佛脚般锻炼了一下身体，练习了一下永远之龟的能力，又认真调整好了作息。 除此之外，他买了一身运动服和防雾眼镜，护膝护腕等也配备齐全。 由于韩林承诺枪械武器等由他来解决，所以林江特意跑到射击俱乐部练习了一下枪法，但他的天赋实在有限，只能保证十米之内的准确度。 总之，他在任务开始当天的上午已经准备好了他能想到的一切，将大量的水、食物、药品、刀具等背到了旅行包里，身上穿着轻便的运动服和登山外套，为了防止迷雾世界可能存在的毒气，他甚至还戴上了防毒面具……20公里范围的对讲机也调到与苏月和韩林约定好的频段，只要三人距离不超过20公里，就可以通过对讲机联络。 在一切准备齐全之后，林江抓紧揣在怀里的那张纸，看着钟表上的指针，默默倒数。 5…… 4…… 3…… 2…… 1！ 林江身边的空间在最后一秒到来时，突然扭曲，光线呈透明状缓慢消失，数秒之内，周围变得漆黑一片。林江下意识的眯起眼睛，他感受到熟悉的失重感，接着就发现自己站在了某个陌生的空间内。 他观察周围环境，此时他视野内完全是灰白的迷雾，这迷雾像是水汽，透过防毒面具呼吸到的空气十分湿润。 林江目光所及的最远处只有五米外的地面，地上野草丛生，林江每走一步都要把腿抬高才不会被绊倒。 “呲呲呲……” 在林江有些迷茫时，对讲机内传来了电流声，林江立刻微调频率，接着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哈喽，有人在吗？我已经进来了！”苏月清脆的声音从对讲机内传来。 “嗯，我也到了。”林江立刻回应，同时韩林也响应。 “你们都带上指南针了吧，快拿出来看看。”韩林说道。 林江赶紧拿出指南针查看，却惊异的发现指南针根本就不动，不论他转向任何方向指南针都没有反应。 林江皱了皱眉，对对讲机里说道：“我的指南针好像坏了，不论向哪个方向，它都不动。” “我也是！”苏月有些慌乱的说道。 “那就不是指南针的问题。”韩林沉稳的声音传来，“我这边也一样，指南针不能用，估计是这个地方有问题。” “那我们必须找到汇合的办法！”林江说道，“你们周围也全部都是雾气，没有其他东西吗？我这里只能看到地上的草，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 苏月立刻回复道：“我这边有一个栅栏，很直很长，栅栏外面全是雾气，连地面都看不见，我的手被外面的雾气给挡住了，根本过不去。” 林江眼前一亮，苏月似乎找到了某个“边界”。 韩林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赶紧说道：“苏月，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关闭对讲机，对周围所有方向大喊几声。雾气的本质是蒸汽，声音通过水蒸气作为介质可以传播的更远，你喊完之后打开对讲机跟我们说一声，如果我们谁听到了，就向你的方向赶过去！” 林江暗自点头，这是一个好办法。 “好的，那我现在关闭对讲机了。”苏月说道。 接着，林江和韩林也关闭了自己的对讲机，仔细倾听周围的声音。 遗憾的是，林江等了几分钟，还是什么都没听到。 “怎么样，你们听到了没？”苏月问道。 “我听到了。”韩林回复道，“林江，你呢？” “我没有。”林江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你们先汇合吧，我找一找别的办法。” 另一边，韩林和苏月通过互相呼喊渐渐靠近，在韩林距离苏月很近的时候，听到了自己的回声。 “太好了，我们汇合了，现在怎么去找林江呢？”苏月微微皱眉的问道。 韩林递给了苏月一把手枪，手枪很小，很轻便，十分适合苏月这样的女生使用。 “刚才我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回声。”韩林想着，“你还留在原地定位，我向后退个几十米，确认一下。” 苏月点头坐在了草地上，而韩林一边叫喊，一边向后退去，直到到达某一位置。 “确实有回音！距离边界大约三十步！”韩林的声音惊喜的传来。 林江在另一边听得一清二楚：“好的，我现在就用这个方法寻找距离我最近的栅栏，想办法跟你们汇合！五分钟跟你们联络一次！” 说完，林江挂掉了对讲机，开始向四周大喊。 可惜的是，各个方向都没有听到回音。 林江不得不向某一个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喊。 时间大约过了五分钟，他听到了一个比较苍老的声音。 “有没有人啊？这是哪啊？这就是地府吗？？” 林江觉得声音有些熟悉，随即一想，好像是刘岳林！他立刻大喊：“请问是刘岳林刘教授吗！？” 那个声音显然停顿了一下，继续喊道：“是我！请问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林江分辨了一下声音的方向，感觉距离自己并不是很遥远，于是一边快速奔跑一边说道：“刘教授！我是秦镇的朋友，您在原地等我一下，我这就来找您！” 与此同时，他也打开了对讲机。 “啊，林江找到了刘岳林教授！”苏月惊喜的说道。 “是的，看来刘教授果然死而复生了！”韩林虽然早有预料，但猜想真的被证实之后，仍然觉得十分震撼。 “可惜的是，我们还是没有找到能汇合的办法。”苏月摇头叹息，“不知道刘教授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第四十二章 边界问题 林江找到刘岳林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当他发现刘岳林时，刘岳林正一脸惊恐的看着周围。 “刘岳林教授您好，我是林江。”林江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我们现在正在完成某一个任务，是我邀请您过来的。” “我，我记得我已经死了，我被人谋杀了！”刘岳林目光震颤着，非常惊恐，“我记得，我记得一辆大货车从我身上碾压过去，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啊，这件事说来话长。”林江同情的说道。 刘岳林多次受到恐吓和威胁，特别是最后还是被谋杀了，所以此时精神压力很大。 林江耐心的等待着刘岳林冷静下来，直到韩林催促，他才有所回应。 “怎么样，找到刘教授了吗？”韩林问。 “找到了，但他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林江回答，“我先给他解释一下具体情况，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吧，如果我们没法汇合，接下来的事情也不太好办。” 说完，林江从背包中拿出了一瓶饮料，递给刘岳林，刘岳林接过饮料之后一饮而尽。 “刘教授，您先休息一会儿，我把发生的事情大致给您说一下，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林江谦逊着说道，“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我们在一个布满迷雾的世界里，只要我们完成任务，就能回到现实世界。现在的问题是这样的，由于迷雾的能见度只有五米，所以我们的视野范围实际上只有十米，我另外一边的同伴们在这个世界的‘边界’，我却不知道他们在我的哪个方向，我们的唯一联络方式就是这个对讲机，但电量也是有限的。” 刘岳林消化了一会儿林江透露的信息，盘腿坐在草地上，向林江要来了纸和笔。 “对讲机的范围大概是多少？”刘岳林精神似乎好了一些，至少能够帮助林江解决问题了。 “极限距离20公里，但我们之间的信号还不错，估计直线距离只有15公里左右。”林江说道。 “在没有障碍物的情况下，以现在的雾气浓度，我测算声音至少能传播2-3公里，也就是说你们之间的距离范围应当是2-15公里之间，少于2公里则能相互听到呼喊声，大于15公里则信号会有衰减。”刘岳林简单的说道。 “那我们应该如何与他们汇合呢？”林江皱眉问道。 “嗯，其实也不难。”刘岳林伸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其实一直按照同一个方向走就可以了，因为他们说他们遇到了‘边界’，对么？” 林江想了想，没明白刘岳林的意思，但点了点头。 “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刘岳林拿出笔，在一张空白的白纸上画了一条线，在线上旁边画了一个点，标明为“a”，“这条线就是边界，假设你的同伴在a点，你能从这个图上看出什么？” 林江摇了摇头，他还是没懂。 “这可是无法跨越的边界！”刘岳林用笔在那条线上重复画了几笔，让整个线条看起来更粗，“无法跨越的边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在一个封闭的平面上！” 林江眉头舒展，他有些明白刘岳林的意思了，但他还是有些疑惑：“那不一定啊，万一那个边界只是某种空气墙，单纯不让我们进去呢？” 刘岳林有些无奈：“之前你说过，这是一个任务，你们有任务目的，主线也是清晰的，对吧？所以，这背后的人想要你们完成这个任务，就不可能给你们一个开放的世界，因为那没有意义，会消耗额外的资源！” 林江恍然大悟：“不够经济！” 刘岳林点头：“是的，不够经济。所以，当边界出现时，我们一定是被限制在某个区域之内了，只要我们找到边界，就能找到你的同伴们。”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事情很简单，打开对讲机，保持联络，他们沿着边界走，我们随便找一个方向走，如果对讲机的信号衰弱了，那么我们与他们就是走反了，到时在调整方向即可。如果信号没有衰减，反而越来越清晰，那就是我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近，当距离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我们就可以通过声音来判断彼此间的方向了。”刘岳林解释道。 “与此同时，我们还可以通过一边走一边喊，通过回声确定边界。”林江眼神发亮的说道，“嗯，不愧是刘教授，这个方法好。” 另一边，韩林和苏月也深受鼓舞，沿着边界选定一个方向走去。 四个人按照各自的方式连续走了两个小时，但令人奇怪的是，信号并没有衰弱，两边相互之间也没有通过声音取得联络，林江赶忙询问刘岳林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刘岳林解释道，“说明我们在通向而行，他们的路线跟我们应该是平行的，只有这一种可能。” “我们之间的运动情况无非三种：第一种是相向而行，这是最好的情况；第二种是相互远离，但也能判断出我们之间的方向；第三种是同向而行，相对距离不变。所以，现在我们换一个与目前方向垂直的其他方向前进，而他们那边保持不变，很快就能确定相互之间的位置了。” 林江微微点头，把原话转达给了韩林和苏月。 …… 时间过去了将近五个小时，在多次校对方向之后，四人终于在边界的某处汇合。 当林江和刘岳林到达边界时，韩林跟苏月已经在地上起火开始烧烤了，虽然周围的雾气让湿度很大，但香味还是传开了很远。 “你……你是韩司令？”当刘岳林看到韩林时，目光一怔，接着十分震惊。 韩林是何许人也，他可是名声在外的将帅之才！ 韩林笑着摇了摇头：“在这里我们都一样，都是来做任务的，在这里您最大！” 刘岳林苦笑了一声：“唉，我还是听您指挥！这一切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我死过一次竟然还能活回来。” 苏月指了指林江，插嘴道：“是啊，是林江把您拉到这个任务中来的，之前我也是被人谋杀进了任务，然后复活，所以韩司令就让林江尝试把您也拉到任务里，没想到您真的复活了！” “对了，任务完成之后，您有可能回到遇刺的前一两个小时里，到时候一定要及时求援啊！这是我的经验！” 刘岳林听到苏月的话，对她感激的点了点头：“好的，我了解了，十分感谢你的提醒。” 在二人旁边，林江和韩林相互对视，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任务不是五个人的吗？另一个扮演者呢？” 第四十三章 黑暗降临 “不知道第五个人是不是约翰的扮演者。”林江微蹙眉头，他对约翰的扮演者很欣赏，因为他能够灵活变通，说服约翰的身体停止任务，还躲过了违背“人设”的惩罚，间接拯救了几乎前进号上所有人的命，这样的队友是林江十分渴望的。 “啊，如果是他就好了。”韩林也十分认同，“但从他的态度，总感觉他在现实之中遇到了困难或者麻烦，会不会是被关在监狱里？或者干脆是得了绝症，根本无法活动？” 林江被这个说法吓了一跳，如果真的是病入膏肓的，那独自一人来到这个迷雾世界，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不会吧，我觉得背后的势力应该不会那么丧心病狂吧……”苏月磕磕巴巴的接话，“我这样死掉的人都能复活，那约翰的扮演者就算真的得了什么病，难道还有解决不了的说法？” 一旁，刘岳林认真的听着几个人的讨论，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大致情况他还是理解了。 “前进号？扮演者？你们当时都在前进号上？”刘岳林愕然的问道。 “嗯，我们出去以后再讨论吧，现在先按照任务的说法找到那个村庄。”韩林说道。 “嗯，我有办法。”刘岳林点了点头，说道，“林江，我记得你有带绳子，对么？” 林江二话不说就把绳子从背包里拿了出来，递给刘岳林，解释道：“是的，过来之前我怕迷路，所以准备了一条一百米长的绳子，可以用来记路……来了之后才知道，根本没法记路，哪里都长得差不多，没啥参照物。” 刘岳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当然有用，这个边界就是我们重要的参照物。你看韩司令和苏同学，他们两个走了那么久，却从未发现这个边界有尽头或是明显的转折，这说明什么呢？” 苏月像是被老师提问的小孩子，她歪了歪头，猜测着问到：“我们一直在走直线？” 刘岳林摇了一下头，“再猜猜看？” 林江灵机一动：“是曲线！” 刘岳林笑着点了点头：“是曲线！” 韩林也明白了刘岳林的意思，他说道：“刘教授，您的意思是，要通过林江的这根绳子测量一下这个曲线的……弧度？” 刘岳林点头：“是的，如果这个边界是曲线，那从这个曲线上的两个点连接一条直线，就可以算出这个曲线的斜率，通过多次测量，我们就能够大致确定这个空间的形状。当然，我个人猜测它应该是个圆。” 苏月在纸上画了画，觉得刘岳林说的很有道理。 “简单的几何学，走吧，我们撸起袖子加油干！”刘岳林大手一挥，几个人开始分工干活。 跑腿的事自然由林江来，他拉着绳子沿着边界一直行走，绳子另一边在韩林手里，作为起点。 一开始，绳子跟栅栏之间几乎是紧贴着的，随着林江越走越远，绳子跟栅栏间产生了一定的夹角，当林江走完绳子的长度时，夹角已经十分明显。 接着林江绷直这跟绳子，另一边由刘岳林亲自测量夹角。夹角测量的方法也比较简单，通过一张普通的a4纸多次折叠以后就能比较出个大概（一张纸垂直折叠一次就能得到一个45度的角，两次就是22.5度，以此类推）。 这样的工作重复了几次，每一次得到的角度几乎都是相等的。 这就说明刘岳林的猜测几乎是正确的。 “多次测定之后，我们确实在一个圆里。通过计算，这个圆的半径应该在5公里左右，周长大概在31.4公里，所以我们只需要选定垂直于边界的方向一直走，就能到达圆心了。”刘岳林说出结论，最后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那个村庄真的在圆心位置的话。” “应该说，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村庄的话。”林江摇了摇头。 由于能见度只有五米，一个人想要确保走的是直线是十分困难的，大多数人都会因为身体左右两边的微小差异在大尺度上产生误差，所以如何确保能够到达圆心则成了一个问题，林江把这个想法提了出来。 “一个村子就算再小，也是有一定面积的，而且我们结伴而行，也不会有太大的偏差，摸到村子旁边问题应该不大。”刘岳林解释道。 四人整理了一下物资，为了以防万一，韩林给每个人都配了一把枪，只有刘岳林自称不会用枪拒绝了。对讲机也是人手一个，虽然现在已经汇合，但也必须考虑到有可能会分头行动的情况。 五公里的距离实际上并不远，步行大约半个小时就能到，但由于地上的草长得太高，几个人的速度实在太慢，同样的距离竟然花了几倍的时间。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众人在附近听到了流水声，同时路上的草也比之前矮了很多，至少不再耽误他们走路了。 “是小溪。”韩林判断，“一点钟方向。” 林江拿出绳子，套在自己身上，其他人留在原地等待。 林江走了一小会，绳子的长度还没有走完，他就看到了一条浅浅的小溪。 小溪清澈见底，其中鱼群顺着溪流的方向游曳，小溪旁还有一片灌木丛，里面偶尔还传来动物的叫声。 林江为了不惊扰这里的祥和，没有使用对讲机，而是按照约定好的方式拽了拽绳子，发出一切顺利的信号。 一分钟后，四人再度集结，众人已经连续走了几个小时，韩林下令就地休整。苏月表示自己肚子饿了，在韩林的允许下，又拿出碳火开始烤肉。 “话说，我们吃肉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林江有些无语地说道，“我记得刚才不久才吃过，我们还是省着点吃吧？” 韩林一边将烤肉烤的滋滋作响，一边说道：“现在看到了生态系统，说明村庄也不远了，下次吃东西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提前把体力补满，可以预防突发情况。不得不说，还是小月会享受，带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过来。” “好吃的可以有效提升士气！”苏月一把抓过烤盘上的肉，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高高鼓起，像是一只仓鼠。 这一老一少给人一种爷爷在宠爱自家孙女的感觉，林江竟有些羡慕。 刘岳林自从到了小溪旁就没再说过话，他满脸凝重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虽然能见度只有五米，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应该啊……”刘岳林喃喃自语，“为什么之前走了几个小时什么都没遇到呢？” 韩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方向不对呗，来来，先吃肉再说。” 就在众人大快朵颐的时候，灰白色的雾气瞬间黯淡了下来，周围空间变得漆黑一片，只有烤肉架下方的碳火发出微弱的光芒。 第四十四章 迷雾中的怪物 黑暗降临的如此突然，猝不及防的四人都被吓了一跳。 林江向附近观察去，此时身边的能见度只剩下两米，两米外距离他最远的苏月已经模糊到几乎看不见。 几个人下意识相互靠近，林江从背包里拿出手电，虽然手电的光芒作用有限，但至少能给人带来一定的心安。 “大家别慌，这可能是黑夜！”韩林最为镇定，他在回过神后立刻安抚其他人。 “不像，如果是黑夜，那也应该逐渐暗下来，刚才太快了。”刘岳林摇头。 林江没有说话，伸手做出了一个保持安静的手势，韩林和刘岳林立刻跟林江形成三角形阵型，把苏月围在了中间。同时，林江缓缓的把手移动到腰间的配枪上。 韩林知道林江这样做必然是发现了什么，于是压低声音问道：“有情况？” 林江用更低的嗓音回答：“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在我面前方向，但现在又停止了。” 苏月一个人在圈内瑟瑟发抖，但仍然不停的往嘴里送东西吃，只不过不敢发出声音。 “呼呼……” “这次是我这边，我听到了，很清晰。”刘岳林的身体向后靠了靠，挨到了韩林和苏月才停止。 “注意警戒！”韩林低声下令，“林江，拔出枪，但不要随意射击。” 林江将手枪拔出，按之前练习的方式打开了保险。 “呼呼……” “呼呼……” “嗡——嗡——” 附近又传来一阵风声，听起来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接着，风声停止，一阵类似于轮船汽笛般的轰鸣声在众人周围响起，一时间，几人赶紧捂住耳朵，但仍然被音浪袭击。 震耳发聩的轰鸣声消失以后，林江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灌了铅，眼前是五彩斑斓的黑，头晕目眩，险些站都站不稳。 韩林倒是还好，能够勉强站着，但刘岳林已经跌坐在地。 当林江回头看向苏月时，却发现苏月正捂着耳朵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你没听见？”林江低声问道。 “听到了啊，但我捂住耳朵了。”苏月说道，同时伸出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比了比，“就比你们快一丢丢……” 林江松了一口气，拔出手枪对准周围。 几个人的神经仍然紧绷着，周围虽然再也没传来轰鸣声，但物体快速移动产生的风声却一直存在，有几次林江甚至觉得就在脸上，但由于有浓雾的存在，林江最后也没看清周围到底有什么东西。 当手表的分针转了一整圈，耳边的呼啸声消失不见，整个黑雾也渐渐淡去，回到一开始灰白的状态。小溪又出现了，灌木丛和旁边的树林像是被暴风摧残过一样东倒西歪，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苏月拍了拍胸口，将地上的炭火灭去，重新把背包收拾好。 “不对！”林江关掉手电，走到小溪旁，发现本应清澈见底的小溪此时血红一片，浑浊不堪。 “林江，退后。”韩林手枪仍然握在手里，对准小溪上游区域。 “所有人跟上，苏月你警戒一下后面，刘教授看好苏月别让她掉队，林江我们两个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韩林迅速下达指令，众人依令行事。 众人没走几步路，就发现了污染小溪的源头。那是一只中型生物的尸体，这种生物很像是地球上的犬类，体型类似于藏獒，但牙齿比藏獒锋利。 但此时，这头强壮的犬类生物腹部有一个巨大的伤口，伤口像是一只更加大型生物造成的，正不断留着鲜血，从皮肤到内脏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好像一只藏獒，你看它的后腿肌肉很强壮，牙齿也很锋利。”韩林指着这只动物说道，“我去过军犬训练营，里面养了几只藏獒，但都比它小一些。” “一般这种体型的生物很少会有特别强大的天敌，人类不算。你们看周围的草地，虽然很凌乱，但并没有多余的血迹，说明这只藏獒根本没有搏斗的过程，被瞬间击杀了。” “那袭击它的生物岂不是更加恐怖！？”苏月有些怕怕的问道。 “不一定。”林江走到几米开外，指着一处被掀开的草地说道，“你们看这里的痕迹，十分像是动物起跳时在地上留下的摩擦痕迹，陷入泥土形成的形状应该就是它变形的脚印。我觉得，我们听到的风声就是这种生物运动时产生的。” 苏月闻言好奇的走了过去，蹲在地上扒拉着草，嘟囔着说道：“怎么看着很像是人脚的形状跟大小啊……” 林江也低头查看，居然发现苏月说的没错。他皱着眉头说道：“但是不对啊，这么小的脚会有那么大的嘴吗？你看那藏獒腹部伤口大小可是一次性造成的，能塞进一个人头！” 苏月脑洞大开：一个体型跟人类一样的生物，脑袋前面只有一张裂开的大嘴，里面是锋利的口器，嘴角还残留着藏獒的碎肉……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所以袭击藏獒的怪物并没有多么强壮或是巨大。”韩林下了判断，“但它至少能够在黑雾中分辨方向，确认并捕杀猎物，说明它十分适应这里的环境，应该是原住民。” 林江十分赞同韩林的观点，但是他还是有疑问。 “为什么它捕猎之后没有把猎物吃光，而是丢在了这里呢，而且那阵轰鸣声又是什么情况呢？” “是不是黑雾？”刘岳林猜测道，“黑雾消失了，它也不见了。” “黑雾存在了将近一个小时，而灰白雾气的时间大约持续了五个小时。”林江算了一下时间，“而且黑雾来去都很突然，根本不符合日照的规律。” 刘岳林一直都在关心这个问题，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拿出两张纸团成两个小球。 “你有什么发现吗？”林江有些期待的问道。 刘岳林一手拿着一个纸球，让林江打上手电照射他们。 “我终于想明白为什么黑暗会突然来临又突然消失了。”刘岳林拿着两个小球说道，“现在假设我左手的小球是我们所在的星球，你的手电是阳光，我们通过自转，黑白交替应该是有一个过程的，对吗？” “但是，如果是这样。”刘岳林拿出右手的小球，遮住了左手小球能接触到的光线，“就像日食一样，我们被其他星球挡住了阳光，就会产生黑白交替十分快速的情况！” 其他人听完刘岳林的解释，恍然的点了点头，接着刘岳林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但是什么东西遮住了我们的阳光呢？” 第四十五章 遇袭 在刘岳林思考问题时，韩林则想着眼前的事。 为什么怪物会丢下野兽尸体走掉呢？就因为黑雾散去？还是…… “不对！”韩林惊呼一声，“我们还是很危险！” 林江有些疑惑的问道：“如果是黑雾，那我们现在不是很安全吗？黑雾只持续了一个小时而已。” “你看这个脚印，跟这头藏獒的体型做个对比，应该不难发现藏獒的体型更大吧？”韩林快速表达着自己的想法，丝毫没有打算说服他人的意思，“我断定，这个怪物根本不可能是藏獒的对手，但黑雾给它提供了掩护，在黑雾中它可以快速移动，偷袭这头藏獒。” 林江眸光一闪，拔出手枪，接话道：“你的意思是，黑雾褪去，它就没了掩护，因为藏獒有别的同伴，会返回报复……” “对，我们不能成为被牵连的目标，我们必须转移。”韩林同样拔出手枪，同时将行李背起。 如果说这只藏獒的攻击力远高于黑雾中的怪物的话，那此时它可能存在的同伴对四人的威胁是直接的，虽然林江有永远之龟的能力，但这种能力只能用于自保，如果同伴受到怪物或野兽的突然袭击，林江很有可能反应不及，要知道这可是真身穿越过来的任务，一旦有所损失，后果是终身性质的。 这样一想，林江顿时更加紧张起来，他拿着手枪对着周围，走在最前面探路，而身后则是不会用枪的刘岳林和拿着枪但看起来不是很可靠的苏月，最后则是身经百战的韩林断后，四人虽然十分紧张，但并不慌乱。 “嗷呜！” “嗷呜——” 一声粗犷的野兽嚎叫从身后传来，接着是四面八方的嚎叫，似是回应。四人像是受惊的猫咪，顷刻间蹲下身子，猫着腰，以身边的灌木丛为掩护，快速向树林处摸去。 树林的外围树木像是被狂风席卷过，树枝断裂，树叶凋零，靠近之后，树干上面有明显的脚印形状的凹痕，那形状与众人在草地上看到的十分相似。树木下，树叶和杂草被劲风分成一道又一道的痕迹，重重叠叠一大片，像是水中波浪，也像风中的麦田。 看到如此场面的四人暗暗心惊，那个脚印很像是人类的怪物究竟是什么样的速度，竟然能留下如此痕迹，也怪不得强壮如斯的藏獒样野兽会遭它毒手！ 灌木丛和树林之间有一小段开阔地，距离不过十米，但左右两侧并没有东西掩护。韩林在最后保护众人后方安全，但时刻传来的脚步声和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让他胆战心惊。 不远了，真的不远了，感觉就在身边，就在十米以内。 林江也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威胁，他的呼吸都有些压抑。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敢说话，此时甚至众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都有可能被周围的野兽发现。 最后的十米不论如何也要突破，只要进到树林中，身靠一棵粗壮的树木，或者干脆爬到树上，他们就可以用手枪这样远距离武器保护自己，击退野兽，再不济也可以用重叠的树林作为屏障，逐渐甩开野兽，哪怕最后自己可能会迷路，但也好过成为兽群的口中餐。 “嗷呜！” 又是一声尖锐的嚎叫，但这次的嚎叫声中却包含了一丝痛苦和悲哀。接着，嚎叫声一阵连着一阵，从那声最嘹亮的嚎叫声开始，众人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激烈的响应。 “糟糕！它们的首领似乎发现那个尸体了！”林江心想，然后迅速伸出右手，向前摆动，做出向前突破的手势。 众人不再迟疑，迅速跟随林江一起向树林方向小跑而去，在众人的脚步声中，不远处的呼吸声和凌乱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逐渐向林江等人包围而来。 “我们已经被发现了。”林江在前面小声说，声音恰好可以让后面的人听见，“它们的视野应该比我们远，只不过刚才比较忌惮我们，所以没有贸然向我们进攻。” 韩林仍然在最后保护众人的安全，他闻言之后，立刻拿出手枪向天空开枪。 “啪！啪啪！” 三声枪响瞬间让周围的声音安静了一瞬，就连众多杂乱的脚步声也瞬间消失。 “嗷！” “嗷嗷！” 枪声结束后，周围传来了剧烈的嚎叫声，它们似乎停在众人视线外不远，但仍然没有离去。可惜林江等人视野并不好，根本无法看清周围的情况。 “它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刘岳林说道，“我怀疑是刚才那声最响亮的野兽，那应该是它们的首领。” 刘岳林的话与林江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他们后退进入树林，想要向树林深处躲去，却发现这片树林只有薄薄的一层，原没有在灌木丛中看到的那样多。 “就近找一棵树，你们先上去，我帮你们断后。”韩林说道，“林江，你会爬树吗？” 林江刚要回应，突然之间，众人身侧一道黑影急速袭来，林江没反应过来之前，刘岳林就被扑倒在地。 林江定睛看去，扑倒刘岳林的竟然是一头狼，跟他们之前发现的野兽尸体根本不是一个种类。这头狼的体型偏小，看起来比较瘦弱，能够从侧面看到它的排骨，后腿本来应该是肌肉最发达的地方，此时却像是挂着一根骨头，看起来十分虚弱。 刘岳林被扑倒之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用手抵住狼的脖子，韩林反应极快，在刘岳林被扑倒后不到一秒就瞄准了那头狼，接着“啪啪啪”三枪全部集中狼的头部，那只狼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倒在刘岳林的身上。 “不行，野兽们闻到血的味道会更加疯狂，我们必须离开这。”韩林更换了一个满弹的弹夹，帮助刘岳林推开身上的野兽。 “你看！”苏月捂着嘴指着身侧的另一个方向，那里站着一头瘦弱的灰熊，它正步履蹒跚的向众人走来，双方的距离只有不到五米！ 林江瞬间将枪口对准那头熊，但那头熊却没有向众人走来，而是走向那头狼的尸体。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灰熊用尽力气扯下狼尸的后腿，然后用熊掌撕碎，一口一口的送到了嘴里，直到有第二头、第三头不同种类的野兽出现，分食那头狼尸。 “这是一个何等残酷的世界啊……” 第四十六章 兽群 “它们看上去根本就不强壮，每一只看起来都很虚弱。”苏月小声说着，她的话也是林江的想法。 “但那只藏獒的尸体却很强壮，一点也不像是被饿着的样子。”林江补充道。 韩林看着眼前浓雾中撕咬着狼尸的几只野兽，拿出了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你看，它们的种类根本不同，有狼，有狮子，有灰熊，它们在地球上的分布都不一样，但此时它们却被困在雾里……”林江看着韩林手机上的照片说道。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引起了野兽们的注意，但此时野兽们显然是被之前众人的枪声给吓到了，都带着略微恐惧的眼神看着众人。 注意到野兽们此刻的神态，几人的精神放松了一些。 “不对啊，但之前我们没有听到狮子叫、灰熊叫，只听到了狼嚎声啊！”苏月突然说道。 在苏月说话的同时，林江已经点燃了一只火把，并引燃了另外三只火把，交给其他人。 生物对火焰存在本能的恐惧，这可以让他们节省子弹，避免不必要的战斗。 “啊，对，之前的嚎叫声听起来都属于同一物种，而且声音并不虚弱。”林江说道。 “而且从野兽们的表现来看，它们并没有形成统一的战斗力，完全是各自为战。”韩林眯着眼睛说道。 “这就说明，刚才的嚎叫声跟我们眼前的野兽根本就不是一伙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听到的脚步声是杂乱的，而嚎叫声却是统一的！” “这样一来，真正的敌人还是从未出现过的那群更强壮的野兽，眼前这些……” “只是炮灰。” 众人迅速达成共识，相互之间保持紧密的距离，快速向树林另一侧过去。 树林另一侧是略微低洼的草地，周围看不清其他事物，雾气也比树林另一侧浓密一些，温度也更低。 苏月紧紧裹着结实的外套，手中拿着火把向四处照亮，警惕着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林江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枪，火把上的火焰在湿润的空气中“啪啪”作响，不时勾动着众人紧张的神经。 虽然嚎叫声并未再次出现，但众人记得那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也就是说目前众人前进的方向并不一定就是安全的，反而有可能是未知的危险。 众人前行了一小会儿，在洼地的尽头发现了一个小山丘。 山丘下有一个黑黢黢的山洞，约莫两三米高，一米多宽，里面吹来阴冷的风。 林江拿手电向山洞中照去，发现里面似乎没有外面的浓雾，能见度很高。众人对视了一眼，决定进去看一看究竟。 如果这个山洞是空的，作为一个临时休息的据点也好，毕竟众人已经来到这个世界近十个小时了，他们现在需要一个安全的休息环境。 众人进入洞穴之后，发现洞穴是一路向下的，但并不陡峭，这说明他们更有可能在山体下而非地底——这二者间有明显的区别，如果是地底，众人就要考虑氧气的问题，但如果在山体中，只要这个洞穴有其它出口，就会形成对流，保持洞穴中的空气流通，众人就不用担心氧气的问题。 很显然，从体表能明显感受到的微风看来，洞穴应该至少还有一个出口，虽然不知道距离此处有多远，众人至少不需要担心会被野兽在入口处堵死。 洞穴中空气虽然湿润，但由于空间较小，根本无法形成雾气，雾气以液态水的形式凝结在地面和洞穴四周的墙壁上，打头的林江收齐枪，打开手电筒，向洞穴内部照去。 “啊，里面竟然很宽敞。”林江看了一眼没有尽头的洞穴，回头说了一句。 “你们听到了吗？”苏月耳朵动了动，像是一只兔子，“我好想听到有老鼠的声音。” 韩林摇了摇头：“没有听到。不过这种洞穴中有老鼠是很正常的事，老鼠虽然不危险，但也注意不要被咬到，这种地方的老鼠有可能会携带病毒。” 刘岳林却有不同的意见：“我觉得不像是老鼠的声音，应该是蝙蝠。这种环境并不适合老鼠生存。” 几人一边向里面走，一边低声讨论，当众人走到洞穴中最宽敞的地方时，终于看到了发出声音的生物。 那是一群像是狼崽一样的幼小生物，它们眯着眼睛，发出“嗷嗷”的微弱叫声，当它们被林江的手电照到之后，声音更加急促，似乎十分恐惧。 “哇！好可爱啊！”苏月快速上前，低头数着小狼崽的数量，“1、2、3……7只诶！” “这是什么，狼崽？”林江也靠近观察，但他平时活着的动物就没见过几只，更分不清动物的幼崽种类。 “我感觉像是藏獒。”韩林照着一只幼崽，“你看它的体态，尤其是毛发，要比狼旺盛多了。 狼毛顺滑而尖锐，藏獒的毛发茂密但蓬松，从毛发来讲，二者还是很好区分的。 “那我们岂不是到了藏獒的老巢？”林江大惊，将手中手电向四周照去。 身后是他们来时的路，由于几人拐了几次弯，此时已经是漆黑一片。此时众人在一个地势比较平缓的圆形区域内，面积大约四五十平，是众人在洞穴中发现最宽敞的一处地方。 “你们看四周，除了我们来时的路，和前方我们还没探索过的路，我们周围根本就是一处巢穴！” “是的，你们过来看。”刘岳林在墙壁边上，指着地上说道，“这里有许多粪便，有一些还比较潮湿，说明这是一处正在被使用的巢穴！” 韩林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藏獒应该是生长在寒冷的气候条件下，但这个充满雾气的世界气候湿润、空气潮湿，虽然温度不高，但不论如何也不适合藏獒生存啊？ 除非这个世界被人“魔改”过，使各类生物与地球上的同类产生了些许不同，以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存条件。 但如此做的目的和意义在哪里？跟目前经历的任务又有什么关系？ 想着想着，韩林习惯性的眯起了眼睛。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只雄壮的犬类生物分别从两个路口进入，出现在众人已经照亮的洞穴中。 第四十七章 真就是狗呗? 两只成年藏獒的包围让洞穴内气氛紧张起来，虽然几人手里有枪，但双方距离太近，如果枪械没有产生致命伤害，自己这方就有可能造成伤亡。 况且，从刚才的嚎叫声中，可以听出这样的藏獒不是一两只，而是一群，众人手里虽然有多个弹夹，但换弹需要时间，三个人根本无法用手枪形成火力压制。 如果硬拼不可以，那就只能智取了。 韩林挡在前面，手中攥着火把，向前不断挥舞，他感受到了林江在缓缓后退，低声急问道：“你干嘛去！？” 林江回答：“我们硬拼很可能有损伤，我看看能不能把它们的崽子当人质。” “别，千万别！”苏月立刻从一旁低呼制止，“那样一来真的就不死不休了！你们别动，我有办法！” 在众人担忧的注视下，苏月缓缓向前挪动，身体不住的颤抖暴露了她的胆怯。但是，她还是迈着坚定的脚步，站到了韩林身边，直到越过韩林半步。 两只藏獒注意到了她，与此同时，在两只藏獒的身后又出现了数个身材与他们同样健硕的身影，在这些身影中，一只体型比那只藏獒尸体还要健硕的藏獒走到了最前面。 它看着四人，目光逐渐凝聚在最前方的苏月身上。此时苏月更加害怕了，但她始终记得自己的计划，并决心贯彻到底。 “你们都是狗狗吧！”苏月将手中的火把放在地上，打开手电立在地上，两个光源让苏月苏月周围一览无遗。 接着，苏月从背包中拿出几块还没来得及吃的生肉，用牙齿咬开真空包装，将肉取出。 “狗狗最喜欢吃肉了，来，这是我请你吃哒，给～”苏月鼓起勇气，将生物迷彩能力产生的淡粉色物质附着在肉上，向最强壮，显然是首领的藏獒丢去。 在半空中，藏獒就接住了那块肉，接着，在众多藏獒羡慕的目光中，首领藏獒将肉吃了下去。 同时，在首领藏獒的眼中，对苏月的敌意随着生物迷彩的作用逐渐消失，接着将苏月认作伙伴。 “来来，吃了我的肉我们就是伙伴啦，汪汪！”苏月感受到生物迷彩的能力正在被藏獒首领吸收，心中松了一口气。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学狗叫，向藏獒首领招手。 “乖～” 在林江等人震惊的目光中，身高与苏月相近的藏獒首领竟然漫步走到苏月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这尼玛……真就是狗呗？！”林江一副痴呆的模样。 韩林也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是过于刚愎自用了一些，本来他已经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却忘了化敌为友这一更好的办法。 但是，韩林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这只藏獒只是看起来像是首领，而且苏月带的烤肉并不多。 早知道刚才少吃点了。这是韩林和苏月共同的想法。 “没想到驯服一条狗只需要一块肉。”刘岳林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拍了拍苏月的肩膀，但那只藏獒似乎对他很警惕，冲他叫了一声，吓了他一跳。 “这位爷爷也是伙伴哦，不可以凶他！”苏月摸了摸藏獒的头，它似乎很享受，低声“呜”了一声。 看到首领如此，它身后的狗群有些躁动，似乎在表达不满，毕竟只有它吃到肉了，其他狗还饿着。 “汪！”首领对身后的狗群怒吼一声，狗群瞬间安静了。 “嗯，以后我就叫你阿旺好不好？”苏月把脸埋在它厚实的毛发里，使劲蹭了蹭。 “汪！” 它似乎听懂了。 “阿旺，带我们出去吧！” 苏月拿出剩下的所有肉，排在了地上。 虽然都带着包装，但肯定挡不住狗狗们锋利的牙齿。 阿旺冲着狗群叫了一声，狗狗们蜂拥而上，剩下的几斤肉瞬间化为残渣。 阿旺没有理会那群狗，而是带头走向了洞穴深处另一个通道。 也就是众人还未来得及探索的出口。 众人经过狗群时，它们纷纷低头让路，显然是迫于阿旺的威严。 众人跟随阿旺走了十分钟，终于见到了外面淡淡的光芒和浓郁的雾气。 随着阿旺走出洞穴，众人再一次见到了最开始那只藏獒的尸体。 原来，是阿旺把它带到了洞穴附近，然后才到洞穴内来找他们的。 阿旺用头拱了拱地上的藏獒尸体，又蹭了蹭苏月的胳膊，似乎在求救苏月，为什么地上的伴侣不动了。 狗狗没有死亡的概念，藏獒也一样，它们对同类的死亡是没有意识的，只觉得它们跟正常时的状态不一样，并不知道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它的同伴了。 这也是为什么忠犬八公可以守在火车站每天准时等候主人，一等就是九年。 因为它认为主人只是迟到了，可能多等一天就会重逢，并不知道主人其实已经去世了。 可能在它的世界里，只有到自己生命最后一刻的到来时，才真正能够明白什么是死亡吧。 但死亡之后一切就不再有意义了。 苏月有些悲伤的蹲下身体，摸着阿旺的头。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跟阿旺解释死亡。 林江三人在后面看着，心中也是思绪万千。 毕竟是多亏了这只已经死去的藏獒，他们才意识到黑雾之中更加恐怖生物的存在。 它的死给众人敲响了警钟。 “我们把它埋了吧。”林江提议道。 “是啊，如果就这么离开，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很难保证那些饥饿的野兽不会吃掉它的尸体。”韩林说道，“但也许我们把它埋了才是真的残忍，因为它的尸体本身就可能救更多野兽的命。”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韩林叹息一声，“这鬼老天，到哪里都是一个样。” “不一定。”林江说道，“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可能改变这个世界。” 刘岳林笑了，但他什么都没说，而是拿出了工兵铲，在地上挖了起来，用行动代替了语言。 “在改变世界以前……”韩林也拿出了工兵铲挖起了地，“我们必须先认识这个世界，就从现在开始。” 第四十八章 初见迷雾村 阿旺似乎从两人的举动中明白了什么，但又不完全明白，于是干脆趴在了伴侣的尸体上，低声呜咽，丰厚的毛发随着微风摇动。 两个人很快挖出了一个深坑，苏月安抚着阿旺，阿旺乖乖的从伴侣尸体上挪开，看着众人将伴侣拖入坑中，并覆盖新土。 阿旺依依不舍的趴在土堆上，四人不想耽搁太久，于是向它道别。 苏月表示想带它一起走，但被韩林拒绝了。 “它属于这里，这里还有它的孩子，有它的同族，它不可能跟我们走的。我们该走了。” 苏月跟着大家离开了，阿旺恋恋不舍的看着她。 “有机会再见吧！”苏月冲它挥手道别。 众人离开洼地，继续向前行进，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周围的景致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 韩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他们已经走了几个小时，哪怕中间耽搁了一段时间，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没抵达“圆心”，毕竟按刘岳林的估算，这个圆形区域的半径只有五公里，误差不会多于一公里。 林江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开口询问。 “刘教授，我们应该走了至少有五公里了，但到现在仍然没看到任何村子啊？” 刘岳林推测道：“这种情况也很正常，我们假设的是村子在圆心区域，但圆心区域实际上很有可能什么都没有，或者刚才那个山洞就是圆心区域。另外还有一点，我们沿着边界行走测量的时候，实际上只测量了几百米，我们只知道这几百米边界的弧度，而这片区域的实际情况与我们测量结果有差异也是很正常的。” 林江叹了口气：“问题是，我们找不到那个村子，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我们的食物也会消耗殆尽，到时候一切皆休。” 韩林也抬手扬了扬手枪：“是的，弹药也消耗了很多，我这里只剩下两个半弹夹了。”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村落。”林江说道，“不如往回走去那片树林，一个自然村，旁边必然有他们平时生存必须的环境，不论是木材还是水源。” 林江的话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虽然往回走有可能会遭遇危险，但目前那里是最有可能存在村落的地方。 四人沿着地上被踩平的草地一路往回走，又经过了之前的山洞。此时，山洞中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几个小狗崽嗷嗷待哺，显然成年藏獒都外出觅食去了。 众人比较怕遇到除了阿旺外的藏獒，毕竟不熟。 幸运的是，当众人回到熟悉的树林旁时，一路上并未遇到任何危险，只有残存的野兽古骸，很显然附近发生了战斗，而躺在地上的是失败者。 “这里的生态绝对不对。”刘岳林虽然不是生态学专家，但最基本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仔细想想，为什么之前遇到的狼和熊等野兽，那么瘦弱，而这些藏獒却如此强壮，甚至成群结队？” “而且，你们看到食草动物了吗？”刘岳林又抛出一个问题。 林江确实没往这方面想，但此时听到刘岳林提出这个问题，他竟然有一种惊悚的感觉。 “不对，不对，这一切都不对。”没有人回答刘岳林，这让他的话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一切都不合理，雾气不可能在如此平坦的空间内分部这么均匀，我们能够看到边界，但雾气却没有按常理向边界扩散，这是不可能的！” 林江的脑子高速运转，隐隐的把握到了什么，但仍然什么都没说。 韩林则阻止了刘岳林继续深思：“这件事先放放，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毕竟世界末日都经历过了，眼前这些简直是小儿科。” 刘岳林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但韩林并未继续解释，而是在找到小溪之后，沿着溪流继续往上走。 溪流跟树林是挨着的，中间自然形成了一条走廊，众人走在这条天然形成的路上，周围的景色终于有了变化。 树林变得更加稀疏了，路上还看到了一些平滑的树墩；小溪边上种着整齐的蘑菇，跟地球上的平菇相似；随着溪流变宽，水流也湍急起来，众人在溪流旁边还看到了被圈起来的水。 “应该到了，这里是养鱼的地方。”林江指着水里游动的鱼说道。 “都是鲫鱼，很肥美，旁边一个小池子里还有鱼苗。” “你们看那里，那是水稻吗？”苏月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 众人挪动几步，果然发现了一片梯田，但上面种着的显然不是水稻。 “水稻是需要充足光照的，这里不适合水稻生长。”刘岳林摇头道。 “我更好奇，如果这里真的有人，他们的主食是什么。”林江说道。 “不清楚，但很有可能就是那些蘑菇。” 众人沿着梯田继续行走，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片错落有序、破败不堪的房子。 这些房子盖得很矮，有些是土坯房，上面盖着干草，有些是木屋，很是宽敞。这些房屋紧紧的挨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拥挤，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外面有人。 众人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村子，林江和韩林拿出手枪随时警戒，苏月也把生物迷彩覆盖在身上作为伪装，保证自己不成为别人的累赘。刘岳林是唯一一个没有自保能力，也保护不了其他人的人，因此，其他三人将他围在了中间。 进了村以后，视野范围扩大了不少，中间也多了一条石路。四人缓缓的走到了村边的第一个房子外。 那个房子中有一个石磨，旁边放着几个空瓦罐，地上散落着几只老鼠的尸体。往房间深处看，众人看到了亮着的火苗，闻到了一阵焦香的面粉味道。 “烤面包的味道！”苏月立刻说道，“跟我以前把面包烤成焦炭时是同一种味道！” 林江斜了她一眼，她还有这种经历。 “你们看！房里有人！”韩林指着房间里说道。 林江定睛一看，果不其然，一个身穿破旧亚麻衣，身材瘦弱，皮肤凹陷，眼眶深陷，看起来顶多十几岁的少年正从烤炉中抽出烤盘，烤盘中，则有几个已经焦黑的面包。 第四十九章 男孩和妇人 林江等人看着屋内那少年，心中惊悚。 那么瘦的人，真的还能活着吗？ 韩林拉着林江和苏月倒退一步，而刘岳林本来就没凑的太近。韩林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跟那少年碰个面，打听一下这个村子的信息？ 毕竟，进了村子之后，肯定需要一个容身之处，为了弄清楚迷雾村的秘密，必须做打持久战的准备，如果没有稳定的补给，肯定是不行的。 但这少年瘦弱的样子……真的会有补给吗？ “我再去观察一会儿，如果这男孩儿没做什么特别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我们再跟他接触。”林江对身后的人说道。 几人牵着绳子缓缓退出了村子，只留下林江一个人在这栋房屋旁边。林江轻轻向前走去，回到刚才那个窗边，窗子内，那男孩已经烤好了面包。 靠近了之后才发现，这男孩儿哪里是瘦弱？简直是骨瘦嶙峋！胸前的排骨隔着衣服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目光呆滞，脸上是痴痴傻傻的笑容，嘴角是口水凝成的黏液，皮肤黑黢黢的，身上散发着臭味。 男孩儿手中端着烤盘，上面放着刚烤好的面包，但那些面包全部都是焦黑的，而且里面充斥着各种虫子。 但那男孩却视而不见，反而带着既享受、又呆滞的笑容。 接着，在林江揪心的目光中，男孩一口一口的将其中一个面包吃下，完全不在乎里面爬来爬去的蛆虫，可能对他而言，那些虫子是香喷喷的肉也说不定。 林江摇摇头，觉得这个男孩和他的房子实在是太诡异了，于是继续向前走。 挨着男孩房子的是一个更高大些的土坯房，虽然破旧，但可以看出经常被人修整。 土坯房在一个院子里，林江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影正战战巍巍的坐在这个院子的中央，林江借着里面微弱的煤油灯，从她枯萎的长发判断出她的性别。 林江认为里面的老妇人比刚才的男孩儿靠谱多了，他轻轻的拽了拽绳子，传达了安全的信息，在几人汇合后，林江轻轻敲了敲门。 敲门声响起，这位浑身颤抖、摇晃的女士突然全身静止不动了。她显然是听到了林江的声音。 林江看见她缓缓的起身，发现她大约比院门高一头的样子，模样苍老，皱纹布满了整个脸庞，身体像刚刚那男孩一样骨瘦嶙峋，可见她虽然有一个好身体，但长期营养不良。 “啊，是客人，好久没来客人了……”老妇人颤颤巍巍的鞠躬，优雅的伸出手邀请四人进入。 四人面面相觑，林江点了点头，说道：“叨扰了。” “请问，客人们是从哪里来的？”老妇人声音嘶哑且低沉，像是破布在被撕扯，听起来很难受。 “我们是外地来的游客，不知怎的在这个村子附近迷路了，外面的雾太大了，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有人的地方。”林江解释道。 “噢，雾啊。”老妇人恍然点了点头，“对外人来说，雾确实是个麻烦。来来来，请进，进屋，里面的餐桌已经很多年都没坐满过人了。” 林江打头阵，带着韩林等人走进老妇人的家中。她的家里比外面看上去要大一些，但看起来很贫穷，只能用家徒四壁、一无所有来形容。 “我叫凯瑟琳·布鲁斯”老妇人说道，“是多克林·布鲁斯的妻子，多克林去了外面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林江一边听着，一边跟韩林几人落座。那木桌由于长时间遭受水汽侵袭，十分腐败，上面沾满了霉菌，桌腿甚至长出了蘑菇。 爱干净的苏月觉得浑身难受，但她不敢出声，而是将一点点粉红色物质悄悄附着在老妇人身上。 这样一来，老妇人会觉得四人十分友好，会以对待朋友的方式对待几人。 很快，老妇人从里屋端出来一个盖着锅盖的盘子，众人猜测里面是食物。 苏月赶忙站起来拒绝：“女士，我们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不麻烦您了。” 老妇人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她说道：“小姑娘，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外面的人了，今天见到你们真的很开心，我们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这些东西请你们吃！” 说着，老妇人打开了锅盖，将里面的食物展示给几人。 林江看到里面的食物差点没吐出来。 食物中，有几只已经腐烂的蘑菇，还有三个爬着蛆虫的发黑面包，与之前在小男孩儿家见到的别无二致。林江一眼望去，发现只有一条鲫鱼是能吃的东西，但由于不知道已经放了多久，此时也是腥臭无比。 凯瑟琳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窘迫，她有些过意不去，也十分委屈，最后，她眼睛一亮，仿佛想起了什么，开始在客厅中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 “凯瑟琳女士，不用……真的不用……”苏月眼睛不知为何有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林江在旁边皱眉看着，他有些不能理解。 “啊，找到了！找到了！多克林最爱的酒！”老妇人从柜子中拿出了一瓶普通、廉价的白兰地，上面布满灰尘。她像抱着宝贝似的仔细擦拭，但不难从透明的酒瓶中看到了一些奇特的沉淀物。 老妇人又拿出了几只高脚玻璃杯，在杯中将酒倒出，依次端在众人面前，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一脸期待的看着几人，用眼神和表情示意众人尽快享用。 苏月使劲儿抹了一下眼睛，双目通红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旁边的韩林和林江根本没来得及阻拦，刘岳林也皱着眉头看着她。 “咳咳咳……咳咳咳……”苏月喝下酒后，立刻大声咳嗽，她满脸通红，双手抓着自己的喉咙。 韩林以为酒有问题，将手摸在了枪上，而林江则看出，只是苏月自己没喝过酒，她的表现与自己第一次喝酒时一样。 “啊，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喝酒！”苏月美眸一片通红，她声音微颤的对凯瑟琳表示抱歉。 凯瑟琳看到苏月的样子，哈哈大笑，说道：“我也不爱喝酒，真不知道那些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酒精！” 林江默默的看着凯瑟琳，她眼睛时不时向几人的酒杯扫去，显然十分眼馋。 林江有些明白苏月的异常了，他闻了闻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只是给了我们她自己认为最好的招待，她对我们没有恶意。 第五十章 迷雾村 老妇人看到林江也将酒一饮而下，十分开心。 林江抹了抹嘴，觉得可以打听一些消息了。 “噢，你说这个村子啊。”老妇人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村子叫做格鲁姆，是一个很古老的村落。” 接着，老妇人就将名为格鲁姆村子来历和消息说了个一清二楚。 格鲁姆是一个十分古老的村落，它似乎从公元前就已经存在了。许多神话传说、古老故事里都有一些这个村落的影子。格鲁姆曾在梅林时代繁荣过，后面随着黑死病的传播渐渐衰落。直到二十世纪初，格鲁姆只剩下几十户人家，一百多口人。由于格鲁姆的地理优势，生活在这里的人完全可以自给自足，特别是战争年代，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 格鲁姆信仰着古老的卡库教。卡库教是一个有着古老传统、但比较松散的乖僻宗教，它有比人类还长的悠久历史，也有各种古怪的仪式。 卡库教有自己的文字，但只有主教和少数牧师能够参透一二。在科技革命来临之后，能够读懂这种文字的人却越来越少。 凯瑟琳将众人引到院子中，指着地上的奇怪形状和特殊字符，向几人展示了卡库神的语言和文字。 苏月从中认出了一些在海神教典籍中记录的文字，而地上的文字显然更加复杂，令人捉摸不透。但她此时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什么都没说。 众人询问卡库教信仰什么神灵，老妇人对空气鞠躬拜了拜，说道：“卡库神。” “卡库神？”林江皱眉问道。 “是的，祂是万物之神，困住你们的雾气，就是祂创造的，也是祂用来保护我们的。”老妇人满脸虔诚的说道。 “如果你们想知道更多，不如去找居住在教堂的波尔主教和牧师瑞森·帕斯特。”老妇人说道，然后指着桌上剩下的食物问道，“你们真的不再吃点吗？” 林江赶紧摇手：“不了不了，不敢让您破费！” 苏月适时说道：“我们只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可以了！” 老妇人笑着说道：“这个要求太容易满足了，我家的客房很多，虽然很久都没人住过，但我每天都回去打扫一遍。” 说着，老妇人带着众人，给四个人分别安排了一个房间。 “没想到，她家还蛮大的！”苏月感叹道。 “休息时注意警戒，小心黑雾。”韩林说道。 “但是进村之后就没有雾了。”林江摇头，“但还是要小心。” 几个人互相打了声招呼，然后进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林江进到了第一个房间里，房间内很干净也很宽敞，虽然四处都是发霉的痕迹，但要比外面干燥得多。 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床、一个书桌，以及一把椅子。林江试了试那个椅子，看起来挺结实，于是坐了上去。 坐在椅子上，林江看到桌上正放着一本书，上面一尘不染，写着《格鲁姆游记》。 林江立刻就意识到，这应该是一个重要线索，于是打开了这本书。 打开书之后，他发现，这并非是书，而是一本手写的日记，日记作者是多科特·康尔德。 以下为书中内容： 篇章一： 我的名字是多科特·康尔德，今年41岁，是一名外科医生。我的父亲是斯宾森·康尔德，是伦敦郊区康尔德精神病院的院长，我在我父亲的医院中工作，平时在医院接待一些富裕的病人。 事情是从我接待一个经历了世界大战的一名英国军官开始的。他的名字叫克里斯，是一位海军的舰长。在战争初期，德国佬海军还有那么点实力的时候，这位克里斯战胜并俘虏了德军的一名高级军官，后又得到了海军司令的赏识，去执行一个特别的任务。他们被派遣在伦敦附近的某海域阻击一个德国舰队。 他对我说，在伦敦附近的某片海域爆发过一场惨烈的战斗，战斗细节他已记忆模糊，但他明确的告诉我是英国取得了胜利——因为他是那场战斗的唯一幸存者。 通过从他长官那里来的信，我得知克里斯的确是某场事故的幸存者——但对手绝不是德国。 英国的军舰已经完成了从煤炭到石油燃料的换装，速度是德军无法比拟的。而当时克里斯面对的对手，他们的速度显然要远超英国皇家海军最快的军舰。那时，克里斯的舰船航速大约能够达到25节，而他的对手则至少有30节以上。 克里斯疯癫的对我说，他遇见的不仅不是德军，甚至肯定不是人类。 他在那片海域遇到了一个巨大的海怪，而与他们发生战斗的，则是海怪的触手。舰艇上的火炮无法对触手造成太大的伤害，有一些炮弹甚至仅仅只能将靠近的触手弹开。 在战斗中，其他的友军被海怪触手所搅动的旋涡吸了进去，而他在轰击到怪物的头颅后，虽然未见怪物受到什么伤害，但仍然将它击退。 战斗结束后，克里斯发现他的舰船的通讯设施和动力设施全都遭到了不可逆的损害，他们只能在原地漂流，或者等待路过的船只。 当有商船发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商船的船员们登上了这艘英国军舰之后，发现上面似已经无一人。人们最终在驾驶室发现了这名已经疯癫的舰长，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因脱水而奄奄一息了。 在克里斯被救活之后，长官们认为他已经无法继续接下来的战斗了，便将他托付给我的父亲，安置在了康尔德疗养院。 这位克里斯在不久之后就因陷入谵妄而自尽了。我们在他的房间中发现了大量无人能懂的手稿、莫名其妙的图案和奇形怪状的雕刻，我们一致认为这是在他死前很短时间内的杰作。 我粗略的看了一眼他发疯之后的作品，发现它们都提到了同一个传说——旧神卡库。 我托朋友的关系去皇家图书馆找来了许多神话传说，但没有任何一本书提到了这个所谓的旧神。我一度怀疑这是克里斯陷入谵妄中幻想出来的东西。 我拿走了一些至少作为人类能懂的纸张回去研究，希望至少能够理解克里斯在死前究竟经历了哪些痛苦。 他的手稿中最常见的几句话是一些字符的混乱组合，我找来研究语言的专家朋友，他对这些文字也是一无所知。由于不知道其含义，我也无法模仿其读音，因此我按照记录某种图画的样子，将它们誊录在我的笔记里。 “walliorolkakuta”。它们之间没有任何标点，我只能按照与它们相似的英文字母将其抄写。 在克里斯死后不久，我又迎来一位病人，他的名字叫做多克林·布鲁斯，来自格鲁姆，一个偏僻的渔村。 第五十一章 多克林·布鲁斯 在克里斯死后不久，我又迎来一位病人，他的名字叫做多克林·布鲁斯，来自格鲁姆，一个偏僻的渔村。 接到他的时候，他的手臂已经被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样。我为他做了一些简单的手术，保住了他的手臂，后面他便被我的父亲以精神疾病为由接走了。 过了没多久，我在父亲的办公室中看到了一个属于我父亲的笔记本，很显然是因为父亲走的匆忙而忘记将笔记本合上。然而就在我打算帮这个小忙时，我却在里面看到了一段令我震惊的内容。 “1922年12月25日，一个新的圣诞节，伦敦上下洋溢着节日的气氛。这个平凡的节日，我接收到了第25个特异病人。 前24个病人的惨状我已在前文有所描述，这个最新的病人的状况显然要比他们好得多——至少能够交流，保持理智，也没有进攻性。他的名字叫做多克林·布鲁斯，一个来自于不知名海边渔村的渔夫。他是被他的妻子和好友一起送来的，他也坦然承认他的精神似乎有一些疾病（问题）。当时，我并未将他当做一回事，直到他声称在某些时刻他会出现手指变成章鱼触须的幻觉。 我的第13个病人就有过类似的幻觉，但他不久之后便自己截断了他认为有问题的那只手，直到在被人发现之前出血过多而死。 他的妻子和他那个叫约翰逊的朋友偷偷对我说，他们曾在夜里偷偷观察过多克林。 那可怜的多克林，在整个夜里都不停的念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语言，手脚比划着奇怪的图形。 他妻子凯瑟琳还信誓旦旦的说，她亲眼见到多克林的双手变成了触手状，十分恐怖。而约翰逊甚至还给我看了一张未完全烧焦的照片，照片中的画面与二人说的完全一致。 他们生怕我不乐意相信，亦或是认为他们才是疯子，拼命希望我能够收留可怜的多克林并治好他。 我无法向他们保证能治好多克林，但表示愿意收留他。 他的妻子和朋友走了，多克林自己留在了我的医院里。 有一次，我们面对面坐着，在我开口之前，他便将来龙去脉对我说个清楚。 （接下来是一段含义模糊不清、不属于任何人类语言的字符和图形，但我认出这些书写方式仍属于我父亲）。” 在最后一段我不明白的语言中，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词汇，它正是“kaku”。 当我回过神来时，却发现父亲已经回到了他的办公室，正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他对我说，我看到了这辈子最不该看到的东西。当我询问父亲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时，父亲警告我说，离开康尔德，去伦敦，去城里的医院工作，并永远都不要和他相认。 我一开始认为，父亲只是因为我窥见了他的隐私才说了这些气话。于是我并未遵从他的话离开康尔德，反而继续在我自己的岗位上做着外科医生做的事——毕竟患者们相互攻击、自残甚至自杀的事在康尔德再常见不过，如果没有我，这些病人造成的新伤根本无人问津。 过了个把月，我的父亲对我的忤逆似乎不再气愤，反而抽空跟我聊起了一些我不知道的故事。他对我说，有一股满怀恶意的势力正埋伏在我们周围——它们不是人类，但显然有智慧。它们不受本能控制，所作所为都有其目的。它们在观察、监视人类，对人们的自相残杀格外热衷。父亲对我说，很显然在他笔记中记录的那些特异病人就是这些家伙的杰作。目前，可以知道的是，只有黑铁才能屏蔽它们的监视，所以任何真正属于你的秘密，要刻在黑铁上、或是用黑铁为原料写在纸上。 经过这次谈话，我认为我的父亲也疯了。他被所谓的监视者、kaku和特异病人搞的神志不清。又过了不到一年，我的父亲再次来到了我的手术室，希望我帮他一个忙。 我随他进入了他的实验室——那实验室更像是一个刑房或是外科手术室，里面摆满了各类刀具、刑具，我甚至看到了某种电击装置，这些东西让身为外科医生的我不寒而栗。 我开口询问这是什么地方，却见他打开了一个不起眼的暗门，并示意我继续跟他走。 我继续跟他往更深处的走廊走去，在走了不知多久、身后的走廊却已经看不到尽头后，我们终于到了他所说的目的地，一个研究特异病人的实验室。 父亲问我的解剖技巧是否还像年轻时那么好。我向他保证年轻时的技巧比起现在只是解剖一只鸡的水平。 他表示，在无法相信任何其他人的情况下，接下来的事情只能找我帮忙。 他说完，打开了上了五把锁的黑色铁门。铁门打开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一股无法言明的可怖气息和极端的恶臭。 这是一个狭隘的实验室，面积只能跟我住所的卧室相比。我注意到，除了大门是黑铁门之外，就连四周的墙壁也都由黑色的金属制成。我轻轻的敲击金属墙壁，却没有任何回音，我猜想这墙壁一定很厚。很显然，这整个房间都是用黑铁包裹着的。 房间中央是一个黑铁制成的床，上面躺着我认识的多克林。此时的他已经奄奄一息，但仍然不停的呢喃着什么。我靠近倾听，却发现他口中的词汇让我压抑和难受。 我的父亲掀开了他的被子，我赫然发现他的双手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双手，而双腿之下尽是露出的白骨！ 我的父亲示意我将多克林的四肢截去，因为它们不仅在腐化多克林的肉体，也在腐化多克林的心智。 作为外科医生，我深刻的明白如果不将他的四肢截去的后果是什么，因此便开始了我的手术。 手术进行了一天一夜，我成功的截去了多克林的四肢。他的双手在我的手术过程中，逐渐变化成一对章鱼触角似的东西，只不过上面不是吸盘，而是一些圆形的文字，这些文字我从未在任何地方见过。而他的腿骨上也被某种力量刻满了截然不同的文字，只不过看上去没有触手上的怪异和难受，形状与克里斯的笔记中有些相似。 在手术之后，多克林的命保住了。 他感谢我和我的父亲对他的拯救，他觉得理智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多克林示意我和父亲将他带回他的房间，并嘱咐我说将他的一切手稿、笔记都摧毁，最好烧的渣都不剩。 我看父亲在冲我点头，于是我便答应了他。 我来到了他的独立病房，发现他的手稿和日记散落的到处都是。我将其整理的过程中发现，这些语言中描绘的东西竟然跟克里斯所说的及其相似！ 我誊录了一些在我的笔记本上，多克林提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sukalonkakuen”，而我在克里斯的相关记录中并未见过。 在烧毁这些手稿的过程中，我甚至看到了多克林的遗书。很显然，这封遗书是在他在尚存理智的时候写的。 他提到他的家乡格鲁姆，也提到了他的好友约翰逊和他的妻子凯瑟琳。他说，如果有人看到这封遗书，能够回去拯救他的妻子和他的家乡。很显然，他的家乡被某种黑暗、邪恶的力量所笼罩，他之所以变成这样也是“那个”生物的杰作。从字里行间我可以看出来，他所指的，应该是所谓的卡库，他们本地所信仰的某种海洋生物。而这正是我在克里斯笔记中所见到的——体型巨大，一只最细枝末节的触角都可以拍碎一艘军舰，在海中卷起的旋涡可以吞没整个舰队。除了这些人类可以理解的力量之外，卡库似乎还能从精神层面对人类产生影响（污染），格鲁姆的卡库教似乎就是这种信仰的具现化。 父亲说，这股力量距离伦敦已经越来越近。既然我一开始没有拒绝参与这件事，那现在的一切后果都是咎由自取。父亲说他已经老了，但我还年轻。如果我不愿意去城里做一位平凡的医生，那就去对抗这些黑暗吧。 最终，我决定孤身一人踏上寻找格鲁姆之谜的旅途。我会将我在旅途中的所见所闻记录在本书中。如果有人可以得到它，请警醒：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人类自己，也可能是比人类更高级的生物。 第五十二章 惊人一致的遭遇 林江一脸惊异的看着这本游记中的内容，感叹信息量很大。在他看过的字里行间中，仿佛有无限多个疑点在困扰着他。 为什么游记中说格鲁姆是个渔村？就外面那条小溪中养着的几个鱼苗？也算渔村？ 而且从游记中的表述，格鲁姆应该靠海啊？就算自己等人只是还没见到格鲁姆村旁的大海，但雾呢？雾呢？ 还有，卡库在游记中那名军官的话里应该是类似于前进号事件中的神仆，或者至少是神奴，但从未听说过那些生物会让人变异啊？ 林江慢慢消化这些信息，然后向下翻了一页。 结果，他看到了接下来的三页纸全部被人撕去了，连接篇章一的是篇章三，篇章二不翼而飞。 林江没管那么多，而是仔细向下读去。 以下为《格鲁姆游记》内容： 篇章三：诡谲之地，格鲁姆。 当我来到格鲁姆时，我发现整个村庄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着。我有预感，我在格鲁姆的经历的诡异和恐怖将远超我在前往格鲁姆路上遇到的。 格鲁姆以一颗槐树为界，这颗槐树长相奇特——它面向海洋的一面已经枯萎，而面向陆地的方向却仍然茂盛。槐树旁边是一个面包房，此时已是黄昏，里面正冒着炊烟。我偷偷从面包房外面望进去，看到一老一小两个骨瘦嶙峋、目光呆滞的人正在烤面包。天哪，那是什么样的面包！里面爬着蛆虫，某些正在烤制的面包中甚至爬出了因燥热而四散的蟑螂！然而，这对父子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反而带着既享受、又呆滞的笑容。 这诡异的模样吓得我双手颤抖，我紧了紧身上的背包和袋子，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黑暗吞噬了夕阳的余晖，乌云淹没了天空的星光，逼人的宁静扼住了大海的咆哮，整个格鲁姆只剩下村民家里微弱的灯光，和在另一边仍然明亮的灯塔，以及令人极度压抑的寂静。 我在巨大的压力下让自己尽量不发出声音。我觉得周围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我，或是有一个张着獠牙的巨口悬停在我的头顶，等待我发出声音时将我吞噬。我静悄悄的前行，直到我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多克林·布鲁斯家。我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影正战战巍巍的坐在这个院子的中央，我借着里面微弱的煤油灯，辨认出她是一名女性。外面的压抑迫使我鼓起勇气，轻轻的敲响了多克林家的门。 我轻轻的扣门，这位浑身颤抖、摇晃的女士突然全身静止不动了。她显然是听到了我的声音。我看见她缓缓的起身，发现她大约比院门高一头的样子，模样苍老，皱纹布满了整个脸庞，身体像刚刚那对父子（我猜测）一样骨瘦嶙峋，可见她虽然有一个优秀的血统，但长期营养不良。 她打开门，看着我，开口问我从何而来。我从她呆滞的目光中看到了沉寂与孤独。 我告诉她说，我是从外地来的医生，经过这里时天黑了，希望能够在此地落脚。这个女人将我带进了多克林的家里。 我与她尽量保持着交谈，只为能够维持我的恐惧不被表现出来。 她对我说，她的名字是凯瑟琳·布鲁斯，是多克林·布鲁斯的妻子，而多克林已因病去伦敦，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因内心的恐惧对她撒了谎，假装完全不了解他们家的事，并且还祝她的丈夫早日康复。 在我与凯瑟琳交谈的时候，我发现她的家里比外面看上去大一些。但是，她的家真的只能用家徒四壁、一无所有来形容，就连桌上吃的东西都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剩下的。 凯瑟琳似乎发现了我的窘迫，她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东西，最终我发现她拿出了一瓶普通、廉价的白兰地，上面布满灰尘。她像抱着宝贝似的仔细擦拭，我从透明的酒瓶中看到了一些奇特的沉淀物。 我无法拒绝她的好意，在酒杯中稍微倒了一点，抿了一口。我发现这酒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喝。她看到我喝了酒，似乎开心极了，又说了许多话，将格鲁姆的事情对我交代个一清二楚。 凯瑟琳将我引到院子中，指着地上的奇怪形状和特殊字符，向我展示了卡库神的语言和文字。我从中认出了一些在多克林笔记中记录的文字，而地上的文字显然更加复杂，令人捉摸不透。 我安心的在凯瑟琳家住了一宿，第二天凯瑟琳向我引荐了当地的主教波尔和牧师瑞森·帕斯特。她对我说，他们是本地地位最高的两个人，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寻求他们的帮助。 篇章三完。 接着，又有数页纸被撕去，林江看到剩下的部分只剩寥寥几页。 —————————————————————————————————————— 林江目瞪口呆的看着游记中的内容。 除了部分经历不一样，其他描述的内容简直就是他们自己的经历！ 但是，槐树呢？大海呢？灯塔呢？ 而且隔壁那个孩子应该还有个父亲才对，为什么自己等人没见到呢？ 这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给人一种不可名状、无法形容，但却实实在在围绕在心头的恐惧？ 林江深吸一口气，没继续读这本游记，他想将自己得到的信息与韩林交流。 就在林江想要走出房间时，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 “林江，方便吗？” 是苏月熟悉的声音。 林江二话没说，打开了房间门，苏月立刻小跳着就进了房间。 “苏月，你怎么来了，我正获得了一些信息，想要找你们呢。”林江关好门，并将门反锁，防止被偷听。 苏月皱了皱鼻子，坐到了林江的床上，由于个子比较矮，脚离开了地面，在空中晃啊晃。 她就这么沉默了一小会儿，开口问道：“林江，刚才凯瑟琳指给我们的那些文字，我大概能看懂……” 林江眼前一亮，他知道苏月通过扮演江月梅，会阅读一些海神教祈文录和典籍中的一些文字，但没想过了这么久，她仍然还记得一些。 “怎么，你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林江赶忙问道。 苏月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句让林江脊背发凉的话。 “那是一个仪式，大致的意思是，祈求卡库神，付出代价，换来力量。” 第五十三章 诡谲的村庄(求推荐和收藏) 林江听到苏月的话，沉默不语，他看过太多类似的小说，玩过的游戏也不少，尤其是那个绿油油的兽人，以及他问出的那句—— “那么，狗蛋，代价是什么呢？” 一想到这里，林江虎躯一震。 “不仅是你，我这里也发现了一些线索。”林江指了指书桌上的《格鲁姆游记》，同时好奇的问道，“你跟韩林他们说了吗？” 苏月摇了摇头：“韩林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总觉得他对我图谋不轨。” 林江想了想，韩林确实对苏月很照顾，但并没有觉得很过分啊？ “可能是把你当成自家孙女儿了，你看他多惯着你，从来不让你冒险。”林江假装苦笑着说道，“每次脏活累活都我来干，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林江的话似乎打消了苏月的一些疑虑，她展颜笑道：“算啦，不管啦，我们去找他们汇报一下情况吧！” 二人离开了林江的房间，分别找到了还未休息的刘岳林和韩林，四人聚集在韩林的房间，围在床边开始讨论。 “看来不止我有发现，你们也有很多新的发现。”韩林笑拿出了几张已经泛黄的纸张。 林江拿过其中一张纸，认真的阅读了起来。 “至我亲爱的妻子： 亲爱的凯瑟琳，别来无恙。 我在康尔德疗养院过得十分愉快，请放心。 我听这里的医生说，你身上的癌症已经基本痊愈了，我为你感到开心。你只需要再等待我几个月，我就能出院与你再次相会。 亲爱的，你还记得我们村旁的那颗老槐树吗？你偶尔路过那里的时候去看一看，说不定我就在那里等你。 等到那时，我不会吝啬我的拥抱，你想拥我几时都行！ 爱你的多克林 1925年6月7日” 林江眉头一皱，这是一张信！ “你是从哪发现的？”林江拿着信问道。 “就在桌上放着。”韩林指着现在已经空无一物的桌面，“当时我就觉得肯定有用。” 刘岳林则说道：“你们的线索都是放在桌子上的，为什么它们会在桌子上等着你们发现呢？而且，我们来到凯瑟琳的家后，她一直都在我们视野里，离开视野的时候也只是去了厨房，难道她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苏月听闻之后立刻摇头说道：“不，她不知道。” 林江有些奇怪的问她：“你怎么知道？” 苏月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特殊能力，她赶紧解释道：“啊，我是说她不可能知道，我们是临时起意来她家而不是隔壁那个小孩儿家的。” 林江暗自腹诽，你跟他的年纪差不了太多吧，还叫人家小孩儿。 “回归问题本身，这显然是一封丈夫给妻子写的家书，丈夫似乎得了某种疾病，不得不去外地看病，只能与妻子用书信联络。而且，我们房间外面的凯瑟琳女士似乎有癌症。”韩林分析道。 林江则结合起《格鲁姆游记》知道的更多，他将游记的内容大致与几人描述了一下，几人都陷入思索。 “我没想到这里的时间竟然是一战左右，而且我们竟然地处英国。”林江回忆着游记中的介绍说着，“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个架空世界，幕后者想让我们弄清楚关于格鲁姆村发生的事情。” 韩林对林江的话表示十分认同：“幕后者不会让我们做无用的事，祂的每一个安排都必然有背后的原因。我们知道了这里的卡库教，知道了卡库教使用的文字与现实中海神教的祈文极其类似，也知道了卡库教也有各种各样的仪式。” “而且根据游记中描写的手术场景，”林江补充道，“很有可能现实中的海神教也有类似的威胁，我们的任务可能就包含这种未知的变异或者感染。” 刘岳林纠正道：“应该说是污染。” “还有没有其他线索了？”林江问道。 刘岳林点头，并从怀中拿出一本书。 书皮上用奇特但秀美的字体写着：《海上的冒险》，作者是史蒂芬·布鲁克。 “布鲁克？布鲁斯？”苏月皱着眉头，“外国人的名字真难记。” 林江纠正道：“这是姓，在不区分家族的情况下，你记住作者是史蒂芬就可以了。” 苏月撇撇嘴，她英语很烂的。 以下是《海上的冒险》中内容： 篇章一：我的一家。 我是史蒂芬·布鲁克，28岁，是格鲁姆最年轻、最厉害的捕鱼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格鲁姆附近的海域，也没有人比我更热爱大海。大海是最带劲的地方，只有我最明白在海上探险的刺激！ 我一次又一次进入大海，并非是出于个人兴趣的探险，而是去寻找当年父亲在深海中失事的真相。我的父亲是乔治·布鲁克，一个生命之神的信徒，曾经受过生命之神的眷顾，他的航海能力无人能比。我的小时候，伦敦来过人聘请他去海军服务，但被我父亲委婉的拒绝了——他说他热爱他的家乡，离开了家乡他一无所有。但我知道，他一定有别的难言之隐。 我的母亲是詹娜·布鲁克，一个贤惠的女人。她就像传统的英国妇女一样，对我的父亲言听计从。在我父亲出海时，我的母亲就会在家制作一些木制艺术品，然后托格鲁姆另一头的好友多克林去城里贩卖。有的时候母亲的木雕或是护符，能卖到一个十分可观的价钱。 但是，这些美好的生活在我八岁的那年结束了。我的父亲在我生日结束的第二天出海，之后再也没出现过。 我清晰的记得，我在与父亲约定的日子在岸边等他回来，但是我只看到了父亲的那只小船，船上却没父亲的身影。那天，格鲁姆会水的人们全部出海去寻找我的父亲，但全部一无所获。 一年之后，我父亲的老朋友带我第一次出海。他教了我许多知识，注意事项和一些奇闻杂谈。那些奇闻杂谈在我小时候被我奉为出海的规矩，直到今天我也一直深信不疑，甚至怀疑我父亲的事情一定与其中的某个故事有关。 根据本地流传在渔民之间的古老故事，格鲁姆外的海域中沉睡着一个强大的神明。人们曾经尝试去信仰祂，但祂完全不屑于凡人的信仰。祂曾在渔民们的幻觉中警告他们，不要尝试进入祂所在的海域，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后来，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下，祂终于降下了旨意，从此格鲁姆有了卡库教，我们也有了信仰。 我对海上的传说深信不疑，我也依照这些传说去寻找我父亲失踪的线索。从我父亲失踪那天我就牢牢记住了他最后的样子——他带着捕鱼用的绿色大网，穿着从城里买来的军绿色马靴，手里拿着三叉戟（这是我父亲出海一贯的特色，据说是致敬海底的某位神灵），带着一个棕色的皮帽，以及一个价值不菲（我母亲卖雕塑挣钱买来的）的墨镜。 那时，由于战争的阴霾，父亲从不去超过海岸线二十海里外的地方捕鱼，而海岸线二十海里以内的生物几乎被格鲁姆的人捕获殆尽，所以他经常沿着海岸线向更远的地方航行。这都是父亲的老朋友告诉我的，而我也按照父亲当年的路线不停的在格鲁姆附近的海域探索。 至今，我已在海上漂泊了无数次，这些时间可能比我陪在妹妹薇薇安身边的时间还多。说到薇薇安，她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她的父亲是谁，我也不知道，因为在她出生的时候，我的父亲已经去世很久了。薇薇安是一个十分恬静的女孩子，我觉得她应该出生在有钱人老爷家，而不是像我家这样的渔民家庭。关于薇薇安的来历，有许多未解之谜，至今我也无法断定她究竟是谁的孩子。 第五十四章 好多神(求推荐和收藏) 那是在我父亲去世三年之后的事情。 那时，我的母亲还没发疯，我刚刚学会出海捕鱼，我在格鲁姆外十海里的某处暗礁上方看到了一个发光的金属物件，靠近一看，竟然是一个三叉戟。 我回去便将这件事告诉了母亲，当晚母亲就命令我带她去一看究竟。夜里，我和母亲两个人顺着我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那个地方，三叉戟在明晃晃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母亲发疯似的跳入海中向三叉戟游了过去，我怎么阻拦都没有用，只得跟在母亲身边。 我跟随母亲游到了三叉戟旁边，发现它正插在一个暗礁上面。 我们猜测这里的水并不深，果然很轻易的就踩了上去。母亲看着三叉戟，眼中泪光闪烁。 我在一旁沉默不语，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 就在这时，母亲握紧三叉戟，使劲将它拔起，一时间整个海面波涛汹涌，我被巨大的浪花拍进了海里。 在慌乱中，我呼喊着母亲的名字，却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第二天，我在格鲁姆岸边清醒，旁边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小船，三叉戟正反射着朝阳的光辉。 我慌乱的站起身，沿着海岸线寻找母亲的身影，直到在老贝克家门口的那颗槐树下不远处看到母亲昏迷在那里。 那天，老贝克很热情的将我们接到了他们家——因为我的母亲仍然昏迷不醒，而我又不知所措，所以他慷慨的提供了帮助。当时的老神父塔克听说了这件事后，专门把母亲接到了教堂去住。大约过了一个星期，经过神父的医治，母亲恢复了健康，但精神却遭到了某种重创。直到我发现了母亲的身孕，才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九个月后，我的妹妹薇薇安出生了。她像一个美丽的天使从天而降。我清晰的记得，婴儿时的她有着一双深邃、明亮的蓝色眼睛。她不哭不闹，经常冲着我开心的笑。之后，我有了薇薇安这个牵挂，在海上莽撞的冒险也收敛了很多。 母亲疯了之后仍然会继续制作木雕，但显然其水平要比之前高了不少。不同的是，之前母亲十分擅长一些陆地动物的雕刻，而现在雕刻的生物显然是海洋生物。但不论怎么说，母亲的雕刻卖掉赚的钱比我出海一趟赚的还多，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当我以为我的生活将会平淡的过下去之后，我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令我震惊的事件，而这件事影响了我之后的所有人生。我想我必须谈一谈我在海上的冒险。 …… 所有内容戛然而止，剩下的部分被人撕去，页面断口处有明显人为暴力撕扯的痕迹。 “震惊的事件，什么事件嘛。”苏月索然无味的合上了书，有些意犹未尽。 林江听完整个故事，陷入沉思。 很显然，格鲁姆村是一个很复杂、水很深的地方，一般扮演者可能把握不住，但林江等人都是至少经历过一次任务的人，比较有经验，尤其是韩林，第一次任务就是世界毁灭的大场面，因此虽然此地情况十分诡异，但还不到那种令人绝望的程度。 “我们可以看出来，这里有很多的神。”韩林把握住要点，缓缓分析道，“我猜的不一定对，但你们可以听一听。” “首先是卡库神，对比现实世界，与海神教十分类似，从苏月那里我们可以知道，二者存在必然的联系，那就是祈文。” 苏月点点头：“是的，就像我之前说的，院子里那处仪式痕迹就是祈文，但要比海神教手上的祈文要晦涩难懂许多。我暂时还不能判断出，哪一种才是正统的祈文。” 林江向苏月提问：“苏月，二者的区别大概是什么？” 苏月皱眉想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如何用几人都能理解的话作比喻，半晌，她眉头舒展，说道：“嗯，我感觉，江月梅破译的那些祈文类似于中文简体，而这里看到的是中文繁体——或者说应该是简体与繁体的混合。” 林江点点头，这符合他对文字和语言的认知。 “这个比喻好，那你能够使用这两种祈文吗？”林江问道。 苏月又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江月梅那里获得的祈文知识我应该能用，但这里的祈文我还不了解，而且我也没有江月梅的水平，如果是江月梅在这里，她应该两种文字都能用。” 韩林有些不解，问林江道：“你问这些干嘛？” 林江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感觉，这些文字必然是解开迷雾世界的关键，也是了解迷雾村秘密的关键。我建议，如果我们能顺利回到现实世界，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英国那边的历史，尤其是一战时英国沿海的小村子，以及跟海神教有关的历史。” “这类事等出去再说。”韩林叹了口气，“问题是现在除了卡库教的卡库神，还有一个新来的生命之神，这个神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也不清楚。” “嗯，还有一点，这里提到的三叉戟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如果可能，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个三叉戟。”刘岳林补充道。 “关于人物，我们现在知道了好几个，一个是收留我们的薇薇安，一个是她的丈夫多克林，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薇薇安隔壁的那个小家伙应该是老贝克的儿子，还有就是目前我们没见过的医生，以及主教波多和牧师瑞森帕斯特。” “有些乱，但没办法，想要攻克难题就必须搞清楚这些关系。”韩林叹了口气，他最讨厌的就是弄清人与人之间复杂的关系。 飞机、导弹、坦克，这些才是男人的浪漫。 “我们过会儿好好休息一下，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虽然这里的白天和黑夜不是很规律，但我们必须养精蓄锐才行。”韩林说道，“另外如果再遇到笔记、书籍和手记之类的东西，记得收集好，最好是拿手机拍个照片。” 韩林说完，林江就回到房间中拿到了那本《格鲁姆游记》，在有文字的地方全部拍了照片存在了手机里，其他人也互相拍了照片存档。 “我们休息八个小时，之后修整一下，去拜访卡库教的人。” 第五十五章 陌生的梦(求推荐和收藏) 林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轻手轻脚的躺在了散发着霉臭味的床上。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垫在了身下，他可不想因为睡觉时过于潮湿而患病。 这是林江来到迷雾世界以来第一次真正躺下来休息，虽然在路上时休息过数次，但都没合眼。此时，强烈的疲倦感袭来，林江渐渐的进入梦境。 刚刚入梦，他就感受到一阵失重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熟悉，有点像是进入迷雾世界时产生的那种失重感。 不一会儿，失重感消失，林江从一个黑暗的地方醒来。 林江意识到自己此时就在梦中，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十分陌生。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穿着中世纪冒险家或者登山者才会穿着的外套和绑腿，脚上则是带泥的皮鞋，他感觉自己的身高似乎也更高了些，当他伸出双手，终于确认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林江四处望去，想在黑暗中找到一个支点，至少确认一下自己此时是谁，但四周除了黑暗之外什么都没有。他目光凝聚，发现只有自己站着的地方有头顶投来的暗淡月光，也是拜月光所赐，他才看清了他自己。 从透过月光的栏杆看，自己似乎在一个地牢里，他摸了摸四周的墙壁，是熟悉的潮湿和泥泞。他从墙上扣下来一块绿色的苔藓，苔藓旁边还长了几只蘑菇。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想寻找一些线索。幸运的是，他从自己身上找到了一盒火柴，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首先是一个叶子形状的物体。借着月光看，这是一个叶子形状的黑色金属，质地很薄，但很结实，用手摸上去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方，似乎是一些文字。 月光太过于暗淡，林江不得已划开一只火柴，凑到黑色金属叶子上面。 “请您尽快离开这个不祥之地，否则您会发疯甚至死亡。近来格鲁姆将发生巨大变故，切记不要口述任何与本地信仰有关的词汇！” 林江认真看完这句话的时候，火柴刚好燃烧殆尽。林江牢牢的记住了这句话，然后把金属叶子放回了口袋里。 “这应该是就是《格鲁姆游记》中，多科特医生提到的黑铁。根据游记中的描述，黑铁是用来屏蔽某种恐怖存在的唯一办法，所以现在我应该在被那种大恐怖时刻监视着。” 虽然林江知道自己在梦中，但他丝毫不敢大意，他深深的知道，对于一个扮演者来说，梦境和现实之间是存在深刻联系的。 想到这里，林江拿出一根火柴，向空中扔去，同时发动永远之龟的力量。然而，屡试不爽的力量这次没有反应，火柴毫无意外的掉落在地。 林江将火柴捡起。很显然，他的能力已经无法使用，或者说，在梦境中，他彻底成了别人。 林江想了想，点燃了火柴，既然只有黑铁能屏蔽大恐怖，那是否发出光亮应该不会有任何影响。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拿着火柴，向前一步，踏出月光。 走出月光的脚刚落地，林江立刻就听到耳边有复杂的声音。仔细听去，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有些像是叹息声，更多的是呼吸声，偶尔还有哭泣声和冷笑声。林江悚然一惊，赶紧退后一步回到了月光之中。 “周围有东西，这里很危险！”林江熄灭火柴，待在原地，不停的想着办法。 就在这时，林江感受到一阵头晕目眩，头顶的月光仿佛越来越弱，越来越渺小。林江心中有些慌乱，但并不是十分恐惧。与此同时，他感受到身上的某个口袋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林江伸手将发光物品拿出，却发现是之前那个黑色的金属叶子，此时，它的另一面用极其明亮的字体写着： “kalsukalonkakuen” 叶子的光芒让林江觉得十分舒适，想要下意识的读出叶子上的句子，但他同时也牢记叶子另一边写着的那句警告，因为他明确的知道这句话是与本地信仰有关的字眼，按照警告的嘱咐，绝对不能说出口。 眩晕让林江觉得越来越难受，黑暗在不断吞噬他，他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一个无穷深的深渊。月光彻底消失，他虽然努力睁开眼睛，但却什么都看不见。 耳边的呢喃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出的压抑与晦涩。 发光的字体对林江的吸引越来越大了，他甚至张开嘴想要读出这个句子，但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阻止了他的行为。最后，在人类难以理解的痛苦中，林江失去了意识。 …… 许久，林江从床上苏醒，他慌忙四处查看，发现自己已经回到迷雾世界，周围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一张床，一把椅子，一个书桌。 看了一眼表，林江叹了口气，他才睡了半个小时。 现在他已经完全不困了，或者说不敢再次轻易尝试入睡，毕竟那个梦实在太恐怖了，就连走廊里的眼珠子都没这个梦恐怖。 林江打开了房间的煤油灯，他看到了桌上摆放着的《格鲁姆游记》，里面还有最后一点内容他还没看，于是决定先把这本书读完。 林江打开最后那寥寥数页，扫视一眼，却让他震惊无比。最终，他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将书中内容全部阅读一遍。 以下是《格鲁姆游记》最后残存的几页。 篇章五——瑞森·帕斯特的警告。 根据我前文清晰记录的奇怪事件，我断定格鲁姆的怪异一定是影响康尔德那些病人的罪魁祸首。特别是昨天晚宴那些事，令人印象尤其深刻。 我不得不重申，我现在保持着足够多的理智！昨天那六个怪异的人分食一条普通鳗鱼的样子让我历历在目！特别是点燃油灯的灯塔守卫山姆希尔，竟然将灯摆成了某种仪式才用的图形！我还看到那个没人理会的人在大家祈祷时念了一段令我无比难受的祈文！ 我记得，昨晚时，只有那条鱼是能吃的，我只吃了一些鱼肉。甚至，那个未被介绍的陌生人吃光了那条鱼的骨头！这些人里，唯一一个让我觉得稍微正常一些的就是做面包家的年轻人——约翰·贝克。 在晚宴上，我与年轻的约翰聊了几句，发现他似乎对格鲁姆有一些不同的看法。他认为，格鲁姆是一个被神灵眷顾而非遗弃的地方，格鲁姆人都是幸存者而非单纯的信徒。 但是，在第二天我再跟他聊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又仿佛忘记了对我说的这些话。这个年轻人真是古怪。 除了约翰之外，我觉得瑞森也似乎是一个能够讲道理的人。 他虽然看起来消瘦，但并非像是营养不良，反而像是长期过着清苦日子的苦行僧。他理性而克制，绅士且谦虚，对我提的要求或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说，格鲁姆是一个被诅咒的地方，这里的人都是卡库的囚徒，格鲁姆人的存在就是因为卡库的施舍，虽然祂在人们祈祷时也会偶尔做出回应，但这些人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瑞森对我说了很多，直到我发现他不知道什么事后塞给了我一片黑色金属叶子。 第五十六章 妥协的多科特(求推荐和收藏) 林江看到“黑色金属叶子”这几个字的时候瞬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立刻继续阅读下去。 以下是《格鲁姆游记》内容： 我回到了凯瑟琳给我布置的住处，在夜晚时拿出了那片黑色的叶子。叶子上刻着几行极小的文字，我看完之后震惊不已。 “请您尽快离开这个不祥之地，否则您会发疯甚至死亡。近来格鲁姆将发生巨大变故，切记不要口述任何与本地信仰有关的词汇！” 我敢肯定，这是瑞森对我的某种警告。我可以判断出，瑞森也对那些潜伏在人类周围的不明生物有一些超过我的认识。 我猜测，这片黑色的金属叶子应该就是黑铁制成的，而瑞森不想让这些生物知道他出卖了祂们。 我将金属叶子放进贴身的口袋，准备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陷入了一片昏暗的房间中。 我相信这应该是卡库或者人类未知生物的杰作，祂们发现了我的反常举动。 我努力保持镇静，凝神观察四周。我发现我不再是躺在凯瑟琳家的床上，而是躺在一个类似于监狱一样的地方。 难道是那片叶子并非用纯正的黑铁制成，或是材料纯度不够？ 我猜测着，并尽量压低呼吸的声音。我感受到周围不停的轻微的喘息声和某种低沉的私语声，我努力仔细分辨它们却徒劳无功。 我认定一定是祂们发现了我的敌意，想用不被别人发现的方式将我除去。 我努力站起身，借着微弱的光芒观察我所在的牢房。这是一个四处封闭、头顶有天窗的狭隘房间，里面除了我与地板外什么都没有。虽然我明显能感受到周围有着其他生物，但我就是无法找出祂们。 忽然间，我头晕目眩，坠入无穷的黑暗。我感觉我在被一个黑洞撕扯、坠落，头顶的光明离我越来越远。 我慌乱的四处乱抓，却莫名的抓到了胸前口袋里的那片黑色叶子。 叶子上面用明亮的光芒写着“kalsukalonkakuen”，那光芒令我感觉舒适。我努力的张开嘴，用我猜测的读音，读出了这个句子。 头晕和坠落的感觉消失了，我的理智重回了我的大脑。我拍了拍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凯瑟琳的家里。窗外已是漆黑的深夜，乌云和黑暗笼罩了格鲁姆，只有我近处的烛光和远处的灯塔散发着暖人的亮度。在巨大的疲惫和恐惧中，我沉睡了过去。 …… 林江看完《格鲁姆游记》的最后一点内容，心中满是后怕。 原来，自己当时在梦里的那具身体，就是多科特！自己经历的这一切，就是多科特经历过的！ 唯有一点，多科特对那闪着光的句子妥协了，他没扛住恐惧和诱惑，最终读出了那个句子。而自己虽然十分痛苦，却挺了过来。 “这应该是某种重要的转折。”林江心想。 最后，林江把整本书全部拍了照片保留在了手机里，躺在了床上，缓缓睡去。 这一睡，再起来时已经是众人约定好的时间了。林江看了一眼手表，自己睡了六七个小时。虽然此时仍然疲倦，但比前一天的状态要好很多。 他从背包拿出一包湿纸巾，认真的擦了擦脸，然后吃了一个口香糖——虽然他很想带全洗漱用品，但在任务中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像苏月那么心大，带上好几斤烤肉来执行任务的，毕竟还是少数。 林江收拾好东西走出了房间，他走进了客厅，发现凯瑟琳已经为众人准备了食物。 这一次，食物看起来正常了许多，但凯瑟琳脸上却满是疲惫。林江认真打量了一下凯瑟琳，发现她身上的亚麻外衣似乎新添了一些破洞，似是被利器划伤。 “难道是她为了给我们弄新鲜的食物，冒险去村子外面才受的伤？”林江心中暗暗想道。 “客人，您醒了！”凯瑟琳开心的对林江打招呼，“这是新鲜的蘑菇和鱼，我刚烹饪的，好久没做这么多食物了，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林江挤出笑容客气的说道：“我们本来自己就准备了食物，怎么能麻烦您再给我们提供食物呢？您能给我们一个容身之处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凯瑟琳佯装不悦的说道：“不行，布鲁斯家的传统就是好客，多克林在的时候我们家的客人简直络绎不绝，这是我家的优秀传统。” 林江觉得继续推辞不利于目前与凯瑟琳的良好关系，所以他象征性的吃了一些。 嗯，蘑菇不错，烤鱼也不错。 “凯瑟琳太太，您的手艺真的是太棒了！”林江由衷的夸赞道，“如果不是想让我的几个同伴也一饱口福，我真想把它们吃光！” 凯瑟琳听到林江的夸赞，喜笑颜开，脸上褶皱的皮肤似乎都伸展开来：“您喜欢就好，如果不够，我可以再出去找找，隔壁贝克家的面包也不错，我到时候去要一些。” 林江想到村庄外面的危险，连忙摆手，说道：“不麻烦您了，我们也可以自己去找吃的，到时候帮您也弄一点回来。” 凯瑟琳笑道：“如果是那样就再不好不过了。你们今天要去教堂？” 林江点头道：“是的，请问教堂具体在哪里？” 凯瑟琳冲着村子深处的方向指了指：“顺着村子的路向里走就可以了，你不会错过的。” 在二人聊天时，韩林、苏月和刘岳林也先后来到了客厅中，几人象征性的吃了一点凯瑟琳准备的食物，又留下了一些自己的食物给凯瑟琳作为回礼。 苏月拿出了背包中的面包给凯瑟琳，说道：“这是我们家乡的面包，比贝克家的面包更松软、香甜，可惜我们没带许多，只能给你这些。” 凯瑟琳有些受宠若惊的摇手拒绝，但被苏月强行塞到了手里：“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分享，不是吗？” 再三推脱下，凯瑟琳还是收下了在她看来十分珍贵的食物。林江等人也觉得双方之间的关系更亲密了些。 “凯瑟琳女士，我们这就去拜访瑞森牧师了，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很快就会回来。”林江等人冲凯瑟琳道别。 第五十七章 拜访瑞森·帕斯特(求推荐和收藏) 走出了凯瑟琳的家，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压抑和几人之间诡谲的气氛笼罩重回几人心头。 自从离开了凯瑟琳家，几个人都没开口说话。 走了几分钟，苏月终于忍受不住这沉默压抑的氛围，她开口说道：“你们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啊？” 林江摇摇头，他在整理思绪，考虑如何把线索汇集在一起，得到更有用的信息。 苏月见几人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说道：“算了，那我先说吧。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我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格鲁姆本地的小姑娘！” 林江目光一滞，接着望向苏月，令他更心惊的是，刘岳林和韩林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苏月。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产生了一个想法：其他人也做梦了。 林江说道：“我也是，我也做梦了，我好像梦见自己是多科特。” 韩林叹了口气：“我是约翰贝克，就是隔壁家的小孩儿。” 刘岳林也苦笑：“我，史蒂芬布鲁克。” 苏月惊讶的看着几人：“你们竟然知道梦境中自己的身份，我就不知道。” 林江分析道：“你说是小姑娘没错吧？我记得在看到过的线索里，小姑娘只有一个……” 苏月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蛋，说道：“薇薇安？” 刘岳林点了点头：“对，薇薇安，史蒂芬同母异父的妹妹。” 林江率先把自己梦境中的故事向几人讲述一遍，几人停下了脚步思索了一阵。 “这个梦很诡异，比我的梦诡异得多。”刘岳林说道，“我的梦是一个晚宴，整个过程说来话长，我们先去拜访瑞森之后再说吧。” 几个人重新上路，走了几分钟，就到达了一个复杂的建筑群。 很显然，这就是凯瑟琳所说绝对不可能错过的地方。 这一建筑群分为三个主要的部分，一个是教堂主体，约有十米高，三层，最顶层有一个钟。这是一个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外观庄严，修饰华丽，这也是林江等人进村之后唯一见到的石质建筑。 在教堂旁边，有一排木质矮房，虽然已经破败不堪，但十分整洁，显然有人类生活的痕迹，林江猜测这里是教堂神职人员居住的住所，自己等人要拜访的主角波尔和牧师瑞森，就应该住在这里。 教堂的右侧，有一个两层楼的石质建筑，但那建筑已经崩塌，里面焦黑一片，似乎发生过火灾。从坍塌的内部结构来看，那里以前应该是图书馆之类的地方。 三大建筑中央是一处操场大小的广场，约摸能够容纳数百人，但对目前只剩下几十人口左右的格鲁姆来说，实在过于宽敞些。与其他地方一样，广场也十分干净，要么是有人经常打扰，要么就是已经太久没被使用过。 林江注意到，广场靠近教堂的地方有一个祭台，但已经被损毁，周围散落的石块上还有着令人眼熟但无法解读的文字。 苏月也注意到了这些情况，她大致扫了一眼，解释了一下：“这是祭祀卡库神的祭台，上面是那句熟悉的祈文，但我不好说出来。” 由于在路上时，林江已经解释过黑铁叶子上刻着的警告，因此众人对直接读出祈文有深深地顾虑。 “你只需要解释意思就好，千万别读出原文。”为了以防万一，林江对苏月说道。 苏月认真的点了点头，她就是这么想的。 四人又去像是图书馆一样的建筑废墟旁边看了看，韩林敏锐的发现了什么，蹲下摸索着石头地面，沉思不语。 林江见状有些好奇：“韩司令，您有什么发现？” 韩林站起身，向周围望去，同时说道：“注意警戒，这附近以前发生过战斗。” 刘岳林也走了过来，问道：“何以见得？” 韩林指了指刚才蹲下时发现的痕迹，道：“这里有一个弹痕，左轮枪——旁边还有喷溅血迹，但时间过去太久，已经不明显了，这两个痕迹没有人处理过，说明应该是格鲁姆官方所为。” 林江心想，不愧是韩林，真是见多识广。他说道：“也就是说，这里发生过一些战斗，但官方取得了胜利？” 韩林摇了摇头：“这可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对手赢了，所以不在乎这些痕迹被别人发现。” “基本上探清了周围的环境，我们现在去拜访一下瑞森和波尔吧！”韩林拍拍手，走向了对面那一排木屋。 木屋前，林江等人来回走了一圈，发现好几个门都是紧闭着的，最后，他们选了第一个木屋，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一个男性充满磁性的声音，他问道：“谁啊？” 苏月抬手阻止了三个男人，自己回答道：“我们是外来的旅客，凯瑟琳女士的朋友，她向我们引荐波多主教和瑞森牧师，我们有些事情想要询问。” 苏月的声音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戒，她的话音刚落，就见那门缓缓打开。 门内的黑影中，那个充满磁性的男音说道：“进来坐吧，凯瑟琳的朋友们。” 苏月将生物迷彩的粉红色物质聚集在手上，率先进门，在进门的一瞬间，假装被绊倒，向屋里那人倒去。 门外的林江等人吓了一跳，刚想去搀扶，就看到屋内的黑影扶住了苏月的手。 而苏月手上那微不可见的粉红色物质，则悄无声息的渗透到了黑影的体内。 “啊，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地上有一道门坎。”苏月假意道歉，又表示了感谢。 而在这一瞬间，屋里的人已经将苏月视作了好友。 林江等人看到苏月安然无恙，松了口气，也跟着苏月进入到了房间中。 黑影没说什么，擦亮一根火柴，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 从煤油灯微弱的灯光中，几人看清了黑影的样貌。 那是一个身穿灰色亚麻外套，头戴兜帽的中年男人，外貌约摸着三十多岁，胡子剃的很干净，头顶也是利落的短发。 这个人也很瘦，但并不像是长期营养不良，而是那种精瘦，丝毫没有给人虚弱的感觉。 “你们找瑞森和波尔？”那人问道。 苏月点了点头，林江等其他人则暗中戒备。 “我就是瑞森，你们来是要皈依卡库教的么？” 第五十八章 格鲁姆的今天，地球的明天(求推荐和收藏) 苏月赶紧摇头，说道：“不是的，您误会了，我们只是被迷雾困在此地的旅者，如果有可能，我们还想回家呢！” 林江等人赶紧点头附和。 瑞森没有再说话，而是谨慎又认真的打量着四人。 在四人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如坐针毡时，瑞森开口了。 “你们是说，迷雾外面还有人类的城市？” 这个问题如晴天霹雳，四人瞬间呆若木鸡。 最先回过神的是韩林。他与林江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外面的世界已经没有人类存在了是吗？” 瑞森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外面还是有可能有人的，但不太可能有人类聚集地，至少人类文明肯定是不存在了。” 林江换了一种问法：“所以你的意思是，外面的世界已经毁灭了？” 瑞森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林江，反问道：“你们就是从外面来的，你们不知道？” 苏月感觉气氛有些针锋相对，赶紧打圆场，对瑞森说道：“外面的环境确实很糟糕，人类根本不可能活下去。我们能够活到现在，几乎是运气使然。” 林江在苏月说话的时候，已经根据瑞森的话想好了谎言，他接着苏月的话说道：“我们在外面主要靠城市废墟中的物资才活到现在，可惜的是很久没有见过活人了。” 瑞森这才露出恍然的神色：“怪不得你们自称旅者，一边旅行一边寻找人类幸存者。想必外界已经是生灵涂炭了吧。” 林江和韩林对视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的装出了一副悲痛的表情，惹的瑞森叹息连连。 “唉，你们来到这里也是运气好，外面虽然遗留了许多人类的遗产，但毕竟污染严重，也十分危险，不如你们就留下来吧。” 林江没有正面答复瑞森的邀请，他对瑞森话中的污染和危险十分感兴趣，于是问道：“瑞森先生，您说的污染是什么，是某种神秘存在吗？还是指……与黑铁有关的事情？” 瑞森枯瘦的脸庞板起严肃的神色，他的样子让四人正襟危坐，他说道：“黑铁是用来屏蔽祂的，祂是另一个神，与卡库神相识，一段时间有过敌对，但在外神入侵下又成了友神。” 瑞森说完之后，从破旧斗篷中掏出一块黑铁，上面写着“正相反”，而他则将手指抵在了唇前，做出“嘘”的手势。 林江等人都不是笨人，自然明白瑞森的意思，但对瑞森的话却产生了疑惑。 用来屏蔽祂？另一个神？ 正相反？祂是卡库神之敌？ 林江看着那个牌子，想到了一个简单的策略，问道：“卡库神还活着？” 瑞森眼中寒芒一闪，说道：“某种意义上。” 林江追问：“祂现在是友神？” 瑞森点头：“是的，村外大雾就是祂带来的，用来保护我们。”说完，他又将那块写着“正相反”的黑铁指给林江看。 韩林也参与到了这个问答游戏，他认真的问道：“所以，不是祂毁灭了外界的人类？” 瑞森又点头，但没使用那块黑铁进行否定。 林江眯起眼睛，觉得事情复杂了许多。他最后尝试问道：“卡库神毁灭了人类，对吗？” 瑞森最后叹息着摇头，说道：“不要再妄加猜测了，真相要比你们想象的复杂的多，如果不是卡库神，格鲁姆的所有人早就死了，人类文明也不会这么快发展到今天。” 韩林终于有些失去了耐心，他问道：“那请您来解答一下，世界毁灭的真正原因吧！” 瑞森看着韩林，似乎在看着一个赴死的勇士，他说道：“想要知道真相，就要承受真相之重，你有这个勇气吗？” 韩林傲然说道：“我当然有！” 瑞森摇摇头：“我说的是勇气，不是无知。” 韩林怒上心头，觉得自己被侮辱，但最后还是没有发作。 林江看了一眼苏月，暗示她，该她表演了。 当然，林江指的是苏月知道的神秘学知识，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 苏月感受到了林江的目光，她领会了林江的意思，微笑着说道：“我在广场上看到了卡库神的祭台，在凯瑟琳家里也看到了祈求卡库神力量的仪式……可以说，这里到处都是卡库神的痕迹。我想问的是，卡库神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格鲁姆看起来如此……不祥呢？人类毁灭的真相，又是什么？” 瑞森怔怔的看着她，他没有先回答问题，反而问道：“你……认识祈文？” 苏月一脸骄傲的说道：“对啊，我以前学过！” 她机智的没提自己在哪学、怎么学的，而是把它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瑞森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走到客厅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古朴书籍，吹去上面的浮灰，打开了第一页，递给了苏月。 “请你翻译一下，这段话是什么意思。”瑞森指着上面的第一段话，对苏月说道。 苏月看着这句话，眉头一皱，抿着嘴没说话。 并非她不认识这段话，恰恰相反，她对这段话很熟悉，她只是单纯担心自己说出这段话之后会导致不好的后果。 “我说出这段话，没事吧？”苏月问瑞森，“祈文是有力量的，我不想念出这段话撬动那股力量。” 瑞森点点头：“没关系，这一句没有那个作用，你也可以直接翻译给我听。” 苏月终于打消了顾虑，缓缓念出那句话： “卡库是万物的主宰，人类的母亲，生命的庇护者，虚妄之神。” 说完，苏月没有求证自己的话是否正确——因为那毫无疑问，她说完之后，立刻问道：“该你回答我了，为什么格鲁姆看起来如此不祥，又是谁毁灭了人类？” 瑞森看着苏月，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三个男人，收起了典籍，回答了苏月的问题。 “卡库神还有一位父神，祂是万神之神，对人类既没有善意、也没有恶意，祂看待人类，就像人类看待蚂蚁。我不敢直呼其名，因为那会使我疯狂，正是因为上一个疯子，通过一个错误的仪式唤醒了祂，让全人类毁灭于无尽的地震和海啸中。最后，卡库无法抵御如此大的灾难，只庇护了格鲁姆，让人类保留最后的一丝火种。” 知晓前进号真相的林江和韩林瞬间头皮发麻。 陈波当时就打算唤醒海神！ 如果格鲁姆与现实世界真的有所关联，如果那位父神和海神之间真的有关系…… 那格鲁姆的今天，很有可能就是地球的明天！ 第五十九章 瑞森的抗争 瑞森的话不仅没有打消众人的疑虑，反而让问题更加复杂了。 尤其是最后一段话，令在场的几人不寒而栗。 刘岳林虽然并不知道前进号上各个势力的角逐，但那些海怪、章鱼，以及触目惊心的战斗却让他印象深刻。 林江不敢继续当前这个话题，他担心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会触碰到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对于这些存在，哪怕是呼唤其名都存在巨大的风险。 尤其是海神教，他们可确实有超凡的能力。 “我从凯瑟琳家听说了一些消息。”林江转移了话题，这显然引来韩林的不满，韩林更想知道的还是有关卡库教的信息。林江给了他眼色以暗示，韩林才沉默下来。 “您说。”瑞森说道。 “曾经有一个医生，多科特，来过格鲁姆。”林江说道，“他从你这里得到了一些建议，最后他怎么样了？”说着，林江指了指瑞森手上的黑铁。 “哦？你们想知道这些事？”瑞森似乎很讶异，“我建议你们不要深究这些无关紧要的真相，因为它会让你们发疯。” 林江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我是一个追求疯狂的人。” 瑞森深深的看了林江一眼，回到书架前，拿出了一个破旧的文件袋，从中拿出几页被撕碎、又被小心粘起的纸张 林江定睛看去，这些纸张正是《格鲁姆游记》中被撕下去的那些。林江小心接过这些纸，周围几人也围在他旁边，认真阅读纸张上的内容。 以下为《格鲁姆游记》中内容： 篇章六——主教波尔之死 在我正在面对真相、探寻真理的路途上打退堂鼓的时候，命运使我无路可退。我感受到，有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推动我陷入格鲁姆的旋涡，我越是想要逃离，就越接近中心。在凯瑟琳家的一夜让我想了很多。我明白我陷入谵妄中遇到的那个令人窒息的幻象，那一定是卡库在逼迫我念出祂想要我念的那句祈文：“kalsukalonkakuen”。显然卡库对我坚定的意志束手无策，便使用超越自然的力量让我屈服于祂。令我悔恨的是，我没能抵抗住对深渊和黑暗的恐惧，让祂最终得逞。现在，相信我已经开始受到卡库的污染，成为祂的仆人，直到死亡。 我只是一个调查真相的凡人，却被深深卷入灾厄当中，然而这一切都是我的咎由自取。深夜中，我缓缓走出客房，正好在门口看到了凯瑟琳。凯瑟琳的手中似乎拿着一本看起来比较古老的书籍，我轻轻扫了一眼，封皮是一个有海怪触手样的图案。这本书被凯瑟琳不动声色的藏到了身后，我从她呆滞的眼中似乎看到了某种狂热。 我对她说，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今晚不想再睡了。她表示，那正好，晚上有一个卡库教的集会，如果我感兴趣可以允许我参加。我考虑到我就是来调查这些事情和诅咒的，所以欣然接受。 我穿着便装，跟凯瑟琳离开了她的家。我发现隔壁家贝恩父子似乎也正要上路。教堂距离我们大约一英里的路程，我们和教堂几乎就在村子的两头。我们四人一起出发，直到路上的人越来越多，约有上百个，我才知道整个格鲁姆的人都已经出来了。 格鲁姆的人穿着都比较朴素，他们面黄肌瘦，骨瘦嶙峋，双目无神，体态僵硬。我感觉自己仿佛行走在一群尸体中。唯一让我比较安心的是，我看到了一脸温暖笑容的瑞森正在教堂门口对我打招呼，我离开了人群，到了瑞森旁边。 他询问我，是否有接触或者读出过卡库教的祈文。我对他撒了谎，说并未接触过。他欣慰的笑着说，如果今晚一切平安，明天的格鲁姆将会沐浴真实的太阳。 我对他的话表示疑惑，他让我跟随他与格鲁姆的人一起进行集会。 路上，瑞森对我解释说，卡库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超越人类存在的上古生物，祂诞生在地球形成之初。祂开始沉睡在岩浆中，后来沉睡在海洋里。祂的存在促进了海洋生物的繁衍，也侧面推动了人类的诞生和发展。今天人类的一切成就，都离不开祂的施舍。 说完，他对我笑着点头，然后偷偷递过一个黑铁牌子。我看到上面写着：“正相反”。 我有一种及其不祥的预感，我对瑞森说，我想去格鲁姆教堂的图书馆多了解一些关于格鲁姆和卡库的故事，希望他指点我方向。瑞森给了我一把钥匙，指着集会广场旁边的一栋巨大的建筑说，那就是图书馆。他希望我在集会结束前离开那里，不然会被主教训斥。 我答应了他，从正门进入了图书馆。格鲁姆的图书馆十分宽敞，藏书可能不止一万本。这些书显然对一个只有几百人的村落来说是一笔丰厚的巨款。我在图书馆中，发现正对面的阅读台正亮着灯，我缓缓的走了过去。 灯下坐着一个老人，我认出了他就是主教波尔。此时波尔显然正阅读着某一本古老的书籍，它泛黄的纸页和发霉的切边显示这本书已经被阅读过太多次。波尔看到我的到来并没有感觉意外，他似乎早就知道我会对格鲁姆的历史感兴趣。我知道他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但他显然比其他村民看起来硬朗和健康。他欢迎我的到来，并为我在旁边指了一个书架，表示格鲁姆的历史都在那个书架里。 显然，他是在支开我，不想被我打扰。我向他表示歉意，走到那边的书架去。 我拿了基本看起来比较古老的书籍，里面写着一些老套的、俗不可耐的故事。没过五分钟，我便对这些书失去了兴趣。不一会儿，我听到图书馆大厅中似乎有人在争吵，便悄悄的探出头。 我看到波尔和瑞森似乎正因什么事而争吵，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发现我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而他们显然也无视了我的存在。随着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发现七十多岁的波尔竟然爆发出一个强大的力量，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正中瑞森的心脏。 这一幕惊得我动弹不得，波尔头都没回，丢下匕首后拿着那本古老的书籍便离开了。他走出去后，我听到了人们巨大的喝彩声和欢呼声和鼓掌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到瑞森身旁，查看他的情况。 “刚刚……咳咳，他也中刀了，只是他被麻痹了，没有注意到。” “今晚他将要献祭所有的格鲁姆人，他要让卡库降临！” 第六十章 真相? “今晚他将要献祭所有的格鲁姆人，他要让卡库降临！” “快跑，或者代替我阻止他。在卡库的力量下，他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你必须在他的心脏上来一刀……快去！” 这时，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跟随那个念头开始了不受我控制的行动。 那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我被那股力量贯穿了全身。然而我的内心并不恐惧，反而有一种舒适和恬静。 我在地上用瑞森的匕首刻下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图案，然后将一旁的一些书籍用油灯点燃。我把我和瑞森两人围在了图案中心，我割破了我的手腕，将血撒到了火焰中。我口中喃喃着不知名的咒语，整个图书馆中火焰大盛。 不一会儿，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感知的能力和理智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地上的书籍只够燃烧一会儿，而受伤濒死的瑞森，则平安无事的站了起来。 “你也被卡库污染了，外乡人。”他无奈的摇着头，“救下一个必死之人，代价就是你将成为这个必死之人。” 我摇头，表示这一切都并非我的意愿，刚才的行为不是我能够阻止的。 瑞森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拿起了自己的刀子，带我冲出了图书馆。 身后的图书馆已经被巨大的火焰包裹，外场的人们看着燃烧的图书馆吃惊不已。波尔看到我们冲出来，特别是看到瑞森完好无损，吃惊不已。他指着我们对村民们说：“他们是叛徒，他们要毁了卡库教，快抓住他们！” 我们疯狂的逃窜，由于村民们过于虚弱和迟缓，所以我们很轻易的逃离了教堂。 回到瑞森的家里，他拿出一把左轮手枪说，现在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了。我询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对我讲了一个故事。 卡库是一个古老的旧神，但祂并不是什么善良的生物，而是一个喜怒无常、亦正亦邪的生物。祂在上古时期击败了一切地球上自然演化而来的生物，吸取他们的精华，汲取他们的智慧。直到有一天，卡库发现一群猴子模样的生物有了不凡的智慧，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渐渐地，这群猴子开始建造自己的文明，而祂则不断穿插在整个猴子们的历史中。当然，这群猴子就是我们人类，而卡库，就是部分猴子口中的真神。 我对他忤逆的话语震惊的无话可说。他对我说，我提到的那些特异病人，实际上只是听过卡库声音、知道卡库存在，或是目睹过卡库身体某一部分的可怜人。如果卡库真的被波尔的真身召唤到这个世界上，那人类文明必然毁于一旦。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门外传来村民的砍杀声，知道这些人已经找了过来。瑞森拿着枪带我从后门离开。他就住在教堂最外围的某个房子里，因此我们轻易的绕回到了教堂后面。瑞森对我说，天亮之前都是仪式可以进行的时候，所以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杀死波尔，否则所有人都要死。 我不知道究竟我和瑞森，还有波尔，究竟是谁疯了，但我宁愿相信瑞森的话，因为显然对比起波尔，瑞森是一个更理智的人。我跟在他的后面，重新回到了集会广场，发现波尔就站在某个巨大圆形图案的中心位置，而他的喉咙已经被割破，血流了满地。他正捂着破损的喉咙挣扎着呢喃一些祈文，而瑞森则举起左轮枪，在波尔心脏部位打了一枪。一时间，波尔浑身一震，倒在了血泊之中。 “有人比我们先一步动手了，但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显然这个人不知道波尔必须被射穿心脏或者头颅才会死，但我们也许可以迎接一个更好的明天了。” 看完这个故事，林江等人久久陷入震惊当中。不论其中谈论到的事情有多少是真实的，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都足够颠覆他们的三观。 “波尔已经死了！？那为什么凯瑟琳还为我们引荐他？”林江震惊的问道。 “你是杀死波尔的凶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韩林也提出了问题。 瑞森收起纸张，放回了柜子中。 “是的，但最后我怀疑并非是我杀死了波尔。”瑞森先回答了韩林的问题，又对林江说道：“当然，卡库是虚妄之神，通过祂的力量，村民仍然以为波尔还活着。实际上，真正活着的卡库教神职者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欺骗别人的能力！欺骗别人的神！ 苏月觉得卡库神的能力好耳熟啊。 但是，在多科特的记录中，卡库是一个旧神，按理来说，要比虚妄之神强得多才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江也觉得这个能力很耳熟，他记得莎莉似乎就被海神教描述成善于欺骗生物的神奴。但由于林江并未和莎莉发生太多故事，所以他的感触并没有这么深。 林江微皱眉头，他正想说什么，就见瑞森摆了摆手。 “好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聊这些。”瑞森说道，拿出一把猎枪，带上一把柴刀，“我要出去给村子里弄食物了，你们要不要一起？” 韩林疑惑的问道：“食物？食物都是你来弄？” 瑞森苦涩的笑了一下，他缓缓说道：“是啊，不然村里剩下的十几个人吃些什么呢？他们又怎么活下去呢？” 林江想了想出发前凯瑟琳精心准备的食物，和她身上明显新添的伤痕，沉思不语。 “这位姑娘可以不用去，毕竟外面还是挺危险的。”瑞森最后说道。 韩林、刘岳林和林江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冲瑞森点了点头。 出了教堂之后，瑞森带着三人往来时的路上走。路上，看着萧索的街道和紧闭着的破败房子，林江不禁好奇，他对走在前面的瑞森问道：“瑞森先生，为什么只有我们几个去弄食物呢？我们来之前你都带谁去弄食物？” 瑞森闻言脚步一顿，他身后的几个人赶紧停下，刘岳林甚至险些摔倒。 瑞森缓缓转过身，林江看到他瘦弱但坚毅的眼睛里闪烁着水晶般的光芒，他坚强的睁大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老汤姆、多科特、老贝克、史蒂芬……” “所有能看见真实世界的人，他们都死了。” “如果这次出去我也死了……” 林江听着瑞森戛然而止的话语，久久不能平静。 第六十一章 危机 几人重新出发，但再也没人说话。 瑞森沉浸在伤感中，而林江等人则在思考。 真实世界？ 什么叫真实世界？ 眼前的世界就是真实世界？ 那他们现在就是能够看到真实世界的人？凯瑟琳和小贝克等人就是看不到真实世界的人？ 老贝克他们也都是在外出寻找食物的时候牺牲的？ 林江突然很好奇，在凯瑟琳眼中，这个世界又是什么样的。 众人在村口修整了一番，韩林上好了弹药，瑞森也带上了火把，刘岳林不得已学习了一下枪械的使用。 “我们出了村子之后，一路沿着溪流走，先去鱼塘收鱼，然后看看有没有可以捡回来的动物尸体。最后，回来的路上再采一些蘑菇，还有田地里的黑麦。” 瑞森简要的说了一下行程安排，由于林江等人在路上已经见过这些，因此多少都有些心理准备。 但为了以防万一，林江还是问道：“瑞森先生，您说动物尸体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动物尸体，运气好的话会有一些，但只能碰运气。”瑞森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如果遇到了大型野兽，我不建议你们去硬碰硬，因为它们都是成群结队出现的。” 林江想了想，瑞森所说的大型野兽估计是那群藏獒。不过只要不遇见阿旺，解决一两个不认识的藏獒也不是什么问题。 “另外，我要提醒你们一点，我们必须及时返回村子里。”瑞森认真的说道，“如果不能及时回到村子里，你们会陷入到黑暗之中，而黑暗之中，有怪物！” 韩林想起之前遭遇的恐怖，赶紧问道：“什么怪物？” 瑞森回答道：“我们称之为‘雾鬼’，是一种人形生物，但具体模样没人见过——见过的人都死了，我们也是从各种线索中推测出它的模样。一旦陷入黑暗，必须立刻照亮周围，不论是火把也好，油灯也好，只要有光亮，就基本上是安全的。” “基本？”韩林皱眉。 “是的，还有一个关键的条件是，它们似乎没有视力，但听觉极其灵敏，在黑暗之中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否则很容易遭受袭击。” 众人很快出了村落，熟悉的雾气又回到了身边，随着众人脚步走远，村子很快消失不见。 “啊，你看，那似乎是一个树根。”林江指着一处泥土地面上的木墩对旁边的韩林说道。 “这就是那颗槐树，有着神奇力量的槐树。自从这棵树枯死之后，世界就变成这样了。”瑞森淡淡的说道。 林江想起《格鲁姆游记》和多克林手稿中的内容，心思一动，向槐树走去。 此时的槐树只剩下干枯的树根，上面长满了各种苔藓和有毒的蘑菇，这里已经成为了虫子们的天堂。瑞森看着林江，没有阻止，反而用火把照亮周围帮林江看得更清楚。 “你们看，这颗槐树已经死了，但树根下面似乎藏了东西！”林江敏锐的发觉到一颗树根的异样，它下面的土要比周围松软，现在已经隆起一块，这说明里面有一个坚硬的固体，从下方被蛆虫顶起。 “啊，确实！”刘岳林拿来工兵铲给林江，林江只挖了一下，就看到了一个铁盒。 瑞森终于发出声音：“好了，这东西没什么看的，我们该走了。” 林江没有理会瑞森，打开了那个铁盒，发现了一个装着粉末的玻璃瓶和一个薄薄的日记本。 韩林也对新的线索十分感兴趣，于是三人围在日记旁，认真的阅读起来。 这是一个叫做约翰逊的城里人写的日记，他似乎是多克林的朋友。 又与多克林有关！ 以下是约翰逊日记内容： 我的老朋友多克林今日突然找我帮忙去借一台相机，原因是他最近的晚上经常做一些他自己也说不清的举动。为了替他办这件事，我推掉了与波尔主教的下午茶。噢！希望波尔不会因此而怪我。 我找一个城里的朋友借来了他的相机，他警告我如果把他的宝贝弄坏，绝对让我赔得倾家荡产。我知道这个朋友在跟我开玩笑，但是这个昂贵的相机一定价值不菲。 …… “第一页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用，只是说约翰逊认识瑞森而已。”林江皱眉说道。 “不管，你先把它照下来，留个存档。”韩林说道。 林江拍了个照片，闪光灯产生的强光让旁边的瑞森吓了一跳。 林江拍了照之后，又翻开了新的一页，里面写着： 天啊，我真是不敢相信昨晚发生的事情！多克林的妻子和那些照片作证！这绝对不是我产生的幻觉！我和多克林的妻子凯瑟琳在昨晚见到，多克林熟睡之后开始喃喃自语，没人能听懂他在嘟囔些什么，但是那声音却让我越来越入迷。不一会儿，我看到多克林伸出了他的左手，在虚空中比划着什么，我专注的看了会儿，发现那个形状十分的眼熟，凯瑟琳这时用相机拍了一张照片。 过了不一会儿，多克林开始大声的念一些我在教会里听过的祈祷文，听到这些熟悉的文字，我放下心来。然而，就在此时，多克林开始抽搐，我和凯瑟琳上前抓住他，却发现他的力量大的惊人。天啊，他以前只是个牧师，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多克林最终晕了过去，呼吸渐渐平稳，我们又拍了几张照片，便找了一间黑暗的房间洗了出来。天哪！我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相片！ 这个相片看起来十分混乱，多克林扭曲的躺在他的床上。他举起的手竟然变成了一个怪物的样子。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物，不论是在现实中、小说里、还是画作中，哪怕是在梦中，我也没有见过如此扭曲的生物！ 我和凯瑟琳看着这些诡异、恐怖的照片，最终商量了一下，决定烧毁它们，并且送可怜的多克林去伦敦最好的疗养院——康尔德。 …… 林江和韩林对视了一眼，这个日记的作用很有可能超出他们的想象。 一个人，好端端的变成了怪物！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六十二章 雾鬼 约翰逊的日记里记载的情形和多科特写的《格鲁姆游记》中的内容相互印证，真实性已经不用怀疑，但必须注意的是，现在明显有异变的人只有多克林一个人，到底是什么让他产生了变异？ 是否与凯瑟琳院子里的仪式痕迹有关？ 多克林为了祈求卡库神的力量，布置了仪式，结果受到污染？ 格鲁姆的变化是否也与此有关？ 在林江深思熟虑时，瑞森拿走了他手里的铁盒。 “这是他的坟墓，我们不要打扰他了。” 瑞森将铁盒埋回了土里，默哀了几秒钟，后退几步。 “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不然黑雾就要来了，到时我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瑞森说道。 四人重新上路，熟悉的景色又出现在几人周围。 首先是一个小山丘，上面长满黑色的麦子，当时刘岳林断定这不可能是吃的东西，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这是黑麦，是被卡库神污染的普通作物，现在已经是格鲁姆的主食之一了。”瑞森解释道，“当然，对村子里的其他人来说，黑麦是卡库神的恩赐，记得回到村子里时不要乱说。” 林江点点头，突然问道：“瑞森，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看到的黑麦跟他们看到的黑麦可能不一样？他们看到的世界也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 瑞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浅尝辄止的解释道：“参加过那个仪式的人，都获得了卡库的祝福，在他们眼里，格鲁姆仍然是一个鸟语花香、偏安一隅的世外桃源，食物虽然很少，但却十分美味。” “如果他们出了村子会怎样？”韩林问道。 “他们一般不会出村的，他们知道村子外面十分危险。当然，如果真的出了村子，卡库神的力量就会褪去，他们能够看到除了自身以外的真实世界。” 林江眯着眼睛说：“所以，你就是通过这个才知道我们也是能够看到真实世界的人？” 瑞森点头：“是的，你们看到的日记、手稿、游记等，可不在卡库神创造的美好世界里，就算把这些东西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看不到、摸不着。” 众人聊天时，已经路过了蘑菇地，瑞森看着地上少了一点的蘑菇皱了皱眉头。 “你们来的时候有采蘑菇吗？”瑞森问道。 众人摇头，林江解释道：“但今天早些时候，凯瑟琳太太带来了许多蘑菇和新鲜的鱼，而且她身上还有受伤的痕迹。” 瑞森叹了口气：“凯瑟琳太太还是那么好客。” 一边说着，瑞森摘下了蘑菇。水分让蘑菇沉甸甸的，很快他就摘了一公斤。 “在这样的环境中，蘑菇长得很快，但每一次都不敢摘太多。”瑞森说着，将摘下来的蘑菇统统放进自己的背包中。 “前面有一个洞穴，里面是兽群的底盘，不要靠近，在那之前，可以找一找有没有动物的尸体。”瑞森说道。 众人遵循着他的话在附近寻找起来，虽然地上到处都能见到动物活动的痕迹，但并没有见到其中任何一只。 时间渐渐流逝，瑞森的表情越来越失望，林江和韩林等人对视了一眼，林江上前说道：“瑞森先生，我们可能要无功而返了。” 瑞森看了一眼手上的机械手表，摇了摇头：“不，还有时间，如果找不到一些肉食，村里剩下的人……” 林江知道，只有肉食才能给他们带来力量，这样的环境下，吃肉是他们补充盐分的唯一办法。 林江等人只好耐着性子又寻找了一段时间，但很可惜，仍然一无所获。 就在几个人准备留好时间，回去收割麦子的时候，一群熟悉的身影闯进众人的视野里。 瑞森看到之后，吓了一跳，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数量的兽群。 “快跑！是兽群！它们是这一带的猎食者，被它们盯上的猎物没有谁能跑掉！”瑞森惊恐的说，同时握紧猎枪，向反方向退去。 林江则看到了为首的阿旺，体积比其他藏獒大伤一圈的它很好辨认。 刘岳林拦住了正要跑路的瑞森，低声解释了几句，瑞森满脸惊疑不定的神情看着林江等人。 林江笑了笑，喊了一声阿旺，就见那头体积最大的藏獒向几人走来。 它们本来就距离林江等人不远，三两步就到了林江面前。由于阿旺认得这个跟苏月一起喂他吃肉的人类，因此不仅没有表现出敌意，反而还有些亲昵。 “它是我们在路上结实的伙伴，它的配偶被雾鬼给袭击了。”林江说道。 “而且路上许多动物尸体都是雾鬼杀死的，奇怪的是它们并不一次性吃光猎物。”刘岳林摸着下巴说道。 看到老大与林江等人十分亲密，其他的藏獒虽然十分警惕，但也缓缓围在了众人旁边。林江数了数，大约十几只。 “黑雾还有多久？”林江问道。 “黑雾并不规律，无法推断时间还有多久，但我估计收割麦子是来得及的。”瑞森说道。 瑞森话音刚落，灰白的雾气瞬间转黑，众人几乎立刻失去了全部的视野。 “你太乐观了……我们要成为黑麦的肥料了。”林江苦笑了一声。 按照瑞森事先的说法，众人赶紧放低了声音，但事与愿违的是，藏獒们并不懂得要保持安静，它们还是产生了许多骚乱声。 林江低下身子摸着阿旺的头，示意它安静，但它并没有听懂，反而“汪汪”的叫了两声。林江无奈，打开了身上的手电放在了地上，同时点燃手上的火把，与其他人一起，照亮了一片圆形的区域。 藏獒们显然也十分恐惧黑雾，但受惊的它们并没有保持安静，而是“汪汪”乱叫。 很快，划破空气的声音再次传来，一个人形黑影从几人视线中略过，接着，一只藏獒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阿旺愤怒的嚎叫一声。 “嘘……嘘……”林江不断安抚着阿旺，但阿旺挤开了林江，对黑雾中狂吠不止。 有了狗王带头，其他藏獒也冲黑雾内吼叫，一时间，众人周围成了黑雾之中最吵闹的地方。 第六十三章 死亡 瑞森觉得自己的运气真像海上天气变化无常。 本来以为遇到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外来者，能稍微拯救一下格鲁姆，结果遇到了兽群；本以为面对兽群自己死定了，结果外乡人认识它们；又以为柳暗花明的时候却遇到了黑雾，而兽群又不受控制…… 命运多舛啊！ 短短的几分钟，藏獒们数量锐减，阿旺冲着黑雾厉声咆哮，却只能看着黑影不断夺取狗子们的性命。 韩林几次想开枪救狗，但都只能作罢。他没信心能够打中雾鬼，万一枪声引来雾鬼的袭击，他也会受到雾鬼的袭击。 林江快速想着办法，放弃狗群显然是不行的，迷雾世界本来就危机重重，放弃了狗群相当于放弃了一群盟友。但贸然相救也是不行的，他们本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万一狗没救成，自己搭进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韩林最终下定决心，他在此起彼伏的狗吠声中对周围人说道：“优先保护自己，在未遭受攻击时不要反击！” 林江心中瞬间一定，立刻打开手中枪械的保险，对准黑雾方向，他与阿旺是站在一起的，所以如果有雾鬼攻击阿旺，他可以在保护自己的情况下反击！ 阿旺就是他的屏障！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一个黑影向林江袭来。然而，林江刚想开枪，阿旺就冲那黑影对冲过去。 黑雾中人类的视野极其有限，哪怕有光，也只能勉强看清五米左右的距离，因此，林江等人根本看不到黑雾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很显然，阿旺是看到了黑雾中存在的雾鬼，才扑上去的，但结果并未可知。 就在林江惊疑不定时，阿旺那熟悉的身影又回到了光亮之中，而它的嘴角则留着鲜红的血液。 林江很庆幸，那血液并不是阿旺的。 就在林江认为阿旺已经得手，周围雾鬼即将退却时，突然间响起了一阵剧烈的轰鸣声。 “嗡——” 剧烈的声音让林江来不及堵住耳朵，一阵剧烈的眩晕感从脑海中传来，接着是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麻痹，接着他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狗群也受到了音波的攻击，它们也是一阵东倒西歪，只有少数几只比较强壮的堪堪站在原地。 “这是，这是它们撤退的声音。”瑞森虚弱的说道，“我们安全了。” 瑞森的话音刚落，黑色的雾气散去，天空又传来一丝丝光亮，林江也终于看清周围战场的模样。 就在阿旺面前不远处，一个浑身乌黑的人型生物，正躺在地上，而它的脖颈处，则是一个可怖的牙印，此时那生物已经死绝，显然正是阿旺的杰作。 “阿旺把它咬死了！”林江惊喜道，“你们看，雾鬼竟然长这样！” …… 这次黑雾只持续了不到十五分钟，但似乎只有刘岳林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此时众人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地上雾鬼的尸体，因此他并没有打扰几人的雅兴。 “身高约一米七，体型偏瘦，后腿有力，脖子以上只有一张嘴，胸前有一个空腔，内部是个骨膜，我怀疑它们就是通过这个发出轰鸣声的。”韩林缓缓分析道。 “同时，它口中口器十分锋利，应该不亚于阿旺的牙齿。它的腰部两侧也有圆形空腔，与耳朵形状类似，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就是它们的耳朵。”林江补充道。 “这个尸体对我们很有价值，我建议带回去。”刘岳林一锤定音的说道。 “额……我不觉得它能吃……”瑞森咽了口吐沫，心中发寒的看着众人。 “我是说研究价值，没说吃掉它。”刘岳林哭笑不得的看着瑞森，瑞森这才松口气。 除了这只雾鬼的尸体，地上还有许多狗群的尸体。这一次战斗，狗群数量损失了大半，此时包括阿旺在内，狗群已不足十只，当然不排除洞穴里和其他地方有其他狗群，但显然阿旺的势力元气大伤。 “黑雾过去了，我们可以去收麦子了，这一次可真是大丰收。”瑞森看着地上的尸体，啧啧出声，“可惜这么多尸体根本带不走，下一次黑雾的时候雾鬼会吃光他们。” “所以不可能留给雾鬼吃的。”韩林冷哼一声，“我们把尸体就地掩埋，不能便宜了它们！” 瑞森虽然很心疼这些野兽的尸体，但也清楚这些尸体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带走，如果不快些处理，会吸引更多野兽过来，甚至会在下一个黑雾来临时被雾鬼吃光，壮大雾鬼的队伍，导致外出寻找食物越来越艰难。 埋下狗群的尸体后，阿旺带着剩下的狗子离开，众人也跟着瑞森，回到了黑麦地。 黑麦地附近有瑞森就在那里的镰刀。这些镰刀已经生锈，但还能勉强使用。 瑞森拿着一把镰刀在前方收割，林江在后面将收割好的黑麦放入背包，短短几分钟，黑麦就收割好了一大片。 “老规矩，留一点下次割。有了这些，村里最近就不会饿死人了。” “饿死人……”林江无言。 几人返程并没有花费更长的时间，在熟悉路的瑞森带领下，众人很快的就进到村子里。 村子虽然视野宽阔一些，但头顶仍然是无尽的迷雾，像是乌云贴在村子上空，让人透不过气。 回到村子时，村里的许多人都走出家门，坐在逼仄的街道上等待着瑞森。当他们看到瑞森时，纷纷大声欢呼。 “瑞森先生！瑞森先生！瑞森先生！” “卡库万岁！卡库万岁！卡库万岁！” 在人声鼎沸中，瑞森将黑麦拿给了小贝克，把蘑菇平分给了其他人。一般而言，这时候人们会自行散去，但今天人们却盯着外来者和地上雾鬼的尸体目不转睛。 “天哪！一只美味的金枪鱼！”一个村民高呼，另外几名村民疯狂向前，想要分割这雾鬼的尸体。 林江和韩林赶忙上前想要阻止，但立刻受到村民的敌视。 “格鲁姆的美得是分享！新的猎物每个人都有份！”一个村民怒吼道。 “贪婪的外地人，这是你们的赏金！现在把鱼留下！”另一个村民向林江丢来一个木质盒子，接着扛起雾鬼的尸体就跑。 “这些……疯子……” 林江目瞪口呆的看着村民们走远，与韩林相视无言。 “那尸体的事情我来处理。”瑞森说道，“这个盒子里应该会有有用的东西，我曾经见到多科特拥有它。” 林江心中一动，打开了盒子，立刻看到了几张保存完好的书页！ 第六十四掌 永夜的格鲁姆 以下是《格鲁姆游记》中最后一部分。 波尔死了，仪式结束了。村民们在寻找凶手，而我们由于一直在被村民们追赶，所以被排除了。我听瑞森说，不知怎地，之前射出去那发左轮手枪并未留下任何痕迹。他对我说，波尔的死被确定为割喉后窒息且出血过多，因为整个地面上都是他的血迹。 瑞森对我说，他已经向村民们澄清了图书馆的大火是一场意外。奇怪的是，没有人对图书馆的资料损失有任何的遗憾，反而没有人在乎图书馆怎么样了。村民们开始寻找凶手，而瑞森则在波尔之后，成了这个村子实际上的领袖。 时间到了仪式后的第二天早上，整个天空乌云密布，仿佛有暴雨欲来。天色昏沉沉的，整个格鲁姆被笼罩在海底般的黑暗中。远处的灯塔时亮时暗，仿佛就要被熄灭，村口的老槐树已经彻底枯萎，挂着秋千的树干也摇摇欲坠，村民们看起来更加消瘦、呆板了。我感觉，过不了几天，这个村子的人可能都会死去，包括我自己。 我在与瑞森成为朋友之后，便从凯瑟琳的家中搬了出来，住进了瑞森家。瑞森家里情况比凯瑟琳家稍微好一些，至少除了发霉的面包之外，还有一些刚钓上来的新鲜的鱼肉。这些鱼都是一些常见的品种，但不知为什么被这里的人称之为异鱼。 中午的时候，那个年轻的约翰贝克送来了他们家的面包，同时向我抱怨说，最近他的梦越来越奇特了。我询问他细节，他说只记得很奇特、诡异，甚至某一次在梦中看到他的父亲变成了奇怪、可怖的海洋生物。他询问我，离开这里时能否带走他，他知道一切关于让面包变得更美味的方法，只要离开这里，绝不给我添麻烦。我从他少年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对未来和希望的渴求，以及对死气沉沉的格鲁姆的失望与恐惧，我笑着答应了他。 时间过去了一个星期，我们仍然没有找到杀死波尔的凶手。这天夜里，瑞森偷偷的拿出一颗子弹壳对我说，这是某一个村民在波尔遇害附近的土地中无疑发现的。我看着他另外一只手中的其他子弹，认出了这有可能就是当时应该留在波尔身体里，但最终却被发现在地里的那颗子弹。 瑞森对我说，村民们终于同意让我这个外地来的外科医生解剖波尔的尸体以查出凶手。我拿出我的工具包，跟随瑞森来到了教堂的某个独立房间。 一个星期过去了，在海边潮湿、炎热的情况下，波尔的尸体没有任何腐烂，就像他生前一样。我和瑞森两个人，还有一些闻讯而来的少数村民围在波尔附近，瑞森对我投来了鼓励的眼神。 解剖的过程冗长而枯燥，我在波尔的身上发现了两处刀伤，一个在腹部，已经愈合，另一个在脖子上，是致命伤。我发现波尔的心脏上，并没有任何伤口，但却在他外面的衣服上，发现了一个烧焦了的弹痕。 瑞森同样看到了这个痕迹，我们用疑惑的眼神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没有说话。我根据我对刀具的了解，推测出了凶器的模样。我对他们说，凶器应该是一把小臂长的匕首，匕首很锋利，用匕首的人也十分熟练。凶手个头比较矮，刀口向上的角度来看，应该比波尔矮一头。 显然，符合我说的这几点的村民在格鲁姆不在少数。我说完之后，他们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不一会儿人群就散去了，我推测他们应该是去散布和消化这些消息。 我们最终选择火化波尔的尸体，他的身体在热油之中逐渐化为灰烬。我们带领着村民将波尔的骨灰撒入大海，村民们开始念起祈文。我和瑞森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我们都知道，一切应该结束了，但显然现在正是某些事情的开始。 格鲁姆在之后的几天都陷入在一片黑暗之中，据擅长捕鱼的史蒂芬说，海里的异鱼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靠近岸边了，在某些退潮的时候，甚至能在海边看到许多奇异生物的尸体。我也跟随史蒂芬前去看过，那些尸体的确有别于常见的生物，它们长相怪异且恐怖。一天早上，我甚至看到白色的海岸线被黑色的沙粒污染，整片美丽的海滩成了黑暗的温床。我寻找来瑞森探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瑞森也表示一无所知。 又过了一个星期，格鲁姆靠近大海的一部分村民开始陷入谵妄，他们每个人晚上都会做可怖的噩梦，说是主宰即将降临，万物即将臣服，人类将要迎来新的纪元。我和瑞森，还有少数像约翰这样的能够保持理智的人将这些发疯的村民聚集在一起商讨对策。史蒂芬的妹妹薇薇安提出可能是因为我们阻止了卡库的降临，于是卡库开始报复我们。瑞森觉得确实有这种可能。于是让没有任何症状的史蒂夫带着这些发疯的村民，根据我提供的证明前往康尔德治疗。 大约又过了一个星期，格鲁姆的天气还是没有晴朗的迹象，我们甚至看到村边的槐树和远处的树林彻底枯死。黑色的沙粒已经蔓延到我们的脚下，每个人都十分绝望。一天夜里，我看到薇薇安坐在槐树下向着大海的方向哭泣，我感同身受，心里也难过极了。我看到远处的灯塔忽明忽暗，好像随时可能熄灭，心中觉得格鲁姆可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衰败了。薇薇安啜泣着对我说，格鲁姆恐怕就要永远消失，人类文明也会因格鲁姆的消失毁于一旦，但我们只能束手就擒，等待毁灭的到来。 突然之间，我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飞快的跑向图书馆。在图书馆中，我果然发现了几本没有丝毫被烧焦痕迹的书籍。而那本曾在波尔手中，似乎有着无穷力量的书籍，正是其中之一。这本书的名字叫做《来自远方无上的毁灭之神——主宰》，是一本用来描绘一种叫做“主宰”的远古生物的书。在书中，我赫然发现了关于卡库的一些故事。由于卡库的力量，我无法将它们用语言表达出来，或是写在本游记里，但我终于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波尔要杀死卡库！而这些行为被瑞森阻止了！这其中我成了卡库自救的工具！如果不是我复活了必死的瑞森，瑞森也不会阻止正要杀死卡库的波尔！而卡库现在也不会因此事而愤怒，要毁掉我们所有人！ 知道了真相的我，对瑞森的立场却疑惑了起来。他究竟是好心办坏事，还是早就成了卡库的信徒？我在他的家里看到的许多卡库教的资料，究竟只是他的研究，还是他为阻止卡库“降临”做的功课？ 我还在这本古老的书中发现，卡库教的祈文应当是“sukalonkaku”，而不是村民们祈祷时的“sukalonkakuen”，这一字之差究竟意味着什么？ 到现在为止，已经没有人能够知道波尔当时仪式的真实内容了，我也只是通过猜测得到了以上的结论。也许我在格鲁姆的时间太久了，早已与此地融为一体，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或是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卡库的奴仆，这些我都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在我写下这本游记的时候还尚存理智，如果我想要继续追寻真相，一定会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第二天早上，我从瑞森的房间中起床，发现天晴了。这是格鲁姆在近两个月以来的第一个晴天。村民们都离开了自己潮湿的房屋，到太阳底下享受阳光，我的心情也变得愉悦了起来。我走出了门，发现海滩上黑色的沙粒已经不见了，远处的灯塔在白天也明亮无比。村口的老槐树长出了新的嫩芽，那股奇特的压抑、恐惧感也烟消云散。 第六十五章 集会 林江阅读完相当于大结局的《格鲁姆游记》后，与韩林和刘岳林简单的分享了一下。 韩林是一个能总揽全局的帅才，对行军打仗之类的事情比较在行，分析学术问题——或者根本无法用学术问题来概括的神秘学问题，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与韩林相比，有过扮演江月梅经历的苏月显然更适合研究这类问题，刘岳林也可以从科学的角度提出一定见解。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教堂宿舍还有许多空房间，我们可以去那里聊一聊。” 瑞森拖回来了雾鬼的尸体，虽然尸体上少了一条手臂，但尸体其他部分还未被完全破坏。躲在自家院子后面的村民们满眼绿光的看着尸体，但碍于瑞森的权威，他们根本不敢冒头。 但即使是这样，瑞森也不敢在村民的觊觎下继续倒腾这具尸体，或是跟林江等人聊一些禁忌话题，因此提出去教堂宿舍详谈。 教堂是瑞森的地盘，村民们平时十分敬畏。 “好吧，我们走。我估计苏月小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韩林点了点头。 尸体不是很重，两个人可以轻松拖着走，几人只用了几分钟就找到了一个比较宽敞、干净的宿舍。 “这个宿舍以前由主教波尔居住，在那些村民的眼中，波尔已经身患绝症，时日无多，并且患有传染病，因此几乎没人过来拜访。”瑞森咳嗽一声，“我说‘几乎’的意思是，除了我。” 林江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毕竟格鲁姆的存在就是建立在谎言之上。 苏月早已闻讯而来，当她看到地上那非人但类人形态的尸体时，差点吐出来。 “天啊，这什么东西，好恶心啊！”苏月满脸是嫌弃的表情，捏着鼻子，捂着嘴。 “这就是袭击我们的东西，瑞森叫它‘雾鬼’，虽然它们一直徘徊在格鲁姆附近，但瑞森也无法解释它们的存在。”林江解释道。 “所以还是需要你来帮忙回忆一下，你记不记得那几本典籍上，是否有类似的生物？”韩林问道，他指的是海神教的典籍，为了避免瑞森怀疑，所以没有明说，但他相信苏月明白他的意思。 苏月闻言，立刻会意，她摇了摇头，说道：“典籍中没有任何一种人型生物，我可以保证——我记下了所有带有图画的内容，子嗣、真实之眼、各种神仆或是神奴，但唯独没有人型生物。” 林江听到“真实之眼”的时候眼皮一跳，想起了典籍中那可怖的插画，以及无数次在梦竞中杀死自己的大眼珠子，但林江对此忌讳如深，下意识回避这个问题。 刘岳林打断了众人的思绪：“不能解释的问题太多了，我更关注的是‘黑雾’与‘黑夜’的关系。你们发现没有，我们经历了两次黑雾事件，第一次一个小时左右，第二次只有十五分钟，很难找到其中的规律。” 瑞森插话道：“嗯，格鲁姆在陷入灰雾之后，日夜非常不规律。根据我的记忆，黑雾最长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最短的时间只有一瞬间——说是一瞬间可能有点夸张，但最多也就是几秒钟。” “几秒钟……两小时……”刘岳林呆住了，研究宇宙学的他，对天体物理简直了如指掌，当瑞森将黑雾时间的上限与下限告诉刘岳林时，他瞬间就有了诸多想法。 “诸位，我认为黑雾的问题十分重要，我现在有了一些灵感，需要计算一下，你们给我点时间。”刘岳林又看向瑞森，“还有一个安静、安全的房间，我会帮你们解决黑雾的问题，至少找出它的规律，让它可以被预测。” 瑞森一瞬间就明白刘岳林要做的事背后的重大意义：这意味着他以后可以完全躲开黑雾和雾鬼，安全的出门寻找食物，加上最具威胁的兽群已经被收复，格鲁姆生存环境将会越来越好！ 瑞森当即点头：“我见到您是就觉得您是一个知识渊博的学者。就在这个房子里，您向二楼走，上面是波尔的书房，里面很干净，而且还有许多格鲁姆当地的书籍，只要您有需要，可以直接在上面传唤我。” 刘岳林二话不说，拿走了众人几乎所有的笔和纸，还有手电等照明用具。林江、韩林和苏月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 复活对人了！ 一些关键的谜题，还真需要专业人士来解决。 有了刘岳林去专门解决迷雾世界的底层规律问题，剩下的就是单纯的神秘学问题了。林江拿出了他认为最重要的《格鲁姆游记》最后的一部分，递给了苏月，希望她能够帮忙解读其中的秘密。 由于苏月在众人外出打猎时早已将《格鲁姆游记》中的其他部分认真分析过，因此读完最后一部分内容后立刻就有了推断。 苏月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从中翻开了一页，在几人的注视下，悄无声息的用生物迷彩布下了“隐形”的立场，虽然她不知道这个能力的极限在哪里，但至少应该比黑铁好用。 “首先，我们根据获得的所有线索可以推断出一个事实。”苏月声音清脆且响亮，“所有人，包括多科特、多克林、波尔，甚至包括你，瑞森，你们所有人，都对神，各种神，存在误解！” 瑞森眉头一皱，他立刻说道：“先不说误解。苏月小姐，你直接把话这么说出来，不怕暴露你自己，继而受到注视和污染吗？” 林江和韩林也关切的看着苏月，却见苏月露出了一个甜美而自信的笑容。 “放心，我有一定神秘学手段，此时祂们找不到我们。”苏月没有浪费时间，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已知最熟悉的神，应该只有卡库一个。” “如果假定每一个神都有自己的力量，每一个神都有自己的目的，那么……” “我可以断定，在格鲁姆出现过、影响格鲁姆乃至影响世界的神，至少有四个！而卡库神则是最弱的那一个！ 第六十六章 四个神 “四个神……” “卡库神是最弱的那一个……” 瑞森喃喃自语。 苏月没有理会陷入沉思的几人，继续说道：“首先，我们都知道卡库神，但卡库教的教义是怎么说的？” “卡库是万物的主宰，人类的母亲，生命的庇护者，虚妄之神。”瑞森下意识说道。 苏月点了点头，“对，万物的主宰，人类的母亲，生命的庇护者，虚妄之神。但实际上这句话本就是虚妄的。” “万物的主宰是一个神；人类的母亲是一个神；生命的庇护者，是另一个神，只有虚妄之神——才是指卡库！”苏月眼睛明亮的说道。 瑞森沉默着，苏月的话不仅挑拨着他的信仰，也挑拨着格鲁姆存在的根基。最后，他咬咬牙问道：“证据呢？” 苏月看了他一眼，说道：“证据就是我的经历，以及我看到的祈文。” 一边说着，苏月拿出笔记本，撕下其中一页，里面写着一段十分熟悉的祈文： “sukalonkaku” 以及：“sukalonkakuen”。 苏月问道：“怎么样，瑞森，能看出什么不同吗？” 瑞森认真看着，指向了后面那一句最后多出来的单词：“en”。 苏月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瑞森，你认识这些字吗？” 瑞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自从波尔死后，就没人认识这些文字了，我只是通篇背诵下来而已，让我识别具体单词，我是做不到的。” 苏月说道：“好的，那我一个字一个字解释给你听。” “：请，求，把，让，祈，留，将……” “suk：奉献，牺牲，献祭，基于，赏赐，赐予……” “alon：我，我的，我们（第一人称指代）……” “kaku：旧神的名字，即是卡库” 瑞森像是认真学习的小学生一样，一边阅读，一边牢记这些语句，当他学完几个单词之后，呆滞在原地。 与此同时，林江和韩林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些词合起来，很好翻译，它有十分完整的主谓宾结构！ “请……奉献……我……卡库……”瑞森喃喃自语。 “请将我的生命奉献给卡库。”林江翻译了一下。 “这就是你们平时最常说的那句祈文……的前半段！”苏月眼睛眯起来。 “那个‘en’是指……”瑞森虚心的问。 苏月又写下了一行字： “en：后代，繁衍，交配，亲人，子嗣，珍贵，宝物……” 瑞森惊疑不定，尝试翻译：“请将我的生命奉献给卡库的……子嗣？后代？” 苏月心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她微微闭着眼睛，不断对比这卡库和莎莉的异同，尤其是海神教典籍中对莎莉的描述。 她叹了口气，说道： “谁告诉你卡库有子嗣的？” 瑞森一怔，确实没人说过卡库有子嗣。 但……也许有吧？ 瑞森不敢确定。 “当时，在波尔的仪式上，一定发生了特别复杂的情况。”苏月深呼吸，长出一口气，“具体情况已经无法了解，但我几乎可以肯定一件事。” “那个‘en’，代表的不是‘子嗣’，而是亲人……当然，亲人是我们人类的说法，按照神的说法，应该是血亲或者至亲……” “所以……呢？”林江不解的问道。 “所以啊，林哥。”苏月一字一顿的说道，“那句话的真实含义应当是——请将我的生命奉献给卡库的父亲（母亲）！” 瑞森跌坐在椅子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一直以来，他们所信仰的卡库，他们的守护神，只是另一个神的子嗣。 而他们的祈文里，一直祭祀的是卡库神的创造者…… 各种事实摆在眼前，又有祈文的佐证…… 这几乎就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林江看着跌坐在椅子上的瑞森，心里突然泛起一股同情感。 又是一个被生活玩弄的可怜人。 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苏月让几人稍微消化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所以，卡库是一个神，卡库背后的那个神，是另一个神，这样一来，就是两个神了。” 瑞森苦涩的笑了笑，在他的猜测里，格鲁姆应该只有三个神，结果没想到，除了他知道的三个神之外，还有第四个更加强大的神。 “另外两个我知道的不多，但也有所猜测。”苏月说道，“当然也不排除有第五个、第六个神，但……” “但如无必要，勿增实体。（注1）”林江说道。 苏月虽然不明白这句话具体内涵，但能够意会，她点头说道：“另外两个神，一个应该与黑铁有关，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我们，觊觎我们；另一个就是史蒂芬《海上的冒险》中提到的——生命之神。我想，这两个神的情况，瑞森先生应该可以为我们解释一下。” 瑞森深吸一口气，拿出了那块黑铁。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黑铁能够屏蔽祂。”瑞森摩挲着黑铁粗糙的表面，以及那句“正相反”的刻字，沉思着说道，“这件事与多科特先生有关，他的父亲，也就是康尔德疗养院的院长，长久以来一直在与祂对抗。” “就我所知道的，此神是真的无所不在，祂在天空中，在海水里，在树荫中，在你和我的身体里。祂伴随着我们的出生，跟随者我们成长，看着我们衰老，送葬我们的死亡。祂既存在于这个世界，又游离于存在之外，祂既是物质的，也是虚无的。” “祂的名字无人知晓，祂的存在无人窥见。祂出没于人们的梦中，蛊惑人们的思想；祂浮现于现实世界，影响人们的行为。” “而现在我们只知道，祂应该在星空深处……我们畏惧的成祂为……” “深空远民！” “如果你们再往村子深处走一段，就能看到一个已经废弃的灯塔。” “灯塔有一个守卫，名字叫山姆·希尔，他负责灯塔的照明，为渔民们照亮回家的道路。” “而他，则是格鲁姆唯一一个信仰深空远民的教徒。” 听到“山姆·希尔”这个名字，韩林立刻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他知道这个名字！他想起了那个晚宴！ 韩林闭上了眼睛，半晌睁开。 瑞森话头停止，疑惑的看着韩林。 韩林说道：“我知道他，我在梦中窥见过他，但那个梦不是我的梦。” “我在凯瑟琳家时，做了这个梦之后，就将梦写了下来，我取了一个名字。” “《异鱼的晚宴》。” 第六十七章 《异鱼的晚宴》 我是约翰·贝克，今年17岁，生活在格鲁姆，是一个面包师的儿子。我的父亲是汤姆·贝克，是格鲁姆最优秀的面包师。我的母亲索菲·贝克是城里纺织厂的纺织工，很少回家。我的家庭比本地人富裕一些。 我十分热爱大海，尽管已竟是二十世纪初，我仍然向往渔民捕鱼的生活——就像本地最受欢迎的史蒂芬·布鲁克一样，虽然划着上世纪的小船，但总能带回来最鲜美的鱼。 关于史蒂芬，我有不少关于他的记忆。我知道他今年28岁，幼年丧父，母亲是一个疯癫的婆娘，他还有一个跟我同岁的妹妹，名叫薇薇安，据说是史蒂芬父亲去世的几年后才出生的，至今还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但坊间传闻是老神父干的好事。 今天，我闲来无事，听说史蒂芬又出海回来了，便去凑热闹。我看见他划着那条他父亲留给他的破船，拉着一条巨大的、当地人从未见过的鱼上了岸。 早早在码头上等着的薇薇安和前来帮忙拉货物的马夫，看着那条巨大的鱼说不出话来。 那条鱼有着狰狞的面孔，里面的尖牙比我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恶心，它的双眼像是两颗圆润的蛋白石，凸显在整个鱼脸上。 这条鱼的鱼身大约有成年人身高那么长，上面的鱼鳞呈某种规律排列，远看像似某种文字。 大方的史蒂芬表示，这条大鱼是在他返航时遭遇的大雾中捕捉的。 本来渔人在海上遭遇大雾是十分危险的，但史蒂芬说，他将这条鱼捕上船后，雾不知怎的，一会儿就散去了，他也看到了远处岸边的灯塔。 所以，他决定将这条鱼和灯塔的守卫，以及前来帮忙的各位一起分享，我也表示将会送出今天新出炉的、香喷喷的面包作为主食，就约定在史蒂芬家。 夜晚，我背着整整一大包热乎的面包从家里出发，父亲嘱咐我如果有新鲜的鱼汤可以带回来给他解解馋——父亲还要趁着夜里调制用于明日制作面包的香料——那可是贝克家面包最受欢迎的秘诀。 史蒂芬家距离我们家的面包房比较远——我们几乎是格鲁姆村的两头，我家门前有一颗老槐树，槐树的某一颗粗壮的树枝上还被我父亲做了一个秋千。我路过老槐树时，秋千不时的摇曳，但我疑惑的是并没有风。天上的皓月被乌云笼罩，一个不好的预感浮现在了我的心头，我加快步伐，小跑着奔向了史蒂芬家。 当我到达史蒂芬家时，那条大鱼已经烹饪完毕。奇异的香味萦绕在史蒂芬家的客厅里，我看到美丽的薇薇安正垂涎的盯着那条大鱼。 村子里教会的主教波尔也受邀参加了这个晚宴，他还带着一个从伦敦城来路过格鲁姆的外科医生——多科特。史蒂芬表示，如果不是多科特那精湛的解剖技术，他甚至没法将这条鱼处理干净。见多识广的波尔主教也表示，他从未见过这么特殊的鱼。 我十分怀疑这条鱼是否能够下咽——因为除了香味之外，它看起来实在是太丑陋了，我不知道薇薇安究竟是如何盯着这种东西兴起食欲的。 除了我们几人之外，受邀的还有灯塔的守卫——山姆·希尔。史蒂芬曾多次称赞，如果不是老山姆一直保持灯塔的明亮，他将不知在海中迷失多少回。我认为这是史蒂芬的谦虚之词，因为我从未见过山姆进入灯塔，并且时常看到他在灯塔外的躺椅上打瞌睡。 众人上了餐桌，山姆为大家依次点燃了煤油灯——毕竟在这种偏僻的小渔村，城里的电灯实在太过稀罕，还是煤油灯比较经济实惠一点。然而，我无意的发现，山姆将煤油灯摆放在众人身后的位置，而不是餐桌上这样能让煤油灯更加明亮的位置，我询问为什么不把灯放在桌上，山姆才一脸狐疑的将灯重新摆在众人内侧的桌上。 我打开我的背包，拿出了我们家最得意的面包和一些出自父亲之手的馅饼，分享给大家。他们道谢之后，由今天上午负责搬运的巴德·缪克拿出了他们家自制的黄油。 我们将食材摆放好后，开始手握手，闭上眼睛做起了只有格鲁姆才有的饭前祈祷。 “感谢您施舍我们生存，施舍我们面包，鱼和香料。sukalonkakuen。” 这是格鲁姆再常见不过的饭前祷告，除了那个途径这里的外科医生多科特，我们每个人都背了一遍。然而，这次与往常不同的是，我在念祈祷文时，仿佛听到了一些难以言明、令人崩溃的词汇，这些词组成了一个和祈祷文长度相同的话语，我坚信继续听下去我会忍不住发疯。不过好在，随着祈祷文读完，那个声音也消失不见，我与其他人相视几眼，发现他们神色如常。当然，多科特神色有些难看，但我认为是因其有不同的信仰才会觉得难堪，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们开始分食这条鱼。我用叉子叉中鱼的腹部，轻轻一用力鲜嫩的鱼肉就从鱼的身体上脱落下来。人们都说，最嫩的鱼是不需要添加任何香料的，它们本身就是最美味的食物。因此，我轻轻的将这块肉放进了嘴里。 这块肉入口之后，我的味蕾仿佛接触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在我轻轻的咀嚼下，我的舌头甚至有些抽搐。我依依不舍的将这块卖相极差的鱼肉咽下肚中，咬了一口面包。 天哪，面包真是比石头还难吃的东西！ 于是，我们放下手中其他的食材，纷纷用刀叉伸向那条大鱼，大快朵颐。 一个小时后，我们七个人竟然将几乎有成年人体重的鱼肉全部吃完，而其他食材却一口没动。鱼骨头摆在桌前巨大的餐盘里，有人提议可以再用剩下的骨头煮一锅鱼汤，并且不用加任何香料。我与众人纷纷响应。 不到一会儿工夫，厨房中的大锅传出了沁人心脾的香味，波尔第一个将手中的碗填满了鱼汤，甚至不顾及烫嘴的温度就将其吞下。我也无法忍受这样香味的诱惑，将鱼汤吞下。我发现，看似滚烫的鱼汤竟然喝起来是温热的，里面甚至还有一些碎掉的鱼骨粉末，令我回味。 当我们用晚餐回过神时，发现锅中的汤已经一滴都没有了，最奇怪的是鱼骨也消失不见。我心中讶异，这异鱼竟然在热汤里连骨头都会被煮化，真是神奇！ 餐后，我留下了全部的面包作为对史蒂芬的感谢，并提出要先离开回家帮父亲制作香料，然后向大家告别。临走的时候，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史蒂芬的家，煤油灯围绕着五个人，暖洋洋的，屋外还飘香着鱼汤的美味。 第六十八章 大胆假设 众人看完韩林写下来的文字，无比震惊。 因为除了里面的约翰贝克，其他人全都死了。 苏月则敏锐的注意到，故事中许多细节疑点重重。 《晚宴》中提到，与约翰贝克同岁的薇薇安，是史蒂芬父亲去世几年后才出生的，结合史蒂芬所写《海上的冒险》，薇薇安则是在史蒂芬母亲在海上失踪一晚后，回来所生的。所以他们的母亲在那一晚究竟经历了什么？薇薇安的父亲到底是谁？ 当然，故事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部分是那只鱼。那是一只有着狰狞面孔、尖利的牙齿、诡异的眼睛和巨大的体型的怪鱼。 但是，苏月清晰的记得，在多科特的《格鲁姆游记》中，则是这么说的： “根据我前文清晰记录的奇怪事件，我断定格鲁姆的怪异一定是影响康尔德那些病人的罪魁祸首。特别是昨天晚宴那些事，令人印象尤其深刻。 我不得不重申，我现在保持着足够多的理智！昨天那六个怪异的人分食一条普通鳗鱼的样子让我历历在目！特别是点燃油灯的灯塔守卫山姆希尔，竟然将灯摆成了某种仪式才用的图形！我还看到那个没人理会的人在大家祈祷时念了一段令我无比难受的祈文！” 如果他们所说的晚宴是同一个晚宴，那么在多科特的视角中，所谓的“异鱼”只是一条普通的鳗鱼，也只有他才看到这条鱼真实的模样。 而山姆希尔，则确实布置了某个仪式。 同时，在《晚宴》中，史蒂芬也在海上遭遇了大雾——虽然不能确定海上的大雾与此时格鲁姆之外的迷雾有直接关系，但当时的大雾确实因异鱼的捕获而消散了。这是否暗示了某种解决当前难题的办法？ 在苏月陷入沉思时，林江突然开口。 “不对啊！人数不对！”林江惊呼道，引来了几人的关注。 “你们看，晚宴一共几个人？”林江指着记事本上的几个名字问道。 韩林仔细数着：“嗯，我数数啊。约翰贝克、薇薇安、史蒂芬、山姆希尔、多科特、巴德·缪克……六个人。” “但是，你前文中写的是七个人！”瑞森看着韩林说道。 韩林仔细回忆了自己的梦境，有些不确定的说：“我记得是七个，但具体是谁我还真说不上来……而且我离开之前确实也只剩下了五个人……” “你们再看多科特的《格鲁姆游记》。”林江拿出手机，打开照片，瑞森无比好奇的看着他手上的玩意，啧啧称奇。 “上面写着：‘昨天那六个人’。”林江强调，“也就是说，除了多科特，还有六个人！” 苏月一锤定音：“所以说，在场有一个所有人都下意识忽略掉的人！或者是东西！” …… “深空远民！”林江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只有山姆希尔在其他人没注意时布置了某种仪式，但这个仪式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我们已经很难猜测了。”韩林叹了口气，这种永远无法知道真相的感觉让他胸口压抑。 林江也有类似的感觉，但他更愿意通过分析进行猜测：“你们结合一下前因后果。如果卡库是虚妄之神，村民们看到的东西与我们不同，是不是可以说，早在事发之前，卡库就已经把力量笼罩在格鲁姆之上了呢？” “如果说是山姆希尔召唤来深空远民的，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林江继续说道，“换句话说，深空远民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来呢？” 几人思索了一会儿，林江的问题确实问在了点子上。 苏月也提醒道：“之后，当小贝克离开时，当时就只剩下了五个人，也就是说，小贝克走之前，那个未知的‘人’就已经走了。” “同时‘他’还特别喜欢那只鱼。”韩林补充。 “那么这些线索结合起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林江眨眨眼，有了些许猜测，“这个晚宴的餐桌上，发生了客人们都没有意识到的、只属于隐秘或是神灵之间的战斗？” 瑞森听闻这个推断，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林江的推测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没有动机的行为都是瞎扯淡，万物存在即合理。”韩林大手一挥，继续说道，“还记得我们的格言和信条吗？” 林江一怔，什么格言？什么信条？ “历史，现在，未来……”韩林缓慢的开头，等待林江和苏月一起诵读。 “历史，现在，未来，我们都只是世界某一刻的投影。我们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修正错误，拯救未来。” 林江和苏月一边背诵，迷茫烟消云散，心中的某处越来越坚定，三人相视一笑，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从内心生出。 瑞森不明所以，他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东西在战斗？” 韩林没有直接回答他，他说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既然证据不足以反应事实，那我们就大胆假设一下吧。苏月，你最了解，你来说。” 苏月眼神亮晶晶的点了点头，说道：“首先，如果是一条普通的鳗鱼，为什么它看起来是一个可怖的模样？或者说，为什么卡库将它变成一个可怖的模样？” 林江接着说道：“因为卡库不想让人们接触它，想让人们畏惧它、远离它。从卡库神的种种表现来看，祂确实在保护这个村庄，但祂能力有限，只能通过欺骗来警示人们！” 苏月点头道：“而制造海上大雾的东西，我们姑且假设祂是卡库的父神，就是为了让史蒂芬带回这条鳗鱼。所以在史蒂芬打捞这条鱼之后，祂便驱散大雾，将史蒂芬放回了格鲁姆！” “这样一来，父神就绕过了卡库的阻拦，将这条鱼呈现在人们面前，甚至勾引人们去吃它。”瑞森跟随众人的思路，猜测道。 林江对他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是的，所以那位父神的真实目的，就是将自己的力量延伸到陆地上，延伸到卡库神的信仰里。瑞森，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祈文加上‘en’的？” 瑞森悚然一惊：“就是那个晚宴之后……特别是在波尔的仪式上……但是，究竟是怎么变化的……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父神的力量吧。”苏月叹了口气，“祂篡改了你们的祈文，之后你们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开始侍奉祂，同时由于缺乏你们的信仰，卡库的力量却越来越弱……” “直到另一个神插手，深空远民。”林江接话道，“深空远民通过山姆希尔的仪式，降临在众人之间，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父神的影响。所以，我们可以大胆假设——” “父神是一个势力，深空远民和卡库神是另一个势力，祂们之间相互为敌！” 第六十九章 小心求证 “虽然我们不知道父神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但却可以在人们的只言片语中猜测祂的真实身份。”林江说道。 “是的，在《格鲁姆游记》中的最后部分，多科特看到的那本书中，有另一个神。” “那本书现在还有吗？”林江问瑞森。 瑞森疑惑的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书？” 林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道：“《来自远方无上的毁灭之神——主宰》。” 瑞森皱了一下眉头：“当时格鲁姆的藏书太多了，我对这本书没什么印象。” 林江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本书就是波尔布置仪式时使用的那本。” 瑞森眼皮一跳，“你的意思是，波尔当时早就知道格鲁姆的信仰有问题？” “‘早知道’这三个字可能都是乐观的。”林江冷哼一声，“我怀疑导致格鲁姆产生信仰问题的，就是波尔的某些行为！他一开始就不信卡库，而是信仰这位未知的‘主宰’！” 韩林摆了摆手，制止了林江更多的猜测，并说道：“我们假设这些已经足够了。瑞森，向我们介绍另一位神吧，生命之神。” “对，史蒂芬一家就信仰生命之神，祂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神？” 瑞森微微摇头：“我对祂了解不多，因为格鲁姆只有史蒂芬一家信仰祂。如果你们想知道更多，我建议你们去史蒂芬家里看看。至于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也无妨。” 瑞森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生命之神’是不准确的说法，这个神本身就叫做‘生命’，是与凡人最息息相关的神。 生命是一个在宇宙之初便同时出生的真神。人们无法想象祂是什么样的存在，一切关于祂的故事都来源于个别的幸运儿。据传闻，这些幸运儿多少接触过祂之后，都获得了不凡的特质——当然也有少数倒霉蛋发了疯。所以，外界对生命的了解主要来源于这少部分人的口头描述，除了他们获得的特质和他们对祂的叙述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证据能够证明祂的存在。” “怪不得史蒂芬一家每次出海都能收获颇丰，看来是受到了生命之神的眷顾。”韩林嘟囔了一句。 “我还没说完。”瑞森看了一眼韩林，韩林立刻禁声。 “据生命之神的信徒说，生命曾在地球上与深海之中的某个神灵爆发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有人信誓旦旦的说，那场战争就在英吉利海峡中爆发，就连法国南部都可以看到战场上奇异的霞光。之后，生命之神就彻底消失了，再也没有幸运儿得到祂的眷顾——也没有倒霉蛋，被祂污染。” 韩林等瑞森说完，最后总结道：“这样一来，我们大概弄清楚了事情的脉络，也提前预设了一些假设。卡库、主宰、深空远民和生命，四个神分别对应了来自卡库教、波尔、山姆希尔和史蒂芬，所以，我建议我们分头行动，小心求证。” 林江当即点头道：“那我们分头行动，我跟多克林和多科特联系比较深，我去调查跟主宰有关的信息。” 苏月说道：“我梦见了薇薇安，我去调查史蒂芬家吧。” 韩林有些担心苏月的安危，但又想到史蒂芬家应该已经空无一人，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我梦见了小贝克，我去见见那个奇怪的小家伙。” 瑞森见众人已经分工，也自告奋勇的说道：“格鲁姆还留下了许多书籍和手稿等，我可以帮你们搜集，也许到时有用。” 林江笑道：“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那我们开始吧。” …… 按照分工，林江已经到了之前多科特在教堂的住处。 多科特房间的布局与瑞森类似，但更简洁一点，物品摆放十分随意，但很整洁。桌椅上有少许灰尘，在潮湿的空气下有些泥泞，但林江并不在乎。 根据多科特《格鲁姆游记》中的记录，他大约在格鲁姆住了至少两个月，其中在凯瑟琳太太家中住了一夜，剩下的时间几乎都住在教堂中瑞森分配给他的宿舍里。 林江随意翻找着，看到了一本诗集，诗集封面上写着一首诗，林江看完之后无奈的笑了。 “鱼乡——格鲁姆 啊，亲爱的朋友！ 欢迎来到美丽的鱼乡——布鲁姆！ 这里有最晴朗的天空 发出迷人麦芽香味的面包 和渔人们最喜爱的朗姆酒 啊，亲爱的朋友！ 希望您能作我们的贵客 这里有全英国最新鲜的海鱼 它们填饱了士兵们的肚子 也能让您流连忘返 亲爱的朋友！ 格鲁姆人永远欢迎您！” “看来，格鲁姆之前确实是一个好地方……结果现在变成了这个模样。就是不知道，真实世界的格鲁姆又是什么样子呢？”林江喃喃自语。 诗集中几乎都是描绘格鲁姆美好生活的诗句，这些诗句来自格鲁姆的不同人——有歌颂大海的渔民，有面包师，有流落在此的士兵，还有卡库教的神职人员。 林江内心复杂的放下了诗集，又在多科特的房间找到了一些其他的书。 “嗯，基本上都是历史书，还有一些名著，这些书籍与真实世界的基本没有区别。” 林江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基本上确定，真实世界中格鲁姆一定存在，只不过发生的事情可能有明显的转变。 “卡库神的力量跟神奴莎莉很像，但莎莉似乎没有这么厉害——但也不一定，当时莎莉可以说是出工不出力，甚至还给我们放了水。这样一想，卡库与本世界对应的，应该就是莎莉了。” “至于主宰，从只言片语的描述中，我感觉很像是那位海神……但在现实中并没有直接感受到他们所说的污染……嗯，也不一定，或许是有污染，但被我们背后的那个力量清除了也说不定。” “但生命和深空远民又对应谁呢？全知神？不像啊，全知神……” 想到这里，林江心中一动，他突然想起全知教知者所拥有的“真神宫殿”。 真神宫殿可是实打实的东西，它给人留下的最深印象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几乎无所不能的雾气！ “有关吗？总感觉很牵强。”林江叹了口气。 林江在书桌附近找寻一阵，并没有直接的收获，于是走到了床边。 多科特的床上仍然铺着朴素的被褥，但由于长时间没有使用过，此时已经有些发霉。林江将床上被褥推开一边，坐在了露出的木板上。 就在林江刚坐到木板上时，一堆快要被水泡烂的废纸引起了林江的注意。 第七十章 多克林的手稿 林江打开这叠纸，赫然看到—— 多克林的手稿！ …… 至我的挚友，约翰逊 老朋友，约翰逊，好久不见了。 这是我在康尔德疗养院的第三个年头，那日你送别我时的样子我历历在目。 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这么多年有你的陪伴，我真的很荣幸。 我的医生告诉我，我的病情又恶化了，我的整条左手手臂，已经失去了它本身的模样。昨天晚上，我甚至梦见它已经变成几条油腻的触须，并且我差点被自己给杀死。 果然是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切得到都需要代价，不是吗？ 希望再见你时，一切安好。 你的老朋友多克林 1925年7月7日 多克林的日记： 今天是8月1日，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伦敦的阳光多么的珍贵，呵！我在疗养院已经待了整整三年，这里的医生除了每天过来看我一眼、给我扔几粒药之外什么都不做！ 不过好在，在我的逼问下，医生说最多还有一个月就可以放我离开，但是在那之前，要留下我那只异变的手臂。 留下我的手臂！呵！当然可以！只要让我离开这不见天日的牢笼、如死老鼠一般难吃的食物，他切掉我两只手臂都行！ 凯瑟琳，等我，只要再等我一个月，我就会回到村旁的老槐树——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等你。 多克林的日记： 今天是8月29日，医生对我说，最多还有一个星期，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我真是受够这里了，要不是为了健康的回到格鲁姆，我的家乡，我才不会在这里受这些非人的待遇！它竟然让我做了可怖的噩梦！ 昨天晚上，我突然尿急，于是睁开了双眼。我下意识的坐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置身一片废墟之中的一个铁床上。我可以清晰的听到床下老鼠的叫声和不知名动物爬行的声音，也能看到凄凉的月光映出飞舞的蚊虫！该死的！这不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它竟然无比真实。梦中最让我感觉恐惧的是，我无法感受到我双脚的存在！我在梦中看到，我的双脚已经只剩下骨头，而骨头上印满了各种我看不懂的文字……哦，等等，这些文字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sukalonkakuen……这不符合我知道的任何语言的读法，但是它又是那么清晰的印在我的腿骨上。 这些梦境实在是太可怕了，希望明天医生给我的药能管用。 多克林的手稿，看起来十分陈旧： 今天主教向我介绍了仪式的内容和咒语。见鬼，我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咒语，如果不是主教向我示意了读法，鬼知道这句话这么复杂。 主教向我介绍了仪式的使用方法，并警告我，就算将这句话读出来也会加深与祂的联系。我谨慎的记住了这句话的读音，并用英文将它标注在了我的日记里……sukalonkakuen……虽然我在默读，但每阅读一次都让我更加舒适。 为了我的凯瑟琳，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多克林的手稿，看起来十分陈旧： 仪式需要准备活人的血，五十只海鱼，和那段咒语。在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我准备好了这一切，并按照主教教我的方法在空地上画好了线。妻子已经睡着，我偷偷把她搬到图案的中心，并且割破了我自己的手臂——我当然不会去找别人帮忙，毕竟这种事还是自己来最好，我用我自己的鲜血填补到地上图案的缝隙中去，在此同时我不断的背诵着sukalonkakuen，一声比一声洪亮，最终我看到妻子痛苦的捂着肚子在图案中央抽搐。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这样，但我还是大声的说出了我的愿望—— 我希望凯瑟琳·布鲁斯消除痛苦，永远健康！ 多克林的手稿： 从那一夜起，我的妻子再也没有说过她肚子痛。我去找了医生，医生说我妻子的肿瘤还在，但奇怪的是并未影响她的健康。我心中暗暗对波尔感谢不已，如果不是他破例传授我仪式和咒语，我的妻子也不会渐渐好转。 不过奇怪的是，今天中午当我向他对此事表达感谢时，他却反问我是否执行了仪式。笑话，不执行仪式我的妻子又怎么会好转呢？当即他就对我说，祈求非凡的力量需要代价，希望我好好补偿付出这个代价的人。 我很疑惑，补偿？补偿谁？ 多克林的手稿：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患上了谵妄。妻子告诉我，我每天晚上都在说一些不明所以的话，双手也在写一些意义不明的文字，或是比划一些莫名的图案。我听了她的话后，特意拜托了我的好友约翰逊，借来了一台价格昂贵的相机，并请他在我熟睡之后帮忙记录我的样子。 我也很早就觉得奇怪了，我的左手小拇指越来越像一只鱿鱼的触须，但我仔细看时又变得和平时一样，朋友们也证实我的小拇指与以前一样。我怀疑是我的精神出现了问题。 …… 这些全部都是手稿！多克林的手稿！ 是多科特收集来的！ 他从哪里弄来这么多手稿的？ 对了，多科特曾提到过康尔德疗养院，他是那里的医生，他是从多克林的病房中拿到这些的。 想到这里，林江不再感到震撼，而是认真梳理这些手稿。 按照时间顺序来说，多克林的异变经历了许多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为了治疗妻子的癌症，多克林布置了仪式，通过献祭自己活得力量，而他的妻子获得健康。 第二个阶段：妻子健康后，多克林开始异变，有时会陷入谵妄，但情形还不严重，约翰逊的日记和照片就是证据。 第三个阶段：发生在康尔德疗养院，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深度变异，分不清现实与幻境，几乎彻底疯狂。 最后一个阶段：在多科特的截肢手术下，多克林成了残疾，但也切断了污染，他恢复了神智。 从上述种种情形来看，多克林的身上至少有两股力量在相互对抗，这从他身体上不同种类的异变就能看出。 其中一种力量应当是主宰的力量，祂深刻的污染了多克林，让他成为其疯癫的信徒；另一种力量应当是卡库，祂通过欺骗多克林，让多克林看到在他身上发生的深远变化，警告他必须及时自救。 幸运的是，多科特帮了这个忙，多克林才最终得救。 从手稿中也可以看出，始作俑者正是主教波多。 第七十一章 拜访小贝克 另一边，在村头的韩林徘徊在小贝克家门口不知如何进入比较合适。 尤其是小贝克一副不是很聪明的样子，而且似乎也没什么理智。 韩林已经看他做了一个小时的面包了。 最后，韩林咬了咬牙，敲响了小贝克家的门。 毕竟他梦见自己变成小贝克了，多少对他有些了解。 小贝克痴痴傻傻的打开门，看着门口高大的韩林，呆呆的问道：“客人您好，您是来买面包的吗？” 韩林看着骨瘦如柴的小贝克，叹了口气，说道：“是的，我想用肉干换一些面包。我能进去坐一坐吗？” 小贝克听到之后开心极了：“欢迎欢迎！好久没有人来买过面包了，他们都是拿了就走……都不付钱……” 韩林皱了皱眉头，小贝克说的他们应该是其他的村民。难道小贝克比其他村民看起来瘦弱的原因就是这个？ “啊，您看，新鲜的面包，黑麦做的，很香吧？”小贝克端着刚出炉的黑麦面包，递给韩林，韩林果然从焦炭的味道中闻到一丝清香。 这股香气让韩林觉得不太对，警惕的他只是单纯的收下了面包，并没有吃掉它们的打算。 与此同时，韩林从口袋中拿出两包军粮——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军粮，纯牛肉，不仅味道好，而且营养丰富。当韩林拿出牛肉时，小贝克眼睛都直了。 “这……客人，一包就够了，我们家的面包很便宜的。”小贝克眼冒绿光，但极为克制，伸出颤抖的手拿过了一包军粮，将另一包军粮恋恋不舍的推回给韩林。这样的行为让韩林痛心不已。 “孩子，拿着！”韩林二话不说把牛肉军粮推到小贝克怀里，虽然没用什么力气，但瘦弱的小贝克还是跌了个趔趄。 小贝克从地上赶忙爬起来，不停鞠躬：“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您真是太慷慨了！” 说完，他一边流着口水看着军粮，一边珍而重之的将军粮放进了柜子里。在打开柜子时，韩林敏锐的观察到其中已经空无一物。 “一定要让我爸爸尝尝，让我爸尝尝，他在外面太辛苦了，要让爸爸尝尝……”小贝克重回呆滞的模样，脸上挂上了痴傻的笑容。 韩林抹了一下眼角：岁数大了就是见不得别人可怜。 韩林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小贝克的肩膀，问道：“我除了买面包，还想向你问一些事。” 小贝克目光重新有了焦距：“知无不言，大人。” “你还记不记得你吃过的一条鱼，一条很香的鱼？”韩林问道，“在那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小贝克呆了呆，说道：“大人，已经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韩林不死心：“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小贝克认真的想了想，突然说道：“大人，我以前学字的时候，经常记录一些经历过的事，那些事在一个本子上面，您去里面找一找，如果有的话。” 韩林眼睛一亮，对小贝克点了点头，进了小贝克家中书房。 “没想到面包师的家里还有书房。” 果然，就在书房的书桌上，韩林看到了几张纸。这几张纸在湿润的环境下已经发霉，上面的字体也即将辨认不清。为了不破坏它们，韩林赶忙用手机拍下照片，同时认真阅读起来。 以下是发生在《异鱼的晚宴》之后小贝克的亲身经历。 晚宴过去不知多久后——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做起了噩梦。我虽然醒来很难记起梦中内容，但我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什么好梦。一天早上史蒂芬向我来购买面包时，抱怨他也是噩梦连连。我敏锐的感觉这不是好兆头，但除了我们两个以外的街坊邻居，却没有什么异常。 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怪事连连。例如，我偶然间发现，家门口的老槐树朝向大海的一边竟然完全枯萎，而面向我家的这面则仍然十分茁壮。还有就是，伦敦来的多科特似乎对我十分感兴趣，不时来我的家里打听关于我的事。我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多科特应该是一位绅士，但现在看来他似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借着祈祷的借口向波尔询问关于这位外城来客的事，波尔却保持缄默，反而要我好好跟父亲学手艺，不要打听一些跟小孩子无关的事。 说到波尔，我听说他似乎和牧师瑞森·帕斯特有过争吵，我知道他们一直关系都非常不错，特别是波尔，完全将瑞森当做亲儿子来看。更奇怪的是，他们争吵的事情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其他人竟然完全不知情，我猜测应该与信仰有关。 前文我已说过，在那次晚宴之后格鲁姆产生了一系列的变化。有的时候，我也分不清这些变化是一直都有只不过我们没注意，还是在吃掉那只鱼后才产生的。不论如何，一定是有些什么原因，导致了世界变得更加光怪陆离了。 在傍晚来临时，我走出自家院子，坐在槐树下的秋千上，看着夕阳余晖下的大海。我感受到逐渐漆黑的海面下有什么无法形容的生物在翻涌、滚动，虽然海面仍然宁静，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我从秋千上跳下来，打量着这颗已经枯萎了一半的槐树——它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分成了两半，一半生机勃勃，另一半已经濒临死亡。我踏入他面向死亡的那面，忽然一阵巨大的海风将我吹了回来。我眯着眼看着已经降临的夜幕，知道不论发生了些什么，至少今天已经结束了。 我回到家里，看到忙碌的父亲正在碾碎一些混合的香料。他看我回来后，让我去后院取些特制香叶来。 我家的后院大约有一英亩大小，除了柴房和仓库外，其余地方都种着各种香料。这些香料大多你们都听说过名字，但是其中有一种是与众不同的，我认为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来自于海中主宰卡库恩的馈赠。为了掩人耳目，保护贝克家面包和馅饼受人欢迎的秘密，我们把这种香料称之为“特制香叶”。 这种特制香叶从土地里摘出来到进入人们的口中需要几个复杂的工序。采摘过后，我需要把它们晾干、碾碎，然后再烘干。在制作面包时，要用这种制作好的香叶熏制面包，让面包有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香气，这就是我们家面包大受好评的原因。 第七十二章 小贝克的梦 我拿出特制香叶给了我的父亲，父亲询问我这几天为什么看起来如此怪异，我也对此疑惑不解，特别是前几天发生的事，到现在我也没有头绪。于是我回答父亲说，可能是那条怪鱼长相太可怖了，虽然肉很好吃，但显然我还是被它的长相吓到了，所以这几天魂不守舍的。父亲点了头，示意我回房睡觉。 我害怕睡觉。因为一旦进入梦乡我就会回到那个恐怖的地方。那个地方同样是海边，但阴雨绵绵不见天日，漆黑的大海和阴沉的天气让人压抑到喘不过气。 梦中的海边有一个上世纪模样的小村子，村里几十口人，规模比格鲁姆略小。村子东面是大海，西面是悬崖，想要出村必须从南北两边的沿海小路走出去。 这个村里的人们十分怪异，他们不仅骨瘦嶙峋、目光呆滞，口中还喃喃着让人无法听懂的音节。 最初我做这样的梦时，虽然压抑，但并不恐惧。直到我在这个梦中见到了那个在我醒来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忆起的莫名物体（也许是生物，但我无法想起）。 这种物体（生物）令我恐惧万分，我无法描述他的样子，也许他是巨大无比的鲸鱼，或是有无数粗壮触手但长满獠牙的章鱼，亦或是人类模样但长满鳞片的可怖生物。但不论我在梦中如何尽力去记忆，醒来时总会忘记。 在梦中，我一样有家。家中只有我和我的父亲，父亲是一个骨瘦嶙峋、暮暮老矣、在我看来只是等死的老头。 我也观察过我自己，我在镜子前面看到了与我本人基本一致的一张脸，只不过这张脸黯淡无光，像是长期缺乏营养，或是一直见不到阳光，导致整张脸苍白无比。 镜子中的我看起来似乎与梦中的其他人们没什么区别，但我认为，很有可能我是他们中唯一一个保持理智的人。 在那天晚上的梦中，我兴致勃勃的看着家门口的老槐树。老槐树似乎正抵抗着什么，但效果并不好。它正以某种违背常理的速度和方式逐渐枯萎。 站在树旁枯萎的一侧时，我明显感觉身体正在被某种强大的力量侵蚀。这种力量既让我内心恐惧，但又令我的肉体愉悦（如果梦中的肉体也算是肉体的话）。 每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槐树总会刮起一阵风，让这种力量从我身上退去，当我再回过神时，我已经站在槐树还未枯萎的一边了。 我回忆着上述记忆，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躺在了床上。我闭着眼暗中祈祷不要再做这样的梦了，并念着我们卡库教的祈祷文。 “希望我的睡梦能够与您一样安宁，希望梦中风平浪静，希望明早起来是新的一天！kakuen！” 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房间内昏暗无比。一时间，我以为自己仍在深夜里。外面传来剧烈的暴雨声，广袤无垠的海面上波涛汹涌。 远处的天边不时划过能够撕裂天空般的闪电，在那裂缝中仿佛有巨大无比的生物要从里面降临。我蹑手蹑脚的从床上下来，但是脚丫接触到的却不是我想象中的地面，而是一个滑腻、泥泞、湿热的物体。 我一时间反应不及摔在了地面上，却发现地面满是绿色和褐色的章鱼形状生物。在我不知所措时，这生物蠕动了一下，像是对我摔倒作出的反映，紧接着便一动不动了。我借着窗外不时亮起的闪电，看清了地上的生物似乎有一部分是人脸。 那是我自己的脸！ 在我要被吓死过去的时候，我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这是唯一一次我见到梦中可怖生物后，醒来能保持记忆的一次。清醒过后，我看着窗外旭日东升，阳光明媚，街上人来人往，长出一口气。 ————此后数页的字迹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浸湿一般———— …… 韩林一口气读完所有内容，心中疑惑加深。 小贝克梦见了跟现在格鲁姆十分相似的世界！ 但比现在的情况稍微好一些，毕竟那颗槐树还在，村民数量好像也比现在多一点。 另外，在那个世界老贝克还活着。 唉，令人心疼的孩子。 虽然故事令人心痛，但里面的信息很显然有用。 按照事情发展的顺序和时间来看，小贝克的梦中世界，很有可能才是现实。 而他眼中的现实，则是卡库的神力笼罩下的“真实”。 这种真实反而是虚假的。 真的很好奇，小贝克现在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还有一个关键点，那颗槐树。 早就怀疑它有什么奇特的属性，现在确实石锤了。 如果一开始猜想是正确的，那这颗槐树，就极具象征意义了。 但是象征的是谁呢？ 似乎与“生命”有关。 如果说，当时“生命”确实在对抗深海中的某种力量的话，那另一方就是主宰了。 也就是说，生命在主宰的力量下节节败退，所以槐树面向大海的一面才会枯萎。当槐树完全枯萎时，就意味着生命之神的败退。 所以…… 世界末日的真实原因是，生命、深空远民和卡库的一方输了，主宰赢了？ 输掉的代价则是世界毁灭？ 然后在紧要关头，卡库用力量留下了格鲁姆，但无法庇护其他人类，所以世界才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如此猜想确实可以解决绝大多数问题，但还有很多问题悬而未决。 比如，迷雾世界是怎么产生的？为什么任何典籍中都没有描述有关“雾鬼”的信息？ 时间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黑夜和白天如此不规律？ 韩林皱着眉头，在小贝克家里四处踱步。 不知不觉，他就来到了小贝克家的后院，当他到了这里，瞬间目瞪口呆。 “这……根本不可能啊，它们……怎么可能在这种气候下生长的啊！！” 韩林看到，在小贝克家逼仄的后院中，赫然种着整整齐齐、排列有序的紫红色娇艳花朵。 “1，2，3，4……四片花瓣……” “这些都是罂粟啊……” 第七十三章 史蒂芬之家 相比与林江和韩林的谨慎和小心，苏月就显得放松得多。她知道史蒂芬家早就没人住，周围三栋房子范围外才有第二户人家。 但当她走进空荡荡的院子里时，才觉得发憷。 史蒂芬家的院子阴森森的，比外界要潮湿阴暗很多，院内地上用鹅卵石铺成了一条小路，路两旁是半人高的杂草和两棵早已死去的树苗。 史蒂芬家的房屋与其他人家别无二致，用石头和混凝土堆砌起来，木质的屋顶，门外摆放着几只生锈的鱼叉，门口还停着一个已经坏掉的婴儿车。 那个婴儿车应该就是薇薇安小时候用的，苏月在梦境中有相关的经历。 在梦中，她躺在柔软舒适的婴儿车里，院子里绿树成荫，天空中阳光明媚，偶尔飘过几朵洁白的云彩。院子外面传来渔民们放飞自我的歌声，那歌声并不好听，但很响亮，很有精神，苏月很喜欢梦中的世界。 后来，梦境变了，变得比现在的格鲁姆还要阴森恐怖。天空中不再有太阳，甚至月亮也消失不见，满天星辰被黑压压的乌云遮蔽，脚底柔软舒适的沙土也渐渐变得漆黑，周围一片死寂。院子外面仍然是吵闹声，但显得十分虚弱，渔民们不再唱歌，而是大声争吵出海后那一丁点儿收获到底属于谁。 苏月很喜欢前面的梦，但心里总觉得前面的梦比后面的更加不真实，也更恐怖；后面的梦虽然很压抑，但有一种真实感，是苏月敢于去相信的梦。 回到现实，荒草已经许久无人收拾，院内大多数地方成了菌类和苔藓的温床，到处传来腐败的气味，苏月突然有些悲伤。 苏月轻轻推开婴儿车后面的房门，那是一扇木门，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似乎随时要散架。 屋内的一切都与苏月梦境中一致——门口的座椅、中央的圆桌、窗户边的摇椅——都是按照疯母亲临终前模样摆放的。 苏月找了一个比较结实的椅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和蛛网，轻轻的坐了上去。椅子发出一阵呻吟声，但还是挺住没有散架。苏月闭上眼睛，回忆起脑海中的那个世界。 苏月所坐的地方，正是薇薇安母亲雕刻木雕的地方，也是给史蒂芬给薇薇安讲故事的地方。薇薇安小时候最喜欢听史蒂芬讲关于大海的神话故事和各种冒险故事，就好像史蒂芬亲身经历过一样，而那时候史蒂芬也才十几岁。渔民们经常跟薇薇安讥笑史蒂芬，说他根本不敢冒险，只是在近海捕鱼时幻想出来这些故事，回家吹嘘而已。但薇薇安并不相信渔民的话，在她的心中，史蒂芬是她的哥哥，是大英雄。 但是瑞森说，史蒂芬在随他外出寻找食物时，不幸遇难了。当苏月听说这件事时，心里还挺难过的。难过之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坟墓，对，坟墓呢？”苏月睁开眼睛，喃喃自语，“就算瑞森没能把尸体带回来，总应该立下一块石碑纪念一下吧？还有其他几个人的坟墓也没有，只见到槐树下约翰逊的坟墓。” 虽然瑞森一直表明合作和相互帮助的态度，但苏月一直不愿意相信他，哪怕他已经受到生物迷彩的欺骗。 在薇薇安的梦中，苏月还见到了大量的海洋生物木雕，那是薇薇安的母亲在疯掉之后开始雕刻的艺术品，质量上乘，但并不符合主流审美。奇怪的是，当时的城里人恰好流行这类怪诞的元素，这些奇特的木雕反而卖得很好。 “这是不是某种信号？”苏月想着，“难道正是因为这些木雕，某些东西的影响力才传达到那么远？” 苏月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一路小跑到一个工作室，那是薇薇安母亲存放木料的地方，一些她不满意的作品也存放在里面。虽然不确定这些木雕是否被人处理过，但应该没有人会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才对。 推开房门，先是一股发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接着是大量的灰尘。苏月捂住鼻子拍开烟尘，打开手机闪光灯在里面仔细寻找。 工作室内有一面靠着墙的置物架，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装饰物，其中一半来自薇薇安母亲的雕刻，另一半则是史蒂芬出海收集的各种石头。在这些收藏中，苏月看到了一个很违和的东西。 一个墨镜！ 苏月看到墨镜的一瞬间就有一种直觉，觉得这个墨镜一定十分重要。虽然梦中的薇薇安并没有关于这个墨镜的记忆，但它一定有特别之处。 想到这里，苏月走出房间，将墨镜带在了眼睛上。 在苏月带上眼镜的一瞬间，整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木屋更加破败了！到处都是毁坏的家具和座椅，地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恶心的爬虫，这些爬虫像是黑色的蛆，在地上翻滚、蠕动，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地面。 苏月下意识向后退去，几只蛆爬到了她的脚上。虽然苏月看的见它们，但并没有任何感觉。 苏月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释放生物迷彩，让这些蛆“看不到”她，结果令苏月十分意外的是，生物迷彩竟然对这些蛆虫生效了！ 就在苏月庆幸不已的时候，一个黑影突然笼罩了她的整个身躯，苏月心中一惊，缓缓抬头…… 一张空洞的黑色骷髅，正与她面对面！ 苏月下意识大叫一声，那巨大的黑色身影突然向她飞来，接着与她的身体相撞，穿过她，飞到了她的身后。 苏月吓呆了，用尽浑身解数催动生物迷彩的力量，屏蔽一切，直到这时候，她才敢回头看。 那个黑色身影此时正立在她的身后，站在虫群中间，手中拿着一条长相奇怪的鱼，不停向嘴中送着，就连鱼刺也照吞不误。不一会儿，这黑色身影沉入地底，像是变戏法一般消失不见。 苏月赶忙摘下墨镜，周围的一切又恢复到熟悉的模样，但在黑影消失的那块地板上，则静静的躺着一本漆黑的书籍。 《海上的冒险：篇章二》。 第七十四章 神战 以下是史蒂芬《海上的冒险》残页： 从九岁那年第一次出海到现在，我的航海生涯已经有超过十五个年头了。期间，我遇到过的海上奇遇数不胜数，但是有一次是及其特别、令我终生难忘的。 第一次奇遇是在我十四岁那年。那是我首次独自出海。我和几个格鲁姆的几个小混蛋打赌，如果我能独自出海并带来不少于平时的收获，他们就自己承认自己是废物！当然，我狡猾的没约定时间——只要我有能耐，在海上呆一个月都成。 我独自驾驶着父亲的小船，它是英国上个世纪最常见的斯卢普帆船，是一种单轨、纵帆式帆船。虽然这种帆船需要的操纵人手较少，但也很少有人独自操纵它——更何况是一个第一次独自出海的少年。我记得在这一次出海之前人数最少的一次，还是我与母亲寻找父亲遗物的那次——那时母亲虽然没有帮过我什么忙，但有她在我会很安心，而这一次，我几乎全靠我自己。 那时，我的妹妹薇薇安刚刚出生两年，我把她托付给熟人多克林一家，他们家的凯瑟琳是一个贤惠的女人，但二人由于一直没有孩子，所以对小薇薇安十分喜爱。我出海的时候，我发疯的母亲会躲在她自己从未让我进去过的工作室制作木雕类饰品，并且按时去贝克家买面包和馅饼吃，因此我比较放心。 那天，在我出海后的第一个晚上，我吃着从贝克家拿来的馅饼，并躺在船上仰望星空——白天的收成并不好，格鲁姆附近的海洋生物越来越少——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小混蛋敢跟我打赌的原因，所以，我想赢得赌局，就必须去更远的地方——而那些地方恰恰是被我父亲列为禁区的地方。 年轻气盛的我，头一次不顾小时候父亲的嘱咐和被我视作规矩的神话传说，我下定决心，在第二天能看到太阳的时候就继续远行。 第二天拂晓，我扬帆起航，准备远行。然而，上天跟我开了一个玩笑。在我扬起风帆时，天色突然变得极其阴沉，大海翻涌不止，远处天空电闪雷鸣。在我不远处突然出现一个巨大旋涡，旋涡中心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我想尽一切办法逃离旋涡，却看到旋涡外面，远在天际的地方突然出现一片浓浓的黑雾——而借着连续的闪电，我窥见黑雾后面巨大的山脉。天哪！那不是山脉，而是一个距离我极远，但是仍然遮住了半个天空的黑色怪物！它隐藏在黑色浓雾后面——亦或是它就是黑色浓雾，随着海平面的荡漾，我猜测它仍在原处没有移动，否则我现在早已被巨大的海浪掀翻在海底了。 又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我看到了海洋尽头那怪物的巨大头颅。那颅就在我的正上方。透过黑雾，我感觉到它正用难以言明的巨大眼睛盯着我看。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恶意，饱含了纯粹的黑暗和邪恶。一时间我浑身汗毛乍起，四处寻找却无处可躲。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量将我扯向海上旋涡的中心，我和我的小船被拉进了那个黑洞中。 进入黑洞之后，我的意识仍然是清醒的。由于我的航海经历，我的水性非常好。但是令我诧异的是，黑洞中心竟然有空气，我猜测是因为海上的旋涡还没有完全闭合，所以我仍然能够呼吸。 我在旋涡中看到，无数的海洋生物在旋臂内部随波逐流，而我和我的船，几乎垂直于整个旋涡，平行于海平面。这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我随着旋涡的力量逐渐来到了海底。海水比我想象的要深，但是在巨大旋涡的力量下我竟然站在了海床上。海床上十分松软，偶尔有大片岩石。由于我害怕软泥会像是沼泽一样吞噬我，我只敢在岩石上行走。 我不敢离开我的船太远，心中想着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 我在船边不远处看到了一个黑色岩石在反射光芒，我靠过去一看，竟然是一个墨镜！我按照记忆中的模样对比这个墨镜，发现它除了陈旧一些之外，与我父亲带着的那个别无二致。 我惊喜之下把墨镜拿在了手里，并开始寻找父亲的其他遗物。我翻开了周围泥泞的土地，掀开了并不沉重的岩石，但是除了这个墨镜，我一无所获。 我心想，如果能够与父亲一起埋葬在深海，也算是一种归宿。于是，我戴上了父亲的墨镜。就在我带上墨镜的那一瞬间，我眼前的景象天翻地覆的改变了。我看到无数闪烁的星光围绕在我的周围，它们像精灵，也像闪着蓝色与黄色光芒的恶魔。它们一闪一闪的贴在我的船上，而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船里。我的船也不再是在海底，而是回到了海面上。 海面上仍然是漆黑一片，远处的黑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包围了我。在黑雾旁边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像章鱼一样的海洋生物正四处挥舞着它的触手。我发现，这个海洋生物与神话传说中的“卡库神”有着许多的类似之处。由于我们家是格鲁姆少数信仰“生命之神”而非“卡库”的家庭，因此我见到卡库并没有显得多狂热。 我想，如果贝克家或是多克林家的人在这，多半要疯掉。在墨镜里，我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量，我的船飞快的被拉向那个海洋怪物。就在我被拉过去的过程中，我看到那个巨大黑色的、占据了半个天空的巨大生物又出现了，之前那个看似恐怖的“卡库”对比起来就像是蚂蚁与大象的区别。卡库渐渐被黑雾包裹，我似乎“听”到了祂痛苦的嘶吼。我的船和卡库最终被黑雾隔开，而卡库的一个触手因为越过了雾墙，最终被切断并掉在了船上。 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我想吃掉这个有着人身高的触手。我看到了上面清晰的文字和奇怪的图案。它们给我一种奇异的、压抑的感觉。 我不受自己控制的拿出鱼叉切断了触手的其中一部分，然后将其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虽然我吃了满满一大口，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品尝出任何味道。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我吃掉了所有的触手。 在我吃完触手之后，我看到被黑雾包裹的卡库被提到了空中，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大手抓起来。 我看到天边黑色的巨大怪物俯下身，将黑雾一口吞噬——天哪，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面目，又是什么样的恐怖巨口！我被吓呆了，颤抖着趴在了船上，而星星点点的蓝色和黄色光点也暗淡了下去。 不一会儿，天边的黑雾突然散去，阳光重新出现在了天空中，而这时候我才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我摘下了墨镜，海洋的旋涡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我的船虽然仍然在旋转，但速度已经大大下降。不久之后，整个海上风平浪静，我辨别这方向，心事重重的回到了格鲁姆。 这是我在海底遇到的一次奇遇。它虽然恐怖但有惊无险。我唯一的收获就是父亲的墨镜和一段奇特的遭遇，除此之外我输掉了跟混蛋们的赌局。 第七十五章 消失的第五个扮演者 苏月看完手稿内容，大口呼吸。 里面的内容压抑得让她喘不上来气。 她看到了什么？ 简直是比她扮演江月梅时经历过的前进号海战还要惊心动魄的战斗。 而且这场战斗还是海怪与海怪（也许是神与神）之间的战斗。 “一面倒啊一面倒。”苏月感叹道，“那岂不是说，卡库早就陨落了？” 苏月想到这里眉头紧皱，如果卡库早就死于神战，那现在庇护格鲁姆的力量又来自哪里？ “而且眼镜也是个问题。”苏月思考着，“为什么带上眼镜之后，世界发生了改变？地上那些蛆虫是怎么回事？那个模样恐怖的黑影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无法接触他们，但生物迷彩却能发挥作用？” 苏月想着，又鼓起了勇气，戴上了那个墨镜。 破败的世界和满地的蛆虫又出现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苏月并没有惊慌失措。 她四处寻找着，如果那个黑影愿意给她留下重要的线索，那么显然它也是可以交流的。只要能够交流，不论它的外貌再可怕，也可以忽略。 苏月一边小心翼翼的向门外走着，一边向周围观察，希望能够看到那个黑影。但令她失望的是，视野内除了多了一些蛆虫外，一切仍是静悄悄的。苏月疑惑的挠了挠头，总觉得是自己忽略了什么问题。 生物迷彩！ 苏月一瞬间便想到了刚刚下意识释放全屏蔽效果的生物迷彩，于是鼓起勇气撤除了这个能力。 一时间，苏月感受到了来自整个世界的注视，她浑身颤抖了一下，接着蛆虫们爬上了她的身体。 虽然没有触觉，但那种实实在在的心理障碍是存在的，不过为了获得更多线索，苏月咬了咬牙忍耐了下来。 “五分钟！我只等待五分钟！如果五分钟你还不出现，我就摘掉墨镜！”苏月给自己定了一个期限，并用手机倒计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五分钟的期限越来越近，苏月浑身上下已经爬满了蛆虫，这些蛆虫是苏月无法触碰的，因此她也无法将它们从身上赶下去。 就在手机倒计时已经结束，苏月想要开启生物迷彩时，她敏锐的发现史蒂芬家门外飘荡着一个黑色身影。 “不论是不是你，赶快现身！”苏月冲它大喊了一声，接着那个黑影向苏月快速飞来，几乎不到一秒钟，就拉近了将近十米的距离。 苏月心脏砰砰的跳动着，她感觉近在咫尺的怪物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但同样地，她反应也足够迅速，立刻使用生物迷彩，在对方视野里，将自己标记为友好生物。 “希望‘友好生物’在它的概念里不是用来吃掉的食物……”苏月忐忑的想。 不过好在这样的事情并未发生，那黑色身影只是围着苏月转了两圈，但并未作出任何攻击动作。 黑影在打量苏月，苏月则同样在打量黑影。 那黑影大约有两米高，似乎没有腿和脚，漂浮于地面上。它是人型的，但不好判定是不是生物。它的头与人类一般大，脸型像是骷髅，但表面上有一层黑色的皮肤。它的眼眶中没有眼睛，但能从其中看到十分细小的蓝色微光。它的脸上除了不同寻常的眼睛外，还有鼻孔和嘴，但并没有鼻梁，冷不丁一看有点像《哈利波特》里的伏地魔。 黑影似乎有些厌倦了，它开始原地打转，像是急着要表达什么，但无从下手。 苏月疑惑的看着，黑影似乎更加着急了，它运动产生的风吹得苏月睁不开眼睛。 黑影不一会儿停下，接着缓缓沉到了地底，苏月的目光随着它的运动轨迹向地上望去，赫然见到地上的蛆虫被吹开，露出了地面，而露出的地面正好是几个英文单词。 “help” 苏月立刻大喊：“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黑影立刻从地底飞出来，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苏月歪着头想了想，用自己散装英文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这回黑影显得十分激动，它连连点头，然后伸出两条修长的触手，在空中挥舞。 苏月看去，那两条触手粗细与人类手臂一直，但更为灵活，触手尖端没有手指，但有分叉。 “你有手，为什么不直接写字给我看呢？”苏月问道。 黑影立刻用触手触摸身旁的物体，甚至主动触摸那些蛆虫，但很可惜，都只能穿越而过，像是虚影一般。 苏月恍然大悟，她立刻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从怀中拿出那张发布任务用的纸张，伸到黑影面前，黑影刚看到这张纸，显得更加激动了，它伸手触碰这张纸，结果这张纸在它的触碰下变形了，并没有被它穿过！ “它好像看见这张纸很激动……”苏月内心想着，然后立即问出声：“你是不是见过，你是不是一个扮演者？” 黑影立即点头。 苏月高兴的蹦了起来，然后把那张纸递给了黑影，黑影立即理解了苏月的意思，用纸包裹住自己的触手，在蛆虫比较少的地面上写了几个英文单词。 苏月的英语虽然跟散装的差不多，但黑影写的英文也确实不难，苏月大致看懂了上面的意思。 “我是汉森，一名扮演者，前进号上的约翰。” 苏月兴高采烈的打招呼道：“我是苏月，是前进号上的江月梅！” 苏月想了想，拿出了对讲机，调节好约定的频道，在里面用高兴的语气说道： “各位！我找到了第五个扮演者！就在史蒂芬家！” 半晌，韩林的声音从中传出：“你在史蒂芬家对吗？我现在过去，十分钟——五分钟就到！” 林江也立刻回复道：“太好了，这下人都到齐了！第五位扮演者是前进号上的约翰吗？” 苏月开心的回复：“是的！就是他！他叫汉森！” 在众人赶来之前，苏月又问了汉森一个问题。 “我们都是真身过来的，为什么你不是呢？” 汉森用简洁的语言回答了苏月的疑惑。 “我的真身病了。” 第七十六章 关于昼夜的几种可能 林江、韩林两人很快就赶到了史蒂芬家的门口，他们十分关心第五个扮演者汉森的情况。 然而，令他们深感奇怪的是，史蒂芬家院子内只有苏月一个人带着老式墨镜冲着空气比比划划，像是中了邪。二人诡异的对视了一眼，提高警惕，向苏月走去。 “你们来啦！”苏月带着墨镜，探头伸手向林江和韩林二人打招呼。 林江看着苏月一脸高兴的模样，放下心来，开口问道：“你刚才自己在这手舞足蹈什么呢，汉森人呢？” 苏月指着面前的空气对林江说道：“他就在我们面前，但你们看不到他。来，你带上这个墨镜。” 林江惊疑不定的拿过墨镜，然后缓缓带上。 接着他差点被恶心吐。 地上到处都是蠕动的蛆虫，有些正趴在他自己身上，甚至衣服里都有好几只。他下意识的用手想要将它们拍下去，但不论如何都无法接触到它们——它们就像是幽灵，看得见，摸不着。 林江强忍着不爽，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伏地魔模样的黑影正冲他摆手。 “汉森，接着。”苏月拿出了那张纸，丢到眼前的空气中，接着在林江的视角里，那黑影抓住了那张纸，并在地上写了一行字。 “你们好，我是汉森，扮演地球上最后一名深空远民。” 韩林虽然不能看到此时发生了什么，但地上的字他却是看得见的。当下，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汉森仍然是扮演者，并未真身穿越，而他竟然扮演了一名深空远民！ “你的真身呢？”林江在苏月的提示下，用英文问道。 地上又浮现了一行字：“身患重病，正在接受治疗。” 韩林与林江相互对视一眼，果然跟他们猜测的差不多，约翰的扮演者不是身陷囹圄就是身患重病。 “交流起来不太方便。”韩林在一旁说道，“一方面他只会说英文，另一方面我们又看不到他。” 林江摘下墨镜，递给韩林：“带上的时候小心点，有点恶心。” 韩林好笑的看了一眼林江，他什么场面没见过？ 但是，当韩林真的带上了墨镜，仍然被恶心够呛。 汉森同样与韩林打了个招呼，就在这时，所有人的对讲机都响了。 “我是刘岳林，我对这个世界的基本构成有了一些猜想，我们一起讨论一下。” 林江等人眼睛一亮，立刻回复：“好的，我们马上就去。”说完，林江又邀请了汉森，几人很快就到了瑞森家的书房中。 “你们速度挺快的。”刘岳林笑了笑，拿出了厚厚一打纸，“这些是运算过程，我相信你们没人感兴趣，我这里说一下结果吧。”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像好奇宝宝一样看着刘岳林，而唯一一个能看到汉森的墨镜也给了刘岳林。 好在，瑞森家里并没有那些虫子，刘岳林免去了被恶心的过程。 “好了，大家都在了，也很荣幸能见到你，深空远民先生。”刘岳林诙谐的说道，然后一本正经的拿出来三张纸。 第一张纸上面有三个圆，每一个圆大小一致，里面分别写着“a、b、c”，圆与圆之间连接着复杂的曲线。 “现在，我们假设自己在圆a上，即圆a是我们的迷雾世界。”刘岳林用水笔指着圆a，并围绕着圆c环绕了一圈，继续说道：“我们假设圆c是我们的恒星，我们在围绕着圆c旋转，那么情况应该是这样。” 说着，刘岳林拿出手电模仿恒星发光，并拿出一个纸团绕着手电作圆周运动和自转运动。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模型，如果我们是这样运动的，那么不论是黑夜还是白天，都应该是规律的、可预测的，但现在的情况并不是这样。”刘岳林放下模拟自转的小球，拿出了另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球，并指着纸上的圆b，说道，“所以，我就想到了经典的三体问题，如果除了我们之外，另外有一个体积稍大一些的行星呢？” 林江皱眉，三体问题他略有了解，但在他的印象里，三个星体质量应该差别不大才能构成三体问题。 “您的意思是，我们的恒星很小？”韩林问出了林江的疑惑。 “对，我们的恒星是一个质量很小的恒星，甚至有可能比现实世界宇宙模型中质量最小的恒星还要小。我推算，这个恒星的质量要比太阳系中天王星的质量还要小。” 林江对天文学一直都很有兴趣，他闻言后，好奇的问：“那这个宇宙的参数跟我们宇宙完全不一样啊！” 刘岳林点头，道：“是的，在第一种猜想里，这个宇宙的强相互作用力要小一些，或者引力更大些，这意味着恒星内部可以用更小的压力产生核聚变，使一个极小的恒星存在。同样地，这样的恒星寿命会十分漫长。” 刘岳林用一大一小两个圆围绕着手电筒做着不规则运动，一边继续说道：“但新的问题产生了，三体运动应该更加不可预测才对，也就是说，黑夜来临的时间有时应该比十五分钟更短，更多的时候应该远超过两个小时。” 林江心中一动，猜测道：“那我们抛开三体的猜想，换一种思路，我们是否可以推测这个星球被它的恒星潮汐锁定了呢？就像月球永远只有一面正对着地球一样。” 刘岳林对林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就是我的第二个猜想，永夜猜想。这个猜想形成的模型要科学合理得许多。你们看——” 说着，刘岳林拿出了第二张纸，上面仍然画着三个圆，但三个圆在同一条直线上。 “我们和另一个质量相近的行星构成了双星系统，相互围绕旋转，同时又被中央的恒星潮汐锁定，这样一来，我们的黑夜实际上是另一个行星在迷雾星球上的投影，这个投影就像是日全食，形成的阴影时间长短与三个星体之间的角度有关。” 韩林看着第三张纸，默不作声，而林江则问出了疑惑：“但如果是这样，黑夜的时间也应该是恒定的，除非只有我们这颗星球被潮汐锁定，而另一个星球没有。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刘岳林哈哈大笑：“说真的，我都怀疑你是学天体物理——最起码是理论物理的学生了，一个文科生对物理有这样的敏感程度，真是难得。” 林江暗自腹诽：总感觉自己被骂了。 刘岳林拿出了第三张纸，这张纸的左上角，有一个十分小的点，旁边标注着“恒星”，纸张中间画着一个巨大的圆，圆的外侧还有环状结构，这个圆被标注着“行星”，最后，在纸的右下角画着一个很小的圆，上面写着“卫星”。 刘岳林指着这张纸说道：“这就是我认为最接近于真实情况的模型了。为什么白天如此长，但夜晚如此短且不稳定？这个模型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在这个模型中，我们并非是一颗行星，而是一颗带有环状结构行星的卫星！” 第七十七章 验证猜想 林江一边惊叹于刘岳林的种种假设，一边暗自学习思索。 “时间很长的白天，是因为我们的星球在被恒星照耀着，而我们背对着恒星的时候，又被这颗行星反射的恒星光照耀着——你们可以理解为木星那么大的行星取代了月球的位置，向地球反射太阳光的情况。”刘岳林尽量解释着，“这种情况下，我们几乎是时刻处于白天，而珍贵的夜晚是从何而来的呢？” 刘岳林指着纸上的环状结构，说道：“我能想到的最科学合理的可能，就是它的环状结构。长夜是因为我们绕到了行星的后面，同时行星又形成了‘月食’；而短夜则是我们略过了行星环的某处，被环状结构短时间遮挡了阳光。” 刘岳林话音刚落，他就看到眼前的汉森不停的冲他摆手。刘岳林有些疑惑，问道：“汉森先生，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汉森指了指脚底，又指了指自己，用那张纸裹住了一支笔，在一张a4纸上写道：“迷雾世界很小，很窄。” 林江虽然看不见汉森，但他仍然对着空气解释道：“汉森先生，我们经过测量，确定任务执行边界是一个圆形，这个圆的半径在五公里左右。” 汉森在纸上写了个大大的“no”，又写道：“我走遍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真的很小，我窥视了边界之外，那里是虚空，什么都没有！” 刘岳林和林江对视了一眼，刘岳林说道：“这是什么原理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能从已知条件推出现有结论。” 汉森又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我的速度很快，超过音速，我可以帮助测量，这用不了多久。” 刘岳林想了一下，拿出了林江的一百米长的绳子，对汉森说道：“那你就沿着迷雾世界的边界，绕行一圈，量一下总长度是多少公里，这有助于我们构建这世界的模型。” 虽然刘岳林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对自己第三个猜测自信满满，哪怕汉森已经明确说明边界之外是一片虚空。 “那就麻烦汉森了，这是我们必须完成的任务之一，找出迷雾世界的构成原理。”林江说道。 汉森得令之后，用苏月的纸卷着那根绳子，飘散而去，而众人则在原地等他归来。 过了没多久，众人就看到一团纸和一捆绳子从空中落地，显然是汉森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 “总长约六十公里。”汉森在纸上写道，“虽然形状看似是个圆，但从边界垂直向里走，大约三公里就能走到另一个边界，我们应该在一个环形区域上。” 刘岳林呆立在原地，这并非是因为自己的猜测受到了质疑，而是他想到了一个非常不科学，但又十分合理的可能性！ “半径五公里，周长却有六十多公里，同时又是环形结构……”韩林喃喃自语，他想起了生产线上的履带。 林江脑子中也不停的推算，半径五公里，直径十公里，周长应该是三十多公里才对，但实际周长却是三十公里的两倍。 你说这是宇宙参数不一样？鬼知道哪个宇宙的参数可以如此玩弄圆周率？ π不等于3.14？等于6.28？ 不要搞笑了，哪怕真的有个创世神，这么做有什么必要吗？ 林江想了想，用100米的绳子折成了四段，并围成了一个圆，同时测量了半径。 25米的周长……半径……得出的π…… “π没有变，不是π的问题。”刘岳林看着林江的行为，摇了摇头。 韩林虽然想到了什么，但并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没有话语权。 林江有些疑惑的看着刘岳林，直到刘岳林拿出了一张新的a4纸，并将其撕下一条。 刘岳林将这一条纸前后两端扭了半圈，又黏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别扭的环状结构。 “我们这个世界不是圆，这个世界的基本参数也没有什么变化。”刘岳林手里捏着这个环，缓缓的说道。 “那是因为，我们在一个十分不科学，但又十分合理的地方。”刘岳林将手中的环状结构递给了林江，“我们在一个‘莫比乌斯环’上！” 苏月终于听不懂了，她疑惑的问道：“刘教授，什么是莫比乌斯环啊？” 刘岳林认真的解释道：“莫比乌斯环是一种只有一个面和一条边界的曲面，它不分内和外，只分前与后。你可以从这张曲面的一个点出发，沿着同一个方向前进，这时候你只会遇到两种可能，一种是你触碰到环的边界，另一种就是你可以永远的走下去，像是在操场跑圈。莫比乌斯环也是空间利用率最大的办法，没有之一。” 林江听了刘岳林的话，苦笑了一下。他一直以为，构建这个世界的存在画个圆已经够节省了，没想到他竟节省到这种程度，一点空间都舍不得浪费。 看来那位存在很穷啊。 那这次的任务肯定很重要。 刘岳林手里拿着那个环，又打开了手电，照着那个环，苦笑出声。 “合理，太合理了。”刘岳林说道，“这个世界上其实只有一个光源，这个光源照亮了我们的世界，而不规律的黑夜实际上只是我们环状的世界结构导致的光暗变化而已——两小时的长夜是因为所在区域背对着光源，不规则的短夜则是我们被环的另一边短暂的遮住了光源。看来，我们背后的存在是一个玩物理的高手啊！” 韩林心中补充一句：也是渎神的高手。 几人话音刚落，各自的纸上同时开始发光，林江从胸口拿出那张写着任务的纸，发现有一条任务的字体暗淡了下去。 那个任务就是找出迷雾世界的构成原理。 其他人也拿出自己的纸张来看，也看到了同样的情况。 “我们用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完成了一项任务！”韩林有些高兴，“这多亏了刘岳林教授，我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刘岳林教授的参与，我们恐怕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里。” 刘岳林教授谦虚的摆了摆手：“唉，我还要感谢你们将我复活，我本来是已死之人，能够秽土转生全靠你们啊！” 林江则没有那么乐观，相反，他很悲观。 “但是，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只完成了一个任务——第一个任务除外，第一个任务只是活着而已，但其他任务呢？逃离迷雾村，怎么逃离？逃到哪里？迷雾世界的真相？什么真相？” 其他人立刻沉默了下来，因为这些问题都毫无头绪。 这时，一张空白的纸上突然多了一行字。 “我兑换了任务提示，可能对你们有帮助。” “这个提示是：找到制造迷雾的神，杀死制造迷雾的神。” 第七十八章 被藏起来的神 众人看着桌上的那张纸，一时间没人说话。 制造迷雾的神，不是卡库吗？怎么找出祂，怎么杀死祂？ 林江先开口：“根据瑞森所说，卡库制造了迷雾用以保护格鲁姆，但卡库在哪？又怎么杀死祂？” 苏月默默的说了一句：“据我所知，卡库已经死了。” 林江和韩林震惊的看着她。 “什么？卡库死了？你有什么证据？”林江惊骇的问道。 苏月默默的拿出了史蒂芬《海上的冒险》，递给了林江。林江和韩林认真将其看完。 “这不能确定那只章鱼怪就是卡库吧？对照现实世界的莎莉，卡库应该是乌贼的外貌才对啊！”林江提出了疑惑。 “不，那是我们眼中，莎莉是乌贼的模样。”苏月摇了摇头说道，“莎莉善于迷惑其他生物，所以我们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莎莉就是祂本来的模样。” 林江恍然点了点头，觉得苏月说得很有道理。 “所以说，你确定被一只更加巨大海怪杀死的那个章鱼，就是卡库？”韩林问道。 “是的，我认为那就是卡库本体，格鲁姆的异变，也是从祂死后开始的。”苏月说道，“格鲁姆是众神角力的地方，卡库突然的死亡导致势力突然失衡，祂的死亡意味着主宰的苏醒，主宰苏醒之后，其他神完全不是对手，世界就因此而毁灭了。” 林江看着手上毫无变化的纸张，说道：“这只是猜测，我们需要证据。” “难道是主宰庇护了这一方世界？”韩林猜想着，自己觉得很有道理，“你们想，之前主宰就是为了窃取卡库的信仰，篡改了格鲁姆的祈文，这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林江也很赞同，说道：“我认为你说的对，祂既然已经窃取了格鲁姆的信仰，那就没有理由毁灭这里了，这里已经是祂的地盘了。” 苏月摇摇头，道：“不对，你们仔细想，剩下的格鲁姆人还有几个人？他们还能活多久？一年？两年？五年？” 苏月的话让几人陷入沉思，主宰根本没有庇护这里，如果祂真的想，绝对不会放任这里毁灭。 很显然，这里有一个力量在庇护，但这力量十分虚弱，祂对格鲁姆充满好感，但无法抵御主宰力量的侵蚀。 就在这时，已经许久没有反应的汉森写下了一些语句。 “主宰的力量太过强大，人们对祂的信仰坚定不移，只要信仰还在祂的身上，祂就可以一直影响这个世界。自从卡库信仰失窃，主宰第一时间清算了卡库，而深空远民只是另一个神的拥趸，根本没有力量与之抗衡。” 苏月看不懂这么长的英文，但有刘岳林这个学术泰斗为她翻译。苏月听闻，立刻就说道：“刘教授，麻烦您再帮我翻译回去。生命在这场角力中发挥了什么作用呢？祂也失败了吗？” 刘岳林替她翻译的声音刚落，一行字就浮现在纸上。 “那些让你恶心的虫子，就是生命的尸体，也是生命的最初形态，以人类能够理解的近似形态存在。” 刘岳林翻译完之后，又补充了自己的理解：“也就是说，人类一般看不到它们，这就是为什么祂无处不在。同时如果祂真的暴露在人类视线里，也会有一个人类能理解的近似形态，不会让人类怀疑，甚至受到污染。” 刘岳林话音刚落，白纸上就出现了一个大大的“yes”。 苏月点头，接着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诶，你们谁遇到过史蒂芬，薇薇安的坟墓之类？” 韩林疑惑的问：“谁说薇薇安死了？” 林江也表示奇怪：“薇薇安没死吧？” 苏月反问：“那你们谁见过薇薇安？” 几个人同时一愣，想起了某《海上的冒险》中，一些显而易见的疑点。 “薇薇安是在史蒂芬父亲死亡之后才出生的。” “微微安也是在史蒂芬母亲在海上失踪一宿之后被怀上的。” “薇薇安母亲怀孕之后，就疯了，就连木雕也从普通动物，变成海洋生物，雕刻风格也越来越诡异。” 林江深吸一口气，说道：“也就是说，en指的有可能不是血亲，反而就是子嗣！” “对，波尔知道这件事，也就是说，他那时虽然还不是主教，但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内幕，他篡改了祈文，目的并非是召唤主宰或是卡库到这个世界上来，而是要……”苏月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要造神！一个可以轻易控制的神！！”林江接着说道。 “那……瑞森对此难道一无所知？”韩林则想到了一直以来跟自己等人关系不错的那位牧师。 “如果他不知道，那是好消息。”林江说道，“如果他早就知道这些……” 几人纷纷陷入沉默，如果真的是林江说的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瑞森图什么呢？ 就在几人思考瑞森的问题时，楼下传来一阵声响。 “诸位！我找到那本书了！写主宰的那本！”瑞森气喘吁吁的上楼，进入书房，却看到几人正一脸诡异的看着他。 “我看看。”苏月最先反应过来，接过了书。 这本书看起来十分古老，封面上的字模糊不清，甚至只有“主宰”两个字能够勉强辨认。苏月注意到，这本书里虽然使用了英文，但有大量的祈文段落，从内容上来看，英文似乎是某种注释或解读。 “祈文的力量是独有的，依托于主宰。” 苏月用中文读出了这句话，接着，她像是饥渴的乞丐，大快朵颐的消化着书中内容。 其他人都很有耐心，况且这本书比较薄，像是小册子，苏月并没有阅读很久。 “这本书确实记载了仪式……”苏月用呆滞的目光看着某一行语句，“这个仪式，这个仪式……” 瑞森很是着急：“这个仪式怎么了？你说呀！！” 苏月用“你懂的”表情看着林江和韩林，最后看向刘岳林，她缓缓说道： “这个仪式，是个闹钟……” 第七十九章 被囚禁的少女 在苏月说出“闹钟”二字时，林江整个人都愣住了。 又是闹钟，又来闹钟？前进号上陈波搞的闹钟还不够吗？怎么这里也来了个闹钟？ 林江赶忙问道：“你说的闹钟，跟之前的那个闹钟是一个闹钟吗？” 苏月点点头：“从目的上来看是一模一样的，以信仰为锚，以子嗣为启动能量，以献祭生命为代价，呼唤神灵。” 林江点点头，显然二者之间存在必然联系。 瑞森则在一旁抓耳挠腮，什么闹钟？什么子嗣？谜语人滚出格鲁姆！ “你们在说什么？闹钟？你们的意思是，这个仪式的根本目的是叫醒神灵？”瑞森用他能够理解的语言问道。 刘岳林也有些云里雾里，但他对牛鬼蛇神一向不怎么感冒，还在思考着莫比乌斯环的事，而一旁的韩林则对瑞森点点头。 “是的。对了苏月，这本书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仪式？”韩林问道。 苏月点了一下头，说道：“我还看到了通过献祭获得力量的仪式，跟多克林为凯瑟琳布置的祈祷仪式一样，只不过仪式要求的是其他生物的生命，海洋生物最好，但多克林却自己割破了自己的鲜血，导致仪式虽然成功，但自己却受到了感染。” 林江补充道：“是的，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多克林就已经受到污染，精神和身体都发生了异变。多亏遇到了有责任感的多科特，为他截肢，否则他一定会在疯狂和异变中死去。” 韩林追问道：“所以说，这本书中只有两个仪式？没有更多信息了吗？” 苏月又粗略的翻阅了一遍，说道：“是的，这两个仪式占了主要篇幅，剩下的内容都是在解释仪式的原理，比如通过修改祈文中神的真名就可以连通对应的神，比如把‘kakuen’改成‘kaku’，仪式就会从呼唤主宰（子嗣）变成呼唤卡库神本尊。或者有一个神a，也可以发挥同样的效果。” 说到这里，苏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因为这些东西太麻烦了。 瑞森在旁边眼神闪烁，被林江敏锐的捕捉到，林江抓住机会，开口问道：“瑞森，卡库的子嗣在哪里？” 瑞森一愣，下意识说道：“我不知道啊？” 林江微微一笑，追问道：“所以说你知道卡库是有子嗣的？” 苏月也反应过来，林江是在寻找制造迷雾的神，但汉森给的提示又比较模棱两可，无法确认制造迷雾的神到底是哪个神。就像几人一开始怀疑的，如果这个神是主宰，那弑神的任务基本没办法完成——三大神组成的联盟都败给了主宰，他们几个普通人类估计都不够主宰塞牙缝的。 想到这里，苏月不断压榨体内的生物迷彩，将几乎不可见的粉红色气体凝结成一条细线，从瑞森的口鼻钻入他的体内，让他进一步放松警惕，暗示他说出真话。 瑞森本来在林江质问他的时候，准备抵抗到底，但忽然间又觉得，根本没有抵抗的意义，不提林江几人的人数和状态，他根本无法作对，就连短暂的欺骗他都做不到——只要林江等人细心一点，被发现格鲁姆最深的秘密只是时间问题。 瑞森内心的思想斗争并不激烈，很快便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说道：“是的，卡库的确有子嗣，这个子嗣就是薇薇安，薇薇安也是神女。” 苏月赶紧追问：“那薇薇安现在到底在哪？” 瑞森指了指教堂方向，说道：“就在教堂最里边，靠近墓园的位置，史蒂芬等人都葬在那里，只不过尸体已经不全了……我……我尽力了。” 韩林走向前去拍了拍瑞森的肩膀，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而林江则率先走出了书房。 除了刘岳林要求留在书房研究引力问题外，其他几人都已经来到了教堂里。 格鲁姆的教堂宽敞且华丽，但因长时间无人修缮，现在已是破败不堪，只有墙上古朴的花纹和高处垂吊的灯饰，告诉着人们它曾经辉煌过。 “无法想象，格鲁姆这样一个人口只有几百人的小村庄，里面会有一个这么大的教堂。”苏月感叹道，“我以前去过许多地方玩，但有如此规模的建筑还是少见啊！” 林江和韩林则没有关注太多，而是让瑞森带着他们去找薇薇安。 “薇薇安就在最里面，那个房间，但我建议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瑞森有些忐忑的说道，“你们千万别当她是人，要把她当成神，一个无法完全掌控自己力量的神。” 韩林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与林江对视了一眼：如果薇薇安不能完全掌握神的力量，那才是最可怕的。 这就像是一个小孩在管理一个核电厂一样危险。 苏月看着紧张不已的三人，戴上了墨镜，对薇薇安所在的房间一指，陪伴在旁边的汉森就跟随着她的脚步走向了那个房间。 “苏月，你别去啊，让我们来！”林江在后面喊道。 苏月微微一笑，说道：“我梦见了薇薇安，我知道她过去的一些故事，所以我认为我独自去最合适。再说，有汉森在一旁保护我，关键的时候他还能提供深空远民的力量。” 林江还想说什么，却被韩林拉住。 “我们既然已经是一个团队了，就要互相信任，让她去吧。”韩林说道，“实在不行，我还有一些底牌，至少能保证她的安全。” 得到韩林的保证，林江终于放下心来，他跟韩林站在一起，看着苏月走进了教堂最深处的房间。 苏月进入那个房间时，没有敲门，门轻轻一碰便开了。 “苏月小姐不会有事的。”瑞森看到进入房间便关好门的苏月说道，“如果不被薇薇安允许，没有人能够打开那个门，包括我。” 苏月深吸一口气，关上了房门，然后用生物迷彩，笼罩了自己的全身。 房间内很暗，窗外是难得的黑夜，苏月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向前蹑手蹑脚的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温暖的光芒在屋内闪烁，接着一个幼小却威严的声音从四面传来。 “有卡库能力的姐姐，和深空远民先生，你们好呀？” 第八十章 神话 苏月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就是一个哆嗦，这是有史以来，她头一次被人叫出了自己的能力。 “额，薇薇安小姐，您……好？”苏月身边都是明亮的白光，这让她睁不开眼。 不一会儿，白光缓缓变暗，直到亮度与普通白炽灯无二，才稳定下来，苏月的眼睛也终于适应了光亮。 “不好意思，我还不太会使用父亲的力量。”一个声音从苏月面前传来，她看到了一个身穿朴素裙装，梳着羊角辫的美丽少女，而这个少女，就是苏月梦境中的薇薇安。 “啊，我应该称呼您为神才对，是我失礼了。”苏月对薇薇安鞠躬，她不太懂得对待神应该有什么礼节。鞠躬？下跪？都觉得怪怪的，但她还是低头欠身。 “你不用这样！”薇薇安用不熟练的力量将苏月抬起来，“你们一进格鲁姆我就感受到了，我看到了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你们是来解决格鲁姆难题的。” 苏月心想，解决难题倒未必，身边看不见的深空远民先生倒是想解决你。 “所以，我就将收集到的所有线索展现给你们，比较关键的一些，还植入了你们的梦境，这也是卡库的拿手绝活，我从祂那学过来的。”薇薇安说道。 苏月恭敬地点了点头，说道：“十分感谢您的帮助，我们才如此顺利。但现在仍然有很多事情弄不明白，比如说为什么这个世界是一个莫比……莫比什么环，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狭窄。另外外面那些雾鬼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没有任何证据能与之对应。” 薇薇安挥了一下手，在苏月惊讶的注视下，身旁缓缓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身材匀称，有着白人特征，眼中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有些事情你要问一下你身边这位深空远民先生了。”薇薇安说道，“我在他的身上增加了一层‘虚假的现实’，可以让他在格鲁姆范围内以人类的姿态存在。好了，深空远民先生，你来解释一下部分事实吧，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 汉森刚为得到的身体而惊讶不已，就听到了薇薇安的命令，他知道薇薇安的每一句话几乎等同于神谕。他点了点头，对苏月和薇薇安说道：“我是格鲁姆——或者说地球上最后一个深空远民，我们也是为了杀死主宰才来到地球上的。我们信仰一个至高无上的神，在祂的神力下，甚至宇宙规则都会被影响。在祂的世界里，主宰是唯一威胁到祂的神。” “为了诛杀主宰，我们被神送到了地球上，神命令我们团结一切力量，消灭主宰。后来，我们游走于地球各处，发现了主宰的子嗣，即卡库。追随者卡库的线索，我们找到了格鲁姆，全世界唯一一个信仰卡库的村庄，希望从这里获得有关主宰的线索。” 说到这里，汉森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接下来的故事很有可能会冒犯眼前的神，他不得不小心措辞。 另一边，苏月则目瞪口呆的听着汉森的话。内容足够劲爆是一回事，但薇薇安什么时候给汉森换皮肤的同时，还装上了翻译mod？ 太好用了吧，我每个字都听懂了！ 苏月心想。 薇薇安对汉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祂不会责备。 “为了与我神和故乡时刻保持联络，我们发展了山姆希尔作为信徒，并将他看守的灯塔作为信标，时刻为故乡点亮方向。然而，这个行为冒犯了正在沉睡的主宰，祂命令祂的子嗣卡库，摧毁我们的灯塔。” 苏月插话道：“但卡库并没有摧毁灯塔，不是吗？” 汉森点头道：“对，卡库本来确实想要遵循命令，直到祂发现主宰苏醒的迹象之后。卡库直到，主宰是沉睡在地球上的真神，与主宰相比，祂最多算是一个伪神，一个只能不断改变表象，但永远无法改变本质的伪神。” 说完这段话，汉森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薇薇安，但却没有看到她发怒。 “你说的没错，我不会责怪你。”薇薇安说道。 “至于波尔。”汉森继续说道，“波尔是深知主宰和卡库之间关系的，所以当卡库决定不去执行主宰的意志时，波尔第一时间就确定卡库有背叛主宰的意思。从那时开始，波尔就暗中修改了祭祀卡库用的祈文，在诵读祈文时，潜移默化的在最后一个音节上加重了鼻音，而就是这一个简单的鼻音，彻底改变了格鲁姆。” “卡库感受到了祈文的变化，但祂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因为波尔的行为受到了主宰的默许。于是，为了分散这部分没有矛头的信仰，卡库在史蒂芬与母亲出海时，掳走了他的母亲。而薇薇安，则正是那时候被她母亲怀上的。之后，由于‘en’是一个有多个含义的词汇，因此格鲁姆村民们的信仰被微微安分流，主宰被唤醒的速度也开始减缓。我说的对吗，薇薇安？” 薇薇安点了点头，并示意他继续。 “史蒂芬的父亲是最早消失的人，他是一个信仰生命的信徒。生命的神格与我神几乎同等，但我神对祂既不感兴趣，也不屑了解，至于原因，我可不敢妄自揣测。”汉森说道，“但既然神谕已经明确要求，我们可以团结任何力量杀死主宰，我们便立刻找到了生命的信徒，史蒂芬之父——乔治布鲁克。乔治知道，主宰是一切神的敌人，他信仰的生命也曾与主宰发生过神战，但结局却并不明朗——生命似乎受到了极大的衰弱，而主宰则陷入了沉睡。为了彻底杀死主宰，我们决定和乔治联手，到海上与主宰决战。” “那是发生在一战时的事，主宰的部分身躯与我们、与乔治和生命之神发生了极其惨烈的战斗，发生战斗的海域，海洋生物几乎死绝，神战卷起的海浪能吞噬整个英伦三岛，只是被卡库化解成一场大雨，才没造成太大的灾难。之后，主宰轻易的杀死了乔治，深空远民中，也只有我和另一个人活下来，而另一个深空远民，就是参加晚宴的那一位，在晚宴上化解了主宰对人们的大规模污染。” “之后，我们的力量受到了极大的创伤，无所不在的生命也被主宰打回了原始形态，苏月，你在地上看到的那些蛆虫就是生命的一种形式，这个时候的祂们只能缓慢恢复力量，等待复活的一天。” “最后是波尔的仪式，因为他感受到了主宰力量的流逝，以及各方神灵的入侵，急于唤醒主宰，对抗神灵们的联合，于是决定献祭整个格鲁姆，作为唤醒主宰的祭品。然而，波尔的仪式先是受到了瑞森的刺杀，又被史蒂芬兄妹破坏，导致仪式并不完全，主宰依旧没有醒来。” 苏月听到这里，浑身瞬间被冷汗浸透。 “什么？主宰还没醒？你是说，世界末日根本不是主宰造成的！？” 与此同时，薇薇安也震惊的望着汉森。 第八十一章 神的三种输法 汉森的话音刚落，苏月就看到了薇薇安脸上那震惊的表情。 很显然，薇薇安也以为主宰就是灭世的罪魁祸首，然而事实上，主宰就没醒过来。 “那力量……我的力量……主宰的信仰……这……这……”薇薇安跌坐在地，她长期建立起来的世界观轰然崩塌，世界根本不是因为主宰而毁灭的，而卡库的力量和信仰，也大多都到了她的身上。 汉森微微叹息，说道：“这件事死去的卡库不知道，你当然也不会知道。这里面有大隐秘、大恐怖，作为卡库的子嗣，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薇薇安从地上飘起，立在空中，她目光呆滞，呼吸急促。 “薇薇安，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至少现在还有部分人活着。”苏月安慰道，“对了，薇薇安，外面的那些迷雾就是你用来保护格鲁姆不受侵犯的，是吗？” 薇薇安闻言终于回过神来，她点点头：“是的，那股力量不断侵蚀着大地和海洋，力量所到之处，一片死寂，我在匆忙之下用迷雾笼罩了格鲁姆，阻断了那股力量的视线。本来，我以为那个力量就是主宰，但如果主宰还没醒……那力量到底是谁的？” 汉森微微叹息，说道：“作为深空远民，我们对这力量的主人也十分恐惧，我神曾说这力量的主人毁灭了无数文明，只输过三次。” 薇薇安闻言立刻打起精神，只要这可怕的力量能够被打败就好！ 汉森缓缓说道：“我神说，该神真名为犹格索托斯，无所不知，且能演化万物，祂制造了‘文明之灾’，毁灭了一个又一个文明，直到冒犯深空远民时，被我神阻止。之后，祂将我神所在的视界视为禁区。” 薇薇安闻言立刻惊喜无比，祂赶紧问道：“你们的神是怎么打败祂的！？” 汉森摇了摇头，说道：“那涉及到神战的隐秘，不是我能直到的，我们的记载中只写了两个神之间有过短暂的对话，之后犹格索托斯就离开了，之后再也没回到过我神所在的视界。” 苏月觉得汉森口中的“视界”似乎不是她理解的“世界”，但二者读音又相同，所以她有些搞不清楚汉森的话的真正含义，不过直觉告诉她，她没必要深究。 薇薇安继续问道：“那第二次祂被打败呢？” 汉森闭上了眼睛，在黑暗的视野里，他回忆起这个深空远民仿佛烙印般的记忆画面。 “那是一个高度发达的文明，人们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在那个世界里，每年生产的粮食足够上千倍人口的无限挥霍，生产力的进一步解放，使百分之九十的人不需要继续工作，人类的军事实力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就是这样一个文明，受到了犹格索托斯的注视，在短短几天里，这个文明消失殆尽。”汉森缓缓的说道。 苏月和薇薇安像是两个正在听课的乖乖女，一个在半空中拄着下巴，一个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屏住呼吸倾听汉森的故事。 “天崩地裂，星月破碎，稳定的核聚变装置受到神秘力量的袭扰，全球数十万个人造太阳同时被引爆，亚洲、欧洲、美洲——整个北半球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无数人类只能转移到很深很深的地底下。” “就在这个文明即将毁于一旦之际，一个男人捧着一本书站在城市的废墟里，他看着太空中盯着他们看的犹格索托斯，目光冷冷的。他将手中的书打开，撕下了一张又一张纸，每张纸被撕去的时候都会凭空消失。他撕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书页，接着犹格索托斯消失了，那个文明则倒退了数百年。” “消失了？怎么回事？”薇薇安听到戛然而止的故事，立刻问道。 “是的，消失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消失的，虽然后来犹格索托斯又数次出现，但再也没有找过那个文明的麻烦。”汉森回答道。 苏月呆呆的站在原地，心中翻江倒海。 汉森口中的那个文明就是人类，没错吧？可控核聚变，人类最想实现的梦想。亚洲、美洲、欧洲，除了地球没有地方把地区如此划分了吧？ 那就是说，人类毁灭过一次？ 我们至少被毁灭过一次？ 还是……我们未来被毁灭了一次？ 薇薇安则没想那么多，她仍然想着如何对抗那个名为犹格索托斯的神。 薇薇安说道：“你继续说罢，我想继续听第三次。” 汉森微微点头，继续说道：“第三次，第三次祂在宇宙深处遇到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十分神秘，我神也只能窥见一二；这力量的主人似乎与宇宙本质有关，在宇宙基本规律之上，也就是说，祂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宇宙的某些基础规律——说人话就是物理定律。” 苏月苦笑了一声：“怎么听起来这么玄乎。” 薇薇安则没在意那么多：“那么这力量是什么呢？或者说，这力量的主人是谁呢？” 汉森指了指苏月的背包，在苏月的同意下，从她的背包中拿出了一本书，正是《来自远方无上的毁灭之神——主宰》。 “其实，这本书中就有记载。”汉森翻开书中的某一页，那一页满满是祈文，后面却没有任何英文作为注释，“苏月小姐，你来翻译一下这段话吧。” 苏月看着书中内容，上面写着的祈文要比她之前见过的晦涩，一些文字虽然单独翻译起来浅显易懂，但组合在一起则又代表了另外的含义，这种感觉很像老外在学习中文成语。 “嗯，一只静止不动的乌龟，祂踏上了寻找终点的旅程。星云从祂面前飞过，恒星在祂面前形成，祂接生了宇宙，送葬了……额，蛇，祂看到宇宙的寂灭，又见证了离子……栗子……粒子的回归……祂被外来之神称为永恒，祂被旧日之神称为时间，但主宰深知其真名——永远。” 苏月合上了书，与汉森、薇薇安一起消化其中内容。苏月喃喃自语： “永远……乌龟？” 第八十二章 唯一之道 苏月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如果她是卡通人物，此刻肯定已经头脑冒烟了。 汉森推了推她，指了指门外。 苏月眼睛一亮，明白了汉森的意思，她语轻柔的向薇薇安说道：“薇薇安，外面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他们比我聪明得多，您能允许他们进来吗？” 薇薇安微微一笑，挥了一下手，林江、韩林和瑞森立即出现在了这明亮的房间里。 “你们其实刚才可以和她俩一起进来的。”薇薇安对林江三人说道。 林江和韩林二人还好，对神警惕多于尊敬。但瑞森则不一样，因为他明白，眼前的神就是他所侍奉的，因此他下意识就向薇薇安行礼。 “瑞森，我们都错了，主宰并非是毁灭世界的元凶。”薇薇安叹息道，将汉森的话简单的与几人分享，一时间房间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沉默、思考。 “我们刚才说到了击败犹格索托斯的三个情况，现在请汉森继续说吧。”薇薇安说道。 汉森点头，继续苏月翻译的话语，解说道：“刚才苏月已经翻译出来，主宰的典籍中记载的那只被比作乌龟的力量，犹格索托斯正是触犯了祂的力量，才会失败，这也是犹格索托斯最惨的一次失败。” 林江心有所感，突然问道：“你说的什么乌龟？” 苏月在旁边解释道：“嗯，永远的乌龟，或者叫永远之龟比较合适！” 林江听闻，宛若五雷轰顶，整个人像是雕塑一般呆立在原地，脸色煞白，旁边韩林当即就看出了不对。 “你知道永远之龟，对么？”韩林淡淡的问道。 林江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听说过，听说过。” 韩林轻笑一声，他知道林江绝对不止听说过这么简单，但他没继续追问。 “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韩林最后说了一句。 汉森等二人交流完，继续说道：“永远之龟这个名字好，就用这个名字好了。永远之龟有一个极其特殊的能力，那就是玩弄时间。我不是说时间倒退这类简单的把戏，我是说祂能够真正的理解时间。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们拉一根白线，在白线上用蓝色墨水画一个线段，假设这个蓝色线段就是一段时间，那么我们看到的时间就是从蓝色线段的一点到另一点。换句话说，如果蓝色线段代表了一个小时，那么我们看到的就是一个小时、听到的也是一个小时、感受到的、经历的，也都是这一个小时。” “但永远之龟不一样。这根白色的细线，对祂来说是有弹性的、可以切断的、可以拐弯的、可以变宽的。祂可以将整根线拉长，相应的蓝色线段也被拉长，同样的一个小时，祂可以拉长两倍、三倍，甚至无数倍。” 林江微微叹息，“极限”是个坑，谁也别来碰。 薇薇安有些不耐烦，问道：“打败犹格索托斯的办法呢？” 汉森点头说道：“犹格索托斯是全知之神，能够推演万物，用人类能听懂的话来说，只要祂能够知道全部条件，就能够推演出所有未来将会发生的事……而对永远之龟来说，未来可以——永远不到来。” 苏月当下一惊：“你是说，犹格索托斯是被……” 汉森接着话茬说道：“是的，被永远之龟活活累输的，或者说，祂的算力无法追赶上永远之龟对时间的延展。” 韩林当下把众人讨论的所有信息都用手机录下了音频，下定决心一定要带回去给国家里信得过的专家研究。 “说了这么多，薇薇安，现在我们能否撤除大雾？”林江问道。 薇薇安看了林江一眼，微微一笑：“那格鲁姆顷刻覆灭。” 接着，薇薇安抬起了头，看向天空的方向，眯着眼睛，不知在思索什么。半晌，她保持着原本的姿态，缓缓的问道。 “你们本来是打算杀死我的，对么？” 苏月心中一痛，韩林心下一惊，林江则有些同情，最后，还是汉森开口了。 “是的，有人告诉我们，找到制造迷雾的神，杀死制造迷雾的神。” 薇薇安暖暖的一笑：“制造迷雾的神不就是我么？你们要杀死我？” 众人沉默着不说话了，而韩林则悄悄将手放在了揣着手枪的皮带上。 薇薇安不知是否看到了韩林的这一动作，仍然用暖心的笑容说道：“杀死我很简单，我的意识仍然依托于我的肉体，格鲁姆村民的信仰只是主宰神秘力量用来沟通我的通道，只要你们杀死我的肉体，就可以直接弑神了。” 听到薇薇安的话，韩林反而将手放回了身前，他有些捉摸不透薇薇安的话语真假。 就在气氛有些冰冷的时候，林江突然站了出来，走到了薇薇安的近前。 “薇薇安，你刚才说格鲁姆村民的信仰是主宰力量的通道，而你则是主宰力量的终点，对么？”林江问道。 看到林江这不合时宜的行为，韩林皱了皱眉，但也没有阻拦，而薇薇安温暖的笑容渐渐消失，转而换上了一副平静的表情。 在这平静的表情中，林江看到了放松。 “是的，我就是主宰力量的终点。如果主宰是发电厂、村民的信仰决定了电流的方向，那么我就是电流的终点。”薇薇安用二十世纪初的知识尽力比喻。 “所以，你可以是一个灯泡，可以是台电风扇，也可以是一个洗衣机，对么？”林江问道。 薇薇安虽然不知道电风扇和洗衣机是什么东西，但她还是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后面两个是什么东西，但我觉得你说的应该没错。” 林江立刻转头对其他人说道：“所以说为什么要杀死薇薇安啊？灯泡不能解决犹格索托斯，我们就换成洗衣机啊，换成电冰箱啊，换成电风扇或者空调啊？反正主宰的电力好像很充足的样子，何必一根绳上吊死呢？” 韩林点头道：“是的，既然村民信仰并非是力量来源，只影响力量传递方向，那我们好好想办法加以利用就是了。” 在林江和韩林两人不知道的地方，瑞森放松了捏紧的拳头，而薇薇安脸上则重新浮现了和煦的笑容。 第八十三章 旧日之神的注视 薇薇安的笑容消融了众人之间紧张的氛围，而始作俑者林江则在心中偷偷松了口气。 “是他受到了挑拨，这不应该怪他。”韩林接着林江的话打圆场，“其实我们找到你，把事情问清楚就足够了，原本就没有打算杀死你的意思。” 薇薇安颔首：“我知道。” 汉森也接替韩林说道：“我在梦中看到一张纸，上面第一句话写着找到你，第二句话就是杀死你，我当时信以为真，以为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但这毕竟只是一句话而已，哪怕是个建议，也顶多拿来参考。” 薇薇安摇了摇头，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说道：“好了，你们通过了‘他’的考验，第四个任务完成了。”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就发现各自的纸张开始散发光芒，接着，所有人的“找出迷雾世界存在的真相”的任务同时暗淡下去，意味着已经完成。 林江呆呆的看着薇薇安，其他人也一样，苏月磕磕巴巴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带着任务来的？‘他’的考验……难道说是否决定杀死你是‘他’对我们的考验？这个世界到底为了什么而存在？” 薇薇安笑道：“这个世界是一个假设，是一个人的假设。” 林江皱眉：“假设？” 薇薇安点头，道：“对，假设，尤其是对已经发生过的事的假设，例如：早知道这个姑娘当初喜欢我，我为什么没有对她表白？如果当时我对她表白了，后面的故事是什么样呢？” “这就是假设。而你们现在所经历的假设，是基于什么样的前提，这就需要你们自己去发现了。” 韩林脸上是诡异的表情，他问道：“你是说，我们经历的这个任务，是一个人的假设？那我们经历的其他任务，也是假设吗？” 薇薇安摇头，不再说话。 在一旁，瑞森早就想说些什么，见众人闭口不言，插空说道：“各位，不论入侵格鲁姆的是主宰还是什么犹格索托斯，现在格鲁姆仍然还在祂的威胁下，我们还是先解决主要问题吧！” 在瑞森的提示下，众人才回过神，接着又陷入了沉思。 “我可以随时撤去迷雾，但危机也会随之暴露，我不知道从暴露危机到格鲁姆被摧毁需要多长时间，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瞬间，而这中间的时间，则是我们打败祂的唯一机会。”薇薇安淡淡的说道。 “但是，我们仍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打败祂啊，汉森，你现在能够呼唤你们的神吗？”苏月问道。 汉森摇了摇头，说道：“灯塔熄灭之际，我们就失去了与神的连接。况且，我认为就算我们的神能够战胜犹格索托斯，祂也未必会过来帮忙，因为祂的目标是杀死主宰。” “那怎么办，我们岂不是陷入了僵局，薇薇安，您有什么建议吗？”苏月问道。 薇薇安微笑不语，目光在林江身上徘徊。 薇薇安的目光引来了其他人全部的视线，在巨大的压力下，林江无奈的举起了双手。 “好吧，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林江苦笑一声，从背包中拿出一张纸，拧成了一团。接着，他把这团纸丢向了韩林，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纸团距离韩林越来越近，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几乎是静止在韩林面前。最后一刻，林江撤去了永远之龟的能力，纸团掉在了地上。 “我有永远之龟的能力，但运用的并不成熟。”林江指着自己的脑袋，“而且这个能力对精神消耗很大，每用一次都会十分疲惫，像是加了两天的班一样。” 几人没问林江的能力是哪里来的之类的蠢问题，而是相视一笑。 “林江同志，谁还没点秘密嘛，只要在需要的时候用出来，一切都不是问题。”韩林拍了拍林江的肩膀，笑着说道，“其实我也有一些独特的能力，是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或是在任务结束后的奖励中获得的，用得着的时候我也不会吝啬。” 苏月刚抬起手想要向几人自曝自己的能力，就被韩林拦住了。 “苏同学，你不用急着说。其实从你能轻易降服阿旺、快速取得凯瑟琳等人的信任开始，我就大致猜到你的能力了。我相信，薇薇安也看出了你的能力，其实就跟卡库神很像，对吧？”韩林笑道。 苏月一脸骄傲的点了点头，补充道：“其实我还很菜，但我会继续努力的！” 林江说道：“嗯，回到任务，其实这次任务的最难的，就是逃离迷雾世界。对我们来说，任务实际上并非是‘逃离’威胁，而应该是‘击败’威胁。我相信背后的那位不会无的放矢，让我们经历这个世界，一定验证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假设’，或者说许多个‘假设’。” 薇薇安赞许着说道：“我本来以为造成世界毁灭的神是主宰，结果却是犹格索托斯，我的信息差可能就是假设的条件之一。当然，这是我的个人猜测，你们可以完成任务后回顾思考。” 林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好的，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们迷雾之外是什么吗？我们好提前做出应对。” 薇薇安小手一挥，房间中央出现了一个环状结构，正是众人猜测的莫比乌斯环！ 这个环状结构中，众人能够看到围绕在附近的厚重迷雾，以及一个比这个环状结构大不了多少的太阳。 “果然是个小太阳，但……威胁在哪里呢？”林江疑惑的问道。 薇薇安轻轻点了一下莫比乌斯环上的迷雾，迷雾瞬间褪去，而莫比乌斯环的正中间，则漂浮着一个星球，这个星球的外貌，让林江震惊不已。 同样震惊的还有韩林，他指着那个星球说道：“对，就是它，它不是一个星球，是一个闭着的眼睛！就是它毁灭了我所经历的第一个任务世界，人类就是被它毁灭的！” 而林江则是在梦境中见过这个眼球，虽然这个梦已经消失好久了，但他仍然记忆深刻，正是这个眼球，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杀死，最后又被永远之龟的力量阻挡在外。 “我懂了。”在众人的注视下，林江目光呆滞的说道，“他想验证，他想验证的假设是：在现实世界中，面对星球级别的全知神，或者叫祂犹格索托斯也罢，永远之龟的能力是否能够起到作用，是否能够击败祂！” 第八十四章 背后之人 虽然众人不知道林江为什么说“现实世界”这样的字眼，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汉森说过，犹格索托斯毁灭了一个高度发达的人类文明，而那个人类文明，又几乎和韩林经历的第一个任务高度一致。”苏月分析道，“汉森说过，那次之后，犹格索托斯离开了，而那个文明则倒退了几百年——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韩林经历的那次任务，实际上扮演的正是地球几百年后真实发生的事情，而那个撕书的人，就是我们背后的那个力量？” 林江连连点头，说道：“这样一想，确实有可能。从我经历的前进号事件中就能看出，他有逆转时间的力量，既然他能够逆转五天，那逆转几百年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大胆猜测，那人并非是打败了犹格索托斯，而是将人类文明的时间逆转到了被犹格索托斯发现之前！” 韩林闻言虎躯一震：“被犹格索托斯发现之前！那现实中的全知教？这……岂不是说……一旦祂再次发现了我们，我们仍然有再次被毁灭的危机……” 薇薇安身体一顿，接着落到了地上。 “是的，所以我要验证一下，永远之龟的能力是否可以对抗犹格索托斯的推演能力……我只是一个人，你们，是我的一个尝试……” 众人立刻感受到了薇薇安气场和语气的改变，纷纷惊愕的回头向薇薇安看去。此时薇薇安身上散发着神秘而高贵的气质，她的目光也变得深沉和冷峻。 韩林立刻微低头颅，用尊敬的语气说道：“这一切……都是您？” 林江也立刻明白了什么：“这一切都是您的尝试？” 苏月则有些兴奋：“是您复活了我？我该怎么称呼您呀？您是神吗？” 薇薇安轻轻摇头，略过了林江和韩林，对苏月露出了一份温暖和煦的笑容：“我不是神，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的名字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你们就叫我守护者吧。” 林江喃喃自语：“守护者，守护地球，守护人类文明……” 韩林则身板一直，原地立正，敬了个军礼，用自己的方式向他表示了自己的尊敬：“感谢您默默守护人类文明，我们愿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和人类文明的延续奉献一切！” 薇薇安冲韩林摆了摆手：“你只需要履行好站在那面旗帜前的宣誓就行了，我相信你，韩司令。” 说完，薇薇安的脸上出现了不符合她年龄的表情，那表情中饱含了遗憾、悔恨、怀念和憧憬，她用着平静的口吻，继续刚刚的话题。 “那是人类文明平安发展几百年后的世界，也是我手持《格鲁姆之书》默默守护了几百年的世界。我一直知道全知教的存在，也知道海神教的存在。我以《格鲁姆之书》之力一举摧毁了包括他们在内的所有敌对势力生长的苗头，直到全知教被毁，全知神的到来。” “祂的真名为犹格索托斯，这个名字我只敢在书中说起，不敢在现实世界的任何地方诵读这个名字。在未来被毁灭的那个世界里，正是祂的一个化身，就摧毁了整个人类文明。” “人类文明多么脆弱啊，哪怕是已经获得了可控核聚变的技术，有了深入探索太空的能力，但仍然在旧神面前不堪一击。旧神简单的一个注视，人类文明就已经分崩离析，祂本身的存在就能摧毁地球上的所有生命。” “那时我还很年轻，很幼稚，有些年少轻狂。我认为《格鲁姆之书》的力量能够做到一切，结果我发现，犹格索托斯根本就是杀不死的。最后，我撕掉了这本书的三分之一，强行扭转了时间，让一切回到犹格索托斯注意到地球之前。在这之后，我不再盲目迷信书的力量，而是将书的力量更加精巧的利用，而你们每人手中所拿的，就是《格鲁姆之书》的书页……想要打败犹格索托斯，想要” 汉森则问道：“那深空远民信仰的神呢？祂不是打败了犹格索托斯吗？” 薇薇安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那个神很神秘，就连我也对祂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深空远民是一个发展程度极高的智慧文明，信仰一个似乎并不存在的神。本来我以为深空远民信仰的神并不存在，直到犹格索托斯前去侵犯深空远民。” 汉森追问道：“那当时发生了什么？我记得二者之间似乎有一段对话。” 薇薇安说道：“神问：你是全知的神，宇宙真理无所不知，宇宙未来无所不晓，是这样么？ 犹格索托斯回答：是的。 神说：那好，我问你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是文明发展到最终阶段必须回答的三个问题，既然你是犹格索托斯，你一定知道。 犹格索托斯听了三个问题，结果沉默着离开了。” 林江听完薇薇安的话，和韩林一起呆立在了原地。 三个问题！三个问题竟然是这样来的！！ 不是全知神对人类的考验，不是全知神自己的思考，而是来自深空之中，另一个神的询问！ “所以，您知道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吗？”林江低声问道。 薇薇安低头，没有直接回答：“知道，但不完全知道。” 韩林皱眉：“嗯，那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薇薇安终于说到：“知道结果，但不知道过程。就像你们知道某一个高深的知识，但不知道这个知识是怎么推导出来的一样。” 说到这里，薇薇安止住了话头，与众人嘱咐道：“好了，能跟你们见面，我很高兴，但我要提醒你们几点。 第一，验证假设的任务，你们可以放心的按照任务要求去执行，不用担心会有生命危险。 第二，在假设中，会产生一些本来并不存在的东西，目前我也不知道这些假设之外的东西是怎么来的，就像你们遇到过的雾鬼。 第三，真正的扮演任务中，已经受到了几个教团的渗入，但我无法剔除他们，因此在未来的扮演任务中，尽量保持人设，不要被敌对势力发现。 最后，这个任务已经接近尾声，你们可以回去跟刘岳林一起做最后的验算，在那之后，你们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论成功与否，都感谢你们的付出！” “再见！” 薇薇安话音一落，众人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是瑞森的书房，而刘岳林则坐在书桌前，写完了某个公式的最后一笔。 第八十五章 算力问题与时间延展性 刘岳林被突然出现的众人吓了一跳，接着他开始苦笑，用手捂着心脏部位夸张的说道：“唉，年纪大了，真经不起你们这么惊吓，是不是我算公式太投入了，没感觉到你们进来，还是就像我刚刚看到的那样，你们是凭空出现的？” 瑞森在众人最前面，用一贯谦逊的笑容说道：“我们刚面见了神，是神的力量将我们送到这里的，神为我们安排了任务，我们必须完成。” 刘岳林闻言疑惑的看向瑞森身后的林江等人，直到看到林江点头，他才释然。 刘岳林开口问道：“那神给你们安排了什么任务呢？” 林江走上前来，微笑看着刘岳林，直到他浑身发毛时才说道：“确切的说，不是我们，而是您，刘教授。” 韩林拍了拍林江的肩膀，用一本正经的神色说道：“好了，林老师，别开玩笑了。刘教授，是这样的，我们不仅见到了庇护格鲁姆的神，也间接接触到了在背后布置任务的守护者。” 刘岳林疑惑的问：“守护者？” 苏月跳出来解释道：“就是守护人类文明的人，也是他复活了我们俩！” 刘岳林恍然，接着苏月一字一句的将众人在教堂深处的经历复述给刘岳林听。 刘岳林听完，躺在座椅上，双脚搭在书桌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看着陷入沉思的刘岳林，众人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打扰刘岳林的思考。 半晌，刘岳林突然开口问道：“林江，你给我演示一下你的能力，按照如下要求来。 第一，林江和韩林相距十米站在平整的地面上； 第二，韩林以匀速跑完十米，苏月测量他的速度； 第三，韩林尽量去触碰林江，同时林江发动永远之龟的能力； 第四，韩林和林江的距离分别缩小到五米、三米、一米，重复上述过程； 第五，在上述过程进行时，苏月负责记录。” 刘岳林安排好后，所有人立刻来到了教堂中央的广场上，林江用固定绳子测量好了十米距离，并在地上用石灰做了记号；韩林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因为他一旦起跑，就必须尽量保持匀速。 苏月拿着女士用的手枪，举枪冲天，另一只手则拿着手机准备记录时间。 随着一声枪响，韩林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匀速跑完了十米，而苏月则记录好了时间。 这个行为重复了几次，最终韩林熟悉了这个速度，并表示可以开始试验。 接着，林江站在十米外的一个固定点上，韩林在苏月的枪声下进行追逐，与此同时，林江也发动永远之龟的能力。 在林江的视角里，刚开始韩林不断的向他靠近，速度几乎不变；但追逐到五米的时候，韩林的速度似乎降低了一半；到两米多的时候，韩林的速度又慢了一半；最后韩林的手几乎就要碰到林江时，韩林几乎已经静止不动了。 在韩林的视角里，则完全不同。在韩林对时间的感官中，他一直认为自己以匀速直线运动在接近林江，距离也确实在不断拉近。但在接近到一段距离之后，他感觉林江似乎“后退”了许多，但自己与林江的目测距离却没有发生改变。最后，当他已经无限靠近于林江时，明明林江就在面前，但他不论如何都无法解除到。 这个实验在五米处和三米处都进行了一次，结果几乎没有差别，韩林不论如何都无法接触到林江，但在一米处时，事情发生了改变。 在一米处，对韩林来说，只需要向前迈一步就能接触到林江，而在苏月一声枪响之后，林江瞬间就被韩林给摸到了，而林江自己则一脸懵逼。 “我还没来得及用技能啊！”林江说道，“这个不算吧？” 刘岳林却笑了：“不，我是想摸清楚这个能力的基本原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林江问道：“额，我没太了解，您这是什么意思？” 刘岳林反问道：“林江，你知道时间的单位吧？你说说看我们人类制定的时间尺度？” 林江想了想回答道：“嗯，从常用的时间来看，可以分为年、月、日、小时、分钟、秒、毫秒、微秒等，其实对一般人来说，超过毫秒就已经不具备实用意义了，对运动员来说，时间最多也只需要统计到零点零几秒这样，在往下，似乎只有科学家们才用得到了。” 刘岳林点了点头：“是的，就是这个意思。简单的来说，永远之龟的能力有两种科学解读：第一种是，它将时间离散化，这意味着时间不再是连续不变的，而是无限可分的，每一个时段的终点又是下一个时间的起点，就好像一条线，可以被切成无穷个线段。” “第二种，则是很不科学，但又十分合理的猜想，而刚才的实验，则验证了这个猜想，即：永远之龟的时间是可以延展的，它可以延展到某一个极限，这个极限受使用者本身影响。” 看着众人脸上好不掩饰的疑惑，刘岳林笑了笑：“我这么说可能还是不够明白，那么我们回到实验，为什么在一米范围的时候，林江被韩林给摸到了呢？” 林江说道：“那不是因为我没反应过来吗？” 刘岳林点点头：“对，所以说永远之龟的能力在你身上，是有极限的，这个极限，就是你的反应速度！说白了，就是你体内生物信号传播的速度，这个速度大约在5~15米每秒，对你而言，释放这个能力最快也需要0.2秒的反应时间，而出身军旅的韩林，反应刚好比你快那么一点点！” “换句话说，0.2秒就是你的极限，只要在对方距离你足够近的时候，能够算尽这0.2的时间，就可以打破你的能力，但只要你延展开时间的上限比对方的算力上限高，你就能够把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说到这里，刘岳林突然放慢了语速，最后陷入沉默。 “刘教授，怎么了？”林江问道。 刘岳林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一个人，距离你足够近，都能轻易打破你的能力，那么一个星球大的神，在格鲁姆这个莫比乌斯环的正中间，想要睁开眼睛看到我们、甚至靠近我们，以你个人之力挡得住吗？” “而且祂可是以算力著称的神啊，保守估计，祂的算力至少能算尽10的负20次方秒的永远之龟能力，而你，只有10的负2次方啊……” 第八十六章 增加算力?增加体力! “不仅你的算力是个问题，你现在状态并不好吧？”刘岳林看着神色有些萎靡的林江说道。 “是的，我觉得再来两次，我就油尽灯枯了。”林江点头道。 “所以说，如果守护者想要验证的应该不止是你的能力，而是放大版你的能力。”刘岳林说道。 苏月赞同道：“是的，这个方法我们也推测出来了，就是更换‘家用电器’，把村民对薇薇安的信仰改成对‘永远之龟’的信仰，仪式和基本内容都不需要改变，只需要把真名改成‘永远之龟’就可以了。” “但还是那个问题，就算林江通过信仰通道获得了近乎无穷的算力，但他自己作为一个普通生命是有极限的啊！以他现在状态，哪怕真的有了那么大的算力，他的肉体也无法承载！更何况对抗一个小行星那么大的神灵呢？”韩林说道。 林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村门口的那颗槐树。当格鲁姆受到污染的时候，是槐树面向污染源的一侧快速枯死，而背对污染源的那一侧则生机勃勃。 “你们还记得那颗槐树吗？就是象征着‘生命’的那棵树，如果说，‘生命’的力量可以为我不断提供支持的话……”林江说道。 瑞森在一旁皱眉，说道：“不对，按照神谕，生命已经陨落了，变成最初的‘蛹’，只能缓慢恢复，我估计祂们现在所具备的力量还不如格鲁姆的村民们。” 苏月突然说道：“那你现在赶紧健身还来得及不……” 林江苦笑道：“别说我现在健身来不及，我估计现在一百、一千个健身教练同时在场来替代我也不会有什么用。” 众人纷纷陷入了沉思，如何解决林江体能不够的情况呢？ 实际上只要让林江撑过犹格索托斯算力消耗完就可以了。 这时，一旁沉默叙旧的刘岳林突然拿出一张草纸，对众人招了招手。 “在你们刚才讨论的时候，我大概算了一下犹格索托斯的算力，祂的算力，绝对能算尽延展到10的负33次方秒的时间，而林江想要将时间延展到10的负33次方秒，至少需要22秒，这还是在他能够充分使用主宰能力的前提下。 而他想要在承载这么多力量的前提下坚持22秒的时间，以他的身体素质，根本不可能，他需要别的力量支撑。根据苏月的记录，他目前最多只能使用不到10秒。” “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力量，就是‘生命’了，但是生命已经陨落，又该如何是好呢？”瑞森皱眉，“生命之神所在之处，一切生物都能茁壮成长，避免污染，生机勃勃，但格鲁姆这个地方几乎是一片死寂，哪里有……” 就在瑞森话说了一半，突然之间被韩林打断。 “罂粟田！为什么格鲁姆村里面到处都是一片死寂，杂草丛生，但只有贝克家的罂粟田生机勃勃！？”韩林大声说道。 韩林话音一落，就立刻奔向小贝克家，而其他人则跟在他的身后。 韩林一边在前面领跑，一边语气平缓的对身后人解释道：“我在去贝克家探查的时候，发现他家后院有一个罂粟田，里面的罂粟长势茁壮。罂粟是一种十分消耗土地肥力的作物，要比一般作物更加难活才对，但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好呢？当时我忽略了这一点，现在看来，想必与‘生命’有关。” 苏月在韩林身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不对啊，证据显示，‘生命’眷顾的是史蒂芬一家，或者说祂只眷顾史蒂芬一个人，为什么会在贝克家呢？” “而且，根据各种可靠的线索，史蒂芬和贝克家唯一的联系，就是史蒂芬的母亲会每天到贝克家买面包和馅饼，除此之外两家来往并不是很多——倒是小贝克说过他很羡慕史蒂芬的海上生活。” 几个人跑到小贝克家门口，考虑到小贝克长期一人独居，又经常受到异变后格鲁姆村民们的欺凌，为了充分照顾他的感情，还是由对他比较熟悉的韩林进行接触。 韩林带上众人最后一点压缩饼干，敲响了小贝克家的门，小贝克在几秒之内就打开了门。韩林微笑的看着小贝克，抬了抬手中的饼干，对小贝克说道：“小贝克，我又来买面包了，你的面包真的很好吃。” 小贝克欢天喜地的接过韩林手中的饼干，又回到烤炉旁边拿出四五个热气腾腾的黑麦面包，递给了韩林。 “诶，小贝克，这些面包，你加了‘特制香料’吗？”韩林接过面包时，突然问道。 小贝克骄傲的点了点头：“那当然，在和面的时候，就把香料加进去了，这可是从我父亲那继承下来的手艺！” 看来这孩子是真不知道罂粟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韩林叹了口气。 “你先尝尝我们从外面带来的饼干吧。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韩林拆开饼干包装，递给了小贝克。 压缩饼干虽然坚硬，味道也并不符合大众口味，但它带来的高热量和饱腹感还是征服了现代社会的许多人；而在格鲁姆这样物资匮乏的地方，高热量和饱腹感绝对是人们最需要的东西，所以小贝克刚吃了几口，就瞬间爱上了这种美味的食品。 “啊，先生，您的饼干至少能够再买刚才同等数量的面包！简直太美味了！”小贝克依依不舍的舔了舔饼干的内包装，确保一丝油水都不留，接着他走向仓库，同时说道，“先生，您先等我一会儿，我再给您做一些面包出来，您可以在我家随便逛一逛。” 韩林正犯愁自己找什么借口去后院呢，刚好小贝克给了他个完美的理由。 “好的，我在附近转转。”韩林轻声答应，接着乘机钻到了小贝克家的后院。 韩林进入小贝克家的后院中，罂粟还娇艳欲滴的开放着，整个院落中除了罂粟外并没有其他的植物。韩林拿出了能够看到“生命”的墨镜，带在了眼睛上。 接着，整个小贝克家的后院变得天翻地覆，地上的每一朵罂粟上都散发着荧光，天空中到处都是一闪一闪的光点，韩林仿佛置身星海深处。 而在罂粟田的正中央，则静静的躺着一块木板，这个木板好像是某个木制品的一部分，木板上面星光点点，但闪耀无比，周围的罂粟拱卫在木板周围。 摘下墨镜，韩林发现那块木板只是一个已经腐朽不堪的破木头，但他还是珍而重之的将其拿起。 当湿润的手感从皮肤处传来，曾经被铆钉钉穿的孔洞从泥土中出现时，韩林终于意识到了这块木板来自哪里。 这是史蒂芬父亲继承给他的帆船的一部分！ 第八十七章 召集村民，布置仪式 韩林将胳膊大小的木板放在了身后的背包里，还好木板的长度刚好跟背包长度一致，否则韩林出门时一定会被小贝克发现。 韩林知道，木板有可能就是他在寻找的东西，因此拿到木板之后，他便回到了小贝克家的客厅里，假装闭目养神。当小贝克从厨房中出来时，韩林对小贝克说道：“小贝克，估计你做好面包还需要一会儿，我先离开，过一会儿回来再取，好吗？” 小贝克点点头：“好的，面包从烤制到出炉至少还要一个小时呢，您可以先去忙。” 韩林应了一声，背着背包离开了小贝克家。 离开时，韩林心想，难道小贝克不怕他偷拿点什么东西走？ 也许是他知道，家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值得被偷了吧。 韩林苦笑连连，还好这只是守护者的假设，否则真够他心痛的。 林江看着韩林复杂的神色，有些好笑：“韩司令，慈不掌兵啊，你这么心疼格鲁姆的人，以后打仗可怎么办？” 韩林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个小子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当然没办法理解我的心情了。慈不掌兵是没错，但我这是对无辜的人仁慈，我对敌人可是冷酷无情的。” 林江想了想真实战场上千军万马的场面，打了个哆嗦。 “行，您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林江投降般说道，“有所收获？” 韩林自信一笑：“当然，就在我背包里，去教堂广场上试试，你能不能用。” 说着，几人回到教堂广场，韩林当众人的面将墨镜和模板递给了林江。 林江拿到木板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上面的丝丝凉意。这种感觉很舒服，像是在酷暑的夏季吹着清凉的空调，让人头脑清醒，充满活力。 “你再试试永远之龟的能力，看看大约能持续多久？”韩林说道。 林江点了点头，对韩林使用了永远之龟的能力，与此同时，韩林快速冲向林江。 “10秒……11秒……12秒”苏月在一旁数着秒表，一边紧张的关注着林江的状态。 一开始，林江仍然轻松写意，像是在田园中散步；但超过10秒以后，林江的额头就开始冒汗，伸出的手也微微颤抖，这个时候，已经是他以往释放能力的极限了。 然而，在木板的支持下，他还是挺过了这个极限。 “加油！20秒了！”苏月一边鼓劲儿，一边数数，“21秒，22秒……” 到达22秒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打败犹格索托斯的理论值就是22秒。 林江仍然在释放永远之龟的能力，而此时韩林几乎与林江面对面。 “45，46，46秒！”当苏月看到韩林已经将林江扑倒在地时，停止了计时，因为她知道林江已经支持不住，被迫解除了能力。 “46秒！”韩林从地上爬起来，并将已经几乎虚脱的林江从地上拉了起来，“哈哈，简直是十拿九稳！好样的！” 林江摆摆手：“我估计得休息几个小时才能恢复状态，哪怕有这个神奇的木板也一样。” 韩林点头：“可以理解，有些东西不是外力可以补充完的。不过我们可以先准备召集村民，进行最后的仪式了。我建议由瑞森邀请村民到广场来，苏月布置仪式。” “好，就这样办。”林江点点头，在瑞森的安排下，到了一个安静的房间休息。 格鲁姆余下的村民只有十几人，召集起来还算方便，瑞森以“祈求更多美味的食物”为名，在几个小时之内，将格鲁姆剩下的所有村民召集起来。 由于在格鲁姆村民们抢夺雾鬼尸体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林江等人，因此两帮人再次见面时并没有产生什么摩擦，反而格鲁姆村民还十分欢迎他们。 “啊，是带来美味食物的客人！”一个面黄肌瘦的村民说道，在林江印象中，他是当时抢走雾鬼一条腿的人。 “嗯，外面来的客人，你们也参加格鲁姆的集会吗？”凯瑟琳微笑着对林江几人寒暄，“你们的旅程还顺利吗？” “顺利极了，凯瑟琳太太。”苏月对凯瑟琳微笑着说道。 “啊，客人，我带来了刚烤好的面包，这是我欠您的。”小贝克也来到了广场，他将面包递给了韩林，韩林笑着接过。 “你可真是一个讲信用的孩子。”韩林夸赞道。 在一段寒暄之后，整个广场瞬间变化，变成了一个富丽堂皇、鸟语花香的场景，而薇薇安，则漂浮在广场的正中。 “这……就是格鲁姆村民们现在眼中的世界吗？”瑞森目光茫然的说道。 “太美了……”苏月感叹道。 薇薇安则冲他们摇了摇头：“这不仅是他们眼中的世界，也是格鲁姆以前原本的样子。” “从创造到毁灭，从甜蜜到苦难，往往只需要一瞬间。”韩林感叹道，作为上过战场的人，他对此感触极深。 “好了，既然人已经到齐了，请您下达神谕吧！”瑞森恭敬地对薇薇安行礼。 薇薇安点了点头，小手一挥，广场上出现了两排座椅，座椅在薇薇安的布置下，以一定的规律排列，而站在外侧的苏月，则给每一位村民分发传唱一会儿要诵读的祈文。 “啊，祈文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一位村民说道，“后面很不一样啊！” 坐在他旁边的另一名村民则说道：“我们的神就在面前啊，这可是神谕，你可别乱讲话。” 这名村民话一出口，身边的人瞬间安静，认认真真的默念苏月教给他们的祈文。 “所有人，一会儿在我神的指挥下，诵读祈文，千万不能念错，知道了吗？”瑞森大声嘱咐道。 “知道了，我们可聪明着！” 下面的村民纷纷响应。 半个小时后，苏月挨个确认每一个村民都不会读错祈文，甚至发音都被她矫正之后，对瑞森和薇薇安点了点头。 接着，薇薇安飞到空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大声宣布道： “仪式开始，韩林、瑞森切开活鱼和兽尸，其他人诵读祈文！” “谨遵神谕！” 第八十八章 来自星空中的恶意 仪式快速进行着，林江紧张的坐在薇薇安座位旁边，屁股底下垫着那块蕴含生命力量的木板，眼睛前带着史蒂芬家里搜刮来的墨镜，目光死死的盯着空中。 因为他知道，一旦仪式成功，失去力量的薇薇安无法继续支撑迷雾，天空中那恐怖的大眼睛就会与莫比乌斯环中的格鲁姆瞬间接触，到时候就是决战的时刻。 到了此情此景，林江反而平静了下来。在他的梦中，他无数次被那颗眼珠子虐杀，最后化作血水才从梦中惊醒，但之后掌握了永远之龟的能力以后，他反而可以控制大眼珠子，甚至能让大眼珠子露出惊恐的神色来。 现在仔细想，如果梦中的眼珠子跟现实中的犹格索托斯真的有关，很可能就是因为曾经在永远之龟的能力前被耗尽了算力，生出了阴影，导致祂再一次见到这个能力，才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想到这里，林江咧嘴一笑，原来神也会觉得恐惧吗？ 林江的表情都被韩林看在了眼里。韩林一直担忧，在他对林江以往的认知中，林江是一个无法承受太大压力的人——毕竟枯燥的工作、无聊的生活和几乎看不到头的未来都能让他想不开自杀，现在让他承受守护人类的使命，他能够做到吗？ 但当韩林看到林江的笑容时，又松了口气，很显然，林江自己心中早有准备。 随着村民们诵读祈文的声音越来越大，原本在薇薇安布置下安静祥和的广场突然间刮起大风，一些瘦弱的村民被吹得东倒西歪。但虽然这些村民们倒在了地上，坚定的信仰却让他们持续的诵读着祈文，直到真实的格鲁姆重新出现，虚假的格鲁姆彻底消失。 一些村民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立在了原地，直到瑞森大声呵斥才继续诵读祈文。 “不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不论天塌还是地陷，只要我们还有呼吸，就不要停下！坚决完成神的仪式！！” 瑞森站在众人中间，大声提醒着众人，确保所有人都能保持精神集中，能够顺利引导主宰的力量到达林江的身上。 韩林站在林江身旁，观察着他的状态。 林江已经不再感到紧张或是害怕，而是静静等待着力量的加强。 “矛头逐渐转变了。”薇薇安低声对林江说道，“我感受到了力量正在流逝，你有感受到力量在加强吗？” 林江闭着眼睛，感受着永远之龟的力量，但由于他并没有主动释放，因此不能确定自己的能力是否在加强。 “我不知道，我试试。”林江说道。 与此同时，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落叶，轻轻的运用了永远之龟的能力。 接着，那片树叶静止在了半空中。 “停了！”林江有些惊喜，“加强了！” “那就好。”薇薇安松了一口气，韩林的眼神也也微微一松。 林江确认自己的能力已经得到加强之后，撤除了对落叶的控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广场上的变化越来越明显——村民们此时已经彻底看清了真实的格鲁姆，但由于他们坚定的信仰，促使着他们继续颂唱着约定的祈文。 “太久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薇薇安皱眉，“当时我记得自己一下子就接受了力量。” “你们的力量是同源的吧……”苏月猜测道，“永远之龟和主宰，没听说过他俩有亲戚啊。” “等等！情况有变！”韩林低声喝道。 就在韩林话音未落之时，天空中无处不在的乌云像是被突然吹散，露出了天空中原本的样子！ 远处，是一个闪烁着红色光芒的炙热火球，它为格鲁姆提供了整个白天，而在头顶，则是一条狭窄却绵长的“天路”！ “莫比乌斯环！莫比乌斯环！”刘岳林在仪式外大叫着，眼中是狂热和激动。 “竟然是真的！”林江也看着格鲁姆真实的天空。 就在这时，众人眺望远方莫比乌斯环时，一个巨大的阴影挡住了太阳的光芒。 正是犹格索托斯，那个如梦魇般徘徊在众人心头的可怕神灵。 “长夜原来是因为祂……”刘岳林喃喃道。 此时的犹格索托斯，是一副土黄色小行星的模样，没有自转，与格鲁姆保持相对静止，无法判断祂是否已经“睁开”了眼睛。 “是祂……就是祂毁灭了第一个任务中的地球……应该说，是我们未来的地球……”韩林喃喃自语，眼中是迷茫和恐惧，这样的存在，真的是他们能够对抗的吗？ 林江则注意到，这个似乎还未苏醒的星球，与他梦中追逐他的大眼珠子，似乎有些不一样，倒是与在前进号扮演秦镇时梦中的眼球有些类似。 “继续！大家不要停下来！”瑞森大声呼喊，村民虽然一直震惊的看着世界大变，但仍然坚持着诵读祈文。 “力量……力量增强了……我能感受到。”林江看着自己的双手，就在这时，在空中漂浮的薇薇安突然向地面坠落。 林江下意识使用永远之龟的力量，薇薇安得以平安落地。 “力量……主宰的力量，现在已经转移到你的身上了，你……加油，不要辜负格鲁姆，不要辜负……守护者……”薇薇安说完这些话，在瑞森的怀中昏死过去。 在薇薇安晕死过去的一刹那，天空中的黄色星辰突然震动，像是发生了一场大地震，黄色的土块从星球表面脱落，在奇异重力的影响下，落在了莫比乌斯环的各个地方。接着，当黄色的“外套”被脱下时，这颗星球终于露出了祂原本的面貌。 一颗巨大无比、闪耀着血红色光芒的巨大眼球！ 而此时，这颗眼球正用着充满恶意和好奇的目光，扫过整个莫比乌斯环——直到注意到了格鲁姆。 林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起头颅，心中满是激动。 在无数次被杀死，经历无限的恐惧与绝望，甚至为了逃避祂而产生自杀念头后，在这一刻，林江终于有了直面祂的勇气与能力。 “来吧，来自星空中的恶意！” 第八十九张 永远之龟vs全知之神 恶毒的目光从天空中注视而来，被全知之神犹格索托斯所注视过的地方瞬间漆黑一片，莫比乌斯环上那几乎有半人高的草原化作片片焦炭，枯萎而死。 “祂的算力竟恐怖如斯！”刘岳林注视着被全知之神犹格索托斯注视过的地方，这些地方不论是被暴露在外的雾鬼，还是小动物、小生命，全部瞬间死亡。仅仅是一个充满恶意的注视，就远不是普通物质能够抵抗的。 “祂能够通过算尽这些动植物未来的命运，加速它们的死亡，对祂来说，洞悉普通生命的未来简直太容易了。”刘岳林在空中那猩红眸光的压迫下大口喘气，尽力解读着犹格索托斯力量的原理。 “祂就要转过来了，大家找到掩体，不要被祂看到！”瑞森大声呼喊，村民们见使命结束，仪式已成，赶紧躲进广场旁边的建筑中，只有林江一人留在了广场中央。 “林江，避其锋芒！”韩林躲在瑞森家中，对林江喊道。 “我来面对祂，我来解决这一切。”林江低声说道，这声音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天空中，猩红的眸光缓缓转向，祂像是正在寻找猎物的猫，一边玩弄着猎物，摧毁着猎物的心智，一边满足自己奇特的兴趣。 莫比乌斯环的毁灭越来越近了，林江甚至看到躲进村子的狗群，和在光线之中显得十分笨拙，来不及逃跑就被犹格索托斯摧毁的雾鬼。而那些瘦弱的动物更加凄惨，几乎被犹格索托斯注视一瞬间，就会立刻迎来死亡。 “这场对决恐怕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林江低声自语，“应该说，是纯粹出题者与答题者之间的较量，但出题的人是我，是永远之龟，答题的人是你，我一直以来的梦魇，犹格索托斯！” 在格鲁姆周围生物大量死亡的同时，犹格索托斯那巨大的眼眸终于聚焦在格鲁姆中，这宽敞的广场上。广场上的座椅和布置仍然没有任何变化，但只有林江一个人站在仪式的中心，他带着墨镜抬着头，准备迎接与犹格索托斯第一次正式的对视。 “来吧，来吧，让我看看宇宙规则之上的永远之龟和毁灭了无数文明的全知之神犹格索托斯，你们的极限究竟在哪里！”在超越一切的地方，守护者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迷雾世界发生的一切，期待着代表宇宙中两种截然不同的规则间的相互碰撞。 林江代表的永远之龟的力量与犹格索托斯的视线在某一时刻瞬间撞击在了一起，林江平静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天空中的那颗巨大眼球的瞳孔，则明显的收缩了一下。 “恐惧，那是恐惧对吗？”韩林对旁边的苏月说道，“只有受到强光刺激和惊吓，瞳孔才会剧烈收缩吧！？” 苏月抿着嘴没有说话，她可不觉得那是恐惧。 刘岳林则说了一句：“除了刺激和惊吓，还有兴奋或者激动……” 林江默默动用起全部能够调集的力量，将自己和周围有人存在的地方用永远之龟的能力制造了一片时空断层，将断层外的时间无限延展，同时将断层内的时间不短压缩、堆积到断层附近，这样一来，在外层断层消耗掉犹格索托斯部分算力之后，内层积压的时间会突然爆发，就像一条很直的公路，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与此同时，林江还在犹格索托斯的外层布置了一层薄膜，这层薄膜约有一公里厚，仅仅贴着犹格索托斯，只要祂有任何异动，林江会在第一时间感应到，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在林江布下重重防御之后，犹格索托斯的目光重新凝聚，宛若实质一般向林江投射而来，在这个目光中，林江不仅感受到了恶意，还有愤怒、不甘，甚至一丝杀意。 “祂认出了我，祂想杀了我！”林江第一时间十分慌乱，但第二时间反而有些欣喜，“这说明当时祂在永远之龟面前吃了大亏！不然对普通生物，祂怎么会有杀意？又哪来的恨意？” 犹格索托斯的目光瞬间笼罩了林江，林江周围顷刻间漆黑无比，他抬起双手，却发现近在咫尺的手掌却根本无法看见。 看来，当时多科特梦境中那黑黢黢的牢房，和黑暗中一直存在着的低语声，就是犹格索托斯所带来的。 想到这里，林江从屁股下面拿出了木板，在黑暗中，附着在木板上的‘生命’发出了淡淡的荧光，照亮了一小片天地。 “对抗开始了。” 林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在外层布置的时间空域被突破了，犹格索托斯总共花费了不到三秒，而距离22秒，现在只剩下19秒，在接下来的这19秒中，自己在保证不死的情况下，必须尽可能延展时间，将祂的算力耗尽！ “遮住我的实现就能让我无法判断我们之间的距离了吗？”林江冷笑一声，摘掉了墨镜，闭上了眼睛，全力感受永远之龟的能力。 “闭上眼睛，你才能看到真实世界。” 时间断层消失了，犹格索托斯的力量顺着祂的视线来到了林江身上，林江感受到了无尽的黑暗和无处不在的低语，这些在干扰他的心神，让他无法专心使用能力。 然而，接触到了犹格索托斯的目光后，生命却格外活跃起来，祂们不断传递冰冷的能量，像是冷水一样一盆又一盆泼在林江头上，强迫他保持清醒。 “还剩6秒。现在，对犹格索托斯来说，祂必须算尽10^-13秒，林江必须尽快把时间单位向小数点后面移动，直到……”刘岳林快速计算着，他手中拿着几乎所有人的手机，充当着计算器。 “直到？”韩林在一旁皱眉。 刘岳林眼神在林江与手中计算器之间来回切换，最后打出了一个数字： 1e－43秒。 也就是10^-43秒。 一普朗克时间。 “这是时间的最小单位，如果犹格索托斯能够算尽1普朗克时间，那么永远之龟的能力将在祂面前永远失效，因为小于这一时间，时间的本身就失去了意义。”刘岳林吞了吞口水，“当时我计算的理论值，是10^-33秒，这距离永远之龟的理论极限，还有10个小数点的距离。” 刘岳林的话刚说完，22秒的时间就全部过去了，在众人的或期待、或紧张的目光中，天空中投射而来的眸光消失了，而林江则站在广场中间，像是一尊雕塑。 天空中，血红的眼球化作黑红的雾气消散，林江耳边仿佛仍然是无尽的低语声，在那低语声中，他仿佛听到了一句话。 “我们还会见面的。” 第九十章 回归 天空中的星球不见了，压在众人心头的沉重负担似乎也轻松了许多。韩林快速走到林江身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了，你赢了。”韩林脸上微露笑意，对林江简单祝贺。 “林哥好厉害！”苏月也跑过来，“竟然真的干掉了这个家伙！以后我要报考你的大学！跟你混！” 林江苦笑，我之前的大学确实很不错，但现在这个，就一普通二本，还是新建的。 与其他几人不同，刘岳林虽然也来到了广场中央，却没有丝毫高兴的神色。 “刘教授，您怎么了？我们不是赢了吗？您怎么一副输光家产的样子？”苏月问。 刘岳林叹了口气，说道：“林江，刚刚，你是不是全力使用了永远之龟的能力，你感受到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吗？” 林江回忆了一下，说道：“大约还能把小数点再往后挪动三到四位，怎么了？” 刘岳林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不论旁边的人怎么叫他，他都不再说话，直到林江注意到了他手中紧紧攥着的一张纸，并伸手接过。 “我的力量极限……理论值就是普朗克时间，普朗克时间之下……永远之龟的力量就会失效，就会被破解……而真实世界中推测出的犹格索托斯的算力是……”林江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算式和结论，渐渐沉默，然后像是刘岳林一样闭口不言起来。 苏月看着沉默的二人，突然向韩林问道：“韩……爷爷，当时你第一个任务里的犹格索托斯，是多大来着？” “好像是……半个天空大……在月球轨道……”韩林意识到了什么，吞咽了一下口水。 “而现在这个，直径顶多是……嗯？几公里？”苏月推测道。 刘岳林此时似乎回过了神，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一声：“呵，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毕竟犹格索托斯是真的输给了永远之龟，只要我们找到这个力量的真谛，获得真正使用这个力量的办法，肯定能打败犹格索托斯本体的。” 林江也从短暂的失神中回复过来，点头说道：“是的，况且没有直接证据表明犹格索托斯的算力与祂的体积有直接联系，就算有，也不一定成比例关系。至少我们现在已经完成了全部任务，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到现实世界了，在那，我们还要对付海神教呢。” 几人聊天时，格鲁姆的村民们簇拥着薇薇安、瑞森和凯瑟琳等人来到了广场中央，他们用崇敬的目光看着林江，知道林江此刻就有真正来自于神的力量。 “求您庇护我们！”一个村民带头下跪。 “求您庇护我们！”其他村民全部下跪，甚至瑞森、薇薇安和凯瑟琳也向林江行礼。 林江缓慢的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呼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扶起了第一个跪下的村民。 “没有你们，人类早就被毁灭了，是你们的坚持创造了这个奇迹。以后，你们不需要在相信任何神，你们要信仰你们自己，信仰你们的内心。” “谨遵神谕！” 瑞森带头鞠躬行礼，接着，村民们也大声呼喊： “谨遵神谕！” 在一声声呼喊声中，林江周围的一切化作弄弄的雾气，渐渐消失不见，接着他感受到熟悉的失落感，再回过神来时，他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待在自己的客厅中。 而背包中的一切，都还存在着。 “南柯一梦啊……”林江坐下，久久不能平静。 接下来，林江仿若一位贤者，在自己的时间里思考世界、思考人生、思考未来。 如果格鲁姆真的存在过，那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呢？ 人类又被莫名其妙的拯救了一次？被谁？是神，还是像几人一样的扮演者？亦或是其他什么力量？ 或者干脆就是“守护者”把自己经历过，或者亲自做过的事情，作为一种“假设”，呈现给自己等人体验？而这种假设就是基于“如果当时守护者某种行为失败了，会怎样？”，亦或单纯只是守护者自己为了验证永远之龟对犹格索托斯究竟有没有制约力量？ 就在林江胡思乱想时，他觉得胸口热了热。 “嗯，应该是书页，毕竟我们的任务完成的还不错。” 林江拿出了《格鲁姆之书》的书页，摊开在平摊的茶几上，书页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上面写满了文字。 “扮演者林江，完美通过迷雾世界任务，任务全部完成，获得以下奖励： 《格鲁姆之书》书页的部分使用权，包括：即时书信，危险提示和污染防御。 详情如下： 即时书信：以书信的格式书写信件内容，即时传递给另一名格鲁姆之书书页持有者，单向通信只需要将对方的名字写在抬头位置，自己的名字需要写在落款，如：‘至xxx’等。如需群发信件，需详细写出所有人的真实姓名作为抬头，并列写在信件开始部分。即时书信可以屏蔽一切形式的窥探，只有通信者能够获得真实信息。 危险提示：格鲁姆之书会模仿犹格索托斯的演算能力，推测持有者所处环境及形式，以及有可能到来的危险，并作出提示。 污染防御：格鲁姆之书的书页将以融入皮肤的形式覆盖在持有者皮肤上，在持有者面临神性污染时，可以自动抵御。注意：精神类污染抵御效果有限。” 满满的一页纸写完，林江激动的坐了起来，这奖励不可谓不丰厚啊！ 但很快，林江从激动变成了麻木，因为奖励竟然还没发完。 “接上条。 除上述必选奖励外，还可以任选下列奖励中的三项（可重复选择）： 1.一个简单的愿望； 2.部分事情的真相； 3.下一个任务的前期提示/任务中提示； 4.清除目前累积的精神污染。” 看到前三条时，林江的表情是麻木且快乐的，但当他看到最后一条奖励时，眉头紧紧皱起。 “累积的精神污染？我被污染过？” 林江认真回忆一切有可能受到精神污染的可能，渐渐眉头皱的更紧了。 “在与全知教接触的一开始，就有可能受到污染。我虽然有抑郁症，但绝对达不到厌世的程度——或许达到了，但应该也不会想着自杀才是；嗯，在前进号上的梦境也有可能，包括后来迷雾世界中，多科特的梦境里，那漆黑的世界以及恐怖的低语声……” 第九十一章 异化病 林江刚找来一根水笔，想要落笔写字联系韩林等人，就看到书页上有一行秀气的文字。 “群发消息： 嗨，各位爷爷叔叔哥哥，我是苏月啊，你们都回去了吧？” …… 真是活泼呢。 当即，林江也写下了一个群发消息。 “嗯，我已经平安回归了，没有任何意外。这次奖励真是丰厚啊，我正想着怎么使用。对了，韩司令，刘教授，你们有什么建议吗？尤其是最后一条，我心里有些没底。” 由于写信和看信都在同一张纸上，所以林江必须尽量把话说完，不然很容易被人打断。 在林江的信刚刚发出去的时候，书页立刻就显示了一条消息。 “刘岳林教授现在正忙着，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幸运的是，他活下来了。” 来信的人正是韩林。 “那场车祸是早有预谋的，刘教授在前天回归之后，就立刻就找我寻求保住，我让他找地方躲起来，他便听从我的建议，躲在家里不再出门。直到我回归之后，亲自去找他，他才从住处出来，之后便搬到了我的地方。” “啊，刘教授没事了就好！”苏月清秀的字体从纸上浮现，“虽然有两三天的时间差，但只要对未来的事情早有预料，刻意避免还是不成问题的。我都能轻易做到的事情，我相信刘教授一样可以！” 林江提笔写道：“这更说明了刘教授的重要。对了，韩司令，刘教授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什么引起众怒了呢？” 韩林立即回复：“目前刘教授自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的研究对象还是比较广泛的，所以不一定哪一项研究招惹来杀身之祸。现在，刘教授就在我的住所里挨个排查，哪怕是他粗略的想法，只要写出来过的，都在排查范围之内。不过你们放心，他在我这是绝对安全的。” 林江点了点头，刘岳林在迷雾世界的重要作用以及他的为人，林江已经有所了解，此时听闻刘岳林相对安全，便放下心来。 “另外，这件事情的保密程度很高，我只能跟你们通报一声，详细信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韩林写道。 几人又聊了一阵子，突然有一个新人加入到了聊天中。 这个人的字体很标准，像是用仿宋字体直接打印在纸上一样。 “大家好，我是汉森，我们间接见过很多次了，很高兴能跟你们一起共事。”汉森与大家打了个招呼，受到了众人的回应。 “正如我在迷雾世界跟你们说的那样，现在我身患重病，但已经好了许多，我向格鲁姆之书的书页许下了‘幸运’的愿望，所以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十分顺利，也不劳各位的操心了，我能好好照顾我自己。” “我自己的故事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一个被人抛弃的流浪汉而已，就像大多数流浪汉一样，苟活度日。只不过，后来我有幸扮演约翰，得到了《格鲁姆之书》书页的帮助，在濒死的情况被人救走，现在身上的疾病终于有所好转。” “现在，我正在阳光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接受免费治疗，他们向我保证，在接下来一个星期内，我的身体会恢复到当兵时的最高水准，甚至可以免疫大部分流行疾病。我当然不敢奢望什么提高免疫力，只要能够让我重回健康，我就心满意足了。” 林江微微笑着看完汉森的信件，显然在书页的帮助下，汉森的命运发生了转变。 在两次任务中，汉森扮演的角色都给自己提供了不可替代的帮助，所以林江真心实意希望汉森能恢复健康。 就在林江想要回复汉森一些鼓励或祝贺的话语时，韩林那铿锵有力的笔锋从纸上浮现。 “很高兴你能获得救助，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对你不利的消息。阳光生物很有问题，虽然目前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指正这些问题，但我认为你在里面仍然十分危险。所以，如果你发现任何不妥，尤其是格鲁姆之书的书页对你提示了危机，你一定要及时自救，切忌盲目相信他人。” 林江眉头微皱，韩林掌握着更高层次的力量和更广泛的情报，决不会无的放矢；如果韩林说的都是真的，那汉森真不一定是峰回路转，反而更像是掉入了陷阱。 汉森的仿宋字体在半分钟之后浮现。 “韩林先生，我深知您的顾虑，但请您放心，我已从近两次任务中获得了足以保护自己的能力，我相信只要自己的秘密不暴露，他们并不能将我如何。另外，我刚刚兑换了有关下一个任务的提示，但现在我行动不便，希望你们可以尽快弄清楚提示的含义。” 林江皱了皱眉，因为他不太喜欢在这种明显需要多人讨论、集思广益的事情上，由某人擅自做主。但毕竟汉森孤身一人，情况特殊，急于兑换奖励也是情有可原，所以林江并未纠结或是责怪他。 在某宽敞办公室内的韩林也皱着眉头，但随即也舒展开来：下一个任务的提示是必须兑换的，问题只在于谁来兑换这个奖励。相比于其他奖励，很显然这个奖励的集体价值远大于个人价值，谁兑换了这个奖励相当于为集体做了贡献——而汉森率先兑换了这个奖励，就代表着自己、林江、刘岳林和苏月不必重复兑换这个奖励，浪费兑换其他奖励的机会。 “呵呵，看来汉森也是一个聪明人，这是对我们示好来了。”韩林笑着摇了摇头，“那好吧。” 想到这里，韩林提起某大学纪念款钢笔，珍而重之的在格鲁姆书页上写下一句话。 “感谢您的付出，我们一定尽快弄清楚提示的含义，并立即分享给你。” 韩林是通过“公聊”发给汉森的，也间接给林江等人提个醒，暗示林江等人汉森做出了一定牺牲。 另一边的林江当然也明白汉森和韩林的意思，他会心一笑，等待着汉森的提示。 “警惕‘异化病’，为接下来的冲击做好准备。” 第九十二章 谵妄 “异化病！？”林江一手摸着下巴，另一只手抓着冰镇饮料的瓶子不断摇晃，努力思索自己是否听过这个名字。 “好陌生啊，不记得有这个病。但听提示里的意思，这个病有可能是某种新型疾病？传染病？还是……神性的污染？” 神的污染林江还是有所了解的，他在格鲁姆所经历的一些事情，尤其是在多科特的梦中，都属于污染。 也许林江自己体会还不是那么深，但看过《格鲁姆游记》和《多克林手稿》的他，深知这种污染出现在现实世界后会是什么样。 造成的灾难必定远高于全知教。 也许是一张普通的怪异图片，也许是一段在网络中流传的录音，或是在市面上暗地里流通的古怪书籍——都可能造成人们大规模受到污染。 “所以说，可选奖励的重复兑换，其实几乎就明示了，我们很有可能会在接下来多次需要这个奖励。” “而且，这个奖励没说只能自己用……”林江若有所思。 当然，如果得异化病的是个有钱人，那他这个奖励可是能直接兑现的！估计几千万——大胆点，开几个亿的价估计都没问题。 不过林江深知，这种奖励的价值可不是用钱能衡量的，他宁可把这种奖励留着不用以防万一，也不愿意用它来兑换现金之类——格局太小！格局！ 另一边，韩林则思考着更深刻、更长远的事。 “异化病，从字面意思来看，似乎是由于某种神的污染，在格鲁姆的故事中，受到污染最深的病人是多克林，但他离开格鲁姆、并对污染处截肢之后，就变得正常了。” “从发病顺序来看，首先要受到某种污染，接着是精神上的异变，似乎会陷入疯狂或是谵妄，最后是身体上的异变，导致自身成为某种怪物。” 韩林眼睛一眯，立刻安排助手去调查这方面的事，而他自己，则打通了某个加密电话。 大洋彼岸的美国，汉森被接到了曼哈顿阳光生物总部，受秘密治疗。 此时的他，正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吃着干净的食物和纯净水，看着墙壁上嵌入式的电视播放着的新闻。 “目前，西海岸已有上千人参加了这个疯狂的派对，每一位到场者都声称这是美国建国以来最疯狂、最刺激的派对；某个神秘富豪为派对提供了全世界最昂贵的酒水，邀请世界级名厨制作精良的美食，一切的消费完全有匿名富豪承担。 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参与者表示，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但他受邀一天就被踢出了派对，而其他人想要加入这个派对，就只能等待富豪的邀请——说不定，今天我回家时，就会收到一名匿名邀请函呢！” 汉森看着新闻中灯红酒绿的生活，回忆着自己在战场上看到的惨烈场景，感觉天堂与地狱其实都挤在同一个世界里，只是相互之间不能看见。 同样，正义与不义也是。 而他只能通过抗命而放过他认为无辜的人，却不能伸张真正的正义。 “都是我！怪我没有力量！”汉森沮丧的咬着牙，看着电视中某个裸露身体的知名女星穿梭在一个高档宴会中。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大门打开，几个身穿白色防护服，胸前印着一个太阳形状logo的人走到了汉森身旁。 “汉森先生，下午的治疗马上就要开始了，请您在十分钟内准备完毕，跟随我们做进一步治疗。” 汉森皱了皱眉：“我感觉身体已经基本痊愈了，并不觉得需要进一步治疗，请你们让我离开。” 为首的男人名叫文森特，是汉森的“主治医师”，他微笑着走到汉森面前，用不容置疑但十分轻柔的语气对汉森说道：“汉森先生，您得的病致死率很高，决不能因稍有好转就放松警惕，况且从来没有人在这个流感下康复的如此迅速，请您帮助我们弄清楚原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贡献，可以吗？” 汉森听着文森特不容置疑的语气，眯起了眼睛。 因为他感受到已经与自己皮肤融合在一起的格鲁姆书页发出了明确的警告。 他有生命危险！ 但想了想自己当时写下的“luck”，和最近以来的经历，他笑了笑，对文森特点了点头。 接着，文森特从身后接过了一个针剂，里面装着黄色透明液体，看起来很粘稠，像是感冒的人擤出的鼻涕。 文森特将针剂对准汉森的手臂，缓慢的注射了进去，接着汉森就陷入了昏迷。 “克莱尔带来的嘉华体液已经通过过滤与提纯，形成了最新的针剂。之前嘉华的体液虽然治疗了许多濒死的人，让他们重新健康，但他们的精神都出现了问题，汉森却是最例外的一个，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狂和攻击过任何一个人。” 文森特听着手下的汇报，微微一笑。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这组人最近几天受到了上级前所未有的重视。只要能够去除嘉华体液所产生的‘谵妄’副作用，我们就能迅速垄断整个医疗行业。” 回到国内，韩林坐在办公室内，看着手中一些简单的数据，心里却胆战心惊。 “一个渔民出海捕鱼，却没有任何收获，回家后因发疯，烧死了自己家全家人，目前已确认其存在严重的精神问题，院方介入治疗。” 这是一个来自沿海某城市精神医院的新闻，而类似的新闻，这家医院有三个。 而发生同样事情的医院，则几乎遍布所有的沿海城市。 “几千人……几千人突然出现精神问题，而且都是沿海城市。”韩林皱着眉头，“如果说，每个城市有那么两三个——或者不超过十个这样的病人，确实不会引起太大重视，毕竟某些精神类疾病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强烈的进攻性；但如果这类疾病在极短时间发生，又分散在各个地方……那事情就很严重了。” 韩林将具体情况与格鲁姆书页持有者相互通报以后，又拨通了加密电话。 而电话那边则是1号！ “继续跟进，并做好保密措施。” 这是韩林收到的唯一命令。 就在韩林想将这些消息全网封闭时，他的手机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推送。 “海边的朋友们注意啦！千万不要出海！好多出海的人现在都疯啦！小图慎点！” 韩林点开小图，赫然是他刚刚查出的几个极端案例的真实图片。 “有人泄露了消息！” 第九十三章 全球恐慌 韩林立即重视起自己手机上这条消息，因为他有一种直觉，这个推送很不简单。 韩林打开推送内容，发现推送是来自于一个“真实报”的app，而这个app他并不记得自己下载过。 韩林的私人手机一般都用国产的，工作时会有自己专门的手机，用来防监听。 “必须先封掉这个app，并立刻展开调查。” 韩林做出决定后，立刻将工作安排下去，全方位调查这个app和它的背景。 另一边，阳光生物秘密实验室内。 汉森在迷蒙中醒来，眼前是塑料的罩子，手脚似乎也被束缚住，无法移动。他努力观察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独立的病床上，而周围是各种他看不懂的精密仪器。 穿着白色太阳logo服饰的研究人员在他身边来回穿梭，汉森在他们忙碌的步伐中看出了一丝焦虑。他赶忙感应了一下融合在皮肤上的格鲁姆书页，发现它仍在原处默默的保护着自己，才松了口气。 “嗯，看来韩林说的没错，我确实被他们掳走做生物实验了，只不过实验内容是什么呢？” 汉森默默的想着，在暗中观察周围人的行动。 这些人除了来回走动、摆弄仪器之外，最多的就是观察一种黄色粘稠物质，并用这种物质做各种实验。汉森虽然对实验内容一无所知，但他基本能够猜到这些人是在研究这种物质。在某一个试管的标签上，汉森看到了这个物质的名字。 “嘉华-t03” 虽然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但汉森还是将其牢牢记住。 在汉森继续暗中观察时，他突然听到一阵十分整齐的脚步声，接着有一群密集的人影从走廊中走过，最后进入这个房间。 “将他转移，主实验室、2号实验室和仓库发生大规模袭击事件，目前护卫队正维持这些地方的秩序，现在必须将他转移，他有可能是最后的答案。”为首的那人说道。 实验室似乎是由文森特负责的，因为汉森听到了他表示反对的声音。 “不行，现在实验正在最关键的阶段，我们必须等待他自然清醒，确定他的理智尚存，从未陷入谵妄，否则最近的研究将功亏一篑！” 为首那人似乎十分焦急，但有足够克制：“但你之前提供的报告说，这个试剂的成功率超过90%，副作用发生率也只有不到5%。” 文森特继续反对：“我说过，那是测试后的理论值，并非实验数据！汉森是唯一接受过t03的人没错，但这不代表t03可以注射给我们的士兵！” 那人的声音明显的沉了下来：“但现在，那些已经陷入谵妄的病人，身体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异，他们变得强悍无比，不畏枪炮，只有在强大的火力压制下，才能彻底杀死他们。我命令你，现在把汉森转移，t03进行封存，你们立即乘坐直升机前往夏威夷的实验室！” 文森特听到“命令”二字之后，终于服软了。他答应了一声，接着那一队人就推着汉森的病床离开了实验室。 汉森现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保持假寐，而此时这些人十分焦急，也没有人仔细查看汉森的状态。 “怎么办，我应该逃走吗？但书页此时并没有提示我有危险啊？万一我逃走了，反而陷入危机，该怎么办呢？” 在汉森犹豫不决之际，他看到病床被推上了一架直升机，而随直升机起飞的，只有两名护送队员，和两名驾驶员。 剩下的人……哪去了？ 汉森的头微微挪动了一个很小的角度，在飞机起飞的倾斜之际，瞥见了令他惊恐万分的景象。 整个曼哈顿，已经天翻地覆！ 到处都是飘散的浓烟，枪声和炮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天空中不时略过，投放导弹和燃烧弹的战斗机，地面上则是四处奔逃的人群，而这些人群的身后—— 是堆满一个又一个街区，虽然保持着人型，但长相怪异，不断向正常人类攻击的怪物！ 而这些怪物又同时有一个特点—— 身上的某一个、某几个部分，已经彻底异变成海洋生物！ 汉森的这一瞥，让他冷汗直流，因为他不确定此时究竟是在梦中、任务中，还是现实。 接着，他自我安慰是陷入了谵妄，但格鲁姆书页的平静告诉他，他此刻就身处现实。 “我才……在这里呆了仅仅两天啊……两天前还人来人往……为什么……怎么变成这样……”汉森在心中喃喃自语，但没有任何人能回答他。 不过，至少他此时不再考虑逃离飞机了，这架飞机才是他唯一的逃生希望。 大洋彼岸的另一边，仍然宁静祥和的国内，则突然到处播报起曼哈顿的种种情况。 同时，曼哈顿此时正发生的一切，也被各个国家和地区关注着，曼哈顿的异变，让全世界所有国家都感到措手不及。 国内的某个角落。 “天哪，这，这不是多克林的症状吗？但多克林可从未有过如此的进攻欲望。”苏月看着某个现场录像的视频，对曼哈顿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 “他们像是进入到被污染的第二个阶段——身体异变；看来，这些是海神教的手笔了。”在国内召开的某个紧急视频会议上，韩林对高层说道。 林江则待在自己家，关心起汉森来：“汉森就是在曼哈顿……希望他没事。” 而刘岳林则被邀请到另一个会议，这个会议里，他见到了秦镇、江月梅、严华，以及前进号上全部的幸存者，会议的议题则是——为什么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被感染。 此时，世界范围内的各个主流媒体，已经彻底爆炸，就连韩林早些时候看到的那条引起部分媒体小高潮的“真实报”app都被压过。当然，韩林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敌人，因此他在开会的过程中，仍然在不停的布置工作。 “如果美国是这样……那些有海岸线的小国该如何……” “希望他们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不要优柔寡断，尤其是弄清楚造成大范围污染的污染源，否则这种污染源一旦扩展到世界的其他地方，那后果不堪设想……” 第九十四章 我们没有力量! 在短短的两天之内，真实报app就刊登了上千篇有关“污染”的短视频和文章，其中绝大多数都记录了真实的情况，没有一点夸大，没有一点杜撰。 国内第一时间就对消息源进行溯源，并全网封停了真实报的全部消息，避免引起恐慌。但信息化社会的信息流动速度是远超人们想象的，还是有数量庞大的网民人群知道了这个消息。 无奈之下，只能由官方辟谣，但效果有限。 “好在，我们这边没有发生曼哈顿式动乱。”韩林庆幸之余叹了口气，在一次高层会议上说道，“但必须加强防备，尤其是沿海城市的警戒，决不能放松。另外，我建议与南半球各国家保持联系，其中包括与我们加深合作的秘鲁、智力，以及新西兰等国。” 2号认真倾听，并说道：“说出你的理由和根据。” 韩林清了清嗓子：“首先，前进号失事是在南半球，那些怪物和它们的力量大家已经见过，专家们也对此充分论证分析，发现确实有人类科技目前无法解释的部分，因此包括海神教在内的组织，如果想要通过神秘力量污染人类，有可能是做得到的。其次，我们目前已经确定，海神教的活动范围主要在南极，到现在南极那边还处于失联状态，我们无法得知我们的同志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至少我们的航母战斗群到了南极才能知道。最后，如果南极失联，我担心一些军事实力较弱的南半球国家会无法抵御海神教的力量。” 2号缓缓点头，却见韩林仍然举手示意，表示自己要发言。 “2号，有一件事，我想单独向您汇报，且以最高保密形式。”韩林说道。 会议结束后，2号单独邀请韩林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已经做好了一切屏蔽处理，门外也有大量武装到牙齿的警卫人员。 2号在办公室内等着韩林到来，韩林准时的带着自己的“秘书”，走进了2号的办公室。 2号有些惊讶，对韩林问道：“你不是说单独汇报吗？怎么带来个……女娃子？” 韩林恭敬的对2号笑了一下，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这是为了屏蔽全知教对我们的窥视，而这位女孩子，就有这样的能力。请允许我为您介绍，在拯救前进号中发挥了至关重要作用的孩子——苏月。” 那名“秘书”装扮的少女，正是被韩林邀请来的苏月。韩林深深的知道，全知教的窥视能力是无法用常规手段屏蔽的，必须使用同等类型的神秘力量对抗。 2号显然早就知道前进号事情发生的始末，十分亲切的对苏月伸出手。 苏月头一次见到这种级别的大人物，哪怕她性格开朗，活泼好动，此时也感到十分紧张和局促。她明显颤抖着深处自己的手，与2号那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握了握。 “感谢你做出的贡献，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宁可冒着生命风险违背任务要求，也要拯救前进号上无辜者的性命，在此我代表他们对你表示感谢。”2号与苏月握手之后，对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苏月一时间受宠若惊，好在韩林在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现在你在这里布下‘生物迷彩’吧，保证这个房间里的一切画面、声音……任何信息都无法被外界探查到，辛苦了！”韩林对苏月说道。 苏月点了点头，找了一个房间中央的沙发，坐到了上面，在肉眼不可见的情况下，布置了一个大号的生物迷彩。 韩林见苏月已经布置完成，做出了“ok”的手势，便与2号坐在了茶几两边，开始他的汇报。 “这次我有幸与背后之人联络，他自称‘守护者’。经确认，不止一次守护了全人类，而我经历的第一个任务，是确实发生在数百年后未来的真实事件。” 2号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色，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他问道：“那么守护者究竟是人类，还是神呢？” 韩林微笑着拿出格鲁姆书页，放在了2号面前。 “这是我们上个任务拿到的奖励，其中第一个可选奖励是‘一个简单的愿望’。我觉得可以兑换这个奖励，愿望内容是‘与守护者交谈十分钟’，您可以亲自问他任何问题。” 2号对此有所警惕，但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他说道：“好的，相信你已经有所决断，那就兑换这个奖励吧。” 韩林在格鲁姆书页上，兑换了这个奖励，奖励兑换过后，纸上浮现出了一行字。 “2号，久仰，没想到韩林真的履行了他的承诺。” 2号看了一眼韩林，韩林解释道：“我当时表示要为人类的延续鞠躬尽瘁，而他只要求我履行当年在那面旗帜下的宣誓。” 2号微笑了一瞬，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放下了，他接过韩林递给他的钢笔，在纸上写道： “守护者，请问您是神，还是人？” “一个普通的人类。” “现在的危机该如何度过，您有什么建议呢？” “污染必须溯源，团结一切力量，尽快清算海神教。” “我能否信任您？” “我也宣过誓，在最艰难的那段时期。” 2号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笑出声来。 他太知道这句话的重量了。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会唯您马首是瞻，希望您能够理解。” “如果唯我马首是瞻，那我反而会很失望。” 2号还想写些什么，纸上突然浮现一段话。 “好了，现在形式瞬息万变，你们马上就要面临更大的难题了。曼哈顿那边已经被压制下去，但污染源还没有找到。另外已经有两个国家的大使正在过来的路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格鲁姆书页消失不见，整个会议室陷入安静。 与此同时，苏月在韩林的授意下，撤除了生物迷彩，而门外则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汇报！南非和马达加斯加大使正在请求见面。” 韩林和2号相互对视一眼，让苏月进入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等待，并允许两国大使进来。 “祖国已经与我们失联两天了！” “我们也是！” “我们收到了海神教的恐吓视频，他们绑架了我们的总统和人民！” 两名大使异口同声的用蹩脚的中文说道。 “我们没有力量！请求支援！” 第九十五章 一路败北 在2号这里收到求助消息的同时，大洋彼岸也同样收到了两国的请求，并第一时间与2号通了电话，双方顺利达成共识。 事急从权，2号立刻安排韩林了解两国发生事件的来龙去脉。 早在两天前，在两国大使例行向国内汇报工作时，就没有消息回来，但由于并没有什么紧急消息，因此两国大使并未当做一回事。 但第二天，对方还是没有回复消息。 这就有些奇怪了。 不过两国大使仍然并没有过于担心，他们只认为是通讯存在问题，因此请人到大使馆来检修线路，但什么问题都没发现。 这时，他们才觉得事情不对。 接着，他们收到了海神教的恐吓视频，视频内，是大量被污染的人类对抗着当地的军队，但由于那些被污染的人类，本来就是他们的国民，因此一些军队无法决定是否应当进行反抗，于是两国很快就大范围沦陷。 接着，海神教高层顺势控制了两国政府机构，在进行了一系列没有取得实际效果的威胁后，海神教高层决定将两国失陷的消息发送给各个主要国家。 这也是2号和大洋彼岸收到消息的原因。 “必须立即派兵。”大洋彼岸的军事会议上，一名军界首脑说道，“两国一定发生了类似于曼哈顿的事情，这件事产生了极其恶劣的后果。况且，这是我们熟悉敌人的好机会，我们也能顺势提高军费预算。” “好，现在立刻去安排。” 国内的会议上，屏幕中播放着恐吓视频，所有参会人员都皱着眉头。 韩林逐帧解读着视频中的内容。 “这个触手很长，体型跟卡车差不多大的，是母体海怪，相当于海神教中的士兵，它们具有较低的智力，能够区分敌人和盟友；它们抛洒的东西是‘子嗣’，子嗣具有一定攻击力，但一般士兵就能对付它们；海中那些巨大的触手是神仆，相当于海神的亲卫队，全球数量保守估计有几百只，但目前来看，至少上千；至于跟这些海怪站在一起，向两国开火的人类，应该就是海神教的人类信徒，还不确定他们所具备的军事力量。” “最前面的人型怪物，就是被污染的人类，他们应该被当做炮灰，用来瓦解对方的战斗意志，消耗弹药等。根据现在获得的最新消息，两国目前仍有小股军事力量正在进行游击战，我们建议联合几个国家一起对他们进行实际支援。” 2号最后一言定论：“按照这些情况拟一个方案，一天之内支援必须送出去。这已经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战争，而是人与非人之间的战争。所有人都重视起来！” 帕罗多是南非北部最大的一个城市，此时也是最后一个未被海神教攻破的大城市。 未被攻破并不意味着这个城市有充足的守备力量，而是因为它深处丛林内部，与最近的海岸线也有数百公里，不论是海神教的人类势力，还是海洋力量，都暂时无法深入此处。因此，大量的难民和败军都聚拢在此处。 帕罗多的守卫军就连空中侦察单位都没有，只有陆地上的几辆坦克和三万人左右的军队，而此时他们的士气低迷，无数人逃向北方的博兹瓦纳。 “这里是南非的最后一片领土，如果这里丢了，我们就完了。”帕罗多守卫军军长萨菲罗说道，“如果放弃这里，向北方逃亡，先不说在路上会死多少人，就算我们真的逃到了北方，北面的其他国家有能力对抗那些怪物吗？” 下方，一位将军穿着的中年男人说道：“不行，如果我们放弃了这个地方，北方几乎是一片坦途，很容易被他们在短时间追上。我们必须驻守此地，等待大国支援。至少，在丛林中，他们的海怪是进不来的。” 在几人说话时，天空中不时飞过轰炸机，大量燃烧弹被投在了城外的森林里，众人快速躲在附近的掩体里，等轰炸机飞走后，才面如土色的从掩体中爬出来。 “他们想烧了这片森林，我们该怎么办？”将军问道。 萨菲罗坚定的说道：“他们烧，我们就灭火，制造防火带，总之用一切办法拖延他们进攻的脚步。同时，要求各国给我们提供战争资源，不然我们完蛋了，他们也别想好过！” 此时，在帕罗多十几公里外的森林中，一队刚从前线败退下来的士兵正翻越森林，逃往帕罗多。 为首的是一名健壮的黑人士兵，他的小队只剩下六个人，几乎都带着伤。他们面色悲哀，士气低迷到了极点。 “为什么，为什么它们不怕子弹……我明明打在了那个怪物身上，但它们为什么不会受伤！”一名士兵大声痛哭，“而且，为什么我们的友军会向我们开火？我们不应该一起去打入侵者吗？” 为首的士兵脸上也是悲痛：“不知道，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些友军似乎被怪物控制了，只要攻到怪物身前的友军，都会突然转向，向我们开火。我们远程火力有限……近程又会被控制……这仗怎么打！？” 两人说话时，队伍中最后一名士兵拿出一把手枪，顶住自己的下颚，瞬间开枪。 这一声枪响让队伍瞬间安静下来，接着几人赶紧向那名士兵看去。 只见，那名自杀的士兵眼睛红肿不堪，脸上部分区域已经覆盖上了鳞片，扣动扳机的手指此时已经是触角模样。显然，这名士兵不知什么时候，身体开始变异，在无法忍受异变的痛苦下，他开枪自尽了。 “他受到了感染……我们互相检查一下，有没有同样收到污染的。”为首的黑人说道，“不然进了帕罗多，这种污染传染给别人……我们就是罪人！” 几人相互检查了一下，都没有发现被污染的迹象，最终将这名自杀的士兵，埋在了一颗大树之下。 像这样从前线上败退下来的小队遍布整个北方森林，他们都有着同样的目的地。然而，帕罗多此时在海神教天空力量的攻击下已是疲惫不堪，又有多少精力去接应这些败军呢？ 与此同时，非洲的大西洋沿岸，数个航母战斗群已经就位，其中至少包含五个不同国家。 “第一步：战斗机夺回帕罗多制空权，消灭海神教空中力量； 第二步：空投武器和各类生存物资，保证帕罗多坚持到我们陆军登录； 第三步：保住帕罗多外围森林，制空权抢下来之后，立刻组织人工降雨； 第四步：组织反轰炸，尽可能摧毁非人生物。 以上！” 第九十六章 全境沦陷 临时救援指挥中心，几位来自不同国家的援军首领聚集在圆形会议桌前，召开战前工作会议。 会议上，各方势力统计了前来支援的全部兵力，其中包括五个航母战斗编队，两个无人机战斗群，数十艘各类军舰，上百艘补给舰，以及数百架最新型战斗机，作战部队总人数已经超过十万人，其中五万陆军在南非北部境外集结。 “这已经是最快速度集合起来的全部军事力量，还有大量支援从世界各地赶来。” “之前的作战计划已经开始执行了，目前战斗机编队已经飞往帕罗多上空，与海神教的轰炸机交战。” “同时，我方的轰炸机已经部署完毕，在夺回制空权后，可以向敌方进行反轰炸，摧毁敌方军事设施。” “来自帕罗多的抵抗军已经传来消息，他们收容了超过十万名难民，目前尚有三万人的部队，但不论是弹药还是补给都已经不足。” 韩林此时早已被派往前线，代表国家参与援助南非，在作战会议上，他说道：“目前先进行试探攻击，陆军暂时不要跟地方势力接触，他们似乎能对靠近的人类进行污染和控制，我们必须小心。” 韩林所说的信息早已被各方势力了解，因此他们十分认同，但私下是否会贯彻执行，就不为人知了。 最起码，美方私下还是想要活捉一些异变生物进行研究的，不派遣陆军，怎么捉得到？ 当然，这些异变生物也是各国都想捉来研究的，但毕竟大敌当前，退敌才是首要目的。 作战会议开的极其简短，各方分配好了战斗任务，由于韩林有一个航母战斗群和两个无人机战斗群，因此主要用于争夺制空权、侦察敌情以及投放物资。 而派来陆军的俄国、法国等，已经集结好部队，随时接应有可能败退的帕罗多守军及数十万民众，博兹瓦纳也在边境加紧修建防御工事，配合各国作战。 一时间，整个世界的目光都投向此处。 虽然国内的真实报被彻底封锁，但它在国外则遍地开花，很多人都接触或听说过这个app，这个app的下载量已经超过了当时风靡一时的“愤怒的小鸟”。 夏威夷某处，汉森拿着一台阳光生物赠送给他的手机，正刷着真实报app，里面几乎都是有关战争、变异生物、神性污染等新闻，而这些新闻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最真实、最新鲜的。 “各国派遣如此多的军队进行支援，海神教应该无法抵挡吧？”汉森刷着手机，里面是前线记者报道的第一手资料，其中包含很多各国舰船、飞机的照片，以及侦察机发送回来，在陆地上和海里的海怪和异变的人群。 “这样一来，全球都会恐慌，这个真实报到底想干什么？”汉森有些愤怒的关闭了这个app。 此时，文森特从门外走来，他看到汉森，微微一笑：“汉森先生，什么事这么让你生气呢？” 汉森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道：“当时曼哈顿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你当时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文森特简单的解释道：“当时第一时间将你送走之后，我们整个实验室的人都被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乘坐潜艇出逃。我们必须转移一些重要物资，因此速度稍微慢了一些。” “我这次来，是想抽取一些血液。目前，所有对异变人群的治疗方案都失效了，我们必须弄清楚为什么你能够平安无事。如果不能解决前线士兵面临的污染问题，我们永远无法正面打败这些生物，您明白我的意思，对么？” 汉森当然知道，自己没有被感染、没有异变，是因为格鲁姆之书的保护，但他不可能大公无私的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显然阳光生物所求的根本不是治疗异变人群的方法，而是其他目的。 “好的，你来吧。”汉森伸出手臂，任由文森特抽取了自己的血液。 文森特对汉森的表现十分满意，抽取了足量的血液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嗯，前线既然如此顺利，那就让克莱尔扩大一下战果吧。”文森特低声喃喃自语。 另一边，在距离非洲不远处某个小岛上。 一个身材完美的谣言女人站在一个海怪触角上，她有着明显的白人特征，梳着一头漂亮的红色卷发，此时正抚摸着海怪的触角，像是在安抚一只可爱的猫咪。 “文森特还是没搞清楚人类受污染、产生异变的原因吗？呵呵，真是没用。”克莱尔看着手中的消息，不屑的笑了笑。 “同样是神使，我现在已经可以指挥整场战斗并不断取胜了，而他却丝毫没有进展。” “相信主教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到这一次谁的功劳更大。” 克莱尔笑了一会儿，拍了拍身旁的触角，接着一阵人类无法听到的声音从海底传来，覆盖了整片海洋。 接着，无数只各类海怪从海底浮出海面，类似于神仆嘉华、神仆墨菲体积的巨大海怪竟然超过了两百只！它们纷纷舞动着触手，集结在一起，接着又钻进了海底，分散游向各处。 “包围阵型已经形成，母体们……”克莱尔抚摸着身旁的触须，“献祭子嗣！我要释放一个覆盖整片海域的emp！” 此时，在不远处的联合舰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海底深处不断接近的海量海洋生物，并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首先是数十个核潜艇，分别向最近的一些海怪发射鱼类，几个航母集群迅速拉开相互之间的距离，他们很了解，这些神仆是能够释放emp来断电的，因此他们必须保持足够远的距离，才不会被一网打尽。 接着，天空中的飞机就近降落在航母上，关闭所有用电设施，准备迎接第一波emp。 “他们的速度很快，已经布置好了防御。”克莱尔对着身边的触角说道，接着在另一边的某人听到了她的话语。 “行动照常，先断电！”克莱尔收到了对方的命令，几分钟后，一个巨大的电弧从海底传来，海面上的全部人类舰队都被笼罩在内。 与此同时，南非北部帕罗多外围丛林中，突然钻出大量变异人类，他们挥舞着已经变成触手或坚硬甲壳的双手，快速向帕罗多行进，而他们身后，则是原本属于本地军队的武装力量，他们用强大的火力进攻着整个帕罗多。 由于支援的飞机早就回到了航母上，因此帕罗多只有一部分空投而来的武器装备。但武器装备的差距不足以弥补数量上和质量上的差距，只要被异变者近身，己方战斗人员瞬间就会失去战斗力——要么是被立刻杀死，要么就是被控制和感染，在短短几十分钟之内，帕罗多的守军就不得不下令向北部撤退。 然而，博兹瓦纳境内的防御工事还远远没有修建完成，几国陆军虽然已经集结完毕，但还没有来得及布置好全线的防御，一旦前方帕罗多失陷，他们瞬间就会受到冲击。 韩林看着处处吃紧的战场，以及触目可及的海洋生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究竟该……怎么办呢。 第九十七章 失联 国内，2号办公室内，一行脸色阴沉的高官坐在茶几前，沉默不语。 因为，在30分钟之前，韩林率领的航母战斗群失联了，到现在仍然未取得联系。 “前线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杳无音讯？”2号有些愤怒的问道。 其中一名明显职位不低于韩林的中年男人回答道：“应该是遭受了emp攻击，短时间之内无法与国内取得联络。我认为再等一会儿，就能恢复联络！” 2号的表情沉默如水，他是按照较饱和的配置派出军队的，而且命令最有经验的韩林作为统帅，没想到作战刚开始半个小时，就失去了联络。 在远在千里之外的战场上，韩林拿着望远镜看着阴霾的天空，一场暴风雨正在云中酝酿，如果在恢复电力之前，遭遇雷击和暴风雨，那己方损失的攻击时间就太多了，海怪们在这期间有太多的机会可以攻击。 对韩林和在场上的绝大部分指挥官来说，与总部失去联络的危险远小于相互之间失去联络，此刻他们完全无法组织起反击。 韩林就在航母指挥室中，他所在的航母与最近的几艘护卫舰只能通过旗语来交流，而护卫队此时也收缩阵型，保护作为战斗核心的航母。 这次电力丧失足足有四十五分钟，期间韩林亲眼见到数艘护卫舰遭受攻击，幸运的是，在友军的保护下，航母没有遭受攻击。 在航母恢复电力的一瞬间，韩林当即下令飞机起飞，优先攻击海怪触手。 “系统恢复了，已与友军取得联系，英方最外围的舰队已经全灭，潜艇全灭，对方损失两个神仆，数十只神奴，以及几百只母体海怪。”韩林的助手向他发送最新的伤亡统计，韩林古井无波的表情下是无法抑制的愤怒。 “短短四十五分钟，所有的潜艇全灭，舰队也损失巨大，但几乎没有战果，是这个意思吗？”韩林低声问道。 “……” 属下这时候根本不敢说话。 “飞机起飞，先剿灭附近有威胁的触手，海底雷达时刻监控，决不能损失任何一艘军舰了。”韩林最后下令。 “看来，在海上战斗确实很不明智。除非以后有同等势力，否则决不能把战场选在他们的主场上了。”韩林阴沉着脸想到。 但现在再后悔已然来不及，韩林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尽快杀伤该海域周围敌军有生力量，并保护几十万难民撤离。 韩林的意见迅速得到了远在国内总指挥的同意，并及时通知了各方友军，最终人类一方决定撤退休整。 然而，开战的仓促导致的是撤退的被动，此时众舰队才发现，自己早已被海怪大军团团围住。 “必须找个突破口，不然我们今天全都得死在这！”一名美军指挥官在通讯器里大声怒吼，他们此时已经损失惨重。 法军也强不到哪去，唯一一艘被击沉的航母就是法军舰队的，此时他们剩下的一艘航母及其战斗群，如果不是被包围，早已想要桃之夭夭了。 克莱尔几乎是从上帝视角看到了人类军的惨败。她撇撇嘴，撩起额头前火红的长发，不屑的看着海怪们击沉一艘又一艘舰艇，一直向人类舰队的核心——航母进攻而去。 “急了急了，没想到你们这么着急。”克莱尔仿佛很惋惜人类的败局一般，叹息着说道，“可惜，文森特还是没找出人类和海洋生物成功融合的方法，不然直接一路同化过去，省的打仗了，唉，可惜了我这一颗爱好和平的心。” 说着，她把自己埋在柔软舒适的触手中，用一脸享受的表情深吸着触手上的咸腥味，纤细的手指搅动着触手上分泌的淡黄色粘液，这也是墨菲-t系列的原料，而t03只是最新的产品。 在不远处的非洲大陆上，陈波坐在一个装甲车里，像是参观自己新买的房产一样，在帕罗多城内四处乱逛。 是的，这场陆战的总指挥，就是在前进号上桃之夭夭的陈波，而他凭借着过人的能力，获得了海神教陆军的指挥权，一举攻下了一个国家。 “三十万守军，不到五天，被我用五万军队和数百只海怪一举拿下，这大概就是宝刀未老吧。”陈波狞笑着，跳下装甲车，走到了俘虏们的正前方。 这里的俘虏基本上都是留下断后的守军，人数并不多，大约一万人，但基本都人人带伤。 陈波手中把玩着一只子嗣，在其他人面前具有强烈进攻性的子嗣，在他手中乖的像个猫咪。他随手一捏，子嗣化成血水，接着他祈求了一部分海神的力量。 “嗯，你们听得懂我的话吗？”陈波大声问道，接着口中的话逐渐变成一种其他的声波，成了当地人能够听懂的话。 陈波的话引起了当地守军的一片窃窃私语，陈波满意的看着这些人，看来自己临时献祭子嗣换来的能力还不错。 “如你们所见，海神的力量是无穷的，人类的力量是渺小的，忤逆海神只有死路一条！” “海神看上了你们，海神眷顾了这里的人民，但当地的主人并不买账，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海神的善意，杀死了海神的使者！” 说着，陈波下令拿来了一只母体海怪的尸体，并指着它说道：“在枪弹和炮火中，使者监守着它的使命，为了给你们带来美好的生活，它不惜牺牲自己！现在，海神已经将未来带到你们的面前。” 陈波清了清喉咙，拿着喇叭最后说道：“信仰祂！否则死！” 声浪一波接着一波在人群中传开，一些心智不坚定的人在音浪下跪倒在地，一些见到大势已去的人们也低下了倔强的头颅。最终，陈波将不愿投降者贬为奴隶，成了“神奴”。 攻下大量城市，掠夺了共计几百万的人口，占领了整个相对比较发达的国家之后，海神教声势大涨，在短短一天内，全境沦陷的消息就传遍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克莱尔与陈波会面了。陈波对她说道： “剩下的就是下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了，我们必须占领那个岛屿，那里有神留下的东西。” 第九十八章 马岛战略 对于一些普通民众来说，如果问他们马达加斯加（马岛）在哪里，他们有可能不太清楚，但如果提到《马达加斯加的企鹅》，许多人就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作为一个不发达地区，它的存在感一直很低，在各类战争中，它的位置也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因此哪怕是讨伐海神教，各国也没将马岛作为重要的战略地区。 然而，在另一方海神教的眼里，他们的根本目的，就是拿下这个岛屿，这个岛屿符合他们的一切战略需求。 “上面有几千万的人口，而且发展相对落后，能够快速成为海神的拥趸；以农业为主的产业结构，抗风险和灾害能力极差；四面环海的地理位置，并且十分靠近南极大本营，神仆和神奴们可以快速支援，甚至驻扎——哪怕各国派遣航母也打不进来。”陈波坐在一架直升机上，看着远处若有若无的海岸线，满意的笑了笑。 攻占马岛是他定下的方略。虽然在前进号上因陈波的失误导致仪式失败，但当事件即将结束时，另一个迟到的扮演者进入他的身体后，陈波的行事风格就变了，他做了一系列工作，继续得到了海神教的重用。 新的陈波一改之前的优柔寡断，用狠厉强硬的手段，快速整合了海神教人类信徒的全部资源，并在短短几天之内架空海神教之前的领导者，而克莱尔、文森特等人，就是他从前任领导者那里继承并挑选出来的潜力人才。 克莱尔此时正坐在陈波的身边，平时飞扬跋扈的她，在陈波旁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她刻意用自认为可爱的声音对陈波谄媚道：“陈先生的布局真是宏大，我们海神教发展了几百年，从未有过如此成果。” 陈波嘴角一扬，他可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自己：“现在联合舰队那边动态如何？是否像我想的那样，向北部撤退了？” 克莱尔点点头：“是的，陈先生真是料事如神，他们现在向北方苍茫逃窜，陆军方面也停在博兹瓦纳境内，提防我们进攻。” 陈波冷冷一笑：“呵呵，他们根本没有同一的领导，完全是各自为战，只要有个稍微有点脑子的领导者就能看出来，我们根本没有继续北上的打算。博兹瓦纳……我要那地方做什么。” 接着，陈波就说了一些什么易守难攻、什么围三厥一、什么战略迂回之类克莱尔完全听不懂的话语。 “陈先生说的这些，克莱尔是听不懂啦，陈先生告诉克莱尔如何去做就可以啦~”克莱尔娇声娇气的说道。 陈波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现在你集合部分神仆，在深海中到达马岛北部和西部，对可能到来的反扑进行防御；我率领军队从马岛东南部进行登陆作战，你跟着我带领另一部分神仆和神奴配合进攻，另外，把神石带上……” 克莱尔本来认真听着陈波的话语，但当她听到“神石”二字时，不可思议般睁大了眼睛。 “陈先生，我们只有一块神石，现在正在南非啊！”克莱尔说道，“一旦把神石拿走，那边的同化进程就会停止，人们也会恢复理智，我们好不容易拿下的那些人口很有可能会组织反抗……” 陈波摇摇头：“我的意思很清楚，未来必定将马岛作为大本营，其他地方哪怕攻占下来，也没有用。另外，你刚才打断了我的说话，没有下一次了，懂吗？” 克莱尔打了个寒战，连连点头。 陈波继续说道：“把神石带上，并且让正在被同化的人一起到马岛上，我们的军事力量还是太弱了，必须有一部分可靠的战力。” 克莱尔连连点头，她明白陈波口中“可靠的战力”实际上指的是炮灰。 方略定下以后，克莱尔从直升机上跳下，刚好被一只触手接住，接着便向非洲大陆方向快速离去，而陈波则在二十分钟后，降落在一片没有人烟的海岸线上。 另一边，韩林等人率领舰队回到临时基地中，其他几个国家的海军也重新聚集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是我们太大意了。”美方一名将军自责的说道，“当摆平曼哈顿之后，我们以为海神教不过如此，但实际上，他们的实力远超我们的想象。” 俄军司令点头道：“我国一直都没有与海神教有过直接接触，对他们也不是十分了解，所以在这次作战上几乎没能帮上什么忙，反而葬送了自己数十艘潜艇，我现在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跟国内交代！” 英军司令说道：“我认为应该有一个行动总指挥，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某一个国家能够单独解决的了，这必须作为一个跨国行动。”说完，他的目光投向了韩林。 韩林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冷笑：显然，各国吃了败仗之后，都无法跟国内交代，尤其是损失较大的几个国家。如果这个时候，选出一方担任所谓的“总指挥”，那他们就不必在担心背锅的问题了，因为之后的一切行动后果都会由这个“总指挥”承担，而战胜之后的功绩，却可以由各方平分。 一直沉默不语的法军代表此时赞同道：“是的，我认为现在必须选出一个总指挥。” 韩林看着身边众人，笑了笑：“好的，那我们先把战况跟国内汇报一下，并且把这个要求也提上去，之后再来选出总指挥吧！” 韩林的话让在场所有人脸色一黑：现在把战况汇报上去，不还是要背锅？之后再选出总指挥还有什么意义？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因此就有人立即开口。 “韩司令，事急从权，如果此时汇报，等待国内命令都需要一定时间，而博兹瓦纳的战争工事还没构建完成，海神教的海上力量也随时会对我们所在的港口进行攻击，我们必须立即选出一个总指挥来统领一切！” 美方司令立即点头：“之前前进号和曼哈顿的情况，我方处理的并不好，而韩司令麾下将军却取得了优秀战果，因此我推选韩司令作为总指挥。” 美方司令一言既出，所有人都同时点头，韩林看着这些表面上为了大义，实际上不远背锅的指挥官们，冷冷的笑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承担这个虚名。但我要说的是，接下来一切的行动都要听从我的指挥，如果谁没能按命令行动，我有权在战后将其送上军事法庭。” 背锅？我怕背锅？呵呵…… 第九十九章 轩辕出 自从韩林担任作战总指挥后，便将所有军队全部撤退到莫桑比克——一个介于马岛和南非中间的国家，只留陆军在博兹瓦纳境内防守。 在韩林担任总指挥后，各国国内舆论沸沸扬扬。 “由于韩总指挥错误判断，导致战争失利！我国损失数十亿美元，伤亡士兵共计……”美国国内某媒体披露。 “这是一次人类历史上的重大指挥失误……”法国国内的某文章开头。 “失败是暂时的，我们必须相信同为人类的盟友！”俄国国内主要媒体。 韩林呆在自己临时办公室内，看着各方媒体争先报道，脸上挂着冷冷的笑容。 委屈吗？不委屈，什么样的事他没经历过？ 可笑吗？确实可笑，但这些人远远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韩林默默的拿出格鲁姆之书的书页，看着上面写着的一行娟秀的字体。 “韩爷爷，您可别把流言蜚语放在心上啊！” 韩林冷峻的笑逐渐温暖起来，他还有很多支持他的人。 2号也十分赞同他事急从权，担任起这个总指挥，在各国领导人都想着甩锅的时候，2号却站在了全人类的角度上。 “必须集合所有资源，否则一旦海神教得势，就再也难一举将他们打败了。” 2号深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战场上，最高指挥官的命令高于一切。 作为身经百战的战士，韩林深刻的明白，此时不论是各国高层，还是人民，都需要一场胜利来振奋人心，否则一连的失败，会导致海神教迅速传播他们的影响力，一旦影响力被广泛传播开，普通人中出现大量信徒，那再谈消灭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为什么海神教突然之间这么雷厉风行了？之前还是陈波在船上玩阴谋，现在突然就敢跟全世界对抗？”韩林眯起了眼睛，他觉得这种行事风格很熟悉，像某位应该早已去世的枭雄的手笔。 摇了摇头，韩林抛开杂念，盯着电脑显示屏上清晰的地图，来回扫视。 很显然，在南非失陷之后，隔壁马岛也同时失陷，这说明海神教是同时对二者进行攻击的。尤其是马岛领导人，在公开场合被海神教挟持后，仍然下令全境抵抗，这使得马岛拖住了海神教更久的时间。 目前，马岛还有三分之二的土地未落敌手，因此己方有多种作战方案，其中一条就是围魏救赵。 “根据侦查，现在海神教的主力基本集中在马岛周围，现在我们如果组织军队反攻南非北部，就能牵扯敌方军力。我就不信他们攻下这里之后，舍得吐出去！” “另外，在马岛上，可以先空投大量无人机，并派遣参加过前进号战役的技术员帮助当地军队抵抗海神教的进攻；同时，我方以最快速度多会帕罗多，将战线向前推进！” 韩林深思熟虑片刻，充分考虑得失及风险之后，觉得这是最好的一个机会。 他立即下令，与各方指挥官会面。 虽然当时推选韩林是出于背锅和分散骂名的考虑，因此现在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呵呵，各位已经到齐了。”韩林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毫不掩饰的用傲然的目光扫视着在场众多指挥官。 “我们的陆军已经在博兹瓦纳集结完毕，我的计划是，向沦陷区反攻，拿下帕罗多，取得一场胜利；而另一边，派遣轩辕无人机战斗群，支援马岛，延缓他们的步伐。他们的陆地力量远不如我们强大，因此拿下帕罗多势在必行。诸位可有异议？” 几位主要指挥官摇了摇头：“我们没有意见，请下达详细命令。” 韩林微微一笑，现在有喂到嘴边的肉了，果然没有人会拒绝。 对在场的指挥官来说，组织反攻是最快拿到战功的，也最方便回国宣传，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就是最先在正规战争中战胜海神教的英雄。 韩林深谙这些人的心思，所以他巧妙的利用众人这种心态，完成他自己的布局。 “不论你们都在想什么，必须给我弄死海神教！”韩林心中想着。 作战方案确定之后，各国分三路向帕罗多包抄过去。此时，帕罗多只有陈波留下的一万左右的雇佣军，以及被深度感染的数万人类神奴，虽然具备很强的战斗力，但在现代化的战争下，几乎不会产生有效的抵抗。 然而，人类联军根本不敢大意，他们很清楚，海神教有大规模释放emp的能力，一旦电子设备失效，他们就只能依靠步兵的腿和手里的枪了，很容易造成各自为战的情况。因此，虽然“三面包夹芝士”的阵型已成，但却没有贸然推进。 另一边，空运的十万架无人机进入马岛前线指挥基地，数千名技术员和无人机驾驶员迅速布置指挥网络，而指挥这次战斗的指挥官，仍然是指挥过前进号战役的陈将军——陈平瑞，也是韩林最信得过的手下。 陈平瑞在作战室内，看着由“千里眼”型号无人机传送的实时画面，心中紧张不已。 在无人机传来的画面中，数百只神仆和数量更多的神奴正在马岛海岸线外向陆地缓慢移动，虽然这些生物不能在陆地上长久生存，但临时登陆参加战斗，却是可以的。 与此同时，海神教的战争兵器早已在马岛东南方向集结完毕，上千辆坦克和武装直升机齐齐向陈平瑞所在阵地开来，而负责阻拦的本地军队则在坦克的炮弹下节节败退，能够坚守的部分士兵，也被靠近的海怪和变异生物立即感染。 “如果不能解决污染问题，我们就不可能真正战胜他们！”陈平瑞叹了口气，“轩辕出！优先接应前线后撤的士兵！最大限度保护有生力量！” 陈平瑞一声令下，数万台无人机就地起飞，向四面八方飞去，其中“赠礼”就有数十架。 “赠礼”是用来大规模杀伤海怪的，真正用来解决普通军队的，还是普通武装无人机。 韩林坐在作战指挥室里，默默的关注着马岛的战况，因为他知道，帕罗多的收复只是时间问题，而马岛那边，才是接下来的核心。 “没想到，他们宁可放弃南非也要拿下马岛……他们所图甚大啊……” 第一百章 机群全灭 两边战场同时都很焦灼，韩林的想法很美好，那就是在攻下帕罗多的同时，也守住马岛的阵地。 帕罗多关系到人类联军的士气，而马岛的成败，才关系到未来局势的发展。 韩林敏锐的意识到，海神教的根本目的实际上在于非洲南部的个别港口，以及马岛的全境。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海神教所图的，很有可能就是以一方强大的势力立足于这个世界。 仔细想想，依靠众多战斗力强悍的海洋生物，以及诡秘莫测的海神力量，如果他们真的抵抗住这次人类的进攻，估计还真能与人类平起平坐。 但是，这种事情不仅各个国家不允许，韩林自己也不会允许它发生。格鲁姆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如果海神真的在海神教的呼唤下醒来，人类根本无法对抗，哪怕是同归于尽，都只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如果林江或者苏月他们的能力能用于进攻就好了。”韩林叹了口气，他十分羡慕海神教那神秘莫测的力量，但羡慕是没有用的。 另一边，陈将军率领的轩辕无人机战斗群，正一边收容四面八方撤退的溃军，一方面积极配合当地部队进行防御，局部布置反攻，总之，一切力量全部聚集在马岛中央的山脉当中，尽量远离河流、胡泊、海洋等有水的地方。 在马岛内部，韩林的战略是，尽可能干预地方海洋生物和非凡力量参战的可能，尤其是避免己方人员受到对方的污染甚至策反。 不过好在，无人机的驾驶员一般处于远离战场的安全位置，很难受到敌方神秘力量的污染，因此遇到被污染的敌人时，可以通过无人机参战，最大限度避免己方人员受到损失。 陈波站在马岛战场的后方，望着前方硝烟一片，嘴角露出些许笑意。 他当然知道无人机的厉害，因为最开始就是他败在了无人机群的作战战术下。 陈波对身后挥了挥手，几个身穿隔离服的人，从身后推上来一辆手推车，上面放着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圆形金属球体。 “嗯，神石已经到位了，现在你们把神石带到前线去，不需要顾及敌方无人机，直接把神石在敌人面前击碎！” 陈波一声令下，身后的几个手下便将神石放入了一辆装甲车，向前线运去。 目前，双方交战的前线主要是隶属海神教的雇佣军、信徒和被污染的普通人，而马岛方面，则是当地的守军。 从单纯的军事实力上来讲，海神教的实力是要略强于马岛方面的，但马岛由于是本土作战，对战场十分熟悉，又是保卫战，因此士气十分高昂，在最近几天的战斗力，牢牢守住了前方的防线。 当然，这也与神石一直在南非有关，此时神石已经被投入到战斗中，胜负的天平悄然发生着改变。 轩辕无人机群很快便注意到了一辆十分突兀的装甲车，陈将军眼神微微一眯，有种十分不详的预感。他想起自己下令用“赠礼”攻击神仆墨菲的时候，也是这样悄咪咪的，因此他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对方的某种杀招。 他心念电转，心中有所推测。 “接通韩司令，我有重要的事情汇报。”陈平瑞整理了一下衣冠，接通了与韩林的视频连线。 “韩司令，我们发现了疑似装有污染源的车辆，正在接近我方阵地，是否立即拦截？”陈平瑞问道。 韩林毫不犹豫的下令：“拦截！不惜一切代价拦截！” 陈平瑞得令，吩咐两架赠礼和上百台武装无人机对装甲车进行拦截。 在无人机群强大的火力下，装甲车及周围的守卫部队立刻受到了强力的攻击，一瞬间损失惨重。接着，在装甲车途经一处相对封闭的峡谷时，“赠礼”如约而至。 一瞬间，亮度是太阳数倍的光芒从峡谷中传出，方圆数公里内的生物全部看到了这耀眼的光芒。 光芒逐渐暗淡之后，又是一股强烈的冲击，这是来自无人机群的饱和打击，一种带有轻微污染的微核武器。 作战指挥室内，陈平瑞的属下们传来一片欢呼声：没有任何物质能够抵挡如此强烈的攻击，来自原子层面的力量能够毁灭人类已知的所有物质！ 陈平瑞看着欢呼中的下属们，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微微皱眉，压下了短暂的高潮。 “所有人，回归原位，我们还没赢呢！”陈平瑞大声怒斥，“战场上，谁也不能放松警惕！千里眼小组，立刻视察爆炸中心，反馈结果！” 几名技术员立刻接到命令，驾驶着周围数台千里眼型号无人机对爆炸中心反复侦查。 在千里眼传回的画面里，装甲车早已在爆炸中化作一团铁水，附近的地面形成了一个十分规则的圆形大坑，而两边的峭壁也大规模塌方，但并未掩盖爆炸中心的整体环境。 在爆炸中心，装甲车附近的位置有一个十分规则的黑色球体，这个黑色球体有约一米左右的直径，周围环绕着某种银白色金属。这种金属像是有生命一样，依附在球体周围，逐渐将球体缓慢包裹，直到球体变成一个银色金属球。 接着，金属球表面不停的蠕动，颜色也由银色逐渐转黑，阵阵波浪从球体表面产生，接着逐渐浮现出一行谁也不认识的字来。 陈平瑞看着这行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喊着关闭屏幕，但却晚了。 只见，此时全体轩辕无人机群的技术员和操作员全部怔怔的盯着大屏幕，而陈平瑞也像他们一样，被屏幕上力的内容牢牢吸引。 接着，球体上那难懂的文字缓缓消失，整个作战指挥室内，所有看过屏幕的人，全部软倒在地，而远在战场前方的无人机群，也纷纷失去控制，坠落在地。 只有一部分背对着屏幕和正在操纵其他无人机的幸运儿，逃过一劫，然而，他们还是无法扭转无人机群几乎全军覆没的败局。 第一百零一章 污染加深 无人机全灭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韩林知晓了，他愤怒的将手中茶杯摔在地上，旁边的士兵大气不敢出一口。 但是，韩林毕竟是作战总指挥，他必须时刻保持冷静，因此他强制压下心中的愤怒，对无人机群剩下没有受到污染的人下达了命令。 “将未坠毁的无人机进行回收，命令它们自动返航；维持战线的无人机继续提供火力援助，保持前线战事稳定；立刻对被污染的同志进行收容治疗，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召集目前马岛内所有受过无人机培训的士兵补充到我们的队伍里来！” 早在无人机被空投到马岛之时，韩林就下令培训本地部队学习操作无人机，虽然本地部队接触无人机只有短短几天，但远航科技生产的无人机不仅功能强大，操作也很简单，因此还是有不少人在短时间内就学会了。 然而，陈平瑞是个问题，虽然操作员可以不断培养，但熟练的指挥官在短时间内却找不到第二个，因此韩林只能亲自远程指挥，把反攻帕罗多的任务暂时交给其他国家的同志。 “这下他们可高兴坏了，帕罗多已经是嘴边的肉了。”韩林苦笑摇头，“算了，人类整体利益最重要，他们终究难成大器。” 与马岛方面不同，帕罗多方面却是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 “刚刚友军那边已经发来消息，他们已经攻到帕罗多城下，海神教的守军几乎全部溃逃，只留下少部分深受污染的普通人，现在各国都正在抓捕这些受到感染的人，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我相信您是知道的。” 韩林听着手下的汇报，冷冷的笑着。在他一直以来的观念里，神秘力量就像是潘多拉魔盒，有人控制着还好说，一旦失去对这些力量的控制，很容易就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灾难。这也是为什么韩林虽然十分钦佩和信任守护者，但仍然对其持有的力量警惕不已的原因。 就像一个十分懂事听话的小孩掌握着核武器按钮，哪怕你很信任这个小孩，心里也会有所芥蒂。 因此，韩林冷笑过后，立即下令。 “告诉各路友军，收纳污染者后，立即进行隔离处置，有科研需要的，要向我提出申请，如果我发现谁擅自扣留污染者或者污染物的，将立即剥夺其科研权及参战权。” 韩林的命令不可谓不坚定，剥夺研究权可能还好，毕竟还是可以分享他人的研究成果；但剥夺参战权就问题大条了，这意味着其所在的势力不仅无法通过战争获得好处，反而自己受到攻击时友军有可能不来支援。 当韩林的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大部分国家表示理解，但也有个别人并不买账。 “不公平！这不公平！地方是我们打下来的，凭什么分配战利品的时候要听他的？”某白人士兵在战场上大吼，“我要找我们长官！这些是我们的战利品！” 一旁数名士兵冷冷的看着他：“你是想违反命令？” 那士兵一愣，刚想说什么，就立刻被身边的几人拦住，接着被押解下去。 “韩司令高瞻远瞩，他的命令必须得到执行。”几名士兵冷冷的说道。 同样的事情在战场上许多地方发生着，但韩林的命令仍然没能百分之百被执行。 在战场比较偏僻的角落，几名美方士兵找到了几具污染者尸体，同时活捉了几个感染程度极深的污染者，之后，将他们押解上车，向某片无人区运去，而那里，早有接应的军用运输机等待着。 “立即运往国内，在夏威夷某处和阿拉斯加某处，早有科研人员等待了，务必研究出这种不怕死、战斗力极强的生物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运输机离开后不久，韩林就听到了手下汇报了数个类似的案例。 “必须把他们拦下来！”韩林下令，“来不及拦下来的，通知相关国家，给我击毁！不能让可能的污染接触到大后方！” 然而，韩林虽然十分尽力的想控制污染，但事与愿违。 帕罗多被攻下的新闻刚刚引起一定轰动时，污染加深的情况就在前线出现了。 首先，是大量人类联军的士兵陷入谵妄。他们开始失眠、在清醒的时候突然产生幻觉，有的时候会将友军或者普通人当做怪物，并向他们攻击；有的时候，则会不受控制的大声哭泣，甚至有严重的自残行为。 一开始，这样的情况只有部分营地里存在，韩林也下令隔离这些人。但很快，凡是参加过帕罗多战役的普通人，都受到了污染，一些污染程度较高的人，身体甚至产生了变异。 身体的变异一般从皮肤开始，首先是大面积的过敏反应。过敏者浑身瘙痒无比，不论用酒精还是其他药品，都无法制止这种痛苦；接着，皮肤过敏处会生出新的皮肤，这种皮肤要比普通皮肤硬上许多，有的时候就连锋利的刀子都无法刺入，当异变到达这种程度的时候，患者的精神一般已经彻底崩溃，极难保持理智；之后，异变的皮肤上会长出鳞片、甲壳，或是吸盘等，彻底取代原来的普通皮肤。这种程度的污染已经是中后期了，在最后，患者的全身其他部位会产生大规模异变，直到患者的呼吸器官发生变异，导致窒息，或是彻底成为没有理智的怪物。 几天之内，韩林承受着巨大压力。陈平瑞的部队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他们将在海上隔离一段时间，知道确认没有更深度的污染之后才能得到进一步治疗；而帕罗多和博兹瓦纳本地的士兵，因大面积污染，导致态势失控。 终于，在形势无法控制的第五天，韩林终于得到了上面的命令。 “带领未受到污染的队伍撤退，在太平洋隔离一个月，之后回国。” “另外，战略性放弃这两个地方，直到弄清楚如何抵抗这种污染。” 韩林知道，这个命令几乎就代表着人类联军一方彻底妥协，而海神教已经在南半球站稳了脚跟。 “这样一来，我们算是输了。”韩林叹息。 第一百零二章 守护者成立 韩林和剩下的数万名各国士兵，在太平洋中央隔离了足有一个月之久，在这期间，全世界的媒体彻底爆炸。 每个人都知道人类一方失败了，声讨韩林的人数不胜数，韩林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的败军之将。然而，参加过战斗的人和知情者，都知道战争的失利是非战之罪，完全是因为对方那诡异的力量和恐怖的污染。 在这一个月里，各方参战方都开始深入研究海神教所具备的军事实力和神秘力量，都在探讨如何打败这种力量。 其中，作为最知情者，2号和韩林不停的在讨论一件事。 “情况已经危机到这种地步，守护者仍然无动于衷？”2号通过跟在身边的苏月，使用苏月的书页跟韩林保持着绝密联系。 “嗯，目前他没有任何指示，也没有证据表明他做了些什么。”韩林回复道。 2号此时有些焦急，因为受到污染的人口已经接近一千万，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一定会出大问题。 虽然被污染的人口数据并没有公开，但早已被各方势力所知晓，一些有心人也做了粗略的估算，而“真实报”就是其中之一。 韩林皱着眉，虽然真实报在国内早就销声匿迹，但在国外却风生水起。他们的目的仍然犹未可知，但必定来者不善。 “真实报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为什么到处揭露关于海神教的事？虽然他们的行为让大众对海神教产生了十分厌恶和痛恨的情绪，但也引起了大范围的恐慌。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韩林与林江等人也探讨过这个问题，林江坚定的认为这一定是全知教的阴谋。 “全知教与海神教不对付是我们早就知道的事，所以全知教通过挑拨人类各国与海神教的关系，自己从中获利，是很正常的事，而且他们的手段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了。” 韩林虽然十分认可林江的这种说法，但目前消息的溯源工作一直都没有推进，所以根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全知教就是这背后的推手。 上千万人的污染引起了各国的恐慌，虽然整体而言局势尚且稳定，但谁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陈平瑞已经被接到国内某医疗中心，他和他的部下受到了重点隔离，韩林和苏月，以及亲自来前来探望的2号。 2号在苏月和韩林的保护下，到达了隔离病房，而此时，陈平瑞已经悠悠转醒，看到来的几人之后，面露愧疚之色。 “全都是我的失误，让轩辕全军覆没，还害了那么多同志！” 2号上前握住陈平瑞的手，说道：“这不怪你，当时谁也不知道海神教还有如此诡异的能力。现在的情形你也知道了，受污染的人已经接近一千万，如果不能尽快治疗他们，他们很快就会彻底变成怪物，向正常人发起攻击。” 陈平瑞闻言沉默了，因为他就是被污染的一千万分之一。 想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2号还在抓着他的手，他连忙将手缩回，但仍然被2号紧紧握住。 “你现在只是初步污染而已，已经远离了污染源，所以污染程度不会加深，不要担心太多。”2号慈祥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接下来你好好养病，在精气神都回来之后，我再建一个轩辕给你！” 陈平瑞闻言眼眶一红，靠坐在床上对2号敬了一个礼。2号对他和蔼的笑了笑，在韩林和苏月的陪同下，离开了病房。 在疗养院的休息室里，三人坐在沙发上。 2号离开了隔离室后，便皱着眉头沉默不语。韩林和苏月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所以一直不敢说话。 在沉默了将近十分钟之后，2号开口了：“守护者仍然没有来任何消息吗？” 苏月拿出怀中书页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韩林和苏月对视了一眼，对2号说道：“要不，我让苏月兑换另一个与他对话的机会？” 2号思考许久，他知道所谓奖励来之不易，因此每一个决定他都必须深思熟虑。 最后2号咬了咬牙，对苏月狠狠地点了一下头：“拜托了！” 苏月得令之后，立即在书页上，兑换了一个愿望作为奖励，之后把书页递给2号，让他兑换具体奖励。 “希望能与守护者对话以获得他的指点。” 虽然这个奖励听起来确实是一个愿望，但实际上却隐含着三个。第一个是与守护者对话，第二个其实就是提问题，最后一个，才是获得指点。 然而，守护者虽然看穿，但未点破，他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我们又见面了，说吧，想谈什么。” 韩林紧张的在一旁握拳，他看着2号在纸上快速写字，十分担心对方给出否定的回答。 “如何战胜海神教？如何对抗污染？” 2号一行字写完，接着十分紧张的看着书页。 然而，守护者并未让他们失望。守护者写道：“打败所有人类教徒即可击败海神教；切断污染源就能对抗污染。” “现有的一千万污染者，怎么治疗他们？”2号又问道。 “可以使用一张书页为代价，让他们回到受污染之前，这是我唯一的办法。” 2号闻言，心里咯噔一声，献祭一张书页，救回一千万人？ 赚吗？很赚，毕竟生命是无法用价值衡量的，更何况书页只是死物。 亏吗？也很亏啊！几乎知道所有事情的2号，太了解书页的价值了！几十张书页就能挽救未来被毁灭的人类！书页的价值更加无法衡量！ 一旁的苏月看到了，则甜甜的笑了笑：“两位爷爷，你们不用纠结，如果真的献祭书页就能救人，那用我的这张就行了！反正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书页只有在你们手上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2号闻言慈祥的摸了摸苏月的头，道：“你这个小同志可不能妄自菲薄，你做出的贡献，在我看来比老韩还高。” 说完之后，2号闭上了眼睛，接着再次睁开：“不行，书页绝不能这么被浪费！这是绝对高于核武器的战略性物品！除非我们已经击败对手，否则绝对不能轻易使用它！” 书页另一边的守护者似乎听到了几人的话，一行字突然浮现出来。 “不愧是2号，果然有远见。我这里有一个方案，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以林江，苏月和韩林等人为班底，以林江为领袖，建立一个以守护人类为己任的守护者组织，领导全人类迎接一切挑战，而你们要尽可能配合。之后这一千万的污染者的问题由我来解决，你看如何？” 第一百零三章 全知教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看着书页上的话语，韩林和2号陷入了沉默，而苏月却乐不可支。 “哇！守护者愿意出来帮助人类！太棒了！”苏月开心道。 2号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这件事必须开个班子会，我没有权利擅自做主。” 韩林表示理解的点头：“全听您的安排。” 格鲁姆之书的书页上也浮现一行字：“静候佳音。” 另一边，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林江呆若木鸡。 “啥？守护者让我作为领袖？为啥啊？他自己当领袖不香吗？” 林江此时已经到了挂职的学校，生活环境比之前好上了许多，他自己一个人就能住上两室一厅的宿舍，而且每个月的补贴是以往的两倍。 他仍然负责学校的发展规划工作，对于一个新建二本院校来讲，没有比办专业更重要的事情了。就在林江想大干一场的时候，校长突然告诉他，这个学校暂时不招生。 不招生？那这算什么大学？应该是研究院啊？ 就在林江正为这件事焦头烂额的时候，就收到了苏月的通知。 “你看你在那个莫名其妙的新学校里呆着干嘛嘛，过来当人类守护者领袖多好！” 看到苏月的话，林江当时就傻了，接着就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个条件？他点名要我担任的？”林江好奇的问。 苏月回复：“可不是嘛，我跟你说，当时韩林脸都黑了，我估计他更想当。” 林江有些好笑的说道：“那就让他当啊，我可不想承担这么大的压力，凭什么嘛。” 苏月回复：“我估计啊，还是永远之龟，这个力量实在太厉害了，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有，守护者肯定是考虑这一点才让你当领袖的。” 林江没有回复苏月，他觉得这种说法很牵强，于是说道：“先不说这个了，毕竟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还有一件事，最近全知教的知者又来找我了，他似乎很着急，我要不要先告诉他一个答案？” 这回苏月不说话了，而韩林发来一条消息。 “先以试探为主，千万不要暴露信息。” 林江苦笑一声，感情这一老一少还待在一起呢！ 由于韩林已经换了单位，秦为民也被派在韩林住处周围，贴身保护他的安全。此时的秦为民，早已对林江刮目相看。 “没想到啊，你竟然受到国家的重视！你知道我是从哪接到保护你的命令的吗？”秦为民有些夸张的说道：“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我是从……” “停停停。”林江赶紧让秦为民打住，“说点正经事，我准备带你一起去全知教真神宫殿，你就说你跟不跟我去吧！” 秦为民立刻脸色一正：“去啊！必须去啊！早就听说真神宫殿很牛逼了，一直想见见。而且我进去也能保护你啊！” 林江微微一笑：“那你做好准备，好好休息，今晚十二点整，来我住处，咱们一起去。” 秦为民得令之后，立即离开了林江的住处，而林江则拿出了书页，在书页上兑换了一个奖励。 “部分真相。”林江兑换并提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万物失去好奇的？” 纸上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林江一时间有些心虚。 在之前的交流里，他是明确知道守护者知道这三个问题的答案的，因此他对这次去全知教很有信心。然而格鲁姆之书这么久都没有反应，是不是…… 就在林江想入非非的时候，书页上有动静了，一行字从书页上浮现。 “从知道‘事件视界外信息永不可知’开始。” 林江看到这句话，先是一愣，接着立即欣喜的将其记在了脑子里。对他来说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在书页里，其次就是脑子里。 记下之后，他便觉得哪里不对。 “这句话……不tmd是句废话吗！？” 林江回忆了一下自己关于“事件视界”的了解，以及相关的知识，觉得十分无语。 事件视界，宇宙学概念，即可观测宇宙的最远边界，或者说是“现在”所放出的光子将能被未来的观测者看到的最远距离处。对人类而言的事件视界，是一个半径为127亿光年的巨大球形范围，而宇宙目前的年龄，则有136.2亿光年，换句话说，对于人类而言，127亿到136.2亿光年中的约9光年就是事件视界之外的世界，也是人类永远无法知道其真相的视界。 也就是说，事件视界之外的信息确实是永不可知的，这符合一切推论。 接着，林江突然觉得这句废话，似乎并非是废话。 “当时，那个神问全知神问题的前提是：终极文明所面临的三大难题，而全知神并不能回答出来。” “这意味着什么呢？这么简单的问题以祂的算力会答不出来？” “所以祂明知道这个答案，却忽略了这个答案，换句话说，祂认为事件视界之外信息不可知——是个伪命题！？” 林江被自己这一推论吓的不轻，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祂根本就是认为事件视界之外的信息是可知的！所以当出现了一个祂不认可的命题时，并不认为这是一个答案！” “就像是‘何不食肉糜’一样，祂觉得突破事件视界，知道那之外的信息不存在任何难度，因为祂能够——突破光的限制！” 林江一时间充满迷茫，光速是宇宙规则对速度的上限定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一旦这个速度被突破了，那这个宇宙就乱了套了！ 时间可以倒流，果可以产生因，熵增可逆，甚至黑洞都无法存在…… 林江甩了甩头，他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这个问题不适合我来思考。”林江心中腹诽，“应该丢给刘岳林，他才是研究这个的专家。” 林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写在了书页上，丢给了刘岳林，然后一身轻松的坐在了新买的沙发上。 “这下，到了真神宫殿，我就真的有筹码了，带上秦为民这个谈判专家，不把你们榨干我不当人了！” 第一百零四章 再临宫殿 林江在家里一直等到了十点钟，直到一阵敲门声从外面响起。 林江打开门，果然是秦为民正等在门外。 此时的秦为民，身上穿着黑色皮夹克，腰间别着一把手枪，似乎还有一把匕首被藏在口袋里。林江苦笑着让开身体，让秦为民走进房间。 两人坐在了林江并不宽敞的沙发上，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两杯速溶咖啡和两瓶冰镇可乐，这都是林江平时提神时的最爱，大量的咖啡因能让林江时刻保持精神集中。 秦为民拿起了一杯速溶咖啡，抿了一口，哈哈一笑：“没想到林老师也喜欢喝这种咖啡，嗯……还没加糖。” 林江拿起一个条状包装袋，摇了摇头，说道：“有糖的，只不过我买的是特浓。” 秦为民脸上笑容一滞，打着哈哈说道：“是我口味重了。” 林江也从茶几上拿起一杯咖啡，说道：“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我跟全知教知者打了招呼，到时候会带着你去，咱们现在需要提前沟通一下，确保行动顺利。” 秦为民神色一正，点了点头，拿出了一个小本本，准备记录。 林江见状没有制止，他也拿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笔记本，其中某一页密密麻麻的写着行动计划。 虽然全知教的情报窥探能力很强，但并没有强大到二十四小时无死角监控的地步，而且林江相信他与知者之间有这个默契，知者不会因为窥探过林江的秘密而失去与林江暂时和平的关系。 因小失大的事，那位知者应该不会做。 林江打开笔记本，开口道：“之前知者亲自联系过我，说全知之神有些等不及了，命令他必须回答一个问题，否则就会降下灾祸。而我则提出，要他们提供对付海神教的办法，尤其是必须告诉我们如何对抗污染。所以，在我们获得这两个信息之前，我不可能告诉他任何答案。” 秦为民点了点头，同时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嗯，但是林老师您想过没有，万一全知之神真的因为他们没能回答问题，而降下神罚，连累普通人呢？” 林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放心，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但这涉及到我们的底牌，安全起见，我还是不说出来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他们所说的信息全都是真的，那我们必须做好同时对抗两个势力的准备了。” 林江又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那句话说出了口。 “我的根本目的是，把全知教拉过来，一起解决海神教的问题。” ……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在午夜来临之时，站在了新家的厕所门口。 隔着薄薄的磨砂玻璃，厕所内滚动起浓郁的黑雾，厕所内开启的灯光，也逐渐被黑雾吞噬。接着，黑雾从门下缝隙中蔓延进屋，林江一脚踩在了这片薄雾上。 林江打开门，率先迈进厕所内，而他的身后，则是紧紧跟随的秦为民。 这是秦为民第一次体验神秘力量，他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周围景致的变化。 几秒钟的时间，两人身边的黑雾迅速散去，秦为民发现，他和林江来到了一处明亮的大街上，而街道两旁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宏伟的、图书馆外观的建筑。 “别惊讶，我每次来都不太一样。”林江对秦为民笑了笑，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会保护你的！”秦为民吞了一口口水，对林江坚定的说道。 林江笑着摇了摇头：“不，我会保护你的。” 说完，林江迈开脚步，走向了久未的真神宫殿。 二人站在宫殿门前，气势恢宏的巨大门扉向外敞开，两旁是整齐站立的年轻侍女，就像林江第一次来时一样。 宫殿之内仍然弥漫着一缕薄雾，散发着清新的味道，这与林江对它腐朽、破败的印象完全不符。 这时，二人身后三三两两的兜帽人从门外走进，有的对二人微微点头示意，有的闷着头向内走去，而林江和秦为民，也没有在门口做过多停留。 两人向大厅内走去，大厅中央仍然是那排长桌和数十个高背椅，以及早已在桌前等待着的知者。 知者看到了林江的到来，他微笑着，分别与林江和秦为民点了点头。 “我们的会议开始，请各位对号入座！” 知者身旁的秦镇庄严的宣布了一声，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一些穿着白色袍子的人坐在了大厅中后方的普通座椅上，秦为民在某个椅子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而那个椅子距离林江并不远，于是他坐了上去。 林江则还是坐在知者下方第二个位置，紧挨着站在知者身旁的秦镇。 秦镇看到众人基本都已经落座之后，便退了下去，而知者则站了起来。 “这是两个星期以来的第一次教内会议，我们这一次要讨论的，是全知之神最新下达的神谕！” 知者的声音从宫殿的四面八方传来，他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惊在原地，只有早已知晓的林江不动声色。 “我神下达神谕，提出两个问题。”知者缓缓说道。 秦为民此时拿出了录音笔，偷偷的按下了录音键，并且如做贼一般，四周环顾，生怕被别人发现。然而，当他看到在座人纷纷掏出手机录像的时候，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然后他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录像。 “第一个问题：是否找到三问答案。”知者一字一顿的说道。 所有人都提了一口气，接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林江，看到林江面色如常，甚至用微笑一一回视之后，才将胸口浊气排出。 “第二个问题：为何南极神石失窃一颗？”知者说完，目光却看向了身后的秦镇。 秦镇立即低下头，大声说道。 “是神鬼莫测的神仆嘉华和嘉尔！它们在克莱尔的指挥下，从南极偷走了神石！污染也是神石造成的！” 秦镇说完之后，看了一眼林江，眼神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但却被林江读懂。 他在向自己传达信息，这个信息的关键点就是—— 神石是污染的源头！ 第一百零五章 谈判，立威! 知者淡淡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林江，面无表情，什么也没说。 在秦镇的话说出口后，长桌上的众人立即就炸开了锅。 “神石丢了！这可是我神特意嘱咐的，只要神石丢弃，就有可能导致人类毁灭！我们该怎么办！？”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尖叫道。 “这件事到底是谁负责的！知者大人，我请求您将他处死！”一个面色阴沉的壮汉说道。 “神石丢了意味着我们又一次违背了神的旨意，全都是我们没用！”一个年轻女子掩面哭泣。 “……” 林江看着乱糟糟的场面，又看了一眼知者。 知者用拳头轻轻敲了敲桌面，所有人迅速回归安静。 知者抬了一下手，秦镇和另一个智者从后方抬出了一个银白色的金属球。这个金属球大约有一个足球大，但似乎有些重量，两个人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它放在了桌上。 “这就是我们从南极拿来的神石，目前22个神石，21个在我们的手里，只有1个在海神教克莱尔手中。所以，如果说我们没完成任务，这21个神石就是最好的反驳！” 知者指着桌上圆滚滚的“神石”，林江则盯着它眯起了眼睛。 似乎，看起来，也许，有点像…… 有点像韩林所说，秒了整个轩辕无人机战斗群的那块石头啊！ 林江当即下定决心，一定要从全知教这搞一个回去，丢给专家研究。 知者的话又激起了一片讨论的声音，但很快又被他压制下去。 “现在，全知神给了我们两个神谕，我们必须完成。首先就是，我们必须回答出全知神的一个问题，其次，就是立刻找回神石！” 知者说完这句话，下意识看了一眼林江，而林江则敏锐的注意到了知者的视线。 林江斜对面，有一个曾经反驳他的小孩儿，令他印象十分深刻。此时，这个小孩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手扶住桌面，大声说道： “我知道那颗神石在哪！我知道怎么找到它！” 小孩儿的声音像是一颗被丢进池塘的石头，掀起层层波浪。在座的许多人都闻言站起身体。 知者眉头微微皱着，他似乎对小孩的话不是很相信。 “小贝克，你可不要乱说。”知者旁边，另一个男人说道。 被称为小贝克的男孩脸上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看到他笑容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说找得到，就是找得到，只需要把这件事交给我们贝克家，一个星期之内，我就带着他们的神石回到宫殿！” 林江听着小贝克的话皱着眉头，他脑海中出现了两个念头。 第一个念头就是，小贝克这个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贝克家？与迷雾世界的那个贝克家有关系吗？ 经历了很多事情的林江，可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巧合。 其次，林江产生的另一个念头就是—— 在千军万马、在海怪群中拿到对海神教极其重要的神石？这根本就不可能！ 其他人当然没有觉得小贝克这个名字有什么大不了，但也同样被他的豪言壮语给惊到了。 知者似乎在不断思考些什么，最终，他还是对小贝克展露出一抹笑容。 “好的，一个星期之后，我等待你拿着最后一颗神石参加会议。” 小贝克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坐回了椅子上。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小贝克的身上挪到了林江身上。 秦为民看到这个场景，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但并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知者也看向林江，他沉吟片刻，开口问道：“林先生，现在的情况你看到了，我们被逼到了绝路上。” 林江冲知者点了点头：“是的，你们被逼到了绝路上。” 知者皱着眉，他有些不满林江此时的淡定，因为在他的设想里，林江和他身旁的秦为民，应该听到神谕之后，慌乱不已，或者强行淡定才对，但他此时却发现，对方似乎是真的不怕。 “全知神很有可能在惩罚我们的时候，连带人类一起灭掉。”知者强调着全知神发怒的后果。 林江仍然淡定点头：“嗯，是，我知道。” 知者有些动怒。 “那你知不知道，到时候所有人都得死！？”知者拍案而起。 林江看出了知者的不满，也明白此时知者只是给他施加压力，并非真的发怒。 于是，林江缓缓站起，身上散发着一股比知者还要强烈的领袖气质，他淡定的环顾四周，与每一个抬头看他的人对视，最后他身体前倾，直到贴近知者的面庞。 “谁告诉你，所有人都得死？”林江一字一顿的说道，“只有你们会死，关我屁事？” 知者缓缓后退，站在自己椅子的侧方，用椅子把自己与林江隔开。 “当一个人想杀死一窝蚁穴中几只特定的蚂蚁时，他是不会在乎那几只蚂蚁具体是哪几只的，对他来说最方便的做法是，一起杀死蚁穴中所有的蚂蚁。”知者大声说道。 林江冷笑一声。 “你说的没错，但你说的，是蚂蚁。而在我看来，只有你们是蚂蚁而已。”林江伸出右手食指，在知者面前摆了摆，“我可没说我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仅知道犹！格！索！托！斯！的问题，我还有办法正面对抗祂，你！信！不！信？” 听到那五个字的真名时，所有人都瘫坐在位，知者瞪着自己的眼睛，惊恐的指着林江，口中阿巴阿巴说不出话来，接着他立刻向四周行礼，众人也赶忙跪倒在地，不断祈祷求饶。 秦为民虽然为林江捏了一把汗，但心中却大呼过瘾。 出气！真出气！ 太爽了！ 看给这帮孙子吓的！ 足足五分钟，知者才勉强冷静下来，他沙哑着嗓子，低声质问：“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直接说出这个名字！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个名字是有力量的！只有正确仪式说出这个名字才可以，否则任何时候说出，都是亵渎！” 林江笑了笑：“我说了，我不怕祂，亵渎就亵渎了，他能把我怎么样？” 就在这时，一声“砰”的响声从远处传来，一颗银白色的子弹快速接近林江。林江淡淡的向枪响方向看了过去，然后伸出了一根手指。 这根手指挡在了他的身前，接着那颗银白色的子弹停在了手指上。 “嗯，一颗狙击枪子弹。”林江淡淡的说道，“所以，知者大人，你是想吓唬我呢，还是说你根本管不住你的属下？” 第一百零六章 各取所需 林江用一只手指接住了子弹，像是在把玩一个塑料玩具一般。接着，他把子弹握在掌心，丢在了知者面前的桌面上。 知者看着这颗子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对他来说，在子弹被射出的一瞬间，失去了太多东西。 首先失去的，是在外人面前的威信，很显然，在子弹被射出的一瞬间，他就定位到了杀手的位置，但他却来不及阻止。接着，当林江接住子弹，但又没被射杀时，他又失去了一直以来与林江保持的表面良好的关系。 另一个反应比较大的人，则是秦为民，他听到枪响的一瞬间，就闪身到林江旁边。此时，他仍然一脸警惕，对林江能力的震惊暂时被埋在心里。 “把杀手带上来。”知者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子弹，对秦镇吩咐道。 “是！”秦镇点头，对身后挥手，接着一个身着黑衣，手中握着一把狙击枪的中年男子被另外几个人押了过来。 秦镇卸下他手中的武器，另一个智者将其踹倒在地，知者居高临下的对那人问道：“谁让你开枪的？” 那人嘶哑着声音说道：“是您，知者大人！” 知者眯着眼睛，压下想要重重惩罚这个人的想法，继续说道：“我只让你保持警惕，等我命令，但你为什么擅自开枪？你接到我的命令了？” 那人低声道：“是的，我收到了您的命令。” 知者看了他一眼，没再与他说话，命令其他人将他带了下去。 接着，知者认真的看着林江和秦为民，说道：“他在撒谎，我没有下令杀你的行为，就连最起码得动机都没有。” 林江淡淡的笑了笑，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说道：“我相信你。不过现在看来，你们教团内部也被人插了钉子啊。” 林江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相互观察，就连秦镇也眯着眼睛扫视别人。 知者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我们内部的事情是很纯粹的，不可能有钉子进的来，当然，如果这个钉子是你，那将是例外。” 林江哈哈一笑：“你就这么想让我加入你们啊？但是我跟你们并不是一路人啊。” 知者摆摆手，道：“不是一路人也没关系，只要你能帮助我，我能帮助你，就可以合作。” 林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我确实有些忙需要你帮，要不你考虑一下？” 知者傲然一笑：“没什么忙是我们帮不上的，你说。” 林江想了想说道：“对抗海神教污染的办法，我是说，经济实惠的办法。” 知者闻言皱了皱眉：“只有一种办法，切断污染源。目前我所知道的污染源只有一个，那就是神石，但神石是不是唯一的污染源，我并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神石在某种意义上相当于一个高效、清洁，但十分危险的巨大电池，怎么用这个电池，取决于输出端口是什么。” 林江皱眉，道：“继续说下去。” 知者点了点头，道：“具体原理解释起来太过于复杂，我可以这么说，他们的污染源可能不止一个，但想大规模污染，就必须使用神石。拿走了他们的神石，他们还有多少污染他人的能力？一天污染几个人？几十个人？我相信他们的极限也就如此了。” 林江眼睛微微闪光，因为他想起了刚刚小贝克说的话。 他说，一个星期之内夺回最后一个神石。 相当于帮了一个大忙。 当然，前提是全知教不会利用神石制造更大的灾难。 林江继续问道：“如果是这样，那如何对抗小范围的污染呢？” 知者看了一眼秦镇，又看向林江，嘴角微微勾起。 “我们还真有一个技术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有效，且经济实惠，只不过这项技术涉及到我们自身的隐秘，代价高昂……” 林江摇了摇头：“试探的废话就省了吧，我也不是没有方法解决感染问题，只不过成本比较高……你们并非我们的唯一选择，所以别浪费时间了。” “我用一个答案，换两样东西，如果可以，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不行，那就一拍两散，你看如何？” 知者笑了笑：“除了对抗污染的技术，你还想要什么？” 林江指了一下桌上的神石：“把它给我。” 知者眉头一皱：“不行，它落入你们手中，会引发恐怖的灾难。” 林江有些不解，因为他不是第一次听全知教的人这么说了，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它在我们手中会引发灾难？难道在你们手中就不会了吗？” 知者摇了摇头，道：“海神教就是一个例子，他们只是初步的使用了神石，就能完成规模性的污染；同样道理，如果他们落入人类手中，人类必然不会放着它不研究，而研究本身，就会引发不可控的灾难。神石就是一个潘多拉魔盒，只有没被打开，才最安全。” 林江有些理解知者的意思了，他说道：“引发灾难这件事，我确实无法控制，但是条件就是这个条件，这个神石我一定要拿走，至于你觉得值不值，那是你自己的事。” 知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盯着桌上的神石沉默不语。 十分钟后，知者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可以给你，但是只能借给你，否则我神怪罪下来，我无法担待。借你的时间就以小贝克找回另一个神石的时间为准，也就是说，初步只能借给你一个星期。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租借一个星期的神石，和提供给你们对抗普通污染的技术，换你的一个答案。如果不行，那我就只能看看你怎么对抗我神的怒火了。” 林江无所谓的笑了笑，道：“这样也好，那就成交。一个星期以后，如果小贝克真的找到了另一个神石，那我就把它带回来给你。” 秦为民从林江身后出来，将沉重的神石带在了身上。 知者又拿出了一个u盘，递给了林江，林江也交给了秦为民。 林江对秦为民说道：“你带着这些东西回去，我留下兑现我的诺言。” 秦为民看着林江，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努了努嘴，重重点了下头。 “我就在外面等你。”秦为民说完便离开了宫殿。 林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晌，转过头来，面相知者。 “答案的事，我们是不是单独聊聊？” 第一百零七章 超越技术与思维黑箱 知者此时也正有此意，他也不想真实的答案被太多人知晓。随着他的一句“散会”，所有人都化为烟雾飘散不见，林江和知者所在的地方，也变成了狭窄的会客室。 知者很有耐心，他倒了一杯茶给林江，林江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 知者看着林江喝完了茶，才耐心的问道：“你要回答第几个问题？” 林江当然不可能直接回答知者问题，他还是希望能套出更多情报。于是，他反问道：“在回答你之前，我必须问你，你知道全知神为什么要问你这三个问题吗？” 知者想了想，摇了摇头，道：“神意怎能是我能揣测的？” 林江又问道：“那你知道这三个问题是你的神从哪里弄来的吗？” 知者这次没有回答，他狐疑的看着林江，道：“我怎么感觉，好像你知道？” 林江笑了笑，他可不是来做慈善的，每一个真相必须换来大量实际利益才行。而现在，他已经知道，对于全知神来说，全知教可能连祂的附庸都算不上。 知者看到林江的表现，心里基本已经确定，林江知道的事情可能真的很多。想到这里，他反而更有耐心，并且更加谦逊了。 林江听到知者的反问之后，笑道：“我当然都知道，正是因为我都知道，所以我才要确认你是否能理解我即将告知你的答案，但现在，我认为你还是理解不了。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还是不能回答，我也会告诉你这个答案，但我们的合作，恐怕要到此为止了。” 知者心中咯噔一声，他感受到了来自林江的藐视，也意识到了林江最有可能的位格。 另一个神在人类世界中的代言人！ 而那个神恐怕至少与全知神的位格相近。 想到自己等人在全知神面前卑微切不被重视的地位，知者心中有些发酸。 压下心中种种不快，知者叹息道：“您问吧。” 林江保持着平静的呼吸，淡定的问道：“超光速旅行是否可能？” 知者一愣，他脑袋突然有点转不过来弯。 刚才还在讨论神学问题，这回怎么聊起科学了？ 接着，他开始大量翻阅脑海中的知识信息，过了许久之后，才闪过一个微弱的灵感。 “在设想中，是有这种技术的。”知者有些不确定道，“我神就是能够超越光速旅行的，祂经常游走于宇宙深处，从未来看到过去，见过宇宙中所有的风景。我们学习神的知识时，猜想祂超光速旅行的原理，我们称之为超越技术。” “这项技术的原理我们还没深入研究，一是人手不够，二是，这是神的秘密，神没有允许我们研究，所以我们并没有对此展开研究。” 林江表面仍然平静，但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 全知神，祂可以超光速旅行！难道祂可以不断穿越，改变过去？ “那时间悖论怎么解释？”林江问道。 知者摇了摇头：“人类理解不了，至少目前不行。不过如果神愿意教我们，我们也许能够参透一二。” 林江认为已经知道了足够多的信息，他对知者点了点头，接着在知者略微期待的表情下，问出了一个让知者有些无语的问题。 “你猜，我会告诉你哪个问题的答案？”林江有些恶搞的问道。 知者黑着脸没有回答。 林江突然也觉得有些无趣，说道：“好吧。那我直接说了。” “我向你公布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你是从什么时候对万物失去好奇的？” 答案是：“从知道‘事件视界外信息永不可知’开始。” 林江话音一落，就见知者一脸认真的将答案记下，接着仔细揣摩。 半晌，知者有些恍然的说道：“难怪你问我超越技术的事，原来是这样。” 如果超越技术不存在，或者说全知神不能超光速旅行，那么祂应该很快就能回答出这个问题。但就因为全知神永远无法推算出，对自己来说不成问题的问题，才出现了这个盲点。 因此，当知者得知了这个答案之后，立刻就推测到了这些。 知者站起身体，深深地对林江鞠了一躬：“我也是为了拯救人类，感谢您对我的支持。” 林江摆了摆手，道：“你帮我解决海神教就可以了，现在他们实在过于猖狂，必须扼杀。” 知者点了点头：“在我看来，他们完全是在作死，但其实除了海怪和污染之外，他们应该完全不是人类联军的对手。海怪我们是没有办法的，全知教基本没有武力；所以我送给了你们思维黑箱的技术，这种技术不仅可以保护自己大脑中不愿意被人窥探，或是忘记迫切需要遗忘的记忆，也可以坚定某种信念，甚至是信仰。” 林江微微皱眉，道：“思想钢印？” 知者微微摇头：“不是，是更高级的脑科学技术，具体技术细节我已经放在了那个u盘里，被你的人带回去了。” 林江想了想，问道：“那基本原理呢？” 知者说道：“其实基本原理很简单。海神教的污染首先是精神上的，精神上的污染可以逐渐让身体发生病变，接着产生变异。只要切断精神上的污染就可以了。比如说，用思维黑箱在脑海中制造一个独立的空间，只要接触到有关海神教的信息，就立刻关在这个黑箱里，然后启动大脑中的自我保护机制，选择性遗忘这个黑箱，这样精神层面的污染就被解决了。” 林江点了点头，感觉还挺靠谱的。 知者继续说道：“但这种方法也是有缺陷的，那就是对已经陷入疯狂，彻底失去理智的人是无效的，因为疯狂和谵妄本身就代表着大脑自我保护机制被激活了，如果再制造思维黑箱，估计最好的结果就是变成植物人。” 林江微微叹息，但目前为止的解决办法，已经算是好消息了。 知者最后说道：“不说别的，如果普及这项技术，被污染的这一千万人里，至少能救回来九成，当然这一切都看你们的研究速度了。” 第一百零八章 特别顾问 随着与知者话题的终结，林江告别了他，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在厕所门外，秦为民将金属球放在了一边，手中紧紧攥着u盘，焦急的等待着林江回来。 在他的视角里，林江让自己回来，多少有点留下断后，舍生取义的意思。 有点像谍战片里，卧底好不容易拿到了情报，但在最后撤离的时候，身份却被发现，最后只能把情报交给组织，留下断后，英勇就义。 这样一想，秦为民更加着急了，空调房里，头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终于，秦为民整整等了一个小时之后，才看到厕所门出现黑色雾气。 “一定是林江！” 秦为民虽然这样想，但还是把手搭在了枪套上，缓缓把门打开。 林江一脸懵逼的看着秦为民满头大汗，手扶在腰上（实际上是枪套上）的样子，有些好笑的调侃道：“干嘛，怎么看你像是着急上厕所一样？进来呗？” 秦为民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没好气道：“还不是等你，我得到的命令可是保护你，万一你出事了，我是要担责任的！” 林江走出厕所，看到被扔在地上的金属球，也就是海神教和全知教口中的“神石”，对秦为民说道：“这些东西，你汇报了吗？” 秦为民点头：“我一出来就立刻汇报了，现在你的住处外已经围满了我的同事，只要里面发生意外，他们就会立刻冲进来。” 林江对他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叫有关的专家或者技术人员？” 秦为民一愣，道：“当然是先叫同事啊，叫专家干嘛？” 林江没好气的推开秦为民，将他手中的u盘和脚下的金属球留在了家里，并将其轰出了家。 接着，他立刻在格鲁姆之书的书页上向苏月和韩林二人汇报了行动结果。 现在苏月几乎就是2号的代言人，2号一般不直接使用书页，他都是通过苏月与林江对接的。因此，早就等在一边的2号和林江，一接到林江的消息，就立刻回复。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结束了，我很担心你的安慰啊。”韩林说道。 林江嘴角微微上扬，在纸上写道： “现在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全知教在全知神心目中的地位，有点像远航集团老总对待一个清洁工的想法差不多，能用则用，不能用也可以随意找人替代；延伸来说，全知神估计也是用同样方式看待人类的。所以综上考虑，我认为必须让人类在全知神心中加码，然他知道人类不是随意可以放弃，或是随意招惹的。” 韩林的回复说道：“所以你还是把答案告诉全知教了？” 林江回复道：“是的，但请放心，我的收获也很丰富。” 另一边，苏月洋洋得意向韩林说道：“怎么样，韩爷爷，我就说林哥不是吃亏的人吧！” 韩林笑着敲了一下苏月的脑袋，道：“那他也还是太草率了，我早就跟他说要以试探为主，结果他还是这么急。” 2号在一旁开口，韩林立刻正襟危坐。 “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2号沉声道，“事急从权是我的一贯主张，对你们是，对他也是。现在，这一千万污染者中，每天都以几十万人被加深感染的速度变成怪物，变成怪物的人里又会有一半无法适应陆地的生存环境丧生。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会功夫，就有上百人遇害。” “所以，如果他真的能找到解决目前难题的办法，哪怕是再大的代价，我也认同。” 韩林认真点了点头，而苏月早就乖乖的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纸上浮现出更多的文字，基本上约等于林江此行的任务总结了。 “除了试探出他们的底细之外，还有两个十分重要的成果。第一个成果就是，海神教的污染原理已经被找到。他们是通过污染人的精神，进一步影响人体结构变异，使一个普通人变成车头车尾的怪物。而想要大规模污染，就必须有一个‘电池’放大污染的功率，而这个电池，就是我们从南极发现的那种神秘物质！” “空腔？”韩林皱眉的问。 “是的，就是空腔，但海神教拥有使用空腔的技术，同时他们称之为神石。目前他们只有一个神石，他们正是通过神石，才实现短时间大规模污染的。”林江继续写道，“第二点，也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那就是全知教中刚好有一项技术能够清除海神教的精神污染，只要没进入到变异阶段的人类，都可以通过这种技术恢复健康。” 2号闻言眼睛一亮，赶忙让苏月帮忙问道：“技术门槛呢？” 林江在另一边写道：“好像主要是脑科学技术和心理学技术，我不是特别懂，所以想让你们赶紧派专家来，把装着技术资料的u盘拿走！时间紧迫啊。” 2号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亲自提笔写道：“但是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只要他们拥有神石，我们就疲于奔命，就算我们找到了治疗方法，如果不把源头解决，终究不是办法……” 林江看着苏月发来的消息，显然不是她自己的口吻，他迅速意识到了是2号在使用这张纸，于是赶紧写道：“您是2号吧？您千万不要着急。全知教与我们有一个同样的目标，就是夺回海神教偷走的那颗神石，而全知教教徒中，有一个十分幼小的小孩子，保证在一个星期内将神石夺回，而我也向全知教‘借’来了一颗神石，初步期限是一个星期，所以您赶紧派人拿走研究啊！” 2号目光发怔的看着林江传来的消息，有些过于惊喜。 首先，林江摸清楚了全知教的底细，知道他们只是附庸而不是眷者。 其次，他用短短的一个答案，换来了全知教能够对抗海神教污染的技术。 最后，他甚至还强行借来了一个全知教已经夺走的神石。 2号写了一句感谢的话，接着将书页还给了韩林。 然后，他对韩林笑了笑。 “班子会讨论了你们的事，尤其是成立人类守护者这个组织的事。” “通过了，但没完全通过。” 韩林有些惊讶的看着2号，问道：“怎么说？” 2号说道：“嗯，你的话，没什么说的，但对林江和苏月，我们决定聘请他们作为特别顾问，也会默许你们成立守护者，在大事上，会参考你们的建议，但不会唯你们马首是瞻。” 第一百零九章 守护者信条 从守护者提出成立一个由林江领导的“守护者”组织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高层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基本上是两极分化的，但对成立“守护者”本身，却高度一致的认同。 一方认为，守护者必须成立，但要由他们领导，接受调遣，不能擅自做主，格鲁姆之书的书页全部回收，由专家挑选合适的人选，包括林江和苏月身上的神秘力量，也要时刻管控，坚决不允许他们滥用力量，如果必要，应当将他收押，或让他们交出自己的能力，作为战略性资源统一调配。 另一方认为，守护者必须成立，但应当充分考虑守护者与2号交流时表达出的基本意见，尽可能满足对方的要求。他们认为，守护者应当保留一定相对自主的行动权，在大事上要协商后执行，在急事上，守护者必须享有事急从权的权力。而对于目前已经暴露出超凡力量，尤其是生物迷彩和永远之龟这种战略性力量，必须尊重它们的持有者，重点保护他们的安全，充分满足他们的需求。 最后，短短几日之内，两边吵得不可开交，最终双方取得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守护者可以成立，林江可以作为领袖，但韩林必须作为副领袖，而且是那种有实权的。同时，在人类遭受重大危机之前，不论是守护者还是人类一方先得知消息，必须保持信息交流，不允许有个人英雄主义的情况存在；第三，有神秘力量的林江和苏月，将会被聘请为秘密特别顾问，苏月负责跟在2号身边，林江在关乎人类存亡的事情上要及时进行指导，关键的时候有一票决定（否决）权，二人享受最高津贴。而对刘岳林教授，由韩林亲自派人保护，在敌人三番五次对其进行刺杀的情况下，他可能具有相当大的潜力。而对于远在大洋彼岸，夏威夷中的汉森，2号则下达了必须将其引进、认真培养的命令，不能放任一个优秀人才在国外当流浪汉。 林江消化着对方发来的消息，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这就，当选领袖了？ 当晚，林江就在这种不可置信和劳累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在秦为民为首的警力重重保护下，几架武装直升机降落在林江家院子外的空地上，引来许多老师微观，但都被秦为民赶走。 武装直升机上下来的是刘岳林为首的专家组，他们穿着厚实的防护服，从直升机上拿下各种仪器设备，对金属球进行初步探测，而另一边的u盘，则被另一批林江不认识的人拿走并当场检查和备份，在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把备份拿走，原件留给了林江。 这当然是上级的命令，拿走u盘中的内容即可，u盘要留在林江这里，毕竟这是林江争取来的东西。 接着，林江受邀上了飞机，而这些飞机的目的地，则是2号所在的首都。 当天下午两点，林江到达了首都，2号和韩林亲自迎接，苏月也跟跟在二人身后。 林江与刘岳林站在一起，向对方走去，很快众人进入到一家国字号酒店中的会客室。 “二位的客房已经准备好，客房的钥匙和房卡一会儿会由服务员交给你们。这里有最高级的安保系统和保密措施，除了神秘学手段之外，没有任何人能不经允许的进入到这里。”2号身后一名男性秘书对林江和刘岳林客气的说道，而韩林和苏月早已被安排好了房间。 会客室内，只有2号、韩林、林江、苏月和刘岳林五人，除了2号之外，其他人基本上就是守护者的班底了。 “我们之前已经交流过了，这是正式批复的文件，你们看一下，有没有问题。”2号从档案袋中拿出几份一模一样的文件，分别交给在场的所有人，就连韩林也没提前看过。 林江认认真真的从头看到尾，里面不仅谈到了守护者作为一个独立组织的行动自由和一定的法律豁免权，还详细的介绍了作为特别顾问的待遇。当然，特别顾问的待遇不仅林江和苏月有，韩林和刘岳林也享有额外的津贴。 “嗯……还有一些有关证件，出示这些证件可以迅速调集所在地区的警力甚至……嗯？”林江一边皱眉一边嘟囔着，“还有电子证件，电子证件有等同效力……这简直赶上古代的钦差大臣了。” 2号笑了笑：“这是最基本的，说句实话，这已经是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对你们提供的最大便利和帮助了。” 林江点了点头，道：“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可惜，我们不能集合全世界的力量……” 2号眼中精光一闪：“只是暂时不行罢了。虽然我们会尽量帮你们扩大影响力，但真正争取其他方面的力量，还是要靠你们自己啊。” 林江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韩林说道：“韩司令，我们自己也要有一个纲领才行，尤其是一些最基本的要求。比如说，必须是扮演者才能加入我们吗？普通人想要加入我们，难道不行吗？或者说，如果普通人想要加入我们，我们是否要有一个准入考核之类？” 韩林苦笑了一声：“我看你啊，就是不想当这个领袖。”接着，他顿了顿，道：“这个问题，我已经跟有经验的人谈过了。作为一个非官方但有实权和实际力量的组织，一套可靠的纲领是必要的。另外，我不建议普通人加入我们，这样能够保证我们的纯洁性。” 林江脸上难掩笑意：“嗯，既然这些事情你比较有经验，那就交给你了！下次任务之前把纲领定好啊~” 2号坐在一旁不说话，韩林则有些好笑的对林江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没问题，我也很乐意代劳。但是有件事情必须由你来确定，我不能越俎代庖。” 2号瞥了韩林一眼，又有些欣赏的看着林江，在一旁继续保持沉默。 林江好奇的问道：“什么事只能我来做的？” 韩林郑重的说道：“信条，守护者的信条，这个必须由你定下，其他人只能遵循。” 林江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看了一眼2号，又看了一眼韩林。 他知道，所谓的“信条”是一种信号，也是一种对世界、对人类的重要表态，如果他定下的信条不能代表守护者的理念和行为，那么这个组织的根基就不牢固，根基不牢固的组织，在未来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最后，林江下定了决心，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们是人类的守护者，我们在美德中汲取力量……”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个现实任务 “咳咳，我还是先想一下。”林江看着面色诡异的几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因为他照抄了某中二网游广告台词。 韩林见状摇摇头，建议道：“不如还是守护者跟我们说的那句话吧，那句话的后半段，刚好适合作为我们的信条和准则。” 林江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想，总觉得b格不够，既然有现成的，那就用它吧。 “我们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修正错误，拯救未来。”林江诵读道，接着摇了摇头。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韩林问道。 林江坐正身体，看了一眼2号，道：“我觉得并不好。不如这句‘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修正错误，改变未来。’” 2号知道林江看自己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他认真的咀嚼了一会儿林江的话，点了点头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是对待万事万物的正确态度，也符合守护者在假设中验证真相的过程；修正错误，改变未来对应了如前进号、甚至人类文明毁灭那样恐怖的灾难，你们通过修正其中的错误，不断改变未来，拯救未来。我觉得这句话再合适不过了。” 韩林见2号十分肯定林江的建议，于是重重点头。而苏月平时虽然不太在意这些精神层面的东西，此时也被调动起积极性，很认真的将它背了下来。 就在几人达成一致时，桌上摆放的几张格鲁姆之书的书页开始闪烁起来，这些光点逐渐凝结成一行文字。众人看去，上面的文字正是来自守护者。 “守护者在此刻正式成立，林江为第一任领袖，韩林为副领袖，现在发布第一条现实守护任务：到达前线，帮助稳固战线，阻止海神教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林江，守护者给我们派发任务了，我们应该怎么办？”韩林问道。 林江认真的读了好几遍纸上的文字，最后将其放在了怀里，说道：“守护者发布的任务实际上是很多个，第一个是到达马岛，现在马岛的情况我们还不清楚，需要相关信息才能确定行动方案；第二各任务是帮助稳固战线。我们早就知道马岛已经陷落，所以前线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去帕罗多，这也意味着海神教有进一步北上的野心；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海神教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此刻必然还没有找到，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得到这个东西。” 韩林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林老师说的很对，我再补充几点。首先，到达前线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在博兹瓦纳内仍然有数万联军，他们的远程火力很强悍，只要到达那里，我们就可以立即行动；其次，在行动过程中，我们必然也会遇到污染问题，哪怕我们拥有自己的底牌，但我认为能省则省。而且根据最新线报，神石此时正在马岛上，所以我们在帕罗多基本不用担心大规模污染的问题，只需要保护我们自己；最后，关于海神教在找什么，我建议两步走：第一步是林江继续从全知教那边寻找线索，而我们这边需要找到江月梅，让苏月与她一起，确定海神教究竟在找什么。到时候两边如果都获得了消息，还可以相互印证，方便指导接下来的行动。” 几个人快速达成了共识，林江连给自己定好的房间都没去，就离开了首都，在当天晚上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而苏月和韩林，则快速找到了江月梅，研究起海神教究竟在做些什么，几人约好两天之后再上海见面，并由韩林亲自安排专用航班前往博兹瓦纳。 林江回到家中，秦为民早已等在门口。林江热情的跟秦为民打了声招呼，两人进入林江家中的客厅。 秦为民率先坐到了沙发上，林江从冰箱中拿出两瓶可乐，丢给秦为民一瓶。 秦为民灌了几口可乐，看着似乎情绪很高的林江，问道：“怎么样？此行很顺利？” 林江点点头：“嗯，还算顺利，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一些情况，也确定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对了，帮我把陈新明叫来，我有事要找他。” 陈新明就是把林江拉到全知教来的那位“传教者”，他也是林江的第一个狗腿子，只不过林江很看不惯他猥琐的样子，所以很不待见他。 但想要立刻与全知教的人取得联系，陈新明却又是最好找的，所以林江仍然保留着他的联系方式。 陈新明很快接到了林江想要见面的要求，立刻到达了林江的家里。 “神子大人，您找我有事？”陈新明弯着腰，低眉顺眼的看着林江，林江就是他提升地位的贵人，因此他从来不敢怠慢。 “我不是神子，你叫我林先生或者林老师就好。”林江皱着眉道，“给我安排一下，我要与知者见面，有事情要与他确认。” 陈新明立刻点头：“遵命！神子大人！我现在就去安排。” 陈新明领命离去，留下一脸无语的林江和有些好笑的秦为民。 “秦警官，过几天我要去一趟南半球的前线，主持一些工作，这边可能需要帮忙关照一下，主要是全知教这边。到时候，你帮我看住陈新明，如果我需要他，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秦镇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问道：“这一次您跟全知教联络，需要我跟随吗？” 林江想了想，摇头道：“不用了，我这次只是跟他私下聊聊，确认一些事情，安全也不需要担心，毕竟他还有求于我。” …… 当晚，十二点，林江接到了陈新明打来的电话。电话中，陈新明确认了林江与知者见面的时间。 “还是在你家厕所里，知者此刻已经在等着你了。” 林江挂了电话，站在厕所门口，看着玻璃窗上雾气腾起，蔓延到屋内，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厕所里。 景致迅速变换，在几秒钟后，林江来到了熟悉的茶水间，而知者，则一脸笑意的看着林江。 “看来你的心情不错？”林江明知故问道。 “是的，神对我们的表现十分满意。”知者微笑着说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海神教的信物 林江熟练的坐在由雾气化作的沙发上，喝着熟悉的茶水，听知者将最近一天的事情缓缓道来。 “当你走了以后，我就立刻私下布置了仪式，与我神沟通。接着，我按照你告诉我的答案，原封不动的向神回答，神赐予了我一些奖励，就离开了。”知者说道，“很显然，你的答案是正确的，不然我们只会收到神罚，而不是神赐。就凭这一点，我们的合作就是成功的。怎么样，你那边呢？” 林江笑了笑：“我这边倒是没什么，就是有一件事情很好奇，是关于海神教的。” 知者恍然点头：“噢！海神教，他们确实有很多秘密，你想知道什么？” 林江沉思片刻，他在犹豫是直说，还是先试探。如果直说，很有可能知者会以此要挟，自己将会付出额外代价才能获得信息；但如果先试探，知者却有可能知道自己想要问什么，甚至可以误导自己，让自己获得错误的信息。 很快，林江就有了决断，他开口道：“是这样的，你有没有觉得海神教的一些行动很奇怪？” 知者想了一会儿，皱眉问道：“奇怪？哪些行为奇怪？” 林江耐心的问：“为什么他们宁可要马岛那块人口也不多、经济又落后，工业基础等同于没有的国家，而不要矿产资源丰富、工业基础强劲、人口众多的南非呢？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他们在帕罗多被联军返攻下来之后，节节败退的事情了吧？” 知者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林江看出这个疑惑不似作伪，他心中咯噔一下，猜测知者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 知者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于是问道：“你有猜测？” 林江叹了口气，道：“嗯，我觉得他们还有一个局，而这个局中，马岛的作用很关键。只不过我一直弄不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知者想了想：“那里地形易守难攻，这倒是真的，周围没有强大的军事势力，距离南极也十分近，一些体型较小的海怪甚至可以帮助防御海岸线，怎么看都是出于战略考虑才选择那里的吧？” 林江徐徐诱导：“那他们为什么先全部占领了南极之后才攻占马岛？为什么占领之后却又放弃？声东击西？我看不像吧？” 知者也开始疑惑：“你这么一说，确实如此，他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在南非没找到之后，那块地方他们就不要了，反而不要命一样攻占马岛……难道说？” 林江压住心中有些激动的心情，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嗯？” 知者没有注意到林江的表现，继续说道：“海神教的信物？但海神教的信物应该在海底啊？” 林江听到信物两个字的时候，心里长出一口气，终于问道一些关键信息了。 “那么关于这个信物，你知道多少？”林江问道。 知者并未隐瞒：“所谓信物，其实只是海神教内传说中海神身体的一部分，是海神与外神战斗后，从身体脱落的神躯。只不过，由于时间过去过于久远，所以谁也不知道这个传说是真是假，只知道它就在南极附近。” 林江叹了口气，感受到了一丝压力：“如果他们得到这个神躯，会有什么后果呢？” 知者说道：“没说有什么后果，但我猜测，既然是神躯，那必然有一定污染。如果神躯真的被他们找到并且激活，我估计造成的污染将会比神石要强大的多，说不定一个星球的人都会被神躯污染呢。” 林江抓住了知者话中的关键：“激活？你的意思是，神躯平时放在某处其实并不有害，只有落到海神教的手中，才会起作用，如果他们找到激活神躯的办法，就会更大面积产生污染？” 知者点头：“这是我个人的猜测。” 林江站起身体，与知者握了握手，道：“这个问题可能很严重，我建议您还是让全知教的人查一查，万一是真的，就很麻烦了。” 知者迅速重视起这个问题，毕竟海神教得势，对他来说可不算什么好消息。 “这个东西给你，如果你想与我取得联系，你只需要启动这个东西，对准一个封闭空间，之后就能打开这件茶水室的门。”知者说着，递给林江一颗棒棒糖大小的球体，这个球体上有一个按钮，另一边是一个猩红色的眼球，跟林江在迷雾世界看到的那个眼球别无二致。 林江压下心中膈应的感觉，将眼球揣在了身上，对知者点了点头，离开了茶水间。 另一边，首都特殊审讯室内。 江月梅紧张的坐在一张冰冷的折叠椅上，面前是一个合金的金属桌，金属桌上有一个话筒，以及一个高清摄像头，用以捕捉江月梅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 监控室外，苏月有些不开心的看着监控视频内有些局促的江月梅，她想让2号和韩林把江月梅放出来谈话，但没有得到他们的应允。 “两位爷爷，她当时可是拯救了前进号的关键人物啊，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苏月不悦的问道。 韩林解释道：“拯救前进号的人是你，根据林江那边的新闻，我们猜测在未被改变的时间线上，江月梅很可能仍然站到了陈波一边，是严华的誓死抗争，才导致了前进号失事。所以，我们不能以结果确定一个人的态度，尤其是这个结果是在人为修改才产生的情况下。” 苏月叹了口气，道：“那好吧，但我感觉这样会让她伤心。” “所以才叫你来的。”2号慈祥的摸了摸苏月的头，“你对她很了解，你对海神教也有超出一般人的认识，只有你才能问出关键信息。” 说完，2号递给苏月一大份资料，这些资料全部都是海神教典籍的副本，其中绝大多数苏月都见过。 “你先看看这些资料，十分钟后审讯开始，你是主审。”2号说道，接着，他退出了监控室，只留下必要的工作人员，以及作为主审的苏月和副审的韩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审讯 苏月坐在单向玻璃外，看着江月梅用迷茫的大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在审讯室中，江月梅表现得十分拘谨。 苏月看了一眼身旁的韩林，见韩林对她点头，便打开了话筒。 “江月梅女士你好。”苏月用成熟的女音向江月梅打招呼，但怎么听，她的声音也只像是少女，而不是一个成熟的女人，“我是你的主审官，有一些问题需要你来帮助解答，请不要太过紧张。” 苏月用尽量客气的声音对江月梅说话，同时将生物迷彩凝成一条线，从审讯室门缝中向屋内蔓延，直到缠绕在江月梅腿上，接着从皮肤渗入体内。 做完这一切后，苏月向韩林点了点头，表明已经结束布置。 韩林微微颔首，示意苏月继续。 审讯室中，江月梅分辨出声音应该来自一名少女，而且这少女的声音让她十分熟悉。她咽了下口水，说道：“有什么事情能不能放了我再问？” 苏月看了一眼韩林，韩林说道：“你告诉她，只要把我们想知道的信息说出来，我们就可以放过她。” 苏月点点头，对江月梅说道：“你不要太紧张，我们需要知道一些必要信息，只要你愿意告诉我们这些信息，我们必然会放了你。” 实际上按理来说，江月梅并没有做任何违背法律和道德的事，甚至她的行为对大多数人而言是有功的，根本不应该被控制起来。但毕竟普通人对神秘力量，尤其是确实存在的超自然现象特别警惕，因此根本不敢放任“有前科”的江月梅在外面。 这也是为什么前进号里大多数船员，包括秦镇和严华在内，都早已被释放，唯独留下江月梅的原因。 江月梅听闻苏月的话，不知为何心中反而放松了一些警惕。她清清嗓子，对监视器说道：“有什么是你想知道的？” 苏月盯着眼前的提问大纲，从第一个问题开始问起。 “你隶属于海神教，对么？” 江月梅立即回答：“我从未隶属过海神教，我的丈夫是海神教的神使，但目前我已与我的丈夫陈波决裂，我已经跟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了。” 苏月看了一眼第二个问题，继续问道：“你认为海神教是邪恶的，对吗？” 江月梅立即点头：“是的，海神教的行径十恶不赦。” 苏月继续根据大纲追问：“那你之前为什么还要与海神教合作，甚至帮助他们解读典籍呢？” 江月梅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回忆。半晌，她才说道：“我前任丈夫陈波在一次国际会议上找到了我，你们也知道，我是研究极地海洋生物的研究员，尤其对深海生物领域十分感兴趣，陈波利用我的这种兴趣，引诱我，在一年之内投我所好追上了我，与我结婚。在婚后，他借机拿出几页典籍复件，让我结合我自己的学科知识进行解读，很快，我就翻译出了他想要的知识。” 苏月继续说道：“这些知识，就是祈文了，是吗？” 江月梅对监控器点点头，道：“当然，但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文字的重要意义，只是把它们当成某种遗落文明的知识。我认为，这种知识很有可能与史前智慧生物有关，因为它们的每一个音节，都能与海洋生物发出的声波一一对应。” 苏月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但她并没有打断江月梅，而是认真听她说完。一旁的工作人员则快速将江月梅的话记录下来，并留录音做备份。 江月梅说完之后，苏月问出了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 “在典籍中，有哪些东西对海神教来说是最重要的？” 江月梅有些疑惑的歪着头，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桌面，像是在回忆。过了一会儿，她对监控器摇了摇头，说道：“有很多东西都对海神教很重要，我不知道你们想知道哪些。” 苏月想了想，没照着大纲问，用自己的想法问道：“举几个例子？” 江月梅说道：“首先是子嗣，这对海神教而言几乎是重中之重，没有子嗣，绝大多数的仪式都无法进行，所以它应该是很重要的吧？其次是祈文和典籍，这些是海神教的知识，没有这些知识，海神教就没有根基，所以也很重要……” 苏月赶忙打断：“嗯，这些确实很重要，但海神教已经得到了。我是说那种，只在传说中存在，或是海神教求而不得的东西……” 江月梅立刻就回答道：“嗯，那只有两样东西了。一个是传说中的神石，据说是海神留下的重要财富，得到足够多的神石，就能让海神苏醒，并重新获得全部力量。神石的数量很多，海神想要苏醒，在典籍中需要至少20个不小于足球大小的神石。” 苏月在话筒中说道：“那除了神石之外呢？” 江月梅回答道：“那就是神躯了，神的躯体，或者某一部分躯体。在旧日之战以后，神的部分躯体被打散，神也进入地底深处开始沉睡，据说得到神躯，就能与海神直接去的联系，甚至通过神躯，可以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 苏月惊喜的和韩林对视了一眼，不一会儿，韩林口袋中的格鲁姆之书书页便传来了一条消息。 这条消息正是林江发来的，林江向韩林简要的汇报了从全知教那里得来的消息。 韩林将书页上的内容给苏月看了一眼，二人对视后点了点头，韩林说道：“嗯，这样一来就相互印证了，你继续问，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线索。” 苏月打开话筒，按韩林的要求问道：“关于神躯，你知道哪些信息？” 江月梅摇摇头：“知道一些，但都只是传说。比如说，神躯一定在南极范围内，绝对不可能在北半球，这是上万头海怪共同见证过的。碎裂的神躯分成了好几块，最大的一块就在南极附近，从海神教的典籍地图中推测，应该在南非附近。其余小的区块，就分部在南极各处了，但这么多年下来，那些小的碎片是否还有力量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目标!失陷的马岛 在林江与韩林等人交流过信息之后，相关部门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初步定下行动方案。 “此次行动必须高度保密，这是最重要的一条。”2号敲着桌子，沉声说道，“接下来，由韩司令详细介绍一下行动方案。” 韩林目光坚定，站起挺拔的身躯，对在座所有参会人员说道：“首先，我们应当配合守护者所提出的基本要求，由林江带领守护者小队前往马岛前线进行调查。由于马岛已经基本沦陷，因此参与行动的小队建议不超过10人，其中包括林江、我和苏月等人。” 韩林话音未落，下面立刻有人反对。 “不行！林江去我没有意见，但你和苏月绝对不能一起去。苏月是战略性人才，林江和苏月总要有一个人要待在国内，预防特殊情况。而且，你跟林江也不能同时执行任务，作为人类守护者，你们必须要有一个人待在安全的地方主持大局……” 韩林抬了一下右手，说话的人立刻停止发言。韩林对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我相信在座的人，都有这样的顾虑。但是，我们既然被守护者挑选出来，成为格鲁姆之书书页的持有者，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所以，我们三人是必须前往的。同时，国内要加紧营救深陷夏威夷的汉森，并加强对留在国内的刘岳林教授的保护，保证我们在外执行守护者的任务时，后方是安定的！” 2号对韩林点了点头，接过了话筒，说道：“守护者所强调的任务，我们必须重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守护者如此重视的事情，必然是决定人类历史走向的大事，如果因为我们在会上推诿扯皮，最后影响任务完成质量，那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责任！所以，我必须再次强调一下，我们在这件事情上，以配合为主，具体行动方案，要听从林江的安排。” 林江在下面有些尴尬，在2号的点名下，他不得不站起来。他按下眼前的话筒按钮，对在座的领导们开口说道：“我们已经充分的研究了各位的意见，认为必须尽快登陆马岛，而且一定要隐蔽。所以，我们的计划中，不打算带太多人，至少不应超过10个人。同时，考虑到马岛主要以土著人为主，因此建议带上懂得当地语言的向导，方便我们行动。” …… 作战动员会之后，林江、苏月和韩林三人成为行动小组实际领导人，而相关的配套人员，则足有10人，其中不乏几位兵王、技术工程师，以及语言专家和当地向导。 在做好出发前的准备后，一行十三人登上了飞机，向目的地飞去。 一天后的下午，马岛东北部某村落。 “他们已经来了一个星期了。”一个瘦弱的村民坐在树林中央的空地上，而他所说的村子，就在树林外的不远处。 “是啊，你看见那些怪物没有？我亲眼见到咱们的士兵被怪物杀死。”另一个身材更加瘦弱的村民浑身打了个寒颤，像是想起了十分恐怖的记忆。 “阿宾，黑犬，不要在讨论这件事了。”一个老者颤颤巍巍从地上坐起，他拄着一个树枝作为拐杖，“我们村子连续被抓走了一半年轻男人和年轻女人，到现在也没回来，我们今天必须找到足够多的果实或猎物，否则剩下的老人和孩子就要断粮了！” 最先说话的阿宾此时沉默了，他站起瘦弱的身体，率先向森林深处走去。 “阿宾，你不要走得太深啊，尤其注意不要走到海边。”老者大声喊道。森林的最深处，是一片悬崖，悬崖下方就是印度洋。 阿宾头也不回的说道：“塔库玛村长，森林外围的食物已经所剩不多了，如果森林深处也找不到……那我还不如从悬崖跳下去喂鱼，也给村子节省一些负担。” 黑犬闻言三两步追上阿宾，将他扑倒在地。 “混蛋，你在说些什么鬼话！你死了，能出来找食物的人就又少一个！你的阿妈你不管了？塔库玛村长你不管了？” 阿宾在黑犬身下突然哭了，他虽然已经接近三十岁，但此时哭的却像个孩子。 “他们掳走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抢走了我们所有的粮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不知道吧！南边的乌伦村已经主动向他们投降了，但是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黑犬撑起压在阿宾身上的身体，将阿宾扶了起来。 “我亲眼看见的，我躲在他们村子旁边的高地上看见的！”阿宾浑身颤抖，“他们被关在了笼子里，关了不知多少天！所有人都被饿的虚弱不堪，他们甚至不给村民们喝水！” 塔库玛问道：“为什么？难道他们要活活饿死这些人吗？” 阿宾面露悲戚的摇了摇头：“不。他们把快饿死的村民先放了出来，在他们面前摆放了许多怪物的尸体，命令他们生吃。天哪，那些腐烂的碎肉传来的腥臭味，我在山上都能闻到，真令人作呕！那些村民们吃下这些肉以后，就被逼着跳舞，直到所有人都精疲力尽。” “然后，当所有人都瘫坐在地的时候，一个黄颜色皮肤的人大声对他们念着什么，我并没有听清，接着，恐怖的事情出现了，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名女性村民的手臂突然蔓延出黑色的鳞片，鳞片中不断蠕动着什么，接着迅速覆盖了整条手臂。那女人叫的十分凄惨，短短几分钟就晕了过去。接着，她手上的鳞片蔓延到了她整个身躯，最终她的脸上长出了腮，眼睛也变成鱼眼，只有四肢还保持着黑黢黢的人类四肢的模样。不一会儿，女人再次苏醒，口中是我们听不懂的嚎叫，但并非痛苦，似是欢愉。接着，女人像是虔诚的教徒一般，跪倒在那黄色皮肤人的脚下，长跪不起。”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身体产生变化，所有人都在异变之后失去意识，但最后只有一半的人醒来。醒来的人已经无法称之为人了，他们虽然表现出足够的理智，但已然成了那人的走狗！”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逃! 塔库玛面露悲怆，隔壁的村落与他们距离并不遥远，他与那个村落的多数人都很熟识，此刻听闻阿宾的话，心中悲痛不已。 “为什么，他们既然可以轻易征服一个国家，为什么还留下我们这些偏僻的村落？”塔库玛哭泣道，“连我一起杀了算了！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同胞变成怪物！” 阿宾也有同样的感受，二人相互搀扶，黑犬不知如何安慰。 就在这时，三人听到村子方向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能发出这种声音的车辆，一般都是越野车或是大货车，而这种车几人只在外来入侵者那里见过。 “他们来了！他们来村里了！”阿宾大声叫道，“我们必须回去！”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确认了眼神，一起向村庄方向跑去，就连食物都来不及去寻找了。 三人跑到了丛林边上，躲在几棵粗壮的树木下方，眼睛最好的阿宾向村庄方向望去。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几个皮肤黝黑，双臂长满滑腻触手的怪物，正跟随一队全副武装的人类在村庄中到处抓人，阿宾看到，村庄中仅剩的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女被他们带到村子边上，而那些怪物，则像听话的奴隶一样，将几名村民押解上车。 黑犬刚想跳出去，就被阿宾拉住。 “你想干什么？你这是找死！”阿宾低声喝道。 黑犬挣扎着，同样吼道：“我要跟他们拼命！” 塔库玛因为年纪较大，眼神不太好，不太清楚村里发生了什么，但从黑犬的反应却猜到了什么。 “他们是不是又来抓人了？”塔库玛沙哑着嗓音问道。 黑犬点了点头，道：“是的，他们又抓走了五个人，也是最后能顶替我们寻找食物的人……” 塔库玛长出了一口气，拉过黑犬和阿宾。 “等他们走，等他们走，我们就按照之前商量的办法逃吧……” 黑犬大惊：“村长！我们离开了村子，晚上住在哪里啊？而且村子里还有一些耕地，如果我们离开了，就再也没有地种了……” 塔库玛悲伤的说道：“如果我们不走，所有人都会死，我们到森林最深处，大海和悬崖的交界处，带上剩下的十几个人，用树木做一条船，向陆地逃吧！哪怕喂了鲨鱼，也比变成怪物强！” 三个人下定决心后，便等在森林边界，直到车声远去。 村里剩下的老弱妇孺看着装着同胞的车辆远去，纷纷痛哭出声，不一会儿见到回来的塔库玛三人，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疯狂的铺了上去。 “只剩下我们了。”塔库玛悲伤的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今晚就离开这里吧！” 黑犬和阿宾两人挨家挨户传达着村长的决定，所有人都被叫到了村口处。 “食物只够我们这些人吃三天，森林里还有一些动物可以猎杀，在靠海的那侧还有一些野草，海里也有一些水产。我们先在悬崖那里建一艘船，带上一个星期的食物，离开这座岛屿。”塔库玛对所有人说着，村民们泣不成声。 没有人想背井离乡，只是迫不得已。 村民们从下午收拾到了晚上，一些上了年纪的村民甚至连锅碗瓢盆都带在了身上，却被塔库玛命令扔掉。 他们要走的路很远，带着太多没用的东西，很不方便。 深夜里，人们表露着不舍和悲伤的情绪，踏上了求生的旅程，而在他们身后，是掠夺完人口之后，又再次返程的海神教教徒。 越野车上，一个头目模样的海神教教徒大声喝骂着身后已经被污染变异的村民，他们虽然强壮无比，但对这名教徒却唯唯诺诺。 “头，我刚刚收到了主人的信息，他让我们立即返程，把塔库村所有村民全部抓来。”一名明显带有本地人特征的教徒打断了正在训斥怪物们的头目。 “嗯？主人不是说留几个对照组吗？”小头目皱着眉，“哪个主人发来的信息？” “文森特。”本地人教徒说道。 小头目眉头舒展，道：“文森特先生？他之前已经明确说过，要我们留几个村子不进行同化。这不像他的风格啊？算了……主人的想法我们不需要揣测，执行就可以了。对了，你一定要记住，我们只执行文森特先生和陈波先生的命令，如果是克莱尔或者莱恩，就不要理会，懂了吗？” 本地人教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懂了。” 在两人说话时，吉普车为首的车队到达了塔库村的村口，而此时村庄中漆黑一片。 “不对劲！”小头目皱着眉，“这么晚了，他们为什么不开灯？” 本地人立刻谄媚的说道：“我们很多村庄都没通电的，这里也许……” 小头目立刻打断他，用手电对准地面，大声说道：“不对！地上有很多人的脚印！他们跑了！” 本地人教徒立刻精神了，他立即对头目说道：“头！他们的村庄是通往海边悬崖的唯一道路，如果我们路上没遇见他们，他们只有可能去森林里！” 小头目点了点头，道：“好！跟着脚印，给我追！” 塔库玛所率领的幸存者，此时已经逃到五公里之外，由于拖家带口，队伍里又都是老弱病残，所以行动速度很慢。 塔库玛急的满头大汗，不断催促队伍快速前进，他的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队伍尾部的阿宾眼睛很好，他不时向后望去，当一阵白光从远处闪过时，他心中咯噔一声，意识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有人在追赶他们。 阿宾立刻跑到队伍中间，叫来了黑犬和塔库玛。 “他们又回来了！他们知道我们跑了！这下怎么办？”阿宾急切的问道。 塔库玛也满头是汗：“他们大概还有多久追上我们？” 阿宾摇摇头：“很快，估计一个小时以内就能追上，他们可都是士兵！” 塔库玛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你和黑犬带着村民换一个方向走，我留下来帮你们拖延一下时间。” 第一百一十五章 驰援 黑犬和阿宾二人正想说什么，却看到塔库玛淡定自若的向发出灯光的方向走去，看着他的背影，二人的眼中一阵模糊。 “你们快走吧，我可不知道能拖延多长的时间，也许我们很快就会被一起抓住呢！呵！” 塔库玛说完最后一句话，彻底消失在斑驳的树影里。 幸存者们又重新上路了，此时的天空中，不知何处飘来的乌云，遮住了所有的星光，让大地上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所有人的心头都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黑犬和阿宾一前一后的带着村民们向前走，为了不被发现，他们不敢出声，也不敢发出亮光，只能压低声音，摸黑前进。 队伍中压抑着老人的呜咽声，走在队首的黑犬长长的叹了口气。 所有人都会死，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有些人的死是为了其他人的活而创造机会，但有些人的死，只是枉死而已。 走了不知多久，在队伍不远的后方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所有人身形一滞，但又继续行走。 那是塔库玛的声音，他在提醒人们，追兵快到了。 阿宾叹了一口气，对前方的同伴们说了一句话。 “他们应该很快就来了，你们先走，接下来由我来拖延时间。” 阿宾话音一落，一个身穿破烂外套的老头走出了队伍。 “你带着大家逃命吧，没有你和黑犬，剩下的人也活不了多久，就让我这个根本走不动路的人来帮你们拖延时间吧。” 说完，老人不等阿宾拒绝，就离开了队伍，丢下了手中所有携带着的物件，向惨叫声方向走去。 五分钟后，人们又听到一声苍老的惨叫声。 “为什么他们的神要把人变成怪物，要迫害无辜的人……”队伍里传出一个声音，但却迎来了长久的沉默。 “下一个，我去吧。”一个老妪自动离开了队伍，留在了原地，“食物已经不多了，我这个人比较能吃，还是留给你们吧。” 阿宾木然的点头，队伍里的其他人却突然相互望了望。 天空中突然下起了一场小雨，雨点打在树叶上，发出噼啪的声音。 “下雨了。”阿宾说道，“下雨是好事啊，能覆盖我们的痕迹。” 队伍又走了几分钟，一阵微弱的惨叫声从身后传来，阿宾知道，是那老妪的。 接着，又有一个老人离开了队伍，剩下的人继续木然向前前行。 没有希望的未来，但总有人愿意先人死去。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好，哪怕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也好。 直到黎明时分。 乌云不知何时散去了，远东方向的海平面上，一个冉冉升起的红色太阳温暖了大地和海洋。 黑犬和阿宾两人，拿着为数不多的食物，坐在悬崖边上。 “他们还是会追来。”阿宾吃下一口肉干，“但我们已经没有逃跑的余地了。” 黑犬笑了笑：“谁说的。我们至少可以笑着离开。” 阿宾用力嚼了嚼口中干涩的肉，它吸走了阿宾口腔中的所有水分，折让他更难受了。 黑犬拍了阿宾一下：“别吃了，我说的事你考虑考虑。” 阿宾望了一眼脚下的悬崖：“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我们还有的选吗？”说着，阿宾把一块耐嚼的肉干丢给了黑犬。 “说的也是。”黑犬苦涩的笑了笑，拿起肉干，一口咬下，咸腥的气味充斥在口腔之中，本来已经十分干燥的口腔，因肉干的进入将黑犬狠狠噎住。 阿宾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黑犬的后背，黑犬才勉强将肉干咽下去。 接着，二人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引擎轰鸣声。 “他们！塔库村最后两个人！”本地人教徒大声说道，阿宾认出，这正是隔壁村子里为数不多被留下当翻译的幸存者。 小头目跳下汽车，嘴角裂开，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你们可真是让我找的好苦，整个晚上都没时间休息！你说你们也是够自私的，留下老弱病残拖延时间，自己逃跑？” 黑犬大声反驳：“你住嘴！他们是为了让我们活下去才主动留下的！” 阿宾拦住了黑犬：“不要与他争辩。”说完，阿宾对着小头目吼道：“随你怎么说好了！反正大不了一死！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变成那种怪物！” 说完，阿宾向后倒退两步，到达悬崖边上，而黑犬也跟随阿宾的脚步，与他并排站在了一起。 小头目的脸色渐渐黑了下去，他招了招手，那些被他抓起来的塔库村村民们全部被带了上来。 这些村民被逼着跪在了地上，而为首的正是塔库玛。 十几名武装人类用枪械指着被团团围住的村民们，几个张牙舞爪的污染者从队伍中走出，将个别村民控制起来。 “跳吧，你们跳了，我就让他们变成怪物，生不如死。”小头目冷声说道。 黑犬表情焦急，但阿宾却面色平静。 阿宾开口说道：“不要相信他们，就算我们回去，也只是让他们多两个试验品。我们已经不可能救他们了……” 黑犬闻言，双手无力下垂，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接着，人群中就有一个人被怪物扭断了脖子。 “结束吧，结束这些痛苦吧，我受够了。”人群中有人大喊，还有一个中年人冲向身旁的怪物，却被轻而易举的杀死。 “为什么我们没有自己的神，能惩罚他们呢？”阿宾突然自问道，“为什么他们就有自己的神，能让他们为所欲为呢？” “这个世界公平么？” 阿宾苦涩的笑着，接着向后一脚踏空，仰面倒向悬崖下，而黑犬则在阿宾之后，面向大海一跃而下。 “能跟你们一起生活过真好。”阿宾看着湛蓝的天空，喃喃自语，就在他将要闭上眼睛时，突然听到了一阵直升机螺旋桨快速旋转的声音。 接着，他就停在半空中，静止不动了。 在下一个瞬间，几声划破空气的撕裂声从悬崖上方传来，接着在悬崖上看不见的地方，尘土飞扬。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悬崖边上一些脆弱的岩石崩裂开来，但也突然悬在了半空之中。 直到直升机下落，将黑犬和阿宾拉进了直升机里。 “抱歉，来晚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们联合! 几架武装直升机的强大火力瞬间让小头目率领的武装部队和异变怪物们灰飞烟灭，几个随林江等人行动的兵王也快速解决了其他威胁。在作战人员反复确定附近没有其他海神教的武装力量后，林江等人乘坐的直升机终于落地。 直升机的螺旋桨随着发动机的关闭渐渐停止，黑犬和阿宾急忙跳下直升机，向自己所剩无几的同胞们跑去，而大部分塔库村的村民此时已经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只有塔库玛迎上了跑向自己的二人。 “村长！”黑犬大喊。 “同胞们！”阿宾一改往日沉稳的性格，跪在塔库玛面前失声痛哭。 他的哭声唤醒了呆滞村民们，众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纷纷与最近的人拥抱，失声痛哭。 刚下直升机的林江看到这一幕有点沉默，而身后的苏月却偷偷啜泣起来。 真是——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啊。 众人大声哭泣，发泄着心中的悲伤与愤怒，直到林江等人持枪站在他们面前，他们才反应过来是谁拯救了他们。 塔库玛最先反应过来，他率先从地上爬起来，拉来黑犬和阿宾，用自己的礼节向林江等人表达谢意。 “他们说十分感谢我们的搭救，问我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翻译人员将塔库玛的话原封不动的翻译给林江等人，林江等人对塔库玛点了点头。 “你告诉他，我们是人类联军的人，是来马岛协助他们击退海神教的。”韩林率先开口，在外交辞令方面他比林江擅长的多。 当然，在几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苏月早已将附近区域布置了生物迷彩，防止海神教的人窥探。 塔库玛手舞足蹈的笔画了好半天，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话，半晌，翻译员才有些无语的将他的话翻译出来。 “说了一大堆没什么营养的感谢的话，除了这些以外，他提到附近有接近一半的村落都被海神教入侵了，他们直接将村民转化成怪物。另一半村落中，有一部分村落不断地被海神教掠夺人口，多以青壮年为主，比如我们村。但奇怪的是，他们还有一些村子丝毫没被侵犯，哪怕海神教已经发现了这些村落，也全都绕着走。” 韩林眼前一亮，问道：“那些村落有什么特别的吗？” 塔库玛立刻回复道：“没什么特别的，有森林里的村子，靠海的村子，平原的村子……” 韩林闻言陷入了沉思，同行技术员把消息发回了总部。 “让大后方好好研究研究，咱们就不纠结那么多了。对了，让卫星对塔库玛说的村子定位一下，那些未受到骚扰的村子是我们必须团结和保护的对象。” “根据作战计划，我们要先找到还在抵抗的武装力量，团结他们。现在，本地的军队仍然很多，只不过被打散了，剩下在抵抗的也只是游击战。” “我们几个人当然不能分心在主要战场上作战，我们的任务是深入敌后，找到马岛上神灵的残躯，需要一个可靠的正义力量，帮我们牵制敌人，让敌人无暇顾及我们。” 韩林的几句话让林江等人连连点头，林江问道：“那我们如何把这些散兵游勇集合起来呢？他们如此分散，我们寻找他们的时候本身就会被海神教注意到吧？” 韩林自信的笑了笑，拍了拍林江的肩膀，而苏月也把下巴扬高。 “你的眼睛还红着呢！得意什么。”林江敲了敲苏月的脑壳。 …… 在场的塔库村的人全部被集合在了一起，九点左右，趁着天气凉爽的时候，林江等人就地煮了些食物，分给村民们吃，这让村民们对林江等人更有好感了。 塔库玛作为村子里的代表，带着黑犬和阿宾跟在林江等人周围。塔库玛通过观察，认定林江和韩林二人是这群人共同的领袖，因此对待他们二人十分热情。 塔库玛用复杂的语言和丰富的表情向几人介绍了本地的一些风土人情，他们虽然长期以来十分贫穷，但至少能够保证温饱，自给自足，在各类国际组织的资助下，偶尔还有一些其他物资可以使用。 但是，就在一个多月以前，海神教的大举入侵让这个自给自足的地方蒙上了战争的阴霾。 作为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岛国，马岛的军事势力十分薄弱。 根据人类联军估计，海神教人类部分的军事实力应该不会特别强，根据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很像在各地活跃的雇佣兵，但这些雇佣兵在被雇佣的过程中，被逐渐发展成海神教的教徒，自愿受其管理和支配；另一部则来自一些小国的武装力量，他们深度参与海神教的军事活动，但由于缺乏足够多的证据和线索，目前人类联军方面仍然不知道这些军事力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海神教的人类信徒所具备的势力，零零总总加起来，至少也能抗衡绝大部分不发达国家了，而这些力量一旦与那些远古的海洋生物们形成合力，目前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说可以独自完胜他们——哪怕动用核武器也不行。 韩林对塔库玛简要的说了一下上述形式，塔库玛嚼着军粮沉默不言。他当然知道马岛可能不是海神教的对手，但当他被告知海神教已经几乎完全占领马岛之后，仍然不敢相信。 落后国家也是国家啊，哪怕城市化率很低，海神教这时候也实际掌管小一千万人了吧？ 加上南非剩下还未被人类联军反攻下来的土地上的人，两千万人口是有的。 这样一来，这些人完全被转化，那可就太恐怖了。 想到这里，塔库玛下定了某种决心，大声对韩林说道：“联合！我们联合！我知道附近所有的村庄，我可以帮助联络他们。森林最南方有一座城，现在正在被海神教统治，只要在短时间攻下那座城市，解救里面的同胞，再把所有人都集合在一起，通过游击战拖住敌人，就能给人类联军创造机会，找到打败海神教的办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分头行动 塔库玛的话赢得了韩林的认同。 如果塔库玛和他的村民们愿意帮助联合其他的村庄，每个村庄都形成自己的游击势力，那海神教必定会被搞得焦头烂额。 游击战是最防不胜防的战术，唯一的弱点就是不利于长时间战斗。而且耗费大量人力在外打仗，也不利于村民们生产生活资料。 然而，在人类联军强大的后勤补给系统面前，这些都不是问题。 “我们将莫桑比克的一个民用机场改成了军用机场，每天都可以空投各类物资到马岛上，而且这里目前已经被各类远程火力覆盖，只要对方敢来进攻，就以强大火力无差别输出。很快，我们就能通过这种手段在塔库村附近形成一个支点。另外，我们需要森林中砍出一条公路，方便物资的陆地运输。目前，我们已经联合国内多家物流公司，他们很快就会登录马岛，在后方进行支援作业。” 塔库玛对这些大事不是很了解，其中至少一半词汇他连听都听不懂。但在翻译员的耐心解释下，他大概知道了韩林等人的大致意思。 “我明白了，到时我会联系未受破坏村庄的村民，让他们帮忙修建公路，同时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接受你们的军事训练，在你们的带领下，开展游击战。”塔库玛学习能力很强，很快便将韩林所说的概念融汇贯通。 韩林微笑着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几个兵王挥了挥手。 “留下一部分人，负责跟他们交接，在这里建立临时站点，现在时间还早，我们需要去马岛腹地执行守护者派发的任务了。” 几名兵王向韩林敬了个礼，接着从飞机上拿下一些物资，其中就包括几辆摩托车。 这些摩托车外表狂野，适合山地骑行，只要缓慢开过稀疏的森林，到了森林南边，摩托车就是最适合的交通工具。 “我带着苏月，林江你不会骑车，你跟着小王的车走，其他人带好物资，咱们向南走，在晚上之前抵达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灰石山脉。” 灰石山脉，马岛北部一处连绵百余公里的巨大山脉，其中矿产资源丰富，有色金属产量占整个马岛的五分之四。对一般人来说，这里几乎是生命的禁区，但对林江等人来说，这里是高概率存在神躯的地区之一。 “灰石山脉就是一处天险，除了山脉中几处海拔较低的峡谷外，想要通向山脉两旁，就必须绕行几百公里。在马岛建立城市时，就是考虑到交通问题，分别在山脉两端各建立了一个城市，而山脉中间部分，则被大大小小的采石场占领。”在路上，韩林缓慢的驾驶着摩托车，跟身后的苏月介绍道。 苏月对这些东西显然不感兴趣，但毕竟跟任务有关，她也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我们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到达采石镇。采石镇是在上个世纪就几乎废弃的城镇，里面只有一些中老年人还在守着，大部分年轻人都选择了出国，或者去国内的大城市了。所以，如果说有谁对马岛历史、地里和文化最了解，那这些人肯定其中之一。” 林江此时正在一名兵王的车上，这名兵王的驾驶风格几度让林江险些掉下车去，有一次他不得已动用永远之龟的能力，才勉强稳住身形。 “咱们慢点开好不好？”林江拍拍前面的人，“森林里开这么快很危险的。” 这兵王在前面似乎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必须尽快赶路，不然赶不上时间倒采石镇修整。” 林江此时也感到奇怪：“你说，为什么海神教没有去采石镇呢？既然他们的势力范围都已经覆盖到了塔库村，采石镇应该是唾手可得的啊？” 兵王摇了摇头，道：“至少卫星图上显示，采石镇只有一些普通人，海神教也只是占领了灰石山脉两端的两座城市，他们甚至没涉足过这里。” 林江眯起了眼睛，一个被海神教留出的真空地带…… 韩林一行八人从上午九点便出发，中间只停留一个小时吃饭休息，终于在晚上八点左右，通过一条峡谷到达了采石镇。 采石镇外，几人将摩托车和部分物资藏好，手中拿着武器，在时刻与总部保持联络的情况下，进入了采石镇。 采石镇是一个十分荒凉的小镇，镇子中央有一条宽阔的土路，但由于年久失修，且经常受到风雨洗礼，早已是坑坑洼洼，一条好端端的大路上到处都是积水。 五位兵王三前两后的将韩林三人围在中间，几人踏入镇内之后，迅速钻进了建筑群中的小巷。 在小巷中，几人维持着阵型四处打探，但除了空无一人的街道和高矮不一的建筑，一个活着的生物都没有。 “半个小时之前，卫星还传来了人型图像，那个时候他们还在街上。”韩林低声对几人说道，“二十分钟前，整个马岛上被一片乌云遮住，失去了所有的景象。但现在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苏月想了想，指着巷子深处说：“不如我们去里面看看吧，空空荡荡的主街道上有点让人发憷。我看里面像是居民楼一样的地方，说不定有人住呢。” 韩林对她点了点头，并对着几名士兵做了几个手势，众人缓慢向巷子深处走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众人的脚步不停，但巷子却越来越窄。林江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几人已经走了五分钟，但仍然没有看到有人的痕迹。 “停，咱们先在这里停一下。”韩林做出停止的手势，众人围在了一起，“我觉得很不对，不如先退出镇子，白天再来。” “但是白天我们容易被发现。”林江反对道。 “如果这些房子都是空着的，为什么我们不先找一个房子修整一下呢？”苏月指着旁边的房子说道，“如果房子不是空着的，那不是更好吗？我们终于能找到人了。” 韩林刚想说什么，他身后的墙壁突然传出一阵“咯咯咯”的声音。 那是木门被打开的声音。 韩林猛回头，就看到一个满面油光，没有头发，露出两排洁白牙齿的黑脸。 “乌拉哇啦乌拉……” 韩林吓了一大跳，向后大退一步，接着被林江扶住。 “他说，这么晚了，为什么敢在街上晃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采石镇 翻译员的话让韩林松了一口气，接着，他让翻译员对这个秃顶老者说明自己等人需要一间房屋居住，询问他是否可以留宿。 毕竟这是目前为止几人在采石镇唯一见过的活人。 “好的，请随我来。”老人打开木门，接着进入了自己的院子，几人警惕的跟随在后面。 老人的院子很宽敞，院子里浮着一层厚厚的灰，地上散布着褐色和灰色石块，像是矿石废料，院子里土地上一点绿色植物都没有，老人的家里更像是采矿场而不是住宅。 几个人进入院子后，随老人走进了混凝土结构的二层矮楼。小楼面积不大，每层大约六十来平，老人一个人住显得过于宽敞了。 屋内，首先是一个并不宽敞的客厅，客厅中摆放着各种杂物，一些挖土用的铲子、稿子等被整齐的靠墙摆放。客厅也是通往所有房间的走廊，而老人就住在客厅左手边第一个房间。 “一个人住的久了，就懒得收拾。”老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句。 “周围也只有您一个人吗？”翻译员代替其他人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采石镇人口还是不少的，但2号住宅区，就剩下我自己了，他们嫌弃这里灰尘大，有好几个老人因为得了肺部疾病去世了。” 林江点点头，这样的环境待的时间长了确实会对人体造成不利的影响。 “你们来之前吃过晚饭了吗？”老人问道。 翻译员对老人点了点头，并拿出了自己携带的压缩饼干给老人。 “我们吃过了，吃的这个，您也来尝尝吧。” 相互赠与食物在绝大多数生物之间都是示好的表现，哪怕是对于人类来说也是一样。 老人推开翻译员递给他的压缩饼干，咧开嘴，指了指自己洁白的牙齿，然后说道：“我只剩下门牙啦，这么硬的东西我可吃不动了，感谢你的好意啊。” 几个人在客厅中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而老人则坐在客厅外的台阶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老人家，我们如何称呼您呢？”韩林问道。 “哦，你们叫我罗素就好了。”老人嘎巴着嘴说道。 “罗素？”韩林皱了皱眉，这不像是本地人的名字，但他也没怎么在意。 “罗素先生，请问您知道外界都发生了什么吗？”林江单刀直入，直接问出了想要了解的信息。 “采石镇已经很久没跟外来的人交流过了，大概超过一个月了吧。本来每个月都有人会拉几车的物资到我们这里来换一些石料走，但最近一次该来的人都没来。”罗素揪着头顶所剩无几的几根毛发，面露疑色的回答道。 林江和韩林对视了一眼，罗素似乎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但林江无法判断罗素是否在说谎，直到他看到苏月隐晦的对他点了点头。 韩林站起来，走到罗素身边坐下，他递给罗素一瓶干净的矿泉水，问道：“为什么采石镇如此闭塞？我们从北边过来的时候不是有一条很方便的峡谷吗？“ 半晌，罗素回答道：“本来采石镇还有另外一条修建好的公路，就在镇子南边，也是条峡谷，但几年前塌方之后，背面的那条峡谷就成了唯一一条能出去的公路。至于小路有很多条，但都只能步行，最近的一条小路也要一天才能走出去。” 韩林和几个士兵对视了一眼，一名士兵开口道：“韩司令，如果是他说的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海神教目前空中侦查力量十分有限，否则几乎就在眼皮底下的采石镇都无法发现。” 韩林摇了摇头：“不太可能，他们可是越过了灰石山脉的，稍微找几个本地人，立马就能找到采石镇。” 就在几人想要进一步讨论的时候，韩林胸口的格鲁姆之书书页有了些许反映。 这是保密通话，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在场的三人之外，只有刘岳林和汉森。 韩林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站起身体向院中角落走去，拿出了书页。 “韩林，我们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大概弄清楚了海神教的用意。”书页上的字体果然是刘岳林的，“海神教在用控制变量法在马岛上寻找神躯，他们的方案，我们猜测应该是这样的。” “首先，他们应该有激活神躯的手段。我们已经确定，神躯如果就放在普通人面前，应该是没有任何污染的，除非将其激活，这也跟全知教提供的信息可以相互印证，而激活的方式，我猜测与南极发现的‘空腔’有关。 其次，他们通过抓取本地人，在各处激活‘空腔’，根据本地人们的变异速度可以不断缩小神躯可能存在的范围。 最后，我们猜测，神躯的污染范围可能要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如果被他们拿到了，后果无法估量。怪不得守护者如此看重这个行动。” 韩林用钢笔在自己的书页上回复了一句“好的”，接着回到了房内。 他直接把书页中的话概括着给林江等人听。 “嗯，如此一来，我们至少知道他们对寻找神躯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头绪，他们也还没能得到神躯。”林江点点头，“这绝对是好消息。” “配合后方的游击战战术，可以有效的减缓他们找到神躯的速度。”一名士兵补充道。 “好了，既然后方智囊团有所进展，咱们也要有所进展才行。”韩林说道，“翻译员，你问一下他，采石镇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为什么黑夜不建议我们出去？” 罗素从翻译那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仍然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看着天空，半晌没有说话。 翻译员刚想催促罗素，就见罗素指了指院子门口的方向。 “你们去门口看看就知道了，但别发出声音，也不要出去。” 罗素的话引起了众人一阵好奇，心底也渐渐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慌。 众人蹑手蹑脚的向院子门口走去，从那破旧木门的门缝中，向外望去。 接着皎洁的月光，林江在刚好能够容纳一只眼睛的门缝里，向小巷深处看去。 月光像是一层银沙洒在小巷的地上，林江的第一反应感觉这没什么，但突然之间汗毛倒立，身体下意识向后倒去，跌坐在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巫咒 众人看到林江惊吓的跌倒在地，更加好奇的向外看去，但其他人怎么看都不觉得有什么东西很恐怖，能吓得林江如此不堪。 韩林也有些疑惑，他低声问道：“林江，你看到什么了？” 林江摇了摇头，接着从地上爬起，他深吸了一口气，又从门缝看了出去。 月光照射在地面的沙地上，沙地蒙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辉，就在这光辉上，一个又一个难以察觉的黑色脚印从沙子上浮现。 留下脚印的地方，只会存在几秒钟，接着沙子会恢复本来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没有那层月光，地上几乎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这太诡异了”林江深吸一口气，“好像有什么我们看不到的生物在沙子上行走，他们没有重力，不会在地上形成痕迹，但他们却能踩在月光上，在月光里留下脚印！” 几人听到林江的解释之后，立刻换了个角度，纷纷从他刚刚使用的门缝中向外看去。这一看，韩林也看到了林江说的现象。 “有什么东西！确实有！”韩林也有些毛骨悚然，这完全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苏月有些胆小，很怂，但很好奇。她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接着产生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嗯……”苏月轻轻的“嗯”了一声，生物迷彩形成一条直线向外游走，接着接触到了最近出现的一只脚印。 接着，她迅速感受到了从那里传来的一些感受。 “孤单……彷徨……迷茫……和……憎恨？”苏月感受到“憎恨”的时候，下意识把能力驱散，接着安全起见，又将生物迷彩笼罩了整个院子。 “他们是生物！但我们看不到！生物迷彩只对生物有效的！”苏月立刻对身边的人说道，她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将他们身后的罗素吓了一跳。 “小点声，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罗素低声说道，接着连忙将几人拉回了屋子里。 由于罗素家里根本没有电，所以众人只能将战术手电打开，照亮漆黑的房间。 “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外面地上时隐时现的脚印。”罗素面露恐惧之色，颤声说道，“自从矿场废弃以来，那些鬼怪就出现了。” 林江歪了一下头，矿场废弃，鬼怪，两个关键词。 “这些鬼怪究竟是什么？我们看到的现象又是怎么回事？”林江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有人说，他们是矿工死后不远散去的灵魂，有人说，他们是远古时期的怪物，也有人说，他们是当年伟大主宰对马岛的诅咒。” 林江一字一句的揣摩着罗素的话，另一边，一名通讯兵在与总部保持实时通讯。 “总部那边让我们问一下伟大主宰是什么意思，与格鲁姆村那个叫做主宰的神灵是否有关系。”通讯兵传达了总部来的消息。 罗素听到几人的问题后，回答道：“主宰是创造了世间万物的伟大存在，但祂在一次背叛中，陨落在地心深处，在陨落之前，祂诅咒了这个世界，马岛就是祂发出诅咒的地方。又由于马岛上许多人曾经都信仰巫，因此也管这个诅咒叫巫咒……” 林江几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其他人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奋。总部的调查还是很靠谱的，一个看似简单的计划，让几人的行动无比顺利。 “那么关于外面存在的鬼怪，他们有什么特征呢？”苏月问道。 “他们会在太阳落山，黑夜来临后，在街道里徘徊。在阴天里，他们能通过雨滴显形，因此许多人都见过他们的轮廓。我就亲眼见过一次，他们每一个都足有两米高，密密麻麻的挨在一起，整个街道就好像被他们塞满了一般。但平时，尤其是月亮明亮的时候，他们的数量就很少，人们通过观察地上的月光能看到他们存在的痕迹。目前，我没有直接见到他们会攻击人类，但本地人相信他们与多起深夜中诡异的声音和令人发狂的呓语有关，尤其是最近几年晚上偶尔会有孩童失踪，也被怪罪到他们头上。” 韩林想了想，问道：“有直接证据吗？” 罗素很老实的摇了摇头：“没有，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超出人们的想象与认知了，所以他们受到了人们天然的恐惧和敌意。” “有人晚上出去过尝试接触他们吗？”林江问道。 “有，但他们就像空气一样，只有月光和雨水能让人们间接看到他们。”罗素说道，“这是我亲眼所见的，一个老朋友的愚蠢行为。后来他就害了严重的肺病，大家都说是那些鬼怪害了他，也有人说这是明显的诅咒，只有少数年轻人认为他只是因为烟尘感染。” 韩林同情的拍了拍罗素的肩膀，说道：“所以说，不论如何，我们都不能简单的把他们作为敌人，只能把他们看作是某种奇异的超自然现象，对么？” 罗素却意料之外的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虽然我们没有直接证据他们对人类有敌意，但许多人确实在晚上会失踪，久而久之，我们就尽量避免晚上出门了。” 林江闻言，表情有些诡异。 一个显而易见的超自然现象，另一件是实实在在的有人会在黑夜失踪，二者之间却没有明确的因果联系，也没有证据说明第一件诡异的事导致人们会在深夜失踪。 “不论如何，我们也没有必要冒这个险。”林江建议道，“不如我们晚上在这里修整一下，明天天亮的时候，看看总部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建议吧。” 韩林表示同意，他让通讯兵原封不动把林江的意见传达给总部，接着就亲手收拾起罗素凌乱的房间来。 罗素指着二楼说：“二楼有几个空着的房间，你们可以在那里过夜。另外，最里面的两个房间能够观察到街道上的情况，如果你们对鬼怪或者其他什么事情好奇，或者晚上只是单纯的想看看星星，那里都能实现。” 第一百二十章 黎明前夕 采石镇，罗素家，午夜0点。 林江和韩林在罗素家二楼靠街道方向房间内打好了地铺，苏月独自住在一间套间，并使用了唯一一张干净的床铺，士兵们则分别住在靠近的其他房间，轮流休息守夜。 林江精神还算不错，他和韩林二人分别守第一班和最后一班夜。在韩林睡觉之前，他吆喝林江跟他一起到床边观察一下街道上的环境。 “鬼怪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凶残无比的雾鬼我们都遇到了，这些没有攻击性的家伙，不必放在心上吧。” 林江靠在窗边，倚着墙壁看着窗外。月光撒下冰冷的银光，一双又一双的脚印从月光上出现，又瞬间消失。 “不对，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们从小到大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发生过，而成为扮演者和守护者后，各种奇怪的事情接踵而来？” 韩林笑了笑：“那还用说，正因为有我们这样的人，或者说有守护者这样的存在，这些东西才被隔离在普通人生活之外，否则这个世界早就天翻地覆了。” “林江，我先睡一会儿，有什么情况叫醒我。”韩林打开睡袋，钻了进去，只露个头在外面。 林江点了点头，继续站在窗边，看着一双又一双脚印覆盖在月光下。 朦胧中，林江似乎也有一些倦意，但他还是打起精神来，看着天上的月亮与星星，以及时不时出现在街道上的黑色脚印。 凌晨一点，林江实在有些撑不住了，按照时间，8个人中，除了苏月不需要守夜之外，其他人各值一个小时。而且，为了确保林江和韩林有连续的睡眠，每一次守夜时，两人总是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这些安排早在出发前就已经商量好。 林江拍了拍脸，正打算离开窗户边，叫醒下一个需要守夜的士兵时，窗外的景象瞬间让林江清醒了许多。 只见，月光照耀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排又一排的脚印，他们整整齐齐，朝向林江所在的窗边，数量竟然根本数不清。林江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那些脚印还在那里，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存在一小会儿便会消失。 林江不敢确定这是正常现象，还是某种变数。他赶紧摇醒身旁的韩林。 “怎么，这么快就到我了？几点了？”韩林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表，“我记得我是最后一班吧？你是不是叫错人了。” “不是！”林江低声说道，“窗外的脚印有些不对劲，你赶快来看看！” 韩林闻言立刻打起精神，轻手轻脚的钻出睡袋，用力抹了一下脸，猫着腰走到了窗边。 那些脚印仍然停留在窗外的地面上，最近的一个脚印距离窗边只有两三米，如果按照罗素说的那样，这些鬼怪每一个有两米高，那么他们只需要跳一下就能抓住两人的窗沿。 林江也悄悄露头，跟韩林一起向下看去。 “你看到了吧，他们都停在这里，不走了。”林江有些发憷，“不对，刚才我看的时候还没这么多……怎么到处都是脚印。” “你在这盯着，我下去问问罗素。”韩林拍了拍林江的肩膀，快速离开房间。 沿途韩林没有叫醒任何人，如果窗外的只是正常现象，就没有必要打扰正在休息的同伴们了。 罗素在一楼卧室内正在酣睡，传出微弱的呼噜声。韩林进入罗素的房间，拍了拍罗素。 “有什么事吗？”罗素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句，韩林打开手机中的翻译软件，看着上面的文字。 “请跟我来。”韩林在手机中输入中文，并翻译成当地的文字给罗素看。 罗素看了一眼，本来不想理会韩林，但又见到韩林那阴沉的脸色，最后不满的嘟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 罗素跟在韩林身后，二人回到了房间，却看到林江一脸阴沉的望着窗外。 “不用说了，一定不是正常现象。”林江话刚说完，就听到身边的窗户玻璃“啪”的一声碎裂，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飞入房间内。 三人赶忙弯下腰，其它房间正在休息的士兵也被这一声惊醒。 首先进来的是翻译员，他连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他们数量越来越多了，有点像你之前形容的那样，挤满了街道，而且全部朝向我们。”林江快速说道，几个人在碎裂的窗边向外望去，街道上密密麻麻的脚印朝向林江等人，而外围仍然有新的脚印产生。 “这种情况正常吗？”韩林有些焦急的问道。 罗素一脸恐惧好迷茫的神色：“不，不正常！我们一直以来都相互把对方看做空气，他们也没有直接对我们表现出敌意！” 士兵们和苏月先后都闻声赶来，睡眼惺忪的苏月见到窗外的情况，吓得花容失色。 “你们等一下，我感受一下他们的情绪。”苏月闭上了眼睛，手搭在窗台上，一缕看不见的粉色气体凝结成一条灵动的丝线，向最近的脚印靠近。 丝线绕着脚印不断向上，苏月从丝线传来的反馈感受到了那些鬼怪的形状——像人，但更加瘦弱，腿很长，身材很高…… 迷茫……迷茫……迷茫…… 丝线缓缓离开，又接触到另一个脚印。 迷茫……迷茫……迷茫…… 苏月有些疑惑，接着又试探了更远处的一对脚印。 迷茫……迷茫……愤怒！极度的愤怒！ 苏月吓了一大跳，赶忙停止试探。 “怎么样？”林江看到苏月睁开眼后问道。 “他们都表达出了迷茫，个别表达出极度的愤怒。”苏月皱着眉，“但是，我明明把整个房间全部笼罩在生物迷彩范围内了啊，他们应该不会对这里有任何敌意才对。” 林江隐隐感觉，外面鬼怪的反常行为可能跟苏月的生物迷彩有关。 “你用了生物迷彩的哪个功能？”林江缓缓问道。 “嗯，我让他们认为，这里住着同伴……”苏月也意识到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这里住着同伴……但这些同伴却无法看到他们，听到他们，甚至不去理会他们……”林江叹了口气。 这次的自我保护，有点多此一举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尝试交流 苏月感觉自己似乎做了错事，低着头嘟着嘴不说话，眼睛隐隐有些通红。 “你小子干嘛？凶什么凶？”韩林见状一巴掌拍在林江肩膀上，林江讪笑着不说话了。 他可不想把女孩子弄哭。 “别理他，不怪你，这是我们一开始的作战计划，在休息的时候靠你布置迷彩，确保大家的安全。”韩林揉了揉苏月的头，对林江不断使眼色。 “对对，我可没有怪你的意思。”林江连忙说道，“而且，引起了他们的变化，这说不定是一件好事呢！没有你，我们甚至都无法引起他们做出反应！” 苏月闻言抬起头：“真的？” 林江赶紧点头：“可不是嘛！你让我们看到了与他们沟通的可能，咱们商量一下，看看如何跟他们沟通。那个谁……你跟总部联系一下，汇报一下目前的情况。” 通讯员按照林江的要求，开始与总部联系。而韩林则伸了个懒腰，笑了笑：“看来今晚有得忙了，明天能睡个懒觉咯。” 在几人说话的同时，外面聚集的脚印越来越多，甚至又有一些石头从地上飘起。 “苏月，你看看能不能安抚一下他们。”韩林说道。 苏月闻言点了点头，使用生物迷彩的“欺骗”能力，对距离比较近的，以及石块旁边的几个脚印使用出来。 “嗯，他们……他们似乎有交流的意愿，我……我向他们表达了焦急和恐惧的感情……他们……啊，他们表达出了同情和安抚……”苏月一遍闭着眼睛使用着能力，一边对几人汇报情况，而总部那边，许多人都看着现场直播。 “同情，安抚……”林江点点头，“说明他们是有智慧的，至少是低等智慧。” “而且不是邪恶的。”韩林补充道。 “我表达出对他们的恐惧……他们……嗯……”苏月说着，突然睁开了双眼。 “怎么了？”林江问道。 “我也感受到了他们的恐惧！”苏月惊讶的说道。 “你继续对其它脚印试试？”韩林建议道。 苏月点点头，又对好几个脚印表达出了恐惧。 “恐惧……恐惧……恐惧……还是……恐惧！”苏月惊讶的睁开眼睛。 “你之前表示出恐惧，他们反应出了同情和安抚……当你表示出对他们的恐惧时，他们也产生了恐惧？”林江皱眉。 韩林有些混乱，转过头对通讯兵说道：“总部那边怎么说？” “总部那边说，他们一定是智慧生物，有一位心理学家要求与林江同志连线，他会对接下来的情况进行指导。”通讯兵说道。 林江点头，拿过了卫星电话。 “我是林江，你是哪位？”林江对电话另一边打了声招呼。 “我，威廉怀特。”威廉说道，“我们曾经见过，视频里，我是吃苹果那个。” 林江瞬间就有了印象——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人，能力很强，当时与自己对全知教有着同样的判断那位。 “好的，那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林江说道。 威廉在电话另一头拿过一个刚洗过的苹果，啃了一口，接着用笔在纸上画了许多个逼真的脚印。 “现在，外面的脚印大约有多少个？” “100个是有的，而且排列比较整齐。”林江回复。 “那么现在按我说的做。你们将100个脚印大致分为四组，利用苏小姐的能力，分别做实验。” “控制变量法？” “对，控制变量法。” “好的，我们大致分成四组。5米内的分成一组，5-10米的分成一组，剩下两组分别是15米、20米以内，数量不一定平均，但可以控制。” “把最外面那层作为对照组，暂时不去理会他们。先从最近的来。” 林江点点头，把威廉的要求向苏月转达。 “先是恐惧，单纯的恐惧。”威廉咬着苹果说道，“有什么反应，准确一些。” “20个多个，都是同情，少部分会安抚。”苏月说道。 “10米那组，对他们表达恐惧。”威廉说道。 苏月按要求尝试了一下，反馈道：“他们也都表达了恐惧！” “15米那组，恐吓他们！”威廉用力咬了一口苹果，咔吱咔吱的嚼着，林江听得一阵恶寒，但仍然原封不动传达了要求。 苏月有些犹豫不决，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韩林。 韩林想了想，点了点头。 苏月闻言开始执行威廉的要求，向10米组的脚印发出恐吓的情感。 “抗拒，抗拒，抗拒，愤怒，愤怒，愤怒……反抗，反抗，激烈的反抗！”苏月有些慌乱，赶忙将反馈发回给几人。 “现在，你看一下，15米组是否受到他们的影响。”威廉似乎有了些想法，他立即去寻求验证。 “啊……有，他们本来是迷茫，现在是……跟10米组的一样，抗拒，愤怒……同仇敌忾！”苏月有些吃惊的说道。 林江看着局势的变化，心中对威廉有些钦佩起来——显然，威廉已经有所猜测，只需要进一步验证就可以了。 “20米组，仍然迷茫的那些脚印，你对他们进行‘统治’的欺骗，欺骗他们，你，苏小姐，就是他们的主人！”威廉将苹果核扔在一旁，同时对旁边的人大声喊道，“我要红富士！这个苹果根本不好吃！” 苏月听到林江的转达，点了点头。 “统治，我是你们的主人，你们要服从我的意志和命令……”苏月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欺骗最外面那群鬼怪。 “反抗！反抗！反抗！反抗！全是反抗！”苏月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恐惧，这种恐惧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是那种奴隶主对奴隶反抗的恐惧，是上层人对底层人的恐惧！ “啪！啪！啪！” 一阵剧烈的响声从房间外传来，无数碎石攻击在房屋的外墙上，一些石头还击碎了房间仅剩的数个玻璃。 “快！让他们停下来！”林江赶紧对苏月说道，他也做好了随时使用永远之龟能力的准备。 “恐惧，恐惧，恐惧！”苏月赶忙表达出了对他们的恐惧，但他们表现出更进一步的反抗！ “怎么办！？”苏月赶忙说道。 “生物迷彩！使用隐身！”林江大声吼道，“让他们看不到我们！” 第一百二十二章 恐惧 苏月慌乱的使用生物迷彩的隐身能力，将整栋房屋都笼罩在内，这也是目前她能力的极限。做完这些，她额头上出现大颗的汗珠，背心已经湿透。 “快去看看是否有效。”韩林对一名士兵说道，接着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苏月。 林江继续对着对讲机交流。 “威廉，刚才苏月听从你的欺骗他们之后，他们突然像发疯了一样丢石头攻击我们，甚至苏月用其他手段安抚他们都没用了，这是怎么回事？” 林江的语气有些怪罪的意思，毕竟威廉险些让他们身陷险境。 “抱歉抱歉，毕竟这种情况我也没经历过。不过正是你们承担了风险，我这才能有了初步的猜测了吗？” 林江和韩林对视了一眼，把威廉的话转述给几人听。 “你说说看。” “首先，不论他们现在是什么，他们一开始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他们原本应该至少有形体，也应该能交流，否则不可能有情绪存在。” “情绪就是交流的一种形式。”林江点点头，“你继续。” “交流是动物社会化的前提，所以，他们必然是社会化的产物，就像是人类。但是，没有形态，没有目的，没有交流，甚至没有需求的他们，这是不符合社会性生物的。这样一来，就前后矛盾了。” 虽然有些绕，但是林江还是听懂了一些。 “威廉的意思是，他们具有社会性，但他们却没有社会性生物的行为，这前后矛盾。” “是的。”威廉听到林江的话，“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你继续说。” “所以，只有一种情况能解释这种矛盾。”威廉说道。 “你是不是想说，他们以前是人类？”林江问道。 威廉似乎又在吃苹果，嘴里的话有些含糊不清：“呜，是的，如果没有其他证据反驳，我们暂时如此假设即可。” 苏月听到了林江的推论，不解的问道：“那如何解释恐惧呢？为什么我表示恐惧，他们会来安慰；而我表示对他们的恐惧，他们反而自己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他们的恐惧有对象吗？”林江代替威廉问道。 “没有，只是陷入了莫名的恐惧，就好像……” 苏月想着形容词，半晌才想到了一种比喻：“就好像，一个病人对自己病症的恐惧。” “病人对病情的恐惧吗？”林江皱着眉，这让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恐惧的情绪是最奇怪的，另外一个就是最后那个……嗯，恐吓，或者说命令。”苏月想着说道，“当时我按照威廉的要求，告诉他们，我是他们的主人。对了，你帮我问问威廉，他当时想验证什么？” 威廉听到了苏月的问题，笑了笑：“我只是单纯的想，能不能通过欺骗，让他们为我们所用，他们的抗拒和愤怒却是意外收获了。” “意外收获？”林江问道。 “对，这至少让我们知道，他们可能的来历。”威廉吐出苹果核，林江清晰的听到麦克风中喷射的声音，“这个来历可能与采石镇不为人知的历史有关了，我建议白天的时候你们再去探听一下。现在我的推测是，他们在人类的时候必然被残暴的统治过，而最后也必然反抗过他们的统治者，就像古代的奴隶对抗他们的奴隶主一样。” 林江的眉头舒展开来，威廉的话与他的猜测基本一致，这也是能解释目前所有现象的唯一答案。 “做个大胆的假设吧。”韩林站出来说道，“我们假设，这些鬼怪本来是人，曾经被暴力统治过，后来他们奋起反抗，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鬼怪。” 林江点了点头，对对讲机说道：“还有什么推测吗？” 威廉回答道：“暂时没有了，就按照你们假设的那样去验证吧，随时保持沟通啊。” 林江表示感谢之后，就挂掉了电话，韩林对着窗外看了一眼。 “已经散去了，只剩下几个单独的脚印，而且也不是冲着我们的方向。” “大家休息一下吧，我们明天再继续调查。”韩林说完，钻进了睡袋里，而其他人也全部散去。 一夜无言，早上八点整，林江悠悠转醒。 此时，最后一个守夜的韩林正精神抖擞的吃早餐。 “你醒啦？吃点早餐，咱们跟罗素好好聊聊，看看哪里可以找到有关本地历史的线索！” 林江点了点头，用淋湿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并吃了块口香糖。 韩林已经吃完了早餐，去叫醒了其他人。 所有人回到一楼客厅中，几人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听罗素介绍本地历史。 就像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的，采石镇在上世纪60年代发现了大量的有色金属矿脉，主要是铜矿。由于储量巨大，因此当时在此地的某美国商人迅速买下了这片矿产的开采权。 “是的。”总部发来消息道，“那个美国人名字叫史密斯，但在买下这个矿场之后的短短两年，就与五矿工一起被埋在矿坑中去世了。” 矿工当时雇佣的都是本地人，为了便于他们生活，史密斯还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小镇，也就是后来的采石镇。 “当时史密斯和另外五名矿工死在矿井里，按理来说，那里都是结构结实的矿山，不可能突然塌方。后来，警方前来调查，才发现他们过去的那出地方并非是他们开采出来的，而是本来就存在在那里的。他们反而是进入那块洞穴内，外面不停的施工，导致塌方被掩埋的。” 林江皱了皱眉，这就有些狗血了。一处本来存在的山洞？埋在矿场下？又是遗迹？ “是某种遗迹吗？”苏月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不，并非如此。”罗素摇了摇头：“我们挖开一看，只有几平米大小，只够他们五个人站的。周围也没有其他空间了，之前我们没找到。” 罗素的话让所有人精神一震，大家兴奋的相互看了一眼。 “麻烦您给我们带个路吧，钱什么的都好说！”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然矿坑 被废弃的矿坑就在采石镇内深处。此时，这里已经被废弃许久，入口孤零零的埋着大量的碎石。 众人踩过碎石，打开战术手电，进入了矿坑中。 进去洞口后，大量的凉风从中吹出，吹散了众人身上的热气，让人觉得舒爽无比。 罗素走在最前面，他似乎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 “这里最开始开采的时候，我就在这里工作了，主要负责运输里面的碎石。”罗素一边说着，一边向里走去。 众人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其中经历了许多岔路，大多数岔路都已经被堵死，只留下三五条主干道。 其中一个主干道相对干净，罗素走入了这条路，众人跟在后面。 “这里是通往灰石山脉深处的路，也是开采最远的一条路，我们超过一半的矿石都是从这里带出来的。”罗素指着这条路说道，“看到两旁的手推车了吗？当时条件艰苦，史密斯又没钱铺设铁路，我们就只能用这些手推车一点一点把矿物和废料运出去，这些手推车我都亲手使用过。” 说完，罗素伸出长满老茧的双手，向众人展示。 “那你当时有去过那个空洞吗？”林江问道。 “去过一次，刚发现的时候。”罗素回忆道，“里面就是个普通的空洞，我记得什么都没有。” “我们去看过才知道。”韩林沉声道。 几人随着罗素的步伐，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在最深处的某个岔道里，发现了一处被掩埋的废墟。 “就是这里了，以前为了救人，挖开过一次，之后就被人彻底封住了洞口，再也没人进去过。”罗素说道。 “挖开。”韩林对身后众人一挥手，几人纷纷拿起铲子挖土。 “林江，安全就交给你了。”韩林说完，也拿起一个铲子开始干活。 为了防止发生再次塌方，林江必须随时做好使用永远之龟能力的准备，让众人及时逃离，因此，他和苏月是唯一不用上前帮忙的人。 “封的不死，很快就能挖开。”罗素说道。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众人汗流浃背的时候，洞口终于被打开了一个能让人通行的大小，安全起见，林江第一个走了进去。 洞穴内部尘土飞扬，令人难以呼吸，不过好在众人都带了面罩，很大程度上保护了自己。 洞内空间很小，林江和另一个士兵进去之后，几乎就没有站人的地方了，而最深处则有被掩埋的痕迹。 “里面应该还有空间，我们把这里挖开看看。”林江说道。 众人继续往深处挖，渐渐地，挖到了某个坚硬的物体。 “应该是石壁。”罗素说道，“我记得这个洞穴方方正正的，里面空无一物……” “你当时进去了？” “没有，就在门口看了一眼，之后就去干活了。” 韩林听完罗素的回答之后，沉默不语。 林江则没有停止手头的工作。他对墙壁敲了敲，墙壁发出了实心的动静，接着他又踩了踩地面，眉头舒展。 “地面是软的，我们还可以继续挖。”林江说完，拿起铲子向下挖去。 接着，大约只挖了几十厘米，又接触到一块坚硬的石头。 “别费功夫了，我们应该找错了。”韩林有些懊恼的说道。 林江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了一步，又发现一处软土。而且，软土的宽度几乎与地上坚硬部分一致，一个精妙的构造在林江脑海中出现。 “这里似乎是一个向下的石阶，只不过被土覆盖住了。” 林江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开动向下挖去，发现林江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我怀疑方面史密斯和五名矿工的说并非意外。”林江想了想说道，“为什么他们会刚好被埋？刚好其他地方那个时间点使用炸药？” 韩林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考虑这些问题，我们先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吧。” 几人开始闭上嘴巴，认真干活。时间又过去快一个小时，果然挖出了一米深，总共五阶高矮不一的石阶。 “继续往下挖就出这个房间了，可能要考虑塌方问题。”罗素说道。 韩林对林江使了个眼色，林江点了点头。 “放心，我兜底。”林江说道。 众人打通了最后一个台阶，第一名士兵向台阶下走去。 “天哪……”那名士兵打开手电，向内部望去，发出了惊叹。 “发现了什么！？”韩林赶紧问道。 “里面……太大了，手电照不到尽头！”士兵脸上是豆大的汗珠，他缓缓后退，回到了洞穴里。 “很大是指？”林江一边问着，一边进入洞穴，走下台阶。 “小心！我连底都没看到！别摔下去！”士兵大声提醒。 林江点点头，用手电沿着脚底向下照去，直到手电的光芒被深处的黑暗吞噬。 “太……深了，这个手电怎么也照的到五十米远，这个深度……” 林江有些脚底发软，虽然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被摔死。 好在，众人早已准备好了千里眼型号的无人机，无人机安装了夜视系统和红外探测系统，甚至还能够通过立体成像，形成目标区域的地形图。 通讯兵驾驶着千里眼向下飞去，为了不触碰到墙壁，它的下降速度很慢。 “50米了。”士兵说道。 “继续下降！”韩林说道，他知道千里眼的信号范围很远，在没有任何信号加强装置的辅助下，也足有五公里距离。 “墙壁是垂直的，全部由铜矿石原石构成。”士兵说道。 过了大约五分钟，士兵终于说到：“深度一百米左右，已经接触到最低处，最低处由铜矿原石构成。” 林江点点头，韩林下达下一个命令。 “继续往远处飞行，看看这个空间有多宽！多长！” 苏月这个时候看着屏幕上的夜视图像，心中觉得有些熟悉。 “诶，你们玩过《我的世界》吗？就是那款沙盒游戏。” 林江点点头，“我玩过，怎么了？” 苏月弱弱的说道，“额，不知道你有没有一种既视感，这个地方很像那个游戏里自然生成的地底天然矿洞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深入探索 苏月的话勾起了林江的回忆。 在读硕士那段时间，林江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父母在千里之外，自己没有朋友，也没有对象。 那时候的他很自闭，他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密封的圆里，只跟外界保持有限的交流。 如果没有课程安排，他甚至可以在家呆一个月。 就在那段时间，他喜欢上了这款游戏。 所以，天然矿坑什么的，他见过了无数个。 但是，他仍然记得自己见到第一个矿坑时那种震撼。 比他现实中见过的所有景色都令他震撼。 他拿着一个火把，沿着峭壁一路挖过去，期间还要防备各种怪物的攻击。 跟现在很像，只是没有怪物而已。 想到这里，林江觉得自己的经验很适合探索现在的地形，尤其是他有“永远之龟”的能力，可以随便浪。 反正真的掉下去，他也摔不死，顶多不太好再爬上去。 最终，林江决定带着两个身手矫捷的士兵一起沿着矿坑两边的凸起向内探一探。 “根据刚才无人机探明的路线，进入天然矿坑后，左手边有一条一人宽的小路，这条小路可以一直走一公里，接着会变窄，最窄的地方大约只有脚掌宽，这段距离约有五百米，再之后，会有一个向下的旋转楼梯，看起来很结实，直通最低端。总部那边发来消息，基本确定这就是人工开凿的。” 在矿洞中，林江等人早就与外界失去了联系（物理），只能用格鲁姆之书的书页，通过跟刘岳林对话的形式进行沟通。 这种沟通效率很低，因为没有音频和视频，一些抽象的信息几乎无法交流。 林江带好装备，无人机打开灯光为三人在前方带路。按照队形，一名身体最轻的士兵走在前面，身体最重的士兵走在中间，林江走在最后，一根安全绳帮助三个人，如果第一个人在探路时不小心失足掉落，林江可以使用永远之龟的能力减缓他掉落的速度，第二个人可以迅速将他拉上来，同理林江也能用这种方法自救。如果三个人都不幸掉落，那就全靠林江的能力保住性命，再考虑爬上去的事了。 “下面的环境比较复杂，咱们还是一边走，一边保持体力，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在到达下方之后，无人机会给我们送来水和食物，大家出发！” 林江一声令下，为首的士兵拽着安全绳，沿着墙壁向矿坑内部走去。 根据无人机探明的矿坑结构，这个矿坑宽度大约有一到两公里，长度超过五公里（即无人机在没有信号增强装置下的最远移动距离），林江等人要先靠墙边行走几百米后，向内部转折，继续走接下来的一公里，其中最危险的就是那段长度五百米，宽度却只有十几厘米的路程。那段路程，走在前两个的士兵必须用登山镐钉在旁边的峭壁里一点点向前挪动，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几人的生命安全。 林江跟在两名士兵的后面，手心中捏了一把汗，这是他第一次真实的站在这么黑又这么高的地方。两名士兵很勇敢，牵着绳子用快速且均匀的速度向前前行，林江几乎是被拽着走的。 几百米的距离走完，三人向深处继续行进，这段路程相对宽阔，因此三人还算放松。 “林先生，您说咱们下去之后，能找到神躯吗？”走在林江前面的士兵问道，这名士兵是格斗专家，也擅长野外生存，是个全能手。 “白峰，我很希望事情能像你说的这样顺利，但我个人并不报太大的希望。”林江说道。 “为什么？”白峰问道，“很明显，我们发现了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方，这里有神躯的概率应该是很大的。” “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一个月的时间，海神教为什么还没发现这个地方？他们真的找不到吗？还是说他们真的没有寻找神躯的时间？”林江反问。 走在第一个的士兵外号叫做“猴子”，是一个攀岩能手，而且枪法很好。猴子一边走一边说道：“林先生，我这个人一直都有比较准的直觉，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 “虽然我们此行未必能找到神躯，但我的知觉告诉我，我们还是会有所收获。”猴子说道。 林江在后面微不可见的笑了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无人机的灯光范围很大，由于它的周围又被加装了手电筒，因此它几乎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在释放灯光。 猴子借助明亮的灯光，很快就带着后面二人来到了那处狭窄的走廊。 “就是这里了。”猴子说道，“按照《我的世界》里面的世界观，这地方估计最多就有一格宽，骷髅弓箭手一箭下来咱们就得掉下去。” “呵呵，你可真幽默。”林江笑了笑，“休息会儿？还是直接过去？” 猴子回头看了一眼，认真说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约拖约不敢走，我建议如果你们不累的话，一口气冲过去。” 白峰回头看了一眼林江，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林江咬了咬牙，虽然他此时双腿有些发酸，但这不是短时间休息就能恢复的，因此他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干了！” “叮！” 一声金属撞击石头的声音传出，一阵碎石掉落崖壁，猴子第一镐子结结实实的敲进了岩壁里。 “每敲一次都能走两步，你说咱们得敲多少次？” “别贫了，赶紧走。”白峰催促道。 三人缓缓前行，身体也从直走变成像是螃蟹一样横着走。林江低头看向下方，那里像是一个黑洞。 “走了一百米了”无人机的广播发出声音，“再坚持一下，前面会稍微宽一些。” 剩下的四百米算是有惊无险，除了登山镐在中途被弹下去之外，没发生任何意外。 林江等人又向前行进了十五分钟，终于来到了无人机中看到的那处旋梯。 “如果没有这个旋梯，我们当时肯定垂直下落了。”猴子说道，“只不过无人机也看不到地底全貌，贸然下来还是太危险了些。” 林江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走吧，咱们看看下面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第一百二十五章 地下祭坛 旋梯很窄，仍然只能一个一个人通过，而且旋梯外侧没有护栏，所以向下走时还是令林江胆战心惊。 旋梯是围着一根粗壮的石柱建造的，林江看到了旋梯上人工开凿的痕迹。这些痕迹很粗糙，不太像是现代人的手笔。 简陋但合理，粗糙但精致，这是一处源于不知何时的文明所创造的独属于他们的辉煌。 “相关历史文献已经由专人用刘岳林的账号笔述给你们了，你们可以在一会儿休息时查阅。”无人机在半空中说道。 “到底之后，无人机会继续护送你们五公里，你们的任务是继续向深处行进，到时候，我们就只能用格鲁姆之书的书页进行沟通了。切记，每半个小时准时发一条消息报平安，遇到危险切勿冒进，先联络我们，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韩林的声音沉稳无比，让林江和两名士兵十分心安。 三人足足向下走了半个多小时，此时深度已经相对下降了近一公里。 “这台阶可真长，不知道建造这个台阶的人是怎么想的。”林江苦笑道。 “就地休息，先补充体力，禁止随地大小便！”韩林的声音从无人机中传来。 林江拿出背包中的食物，跟白峰和猴子好好的吃了一顿，他们几乎吃完了携带的所有食物。 第二架无人机会带着更多补给在五公里的极限距离等待着林江三人，他们此时只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会儿，然后挖一些地上的土壤，并敲下几块石阶上的石块给无人机运回去即可。 接着，他们会用最快速度将这些样本运到最近的国家进行碳十四检测，确定这块人工开凿的巨大矿坑，到底来自什么年代。 林江吃完之后，拿出了格鲁姆之书的书页，上面是刘岳林的账号发来的有关此地的资料，林江耐着性子认真的读下来。 “公元1－10世纪，印度尼西亚人和阿拉伯人陆续迁入移居马达加斯加岛，并同当地人通婚，形成马尔加什人。14世纪在中部和东南沿海出现了国家组织。16世纪，麦利那人在中部建立伊麦利那王国。19世纪初拉达马一世统一全岛，建立了马达加斯加王国。” “所以，如果是马尔加什人开凿的，那么这个地方大约形成于1-10世纪，这个范围可太大了。”林江啧啧感叹。 “而且很奇怪，为什么采石镇这么大的地方，是一个叫史密斯的美国人建立的呢？法兰西在马岛的影响力应该更大一点吧？”猴子显然了解一些历史，他提出意见。 “那是19世纪，不是20世纪，20世纪的时候谁的影响力最大不用我说吧？”白峰白了他一眼说道。 “但是这么大个地方却没有任何官方记载，这不对劲，很不对劲！”林江皱眉说道，“你们想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这么大的空间，两公里高，一公里深，两公里宽，超过五公里长，哪怕是《我的世界》里开一个多人生存服务器，十个人一起挖，也要挖很久吧？而且我们一路过来的痕迹全部都是手工开凿的，没遇到一点炸药爆炸的痕迹！你们想一想，开凿这么大个所谓的‘天然矿坑’，是个什么样的工程？” 白峰点点头：“这样的工程在历史上我只能想到长城、金字塔等世界奇迹。” “对了吧！而且这里面开采出来的石头都去哪了？这么大块地方开采出来的石头，估计能堆成一座山吧？但我们在外面也没看到这种材质的山啊？” “而且，在记载里，麦利那人在中部建立了伊麦利那王国，灰石山脉正好是他们的北方屏障，他们为什么没发现这里？” “疑点太多了，我们要深入探索才能解开答案了。”林江最后总结一句，在背对着无人机的角落撒了泡尿，轻装上阵。 在无人机的指引下，林江三人继续向深处行走了一个小时，终于到达了无人机操纵距离的极限。 而另一台运载无人机，也带着装满的背包到达了林江三人的面前。 “你们继续往里走，见到任何可疑的地方，都停下来拍些照片。不求你们走的多神，但务必细致，不要漏掉任何线索。” …… 三人继续上路，他们一走就是两个小时。 两小时内，他们发送了四次平安信息，但一路上仍然是平坦的地面，周围只有冰冷的墙壁。 “我快没有耐心了，但如果一无所获，我还是不甘心回去。”猴子说道。 林江没有说话，闷着头往前走，他隐隐感觉自己等人正在以一个极其微弱的坡度向下行走，但由于坡度实在太小，在小尺度上根本看不出来。 事实上，正如林江所感受到的那样，他们在垂直距离上，又向下走了十几米，直到林江等人听到了水声。 “地下水！在我们正前方！”猴子眼前一亮，地下水就意味着有地下暗河，这说明如果这块地方真的可能存在什么，一定就在这附近了。 林江也十分兴奋，他向前走了几步，手电就照到了一处清澈见底的水流。 “十几厘米深，不到两米宽。”猴子说道，“对面看起来也比较安全，咱们淌过去？” 白峰白了他一眼，一个助跑，就越过了整条暗河，而林江也跳到了对面。 “就两米宽，你自己跳过去不就行了，把鞋子弄湿你不难受吗？”白峰冷哼道。 林江也苦笑：“再说，这水看起来干净，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污染。” 猴子尴尬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一个立定跳远，就干净利落的到达了对岸。 三人到达对岸后，明显的感觉到了环境的变化。 首先，脚底的地面更加坚硬了，林江蹲下去观察时，发现地面实际上由一块又一块规则的方砖拼接在一起，方砖见严丝合缝，一根头发丝都塞不进去。方砖的材质似乎跟周围的岩石并无二致，但要结实的多。 其次，两边的墙壁也便窄了，但更加笔直，直到看不到的高度。 在一人高左右的地方，林江看到了许多金属制品，那些东西看起来像是架火把的地方，为此处提供照明。 再往前走几步，手电筒照射到的地方，每隔几米就有一个篝火堆，但里面只剩下燃尽的焦炭，而继续前行，三人看到了熟悉的石阶。 顺着石阶望去，林江咽了口吐沫。 “这是一处……宏伟的祭坛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他们在供奉谁? 林江三人顺利的到达了祭坛下方，并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向韩林和刘岳林那边汇报自己的发现。 好在猴子会画画，他把祭坛的模样大致的画在了书页上，方便刘岳林所在的总部查询相关资料。 林江则在吃饭的同时，绕着祭坛走了一圈，基本确定了祭坛的规模 整个祭坛是一个30米乘30米的正方形或是菱形建筑，形状类似胡夫金字塔，但有均匀的台阶。台阶高达三十厘米，比正常台阶稍高一些，但并不妨碍人能走上去。 祭坛垂直高度目测约有十米，上方是一个10米乘10米的平台，用于祭祀。 平台中央的地面上，有一个极其规则的圆形图案，圆形内侧有一个同心圆，两个圆形成了一个圆环，圆环中有大量奇特的文字，这种文字林江并没有见过。 甚至不是海神教或者格鲁姆村中记载的任何文字。 “林江，立刻誊录上面的几个文字过来，保证形状和比例正确就行。”韩林说道。 “嗯……好吧。”林江觉得这件事有点难度，所以干脆就丢给猴子了，反正誊录跟素描……差不多嘛。 猴子花了半个小时，分别从俯视图、主视图和左视图画了三张画，并在俯视图中，将画中的文字认真誊录下来。 毕竟，文字的排列和组合所代表的含义很有可能超越一个字本身。 猴子的画作立刻被专家组拿去做研究，这些人有语言学家、历史学家和翻译学家，是全国最顶尖的那批人。 与此同时，林江在祭坛下一个角落中发现了大量煤炭，但由于矿坑内过于潮湿，此时煤炭已经无法使用。 煤炭的数量不算多，但零零总总也足有一吨。 除了角落里的煤炭之外，林江还看到了地上干涸的水渍，他踩了踩，才发现竟然是油。 林江叫来白峰，让他尝试点燃地上的油，白峰拿出打火机点了上去。 地上的那处油渍瞬间燃气火焰，接着顺着一条线向祭坛上烧去。原来，这里的油竟然是从祭坛上留下来的，经过不知道多少年，仍然可燃。 “轰！” 祭坛上每一层台阶的四个角都燃气熊熊火焰，将整片区域照的一览无遗。林江看着燃烧着的火焰，似乎看到了不知多少年前曾在这里祭祀的人们。 林江一步一步慢慢登上台阶，走到祭坛顶端，望着四处的火焰，感受着空气中传来的炙热。此时，他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在被某些东西注视，但这种注视中并没有恶意，只是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感默默的观察和审视。 林江感受到了莫大的心理压力，他觉得如若实质的目光来自四面八方，最终他有些烦躁的走下台阶，那股压力瞬间消失。 这就是仪式感带来的错觉吗？ 还是某种真实存在的神秘力量？ 林江走下台阶，到了猴子身旁。 “怎么样，对方来消息了吗？” 猴子点了点头：“我正要联系你，他们刚刚发来消息，表示这个语言或是仪式从未在世界上任何地方出现过一模一样的，相似的倒是有很多，但并不代表什么。” “这种文字有点类似于楔形文字，但奇怪的是，楔形文字一般多来源于图像，由具体的图像简化而来。比如说楔形文字里的山，其实就是古人将山的样子画在了墙壁上，而中文里的‘山’，也是通过这种文字演化而来。但是奇怪的是，这里的楔形文字记载的图画，几乎很难跟人们日常见到过的东西类比，除了一种东西……” 林江皱眉，在纸上写道：“什么东西？” 纸上出现了一个图画，这个图画的整体是一个圆形，圆形里有一个同心圆，外面有几个不规则围绕着的线段，这些线段和圆形所构成的形状，很像是太阳。 “这是‘日’，是太阳，是唯一一个我们能够立即认出的文字。”对方写道，“而这个字出现的频率，很高。” 林江想了想，打开手机，里面存放着刚刚在祭坛上方拍摄的图片，图片中清晰的保留了上面的文字。 林江粗略的数了数，这个“太阳”，几乎每一段都有描述，这种频率，让林江想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这些古人也将“日”作为用于问候别人的用语。 当然，这种可能立即就被林江排除了。 第二种可能，就是这里的人无比崇拜太阳，因此每一句话中都带着它。 能在祭坛上多次出现，那这个太阳，一定是关键。 “继续调查这个太阳。除了这个太阳之外，还有其他能看懂的文字吗？”林江问道。 “有，比如说这个月牙，显然是月亮，还有许多类似于星星的，以及陨石、火山，里面有许多表达星辰的字甚至能够具体指向某一个星星。” 林江眼前一亮，问道：“比如说？” 对方发来几个字，也是誊录来的楔形文字，每一个文字后面都写了一行话作为解释。 第一个文字是一个圆形图案，图案上似乎有一个凸点，后面的说明里则写着：这个文字似乎指代火星，那个凸点代表奥林帕斯山，也就是太阳系内最高的山，足有22公里高。 第二个文字是一个简单的圆形，但里面被涂满了颜色，只留下一小处空白，说明里写着：这个星球有点像木卫二，木卫二上是光滑的冰层，与该文字描绘类似。 第三个文字是一个稍大的圆形，这个圆形外面有一层环状结构，很显然是土星。 第四个文字也是一个较大的圆形，圆形内部有一个稍小的实心圆，是十分明显的木星和木星眼形象。 最后一个，则是一颗小上一些的星球，上面有一块巨大的陆地。 “最后一颗应该是地球，但上面的大陆板块跟我们今天的不太一样。” 林江深吸一口气，他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是说，这可代表着地球的文字，画的根本不是今天的地球，而是……” “是的，正是板块漂移前，地球上唯一的一个大陆——泛古陆。” 林江心中震惊，但脸上古井无波。 泛古陆竟然是真的，那这个文明可能比恐龙还要早。 震旦纪？前震旦纪？ 他们崇拜的，到底是谁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所谓主宰 意识回到现实，林江意识到了这里的重要性。 哪怕对海神教没用，也要保守这里的秘密。 至少这里还有很多秘密没有被发觉。 比如说，为什么圆环之内的文字，有这么多星星？ 而且这还只是解读出来的几个，还有超过三分之二的星星还在辨认中。 如果全部辨认出来，是否就能确定这个文明的来历？ 林江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很有可能认识这些文字的人。 深空远民。 或者说是扮演过深空远民的汉森。 在林江的印象中，只有深空远民才会跟星星有关。深空远民也是唯一一个有记载的，来自星空之外的群体。 想到这里，林江立刻把之前书写过的文字，抄录了一部分，发送给了远在夏威夷的汉森。 大洋彼岸，夏威夷群岛某处，阳光生物分部实验室。 这是汉森被关在这里的第四十天，这四十天以来，他身体状况越来越好，身体机能提升明显，不仅以前所患的流感好了，身体的免疫力也大大提高，远超常人水平。 在文森特的测试下，汉森目前的身体素质在各方面都达到了人类能达到的巅峰，但文森特并不满意。 因为汉森的精神还没有被他们控制。 海神教最想实现的，就是获得一批体能超越常人，并且对海神教无比忠诚的工具人。 是的，在陈波掌权之后，海神教的目的就不再是单单崇拜海神了，而是崇拜力量，只不过在他们眼中，海神代表着力量而已。 如果海神失去力量，或是不再为他们提供力量，他们就会信仰别的什么东西。 当然，这只是陈波在变革后潜移默化的结果，海神教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他的野心。 而这个野心，却被文森特发现了，尤其是汉森身上的实验接连成功之后。 “汉森先生，今天测试的是你脑电波的强度。” 自从汉森成为文森特最杰出的作品之后，文森特对汉森的态度极为客气，他不仅满足汉森除了获得自由意外的全部要求，甚至还给了汉森一笔不菲的财富。 “好的，我准备一下。” 汉森虽然极度厌恶海神教，但他还是做足了表面工作，尤其是韩林方面给他提供的建议，要求他尽可能的保护好自己，直到有机会逃走。 本来，汉森在文森特的纵容下，有很多次机会逃走，但自从某一次汉森得知了文森特某个秘密之后，便主动留了下来。 那一次，是文森特与克莱尔见面时，汉森被文森特带到克莱尔面前炫耀。 克莱尔一直不肯相信人类可以在保持理智的情况下获得海神的力量，在她的直觉里，一旦人类获得了海神的非凡力量，必然会失去理智，进而失去控制。但汉森的存在让克莱尔动摇了，因为汉森获得了强大力量的同时，并没有失去理智，甚至身体都没产生变异。 本来，克莱尔想要遵循陈波的计划，立即污染已占领地区的近乎上亿人口，让他们转化成失去理智的强大怪物，从正面牵制人类，进一步散播污染，但正是因为汉森的存在，让陈波看到了变异者保持理智，甚至被控制的曙光，因此推迟了这个计划。 得知了这一消息之后，汉森自愿留下来配合文森特研究，因为他知道，如果他真的找机会逃走，那么陈波很有可能会执行他前一个想法，到时候绝对是人类的灾难。 “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呢？一个流浪汉，当时已经奄奄一息……为什么你能够获得海神的力量，却不被污染呢？”文森特一边在汉森的头顶贴着电极，一边自言自语般问道。 汉森微微笑了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没有任何信仰吧，我只想好好活下去。” 文森特挑了挑眉毛：“这倒是有可能。” 脑电波很快就测试完毕，文森特看着一切正常的数值，有些懊恼，因为这与他猜测的不一样。 汉森心中暗暗嘲笑，这都是格鲁姆之书的书页带来的效果，文森特当然无法理解。但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一回事，万一文森特也放弃了，那么占领区的人们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汉森决定给文森特一个错误引导，以拖延时间。 “文森特先生，我不知道您的研究是不是与我当时的某个经历有关。”汉森故意露出回忆的神色说道。 文森特一愣，问道：“你不是把你所有的经历全部汇报过了吗？你有隐瞒？” 汉森连连摇头：“不不不，我没有隐瞒，只不过这段经历实在稀松平常，我根本没意识到它会与您的研究有关，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也只是灵感一现而已。” 文森特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他立刻认真记录，同时问道：“好吧，那你说说，那段经历是什么呢？” 汉森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回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闭眼是为了不被文森特看出他在撒谎。 “我在服役时，有一段时间每一天都做噩梦。”汉森闭着眼睛说道，“那些梦境记忆十分深刻，因为我几乎每一天都做。” “那时候，我每天漂泊在海上，因此梦里的许多情景都跟海洋有关。令我印象最深可的是，我梦见了一个高耸入云的庞大神躯，祂占据了半个海面和半个天空，祂掀起的海浪几乎与云彩一样高，只是一个触手，就将我卷入海底。” “我在梦中，听到无数个声音在颂念祂的名字……” 文森特激动的睁大眼睛，抓住汉森的肩膀：“什么名字！什么名字？？” “伟大的主宰！”汉森说完，睁开了眼睛，却发现文森特呆呆的看着他，瘫坐在了椅子上。 “主宰……主宰……”文森特满眼不敢置信。 “主宰，怎么了？”汉森心中一惊，他所谓的梦境只是根据格鲁姆村的部分传说所杜撰的虚假故事而已，没想到却引起了文森特如此大的反应。 “主宰。”文森特苦笑了一声，“主宰就是海神，海神就是主宰，没想到，你在当兵时，就已经受到主宰的眷顾了，看来，以后我们很有可能是搭档或是同事了……” 汉森心中闪过诸多念头，表面上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原来是这样，原来都是自己人。” 原来，所谓主宰，竟真的是海神。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新的神使与深空远民的遗迹 文森特再三确认，发现汉森的说辞毫不作伪，说明汉森确实在某一段时间与海神有过亲密的交流。 对此，文森特有了新的研究方向。 但同时，他必须调整海神教对汉森的看法。 汉森不能继续作为试验品或是小白鼠了，必须提升他在海神教内的地位，让他知道更多，甚至必要时要给他足够的权利。 如果深海那些海怪知道了人类教徒竟然如此对待海神的眷属，会对人类教徒产生一些意见。 本来，不论是前进号的事还是最近与人类联军的军事对抗，已经让海怪们有很深的怨言了，要不是取得的成效还不错，说不定人类教徒与海怪们早就决裂了。 尤其是神仆墨菲的战死，令海怪一方很有怨言。 如果汉森真的遇到了某一个神仆，对方确认了他是海神的眷属之后，必然将其视为神使，与其那时候才承认他，不如先把他捧上去，毕竟现在跟汉森的关系还不错…… 想到这里，文森特喜笑颜开，他更加热情的将汉森送回了住处，并迅速将此事报告给陈波。 远在马岛东南部城市的陈波，立刻收到了文森特的信息。 “你是说，你认为以往许多研究的瓶颈实际上是因为忽略了精神的因素？”陈波问道。 “是的，不仅我忽略了，汉森自己也都没注意到。”文森特回复道，“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一个人类信徒不能受到海神的承认，那他凭什么拥有海神的力量呢？” 陈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我们一直以来都拿并不了解海神的普通人作为实验对象，让他们强行接受海神的力量，不论是神仆嘉华还是神石带来的力量，普通人都远远不够资格接受。另一方面，我们在普通人中发展了许多新的信徒，他们也大多是屈于我们的力量，因此根本不可能受到海神的眷顾，他们同样没资格接受海神的力量。所以，我认为只有同时具备这两个条件的汉森，才有可能在接受力量的同时，不受污染，保持理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文森特的话让陈波联想许多，首先是对海神力量本质的认识。 一直以来，陈波认为海神实际上是某种未知能源的象征，就像古代的人看待现代的电力一样，这是他们理解不了的力量，于是将其鬼神化，认为是神的杰作。所以，面对超越人类认知的力量，人类只能用“神力”来理解，而陈波则更愿意用“未知能源”来理解海神的力量。 海神存在吗？以前的陈波只会认为海神就是更大号的神仆，有超越认知的力量；而现在的陈波，则完全将其看做并不存在的一种符号，或是曾在历史上存在过，但早已灭亡的古老生物而已。 但是，汉森的经历让陈波意识到，神可能仍然存在，祂用人们难以理解的方式关注着这个世界，关注着所有人的行为，尤其是祂在人类中的代言人。 想到这里，狂妄如陈波，此时也有些后怕。 还好没有表现出对神的不尊重，否则失去支持是小，如果受到神——哪怕只是祂的铁杆粉丝、祂忠心耿耿的神仆们的清算，陈波都受不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信仰可能是一个重要的思路。”陈波听完文森特的汇报，总结说道。 文森特在另一边点了点头：“是的，我认为应该普及典籍，以及祈文，让全体教民受到神的教导。另外，我会先行一步，教会一部分人，让他们发自内心接受海神的教义，同时让他们接受海神的力量，看看能否培养出力量和理智共存的教徒。” 陈波听后，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么做之前，你直接把神仆嘉华的力量注入几名神使的体内……如有反抗……就说是神的意志。” 文森特闻言，恐惧的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那……如果他们没能保持理智呢？” 陈波冷笑一声：“那就是他们信仰不够坚定，或者说，你的推论是错的，我会立即下令转化剩下占领区内的全部人口，牵制人类主力。” “至于汉森，你先给他一个神使的虚名，到时候我来主持他的仪式。仪式下个月随便找个时间来马岛举行，到时准备好神奴的血肉和子嗣，这一次晋升神使的人很多。” 文森特吞了口口水，挂掉了与陈波的视频。 这个东方人……太可怕了，以前咋没发现呢？ 自从前进号上逃生之后，像变了个人似的…… 在文森特与陈波之间沟通时，汉森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 他看到了格鲁姆之书书页中，林江传给他的那些文字。 “这……我虽然不认识，但是我有印象。”汉森吃惊的说道，“就在迷雾世界，格鲁姆村，我扮演最后一名深空远民时，有关于这些文字的记忆。” “这些文字叫‘星文’，是第一批深空远民来地球之后所创造的。据说，在来到地球的过程中，他们遭遇了一些意外，这些意外让他们丧失了大量的科技，导致来到地球之后，再也没能重建往日的辉煌。” “这些文字我不太认识，但楔形文字的本质就是创造这些文字人生存环境的体现。所以，我建议学者们在星辰之中寻找文字对应的含义，而不是在我们地球上寻找。另外，那个仪式建议不要轻易尝试，我怀疑会引起深空远民所信仰的神灵的注视。” 林江在祭坛下苦笑，回复道：“是啊，地球上的神已经够多、够复杂了。” “我建议你们先放下这个祭坛，继续深入探索，深空远民是一个喜欢记录历史的文明，如果那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们一定会有所保留。尤其是四周的墙壁上，很有可能会有一些壁画或是同类型的文字。”汉森刚写完，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立刻将书页与自己的皮肤融合在一起，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文森特走进了汉森的房间，对他笑了笑。 “先生，有个好消息，你可以正式加入海神教。”文森特说道，“你可以跳过神奴和神仆，直接成为神使，你明白我的意思。” 汉森愣了一下，接着他发现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荣幸至极。”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继续探索 此时距离林江探索遗迹已经过去半天了，外面的天色已是下午，韩林和苏月正密切的与总部保持着交流，通讯兵则通过无人机在遗迹内假设了信号加强器，保证与林江等人的实时通讯。 林江等人已经在祭坛附近休息了近一个小时，此时他们已经吃饱喝足，决定按照汉森的建议进一步对这个地方进行探索。 与此同时，他们的行动得到了总部的绝对支持，上百名各个领域的专家在各自的岗位上随时待命，破解星文的语言学家和天文学家等，正在紧锣密鼓的工作，寻找任何可能有用的线索。 猴子继续作为领队走在前面，林江跟在最后，他们沿着地上石砖所铺设的道路继续向深处走去。 “越来越窄了。”无人机中传来语音，“前方两边的宽度只剩下一公里了，而且越来越窄。” 无人机虽然得到了信号加强器的加强，能够勉强跟随林江等人，但通讯信号仍然断断续续的，似乎随时会宕机。 “好的，剩下的交给我们吧。对了，补给暂时先留在这里，我们可以随时回来取用。”林江安排完，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几分钟，这次不用无人机提示，他们也感受到了环境的变化。 首先，是一边的墙壁已经能够通过手电观察到了，说明距离已经很近，而且路上的石砖也越来越窄了，林江踩在这些石砖上，感觉很不稳定，一些石砖甚至存在碎裂的情况。 “看，又是一段碎裂的石砖。”猴子指着前方说道，“说明这里经常被使用。” 三人又走了几分钟，一个球形空间展现在三人的眼前。 “好……大啊……”猴子用战术手电向四周照去，“这里好像一个……” “城市。”林江补充道。 在这个球形空间内，林江看到了一个较高的房子，这个房子几乎是就地取材，完全是用石头搭起来的。 视线之内，大部分的房子已经倒塌，少部分靠内的房子则保存较好，说明内部房子的质量好。 “进去看看。”林江下令。 三人进入了这个地下城中，路上不断观察这个城市的遗迹。 外侧的房子几乎都有破损，而且用的石料也并不规则，面积也很小。但越往里走，房子就越好，在最里面，三人甚至还看到了用制造祭坛使用的高质量石砖。 “这里应该是地位最高的人的住处。”林江猜测道，并率先走进一间不大的房间。 “这里，这里好空，里面什么都没有。”林江皱着眉，猴子则打开荧光棒扔在房间内的各个角落中。 房间大约有十平米，只有一个门框，但没有门和窗；房间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不对，不是什么都没有，你们看墙上。” 白峰指着门口的墙壁，在比几人头顶还高的地方，有几个简陋的线条。 “手机拍下来。”林江说道，“发给外面。” 安排完，林江认真的看着这些线条。 首先是三条平行的线段，有明显认为的勾勒痕迹，十分规则且笔直，长度约有一米。三条线段的上下都有一厘米左右长短的小线段，这些小线段间隔一两厘米，与三条平行的长线段连接在一起，像是三条蜈蚣趴在墙上。 第三条线段的最后一部分还有一小段是空白的，上面没有短线。 “这个东西……是什么意思？”林江皱眉，“感觉很熟悉。” 猴子想了想：“是不是描绘了某种蜈蚣，毕竟这种地方，有蜈蚣之类的昆虫很正常，只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记录这个？” 白峰摇了摇头：“那你怎么解释第三条线，第三条线的后面部分并没有短的线段在上面。” “腿不全的蜈蚣？”猴子干笑了一声。 林江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们数一数上面短线段的数量，好像前两条线上的短线差不多的样子。” 白峰闻言立刻数了起来，猴子也在一旁默数。 …… “52个短线……”白峰说道。 “我这也是，52个……”猴子也说道。 林江数了第三个：“30个……” 白峰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很明显了，这个是用来记录时间的，一根长线就是一年，一个短线就是7天，也就是一个星期，而一年，刚好有52个星期。” 林江点了点头：“我们去隔壁看看。” 几人进入到了隔壁的房间，林江看着墙上整齐排列的五条平行线段，眉头皱起。 “四年零30个星期？”林江皱眉，“你们分别去别的地方数一数。” 猴子和白峰立刻又去旁边的几所房子里开始确认，最后他们回到了一开始的房子里进行统计。 “2年30个星期的最多，其次是5年的，最长是12年30个星期，最短的只有15个星期。”猴子说道。 “发给总部，让他们研究一下，咱们去城市的最中心，那里有一个看起来很宏伟的建筑。”林江说道。 在地下城中央，有一个圆形建筑，它与其他建筑是那么的不同，那么格格不入。它有一个圆形屋顶，像一个巨大的蒙古包。从林江等人的角度看过去，它至少有两个门，并且全都敞开着。 林江率先走了进去，用手电从外向内照去，里面的景象让林江呆在原地。 “图书馆？这是一座图书馆？”林江失声道，但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里不可能有图书馆，因为这根本不合理。 当他靠近，才确定自己确实是看错了。那一排又一排的架子上，根本不是用来放书的，而是用来…… “尸体？都是尸体？”猴子惊呼道。 只见一排又一排的石架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干枯的尸体。这些尸体恰如人形，但比人类更加高且瘦。他们的双手位置完全是一种触手，看起来比人类的双手更加灵活。 进去过格鲁姆村的林江目瞪口呆。 这些不正是林江带上史蒂芬家里那个墨镜后，看到的深空远民的模样吗？ 他们为什么一批又一批的……死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