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的金丝雀》 第一章:姜家有女,人称慕晚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 时至惊蛰,春雷炸动。 傍晚时分,一场大雨瓢泼倒下,哗啦啦的砸下来,将路旁的迎春花打的左右摇摆。 车前挡风玻璃的雨刮器忙乱的挥舞着,无声告知人们今夜的这场雨到底有多滂沱。 此时,华众集团顶楼,正在展开一场异位之争。 不日前,华众集团董事长姜老爷子夜间突发心梗被送至医院,一时间,华众股票直线下跌,集团一夜之间蒸发数亿。 姜家子女自乱阵脚,开启了一场夺嫡之争。 c市,是一座无情的金融大都市。 有人拼尽全力奔赴于它,亦有人拖着残破的身躯离开。 cbd商业区清一色的高楼大厦林立此处,挡住了天空本该有的美色, 这里有着世界级标杆建筑,亦有最是心狠手辣之人。 雨幕纷纷下,有一女子着一身黑色风衣站在路灯下,撑着一把红色雨伞,雨水啪啪的落在伞面上,敲打出阵阵声响。 倾斜的雨伞挡住了她半边脸,叫人看不真切,但仅凭这姿态,也足以看得出这女子———不是什么好惹之人。 她立于此处,似过客,亦似归人。 良久,雨伞微斜,露出那张精致的面庞,微昂着脸,缓缓的望着眼前这座大厦。 高傲的姿态,好似在审查什么似的。 这日的雨,下的太过狂妄,从傍晚时分开始一直到夜间,未曾停过。 来往车辆打着双闪从路边纷纷驶过,有出租车行驶而过,见这女子,故意降低速度,似是在等着她招手停车。 可这人啊!岿然不动。 直至许久之后,在暴雨之中,她踩着水渍转身,将这繁华的cbd商业区抛在脑后。 “老板,华众姜副总电话过来了。” 不远处,一辆黑色林肯轿车内,副驾驶的人拿着亮起的手机微微转身,见人侧眸望向窗外,久不接电话,似是好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入目的,是这倾盆的暴雨。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老板,”他再唤。 后座上的人缓缓转回眸,良久,那经久平静的面庞上荡漾起一抹叫人看不透的浅笑。 08年,是徐放跟着顾江年的第三年。 今日,也是这三年中,第一次见这人笑的如此会心。 他正错愕时,只听后座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看似波澜不惊道:“旁人的家事,我们勿要多管。” 08年三月,华众集团股票大跌,国外资本家多方收购,华众副董姜临寻上c市首富顾江年祈求帮助。 恳请他伸出援手救华众于水火之中。 本是板上钉钉之事,可此时,徐放懂。 随手接起电话,及其官方客套的告知顾董正在开会,不便接电话,将姜临给打发了。 他抬眸,望了眼后座,只见这人心情极好,与窗外那阴沉的天呈现出截然相反之势。 华众集团,是家事。 既然是家事,外人怎好多管? 出租车上,女子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精致的面庞上带着些许疲倦,眼底的乌黑压不住。 车内,师傅开着车载新闻,就着窗外的雨声,缓缓的钻进姜慕晚的耳内。 【君华集团斥巨资在商业区修建的君华兰博七星级设计师酒店已投入试营业当中,昨日,君华集团邀请c市新闻媒体人入住酒店------------】 女主持人用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介绍酒店内部设施,光是听着,便知晓是何等的豪华。 司机听着,抬眸望了眼后座,见女子睁开眼帘,就着女主持人的声响同她搭话:“姑娘住在君华,觉得体验如何?” “挺好,”姜慕晚这夜,恰好入住这家新开的设计师酒店。 “听说这家酒店是君华董事长亲自执笔设计,”司机说着,等红绿灯的间隙抬眸望了她一眼。 姜慕晚未言。 谁设计的,她并不感兴趣。 “c市首富设计的酒店,仅是这个噱头便足以让人心向往之。” 司机说完,见她无意搭话,讪讪的收回目光。 这夜,雨未停。 后半夜,狂风呼啸,似是在洗刷着这座不干净的城市。 酒店套房内,姜慕晚窝在窗边长榻上,眼前放着电脑,上面有一女子在做工作汇报,她夹着烟,偶尔抬起手抽一口,偶尔回应她两句。 那姿态,带着几分颓废的慵懒。 “周一开盘华众股票会抄底,”那侧,女人沙哑的嗓音响起。 这句话,似是在无声提醒她什么。 姜慕晚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缓缓移至窗外,那侧的人,隔着屏幕都能看见她指尖燃起的袅袅青烟。 她静默良久,道:“我离开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了这座城市原本的面貌。” 那侧,女子哑然。 透过屏幕望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将话语咽了回去,端起杯子缓缓喝了口水,稳了稳情绪,望着姜慕晚,话语沉稳:“倘若倾家荡产呢?” 一但华众拉到强有力的投资,跳起来反咬一口,等着她的便是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可姜慕晚如何回应的?她说:“那便倾家荡产,” 有些路,不能回头。 倾家荡产? 那便倾家荡产。 有些东西,本该就是她的。 她怎能拱手让给别人? 不能。 这世间,多的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这夜的大雨纷纷而下,下了整整一夜,而姜慕晚,在归c市的第一个夜晚,彻底失眠。 且失眠的,不止她一人。 深夜,静寂的医院长廊里响起高跟鞋的哒哒声,节奏轻缓,缓缓的踩在地上,光听此声,会让人觉得这后半夜,有人在长廊里闲庭信步溜起了弯儿。 片刻,脚步声戛然而止,停在病房门口。 病房里的人此时处于安睡状态,护士台上的人也在抽空打着瞌睡,并未发现这抹深夜出现的游魂。 啪嗒,她伸手,拧开门把进去。 惊醒了守夜的人,本是躺在看护床上的人惊醒,啪嗒一声按开了灯,警惕的望着她。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老管家在这深夜见了姜慕晚,整个人处在震惊中,难以回神。 对于这个离去多年的大小姐,一时间,也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打招呼。 “老张,你先出去,”深夜,病床上刚刚做完心脏手术的人开了口,话语微薄,出气比进气多。 虚弱的好似下一秒就会得道升天。 老张起身,临出去前伸手拉开了病床边的椅子,一举一动带的是豪门管家的气度,也是对这位离家许久的大小姐的尊重。 “回了,”安静的气氛被老爷子开口打断。 她抿唇,恩了声,坐在了老张拉开的那把椅子上。 “回了好,”老爷子话语虚弱。 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温厚。 “我来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尽管多年未见,尽管此时病床上的人刚刚死里逃生,可她依然没有半分耐心去同他客气寒暄。 “有所求才会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我若是不给呢?”这话,平铺直叙,没有惨杂其余感情半分。 “我不保证你的呼吸机可能会在下一秒罢工,”简而言之,不给、便死。 “好,”这声好,带着半分浅笑。 姜家子女众多,唯有慕晚最得他心。 那股狠劲,与他年轻时,何其相像? 得到回应,她并不想久留,来去之间,是极快的。 将起身,老爷子呼吸微微急促了半分,急忙开腔:“我有条件。” 经久未见,一坐一起之间不过三五分钟,让老人家急了。 大抵是唯恐大限将至,不想错过眼前这个机会。 话语落地,一室静谧,未曾想到老爷子会有条件,姜慕晚微微蹙起眉头,明显不悦。 寡淡的面容泛起了微微怒气、 正欲发作,只听老爷子在道:“若有一日我撒手人寰,身为姜家长孙,你得捧我骨灰,送我入陵。” 姜慕晚身为姜家大小姐,出生时,承载了整个家族的喜悦,彼时,姜家上下就她一个小辈,全家上上下下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姑娘,她不否认年幼时自己格外喜欢姜老爷子,可也不否认,姜家人都不是东西这个事实。 听闻此言,面容上的微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冷哼:“您放心,祸害遗千年,保不齐,您能送我走。” “瞎说什么胡话。” “是不是瞎说,您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 一旦她归c市的消息传出去,想弄死她的人只怕是能组成团。 她的出现,是要撼动某些人利益的。 在现如今这个凉薄的世界,谁人不是利益当道? 只怕她活的不比老爷子长久。 “她们不敢,”这是一句中气不足的话语。 “那您多活几年,要死也得等我站稳脚跟再死,不然、你的骨灰怕也只能别人捧,”她不是什么仁慈之人,长辈跟前的谦卑有礼,该有她有,但对于不该有的人,是半分也不会给的。 她本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可到头来,成于姜家,也败于姜家。 归功于谁? 归功于这一家老小。 这夜,姜慕晚从医院出来,屋外的雨,将将停歇。 昏黄的路灯下,偶有车辆飞驰而过,那是急于归家之人,亦或是急于逃离之人。 这夜,离开时,老爷子问她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她未曾回应。 但此时,站在路灯下细细想了想。 不好。 孤身一人,怎会好? ------题外话------ 1、新文开篇,多多支持,有空多帮不言踩踩坑,踩不死就往死里踩。 2、这本文,与前面三本无任何关联,人物背景全部架空,切勿随意代入。 3、先挖坑,具体更新日期八月底左右。 4、小说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和谐看文,不喜可绕路,切勿上升到人身攻击。 5、不要打低评分(万分感谢) 6、不管各位在哪里看文,请认准潇湘书院或者qq阅读,支持正版,感激不尽。 推荐不言完结文:《陆少谋妻之婚不由你》《权少抢妻之婚不由你》《徐少逼婚之步步谋心》 第二章:姜家慕晚,最是无情 离开这座城时,她将过八岁生日,如今一走十六年。 再归来,这座城,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人人知晓姜家司南,却鲜少有人知晓姜家慕晚。 若说长孙,谁能比的过她姜慕晚? 风雨瓢泼之后便是归途。 即便归途布满荆棘,那又何妨? 她伸手,拢紧身上风衣,听着树枝上滴滴答答的雨滴声,缓缓的,渡步前行。 颇有一种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之态。 周一清晨,对于华众而言,又是一场天崩地裂。 集团股价高开低走,姜家一众人等连着数日未眠,此时可谓是急的焦头烂额。 那诺大的办公室里,飘荡着怒吼声。 姜临此时可谓是肝火旺盛,难以自控。 暴怒声从旁响起:“顾董那边不是同意了吗?怎又平端拒绝?” 秘书站在一旁汗涔涔,颤抖着开口:“顾董倒是未曾拒绝,只听徐特助说昨日连夜去了巴塞罗那,如今联系不上。” 哗啦、、、、、、一叠a4纸打印的报表迎面而来,甩在了秘书脸面上。 砸的他迷了眼。 钝刀磨人最是绝望。 不答应,不拒绝。 这无疑是想拖死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再去拉投资,君华那边不能指望了。” 到底是在高位上坐久了的人,一眼看透事情本质,知晓再拖下去,必死无疑。 这个周一,于华众而言,可谓是鸡飞狗跳。 而另一方,与之截然不同。 高空之上,一架私人飞机平稳而过,徐放拿着手机看了眼信息,而后微微侧身,望了眼身旁闭目养神的男人。 欲要开口言语,但触及到他清冷的面庞,止了言。 “说,”男人并未睡着,自也能感受到秘书几度欲言又止的目光。 徐放回了回神,斟酌了一番,小心翼翼开口道:“华众底子不浅,如今遇到难处,只要投资跟上,必然是能起来的,这于君华而言,是个好机会。” 且不说姜老爷子的声望摆在那里,眼下这个机会错过了,怕真的就错过了。 身为秘书,许多话,不当说。 在决策与思想上更不能走在老板前面。 可徐放一心为公司着想,也知晓顾江年虽是心狠手辣,但能听下属意见,只要不过度,当提得提。 顾江年依旧闭眸靠在座位上,浅浅勾了勾唇角,俊逸的面庞上多了份邪肆:“你不懂。” 徐放疑惑,不清楚这个不懂到底是不懂在哪里。 “我、、、不明白,”他如实言语。 男人微微掀开眼帘,侧眸望了眼徐放,仅是一眼,便足以让他屏息。 “姜家除了姜司南,还有一个姜慕晚,姜家慕晚啊!”说到此,他似是颇有些感叹,紧接着再道了句:“最是无情。” 早年间,姜家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如今无人言语,不过是时间洗刷去了曾经的不堪罢了。 知晓的人,依然知晓。 姜慕晚回来了,姜家人,怕是不好过了。 “姜慕晚是姜副总跟前妻的女儿?”徐放小声问了这么一句。 未曾得到回应,只见这人,勾着唇角继续闭目养神。 c市,从不缺豪门,每年富一批人,破产一批人,更新换代的速度何其之快。 若非屹立不倒,又怎会知晓姜家之事? 这年三月,c市雨水不断,起起落落,晴不过两日便是大雨倾盆而下。 这日中午,姜老爷子出院,此时,华众已然度过难关。 股市回稳,战争微停。 姜老爷子年轻时在大学教金融,随后从体制内出来开了公司,在商界,学业界,可谓是个一等一的人物。 说句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 出院这日,商界好友,教育界学生,来的不少。 老爷子躺在床上与众人浅笑嫣嫣,有老友笑道:“人老了,得服老,你这位置该让给孩子们了。” 说到此,老爷子点了点头,笑道:“该退休了。” 这日,老爷子从医院到家,伸长了脖子望着,却始终不见人来。 归家,进了房间,老管家将人扶上床,待姜家人走后,才小声道:“老爷在等大小姐?” 后者笑了笑,算是应允。 “眼下没来,怕是不会来了,”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再过不久,夜幕降临,一日也当过去了。 “她会来的,再等等。” 姜慕晚是姜家的第一个晚辈,是老一辈倾注了全部心血去疼爱的后辈,即便离开姜家,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老管家听言,微微叹息了声,只道:“当初若是将孩子留下来----------。” 后面的话,他没言语出来,人生行至半百,怎会不知晓人生根本没有当初二字? 那是姜家人心里的痛,不能提。 这夜,姜家灯火通明,因着老爷子出院,该来的人都来了。 傍晚时分,一场大雨倾倒下来,将院子里的花儿打的左摇右摆。 姜家院落内,灯火通明,一家人围着老爷子家长里短,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屋外那飘摇的细雨似乎丝毫不能影响她们的心情。 一旁,佣人端着餐盘穿梭于前,不消片刻,将空荡荡的餐桌填满,管家张叔在一旁轻唤,示意可以开餐了。 老爷子闻言,不为所动,反倒是将目光落向了屋外,望着这瓢泼的雨,眉头紧了紧。 一旁,姜家大姑娘姜微见老爷子目光落向屋外,笑问道:“有客人?” 老爷子落在拐杖上的手紧了紧,望了眼自家闺女一眼,平淡道:“自家人。” 姜微目光扫了眼在场的人,似是在看谁人没来,可一圈下来, 见姜家人都在,不由的将疑惑的目光投到自家大哥身上,后者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六点,夜幕微微压下,屋外雨势渐小。 六点半,夜幕降临,雨势又起。 砸的院子里的遮阳伞啪啪作响。 “怕是不来了,在等下去菜都凉了,”老管家从旁开口,话语万般小心。 半小时过去,纹丝不动的老爷子微微低头,叹息了声,扶着拐杖起来,苍老的面容上失望尽显。 “怕是雨势太大挡了步伐,爷爷要不跟我说那人在哪儿,我去接接?”说这话的,是外人眼中的姜家长孙姜司南。 姜司南二十有二,将将大学毕业,正攻读c大金融系研究生。 外人眼中生在罗马还努力学习的富二代。 老爷子闻言,看了眼姜司南,微微叹息了声,只道手心手背都是肉。 “罢了,用餐吧!” 他缓缓摇头,往餐桌而去,姜微在一旁扶着。 今日一家人陪着老爷子,见他心情不好,本是想着再言语一句,是谁,住哪儿,好去让人接来,了了老爷子的念想。 不想将将开口,屋子里突然的沉默让她收了回去,扶着老爷子的手微微回眸望向门口。 雨幕纷纷之下一女子着一身黑色风衣,撑着一把红色雨伞站在门口,雨水啪啪的落在伞面上,敲打出阵阵声响。 倾斜的雨伞挡住了她半边脸。 哗啦———女子收了伞,雨伞上的水珠倾了一地,抬眸,望向屋内众人,仅是这一眼,屋内气氛更静默了半分。 一时间,众人只听得见屋外雨水的滴滴答答声。 多目相望,均是无言。 屋外,姜慕晚面容冷漠,英气十足的眉眼挂的是一股子寡淡,挺拔的身姿给人一种孤傲之感。 指尖一把红色雨伞正顺延着往下滴着水。 落在水泥地上,消失不见。 片刻,众人只见她抬手,将红色雨伞随意挂在门把上,管家正准备过来接过她手中雨伞,终究是迟了一步。 “好久不见,”女子冷冷开口,说了句万分客气的话语。 一石激起千层浪,杨珊侧眸望向身旁的姜临,眉眼间尽是不可置信。 似是未曾想到姜慕晚会在这夜光临姜家。 而姜临,显然也未曾从惊慌中回过神来。 目光落向老爷子,见本是满脸无奈的人此时喜笑颜开,瞬间了然,老爷子知晓这一切。 姜慕晚就是他今日要等的“自家人”。 “何时回的?”姜临开口询问,话语里说不清带着何种心境。 “有些时日了,”一问一答,无过多言语,姜慕晚并不喜姜临。 是打从心眼里不喜这么号人。 尽管他们之间有着血缘关系。 “回来怎也不提前联系?” 这话,若是放在平常的父女身上或许是一句关心的话语,可放在姜临与姜慕晚二人身上,并非。 并非就罢了,更甚是带了些许不欢迎的意思。 姜慕晚提着包,站在门口,不急着进去,反倒是因着姜临那句话本是跨进门的一只脚又缓缓的往回收了收。 大有一副你不欢迎我随时可走的架势。 她也是个端的住的人,不急着向前。更是知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身后,屋外大雨倾盆,屋内,气氛凝重。 姜慕晚擒着几分疏离的浅笑望着姜临,不回应他的话语。 一时间,气氛尴尬。 倒是一旁老爷子过了半晌冷眼瞧了眼姜临道:“自家姑娘,想回便回了,提前联系个什么劲儿?闲得慌?” ------题外话------ 开更、往后更新时间为午夜十二点,老规矩哈! 声明:男强女强文。 第三章:只有我不想要的,没有我得不到的 餐桌上,除去老爷子,无人言语。 众人都极有默契的不将话题往姜慕晚身上引。 可偏偏老爷子,最是挂念这个离家多年的孙女。 言语之间尽是慕晚长慕晚短。 那个本该是姜司南的位置今日被姜慕晚占了。 一旁,姜微似是将将缓过来,望着慕晚,面容上端着浅笑望向她:“夜间别走了,姑姑给你收拾房间,住家里。” 这是一句客气的话语,却字句之间都透露着窥探。 她本是想问姜慕晚回来几日,何时离开,但碍于老爷子在场,不好询问,便折中绕了个弯儿,说了句关心之语,若姜慕晚拒绝,那她便能安心,若姜慕晚应允,只怕是她该从长计议了,更甚是得细细琢磨琢磨她回来的目的。 好一个一石二鸟。 明面儿上既关心了人,暗地里又探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怎能不妙? 可后者是个吃亏的主儿吗? 显然不是。 姜慕晚闻言,望向姜薇,白皙的面庞上荡漾起浅浅笑意,温柔开腔:“我听姑姑的。” 她话里藏话,不见得姜慕晚就不会四两拨千斤。 话语落地,姜薇面庞上有一瞬间的晃神与惊愕,似是没想到会被姜慕晚反将一军,且还是这么温温柔柔的将刀子给扔过来了。 这一句我听姑姑的,看起来是晚辈听长辈的话语,百依百顺的。 可谁能说这话不带刀子? 此时,姜薇若是开口做主让她住下,便是得罪现任大嫂杨珊。 可若是不让她住下,无疑是惹老爷子不快。 此时,姜薇知,这小姑娘,不再是原先的小姑娘了。 “姑姑自然是希望你留下的。” 希望二字,含有深意。 但姜慕晚不探究竟,望着姜薇,笑的温柔,依旧是这么一句:“我听姑姑的。” 一个人达到目的的方法有很多种,而姜慕晚,用了最省力一种。 她低眸,舀起碗里的汤,将眸底的深意缓缓压下去。 无人勘破究竟。 姜临坐在对面,望着姜慕晚,经久未言。 大抵是许久未见,不知晓如何开口言语。 反倒是杨珊,在一旁热情的招呼着,又是添菜又是舀汤,端的是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她越是热情,越能衬出姜慕晚是个外人。 能让一个人倾注所有热情的,不是挚爱,就是至疏。 而显然,她是最后一种。 这是半月之内,姜家人首次坐在一起吃饭。 这顿饭,是庆祝。 庆祝老爷子出院。 庆祝华众渡过难关。 可这般重要的一顿饭,却出现了姜慕晚这号人物。 徒惹众多人心塞。 “姐姐这些年一直呆在首都吗?”这话,是姜司南问的。 或许是看出了餐桌上的尴尬气氛,想着同龄人比较有话题聊,就开了口。 而姜慕晚也较卖他面子,恩了声,握着筷子望向他,在道:“一直在首都。” “研几了?”话锋一转,她成了个关心“弟弟”学业的姐姐。 不去深究的话,看起来倒也是和谐。 可是真和谐还是假和谐,众人心里都有数。 “刚刚研一,”姜司南乖巧回答。 姜慕晚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汤,道了句挺好,便没了下文。 这顿晚餐,有人吃的高兴自然也有人吃的心塞。 老爷子对姜暮晚的关心完全超越往日对姜司南。 众人虽面儿上不言语,但心里,却暗潮汹涌。 姜薇看似是在平静的吃饭,实则心里,早就将姜慕晚回来之事在心里细细的过了一遍。 各方推敲,尽心揣摩。 可姜老爷子的心思实属难猜。 姜薇伸手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白开水,目光似有似无的往姜慕晚身上扫过。 随即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满腹心机问道:“你母亲身体可好?” 提及姜慕晚的母亲,在场有那么一部分人面色是不大好的,比如杨珊。 再比如姜临。 “托您记挂,一切安好,”姜慕晚浅笑开口,一股子浅淡的笑意从脸面上荡漾开来,远远瞧着,好似是真的在感谢他们似的。 好似姜薇真的是在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家母亲似的。 好似姜薇与自家母亲是手帕之交似的。 数秒过后,姜薇后知后觉,她又被摆了一套。 姜慕晚越是跟她亲近,她便越是在无声打现任大嫂杨珊的脸。 这个小姑娘,堪称笑面虎。 咬起人来,神不知鬼不觉。 晚餐结束,一家人坐在沙发上浅聊着。 姜慕晚来之前,聊得都是商业之事。 姜慕晚来之后,聊得都是家长里断。 姜家两兄妹明里暗里都在防着她。 而姜慕晚,虽知,但也不急。 坐在一旁,端着杯子喝着水。 不急不慢的,打定了要留下来的心思。 她们聊的那些家长里短,何其伤人心啊? 犹如拿着刀子在她心口上剜来剜去。 佛教总言,善恶到头终有报。 可现实生活中,好人总是不得善果。 而坏人却可延年益寿。 童话也好,神话也罢,都是假的。 唯有现实才能教你如何清醒的做人。 “回了就别走了,留在c市,”老爷子低沉有力的话语让一屋子聊家长里断的声响戛然而止,让端着杯子低眸想事的姜慕晚抬眸望向他,眼眸中的错愕一闪而过。 “留在c市,”老爷子再道。 “爸、”话语落地,最先紧张的是杨珊,为何? 一人独大总好过突然来个人分享果实,她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老爷子身上,这声“爸”,喊得高涨。 急切出声,许是意识到自己失态,而后、她收了收情绪,在道:“蓉姐一人在首都,怕是孤单。” 这声蓉姐一出来,姜慕晚端着杯子的手狠狠往下压了压。 指尖微微泛白。 手腕翻转之间,姜司南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腕时,有一瞬间的错愕。 那是一条长数公分的疤痕,从手腕的尽头延至尽头。 看起来,稍有些骇人。 在细观,她面儿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与云淡风轻,好似、根本就瞧不上姜家的这一切。 微微低眸,眼底的腥狠一闪而过。 “她孤单我就不孤单了?等哪天我死了,慕晚有的是时间陪她,我还能比她活得久?”老爷子冷哼着甩出这句话。 上了年岁老人,但凡是将死字搬出来,怕是无几人能抵得住。 更何况是姜老爷子这般声名显赫之人。 更何况是姜家这般显贵之家。 “慕晚如何想,”姜临见她经久不言,颇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往年,她偶尔被接回c市,从不会想着留下来之事。 而今呢? 当女人在勾心斗角时,身为华众现任掌门人的姜临无疑是抓住了重点。 姜慕晚闻言,视线缓缓的从杨珊身上移至姜临身上,良久,才道:“我家在首都。” 简言之,这里,不是我的家。 姜慕晚此话一出,众人明里暗里松了口气,坐在一旁未曾言语的姜薇更甚是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好似在给自己压惊。 而老爷子呢? 正当她将悬着的心放下去时。 “哐当”一声,老爷子将手中的杯子甩了出去,上好的青花瓷官窑茶杯就此支离破碎。 玻璃碎片落在茶几上、地毯上、到处都是。 这一摔,让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息。 “你跟我上来,”这话,自然是对姜慕晚说的。 而后者,不为所动。 “我让你跟我上来,”老爷子话语高涨了些,严厉的面容上带着无尽怒火。 见她不动,老管家在一旁劝着:“大小姐,老爷刚出院。” 简而言之,受不得气。 才出院,免得又给气回去了。 她依旧不动。 稳如泰山。 “我还喊不动你了?”咆哮声再度升起。 姜慕晚的心有多狠? 大抵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老爷子喊她算什么? 她要等的是姜临开口亦或是姜家其他人开口。 不管老爷子是否怒火中烧,她依旧面容坚定,没有半分动摇之意。 一旁,姜临望着气的面红耳赤的老爷子,再将目光缓缓移向稳如泰山的姜慕晚身上,前者是刚出院的父亲,后者是与自己感情不和的长女。 姜慕晚此时给人的姿态是绝不向姜家人低头。 高傲的如同梧桐树上的凤凰。 不管老爷子如何咆哮,她好似都没瞧见。 “慕晚,爷爷才出院,”良久,姜临在抉择之中开口。 他这句话,无形之中将姜慕晚往前推了一步。 在老爷子的身体与姜慕晚的算计中,他显然选择了前者。 话语落地,姜慕晚视线落在姜临身上,好似在询问,你确定要让我跟他上去? 而后者,似是懂,再道:“爷爷身体不好,身为晚辈,要尊老。” 听得此言,姜慕晚在心中冷笑了声。 她目光有意无意落到杨珊身上,俯身,放下手中杯子,面上端着的是及其不情愿。 可心底,一股子大获全胜的快感蔓延而来。 只要是她姜慕晚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转身,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里,一抹邪笑取代了她面上的不情愿。 第四章:得不到、宁毁之 书房内,燃着怡神的木质檀香。 老爷子坐在实木太师椅上望着她,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许久。 以至古稀之年,人生阅历与生活经验早已埋入骨髓。 姜慕晚静默站在跟前,与其对视,目光坚韧。 毫无退缩之意。 “你比你母亲厉害,”良久,老爷子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显然,刚刚她在下面的把戏,早已被其看穿。 不仅看穿了,且还陪着她演完了整场戏。 思及此,姜慕晚笑了。 “这么厉害还不是被你们算计了?” 这是一句讽刺之言。 老爷子闻言,抿了抿唇,良久未作声,显然,不愿提及当初之事。 任何人年轻时都有那么些许的故事,故事有好有坏,可见,那段过往不算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书房的气氛,在老爷子的沉默中逐渐变的静默。 头顶上,暖黄的暗灯照下来,打在老人家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些许。 姜慕晚就这么静静望着他,无喜无恨。 但眼底的汹涌之意,掩盖不住。 那是痛恨,是不甘,是岁月带给她的无限委屈。 “我牵你进华众,能不能上高位,凭你本事,”老爷子思忖良久,道出了如此一句话。 “凭我本事?”姜慕晚浅笑了声,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淡淡柔柔的嗓音叫人听不出其中深意。 她冷嗤了声:“绕那么一大圈跟我提条件,也不过如此啊!” 曾经那个口口声声说姜家家产有她一份的人,今日真正面临这个问题时,倒是只能凭她本事了? 凭本事?她何苦要扎进华众? 世上有哪处不能让她凭本事立足了? “姜家平静了二十多年,我牵你进来,无疑是亲手搅乱风云,慕晚,人生行至我这般,只愿安度晚年,但我却愿意为了你去改变,只因你身上流着我姜家的血脉。” 老爷子这话,说的明白,干脆。 也在理。 可这理,在姜慕晚这里,不存在。 “你牵我进来,不仅仅是因为我身上流着姜家的血脉,还有你对我们的亏欠,也有你晚年想赎罪的愿望,何必把当初的不堪说的那么伟大。” 一时间,空气凝滞了,老爷子望着姜慕晚,深邃的眼底泛着波澜。 落在扶手上的手背缓缓往下压了压。 布满皱纹的脸面上是看不尽的深邃。 这是一份独属于老年人的沉默。 “凭我本事,也能站在华众的对立面,一旦您登了极乐,姜临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为敌为友,您自己选。” 姜临其人,空手抱负,没有手段。 这点,不用说,老爷子比任何人都清楚。 若说心狠手辣,他恐难比过姜慕晚。 更何况,姜慕晚后面,还有人。 她此番来势汹汹,是一定要得到些许什么的。 不然,白跑一趟,不像她的风格。 一个晚辈,站在长辈面前,让他做抉择。 且还是一家人,却问出了为敌为友这般话,老爷子的心,只怕都是颤的。 越到晚年,越是希望家庭和睦,可这般想法,极有可能成为肖想。 他沉吟许久,才问道:“你想要何位置。” 姜慕晚答:“执行副总。” 老爷子一惊,望着姜慕晚,半晌才道:“执行副总有人坐。” 不仅有人坐,且还是杨珊的弟弟在坐,她怎会不知呢? “你有办法让他下来。” 这是一句肯定性话语。 她相信老爷子比任何人都有办法让那位置上的人下来。 一时间,书房里的气氛急剧下降,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满面寒霜望着姜慕晚,而后者,面色平静。 好似老爷子的窥探与审视都不足以令她畏惧。 “为什么?” “因为我要得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如果得不到呢?” “宁毁之,”姜慕晚回答,而后再道:“这是您教我的。” 彼时她尚年少,老爷子正在商场上大杀四方,每每喜欢同她说起商场那些事儿,姜慕晚也算是在老爷子耳濡目染之下有所习得。 如今,不过是现学现用。 楼下,一干人等如坐针毡。 楼上,二人极尽算计。 “你明知晓我此番回来不会空手而归,却还将我引进姜家,无疑是间接性的认同我的所做作为,华众放在姜临手中,迟早有天得跟着你入土。” 姜临其人,没有老爷子大杀四方的魄力,亦没有诡计多端的算计。 他是个实打实的商人,所以这辈子也只能是个商人。 可商场这种地方,没有手段与谋略,有几个是能长久的? 姜慕晚用及其平静的语气道出这段话,老爷子闻言半天未曾作声,她也不急。 面含浅笑静静站在他跟前。 似是在等他做决定。 楼下,杨珊坐立难安,目光频频望向姜临,许是知晓姜临不会给她太多言语,望向姜薇道:“薇薇不着急吗?” 姜薇闻言,端起的杯子在半空中缓缓落下,笑道:“我没嫂子着急。” “我是个嫁出去的姑娘,老爷子能给我的也就这么多而已,再损、也损不下去多少,嫂子可就不一样了。” 杨珊想让她去当出头鸟。 姜薇没那么傻。 眼下,姜慕晚一旦回来,撼动的是她的利益。 她亏能亏的了多少呢? 何必当这个出头鸟去惹老爷子不快? 思及此,姜薇浅笑看着杨珊,脸上挂着淡淡袅袅的笑意。 许是怕这火烧的不够浓烈,她在道了句:“慕晚从小有主见,嫂嫂要小心了。” 姜慕晚有没有主见,杨珊万分清楚。 毕竟是看着姜慕晚长大的人,怎会不知? 那姑娘年纪轻轻就心狠手辣,如今长大成人,手段只怕是比当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楼上,一阵凭空而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静寂,慕晚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随手掐断,放回口袋里。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老爷子将一切尽收眼底,随即似是思及什么,突兀开口:“君华撤资跟你有没有关系?” “、、、、、、”慕晚不解。 见她疑惑,老爷子再问:“顾江年临门一脚撤资与你有没有关系?” 第五章:顾先生来了 姜慕晚再度听到顾江年这号人的名字时稍有些恍惚。 望向老爷子的目光有些许飘忽。 忆起当年,一丝不屑冷笑从喉间溢出。 “有又如何?”她的回应,模棱两可。 老爷子落在太师椅扶手上的掌心望下按了按,用深沉坚毅的话语道:“顾氏江年,最是心狠,你离他远些。” “是吗?”她冷笑反问,对于老爷子的警告不以为意:“在我看来,顾氏江年,最是仁慈。” 这是一句唱反调的话语,可多年之后,姜慕晚才知,,老爷子这话半分错都没有。 顾氏江年,最是心狠。 那个曾经能不顾一切奋不顾身跳下水里救人的男孩子变成了商场上大杀四方纵横捭阖的冷血企业家,饶是姜老爷子这样根底深厚的老一辈也得离他远些。 92年深秋,姜临与宋蓉将将结束为期十年的婚姻,姜慕晚亲眼看着父母感情破裂,看着母亲离开c市,返身回首都。 年少时,原以为父母只是感情不和,后来才知,并非。 92年深秋,离隆冬只有一步之遥,姜临将养在外面的女人带回了家,且还有一个男孩子。 那日,她内心疯魔,将那个小两岁的男孩子骗到了小区人工湖,伸手将人推了进去,原以为,必死无疑。 可是,横空冒出来的人打破了这一切计划。 那人是谁? 是顾江年。 是以今日,当老爷子说顾氏江年最为心狠时、 她才能冷嗤一声道了句,顾氏江年,最为仁慈,何止是仁慈?他还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他普度众生时,却将她踩向了地狱。 让她成了充众矢之的,让她成了一个杀人未遂的杀人犯。 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转小,楼上与楼下的气氛截然相反,自姜慕晚回来,姜家时时刻刻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云薄雾。 而打破这层薄雾的是在这雨夜不请自来的访客。 二楼书房被人敲响,老管家的声响在门外响起:“老爷,顾先生来了。” 统观c市,目前能让人被喊顾先生的只有顾江年一人。 这是尊称,也是敬畏。 老管家的话语一落地,老爷子望向慕晚的目光带着几分浓厚的深意,良久,浅笑了声。 而姜慕晚想,这世间孽缘真是数之不尽。 姜慕晚与老爷子一前一后出书房,行至楼梯口,着一身正装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背对自己,远远望去,光是背影,便能叫人领略了一把何为风华绝代。 顾江年其人,在男人最好的年华里坐上高位,名誉,权利、地位,统统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当这个有着完美长相的男人站在cbd中心时,足以令一众豪门子女神魂颠倒,人人都想坐上顾太太的高位去俯瞰这芸芸众生。 站在权利中心的人,谁不爱? 许是感受到身后并不友善的目光,又许是听闻拐杖声,这人及其绅士的站起来,转身,极有礼貌的喊了声姜老先生,端的是谦卑有礼的姿态,叫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顾江年此人,手腕太狠,仅是静站于此,也难挡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魄。 即便身在他人屋檐之下,也难挡那身孤傲之气。 “这雨幕菲菲之夜,把顾董吹来了,”老爷子笑言,话语间带着半分玩笑之意。 顾江年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沙发出,饶是话语谦卑,可姿态依旧孤傲:“手下办事不利,晚辈今日特意来登门致歉,望姜老莫见怪。” 顾江年话语将将落地,迎着他而来的是一道布满杀气的目光。 他顺着这道目光望去,瞧见的,确是姜家慕晚站在楼梯边浅笑嫣然的望着他。 好似刚刚那一瞬间,只是他的错觉。 姜慕晚知晓,顾江年这句话,将她刚刚与老爷子交谈时所言语的话,给打破了。 是又如何? 其实,根本就不是。 顾江年何故登门致歉?除了借资之事,还有其他?怕是没有。 老爷子到底是古稀之年,阅历深厚,并未正面回应顾江年的话语,反倒是同她介绍道:“君华董事,顾董。” 二人本是少年有过一面之缘,且慕晚怀恨在心。 对顾江年这人即便是记不住脸面,也记住了这个名字。 今日老爷子这番引见,深意太浓。 姜慕晚站在楼梯口,微微颔首:“久仰大名,顾董。” 生疏的话语好似二人这辈子是第一次见面,端的是万分客气。 “不敢当,姜小姐。” 顾江年此人,极有魅力,这种魅力与他俊美的长相无关。 是来自于多年经历的沉淀,这人身上的那股子沉稳与儒雅足以让一众少女为之癫狂。 而他本身的创业经历,也足以让一众少男口口相传,将他视为偶像,供奉于殿堂之上。 可就是这般人,让姜慕晚起了杀心。 这种杀心埋藏于心底十六年。 顾江年知吗? 知。 年少时,他得幸见过这位姜家大小姐撕心裂肺的姿容,以及恨不得将自己撕碎的的阴狠模样。 陈年往事,本不提也罢。 可就是刚刚那一眼,顾江年知晓。 这段往事,并未过去。 姜慕晚不想听老爷子与顾江年的寒暄,也并不想给顾江年这个“致歉”的机会。 是以,当老爷子迈步往沙发而去时,她去的是相反方向。 她提起包欲要离开。 老爷子弯着身子将将要挨到沙发,见她要走,又站了起来。 望着她的身影隐忍道:“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于旁人而言最为尴尬的事莫过于在别人家做客时目睹了一场家庭不和的戏码。 顾江年这晚,并未久留。 自然,也未能达到目的。 他避嫌离去,目光从姜慕晚身上扫过,带着浅笑。 擦肩而过时,衣玦扫过她的手背,让她微微蹙眉。 这场家庭不和睦的戏码在顾江年的到来中开启,又在他离开时而停歇。 起落之间,均是因为顾江年。 姜慕晚原以为,他该走了。 可事实是,并未。 当她在曾经的事发地见到这人时,心比雨夜还寒凉,那埋藏在心底的冷意迅速攀升。 第六章:顾氏江年、最是心狠 姜家所在的梦溪园乃整个c市顶尖豪门所在地,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梦溪园一套房子总值上亿,如此地段,若说没钱,只怕是住不进来。 小区私密性极高,对门第稍亦有要求,姜顾两家总某种层面上来说,也算是邻居。 是夜、暮色深沉。 姜慕晚坐在卧室阳台上,感受着雨后湿漉漉的空气。 良久,见楼下客厅灯灭。 缓缓起身,往庭院中去。 梦溪园后方有一大片人工湖,湖中锦鲤畅游而过,湖心小亭依旧屹立于此。 行至后湖入口处,姜慕晚停住步伐,目光落在湖心小亭上,忆起当年过往,只觉心头颤动。 园林中,夏风带动树叶飒飒作响,湖面微起涟漪。 雨停之后,月光露出云层倒映在湖面上,瞧着、颇有一种“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的美感。 不同的是,这海楼,早就破碎了。 思及此,她冷嗤了声,不想再在眼前这个地方浪费光景,将一转身,心跳猛的快了一拍。 半秒钟后,女子轻启薄唇开腔,嗓音冷冷:“夜半三更不睡觉跑出来吓人,顾董还真是好雅兴。” 男人斜斜倚在一旁亭子上,观山亭的牌子正正方方的挂在他的上方,顾江年轻嗤了声,抬手吸了口烟,睨了眼姜慕晚,轻嗤开口:“不及姜小姐,扰人清静还倒打一耙。” 顾江年早就坐在这里了,且身旁还跟着徐放。 脚边儿上散布着数根烟头,显然早已来此。 姜慕晚的目光从他脚边缓缓移至这人脸面上,天色暗黑,这人着一身黑色西装将整个人都隐入黑暗中,难怪她来时,没瞧见。 “顾先生这么有钱,何不将这块地方圈了去,也省的旁人扰你清静,”这是一声冷嘲热讽的话语。 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对于顾江年这号人,姜慕晚不喜。 这种不喜来源于少时。 男人闻言,浅笑了声,点了点烟灰,这笑中带着半分冷嗤。 “姜小姐夜半三更来此,是缅怀过往来了?” 过往? 姜慕晚落在身旁的手缓缓的揣进口袋里,而后指尖慢慢缩紧,隐去了被激起的情绪:“我今日本可以祭奠亡魂的,也多亏了顾董,让我做了回干净之人。” 若非顾江年,她今日本可以提着酒带着香火来此处的。 可偏偏是顾江年,让她落了空。 “多年过去,姜小姐杀心不减,只怕是姜总知晓了,不会让你活着出c市,”姜临要是知晓姜慕晚回来是颠覆姜家的,保不齐会弄死她。 有时候,父女亲情就是这般可笑。 在利益面前,亲情不过是伤害对方的利刃。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的事儿,顾先生倒是干的得心应手,留在地上怕是委屈您了,就顾董这能耐得去太平洋当警察。” 若非顾江年,她何必反杀回来第二次? 有些事情一旦丧失了第一次机会,再来第二次,便会万般艰难。 姜慕晚话语落地,徐放不动声色的将目光往自家老板身上移去,只见这人虽未言语,但满面阴寒之气,实在是难以忽视。 放眼这c市,敢说顾先生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没有。 男人伸手,将手中烟蒂摁在身旁的长凳上,那捻烟的动作,暗暗带着一股子杀气:“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旁人不知,可徐放知,顾先生心里,窝了火了。 起因,大抵是眼前的这位姜小姐口出狂言。 “不及顾董,”言罢,姜慕晚转身离去。 而顾江年,坐在长亭石椅上,目送她离去。 早前,若说徐放不知顾董夜半来此何意。 那么此时,应当隐隐有所察觉。 一个小时以前,这人本该是在梦溪园的书房里进行高层会议,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终止了会议,起身,往后湖这方而来。 往日,顾江年鲜少回梦溪园,若非老太太执意住在此处,只怕这梦溪园早已成了他人生中的禁地。 家母住此处,为人子女,不来探望,于礼义不合。 半晌,直至姜慕晚的身影消失,顾江年缓缓起身,且还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跨步离去。 徐放紧步跟上,浅声询问:“回顾公馆还是?” “留宿,”男人冷淡甩出两个字,径直跨步离开。 顾江年也好,姜慕晚也罢,都是及其记仇之人。 二人端的都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态。 顾江年此人,隐忍蛰伏数十载,将顾家一众叔伯踩下去收购顾氏集团,纳入君华麾下,可偏偏他不急着弄死叔伯们,反倒是及其仁慈的将一众叔伯留在君华,让他们日日夜夜仰仗自己鼻息生活,困守于君华看尽他的脸色。 如此人,怎会是个好东西? 而姜慕晚呢? 少时便有杀人之心,奈何被人打碎,成年之后记恨于姜家,二度反杀回来,直攻华众,这般女子,怎会是个仁慈之人? 翌日清晨,陪老爷子用完早餐,姜慕晚起身离开,驱车,将出小区门,便被一辆奔驰而来的黑色林肯给追了尾。 看这架势,是蓄谋而来。 她惊愕,许是未曾想到在梦溪园还会有如此事情发生,满面惊愕推门下车,只见黑色林肯上出来一西装革履的男子,颇有些眼熟。 男人迈步过来,微颔首,话语间端的是客气:“我家先生说,看在姜老先生的面子上,今日只是小有警告,若有下次,姜小姐便没那么好运了。” 这是顾江年的人,昨夜见过。 姜慕晚望着徐放,满面怒火喷张而出,冷涔涔的目光望着徐放,清澈的眼眸中含着杀气,良久,她浅然一笑,但这笑,不急眼底:“告诉你们顾董,老娘c他祖宗十八代。” 徐放后脊一凉,望着姜慕晚良久,收了震惊的眸子,转身,开着破败的车子离开。 许是未曾想到姜慕晚会如此狂妄的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语,一时间叫他难以回神。 远处,另一辆黑色林肯轿车内,男人透过玻璃望向不远处的这一幕,勾了勾唇角,似是心情颇为愉悦。 顾氏江年,最是心狠。 姜家慕晚,也不仁慈。 第七章:胃口还挺大 这日清晨,顾江年陪着顾母用完早餐离开梦溪园,离去的步伐一改往日的急切,倒是多了分轻快。 晨间来接人的徐放觉得怪异,多看了两眼。 昨夜晚间,徐放询问顾江年为何突然留宿梦溪园,后者慢慢悠悠告知他:“有大事要干。” 彼时,徐放不解。 可这日清晨,他懂了。 这便是顾董所言的大事。 徐放昨夜恍惚以为顾江年变仁慈了,可此时才知,痴心妄想。 徐放拉开车门上车,姜慕晚视线落在了缝隙之间的男人身上,后者许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且颇有心情的放下车窗,朝她望来,唇角微勾,带着挑衅的笑容。 车内,顾江年好整以暇靠在后座上,面上儿端的是浅笑嫣然。 “说什么了?”男人轻声开口询问。 徐放抿了抿唇,不敢言。 毕竟、姜慕晚那话,不是什么好话。 许是见他不敢言。 这人大发慈悲道了句:“但说无妨。” 徐放沉吟片刻,望着顾江年小心翼翼开腔:“姜小姐说,让我给您带句话。” 说到此,男人恩了声,示意他说。 瞧的出来是心情极佳的,若是往常他这般扭扭捏捏,只怕是早该走人了。 顾江年等了半晌儿没音,才道:“无碍,原话说。” 徐放抬起眼,端详了几秒这人的神色,随即咬牙开口道:“姜小姐说,给你家顾先生带个话,老娘c他祖宗十八代。” 话落,紧接着而来的是一片沉默。 开车的罗毕险些连方向盘都握不稳。 须臾,正当徐放以为这人要发火时,只见他停下来的手又继续动作起来,冷不丁的呲了声:“年纪不大,胃口倒不小。” 徐放未接话,不敢接。 只得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毕竟让人将自家祖宗骂进去了,真不是什么好话。 姜慕晚生于沿海c市,长于首都,因此,这人有着南方姑娘的温软面容亦有北方姑娘豪放狠辣的性子。 就刚刚那番话语,徐放或许觉得诧异。 而于姜慕晚而言,并不算什么。 顾江年清晨送上一份大礼,姜慕晚照收,不仅照收且还戏剧化了一番。 姜家老爷子急忙奔赴出来时,便见姜慕晚站在一旁树下的阴凉之地望着他。 白色s级奔驰打着双闪停在路中间,车屁股整块脱落,看起来,很惨烈。 老爷子话语焦急询问:“怎么回事?” 姜慕晚呢?她神态恹恹满面不高兴,冷幽幽道了句:“不知道。” “报警,”老爷子话语中气十足,显然是刚刚历经了一番心惊胆颤。 不知道?不行。 他姜家还没败落到让人欺负的地步。 身后老管家闻言,嗳了声,急忙照做。 姜慕晚立在树荫之下,眸底阴光一闪而过,话语冷冷淡淡,带着提醒之意:“想清楚了再做。” 树荫下的人凉飕飕道出这么一句话,让老管家将拨出去的电话又给挂断了。 神色凝重望着老爷子。 她这一句想清楚再做太有深意。 姜慕晚回c市,撼动多方利益,尤其是老爷子的子女,若是今日之事是哪个不孝子做的,警察来了,丢的是自家的脸。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一时间,那个一心一意想将姜慕晚弄回c市的老人家犹豫了。 再疼爱她又如何? 她从一开始便知晓,在姜家这群商人眼里,永远都是利益为上。 否则,姜家怎会有现如今的成就? 梦溪园本就是c市的富庶之地,来往不是商界大咖便是业界名流,这日清晨姜老爷子与姜慕晚站在小区门口的消息,遮掩不了多久。 中午时分,君华国际顶楼总裁办公室内,徐放将手中文件递给顾江年,男人头也未抬,仅是恩了声,表示知晓。 徐放望着顾江年,默了两秒:“姜小姐回首都了。” 男人签名的动作猛然一顿,抬眸望向徐放,后者再道:“十一点半的飞机。” 话语落地,顾江年侧眸望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仅是片刻之间,徐放明显感受到屋内气压骤低。 签了一半的名就如此戛然而止。 顾江年微眯眼,将视线落向窗外,眼眸中透露出来的是徐放看不懂的情绪。 “原以为、、、、、、、、、、、罢了,忙去吧!” 顾江年这话,未曾说完整。 他原以为姜慕晚是个狠角色,二度反杀回来必然要血洗姜家,可不曾想,临阵逃脱了。 雷声大雨点儿小,这般孬,不值得他多言。 说是罢了。 可如何能罢? 姜慕晚就好比凭空给他烧了把火,火烧起来了,人跑了。 顾江年万分期待她能搅弄风云,不曾想,临阵脱逃。 这个孬种,这个孬种。 下午时分,徐放明显感觉自家老板心情不佳,但起源在哪儿,他摸不透。 直至临近下班时分,顾江年好友萧家公子爷来时,这气氛才稍稍好转半分。 萧言礼其人,与梦溪园那一众公子哥儿不同。 这人的人生经历与顾江年有那么几分相像,具体如何,暂且不论。 萧言礼来时,见顾江年站在窗边出神,指尖的香烟已过半截,灰白的烟灰留在上面要掉不掉的。 萧言礼迈步过去时顺手将烟灰缸递了过去。 将正在沉思的人惊醒。 顾江年侧眸望了眼人家,而后伸手,就着萧言礼递过来的烟灰缸点了点烟灰。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顾江年伸手从兜里掏出烟盒递给他。 萧言礼接过,拨开烟盒抖了根烟出来,“反正不是龙卷风。” “早上去梦溪园见姜家老爷子站在路旁跟一姑娘说话,好像还出了车祸,”梦溪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提起谁即便是不相熟,也会知晓那么号人物。 “你猜那姑娘是谁?”顾江年半开玩笑问了声。 “谁?”萧言礼不知。 “姜慕晚,”顾江年缓缓吐出这三个字,连带着烟雾一起。 飘向空中,许是抽着烟,叫萧言礼忽略了那话语之中隐藏的旖旎与婉转。 萧言礼愣怔了片刻,倒也没多想,只道了句:“她怎回来了?就不怕姜临老婆弄死她?” 当初姜慕晚杀人未遂这事儿在梦溪园不是什么秘密。 夜半三更闹的沸沸扬扬的且还惊动了警察,众人心里虽不言语,但心里都道这个姑娘是个狠角色。 第八章:强势回归 大抵是知晓此事的人都觉得姜慕晚回来是送死来了,可顾江年偏偏不信。 一个能在年少时就对旁人痛下杀手的女孩子成年后不见得会变成好人。 萧言礼那话,顾江年嘴上没回应,但在心里念叨了句:“万一她是反杀回来弄死杨珊的呢?” 不不不、不是万一。 是一定。 顾江年说姜慕晚是孬种,实则呢? 并非。 姜慕晚这般有心机的人怎会空手而归? 且不管车祸是不是姜家人所为,姜慕晚都要让它是姜家人所为,且都要让老爷子明白,我要的,你必须给我。 这日上午,爷孙二人站在树荫下静默良久,姜慕晚望着老爷子只道了如此一句话:“既然姜家既给不了我想要的一切又有人要置我于死地的话,我不是不能姓宋。” 言罢,未曾多留,扔了车,转身离了c市,回首都。 老一辈最不能接受的便是儿孙换祖宗,而姜慕晚这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老爷子,换祖宗实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姜慕晚放了把火,拍拍屁股就走了,可姜家不太平了。 她前脚走,老爷子后脚进了医院。 一进一出,这让刚刚松了口气的姜临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怕老爷子再来个病危,华众股票顶不住。 一时间,姜家乱做一团。 姜薇站在病房外气的破口大骂,虽未言明,但话语之间无疑就是在赤裸裸的指责姜慕晚。 有意无意的说她将老爷子气病了。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 顾江年说姜慕晚孬,孬不孬,暂且不好下定论。 三月底,华众股票又一轮跌宕起伏,伴随而来的还有华众执行副总调离总部的消息,一时间,众人猜测纷纷。 老爷子出院第一件事情便是大张旗鼓的查集团内部账目,风火凭空而起,干这一行久了,谁手上没点灰色地带? 这若是查起来,一查一个准儿。 当日晚间,老爷子将一摞文件丢到姜临跟前,让他自作决断,这个决断是何决断,只怕是无人不知。 杨珊虽心有怒火,可自家弟弟贪污集团内部资金之事属实,不能有任何反驳。 只能认。 老爷子一句话明了:“若非看在你杨珊的面子上,他现在应该去的地方是监狱。” 老爷子都放狠话了,杨珊岂敢再言? 华众的风雨刮了十一天整,这十一天,有人身处漩涡中心,亦有人在外围看好戏,而看好戏的人少不了姜慕晚。 四月初,老爷子出席华众季度会议,且还带来了华众执行副总----------姜慕晚。 一时间,诺大的会议室内一片哗然,最为震惊的应当是姜薇与姜临二人。 而紧随而来的,还有c市各大版块财经报纸在报道华众执行副总之位易主之事。 姜慕晚高调上任。 会议室内,她客气有佳同众人招呼,一番自我介绍可谓是滴水不漏。 且明晃晃的告知她是姜临的女儿,此番,无疑是堵了姜临的嘴。 倘若往后姜临有何异样,大家只会说他连亲生女儿都容不下。 董事长孙女儿,总裁女儿空降而来,谁敢有意见?有意见谁敢言明? 姜临办公室内,气压一度低沉,临了,姜临忍无可忍,冲着老爷子近乎咆哮开口:“父亲为何要把慕晚送进集团?您这么做到底是在打谁的脸?” 离了婚,跟了母亲,便不该在回来。 且不说当年还发生了那般事情。 偶尔回来小住联络联络感情还好,可若是来分家产,面谈。 老爷子怎会不知姜临的想法? 但知晓又能如何? 他姜家的子孙后辈,得回姜家认祖归宗。 “我姜家的子孙,不能流落在外,”这话,老爷子当初也对宋蓉说过,如今、不过是换了个对象。 此话一出,姜临喷涌而出的怒火被生生摁灭了一半。 但那一肚子火气仍旧还在:“您可以让她进集团,但您不该让她坐上华众副总的位置,您让杨珊如何想?让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坐上副总高位,您让我还怎么服众?往后人家只会说我们华众瞎搞。” 啪嗒、老爷子将手中茶盏不轻不重搁在茶几上,抬眸望向姜临,语气不善::“我一手打下的江山还不能让我孙女进来了?” 那不轻不重的一搁,搁的是一个上位者的威严。 姜临被狠狠的噎了一口。 周身的火气临近压不住。 老爷子临了起身离开时,冷着面庞提点了姜临一句:“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本就亏欠他们母女的,别到头来让人揪着你的过往不放,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女儿,尽管去造。” “尘世间人人都想儿女双全,你若不想,我无话可说。” 话都放在这里了,姜临即便是再如何,也不会去姜慕晚跟前说什么。 老爷子这话无疑是在间接性的告知姜临,让姜慕晚回来一切都是为了他。 另一方,华众执行副总办公室内,有一女子在这间不小的办公室里来回渡步,那闲庭信步的模样好似在统观自己打下来的江山,这日的慕晚,穿着不算正式,但也不休闲,一身黑色西装内搭一件浅粉色衬衫,低调中略显张扬。 裸色高跟鞋踩在地盘上咚咚作响。 一个富有心机的成年人,知晓何时该敛去锋芒,更知晓何时该锋芒毕露。 姜慕晚无疑是深谙此道。 “这里往后就是你的地盘了,”倚在门边的女子望着她的指尖缓缓划过那张实木办公桌,开口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恭喜之意。 姜慕晚在办公桌前缓缓渡步,从办公桌的这头走向那头,而后、步伐微顿,目光落在桌前的铭牌上,顿了片刻、、、、、伸手,哐当一声,将刻着别人的实木铭牌丢进了垃圾桶。 随之而来的,是隐着张狂的话语,她说:“不够。” 仅仅一个华众副总的位置,怎能满足得了她? 若她姜慕晚就这般野心,便不该回c市这个狼窝里来。 她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将老爷子逼着做了决定,若目光如此短浅,岂不枉费她一番心机? 第九章:笑面虎 四月芬芳,万物复苏。 c市以南,坐落于半山腰上有一座隐于山林之间的顾公馆。 正值晨间、顾公馆内,佣人们忙碌穿梭于此,或紧张,或急切,或奔走,无一人敢亵慢。 不多时,一着白衬衫的男子迈步而来,面容寡淡、在这晨间的光晕里,品不出喜乐,亦是看不清情绪好坏。 “顾先生,”一旁,管家曲禾毕恭毕敬唤了声。 男人恩了声,算是应允。 步伐边往前,边扣着袖扣,动作不紧不慢,说不出的贵气。 行了两步,脚步轻顿,道:“去将我外套拿下来。” 曲禾嗳了声,转身上楼去主人的主卧。 楼下,餐室内,君华集团总裁特助徐放正站在一旁同他汇报今日行程与重要应酬,男人淡淡听着,手中勺子时起时落,动作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优雅。 “老板,晨间商报,”徐放说着,将手中报纸递过去。 顾江年接过,伸手抖开,淡淡目光本是想一扫而过,,却不曾想,目光定格在上面久久未能移开。 这份沉静让徐放稍有些好奇,侧眸扫了眼。 这一扫,险些惊掉了下巴。 那诺大的标题实在是太过耀眼。 华众集团新任副总-------姜慕晚。 徐放将目光缓缓移至自家老板身上,只见其将手中报纸缓缓搁置餐桌上,而后抬起手,落在唇瓣上,隐去唇边渐起的笑意。 08年四月,震惊整个c市商圈的,无疑是华众执行副总之事。 一众圈内人津津乐道,提及华众空降的副总时不免面上多了几分打趣儿之意。 可唯有一人,在知晓此事时,极为高兴。 那便是顾江年。 有人立于尘世间是因爱,有人是因恨,亦有人是想寻得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人。 而顾江年属于后者。 c市的商报,经济报漫天飞舞。 姜慕晚这一番高调出场,足以压下一切蠢蠢欲动之人,更能压下的是杨珊。 姜慕晚若没有及快速的顶上副总的位置,那么杨珊的弟弟便只是调动,可姜慕晚如此快速且高调的出场,其中内幕,但凡是混迹于商场的,只怕是无人不懂。 华众办公室内,姜慕晚站在办公桌前,嘴角扬起的浅笑难以隐藏,身旁,付婧看着她,着精致妆容的脸面上扬着笑,可眼眸中,蕴着一汪水珠。 有些人,生来只想为自己讨回个公道。 尽管这个时间是那般漫长,可又有何惧? 身后,传来响动声,付婧及快速的收敛好情绪,微微转眸,见是姜临,缓缓点头,而后退至一旁。 “父亲,”慕晚转身,脸面上挂着亲昵的浅笑。 “、、、、、、”姜临有片刻语塞,他来,本是打算要询问姜慕晚本意的,可听得她这一声甜腻腻的父亲,那些在心底打好草稿的话语消了半分。 想起了老爷子那句尘世间人人都想儿女双全。 再开口,只问了句:“还习惯?” “不太习惯,”她答,而后似是颇为苦恼开口道:“怕自己胜任不了,准备去跟爷爷请辞来着。” “姜家子女,要有迎难而上的本领,”姜临这话,说的随意。 但实则,从局面上讲,若姜慕晚真的请辞了,打的是姜家的脸。 也会让让人对姜临议论纷纷,一个掌权者,怎会让自己死在舆论之下? “晚上回家吃饭,”姜临温温道。 姜慕晚点头回应,道了句:“好。” 门外,付婧端着茶杯进来,环视办公室一圈,见空无一人,望着姜慕晚问道:“走了?” 后者神色淡淡,全然没了面对姜临时的热情:“走了。” 姜临此生到了才知晓,她的女儿,是个笑面虎。 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而她身旁之人,亦是如此。 付婧端起托盘上的茶水,行至慕晚身旁,递了杯给她,二人半倚半靠着办公桌,端着杯子静静的品着茶,那模样,不像是即将大杀四方,反倒是颇为像坐在自家院子里喝下午茶。 上好的云雾在茶杯里漂浮着,淡淡袅袅的茶香飘向鼻息之间,付婧品了口茶,淡问道:“办公室改不改?” “不改,”姜慕晚淡然开口,随即浅笑了声,话语间带着阴凉:“我要让他知晓,装扮的再好又如何?不还是坐不长久?” 这日,杨珊可谓是气到癫狂,姜慕晚坐上执行副总高位无疑是在打她的脸,可偏偏这脸打完,她还不能有任何不喜。 老爷子在上头压着,谁敢造势? 这日晚间,姜慕晚归家吃饭,一家人看起来是其乐融融的坐在餐桌上,可桌底下无疑是暗潮汹涌。 “今日第一天上任,慕晚感觉如何?”姜薇端着浅笑笑问姜慕晚,面上的神情与心底的想法相差十万八千里。 “有些不太熟,”姜慕晚如实回答。 “谁也不是一天能成才的,”姜薇想说的话被老爷子当众截胡。 一顿饭,无人敢在有意见。 这顿饭,吃的憋屈。 姜慕晚此人,善于隐藏自己,对于那个破坏自己家庭的女人,她一口一个杨姨喊得亲热,绝不在外人跟前露出什么不喜之意,即便是老爷子问起,她也只会道一句:父母皆有各自的姻缘,为人子女的,不该有意见。 这话,可谓是说的滴水不漏。 但实则呢? 是吗? 并非。 这日晚餐结束,姜家人坐在一起品茶,老爷子聊及往事,难免会提起已故的老太太,话语行至一半,许是思及什么,直直顿住了,目光落在慕晚身上,见她神色淡淡,话锋一转,聊起了别事。 本不该有后话的,可杨珊明显心里不服,话语之间带着深意:“父亲记性真好,还记得多年前之事,不知慕晚可否还记得年幼之事。” 这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提醒姜慕晚莫要忘记当初是如何将姜司南推下湖的。 话语落地,满室静谧。 第十章:她咬牙切齿道:顾江年 那埋藏在心底的过往如同千万只蚂蚁般密密麻麻的啃食她的复仇之心。 姜慕晚在心底恨不得弄死杨珊,可她既然下了决心二度反杀回来,又怎会让自己败于情绪。 杀人不成,反流污名。 这跟偷鸡不成蚀把米有何区别? 可姜慕晚是谁?怎会让自己败于杨珊? “人年幼时总是会格外爱惜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愿与人分享属于自己的玩具,我那般做,不过是觉得有人要抢我父亲罢了,杨姨若是还对此事怀恨在心,往后我尽量少些在您跟前出现。” 说完,她起身,欲要离开。 好似那件事情与她而言不过是少时做过的一件抢夺玩具的平凡事,到了杨珊哪里便是念念不忘的过往了。 杨珊原以为姜慕晚会心怀愧疚,毕竟杀人未遂。 可她没有。 她及其坦然的面对这件事情。 且话语之间将这件事情说的万分平常。 杨珊张了张嘴欲要反驳,只听姜临道了句:“行了。” 杨珊知晓,这声行了是说给自己听的。 “过往的事情还提它干什么?” 这场战役,杨珊败。 这日,姜慕晚离开,杨珊在卧室质问姜临。 姜临睨了她一眼,话语不善:“质问一个孩子时想想当初身为成年人的你我干了什么。” 有错在先的是他们,不是一个孩子。 要不然,当初老爷子也不可能将此事压下来。 杨珊一时语塞,显然是被气的不行。 望着姜临气色整个人都在颤栗:“她姜慕晚凭空回来就是想争夺司南家产的,我还不能说了?” “当初华蓉要是不离开,司南永远都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做人、切莫贪得无厌。” 姜临比杨珊稍好一些的,是他能看清楚当下利弊,而杨珊,满脑子只有姜慕晚回来争夺家产。 夜晚,离开时,老爷子让管家将修好的奔驰开出来,姜慕晚站在车后面,望着已经被修饰的毫无痕迹的车尾,抿了抿唇。 提着包的手缓缓紧了紧。 黑夜中,姜慕晚冷嗤了声,在这四月微凉的夜晚咬牙切齿开腔:“顾江年。” 这个名字,足以让她细细琢磨。 身旁,管家听闻她念叨这个名字,略微惊讶侧眸望了她一眼。 四月初的深夜,夜风微凉,姜慕晚驱车离开梦溪园,回自己公寓。 这夜,顾江年刚从应酬桌上下来,整个人醉醺醺你的靠在后座,眉头紧拧。 侧眸,见一辆白色奔驰停在旁边,占着左拐道。 许是思及什么,男人多看了两眼。 定睛细看之际,看见的,是一个一手搭方向盘一手抽烟的女人。 暖黄的路灯落下,照亮她的面容。 白色奔驰里,姜慕晚许是感觉到视线,但对方窗子大合,叫她看不真切,于是乎,她伸手,将窗子按了上来。 窗子合上的那一瞬间,红灯变绿灯。 二人一直行,一左拐,分道扬镳。 “罗毕,”后座男人轻轻开腔,酒气随着空凋风在车厢里飘荡。 “老板,”前座开车的罗毕毕恭毕敬回应了声。 男人再问:“你相信缘分吗?” 2008年,是罗毕跟着顾江年的第五年,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向他证实,顾江年是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绝对掌控者。 是以今日,当顾江年问出他信不信缘分这话时,罗毕首先怀疑的是自己的听觉是否产生了虚幻。 开着车的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几眼,才道:“缘分这种东西,不过是借口罢了。” 两情相悦是缘分使然。 爱而不得是缘分不够。 分道扬镳是有缘无分。 这天底下的锅都让缘分给背尽了。 那还要人做什么? 听闻此言,顾江年笑了,这个醉醺醺的男人靠在后座,笑的一脸开怀。 他说:“确实如此。” 车子行至不远,有一男人推开后座车门出来,站在街道上许是要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片刻,罗毕递了瓶水过来,轻声道:“您还好?” 男人接过水,伸手拧开,点了点头,无声告知,还好。 姜慕晚归家,付婧正带着防蓝光眼睛就这餐桌上方的灯看文件,身后水壶上烧着水,嗡嗡作响。 听闻门口响动声,为微侧眸:“我以为你今晚要留宿。” 姜慕晚伸手将包放在玄关上,换了拖鞋进来,话语淡淡:“留在姜家,怕一睡不起。” 姜慕晚行至厨房餐桌上,身后水壶自动跳闸,许是水烧好了,她迈步过去洗了杯子倒了两杯水。 “看出点什么来了?” 付婧伸手将电脑调转了个方向,指了指屏幕,示意她看。 姜慕晚盯着屏幕看了片刻,嘴角笑意扬起,温温淡淡。 “今夜这顿晚餐吃的如何?”付婧颇为好奇。 姜慕晚靠在椅子上,端起杯子淡淡喝了口水,浅笑道:“成年人,哪个不是戏子?” 不过是一群戏子坐在桌子上互相演戏罢了。 “只怕你那继母该气的睡不着了,”付婧伸手关了电脑,端着杯子起身往客厅沙发而去。 一身淡粉色的真丝睡袍在走动之间摇曳飘扬。 “睡不着、算什么,”这世间比睡不着更厉害的事情多了去了。 杨珊要付出的,又何止是这么些许代价? 她既然回来了,又怎会让她好过? 她缓步行至阳台处,抬眸望向远方,从澜君府的28楼眺望出去,入目的是整个澜江夜景,江面上的游轮正在缓慢的前行,或顺江而下或逆江而上。 人生行至二十四载,她万分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既是想要的,便一定要不折手段。 “戏台子将将搭好,戏还没开始唱,不急。” 这是付婧与姜慕晚认识的第十年,从首都到c市,她想要的,想来无须多言,付婧都懂。 “姜司南将上研一,”阳台上,姜慕晚淡淡的嗓音传过来,话语温温柔柔的,听不出多大情绪,好似只是平静的在说这番话而已。 可、是吗? 不是。 姜慕晚不会放过任何人,这任何人当中,从一早便包括了姜司南这么号人。 “那可是姜临的命根子,”见付婧无言,她再道。 “你说,没了这命根子,他会如何?” ------题外话------ 感谢各位小仙女的票票跟打赏,比心比心 第十一章:新官不理旧账 次日,c市商报娱乐报整篇报道皆是华众新任副总姜慕晚。 有人更甚是扒出了姜临与前妻华蓉之间的过往,那段年轻时爱的轰轰烈烈的过往一旦被人扒出来放在阳光底下,不是令人羡慕,便是成为众人口头津津乐道的趣事儿。 c市老一辈的企业家,提及华蓉与姜临的婚姻,年长之人,少不得暗叹一二。 与姜临同辈之人,皆是一句:“可惜了”便一笔带过。 姜临与华蓉的新闻未曾飘多久便被下下来了,但即便是未曾多久,姜慕晚也达到了目的。 华众的段位摆在此处,即便是姜临不出手,老爷子也不会让这些负面新闻来影响集团运营。 仅是两日之间,c市众人皆知,姜慕晚是姜临与前妻华蓉所育,与杨珊没有半分关系。 清晨,姜家老宅气氛不算融洽,原本往日温柔体贴的杨珊今日挂着一张冷脸。 原因是何,人人皆知。 姜司南坐在一旁极为贴心的跟自家母亲说这话,后者尽量稳着嗓子回应。 临了,早餐结束。 杨珊跟着姜临上楼,前脚关上门,后脚质问声凭空而起:“为什么最近新闻一直都是姜慕晚站主场?” “全国的明星,英雄,艺术家,时事政治,大众民生都没什么可以写得了吗?怎偏偏她姜慕晚一个黄毛丫头一日一日的上头版头条?” 无论如何,杨珊也不相信这件事情跟姜慕晚没有关系,自从她回了c市,她这颗心就未曾通过,一日比一日堵。 “华众身为c市领头者,被大众关注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儿,你别上纲上线,”姜临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何不同之处,相反的,以此间接性的为华众做宣传也算是一件好事。 可这些,身为妻子,且有那么些许见不得过往的杨珊急了。 “我上纲上线?今日记者报道的是你跟华蓉之事,明日会不会报道我们?后日会不会报道司南?再往后会不会将她姜慕晚杀人未遂的事情也报出来?” 杨珊的话语,带着些许咆哮,那高昂的质问声一声高过一声。 而许是她说的这些话让姜临有了另一层面的想法,深深的看了杨珊一眼。 见她满面怒火,抬手,落在她肩头,安抚道:“不会让你跟司南受委屈的,安心。” 这日上午,漫天飞舞的新闻被强制压下去。 付婧拿着报纸进了姜慕晚办公室,将报纸放在她跟前,话语淡淡:“果然没猜错。” 一早,姜慕晚就知道,这新闻,飞不了多久。 姜临不及时出手,老爷子也不会任由漫天新闻乱飞。 可如此,足够了。 有时候,物极必反。 “杨浒被调走时,留下两个烂摊子,一个是城东美食街的开发案,一个是目前市北街的改造案,”姜慕晚说着,将手中推过去,示意付婧看看。 后者顺势拉过椅子坐下,将姜慕晚推过来的文件夹翻开。 目光停留在上面。 后者不急,行至一旁茶几上缓缓倒了杯清茶,端在手里细细品着。 不得不说杨浒是个及其会享受的人,办公室里的由整根金丝楠木雕刻成的茶桌,泡茶时潺潺流水顺延而下,极有意境。 办公桌前,付婧看着手中资料,翻了许久,侧身望向姜慕晚,话语间隐着半分深沉:“姜临给你的?” 后者点了点头。 “这是个下马威,”付婧极快给出看法。 而回应她的,又是点头。 姜慕晚初上任,姜临便将杨浒前面留下来的东西丢给姜慕晚。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 处理的好,便罢。 可若是处理不好,姜慕晚即便是坐上这个执行副总的位置也不服众。 姜临明面儿看着对她和蔼可亲,可任何人,都怕后来者篡自己的位。 即便这个人是自己的女儿。 “你如何想?”付婧翘起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幽静的目光落在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女人身上。 见她并无异样,反倒是颇为淡定,且不急不慢的喝完整杯茶。 “自古新官不理旧账,”言罢,她缓缓将手中杯子搁在桌面上。 “他拿了钱让我来兜底,这种事情,简直是痴心妄想,”这是一句及其平淡的话语,无波无澜,只有简简单单的诉说。 “去联系牵头这两件事的人,透露消息给他们,这件事情成不了了,引她们去找杨浒。” “好,”付婧说着,起身离开。 付婧的办事速度慕晚素来不担心。 4月十五日,c市傍晚时分下了场雨,不大不小,不过两小时便停歇了。 这夜、姜慕晚因着新上任,邀请一众底下部门管理层出来聚餐,说是联络联络感情。 临下班前邀请姜临,后者眉头微蹙,直言告知:“今晚与招商办的人有约。” 慕晚嘶了声,沉吟片刻道了句:“要不我现在去把局推了,改日再聚。” 但凡是当过领导的人都知晓如此做并不妥当,抬手制止:“改日再聚一次也是一样,你们今日玩的开心。” 姜慕晚点了点头,道了谢。 一转身,脸面上挂着的乖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 澜庭酒楼在c市素来是一众豪门子弟与官员聚会最爱去的地方,一来这里装修格调过高,而来门庭隐秘,适合吃饭谈事。 低调中透着奢华。 这夜,姜慕晚到时一众管理层皆数都到齐了,临进院子,付婧看了眼她身后。见无人跟随。 安了安心。 今日这顿聚餐,可是看准了姜临与招商办的人有约才开的。 目的就是为了不想他来。 付婧迎上来,在慕晚身旁低头耳语了句什么,后者拧眉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澜庭酒楼是一座隐在市中心的一栋古老小洋楼,门外翠竹怀绕,爬山虎遍布墙体,只留一个黑色木质大门,低调而又隐秘,未曾来过的人根本就不知此处是个高档餐厅。 “你知道跟在姜慕晚身边那人是谁吗?” 澜庭二楼,有二人立在窗边,恰好将付婧与姜慕晚的举动收紧眼底。 男人手里端着茶杯,缓缓转了转,侧眸望向身旁人,等着他解答,后者望了他一眼:“首都付家的人。” 第十二章:她说:我叫姜慕晚 近段时间,华众副总姜慕晚频频上新闻,他们想不注意都难。 而那些从梦溪园出来的世家弟子或多或少对姜慕晚这号人物有那么些许了解,即便是多年未见,再从脑中搜索这么号人物,也能知晓她是姜老爷子的孙女,那个深更半夜将同父异母的弟弟骗至湖边下杀手的姜慕晚。 年少时,众人提及姜慕晚此事,只觉得这姑娘,心狠手辣又够味。 成年之后在看,不免觉得胆颤心惊,大抵是他们还处于玩泥巴翻墙头的年纪时,这姑娘就想着如何杀人了。 这么号人,着实是让他们记忆尤深。 今日再见,觉得好奇,便多瞧了两眼。 立于二楼至上,赤裸裸的打量着这人。 由外及里,有里及外,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顾江年指尖夹着烟,微眯着眼看着庭院中二人,听闻身旁萧言礼的话。 未曾回应。 只听萧言礼再道:“姜慕晚这些年在首都可谓是万般低调,首都哪个圈子都不常听得这人名字,有人说她独来独往,有人说她深居简出,总之、套不出什么话儿。” “可越是这般人便越是值得深究,空降c市,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萧言礼三言两语就将姜慕晚给评价了一番。 及其客观的将整件事情的脉络给捋了捋,直至最后,再道了句:“c市商圈是稳了,她想再翻出什么风浪来也是不大可能之事,就怕这姜家,该有苦头吃了。” 萧言礼在边儿上头头是道的分析,顾江年一句话未言。 无波无澜的面色上看不出半分情绪。 可指尖熄灭的香烟告知众人,这人、心有所想,否则指尖香烟灭了都不知晓呢? 院落并不大,行至屋檐下也不过百米距离,付婧从旁低声言语,姜慕晚认真听着,时而点头应允,时而回应一句。 行至过半,忽觉二楼有一视线太过赤裸,姜慕晚停住步伐,仰头望去。 而立在从窗边的萧言礼与顾江你那也不回避,就如此,一上一下,四人遥遥相望。 “君华顾董,萧家言礼,”身旁,付婧低声给她介绍。 后者恩了声。 收回目光往屋内而去。 见她神色淡淡,付婧问道:“认识?” “都是梦溪园出来的公子哥儿,儿时见过,”她冷冷回应。 付婧知晓她素来不向旁人过多提及儿时之事,只是恩了声,也不多问。 谁心里没有伤心之地? 谁不是捂着过往舔伤口? 这顿晚餐,吃的开心,众人本以为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火还没烧下来,新领导就带着他们聚餐出来了,众人暗暗松了口气。 只怕领导是个不好相处的,可现如今瞧来,也还算不错。 这顿饭,本就是平常的聚餐,众人吃吃喝喝开开玩笑,也算是来去也快。 临散场时,本是要约着一起离开的,姜慕晚临时接到电话,且这通电话瞧起来不是个会极快结束的,是以,她挥了挥手,让付婧送大家先离开。 付婧其人,是个及其会会事的。 “姜副总这电话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可能得晚一会儿,”话语都如此说了。 众人若是还不知,只怕也是白混这么多年了。 三五成群的离开了澜庭酒楼。 因着姜慕晚事先提醒这里面怕是有会姜临的人,付婧一路送人送到马路边,见大家纷纷驱车离开才转身往回走。 而此时,正站在大厅里接电话的姜慕晚被两人堵住了去路,来者也不算凶神恶煞,但也不是因好事而来。 姜慕晚收了电话,颇为疑惑的望向跟前二人,稍有些不解。 “姜副总好,我们是区招商办的人,想来跟您聊聊城东美食街的开发案和市北街的改造案的事情,”来者自我介绍。 姜慕晚似是压根儿不知此事,同那般道了句晚些再说,便收了电话,转身望着二人,疑惑不解道:“跟我聊?” “是的,”对方再度肯定。 “我并不知晓这两个案子,二位是否找错人了?” “城东的美食街与市北街的改造案均是由华众接手--------。” “华众谁接的手?”二人话语未完,姜慕晚直接打断。 “华众执行副总。” “叫什么?”姜慕晚再问,片刻未曾思忖。 这一问一答,倒显得她有些咄咄逼人了。 “杨浒,”对方显然是被她这般平静的态度给震慑到了,愣了数秒才开口。 姜慕晚到也不急,浅浅淡淡的牵了牵嘴角,从一只爱马仕的包包里抽出一张名片,夹在食指与中指间地给二人。 虽不言语,但那高傲的姿态足以叫人不敢造势。 二人伸手接过,尚未来得及细看,只见这女子将修长的指尖缓缓插进西装裤的兜里,温温冷冷开腔:“姜慕晚。” 简言之,我不是你们要找的杨浒。 对方隐隐觉得自己踢到了铁板,拿在手里的名片不自觉的紧了紧:“我们要找的是华众的执行副总,不管是姜慕晚也好,还是杨浒也罢。” 与他们签订合同的是华众集团,执行人是华众的执行副总,不管这个位置是谁来坐,都得管这个事儿。 姜慕晚缓缓点了点头,似是异常能理解,温温和和客客气气道了句:“二位说的在理,但我将上任,杨副总临走前的工作尚未交接到我手上来,不若二位再等等?” 这一番话,说的可是万般真实了。 c市人人知晓,姜慕晚是杨浒在被调离之后才上任的。 中间的交接未曾到位也能理解。 但混迹商场的,能有几个是单纯的? “烦请姜副总给个时间。” “六月底去了,”姜慕晚望着二人面色,浅浅开腔,插在兜里的手指尖缓缓转动着,带着一股子温柔的势在必得。 见二人面露为难之色,姜慕晚浅笑了声,再道:“杨浒虽说调离总部,但现下依旧在华众底下集团,且也再c市,二位若是觉得我这里时间长久了些,不若再去杨浒那里努努力,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他都该给你们一个说法。” 姜慕晚一番进退得体的说辞让二人心意微动。 二人思考间隙,后者低眸浅笑,抬眸之际,余光撞见站在过道里背对着区招商办的众人,目光微微收敛。 第十三章:说说哪里不如我 今日招商办的人亲自找上门无疑是听见什么风声了。 不然何苦跟至于此? 让姜慕晚未曾想到的是,与这二人周旋间隙,抬眸之间看见了顾江年。 四目相对,前者看着她,饶有兴致。 而后者,面色淡淡,不准备与之有任何过多的交流。 “一张嘴皮子倒是利索,”一旁,萧言礼压低了嗓音用仅是二人听得见的嗓音温温开腔。 刚刚姜慕晚与招商办的人一番周旋,她们听的清清楚楚。 只道是这人打的一手好太极。 “没点本事回来送死?”顾江年无甚表情,冷不丁道出这么一句话。 萧言礼想了想,也是。 若如往常,顾江年应当是径直便走了的,可今日,倒是颇为悠闲的站在一旁听着顾姜慕与对方耍嘴皮子,且听着颇有兴致。 直至四目相对,知晓事情败露,这人也不急。 侧眸瞧了眼身旁的徐放,后者只觉后脊一凉。 交锋几次,他约莫着能感受到自家老板对眼前这位姜小姐的不同之处。 于是,抬手,掩唇,稍稍咳嗽了一声。 将背对他们与姜慕晚交谈的二人给惊醒。 二人回眸,见是顾江年,连忙打招呼。 c市谁人不知君华董事顾江年? 顾江年此人,说是儒商,可却极有手段。 短短数年之内一跃成为c市首富,无疑是极有谋略之人,旁的不多说,便是顾江年这三个字都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顾董,”二人反身点头招呼。 不远处,男人着一身白衬衫,领口微松,袖子推起,本是一身正经的西装被他穿出了几分放浪不羁之气。 可即便如此,也难掩这人周身气场。 白衬衫在身,黑色西装搭在秘书徐放臂弯之间,男人微微颔首,端的是客气:“恩。” 这日,萧言礼未曾勘破顾江年的用意,直至多年之后才回想起,顾江年的网早在此之前便已洒下,只等着这只金丝雀自己撞进来。 顾江年未曾想过帮姜慕晚,仅是那一声不咸不淡的恩便足以表明。 反倒是徐放与对面二人寒暄了几句,才客客气气的点头道了句姜副总。 招商办的人即便不是人精,也各个都是识相之人,眼见这君华徐特助如此了,在留下去,便有几分不识相了。 这c市,最不能得罪的便是君华的人。 莫说今日君华董事跟特助皆在了。 招商办的人匆忙离去,诺大的厅堂里只剩下姜慕晚与顾江年身旁的人。 明明相隔不远,可双方的态度,让一旁的服务员觉得这中间隔了一条银河。 姜慕晚静站于此,未曾开口言语,也不准备开口言语。 反倒是萧言礼先行一步打破了这静谧:“姜副总可还记得我们?” 这是一句询问句,且问的颇有深度。 若说记得他们,无疑是记得梦溪园里那些糟糕事儿。 姜慕晚未曾急着回答他们,反倒是俯身,伸手从包里掏了根烟出来,拢手燃起,浅浅吸了一口,淡淡袅袅的烟雾向上而起,拢住了她的面庞。 随即而来的是冷淡的声响:“萧家言礼,君华顾董。” 未曾说记得,也未曾说不记得,只是用及其官方的商场的话语回应了这二人的询问。 这话,太过官方,以至于让搭话的萧言礼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这种感觉,就好比你兴冲冲的想跟人攀关系,人家却不动声色的将你推了回来。 “姜副总好记性,”顾江年拧眉道了如此一句。 “比不上顾董,”姜慕晚微微弯身,在眼前茶几的烟灰缸上轻点烟灰。 修长的指尖落在白色香烟上,熟稔的动作一看就是个老烟民,整个人,未曾看出有半分颓废之意,相反的带着几分优雅。 混迹商场多年,顾江年什么人没见过? 抽烟的女子不过是他所见之人中最好的一种罢了,这个看似高高在上的圈子里,什么人没有? “姜副总不若说说哪里比不上我,”男人突兀来这么一句,让姜慕晚抬起的手缓缓顿在半空,夹在指尖的香烟正在冒着淡淡青烟,许是袅绕烟雾挡着她视线了,只见这人微微眯起了眼眸。 眉眼间的不悦,丝毫不曾掩藏。 多年之后,姜慕晚与顾江年已成夫妻,这人将她抵在浴室角落里,寸寸逼近,也道出了如今日相差不多的话,他说:“说说喜欢我哪里,满意了、放过你,不满意,浴缸跟淋浴房你选一样。” 酒楼大厅内,静默良久,她抬手吸了口烟,冷嗤了声:“不知顾董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说到此,姜慕晚弯身点了点烟灰,再度不急不慢道:“善恶到头终有报,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句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顾江年,你当初的多管闲事,到后来,不也是走了同我一样的路? 若是知晓后来所发生的的一切,你还会不会多管闲事跳下去将人救起来了? 姜慕晚话语落地,萧言礼深深的看了人一眼。 尚未来得及阻止,只听后者在道:“你大慈大悲普度众生,到头来,不过也是渡人容易渡己难。” “我比不顾董的地方多了去了,若要挑个重中之重的话,顾董的仁慈恐怕我这辈子都比不上,”话落,姜慕晚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浅笑。 笑意深深,带着不屑。 徐放或许不知姜慕晚这话语里的深意,可萧言礼懂。 姜慕晚今日这番话,无疑是拿着刀子在戳顾江年的胸膛。 踩踏一个男人的尊严。 萧言礼侧眸望了眼顾江年,见这人轻勾了勾唇角,深邃的眸光中布着点点杀意,话语冷漠:“姜副总倒是什么都知。” ------题外话------ 加更一章,感谢经年小可爱在qq发起的应援,谢谢小姐妹们的打赏,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加更啦! 生日嘛~普天同庆呀~(傲娇脸) 各位姐妹帮忙打榜,支持下应援哈!应援方法在微博和qq群 第十四章:得顾江年者得c市 争锋相对,谁、更甚一筹? 顾江年的心狠手辣与姜慕晚的残酷无情有着鲜明的对比。 双峰并峙,比的是谁更为阴狠。 倘若姜慕晚此行入驻c市,未与顾江年见面到也罢,偏生见到了。 每每见到顾江年这么号人,她心底总会痛恨这人当初的多管闲事。 机会一旦丧失,你想再反手杀回去,得多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亦或是,不止。 既然如此,那便怎么着都要让对方陪着一起痛的。 澜庭酒楼的大厅内,初时还好,渐渐的、有三五成群的商界人士从包厢出来,人声肆起,姜慕晚冷冷睨了顾江年一眼,俯身提着包,转身离开。 隐隐的,转身离开的她能听见后面有人在与这人打着官腔问好。 姜慕晚将出澜庭酒楼大门,便见付婧从前方过来。 快走两步,迎上她,话语温温:“如此快?” “中途碰见顾江年,对方提前走了,”她淡淡开口。 付婧恩了声,细长的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哒哒作响,漫不经心:“c市哪家姑娘能攀上顾江年,此生便是无忧了。” “若能与顾江年喜结姻缘,即便是联姻,也能给对方打开半壁江山。” 猛然间,前行的人步伐一顿,侧眸望向付婧。 后者疑惑,似是不知晓她为何停下来如此瞧着自己,讪讪问道:“怎么了?” 姜慕晚心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随即淡淡收了视线,温温道了句:“没什么。” 得顾江年者得c市,这话、本身不假。 夜晚,温凉的风从巷子口吹进来,夹着淡淡的花香送过来,姜慕晚一手提包,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漫不经心往前去,身旁,付婧拿着手机在查看短信,修长的指尖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似是在回短信。 而姜慕晚,此时早已游神太虚。 华众实权一手握在姜临手中,而姜薇,身为财务总监更甚是一手把控整个华众的财政大权。 从内,有什么动作必然瞒不住她。 从外,姜临只怕是早已有所堤防。 姜慕晚此时的境遇,说句前有狼后有虎不为过。 四月的风缓缓吹过,不暖不凉,但却足以让人醒脑。 这不算长的巷子里,姜慕晚与付婧二人在前,顾江年与萧言礼在后,两拨人距离不远不近。 直至行至路边,姜慕晚步伐微微顿住,暂停了数秒。 侧身回眸。 就着巷子里昏黄的路灯深深忘了眼顾江年,仅是这一眼,让后方的三人停住步伐。 未曾言语,仅是一眼,便让空气凝滞了。 片刻,只待姜慕晚上车,萧言礼才温温开口:“听说姜临花大价钱找私家侦探去首都准备查她一番,却空手而过,你说、如此人,养在身边,只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姜慕晚这些年在首都的生活是空白的。 无迹可寻。 虽说萧言礼很奇怪付婧为何会跟在姜慕晚身边,可好奇又如何? 不依旧是查探不出?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顾江年冷嗤一声,算是对这件事情做出回应。 这日晚间,姜临应酬结束,未急着归家,反倒是将车停在了城北路,等了许久。 那跳动的双闪在马路边颇为耀眼,不久,一男子上车,不过数分钟,又下车。 来去之间极快。 身后,一辆出租车内,姜慕晚与付婧看看前方车辆的动静。 直至结束,二人仅是对视一眼,那一眼、看穿所有。 “真被你猜中了,”付婧撑着脑袋靠着车窗,缓缓揉着鬓角,望着姜慕晚的目光星眸流转。 “意料之中,”后者回应。 如果是她,会做的更过。 “找人盯着杨浒那边,一有动静就通知我。” 次日清晨,被降职的杨浒一进办公室,便被招商办的人拦住了去路,二人来势汹汹,因着先前打过交道,是以都认识对方。 对方未曾多言,一开口便是城东和市北街的案子,杨浒显然是没想到,他都被降职了,招商办的人还来找他。 周旋一番才得知这二人已经找过姜慕晚,被姜慕晚以不清楚为由给推过来了。 如此,杨浒显然是未曾想到。 “姜副总那边如何说的?”杨浒冷声询问。 “姜副总说,杨总虽说离了总部,但还在华众旗下,这个案子,从哪处起便该从哪处落,”招商办的人开口。 姜慕晚这话无疑是在将锅赤裸裸的甩给自己。 杨浒若不计较便不是杨浒了。 当日下午,杨浒便直奔梦溪园,彼时,杨珊正与梦溪园的几位太太喝着下午茶,见杨浒气冲冲来,显然不悦。 但梦溪园的太太各个都是顶顶识相的人,见眼前气氛不好,起身,告了辞。 哪怕眼前的咖啡才上上来,哪怕甜品未动一口。 且临走时还不忘深深瞧了眼这个急匆匆而来的人。 杨珊今日约着梦溪园的太太来,不过是想借着姜太太的身份去传播传播姜慕晚的是非,可这是非还未传出去,便被不请自来的杨浒给打断了。 总归是有几分不高兴。 “有什么事情不能电话里说?”杨珊不轻不重的将手中咖啡杯搁在玻璃桌面上,没什么好语气。 杨浒看了眼一旁的佣人,后者会意,转身离开。 见人离开,杨浒才拉了拉裤腿坐在沙发上,望着杨珊没好气道:“那个姜慕晚将上任就反将我一军,这事儿能在电话里说。” 一听闻姜慕晚的名字,杨珊便没了什么好脸色,正襟危坐,望着杨浒:“你好好说。” 杨浒言简意核的将今晨之事道了一遍。 杨珊听闻,面色明显不佳,端着咖啡杯的手狠狠抖了抖。 “她倒是厉害,”杨珊显然也是被气的不行。 “我被降职明显是为了给姜慕晚让位子,我这位子如今都让出去了,她还不放过我,这不是赶尽杀绝吗?”杨浒想想就气愤难耐。 一个分公司的老总哪里比的上一个总部的副总? 处在姜慕晚的位置上,生个气跺跺脚下面的人都要抖三抖,现如今好了,仰仗他人鼻息生活。 杨浒怎能不气? “再如何你还是这姜家的主母,她姜慕晚一回来就给我们杨家下马威,这不是抓着我们把我们按在地上打脸吗?” 杨浒这话,无异于煽风点火了,且这煽风点火正好压到了杨珊心头。 ------题外话------ 帮忙打榜呀~仙女们 第十五章:就是个二房 08年4月,姜慕晚从首都回c市,将首都的一切都给抹去了,空空荡荡的回来。 本连付婧都不想带的。 她从c市回首都那夜,付婧得知消息,驱车至机场,抱了一捧星芹,站在机场出口,着一身米白色风衣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的望着她。 她前行步伐微顿,随即,牵了牵唇角,笑望她,朝她而去。 待走近,她才听得付婧道:“偷摸摸的走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带老娘一起。” 言罢,她带着怒火将一捧星芹塞进她怀里。 颇为傲娇的睨了她一眼,昂头走了。 于是,这年四月,姜慕晚带着付婧回了这个生她的地方。 这个战争的发源地。 这日下午时分,付婧推门而进,瞅了她一眼,而后,顺手将车钥匙抛给她:“东西在后备箱。” 仅此一句,她便知晓何意。 一个一线发达城市,商贾富商来去极快,今日的亿万富翁或许明日就是阶下囚。 可不管这个城市如何改朝换代,梦溪园的这拨人经年未变。 可见梦溪园在c市处于何种地位。 下午,姜慕晚驱车去梦溪园,正巧撞上杨浒在。 这本是正在气头上的姐弟二人,撞见罪魁祸首,恨不得上去撕了她都是好的。 可偏偏姜慕晚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只道了句:“我来看看爷爷。” “华众的制度什么时候这么松散了?上班时间还能随意溜达的,”这话,是杨浒说的,显然是诚心找茬。 “正巧在附近办事,过来看看老人家,再者,杨经理这话是在说谁?”前半句还算客气,后半句的反问显然是带着阴火。 那意思就好似在说,你一个翘班的下属既然也敢说领导松散。 姜慕晚那句你在说谁明显是将杨浒问住了。 让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尤为精彩。 杨浒职位虽然降了,可只怕这心里依旧是住着副总的性子。 原以为姜慕晚会看在他是长辈的份儿上有所收敛,却不想,未曾。 半分客气都没有。 那轻轻柔柔的一声在说谁,便给足了他下马威,杨浒即便是再愚钝,也能听出这话语中的踩踏之意。 “倒是我逾越了,”半晌,杨浒冷嗤了这么一声,带着不屑。 姜慕晚笑望他,未言。 如今上下属的身份摆在这里,杨浒在她这里自然是占不得半分好处的,搞不好,还会被安上个以下犯上的名头。 可杨珊不一样,不管从何而说,她都是这姜家现任女主人,姜慕晚不过是个继女罢了。 “不管如何说,这都是你名义上的舅舅-------。” “我舅舅姓宋,杨女士倒是会占便宜,平白无故捡了人家怀胎十月所生的女儿,”杨珊的话被姜慕晚半道上给截了,且那番不客气的话语是一点儿情面都没留。 抢了老公就罢了,还想夺人家的女儿?江洋大盗都不及你有本事。 往常老爷子在,或多或少会给对方留那么一点点脸面,此时、这间屋子里就余她们三人,何必遮遮掩掩? “你不喜又如何?我依旧是你继母,只要你跟你爸爸有血缘关系一天,你就得承认我在这个家里的位置,”杨珊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吗? 不是。 她的手段,可谓是一等一的好,不然,怎能抢了别人老公呢?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本事可谓是练的炉火纯青。 闻言,姜慕晚冷嗤了声,低垂眸之际看见茶几上还未来的及收拾的咖啡杯,杏眸流转落在杨珊身上,浅笑道:“杨女士在这个家里的位置,说好听点是个二房,说不好听点就是个妾室,承不承认的,于我而言,影响不大。” 你以为你每日跟这些豪门阔太们一起喝喝下午茶,提个爱马仕,普拉达,自己的身价就上去了? 说白了,那些看你笑话的人只是没有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罢了。 真以为自己住在梦溪园就是豪门顶流了? 没了姜临,你又算了什么? 没了姜司南,梦溪园的门你都踏不进来。 可这话,姜慕晚能说吗? 暂时不能。 她与杨珊之间尚且还没有到如此地步。 “放肆,”姜慕晚话语将将落地,杨浒一声怒吼冲天而起,上来便将姜慕晚推出数米远,且还伸出食指指着她,凶神恶煞警告道:“你在说一遍。” 姜慕晚被他这么一推,稍有不稳,往后踉跄数步, 她也不恼,就这么看着杨浒,抿了抿唇,而后凉薄之声渐起:“人在屋檐下,你不低头就罢,还敢打主子?” “一个随母的人,你算什么主子?若论主子,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的份儿。” 梦溪园的人谁不知晓宋蓉跟姜临离婚时,姜慕晚跟了宋蓉,不过是个远走的姑娘,真以为自己有滔天本事? “我不算,你算?” “再不济,我姓姜,你信什么?”说到此,姜慕晚将落在杨浒身上的目光缓缓移至杨珊身上,及其凉薄的道了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爷爷不在你就敢上门打人了?” “你出言不逊,我打你又怎么了?”言罢,杨浒还欲要上前。 他三步并作两步好似今日一定要弄死姜慕晚似的。 那怒目圆瞪凶神恶煞的模样看起来尤为骇人。 而杨珊,站在一旁没有半分动作,此举,无疑是在默许杨浒的动作。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姜慕晚去死,只有姜慕晚死了,她才能一人独大,姜慕晚不死,姜家的一切都有她的一半。 在金钱与利益面前,没有人是慈善家。 当初姜慕晚想弄死姜司南,她初入梦溪园,即便老爷子偏袒,她也毫无反驳之力,可现如今,不同了。 她不在的这十几年,梦溪园一直都是她杨珊的天下。 如今,她反杀回来又如何? 鹿死谁手,不一定。 啪! “谁给你的胆子?”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姜家客厅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怒气冲冲的质问声。 一切发生的太过快速,快到杨浒来不及思考。 转眸,只见老爷子怒气冲冲站在身后,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气的青白交错。 再细看慕晚,侧眸垂首,没有言语。 可在旁人瞧不见的地方,眼眸中得逞的笑意又是那般明显。 第十六章:好手段 杨浒迈步向她而来时,本是差一步的,若想收手也来得及。 可慕晚给他机会了吗? 没有。 不仅没给他机会,且还自己迎上去,硬生生的挨了这一巴掌。 为何? 为了让老爷子心疼,为了瓦解杨珊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她姜慕晚这辈子从来不做无用之功,她受了多少痛就会让人付出多少代价。 杨浒的这一巴掌,她不会白捱。 砰--------老爷子站在门边儿,随手操起一旁高几上的小盆栽,朝杨浒砸来,手中力道未曾控制半分。 且怒吼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登门入室打我姜家子孙。” “你疯了?”杨珊的暗喜持续了不过一秒钟,被老爷子这声爆喝给吓得一颤,面儿上惊恐及时收回,且这声怒斥的声响无疑是将所有的锅悉数给到了杨浒身上。 好似她根本就不知道杨浒胡出手打姜慕晚似的。 那惊恐,无辜,痛心的表情在她面儿上来回交换。 如此就罢了,她还偏偏颇为心疼的往姜慕晚跟前凑,伸手将她拉开,好似杨浒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要拉着姜慕晚远离他似的。 这番变幻来的太过迅速。 自古,男人在家族斗争中都处于半懵状态。 全然不及女人有心机手段。 是以,杨浒现在是懵的。 直道杨珊伸手狠狠的推了他一把,他才彻底清醒。 “姜慕晚出言不逊在先------。” “啪-----”杨浒这声解释还未落地,杨珊扬起手,快起快落,一巴掌甩在杨浒的脸面上,且还凶狠道:“我姜家的地盘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撒泼了?” 这啪的一声响,将老爷子即将出口的话语给打回去了。 何为不破不立? 何为先发制人? 杨珊这一巴掌下去,打的是杨浒,护的也是杨浒。 一旁,老管家见此,侧眸望了眼老爷子,见他薄唇紧抿一言不发,便知晓这人心里窝着火。 但偏生杨珊已经先发制人,他又不好再踩踏,杨珊的脸面可以不给,但也要顾及姜临的脸面。 “将杨先生请出去,”老管家侧眸望了眼一旁的佣人,冷声开口。 而杨浒呢?显然处在震惊中尚未回神。 “还不滚?”杨珊见杨浒不动,冷声冷语道了这么一句。 杨浒反应过来,抬步欲走,将动步子,只听身旁一道冰冷无情的嗓音凭空响起:“打了人,一句道歉都没有就想走?” 杨珊想护着他,也得看姜慕晚卖不卖这个面子。 而后者显然是个不会吃亏的主儿。 一时间,空气静谧了。 依着杨浒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同姜慕晚道歉的,这么有失面子的事儿他做不出来。 可身后,老爷子声一言不发,明眼看着是不站任何一边,可越是如此,越是在压杨浒。 这日,梦溪园的静谧被一阵急促的警笛声打破。 那响亮的声响在这豪门别墅区响起时,听见的人都不免伸长了脖子望了眼。 只见警车停在姜家门口,大家都不免好奇。 更甚是有人言语了那么一句:“姜家怕是要不太平了。” 姜慕晚进屋挨了打,而等在门外的同事瞧见时,眼疾手快的报了警。 以至于最后,杨浒的道歉未到,警车先到了。 姜老爷子是个顾及家族名声的人,这件事情若是关起门来倒好解决,可若是如今日这般敞开了,那怕是没那么简单的。 同警察周旋是一回事,收拾杨浒又是另一回事了。 有老爷子在场,这件事情不会闹的很难看,但警察进家门的消息只怕是拦不住了。 片刻,待老管家送警察离去。 杨珊站在一旁气的浑身发抖,但碍着老爷子在,忍了又忍。半晌才咬牙切齿道出一句:“你好手段。” 姜慕晚闻言,勾了勾唇角:“我若是好手段,便不会挨这一巴掌。” 言罢,她伸手,缓缓落在自己白皙面庞上,淡淡柔柔的视线夹着丝丝阴凉之风。 ---------、 这日傍晚时分,顾江年回梦溪园陪余女士吃饭。 余瑟此生,也算是历经过大起大落,是以到了这般年岁,对许多事情都看的较为淡薄。 每每母子二人坐在一起用餐时,餐食、必然是她亲自出手。 如顾江年这般身份地位之人,外面的山珍海味早已不能吸引他了,能满足他的,相反是这些简简单单的家常便饭。 满汉全席也抵不过这四菜一汤。 厨房内,余女士擦干手,正欲将菜品端出去,便见顾江年挽着袖子进来,帮着她将简单的四菜一汤端至餐桌。 余瑟正欲转身进去盛饭,这人抬了抬手道:“母亲坐,我来。” 余瑟也不多言,拉开椅子坐在餐桌上,望着顾江年站在琉璃台前盛饭,c市谁人知晓,这个在外叱咤风云的男人,归家之后,不过也是这亿万平凡人中的一个。 “下午时分姜家好似出事情了,听闻警车呼啸而来。” 余女士坐在餐桌上同他话起家长,聊得是这梦溪园里的是是非非。 可她不知,这是是非非让一向沉稳有度的顾江年,走了神。 这人端起碗的手顿在半空,默了半晌才漫不经心道:“何事?” “倒是未听闻,只听有人说姜太太的弟弟进去不久,便见警车来了。” 说着,顾江年端着饭递过来,余女士一边接过一边道:“听闻姜家慕晚回来了,只怕这姜家要不得安宁了。” “安不安宁,那也是旁人的家事,勿多言。” 在顾江年看来,姜家的所有不安宁都是姜慕晚一手搅起的。 越是不安宁,便越能让她达到目的,旁人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很。 就那般女子,能吃的了几分亏? “你可还记得小时那事?” 余瑟所言除了后湖那事儿,还能有哪件? 可顾江年这人,淡定如暖风,望着自家母亲反问:“什么事?” 闻言,余瑟微愣的半秒,随后轻轻叹了声,用极小的声响道:“忘了也好。” 顾江年坐在对面,面儿上看似波澜不惊,可握着筷子的手,紧的厉害。 他淡淡恩了声,继续用餐。 可低眸时,眸光中流转的辰光,是那般的明晃晃。 ------题外话------ 九月、安好! 第十七章:身为女子,何错之有? 1990年初,c市刚刚下了场大雪,将梦溪园的美景都捂在了雪景之下。 那日傍晚时分,她贪玩扎进雪地里。 被姜家老太太抓回来一顿打,那毫不留情的模样好似恨不得打死她。 得亏宋蓉及时赶回,救了她一命。 在那为数不多的记忆力,姜慕晚记得最清楚的,是姜家老太太那隔三差五的辱骂与殴打。 还有母亲宋蓉抱着她的痛哭声。 也是在这个宅子里,在这个客厅里。 尽管家具早已更换,可那些不好的岁月如泉涌一般哗哗的涌上来。 只因杨浒这一巴掌。 尽管岁月已去,人已入黄土,可姜慕晚仍旧痛恨着那么些人。 生为女子,她何错之有? “大小姐,”老张伸手递了杯温水过来,轻轻地放在慕晚跟前。 而后者,顺着跟前的杯子望向他,清冷的目光让他后脊发凉。 他正欲起身,只听姜慕晚凉凉开口:“这么多年了,张管家还是一如既往,丝毫未变。” 这个一如既往,丝毫未变是什么意思,旁人不懂,可老张懂。 是以,有那么一瞬间,他端着托盘的手狠狠抖了抖。 姜慕晚冰凉的视线落在他手腕上,清浅的扯了扯唇角,带出一个凉飕飕的笑意。 “这杯茶是庆祝还是安抚?”姜慕晚再问。 阴沉的视线紧紧所在张叔身上不放过他一分,而后者,抖抖索索不敢言。 耳顺之年的老管家被姜慕晚三言两语逼得瑟瑟发抖,可见,那段过往确实是不美好。 久等不来人言语,姜慕晚修长的指尖端起跟前的茶杯,轻轻抿了口,用及其阴狠的话语开腔:“张管家当知晓,我这人--------,”说着,她伸手将茶杯不轻不重的搁在桌面上,视线从木质茶几上换换移至老张脸面上,阴凉再道:“脾气不好。” 姜慕晚脾气好吗? 不好。 老张比任何人知晓,一个脾气好的人是干不出来杀人放火之事的。 可姜慕晚,全干齐了。 楼下客厅气氛沉硬,二楼书房也好不到哪里去。 书房内,杨珊立于书桌前,老爷子站在窗边,双手落在拐杖上,深邃的视线落在窗外,望着远方后湖波光粼粼的水面。 气氛一度僵硬。 杨珊是惧怕老爷子的,那种惧怕埋藏与骨血里,大抵是早年间她入这姜家门时,被老爷子狠狠修理过,至今都记忆犹新,难以忘却。 “父亲,”杨珊斟酌许久,才颤颤巍巍喊了句。 “恩、”老爷子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断没有在继续开口之意。 反倒是一副等着她开口的架势。 “今日之事是杨浒不对,不该打慕晚,改日我让他当面给慕晚道歉,一定不让慕晚受委屈,”杨珊这话,说的温婉,特别是最后一句一定不让她受委屈,显然是顺着老爷子的话说的。 “杨珊,你进我姜家多少年了?”老爷子用及其平淡的嗓音问道。 杨珊微愣,如实回答:“十六年。” “这十六年,你是不是都在盼着我早点死?” “父亲,”杨珊惊恐,似是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甚是未曾想到老爷子还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番话。 “没有,”她急切开口,开口的话语都带着轻颤,这话若是让姜临听见了,她吃不了兜着走。 “你记住,只要我在一天,我姜家的子女,容不得外人欺辱,慕晚也好,司南也罢。” 姜老爷子及其护短,这份护短,也只针对姜家人。 杨浒今日登门入室撒泼,无疑是触到了老爷子的底线。 老爷子话语落地的一瞬间,她知晓,杨浒今日之事,不是道歉这般简单。 杨珊下楼时,见姜慕晚坐在沙发前,跟前放着一杯清茶,许是因茶水上来时太过满当,是以此时,她压根儿敲不出来这杯茶水是否有被动过。 姜慕晚皮肤白皙,她极小时,曾有长辈说过,这姑娘的长相,一看就有大家风范,若论精致,稍差些,若论温柔,算不上,姜慕晚的长相偏向端庄大气的高贵美,无声而立,便能给人一种碾压之感。 今日,她无声静坐于此,杨珊立于楼梯之上细看她。 仅是那一眼,杨珊在姜慕晚身上隐隐约约看到了宋蓉的影子。 而这个影子,消失在她抬眼之间。 姜慕晚的目光、清明之中带着些许锐利,仅是一眼,好似能看穿一切。 “爷爷让你上去,”她下来,是喊人来了。 姜慕晚闻言,撑着双膝起身,白皙的脸颊上还带着清晰的指印,行至杨珊身旁时,步伐微停,挺直背脊从她身旁而过。 杨珊在回眸时,这人已经消失在书房门口。 “哗啦-------,”姜慕晚将进去,一杯温热的茶水迎面泼来,那本该漂浮在茶盏里的茶叶悉数挂在她脸面上,毁了她的妆容,瞧起来颇为狼狈。 “砰------,”老爷子伸手,将茶渣丢回桌面上,圆形的茶杯在桌子上滚了几圈又掉回地面,落在地毯上,“没用的东西,人家打你你不知道还回去?在自家地盘上还能让人伤着,你就这么点本事?” 老爷子压着嗓音冷嗤她,没了与杨珊谈话时的平静,反倒是有股子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姜慕晚不气,反倒是抬手擦了擦面上的水渍,话语较之以往更为阴寒了半分:“看不出来吗?我想让您给我做主。” “你还手难道我就不给你做主了?”老爷子冷声质问,好似听了什么混账话。 姜慕晚抬手擦脸的动作僵在半空,略显惊讶的目光落在老爷子身上,只听后者在道:“平日里看你呲牙裂目的跟个炸了毛的老虎似的,怎今日焉儿了?你记着,会为你讨公道的人即便你是杀了人也会站在你这边,不会为你讨公道的人,你隐忍致死他都觉得你错了,身为女子,求败都不能求中。” 老爷子愤愤的声响在这间不大的书房里环绕开来,直击姜慕晚心灵。 好似困惑她几十年的谜题在此时迎刃而解。 爱你的人,何须你委曲求全? “蛮蛮、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题外话------ 这个老头子绝对是个暖心人,打榜加油呀!姐妹们 第十八章:商业霸主对上蛇蝎毒妇 姜慕晚怎也没想到,老爷子在喊出那声蛮蛮时,会对她说出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之言。 在过去十六年的光阴里,都未有有人如此强硬的教过她。 可见今日这番话,于她而言,有多震撼。 她的母亲并不算是个很强势的女子,极大多数时候,选中庸之道过此生,可姜慕晚不同,她睚眦必报,绝不姑息那些踩踏自己之人。 残忍吗? 或许吧! 可这残忍,怎比得过老爷子? “如果我杀了他呢?”静谧的书房里,女子凉薄的嗓音凭空而起,极淡。 姜老爷子能将华众做到如今地位,若说没有手段,怕是假的,老人家深邃的眸子阴沉沉落在她身上,道出如此一句:“杀人不算什么,一把刀子的事儿,真正的赢家要做到即便你杀了人,众人和法律也认为你是弱者,慕晚、手段不狠,不足以立天下。” 早年间,她尚小,老爷子同他说这些时,她是懵懂的。 此时,再提起此事,慕晚只觉得,心头微颤。 落在身旁的指尖微微向里勾了勾,“你就不怕我跟姜临反目?” “你回来不就是为了跟他反目的?”这声反问,将慕晚的话悉数都堵了回去。 这位日夜间,从姜家出来,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衣领上的茶渍未及时清理,以至于此时稍显狼狈,本同她一起来的同事被老张给遣走,是以此时,她站在姜家院落里,一时间,不知晓该如何离。 老张见此,提出让司机相送。 她想,罢了。 何必呢? 正当她夹着根烟站在姜家院落前思忖着要不要给付婧打电话时,一道清脆的喇叭声在跟前响起,随即,驾驶座的玻璃门摇下来,露出徐放的脸面。 “姜副总去哪儿?可要捎一程?”这话,徐放问的客气。 大抵是敲出了那么些许什么,最近几次见面,徐放对姜慕晚早已不同初次见面时。 “不必了,”她开口拒绝,坐顾江年的车,她怕自己头疼。 徐放闻言,抿了抿唇,片刻,他朝后坐望了眼,而后掀起眼皮瞧了眼姜家别墅二楼的窗子,才道:“二楼主卧有人在瞧着,姜副总确定不坐我们车走?” 徐放这话就好比站在赤裸裸的询问姜慕晚,有人在等着看你笑话,你确定要让人看? 闻言,姜慕晚视线落在车后座的玻璃上,借着玻璃的反光瞧见了二楼那微微飘动的纱窗,随即,一声不深不浅的冷嗤从喉间溢出来。 “有劳了。” 言罢,她伸手拉开车门,徐放本想言语,可自己的嘴皮子终究是没人家的动作快。 是以、当姜慕晚拉开车门瞧见坐在后座端着浅笑正儿八经望着她的顾江年时,脑子稍有些嗡嗡作响。 静默数秒,顾江年倒也好脾气,微微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位置让她上来。 一时间,姜慕晚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后有等着看好戏的敌人。 前有黑心肝的顾江年。 她阴测测目光朝一旁的徐放望去,后者躲开她的目光稍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且还道了句:“我想言语来着。” 这话就差明晃晃的告知姜慕晚,是你太操之过急了。 “倒是我没悟到徐特助的好意了,”她凉飕飕的道出这么一句话,硬着头皮上了车。 上车她才瞧见,顾江年身边放着满满当当的一摞文件。 许是隔得近了,这人身上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檀香味,让人分外安神。 “蠢,”将坐下,身旁男人薄唇轻启丢出一个字,似是万般嫌弃似的,说完就没了下言。 顾江年这个蠢说的是谁,车内三人皆知晓。 姜慕晚今日的举动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手段,折了杨浒又如何?还不照样损了自己?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她倒是干的得心应手。 “顾董在说自己?”姜慕晚假装听不懂,侧眸反问。 本是低头看文件的男人听闻她这不咸不淡的话语,侧眸望了眼她,轻勾了勾唇角,笑了。 c市曾有人花天价约顾江年吃饭,为的就是能得他指点一二,可这人,悉数拒绝。 原因无他,行至他这般段位,缺的不是金钱,而是指点人的心情。 是以今日,当徐放听得那句“蠢”时,不由的透过后视镜望了眼顾江年。 “蠢不可怕,怕的是蠢而不自知。” “顾董这般聪明,当初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一来一去,二人之间的嗓音既平静又温柔,光听,感受不到半分火花。 可若是在细看二人表情,便会觉得二人之间不简单。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姜副总对我们的当初念念不忘?”顾江年伸手关了手中文件夹,望着姜慕晚笑问。 而姜慕晚呢? 她有些渴了,恰见车内有瓶矿泉水,见未拆封,伸手拧开,喝了口,一手拿着瓶子一边笑望顾江年:“何止是念念不忘,我时常梦中见到顾董,彼时的顾董,青春年少,风华正茂,正气凌云,当真是人间好少年。” 四月天,算不上热,夜间稍有些凉飕飕的,可此时,前座开车的徐放只觉冷汗涔涔,这二人你来我往的架势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字句之间都带着冰刀子,恨不得能捅死对方。 姜慕晚是个手腕高的,顾江年是个心狠手辣的,商业霸主对上蛇蝎毒妇,怎能不骇人? “想不到姜小姐这般迷恋我,不若跟我回家,每日让你见上一见,也好解了这相思之苦。” “顾董不去撒泡尿照照自己当真是可惜了,真是吊死鬼打粉插花,”姜慕晚的冷嘲声异常明显,如此便罢,且还横了他一眼。 吊死鬼打粉插花---死不要脸。 顾江年凉飕飕的眸子落在她身上,落在黑色文件夹上的指尖起起落落,唇边携着一抹叫人看不透的浅笑。 “改道,去城南墓地,”男人稳稳开腔。 “去墓地做什么?” “姜小姐不是要c我祖宗十八代吗?择日不如撞日,我亲自带她去。” 姜慕晚:“、、、、、、、、。” 滋--------刹车声猛然响起。 ------题外话------ 徐放:老板、见祖宗还有另一层意思。 顾董:什么意思? 徐放:就是、新人见祖。 顾董:早见晚见都得见,择日不如撞日。 徐放:、、、、、、、。 第十九章:狗杂种 05年春,顾江年坐稳君华董事长之位。 那日,好友庆祝,顾江年饮酒过量,微醺之中带着一丝丝清明。 晚间,c市洋洋洒洒的下着细雨,顾江年半道离去,众人觉得疑惑,许久之后,萧言礼暗暗道了句坏了,带着徐放与警卫驱车赶往城北,却见城北某栋小区里面有一女子蓬头垢面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无疑是在告知众人刚刚发生过何等不好之事。 萧言礼暗叫不好,让警卫驱车奔至城南墓地。 那夜,徐放再见顾江年是在城南墓地,男人一身白色衬衫在身,在阴森森的墓地里踩着顾源的脸庞,在地上狠狠蹂躏,他手中拿着啤酒瓶的碎片,在顾源身上一下下的划拉,虽不至死,但那种疼痛感比刀子还很磨人。 钝刀磨人最是无情。 徐放深知,顾江年的本性远比众人所见的要恐怖。 05年春至08年春,徐放再也未曾听过顾江年提及城南墓地,今日再度提起,让他颇为震惊,是以正在驱车的人一脚刹车猛然下去。 让后座的二人猛然前扑,而顾江年,潜意识中,伸手摁住了姜慕晚。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带着怒气的呵斥声:“会不会开车。” “对不起,老板。” 身旁,姜慕晚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 精致的面庞上有一瞬间的泛白。 而因这突发状况而引起的杀气正从眼底缓缓的爬上来。 “你没事吧!”因着这一插曲,顾江年与姜慕晚都将墓地之事抛之脑后,见人脸色寡白的厉害,男人放低的声响轻轻柔柔问一句。 顾江年低眸之际,一只狠厉的爪子朝他袭来,再反应过来时,姜慕晚已经掐上了他的脖子,且还咬牙切齿怒恨道:“顾江年。” 她一字一句的喊着他的名字,那愤恨的模样恨不得马上掐死他。 好似是在说,感觉祖宗不用见了,我先送你下去。 因着没有防备,顾江年被她狠狠的摁在车门上。 抬眸,入眼的是姜慕晚那张布满杀气的脸。 “姜慕晚,”男人哑着嗓音唤她。 “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可你顾江年碎了我的梦,这世间万千好人你不救,你偏要去救一个破坏旁人家庭的狗杂种。” 那砰的一声响,才让徐放反应过来,伸手去拉姜慕晚,见人丝毫未动。 未曾斟酌,他抬手,快起快落之际,那本是满面杀气的女子软趴趴的倒在了顾江年怀里。 男人伸手搂住她,阴森的目光落在徐放身上。 带着怒恨的杀意。 徐放抿了抿唇,开口道歉:“抱歉老板,我怕她伤着你。” 徐放是怕顾江年的,只因这人太过阴沉,即便跟随多年,他依旧摸不透这人的性子。 正等着被处理时,只听那人冷冷淡淡开口:“开车,去顾公馆。” 顾公馆始建于03年,耗时两年之久,外界传闻,顾氏江年在这寸土寸金的c市建了一座富丽堂的宫殿,以立家族之本,取名顾公馆。 顾公馆依澜江而建,依山傍水而绕,夜游澜江时,定能瞧见那璀璨的的灯火。 顾公馆落成之时,c市人人津津乐道,可津津乐道这么多年,新闻媒体能窥见的也只是那依靠澜江的一角而已。 内里如何,无人得知。 一如顾江年本人,众人只知他是c市首富,,却不知,他暗地里,也是个杀人如麻的杀人犯。 兰英照顾顾江年饮食起居五年之久,顾公馆落成之时她便入驻于此,经年过去,除去身旁秘书,未曾见到自家先生带过任何女子归来,且还是抱进来的。 这日,顾公馆上上下下都惊动了,兰英本想询问,可目光在触及到徐放脸面上的情绪时,止了言。 顾江年此人,幼时历经家族动荡,落了个猜忌多疑的性子,这些年,身旁虽莺莺燕燕环绕,但带回顾公馆的女子,唯独姜慕晚一人。 “小心照看着,”将人放在客房大床上,压着嗓子道了如此一句,便转身走了。 独留兰英一人站在原地,稍有些局促。 一来,是不知这位女士的身份,怕怠慢。 二来,若这人与自家先生不是那般关系,又怕过火。 顾公馆书房内,顾江年指甲夹着香烟立于窗边,窗外,是大片的树林,树林中的蜿蜒小道一直弯曲着,直至消失不见。 “老板,”身后,徐放毕恭毕敬的唤了声。 男人未应,周身的阴凉之气足以将这四月天给冻住。 徐放抬手将姜慕晚打昏了是事实,可姜慕晚当时想杀他也是事实。 若说孰轻孰重,姜慕晚的目的自是不用说。 她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等着被处决,半晌过去,等到的,只是站在窗台的人低沉道了句:“你觉得,她同我,有几分像?” 像吗? 徐放细细想了想这个问题。 顾江年善隐忍,喜怒不形于色,决不让外人窥到丝毫。 姜慕晚呢? 快起快落,端的是明朗。 这二人,像、也不像。 徐放未言,准确的说是不敢言,男人伸手推开跟前的窗子,瞬间,江水拍岸的声响传来,清晰而又带来了些许寒凉之气。 顾江年的成长之路不必姜慕晚好上多少,用姜慕晚的话来说,他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年少时分的一腔正气又有何用?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是个好人就放过你,该毒打你的人怎会手下留情? 顾江年一路踩着顾家人的尸体站上这个位置时,是瞧不见其他的。 可如今,见到姜慕晚,他好似见到了曾经的自己。 旁人说他心狠手辣,他无半分感觉。 可见到姜慕晚的手段时,他才知晓,原来、当初的自己,是这样的。 他在姜慕晚的身上瞅见了自己当初复仇的影子,是以,对这个女孩子,多了一份关注。 像吗? 像。 哪里最像? 姜慕晚走过的路,是他当初走的那一条。 顾江年或许不知,这是姜慕晚睡的最好的一觉, 自归c市,她每日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夜半惊醒实乃常事。 而这日,一觉到天明。 ------题外话------ 今天要去外市医院,早上五点起来撸的这一章,好怕一会儿开车不能活着出高速(瑟瑟发抖) 第二十章:姜小姐身娇体贵 姜慕晚醒来时,入目的是雪白的屋顶,她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真丝薄被。 微敞的窗户有晨间的凉风缓缓灌进来。 静默数秒,她撑着身子起身。 低眸敲了眼,见自己依然穿着昨日那身衣裳,微微安了安心。 “喵~~~~,”她正欲掀开被子,一身糯糯的喵叫声传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猫蹲在被子上,睁着圆碌碌的大眼睛瞅着她。 那模样,及可爱。 大抵是太白了,跟雪白的被子混为一体,第一眼,未曾瞧见。 慕晚伸手,撩了撩它的下巴,白猫蹭了蹭她的掌心,而后、转身跳开了。 她起身,朝门口而去。 入眼的,是一条现代风装修的长廊,长廊铺着地毯,墙壁上空白处挂着经典名画。 不管如何瞧,都极有品味。 静站数秒,不知往左还是往右,更不知此处是谁的地盘。 “姜小姐,”正当她踌躇时,一声轻柔的呼唤声让她回神。 侧眸望去,只见一衣着干净,气质不菲的中年女子站在走廊尽头,朝她缓缓而来。 那端庄的姿态,晃一眼,还以为是哪家的夫人。 “您醒了,”兰英开口,话语柔柔。 “这是哪儿?”许是因着兰英给她的印象不错,姜慕晚说话的语气都柔了半分。 “这里是顾公馆,”兰英轻轻开腔。 顾公馆? 姜慕晚旁的不知,但这个顾公馆,即便是她未曾踏入其中,也知晓它的名声。 顾氏江年,斥巨资建了一座山水园林,以立家族之本,取名顾公馆。 自顾公馆落成以来,媒体未曾窥得半分。 只知其名,不知其里。 这里,是顾江年的地盘。 “先生昨夜带您回来的,”兰英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一手落在腹部,微微弯身,请她前行。 行至楼梯口,她瞅见了刚刚那只白猫,白猫蹲在楼梯上歪着头瞧着她。 片刻,她视线缓缓平移,入目的是诺大的客厅,与旁的豪门不同,顾公馆摒弃了豪门一贯特有的中式与新中式装修,反倒是走的现代风,黑白灰的经典配色,沉稳中透着大气。 “杵那儿干嘛?当电线杆子?”她正打量着,一道凉凉的声响从一旁传来,慕晚侧眸望去,见男人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从一旁出来。 身后跟着佣人。 在这晨间,四目相对,均是无声。 片刻,顾江年清冷的视线睨了她一眼,温温道了句:“过来。” 这声过来,不是对她说的。 对谁? 对那只蹲在楼梯上的白猫。 这日清晨,男人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端着杯咖啡出现,正准备转身往身后餐室而去时,听见什么声响,往客厅落地窗而去。 慕晚视线顺着他的身影移过去,只见一只通体黑溜溜的猫在院子外面扒着玻璃门,尖细的爪子在玻璃上划着呲溜呲溜响。 男人迈步过去,拉开玻璃门,黑猫麻溜儿的钻进来。 好似这是每日必干之事,早已轻车熟路。 “顾公馆在建时这两只猫便在了,先生搬进来时这两只猫时常跑进来讨吃的,索性就半圈半放的养着了,黑色的那只叫咪咪,白色那只叫雪雪。” 身旁,兰英的介绍声将将落地,慕晚眸中诧愕一闪而过,在细看,那只黑猫被佣人抱去洗澡去了。 想来,养归养,但还是没有太放纵。 顾公馆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佣人是不习惯的,可身为主人的顾江年似是并未觉得有何不同。 但这股子不同,停留在慕晚坐在餐桌上。 古人言,食不言、寝不语。 慕晚或许是谨记老祖宗的教诲,坐在餐桌上的人不言不语,可她也不用餐,就这么直愣愣的瞅着顾江年。 男人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伸手将果酱抹在吐司上时,这人目光依旧未曾移走。 许是被盯的有些无所适从,顾江年停了手中动作,一手拿着餐刀一手拿着吐司,回望姜慕晚。 刹那间,餐厅静谧了。 一旁的佣人静站不敢言,目光落在餐桌上二人身上。 良久,男人似是瞧出了点什么,将餐刀上的最后一点果酱抹在吐司上,伸手将吐司递给姜慕晚,后者及其平静的伸手接过。 顾江年愣了半秒,笑了,这人不仅是笑了,且还边笑边点头,拿起另一片吐司时颇有心得的点头道:“要人伺候是吧?” 这清晨的光景,都不及顾江年这一笑,这一笑,让餐室里候着的佣人只觉人间美景黯然失色。 顾公馆的佣人见过顾江年笑过吗? 见过。 但每一次笑,都不及今日这般会心。 “我来吧!先生。” “我来,姜小姐身娇体贵,旁人伺候不来。” 顾江年活了三十年,只有旁人伺候他的份儿,如同今日这般伺候别人还是头一回。 且头一回就罢了,这姑娘自坐下来就眼巴巴的瞅着他,不言不语的等着他自觉伺候。 姜慕晚静静的咬着吐司。 对面,顾江年慢条斯理的抹着果酱。 本是端坐着的人斜斜靠在椅子上,嘴边擒着一股子诙谐的笑意瞅着她。 “包吃包住包伺候,姜副总临走时记得把费用付一下。” 一片吐司结束,姜慕晚扬着手四周瞧了眼,还未开口,对面男人简单粗暴伸手扔了块餐布过来。 干嘛? 给她擦手的。 她倒也不讲究,拿起餐布擦了擦指尖。 “我付费之前顾董是不是应该带我去做个全身检查?” 这意思明显,昨日之事她还记着。 清清楚楚的记着。 话语落地,目光盯着他手中另一片吐司,顾江年似是感受到了这人的目光,抹果酱的手一顿。 只觉得这姑娘有点蹬鼻子上脸。 想弄死他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吃他东西的时候眼巴巴的,典型一白眼狼儿。 他倒也不气,慢悠悠的将吐司递给她。 统共两片吐司,全进了姜慕晚的肚子。 姜慕晚吃完,就着他扔过来的餐布擦了擦指尖,且端起跟前的牛奶淡淡喝了口。 望着顾江年,轻轻扯了扯唇瓣,道了句:“三包质量,也不怎样。” 顾江年:“、、、、、、、” 佣人们:“、、、、、、、” 顾先生笑了,被气笑的,这人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似是想降火。 而后,伸手将手中杯子不轻不重搁在桌面上,起身之际同兰英道:“给姜小姐拿面镜子好好瞧瞧。” 慕晚疑惑,正欲询问,只听兰英轻唤了声,一边言语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姜小姐,” ------题外话------ 白猫:“我为什么叫雪雪?” 顾先生:那你想叫什么? 白猫:不知道。 顾先生:给你改名叫姜慕晚好不好? 黑猫:那我是不是要叫顾江年? 第二十一章:算计 这日清晨,姜慕晚喝完牛奶,唇边留着一圈儿白胡子。 她就用如此德行点评顾江年的三包质量并不怎样。 这跟偷吃来不及擦嘴有何区别? 姜慕晚有傲骨吗? 有。 但她的傲骨在某些事情面前,算不得什么。 慕晚无视餐室一众佣人的笑意从餐厅出去时,恰见徐涵从外面奔赴而来,面儿上端的是焦急与严肃。 “老板--------,”徐涵猛见顾江年,话语即将脱口而出。 可乍见身后的姜慕晚,那声急切的呼唤之后再无言语出来,所有言语悉数至于此。 顾江年未言语,望了眼徐放,转身之际,凉飕飕的视线从她脸面上一扫而过。 见那白胡子消失了,男人唇角浅浅勾了勾。 徐放见姜慕晚,客客气气道了句姜副总,而后亦步亦趋的跟着顾江年上了二楼书房。 书房内,男人俯身在茶几上倒了杯温水,许是晨间早餐被半道截了胡,又被嫌弃了一番,这会儿燥的很。 房门将将阖上。 徐放话语声响起:“姜副总昨日未归家,秘书付婧报了警,晨起外间刮起了狂风,因着昨日警察进了梦溪园,今晨外面都在猜测姜副总失踪与杨浒有关。” 言罢,顾江年端在手中的杯子直愣愣的顿在了半空,那模样,好似端在手中的不是温水,而是毒药,且还是姜慕晚喂给他的毒药。 显而易见,他被算计了。 c市政商两界之人但凡提及顾江年,只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个男人,外表看起来是儒雅商人,是出手阔绰的慈善家,是能散尽千金博美人一笑的商界财阀。 可他的本质,是住在阎王殿里的阎王爷,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刽子手。 2008年4月,顾江年在时隔多年之后被人算计了。 他未曾想到,那个站在路边可怜兮兮的姑娘,反手扬刀向他插来。 她何其狠心?何其无情? 放眼c市,谁人能与姜家抗衡?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他救人一命之后却被姜慕晚拉着一起下地狱。 好、好、好、当真是极好的。 霎时,静谧的书房里一声冷笑凭空而起。 哐当,本是端在男人手中的杯子被不轻不重的搁在桌面上。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的呢喃声:“姜慕晚。” 顾江年细细琢磨这三个字,将它拆开揉碎再合拢,似是想在这三个字中琢磨点什么深意出来。 旁人不知,徐放知。 顾江年此时,应当是怒了。 只是这人,太善于隐藏。 楼下,姜慕晚坐在沙发上,白猫蹲在她脚边,昂着脖子望着她。 一旁,兰英想:当猫还是有好处的。 恰比此时,一屋子的人对这位女子及其好奇,均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打量,放眼整间屋子敢明目张胆打量的,也就这只白猫了。 白猫昂着头瞅着她。 姜慕晚靠在沙发上擒着浅笑淡淡的回望这只白猫。 数秒过后,女子浅笑呢喃:“跟着他,可惜了。” 这个他是谁,兰英似乎隐隐听出了些许苗头。 但不大敢确定。 “老板,姜临前妻此人无从查起,且姜副总在首都多年生活轨迹皆是空白,此人-----,”留不得,当然,后三个字,徐放没说。 身为秘书,他可以提点,但不能太过火。 今日之所以言语出来,无疑是晨间的传闻将他震惊了。 他们被姜暮晚狠狠地阴了一把。 “徐放。”男人轻唤。 “在,”徐放回应。 “我倒是不知,我何时需要你来指点了,”这句不咸不淡没有丝毫温度的话语让徐放周身一颤。 本是挺直的背脊不自觉的弯曲了半分,他低颔首,颤颤巍巍开口:“我很抱歉。” 徐放跟随顾江年多年,从一开始的摸爬滚打被人踩踏到现如今的高位,若说没有能力,是假的。 若说没有眼见力,只怕是无人相信。 在顾江年第二次开口偏袒姜慕晚时,他知晓,姜家慕晚,注定与旁人不同。 顾江年行至如今高位,时常出入应酬场,身旁若无女人,只怕是无人相信。 可那些女子,哪个能让顾江年这般上心? 此时,顾江年心底暗潮汹涌,只道是被姜慕晚算计便罢,还要被徐放如此“提点”一番,说不恼火,只怕是假的。 姜慕晚,男人再度轻轻开腔,在唇畔间呢喃这二字。 徐放离开时,见姜慕晚坐在客厅沙发上,眼前茶几上放着一杯清茶,白猫蹲在灰色地毯上,她拿着小鱼干儿在撩拨着那只傻猫。 白猫跟着她时高时低的动作蹿上蹿下。 许是感受到徐放打量的视线,姜慕晚将手腕落在半空,带着浅浅戏谑的目光落在徐放身上,四目相对,徐放猛然回神。 昨夜车内,纵使那一脚刹车下去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事,而姜慕晚,瞬间攀上顾江年的脖子,此举,无疑是事先谋划好的。 而他徐放,护主心切,间接性的给她开了条后门,成全了她的谋略与手段。 怎能不说姜慕晚心机深沉,手段极高? “姜副总不愧是姜老爷子带出来的,手腕极高,”大抵是被她利用,徐放心头窝着气。 以至于说出来的话语都夹着微微怒火。 “我权当这句话是夸奖了,”她坐在沙发上,丝毫不为所动。 静静看着眼前压着怒火的徐放,嘴角的笑意半分未减。 徐放呢? 低眸看了眼白猫,而后轻笑了声:“姜副总这辈子应当未曾被人爱过吧!否则,怎能将人心谋的如此全面?” 若是一个被人爱过的女子,是断然不会谋到这般细致的。 昨夜的姜慕晚,谋得是徐放对顾江年的忠诚之心。 亦是谋得了顾江年的仁慈之心。 仅是一个动作,仅在数秒之间。 这个女子,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此时,外界风起云涌。 她坐在顾公馆的沙发上万般悠闲。将别人的关怀踩在地上践踏,说句狼心狗肺似也不过分。 如此,徐放怎能不气? 姜慕晚这是在拿他的忠诚与顾江年的仁慈给自己做嫁衣。 “啊~”一声惊叫凭空响起。 ------题外话------ 先更,一会儿空下来在修改,忙忘了今天 第二十二章:灌迷魂汤 大抵是徐放的话语太过讽刺。 那字句之间都跟带着刀子似的狠狠的戳向她。 她被人爱过吗? 不确定。 但姜慕晚能确定的是不管她成年之后有多少追求者,爱慕者。 依然也不能让她忘了年幼时在姜家受到的不公与苦痛。 徐放那句话,太过戳人心。 戳的她心头鲜血直流。 一个从小不被疼爱的女孩子成年之后无论有多少爱慕者,她的内心依旧是自卑且敏感的。 她活在一个古旧思想家庭里的女子,就注定了此生都要背负着这一切,直到死,才能脱掉那层伪装的外衣。 原本掩藏的极好的,可今日徐放这番话,好似拿着刀子剥开了她美丽的外衣,叫那不堪的过往直接裸露出来。 且鲜血淋漓,哗哗的淌着血。 行至二十四岁,她有过数任男友,而那些因着她得美貌而攀附上来的男人无一不将她捧在手心。 或关心,或爱护,或有求必应或百依百顺。 可这些人无论如何讨好她,迁就她,依旧未能让其忘记年少时的一切,有些痛,埋的越深被翻出来时越是鲜血横流。 她应当是未曾被人爱过的,否则,怎能将人心谋得如此全面? 徐放不知姜慕晚年少时有过何种经历,他的印象中,姜慕晚从有一出场便是姜家鼎鼎有名的大小姐,就连带着萧言礼在谈及这么号人时,也是暗暗咂舌。 静默的客厅一声尖叫声凭空而起,慕晚低头细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背被白猫抓破了。 丝丝细细的血珠从手背上冒出来,低眸看白猫,她吃的正欢,一块鱼干儿被它吃出了人间美味的感觉。 “姜小姐,”兰英见此,一声惊呼。 而站在一旁本是压着怒火的徐放也因此步伐微动。 此事,有一半是因他而起。 姜慕晚避开兰英关心的动作,本是平静的目光缓缓爬上了一丝阴凉之气,正欲开口时,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从沙发上扯起来,将她连拉带拖的扯进了卫生间。 半道,因着男人速度极快,她踉跄一下险些扑倒地上,可强势霸道的顾江年并未给她接触大地的机会,伸手落在她的腋窝下,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毫不怜惜,没有丝毫温柔可言。 待反应过来时,冰凉的冷水哗啦啦的冲在了手背上,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香皂味。 浴室内,顾江年冷着面庞拿着肥皂狠狠的落在姜慕晚手背上,随即大力揉搓着她的伤口处。 被猫抓疼不疼她不知道,可顾江年这发了狠似的戳着她的手,是真疼。 她屡次想将手收回,却被男人摁的更紧。 “顾江年,想谋杀你就直接说,”姜慕晚忍了许久,见人动作未曾减轻,反倒是越来越狠,稍有些忍不住痛意,冷着嗓子开腔。 猛然,,男人手中动作一顿,猩红隐忍的视线落在姜慕晚身上,眸光血腥如刀子般射过来:“你信不信,我让你姜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时间,浴室里只剩下哗哗流水声,以及二人薄弱的呼吸声。 顾江年沉着脸,英俊的面庞上带着冷冷寒意。 姜慕晚防备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算计我?恩?”男人说着,擒着她手腕的力道越来越紧,“警方之所以将此事定在杨浒身上少不了姜老爷子帮忙,姜慕晚,你倒是能耐,敢在我头上拉屎撒尿。” “怎?你是觉得我顾公馆能当你的避风所?还是觉得我顾江年能闷声吃亏?让你算计?”他再问。 姜慕晚呼吸微微急促,望着他依旧不言。 可这眼里的防备却缓缓加深。 正是这寸寸加深的防备,让顾江年恨不得伸手掐死她。 姜慕晚其人,太过狼心狗肺。 他缓缓逼近她,话语阴冷。 “你信不信?老子今儿在这儿睡了你,回头在将消息散布给媒体,让姜老爷子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你不会,”顾江年不会睡了她,更不会娶她,不管是从利益还是从名声出发,他都不会。 这个男太过唯利是图,如他这般一步步爬上高位的男人最是爱惜自己的羽毛,怎会为了些许的仇恨就搭上自己的婚姻? 不会。 她就是算准了他不会,是以才敢这般放肆。 她这辈子见过太多这般人了,而顾江年,充其量不过也是其中一个罢了。 顷刻间,男人猛然甩开她的手腕,那宽厚的大掌落在她的下颌处,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眼眸中的怒火未曾有片刻掩藏。 时隔多年,敢算计他顾江年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女人。 “你倒是能耐,”男人冰冷的言语混着水声送进她的耳朵里。 上位者的冷酷气息狠狠的碾压着她。 姜慕晚伸手落在他的手腕上,试图将落在脖子上的手掰开,可拼尽全力,不得其果,良久,她一字一句道:“我若死在顾公馆,你也只是在为别人做嫁衣。” 而他顾江年是个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砰、顾江年猛的甩开她,姜慕晚一阵踉跄,连退数步,瘦弱的背脊狠狠的撞在门把手上,疼的她一声闷哼,脸色霎时寡白一片。 那砰的一声响,让屋外的徐放与兰英都秉住了呼吸。 霎时,徐放遣退了其余佣人,只留一个兰英候在客厅,以防不测。 浴室内,顾江年唇边擒着一抹无情的笑意,他伸手,将打湿了的衬衫袖子缓缓挽起,而后,步态从容的朝姜慕晚迈去,那一步一步的,看似悠闲。 可姜慕晚知晓,这人眸中凌厉布着杀气。 潜意识中,她转头就想跑,可伸出去的手尚未碰到门把手,便被顾江年给摁到了门上。 男人将她禁锢住,将她困于门板上,低垂首,暧.昧的温热气息从她耳畔扫过:“我不会?” “姜小姐怕是不知,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长的好看的女人即便是对事业没有帮助,也是愿意上一.上的。” “你敢,”她阴狠咆哮,话语咬牙切齿。 男人闻言,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嗤了声反问:“我不敢?” “这c市是谁的地盘怕你还是没弄清楚,你信不信,老子将你圈在这顾公馆,一根根的拔掉你的尖刺,让你瞧瞧,谁能算计,谁不能算计。” 顾江年将她反手摁在门板上,充满煞气的声响在离她耳畔一厘米的地方响起,二人的姿势,除了压制之外,多了一分暧昧。 ------题外话------ 慕晚:你看我乖不乖?可不可爱? 顾江年:很乖、很可爱。 徐放:老板、小心她给你灌迷魂汤。 第二十三章: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顾江年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那些觉得这个男人儒雅的人都是瞎了狗眼。 一个儒雅的商人怎会将自己的叔伯踩在地上践踏? 一个儒雅的男人怎会刨了祖宗的坟墓挖出骨灰,沿着澜江一路撒下去? 一个儒雅的男人怎会反手将一个女人摁在门板上收拾? “你们爷孙两的算盘真是敲的叮咚响,你算准了徐放护主心切,算准了我会收留你,是以才敢这般造势,失踪?杨浒?只怕都是假的,你想将我拉入你姜家的斗争中是真。” 话语至此,顾江年伸手猛的将她翻了个面,摁着她的肩膀将人狠狠抵在门板上,钳制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望着自己,再道:“让我猜猜,明日的新闻会不会是杨浒谋杀未遂,被君华顾董半路拦截。” “既能收拾杨浒,,又能算计我,还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也能警告姜临,姜慕晚,你这一箭四雕的本事可真是练的炉火纯青,”言罢,男人伸手,宽厚的大掌落在她白皙的面颊上,望着她的目光带着森冷寒意。 让顾江年最为痛恨的不是遭人算计,是这个女人,在算计他之后还在睁着大眼眸子不言不语乖乖巧巧的等着他伺候。 他顾江年八百年才有一次仁慈之心,可她姜慕晚偏偏就利用了这仁慈之心。 顾江年怎能不气? “来、跟我说说,姜副总是历经了多少男人才能练就这般手段的,”姜慕晚这个女人,一边算计他一边给他灌迷魂汤,怎能说不是好手段? “顾江年,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你不过是比平常人晚些罢了,”即便此时被人钳制住,可她仍然不服输。 及其不服输。 若无顾江年,她何须这般煞费苦心算计一切?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 是他顾江年。 男人闻言,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似的,浅笑了声,而后点着头,凉凉淡淡开口:“是要还。” “还之前我倒先要让你长长记性。” 言罢,那落在她面庞上的手伸向她的衣领,撕扯着,拽着。 “先生。” “滚。” 兰英听闻猛然奔至浴室门口,拍着门板呼唤着,唤来的确是男人冷怒的暴躁的声响。 “顾江年,我c你大爷,难道在商场上跟你唱对台戏的女人你都要上她们吗?你个王八蛋,你他.妈以后不是得性.病而死,就是精.尽而亡。” “你特么以后绝对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啊!!!!!!” 这日,顾江年的兽.性止在了姜慕晚的谩骂中,落在她身上的手砰的一声砸在了门板上,在她耳边炸开了花,吓的姜慕晚尖叫。男人低垂眸阴沉沉的视线落在姜慕晚的寡白的脸面上,本是清明的眸子含着点点泪珠,那模样看起来,尤为可口。 可就是这么个看起来可口的女人刚刚对他破口大骂。 骂什么? 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顾江年静默了数秒。 笑了。 且这笑,笑的太过渗人。 “不孕不育子孙满堂?”男人细细磋磨着这八个字。 凝着姜慕晚的视线冒着森冷寒气。 “性子烈是吧?”他说着,将摁在门板上的拳头落下来,一把扯开姜慕晚擒着她的臂弯带出门去,“不扒了你的傲骨,老子跟你姓。” 这话、一语成谶。 多年后,当好友问他金丝雀要飞如何,他说:“折了翅膀毁了梦想圈起来养。”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客厅内,徐放跟兰英的面色都不大好,显然是听见了姜慕晚刚刚那一番豪言壮语。 “罗毕,”顾江年沉着嗓子唤了声。 候在门外的罗毕进来。 男人将姜慕晚猛地推过去,且阴沉着嗓子开口道:“带下去看着。” “你这是非法囚禁,”姜慕晚惊骇,不免放声咆哮。 “是杨浒在犯法,不是我,”男人一字一句的纠正她的话语,随后,迈步过来擒住她的下巴,冷声道:“你不是善算计吗?那就都依你。” “我倒要瞧瞧是你善于算计,还是我善于谋略,姜老爷子不求上门,你肖想踏出这顾公馆半步。” 都依你,多温柔的话啊! 可在顾江年嘴里说出来,又是那般无情。 这日,姜慕晚将顾江年算计了,但却被顾江年反手给摁住了。 姜慕晚在顾江年这里就好似没长大的孩子,给了几日好脸色就开始蹦跶,不摁住收拾一顿长不了记性。 她败就败在,明知自己算计了顾江年之后却还留在顾公馆,没有及时跑路。 多年之后,二人婚后闹矛盾,姜慕晚跑的比谁都快。 但凡这人有点点生气的苗头就撒丫子不见了。 是以每每将顾先生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能伸手捏死她。 顾江年真想原地上了姜慕晚吗? 那到没有,不过是做足了架势吓吓她而已。 毕竟姜家段位摆在哪里,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老板,”餐室内,顾江年端着杯子在这四月天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站在餐台前狠狠的灌着,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都听见了?”男人未曾应允徐放,反倒是反嘴问了一句。 徐放闻言,后脊一凉。 就刚刚姜慕晚那扯着嗓子破口大骂的劲儿,想不听到都难。 不是得性.病而死,就是精.尽而亡 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这等豪言壮语徐放活了三十年,头一次听见。 这跟诅咒人家头顶上戴着呼伦贝尔大草原有何区别? 可此时,难为徐放了,不能实话实说,于是,他装懵道:“什么?” 顾江年一身白衬衫湿了一片一片儿的,尽管如此,丝毫也没影响这人的颜值,反到是添了点凌乱美。 原本好好穿在身上的衬衫,这会儿皱巴巴的,且领口歪歪斜斜的,想必刚刚在浴室,姜慕晚也没客气。 良久,徐放见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随即恶狠狠的甩出两个字:“泼妇。” 第二十四章:顾董想要什么? 姜慕晚何止是泼妇啊? 她比泼妇更甚,泼妇可没她这般手段。 若是所有泼妇都如她这般善谋略,有众多阴谋诡计,那这世界,当真是泼妇称霸了。 晨间闹这么一出,顾公馆里气氛尤为紧张。 罗毕押着姜慕晚关进了配楼,锁了门窗,任由她在里头破口大骂,丝毫不为所动。 主宅,二楼主卧诺大的衣帽间里,男人面色布着寒霜一粒一粒的解着衬衫扣子,伸手,将湿漉漉的衬衫从身上剥下来,露出健硕的腰线。 男人伸手去取衣柜里的衬衫,指尖将将落在洁白的衬衣上,通过衣柜玻璃门瞧见了自己脖子上的血痕。 且一道一道儿的,瞧着新鲜的很。 谁的功劳? 除了姜慕晚还有谁? 他迟早有天要剪了她的爪子。 片刻,徐放见人下来,迎上去,温温道:“姜老爷子那边?” “等。”男人说着,跨步离开。 能耐是吧? 玩儿失踪是吧? 一箭四雕是吧? 那就陪他们玩儿。 因着姜慕晚的这通算计,此时,c市商场闹得热火朝天,晨间顾江年去公司时,听得底下副总聊起姜家之事,且说的绘声绘色的,精彩的不得了。 “还以为杨家是原配,感情不是!” “抢人家财产还绑架人家,是不是有点儿缺德了?” 仅是一夜之间,姜慕晚就站在了弱者的那方,这个满腹心机手段阴狠的女人成了别人可怜的对象。 一个泼妇被人们口口传颂成了一朵被后母摧残的娇丽花, 女巫的外表下披着白雪公主的外袍来迷惑世人。 可真真是好手段。 莫说是徐放,就是顾江年听得众人们议论的话题都隐隐觉得这女人手段实在是高超。 尘世间,人们对于弱者总是有不一样的同情之心。 而她显然是紧紧抓住了这一点。 用舆论将那个所谓的“坏人”踩在地上摩擦。 第一日,满城风雨。 姜慕晚被关在顾公馆的配楼里,关虽关,但并未虐待,一日三餐照给,且分量不减精致可口。 第二日,警方频繁进出华众与梦溪园。 姜慕晚让兰英给自己找了本书,翘着二郎腿坐在简陋的屋子里细细翻阅着。 全然没有被关的压迫感,相反的,不问世事,她很轻松快活。 第二日晚间,顾江年回顾公馆,招来罗毕询问情况,罗毕道:“不哭不闹也没有逃跑的意思,相反的,还挺悠闲。” 最后四个字,罗毕是瞧着顾江年的面色一字一句说的。 颇有一种老板若是不快,他好提前跑的意思。 果不其然,正准备脱下外套的男人手中动作一顿,回眸望向罗毕,似是在没听清,拧眉问了句:“还挺什么?” 罗毕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望着顾江年,重复道:“悠闲。” 客厅内,兰英候在一旁,日落的光晕照在游泳池里反射出粼粼波光落在天花板上,两只小猫在一旁玩着毛线球,而顾江年阴沉的目光直视罗毕许久。 久到罗毕都以为这人不言语了。 刹那间,一件黑色西装朝他劈头盖脸扔下来,罩在他的脸面上。 等慌忙扯下时,瞧见的,是男人压着怒火跨大步朝配楼而去的背影。 配楼里,被关着的姜慕晚确实是挺悠闲,悠闲的坐在房间窗边的椅子上,手握着一本德文书,在细细的翻着,想来这两日的不出门给她造就了良好的阅读环境,手中一本书看了四分之三,眼看着就要翻完了。 顾江年见此,活生生给气笑了,突兀的冷嗤声在身后响起,姜慕晚侧眸瞧了眼,见是顾江年,又悠悠然然的将目光移至书目上。 “你还挺悠闲。” “既来之则安之,”瞧瞧,她心态多好?被人关在这小破屋里还能搞个即来则安之出来。 顾江年站在门边冷涔涔的瞧着她,随即,这人悠悠闲闲的靠在门边倚着门框望着坐在凉椅上的女人。 “姜副总怕是巴不得我能多关你些时日,让外面的****刮的越猛烈越好,”男人温温的话语不咸不淡的在身后响起,姜慕晚拎着书页的指尖微微晃了晃。 未曾言语,只听他再道:“警察之所以尚未查到你上了我的车,想必这中间少不了姜老爷子的功劳,而即便是警察觉得这事儿与我有关系,也会在排除一切之后才会上我这顾公馆来,姜副总躲在我这顾公馆里避风头,也难怪这般悠闲?” “但只怕-------姜副总悠闲不了几时了。” 这话,说的有讲究。 若是顾江年说悠闲不了几日,她尚且还能多想一想。 可他说的是悠闲不了几时,就证明这男人可能会在数小时之内将她送出去,然后、为杨浒洗脱罪名。 让她的精心算计功亏一篑。 即便到头来不能让杨浒功亏一篑,她也要让他声名狼藉。 可若今日,顾江年将她送出去,无形之中就相当于狂风刮了数日大家都在期盼着下雨的时候,突然转晴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片刻,姜慕晚抿了抿薄唇,伸手将书页的边角折起来,将手中书籍缓缓的搁置窗台上,而后起身,望着顾江年。 这世间有那么一种女人,不管她身处何种艰难环境中,不管她的衣着如何凌乱与肮脏,她挺直背脊站在你跟前时,你看见的是她高雅且不卑不亢的灵魂,而不是那凌乱与不修边幅的外表。 顾江年瞧着她及其细心得将手中书页折进去,视线从她的一举一动在到她起身,都未曾挪开半分。 “顾董想要什么?”姜慕晚这话,问的及其平静,好似在问你今日天气如何这般。 想要什么? 顾江年已经很久没听到别人这么问自己了。 处在他现如今的这个位置上,难得有人在问一个身家万贯财富不计其数的人要什么。 是以,听到这句话的顾江年默了许久,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些许打量。 似是在回味年少时的过往又好似是在细细琢磨这句话。 许久之后他问:“姜副总能给我什么?” ------题外话------ 姜慕晚:顾董想要什么? 顾江年:姜副总能给我什么? 徐放:老板、太矜持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离五十名还差十,姐妹们加油,加更在即哇~~~~ 第二十五章:欺师灭祖 顾江年并非未曾历经过被人踩踏的时候,没有人的成功是不流血的。 但这些,皆是过往与曾经,且这过往与曾经都已过去许多年。 久到他本该忘记,可今日,姜慕晚这平平淡淡无波无澜的一问,将他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过往悉数给揭发了出来。 是以他问:“姜副总能给我什么?” 能给什么? 姜慕晚正思忖着该如何回答时,只听这人浅笑了声,再度开腔:“金钱?权利?地位?美人?这些我应有尽有,更何况。姜副握着这么一副烂牌,手中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货?” 姜慕晚手中的牌何止是烂啊!简直是那臭水沟里捞出来的猪下水,送给谁谁敢要? “华众。”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一字一句道。 那慷锵有力的两个字让顾江年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拧眉望向姜慕晚,只听这人用平铺直叙的话语再度缓缓开腔:“c市首富的位置自然是风光无限,可顾董不想在更上一层楼吗?” “将华众收入麾下,顾董便又多了半壁江山,根基也会更加深厚。” 姜慕晚其人,说句欺师灭祖似乎并不过分,身为姜家的嫡系子女,却有将华众拱手送人的想法,若是姜老爷子知晓,只怕这大好人间他也看不了几日了,不被姜慕晚搞死也会被姜慕晚气死、 “不知晓其中利害的人,还以为姜副总要替我打下华众呢!”男人话语森森。 浅笑中尽是无情。 姜慕晚无情吗? 无情。 这点,顾江年早已知晓。 可多年之后,二人婚姻行至荆棘之处,当姜慕晚将这份无情用在他身上时,险些让其癫狂。 此时,他笑看姜慕晚,多年之后,面对无情的妻子,他怎也笑不出来。 “只要顾董能将华众颠覆,我不介意当您手中的前锋,为您冲锋陷阵。” 至此,她已将底牌露出来了,华众只要不在姜临手上,不管在谁手上与她而言并无影响。 姜慕晚的无情之处就在于,她此生,不会用情太深。 她本就是个无情的凉薄之人,只是被那好看的外表给掩藏住罢了。 她若是有情有义,怎会回到c市?想弄死姜家人? 顾江年打量的目光依然未变,男人倚在门边许久,良久之后,笑出了声:“姜副总还真敢高看自己。” 他顾江年手上最不缺的就是前锋,君华多的是能为他冲锋陷阵的人,与姜慕晚勾搭上,如何都不算明智之举。 顾江年说着,站直身子,缓缓往屋内人而去,行至跟前,微微弯身拿起她看的一本德文小说,看了眼名字,而后也又缓缓放下去。 深邃如古井的目光带着看透一切的锐利:“华众至今成立四十七年,这四十七年间,c市市长换了数轮,这个城市的百万富豪亿万富翁破产过一轮又一轮,可唯独华众,稳稳当当当的立在金字塔的顶端,即便风雨飘摇,也吹不倒它。” 说到此,顾江年伸手声将她落在身前的发丝缓缓拨至肩后,动作漫不经心,似是给她拂去灰尘那般:“c大金融系乃全球数一数二的顶尖存在,姜老爷子c大金融系教授出生身,不说早年前,就单单说现在,这c市财富榜前五十名,有五分之三都是姜老爷子的学生,商人之间,做的是鬼打鬼的事儿,唱的也是鬼哭鬼的戏,无人想弄个欺师灭祖的名声出来,包括我。” 商人之间,即便暗地里都各个阴险狡诈,但明面儿上的功夫应当做足。 诚信是做人之本,即便是虚情假意的,也要把戏做下去。 “顾江年,你我之间,”说到此,姜慕晚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而后,在慢慢道:“不同。” 不同? 在知晓姜慕晚回c市时,顾江年不止一次觉得,他找到了一个同病相怜的人。 是以当今日姜慕晚说出他们之间不同时,这个男人的唇边擒着一股子冷意的浅笑。 多年后,他才知晓,这不同在何处。 顾江年今日这话异常明显,姜慕晚就算是把华众双手送上捧到他面前,他也不会要。 不仅他不会要,这c市多的是人不敢要。 交谈、、、、、无疾而终。 空气,瞬间静谧。 顾江年并非是个好为人师之人,他素来不愿过多提点旁人,只因知晓,自己亲生经历的出来的领悟并不见得受用于众人。 可这日,亦是第二次,临行前,他道了句:“士大夫损德之处,多由立名心太急。” 这话,无疑是在提醒灰姜慕晚,心急没有热豆腐吃。 第三日,满城风雨飘摇。 顾江年与好友萧言在一处也用餐,提及姜家近日之事,萧言礼发表自己的疑惑:“绯闻舆论倒是满天飞,也没见警察上门去杨浒将如何了,这姜家在唱什么戏?” 顾江年闻言,笑了笑,伸手拎起茶壶给人续了杯清茶,袅袅热气从杯口缓缓升起。 萧言礼望了眼杯中的清茶,斜斜倚在太师椅上再道:“都这样了,华众股票不跌反涨,蹭蹭蹭的今日一天涨了快十个点。” 哗啦声戛然而止。 顾江年提着茶壶的手狠狠一顿,见此,萧言礼拧眉望向他,似是觉得好奇:“你不知道?” 男人放下手中茶壶,面无表情道了句:“没关注。” 言罢,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打开软件瞧了眼股市,萧言礼倒也不急,等着他看完才接着道:“姜临自然是没这个本事了,莫不是姜老爷子?” 只怕也不是姜老爷子,顾江年心想。 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坐在窗边的悠闲身影。 姜慕晚此人,太过深沉。 “我又托人去首都问了一波,首都上层圈子里的那些豪门公子哥儿提及姜慕晚均是一脸疑惑,但提及付婧多多少少知晓些许,可怪就怪在,从未有人在付婧身边见过姜慕晚。” c市现如今多的是人想查姜慕晚的来临,商场上的人,无非都想知己知彼,可这姜慕晚,前面二十几年的人生皆是空白,叫人无从查起,即便是查了也是空手而归。 “老板,姜老爷子来了,”二人正聊着,徐放敲门进来,低声道。 ------题外话------ 祝看书的各位老师们教师节快乐呀 第二十六章:与之相处、确实麻烦 中式装修的包厢内,一支檀香斜斜的插在香盘上,淡淡袅袅的清烟缓缓往上空飘去,包厢内,姜老爷子一身中山装坐在对面,温慈的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静静的看着它放茶叶,起茶,而后拎起茶壶,微微俯身给他倒了杯。 “你泡茶的手法跟你母亲一模一样,”老爷子话语温和,带着老年人看晚辈时特有的语气。 “耳濡目染之下学下来的,”顾江年伸手将茶壶放在桌面上,而后斜斜的靠在椅子上望着老爷子。话语之间带着半分尊重。 但这尊重未曾多出一分来,卡在客气与礼貌的中间点,未在前行半点。 “慕晚这几日,给江年添麻烦了,”姜老爷子似是未曾想与顾江年打太极,一开口便是直奔主题。 他原以为,顾江年会开口接他的话,可这人,唇边擒着一抹淡淡的浅笑,未曾开口。 换句话来说,是不准备开口。 姜老爷子原以为开口便是掌握主动权,哪里知晓,顾江年其人,不按常理出牌。 顾江年低眸望着杯中起浮的茶叶,良久之后,晒然一笑:“姜小姐聪明过人,胆识过人,手段更是高超,与之相处,确实麻烦。” 那些客套话,顾江年似乎说的也不怎么走心,反倒是最后一句,与之相处,确实麻烦,颇为一本正经。 老爷子深邃的视线落在顾江年身上,似是在细细打量这个晚辈,片刻之后,端起杯子喝了口清茶。 “华众旗下餐饮与君华旗下酒店的合作,我们让利百分之三十,”姜老爷子在c市能有至今的威望,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凭的是他做人的人格。 就好比今日,若是旁人,打太极是必然。 可这人,上来就是用商人的方式方法来处理此事。 干脆利落又直接。 先发制人的同时不给顾江年提意见的机会,让利百分之三十于他们而言损失并不算什么,可若是顾江年瞄准其他,狮子大开口,只怕够让他们喝几壶了。 而顾江年呢? 唇边笑意逐渐加深,姜老爷子的算盘可谓是敲的叮咚响,区区百分之三十的让利就想让他吃下这个闷亏。 顾江年端起跟前的清茶浅浅喝了口。 而后,哂笑了声:“为商之道,当以诚为先,如此,方可服人心,立于世。” 顾江年望着老爷子,用及其平静的嗓音淡淡的道出这么几个字。 姜老爷子双手交叉落在拐杖上,听闻这句话,握着拐杖的掌心潜意识中往下按了按。 尚未来的及开口言语,只听顾江年在道:“这道理,姜老教我们的。” 早年间,姜老爷子身为商会主席,在商会年度讲演上说了这番话来告诫后辈,可今日呢? 那个当初告诫后辈当以诚为先的人如今却在背道而行,这叫什么? “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顾江年淡淡开腔,借用典籍来表达自己的对姜老爷子的不满,这是一场不太愉快的交谈,可大抵是二人段位太高,这场交谈即便是不愉快,也没有火花擦出来。 “江年想要什么?”老爷子微微沉吟片刻,而后淡淡开腔,望着他询问道。 “姜老手中目前没有什么是我想要的,”顾江年这话,说的有深度,本是一句平常的话语,可“目前”二字夹在中间,将这场谈判的弧度又拉长了,且期限是未知。 目前没有,以后便不知道了。 老爷子明白这话语中的深意,看了眼桌面上未曾怎动的饭菜,缓缓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笑道:“那我等着江年来找我。” “一定,”尽管交谈不愉快,但这人却极有礼貌的站起身,目送姜老离开。 门边,徐放将视线落在自家老板身上,见后者微微扬了扬下巴,抬步跟上去,一直送老爷子离开饭店。 “姜老找你所谓何事?”萧言礼觉得万分诧异。 能让姜老爷子找上门的事儿,定然不简单。 本以为能在好友这里得到答案,不想将进去,便见这人抄起椅背上的外套,丢了句先走了,便跨大步离开。 此时,顾公馆配楼里,姜慕晚端坐在室内,目光落在窗外的花卉上,一株蓝雪花长势正好,夜风吹来,细细碎碎的花瓣随风飘落。 手边,一本德语小说被翻尽,此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小桌上。 首都的住宅里也有这样一盆蓝雪花,不同的是,那盆、是精心呵护下长大的。 而眼前的,更多的是吸收天地营养自然成长。 两种环境,两种不同的人生。 可她既然选择了后者,又怎会回头行半步呢? “姜小姐,先生说:您可以离开了。” 身后,一声客客气气的话语让她猛然回神。 来时,她不省人事。 走时,她似被邀请来欣赏这顾公馆山水的客人。 闲庭信步于顾公馆的园林之中,好似一个闲暇时来散步的游客。 兰英紧跟其后,暗暗的透过背影打量眼前这位女子。 多年前,兰英初见顾江年,只觉这人身上有一股子上位者风范,有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沉稳与静默。 而今日,她想,姜慕晚与顾江年或许当真是同一种人。 处慌不惊,处危不乱,如此段位,怎是旁的同龄人能做到的? 行至某一处,姜慕晚步伐顿住,细细听了听。 “傍晚时分澜江涨潮,这是江水的拍岸声。” 顾江年斥巨资依澜江而建的顾公馆,怎能说不是个世外园林? 顾公馆外,付婧立身与车旁,一身黑色西装在夜风下缓缓飘荡,,指甲夹着香烟,袅袅烟雾从身旁升起。 见她来,伸手将手中烟头丢在地上,而后抬脚,缓缓碾灭。 轻轻睨了她一眼,转身朝副驾驶而去。 很显然,开车之事落在她的头上了。 这日,罗毕驱车送她下山,二人一路未曾交谈,顾公馆本就修建在山林之中,一路弯弯曲曲下来已是数十分钟之后的事,本是想询问是否送到家的。 可半路被人截了胡。 姜慕晚钻进驾驶座,启动车子之际看了眼倒车镜,一眼望过去,被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林肯给吸引去了视线。 ------题外话------ 【婚后小剧场】 顾先生寸步不离,姜小姐颇为不爽。 阴测测问他:“你不是说跟我相处很麻烦吗?” 顾先生:不是我,我没有,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是不是你哪个前男友说的? 第二十七章: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这日,顾江年从饭店归家,颇有些紧赶慢赶的架势。 将行至顾公馆入口处,恰见这人出来。 一种怪异且膨胀的感觉在心底无限蔓延开来 四目相对,姜慕晚正挂挡的手微微顿住,她静坐于车内,一手落在档位上,一手扶着方向盘,可目光却是透过窗户与这人对视。 身旁,本是准备眯一会儿的付婧见车子久久微动,侧眸睨了眼窗外,淡淡袅袅的目光缓缓收回,随之而来的是不咸不淡的话语声:“别看了,你们俩不是一路人。” 是啊! 不是一路人,她早就知道了。 她与顾江年,不同。 片刻,姜慕晚缓缓收回目光,启动车子离开。 副驾驶上,奔波数日的付婧正在闭目养神。 杨浒的案子如何收尾,素来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这一切,该有人来为她铺路。 尽管杨家人想讨回公道,可公道哪是那么好讨的? 寄人篱下就该受制于人。 饶是谁也想不到,她这几日,在顾公馆过了一把闲云野鹤的生活。 次日,姜慕晚出现在华众时,引起不小的骚动,那些候在门口的记者如同吸血鬼看见大活人似的扑上去,长枪短炮朝她伸过去,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姜副总,请问您失踪的这几日是否被杨浒绑架?】 【姜副总,听说杨浒在梦溪园朝您动手,此事是否为真?】 姜慕晚越过重重障碍到达办公室时,后背沁出了层层热汗,在这四月天,着实少见。 将进去,姜慕晚伸手打开保险柜抽了份文件出来交给付婧:“交给法务部的人,让他们务必在今日行动起来,若是失职,借机开了。” “你就不怕姜临找你麻烦?付婧伸手接过文件,温温问了句。 “欲住世出世,须知机息机,”想要住在人世,要知道什么是机会,要了解机会的含义,如今,杨浒那一巴掌便是她的机会,此事,即便她闹上天,姜临也不会将她如何。 机会摆在眼前,不要白不要。 “天下之事,利害常相半,我看杨浒那一巴掌你虽受了痛,但也是有好处的。” 姜慕晚闻言,轻扯了扯唇角,笑意悠悠然:“谁说不是呢?” 这日下午,法院受理了关于华众集团杨浒以权谋私,利用非法手段圈图钱财的案件,消息传到姜临耳朵里时,已是临近下班时间。 这日,c市艳阳高照,傍晚时分的余光透过窗户落进来,洒在地毯上,往常,她该走了,可今日,这人眼看着临近下班时间去泡了杯咖啡,而后端着杯子往窗旁移去。 目光透过层层楼房远眺到远处的澜江上,忽而,她想起了顾公馆里澜江水拍岸的声响,惊心动魄又似是低吟浅唱。 她生于c市,若要问何时听闻澜江水声,她会告诉你,就在昨日。 昨日,她猛然顿住脚步,听着澜江水声,那一刻,一种无力的陌生感涌上心头,挥之不去。 她虽生于c市,可对这座城市,是那般陌生。 “砰------,”正出神时,一声粗暴的推门声将她从梦中惊醒,端在手中满满当当未曾来的急喝一口的咖啡洒了些许出来。 她及其平淡的伸手将咖啡放在窗台上,而后伸手将手背上的咖啡渍抹去。 “杨浒的事情是不是你让去办的?” 姜临怒气冲冲的质问声在伸手炸开。 她缓缓将手背上的水渍擦干之后,转身,望着满面怒火的姜临,平静道:“是。” “你就是这么为人晚辈的?”在姜临的眼中,杨浒始终都是自家人,而在姜慕晚眼中,他始终都是外人,且还是一个必须从华众出去的外人。 面对姜临的怒声质问,姜慕晚平静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似是在酝酿,又似是在思忖,良久之后才开口道:“我以为,我受了这般大的委屈,父亲理应也会关心一声,问一句的。” 本是怒火喷张的姜临因着姜慕晚这平静的话语面上有一丝丝皲裂,好似他此时是一个极度偏心的父亲,偏心就罢,且还被自家女儿当众指了出来。 “他杨浒上门践踏我,在梦溪园也敢动手打我,且还是爷爷在家的情况下,如此便罢,他意图伤害我,若不是我福大命大此时只怕是早已死了千百次了,亲生女儿遭人伤害、辱骂、欺凌您不管,反到是一个盗取公司钱财的小偷让你这般怒火喷张,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吗?我不姓姜吗?我身上没有留着您的血脉吗?还是在父亲眼里,我早已不是姜家人了?” “我在首都您不去看我,我回了c市您眼里也容不下我,在您眼里我既然还比不上一个损害公司利益的外人,是不是在您眼里,姜慕晚这号人早已经死了?” 她咆哮着,怒吼着,眼里蕴着潋滟水光,可却倔强的不掉下来一寸。 十六年,这十六年,她身处首都,姜临从未去看过她一次,连个简单的问候都没有,这个男人,狼心狗肺,抛弃妻女,连畜生都不如。。 可她身上,偏偏流着这个畜生的血脉。 慕晚有时在想。若能削骨还命,她必不畏惧。 “你胡说什么?”许是面子上过不去,姜临怒声咆哮了声。 “我没胡说,我在首都的这十六年您何时去看过我?何时给我打过一通电话?心里可曾还有我这个女儿?在你眼前,只有杨珊,只有姜司南,连个外人都能让您关心,我失踪数日回来,您连一句关心的话语都没有,且上门就是质问,外人的死活你尚且关心,我这个亲生女儿呢?是不是我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间,就该下地狱,一了百了。” “姜慕晚。” 哗啦-------放在窗台上的咖啡被打翻在地。 无视姜临的咆哮声,她哽咽开腔,蕴在眼眸中的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啦啦的淌下来:“要么他死要么我亡,,您给不了我的,我母亲都能给,妄我还念着我们之间仅存的一点父女之情,可这天底下的父亲哪个会在女儿险些被强女干的时候跑过来质问她为何会将一个强女干犯送进局子?” 第二十八章:逆骨而上 姜慕晚此人,大抵是年幼时受过磋伤,以至于成年后练出一个能进能退的性子。 就好比此时,她知晓如何才能击垮姜临的心里防线,也知晓此时,倘若是不逼他一把,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父女二人皆是强硬之人,谁也不退缩。 此时的姜临,前有杨珊,后有姜慕晚。 此时的姜慕晚,孤身一人,只为达到目的。 她泪流满面的质问以及那微微颤抖的语气,不管哪一样都是在无声的控诉着姜临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控诉他这个做父亲的眼里只有外人没有她这个亲生女儿。 一时间,姜临哑然无声。 望着她,张了张嘴,久久没有话语出声。 良久,他似是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借口:“我不是为杨浒,是为集团。” 言罢,他转身就走,凝重的面色蕴着一股子风雨欲来的架势。 付婧将从外归来,将出电梯本意是要同姜慕晚汇报工作的,可见姜临怒冲冲的从办公室出来,前行步伐微微顿住,立于一旁,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且目送人进了电梯才跨步朝姜慕晚办公室而去。 将进去,便见这人红着眼眶团着一团纸巾丢进垃圾桶里。 付婧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抵是知晓她的手段,未曾多问,只道:“消息放出去了,明日华众股票大跌,我们是?” “收,”她开口,嗓音带着些许轻微的嗡嗡声。 付婧点了点头,望着她,再道:“要不要把李珊调过来?” “先不急。” 这夜,姜家注定是不太平的。 杨珊听闻此事时,整个人可谓是气的七窍生烟,自打姜慕晚回来,事情一遭接一遭的来,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眼见姜临回来,她哪里还有往日的温柔与好脾气。 杨珊将从浴室出来,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见姜临进来,蕴着怒气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扬手之间,手上半干半湿的毛巾朝他劈头盖脸砸下去。 “她姜慕晚到底是想干嘛?” 一声突兀的咆哮声响起,姜临微微拧眉,反手将房门带上,以防这些话语被楼下的老爷子听见。 “自打她一回来,就跟看我杨家不爽似的,一个劲儿的使绊子,让位还不够,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杨浒是不是打了她?”与杨珊的咆哮不同,姜临冷目瞅着她,冷冷问道。 这声询问落地,杨珊就跟被人卡住了脖子的老母鸡似的,没了半点儿声响,就此,姜临若是还看不出什么,那当真是他瞎了。 见杨山不言语,姜临怒火喷张,扬手就将她刚刚扔过来的毛巾扔了回去,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力道还是不同的。 杨珊那一扔于姜临或许不痛不痒。 可姜临这一扔,如同打脸。 “他杨浒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允他职位,对他在公司做的肮脏事儿睁一只一眼闭一只眼,给他三分脸面他就能登门打我姜家人了?谁给他杖的势?” 姜临并非不知晓杨浒在公司做的那些龌龊事儿,不过是看在杨珊的面子上,给他三分薄面,可给他三分薄面并不见得就能忍受他的为非作歹。 杨浒最后一句谁给他杖的势,无疑是在询问杨珊。 这话,就差赤裸裸的说明是杨珊给他撑了腰。 “我允他副总的位置,他得感恩戴德的坐上去,我若让他下来,他得马不停蹄的给老子滚下来,是心有不甘还是不识好歹?敢登门造势,丢我姜家脸面?绑架我姜家姑娘?” 言罢,姜临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越过她径直进了卫生间。 不日之前,姜慕晚擒着冷意森森的笑问她:“你有多懂我父亲这个人?” 她如何回的?她颇为傲娇开口:“我与你父亲同床共枕二十余载,你觉得我有多懂?” 姜慕晚浅笑了声,温温开口:“这世间最不缺的便看似恩爱实则同床异梦的夫妻。” 起初,她觉得姜慕晚这话,实在是无稽之谈。 可今日。见到姜临冷声质问自己时,她隐隐有种感觉。 那种感觉,直道他拿着毛巾狠狠的甩到自己脸上时,才敢确定。 或许,她当真并不太懂姜临这个号人。 是以姜慕晚唇边那抹似有似无的嘲笑在那时才会这么明显。 浴室内哗哗流水声传来,杨珊披着半干半湿的头发站在屋子中间。 此时她才渐渐想明白,她不懂,但姜慕晚懂。 她何其好手段? 仅是一个巴掌,便赢得了这一切。 天时地利人和她样样算计到位。 她比任何人都知晓姜家人最在乎什么,顺着他们的逆骨而上,不用自己亲自动手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四月,夜风说凉不凉,说暖不暖,但此时,杨珊站在这个屋子里,却暗暗发抖。 只因姜慕晚。 澜君府客厅内,姜慕晚拿着手机正在接电话,书房内,付婧拿着手机正与那侧极力争执。 厨房内,阿姨就着抽烟机的工作声在为这二位女子做晚餐。 一间屋子,三种人生,暗暗上演。 “我说了,市北街跟城东的案子让他们去找杨浒,这等简单之事还屡屡给我打电话,是何意思?” “可杨总不是被检察院的人调查了吗?” “进去了吗?” 姜慕晚压着浑身怒火收了电话,将一转身,见付婧拿着电话从书房出来。 “人找到了,在黎县。” 慕晚收了收自己面上的情绪,稳了稳嗓子,道了句:“先吃饭,吃完饭你好好休息,我亲自去。” “你一个人估计搞不定。” 一个能放弃上市集团财务经理不做回到乡下的人,要么是有一颗文雅之心,要么是有人让他避世。 但显然,她们要找的这个人是后者。 这日夜间,姜慕晚与付婧二人安安静静的坐下吃了顿饭,算起来,这应当是回c市之后最正经亦是最平静的一顿饭了。 相对无言,只有筷子轻轻碰触餐盘的声响。 午夜,将从书房忙完出来,男人进卧室,褪下身上睡袍准备入睡。 床头柜上手机大肆震动。 拿起,那侧平缓的声响流淌出来:“姜副总去了黎县。” 第二十九章:深夜到访 诺大的卧室内,窗外晚风透过窗子吹进来,带动了纱帘。 男人拿着手机站在窗边,听闻那侧的话语声。默了良久才道:“姜慕晚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要弄死杨浒,依着这条线去查。” “那、、、查到之后呢?”徐放问。 大抵是徐放这一问直击灵魂,让顾江年半晌没有言语,是啊!查到之后呢? 他素来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怎到了姜慕晚这里,便不同了? 立于窗边的男人抬手抹了把脸,修长的指尖落在玻璃上,沉吟良久,似是想通了:“回去休息吧!” 深夜,男人躺在床上,虽眼帘紧阖,可脑子里却在不断的重复姜慕晚的那一句,你我之间不同的言语声。 良久,这人似是心烦气躁,略微叹息了声,抬手落在眼帘上。 他想,他是疯了,竟会想那个白眼狼儿。 这夜,姜慕晚与付婧二人连夜前往黎县,在凌晨十二点整的光景敲开了华众集团前任财务总监家的大门。 此行,并非独身。 夜班三更,两个女孩子登门入室,实在不是什么安全的举动。 是以、这夜,当她带着数十名保镖而至时,对方显然被骇住了。 屋内,睡眼朦胧的黎刚乍一见站在门口的人时,困意顿消,望着来势汹汹的一群人不知所措。 愣了片刻,潜意识里,他反手想要关上门。 却被一直纤细的掌心摁住了门板,女子冷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淬着冰似的冷瞅着他:“我是华众现任执行副总姜慕晚,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 “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黎刚话语哆嗦,小心翼翼问道。 “你是华众前任财务总监,对吧?”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 百平的住宅楼里亮着灯,姜慕晚进屋时,细细打量了屋子里的环境,目光所到之处,算不上清贫,但似乎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行至木质沙发跟前坐下,黎刚望着二人稍有些局促。 一双手,紧张的无处安放。 “您别紧张,我们就问些东西,您如实回答就行,”正对面,付婧开口询问,大抵是觉得眼前这人太过紧张,她说话的话语声不自觉的柔了几分。 黎刚闻言,连连点头,一双眼睛在二人身上来来回回。 “您当初为何会突然离开华众?”付婧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自愿离职,”黎刚未曾思忖,直接开口。 闻言,付婧环顾四周,浅笑了笑,眉眼间端的是不信:“自愿放弃年薪百万的职位回到县城里当个小会计吗?” 一旁,姜慕晚缓缓起身,在这间不大的客厅里缓缓转动着,放眼望去,整间屋子一目了然,晃而,她立于一旁的斗柜前细细看着那张全家福,双手抱胸,微眯着眼,细细打量着。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 “一个小县城里的会计恐怕负担不起c市国际中学的昂贵费用吧!”姜慕晚突如其来的话语无疑是拿着锤子狠狠的敲碎了他的谎言。 话语落地,黎刚惊慌的目光朝姜慕晚望去,见其背对自己看着照片,一瞬之间,将自己流露在外的情绪快速收了回来。 可转眸之际,撞见了付婧那似笑非笑的容颜,那模样好似在说:一切都逃不过她的掌心。 她斜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而坐,整个人端的是一副女强人的气势。 周身强硬的气场让人不可忽视,而立于斗柜前的女子,虽平静,可气场亦是压人。 “我跟我爱人都有工作,学费再昂贵,踮踮脚也还是负担的起的,”黎刚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极为老实,可到底是否如外表所见这般老实呢? 并不见得。 “你大抵是不知晓,杨浒此时,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劝黎先生想清楚了在说,”一旁,姜慕晚伸手敲了敲木质斗柜,发出咚咚声响,在这午夜听起来,尤为骇人。 “我、、、、、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啊!”黎刚话语飘忽,落在膝盖上的手越发抖得厉害。 付婧睨了他一眼,伸手从包里掏出烟盒,拢手点了根烟。 这日的她,一身裸色风衣在身,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袅袅烟雾顺着指尖缓缓飘起,她抬手,吸了口烟,语气清冷:“你怕是忘了,这华众从一开始便是家族企业,不会因为它让一个外人当了几年副总就改变了本质,姜副总今日能亲自前来,自然是得了什么命令的。” 说到此,付婧不急不缓抬手,拔了口烟,微眯着眼,再道:“在z国,自首跟被捕获,所受刑罚完全不同,一旦你的人生有污点,你儿子的大好前途可就全毁了。” 话语至此,付婧目光见姜慕晚抬步往门口去,随即话锋一转:“机会摆在眼前,黎先生若是不要,我们也不过多浪费时间。” 言罢,她边起身,边弯腰将手中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转身欲走。 付婧一番话语足以瓦解黎刚的心里防线,但凡是在华众待过的人都知晓,那是姜老爷子一手立起来的产业。 从公司,到国家法律,在到孩子的前程。 前者是劝告,中间是告知,后者是警告,简简单单的三句话,阐明一切。 黎刚坐在沙发上,何止是抖那般简单? -------、 如同顾江年所言,姜慕晚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弄死杨浒去的。 她何止是要弄死杨浒啊? 不过是他冲在前头,栽在她手上了而已。 杨浒,不过是那漫长道路中的一个开胃菜而已。 归家路上,付婧指尖烟雾不断,姜慕晚侧坐在一旁,望着高速路上不断倒退的夜景。 眼眸越是平静,心底便越是阴暗。 付婧认识姜慕晚数十年,这数十年间,从未听她提及过自己的父亲,好似,她的人生当中根本就没有这么号人的存在。 直至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她才知晓,这个沉默寡言不喜与人言语的女孩子有着那般离奇的身世。 在首都,她是个普通人。 在c市,她或许是这个上层圈子耻笑的对象。 十六年前落败而逃。 十六年后卷土归来。 是同一个人,亦不是同一个人。 第三十章:姑姑莫要为难我 四月的c市,一半艳阳天一半雨天,两两结合,让这个城市的气温忽冷忽热。 晨间,姜慕晚刚将城投的人打发走,紧接着,姜薇便怒气冲冲的寻上了门。 付婧候在一旁,心里直翻白眼,只道是这姜家似是没一个正常人。 姜薇跨步进屋,本是压着滔天怒火,但见付婧在一旁,硬生生的将这怒火给往下压了半截儿。 也不言语,蕴着怒火的眸子冷冰冰的瞧着付婧,似是无声告知她,让她识相些。 “先出去吧!”临了,姜慕晚开口,付婧才颔了颔首,转身退下。 “杨浒与你有恩有怨我不过多言语,城北的案子财务已经拨了一次款项出去,万不会在拨第二次,你休要拿这些东西来碍我的眼。” 哗啦,姜薇握在手中的一叠材料提手摔在了姜慕晚身上,一时间,那厚厚的一摞纸张如同仙女散花似的落在屋子的角角落落。 姜慕晚坐在椅子上,被纸张砸的微眯了眯眼,而后、冷锐的眸子望向姜薇,落在办公桌上的指尖微微泛白,似是在隐忍吗。 视线下垂,眸光缓缓的桌面上凌乱散着的纸张上,上面赫然写着【城北开发案】几个大字。 良久,姜慕晚稳住心神,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提唇幽幽道:“姑姑什么意思?” “你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何必再问我什么意思?”姜薇素来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她若是愿意吃亏,在姜家老太太这么强势的压榨下,她也进不了这华众集团。 “财务拨过一次款,拨的是杨浒,不是我姜慕晚。” “你去问问这c市上万家公司的财务,看看哪个财务会在同一个案子上拨两次全款的。我不管是他杨浒还是你姜慕晚,从我这儿的款只出去一次。” 姜慕晚若是想揉搓姜薇,多的是手段,可姜薇不配她去动用手段解决事情。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儿顺窗而下,因着姜慕晚的沉默,屋子里的气氛一再凝滞。 许久,她冷笑道:“c市没有一个上市企业会给一个未启动的项目拨全款,姑姑,若真是追究起来,你也有逃不掉的责任,冲我撒泼叫嚣算什么?我不过是个捡了别人破烂项目的可怜人,没有资金,项目就不能启动,项目不能启动就会影响公司收益,一连串引发的事故不是我能承担的起的。” 言罢,她伸手,将桌面上散落的文件一张张的拾起来,且还颇为细心的摆放好,往姜薇跟前推了推:“不拨便不拨,姑姑莫要为难我。” 姜慕晚其人,能屈能伸,她惯用的手段是先威后慈。 摁着你的脖子给你灌鹤顶红,临了泪眼婆娑的告诉你,她也是无可奈何,让你一口气哽在喉间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 此时的姜薇望着她,跟见了鬼似的。 似是没想到姜慕晚给她来这么一手,如此手段,何其高超? 前面说她有责任,后面来一句别为难她。 真特么是活见鬼了。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便将自己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说得那般委屈,好似她姜薇对她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似的。 “你好样的,”姜薇被气的火冒三丈,本以为能踩踏她一番,结果到头来却被姜慕晚不动声色的反将一军,扔出去的纸张这人一张一张的给她拾回来就罢,且还颇为好心的亲手还给她,姜薇此时,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打落牙齿硬生生的往肚子咽。 “你母亲的事,这么多年想必你没忘吧!”姜薇与她对视,深沉的眸光不变,似是想从中窥出一二来。 宋蓉当年与姜临之事,外人瞧起来是处理的漂漂亮亮的,可姜家人知晓,那事儿、宋蓉受了委屈。 可委屈便委屈罢!眼下这么多年过去,子女都长大成人,自己也是年过半百之人,断不会在回头做出为自己讨公道这样的事情。 姜薇原以为,此时过去了,直到姜慕晚回来,她才知晓,这世间,太多的东西过不去了。 你原以为那些东西已经埋入深渊,可被人挖出来,也仅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而姜慕晚呢? 她面上浅笑不减,含笑反问道:“什么事?” 那精致疑惑的脸面上挂着半分懵懂,让姜薇不禁细细想了想当年之事,她一面怀疑她知晓,一面又规劝自己彼时她还年幼,不知很正常,于是乎,姜薇的思绪就这般在脑海中疯狂的纠缠。 良久之后,才道出一句:“没什么。” 闻言,慕晚落在膝盖上的手狠狠往下按了按,但即便是如此,面上依旧是挂着不显山不露水笑意。 这日,姜薇走后,姜慕晚抽出文件夹压着的纸张,看了眼上面的字体。 而后、从上至下,延着中线,缓缓撕开。 哗啦声响在屋诺大的办公室内缓缓铺开、 忘? 不能忘。 与当初之事有关的人,她要一个一个的收拾。 这夜,招商办的人请客吃饭,无论是出于公司亦或是出于个人,都得走一趟,奢华的包厢里,男男女女推杯交盏,一水溜儿的客套话互相吹捧着,人人心里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亦或是揣着糊涂装明白的。 商人和政客坐在一起,除了与利益有关,再也不会同别的有关了。 临了结束,众人转场。 凤凰台乃c市鼎鼎有名的花丛之地,此处莺歌燕舞颇有当年商纣王的典范,俊男美女声各个着纤薄衣物扭着盈盈一握的纤细水腰,操着一口吴侬软语同你说着甜言蜜语,如此,怎能不让人对此处流连忘返。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此处,又正对澜江。 六层高的小低层,正对澜江水色,将这诗句彰显的淋漓尽致。 左侧窗边,姜慕晚夹着根烟立于一旁,付婧极快去而复返,在她耳边低声道:“人都进去了。” 闻言,她淡淡恩了声,抬手将手中烟蒂摁在窗台上,转身往包厢而去。 一转身之际,本是遍布的全身的寒意,点点收回,取而代之的是哪个八面玲珑的伪装者。 ------题外话------ 53啦!!加更指日可待,姐妹们动起来 第三十一章:偶遇 雨夜朦胧,四月天依旧微凉。 金碧辉煌的包厢内,小姐公子站一排,何为小姐?为何公子,在这凤凰台,众人皆知。 世间有喜女色之人,亦有喜男色之人。 姜慕晚刚刚推门进去,那些白日里道貌岸然的官员此刻正在将贪婪的目光落在这群美人身上来来回回打量着。 见她进来,均起着哄儿招呼她选一个。 姜慕晚随手点了个男士,倒也没瞧清楚人家长啥样,径直坐到了一边。 吃喝玩乐看似简单,实则暗有一套。 凤凰台女子伺候人,大多都是怎么奔放怎么来。 而凤凰台的男子,大多是怎么听话怎么来,毕竟、富婆都喜听话的小奶狗。 一旁,姜慕晚与身旁人打着官腔说话时,身旁人趁着倒酒的功夫碰了她一把,换来的是这位商场女强人侧眸冷眼的那一望,望的后者心都颤了半分。 那无声的一眼好似在告知:老实点。 姜慕晚眼见身旁的长相清秀的小帅哥颔首低眉,这才淡淡收回了视线。 有人瞅见这一幕,打趣儿着取笑:“姜总,要怜香惜玉啊!” 有时候,外表看起来是为你好,实际上并不一定是,比如此时,那人这么一说,身旁人的头颅更是低下去了几分,生怕惹得金主不快,被扫地出门。 唯独姜慕晚,大抵是太过熟悉这其中的门道,笑着打了个圆场。 半道,姜慕晚手机响起,她低眸瞅了眼屏幕上的号码,眉头微拧,拿着手机起身去了外面。 接起,那侧温润的嗓音传来:“怎不在家?” “出门旅游了,”她道,低垂首捂着听筒往刚刚抽烟那处而去。 “在哪儿?”那侧又问。 姜慕晚拿着手机绕进刚刚抽烟的拐角里,乍一见里面的人,整个人顿了半分,随即在道:“苏州。” 未曾思忖,谎话信手拈来。 这日,顾江年组了局,同几位投资商在凤凰台应酬,自月中起,半月未曾归梦溪园,顾夫人一通电话拨过来,商场人谁人不知顾先生是个孝子,本是闹哄哄的一群人瞥见屏幕上的备注,竟都止了言,放了他一条生路。 不巧,他将安抚好顾夫人,伸手从兜里讨了根烟低颔首正准备拢手点燃,打火机上的火苗还未触到烟头,便见姜慕晚拿着手机一头扎进了这个拐角里。 且还当着他的面面不改色的说谎。 本是要拢手点烟的人也不急了。 姜慕晚站在角落里当着顾江年的面、面不改色的同那侧又聊了两句。 “咳-------------,”一声突如其来咳嗽声打断了睁眼说瞎话的姜慕晚。 许是那侧问了句怎么有男人的咳嗽声。 她再度脸不红心不跳道:“在电梯里。” 话语落,转眸狠狠盯着顾江年,眼眸中带着熊熊烈火在呲呲的冒着热气,好似恨不得能立马上手掐死这个男人都是好的。 而反观顾江年,他指尖夹着未点燃的烟,半椅在窗台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数之不尽的揶揄打量。 就顾江年此人,若真想揭穿姜慕晚的谎话大可不必这般拐弯抹角。 他此举,无疑是在给姜慕晚警告。 三五言语收了电话,姜慕晚怒瞪着眸子望着顾江年,眼里冒着呲呲烈火。 若眼神可以杀人,顾江年此时只怕是死了成千上百回了。 可在顾江年看来,眼前这姑娘,跟炸了毛的猫似的,逆光望去,且还有些毛茸茸的。 “c市市长若是知晓被无缘无故改了名,怕是该哭了,”男人提唇轻嘲。 “咸吃萝卜淡操心。” 男人轻嗤了,抬手甩了甩手中打火机,而后拢手将叼在唇边的烟点燃,轻轻吸了口,伸手拔下烟,微眯着眼望着姜慕晚道:“我好不容易寻了处安静地儿,姜小姐一头扎进来扰我清闲就罢了,怎还口出狂言上了?” 闻言,慕晚笑了,勾了勾唇瓣道:“这地儿写顾董名字了?” “写没写不重要,谁先占领谁才是王道,”男人说着,又抬手往唇边送了口烟。 “原来顾董就是这么成为c市首富的?”靠着土匪本质一步一步走上去的。 顾江年毕竟大她那么几岁,又恰好比她早入世那么几年,换句话来说,姜慕晚现如今走过的路,他都走过,可他走过的路,姜慕晚并不一定知晓。 往日的姜慕晚是张扬的,可刚刚那通电话,无形之中,让她周身多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不难猜,这通电话来自于谁。 顾江年伸手将烟灰点在地上,温温笑了笑:“让我来猜猜那通电话来自于谁,c市与苏州比邻,姜小姐之所以说在苏州大抵是怕人过来查岗,人若不来,还好,可人若是起来了,姜小姐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谎言变成真实话语。” 话语至此,姜慕晚的脸色已是及其难看了,那淬了冰刀子似的眸子狠狠的落在顾江年身上。 只见男人幽幽睨了她一眼,在道:“老祖宗都说旁人说话不打草稿,可这话,到了姜副总这里,不顶用了。” 顾江年其人,最善诛心。 若是旁人,此时早已气的浑身发抖,可姜慕晚不是旁人,一个撒谎都能在心里大打个草稿列个方案出来的女人怎会被他这三言两语给撩拨了? “顾先生知道自己像什么吗?”她生气时,也是及其平静的,无非就是将顾董换成顾先生,唤顾董时,带着些许揶揄,唤顾先生时,有那么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可偏生,顾江年就喜欢。 男人轻挑了挑眉,示意她说。 姜慕晚冷笑了声,在道:“像别人锁在家门口的口,见了谁过去都得吠两口。” 这话,稍有些毒。 顾江年默了半晌,倒也不气,哂笑了声:“得、我从太平洋的警察又变成别人家的狗了。”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刚刚就应该拆了她的台。 果真,对付姜慕晚这种女人,就是不能太仁慈,否则,就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对她再好也是白搭。 第三十二章:断子绝孙 凤凰台这处地方不缺娇艳美女,更不缺美酒美色,可或许就独独缺那么一个清净地儿,而好巧不巧的,这二人都在找这么个地方。 姜慕晚见了顾江年,总忍不住嗤几声。 而顾江年这个c市首富在外本该享受得到的待遇到了姜慕晚这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说,且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若自己弱于她,这姑娘准能见他一次打一次。 指不定还是往死里打的那种。 就那个龇牙咧嘴的模样,跟树林里那发了飚的野猴子似的。 顾江年夹烟的指尖半撑在身后窗台上,歪头望着姜慕晚,轻提了唇瓣道:“想来姜小姐跟在下乃同一种人,不然,怎次次见了我都得贴上来呢?” 顾江年此人,眉骨微凸,骨相生的凌厉而又清俊,整个人立于跟前不语时,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只可远观的危险感。 可若是开口,整个人颇有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相。 “顾董的脸皮没被护城墙的征用也实乃是一大奇事,”明摆着说他脸皮子厚,厚到往自己脸上贴金去了。 顾江年这人,在世家里摸爬滚打一路披巾斩麻走到现在,若说没受过点儿挫折,是假。 姜慕晚即便在怎么冷着嗓子呲他,也不见得这人能上得了半分心。 男人清冷漆黑的双眸,荡起丝丝笑意,未顺着她的话语往下接,而是悠悠然道:“c市成千上百号人去首都查姜家慕晚的踪迹,均是无迹可寻落空而归,可这c市众人只知姜家慕晚,却不知宋家蛮蛮。” 若说姜慕晚善谋人心,顾江年又何曾不是? 这人半椅在窗台上,话语听着悠悠然,可那双透着精光的视线如同一只饿了许久的野狼盯着凭空出现的猎物似的,一双阴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恨不得将她看穿。 本是与他耍嘴皮子的人听闻这话语,整个人背脊狠狠一僵。 望着顾江年的目光虽说平静,可那僵硬的背脊已经出卖了她。 姜家慕晚对上顾氏江年,终究还是差了些。 前者抿唇不言,后者抬手将那即将湮灭的烟抬起,不紧不慢的吸了口,且缓缓吐出口烟圈儿,怎么看,怎么舒心。 偏生他这股子舒心的模样如刀子一般扎进了姜慕晚的心里。 一颗坚硬的心在此时如同被顾江年给泼上了毒药似的,狠厉与阴毒瞬间遍布开来。 霎时,一双阴厉的爪子狠狠的攀附上了男人的脖颈。 顾江年此人,身段不输一众一线明星,一米八六的身高更是一众少女觊觎的目的。 而姜慕晚呢?168的身高,在顾江年眼里或许算不得身上,若是褪了高跟鞋立于这人身旁,指不定还能被人念叨一句二人是最萌身高差。 可这日,她得力于脚上这双近十公分的高跟鞋,让她可以一抬手之际便狠狠的呃住顾江年的咽喉,一双阴狠的眸子怒瞪着他,手中力道不减,青筋直爆的手背足以看出,起的是要弄死他的狠心。 反观顾江年,此时即便被人呃住咽喉,即便是命在姜家慕晚手里,他也不着急,反倒是在难以喘息期间轻轻扯了扯唇瓣,好似怕姜慕晚不能给他个痛快似的,在这时,还得激一激人家。 片刻,这人伸手将手中还剩半截的香烟随手扔在地上,且还颇有心情的抬脚碾灭,而望着姜慕晚的目光擒着一丝丝冷幽幽的笑意。 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转瞬之间,姜慕晚落在他咽喉上的爪子被他狠狠止住,且须臾之间,她又被这人给摁倒了墙上,与上一次不相同的是,门板换成了冰冷的墙壁。 顾江年抵着她,唇角噙起一抹笑,那混着烟酒味的气息在她耳畔炸开:“我是该喊你姜慕晚,还是该喊你宋蛮蛮?恩?” 最后一个恩字,尾音上扬,好似他在说着好话在同她商量似的。 姜慕晚不语,但眼眸中的怒意节节攀升。 猛然间,顾江年擒住她的腰肢将其转了个身,一手擒住她的手腕,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睥睨着她:“我屡屡放你生路,你次次上来便要我命,可当真是好样的。” “顾先生莫要说出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话了,将你自己说的跟那九天之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似的,你若真这般厉害,当初怎没救救你妹妹?” “呃-------------,”姜慕晚话语将将落地,顾江年擒着她下巴的手狠狠用力。 那力道,似是恨不得能捏碎她的下颌骨。 男人面上端的是弥勒佛的笑意,可话语间的阴冷味儿与黑白无常可相比拟:“何话当说,何话不当说,姜副总怕是不知。” 与姜慕晚相同,顾江年的这人也是个及其沉得住气的,但即便再如何沉得住,那阴森森的姜副总三字让她心头颤了颤。 诚然,姜慕晚觉得自己这一招够阴狠。 操顾家列祖列宗算不上什么,但顾江年的妹妹,她不该提,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 顾氏何止一个江年? 当年梦溪园里那个时常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女孩子,她怎能忘记? “顾董不如教教我?” “教教你?”男人闻言,点了点头,笑意沛然。 “那便教教你。” 说着,还未等姜慕晚反应过来,那狠厉的力道落在唇畔上,没有丝毫柔情。 本是擒着她下巴的手狠狠落在她月要肢上,狠狠的捏着,力道之大,似是恨不得能将她的腰给折断。 可偏偏,她身后是冰冷的墙,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倏然之间,姜慕晚猛的抬起膝盖,端的是要让他断子绝孙之势,半点力道都没留,而顾江年似是知晓,那本是捏着她腰肢的手狠狠摁住她的膝盖,且修长的指尖落在她关节处,狠狠捏着她。 刺骨之痛,一瞬之间,遍布全身。 疼得她眼眶泛红。 本是作威作福的男人低眸瞧了眼她尚在半空的膝盖,而后,字正腔圆的嗓音在逼仄的空间里响起,且还带着些许冷冷笑意:“想让我断子绝孙?” ------题外话------ 管它到没到五十,反正我今天就是要加更,谁也拦不住我(嗷呜~~~~~~~),下午三点见。 第三十三章:四季长春、百年不断 姜慕晚对付顾江年那可谓是招招致命,半点力道都未省,走的是同归于尽的道路。 他那句想让我断子绝孙跟带着冰刀子似的朝她扔来。 姜慕晚顶着一双疼的泛红的眼眶狠狠的睨着他,以至于说出来的话儿都有几分颤抖:“是又如何?” “我顾江年若是在你手上断了下半身幸福,你放心,我会亲自修座尼姑庵将你送进去。” 言下之意,我当和尚,你也得给我守寡。 这人、怎会是个吃亏的主儿? “你最好把我的尼姑庵修在你顾公馆的边儿上,好让我看看你是如何当宦官的。” 斗狠的语气一出来,迎接着她的便是顾江年狠厉的啃噬,这人可真是半分温情都没有。 那模样,就好似饿了几百年的吸血鬼猛然之间看见血了似的,极尽啃食。 “不长记性。” “老------------,”这厢,包厢里众人见顾江年接个电话接到经久不归,不免嚷嚷着取笑他是找个地方躲酒去了,徐放顶着一众投资商的目光硬着头皮出来找自家老板,临出来时他见人朝左拐,便也一路朝着左边寻过来。 这一拐弯,一声呼唤还未出口,便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猛退了几步,那未出口的话语也都止在唇畔之间。 猛转身的徐放抬手捂着砰砰跳的胸口许久不能回神,额前的冷汗在这四月天里哗哗淌下。 他想,真是活见鬼了。 前几日还要弄死对方的人今日竟然躲在凤凰台这小角落里耳鬓厮磨。 这世界,何时这般癫狂了? 真真是疯了。 顾江年瞅见徐放了吗? 自然是瞅见了。 余光瞥见徐放,这人有一丝的松动,可偏偏就是这一丝的松动让姜慕晚伸手狠狠的推开了他。 她扬手欲要去招呼他,力道极大。 伸出去的手却被顾江年截在了半空,男人冷眸睨着她。 不温不热的视线没什么温度。 “顾江年。” “叫、大点儿声,”男人不急不恼的,且还颇为好心的提醒着她。 这一提醒,姜慕晚即便是满腔怒火也得往下压一压,不然、平白无故着了他的道到头来得不偿失了。 可偏偏,顾江年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她,好整以暇的目光瞅着她,笑道:“不是泼辣着?骂啊!敞开了嗓子骂,不是要操我祖宗十八代?不是要让我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顾江年其人,说句小肚鸡肠不为过,此人、极为记仇。 此时,慕晚尚未觉得有什么,直至婚后,顾先生时不时阴测测的在她耳根子“提点”那么一句的本事,让二人打了不少架,家里的猫毛满天飞了又飞。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墙壁上,姜慕晚唇瓣微红,口红染的唇边到处都是,微红的眼眶泛着粼粼波光望着他,一眼望去,是那般风情万种,顾江年沉沉目光望着其人,只觉某处隐隐作势。 姜慕晚呢? 到底是一身傲骨,即便此时被磋磨的如此德行,也依旧不认输。 她望着顾江年,红彤彤的眸子怒瞪着他,轻掀唇瓣道:“你以后必定断子绝孙四世同堂。” 这话、比不孕不育子孙满堂还阴狠。 前者只是让他瞅见了呼伦贝尔大草原。 后一句,让他看见了自己头上种了上千亩的香樟树,四季长春,百年不断。 不仅是绿,这是要被人带绿帽子还要替人培养后代? 行、行、行。 顾江年晒然一笑,而后。猛的低头,在她唇畔上狠狠咬了一口,这一口,没有半分客气,霎时,铁锈味遍布开来。 她想回咬时,这人极快抽身。 丝毫机会未曾给她。 顾江年松开她的手腕,且抬手,用大拇指拭了拭唇瓣上的血迹,唇瓣轻勾,一股邪肆的笑意荡漾开来。 而后,未言语,转身离了转角。 临行前,阴孑的目光抬眸扫了眼监控,让那侧盯着监控的人不自觉的抖了抖。 将拐出去,徐放听闻脚步声想回头又不敢回头,捂着胸口的手还没放下,显然是惊魂未定。 “走了,”男人行至身旁,淡淡开腔,听不出情绪好坏。 “老板,”徐放开口喊住他。 男人微微转身,只见他掏出一方帕子出来,一手递给他,颇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瓣,顾江年接过,抬手一擦。 低眸瞧了眼帕子上的口红,眉眼深了深。 随即扬手,将帕子扔还给徐放,冷着嗓子道了句:“去把监控处理了。” “那、、、、、、姜小姐?”怎么办?徐放稍有些结巴。 顾江年闻言,斜斜睨了眼徐放,那一眼好似在说:你敢招惹她你就去。 徐放敢吗? 自然是不敢的。 徐放虽好奇二人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求生欲告知他,不能问。 那侧,姜慕晚气的眼眶发红,浑身都在轻颤着。 冷静了许久,才压下那股子颤栗。 回各自包厢的二人身上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伪装,浑身散发着一种商场精英的气场。 这方,天一阁的包厢里,顾江年身旁环绕着莺莺燕燕,一群投资商见他接个电话去了这般久,进来自然是要抓着机会起哄一番的。 应酬之事,纵使心中不愿,脸面还是要给。 同一屋檐下,姜慕晚身旁坐着男人,顾江年身旁倚着女人。 二人均在人群中推杯交盏,端着客气浅笑与对方侃侃而谈。 临散场时,好巧不巧,两拨人撞上了。 招商办的人见了顾江年自然是要的打招呼的,毕竟c市首富的面子,当给。 一番寒暄,顾江年擒着客气浅笑望向姜慕晚,,微微点头,道了声:“姜副总。” 那客气的模样好似刚刚在角落里对她上下其手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这人啊!妥妥的披着羊皮的狼。 “顾董,”姜慕晚点头招呼,端的也是商人特有的浅笑。 旁人或许不知,可徐放在一旁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往浅笑悠然的同对方打招呼的景象,只觉得头皮发麻。 只道是段位高的人心理素质还是要强上许多。 顾江年开口同她介绍身旁二位:“恒信王董、余东。” 顾江年这人,范不着为任何人引荐旁人,每每在外,大多是别人介绍他。 而这人今日这番操作,无疑是在给姜慕晚长脸,换句话来说,是撑腰。 这波骚操作,莫说是徐放,就连姜慕晚都看不透这个面色温和但却阴险狡诈的男人。 ------题外话------ 加更、快夸我!!!!!(傲娇脸) 第三十四章:顾江年的女人 这日,屋外雨幕菲菲,细嫩的杨柳枝条被风吹的左摇右摆,凤凰台立于江边,江边人行道上的绿化自是没话说,可临近这个点儿,人行道上的花卉再美,也抵不住人要去见周公的心。 凤凰台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一群人立于此处寒暄了片刻。 众人皆以为顾江年介绍了那一番之后定会有其他言语,可事实证明,众人想多了。 原以为这位姜副总会有不同,但实则,这人也仅仅是介绍了这么一句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颇有有点点到即止,与之不太相熟的架势。 也对,顾江年其人,怎会为旁人做嫁衣呢? 这日晚间,离去时,慕晚与付婧站在一旁等着司机将车开过来时,远远的、见前方有一辆红色卡宴行驶过来,停在门口,片刻,只见原本站在一旁的顾江年叮嘱了徐放两句什么,便上了那人的车。 “顾江年的女人,”身旁,付婧话语夹着酒气悠悠而来。 姜慕晚一愣,似是稍有些未曾反应过来:“什么?” “顾江年的女人,”付婧再道了遍。 车窗大阖,她未见其人,但也知晓能开一辆红色卡宴的怎么着也不会是男子。 但当付婧说出这简短的六个字时,她稍稍有些怀疑。 疑惑摆在脸上,虽未开口,但也能叫人看出来。 此时,付婧再道:“c市人人皆知。” 顾氏江年,虽未娶妻,但c市人人皆知,经年过去,能立于他身侧的女子,也仅那么一人。 饶是c市豪门大家闺秀、世家小姐如何使尽浑身解数,终究是入不了他的眼。 反倒是那人,经年未换。 顾江年走了,可徐放依旧在,当他听闻付婧如此直言不讳的同姜慕晚科普此事时,不免觉得后脊发凉。 但不管如何,也不敢贸贸然开口,谁叫他摸不清自家老板的性子呢? 尘世间有权有势的男人,大抵是都一样的。 这方,驾驶座内,女子目光透过玻璃看了眼站在窗外的女子,薄唇轻勾,透过后视镜望了眼靠在作为上的男人,低低问道:“姜慕晚?” “恩,”男人开口,话语淡淡,微阖的眼帘叫人看不出情绪。 且转眸之际,撞见姜慕晚略带探究的目光。 四月底,一切尚且算是风平浪静,可真正身处漩涡中心的人知晓,这股子风平浪静只是暂时的。 亦或者,它只是表面看起来平静罢了。 4月25日,华众集团起诉前任执行副总之事如同六月夏雨似的,一声炸雷,满城铺开,来势汹汹,势头凶猛。 姜慕晚的手段不得不说,是及其高超的,她用公司的名义给自己报了私仇。 一来,华众能落得个公事公办的名声,二来,也能将自己摘除干净,如此,怎能不说是有一箭双雕? 这日下午,鲜少出现在华众的杨珊着一身精致妆容怒气冲冲而来。 直奔姜慕晚办公室。 一路走来,路过秘书办都未曾有人拦她,一时间,杨珊心里的优越感节节攀升,心想,这华众集团的总裁夫人依旧是她杨珊。 办公室内,姜慕晚正跟法务部的人聊关于杨浒的案子,杨珊回来,意料之中。 杨珊一进去见法务部二位管事人皆在,面上装起来的浅笑就如此寸寸消散,本合该着该装装母女情深的,乍一见眼前景象,不用想都知晓姜慕晚是在干什么,又或者是准备干什么。 慕晚见人来,未动。 反倒是法务部的二位管事人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喊了声:“夫人。” 杨珊闻言,冷着眼瞧着二人,满脸韫色难以掩藏。 姜慕晚坐在沙发上,眼见这这二人站在一旁冷汗涔涔,倒是做了会老好人:“去忙去吧!” 二位管事的一听这话,就差连连道谢了。 出了门,抬手一抹,满头冷汗。 这华众谁人不知杨浒是夫人的亲弟弟,二人姐弟之情笃厚,眼下出了这种事情,叫他们这些人是在是难办。 可谓真真是神仙打架殃及凡人。 “你非要赶尽杀绝?”二人走后,杨珊目光灼灼盯着慕晚。 提着包的手背青筋直爆。 慕晚伸手端起跟前的茶杯喝了口半温不热的茶,漆黑的瞳孔含着笑意望向杨珊:“我以为您会说我为人正直,大公无私,秉公处理。” 好一个为人正直,好一个大公无私,杨珊若不是活了四十多年,该见过了鬼魅都见得差不多了,还当真是险些信了姜慕晚的鬼话。 “你心里记恨我,”怪她太单纯,妄以为当年之事发生时,她还小,且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本以为日子往后也就这般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了,哪曾想,她反杀了回来。 慕晚靠在沙发上,昂头望着站在跟前的杨珊,故作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温声道:“我不明白杨女士的意思。” “你比任何人都明白,”从姜慕晚回来,她便在扮猪吃老虎,若说前面尚未有所察觉,那么此时,杨珊若是还不知道,当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杨浒那一巴掌,警察,姜临,老爷子,圈在她的算计之内,她有心计有手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将一众人等玩弄于鼓掌之间。 如此手段,是宋蓉当年的千倍万倍都不止。 “你比你母亲有手段,”杨珊冷嘲开腔。 哐当---------上好的青花瓷杯子在她脚边炸开了花,白瓷碎片四处横飞,似是未曾想到她会突然出手,杨珊整个人被吓得连连倒退。 紧接而来的,是姜慕晚咬牙切齿的声响在耳边响起:“你一个**上位的女人也敢提及我母亲?你算个什么狗东西?” **上位,狗东西,无论是那一句都能让杨珊怒火喷张。 “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敢做还怕旁人说?姜司南若是知晓他只是你上位的筹码,你说会如何?” 赤裸裸的威胁话语在不大的办公室里炸开,杨珊伸手指着她,气的整个人连连发抖,结巴了好半天也没一句完整的话语出来。 ------题外话------ 今天没有加更哈! 第三十五章:进医院 办公室内,四月的天就好似寒冬腊月的天儿似的,温度徐徐直降。 杨珊想过姜慕晚迟早有天要同她撕破脸皮,却未曾想过是以这种方式,且还是在她的地盘上。 早年间,杨珊亦是华众的一员,比任何人都清楚,玩儿心机手段,也得谋一个天时地利人和。 此时,她什么都不占。 当她反应过来这一切时,转身想走,且转身速度极快。 可姜慕晚让吗? 自然不让。 她等杨珊亲自找上门,不是一两日了。 于是乎,办公室内,杨珊想走,慕晚起身伸手去拉,且拉人时,整个一踉跄,扑在了那堆碎了的茶盏上,一时间,手腕、膝盖,鲜血横流。 恰好此处,办公室大门被推开,紧接着而来的是付婧的一声惊叫,而后,一声呼唤声在楼层间响起。 秘书办的成员听闻这凄惨的呼救声,闻声而动。 奔赴至办公室时,只见姜副总倒在一堆碎片上,而杨珊弯身伸手去拉她的模样。 “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啊!出人命了。” “不许叫。” 前者来自于付婧,后者来自于杨珊。 可人的求生本能在此时根本就不会令人去多想这其中的怪异,眼见有人流血昏迷,不叫救护车跟直接等死有何区别? 这日下午,华众及其热闹。 且热闹就罢了,就在这日上午,姜临去了c市谈合同,不在公司。 远在天津的人听闻这一消息,险些没个气昏了过去。 c市第一人民医院内,救护车呼啸而来,付婧跟在推车后狂奔,满面焦急。 医院大厅内,路过之人见此阵仗纷纷想旁边靠去,让了位置。 一个精致打扮的夫人提着包站在一旁,撇见躺在推车上的身影,眉头紧紧蹙了蹙,同身旁人道:“我瞧推车上的人挺眼熟。” “姜家姑娘,”身旁女管家开口。 闻言,夫人张了张嘴,满面惊讶掩盖不住。 四月,未曾走完。 姜家姑娘先是被人登门掌掴,现下又浑身是血被推到医院。 这姑娘,真真是命运多舛。 “按我说,当年发生如此事,竟走了,便不该回来,眼下c市这种境况,多的是人等着要她的命,那姜家人哪有一个省油的灯?” 身旁夫人闻言,抿了抿唇,不由多看了眼被推至长廊另一端的身影。 微微叹息了声,拍了拍身旁人的手背,听不出喜怒道:“走吧!” 如此话,她不想听。 半分都不想听。 “夫人,”管家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急开口。 却撞见夫人脸面上的不悦,生生止了言。 是她忘了,这顾家,还有一人与之境遇颇为相同。 这厢,姜家其他叔伯听闻此事时,明显颇为震惊,但这震惊也只得在心里感叹一番。 言语? 她们不敢。 姜薇听到消息奔赴而来时,见杨珊浑身战栗站在急救室门口,整个人都气昏了头,伸手将她扯至一旁,带着怒气的低沉话语狠狠铺开:“你疯了?这种时候对她赶尽杀绝?” “我没有,”杨珊哪儿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 “不管你有没有,公司的人瞧见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华众新上任的副总浑身是血被救护车拉走,就单单是这一条消息便能让媒体猛赚一笔了,她们不会放过这个几会。” “办公室难道没有监控吗?”她就不信无处证明自己清白。 姜薇闻言,笑了,显然是被气笑的,她抬眸看了眼杨珊身后,见无人过来,压低着嗓子开口道:“姜慕晚坐办公室原先是谁的?你那个好弟弟明目张胆的在华众收敛钱财干尽犯法之事,你觉得他会在办公室安什么劳什子的监控等着华众的人去查他吗?” 哐当,杨珊只觉天塌了。 此时的她,稍有些站不稳。 扶着墙壁稳了许久才稳住心神。 姜慕晚敢如此大肆动作,想必是算计好了这一点。 ----天津------- 姜临正在与这方的合作商洽淡融资事宜,双方人正各执己见不肯退让半分,听闻下方唇枪舌战,而坐在首位的两位领导此时面儿上端的均是势在必得的浅笑。 一旁,姜临秘书薛原手机响起、 他看了眼手机,而后望了眼姜临,见后者点头示意他去接电话,他才起身。 只是数分钟之后回来,面色及其难看。 俯身,在姜临耳边耳语道:“c市出事了,卓佟传来消息说夫人今日找到公司与姜副总发生了争执,姜副总浑身是血被救护车拉走了。” 话语落地,旁人看不见,但薛原瞧见了,那本是平稳落在大腿上的手现下狠狠的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直爆,看起来尤为骇人。 这方、杨珊被姜薇三言两语给弄得站不住脚跟,拿起手机给姜临拨了通电话,显然是想让他救命。 可这通电话,是薛原接的:“姜总说,不论如何,姜副总是华众的执行副总亦是姜家长女,如何办,怎么办,夫人自行决断。” 这话,是告知,亦是警告。 不管是华众副总还是姜家长女都丢不起这个脸。 傍晚时分,医生将姜慕晚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玻璃渣从身上挑出来,付婧守在身旁,整个人低垂眸,看不清情绪。 “怎么样了?”一旁,姜薇尽量揉着嗓子问道。 “死不了,”姜薇有多客气,付婧便有多不悦。 转眸之际,见杨珊站在一旁,拧眉看着躺在床上的姜慕晚,霎时,跟炸了毛的老虎似的,整个人直接跳起来欲要伸手去撕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这天底下的后妈都像你这么虐待继女吗?前头是你弟弟登门打人,今日是你登门想至人于死地,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继女都合该着去死吗?没有活的权利了?” 付婧此人,算不得是个泼妇,但她与姜慕晚都属于有心计手段之人。 这番一哄,只怕是整个急救室的医生护士加病人都知晓了这浑身是血的小姑娘是被继母虐待至此的。 三言两语便见事情给扯明白了。 摆明了就是继母欺负继女的家庭纷争大戏。 ------题外话------ 评论区踩起来,票票扔起来呀!姐妹们 第三十六章:手段也就这般 华众副总浑身是血被救护车拉走的消息虽说被姜临强制性压下来了,但该知晓的人,怕是已经知晓了。 杨珊应该感谢,感谢2008年的互联网尚且不是那么发达,不然,今日之事,足以让她去层皮。 姜薇虽在某些方面与杨珊有那么些许不和的地方,但在外面,只要是姜家儿女,必然,也一定要维护姜家形象。 是以,这日面对付婧的叫嚣,她回怼到:“旁人的家事你一个外人知晓什么?” “我是不知晓什么,但我也不瞎。” 四月底,姜家女未曾在c市上层圈子露面,但已是人人知晓姜慕晚的名字。 有人暗叹,有人看戏,亦有人同情。 可这些,都与她无关。 4月底,君华集团天津分部洲际酒店开业,顾江年前往剪彩。 夜间酒桌散场回房间时,只见徐放站在一旁拿着手机倒抽了口冷气。 在这不大的电梯内,尤为明显。 男人听闻,伸手扯了扯领带,漫不经心问道:“怎么了?” 徐放看了眼手机,而后在瞧了眼站在身旁的老板,最终,还是选择将手机递了过去,入目的,是那个浑身是血躺在救护车上的身影。 一时间,电梯里的空间近乎逼仄。 徐放侧眸望了眼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一眼望去,叫人瞧不出他是何情绪。 但他知晓,这人------情绪不佳。 片刻,男人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平静且毫无波澜的眸子目视前方,电梯内气氛有一瞬间的静默,随即,只见这人伸出食指与中指扣住脖子上的领带,伸手往下扯了扯,似是及其烦躁。 原以为他会言语,可直到电梯到达所在楼层,这人薄唇紧抿未有只言片语,只是跨步出了电梯。 夜幕悄然而至,华灯初上,凉风淡淡的从窗口吹进来,酒店总统套房内,男人立在窗边,指尖香烟袅袅升起,早先被他扯开的领带此时歪歪斜斜的与深灰色西装一起躺在沙发上。 4月28日,在天津,他想起了梦溪园里的陈年往事。 89年春,顾江年那日傍晚时分很从学校回来,路过姜家时,听闻里面的骂骂嚷嚷声,觉得疑惑,归家同母亲说起此事,之间余瑟听闻时,面色及其难看,未曾回答他的疑惑。 直至余瑟走开,家里佣人悄悄告知他:“姜家老太太很不喜自家孙女。” 彼时,大抵是年幼且天真,他问:“为何。” 佣人道:“姜少夫人是国家户口,国家计划生育抓得紧,这年头只能生一个,老太太一心想把姜家香火续下去,想抱孙子,自然是不喜孙女了。” “你同一个小孩子说这些作甚?”佣人话语未完,便被余瑟冷着嗓子打断。 显然,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 “可我见,姜爷爷很喜欢她,”他昂头望向自家母亲问道。 而余瑟,当时回应他的是什么?是那一脸欲言又止又痛心的表情。 年少时不懂。 后来、成年之后才知,姜老爷子明面儿上有多喜欢她,多惯着她,私底下,姜老太太便有多不喜她、厌恶她。 今日猛一见到姜慕晚浑身是血的照片时,他恍惚想起了梦溪园那些无数次让他听见的叫骂声。 姜家慕晚,何其可怜? 可这个可怜人,偏生又不认命。 而这个不认命的可怜人手段也就这般。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干的比谁都炉火纯青。 可、、、、何必呢? 何必伤自己? 脑海中情绪翻涌,他忆起凤凰台过道里的一幕,女子温软的唇瓣以及纤细的腰肢,让他脑子嗡嗡作响,且通身所有的情感直直往下半.身奔赴而去,他想!!!!真是活见鬼了。 顾江年行至而立之年,逢场作戏之时一双宽厚的大掌抚了多少女子的腰啊!可独独只有姜慕晚的腰,能让他在午夜梦回时,险些决堤。 翌日,顾江年乘专机返回c市,在机场里,碰见了同样往c市回的姜临。 二人遇上,顾江年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且邀请姜临一同乘坐专机离开,姜临应允。 二人飞机上浅聊c市现如今经济,以及各行各业的发展前程。 而徐放在一旁,心里不免犯嘀咕,只道这姜临可真真是个厉害人,家里老婆女儿都动手了,他这边还云淡风轻的同人聊着产业。 飞机将落地,薛原拿着手机去一旁接了通电话,在回来,俯身在姜临耳畔言语了几句,后者面不改色点了点头,且还侧眸望向顾江年笑问道:“江年是回梦溪园还是回公司?” 这日下午,顾江年本应当是回公司的,可姜临这么一问,让他改变了想法,“许久没见家母了,今日回梦溪园。” “那顺路。” 顾江年话语落地,身为特助的徐放拿着手机去了一旁拨电话,将今日下午公司的会议与会面悉数往后推。 历经漫长的一夜,姜慕晚被接回了梦溪园。 姜薇原以为,依着姜慕晚的性子定会大闹一场,可闹了吗? 没有。 这人及其平静。 归了梦溪园也是及其平静。 姜家别墅内,老爷子满面寒霜坐在上位,将手落在身侧沙发扶手上,阴沉的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言语未出,足以令人瑟瑟发抖。 良久,老爷子起身,睨了眼杨珊,冷声道:“杨珊跟我上来。” “爷爷、”一声急促担忧的轻唤从旁响起,杨珊抬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姜司南别说话。 书房内,老爷子拿起一旁的香铲伸手拨了拨纯铜香炉里的檀香,瞬间,屋子里散发出一种沉静香味。 “父亲、昨日之事确实是我不对,”杨珊其人,你若是说她没有心机手段,那是假的。 若是没有心机手段,她怎能从一个小秘书坐到现如今姜家夫人的位置? 此时的她,比任何人都知晓,极其认错,胜过一切。 “且先不分孰对孰错,就单单从家庭层面而言,你与慕晚之间不和睦,夹在中间为难的是谁你可知?慕晚是姜家长女,自幼造就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若因与你不睦,回了首都,改姜姓宋,难保姜临不会将此事怪罪到你头上,杨珊、我一把年纪了,受不得你们这么隔三差五的给我整一出。” “我很抱歉,父亲。” 哐当、他将手中香铲插到香道筒里,发出轻微的声响,随即而来的是压着微怒的声响:“上流社会,都要脸。” ------题外话------ 不言:顾董、请用一句话来形容姜小姐(哦不、你未来老婆) 顾董:心高、气傲、没本事 第三十七章:人间尤物 姜司南很怕姜慕晚。 那种怕,大抵是年少时埋藏在心底的恐惧造就而成的。 直至成年,他都忘不了姜慕晚在他溺水时冷面站在岸上的神情。 那模样,如高高在上的神祗,而他,不过是只苟延残喘的蝼蚁。 是以今日,他频频望向姜慕晚,试图开口替自家母亲道歉,可视线,在触及到姜慕晚冰冷的面容时,到嘴边的话语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直至自家母亲从楼上下来,站在姜慕晚跟前及其认真的同她道歉。 坐在沙发上的人,冷幽幽的目光落在杨珊身上,眼底的杀意未曾消减半分,直至许久之后,视线移开,缓缓落在站在二楼栏杆的老爷子身上,见其抿了抿唇。 所有哽在喉间的话语都换成了一声不大不小的恩。 一声极不情愿的恩。 如此,就好似在告知杨珊,我今日放过你,不过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 这日晚间,老爷子在院落里闲庭信步,不紧不慢的步伐往后湖而去,姜慕晚不远不近跟在身旁。 爷孙二人静默许久。 许久之后,老爷子才道:“慕晚、你的心,还是不够狠。” -------、 五月初,国家法定节假日结束,姜慕晚与付婧刚从首都返回c市。 且此行,一起而来的还有另一名女子。 一行三人,从机场出来,引去了无数男人的目光! 而这众多男人中,也包括萧家言礼。 男人着一件卡其色薄款长袖站在一旁,望着这三人跨步离开,英俊的眉头不自觉的紧蹙到了一起。 五月中旬,财务部秘书因怀孕休产假,姜薇执行秘书一位空了出来,而后,人事部面向社会招聘。 那日上午,整个华众的人事部都在津津乐道一件事情。 “哈佛管理系硕士研究生,曾任职于首都银监局,27岁,未婚未孕,就如此段位到华众来,是不是有点儿低配的意思?怎么着也该去君华啊?” “君华个个都是大佬,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啊?保险起见进华众才是明智之举。” 这日上午,人事部的人都对这个即将上任的新同事感到万分好奇。 五月底,城北美食街项目正式开工,正所谓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项目从一开场便被推向了山巅。 姜慕晚亲自督导的项目,让华众各部门的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众人虽有怨言,但绝不敢多念叨一句。 华众副总办公室内,一旁的加湿器正在工作着,姜慕晚低头翻阅手中文件,五月的天,逐渐温热,她着一身白衬衫,袖子高高推起,齐肩的长发别至耳后,静静看去,整个人带着一股子温雅气息。 “恒信的答谢宴,这是入场券,”付婧俯身将手中包装精美的请柬放在桌面上。 姜慕晚从工作上抬起头来,一边拿起请柬一边疑惑道:“恒信?” “四月底在凤凰台应酬时站在顾董身旁的两人,”付婧开口提醒。 闻言、姜慕晚拆着请柬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望了眼付婧,冷不丁笑道:“这么说我是沾了顾董的光?” “算是,”付婧一本正经点头。 她与姜慕晚的关系早已不适合说什么虚情假意的话语,今日恒信的请柬会送过来,本就是得力于顾江年那日那漫不经心的一声介绍。 否则,一个跟她们八竿子打不着的重工企业怎会绕个弯子邀请她们? “24号?” “下周五晚上七点,游轮上,夜游澜江。” 姜慕晚恩了声,将手中东西搁置一旁,她素来知晓上流社会的人有多种多样的消遣方式,而这邮轮晚宴不过是那平平无奇中的一种罢了。 “礼服我来定?”付婧临走时问了这么一嘴。 姜慕晚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整个c市,澜江码头颇多,但能供上层社会享乐的,也就最右边的十号码头。 上层社会给娶了个什么十全十美的称号,实则、不过是政府想让她们这群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离得远些罢了。 24日晚,c市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染湿了地砖,这让一众上层社会的豪门小姐崛起了嘴巴,道上一句天公不作美。 为何? 再美,再精致,再昂贵的拖地长裙一旦碰上下雨天都得说拜拜。 虽说众人不缺那件礼服的钱,可谁也不想入了会场自己的裙摆沾着污泥。 邮轮入口处,众人三三两两结伴向前而去,静心而听,定能听见有人提及c市首富顾江年。 c市首富顾江年,于一众豪门贵女而言,那是高山之巅的存在。 一个坐拥亿万身家,闻名金融界的商贾大亨,投身商界八余载,c市房地产、酒店业资源被他控住十分之九,且手中互联网与通讯企业的资产年年攀升。 c市商圈曾有人道出如此一句话:得顾江年者,得c市。 窃窃私语声在一阵惊呼声中戛然而止,众人寻声回眸望去,只见入口处,有一女子着一身酒红色丝缎露背长裙款款下车,手中撑着一把不算罕见的奔驰轿车自带雨伞。 于雨中而立,一头微卷长发随意披散,一双红色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地砖上,身上无过多珠宝装饰。 可即便如此,众人也觉这人,当真是性感妩媚,风情万种。 一颦一笑,都是迷人的风韵。 如此美人,怎是一个风情万种便能诠释清楚的。 “天啦!这是谁?”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呼声。 “华众副总姜慕晚,”有人提出疑问,必然有人给予回应。 一时间,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声再度攀升。 身后,一辆黑色林肯缓缓驶来,车内,正欲下车的男人侧眸望了眼窗外,这一眼望去,入眼的是一方裸露的后背,光从背影看,甚是迷人。 且这后背上,顺着背脊骨上去绣着一朵暗红色的玫瑰。 仅是远远望着,男人便觉得这朵玫瑰,实在是有摄魂夺魄本事。 男人将视线缓缓移至一旁,只见众人或震惊,或惊讶,或惊艳,或迷色外露,好不精彩。 “人间尤物,”身旁一身突兀的评价声让男人视线收回。 是啊!人间尤物。 第三十八章: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尘世间的男人,看女人要么看脸,要么看身段。 可若是第一个女人脸和身段都有呢? 亦或者说,一个女人有脸有身段有家世背景呢? 那么一定会是众人追逐的对象。 而她今日,显然成了这场中的焦点。 姜慕晚这月余在c市可谓是名声大噪。 可如今日这般露面的,且还是头一次。 怎能不叫众人惊讶,谁人能知,那个最近频频上新闻头条的华众副总,竟是如此天仙般的人? “岂其取妻,必齐之姜,姜家女,尤物啊!” 顾江年下车时,恰好听见如此一句话,惹得这人步伐微顿。 前有得顾江年者得c市。 后有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今夜恒信的主场,被这二人占了。 人群中,撑伞前行的女子听闻有人提及顾江年的名字,微微侧眸望去,便见身后,顾江年缓步而来,一身黑色正统西装在身,衬的整个人更加英俊挺拔,浑身散发着商界大亨的气场。 此时,不管顾江年如何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姜慕晚都无心看第二眼。 真正能叫她定睛细看的,是站在顾江年身旁的女人。 女子一身深褐色波浪长发披散于脑后,身上着一水墨画米黄轻纱礼服,细雨微微,凉风习习,带动她的裙摆。 许是姜慕晚那片刻的目光太过浓烈,以至于站在顾江年身旁的女子朝她微微颔了颔首,算是招呼。 而姜慕晚,浅笑勾唇,算是回应。 可转身之际,握着雨伞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半分。 二女对视期间,唯独顾江年的目光直直留在姜慕晚身上。 宴会场内,三五成群的人站在一处浅声交谈,无一例外的,女子目光均落在顾江年身上,而男人目光自然流连于姜慕晚身上。 厅内,众人推杯交盏之时不爱你谈起首次出现在这等场合的姜家慕晚,只道这人身上气质绝佳,如那空谷幽兰一般,可望而不可采掘。 有人提及姜慕晚容貌出色,气质出众,有一知晓一二的男生轻轻开口:“我听我妈说,姜慕晚的母亲才是个一等一的美人,且端庄优雅,聪慧大方。” “杨珊哪及姜慕晚。” “杨珊是后妈,想什么呢你。” 数桌之外,与这边的冷淡截然相反,顾江年身旁从不缺攀附之人,男人端着酒杯静站于此,与前来攀谈之人推杯交盏,挂着得体官方的浅笑与人侃侃而谈。 几轮结束,身旁女子欲要挽上他的胳膊,抬起的手将要碰上人,却只见顾江年面含浅笑低眸瞧了一眼,女子的手犹如被滚烫的开水给烫过似的,极快收回。 面儿上的尴尬一闪而过。 他那笑意悠悠的一眼,让她面色寡白,指尖微微颤栗。 视线辗转间隙,顾江年见不远处,姜慕晚立于高台之边,身旁站着数位公子哥儿,有人跃跃欲试,有人蠢蠢欲动,亦有人壮起胆子前往搭讪。 须臾,顾江年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不能看了,眼疼。 “姜副总,”一声轻唤在慕晚身旁响起。 恒信余董迈步而来,见其身旁站着数位年轻小伙,笑着揶揄道:“姜副总魅力无边,瞧瞧将这些小年轻给迷的。” 这或许并非一句夸奖的话语,但姜慕晚仍然选择浅笑回应:“您过奖。” 年轻时,旁人夸一句好看,或许能让她愉悦很久,可成年之后,特别是混迹商场之后,这句话,不再是褒义词。 “姜副总的姿容乃大家有目共睹,这可不是我过奖,”边说着,余江端着杯子的手微微扬了扬,慕晚抬起手,与之隔空碰撞。 “往年的都是顾董独占鳌头,今年可算是能有一人与之共分这秋色了,”说着,余江目光朝顾江年方向望了眼。 而站在那边的男人似是感受到什么,回眸,三人视线隔空碰撞。 片刻,只见这人同身旁人说了两句什么,跨步朝这方而来。 见顾江年跨步而来,慕晚端着杯子的手微微紧了紧,她与顾江年上一次见面在何时? 哦、她想起来了。 在凤凰台的过道里,这可真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思及此,姜慕晚端起杯子抿了口酒,稳了稳思绪,恰好这人走近,见此,清隽的面庞上扬起一丝浅笑:“姜副总怎还自饮起来了?” 这是一句揶揄的话语,且这揶揄中叫人听不出好坏。 顾江年此人,城府太过深沉。 话语落地,那淡淡凉凉的视线轻轻从她腰间扫过,晦暗莫测。 而姜慕晚呢? 她笑了笑,朝着顾江年扬了扬手中高脚杯,笑道:“远见顾董迈步而来,只觉------------,”说到此,她话语微微停顿,瞧了眼站在一旁的余江,情挑眉头,带着三分妩媚,七分吊儿郎当道:“秀色可餐。” 话语落,余江仰天大笑,那清亮的笑声惹得不远处的众人频频侧眸朝这方望过来。 在细看顾江年,这人默默注视她,瞧不出喜怒,端着高脚杯及其自然的晃了晃。 这算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他顾江年被一个小丫头调戏了。 见他远道而来只觉秀色可餐,所以端着杯子多喝了两口酒? 行、行、行,真有她姜慕晚的。 余江笑过,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抬起落在顾江年肩膀上,笑着揶揄道:“你也有今日。” 顾江年淡如清风的扫了她一眼,望向余江,抿了抿唇,薄唇轻掀道:“舅舅笑够了就去招呼客人吧!” 舅舅? 这下,轮到姜慕晚惊讶了。 恒信余总是顾江年的舅舅? 猛然间,她忆起年幼时在梦溪园的那些年,难怪、她初见余江只觉眼熟。 不曾想,小时在梦溪园见过。 半江瑟瑟半江红--------余瑟、余江。 原来,这二人是兄妹关系。 而惊讶的,何止是姜慕晚一人? 余江亦是、 c市知晓二人是舅甥的人不多,而顾江年更是不轻易想旁人吐露二人的关系,唯独今日在此,在姜慕晚面前,他破天荒的喊了自己一声舅舅。 须臾,余江打量的目光从顾江年身上缓缓移至姜慕晚身上,疑惑、在心里铺展开来。 ------题外话------ 既然你们都把顾先生捧到青铜圈了,那我就、加个更吧! 感谢无名指的打赏,也感谢【熊猫】昧着良心夸奖我(傲娇脸)下午三点见 第三十九章:秀色可餐 顾江年及其记仇,心眼儿堪比针尖。 说起今日“秀色可餐”一事,那得忆起多年之后。 婚后某日,顾太太在冬日生了场病,胃口不佳,兰英费劲口舌几经规劝无果,正唉声叹气时接到顾先生电话,遂将此事告知。 不久、事务繁忙的顾先生赶回来了,将瘫在床上的人拎起来,且让兰英端了清粥过来,坐在对面正儿八经的瞅着她,只道:“不是说我秀色可餐吗?吃。” 这且后话,暂时不论。 这世间,有胆小如鼠之人,亦有胆大包天之人。 而这天下,这二种人,各撑其半。 豪门世家的人聚到一起即便是聊生意,也会搞出些许雅事来。 比如这日,当会场上响起著名的探戈舞曲时,有舞伴的带着舞伴入了场中央,没舞伴的也在寻着舞伴。 姜家慕晚如此天姿国色,自是少不了被众多男士邀请。 有人众星环绕亦有人无人问津。 于是、妒忌之心攀附而起。 “真真是个狐媚子,跟她妈一样。” 这日,当姜慕晚尚在众位男士中做选择时,一声冷不丁的轻嗤声从身旁响起,且这声响不小,让一干人等都听见了。 姜慕晚此人,及其护短,说她如何都无所谓,但说她亲妈不行、 于是、众人只见姜慕晚手腕翻转一杯红酒泼在了身旁妇人身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尖叫声响起。 一时间,围在身旁的男士均是目瞪口呆,大抵是怕惹祸上身,皆是往后生生退了两步。 给这二人让出了撕逼的场地。 “你干什么?”女人尖锐的咆哮声在宴会厅响起。 纵使会场中间丝竹之音高涨,也没能压住这破烂嗓子这一吼声。 “你说我干嘛?”相比于前者的咆哮,后者的冷厉倒显得平静很多。 “你爹妈没教你说旁人坏话的时候得躲着点儿?我一没招你二没惹你,你上来便是骂人,还反过头来问我怎么了?你吃了屎还问我自己怎么是臭的?” 许是那群演奏者未曾过多卖力,这边的动静,到底是没能掩盖住。 本是在舞池中起舞的众人均是停下步伐,伸长了脖颈朝这边望来。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骂你了?姜家就这么教你的吗?上来就血口喷人。” “骂没骂我你心里没点逼数?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别在我跟前玩儿什么宫斗的戏码,围在我边儿上的人这么多我独独泼你,难不成是因你长的比我好看?” “你------你-------,”女子被气的浑身发抖,半晌都没说出一句利索话来。 “话都说不利索,骂人你倒是一把好手,这是哪家的太太?丢人都丢到别人家来了。” 今日的宴会,是恒信的场子。 眼前有人发生不愉快,身为当家人的余江说什么也是要过去打个圆场的。 可将行两步,便被人唤住了。 这人是谁? 顾江年是也。 “怎?” “不想见识见识姜家小姐的厉害之处?”顾江年用仅有两人听见的声响低声浅问。 “你见过?”余江问。 闻言,顾江年笑了,何止是见过。 这个泼妇,骂起人来可是一等一的厉害。 实则、顾江年想,若是姜慕晚今日输了,也是极好的。 在这五月天阴雨霏霏时穿的如此凉快,也合该着让人长长记性了。 那如柳枝般的腰,碍眼的很。 “我倒是要让大家给评评理了,你血口喷人还有理了?你说我骂你,拿出证据来啊!”言罢,妇人带着阴戾的视线缓缓扫过站在姜慕晚身后的众人。 这群人,若说有段位的还当真没有。 整个c市,能让她畏惧的年轻人,也不过那三五人。 而围在姜慕晚身旁的,不过都是些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罢了。 “证据?”姜慕晚冷嗤了声。 瞧着眼前这人,而后缓缓迈步过去,红色丝绸裙摆缓缓晃动着。她不紧不慢的走着。 明明未做什么,可站在跟前的夫人却连连倒退,似害怕,似压抑。 走近,慕晚俯身,言笑晏晏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众人未曾听见,只见这位阔太伸手狠狠推了她一把,哗啦一声、姜慕晚的手臂带倒了桌子上的酒杯。 一时间、砰砰作响。 这人不恼,反笑道:“动手?” 话语微扬,带着冷意, 随即、众人之间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且还开了免提。大大方方的将手机放在高台上。 众人不解,直至那侧官方的声响传来【喂、您好,这里是110,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有人动手斗殴】 哗啦!!!!!!!!!!会场中一片哗然。 你若说阔太有脑子,她能说出让你拿出证据之类的话语。 可你若说她没脑子,她能疾步过来抢过桌面上的手机挂了电话。 如姜老爷子所言,豪门之中,得要脸。 吵归吵,闹归闹,斗归斗,但若是闹出门了,那性质便不同了。 “明明是你污言秽语在先,你还反咬我一口?” 闻言,姜慕晚笑了,双手缓缓交叠在胸前,抱臂,好整以暇望着眼前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道:“说我污言秽语,你有证据吗?” “谁听见了?”她话语高昂,望向身旁众人。 姜慕晚等了片刻,见无人回应,笑了笑:“你说我污言秽语,无人听见,可你动手推我,众人皆知。” 霎时,宴会厅吵杂一片。 众人交头接耳。 似是未曾想到姜家慕晚还有这一手。 实在是令人惊讶。 而不远处的顾江年,唇畔微扬,看了眼站在身旁的余江。 只见这人牵了牵唇角,淡淡道了句:“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何止,”男人端起杯子往唇边送了送,掩住唇角的笑意。 今日这一出,众人皆知,那个时常出现在c市头版头条上的女子不仅长的美,还异常有个性。 今日的姜慕晚无疑是在用行动告知众人。 玫瑰、是带刺的。 越美,身上的刺,便越是尖锐。 后来,有人问姜慕晚,那日同这人说什么了,她道:“我瞧你这张脸如那八月干旱时的田地布满沟壑,不难瞧出,你老公已经很久没s你了,欲求不满也不至于出来丢人现眼。” 第四十章:出轨的产物 姜家慕晚,一战成名。 原先只闻其名,今夜、也见了其人。 那火红的玫瑰,带着毒刺。 谁敢轻易沾染? 宴会散场时,雨势逐渐变大,姜慕晚撑伞来,撑伞去。 将身后一众议论纷纷的目光甩在脑后,挺拔的姿态如同高傲的孔雀似的,叫人高不可攀。 离去,有人同顾江年招呼,后者仅是请点头算是回应。 唯独到了某人这里,顾江年目光微顿,笑望这人,半开玩笑道:“严总有个好太太。” 这声半开玩笑的话语,让身旁众人纷纷屏住了呼吸, 顾江年不露情绪,伸手接过侍从手中的雨伞,撑在手间,跨步离去。 踏雨而来,踏雨而去。 转身之际,那端在脸面上的官方浅笑,早已消失不见,满脑子都是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和那风情万种的浅笑。 他想,真特么是活见鬼了。 这夜,姜慕晚归家,付婧穿着睡袍从浴室出来,歪斜着头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五月的雨季,微凉,可这人、身上出去一件吊带裙在无其他。 “披肩呢?”她问。 玄关处,她低头换鞋,语气淡淡:“在车里。” 言罢,迈步朝很餐室而去,大抵是在会场上同人撕逼一场,稍有些累了,将端起水壶给自己倒水,随之而来的是身后一阵惊诧声:“你手怎么了?” 手怎么了? 慕晚也很疑惑,于是、她抬起手臂看了眼,只见上面一片猩红,细小的血珠早已干枯。 未待她回答,付婧再道:“跟人动手了?” “碰到个嘴欠的人,”随即,哗啦啦的流水声响起。 付婧见她不以为意的样子,默了半秒,抿了抿唇,终是未言。 这夜,慕晚洗完澡出来,见付婧跟前放着医药箱,另一边是电脑。 见她出来,挪了挪位置让她坐过来,伸手点了点电脑道:“财务报表,两个版本。” 姜慕晚看着上面的数据对比,默了数秒,而后、视线微冷,浅笑了笑:“我就知道。” “意料之中。” 片刻,一阵冰凉的触感攀上手腕,惊得她一颤,低眸望去,只见付婧拿着一瓶什么药往她伤口上喷。 且身处食指缓缓的将上面的药渍抹平。 “明日会不会又上个头版头条什么的?”付婧话里带笑。 慕晚耸了耸肩,笑意温温淡淡:“无所谓了。” “想办法在去另外一个人手中弄一份出来,”姜慕晚望着电脑屏幕开腔,并非她不信李蜜,只是她做事,素来谨慎。 反倒是付婧,抬头睨了一眼电脑屏幕,漫不经心道:“李蜜做事素来稳妥,应当不会有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再道。 这夜、细雨纷飞,尾春的风吹着院子里的树枝左右摇摆,将澜江的水送上一波又一波。 有人一夜好梦,亦有人彻夜难眠。 次日,昨夜邮轮之事虽未上头版头条,但豪门圈子里似乎已经流传开来了。 而流传出来的,无异于两个版本,女人们皆言姜家慕晚心狠手辣,手腕极高。 而男人们,只言姜家女,实乃人间尤物。 且这其中,不论哪个版本,都是真的。 心狠手辣是她,人间尤物亦是她。 再来说说昨夜慕晚为何会上纲上线与那人撕逼。 皆因杨珊。 那位严太太,她若是未曾记错的话,应当是杨珊的闺中密友,且还在梦溪园见过数次。 换做旁人,她可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过去了,毕竟砸人家的场子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那姜家慕晚可是个顶顶的狠角色,昨日在邮轮上四两拨千斤将那个严太太怼的可谓是哑口无言,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那个憋屈样,还真是甚少见。” “听闻是姜老一手带出来的姑娘呢,只是后来父母离异的时候跟着母亲走了,今年才回来。” 一家高档清吧内,三五位正芳华的少女坐在一块儿谈论昨夜之事,将姜家女细细的过了一遍,优雅的音乐挡住她们浅浅的话语声。 停了片刻,只听有人在道:“姜总跟第一任妻子为何会离婚?” 这是c市上层圈子里的不解之谜,虽说是不解之谜,但并非真的无人知晓,众人大多都同余瑟那般,不愿去过多的提及旁人的家事,亦或是,忌惮姜老的威望。 那人闻言,四周瞧了瞧,而后俯下身子低声道:“听闻姜总第一任妻子是国家户口,那些年,计划生育抓得紧,姜老太太重男轻女,执意让她辞职回家传宗接代,二人最终意见不合离了婚。” 大抵是因着在坐的都是女孩子,是以今日这番重男轻女的话语落地时,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那端在手中的鸡尾酒,稍有些食不知味了。 上层豪门圈子里,看起来风光无限,可谁人不知?在多的家产,以后都是儿子的,姑娘能占的不过是小部分。 这话,大抵是起了共鸣,让几位正芳华的姑娘都默了声、。 “我怎么听说,是姜临跟女秘书搞到一起生了个儿子出来,姜老太太抱着孩子回家直接逼走了姜总的第一任夫人?” 众人沉默时,不远处的桌子上有一女子翘着二郎腿夹着烟漫不经心的飘出了这么一句。 将众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对于一个陌生人凭空冒出来的这么一句话,一群小姑娘虽有所怀疑,但依旧是撞着胆子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我知不知道不算什么,姜总跟第一任夫人92年离的婚,姜司南88年出生,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姜司南都是出轨的产物。” 这话不假。 不管这人前面一句话是否为真,可第二句话,却是事实。 宋蓉跟姜临92年才离的婚,而姜司南88年出生,就这么一件事情,足以认定,这女子所说之言,不假。 一旁、付婧抬手抽了口烟,吞云吐雾之际看了眼这群小姑娘。 唇瓣牵了牵。 眼底的算计一闪而过,远远的,见卫生间方向有人影出来,伸手掐了手中香烟,将烟蒂丢进了烟灰缸里。 坐直了身姿望着前方迈步而来的人,随即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起身,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喊了声:“姜总。” ------题外话------ 不言:顾董、晚姐的腰细不细? 顾董:给老子滚远点。 第四十一章:一切皆成过往 清吧内,歌手一曲唱完,付婧这声恭恭敬敬的姜总就插着这个空隙进来。 让隔壁坐的一群小年轻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见此,姜临抬手压了压,话语随和:“下班时间,不用那么拘谨。” 付婧闻言,浅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是。” 随即,二人落座,姜临招来服务生点了杯鸡尾酒,望向付婧,余光撇见了烟灰缸里的烟头,眸色微微荡了荡:“来c市两个月了,也没时间好好聊聊。” 付婧面上微笑不减,落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紧了紧,浅笑着寒暄:“您事务繁忙,怕打扰您。” 姜临笑了笑,但这笑,带着几分客气与假意,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根出来递给付婧,这一举、是试探,也是求知。 付婧怎会不知? 可此时,不管从哪个层面上来说,姜临是领导,领导给下属递烟,哪有不接的道理? 她俯身接过,夹在指尖,但却未点燃。 接是礼貌,不点、也是礼貌。 “这些年,慕晚在首都多亏了你照顾了,”若问付婧何时觉得姜临有一点做父亲的样子,她定会告诉你,只有今日,只有此时此刻。 一个十几年都未曾联系自己姑娘的男人,今日可算是破天荒一回了。 “算不上照顾。” “你父母还好?” “都挺好的。” “你宋阿姨呢?” 前面的所有话语都是铺垫,唯有这一句才是重点。 尽管付婧有所猜想,但似乎也未曾想到会是这般。 未曾想到姜临问的是宋蓉的情况。 “许久没回首都了,我也不知道,”付婧摇了摇头,说了句实话。 付婧的母亲跟宋蓉乃多年好友,是以姜慕晚与付婧二人才能有如此相熟,付婧忆起姜慕晚回首都那日时,母亲再三告知,一定要堤防姜家人。 想必姜临知晓若是询问姜慕晚,她不说就罢,反倒还会让二人生了间隙,是以绕道而行,问起她来了。 这日傍晚时分,姜临秘书薛原直接进办公室将她请出来,未曾事先告知,看这架势,定然是不想让姜慕晚知晓,否则,怎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她这句不知道一出来,姜临落在单人座椅扶手上的指尖狠狠的往下压了压,“慕晚也未曾同你提起过?” 付婧再度摇了摇头:“慕晚向来不喜在旁人跟前提及父母,我们也------”说到此,付婧稍有些尴尬的瞧了眼姜临:“不好多问。” “你宋阿姨的联系方式?” 未等姜临说出下语,付婧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付婧这话,可谓是说的滴水不漏,父母离异,换了谁,谁也不想在旁人面前多提。 三言两语就封了姜临的嘴。 姜临这日明显是有备而来,可再你怎么有备而来也抵不住付婧的一问三不知,且跟她打太极的语气可谓是滴水不漏,叫人瞧不出半分破绽。 这日,离去时,二人在清吧门口分别。 将走两步,薛原紧跟上来,客气道:“付秘书,我送你。” “顺路吗?”她也不想说什么用不用的客套话,直接问顺不顺路了。 而薛原,大抵是同旁人客套惯了,乍一见付婧不按套路出牌,还稍稍震惊了一番。 “姜总的指示,”这话,无异于在说,顺不顺路都得送。 既如此,有车不坐,白不坐。 不过是这车,有点不好坐罢了。 七点半,这个城市的晚高峰依旧,薛原伸手打开了车载广播,广播上正在播报此时c市的交通路况。 走走停停之际,薛原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座的女子,轻声聊着:“付秘书是首都人?” “土生土长,”薛原未曾开口,付婧还稍有些奇怪。 宁想他人坏,不想他人好,堤防总归没错,毕竟、他是姜临的人。 “那付秘书对c市熟吗?” “不太熟,”小时候来过两次,还是母亲带着她来看姜慕晚,92年之后,未曾在踏足这块土地。 “c市可玩的地方还是有很多的,付秘书若是想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来问我。” 这话、若是放在大学时代,必然会让觉得眼前这个男生是一个浑身充满阳光的大学长。 可此时,身处商场,且还是比如此境况下,付婧很难不多想。 有人抛下鱼竿想叼你,若不给对方半分机会,岂不也是不给自己机会? 可偏偏薛原这种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数年,虽说不如君华徐特助有城府手段,可也不是张白纸。 此时,欣然应允不见得是最佳回答。 于是,她道:“像我们这种人,哪儿有机会玩儿?不都得实时待命,以防老板有所需吗?” 这句话,吐露出了秘书行业的现状。 话语落地,薛原撑在车门上的手轻轻收了收,而后,笑了笑:“也是。” 付婧笑了笑,没再言语,视线落向车窗之外。目光游离。 往年,时常听人说,有了后妈就相当于有了后爹,起初,她觉得这话是无稽之谈,或许、是因自己家庭美满,未曾历经过这些。 可今日,见姜临约见她的架势,有些东西,好像都能说的通了。 姜慕晚现在的处境,大抵是前有狼,后有虎,中间还有人在挖坑。 一朝不慎,已经不是满盘皆输这个简单了。 是要送命的。 五月末尾,c市气温逐渐升高,晨间的外套隐隐有了不需要的趋势。 晚间的风也不如四月那般凉飕飕。 周五晚,姜慕晚应酬结束,甫一出酒店,不知是这温凉的风吹得她脚步一顿,还是眼前的景象让她挪不开腿。 一晃而过十六年,这十六年,c市万丈高楼拔地起,从以往的一个正在开发的城市变成了全球数一数二的金融大都市。 即便这个城市以光速发展,可有些地方依旧未曾改变。 2008年5月三十日晚,姜慕晚站在c市澜江二路上看着眼前那栋灰白的建筑失了神,年少时,她是那栋楼的常客,可现如今--------。 一切都成了过往。 且这过往中,夹杂着太过的恩怨、利益、与算计。 叫人那般痛恨。 第四十二章:女主人,可行? 澜江二路。 在c市也算是小有名气。 若说凤凰台是清一色的夜店场所,那么这里,是清一色的私房菜馆。 澜江二路对面,清一色的国企大楼。 那些灰白的小楼,在这个金融大都市或许不甚起眼,不算破落的墙面或许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粉刷才有现如今的模样。 可不管,这里如何改变,也改变不了那些年她频繁出入这里的事实。 而今、却也只能隔空相望。 故人不在故地,多望一眼便多一分伤神。 这日,饮酒微醺,她摇晃着往前而去,步伐虚浮,但好在神志清醒,五月底略带温热的风吹来,起不到提神醒脑的作用就罢,且还将人越吹越昏沉。 澜江二路不算长,但也不算短。 从中央广场走出去,依她这般速度,数十分钟是要的。 这里是早年间的市区别墅区,恰比当时的各国租借处,房屋基本都是二楼建筑,院落与院落之间也无高墙阻挡。 站在楼上向下望去,能瞧清楚马路上车子呼啸而过。 这夜、君华集团高层也在此处应酬。 期间,顾江年接到海外电话,夹着根燃了一半的烟,去了阳台。 只是这通电话还未接起,便见楼下昏黄的路灯下,有一抹孤魂野鬼正在飘荡着。 飘的他心头颤颤。 四五秒过去,男人伸手接了电话,反手敲了敲身后玻璃门。 徐放一抬眼,恰好与顾江年视线撞上、这人未有只言片语,眉头微微拧了拧,徐放便及其识相起身,拉开玻璃门过去。 顺着这人视线望过去时,惊得一颤。 随即,侧眸望了眼自家老板,见其操着一口流利的德语在与那侧交谈,落在栏杆上的手却在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旁人不知,他知。 这个男人又在算计了。 2008年5月最后一日,慕晚漫步于澜江二路的人行道中,被洒水车滋了一身水。 何其倒霉? 本是游神的人被这么一滋,瞬间清醒了。 而清醒过来的人抬眸望去,只见那辆洒水车正唱着卖报歌缓缓的向前驶去,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架势,反光其他路人都知道往边儿上躲一躲,唯独她,是个另类。 怒火未消,一辆黑色林肯缓缓驶来,停在身旁,车窗放下,只见后座男人微微侧眸,平和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 才将视线落在她脸面上。 未有言语,只是往边儿上挪了挪。 他赌,她会上车。 而此时,坐在副驾驶的徐放才知。 商界财阀顾江年,谋事业、也谋女人。 一旦顾江年想得到什么,这个世间的一切都会成为他的罗网。 比如,刚刚那辆花了重金的洒水车。 这日,慕晚上了车。 上车后她才发现,这人一手拿着电话,正与那侧侃侃而谈。 她想,难怪。 她狼狈至此,这人怎不借机讽她两句。 原来、是没功夫搭理她。 将坐下,徐放从前座递了块干毛巾过来。 见此、她微微疑惑,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那闪过的速度极快,让她忽略了什么。 视线对视的那一秒,徐放只觉心脏砰砰直跳,递毛巾的手都汗了一层又一层。 “谢谢,”慕晚伸手接过,道了声谢,地头擦着身上水渍。 “不客气。” 徐放回应,转身之际,无人瞧见,他将掌心摁在西裤上,狠狠擦了擦。 若这世间第一难伺候的是顾江年,那么第二,必然是姜慕晚。 这个女人,善谋人心的手段早前他已见过,来回交锋期间,徐放得起十二分心思防着。 后者,顾江年拿着手机听闻那侧话语。 车内,飘着淡淡的酒味儿。 许是他的,许是姜慕晚的,亦或是徐放的。 唯一不同的是,本是淡淡的酒味儿,在她上来时,浓厚的几分。 由此可见,这人、今夜没少喝。 身旁,只听的见顾江年淡淡的话语声,姜慕晚本想开口让他靠边停车,可反应过来时,车子已经进了顾公馆的地界。 而身旁人似乎太过“钟情”于这通电话,也没反应过来。 代反应过来时,只见这人极快收了电话,冷着嗓子训斥罗毕:“如何开车的?” “抱歉先生,我忘了姜小姐在车上。” “滚下去,”男人怒火肆起,连带着甩出来的话语声都带了几分强势霸道。 此时,若是慕晚是个好心人,她应当开口劝两句的,可她,素来不是个好心人。 反倒是徐放,见后座没有声响,这才侧着身子望向姜慕晚,客客气气开口道:“姜副总既上来了,不若上去换身干净衣物再下去,您看如何?” 徐放这话,说的客客气气、小心翼翼。 大抵是知晓姜慕晚也不是个什么好惹之人,是以格外小心。 想他堂堂君华首席特助,书记见了也得客客气气的喊声徐秘书,可到了姜慕晚这里,就卑微到尘埃里去了。 此时的他,恨不得给她磕几个头都是好的。 他们这一唱一和的都是为了什么? 旁人不知,徐放岂能不知? “恩、”姜慕晚默了半晌,罗毕将车停在顾公馆的主干道上,等了半晌。 直至姜慕晚开了金口,他才缓缓的吐了口气。 这日,兰英见到姜慕晚,甚是高兴。 可一见她满身水渍,一身湛蓝色连衣裙到处都是斑斑点点,不免关心询问。 “去找身衣服给姜小姐换一换,或者让人送上来,”男人话语落地,很合时机的,手机响了,这人望了眼兰英,后者嗳了一声。 这人才转身上楼。 是以这日,他好似真的只是“不小心”将人给带到了顾公馆,毕竟如他这般繁忙的人,哪儿会去管一个女人的行程? 可事实呢? 这日,当姜慕晚洗漱时,顾江年将兰英喊进了书房。 彼时,男人坐在书桌后,夹着香烟吞云吐雾问道:“你觉得姜小姐如何?” “挺好,”兰英如实回答。 这人再问:“这顾公馆的女主人之位,她可行?” 这日,兰英被这短短的几句话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她知,这话虽是问句,但其实,早已有了定论。 ------题外话------ 徐放:给你钱,去给我滋前面那个姑娘。 洒水车:不好吧? 徐放:钱好不好? 洒水车:好好好。 徐放:老板、任务完成。 啊~~~~~~~~~求票票,求打赏!姐妹们燥起来!艾瑞巴蒂 第四十三章 数日之前,兰英询问徐放,姜小姐与自家先生是何关系? 徐放瞅了她一眼,面色纠结,拿着文件的手起起落落,最终咬牙道了句:“君心难测。” 此时、兰英想起徐放那两句话,竟是有些认同。 旁的她不知晓,就单单是顾公馆这两次相处,一次将人囚禁,一次冷落相待,就此、谁能想到他是喜欢人家的? 顾江年的那句询问,兰英答不答,不重要。 安静的卧室内,顾江年指尖香烟逐渐熄灭,男人伸手,将手中烟蒂丢进垃圾桶里,声线清冷:“让她留下来。” “先---------,”兰英一句轻唤未曾出口,坐在书桌前的男人倏然抬起眸子。 剑眉微拧,眼冷如寒潭。 仅是一眼,阻了她所有话语。 兰英心头一跳,随即微微颔首,恭恭敬敬道了句:“明白。” 冷落是假,瓦解她防范之心才是真。 顾江年其人,若想谋姜慕晚,她恐怕是插翅难逃。 孙悟空再能蹦跶,怎逃得过如来佛的五指山? 兰英下去时,手微抖,自古能挡住人们步伐的,不是天灾就是人祸,而眼前,没有天灾,便只能人祸了。 尚且还可加一个心甘情愿,可心甘情愿?罢了!不用想都知晓行不通。 这日,姜慕晚借用了顾公馆的客房浴室,洗完澡换完衣服出来的,恰见兰英端着一碗醒酒汤过来,面上浅笑沛然:“闻到姜小姐身上的酒味,想必是将应酬完,给您煮了碗醒酒汤,您趁热喝。” 姜慕晚对兰英有无防范之心? 有、但不算深。 毕竟那日,她那一声兰英救我,这人真的冲过来的。 就此举动,能让她一颗防范之心瓦解大半。 她伸手接过,触了触碗璧,不算烫,但也不算凉、于是、她道了声谢,未曾多加思忖,干了这碗醒酒汤。 顾公馆的佣人都乃精挑细选,行事伺候人端的是精细,一碗醒酒汤便已让姜慕晚看出来了。 临了,她将碗递给兰英,且还客客气气的道了声谢。 兰英面不改色伸手接过,且道了句:“先生已经安排好司机,姜小姐若是想下去,随时都可以。” 瞧瞧、上车接电话,下车进书房,临走还是管家送,就如此正人君子,谁会多想? “劳烦。” “应该的。” 来去之间,不过二十来分钟的事情,可这日,她下楼,行至过半,脚下一软,直直栽了下去, 若非兰英隔得近,拉了一把,险些以头抢地。 “姜小姐,”一声惊呼凭空响起,本站在门口抽烟的徐放与罗毕听闻这一声高昂的唤声,拔腿就往里冲。 可目光猛见顾江年从楼上出来,本是冲进门的二人极有默契的又退回了屋檐下。 且面上表情都那般难以言喻。 “怎么回事?”男人冷厉的嗓音从身后响起,惊得兰英后背冷汗涔涔。 外人看来她是步伐不稳,一脚踩空了,可自己知晓,她此时,双腿发虚,极不正常。 如此状态,跟喝高了既然有那么半分相似。 而此时,从二楼下来的男人并未过来扶她一把,反倒是站在楼梯上,双手抱胸,眉眼冷冷淡淡的瞧着她:“姜小姐这是准备讹我一把?” 狗男人。 “你当我瞎了眼?”纵使气虚,她也不想让这个狗男人占了口头上的便宜。 “呵、”男人冷嗤一声,步伐随之而下,行至跟前蹲在身子低睨着她,且字字句句道:“不是?” 不待姜慕晚回答,这人扬了扬下巴,望了望门口,再字句清晰道:“车备好了,人也候着了,你坐楼梯上难不成是因我顾公馆的楼梯舒服?” 此时,慕晚只双腿发虚,脑子嗡嗡作响,可偏偏她又没多少力道去跟这人耍嘴皮子。 深吸一口气,微微闭眼。 抚平自己即将冲上顶的情绪。 掏出手机欲要给付婧拨电话,可手机拿出来的那一瞬间,人也失去了知觉,直直载在了顾江年的怀里。 三言两语互怼,不过就是想让这人情绪放一放。 2008年5月底,旁人看不见,兰英看的一清二楚,自家先生的眼眸中,带着隐忍、压抑,以及势在必得的癫狂。 六月将近,蝉鸣声微起,池塘里的青蛙倒是已经开始唱着高歌了。 屋檐下,罗毕跟徐放二人背对主宅而立,竖着耳朵听着里间的动静。 直至动静消停,罗毕从裤兜里掏出盒烟,抽了根出来叼在嘴里,伸手点燃,抽了两口之后,那望向远方的眸子才缓缓收回来,话语缥缈道:“先生是看上姜副总了?” 徐放呢? 擦着打火机点烟,无奈微风过境,点了三五下才着,一手夹着烟,一手将打火机递还给罗毕,点了点头,似确定又不确定道:“应该是。” “那姜副总,这么难搞,放着满城甜腻腻的小姑娘不要去找个母老虎?” 这话,徐放无从接起。 在他看来,就顾江年这般人,找个甜腻腻的小姑娘回来指定是过不久的,一个掌控跨国集团的男人怎有时间去陪一个小姑娘甜腻腻? 指不定腻着腻着就给绿了。 可这母老虎,也实在是太凶悍了些。 就罗毕这种钢铁直男也能看出姜副总难搞,他们老板会看不出? 徐放这人,跟着顾江年的时间久了,难免也练出了谨言慎行的性子,可罗毕不同,jun人出生,面对安全,他万分谨慎,可私底下,便不同了。 于是,他万分准确的道出了徐放的内心所想。 罗毕道:“要真把姜副总搞到手了,我们的好日子是不是也到头了?” 毕竟、他们是同谋啊! 罗毕话语落地,徐放抬手狠狠吸了几口烟。 那一脸的郁结,实在是万分明显。 找个一般的女人,或许会因着他们是顾董的得力助手而客气几分,可若是找了姜慕晚-------难说。 话语到此,二人心情都很郁闷。 随即,对视一眼,狠狠叹了口气。 有苦难言。 二楼客房内,姜慕晚一身淡绿色长裙在身,不同以往的是,今日躺在床上的人格外安静, 没了往日的牙尖嘴利,也少了往日的生气。 室内,一片安静,兰英站在一旁稍有些战战兢兢,,望着自家先生不敢言语。 顾江年只说要将人留下来,却没给出明确指示如何留下来。 而兰英,选了最简单粗暴的一种方法,便是------下药。 “先生-----。” “下去吧!” ------题外话------ 你们就说老顾狗不狗? 晚姐回头会不会虐死徐放? 第四十四章:留宿顾公馆 夜色过浓,窗外蛙鸣声此起彼伏。 夜晚的云彩将月亮藏的严严实实的,看不见半丁点儿影子。 客房内,顾江年坐在床边沙发椅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眸子落在床上的女子身上。 他是何时与姜慕晚杠上的? 大抵是92年深秋,餐后,本是陪着母亲散步,行至梦溪园后湖的他,见湖水中间有人扑腾,彼时年少,未曾多想,恰好他识水性,便一头扎进去了。 只是,将人捞上来时,他才见湖边,立着姜家姑娘,且双眼冒着火光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一脚将他踩下去。 那时,她一心想弄死姜司南。 而自己,却误打误撞将人救了。 后来,他才知,那是姜临情人生的小儿子。 姜慕晚想弄死他,合情理。 她们的梁子埋了十六年,是以十六年之后在姜家客厅初次见面,这姑娘就端着想弄死自己的心了,满眼的杀气都不带掩藏的。 恩怨纠缠,既然放不下,那就不放了。 佛说:与其克制欲念,不如去得到它,实现它。 这夜,兰英进书房关灯,站在门口,远远的见书桌上狼毫未收,笔墨未干。 走进,见白色宣纸上一排苍劲有力的字近乎渗透纸张。 【一念起,万物生】 顾江年的邪念,起的凶猛。 如决堤的大坝般,奔泻而来。 这夜,兰英从书房出来,行至客卧门口时,本欲进去。 行至门口,却见自家先生坐在从床边,宽厚的大掌落在床上女子脸面上,那轻柔的动作与刚刚的冷言冷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好似不是一个人。 片刻,重影交叠。 世人对偷腥二字的理解似是稍有那么些许的偏见,比如此时的顾江年,明知姜慕晚昏迷不醒,本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人吃干抹净,可他却觉、这其中少了一份鲜活之力。 次日、晨间醒来,姜慕晚只觉头疼欲裂。 哼哼唧唧着将脑袋埋进枕头里,听闻两声喵叫声,某人动作一顿、。 这一幕,只觉似曾相识。 侧眸望去,一黑一白两只猫蹲在床边的椅子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她。 慕晚愣了片刻。 随即,试探性的喊道:“雪雪?” 回应她的是一声喵叫声。 若说刚刚醒来稍有些不清醒,那么此时、整个人都清明了。 她又在顾江年的地盘上睡了一晚。 昨夜应酬时的酒固然猛烈,后劲十足,但绝不至于一路都没反应,到了顾江年这里就晕了,若说病从口入,那碗醒酒汤,怕不简单。 “兰英,”姜慕晚在心里将这二字缓缓的揉搓了一番。 罔她还觉得这妇人是个好人,如今看来,却也不见然。 “姜小姐,”一声轻唤打断了她的思绪。 回眸,见兰英着一身管家服毕恭毕敬站在床尾,轻轻浅浅的唤了这么一句。 女子视线平静,淡漠的视线毫无温度望着,一张白皙的脸面上没有丝毫情绪可言。 霎时,整间屋子都静悄悄的。 姜慕晚在用视线无声碾压眼前人。 为何碾压,只怕兰英心里一清二楚。 兰英在唤,准备开口时,却见本是面无表情的人缓缓牵了牵唇瓣,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兰英只觉腿软。 餐室内,姜慕晚轻车熟路迈步进去,见这人一手拿着报纸,斜斜靠在椅子上,另一只手的指尖落在玻璃杯上,见她来,斜睨了人一眼。 许是看出了点什么,这人再瞧了她一眼,且伸手抖了抖手中报纸,哗啦作响:“没睡好?” 餐桌上,一份完好的早餐摆在跟前,若说矜持,她应当是有的,但在顾江年跟前,这东西早被她扔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佣喊了声姜小姐,拉开椅子示意她坐下,姜慕晚不急不慢的坐下,轻嗤了句:“原来顾董也会关心人。” 顾江年缓缓坐正身子,似笑非笑的牵了牵唇瓣:“姜小姐一早起来端着一副丧夫脸,到真不是我想关心。” “顾董当真是眼拙。” “如何说?”男人漫不经心回应。 “我不仅丧夫还丧爹。” 顾江年:“、、、、、、、、、。” 他想,跟女人耍嘴皮子不是你什么明智之举,跟姜慕晚耍嘴皮子,更甚。 一个狠起来连亲爹都诅咒的女人,谁能是对手? 这日晨间,姜慕晚静坐餐桌前,与上次不同,今日的她,根本就没动筷子的念头。 反倒是颇有心情的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望着顾江年。 四目相对,均是无言。 霎时,餐厅空气有瞬间的静谧。 “是餐食不合胃口吗?”兰英从旁低声询问。 闻言,姜慕晚浅笑了声,低垂首,额边碎发斜斜洒下来:“想活着从顾公馆出去。” 这话,她是望着顾江年说的。 可冷汗涔涔的却是兰英。 对面,顾江年落在杯璧的指尖缓缓下移,而后,指尖落在木质桌面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擒着几分淡笑望着她,似是在问,是何意思。 而姜慕晚呢? 何尝不是个心机深沉的。 她伸手,拍了拍裙摆,而后起身,浅笑转身,离了餐室。 此时若跟顾江年把话说明白了,这人指不定反咬她一口说她喝多了发酒疯就算了,还整出个被迫害妄想症出来。 索性,不给他这个机会。 离去时,悠悠目光落在兰英身上,未曾言语,但那一眼,太过有深意。 这日,从顾公馆出来,及其巧合的,在这晨间的山林出口之处她依旧见到了付婧。 而罗毕乍一见这黑色奔驰,不由想起那日码头上那个撑着奔驰轿车雨伞的红裙女子, 有些人,精雕细琢不过也就一般,而有些人随意出现便能惊艳全场。 慕晚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只听闻付婧冷声道:“你离顾江年远些,你们俩不是一路人。” “没什么,”她侧身拉过安全带系上,话语淡淡。 “没什么最好,顾江年大刀阔斧将顾氏企业收入囊中,一众叔伯眼下死的死,残的残,亲爹也在他手下苟延残喘的活着,更何况,这人家底不干净,你俩注定走不到一起去。” 言罢,付婧驱动车子离开顾公馆。 “我家底也不干净不是?”姜慕晚应这么一句,纯属自己内心想到自己那些残缺的过往,并无站队顾江年的意思,这话,就好比抱怨世道不公那般简单。 可停在付婧耳里,变了味道。 她回眸,视线泠泠盯着她,落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寸寸收紧,而后似是告知道:“你别忘了,首都还有人等着你。” ------题外话------ 不言:顾董、有点出息没有?大家都在等着喝汤呢! 顾董:急什么、来日方长。 众读者:怕死你就直接说。 徐放:老板怕不怕死我不知道,今儿姜副总要是顾公馆失了身,我跟罗毕怕是活不久了。 兰英:我也活不久了。 第四十五章:儿童节礼物? 晨雾弥漫,阳光尚未透过云层。 顾公馆里静的只听得见澜江水的拍岸声。 罗毕将人送下去又极快的返回,尚未进主宅,远远便见主宅气氛沉重。 以至于往前的步伐都慢了半拍。 走近,方才听见兰英低低沉沉的道歉声。 而坐在餐室里的那位,未有只言片语,但脸面上的情绪如同惊雷来临之前,黑沉沉的,看起来尤为骇人。 顾江年精于算计是没错,但奈何姜家慕晚也不是个傻的。 防备心如此重的人怎会看不出这其中的门路呢? 但、不急、她会送上门来的。 这日上午,姜慕晚从顾公馆离去时,兰英追上来递了一个礼品袋过来,直至归了公司,将袋子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一对毛毡玩偶,一只黑猫,一只白猫。 姜慕晚看着眼前的一对玩偶,微微失神,正思忖不出个所以然来,秘书办的人进来,随口道了句:“儿童节礼物啊?” 姜慕晚微愣,才想起,今天,六一儿童节。 而这份礼物,确实是挺别出心裁。 拿上这份礼物,无非是想看看顾江年在卖什么关子,不曾想,是一对玩偶。 片刻,姜慕晚伸手将一对玩偶放回了礼盒里,又缘分不动的丢进了柜子里。 而这日,收到所谓的六一儿童节礼物的,不止慕晚一人,还有付婧。 晨起进办公室,付婧椅子上放着一只小熊,且小熊的脑袋上还贴着便签写着【节日快乐】四个字。 见此,她牵了牵唇瓣,伸手将小熊脑袋上的便签扯下来,丢进了垃圾桶,而后似是想起什么,愣了数秒,弯腰、又从垃圾桶里将便签纸捡了回来。 放在办公桌前摆好,伸手脱了身上西装挂在衣架上,随即拿起手机发了一通短信。 【晚上一起过节?】 那侧极快道:【不为资本家服务了?】 【资本家也有休息的时候】 【那好】 这边,姜慕晚的六一过的平静,可另一边,却不如何。 c大校园里,不乏豪门子弟,众人聚在一起聊得是什么? 无非就是谁谁谁家的八卦。 研究生宿舍内,有人写作业写到头皮发麻时,停下手中的笔,问身后人道:“你最近有没有听到姜司南的传闻?” “什么传闻?”身后人搁下手中的笔回身问道。 “私生子啊,姜总出轨才生的他,”那人话语微微扬了半分。 “真的假的?她妈妈不是姜夫人吗?”有人不可置信。 谁人不知姜司南的母亲是华众正牌总裁夫人?每每在宴会场里扮演的是恩爱夫妻的人设,怎一转眼就成了出轨的产物了? “他母亲前段时日将姜慕晚打进了医院,救护车拉到医院的时候浑身是血,新闻被姜家给压下来了,这才没爆出来。” 谈起那事,至今还有人唏嘘。 姜家慕晚,何等天姿国色? 可却有如此遭遇。 “你怎么知道?” “圈子就这么大,听医院里的小护士说,姜慕晚的秘书在急救室差点跟他妈打起来了,说什么姜司南的舅舅前脚登门打人,后脚姜司南的母亲就上门要人命之类的。” “那也不能说人家是私生子吧!” “姜总跟第一任妻子92年离的婚,姜司南哪一年生的?” 屋内气氛,瞬间安静。 屋内,低声细语的谈着。 门外,有人抱着书浑身颤栗的听着。 大抵是这十六年,姜司南的人生过的太过顺遂,以至于忘了年幼时,他的父亲,每周只能来看他一次的场景,甚至是他跟着外婆躲躲藏藏数年才被接近的姜家。 姜司南手中拿着书,近乎被捏变形。 出轨的产物? 可他母亲,根本不是这般言语的。 那些听到风言风语就妄自揣测的人能有几个是好东西? 这夜,姜司南归家,见自家母亲在厨房餐厅摆弄餐盘。 行过去,满腔疑问瞬间攀至喉间,想得知真相的心情分外急切。 可他知晓,有些话,即便是问出来,也太过伤人心。 “傻站着干什么?洗手去叫爷爷下来吃饭,”杨珊见他站着不动,微微喊了声。 “妈,”姜司南未动,反倒是沉浸片刻突兀喊了这么一声。 正在摆弄餐盘的杨珊手中动作一顿,似是意识到自家儿子不对劲,停了手中动作,隔着餐桌向他望来,默了数秒,绕着餐桌行至姜司南跟前,低声问道,带着柔柔的关心:“怎么了?” 姜司南有万千言语哽咽在喉间,想问,却不敢问。 他怕,怕答案与外界流传一样。 一怕伤了杨珊的心,二怕面对现实。 一旦现实真那般,他往后,该如何立足? “爸跟宋阿姨哪一年离婚的啊?”他装作漫不经心开口询问。 实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九二年深秋才住进这个富丽堂皇的房子里的。 “问这个干吗?”杨珊疑惑。 “没什么,就问问,我去喊爷爷下来吃饭。” 这个家里,没有姜慕晚的存在,应当是及其和谐的,不管谁都这般认为。 一旦人们内心的肮脏点在同一处时,大家都会保持相同的沉默。 就连姜司南也不例外。 这日,六一儿童节,下班时分随处可见家长带着小孩往游乐场亦或是商场而去。 姜慕晚驱车回家路上,一手搭在方向盘上,视线望着眼前穿过斑马线的小孩与家长们。 本是清冷的面色更是压下了半分。 旁人有多和谐,她便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多凄凉与荒唐。 温暖与严寒素来都是鲜明的对比。 君华兰博顶楼餐厅内,付婧靠在椅背上拿着菜单缓缓翻着,餐体的玻璃窗向外望去是大片澜江景色。 许是为了迎合今日的气氛,餐桌上插着彩色的气球,将这高档餐厅装扮出了几分活泼之意。 对面,薛原亦是拿着菜单,不急不慢的翻着。 二人一身工作装未换,旁人见了,只能想到二人是商场精英,哪里会想到这二人是借着儿童节的由头出来吃饭的? 临了,付婧伸手将菜单递给服务员,且报菜单:“澳洲牛排六分熟,外带一份蔬菜沙拉。” ------题外话------ 搞忘了搞忘了、(捂脸哭) 第四十六章:君华兰博 成年人的所有关系无关欲望,便关利益,而付婧与薛原今日坐在一处用餐,不是前者,便是后者。 这二人、端的是各为其主的心思在吃这顿饭。 可高手过招,即便是战火连天,你也看不见半分弥漫的硝烟。 餐厅内,优雅的钢琴声在不远处响起。 付婧撑着下巴将视线眺向窗外,江对岸,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不断,江面上的豪华游轮载着客人夜游澜江,偶有汽笛声传来。 颇有一副夜上海的美感。 “c市果然是个好地方,”仅是坐在此处便能感受到这个城市的奢靡与豪华。 “首都也不差,”薛原浅声应允,见侍从端着酒过来,伸手接过,亲自为付婧倒了杯红酒。 且道:“先尝尝这酒,算不上名贵,但胜在只有在君华旗下的酒店才能喝到。” “哦?”一听闻君华,付婧首先想到的是顾江年其人。 混迹z国商场的,谁人不知君华是他顾江年的天下。 她伸手,端起酒杯摇了摇,望着薛原,眼眸中浸透着好奇。 “据说顾家老宅有一片数十载的葡萄园,这里的酒,都出自那里。” “梦溪园?” 薛原闻言,笑了笑,摇了摇头,再道:“东郊顾宅。” 东郊顾宅,是处老地方了,旁人可能不知,但土生土长的c市豪门都知晓一二。 顾家的根据地本是在东郊,直至数年前,顾江年血洗顾家,将顾家一众叔伯踩在脚底下,子女都驱赶出境,随后又建立远近闻名的顾公馆,东郊顾宅才随澜江的水一般被淡忘。 聪明人之间的交谈,素来是点到即止。 再多问,便显得有些过火了。 付婧端起杯子抿了口,酒味醇厚,不似平常红酒那般,反倒是有股子淡淡的清香。 “这种酒,每年产量稀少,且只在君华旗下有售。” “这就注定它的价格不会便宜,”付婧浅笑回应。 不说这酒,就单单是顾江年c市首富的名声摆在这里,即便这瓶酒售价只需一百五,也愿意有人在后面加个几个零。 顾江年三个字,便是最硬的品牌。 这夜,到君华兰博顶层餐厅来吃饭的,何止是薛原与付婧二人? 不远处,姜薇与秘书林蜜也在此。 远远的,二人便见薛原与付婧二人浅笑嫣然,那模样,看似相谈甚欢。 林蜜拿起酒瓶给姜薇倒了杯红酒,望着那侧似是疑惑开腔:“我听说前段时间姜总在下班时间约了付秘书见面,这才过不久,怎跟薛原也见上了?” 本是打量着不远处二人的姜薇一听闻这话,眉眼微眯,望着林蜜眉头紧锁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蜜蹙眉想了想:“应当是五月底,我听组里老樊说的,说是在一家清吧里。” 倘若姜薇是个生性多疑的人,应当隐隐能嗅到什么。 薛原跟付婧见面或许没什么,可若是姜临跟付婧见面呢? 论级别,若是要谈事情,姜临也应当直接跟姜慕晚谈,而不是绕个弯找付婧。 这弯弯绕绕一圈下来,若无什么猫腻,只怕是无人相信。 若说往常也就罢了,可眼下姜慕晚回来,姜家的财产只怕得重新规划一番,若无利益冲突,姜薇对姜临跟谁见面无半分好奇之心,可此时、只怕不好受。 “我去趟洗手间,”林蜜说着,拉开椅子微微起身,往洗手间方向而去。 半道,许是初次来,找不到洗手间的方向,且还低声询问了服务员。 君华兰博的顶层餐厅,非一般人能进,无权无势之人想沾边,都是及其困难的。 可就是这个一般人仰望的地方,总有那么一拨人来去自如。 卫生间内,林蜜进去,将隔间的门一一推开,见无人,微微松了口气,而后转身,恰见付婧进来。 二人四目相对,后者先开口道:“说了?” “说了,”林蜜伸手挑开了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将二人的对话掩了一半。 “想办法让姜薇跟着我们去澜君府,”付婧再开腔,话语直白。 “好。” 二人来去之间都及其干脆利落,无半分拖沓。 “姜薇还有一手,别掉以轻心。” 片刻,二人一前一后从卫生间出去,那互不认识的模样让斜在吸烟室抽烟的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眸,“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身后,一同站在抽烟室的人稍有些好奇,问了句。 男人轻点了点烟灰,笑意悠悠:“看见美女了。” 话语落地,站在里面的人且还伸长脖子往走廊方向看了看,这一眼望去,连个鬼影都没有。 晚间、付婧与薛原二人饮酒微醺,叫了餐厅代驾。 一路驱车往澜君府而去。 而身后,林蜜开着车亦是往同一方向。 澜君府身为c市顶尖小区,住着一众知名明星与资本家,若无邀请,私家车不得入内,是以这日,薛原送付婧回家,亦如上次一般,只送到了小区门口。 二人下车,六月的风吹过,未叫人清醒半分不说,反倒是越来越迷糊了。 二人寒暄数语,付婧正准备转身离开,目光随意划过时,似是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且还特地走近了几步。 随着她的动作,眼前的薛原,亦或是街对面车上的姜薇都将目光投向了那辆车子。 随即,只听薛原混着酒气道了一句:“董事长也在?” 车内,姜薇落在膝盖上的手狠狠收紧。 此时,无论从哪一面看,都能看出、这姜家爷孙三人已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了,而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倒成了孤苦伶仃的一个。 若非因着有外人在场刻意压制,姜薇此时只怕是冲下去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管姜慕晚与杨珊之间有多不和睦,她与姜临,总归是流着血脉。 正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 她怎能打着渔翁得利的算盘呢? 此时若是被姜临跟姜慕晚抢占了先机,她还剩下什么? 这诺大的华众还会不会有她的份? 此时的姜薇,只觉醐醍灌顶,豁然开朗。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第四十七章:天底下那么多人 c市梦溪园与澜君府,乃全国数一数二的高档住宅,澜君府初建时,打的是高档住宅区的旗号,能住进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而出入这里的车辆,自也少见什么便宜货。 姜老爷子那辆有些年岁的座驾乃c市唯一一个特例,一辆黑色红旗,车虽普通,可车牌却异常引人注目。 jj666的车牌,在c市,乃独一份。 至于这俩这般有象征性的车子为何会停在澜君府外,有待考究。 付婧上去时,见慕晚正穿着睡袍坐在餐桌前用餐,阿姨在书房里擦擦洗洗。 见她回来,喊了声付小姐。 付婧点头应允,平淡的视线从姜慕晚身上扫过,而后拿了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淡淡袅袅的视线从她身上划过时。猛然间、付婧前行步伐一顿。 本是平静的目光倏然深沉,往前几步,顺势将手中杯子放下,撑着桌面伸手挑开姜慕晚的衣领。 24岁的女孩子,即便是未经人事,也会知晓那么些许情.事之间的事情,姜慕晚脖子上的痕迹可不像是被蚊子咬了。 付婧撑着桌面将视线从她白皙的脖颈间缓缓移至她脸面上,四目相对,空气有片刻静谧。 大抵是因着视线受阻,不照镜子根本发现不了这处暗红,她依旧有些蒙圈:“怎么了?” “睡了?” “什么?”她依旧疑惑。 “你特么疯了?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不睡,你跑顾公馆去睡顾江年?”因着身后阿姨还在,付婧这话压得极地,也正因为压得低,整个人面色显得异常狰狞。 啪、慕晚伸手一把拍开付婧的手,起身往卫生间而去,伸手挑开衣领拨开头发才见到脖子上的痕迹。 瞬间,姜慕晚只觉高血压冲顶,让她整个人稍稍有些站不稳。 那个道貌岸然狗男人。 姜慕晚一闭上眼,脑海中全是顾江年一脸无辜的表情,好似不知晓兰英所干之事一样。 畜生。 付婧站在浴室门口,双手抱臂望着她,一脸的难以启齿。 “瞧你这样子,倒像是顾江年把你给睡了,”刚刚的怒火消了大半,以至于付婧言语时,语气都好了半分。 反倒是姜慕晚,着一身睡袍撑着台面,领口大开,春光泄了大半,闻言,她侧眸冷飕飕的瞧了眼付婧:“我被他睡了你很开心?” “不敢。” 玩笑话,点到即止。 付婧望着姜慕晚道:“你跟顾江年不是一路人,纵使年少时境遇有那么几分相同也无用,我陪你回c市,若是眼睁睁的看着你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那跟挖我付家祖坟有何区别?再者,退一万步而言,即便你俩两情相悦,那也不一定能领得了证。” “我劝你一句,逢场作戏容易,抽身而退、难。” 付婧一直觉得姜慕晚是那种及其拎得清和知晓何事该为,何事不该为的女生,可后来、她才知,姜慕晚再如何拎得清,也扛不住顾江年的阴谋与算计,那个阴险狡诈的男人,段位太高。 这日晚餐,只进了一半,余下那一半,是如何都吃不进去了。 她前脚算计姜薇,后脚顾江年便给了她当头一棒,这滋味,何其好? 不急、不急、不急、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报仇雪恨的机会。 六月中旬,城东美食街一案进入招商阶段,姜慕晚每日晨出晚归,一天下来数场会议连轴转。 与此同时,杨浒的二审即将开庭。 这日上午,姜慕晚刚从一场会议中脱身出来,付婧告知后日杨浒开庭之事,聊至此,付婧问道:“姜临会不会临门收回对杨浒的起诉?” “不会,”她答。 且万分肯定。 姜临是一个过分爱惜自己羽毛的人,眼下老爷子对华众还没放权,他绝不会为了一个杨浒而舍弃成全自己的机会。 一个杨浒还不足以让他去冒险。 “万一老爷子插手呢?毕竟是儿媳的亲弟弟,不管说不过去。” 付婧话语至此,慕晚笑意更甚,停下前行步伐笑问她:“你觉得杨珊将我弄进医院的事情为何会不了了终?” 这一刻,付婧不得不承认,若说精于算计,还是姜慕晚更胜一筹。 姜家慕晚,太善谋心。 杨浒之事,杨珊可谓是费尽心思想将人弄出来,临开庭前两日,与姜临的争执声都不带掩藏的。 姜家别墅内,姜临将从楼下上来,手中端着一杯温水,将进卧室,便见杨珊坐在床尾,夜半不睡觉,一看这架势就是在等着他。 尚未走进,只听得低沉质问声响起:“我就杨浒这么一个弟弟,纵使他犯了错,就不能给他又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非得将人赶尽杀绝吗?” 姜临端着杯子站在门口,一双阴郁的眸子注视着她,半晌,这人端着杯子的手微微紧了紧,抬起、似是想解渴,但手至半空,又落下了,望着杨珊,冷声开腔:“给没给机会,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往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还少?眼下他自己玩脱了,你让我给他机会?往后我还怎么管理集团?怎么服众?华众还开不开了?” “那---------,”杨珊怎会不知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姜慕晚一心将事情闹大,又是失踪、又是绑架的,为了什么? 不就是不想姜临公然护着杨浒吗? 她将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若非老爷子从中压了一把,眼下只怕关于他们杨家的新闻都可以满天飞了。 让姜临高抬贵手这话,本不该说。 可到底是没忍住。 姜临等着杨珊的后话,等了半天都没声响,确信她不会说什么之后,似是觉得自己刚刚的态度太过强硬,微微叹息了声,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杨浒行事作风本就狂妄,让他吃点苦头未必不是好事,老爷子能护住你已是恩慈,护杨浒,怕是不愿。” 姜慕晚的一盘棋下的何其好啊? 她知晓若是单单不声不响的弄杨浒,姜临必然会有动作。 所以、她闹的满城风雨,为的就是让姜临有所顾忌。 她出手算计杨珊,让杨珊处在悬崖之巅。 老爷子仁慈,伸手拉了她一把。 二选一的时候,老爷子选了杨珊。 此时,杨珊只怕是有苦说不出,白白送上门让人给算计了。 她将解救杨浒的唯一机会,给拱手甩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原来是舅舅 六月、暑热渐起。 热浪逐渐席卷整个c市上空。 六月下旬,姜家聚餐,慕晚提着两瓶上好的茅台跨进姜家院落时,恰见姜薇驱车归来,本是要进屋的人似是不着急了,站在院子里等她停好车,待人走近,且还客客气气的喊了声姑姑。 “提的什么?”姜薇见她手中提着东西,似是好奇问了嘴。 “茅台。” “还是姑娘贴心,”姜薇这话,说是无意,并不见得。 她这话,无异于在赤裸裸的戳着她的脊梁骨。 站在姜家的院落里说什么还是姑娘贴心,不就是说给鬼听的吗? 姑娘再贴心,她当初在这个院子里,不也还是差点被老太太打死? 闻言,慕晚心里一簇簇火苗瞬间攀附上来,即便内心波涛汹涌,可面上依旧端着懵懂的浅笑:“姑娘再贴心,家产不都还是儿子的么。” 这话,无疑是是再说,你再贴心,分家产的时候不还是分不过姜临吗? 这二人、话语之间看似平静,实则连带着标点符号都冒着火苗。 “豪门世家不皆如此?” “也是,嫁衣做的再好看,也是别人的,”慕晚笑着点了点头,话语看似说的随意,但字句之间她在心底斟酌良久。 恨不得连带着标点符号都可以化成利刃去戳伤姜薇。 硝烟起的无声,战火却在踏入这间屋子时终止。 进了姜家的门,大家又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坐在屋子里相谈甚欢,谁也不去提及前些时日杨浒的审判案,也无人提及杨珊将姜慕晚送进医院之事。 好似外界的那些斗争,在进了这间屋子时,就已经停止了。 客厅内,本是与众人浅笑甚欢的姜慕晚端起根烟空荡荡的玻璃杯起身,欲要去厨房倒杯温水。 杨珊见此,俯身欲要去接过她手中的杯子,被姜慕晚伸手给挡开了,笑道:“哪儿有让长辈给晚辈倒水的道理?” 杨珊见茶壶水不多,佣人又在厨房忙碌着,索性拿着水壶亦是进了餐室。 餐室吧台前,慕晚端着杯子接水,一身淡紫色连衣裙在身,将她身材衬托的异常纤细。 一旁,杨珊倒是很随意,白衬衫扎进黑色百褶裙里,走的是居家路线。 “满意了?”哗哗的流水声中,杨珊冷漠的嗓音从旁响起。 “杨女士是什么意思?”慕晚笑问,似是当真不懂她这话语里是何意思。 “杨浒绑没绑架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 流水声不断,夹杂着慕晚的一声浅笑传来,话语冷冷清清:“我说他绑架了,他就是绑架了。” 事实是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要让他是什么。 水声停歇,姜慕晚将杯子端在掌心,侧身,一本正经的望着杨珊:“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姜慕晚的脸,岂是白打的?” 言罢,她冷嗤了,脸面上的瞧不起丝毫不带掩饰的,凉嗖嗖的视线扫了眼杨珊,正准备离开,却被她伸手抓住臂弯:“你明知当年之事不是我一人所为。” 杨珊越来越确定,姜慕晚回来就是不让她好过来了。 这个姑娘,平时在老爷子面前看起来人畜无害乖乖巧巧的,可实际上是个笑面虎。 专吃肉喝血。 姜慕晚一手端着杯子,听闻她这般话语,似是万般嫌弃似的伸手见甩开她的爪子:“你要怪就怪老太太死的太早。” 让我现在找不到主谋,只能拿你开刀。 跟我扯那么多有用无用的管个屁用? “你母亲知不知道你回c市了?”杨珊话语稍有几分急切。。 姜慕晚却跟没听见似的,抬步就走。 “你母亲离婚这么多年没主动跟你父亲打一个电话,端的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你回来,她知不知道?” 杨珊急了。 她似是看到了只要姜慕晚在姜家一天,她就难有一天好日子过。 “我回不回来,都改变不了我身上流着姜家血脉的事实,杨女士,你在想什么?” 杨珊想让宋蓉将姜慕晚带回首都,好还她一块清净之地。 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莫说是她了,就连姜临都找不到宋蓉的联系方式。 宋蓉那么有傲骨的一个人,当初走时头也不回,删了姜家所有的联系方式,老太太临去世前想见她一面她都未来,似是生怕老太太不能死不瞑目似的。 可如今、姜慕晚却回了c市,这叫什么? 这夜,姜家的晚餐呈现出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一家人坐在一处好似万分美满。 可实则,大家内里在想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梦溪园另一边,顾江年从国外落地直接回了梦溪园,进屋时,尚未站定,余瑟阴阳怪气的话语声从旁传来:“还知道回来?” 男人低头换鞋的动作一顿,随即、沛然浅笑了声:“怕再不回来,余女士不让我好过。” 余瑟闻言,没好气的呲了声,伸手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迈步过去,伸手接过他臂弯间的外套,没好气道:“我可不敢让顾董不好过。” 顾江年抿了抿唇,目光移向一旁低头浅笑的佣人身上,眼眸中带着些许浅浅的询问。 往常不归家的时候多了去了,可没被如此埋汰过。 “怎了?谁惹我们余女士生气了?我替余女士报仇去。” 顾江年说着,一手搭在余瑟的肩膀上,将人往沙发处带。 余瑟伸手拍开他的爪子,转身,立在客厅中央佯装生气质问顾江年:“你跟姜家慕晚怎么回事?” 男人愣了半秒,而后,似是想起什么,颇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舅舅。” “什么舅舅?我问你跟姜家慕晚是怎回事?” 顾江年答非所问的模样让余瑟更是疑心了半分。 白日听余江说起宴会厅之事时,她还在疑惑,联想起最近姜家女回来之后他往来梦溪园的次数是往年的数倍之后,她就稍稍不淡定了。 往常月余都回不了一次梦溪园的人近期可谓是来往频繁, 顾江年自幼沉稳,定是干不出来那些头脑发热之事,那么余江的话语不是不可信。 ------题外话------ 余瑟: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顾江年:瞎说 许久之后,顾先生将姜小姐带回家。 余瑟问:你不是不喜欢人家? 顾江年:瞎说 ps:收藏破千,加一更、提前祝大家双节快乐哈! 第四十九章:魔杖了 顾江年不用细想,都知晓是自家舅舅把自己给卖了。 约莫是同余女士说了游轮上之事,是以让余女士今日冷着脸问他。 “工作往来,”男人开口,话语带着几分宽慰。 “说什么工作往来?我可是亲眼见她上了你的车,杨浒绑架---------。” “何姨,”顾江年开口及时打断了余瑟的话语,唤了声何姨,深邃的视线瞧了她一眼,摆了摆指尖,示意她下去。 何池嗳了声,转身进了厨房。 顾江年揽着自家母亲的肩膀,将人带到沙发上,二人坐下,男人伸手将袖口卷了卷,往上给推了推,给自家母亲倒了杯茶。 颇有一副让她消消火的架势。 顾江年那一打断,余瑟若是还不知晓是何意思,这么多年白活了。 姜家的事,不好言语。 余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微微叹息了声,望着顾江年及其语重心长道:“相似的人不适合终老。” 这是规劝,也是过来人的经验告知。 不管顾江年对姜慕晚是何感情,余瑟都觉得二人不合适。 婚姻之事,若是性格互补还好,可若是二人都强势,那这场婚姻,难以和睦。 余瑟话语落地,顾江年端着杯子的手紧了紧,面上表情依旧,可心底却有波澜划过。 余瑟的话,对吗? 不对。 他与姜慕晚只是现在相似而已。 迟早有一天,他要将她困于金殿之中,磨去她一身利刃,让她对自己俯首称臣。 “姜家此时盘根错节,一时半会儿理不清,你远离些为好。” 我一时半会儿人也没想将人带回家。 当然,这话,顾江年不能轻易说。 他只笑着点了点头道:“安心。” 夜间,姜慕晚驱车离开梦溪园。 六月中旬的天,已是微热。 夜间开车窗都能感受到微风带了些许温度。 缘分这个东西,当真是妙不可言。 比如,姜慕晚跟顾江年。 这日、梦溪园的警卫,只见姜家慕晚和顾家江年一前一后驱车离开。 姜家姑娘在前,那驱车的速度很比夜间的风还快上几分。 在反观顾江年,端的是平稳。 六月底,华众与君华的合作案逐渐拉开帷幕,姜薇身为财务总监自然少不了与之接触。 在整个六月底都频繁往来华众与君华之间。。 六月24日下午,姜薇带着文件前往君华,身旁跟着林蜜。 君华董事长办公室内,顾江年与萧言礼将从政府的应酬桌上下来,虽不能说喝多,但确实有些头脑发晕。 萧言礼半瘫在沙发上,揉着鬓角,脑子嗡嗡作响。 而顾江年,一身铁灰色衬衫在身,站在办公桌前,伸手端起桌面上的杯子,灌了一口不知何年何月的冷茶水。 “顾董,姜经理来了,”身后,秘书站在办公室门口浅声告知。 男人伸手将杯子搁在桌面上,不轻不重,但也足以看出情绪有半分不佳。 “唤去会客室等着,”秘书嗳了声,正准备转身离开,只听身后一声温怒声响起:“倒两杯茶。” “好的,老板,”秘书话语微颤。 整个君华,能做到与老板交谈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估计也只有徐放了。 这秘书办的人,谁人不说一句顾董是那高岭之花,可望不可攀,尚未走近只怕是已经被冻的体无完肤了。 萧言礼靠在沙发上撑着脑袋,斜斜望了一眼顾江年,话语轻微:“华众的案子要提上日程了?” “恩、”男人恩了声。 “哪个姜经理负责?” 这华众放眼望去,能说的上话的都姓姜,拧口不说,光是什么姜经理,姜总、姜副总就一大溜。 接触起来,甚是烦人。 “姜薇。” 这日下午,萧言礼跟着顾江年一起离开,本意是要回公司的。 行至电梯口,与将上来的姜薇与林蜜撞个正着。 这人,轻扫过的目光骤然一变,但仅是一秒之间便有恢复了常态。 “萧经理也在?” c市人人皆知萧言礼跟顾江年关系不菲,今日在此处见到这人,似是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姜经理,”萧言礼客气招呼,唇边笑意深深。 而后、望了眼身旁顾江年,笑道:“你忙,我先走了。” 这日晚间,顾江年归顾公馆,见萧言礼斜倚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拿着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狗尾巴草在逗猫。 见他归来,倒也是不急。 “不请自来?” “我这分明是送上门,”萧言礼纠正他的话语。 空出去的手想去摸摸猫头。 却被小猫躲过,躲就躲吧!且这猫还跑到顾江年跟前去扒拉他的裤腿。 真是谁养的跟谁亲。 顾公馆跟君华还是有不同之处的,比如日晚间,不待顾江年发火,兰英茶水已经送过来了,且还屏退了一众佣人。 后院,灯光落在泳池上,反射出磷光。 顾江年一手抱着咪咪,一手扯了扯西装裤的裤腿坐在椅子上,端起清茶喝了口,话语淡淡:“说吧!” “说什么?”萧言礼无辜反问。 “不说就滚,”男人伸手,将猫放回地上,白猫似是舍不得,还想扒着他的裤腿往上爬。 奈何这大长腿从椅子上起了身,准备离开。 惹得白猫喵喵叫唤。 萧言礼见此,笑着打哈哈,伸手又将人拉回了椅子上,且伸手将茶水递过去,还颇为语重心长规劝道:“你看看你,急什么。” 这人端过茶水,喝了口,倚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萧言礼。 白猫顺着他的裤腿又爬了上来,窝在他腿上犯起了困,男人伸手,修长的指尖摸了摸它的脑袋,且不准备等萧言礼开口了,直接道:“林蜜是姜慕晚的人。” “我c,”萧言礼一口茶水未曾下去,差点没自己呛死。 咳了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 萧言礼知晓是因亲眼所见,可顾江年这冷不丁的冒出这么句话来,是如何知晓的? 男人闻言,浅声哧了声。 他怎么知道? 他魔障了。 魔障到不放过姜慕晚的一切。 魔杖到暗暗下了不少功夫就为了去调查一个女人,只为将她控在掌心。 ------题外话------ 祝大家,双节快乐呀! 评论过百加更!!!大家来一发? 第五十章:调戏老子? 47: 萧言礼此前对姜慕晚的印象尚且处在不知好歹中,反杀回来想收拾姜临? 也不想想姜临是何段位。 可现如今,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姜慕晚在姜薇身边安插了人,并不见得未曾在其他人身边安插人。 且这人倘若一开始就打定复仇的心思,该是何其恐怖? “姜慕晚这女人,手段太高了。”是以此时,萧言礼不得不呢喃这么一句。 “查不出她在首都的一切是不是也是事先规划好的?” 此时的萧言礼跟顾江年坐在一起讨论姜慕晚,与大学期间躺在宿舍讨论女孩子大有不同。 年少时只看长相,成年后,能让这二人提及的女人不是有过人之能,必然是有过人的手段。 “或许,”顾江年的掌心一下一下的抚着猫,深邃的眉眼间透着一股狩猎者略带残忍的浅笑。 “细思极恐,”萧言礼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稳了稳心神。 “放着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姜临该是何等心大?” 弄又弄不死,且还天天得防着,这不是摆了颗定时炸弹在身边吗? -------澜君府-------- 姜慕晚夹着烟站在阳台接电话,眼前澜江夜景正美之时。 霓虹灯照耀着江面五颜六色,路过的江轮带起粼粼波光。 那侧,女子声响温温传来,话语淡淡,慕晚静静听着,偶尔应允两句,话语不多,但都能点到精髓。 一通电话,不长不短,身后,阿姨收拾好厨房同付婧说了声准备离开。 后者微微点头示意。 许久,姜慕晚转身进客厅,见付婧正端着杯咖啡往唇边送。 “晚上不准备睡了?” “说的好像能睡似的,”付婧冷幽幽冒出来如此一句话。 姜慕晚点了点头,似是认同:“那倒也是。” “君华跟华众的合作项目能顺利启动?” 沙发上,一块薄毯随意揉乱放着,慕晚伸手捡起往旁边放了放,话语漫不经心:“谁知道呢!” 一切皆无定数,谁知道呢? “杨珊最近频繁往来织品工厂,只怕是坐不住了。” “不急,”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磋磨她。 自上次顾公馆被算计一事,这二人再见面是在c市国际机场vip候机室里。 这日晚间,姜慕晚提着包跨进候机室时,见到的是如此场景。 候机室内,以顾江年为首,君华一众高管坐在下首,人人跟前或摆着电脑,或手中拿着文件,坐在上方的男人双手抱胸,英俊的面庞上布满层层阴霾,身旁,徐放跟前摆着电脑,汗渍顺着脸颊而下,就此,还要故作镇定的同身旁这位阴孑的男人报告工作。 她这一推门进去,好巧不巧,君华一众高管似是跟上了发条似的,齐刷刷的朝她望来。 包括为首的男人。 只是那一抬眼之间,男人眉眼间的不悦丝毫未曾掩饰。 你若问徐放此时有何感觉,他定会告诉你,他看姜慕晚不是姜慕晚,是什么?是救世主。 若是平常人,见了如此情况,应当会及其识相且悄无声息的退出去的。 可姜慕晚是谁? 顾江年的仇,她还记着。 不是忙吗? 不是头脑风暴中吗? 那你忙吧! 那你头脑风暴吧!反正我就是个闲人。 坐坐也无妨。 于是、君华一众高管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华众姜副总抚了抚裙摆,及其高雅的坐在了候机室,修长白皙的大腿随意抬起,交叠在一起,斜斜靠在椅背上,挂着一脸得体浅笑,且还伸手招来了地勤,要了杯浓缩咖啡。 一众君华高管就这么静默无声的看着她。 而顾江年,本是布满凉意的目光紧紧盯着她都快渗出火花来。 那这男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可偏偏,姜慕晚跟没瞧见似的,偏要去触他眉头。 大有一副见你不高兴我就很高兴的架势。 说起今日,徐放只觉一个头两个大,首都君华分部ceo因酒驾出事故,被媒体用三寸笔杆送上了断头台,c市君华总部收到消息时,一众高层正在召开会议,最短的时间内,高层拿出解决方案。 本是有私人飞机,但此时,俨然等不及机场规划路线以及各种安排所耗费的时间,是以、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直飞首都。 不曾想,好巧不巧,遇见了姜副总。 地勤端着咖啡进来时,手都是抖的。 战战兢兢的放在姜慕旁边。 商贾传奇顾江年,无人不知,而如今,华众副总一众扎进了人家的地盘,弄出这么一副尴尬的场面。 于是,这位善良大方的地勤美女轻声开口在她耳边道:“隔壁候机室是空的,姜小姐若是不介意----------。” “介意,”地勤美女温柔的话语尚未说完,便被姜慕晚开口给打断了,随即,伸手端起一旁矮几上的咖啡浅抿了一口,目光从地勤美女身上缓缓一只另一端的顾江年身上,随即,唇角微勾,眼眸中狡黠的笑意流淌出来:“顾董这般风流倜傥,多看一眼,都能令人身心愉悦。” 话语落地,不大的候机室里有片刻静谧。 随即,尴尬的咳嗽声肆意响起,以徐放为首,一众高管三三两两的站起来,看似沉稳,实则逃也似的离开了候机室。 而在姜慕晚身旁微微弯身的地勤美女愣了半晌没动,且还是徐放伸手将人拉出去的。 顾江年阴沉的视线如无波深海般落在姜慕晚身上,前者视线有多阴霾,后者便有多吊儿郎当。 良久,男人身处食指与中指,扣着领带往下扯了扯,静谧的候机室里凭空响起四个字:“调戏老子?” 不待姜慕晚反驳,男人在道:“胆儿还挺肥。” 都说事不过三,今日是第二次,他顾江年记着。 话语落地,这人修长的腿落在地板上,铮亮的黑色皮鞋在灯光的照耀下反着光。 须臾,男人高大的身子微微弯曲,将姜慕晚圈在椅子内,后者端着咖啡微微昂着头,唇边笑意散开:“我明目张胆的调戏,也好过顾董偷鸡摸狗般的偷吃,顾董说是不是?” ------题外话------ 搞不搞?收不收拾? 下次评论记得在评论区刷哈~(笔芯) 加更送上 第五十一章:就这么点能耐? 机场广播内,优美柔和的女声传来,或催促人们登机,或寻找旅客。 君华一众高管站在门口愣了数分钟。 良久,有人开口问道:“刚刚是华众姜副总?” 有人问,自是有人答:“是的。” “她刚刚是-----在调戏顾董?”那人再问了一句。 这句话,无人应答了。 换言之,不敢应答。 【尊敬的各位旅客,由c市飞往首都的航班c560已经开始登机,请----------】 机场广播正在播报登机信息,一众高层低低的谈论声戛然而止,一旁,徐放正在摸烟的手随着大家的静默而静止。 侧眸,望向身旁老总,四目相对,只听另一人悠悠然道:“要登机了。” 要登机了?然后呢? 徐放望着人家。 一旁,君华执行副总曹岩微微叹息了声,轻飘飘开腔:“该进去喊老板出来了。” 徐放闻言,只觉后槽牙微疼,嘶了声,:“你去?” “特助的职责是安排老板的一切行程,”曹岩冷冷开腔,那意思是,这不是我的工作。 是他的职责没错,可眼下这种情况进去不是找死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边儿上这群东西都想看着他进去送死。 旁人不知,徐放能不清楚? 自家老板对姜慕晚起的是要狩猎的心思。 姜慕晚当众调戏他,这人能咽下这口气? 候机室外,一众人心有所想。 而候机室内,两个主人公正在无声对峙。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道:“我明目张胆的调戏,也好过顾董偷鸡摸狗般的偷吃,顾董说是不是?” 男人闻言,深邃的目光与之对视,随即,良久之后,一声冷嗤从鼻息间冒出来,低声问:“我偷鸡摸狗般的吃了谁?恩?” “顾董心里有数不是?” “姜副总这是在难为我。” “那顾董还挺委屈,”姜慕晚冷嗤。 “是挺委屈,”男人一本正经。 姜慕晚笑了,气笑的。 什么温文尔雅,什么儒雅商人,都特么的狗屁。 这个男人,就是颗加黑芝麻心的糙米汤圆,外面黑里面更黑,黑就罢了,且还糙的不要了脸。 “顾董觉得我是个吃亏的人吗?”姜慕晚笑问,眉眼间的端的是艳艳绝色。 “不太像,”这人依旧将她圈在臂弯之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连带着说出来的话语都带着那么几分上位者的气息。 姜慕晚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慢悠悠的将手中的咖啡搁在一旁矮几上,伸手,扯着男人脖子上微微松垮的领带往下带了带,四目相对,说句干柴烈火不为过。 男人撑在椅背上的手微微扣紧,而姜慕晚拉着他领带的手依旧未停。 且唇边笑意幽深,带着几分揶揄的冷意。 “顾董说错了,不是不太像,是根本不会。”轻悠悠的话语顺着他的耳边飘出来,男人落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直爆。 片刻之间,顾江年洁白的衬衫衣领上多了一抹鲜红的唇印。 大红色的口红映在他衣领上,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若今日他就这般出去让外面的人瞧见了,只怕是脸都丢到太平洋了。 可顾江年是谁啊? 占领下风也不见的他会有半分惊慌。 “就这么点能耐?”男人侧眸望了眼自己的衣领,而后微微侧开身子往后退了半分,望着她,一字一句道。 “我还以为姜副总有多大能耐,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言罢,男人似是及其不在意似的,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衣领,且另一只落在扶手上的掌心缓缓的往回收。 仅是一瞬之间,落在衣领上的手落在了她的下巴处,而扶手上抬起的那只掌心狠狠的摁住了她的后脑勺。 再一次,顾江年用实际行动像她证明了什么叫能耐。 如同上次的浅尝辄止不同,如上上次的凶狠不同。 这一次,顾江年似是极有耐心的带着她,牵引着她去寻找快乐的源头。 落在她下巴上的指尖缓缓磨搓着,如同平日里在顾公馆逗弄那两只猫似的,一下一下的撩拨着。 顾江年的口勿技很好,好到让人觉得这人是个流连花丛的情场高手,时收时放的磋磨着她,似是怕她好过似的。 姜慕晚性子极烈,被顾江年压着口勿,能束手就擒?只怕是想多了。 她张口,欲要咬下去时,却见这人微微侧开身子往后退了半分,随即、布满古欠念的眸子深了深,落在她后脑勺的掌心不轻不重的抚了抚,带着半分笑意:“迟早有天得拔了你的小虎牙。” “顾董癖好还挺独特,”二人相隔甚近,彼此之间说话时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声,如此姿势,实在是暧昧。 “随便调戏男人可不是个什么好习惯,姜副总这癖好,也挺独特,”顾江年这话就差直接告知姜慕晚,他俩是同一种人了。 “老----------我曹。” 砰----------。 门外,徐放几经挣扎,眼看着候机室的地勤美女看着他们的目光带着半分催促,终是没有办法,再不进去,飞机该飞了。 不曾想,硬着头头皮推门进去,瞧见的,是如此劲爆的一幕。 虽说不是初次见,可再见,徐放依旧是觉得心脏跳动的速度超过了他的心理负荷。 “怎么了?怎么了?”屋外,一群老总睁大眼睛看着徐放推开门,这还没瞧清楚呢! 被哐当带上了。 留在她们耳边的只有徐放那句豪放的我曹。 “想知道?”徐放问。 众人点头。 徐放浅笑了声,往后退了半步,将门边的位置让给他们:“自己看。” 敢吗? 自是不敢。 片刻,众人还在心里问候徐放时,伸手候机室的门被拉开,c市商贾巨亨顾江年从里迈步出来。 众人抬眸,仅是一眼,随即抬起的眸子又狠狠落下去。 心里震惊的程度不亚于刚刚徐放推门进去时。 为何? 素来不近女色,在凤凰台这种左拥右抱的场合都不沾染花色的男人,此时,衣领上染着大红色口红,而薄唇上,即便是处理过,也能看出那淡淡的口红痕迹。 到底是顾氏江年染指了姜家慕晚,还是姜家慕晚染指了顾氏江年? 任由身旁身后人内心****,走在前头的顾江年依旧是一派淡然,且前行时,伸出修长的指尖整理了一番衣领,留下一群人在风中凌乱。 ------题外话------ 谢谢可爱们的打赏,颇费啦~~~~~~喵呜 第五十二章:想不想我? c市巨愕顾江年,坐拥亿万身家,长期霸占财富榜榜首之位。 可就是这般一个人,对儿女之情素来凉淡。 在应酬场上,他可以豪掷千金博美人一笑,也可以送出名贵珠宝让人芳心肆动。 可却从不会让自己沾染上她们的半分胭脂俗粉。 05年深冬,彼时在洛杉矶,合作伙伴在酒桌上一番盘旋之后,动了点手段,将美人送上他的床榻,那女人,君华老总都觉得是尤物,金发碧眼,前凸后翘,细腰盈盈一握,躺在床上搔首弄姿时奔放的让人恨不得立马奔过去将人吃干抹净。 可顾江年呢? 将她赏给了酒店服务员。 且就在他的房间里,这人端着酒,看了出你侬我侬的好戏。 因着顾江年在应酬场上手段强硬,是以底下老总一个个的都开始洁身自好,不敢与老板反其道而行,有人说,君华企业风气乃全国一等一的好。 唯有君华老总们知晓,这种好,都是被老板无声给逼出来的。 原以为不沾染胭脂俗粉的人,今日在c市国际机场的候机室里,跟华众副总搞到一起去了。 怎能不令众人惊讶? 此时,众人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声响在叫嚣:搞谁不好,去搞姜慕晚。 这女人,身后家族是把烂摊子不说,姜家老爷子也不是个好说话的。 且这姑娘也不是个好惹的,搞不好,女人没搞上,被人给反阴一把。 君华一众老总心里此时可谓是如同打翻了的调味台五味陈杂。 众人虽心中如此想,可到底是无人能敢言语出来。 姜慕晚跨步进头等舱时,君华数位高管齐齐在心里叹了口气。 原以为,两个小时的飞行能看一看这二人的互动,好判断判断是真情还是假意。 不曾想,这姜副总,上了飞机就闷头睡觉。 且还跟上了定时发条似的,飞机准备降落就醒了。 闷头睡的人伸手将捂在头上的被子剥下来,露出了圆溜溜的脑袋,一头齐肩长发散乱的披在脑后。 这一觉,许是睡的有些恍惚,醒来半天都未曾回过神来。 睁着大眼眸子放空自己。 过道另一边,本是低头翻看文件的男人许是注意到什么,侧眸望去,对上了她放空的眸子。 四目相对,数秒之后,放空自己的人回神了、 抱着薄被坐起来,招呼来空姐,要了杯蜂蜜水。 她这一动,君华一众老总齐刷刷的朝她行起了注目礼。 弄得她端着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疑惑的目光扫过去,曹岩等人或咳嗽,或摸鼻子纷纷转头。 “姜副总,需要送您一程吗?”下飞机,徐放得了顾江年的眼神示意迈步前来客气询问。 姜慕晚侧眸望了眼顾江年的身旁身后人,问道:“徐特助这话,是真心的?” 旁的没看出来,就今日君华这一众老总防着她的视线就跟防着大灰狼去摧残小红帽似的,徐放这话,只怕是半分真心都没带。 不过就是客气问一嘴罢了。 “姜副总说笑了,”徐放哪儿敢表露异议? 毕竟是老板想要的人。 而姜慕晚呢? 笑了笑,没回应。 徐放原以为她答应了,可行至出口才知晓,早已有人等候至此。 出口处,姜慕晚身影将现,前方,有一装备齐全的男人跨大步而来,急切的步伐带着风似的,奔向她,张开手,将人狠狠搂进怀里。 大抵是隔得太近了,一众君华老总切切实实的听到男人问了句:“想不想我?” 瞧姜慕晚与这男人相拥的姿势。 众人在用余光瞧了眼自家老板多的面色。 徐放站在一旁,心都颤了。 隔得近,明显觉得身旁人周身气息逐渐寒凉,紧抿不言的唇瓣透着几分隐忍。 徐放提着公文包的手松了紧,紧了松,如此反反复复数十次才算是做好心理建树,开口唤了声:“老板。” 顾江年面色如常,可周身的气场着实是让人生畏,直至,离了姜慕晚那旁,众人才觉空气是空气,能让她们呼吸顺畅了。 徐放在心里为自家老板默哀数秒钟。 总觉得人还没搞到手,就已经隐隐有被绿的趋势了。 实在是------------太明显。 上车,徐放坐在副驾驶上,将将拉过安全带,只听后座男人阴沉着声响甩出两个字:“去查。” “明白,”徐放应允。 查什么,不用说。 两个小时以前,姜家慕晚同顾氏江年在c市机场候机厅里耳鬓厮磨,气氛暧昧。 两个小时之后,姜家慕晚在首都机场奔向别的男人怀抱,且还你侬我侬的问着想不想。 如此便罢,还被顾江年亲眼目睹了。 这跟亲眼看着自己被绿了有何区别? 依着顾江年的性子,这人,只怕是没好命活了。 另一辆车内,君华执行副总曹岩默了半晌,似问非问同身旁人道:“是个什么情况?” 莫说是曹岩,只怕是这君华一众人等都不知晓是个什么情况。 原以为自家老板跟姜慕晚关系匪浅。 可刚刚那一幕,又是在是令人忘不掉。 身旁人默了半晌,不大敢确定回应到:“脚踏两只船?” 敢对顾江年脚踏两只船,她姜慕晚是活腻歪了? 六月底,夏日炎炎,三十五六度的气温实在是燥热难耐,甫一出机场,只觉热浪来袭,不待人家开车门,姜慕晚径直伸手拉开车门就往里钻。 将坐稳,身旁车门被拉开,男人坐进来摘了口罩除了帽子,将眼前的镜子扒拉下来一边拨弄头发一边问道:“刚刚那人是君华顾江年?” “认识?”姜慕晚颇为好奇。 “听说过,”身旁人答,径直开腔。 “最近很忙?”驱车时,身旁人低声询问。 “忙,”她道。 “付婧也不见踪影了。” “公司事情比较多,哪儿能跟您似的,成日里这般悠闲。” “埋汰我?”男人握着方向盘,指尖落在上方起起落落。 唇边笑意悠悠,等红灯的间隙,冷冷淡淡的眸子瞅了眼身旁女子。 而姜慕晚呢? 闻言冷笑了声,耸了耸肩,颇为不以为然。 “小心--------。” “砰---------。” 姜暮晚的提醒,终究是晚了些。 ------题外话------ 好了,顾先生要开始追妻了。 qq阅读有姐妹正在打榜应援,应援成功加更十章!!!!!!我发誓(发毒誓 ) 第五十三章:何其倒霉? 你若问姜慕晚,用何来形容此时此景。 顾氏江年,真特么是个扫把星。 高速上,将将见面的二人连叙旧的话都未说完。 便被这场突如其来的行车事故给打断了。 姜慕晚拉着扶手心惊胆战,面色微微寡白。 而身旁,男子一声粗口凭空而起。 前方,一队排序整齐的黑色林肯车队以平稳的速度向前驶去。 车内、徐放握着方向盘,手心尽是冷汗。 透过倒车镜看了眼后方打着双闪的车,心头微微沉了沉。 回忆数分钟之前,徐放只觉车内空气一阵逼仄,靠在后座的男人铁青着脸,落在膝盖上的手背青筋直爆,周身拢着一层阴霾。 数秒------沉静的车内有手机铃声响起,这人似是未曾听到。 铃声响了停,停了响,因着首都这方事态严重,徐放担忧错过要事。 于是、谨小慎微开腔:“老板。” “别上去,”顾江年突兀开腔。 “什么?”徐放疑惑。 “别上去,”顾江年在道,话语阴狠,明显有了不耐烦之意。 徐放这人,察言观色本事若说二流,只怕是无人敢自称一流。 他看了眼后方车辆,在思忖了一番他们此时的处境。 本就是争分夺秒来处理事情的,不然何苦放着专机不坐,让一众老总分舱而坐? 于是,权衡利弊之下,徐放使了点手段,将旁边一辆灰色的大众给别过去了。 这叫什么?隔山打牛?借车伤人?亦或是?绕道而行? 身后一声巨响响起时,徐放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自家老板。 见其面色稍有好转,提起的心,狠狠的落了下去。 姜家慕晚,何其可怜? 顾氏江年,万分小气。 徐放后来才知道,这二人,可谓是顶顶绝配,一个小气,一个记仇。 真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七月,盛夏的阳光铺洒下来,将整个城市都置于火炉之中。 热的人们不敢轻易踏足出去。 七月初,君华首都执行总裁的丑闻被狠狠压下去,仅是一夜之间,半分波澜也未曾见到。 而顾江年的手段,也是极快的,配合警方做一切调查,眼睁睁的看着警察将人送进监狱。 能坐上君华执行总裁位置的,说白了,得识抬举。 你若是识抬举,顾江年可以让你在监狱中安度晚年,若是不识,另当别论。 首都执行总裁的位置,牵连了大大小小官员与利益,一个企业做到如此,若说中间没点弯弯道道只怕是无人相信的。 与其说顾江年此番来给人擦屁股,不若说是来稳住一众合作商那颗躁动的心。 七月二日傍晚时分,看守所已过探视时间,可有一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出。 看守所内,昏暗的环境中透着无限燥热,七月的天,离了空调该是何其艰难? 男人坐在玻璃房的这一端,挺拔的身子斜斜靠在椅子上,指尖夹着根雪茄,,冷漠无情的目光落在对面人身上,洁白的衬衫不消片刻汗湿了大片,衣衫紧贴着后背,即便如此,这人端坐的姿势依旧高雅,如同那天上月,让人高不可攀。 “热吗?”男人突兀的话语声响起。 抛开了一切该问的,而是问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惊得对面的人浑身一颤。 “顾董,”男人垂首喊了如此一句话。 “恩、”顾江年温声浅应,没了在商场时的冷厉,那温温淡淡的一句恩,既然让人觉得带着半分温情。 “对不起,”男人再度开口,话语间带着轻颤、细细听来,甚至还有半分哽咽。 顾江年其人,对下属要求极高,君华提拔上来的一众高管,哪个不是家庭和睦的? 对于那些小三小四环绕,花边新闻满天飞的人,永远都坐不上君华高管之位。 只因、顾江年早年间道过如此一句话:“逢场作戏无人言,假戏真做得掂量。莫让自己那些不该有的欲望影响公司声誉。” 商场上,多的是逢场作戏的男男女女、 但假戏真做,得付出代价。 更何况是他这般带着小三醉驾闹出人命,顾江年怎会容得下他? “你对不起的是你的妻子,不是我,”男人手中雪茄烟雾缭绕,微眯着眼,用及其平静的话语回应他。 “你带着情人闹出人命,她本可弃你不管不顾,但却被社会舆论压着不得动弹半分。” 男人凉薄的话语从嗓间溢出来。 “你年迈的父母与年幼的子女都成了她的负担。” “顾董,”另一头,男人捂着面庞低泣出声,这个前两日还在商场上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成了阶下囚。 顾江年真的只是在为他妻子抱不平吗? 不是。 他今日坐在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 男人手中雪茄烟雾不断,他静默无声的看着,坐在这燥热的小格子间里,浑身冒着热汗。 直至良久之后,男人才入主题:“你的妻儿父母可以不因你受任何干扰。” 顾江年其人,最善瓦解他人之心。 “顾董需要我做什么?”低泣的男人猛的抬起头望向他,绝望的目光中又透出些许希翼。 顾江年这人啊!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是有目的的。 如他这般段位的人,怎会跟一个阶下囚坐在看守所的小隔间里侃侃而谈? 这日晚间,徐放见顾江年出来,只见他身上衬衫湿了大半,汗津津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健硕的身材。 “顾董,”见人出来,徐放紧忙收了手中电话,跨步迎上去,面儿上表情稍有些难看。 “恩、”大抵是太过燥热,在那个小格子间里留了太多汗,男人面色不佳。 这一声不咸不淡的恩带着些许凉飕飕。 “c市那边,出事了。” 徐放小心翼翼的话语声让顾江年前行步伐一顿,侧眸,男人阴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等着下文。 看守所门口,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可此刻,不得不说。 “恒信前日新开的游轮上出了人命,”恒信集团乃c市数一数二的重工企业,说是余家的产业,但无人知晓,这背后的大股东是c市首富顾江年。 恒信承包了整个c市澜江的游轮,相当于霸占c市的半个旅游圈。 “说清楚。” “恒信游轮开业当日从织品酒业进了一批酒,那批酒有问题,游轮上全员食物中毒,有两位七十岁岁以上的老人当场没抢救过来,织品酒业是杨家的企业,这应该是姜副总的手段。” 徐放说完,不敢看顾江年的面色,只知晓,在这六月三伏天的夜晚,他只觉身旁的风都是阴森森的。 垂在身旁的手,冷汗涔涔。 身旁男人阴郁的目光如同死亡之风似的,缓缓吹过来。 ————c市———— 澜江十号码头,救护车呼啸声不断,来来去去的往各大医院送人。 路边,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停车位上,后座的女人眉眼清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看着来往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急速奔走。 看着众人面色惨白,颤颤巍巍的从码头出来,看着一众闻风而来的记者举着相机猛拍。 看着余江面色阴沉站在码头出入口。 有些人,生来无情。 曾经有人这般形容过姜慕晚。 纵使她顶着一张有温度的脸,也掩饰不了她是个无情之人的事实。 她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身旁人的命,不是命。 织品酒业是杨家那万亩森林中最后一颗果实,而姜慕晚,偏偏对他这颗仅剩的果实,下了毒药。 让杨家,彻底站不起来。 让杨珊,彻底没了后盾。 你瞧,姜慕晚何其有手段? 弄死杨珊明明不费吹灰之力,可她偏要一寸一寸的磋磨她,一根一根的抽掉她的傲骨。 ------题外话------ 今天又是小气的顾先生。 今天又是要报仇的姜小姐。 第五十四章:是有是的道理 徐放是凌乱的,最近几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前脚看见二人在机场候机室里耳鬓厮磨,唇齿相交。 后脚便见姜慕晚跟另外一个男人你侬我侬抱着问想不想。 这才一转身的功夫,姜慕晚为了收拾杨浒将顾江年给阴了,且还阴出了人命。 就如此动作,实在是叫人心惊胆战。 首都看守所门口,徐放眼睁睁的看着顾江年抽了半根雪茄,男人阴沉的面色近乎盖过了这黑夜的天空。 指尖的雪茄燃着淡淡青烟,男人视线缓缓移至徐放身上,目光略有些凉薄:“确定?” 闻言,徐放一惊,似是有什么信息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再去查。” 顾江年实则心里很清楚,织品酒业近乎囊括了c市半壁江山,且这半壁江山是杨珊在嫁给姜临之后建起来的,杨浒即便是进去了,只要织品酒业在,他迟早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可姜慕晚,偏偏连人家最后一线希望也给掐灭了。 这个女人,善谋大局,也够心狠手辣。 最为主要的,是够沉得住气。 “让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车内,顾江年靠在椅背上,微阖眼,淡薄的语气带着冷冷的气息。 “是宋家混娱乐圈的二公子,宋思慎。” 天晓得,查出是宋家二公子时,徐放狠狠的松了口气,生怕这中间出现什么狗血的三角恋戏码。 若真是那般,只怕她们没好命活。 “宋思慎,”顾江年冷嗤了声,森冷得寒意徐放浑身颤了颤,虽不认识,但是心底还是为宋家二公子狠狠地捏了把冷汗。 半道,顾江年电话响起,那侧,余江拿着手机站在码头口,看着所有客人被清下船,看着救护车将人拉走,看着眼前空荡荡江面,叹了口气,再叹了口气,大抵是忍无可忍,随即,只听他压着嗓子险些破口大骂道:“你可真真是厉害的很,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不招惹你去招惹姜家慕晚。” 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不睡,你跑去顾公馆睡顾江年? 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不招惹你去招惹姜家慕晚。 从付婧跟余江的话语里便能听出,这二人实在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首都,顾江年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听着余江在那侧咆哮,不怒反笑,似是这两条人命并不值一提。 只听着人话语间带着几分宠溺,笑道:“小姑娘家家的不懂事,回头带她亲自登门道歉,舅舅消消气。” 顾江年话语落地,余江一阵梗塞。 听这口气,这姜慕晚已经是自家人了? 余江是下属,但也是长辈,旁人或许觉得这是织品酒业内部出了问题,可明眼人都知晓这中间少不了姜慕晚推波助澜。 否则一个好好的家族,怎会平白无故的被洗牌? 姜暮晚想搞杨家,旁人不知晓,但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也会知晓一个一二三。 但某些话,他不能说。 “你万般艰辛才将顾家洗牌,没必要再去找一个后院一团乱麻的女人,这z国,多的是世家干净的女子。” 余江看来,姜暮晚实在不是上好的人选。 不说手段是否了得,就单单身后那复杂的关系都足以让人头疼。 车内,顾江年浑身散发着冷飕飕得气息,修长的指尖敲打着膝盖,沉声开腔: “不是有不是的理由,是也有是的道理,舅舅安心。” 顾江年自幼沉稳,亦或者说是心思深沉。 是有是的道理,不是也有不是的理由,无疑是他已经认准了,旁人多说无益。 顾江年安慰余江的话语与余瑟大抵相同。 但这相同中,带着不可反驳的坚定。 一个上位者,怎会被旁人轻易撼动呢? -------梦溪园------------- 深夜的一起电话将梦溪园的静寂打破,七月天的燥热在这间屋子里是不存在的。 躲在空凋底下的人怎会知晓此时外面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织品酒业事情一出,杨家大乱,杨珊知晓此消息时,整个人都恍惚了。 连夜穿戴整齐奔向杨家。 “我早前跟你说制酒的麦子有问题,要弃了,你们弃了没有?”杨珊一进去,便将自家侄儿从沙发上揪起来,话语间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那些麦子价格高昂,哪儿能弃?” “不弃?不弃就等着现在闹出人命?”杨珊高昂的咆哮声在办公室内显得异常刺耳。 “成分不好的麦子顶多只能让人拉拉肚子,根本不会致死,这明显有人搞我们。” 织品酒业少东家扬意辰,亦是c市一等一的存在,世人提及c市青年才俊时说起顾江年与萧言礼时会顺带提一下杨家少东家扬意辰。 扬意辰,常青高材生,善用媒体宣传为噱头,实乃一等一的运营高手。 织品酒业被他从家族企业打造成c市品牌,便足见这人头脑灵活。 现如今,网上有这样一个帖子:【c市必吃美食排行榜】 而这排行榜中织品酒业的酒,位居第二。 “我一早跟你说过,你父亲身陷囫囵,你更要谨言慎行,切不可浮躁,你看看,你看看现在都闹出人命了。” 杨珊气的脑子嗡嗡作响,往常看这个侄儿处处都优秀,可今日,实在是让他疼爱不起来。 “当务之急,联系恒信余董,安抚家属,积极配合警方调查,找人背锅。” 谁都可以流血,她们不能。 谁都可以死,她们不能。 “先处理事情,再找凶手,凡事有个先后顺序。” 七月三日晨起,阳光刺破乌云落向地面时,这个城市已经开始忙碌了,而同时开始忙碌的,还有c市的一众媒体。 不身处其中,你永远也不知晓漩涡中间的****有多大。 比如此时,穿着睡袍站在澜君府阳台上的姜慕晚是感受不到c市人名医院里的热火朝天的。 恒信公关部的人与织品的管理层在医院的急诊室里险些被患者家属给撕了个稀巴烂。 早上九点,付婧乘上午航班回首都。 姜慕晚驱车前往华众。 而此时,身处首都的顾江年也已开始返程 ------题外话------ 顾董要回来收拾人了 第五十五章:宋思慎 七月初,织品酒业之事随着时间的推移热度逐渐升高。 高昂的赔偿金,再加上名誉受损,够他们喝几壶了。 但姜慕晚没想到,杨易辰这人,炒作手段极佳。 一个卖酒闹出人命的人最终既然被冠上了积极配合政府工作,有错就改的企业家。 姜慕晚看见这一新闻时,简直是气笑了。 气的她伸手就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抽了根烟出来,想要降降火。 千算万算,漏了个杨易辰。 打火机的声响在静谧的客厅里响起时,让站在厨房择菜的阿姨侧身望了她一眼。 见人抽烟,似是有些见怪不怪了。 转身又忙起了手头工作。 她转身之际,坐在沙发上的人缓缓起身,将走两步,手机响起,低眸瞧了眼,见是付婧,伸手接起,那侧、许是酒过三巡,气氛正浓,隐隐能听见喧嚣声:“我猜你现在肯定很郁闷。” “所以、你是想来看看我有多郁闷?” “我是想出来透口气,你郁闷,我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首都某酒店阳台上,付婧端着杯子灌了几口白开水。 似是响起什么,在道:“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谁?”她问。 “贺希孟。” 突兀的三个字冒出来,让正在抽烟的人手中动作一顿,连带着眸色都深了深。 “他看到你了吗?”良久,姜慕晚问。 那侧,有片刻静默,姜慕晚只听付婧道:“刚刚没看见,不过------现在看见了。” 随即,她听见付婧打了声招呼:“贺首长。” 酒店围栏外,男人一身军装在身,身姿挺拔,英姿勃勃的站在跟前,就此望过去,只让人觉得这人荷尔蒙爆表。 贺希孟远远见一熟悉身影立于此处,辞了友人往这方而来,同她点头招呼:“付小姐。” 男人视线如探照灯似的从她身旁扫了圈,随即沉稳开腔:“一个人?” “慕晚不在,”付婧直奔主题。 贺希孟闻言,俊逸的面庞上有片刻僵硬,恩了一身,算是知晓。 随即只听她在道:“工作在忙,身体要紧,注意劳逸结合。” “一定带到,”付婧当然不会认为这话是同她说的,贺希孟这般人,根正苗红的二代,岂是她这般凡夫俗子可以觊觎的? “还有,”贺希孟话语似是未曾说完,视线缓缓下移扫了眼她握在手中的手机,开口道:“下次见面喊表哥就好,不用那么生疏。” 这是一句告知的话语声。 无关生不生疏,是她怂,自幼见贺希孟便怂的跟什么似的。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天上月,沾染不得。 “表哥,”怂归怂,人还是要喊的。 贺希孟见小姑娘乖乖巧巧的,伸出宽厚的大掌摸了摸她的脑袋,且还宠溺道了句:“乖。” 另一方,姜慕晚将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夹着烟立在原地,直至手中香烟累积下来的烟灰掉到手背上,她猛甩手,这才回神。 速度极快的伸手挂了电话,低眸望去,只见手背上被烫红了一片。 “姜小姐,”屋内,阿姨做好晚餐,出来唤她吃饭。 将走进,便见这人摸着自己的手背,一头长发绑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好看的眉眼紧紧拧着,似是被烫的不轻。 “被烫着了吗?”阿姨问。 后者恩了声,情绪淡淡。 “您去坐着,我去给您找药。” “不-----,”一句拒绝似的话语尚未说出口,阿姨转身不见了。 坐在沙发上的人缓缓低眸,视线落在茶几上漆黑一片的手机上,眉眼微紧,随即,只听闻她淡淡叹息了声。 “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身旁,阿姨拿着药膏蹲在一旁给她抹药,清凉的药膏落在手背上,带着丝丝凉意。 “没有,”她淡淡开腔,话语间带着自己都未曾发觉的一丝轻叹。 阿姨闻言,抬眸望了她一眼,那一眼中带着惊讶与好奇。 片刻,落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大作,看了眼上面的号码,姜慕晚微微疑惑,但依旧伸手接起。 “小骆。” “晚姐,出事了。”骆漾语气急切 “慢慢说,”她开口,话语沉稳。 “慎哥今天在c市有活动,活动结束主办方邀请聚餐,慎哥在凤凰台不下心得罪了个人,晚姐、慎哥现在被人摁住了。” 许是那侧很吵,又许是身旁有人,骆漾的语调急切,但声调却不高。 “凤凰台?”姜慕晚拿着手机起身。 “天一阁,”骆漾话语微颤,显然是事态紧急。 “候着。” 姜慕晚私底下极少去凤凰台,纸醉金迷的生活过久了容易让人迷失方向,而她显然不愿意将自己迷失在浓雾中。 凤凰台天一阁内,包厢顶端,有一男人双手抱胸坐在上位,一身黑色的西装将他整个人往暗处藏了半分。 而身旁,一群富家公子哥儿此时叫叫嚷嚷的在边儿上起着哄:“一瓶洋酒,此事就算过去了,不然、你今儿怕是不能出这门。” “万少,有话咱好好说啊!误会一场,解释开了就好了啊!”尚嘉娱乐公司的经理在一旁打着圆场,急的团团转。 他也不知身旁这位大爷是发什么疯,好好的去招惹c市这群土生土长的公子哥儿。 c市不比天子脚下,大家越是背景深厚便越是善于隐蔽锋芒。 若说首都是政权当道。 那么c市,便是资本家当道。 眼前,这资本家的少爷跟只疯狗一样紧咬她们不放。 万开其人,出了名的浑,这c市,提及万家二少爷,少不了得说一说他流连花丛玩儿了多少人命之事。 “误会?我瞧着可不是什么误会,不喝酒也行,”哐当一声,一把泛着冷光匕首丢在了桌面上,万开冷眼瞧着人,扬了扬下巴,似是及其瞧不起道:“自己把脸划了。” 宋思慎从出道伊始走的就是靠脸吃饭的偶像小生路线,这若是毁了脸,艺人生涯可就毁了。 “万少高抬贵手,”培养一个当红流浪小生得花多大的时间精力啊!宋思慎此时正是摇钱的时候,毁了他的脸就是毁了一颗摇钱树啊! “我瞧着你们家艺人那一身傲骨可不像是要让我高抬贵手的样子,”万开视线冷飕飕的落在宋思慎身上。 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整个一二世祖的模样。 瞧着宋思慎的目光带着几分玩味,明星在他们这群二世祖眼里不过是高兴了就捧一捧,不高兴了就拿来寻乐子的对象,如宋思慎这种硬骨头,他见得还少? “慎哥,”经理低声轻唤,似是想让他服个软。 “慎哥?”万开似是听闻了什么好笑的话,语音微微往上扬了扬。 ------题外话------ 下午五点加更,感谢各位大佬们的打赏~~~~ 第五十六章:姜副总的人? 在这个清一色资本家少爷小姐的包厢里,经理的这一句“慎哥”实在是令人不快。 于是、万开瞧了瞧几米宽的玻璃茶几,望着宋思慎道:“我要不也喊你一声哥?” 话语落地,惹得一旁的人们纷纷低头冷嗤了声,似不屑,似好笑。 “一个靠脸吃饭的戏子骨头还挺硬,你信不信?老子让你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经理站在身后,冷汗涔涔,生怕这中间出现什么意外。 若是旁人,低头道个歉就完事儿了,可这人,是宋思慎。 这人啊!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特立独行。 他拉了拉宋思慎的衣袖,后者依旧不为所动。 “c市的资本家都像你这么猖狂吗?”沉默良久的宋思慎冷声开腔,沉厚的嗓音让在场的人为之一愣。 “你还挺傲,”万开冷嗤了声,说完,伸手将手中的半截烟随手丢在烟灰缸里。 而后,俯身,拾起台面上的匕首,敲了敲玻璃台面,话语阴狠:“给你脸,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万少,”经理站在一旁惊恐开口。 “思慎,”见万开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将希望放在宋思慎身上,企图他能低头道个歉。 屋外,骆漾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急的团团转。 目光一直瞅着走廊的尽头。 期盼救星赶紧到来。 “这c市,还当真找不出像你这般不上道的人,”万开拿着匕首,冰冷的刀具贴着他的脸面轻轻拍着、 说着冷飕飕的话。 那高傲的姿态站在宋思慎面前,看着他如同看着蝼蚁一般。 “这一刀下去,得多少追星少女失了恋啊?” 身后,传来低笑声。 宋思慎在娱乐圈打的可是国民男友的旗号。这若是毁了容,还怎么当国民男友? “有多少少女失恋,试试不就知道了?”身后,有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揶揄开腔。 “那就试试,”言罢,万开手中匕首转了个方向,一寸一寸的绕过来贴着他的脸。 “万少手中的刀子可得长长眼,这一刀下去,可值不少钱,” 包厢门被人推开,众人未看清来者何人时,便听闻到了清冷的声响。 啪嗒、有人伸手按开包厢大灯。 瞩目望去,只见姜慕晚双手抱胸靠在门边,挂着淡薄浅笑望着万开,长发挽在脑后,给人一种精明干练之感。 在场的各位即便未曾见过姜慕晚真人,也看过报纸,更甚是听闻了姜家慕晚这么号人。 尚分不清是敌是我,不好得罪人。 这群公子哥儿,虽说各个都是二世祖,但自由在如此环境下熏陶出来的人,有哪个是不会权衡利弊的? “我当是谁,原来是姜总,”万开说着,将贴在宋思慎脸面上的刀子缓缓移下来,无形中,卖了她一个面子。 见此,姜慕晚缓缓站直身子,迈步过去,清冷的视线扫了眼万开手中的刀子。 而后视线晃了眼宋思慎,似是在确定他有无受伤。 “还挺会玩儿,”说着,她幽幽冷眼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当视线落在上位的男人时,目光顿了顿。 “万少起的头?”这话,她是笑问的。 “姜副总这锅我可不背,”万开笑道,伸手将手中泛着冷光的刀子搁在桌面上。 姜慕晚视线扫了眼桌面上的刀子,笑了笑:“是吗?” 言罢,她转身,伸手拉过一旁的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瘦弱的背脊靠在椅背上,弯腰伸手捞过桌面上泛着冷光的匕首,刀尖对着桌面点了点,叮咚作响之际,只听她开口道:“我瞧着这刀子可是实在的。” “姜总的人?”万开答非所问,微微弯身想要坐在沙发上。 只是屁股尚未落下去,对面一声闷响凭空而起,姜慕晚将手中锋芒的匕首插在了跟前的果盘里,手中的匕首快很准的落在盘子里的苹果上,身子微倾,目光却带着浅笑。 万开将落下去的屁股顿在了半空,凝眸望着跟前的女人。 “姜副总是何意?” “你觉得我是何意?”她反问,嗓音冷冷涔涔。 “我不太明白,”他笑了笑。 她也不急,侧眸望了眼宋思慎,伸脚,将一旁的椅子踢过去,话语温温:“坐,杵着干嘛?” 宋思慎倒也听话,拉过椅子坐在姜慕晚身旁。 “万少不明白,我手中这把刀子可明白的很,”她抬手,插在刀尖的苹果顺势起来,姜慕晚顺手拿起苹果,拿着苹果不紧不慢的削着。 姜慕晚在c市,虽算不上土生土长的富二代,但一如顾江年所言,这c市财富榜榜首上的大半人都是姜老的学生,无人会傻到会毁坏自己的名声,若说这世间人人都在追名逐利,那么姜家无疑名利双收。 姜老的威望,谁都会忌惮几分。 且眼前这姜慕晚,依着她近日来的手段来看,可真不是什么好人。 “姜副总这是在为难我?”万开思忖片刻,语气没了一开始的客气。 杨家近日来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的,姜家跟杨家的人哪个不是低调行事? 他就不信姜慕晚今日能在这凤凰台闹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我瞧着是万少在为难我们。” “这么多人在,我想为难也为难不起来啊!”万开说着,俯身从桌面上的烟盒抽了根烟出来,甩了甩打火机,伸手点燃。 烟味在包厢里散开。 姜慕晚闻言,笑了笑,手中苹果削的不紧不慢:“这么多人在万少都能将刀子贴在脸上了,要是没人,岂不没命了?” “姜副总说笑了,”万开依旧吊儿郎当。 “城西美食街的案子我瞧着万丰也不太想要,”啪嗒、手中的苹果被丢在了桌面上,咕噜噜的滚到了万凯跟前,随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姜慕晚话语一落地,万开夹在指尖的香烟狠狠顿了下,一旁看好戏的人无一不将惊讶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 只见她伸手,将手中冰冷的刀子插在了一根香蕉上,而后,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冷目瞧着对面的万开。 第五十七章:首都宋家 万丰集团乃c市有名的水产业,近乎囊括了c市的大半水产,可这大半,只是大半而已,并非全部。 而华众旗下的美食街眼下正在招商阶段,美食街这么一大块肥肉,可不止万丰一家想吃。 统一招商管理的情况下,美食街的水产供应商最终花落谁家,还是未知数。 而今日,姜慕晚翘着二郎腿轻飘飘的甩出这么一句话出来,无疑是拿美食街的案子压他。 万开其人,说是二世祖不假,但豪门世家熏陶出来的二世祖再如何喜欢玩儿,也不可能拿家族企业去冒险。 “姜副总说的哪里话,美食街的案子我家老头子可是点了又点,今儿只是朋友之间玩闹罢了,”能屈能伸,才是俊杰。 “朋友之间的玩闹?”姜慕晚轻启薄唇,将这句话揉了又揉。 而后,淡淡的视线落在宋思慎身上,带着询问:“认识?” “哪儿敢?上来就要割我脸的人我可不敢认识,”宋思慎冷声开腔。 众人原以为,一个戏子,万少给了台阶,就得下。 哪儿成想,这人顺着姜慕晚的话,直接打了万开的脸面。 闻言,姜慕晚笑了,冷嗤声尤为刺耳、、 “今日只是误会一场,来来来,我们喝一杯,就当过去了,”一旁,有向着万开的人执起干净的杯子姜慕晚倒了杯酒,欲要一干泯恩仇。 可伸手将杯子递给姜慕晚时,这人翘着二郎腿,修长的指尖搭在膝盖上,未曾有动弹的意思。 反而,她擒着冷森森的笑意望着万开,不言不语,周身寒气侧漏,望向万开似是在等着他开口。 而后者也较为识相,顺势低了头:“晚姐,此事是我不对,没有搞清楚状况,我今自罚三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计较。” 说着,万开接过朋友手中的酒瓶,拿着杯子开始倒酒。 “三杯?”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让万开手中动作一顿。 抬眸望向姜慕晚,等着她的后话。 “我首都宋家的脸是你三杯酒就能打的?” 首都宋家,c市这群公子哥儿或许不太清楚,但首都人人知晓。 说起首都宋家,谁人不赞叹一句那是根正苗红的家族? 一个个的都是国家级大佬,是站在技术之巅的人。 万开一听宋家,稍有些疑惑,可待身旁的人再旁耳语几句之后。 整个人面色,何其难看? 难怪这宋思慎满身傲骨绝不低头。 听闻首都宋家这四字,坐在角落里的人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带着几分打量。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晚姐随意罚,”万开心一横,反正人也得罪了,宋思慎浑身傲骨绝不低头,但他不行,他眼下还指望着美食街的案子做出成绩,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儿若是被他搅黄了,他家老爷子不得活扒了他? “你这声晚姐,我担不起。” “晚姐、实在是误会一场,”有人从旁打着圆场。 “误会?”姜慕晚侧眸望向那人。 俯身,伸手将插在香蕉上的刀子拔出来,啪嗒一声丢在那人跟前:“既然是误会,那就用同一把刀子把你脸割开,这样,我就相信今日之事只是误会一场。” 那人一哽,似是没想到姜慕晚会这么强势,一点脸面都不留。 这句话,可我是打了一圈人的脸。 “要我高抬贵手也不是不可以,”姜慕晚话锋一转,给万开带去了几分希望。 “晚姐您说。” “我刚刚削的苹果---”说到此,她话语微顿,望着万开,再字一句万分清晰道:“吃了。” 霎时,包厢内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刚刚削的那个苹果从茶几滚落到地上,此时地上不是烟灰就是酒水的残渣,亦或是口水。 吃了那个苹果。 此举,无疑是将万开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 可偏生,说出这话的人依旧翘着二郎腿交叠着双手随意悠闲的靠在椅背上。 望着他的视线跟站在九天之上的救世主藐视芸芸众生似的。 “晚姐,”万开似是还想挣扎。 “别让我说第二遍,”可他不知,姜慕晚非一般人。 “或者你可以给万董打电话,让他来跟我谈,”这话,就差明晃晃的直言,你不行就喊你爸来。 贵族豪门中最忌讳子女在外惹麻烦,若真是喊了,此事只怕是能闹得更大。 “别说我没提醒你,美食街的案子你输不起,首都宋家,你也惹不起,若真是宋家人来出手,万少觉得只是一个苹果这么简单?” 权也好,商也罢,什么都不怕,就怕惹上那些根正苗红一心为国家做贡献的人,换句话而言,一国首领都得敬重三分的人,也不是他们这群凡夫俗子能惹得起的。 姜慕晚这话,听着是告知,为他好,可也是最后通牒。 此时,众人心中哀嚎不已,只埋怨这个宋思慎也是个沉得住气的,若是一开始就亮出底牌,他们此时何必如此尴尬? 若说姜慕晚手段阴狠,而这宋思慎亦是个心机深沉的。 旁人还在想,这人来这俯身削苹果是为何,原来,在此处等着他。 姜慕晚倒也不急,伸手从茶几的烟盒里抽了根软中华出来,叼在唇边,尚未言语,身旁,宋思慎打开火机递过来了。 霎时,烟雾燃起,拢住她的面庞,似是云里雾里的,叫人看不真切。 她抬手,将唇边香烟缓缓拔下来,靠着椅子抽着烟,面含浅笑的望着万开。 大有一副,选择我已经给你了,也不为难你,你自己看着办的架势。 良久,一根烟抽完,万开尚未动静。 姜慕晚抬起腿,缓缓起身,笑着点了点头:“万少的意思,在下懂了。” 不吃,那就是不要美食街的项目亦或是想得罪首都宋家。 她俯身将手中烟蒂摁在烟灰缸里,正欲起身,便见万开缓缓蹲下身子,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拾起地上那颗不知晓滚了几圈的苹果。 “得饶人处且饶人,多个朋友多条路,姜副总何必为难万少。” ------题外话------ 要搞事了搞事了、 第五十八章:顾董请姜副总走一趟 包厢首端,男人漫不经心的话语夹着些许冷意传来。 姜慕晚侧眸望去,笑意深深:“萧总刚刚若是出手,也没后面这些事儿了。” “姜副总这是在怪我?”男人反问,话语里夹着几分笑意。 包厢首端,几盏照明灯不知是坏了还是关了,是以此时,她瞧不见萧言礼的面色。 摸不透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此时是何心思。 “做人不能太双标,”她轻薄开腔。 本是要走的人,此时也不急了。 “姜副总这是不准备卖我这个面子了?”萧言礼话语深深。 就今日这般场景,在c市这群公子哥儿的圈子里实在是不少见,原以为今儿众人不过是换了个寻乐的对象,不曾想,这对象还颇有来头。 “萧总这张脸长的实在是不合我胃口。”简言之,想让我卖你面子也不看看自己的那张脸。 言罢,似是不想跟萧言礼多做纠缠,凝眸望向万开,且还高傲的扬了扬下巴,等着他动作。 这日夜间,姜慕晚双手抱胸站在包厢中间,看着万开一口一口将苹果啃完。 临了,且还颇为好心哗哗的抽出两张纸巾递过去,且关心道:“擦擦。” 她抬手,拍了拍万开的肩膀,话语间带着婉转劝告之意:“玩儿归玩儿,闹归闹,但我家的孩子别人是碰不得的。”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万开依旧低头道歉。 当着身旁一众世家公子哥儿的面儿让姜慕晚将自己的脸面往地上踩。 “单我买了,好好玩儿,”言罢,她单手插兜转身离开。 先兵后礼这一招,老老实实的堵住了身后悠悠众口。 人啊!不仅要有段位,还要有手段。 二者,缺一不可。 包厢外,骆漾一见宋思慎出来,猛的扑过来就差喜极而泣了,而宋思慎却万般嫌弃的伸手挡住他。 就差拍出去几米远。 “你怎么会在c市?”宋思慎跨步跟上姜慕晚的步伐,在她身旁低声问道。 “工作,”她言简意赅道。 “是工作还是回了姜家?”这声不轻不重的询问让前行的人步伐一顿,但仅是片刻之间便又抬步向前,似是并不准备回答他的询问。 包厢里的人,一口一个姜副总,宋思慎即便是在傻,也听得出来这其中的门路。 人多时,他未曾开口言语。 眼下只有他们二人,若不问清楚对不起自家姑姑。 他跨步前行伸手擒住姜慕晚的臂弯,秀气的眉眼间端的是认真之态。 再问:“你是不是回姜家了?” 姜慕晚望着他,眉眼间带着半分不悦,而这半分不悦中,有一大半来自于自己商场失利,今日之事,本好化解,但她却将万开踩在地上摩擦,其中、无疑是夹杂了私人情绪的。 “付婧是不是也跟你一起回c市了?”见她不语,宋思慎再问。 “你这般做对得起大姑?宋------------。” “闭嘴,”宋思慎后面的话尚未喊出来,便被姜慕晚开口喝止住了,冷怒的眸子冷冷的瞅着他,开口警告道:“当说就说,不当说的你把嘴巴给我闭严实了。” “姜家有什么好的?至于让你瞒着大姑回c市?你脑子里面装了屎吗?” 姜慕晚当年在姜家的事情,宋思慎即便不知,也听闻父母说了些许,如今知晓姜慕晚回了姜家,只觉这人脑子肯定是有问题。 “我做事情自有分寸,今日之事,”说着,她转身,伸手落在他肩膀上缓缓拍了拍:“就当没看见过,为我好,也是为你好。” 言罢,她转身就走,没有半分在多言的意思。 宋思慎跨步想最上去,却被身后骆漾抓住臂弯。 直至姜慕晚的身影消失不见,宋思慎猛的甩开他的爪子,冷声怒斥:“你干什么?” “老大,c市好几伙人都在查晚姐,你别给她惹麻烦,”骆漾看了眼四周,见周围包厢门都关着,这才低声言语。 “你怎么知道?”宋思慎拧眉询问,似是没想到骆漾会知晓些什么。 “婧姐原先让我帮忙查点事情,所以知道,“这话,骆漾不太敢说,毕竟宋思慎是他老板。 宋思慎闻言,一口气哽在喉间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他们在c市?” 骆漾不敢说话,只得缩着脖子轻轻点了点头。 这方,姜慕晚跨大步出了凤凰台,正往门口停车场而去,将走近,便见自己车边儿上依着人,前行步伐微慢,相隔数米的地方缓缓停住步伐。 清浅开口,话语混合着夏季的热风送到徐放耳边:“徐特助好雅兴。” 倚着车旁抽烟的徐放听闻声响,身影微动,在这夏日炎炎的天靠着热乎的车身抽烟,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徐放未急着应允,伸手,将手中半截香烟丢在地上,而后、抬脚碾灭:“顾董请姜副总走一趟。” 是请。 不是想请。 一字之差,叫人听在耳里确是不一样的味道。 后者委婉,而前者,强势霸道。 姜慕晚今日出来,未曾提包,此时,握在手中的车钥匙转了转,笑问徐放:“顾董请,我就得去?” “顾董说,顾公馆与首都,姜副总选一样,”徐放将顾江年的话语原封不动的带给姜慕晚。 姜慕晚自知,自己算计了恒信,不说顾江年,就单单是余江只怕都想弄死自己。 可未曾想过,这秋后算账来的如此之快。 顾江年下了飞机第一件事情便是让徐放去请人。 由此可见,这人、着实气的不轻。 首都事情将一处理完便马不停蹄赶回c市,为了什么? 大家心知肚明。 这日夜间,姜慕晚随徐放到顾公馆,兰英见她,颇有几分惊讶。 随即迈步而来,但许是思起上次的不愉快,并未太过热络,只是客客气气颇为礼貌的喊了声姜小姐。 “先生呢?”徐放问。 “在书房,”兰英告知。 “姜副总请,”徐放伸手。 来了几次,姜慕晚并非一无所知,最起码,顾江年书房的位置,她是知晓在哪儿的。 第五十九章: 你招惹我在先、别后悔 书房内。 这人许是回来洗了澡,一身灰色家居服在身,下身是条米白色的裤子,端着杯子立于窗旁,书房角落里的加湿器正在冒着袅袅白雾。 白猫蹲在他的脚边伸出爪子够着他的裤腿。 一副想要爬上去的模样,可长身而立的男人似是并未被这只调皮的白猫影响。 大抵是衣着原因,今日的顾江年少了往日的那份凌厉,多了一份柔和。 可姜慕晚知晓,这份柔和,只怕是假的。 片刻,男人端着玻璃杯缓缓转身,她才看清,杯子里装的,不是白开水,而是一杯洋酒。 “姜副总好手段,”顾江年清冷的话语在在跟前响起,没有丝毫温度。 她视线缓缓从他杯子上移开,落在男人俊逸的脸面上,笑意不急眼底:“不及顾董。” 谁能知晓,c市首富顾江年还掌控了整个c市的重工业呢? 这消息若是放出去,只怕得惊起一层浪。 若不是她歪打正着算计了余江,只怕也扒不出这层关系。 顾江年闻言,浅笑了笑,端着杯子往沙发旁而去,黑色皮质沙发摆在屋子中间。 见人动,姜慕晚也没站着跟人斗智斗勇的意思。 迈步前去,弯身欲要坐下去。 只是将坐下去时,见这人瞧着她的目光稍有些怪异。 大抵是二人此时本就是敌对状态,怪便怪吧! 只是、 她将坐下,便听闻一声尖锐的猫叫声响起。 黑猫从她的屁股底下呲溜一声跑开了。 她惊魂未定之时,只听顾江年端着杯子冷嘲她:“这么大个眼睛,原来是个瞎的。” 他一早就看见黑猫躺在那里了,见姜慕晚坐下去,只是眉头轻佻,也未想着提醒,反倒是等着事发之后冷嘲她。 这人,典型的蜂窝煤。 周身通黑满是心眼。 “顾董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她坐下去问道。 “什么?”男人颇给脸面回应。 “红烧、清蒸,水煮、爆炒,到底哪一样适合它。” 话语落地,顾江年端着杯子喝了口,望着蹲在书架旁边舔毛的黑猫道:“听到了吗?以后离这个黑心肝的女人远一点,不然,进锅里了可别说我不护着你。” 姜慕晚未曾回应他的话语,清明的眸子落在这人身上。 须臾,顾江年伸手甩过来一个文件夹。 “姜副总让恒信,损失惨重。” “顾董是将我请上门来算账来了?” “不跟你算账难不成还跟你谈感情?”男人冷嗤反问。 “顾董要赔偿,应该去找织品,而不是找我。” “姜副总这么大个人做了什么事情心里没点逼数吗?”男人话语微杨,将刚刚装出来的温和悉数压了下去,剩下的只有冷厉。 姜慕晚想,瞧瞧,瞧瞧,这才是这个狗男人的真面目。 谦谦君子?那都是装给鬼看的。 “顾董有逼数不还是找错人了?”她冷声反讥。 霎时,书房一片静默。 这静默中,只听得见空凋的工作声。 而后,静默的空气中隐隐有逼仄之感压上来。 顾江年轻嗤了声,端起手中杯子喝了口酒,片刻,点了点头,温着嗓子开口:“敢做不敢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咬死不承认。 书房再度陷入沉静。 顾江年手中的酒杯逐渐见底,男人如鹰般锐利的眸子冷冷的盯着她,片刻,薄唇微启,话语冰凉:“首都宋家若知晓姜副总回了姜家,会作何感想?” “威胁一个女人,顾董也就这点能耐了,”她依旧高傲,没有低头的意思。 啪嗒,他伸手将手中杯子搁在茶几上,而后缓缓起身,行至姜慕晚跟前,一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上,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带着酒味的话语朝她奔来:“在君华老总跟前跟我你侬我侬让人想入非非,一边霹雳扒拉的敲着算盘想从我这里讨好处,一边算计我,姜副总的手腕,可当真是极高的。” 不说旁的,就机场那一幕,以后君华老总见了姜慕晚,就凭他们二人暧昧不清的关系,众人见了她,也得客客气气的。 试问这c市,能有几人有如此待遇? 姜慕晚这是在拉着他当跳板。 当跳板就算了,偏生反脚就将他踩了一把。 顾江年多年没吃过如此亏了。 她被迫昂着头,直视他,话语板正清冷:“周瑜打黄盖,我愿打,顾董也愿捱不是吗?” 男人闻言,冷笑了声:“愿挨?” 随即,男人落在她下巴上的手缓缓移至她脸面上:“这世间,不过都是一物换一物,谁跟你说我愿挨?恩?” 最后一个恩,话语微扬,带着半分怒火的询问。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倘若这一次,姜慕晚还能坐着被占便宜,那边不是姜慕晚了。 猛的,她抬腿欲要踹开顾江年,却在抬腿之际,被一双宽厚的大掌狠狠的摁住了咽喉,且动作阴狠,奔的是要弄死她的架势。 顾江年手上青筋直爆,落在姜慕晚脖颈上的手丝毫力道都未留。 臂膀微起,将坐在沙发上的姜慕晚微微提了起来。 提至跟前,混合着酒味的话语声在她耳旁炸开:“姜副总想蹬鼻子上脸,也得我愿意不是?” 她伸手,扒拉着男人落在自己脖颈上的爪子,试图将自己解救出来。 猛的,顾江年伸手,她跌落在沙发上,咳嗽声猛起,却在瞬间就止在了唇瓣之间。 顾江年将她圈在沙发上,男人跨坐在她膝盖上,一手擒住她的手腕,一手钳制住她的下巴,让她不得动弹半分,只得被迫迎合。 怒火奔腾,顾江年可谓是没有半分柔情,她像个濒临死亡的人在借着他的鼻息喘息。 后腰微凉,身上短袖已然消失。 她躲闪着,却被人狠狠的摁住腰肢,不得动弹。 浓情高涨之时,他掐着她的下巴,低沉开腔:“我说过,总有一天要扒光你的尖刺,让你对我俯首称臣。” “姜慕晚、你招惹我在先,别后悔。” 这句别后悔,顾江年可谓是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将她拆之入腹。 ------题外话------ 啊~~~~~心痒不痒? 第六十章:跳楼 恒信乃c市数一数二的重工企业。 而重工企业,近年是国家宠爱的对象。 国家大力发展的同时自然也少不了需要各种企业的支持。 顾江年借用余江之手将恒信捧到现如今的位置无疑是花了极大心思的。 08年底,恒信要竞标国家jun舰项目,出不得半分差错。 可姜慕晚这一招隔山打牛无疑是让恒信立稳的脚跟晃了晃。 若是旁人,毁了顾江年谋划了数年的产业,只怕是早已死无全尸了。 可这人,偏偏是姜慕晚。 顾江年的野心,已经不再局限于c市这一块小地方了。 jun舰的这块肥肉吃下去,他的身价何止是翻几番那么简单? 他谋划数年,却险些被一个女人悉数打碎。 若说没有怒火,只怕是假的。 书房内,顾江年手中力道不减,一下一下,极为用力。 而姜慕晚,性子坚硬绝不服软。 可偏生她越是硬气,顾江年手中力气便是越大。 一寸寸的逼着她。 越不服输便越是磋磨着她。 起了一副要跟她较量的心思。 “硬气?老子看你能硬气几时。” “有本事你今日别让我活着离开顾公馆,否则,恒信最大股东是你顾江年这事儿,兜不住。” “威胁老子?”男人唇角微提,冷嗤的嗓音混合着酒气奔来。 “想颠覆姜家?你信不信?老子能让宋家的人到c市来给你绑回去,让你功亏一篑,输的倾家荡产。” 姜慕晚呼吸急促,被顾江年压制着,怒目圆睁瞪着他。 满身的怒火压制不住。 “阴我?姜慕晚、我顾江年走的路比你吃的饭还多,你敢阴老子?我看你有几条命可以在我跟前造势。” 顾江年伸手拍了拍她的面颊,力道不大,但却让她面庞微微泛红, 他虽心有怒气,但从某些细节来看,还是没真下狠手。 顾江年擒着她的下巴在欲俯身。 身后,书房门被敲响,男人有片刻失神,偏偏姜慕晚就抓住了这片刻失神,伸手,猛地将坐在膝盖上的男人推开。 随之而来的,是一巴掌呼过去,毫不留情。 男人脸颊微偏,舌尖抵了抵唇角,侧眸望向衣衫凌乱坐在沙发上的姜慕晚,话语虽轻,但冷意潺潺:“手不想要了?” 姜慕晚闻言,满身怒火,扬手,欲要再去第二下。 扬出去的那一瞬间,被顾江年擒住了臂弯。 正欲开口时,只听书房门口,徐放急切的声音突兀响起:“老板,余总电话。” “等着,”一声怒气冲天的咆哮声隔着门板传来。 吓的徐放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抖。 默了片刻,徐放再壮着胆子道:“余总说,是jun政那边的电话。” 男人滔天怒火,阴沉的眸子狠狠的瞪着姜慕晚,但眼下这通电话事关重要,可却又不甘心就如此放过这个女人。 “老--------。” 房门拉开之际,徐放的话语在见着他脸上的五指山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诧异、惊恐的目光随之而来。 本想一探究竟,可在触及到男人冒着森森怒火的眼眸时,收了视线。 屋内,姜慕晚稳住心神,伸手将自己身上凌乱的衣物抚平。 数秒之后,一声剧烈的声响从书房传来,站在走廊接电话的男人话语猛的停住。 在细听,又是一声巨响。 2008年7月初,姜慕晚砸了顾江年的书房。 待顾江年与徐放推门进去时,书房内的名贵古董、精美字画都惨遭毒手。 防爆落地窗被烟灰缸砸出了裂痕。 屋子里的两只猫吓得惊慌失措到处乱窜,猫毛满天飞。 徐放呆愣了。 顾江年将将压下去的怒火再度喷张而起。 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直爆。 顶着五指山的脸面近乎狰狞。 盯着姜慕晚的目光似是恨不能直接掐死她。 猛地,男人一甩手将手中电话扔给站在一旁的徐放,起的是要掐死姜慕晚的心思疾步而去。 可谁知,姜慕晚伸手拉开落地窗的玻璃门,越过阳台,从二楼,直接跳了下去。 “姜慕晚。” “姜副总。” 前句起于顾江年。 后句起于徐放。 二人唤的是同一人。 唯一不同的是,顾江年的话语中比徐放多了一丝害怕。 怕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男人愣了数秒,迈步行至落地窗边缘时,恰见白色奔驰的尾灯。 姜慕晚这个女人,吃什么,都不会吃亏。 破败的书房内,顾江年顶着五指山立于乱糟糟的屋子中间,浑身散发着冰凉的气息。 周身杀气环绕。 徐放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两只猫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惨兮兮的猫叫声低低响起。 许是知晓主人心情不好,不敢大声造势。 未挂的电话那侧,余江默了片刻,才轻唤:“徐放,发生了什么?” 此时,他才从姜慕晚跳楼的事件中猛然缓过神来。 发什么了什么? 他总不能说姜慕晚在顾公馆跳楼了吧? 他拿起电话,走远,低低解释:“发生了点意外。” 余江拿着手机,静默了数秒,才问:“你说的意外是华众姜副总?” 若是平日里,徐放定然不会说实话,毕竟这是自家老板的私事。 可刚刚二人那声惊呼,余江该听见的都听见了,此时在说话,无异于是掩耳盗铃。 只得道:“是。” 那侧,余江经久未言。 这夜,姜慕晚衣衫凌乱,露在外面的臂弯遍布着密密麻麻的血痕,被树枝划伤的痕迹异常明显,去时,脚上踩着的一双裸色高跟鞋,此时一只不剩。 归澜君府时,将出电梯。 便撞见了站在自家门口的宋思慎。 六目相对,还是骆漾最显发出惊呼。 满身狼狈的姜慕晚似是压根儿没听见这声惊呼似的,抬步往门边而去,一边低头按密码一边云淡风轻问道:“还没回去?” “你这是怎么了?”宋思慎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嗓音。 啪嗒,门被推开,她伸手按开大灯。 本想踩双拖鞋的,可见自己脚底满是污秽,不想脏了拖鞋,赤着脚,往浴室而去。 行至半路,宋思慎猛地跨大步而来拉住她的臂弯:“我问你这是怎么了?” 许是碰到伤口,一声到抽声随之响起。 第六十一章:还要打断腿 澜君府客厅内,姜慕晚凝着眉。望着宋思慎。 而后,及其缓慢的伸出手将自己被擒住的臂弯解救出来。 冷眸瞧着宋思慎:“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做的任何决定都有自己的理由,不该你管的,你别管。” “你的这些理由当中也包括伤大姑的心?” “你是疯了吗?回c市跟那群狗杂碎搞在一起。” 宋思慎仍然不能理解姜慕晚,这个年少时被姜家近乎摧残到死的人,成年之后不该是跟她们老死不相往来吗? 怎是反其道而行? 是觉得自己活够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如今步步艰难,没心思跟你讲这些,”她说完,猛的抚开宋思慎的臂膀。 “你一定要这样?”宋思慎冷声问道,秀气的面旁带着隐忍的怒火。 这话,姜慕晚没有回应。 她转身进了浴室,随之而来的是哗哗流水声。 屋外,客厅内,宋思慎挺拔的背脊微微颤栗,垂在身旁的手缓缓的握成拳。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晚姐她--------可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身后,骆漾轻声规劝。 试图劝他想开点。 大抵是二人出生不同,是以宋思慎并不能理解姜慕晚。 他出身高贵,家庭美满,自幼便什么都不缺,所以不能理解那些拼尽全力去得到一切的人。 得到了又如何? 最终不还是落的满身伤痕? 可姜慕晚不同,年少时的经历已经深埋骨髓,她跟宋思慎,还是有所不同的。 他不争不抢是因为旁人争抢的那些东西他都有。 是以晚间,当万开说要让他在娱乐圈混不下去的时候,他是不为所动的。 娱乐圈不能混,他还有其他圈子。 可若是换了旁人,有几人能这般? 没有足够的底气,谁不是爬着前进的? 身后,门被拉开,骆漾反身望去,只见付婧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见他们二人在,稍有些惊讶。 “婧姐,”骆漾开口招呼。 “怎么在这儿?”付婧有些疑惑,似是没想到宋思慎会在。 “我不能在?”一句充满火药味的话冷飕飕的飘过来。 带着浓浓的埋怨。 付婧伸手将行李箱摆在门边儿,似是懒得跟他叫唤,径直去厨房倒了杯水。 行至餐桌时,见上面摆着菜肴,还有一张阿姨留下来的字条。 端着杯子伸手抄起看了眼,而后揉吧揉吧丢进了垃圾桶里,许是晚上也没吃。 那些冷菜被她送进了微波炉,不消片刻,菜香味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电饭煲里还热着饭,付婧也不想管立在屋子里的二人,热了菜,添了饭,坐在餐桌上开动。 姜慕晚穿着睡袍从卫生间出来时,见宋思慎依旧保持姿势不动,睨了他一眼,没说话,迎着饭香而去。 姜慕晚这一晚可真是经历颇多。 手背上的烫伤加上整个臂弯处的划伤,整个一伤痕累累。 偏偏这人洗了个澡就跟满血复活一样,没见半点不适之处。 宋思慎目光粘着她,一路从卫生间移至餐桌上,见她站在台前添饭,才问道:“伤口不准备处理下?” 大抵是自己转过弯儿了,开口的语气好了那么几分。 姜慕晚回眸睨了他一眼,在转眸,手中动作不停,答非所问道:“吃不吃?” “吃。” 她想,小孩就是小孩,凉着凉着就会自己想通了。 多年后,等她把这招用在顾江年身上时,顾江年自己没转过弯来不说且还打着被冷落的旗帜将她狠狠的磋磨了一番。 彼时,她才知道,原来、分人。 冷落宋思慎,这人想着想着就开了。 冷落顾江年,没好下场。 姜慕晚与付婧有许多话因着宋思慎的存在不好说,是以这顿饭,吃的极为安静。 热过的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叫剩饭剩菜,姜慕晚跟付婧来c市许久,算是习惯了。 可并不见得宋思慎习惯,这人吃这顿饭挑挑捡捡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大倒胃口。 惹得付婧白眼翻上天,饭没吃完就开始下逐客令了。 “没有多余的房间,吃完饭,哪儿来哪儿去。” ------顾公馆---------。 兰英带着佣人打扫书房,顾江年夹着烟站在一楼庭院中,指尖香烟袅袅升起,消失不见。 男人深邃的眸子凝着一楼绿化丛,从凌乱的枝丫上足以看出它们刚刚遭受了虐待。 身后,罗毕心惊胆战。 数十分钟前,他在顾公馆监控室呆着,看守监控的值班人员突然一声“我曹”响起。 他侧眸望去,问了声怎么了? 看管监控的值班人员一脸惊愕的将监控倒回,他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姜家慕晚从自家先生舒芳芳阳台跳下来的场景。 且落地之后,这人及其快速的爬起来,按开车子跟没事儿人似的,扬长而去。 顾公馆出自顾江年之手,始建初期。 建筑师暗叹资本家有钱,挑高都高别人一截。 平常房屋建设挑高三米二左右,而顾公馆的挑高四米五。 就在今晚,姜慕晚从四米五高的地方凭空往下跳。 加上楼梯高度,近乎五米。 她毫不含糊。 良久,罗毕见顾江年仰头,且听这人微微道:“四米五。” 而后,一声不轻不重的话语再度响起;“不仅要折断翅膀,还得打断腿。” 话语落地,罗毕以为自己未听清楚,侧眸望向自家先生。 却见其将手中烟蒂扔在地面上,抬脚,往屋内而去。 顾江年这晚,可谓损失惨重,书房里的名贵字画,古董摆件,姜慕晚砸起来时,可是一样没落下。 徐放清点东西时,肉都疼了。 顾江年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屋内情况,冷声开腔:“损失算出来。” 徐放微愣、这、、、、、要让姜副总赔? “先生,”顾江年正欲转身离开时,兰英拿着一块女表过来,且从外表看,这只表,有些年头了。 兰英若是没记错,这只表,是姜慕晚手上那只。 1997年浪琴的黛绰维纳系列。 顾江年将表握在掌心,冰凉的触感数秒之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男人掌心逐渐攀升的温度。 ------题外话------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不出意外的话,十五万左右应该可以上架了。 本文后期r汤多,作者也会好好营业,认准潇湘书院,qq阅读和红袖~笔芯 第六十二章:长了翅膀的人物 夜色如墨,泼洒而下。 而这样一个夜晚,注定有人失眠。 顾公馆内,兰英带着佣人收拾完书房已是许久之后的事了。 徐放请示之后,才敢离开。 将跨出门便见罗毕站在书房的窗子底下仰头望着什么。 他走近,只听罗毕嘀咕道:“你说、姜副总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徐放伸手从兜里掏了根烟出来,避风点燃,浅浅吸了口,提了提神,才道:“长了翅膀的人物。” 一个敢从四五米高的地方往下跳的女人,还能是个什么人物? 罗毕砸了咂舌,望了眼徐放,那一眼,隐了万千情绪。 就这么个狠角色,娶回家是要当太高祖供起来? “先走了,”一根烟未抽完,徐放夹着烟往车旁去,十一点整,他才下班归家。 目送徐放选去,罗毕一想到自家先生对姜暮晚势在必得的架势,只觉后脊凉嗖嗖的。 顾公馆卧室内,男人闭着眼靠在贝壳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修长的指尖落在膝盖上,远看,那沉稳的气质稳得如同一幅有些年岁的风景画。 可近看,只见这人薄唇紧抿,下颌紧绷,落在膝盖上的指尖都在微微泛白。 良久,男人缓缓睁眼,视线落在自己掌心上。 那一盈而握的触感似是仍然停留在掌心,嫩滑的肌肤如同破剥了皮的鸡蛋似的令人想入非非。 须臾,顾江年跨步而起,转身进了浴室,冰凉得水冲下来才压下去那股子造腾之火。 不急、姜慕晚即便是长了翅膀,他也要将她圈起来。 水珠顺着淋浴房的玻璃而下,男人抬手抹了把脸,而后,伸手在淋浴房的玻璃上一笔一划的写了个姜字出来。 这夜、江岸茶室内。 杨逸凡一身正装坐在茶室内,对面坐着食品检验所的人。 二人寒暄声渐起。 “闳所,”扬逸凡开口轻唤,伸手提起茶壶给人斟茶,姿态放的极低。 闳坚双手端起杯子,异常谦虚。 待茶斟满,不待扬逸凡开口,闳坚直奔主题:“杨少还是莫要为难我了,不是我不帮,实在是不敢顶风作案,若是事态小,以我跟杨少的关系何须你开口?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上头人压着。” 出了人命的事儿,谁敢轻易帮衬?若是查下来,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杨逸凡的指尖轻轻点了点茶杯,嘴角始终扬着官方浅笑,听闻人说完,倒也是不急,反道:“身陷囫囵的事我自然是不会推闳哥去干,今儿约你出来是想问问,你在这方面见多识广,我们该如何化大事为了。” 别人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扬逸凡开口便是想将大事化了。 如此人,怎能说是个没野心的? 扬逸凡此人,善于营销。 若说没有几把刷子,怕也是无人相信。 抱着能让闳坚解决事情的心态而来,解决不成就反虚心求教,说句能屈能伸,也不为过。 “杨少还得去找当事人的家属,只要他们不告织品,无非就是赔点钱的事儿,关于后期企业名声,以杨少的能力,反败为胜也不是难事。” 中肯的给出一个解决方案,而后在夸一句。 “以杨少的能力,反败为胜不是难事,”这话无疑是在捧着他,让他放过自己。 扬逸凡闻言,笑了笑,官方道:“闳哥高看了。” 这夜、离开茶楼时,二人大抵是为了避嫌,分开而走。 但有心之人,即便你一个上天,一个入地,她也能抓住苗头。 次日,满城风雨,织品酒业被查出使用过期麦子制酒,从而导致引发一系列的后续问题,且还发现人员中毒身亡现象, 如此恶劣的现象在c市这座金融城里铺展开来。 ****一旦席卷而来多多少少都会殃及无辜。 比如这日清晨,姜临上班时被一众记者围堵在华众门外,长枪短炮怼的他脸色铁青。 【姜总,轻问织品酒业使用过期小麦之事你知不知情?】 【姜总,你太太杨女士是织品酒业的股东,这件事情是否与她有关?】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杨珊在织品酒业有股份之事如同长了翅膀似的,飞到了一众记者耳朵里。 正所谓,夫妻乃是同林鸟。 大家抓不住躲在梦溪园的杨珊,但并不见得堵不住在华众的姜临。 楼上,姜慕晚正翻着手中资料,有人敲门,她温温道了声进。 见来人未曾见过,微微拧眉,似是怕自己忘了什么似的。 “姜副总,我是市场部的龚博,我们夏总有事外出,让我来给您作报告。” 姜慕晚了然,凝着站在跟前的人,“美食街的项目?” “是的,”龚博点头答道。 “美食街的案子谁负责的?” “夏总。” “你有没有参与其中?”她问。 一问一答,本就是平常公事,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让站在跟前的人顿了顿。 这个案子他确实是没参与,可若是实话实说,定会让姜副总感到不悦。 可若是说谎,回头姜副总查起来,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一边是领导,一边是自己的前程。 见龚博不语,姜慕晚伸手将手中钢笔倒过来,用笔尾不急不缓的点了点桌面,脑海中快速的织出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须臾,这个被市场部经理搪塞的人本该生气的,可此时,她不怒反笑,望着跟前稍有些局促的龚博笑了笑,消瘦的身子靠在椅背上,话语温温:“我今日没见过你。” 龚博诧异的视线落在姜慕晚身上,整个人带着几分震惊。 这种感觉如何言明?大抵是死神站在跟前,你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可死神朝你笑了笑,且道了句让你回去,这无疑是重新给了一次生的机会啊! 龚博此时,可谓是心情万分复杂。 望着眼前绝世的容颜,稍有些结巴:“姜--副总.” “恩?”她话语微扬,那语调里带着几分瞧不见的温柔与蛊惑。 “谢谢姜副总,”猛的,龚博朝她九十度鞠躬,那激昂的模样,无疑是在感谢再生父母。 第六十三章:就怕不为难 日头高照,七月流火。 正午时分的太阳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地毯上。 姜慕晚靠在老板椅上,手中钢笔不紧不慢的点着桌面,那微扬起的唇角,带着胜利之后的浅笑。 “姜总让您过去。” 付婧的到来打断了她脑海中的谋略,伸手,将手中钢笔放在桌面上,起身时,只听付婧道:“织品的事情牵连过来了,晨间被记者围堵在公司门口许久,你做好心理准备。” 姜慕晚伸手理了理衣摆,唇边笑意深厚:“就怕他不为难我。” 付婧无言,耸了耸肩,望着姜慕晚往走廊尽头而去。 有些人,为战场而生。 姜慕晚将出24楼电梯,便见姜薇一手拿着文件,一手插着西装裤兜从姜临办公室出来。 见了她,步伐微停,着精致妆容的面庞上带着些许打趣的浅笑。 看她,好似是在看场笑话。 高昂的头颅如同站在山巅之上俯瞰众生的救世主。 “姑姑,”姜慕晚忽略她唇边的笑意,开口轻唤。 “你爸在等你,”姜薇侧头,用下巴指了指姜临办公室。 姜慕晚点了点头,跨步而去。 行至姜薇身边,只听她浅浅道:“如此好机会,你可得把握住了。” “谨记姑姑教诲,”她笑言,似是真的记住了姜薇的话语似的。 姜薇敲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算盘,她又岂会不知? 等她跟杨珊斗的你死我活时,她好捡现成的便宜。 呵、王八想骑凤凰背-------白日做梦。 越过姜薇,脸上笑颜被狠厉取而代之, 但仅是数秒之后,她扬着笑脸推开了姜临办公室大门,且还甜甜的喊了声父亲。 办公桌前,薛原也在,听闻姜慕晚这声父亲,微微愣了愣,抬头看了姜临一眼,只听后者提醒道:“在公司要有规矩。” 姜慕晚心头冷笑,整个公司最没资格跟她谈规矩的人怕也只有姜临了。 想虽如此想,但嘴上还得乖巧回答:“刚在外面碰到姜经理,一下没缓过来,抱歉,下次不会了,姜总。” 她轻飘飘的将锅甩给了姜薇。 薛原站在一旁,伸手接过姜临递过来的文件,点头招呼:“副总。” “薛秘书,”姜慕晚回应,目光浅笑,视线移至姜临身上时,扫了眼他握在手中的文件夹。 薛原点头,转身离开,且还颇为贴心的为她们带上了办公室大门。 姜临从办公桌前起身,往一侧的茶几而去,轻声道:“过来坐。” 走近,将递了杯茶水过来,话语温淡:“织品的事情知道?” “知道,”姜慕晚点头,晨间的新闻就差用直升机隔空撒报纸下来了,说不知道,无疑是在说谎。 “你怎么看?”姜临端着杯子喝了口茶,眼帘微掀看了眼姜慕晚。 好巧不巧,这一眼正好被姜慕晚捕捉到了。 姜慕晚端起茶杯喝了口,才道:“父亲想问我站在什么角度看?” 姜临端着杯子的手微抖,而后,握着杯子放在掌心,“都说说。” “从公司利益出发,我个人并不想跟这件事情有牵连,毕竟织品闹出了人命,不好收场,但从家庭与人情世故出发,我绝的父亲得管管,看在杨姨的面子上。” 姜慕晚的这番话语说的中肯且有建议性。 甚至跟姜临内心所想如出一辙。 但这回答太过官方。 他不喜。 姜临端着杯子,指尖落在杯璧上起起落落,抿唇不言,似是在思忖,良久之后,才道:“事情既然发生在商场,那该站在商场的角度去解决,我若亲自上手解决,必定会引起家庭不睦,交给旁人我担心他们拿捏不好度量,这件事情,有劳慕晚了。” 话语落地,姜慕晚端着杯子的手微微紧了紧。 交给旁人怕他拿捏不好度量,这话,无疑是在跟警告她别瞎来,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如果惨杂什么私人情绪,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姜慕晚内心的狠厉一闪而过。 想弄死姜薇的心异常浓烈,但此时,得忍。 她放下杯子,伸手将衬衫袖子望山推了推,不经意间露出手腕上的大片擦伤。 “手怎么回事?” “出了一些意外,父亲放心,此事我会办妥。” “处理过了?” “处理过了,”她回应。 而后,缓缓起身,对着姜临道:“父亲跟杨姨好不容易走到如今,确实是不太适合出面,即便不看杨姨的面子也该顾及顾及司南,我来解决,父亲放心。” 姜临为了跟杨珊在一起,为了让姜司南认祖归宗,伙同家人逼走了原配跟女儿,这二人能走到现如今,也确实是不容易。 在说姜司南,那可是姜家传宗接代的根。 老太太当初为了姜家能传宗接代的人,恨不得能杀了她。 这一家人,当真是“及其不容易。” 怎能让这么不容易的一家人生了间隙呢? 这日,离开姜临办公室时,姜慕晚面色平静,但心底的惊涛骇浪无限翻涌。 如此好机会,她怎能不把握住? 姜薇的算盘,都敲到她头上来了,当真是极好的。 想坐收渔翁之利? 她姜慕晚的便宜岂是那么好挣的? 出门,恰遇姜临秘书办成员过来,见她手上伤痕累累,一声惊呼从喉间溢出来,随即惊愕的面那胖望向她。 本想说什么,却见姜慕晚跨大步离开。 电梯内,透过镜面电梯门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见上面空荡荡一片,眸色深了深。 “如何?”将进办公室,付婧迎了上来。 姜慕晚眸色低沉,未应允。 光看面色就不大好。 “备礼,我晚上去看老爷子,”她不好过,怎能让其他人好过? “明白,”付婧应允,正欲转身时,走了两步,且转身回来道:“澳洲那边来邮件,说新加坡有私人找我们做信托,数额庞大,可能需要高层出面。” “什么人?” “个人投资者,据说最近怀疑妻子有外遇,准备借用信托转移财产。” “多少?”她问。 “对方说8个亿新币。” “先去查清楚,”她冷声开腔,算是给出应答。 ------题外话------ 激不激动?开不开心? 推荐心水水的甜宠文《偏执大佬的白月光黑化了》简介:舒家破产了。 飞扬跋扈的舒大小姐成了落水狗,是个人都想踩她一脚。 只是,那个围在在她身边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才照顾你的。”男人冷漠,“别想多了,我对你没意思。” 对舒小姐没意思的明驰把她留在身边当助理,收买她的朋友,清扫她的敌人,孝敬她的父母,和她出双入对。 众人:这是没意思? …… 后来—— 有人说:“舒心水除了长得好看,一无是处。” 知情人:“瞎说。除了颜,她还有花不完的钱。” 有人说:“舒心水凭着那张脸,魅惑了明驰。” 知情人:“狗屁。是明驰死缠烂打,才诓了个老婆。” 还有人说:“舒心水私生活不检点,早就跟人那个了,腰上还有野男人的牙印。” 知情人:“呃,这个就不知道了。” 舒心水磨牙:“我那是被狗咬的。” 明狗:汪! 第六十四章:野狗 夜间、姜慕晚归梦溪园,七点整的光景,有人吃了晚饭出来散步,亦有人将将准备晚饭。 顾家、属于前者。 姜家、属于后者。 她将车停在姜家门口时,远远的,见顾江年着一身白衬衫,领口松散,袖子高推,万般悠闲的与自家母亲走在梦溪园的人行道上,且身后还亦步亦趋的跟着一只小柯基,摇晃着屁股紧跟她们身后。 梦溪园这种地段,虽说是富人区。 但这富人之间也少不了相互攀附。 比如此时,顾江年陪着母亲散步时,被季家接班人季庭瞅见了,这二人正停着步伐,轻声交谈。 姜慕晚坐在车里,收回视线,伸手解了安全带。 拉开车门下车。 这日,她一身修身包裙在身,上身着一件黑色雪纺衬衫,衬的整个人身形玲珑有致,前凸后翘,杨柳腰的曲线挡都挡不住。 黑色雪纺衬衫下,一件黑色裹胸若隐若现。 一旁,交谈的男人们听到了车门声,一回眸,见姜家女。 前者视线平静,后者稍有些错愕。 季庭望着姜慕晚,视线从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上移回来,只听他道:“听说前段时间姜副总去凤凰台将万家小公子踩在地上摩擦,圈内的二世祖都传疯了,说姜家慕晚是那黄泉之上的彼岸花,瞧着美,但有毒。” “哦?”顾江年似是很感兴趣,语音微扬。 “万开这人,就跟那澜江上的螃蟹似的,横着走,就这么豪横的一个人能被姜慕晚踩在地上摩擦之后还不反抗的,可见其手段啊!” 这方,二人聊着,姜慕晚进了屋子。 不消片刻,阿姨出来,将她后备箱的东西拿了进去。 季庭与顾江年聊了两句便散了,谁人不知c市顾江年是个大孝子,旁人掌管跨国集团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可偏偏这人还能三五不时的抽出时间陪自家母亲散步消食。 “我还以为我要打道回府了,”顾江年走近,余瑟望着他揶揄道。 “母亲重要。” 姜家客厅内,老爷子面色寡沉,整个人透露着一股子阴沉之气。 姜慕晚本是要进去的步伐,缓缓往后退了几分,隐在了玄关处。 须臾、只听闻杨珊低声开口:“父亲放心,此事断不会牵连华众的,逸凡也会将此事解决好。” 老爷子怒气未显,杨珊话语将将落地,老爷子伸手抄起桌面上的报纸甩了过去。 且道:“这就是你说的不会牵连?” 报纸上写的华众集团难道是别人家的华众。 “事情已经发生了,织品需要解决的过程。” 老爷子从商多年,说句雷霆手段并不过分,这么多年沉淀下来,心机手段自是一般人不能比的。 杨珊这句需要解决的过程无疑是触到了他的雷区。 “一边解决着一边把华众拉下去垫背?”老爷子凌厉的嗓音响起,惊的杨珊手中薄汗连连。 “苍蝇附骥,捷则捷矣,难辞处后之羞;茑萝依松,高则高矣,未免仰扳之耻。” 老爷子怒火躁动,凝着杨珊,说出来的话语没有半分客气。 杨珊落在膝盖上的手狠狠缩紧,心头的恨意渐渐攀升。 苍蝇附在骐骥的尾巴上前行,快是快,却脱不了落后的羞耻,茑萝依托在是松树上生长,高是高,却不能免掉攀援仰仗的耻辱。 老爷子这话无疑是将她杨家踩进了地底下。 昔日里杨家承了姜家多少恩,今日里老爷子便让她有多没脸。 玄关处,姜慕晚听此,牵了牵唇角,而后,不动神色的退了出去。 站在院落里,拢手点了根烟,唇角的笑意比天边的晚霞还灿烂些许。 此刻,她似是恍然之间明了,世间万物,芸芸众生,都在自己的煎熬之中。 得失之间,总该平衡。 杨珊挤破头的嫁进了姜家,成了姜家主母,到头来,不也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吗? 熬吧!老爷子踩踏她,她落得个开心。 良久,夜风吹过,带动她身上的雪纺衫微微飘扬,若隐若现的腰肢在这傍晚的天空中万分引人遐想。 顾江年陪着自家母亲散步往回走时,便见这姑娘倚着姜家篱笆院外,抽着烟,晚风带动她的衣衫,让人浮想联翩。 一头齐肩长发随意垂落,指尖香烟在夜风下忽明忽暗。 行了两步,顾江年听自家母亲嘀咕道:“倒是第一个见抽烟的世家女。” 闻言,莫名的,顾江年心里一咯噔,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 “抽烟的世家女不少,只是母亲未曾见过罢了,”顾江年云淡风轻的为姜慕晚辩解了一番。 惹的余瑟打量着他。 姜慕晚倚着篱笆一抬头,便见这母子二人往这方而来,伸手,将叼在唇边的中华拔了下来,且还颇为熟稔的点了点烟灰,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几分深意。 马路对面,余瑟见人望过来,又思忖着顾江年那一番云淡风轻的辩解。 倒是起了交谈的心思,便见她着一身素白的棉麻连衣裙朝姜慕晚款款而来。 “顾夫人,”姜慕晚见人来,点头轻声招呼。 顺带扔了手中香烟。 此举,似是颇得顾江年的心,只见这人唇角微起。 “见过几次,且没来得及打招呼,慕晚不会见怪吧!”余瑟温声开口,话语间带着慈爱之意。 “不会,”她浅声回应,无甚交谈之意。 若是换了旁的豪门贵女,能被c市首富的母亲主动约谈,那该是何等多的荣幸?可这荣幸,到了姜家慕晚这里,可就是不幸了。 昨夜她儿子可是将她逼得跳了楼的。 姜慕晚袖子高推,离得远,余瑟未曾看见。 走近、才见这人手腕上密密麻麻的伤痕,看起来尤为触目惊心。 “手怎么了?“余瑟关心询问。 闻言,姜慕晚看了眼手腕,余光扫了眼顾江年道:“昨夜被狗追,逃窜时不小心划伤了。” 顾江年:“.........。” 大抵是因着自己养了狗,余瑟听闻这话,看了眼跟在她们屁股后头的柯基,惊讶问道:“谁家的狗?怎还咬人?” “无人看管的野狗罢了,也怪我,误入了人家的地盘。” “那你以后可得小心着些,离那些野狗远些。” “好,”这声好,她回应的颇为愉快。 ------题外话------ 不言:顾董,有何感想? 顾江年:不急、这次没咬到,还有下次 第六十五章:红烧如何? 顾江年活了二十多年,尚未被人当着面如此指桑骂槐过。 姜慕晚与自家母亲一来一往之间聊的可谓是极好的。 且还颇为和睦。 好端端的,他这么一个大活人成了无人看管的野狗。 顾江年站在余瑟身后,起先还好,听到最后就不淡定了,姜慕晚那句笑意悠悠的好,让他手痒的很。 “想必姜副总不是误入人家地盘那般简单,”余瑟身后,顾江年冷不丁的吐出这般话。 将姜慕晚与自家母亲的谈话声打断。 姜慕晚浅笑沛然,望着顾江年,眼眸中的笑意深深,“顾董莫非知道是谁家的狗咬的我?” 顾江年:“............”莫名觉得手痒。 今夜,若非余瑟在,姜慕晚只怕是在劫难逃。 可偏偏,又是那般不巧。 这人扬着乖巧的笑颜,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昂头望着他,那模样,万般诱人。 可就这么一各个看似乖巧的姑娘,在装乖卖萌之间一口一个谁家的狗。 刺耳,实在是刺耳。 “我若是知晓,定会亲自抓过来,让姜副总好好磋磨一顿。” 顾江年将“磋磨”二字咬的及重,眼眸流转之间流露出来的凶狠让姜慕晚收了一分张扬。 但仅是片刻之间,她再度扬着笑脸问道:“红烧怎样?” 闻言,男人笑了,落在身旁的手,大指与食指指尖交叠一起缓缓磋磨着,不急不缓道:“先扒皮,再断骨,其次下汤。” 姜慕晚想将顾江年红烧。 而顾江年想将姜慕晚扒皮断骨再下锅。 这二人都是鼎鼎的黑心肝。 “姜副总觉得如何?” “怎站在屋外说话?晚晚这般没礼貌?” 顾江年这话,她未曾回应,亦或者说,是未曾来得及回应。 身后、姜家大门处,老爷子出来,见此情景,微扬着嗓音半质问姜慕晚。 “散步恰好遇见,便浅聊几句,叨扰姜老了,”余瑟话语得体,回应姜老爷子的话语。 三人的交谈,变成了四人。 顾江年与老爷子站在一处之后,聊及的便不再是生活琐事,而是商场走向与金融信息。 且还浅显淡了淡关于织品与恒信的事情。 七月的天,站在屋外,难免会被蚊子厚待。 姜慕晚一身包裙在身,裸着半条腿,站在篱笆外,妥妥的是给蚊子提供免费晚餐了。 她静站于此,动了动腿,低头望去,见一只硕大的蚊子正扒着她的腿吃的欢快,伸手、及其快很准的将其变成了尸体。 啪的一声响,如同定时闹钟一样,止住了老爷子与顾江年的交谈。 “有蚊子?”男人低沉的嗓音开口,细听之下便能听出那么些许的关心之意。 姜慕晚在心里翻了翻白眼,未言语,反倒是将掌心伸过去,蚊子的尸体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她的掌心。 那意思就好似在说: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少问废话。 大抵是她动作太过直白,惹得一旁的余瑟轻声失笑:“快进去吧!” 老爷子在一旁,多瞧了顾江年两眼,那两眼中,带着数之不尽的打量。 姜慕晚道了失陪转身进屋,进屋便见杨珊红着眼从二楼下来,见她进来,步伐顿在楼梯上。 姜慕晚立于门口,她立于楼梯上,手握着栏杆。 面色不善。 而反观慕晚,唇边笑意悠悠然,带着揶揄讽刺的浅笑。 在杨珊看来,极为刺眼。 那浅笑中,饱含讥讽,高傲的神情望着杨珊如同俯瞰芸芸众生的神。 “大小姐,”管家出来,见姜慕晚,轻声呼唤。 招呼完,这才将目光望向杨珊:“太太,晚餐好了。” 谁先谁后,谁重谁次,已是万分明了。 杨珊从二楼下来,行至客厅时,姜慕晚凉薄的视线移至她身上,话语幽幽:“芸芸众生,不会有人一直赢下去。” “确实如此,”杨珊回应,话语间隐含着几分火药味。 这日夜间,姜家的晚餐,并不太平。 餐桌上,杨珊刻意讨好老爷子,而老爷子半分面子都不给,当着姜司南的面对其母冷眼相待,让一家人颇为尴尬。 姜临坐在一旁,见此,面色稍稍白了几分,随即从中打着圆场:“父亲放心,此事定会解决妥当,交给旁人我不放心,慕晚亲自出手,不会有差错的。” 姜临这话,听着好似是在宽慰老爷子,实则明事理的人都知,他是在将姜慕晚推出去替杨珊挡刀子。 闻言,老爷子面色更是寒了数分。 “解决?华众股票今早跌成这样如何解决?外面记者抹黑华众名声如何解决?华众旗下餐饮业囤积的大量酒该如何解决?” 啪、老爷子将手中筷子猛的拍在桌面上,怒目望着姜临。 似是对他刚刚刚的话语感到极其不满。 “来、你来说说,该如何解决?” 老爷子一连甩出三个问题,妥妥的打他的脸。 一时间、姜临面色清白交错。 而坐在一侧无缘无故被牵连到的姜慕晚没有半分想开口的心思。 低垂首,握着筷子,面色颇为平静。 餐厅气氛凝重,周遭连众人的喘息声都听不见。 姜司南视线环顾四周,而后定了定心,将目光移至老爷子身上,默了片刻,才道:“爷爷、我们邢教授讲过,没有一帆风顺的商场,也没有毫无波涛的海面,我虽然未曾入过商场,但爷爷从小教我一家人要团结,织品酒业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不管如何刮,我们一家人都应该团结才是。” “父-------。” “司南说的对,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外界再乱家里不能乱,爷爷放心,此时我会妥善解决,” 姜薇的话语尚未说出来,便被姜慕晚捷足先登。 此时、姜司南开了口,老爷子在如何也不会当着晚辈的面让姜临难堪。 姜司南的脸面得给一分。 姜薇知晓,姜慕晚同样知晓。 谁都想在此时做一个顺手拨东风的人,让她们欠自己一份人情。 奈何啊!姜薇还是搞不赢姜慕晚。 姜司南开口,杨珊青白的面色上浮现了丝丝喜悦,可这喜悦,仅是一秒之间,便被姜慕晚一盆冷水给灌了下来。 姜司南三言两语就将气氛化解,她此时若是不开口强调一番此事是自己解决,岂不是累死累活在为旁人做嫁衣? ------题外话------ 晚晚:红烧如何? 顾董:火锅更好。 不言:吃不到一起去、还在一起个屁。 第六十六章:那你可得长命百岁 若前行之路有高山阻挡,怎办? 那便踏山而行。 姜慕晚要踏的山,又多了一座。 姜司南的“初露锋芒”让她起了磋磨的心思。 会用四两拨千斤? 那便用千斤压着他,让他只能长跪于此。 姜司南好不容易在老爷子跟前露出点点才华,就这么,被她三言两语被泼灭了。 姜慕晚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手腕抬起之间,候在一旁的管家一声惊呼响起,惊愕的视线落在她手上。 老爷子顺势望过去,见她手腕伤痕密布,面色寒了数分。 “怎么回事?”沉厉的话语声在餐室响起,隐着怒火。 在反观当事人,较为平淡,面含浅笑伸手将手中杯子放下,话语淡淡,似是如此伤口,不值一提:“不小心擦了。” 老爷子到底是历经世事的人,一句不小心擦了,让他起了窥探的心思,也让他隐去了窥探的心思。 但有人,因姜慕晚这句不小心,而颤了心。 这日,晚餐结束,姜薇与姜慕晚二人一同道别离去,二人步伐不紧不慢,行至院落,步伐双双顿住。 “姑姑这算盘,得在好好敲敲才行。” 言下之意,想在我身上坐享其成,还嫩了点。 “错了,我只做我自己,”姜薇开口冷嘲。 “是吗?” “姜家的一切到头来能给我的都是极少的,我何必为了这极少的一部分去冒险呢?相反的,越是有野心的人,便越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慕晚、姑姑等着你摔下来的那天。” 姜薇生活在姜家,老太太生前本就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素来不如姜临,出嫁时,姜家这般丰厚的财产,给她的,也不过是这冰山一角而已。 她争的头破血流,也仍然是嫁出去的女儿。 但她得不到的,也不愿姜慕晚得到。 明明同为姜家女,怎能有二样的人生? “那你可要长命百岁,”姜慕晚说着,随手折了一朵旁边的月季花,且再笑道:“别跟老太太似的,早早就被阎王爷收了。” 言罢,她指尖撵着一朵红艳艳的月季花往前而去,唇边笑意胜过手中的火红色月季。 “姐。” “慕晚姐。” 身后,姜司南追了出来,喊第一声时,姜慕晚听见了,许是从未被人如此直白的喊过,没反应过来,直至第二声慕晚姐响起,她才意识到,这人是喊自己的。 缓缓停步,转身回眸望向他,平静的事情带着些许打量。 尚未开口,只听这人道:“表哥那边会没事的,对吧?” “你问我?”姜慕晚眉头轻佻。 听闻姜司南这话,怎就觉得那般好笑呢? 她转身,望着姜司南,浅笑开口:“我希望这世间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希望这世间再无病痛,希望恶人自有恶人收,当然,也希望你表哥无事。” 暗夜中,一朵娇艳的月季花被丢弃在路边,一辆白色的奔驰疾驰在梦溪园的主干道上。 交错之间,一辆黑色宝马迎面行驶而来,路过之时,二人均是踩了脚刹车,减缓了速度。 梦溪园姜家卧室内,杨珊坐在床尾抹眼泪。 姜临窗旁椅子上抽烟,二人显然都是心事重重。 “织品的事情交给谁解决不好,为何交给慕晚解决?”良久,杨珊终究是没忍住。 姜慕晚心狠手辣,莫说是解决了,只怕是不上去踩两脚就不错了。 “我有我的安排,”姜临抽了口烟,话语淡淡。 “你的安排是把织品送到她手上去让她践踏?”杨珊显然不信她们这一套,高昂的话语就差冲出门板了。 “她不敢。” “她姜慕晚有何不敢的?” 二人之间,气氛剑拔弩张,织品是杨家赖以生存的企业,如若真是被姜慕晚给毁了,杨珊只怕是要气到吐血。 “你以为织品出了这般事,慕晚不想暗地里去踩一脚?她暗地里给你踩一脚你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我将织品的事情交给她,是钳制于她,让她不敢随意动手。” 在c市,不管姜慕晚如何磋磨杨珊,姜慕晚都是受害者,因为这世道,从不会对一个第三者流露出半分同情。 可杨珊不懂,不懂就罢,还处处于姜慕晚作对。 姜临将织品交给姜慕晚,敲的是一箭五雕的算盘,一来、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姜慕晚,以免因一件事情而破坏了她们一家三口的感情,二来、能钳制姜慕晚在背地里动作,三来、如若姜慕晚此事未曾解决好,在老爷子跟前,她会失了心,四来、这何尝不是一个压制她的好机会?五来、还能控住杨珊。 “杨珊,我为了护着你,将自家亲姑娘往外推,一把年纪了,要识好歹,” 言罢,姜临伸手将手中香烟摁在烟灰缸里,起身,欲要往浴室而去。 将走两步,腰肢给人揽住,低眸,只见杨珊的手攀附在腰间。 人到中年,***攀升,比那些小年轻们更快进入主题。 一场天雷地火,又何须前奏。 这方、澜君府内,付婧端着红酒杯坐在沙发上,望着姜慕晚,面色异常难看。 “姜临这算盘,当真是敲的好,”良久,她颇为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姜慕晚冷着面庞,没有多余的表情。 “干得好,便打着一家人为一家人的名头,干的不好,只怕是会将你归纳到没本事那一行,到时候你好不容易在华众站稳的脚跟便会松散,这个老王八。” 付婧火气四冒,整个人笼罩着一层阴霾之气。 “我草他麻痹的,”付婧忍不住爆了粗口,气的一口干了手中红酒。 “这个老狐狸算盘敲的叮咚响,当爹没个当爹的样子,老娘不想跟他玩儿阴谋手段了,老娘想直接上手掐死这个老王八。” “他这是想坐山观虎斗,钳制于你的同时还能收获一番好名声,即便是出了事也能借着不是你这个继女的身份将所有过错推给你。” 姜慕晚夹着烟,眸色低垂,叫人看不出神色。 冷厉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杀气。 与付婧的暴跳如雷不同,她的沉默,实在是太过阴沉。 第六十七章: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一个没有手段的人,怎能将原配逼走? 一个没有手段的人,怎会将小三扶的这么正? 姜临其人,万死难解她心头之恨。 他摁住她的脑袋,想让她闷头吃这个亏,可怎行? 她姜慕晚哪是个会闷头吃亏的人? 付婧满嘴脏话朝天飚时,姜慕晚及其平静的起身,且温软道了句:“睡吧!” “你还睡得着?心比天大?”付婧侧身回眸望着即将走到卧室门口的人,近乎咆哮的甩出这么一句话。 “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么佛系你怎么不去普陀山当尼姑?” 砰、迎接付婧的是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与姜慕晚的淡定不同,付婧可谓是气的火冒三丈。 姜临的主意打的如此敞亮,若是低头吃闷亏,往后迎接他们的便是源源不断数之不尽的欺凌。 这亏、姜慕晚咽的下去,她付婧也咽不下去。 次日清晨,晨光微露,夜宿梦溪园的顾江年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男人拧眉,呼吸略微沉重,伸手接起,那侧徐放急切的嗓音透过手机传过来:“老板、织品质检经理跳楼了,在织品的大楼顶层。” 昨日,扬逸凡才将锅甩给织品的质检经理,今日清晨,织品的质检经理留下遗书跳楼了。 且遗书内容还颇为引人遐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明摆着是有冤屈。 织品此时,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关键是这一波又一波的浪滔打过来,都会牵连恒信。 事发地点在恒信的游轮上,即便她们也是受害者,但大众提起织品时都会顺带出恒信。 这于她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倘若织品质检经理之事与姜慕晚有关,那么徐放想,姜副总真的是记吃不记打。 那侧,徐放拿着手半晌未曾听闻顾江年的话语声。 隔着电话,徐放似是都能感觉到自家老板阴沉的气息。 这日清晨,恒信再度躺枪,被带上了头版头条。 顾江年靠在床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捏着眉心,浑身拢着一股子阴沉之气,此时的他,恨不得能生扒了姜慕晚。 “让余总去找扬逸凡,他若是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一点小事都解决不好,会营销有什么鸟用? 晨间,梦溪园餐厅内,母子二人静坐一处用餐,看着顾江年平静的容颜,很难让人想象,这人晨起发了通大火。 “舅舅那边是不是出事了?”餐桌上,余瑟端着杯豆浆浅声问道。 顾江年很不恩了声,再道:“一些小事。” “闹出了人命也是小事?”余瑟显然不能理解顾江年口中所言的小事。 话语落地,本是端着杯子的男人将手中杯子放在了一旁、温声道:“舅舅也是受害者。” 顾江年从余江的利益层面出发,而余瑟,担心的是大众。 二人重点不同,这个话题也不好再交谈下去。 这日晨间,织品新闻满天飞,恒信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余江晨间在公司发了好大一通火,咆哮声让一众下属瑟瑟发抖。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怎能不让人气愤。 织品酒业经理办公室内,扬逸凡手中夹着根烟,狠狠的抽着阴,阴霾的面色如同秋雨即将到来的天儿似的。 乌云密布。 “杨总,恒信余总过来了,带着律师团的人,”身后,下属轻声告知。 若是一人前来,还好,可若是带着秘书办的人一同前来,便有那么些许严重了。 事发之后恒信余总一直秉承着不找麻烦不惹事你我和平解决此事的姿态,从未动用过律师团的人,可今日,余江带着律师团的人前来,就证明,织品酒业的这个面子她们不卖了。 他们不仅不卖,还要讨个说法。 毕竟,恒信是被牵连的一方。 “请上来,”是祸躲不过,事已至此,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让他们选了。 “检察院跟法院的人还在楼下勘察现场,这会儿-------,”若是撞上了,怕是不好解决。 扬逸凡闻言,一个回眼刀杀过去,似是觉得下属说了句废话。 检察院跟法院的人不能撞上,难道恒信就能得罪了? 恒信乃重工企业,每年来往订单吃的都是国家饭、且不说还笼了澜江上的江山,这中间的任何一条,他们都得罪不起。 这日,扬逸凡亲自迎接余江进办公室,路过厂区时,检察院的人和警方见了余江,两方对视一眼,未曾招呼。 恒信在城南,织品在城东,管辖范围不同,不太相熟也很正常。 办公室内,余江望着扬逸凡,面色沉重,连客气寒暄声中都带着些许火药渣子。 “本该亲自登门道歉的,奈何这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余总您亲自过来,实在是晚辈的失礼。” 扬逸凡一番客气话语道出来,也是圆滑的很,谦卑的姿态,微微弯曲的身子,无一不是在伏低做小。 “知晓杨总事务繁忙,所以我不请自来了,还请杨总莫见怪。” “余总说的哪里话。” 余江坐下,望着对面的扬逸凡,似是未曾想过多浪费时间,直言开腔:“我瞧杨总也忙,就不过多耽误杨总的时间了,我带了公关部和律师团的人,杨总二选一。” 选公关部的人,无疑是让扬逸凡立担所有责任,将他们恒信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选律师团,自然是站在对立面,打官司去了。 为敌为友,我送上门来让你选。 “余总在商场上是前辈,此事,确实是我们织品处理不当牵连了恒信,余总放心,我们织品会全力配合恒信的解决方案。” 扬逸凡其人,也算的上是个商业奇才。 余江未曾找上门之前,他仅是客套周旋,但却从不做出表示,毕竟、****来临时,两个人的力量胜过一个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扬逸凡是在拉着恒信给织品挡新闻热度。 只要余江一天不找上门,他就可以一直装疯卖傻装不知晓。 但此时,余江亲自带着人律师团与公关部的人上门,但凡是他不想在商场上多一个敌人,也都会全力配合余江。 而余江呢? 秉着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不好撕破脸皮,一直在给扬逸凡解决的时间,但不曾想,未曾解决就算了,还把他们二度拉下水。 “杨总忙,公关部的人我就留下来了,”说完,余江起身,来去速度极快。 “我送余总,”扬逸凡跟着起身,将人送至门口。 只是、将将拉开办公室大门,便与某人撞了个满怀。 第六十八章:扬逸凡 晨起,姜慕晚受命于姜临,带着华众公关部的人前往织品。 不曾想,好巧不巧的,撞见了余江。 办公室大门一拉开,二人险些直直撞上。 仅是一秒之间,二人极速拉开险些撞上的身子,往后退了两步。 “余总。” “姜副总。” 四目相对,二人均是捕捉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姜副总这是?”余江似是并不解她晨间出现在织品是何意思。 “受命于家父,来助织品度过难关,”姜慕晚当着众人的面轻声开腔,话语间带着几分客气。 余江闻言,失声浅笑,而后,转身回眸,望向扬逸凡,话语间带着只有姜慕晚才能听懂的讽刺:“得至亲如此,杨总有福气。” 是真福,还是假福,只怕还有待查看。 姜慕晚这人,明面儿上给你喂糖,暗地里给你喂砒霜,耍起阴谋手段来,只怕这c市多的是人不是她的对手。 若无她从中作梗,织品能被推上风口浪尖? 眼下倒好,将人踩进泥坑时又拉人一把,树立起一个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角色。 可真真是细思极恐。 “余总说的是,我的福气,”扬逸凡在一旁浅笑回应余江的话语。 “二位忙,”寒暄客套话语结束,余江带着律师团的人离开。 “姜副总跟杨家这边不应该是敌对状态吗?”离去,待身旁人已空,余江秘书张凯小声同余江道。 “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敌对,也该等站回自己的擂台在说,”姜慕晚此时只怕是能恨不得弄死织品都是好的,但无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姜临也是个有心机的人。 将织品放在她手上又何尝不是在放织品一条生路。 姜慕晚既然敢伸手颠覆织品,就证明她手中握着足以弄死织品的把柄,姜临如此做,摆明了就是想让姜慕晚吃哑巴亏。 扬逸凡办公室内,姜慕晚望着眼前人,而扬逸凡同样亦是在打量她。 从某种形式上说,二人、是初见。 类似于那种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的话,姜慕晚说不出来。 而扬逸凡这等聪明人自然也知晓,即便他客套了,姜慕晚也能给他冷嗤回来。 片刻,姜慕晚视线扫了眼身后公关部的人,有人带头,离开办公室,将空间留给这二人。 办公室内,茶几上的茶杯尚未来得及收走,余江的那杯茶搁在木质茶几上,尚且还冒着袅袅热气。 “家父的事情多亏了姜副总大公无私了。” “我父母92年离婚,姜司南出生于88年,杨总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前者陈述,后者询问。 二人话语之间连标点符号都带着火药味。 扬逸凡陈述的话语声止于姜慕晚的询问中。 只听她在道:“92年之前,姜司南住在哪里需要我提醒一下杨总吗?一个包庇自己妹妹去勾引已婚男人破坏别人家庭的人,且还帮助妹妹赡养出轨产物的人,我没对他出手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再者、织品的第一桶金来自哪里,你父亲怕是没同你讲过。” “若非我还念着些许姜家的旧情,你以为仅仅是你父亲进监狱这么简单?” 如若没有杨浒,哪儿会有杨珊的事儿? 这当中的一切开始,都是从杨浒进入姜临秘书圈为起点。 姜慕晚深知,扬逸凡其人,而立之年能在c市站稳脚跟,除了家族产业之外,还有自己的能力与手段,就这般人,与他寒暄客气实在是太过费脑子,倒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 “姜副总来助我度过难关是假,来给我算旧账是真,”扬逸凡微眯着眼望着她,眼眸中透露出些许精光。 “我是想让杨总有点儿自知之明,与其我跟你虚与委蛇倒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大家都是聪明人,让一个有二心的人帮你渡过难关这种事,只要脑子还没宕掉就别有这个想法。” “那我得感谢姜副总了?” 还得感谢她这么直白的告知自己有二心。 以免他以后处处防着? “杨总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别干点事儿拖泥带水的,给一圈儿人惹麻烦。” 2008年,扬逸凡30岁将过,正值而立之年的人被一个小丫头冷着脸训就算了,且还说他一把年纪了。 这话,莫名觉得刺耳。 “我可以选择让姑父换人吗?”扬逸凡单手插兜缓缓靠在办公桌上,精明的目光紧紧锁着姜慕晚。 后者微微翻了翻白眼,话语倒是很直白:“你可以试试。” 试试姜临会不会换人,如果可以,她也相当乐意。 “姜副总既是不情不愿,又何必要接?” “若这世间事事都能如我所愿,那我又怎会站在这里与杨副总交谈?” 一问一答,干脆利落。 从一开始的言行来看,姜慕晚不愿接这个案子,不过是有人将这个烫手山芋送到跟前,她不得不接罢了。 这个送到跟前的人是谁,不说,大家也明白。 而扬逸凡相信,但凡是他提及自己父亲之事,姜慕晚能堵得他哑口无言。 这日,姜慕晚走后,扬逸凡靠在办公桌前,伸手燃了根烟,烟雾缭绕之际,林团道:“华众这么多人,姜总怎独独派姜副总过来了?” 熟识的人都知晓,扬逸凡的亲姑姑杨珊是这姜副总的后妈。 派了这么一个人过来,就不怕她心怀仇恨,在暗地里给他们使绊子? 可偏偏若真是使绊子了,他们也只能闷头吃亏,谁让他们织品有个当后妈的股东呢? 扬逸凡吸了口烟,且伸手在身旁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微眯着眼道:“是个聪明人。” “如何?”这日、姜慕晚从织品酒业工厂区出来,付婧一声浅短的询问响起。 “扬逸凡不是个俗辈,与其跟他虚与委蛇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她答,伸手扯过副驾驶的安全带,系好之后才道:“走吧!送我去机场。” ------题外话------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六十九章:了事 商海浮沉,谁不是握着数条人命才站上巅峰的? 下午时分,c市的正值拥堵之时。 付婧开着车缓缓移动在这拥挤的车流中。 姜慕晚靠在副驾驶上,盯着前方拥堵的车流,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昨夜梦溪园与顾江年交谈的一幕。 【我若是知晓,定会亲自抓过来,让姜副总好好磋磨一顿】 【先扒皮,再断骨,其次下汤】 呲、、、前方车子急刹车,付婧跟着一脚刹车踩下去,将正在走神的人给拉了回来。 “一座金融大市,天天到处挖挖挖、建建建,也没见搞出个什么鬼明堂来。” 身旁,付婧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姜慕晚抬手摸了摸鬓角,微眯着眼,余光一撇之间,似是想起什么,问道:“见过我手表没有?” “没有,”付婧盯着前方打转向灯欲要插队,插进去之后才回眸望向她:“手表不见了?” “恩,”她浅声应着。 “你那只表,也该换换了,太恋旧了不好。” 付婧这话后半段她未太听清,机场通道上,前方出了车祸,被堵得水泄不通。 大家好似都放弃了前行的打算,索性驶停了车,熄了火等在原地。 等候时,她伸手按开车窗,欲要透透气,车窗降下一瞬间,身旁那辆车子驾驶座也顺势降下。 眼神交汇,一瞬之间,姜慕晚从那人眼眸中看到了惊愕与诧异。 而她本人,将将松开按钮的手复又落到了把手上。 须臾,她点头招呼。 那人亦是。 “美则美矣,缺少灵气,”付婧视线越过慕晚看了眼,回眸之际,道出了这般话。 顾江年的女人,美则美矣,少些灵气。 就好似长期依附别人的菟丝花,少了那么些许的灵气与骨气。 太过娇弱的美,那儿能经得起这世道的摧残。 这日、毫不意外的,在机场vip候机室内,她见到了对方的身影。 对方见她,轻声招呼,道了句:“姜小姐。” “你好,”姜慕晚点头,即便是不知晓人家的名字,也是万般客气的回应。 “柳霏依,”似是知晓姜慕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柳霏依开口,温温菀菀告知。 话语突兀,但声调莫名让人舒心。 闻言,姜慕晚浅浅点了点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很有诗意的名字。” 话语落地,柳霏依似是想起了什么,清秀的面颊一红,低头害羞道:“顾先生也这般说过。” 顾先生? 哦、顾江年。 每每听闻别人将自己和顾江年混到一起,她就颇为不开心。 姜慕晚牵唇浅笑,落在身旁的指尖缓缓搓揉着,神色淡淡。 “姜小姐是去哪里?”柳霏依有意攀谈。 “首都。”她回应。 “好巧,我也是。” “是挺巧,”她点头回应,神色淡淡然。 姜慕晚即便在愚蠢,也能知晓柳霏依的攀谈中带着些许的探究之意。 只是这姑娘,瞧着也不想表面那么柔弱无害。 “你坐,我出去抽根烟。” 柳霏依的探究止在了姜慕晚的凉薄声中。 自她转身离开,柳霏依惊觉,姜慕晚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些许强势霸道,一句你坐,看似客气,可又何尝不是带着主权? 柳霏依目送姜慕晚离开候机室,直至候机室的门带上,她视线才缓缓收回。 vip候机室独立吸烟室内,姜慕晚夹着烟,倚着墙壁缓缓吐着烟圈,手中拿着手机在刷今日新闻。 那姿态,慵懒中带着几分颓废。 叫一旁抽烟的男士瞧的挪不开眼。 她倚墙而立,静望手机屏幕,正欲抬手往唇边送烟时,机场广播让她动作顿在了原地。 【尊敬的各位旅客,从c市飞往首都的c630航班因首都暴雨天气影响,取消飞行,请乘坐c630航班的旅客前往-------------】 这日,首都之行取消。 取消就罢了,眼下这会儿正值下班高峰期,她还得再堵车回去。 可气的是付婧,将人送去机场返程堵在半路接到姜慕晚电话,告知航班取消了。 付婧当真是活生生气笑了,一手握着方向盘,一边望着前方车屁股,没好气道:“你得空去庙里拜拜吧!倒霉催的。” 她笑意悠悠收了电话,将走两步,身后一道温柔嗓音响起:“姜小姐。” 侧身回眸,只见柳霏依站在身后,笑望她,温声话语再度响起:“我见送姜小姐的人离开了,要是不介意,我载姜小姐一程?” 可真是打瞌睡从枕头,柳霏依这温温软软的一声询问可是问道姜慕晚的心坎儿里去了。 08年,c市地铁将通,贯穿的程度尚未完善,机场线未曾沿用。 的士?自然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一想到要排冗长的队她就有些犯蹙。 “那就劳烦柳小姐了。” “顺路而已。” 柳霏依算是个聪明人,她知晓,如顾江年一般,商场上但凡是稍有段位的世家子女宁愿多花钱也不愿欠人情,大抵是沾着顾江年的光长期与这么些人打交道,也练就了一身本事。 一路上,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二人未曾刻意攀谈,流淌的音乐声掩盖了尴尬的气氛。 好在,她们返程时,拥堵已散去。 一路上虽算不得畅通无阻,但也较为顺畅。 出机场高速,开车的人微微侧眸望了眼副驾驶的女子,浅声问道:“姜小姐去哪里?” “柳小姐目的地在哪儿?”她反问。 “我在淮南一路,”柳霏依答。 “那就将我放在那里好了。” 柳霏依闻言,点了点头,她的顺路或许是假。 可姜慕晚不愿再过多承一份情是真。 若真想承情,说个地点让她送一程便可。 可这日,她的选择就好比拿着一支笔划了条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出来。 当柳霏依将车停在淮南一路某家店门口时,她抬眸,入目的是一家装修风格异常温暖的酒馆;【了事】 霎时,一句熟悉的诗句从脑海中横穿而过。 “姜小姐要是不忙,进去喝一杯?”柳霏依伸手解开安全带,淡淡的询问声隐着几分客气。 “柳小姐的店?”她问。 柳霏依点了点头,只听她在道:“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好名字。” 姜慕晚话语落地,柳霏依伸到后座拿包的手猛地僵在半空,惊愕、诧异、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目光从眼眸中轮番上演。 光影重叠之间,她似是在这人身上瞧见了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而姜慕晚,目视前方,打量着这间酒馆,失神之际,一道修长的身影停在了挡风玻璃跟前。 四目相对,尽是错愕。 ------题外话------ 众读者:顾先生、请问姜小姐跟柳小姐你喜欢哪个? 顾扒皮:我这辈子只想扒姜小姐的皮,你说我喜欢哪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七十章:良辰美景 夜幕四合,七月的晚风带着热浪缓缓吹过。 车内、柳霏依惊愕的视线落在姜慕晚侧脸上。 而后者、视线落在车前。 暮色下,男人一身铁灰色衬衫在身,袖子高高推起,暖黄的路灯照在这人脸面上,倒是多了一份乱人心智的柔和。 四目相对,一瞬间的错愕闪过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浅笑沛然。 柳霏依回过神来,侧眸,顺着姜慕晚的目光望过去,见立于车前的男人,喜上眉梢,推开车门下车,踏着欢快的步伐朝顾江年而去。 车外,男人深邃的的视线从姜慕晚身上缓缓移开,落在柳霏依身上,眸中的些许温情似是被这夜风吹散,剩下的只是冷冰冰的凝视。 跟随他多年的柳霏依知晓,他心情不佳。 按照以往的惯例,她该慎言。 “跟姜副总一起?”话语起,凉意来。 “机场碰到,航班取消,就载了一程,”她如实回答,话语间的柔意又多了几分。 男人单手插兜,凉意深深“恩”了一声,转身之际,透过挡风玻璃睨了一眼坐在车内的人,转身,毫无温度的话语在柳霏依耳旁响起:“将人请进来。” 车内,姜慕晚只见顾江年睨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离开,跨步向前而去。 那个兴冲冲满心欢喜的女子下车,连他的衣玦都未碰到半分。 她想,立于山巅的男人,有几个有真心? “姜小姐,”正想着,身旁副驾驶的门被拉开,柳霏依站在旁边,轻唤了声。 事先都答应人家进去喝一杯了,此时若是因为见了顾江年而临阵逃脱,未免有些没种了些。 她下车时,立在林肯车旁抽烟的罗毕视线狠狠一顿,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在细看,发现,当真是姜副总。 内心深处多的一句我曹顺着喉咙管冒出来。 顾江年、姜慕晚、柳霏依,好巧不巧,凑一起了。 罗毕目光顺着姜慕晚身影而去,直至这抹身影进了屋内。 深色系的酒馆内,罗毕透过玻璃窗瞧见姜慕晚坐在了吧台,而与此同时,同样坐在吧台的,还有顾江年。 姜慕晚甫一进去,便见坐在吧台的那抹身影,男人端着杯酒半靠在高脚椅上。 周身透着股子慵懒之气。 走近,姜慕晚隔着一张椅子坐下,似是有意跟人隔开些许距离。 隔在中间的那张椅子无形中让二人距离远了些许。 男人微微低眸,余光扫了眼身旁的空位,唇角微勾,端起杯子喝了口酒,随即,不咸不淡的嗓音响起:“姜副总怕我吃了你?” 吧台内,正在给姜慕晚调酒的柳霏依浑身一颤,猛的抬眸望了眼顾江年。 可仅仅是一眼,又飞快的低头继续调酒。 “错了、是怕被狗咬,”姜慕晚漫不经心应了这么一句。 一手搭在高台上,一手落在修改,一身宽松的真丝衬衫衬的她整个人越发消瘦。 男人视线从她脸面上缓缓移至腰间,片刻之后,轻嗤道:“姜小姐这招狗体质确实是令人堪忧。” 言下之意,即便是被狗咬,那也是你自找的。 这日,姜慕晚似是无甚心情与顾江年这只老狐狸去斗智斗勇,讽刺的话语从这人嘴里蹦出来,她难得的没有开口接腔,只是侧眸睨了人一眼,随即视线又款款落到吧台里面穿着一身雪纺碎花长裙调酒的柳霏依身上。 唇角微微上扬,含着半分浅笑。 可就是这半分浅笑,让身旁的顾江年内心深处有什么地方“咯咚”了一下。 大抵是时间尚早,酒馆内尚无多少人。 悠扬低沉的男生在音响里缓缓流淌出来。 二人静坐于此,良久无言。 直至,柳霏依将一杯调好的鸡尾酒递给姜慕晚。 身旁人才凉凉开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感觉如何?” 设计织品酒业,到头来,这个锅还是落到了自己身上。 还被姜临摁着头闷亏。 姜慕晚端起杯子轻啄了口酒,唇边笑意渐渐扩开,微微侧眸望着身旁人,“我说还不错,顾董信吗?” 顾江年这人,深沉如海。 纵使内心波涛汹涌,他亦有不动如山的本事。 修长的指尖在吧台上依次起起落落,深邃的视线平视前方,目光随着调酒师的移动而回神,随即笑道:“姜小姐说还不错,那就是还不错。” 姜慕晚点了点头,伸手端起杯子,朝着顾江年扬了扬,随即抬手,一饮而尽。 此举,让在吧台内的柳霏依稍稍错愕了一把,惊愕的视线望着她,正准备开口,只见这人缓缓起身,望着顾江年,且似是颇为懂事道:“不打扰顾董与柳小姐的良辰美景,先走一步。” 姜慕晚刚起身,柳霏依明显觉得,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冰凉且带着怒意。 这日、罗毕候在车内,将与徐放八卦完今日的戏剧性事件,便见姜慕晚出来。 且姜慕晚出来之后不过数分钟。 顾江年随后跟上。 且这人出来时,面色及其不佳,英俊的面色上布满寒霜,好似冬日里即将来临的暴风雪一般。 吓得罗毕不敢言。 整个七月,姜慕晚与织品扬逸凡保持一种很微妙的关系。 二人常见面,但也仅仅是见面罢了。 一如姜慕晚一开始所言,她不会帮他度过难关。 七月下旬,织品开始接触遇难者家属,欲要用重金让他们撤诉,更有意花重金让他们出面做公关。 企业产品闹出人命,企业经理跳楼,整个七月,织品近乎霸占了头版头条板块。 八月初,步入三伏天。 火辣辣的太阳又上升了一个档次,炙烤着这片大地。 晨起,姜慕晚穿着睡袍站在洗漱台前洗脸,付婧端着咖啡倚在门边,同她道:“扬逸凡的手段当真是不错,不愧是学营销出身的。” 姜慕晚扯过毛巾擦了擦脸,应道:“都安排妥当了??” “妥当了,”付婧回应。 “扬逸凡开了场新闻发布会,言语中对那些被牵连的企业进行了口头道歉,虽说只是口头,但效果似乎不错,恒信的名字也已经许久没再头条上瞧见了。” “不急。” ------题外话------ 某人:顾董、姜副总打扰你的良辰美景了吗? 顾董:不会说话就闭嘴 第七十一章:隔江炸桥 尘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有起由。 这个城市顶流的那些人,彻底销声匿迹的原由只有一个。 而恒信不再这一个原由中。 如顾江年这般有野心的人,怎会让恒信销声匿迹? 八月二日晚,c市下了场三伏天的大暴雨,这场暴雨,来的快速凶猛。 大有一副要淹了整座城市的感觉。 傍晚时分,华众22层办公室内,姜慕晚双手抱胸立于窗边,深邃的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渐起的凉薄之意。 “杨逸凡已经在接触最后一拨人了,不出意外的话----------,”身后,付婧嗓音响起。 视线落在站在窗前的女子身上,这日的姜慕晚,衣着极为简单,白色短袖,牛仔裤,一双裸色高跟鞋,若是换了那双鞋,典型的学生装扮。 窗前人缓缓转身,望了眼站在身后的付婧。 薄唇微启,话语淡淡:“一会儿下班你直接回去,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付婧问。 姜慕晚伸手将包包递给付婧,只拿了手机和钱包,望着她开口道:“人性的贪婪远比你我想象的恐怖,织品想脱身,没那么容易。” “你亲自出面?”付婧面色有些难以置信。 “隔江炸桥,”她轻扬唇角,嘴边挂着势在必得的容颜。 这日下午,姜慕晚撑着一把华众集团的黑色雨伞行走在街上,于华众一街之隔的商场内,她站在门口,微微抖了抖雨伞。 而后、似是漫不经心,又似是闲庭信步似的在商场里逛了两圈,在一楼化妆品柜台买了许多彩妆与护肤品,且都是高端品牌。 出手及其阔绰,引得一众柜姐的青睐。 临离开时,去了趟洗手间,一如这般高档的商场,卫生间都有专人打扫,她进去时,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一旁的台子上,示意阿姨看一下,自己转身进了卫生间。 再出来,手中拿着电话,站在水池前,拿着电话,娇柔做作开腔:“爸爸、不就是买点东西吗?织品的赔偿金五千万,我买点东西怎么了?” 说完,她明显觉得身旁阿姨看她的目光深了一分。 站在洗漱台前本是要洗手的人也不洗了,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提着大包小包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般出去了。 将身后阿姨的目光隔绝在了门板后面。 人性的贪婪就在于,她们总是一味的寻求所谓的公平。 但凡是自己与别人有一丁点不一样,便会心生恶意。 这日晚间,姜慕晚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离开商场,未曾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杨珊,大抵是与豪门阔太门做完美容出来,面色白皙有光泽。 突然撞见,杨珊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二人步伐微停,身旁两位女士步伐亦是如此。 反观姜慕晚,唇边擒着官方浅笑,见了杨珊没有半分不适,反倒是乖乖巧巧的喊了句:“杨姨。” 这声杨姨一出来,身旁两位女士目光纷纷投向杨珊,似是想看她如何回答。 “来逛街?”她问,掐着嗓子让话语软了又软。 “换季了,来买护肤品,给你和姑姑一人带了一套,本是想让爸爸带回去的,恰巧碰上了,那就直接给您好了,”杨珊话语能柔,她更甚。 揉着嗓子道出这番话,让杨珊提着包的手紧了紧。 姜慕晚这只笑面虎实在是太过令人咬牙切齿。 可奈何,有人在,不好发作。 “有心了,”她笑道,伸手接过姜慕晚递过来的高端护肤品。 “那不打扰您跟阿姨们了,我先走了。” 杨珊会装,姜慕晚更甚。 一言一行均是端的晚辈的姿态,就连递护肤品时都装出些许巴结之意。 如此,可真是让杨珊气的牙痒痒。 “你家这继女与传闻不符啊!”姜慕晚刚转身,身旁人一句质疑声响起。 杨珊微微笑,低眸瞧了眼手中护肤品;“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这夜、姜临归家,站在卧室脱衣服时,见一旁放着一套未拆封的护肤品,见杨珊进来,夫妻家常h话随口而来:“去买护肤品了?” “不是我买的,”提及护肤品,杨珊就没什么好气,一路上想丢,奈何都有人,进了姜家,老爷子既然已经看见了,再想丢,更不可能了,若是回头姜慕晚提及,她下不来台。 是以此时姜临随口这么一问,她气呼呼的话语就冒出来了。 将冒出来,便有了片刻后悔。 “不是你买的谁买的?” 杨珊此时可谓是体会到什么是站高台,下不来了。 “慕晚买的。” 姜临伸手将衣服搭在沙发上,望了眼护肤品,又望了眼杨珊,意味深深道:“好好相处。” 在姜临看来,姜慕晚能送东西给杨珊,是有心。 且不管这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她心里还有姜家人,就是好的。 “我倒是想,”当然,这话、杨珊不敢轻易开腔。 她看得出,姜临虽站在她这边,但对于姜慕晚,他也不想放弃。 父女情缘尚在,怎能断? 初识那几年,姜慕晚将将出生,她怎也忘不了这男人抱孩子的动作。 生疏中带着小心翼翼,抱在手中的婴孩如同人间珍宝似的。 能迷住人,或许是一张帅气的脸面,可让人沉沦的,是那周身的沉稳气质。 次日清晨,如同姜慕晚所言,织品想脱身而出,没那么容易, 没那么容易就罢了,且还再度将恒信脱下了水。 清晨的顾公馆书房内,男人着一身睡袍在身,发丝不像往日里那么一丝不苟,多了一分凌乱,书房内,站着余江与君华几位高层。 男人一手夹着烟,一手背在身后,低眸瞧着办公桌上的报纸。 面色虽淡,但周身气质是极冷的。 【织品过期酒受害者大闹织品工厂与十号码头】 头版头条上,是两张拉横幅的照片。 良久,男人抬手抽了口烟,夹着烟的指尖落在报纸纸面上,阴沉的视线缓缓移至身后排排站的众人。 那一眼过去,如同万年冰川,叫徐放等人只觉在这六月三伏天里通身寒凉。 “杨逸凡若连这等本事都没有,织品少东的位置也该退出来了。” ------题外话------ 啊!请疯狂的宠爱我吧!大后天加更 第七十二章: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事若是生在君华,以顾江年的雷霆手段,只怕早已解决。 可偏偏,生在恒信,他不能出面。 所以只能屡屡看着自己被踩。 何等的打脸? 晨间的书房内,气氛凝重。 连带着余江都感到后脊发麻。 更勿论徐放等人了。 书房内,两只猫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似是半点没受这阴冷气氛的影响。 这时候,徐放不得不感叹一句,猫命比人命好。 “织品那边跟受害者家属接触已经到最后一轮了,对方都口头答应了,不曾想临场反悔,反悔就罢,且还演了这么一出。” 恒信公关部经理回忆近几段时日跟织品那边接触时的景象,一切在按章程走,本以为是要结束了,哪儿曾想。出了这等幺蛾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去查,”男人厉声开腔,满面阴云密布。 冷怒的面庞盯着公关部的人。 “若十月jun舰之事落空,都给我做好卷铺盖走人的准备。” “明白,”众人齐声回应,细听之下,能听见嗓音微抖之意。 “必要时刻,不必顾忌劳什子扬逸凡,以大局为重。” 利益跟前,旁人都是草芥。 顾江年若是个仁慈之辈,也坐不到现如今的位置。 “明白,”余江颔首回应,整个人面色异常难看。 见顾江年未有话语声,瞧了眼身旁徐放,后者似是会意,带着一众高管离开了书房。 房门将将带上,余江清了清嗓子,斟酌了片刻才开口:“此事、会不会与姜副总有关?” 鉴于顾江年对姜慕晚的态度,此话、余江本是不敢说的。 可奈何此次事件起的太过邪门儿,若无人从中作梗,只怕是不可能。 姜慕晚看似与扬逸凡保持着距离,可这距离中会不会产生出另类因素,尚且难说。 余江打量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落在顾江年身上,只见这人指尖落在办公桌边缘,香烟的灰烬落到桌面上,男人微眯着眼似是在思忖,又似是在沉思,叫人看不出情绪。 “去查,”良久,男人轻启薄唇开腔,音声低沉,难掩薄怒。 余江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了紧,熟识顾江年的人都知晓,这人素来杀伐果断,有雷霆手段,对于损害自己利益的人,从不心慈手软。 若是往常,就姜慕晚这般危险存在,早已被掐死在了摇篮里。 可今日,只有两个字。 这日上午,罗毕见一众高管苦着脸从楼上下来,倚着车门,视线缓缓落在徐放身上。 后者迈步过来,叹息随之而来。 “出事了?”罗毕问。 商场之事,不好言语,徐放恩了声。 且一边摸烟一边道:“我总觉此事跟姜副总脱不了干系。” 织品的时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慕晚的存在就是个定时炸弹,不除了,搞不好就又会牵连到她们了。 “上次老板在了事撞见姜副总之后,半个月未曾在去过了。” 闻言,徐放口中叼着烟,颔首点烟的动作直直僵在半空。 顾江年与柳霏依之间,关系不清明,但这不清明之间似乎中间又隔阂着什么,是以连他们这些身边人都摸不透自家老板的想法。 他给她金钱、财富、名贵珠宝,豪车别墅,心情好时可以花大把的钱在她身上,可从不提及地位。 如此关系,就好像古代帝王养在外的外室。 给你荣华富贵,但其他的,莫要肖想。 徐放一直以为,在顾公馆没有女主人之前,柳霏依会是他身边的女人。 可现如今发现,不是。 姜慕晚的出现,打破了这些“本该”的事。 那个不管再忙,每周都会抽空去坐坐的人,竟是半月未踏足那处了。 也难怪徐放惊讶。 片刻,徐放思绪回神,啪嗒一声,按开打火机,点燃了烟,低头狠狠抽了两口。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顾江年自己都未曾发现,对于姜慕晚,他是不同的。 徐放一根烟未曾抽两口,便见余江下来。 面色凝重,周身拢着一股子阴寒之气。 “余总,”徐放见人来,轻声呼唤。 余江沉着脸,恩了一声。 “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徐放再问。 “去查姜慕晚,”余江并未因为罗毕在而有所隐瞒,相反的,直言直语就出来了。 闻言,徐放心里一咯噔。 抬手,狠狠吸了口烟。 吞云吐雾之际,余江朝他伸出了手,未言语,便明了,徐放掏出烟盒给他。 且还颇为疑惑问了句:“若此事真跟姜副总有关呢?” 言下之意,真有关,老板会怎么办? 这问题,将余江问住了。 真有关,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余江话语犯冲,怼了他一句,而后抬手狠狠吸了口烟道:“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不去招惹,偏偏去招惹姜慕晚,鬼都看得出来她现在满心满眼的想弄死杨珊一家人。” 这日晨间,姜慕晚与付婧二人晨起未来得及梳洗,穿着睡袍站在客厅里,看着电视晨间新闻,受害者家属拉着横幅在织品门口哭天抢地,大骂他们是无良奸商,杀人犯。 付婧双手抱胸,侧眸望向姜慕晚,好奇道:“你干了什么?” “利用了一把人性的贪婪而已,”她答,话语轻松。 “就如此?”付婧似是不信。 她点头:“就如此。” 华众大楼内,姜慕晚刚刚踏足进去便被薛原唤住,只道是姜临有请。 付婧侧眸望了她一眼,她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转身,随着薛原一起而去。 将进去,姜临坐在办公桌前头也未抬,冰冷的话语扑面而来:“织品那边,怎么回事?” 姜慕晚想,如果有朝一日,姜临临死之前,在她跟前垂死挣扎,她救还是不救。 她这日花了数秒时间仔细想了想,不会。 这样的一个父亲,不要也罢。 “赔偿金额未曾谈妥,据说织品的赔偿金额不一致,导致对方不甘心。”她如实告知。 “为何会不一致?”姜临这才抬眸望向她。 她稳了稳心神,酝酿了一番话语直接开口:“这属于织品内部问题,我们不好多问。” 第七十三章:反将一军 姜临对于姜慕晚,心底是埋藏着柔情的,但这份柔情有多少,不好断定。 若论姜司南与姜慕晚二人,他在谁身上倾注的感情多一点,那一定是姜慕晚。 可这日,当姜慕晚一句冷飕飕毫无感情的不好多问出来,他猛然间意识到,她们父女之间,现如今或许只剩下一些血缘关系了。 姜临张了张嘴,喉间微微滚动,望着姜慕晚,似是有何言语。 可终究是没言语出来。 在反观姜慕晚,薄唇紧抿,面色阴沉,浓厚的不悦挂在脸上,丝毫隐藏之意都没有。 她不满姜临莫名其妙的质问,但也不会像别的女儿一样大声的同自己父亲诉说自己的委屈。 “织品那边的对接是你在负责,”姜临沉冷开腔,有意提醒她。 “是我在对接没错,但父亲是否太高看我了?认为织品内部问题我也能伸长手去解决?还是父亲觉得杨逸凡会让我参合其中?” “出了这种事情父亲不该是去质问扬逸凡管教不利吗?还是您觉得我的能耐大到已经可以替别的公司背锅了?” “织品的员工都知晓我跟杨家关系尴尬,明里暗里的防着我,但凡我还要点脸就该有自知之明,可父亲似乎觉得我是个不要脸的人。” “姜慕晚,”一声爆喝打断了她激昂的质问。 姜临只问了一句,而姜慕晚源源不断的质问声从喉间溢出来。 且越说,语气越是高涨。 直至姜临的一声咆哮声响起。 门外,薛原低头翻阅着秘书办的人刚刚送过来的行程单。 听闻这声怒吼,翻阅文件的指尖微微停在上空。 目光亦是顿住。 而站在跟前的秘书同样如此。 “父亲想钳制我直说便是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为难我。” 言罢。 她转身离开,毫无想要再言语的意思。 那干脆利落的身影一如当年宋蓉离开时一样。 办公室门带上的一瞬间,姜临扔了手中钢笔,靠在椅子上,微微阖眼,脑海中响起老爷子最开始说的那句话。 【尘世间人人都想儿女双全】 他是儿女双全了,可家庭不全。 姜临忆起往昔,忆起那个说走就走,且十六年再无联系过的女子。 不由的,心中泛起了寒凉。 许久之后、薛原敲响姜临办公室门,推门而入,站在门口,沉默了片刻。 似是有何言语想说,但又不敢言。 “说。” “姜副总离开了,”从姜临办公室出去的姜慕晚直接走了。 闻言,姜临面色难看了一分。 “要不?我去请人回来?”薛原试探性问道。 若是不请回来,只怕是用不了多久整个公司的人都知晓这父女二人吵架,姜副总翘班了。 姜临这人,说不狠,有些虚假。 这个上一秒还在思考父女感情的男人,数秒之间,脑海中闪过的是如何将自家女儿移出华众。 让她腾出副总的位置。 姜慕晚走的正和他心意。 如此,他就可以大肆宣扬这个副总功不配位,也好松散她在华众的脚跟。 “让她走,”姜临开口,简短的三个字带着无限冰凉之意。 薛原眸中错愕一闪而过,但极快,便回了神,微颔首,道了句明白,转身欲要离开。 “姜副总能力有限,胜任不了副总之位。” 正欲离开之际,身后,一声突兀的声响在度响起。 薛原转身,望向姜临,只见这人正低头翻阅手中合同,好似刚刚那话,不是他言语出来似的。 此时、薛原才知,那些所谓的父女之情,在这二人身上,是不存在的。 豪门之中,谈感情就是犯罪。 父爱如山山崩裂,女情似水水迷蒙。 姜临是姜慕晚背后的山,可这背后的山却塌了。 姜慕晚对姜临的感情本该似水柔情,可这水,却是浑浊的。 这二人,表面是父女,可这背后,互拿着刀,恨不得捅死对方。 如此父女,怎能是父女? 错愕的薛原在震惊中回过神来,颔首,毕恭毕敬道了句:“明白。” 此时,机场快速通道上,一辆白色奔驰疾驰于此,姜慕晚双手抱胸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付婧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 “东西送过去了?”闭目养神的人轻启薄唇开腔,话语悠悠。 周身带着一股子胜券在握的气场。 “送过去了,”付婧应允。 她伸手,打了把转向灯,再问道:“你就不怕姜临识出点什么苗头来?” “跟姜临那样的人相处,要记住,不能太聪明,但也不能太傻,你以为,我不将他,他就会信我?” 这边,薛原领命尚未来得及行动,人事部的人急匆匆的拿着一封信函直奔24楼。 “姜总在不在?”人事部经理话语急切问道。 “在,怎么了?”薛原问。 “姜副总的辞职信,姜副总还在公司内网发了离职声明,”人事部经理看了眼手中的烫手山芋,面色为难,且说离职声明这四字时,脸色更是怪异。 哗啦,薛原伸手抄过她手中的辞职信,及其不可置信的伸手抽出里面的函件,底下,落落大方的三个字映入眼帘。 薛原只觉心里一咯噔。 随即拿着辞职信及其快速的朝姜临办公室而去。 “老板,”薛原伸手,将信件抖开,放在姜临办公桌上。 “姜副总的辞职信,公司内网也有,”无疑,姜临被反将了一军。 他想将姜慕晚驱赶下副总位置的动作尚未行动,而姜慕晚便用一封手写的离职声明将他摁在了门板上,打了他的脸。 下手及其快很准。 姜慕晚用及其温和的言语诉说自己功不配位,担任不了华众副总一职,通篇下来,字里行间都将姜临让她去助织品度过难关一事描写的详详细细,起因,原由、结果,都完美呈现在了这张纸上。 且结尾之处表明,晨起因知晓织品事件发酵,内心愧责,因事情未得到合理的解决,辜负了姜总的期望,深觉自己不适合继续坐副总之位,遂退位让贤。 啪、、、、、、、。 极大力的声响让站在办公桌前的薛原吓的一激灵。 在反观姜临,气的面色铁青,双手叉腰在屋子里来来回回渡步。 咬牙切齿念叨着姜慕晚三字。 ------题外话------ 好了,我顾总要出来了搞事了。 明天顾先生进行第一轮pk,pk关乎文文以后有没有资格爆更,喜欢不言文的朋友大力支持吧!推荐票,打赏、搞起来,也可以将它推荐给朋友呀!(数据好连续五天加更哦!) 第七十四章:断头饭得一起吃 晨间、顾江年将至公司,徐放那方调查结果将有苗头,便听闻华众姜副总辞职一事。 男人跨步前行步伐微顿,随即、缓缓转身望向徐放,似是未曾听清他刚才的言语,问道:“你说什么?” “姜副总辞职了,”徐放在道。 若说刚刚尚且还不确定,那么此时,这份不确定,变成了肯定。 此事,肯定与姜慕晚有关。 姜临摁着她的头让她吃哑巴亏,她看似乖乖巧巧的吃了,可谁曾想,反杀回去的动作如此激烈? 搅乱风雨,而后很扔下一个炸药包跑了。 “想独善其身?”顾江年冷嗤的话语从喉间冒出来,舌尖微微抵了抵腮帮子。 把他们拉下水之后想用一封辞职信解决一切? 她姜慕晚当真觉得君华是她的菜园门? 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c市国际机场。 姜慕晚下车,付婧拉开驾驶座的门站在一旁,二人隔车而立。 前者面色担忧,后者神色平淡。 “宋思慎虎虽虎,但毕竟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些年,心里应当有数。” “首都那边,有事情,记得找贺首长,”付婧此时,望着姜慕晚,似是有着操不完的心,碎碎念的语气跟个老妈子似的。 此行,若是宋思慎嘴上不把门,姜慕晚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 二人在c市万般布局,网都没收,怎能心甘情愿的离开? “姜临这边,你只管说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姜慕晚温温开口。 付婧明了,点了点头,让她安心。 她转身,离去的被背影带着一股子萧瑟之意。 姜慕晚啊!何止是善谋人心。 一封辞职信,响彻华众的同时也撬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她那一封字里行间都在表述自己功不配位的辞职信,在一次将织品与华众推上了巅峰,同时受到牵连的还有恒信。 候机室内,她将将坐下,大门被人推开,如此熟悉的情景再一次上演。 徐放一身黑色西装在身,立于跟前,望着姜慕晚,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顾董要见姜副总。” 这是一句及其强势霸道的陈述句。 勿用徐放解释,姜慕晚都能知晓这其中少不了顾江年的意思。 闻言、姜慕晚笑了,微微弯身,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望着徐放,悠悠开腔:“徐特助是觉得我傻?” 被你们顾公馆磋磨了一次还有第二次? 诚然,来之前徐放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姜慕晚这直白的话语道出来时,他还是微微蹙了蹙眉。 要怪、只能怪自家老板下手太狠,将人逼得跳了楼,留下了心理阴影。 只怕这顾公馆已经成了姜副总的禁地了。 “姜副总傻不傻我不知晓,但我老板,不是个吃亏之人,姜副总自己掂量,“言罢,徐放将手中手机递过来,放在姜慕晚身旁的圆桌上,示意她看。 后者虽疑惑,但也知晓顾江年那人阴险狡诈的手段何其了得,侧眸望去。 手机屏幕上,宋思慎的面孔呈现在跟前,这是一场新闻发布会,底下坐着密密麻麻的记者举着长枪短炮。 姜慕晚落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仰头,看着站在身旁的徐放,眉头轻佻。 似是在问何意。 徐放伸手,一手扯开西装外缘,一手将手机塞回去,话语淡淡:“姜副总隔江炸桥的本事不差,但并不见得我们不会隔江拆桥,宋二公子的发布会现场,很好操控。” 宋思慎的发布会现场,若是有心之人提及c市姜慕晚这么号人物,于她而言,便是致命的打击。 别姜家还未来得及收拾,便被宋家人绑回去了。 “无须过多,仅五个字便可,”徐放伸手理了理西装,笑意深深,望着她,再一字一句道:“c市姜慕晚。” 一瞬之间,杀气四起,姜慕晚冷厉的视线落在徐放身上,清明的眸子闪过一片寒冷,整个人瞬间迸发出强烈杀意,望着徐放的眼眸,就好似从深渊中行走出来的恶鬼。 仅如此,未有只言片语。 徐放此时,只能保持静立不动,若张嘴,怕是要输。 须臾,一声冷嗤从喉间溢出来,浑身的杀气渐渐收拢,望着徐放,片刻,缓缓起身。 2008年八月下旬、这个本该返身回首都的人再度落在了顾江年手里。 这二人,来往之间,杀气腾腾。 在胜败之间徘徊。 君华办公室内,姜慕晚立于中央,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 顾江年的办公室与顾公馆的装修如出一撤,黑白灰的现代风,时尚中透着低调沉稳。 看惯了太多的中式与新中式的办公室,猛一见顾江年的,倒也觉得这人品位不俗。 “顾董在开会,姜副总稍等。” 君华会议室内,为首的男人靠着椅背听下属做工作汇报,徐放推门而进,步伐微轻,俯身在顾江年耳边道了句什么,男人点了点头,却无起身之意。 徐放懂,这是要晾着。 这一晾,便是两个小时。 顾江年开完回来,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便是姜慕晚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一手拖着手肘,一手夹着烟。 吞云吐雾之际缓缓转身,顾江年这才看清,姜慕晚手中夹着的,是他放在办公桌上的黄鹤楼。 “啪~~~~~~,”男人面色微寒,伸手将手中的文件夹仍在桌面上,发出清脆声响。 将他的军还抽他的烟?下一步是不是要目垂他的人了? “姜副总好雅兴,怎不等我进来给你点个火?”男人冷声轻嗤,话语里的嘲讽之意尽显。 “无福消受,”姜慕晚伸手,抽了口烟,话语淡淡。 睨着顾江年,未有半分躲闪之意:“顾董这般姗姗来迟,怕是想留我下来吃晚餐了。” 顾江年闻言,跨步朝着姜慕晚而去,唇边擒着一抹冷森森的笑意,走近,站定,居高临下望着她,阴凉的话语顺势而出:“姜副总就不怕?” 轻呵声响起,姜慕晚仰头看着他,反讥讽道:“只要不是断头饭。” “若是断头饭呢?” “那便一起吃。” ------题外话------ 正在pk中,支持不断,加更多多呀!!!! 可以的话,请点开书籍详情,打开书友圈进行应援、打卡、评论哦! 今天最低三更、大家记得刷哦 第七十五章:出卖色想 窗外,正午时分的太阳无情的笼着这个城市。 屋内、顾江年低睨着离自己两步之遥的女人。 英俊的面庞上渐渐攀起一阵虚假的浅笑:“倒还是头一次有人邀请我一起吃断头饭的。” “总该有人开创先河不是吗?”她亦是冷笑反讥。 男人点了点头,笑了笑,微微退开步子与姜慕晚拉开距离,随即,单手插兜望着她,眼眸中冒着精明的算计之光。 一时间,空气都变得逼仄。 姜慕晚在算计顾江年的同时,顾江年又何尝不是在算计姜慕晚? 这二人心里的算盘拨的噼里啪啦响。 “姜副总说,我现在若是一个电话拨给姜总,会如何?” “这就是顾董把我请过来的目的?”姜慕晚反问,夹着烟的手落在了半空。 “挑拨织品受害者闹事,借机与姜临闹翻,扔出一封辞职信搅乱风云,既能将织品再踩一脚,又能丢了手中的烫手山芋,还能顺势将我拉下水,姜慕晚,你这算盘,敲的可谓是叮当响。” “不及顾董,”握着君华这么个大山,还将野心放在重工上,顾江年这是想独霸一方。 “请姜副总来一趟,不容易。” 无疑、候机室里的事情徐放已经一五一十的告知他了。 “顾董要找的人是杨逸凡,而不是我,出了问题要找源头,顾董三五不时的找我,是几个意思?” “杨逸凡没那个胆子跟我较量,倒是你姜慕晚,在事态停息之时上去踩得这一脚,很是让我上头。” 杨逸凡眼下是巴不得跟恒信的人走的越远越好,眼下,牵连的人越少便对他越有利,若是牵连甚广,此事便不能消停,与织品,便是极大的损失。 姜临也好,杨逸凡也罢,甚至是包括顾江年都巴不得此事早些停歇。 可偏偏,有这么一个女人,屡屡让他们摔跟头。 “在我顾江年的地盘上下手的人,没几个好下场。” “顾董以为我今日来,是来求好下场的吗?”她冷嗤反问。 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抬手,轻轻吸了口烟,吞云吐雾之际,让站在跟前的男人微微眯了眯眼。 猛然想起梦溪园的那个晚上,母亲说她抽烟时的景象。 男人跨步向前,伸手劫过她手中还剩半截的烟,弹指之间,进了不远处的烟灰缸。 姜慕晚视线微顿,顺着他的动作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茶几的烟灰缸上。 而后抬眸,移至顾江年脸面上。 霎时、光影重叠,有那么一瞬之间,她似是在顾江年的脸面上看到了那个经久未见的人。 抬眸,眼眸中的氤氲水光让站在跟前的男人晃了晃。 仅是数秒之间,这抹水光便消失不见了。 一瞬间的晃神,给了某人坚定的意志:“我该不该说姜副总还挺有自知之明?” 言罢,顾江年伸手欲要掐住她下巴,却被人微微侧头躲开。 冷意森森的视线斜落在顾江年脸面上,“顾董想如何?杀了我?还是破了我的局? 森冷的视线与刚刚氤氲的水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者带着些许久远的念想,后者带着杀气。 顾江年再傻,也不会傻到看不清姜慕晚眼眸中的情绪。 “姜副总觉得呢?”男人将落在半空的手缓缓垂下,将问题反抛了给她。 姜慕晚闻言,淡笑了,往后退了退,似是觉得眼前的男人如瘟疫般会传染。 “我觉得顾董会送我回去。” 男人闻言,唇角微微牵起,眉头轻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 “顾家也不干净,不是?顾董若是毁了我的局,jun工的案子,我保证恒信拿不到手。” 顾江年闻言,面儿上阴狠一闪而过,伸手钳制住她秀气的下巴,冷声问道:“姜副总拿什么保证?恩?” “什么时候根正苗红,门风清廉的宋家有这个能耐了?我铺了五年的路若是毁在你姜慕晚手里,岂非白活了这么些年?” 九月初、恒信集团将竞标jun工企业,这无疑是一个私企走向国家正轨的好时机,一旦恒信拿到了jun工的案子,无疑是有了国家做靠山,顾江年的身价何止是更上一个台阶那般简单? 如此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案子,多的是人争破头颅想要。 本是势在必得,却被姜慕晚屡屡送上断头台。 眼下竞标在即,不收拾收拾她,顾江年只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如他所言,为此,他铺了五年的路,怎会被姜慕晚毁了? “顾董只怕是记错了,我想毁的,只是织品,跟君华,恒信都无半点关系。” “那恒信只能自认倒霉了?” 姜慕晚未曾作声,面色平静,全然没有半分恐惧感。 顾江年见此,缓缓点了点头,高傲不屈?满腔傲骨? 不急、不急、他迟早要拔了她浑身尖刺。 男人伸手,按响办公室内线,话语冷冷吩咐:“请姜总共进午餐。” “老板,底下有记者,”徐放拿着听筒的手微微发抖。 “说?” “有人通风报信说姜副总之所以从华众离职,一来是因在华众受到不公待遇,二来是因为顾董您给姜副总抛出了橄榄枝。” 徐放此时,心里可谓真的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顾江年只要是没疯没傻都不会向姜慕晚去抛什么劳什子的橄榄枝。 最可气的是,姜慕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把她们给将了。 正拿着听筒的男人为微侧眸,泛着杀气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那目光中,有杀意,有不可置信,亦有半分掩于深处的异样情愫。 顾江年想,姜慕晚这人若是放到敌对面,确实有足够的本事让他头疼。 姜慕晚布的局,不用想也知晓顾江年想说什么,她双手抱胸立于窗边,笑望顾江年,“我说了、断头饭得一起吃。” 顾江年伸手,松开指尖,听筒不偏不倚的落在座机上。 啪嗒一声响,尤为清脆。 男人冷笑数声,而后、款款朝她而去。 而后缓缓点头,似是肯定道:“是得一起吃。” “你说说,我要在这里上了你,然后、再让你出现在楼下记者跟前,会如何?”他伸手,钳住她的下巴,话语带着寒意,在道:“姜慕晚,你这般拙劣的手段去骗骗那些未成年也就罢了,胆敢用到我头上来?” 他寸寸逼近,她步步后退。 “橄榄枝?姜副总怎不说我顾江年爬了你的床,出卖色相将你勾到了君华呢?恩?”男人尾音轻扬,就单单听着,不看此时二人剑拔弩张的面容,只怕还以为还是在商量着什么。 男人说着,修长的大掌探进了衣摆,滚烫的触感猛然袭来时,姜慕晚伸手狠狠的一巴掌拍过去,却未曾得势。 他伸手,掐着她的下巴,扭着她的脸面看向窗外,语气凶狠,带着怒火:“你给老子看清楚,今儿没楼让你跳,站在我的地盘上还敢将我?姜慕晚、老子给你脸了是吧?” ------题外话------ 感谢打赏,破费啦!!!!加更进行中 第七十六章:你且先狂着 顾江年立于巅峰的这些年,不是未曾动过一二分心,但那一二分心,无异乎于见色起意。 可这世间,拥有美貌的女子层出不穷。 是以他这一二分心,从未长久过。 亦或者,仅是一眼之间。 可姜慕晚,是他人生中的特例,这份特例,来自她的一颦一笑,以及各种阴谋手段。 他想征服她的欲望是那般浓烈,她越是羁傲不逊,他便越想磋磨她。 一寸一寸,一分一分。 了事那日,她转身离开时,顾江年才知晓,那日她从二楼跳下去他在害怕什么。 他在害怕这个激起涟漪的女子从他的人生中消失。 尚未得手,怎能落空? “你要知道,我若真想拉你下水,早就拉了,顾董何必逼我。” 若想拉顾江年下水,她有千万种法子,而不是被顾江年一次又一次的请上顾公馆。 “那我还得感谢姜副总给我见证你实力的机会了?”顾江年冷声嗤问。 钳制住她下巴的手狠狠将人脸面拧过来,蕴着薄怒的眸子冷冷瞧着她。 “顾董想毁我的局,我只能将顾董拉下水了,顾董布局五年之久不假,但并不见得我比顾董时日短,我若要功亏一篑,顾董得陪我一起血本无归才行。” 简言之,要死大家一起来。 “姜慕晚,c市不是首都,人在屋檐下该低头的道理,你得懂,”男人手中动作加重,捏着她腰肢的掌心近乎下了狠力。 痛意攀附而来时,姜慕晚脑子更加清醒了一分。 “我至今未曾低头,只能说顾董这条地头蛇,不够合格,” “是吗?”男人宽厚的掌心如同火炉般节节攀升,在姜慕晚瘦弱的月要肢上为非作歹。 “我的容忍退让到了姜副总这里似乎一文不值。” “我险些以为顾董是专做好事的慈善家了,”她说着,伸手将落在自己腰肢行的手扒拉下来,力道及重。 “顾董何必三五不时的对我动手动脚,顾董想要女人,这c市大把大把的女人脱~光了站到你跟前让你选,环肥燕瘦,因有尽有。” “姜副总真是小瞧我了,”在现如今这个金钱当道的时代,一介富商,要什么女人没有? 可顾江年其人,年幼时因家族影响,至今都不愿将女人拉入斗争当中。 “顾董想睡我,也得先掂量掂量,强吞下去,能否消化。” 所谓商贾富商,越是有脸面之人,越是注重门面道义,姜家在c市,算不上一等一的富豪,但论资排辈,只要姜老爷子在一日,这c市商场上大半的人都得给他半分薄面,一如顾江年所言,没有人会愚蠢到拿自己的名声去驳,z国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道义是座高山,一旦压下来,你得背负一生。 闻言,顾江年笑了:“威胁我?” “能被你姜慕晚威胁,我顾江年当真是白混了。” “能否消化,啃一口不就知道了?”男人冷凉的嗓音响起,带着商人特有的刻薄。 顾江年其人,从顾家一个无名小辈攀爬上君华董事之位的励志故事放到商学院可让学院老师讲上三天三夜。 他深沉世故,手段高超,谈笑间便能让人灰飞烟灭。 这c市豪门世家公子中的同龄人,哪个敢惹他半分? 即便是长辈,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喊一声顾董。 正值中午光景,阳光反射在玻璃上,投射出道道光影。 楼下,一众记者将君华围堵的水泄不通。 楼上,顾江年将姜慕晚压在玻璃窗上。 消不消化的了,吃下去不就知道了? 男人动作粗暴、、急促,丝毫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感。 而姜慕晚,成了被碾压的那一个。 她算准了顾江年不敢将她如何,但没算准,顾江年其人素来不按套路出牌。 她越是反抗,顾江年便越是粗鲁。 人的欲~望一旦被点燃,便会疯狂。 而顾江年的疯狂来自于那痒了数日的手心今日终于得到了解脱的机会。 他疯狂的揉~捏姜慕晚的细~腰,那盈盈一握的杨柳腰成了他掌中的玩物。 男人俯身之际,尽情作祟。 那作祟的姿态中带着三分霸道,三分强势,剩下四分是讨好。 他有欲~望,姜慕晚也比必须有。 于是,在这场角逐之中,比起得到她,他更想征服她。 如同猎人征服野兽那般。 办公之地,成了他征服她的场所。 而姜慕晚,怎会如她所愿。 情意至浓时,徐放猛的推门而入,哐当一声响,打破了办公室里的浓情蜜意。 这日的较量,与机场那日不同,仅以二人凌乱的姿容来看,他若是再晚进来一些,该是水到渠成了。 霎时,顾江年手速极快的拉下她的衣物,转身,凶狠的面容怒瞪徐放,一声爆喝从喉间响起:“滚。” 徐放惊得一愣,转身,及其快速的带上了门。 屋内,二人喘息着, 顾江年掐着她的手尚未放下,姜慕晚整理好呼吸,冷嗤了声,问道:“顾董想继续?” 言罢,她视线缓缓下移,落到不该落的位置上。 “你且先狂着,”顾江年说着,将人半拉半拖弄进了休息室,扔到了那张大床上。 哐当一声带上门出去,且还带了锁。 给她喘息的机会,但绝不放过她。 顾江年这人,做事素来心狠手辣。 姜慕晚此时,就是他的笼中鸟,必须得狠狠控在掌心。 “你最好是有天大的事情,”屋外,正胆战心惊的徐放被身后冷怒的嗓音骇了一跳。 转身,只见自家老板满面阴沉站在身后,望着他的面容带着杀气。 “姜老过来了,”徐放颤颤巍巍告知。 “夫人也过来了,”似是想到什么,又加了一句。 他想,这应该是天大的事情了。 外界的风言风语将顾姜两家人都聚集到了一起,怎能不是天大的事儿? ------题外话------ 三更完,后面还更不更,看仙女们给不给力啦~~~~~嗷呜~~~~~ 第七十七章:金屋藏娇 这是2008年八月下旬,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可这好天气,与姜慕晚无关。 她站在顾江年休息间的浴室里,对着镜子梳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衣衫,白皙的面庞上没有丝毫感情,好似刚刚历经一场耳鬓厮磨的人不是她。 更好似刚刚与顾江年斗智斗勇的人也不是她。 楼下,余瑟与姜老爷子撞个正着,二人隔车而立,身为晚辈的余瑟朝着老爷子点了点头,而后,提着一支限量款的爱马仕朝老爷子而去。 相隔数步,站定,话语谦卑:“不管此事是否为真,我先代江年跟姜老道歉。” 余瑟这招先发制人,火候也是把控的极好的。 身为晚辈,先低头,并不丢人。 余瑟若是信顾江年,这声道歉没有也无妨,可偏偏,余瑟只觉自家儿子对人家姑娘,好似还真有那么些许上心。 若此事真与顾江年有关,先道歉,也是留条后路。 “商场中,风言风语素来信不得,我今日来,是来跟江年淡淡两家合作之事。” 老爷子一句话,便将余瑟的话给推了回去。 如此便罢,且还再探究道:“顾夫人呢?” 余瑟其人,虽说未曾历经商场动荡,但好歹也是世家出来的夫人,老爷子这声探究之语看似平平淡淡,实则暗藏玄机。 她若是告知自己是来求得真相的,那么只能说此事或许还真有这个苗头。 于是、她笑了笑,看了眼身后何池手中的保温瓶,淡淡道:“知晓他工作忙没时间吃饭,过来送午餐来了。” “慈母爱子,非为报也,江年有福气,不像我们家慕晚。” 老爷子话语至此,微微叹息了声。 这声叹息,让余瑟提在手中的包一紧。 就连站在身旁的何池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儿孙自有我儿孙福,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慕晚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姜老安心。” “但愿,”老爷子微微叹了口气。 这日,君华顶层,余瑟与老爷子一齐迈步进来,徐放心里一咯噔。 快步迎上去,一一点头招呼。 “公事重要,我去休息室等着,姜老请,”余瑟伸手,示意徐放将老爷子请进去。 转身之间,挂在脸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而姜老爷子,到底是道行高深,慈霭浅笑,半分未减。 “夫人、姜老他-------,”将一进休息室,身后的何池小声开腔。 话语间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余瑟闻言、微微牵了牵唇角,话语冷冷,没了刚刚与老爷子言语时那般客气,:“老爷子看不上江年。” 老爷子刚刚那番话,就差直接点明了。 听闻有人嫌弃自己儿子,也难怪余瑟这么温和的一人会有情绪。 “我瞧姜家姑娘也不是个安稳的,姜老这么说,似乎有些过了,”何池在在一旁轻声嘀咕着,伸手将手上保温瓶房在休息间的茶几上。 望了眼余瑟,见其面容冷冷,便不敢在多言。 办公室内,顾江年早已恢复一派精英商人的作风,迎着姜老进去。 哪能看出这么个正人君子刚刚险些在办公室将人给做了。 “姜家的事情,让江年见笑了,”一番寒暄过后,老爷子温温开腔。 话语虽平和,但审视他的视线却如野狼般,带着光。 似是想从他的眼眸中窥探出一二分不易察觉的情绪。 可奈何,顾江年亦是个有心机谋略之人,即便上一刻他与姜慕晚在这间办公室里耳鬓厮磨,即便此时姜慕晚正在他身后的休息间内,他仍然能睁着眼睛说瞎说:“媒体无中生有罢了,姜老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前半句的无中生有在潜意识中也算是对外界传闻之事做了个解释。 后一句,更甚是告知老爷子他不去辩驳解释的原因。 “还是江年心胸宽阔啊!”老爷子说着,浅笑着端起茶杯喝了口清茶。 “心胸宽阔算不上,只是这一路走来,见怪不怪了,”顾江年说着,俯身,提起茶几上的水壶给老爷子续了杯茶。 “后生可畏啊!”老爷子微微感叹。 这感叹声将将落地,身后休息室里砰的一声响传来,让顾江年准备落下的水壶在半空僵了一秒,随即、面无波澜轻落手放下。 而老爷子,眼眸中起了浓厚的探究之意。 一个而立之年的富商,未婚之前金屋藏几个娇,并无什么。 可若是这金屋藏娇的对象是他姜家姑娘,绝对不行。 老爷子到底是个历经多年风雨的人,抬眸,笑意深深的眸子落在顾江年身上带着打量,笑着揶揄道:“怕是我这老头子来的不是时候。” 顾江年回以浅笑,似是并未有半分尴尬,提及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微微笑道:“小姑娘不大懂事,让姜老见笑了。” 此时,若是女性,定然会追根究底问一句哪家的姑娘,可混迹商场的男人见这等场面何其多? 只是深深笑了笑,并未追问。 反倒是悠悠笑道:“快去看看,别让小姑娘生闷气。” 老爷子这话,带着刺。 他不追根究底是哪家的姑娘,只因他不屑如此拙劣的手段。 这声快去看看,可比任何手段都让顾江年警惕。 若里头真是姜慕晚,这一开门,老爷子便能探得究竟。 而顾江年,明知姜老在怀疑什么,若是纹丝不动,无疑是坐实了他心中的怀疑,所以,他只能起身。 顾江年背脊微愣,不动声色的端起跟前的茶杯,低眸之际,眼眸中过的精光一闪而过,浅酌清茶,随即伸手将茶杯放在跟前,笑道:“那劳烦姜老稍坐坐,我去去就来。” 起身,脸面上的得体的浅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缓缓磋磨着指尖。 前行之际,顾江年掏出手机。 而后、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落在门把上,将休息间的门缓缓推开,及其有技巧的,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先一步进了屋子。 身后,老爷子只见顾江年在休息间门口略微站了会儿,等了数秒的空挡,才推门进去,反手轻轻掩上门。 屋内,顾江年推门进来那一刹那,她有千万种方法让眼前的衣冠禽兽处于战败之位,可低眸,触及到他手中电话屏幕时,所有话语哽在了喉间。 ------题外话------ 明日继续,支持不断,加更不停~~ 第七十八章:八方动荡 办公室休息间门口。 姜慕晚在屋内,目光凌厉锁着他。 身后,老爷子如鹰目光盯着他。 而处在中间的顾江年,及其游刃有余的应付着这姜家的一老一小。 良久,见姜慕晚没有言语的意思,他跨步,进屋,且反手将门带上。 屋内,他倚门而立,靠在门板上双手抱胸似是及其悠闲的望着姜慕晚,手中仍旧拿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安静的休息间内,徒留下电话那侧的声响。 良久、顾江年前行一步,立于姜慕晚跟前,居高临下的视线紧紧锁着她,略带警告的目光冷冷瞧着她。 须臾之后,男人凝着她的视线带着几分讥讽,四目相对,暗潮汹涌。 转身,带上休息间的门离去。 进门,出去、来回之间,未有只言片语,但却将姜慕晚掐的死死的。 顾江年其人,怎能不说一句手段高超? 屋外、姜老端着茶杯静坐于此,视线顺着顾江年的身影回到沙发上,嘴角温慈浅笑依旧尚在。 反观顾江年不待老人家开口询问,只道:“让姜老见笑了。” 老爷子闻言,笑意悠悠然:“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朝气,哪有见不见笑一说。” 说着,他将手中茶杯搁下,望着顾江年再度温温开腔:“你母亲还在等着你们用餐,老爷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这句“你们”实在是太有深意。 本是来探究竟的人,此时得到想要的结果,也没什么好留的了。 顾江年懂,但未顺着老爷子的话语开口,只是起身,跟随老爷子身后,浅笑道:“我送您出去。” 徐放在办公室,见自家老板与姜家老爷子相谈甚欢的出来,提起来的心,狠狠放下。 若让姜老爷子知晓姜慕晚在君华,此时、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任何人都不希望外人插手自己的家事,关起门来,天大的事都是小事。 可若是外人插手,那便难说了。 更勿论豪门这等复杂之地。 徐放捂着胸口,狠狠的松了口气,自打姜慕晚出现,他觉得自己这颗心实在是备受摧残。 顾江年送走老爷子,刚走近,便见徐放出来:“夫人在休息间。” 闻言,顾江年不动神色的拧了拧眉头。 刚送走老爷子,又来了个余瑟。 可见今儿这风是有多大。 休息间内,顾江年将一推门进去,余瑟轻飘飘的视线移过来,话语凉凉:“谈完了?” “等很久了?”男人迈步过去,提了提西装裤的的裤腿,坐在余瑟对面。 余瑟来时,是抱着一探究竟的心里来的,可此时,当姜老爷子一事过后,她那探究的心思,去了大半。 “不是说了吗?往后我自己回去就好,您别太累,”顾江年说着,伸手将茶几上的保温瓶拧开,一旁何池欲要伸手帮忙,被人伸手隔开。 “闲着也是闲着,”余瑟着一身短旗袍坐在对面,静望顾江年,见他伸手倒倒汤汁时洒了些出来,伸手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他。 休息间内,顾江年安安静静的与自家母亲坐在一处用餐,面色平和,叫人看不出端倪。 而办公室套间内,姜慕晚站在屋子中央,薄唇紧抿,整个人散发着阴狠之气。 秘书办内,徐放靠着办公桌狠狠灌了几杯水。 楼下,记者还在骚动中。 华众、姜临气的面色铁青,找人未果。 织品,杨逸凡被姜慕晚这一骚操作给弄得脑子嗡嗡作响。 一边安抚受害者家属的同时还要兼顾华众那边的动静,身旁副总埋怨不断。 “我早先就说过,华众那么多人随便来一个人都是好的,为何偏偏要姜慕晚来?后妈跟继女这层关系摆在这里,是怕我们死太晚吗?” 随即,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过去,可回应他的却是关机。 他想,也该关机。 就外界这等阵仗,不关机就等着炮轰吧! 啪嗒,杨逸凡伸手将手机摔在桌面上,气的整个人微微发抖。 姜老爷子,下楼之后并未急着离开,反倒是在车里坐了许久,将顾江年刚刚的一举一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直至找不出丝毫破绽才让司机开车离开。 离去时,管家陪在身侧,坐在副驾驶望了眼姜老,才道:“小姐幼时受过挫折,与顾家公子说句有过节也不为过,虽说年纪小,但也是个知晓轻重之人,老爷别太担心。” 而余瑟,在顾江年用完餐之后未曾过多停留,拿着保温瓶离开,只是离去的步伐不太坚定。 忆起与姜慕晚的数次碰面,更是思及那日在梦溪园篱笆外的景象,心更是沉了半分。 “我瞧少爷也不是个胡来的,知晓何人该娶,何人不该娶,夫人放心,”身旁,何池见她面色不佳轻声宽慰着。 余瑟微微叹息了,没应允。 “晚上回去跟赵家太太约个饭。” “噯,”何池应允。 一颗炸弹扔过去,八方动荡。 姜慕晚这招,何其狠? 此时她若是离了c市,回了首都,只怕是能将众人都整个内出血出来。 办公室休息间内,顾江年推门进去,见姜慕晚依旧是刚刚那个姿势保持不动,眉眼微微深了几分,而这人,似乎也没准备开口。 反倒是反手带上门,去了趟浴室。 入目的,是他的刮胡水贡献给了大地。 顾江年微微转身,伸手将身上西装外套脱下,扔到铺着干净床单的大床上,一时间,黑色西装与白色床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人伸手,解开衬衫袖口,不紧不慢的动作带着无尽优雅,相对而立,他此时倒是不怕姜慕晚跑了,不仅不怕,且还颇为好心的提醒道:“跑啊!” 姜慕晚怒目圆睁的眸子瞪着他,带着无尽怒火。 “你爷爷这会儿指不定在楼下等着,跑出去正好让他救救你,”顾江年的风凉话,凉飕飕的飘过来,。 姜慕晚阴凉的视线飘到他身上,带着阴沉:“顾夫人想必也在。” 男人解袖扣的手一顿,而后,点了点头,应道:“是在,姜副总有何想法。” “没什么想法,就是想约顾夫人去了事坐坐。” ------题外话------ 今日份小爆更开始,明人不说暗话,不言需要你们的支持。 第七十九章:了却顾家事 依旧是在休息间。 顾江年左手落在右手手腕上,袖扣将将解开,尚未来得及推起。 听闻姜慕晚话语,默了数秒。 片刻之后,男人不紧不慢的将袖子往山推了推,且道:“大胆去。” “我给你造作的机会。” 此时的姜慕晚犹如顾江年笼中的困兽,无论她如何攻击,这个男人手上握着最强有力的鞭子。 稍有不慎,便会让她血流成河。 二人静站而立,姜慕晚的冷怒与顾江年的漫不经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片刻,正当男人欲要向前时,顾江年手机响起,拿起,徐放话语在那侧响起:“老板,华众出声了。” “说,”男人冷声开口。 “说是姜副总公司账号被盗,有人恶意而为之,且姜副总的内网账号也及时发了通声明。” “倒是机灵,”男人浅嗤了声,而后、收了电话。 姜慕晚此时,若是乘坐了前往首都的飞机,就华众的这通声明即便是发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可此时,姜慕晚被顾江年压在君华顶楼不得动弹,不论姜临作何举动,她都只能被迫挨打。 局未破,但松散的差不多了。 顾江年其人,一颗心如同埋在地底下万千年的煤炭似的,黑的彻底。 “一颗炸弹扔下来,搅得四方不安,你想转身回首都,无疑是想让媒体将舆论推上顶峰,让事态发酵,你好坐收渔翁之利,姜慕晚、成年人,做事情得有始有终,打了人就跑,算什么本事?”顾江年站在跟前,袖子高推的手腕缓缓插进裤兜。 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睨着她。 姜慕晚说不狠,只怕是假的。 这天衣无缝的一张网,被顾江年徒手撕了个稀巴烂。 间接性的,给了姜临一次求生的机会。 人的怒火膨胀到一定程度,是无言。 极怒不言,这四字可以形容此时的姜慕晚。 “顾董的本事就是将一个女人摁在这里?”姜慕晚冷声反问,清明的眸间泛起阵阵水光。 气急之时,怒火在心里悄无声息的攀升。 似是恨不得能冲上去徒手撕了顾江年。 本是悠悠然的男人在触及到她眼眸中的水光时,稍一怔,但仅是片刻又道:“觉得委屈?不公?觉得自己布局良久就要功亏一篑?” 说到此,顾江年冷笑了声,带着商人特有的凉薄之意:“委屈不公才是世间常态,公平公正不过人间肖想,没点本事,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冷酷无情的言语如同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凉水,朝头而下,浇的她瞬间清醒。 良久,她侧眸,视线缓缓上移,将眼眸中的水光悉数逼了回去。 凉薄浅笑道:“也是、如顾董这般人----------。”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可以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你万箭穿心,你痛不欲生,也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别人也许会同情,也许会嗟叹,但永远不会清楚你伤口究竟溃烂到何种境地。 她原以为,顾江年跟她之间,有着那般相似的过往,应该是能感同身受,可事实证明,一切不过是她的肖想。 “觉得我应该可以跟你感同身受?”男人听闻她欲言又止的话语,轻飘飘的问了这么一句。 而后,伸手从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摸了半天未曾摸到打火机,抬步朝床头柜而去,且边走边道:“换做五年之前、我会跟你感同身受,这世间欠我的人,不用上天给报应,我会亲自出手收拾,可是----------。” 哗啦一声,他拉开床头柜,啪嗒一声,按开打火机,拢手点了烟,浅浅吸了口,才继续道:“我前行步伐以行至如此,凭什么在退回去跟你来那什么劳什子的感同身受?鲲鹏直上九千里,它看不见地上的蝼蚁,即便你们走的是同一条路。” “顾江年,你掩藏的再好,也改变不了曾经已经发生的事实,了却顾家事,赢得生前身后名,你了得了吗?” “是、你此时是鲲鹏,我是蝼蚁,但乾坤未定,胜负未分,谁能保证山不会塌?蝼蚁不会站上巅峰?” 姜慕晚这豪放的言语似是颇为好笑,男人俯身在床头柜的烟灰缸上点了点烟灰,轻嗤了声:“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屋外,徐放正从秘书手中接过午餐,说是午餐,稍晚了些,毕竟此时,已是下午时分。 这份迟来的午餐,是谁的,无须多想。 他将走两步,手机响起,付婧的号码明晃晃的呈现出来时,让他稍有些晃神,默了数秒,接起。 那侧到也是客气:“徐特助,我是付婧。” “付秘书,”徐放步伐顿住,与之寒暄。 “联系不上顾董,只能联系徐秘书了。” “付秘书有何指教?”徐放警惕了数分,是以连带着开口的话语都变了语气。 “劳烦告知顾董一声,我跟柳小姐现在在君华停车场,而顾夫人,就在我跟前,十分钟,我要见到我老板。” “付秘书什么意思?”徐放眉头微拧,话语阴凉。 这二位,为人下属,均是得力助手,也各个都是狠角色。 为老板谋求利益的手段更都是顶尖的好。 “徐特助不懂,但顾董懂,只有十分钟,”言罢,付婧收了电话,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昏迷的柳霏依。 那侧,徐放提着食盒快步朝顾江年办公室而去。 行至门口,似是想起什么,在如此紧要关头且还伸出手大力敲了敲门。 见无人回应,他只觉脑子抽抽的疼这。 怕惹人好事,更怕付婧会做出不当举动。 片刻,徐放站在门口拿着手机拨了通电话。 那侧接起,他话语急切,将刚刚付婧的话语如实告知顾江年。 闻言,男人拿着手机的手,狠狠紧了紧。 吞云吐雾间隙,凝眸望着姜慕晚,深邃的眸子泛着阵阵杀气。 “知道了,”男人话语轻轻起。 随即收了电话,将手机扔到大床上,微眯着眼打量着姜慕晚,冷嗤轻讽:“倒是小瞧你了。” “我说过,顾董得送我出去。” ------题外话------ 感谢仙女们的打赏把我送上了榜、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 二更送上,三更在向你们招手 第八十章:谁也不是赢家 地下停车场。 准备离开的余瑟被一辆车挡住了去路,且这去路挡的还颇有技巧,君华专属停车场的出口总共就两个,但这两个承y字型敞开,而付婧的车子,好巧不巧的,横隔在了中间。 司机见此,不由得心头一紧。 到底是顾江年培养出来的人,警觉性颇高。 见此情形,一个电话拨过去。 “先生,有人在停车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那侧,顾江年不轻不重嗯了声,只道:“她不敢如何。” 听此情形,司机或许是知晓了什么,默了默。 “姜副总觉得柳霏依于我而言是何等存在?”男人收了电话,扔回床上,冷漠的语气让姜慕晚看不出这人的情绪。 “顾总跟柳小姐是何关系我不在乎。” 不在乎?男人闻言,点了点头,面上端的是浅笑冷厉。 好一个不在乎。 “姜副总高看了柳小姐,也低看了我。” 阴谋手段来往之间,顾江年扔出去的所有招式都被姜慕晚反手杀了回来。 斗智斗勇之间,端的是不留余地的无情。 “如果这场斗争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来,那输的那个人,一定是姜副总。” “我认为,输的那个人一定会是顾董。” “试试、”男人音色沉沉,叫人看不出喜怒。 姜慕晚冷声浅笑,转身欲要伸手拉开休息间的门出去。 却在转瞬之间,被人摁在了门板上。 顾江年的修长的臂弯将她的身子扣在门板上,如此便罢,且这人话语阴狠:“你以为区区一个付婧就能让我打退堂鼓?在我君华的地盘,我让她受重伤她得受重伤,我让她失踪她就得失踪。” 言下之意,付婧无论如何都不是她的对手。 而柳霏依也对他构不成半分威胁。 言语落地之时,这人宽厚的大掌落在腰间皮带上,修长的指尖扯开皮带。 而后,黑色皮带被他从腰间拉出,哗啦一声丢在地上,紧锁着她的目光泛出阴狠之气。 “你大可试试顾夫人见到柳小姐会如何,顾江年,你强大,无坚不摧,并不代表顾夫人也是。” 须臾,顾江年伸手扭过她的脸面,强迫她望向自己。 “你没这个机会。” 顾江年欣赏姜慕晚的手段与狠劲,也钟情于她的腰。 数次交锋,她哪一次不是腰间铁青一片? “刚刚没做完的事情,不知姜副总还有没有兴趣。” 这声询问,太过凉薄。 凉薄到姜慕晚觉得自己是他的盘中餐。 “你敢,”她怒声咆哮。 可这声咆哮在顾江年眼里跟家里的两只小猫发飘无何区别。 小猫发飘尚且还能上来挠她两爪子。 可姜慕晚的爪子此时都被他钳制着,拿什么抓? “不长记性,”男人说着,俯身而下。 尽情作祟。 得空之际,还反问她:“你这一环扣一环的手段,是极好的,眼下还有何手段,你尽情使出来,我顾江年退一分便跟你姜慕晚姓。” 如此便罢,他将压在门板上的姜慕晚狠狠的扯起来,压在墙上,且拉开休息室的门怒吼了声徐放。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徐放闻声推门而入,见此情形,前行的人猛地转身欲要逃走。 “滚回来。” 逃之夭夭的步伐就此定住。 “手机拿出来,给付婧打电话,”顾江年要磋磨姜慕晚的心思早就有了,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 “顾江年,”咬牙切齿的声响随之而来。 高傲如姜慕晚,此时被顾江年摁在墙上就罢了,且还当着下属的面,她怎能不愤恨? 满腔羞愤随之而来。 徐放拨通了付婧的电话,隔着半开的门板将手机递过去,而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生怕自己慢一步就死于非命。 停车场内,付婧接到电话时,正欲余瑟的司机无声对峙着。 将接起,那侧,顾江年冷厉的嗓音响起,话语温淡:“我是顾江年。” 听闻声响,付婧直起身子,提高警惕,唤了句:“顾董。” “姜慕晚在我手上,”男人道,默了两秒,深沉的视线紧紧锁着姜慕晚,在道:“柳霏依不过是我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姜慕晚在你人生中是如何地位,你心里有数,拿张破牌也敢跟老子赌?谁借你的胆子?” “不---------唔。” 姜慕晚的一声不是止在了唇齿之间。 顾江年在哐付婧。 柳霏依是张破牌,但顾夫人不是。 可这话,顾江年没给她说出口的机会。 楼下,付婧收了电话,默了数秒,而后,将车子靠边,正欲松开安全带下车,却见徐放和罗毕带着人从电梯出来。 她推开过半的车门被罗毕一掌心狠狠的摁了进去。 另一方,徐放弯着身子同余瑟做了解释,看着她的车扬长而去。 才抬步往付婧这边来。 “顾江年把人怎么了?”她摁下车窗,凶狠的瞪着徐放。 后者站在一旁,浅笑道:“怎么了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我只知道,付秘书在不走,等着你的将是门口的那大堆记者。” 须臾之间,付婧从车窗里钻出身子,挣脱了罗毕的钳制大步往电梯方向而去。 三人纠缠之余,起了斗争。 罗毕大抵是未曾想到付婧是个有武力值的人,是以没有防备被摔倒了在地。 这一摔,给他摔懵了。 徐放更甚。 错愕的目光落在付婧身上,带着半分打量。 楼下,罗毕与付婧扭打成一团。 楼上,姜慕晚被顾江年摁在c上占尽便宜。 尖叫、辱骂、泪水、欺凌,在这间卧室里尽数上演。 顾江年不是个急于求成之人,姜慕晚越是反抗,他便越是要一点点的磋磨着她。 他有的,她也该有。 于是、于姜慕晚而言,这场追逐是她失了身。 他当真是一分未退。 旖旎渐起时,他先得身、心-------不重要。 多年之后,顾江年忆起今日的景象。 得出如下结论,这日、他赢得彻底,得到了自己垂涎许久的人,姜慕晚的杨柳腰在他手中成了一汪春水。 可许久之后,赢得是姜慕晚。 如果这场博弈有时间,他们谁也不是赢家。 ------题外话------ 这章有肉汤,但是因为文还没入v,不言很为难,不知道咋弄,写也不好,不写似乎也缺斤少两的,思忖之下,我还是写吧!但取舍自便。 大家可以现在看,也可以等入v之后有了订阅值在看。 看肉汤要求如下: 1、qq搜索【李不言验证群】 2、加群,找管理,提供粉丝值截图【要求满一千、qq,潇湘,红袖都可以】找管理要密码。 3、重点!!!!重点!!!!!因为还没入v,大家看不看都随意,但福利绝对是只给正版读者的权利,粉丝值不够的可以等入v之后一起看。 4、肉汤上传时间晚上八点,绝对正版老司机。 第八十一章:要不要我送你去警局? 这日的君华,阴沉沉的,由里及外。 姜慕晚躺在休息间的大床上、在似梦似醒昏昏睡睡之间反反复复徘徊。 从日头当空照,到日暮西斜,在至夜幕降临。 这数小时之间,她似是奔波不停的赶路人,浑身酸痛就罢,且还受尽了无数屈辱。 顾江年那一声声的哄骗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安静时分炸开。 这人、说着最柔情的话,干着最无情之事。 他搂着她的腰肢,寸寸磋磨他多的模样堪比禽兽。 可她姜慕晚,既然对这样一个禽兽般的人起了生王里反应。 羞愧感攀至脑海时如即将喷发的火山般,让她险些失控。 休息间内,姜慕晚侧躺在床上,不着cun缕背对顾江年,白皙瘦弱的肩膀半露在外。 着精致妆容的面庞此时混乱一片,齐肩长发散落在床单上。 如此侧眸望去,顾江年只觉自己将将熄下去火在度攀升上来。 伸手,拉开抽屉,燃了根烟。 情事二字,或浓或淡,或喜或忧,大抵是这根事后烟点燃了姜慕晚的怒火。 她忍着酸痛翻身而起,顾江年将将抽了一口的烟被她一巴掌扇下了床。 脸颊上的五指山渐渐显现出来,侧眸,望着怒火喷张的姜慕晚,面色阴寒,但这阴寒,较比之前,多了一分隐忍。 男人伸出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似是疼痛又或许是其他。 “上来就打脸的习惯是谁教你的?”他问,不愤不怒,反倒是一声都带着平静的询问。 “畜生,衣冠禽兽,残渣余孽,”她恶狠狠的声线从喉间冒出来,近乎咬牙切齿的语气让顾江年眉头微蹙。 本是靠在床头的人缓缓侧了侧身子,望着姜慕晚,一字一句道:“我是畜生?我是残渣余孽?姜慕晚、爽完就不认人,你还真是有当白眼狼的潜质。” “你放屁,”羞辱感攀升而来时,她欲要再度扬手,却被顾江年擒住手腕。 “你一浪高过一浪时攀着我的肩头是如何言语的需要我提醒你?睡都睡了,还演什么劳什子贞洁烈女?若真那般羞愤,是跳楼还是撞墙?老子亲自带你去。完事儿还给你选快风水宝地让你庇佑子孙后代。” “你就是个强女干犯,”她咆哮着,歇斯底里的声线近乎破裂。 “你去告我啊!需不需要我送你去警察局?” “你以为我不敢?” “你拿什么敢?你姜慕晚此时要防着宋家将你抓回去,还得防着自己被姜临踩下去,”说到此,他伸手抄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扔到她身上:“报警、现在就打,不知道警察叔叔电话我亲自送你去警局。” 他说的话、句句戳着姜慕晚的心窝子。 顾江年其人,在姜慕晚身上可是花了心思的。 旁人不知晓的事情,他并不见得不知晓。 姜慕晚此时处于下风,又怎能是顾江年的对手。 于是,她不吵了,也不闹了,如顾江年一般靠在床头,默了片刻,一直宽厚的大掌伸过来将她身上被子往上拉了拉。 如此动作,若是往常,定然是带着万般柔情的,可此时的姜慕晚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情。 静谧的休息间内,只听她冷嗤一声,自嘲道:“也是、21世纪了,不过是男女之间开了场r体patty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得感谢顾董为我开辟新道路呢!” 片刻,男人拉着薄被的动作顿在了原地,侧眸,望向姜慕晚,冷飕飕的瞅着她,半晌才问:“几个意思?” “简言之,我能睡你,也能睡别人,商场之间,能收放自如的人往往比别人有更多的选择,不是吗?” “呵、、、、、、,”顾江年笑了,被气笑的。 这个上一秒还在跟他耳鬓厮磨的女人此时在说什么混账话。 “你试试。” 若真有那一日,打断她的腿也要让她臣服。 这日,兰英提着精品袋将衣服送上来时见徐放站在办公室门口,见她来,徐放看了眼她手中的袋子,随即,微微闭了闭眼,狠狠叹息了声---------终究是搞上了。 这二人,走到一起,不上房揭瓦也是天雷勾地火的存在。 实在是令人万般头疼。 “去吧!”徐放让开路,让兰英进去。 后者疑惑:“先生他?” “别多问,“徐放轻声开腔。 不是不想说,是实在说不出口姜慕晚的名字。 姜慕晚的感情史并不算简单,众多前男友从首都排到国外。 旁的查不出来,前男友一查一个准。 徐放在心里为自家老板默哀数分钟。 强势霸道的顾江年跟绝不认输的姜慕晚走到一起。 往后、自家老板不是折了姜慕晚的翅膀将她圈起来养。便是满世界灭情敌。 满世界娇软可人的女人不招惹,偏偏找颗炸弹回去。 这不是找虐吗? 休息间内,姜慕晚的默不作声让顾江年邪火往上蹭蹭蹭的攀。 若非门口敲门声响起,他绝对会将人在摁着狠狠磋磨一顿。 这日,姜慕晚站在床边,面无表情的往身上套着衣服,将那满身青紫遮在衣物之下,顾江年靠在床头,夹着烟,炙热的目光落在她满是青紫的腰肢上,夹着烟的手狠狠紧了紧。 良久,姜慕晚穿好衣服,去了办公室,在进来,手中多了一只限量款包包。 以及她握在手中那红艳艳多的一沓毛爷爷。 她面容清冷,站在门口,布满寒霜的眸子泛着丝丝冷意,随即扬手、哗啦一声,整齐的毛爷爷从眼前飞出去,落在那张凌乱的白色的承载着她初次的的大床上。 片刻,她转身提着包离开。 而办公室内,兰英见妆容凌乱的姜慕晚从休息间出来时,整个人惊愕的合不拢嘴。 本该是要打招呼的。 可这声招呼卡在喉间出不来。 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拿包,而后从包里掏出红艳艳的百元大钞,朝休息室而去,扬手之间,如同天女散花般,见这摞钱扔在了顾江年脸面上。 此情此景,何其惊心动魄? 姜慕晚路过兰英时,仅是一眼之间,那布满杀气的眼眸惊得她浑身一颤。 ------题外话------ 紧赶慢赶来一章,还没来得及检查,大家捉虫哈! 有二更,时间不定。 第八十二章:药店 依旧是在休息间,顾江年裸着上半身靠在大床上,看着满屋子的红色毛爷爷。 面色阴寒,周身散发着欲要弄死人的森冷。 姜慕晚这是把他当鸡嫖了。 屋外,徐放靠在墙边抽烟,听闻办公室门响动,回眸望去,见姜慕晚面色阴沉, 冷飕飕的目光带着泛滥的杀气,就此望过来,让徐放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望着她,半晌未有言语。 姜慕晚其人,不是个善茬,徐放早先就知晓。 一个善茬,怎会步步为谋,环环相扣? “付婧在哪儿?”凉飕飕的嗓音响起时,徐放才觉脑子恢复了正常。 “澜君府,”徐放如实回答。 不知是姜慕晚这号人物太过心狠手辣,还是抱着以防万一的心理,他跟罗毕二人都不敢将付婧这么号人如何了。 往常,她们可没有给人送回家的先例。 徐放话语落地,姜慕晚阴狠的视线从他跟前飘过,将走几步,只听徐放急忙开口:“姜副总。” 她步伐微顿,未曾转身。 只听徐放在道:“楼下有记者,我送您出去。” “徐特助做起这种事情来,可谓是得心应手啊!”电梯内,姜慕晚冷嗤道。 徐放不敢言,明知姜慕晚心中有火他还上赶着往上冲,这跟找死有何区别? 而他的不敢言,在姜慕晚这里就成了默认。 许久之后,当姜慕晚擒住这点跟顾江年吵架时,气的这人一口老血喷出来,夜半三更将徐放从床上拉起来。 这夜,徐放亲自驱车送姜慕晚回澜君府,沿路,她叫停车辆。 推开车门,进了家药店。 行至而立之年,在为数不多的两任前女友熏陶教导下,即便姜慕晚不说,徐放也能知晓她进去干嘛去了。 08年,互联网媒体尚未疯狂,是以她才能在历经白日里狂轰乱炸的新闻之后提着包如此从容的走进这家药店,买了毓婷。 店员从柜子里拿出药,她付了款。 正掰药盒时,卖药的小姑娘端着透明的一次性杯子递了杯温水过来。 且站在柜台里,怯生生的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姜慕晚那颗坚硬的心被狠狠撞击了下。 有句话如何言语? 能让你感受世间温暖的,往往是陌生人。 她抬眸,顺着跟前的水杯望向站在柜台里的小姑娘,手中粗鲁动作就此停住。 “水,”小姑娘道出了一个字。 片刻,她掰出药丸,丢进嘴里,端起那杯温水,就水送了进去,轻声道了句:“谢谢。” “不客气,”小姑娘回应。 “你很漂亮,”姜慕晚轻扯唇瓣,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冷漠,轻声夸奖了人家。 小姑娘瞬间脸红一片,愣了半晌,在注目望过去时,身影已经走远。 路边,车内,徐放侧眸盯着药店门口,手机响起,那侧、顾江年沉声发问:“人呢?” “送姜副总回去了,”徐放如实回应,此时的姜慕晚不好惹,顾江年也不见得有多好惹。 徐放只能小心谨慎些。 话语落地,那侧有片刻的沉默,许是在喝水,徐放隔着电话听见了杯子搁在桌面上的声响:“到哪儿了?” 这声到哪儿了,问的及其干脆利落。 君华到澜君府这条路,徐放也好,顾江年也罢,都极为熟悉。 这份熟悉,来自于数次踩踏。 “停在了淮海路与中北路交叉口,”他答。 “停那儿干嘛?”顾江年的印象中,哪里处在立交桥下面,不是什么繁华地段。 徐放侧眸,望了眼药店门口,见玻璃窗里面的人微微动了动身子,默了片刻,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紧,才道:“姜副总--------进药店了。” 话语落地,那侧人许久未言。 在片刻,等着他的是挂电话的声响。 徐放看了眼手机,恰见姜慕晚从药店走出来,可这人前行的步伐并非他这方,而是相反的方向。 见此,徐放惊骇,伸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连车都未来得及熄火,直奔过去。 奔至姜慕晚身后,急切唤了句:“姜副总。” 姜慕晚两耳不闻,似是未曾听到。 步伐依旧向前,徐放再唤:“姜副总。” 前者步伐微顿,侧眸、望向身旁的高架桥,眸光微微眯了眯,挺拔的背脊散发出些许孤傲感。 微微扬起的下巴紧绷着。 徐放见此,站在身旁,不敢言语。 略带疑惑的眸子紧紧锁着她,似是想一探究竟,兴许是道行不够,探不出个究竟。 须臾,姜慕晚抬腿就走,徐放紧随其后,想伸手去拉,但却不敢。 “姜副总想去哪里?我送你过去,”徐放尽量让自己嗓音听起来柔软一些。 可这份柔软,似是不管用。 良久、前方前行步伐一顿,姜慕晚微微回眸,望向徐放,薄唇轻启,带着半分询问,半分冷嗤:“我要去织品,徐特助送我过去吗?” 霎时、徐放脑子嗡的一声响。 他深信,姜慕晚这话不是说说而已,这个女人,做的出来。 自家老板将她压在君华让姜临破了她的局,她怎能甘心? 被人摁在地上踩,她怎能甘心? 眼下,若是让她去了织品,这个局面,必然会有所扭转。 “我劝姜副总还是不要以一己之力撼动大家的利益为好,”徐放这话,微凉。 大抵是跟随顾江年的时日长久,是以,言语中有了那个人的影子。 猛然间,前行的女人回身,扬手、实打实的巴掌落在了徐放脸面上。 啪的一声响,格外清脆,惹得路人频频注目。 “你算个什么狗东西,也敢在我面前造势?” 姜慕晚恶狠狠的声响带着杀气,她本是心中压着怒火,不能将顾江年如何就罢了,一个徐放也敢在她跟前造势? 这一巴掌,将徐放打懵了。 回过神来时,姜慕晚已经上了出租车,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他狂奔至车内,启动车子跟在出租车身后。 且一个电话拨给了顾江年,话语急切:“老板,姜副总去织品了。” 那侧,男人静默了片刻,随即冷声甩出三个字,“拦住她。” ------题外话------ 二更送上、大家久等啦!票票搞起来呀 第八十三章:进局子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路,可不见得每一条路都能行得通。 姜慕晚直奔织品的目的异常明显,被顾江年摁在床上摩擦也不见得能让她收敛半分。 她想要的,必须要得到。 马路上,一辆黑色宝马紧跟出租车身后,一路狂奔疾驰,追赶。 出租车内,司机似是发现了什么,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问道:“姑娘,后面那车是不是在追我们啊?” “甩了他,给你双倍的钱,”姜慕晚豪气开口。 司机微愣,未曾多问。 于是,一脸出租车与一辆黑色宝马,在这条路上展开了追逐。 徐放死死咬着不松手,连闯数个红灯,只为能追上姜慕晚。 织品是她唯一翻盘的底牌。 若是错失这个机会,她将在这场斗争中输的彻底。 徐放一边惊叹姜慕晚惊人的脑回路时,一边被她环环相扣的手段折服。 若非顾江年,谁能在她手上占半分便宜? 这个女人,手段何其高超。 这方,君华顶层,休息间内,兰英正在收拾满室狼藉,过来人,怎会不知晓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伸手,抖开床单,或深或浅的颜色让她这个历经世事的过来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捏着被角的手,狠狠抖了抖。 随即,视线平移,一抹猩红入了她的眼,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愕在她脑中炸开。 虽身为顾家管家,可此时,她竟然莫名的,为那个刚刚失身于此的女子大多了一份不值。 洞房花烛夜,本该柔情漫漫。 可眼下,只怕是从惊慌中得出了恐惧。 到底是过来人,兰英所想没错,开头不吉利,以至于婚后极长一段时间,顾江年可谓是收进了苦难。 这且后话,暂时不表。 顾江年拿着手机进来,见兰英盯着床单失神,走近、方见床单上那抹刺眼的猩红。 “被套扔了,床单留下,”身后,突兀声响起,兰英整个人一惊。 随即回神,问道:“洗吗?” 回应她的是顾江年近乎要吃人的目光。 这场欢爱,来的不算融洽,更甚是像极了一场战争。 事后,姜慕晚将顾江年当成了鸭。 而顾江年,若非忍耐极佳,只怕是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她。 2008年八月最后一日,c市交通异常繁忙,而这种繁忙,得益于c市几所大学。 它们给c市带来了活力之外,也给这座城市的交通带了压力。 姜慕晚与徐放的一路狂奔,并没有持续多久,亦或者说,在离织品只剩下一个拐弯的距离,姜慕晚被交警拦下了,而徐放,及其机灵的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离路口数十米远的地方。 他目光紧锁前方,只见姜慕晚从车内出来,给交警递上了证件,交警拿起看了眼,只是看了眼。 “姜女士,您的秘书付婧报警,说您失踪,烦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明早我会去找你们。” “恐怕不行,我们要早些结案,“交警面色为难望着对方。 姜慕晚立于夜色之下,单手插在裤兜里,凝眸望着眼前的交警。 锐利的目光在这二人身上来来回回。 似是在打量什么。 “配合工作也得分时间,警察同事是要为难我?” “十分钟而已,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派出所就在前方两公里,来回也就几分钟,不会超过二十分钟,麻烦姜女士了。 姜慕晚警惕的视线落在这二人身上,凝眸紧蹙望着她们,随即冷嗤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让警察同志这大半夜的来请我。” 她将请字,咬的及重。 凝着二人的视线寸寸收紧。 “姜女士言重了,”这二人,寸步不让。 姜慕晚此时即便是想走,也有些为难。 僵持太久无非是浪费时间。 2008年8月30日晚,姜慕晚从君华出来不过半小时,便被请进了警局。 后方,徐放见姜慕晚上了警车,内心一紧,一通电话拨给了顾江年:“老板、姜副总被警察带走了。” “恩、”那侧,男人话语异常平静。 徐放闻言,有片刻呆愣,似是感觉这中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但却抓不住。 直至那侧,男人温声开腔:“去跟伍局长打个招呼。” “老板的意思是?”徐放不明所以。 “九月五号之前,让她在里面呆着,”顾江年开口,话语甚是无情。 九月五号,恒信竞标军工项目,在这期间,再也不能出任何差错,姜慕晚一心想弄死织品。而偏偏,恒信跟织品有所牵连。 眼下最合适的方法便是钳制住她。 不让她出来作妖,以免恒信受牵连。 影响大局。 顾江年其人,最是无情。 徐放怎能想到,这个半小时前还在同人家翻云覆雨的男人,半小时之后亲手将她送进了警局? 情情爱爱在这些上位者眼里,或许,不值一提。 顾江年或许对姜慕晚有那么一丝感情在,但这一丝感情不足以让他弃大局。 是以此时,他才能这般狠心的将人送进监狱。 姜家慕晚,何其可怜? 顾氏江年,何其狠心? 徐放心想,他这辈子只能做个秘书,是有理由的。 姜慕晚进了警局,才发现,这是个阴谋圈套。 而这圈套,来自于顾江年。 这个阴险的男人与警局狼狈为奸,将她囚禁于此。 她像个暴怒的狮子般欲要冲出去,却被局长带头将人拦下,拦下就罢,且还扔过来一沓照片:“姜小姐的秘书付婧涉嫌打架斗殴将人致残,对方说,只得罪过你,并不认识付婧,还请姜小姐配合我们做调查。” 想将人留下来,得有由头。 而这由头便是付婧与罗毕的那场斗争,在君华的地盘上,顾江年说什么便是什么。 “有证据吗?” “证据是靠查出来的,姜小姐想要的证据我们会给。” “你们刚刚是如何说的?”姜慕晚怒问。 局长闻言,默了片刻,才道:“如姜小姐这般世家小姐,多的是手段将我们这些执法人员玩弄于股掌之间,我若一开始说明真相,姜小姐还会坐在这里吗?” ------题外话------ pk还在继续,姐妹们不要停啊!!!!!!今天最低三更、支持不断,加更不断。 贺首长要出来啦啦啦!!!!!! 第八十四章:相亲 一江春水一江涛,一山还比一山高。 这话,用来形容顾江年与姜慕晚二人似乎及其合适。 顾江年的每一个手段,姜慕晚都能反击。 而姜慕晚的每一次反击都能被顾江年给扼制住。 更甚是摁在地上摩擦。 警察局内,姜慕晚坐在格子间里,对面空无一人,漆黑的屋子里除了盏盏灯光再不见其他。 付婧涉嫌打架斗殴将人致残是假,顾江年想限制住她为真。 格子间另一头,局长站在单面玻璃后面看着坐在审讯室内的姜慕晚,身旁、是徐放。 “顾董的意思,伍局懂?”徐放冷声询问,话语悠悠淡淡。 话语落地,伍正楷点了点头:“徐特助放心。” “姜副总不是个善茬,伍局要做好跟人斗智斗勇的准备,”徐放这话,是声善意的提醒。 “能坐在审讯室里还这般淡定的人不多,”伍正楷顺着徐放的话语言语了声。 话语落地,徐放侧眸望了他一眼,那一眼,含义深深。 何止是淡定? 一个能跳楼的女人,又岂是一句淡定能诠释的? 此时的姜慕晚,坐在审讯室里,看似淡定,实则内心万般波涛汹涌,她恨不得能撕了顾江年,她姜慕晚这辈子做梦都想不到,那个前脚跟自己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男人转眼之间将她送进了监狱。 顾氏江年,何其狠心? 良久,她缓缓闭眸,薄唇紧抿,紧绷的下颌无疑是在隐忍。 这夜的姜慕晚,在城南警察局一呆便是一晚。 而另一方,被罗毕打晕的付婧从昏迷中转醒,醒来,便见自己躺在澜君府的床上,她起身,去拉房门,却拉不开。 那一刻,她知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被软禁了。 “放我出去,他么的把一个女人关着算什么本事?”屋内,她的咆哮声此起彼伏。 屋外,罗毕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品茶,丝毫不受影响。 2008年九月,从清晨中拉开序幕。 这夜、顾江年未归顾公馆,亦是未归梦溪园,而是在办公室住了一晚。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恒信老总与君华董事亦是驻扎在了办公室。 一行人,彻夜通宵。 夜半、余江点了根烟,起身去外间抽烟。见徐放端着咖啡过来,拦住他的步伐,问道:“织品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顾董亲自出手,应该是解决了,”徐放开口言语。 余江闻言,狠狠吸了口烟,遂再问道:“你们家老板最近私生活-------。” 后面不检点三个字,余江未言。 但徐放应当是懂的。 “这个--------”徐放说到此,话语微微停顿,再道:“我不太清楚。” 不在私底下议论老板是为人秘书多的准则,否则,他也不会坐上这个位置。 “你瞎吗?脖子都让人抓烂了,你没看见一众董事惊愕的眼神?” 徐放摇了摇头,依旧表示不知。 知也不能告知。 余江似是气的不行,摆了摆手,示意徐放走,后者狠狠松了口气。 如余江所言,顾江年的脖子确实是过于精彩。 而这一切,都是姜慕晚的杰作。 无人知晓一众君华高管在见到此情此景时有多惊愕,乍一见这,众人脑海中猛然齐刷刷的蹦出来三个字-------------姜慕晚。 于是、众人不敢当着顾江年的面询问,只能将或探究,或审视,或疑问的目光落在徐放身上。 可徐放始终觉得,保命重要。 嘴巴死活撬不开。 这日傍晚时分,顾江年接到家母电话,那侧、余瑟让其晚间回家用餐。 顾江年告知事务繁忙,近几日或许不行。 素来通情达理的余女士今日难得的不讲理了一回。 “是工作重要要是家庭重要?”余女士冷着嗓子甩出这么一句话。 顾江年沉默了。 默了片刻,才道:“晚上回来。” “在竹溪园,晚上七点半,不能迟到,”余瑟听闻人应允,直接给出了地址。 闻言、顾江年愣了,鲜少见自家母亲有过在外用餐的时候。 “母亲有何安排?” “约了你赵叔叔一家吃饭,按时来。” 余瑟决口不提是何安排,只扔下时间地址让人前去。 晚间,竹溪园包厢内,余瑟与好友相谈甚欢,以顾江年的身份,无须旁人过多介绍,这c市的人,怕是都知晓那么几分。 这场聚餐,说是聚餐。不若说是变相相亲。 这日,徐放送人去竹溪园,临到时,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的人温温开腔:“进去十五分钟之后给我打电话。” “好,”徐放应允,随即在道:“是推不掉的应酬吗?” 往常,若是推不掉的应酬,徐放大多都会陪着进去,中途替自家老板打掩护。 可这日,后座的人轻飘飘的来一句:“余女士安排的相亲。” 呲、黄灯最后一秒,徐放一脚刹车踩到底。 随之而来的是他的道歉声。 他本该是稳稳的停住的,可顾江年的那一句相亲,让他及其震撼。 2008年,渣男一词尚未流行,可顾江年的表现确是个十足十的渣男。 前一秒还在同姜慕晚翻云覆雨,后一秒将人送进了局子。 且不过一日,姜慕晚尚在警察局,这人却出来相亲了。 这等操作,何等厉害? 徐放一个男人,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姜家慕晚,何其可怜。 2008年9月1日晚,姜家慕晚被关押在审讯室,顾氏江年在相亲。 这日,顾江年到时,包厢里的谈论声戛然而止。 一众人等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张惊为天人的脸配上高贵的气质如同神祗一般出现,无论是谁,只怕都会感叹一句上天不公。 这日,余瑟本该是及其高兴的,可这高兴的目光在触及到顾江年脖子上多的抓痕时,寸寸冷了下去。 就连赵家人都惊愕了半分,若是旁人,定然会觉得顾家人欺人太甚。 可这人是顾江年,是c市商场上高高在上的神,是不可攀越的高山,如此男人,若无几个女人,只怕是不正常。 是以,赵家人的惊愕在瞬间消散。 可余瑟的愤怒却在寸寸攀起。 ------题外话------ 来呀,支持不断,加更不停呀 第八十五章:姜家姑娘不行 包厢内,余瑟脸色难看,但顾及顾江年的脸面,倒也未曾持续太长时间。 反倒是顾江年坐下,余瑟开口同赵家人道歉:“让你们见笑了。” 赵家人报摆了摆手,笑了笑,示意无碍。 自然是无碍了,得顾江年者得c市,莫说顾江年脖子上精彩纷呈的抓痕,就算他今日带着绯闻女友出席,众人只怕也会觉得没什么。 对于赵家的大方,余瑟内心可谓是五味陈杂。 顾江年将坐下,三五分钟未到,电话响起。 歉意的看了眼赵家人,后者似是巴结般开口:“顾董先忙。” 顾江年拿着电话欲要起身,却别身旁余瑟一把拽了回去,且怒声相问:“忙什么?” 顾江年怎会不知余瑟此时内心怒火喷张,顺着她的动作又坐了下去,且掐了电话,赔笑道:“母亲教训的是,是晚辈不周道。” 言罢,他端起杯子,及其何其有礼貌的同赵家人赔罪。 而另一方,昏迷的柳霏依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摸自己身上的衣物,见完好无损,狠狠的松了口气。 随即,摸出手机颤抖着给顾江年拨电话,却不想,电话被掐断。 于是、她再打。 若是往常,一个未接,不会再打第二个的。 可大抵是被绑架后的恐惧感太过茂盛。 拨了第二通,可第二通电话过去,依旧无人接听。 了事酒馆内,柳霏依抱着臂膀蹲在地上放声大哭,那娇柔的模样实在是惹人心疼。 这夜、顾江年花了两个小时陪自家母亲吃完了这场鸿门宴。 两个小时,若是在应酬场上,千万级订单怕是已经到手。 可这日,只为母亲高兴。 临了、离开时,余瑟有意让顾江年送赵家小姐回家,顾江年应允。 上车,赵家姑娘报了地址,徐放未言,开车朝目的地而去。 临了、行至半路,这人喊停了车辆,侧眸,望向身旁赵家姑娘,轻声道:“让秘书送赵小姐回去。” 说完,这人推门欲要下车,却被身旁人急切喊住:“顾先生。” 男人推门动作顿住,回眸望向其人,只听人问道:“顾先生觉得我如何?” 男人闻言,坐正身子,那模样,好似准备跟身旁人促膝长谈似的。 “赵小姐想知道?” 后者点了点头,嗯了声。 顾江年倒也不急,伸手拍了拍徐放的肩膀,后者会意,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了支烟递给他,男人伸手将车窗半开,而后才点燃烟,浅浅吸了口,才道:“正常姑娘见到相亲对象顶着满脖子抓痕出现,只怕早已气的不行,而赵小姐却无动于衷,可见赵小姐并不在乎我顾江年这个人如何,赵小姐在乎的是我背后的万贯家产。” 说到此,顾江年将手伸出窗外点了点烟灰,随即收回来,轻呵了声,在道:“倘若要用万贯家产来换婚姻的话,赵小姐并不是顾某人的首选。” 此时,顾江年就差直言了,既然要花钱,那一定要最好的,而你还不够格。 这夜,顾江年打车回到办公室时,余江等人正用餐,见其来,询问是否一起。 后者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办公室而去。 道了声不用,面色不佳,语气不善,且看起来,邪火茂盛。 稍晚,徐放回来,被余江抓住,询问顾江年之事。 徐放只道:“先生被夫人抓去相亲去了。” “相亲?“余江闻言,话语高涨。 而后似是意识到自己话语太过惊讶,微微压了压嗓子再道:“他疯了?顶着一脖子抓痕去相亲?” 比起余江的震惊,徐放更是一言难尽。 抿了抿唇,没说话,转身走了。 而身后一众高管,各个都在竖着耳朵,想听后续。 将行至办公室的徐放被顾江年一电话喊了过去,甫一推门进去,便见这人站在窗边抽烟:“警局那边如何?” “伍局没有电话过来,应该是无异样,”徐放如实道。 “应该?”男人尾音轻扬甩出这么两个字。 听的徐放心头一惊。 随即这人周身一激灵,紧接着开口道:“我去打电话求实。” 徐放话语落地,顾江年狠狠吸了口烟。 似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这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不满。 “顾董、”徐放将走,秘书办的人敲门进来。 顾江年嗯了声,算是回应。 后者告知:“夫人来了。” 秘书话将说完,顾江年伸手摸了摸脖子,眉头紧拧,似是头疼的不行:“让恒信余总过来。” 片刻,余江进来,还未来得及询问是何事,只听顾江年道:“余女士过来了,舅舅去劝劝。” 这是句陈述句,并非询问句。 “你妈这脾气,不好劝,”说着,余江还将目光落在顾江年脖子上。 “恒信涨薪之事,不好办,”顾江年用和余江一模一样的语气道出这般话。 余江听闻此言,只觉的心头发颤。 咬牙切齿领了命便去了。 这日,余瑟可谓是怒气冲冲奔到了君华,奈何还未见到顾江年人便被余江拦下了,秋后算账还没开始,便被余江劝着打道回府了。 余江劝人的本事可谓是一等一的好,绘声绘色的描绘了一番顾江年事务繁忙吃不好睡不好之事,万事缠生还抽空去应付相亲。 可见心里还是有她这个母亲的。 余瑟再质问:“脖子上的抓痕是怎么回事?” 余江四两拨千斤绕了回去:“身处高位,难免会有逢场作戏之时,再来、江年以至而立之年,不可能还是白纸是不是?姐姐你给人介绍对象之前是不是该问问人家?你这先斩后奏也不能怪人家。你看这c市的世家公子哪个不是万花丛中过?你在看看江年,身处高位,如此已算是好的了。” “我不管他跟谁有纠缠,姜家姑娘不行,你给我看着点。” 余瑟对姜慕晚其人并无偏见,只是若从家庭方向论过去,这二人确实是不合适。 “我也觉得那姑娘不可行,你安心。” 余瑟看的是家庭,可余江看见的是姜慕晚阴狠的手段。 此时、与警察局那边通完电话的徐放正往这边走,将走过来,便听闻这句话,惊得后背汗水哗啦啦的淌下来。 ------题外话------ 感谢支持,明天最后一天,决定生死的时刻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八十六章:贺希孟 澜君府内,破口大骂想尽方法的付婧终于在临近凌晨时停了下来,靠在门板上,埋头抱膝,一丝颓废感从心底攀升而来。 想她付家女,在首都人人不都喊一声付二小姐,可此时、却被顾江年身边的一个司机给圈住了。 想来,真是可笑。 这c市还真是地头蛇当道。 罗毕圈她就罢,且还收走了她的手机。 猛然间,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只见原本蹲在地板上的人一咕噜的爬起来,往床头柜方向而去,拉开底层的抽屉拿出了备用手机。 有那么一瞬间,付婧想,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此时、警局审讯室内,姜慕晚依旧保持挺直的背脊坐在椅子上,漆黑的环境似是对她没有半分影响,那闭目养神的姿态带着些许孤傲以及未曾收走的冷厉。 单向玻璃后,警察局的人双手抱胸站在后面,不禁嘀咕:“是个狠角色,不吃不喝不上卫生间,两天了。” 果真是有成大事的风范。 一群男人忍不住赞叹姜慕晚的狠劲。 而那方,伍正楷怕出事,一通电话拨给了徐放。 那侧、徐放正在同顾江年报告工作,见伍正楷的电话,看了眼,随即请示道:“老板,伍局电话。” “接、”男人话语冷厉,带着强势。 徐放伸手接起,那侧,伍正楷的话语从听筒里流淌出来。 收了电话,徐放望着顾江年,斟酌着该如何开口,只听男人道:“直接说。” “伍局说,姜副总两天没吃没喝没上卫生间了。” 徐放这话,且还是压了压嗓子才道出来的,怕太过直白显得僵硬。 果然,这个低头签署文件的男人将落下去的钢笔顿了下,笔墨在文件上渲染开来,开出了一朵黑色的花儿。 “她倒是硬气,”良久,这人哗哗哗的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冷嗤了这么一句。 伸手,合上文件推给徐放,后者接过,未敢言语。 徐放不得不在一次感叹,姜副总是真硬气。 顾江年也是真的无情。 2008年9月3日,姜家老爷子动用所有力量寻姜慕晚,却许久未果。 梦溪园的天,肉眼可见的暗了下来,从八月30日至9月3日,以去四天之久。 老爷子急的上火,本是精神倍加的人眼见消瘦了许多。 客厅内,老张从旁规劝:“兴许是忙自己的事去了。” 若这话能劝得了姜老爷子,只怕他自己早就想开了。 老张见人揉着鬓角一副头痛的模样,思忖了许久,小心翼翼提议道: “不行跟宋家的人联系联系,问问他们。” “不妥,”老爷子直言开口拒绝。 若让宋家的人知晓,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还是得联系联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张话说道这个份儿上,老爷子若是还不懂,只怕是老年痴呆了。 可到底是不甘心。 若是此事跟姜临有关,只怕是当年的腥风血雨还得再重演一遍。 思及此,老爷子狠狠的叹了口气,胸腔里的浑浊之气未散,反倒是多了些许。 “织品之事若真是她从中做了手脚,只怕余江会插手其中。” c市所有人都如老爷子这般所想,想到最深处,也只是想到一个余江,却未曾想到顾江年。 “去查余江。” 2008年9月三日晚,君华一众高管着正装前往君华兰博旗下餐厅。 以顾江年为首,身后的数十人齐整整的往这边而来,面色板正,脚下生风,那场景,远远望去,堪比商战大片。 这日晚间,君华约军工领导应酬。 一个应酬而已,却出动了君华最高层,可见,这场应酬,何其重要。 包厢内,两方人绕着桌子而坐,往常,君华的人在外,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可今日,他们成了捧别人的那一个。 但这些人能坐上高位,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好手?即便是巴结,也是不动声色的巴结。 “顾董、久仰,”军工那方,直接动用了军政的人用来监督此案。 此时,无论是军政还是军工,众人在见到顾江年这么号人时,说不惊讶是假的。 那通身的气派,竟是丝毫不输出生于钟鼎世家的贺希孟。 更勿论年纪轻轻就坐上了c市首富之位,说无手段与谋略,只怕是无人能信。 “贺首长,幸会。” 两个在各自领域都是顶尖存在的人;连带着握手招呼都比别人有看头。 两方人寒暄客气,军与商之间的交谈一旦涉及利益似乎也变的接地气了些。 一桌子人推杯交盏谈笑风生之间均是在互相探底。 军工的人善打官腔,而商场之人,善谋略。 来往之间,谁也别占便宜。 须臾,应酬过半,贺希孟手机响起,看了眼号码,就如此当着一众包厢人的面毫不避讳的接起。 对着他接电话的动作,整个包厢里鸦雀无声,良久,只听得他温温柔柔喊了句:“婧婧。” 这声婧婧让徐放靠着椅背的背脊狠狠僵了僵。 在反观顾江年,这人亦是如此。 徐放想,希望这个婧婧不是他们想的那个婧婧。 数秒之间,只见贺希孟微微起身,及其歉意的看了眼众人,而后拿着手机往包厢外而去,临走时,且还听他道了句:“别着急,慢慢说。” 贺希孟带上门出去那一瞬间,顾江年忘了眼徐放,后者会意,拉开椅子道了歉,亦是拿着手机出去了。、 一通电话拨给罗毕,那侧火速接起。 “看看付婧是不是在跟别人通电话。” “手机收了,应当不会,”罗毕边说着,边往卧室而去。 罗毕那边的声响还未传来,徐放便见贺希孟拿着手机返身回来,且拿着手机的手背青筋直爆。 徐放将落在耳边的手机缓缓那些,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反倒是贺希孟,站在他跟前,冷冷视线凝着他许久,细看之下,眼眸中带着杀气。 良久,他似是为了确认般,拧眉喊了句:“徐放?” 徐放闻言,一震楞,心中不祥的预感节节攀升,数秒之间,收了眼底的诧异,才道:“是。” ------题外话------ 紧赶慢赶出来一章,没有检查,大家抓虫。 后面的更新时间是每天中午十二点二十,pk期间,感谢大家支持,不言开始多多存稿,等上架啦! 第八十七章:哪一任未婚夫? 君华兰博酒店长廊内,贺希孟冷厉的视线落在徐放身上。 锐利的眼神如同带着冰渣子似的。 冷飕飕的瞧着他,仅是喊了这么一声,也不言语。 贺希孟这日,一身深蓝色衬衫在身,在长廊灯光投射下,似蓝似黑,看不真切。 男人拿着手机,垂在身侧,凝着徐放。 这个上一秒在包厢里与众人谈笑风生的男人此时成了阎王爷,仅是这么望着,徐放都觉得这人是来索命的。 良久,贺希孟轻启薄唇凉飕飕问道:“认识付婧?” “认识,”徐放如实告知。 闻言、贺希孟浅笑了笑,随即,余光撇了眼包厢里头,在缓缓落到他身上,冷声开腔:“我贺家的外孙,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踩踏了?” 此时,你若问徐放是何心情,他只能说,日了狗了。 真特么是日了狗了。 徐放早先便知付婧是首都付家的人,且萧言礼一早便提过。 哪儿曾想? “贺首长这话有失偏颇,与其说我们在踩踏付秘书,不若说是付秘书在断我们财路,”徐放斟酌良久才道出这么一句话。 贺希孟刚刚接的那通电话无疑是付婧的了,不用想,付婧必然已将前因后果告知眼前人。 若否认,未免太过牵强。 此时,只能承认,且还只能大大方方的承认。 徐放这不卑不亢的回应是贺希孟未曾想到的,大抵是见多了巴结、阿谀奉承、亦或是事后咬死不承认的。 徐放这般,当真还是头一次见。 闻言、贺希孟阴冷的面色好了几分,凝着徐放,眼眸中泛着精光。 片刻,贺希孟伸手将手机揣进兜里,推门进了包厢,包厢里的谈笑声因着他的到来戛然而止。 贺希孟坐回原位,虽未言语,但众人都能看出--------这人心情不佳。 桌面上,有君华的人带来的中华,全新,未拆封。 将进去,贺希孟倒也是不急着言语,连句客套话都没有,反倒是拿起桌面上的中华,不急不慢的拆开包装膜,而后,抽了根烟出来,君华老总坐在身旁见此,伸手掏出打火机,欲要替其点烟。 却被贺希孟不动声色的偏开。 对面,顾江年只见这人拢手点烟,浅浅吸了口烟之后,吞云吐雾之际微眯着眼瞧着他,隔着薄雾,二人视线对上,有火光从里头叉开。 数秒之后,贺希孟将烟夹在指尖,伸手将跟前的酒杯捞过来,在上方,点了点烟灰。 如此动作,明白是在告知众人,这场酒、喝不下去了。 若是喝得下去,贺希孟怎会在酒杯里点烟灰。 “想跟顾董讨个人,”贺希孟说着,微微掀开眼帘睨了眼顾江年。 顾江年落膝盖上的手微微压了压,至此、他能确定,那通电话,当真是付婧的。 上位者之间的相对,往往都起的悄无声息。 顾江年睨着贺希孟,片刻,浅笑了笑:“不知是谁能让贺首长亲自讨要。” “姜慕晚,”贺希孟说着,又在酒杯里点了点宴会。 话语落地,顾江年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并未因着贺希孟甩出这三个字有任何错愕之处,相反的,异常淡定。 只是、君华一众老总不淡定的,若姜副总真跟眼前贺首长有渊源,那一切怕都该推翻了重新再来。 “姜副总跟贺首长??”这是一句询问的话语。 但这询问中带着几分提醒,顾江年其人,亦是个手段高超之人,姜慕晚来c市瞒着宋家人,想必眼前的贺希孟也不见得会是个知情者。 是以此时、他喊得不是姜小姐,而是姜副总。 商场之间,一旦称呼带上职位,那便该重新定义了。 果不其然,顾江年这声姜副总落地,贺希孟夹着烟的手微微抖了抖。 望着顾江年的目光更是深了深。 良久,这人才道:“未婚妻。” 啪嗒、徐放心里有根琴弦咯嘣而断。 何止是徐放,在场的一众君华高层那个心里不是日了狗的状态? 睡了人家未婚妻还想在人家手中讨彩头? 这跟挖人家祖坟还让人家给钱有何区别? 自家老板破了姜副总的局,破完之后还把人给睡了,睡完就将人送进了警局,自己转个身相亲去了。 如此就罢,他一个“小三”睡了人家未婚妻还想从人家未婚夫手中获利。 这可真特么戏剧性啊!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的。 徐放思及此,端起手中被子狠狠喝了口水,想压下内心躁动。 在反观顾江年,这人素来善于隐藏,喜怒不形于色,可坐在身旁的徐放知晓,顾江年此时,内心只怕是早已翻江倒海。 顾江年在心里狠狠的磋磨着姜慕晚三字。 望着贺希孟的眼光带着几分打量。 军方的人似是听出了什么苗头,贺首长的未婚妻在顾董手上。 于是有人俯身在他耳畔轻声唤道:“首长。” “顾董怎么把人弄进去的,怎么把人给我弄出来,”强硬霸道的话语一开口,整间包厢里瞬间飘着冰渣子。 贺希孟的眸光中没了刚刚的隐忍,更多的是怒火与杀气在交织着。 在反观顾江年,一开始的愤怒与错愕在此时被他悉数摁了下去,只道:“为商为政都该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贺首长不该跟我讨人。” 顾江年这话的意思就差直接说,姜慕晚干了违法乱纪之事,出不出的来不是我说了算。 “顾董倒是遵纪守法好公民,”贺希孟抬手将烟送至唇边,浅浅抽了口,未言语。 目光斜睨了身旁副官一眼,后者会意,缓缓起身,同君华方的人歉意开口:“首长还有事,我们竞标场上见,诸位。” 本是势在必得的案件,此时、、成了悬案。 悬就罢了,或许还会得罪一个大佬。 军方人,最是难惹。 且顾江年还将人未婚妻送进了局子。 而君华那方的人心里只怕是都在打颤,何止是将人送进局子那般简单? 就顾董跟姜副总这不清不楚暧昧的关系,如今人家正牌未婚夫找上门来,不动手俨然算是不错了。 贺希孟起身,面色冷厉朝包厢外而去,行至顾江年身后时,只听这人冷飕飕问了句:“贺首长是姜副总的哪一任未婚夫?” ------题外话------ 这几天都是一更哈!明天中午见 第八十八章:绿了一茬儿又一茬儿 顾江年对上贺希孟,说句王者对王者并不过分。 这二人都是各自领域翻云覆雨的人物,顾江年也好,贺希孟也罢,无疑都是站在权利顶端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如今在这一方天地里,当着各自下属的面为了一个女人争锋相对。 顾江年斜椅在椅子上,贺希孟站在这人身旁,侧眸,望着他的侧颜。 冷厉的视线落在这人身上,带着寒霜。 “顾董这是操的哪门子心?” 不论是顾江年,还是贺希孟,今日能一起坐在这间包厢里,无疑都是有着共同目地的,可现如今,这共同目的因为一个女人打碎了。 顾江年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后面还有个贺希孟、 他知晓军工会派人下来监督,却未曾想到,会是贺希孟。 会是姜慕晚众多前任中的一个。 须臾,顾江年作势起身,身旁徐放眼疾手快的将他身后凳子拉开。 霎时,这二人面对面而立,四目相对,火光四起,整个包厢都被杀气笼罩着。 “问问而已,”顾江年浅嗤开口,深邃的目光毫不避讳贺希孟的打量,再道:“贺首长记得把墙头葺高点。” 轻嗤声在包厢里铺开,贺希孟似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顾董是想挖贺某墙角?” “贺首长怕是没听过一句话,娶妻当娶姜家女,这c市想挖贺首长墙角的人---------”说得到此,顾江年还伸手拍了拍贺希孟的肩膀,再道:“不少。” “顾董倒是菩萨心肠,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担心贺某。” 闻言,顾江年笑了,低垂眸之际,轻唤道:“徐放。” 后者颤颤巍巍回应,只听自家老板在道:“炒盘韭菜让贺首长带走。” 徐放:.......... 众君华高层:........... 这是要明目张胆的告知贺首长,他被绿了? 话语落地,顾江年先行一步离开包厢,这场以利益为开端的应酬止在了姜慕晚身上。 转身,站在门边的余江抬眼之间就看见了顾江年欲要杀人的目光。 “司副官,”顾江年将至门口,只听身后贺希孟高声呼唤身旁副官。 “首长,”副官回应。 贺希孟再道:“整两只耗子送给顾董,我瞧他很合适养这个。” 简言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众军方:........... 这是在骂顾董是狗? 这日,一众下属不知自己是如何出酒店的,只知,这二人剑拔弩张,都恨不得能弄死对方似的。 返程时,徐放驱车,可谓是小心翼翼颤颤巍巍,生怕殃及自己。 若论顾江年狠心。 可姜慕晚也是个厉害的人,有未婚夫了还跟自家老板暧昧来暧昧去。 刚滚完床单未婚夫就出来了。 自家老板这是--------被小三了? 原以为自己必胜无疑,可姜慕晚这脸打的妥妥的。 到嘴边的鸭子俨然是要飞了,谋划五年的重工项目或许是要血本无归的,可一众君华老总无一人敢有半句怨言,要怪只能怪自家老板,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不去染指,偏偏去染指人家未婚妻。 好好的人不做去做小三。 车内,执行副总曹岩一手撑着脑袋,唉声叹气。 2008年9月3日晚,姜慕晚在审讯室的第三天,昏暗的环境里,女人依旧闭目养神,整个人呼吸微弱,面色寡白的不像话。 贺希孟站在审讯室门口,透过微弱的灯光望着对面女子,良久,一声沉重的呼吸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声轻唤:“蛮蛮。” 听闻熟悉声响,姜慕晚缓缓掀开眼帘,望过去, 门口,贺希孟着一身军装背光而立,挺拔的身姿如同青松般有气节。 她微微张嘴,许是许久未言语,嗓子有些发涩,咳了声,找回自己的声响才道:“你怎么来了?” 贺希孟未言语,也未动作,更甚是未曾第一时间向前去查看她是否安好,四目相对,二人心中各有所想,贺希孟落在身旁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松,才道:“洛杉矶开拓市场是假,回姜家是真。” 这话、姜慕晚未曾回应,也无法回应。 若非今日付婧这通电话,他只怕还满在鼓里。 姜慕晚的沉默,来的恰到好处,纵使贺希孟有心去探究竟,也知晓此处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这日,贺希孟抱着姜慕晚从审讯室出来,凌厉的目光扫过在警局里的人,最终。阴沉视线落在伍正楷身上,带着几分狠劲儿。 “伍局最好是公正无私的,若这中间有何弯弯道道,别怪贺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言罢,看了眼候在一旁的副官,冷声唤了句:“司北,查。” “是。” 警局外,一辆黑色的林肯内,男人坐在车内,冷怒的视线盯着警局门口的身影。 贺希孟脱了军装盖在姜慕晚脑袋上,男人有力的臂膀抱着她,出了警局。 贺希孟将人放进车内,伸手关了副驾驶门,侧眸,视线往这方而来。 黑夜中,瞧不见对方的身影,却也在暗自较量。 直至前方军用吉普消失不见,徐放才觉车内空气好了半分。 顾江年此时,可谓是气的浑身颤栗,心肝脾肺肾都挤乎到一起去了。 若无贺希孟,明日军工事情落地,他必然会亲自接姜慕晚出来,可谁能知晓,半路杀出来一个贺希孟。 【我能睡你,也能睡别人】 【顾董跟凤凰台里那些小白脸,也无甚区别】 【不过是男女之间开了场r体party罢了】 姜慕晚的话语,在顾江年脑海中如幻灯片般一帧又一帧的回放着。 到头来,姜慕晚事了弗身去。 而他顾江年却动了不该动的情。 姜慕晚其人,太狂妄,也太过无心。 她一心只想颠覆姜家,为了此事,下狠手,某大局,将所有人都囊括进去,只为求一个全字。 “老板,”徐放轻声开腔。 “去公司,”后座,男人冷声开腔。 起初、本是要回公司的,可顾江年一句去警局就让徐放改了路线,绕一大圈过来,看了个心塞。 顾江年这人,能立足于c市,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命握在旁人手里,捷径不可行,正路该走该是得走。 ------题外话------ 顾董:把贺首长送的耗子好好养起来,以后炖汤给姜副总喝。 好了,我顾八亿要开始动作了 第八十九章:打断腿 另一方,车内,贺希孟驱车往澜君府而去,副驾驶座上,姜慕晚靠在里面,从上车伊始,一句话语也没有。 一路上,二人相对静默。 贺希孟的静默无疑是在斟酌言语如何开腔,而姜慕晚的静默,稍有些许逃避之意。 “没什么要说的?”贺希孟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温软些。 副驾驶上,姜慕晚侧眸望向窗外,许久之后才轻飘飘问了句:“我应该说什么?” “姜家之事你母亲知不知晓?”此时,在贺希孟眼里。 顾江年只是一个意外,而姜慕晚决定这个意外能否跟长久的继续下去。 或许,有些人生来就站在巅峰,惯性用高傲的目光过滤掉某些人。 “暂时不知,”她答,话语依旧淡淡。 “是暂时不知还是不准备让她知?”等红灯间隙,贺希孟侧眸望向她。 “如果你把我弄出来是为了质问我,那么麻烦你在送我回去,”贺希孟的话冷了一分,姜慕晚态度便强硬一分,二人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对视着,谁也不让。 直至身后车子传来喇叭声,贺希孟才启动车子离开。 一时间,车内气氛凝重。 又是一个红灯到来,贺希孟缓慢踩刹车,将车停稳之际,又问:“顾江年呢?” “商场往来罢了。” “所以往来之间人家把你送进去关了几天?,蛮蛮、要不是付婧打这通电话,你是不是准备瞒着首都那边到天荒地老?”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也不例外,我是独立的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与行动能力,不是事事都得请示别人之后才能行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抵是意识到自己话语太多生硬,贺希孟嗓音软了半分。 “是不是这个意思,你比谁都清楚,”姜慕晚收了自己满身的怒火,靠在副驾驶上,微微闭了眸。 首都好虽好,可这事事之间,夹杂着太多令她难以喘息之事。 每个人看似关心爱护她,可这些关心爱护又是一种变相的压迫。 这份静默,一直延续到澜君府停车场,贺希孟将车子倒进去,姜慕晚并未急着下车,而是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薄唇微掀,缓缓开腔:“抱歉,情绪不太好,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贺希孟将她捞出来了,这声谢谢担得起。 而后者,侧眸望着她,想从她平淡的容颜中窥出那么一二分不同来。 此时,贺希孟当有千言万语的,可这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他伸手解开她的安全带,话语温温:“上去吧!” “首都那边?”临下车之前,姜慕晚侧眸发问。 这一侧眸之间,脖颈间那些令人想入非非的痕迹透过衣衫与发丝间露了出来。 见此,贺希孟落在方向盘上的手狠狠一紧。 周身有一股子杀气蔓延开来。 此时,停车场内许是有车进来,按了声喇叭,将他惊醒。 随即,姜慕晚只见这人扯了扯唇角:“你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不说。” “谢谢,”客气的话语就这般不自觉的流淌出来。 二人视线隔空相对,贺希孟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意温和:“上去吧!” “你呢?” “我还有事情,”他答。 见她未动,似是有话要说,贺希孟适时开口阻了她的话语:“上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早给你送早餐。” 这日,姜慕晚将进电梯,电梯另一边,一带着鸭舌帽的男子从后方出来,站在贺希孟车旁,毕恭毕敬喊了句:“老大。” 贺希孟视线落在电梯口,眸色深深,话语冰凉:“人呢?” “在车上。”那人道。 “打断腿,给顾董送去,”男人冷声开腔,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一小时前------ 本是安安稳稳坐在澜君府看着付婧的罗毕被一阵敲门声扰了,起身望去,见一穿着便衣的男人站在门口,手中提着袋子。 他将开门,欲要询问。 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人给摁倒在地。 再到昏迷不省人事,完全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停车场内,男人站在车外,压了压鸭舌帽,似是有些不确定道:“二小姐那边?” “让人护着,别惊动。” “明白。” 澜君府内,付婧站在客厅内来回渡步,拿着手机想拨电话却又不敢。 直至听闻身后门口响动声,抬腿往玄关奔去,姜慕恰好推门而入, 付婧猛的上前,将人抱了个满怀:“顾江年那个畜生将你怎样了?”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她重心不稳,姜慕晚伸手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伸手拍了拍付婧的肩膀,道:“先让我上个洗手间。” 付婧紧忙松开人,目送姜慕晚往卫生间而去。 “顾江年把你压在澜君府了?”姜慕从卫生间出来,手上水渍未来得及擦干,直言开口问道。 “恩、你呢?” “警局,”她俯身,,伸手从茶几上哗哗哗抽出几张纸巾,擦拭手中水渍。 那轻飘飘的语气,好似在警局呆了几天,根本不值一提。 她伸手,将手中纸巾团成一团,而后、丢进垃圾桶里,站直身子,凝重的眸光望着付婧,沉默片刻,才道:“遇事要沉住气,病急乱投医,不好。” 虽未言明,但付婧知晓。 姜慕晚在责怪她联系贺希孟之事。 她这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付婧,贺希孟对于她姜慕晚而言,不是良医。 临了,她转身离开,且还伸手拍了拍付婧的肩膀,才道:“我去洗个澡。” “你是不是在怪我‘?” 闻言、姜慕晚头也没回,径直向前而去:“别多想。” 徒留付婧一人站在客厅。 卫生间内,姜慕晚洗完澡出来,裸lu着身体站在镜子前,眼前,本是浑身白皙的皮肤此时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处完好之地,她抬手,擦干镜子上的水雾,让视线更加清明了些。 视线缓缓下移,落在自己腰肢上,微微闭眼,君华大床上的一慕慕缓缓从脑海中炸开。 良久,她咬牙切齿阴狠开腔,吐出三个字:“顾江年。” ------题外话------ 啊~~~~票票不要停啊 第九十章:顾小三? 君华大楼顶层内,一众高管屏息凝神,不敢吱声。 办公室窗户边,男人指尖夹烟,立于窗边,背对众人。 即便是相隔数米,也能感觉出这人周身气场阴沉沉的, 谋划五年之久的案子一朝几近落空,怎能不叫人感到郁闷? 莫说是顾江年,就是君华一众高管,此时都有那么些许难以接受。 人生有多少个五年?一个企业有有多少个五年? “都散了、明日该如何如何,”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贺首长那边?”余江不确定开口,带着几分询问。 “决定权不再他手上,只要我恒信手中有军工想要的,事态便还有转机,不过是捷径没了罢了。” 一开始,他们是准备走贺希孟这条捷径,哪儿曾想,捷径没走成,走了个情敌出来。 顾江年的心里,当真是郁火蹭蹭蹭的烧着。 不仅是郁火焚烧,他现在更是恨不得能把姜慕晚抓过来狠狠磋磨一顿。 当真是极好的,那个女人,有了未婚夫还同他暧昧来暧昧去的,恨不得让众人皆知。 此时的顾江年啊!阴火难泄。 这方,君华一众高管依次退出办公室,徐放将把门带上,外头走廊直接炸了锅。 “姜副总有未婚夫?” “老板现在算什么?小三?” “是横刀夺爱还是挖人墙角?” 且这声响还齐刷刷的朝着徐放砸来,砸的他晕头转向。 徐放也是惨,目睹了自家老板如何渣了姜副总,且正在为姜副总打抱不平时,反手杀出一个贺希孟,将自家老板弄成了小三。 果真、不要滥用同情心去可怜任何人,谁也不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大家还是去问顾董比较好,”徐放一本正经的来了这么一句。 霎时,长廊里鸦雀无声。 长久以来,君华高层在c市口碑极好,从未听闻什么风流语,更甚是商场往来之间,众人都默认为君华高层不入风流所,将三好标签贴在群人身上。 好男人,好父亲,好下属。 旁人不知,可君华一众高管心里万分清明。 不是他们不入风流所,是自家老板不喜下属家事不清。 可如今..................思及此,众人狠狠叹了口气。 “徐放,”待众人离去,站在一旁的余江轻声呼唤。 徐放闻言,腿肚子都打颤,而后一脸苦哈哈的望着余江就差哭了:“余董,我是真不知道。” 知道也不能说啊! 你们何苦来为难我一个小小的秘书呢? 余江凝眸深深望着徐放,对于他得不知道,他是不信的,若贴身秘书都不知晓,还真是说不过去了。 可眼见徐放一副有苦难言的神色,再问,便是他为难人了。 余江转身时,深深敲了眼徐放,这一眼,让他后脊发凉。 这方,贺希孟回到酒店,军工的人正在就明天的竞标开会。 他未走进,倚在门边点了根烟,抽了半根。 军工那方的人出来,见了他,同样是倚门而立。 “不去找你未婚妻了?” 贺希孟闻言,浅嗤了声:“吴哥说笑了。” “军工这次,定了?” “定了,”吴成开口,看了眼贺希孟。 “恒信?”贺希孟伸手在一旁花盆上点了点烟灰,问道。 吴成闻言,点了点头。 话语落地,贺希孟抬手狠狠吸了口烟,脸上阴郁之色好不掩藏,吴成见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宽慰。似告知:“上方定下来的,不是我们可以更改的,军方定下来的合作商必然从多方面审查过,人品,能力,手段以及家世背景是否干净。” “一套程序下来比正审还严格。” “你跟恒信顾董若是有私仇,怕是得私底下解决。” 贺希孟点了点头,算是知晓,他们这些人下来不过是走过过场而已。 军方决定的事情那便是最高层下了命令了,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左右的,若是未曾做决定或许还有那么几分转机。 见他未言,吴成以为是懂了,随即将话题扯开,笑问道:“何时订的婚?怎一点风声都没有?” 话语出来,贺希孟脑子里闪过姜慕晚脖子上的痕迹,夹着烟的指尖微微抖了抖:“你忙,我还有事。” 君华大楼内,徐放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接到楼下保安电话,那侧,话语焦急,以至于徐放电话都未曾挂断直奔顾江年办公室。 “老板,罗毕被扔在大堂了。” “去看看。” 2008年 9月3日晚,贺希孟打断罗毕的腿扔在君华大楼前,这是警告,也是挑衅。 警告顾江年不要为非作歹,挑衅他c市首富的地位。 贺希孟其人,生在那般家庭,善于隐藏,为人低调有作为,可并不见得,低调就是没手段。 顾江年将姜慕晚送进警局,压着付婧之事,若不点播点播,只怕人家真觉得姜慕晚和付婧身后没有人。 君华大厅内,顾江年眸色深沉,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罗毕,整个人周身笼着一层阴郁之火。 此时、澜君府内,姜慕晚穿戴整齐从卫生间出来,大抵是刚刚车内贺希孟诧异的眼神让她起了几分心思,是以出来时,特意选了件半高领的短袖。 将行至客厅,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付婧猛然起身,望着她,就好似小学生突然见到班主任似的。 那种紧张感油然而生。 见她穿戴整齐,似是有些疑惑:“要出去?” “去趟梦溪园。”姜慕晚开口。 “这个点去梦溪园?”付婧不解。 “正是因为这个点,所以才值得去,”姜慕晚一边言语,一边往玄关而去, “如果你觉得我不该将此事告知贺希孟,我向你道歉,”见她要走,付婧紧忙开口。 话语一出,正低头穿鞋的人缓缓抬起眸光望向她,视线平静,却无甚感情。 “能走到一起早就到一起了,那些弯弯绕绕始终未在一起的人,不仅仅是因为缘分未到。” “不必道歉,你担心我,我很高兴,”良久,她用一句淡淡然然的话语打破了这份沉默,临去前,伸手抱了抱付婧,且道:“联系杨逸凡,告诉他,我在梦溪园。” 姜暮晚这人啊!每一步都有在棋盘之中。 ------题外话------ 这本文的主角木有写的天下无敌的那种,偏向现实 第九十一章:那你去死吧 许久之后,付婧才知,如姜暮晚这般人,是不会有绝境的,即便困在沼泽里,她也能找出生路。 是以这日,才能出了警局直奔姜家。 有些人是你这辈子都攀不上的高山,这句话,不无道理。 最起码,姜慕晚临危不惧还能从中谋生路的心境,付婧不敢与之聘比。 姜慕晚转身,正欲推门出去,只听身后付婧问道:“你们两的订婚为何会推迟?” 转身,姜慕晚略微诧异额眸子落在付婧身上,好看的眉头微微拧起,望着她,纠正道:“不是推迟,是取消。” 这夜、付婧是诧异的。 诧异于贺希孟送姜慕晚归家并未上楼。 诧异于姜慕晚与贺希孟的订婚宴取消了。 诧异于姜慕晚说贺希孟不是自己的良医。 “所以你才会将主意打到顾江年身上?”付婧与姜慕晚相熟十余年,她怎会看不出姜慕晚有心将顾江年拉下水。 一个女人最聪明的地方是善用自己的美貌。 用美貌去为自己求得某些东西。 “我从不做无分寸之事。” 倘若此时,她是贺希孟的未婚妻,断不会去做逾越之事。 做这一切的前提下,是不违背伦理道德。 这日,直至姜慕晚离开,付婧站在玄关前久久不能回神,她想,难怪,难怪那日瞧见她脖子上的吻痕,她那般言语,这人都无动于衷,原来、是心中早已有数。 这夜、姜慕晚驱车离开梦溪园,从监狱出来,未有片刻修整。 直奔梦溪园而去。 夜间十点半,姜老爷子本该是睡了的,可因姜慕晚的到来整个姜家有恢复了白日里的亮堂。 姜家客厅内,姜临显然是准备入睡了,睡衣在身,杨珊立于身旁,整个姜家,独独姜慕晚穿戴整齐站在厅堂之内。 姜慕晚立于客厅,清冷的目光从老爷子身上缓缓扫至姜临身上,而后在杨珊身上落定。 目光异常犀利。 “这几日,去哪儿了?”这话,是姜临问的。 大抵是姜慕晚的目光太过无情,以至于老爷子此时没有开口的欲望。 “父亲不是清楚吗?”姜慕晚反问,话语冷淡。 “你这话什么意思?”闻言,姜临眉头紧拧,望着姜慕晚。 姜慕晚此时,明显是要把自己在局子里待几天的屎盆子扣到姜临头上。 且还是严严实实的扣上去,让他甩都甩不掉。 话语落地,老爷子精明的目光落到姜临身上,带着打量,而杨珊,似是也有几分诧异。 “我本以为你我父女一场,即便多年未见,血缘关系依旧还在,可父亲的举动实在令人心寒,纵使血缘亲厚,纵使父女亲情,终究抵不过利益,从今日开始,姜总就当没我这个女儿,而我宋蛮蛮也权当没你这个父亲,尊长尽孝之事,姜总有姜司南就够了。” 言罢,她转身就走,一方豪言壮语说多的慷慨激昂,带着恩断义绝的绝情。’ 一口一个姜总做足了要与姜临恩断义绝的架势。 好似近几日,她受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委屈。 叫众人看姜临的目光多了一份打量与探究。 转眸时,凌厉的目光从姜司南身上扫过,带着狠厉的肃杀之气。 啪、 “姜慕晚,”身后,老爷子急促的咆哮声传来,掌心与木质茶几的碰撞声在这静寂的夜里炸开。 “你生是姜家人,死是姜家魂,我姜家族谱没将你踢出去,你永远也成不了宋家人。” “如果当姜家人是要拿命去换的话,那这姜家人我可当不起,”这话,带着几分讽刺,姜慕晚亦是用同样咆哮的语气反吼回去。 似是觉得如此还不够,她在怒吼道:“让我回来时口口声声说会护着我,如今我受尽委屈被人摁着头吃闷亏踩在地上摩擦,也没见你有何呵护之处,许诺易,实现难,事若非己所能为,则无轻应人也,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轻易许出承诺去,说什么劳什子的姜家人,我不稀罕。” “我母亲说的对,姜家就是个狼窝,只要女孩子性命的狼窝,我何苦为了一点狗屁亲情拿命去堵,你们死后有没有人披麻戴孝与我何干?我命大,逃过一劫,不见得能逃过第二劫。” 她怒声痛斥老爷子,言语间带着怒火,那咆哮声回荡在整间屋子里在钻进众人的脑海里。 一旁,管家似是提点无奈喊了声:“大小姐。” “你是要气死我,”老爷子扶着胸口气的面色寡白,咬牙切齿的怒吼道。 “那你去死吧!”用无情,冷漠,凉薄……等等词语用来形容此时的姜慕晚并不过分。 用付婧的话来说,姜慕晚本就是个凉薄之人,你同凉薄之人谈感情,有何好下场? 言罢,她转身离开,不顾老爷子急促的咆哮声,以及屋内茶盏多的破碎声。 将出门,一抬眼,便见站在门口的扬逸凡。 四目交接,姜慕晚从他眼眸中捕捉到了一瞬间的尴尬。 此时,她立于台阶之上,冷眼瞧着眼前人。 “无意偷听,抱歉,”扬逸凡温温开腔,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借刀杀人不犯法,杨总说不说抱歉,都无所谓。” 话语落地,她越过扬逸凡往院子里走去,整个人周身气场冷到不行。 身后,管家与杨珊的声响此起彼伏响起。 2008年9月3日晚,从警局出来的姜慕晚,转身将姜老爷子气进了医院,且还将此消息放给了记者。 姜临是如何摩擦她的,她便要如何摩擦回去。 她就不信,君华事情落成之后,谁还能从中阻挠她半分。 这夜,姜慕晚气冲冲从梦溪园离开,扬逸凡紧随其后。 他此番来,是为姜慕晚。 且不管身后如何混乱,他都不在乎。 姜慕晚一路驱车行至某酒店门口,将车停在门口时,将拉开车门下车,扬逸凡追上来擒住她的臂弯,将人往车旁带。 “姜副总不管跟姜家关系如何,是否都不应该拉我这个无辜人下水?” 扬逸凡将她圈在车身之间,低沉的语气带着压抑的询问。 这场争吵,他旁的没听出来,姜慕晚与姜临关系不和倒是听出来了。 “杨总搞清楚,到底谁才是无辜人。” 第九十二章:不妨不妨、来日方长 次日,军工竞标项目在君华集团旗下酒店宴会厅展开。 多方角逐,场面自然是一等一的热闹。 这日,顾江年未曾出面,余江带着恒信一众高管现身,顾江年暗地操作。 若是昨日顺利,今日,他本该不用出席。 可昨日之事,当真是戏剧性。 楼下,多方竞标展开,神仙打架的场面异常热闹。 楼上,顾江年端着一杯黑咖站在窗边,徐放与一众不便露面的君华老总站在身后电脑屏幕前,监控会场实况,进行实时播报。 九月,姜慕晚回c市的第五个月,在这场角逐与战斗中算不上赢家,但也不算输家。 晨间起床,付婧穿着睡袍双手抱胸站在客厅,阿姨在厨房忙弄早餐。 将走进客厅,阿姨端着一杯低糖拿铁过来,她轻声道谢,伸手接过。 “姜小姐跟付小姐也在关注这个呀?”阿姨看了眼电视内容,轻声问了嘴。 这一问,让端着咖啡往唇边送的两位女人齐刷刷的停住了动作,侧眸望向阿姨,付婧浅声问道:“阿姨也知道?” “听我丈夫跟儿子提起过。”阿姨点头回应,“这么多家公司,我们都觉得恒信是不错的。” “怎么说?”姜慕晚似是来了兴致,抿了口咖啡浅声问道。 “我们家原先是在码头那块,后来征地拆迁被收购了,收购那边的企业有许多家,但若是要论良心企业,还得是恒信。” 阿姨一番话语落地,姜慕晚浅浅扯了扯唇瓣,看了眼手中咖啡,淡淡然然的笑了笑。 侧眸望向付婧,二人视线空中相撞,眼眸中的那点情绪对方看的一清二楚。 难怪古人言,得名心者得天下,此话------不假。 顾江年为了这个项目蛰伏五年之久,这五年,少不得的做些得民心之事。 做给政府的人看,做给上位者看。 “棋局已定,还看吗?”付婧问。 “罢了,”她说完,端着杯子往餐厅而去。 付婧伸手关了电视机。 这场战役,顾江年成了最终赢家。 此时,君华酒店内,好消息传到顾江年耳里时,这人笑的开怀,男人端着杯子站在窗旁笑弯了腰。 身后、一众君华高管或激动,或泪目,或扶额轻叹,或相拥。 五年、人生能有多少个五年? 如顾江年这般能隐忍蛰伏五年之久的商人,又能有几个? 这日,顾江年成了c市最大的赢家,他谋人心,谋商道,最终,谋的不过是君华的大好前途。 2008年9月5日,于顾江年而言是个难忘的日子。 有多难忘呢? 前脚,他的身家翻了数倍。 后脚,秘书办的人递了张报纸进来。 版面上,一行大字映入眼帘【华众副总与织品经理酒店私会】 且还附上了一张及其刺眼的照片。 顾江年拿着报纸,仔细端详着,从形态,再到那一盈而握的杨柳腰,可不就是她姜慕晚吗? 【我能睡你也能睡别人】 这话,在顾江年的脑海里如同按了无限循环按钮似的,层层环绕。 且还带立体声效。 这个前一秒笑弯了腰的人,后一秒周身冒着杀人的气息。 徐放想,扬逸凡怕是要完。 自家老板被贺首长惹出来的怒火正无处撒,还未消散,扬逸凡倒是撞上来了。 片刻、男人稳住心神,冷怒的面容逐渐被浅笑取代,他伸手,缓缓的,将报纸从头撕开。 刺啦声在这间屋子里炸开。 不妨不妨,来日方长。 不急,今日是个开心的日子,且先让她浪一浪。 军工的事情落幕,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她。 于是,这人伸手将手中撕开的报纸团成一团,笔直的抛物线在他和垃圾桶之间展开,随即,哐当一声,被撕开的报纸准确无误的进了垃圾桶。 “晚上答谢宴,去安排,”男人高兴的话语声在屋子里响起。 众人一颗提起的心才就此落下去。 说是迟那是快,徐放立马着手安排了下去。 顾江年其人,甚是猖狂。 猖狂到何种地步? 他亲自写了一张请柬,让秘书送给贺希孟。 且借用了唐代诗人李白的《将进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顾江年此时正是得意之时,这股子得意怎能关起门来? 他得敞开大门,将贺希孟迎进来,亲眼看着他得意。 不仅要让他亲眼看着,还要端起酒杯同他对饮。 告诉他,瞧瞧,你贺首长再厉害,不也让我得了利? 这人,太过狂妄。 办公室内,秘书将拿着请柬出去,徐放拿着手机进来,告知道:“姜老进医院了。” 顾江年闻言,轻挑了挑眉头。 徐放在道:“听说昨夜姜副总回了姜家,出来不久,老爷子就被送进医院了。” 徐放话语落地,顾江年没有半分疑惑,反倒是还颇为淡定,轻轻嗯了声:“猜到了。” “华众股票又开始新的一**跌,风控那边的人说,有散户在大量收入风控股票,”徐放此时觉得,不知是说姜慕晚摊上这么个爹惨,还是姜临摊上这么个女儿惨。 这二人,你来我往之间就差闹出人命了。 都在掐着对方的脖子玩儿。 顾江年闻言,指尖落在桌面上缓缓敲了敲,随即一张网在脑海里铺展开来,良久,这人轻声开腔:“跟风控的人说,用国外账户开始收华众股票。” “老板--------,”徐放诧异,急忙唤了声。 此时插手华众不见得是什么好选择,毕竟姜老爷子还在。 若这中间真有什么,媒体的口水会将他们淹没。 这c市,趁谁之威都行,趁姜老爷子之威--------不行。 “去办,”男人冷声开腔,打断了徐放接下来的话。 徐放还欲规劝,可抬眸之际,撞见顾江年眸间冷色时,所有的话语都咽回了肚子里。 顾江年的手段,谋略,以及处世用人之道,徐放这辈子都难以超越。 从恒信之事来看,他不该质疑老板的决定。 当初恒信之事,众人极力反对,可现如今看来,若论目光长远,当属顾江年。 ------题外话------ 明人不说暗话,明天pk,需要大家的支持呀! 连续pk三天,最少三更,最多五更,pk期间会提早更新。 啊~~~~造起来啊!姐妹们;顾八亿在向你们招手 第九十三章:意式鸡尾酒在手 2008年9月6日晚,恒信答谢宴在十号码头游轮上展开。 一众合作商,在加军方、恒信、君华三方人。 此时的恒信,不同以往。 背靠军工这座大山,无疑是站在顶尖了。 这场宴会,何其热闹。 这日,军工的人出席,余江亲自接恰。 顾江年端着杯子出现时,众人洽淡声恰好结束,几句寒暄,顾江年便将目光落到贺希孟身上,扬了扬手中杯子,似炫耀,似讽刺,似不屑,万千情绪从他眼眸中流淌出来。 且这人狂妄的不屑去隐藏。 “恭喜顾董了,”贺希孟扬了扬杯子轻轻开腔。 “感谢贺首长高抬贵手,”这话,顾江年说的讽刺。 到底是不是贺希孟高抬贵手,众人心中都万分清明。 贺希孟不弄死他就不错了,怎会高抬贵手? 没弄死他,只能说他尚无这个权利。 “送的礼,顾董可还喜欢?”贺希孟面露浅笑轻轻问道。 “礼轻情意重,我懂贺首长的心意就好,”顾江年皮笑肉不笑回了这么一句。 这语气,就差直接摆摆手,同贺希孟说这礼还真不算什么玩意儿了。 这礼、若让他顾江年送,可不止打断腿这么简单。 “怎没见你将未婚妻带来?”说着,顾江年且还朝贺希孟身后瞧了瞧,似是在寻某人的身影。 “蛮蛮说,怕狗。” 徐放:.......... 众高层:......... 顾江年闻言,唇畔轻扯,那浅浅笑意从某种角度看去,竟是带着些许宠溺轻笑。 这人端起手中的酒杯轻轻啄了口。 笑意悠悠然,似是扯开话题开口道:“贺首长若是不急着返程,有时间可去君华旗下的高尔夫球场玩玩儿,大片大片的草地,在这盛夏的季节,正是美时。” 徐放:................ 韭菜不够,还整出大草原了。 闻言,贺希孟脑海中蹦出姜慕晚脖子上的那些痕迹,在看顾江年,眼眸中竟是带着那么几分杀伐之气。 可这几分杀伐之气,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顾董盛情邀请,自当得去,”贺希孟开口,话语落地,且还伸手招呼来服务员,同人道:“给顾董换一杯意式鸡尾酒。” 2008年六月底,君华集团首都分部老总因酒驾闹出人命,至今、首都都在流传这样一个段子【意式鸡尾酒在手,首都监狱走一走】 什么意思? 君华集团首都分部老总出事前正带着小三在夜场里喝酒,喝什么?喝意式鸡尾酒。 今儿,贺希孟拿此事出来言语,无疑是在戳顾江年的脊梁骨。 也在戳君华集团的脊梁骨。 这明晃晃的打脸可真是啪啪响。 世人都说商人嘴皮子利索,可这贺希孟,似也不差。 顾江年扔出去的所有话语他都能尽数挡回来,挡回来就罢,且还能打人家的脸。 “贺首长倒是消息灵通。” “军dui素来是个闭塞之地,只能说顾董企业做的好。” 简言之,顾董这脸丢的有点大,想不知晓都不行。 二人这边剑拔弩张,身旁人冷汗涔涔,可偏生谁也没那个段位开口打断这二人。 只得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往在对方身上捅刀子。 直至许久之后,商场合作商过来打招呼,这气氛,才就此间歇下去。 如此,身旁人狠狠松了口气。 以余江为首,开始端着酒杯同军工的人招呼。 顾江年转身之际,带着刀子的眼光朝贺希孟射去。 后者,同样。 谁也不让半分。 这场较量,并未因此结束。 临近宴会尾声,二人在游轮露台撞见,说巧,也巧,说不巧,也不巧。 “看来贺首长极喜欢c市的江景,”顾江年推开玻璃门出来,见贺希孟站在栏杆边抽烟,轻飘飘的话语乘着江风送至他耳边。 贺希孟闻言,微微回首,见顾江年站在身后,仅是睨了眼,便又回眸,那姿态,带着几分不屑。 “蛮蛮从小同我说,c市不是个好地方,顾董觉得呢?” 姜慕晚及其不喜c市,大抵是年幼时的经历太过惨痛。 “不是好地方不也回来了?”顾江年冷声轻嗤。 似是在瞧不起姜慕晚,一边瞧不起这片土地,一边又往这片土地钻。 说到底,还是私心作祟,恶念作祟。 “有时候踏足一个地方不是因为喜欢,”贺希孟说着,抬手乘着江风抬手吸了口烟,而后再道:“人也一样。” 说白了,这话无疑是在点拨顾江年。 即便是睡了你,也不见得是因为喜欢。 可顾江年其人,哪儿能是那般轻易让人点拨的? 他这般狂妄,且又那般小心眼儿。 “贺首长有本事就把姜慕晚带回首都,让她日后离此地远远的,否则,别怪我横刀夺爱。” 话语至此,顾江年将手中酒杯放在栏杆上,而后不急不缓的从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拢手点燃,浅吸了口,视线望向江边的某栋高楼,再道:“仁义道德在我这里都是狗屁,我顾江年不过一个庸俗的只剩下金钱的资本家,不在乎那些所谓的名声。” 言罢,这人将手伸出栏杆,在江面上点了点烟灰,而后,立于贺希孟身旁,夹着烟的手微微抬起,指向江边的某栋楼,似告知般开口:“澜君府。” 霓虹灯闪烁,江面游轮鸣笛声此起彼伏。 二人比肩而立,站在看台上,若不走近,只当是二位绝世公子在夜游澜江。 走近,又是另一番天地。 宴会结束,顾江年大抵是因心情好,饮酒过多,略微有些薄醉。 因罗毕住院,此时,司机换成了顾公馆的警卫。 这日,徐放也喝了不少。 迷迷糊糊的靠副驾驶上,猛然间,只听后座的人缓缓开口:“去、折断扬逸凡的手。” “什么?”徐放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听。 顾江年在言语了一遍。 徐放依旧蒙圈,只听警卫重申道:“先生说,折断扬逸凡的手。” 若说贺希孟狠。 顾江年又何尝不是? 仅是因为一张报纸上暂且不知真假的图片,扬逸凡的手,就如此交代了。 食物链顶层的人发起狠来,又怎是她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 ------题外话------ pk中、求发力。 票票、打赏、留言、我都要~~~~~~哇哇哇哇、五更在向你们招手啊啊啊啊啊 第九十四章:我这辈子,受不了约束 人分两种,一种人有往事,另一种人没有往事。 有一种人,选择在漫长岁月中麻痹自己,忘却往事。 而另一种人,选择将往事提起来揉吧揉吧跟现实混在一起,谱成新的篇章。 姜慕晚,无疑属于后者。 九月初,华众动荡,股市跳的比老爷子的心电图还厉害。 而姜慕晚,坐在澜君府书房内盯着电脑,随时准备下手血洗华众。 姜慕晚其人,太过凉薄。 前脚弄死织品不成,反手将老爷子送进了医院,而她,好在这动荡之中坐收渔翁之利。 旁人的死活,与她何干? 她要的,只有华众,以及姜家现在拥有的一切。 那些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这夜、贺希孟从酒会下来,直奔澜君府。 因着澜君府物业极严,是以这日,当付婧接到物业拨过来的电话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看了眼书房方向,思忖数秒,终究是让人上来了。 贺希孟将出电梯,便见靠在走廊里候着他的付婧。 “等我?”话语将出,便闻到他身上及其浓厚的酒味。 “恩,”付婧浅应。 走廊外,洁白的瓷砖映衬的人面色极好,付婧昂头望着贺希孟,斟酌良久,才小心翼翼开腔:“你跟蛮蛮的订婚宴取消了?” 语落,贺希孟落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勾了勾,默了片刻,才问:“蛮蛮跟你说了?” 付婧点了点头:“说了,为什么?” 贺希孟抬手,摸了摸付婧的脑袋,带着兄长特有的温厚,随即道:“进屋吧!” 显然,不愿就此事多言, 付婧有心追问,可这追问声也止在了贺希孟离去的背影中。 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 既然说不清楚,那便不说。 澜君府书房内,贺希孟推门进去,恰见姜慕晚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眉头紧拧,神情紧绷。 听闻响动声,微微掀开眼帘,见是他,复又缓缓阖上。 简单的动作,涵盖着信任。 贺希孟站在门口,反手带上门,将付婧的视线隔绝在门板之后。 一时间,漫长的沉默在书房内拉开。 良久,贺希孟开口打破了沉默:“宋家不会允许顾江年入家门。” 语落,姜慕晚缓缓睁开眼睛,正眸望着贺希孟。 “你想太多了,”她轻启薄唇开腔,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贺希孟所认识的姜慕晚,聪明、善隐忍,知晓自己想要什么。 所以这日,事关于顾江年的话题,点到即止。 “姜家那边需不需要我出面?” 贺希孟这声询问声响起,姜慕晚错愕了许久,大抵是未曾想到贺希孟会主动站在她身旁。 事实证明,她现在格外需要一个有代表性的人出面去压榨姜家一番,以此,才能让她更快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这个人,不该是贺希孟。 于是,她摇了摇头:“不需要。” 这声思忖良久之后的不需要,明摆着是她在内心深处权衡一番利弊之后做出来的决定。 贺希孟知晓,但未曾点明。 “什么时候回首都?”她问。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贺希孟将这个问题又反抛给了姜慕晚。 一时间,静默又爬进了书房每一个角落。 姜慕晚望着贺希孟,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后都成了沉默。 而后,一双清明的眸子落在贺希孟身上,薄唇紧抿,未有只言片语出来。 良久,贺希孟点了点头,道了句:“知晓了。” 转身之际,再道:“首都那方,你不愿让他们知晓我帮你瞒着,日后若有事,联系我。” “谢谢。” “蛮蛮、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在选择未来丈夫之时,可以优先考虑我。” 这句如果可以,何其卑微? 他贺希孟站在首都顶层名流圈里随便勾勾手指便有大把大把根正苗红的世家小姐扑上来。 可就是这般一个人,在姜慕晚跟前,用了如果可以这四个字。 带着祈求,希冀,以及些许期盼。 可姜慕晚这人,自幼知晓自己想要什么,为了反杀回c市,铺了多年的路,怎会心甘情愿将一切落空? 内心埋了数年的种子让她成为一个凉薄之人,这种凉薄让她轻慢万物,于是,她淡淡开口:“我这辈子,受不了约束。” 想要翱翔九天的鲲鹏,怎会心甘情愿去做一只笼中雀? 贺希孟拉开门出去时,正巧付婧取了东西进来将关上门,转身之际,便见书房门开了。 “要走了?”她问。 “恩、”贺希孟浅应。 “你们--------。”付婧想问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有事给我打电话,”贺希孟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这日,付婧进书房,见姜慕晚手肘落在桌面上撑着脑袋,叫人看不清情绪。 付婧伸手,将手中东西搁在她跟前,温声道:“恒信庆功宴的请柬。” “不是举办过?” “今日是答谢宴,只邀请内部人员,拿下如此大案,怎能不炫耀一番?” “去不去?”见姜慕晚又将额头搁在手背上,问了这么一句。 “不去,”从语气可以听出,她很烦躁。 这股子烦躁或许与贺希孟有关,亦或是与顾江年有关。 付婧还欲言语什么,声响被身后猛烈的拍门声打断。 以为是贺希孟去而复返,是以并未瞧一眼,直直开了门。 这一开,便见一个毛头小子站在门口:“找谁?” “慕晚姐,”门口,姜司南话语僵硬,直直开腔。 付婧闻言,用毫不客气的视线将他从头到尾扫了遍,大抵知晓这人是谁了。 抿唇望着人家,站在门口的身子半分想要挪开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称呼?” “姜司南。” 闻言,付婧点了点头:“有事?” “我找慕晚姐。” “跟我说也一样。” “跟你说不了,”姜司南这人,虽未出校门,但到底是在姜家养大的,再如何,身上那的点子豪门公子的气质还在。 “跟我说不了就不要进我家门,”付婧用同样不客气的话语反怼回去,“一个出轨的产物也敢站在我家门口大喊大叫,是谁给你的权利?这年头小三上位生的孩子都那么不要脸吗?” “你放屁、”砰、一声剧烈的声响在玄关响起。 第九十五章:贺希孟vs姜司南 月色高悬,如此景色,本是赏美景喝佳酿的好时候。 可这美景对于某些人来说,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思。 此时、c市第一医院vip病房内,姜薇看着躺在床上的老爷子,在将视线移至一旁的姜临身上,眸色冷冷,带着埋怨。 “又是因为慕晚的事?”她开口,直接反问。 姜临侧眸望了人一眼,恩了声,算是应允。 “哥你是觉得父亲活够了还是觉得华众不需要他撑腰了?”姜薇冷飕飕询问。 平静的话语带着责怪之意。 一旁,杨珊听闻此言,掀眸望了眼姜薇,但未言语。 “慕晚被宋家带走这么多年,早已不是事事懵懂的小孩子了,哥你偏心也别偏的太明显,不想要这个女儿你就直接跟她说,让她回宋家去,想把她留在姜家圆了你儿女双全的美梦,就别做的太过火。”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大抵是姜薇的话语太过戳人心,姜临这句话,说的异常冰凉。 姜薇是向着姜慕晚的吗? 不是。 她只是在向着自己的利益,在自己的利益未曾到手之前,老爷子不能死,也不能出事。 不然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在华众坐稳的位置,打下来的江山都会到了杨珊母子手里。 如此,她怎能甘心? “你以为我愿意管吗?要不是因为爸,你看我管不管你这摊子烂事儿?” “小姑什么意思?”姜薇的话,杨珊怎么听怎么刺耳,什么叫这摊子烂事儿? 姜薇视线从姜临身上冷飕飕的移至杨珊身上,“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中间跟织品的联系,大嫂也别在我跟前装无辜,要是大哥不把织品那堆烂事儿给慕晚,如今也不会发展成这样,欺负人也该有个量,回头把宋家人惹急了,把人接回去是小,弄出什么来是大。” “按小姑这意思,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是不是大嫂的错你心里有数。” 杨珊与姜薇来往之间,面儿上不显山露水的,一口一个大嫂,一口一个小姑子喊的及其有礼节,可此时,双方心里只怕都恨不得能掐死对方都是好的。 病房内,二人话语夹枪带棒,姜临听的脑子嗡嗡作响。 正欲出去,屋外,邓卓大步进来,推开门,望着他,话语有些为难。 “说,”姜临冷声开腔。 “老板,司南少爷去澜君府把付秘书打了,警局刚来电话了。” “你说什么?”杨珊跟姜薇的声响在身后齐刷刷响起。 二人话语中,均是带着不可置信。 2008年9月初,姜司南登门将付婧给打了。 且打了就罢了,这夜、澜君府外驻扎着记者。 而将将离开的贺希孟也尚未走远。 9月、何其热闹? 前脚,华众姜副总跟织品经理暧昧不清。 后脚,华众太子爷入室打人。 救护车跟警车近乎同时到场。 而本是驻扎在澜君府外的记者闻风而动,呼啸而至。 这夜、城南警局异常热闹。 伍正楷怎也没想到,会再见到贺希孟这号人物、。 此时、他的脑袋可是别在裤腰带上。 一不小心就得落地。 警局内,贺希孟冷眼瞧着坐在跟前瑟瑟发抖的姜司南,未言语,仅是用气场,便能将这个未出校门的孩子给碾压到尘埃里去。 “什么仇什么怨才能让你登门打人?”良久,男人冷冷开腔,询问中带着微微怒火。 “我无意动手,是她出言不逊在先。,”姜司南嗓音微抖,望着眼前气场强大的贺希孟,落在膝盖上的指尖抖了抖。 “无意动手也是动了,何叫出言不逊?姜少爷把话原模原样说出来,让大家帮着分析分析。” “你------------。” 贺希孟这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坐上高位,想磋磨一个孩子必然能在三言两语之间将人踩在地上摩擦。 能让一个未出校门的孩子动手的打人,想必付婧定然是说了什么让人家难以接受的事情。 往往这种时候,人们宁愿把那点肮脏埋起来,也不会大肆嗮出来让过多人知晓。 姜司南哪里是贺希孟的对手。 贺希孟若是想踩踏他,只怕他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司南,”这夜、杨珊跟姜临赶过来时,便见姜司南被贺希孟碾压的像只鹌鹑一样坐在椅子上微微发抖。 看起来,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警局审案子由着外人来审了?”杨珊护子心切,站在姜司南旁边怒瞪着坐在对面的贺希孟。 且眼眸中还泛着狼光。 贺希孟见此,将落在桌面上的手缓缓收回,而后------双手抱胸。 面带浅笑及其悠闲的望着杨珊。 半分想言语的意思都没有。 好似就如此凡夫俗子根本不值得他动嘴皮子。 “我倒是不知,动手打人还能这般理直气壮了?”良久,贺希孟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缓缓起身,单手擦在西装裤兜上居高临下望着眼前的母子二人。 而后,,将视线缓缓移至身后姜临身上。 后者正欲上前,一旁,警员迈步前来在他耳畔耳语了句:“姜先生,首都军方贺首长。” 这话、就差赤裸裸的告知姜临,不要去招惹眼前人了。 “动手打人,是不对,我代犬子给这位先生道歉。”姜临其人,处在这个总裁的位置上,自是能屈能伸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若此时,站在跟前的是个平凡人,难保他不会动用权利跟手段将此事压下去。 “子不教,父子过、是不对,”贺希孟这人,狂、但人家有狂的资本。 此时,放眼望去,谁能与之相匹敌。 他这话,听在姜临耳中跟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有半分区别。 “这位先生贵姓?” “贺。” 姜临闻言,有片刻沉默,许久之后,再问:“贺坤是??” “家父。” 一问一答,干脆利落,可这干脆利落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沉默。 姜临与宋蓉婚期十年,这十年间,若说半分没有踏足首都,是假。 他的沉默,无疑是在告知贺希孟,自家父亲认识眼前人。 ------题外话------ 三更送上,四更在路上、 第九十六章:都是我贺家 护着的人 依旧是在警局,依旧是在大厅内。 双方的静默让空气都变得稀薄,良久,姜临才道:“此事是小儿不对,我带他登门道歉,医药费营养费我们负责。” 如此,在外人眼中看来确实是好好解决事情的姿态。 看在贺希孟看来,稍差了些。 “姜少爷登门欲要寻姜小姐,寻人不成将人秘书给打了,这是秘书在,若是秘书不再,姜少爷那冷硬的拳头挥向谁还不定呢。” “你含血喷人,是她出言不逊在先,”姜司南伸手拨开站在身旁的杨珊,高昂嗓音欲要同他对峙。 “姜少爷一口一个出言不逊在先,何为出言不逊?”贺希孟紧接高扬了嗓音反问回去。 脸面上端的是要求得真相的认真。 “出言不逊就动手打人?姜少爷还真是在金窝银窝里长大的孩子,未曾见过社会疾苦,如此这般,也难怪进了局子还有人给你端茶倒水了。” “你放屁,”姜司南说着,猛地拨开杨珊就要冲上去。 旁人看不出来,但姜临怎会瞧不出来? 贺希孟这是在用心理战术,激姜司南呢! “司南,”一声怒喝在警局响起。 姜临猛的伸手拉住他,将人推至身后,而后,望向贺希孟,话语间带着些许严厉:“贺首长何必为难一个未出校门的孩子呢?” “那姜总又何必为难自家姑娘呢?护着儿子将姑娘往外推,重男轻女也不该如此明显。” “贺首长这话说出来得有由头,”姜临显然不愿背这个锅。 “儿子登门想打姑娘,这个由头还不够?我劝姜先生好好做个人,”贺希孟冷眸瞧着姜临,全然没有因为他是长辈而有半分尊敬。 当着一众警局工作人员的人将他怼的哑口无言。 “至于什么医药费营养费的,我贺家还没穷到如此地步。” 言罢,贺希孟抬步欲走,行至姜临身旁时,步伐微停,侧眸望向他,话语略带警告:“付婧也好,姜慕晚也罢,都是我贺家护着的人,姜总若是觉得日子过的太平了,便尽情造作,若这二人出了半分事情,别怪晚辈不客气。” 这日,医院急诊室里,付婧趴在床上处理完伤口,姜慕晚面无表情站在一旁,看着医生拿着酒精棉球在她伤口上来回擦拭。 不言不语,不知在思忖何。 正低眸想什么,身旁有人静静走来。 侧眸望去,见是贺希孟,温淡开口:“处理完了?” “姜临把人带回去了,”贺希孟开口,原本是穿在身上的西装外套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身白衬衫在身。 目光落在付婧身上,见医生正在消毒,且还走进瞧了眼。 见问题不大,才退回原位。 “他时常这般?”贺希孟问。 这个他是谁,姜慕晚也好,贺希孟也罢,都清明着。 姜慕晚闻言,摇了摇头:“估计是为了老爷子来的。” “老爷子怎么了?” “被气进医院了。”姜慕晚答的平静。 闻言,贺希孟有一阵诧异,“是你吗?” “自信点,把吗字去掉,”身旁,姜慕晚冷着嗓子开腔,将这么一句漫不经心的话甩了过来。 让贺希孟半晌都未回过神来。 眼前的姜慕晚,好似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个。 他认识的姜慕晚,通情、达理、沉默、不喜与人争论。 而眼前的这个姜慕晚,浑身散发着不好招惹的光芒,不再是那个退一步海阔天空性子。 她成了一个寸步不让据理力争的人。 哦不、换言之,没理也要争几分。 思及此,贺希孟前笑了声,这声淡淡的笑让姜慕晚侧眸望了人一眼。 “笑什么?” “笑你现在是姜慕晚,”而我认识的只是宋蛮蛮。 ------顾公馆------ 这夜,顾江年醉酒归家。 徐放扶着人进屋,抬眸之际,便见余瑟着一身旗袍站在客厅中央冷眼瞧着她们,就这么望去,似乎怒火不浅。 “夫人,”他开口招呼。 余瑟冷冷恩了声,而后视线落在不清醒的顾江年身上,蕴着怒火的嗓音在客厅响起:“给你家先生熬点醒酒汤,让他醒醒脑子。” 这话、是对着兰英说的。 徐放将人扶到主卧,恰好跟端着水杯上来的兰英回了面,轻挑眉头,望了眼屋内,似是在问什么情况,兰英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余瑟下午过来时,面色就不大好。 一直在等着顾江年。 若是往常,见他喝成这般,心疼都来不及。 可这日,即便是顾江年醉了,也没准备放过人家。 大有一副弄醒了也要跟他谈谈的架势。 卧室内,顾江年靠在床头,似是头疼不已,剑眉紧拧,想躺下,但微掀眼帘时又见余瑟坐在床边双手抱胸冷冷瞧着他。 “母亲今日放过我行不行?”他温声开口,带着些许讨好之意。 “你跟姜家慕晚到底怎么回事?”余瑟一开口,便直奔主题,似是趁着人还清醒,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什么怎么回事?您这又是从哪里听得风言风语不分青红皂白的来质问我来了?” 说着,顾江年伸手去端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大半,靠在床头望着自家母亲,试图让她可怜可怜自己。 “韫章,”余瑟望着顾江年,默了许久,喊出了他的表字。 这二字,余瑟鲜少喊,大抵是不想唤起不好的回忆。 可今日,她坐在顾公馆卧室内,眼含泪光望着他,略微哽咽开腔,这声柔柔弱弱的韫章着实是叫他头疼。 “我在,”他答,微微叹息了声。 “商场之道,逢场作戏在所难免,但这人、我不希望是姜家慕晚。” 顾江年试图让余瑟可怜可怜自己。 余瑟上来直接给他打出了亲情牌。 一声韫章,将他所有的计谋都摁了下去。 “母亲安心,”他开口,话语飘忽。 “安心是何意思?”余瑟穷追不舍,似是一定要听到清清楚楚的答案。 “安心就是不会的意思,”顾江年答。 不会跟姜家慕晚逢场作戏,他要的,远不只逢场作戏这般简单。 一句话,两种意思。 ------题外话------ 加油啊加油啊!姐妹们、 第九十七章:不是良人之选 次日清晨,事关姜司南登门打人的消息悉数被压了下去。 昨夜、恒信答谢宴的新闻从娱乐报飘了出来。 姜家老爷子转醒之际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联系姜慕晚。 而后者,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一度让老爷子这个将醒的病人险些又给气了回去。 这种状况,持续一周之久。 九月中旬,恒信的热度尚未消散。 庆功宴在夜幕中拉开序幕。 九月十二日晚,恒信庆功宴在游轮上举行,一连两次皆在同一个地点,只能说明恒信想借此热度来抹散织品带来的负面影响。 宴会厅内,男男女女皆盛装出席,富丽堂皇的大厅内,男人推杯交盏,女人摇曳着婀娜的身姿言笑晏晏。 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带着攀比之意。 场内,赵家的事情成了众人的谈资。 有人嗤笑,有人不屑,有人看好戏,但无论是哪一种,无疑都是幸灾乐祸。 这夜,姜家亦是在邀请之列。 老爷子带着姜临与杨珊等人出现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一如顾江年所言,姜老爷子在c市的声望,远高过任何一个建功立业之人。 姜家所有人中,独独没有前段时间的绯闻女主姜慕晚。 这点,不免叫人多想。 可想归想,无人会去多嘴。 正寒暄交际着,身后有大片喧闹声响起,众人纷纷回眸望去,只见姜慕晚一身深蓝色吊带星空连衣裙在身,朝厅内缓缓而来,灯光照射下,只觉这人似是带着漫天星辰而来,闪闪发光。 优雅动人,又带着蛊惑人心的美。 白皙的皮肤在深蓝色的衬托下更是引人犯罪。 她款款而来,缓缓向前,众人才瞧见那裸露在外的后背。 又是一阵倒抽声此起彼伏响起。 “来了,”大抵是姜家最近流言蜚语太多,为了避免姜慕晚做出什么不能把控的举动,老爷子事先开了口。 而姜慕晚,缓缓点了点头,浅声问了句:“您身体安好?” 这句话,大抵是太过生疏,让站在身旁寒暄的众人看他们的目光不禁又深了深。 姜老爷子这人,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人精般的存在,笑道:“你若是不那么忙,我会好的更快。” “我尽量,”姜慕晚笑答。 转眸之际,姜慕晚撞上姜临的目光而后又不动声色的移开。 半分要低头的意思都没有。 后者见此,薄唇微不可察的抿了抿。 此时、某处角落,萧言礼坐在沙发扶手上,端着一杯鸡尾酒望着这方,身旁,顾江年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 “我怎么瞧怎么觉得这姜家慕晚不是个善茬。” 顾江年闻言端着端着酒杯的手晃了晃,唇边一抹浅浅的笑意适时拉开。 “想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的,能有几个善茬?这个世界、不是由傻白甜撑起来的。” 言罢,顾江年缓缓起身,端着酒杯,挂着商人特有的浅笑朝姜老爷子款款而去。 若是徐放在,定然会在心里念叨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姜家慕晚也。 顾江年越走进,越觉得姜慕晚那白花花的后背刺眼的很。 那条裙子,将她完美的腰肢展露无遗,再低一公分,只怕是会叫人猜想她连内裤都没有穿。 思及此,顾江年眸色暗了暗,往那方去的步伐亦是沉重了几分。 “姜老,”顾江年与萧言礼二人一前一后打招呼。 老爷子浅浅回应,脸面上带着慈爱之意。 “您身体可好?” “安好,劳你们两个晚辈记挂了。” “应当的。” 商人之间的寒暄,听起来是好话,可实际上,有几分真几分假众人心中都有数。 “杨总,”正聊着,萧言礼轻唤了声,众人侧眸望去,见扬逸凡着一身黑色西装往这方而来。 一时间,原本热闹非凡的宴会厅安静了。 织品经理与华众副总的绯闻大家可都记忆犹新呢! 此时,这二人凑到一块儿,众人八卦心思渐起。 立于顾江年身旁的萧言礼只觉空气稍凉了几分,但不知这凉意从何而来。 远方,余江见此,眉头突突的跳着,有了上两次的经验,他瞧见以姜慕晚为中心就怕。 朝身旁下属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远远朝那方去了。 扬逸凡走近,以老爷子为首一一打招呼。 顾江年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扬逸凡的手腕山,而后又悄无声息的移开。 一周,足以让他恢复了,难怪今日会出现在此。 顾江年想,到底是下手太轻了。 姜慕晚见扬逸凡来,未曾避嫌,反倒是大大方方的朝他望去,且嘴角,还含着半分浅笑。 这浅笑,于顾江年而言,可真特么刺眼。 男人端起手中杯子喝了口酒,欲要降降火。 这场寒暄止在了厅内交响乐的声音中,舞会音乐声响起,众人自觉散开。 而这一切,无疑是余江的安排。 没有一场宴会在还没开始热身时就推上高.潮的,今日余江这般干,无疑是怕姜慕晚再一次闹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 “我上辈子莫不是挖姜慕晚祖坟了,”余江端着杯子心有余悸,咬牙切齿嘀咕这么一句。 身旁,跟着应酬的副总似是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换来的,却是余江的白眼。 一旁,未投身到舞会中的姜慕晚同老爷子站在一旁,老者侧眸望了眼身旁年轻漂亮的姑娘,才开腔:“顾氏江年不是良人之选,慕晚你要有分寸。” “恩,”她端起酒杯,抿了口酒,随意应道。 “恩是什么意思?”老爷子穷追不舍发问。 “是清楚,也是知晓,您安心,”言罢,她伸手将手中杯子搁在侍从托盘中,伸手提起裙摆,朝老爷子微微颔首:“我去补个妆。” 顾江年也好,姜慕晚也罢。 二人说辞出奇的一致。 可这一致之外,剩下的是肉.体的狂欢。 卫生间内,姜慕晚站在镜子前,伸手从化妆包里掏出口红,正对镜描妆。 片刻,卫生间门被人推开,抬眸望去,只见顾江年站在女厕所内倚门望着她。 ------题外话------ 五更送上-------------快夸我(傲娇脸) 第九十八章 :不长记性 卫生间外,音乐声不绝于耳。 卫生间内,二人四目相对。 良久、姜慕晚将手中口红一点点转进去,啪嗒一声盖好,而后指尖微松,口红落进了包里。 斜睨了眼顾江年,未有要言语的意思,那目光,怎么看,怎么不屑。 “怎?对着个断了手的残废言笑晏晏的,见了我就笑不出来了?”顾江年其人,小气的很。 眼见姜慕晚对着扬逸凡笑呵呵的,就手痒的紧,,否则,也不至于跟到卫生间来。 “顾董以为我是卖笑的?”她凉飕飕开口,莫说是笑不出来了,就连好脾气都没了。 姜慕晚微微转身,一手撑在台面上,一手落在身旁,微微歪着脑袋望着他,在道:“顾董癖好还挺独特,怎?在男厕所尿不出来?” 言罢,她赤裸裸的目光一路往下,随即,轻嗤了声,是那般不屑。 “我瞧你的脑子是个摆设,一点记性都不长。” 屡屡挑衅,最后一惨惨败首收场,就如此,都不能让姜慕晚长长记性,顾江年当真是要考虑自己是否太仁慈了。 “脑子这个东西,也得分人带着,”简言之,就你这般,也配我带脑子? 姜慕晚凉嗖嗖的话语配上那漫不经心的表情,顾江年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刺耳。 男人微眯眼,视线从她脸面上缓缓移至她腰间。 肉眼可见的,眸色暗了几许。 “谋划一场,落了空的感觉,如何?”顾江年指尖落在洗手盆台面上轻轻点了点,唇边擒着一抹嘲讽的冷笑。 这话、可真是戳心窝子。 姜慕晚抬手,缓缓抱胸,笑望着他,磨牙切齿道了句:“败顾董所赐。” 闻言,顾江年唇边笑意更甚,跨步向前去了半分,低眸睨着姜慕晚,冷嘲问道:“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如何?” 姜慕晚想弄死织品,织品还活着。 如此就罢,且还在顾江年身上失了身,可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姜慕晚闻,笑意冷冷森森,伸手将挡在跟前的人推开,轻呵了声,拨开顾江年转身拉开洗手间的门出去。 身后、顾江年目光落在她白花花的后背上,只觉脑子嗡嗡作响。 落在身旁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出卫生间门,姜慕晚沿着长长的过道往宴会厅中央而去,尚未走近,被身旁一道轻唤声止住了步伐,侧眸望去,只见扬逸凡靠在甲板外抽烟。 身后、霓虹闪烁,是数之不尽的繁华。 手中,指尖香烟闪烁,是掩盖不住的寂寞。 乍一望过去,姜慕晚心头一惊。 今日的扬逸凡,映射出了她多年的豪门生活,繁华却寂寞。 那种无法言语的痛楚感,无法同人诉说。 片刻,她提起裙摆往甲板外而去,一身深蓝色星空裙在夜风下飞舞,此情此景,怎能用一美字形容。 姜慕晚提着裙摆站在右边,扬逸凡不动神色的烟换了只手。 似是怕烫着这个落入凡间的仙女,又怕仙女吸了他这么个凡人的烟火气。 “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毕竟刚刚在宴会厅内,众人那八卦的眼神可是丝毫不曾掩藏。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不来,她们就能不说吗?”姜慕晚这人,心狠手辣之余且还是个厚脸皮,秉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本事,才能在c市站稳脚跟不是? “你刚刚走来,我还以为自己喝醉了。” “怎?”她问。 “醉到踏上了九重天,看见了仙女,”说到此,扬逸凡浅笑了,抬手吸了口烟,且抬手之际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跨了一步。 这一步,不多不少,但却足以让姜慕晚感知到。 于是、她轻佻眉头望着这人,似是在问,我不要脸,你却避嫌? “别误会,”他低眸看了眼手中香烟,再道:“我怕风吹散烟灰烫着你,也怕仙女沾染了我这个俗人的烟火气。” 姜慕晚闻言,浅嗤了声。 若论俗人,她才是个十足十的俗人,一边想要弄死织品,一边跟扬逸凡打情骂俏。 简直是俗不可耐。 甲板上,冷风嗖嗖,带动她的纱裙在夜风下飞舞。 姜慕晚微微屈着手肘,半弯着身子站在栏杆前,垂在江面上修长的指尖缓缓磨搓着,视线从左至右,望着眼前闪烁的霓虹灯,面容淡淡袅袅。 “我还是第一次在江面上看江景。” “以前没看过?”扬逸凡背靠着栏杆侧眸望向她,这一侧眸,入目的是的大片大片雪白的背脊。 于是,视线略有些僵硬,直至风将烟灰吹到手背,才惊得他一回神。 一个成熟且有过多任男友的女性,最是能知晓自己的迷人之处在哪儿,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姜慕晚无疑是将自己的优点毫不掩饰的展露在众人跟前,让她们想入非非,让他们可望不可即。 看得见,摸不着,才是最痛之处。 是以这日,扬逸凡走神的片刻,无人瞧见她眼眸中精明的算计之光一闪而过。 “我离开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条江,”她答,话语淡淡,带着些许伤感之意。 “哪一年?”扬逸凡将手中香烟扔进垃圾桶问道。 “93年。” 话语就此止住,扬逸凡脑子里回响的是姜慕晚那日当着他的面跟他说的那些话【我父母92年离婚,姜司南出生于88年,你说你姑姑是不是小三?】 父母92年离婚,她93年离开c市,08年又反杀回来。 难道只是因为爱?只是因为思念故土? 扬逸凡想,并不见然。 如姜慕晚这样的女人,是不允许自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欲望的。 见她伸手抱臂,缓缓磨搓着,扬逸凡伸手,将身上外套脱下,搭在她肩头,且岔开话题道:“世间对女子总是不公平的,为何女性参加宴会一定要穿裙子?而男性为何又一定要穿西装?” “因为能热死一个算一个,能冻死一个又算一个。”姜慕晚笑答。 惹的身旁人笑弯了腰。 这放、二人交谈甚欢。 另一方,萧言礼端着酒杯靠在栏杆上远远看着这方,,轻咋舌之后同身旁人道:“还真是不避讳啊!” ------题外话------ pk正在继续,搞起来呀搞起来呀! 所有配角的存在都是为了推动主角感情,没有谁该写谁不该写这么一说。 第九十九章:想让顾董多挣点钱 有人开怀大笑。 必有人心塞难耐。 姜慕晚与顾江年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上头条,送他们一程,”顾江年冷声开腔,混着江风送过来的话,冷飕飕的。 “今儿姜老坐镇,谁敢作死?你以为只有我俩瞧见了?”萧言礼说着,视线往左边瞟了瞟,何止是她们看见了,窗边,杨珊与几位商场阔太也将此处瞧的清清楚楚。 顾江年此时,何止是手痒啊! 不急、不急、他倒要看看她姜慕晚能翻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思及此,这人面色冷寒,端着杯子转身离开。 阴沉的气场叫萧言礼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方,扬逸凡与姜慕晚一前一后进了会场,场内,气氛活跃。 姜慕晚将走进,便被姜薇盯住了,招来服务员,一杯酒尚未端起,只听人道:“老爷子喊你过去。” 她不动,断过服务员手中的杯子,微微颔首,算是致谢。 只听姜薇再道:“人多眼杂,别把自己至于困境。” 言下之意,老爷子今儿既然已经服软了,她也该见好就收。 “姜女士怕是忘了,我都说了,我不是你们姜家人了,” “那也改变不了你身上留着姜家血脉的事实,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 “那姜女士觉得如何是?”姜慕晚端着杯子浅笑反问,凝着她的眸子带着几分揶揄,片刻,再道:“你巴不得我不回去,可又不甘心姜家的好处都给杨珊占去了,现如今的你看似是好心好意的劝说我回去,实际上,是想让我成全你坐山观虎斗的愿望,姑姑、我不傻。” 姜薇其人,不是善茬。 她不喜姜慕晚不假,不想被杨珊占尽便宜亦是真。 姜慕晚这轻飘飘的话语,直接点到了点子上。 让她端着官方浅笑的容颜往下垮了垮。 “想拉我入战壕给你挡刀,姑姑可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姜慕晚说着,视线缓缓移至老爷子那方,爷孙二人视线撞上,前者深沉,后者随意,且轻飘飘的移开,是那般漫不经心。 “我倒是不知,我手上还能有你姜慕晚想要的东西了。” “姑姑觉得呢?”她反问。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华众三年内的财务报表。” 话语落地,随之而来的是姜薇的一声冷笑声,似是觉得姜慕晚这般没出息,要什么不好,要那几张破纸。 可这份得意未曾持续太久便被姜慕晚撕碎了。 她说:“b份。” 姜薇:........... 华众集团财务报表有两分,a份公之于众,骗各路鬼神。 b份是送到老爷子手上的,也涵盖着华众旗下多方产业的实际情况。 “你怎么知道?”此事、就老爷子跟她二人知晓,姜慕晚怎会知? “不是姑姑告诉我的,自然是另外一人告知我的。” 年幼时,姜慕晚是老爷子一手培养大的,实则,双份报表之事,她并不确定,只是年幼时朦朦胧胧的听的老爷子提了一嘴,今日这话,不过是炸姜薇的罢了。 姜薇想将姜慕晚拉回姜家,让她们窝里斗。 可姜慕晚今日这话,更是让她警惕了数分。 老爷子将此事告知姜慕晚,是否有意将她培养成下一个财务接班人? 倘若是,她该如何? 此时、姜慕晚无疑是给杨珊扔了选择题,舍谁留谁,由她自己做主。 姜慕晚见她未曾作声,浅笑了笑。 端着杯子,转身离开。 游轮尚未靠岸,想走,可能性不大。 可若是想寻一处安静之地,找找还是有的。 二楼宴会厅不是好的藏身之地,唯有三楼还有半分希望。 是以这日,她提着裙摆向上去。 将行至三楼甲板,便听闻淡淡的呻.吟声,阻了她的步伐,站定数秒,以为自己听错了,寻着声响而去,尚未走近,身后一道凉嗖嗖的嗓音响起:“未曾想姜副总对旁人的房.事这般感兴趣。” 姜慕晚放下裙摆,微微转身,见顾江年倚在包厢门口笑吟吟的望着她,她扯了扯唇瓣,内心道了句禽兽,伸手将耳边碎发拨至耳后,笑道:“哦、我想这房.事男主是不是顾董来着。” 噗呲-------- 话语落地,顾江年身后笑声响起。 男人缓缓转眸,望着萧言礼的视线近乎能杀死人。 “二位聊,我先下去,”明知这二人不对付,他怎会站在这里等着被殃及? “看来姜副总很希望是顾某。” 姜慕晚这人啊,说句心机婊不为过。 可柔可硬,何等情况下,行何等事,于是,她歪了歪脑袋,道:“是很希望。” “理由?”男人倚着门边轻佻眉头问道。 “想让顾董多挣点钱算不算?” 顾江年:............. 剧情拉回那日君华大楼顶层休息间内,姜慕晚将一沓红色的毛爷爷甩到他脸上。 今日再见,她竟然还敢提这件事。 行、行、行,姜慕晚这是将他当真凤凰台那些靠卖肉为生的小白脸了? 让他多挣点钱? 他堂堂c市首富,还需靠这些挣钱? “你过来,”男人倚门不动,嗓音柔了半分,带着几分哄骗之意。 姜慕晚未动。 此时的顾江年,就跟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似的,可笑的是,大灰狼还会拿根棒棒糖,而顾江年,想空手套。 可真是顶顶厉害。 “姜少这是在找谁?”将走没多久的萧言礼一声高呼将走廊里沉默的气氛打破。 前方夹板,呻.吟声一浪接过一浪。 成年人都知晓那里在发生什么。 眼前,包厢门口,顾江年看好戏似的等着她。 打破别人的好事跟进顾江年这个狼窝之间,她选择跟姜司南扛上。 于是、她提着裙摆转身,将走两步,被人扯住手腕直接拖入了包厢内。 正欲言语,包厢内大灯被啪嗒一声关上。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发狠的口勿,顾江年的虎口掐着她的下巴,将她摁在门上狠狠的磋磨着,一手擒住她的手腕,让她不得动弹半分。 强势,霸道,且带着怒火的口勿如雨点儿般落下,良久,顾江年松开她的下巴,将宽厚的大掌落在裸露在外的后背上。 ------题外话------ 三更在路上,别催我、可能晚上去了 pk中,需要大家发力 第一百章:狗男人 姜家慕晚杀人不用刀,勾魂夺魄全在腰。 顾氏江年的魂和魄当真是老老实实的折她身上了。 顾江年宽厚的大掌在姜慕晚腰上来来回回,那一寸寸,一下下的惹人颤栗。 略带薄茧的手在她腰间来来回回。 姜慕晚昂头望着他,略带沙哑的嗓音缓缓开腔:“怎?顾董钱花完了?” “嘶----------,”倒抽声随之响起。 这人,落在她腰肢的手狠狠一捏,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 “恩、花完了,来挣点生活费,”大抵是手不痒了,这人心情也好了半分。 依着姜慕晚的话应允了这么一句。 “要不要给顾董介绍点生意?”她问,话语间带着讽刺。 “姜副总还挺照顾我。” “可不,”她冷笑回应。 漆黑的屋子里,暧昧的气氛下,二人就这么你来我往,谁也不让半分。 屋内,二人气氛高涨。 屋外,萧言礼正与姜司南打太极。 “若有朝一日,姜副总折我手上了,你说我该如何磋磨你。” 顾江年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若是有朝一日,姜慕晚折他手上了,他该如何磋磨人家。 “顾董这梦做的可真好。” “梦还是要做的,万一实现了呢?姜副总说是不是?” 包厢内,这人磋磨她腰的力道越来越重。 起初,尚能接受。 到了后面,疼的她伸手去扒拉人的爪子。 “柳小姐的腰也这般被顾董磋磨过?”姜慕晚冷飕飕的话语轻飘飘的甩出来。 让顾江年手中动作一顿。 伸手,虎口掐着她细瘦的腰肢,将人狠狠往上一提,平视对方,反问道:“姜副总觉得呢?” 姜慕晚冷笑了声,伸手揪住他的衣领,直视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浅笑。 正欲言语,这人口袋中的手机起了震动声。 男人动作未有半分放松,似是并不准备接这通电话。 倒是姜慕晚,好心提醒了句:“顾董不接?” “呵、”男人轻嗤了声,提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 这通电话,起了又落,落了又起。 直至第二通电话响起,顾江年才微微松了这人半分,伸手掏出手机,见是余瑟的号码,略带警告性的瞧了眼姜慕晚,后者耸耸肩,大有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母亲,”他开口轻唤。 姜慕晚原本随意的眸间有丝算计一闪而过。 “恩、”许是余瑟在那侧说了什么,这人不浅不淡的嗯了声。 “顾董~~~~~,”姜慕晚站在对面,一声矫揉造作的顾董送嗓间就这么轻乎乎的飘了出来。 让那侧正在言语的余瑟话语一顿。 默了数秒,似是觉得这嗓音稍有些熟悉。 想了许久,本是坐在沙发上的人猛的起身,打翻了何池端过来的热茶。 一杯热茶泼到手上,她尚且来不及感觉到疼痛。 质问声隔着电话而起:“你如何应允我的?” “母亲听错了,”顾江年凶狠的视线落在姜慕晚脸面上,见其还欲开口,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将她的所有话语都止在唇齿之间。 意思明显,此时的顾江年并不愿在姜慕晚与自家母亲之间做任何决定。 “我听错了?那不是姜家慕晚的声音?”余瑟话语微扬,站在顾江年跟前的姜慕晚听的一清二楚。 如此就罢,且她还用万般嘲讽的眸子盯着顾江年,等着他的回应。 有那么一瞬间,顾江年从姜慕晚某种看到了除戏谑之外的第二种神情,处在期待与好奇之间。 只是这种神情太过微妙,微妙的令他抓不住。 “太太,你的手,”顾江年正欲开口时,那旁何池的惊呼声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顾江年闻言,松开姜慕晚,视线沉沉瞧了她一眼,而后,伸手将她拨至一旁,拉开门,拿着电话疾步而出。 过道内,萧言礼正与姜司南聊着,见顾江年面色阴沉拿着手机出来,嗳了声,还未开口,人家便风也似的离去。 那一晃眼之间,萧言礼似乎瞅见了他唇边的口红印子。 想起什么,甩下姜司南,疾步往顾江年来时的方向而去,似是想求证什么。 猛的,他伸手推开包厢门,见姜慕晚站在游轮包厢窗边,指尖夹着烟,缓缓抬起,又缓缓落下。 姿态颇为妖娆。 听闻声响,这人缓缓回眸。 萧言礼的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见其妆容完整,没有半分花掉模样。 暗地里道了句活见鬼。 而后,未有只言片语,复又带上门出去了。 萧言礼不知的是,姜慕晚来时的口红颜色与此时,根本不是同一个色号。 也对,在这昏暗的环境下,让一个男人去分辨什么口红色号,无疑是在为难人。 见其带上门离开,姜慕晚缓缓回身,抬手之际,咬牙切齿磋磨出三个字:“狗男人。” ------题外话------ 明天见呀! 第一百零一章:姜家慕晚不行 这夜、顾江年赶回梦溪园。 方铭正坐在沙发上给余瑟处理烫伤。 何池见他归来,迎了上来。 余瑟坐在沙发上抬眼冷飕飕瞧了她一眼。 “如何?”顾江年伸手脱了身上西装外套,随意搁在沙发上,扯了扯裤腿坐在沙发上。 “没什么大碍,处理及时,擦几天药,就不会留疤,”方铭边说,边开始收拾手中药箱,抬眸望向顾江年之际,言语戛然而止。 且望着他的视线,颇有些尴尬。 而后、及其尴尬的咳嗽了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了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顾董。” “何池,送一程,”顾江年嗯了声,大抵是精力都集中在自家母亲的伤势上,并未看到方铭那有意无意的提醒。 何池嗳了声,转身道了声请,送方铭出去了。 客厅内,一时只剩下母子二人,余瑟坐在他的右边,冷飕飕的瞧着他。就此情况,顾江年也不大敢言,越是说,只怕是越惹人恼火,此时的他,乖巧的很。 等着自家母亲开口。 “是不是姜家慕晚?”良久,余瑟冷冷发问。 “母亲听错了,”顾江年道,话语间且还带着些似有若无的叹息,听起来颇为无奈。 “你少忽悠我,”余瑟自是不信。 “不管我身边现在出现任何一个女孩子,母亲只怕都会以为是姜家慕晚,”说白了,余瑟现在对姜慕晚有着莫名的抵触心理。 说严重点,跟得了失心疯似的。 “你说我无中生有?”她问,话语冷冷淡淡。 “母亲言重了,”说着,顾江年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俯身倒水之际,微微侧身,这一侧身。 不得了。 啪、余瑟一巴掌落在顾江年的手腕上,如此就罢,且还伸手扯住他的衬衫领口,力道之大,险些让他跪在地上。 “顾江年,”暴怒声在客厅响起。 屋外,方铭正让何池留步。 转身之际,方铭善意提醒:“何姨还是等等在进去比较好。” 这日,顾江年急匆匆归家,未曾来的急细细打量自己,哪儿曾想,洁白的衬衫衣领上挂了彩。 “我告诉你,任何女孩子都行,姜家慕晚不行。” 余瑟的咆哮声让顾江年微微叹息。 “姜老爷子明显瞧不上你,你若是还倒贴上去,那便是不要脸,”余瑟气急,坐着吼还不为过很,蹭的一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顾江年,就差双手叉腰指着他破口大骂了。 “旁人也不见得瞧得上我,不过是瞧上了我身后的金山银山罢了,”顾江年温温开腔,望着余瑟的视线带着半分无奈。 大抵是这话让余瑟稍有些触动,只见她默了几秒。 顾江年以为,此事翻篇了,哪儿曾想,低估了女人非要一探究竟的心理:“是哪家姑娘?” 不管是哪家姑娘,肯定不能是姜家姑娘。 若随便扯个名字出来,以余瑟的性子,怕是要去探访探访人家。 可若是风尘女子,他今晚怕是不好过了。 若说是逢场作戏,他想,以余瑟的性子,明儿就能将他拉着去相亲。 顾江年纠结啊! 逃过一劫还有一劫。 商场上的斗智斗勇难不倒他,倒是自家母亲将他为难的就差抓耳挠腮了。 “平常人家的姑娘,”他道。 “平常人家也总该有个出处。” “我心里有数,母亲若老是因为此事跟我上纲上线,会让我很苦恼,”顾江年这话就差直接告知余瑟不要来烦他了。 余瑟知晓自己有些上纲上线了,可转眼一想到姜老爷子那嫌弃的模样,就头脑清醒了些:“你同我保证,一定不能是姜家慕晚。” “我保证,”顾江年无奈叹息点了点头。 “母亲不在乎你娶妻是否门当户对,但对方家世一定要清白。” “明白,”他点了点头。 这夜,顾江年从梦溪园出来,狠狠松了口气。 归顾公馆,站在衣帽间落地窗前瞧着衣领上的唇印,思及姜慕晚唇边那抹揶揄浅笑,起初不懂,现在懂了。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这夜、姜慕晚从游轮下来,恰与候着她的老爷子碰上:“坐我的车。” 人多眼杂,且老爷子这声话语也不小,姜慕晚并未直接拒绝。 车内,稍静默了片刻,老爷子温温开腔:“不是要拿到自己想要的?改变心意了?” “姜家有的,宋家也都有。” 她大抵是想再把老爷子气进医院,说的话语没有半分委婉。 大抵是被气着了,老爷子微微阖了阖眼,稳了稳自己的心绪:“别人给你的,和自己挣回来是一个档次吗?” “无非过程不同而已,享受的结果不都是一样的?” “你跟你母亲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人嘛!生而不同。” 尘世间,没有谁跟谁是一样的,双胞胎都有个先后顺序。 “想弄死织品,落了空,眼下连华众副总的位置都坐不住了,姜慕晚,你可真有用。” “想看四周的风景,首先、你得爬上屋顶。” 2008年9月中旬,姜慕晚离开c市。 c市关于华众副总账号被盗的新闻又凭空而起。 姜慕晚一天不回华众,众媒体便一天不会放过这个新闻。 老爷子就此事同姜临发了几次滔天大火。 姜慕晚无疑是在等着姜临亲自请她回去。 若不是他,谁来都没用。 2008年9月底,有热心人士给媒体送了几张照片,照片内容在国外某海岛上,华众姜副总正与一外籍男子在海边晒阳光浴。 新闻一出,有人气的险些拍碎了办公桌。 织品酒业办公室内,将开完会的扬逸凡正端着杯咖啡站在办公桌前,随意翻了翻今日份报纸,目光却猛的停在了娱乐报上,随即,一声浅笑在静谧的空气中炸开。 而此时,顾江年正将手中报纸团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正端着咖啡准备进来的徐放,又默默退了出去。 十月,黄金周,姜慕晚返程回了首都,付婧也离开了c市。 c市关于华众副总姜慕晚的新闻依旧还在继续。 每每新闻要停歇时,总有人给她下一剂猛药, 黄金周,姜慕晚返家。 顾江年飞新加坡。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一更哈!明天见 第一百零二章:新加坡 想看四周的风景,首先、你得爬上山顶。 这话、现实而又扎心。 这些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欲望一旦膨胀到一个极点,便会被隐藏起来,姜慕晚,无疑是这种人。 许久之前,付婧问她,若一无所有呢? 她说,那便一无所有。 一个下定决心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怎会就此轻易放弃? “输了?”宋家餐厅内,姜慕晚坐在餐桌上吃着这顿尚晚的早餐。 脚边,一只黑白色的边牧正眼巴巴的望着她。 随着话语落地,宋思慎拉开椅子坐在对面,许是刚参加完活动回来,带着妆,整个人看起来娘们唧唧的。 姜慕晚睨了人一眼,未作声,继续啃手中的三明治。 见她未言,宋思慎在道:“回来当宋家大小姐不好吗?非得去跟一群人渣斗智斗勇?” 啪、姜慕晚将手中咬剩下的三明治边边丢给脚边的大边牧,拉开椅子起身。 “我今晚飞新加坡,跟长辈说一声。” “去干吗?” “签个合同。” 十月九号、新加坡。 姜慕晚到时,正是次日凌晨光景,晨曦将把夜幕破开,她迎着朝霞去了酒店。 这日,酒店餐厅内,将放下行李箱的姜慕晚正端着盘子挑选合口的餐食。 隐隐觉得有人在看她,顺着视线侧眸望去,见顾江年一身灰色休闲装站在餐厅门口,笑脸盈盈的望着她。 她想,真是活见鬼了。 简直是孽缘。 本觉食物不错,还能多吃两口,眼下只觉的,跟前的美味佳肴都不合胃口了。 “还挺巧,”顾江年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餐盘,站在姜慕晚身旁,笑意悠悠道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闻言,轻呵了声,端着托盘往餐桌而去。 而顾江年,似是不知晓姜慕晚不喜她似的,悠悠走来,且颇为神清气爽。 “姜副总这是被新加坡哪家公司挖过来了?” 姜慕晚未言。 坐了一晚上飞机,丝毫没有想跟人斗智斗勇的意思。 顾江年这话,无疑是赤裸裸的嘲讽。 还在就织品一事戳她的脊梁骨。 提到此处,她便想起那癫狂的一日。 微掀起眸子,瞧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冷嗤了声。 伸手,哗哗扯出两张纸巾擦了擦唇瓣,随即,将手中卫生纸团成一团,丢在桌面上。 转身离开。 而顾江年,目不转睛盯着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 走就走罢,且还冷嘲热讽的来一句:“倒胃口。” 狗男人。 倒胃口。 顾江年从姜慕晚口中听到的三字真言真真是越来越多了。 十月初的新加坡相遇并不是一件很愉快之事。 这日下午,姜慕晚与对方见完面,将下出租车,正行至大厅,一身姜副总从旁响起,侧眸望去,只见邓卓笔挺站在一旁,似是等候她许久。 姜慕晚微挑眉,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拨了下心弦。 邓卓是姜临的心腹,他在,代表姜临也在。 “姜总在等您,”邓卓走进,轻声言语。 姜慕晚未动,邓卓在道:“姜总去了首都,但首都那方传来消息说您在新加坡,我们坐您之后的第二班机过来的,刚落地。” “去了首都?”姜慕晚凝眸询问。 “是的,”邓卓答。 “见了谁?” “宋家大小姐与二少爷,“邓卓如实告知。 邓卓跟随姜临已有许久,姜临与宋蓉的那段婚姻,他属于半道见证者,知晓这段感情从两个人变成三个人的经过。 也知晓姜慕晚在c市受的那些苦难。 但这些,不是他一个下属能评判的。 “不管如何,见一面吧!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邓卓难得作为一个中间者说了这么一段话。 “哪样?”她问。 “一段婚姻走到尽头绝对不是一个人的错,你恨你父亲,但你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一段婚姻走到尽头固然不是一个人的错,但是出现小三婚内出轨呢?”她反问,仅这么一段话便将邓卓接下来的话语悉数给堵了回去。 这日,父女二人在新加坡相见。 酒店餐厅包厢内,父女二人对面而坐,姜临伸手给她倒了杯水,缓缓推至姜慕晚跟前。 “你在等我,”他开口,话语间带的是陈述之意。 姜慕晚端起杯子抿了口茶,不否认,也不承认。 “这点,你跟你母亲很像,”姜临端起杯子抿了口茶,而后伸手,从身旁拿出一份文件夹。 缓缓推至姜慕晚跟前:“华众百分之六的股权转让书,从姜司南名下移出来的。” “我以为会是全部,”她开口,话语间带着冷意。 “有野心是好事,但前提是要估量估量自己的能力撑不撑得起自己的野心,适得其反的事,别做。” 这话,无疑就差直白的告知姜慕晚,现如今的你,只值这个价了。 她浅笑了声,伸手将文件翻开,低睨了眼。 随即,准备起身,只听姜临在道:“如果你回来认祖归宗,我欢迎,但若你回来是想搅弄风云,别怪做父亲的心狠手辣。” 姜临今日来,是示好,也是警告。 织品之事,错在他偏心。 今日亲自登门表歉意,已是低头,但若是自己的低头换来的是家族不安宁,那么只能下狠手了。 话语落地,姜慕晚绕过椅子准备离开,身后,姜临在道:“你妈不会允许你跟顾江年在一起,行事之前,自己掂量掂量。” 那日,游轮宴会之后姜司南回来告知说隐约看见顾江年跟姜慕晚在同一个包厢出来,且顾江年出来时,面庞上还沾着口红印。 不管这口红印是不是姜慕晚的,姜临觉得,都必须提醒一声。 又是顾江年。 老爷子完了姜临开始了。 姜慕晚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姜临身上,望着他,微微眯了眯眸子,开口道:“小时候奶奶拿院子里的荆棘条抽我,父亲是看见过的吧!你看见了,却不进来阻止,还帮她一起瞒着我母亲。” “你从小就不管我死活,现在又来上演什么劳什子的父亲角色?” ------题外话------ 十一月二十一号上架,最近都是一更哈!老时间 第一百零三章:把酒言欢 十月十七日,姜慕晚带着百分之二十六的股份回归华众。 一跃成为老爷子和姜临之外,华众的第三大股东。 这一招隔岸放火,让她得偿所愿。 她从不做无用之功,不论是跟扬逸凡传绯闻,还是国外沙滩与人晒阳光浴,每一步都在她的掌控与算计之内。 姜慕晚其人,心思深沉。 步步为营的手段何其高超? 因着姜慕晚的回归,c市的流言蜚语就此止住。 一招以退为进,让她赚的盆钵满体,华众的股份,以及新加坡八亿信托案件。 无论是哪一件,都能让她身家翻数倍。 有些人,生来属于战场。 这日晚间,付婧亦从首都回归c市,但并未归华众,而是在机场逗留许久,接了一个人。 这夜,梦溪园内,姜慕晚在时隔月余之后在踏足这里,端的是胜者的姿态。 进屋,她站在玄关处,提着一只限量款的包包,唇边挂着胜利的浅笑睨着杨珊,那高傲的姿态无疑是在告诉她,谁才是真的大佬。 这夜,姜家晚餐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杨珊不敢招惹老爷子,即便心中有意见,也是敢怒不敢言。 餐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茶,对于前几日的事情大家都是闭口不谈。 直至临了,散场之时,杨珊送她与姜薇出门,才浅浅道了句:“要说声恭喜吗?” “你若是想说,我接受,”她亦是淡淡回应。 “老爷子说你是个有骨气的人,在我看来,真正有骨气的人是不该回来的。” “放在古代的世家大宅里,你就是个妾,而我是长女,该不该的,轮不到你来指点,”她扬唇浅笑。 晚间,梦溪园主卧室内,杨珊气的坐在床尾抹眼泪。 不甘,屈辱,以及怨恨从心底深处攀爬起来。 姜临站在卧室阳台抽烟,听闻着屋内的抽抽搭搭声,甚是烦躁。 “要怪只能怪老太太去的太早,不然怎会允许司南被姜慕晚这么欺负?” 屋内,杨珊的低泣声响起。 听闻老太太这三字,姜临猛然想起新加坡那日姜慕晚言语的话,心头一颤。 落在身旁的手缓缓抬起,狠狠抽了口烟。 “司南手中股份就这么被拨出去,你让我怎能甘心?”杨珊回眸,怒眸瞪着姜临,似是觉得姜临欺人太甚。 可后者,回应他的是冗长的沉默。 “她有傲骨,有骨气,一个真正有傲骨有骨气的人就不该踏足c市,既然跟了宋蓉就该回首都。” “说够了吗?”姜临悠悠转身,冷飕飕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警告之意。 “姜临你什么意思?姜慕晚是你女儿,姜司南就不是你儿子了吗?” “要不是姜司南登门打人,我们能这么被动?成年人,犯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做事之前先用用脑子。” “这些话,在我跟前说说就算了。” 姜慕晚现在拿到手的一切都是靠自己谋划来的,姜司南受不住自己的东西就罢,且还拱手送人,姜临怎能有好脾气? 十月十七日,姜慕晚再度踏足了事。 她提着包跨步进去时,正在吧台里调酒的人手中动作停住。 似是未曾想到姜慕晚今夜会过来。 她走进,拉开吧台之处仅剩的一张椅子坐下,笑问柳霏依:“柳小姐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这声询问,暗藏玄机。 为何?只因上次顾江年来,坐的是这个位置。 柳霏依闻言,面色红了红,摇了摇头。 “姜小姐喝点什么?” “柳小姐推荐一下。” “玛格丽特怎样?”她问。 “好,”姜慕晚点头,似是很好说话。 “很久不见姜小姐了,”柳霏依调酒之际同她闲聊。 一旁,坐着的几个小年轻此时异常安静在听这二人的对话。 “休息了一段时间,“她答,话语轻飘飘的,好似与柳霏依关系甚好,似是亲密无间的朋友那般在聊着家长。 “工作还顺心吗?” “比起不顺的人算顺心,比起顺心的人算糟心,看如何定论,”她答,唇边浅笑嫣嫣。 身旁几位小年轻看着,微微红了脸。 姜慕晚怎会听不出柳霏依言语见的试探。 但这试探啊,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 夜逐渐深,清吧里的人越来越多,吧台上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唯独姜慕晚呆的最久。 这夜、她一杯接一杯,似有买醉之意。 夜深时分,身旁位置被一身影挡住,姜慕晚侧眸望去,那人同样侧眸望了她一眼,而后道:“一杯汽水。” “来清吧喝汽水?先生口味挺独特,”姜慕晚轻轻哧了声。 那人闻言,淡笑扯开唇瓣:“来杯跟这位女士一样的。” “如何?”身旁男人笑问。 清吧这种地方,搭讪,亦或是在进一步的了解,柳霏依见得多了,是以这日,当身旁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时,柳霏依似是有些担心,喊了句:“姜小姐。” 姜慕晚回眸望向柳霏依,唇边笑意浅浅,未言语。 柳霏依见当事人如此态度,张了张嘴,终究是把那些言语咽下去了。 “美女一个人?” “帅哥也是?” “刚刚是,但现在是两个人了。”男人笑意深深。 这夜,姜慕晚在柳霏依的地盘上同陌生男人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酒后气氛高涨,男人邀请姜慕晚共度良宵,姜慕晚正欲应允,却被一直关注这方动作的柳霏依拦了下来,如从就罢,且一通求救电话拨到了徐放手里。 她知晓,如此时刻,拨顾江年的电话,是拨不通的。 所以只能绕道而行,打给徐放。 这夜间,当徐放接到柳霏依电话时,默了片刻,接起,听闻那侧的声响时,只觉整个人脑子嗡嗡作响。 又是姜慕晚,又是姜慕晚。 “怎?”后座上,男人冷淡嗓音响起。 徐放在心里狠狠叹了口气,道:“柳小姐打电话过来说,姜副总在了事喝多了,且旁边有个陌生男人欲要带她走,她拦不住。” 闻言,本事闭目养神的人倏然掀开眼帘,眸光着泛着冷森森的气息:“过去。” 这声过去,去哪儿,徐放不问也知。 第一百零四章:顾江年,狗男人 这夜、顾江年到了事时,尚未下车,便见人抱着姜慕晚出了了事。 柳霏依面色焦急的紧随其后。 躺在男人怀里的人不知真是醉得不省人事,还是不想省人事。 顾江年怎么看怎么难受。 柳霏依劝不住却又不敢报警。 见了顾江年的车子,她松了口气的同时胸口微微发紧。 自九月份一事之后,再见他,是月余之后的今日。 将停稳车,徐放推开车门跨大步下车拦住了男人的去路,面容不善,带着几分阴凉。 “胆子倒是挺肥,什么人都敢带。” “你是谁?”男人微眯着眼,瞧着眼前的徐放。 后者懒得同他言语,给了个眼神罗毕,直接将人摁住。 这夜,顾江年来去不到三五分钟,从男人手中接走了醉的不省人事的姜慕晚。 及其干脆利落。 “徐特助,”屋檐下,柳霏依急匆匆喊了声。 徐放微微回眸,朝着人点了点头,却未言语。 将走两步,便见柳霏依追了上来,徐放停住前行的步伐。 望着顾江年抱着姜慕晚上车,望着罗毕驱车远去。 他站定,缓缓回身,望着追上来的柳霏依。 “柳小姐,”回眸,客客气气喊了声。 “徐特助,”柳霏依开口,许多话语哽在喉间,想问,问不出来。 “柳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九月初,我遭人绑架,隐约听到对方提及君华二字,不知此事,徐特助知不知,”那日,即便她昏迷不醒,也能听见前座有个女人拿着电话提及了君华二字。 事发过后,她试图联系顾江年,可未曾联系上。 本想寻到君华,却又没那个胆子。 今日见了姜暮晚,私心作祟,担心姜暮晚是假,想见顾江年是真。 “我知不知晓,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柳小姐,”若是以往,徐放段不敢这般同柳霏依言语,不敢、不是因为对方段位多高,而是摸不透自家老板的性子,摸不透顾江年将柳霏依放在何等位置上。 更怕这人有朝一日会成为自己的老板娘。 现如今,之所以敢,是因知晓自家老板的心,不在这人身上。 柳霏依的存在,充其量也只是他人生中的一道调味剂,而现如今,有人取代了这个位置。 身为下属,当得做到看碟下菜。 “可凶手还没有抓到。” “做人也好,做事也罢,不可太认真,”徐放这话,是提点,如果柳霏依是个聪明人,定当听的出来。 可今日的她,满脑子都是顾江年抱走姜慕晚的画面。 自那日她从机场将人载回来,便隐隐觉得顾江年对人不一般。 今日再见,无疑是百分百确定了。 她遭绑架那日,给顾江年拨了数通电话都未曾有人接听。 而今日,她只是给徐放去了通电话,这人便来了。 孰轻孰重,怎会看不出来? 这夜,直至徐放离开,柳霏依站在了事酒馆门口,半晌未动。 许久之后,她微微转身,抬头看着店面门头,微微眯眼,即将奔放而出的眼泪被她逼了回去。 车内,姜慕晚处于半醉半醒状态,醉是醉了,但尚未真的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亦或许说,在别的男人怀里,她可以不省人事。 但到了顾江年这里,得保持清醒。 任谁身边做了个禽兽,也睡不下去了。 十月中旬的天,白日热,夜间微凉,她伸手按下车窗,冷风倒灌进来,让人清醒了半分。 顾江年侧眸望着浑身酒气的女人,眉眼深沉,含着几分薄怒。 尚未来得及发作,只听姜家慕晚娇嗔道:“顾董真是惯会扫人兴。” 姜慕晚这话,听在顾江年耳里,怎么听,怎么怪罪。 怪罪什么? 怪罪他打扰了她的好事。 “怎么?怪我打扰了姜副总的好事?” 姜慕晚闻言,闭着眼靠在车门上,轻嗤了声:“顾董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那我得给姜副总赔罪了?” 姜暮晚听没听出顾江年语气中的怒火,罗毕不知。 可他确确实实的听出来了。 那一声我还得给姜副总赔罪了,带着咬牙切齿之意。 “罢了、只求下次不要在遇到顾董就好了,”她摆了摆手,何其大方啊! 可这大方,是在是戳人眼。 “下次?”顾江年将这二字拎起来好好磋磨了磋磨。 越是磋磨,便越觉得难以忍受。 又是海岛日光浴,又是小奶狗的,他早就看姜慕晚不爽了。 且莫说今日还被他抓了个现形。 男人闻言,冷嗤了声,浑身压着一股子邪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他本是能忍的,败就败在,醉的不轻的姜慕晚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且恩了声,及其认真道:“下次。” 这一本正经的恩,可算是恩到了顾江年的心坎儿里。 片刻之间,伸手,将人捞进了怀里。 随即,欺身而下,前座开车的罗毕何曾见过这架势?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抖,险些跑到隔壁车道里去了。 一边心惊胆战着,一边升起后座与前座之前的挡板。 将一切隔绝在视线之外。 许久之后,他抬起一只手摁了摁胸口,狠狠的吐出一口气。 后座,顾江年将姜慕晚压在车窗上,狠狠的磋磨着,与上一次游轮的亲吻不同,姜慕晚这日大抵是喝多了,亦或许是心情好,未曾同他追逐,反倒是大方回应。 一场亲密接触,就此展开。 起先,顾江年对于姜慕晚的配合,心情颇佳。 直至最后,似是思及什么。 伸手掐着人的下巴,迫使姜慕晚直视自己。 男人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欲要从她眼中看到半分清明。 “我是谁?”男人问,话语冷硬。 “你是谁?”姜慕晚伸手抚开下巴上的爪子,反问回去。 “我是顾江年,”男人一字一句开腔,话语间带的是磨牙切齿的味道。 “狗男人,”姜慕晚冷嗤了声,喃喃开腔。 顾江年不是没听过姜慕晚骂他,可前两次,都是懵懵懂懂,似清不清的,而今日,却是听的切切实实的。 霎时,这人面色寒了数分,泛着冷光的眸子瞅着姜慕晚,凝着她问道:“谁是狗男人?” “顾江年是狗男人,”似是怕他听不清,姜慕晚且还颇为好心的伸出手捧着他的面颊,望着他,及其清楚的,一字一句的,当着他的面道出口。 第一百零五章:谁不是狗? 顾江年只怕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跟一个醉了酒的女人玩儿起文字游戏。 姜暮晚一口一个狗男人确实是让他高兴不起来,男人冷眸瞧着她,大抵是在等红绿灯,罗毕踩了刹车。 “谁不是狗男人?” 他轻飘飘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算计。 也明显是给姜暮晚挖了坑。 姜暮晚笑而不答,可偏生这笑,让人极为不爽,顾江年再问:“贺希孟?” 提及贺希孟,姜暮晚只觉自己不清明的脑子清明了半分,望着顾江年,眉眼深深。 “人跟狗,不能做比较。” 谁是人,谁是狗,无需言明。 若是往常,依着顾江年的脾气,必定炸毛,可这日,这人自是轻飘飘的嗤了一句,而后问道:“贺希孟这么好,姜副总怎还取消了跟人家订婚宴呢?” 语落,随之而来的是姜慕晚错愕的眸子。转眼之间,这份错愕变成了杀气。 转眸之际,哪还有半分朦胧? 姜慕晚与贺希孟的订婚宴取消,只有两家人才知晓,这才短短几日功夫,顾江年倒是摸透了。 “顾董可当真是神通广大,”她道,话语间带着几分讥讽。 身旁人闻言,倒也不气,笑意悠悠靠在椅背上。 天晓得,他知晓这二人订婚宴取消时,笑的有多开怀。 郁闷了多日的心情豁然开朗,阴沉多日的天气终于转晴。 见人是人,见狗是狗。 未婚妻? 狗屁的未婚妻。 她姜慕晚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成为贺家人了。 “我权当姜副总是在夸奖顾某了,”男人低低浅笑,心情颇佳。 “顾董随意。” 你要不要脸,我也拿你没办法。 贺家与宋家的订婚宴,即便取消,那也是两家人私底下进行的,尚未对外公布,可今日,顾江年这一番话,实在是让姜慕晚不由的多看了身旁人一眼。 顾江年的手都伸到首都世家里了。 何其厉害。 此事、当从九月底姜慕晚离开c市说起。 九月底,顾江年连夜飞了趟首都,首都某应酬场上,尚嘉娱乐老总带着旗下知名艺人等候多时,只为拿下君华旗下品牌的代言。 若论尚嘉娱乐头牌,怎能没有宋思慎? 那日晚间,顾江直奔宋思慎而去。 应酬场上,一众人等推杯交盏,商人之间的交谈无疑是带着色彩的,且顾江年还是个一等一的太极好手, 桌面上,徐放瞧出老板用意,与身旁公关部经理端着杯子劝酒,意图要将尚嘉的人干倒那么一两个。 且这一两个中,以宋思慎为首。 于是、这场应酬,谁胜谁负,已见分晓。 这夜、宋思慎饮酒过量,醉的不省人事。 徐放趁机支开包厢里的人,独留顾江年与宋思慎。 他依稀记得,尚嘉的人出去时,看自家老板的眼神,稍有些不一样。 08年,搞基二字尚未出现,谁攻谁受更是遥远,她们看自己老板神情跟断袖似的。 且尚嘉的人临出去时,还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唤了句:“顾董。” 徐放伸手,将人拨了出去,站在门外时,还不忘解释了句:“我家老板性取向正常,各位安心。” 包厢内,顾江年以为会花极大功夫翘开眼前这个醉鬼的嘴,可,出其意料的顺利。 男人伸手点了根烟,思忖着如何开口,提手吸了口烟,吞云吐雾之际,漫不经心开腔:“姜慕晚跟贺希孟何时订的婚?” 大抵是听到跟前有人说话,宋思慎抬起趴在桌子上的脑袋晕乎乎的瞧了人一眼:“都取消了,还订个屁的婚。” 包厢外,徐放以为会等很久,可不到一根烟的个功夫,这人便出来了,且心情还颇佳。 九月底,顾江年站在首都街头开怀大笑,与那日恒信拿下军工案子不同,这日的他,夹着烟,站在首都街头,唇边笑意悠悠,眉眼弯成了天上月。 引得过路的小姑娘频频侧眸观望。 这日,顾江年站在首都人来人往的街头,问徐放:“你觉得、姜慕晚如何?” 徐放默了片刻,问自家老板:“您是从哪方面出发?” 顾江年为眯了眯眼,答:“为妻。” 这话,徐放未曾回应,以他跟随顾江年多年经验来看。 此时的顾江年,已有答案。 现如今的他,行的每一步都以姜慕晚为中心点,铺的所有网,都只为网住一个姜慕晚而已。 车子将停在顾公馆,罗毕以为这二人怎么着都会在车内待一阵。 不曾想,将推开车门,便见顾江年从另一侧下来。 绕至这方,替姜慕晚开了车门。 放眼c市,除了梦溪园的夫人,谁还能有如此待遇? 罗毕正惊愕着,见姜慕晚扶着车身下车,许是醉酒稍有些头重脚轻,扶了一把站在跟前的男人,且道:“我以为顾董会及其绅士的送我回澜君府。” 男人闻言,低眸睨着她,轻嗤:“你肯定还指望我在给你送几个小白脸过去。” 姜慕晚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 “去睡一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姜慕晚:............ 这夜、兰英再见姜慕晚,稍有些抖,为何抖? 自上次君华顶层休息间一事之后,她思忖了许久,姜家慕晚在顾公馆该以何种段位伺候。 是先生的女朋友?还是逢场作戏的女人?亦或是是未来太太。 高门大户里,素来讲究这些。 若稍有不慎,她这个管家之位,怕是不保。 这夜,难得的,相安无事。 顾江年本大可不必将人带回顾公馆,但一思及放她出去自己头顶上的草原可能会茂盛一公里,想了想,罢了,带回家看着吧。 安心。 与兰英的纠结不同,姜慕晚似是随意的很,好似那日之事发生便发生了,能有什么? 深夜,顾公馆一派安详景象。 c市中心城区,一脸红色保时捷疾驰在路上,车速俨然不正常。 直至路口,在闯黄灯时,被一辆横向而来的车撞飞了出去。 那砰的一声响,惊醒了多少夜间人啊! 第一百零六章:均有所谋 次日,晨曦撕破夜幕,将光亮投撒到大地上。 姜慕晚靠在顾公馆床头,手机那侧,付婧正在同她言语什么。 她淡淡听着,不时应允两句。 片刻,撑着床起身,行至窗边,伸手拉开窗帘。 光线猛的洒进来时,稍有些刺眼,她偏了偏头,微微闭了闭眼。 再回眸,向外望去,只见晨曦朝露之下,顾江年着一身白色运动装踏着草坪而来,臂弯间,挂着只黑猫,身后、白猫拖着多大尾巴亦步亦趋的跟着,且身上脏兮兮的。 放眼望去,姜慕晚恍惚以为自己在做梦。 做一场有关于顾江年的梦。 这个男人,褪去一声正装之后,原来,也可以投身于人间烟火之中。 楼下草坪上,男人走近,许是感受到了姜慕晚的视线,停住步伐,缓缓抬眸望着窗口方向,站了片刻,微微弯身,将臂弯间肥壮的黑猫放下,跨步往屋子里而去。 须臾,有佣人拿着小鱼干出来将两只猫哄进了屋子里。 姜慕晚下楼时,恰见两只猫在屋子里打闹,不同的是,身上不再脏兮兮的,显然是被洗干净了。 将下楼,便见罗毕在外进来,步伐急切,手中拿着今日份报纸,厚厚的一摞。 见了她,许是有些错愕,反应了数秒才道了句:“姜副总。” “手上拿的什么?”她开口,明知故问。 罗毕看了眼手中报纸,在瞧了眼姜慕晚,怎会瞧不出她话语中的言外之意。 但还是老老实实道:“报纸。” 只作答,却没有要给她观看的意思。 姜慕晚扯了扯唇瓣,淡淡笑着,转身进了餐室。 一旁,兰英将罗毕对待姜慕晚的态度看在眼里。 纠结的心里清明了一分。 顾江年着一身铁灰色衬衫下来时,姜慕晚正坐在餐桌前低头用餐,一碗白粥去了一半,这人倒是丝毫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男人视线深深扫了她一眼,带着几分打量之意。 “先生,“罗毕跨步进来伸手将手中报纸搁在顾江年跟前。 映入这人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的标题【君华顾江年绯闻女友出车祸】 你以为仅是如此吗? 并不。 在罗毕将报纸送上来之前,类似于这般的新闻已经开始满天飞了。 而柳霏依所在的医院,也确实是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 顾江年看着手中报纸,面色寒了寒。 欲要发作,抬眸之际,恰见姜慕晚端着碗眼巴巴的瞅着他。 是的、没看错,就是眼巴巴的瞅着他。 且这眼巴巴的眼神中还有些许他瞧不见的幸宅乐活。 “很好奇?”男人边拉开椅子起身,边问道。 姜慕晚倒也是未曾隐藏,反倒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知道猫是怎么死的吗?”男人轻斥了声,轻飘飘的,尽是不屑。 转身离开之际,睨了眼兰英。 后者微微颔首,似是懂了顾江年的意思。 “何管家来电话,说夫人已经知晓此事了,早上气到昏厥,方铭正赶过去。” 新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的影响。 客厅内,顾江年双手抱胸站在落地窗前,白猫伸出爪子扒拉着他的裤腿,这人是未曾瞧见。 “说说经过,”良久,他冷声开腔。 “昨夜凌晨两点,柳小姐驱车回家,在淮海路与白马路的交叉路口处闯了黄灯,恰好对面正有车快速过来。” “交通事故?”顾江年发问之时,目光悠悠的朝坐在餐室的姜慕晚望去。 若非昨夜,姜慕晚醉成那个狗德行,他有理由相信,此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交通事故,”罗毕答,而后许是觉得自己空口无凭再道了句:“警察看过现场了。” 罗毕话语落地,顾江年缓缓摇了摇头:“未必。” --------梦溪园--------- 这日,顾江年到梦溪园时,方铭正在给昏迷的余瑟输液。 何池见了她,叹息了声。 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余瑟,朝顾江年而去,却出去时,还伸手带上了卧室门。 “从不看报纸的人,今晨出去散步,见送报的,要了一份,一打开,版面就是那姑娘的照片,气的浑身发抖,还未走到家便晕了过去。” “梦溪园的报纸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都是晨间七点左右送过来,母亲散步都在六点半,怎就撞上了?” 顾江年的脑子,是及其灵光的。 他微眯着眼,听着何池一番话落地,瞬间从总捕捉到了有用信息。 这一问,将何池问住了。 到底是陪着顾江年从风雨中走过来的人,猛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先生,”何池望着顾江年,神情严肃,喊了句。 顾江年这日,头疼的很。 实在是头疼。 躲过了姜慕晚的阴险手段,又来了这么一遭。 于是、他静默了。 单手插进裤兜里在里头摸出烟盒,拿在指尖,却未急着拿烟,良久,才道:“进去看着,醒了给我打电话。” 这日晨间,姜慕晚进华众,将进办公室,付婧推门而入。 她伸手,将手中包搁在办公桌上,背对付婧倒了杯水:“人撤了吗?” “还没,”付婧道。 十月中旬,从新加坡回c市,姜慕晚隐隐觉得暗处有人跟踪自己,揪出来询问,才知晓是老爷子的人。 未有钳制之意,只是想知晓她跟顾氏江年是否真如她所言的,没有什么。 是以,才有了昨日那番举动。 去了事是有意而为之,搭讪亦是,算到柳霏依会为了私欲给顾江年打电话亦是。 将柳霏依绯闻女友的身份公之于众,亦是。 姜慕晚喝了口,不咸不淡道了句:“知道了,把那个送报纸的送出去,别让顾江年的人抓到。” “明白,”付婧言语,转身离开。 也是、如姜慕晚那般人,怎会轻而易举的被顾江年摁在地上摩擦。 时隔许久,不见得她是忘记了。 把柳霏依弄出来,既能报君华顶层之仇,亦能让老爷子放松警惕,将人撤走。 否则,她寸步难行。 这日,c市某小区内,姜慕晚与顾江年的人前后脚到。 很不幸,罗毕带着人去时,已经人去楼空。 顾江年在铺网,而姜慕晚又何曾不是? 这二人都在心里狠狠的盘算着,算计着。 一个为了谋人,一个为了谋事业。 姜慕晚这计谋,每一步都走的恰到好处,可见用心之深。 ------题外话------ 顾董:想让老子救你? 姜副总:是这样。 顾董:姜副总不仅长的美,且还想的美。 姜副总:顾董过奖,不美也钓不上小鲜肉、小奶狗。 顾董:.................. 第一百零七章:一张皮囊而已 c市首富的绯闻女友,热度堪比明星。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拨人知晓柳霏依的存在,但知晓她的存在也不影响众人来吃这个瓜。 医院之外,报纸满天飞。 医院内,死气沉沉。 身为当事人的柳霏依完全不知晓外界发生了何事。 梦溪园内。 余瑟渐渐转醒,甫一睁眼,见窗边立着的身影,又缓缓闭上了眼。 似是气不过。 “太太,”何池坐在床边轻声呼唤。 这一唤,将立在窗边的人视线吸引了过来。 “让方铭上来,”顾江年走近,轻声吩咐。 何池起身,他坐在了床边椅子上,望着余瑟,后者亦是回望他。 “没什么要解释的?”余瑟撑着身子起身,顾江年起身扶了一把。 “新闻而已,母亲何必当真,白白伤了自己的身子,”顾江年开口,轻声规劝。 啪、余瑟伸手,猛的拍掉顾江年正给自己扯被子的手,疾言厉色吼道:“你是畜生吗?” “顾江年,你的人性呢?” 一连两句怒问炸出来,余瑟气的伸手欲要抽他。 顾江年身子微微后仰,躲过了余瑟的毒手。 男人抿唇,望着靠在床上面色寡白的余瑟,良久,叹息了声,才道:“媒体口中的话,没几句是真的,您别气着自己。” “媒体口中没几句话是真的,那长相模样呢?” “长相模样是真,故事不是真。” 顾江年的淡定与余瑟的愤怒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淡定,好似将一切都控于手掌之间。 万事万物都不能让他乱半分分寸。 “你把她带来,给我瞧瞧,”良久,余瑟稳住情绪,温温的,有气无力道。 “恐怕不行,”男人摇头,缓缓拒绝。 “不行是什么意思?” “斯人已去,再见,无疑是触景伤情。” “那你还跟人家有纠葛?”余瑟显然不信顾江年的忽悠,以至于说出口的话语都有几分急切。 “乍见,觉得很像,接触过后才发现,像的,也只是一张皮囊而已,不想让母亲抱着希望见人又徒增失望。” 这日,何池与方铭在楼下,听闻楼上的恸哭声,余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二楼一直传到一楼,她哭喊着,抽泣着, 顾江年坐在床边拥着自家母亲,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脊,宽慰着。 他早已料到,会是今日这般结果。 所以千防万防,不曾想,还是没防住。 这日的顾江年,浑身拢着一层低气压,在自家母亲跟前,他向来温和,一如今日这般强硬拒绝母亲的要求,尚且还是第一次。 余瑟靠在顾江年的怀里,捂面痛苦,抽泣声此起彼伏,哭的肝肠寸断。 本是被尘封的往事,因着今日的新闻又掀被掀开。 本是结痂的疤痕,再度鲜血淋漓。 “她跟我的月月真的好像,好像啊!” 余瑟抽泣着,一声声好像跟带着刀子似的,扎进顾江年的心里,让他呼吸紊乱。 男人眸色暗了暗,伸手拍了拍自家母亲的背脊,轻声宽慰着:“不是同一个人,母亲宽心。” 这日,顾江年安抚好自家母亲出来,已是下午光景。 见人出来,候在屋外的罗毕快步走近,温温告知:“我们去的时候对方已经离开了。” 此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有人蓄意安排。 “去医院。” 顾江年这日,脑子在唱山歌。 被人算计的感觉并不如何。 此事、难保跟姜慕晚没关系。 一次失手,不见得这人真的会乖乖的放手。 姜暮晚……迟早有天得磋磨她。 华众顶层办公室内,底下工作人员陆续出去,姜慕晚伸手,将手中东西搁在桌面上,靠着沙发背缓缓揉着鬓角,似是头疼的不行。 “人送走了,”付婧坐在对面轻声言语。 姜慕晚闻言,略微疲倦的点了点头。 “医院那边需要人盯着吗?” “不用,“她答,似是想到什么,揉着鬓角的手一顿,在道:“以我的名义,送个花篮给柳小姐。” “好。” 傍晚时分,柳霏依从昏睡中醒来,微睁眼,便见病床边坐着人。 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而后微微阖眼,再度睁开,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顾江年其人,最是有耐性。 所以这日,他能在柳霏依的病房里从下午坐到黄昏,也能在她醒来之后迎接着她那赤裸裸的且不确信的目光。 “顾董,”病床上,柳霏依开口,嗓音沙哑。 顾江年静坐床前,身形未动,点了点头恩了声,算是回应。 除此之外,再无半分动作。 那翘起的二郎腿,更甚是连动作的意向都没有。 一时之间,柳霏依本是升起来的点点感动,又一寸寸的湮灭下去。 顾江年静静瞧着她,视线淡淡。 将她眼眸中那丁点情绪瞧的一清二楚。 “怎么会出车祸?”良久,男人淡淡开腔,话语间无甚温度。 “是我自己-----不小心,”柳霏依是不大敢言的,那种不敢言,来源于底气不足。 若那辆车是她自己买的,顾江年问她这话时。她可以理直气壮的应回去。 可那辆车,是顾江年送的,因为她那发了狂的嫉妒心从而导致车祸,自己受伤就罢,且车子还报废了。 醒来乍见他,原以为这人会关心自己那么一两句。 可事实证明,一切是她的妄想。 顾江年闻言,点了点头,落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点了点,“好好养伤,有什么事情给徐放打电话。” 言罢,顾江年缓缓起身,望着柳霏依,在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柳小姐应当清楚。” 清楚自己只是一个被男人花钱养着的女人。 清楚她没有资格对他动心。 也该清楚。她们二人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横沟。 顾江年这话,实在是太过伤人心。 他等了一下午,只为这寥寥数语。 可偏偏是这寥寥数语,将她伤的遍体鳞伤。 “清楚,”她缓缓开口,嗓子发涩。 男人闻言,似是满意。 点了点头。 起身,正准备离开,行至病房门口,尚未伸手。 外面有人将门推开。 二人四目相对,付婧眼眸中的诧异一闪而过。 而顾江年眼眸中有着难以琢磨的深意。 他瞧着付婧,而后,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手中的花篮上。 唇角微勾,带着几分不一样的打量。 ------题外话------ 不是白月光……老顾毕竟是个有故事的人。 柳小姐也不会歇菜……大家往后看。 原定21号上架的,因为要排推荐,所以推到二十四告去啦!为了弥补各位祖宗们,周日加更……搞起来 第一百零八章:莫惊了林中鸟 十月傍晚的微风不急不躁,但尘世间所有的的事物但凡跟“秋”字搭边的,都有那么几分凄凉之意。 这日,付婧来时,路过医院长长的休闲区,休闲区道路两旁的枫叶或红红火火的挂在树上,或潇潇洒洒的飘散下来。 同一棵树,两种不同的人生。 是以此时,她提着花篮进来时,花篮上方的百合花上落了几片枯黄的叶子。 顾江年见此,微微弯身。 就此动作,将付婧惊的往后倒退两步。 在细看,只见这人修长的指尖夹着一片枯黄的叶子。 且笑意悠悠的望着付婧,她想,如果美色足以霍乱江山的话,那么........顾江年绝对算得上其一。 “从古及今,探病切不可给人灯枯之意,此事,付小姐到底是不如姜副总谨慎,” 顾江年此时,满脑子都是姜慕晚。 若说此前稍有那么几分的不确定,可此时、在柳霏依病房里见到付婧,那抹不确定被狠狠的压了下去。 姜慕晚其人,这一盘棋,当真是下的极好的。 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不急不急、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让她姜慕晚心甘情愿的走进顾公馆,冠上顾太太之名。 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此话,说的就是顾江年。 “顾董说的是,”付婧微微颔首,唇边扯出一个淡淡柔柔却不走心的浅笑。 以顾江年如此段位,在外,素来只有旁人给他让路份儿。 可这日,这人颇为好心情的往后退了一步,给付婧让出了位置,让她先进去。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付婧起了防范之心。 于是、她提着花篮往狭小的过道里侧了两步,且客气道:“顾董先请。” 顾江年见此,浅笑了笑,谨慎不如姜慕晚,可防范之心却在姜慕晚之上。 果真,这世间,能成为知己好友的,除了志趣相投一说,还有互补一说。 “老板,”顾江年将出病房门,徐放疾步过来唤了声。 男人微微抬了抬手,止了他的话语,且隔着门板用不大不小的嗓音道:“临县酒业代工厂之事,曹副总动身了没有?” 屋外,徐放望着顾江年,不清楚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思忖了数秒,才道:“动了。” “让他抓紧,在扬逸凡拿下之前,把它收过来,”男人话语凌厉,带着几分急切之意。 言语落地,跨大步离开医院。 离去时、心情极佳。 屋内,付婧提着花篮站在门口,听着顾江年的话语,微微拧眉,落在花篮上的手微微紧了紧。 面色凝重,心中却若有所思。 这一日,徐放与罗毕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似的。随着顾江年的情绪忽上忽下。 临进电梯,徐放不解,询问道:“老板准备拿下临县酒业代工厂?” 顾江年闻言,站在电梯里,侧眸,瞧了眼徐放,唇边深深的笑意在告知他,这人心情极佳。 “嘘------莫惊了林中鸟。” 夜间,因着余瑟情绪不佳,顾江年留宿梦溪园。 大抵是自己心里转过了弯,余瑟面色虽难看,但也不至于像下午时分那般撕心裂肺了。 晚间,顾江年陪着人在梦溪园内走了走。 “何时遇见那孩子的?”余瑟温淡的询问声响起。 “05年,“顾江年如实告知,并未隐瞒。 满而不说,后患无穷。 这等赔本买卖,他不愿做。 闻言,余瑟叹了口气,:“罢了、如你所言,逝者已去,我何苦再有执念。” 人行道上,顾江年跟在余瑟身后,不远不近,一步之遥。 宽厚的大手背在身后,手中牵着狗绳,柯基扭着屁股摇摇晃晃跟在身后。 梦溪园内,多的是豪门阔太。 可这些豪门阔太中,无一人不羡慕余瑟有顾江年这么一个好儿子的。 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沉稳、厚重,同龄人尚在吃喝玩乐,他却能在晚饭之后陪着母亲在院子里走一走。 当真是货比货、得扔。 人比人、得死。 “母亲能想开就好,”顾江年在身后,点了点头,顺应自家母亲的话语。 余瑟其人,到底是历经过家族的大风大浪,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赵家小姐你不愿,改日我约了曲太太来家里喝茶,你抽空回来一趟。” 顾江年一阵静默,心想,自家母亲怎会这么快就转过弯儿来了,原以为是年纪大了,见过世事,心态豁达了。 不曾想,在这里等着他。 走了一个赵家小姐,又来了一个曲家姑娘。 余瑟这是跟顾江年杠上了。 不、换言之,是跟姜家慕晚杠上了。 大抵是怕这姜家慕晚夜长梦多,她管不了别人家姑娘,只能管管自家儿子了。 顾江年牵着狗绳的手,微微松了松,得了解脱的柯基撒了欢的奔了出去。 顾江年见此,正欲跨步去追狗,本想借此逃过一劫。 将抬步,被余瑟伸手一把拉住。 到底是知子莫若母,余瑟怎会瞧不出顾江年的小手段? 本是算盘敲的叮当响的人苦笑了声,似是颇为无奈,开口道:“都听母亲的。” 如此,余瑟才松开他。 次日、事关于柳霏依的新闻凭空消失,资本家的力量在此时尽显无疑。 晨起,付婧同姜慕晚言语此事时,她微微勾了勾唇。 似是一切在意料之中。 “织品前期代工厂因恒信游轮之事正在停业整改,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营业,如此情况下,扬逸凡若想保证织品的运转,必然会找第二家代工厂,我们要不要从中截胡?” 餐桌上,付婧就昨日之事同姜慕晚展开话题。 姜慕晚想弄死织品的心,依旧。 姜临送出来的股份远不够她的野心,她想要姜司南与杨珊分文没有,可显然,这条路,太过漫长。 若非顾江年,织品现在早已成了空壳。 可就是因为他横插一脚,让她现在再想收拾扬逸凡,得绕道而行。 “再等等。” “扬逸凡善推广运营,只怕等下去,他已经将织品给洗白了。” 对付这种有手段有脑子的人,就该趁热打铁,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不然、喘息之间,就是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第一百零九章:孽缘 人生本是一场孤寂的旅程,在这条孤寂的路上,人们逢水涉水,遇山开山。 只为求一个“全”字罢了。 姜暮晚,亦是这众多人中的一个,一个自幼在心灵与身体上倍受摧残的人,成年之后所做的的一切只是为了救赎自己罢了。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付婧只知晓姜家的不堪,却不知,姜家到底是如何不堪。 姜暮晚未言,她从不多问。 晨间餐桌上,二人聊着,间隙,付婧喝干了杯中的最后一口牛奶,望着姜暮晚问道:“柳霏依当真是顾江年的女人?” 后者伸手,舀了一勺子粥,漫不经心道:“不是。” “那你还将人家拉进局里?” 闻言,姜慕晚笑意深深望了眼付婧,问道:“她什么时候在局外过?” 在姜慕晚看来,柳霏依从就不是局外人。 她一直身在局中,不过是摆的位置没那么显眼罢了。 但拉她进局子的,不是她姜慕晚而是顾江年。 若要找罪魁祸首,非顾江年莫属。 除他还有谁? 餐桌上,姜慕晚拿着勺子的手缓缓绕着碗边走了一圈,唇边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这方,梦溪园姜家,老爷子晨起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管家拿着汗巾跟水杯站在一旁。 静静候着。 “京墨还没来?” “在路上了,”管家在身后轻声告知。 老爷子恩了声,算是回应。 “我瞧着顾家江年是个有主儿的人,老爷是不是太过谨慎了些?”对于老爷子派人看着姜慕晚一事,管家知晓。 而顾家江年的绯闻,他也知晓。 闻言,老爷子未曾及时作出回应,仅是笑了笑,换了把小剪子,望着跟前的一盆迎客松,指了指上面连着的枝叶,同管家道:“这两根枝丫,看似各自生长,各自吸收阳光,谁又能清楚底下她们没有暗自勾结相连?” “椰子树之所以能长的挺拔,笔直,粗壮,是因为它没有多余的枝丫,顾家江年,是那多出的枝丫,当剪则剪,”言罢,手中剪刀落下,一簇多出的枝叶被剪掉,落在了地上。 管家站在身后,几度张嘴,却无言语所出。 姜老爷子想将姜慕晚培养成顶流,可这顶流之路中,顾江年于姜慕晚而言是意外。 明知是意外,怎能不妨? 顾氏江年,姜家慕晚。 注定是孽缘。 “我瞧着季家那小子不错,虽无大成大就,但也是个不错的,”老爷子立于园林之间,望着远方喃喃开腔。 “您是想---------。” “恩,”管家话语尚未言语出来,老爷子恩了声,坐实了他的想法。 “可宋家与贺家本就有婚约在身。” “我管的是姜家慕晚的婚事,宋家的婚约与我老爷子有半毛钱关系?” 言下之意,姜慕晚不是宋家女。 首都有首都的场子。 c市又何尝没有自己的圈子? 老爷子想撮合姜家慕晚跟季家言庭,也不仅仅是想想而已。 这日下午时分,顾江年将从底下商场视察回来,将进顶层办公楼,徐放迎了上来,且轻声告知:“姜老最近似乎在派人盯着姜副总,姜副总也知晓。” 闻言,男人步伐未停,拧眉问道:“为何?” 徐放摇了摇头:“不知。” 顾江年正欲言语,电话响起,见是自家母亲,只觉脑子嗡嗡作响, 半晌,他将手机递给徐放。 关于余瑟的电话,徐放从未接过,往常,即便是正在开会,这人也会终止会议出去接自家母亲的电话,而今日,却将手机扔给了自己。 一时间,徐放觉得自己拿的不是手机,而是烫手山芋。 “老板,”他不敢接。 “接,”顾江年话语强硬。 接起,徐放的一声夫人打断了余瑟接下来要说的话。 “顾江年呢?” “老板在开会,”徐放迎着头皮开腔。 “让他接电话,”那侧,余瑟话语不太友善。 大抵是被顾江年放了鸽子,以至于这怒火让徐放隔着电话都可以听到。 “老板在接待市厅的人,不太方便,晚些时候我让老板给您回电话,夫人看如何?” 这日,余瑟显然气的不行,未曾想事先说好之事落了空,辛亏她有自知之明,未将话语说满。 君华顶层内,徐放将手机小心翼翼的递还给顾江年。 后者接过,明显松了口气。 余瑟的这通电话似是并未打断顾江年的思路,转而,话题又回到了姜慕晚身上:“姜副总有何动作?” “没有。” “没有?“顾江年前行步伐微顿,似是不信。 如姜慕晚这般脾气,知晓有人盯着她,会没动作? “没有,”徐放确定。 顾江年的诧异在徐放的意料之中,他知晓此事时,亦是如此感觉,如姜副总这般人,知晓有人盯着她,会没动作? 顾江年静默良久,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徐放将将退出去,顾江年燃了根烟,站在办公室窗边,吞云吐雾。 感情之事,他从不强求,有则有,无则无。 不来没关系,但若是来了,费尽心思使劲手段,也要将人弄到手。 这场追逐,本是他与姜慕晚的游戏。 现如今,多了个姜家老爷子。 将姜慕晚弄到手的同时,还得防着姜老爷子。 思及此,顾江年冷嗤了声。 又好笑,又头疼。 傍晚时分,徐放急急敲门进来告知。 余瑟来了。 顾江年想,大抵是流年不顺。 不然怎会在他还没有找到两全办法时,又杀了个余瑟来。 头疼,实在是头疼。 “母亲,”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你还挺开心?”余瑟见他这笑嘻嘻的模样怒火往上蹭了蹭,没好气的冷声质问。 “您来了,我自然开心。” “顾董是大忙人,段位高了,答应旁人的事也能出尔反尔了。” “哪里话,我正想回去来着。” “我瞧你这模样是想通宵达旦。” “哪里话,答应母亲的事情我不敢忘。” “我瞧你忘得很彻底,”顾江年的这张嘴,余瑟是不信的。 资本家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这不怪我,我正想去,母亲便来了。” 余瑟闻言,笑了,气笑的,伸手将手中的包搁在他办公桌上,点了点头且道:“怪我,没事先跟顾董确认好时间。” 第一百一十章:郎才女貌 余瑟与顾江年二人。 可谓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下午时分的下午茶躲过去了,可晚间的这顿饭,是跑不掉了。 就连徐放都有些许同情这人。 十月下旬,华众旗下餐饮集团有意拿下c航新航线的餐饮供应,期间,以姜慕晚为首,正与c航那边负责人进行洽淡之中。 这日晚间,应酬场上,姜慕晚正端着酒杯与人你来我往。 白酒啤酒混着来,付婧从旁,明里暗里挡了不少。 商人跟商人之间的交谈,从不走心。 酒桌上也不一定能见真情。 众人你来我往之间相互夸赞之言多的是讽刺。 “姜副总当真是年轻有为,颇有姜老当年的风范,”c航领导开口便是官腔。 姜慕晚这人,倒也不弱:“风范谈不上,但也确实是受了他老人家的熏陶。” c市华众的名声为何如此响亮? 其根本原因,还是因老爷子。 姜家人人知晓,所以即便老爷子退居二线,姜薇与姜临二人亦是不敢有大肆动作。 她们巴不得老爷子延年益寿,有些人,存在既价值。 “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不敢当不敢当。” 有人夸,自然有人附和。 而这附和的人自都是对方的人。 缘分这东西,确实妙不可言。 比如这日,姜慕晚饮酒过量激发了生理需求,于是,脱了身直奔卫生间而去。 刚刚坐下,只听外面有长辈的训斥声低低响起:“我跟你说,得顾江年者得c市你不是没听过,妈妈不管你是心由所属还是意有所属,这顾江年,你给我把着点。” 听闻顾江年三字,本是要回包厢的人也不急了。 坐在马桶上拖着下巴,听着着母女二人的对话。 “可他有女朋友?” “有女朋友怎么了?只要没结婚,那就不算道德败坏,在说了,这c市豪门公子哥儿那个不是莺莺燕燕环绕?既然天底下的男人都不干净,为何不找个有钱的?” 训斥声依旧低沉,听到这里,坐在马桶山拖着下巴的姜慕晚及其同意的点了点头。 表示同意。 顾江年其人,在c市的名媛圈里,也是个香饽饽了。 怕是是人都想上去啃两口。 这日,听了顾江年八卦的姜慕晚优哉游哉的回包厢,付婧见人去趟卫生间回来,似是还心情不错,便侧身问道:“在厕所捡钱了?” “听八卦了,”姜慕晚弯身拉开椅子坐下去,温温道。 “谁的?”付婧问。 “狗男人的,”姜慕晚浅笑告知。 “哪个狗男人?” 这话,姜慕晚仅是笑了笑,未曾作答。 这日晚间,应酬结束,姜慕晚与一行人浅笑交谈向外而去,将行至大厅,一声不重不轻的顾董凭空响起。 姜慕晚回眸望去,只见顾江年年与自家母亲从另一方而来。 男人似也瞧见她们了,微眯了眯眼眸,点头招呼。 仅是一眼,姜慕晚就瞧见了站在顾江年身后的两个女人,虽未见到脸面,但身着的衣物她还是认识的,可不就是在卫生间商量如何钓顾江年的人吗? 见此,这人唇角笑意深了深。 客客气气唤了声顾董,随即将目光落到余瑟身上,微微点头,算是招呼。 “难得碰见顾董。” “顾董这是?” c航的人一连两句话响起,前一句还好,后一句,顾江年正想开口,却被自家母亲抢了先:“同曲家姑娘一起吃个饭。” 且这话,还是看着姜慕晚说的。 后者闻言,挑了挑眉。 隐隐约约能瞧出点这中间的门道,吃饭就吃饭,带上一个曲家姑娘,这意思。只怕是在场的人都懂。 且余瑟这话还是望着自己说的,有几分深意。 “顾董跟曲小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姜慕晚缓缓开腔,笑容淡淡。 眼下莫说是说两句好听的话了,让她鼓掌都是可行的。 顾家夫人对她的敌意,来的当真是莫名其秒。 “我瞧着也是,“一旁,付婧点头附和,且一本正经的。 而顾江年呢?望着这二人。本是平静的目光逐渐转冷。 一场交锋,未曾太久。 只因姜慕晚道了句:“改日有机会再聚,今日就不打扰顾董的好事了。” 如此话,怎么听怎么乖巧,怎么听这么识相。 若以等级来论,身后这一波都是活了几十年的老精怪了,怎会听不出姜慕晚这话中的深意?纷纷点头,然后离开。 才将人送走,身旁人付婧冷飕飕的来了句:“狗男人是顾江年?” 一声噗嗤浅笑从嗓间窜出来,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片刻,只听付婧评价:“倒也挺搭。” 行至露天停车场,姜慕晚前行步伐一顿,目光轻飘飘的落在那辆黑色林肯上,停顿了数秒,正欲转身离开时,余光撇见了什么。 于是,付婧只见她提着包过去,蹲在一个乞讨者跟前,伸手,从包里掏出了一沓现金,且还同人言语了什么,坐在地上的乞丐回眸瞧了眼。 而后、只见姜慕晚点了点头,起身,提着包往自己而来。 “说什么了?” “给他送钱去了,”她答,言简意赅。 这日,二人饮酒过量,未曾驱车,行至路边打车时,将招到一辆出租车,便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响,随即而来的是车辆警报声乌拉拉的响。 身旁,姜慕晚见此,笑意深深,拉开车门上了车。 这日,罗毕不过是上个厕所的功夫,车被人一砖头给砸了,挡风玻璃上那诺大的窟窿险些让他爆粗口。 2008年10月底,姜慕晚谈完高额合作案出来提着价值不菲的包蹲在路边乞丐跟前,望着眼前瞧不出脸面的人道:“我给你钱,你帮我个忙。”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比那题日包养顾江年的数目还多。 “什么忙?”乞丐望着她手中的钱,微微眼红。 姜慕晚朝他身后扬了扬下巴,“看到那辆黑色林肯了吗?去砸了,这些都是你的。” “万一人家抓我怎么办?”乞丐回眸望了眼顾江年那辆价值不菲的豪车,稍有些担惊受怕。 “抓你你就说是个女的让你砸的。” “那他们就不会抓我了?” “我保证,不会。” 第一百一十一章:那是个什么鬼东西 酒店内,顾江年将迈步出来,便见罗毕一脸无奈站在车前,视线扫过去,便见挡风玻璃破了个大窟窿。 夜色下,一群人面色各异。 “罗毕,”男人阴沉着嗓子喊了声,望了眼自家母亲,示意她与身后人留步。 走进,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早在顾江年出来之前罗毕就抓住罪魁祸首了,可这罪魁祸首--------也是令人头疼。 罗毕扬了扬下巴,指向一旁蹲在地上的乞丐。 “说是一位女子让给了他钱让他砸的。”因着罗毕未曾进去,不知晓刚刚大厅发生了何事。 可一听说女子,顾江年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个人,除了姜慕晚,还有谁? 顾江年闻言,凝着眉头,缓缓走近,冷飕飕的眸子落在乞丐身上,话语无丝毫温度:“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蓝色的裙子,”乞颤颤巍巍道。 望着顾江年,莫名觉得稍有些抖。 蓝色的裙子,除了姜慕晚还有谁? 顾江年静默的视线落在这人身上,静静的锁着,随即、目光落在他口袋处。 微微弯身,伸手,将乞丐口袋中的红色毛爷爷扯了一些出来。 见到钱,顾江年眉眼狠狠跳了跳,姜慕晚羞辱人的方式当真是简单粗暴。 他跟乞丐都画上了等号。 “她给了你多少钱?”男人问,嗓音极冷。 “我、、、、我还没数,”大抵是没见过这般有气场的人,乞丐话语颤颤巍巍,已经开始不利索了。 男人闻言,哧了声,直起身子,冷硬的视线盯着人家,硬邦邦的吐出一个字:“数。” 于是,在这十月底凉飕飕的天儿里,顾江年单手插兜,面色冷硬的盯着一个乞丐坐在地上数钱,且极有耐心的等着人家数完。 “六千五。” 这夜,若非余瑟等个人还在身后,顾江年绝对会一脚踹飞眼前的乞丐。 无关歧视。 只因心里不爽。 他在姜慕晚心里,比乞丐还廉价。 行行行、不急、不急,来日方长。 他有的是时间磋磨她。 “老板,”一旁,罗毕颤颤巍巍开口轻唤。 顾江年抬头望天,狠狠呼了口气,转身,脸面上的阴孑之气被官方浅笑取而代之。 面对乞丐跟面对自家母亲,全然是两种面孔。 “出什么事儿了?”余瑟见顾江年走近,轻声询问。 “一些小事,罗毕会处理,”顾江年说着,引着余瑟下楼梯。 这方,出租车疾驰在路上,广播正在播放一首经典歌曲,姜慕晚许是心情极佳,且还靠在座椅上摇头晃脑的跟着哼了几句,若是有舞台,只怕是该翩翩起舞了。 “砸了人家的车就这么高兴?”付婧坐在身旁浅笑询问。 她侧头望了眼付婧,唇边笑意更甚,“见他不爽,我甚是愉快。” “你的快乐建立在顾江年的痛苦之上?” “好像是如此,”她大方回应,未有半分掩藏,每次见他不爽,她的内心是何等欢愉啊! 付婧闻言,望着她,静默了数分钟,有许多话语在喉间升起,又落下,静默了片刻,才凝重开口:“不怕日久生情?” “生什么?”姜慕晚似是未曾听清,加上又有些醉醺醺的,嗓音微扬问了这么一句。 “情,”付婧再答。 语落,一首歌结束,呼呼的晚风顺着车窗进来,于是,司机跟付婧只听她反讥问了句:“那是个什么鬼东西。” “什么什么鬼东西?”前座,开车的司机师傅只听到这么一句,顺着二位姑娘的话语问道。 “情是个什么鬼东西!”姜慕晚在陈述了一遍。 红灯起,师傅将车在车道里,接着姜慕晚得话道了句:“那是个害人不浅的鬼东西。” 姜慕晚闻言,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且还一本正经的恩了句。 她醉了! 不清醒! 也清醒! 清醒着去买凶砸车。 不清醒着回到家。 将进澜君府,姜慕晚鞋子未脱,直接奔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大吐特吐,吐到胆汁都出来了。 姜家女的光环并没有让她有多轻松。 每个人的成功之路都不简单。 姜慕晚的压力,不低于任何一个人。 事不成,她多年蛰伏功亏一篑。 若事未成时,宋家知晓她回了c市姜家,不仅会将她抓回首都,且还会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可前路难行,那也得行。 百鬼夜行,总有混迹其中之人。 呕吐声渐歇,姜慕晚将挺直的身子缓缓坐下去,落在马桶上方的手抬起,擦了擦唇瓣。 正欲撑着地板起来时,身旁有人扶了一把,且有心疼的数落声随之而来:“何必呢?” 何必呢? 何必那么辛苦? 宋家大小姐不好当? “人活一口气,你说何必呢?” 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不然为何好好的首都不呆,跑到c市来? 这夜、姜家慕晚醉酒昏昏欲睡。 顾家江年坐在顾公馆的书房内,望着一摞红彤彤的毛爷爷入神。 十月23日,c市大雨纷纷,纷纷大雨倒下来,让空气骤降,前两日还飒爽的天气到了今日,稍有些寒凉,澜君府阳台上,姜慕晚端着一杯热咖啡,望着眼前雨幕。 雨幕之下,薄雾将整个城市微微笼罩。 隐入朦胧中的高楼大厦,稍有那些些许不真实。 半年之久,离她想要的,还有许远许远。 城市朦胧,可她的心,万分清明。 “c市秋季的雨似乎比首都来的晚些,”身后,将起的付婧念叨了这么一句。 “若是首都,再过半月都开始供暖了,可这c市的天儿才渐凉。” “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的节奏,该来的迟早会来,不急。” 这声不急,不知是回应付婧,还是告知自己。 ------题外话------ 加更三点见 第一百一十二章:季言庭 这日,姜慕晚迎着雨幕,去了华众旗下工厂,一身休闲运动装在身,显得有几分亲民。 华众旗下工厂众多,且分布在各个城市之间,姜慕晚所去之地,乃是c市周边,来回三小时的车程,说远不远,说近倒也不近。 这日,她奔波于高速上时,付婧目光扫了眼后视镜,见后方有车辆跟随,握着方向盘,缓缓的叹了口气。 “就当多了两个保镖了,”反倒是姜慕晚,反过来宽慰她。 “若是我们的人,哪还有半分担忧?老爷子明目张胆的把我们盯这么紧,我们半分喘息的余地都没有,柯朗那边还等着我们过去操作,他越是盯得紧,就对我们越不利。” “既来之则安之。” “还是得想办法甩掉,首都那边我们不能丢,无人看管,我总是内心不安。” 若是因姜家丢了首都,无疑是因小失大。 这等蠢事,若是干出来,那简直是令人笑掉大牙。 眼下首都大把大把的金山放在那里等着她们去搬,可偏偏、偏偏老爷子将他们看的紧,她们动弹不得半分。 若说不急,是假的。 付婧话语说到此,姜慕晚只觉脑子嗡嗡作响。 思及顾江年,头疼、头疼、实在是头疼。 “让我思忖思忖,”姜慕晚靠在座椅上,整个脑子嗡嗡作响。 如付婧所言,她们现在,不敢有半分动作。 23日傍晚时分,雨势间歇。 姜慕晚从工厂返回市区,正欲往梦溪园而去,欲要与老爷子进行谈判,且半道上接到了管家电话。 接起,管家告知今晚在外用餐,希望姜慕晚前去。 正所谓打瞌睡送枕头,姜慕晚哪有不去的道理。 老爷子重在养生,定了家素食馆。 姜慕晚下车时,未曾先进去,大抵是整日奔波,稍有些疲倦,进了素食馆旁边的小店,点了杯咖啡,且拿着咖啡,将准备出门,迎面撞上来一人,若非眼疾手快,只怕这杯咖啡就要贡献给人家了。 “抱歉。” “看着点儿。” 前者来自于拉开门的男生,后者来自于姜慕晚不耐烦。 话语落地,一人低头,一人抬头。 嚯、、、、、、二人都不言语了。 就站在门口,这么直勾勾的望着对方。 尴尬之色爬上二人脸面。 良久、招呼声同时响起。 “姜小姐。” “季先生。” “好巧。” “是好巧,”姜慕晚回应。 片刻,季言庭伸手将门拉开了些,往外退了一步,将位置腾出来,且客气绅士道:“姜小姐先。” “谢谢,”姜慕晚道了谢,端着咖啡跨步出去。 擦肩而过时,季言庭低眸看了眼她手中咖啡,视线顺着她的背影下楼梯,几步功夫,便见姜慕晚将一杯咖啡灌到了底,且转身进素食馆之前将杯子丢进了垃圾桶。 这日,姜慕晚进包厢,见包厢之内,出去姜家人之外,且还有些许人。 但这些许人、她只空有印象,并不熟悉。 “梦溪园的季爷爷,和叔叔阿姨,”一旁,姜临开始引见。 姜慕晚也算是乖巧,顺着视线挨个儿叫过去。 “过来坐,”老爷子见此,心情尚算愉悦,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让她坐过去。 将坐下,包厢门被推开。 姜慕晚抬眸望去,只见季言庭站在门口,二人视线相对之处,错愕一闪而过。 父母长辈齐聚一堂,两家晚辈对面而坐,如此情景,怎么看,怎么都脱不开相亲二字。 姜慕晚端起眼前的杯子啄了口温水,压住了心中的那份错愕。 “你们这二人是见过了?”季家老爷子见二人视线碰撞,将二人眼中的那抹错愕捕捉在眼里。 “刚刚进来时撞到过,”未待姜慕晚开口,季言庭先一步回应。 “那怎么没一起进来?”季老爷子在问。 “我去买了包烟,”男人浅声作答,温温视线扫向姜慕晚,绝口不提她站在便利店灌了杯咖啡的事情。 这句话,说的有技巧。 季言庭无疑是用这句话将姜慕晚送到了高位,二人既然事先相见,季言庭因买烟让人提前进来,无疑是失礼在先。 于是、这顿饭,以姜家为主导地位开始。 众人话语间,明里暗里都往姜慕晚与季言庭身上引,且这二人都是端的好孩子的姿态,你问,我就答,绝不隐瞒。 来往之间,诚实可佳。 “听说姜小姐最近准备拿下c航新航线餐食供应链?”间隙,季言庭望着姜慕晚问道。 后者微微诧异,却也未有隐瞒,点头回应:“是这样。” “姜小姐有眼光,c航近几年准备大力发展国外旅游业,与国外各航空对接,是块肥肉。” 姜慕晚闻言,笑了笑,不避讳姜临与杨珊多的目光,淡淡笑道:“依季先生所言,看来我得加把劲才行。” 话语之间,带着些许俏皮之意,季言庭见此,浅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老爷子大抵是知晓她想拿下c航这条线,可姜临并不知晓,事态未成之前,她不喜与人过多言论。 这夜、这顿晚餐吃的及其有目的性。 期间,杨珊为了扮演好妈妈的形象,给姜慕晚兜了菌汤,后者看着眼前的汤,牵了牵唇角、 若说吃,她刚刚急匆匆灌了杯咖啡,眼下是真的一口都吃不下了。 但若是不吃,只怕是杨珊的好继母形象坐稳了,而她这个恶毒继女的形象也是稳妥了。 可这碗汤,她若是不想喝,自然是有理由与借口不喝。 于是,她乖巧伸手,将这碗搁在了老爷子跟前,且可人道:“菌汤不油腻,爷爷喝。” 此举、惹得一众厅内人纷纷掩唇浅笑。 唯独杨珊,落在桌子下的手狠狠的紧了紧,可面儿上还不能有丝毫的不悦。 如此就罢了,且还得违心夸奖姜慕晚一句:“还是慕晚贴心。” 这日,晚餐结束,一行人离开包厢,长辈在前,姜慕晚与季言庭二人缓行在后。 二人比肩而立,若不言语,倒也是一对佳人。 “姜小姐事先知晓?” “不知,”她答,原以为是家宴,哪儿曾想是相亲宴。 “季先生呢?”她反问。 “一样,”后者苦笑,朝着姜慕晚耸了耸肩。 一行人下楼,将至庭院,前方,一声熟悉的姜老凭空响起。 抬眸望去,只见顾江年带着一众下属站在对面,身旁、是科研院的几位院士。 商人最重门面建设,也看重知识成果,这番相遇,只怕不会过早结束。 ------题外话------ 加更送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问候你祖宗 素食馆内,顾江年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姜慕晚,这日的她,一身简单灰色运动装在身,不似往日那般干练,但多了一番别样风味。 可就这般有着别样风味的人正低头与季言庭侃侃而谈,且面儿上,还端着一抹浅笑。 看起来,颇有些刺眼。 姜慕晚与季言庭的交流声戛然而止。 一行长辈嘘寒问暖,姜老爷子跟科研院的人都很熟悉,如此场合不期而遇,怎么也得聊两句,更甚季老爷子也在,恨不得立马组个茶局都是极佳的。 可无论如何,众人皆知,今日是顾江年的场子,主客之间,要分辨清楚。 茶局是组不了了,寒暄未曾少半分。 “难得在外碰上姜老师,”对面,科研院的前辈开口,称呼姜老为姜老师,若姜老爷子尚在教育行业,此时、只怕也是个了不起的浇花人。 “带着孙女家人出来一起跟季老吃个饭,”姜老笑眯眯开口,目光朝着季老爷子望去,后者回视。 “这是好事将近?” 人群中,有人笑着揶揄了这么一句。 可就是这么一句揶揄,让君华一众高层将暗测测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家老板身上, 徐放的心,可谓是狠狠的咯噔了一下。 怎么就好事将近了? 在反观顾江年,这人面上浅笑依旧,不显山不露水,似是刚刚那句好事将近未曾入他的耳。 也好似眼前站着的人不是姜慕晚。 “万事还得凭缘分,”姜老爷子这话,说的巧妙。 老人家深邃的视线如波澜不惊的深海一般缓缓扫过眼前众人,只是扫过,未曾过多停留,可却偏偏,独独在顾江年身上多停了一秒。 这多出来的一秒,除去当事人,只怕是谁也没有注意到。 余瑟的段位不如姜老爷子。 对姜慕晚的抵触摆在脸面上。 可姜老爷子何尝又不是在无声的嫌弃他? 众人之中,除去科研院的长辈,唯独顾江年有发言权,于是、众人只听他道:“姜小姐与季先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将姜慕晚的话语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话语落地,旁人无甚感觉。 可姜慕晚这心,咯噔了一下。 她念叨完这句话转身去砸了顾江年的车,这个狗男人是想干嘛? 可是有何谋算? 定睛望去,见人浅笑嫣嫣望着她,四目相对,全是算计。 顾江年这话,两位当事人都不大敢接,八字还没一撇,说是、不行。 若说不是,无疑是在打两家人的脸。 如此一来、回应顾江年的是沉默。 而姜老爷子就差直晃晃的道一句让顾江年识相些了,此时顾江年这话抛出来,他顺势就接住了:“借顾董吉言。” 徐放:................ 众君华高层:.............. “姜老言重了,”顾江年浅笑回应。 视线缓缓扫向老爷子身后,望了眼姜慕晚与季言庭,见这二人都未有半分言语,垂在身旁的指尖缓缓交叠在一起,漫不经心的搓了搓。 唇边笑意更深了半分。 这日,离去。 送姜慕晚归家的事落在了季言庭身上, 归家路上,姜慕晚坐在副驾驶上,望着眼前灯红酒绿高楼大厦,视线缓缓的移至倒车镜,看了眼,身后、熟悉的车辆不知是淹进了车流还是未曾跟上,总之、她未曾看到。 “在看什么?”身旁,季言庭见她盯着倒车镜良久,开口询问。 “看看身后有没有查岗的,”她直言,倒也没明说。 季言庭闻言,笑意深深:“有吗?” “没看出来,”她如实回答。 “老人家做事,不是我们这些晚辈能瞧出端倪的,若按年轮算,各个都活成了精怪,我们想到的都是他们玩儿剩下的。” 季言庭等红绿灯间隙,伸出指尖敲了敲方向盘,轻飘飘的话语叫姜慕晚侧眸多敲了他两眼。 “季先生看的通透,”她适时点头回应。 季言庭听此言,笑意更甚,摇了摇头:“血流史,不说也罢。” 所谓豪门之中,若想得到自己想要的,谁不是含着泪走下去的? 路灯起,季言庭将松开刹车。 砰--------的一声响。 一辆电瓶车横穿斑马线时直直冲着他车头而来。 且精准无误的撞了上来。 这一撞,让车内二人都惊讶了。 车水马龙的街头,身后一条长长的队伍堵成了长龙。 路口交警见此,横穿车流而来。 站在车前,看了眼状况,处理完一切事宜之后,将车辆挪了个地方,缓解了交通拥堵。 十月底的天,虽算不上寒冬腊月,但到底是有些凉的。 姜慕晚站在路旁,看着季言庭跟交警交涉。 转眸之际,见马路车道内,一辆黑色林肯轿车的玻璃缓缓放下,露出顾江年那张英俊潇洒的脸面。 男人坐在车内,目光注视着她。 唇边擒着一抹浅笑,似嘲讽,似玩弄,似得意,且临了。 姜慕晚的视线越过车流落在他脸面上,倘若此时她有特异功能,第一件要干的事情便是上去撕了他脸。 车子启动之际,男人漫不经心的横了她一眼,而后,扬长而去。 姜慕晚气的牙都痒痒了。 垂在身旁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片刻,手机响起,见号码,她吸了口气,缓了缓情绪才伸手接起。 “姜副总猜猜今日刮的是什么风?”那侧,男人冷意悠悠声淡淡响起。 “顾董给我科普一下,”她答,话语间带着些许咬牙切齿之意。 男人在那侧呲笑了声,似是心情愉悦,姜慕晚隔着手机听筒都能听见男人的冷嗤声。 半晌,只听他道:“管它东南西北风,姜副总今儿都能喝到嘴。” “那我还得谢谢你这个狗男人了?” 气急之余,什么顾董顾先生的都该去见顾狗。 顾江年就是个狗男人。 那侧、顾江年拿着手机,听闻狗男人这三个字再度冒出来,眉头紧了紧,随即、默了片刻,稳住嗓子、打着不气死她不罢休的架势在道:“不客气,跟姜副总学的罢了,” “老娘日你祖宗,”一声破口大骂凭空响起,姜慕晚挂了电话,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大街上。 ------题外话------ 姜慕晚:老娘日你祖宗。 顾江年:光说算什么本事,走啊!老子带你去! 姜慕晚:.............你这个狗男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打断腿 -------------、 出生决定段位。 圈子决定你会接触到什么人。 无论是顾江年还是季言庭,这二人的身边都见不到什么泼妇,所谓豪门淑女,即便是把自己活活气死,也要在乎那么些许脸面的。 是以、今日。 当正在跟交警交涉的季言庭听闻身后这声豪放的怒骂声响起,不禁愕然。 回眸望去。 只见姜慕晚刚刚收了手机,满面怒容无处掩藏。 “日谁祖宗?”季言庭见这声怒骂是姜慕晚骂出来的,不禁觉得好笑,顺嘴就接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闻言,回眸,对上季言庭浓厚笑意的眼眸,朝天翻了个白眼,狠狠叹了口气。 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不气不气、就那般狗男人,不值得自己生气。 “一个神经病,”她答,怒火未消,但话语算是柔和了些。 季言庭笑声渐浓,哦了声,点了点头,未曾追问。 只是脑子里的这声日你祖宗一直待送姜慕晚回家都挥散不去。 这日晚间,二人留了联系方式。 姜慕晚归家,怒火未消,满脑子都是如何收拾顾江年这个狗男人。 付婧拿着手机,见她回来,疾步走来。 将出口的话语止在了她的怒容上。 “怎么了?”她问。 姜慕晚未曾回答,反问道:“怎么了?” “新加坡的信托案对方款项到位了,就等我们操作了。” “缓缓、我把老爷子身边的人甩了就回去。” “夜长梦多,”付婧始终如此觉得。 “先让柯朗盯紧点,联系林蜜那边把姜薇的章子搞出来。” 如姜慕晚这般人,即便怒火冲天,该谋划时,她的智商依旧在线。 晚间撞车之事好似翻了篇,此时的姜慕晚,是那站在山顶之上挥斥方遒的人。 “你是想、借姜薇的手在华众洗这笔钱?”付婧惊愕的嗓音在客厅响起,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不可置信。 此时的她,不能说脚跟未站稳,但也尚未到达不败之地。 借姜薇的手来走这笔钱,万一到时候出了任何事情,不好收场。 可俗话又说,富贵险中求。 一旦借用姜薇的手从华众走这笔钱,那她们拿到手的,也绝不仅仅是几千万的佣金那么简单了。 姜慕晚的野心,不输顾江年。 她想一口吞下华众与新加坡两块肥肉,这般谋略与手段,叫多少人自愧不如啊。 姜慕晚笑而不语,算是回应。 这夜,付婧双手抱胸靠这墙,望着姜慕晚,笑意悠悠。 而后者,回以会心浅笑。 “今晚吃饭吃出点什么来了没有?” “老爷子想撮合我跟季言庭,”姜慕晚直接开口。 “季言庭?”付婧似是没听清,嗓音微微拔高了几分。 后者点了点头。 “你如何想?”她在问,有些疑惑。 姜慕晚思忖了片刻,脑海中闪过季言庭的面容,默了两秒:“若是跟他在一起能让老爷子把人撤走,也不是不行。” “出卖感情?” “如果出卖感情能换来利益,又何尝不可?还是你觉得感情这个东西,它值几个钱?” 姜慕晚的这声反问,让付婧沉默了。 对于利益至上的人,感情确实不止几个钱。 但对于感情至上的人,利益又值几个钱? ---------顾公馆--------- 书房内、徐放将手中整理好的文件递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后者伸手接过,搁在膝盖上,修长的指尖翻开文件,目光定在页面上。 瞧不出情绪。 这夜、与科研院的人应酬本就是一件头疼之事。 商人重利,利益到位,什么都好说。 可科研所的那群人,明明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却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你想送个礼,且还得绕着圈子送过去。 茶局,往往比酒局更难搞。 应酬结束,本是该归家了。 无奈碰见了姜慕晚。 直至今日,罗毕才亲眼见到自家先生那颗有仇必报的心。 前脚,姜家慕晚花钱雇人砸了车玻璃。 后脚,顾江年用同样的手段将她磋磨了一番,可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姜慕晚没有半分喘息的机会。 撞就撞见了,主要人家还是在相亲。 这可真是令人忧愁。 “都调查清楚了?”突兀嗓音响起,拉回徐放思绪,他应允了声:“清楚了。” “让人去办。” “现在就办?”徐放稍有些不能理解。 顾江年闻言,抬眸睨了他一眼,视线深深:“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去办合适?” 徐放心头一惊,前几日还不急的人,到了今日便是刻不容缓了,伴君如伴虎这话、不假:“我明白。” 他颔首回应,正准备退出去, 只听身后冷漠嗓音响起:“事成、一切好说,事若不成---------。” 后面的话,无需言语。 徐放停住步伐,对着顾江年微微颔了颔首,思及,新加坡那夜,心头不禁紧了紧。 “明白,我亲自去督办,老板放心。” “让人去盯着季言庭,敢染指姜慕晚,”说道此,顾江年端起眼前的杯子喝了口温水,而后,视线缓缓落到躺在对面沙发的白猫身上,轻飘飘且带着狠意,吐出三个字:“打断腿。” 管它劳什子姜家季家,敢染指他看上的人,谁的面子也不必给。 季言庭染指姜慕晚打断腿,可若是姜慕晚染指季言庭呢? 如何? 徐放瞧着,与其盯着季言庭,还不如去盯着姜慕晚实在。 可这话,他实在是不敢说,若说出来,怕顾江年能扒了他的皮。 这日,徐放下楼,罗毕正蹲在院子里抽烟,黑猫用尾巴捂着脚蹲在他旁边,大抵是太黑了,又笼罩在罗毕的阴影之下,徐放走近,未曾看见,冷不丁的踢了猫一脚,惹得黑猫炸了毛。 喵喵喵的嚷着,呲牙裂目的,霸道的很。 “说什么了?”罗毕见徐放出来,问道。 “让去看着季言庭,我觉着看着季言庭不管用,”徐放说到此,望着天,唉声叹气。 “那不是废话?要看也是看姜慕晚啊!” 徐放闻言,望了眼罗毕,瞧瞧、瞧瞧、连罗毕这么个粗人都瞧的出来看住季言庭没用。 ------题外话------ 顾董:去看着季言庭,敢染指姜慕晚,打断腿。 徐放:老板,我觉得看着季言庭没用啊,得看着姜慕晚。 顾董: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姜慕晚你看得住? 徐放:.........原来老板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约会 徐放跟罗毕都不是情场高手,但也都能瞧的出来,这姜家慕晚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偏偏这么不省油的灯,自家先生跟魔杖了似的,瞧上了。 且瞧上了就罢,还费尽心思想将人弄回来。 这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这日晚间,应酬完的顾江年将到家,徐放与罗毕正站在院子里抽烟的功夫。 余瑟来了。 进客厅,将坐下,顾江年从二楼下来,指尖燃着香烟,见余瑟,伸手将烟就近丢进了垃圾桶。 “母亲怎么过来了?” “过来瞧瞧你,这是刚回来?”余瑟视线扫了眼顾江年脸面,轻声询问。 “刚跟科研所的人应酬完,“顾江年边应允边坐下,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柯基似是听得懂人话似的,摇着屁股过来扒在他腿上。 “跟曲家姑娘如何了?”余瑟望着顾江年淡淡发问。 后者,摸着狗头的手一顿,而后抬眸,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家母亲:“来看我是假,查岗怕是真。” “看你是真,查岗也是真,我瞧那姑娘可行,艺术家,本本分分的、名声好,家世也干净。” 余瑟对那曲家姑娘甚是满意,不然也不至于夜晚亲自跑一趟梦溪园。 “艺术家,也很繁忙,您给我找这般姑娘,我俩估计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了。”顾江年这话,轻飘飘的,就此望去,稍有些漫不经心。 可就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飘进了余瑟心里。 她默了数秒,依旧不死心问道:“若人家姑娘愿意婚后回归家庭呢?” 顾江年闻言,叹息了声,端着一脸罪过的神情望着自家母亲:“那我可真是罪过,白白毁了人家的梦想。” 这话,若是让徐放等人听见了,只怕给惊掉下巴了。 对于姜慕晚,自家先生费尽心思想折了人家的翅膀。 对于曲家姑娘,毁了梦想都是罪过。 说句双标不为过。 这夜,母子二人关于曲家姑娘的洽淡就此略过,余瑟虽不想顾江年跟姜慕晚搞到一起,但也不会在婚姻大事上太过草率。 十月底的天,已经渐亮,屋外,夜风吹过,带动了屋子里的纱帘,原本是在蹲在屋外的黑猫跳着追起了飘荡的纱帘。 “姜老跟季老有意撮合姜慕晚跟季言庭,你可知晓此事?” 余瑟端着玻璃杯,靠在沙发上,道这话时,精明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顾江年身上,欲要从他脸面上窥探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可到了,什么都没窥探出来。 顾江年靠在沙发上,正在剥橘子给柯基吃,抬眸睨了眼她,话语漫不经心:“晚间应酬碰到了。” “碰到了?”余瑟似是不相信,盯着他的目光又紧了一分。 “恩、碰到了,”顾江年在道。 “母亲同你说清楚,任何人都行--------。” “姜家慕晚不可行,我知晓,您安心,”余瑟话语未说完,顾江年将后面半句道了出来。 他如此姿态,好似已经将余瑟的叮嘱熟记于心,如何都不会明知故犯。 如此、余瑟还能如何言语? 在说下去,便是管太宽了。 次日,姜慕晚去公司,等电梯间隙碰到姜临,父女二人比肩而立,她客客气气的喊了人。 姜临问道:“觉得季家言庭如何?” 这声简单的询问,好似女儿相亲过后一声在平常不过的询问。 “一表人才,可行,”她答的中规中矩,算是所有相亲人士的标准答案。 姜临闻言,点了点头,恩了声:“既然觉得可行,可以相处试试。” “听父亲的,”她开口,话语间端的是乖巧。 出电梯,姜慕晚脸面上挂着的乖巧浅笑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冷厉的狠辣。 这日下午,临近下班时分,付婧推门进姜慕晚办公室,见其在对镜补妆,此举、甚少见。 于是,只听她好奇开口:“晚间有事?” “约了季言庭,”她开口,没有丝毫掩瞒之意。 “你当真?”付婧话语欲言又止。 姜慕晚闻言,伸手将合上口红盖子,望着付婧,浅浅道:“我想试试,老爷子是何意思。” “如果试到最后是以你跟季言庭结婚为代价呢?” 豪门之中有几个是省油的灯,难保老爷子不会为了达成目的而做出什么些出人意料的举动来。 “那就结,”她答,言语干脆利落。 “如果把感情和婚姻当成武器就能赢了这场斗争,”说到此,她抬眸望向付婧,满面认真,,没有丝毫玩笑之意,顷刻,付婧只听她道:“我愿意。” 付婧认识的宋蛮蛮跟姜慕晚是不同的。 这二者之间相差太多,以至于,她快要分不清楚, 眼前的姜慕晚到底还有几分宋蛮蛮的影子。 姜慕晚,一心求胜。 “胜负就这般重要?”付婧见她起身,目光追随着她,问了这么一句。 后者前行步伐一顿,侧眸回望她,及其认真道:“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证明,她们当初的做法是错的。” 那些年少时被灌输进脑子里的残破思想至今还记忆犹新。 那是一种被强行塞进脑子里的思想。 她不想承认,可又没办法去与之斗争。 姜慕晚抬手,拍了拍付婧的肩膀,而后、离开办公室。 这日晚间,季言庭与姜慕晚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家日式料理馆。 包厢内,季言庭推门而进,姜慕晚刚脱下身上外套挂在包厢衣架上,听闻响动声,回眸望去,见季言庭站在门口,微微颔首看了眼手腕间的表:“季先生很守时。” “不求早到,只求不迟到,”季言庭笑言,跨步进屋。 “原以为那日让姜小姐受了冻,姜小姐不会应约,”季言庭绕至姜慕晚这侧,及其绅士的伸手拉开椅子,姜慕晚见此,抚着裙摆坐下去。 浅笑道:“我以为,季先生见了我那般泼辣的一面,也不会约我了。” “泼辣谈不上,相比较于c市豪门世家那些惺惺作态的小姐们,我更欣赏姜小姐这种真性情。” 季言庭顺着姜慕晚的动作将椅子推进去,绕至对面,弯身坐下。 这方,姜慕晚与季言庭前后脚进了包厢。 顾江年后脚便得知了消息。 ------题外话------ 顾董:你且先狂着,折不断你姜慕晚的翅膀我跟你姓 第一百一十六章:举报 日式酒馆内,姜慕晚与季言庭相谈甚欢。 君华大厦内,徐放拿着审批文件站在办公桌前瑟瑟发抖。 感觉自己此时置身于冰窖之中。 那侧,罗毕拿着电话汇报情况,经久未听到话语,亦是同样觉得寒凉。 良久,正当他以为这通电话可以就此结束时,只听那侧阴凉嗓音开腔:“在哪儿?” “白马路日料馆,”罗毕如实作答。 “继续盯着,”男人开口,话语冷硬,手中钢笔落在桌面上咚咚咚的瞧着,满面怒容让徐放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敢去开房,就举报嫖女昌。” 徐放:............. 罗毕:............... 若此时问徐放和罗毕,谁最狠,除去顾江年,他们再也想不出第二人。 豪门世家的公子小姐一旦跟嫖女昌挂上勾了,此生、只怕也是完了。 顾江年此时,无疑是打着这二人要是敢给他整绿帽子,他就敢毁了人家的算盘。 徐放站在办公室内,只觉后脊凉飕飕的。 虽说觉得姜慕晚不是个省油的灯,可自家老板的手段也不是个温柔的。 这二人若是闹到最后,也不定谁赢谁输。 “明白,”罗毕在那侧默了半晌,咽了口口水,侧眸望了眼日料馆的门口,咽了口口水应道。 顾江年挂掉电话,目光落在桌面上的审批文件上,视线虽在,可心、早就飞了。 一个姜慕晚,含有太多未知数。 而他顾江年,最不喜的便是未知数。 “首都那边进展如何?”良久,男人冷声开腔。 事情吩咐下去不到二十四小时就问进展如何,如此,不是顾江年的作风,可徐放知晓,自家老板此时跟得了失心疯似的总觉得姜副总会把他给绿了。 “接触上了。” 十月25日晚,农历九月初八,临近重阳节,街头到处张灯结彩,商场大屏幕上播放着重阳节的来历,以及重阳节的习俗。 罗毕站在街边,倚着车身抽着烟,目光落在日料馆门口。 紧紧盯着。 且还时不时的瞟一眼大屏幕上的内容。 在这凉飕飕的街头打发打发时间。 这日晚九点半,时间尚早。 姜慕晚与季言庭从日料馆出来,二人并排而行。 似是在聊着什么,唇边笑意不断。 罗毕伸手拉开车门,拿出相机开始疯狂拍照,从二人出门,再到上车。 快门未曾停过。 这方,姜慕晚与季言庭从日式料理馆出来,并未急着上车,反倒行着,姜慕晚瞅见路边蹲了只脏兮兮的流浪猫,站着看了会儿。 “喜欢猫?”身旁,温温的询问声响起。 “一般般,”她直起身子,视线在街头扫了一圈,未见到熟悉的车辆,提着包的手缓缓紧了紧。 “在找什么?”季言庭见她视线流连于街头,浅声问道。 本也没打算姜慕晚能回应。 可她的回答,着实令人感到意外,她说:“总觉得最近有人跟着我。” “知道是谁?” 姜慕晚笑而不答,望着季言庭,歪了歪脑袋,这一笑,胜过千言万语。 街头,暖色路灯将姜慕晚的容颜都照的柔和了些,季言庭望着她,微微眯了眯眼。 “我觉得说脏话的姜小姐,很可爱。” 这句凭空而来的夸奖将姜慕晚定好的琴弦拨乱了几分,她定睛望着季言庭,眸中的不解异常浓烈,只听这人再道:“女人若想站的稳,必须温柔带点狠。” “季先生说的有道理,”漫长的沉默过后,姜慕晚笑答。 而后、提着包往停车场而去。 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哒哒作响,节奏异常清明。 季言庭站在身后,望着姜慕晚消瘦的背脊,思及老爷子昨日归家时说的一段话:“姜家慕晚是个有手段的人,有勇有谋,沉得住气,若行的稳,以后绝对是个人物,可这般女子,不会心甘情愿围困于灶台之间,娶她,得有强大的心理准备。” “她能在姜家这般环境中立稳脚跟,凭一己之力将杨浒送进监狱,足以证明,她远不如外表看起来的这般无害。” 身后、季言庭的目光比路边车辆的远光灯还刺眼,姜慕晚提着包走在前头,步态悠闲,颇有些晚饭过后闲庭信步的模样。 若此时,你站在她跟前,回眸望去。 定能瞧见她唇边那抹胜利的笑言。 她姜慕晚想要的,都会得到。 无非就是路长路短的区别。 这夜,季言庭送姜慕晚归家,楼下,姜慕晚解开安全带正欲下车,只听身旁季言庭道:“月初,梦溪园有聚会,姜小姐要一同吗?” “梦溪园?”她疑惑。 “都是从小在梦溪园长大的孩子,同我们年纪相仿,我想,你可以去认识认识。” 姜慕晚随年幼时在梦溪园住过,但毕竟离开多年,再度归来,尚未踏进这个圈子里。 如今,季言庭这话,无疑是给她抛出了橄榄枝,亦或者,是在给她铺路。 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季言庭这般做法,很难不让姜慕晚起了防范之心。 本事准备松开安全带的手缓缓落了回来,她侧眸,望向季言庭,浅笑询问:“我应该如何感谢季先生?” 闻言,季言庭淡笑:“我对姜小姐另有所图。” 因为对你另有所图,所以才会对你示好。 这话、巧妙的敲碎了姜慕晚的防范之心。 可见这句另有所图的作用之大。 姜慕晚微微低眸,眼底的浅笑一淌而过:“我以为这世间的所有男人都喜欢空手套白狼。” “空手套白狼之事,我也会干,但对于姜小姐,我不会。”季言庭大方承认。 “理由?” “因为我跟姜小姐门当户对,势均力敌。一个女孩子,被人如何对待,处决于她处在什么段位上。” 夜场小姐,他可能会花大把的钱去砸。 想攀越阶层的女孩他会谆谆善诱。 如姜慕晚这般世家小姐,他得交换利益去维持。 “很庆幸,我投对了胎,”她浅笑开口,啪嗒一声按开了安全带。 姜慕晚随即伸手推门下车。 季言庭侧眸,望着人跨步进单元楼门口。 直至人进了电梯,才缓缓收回视线,唇边浅笑微微勾起。 第一百一十七章:制衡 九九归真,一元肇始。 20008年重阳节,姜慕晚在 c市梦溪园。 这日晨间,c市起了场大雾,将这个c市笼罩在薄雾之中。 叫晨间出行的人多了份犹豫。 豪门世家里面,最重节日,大大小小的节日都能让他们相聚一番。 c市如此,首都也不例外。 晨起,付婧要回首都,临行前,站在客厅一脸忧郁的望着姜慕晚,默了良久,才问道:“却定不回首都?” “你回去就好,”她答,话语间没有半分缓转的余地。 “宋家那边若是问起来,我怕是不好说,”姜慕晚偶尔回首都,虽说不至于穿帮,但若是长久下去,只怕是会引起宋家人怀疑。 “昨晚已经联系过宋思慎了,他会帮你打圆场,正好、你借这个关口回去跟柯朗联系。” “如果我动身回了首都,难保这边有异样。” 姜慕晚现在所行的每一步都以大局为重,出不得半分闪失。 “我明白,你万事小心,”付婧点了点头。 这日上午十点,姜慕晚着了一身红的长裙在身,前往梦溪园,看起来,颇为喜庆,似也映衬这个节日。 到梦溪园时,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浇花,见她来,手中动作停了片刻。 眉眼弯弯望着她走来。 “爷爷笑什么?”走近,见老爷子笑吟吟的,她开问道。 老爷子闻言,低头继续修剪手中花枝,笑道:“我看看是我这花儿好看,还是慕晚好看。” 俏皮话语落地,身旁候着的管家都浅笑了声。 姜慕晚微愣,随即浅笑问道:“那爷爷觉得,是我好看,还是花儿好看?” “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老爷子悠悠吟了一句诗,回答了姜慕晚的问题。 惹得姜慕晚笑颜逐开。 “在聊什么,笑的这么开心?”身后,姜薇跨步而来,听闻姜慕晚跟老爷子相聊甚欢,问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见来人,乖乖巧巧的喊了声:“姑姑。” 随即在道:“爷爷说我人比花娇呢!” 姜薇闻言,眸间诧异一闪而过,在她眼中,老爷子素来是个不苟言笑之人,对晚辈及其严厉,从不会有什么玩笑之言,是以今日姜慕晚道出这么一句话,她是诧异的。 可仅是一秒之间,姜薇平平淡淡的视线在姜慕晚身上从上扫到下,点了点头,附和老爷子的话语:“我瞧着也是。” 姜慕晚将她眼眸中的诧异收进眼里,笑容艳艳望着姜薇,接受了她的夸奖,且还道了句:“谢谢姑姑。” 她越是乖巧,姜薇心里便越是怄气。 可偏生,这股子怄气不能表露出来。 临了,二人一道进屋,姜慕晚与姜薇并肩而行。 前行之际,姜薇话语低低:“准备抱季家大腿?” “姑姑倒是懂,”姜慕晚开口回应。 “那你可要抱稳了,别被人架了空,”姜慕晚这话,似嘲讽,似提点,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什么的。 姜慕晚与季家之事若是成了,无疑是多了座靠山。 一旦有了靠山,想在推到,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中间,自然有人想让她靠不住这座山。 此人是谁,无需言明。 “谢谢姑姑提醒,”姜慕晚浅笑开口,面容间端的是疏远之意。 姜薇于姜慕晚而言,不是敌人。 而姜慕晚于姜薇而言,亦不是。 她们的存在,对于某人而言都是钳制。 不过是制衡之术罢了。 这日中午,薄雾渐散,阳光透过云层钻出来,洒在地面上,姜家厨房内,杨珊带着佣人忙前忙后,客厅内,姜慕晚与姜薇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品茗喝茶。 世道就是如此,当你想不劳而获得到某些东西的时候,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通过嫁人来越阶层,是姜慕晚与姜薇所不屑的。 ------首都-------。 付婧降下飞机,看到站在出口捂得严严实实的宋思慎,行过去,将手中包包扔给他。 宋思慎伸手接过,朝她身后看了眼,见无熟悉身影,刚想问,只听付婧凉飕飕道:“别看了,没回来。” “不怕老爷子发现?”宋思慎边问,边领着付婧往停车场而去。 “有宋影帝在,一切都不是问题,”付婧揶揄着。 “挤兑我?” “不敢。” “你这次回来,不是单纯的回家的吧!”大抵是太熟悉姜慕晚的作风了,宋思慎不用想都知晓付婧不可能白白回来一趟。 宋思慎话语落地,付婧前行步伐一顿,侧眸拧眉望着他。 眉眼间带着些许怀疑与探究。 宋思慎将她的探究与怀疑尽收眼底,看了眼,抬步向前,边走边道:“她上次回来,说到底还是为了吓唬姜家,整了一出以退为进的戏码。” “你倒是知道。” “想不知道都难,”这句话,稍有些自嘲。 “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姜家?”付婧一直觉得姜慕晚恨的不是那个抛妻弃女的姜临,而是整个姜家。 且这种恨,还深入骨髓。 坐上车,宋思慎伸手扯过安全带,而后漫不经心的话语响起:“不太清楚,只听我妈说当初姜家老太太为了能抱上孙子,差点弄死我姐,要不是我姑姑那天提前下班回来,这会儿估计就没人了。” “差点弄死?”付婧惊讶。 “对,只有我姐死了,我姑姑才可能生二胎,”宋思慎启动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副驾驶上,付婧尚且还在震惊中,对宋思慎的这番话语,稍有些难以接受。 良久,她才问:“为什么不能直接生?” “因为我姑姑是国家户口,计划生育管控严。”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姜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宋思慎漫不经心的打着方向盘,话语淡淡:“估计我姐跟你一样的想法。” 姜家有没有皇位他不知道,姜家有人渣他是知晓的。 有些人存在既错误,当年的姜慕晚于姜老太太而言就是一种错误的存在。 所以,她千方百计的想将这个错误掐死在摇篮里。 如姜慕晚所言,她能活着,全靠命大。 第一百一十八章:扎心 这日晚间,姜慕晚留宿梦溪园。 及其巧合的,陪老爷子散步时,碰到了同样出来散步的季家爷孙。 “季爷爷。” “姜爷爷。” 两位晚辈及其自然的开口招呼。 而两位晚辈见此,眉眼弯弯,眼角带着数之不尽的笑意。 “这是?”季老开口,望着老爷子问了一句。 姜老顺势接过这人的话语,点了点头,笑道:“缘分。” 这日,顾江年在外归来,罗毕驱车前往梦溪园顾家时,只见前方人行道上,有两道熟悉的身影并肩而行,那步态,不急不缓,看起来颇为和谐。 罗毕见此,一脚油门下去欲要快些远离这二人,。 不曾想,身后一声冷厉的嗓音响起:“停车。” “老板?“罗毕似是未曾听清。 “听不见?”顾江年温怒问道。 “老板,夫人在前面,”罗毕虽未停车,可却放缓了车速,且还无情的道出这么一个事实。 是的、这日晚间,余瑟牵着狗出来遛狗,正巧撞见了同样在散步的季言庭与姜慕晚二人。 本是想招呼的,却见顾江年的车子远远驶来。 是以,她放缓了脚步,等着看看这人是否会有多余的动作。 余瑟至今不信顾江年的那张破嘴。 可、却又找不到破绽之处。 “夫人,”身旁,何池见她步伐微停,轻声呼唤。 此刻,梦溪园道路上,可谓是在唱着无声的戏。 顾江年坐在车内,满面怒火无处消散。 余瑟站在马路边,无声望着顾江年。 而姜慕晚与季言庭根本就不知晓自己被这母子二人当成主角。 少顷,罗毕只觉快要被逼仄的空气碾压的喘息不过来时,身后车门被推开。 顾江年弯身下车。 砰的一声关门声将姜慕晚与季言庭的目光吸引过来。 回望之际,顾江年隔着马路同二人颔了颔首。 而后,转身,跨步朝余瑟而去。 好似同这二人招呼,不过是客客气气的,远不到那种熟稔的地步。 “母亲,”顾江年下车,行至余瑟跟前,笑容清浅喊了人。 余瑟打量的目光早在他行过来时已经收起来了。 “吃饭了吗?” “刚忙完,“简言之,还没。 闻言,余瑟将手中狗绳交给何池;“走吧!回家。” 二人转身往姜慕晚相反的方向离去,目光相对时,余瑟朝着姜慕晚与季言庭二人点了点头,回眸,且漫不经心的同顾江年聊着家常道:“这二人挺般配。” 身后,仅一步之遥的顾江年真真是觉得扎心。 实在是太过扎心。 自家母亲拿着温柔刀子一刀刀的割上来,可偏生他还不能有何异样。 如此就罢,还得跟着附和一句:“是挺般配。” 去他妈的般配。 身后,余瑟那抹客气的浅笑叫姜慕晚心头颇为不爽,可这股子不爽又不能当着季言庭的面表现出来,于是、她伸手摸了摸风衣口袋,想从中摸出点什么来,结果,半晌都没摸出来。 “找什么?”身旁,季言庭的声响顺着耳畔传过来。 姜慕晚张了张嘴,一个“烟”字,卡在喉咙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摸手机,”她道,谎话顺着喉咙就冒出来了。 都不用思索。 “手机没带?”季言庭温声询问。 “好像,”她答,面不改色。 这夜,姜慕晚归姜家卧室,未急着洗澡入睡,也未曾办公,反倒是站在阳台上,狠狠的抽了两根烟。 稳住心神,秋季的夜晚,已有些许寒凉,她低头,抱臂站在阳台上,闭着眼睛狠狠吸了口烟,片刻,抬眸,正欲将手中烟蒂扔进花盆里,这一侧眸,便见姜司南站在隔壁阳台上望着自己。 在这暗夜下,静悄悄的,无声无息。 如同幽灵一般。 若非她心里素质强大,只怕被吓得不轻。 姜慕晚回望他,无言无语,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也没有想等人开口的想法。 于是、准备转身离开。 “你是不是很恨我妈妈?” 以往,姜司南还会喊一句慕晚姐。 现如今,连客气都不再有了。 不、老爷子在的时候,还是有的。 这个家里面,所有人都在带着面具做人,连姜司南也逃不掉。 姜慕晚步伐停在阳台门口,侧眸望向他,视线淡淡:“你是不是还想问,我是不是很不喜欢你?” 姜司南薄唇抿了抿,视线稍有些闪烁。 姜慕晚微微侧身,面对着姜司南,在这暗夜中,让寒风将冰冷的话语送到姜司南耳畔:“等你长大之后就会发现,这世间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极大多数都是在打着爱情的幌子来掩盖自己肮脏的内心,你母亲也不例外,她一边说着是爱父亲的,一边却又动用肮脏的手段想将我从华众赶出去,你以为她很单纯?你以为她很善良?那个对你嘘寒问暖的人站在我背后给我捅刀子想弄死我的时候只怕你是没看见。” 说到此,一阵凉风吹来,带动了她的裙摆,也让她周身寒毛渐起。 “不要对任何人有道德上的洁癖,这个世界上任何灵魂,都是半人半鬼,凑得太近,谁都不是好东西。” 言罢。姜慕晚准备进屋,身后,姜司南急促话语声再度响起:“如果一段感情足够牢固,也不是旁人可以破坏的,你就这么确定你母亲一定是受害者?” 闻言,姜慕晚本是凉薄的脸面上有丝丝怒火泛起,只因姜司南的话实在是太过刺耳,他这话,就好似在说,你确定别人去你家茅坑里拉屎,不是因为你没有关门的原因? “需要我把话语说的直白些吗?”她侧眸,面上带着薄怒,冷飕飕的望着姜司南。 “我父母92年离的婚,你哪一年出生的?如果一个男人真爱一个女人爱到无可救药,怎么会允许一个女儿和自己的儿子在外五年之久?” “那他们最终还是离了婚,”姜司南不服,依旧在疾言厉色的同姜慕晚都辩驳。 “知道什么叫母凭子贵吗?你的存在,不过也只是个工具,你以为自己是爱情的结晶?你不过是你母亲为了坐上姜家夫人位置上的一个工具而已,你也是她众多手段中的一种。” 姜慕晚犀利的话语如同尖针似的扎进姜司南的心窝子里。 他想反唇相讥,可又无从反驳。 因为他知道,即便姜慕晚的话语及其难听,可她说的是实话。 自家母亲不止一次用言语暗示过他要守住姜家的财产。 ------题外话------ 众读者:送姜慕晚跟季言庭进民政局。 顾董:把民政局给老子炸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空城计 秋夜的阳台上,这“姐弟”二人疾言厉色的争吵声不大不小。 静悄悄的梦溪园此时除了寒风的呼啸声再无其他。 姜慕晚冷凝着姜司南,后者回视她。 这场争吵,本就该来了,可一直拖延拖延拖延,直到现在。 姜司南在历经上一次付婧之事后,无疑是成长了,此时的他,即便怒火冲天,恨不得与姜慕晚到父母面前去对峙,可他忍住了。 没有滔天怒火,那落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我的存在,不需要你来评判。” “你以为我愿意?”姜慕晚冷声反问,音色中带着几分薄怒。 “你最好不要再试图同我聊什么和平相处的话题,也不要望向能仅凭一己之力来扭转我跟你母亲的关系,如果你有这个想法,去问问你母亲,能不能把从我手中夺走的一切都还给我,从华众的股份开始。” “如果你母亲做不到,麻烦你别站在上帝的角度来劝我,我没那么大度,你也没那么有本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小学就学过了,你要是忘了,再回去多翻翻书。” 言罢,她转身进了卧室。 不到片刻,她提着包下楼。 正欲休息的管家见她下来,错愕了一阵,尚未开口询问。 只听她道:“我有事,就不留宿了,麻烦您跟爷爷说一声,若是睡了,明早再言。” “您路上小心,”老张在姜家呆了这么些年,刚刚在院子里关灯时,便隐隐约约听闻楼上有争吵声。 猜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这夜,姜慕晚带着怒火出梦溪园。 大抵是心情烦躁,一路驱车行至淮海路,将车停在了事门口才惊觉自己又来了这里。 坐在车里沉静了片刻,她推门下车,跨步前去。 酒馆内,正值热闹之时。 夜猫子在此时倾巢而出,或寻欢作乐,或买醉,或纾解心情。 而姜慕晚,也是这其中的一种。 她身影降至门口,柳霏依便瞧见她了。 调酒的手微微抖了抖。 正准备倒进去雪碧微微洒了些出来。 她走进,坐在了吧台前面,望着柳霏依,而后开口询问:“柳小姐身体可好了?” “好多了,多谢姜副总关心。” 角色对换,柳霏依在今日成了被关心的一个。 大抵是开着这间酒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亦或是顾江年的那句警告起了作用。 这日的柳霏依,将窥探之意掩藏的极深,叫姜慕晚瞧不出半分。 这夜、姜慕晚心情不佳买醉。 另一方,首都某底下赌场人声鼎沸。 喧闹声震破天。 叫唤声,摇色子声,押注声,各色美女娇笑声不绝于耳。 昏暗的环境下到处乌烟瘴气,将整个场所都拢了一层面纱。 声色狗马,昼夜荒淫,这个场子里的钱如同纸一般不值钱。 这里,没有日夜,只有各种r体与精神的狂欢。 整个十月底,姜慕晚与季言庭联系密切,老爷子也在暗中撤走了人。 如此,姜慕晚与付婧二人狠狠的喘了口气。 那日,姜老爷子将人从姜慕晚身边撤走时,管家是诧异的,询问为何。 老爷子如此道:“顾家与曲家最近走的极尽,想必余瑟想法跟我一致,既然双方都互相瞧不上,又何苦多此一举,如此防着呢?” 顾家与曲家。 姜家与季家。 一切好似两条平行线,慢慢的走上了各自的正轨。 可这正轨之下,有千百条暗线相互牵连。 顾江年在谋。 姜慕晚在算计。 二人都在不动神色的谋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十月三十一日,姜慕晚当日便驱车前往临县酒业代工厂,欲要伸手将扬逸凡扼杀在摇篮里。 而这一天,她期待已久。 “整个c市,如果扬逸凡想将织品扶起来,必须找新的合作商,而临县酒业代工厂成了他们最近的首要之选。” “扬逸凡接洽的如何?”后座上,姜慕晚伸手翻着手中文件,将临县酒业的资料细细看了遍。 “还在谈,据说钱没谈拢,现在处于僵持不下的阶段,”商人之间,做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利字。 眼下织品受过重创,大笔赔偿金足以让他们喝一壶,若是临县此时狮子大开口,难保他们不会拿不出这笔钱。 “先去看看。” 这日上午,君华顶楼会议室内,一众高层正在进行季度会议,徐放坐在顾江年下方,安静的做会议记录。 安静的空间里,手机的震动声在此刻显得有些醒目。 徐放低头敲了眼,见是自己的手机,望了眼顾江年,后者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出去。 “徐特助,”那侧,男人浑厚的嗓音响起,夹着山风。 “你说,”徐放言语。 “华众姜副总到临县了。” “知道了,”徐放闻言,收了电话。 转身进会议室,行至顾江年耳畔言语了句什么。 这日,会议室内众人只见为首本是面色沉静的男人在听闻徐放言语了什么之后,唇角的笑颜缓缓绽开,如同夜空中的烟火,渐渐绽放,耀眼,夺目,令人移不开目光。 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熟识顾江年的人都知晓,他有些许习惯,或喜、或怒、或算计时,都喜欢用指尖敲击物件。 而今日,会议室内众人斗胆猜测,这人心情,想必是极佳的。 这日下午,徐放送资料进古顾江年办公室,里头、有京剧声流淌出来,顾江年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面色平和,指尖在空中小幅度挥舞着。 那姿态,徐放跟他多年,未曾见过。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炉火纯青的老生唱腔在音响里流淌出来,环绕着整间办公室,一曲空城计,耐人寻味。 旁人不懂,徐放懂。 此时、顾董是诸葛亮, 姜副总是司马懿。 而临县就是西城。 这场角逐,谁胜谁负?此时已成定局。 “签了?”京剧环绕的办公室中,男人低低沉沉问了这么一句。 徐放猛地回神:“签了。” 第一百二十章:不也是个出来卖的? 依旧是在办公室内,徐放走近欲要将手中资料搁在顾江桌面上,低眸之际,只见桌面上有一张宣纸,宣纸上狂草的字体赫然写着【姜慕晚】三字。 笔势相连而圆转,字形狂放,看起来,尤为张狂。 【姜慕晚】这三个字被圈了起来,宣纸的右下角画了一个鸟笼。一条黑色的线一直连绵将这三个字送到了角落里的鸟笼里。 见及此,徐放准备放文件的时候一顿,心头一咯噔。 他早就明白,这个在自家母亲跟前一口一个安心的男人,并未准备放过姜慕晚。 他本是想循循善诱图图徐之,可姜老爷子的举动无疑是在不大的火堆里浇了把油,让火势猛的燃了起来。 于是、就有了这引君入翁的戏码。 姜慕晚不是个省油的灯,顾江年又岂是个好男人? “去、让首都那边加把火,”座椅上,男人眼帘微微掀开,薄唇轻启,带着冷淡笑意。 “明白,”徐放回应,转身离去。 这日下午,姜慕晚先行一步拿下临县酒业,挡了扬逸凡的路。 一纸合同,五千万的款项从她的私人账户中流走。 返程,姜慕晚开车,高速路上的风景急速倒退, 二人有一阵静默。 片刻,姜慕晚开口打破车内逼仄的气氛:“我一会儿送你去机场,你回一趟首都,让柯朗那边把东西准备好。” “林蜜的章子拿到手了?”付婧疑惑发问。 “还没,我要确保章子到手的第一时间款项就能到账,这件事情,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人生有太多未知数,且这未知数还控在别人手里。 “明白,”付婧答。 “联系宋思慎,让他帮你打掩护。” 十一月初,梦溪园聚会。 这日,首都下了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昨日的风衣已经挂回了柜子,取而代之的是大衣。 夜间七点整,姜慕晚将车停在凤凰台停车场时,正欲给季言庭打电话,听闻空荡的停车场内一道响亮的关门声响起,侧眸望去,只见顾江年跨步下车,身旁跟着萧言礼。 见此,这人唇角微扬,拿出来的手机再度塞回了口袋里。 推门下车,砰的一声关门声将前方行走的二人视线引了过来。 “原以为顾董今儿会带曲小姐来呢!”她倚着车门而立,双手抱胸来了这么一句。 顾江年平平视线落在姜慕晚脸面上,见其笑颜如花,眉头轻佻,落在身旁的手缓缓搓了搓,有些痒,但尚且能忍。 “怎?季先生没去接姜副总?” 一旁,萧言礼闻言,略微震惊的眸子落在顾江年脸面上,许久未回梦溪园,只隐隐约约听闻这几家的事情,不曾想,是真的。 “顾董倒是关心我。” “我们家柯基我也这般关心,姜副总莫要多想。” 言下之意,姜副总跟狗没啥区别,甚至还不如狗。 不是狗吗? 大家一起狗吧! 萧言礼闻言,震惊了,望着顾江年的视线久久不能会神。 不明白这二人怎就----------一见面跟炸了毛的斗鸡似的。 “物以类聚,”姜慕晚倒也不气,反倒是冷飘飘的轻嗤了这么一声,给了个及其中肯的评价。 “怎么站在这儿?”正怼着,身旁一道温温淡淡的询问声响起,萧言礼侧眸望去,只见季言庭正跨步而来,反观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眼眸中皆是笑意深深,可这心底指不定在如何问候对方祖宗。 “等你呢!”萧言礼说着,跨步朝季言庭而去,哥俩好似的搭着肩膀。 一行四人上了电梯。 不大的空间里,因着片刻的沉默,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些。 电梯内,季言庭视线扫向姜慕晚裸露在外的小腿上,轻声道:“天凉,多穿点。” 姜慕晚微楞,大抵是入c市以来,第一次听闻有人用这般关心的话语叮嘱自己,稍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她诧异的目光落在季言庭身上时,萧言礼明显觉得身旁的冷空气直线飄升。 姜慕晚的目光在季言庭身上停留了多久,顾江年身上的冷厉气息便持续了多久。 这夜,萧言礼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望向顾江年了。 前几次,这人未有异议。 可偏偏此时,男人冷着嗓子低斥道:“眼睛不想要就挖了。” 萧言礼总觉得,他这话,斥的不是自己,而是正看着季言庭的姜慕晚。 姜慕晚错愕的思绪被拉回,转眸望向顾江年,且还揶揄了句:“顾董挣钱的路子是越来越广了。” 女人看完男人看。 这么好看,去卖脸多香。 “毕竟姜小姐受过益,是嘛?” 姜慕晚闻言,背脊一凉,反眸望去,见人笑吟吟望着自己,提着包的手紧了又紧。 而后,轻启薄唇,无声吐出唯有顾江年看的懂的三个字:狗男人。 顾江年静笑不语,唯一不同的是落在身旁的手拢在一起搓了搓。 那静笑不语的模样,叫姜慕晚牙根发痒。 电梯停,一行四人出电梯口。 正欲跨步向前,顾江年跟姜慕晚都及其有默契的顿住步伐,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 各自忘了身旁人一眼,转身往相反方向去。 萧言礼与季言庭见此,四目相对,耸了耸肩,一道往包厢去了。 “老板、付婧到首都了。” 顾江年接起电话,那侧、徐放的嗓音稍有些急促。 局已拉开,只等收网,若此时付婧从中插一脚,难保出意外。 这侧,顾江年闻言,眉头狠狠蹙了蹙:“她反应倒是快。” 说着,且还回眸望了眼站在不远处接电话的身影。 “今晚、事必须成,”顾江年沉声,下最后通牒。 言语中,带着是势在必得的胜意。 绝不能输。 “可------------。” “她联系不上姜慕晚,” “明白。” 这方,姜慕晚刚刚接完一通宋蓉的电话,将转身,险些一头扎进顾江年的怀里,惊得连退了三步,退到安全地界。 抬眸,就见这人双手抱胸靠在墙壁上笑吟吟的望着她。 思及刚刚电梯里的一幕,姜慕晚火气不打一处来:“笑的这么好看,顾董不出去卖,真是可惜了。” 他就知道,姜慕晚这张破嘴,说不出什么好话。 “姜副总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我可爱你给我钱吗?” “要钱没有,只有人,姜副总要吗?” “顾董最近生意不好?都开始送上门了?” 顾江年想,若是将人坑回家了,到底是他先折了人家的翅膀,还是人家先将她给气死? “姜副总就不怕季言庭知道我shang过你?”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直接告诉季先生,我花六千块钱把c市首富顾江年给嫖了,什么高岭之花?什么遥不可及?什么白月光?不也是个出来卖的? “唔...............。” ------题外话------ 关于上架通知: 1、作者很懒,不喜欢分章,爆更四万分四章发(可能会有点贵,是因为字数多) 2、作者不会弃坑,尽量每天八千到一万(但难保有很忙或者脑子不好的时候,相互理解,和谐看文) 3、支持正版!这本文,入了v我就要开火箭了,福利只争对正版读者! 4、重点!重点!重点!需要各位大佬支持,多给我爆更的机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 二十一章:爆更(一) 同一个地方,姜慕晚被顾江年又一次占了便宜。 骂?顾江年比不过姜慕晚这个泼妇。 怼?她那张嘴皮子什么脏话破烂话都吐的出来。 打?太没品。 但他有的是法子让姜慕晚闭嘴, 过道内,男人将她推进角落,单手擒着人的下巴狠狠的磋磨着,且空出来的手越过她的大衣落在腰肢上,狠狠的揉捏着。 姜慕晚伸手,擒住那只为非作歹的狗爪子,欲要推开顾江年。 顾江年啊!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于是乎,一手擒住她那不安分的爪子,一手落在她腰肢上。 居高临下睨着她,用她刚刚抛出来的话语回怼道:“最近生意不好,姜副总要不要照顾照顾。” 相隔甚近,言语之间,姜慕晚能闻见浓厚的烟味。 近期的顾江年,别的不说,烟没少抽。 一想到姜慕晚跟季言庭这堆破事儿,他就脑子疼。 疼就疼吧,还不好去收拾人家。 于是借烟消愁成了他唯一多的发泄途径。 “强买强卖?”姜慕晚冷涔涔的望着他问道。 “强买,不强卖,”顾江年开口纠正她的话语,他卖的心甘情愿,姜慕晚买的情不情愿那就只能另说了。 “顾董恐怕要失望了,我今天没带钱。” “赊着。” 瞧瞧,他c市首富顾江年,多少豪门世家女子心中的高岭之花,如今却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说他是财大气粗呢?还是倒贴呢? “.........还以为顾董会说免费呢!”姜慕晚一边漫不经心的言语着一边想将自己的手解救出来。 可动了半晌未有结果。 “送货上门让你赊账不够还想免费?姜副总这张脸倒是挺好看,”顾江年这张嘴,也够欠。 “不好看顾董会三番五次的贴上来?”她反问,唇边笑意悠悠。 就差直接说,你个狗男人心口不一了。 上门服务还让人赊账,也没见你昂贵到哪里去啊! 你以为姜慕晚话语就此? 真是想多了。 她往前走了一公分,拉近跟顾江年之间的距,扬起脸面望着眼前男人,笑意深深:“不好看顾董还会送上门让我赊账?” 顾经年深沉的眸子狠狠的锁着她,面上表情随着她的话语声慢慢的变化着,直至姜慕晚的话语落地,这人冷嗤了声:“比起姜副总的脸,我更喜欢你jc时的声响。” 衣冠禽兽耍起流.氓来,不比那些二流子差。 这流氓的调戏话让姜慕晚面上表情很是精彩。 本是浅笑悠悠的面庞缓慢的攀上了一丝冷厉,顷刻间,她抬起膝盖欲要报仇雪恨。 顾江年好似早就知晓了似的,伸手将她猛的抬起的膝盖按了下去。 随之而来的是薄口勿倾覆而下。 黑暗的过道里,男人的动作不算温软,大抵是许多天的怒火积攒到了一日,于是乎、全都洒在了姜慕晚身上。 宽厚的大掌落在杨柳细腰上,不急不缓的搓着,厚重的大衣之下,掩住的是那迷人的杨柳腰。 多少个午夜梦回,睁眼,只觉自己手心空落落的。 姜家慕晚杀人不用刀,勾魂夺魄全在腰。 念了数日,今日将人圈在此,不狠狠的磋磨一番,怎解他相思之苦? “你说,一会儿出去,季言庭瞧见姜副总这副德行会有何感想?” 暗自不爽了许多日,今日能磋磨到姜慕晚,顾江年的心情哪是简单的愉悦二字能形容的? “顾董的这种犯贱心理堪称鸭子界的鼻祖了。” 即便此时被人压在墙上,姜慕晚也依旧硬气。 凤凰台是个什么地方? 眼前这个男人撑死只能占占便宜打打嘴炮。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反击他的话? 人生在世,委屈谁都不能委屈自己。 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顾江年。 “什么意思?” “得了便宜还想卖。” 顾江年:............ 这方,二人在凤凰台幽暗的过道里斗智斗勇你来我往,恨不得你踩我一脚我扇你一巴掌。 更甚是你捅我一刀我反手就给你捅回去。 就怕你好过,也怕你不好过。 顾江年对于姜慕晚,是不同的。 那种不同,或许看起来与爱情不沾边,但到底入没入心,唯有他自己知晓。 一见倾心谈不上,但他希望,人生中能有姜慕晚的存在。 另一边,包厢内,梦溪园的公子哥儿小姐们此时坐在里头,喝茶的喝茶,搓麻将的搓麻将,如此场所,以顾江年如此段位的人本大不必来,他堂堂c市首富,一介资本家,何苦再来陪着一群公子哥儿们吃喝玩乐?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去喝喝茶,谈谈合作。 可这日,碰上了萧言礼,且萧言礼还告知,许久之前季言庭就放出话,今日要带姜慕晚来。 顾江年今日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摆着是冲姜慕晚来的。 眼下将人摁着,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包厢内,季言庭等了片刻,未见姜慕晚来,心头疑惑,正欲起身寻之,被一旁眼疾手快的萧言礼喊住。 “来来来,三缺一。” “我去趟卫生间,”季言庭拍了拍身旁人身影,及其婉转的推了萧言礼的邀请。 他们二人段位相同,没有谁一定要给谁面子。 即便此时萧言礼言笑晏晏盛情邀约,他也可以好不动色的给人推回去。 见此,萧言礼也不做声,伸手将手中的烟换了个位置,不动声色的拿出手机给顾江年拨了通电话。 是告知,是提醒。 告知能提醒,可提醒呢? 一如顾江年当初所言,姜老爷子名声在外,身为商场晚辈,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有些人不是惹不起,而是不想被世俗灌上不好的名声。 换言之,我让着你,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我的知识涵养告诉我必须这么做。 角落里,顾江年看了眼手机,伸手掐了电话。 而后,缓缓推开身子,倚在一旁,双手抱胸望着姜慕晚,侧了侧脑袋,虽是言笑晏晏的看着她,可这话语,确是凉飕飕的:“去吧!抓紧机会。” 抓紧机会浪一浪,往后、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过了今日,姜家慕晚不仅仅是姜家慕晚了。 作家余秋雨说过:假如你想要一件东西,就放它走。它若能回来找你,就永远属于你。 顾江年坚信,姜慕晚会回来。 这日,季言庭寻过来时,姜慕晚正站在卫生间对镜描妆。 转身,提着包出去时,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季言庭。 “怎么了?”她问,似是刚从卫生间出来。 “见你许久没进来,过来找找你,”季言庭答,面容随和。 “接完电话上了个卫生间,”她闻声笑道。 迈步朝季言庭而去时,余光不经意的憋了眼角落里, 黑漆漆一片的地方,旁人看不见那个穿着黑色西装隐在角落里的人,可她瞧的见。 顾江年双手抱胸望着离去的姜慕晚和季言庭,眉眼间带着三分冷意。 直至人消失不见,这股子冷意才渐渐消散。 包厢内,众人围坐一团寻欢作乐,谈笑声,麻将声,混在一起,稍有些上脑。 姜慕晚进去时,众人手中动作皆是停住,齐刷刷的朝她行起了注目礼,她站在季言庭身旁,未言语,与众人对视。 直至数秒过去,身旁人才开口,用温淡的嗓音同众人介绍:“姜慕晚。” 现实就是现实,任何圈子里,只要那个人段位在你之上,你的底气就要软几分。 季言庭比不上顾江年与萧言礼,但也不差于这里的其他人,这句介绍,没有过多华丽的辞藻,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这是他的底气。 无须带上姜家的名声,也无须告知华众的段位。 静默延续了一秒,随即有人开口打破了这道静默:“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姜慕晚点头回应,唇边挂着淡淡浅笑,侧眸望向季言庭,后者给她一个安心浅笑。 “原来季先生也有这么霸气的一面?”她侧眸,低低浅浅的同季言庭开起了玩笑。 “姜小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恩?”她不解。 “我不是谦谦君子,”季言庭浅笑解释。 姜慕晚闻言,低眸浅笑了笑:“我也不是窈窕淑女。” “看出来了,”季言庭闻言,点了点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美丽的淑女才是君子的好配偶。 可她们,一个不是淑女,一个不是君子。 配起来,似乎也可行。 顾江年一进来就见这二人侧耳浅聊的场景,眉头微微紧了紧,好似这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干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似的。 姜慕晚的到来或许是令人惊讶的。 可素来不出席这等场合的顾江年无疑成了这个场子里的王炸。 瞬间,包厢里有那么些许人见了他跟小学生见了班主任似的,动也不敢动,言也不敢言。 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的瞧着,带着些许谨慎。 怎么瞧怎么怂。 一时间,包厢里的气氛静默了。 萧言礼默了数秒,视线从顾江年身上转至姜慕晚身上,在从姜慕晚身上移至顾江年身上,如此来来回回,片刻,起身,也不管顾江年愿不愿意,拉着人往牌桌里坐:“来来来,三缺一,顾董今儿可得给我们送钱啊!” 随即,见了姜慕晚,似是有意想将二人弄到一堆去,伸手拍了拍另一人的肩膀:“来来来、也给姜副总让个位。” 就这么推搡着,姜慕晚跟顾江年进了包厢,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c市麻将,她不会。 也直说了:“我不太会。” 顾江年此时,伸手脱了身上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正在漫不经心的卷袖子,听闻姜慕晚这话,轻飘飘的睨了人一眼:“会给钱就行。” 随即,不待姜慕晚开口,这人在道:“姜副总要是没带钱,顾某借你?” “我还以为顾董要让我赊着呢!”姜慕晚说着,伸手将跟前的牌推进麻将机里。 顾江年问言,冷嗤了声,伸手拿过萧言礼跟前的烟盒,拢手点了根烟,淡淡的抽了口,才道:“姜副总怎不说免费送呢?” 你瞧,顾江年这个狗男人,要多小气有多小气。 扶桌子还席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好。 这二人的交谈声,听起来似是很熟稔,又似是有仇。 众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欲要一探究竟,可姜慕晚跟顾江年是何许人?怎会让他们这群凡夫俗子窥探半分? 不论什么仇,什么怨,说到底也是她跟顾江年二人的事情。 “我要是真这么好看就出去卖脸了,何苦还坐在这儿码长城呢?顾董说是不是?” “这得问季先生,”顾江年唇边叼着烟,睨了眼坐在姜慕晚身后的季言庭,将球扔给他,伸手将麻将推进了牌桌里。 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好似在说,我怎么知道? 顾江年这人,到底是个人精。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将所有人的心思都给堵了回去。 言下之意好似是在告知大家,姜慕晚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凤凰台内,麻将声渐起。 姜慕晚坐在顾江年的下家被掐的死死的,丝毫不能动弹。 这日,顾江年不想赢钱,但也不想给姜慕晚送钱。 不是没带钱吗? 他倒要看看,姜慕晚是真没带,还是假没带。 “四万。” “姜副总好手气,”顾江年叼着烟,伸手捡起姜慕晚丢下去的四万,推了牌。 清一色。 萧言礼坐在顾江年对面抓耳挠腮。 感叹姜慕晚牌技不好的同时也心疼自己送出去的钱。 “顾董今儿怕是要去买彩票,”萧言礼看了眼他的牌,气呼呼开口。 顾江年伸手扒下唇边叼着的烟,隔着烟雾睨了眼萧言礼:“没意思。” 这声没意思,不是假的。 彩票能有多大数额? 萧言礼狠狠吸了口气,伸手捞起桌上的烟盒,抽了根中华出来,拿起打火机燃了根烟。 姜慕晚靠在椅子上,笑吟吟的望着顾江年,男人侧眸,对上她的视线,挑了挑眉,正欲开口,手机响起,看了眼号码,她未曾起身,反倒是坐在位置上,就着这吵闹的环境接起。 “恩”了声,示意对方说。 “章子拿到了。” “晚些,”她道,简单的两个字,绝不多言。 言多必失,还是在如此环境下。 两句言语,挂了电话。 无人看见,姜慕晚在接起这通电话时,这人唇边笑意渐渐深了几许。 姜慕晚挂了电话,瞅了眼身旁的季言庭:“你来一盘,我出去打个电话。” 如此场景,在牌桌上,本就是常见。 众人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过道内,姜慕晚拦住一个服务员,要了支烟。 拿着手机给付婧拨了通电话,那侧接起,付婧许是在家,第一通电话未接,直接掐了。 姜慕晚拿着手机站在过道里,等了半根烟的时间,电话才过来。 接起,直言告知:“林蜜拿到章子了,你现在去找柯朗,让他通过公司财务把这笔钱走到我国外私人账户里来,马上操作。” “好,”付婧应允,话语坚定。 “尽快,”姜慕晚此时,一心都扑在了柯朗那边,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且这东风还是自己的下属好友。 此时的她,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明白,“付婧知晓此事重要性,亦是知晓,刻不容缓。 这日,姜慕晚站在外间通电话时,顾江年坐在椅子上用手机拨了通电话,且不待对方接听,直接挂断。 这边,首都某赌场内,喧嚣声此起彼伏,烟雾缭绕的环境中,牌桌上的筹码堆得比山高,远远的,有一男人款步而来,尚未走近,便被人招呼住了:“我还以为柯总昨日赢了那么多,今日不会来了呢!” “怎么会,”男人笑应,意气风发。 “柯总手气这么好,今儿一定要搞点大的,不然太亏了,”那人三言两语便将人捧起来了,捧的人心花怒放。 “听你的,”这话,豪爽,且又大气。 俗话说,想一夜暴富,去赌场。 想一夜倾家荡产,亦是如此。 所谓赌博其本质就是疯狂的,人的野心是填不满的,野心的沟壑如同地狱般深不见底。 一旦你踏进去了。不搭上命,是回不来的。 这夜、首都地下赌场异常疯狂。 筹码的堆积声在牌桌上此起彼伏,呼唤声更是振奋人心。 天子脚下,谁也不敢太造势,可谁都在暗地里造势。 如姜慕晚所言,首都这座城市,不缺名人大家与资本家,但这些人无疑有个惯例,及其低调。 若非同一个圈子,那些人同你处于同一个场所之内,不报家门,鲜少能知晓人家段位的。 恰比这日的柯朗。 他大概到了都不会知晓,此时,站在他跟前跟他下赌注的人是谁。 地下赌场内,信号奇差。 即便信号不差,一旦各种叫嚷声混合在一起,也难听见。 这日晚九点,付婧驱车前往柯朗家中,却发现无人。 在度联系,手机依旧处于无人接听之中。 前往公司,却被告知早已下班。 猛然,付婧意识到事态不对,拿着手机站在公司楼下,望着眼前交织的车流,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顷刻之间,她抬步转身,疾步奔向楼上,马丁靴踩在地上哒哒作响。 疾驰的脚步未曾停下。 “欧阳,”进公司顶层,她猛地伸手推开办公室大门。 “怎么了?”被唤欧阳的人见她如此焦急,急忙站起身。 “柯朗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她问,眉眼中的猜疑与防范混成一体。 欧阳想了想,片刻,缓缓摇了摇头,告知:“没有。” “确定?”付婧拧眉询问。 “确定,”欧阳告知。 “怎么了?” “你打他电话试试,”付婧望着欧阳,示意他拿出手机拨电话。 欧阳当着她的面拿出手机给柯朗拨了通电话,却无人接听。 “别离开公司,等我电话,,”言罢,她转身,再度奔了出去。 给宋思慎去了通电话,此时、即便她在首都人脉千千万,可能联系的也只有一个宋思慎、 事关姜慕晚在c市之事,她不能轻易联系任何人。 说句愁,不为过。 这方,拨通宋思慎电话,对方许是正下戏,吵吵嚷嚷的声响传来,让付婧本就上脑的情绪更是往上蹭蹭蹭的冲上来。 “宋思慎。”她怒火冲天,吼了一嗓子。 “马上,”在粉丝的尖叫声中,他艰难的往保姆车上挤去。 2008年十一月初,付婧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使她此时有千万种本事,可没有人脉关系的支撑,也发挥不出来。 一个宋思慎,远是不够的。 首都此地,多的是风雨交加之声,一句话不谨慎,都有可能召来杀身之祸。 更何况宋家如此门庭,更得万分小心谨慎。 车内,付婧心中隐有不安,但这不安,尚未告知姜慕晚。 这日,首都微雨朦胧,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细雨纷纷的天,将高楼大厦都穿上了一层薄纱。 这层薄纱,拢住了太多东西。 “你怎么了?”那侧,宋思慎的嗓音传来,坐在车内的人才猛然回神。 付婧抬手抹了把脸:“找个人。” “谁?” “柯朗,”她道。 “你把照片发给我,车牌号要是知道也给我。” 这日晚间,凤凰台的包厢里近乎悠悠通宵的架势,临近十二点,街道不再繁忙。 可凤凰台才将将推上高潮。 牌桌上,姜慕晚逐渐找回主场,与顾江年的追逐也逐渐白热化。 萧言礼依旧是缓和场子的一位,也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才不至于在牌桌上打起来。 十二点二十三分,姜慕晚甩出一张幺鸡,被顾江年碰走,见此,姜慕晚笑意悠悠望了人一眼:“我瞧着顾董挺喜欢幺鸡的。” 说着,姜慕晚清冷的眸子睨了眼桌面上的牌。 那一眼,别具深意。 “姜副总上辈子大概是菩萨转世,缺什么来什么。” 顾江年笑吟吟的回了这么一句,笑意如古井般不见底。 言下之意大概就是,我想不要这个幺鸡都难,若是不要岂不是白费了姜副总的一番好意? “若说菩萨,谁都不及顾董不是?”洗牌之际,她伸手端起一旁的水杯,欲要喝口水润润嗓子,不曾想未曾看见服务生在加水,伸出去的手落在了热水源头之下。 烫的她一激灵,一声尖叫声瞬间从包厢里炸开。 哐当,随之而来的是椅子的倒地声,众人望去,只见坐在她身边的季言庭眼疾手快的将姜慕晚拉了起来。 且冷着脸怒瞪了一眼服务生:“眼瞎了?” 说完,牵着姜慕晚的手直接进了包厢内的卫生间,置于水龙头之下。 那关心之意,无须言明,不瞎、都能瞧出了一二分来。 牌桌上,站起来的顾江年望着季言庭与姜慕晚的背影又缓缓的坐下去,旁人瞧不见,但萧言礼瞧见了,那落在桌面上的手,可谓是青筋直爆。 季言庭与姜慕晚走的越近,他便越是怒火中烧。 即便不动声色,那蕴在胸腔里的怒火也一分不少。 二人同时起身,但季言庭胜在离姜慕晚近。 卫生间内,温软的关心声流淌出来,顾江年着一身白衬衫靠在椅背上,面上不动声色,可落在麻将桌上的手寸寸压紧,起先,是指尖泛白。 而后、是青筋直爆。 那隐忍之意,从周身散发开来。 萧言礼看着,抿了抿唇,抬手,掩唇咳嗽了声,二人视线在空中碰撞。 似提醒他克制。 伸手,抽了根烟出来,递给他,后者伸手接烟之际,周身的冷厉之气,才逐渐消散半分。 “季家跟姜家当真是要好事将近?”包厢内,有低低的询问声传来。 萧言礼闻言,视线越过顾江年落在问这个问题的女孩子身上,温声告知:“未成定局,莫要瞎转,顾忌一下女孩子的声誉。” 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语让人闭了嘴。 就此间隙,水流声已停。 包厢门拉开之际,顾江年伸手将身旁的烟灰缸拿起来搁在桌面上,点了点烟灰。 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叫萧言礼看着都有些心颤。 季言庭牵着姜慕晚出来,面色不佳,站在麻将桌旁,话语隐忍着几分不悦:“我看也差不多了,今日就到此?” 这声询问,应当是无人会开口拒绝的,毕竟事发突然,毕竟姜慕晚被烫伤了。 季言庭这句话看似是询问众人,实则目光却落在了顾江年身上。 一个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在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顾江年侧眸望去,视线落在季言庭身上,不咸不淡的道了句:“可行。” 而后,视线流转,落在姜慕晚脸面,话语间带着几分关心之意:“姜副总去医院看看,免得烫伤。” 言语这句话时,顾江年视线缓缓移至二人相握的掌心上。 霎时,姜慕晚只觉得,顾江年的视线,比开水还厉害许多。 开水烫伤只烫表皮。 顾江年的视线能戳到你的心窝子里去。 那滚烫的视线跟将从火炉里捞出来的烙铁似的。 仅是那么一眼,姜慕晚与季言庭交握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有几分要松开之意。 可好巧不巧,正是因为她这么一动,季言庭握着她的手不动声色的紧了紧。 “多谢顾董关心,”季言庭微微颔首,算是领了顾江年的关心之意。 若是在旁人眼里这句话是无大意的。 可这话,在顾江年眼里,就是宣布主权。 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姜慕晚是他的人。 谋了姜慕晚许久的人猛一听这话,脑子嗡嗡作响。 落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拢在一起,不轻不慢的磋磨着,眼眸中,笑意渐深。 夹在另一只手上的烟冒着袅袅青烟,在这静默的包厢里,成了唯一的动态。 良久,这人不轻不重恩了声,算是回应。 且这声恩,颇为敷衍。 这日,顾江年夹着烟,望着季言庭与姜慕晚二人离去,且目光一直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 凌晨一点二十五分,姜慕晚将走到停车场,电话响起。 见是付婧,伸手接起。 正欲询问,那侧,吵杂的声响中,传来一声急促的话语:“出事了。” 前行的姜慕晚脚步猛的一顿,在这空旷的地下停车场里,她默了两秒,才道:“别急,慢慢说。” “柯朗在地下赌场赌博,将新加坡的那笔资金全都赔进去了。” 此时,你若问2008年从伊始到现在姜慕晚听过最大的噩耗是什么。 那一定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财务经理将她给坑了。 杨珊的算计,姜临的偏心都不足以让她心颤半分。 可这日,付婧这一声出事了,让她心头都动荡了。 千防万防,没想到后背被人捅了一刀。 此时的姜慕晚,站在凤凰台的停车场内,拿着手机,步伐稍有些虚。 似是不信,她再问:“你在说一遍。” 付婧狠狠的吸了口气,正欲开口,发现自己说不出半句话,她深知这笔钱对姜慕晚的重要性,她将一切都堵进去了。 华众,临县,她挖的所有坑都等着这笔钱去填补。 可此时,这笔钱,被柯朗全都拱手送给了别人。 付婧此时的心情,不比姜慕晚差半分。 身旁,宋思慎见她张嘴许久,未有言语出来,伸手拿过手机,沉稳有力开腔:“柯朗在地下赌场输了九个亿,钱没了,人被带走了。” 话语落地,姜慕晚手中的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惹得一旁的季言庭侧眸望向她,侧眸,入眼的是姜慕晚失魂落魄的容颜以及不可置信的表情。 “何时的事?”片刻,她嗓音微抖询问。 “两个小时之前,”那侧,宋思慎告知。 “为何现在才告知我?”怒吼声在静寂的停车场里产生了回响。 耳边一声声的炸开。 姜慕晚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扶着车身,以防自己站不稳。 十一月初,离深秋明明尚且还差一步之遥,可此时的姜慕晚,只觉自己身处隆冬之中。 寒风从身旁吹到了她的心底。 冻住了她的周身。 “我们给你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 两个小时以前,她们开始联系姜慕晚,可是一直联系未果。 付婧急的团团转之余,又不敢随意去找人联系她,以免招来有心之人的目光。 她们在首都也不好过,付婧在地下赌场找到柯朗时,几近陷入癫狂,彼时,柯朗正堵得两眼发光,以为自己能回本。 付婧冲上去撕扯人时,他尚且处在蒙圈之中。 一时间,赌场内陷入了混乱。 此处,宋思慎是知晓的,首都最大的场子,背后若是无人,也不可能在这种环境下独善其身。 这背后的人,她们惹不起。 也不敢轻易招惹。 不在服务区? 姜慕晚拿下手机看了眼。满格信号,怎会不再服务区? 可此时,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候。 “等我过来。” 姜慕晚伸手,从季言庭手中接过包,而后疾步往自己车旁而去。 季言庭见此,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擒住她的臂弯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点小事,今日就到此吧!多谢季先生,”言罢,她伸手抚开季言庭的掌心。 从包里掏出钥匙,按开车,顷刻之间,扬长而去。 不远处,车内,顾江年看着眼前一幕。 罗毕坐在驾驶座上,直至姜慕晚的车子消失在停车场的拐角处,才开口问道:“要追去吗?先生。” 后座,顾江年双手交叠落在膝盖上,双手的大拇指落在一起缓缓搓了搓,话语冷冷淡淡:“不用。” 罗毕闻言,启动车子,行至季言庭身旁时,车内,顾江年微勾了勾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睨了他一眼。 似讥讽,似不屑。 停车场内,季言庭望着顾江年的黑色林肯扬长而去,那五个六的车牌,在c市,何其打眼? 细雨朦胧,姜慕晚驱车行驶在首都街头,等红绿灯间隙查了下航班,已错过最后一班。 此时、即便她开车去机场也是扑空。 归家,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凌晨两点的街头,无行人,亦无多少车辆。 姜慕晚一脚刹车下去,将车停在马路边,伸手抽了根烟出来,拢手点燃,车内,暖气流淌。 望着眼前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她似是有些分不清眼前环境到底是真是假。 是虚是实。 她多么希望,付婧刚刚那通电话是假的,可越是冷静便越是清醒,越是清醒,便越能知晓,刚刚那通电话,切切实实的存在。 年初回c市,她千防万防,防着被姜家人弄死。 却不成想,伤自己最深的,不是姜家人,而是那个自己一路扶起来的财务经理。 姜慕晚怎也想不到,会是如此。 华众未曾收复,若死在了自己人手上,她该是何等的不甘心? 数年谋划,一朝落空,且还是被信任之人背后捅了刀子。 她即便是死都不甘心。 若不弄死姜家那群踩狼虎豹她怎甘心去死? 怎甘心? 怎甘心啊? 08年秋,姜慕晚坐在c市的街头,望着眼前的霓虹灯,红了眼,雾气笼罩之间,高楼大厦的光亮逐渐变的刺眼,片刻,她靠在座椅上,缓缓抬头,欲要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却不成想,更加汹涌了些。 无声的泪水从眼眶中落下来,划过面庞,落在衣衫上消失不见。 她闭眸,脑海中回响的都是年少时老太太的残酷言语。 【姜家的根都要断在你这里了】 【你怎么不去死?】 【你去死了我姜家就有后了】 【你就是个赔钱货】 那些话语,即便过了十几年,她依旧记忆犹新。 年少时被强行灌输的思想,她要花多久,才能擦掉? 华众没到手,姜家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她怎舍得去死? 怎舍得? 同样是在街头,一辆黑色的林肯停在不远处,顾江年望着停在路边的奔驰轿车,望着那敞开的车窗里飘出袅袅烟雾。 相比于姜慕晚,此时的顾江年,心头及其平静。 这股子平静来源于势在必得,也来源于一切已成定数。 铺网数月,收网在即。 顾江年此时的心情,如同在海上遇到狂风暴雨的渔夫,知晓曙光即将来临,是以,他并不慌张。 夜间,顾江年告知徐放,付婧联系不上姜慕晚。 她当真未曾联系上。 两个小时,能干太多太多的事。 凌晨一过,一切皆成定局。 这夜、姜慕晚坐在凌晨的街头抽了数包烟,一直到清晨,曙光渐起。 她才驱车,前往机场。 彻夜未眠,未有睡意。 反倒是脑子越发的清醒。 次日,她乘坐首发航班前往首都,飞机上,面色苍白的靠在座椅上,望着天边云卷云舒,她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情,更多的是想跳下去一了了之的冲动。 可她不行,姜家人未除。 华众未曾到手,她不甘心。 倘若此事是有人在背后为非作歹,说什么,她也要拉这人一起下地狱。 不给对方半分好过的机会。 十一月初,首都比c市更冷,姜慕晚一下飞机就狠狠打了个寒颤。 整个人都抖了抖。 ------题外话------ 明人不说暗话,我需要各位全订送我上榜、、、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各种票票打赏搞起来。 二更在路上,别催我,也别急 第一百二十二章:爆更(二) 2000年,姜慕晚初遇柯朗,那是一个隆冬的午后,阳光从云层钻出来,落在初雪的街头。 那日,宋蓉归家,前来接她。 她同宋蓉介绍柯朗。 二人浅声招呼。 临上车,宋蓉询问姜慕晚:“是同学?” 她点头回应:“是的。” 驾驶座上,宋蓉一身白衬衫在身,精致的妆容让人瞧不出些许岁月的痕迹,听闻姜慕晚的话语瞧了眼站在车窗外的柯朗,再道:“刚刚那个男孩子只适合做同学。” 姜慕晚彼时不解,询问宋蓉。 后者再道:“我瞧他的穿着,应当家境一般般,虽眼眸清澈,但言行举止之间稍有讨好之意,眼眸中的清澈是因为他未曾见过花花世界,出身于农村的孩子大多都经不起金钱与美色的诱惑,蛮蛮要会识人。” 00年,她不信宋蓉的话。 08年,她被狠狠的打了脸。 柯朗其人,不管能力如何出众,当真是经不起一点点金钱与美色的诱惑。 她到底还是遇人不淑。 05年,宋蓉知晓姜慕晚将柯朗纳入麾下时,也曾提醒过一番,但未曾将话语说死,只道这人不宜居高位。 这日的首都,实在是太过寒凉,姜慕晚拢着身上的大衣出机场,将出去,便见付婧站在出口处候着她,红着眼,脸面上是彻夜未眠的倦容。 见她来,走近,二人四目相对。 这一眼,胜过千言万语。 此时,她们二人都不好过。 但都在压着即将崩塌的情绪。 “宋思慎找了人,可以去见他一面,”这是她们彻夜努力之后能求来的唯一结果。 姜慕晚闻言,恩了声。 这一声恩出来,带的是破碎声响。 2008年十一月十日,阴雨连绵,一个城市的深秋一旦开始下起了雨,便可以直接将人拉向冬天。 姜慕晚坐在车内,稍显沉默。 “幸亏你有先见之明,没有将公司的章子给他,不然此时、达斯完了。” 回应付婧的是沉默,姜慕晚靠在后座,没有言语。 付婧的话语也就此止住。 不言不语,最是痛心。 这八个亿,决定姜慕晚的成败。 她一心扑在此处,若是败了,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一无所有。 她终其一生所追求的东西,不过就是个玩笑。 这日,首都某地下赌场,宋思慎塞了钱给安保,姜慕晚推门进去,昏暗的环境里,姜慕晚未曾开灯,视线在密闭的空间里巡视了一圈,而后,目光落在那张沙发上。 见人躺在上面,脑子里紧绷的那根线,断了。 将她阴到如此地步,这人竟然还睡得着? 整间屋子里,只有一张沙发和一张椅子,她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伸手脱掉身上大衣,随手丢在地上。 将衬衫袖子缓缓推起,而后踩着高跟鞋迈步过去,伸手抄起一旁的椅子。 拾起,抬手,顷刻之间,砰的一声砸在躺在沙发的人身上。 姜慕晚素来不是个仁慈之人,用心狠手辣四个字来形容,也稍有些单调。 追随她的人,她不会亏待。 背叛她的人,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一声凄惨的叫声从包厢里传出去,门外,安保闻声,欲要冲进来,却被宋思慎拦住,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你放心,绝对不会弄出人命。” 屋内,姜慕晚手中的椅子散了架。 只剩下一个椅子腿拿在手中。 她红着眼,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厉鬼,望着躺在沙发上痛的直打滚的男人,没有半分温情可以。 “姜总,”柯朗抬眸,见来人,那份不清醒也清醒了些。 闻言,姜慕晚唇瓣微扯,一抹残酷的笑颜从脸面上延展开来。 “还知道我是谁,”包厢内,女人冰冷的嗓音传来,让柯朗从震惊中回神。 本是躺着的人缓缓坐直身子,望着拿着椅子腿站在自己跟前的女人,身形都抖了抖,抖得近乎控制不住。 那股子恐惧,从心底散发出来。 被金钱蒙住的大脑在此时才清明了些。 猛然之间,哐当一声,男人跪在地上,伸手抓着姜慕晚的裤腿,苦苦哀求:“姜总,我错了姜总,我不该把公司的钱拿出来赌的,姜总你给我个机会。” 机会? 她给柯朗机会,谁给她机会? “机会?”她伸手,用椅子腿挑起他的下巴。 阴森的话语夹杂着寒凉之气。 “我知道错了姜总,”瑟瑟发抖的声响难以掩盖。 柯朗跟随姜慕晚多年,即便是未曾亲眼见过她的手段,但也知晓一二。 一个女人,能在首都这个圈子里坐稳江山的,总归不会是个好人。 “我给你的机会还少吗?我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八个亿,柯朗,我能买你全家人的性命。” 言此,姜慕晚扯了扯裤腿,缓缓蹲下身子,与之平视,凉薄的话语从嗓间溢出来,一字一句的如同淬着毒似的磋磨着他的心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为何在天子脚下,世人都混不下去的时候这家赌场却能日渐红火吗?知道它背后的主人是谁吗?” “一个亿的赌债,你若是还不起,她们有的是法子来磋磨你让你生不如死,你还不起,那就你父母还,你父母还不起,那就你兄弟姐妹还,你们全家人拼尽全力供出你这么一个大学生,把你送到大城市里来。不指望你能给予回报,但她们只怕死都想不到,自己会供出一个白眼狼。” “姜总你救救我,”略带哭腔的声响让姜慕晚心头的恨意更是往上攀爬了一分。 柯朗扒着她的腿,颤抖着求饶。 姜慕晚微微闭了闭眼,似是在稳定自己即将爆发出来的情绪。 “我当然会救你。” “谢谢姜总,谢谢姜总。” “我要让你活着,看着你的兄弟姐妹以及父母被人一点点的榨干,卖肝、卖肾,卖掉一切可以让我回本的身体器官,八个亿,你全家人加起来几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你输出去的时候倒是挺干脆利落。” “姜总,”颤栗声与哭泣声在此时混为一体,姜慕晚起身,狠狠的踹了人一脚。 “让你的狗爪子离我远一点,”言罢,她伸手扬起手中的椅子腿,下足了狠劲落在人的身上,一下又一下。。 凄惨的叫声,以及求饶声,在这间不大的包厢里炸开。 守在门口的付婧与宋思慎听着都心颤了几分。 她不会弄死柯朗,但也不会让他活的太好过。 “你一介农村里飞出来的凤凰男,我给你机会,让你过上饱足的生活,你不感恩就罢,且还在背地里捅我刀子,我给你喂蜜糖,你反手给我喂砒霜,柯朗,八个亿,你是要将老子拉向地狱啊!” 咆哮声,哭泣声,求饶声,混在一起。 是何等的惨烈? 这夜,姜慕晚发了狂,拿着一根椅子腿,将柯朗打的口吐鲜血。 一句句的求饶声,在最后,渐渐停歇。 直至她自己没劲了,倚在墙边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哐当一声,伸手将手中的椅子腿丢到地上。 踉跄迈步过去,蹲在他跟前,伸手抓起男人的头发,望着他浑浊的眼睛,问道:“是有人阴你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柯朗此时,出气比进气多,望着满脸凶狠之意的姜慕晚,吐着血泡泡道了句:“没有。” “没有?”姜慕晚闻言,冷笑了声。 这声冷笑,犹如从地狱里冲出来的。 “没有,”她再度点了点头。 “没有。” 这日,姜慕晚一连三个没有出来,内心的情绪可谓是崩塌的,片刻,她坐在地上,伸手,一双纤纤玉手此时成了杀.人的工具,攀附上了柯朗的脖颈。 “我待你温厚,给你豪宅豪车,让你坐上高位,你却想让我一无所有。” 这句话,姜慕晚说及其平静,可每说一句,她手中力道便紧一分,端的是要弄死他的架势。 外间,众人久久未曾听到声响,宋思慎跟付婧对视一眼,觉得事态不对。 对门而入,入目的,是姜慕晚掐着柯朗的脖子,恨不得弄死他。 而躺在地上的人,一身衣衫被鲜血染红,周身只怕无一处完好之处。 宋思慎见此,大骇。 猛的奔过去,伸手欲要扯开姜慕晚的手,可几经动作,无果。 室内,一片昏暗,姜慕晚如同来自地狱的阎罗王,来向柯朗索命来了。 “松手,再不松手会死人,”宋思慎掰着她的指尖,在她耳边言语。 即便是真想闹出人命,也不能在此时闹出来。 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闹出来。 良久,姜慕晚松开柯朗的脖颈,垂下去的指尖沾染着血迹,她低眸,瞧了良久,无光的眼神在此时冒出点点星光。 许久谋划,一朝落空。 那该是何等的痛苦。 且还是毁在自己步步提拔上来的人手上,姜慕晚此时,要弄死他的心何其强烈。 可她不行,杀人犯法,天子脚下,她不能太猖狂。 须臾,她撑着身子起身,一身干净的白衬衫上此时沾染着血迹,冷傲的视线紧紧的睨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等我来磋磨你。 尖细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作响,行至门口,她弯身,将地上的黑色大衣捡起来,套在身上,系上腰带,遮盖住白衬衫上的血腥。 如同来时一样,踏出了这间漆黑的屋子。 那高傲的姿态瞧不出半分灰败之气。 由深秋过度到寒冬,注定是不好过的。 旁人她不知晓,但对于自己,是如此。 八亿亏空,如何填补? 即便是变卖财产也需要一个过渡段。 可此时,没有时间给她。 这日,返程路上,宋思慎递了张卡过来,虽远远不够姜慕晚填补亏空,但应该能解一下临县酒业的燃眉之急。 她未曾矫情,缺钱就是缺钱。 所以,大大方方的伸手接过。 车内,空气一阵静默,宋思慎透过后视镜望了眼姜慕晚,小心翼翼开口:“要不、跟家里人伸手?” 跟宋家人伸手? 跟宋家人伸手就意味着她服输了。 意味着他要放过姜家人,放弃华众。 将自己正在筹谋的一切都拱手让给别人,怎行? 她姜慕晚若是甘心,怎会回到c市? 若是心甘情愿,哪儿还有后面这些事? 宋思慎的话,无人应答。 他侧眸,望了眼坐在副驾驶的付婧,后者望着他摇了摇头。 示意不必在说。 这日,姜慕晚觉得天塌了,大抵是从未想过会有今日。 晚间,达斯控股董事长办公室内,姜慕晚靠在椅子上,整个人万分沉默。 外间,付婧与宋思慎在盘算自己的财产,欲要尽力填补这个亏空, 新加坡那边若是事态不紧急,她们尚且还有缓转的余地。 就怕-----------。 “付总,有人来了,”秘书敲门进来告知。 付婧闻言,起身。 “是谁?” “还是单独谈比较好,”身后,男人递过来一张名片,给足了付婧面子。 后者伸手接过,看了眼,面色沉了沉。 “不知明先生有何贵干,”此时,付婧手中的名片,写着百清集团总经理明河,名片正下方有一行字。 【债务百清,一生平安】 不用细想,都知晓眼前人是赌场请过来讨债的。 “我找宋总,”男人开口,望着付婧,直奔主题。 付婧薄唇浅笑了笑,望着来人,不言语,不退缩,也不转达。 明显是觉得对方态度不好,连三分薄面也不准备给他。 而对方亦是知晓,眼前的付婧,里头的宋蛮蛮都不是什么好惹之人。 首都这个圈子说大大,说小小。 宋家跟付家这般门庭,虽无家财万贯,但各个都是顶尖红人,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付总放心,不惹事,就找宋总拿点东西,”男人话语客气,姿态微微下放,望着付婧有几分讨好之意。 “让他进来。” 正在交缠,姜慕晚站在办公室门口,清冷的神色睨了眼站在过道里的人,转身进了办公室。 进屋,姜慕晚站在办公室窗前,背影孤傲,带着几分冷漠之意。 人进来,一无茶水,二未看座。 当真半分客气都不讲。 他瞧了眼办公室的摆设,现代风的装修,身后是大片可观办公区的落地窗。 黑色真皮沙发,茶几上摆着一只干净的水晶烟灰缸。 明河去过众多女企业家的办公室,但却极少有将烟灰缸摆在明面儿的。 身后,明河清了清嗓子,温温开腔:“关于柯朗之事,我想跟宋总谈谈。” “谈什么?” 姜慕晚身形未动,背对着人家,甩出这么一句话,敌意满满。 “柯朗在赌场输了几个亿,还欠了大几千万这事儿,想必宋总已经知晓,我今日前来,是想问问宋总有何看法。” 闻言,姜慕晚微微转身,冷漠的眸子落在站在身后的男人身上,无半分善意。 今日之前,明河只听过宋蛮蛮其名,并未见其人。 首都坊间传闻,宋蓉年轻时,乃首都数一数二的美人,不过是这美人最终未曾留在首都。 嫁去c市,且下场凄惨。 宋蓉的美,他见过,但宋蛮蛮的美,他只是耳闻。 今日猛然一见,即便这人面容憔悴,也挡不住她的美。 那种美,与世俗之间的美不同,多了一份张扬。 算不得美女,但胜在气质。 “你觉得我有何看法?” 玫瑰虽美,可也带刺, 这话,半分不假。 就姜慕晚这冷飕飕的话语冒出来,跟带着刺的刀子似的直接扎过来, 明河望着姜慕晚一时之间未曾反应过来,直至对面人的视线越来越冰冷,他才渐渐的找回一丝丝思绪与理性。 “柯朗是宋总的人,”明河开口。 “我的人?明先生这话,是不是有什么深层含义?” “宋总多想了。” “明先生此番来,怕是来浪费我时间的,”姜慕晚说着,迈步缓缓朝沙发这方而来。 将动步子,见秘书端着茶过来,视线微冷瞧了人一眼,后者前行的脚步直直顿住。 默了数秒,而后,又端着茶水出去了。 “柯朗在赌场欠下的债,宋总是不是应该有个说法?” 姜慕晚闻言,冷嗤了声,而后,弯着身子缓缓坐下去,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冷眼翘着明河,伸手拨了拨耳边碎发,而后修长的指尖落在膝盖上,冷笑问道:“说法?若是各个员工出了这种事情都来找老板要说法,我这公司还开不开了?还是说,明先生觉得柯朗是我儿子?要弄什么子债母尝之类的狗屁玩意儿出来?” 姜慕晚伸手,端起桌面上不知放了多久的杯子抿了口凉水,似是想要润润嗓子。 她俯身之际,明河的视线透过她黑色大衣,瞧见了里面带血的衬衫,见此,眸色狠狠暗了暗。 只隐隐听闻宋蛮蛮前去赌场将人去了半条命,且还是拿着腿凳子去的。 彼时,他想象不出来是何场景,可此时。见她衣衫上的斑斑血迹。 望着这人的目光多了丝丝打量,他正欲开口,只听姜慕晚话语声再起:“冤有头债有主,谁欠的你找谁去。” “所以我找宋总来了,”明河意思明显,姜慕晚就是这个主。 不然他今日不会出现在这里。 大抵是明河的话语太过狂妄,让姜慕晚眸色冷了数分,握在手中的杯子稍紧了紧。 随即。 哐当,姜慕晚猛的甩手,杯子在明河脚边炸开了花,本是坐在沙发上的人猛地起身,怒目圆睁望着眼前男人,怒声质问:“几个意思?” 明河来之前。 曾有人叮嘱过他,不要跟人产生正面冲突。 三分薄面要给。 此时看来,不是他给不给薄面的问题。 而是眼前人确实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他尚未开口,人家已经步入正题,大有动手之意。 明河被姜慕晚一杯子砸的往后猛的退了几步,碎片从他的裤腿上擦过,望着她,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宋总如此,是不是过分了?” “过分?”姜慕晚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语冷声反问:“你们登门惹我心塞在先,眼下倒是说我过分了。” 他一个上门惹事儿的倒是喊起冤枉来了? 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我问你,柯朗是拿着我公司的章子去堵得吗?”姜慕晚问。 明河未言;但他知晓,不是。 “柯朗是我儿子吗?需要我来个子债母尝吗?”姜慕晚再问,面上寒霜又爬上了几分, “还是他是我男人,我有义务为他还款?” 姜慕晚一连三问让明河说不出半句言语,与来时不同,这人脸色越发难看了。 姜慕晚的不好招惹,明河此时只领会到了一半。 这女人,咄咄逼人的本事一等一的好,控人心的手段也是一等一的高。 疾言厉色之间,将话语权控在自己掌心。逼得他步步倒退。 正当他想开口时,姜慕晚的怒火再度往上攀了几分:“今儿让你进来,是给你脸,也是想告诉你,吃饱了闲着没事儿干你找别人去,别来惹老娘心塞。” “柯朗让我们来找宋总的。” “他让你去吃屎你去不去?” “宋总是不是过分了?” “过分?”姜慕晚笑了,“见有登门贺喜的到也没见过有人登错门讨债的,做事情之前先去查查,我宋蛮蛮是不是你们惹得起的人,别拿着鸡毛当令箭,到我的地盘上来作威作福,老娘不是你们惹得起的人。” 该有的底气,她分毫不差。 该有的手段,照样该有。 她姜慕晚此时虽说别人阴了一把,但也不至于让个登不了台面的人到她跟前来为非作歹。 这日,明河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是来找骂的。 或许是送上门来给姜慕晚撒气的。 这个女人,太狂妄。 亦或许,她有这个狂妄的资本。 她若是没有狂妄的资本,这首都三界里的人怎会都齐刷刷的道一句宋家不好惹呢? “宋总说的是,”能在明河这个位置上混的人,各个都是人精。 知进退是他们的基本行业守则。 姜慕晚原以为,他说完这句话,应当离开了。 可未曾,这人依旧是站在那处,未动,也未挪身子。 明河站在远处,只见姜慕晚伸手从烟盒里掏了根烟出来,叼在唇边,缓缓点燃。 那不紧不慢且又带着几分悠闲的姿态叫他一时不由的多看了几眼。 抽烟的女人很多。 但如姜慕晚抽的这般好看的,极少。 “让我送你?”姜慕晚伸手,在茶几的烟灰缸上点了点烟灰。 浑身孤傲的气场在此时没有半分隐藏。 此时,若是徐放在,定然会感叹一句,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当真是极像的。 狂妄的气质,阴狠的手段,无论哪一样都极像。 此刻,明河才知晓,她的烟灰缸为何会摆在桌面上,因为,她自己抽烟。 一个自己抽烟的女人才会将自己地盘上的烟灰缸摆在显眼的位置上。 方便别人是假,方便自己是真。 “想跟宋总讨点东西,”明河将打量姜慕晚的视线缓缓收回。 姜慕晚抬眸望了眼眼前人,心底将将压下去的火又蹭蹭蹭的冒了起来,伸手,又点了点烟灰。 “我是商人,凡事利益为重,明先生若是付费,莫说讨,要什么我都给。”与刚刚的疾言厉色和阴狠不同,此时,姜慕晚的面容多了一分温柔。 商人重利,任何事物都不及金钱重要,此时,说什么讨字,只要给钱,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 姜慕晚这句话与此时的面部表情都极好的验证了钱可解万难这句话的意思。 “宋总举手之劳的事,”明河看来,跟一个公司老总要一个员工下属的资料,可不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吗? 可他忘了,姜慕晚不是旁人。 这个女人也跟慈善家一点点都不沾边。 “我跟明先生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如此地步了?初次见面就要求人家举手之劳?”说着,这人将落在膝盖上的手腕微微抬起,往唇边送,随即,一缕薄雾飞向上空。 微微挡住了明河的视线,但也仅是数秒,便飘散开了。 “那宋总想如何收费?” 姜慕晚伸手,缓缓伸出一根手指,靠在沙发擒着浅笑望着他。 “一万?”明河拧眉询问,毕竟,几张破之纸也值不了几个钱。 姜慕晚将叼在唇边的烟缓缓拔下来,嗤笑了声:“明先生当我是叫花子?” “那宋总说个数,”大抵是见识了这女人嘴皮子的厉害,明河采取了保守的方法。 轻启薄唇,缓缓开腔:“一个亿。” 话语落地,明河倒吸一口凉气,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冷笑声从嗓间溢出来:“宋总怎么不去抢银行。” “我还以为明先生要让我去开赌场呢!”事实已经证明,抢一次银行也不可能抢到九个亿的人民币,抢到了你也搬不走,可开赌场,却能轻轻松松的拿到,且还是及快速的,光明正大的,不犯法的。 姜慕晚的这张嘴,怼天怼地,怼遍所有人。 更勿论今日,她着实是心情不佳。 “宋总何必为难我们这些讨债人?” 为难? 这二字在姜慕晚听来,可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语。 本是略带寒霜的面容此时更是泛起阵阵凉意? “你讨,我心情好,便给,心情不好,便不给,何来为难一说?”姜慕晚问着,缓缓起身,踩着高跟鞋行至办公桌前,“还是说?明先生今儿是打定着我一定会给你?” 言语至此,她缓缓转身,夹着烟靠在办公桌前望着明河。 后者落在身边的手紧了紧。 这女人,当真不是个好惹的人。 一句简单的话语能被她字字句句的拆开揉散在给你整出另外一个意思来,偏生你还无法反驳。 “历览古今多少事,成由谦逊败由奢,讨东西该有讨东西的姿态,没人教过明先生吗?还是明先生身后的人已经厉害到可以在天子脚下强人所难了?” 一句话,将明河按在地上摩擦。 且将他身后大老板也摩擦了一番。 许久之前,明河听闻那些上流公子哥儿道过这么一句话,宋家两女,各个都靠天赏饭,以往,他不信,现如今,信了。 这宋蛮蛮,若非不是生在宋家,就这张嘴皮子能让多少人想弄死她? 姜慕晚不想再同这人浪费口舌,按了内线。 那侧接起,这人当着明河的面儿直接开口:“进来,请明先生出去。” 这逐客令,她懒得同这人下。 也不想再过多的跟人言语半分。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宋总。” “威胁我?”姜慕晚笑了。 放眼这首都城,能威胁她宋家的人不多,这天子脚下,多的是有钱人,更多的是官场之人,可能像她宋家这般的人,没几个。 首都人人知晓宋家的段位。 而宋家更甚是人人知晓自己能耐。 “不敢,”明河闻言,抿了抿唇,道出这么一句不走心的话。 他此番来,是受人之托,旁的不说,东西要到手。 “我瞧你敢的很,”她伸手。将手中半截香烟丢进水杯里,呲的一声、只剩下袅袅青烟在天上飞。 “宋总,”身后,办公室门被推开,秘书进来,望着姜慕晚。 后者扬了扬下巴,指了指明河。 秘书闻言,颔了颔首,走近,站在明河身后,且道:“明先生,请。” 明河视线紧紧锁在姜慕晚身上,未有半分挪开之意,而后者,双手抱胸靠在办公桌前,冷意涔涔的脸面上挂着几分不屑浅笑。 姿态高傲,睥睨着眼前人。 “宋总厉害,”良久,明河道了这么一句,而后转身,朝外而去。 姜慕晚不仅半分面子都未给人家,还将人家狠狠的磋磨了一顿。 什么万事以和为贵,什么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在她这里,都不存在。 她姜慕晚是谁? 临死也绝不低头。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到她跟前来吠。 十一月初,宋思慎与付婧多方凑钱,解了她临县酒厂的燃眉之急。 人脉是个很好的东西,可一旦这些东西不能用。一切都是空谈与摆设。 宋思慎多次规劝,可无果。 唯有付婧知晓,姜慕晚其人,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姜家是她的心魔,放不下,也不愿放下。 一旦放下,便意味自己自己服输。 她怎能甘心? 十一月初至十一月中旬,姜慕晚待在首都,暗地里变卖财产,欲要填补新加坡那笔亏空。 十一月中旬,c航新航线食品案敲定,姜慕晚亲自督导的案子,到嘴的鸭子不可能让他飞到别人嘴里。 十一月二十日,深秋已过,迎来的是冬日的寒凉。 晨间的薄雾让冷空气更加快速的推进。 这日清晨,君华顶层办公室内,曹岩正在同顾江年汇报工作,靠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满面倦容,站的稍近,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昨夜、c市首富顾江年与c航领导人把酒言欢至凌晨。 为何? 他急了。 为何急? 姜慕晚从十一月初至首都直至十一月下旬都未曾见到人。 首都那方没有半分消息传来。 若他满心盘算,算着算着将姜慕晚算回了首都,那他那拨的霹雳扒拉响的算盘岂不是落了空? 昨夜,与其说顾江年是为自己,不若说是为了姜慕晚铺路,欲要用c航的案子将人从首都拉回来。 十几日的光景,足以促成许多事情。 谋商谋利他不怕,但人心,不得不防。 所以,他才有了亲自将c航的案子送到姜慕晚手中的想法。 十一月十九日,顾江年豪饮至凌晨。 十一月二十日,姜慕晚收到c航信息,返程回c市。 “老板,”徐放推开办公室大门,见人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止在了唇齿之间, 本想默默退出去。 之见靠在座椅上的人淡淡的凉凉的吐出一个字:“说。” 徐放将落在门把上的手缓缓放下,道:“姜副总返程了。” 片刻,靠在办公椅上的人缓缓睁开眼帘,因熬夜而猩红的眸子落在徐放身上。 听闻徐放言语,疲倦的面容上有了几分笑意。 这笑意,带着一抹胜利之意。 “回了好,就怕她不回,”男人坐在椅子上,缓缓点头,眸间的笑意如那晨间山涧里的清泉似的,清明的很。 徐放站在门口,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当事人或许只觉的自己是在谋人。 可旁观者却能瞧出,顾江年在谋人的同时,早已失了心。 否则,区区一个季言庭的存在怎能让这个素来沉稳的男人乱了阵脚? 数秒,只见这人起身,往休息间而去。 且朝人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徐放知晓,这彻夜未眠且一颗心提了数日的人,在此时,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顾江年谋姜慕晚,可谓是用尽了手段。 这些心思与手段,不输当年谋顾家时。 十一月下旬,姜慕晚回c市,对外,说是出差半月,可到底是否出差,姜临知晓。 这日,姜慕晚归c市未曾归华众,反倒是先往c航办公楼去了。 归华众,已是十一月二十一日之事。 她将进办公室,便被秘书告知,姜总请她去一趟。 到底是知父莫若女,所猜所想皆已对上,她知晓,姜临早已等候多时,就等她回来算账。 办公室内,姜慕晚伸手,将身上大衣挂在衣架上,那不急不缓的姿态没有半分紧张之意。 秘书见此,不由的多了句嘴:“我听24层的秘书说,姜总多次找您。” “做什么?”她问。 身后,秘书摇了摇头。 “别的副总出差,姜总也这么关切吗?”她问,似是初来乍到,并不懂这公司里的行事规矩,漫不经心的问着身后人。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副总若是想知道,我去打听打听?”女孩子俏皮的声响在身后响起。 闻言,姜慕晚笑了,微微转身,望着身后年纪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子。 眉眼弯了弯,明明年纪相仿,人家是这般灵动,而自己,却有一股子垂暮之气。 相同的年纪,不相同的人生。 有些人的成长环境是她这辈子都求不来的, 一个人幼年时幸不幸福,有没有被宠爱,一眼就能敲出来。 此时的姜慕晚,与身后的这位姑娘,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历经沧桑,一个是温室里的花朵。 姜慕晚极少笑,这一笑啊!叫眼前的姑娘险些失了神。 本是机灵的眸子中,有些许的惊艳传来。 “不用,你去忙吧!” 关切是假,想让她不好过是真。 自上一次新加坡之事。 姜临已经安稳许久了。 此番,她出差近乎半月,如此好的机会送上眼前,怎能不抓着磋磨她一番。 可姜慕晚,怎会心甘情愿的让她磋磨? 你有张良计,我又岂能没有过墙梯? ------题外话------ 求打赏,喵呜~~~~ 三更在路上、 第一百二十三章:爆更(三) 2008年十一月二十一日,c市晨间起了薄雾。 自古浓雾过后便是晴天的说法在这日被打破。 姜慕晚刚踏进姜临的办公室,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且还是斜风细雨,雨水顺着玻璃而下。 她行在长廊内,视线缓缓的落在窗外,看着那纷纷的细雨顺着玻璃窗丝丝落下去。 那动荡了数日的心头,竟莫名的有些安定。 此时的姜慕晚,本该是焦急的。 这种焦急,来源于那八亿的亏空。 也来源于她此时身负巨债。 可这场雨,竟然带给了她安心之感。 那种久违的安心之感。 临近姜临办公室,心底的那股子肃杀之气竟然往下落了半分。 来时,她本想与姜临再撕一场的。 可此时,站在长廊里,那种感觉,消散了半分。 伤他一千,自损八百。 何必呢? 这日,薛原从姜临办公室出来,甫一拉开门,便见姜慕晚着一身黑色高领打底衫站在长廊里,侧眸望向窗外,那孤傲的姿态以及纤细的身姿,在此时,无疑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秘书办路过之人不禁侧眸多看了两眼,可无一人上去打扰。 就连姜临身旁的红人薛原,也失了许久的神。 “姜副总,”许久,薛原才找回思绪。 缓步行至姜慕晚身后,温温唤了句,这声轻唤,嗓音低了又低。 似是怕扰了这人。 姜慕晚思绪回笼,缓缓转眸,见薛原站在身后,点了点头。 只听他再道:“姜总在等您。” 言下之意,希望您快点进去。 她微颔首,未曾言语,跨步往姜临办公室而去。 这日,姜慕晚的沉默让薛原起了几分心思。 临近半月的“出差”,让姜临起了疑心。 而薛原身为姜临的秘书,自要为他排疑解难。 这几日,他没少联系付婧。 屡屡想从她口中套出什么话语来。 可屡屡失败。 姜慕晚在防着姜临,而付婧又何尝不是在防着薛原? 她推门进去,一股子浓厚的烟雾随风飘过来,姜临站在窗边,听闻声响,伸手推开窗子,似想给办公室透透气,又似想让自己冷静几分。 “姜总,”自上次姜临说了那番话语之后,姜慕晚再也未曾在公司喊他一声父亲。 这一声姜总,可谓是喊得四平八稳。 也喊的姜临手中的烟抖了抖。 “回首都了?”他问。 “顺路回去了趟,”她答,温温告知。 姜慕晚这话说完,而后,迈步前行,伸手将手中文件夹落在姜临办公桌上。 后者眉头微拧,似是稍有疑惑。 “c航新航线餐饮供应链拿下来了。” 姜慕晚将文件夹放在桌面上,而后、似是疏离,又似是带着下属专有的距离感;往后退了两步。 用行动将姜临接下来要说出来的话悉数都堵了回去。 不再给他半分言语的机会。 也确实,姜临本是要说出口的话被姜慕晚手中的这份文件悉数堵了回去。 姜临的视线从文件夹上缓缓移至姜慕晚身上,夹着烟的手微微动了动。 但到底是多年阅历摆在这里,纵使此时内心深处有何,他也能不露于色。 这日的办公室内,姜慕晚站在办公桌前,姜临立于窗边,父女二人之间的言语被姜慕晚的一份文件给止住。 姜临对姜慕晚是否还有感情在? 应当是有的。 毕竟当初,他与宋蓉在一起,也是排除了万难之后才修成了正果。 但这份感情走向终结,是任何人都未曾料到的。 姜慕晚或许不受老太太喜爱,但不能否认,在前几年,她是姜家所有人的掌中宝。 只是后来,物是人非。 时间将一切都变了模样。 以至于,此时的他们,不像是父女,更多的是处处充满算计的仇人。 “最近没休息好?”姜临望着姜慕晚疲倦的面容,温温淡淡的起了一句关心之语。 后者听着,薄唇微微抿了抿,似是并不买账。 她从不需要姜临那些虚情假意的关心。 她与姜临之间,若非连着那点点的血脉,都可以用陌生人三字来形容。 但偏偏就是这点点血脉,让她没有办法。 “有些,”她答。 这是实话。 首都的那小半月,每日都是不眠之夜。 姜临闻言,点了点头,“注意身体。” “谢姜总关心,”她回应,依旧是客气疏远的话语。 即便姜临此时不爱听,似是也没办法,谁让这话是他自己言语出来的? 谁让这个坑是他自己挖的? “晚上回家吃个饭,爷爷嘴上不说,但心里应当是有意见的。” “好,”她答,言简意赅。 断没有其他想言语的意思。 姜慕晚用她的冷漠,将姜临那冒出来的点点星火都给浇灭了。 恍惚之间,姜临在姜慕晚身上看到了那么几分宋蓉的影子。 清高,孤傲,良好的出生让她生来就有一股子睥睨世人的气质。 即便是真情流露之时,也难掩那股子高高在上。 “出去吧!”交谈就此结束。 大抵是思及了过往的那些不愉快,以至于姜临言语出来的话语都带着几分寒意。 姜慕晚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没有客气寒暄,没有虚情假意。 更没有父女之间似高山似棉袄的温情存在。 有的只是无尽冷意。 出办公室,这场雨,又大了几分。 一场雨,让温度骤降。 姜慕晚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挺直的背脊,高傲的姿态,瞧不出半分灰败之气。 首都的八亿亏空在此时好似早已烟消云散,可是否如此? 旁人不知,姜慕晚比谁都清楚,并非。 这夜,梦溪园姜家的气氛异常凝重,客厅内,老爷子面色寡沉坐在姜慕晚上方,如鹰般的目光冷飕飕的瞧着她。 后者背脊挺直坐在下方,无半分想言语的意思。 望着老爷子的目光也无半分想要解释什么的想法。 屋外,雨幕渐大,隐隐有向狂风暴雨发展的趋势。 屋内,姜家客厅无人言语。 管家端着茶水过来,将一杯上好的龙井搁在姜慕晚跟前,那动作,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老爷,”良久,管家轻唤了这么一声,这声轻唤,似提醒。 如此,老爷子望着姜慕晚的面色才好了半分,那打量与审视的目光往下压了半分,俯身,端起跟前的茶杯,落在掌心之间缓缓转着,倒也不急着喝:“出差去了?” 这句话,看似简单,实则深意满满。 老爷子心底跟明镜似的,问这话,不过是间接性的给她解释的机会罢了。 “出差,顺路回了趟首都,”她答,倒也没准备隐瞒,回c市是不假,但也不代表她要抛弃身在首都的亲生母亲。 似是未曾想到姜慕晚回如此回答,老爷子静默了片刻。 正斟酌着如何言语时,杨珊起了话语:“这次回去怎么呆这么久?” 话语落地,姜慕晚轻飘飘的眸子落在杨珊身上,数秒之后,勾了勾唇角,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缓缓移开。 不准备回应她的话语。 好似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提问的资格。 此时的姜慕晚,半分好脸色都不想给杨珊。 以往,在老爷子跟前尚且还能做做戏。 如今,不愿了。 “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一旁,老爷子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深沉的视线落在茶杯里起起伏伏的茶叶上,这么不咸不淡的问了姜慕晚一句,似是给杨珊撑腰。 姜慕晚闻言,抿了抿唇。 许久,一言不发。 而老爷子,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她,温和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压迫感。 姜慕晚落在杯璧上的指尖狠狠往下压了压,挺直的背脊缓缓往身后靠了靠,姿态带了几分慵懒之意:“许久不见,多留了几日。” 这话、是给杨珊的解释。 这解释,也是被老爷子压迫出来的。 听闻她的回应,老爷子凝视她的目光才缓缓松开。 而杨珊,面上多了一抹胜利的浅笑。 “跟我进书房。” 茶杯被轻轻搁在茶几上,老爷子话语温淡,望着姜慕晚的眸光没有半分多余的情感可言。 将近书房,尚未来得及转身,只听书桌后方有声响传来:“门带上。” 她反手,关上门。 门板合,话语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跟一个家庭妇女一般见识,心胸是不是狭隘了些?” 老爷子沉稳轻斥声在古色古香的书房内响起,姜慕晚站在门口,恩了声。 算是回应。 “杨珊或许不足轻重,但你要知晓。这世间多的是女人会把温柔的刀子递给男人,指使他们去杀人放火。” 而杨珊,便是这种人。 若非她有这个本事,姜临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算计自己的亲生女儿? 杨珊看起来是个简简单单的家庭妇女,可心底的阴谋诡计去手段,也不差、 “商场,她不是你的对手,但若论驭人之道,她比你优秀,今日之事,往后莫要在发生了。” “我明白,”姜慕晚回应,纵使不心甘情愿,也知晓老爷子这话有几分道理。 杨珊靠男人上位的本事至今在c市都广为流传,多少烟花女子都将她当做榜样? 将真正的豪门阔太一脚踹走,而后自己坐上高位,母凭子贵的戏码何其经典? 旁人眼中的母凭子贵在姜慕晚眼里,不过是卖b上位。 可能靠卖b上位,也是她的本事啊! “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姜家书房内,老爷子跟姜临问了同样的问题。 “一点点,”她答,不去掩盖自己此时的憔悴。 “吃完饭早点回去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好,”她回应,话语恭恭敬敬。 “慕晚,”她正欲转身拉开书房门,身后一身轻唤传来。 姜慕晚一手落在门把手上,而后缓缓转身,望着身后的老爷子,只听他道:“低调做人,高调做事,c航的案子,你自己运作一番。” 姜慕晚似是不懂,微微拧着眉,转身望向老爷子,只听他在道:“有时候,名声比实力更值钱。” 这世间多的是有实力的人,但不见得人人都出名。 可出名的人都有一个特质,要么是活的高调,要么是行事高调。 二者,总得占其一才行。 论为商之道;她不如老爷子。 论做人与谋心之道,更是差几分。 这点,她必须承认。 书桌前,老爷子拉开椅子缓缓坐下去,点了点桌面,将准备下楼的人又给唤了回来;“来,陪我下盘棋。” 姜慕晚将拉开了半分的门又缓缓的合上,轻轻的啪嗒声告知二人,门已经关上,她缓步至书桌前,拉开实木太师椅坐下去。 望着眼前的棋局。 黑白两子对弈过半,成了平局。 见此,姜慕晚眸色深了深。 开局与平局,意义不同。 “您先还是我先?”姜慕晚抬眸发问。 一句话,看似是在客客气气的询问眼前人,实则是在给自己争取主动权,棋局如战场,抢占先机很重要。 “慕晚先来,”老爷子笑意悠悠靠在椅子上望着姜慕晚。 姜慕晚闻言,倒也不客气,伸手捻起一粒白子,开局就堵住了老爷子的后路。 上来一刀见血。 老爷子见此,双手交叠,手肘落于桌面上,大拇指交叠在一起缓缓搓了搓。 看着棋盘,笑意深了几许。 “年轻气盛,不是一句好话,慕晚要知晓,”言罢,老爷子执黑子堵住了姜慕晚的后路。 “商海浮沉,得靠本事立住脚跟,这话、爷爷教我的。” 她浅笑回应,将白子落在了老爷子后方。 “那我今日再教你一句话,”老爷子轻启薄唇开腔,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慈爱之意。 “您说。”姜慕晚观察着棋局,漫不经心的应了如此一句。 “杀人不见血,才是真本事。” 姜慕晚闻言,手中棋子落在半空顿了半秒,片刻,抬眸望向老爷子,见他浅笑吟吟望着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快的让她抓不住。 “这世间多得是能杀人于无形的方法,慕晚有空多琢磨琢磨。” 这句多琢磨琢磨,让姜慕晚起了防范之心,她淡笑不语,将手中棋子落在棋盘上,温温淡淡的视线带着些许寒凉之意。 老爷子定然是知晓什么的,今日将她喊进书房,也远不止下盘棋这么简单。 商人的心,怎是一个九曲十八弯可以形容的? 老爷子心有九曲十八弯,可姜慕晚也是个沉得住气的。 只要你不点明,我就当不知晓。 爷孙二人的暗自较量在棋局中展开。 前者笑意悠悠,后者面色沉静。 一局棋,临近末尾之处,老爷子用一颗黑子堵住了她所有的退路,随之而来的是略带警告的话语:“c市青年才俊千千万,我姜家女婿,谁都能当。” 说到此,老爷子将落在期盼上的手缓缓收回,落在膝盖上,靠在椅背上望着姜慕晚:“顾江年不行。” 又是这个狗男人。 姜慕晚浅笑了笑,反正棋局已定,手中白子也无存在的意义,伸手,丢进了棋盒里,以同样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望着老爷子,言笑晏晏道:“爷爷这句话,不是以我的幸福为出发点,亦不是以我的爱情为出发点,爷爷怕的是顾江年的野心,会吞并华众。” 老爷子司马昭之心,姜慕晚早已知晓。 若论c市青年才俊,能有几个比得过顾江年? 顾江年其人,论样貌,长相,财力,手段,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这c市多的是人想把自家女儿往他床.上塞,可偏偏顾老爷子千防万防。 他是看不上顾江年的人吗? 不,他是害怕顾江年的野心会吞并他的江山。 是以日防夜防,乃至不惜花重金找人跟踪她。 顾江年早年间吞并顾家产业,对付叔伯的那些手段,后来者不知晓,可如老爷子这般的商场前辈,知晓的人,谁不是要感叹一句这人手段与野心都是一等一的高? 若论往常,顾江年在一众前辈面前风评尚佳。 可自恒信拿下军工案,顾江年显然已经不满与c市首富的位置了。 此时的顾江年,在福布斯榜上已名列前茅。 姜慕晚若是没有猜错,老爷子定然是听闻了什么风言风语,不然今日、怎会将她请过来下这盘棋? 下棋是假,试探是真。 且这试探还是有关顾江年这个狗男人。 “只要我还活着,华众,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垫脚石。” 老爷子开口,缓慢的话语中带着强势。 这股强势,是告知,告知姜慕晚离顾江年远些。 “爷爷日防夜防,防的就是我会将华众拱手送出去?”她问,话语间带着点点笑意。 而后,伸手将跟前茶盏的盖子掀开,漫不经心的拨了拨手中茶叶。 “人生,切忌行五十步之路,做千百步之事,我把华众拱手送出去的前提是,华众、得是我的。” 现如今,即便她被顾江年的美色迷住,想倾家荡产洒千金博美人一笑,也得她有千金。 老爷子防着谁不好,防着她一个没有实权的副总。 真是贻笑大方。 “您太高看我了,”姜慕晚冷笑一声,缓缓起身。 站在书桌跟前居高临下望着老爷子:“我没这个本事。” “慕晚。” 老爷子见她起身,开口轻唤,显然是话语未说完。 “您防着谁不好,防着我一个没有实权的副总,还是说,您觉得我这张脸足以将顾江年迷得五迷三道的让他来颠覆姜家?” 今日这场谈话,实在是不愉快。 不愉快到姜慕晚此时想掀桌子走人。 “您要是这么怕我跟顾江年搞上把华众给吞了,这副总的位置,我不要也罢。” 说完,她伸手推开椅子,跨步往门口而去时。 老爷子沉厉的嗓音带着半分杀气传来:“慕晚,这姜家。只有我站在你这边了,走出这道门之前,你好好想想。” 是警告,是提醒。 这警告声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姜慕晚,没有了他的支持,姜家所有人都会站在她的对立面,到时、一无所有也不是没可能。 上位者的语气朝着姜慕晚的肩头压下来。 让她握着门把的手狠狠的紧了紧,挺直的背脊多了几分僵硬。 片刻,她缓缓转身。 话语亦是带着几杀伐气息:“您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说什么支持我?不过都是口头言语,您让我回来,是想把我培养成您手中利刃,让我代替你去征战四方,让我成为你的刀子,替你去杀人,让我成为你的铁骑,为华众去开天辟地,您所有的那些言语,都带着目的而来,姜家众多人,姜临也好,姜薇也罢,私心大于野心,所以您才会选择我。” “你怕你拼尽全力打下来的江山毁在了这兄妹二人手中,所以才会让我回来,至我回来伊始,你用一些小恩小惠蒙蔽着我,哄骗着我前行,想让我替你去征战江山,却又不肯给我实权,想让我替你去开拓疆土,却又不给我兵马,你一边哄骗着我,一边防着我,我都知晓,说到底,你只比姜临手段高超了些,会做人了些罢了。” 啪、 她话语尚未说完,老爷子的掌心落在桌面上发出巨大声响。 随即,哐当一声,椅子到底的同时老爷子站起身,怒目圆睁的盯着站在门口的姜慕晚。 胸膛极具起伏,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姜慕晚的这番话语无疑是将他那点肮脏心里都剥个干干净净,放在太阳底下让人观赏。 他的谋略与算计实则,她早已知晓。 只是不言语而言。 “这世间的所有关系都得靠利益维持下去,不要跟我讲什么劳什子的亲情,我的亲生父亲都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欺辱,我又凭什么不相信其他人?你想从我什么得到什么,就该付出些什么,不然,我凭什么为了你卖命?我又这个本事,为何不自立门户?我不傻,只是不想与你们同流合污罢了。” 言语至此,她不管老爷子站在书桌后出气是否比进气多,伸手,猛的拉开门。 哐当一声,厚重的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声响,而后望向老爷子:“我外公说的对,姜家没一个好东西。” “姜慕晚,”老爷子疾言厉色的嗓音从二楼书房一直传到一楼客厅。 “您想靠我去拉拢季家?也得我愿意,” 一场交谈,成了争吵。 这场争吵,姜慕晚下足了狠料。 她不好过,老爷子也别想好过。 姜老爷子的阴谋诡计重,姜慕晚又何曾不是? 此时的她,身陷囫囵。 身负巨债。 脑子嗡嗡作响时,打着的是谁都不好过的想法。 掰了姜家,卖了手中股份,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姜慕晚的这番话语,言下之意,想让我替你做什么,也得有好处, 不然我凭什么对你们无私奉献? 你以为我是活**? 老爷子将她和季言庭撮合到一起去,看的不是季言庭的人品,而是他季家在z界的威望,毕竟,季言庭的父亲此时正在追逐高位。 此时,季家需要姜家的支撑。 而姜家需要季家的人脉。 老爷子还不如季言庭来的实在,有所求就是有所求,何必弯弯绕绕的整这些有的没的,让大家都不好过? “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个阻挡了你们姜家传宗接代的赔钱货,有求于我时将我接回来,无用时将我抛弃,既然这样,那这等光宗耀祖之事,老爷子何不让姜司南去做?” 这日,姜临迎着雨幕归家时。 姜慕晚正满面寒霜提着包出门,猛一拉开门,便见姜临正在屋外收伞。 父女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一愣,而后、只听姜临问道:“怎么了?” 姜慕晚闻言,未言语,侧身从姜临身旁擦肩而过,未撑伞,顶着这狂风暴雨直接出了姜家门。 这日的雨,下的极大。 霹雳扒拉的雨点儿落下来,砸的她浑身疼。 可这疼,算不得什么。 姜慕晚伸手,拉开车门进去。 正准备关车门,便觉有一道力气在与自己抗衡,侧眸望去,见姜临撑着伞站在车旁,深沉的眸子凝着她。 雨幕之下,一高一低,四目相对。 谁也不让。 姜慕晚这日,在历经姜临与老爷子之后,心底的那股子邪火被激发了出来。 她越是隐忍,老爷子与姜临便越是磋磨她。 如此,她凭什么在隐忍下去? 又凭什么去为姜家人做嫁衣? 如季言庭所言,女人若想站的稳,必须温柔带点狠。 此时的姜慕晚,缺的是在姜家人面前的那股子狠劲儿。 她望着姜临,后者亦是回视她。 顷刻间,她伸手,启动车子,也不管姜临是否在拉着车门,直接一脚油门下去。 车子飞扬而去,而拉着车门的姜临被迫带着跑了数米。 屋内,杨珊和姜薇见此,倒抽了一口凉气。 十一月二十一日,姜慕晚从姜家出来,打的是抛了手中股份,毁了姜家的架势。 孤注一掷? 算是吧! 雨幕中,一脸白色奔驰疾驰而过。 与一辆黑色林肯擦肩而过。 林肯车内,正靠在后座接电话的人见那疾驰而去的车辆,一手撑副驾驶座椅后背,一手拿着手机微微转身,目光追随着车辆离去。 直至白色车身消失在晚间的薄雾之中。 这人才缓缓转身。 “老板,”前座,罗毕轻唤了声,似是在询问要不要上去看看。 顾江年为作声,车辆行至姜家门口时,见姜临撑着伞站在院落里。 顾江年心中有抹异样情绪一闪而过。 十一月底,寒冬来袭,顾江年这日归家,只觉屋子里暖洋洋的,余瑟身体不好,寒冬时素来是待在屋子里过的。 十一月底,已到了开暖气的时候。 见他进来,迈步过去,温声问道:“屋外冷不冷。” “冷,”顾江年答。 于他而言,或许还好,但对于余瑟而言,或许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c市的寒冬来的迅猛,白昼时日渐短,黑夜变的漫长。 姜慕晚从姜家出来,行至路口红绿灯时手机来电响起。 她伸手接起,那侧,官方的话语声响起:“请问是宋总吗?” “我是,您哪位?”车内,暖气大开,吹干了她身上的水渍。 那方,男人客气的话语的话语声再度响起:“我是首都南局公安侦查部的,有些事情想跟宋总了解一下情况。” 何为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的姜慕晚,就可以用实际情况告知你。 怕什么来什么。 “不知您有何事?”她稳住一颗动荡的心,开口询问。 “事关您的助理柯朗。”那方直言告知。 “恩?”她微微扬了扬嗓音,似是不知晓这中间发生了何事。 “宋总的助理柯朗昨日自杀未遂,我们现在需要宋总配合一下调查。” 自杀未遂? 姜慕晚的心狠狠咯噔了一下。 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紧了紧。 “我现在不在首都。” “我们在c市城南分局。”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又或许,是专门冲着姜慕晚来的。 十一月,注定不是个平凡之夜。 旁人不知晓,但于姜慕晚而言,是的。 ------题外话------ 来了来了、他带着八亿来了。 第四章,可能有点晚,毕竟现在一个字都没有,我建议大家明早看,多晚我都会送上来的,放心放心哈! 第一百二十四章:爆更(四) 年幼时,老爷子教会了姜慕晚许多做人之道与为商之道。 可老爷子怎也想不到,这个他一手培养起来的狼,今日呲牙裂目的站在自己跟前狠狠的踩踏自己。 他以为,姜慕晚永远都是他手中的利刃。 此时才知,不是。 姜家书房内,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气的浑身颤栗。 姜临迈步上去时,便见老爷子苍老的面容上带着几分心痛之意。 他立于门口,步伐微定。 老爷子对于姜慕晚,是有心的,可这份有心里夹杂了几分真情有待考验。 这点,姜临比谁都知晓。 “走了?”微弱的询问声从书桌那方传来。 “恩,”姜临微微应道,算是告知。 闻言,老爷子狠狠叹息了声:“鸟儿飞出去久了,在想圈起来、难。” 姜慕晚就是那只飞出去的鸟,飞走了十六年。 一朝回来,老爷子想再度把她圈起来。 可他忘了,这只鸟,已经见过了世事,知晓了一切。 见过了外面的花花世界,知晓森林有多美,再想圈起来,何其难啊? 姜慕晚,生出了逆骨。 这逆骨,掰不动。 “她说,姜家没一个好东西,”老爷子呢喃开腔,话语间带着些许叹息。 没一个好东西? 可姜慕晚忘了,自己身上也留着姜家的血脉啊! 她也是姜家人。 “慕晚她是个有主见的人。” “是我们太偏心了。” 太偏心了,需要她的时候将她拉回来,不需要的时候不管不问。 姜家的香火,比她的命还重要。 老爷子这句太偏心了,让姜临无法接下去。 这是事实,他得承认。 确实如此。 姜慕晚不与姜家亲厚是有道理的。 她说姜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也是有道理的。 这夜,姜家人不好过。 姜慕晚,亦是如此。 晚八点,城南警局门口,一辆白色奔驰缓缓停在门口。 片刻,值守民警只见以女子推开门,踩着细长的高跟靴下车,撑着一把红色雨伞,姿态挺拔款款而来。 那高雅的姿态,让一众人纷纷侧眸望去。 娶妻当娶姜家女这句话,在众人脑海中反反复复环绕着。 行至门口,收了伞,提在掌心之间。 “宋总?”见人来,有人跨步迎了上来。 首都的人下来办案,c市这方只有协助的份儿,且这协助还只能在外。 姜慕晚微微点头,算是应允。 “您随我来,”那人开口,引着她往里面而去。 “这个案子,我不希望有c市的警官参与其中,”她款步向前,话语淡淡响起, 前行的人听闻,步伐一顿;似是为难:“这............。” “我配合你们工作,你们是否也该理解我的要求?”眼眸流转之间,姜慕晚目光落在这人身上,带着半分审视与强硬。 让后者心里一紧。 “自然。” 八点二十整,屋外漆黑一片,淅淅沥沥的雨点儿落下来,敲打着地面。 冬季的一场雨下来,与路边的花花草草来说,实在是伤筋动骨。 审讯室内,警官颇为客气的用一次性杯子给姜慕晚到了一杯水。 后者道谢,在人调整好设想装备坐在对面时,目光缓缓的像右移去。 这间审讯室多么熟悉! 她被顾江年那个狗男人阴在这里呆了整整两日。 这快玻璃之后,是何等景象,无须旁人言明。 姜慕晚靠在椅背上,姿态优雅,面容带着几分浅笑。 “我说过,不希望有旁人参与其中。” 她开口,话语间带着无尽冷意。 那意思就差直接告诉对方,你这玻璃之后,有没有人,我一清二楚。 身为警察,最是会玩心理战术。 是以这日,这狭小的空间内,二人视线对视,僵持了数分钟,最终,对方退步,对着玻璃那方挥了挥手。 “宋总跟柯朗是什么关系?” “上下级,”她答,言简意赅,没有过多的言语,也不准备让对方抓住什么有用的信息。 “除此之外呢?”那人再问。 这个问题,姜慕晚未曾回应,目光直视眼前人,没有半分躲闪。 “我想你大老远过来不是为了浪费时间的。” 这句反问的话语,然对面的人吸了口凉气,靠在椅背上望着姜慕晚。 只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客气。 可偏偏,他现在没有证据。 也不能将人家如何。 “宋总对每个人都是这般强势吗?” “分人。” “那对柯朗呢?” 回应他的,仍然是沉默。 这场会谈,并不愉快。 姜慕晚其人防范之心及其严重,如此就罢,且这女人还万分聪明。 任何圈套到了她这里都成了透明化,你难以想象,自己费尽心思去铺垫到了关键时刻,这人浅笑着望着你不言不语时的模样。 她在将你当猴耍,也在嗤笑你的智商。 警官狠狠吸了口气,将手中的笔在桌面上点了点。 “有人传言,柯朗挪用了公司资产,此事是真是假?” “传言之事你来问我?我如何知晓?”她浅笑回应。 似是觉得对面人问的所有话都是废话。 “柯朗在地下赌场输了上亿之事,不知宋总知不知情?” “我怀疑您今日不是来找我配合调查,而是找我来问结果来了,我配合你们工作不是让你们浪费我时间的,”姜慕晚冷飕飕的嗓音在审讯室响起,望着眼前的警官没有了一开始的客气,更多的是一份冷厉之意。 大抵是姜慕晚的话语太过不客气,对方也没了好言语。 “我明白的告知宋总,侦查部的同事已经在确认柯朗在地下赌场那笔钱的来源,如果那笔钱来自于达斯控股,我们有理由怀疑宋总借用非法手段在洗钱,如果如宋总所言,你并不知晓此事,而那笔钱的来源你也不知晓,我们会就此事同宋总致歉。” 强硬的话语落地,姜慕晚落在膝盖上的指尖不动声色的往下压了压。 薄唇浅扬的同时,只听人再道:“如果那笔钱是柯朗私挪公款,那么宋总要配合我们调查的地方多了去了,今日,只是个开端。” 如果不是事态严重,不过不是有苗头冒出来,谁会从首都飞到c市来办这个案子? 姜慕晚知晓,柯朗的存在就是定时炸弹。 “如果那笔钱是公司的款项,而这笔款项未曾经过公司账户之后而是直接到了财务柯朗的私人账户里,我们有理由怀疑,宋总在偷税漏税。” 柯朗豪赌八亿之后闹出自杀未遂的事情,将姜慕晚狠狠的阴了一把。 旁的且不说,就最后一条偷税漏税,也足以让宋家蒙羞,让她在首都出名。 宋家,丢不起这个人。 进退维谷。 柯朗挪用公款赌博之事,姜慕晚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若她将人告上公堂,无疑是在承认自己偷税漏税,更甚是将新加坡的客户给卖了。 一个控股公司,没了诚信,极难在这行混下去。 她不能毁了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江山。 若是不承认,她就得补上这八亿亏空。 且不能让调查组的人发觉。 前有狼,后有虎。 她何其艰难? 姜慕晚怎会想到,自己养了只白眼狼? 且这只白眼狼还将自己卖了。 倘若被冠上偷税漏税的名声,她与监狱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2008年隆冬深夜,姜慕晚遭遇好友背叛,填补巨额亏空与进监狱仅是一线之间。 如警官所有,如果那笔钱的来源查出是达斯的,那么,如今日这般的调查,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在后面,等着她的是无限被监控与被调查。 隆冬深夜,细雨绵绵,姜慕晚提着一只爱马仕包包站在警局台阶上,抬眸,望向漆黑的天际,目光落在上方,见那丝丝细雨在暖黄的灯光下细细的飘洒下来。 将整座城市打湿。 路上,行人匆匆忙忙,或归家,或离去。 路上的车辆小心翼翼的行驶过积水路段。 眼前的高楼大厦成了她眼眸中的独景。 她来时,是下雨天。 今日、亦是如此。 她被姜家人磋磨的那些年,此生都忘不了。 那些扎根在心底的事物,永远都拔不出来了。 姜慕晚想,她若不得善果。 姜家人,也该不得好死才是。 只是可惜了,宋家养她长大,却被抹了黑。 良久,这个站在路灯下的女子浅浅扯了扯唇瓣,笑意深了又深。 低眸,欲要跨步下台阶之际,见下方有一身影。 2008年隆冬雨夜,顾江年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立于警局门口,望着站在台阶上的女子。 一身黑色大衣在身,将他往暗夜中藏了几分。 可指尖的星火,却是格外耀眼。 细看,这人笑容清浅。 看着如同丧家之犬的她。 见此,姜慕晚提着包的手狠狠的紧了紧,那股子挫败感从心底狠狠的攀上来。 这种感觉,如同被对手看到了失败的模样。 身负巨债她尚无这种感觉。 可此时,被这人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时,这种感觉密密麻麻的挫败感爬上来,遍布四肢百骸。 让她无处可躲。 有那么一瞬间,委屈交叉着愤恨涌上心头。 顾江年站在台阶下,抬手将烟往唇边送了送。 那漫不经心的姿态与姜慕晚的落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夜风吹过,顾江年手中香烟闪烁更加明显。 这人明明立于台阶之下,可那周身的气场,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 带着审视与睥睨。 看的她及其不爽。 良久,姜慕晚狠狠吸了口气,撑着一把红色雨伞,迎着雨幕踏下了阶梯。 高跟鞋踩在台阶上,哒哒作响。 她抬腿之际,男人抬手吸烟。 她落腿之时,这人轻吐烟圈。 她行至平地,他伸手轻点烟灰。 黑夜中,一把红色雨伞跟黑色雨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慕晚跟顾江年,实则是同一种人。 凉薄又无情。 成年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赎,救赎年幼时的自己。 不过是顾江年的救赎比姜慕晚早那么几年罢了。 是以此时,顾江年见姜慕晚拼尽全力与姜家做斗争时,才会感同身受。 一个人只有走过你走的路,才能理解你吃的苦。 她迈步走近,将要与顾江年擦身而过时,这人抬手吸了口烟,而后,轻吐烟圈,漫不经心开腔:“八亿为聘,我娶姜小姐,如何?” 清浅的话语顺着寒风送进姜慕晚的耳畔,片刻,她步伐停住。 默了两秒,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冷嗤了声。 尽是不屑。 跨步欲要向前,只听男人嗓音低低,再度开腔:“嫁我为妻,我帮你颠覆姜家。” “顾董何来的自信?”她冷冷开腔询问,即便此时,牢狱之灾在向她招手,她也能这般高傲的询问顾江年。 “牢狱之灾近在眼前,姜副总说我哪里来的自信?” 姜慕晚闻,握着伞柄的手微微紧了紧,再紧了紧。 她早就知晓顾江年的权势不仅仅在c市这般简单。 这个男人能查出她在首都的底,自也能知晓首都发生的事。 只是,今日,在此时此地,被人用这般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出来,她的心是颤的。 “姜副总谋划数年,别到头来,姜家没收拾,把宋家也搭进去了,”这话,顾江年带着几分浅笑说出来,好似在规劝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而后,缓缓侧眸望向侧对自己的姜慕晚,再度冷冷开腔,话语间带着刀子朝她扎过去:“以宋家带队的科研成果成功在即,若此时,你被爆出丑闻,你觉得,对你母亲,对你舅舅,会是何等的影响?” 这日的顾江年,字字句句都及其戳心,亦或者,他根本就没打算在这个雨幕纷纷的夜晚放过姜慕晚。 “还是说,你准备去求贺家?” 去求贺家就意味着她与贺希孟的牵扯就更多了一分,一个女人若是愿意同一个男人解除婚约,旁人他不知晓,但姜慕晚,绝对不想同对方有过多的牵扯。 顾江年抓住了姜慕晚的命脉,宋家的脸,她丢不起。 姜家的人,她也不想这般放过。 而贺家,她也不想进。 顾江年此举,换句话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姜慕晚、你输不起。” 霎时,四周静的只剩下二人似的,雨点儿落在雨伞砸出啪啪声响。 那霹雳扒拉的声线让她的心跳狠狠的加速了几分。 是的,如顾江年所言,她输不起。 她姜慕晚可以不要脸,但宋家的脸不能不要。 宋蓉的脸也不能丢。 否则,对不住宋家的养育之恩。 姜慕晚转身回眸,望向顾江年。 黑夜中,暖黄的灯光给这人打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她微眯着眼,似是想看穿眼前人。 可许久,未果。 “输不起我也不找你。” 言下之意,你送上门,我也不要。 “顾董这辈子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带上八个亿倒贴,也有人不稀罕吧?” 顾江年听闻此言,出奇的,异常平静。 伸手,在空中点了点烟灰,笑意深深:“宋老爷子只怕到死也想不到,自己撕破了一张老脸带回去的姑娘,会毁了宋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名望。” 这话,无异于拿着针在戳姜慕晚的心。 让她鲜血淋漓。 杀人不见血,何其简单? 顾江年控住了姜慕晚的命脉。 宋家几代人的努力积攒下来的名望不能毁在她的手上,否则,她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八亿为聘,两年婚约,你颠覆姜家,我得华众,你我之间,各取所需。” 顾江年用八亿来换取两年婚约,这场交易,平等吗? 不平等。 但最后,那句各取所需,确实是格外吸引人。 姜慕晚站在悬崖边山,往前往后都是死,顾江年的这句各取所需,无疑是给了她一根救命稻草,给了她生的希望。 “姜慕晚,尽管你不愿承认,但你我,确实是同一种人,并肩合作总好过孤军奋战。” 姜慕晚在挣扎,婚姻于她而言不过是附属品,嫁给谁都是嫁。 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但倘若,结一场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不是不可。 顾江年开出的条件何其诱人? 说句私人定制不为过。 更何况,今夜,她因顾江年之事与姜老爷子进行了一场争吵。 他百般提醒顾氏江年不是好人。 万般害怕顾江年吞并华众。 倘若她亲手将顾江年带进姜家呢? 一股子浓厚的报复快感在心底狠狠的攀上来。 她若将顾江年变成捅向姜家人的利刃呢?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的目光从不屑到审视,这短短的变化,仅是数秒之间,便被顾江年抓住。 “得顾江年者得c市,娶妻当娶姜家女。你我之间,你图财,我图貌,各有所图。” 见她挣扎,顾江年在度下狠劲。 让姜慕晚看见摆在眼前的利益。 让她权衡是葬送宋家,放过姜家,还是用两年婚姻换取这一切。 徐放曾言,这二人实则有许多相似之处。 野心与不甘,是一等一的像。 姜慕晚此时的野心与顾江年当年征服顾家时,不差分毫。 而支撑这二人行走下去的,都是内心的不甘。 若无这二种东西,怎能支撑他们走到现如今? 姜慕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顾江年无疑是知晓这一点。 一个自幼重男轻女环境下长大的女孩子,会影响其一生。 会懦弱,会不自信,更胜是会有性格缺陷,有人觉得一生就如此了。 而姜慕晚,偏偏不甘心,不信命,她反杀回姜家,拿财产是小,要挖出那自幼埋藏在心底的痛楚为真。 她在拯救自己,用不一样的手段。 想叫姜家人看看,她的存在,有存在的理由。 有人信命,但亦有人不甘,而她属于后者。 倘若不反杀回来,她一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儿,每每想起年少时分总是意难平。 人生中该有的遗憾要有,但这遗憾不能是姜家人给的。 “这c市除了我顾江年,你求不来任何一个人,没有人会花八亿去娶一个得不到华众的女人为妻。” 言下之意,即便此时她有天大的本事,只要老爷子不放权,姜慕晚就得不到华众。 “顾董就愿意?” 旁人不愿意的事情他顾江年就愿意? 还是说,精明的顾江年愿意去吃这个哑巴亏? 男人闻言,冷笑了声,低低沉沉的嗓音与寒风混合在一起:“我能颠覆顾家,也能得到华众,不过是需要一个好听点的名声罢了。” 若是单手弄华众,他必然会成为c市商人讨伐的对象。 被冠上不仁不义,不尊老的名声。 可这中间有姜慕晚这层关系在,一切另当别论。 他可以借姜慕晚的手去颠覆华众。 如此一来,她颠覆姜家,他得华众。 “十亿为聘,两年婚约,各取所需,不对外公布。” 如果一个人对你有所图,一定要尽最大努力将筹码放大。 这样,才能得到更多。 而姜慕晚,无疑是深谙了这点。 隐婚? 顾江年疏忽了,未曾想到姜慕晚还有后手。 但此时,眼看鱼儿上钩。 万事好说,于是,这人点了点头:“好。” 这夜,c市城南警局门口,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各自撑着一把伞,站在雨幕之下,用及其平静的话语完成了彼此的人生大事。 十亿为聘,两年婚约,各取所需,不对外公布。 这场婚姻,于顾江年而言,来的容易,也来的不易。 他细心谋划许久,一环套一环,引姜慕晚入局,将她套牢。 哪一步不是费尽心思? 2008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晚间十一点,这二人出了警局直接进了民政局。 以顾江年的手段,让民政局工作人员回来加个班好似不是什么难事。 进去、到出来,不过是数十分钟的事。 这场婚姻,来的极快,而又迅速。 于姜慕晚而言,这场婚姻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权衡利弊。 而于顾江年而言,这是心动过后的奋不顾身。 她要名利,他要人。 怎不是一个各取所需? 这日,徐放跟罗毕坐在车内狠狠的抽了几支烟。 无言、无语。 虽早已知晓此时已成定局,可成定局之时,他们仍然有些难以接受。 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当真就成了她们的老板娘。 “你说,我俩以后,会不会很惨?”间隙,徐放伸手将车窗按开了些许,将手伸到外面又点了点烟灰。 许是太冷,点完烟灰又将窗子按了上来。 “不太敢想,”罗毕回应着,亦是按开了车窗。 “要不?改天正儿八经的道个歉?”此时,徐放都想给姜慕晚供高堂了,若真时候算账,她们也不能怪人家,毕竟是自家老板坑员工,姜副总只是报了任何人都该报的仇而已。 “永绝后患就该换老板。” 罗毕这话,说的实在,也一针见血。 但不太现实。 民政局门口,顾江年立于门口同姜慕晚伸出了手,后者疑惑。拧眉望着他,只听这人道:“为了防止以后顾太太找任何借口不离婚,这结婚证还是我收着为好。” 话语落地,姜慕晚笑了。 伸手,将手中结婚证扔给了顾江年,且还及其细心的提醒道:“十亿、顾董别忘了。” 两年之后,当姜慕晚提出离婚,顾江年的借口层出不穷。 如今日这般,什么结婚证不见了之类的,是他用的第一个借口。 防姜慕晚是假,给自己留份保障是真。 这日,顾江年显然有备而来。 姜慕晚话语落地,这人伸手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能救她于水火之中的金额。 亦有能让她重新站上战场的机会。 “我给姜小姐十天时间,十天之后我要在顾公馆见到人。” 他何其体贴? 2008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姜家慕晚与顾氏江年,领证结婚。 这场婚姻,无长辈,无宾客,无戒指,只有两张结婚证与一张十个亿的黑卡。 他出钱,她出两年时间。 一手交卡,一手给结婚证。 得到彼此想要的东西。 ------题外话------ 四更送上,爪子离断也不远了。 四万还差点,但是、想了想、命重要,以防猝死。 大家打赏搞起来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钱可解万难 婚姻是什么? 从客观与法律的角度而言:婚姻是男女双方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建立的长期契约关系。 从姜慕晚此时的角度而言:婚姻是建立在利益上的一种各取所需的关系。 包括爱吗? 不包括。 情情爱爱什么的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去触碰的东西。 她与顾江年之间最好的模式就是和平相处,保不齐婚后互看不爽拿刀互砍的情况也会有。 两个暴脾气的人走到一起,不是上房掀瓦就是鸡飞狗跳。 08年十一二月二十一日之前,她是姜慕晚,是宋蛮蛮。 08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之后,她是顾太太。 是与顾江年绑定在同一张结婚证上的人。 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与爱人。 尽管这个头衔带着一些戏剧性的色彩。 这夜,姜慕晚驱车回澜君府,推门进去,见付婧和衣躺在沙发上睡觉,前行的步伐微微顿了顿,望着眉头紧蹙躺在沙发上的人,心里的某处地方似是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 纵使家庭不幸,但这辈子能遇见那么一两个知心好友,也是及其幸福的。 她姜慕晚何德何能,让一个首都世家的大小姐跟着自己来到c市这个吃人的地方吃苦受难。 付家在首都,谁人听了名姓不是要礼让三分的? 到了c市,处处受限制。 且还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这在首都,她们从未尝过。 这日,姜慕晚脱了鞋,踩在地上,将手中的包随手放在地上,而后,赤着脚缓缓的行至沙发旁,背靠沙发,坐在沙发旁,望着这静默的屋子,无声沉默。 成年人的崩溃与成长都是在无声中进行的。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 屋内,气氛一沉再沉。 良久,她微微叹息了声。 “回来了?” 猛然间,付婧从梦中惊醒。 惊颤中醒来,见坐在自己身旁的姜慕晚,提起来的心又狠狠的往下落了下去。 “吵到你了?”她侧首回神,话语温温柔柔。 带着几分平常看不到的温软。 “没有,”付婧撑着身子坐起来,望着坐在地毯上的姜慕晚:“我给你打一晚上的电话你都没接。” “首都警方的人下来了,柯朗自杀未遂,牵出了巨额赌资来源。” 在此之前,她因为此时坐在警局里与警察斗智斗勇。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此时,她及其平静。 那温温淡淡的话语好似在同付婧诉说自己今夜吃了什么,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 闻言,本是坐在沙发上的人,猛的滑下来与她比肩而坐。 半跪在地毯上,侧眸、惊愕的望着姜慕晚。 “跟长辈开口吧!” 付婧开口规劝,不是没有退路。 只是这退路要付出代价而已。 如此这个代价是牢狱之灾,她一生都毁了。 “蛮蛮,”付婧将她未言,伸手握住她搭在膝盖上的臂弯。 “跟长辈开口也好过进监狱,再者,宋家人做事情素来稳扎稳打,你若是闹出了什么丑闻,对宋阿姨跟宋叔叔也有影响,姜家不要就不要了,我们最起码还有达斯,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二次反杀回来,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付婧半跪在她跟前一本正经的规劝她,言语之间尽是苦口婆心。 落在她臂弯上的手紧了又紧。 “蛮蛮,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宋家呀!” 一个姜家,不算什么。 可若是将宋家也搭进去了,得不偿失就罢且还损失惨重。 “付婧,”她侧眸,望向半跪在自己身边的人,浅笑嫣嫣开口:“我不甘心。” “你不能因为你的不甘心把自己的余生都搭进去啊!” 付婧话语微扬,显然是急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孰轻孰重我们得分清楚啊!” 若是因为姜家搭上了自己的一生,那她这辈子还谈何报仇雪恨? 还谈何救赎? 一切不都是空谈? “小孩才做选择,我什么都想要,”她说着,伸手从兜里掏了张黑卡出来,摆在茶几上,望着付婧,那目光没有前些时日的灰败之意。 更多的是历经风雨之后再见黎明的平静。 “十个亿。” “哪里来的?” “顾江年。”姜慕晚回应。 “顾江年那般心思深沉的资本家会平白无故借钱给你?” 顾江年其人,不无过多言语,在c市商场,只需道出名字,谁人不得言语那么两句。 那人手段阴狠,善于谋划,又怎会平白无故的给钱姜慕晚,且还是十亿数额。 “聘礼。”她轻启薄唇吐出两个字。 “你疯了?”半跪着的人猛的往后坐去,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浓厚的不可置信以及不能理解。 看着眼前人就像看疯子似的。 宋家的退路摆在眼前,她却接受了顾江年的条件。 此时的付婧只觉的姜慕晚疯了,不是疯了也是脑子不清醒。 “婚姻大事,嫁娶之道,三媒六聘一样都没有,你让将你养大的宋家如何想?她们将你养大成人难道是让你这么糟蹋自己的吧?你还拿不拿长辈当长辈?” 付婧觉得姜慕晚疯了,所以话语中咆哮之意异常明显。 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难以理解。 “你不是没有退路啊!何必出卖自己的婚姻?”付婧的不理解是有道理的。 在她看来,这人即便是季言庭也好过是顾江年。 那个男人,狼子野心,不折手段,根本就不是做丈夫的最佳人选。 “两年为期,”她喃喃开腔,望着付婧的目光多了有一丝深沉:“放眼首都与c市,谁会以十亿为聘娶我姜慕晚?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女孩子,婚姻走到最后都是两个家族的交易,竟然都是交易,那我为何不将好处握在自己手里?” “婚期两年,各取所需,付婧,没有比这更诱人的条件了。” 一时间,付婧张了张嘴,所有的言语都卡在喉咙深处。 望着姜慕晚许久,那挺直的背脊缓缓佝偻下去,转身,靠在沙发边儿上,迎接他们的是一室沉默。 屋外的冷雨刷刷落下来。 屋内,姜慕晚将脑袋往下放了放搁在付婧肩膀上。 后者未动。 此时的付婧,内心深处百味陈杂,如同打翻了的调味台,所有复杂的情绪都搅拌在一起,令人难受。 她深知姜慕晚在救赎自己,可这条路,并不好走。 离开一个城市十六年,再转身回来,无人脉,无场子,一切都及其困难。 “此事,少不了顾江年从中兴风作浪,”良久,付婧用平淡的话语陈述出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姜慕晚靠在她的肩头喃喃言语。 “知道你还跳他的坑?” “得顾江年者得c市,送上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 “若柯朗那边是他的手段呢?”付婧再问,问归问,但她们二人都知晓那家赌场背后的人是谁,顾江年尚且没这个本事将手伸到天家人身上去。 “你把菜刀磨亮点,万一真是的,好让我直接上手。” 言下之意,柯朗那边若真是顾江年的手笔,提刀互砍只怕是跑不了的。 闻言,付婧笑了。 可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伸手,将靠在自己肩头的姜慕晚搂进怀里;那淡淡的抽泣声在澜君府安静的客厅里响起:“我现在恨不得去扒了姜家老太太的坟,若非她,怎会有这些事儿?那个作妖的老太婆死这么早真是便宜她了,若以后我终老了,在阴司碰到了那个老妖婆一定要让她再死一次。” “那可不行,你要长命百岁,”姜慕晚浅笑回应。 这夜,二人坐在澜君府的地毯上,眉目舒展的望着眼前安静的屋子。 那是历经风雨之后的平静。 抑或是劫后重生的平静。 顾公馆书房内,顾江年一身白衬衫坐在书房内,两只猫在这夜间异常精神,满屋子乱窜,他看着它们,眼底的慈爱之意渐渐扩散。 看着眼前的环境,一种安定感油然而生。 这时候步步为营之后终得其果的安定。 亦是百般算计之后修成正果的安定。 顾江年那颗提在嗓子眼多日的心终于在此时落了地。 姜慕晚到了都不会知晓,这场婚姻,她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了。 说什么两年婚约,幌子罢了。 说什么各取所需,借口罢了。 他顾江年若真是个怕闲言碎语的人,当初也不会颠覆顾家。 他所谋求的一切,只有一个姜慕晚而已。 走那么多的弯路,只为能站在她跟前。 世道艰苦,总有人翻山越岭为你而来。 而他翻山越岭,只为一个姜慕晚。 这夜、顾公馆人人知晓,顾氏江年与姜家慕晚已结为夫妻。 兰英知晓此消时,站在顾公馆的餐室里,沉默了良久。 视线落在徐放身上,无言语,但出奇的,二人都知晓彼此眼眸中的情绪。 那是一种;我俩完了的情绪。 是啊!她们完了。 自家老板不当个人,她们这些下属迟早有天要死在老板娘手里。 兰英给姜慕晚下过药。 徐放屡屡请人入狼窝。 罗毕更是圈住了她的秘书。 她们、完了。 次日,阳光明媚。 晨间财经新闻正在播报华众与c航签订食品供应链之事。 姜家客厅内,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姜临立于一旁、 二人皆是面色平静,瞧不出太多情绪。 可心底波澜微起。 姜临转身之际,见姜司南正从二楼下来。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姜司南乖乖巧巧的喊了句爸爸。 后者微微点头,视线深了深。 若一定要听实话,他只能说,姜司南到底是比不上姜慕晚。 这不是后天形成的,而是有些人生来就八面玲珑。 这日,姜慕晚照样归华众,好似昨日的撕破脸只是一场闹剧。 即便这个副总没有实权,她也要一坐到底。 首都八亿亏空填补上,她此时,要静下心来收拾姜家人。 十一月二十四日,姜慕晚再度进了城南警局,与上次不同的,是气氛不再僵硬。 她从中动用各种关系将八亿亏空填补上,竟然如此,又怎会让旁人查出点什么? 同样的审讯室内,姜慕晚一身红色大衣在身,将整个人衬托的明艳了几分。 对面,警官拿着手中签字笔敲了敲膝盖,酝酿了半晌,才开口:“柯朗死了。” 话语落地,她及其平津,没有半分波澜可言。 装模作样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只问道:“何时?” 死亡时间为昨晚七点,”警察道,审视的目光紧紧黏在她身,似是不想放过她的任何言语表情。 “所以呢?”她问,在等着警察的后话。 “宋总不感到震惊吗?毕竟是你的员工。” “我应该感到震惊吗?”她反问,话语平平淡。 “宋总这模样好似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对面人望着她,试探性开口询问。 “如果一个人的情绪平稳能被你理解成意料之中的话,那我无话可说。”她反唇相讥,不给人占便宜的机会。 有了上一次的打交道,这人知晓在姜慕晚的口中套不出半分话语。 靠在椅背上转了转手中的笔尖吗,笑意深了几许。 “宋总昨晚再哪儿?”他再问。 姜慕晚闻言,笑了笑:“在家。” “有证据吗?” “澜君府小区的入口,停车场,电梯的监控都可以成为我的证据。” 一个情绪平稳的女人不可估量。 姜慕晚的淡定叫人窥探不出半分有用信息。 一时间,审讯室内,这人薄唇抿了抿。 侦查组没有查出任何信息,柯朗赌资的来源也并非达斯,她构不成杀人动机。 赌资并非达斯的资金,偷税漏税更是不存在, 再加上,一次自杀未遂,一次死亡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事实告知他,这场调查,该就此结束。 可身为警察的嗅觉与直觉告知他,此事并不怎么简单。 良久,这人缓缓开腔,浅笑着望着姜慕晚:“这几日,感谢宋总的配合。” 原以为会是条大鱼。 结果白忙活一场。 这日,她起身离开。 首都来的两位警察站在审讯室门口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都说宋家女靠天赏饭吃,这身段气质当真是无话可说。” 那人未言,拿在手中的文件夹却紧了紧。 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道:“原以为是条大鱼,结果白忙活一场,走吧!” 是啊!大家都觉得会是条大鱼。 不曾想,白忙活一场。 这日,姜慕晚离开警局,坐在车内,望着白日里的警局门口。 这个地方见证了她是如何跳进婚姻这个牢笼的。 见证了她是如何钻进了顾江年的圈套。 查她? 她姜慕晚若没这个脑子,白混了。 十亿为聘,八亿堵住亏空,一亿还给付婧与宋思慎,另外一个亿,她要了某个人的命。 只要柯朗在一天,她被拉下水的可能性便大一天。 即便她将亏空堵上了,只要柯朗一口咬定赌资是公司里的,那么她那偷税漏税的名声就跑不掉。 迎接着她的将会是无尽的调查。 无尽的调查背后是给宋家抹黑,亦或是毁了宋家的名。 怎行? 牢狱之灾她不怕,但宋家养她长大,给她温暖。 她不能将人拉下水,那般做,跟白眼狼无何区别。 他不死,她心难安、日日睡不好觉。 这世间,钱可解万难。 如果未曾解决,那一定是钱不够。 姜慕晚深谙此道。 良久,她按下车窗,燃了根烟,并未急着离开此处,反倒是淡淡的抽了根烟,目光落在警局门口,落在那日她与顾江年站过的位置上。 旁人的结合都在殿堂。 她与顾江年却是在警察局门口。 这可真特么是个好开端。 ------题外话------ 二更在路上,天黑来看! 第一百二十六章:搞下家 这夜,姜慕晚下班,行至华众楼下停车场,见自己车旁有一身熟悉身影立于一旁,她前行脚步顿住,站在电梯口,望着站在车旁的季言庭。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清明,让靠在车旁的季言庭缓缓侧眸,见人来,站直了身子朝她而来。 行至跟前,站定。 “好久不见。” 临近半月,确实是好久。 姜慕晚闻言,扬了扬唇角浅笑悠悠然:“是好久不见。” “前几日本是想找你的,但听--------,”说到此,他耸了耸肩,将后面的话语直接省略掉了。 听说她与姜老爷子闹的不愉快,所以将这件事情往后压了压。 “梦溪园真是个小地方,”她淡笑回应。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只怕现在梦溪园的所有人都知晓她跟老爷子闹了不愉快了。 “一起吃个饭?” 她点头回应。 晚间,一家法式餐厅内,二人坐在窗边,姜慕晚脱了身上外套搭在椅背上,拿着菜单静静的翻着。 面色淡淡。 “他们家鹅肝还不错,”对面,季言庭轻声开口推荐。 姜慕晚点了点头,而后侧眸,望向身旁服务员,轻轻道:“来份鹅肝。” “再加一瓶红酒。”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季言庭起身给姜慕晚倒了杯红酒,酒瓶放下时,这人目光望着姜慕晚,真诚且毫无隐瞒:“前面说过,我对姜小姐另有所图,是真的。” “看出来了,”她端起杯子缓缓摇了摇,用漫不经心的话语回应季言庭。 “姜家需要季家的权利,季家需要姜家的财力,你我之间从一开始的见面就是两家人的联合,姜小姐应该知晓。” 季言庭这人,颇为真诚,真诚到从一开始就没跟姜慕晚说过半分假话。 这人及其直白的将一切都拿到明面儿上来说。 而正是因为他如此,姜慕晚才会觉得这人跟姜家那些人稍有些不同之处。 季言庭有所图。 最起码,他真诚。 姜家那群狗东西呢? “两家有利益所求不假,但我个人,很欣赏姜小姐。” “欣赏我什么?”她靠在椅背上笑问。 “姜小姐的率真与真性情。” 这话,季言庭早就说过,今日不过是拿出来重温罢了。 再将这言语原原本本的告知她一遍。 姜慕晚有意吊着季言庭,自然不会将二人之间的关系推向终点,即便此时,她跟顾江年之间已经达成契约关系。 “能被季先生欣赏是我的荣幸,”她笑意悠悠开口,话语间带着几分俏皮,举了举手中杯子。 季言庭回举,笑意深深。 成年人之间达成共识的方法有许多种,但最为简单的一种无疑是不反驳对方的话语。 晚餐结束,二人离开餐厅,将出门,正等电梯时,姜慕晚只觉后背似是被什么灼伤似的,火辣辣的疼,微微转身,入目的,是站在不远处的顾江年。 这人,许是刚从包厢里出来,指尖夹着尚未点燃的烟,一手拿着电话,许是在听闻那侧言语什么。 这日的顾江年,也是心塞。 被余瑟拉着同曲家姑娘出来吃饭,好不容易接了个电话,正欲借着这个电话出来透透气,哪儿曾想,入目的是姜慕晚与季言庭二人。 瞧瞧,旁人结了婚,下班时间归家同妻子丈夫你侬我侬。 他与姜慕晚二人,可真真是奇葩。 领了证之后还与相亲对象吃这饭。 片刻,顾江年冷嗤了声,笑了。 被气笑了。 这婚、结的真特么心塞。 身旁,季言庭见姜慕晚微微转身回眸,侧眸望了眼,见顾江年站在身后,稍有些惊讶,而后,微微颔首,似是招呼。 后者回应。 夹着烟转了身。 行至电梯,姜慕晚口袋手机响起,是短信进来的声响。 因着季言庭在身旁,她未动,也不难猜到是谁发过来的。 临出了电梯,她拿出手机瞅了眼。 是一张红彤彤的图片,两张结婚证。 顾江年及其简单粗暴的甩了一张图过来,提醒她已经结婚的事实。 他何止是想甩结婚证啊?恨不得直接给她甩一张三从四德的照片过来。 姜慕晚瞅了眼,未准备回应,伸手将手机揣进兜里,站在停车场与季言庭告别,将上车,短信再度蹦进来,她伸手,拿起看了眼。 顾江年那暴躁的语气近乎要溢出屏幕:【老子答应你不对外公布不是让你去搞下家的】 姜慕晚冷嗤了声,将手机随手丢进副驾驶,正欲启动车子,突然,副驾驶的门被人拉开。 正惊愕中,入目的是顾江年那布满寒霜的脸面。 四目相对,经久无言,顾江年似是也不准备这人能言语什么。 微抬了抬屁股,伸手,将下方的手机抽出来。 扔到后座时,且漫不经心问了句:“鹅肝好吃吗?” “还不错,”她如实回答。 “我瞧着也不错,顾太太吃的挺愉悦的。” 男人冷嘲热讽的嗓音从旁响起。 “我瞧顾董吃的也很不错。” 来这种地方。自然不可能是应酬。 不难想象顾江年今日是陪谁来的。 都是来陪相亲对象吃饭的,谁也别想嘲笑谁,纵使此时顾江年满目寒霜,姜慕晚也权当没瞧见。 没瞧见就罢,且她还颇为好心问了句:“顾董吃完了吗?吃完了我开车送您回去?” 这夜,停车场内,砰的一声响震惊天际。 姜慕晚此时不得不感叹一句,车门质量当真的极好的。 不然,哪儿能经得起顾江年这么摔? 谁都不是好东西,谁也别想占半分便宜。 这日,姜慕晚驱车离开,心情似是不错,路上跟着广播哼起了歌儿。 而依着顾江年的性子,今日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吗? 想多了。 真真是想多了。 这个男人,忍耐力极强。 他先让姜慕晚嘚瑟着,用不了几日,便会连本带利收回来。 先欠着,新账旧账到时候一起算。 入了顾公馆,他再教她怎么好好做人。 十二月初,姜慕晚入住顾公馆的某个晚上。 顾江年从宴会场回来,大抵是在宴会场上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受了气,回来便将人堵在了卫生间门口。 阴测测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姜慕晚一句询问声未曾出口,便被人摁进了洗手间。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声响。 这夜,季言庭给了姜慕晚一张邀请函,一张季家夫人生日的邀请函。 她伸手接过,只道,一定会去。 豪门中,但凡是起了笼络旁人的心思,恨不得把七月半都拉出来给你当个节来过。 毕竟,齐聚一堂也该有个由头。 季家夫人的这场生日宴,可谓是请了c市上层圈子的半壁江山。 2008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姜慕晚在处理完一切事宜之后,踏着月光走进了顾公馆地界。 那日,顾公馆男主人尚未归家。 十日为期,顾江年以为,如姜慕晚这般人,定然是能拖一日是一日,且这人,还做好了要去请她的准备。 却不曾想;他也有看错的一日。 这日,最心惊胆战的要属兰英了。 虽说徐放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可到底是在心底算着日子的,不曾想,女主人提前到来,杀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客厅内,姜慕晚着一身藏蓝色大衣,脚边一个灰色行李箱,黑色高领毛衣将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纤瘦,她双手插兜,目光平静的望着兰英,无言无语。 可就是你这般无言无语的目光叫兰英心头发颤。 兰英抖,也是有理由的,毕竟自己当初干过蠢事儿,虽说这蠢事儿是自家先生让干的。 客厅里尴尬的气氛一再高涨,姜慕晚抿了抿唇,正欲开口,只听兰英轻轻的唤了句:“太太。” 这简短的两个字将姜慕晚欲要出口的话语悉数给怼了回去。 是呢!她现在不是姜小姐了。 是那个狗男人的太太了。 “来的不是时候?”姜慕晚轻启薄唇发问,姿态端的极高。 这言语,也仅仅是言语而已,段没有想再往里进一步的打算。 大有一副你要是觉得我来的不是时候,我再回去的架势。 顾公馆,说熟不熟,说陌生也不陌生。 此时,姜慕晚拉着一个二十二寸的行李箱立于客厅,那姿态,俨然是将顾公馆当成了家庭旅馆。 旁人的婚后生活,应该是美满的。 可顾江年与姜慕晚的生活,无人敢提及这二字。 这日,顾江年身处国外考察项目。 因着有时差,夜半时分接到兰英电话,那侧话语颤颤巍巍告知情况。 这人只道了句:“好生伺候着,等我回来。” 话语虽平静,可却连夜告知徐放准备返程。 顾江年这人,套路极深。 嘴上说着无所谓,可内心早已癫狂。 他一早知晓姜慕晚不是个省油的灯。 可却未曾想到,那般不省油。 这是2008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晚间八点,顾江年得知姜慕晚入驻顾公馆。 晚间九点,兰英来电话告知:“先生,太太说卧室的床要换。” 彼时,顾江年正在穿衣,准备返程,听闻这话,动作一顿,拧眉问道:“为何?” 兰英闻言,咽了咽口水,不太敢言。 顾江年大抵是抽不开手,随手按了免提将手机放在床尾,冷飕飕的甩出一个字:“说。” 此时的他,归心似箭,没有那么多心情去跟佣人玩什么游戏。 “太太说:别的女人睡过的床,她嫌弃。” 顾江年穿衣服的动作猛的一顿,手僵在了半空。 午夜时分,顾江年站在酒店套房内,狠狠的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心想,不急,先让她蹦跶着。 “让她换。” 硬邦邦的三个字甩出去,彰显了这人心情极度不佳。 十点整,顾江年正在登机。 电话又响起,见是兰英,这人闭了闭眼,似是在稳定情绪。 “说。” “先生,”兰英此时,拿着手机站在卧室内,望着叉腰站在主卧的女子,心头都在发颤。 兰英此时有理由相信,姜慕晚在找茬。 可偏偏,她还不能言语什么。 “太太说,主卧装修不喜。” 男人闻言,前行步伐一顿,拿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许久,凉飕飕的话语从听筒里传到兰英耳内:“电话给她。” “什么??”她似是未曾听清。 顾江年再度重复了一遍。 兰英将手机从耳畔拿下来,小心翼翼的望了眼姜慕晚,伸手,将手机递过去,且轻声解释道:“先生让您接电话。” 姜慕晚这日,在顾公馆转了一圈,旁的没干,给顾江年找了不少心塞事儿是真的。 此时,她身上大衣已去,一身黑色高领毛衣在身,显得整个人清瘦又干练,伸手见兰英递过来的电话接过。 尚未言语,只听那侧男人低低沉沉的询问声响起:“我要不要把顾公馆拆了让你重建?” 姜慕晚闻言,笑了,且这笑声还颇为刺耳。 “我可没那本事。” “我瞧你有本事的很。” “换几样东西顾董就不高兴了呀?那我不换就是了,”姜慕晚这话语,带着几分娇嗔,隔着电话听起来,娇滴滴的。 “只换几样东西吗?我瞧着你恨不得把老子都给换了。” “我倒是想,就怕顾董不成全,”卧室内,姜慕晚明艳的笑容异常耀眼。 兰英站在一旁,只觉手心冰凉。 “睡一觉吧!梦里什么都能实现。” 顾江年冷嗤回来,而后,许是觉得心头依旧不快,再道了句:“十亿聘礼,满打满算五天不到,一天两个亿,你还挺值钱。” “你抓紧时间燥縢。” 顾江年将抓紧时间二字咬的死死的,那磨牙切齿声搁着听筒传到了姜慕晚耳内。 身后,罗毕与徐放二人对视了眼,心动颤了又颤。 只道,何必呢? 世上女人千千万,何必找个拆家的女人回去? 鞭长莫及这四字此时的顾江年深有体会。 顾江年记仇。 姜慕晚也不差。 这夜,兰英跟着她跑上跑下被折腾的够呛。 入夜,姜慕晚并未住进顾江年的主卧室,反倒是住进了留宿过的客房,她的行李箱格外简单,两三套衣物,一套睡衣,以及日常化妆需求品。 ------题外话------ 徐放:老板可能是觉得生活太单调了。 罗毕:我也觉得。 兰英:先生可能是觉得我们的生活都太单调了。 姜慕晚:【怎么才能收拾狗男人和他的下属?求!求!求!】 第一百二十七章:你怎么不让老子去给你抬棺材? 次日清晨,当兰英带着人涌入顾公馆时,将起身的姜慕晚被这架势给震惊在原地。 昨夜,这位“新”主人提出那些无理要求,更甚是自家先生还应允时,兰英知晓,这场婚姻且不论是因爱还是因利益,眼前这个女子,都会是这顾公馆的女主人,因着自家先生放权,是以她有理由,也有本事去提出那些旁人看似无理的要求。 “太太,早安,”兰英双手交叠于腹中微微颔首,同她招呼,那毕恭毕敬的语气与昨夜的正经大不相同。 仅是一夜之间,兰英就与昨日判若两人。 不然怎说顾江年有本事呢? 一个管家,也被他调教成如此模样。 她伸手,落在楼梯木质扶手上,望着兰英点了点头,随即视线望向涌向楼上的那群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先生说,让我将家居馆与装修公司的人都请过来,看看太太还有何需求,当日事当日毕。” 兰英这话,虽说说的温婉,可姜慕晚光是用脚丫子想也能知晓顾江年那个狗男人是什么语气。 晨间站在楼梯口的人,狠狠吸了口气,落在扶手上的手紧了又紧,望着兰英的目光从最开始的平和到不悦。 而后者,在豪门世家呆了许多年,见多了主人家的脸色,又怎会瞧不出来眼前这个女主人心里窝着火。 “我想把顾公馆拆了重建,”良久,她阴测测的咬牙切齿的道出如此一句话。 兰英闻言,心里一咯噔,只觉的天意弄人,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抬眸,有些为难的望着姜慕晚,仅仅是为难就罢了,可这人脸面上还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姜慕晚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客气、端庄在她这里都是个摆设。 “先生说,重建也行,他出地皮,太太出钱。” 闻言,姜慕晚笑了。 气笑的。 顾公馆落成花了上亿的新闻她不是未曾听过,坊间将顾公馆传的神乎其胡,只道是第二个世外桃源。 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在山水之间。 什么大隐隐于市。 者等等之类的话语,她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不否认顾公馆的优美之处,但也没有坊间传闻的那么神乎其乎。 顾江年这个狗男人,看似是惯着她,依着她,莫说换东西了,你要是拆家我都依着你。 可心里的算盘拨的啪啪响。 他出地皮,自己出钱? 她要是有那上亿的资产还会沦落到出卖两年婚姻跟这个狗男人结婚? 顾江年这话就好似在说:想拆家?有钱你就拆,我没意见。 可偏偏她没钱。 狗男人!!!!!!!!! 姜慕晚笑意深深,兰英站在一旁望着她颇为小心翼翼。 似是生怕这位女主人的怒火迁怒到自己身上。 这日上午,顾公馆上上下下下都在流传一段佳话。 顾先生爱这位新婚太太爱到能容忍人拆家的地步。 而这位新婚太太,脾气不甚好。 一时间,顾江年这个资本家在顾公馆里的形象又高大上了几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姜慕晚未来之前,顾公馆人人都知晓顾先生是个及其看中细节且不能容忍佣人犯错的人。 对生活高度要求。 她们小心翼翼颤颤巍巍的伺候着这位男主人的生活起居。 可这些,在姜慕晚来了之后,都不是问题。 有了对比之后才觉得高度要求当真不算什么。 这日清晨,顾江年这一招隔山打牛将姜慕晚气的够呛。 气的晨间早餐都没吃。 顶着一脸不爽出了门。 中午时分,顾江年归家。 自顾公馆建成以来,顾江年白日归家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 而今日,是那为数不多中的一次,为何? 兰英心知肚明。 十一月二十七日,屋外寒霜重,顾江年归家脱了身上大衣交给兰英,佣人及时递过来一块热毛巾,他伸手接过,擦了擦手。 视线环顾屋子,见空荡荡的,没有自己想见的身影。 投向兰英的目光带着丝丝询问,后者道:“晨间家居馆跟装修公司的人都来过,但太太让人走了。” “为何?”男人问,伸手将毛巾递给佣人,将行两步,白猫踩着猫步过来扒拉着他的裤腿。 男人微微弯身,伸手撩了撩它的下巴。 “太太说,不用了。” 听完兰英的话,顾江年沉默了片刻。 挺直的身子站在客厅中央,无言良久。 不用了?今儿不用,明儿再来磋磨他? 她姜慕晚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个不用是心甘情愿的不用还是被逼无奈的不用,他得搞清楚。 “住哪儿?” “上次那件客房,”兰英告知。 顾江年踏步上楼,停在二楼客房门口,推门而入。 入目的、是一件被收拾过后的屋子。 顾江年站在门口停了片刻,往卫生间而去,见洗漱台上,及其简单的摆着洗漱用品,还有几瓶姜慕晚带过来的护肤品,不、是半瓶。 他站在卫生间洗漱台前,拿起瓶子瞧了瞧,随后由放下去。 转身,行至衣柜前,伸手拉开衣柜,原以为看到了会是满满当当的衣柜,哪个女子不爱美? 可这日,他看到的是什么? 顾江年原以为自己看错了,似是有些好笑,轻嗤了声,而后双手抱臂站在姜慕晚客房的衣柜前,两件毛衣,两条裤子,一件大衣,还有一套睡衣。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顾江年笑了、 顾公馆是不是要迎合着姜慕晚改个名? 叫什么顾公馆该成顾家旅馆好了。 当成旅馆了? 姜慕晚还真是姜慕晚。 “兰英,”男人嗓音低沉,吐出来的两个字带着浓厚的不悦。 兰英走近,尚未询问,只见人指了指柜子里的睡衣:“拿去丢了。” 兰英似是未听清,疑惑的眸子望着顾江年,后者再道了句,话语比上一句更冷冽:“拿去丢了。” 为何丢?还不是太碍眼? 姜慕晚这个女人实在是不识相。 若是识相他会如此? 这日的兰英,头一次觉得在顾公馆的差事不好做,人前受难,人后受难。 自家先生指使她去干完这些不入流的勾当之后,姜小姐反手回来就要虐杀她。 她何其悲催。 可主人家吩咐的事情,她不能不干。 此时的兰英,只觉的两面为难。 只求这二人何时能放弃斗智斗勇,给他们这些夹缝求生的人一条活路。 楼下,兰英拿着衣物出去,将行至廊下,便见徐放跟罗毕蹲在一处抽烟。 听闻声响,二人齐刷刷回眸。 三人视线相对,这一对上。 眼眸中竟然流露出来了那种同道中人的友好感。 兰英见此,叹了口气,走开了。 这日下午,顾江年去公司开了个会,大抵是心情好,这日,整个君华上层都知晓老板心情佳。 中国有句古话,打铁趁热,趁着老板心情好,好办事。 于是,这日的顾江年似是格外好说话,那些本是打定了自己要挨骂的人趁着今日钻了空子。 下午五点,顾江年返程归家。 归家路上,这人且还颇为好心情的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那侧,姜慕晚正与付婧言语什么,听闻手机声响,看了眼付婧,后者会意,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接起,那侧,男人低低沉沉且颇为愉悦的话语声响起:“要接顾太太下班吗?” 这声顾太太直击姜慕晚心灵。 旁人说出来,她尚且还能麻痹自己。 可这话,从顾江年口中言语出来时,有那么些许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感觉。 她拿着手机,站在办公桌前,静默了片刻, 此时,换做是平常妻子,要么是答应,要么是拒绝去了。 可姜慕晚与顾江年的婚姻本就不平常,且二人婚前都是恨不得弄死对方的主儿。 于是,她姿态微微松了松,半靠在办公桌前,用颇为吊儿郎当的话语问道:“顾董用什么来接我?” 那侧,顾江年微愣。 他想,与姜慕晚交谈,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 因为正常的你看你会被她气的不正常。 于是、这人坐在车里微微调整了坐姿,问道:“顾太太想让我用什么去接?” 这话语间,莫名的还带着半分宠溺之味,姜慕晚闻言,牵了牵唇瓣,浅笑了笑。 这日,顾江年所想,姜慕晚这个女人即便是刻意为难,也该有个谱儿。 可她没谱儿。 姜慕晚的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轻轻开腔:“八抬大轿。” 顾江年:.............. 片刻,开车的罗毕只听后座男人冷冷嗤了声,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逗的。 罗毕等红绿灯的间隙望了眼坐在身旁的徐放,恰好对方此时也在回眸望向他。 这一对视,都在对方眼眸中看到了些许无奈。 “要不要给顾太太请个乐队?一路吹吹打打的从顾公馆出发去华众接你下班?” 姜慕晚在那侧也毫不客气怼回来:“乐队就不用了,轿子我想让顾董抬。” “你怎么不让老子给你抬棺材呢?” 男人反讥回去。 顾江年与姜慕晚二人,用话不投机半句多来形容,也不为过。 二人之间你来我往,连标点符号都带着刀子。 恨不得一刀刀的捅死对方。 还抬轿子?他堂堂c市首富去给姜慕晚抬轿子? 呵、笑谈。 前座,罗毕与徐放二人难得默契的抬手掩唇,将唇边那抹即将喷发出来的笑意直接给按了下去。 后座,顾江年挂了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在一旁。 而后、许是想起什么。 冷飕飕的开口同徐放吩咐了某件事情。 让他即刻去办。 晚六点,姜慕晚下班,将出门,听闻办公楼里的同事在眉飞色舞的议论什么。 站在电梯里,她侧耳倾听了片刻。 只听清了几个词:轿子、八个人。 猛然间,刚刚被压下去的怀疑感又再度被拉了上来。 她凝眸,往一楼大厅而去。 尚未出门,便见门口摆了一只古色古香的轿子,站在公司门口,八个人穿的喜庆。 没有吹吹打打的队伍,可这八抬大轿来了。 见此,姜慕晚心头一颤。 脚步未动,内心深处的小人儿却在问候顾江年祖宗十八代。 “可还满意?”她人未动,短信先至。 姜慕晚阴这一张脸,压着满身怒火转身,在电梯里啪啪啪的按键盘。 【未达到预期效果,顾董觉得呢?】 【成年人,要学会退步】 那侧,男人坐在顾公馆的客厅内,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按着键盘,旁边,白猫窝在他的脚边,在这寒冬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慵懒。 顾江年这人啊,还能正儿八经的拿着手机规劝他。 成年人?要学会退步? 退一步让他到自己跟前来拉屎撒尿? 【成年人,要学会退步,这婚我不想结了,钱我算利息还给你,顾董退一步?】 【天还没黑】 顾江年直接甩出了四个字出去,言下之意,天还没黑你就开始白日做梦了? 想法倒是挺美好的。 顾江年端着杯子起身,不想结了? 不把姜慕晚摁在这场婚姻里到死,他不姓顾。 来日方长,慢慢磋磨。 这日,顾江年完胜。 姜慕晚可谓是三败。 及其凄惨的三败。 华众门口的八抬大轿成了人们话语里的谈资,就连上车时,付婧都在言语此时。 姜慕晚靠在副驾驶上,只觉的脑子嗡嗡作响。 狗男人。 “回哪儿?”临启动车子时,付婧问姜慕晚。 后者微微沉默了数秒,且道:“顾公馆。” 闻言,后者瞧了她一眼,未作声。 老老实实的送她去顾公馆。 七点整,付婧将人送到顾公馆,冬季夜晚的七点,暮色姜临,因着顾公馆临山临江,比城区更冷些许。 她将一下车,整个人冻的浑身一哆嗦。 站在院落里,侧眸回首望了眼远处依稀可见的澜江。 屋内,顾江年着一身淡灰色家居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站在院落里的人。 许久之前,他曾想,总有一天,他会让姜慕晚自己走进这顾公馆,而他的所想,在这日得以实现。 夜色深沉,姜慕晚站在顾公馆的院落里,回首观望身后澜江夜景。 纤瘦的身子在暗夜中颇有一副即将被江风吹走的模样。 片刻,她转身,欲要跨步进屋,这一转身,入目的便是站在落地窗前的顾江年,男人端着杯子站在创后笑容浅浅的望着她,那笑啊,是在是刺眼。 “顾太太怎没坐八抬大轿回来?”进屋,顾江年揶揄的话语传来。 端着杯子浅笑连连望着她,那眼眸中揶揄打趣儿之味尽显无疑。 “不是顾先生抬的轿子,我可不坐,”她说着,伸手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热毛巾擦手。 “看来是让顾太太失望了。”男人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做出了一番总结。 “稍有些,”她煞有其事的点头。 “那改日我亲自去接,弥补一下顾太太。” “好啊!”她回应,机灵的眸子落在顾江年身上,带着些许眉飞色舞之意。 男人见此,笑意深了深:“顾太太改日想让我用什么去接?” 手中毛巾温度渐凉,但姜慕晚手中动作未断,她微微拧眉,似是及其认真的想了想,望了眼顾江年,再想了想,而后、似是颇为为难道:“火箭。” 顾江年:.............. 佣人:............. 顾江年想,他应当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跟姜慕晚用正常思维交谈? 男人喝了口水冷静了半秒,而后冷飕飕的话语扔过去:“你怎么不让老子开h潜艇去接你?还火箭?这么牛逼你呆地上干什么?上天去啊!” 姜慕晚正想回怼回去,只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扒拉自己,低眸一瞅、嚯、又是这只黑猫。 她瞧了瞧黑猫,又瞧了瞧顾江年。 越看越觉得这两东西很像。 “一般黑。” 良久,她似是得出了什么结论,望着这一猫一人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天下乌鸦一般黑,顾江年只要没傻,都知晓姜慕晚这话是在明里暗里的骂自己。 行、他点头笑了笑。 骂吧!先让她嘚瑟着。 ------题外话------ 徐放:老板,离了吧!钱没了可以再挣,被气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顾董:不、我还能坚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哦豁,我掉榜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哈士奇? 旁人的新婚燕尔,你侬我侬,琴瑟和鸣。 顾江年与姜慕晚的新婚燕尔,互相伤害。 这日的餐桌上,一顿家常便饭,兰英硬生生觉得这吃的不是饭。 是什么? 是两位国.家领导人的切磋大会。 那暗自较量中,就差一人手中放着一把刀子了。 婚后首次坐在一起吃饭,顾江年悠闲悠闲的靠在对面, 姜慕晚优哉游哉的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 二人谁也不动筷子,就这么瞧着。 主人家没什么,可苦了兰英跟一众佣人们了。 站在一旁,言语不是,不言语也不是。 “顾董先吃,”她开口,一口一个顾董全然没有要改称呼的意思。 顾江年虽说听着刺耳,但也不急,人都拐进来了,一个称呼、迟早的事儿。 男人闻言,笑意深深:“怕我下毒?” 姜慕晚未应答,也未否认。 顾江年这凉悠悠的话语出来,苦的是兰英。 这事儿成没成这位新太太的阴影她不知道,成了自己的阴影是真的。 顾江年漫不经心的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送进嘴里,且看着姜慕晚慢条斯理的嚼着,这人,是有修养的,即便此时想摩擦姜慕晚也得等他把嘴里的菜给咽下去。 姜慕晚拿起筷子,伸手在顾江年吃过的青菜上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 这日的餐桌,氛围及其怪异。 顾江年动一筷子,姜慕晚动一筷子。 临了,顾江年伸手舀了碗汤,一旁,兰英见此,迈步过来亦是给姜慕晚舀了一碗。 她及其客气的道谢,伸手接过,临了用勺子将划着碗边。 睨了眼顾江年,而后、轻启薄唇,略带暖意的嗓音在这间诺大的餐室里飘荡开来:“《资治通鉴》记载,汉惠帝司马衷,食饼中毒,庚午,崩于显阳殿,此后,皇家为了保证食品安全,通常有两种办法。” 说到此,姜慕晚笑意悠悠的望着顾江年,问道:“顾董知道是哪两种吗?” 顾江年想,如若有朝一日,到了一定要给姜慕晚下毒的地步,绝对是先毒哑她这张破嘴。 皇家为了保证食品安全,通常有两种办法,一是银针是试毒,而是太监试毒,叫尝膳。 姜慕晚这女人,明晃晃的说他是太监。 一顿饭,还吃出太监来了。 倒是能耐了。 “顾太太------,”顾江年未曾回答她的话题,反而是轻轻唤了这么一句。 “恩?”她颇为好心情的回应。,也不觉得这声顾太太刺耳了。 “知道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以后骂我的时候想着点,”我是太监,你是什么? 我是狗东西,你是什么? 姜慕晚端在手中的汤,突然觉得、不香了。 顾江年用一句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把她的话给怼回来了,怼的姜慕晚手中的碗稍有些握不住。 她冷飕飕的视线望着顾江年,望着望着,啪嗒一声,手中的勺子丢进了碗里。 “我觉得这碗跟顾先生的脑袋挺配的。” 言下之意,老娘想一碗砸死你这个狗男人。 顾江年闻言,后脊一凉,哗啦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坐在对面的姜慕晚,默了半晌,咬牙切齿甩出来一句:“神经病。”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我是神经病,顾董是什么?” 许是知晓顾江年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而后姜慕晚自问自答道:“精神病?” “那好啊,我俩一个神经病一个精神病凑一家去了,顾公馆改名吧!叫精神病院或者神经病院。” “你给老子闭嘴。” 行至餐室门口的顾江年顿住步伐,回眸,恶狠狠的怒瞪着姜慕晚,言语之间仅是不客气。 这日,顾江年骂完那一句,本是要上楼的。 可姜慕晚成全他了吗? 真是想多了。 她本是坐在餐椅上的人,见顾江年要走,站起了身子,且还追了两步。 这叫什么? 这叫上赶着让你不好过。 姜慕晚高兴。 顾江年生气。 兰英震惊。 似是没见过如同姜慕晚这般泼辣的人,将人怼的直翻白眼。 眼下好了,姜慕晚的名声在顾公馆一众佣人心里,更是坏了半分。 此时,这人未曾觉得有何不妥。 直至许久之后,当顾江年这个狗男人在众人跟前表现的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她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彼时想在挽回形象,已是徒劳。 顾江年愤怒的目光撞见姜慕晚那得意洋洋的眼眸,只觉手痒的紧,本是要离开的人,也不走了、缓缓转身,朝着姜慕晚而去,话语温温柔柔,带着半分询问:“顾太太是想住精神病院还是神经病院?我出资给你建一所。” 走近,二人相隔甚近,男人垂在身旁的手缓缓的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一下一下的磨搓着。 姜慕晚此时,只觉脑子里有只鸟儿在唱山歌,伸手,抓住顾江年那只为非作歹的狗爪子:“我的意见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想把顾董送进去。” “我瞧着你不仅想把老子送进去,还想弄死老子。” “顾董看出来了,”姜慕晚悠悠回应。 话语将将落地,那落在腰肢上的手狠狠一紧,掐的她整个人抖了抖。 “长的不怎样,想的倒是挺美的,”言罢,这人再度狠狠的掐了她一把,掐的姜慕晚倒抽一口凉气。 且完后,这人转身上楼,步履匆匆,似是异常繁忙。 将姜慕晚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急切的步伐不知是想逃离姜慕晚,还是真的事务繁忙。 这夜,顾江年出奇的好脾气,没有过问姜慕晚在顾公馆住宿之事,晚餐之后进书房,再也未曾出来。 临了,半道。 兰英端着水杯欲要上楼去给顾江年送水,见姜慕晚坐在沙发看手机,望了眼,大抵是有意想撮合这二人,也想让婚姻关系缓和些许,于是问道:“太太可以帮我把这杯水送给先生吗?” 沙发上,姜慕晚悠悠回眸,望了眼兰英,凉嗖嗖的话语声在诺大的客厅里响起:“要不要我去喂他?” 给他送水? 能耐的。 怎么不让给他送毒药呢? 自跟顾江年领了证之后,姜慕晚满脑子只有两件事,要么离婚,要么让他英年早逝,自己独占他的家产。 且这两样之事,除了任何一样她都没兴趣。 是以,见了顾江年就想呛他两句。 弄死人犯法,气死人不会。 兰英一阵语塞。 晚间九点,姜慕晚站在顾公馆客厅内,环顾四周,而后,视线落向屋外。 对于澜江,她有几分好奇。 但这份好奇还不足以让她在这寒风瑟瑟的冬夜去探寻澜江的景貌。 夜间,姜慕晚准备洗漱睡觉时,付婧电话进来,那侧许是正在忙,她隔着电话都能听见键盘的敲击声。 “c航那边明天敲定食品种类,会有记者在场。” 姜慕晚站在洗漱盆前一边卸妆,一边听闻付婧的话语。 讲道需要发言之处,她缓缓开口。 “姜临那边如何安排?”与付婧提及姜临时,她素来是直呼其名。 “还在等薛原回复,”付婧告知。 而后,听闻水声起,有些疑惑:“在洗澡?” “准备中,”她答。 付婧闻言,端着水杯的手一顿,望着空荡荡的书房,笑问道:“换了个生活对象感觉如何?” “挺好的,预防老年痴呆。” 整日跟顾江年斗智斗勇的,可不是预防老年痴呆吗? “气死顾董,继承家产,你加油。” “好,”姜慕晚站在浴室内,一边回应,一边开始脱衣物。 大抵是付婧的这通电话来的太过及时,这人未曾想到睡衣没拿之事。 临了洗完澡,才发现。 伸手,抄过一旁的浴巾裹在身上。 拉开浴室门出门,拉开衣柜,欲要从里拿睡衣,却发现,空无一物。 是的、空无一物。 她来带的衣物,全都消失不见了。 姜慕晚站在衣柜前,默了半晌。 片刻,她伸手扶着柜门,脑袋抵在臂弯里,狠狠的叹息了声。 咬牙切齿道了句:“狗男人。” 她没有兰英电话,自然不可能去打电话给她。 顾公馆应当是有内线的,但她此时,尚未找到。 于是、这日,姜慕晚着了顾江年的道。 伸手,拿出手机给顾江年及其咬牙切齿的给顾江年拨了通电话。 顾江年何许人也? 他竟然敢扔姜慕晚衣服自也算计到了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这电话,他不接。 反倒是拿着震动的手机往客房而去。 且这人嘴边擒着一抹得意的浅笑,要多嘚瑟有多嘚瑟。 推开门,便见姜慕晚裹着浴巾,拿着手机站在卧室中间。 见他毫无征兆的进来,本是愤恨的眸中攀上了丝丝错愕。 前者,笑意悠悠。 后者、满面错愕。 “顾太太这电话,是什么意思?”他似是不明所以,问就问罢了,还用打量的目光将姜慕晚从头至下缓缓的扫了遍。 而后,不待姜慕晚回答,似是懂了。 意味深长的哦了声,跨步进门,且极其识相的反手将门带上。 “洗干净了特意打电话让我过来?” 这个二流子,又开始了满嘴跑火车了。 “滚出去。”衣服平白无故消失不见,若跟这个狗男人没半分关系,她还真不信了。 顾江年这人,满口的仁义道德,满手的阴谋诡计。 不是个好东西。 “我家,你让我往哪儿滚?”这人好笑发问。 他似是极为绅士的,也不往前走,反倒是倚在门边儿,听闻姜慕晚的话,似是懂了什么,伸手拉开门,且一本正经道:“我是不会出去的,要不姜小姐出去?” 她出去? 这天寒地冻的天儿,她裹着浴巾出去,不死也得送了半条命。 这个狗男人。 “先把衣服还给我。” “什么衣服?”装傻充楞一把好手。 说着,这人颇为好笑的往前走,望着姜慕晚露在外白花花的肩头。 垂在身旁的指尖拢在一起搓了搓。 手痒,实在是手痒。 “顾江年,”她喊,话语急切,似是觉得眼前朝自己缓步而来的不是顾江年,而是一只豺狼野豹。 “恩,”男人浅浅回应,心情极佳。 “你想干嘛?”她问,颇为防备的看着眼前人。 顾江年步伐未停,笑意未减,反问道:“你觉得我想干嘛?” “乘人之危是什么好东西?”姜慕晚这张嘴,于顾江年来说。??实在是令他头疼。 万般头疼。 “我不是好东西,”顾江年顺着她的话语开口。 而后再道:“我是狗东西。” 有些人缺德起来连自己都骂。 顾江年妥妥的就是这种人。 这夜,顾公馆客房内,姜慕晚成了待宰的羔羊,你以为如此就罢? 不不不、顾江年这夜,想吃了她的心思不高。 想磋磨她的心思异常浓烈。 不大的卧室内,他将姜慕晚缓缓逼至墙角,而后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脸面上那森森笑意要多猖狂便有多猖狂。 “尽想着怎么折腾老子,就没想过洗澡没带衣服?” 识时务者为俊杰,姜慕晚不跟他斗。 “还是说,顾太太满脑子都是我,没有其他?”说着,这人一手撑着墙壁将人堵在角落里,笑意悠悠。 微微弯身望着眼前人。 脱了高跟鞋的姜慕晚与顾江年身高上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此时,输的是气场。 “顾董长的不怎样,想的还挺美,”她用顾江年的话语怼回去。 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瞪着人家,两只手护在胸前,防止那些狗血言情偶像剧里的戏码发生在自己什么。 什么聊着聊着浴巾掉了。 什么一扯就掉之类无脑剧情。 那防备的姿态,叫顾江年心情极佳。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从娶了姜副总,我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姜慕晚:.............. “您何止是不要脸啊,”她笑了,被气笑了、。 此时的姜慕晚真的是被他摁在墙角里磋磨。 此时的顾江年与姜慕晚像什么? 姜慕晚像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而顾江年像蹲在笼子外的人,拿着根狗尾巴草逗弄着她。 “姜副总说说,我还不要什么?”顾江年颇为好心情的询问。 姜慕晚气的翻白眼,伸手欲要推开眼前人,推了几下,对方纹丝不动。 她火了,扬手欲要抽人家。 伸出去的手落在半空便被顾江年给截下来了,且这人冷飕飕的望着她:“就你这动手打脸的毛病,我迟早有天给你拧过来。” 言罢,倾身而下。 2008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姜慕晚入住顾公馆的第二日。 在这间客房里,着了顾江年的道。 她被人堵在角落里磋磨着。 杨柳腰成了他掌中万物。 “顾董是觉得好日子过的不爽了吗?”她偏头,躲开男人的口勿。 “是啊!所以想拉着姜副总一起进坟墓。”生活无滋无味,没有姜慕晚,他该多无聊? 如同姜慕晚所言,找个人斗智斗勇,预防老年痴呆。 “十个亿,顾董这坟墓够豪华的。” “不豪华怎么配得上顾太太?”他顾江年的女人,只要他愿意。 造座金殿都行。 男人宽厚的大掌在她腰后缓缓游走着,那悠闲的姿态没有半分在磋磨人的意思。 唇边深深笑意彰显这人此时极佳的心情。 姜慕晚伸手,欲要扒开这只留在腰间的狗爪子。 几经动作,未果。 “顾董就不怕我把你这顾公馆给拆了?” 这话,带着几分提醒,言下之意明晃晃的告知顾江年,你要是敢怎么老娘,老娘就拆了你这顾公馆。 呵、、、男人冷嗤了声,松开落在她腰间的手,低眸,凝着眼前人:“不知晓的人还以为老子娶了只哈士奇回来,一天到晚想拆家。” 这个狗男人,骂她是狗。 第一遍二十九章:打太极 仍旧是在顾公馆客房内。 山林之间,寒风大作。 澜江水怕打着岸边、哗哗作响。 姜慕晚被顾江年摁在角落里无法动弹。 这夜,顾江年无意将她如何,人都弄回来了,不求这一时半会儿的快活。 “回主卧,”男人开口,话语硬邦邦的,没有半分商量之意。 顾江年的强势霸道不会因为此时的姜慕晚有任何改变,相反的,对于这个满身傲骨的人,他不强硬,怎能磋磨人家? 不强硬,是要被姜慕晚反过来磋磨的。 “我................。” “顾太太不会觉得我花十个亿娶个老婆回来,是为了分床睡的吧?” 姜慕晚的话语尚未出来,便被顾江年冷邦邦的话语给怼了回去。 男人冷飕飕的目光瞅着她,凉凉的。 “顾董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下三滥,”扔人衣服,把人怼在角落里磋磨。 “顾太太若是高尚,也不会入我顾公馆的门,”言罢,这人松手放开她。 此时的卧室内,顾江年一身正儿八经的家居服在身,姜慕晚裹着一条浴巾,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她放浪不羁在勾引眼前这个衣冠禽兽。 顾公馆的冬夜,静谧而又寒凉。 山林之间的寒风呼啸太过醒目。 当姜慕晚第二次站在这间主卧时,稍有些诧异。 诧异的是眼前的双人大床明显被换掉。 见此、这人站在床尾浅笑了笑,浴室内,哗哗的流水声流淌开来。 她侧眸,瞧了眼浴室,而后又看了眼眼前的大床,内心深处所想的是顾江年的那张床到底睡过多少女人。 她正打量着,伸手、浴室门哗啦一声被拉开,男人裹着浴袍出来,手中拿着一块毛巾在缓缓的擦拭头上水渍,见她站在床尾笑意悠悠的望着自己,顾江年顿觉拿在手里的毛巾都重了许多。 片刻,这人扬手,哗啦、、将手中毛巾丢到了姜慕晚身上:“我换床,是因为尊你是这顾公馆的女主人,与旁的女人没有关系,我顾江年的床,不是谁都能上的。” 顾江年这话,若是以往,姜慕晚一定会怼回来, 可这日,她不走寻常线。 拿着顾江年扔过来半干半湿的毛巾,站在床尾,正儿八经的望着他,一字一句且还带着些许小可爱道:“我是不是也不能上?” 言罢,她还颇为正经的点了点头:“我这就走。” 开玩笑,如此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不走等着被这个狗男人磋磨? 她姜慕晚何时这么傻了? 身后,顾江年笑了,被气笑的。 姜慕晚太狗了,实在是太狗了。 见她提步往门口去,这人五步并作三步狂追上来。 伸手、啪的将她打开了半分的门猛的按了回去,低眸睨着眼前的女人,满面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此时,主卧内,气氛一度往暧昧的方向飘散去。 姜慕晚被顾江年圈在门板之间,缩了缩脖子。 而后,悄悄的抬眸望了眼身后人,这一望,一汪深泉将她的魂儿给勾走了。 沐浴后的顾江年,整个人多了几分温暖气息,少了往日的强势霸道,乍一看,那一眼之间,她好似瞧见了年少时时常在梦溪园见到的人。 清清瘦瘦,干干净净,生活在母亲的宠爱之中。 他的身边,时常跟着一个女孩子,与她同岁,女孩子乖乖巧巧,跟在他身旁他呵护着。 年少时的光景猛的在脑子里炸开。 让姜慕晚险些晕乎的脑子猛的回神。 弯身,欲要从他臂弯之间钻出去,却被顾江年猛的提溜上来。 “今晚你若是想好好过,就乖乖给我闭嘴,你若想干点什么就接着燥縢。” 男人语气不善,压着几分怒火。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姜慕晚此时被人提溜在手中,缓缓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发生点什么。 顾江年松开手,下巴扬了扬指向双人床。 姜慕晚始终觉得顾江年女人众多。 比如这顾公馆或许已经不知被多少女人玷污过了。 而顾江年,颇有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架势,任由姜慕晚去想入非非。 让顾江年未曾想到的是,许久之后的某日,当姜慕晚跟某任前男友搞出绯闻时,这人拿着此事将他怼到角落里哑口无言。 这夜,尚算平静。 一张诺大的双人床,本该是睡的安稳的。 姜慕晚安稳了,顾江年并不安稳。 比如、夜间被冻醒。 比如、本是躺在身旁的人莫名其妙钻到床尾去了。 他伸脚时将人踹的嗷嗷直叫。 坐在床上跟死了老公似的一脸哀怨的瞅着他。 夜半,闹的都快打起来了。 顾江年这人,起床气极差,姜慕晚也好不到哪里去。 夜半三更,寒风呼啸,给卧室里快打起来的二人唱起了高昂的伴奏。 凌晨三点二十五分,顾江年伸手关上床头灯。 凌晨三点三十分,姜慕晚伸手按开床头灯。 二人来来回回数个回合之后,顾江年受不了了,猛的起身,坐在床上冷飕飕的瞅着姜慕晚。 不曾想,姜慕晚早就坐起来了,坐在床上一脸哀怨的盯着他。 顾江年尚未开口,姜慕晚便开始恶人先告状了:“你能不能让我睡个好觉。” 这夜半三更,顾江年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被身旁人给活活气死。 “大晚上的睡觉开灯,你怎么不去卫生间开浴霸?”男人冷飕飕的话语丢过来。 尽是不悦。 一个人的成长环境跟生活环境造就了一个人的习惯。 顾江年与姜慕晚前面二十几年的生活环境大不相同,是以生活习惯也无一处相同。 若此时,因爱结合。 总该会有些许包容的。 可此时,这二人,爱自己都胜过爱对方,所以,包容二字,近乎没有。 换句话来说,如果顾江年此时娶得是别的女人,那么对方一定会无条件的迁就他。 毕竟、经济基础决定家庭话语权。 可此时,他娶得是姜慕晚。 姜慕晚其人,没有话语权,可她横。 属于理不直气也壮的那种类型。 死跟顾江年杠。 “知道的人知道你在睡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翻山越岭。” 言语完,顾江年关灯,拉上被子在度躺了回去。 姜慕晚望着躺在床上的男人,莫名的,在这深夜中,有了一种不该有心寒之意。 这本不该有的,因为她对顾江年无所求。 也不该指望人家能理解自己的生活习惯, 但此时,她莫名的觉得很委屈。 这种委屈,来的很莫名其妙。 良久,卧室静悄悄的,姜慕晚就这黑夜,轻轻的掀开被子,欲要下床。 正动作时,身旁人动作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她被捞了回去。 顾江年一声轻叹在耳边响起,很短促,很无奈,又带着半分隐藏起来的爱意。 “睡吧!给你开盏地灯。” 这夜,姜慕晚躺在床上,顾江年穿着拖鞋下去,将窗边的一盏地灯留给了姜慕晚。 床头灯太过晃眼,但地灯尚好。 如此一来,解决了姜慕晚留灯的习惯,也解决了他有灯睡不着的习惯。 重新躺上床时,顾江年站在床边端着杯子喝了半杯水,望着躺在床上背对自己的人,脑海中所想的,是婚姻的意义。 两个生活习惯不同的人因一张结婚证住到同一个屋檐下,这种磨合磨的是人心。 凌晨五点,顾江年仰躺在床上,姜慕晚又开始打太极。 男人一脸无奈,叹息了声,索性起了身。 临起身之际还不忘替姜慕晚拉了拉被子。 当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这日晨间,顾公馆佣人都瞧见了自家先生的黑眼圈。 但因着昨夜也算是个小的新婚之夜。 众人皆是端着心知肚明的浅笑。 偏偏这心知肚明最是戳人心。 ------题外话------ 有点卡文了,先小更一章,看晚上脑子会不会好点,晚上九点准时更一章 第一百三十章:天塌下来老子给你顶着 十二月初,凛冬来临。 晨起时分,能见到草地的花草都穿上的白衣。 本是生机勃勃的树木冻的蔫儿了吧唧的。 这日,姜慕晚前往c航办公大楼敲定食品种类。 姜临同行。 车内,二人无甚言语。 前座,薛原驱车,父女二人坐在后座,姜慕晚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而姜临,面色寡淡稍有思忖。 片刻,因着要等红绿灯,薛原缓缓踩下刹车,在冗长的车流中排起了队。 将停稳,只听后座姜临的嗓音低低响起:“你母亲跟你联系没有?” “没有,”姜慕晚回应,眼帘未曾掀开,那慵懒的姿态带着几分冷情。 姜临侧眸望了眼姜慕晚,薄唇抿了抿:“关注新闻。” 这句话,似是告知,也似是提醒。 可在姜慕晚看来,这告知也好,提醒也罢,不过都是虚情假意。 姜临与宋蓉的婚姻结束十几年了,且这人有了新欢还有儿子,怎会平白无故的去关心前妻? 有些人,披上外衣也掩盖不了他是个人渣的事实。 2008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让姜慕晚未曾想到的,是在这里,见到了扬逸凡。 她下车,正跨步往c航办公楼而去,抬眸之际,却见扬逸凡一身正装站在c航办公楼门口,似是已经来了片刻。 姜慕晚见其人,前行的步伐猛的一顿。 望着扬逸凡的目光从错愕到冷笑。 而后、缓缓转身,望向姜临,眼眸中带着几分询问之意。 姜慕晚此时,内心可谓是五味陈杂,她一手牵头且拿下来的案子,让姜临拿去做了个顺水人情。 且这个人情还是送给了她一直想弄死的扬逸凡手上。 c航办公楼前,姜慕晚望着姜临的目光寸寸冰凉,提着包的手紧了又紧,扬逸凡站在身后,望着她的背影,隐隐都能感觉的出那怒火阵阵在往上攀爬。 一时间,这三人声成了一条直线,扬逸凡望着姜慕晚,姜慕晚望着姜临。 她望着姜临的目光像极了陌生人。 什么父女亲情,在此时都去见了鬼。 “华众只做餐饮,不涉及酒业,这条线给谁都是给,”姜临走进,站在姜慕晚跟前,轻轻的解释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侧眸望向他,静默了许久,而后,凉飕飕的冷嗤了声:“姜总这招借花献佛是不是太过明晃晃了?” 旁人借花献佛最起码会躲着些,可姜临呢? 未打招呼,直接摘了她的果实给别人享用。 “都是一家人。” “您这个一家人,我真的是不敢苟同,”她说着,忍着一口怒火转身,跨步往台阶而去。 需要的时候就是一家人,不需要的时候连个人都不是。 姜家人真特么都是狗东西。 面对扬逸凡时,那抹嫌弃丝毫不掩饰。 她与扬逸凡之间早在一开始便将话语说的明明白白。 再见,无甚好脸色。 如同姜老爷子所言,杨珊当真是有厉害之处的,即便她与姜临的关系如此紧张,这人依旧有本事让姜临拉扬逸凡一把。 她一边踩,姜临一边拉。 这老好人做的,可当真是极好的。 “姜副总,”扬逸凡望着她,点头招呼,话语之间客客气气的。 即便他此时坐享其成拿了别人的劳动成果,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她站定,目光悠悠望着扬逸凡,清冷的面庞上带着些许寒意:“杨总跟姜总当真是一家人。” 言下之意,你们是一家人,我不是。 我只是个外人。 “姜副总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 姜慕晚闻言,笑了,误会这二字他怎能说出口。 “如果杨总今日站在这里不是因为c航食品供应来的,那么确实是误会。”反其之,如果是,你有什么资格与嘴脸说这是个误会。 姜慕晚此时,可谓是气的七窍生烟, 她算盘敲的啪啪响,临县酒业那张牌握在手中,本欲今日打出来,却不想被姜临抢先了一步。 如此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却被姜临抽走了。 她怎能不气? 华众是不涉及酒业,但她姜慕晚手中可是握着一个临县酒业啊! 如此好的机会,被姜临横插了一脚。 她掐死人的心都有了。 “姜副总对我是杨家人有成见,还是单单的针对织品?” “你杨家不管是经营织品还是仿品,都入不了我的眼,”只要是杨家的一切,她都讨厌,扬逸凡这话,问了也等于白问。 言罢,她转身欲要进去。 将转身之际,被扬逸凡伸手拉住臂弯,他望着姜慕晚温温开口:“如姜副总所言,你讨厌的是我姑姑以及我父亲,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不该往下一代延续,从某种方向来说,我是无辜的,无辜的被姜副总讨厌着,无辜的被姜副总痛恨着,旁人我不知晓,但我认识姜副总至今,似乎也未曾做过令你痛恨之事。” 扬逸凡这番话,说的直白。 直白的让姜慕晚侧眸望向他。 只听人再道:“如同与姜副总初次见面那样,我是不是也该将一切点明?” 扬逸凡确实是未曾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但似乎也未曾做过什么好事。 姜慕晚伸手,缓缓的扒开扬逸凡落在自己臂弯上的掌心,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杨总,你动了我的奶酪。” 夺人利益等于要人性命,就如此你还敢说你未曾做过什么伤害我之事? 简直是笑谈。 “如果伤害仅限于害命的话,杨总确实是未曾做什么伤害我之事,可若是伤害包括谋人钱财呢?杨总敢说自己没做过什么伤害我之事?” 姜慕晚一字一句的反问回去,,望着扬逸凡,眼眸中带着杀伐之气。 那阴狠的气息丝毫不掩饰。 而显然,扬逸凡也不准备就此认输,他望着姜慕晚逐字逐句道:“如果我能给姜副总带来益呢?” “你确定你带来的利益能落到我头上来?” 言罢,她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姜临,眼眸中的冷锐直射扬逸凡,似是觉得他说的话全都是无用的废话。 这话,扬逸凡无法回答。 他比谁都清楚,即便给华众带去利益,且这利益也落不到姜慕晚头上去。 姜慕晚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转身往办公楼内而去。 无利可图之后,姜慕晚自是没有之前那般上心,但也不甘心把自己的成果拱手让给姜临。 是以这日的交谈,及其快速。 临结束,c航的人客气开口:“临近中午,留下吃个便饭?” 姜临的答应声正在喉间准备爬上来,却被姜慕晚一句话给接了过去:“今日姜总不大方便,改日我做东,地方随您挑。” 姜慕晚当着姜临的面开口,直接用他的名义将这顿饭给推了。 可谓是让姜临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有苦说不出。 此时的姜慕晚已经不再是初回c市的那个姜慕晚,她不再隐忍,不再为了那虚情假意的父女之情做出任何举动。 姜临甩她一巴掌她一刀捅回去。 你让我不痛快,我怎能让你快活好过? 若今日无扬逸凡与姜临在,自然是个极好的笼络人心的机会。 可姜临在,她怎甘心撑起场子给这二人做嫁衣? 姜慕晚话语落地,扬逸凡略微诧异的目光一闪而过。 而一旁的姜临垂在身旁的手微微紧了紧,可面儿上,依旧端着官方客气浅笑,面不改色。 直至出了c航办公楼,姜临那一脸笑意才垮了下去,他伸手,拉住姜慕晚,凌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你确定要这样做?” “姜总想独吞我的劳动成就罢了,还想带着人来瓜分?你吃相不要太难看。” 又要吃,又要偷,到头来还来质问他,什么好事都让他姜临占尽了。 “你在跟谁说话?”大抵是她这狂妄的话语让姜临及其没面子。 以至于这人开口的话语带着几分戾气。 “我在跟谁说话,姜总心知肚明,”她伸手,狠狠甩开姜临的掌心,带着恨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丝毫不掩藏自己对他的不满。 “委屈我去成全后妈的事儿,您要干也得我接受才行。” 她打下的江山,还抵不过杨珊的那几句耳旁风了? 这日,姜慕晚坐姜临的车来的,离开时,独自往外走去。 机场办公楼与航站楼尚且还有些许距离,08年,网约车也未曾问世,是以这日,姜慕晚不与姜临同行最为直接的办法是再步行到航站楼去打车。 行走时,薛原将车停在身旁,规劝她上车。 姜慕晚充耳不闻。 后座,姜临本是怒火冲天,能让薛原停下来问一句已是仁慈,见她不识好歹怒声道:“走,不管她。” 姜慕晚见此,笑了,她与姜临之间当真是一点父女亲情都没有。 将走几步,扬逸凡驱车停在一旁,按下车船望着她道:“我送你吧!这边不好打车。” 姜慕晚侧眸望了他一眼,依旧冷冷淡淡,未有上车的意思。 “大冬天的,姜副总何必在外受冻呢?”扬逸凡开始苦口婆心的规劝。 若不知晓的人,还以为这是小情侣吵架了。 可他这话在姜慕晚听来,那就是带有异样色彩, 她顿住步伐,冷邦邦的视线落扬逸凡身上:“何必?” “如杨总这般坐享其成捡现成的人当然不能理解我这种人,所以我做的一切在杨总眼里,都是何必,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扬逸凡开口解释。 姜慕晚听闻,呵了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事情杨总真的是做的得心应手,一个站在女人身后吃软饭的人什么时候也这么有底气了?” 姜慕晚这长嘴,最擅诛心。 比如此时,她用及其简短的几句话就给扬逸凡按上了一个吃软饭的名头。 且如此就罢,看她的意思还想在接着怼。 这日,姜慕晚仅凭这张嘴,将人怼跑了。 怎能说不厉害。 索性,下午时分,公司也不回了。 回了澜君府,睡了个午觉,一觉睡到天黑而不知。 直至下班时分,顾江年归顾公馆,左等人没回来,右等人没回来。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一通电话拨过去,那侧朦朦胧胧接起。 顾江年听闻声响不对劲,默了两秒:“在哪儿?” “在家睡觉,”那侧答,大抵是有几分没睡醒,是以嗓音听起来也柔和了半分,没了往日的攻击性。 顾江年闻言,疑惑的视线扫了眼一旁的兰英,约莫有着想法,会不会人回来了,兰英没瞧见。 于是、他也不急着言语,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往楼上而去。 推开卧室门,连个鬼影子都没,莫说是个人了。 于是,顾江年火了,大抵是姜慕晚以往的风评确实是不佳,只听这人道:“你最好给老子是在正儿八经的地方睡觉。” 本是朦朦胧胧的人,豁然清醒,抱着被子坐起身,环顾了一圈卧室。 许是顾江年那话太有杀意,让她产生了自我怀疑。 “什么叫正儿八经的地方?” “顾董自己脏不拉几的所以觉得我也跟你一样?”她问。 “你闲的?一天到晚跟我抬杠,这么牛逼你怎么不去收费站上班啊?” 前一句,尚算平稳,是一句认认真真的询问。 第二句,略带火气,但也有所隐忍。 第三句,那可谓真的是怒火冲天,就差咆哮了。 因着姜慕晚住进了顾公馆,付婧也未曾进过这人的屋子。 这日下班回家,听闻从卧室传出来的咆哮声,脱衣服脱一半的人跨步往姜慕晚卧室而去,见人拿着手机坐在床上破口大骂,骇了一跳:“被赶出来了?” 这个被赶出来了。 被谁赶出来了,不说,也知晓。 那侧,顾江年本是想怼回去的,可一听闻付婧的声响,压在心底的怒火消了大半,消了就罢了,且这人还要有几分好心情。 颇有一副,只要你不出去乱搞,老子就心情好的姿态。 大抵是身心舒畅,也不怼人了,姜慕晚还没反应过来这人便挂了电话。 “你下午怎么没回公司?”付婧见她随手将电话丢到床上,站在门口问道。 “c航餐饮供应链的酒业被姜临拿去做了顺水人情,”她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拖鞋开始往卫生间去。 “谁?”付婧扔出一个字,显然心情不佳。 大抵是未曾想到姜临会有这么一手,将他们手中的鸭子送给了别人。 “扬逸凡。” 卫生间内,姜慕晚的声响与哗哗流水声传来。 付婧听闻扬逸凡的名字,三两步跨进卫生间,站在门口望着里头正在洗手的姜慕晚,冷冷询问:“不会又是你那个后妈的意思吧?” “八九不离十,”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扬逸凡自上次恒信游轮一事之后元气大伤,若想起来,没有人拉扯是不行的。 而此时,杨家也没个有本事能拉他起来的人,除了杨珊,谁还有这个本事? 老爷子说的没错,杨珊还是有本事的,这个女人自己不杀人,但她会把温柔的刀子递给别人。 杀人不见血才是高超之处。 姜临是她握在手中的刀子,父女相杀,她坐享其成,多好? 到头来还能给姜司南谋下一片江山。 这个女人,心机太过深沉。 这夜,姜慕晚归顾公馆,顾江年正靠在客厅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电脑,两只猫窝在他身旁昏昏欲睡。 进屋,兰英迎上来,她伸手将手中东西递过去,而后,悠悠的打量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 瞅了半晌,正欲移开目光时,只听男人颇为欠抽的声响悠悠传来:“我脸上有钱?” “晚上吃太饱,看着顾董,有助消化。” 本是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脑的顾江年极为机械的缓缓侧眸望向站在一旁的姜慕晚。 落在键盘上的手缓缓抬起来,紧接着,缓缓握成拳,似是在隐忍。 “几个意思?” “顾董自己领会,”说完,当事人乐乐呵呵的且还摇头晃脑的上楼去了,那姿态,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 “一心想弄死织品,眼下看着姜临把扬逸凡拉进来分你的奶酪,这感觉,酸不酸爽?” 姜慕晚将将踏上楼梯的步子就此止住。 转眸,错愕的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似是未曾想到,仅是短短半日内,这人既然知晓了。 顾江年将膝盖上的电脑缓缓的放在茶几上,而后,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冷冷视线落在兰英身上,后者会意,带着佣人离开了客厅。 “有求于谁,就受制于谁,如果没有万般坚硬的隐忍之心,待在华众,不过也是受人钳制罢了。” “顾董想说什么?”姜慕晚收回步子,站在楼梯口望着顾江年。 后者背脊停止靠在沙发上,似是提点,似是告知开口:“我顾江年的老婆,无须看任何人的脸色。” 简短的一句话,让姜慕晚内心狠狠一颤。 大抵是这话太过强势霸道,她想,只是强势霸道而已,再无其他。 正当姜慕晚如此安慰自己之时,顾江年依旧背对着她,再道:“天塌下来老子给你顶着,你怕什么?” “嫁给我之前,你可以讲究什么仁义道德,嫁给我之后,这些都可抛到一边,因为世人皆知,我顾江年,没那些个玩意儿。” 你尽管去造,往后有人说你不讲尊卑没有道德,你只管说是跟老子学的。 这c市,人人都知晓我是只中山狼 ------题外话------ 顾江年:你尽管去造,往后有人说你不讲尊卑没有道德,你只管说是跟老子学的。 这c市,人人都知晓我是只中山狼 第一百三十一章:丢脸 顾江年素来不是一个会被世俗捆绑的人,如他本人所言,他若是讲那些所谓的道德仁义,这顾家,早就是别人的天下了。 一个有着征战四方野心的人,怎会去管那些身外之物。 可姜慕晚不同,她有所顾忌。 从一开始,她走的每一步都在是在百般思量之后才做出行动的。 即便不顾姜家的名声,可那个养她长大的宋家,她不能不顾。 是以这日,当顾江年那句天塌下来老子给你顶着的话冒出来时,她是震惊的, 那种震惊从心底而升,直冲脑门。 自幼,姜家人与宋家人教会她的是要识大体顾大局。 在外要注意家族名声。 眼前,顾江年身为c市首首富,豪门家族,本该也是要注重那些枷锁的。 可那些枷锁,他此时,一分没要。 于是,依旧是在客厅内,姜慕晚隆起眉头,望着顾江年的背影,话语微微问道:“如若我败坏了你顾家的名声呢?” 男人俯身,将翘起的二郎腿缓缓放下,伸手将杯子搁在茶几上,抱起身旁的黑猫顺着毛,漫不经心的姿态叫人看入了眼:“我何时要过那些东西?” 我未曾要过的东西,你自作多情的送到我跟前,与我而言不过也是累赘。 “自古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世人都知你老公不是个什么仁慈良义之辈,她们若是批判你,用道义来谴责你,你大可说是跟我学的。” 言罢,这人伸手轻轻拍了拍黑猫脑袋,黑猫从他膝盖上滑下来,他起身,迈步往姜慕晚这方而来。 后者站在原地,静静的瞧着他走近。 而后、再瞧着他转身上楼。 二人擦肩而过时,姜慕晚疑惑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男人步伐未定,话语悠悠:“丢脸。” “什么丢脸?” “一个在家成天想着拆家的人,出了门被人摁在地上摩擦,你说你丢不丢脸?” 姜慕晚:..................... 这日晚间,二人未在因开灯还是关灯之事有所争执,为何? 夜间她进卧室,尚未开灯时,便见屋内多了几盏暗灯,隐在窗帘上方,虽不太亮,但也不至于让这暗夜的卧室里些许光亮都没有。 2008年十一月底,顾先生在夜间被折磨的难以入眠之后,次日清晨寒着脸起床,吩咐了兰英此事。 可开灯关灯之事解决了,姜慕晚夜间睡觉跟打太极似的问题,仍旧还在。 一个睡不安稳,一个睡眠浅。 如此二人,相互折磨。 凌晨一点二十五分,姜慕晚在睡梦中被人踹醒,哼哼唧唧的抱着被子起身,见顾江年一手搭着额头平躺在床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大抵是没睡醒,有些晕乎乎的,对于顾江年踹她之事,也未言语半分。 坐在床尾的人手脚并用的又爬了回去。 躺在床头,正欲继续睡,只听身旁悠悠声响响起:“姜慕晚。” 她一激灵,睁开眼眸望着躺在身侧的人。 入目的是男人微红的眼眸,是那种疲倦未曾休息好的倦意。 一个睡不好脑子疼。 一个没睡醒朦朦胧胧的。 顾江年这夜是窝着火的,可这火,乍一见姜慕晚未曾睡醒且湿漉漉的眸子时,消了大半。 这人微微翻身,长臂一捞,将人圈进怀里,摁着人的脑袋往怀里塞:“老子若是英年早逝,少不得你的功劳。” 姜慕晚闻言,朦胧中的人醒了大半,挣扎着欲要起身,可那落在身后的宽厚大掌缓缓的拍了拍,不轻不重的,带着扎入她心灵的暖意。 “睡吧!给我一条活路。” 第一日,二人夜半因生活习惯不同,险些打了起来。 第二日,无论是顾江年也好,还是姜慕晚也好,多多少少的有些隐忍退让之意。 顾江年的退让是因为眼前人是姜慕晚。 姜慕晚的退让是因顾江年那强势霸道的话语,也因那几盏暗灯。 后半夜,姜慕晚窝在他怀里,被钳制的死死的,饶是有再多打太极的本事也施展不开,睡不安稳,难免哼哼唧唧,尽显不耐烦。 可她的不耐烦,尽在顾江年的掌心之中消失不见。 次日,晨光微露,透过厚重的窗帘钻进来,顾江年清晨转醒时,心跳稍有些加速。 为何?大抵是未曾想到自己臂弯间躺了个人,一时之间,稍有些没反应过来。 低眸,见是姜慕晚,那加速的心跳又缓缓的落了回去。 这日,晨光拨开云雾,钻进顾公馆的主卧室,照亮了大床上男主人的所行。 那个着一身丝绸睡衣的男子搂着自家爱人,微微撑起身子,似偷腥,及其小心翼翼的在她温软的唇瓣印了一吻,是那般温柔,又是那般带着暖意。 良久,他微微拉开身子,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臂弯从人脖颈之间移出来,临起身时,还拉了拉她身上的杯子。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男人面庞上的笑意,越发茂盛了。 大抵是顾江年起身的动作将人吵醒,姜慕晚微微掀开眼帘,入目的,是那人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往浴室而去的景象。 十二月二日,季言庭的母亲季家夫人四十八岁生日。 中国有句古话:男不过三十,女不过四十。 三为散,四为死。 但凡是讲究人家都不会沾这个边儿,熬过四十才能五十大庆。。 退一步而言,老一辈都讲究做九不做十,可季家夫人,既非九,也非十。 在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节点儿上,人家抛掉那些忌讳,是有所求的。 但凡大富大贵之家,都颇为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说句迷信不为过。 可今日,为了权,她们不信这个了。 那些佛祖神仙若是自己被她们这般玷污,会如何? 姜慕晚不想细想。 季家夫人的晚宴,请来了c市的半壁江山,宴会场定在君华旗下酒店,说句斥巨资,也不为过。 这日,姜慕晚一身水墨旗袍在身,肩头一块流苏披肩半挂着,坐在车内,倒也不急着进去。 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车辆,以及豪门贵妇扭着腰肢往里走,她越发的不喜欢这种场合了。 “在等人?”前座,付婧问。 “不想进去,”她答,话语带着几分懒洋洋之意。 “那可不行,”付婧说着,朝着车前扬了扬下巴,见季言庭着一身黑色西装跨台阶而下,稳健的步伐朝这方而来。 那架势,明摆着早就注意到姜慕晚了。 又怎会不给她进去的机会。 这夜,凡是进入会场的白色奔驰季言庭可谓是都留意了一番。 望见姜慕晚,已是许久之后的事了。 姜慕晚望着人走近,随即,见人伸手敲了敲车窗,她伸手。按下窗子望着身旁人。 “怎不进去?”他问;话语间面含浅笑,尽显温意。 “正准备,”她答,客气而又官方。 这个正准备,季言庭未曾拆穿,她的车,停在这里超过了二十分钟,哪有半分准备之意? 姜慕晚话语落地,季言庭伸手替她拉开车门,将人迎了出来。 这场宴会,来往宾客非富即贵,毕竟季家要上位,有人想阿谀巴结,有人想扶持,亦有人想从中获取利益,比如姜老爷子。 这夜,姜慕晚挽着季言庭的手往宴会厅款款而去时,便吸引了一大波人的目光。 或打量,或诧异,或惊愕。 种种,种种,齐齐上演。 有人隐隐听闻季家跟姜家有意结为亲家,但只是听闻。 可今日,这二人携手往前的模样,无疑是将那些听闻都变成了事实。 宴会厅内,萧言礼对门而立,见这二人来,伸手捅了捅身旁人的臂弯,示意他看。 ------题外话------ 明人不说暗话,十二月初了------- 小更一章,大更在晚上九点 每天八千到九千更,字数我心里都有数,不存在少更哈 第一百三十二章:宴会 顾江年转眼回眸之际,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自家老婆挽着别的男人浅笑嫣嫣款款而来,一身水墨旗袍搭着流苏披肩,怎是一个风情万种可以解释的清的? 修身的旗袍将她的好身材显露无疑,那一盈而握的腰肢,扭的那叫一个好看。 顾江年冷冷的视线落在姜慕晚脸面上。 四目相对之际,姜慕晚挽着季言庭前行的步伐猛然一顿。 大抵是顾江年的目光太过犀利,以至于让她心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片刻,男人扬了扬唇畔,勾起一抹似嘲讽的浅笑。 锐利的视线又缓缓的落在二人相叠的臂弯间。 握在掌心的酒杯漫不经心的晃了晃。 静静盯着这二人瞧了片刻,男人缓缓移开眼眸。 罢了,罢了、眼睛疼。 他迟早要收了这只到处勾人魂魄的小妖精。 见顾江年微微转身,姜慕晚那颗提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下去。 仅那一瞬间,她在想,若是顾江年这个狗男人干出了什么事情,她是上去撕人家还是破口大骂? 好在,这人有几分自知之明。 “怎?”一旁,萧言礼正与人周旋完,转身恰见顾江年那满脸郁闷。 “碍眼,”他答,话语带着几分愤恨之意。 萧言礼知晓顾江年或许对姜慕晚有那么几分意思,是以这声碍眼凉悠悠冒出来时,他尚且偶几分知晓是何意思。 目光从姜慕晚与季言庭身上一扫而过。 且笑道:“如此便叫碍眼了?” 顾江年闻言,挑了挑眉。 “人家万一以后结婚了呢?” 结婚? 下辈子去吧。 姜慕晚这辈子已经是他的了。 季言庭想染指?打断他的爪子。 姜老爷子想用他老婆去联姻获取利益,那便收了他的华众。 结婚? 一想起姜慕晚会跟别的男人结婚,顾江年这心啊!跟有只爪子在挠似的,又痒又疼。 这夜,姜慕晚本可不来,前有姜临做了缺德事儿,后有老爷子在那儿虎视眈眈。 若她真不稀罕华众,本是可以不来的,但人的执念怎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消散? 更何况,她还想收拾杨珊。 一场晚宴或许得不到华众,但足以让她收拾杨珊。 那个女人,不收拾她,难解她心头之恨。 她喝酒喝到吐,在酒桌上细心谋划得来的利益被她三言两语的就拱手送给了扬逸凡,她姜慕晚的便宜,岂是这么好占的? “慕晚?“身后,一身温柔的轻唤声响起,姜慕晚闻言,缓缓转身,见季言庭的母亲站在身后浅笑嫣嫣的望着她,眉眼间的温柔,近乎要溢出来了。 温婉的姿态带着一股子书香世家的气质, “季阿姨,”她开口喊人,话语温温,看起来颇为乖巧。 “记忆中你妈妈也爱穿旗袍,刚一见你,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季母郭颖解释的话语轻轻开腔,是以,刚刚那声轻唤中带着些许温柔的疑惑,她没听错。 姜慕晚的母亲,过来人都知晓那么几分。 大家闺秀,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高门主母的气场。 今日乍一见姜慕晚,郭颖恍惚以为那个站在c市豪门圈子里的女子又回来了。 这话,姜慕晚无法回应,只是浅浅点了点头。 反倒是一旁的季言庭望着自家母亲,笑这岔开话题道:“母亲今日很美。” 这句话,将郭颖的视线拉了回来。 望着姜慕晚的视线略带歉意,许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半分长辈的架子也没端:“阿姨口无遮拦,慕晚别见怪。” 姜慕晚一时间,分不清这人眼眸中的柔情到底是真是假,但人家开口道歉,她断然不会去大人家的脸,笑着点了点头:“母亲知道您还记着她,会很高兴的。” 宋蓉在c市是个传奇。 是旁人无法颠覆的传奇。 这方,主人家在寒暄,笼络感情。 另一旁,有人见眼前场景,倚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定睛望去,全是豪门中的公子哥儿与世家小姐们。 “季家为何会跟姜家联姻?”有人不明所以发问。 “权势的更迭都是用金山堆起来的,你说为什么?”有人轻轻嘲讽。 “这c市,也不止华众是有钱人啊!” “与其说季家看中的是姜家,倒不如说季家看中的是姜慕晚这个人,”角落里,有人悠悠开腔,似是懂得这其中的门道。 “姜慕晚背后是首都宋家,”那人缓缓解释,而后许是怕众人不知晓,再问道:“知道首都宋家吗?” 人群中,有一大半的人在那缓缓摇头。 女子坐在角落里,端着杯子浅浅啄了口鸡尾酒,不屑的话语声道出来:“有空多看看新闻联播。” 这c市能上新闻的人不少,但能在新闻联播出现的人,没几个。 何况,听这人的语气,宋家还不是偶尔上上。 一时间,众人沉默了。 望着坐在角落里的女子半晌,才悠悠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人笑而不答。 这在首都,但凡是用心去打听打听都能知晓。 可首都里的豪门贵胄,提及宋家时,都不会多说其他,或许是不知晓,又或许是敬畏。 这夜间,宴会场上,众人端着酒杯游走于场中间,不放过任何一个攀谈的机会。 而一个会场上,除去主人家,顶尖的人物,也就那么一两个而已。 c市首富顾江年,便是那个站在顶峰的人。 军工之事之前,众人都不知晓恒信有顾江年的一份,军工之事结束之后,顾江年的身价急剧攀升,俨然有要进军全国之势,此时的顾江年,已经不仅仅是那个得顾江年就能得c市的人了。 如姜家老爷子所言,这人的野心,何其大? 那突飞猛进的势头让他这个站在c市商场多年的老人都觉得有压力。 何况是其他人? 众人一边忌惮着顾江年,一边又不得不巴结这人。 其沉稳,狠厉、做事不留余地的性子叫人心声畏惧。 大抵是年幼时分历经过家族动荡,顾江年其人,善于用沉稳贵气,儒雅清俊的外表蒙蔽世人。 这日,季言庭带着姜慕晚款款朝顾江年而去,临前进时,姜慕晚的步伐及其缓慢,行了两步,驻足于此。 身旁,季言庭望着姜慕晚,温温话语响起:“怎么了?” “想问季先生我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出席这场宴会的?”她悠悠话语响起,随即目光落在这人身上。 她今日是以客人的身份来此,不是季家的什么人。 而此时,季言庭却带着她往顾江年那方而去。 去干什么? 无须言明。 “是我疏忽了,抱歉,”季言庭是个聪明人,隐隐嗅到姜慕晚话语中些许不高兴之意。 便联想到了她话语中的深意。 季家的场子,他自然少不了左右应酬,可姜慕晚又有什么理由跟他一起左右应酬? 此时,顾江年端着酒杯站在场中央与人侃侃而谈,言语之间端着的儒雅气质。 话语虽稳,可余光却落在正向自己而来的二人身上。 他在想,姜慕晚会不会与季言庭一同携手过来。 如果过来了,他晚间回去要如何磋磨这人。 可姜慕晚,到底不是个傻子。 “顾董笑什么?”正与之攀谈的人听闻男人一声浅笑声溢出来,甚是惊讶。 “没什么,”男人开口轻言。 笑什么?笑他的顾太太还有几分脑子。 这日,季言庭朝着顾江年越走越近,而姜慕晚离他越来越远。 宴会厅的一角,姜慕晚双手抱胸倚在角落里,在阴暗之地统观着整个宴会厅的局势。 锐利的目光在场子里缓缓探寻着什么。 良久,目光落在正与豪门阔太相谈甚欢的杨珊身上,女子靠着墙,冷冷的哧了声,尽是不屑。 她盯着杨珊,如同丛林里的野豹盯着小白兔似的,目光锐利,带着杀气。 “姜小姐,”她正倚着墙,身旁一句淡淡的轻唤响起,姜慕晚侧眸望去,只见一女子夹着烟站在她身后的阳台上,肩头裸露,似是丝毫不惧怕屋外那冷厉的寒风。 姜慕晚细细打量了她片刻,微微颔首。 并不准备同人交谈。 身后,韩晚晴似是早已猜到了这人的反应,并不着急,反倒是继续道:“07年全国影视大典上,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闻言,姜慕晚这才徐徐回眸,视线落在这人身上,少了一份轻飘飘,多了一份审视。 07年影视大典,她陪宋思慎出席。 这人,想必也是娱乐圈的人了。 “韩晚晴,07年宋思慎拿的视帝,我拿的视后,当时姜小姐站在他身旁,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人家自报家门,她岂有不搭理的意思? 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你好。” 韩晚晴同样点头回应,她站在阳台良久,而姜慕晚望着宴会厅方向良久,似是知晓这人在看什么。 于是,她站在阳台入口出,及其礼貌的询问:“方便借过吗?” 这时,姜慕晚才发觉,自己占了半边阳台门。 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两步,韩晚晴进屋之前将手中的烟蒂扔进了花盆里。 而后、踩着高跟鞋摇曳着婀娜的身姿往宴会厅中央而去。 姜慕晚看着她站在杨珊那群人中间。 不过数秒之间,便见杨珊提着裙摆往卫生间方向而去。 随即,韩晚晴微微转身,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微微扬了扬唇瓣。 是示好,又是帮衬。 姜慕晚望着人微微拧了拧眉头,抱臂的双手往下压了压。 望着韩晚晴的目光多了一份防范。 她抬步往卫生间而去时,与韩晚晴擦身而过,那人低喃的声响让姜慕晚步伐微顿住。 侧眸望去,却见人已经走开。 这日,韩晚晴迈步过去同一群豪门阔太们招呼,只用了一句话,便将杨珊支开了。 自古女子都及其在乎自己的容貌,何况在这样一个争相斗艳的场合。 韩晚晴的一句:姜夫人的妆好像有些花了。 胜过千言万语。 娱乐圈混的女人,手段多的是。 这日,君华兰博酒店的卫生间内。 正对镜描妆的杨珊被姜慕晚堵在了卫生间内,她抬眸,便见姜慕晚站在身后,拐角处的木门被阖上。 青年女子锋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冷意。 杨珊怕姜慕晚吗? 人多时,她不怕。 可若是独处,她稍有些怕。 姜慕晚这人,发起疯来,甚是吓人。 92年初秋,她带着姜司南进姜家,姜慕晚拿着菜刀从厨房冲出来一顿乱砍,一个八岁的小姑娘,骨子里戾气冲天。 许久之后,姜临提醒过她一次,万事以和为贵,别去招惹姜慕晚。 那时年虽小,不知晓道德为何物,更不知晓舆论的厉害之处。 是以才会那般猖狂。 此时,杨珊怕虽怕,但不再避着这人,若她真在姜慕晚手中出了什么事情,舆论会毁了她。 杨珊原以为,姜慕晚是来找她算账的,可这人,及其淡定的行至洗漱台前,站在她身旁,挑开了水龙头。漫不经心的洗着手。 “杨女士很怕我?”水声下,姜慕晚悠悠淡淡的嗓音响起。 ------题外话------ 还有一小更,凌晨见…… 第一百三十三章:小泼妇 杨珊满身的防范之意显露无疑, 见了姜慕晚,如同惊弓之鸟。 更别提她进来反手带上门了。 “你觉得我会怕你什么?”杨珊闻言,浅笑悠悠。 “你反杀回来想弄死我,到头来不还是这般吗?你拿到了什么?华众的些许股份?你从姜司南手中拿走的股份你父亲都会用另一种方式替我赚回来,慕晚、杨姨劝你,别跟我斗。” 你母亲当年都没斗过我,现如今就凭你一个小丫头。 姜临追到新加坡双手送上股份不假,可这些送出去的股份,姜临都会用另一种方式变现给她送回来。 姜慕晚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呢? 这华众,到头来,都是她跟姜司南的。 杨姨? 姜慕晚低眸,缓缓的呢喃着这二字,而后,侧眸望向站在身旁的女人,浅笑道:“华众给姜司南,他守得住吗?” “你以为我不能拿你如何了?” “你能拿我如何?”杨珊反问。 “让姜司南看到你破坏别人婚姻跟别的男人滚床单的视频你说会如何?”她伸手,关了水龙头,湿漉漉的掌心按在洗漱台上,笑意悠悠的望着杨珊。 望着她略微严肃的面庞。 再道:“你想收拾我?我母亲当年不跟你斗,是瞧不起你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跟你斗拉低她的档次,你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你去问问,这场子里的正牌太太哪个瞧得起你这么个出生低微的小三的,猪鼻子插大葱,你装什么象?” “你------------------.” 砰。 姜慕晚是个手段及其狠辣的女人,旁的女人或许在此时只是跟这样一个继母耍耍嘴皮子功夫去了。 可姜慕晚呢? 那番平稳的话语道出来之后,当杨珊想开口反驳她时,她伸手,摁着人的脑袋直接撞到了身后的门板上。 砰的一声响,砸的杨珊所有的言语都在眼前转圈圈。 哪里还有什么脑子去与姜慕晚斗智斗勇。 她心狠手辣,且粗暴。 完全不会与你多费口舌瞎比比,能动手的事情绝对不吵吵。 姜慕晚今日来,为的就是收拾杨珊。 眼下将人堵在洗手间,不收拾,怎么行? 她松开手,看着杨珊贴着门板缓缓的滑到地上,一手捂着脑袋,面露痛苦之色。 上一秒是豪门贵妇,下一秒就成了人家手中的掌中肉。 与姜慕晚私下搏斗,她不是对手。 姜家慕晚,太过心狠。 “别在老娘跟前狂,你要是不想要命,我成全你、” “姜慕晚-------,“杨珊捂着脑袋靠在门后,瞅着姜慕晚,双眼放花。 “你以为外面众多宾客我就不敢收拾你?你以为流言蜚语能将我如何?杨珊,”说到此,她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将人狠狠的拎起来,迫使她与自己相视。 “你大可出去说我今日收拾了你,看你说完之后华众还有没有姜司南的份儿。”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老爷子欲要与季家联手,她今日即便是要了杨珊半条命,姜家人也不会在这个场子里成为主角,更甚是不会砸了季家的场子。 所以,今日,杨珊只能把这哑巴亏往肚子里咽。 “你以为我不敢?” “去说,”她扬了扬下巴,好似就怕人家不去似的。 卫生间外,姜慕晚前脚进去,顾江年后脚就慢悠悠的夹着烟往卫生间方向而去,且夹着烟进了休息间,将维修的牌子拎了出来,搁在了女厕所门口。 随后,站在吸烟区门口,淡淡袅袅的抽着烟。 这一系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好似他时常干似的。 “顾董,”前来上卫生间的人撞见这人,都会轻轻颔首点头。 而这人,夹着烟,及其绅士的站在吸烟区,浑身带着清冷高贵的儒雅之气,似是与这凡间格格不入。 “顾董,”有豪门贵女欲想进卫生间,乍一见这个倚在吸烟室门口抽烟的男人,被迷得五迷三道,顿住了步伐,松散的姿态在此刻端了起来。 顾江年闻言,悠悠的看了眼人家,而后视线缓缓落到摆在门口的黄色牌子上,随即,清清淡淡的嗯了声。 这一声恩,可谓是恩的恰到好处。 恩的那些豪门贵女多看了眼前的黄牌好几眼。 此时,本是要解决人生大事的人,一个个的调转脑袋转了身,好似生怕被这位c市首富瞧见自己落入凡尘的模样。 倘若往后,姜慕晚知晓顾先生为了让她能安安心心的打个架,不惜放下身段来厕所看门,会是如何神情。 顾江年这人,是护短的。 眼见姜慕晚与杨珊一前一后往这方而来,将走近,听闻砰的一声响,不用细想,都知晓里面发生了何事。 本想进去,但细想,姜慕晚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罢了、罢了。 女厕所内,姜慕晚与杨珊耗费时间良久。 杨珊一直期望能有人进来撞见她的恶行。却不想,一直无果。 为何? 杨珊只怕是到底都想不到,顾江年这个助攻是怎样的存在。 姜慕晚伸手,扯着杨珊的臂弯将她扔到一边:“以后看着老娘绕道走,你大可让我心塞,往后让我心塞一次我便收拾你一次。” 言罢,她拉开门出去。 “嘿、小泼妇。” 浑身戾气尚未来得及收回去。 一旁,有道声响悠悠传来。 姜慕晚徐徐转身,便见顾江年夹着烟站在吸烟室门口。 那声小泼妇,可不就是这个男人喊出来的? “狗男人。” 许是心情不好,懒得跟这人瞎扯,她转身,准备离开。 将跨出去的脚步踢到了什么东西,低眸望去,一块正在维修的黄牌子被她踹翻在地。 难怪,她在里面许久,都无人进去。 这个狗男人。 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 姜慕晚侧眸望向人家,后者笑意深深。 “小泼妇跟人打架赢了吗?” “你觉得呢?”她反问。 这会儿倒是不觉得这一口一个小泼妇难听了。 顾江年打量的目光将人上上下下瞅了个遍:“应当是赢了。” “人类的的眼睛当真是没某种生物的眼睛亮堂,顾董瞧的挺准。” 姜慕晚这话,无疑是赤裸裸的骂顾江年是狗。 瞧瞧瞧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个白眼狼。 ------题外话------ 紧赶慢赶、可算是赶完了。 为啥分章? 太忙了,(捂脸哭) 第一百三十四章:求婚 这世上,有平淡如水的生活吗? 或许有,但未曾发生在她身上。 顾江年与姜慕晚都不是那种从平淡生活中走出来的孩子。 也不是那种在温情满满的家庭里面长大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们所走所行的每一步都布满算计与阴谋诡计。 一个已经颠覆家族和正在颠覆家族的人走到一起去,怎会创造出平淡的人生? 这日,姜慕晚从卫生间离开。 顾江年倒是不急不缓的站在吸烟室抽完了烟,将跨步准备离开,正见杨珊拉开卫生间的门出来。 见她面色寡白,步伐稍有些虚、 这人停下前行的步伐,端着关切之意望着她,且浅声询问:“姜夫人怎么了?” 闻言,杨珊望着顾江年的目光有了些许漂浮。 不得不承认,杨珊也是个极有心机的人,这日,她未曾直面回应顾江年的问题,而是话语低低询问::“顾董可有见到旁人出去?” 若是顾江年说有,杨珊极有可能会说她上厕所时遭人暗算了,且正好借用顾江年的名声去碾压姜慕晚。 让舆论将她伤的体无完肤,。 可她未曾想到的是,眼前的顾江年,早已不是当初的顾江年。 此时的顾江年是姜慕晚法律上的丈夫。 于是、这日,顾江年望着杨珊,吐出硬邦邦的两个字:“未曾。” 简短的两个字将杨珊内心铺好的一切道路都给切断了。 他怎会看不出杨珊的心思。 想借他的手去干点什么? 胆大包天。 一个家庭主妇也想借他的手杀人,是他顾江年太好说话了? 杨珊闻言,将心中涌起的错愕缓缓压下去,触及到男人面色上的不愉悦,将所有话语都止在了喉间。 见她不再言语,男人微微颔了颔首,跨步朝会场中央而去。 入会场。 舞台中间旋律转变,一首温和的华尔兹舞曲响起,不出意外的,他看到了季言庭将狗爪子伸到了他老婆跟前,而小泼妇且还将手放了上去。 二人掌心相叠,季言庭牵着她进了会场中央。 舞曲下,季言庭与姜慕晚成了会场中的焦点。 “我以为姜小姐今日不会来,”舞曲声响的掩盖下,季言庭温雅开腔。 姜慕晚闻言,低低沉沉浅笑了笑:“看来季先生是知晓些许什么。” “不多不少,只知晓些许重点,还望姜小姐莫见怪。”季言庭这人,胜在直白。 这c市,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儿多的是顶着一张破嘴去骗死鬼。 可季言庭呢? 他不走寻常路,一上来,就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告知姜慕晚,他对她,是有所图的。 在双方都有所图的基础上建立起一个平和的关系。 一曲完毕,姜慕晚转身离开,将走两步,大厅的灯哗的一下熄了。 无人瞧见,四周漆黑的那一瞬间,姜慕晚整个人狠狠抖了一下。 正欲一探究竟,宴会厅亮起了几盏温黄的壁灯,且有一束光打在她身上。 让她成为整个会场主角,站在聚光灯下的人,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亦或是成为了全场人窥探的现象。 她尚在诧异之中,人群中,有一声尖叫声响起,她朝生源望去,只见有一女子捂着唇一脸错愕的望着她身后。 姜慕晚略微疑惑的缓缓转身望去。 伸手,季言庭手捧一大束红玫瑰站在身后,且天空中,还有花瓣层层叠叠的落下来。 眼前如此景象,怎是一个浪漫就能形容出来的? 一旁,站在外围的人望着眼前的景象。 笑了,别气笑的。 顾江年将出卫生间便被几位商场人士缠住,正客气寒暄时,会场猛的一黑让他们的交谈声结束。 随之而来的是女孩子惊讶的尖叫声。 一束聚光灯打在了姜慕晚身上,让她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定睛望去,只见季言庭捧着鲜花站在她对面,且天空中,还弄起来仙女散花的戏码。 有人在他的地盘上跟他老婆求婚。 顾江年此时,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挤乎到一起去了。 人生耻辱。 当真是人生耻辱。 “看来这季家是有备而来啊!”身旁,某位商场老总缓缓开口,带着揶揄打趣之意。 话语落地,场中央,季言庭抱着鲜花款款的朝姜慕晚走去。 如此场景,若是跟心爱之人一起,定然会觉得幸福,感动。 可此时的姜慕晚,只觉得,这是逼迫,是强人所难。 一步、两步、三步、她看着季言庭缓缓而来。 离她越来越近。 脑海中,猛然想起顾江年的那句话:“若有人说你不讲尊卑没有道德,你尽管说是跟老子学的。” 此时的姜慕晚就想着,转身离开,而后,将这锅摁到顾江年头上。 可、她将将移了移脚尖准备离开。 远处,砰的一声响,震破天际。 一座酒塔塌了,各种香槟美酒散落一地,随之而来的是数声尖叫声响起。 “顾董。” “梅书记。” 有人在惊呼中喊出这二人的名讳,引得众人将目光纷纷转了过去。 一座酒塔塌了或许没什么,有什么的,是站在那方的人各个都是政商界的巅峰人物。 一个c市首富。 一个c市书记。 哪一个都不是能随随便便出事的人物。 季言庭的求婚止在了中场环节。 季家人奔赴事发地,望了眼现场的惨况,见这二人无大事,狠狠的松了口气。 “让顾董和梅书记受惊了,”季言庭提起来的心狠狠的落了下去。 望着二人的目光带着歉意。 顾江年伸手,弹了弹衣服上沾着的酒水,望了眼季言庭。 目光正欲收回时,见人群中有一身影急切穿梭着。 这人收回目光。 望向季言庭,徐徐然开口:“无碍,只是坏了季总的好事了。” 瞧瞧,瞧瞧,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行事作风当真是一套又一套。 “小事,顾董和梅书记无事就好,”季言庭开口。 如此场所,不能成事,但万万不能败事。 且这顾江年跟梅书记都是她们季家此时惹不起的人物。 顾江年闻言,笑而不语。 这日,季家与姜家的好机会败在了顾江年手中。 关键时刻,这男人一脚踹翻了酒塔,让现场的气氛一度颇为混乱。 众人聚集在一起提起此事,只道是意外跟惊喜总是并肩而行的。 当这边的插曲过去,会场中哪里还有他们的女主角? 众人寻着女主角的间隙,男主角也不见了。 这二人一起消失在了诺大的会场中央。 直至宴会散场也未见人。 临离开时,顾江年听闻人群中有人淡淡开腔:“听说季言庭包下了楼上的总套,这二人齐齐消失,莫不是有点什么?” “我瞧着八九不离十了,就今日那个动静,即便后来没求成,也差不多了。” 顾江年闻言,心头一颤。 垂在身旁的手不动声色的插进了口袋里。 有点什么? 姜慕晚要是跟季言庭有点什么,他一定要打断她的腿。 这日,顾江年上车,罗毕明显觉得人心情不佳。 正犹豫着要不要询问时,只听人在身后,冷飕飕开腔:“去查,季言庭是不是在上面开了房。” 罗毕一颤。 查季言庭开没开房? 虽心有疑惑,但罗毕还是跨步往酒店去了。 不消片刻,转身回来,坐进车内望着自家老板开口:“开了。” 开了? 顾江年内心翻山倒海,但面儿上不动声色。 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姜慕晚拨电话。 若是有人接,也就罢了,可偏偏无人接听。 猛地,男人扬手将手机甩在后座上,冷硬开腔:“让经理去看看房间里有没有人,有人、就举报嫖.娼.” ------题外话------ 小更一章,大更在晚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一片混乱 顾江年此时,一颗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如若姜慕晚真的为了华众这块肉跟季言庭勾搭在一起,他是先扒人家的皮,还是先抽人家的筋。 亦或者,抽筋扒皮一起来。 季言庭若是敢染指姜慕晚一豪一分,他季家,定然是不能好过的。 就这么短短的时刻,顾江年在脑海中谋划出了一场大戏。 亦或者说,自导自演了一场大戏。 罗毕这日随着经理一起上了酒店套房,看着经理站在门口敲门未果,而后拿出总卡刷开了房门。 直到确定里面空空如也,才安了一颗心。 跨步往停车场而去时,哪里还有林肯的影子? 原本停着黑色轿车的停车位上,空空如也。 而那辆本该停在停车位上的林肯,不知去向。 这日,宴会场中,姜慕晚趁着混乱,亦或是趁着乱糟糟的环境插空离开。 行至酒店大厅,被姜临拉住了臂弯。 “你如此走了,让姜家跟季家如何下台?”男人开口,言语间全是以家族利益为主。 丝毫不关心她这个做女儿的是否会尴尬。 姜慕晚望着姜临,平静的眸子中带着些许冷厉:“姜家与季家下不下的来台,与我何干?” 她悠悠反问,话语间带着几分轻飘飘。 “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眼见四周有目光落过来,姜临声音压的极低。 看着姜慕晚转身离开,他疾步追了出来,欲要将这场即将起来的闹剧给压下去。 可他忘了,姜慕晚不是个可以掌控的人,更何况,他们之间闹成那般。 “我什么时候任性过?还是说我什么时候在姜总面前有任性的资格了?我姜慕晚是什么?是你们放在家里的破布吗?需要了拿起来擦一擦,不需要了就恨不得烧了它。” 言罢,她猛的伸手甩开姜临的狗爪子。 “您要是不想在这个场合闹的太难看就别在跟我纠缠,一言不发将我的劳动成果送给扬逸凡就罢了,现在还想让我为姜家做牺牲?你不怕我妈妈回来撕了你?” 往常,多少有些隐忍的。 可此时,半分都没有。 “姜慕晚,”大抵是那句你不怕我妈妈回来撕了你吗激起了姜临的怒火。 任由是任何男人都不喜听这样的话,姜临也不例外。 一个女人处处压自己一头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是不会回去的,不想放过季家这张牌,可以啊!季家不是还有个离婚的女儿吗?让姜司南去吧!或者您自己上。” 谁有野心,谁付出代价。 让她这个无辜人去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简直是天方夜谭。 即便是要嫁人,她也不可能给姜家做嫁衣。 想得到好处?行啊,要么自己去上,要么牺牲姜司南,要么让杨珊在去发挥发挥余光把季言庭他爹给睡了。 总之,都是不错的选择。 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 靠别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些年,宋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那个身处首都自称清正廉洁根正苗红的宋家,就将姜慕晚教成了这样?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大家闺秀? 这就是他们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你一个对自己女儿不管不顾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别人?” 姜慕晚听闻这话,简直是要好笑死了。 一个出了轨的男人对自己老婆孩子不闻不问就算了,且还能指责别人,真是贻笑大方,你这么牛逼,家教这么好,怎么到头来还是背叛了自己的妻子,跟别的女人搞到一起去了? 一个没道德的人到头来既然还能指责自己。 世道都这么扭曲了吗? “我不想跟你吵架,”这是她的真心话,跟姜临吵架也吵不出个所以然来,更甚的是,他还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拼命的去指责你。 将自己弄成救世主的模样站在山顶之巅指点江山。 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说完,姜慕晚抚开他的掌心,转身离开,那强硬的姿态好似姜临只要此时跟她撕逼,她定然能上去反撕人家。 将行至停车场,正欲启动车子离开。 车门被人大力抓住。 坐在车内的人缓缓的侧眸望去,便见季言庭站在车旁,低眸望着她,视线沉静。 四目相对,姜慕晚侧眸望着人,双手落在方向盘上,车灯大开,车子已经启动,俨然一副即将要走的架势。 二人僵持数秒,季言庭不松手,姜慕晚也段不可能在这样目光众多的地方将人甩出去。 于是、缓缓放下车窗,望着身旁人。 客客气气轻唤:“季先生?” 这一声轻唤,带着询问之意。 “今日之事,不仅仅是出于季家,我个人也有这般意思,”季言庭望着姜慕晚,一字一句开口,似是在解释。 今夜的这场求婚,不单单是从家族利益出发,从他个人角度而言,姜慕晚或许比外面任何人都适合他。 她豪爽,大方,不拘小节。 没有豪门世家小姐那般惺惺作态之意。 “我以为季先生会说我是你一见倾心的选择,”姜慕晚仰着头望着站在车旁的男人,路灯落下,将这人的面庞照的柔和了几分。 “季先生以为婚姻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是权衡利弊之后觉得娶我姜慕晚这个人有利于家族?还是真的单单的喜欢我这个人?” 季言庭张了张嘴,正想言语,只听姜慕晚再度开口,截了他的话语:“让我来说吧!季先生之所以说有你个人的意思,你不过是觉得,这c市世家的小姐即便不是都长一个样,那脾气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了,而我,与她们有那么几分不同,能让你未来一眼望到头的枯燥生活中有一点点新鲜血液流动,今夜、或许有你个人的意思,但极大部分,你是为了家族利益而来的这么一出。” “季先生给我的感觉,也是不同的,不同于其他豪门世家中的公子哥儿那般将自己藏得深,季先生的有所图从一开始就明明白白的告知我了,但纵使我觉得季先生性格温柔,为人真诚,但也抵不住我不想为了家族牺牲自己婚姻的念头,所以-------。” 话语至此,她沉沉的望着眼前人,而后,视线缓缓下移,落到他落在门把手的爪子上:“季先生的有所图,图错人了。” 寒风中,季言庭背光而立,对于姜慕晚这番刺耳的话,他似是并不在意,而是望着人一本正经道:“姜小姐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终究是要迈入这一步的,那为何不找一个有可取之处的人?” 我取你的性格,你取我的温柔。 这何尝不是一种极好的交换。 姜慕晚,闻言,笑了。 她伸手,拉了拉盖在自己膝盖上毯子,望着人,一本正经道:“季先生说错了,我不会走到这一步。” “即便是走上这条道路,我只会为我自己。”简而言之,不会为了姜家。 姜家人,不值得她去牺牲什么。 “还有,季先生在事先想做某事是否能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我若爱你,今日是惊喜,我若不爱你,今日便是惊吓。” 季言庭这日,被姜慕晚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怼的哑口无言,她字句之间并不锋利,可这些话语组合到一起,尽显无情。 “松手,谢谢。” 这温婉的话语,带着几分客气与疏离。 姜慕晚今日这番话,彻底将季言庭得罪了。 或许往后,这二人见面,也仅仅是点头之交,又或许再见面,她们还会为了表面功夫给彼此一个笑脸。 但彼此之间,内心应该都及其清楚。 季言庭是个聪明人,这日,知晓姜慕晚离开。 他也提前立离场。 人的猜测之心是阻挡不了的,一旦发酵起来。便会如同可乐遇上薄荷糖似的,喷涌而出。 无疑,季言庭的这一举动,是及其聪明的。 且聪明的令人鼓掌。 从宾客离席时的那些猜测性言语便能看出来,他的举动,可谓是及其成功的。 -------顾公馆--------- 这夜,姜慕晚驱车回顾公馆,与兰英知会了声便转身上楼去了。 女子素来麻烦,起妆容得数小时,卸妆洗澡又得数小时。 是以这日,顾江年的电话,她稳妥的错过了。 不曾想,正是这通错过的电话,让顾江年在脑海中自行导演了一场大戏。 姜慕晚正洗漱时,院内有引擎声传来。 兰英听闻声响迎上去,险些与满面阴沉的人撞个正着。 “太太呢?”男人开口询问,嗓音低沉且带着怒火。 兰英心头微颤,虽近几日见多了这二人斗嘴的场景,但此时,乍见自家先生这般,还是有些颤栗。 “太太在卧室。” “何时回来的?” “十点一刻,”兰英如实回答。 十点一刻?九点见她离了场,十点一刻才回来? 行行行,姜慕晚要是敢给他戴绿帽子,他一定扒了人的皮。 呼啦一声,这人憋着一股子邪火,伸手将手中衣服甩给了兰英,跨大步上楼。 卫生间内,姜慕晚将洗漱完,歪着脑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步子将出卫生间的门,便被一道疾步归来的身影给摁回了卫生间内。 本是拿在手中的毛巾,散落在地。 “你吃错药了?”咆哮声响起。 “顾江年你干什么?” “你特么摸哪儿?” 这夜,顾江年进屋,将刚出卫生间的姜慕晚给摁进了浴室。 随即,宽厚的大掌伸进睡袍一通乱摸。 如此就罢,且这人还不安心,伸手扯开她身上的睡袍袋子,那动作,当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手中动作如疾风般,根本来不及细看。 “你发什么狗疯?” 这夜,、浴室内,男人一身白衬衫黑西裤在身,穿戴的整整齐齐,而刚刚洗完澡的姜慕晚被人硬生生的扒了个干净。 顾江年伸手,虎口落在她下巴处,冷锐的视线落在她的脸面上:“开.房去了?” “你发什么神经病?”姜慕晚伸手欲要扒拉开落在自己下巴上的爪子,却不想,男人动作越来越紧。 “老子问你是不是开.房去了?”男人阴沉低吼声在浴室响起。 “对,开.房去了,你满意了?给老子松开。” 她说着,欲要去扯顾江年的爪子,却不想,被人伸手,给摁到了冰冷的浴室墙壁上。 “姜慕晚,你要是敢干什么让老子头上长草的事儿,你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这夜,浴室内,姜慕晚的咆哮声渐起,她问候了顾江年的祖宗十八代。 可咆哮声,在最后,都逐渐转变为了呻.吟声,低低戚戚的。 这夜的浴室,一片混乱。 他寸寸t进,她寸寸咬紧。 她低泣着,他c.息着,到最后,情到浓时,终究还是败下了阵,变成了一阵又一阵的轻哄。 ------题外话------ 有汤、明天下午两点送福利。 福利获取方式如下:进群找管理,提供个人中心主页截图+全文订阅截图+粉丝值截图(粉丝值暂定一千) 找管理验证,没有及时回复的,请耐心等一等(因为管理平常也有事情要忙) 第一百三十六章:对小泼妇弹琴 依旧是在卫生间内。 屋外,冬日的天已经黑到了底。 看不见点点星光。 屋内,顾江年搂着人,宽厚的大掌落在她纤细的背脊上,缓缓抚着,纾解着她急促的呼吸。 姜慕晚靠在他的肩头,呼吸急促。 稳了许久,那急促的心跳声在平息下去。 将一缓过来,女子清冷的声线响起:“你出去。” 她拧眉望着眼前人。 大抵是吃饱喝足了,刚刚回来跟只疯狗似的人这会儿格外好说话,恩了声、老老实实的顺了姜慕晚的意。 “冲个澡?”顾江年柔声询问。 她伸手,拍开落在自己腰间的爪子,欲要从洗漱台上下去。 不曾想,落下地的一瞬间,险些跪下去,若非顾江年眼疾手快,险些以头抢地。 “逞什么强?”男人低沉的话语带着几分不悦。 抱着人往淋浴间而去。 本是湿漉漉的头发生生熬成了半干,淋浴过后的人瘫在床上,拢着被子的人带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气场。 顾江年拿着吹风机从浴室出来,便见人将自己全都捂进了被子里。 他走进,伸手将人捞出来,刚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巴掌呼到他脸上,打的这人懵了数秒钟。 本是温情的面庞瞬间攀上阵阵冰霜:“老子迟早有天把你的爪子折了它。” 说着,将人从床上捞起来。 “狗男人。” “小贱人。” “贱人配狗天长地久,你这辈子都别想把老子甩了,过来,老子给你吹头发。” 说最狠的话,做最温柔的事,这话。无疑是在说顾江年的。 小泼妇完了又是小贱人。 这二人别的本事没有,取外号的本事一溜一溜的。 卧室内,吹风机的声响渐起。 楼下,罗毕急匆匆赶回来。 见兰英脸色不佳,那奔跑的步伐猛地一顿, “先生回来了?” “回了,”兰英答。 “我找先生有事,兰英上去告知声?”罗毕望着跟前的人,说话口的话语都稍稍有些焦急。 罗毕归来之前,兰英内心实则也有半分紧张,为何紧张? 因顾江年归家时面色不佳,在加上自家太太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怕这二人打起来。 这若是打起来,那不得地动山摇? 罗毕归家言语此事,正好给她找到了借口。 于是、兰英未曾思忖,转身抬步上楼。 行至主卧室门口,见大门未关,走近,听闻里头有咆哮声,谩骂声、与呻.吟声,混合而来。 身为过来人,她怎不知道里头正在上演什么。 站在门口,微微叹息了声,伸手带上门,下了楼。 见了罗毕,她缓缓摇了摇头。 后者见此,抬手抹了把脸。 凌晨,姜慕晚在吹风机的工作声中枕着顾江年的大腿昏昏欲睡。 男人见此,望着她的睡颜,良久,指尖落在她紧蹙的掌心上,缓缓的、将她拢在一起的眉头揉开。 间隙,并未睡熟的姜慕晚缓缓睁眼,望了眼顾江年。 “从华众跳出来?” 轻轻的询问声在她耳边响起。 许是这话不值得回答,她翻身,又钻进了被窝里。 “不跳出来你永远要受制于人,”顾江年话语声在起。 姜慕晚窝在被子里面,瓮声瓮气的怼了一句:“那是我的事情。” 那是她的事情?听此言,顾江年气笑了。 是你的事情?好吧,是你的事情,撞了南墙别回来哭。 哭也没人理你。 男人心里窝了火,伸手,扯过被子将姜慕晚整个人都捂在了里面。 且临起身时,还恶声恶语道:“闷死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你连白眼狼都不放过,你是畜生吗?” “你不是一直骂老子是狗?狗不是畜生?” “你比畜生还畜生。” “那是个什么东西?”顾江年问。 而后,不待姜慕晚回答,再来了句:“是姜慕晚吗?” 姜慕晚:............老娘今天元气大伤,不跟你斗。 凌晨,顾江年此时才想起给罗毕去通电话,那侧接起,如同惊弓之鸟似的。 猛的从床上坐起。 “老板,姜副总没去开.房,房间里也没人,”大抵是等这通电话等了良久。 罗毕可怜吗? 可怜,而且是太可怜。 做梦都在想着自家老板跟姜副总在打架,且还打输了。 难、难、难、实在是难。 良久,那侧的沉默传来,男人恩了声,算是回应。 这夜的混乱,在姜慕晚的安睡中止住。 凌晨的书房内,顾江年拿着手机夹着烟站在窗边。 不用细想,明日的头版头条肯定是姜慕晚与季言庭二人的。 从一个男人与丈夫的角度来讲,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绯闻满天飞。 尽管他们此时属于隐婚状态,这些绯闻也落不到自己头上来。 他有万分的心想将明日的绯闻按下去,但若是伸手按住姜家于季家的事,这手,未免伸的太长了些。 季言庭其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若是正人君子怎会在这等场合公开像一个小姑娘求婚? 若替他压下去了,难免会让人有点人样。 以免小泼妇有什么误会。 罢了,罢了、罢了,随她去吧! 反正他知道是假的就行了。 季言庭趁着乱子离开,可不就是想借用宾客的嘴制造些许对自己有利的新闻吗? 那就随了他的意,让这小泼妇看看,季言庭也不是个好东西。 姜慕晚不知的是,在她睡这么会儿觉的功夫,顾江年一人站在书房里苦苦挣扎,将一团毛球,解开了又揉一起,揉一起,又解开。 如此周而复始,纠结的不行。 暗夜的卧室内,一盏地灯在窗帘背后亮着,顾江年进卧室,一入眼便看到躺在床尾的人。 稍有些头疼。 这人坐在床尾,捏着姜慕晚的脸蛋,话语柔柔:“你打架老子给你守门,你还天天觉得我是狗男人。” “季言庭处处悄摸摸的占你的便宜,那他是什么?” 喃喃声渐起,顾江年等了许久都没有声响,随即,这人浅笑了声,他想,自己是疯了,跟一个睡着的人讲话。 对牛弹琴。 不、对小泼妇弹琴。 ------题外话------ 写肉汤去了,少更! 晚上十二点之前再送上六千 第一百三十七章:见不得光 翌日清晨,冬日的太阳懒难得早起了一回,那温暖的阳光洒下来,落在顾公馆的角角落落,看起来,令人颇为心情愉悦。 七点整,顾江年从睡梦中起身,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臂弯,靠在床上捏了捏。 侧眸,望了眼尚在睡梦中的姜慕晚,伸出脚,在被窝里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人。 后者动了动。 他再碰。 她再动。 这人好似在这安静的晨间找到了些许乐趣。 于是、他再碰。 换来的是姜慕晚一脚踹过来,将他的腿给踹下了床。 这人,老实了。 用老人家的话来说,顾江年就是欠,欠收拾。 七点半,这人披着睡袍下楼,客厅内,佣人们正在做晨间工作。 一身深蓝色晨袍在身,让这人周身多了份沉稳的气质,这是顾江年,他是商人,也是一个游走于这浩瀚世间的普通人。 这日晨间,余瑟来了。 许是天气好,让她在这寒冷的冬日踏进了这片山林之中。 余瑟不大喜欢顾公馆,因着顾公馆靠山靠水,寒意太重。 早年间,她身体受过伤痛,留下了后遗症。 每每冬日,能不出门便不出门,大抵是今日天气好,又恰逢周末,这人来了兴致,在这晨间进了顾公馆。 此时,顾江年正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蒙了白霜的后院,两只猫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着盹儿。 兰英不远不近的候在一旁,以防自家先生有需要。 听闻院落引擎声响起,兰英向后望去,便见余瑟正推开车门,在这清晨,跨步而来。 “先---------,” 兰英欲要告知的话语即将出口,却被余瑟伸手拍了拍肩膀。 止了她即将出口的话语。 临了,且挥了挥手让兰英离开。 这日清晨,顾江年端着水杯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眼前的白雾蒙蒙的草地,整个人思绪都飘出了顾公馆。 余瑟站在身后望着他良久,见人久久未动,但也不着急,反而是面含浅笑的望着他。 于是,在这个清晨之间,母子二人一前一后站着。 无声无息。 远远看去美的像一副静态的风景画。 余瑟与顾江年二人早年间吃过太多生活的苦。 因知晓前路难行,所以在这份生活当中余瑟对顾江年多了一份包容。 而顾江年对余瑟又多了一份尊敬,这种母子关系平衡在世间万物之间。 谁也不多退一步,谁也不多进一步。 比如这日清晨余瑟来到顾公馆,见顾江年站在窗前出神,她并未上前打扰,而是静静的立在身后静静的望着她,一如以往的每一个夜晚一样。 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守护者,不打扰,不询问。 此时的顾江年,满脑子想的是姜慕晚,是昨日夜间二人耳鬓厮磨的场景,是姜慕晚对着季言庭一颦一笑的场景。 他想,如若有朝一日,姜慕晚与别的男人耳鬓厮磨,他会如何? 想了许久,他发现,想这些,无异于将自己往死胡同里逼。 于是、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声响起。 端着杯子微微转身,乍一见余瑟站在身后,心里有一秒诧异。 随即,稳了稳情绪:“母亲怎来了?” “瞧今日天色好,又恰逢周末,过来看看你,”余瑟笑答,眉眼弯弯,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爱。 余瑟以往不是没有这般时候,以往,顾江年是如何做的? 他很平静,觉得母亲来看儿子是常事,不管何时来,都可行。 可这日,这人见了余瑟,内心有一秒的不安。 这种不安,不知是来自姜慕晚还是来自余瑟。 总之,是这二人中的一个。 初为人夫的顾江年,在这日好似有那么一点点体会到什么叫两面为难。 一边是姜慕晚,一边是余瑟。 若这二人今日在顾公馆撞见了。 是星球大战还是地动山摇? 余瑟本就不喜姜慕晚,虽说客套尚在,可若是知晓姜慕晚已成儿媳,会不会高血压冲顶? 倘若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就姜慕晚那张破嘴,会不会将人气到医院去? 如此想着,顾江年有些不好了。 “老人有言,晨起可笑不可叹,否则,影响气运,”余瑟望着顾江年用长辈的话语温温告知。 影响气运这四个字,大有玄乎。 可即便是玄乎,他顾江年有那么半分不信。 不信归不信,自家母亲的话,不能反驳,于是,这人淡笑回应:“母亲说的是。” “晨间早餐用了?” “尚未,”他答,尽显尊敬。 “一道?” “好,”他如此回应。 这日,余瑟在前,顾江年在后,二人迈步朝餐室而去,实木餐桌上摆着两套餐具,余瑟并未多想,以为是兰英为自己准备的,就此坐了下去。 “太——————,” “去倒杯水给我,”兰英见二人对面坐下,本想问,是否要去喊太太起床。 而顾江年,在此时,用一只杯子打断了她接下来要问的话。 且眼神扫过来时,带着警告之意。 那一抹警告,隐有凶狠之意。 好似她若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今日算是完了。 兰英只觉胸口一紧,嗳了声,端着杯子往一旁而去。 如此就罢,且还遣散了餐室内的佣人,独留自己伺候。 兰英隐隐,猜到了些许什么。 “怎改成了中式早餐了?”以往的顾江年,用餐偏向西式。 方便,快速,也无须讲究太多。 “偶尔换换口味,”他答,话语间端的是漫不经心之意。 是偶尔换换口味吗?顾江年明摆的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顾公馆的西式早餐之所以换成中式早餐是因姜慕晚不喜西式。 早年间,姜慕晚在跟国外留学,被面包三明治摧残的够呛,回国之后,能不碰那些东西就不碰那些东西。 是以,才有了第一日来顾公馆时,眼巴巴的瞅着顾江年,不是真想等着人伺候,是不太想吃罢了。 前几日,入驻顾公馆时,她直言,只用中餐,顾公馆的早餐这才换成中式的。 “挺好的,面包三明治到底不如清粥豆浆来的有营养,”余瑟对于顾公馆的早餐换了一事,颇为赞同。 “恩,”顾江年轻轻应允。 营养他未曾多想,不过是姜慕晚要求罢了。 不依了她,又得翻天。 “晨间新闻看了吗?”用餐间隙,余瑟问道。 “恩?” “听说季言庭跟姜慕晚求婚了,”余瑟这话,不是询问句,而是陈述句。 且这陈述句中带着些许高兴之意。 顾江年闻言,依旧稳如泰山,面色依旧如常。 他有多稳,兰英便有多震惊。 似是不清楚余瑟口中的姜慕晚跟此时楼上睡着的姜慕晚是不是同一个人。 兰英视线敲敲的落在顾江年身上。只听人漫不经心道:“旁人的家事,母亲倒是挺关注。” 顾江年这话的言下之意就差说余瑟是闲的了。 余瑟听出来了吗? 听出来了,可她无所谓。 毕竟今日是来敲打顾江年的。 “我瞧着姜家慕晚与季家言庭倒是挺般配的,韫章觉得呢?” “母亲觉得是就是,”顾江年这话,回应的实在是有技巧,让他说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配,他说不出来,若是据理力争,也实在不合适,于是,淡淡的,轻轻巧巧的将这句话给推了回去。 “什么叫我觉得是就是?”余瑟穷追不舍。 顾江年依旧神色镇定,端着豆浆抬眸,这一抬眸之间便见穿着睡袍松散着头发,站在餐室门口的姜慕晚。 这人许是刚起,视线稍有些朦胧,见了余瑟,略微错愕,望着人默了数秒。 不曾想一回神,便撞见了顾江年的视线。 何为前有狼后有虎? 此时,顾江年用他的实际处境活生生的给你演绎了一番何为前有狼后有虎。 此时,余瑟等着他回答。 姜慕晚站在身后望着他。 回答是,这个小泼妇回头指不定怎么磋磨他。 回答不是,难免会让余瑟上纲上线。 顾江年沉默了。 姜慕晚与余瑟二人此时皆是望着顾江年,而顾江年,视线落在姜慕晚身上。 握着杯子的手缓缓紧了紧,而后,缓缓的将修长的身子靠向身后的椅背。 “恩。”他短促的应了声。 余瑟注意大抵是注意到顾江年望向她身后的视线了,缓缓转身望去。 身后空无一人。 于是,她问道:“瞧什么?” 顾江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眼帘微压,隐住了内心泛滥出来的情绪,言简意赅道:“猫。” 兰英这日,是震惊的。 原以为自家先生与姜小姐的婚事,夫人是知晓的,可眼下看来,并不知,不知就罢了,且顾先生还刻意的瞒着夫人。 这日晨间,站在餐室门口的小太太,硬生生的被自家先生的一个恩字,给送走了。 是送走了吗? 不见得是。 自幼缺爱的人最是能看出别人喜不喜她,余瑟的不喜欢,姜慕晚一早便看出来了。 将将行至餐室门口,听闻这二人的对话。 多少也知晓也许。 本就是隐婚,不知晓很正常,她无何好说。 这日,被饿醒的人转身离开,只是不想跟余瑟起争执罢了。 只是听闻顾江年那个恩字,眸色凉了凉。 这个昨夜行至情浓时哑着嗓子警告她不要跟季言庭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举动的人。 这才过了一晚,就嗯上了? 昨夜,他磋磨着她。给她上着思想教育课。 进出之间令她欲.生.欲。死,情动时分更是要她开口做保证。 思及此,姜慕晚只觉浑身疼。 昨夜被他寸寸而过的地方酸疼的不行。 这个狗男人,口是心非的狗男人。 姜慕晚是个敏感的人,年幼时父母离异,即便宋家人待她无二样,她也在宋家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事。 数次见余瑟,这人虽客气有佳。 但喜不喜欢一个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是以,许久之后,当东窗事发,顾江年欲要带姜慕晚回梦溪园时,她未曾思忖,直接开口拒绝。 问及为何,她道:“你母亲不喜欢我。” 此后,极长一段时间,姜慕晚都拒绝与余瑟近距离见面。 顾江年为此,下了极大的功夫。 “姜老是个明眼人,他看中的是季家的权,”这就是为何,即便顾江年身为c市首富,他也瞧不上的原因。 余瑟心中窝着火,这股子火,跟老爷子有关。 姜老爷子处处瞧不上顾江年。 而她也不见得能瞧上姜家姑娘。 如此互不来往是最好的。 “上层圈子无非就是这一套,”顾江年话语悠悠,同母亲聊着这些。 “今晨报纸新闻满天飞,都在聊着姜家女跟季家公子,梦溪园的豪门阔太们晨间推开家门便在聊此事,”余瑟将梦溪园的躁动说给顾江年听。 好似要让他清明些许。 人生难,难于上青天。 这是此时兰英的精神写照,这顿早餐,吃的实在是饱足。 精神的饱足。 饭食进的是顾江年与余瑟的胃,那些猛料进的都是兰英的脑子。 以至于这顿早餐结束,兰英带着佣人收拾餐桌时,稍有些漫不经心。 “太太今日怎未用早餐?”正收拾时,身旁有人开口轻声询问。 兰英闻言,手一抖,望着人家轻声斥了句:“今日谁都不许在夫人跟前开口说话,若是出了事,别说这顾公馆留不住你。” 兰英是个脾气极好的人,做事谨慎,为人温和,与前院后厨之人都相处融洽,一如今日这般开口训斥人,还是头一遭。 那人一愣,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光触及到兰英严肃的面庞时,才点了点头。 这日,因着顾江年休息,母子二人又极少相聚,余瑟起了要给顾江年做饭的心思。 这人抬手给余瑟倒了杯茶,温温开口:“怕是要佛了母亲的意了。” 顾江年这话一出,余瑟隐约抓住了些许苗头:“要忙?” “几位老总要过来开会,有茶局。” 此时,若说是应酬局,余瑟必定会念叨两句。 茶局,便还好。 实则有没有茶局呢? 有待考究。 顾江年此时只想尽早将余瑟送走,好上楼去看看小泼妇。 姜慕晚转身时,那凉飕飕的一眼,看的他心惊胆战。 “我以为你周末能好好休息休息,不曾想,人是在家,倒是把工作带回来了,”余瑟这话,听起来有些许嗔怪之意。 但到底是知晓顾江掌控那么大一个集团并不容易,也未多说什么,这一声念叨,不过也是母亲担心儿子罢了。 十点整,余瑟起身准备离开顾公馆。 站在庭院里,晒着温暖的阳光,许是想起什么,转身回眸,视线却无意中瞄到二楼主卧的阳台上。 黑猫正站在阳台栏杆上吃小鱼干。 余瑟即将开口的话转了个弯儿:“怎有人上你卧室喂猫?” 谁能上他的主卧去喂猫? 除了待在卧室里的人,还能有谁? 但此事,他不能表现出来,面不改色道:“兴许是自己叼上去的。” 自己叼上去的也得有人给这小畜生开门,除了姜慕晚,怎能有其他? 这一打岔,余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叮嘱了两句顾江年,天气冷要注意身体,而后转身离开。 目送余瑟的车子消失不见,顾江年转身跨步往屋里去,细看之下,那步伐稍有些急切。 姜慕晚这日,实在是心塞。 昨夜被顾江年摁着折腾了一番,晨间被饿醒,醒来想下楼找些吃的,碰到了余瑟。 饭没吃成就罢,自己成了个见不得光的人。 如此,她都没觉得有什么,毕竟隐婚是自己要求的。 转身上楼,撸只猫上来解解乏,想着今日天气好,在阳台晒晒太阳,不成想,听闻余瑟的声响。 她连忙躲进屋内时,踩了地上的纱帘,踉跄跪地,膝盖落地那一瞬间,可谓是撕心裂肺。 她跪在地上半晌才缓过劲来。 她这么能忍的一个人,硬生生的疼出了眼泪花儿来。 许久之后,手脚并用爬到床上。 透过窗帘看了眼黑猫,还在舔它的小鱼干。 罢了,罢了,自古好事成双,死人可不能成双。 她连个小畜生都不如,畜生还有口吃的呢! 她躺在床上,揉着自己的膝盖,实在是疼。 顾江年推门上楼时,便见姜慕晚又躺回了床上,他站在床边望着人,默了半晌。 此时的姜慕晚,胃在唱着高歌,膝盖阵阵发疼,眼见这人站在床边跟个死人一样,她沉不住气了,翻身而起,望着顾江年小嘴一张,叭叭叭道:“资本家剥削劳动人民尚且还有口吃的呢!顾董剥削完我之后是想活活饿死我?” “兰英没给你送吃的?”男人拧眉发问。 姜慕晚没回答,抿了抿唇,望着人狠狠的叹了口气,似是在压抑自己情绪。 “顾江年,”她微叹了声,温温开腔,嗓音既然还带着些许温柔之意。 让眼前人怔了怔。 他“恩”了声,算是回应,许是姜慕晚的话语温柔下来了,他的语调也温软了些。 “你是不是已经给我买好棺材了?” “什么?” “两年婚约是假,你想搞死我是真吧!” 顾江年:…………就饿了她一顿,上升到想搞死她的份儿上了? 这要是多饿几顿不成谋杀了? “姜慕晚,”顾江年用同样温软的嗓音轻唤她。 这人坐在床上,昂脸望着他。 算是回应。 他再道:“年轻轻轻的,别多想,棺材要钱,澜江的水是免费的。” “还给你买棺材?你怎么不让老子给你买冥府呢?” 顾江年这日上来,心怀歉意,望着姜慕晚良久不言语,是想如何开口道歉,毕竟让她受委屈了。 可思忖尚未出结果,这人一番话,实在是难听。 将娶进门的人给她买棺材? 呵、笑谈。 十亿娶回来的老婆,用了一次就要备棺材了? 是她姜慕晚太值钱还是人民币贬值太厉害。 “起来吃饭。” “早餐还是中餐?”她问。 “早中餐,”他答,话语带着几分没好气。 姜慕晚不爽,但这不爽有那么一半来自于自己咎由自取,所以这日,吵架的兴致不高,她伸手拉了拉被子,在度窝回床上:“早餐过了,中餐还早。” 而顾江年呢? 原以为姜慕晚会跟自己大闹天宫,不曾想,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姜慕晚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大度的很。 不吵也不闹的,被子一拉,直接睡觉。 他能如了人的意? 伸手去扯人家的被子。 他扯。 她拉。 如此周而复始数次之后,姜慕晚火了,被子一扔,冷声怒斥:“拉什么拉?老娘见不得光。” 嚯、这话,有深意。 “要隐婚的可是你,”顾江年借机开口怼回去。 “隐婚是不给饭吃吗?你语文是谁教的?听不懂人话?” “老娘嫁给c市首富愣生生的活成了个要饭的,你就这么牛逼?日进斗金还让老婆伸手要饭。” 顾江年:.............. 莫生气,莫生气、莫生气。 她承认了自己是他老婆,恩、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姜慕晚扔了一堆玻璃碴出来恨不得能扎死顾江年,可顾江年,还能耐着性子在这堆玻璃渣里找到些许糖渣子。 何其厉害? 实在是厉害。 这日,姜慕晚性子起了,没骂够是不行的,张嘴,正欲开口时,被顾江年伸手摁回了床上,随之而来的是薄唇倾覆而上。 仅是片刻之间,这人松开她,拧眉道:“抽烟了。” 这是陈述句,陈述事实。 一个老烟民,想分辨出来对方有没有抽烟,还是及其容易的。 何况二人唇.齿相交时,更容易发现。 这日,姜慕晚从楼下上来,越想越觉得憋屈,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 可这可怜和憋屈,她还不能说什么。 心中郁结,在卧室里翻箱倒柜,翻出了一包陈年旧烟,一包烟,剩下三根,全在这日被她解决了。 实则这日,余瑟抬头那一瞬间,她正在阳台上抽烟。 若非跑的快,指不定已经被发现了。 “哪儿的烟?”男人在问。 “你的,”她答,且还是如实回答。 顾江年狠狠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叹了口气,松开了人。 起身,望着姜慕晚道:“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骂我。” 看看,他多贴心? 骂人还管你吃没吃饱。 第一百三十八章:很多女人 十点三十五分,顾江年与姜慕晚一前一后下楼,楼下佣人齐刷刷的行起了注目礼。 兰英待在顾公馆多年,从未见自家先生带过哪一任绯闻女友回家,也更未见过自家先生这么急着将自家夫人送走。 今日,她的内心,何止是震惊二字可以解释的? 何止是兰英啊!这顾公馆的哪一个人不是这般想的? 成年人之间最会审时夺度,看脸色下次菜。 这位新入门的小太太脾气不好,自家先生屡屡相让。 佣人原以为这是宠爱。 可直至今日,众人才知,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宠爱一个女人,又怎会将她躲躲藏藏的? 不让外人在自家母亲跟前提及呢? 今日之事的发生,让大家心里都有了一杆秤。 去平衡这位小太太与自家先生的关系。 这关系之间,有何清明与不清明之处,她们当得拎得清,否则,就会如兰英所言,这顾公馆留不住她们。 这日十点半,姜慕晚坐上了餐桌,眼前,不似早餐那般清淡,也不似中餐那般丰盛。 一碗瘦肉粥,几许小菜。 她看着片刻,伸手拿起汤勺,淡淡的,默默的,用起了餐。 顾江年坐在对面,静静的瞧着人家,若非眼神温和,姜慕晚以为自己成了小白兔,而他是只大灰狼。 就等着她吃胖点然后一口嗷呜了自己。 这日清晨,大抵是饿过头了,也没什么感觉了。 实则是坐在餐桌上,她便觉得自己已经饱了。 吃了两口,搁下了碗。 还未开口,只听闻对面人道:“不吃了?” “饱了,”她答。 “哪个要饭的吃两口就饱了?”男人冷声反问。 姜慕晚冷飕飕的睨了人一眼:“要饭的也会有饿过头的时候。” “饿过头了人家也会多吃两口。” 晨间受了气又收了疼,姜慕晚此时没什么好脾气,但好在是她又没什么好心情去跟顾江年斗智斗勇。 如若这时候,要不是膝盖疼的慌,她一定要好好教他做个人。 哗啦,她撑着桌子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顾江年,冷飕飕的甩出一句话:“多吃两口也不吃你们家的,” “老子还求你吃不成?” 哗啦,姜慕晚推开椅子转身上楼,到底是膝盖疼,走路比平时慢了半拍。 这日,兰英站在一旁,许久未敢言。 眼看着自家先生吃瘪,眼看着自家太太明明心情不好又懒得跟人计较。 顾江年此时才发现,比吵架更让他伤脑筋的是姜慕晚不搭理他。 让他一个人凉快去。 进卧室,姜慕晚正准备进卫生间,手机响了,见是付婧,伸手接起。 那侧,似也是刚刚睡醒:“新闻看了?” 她拿着手机进浴室,温温开腔:“不需要看。” “真求婚了?” 她伸手挑开洗漱台上的水龙头,猛然间,响起昨夜种种,脑子嗡的一声,断了线,站在镜子前,稳了许久才稳住心神。 “人呢?”那侧,付婧久未听到声响,呼唤了声。 “有这个意向,没求成,”说完,她拿过一旁的毛巾丢进洗脸盆里。 就着热水拧了块毛巾,倚着洗漱台热敷自己惨兮兮的膝盖。 “最后如何?季言庭是那么容易放过这个机会的人?”在付婧看来,季言庭即便一开始就说自己有所图,但也磨灭不了他内心为了家族的私欲。 不过就是个衣冠禽兽在哪儿演正人君子罢了。 “他不会,但他也不会主动出击,不做好人也不做坏人,处在中间点,可进又可退,”这就是季言庭,他一直都在中间点。 比如今日晨间的新闻,不是出自他之手,也不是出自季家之手,但他昨夜在她离开之后转身进去开了间套房,而后离开酒店。 仅仅是这一举动,便能将一切推向风口浪尖,季言庭其人,善于隔山打牛。 如此人,你若说他心机不重,是假话。 最怕的是这人心机重之外还很会做人。 而季言庭,无疑就是这种人。 很明显的鱼和熊掌他都想要。 姜家的财力他要,季家的高升他也要,而能促成这一切的,是她姜慕晚。 所以,季言庭并未得罪她,在昨日那样的环境下还能放她走。 为了,是不让彼此之间闹的不愉快。 往后还有机会。 这世上有一种人,只要你给他一线机会,他就能给你创造出万分可能。 “左右通吃?”付婧问。 她这话落地,姜慕晚拿着毛巾正好往自己膝盖上送,大抵是未曾想到破了皮,这落下去,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你咋啦?”付婧听闻这么一声,迷迷糊糊的嗓音瞬间清明了。 闻言,姜慕晚叹了口气,话语间带着些许无可奈何:“摔了。” “我还以为你被顾江年家暴了,”付婧这话,带着些许幸好之意。 幸好只是摔了。 被家暴? 姜慕晚笑了笑:“我俩只会提刀互砍。” “被”这个字,太单向。永远不可能在她身上发生。 付婧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被这个字不会在她身上发生。 “严重去医院看看。” “太太---------,”正与付婧聊天的姜慕晚一声惊呼声吓的一抖。 侧眸望去,只见兰英端着水果站在门口,见她膝盖青红的伤,吓的一声惊呼。 “叫魂啊?”姜慕晚一嗓子怼了回去,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 这日,姜慕晚与顾江年二战告捷,虽说吵归吵,闹归闹,自家先生也被气的翻白眼。 但到底是心里有人的,气了半晌让她送点水果点心上来。 好似生怕人饿着了似的。 “太太的腿怎么了?”兰英嗓音柔了半分。 姜慕晚依旧拿热毛巾揉着膝盖,嗓音也温了温:“问你家先生去。” 姜慕晚这话,颇有深意。 还带着些许色彩,什么色彩? 黄色的。 身为过来人的兰英,很难不往那个方向去想。 膝盖受伤又与自家先生有关。 于是、这位中年管家即将出口的话堵在了嗓间。 “您这样不行,我去拿跌打酒给您揉一揉吧!” 姜慕晚也知晓这样不顶用,但无奈她进来翻箱倒柜也没找到跌打酒之类的东西。 兰英这么一说,她点了点头,将手中毛巾挂回架子上,跛着腿往外去。 这日,兰英去而复返,拿着医药箱准备再度上楼,路过顾江年书房门口时,被站在里头的人瞧见了,而后,一声急切的呼唤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这人行至门口,望着她手中的医药箱问道:“怎么回事?” “太太膝盖伤了,”兰英糯糯开腔,回应是这般,可心里想的是,自家先生难道心里没点儿逼数吗? 顾江年闻言,拧了拧眉 瞧了兰英一眼。 迈步朝卧室而去。 见姜慕晚仰躺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睡裤被高高拉起,跟待在的羔羊似的等着兰英。 整个人走过去,眉目紧拧望着姜慕晚:“腿怎么了?” “瞎了?”她反怼回去,这么大个眼睛是干嘛的? “你一天不怼老子不好过是吧?” 说着,这人做在她脚边,朝兰英伸手,示意她把药酒给他。 姜慕晚见此,微急,本是躺着的人呲溜一下就坐起来了,欲要将自己的腿从顾江年膝盖上拿起来,却被人伸手按住,不给她退缩的机会。 “你想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他反问。 “让兰英来,”她这腿也就只是摔了而已,还算不上个残废,顾江年若是公报私仇,借着揉腿的借口把她给弄残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顾江年闻言,深深沉沉的视线扫了一眼兰英。 后者惊颤:“还是让先生来吧!” 许是怕姜慕晚在度为难她,再道:“先生比较有经验。” “他为什么比较有经验?”姜慕晚俨然不信。 “因为老子给很多女人揉过腿。” ------题外话------ 晚上六千 第一百三十九章:正经人? 顾江年只怕以后怎也想不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巨大的坑,且这坑啊!怎么填都填满。 依旧是在卧室贵妃榻上,姜慕晚半靠在榻上,望着顾江年将跌打酒倒在掌心,且还有模有样的揉了揉。 这人落掌之前,瞧了眼姜慕晚,姜慕晚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攀升起来,张嘴,一句话尚未言语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惨叫。 伴随着一阵惨叫而来的是姜慕晚的巴掌。 这回、没落到脸上,落到了肩膀上。 “顾江年。” “姜慕晚。” 二人同声起。 前者是姜慕晚的咆哮声。 后者是顾江年的冷怒声。 “你个狗男人。” “你个小贱人。” 异口同声怒九霄。 青天白日为何恼? “你特么想谋杀老娘。” “你别给老子不识好歹。” 这二人皆是炸了毛,顾江年看来,姜慕晚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而在姜慕晚看来,这人说什么为他好的狗屁言语。 上来就将跌打酒往她破了皮的地方揉,这跟要她命有何区别? 姜慕晚疼的脸色煞白,那种疼,堪比在伤口上撒盐。 顾江年满面怒容坐在一旁,姜慕晚那一巴掌,将他拍的怒火网上蹭蹭蹭的冒。 “先生,太太的腿破皮了,”一旁,兰英瑟瑟发抖的提了这么一嘴。 也是这一嘴,让这人浑身冷厉的气息散了几分。 抿了抿唇,伸手去捞姜慕晚的腿,这人躲着:“放条生路,算我求你。” “你去给别的女人揉腿吧!” 她还要留着这条狗命去收复姜家,经不起顾江年这么折腾。 顾江年:...............。 刚刚那随口一句话,现在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这人心底窝着一股子邪火,但奈何确实是自己没长眼,他默了默、 再默了默。 片刻,软了软嗓子道:“给我看看,我轻点就是了。” “不用,让我瘸着吧!你行行好。” “要不,还是我来吧!”一旁,兰英见状,生怕这二人打起来,刚刚吼那一嗓子,险些将她魂儿都给吼出来了。 顾江年此时,颇为心塞。 且这心塞,他还无处反驳。 于是,这股子心塞的火,发到了兰英什么:“你来什么来?” 兰英被吼的脖子一缩。 顾江年从未在顾公馆及其大声的对某一个佣人言语过。。 即便是心中有怒气,也是沉声敲打敲打,如今日这般,尚且还是第一次。 “我很抱歉,”兰英微微颔了颔身子,依旧有抱歉随之而出。 “都出去,我自己来,”一旁,姜慕晚站在中间道了句。 她上辈子真的是造孽啊! 被钱懵了眼,十亿把自己卖给了顾江年这么个狗男人。 她坐起身子,麻利的从顾江年手中接过跌打酒,倒进掌心揉了揉。 而后,落在自己膝盖,缓缓的揉着,力道不轻不重。 从手势与力道看去,一看就是个老手。 比给许多女人揉过腿的顾江年还熟稔。 良久,她将跌打酒递给兰英。 目光直接省略了赤裸裸望着自己的顾江年。 “顾太太很熟稔啊!” “没顾董熟,”她开口,缓缓拉下睡裤,又窝回了贵妃榻上。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男人望着姜慕晚,沉沉开口询问。 这句话,可以说是明知故问。 意见肯定是有的。 姜慕晚睨了人一眼,跟看傻子似的,瞅了一眼人家。 本是要开口反怼回去的,身旁手机响起,姜慕晚看了眼号码。 而身旁,大抵是出于成年人的尊重,顾江年起身。 准备给她接电话的空间,可这一起身,听到的是姜慕晚那一句平平淡淡的:“季先生。” 将走两步的人步伐顿住。 又折了回来,坐在贵妃榻旁边,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落在姜慕晚身上。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的视线带了几分防备。 “姜小姐,”那侧,男人沉沉开腔:“有时间可以见一面吗?” “我不太懂季先生的意思,”姜慕晚直接开腔,话语间客气倒是客气,只是这客气,带着几分虚假。 “如果舆论和绯闻可以让你得到某样东西,我们何不去将它利益化?”季言庭直接开腔。 与姜慕晚这等人打太极,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更甚是来说,心机手段使不得。 季言庭想要姜家的支持,而姜慕晚想要华众,她们二人联手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亦或者说,能更快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 让舆论将那些东西送到她们手上来。 姜慕晚呢? 她稍有些心动,季言庭所言不失为一个好方。 于是、她思忖片刻,询问:“地点?” 话语落地,坐在身旁的顾江年掌心落在她受了伤的膝盖上,狠狠往下一压。 另一只手抽过她手中手机,将电话挂断,扔到床上。 姜慕晚疼的倒抽一口凉气。 正欲破口大骂时,只听顾江年言简意赅开腔:“敢爬墙,打断腿。” 姜慕晚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将自己气死,狠狠的视线落在顾江年的狗爪子上:“顾董的手揉过那么多女人的腿,是不是要砍了它?” 别的夫妻,恩恩爱爱,你侬我侬。 顾江年与姜慕晚二人,一个想打断对方的腿,一个想砍掉对方的手。 何其刺激? 论挖坑埋自己,没人能比的过顾江年。 姜慕晚今日明里暗里就此事怼了他两回了。 你以为这是报应? 不不不不,可气的是。 某日,顾江年与姜慕晚耳鬓厮磨时,他兴致正高,来了一次又一次。 姜慕晚被磋磨的欲.仙.欲。死,百般喊停无果。 在他临近高c时,问道:“顾先生的这双手揉过多少女人的腿?” 就这么一句话,险些毁了他一世英名。 这乃后话,暂不多言。 婚后的第一个周末,实在是惊天动地。 这日中午,姜慕晚对于午餐并无何胃口,却被顾江年压进了餐室。 二人对面而坐,佣人陆陆续续的将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姜慕晚看着眼前精致的菜品,当真是无半分胃口。 兰英见此,问道:“太太是没胃口吗?” 她瞧了眼兰英,话语倒也算是客气:“早餐吃太晚了,没胃口。” “多少吃点也是好的,”兰英开口规劝。 “吃不下,”姜慕晚已经很就没被人这么摁着洗过脑了,今日被兰英这番温温柔柔的话语弄得,很是不悦,但到底是成年人,知好歹。 她话语将落,顾江年没好气开腔:“吃不下看着我吃。” “你怎么不让我看着你去死呢?” 顾江年:........... 兰英:.................. “你那张破嘴什么时候能给老子吐出点好话?” “对着破人我能有什么好话?”她问。 似是觉得很不爽,清明的眸子看了眼桌面上的饭菜,坏心肆起,大有一副我不吃你也别想吃的架势,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在道:“对着一坨屎让我夸他比花美,我做不到。” 那一脸傲娇的表情就差直接在后头补一句,你别为难我了。 “太太---------。” “姜慕晚---------。” 前者,来自兰英,似是觉得正在饭桌上,说这话,稍有些不合适。 后者,来自顾江年,他觉得姜慕晚就是故意的,故意在饭桌上恶心他。 “你能不能不恶心老子?” “你不恶心我能恶心你?” 哐当,顾江年猛的拍桌子起身,恶狠狠的瞪了眼姜慕晚。 转身离开了。 任由是谁在饭桌上被人如此恶心都不会在有什么好胃口了。 而姜慕晚的本是靠在椅子上的人,双手缓缓抱胸。 见顾江年被气走,她视线缓缓移向窗外,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又遥远的浅笑。 身旁,候着的兰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望着姜慕晚,有些话语在喉间,许久都发不出半分音节来,比如,她想说,女孩子如果会撒娇,路会比一般人好走许多。 比如,夫妻之间,如果能温暖对方,这条婚姻之路会更宽广。 可后来,她的这些话语,在思及今晨余瑟与顾江年之间的对话时,悉数都咽了下去。 片刻,她见姜慕晚,见这个本说没有胃口的女孩子缓缓的拿起筷子,且还伸手在桌面上比齐,动手,开始吃这这顿没有胃口的午餐。 许是将顾江年气走了,她心情好了。 心情好,胃口也好了。 顾江年让她不爽,她怎能让这人爽? c市这处地方,从来不缺乏有钱人的消遣享乐之地。 坐落于首都国际商场的一家美容院,便是这些豪门阔太们来享乐的地方之一。 芬香的环境中,有两人穿着睡袍坐在休息处端着花茶浅聊着,聊着今日的新闻。 “晨间新闻母亲看了?”年轻女子轻声询问。 后者点了点头,唇间带着点点笑意。 “我瞧着父亲这回是稳了,姜爷爷的威望在加上父亲的实力,是跑不了的事情,母亲别多想。” “政场之间,瞬息万变,未成定局,怎能安心?” 数秒之间就能有人从高处落下来,她们这些尚未站上去的人,怎能说安心二字? 不能说,不能说啊! 这母女二人,正是季家母女。 大抵昨日那场宴会叫二人伤了元气,是以今日特地来此做个皮肤管理。 “言庭心里都有数的,母亲要信得过他。” 说起季言庭,郭颖脸面上扬起了些许自豪之意,对于这个儿子,她是满意的。 而此时,姜家客厅内,杨珊看着报纸上的新闻,脸面上说不清是何表情,在喜与不喜之间,夹着那么些许的冷意。 此时的她,跟所有言情小说里的恶毒后母一样,并不希望姜慕晚找一个门当户地的人,如此她才没有跟姜司南争夺家产的机会。 可此时,事态超过了她的预期发展。 昨夜那场没有成功的求婚让她暗自庆幸好久,可哪里知晓。 舆论与新闻记者让这场求婚变相成功了。 客厅内,静悄悄的,这日,老爷子跟好友外出下棋。 姜临去了公司。 姜司南去了学校,只有在这种时刻,杨珊才觉得这个姜家是她的。 不用看谁的脸色,也不用小心翼翼去有求于谁。 “夫人,”佣人从旁过来,递了杯红茶给她,杨珊伸手接过, 目光从报纸中收回:“让司机准备一下送我出门。” 临了,杨珊起身时,抓起桌面上的报纸,整个人脸色阴郁。 她能将c航从她手中抢过来,也能让季家婚事黄了。 华众一但到了姜慕晚手里,她跟姜司南也活不久了,自己的命,怎可以送到别人手中? 姜慕晚其人何其心狠手辣? 她好不容易座上姜家女主人的位置上,又怎会心甘情愿的被她拉下来? 姜慕晚敢伸手,她就敢拿出刀将人的爪子砍断。 这日下午三点,顾公馆来了客人。, 顾江年所言不假,当真是有老总来,也当真是有茶局。 不过是时间有所更改而已。 午后的阳关透过落地窗照进一楼西边的茶室里,屋子里开着地暖,太阳照进来,让整间屋子暖洋洋的。 茶室内,染着淡淡茶香,以曹岩为首的几位副总坐在客位,顾江年坐在主位。 这人一改往日的精英做派,在今日,化身成了一个煮茶人。 素手提起茶壶给眼前人一一倒了杯清茶。 “尚嘉娱乐那边的人过来了?” “说是今晚抵达,“徐放淡淡回应。 那人闻言,端起杯子抿了口茶,缓缓点头。 尚未言语,只听曹岩开口:“顾董是有想法?” 顾江年蛰伏许久拿下恒信军工案,眼下虽无谋略,但也不可能止步不前,c市商场人人都知,顾江年的野心不止进军军工这般简单。 而曹岩,跟随顾江年良久,参与了一切大大小小的收购并购案。 顾江年今日这般问出来,话语越是平淡,他便越觉得这中间有何紧要信息。 男人闻言,扬了扬眉,轻飘飘哦了声:“说说看。” 曹岩望着顾江年,而后看了眼身旁一众副总,清了清嗓子,缓缓开腔:“君华目前主要涉及了酒店业与重工业还有房地产经纪,但无论是酒店还是房地产都是前期需要大量金钱投资的行业,远不如娱乐业来钱快,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明星的片酬高达上千万,我想,如果君华进军娱乐业,绝对是为君华开辟了一条新道路,一条来钱快的新道路。” 曹岩这番话语说完,众人都静默了。 目光纷纷落在他身上,带着惊愕,震惊,以及不得不服的表情。 反观顾江年,靠在实木椅背上,周身藏在阳光之下,面含浅笑望着曹岩。 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些许欣赏之意。 如果说顾江年的嗅觉是敏锐的,那么曹岩也不差。 能紧跟他的思路,跟他一起画江山版图的人,又会差到哪里去? “娱乐业虽然来钱快,但风险也大,靠几个流量明星来钱,是否虚浮了些?” 有人提出建议,自然也有人反驳。 成功的道路上从来就不止一种声音。 而顾江年呢? 在这日下午,靠在椅子上,望着一众老总因此事吵的不可开交。 这种争吵声,未曾让他觉得不悦,相反的,还很舒适。 争吵过半,兰英端着水果进来,且弯身放下东西之后,在顾江年耳边耳语了句什么。 这人端着杯子的手狠狠一紧,随即,不动声色的起身,跨步出了茶室。 步伐略微急切的往二楼去,推开卧室门,见姜慕晚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从衣帽间出来,臂弯见落了件黑色呢子大衣,见这人上来,前行步伐顿住。 直勾勾的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静默无言。 片刻,动了动步子,准备绕过他离开。 却见这人反手将门给带上了。 “几个意思?”她问。 “你几个意思?”他反问。 “出行还得给你打报告?人生自由都没了?” “如果你的人生自由是去勾搭野男人,老子劝你省了这条心。” 为了防止姜慕晚去与季言庭厮混,顾江年进茶室之前特意嘱咐兰英看着她。 不曾想,这人啊!天生逆骨,是看不住的。 姜慕晚若非生有一副逆骨,又怎会让他顾江年钻了空子呢? 这逆骨,来的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此时,楼下君华一众老总正争的面红耳赤。 楼上,这新婚夫妻二人面对面而立,谁也不让。 “出门就是勾搭男人?那顾董出门是干嘛去了?”姜慕晚反问,没什么好脾气。 “老子是正经人,”言下之意,不跟你这个小泼妇一样。 正经人? 姜慕晚闻言,就差笑了。 点了点头,顺着顾江年的话开口:“正经人?” “你特么正经到去给好多女人揉腿?” 何为一失足成千古恨? 顾江年今日可谓是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 就这一句话,今日被姜慕晚拿来反反复复的怼自己。 “顾董是不是对正经两个字有什么误会?你语文老师的棺材板是不是按不住了?你告诉我他埋哪儿,我让人去帮你按着。” 。l “姜慕晚,”男人想撕了她的嘴。 这张破嘴实在是能说会道。 “我是聋了吗?听不见吗?你老吼我干嘛?” 姜慕晚这话一吼完,本准备再接再厉的。 不曾想,手中电话响起,她看了眼顾江年,眼眸中带着警告之意。 警告什么? 警告他别开口乱说话。 接起,本是疾言厉色炸了毛的姜慕晚好似变了个人似的,一声妈妈响起,是顾江年从未见过的温柔。 那侧,宋蓉温柔话语升起:“最近工作忙吗?” 姜慕晚拿着手机,睨了眼顾江年,伸手将手中的包跟大衣放在了床尾,拉开阳台门去了卫生间。 接宋蓉个电话的姜慕晚,整个人被一股温柔包裹着。 如午后阳光一般,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脑后,,让她整个人都温婉了些许。 你看,她还是有温柔的一面的。 只是这温柔的一面,未曾对他顾江年开放罢了。 没有人生来就是铁石心肠。 谁步步为营的手段,不是被现实生活给逼出来的? 这日,顾江年站在卧室门口,等着姜慕晚接完这通电话,极有耐心, 像什么? 像大灰狼等着站在家门口的小白兔。 这日,姜慕晚接完电话进来,将将反手带上阳台玻璃门,便被人搂住了腰肢,按进了窗旁的贵妃榻上。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薄口勿。 交缠之间,一股淡淡的茶香味在唇齿间散开。 若说顾江年已经只想抽了她的傲骨,那么此时,多了一项。 他要让姜慕晚,成为他的绕指柔。 顾江年的掌心,拨开她的羊毛衫,落在杨柳腰上,狠狠的搓揉着。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姜慕晚知晓,顾江年其人,钟情与她的腰。 且有一种变态的钟情。 这场磋磨,喊停的不是姜慕晚。 而是顾江年,这人松开她,叹息了声。 且伸手将她腰间的衣衫拉下来。 依旧是坐在白日里的那个位置望着她。 细看之下,这人眉眼间藏着些许情.欲。 “弄死姜老爷子,姜家自然会完。” 这c市任何人都知晓,华众靠的是姜老爷子的威望。 一旦老爷子百年之后,倘若华众没有遇到一个好的主人,迟早得完蛋。 姜临有本事吗? 不见得。 若是真有本事为何老爷子现在都不放权? 老爷子现在想跟季家扯上关系是为何? 为的就是华众在他百年之后有所依靠。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老爷子年岁渐高,进一次医院股价跌一次,华众即便是有座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这么燥縢的。 眼下,估摸着自己也是看透了。 既不想让华众垮了,又不想将华众交给有本事的女孩子。 所以才想借姜慕晚的手将华众扶起来。 说到底,姜家一家人骨子里都有重男轻女的本质,可偏偏,姜家最有本事的都是女人,以前的宋蓉,现在的姜慕晚。 就是姜薇都比姜临有本事。 而小泼妇明明看透了却还在跟着他的计划走。 浪费时间不说还浪费心力。 “弄死老爷子,我去君华?”她反问,靠在贵妃榻上笑嘻嘻的望着他。 “顾董不怕流言蜚语了? 顾江年闻言,冷嗤了声,缓缓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姜慕晚。 “别试图用道德绑架我,我这人,没那玩意儿。” ------题外话------ 顾董:我是正经人。 姜慕晚:正经人会给好多女人揉腿? 顾董:我不管,我就是正经人。 第一百四十章:爬墙吗? 十二月中旬,老爷子谋划的算盘敲的叮咚响。 姜慕晚站在局内,看清了老爷子的把戏,却也不急着拆穿。 而是一本正经的陪着人演戏。 “弄死他很容易,但死并不可怕,顾董能理解不是吗?”她半靠在贵妃榻上笑吟吟的望着人。 这点,顾江年应当能感同身受的。。 这世间但凡是能与你感同身受的人,都是因为他走过你走的路,吃过你正在吃的苦。 不然他凭什么与你感同身受?一个家庭幸福的人又凭什么去理解一个乞丐的人生? 你要求他去理解你,无非就是强人所难。 但这日,姜慕晚能很直白的同顾江年道,你很能理解不是吗? 毕竟姜慕晚也好,顾江年也罢,他们二人的故事在梦溪园并不算秘密。 先有姜慕晚想伸手弄死姜司南。 后有顾江年颠覆顾家。 这二人之间,在梦溪园都是传奇人物,亦是众人想攀附又想敬而远之的人。 人生就是这般魔性。 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今日竟然凑成了一对,且还成了对方法律上的另一半。 顾江年的内心是想给姜慕晚依靠的,也愿意给她依靠,但他懂,懂什么? 懂自幼心灵受过摧残的人,成年后想要的是怎样的救赎。 立于山顶之巅的顾江年,做任何事情只想快刀斩乱麻,不浪费时间。 可他忘了,当初,他也如姜慕晚这般,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愿意浪费时间去一点一点的磋磨她们。 让他们在恐惧,防范,与绝望中度过。 这人望着她,点了点头:“你自己清楚就好。” 因为走过她走的路,所以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 顾江年不是什么圣人,没有人可以要求他感同身受,他节日之所以能站在姜慕晚的角度上去看待这个问题,是因为姜慕晚现在走的路,他当初全部都走过了一遍。 身为过来人的他,本想规劝两句。 可忽然之间想起当初的他,即便是众人说的口干舌燥,他也听不进去半分。 该撞的南墙,还是得撞。 该走的弯路还是要走。 见人松口,姜慕晚再接再厉:“那我能出去了吗?” 男人面色沉沉望着她,默了良久,才吐出一句话道:“爬墙吗?” 所谓识事物者为俊杰,姜慕晚即便是出去爬墙也不会承认的。 于是,她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不爬。” “保证?” 她伸手,举起三根手指放在耳畔:“我发誓。” “去吧!” 这人大发慈悲,放她一条生路。 姜慕晚其人,从不按套路出牌。 你说她高冷,她却能脏话满天飞。 你说她俗?可这人端起架子时,这c市的豪门小姐无一人能比得上她。 这日,姜慕晚提着包跨步出门,与平日里不同的,是高跟鞋,换成了平底鞋。 大抵是年少时吃过苦,她少了一份任性,多了一分对这世间的坦然。 冷了就加衣。 伤了腿自己揉。 她像个大姑娘。 一个不需要任何人操心的大姑娘。 只是这大姑娘脾气有些不太好。 这日,二楼主卧,顾江年看着她迈步出门,缓慢的步伐带着几分从容。 直至姜慕晚不见,顾江年脑海中仍然在缓缓的流淌着她喊宋蓉的那一声:“妈妈。” 简短的两个字,呢喃而过。 如同冬日的温泉般,暖人心扉。 这日,曹岩的电话在争吵中响起,他拿起手机欲要出门接电话,将一离开茶室的门,便见一道黑色身影从跟前缓缓走过。 细看之下,这人不是姜副总是谁? 他只觉心跳加速,稍有些难以置信,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目光四下望去,想寻个佣人问问究竟,不曾想,瞧见了站在二楼栏杆上的老板。 望着姜副总离去的眼神,有几分担忧,与落寞。 曹岩震惊了。 一时间,也顾不上手中电话在嗡嗡作响。 一脸惊魂未定的往后退了几步,站在门口,按捺住自己那颗跳动过快的心脏。 这就搞上了? “杵着干嘛?”徐放侧眸,见曹岩站在门后一脸惊魂未定。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曹岩徐徐转眸,望向徐放:“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这副见了鬼的样子,肯定是见到姜副总了。 总不能是青天白日的见了鬼吧! 但这话,徐放不能明面儿上说,俯身,耳语了三个字。 随即,眼疾手快的捂住曹岩的嘴巴。 将他的惊呼呃在喉间。 这青天白日的在顾公馆见到姜家慕晚比见到鬼还可怕。 曹岩伸手见嘴巴上的手扒拉下来,望着徐放,深吸了口气:“搞上了?” “老板疯了?搞谁不好搞姜慕晚?” 徐放听此言,叹了口气,莫名觉得自己与曹岩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不不、是君华一众老总。 何止是曹岩一个人。 “我瞅你这表情,真的?” “你刚刚不是都看到了?” “顾公馆不是不接女客吗?姜副总性别有问题?”顾公馆建成以来,旁人不知,君华老总知,这诺大的宅子里,除去顾母,从未有女性上来过。 顾公馆落成之时,有媒体吵嚷顾江年建这顾公馆是为了金屋藏娇。 于是、一众媒体拿着长枪短炮蹲守在顾公馆门口。 顾江年知晓,倒也不恼,只甩出了一句:“让他们蹲就是。” 这不是无所谓。 而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硬气。 那年,顾江年初遇柳霏依,因频繁见面,又斥巨资给人铺垫前路,在加上这人长袖善舞在商场狂扫千军万马,关注度极高。 众人嘈杂着,这位阿娇或许就是柳霏依。 可半年之久过去,媒体们风吹雨淋蹲守在顾公馆,只见顾江年每日晨出晚归,却不见柳霏依跨进顾公馆的门半步。 莫说柳霏依了,就是个女性都没有,如此,这些流言蜚语才渐渐消散。 08年的顾江年与04年的顾江年有所不同。 若说04年的顾江年是英气勃发所向披靡的将军,那么08年的顾江年便是那深沉睿智足智多谋站在幕帘之后的指挥官。 他依旧被众人所知,只不过是不再高调。 就是这般不再高调的人,娶了姜家慕晚为妻。 一个可以带给他无限绯闻的女人。 徐放望着曹岩,抿了抿唇,搞一起就这么激动了? 若是知晓二人领了证,不得气的原地去世? 徐放抬手摸了面颊,叹了口气,望着曹岩,及其好心的给人做心理建树:“姜副总不是女客。” “是什么?”曹岩急切反问。 “女主人,”徐放望着他,一本正经开腔。 话语落地,曹岩沉默了,拿在手上的手机哐当一声掉地上,辛亏身后人争执声巨大,没有听见。 曹岩张大嘴巴惊愕的望向徐放,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被雷劈的状态上。 不可置信,怀疑,惊愕,难以理解、种种情绪在他脸面上轮番上演,万般精彩。 曹岩觉得,顾江年疯了。 这c市任何人都可以娶姜家女,顾江年不行。 姜老爷子那般诡计多端,且端着自己元老的架子将华众放在巅峰之上与他们并肩前行,娶了姜家慕晚,若这女人有何私心,君华难免会被人诟病,受人非议。 更重的一点,保不齐会玩完儿。 若是姜慕晚借用顾江年的手为华众做嫁衣,他们不得气的吐血? 更何况姜慕晚与季言庭的新闻,漫天飞。 不不不,难以想象,实在是难以想象。 “老板疯了?”曹岩默了良久才从牙缝了吐出这么一句话。 徐放想,这就疯了。 若是知晓自家老板为了娶姜家慕晚,步步为营,且花十个亿为聘,会如何? 徐放想,罢了罢了,大家都不容易,年纪轻轻的不能进医院不是? “这是老板跟姜副总的事情,”徐放提醒。 “姜老不知道?”曹岩疑惑开口。 这话,徐放未答。 但、只要未答皆可知。 他这话,是变相承认。 这日,顾江年从二楼下来,便见曹岩跟徐放一脸深沉的站在门后。 他走近,睨了二人一眼,温温开口:“怎站这儿?” 这声询问平平淡淡没有过多情绪。 “老板,”曹岩突兀开腔,唤了这么一声,唤的徐放心头一颤。 顾江年手中夹着烟侧眸望向这人,见曹岩神色怪异,将目光落线徐放身上。 似是询问。 仅这一眼,将徐放看的心头一惊,如实作答:“曹总刚刚看见姜副总了。” 顾江年闻言,眉色深了深,望着徐放,未急着回应曹岩,反倒是看着人道:“还是姜副总?” 这声询问,明显是对徐放称呼姜慕晚为姜副总之事感到不悦。 后者一惊,紧忙开口:“是太太。” 男人抬手抽了口烟,漫不经心嗯了声。 这才将目光落到曹岩身上。 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接着说:“姜副总实在是不适合做君华的女主人。” 身为下属,为了公司发展。 身为好友,为了他个人。 无论从哪一方面出发,曹岩的这句话可谓是出自肺腑。 颇有一种邹忌苦口婆心规劝君主的架势。 顾江年大抵是猜到了曹岩会说这话,未有半分惊讶之意。 反倒是抬起手,不急不慢的抽了口烟,望了眼曹岩,开口道:“那谁合适?” 曹岩大抵是没想到顾江年会反问这么一句,且轻飘飘的,一时之间愣了数秒。 错愕的眸子落在眼前人身上,男人吞云吐雾之间,视线被烟雾拢了半分,让他看不太真切。 “你瞧,我问你谁合适你不知晓。” “我确实不知晓谁合适,可我知道姜副总不合适。” 姜慕晚不是上乘之选,眼下,顾江年即便是娶个家世清白的平民女子也是好的。 可怎就独独娶了姜家慕晚? “男人娶妻,要么娶德,要么娶貌,姜副总虽然缺德了些,脸面还是极好的。” 这人悠悠开口,话语间带着几分玩笑之意。 可此时,曹岩正是急切的时候,哪里听的出来自家老总话语间那半分玩笑之意,于是在一旁,拿起刀子狠狠的插了人一刀:“顾董觉得貌美的女人,别人也这般觉得,我可是听说了,尚嘉里头就有她的老相好。” 顾江年:.................. 徐放:................... 可曹岩觉得就这么一句话,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在道:”入驻c市不过一年,又是扬逸凡又是季言庭的,古人言语娶妻娶贤,娶德,姜副总若是老实顾家还好,若是不老实顾家,顾董即便是收购两个尚嘉也不见得能摁住她的那些绯闻。” 徐放站在曹岩身后,惊了。 伸手拉了拉这人的衬衫,示意他闭嘴。 可曹岩,此时一心为主,哪里理会徐放的意思? ------题外话------ 更新时间基本定为 中午十二点二十一章,晚上十二点之前一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日下午时分顾公馆的茶室内,有一瞬间的静谧一闪而过。 这份静谧来源于曹岩那越来越高涨的声响。 大抵是身为顾江年的左膀右臂,这些年做出了不少成绩。 而顾江年本就是一个亲贤臣的人,是以你这日,曹岩的话有了那么几分漂浮。 顾江年是个做事业的人不假。 可一个做事业的人并不见得在任何地方都有一颗仁慈之心。 本是闹哄哄吵吵闹闹的茶室瞬间安静。 众人在曹岩简短的话语中扑捉到姜副总,娶妻之类的字眼。 拼凑起来难免想到了华众那个未掌实权的姜副总,细细思忖自家老板对人家的态度,心中有些隐隐的猜想,可这猜想,他们尚且不敢求证。 若姜副总真成了自己老板娘,那就刺激了。 不不不、不能用刺激这二字来言语,太单调了。 若是姜家慕晚跟顾氏江年成了一路人,这c市只怕是得荡一荡。 这群人,在心里安慰自己,给自己做心里件数。 反观自家老板,夹着烟,站在曹岩跟前,微微眯着眼望着他。 不言不语,似是在思忖什么。 良久,抬手吸了口烟,烟雾缭绕之际,这人清冷的嗓音如同这冬日里的清泉,清脆,但也冻人心弦:“曹副总为主心切,是好事。” 他先是夸了这么一句,而后指尖香烟缓缓落下来,隔空点了烟灰,在道:“前朝后院,自古是两个地方,曹副总的手,当真是长。” 话语落地,茶室陷入静谧之中。 徐放本是想打个圆场的,此时,不敢了。 自家老板显然是怒了,且这怒火,是因曹岩说了姜慕晚几句。 望着顾江年,见人抬起手,往唇边送了口烟,缓缓吐着烟雾,再度冷飕飕开腔:“自古君便是君,臣便是臣,君再不好,那也是君。” 这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敲打曹岩,告诉他逾越了,多管闲事了。 及其直白的告诉他,即便姜慕晚再不好,那也是主子,你是臣。 有些人,即便是坐着也比你站着高。 中华文化上下五千年,自古以来千秋万代,皇帝的妃子即便被打入冷宫,那也是妃子,且不说这人还是皇后。 曹岩是个聪明人,一路跟着顾江年攀爬,成为顾江年的左膀右臂,为他冲锋陷阵,若说没有点脑子,没有点智商,那是假的。 只是这世上有些人,站的位置高了,难免会忘记自己的出身,也会忘记自己所处的位置。 他以为顾江年亲贤臣远小人,以为自己跟着顾江年一路征战四方,一步步的坐上现如今的位置,以为自己跟顾江年多喝了几次酒,多吃了几次饭,便能站在朋友的角度去评论他的婚姻。 他忘了不管顾江年待他如何,他仍然是个臣,而顾江年是那高高在上的君王,不许旁人质疑。 良久,茶室里的空气逐渐稀薄,鼻息之间只剩下顾江年指尖的香烟味。 “我许曹副总高位,是为了让曹副总来来替我指点人生的吗?”男人话语沉沉开腔,带着森冷寒意。 曹岩此时,心头已经是颤的不行了。 他未曾想到自己一番失控的言论会引发这么一系列的问题。 他实话实说,换来的却是顾江年的敲打。 曹岩今日,错就错在,不该当着顾江年的面提及姜慕晚的不好,前面几句规劝的话语落地,顾江年尚无什么感觉,尚且还能同他开玩笑。 还能笑问他:那谁合适? 可偏偏最后那番言语。 曹岩话语间,就差直接将不守妇道这四个字按在姜慕晚的脑门上了。 是以,顾江年才会有后面那番话语出来。 他顾江年的老婆守不守妇道,不关别人的事情。 即便是不守妇道,也轮不到他们这些人来说。 曹岩今日实在是太过狂妄,狂妄的顾江年此时面无半分好色。 男人望着他,一字一句开口:“君华董事长的位置,我让给你来坐?” 呼啦,本是坐在沙发上的众人齐刷刷起身。 印象中,顾江年鲜少有这般发火的时候,即便是有怒火也是对外不对内。 如同今日这般把利刃指向自家人还是头一次。 且这头一次,还是因为姜慕晚。 众人皆知,曹岩触了龙威了。 “顾董息怒,”曹岩身后,徐放带头言语了如此一句。 “顾董喜怒。” 随即,本是坐在沙发上的一众副总齐刷刷的跟着言语。 企图将曹岩解救出来。 “我顾江年娶回家的女人,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不好,那也是他自己的事,不是旁人可以言语的。 更何况还有人在他的面前指桑骂槐的说他老婆不守妇道,不能忍。 即便是不三不四,那也只能自己说。 小泼妇只能他来欺负,别人说一下都不行。 临了,顾江年视线沉沉望了眼曹岩,而后,目光落在徐放身上,冷声开腔:“晚上约尚嘉老总吃饭。” “鲁樊安排。” 鲁樊,与曹岩属于同一个部门,不同的是,鲁樊是下属,曹岩是上司。 往常这种饭局,顾江年只会带一线老总出门,如今日这般,尚且还是头一次。 众人心中暗暗猜测,曹岩、怕是要失宠了。 这君华第一副总的位置,怕是要坐不稳了。 话语落地,本是要进来的顾江年,转身又离开了茶水间。 顾江年离开,茶室陷入了沉默。 徐放抬手狠狠抹了把脸,望着曹岩,一口气在嗓子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视线缓缓扫了眼站在茶水间的众人,叹息了声,重重开腔:“顾董注重隐私,也不喜旁人过多言语,各位切忌。” 一句话,点明了所有。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 姜慕晚与季言庭约在了一家私人茶室,二人坐在玻璃窗旁,眼前陶壶正在烧着水。 二人对面而坐,静看对方。 不言不语中,打量之意在空中缓缓攀升而起。 服务生进来,温了茶杯,做完一系列琐细的工作直至转身出去,都未听闻这二人开口言语过。 临退出去前,还不忘多瞧了眼这二人。 ------题外话------ 回来太晚了,今日份少更、 第一百 四十二章:订过婚 姜慕晚不是个急于求成的人。 从收拾姜家便能看出一二分。 她能静下心与姜家众人周旋,去铺路,去撒网,去步步为营,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此时,包厢内冒着袅袅茶香。 季言庭这日一改往日的正经装扮,一件黑灰色毛衣搭着一件卡其色大衣,整个人少了份商场精英的气质,多了份时尚。 进了包厢,脱去大衣,只留一件毛衣在,如此看去,竟然莫名的也有几分邻家大哥哥的气质。 沁人心脾的茶香从鼻息间飘散开来,淡淡的清香颇为醒脑。 姜慕晚坐在对面,望着季言庭,眼神直白又干净。 挺拔的背脊五行中透露出了个人家教。 季言庭同样靠坐在对面,与姜慕晚的挺拔不同,这人多了份闲散之气,双腿交叠在在一起,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落在桌面上。 中华文化上下五千年,饭桌上有饭桌上的讲究,茶桌上有茶桌上的讲究,旁的不多,各种暗藏的隐形文化就能出个几本书了。 这日,姜慕晚坐在主位,而季言庭坐在客位。 自古有言,客随主便。 这个“便”是如何便,还有待考究。 茶桌上,陶壶里的水逐渐翻滚,呼啦啦的声响颇具有象征性。 姜慕晚落在膝盖上的指尖随着水声缓缓的起起落落。 古人有言,开水不响,响水不开。 陶壶越是翻滚,这二人,越是淡定。 一方茶室,暗自交锋。 如此情况之下,谁先开口,谁先妥协。 姜慕晚这人,与旁人不同,你若说她性子急躁,脾气不好,但更多时候,她是个及其在沉得住气的人。 她的急躁与脾气不好,或许只是针对顾江年罢了。 屋外,进来伊始,阳光本是落在姜慕晚身上。 而后,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落到了季言庭身上。 冬日的下午,天黑的及早。 冬至之后,夜长昼短。 下午时光,恍惚而过。 片刻,水壶的喧嚣声缓缓停下,姜慕晚伸手,拿起一旁放着的湿毛巾落在壶把上,将烧开的陶壶提起来,另一只手掀开茶盏的盖子,随即,将开水注进去。 茶叶在青花瓷的茶盏里翻滚开来。 卷缩的茶叶遇到开水缓缓的舒展开。 随即,她伸手,将陶壶又缓缓的放在炉子里。 冬日的午后,在温暖的茶室里煮一壶茶,颇有一番风味。 这二人,各有所求。 是以这日,都丢弃了那身豪门世家惯有的虚假客套。 姜慕晚的茶未能进季言庭的杯子,而季言庭的茶,也未能进姜慕晚的杯子。 哗啦啦的水声在度响起。 季言庭提着茶壶往杯子里倒水。 这人随着水声缓缓开腔:“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与姜小姐不同之处是将酒换成茶。” 姜慕晚伸手,低头拿着茶盖缓缓的拨着茶盏中的茶叶。 司机季言庭的话,唇边笑意深了又深。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在这样一个暮色苍茫的空闲时刻,邀请好友来喝一杯。 她与季言庭是好友吗? 用白居易的这首诗来形容此刻的环境,倒也勉勉强强能对上。 可若是要形容二人之间的关系,尚且还差许多。 “我不是刘十九,季先生也不是白居易,你我二人,没有那种浓厚的可以煮酒论情的情谊。” 也不是可以在暮色时分大雪纷飞的日子一起喝酒的人。 酒色虽流香,但她们二人情谊未至。 季言庭听闻姜慕晚这淡淡的点评话语,似也不恼火,笑了笑:“垓下之战,楚汉相争,众人都言汉高祖刘邦和西楚霸王项羽是敌人,可项羽乌江自刎之后,刘邦却对着他的尸体嚎啕大哭。” 季言庭抬眸望向姜慕晚,望着她,在道:“我与姜小姐不是刘十九和白居易,但希望,也不要成了下一个刘邦和项羽。” 敌人也许早已成了朋友。 只是、不知晓罢了。 免得往后,留下终身遗憾。 姜慕晚望着季言庭,薄唇微微上扬,她知晓,季言庭是个有手段有智谋的人,是以今日对他的这番言语并不惊愕。 但若论想与和刘邦,若一定要论相爱相杀,她宁愿去和顾江年那个狗男人凑一对,也不季言庭有半分纠缠。 你若一定要问所由,肤浅些来说:顾江年有颜有钱。 从深层次来说,这个男人不在乎脸面与仁义道德,她无须顾忌其他。 而季言庭,能为了家族找她合作,就证明,这个男人,要背负的太多。 如她这般人,找个背负太多的,实在是处处受限制。 何苦为难自己? 她伸手,端起茶盏,浅酌了口新茶。 随即,不急不缓的将手中的茶盏搁在茶托上。 “无论是彭城之战,还是雎水之战,断没有不下战书的道理,季先生私自拉开了帷幕,让一群局外人在台上又唱又跳,可曾问过我这个女主角的意见?” 她冷冷淡淡开腔,嗓音硬邦邦的,带着几分寒凉之意。 不大不小的嗓音中带着些许嘲讽之意。 “姜小姐也知晓,我只是拉开了帷幕而已,并未做出其他冒犯的举动,其身正;不令而行这样的事情,并不适合c市这个圈子。” 季言庭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是:孔子有言,其身正,不令而行,我自身端正,也做出了表率,身而为人,我只能要求我自己的举止端正。不去做什么冒犯姜小姐的事,别人,我管不了。 这番话,何其可笑,姜慕晚之间落在茶桌上缓缓往下按了按,本是挺直的背脊缓缓往后靠了靠,望着季言庭开口:“季先生的这番言论,跟强盗没什么区别,你放火烧了人家的房子,警察抓到你,你却说,你只是擦了根火柴,让火烧这么大的不是你。” 姜慕晚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女强盗,能言善辩,歪门邪道的话儿一套又一套的,可见了季言庭,才知晓,这人比自己更甚一筹。 “季先生大抵是没听过一句话。” “姜小姐指教。” “沉默既是帮凶,季先生的言行举止在我这里看来跟帮凶无何区别。” 她们之间,早在昨夜之前。 一个是正人君子,一个是豪门淑女。 谁也没有将自己粗糙的一面露出来。 可昨日之后,姜慕晚觉得有被冒犯道、。 那突如其来的求婚跟拿着把刀落在她脖子上逼她就范没什么区别。 得亏酒塔倒了救了她一命。 不然,此时此刻,她不是背上逃婚的罪名。 便是背上不孝的罪名。 “让姜小姐这般想,是季某做人失败,”季言庭及其大方的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但是真心的吗? 不见得。 他反问姜慕晚:“不知姜小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季先生指教,”她尚且还算客气、 季言庭望着她,温温开口:“未曾否认便是认可。” 今日满天飞的绯闻闹出来时,姜慕晚身为当事人未曾做出并补救措施,在他这里而言,便是认同之意。 姜慕晚似是没想到他会用这句话来怼她,本是面无表情的脸面上爬上了层层的寒霜。 “姜小姐与姜家的关系并没那么好,你大可有理由做出合理的解释将一切过错推到我身上来,但你没有,所以季某猜想,姜小姐与我不算敌人,” 季言庭的一番话,有理有据。 她跟姜临关系几近脑闹,与杨珊的关系更甚是不用说。 至于姜老爷子,将她从首都拉回c市,过去数月,却不放权。 对外,说是培养。 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姜慕晚对于老爷子的态度,早已不如当初热络。 更甚的是,冷冷淡淡的,带着几分随便之意。 姜慕晚如何想的? 她确实有几分放任之意。 她的内心及其肮脏,老爷子不是想要季家的权吗? 她将他想要的东西都握在手中会如何? 比起顾江年提议的气死他,她更想的是如何一点点的将他送进地狱。 “季先生想如何?”她背脊缓缓贴在椅背上,低沉开口,漆黑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季言庭伸手提起桌面上陶壶给自己续了杯茶,望着姜慕晚,用平静、缓慢的语气道:“姜小姐助我季家上位,我助姜总夺得华众。” 话语落地,一声嗤笑声响起:“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季先生要上位。” 言下之意,我凭什么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你季言庭在季家说出的话又有几斤几两重? 要谈,也不是由你来跟我谈。 “这也是家父的意思,”季言庭大抵是猜到了姜慕晚会不屑,会冷嘲,所以并没有任何不悦,反倒是沉沉开腔。 季老爷子与姜老爷子或许有多年的情谊在。 但季亥此人,要的是高位,不在乎什么情谊可言。 一个上位者,若没有几分釜底抽薪的本事,只怕是白混了。 这日清晨,季亥将季言庭喊进书房,道出了如此一番话:“姜家慕晚与姜老爷子看来关系并不和睦,姜慕晚并不见得会如了老爷子的意,姜家这一步,怕是凶险。” “父亲有何打算?”季言庭问。 季亥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管姜家将来落在谁手上,我们的目的都不会改变,你去探探姜慕晚。” 是以这日,此有了季言庭的那通电话。 “让你来出卖婚姻?”姜慕晚笑了,果然,这世上所有的豪门世家都一个样。 “取决于姜小姐。” “说说看,”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季言庭说下去。 “姜小姐想结婚便结婚,姜小姐若不想,对外我们宣称已经订婚,二月大选一过,我们分手,分手的主动权在姜小姐手里。” 到那时候,说是性格不合也好,说是出轨也罢,季言庭不得有任何异议。 姜慕晚闻言,点了点头,听起来一切的主动权都在她手中。 于是,她问道:“与我而言,有何好处?” “这期间,在权与人之间,只要姜小姐不涉及杀人放火之事,季某都能替姜小姐做到。” “若是做不到呢?”她问。 “季某既然敢夸下海口,就证明绝对不会让姜小姐失望,”季言庭这话,回答的有几分技巧,它若是直接回答,到反而将自己至于低处了。 这句及其自信的话语既能躲过姜慕晚的追问,又能在关键时刻推卸责任。 当真是极好的。 姜慕晚在心里为这人鼓了鼓掌。 她一本正经的笑着点了点头:“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夸奖,还是暗暗嘲讽,全凭听者去猜想。 底牌已出,此时,季言庭只等着姜慕晚的答复。 而偏偏姜慕晚,是个多疑之人。 她将手中的茶盏缓缓放下去,而后徐徐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季言庭,只道出了五个字:“我要诚意。” 言罢,提着包,转身离开。 没有诚意,谈什么合作? 而姜慕晚的这个诚意,季言庭给不了。 能给的,只有季亥,他父亲。 一如季老爷子所言,姜慕晚最终不会成为一个围困与内室的女人,她的野心,是多少男人这辈子都不能相比的。 这日,姜慕晚离开茶室时,天色已经渐黑。 冬日就是这般奇怪,白日来不管温度多高,到了晚上,凉飕飕的风在晚上呼啸般吹来。 姜慕晚这日,着一件妮子大衣站在茶室门口,目光落在中式庭院的门前,一棵银杏树栽在门旁,大部分的树干都已经光秃了,唯有几片枯黄的树叶还在做垂死挣扎,企图在树上多待一日。 这般处境,与她何其像? 明知老爷子不肯放权,她还挣扎在华众那一亩三分地上。 此时的她,若是足够硬气,应该转身就走的。 可、临阵脱逃这四个字从来不曾出现在她姜慕晚的字典上。 她竟然到c市了,就该站上巅峰, 若两手空空回去,怎对得起宋家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这日下午,杨珊约了好友出门。 这名好友,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郭颖的同学。 二人躺在美容院的隔间里,聊着家长。 突然,阔太话锋一转,同杨珊道:“你们姜家是不是好事要将近了?” 这个好事将近,说的是什么,杨珊心里知晓,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倒是平静回应:“八字还没一撇呢!” “整个c市谁人不知你们姜家女跟季家公子的好事?你跟我说八字还没一撇,我可不信,”阔太这话中带着几分玩笑之意。 杨珊听及此,叹息了声:“我一个继母,许多事情也摸不透,都是姜临跟老爷子在操心,我不管不好,管多了也不好,索性就识相点。” “你这算什么?等往后继女出嫁的时候更有你烦的,不说别的,就说着嫁妆之事,多给了,你肯定舍不得,但若是不给或是给少了,季家也是豪门贵族,肯定是有意见,到头来,你里外不是人,那才叫一个难受呢!” 那人好似是过来人似的,说出来的话啊! 颇有那么几分道理。 提及这个,杨珊冷嗤了声,不知是这真不屑还是什么:“估计也不需要我操这个心,当初离婚时,本就是给了她亲妈,嫁人此事,也轮不到我这个后母来伸手,再说,我可听我们老爷子说过,她本在首都就定了婚的,且还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所以,什么跟季家好事将近这种事儿,听听就好,”她似是毫无心机,将自家的八卦新闻倒出来给这位豪门阔太听,但实则葫芦里卖的,可是毒药。 专毒姜慕晚。 可这毒药,她不能自己去下。 “你可别乱说,”阔太听闻杨珊这漫不经心的话语,激动了几分。 “我乱说个什么?就这事儿,首都上层圈子哪个不知?” 这口气,就好似人人皆知的事情压根儿就不值得她乱说。 杨珊全程都闭着眼睛,享受着按摩师带给自己的舒适。 越是漫不经心,越是显得无所谓。 豪门阔太们的交谈之所,可以在任何地方。 杨珊的话语落地,正在工作中的美容师暗自对了一眼。 而她的沉默,也给了身旁人无限遐想的机会。 这日,过半,阔太穿着睡袍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正欲往外走时,似是见到熟悉的身影。 定睛看了数秒,而后,跨步追上去:“郭颖。” 前方,郭颖与季言若刚刚做完美容,正往外走,准备离开,听闻身后声响,转身回望。 见了老同学,郭颖笑着开口招呼:“你也在儿?” 说着,视线往她身旁瞧了瞧,未见人,再问道:“你一个人?” 阔太见了郭颖,响起杨珊刚刚说的那番话,望着郭颖,而后视线缓缓扫了眼站在身旁的工作人员,后者会意,转身离开。 阔太见此,拉着郭颖的手往一旁去,小声道:“你知不知道姜家慕晚在首都订了婚?” 此话落地,郭颖倒抽了一口凉气,望着人,默了半晌,脸色寒了半分:“你别瞎说。” “我瞎说什么?杨珊跟我说的,说姜慕晚在首都订了婚,且还是赫赫有名的贺家,” 阔太说着,视线朝后望了眼。 许是怕杨珊从里出来,拉着人往一旁的休息间去了,将走进,再道:“我想这事儿也不对,当初宋家那么大阵仗把人接走,十几年都没回来,怎么一回来就安排人去联姻?保不齐这其中有猫腻,你多个心。” 那人可谓真的是苦口婆心的劝着了。 而郭颖听着,可谓真的是心惊胆战啊! 将觉得此事要稳了,哪儿知晓是这般? “旁的你不想,你想想宋蓉当初跟姜临闹成什么样儿?老太太是如何对待姜慕晚的?贺家我不知,但宋家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宋老爷子当初带人杀进梦溪园的时候,摁着姜临的头让他磕头认罪,这事儿你我都亲眼目睹,别大意。” 阔太的这番话语,可谓是给郭颖狠狠的来了一巴掌。 将她所有的美梦都给呼醒了。 话语真实有直白,当初宋家人闯进梦溪园,不管有多少人在场,惊动了市委的那群人不说,还当着众人的面摁着姜临的头让他跪下给姜慕晚磕头认罪。 为人父的跪下给自家未成年的女儿认罪。 这话若是说出去,只怕是无几个人能信的。 可偏偏就是无人能信的事儿,她当初亲眼目睹过。 阔太说完,转身离开。 季言若站在郭颖身后,望着自家母亲良久,才开口道:“她说的是真的?” “姜叔叔真的被宋家人摁着道歉?” 郭颖点了点头,狠狠的叹息了声。 她当初,看见此事时,还在暗暗感叹,宋蓉有一个好娘家。 好父亲,好大哥。 怪她,只想着事情能否成功,却忘了宋家这一茬。 这日,郭颖急匆匆回家。 将进门,便见季言庭脱了衣服挂在衣架上,季言庭听闻响动声,回眸望去,见自家姐姐与母亲,温温问道:“这么早回来了?不是说要去逛逛的?” “爸爸呢?” “不在。” “爷爷呢?” “下棋去了。” 许是见这二人稍有些急切,季言庭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问道:“怎么了?” “母亲听说姜慕晚在首都订了婚。” 季言庭沉默了。 显然也没从这个惊天消息中回过神来。 望着自家母亲与姐姐,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嗓音,问道:“’你们听谁说的?” “母亲的同学听杨阿姨亲口说的,”季言若开口。 “打电话让你爸爸回来,”这要是真的,姜老爷子就是在给他们挖坑。 若真是这般,得重新做打算。 “定就定了,兴许是过去的事儿了,母亲何必这般急切,”大抵是刚刚跟姜慕晚见面回来,季言庭对于此事稍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打电话打电话,”上一辈的事情跟晚辈说不清楚。 郭颖也不准备跟季言庭言语什么。 一个劲儿的催促他将季亥叫回来。 这日,季家客厅内,气氛稍有些沉重。 郭颖将下午时分听闻的事告知了老爷子与季亥。 二者听闻,皆是沉默。 “宋家不是普通人家,若真是订了婚,姜老无疑是在坑我们,爸爸---------,”这番话语说完,郭颖将目光落在老爷子身上,等着他言语。 老爷子闻言,有片刻沉默。 郭颖在道:“宋家背后的势力固然重要,但我们还是要稳着来。” 季老爷子看中姜慕晚,看中的仅仅是姜家吗? 不是,还有他背后的宋家。 首都有宋家在,往后季亥再想往上,无疑是多了条路。 他这个算盘,打的长远。 太过长远。 用老爷子的话来说,姜慕晚这个人品行端不端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后的那些关系能不能为己所用。 “首都那方托人去探究竟,我明日去问问姜老,”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儿,不能干。 这日下午,杨珊从美容院归家,心情可我是极好的。 下午时分的阴霾一扫而空。 整个人沉浸在一股子喜悦的氛围中。 而姜慕晚呢? 傍晚时分,姜慕晚离开茶室;归顾公馆。 本是想归澜君府的,但思及付婧这两日在临县。 便又半路开车绕回了顾公馆。 归家,才知顾江年离开了。 她想,离开便离开吧!省的互看不爽。 “太太回来啦!”兰英见人,快步迎了上来。 这是个难得清闲的周末,姜慕晚姑且如此觉得。 过了今夜,又是另一个战场。 “恩、”她浅应,伸手脱了手中外套随意搭在沙发背上。 而后再道:“倒杯水给我。” 上午受伤,下午出门时尚且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停下来,只觉膝盖刺疼。 她坐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 不得不说,顾江年是个及其会享受的人。 顾公馆的选址,在这c市在也找不出第二份。 现代风的装修让整间屋子看起来多了份线条感,站在远处观看顾公馆,只觉这间屋子如一座现代美术馆那般低调而又富有内涵。 坐在沙发上的人目光落在落地窗外,夕阳的余光落在屋内,将整间屋子都变的柔和了几分。 这日下午,姜慕晚等一杯水,等了许久。 兰英将此事吩咐下去后便入了厨房。 下午自家先生出门时嘱咐炖些补品。 眼下见人回来,兰英自然得将此事提上心。 却不想,她这边在看着补品,而那边,姜慕晚坐了许久,连口水都未曾喝到。 大抵是自己丰衣足食惯了。 等了许久未等到,她起身,迈步朝餐室而去。 再出来,手中端了杯水。 这个伊始,姜慕晚并未在意。 她也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 并未将今日余瑟来之事链接到一起去。 这日晚,顾江年在外应酬,这场应酬,本不需他亲自出席。 如是往常,曹岩便可。 但今日下午时分梦溪园一事过后,曹岩这人惹了龙怒,顾江年想,不能让其恃宠而骄。 他喜人才,但不见的得,能忍受的了人家上来拉屎撒尿。 09年,顾江年欲要进军媒体业,是以这夜,一众老总在酒桌上都及其给力。 尚嘉,是他们踢开媒体业的第一道门。 顾江年具有独特的慧眼,最会赏识人才。 谁能知晓君华副总曹岩是个杀人犯?虽是过失杀人,但也蹲了几年监狱,刑满释放时入了顾江年的眼,一路被提拔上来,不然,哪有他的今天? 君华底下的一众老总,但凡能坐上高位的各个都是实干家,那些溜须拍马的人也上不了高位。 这就是为何,君华势头如此猛的原因。 晚间九点,酒过三巡。 众人准备开启第二轮。 顾江年看了眼时间。 内心有几分煎熬之意。 频频拿起手机。 九点,小泼妇没有给他打电话。 场子从饭局切换到凤凰台,小泼妇还是没给他打电话。 顾江年想,他即便是死在外面了,小泼妇也不会给他打电话。 于是这夜,顾江年从包厢起身离开,拿着手机出门,拨了通电话过去,颇有一种山不就我我就山的架势,那侧,久久接起。 姜慕晚正洗完澡出来,恰见手机响,伸手接起,从浴室到床头柜的距离,她走的极快。 原以为是付婧。 不曾想是顾江年,虽不爽,但也接了 但不曾想,接起来,那方的第一句话便是:“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姜慕晚微愣,伸手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手中水渍,反问:“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是不是老子死在外面了你都不会过问?”顾江年在那侧,夹着烟,冷飕飕的话儿飘到了姜慕晚耳里。 “废话,”顾江年先是听到了如此两个字。 心中一喜。 想着这小白眼狼可算是要有良心一回了。 只是这想法啊!还没落地,姜慕晚无情的冷水泼下来:“你死在外面我才开心。” “不用还钱还能霸占你的财产。” “你给老子做梦去吧!“顾江年轻飘飘的话语落出来,带着嗤笑。 “要死我也会带着你,买棺材买墓地都买双份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顾江年被气的脑子冒烟。 委屈都变成了愤怒。 姜慕晚呢? 不想隔空跟人吵架,没意思? 也许是的。 索性,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她这会儿万般狂。 凌晨时分,顾江年回来磋磨她时,任由她口口声声求饶,也不好使。 这人磋磨着她时,且还一遍一遍的给她洗着脑。 顾江年啊,当真是上赶着找虐。 这夜凌晨,姜慕晚在睡梦中被人闹醒,及其不耐烦的睁开眼,嗅觉比触觉来的更快些许。 鼻息间一股浓厚的酒味传来。 不想细想都知晓是谁。 夜间归家时便听闻兰英说了,这人,出门应酬去了。 微微掀开眼帘,便见顾江年在她s上为非作歹。 朦胧中,她将要伸手推开人。 这人腰.狠狠一沉,惊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酒味混合着烟味飘入鼻息之间。 身体告诉她,这人早就开始了,估摸着也闹了半晌,就等着她醒。 起初的酸涩,变成了浓厚的欢愉。 成年人的大门一旦打开,便会有各种欲.望涌进来,姜慕晚也不例外。 q、到深/处时,他揽着她的杨柳腰一声一声的唤着她蛮蛮。 温软的嗓音带着几分蛊惑,喊得她脑子嗡嗡作响。 悄无声息的,被送上山顶。 ------题外话------ 八千送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不隐婚了? 冬日的深夜,万籁俱寂。 一轮残月挂在高空,冷情之意尽显。 主卧室内,声响停歇,二人喘息声混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慕晚瘫软着,顾江年埋首于她的肩甲处。 良久,他哑声轻唤,嗓音带着欢愉之后的低沉:“小泼妇。” 姜慕晚未回应,随知晓这人是在喊自己。 她不应,这人宽厚的大掌落在她腰腹上轻轻捏了捏,无意磋磨,就想让她开口。 大抵是潮蕴将过,这一捏,捏的她浑身一颤,惹的尚未出来的顾江年也不好过了。 “没吃饱?” “你捏我干什么?”姜慕晚没好气开口。 “我自己老婆我还不能捏了?”大抵是饱足了,顾江年吵架的架势都弱了几分。 姜慕晚呢? 没劲跟这人吵闹。 伸手推了推他。 夜深人静,在闹下去该是黎明了。 这人微微翻身,平躺在床上,宽厚的大掌搭在眼帘上,将欲合上眼,身旁人的脚丫子伸过来了,轻轻踹了踹,糯糯的嗓音在耳旁炸开。 “倒杯水给我。” 顾江年听着这软糯糯的嗓音,思及下午时分姜慕晚与宋蓉的那通电话,心头软了半分。 侧眸,深邃的眸子泛着狼光望向人。 姜慕晚见人不动,伸出脚,再踹了踹。 顷刻间,这人宽厚的掌心抓住她的脚踝,侧身而来,捧着她汗津津的面庞狠狠啪嗒了一口,且话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你什么时候才能对老子温柔点?” 顾江年啊!爱死了她事后的懒散模样。 那份懒散,将她周身所有的尖锐都压下去了。 “天塌下来,”慕晚抬手擦了擦脸面的水渍,极不耐烦应道。 任由是谁在睡梦中被人用如此方式磋磨醒,估计都没什么好脾气。 事后的欢愉过去,已经是处在炸毛的边缘了。 顾江年知,是以未曾得寸进尺。 起身,倒了杯水,看着人半撑在床上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的将一杯水都给灌了下去。 躺下去时,顾江年且还伸手扶了一把。 细节之处温柔尽显。 “洗个澡?”男人温声询问。 后者摇了摇头,不想动。 顾江年伸手将手中杯子搁在床头柜上,将人从床上捞起来。 “干什么,”顾太太炸毛了。 若是往常,这是开端。 可今日,顾江年退了一步,将这个开端给摁在了摇篮里,搂着她,薄唇落在她唇瓣上轻轻啄了啄,跟以往每一次要到达巅峰时的哄骗一样,温柔尽显。 “好了好了,我帮你洗,不让你自己动。” 这世上有高冷的人吗? 没有。 如果有。 那只能说,他暖的人不是你。 顾江年也好,姜慕晚也罢,都有温柔的一面。 只是这股子温柔,尚未运用到对方身上罢了。 姜慕晚对宋蓉是及其温柔的,连带着说话的嗓音都带着呢喃之意 而顾江年呢? 姜慕晚见过他的温柔吗? 见过,欢.好之后或是潮来之时,他都是及其温柔的。 但那种温柔,太过短暂。 今日下午,宋蓉的那通电话,让顾江年这人,起了心思。 他总有一日,要将这金刚钻,变成绕指柔。 “蛮蛮,”浴室内,他轻声唤她。 她嗯了声。 算是回应。 男人伸手,抚了抚她的面旁,叹了叹,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未曾出口。 次日清晨,姜慕晚在刺眼的阳光中醒来,侧眸望去,身旁已无死顾江年的身影。 撑着身子起身,靠在床头静默了数秒。 翻身欲要下床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衣早已不是昨晚那套。 从澜君府搬过来不过一周,她的衣物,依旧是那简单的几件套。 而顾江年,昨夜同姜慕晚洗完澡后,也是头疼了许久。 为何? 找不到睡衣了。 于是、索性,从自己衣柜中拿了件棉质短袖,套在了这人身上。 这日晨间,顾江年很忙。 多忙? 昨日与尚嘉应酬结束之后,从凤凰台回到顾公馆的路上,这人拿着手机发了份文件,成立了君华娱乐工作组。 但工作组代表尚未确定。 这日清晨,将进公司的人脸办公室都未进,直接进了会议室。 顾公馆内,姜慕晚站在衣帽间里,望了望自己身上的白色短袖。 再望了望衣柜。 于是、拿起手机给顾江年拨了通电话。 那侧,许是在忙,伸手掐断。 她正叹息着,一条短信进来;【在开会!醒了?】 这日清晨,这大大的感叹号与问号叫姜慕晚好生看了一阵。 开会就开会,你感叹个什么? 没醒能给你打电话? 【君华是要破产了吗?】姜慕晚坐在衣帽间的长凳上拿着手机给顾江年发了这么一段话。 白色短袖下,是纤细又白花花的大腿。 【????】会议室内,一众老总正在就进军娱乐行业之事展开讨论,各种调查表呈现在大屏幕上。 这本是一个极其烧脑的会议、 君华的这群人都是铁打的,昨夜顾江年的那份文件下来,谁能知晓这群人在应酬结束之后压根就未曾睡觉的,或回家,或回公司,彻夜奋战。 就为了今日的会议能将此事落实下来。 如此重要且关乎君华大业的会议,往日来谁不是屏息凝神? 可为首的这么一个人,拿着手机在桌子底下给自家爱人发起了短信。 这个及其浪费时间的工具成了二人晨间联络感情的细线。 姜慕晚这日,伸手拍了张图片给人家。 08年,微信尚未问世。 是以这张图片是以彩信的方式过去的。 顾江年伸手点开图片,看见上头空荡荡的衣柜是笑了下。 姜慕晚许是怕她看不懂,又拍了张,是他的衣柜。 对比鲜明。 姜慕晚那三两件衣服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与顾江年的那边,不符。 见此,这人在一众老总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瓣。 姜慕晚入住顾公馆之前,顾江年特意吩咐过,将主卧衣柜清出半边。 他这衣柜清出来了,可姜慕晚似是极为不买面子。 浪费和大好之地。 于是、这日,这人隔着手机屏幕装起了疯卖起了傻:【不懂】 两个字,言简意赅。 不懂? 姜慕晚望着这两个字,笑了。 冷笑声在衣帽间炸开,让她心情莫名烦躁。 但若是这么放过他,也不是她姜慕晚的风格;【给钱、买衣服】 这五个字,顾先生细细看了数遍,才慢腾腾的回道:【你那边床头柜上有张卡,无密码】 瞧瞧,瞧瞧,他这番话出来,可见姜慕晚的不上心之处了。 睡了这么多天了,连床头柜都没拉开过,可不就是不上心吗? 【别人家的老公不都陪逛街吗?】 【不隐婚了?】姜慕晚此时若是说一句不隐了,管它什么君华的大业,他绝对会马不停蹄的奔过去。 【当我没说】不隐婚?不存在。 有便宜也不能让顾江年占。 【原来顾太太只是看中我的钱了】 【有钱不仅能使鬼推磨,还能让你娶姜慕晚】 言下之意,你可该感谢你有钱吧! 【若是没钱呢?】他问。 在这沉重的氛围里同自家爱人聊着起劲。 姜慕晚想了想,没钱? 没钱就是她包养顾江年。 【我会包养顾先生,然后将顾先生送到凤凰台去卖,替我挣钱】 顾江年:................他每日每日都要被姜慕晚气上一气,,往后若是英年早逝,绝对是这个小泼妇的功劳。 不不不、许是思及到了什么、 顾江年想,他要长命百岁,活到九十九。 绝对不能给姜慕晚拿着自己的钱去包养小白脸的机会。 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得逞。 【畜生】 【禽兽】 二人的对话到此为止。 顾江年骂她是畜生。 她反怼回去,骂人家是禽兽。 这二人,都是脾气及其火爆之人。 温存什么的? 不过都是假象。 ------题外话------ 顾董:畜生 姜慕晚:禽兽 第一百四十四章:冬至 昨日之事过后,c市暗中有人开始往首都涌去。 且分数拨行动。 首都的上层圈子,有何风吹草动都是及其明显的,贺家与宋家的婚约在首都那群人看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而这日,季家开始暗测测的打听贺家与宋家婚约之事。 十二月中旬,离2009年不足十几日,可就是这样一个倒计时的时候,c市有人不安分了,开始暗中作妖, 十二月二十一日,冬至。 老人常言,冬至无雨一冬晴。 这日的c市,晨间,晴空万里,风和日丽,软风拂面,好不舒坦。 到了中午时分,云卷云舒,云层隐隐有要将太阳拢住的架势。 午后。暖暖的阳光落在庭院里,老爷子拿着剪刀在院子里修剪花草, 管家站在身后,端着托盘,上头放着一块白毛巾。 “你说,慕晚跟言庭这俩人如何了?”老爷子伸将剪刀放在托盘上,开始用手捡起地上的枝丫丢进早已备好的垃圾桶里,话语中无波无澜,好似在问他今日天气如何这般简单。 管家想了想,而后缓缓摇了摇头:“不知晓。” “猜猜,“老爷子笑言。 “大小姐不是个会受制于人的人,我瞧着季公子不见得能拿下她。” 这话,是实话。 管家都能瞧出来的事情,老爷子怎会敲不出来呢? 姜慕晚啊!不会受制于人。 也不甘心受制于人。 她野心勃勃一心想将华众收入囊中。 可华众一但落在她手中,那便不再是姜家的产物了。 老爷子现在,想将她从高山之巅拉下来。 拉入凡尘,将她控于掌心。 “季言庭此人,不可低估,”家族利益在先,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姜慕晚弄到手。 比起家族,个人幸福,实在是不算什么。 他有的是方法将事情发展成自己想要的。 将姜慕晚收入囊中。 “先生看人向来是准的,”一旁,管家适时开了口。 处在他们这个位置的人,识人用人都有一套。 且各个都是高手。 谋人也好,谋心也罢,都能让你心服口服。 “欲望和野心就是深渊,是填补不满的,季家既然想上位,就该做出牺牲,”老爷子此时,就好站在殿堂之上的人,他扔下一把谷子,那些远远的候在远处的鸽子朝他飞来,抢夺他扔下去的种子。 他看着眼前的盛况,心情愉悦。 即便是这群鸽子互相争夺弄得头破血流,他也权当没瞧见。 不仅如此,还会适时的在上面加一把火,好似怕她们争抢的不够激烈似的。 而此时的季言庭也好,姜慕晚也罢,都是这众多鸽子中的一员。 中国有句古话,叫颐养天年。 而姜老爷子甘心在此时退居后位颐养天年吗? 不甘心,若甘心,怎会紧握大权不松手,眼睁睁的看着家人去为了权利做斗争? 若在古代,他一定会效仿秦始皇去弄出炼丹的戏法。 “今儿天好,是个修剪花草的好日子,”这方,老爷子修剪花草时,有一搭没一搭的同管家浅聊着。 话语将将落地,院门口一道悠远的嗓音传来,老爷子侧眸望去,见季家老爷子站在门口,手中提着只鸟笼,八哥在笼子里头上蹿下跳。 “今儿不仅是个修剪花草的好日子,还是个喝茶的好日子,”老爷子笑着开口,将手中剪刀搁在托盘上,而后,拿起毛巾擦了擦手。 深邃的视线扫了眼管家,后者会意。 笑着抿了抿唇,伸出托盘接过老爷子递过来的毛巾,转身进了院内、 这话题转变的极快,而管家跟老爷子待在一起的时日久了,许多事情坐起来已是得心应手。 院子里,佣人拿出垫子放在石凳上,两位老人就这午后的暖阳坐在院落里晒起了太阳。 鸟笼搁在石桌上,姜老随手从地上扯了根草,逗弄起了笼子里的鸟儿。 “今儿冬至,天好,”季老话语在对面响起。 姜老逗弄鸟儿的手都没停的,恩了声,道:“冬至无雨一冬晴,今年,是个吉祥年。” 豪门中的那些人,不能说各个都封建迷信,但也伐有信这些之人。 而老爷子便是其中一个。 吉祥年这三个字,听起来确实是颇为悦耳。 不管是谁听了,也都会觉得心情舒畅, “晚上得吃顿饺子。” “让老张安排,”两位老人坐在一处,话语间颇为豪爽。 “两位孩子年底订婚,宋蓉来吗?” 话语,管家端着茶炉出来,身后佣人端着棋盘。 这二人大有要对弈的架势。 老爷子提起鸟笼,让佣人将家伙什都摆在石桌上。 悠悠回应:“得问。” “怕礼数不周,得提前做打算,”这话,有深意。 他今日来,本就是冲着宋家的事儿来的,问这么一句,脑子里实则已经有了半分答案了。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无疑是已经将答案摆在他跟前了。 季老爷子落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紧了紧。 午后的花园里,旁边陶炉上煮着茶,棋盘上,黑白子正在暗自交锋, 暖风和煦,微微飘过,带起阵阵茶香。 良久,一局将定,季老捻起一粒黑子直白开口:“听说,宋家跟贺家有婚约在身?” 今日的季老,不是白来的。 而自他站在姜家院落门口时,姜老爷子便猜想到。 这是有备而来。 且这有备而来,还是为了姜慕晚之事。 他淡淡笑了笑,伸手捻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并不隐瞒,因为此事,在首都算不得什么秘密:“是有。” 话语落地,对面人的面色明显往下沉了几分,拿在手中的黑子本要落在棋盘上的,此时久久未落下,望着季老的目光都带着些许冰凉。 心中酝酿好的话语在此时,竟然都成了摆设。 见对面人良久未言。 姜老倒也不急着开口解释半分,反倒是不急不缓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似是有意磋磨对方人的心态。 他在等,等对面人压不住自己的怒火。 好让他得利。 季老也是个及其能忍之人,毕竟从高位下来,说没本事是假的。 “姜老是何意?”这是一句询问的话语。 但这询问话语中带着丝丝杀气。 姜老爷子缓缓的将手中茶杯搁下去,望着对面人,轻轻徐徐开腔:“季老这是何意?” “我与姜老也算多年好友了,姜老就这般?” 这话,就差及其直白的说他坑自己了。 倘若姜慕晚真与贺家有婚约,那她们季家无疑是躺在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首都贺家岂是现如今的她们可以得罪的起的? “我哪般?”这人轻轻反问。 “姜慕晚与人有婚约你还上赶着与我季家联姻?” “姜慕晚与谁有婚约?” “首都贺家。” “与首都贺家有婚约的是宋家蛮蛮,与我姜家慕晚有何关系。” 这二人一来一回之间话语间端的都是利刃相对。 最后一句话蹦出来,终结了这场暗潮汹涌的争吵。 季老深沉的目光落在姜老身上,一时间,尴尬的气氛铺展开来,就刚刚那个架势,这人一定会让这尴尬无限延长,而后,狠狠的磋磨他一番。 可他没有。 要不,怎说老爷子最善谋人心呢? 这份尴尬,并未延长。 姜老爷子伸手绕至对面,拿起他近乎空荡荡的茶杯,倒了杯茶水,缓缓的递给他,轻声问道:“是不是有人在你跟前言语了什么?” 瞧瞧,仅是这么一句话,将尴尬气氛打碎。 给足了季老爷子面子的同时,又找了台阶让他下来。 他伸手,接起对方递过来的杯子,浅浅的喝了口热茶,嗐了声:“怪我,不辩是非。” 姜老听此言,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语说下去:“现如今的世道已经不是我们当时那个世道了,我们已经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是啊!”他感叹开口。 “晚上把两个孩子喊回来吃个饭?” “好好好,”季老爷子频频点头,伸手握住茶杯,欲要去去掌心的薄汗。 二楼卧室内,杨珊午休起来便见院中如此场景,她伸手挑起窗帘一角,望着园中景象,唇边,,一抹笑意淡淡的盛开。 你那是一种胜利的笑颜。 她知晓,季家人迟早是要里找老爷子的。 这日,午后,顾江年从忙碌中脱开身,徐放拿着手机过来,告知自家老板:“夫人说让您今夜会梦溪园吃饭。” 顾江年闻言,微微拧了拧眉头,步伐未停,绕至办公桌旁伸手拉开椅子坐下去。 未言语,便是不悦。 这面色,颇有几分怪罪徐放没有拒绝的意思。 徐放这人,不见得是余瑟的对手,但又不好跟自家老板说搞不赢人家。 如实道:“夫人说,今日冬至。” 余瑟打着过节的幌子,当真不是他拒绝的了的。 冬至? 要吃饺子了。 他回梦溪园了,他家的小泼妇怎么办? 这么一想,顾江年心里窝着一股子火了。 伸手,见手中文件翻得哗哗响,一把年纪了,搞什么不好,搞隐婚。 让他两边不是人。 回头余瑟若是知晓,等着他的又是地动山摇。 这边,顾江年正窝着火。 那边,姜慕晚拉着付婧开始疯狂的刷卡, 且那消息,一条条的窜入顾江年的眼前。 落在桌面上的手机短信一个劲的嗡嗡着。 拿起,全是消费短信。 顾江年怎么看,怎么不爽。 这股子爽与姜慕晚花钱无关。 与她要求隐婚有关, 且偏偏,他还不能拒绝。 良久,顾江年挥了挥手,示意徐放出去,后者见此,狠狠松了口气,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这日午后,正在商场挥洒汗水的姜慕晚电话响起。 拿起一看,见是顾江年,本是不想接的。 可一想到自己此时正在花他的毛爷爷。 想着:做人不能太过分。 于是、接起,只听那侧道:“开心吗?” 姜慕晚站在店里,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伸手拨看着眼前的衣服,答道:“开心,你要是能让我拿你的前去包养小白脸我会更开心。” 顾江年想,他大概是病的不轻,不然怎会在此时给姜慕晚拨这通电话呢? 这个女人,大抵是觉得他活的久了。 “想拿老子的钱去包养小白脸?”顾江年反问,话语冷冷淡淡。 “恩、”姜慕晚点头回应。 “小白脸都喜欢富婆,顾太太一身负重债的人靠什么去包养?靠你那张脸吗?” “这世上,旁的不多,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跟韭菜似的割不完,就姜副总那张老脸,也只能骗骗我这种不看脸的人。” 一捧一踩。 顾江年这人,当真是贱。 踩了她一脚还不忘捧自己一把。 怼人就怼人,这还上升到人生攻击上去了。 “谁老脸?” “你。” “我二十四五叫老脸,那你这三十来岁的老年男人是什么脸?” “谁老男人?”顾江年反问。 “你,”姜慕晚反怼回去。 “男人三十一枝花知不知道?” “牛粪花?”姜慕晚本来想问是不是牛屎花,但思及身后导购跟着,愣生生将这三个字压下去了。 “我是牛粪花你是什么?被牛粪花插的那坨屎吗?” 顾江年这人,从不是正经人。 即便这人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是正经人,也不见得这话里有几分是真的。 姜慕晚拿着手机站在原地,狠狠的吸了口气,咬牙切齿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能不能要点脸?” “我怎么不要脸了?姜副总想到哪里去了?” 顾江年靠在椅背上,笑意悠悠的问道。 “我跟姜副总聊正经事儿,姜副总却想到床.事上去了,没吃饱?” 他如此悠悠问了一句,姜慕晚狠狠的吸了口气,准备反怼回去,只听人在道:“看来以后不止要晚上喂,早上也该把姜副总喂饱了在出门。” “闭嘴,你个狗男人,老畜生,”磨牙切齿的一声低哮让付婧目光落到了这方。 而身旁站着的导购更是面色奇怪的望向她。 大抵是这句话里含量太重了。 畜生就畜生,老畜生是什么意思? 顾江年在那侧笑了,被气笑了,反怼回去:“你个小贱人,老泼妇。” ------题外话------ 姜老:与贺家有婚约的是宋家蛮蛮,管我姜家慕晚什么事? 顾董:不好意思,宋家蛮蛮已经结婚了。 明天中午不更,晚上一起见 第一百四十五章:应酬?火锅? ----------、 如果一件事情能让你开心快乐。 那么就去做。 而姜慕晚,此时就是顾江年产生快乐的源泉。 这股源泉,极早之前用起来,都是及其小心翼翼的。 可、自婚后,他将快乐建立在与姜慕晚的斗智斗勇上,这种感觉……及其奇妙。 奇妙的令人想更多的去采撷。 迫不及待的! 姜慕晚站在商场里,拿着手机与顾江年互怼,身旁导购看的心惊肉跳,求救得目光落在身后付婧身上,后者迈步过来,站在她身后,拍了拍人的肩膀,似是提醒她注意形象,而后,目光落在导购身上,后者会意,退着步子离开了许远。 “谁的电话?”付婧问。 见姜慕晚不语,又问道:“顾江年?” 后者听闻这三字,白皙的面庞爬上一抹嫌弃,恶狠狠开口:“狗男人。” 付婧闻言,笑了笑。 “你别太早把人气死了,回头法律说你蓄谋杀夫争夺财产,你一毛钱都拿不到,”瞧瞧,瞧瞧,段位到底是低了,不然怎会让付婧这么提醒呢? 还不能太早气死? 不是顾江年气死她,就是她气死顾江年,总得有一个人先死。 姜慕晚深呼吸了口气,只觉得脑子在唱着山歌。 正欲行两步,手机响起,她瞧了眼,伸手接起,那侧,兰英温软的嗓音响起:“太太,先生说晚间有应酬,需要让人来接您吗?” 哦!对! 她清晨,坐的顾江年得顺风车下来的,将人气的险些没把她丢下车。 估摸着刚刚来电话是想说这个的。 正经事儿没说成,又被怼了一顿。 “不用了,我晚上跟付婧约火锅。” 言罢,她收了电话 这日午后,姜慕晚接到老爷子电话,此时,她与付婧满载而归,正欲准备离开商场,老爷子电话过来时,她将将伸手扯过安全带,看见来电显示,默了数秒。 呼啦一声将安全带拉过来,插进去,凉凉的眼神落在手机屏幕上,尽是不悦。 付婧见此,侧眸瞧了眼,坐在副驾驶淡淡道:“不接?” 姜慕晚勾了勾唇角,伸手拧开车,语气淡淡:“猜猜是何事。” 付婧哗啦一声拉过安全带,淡淡开腔:“不用猜都知道没好事。” 姜慕晚启动车子,任由电话停,原以为不会有第二个了。 不曾想,过了三五分钟,第二个电话进来了。 等红灯的间隙,才伸手接起。 “今日冬至,回来吃个饭?”这话,是老爷子言语出来的。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人话语中多了一份询问之意。 看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但是不是,另当别论。 “吃什么?”她问,话语间有几分生疏之意。 “慕晚想吃什么?”那侧,老爷子拿着手机笑问。 为何是笑问? 因为季家老爷子尚且还在跟前。 虽然姜慕晚与他近乎是撕破脸皮,但在外,该要的脸还是得要。 冬至到,北水饺,南汤圆。 自古留下来的传统,老爷子竟然在这日这通电话过来,若说是无所谋,只怕是假的。 这个谋,必然还与季家有关。 明知山有虎,她偏要向虎山行。 姜慕晚目光落在前面,望着眼前跳动的红灯,沉吟了数秒,才徐徐开腔:“父亲时常跟我说杨姨的饺子包的不错。” 话语落地,换来的是老爷子的沉默。 杨珊的饺子当真包的不错吗? 不见得。 姜慕晚就是想借着他的手去磋磨杨珊罢了。 挑起这个内斗。 可若是不顺了她的意,她不见得会回来。 眼前,季老爷子正坐着,二人刚刚的交谈算不上愉快,但姜慕晚无疑是季家的定心丸。 她若不来,事情难成, 姜老爷子伸手端起杯子,眼帘微微下垂,掩盖住眼里的肃杀之气,如他这般人,身处高位久了,怎是个喜欢受制于人的人,姜慕晚此举,无疑是在用一句话轻飘飘的推着他,让他去指使杨珊。 好好好、不愧是姜家人。 当然也不愧是宋家人。 老爷子端起茶杯,温温和和道了句:“是不错。” 姜慕晚闻言,不说话了,看着依旧在亮着手机屏幕,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去,也等着老爷子顺着刚刚的话继续往下说。 因着是开免提,付婧坐在身旁也在凝神鼻息等着接下来的话。 而老爷子呢? 在斟酌,在思考。 当然,同样也在等着姜慕晚开口。 这样,杨珊若是问起来,这个锅,他可以推出去。 可姜慕晚啊! 太过聪明。 以无言来推着他往前走。 老爷子与姜慕晚不同,姜慕晚有的是时间跟他耗着,而老爷子那旁,还有一个季老爷子在盯着。 于是,这场悄无声息的对峙。 注定他赢不了。 “恰好今日冬至,回来尝尝你杨姨的手艺。” 老爷子的话语透过听筒传过来,付婧与姜慕晚二人侧眸望了眼彼此,唇边那不屑的浅笑,缓缓盛开。 “好,”她回应,未有过多寒暄,挂了老爷子电话。 付婧坐在副驾驶,轻勾了勾唇角,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迟早有天得死在沙滩上,不服老的人,总有惨死的一天。” 这要是在首都,哪儿能让姜老爷子这般猖狂? 什么大学者,什么创始人,都能给你摁到地上去。 “迟早的事儿,”姜慕晚这话,轻飘飘的。 好似这一天就在眼前,她即将见到。 这日傍晚,天色暗了下去,晨间时分的晴空万里在此时消失不见。 姜慕晚归姜家时,姜家此时正一片其乐融融。 厨房内,杨珊与郭颖正在动手包饺子,客厅内,二老正在下棋。 而一旁的姜司南与季言庭二人正在围观。 姜临与季亥此时尚未归家。 如此看去,若非知晓这中间深意的人,只怕是误会点什么。 姜慕晚推门进去,正下棋的二人纷纷抬眸望过来,姜老还未开口,反倒是季家老爷子抢了先:“慕晚回来啦?” 这一声和蔼可亲的问候将满屋子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吸引了过来,众人纷纷朝她行起了注目礼,好在,她心理素质强。 乖乖巧巧喊人:“季爷爷。” 不就是装吗? 谁不会? “来来来,”季老伸手招呼她,让她过去,待人走进,伸手指了指棋盘。 “慕晚来瞧瞧,这棋该如何走。” 姜慕晚低头看了眼棋盘,提在手里的包不自觉的紧了紧,眼前这棋局,季老爷子赢定了。 一招定输赢的棋局还有何好看的? 高手过招,一言一语都得细细斟酌。 她若是直接按照季老手中的棋去走,赢了姜老,那无疑证明她此时向着季家。 若是假装看不懂更棋盘上厮杀的局面,瞎指挥一通,无疑是在想着姜家,睁着眼睛说瞎话。 季老这声询问过来,坐在一旁的季言庭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带着打量。 似是也想知晓她的答案。 而姜慕晚呢? 她稳住心神,坚决不跳这两位老东西的坑,。 你们二人的斗争你们自己来厮杀。 我姜慕晚还没蠢到哪那个地步。 浅笑了笑,伸手将手中的包放在一旁:“我倒是想指定一二,可这棋艺不精,怕毁了局。” 眼下之意,我若真有本事就该横扫江山了。 姜慕晚这话说完,二老皆是笑着,端起手中的茶盏,视线在空中有一秒的碰撞。 这碰撞中,有许许深意流淌出来。 “时常听闻爷爷感叹姐姐棋艺精湛,姐姐今日是谦虚了。” 这个太极,姜慕晚本是打过去了。 可姜司南好似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用那乖巧无辜的话语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又不动声色的将这个锅推到了她跟前。 闻言,姜慕晚抬眸望向人,虽唇角含着浅笑,可眼眸中的冷意阵阵,直直射向姜司南。 落在沙发靠背上的手缓缓紧了紧。 “在姜家晚辈中我到算是精湛,可与季爷爷比,就我这点棋艺,还是登不了大雅之堂。” 一句话,将姜司南狠狠的踩了下去。 姜家晚辈中,她棋艺最高,无疑是在间接性的说姜慕晚不行。 最后一句话,无疑是在夸季老,一句话,一捧一踩,可谓是及其精彩。 姜司南啊!再修炼几十年都不是她的对手。 妄想将她往火坑里推? 嫩了点。 “司南据说在高中打过比赛的,来看看?”姜慕晚踩他就罢了,且还将这个太极推到了他身上。 言罢,客厅里有一秒钟的寂静。 姜司南虽然打过比赛,但老爷子仍然是看不上他那些小孩的把戏。 而季老呢?他今晚来的目的是姜慕晚。 并不是他姜司南。 一秒之后,姜慕晚笑着将目光落到季言庭身上,后者捧着茶杯,笑着推了一把:“我瞧着可行。” 姜慕晚那一眼,具有深意。 她们二人正处在确定合作关系的阶段。 若这一眼,季言庭接不上,那么她们也没必要合作下去了。 姜慕晚这一眼,季言庭若是真想跟他合作,无论如何,都得接。 眼见季言庭开口了,季老自然也是瞧出了点什么。 笑道:“来、司南来看一眼,看看这棋怎么下。” “季爷爷抬举我了。” “年轻人要有胆量。” 他推。 她送。 姜老爷子为何将她喊回来? 不就是觉得姜家无人能撑起大局吗? 就姜司南这股子柔柔弱弱的模样,怎能扛起华众这座大山? 姜慕晚这句年轻人要有胆量无疑是将姜司南往火坑里推,也无疑是在打老爷子的脸。 现场气氛如此,老爷子怎看不出来这三人站在了同一战线? 季言庭与季老明显是顺着姜慕晚的意思走的。 此情此景,是他不愿看见的。 伸手,将手中妻子重重的丢进棋盒里,不大不小的嗓音缓缓开腔:“小孩子懂什么。” 一句话,姜司南刚刚抬起的屁股落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片刻、季言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人才缓缓坐回去。 而姜慕晚呢? 笑意悠悠望着人。 眼眸中的不屑攀升的极快。 “大小姐,”转眸,恰见管家端着茶杯过来,递了杯热茶给她。 她伸手接过,捧在手间暖了暖掌心。 低眸望着茶杯中起起伏伏的茶叶,唇边笑意将将盛开,门口,一声浅笑的询问声传来:“长江后浪推前浪。可不能小看小孩子。” 这话,出自姜临之口。 这人一边笑着言语,一边伸手脱着身上衣物迈步朝客厅而来。 季言庭闻言,抬眸忘了眼姜慕晚,瞅见的,是她冷硬的侧颜。 “有道理,”季老从中打了句圆场。 将姜司南从尴尬的气氛中解救出来。 这个插曲走过,客厅又恢复了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慕晚何时回来的?”姜临好似此时才看见站在沙发旁边的姜慕晚,轻声询问道。 “刚刚,”她答。 “下午不在公司?”姜临询问。 “谈事情去了,”她在道。 姜临开口就是给姜慕晚挖坑,若她未曾解释后面这一句,姜慕晚有理由相信,姜临绝对会当着众人的面数落她两句,好给姜司南找回场子。 可她,不傻呀。 明知是坑还往里跳?这是脑子不好使吗? 姜临闻言,视线深了深,在道:“c航吗?” 而姜慕晚呢? 端着茶杯,浅笑了笑,望着人,未曾回答这个问题。 空气就此静默了些许,季言庭缓缓起身,温温道:“我去看看母亲有没有要帮忙的。” “带上慕晚,”这话,是季老说的。 季言庭也好,老爷子也罢。 都万分清楚,姜慕晚不会是个受制于人的人,所以在姜家这场无声的战争中,他们明显是向着姜慕晚的。 就是这么现实。 利益当前,谁也不是慈善家。 谁有没有心情去为别人做嫁衣,他们此行的目的很简单粗暴,一切只是为了与姜慕晚达成协议。 姜老爷子其人在商场叱咤风云多年,如今年过半百,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坟墓,可此人依然野心依旧。 不肯将华众的大权放出来。 甚至不惜紧握权力,看着自家人在明里暗里的做斗争,倘若斗争起得不够激烈,他还能从中撒一把盐,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 “走吧!”季言庭朝姜慕晚伸出手。 如此简单的动作,换做是平常人,铁定是要将手伸上去的。 可这日,姜慕晚只是将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 若是伸手,是平等关系。 若是递杯子,无疑是说姜慕晚此时将他当成了下等人。 一个只配给自己端茶递水的下人。 此举,让季言庭微微愣了愣。 但仅是树数秒之间,这人又恢复如常。 弯身将姜慕晚递过来的杯子搁在茶几上。 这日,二人朝着餐室去时,季言庭淡淡开腔:“姜家哪儿哪儿都是大戏。” 这是一句点评的话语,又或者是一句诉说的话语。 身为一个姜家人,听到这样的话,本应该是生气的,而姜慕晚从来不将自己当成姜家人,是以这话,听起来,当真是没半分感觉,她笑道:“这算什么。” 如此就叫大戏了? 她与杨珊动手的戏码只怕是这人还没看见过。 “难为你了。” “不难为,防止老年痴呆。” “如果我是你,我会将姜司南送出去。” 让他滚远点,省得在自己跟前碍眼。 一个未出社会的毛头小子,毛都没有长齐,也胆敢在她面前叫唤。 如果这件事情落在季言庭身上,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用尽手段将姜司南送出国门,出了国门,脱离了父母的怀抱,他想如何磋磨这人便如何磋磨。 哪儿是他能翻起风的? 言语落地,二人已经行至餐室门口,刚刚聊得寥寥数语就此止住。 “母亲,”季言庭唤了声。 “怎么过来了?”郭颖望着二人笑问。 “慕晚说过来看看有何要帮忙的,”季言庭一句话就将姜慕晚往高处推了推。 简单的一句话,让郭颖对这人的印象又好了一分。 而一旁的杨珊,听闻这话,明显是不信的,唇边的笑意逐渐冰凉了几分。 郭颖笑道:“不用你们帮忙,若是无聊就去外面走走,难得今日天气好。” 这边,姜家一派其乐融融。 另一方,顾家也不差。 余瑟与曲家夫人坐在客厅里浅聊着,对面,坐着曲家小姐。 “难为小洁想着我们,从国外巡演回来还给我们带礼物,”余瑟笑意融融的话语响起,面色慈爱。 看着眼前人,是越看越喜欢。 “时间匆忙,没有多挑挑,阿姨不嫌弃就好,”曲洁浅笑着回应。 “哪儿的话,阿姨高兴还来不及。” 这日,顾江年回来,将一进门,见曲家人,只觉眉头突突的跳着。 静了数秒,到底是商场大亨,稳住心神走进去。 “曲阿姨,”顾江年其人,对外,永远是正人君子,是绅士。 这声曲阿姨,喊得客气。 而后,目光落在曲洁身上,点了点头:“曲小姐。” “来来来,”余瑟笑着招呼。 这日傍晚时分,余瑟借口要亲手给孩子们包饺子拉着曲家夫人离开了客厅,将空间留给顾江年。 而顾江年呢?站在沙发旁,伸手将身上黑色大衣脱下,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此时,内里只有一件白衬衫。 c市媒体曾这样评价过顾江年的外表: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亦有人这般评价过其人: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顾江年其人,远看是那天上月,清冷高贵,神秘不可攀。 近看,那英俊的面庞与周身强大的气场令人不敢细瞧。 他凭着这张脸,迷倒万千少女。 又凭着那万贯身价迷倒一众少妇。 在 c市,他是所有商学院学生心目中的神。 又是那万千女性眼中的白月光、钻石王老五。 万千女性都爱的人,曲洁很难不多看一眼。 当那个神秘且高不可攀的人站在眼前,时光都慢了些许。 男人站在沙发后面,身姿挺拔,指尖落在袖口上,漫不经心的解着袖扣。 光是静站不动,足以让人芳心乱窜。 良久,这人将袖子高推,露出精壮的小臂,仅是透过手臂线条就能瞧出这人的身材。 余瑟养了一只柯基,很粘人,又及其聪明。 顾江年忽略曲洁的目光绕至沙发上坐下,伸手拍了拍膝盖,本是蹲在一旁的柯基摇晃这屁股过来,将脑袋搁在他的西装裤上。 曲洁见此,笑着夸奖了句:“这狗好聪明。” 顾江年闻言,笑了笑:“还算可行。” 天上月落入凡间,也是极好看的。 这一笑,笑的曲洁心神荡漾。 稳了心神良久。 “这次去欧洲巡演给顾先生带了些礼品回来,也不知顾先生喜不喜欢,”这是一句询问句,寻常人都会客气一番。 她言语出来,也是想掌握主动权。 这一招,用在别的男人身上是可行的。 可若是用在顾江年身上,还差了些。 眼前这个男人身处高位,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今日,不管曲洁带的是什么,他都不见得喜欢。 但这人,客气依旧,伸手拍了拍柯基的脑袋,俯身提起桌面上稳着的茶壶,拿了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客气道:“曲小姐有心了。” “顾阿姨待我不错,应该的,”曲洁其人,是有私心的。 c市人人都知顾江年是孝子。 且君华一众高层家风极佳。 她原以为,她这般人,这人会多看她几眼。 却不想,这算盘敲错了。 顾江年是孝子没错,君华高层家风极佳也没错,可这人心有所属了。 不是一般人能撼动的了的。 顾江年闻言,笑了笑,手中茶水喝干,他放下手中杯子,提起茶壶时瞧了眼曲洁的杯子,先伸手,给人倒了杯茶。 见此,曲洁一愣。 似是未曾想到能享受如此待遇,伸手捧起茶杯接茶。 顾江年见此,面上虽不动神色,但内心到底还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姜慕晚从不会这般阿谀奉承。 小泼妇只会嫌他倒茶技术不佳。 “如今像曲小姐这般知礼节的女孩子不多了。” 这是一句客套的话语。 可自古,深情不及假意。 套路也永远最得人心。 顾江年这句客气的话语入了曲洁的心。 男人伸手端起茶杯,穿着拖鞋的脚在曲洁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的踩了脚蹲在地上的柯基。 踩得它嗷嗷直叫,犬吠声疯狂响起。 让正在餐厅的余瑟都闻声赶了出来。 “怎么回事?” “是不是没遛?”顾江年这人靠在沙发上,面色平静,侧眸望向自家母亲。 “下午是没遛。” 余瑟话语落地,伴随而来的是顾江年那无可奈何的叹息声,且道:“每日回来还得伺候你, 说着,拍了拍柯基的脑袋,且起身拿起大衣套在身上,一副准备要出去遛狗的架势。 顾江年的把戏,旁人是看不穿的。 可余瑟怎会不知晓? 这人出去遛狗,指不定得溜到什么时候。 随即笑眯眯的望着曲洁道:“晚餐还有些时候,小洁也跟着一起出去走走?” 送上门的机会,大抵是无人不要的。 曲洁应了声好,拿起外套跟在顾江年身后,准备出门。 而顾江年呢? 听闻自家母亲的话,狠狠的叹息了声。 逃不过,逃不过,终究还是逃不过。 这日的傍晚,没有寒冬时候的风,连着路边的树叶都看不见抖动的迹象。 也难怪余瑟说,今日天气好。 梦溪园的小道上,顾江年在前,柯基在后。 而曲洁,在柯基的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如此景象,远远望去,到不觉得顾江年是在遛狗,反倒是带着一人一狗散步。 “顾先生平日里是不是异常繁忙?”大抵是如此好机会摆在眼前,曲洁并不想放弃。 快步走进,站在顾江年旁边与人浅浅的聊着。 “稍有些,”这人点了点头。 放眼整个c市能与顾江年独处的人,不多。 而曲洁,成了其中一个。 “前几日看新闻听闻欧洲市场最近因金融风暴影响,各行各业都在缩减是期货控股权,想必顾先生也是因此时再忙。” 这人一番话,让顾江年前行的步伐顿了顿,望着曲洁的目光多了几分不一样:“曲小姐了解期货?” 尘世间,任何男人都会对优秀女性多看几眼。 顾江年也不例外。 但旁人,多看几眼或许能看出些什么。 顾江年呢? 只是多看几眼罢了,不会再有其他。 “稍稍了解些,”她答,话语简洁。 见顾江年多看了自己两眼,曲洁提起的心狠狠的落了下去。 “顾董—————。” 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比如这日,姜慕晚很顾江年二人,一人应酬,一人约火锅。 可就是这么一个应酬,一个约火锅的二人,在梦溪园撞见了。 巧不巧? 有没有缘? 且这二人还带着各自的相信对象。 缘分这个东西,当真是妙不可言。 拐着弯之处,四人撞见,这声顾董出自季言庭。 而顾江年,目光落向对面时,乍一见姜慕晚,那揣在兜里的手都紧了紧。 不是约火锅? 而姜慕晚呢? 乍一见顾江年,只觉毛都炸起来了。 不是应酬? 这应酬,还是一对一的? 顾江年深深的视线从哪个季言庭身上落至姜慕晚身上。 而姜慕晚深深的视线从曲洁身上缓缓落至顾江年身上。 双方都在打量彼此。 此时,顾江年只觉手痒难耐。 而姜慕晚呢? 不比顾江年差半分。 “早就听闻顾董跟曲小姐好事将近,”身旁,季言庭笑着打量二人,且还不轻不重不痛不痒的言语了这么一句。 “也听闻季先生与姜小姐好事将近,”顾江年身旁,曲洁笑着接过此话。 而两位当事人,倒是面色平静。 顾江年沉沉视线落在姜慕晚身上,伸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烟盒,拢手点燃。 须臾,烟味在众人鼻息间飘荡而过。 顾江年抬手吸了口烟,望着姜慕晚,那深沉的视线里隐藏着大海里的波涛汹涌,好似一瞬间就要将人卷进去,将其溺亡。 他望着姜慕晚,伸手,指尖在半空中点了点烟灰:“姜副总火锅吃完了?” 这句话,带着询问之意。 而姜慕晚呢? 望着顾江年,若说顾江年的视线里隐着怒火,那姜慕晚的视线里绝对可以说是隐着杀气。 她用同样的语气反问道:“顾董应酬结束了?” 这二人,话中皆是有话,含着深意。 而身旁二人,不明所以。 视线从二人身上来来回回。 曲洁是不敢问的,可季言庭问出口了:“回来之前遇到过?” 回来? 顾江年将这二字细细的琢磨了琢磨。 怎么听怎么不爽。 “遇见顾董在应酬。” “遇见姜副总在吃火锅。” 是在火锅店应酬,还是在应酬之地吃火锅。 亦或者同一个地方又能吃火锅又能搞应酬。 旁人不清楚,她们二人清楚的很。 这场交谈并没持续很久,原因是余瑟一通电话过来告知晚餐好了。 于是,顾江年缓缓转身,且转身之际,视线深沉的看了眼姜慕晚。 那一眼,好似深渊,要将姜慕晚拉进地狱。 ------题外话------ 顾董:火锅好吃吗? 姜慕晚:应酬好玩儿吗? 顾董:你给老子等着 姜慕晚:你给老娘等着。 第一百四十六章:还有我 依旧是在梦溪园。 顾江年与姜慕晚二人缓缓转身离开,那望向对方的视线要多深沉,有多深沉。 凌厉的目光都跟带着刀子似的狠狠的射向对方。 身旁,走了甚远,季言庭才开口问道:“慕晚跟顾董有恩怨?” 恩怨? 姜慕晚想了想,何止是恩怨啊! 她们这比恩怨大了去了。 她的沉默,给季言庭的感觉好似是在仔细的思考这个问题,良久,才听她道:“不算。” 姜慕晚以为,季言庭会言语几句,可这人啊!只是点了点头,再无言语其他。 如此,倒叫姜慕晚有些诧异。 返程路上,二人相对无言。 姜慕晚不言,是在心里想着如何收拾顾江年,而季言庭不言,是在思忖姜慕晚的这句不算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另一方,曲洁问了同季言庭一样的问题。 顾江年抬手吸了口烟,吞云吐雾之际,淡淡袅袅开口:“不算。” 这夫妻二人的回应如出一撤。 归姜家,余瑟与郭颖正将饺子上桌,一行人往餐室而去。 姜家与季家人的任何一场会面,都不算简单,也不可能简单。 “来来来,慕晚喜欢的芹菜饺子,”餐桌上,杨珊客客气气的将饺子推到姜慕晚跟前,欲要扮演一个好继母的角色。 让外人瞧着挑不出毛病。 算盘敲的叮咚响,也得有人受着才行啊! 姜慕晚低头看了眼碗里的饺子,而后,悠悠抬头望向杨珊,话语平平,无任何责怪之意,反倒是像是告知:“杨姨、我对芹菜过敏。” 本是其乐融融的餐厅因着姜慕晚这话,彻底静默了。 一屋子人目光落到她身上,而杨珊呢? 脸面上的尴尬近乎掩不住。 尴尬的气氛一直延续许久,最终还是老爷子开口将这气氛打破。 他望着姜慕晚道:“怪我,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记错了慕晚的喜好。” 一个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的商人,这把年纪了都在谋划着自己的江山,怎会糊涂呢? 谋天谋地的时候总以为自己能长命百岁。 一到这种关头就说自己老了。 这是大多数老人都会用的戏码。 真真是叫人不喜。 这个台阶扔下去,杨珊及其自然的就接过去了。 笑言:“怪我,爷爷讲过的,是我未曾记清。” 瞧瞧,这二人简单的一唱一和的戏码将姜慕晚推到了坏人的位置上。 见此,她浅浅低了低头,一抹不算善意的笑从目光间流淌出来。 而对面,季言庭在无声无语中将他的饺子递过来,且温声道:“无碍,换换就是了。” 这一简单的举动无疑是将姜慕晚从坏人的边缘拉了回来。 这顿饺子,食不知味。 吃起来,如同嚼着腐烂木头似的。 腐烂木头尚且还有些臭味,而这顿饺子,什么都没有。 一屋子人各有所思,谁也不想放过这个送上跟前的好机会。 杨珊见老爷子站在自己这边,自然是要昂起来下巴做人。 而季家人,见姜慕晚在姜家吃瘪,自然是将胳膊往她这边拐, 以此来拉近姜慕晚的心。 姜老爷子呢? 自是没想到季家人今日是如此操作,心中怒火喷张,可面上依旧端着的是温和浅笑,不露声色的继续这场家宴。 片刻,餐室里一声及其温软的声响响起:“我看两个孩子心意也想通,不如早些定下来吧!” 这话,是将郭颖说的。 颇有一副我家有子初成长的自豪感,见季言庭处处维护姜慕晚,她想,这事儿应当是板上钉钉了。 有姜家在背后做靠山,她季家的大业何愁不能成功? 伴随话语而来的是温软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笑吟吟的望着她, 而姜慕晚呢? 拿着筷子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淡淡的,柔柔的浅笑从唇畔间缓缓拉开,视线落在郭颖身上,而余光却在杨珊身上打了个转。 “再等等,”她徐徐然开口。 “等什么?”郭颖问,话语依然温柔。 姜慕晚抬眸,笑吟吟的瞅着人家,淡淡道:“等我母亲空闲下来。” “你—————,”郭颖一句你母亲不是在这里吗?哽在喉间没有出来。 侧眸望去的视线落在杨珊身上才知晓姜慕晚说的母亲不是杨珊。 姜慕晚其人,有冷场的本事。 徐徐然的话语即便是在陈述事实,她也能挑最“好”的话说,让气氛跌至冰点。 而杨珊呢? 将将抬起来的头,又被姜慕晚一脚踩了下去,且这一脚,轻飘飘的,外人看来跟没使劲儿似的。 实则、是吗? 并不见得。 季家人此时,不再好开口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而姜家人,更不能随便开口。 若应允她,无疑是在打杨珊的脸。 若是不应允,指不定姜慕晚有下手等着她们。 能将仁义礼智信搬出来摁着头给她们好好上一课。 有外人在,怎可丢自家人的脸。 而郭颖呢? 更甚是有些难堪,因着这个话题是她提起的,而最终却让事情演变成了如此模样。 季言庭坐在对面,见自家母亲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落在膝盖上的指尖轻轻扬了扬,而后落下,似是在酝酿什么。 屋外,冬夜铺盖而来,本是白日里的好天气,此时却起了风,呼呼刮着。 将外面的树枝都吹完了腰。 季言庭与姜慕晚的合作尚未达成,他提出的提议是以订婚为借口促使合作双赢。 而姜慕晚这句在等等,无疑是给了他看到曙光的机会。 有些人,善于分析言语,没能字句之间为自己找到希望。 片刻,季言庭斟酌许久之后,在这场混战中站到了姜慕晚这边:“婚姻大事,得尊重父母,那便再等等。” 语落,杨珊坐在季言庭对面可谓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气的不行。 若是姜慕晚言语,无人应允,她任然还是姜家的当家主母。 可季言庭今日这话,无疑是将她从当家主母的位置上推了下来。 怎能不气? 八点整,天色大暗。 屋外狂风刮得骇人。 都说冬至无雨一冬晴,眼看这个冬,只怕不会是晴冬了。 那暴雨蓄势待发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骇人。 屋外的呼啸声像极了鬼哭狼嚎。 像索命鬼似的,站在家家户户门口索人性命。 季家人准备离开时,姜慕晚伸手套上大衣,同样准备随人而去。 管家站在一旁,接着老爷子递过来的眼色,温慈开口:“夜深了,路不好走,大小姐留下来吧!” “不了;”她开口拒绝。 而管家似乎并不准备就此作罢:“狂风怒号,怕是夜路不干净。” 姜慕晚此时,正在整理大衣衣领,闻言,侧眸望了眼管家,而后;视线缓缓的扫了眼站在身后的姜家人,扯了扯唇瓣,心想;夜路不干净? 有鬼? 若真是有鬼就好了。 她还能跟鬼聊聊怎么收拾这群畜生。 聊聊生前做了什么才能成为厉鬼,去向仇人索命。 她伸手,扯了扯衣领,将压在大衣里的头发拨出来,望着管家徐徐然开口:“我连人都不怕,还怕鬼?” 言罢,她跨步,先行越过季家人,跨大步离开了屋内。 因着这句话,姜家人的脸面全无,可碍于外人在,不好发作。 而季家呢? 错愕、诧异、惊讶;等等,种种情绪,齐齐上演。 我连人都不怕,还怕鬼? 简短的一句话,真实而又狂妄。 这夜,姜慕晚迎风而行。 出门,才知晓这狂风有多急切。 季言庭在身后乱步追出来你,听闻声响,庭院中,姜慕晚拢着大衣微微转身,目光望了眼他身后敞开的大门,而后才落到季言庭身上,嗓音比这冬季的寒风还冷:“季先生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聊?” 一句话、将季言庭所有的话语都给堵上了。 临转身之际,姜慕晚阴郁的目光沉沉的扫了眼季言庭。 这夜,姜老爷子想将姜慕晚留下来,留下来干什么? 自然是磋磨了。 可姜慕晚啊!早已将他们的把戏看透。 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不见得。 莫说是她今日没时间了。 有时间也不会留下来。 比起跟姜家这群老东西斗智斗勇,她更热衷于回家气死顾江年。 她驱车离去时,另一方,不远处顾家门口一辆黑色的林肯也缓缓行驶而出。 路过姜家门口时,且还看见季家人迎着月色与寒风缓缓前行。 这夜,余瑟亦是留宿顾江年,未曾留下。 而顾江年,内心所想与姜慕晚如出一撤。 他要回去收拾姜慕晚。 这边,姜慕晚离开之后,姜临站在屋内,当着管家的面发了怒,言语之中仅是恶毒:“我早前便说过,姜慕晚早已忘了自己是姜家人,她的骨子里根本就不将你我当成自家人。” 老爷子呢? 杵着拐杖,站在屋间瑟瑟发抖。 脑海间反反复复的想着姜慕晚刚刚那句话【我连人都不怕,还怕鬼?】 这个“人”是谁?她当着季家人的面说这些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诉别人,他们就是那个比鬼还厉害的人。 脑海中,是姜慕晚的声响。 耳边,是姜临的咆哮声。 咚、老爷子手中拐杖狠狠的敲在地面上。 冷面望着姜临,冷声开腔:“你拿她当自家人了吗?自己能拉屎就不许别人拉?你对人家使用阴奸手段窃取她的劳动成果还不许人家对你意见?钱这东西有人喜欢人民币有人喜欢美 元,怎的?你全世界通行?” 老爷子一段话,不知晓是在向着谁。 但足以看出,他此时怒火中烧。 满腔怒火无处可发。 而姜临此时,无疑是撞到枪口上来了,刚开始只是话语冷沉,说至最后,近乎咆哮。 站在姜临身旁的杨珊,不自觉的往他身后藏了藏。 老爷子见这夫妻二人,越看越有气,越有气越是站不稳。 管家见此,立马行上来伸手扶住老爷子。 这夜的梦溪园,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是季家,愁的是姜家。 晚间九点整,姜慕晚车子将将驶进顾公馆地界,耳边呼啸的寒风更甚了些,大抵是在山林里,听觉与感觉比在山下更甚了几分。 进屋,兰英迎上来。 姜慕晚伸手将手中包包递给她,瞧了瞧四周,见无她人,才道:“拿块热毛巾给我。” 姜慕晚话语落地,兰英才惊觉事情不对, 顾公馆里,向来是由自家先生说了算,而佣人的一切行事作风均与自家先生的习惯有关,比如,顾先生归家,先是要擦手,而后,要茶或者要咖啡。 许久只来,顾公馆内,只要顾先生在,这些事情都是日常。 必须要进行的日常。 而这日,这个日常中断了。 兰英拿着姜慕晚的包,缓缓的转身,瞧了眼四周,身旁本是干这些琐碎之物的人此时两手空空站在一旁。 似是全然没瞧见女主人回来了。 兰英此时,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缓缓的压下去,心中虽火气喷张,但到底是大家出来的。 面色平静朝姜慕晚弯了弯腰:“我去给您拿,太太需要喝些什么吗?” “白开水就好,”她答,转身上楼。 眼见女主人上楼,楼下,兰英将女主人的包搁置好,而后,伸手拉起一旁的佣人,进餐室,低斥声响起:“你怎么回事?主人家平日里的习惯都忘到哪里去了?” 女管家的威严此时尽显无疑,兰英拧眉恶狠狠的看着眼前人,气的不行。 那人小心翼翼的瞧了眼兰英,轻声糯糯道:“也不是主人啊!” 兰英闻言,心头一顿。 随即便联想到了那日夫人来的场景,莫说是眼前人了,就是她都有片刻的徘徊。 “是不是都由不得你我来作何言论,只要人住在这顾公馆的二楼一日,你我就得伺候一日;若是不想干就直接走,别用这种愚蠢的方式自毁前程,”兰英的怒斥声低低响起,大抵是怕主人家突然折身过来,又或许是想给眼前人一个机会。 言罢,见人杵着未动,大声怒斥了一句:“还不快去?你我搁在古代就是一个伺候宫廷内院的下人,若以下犯上是要被仗择而死的。” 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是活明白,最难得,也是活明白。 那人被兰英骂了两句就讪讪走开了。 兰英原以为,这只是个例。 不曾想,某日当她休假外出,顾先生出差,顾太太夜间高烧到39°无人照顾时,她才知晓,她才是这顾公馆的个例。 这日,顾江年后脚归家,与姜慕晚相隔不过数分钟。 说来也巧,这二人的缘分当真是奇妙的很。 奇妙的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姜慕晚刚上完洗手间从卫生间出来,拉开门,便见顾江年人五人六的站在门口。 瞧着她。 似是在等她。 二人这日,一人站在卫生间门口,一人站在卧室内。 就这么望着,静悄悄的。 双方的视线都在彼此身上打量了一番。 “顾董应酬完了?” “姜副总吃完火锅了?” 二人异口同声。 “顾董挺厉害啊!带女人回家应酬。”姜慕晚说着,双手抱胸倚在门边,冷飕飕的视线瞧着她。 男人站在卧室内,许是太过匆忙,大衣都未去,闻言,这人不急不缓的伸手脱衣服,冷飕飕的话语丝毫不输姜慕晚:“不及姜副总,带男人回家吃火锅。” 简言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慕晚倚着门边看着人家脱衣服。 且还见人慢悠悠的伸出食指与中指扣着脖子上的领带开始往下拉。 见此,姜慕晚闭眼,狠狠的吸了口气。 心道:这个狗男人。 看着人五人六的,其实就是个出生。 “顾董这一表人才,跟曲小姐倒是郎才女貌,还挺般配。” 男人拉到半空中的领带顿了下,冷涔涔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姜慕晚。 “老子是不是应该接一句姜副总跟季先生也挺配?” 这是一句询问句,话语落地,顾江年哗啦扯出脖子上的领带,伸手,扔到床尾长踏上。 “我无所谓,”姜慕晚那轻飘飘的话语就差耸肩了。 闻言,顾江年冷嗤了声:“顾太太喜欢强行把绿帽子往头上按,我可没这么爱好。” “你什么意思?”哗啦,本是吊儿郎当靠在门边的人猛的站直了身子,望着顾江年眸光带着森冷寒意。 “你觉得什么意思?骗老子说你去吃火锅?那你这锅还挺大都吃到梦溪园去了。” “你骗老娘说你有应酬,那你这应酬对象还挺特别,就差手牵手带着狗遛弯儿了。要是时机合适,是不是还得上床去滚一滚?” “又是给女人揉腿又是应酬的,您老这么忙,以后传宗接代是不是都得靠兄弟帮忙?” 姜慕晚这张嘴,实在是太厉害了。 小泼妇吵起架来,小嘴叭叭叭的,能将你说的怀疑人生。 不不不,不是说,是骂。 能将你骂的怀疑人生。 顾江年屡屡吃亏,屡屡不长记性。 你瞧瞧,瞧瞧姜慕晚说的是什么扎心窝子的话?传宗接代得靠兄弟帮忙。 哪个兄弟敢这样他一定打断这人的第三条腿。 “你嘴里塞了开塞露吧!好话不会说一个劲儿的往外喷屎。” “难为您还知道开塞露是什么,经常用吧?”说着,姜慕晚视线缓缓下移,落到某些不该看的位置上,看的顾江年头皮发麻。 “以前没用过,以后姜副总要是喜欢我倒是可以经常用。” “禽兽啊你!” “你个畜生!” “需要老子的时候一个劲儿扒着老子不松手,不需要老子的时候恨不得一脚把老子踹了,姜慕晚、你这良心拿去喂狗,狗都不吃。” 顾江年看来,姜慕晚就是个十足十的白眼狼,如假包换。 这个女儿为了利益可以折损一切东西。 包括婚姻。 “我跟季言庭你是知道的,我哪儿像你啊!又是赵小姐又是曲小姐的,后边是不是还有王小姐李小姐张小姐在等着呀?做人连最基本的诚实都没有,你还算个人吗?说你是个狗东西都委屈狗了。” “你比老子差几分?不是扬逸凡就是季言庭,说你你是海王都脏了海了,也是———,”这人说到这里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什么,道:“长的好看的才能叫海王,就你这磕碜样就是一水鬼。” “你个狗男人。” “你个小贱人。” 骂骂骂、大火烧了家门口。 姜慕晚这日被顾江年怼的七窍生烟。 而顾江年亦是被姜慕晚对的脑门冒火。 这二人,此时心里都窝着气,谁也不让谁。 “兰英;”姜慕晚快步过去,猛的拉开房门,大声呼唤兰英。 楼下,正端着茶水上楼的兰英猛的一顿,疾步上楼出现在这满面怒火的人跟前。 只听人咆哮道:“给你家先生泡壶绿茶来,我瞧他很喜欢这玩意儿。” 顾经年这夜的初衷是好的。 余瑟喊他回梦溪园,平日里,肯定是推了的。 可这日,余瑟打着冬至的借口,他没法儿推。 可若是很直白的跟姜慕晚说,他回梦溪园过节去了,又怕这小泼妇心里不好受,所以才隐瞒了这么一番,不曾想回到梦溪园;曲家小姐在。 本想着带着只傻狗出来避避,没想到避没避成,被抓现行了。 他此时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姜慕晚这小嘴叭叭叭的骂的他火上头。 冷飕飕的望着眼前人,也不言语。 片刻,跨步走进,伸手拽起姜慕晚的臂弯往外拖。 “隐什么婚,老子怕你这小泼妇心里难受才没跟你说实话,你倒好,不问缘由一顿乱骂,带回梦溪园给老太太瞧瞧,也好终止了往后的什么李小姐王小姐赵小姐。” 顾江年这架势是真的。 拉着姜慕晚的手臂往外拖。 “顾江年你是不是男人?说话不算话?”姜慕晚哪儿能让人得逞? 不然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我是狗,”这人回眸望了她一眼,且一本正经道。 你不老说我是狗男人吗?如你的愿,我承认一回。 有些人,外表看起来人五人六的,实则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我还是禽兽,你跟一个狗男人一个禽兽讲诚信,脑子里面塞得是什么?屎吗?” 这夜,卧室内。 二人僵持不下。 屋外,狂风呼啸。 偶尔还有几声闷雷在天空中闪过。 冬日响雷,并不多见。 可这日,有意外发生。 顾江年正拉着姜慕晚往屋外拽, 忽的、一身炸雷响起。 伴随而来的是姜慕晚一声惊叫声,本是与顾江年对抗这的人猛的往他怀里钻。 而那个擒住他手臂的男人在此时,手中动作远比内心想法更加快速,伸手,接住了往自己怀里钻的人。 按住人的脑袋搁进自己怀里。 2008年十二月二十日晚,顾江年才知;她怕打雷。 极怕。 所有的争吵声再此时噶然而止。 顾江年蹲在地上,姜慕晚缩在他怀里,隐隐有些瑟瑟发抖。 雷声每响一次这人就缩瑟一分,贴着他欲要更紧一分。 此时,恰好兰英在门口,他唤人拉上窗帘将屋子里的门窗都关紧,尽量将声响隔绝。 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凌乱的秀发上,缓缓抚着。 “不怕不怕,”与刚刚吵架时的怒目圆睁不同,顾江年此时及其温柔。 比往日在床.上哄骗她时,还要温柔许多。 低沉的嗓子有淡淡的声线安慰声流淌出来。 男人俯身,及其温柔的轻吻着她吓得苍白的面庞,拖住她正在往下滑的身子。 一下下的安抚着。 温软的话语如山间清泉似的,从她心口流淌而过、 带着魔力,在宽慰她颤栗的身子。 姜慕晚怕打雷,因这年少时被人摧残过。 所以有些东西埋在骨子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她本不是个懦弱的人,平日里也是个硬骨头, 可就是这么硬骨头的一个人,也有怕的时候。 这一切,要归功与姜家人。 归功于他们的厚爱,没有他们的厚爱,怎能成就现如今的她? 没有他们的厚爱,怎能将她姜慕晚变成一个战将? 活在人世间,她要偿还他们的厚爱。 下了地狱,更是要找到他们。 良久过去,这人蹲在地上,许是腿麻了,索性,本是有洁癖的人也不讲究了,席地而坐,将人抱的更紧:“雷声是来惩罚坏人的,我们蛮蛮这么乖,不怕。” 许是顾江年这话,激起了姜慕晚心中些许不好的过往。 她抬眸,与刚刚的疾言厉色不同,眼眸中盛着水珠,看起来泪眼汪汪的,可怜兮兮的。 顾江年哪里见过人这般模样,起先是愣了一秒。 而后是满满的心疼。 这世上,没有人生来就惧怕某些东西的。 怕是因为受过磋磨,亦或者,被毒害过。 她说:“可坏人还活着。” 顾江年狠狠吸了口气,安慰人家的声响柔了又柔:“正义只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如果缺席了,还有我。” 他顾江年从就不是什么慈善之辈。 关起门来她们二人打的头破血流那也是夫妻情.趣,可在外,无人能欺负他的小泼妇。 姜慕晚,只能他一个人欺负。 若在外面有人敢欺负他老婆,他一定会不惜全力伸手去弄死对方。 就姜家人,若非姜慕晚执意,依着顾江年的手段怎会要那么久? 将老爷子弄进去躺些时日,华众没他坐镇,想弄死,及其容易。 可这小泼妇啊!心里有道坎儿。 一如他当年那般,谁人劝说都没有。 唯有自己走过。 走过,才是解脱。 不然此生,都该活在煎熬中。 姜慕晚怕虽怕,可嘴还是硬的,她窝在顾江年怀里糯糯开腔,打破了这温馨的气氛:“可以不还钱吗?” 顾江年:............... 这个小白眼狼。 他想捏死她。 可又舍不得。 “可以不隐婚吗?” 换来的是姜慕晚的沉默,顾江年此举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姜慕晚。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所求。 只看这求的东西是否一样罢了。 这夜,天空中闷雷阵阵。 姜慕晚扒着顾江年不松手。 二人从地毯上辗转至床上。 连澡都没洗。 直至后半夜,姜慕晚在被窝里被热醒,朦胧着双眼起来,见顾江年和衣躺在身旁,衬衣西装裤在身, 她醒来才发现,这夜,卧室比往常要亮堂许多,不再是一盏地灯。 卫生间的灯大开着,玻璃门未关,亮光从里面传出来。 许是身旁人动静太大。 仰躺在床上的男人将手从眼帘上缓缓拿下来,侧眸望了眼人,见其跪坐在身旁。 微叹了声,嗓音沙哑问道:“怎么了?” “想洗澡,”被人摁在怀里悟出一身汗,她及其难受。 “先给付婧回个电话,”这人伸手又将手臂塔了上去。 这夜,c市雷声乍起,付婧电话就过来了,她知晓姜慕晚怕打雷。 是以这通电话来的异常及时。 却不想,被顾江年屡屡掐断。 不是他想掐,是窝在怀里的人实在是醒不来。 他也算是有良心了,还提醒了这么一声。 第一百四十七章:平安喜乐 冬日寒风之后送来了场极大的暴雨。 寒风起,暴雨至。 屋外的电闪雷鸣在后半夜渐渐停歇,亦或许是被顾公馆厚重的窗帘和玻璃窗阻挡在外。 姜慕晚跪坐在床上给付婧去了通电话。 二人寥寥数语便收了电话。 接电话间隙,见身旁人起身,面色不佳,邹巴巴的衣物贴在这人身上,也瞧不出半分狼狈,姜慕晚收了电话,见人从衣帽间出来,手中拿着衣物。 “去哪儿?”她问,话语间隐着几分关心之意。 顾江年听出来了吗? 听出来了。 可这半分关心,少了———。 行至门边的人回眸望向她,见人亦是衣衫整齐跪坐在床上,不冷不淡开腔:“洗澡。” 原以为后半夜是平静的,姜慕晚亦是进了浴室。 与之不同的是顾江年及其贴心的将卧室的浴室让给了她,自己去了客房。 将淋湿了身子,天空中闷雷阵阵,闪的她停了手中动作,漆黑的天空中闷雷滚滚,闪的半边天儿都亮了,她默了片刻,欲要稳住心神,抵抗内心的那股子惧怕;可那些自幼埋在骨子里的东西哪是那般容易剔除的? 她怕黑。 更怕这黑夜中的闷雷。 年幼时埋在心底的种子直至成了了也无法剔除,不仅无法剔除,她越是扼制,她们便越是狂妄的生根发芽。 扎根在她心底。 如何都拔不出来。 淋浴间内,姜慕晚扶着墙壁浑身轻颤,面色比刚刚来时更加寡白。 缓缓的,女子洁白的额头抵到落在手背上,呼吸微微急促了半分。 【你去死吧!你活着就是断了我们姜家的香火】 【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妈妈不肯放弃她那所谓的铁饭碗】 【在这里睡一觉,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头顶上,花洒的水落下来,迷了她的视线,手背上,温热的触感传来。 一时间,分不清是水,还是泪水。 她靠着墙壁,轻轻颤栗。 脑海中,那个毒妇的话语挥散不去。 像是回放似的,在脑海中传播。 渐渐的,倚在墙壁上的人顺着冰冷的墙缓缓的蹲下身子,在这不大的淋浴间里,颤栗着,轻抖着。 【你妈妈不要你了,她也不喜欢你,她要是喜欢你怎么会把你留在姜家?】 【你看,你生来就被人不喜】 “蛮蛮、”屋外,敲门声将她思绪拉回了一瞬。 可也只是一瞬而已。 屋外,顾江年洗澡过半,听到闷雷声裹着浴袍奔过来了,见卧室无人,猛敲卫生间门。 “蛮蛮,”男人再唤,比前一声高涨了些。 伸手,欲要打开浴室门,却发现门在里面被反琐了。 “蛮蛮,”再起,比前一声多了几分焦急。 这夜的顾江年,是焦急的,焦急中带着几分狂躁与不安,这种感觉,已多年没有过了,而姜慕晚明显的,成了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特例。 他是财阀,是资本家,是商人,这些身份没有一种需要他去动感情的。 可独独遇见了姜慕晚。 他动了凡心。 一见慕晚误终身,四月初的那场雨,在他脑海中下了足足八个月。 那场雨,从四月初一直下到十一月二十一日。 从十一月二十一日开始,方才雨过天晴。 许多年之后,华中地区被暴雨侵袭,多处受灾,君华慈善致力灾区重建工作,记者会上,有人问道:“今年的这场雨,是顾先生见过最长的雨季吗?” 男人闻言,清俊冷厉的面容难得有了几分微染了几分温声:“不是。” 他见过最长的雨下了足足八个月。 这夜,楼下守夜佣人听的二楼主卧传来砰砰声。 想上去看看,但又怕是主人家吵架,止了步伐。 2008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凌晨,平安夜伊始。 顾江年踹了顾公馆卫生间的大门。 推开门,乍一入目的是蹲在淋浴间瑟瑟发抖的人,男人心头一紧,狂奔过去时伸手抄起是一旁的浴巾,将人裹起来。 “不怕不怕,蛮蛮,”男人话语焦急,简短的六个字带着浓厚的急促。 “蛮蛮、蛮蛮、看看我,”男人伸手,捧起她惨白的面庞。 姜慕晚抬眸之际,迎接而来的是男人滚烫的唇,他轻轻的吻着她,落在身后的掌心缓缓的拍着,轻轻的安抚着。 眉心,鼻梁,唇畔至面庞。 他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受了惊吓的爱人。 顾江年将他这辈子最温软的话语在这夜都给了这个小泼妇。 一口一个乖乖,一口一个宝贝。 这些话语将他平淡,粗俗的人生,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浴室内;缓过神来的人抬手勾着他的脖子,将惨白又滚烫的面庞埋进这人胸前。 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大掌依旧在她身后,依旧缓缓的抚着她,一下一下的,看似急切,而又缓慢、沉稳:“恶人自有天收,天不收的,蛮蛮收。” 话语至此,这人俯身,吻了吻她半干半湿的长发,而后,温凉又带着几分坚定的话语响起:“蛮蛮收不了的,还有我。” 男人沉稳的话语在耳边炸开,姜慕晚明显觉得自己心跳漏了半拍。 搂着人脖子的臂弯猛的一僵。 男人宽厚的掌心依旧抚着她,略带薄茧的指尖滑过她背脊时,稍有些粗粝感。 见人情绪稳下来,顾江年缓缓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大掌所至之处皆是冰凉。 “得泡个澡,不然会感冒,”这数九寒冬的天,经不起折腾。 “不想洗,”姜慕晚开口,嗓音带着些许委屈之意。 “我帮你洗,”顾江年不依着她的小性子。 站在跟前的人缓缓摇头,满脸的不情愿。 虽说是不情愿,可这搂着他脖子的手也没有松开半分。 此时的姜慕晚,就好似在一场极度惊吓中缓过神儿来的人。 也只是轻微的缓过神儿来而已,离痊愈尚且还有许远。 “听话,”顾江年伸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她的腰肢,嗓音微微往下沉了半分。 试图以此来让姜慕晚不要使小性子。 “不听话,”这简单的三个字,若是往日里跟顾江年吵架时说出来,那必然是地动山摇的。 可这日,大抵是惊魂未定,三魂七魄将将归位,这么有底气的三个字言语出来,顾江年险些没听见。 嗡嗡的,跟将出来的小蜜蜂似的,底气不足。 这夜,浴室内,响起了顾江年低低沉沉的浅笑声,想压着她去泡澡。 但又想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小泼妇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也实在让人心疼。 你看,有些人,你一日不温柔他便觉得你有罪。 而有些人,见惯了你温柔的一面,倘若那日你不温柔了,他定会反思自己去总结原因。 罢了,罢了,不想就不想了。 男人一手搂着她,一手挑开淋浴头, 哗哗的热水流淌下来。 可以依着你不泡澡,但冷飕飕的让人进被窝是不可能的。 这夜,二人躺上床时,已经临近慕晓时分, 洗澡过半,姜慕晚已经昏昏欲睡,站不住了。 全靠顾江年的臂弯支撑着,躺到床上时,早已不省人事。 婚前:顾江年除去工作熬夜,断没有一折腾一宿的情况。 婚后:姜慕晚好,他才能好,姜慕晚不好,他也别想好。 许久之前,常听人提起婚姻的意义。 彼时,他不懂。 现如今,他想:婚姻的意义就在于能有人将你平静的生活搅的鸡飞狗跳,而你、又能与之从中寻得一个舒适的点去共处,携手共度此生年华。 生活不该是平静的, 一味的平静只会加速我们心灵衰老的速度。 这夜,顾江年将将躺上床,伸手将人捞过来,耳边,一句低低沉沉的话语声响起:“平安夜快乐。” 这夜,凌晨给付婧回电话时,寥寥数语之后她道了句平安夜快乐。 而此时,折腾一宿之后,姜慕晚将这句话送给顾江年。 简单的话语,让这人平静下去的心咯噔了一下,伸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话语温温:“恩、平安夜快乐。” 月牙隐去,泛白的天色将顾公馆的暗夜一点点的撕碎。 清晨,姜慕晚在顾公馆的大床上睁眼开,乍一映入眼帘是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她静躺了数秒,似是神思尚未回笼。 过了片刻,伸长臂弯将床头柜上的苹果捞起来,上头,一张便签纸上龙飞凤舞的落着四个字【平安喜乐】 ------题外话------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晚上见 第一百四十八章:吱个声儿 这日清晨,姜慕晚起身,将将穿戴整齐出来,一件灰色毛衣,黑色毛呢西装裤,臂弯间挂着一件黑色大衣,简单而又干练的装扮。 晨间,顾江年运动上来,见其依旧是前几日那般黑白灰的装扮,不由的多看了人一眼,视线觑了眼人;“昨儿不是添衣物去了?” 姜慕晚知晓他指的是什么,如实回应:“半道被老狐狸喊走,衣物都在车里。” 顾江年也知晓她口中说的老爷子是谁,点了点头,临近浴室前还不忘道:“外头凉,多穿些。” 平安夜这日,降了温,十二月底的天气已算的上是数九寒冬,顾公馆建于山林江边,更是比平常人更早的感受到这股子寒凉之气。 隆冬的天儿,屋外花草树木都冻焉儿了,两只猫也不似往日里欢脱,寻了处温暖之地日日昏昏入睡。 白霜挂满枝头,顾公馆玻璃窗上都染了层层白雾。 “太太早,”将下楼,兰英迈步过来,恭恭敬敬的招呼。 “早,”她回应,话语低低沉沉。 “太太是先用早餐还是等先生一起?”兰英在一旁轻声询问。 姜慕晚想了想,视线落在窗边呼呼大睡的猫儿身上,而后,将手中的外套递给兰英,温声开腔:“一起吧!” 一来是还早。 二来是这狗男人昨夜不狗了。 她不能太过分。 窗边,两只猫窝在事先为她们准备好的毯子上,黑白交错着,呼呼大睡,她伸手,扯了扯裤腿蹲在跟前,伸手摸了摸两只猫,白猫及其傲娇的抬起脖子睨了她眼, 而后又躺下去继续它的睡觉“大业”。 于是、姜慕晚起了坏心思,白猫睡,她伸手戳。 白猫醒,她停。 清晨起来,在两只猫身上寻欢作乐,也算是个人才。 一旁,兰英端了杯豆浆过来递给她,见此,笑道:“白猫性子温和,黑猫若是惹它只怕早就嗷嗷叫了。” 姜慕晚似是不信,戳了戳黑猫。 黑猫抬起脖子睨了她一眼,伸着懒腰起来,挪了窝。 惹的姜慕晚在这清晨,心情极其。 顾公馆客厅内,有大片落地窗,可窥顾公馆前院全景,往日,天色好时,顾江年归家便坐在此处,或办公或小憩。 平安夜这日清晨,姜慕晚端着杯子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屋外染了白霜的花草树木,人尚在顾公馆,可思绪却早已飞到九天之外。 思及年幼时的每一个平安夜,她是如何过的? 在异国他乡的街头与许许多多幸福的人擦肩而过,而后、回到自己的一隅之地,将自己与世隔绝,欺骗自己不过洋节。 中国人骨子里对于春节已是扎了根的,如同平安夜这般的节日,不过也罢,可令她伤感的是这个节日吗? 不是! 是那街头相拥在一起感受幸福的人。 2008年,平安夜在中国尚且不算是个节日,这些氛围亦或是这些节日的乐趣都来自于各大商家的推广。 任何节日都能成为猎财的一种手段。 平安夜,平安喜乐。 喜乐就罢了,平安就好。 有些人光活着就已经用尽全身力气了,怎还敢有过多奢求? 她只比那些人好办法罢了。 “在想什么?”身后,男人突兀的嗓音响起。 姜慕晚微微回神,侧眸望向这人,比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顾江年将一身正装换成了高领毛衣,摒弃了一贯的西装革履,今日的他多了丝温和之意。 有人曾言;想获取一个人的身份地位,最直接的是看人的衣着。 若说往日的顾江年是财阀大亨,那么今日的顾江年便是一温润君子。 姜慕晚视线缓缓收回,跨步往餐室而去,将坐下,顾江年话语声随之而来:“晚上有应酬,晚些回来。” 本是低头舀粥的人动作缓缓顿住,抬眸望向顾江年,见人目光如常望着自己,心底有一处在缓缓荡漾开来。 “顾董对历任女友都会报备行踪吗?” 语毕,顾江年面上难得的温情之意登时僵住。 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些许冷厉。 瞧瞧,这女人可真是会煞风景。 清晨,一股子淡淡的薄雾缓缓的散开,姜慕晚坐在餐室里望着顾江年,而后者亦是回望她。 “姜副总的历任女友指的是谁?”顾江年心情好时,唤她顾太太,床笫之间柔情时唤她蛮蛮,若是心有不悦或是怒火丛生,则是姜副总。 无疑,这人今日被姜慕晚弄的心情极度不佳。 这声姜副总跟带着冰渣子似的射过来。 “我哪儿知道?”她说着,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惹的眼前人清晨眉头突突跳着。 “不知道你瞎比比什么?吃个早饭还塞不住你的嘴?” 男人强势霸道的话语一起,姜慕晚满腔话语一哽。 “你-------。” “太太------;”兰英的话语适时响起,不轻不响的唤了这么一声,止住了姜慕晚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罢了罢了,一日之计在于晨,看在兰英的面子上不跟他吵。 --这厢、梦溪园顾家--- 余瑟晨起,穿着舒适的家居服下楼,何池端着一杯温水递给她,她伸手接过,浅喝了两口。 “我听闻昨夜季家跟姜家一起过的,”一旁,何池温温开腔,就这梦溪园的事情同余瑟闲话家常。 余瑟不是个喜八卦的人,关注姜家之事无非是瞧出顾江年与姜慕晚之间有些许不一样。 早年间,顾家被颠覆,顾家也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了,这些年,余瑟虽说住在梦溪园,但也相当于半隐居状态,身旁无甚好友,长期陪伴的也就何池一人, 所谓的豪门阔太不过都是利益往来,来往顾家之人,哪个不是为了顾江年而来的?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若顾江年此时不是c市首富,顾家只怕早已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 而她,或许早已入了阎王爷的轮回道。 “两家孩子有意就行,”余瑟淡淡回应,显然兴致不大。 何池闻言,叹息了声:“我只是可怜姜家那孩子,好不容易从狼窝里逃出去,如今又入了虎口。” 何池话语落地,余瑟面容也有丝丝的遗憾。 但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凡是都看的透,伸手将杯子递给何池:“她自己的选择。” 离了姜家去首都,多好? 偏偏要反杀回来。 自己的选择,旁人同情在多也是枉然。 何池叹了口气,似是对姜慕晚的处境表示深度同情,。 余瑟呢? 她思及从首都下嫁到c市来的清贵女子,有才华有能力却也很不幸。 如今,她的女儿从首都反杀回来,。 能逆天改命是最好。 倘若成了姜家那对父子的手中刀,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就那般重男轻女的家庭,骨子里的陈旧思想早已根深蒂固。 自己选择的路,不需要旁人同情。 “只是想不通为何会从首都回来?”何池喃喃着转过身,进了餐室。 想不通为何的人多了去了,又何止何池一个? 人总是各有苦衷,且不甘平庸。 尘世间,快乐可以与人共赏,而苦难只能自己坚强。 平安夜这日,c市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有人神色匆匆,亦有人闲庭信步, 有人归家时分钻进商场手捧礼物而去,亦有人拮据的只买的起一个苹果欢庆佳节。 人生百态,奇奇怪怪,每个人的一生都足以写成一本厚厚的书。 这夜的顾江年有应酬,而姜慕晚,亦是未曾归家。 她与季亥之间的交易在昨日拉开序幕,姜慕晚那一句淡淡的在等等便算是认可了季家的提议,以订婚未由,借姜家的名望送他上高台,但这成果,只能是她姜慕晚一人的。 这日傍晚时分,c市商会聚会。 身为检察院院首的季亥也在被邀请之中。 往常,他只身前来,可今日啊! 季亥带了一个人,这人!是响彻整个c市的姜家大小姐,华众副总姜慕晚。 这二人甫一进来时,包厢内有片刻的静谧。 商人之间,多的是讲究。 这日的包厢,实在是大,澜庭水榭也是君华旗下酒店之一,这间酒店与旁的高楼大厦不同,走的是古色古香的风格,小桥流水人家,白墙黑瓦依水而建,有雨中烟雨江南的朦胧温柔感。 临水而建,亭台楼阁,一步一景。 隐在闹市中的庭院酒店,成了这c市的一大特色。 “季检来啦!”静谧的人群中有人找回了思绪,轻轻招呼了声。 季亥朝那人点了点头,而后想旁挪了一步,将姜慕晚呈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微微抬手同众人介绍道:“带了家人来,各位不介意吧!” 家人二字,实在是不得不令人深想。 季家与姜家好事将近之事这些时日众人没少耳闻。 如今,这般聚会,季亥将姜慕晚带来,无疑是打开了姜慕晚在的另一扇门。 这c市,有些地方,是姜慕晚进不去的,不如今日这般场合。 在场的,全是c市商界的领头羊,富豪极多,但能进澜庭水榭的,特也就那么二三十人罢了。 “不介意不介意,”人群中有人笑着回应。 姜慕晚开口同众人招呼,季亥引着她桌上而去。 大抵是人数有定,季亥与姜慕晚二人往桌边而去时,只剩下一个座位。 众人打量的目光落在这二人身上,看这个座位是季庭坐还是姜慕晚坐,令人惊讶的是,季亥这日不仅让姜慕晚坐了,且还主动提拉开了椅子。 如此动作,实在是众人未曾想到的。 主位上,男人着一件卡其色高领毛衣,慵慵懒懒的靠在椅子上,与众人的打量不同,他是明目张胆的看。 这日的座位,颇有讲究,按照c市财富榜而展开,为首的是顾江年,在往下是恒信余江,萧言礼与顾江年像个四五人之位。 商在右,为主。 政在左,为客。 而这般场所,姜家人是进不来的,论排名,还差。 老爷子掌管华众时,素来是坐高位的,可现如今,降临执掌华众,落的如此地步。 如今,这姜家女在季亥的牵引下进入这里,一来是露脸,二来,怎能说不是铺路? 自姜慕晚一进来,萧言礼内心深处的一句我曹险些随着喉间蹦出来。 待她坐下,萧言礼视线缓缓的移至顾江年身上,见其神色淡淡瞧不出情绪。 这夜的应酬桌上,都是政商两界的人物,酒,不多,近乎没有。 大抵是人行至某一段位对于烟酒这些东西能少碰就少碰,颇为惜命起来。 但是少、并不代表没有。 往年的这个局,近乎都是清水局,但今日,当顾江年举起杯子要敬季亥时,众人心里微微掂量了掂量这场聚会的走向。 一个场子里,只有一只领头羊。 而今日,这只领头羊是顾江年。 有些人,杀人不用刀,无须多言。 仅是身份摆在那里就足以让人多掂量一分。 当顾江年敬完季亥又望向姜慕晚,且扬了扬手中的杯子温温开腔,:“早有耳闻,姜副总。” “承蒙抬举,顾董。” 顾江年与季亥喝,只喝了一口,名为浅酌,客气一番。 顾江年与姜慕晚喝,一口闷,无客气,就连寒暄之词都那般敷衍客套。 这一口闷,看似是给脸,也是下套。 而唯独萧言礼与姜慕晚二人知晓,顾江年在搞她。 这人明目张胆的当着众人的面给她下圈套。 他开了这般头,饭桌上人人都端起杯子朝着季亥与姜慕晚而来,前有顾江年一口闷,后来的这些人又怎敢细啄? c市首富的本事她们本就望而生畏,眼前这局势,谁敢多言半分? 顾江年这日,好比在鱼塘了扔了一把鱼食,底下的鱼儿蜂拥而上,将姜慕晚与季亥推入主场。 而这日,姜慕晚初次入场,众人手中端过来的,不是酒,都是面子。 她一个商场晚辈,前辈们将面子送到跟前来,你怎能不要? 何况还是眼前这等场合,何况她今日来本就是打开场子的。 这场应酬,顾江年无疑是在给姜慕晚挖坑,一桌子三十来人一人一杯下来,也是够呛。 一旁,余江与萧言礼二人都知晓这二人有些许恩恩怨怨,但恩怨归恩怨,但也范不着在众多男人的酒桌上去为难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可看不过去归看不过去,谁会去抚了顾江年的脸面? 一轮下来,酒足饭饱,她只占了前面两个字。 “姜副总好酒量,”他开的场,他结的尾。 顾江年这日,心中因着愠火,为何? 在他看来,姜慕晚现如今走的这些路都是弯路,若是将婚姻关系公之于众,这场子里的哪个人不得上来扒着她? 绕道而行也不跟他开口? 那便好生磋磨磋磨。 不此记性? 那便多吃几次亏。 他就不信,姜慕晚就没有软的一天 让她知晓,这c市到底是谁的天下。 季亥能给的,撑死也就带她入门。 这句好酒量,带着讽刺之意。 姜慕晚虽昏沉,但尚且算是清醒:“得顾董厚爱。” 这厚爱二字,她可谓是及其咬牙切齿。 恨不得能生吞活剥了眼前人。 顾江年呢?浅笑道:“姜老的孙女,自当厚爱。” 酒桌上,顾江年看似漫不经心的坐在哪里,实则尖锐的目光在暗暗瞧着酒桌上的人,似是在等着她们一一给人敬酒。 他像只慵懒的狮子,望着自家跑出来的猎物。 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好似在等着猎物玩儿够了,跟他回家似的。 姜慕晚是顾江年的掌中之物,是逃不掉的猎物。 酒席过半,姜慕晚起身往卫生间而去,因着包厢内的卫生间被人霸占了。 跨步往外而去。 卫生间内,她撑着台面稳住自己的醉意。 静站数秒,才稳住心神。 许久之后,她欲要拉开门出去,便被一只宽厚的大掌摁回了卫生间隔间内,起还反手锁了门。 抬眸,入目的是男人阴沉的面孔。 “姜副总挺能喝,”男人开腔,话语间尽是冷嘲热讽之意。 “拖顾董的福,”她仰头,开口尽是酒味。 “你不是托老子的福,你拖的是季亥的福,”说着,男人粗粝的指尖掐住她下巴,迫使她跟自己对视。 “君华董事长太太名讳老子双手捧到你面前你不要,却跟一个混检察院的人站队,酒好喝吗?够不够?你信不信老子今日让你下不了桌?” 顾江年气啊!真真是气。 气的脑子嗡嗡作响,心肝脾肺肾都在唱着山歌。 顾太太的名声可以让她有多少便利啊? 这人不要,却与季亥那样的人站队。 他连季亥都不如? 他堂堂一个c市首富,坐拥亿万家产,连个混检察院的都不如? “你是变态吗?松开。”姜慕晚伸手欲要将人落在下巴上的手扒拉开。 看顾江年,哪里是这么容易让人得逞的? “老子不仅是变态,还是禽兽,”言罢,冰冷的薄唇倾覆而下。 二人唇间的酒味互相交错着,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姜慕晚这日,饮酒过量,本就晕晕沉沉的。 哪里架得住顾江年这凶猛的架势? 她伸手拍打着人的背脊。想让他清醒些。 可这人啊! 跟吃错了药似的,半分不松口。 这日的顾江年,怒火攻心,且这怒火来源于自家爱人。 男人宽厚的大掌挑开她的毛衣,落在细软的腰肢上。 冰凉的掌心冻的怀里人狠狠的缩了一下。 大抵是触感太过明显,这人理智回了笼。 缓缓的松开她半分,额头相抵,厉声道:“我告诉你,姜慕晚,你若是敢绿老子,老子一定打断你的腿将你囚在顾公馆,让你想要的,全部都成为镜中花水中月。” 半分都得不到。 姜慕晚缓缓喘息着,美眸中蕴着泪水,瞧起来可怜兮兮的,,颇为惹人怜爱。 他是疯了,怒火攻心,不然怎会忍不住满腔怒火将人摁在卫生间? 见这小泼妇此时可怜兮兮委委屈屈的瞅着自己,顾江年心软了。 跟吃了迷魂药似的,被迷住了。 良久,男人宽厚的大掌落在她身后的墙壁上,轻叹了声,心想,罢了罢了。 随她去吧!还能如何? 纵使他气死,这小白眼狼儿也不见的能领悟过来。 他得活着,死了就便宜这小白眼狼儿了。 万一拿着他的钱去包养小白脸,划不来的是自己。 “别哭了,”男人抬手,落在她因喝了酒而绯红的面庞上。 抹去她泫然欲泣的泪珠。 心头突突的跳着。 “进去之后,跟萧言礼与余江喝一杯,在装个醉,你今日入了这个场子,不喝出点毛病来,那群人也不见得会卖季亥这个面子,年轻人,要量力而行,你若是凭本事上来的,大家都会敬你一分,你若是靠人引路,今日就是喝再多也无用,进去装个醉,赌一把,不能让这群人如何,但也能让季亥知晓几分。” 前一秒还想弄死人的顾江年此时却在低低浅浅的给人出招。 一番话,然她理智回了笼,心里也好过了半分。 心想,狗男人也有不狗的时候。 他气是真气,无可奈何也是真无可奈何。 见人应允,随即低低沉沉开口道:“听明白了?” 姜慕晚头晕脑胀红着眼点了点头。 顾江年无可奈何道:“坏人我来当。” 纵使回头有人说他心胸狭隘到去欺负一个小姑娘,他也认了。 谁让这是他自己带回去的人? 万般难耐,也得忍着。 她再度点了点头。 顾江年微叹息了声,轻轻拍了拍人的后脑勺,无可奈何道:“去吧!我抽根烟。” 顾江年今日,坐在女厕所的马桶盖上抽了数根烟。 才稳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进包厢,见萧言礼正与姜慕晚客套寒暄,一套夸奖之词说的可谓是天花乱坠。 这夜的酒桌上,姜慕晚也确实依着顾江年所言,装了醉。 趴在酒桌上不省人事。 于是乎,一桌子的男人们瞧着这个小姑娘被灌成如此德行,内心隐隐有一股尴尬亦或是不好意思。 虽不喜插队而来的人,但对这小姑娘也有了几分欣赏。 就她那来者不拒的豪爽之意,颇有几分姜老爷子当年的气场。 这夜,季亥给付婧打电话,让人来接。 付婧将将接到姜慕晚便被人截了胡。 罗毕驱车挡在她跟前,敲开了车窗,微弯身告知道:“我家先生在后面。” 这夜,付婧以为姜慕晚醉的不省人事了。 可没有,听闻罗毕的声响,她微微掀开眼帘,从后座中起身,望着罗毕道:“我走不动了。” 言下之意,让顾江年来抱她出去。 罗毕懂,点了点头,转身朝后方而去。 远远的,她听见砰的一声关门声,数秒之后冷风灌进来,吹的她以激灵。 男人弯腰,未有只言片语,冷着面色将人从车内抱出来。 直至上了车,这人冷声斥道:“这么娇贵还跟一群男人争什么江山?” 姜慕晚知晓这人今日心情不好,而她饮酒过量,吵架也不一定能吵的赢人家,索性,闭目养神不搭理。 瞧瞧、姜慕晚还是很识相的。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将这话领悟的淋漓尽致。 也在顾江年跟前表现的淋漓尽致。 “说话,”男人见她不语,冷声轻斥。 “头疼,”言外之意,不想说。 “你不是能耐?” 姜慕晚不傻,明知今日顾江年心情不佳,她还上赶着去跟人吵架,吃亏的铁定是自己。 索性,将不言不语发挥到了极致。 “哑巴了?”男人在问。 “快了,”她回应,话语恹恹。 顾江年这日,实在是气的不行。 想收拾姜慕晚的心情异常浓烈,担又不想让二人关系出现意外,所以忍了又忍,他以为,自己忍,姜慕晚也会有所收敛。 谁知晓-------。 “没哑巴就给老子吱个声。” “吱-------。” 罗毕:............ 顾江年:............他娶了个什么玩意儿? ------题外话------ 我没有弃文!没有弃文! 我是生病了啊!生病了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捂脸哭) 我要改名了,叫:李太难 言归正传(敲黑板)最近有点儿沉,大家伙捞捞我啊啊啊啊啊啊!打赏票票评论都搞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莫挨老子 这夜,姜慕晚处于半醉半清醒阶段。 到底是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跟顾江年斗不见得能斗的过人家,索性,转个弯儿。 不跟他斗智斗勇。 车子一路往顾公馆而去,这日的酒局结束尚早,恰逢晚高峰,一路上走走停停,靠在后座的人本就是醉了半分,如此下去,定是要弄脏车子的。 她伸手拍了拍顾江年,后者侧眸望来,见她面色不佳,脸色沉了沉:“想吐?” 姜慕晚点了点头。 顾江年冷飕飕的瞅着人家,没有温情话语,只有恐吓:“吐吧!脏了你来洗。” 狗男人。 这个狗男人。 真特么不是个东西。 气结,但又深知自己此时不是顾江年的对手,硬生生的将这股子气给忍下去了。 罢了罢了,好女不跟男斗。 人怎能跟禽兽一般见识呢? 顾江年这日,在离顾公馆尚有些距离的路口接到了萧言礼电话,那侧、许是在开车,隔着外放在数落顾江年的罪行。 什么罪行? 除了今日在酒桌上灌人家,他还能有什么罪行? 这方,萧言礼也算是苦口婆心了:“你跟姜家慕晚有恩有怨,那也是你们私底下的,何必拿到酒桌上去说?你看看你今日将人家灌成什么样儿了?往后如何在姜老跟前做人?” 顾江年听着萧言礼的叨叨声,及其不屑开腔:“我为何要在姜老跟前做人?” 不待萧言礼回答,他在道:“就今日这个场子,姜临都进不去,姜慕晚却进去了,你当大家都是傻子?” 当大家都没脑子? 今儿姜慕晚要是不整出点毛病来,酒局一过谁会记得她? 好歹姜老爷子还活着,大家会忌惮那么一两分,不做出点样子出来怎么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能进c市财富榜前二十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顾江年心情,极差。 这极差的心情不是来自于别人,而是来自于姜慕晚。 侧眸拿着手机见人依旧靠在座位上,他郁结之气更甚是明显,忍了忍,没忍住,于是、伸出脚拨了拨姜慕晚的小腿,后者不耐烦的移了移。 他再动。 她再移。 直至膝盖碰到了车门,无处可逃了,凶狠的睁开眼睛龇牙咧嘴的朝着顾江年吼了句:“莫挨老子。” 呲------- 刹车声猛然响起。 “对不起,对不起,”随之而来的是罗毕一个劲儿的道歉声。 前车突然踩刹车,他反应不及时是其一。 其二是姜慕晚的那声咆哮声。 实在是太过凶狠。 莫说这c市的世家小姐了,就连着顾公馆的佣人都不会说这般粗俗的话语。 可见罗毕今日听见这番话有多震惊。 他觉得自家先生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可怜。 怎么看都是想不开。 娶谁不好娶个小泼妇。 “会不会开车?”顾江年指责的话语尚未开腔,姜慕晚冷声开了口。 大抵是实在是不舒服,罗毕这一脚刹车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心都飞到嗓子眼儿了。 近乎要奔涌而出。 “对不起太太,”罗毕适时开口道勤,可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夜,归顾公馆,佣人都敲的出来今日归家的主人们心情不佳,尤其是自家太太,那满面阴沉近乎滴出水儿来。 跨大步甩了自家先生上楼,连着兰英的招呼都未曾回应。 反倒是顾江年站在客厅,慢条斯理的脱下身上外套交给兰英,嘱咐道:“弄点醒酒的。” 是才,自家太太从眼前过,兰英便问道了浓厚的酒味,只是主人家未言语,她不敢问。 二楼主卧室内,姜慕晚拿了睡衣进卫生间,归家洗澡便想睡觉的日子不多。 今日是头一次。 这头一次的极大部分都是在醉酒的影响下。 姜慕晚将从卫生间出来,便见兰英端着醒酒汤站在门口,见她出来话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太太,先生让熬得醒酒汤。” 姜慕晚穿着睡衣出来,素白的面庞上是姣好的容颜,姜慕晚,是美的,只是那种美,带着英气,与现下众人喜欢的骨感美亦或是羸弱美有所不同。 这股子不同上又夹杂了些许气质。 “您早些休息,”兰英待她饮完醒酒汤准备出退出去。 却被姜慕晚开口唤住,只听她道:“把白猫抱上来。” 闻言,兰英面色稍有些为难,瞧着姜慕晚道:“先生素来不许猫进卧室。” “那为何上次进了客房?”她反问,不解的话语中带着点点强势。 兰英一哽,想过说客房不是主卧,但到底是没言语出来。 自家太太的面子,不能不给。 但自家先生定下的规矩,也不能不从。 于是,她端着托盘转身离开时,去了趟书房,将其事告知自家先生。 后者闻言,眉头紧了紧。 正在低头看文件的人从电脑跟前抬起头,似是有些没听清,问道:“要什么?” “猫,”兰英答。 “你去忙,”这人说着,伸手摘鼻梁上的金丝框眼睛,跨步往卧室而而去。 走近,便见她窝在床上,一副酒醉之后的难受模样。 饮酒过量,怎能不难受? 这日的顾江年,良心又回了笼,坐在床沿,大掌钻进被窝里落在姜慕晚肚自上,惊得后者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还不待这人发作,顾江年便及其识相的起身,望卫生间而去。 本是想替姜慕晚柔柔胃,不曾想手太凉,本意是好的,但行了坏事。 在出来,被热水泡的红彤彤的手伸进了被窝里,揉着她的胃,微低着身子柔声发问:“难受?” 而后者,缩在被子里呜咽了声,瞧着可怜兮兮的。 “想干掉华众,没点酒量可不行,”中国的酒桌文化是及其可怕的,有多少人死在了酒桌上? 而姜慕晚今晚,你若说她能喝,还差。 你脱说她不能喝,她又胜过某些人。 “喝得跨吗?”她问,话语间带着些许小孩子气。 顾江年闻言,笑了笑:“你若厉害,也不是不行。” 多少人的天下是在酒桌上打下来的? 真有本事,喝跨一个企业也不是不行。 “那要是喝不垮呢?” “没本事。” ------题外话------ 晚上见 第一百五十张:你猜啊! 这夜的顾江年是温柔的,虽说酒桌上被姜慕晚气个半死,但归了顾公馆见人难受,到底还是有几分不舍。 尤其是这人还哼哼唧唧的;跟只被欺负了的小奶猫似的。 姜慕晚呢? 一个感情丰富的女孩子,是不会封闭自己的,顾江年的温情能让她缓解半分难受,那这温情她为何不要? 平安夜这日,过的跌宕起伏。 次日,圣诞节伊始,她进办公室,便见办公桌上摆着诺大的红色玫瑰,本是推门开进去的人步伐顿住了。 清明的眸子落在办公桌正中间的红色玫瑰上。 于是,她调转步伐去了秘书办,伸手敲了敲门,望着里面的人问道:“花是谁送的?” “没说,”秘书办的人答。 “来路不明的东西就往我办公室送?”清冷的嗓音在门口炸开。 让一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望着姜慕晚,言语也不是,不言语也不是。 而姜慕晚呢? 见他们如此,心里就有一股子邪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拿去丢了。” 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往办公室而去。 将将抬步,电话响起,拿起,见上头熟悉的号码,姜慕晚抿了抿唇,眉眼中的不悦之意流淌出来。 “圣诞节快乐,姜小姐,”那侧,季言庭淡淡的话语从传出来。 姜慕晚步伐一顿,悠悠视线落在办公室的玫瑰花上,心下了然。 “季先生很浪漫,”这话,略微带着些许讽刺,可季言庭跟没听见似的。 浅笑开口:“做给媒体看的,姜小姐若是要扔,记得晚点。” 季言庭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与姜慕晚说是合作关系,那便是合作关系,绝对不逾越。 就连今日这捧花都是送给媒体看的。 “季先生有心了。” “应该的,有所求嘛!” 那侧,c市某家律所内,季言庭一身正装站在窗边,手间端着一杯咖啡,正冒着袅袅香气,眼前,是整个城市景象,耳畔,是女子的清冷之声。 季言庭其人,在c市也算的上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 只是比起顾江年这样的大财阀稍有些逊色罢了,但奈何,人家有个好爹好爷爷,走的是世家公子范儿。 “季先生应该再大方些,”姜慕晚走进办公室,修长的指尖落在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上,缓缓的搓了搓。 而后,指尖微动,花瓣随之而下。 松开指尖,一抹猩红在呈现在眼前。 “姜小姐指教。” “下午我空闲,季先生来喝个下午茶?”虽是一句询问句。 可姜慕晚的语调中可半分询问的意思都没有。 那轻飘飘的语气,明显是在告知。 “明白,”那侧,男人端起拿铁轻啄了口,笑意悠悠道。 弯弯的眉眼细看之下竟然带着些许宠溺之意。 “季先生可不能光人来,”她伸手,扯出纸巾擦了擦指尖的鲜红。 话语淡淡,带着几分浅笑之意。 “姜小姐安心。” 安心? 安心这二字姜慕晚好似听过太多。 安心? 成年人的每一次出手,那次是安心的? 富贵险中求,安心? 安不了。 若真能安心,她便不是姜慕晚了。 “谁送的?”这日,付婧将近办公室便见姜慕晚桌面上那大捧的玫瑰花,扎眼的红一时之间让她稍有些未曾反应过来。 姜慕晚伸手,将桌面上的纸巾捻起来丢进垃圾桶里,薄唇轻启:“季言庭。” 呵-----一声浅笑从付婧口中传出来,随即道:“你别说,季言庭比顾江年识相。” 顾江年? 那个狗男人是不识相。 可他也不屑做这些是吗?他瞧不起这些。 “识相有什么用?”这声淡淡的询问叫付婧心头一紧,望着她,有半秒的静默。 站在原地思忖了许久之后,才淡淡的,悠悠开口:“首都那边传来消息,说--------。” 付婧欲言又止,明显是有些话语不太适合在此时说出口,望着姜慕晚的神情稍有些局促不安。 “说什么?” “贺希孟受伤了,上头那边这几日可能会下来探望,贺家人希望你能去看看。” “...........”付婧话语落地,回应她的是无限沉默。 姜慕晚望着她的目光带着些许冷厉的杀意,清明的眉眼中冒着点点冰渣子,比屋外的三九严冬还冻人。 “我是转场女王吗?应付完顾江年跟季言庭还要去管贺希孟?” 幽深且带着怒火的话语出来,让付婧微微低了低眸,不敢直视姜慕晚。 按理说,贺家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但此番,能让她这般偶做,不是没理由的,亦或是,有所求。 姜慕晚一番怒火发泄出来,沉默了片刻,而后,许是意识到自己脾气坏了些,稳了稳情绪:“贺家人让你来说的?” 付婧点了点头。 啪嗒,姜慕晚伸手将手中签字笔扔在桌面上。 思及贺希孟,抿了抿唇,脑海中出现那人的身影,沉稳的气质,英气的容颜,伟岸的肩膀给人无限安全感。 可这般一个人中龙凤,她们注定无缘。 贺希孟是贺希孟。 贺家是贺家。 “伤的如何?”她问,话语间隐着半分关心。 “伤着腿了,可能要养段时日,”付婧如实回答。 她不清楚姜慕晚与贺希孟之间为何会解除婚约,既然已经解除了本不该在叨扰对方,可妾无意,郎有情。 这段关系,不知是断了还是没断。 姜慕晚的这声关心或许与爱情无关,只是来自相熟人的一句问候而已。 “你--------,”付婧本想说,若是不想去就不去罢了。 可这话尚未出口,姜慕晚桌面上手机响起,她看了眼,伸手接起,一句外公流淌出来。 那侧,老人家浑厚的嗓音响起,全然听不出来年近八十。 “最近忙吗?” “还算好,”她答,话语温软,乖乖巧巧的,与宋蓉通电话时有那么几分相像。 “外公求你件事儿?”老爷子在那侧,身旁坐着儿媳,望着她的视线稍稍有些紧张。 “外公严重了,您直说。” 尽管此时,她知晓老爷子这通电话是为了贺家来的,也未曾点名。 有些事情,先知晓并不见得是好的。 “你跟贺家希孟虽说婚约解除了,如今嫁娶随意,但碍着两家利益尚未公之于众,昨日贺家小子因公受伤,你母亲与舅舅的科研成果正值高峰,正需要高调之时,外公希望你能放下繁忙之事抽空回来一趟。” 话语落地,姜慕晚静默了,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出了些许湿汗。 老爷子的话说的明白,需要高调。 那就是需要在媒体面前露面,万一媒体将c市这边新闻闹过去了,只怕是忙没帮上,还惹了一身骚。 回应老爷子的是姜慕晚的静默。 老爷子见此,伸手,将手中茶盏伸出去,坐在对面的儿媳妇伸手将过,老爷子清了清嗓子:“不止为贺家,也为了宋家,这本是一件互利互惠双赢的事件。” “我不想见到媒体,”她开口。 而后许是怕老爷子不重视,在道:“这点不能商量。” 那侧,回应他的是老爷子的沉默。 不见媒体,有点不切实际。 但事在人为,万事总有两全之法。 “外公跟你保证,媒体只会写我们想看的。” “若有万一呢?” “万一这事儿不会在外公这里发生,”老爷子话语坚定;有着将一切控于掌心的能力。 “蛮蛮、你若连我都不信,那这世间再无你可信之人了,”老爷子沉稳的话语传进姜慕晚的脑子里。 是啊!这世间若是连老爷子都不信,她在无可信之人了。 当初是谁将她从苦海拉出去的,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居安不忘危,富足不忘贫,位高不忘本,权重不忘民。 她不能做个忘恩负义的人。 比起顾江年,姜慕晚当真是没那么洒脱。 她伸手,将手机换了只手,而后掌心落在桌面上,似是准备吸吸汗。 “一个家族的冗繁昌盛,不是靠埋头苦干得来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放任你跟思慎出去的原因。” “我明白,”姜慕晚回应,话语沉重。 “需要接你吗?” “我联系宋思慎。” “好,谢谢蛮蛮。” “外公客气了,我也是宋家人。” 寒暄之语结束,姜慕晚伸手见手机搁在了桌面上,随即,仰头狠狠叹了口气,而后,修长的指尖拉开抽屉,从里头抽了根烟出来,低头拢手点燃,蹙在一起的眉心紧紧的拧在一起,叫人看不真切。 付婧站在一旁,许久不敢言。 她知晓,道义与梦想相撞时,是很难抉择的。 她想要华众的心情极其迫切,但宋家养她长大,她不能做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人。 没有宋家老爷子,哪有现如今的姜慕晚? 没有宋家老爷子,哪有现如今的达斯? 内心的叫嚣如同疯长的荞麦,在荒芜的麦田里扎了根,拔不干净。 办公椅上,姜慕晚微眯着眼,吞云吐雾。 脑海中本是规划好图谋在此时悉数被推翻,她的计划里没有宋家,可此时----不同。 她得把宋家规划进来。 不然、这个计划永远缺了一角。 这日,付婧看着姜慕晚坐在办公椅上抽了数根烟,一根接着一根,本是洁白的指尖被染黄。 而本是紧皱的眉头寸寸舒展开。 许久之后,似是雨过天晴,她伸手,将烟蒂摁进烟灰缸里,唇边笑意深深。 悠悠话语声在此时响起:“诱姜司南去凤凰台,三十一日晚。” “好,”付婧回应,知晓姜慕晚心中有大计,未曾多问,只是应允。 元旦,她要返回首都,那定然不能让c市这方的人闲下来。 要走,也得搅乱风雨再走。 姜家,谋算她? 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日下午,季言庭高调出现在华众,为何是高调出席? 这个下午茶,不是姜慕晚与季言庭二人的下午茶,是整个华众二十二层每个人的下午茶。 季言庭出手阔绰,在君华兰博定了上百份下午茶让人家送过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人人都懂。 这日下午,顾江年知晓这消息时,笑了,气笑了。 季言庭在他的地盘上给他老婆定下午茶。 当着他的面儿求婚还不够,上来再补一刀? 徐放将此消息告知自家老板时,吓得半晌不敢言,微微颔首站在远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被殃及。 可再如何降低,这办公室也就她们二人。 男人带着眼镜坐在办公椅上,手中签字笔倒过来,缓缓的敲击着桌面,咚、咚、咚,听起来漫不经心的,可徐放知晓,这人心里窝着火,估摸着气的不行。 “惦记我老婆?”良久,男人冷嗤出声,哧了声。 “去、给姜副总道个歉。” 这日下午,季言庭尚在华众,君华首席秘书徐放带着人来了,手中或提着或端着大大小小的礼品袋,从衣服包包鞋子再到护肤品吃食,身后跟着上十人,就差敲锣打鼓以示天下了。 上十人在华众大厅传堂而过,且还是君华特助带头,这架势,无疑是大的。 商界传言,见徐放如同见顾江年。 就连姜临都得卖徐放几分薄面。 可就这么厉害的一人,今日直奔着姜慕晚的办公室而来。 这一路上,何其打眼? 姜慕晚双手抱胸靠在沙发背上望着徐放,轻挑了挑眉头。 看着那些人将大大小小的礼品盒堆满了办公室。 似是不解:“徐特助是何意?” “顾董说,昨夜之事多有得罪,思来想去甚觉不安实在是过意不去,今日让我致歉来了。” 思来想去甚觉不安? 她瞧这人昨晚睡的挺好的。 过意不去?过意不去还让她给他洗车? 可去她妈的不安,去他妈的过意不去了。 姜慕晚在内心稳稳的问候了顾江年的祖宗十八代。 但面上依旧不露声色,不怒反笑问道:“顾董果然是财大气粗跟人道歉的方式都这么别致。” 徐放心想,可不是嘛! 但老板的行事作风,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看透的? 有钱人追起老婆当真是一套又一套的。 实在不是他们这些打工人可以勘破的。 “姜副总喜欢就好,”徐放硬着头皮开腔,只觉姜慕晚望着自己的眼神凉飕飕的。 吓人的很。 “顾董送的,能不喜欢?”姜慕晚开口,话语仅是讽刺之意。 顾江年那个狗男人今日大张旗鼓的将这些送到华众必然是有他的意图,若真想送,顾公馆不让他送? 姜慕晚想,她又是哪里得罪那个小心眼的狗男人了。 不然,怎会被这人明晃晃的给摆了一道。 气气气,实在是气。 这个狗男人,皮又痒了。 而一旁,季言庭缓缓起身,望着徐放,对于他口中昨晚之事,有所耳闻。 毕竟季亥在场,归家自然会言语一两句。 徐放闻言,及其尴尬的咳嗽了声。 他今日来,是领了命的,要将季言庭在华众的风头给压下去。 此时任务完成,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恨不得能脚底抹油直接开溜都是好的,于是,他点了点头,万般敷衍开口:“姜副总喜欢就好。” 随即微微颔了颔首,转身离开了。 姜慕晚气吗? 气。 可这气找不到地方撒。 头一次的,她想念顾江年那个狗男人了,为何? 能让她骂。 身旁,季言庭眸色深了深,若非昨夜之事属实,他定然会觉得顾江年这人,是来拆他台的。 姜慕晚靠在沙发背上,依旧是双手抱胸,视线缓缓的在顾江年带来的那些礼物上扫过。 回眸,目光一凛。 看见了桌面甜品袋子上大大的兰博二字。 而后悠悠视线落向季言庭。 难怪,难怪那个狗男人会来这么一招。 感情是冲着季言庭来的。 她说怎么无缘无故的发起了狗疯了。 后者似是不解,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她答,话语平静。 这日,华众上上下下都在传关于顾江年财大气粗之事。 c市首富的头衔摆在那里,顾江年即便是放个屁都有人凑上去闻。 虽说未曾惊动媒体,可知晓的人都知晓了。 说是道歉,除了昨夜饭桌上的人,谁能知晓其中原由? 风言风语的还不是大家猜如何便是如何? 前一秒还在感叹季言庭出手阔卓的一众员工下一秒变成了感叹c市首富顾江年财大气粗。 这风浪,可谓一阵一阵的飘,实在是吓人的很。 姜慕晚转身回沙发处坐下,将坐下,便见姜临推门而入。 乍一入眼的是眼前堆成山的礼品盒。 本是想直接发问,但碍于季言庭在,话语转了个弯儿:“言庭在啊!” “姜叔,”季言庭起身,客客气气礼礼貌貌的打招呼。 “怎么回事这是?”姜临话语尚算温和,大抵是碍于季言庭在场,目光扫了眼地上的礼品盒,在望向姜慕晚, 后者面色沉了沉,落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抬起落在沙发背上。 正欲开口,只听季言庭道:“昨日在外吃饭,顾董的人跟我们发生了些许小冲突,今日,致歉来了。” 有些话,从季言庭口中说出来比从自己口中说出来要有效果些。 这世间,姜临最不信任的人估计也只有一个姜慕晚了。 闻言,姜临点了点头,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处理好。” 随即,寒暄了几句,转身离开。 姜慕晚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今日、若是季言庭不在,姜临绝对会跟自己撕起来。 “拖季先生的福了,”她俯身,端起茶杯,将半温的茶往唇边送了送,慢悠悠开腔。 季言庭闻言,笑望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姜慕晚道:“我与姜小姐现如今------是同林鸟。” 同林鸟? 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她但笑不语,未接这话。 这夜,姜慕晚归家已是晚间七点之后,此时,顾江年也将将归来。 婚前,这人住在办公室是时常有之事。 婚后、办公室明显住的少了。 顾公馆佣人都如此觉得,且还私底下还会议论一番。 这日,姜慕晚进屋,见顾江年将伸手将外套递给兰英,她站在门口,冷飕飕的瞧着人家。 兰英眼看着自家太太进来,可这人进来归进来了,站在门口,也不往里走,望着自家先生的目光跟豺狼虎豹望着小白兔似的。 如果姜慕晚知晓兰英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定然会让她将这个小白兔改一改。 就顾江年这个黑心黑肺的千年老乌鸦,还小白兔? 真是玷污了这三个字。 兰英本想开口招呼,但触及到自家太太面儿上阴骇的目光,本能告诉她,不说话为好。 顾江年见兰英目光惊恐跟见了鬼似的望着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缓缓转身,却见姜慕晚站在门口,目光阴测测的瞅着他,一副想吃了他的模样。 “怎?想让老子请你进来?”男人贱兮兮开口,话语间虽有揶揄之气,可也含着怒火。 兰英一见事态不妙,使了眼神,让佣人们离开。 而罗毕呢?本是想进屋的。 一条腿进来的人,见屋内气氛如此,吓得心惊胆战的又小心翼翼的将腿缩了回去。 “我让你请,你请吗?”姜慕晚反问。 “你怎不让老子请你上高堂呢?”c市人,对于高堂的理解应当都是一样的。 入了土,且入了的宗族祠堂的人才能入这个高堂。 言外之意:你怎么不让老子请你去死呢! “顾董有高堂吗?”她反唇相讥,丝毫没有要客气的意思。 “怎么没有?”顾江年反问,且一手拿着白毛巾,缓缓将身子转正,一本正经的望着姜慕晚开口:“姜副总不是要日我祖宗十八代吗?我若没有高堂,怎满足姜副总的要求?” 姜慕晚:“............” 屋内,二人剑拔弩张。 屋外,罗毕站在屋檐下吹着寒风。 听着这二人的吵架上,那心里跟架起了戏台似的,就差敲锣打鼓了。 “我若是日了顾董祖宗十八代,顾董该喊我什么?”说着,她伸出手,将手中的包伸出去,一旁,兰英见此,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过来拿走她的包。 只见这人一边慢条斯理的脱衣服一边问道:“奶奶?太奶奶?太祖?” 哗啦,她将身上大衣扔在兰英怀里,似是刚刚那些话丢不过瘾,在给补了一刀:“我可没你这么蠢的后代。” 又蠢又腹黑又阴毒,啥啥都被他占尽了。 “还挺厉害,想当我奶奶?太奶奶?怎?改明儿我是不是得去把坟给姜副总刨好?” “你去啊!”姜慕晚这日,是真受了气。 本与季言庭的策略都没策成,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功劳。 打是打不赢了,气死算了。 “你还是不是个东西,连死人都不放过,说你是禽兽都委屈禽兽了。” “你才不是东西,你全家都不是东西。” 闻言,顾江年笑了,深深的眸子落在姜慕晚身上,冷嗤了声,不怼她了,且还顺着她的话道:“是啊!我不是东西,我全家都不是东西。” 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啊,跟看傻子似的。 这人此时才反应过来,猛道:“不包括我。” “怎就不包括你了?你跟谁领的结婚证?老子就没见过缺心眼起来连自己都骂的人,汝乃天骄,何不扶云上九霄。” 顾江年这人,嘴巴毒,也是真毒,他跟姜慕晚的相似之处在于,好似都怕对方死的不够透似的,临了还得再上去补一刀:“天下之大,都大不过你缺的心眼。” 姜慕晚:................莫生气、莫生气。 罗毕:............. 兰英:.............. “你今儿是什么意思?”姜慕晚猛的上前两步,怒目圆睁望着顾江年开口道。 “你猜啊!”顾江年偏不告诉她。 “老娘是养狗的吗?还得猜你的心思。” 顾江年:............ ------题外话------ 罗毕:拉不拉架? 兰英:不拉 罗毕:打起来了怎么办? 兰英:男人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第一百五十一章:余瑟、杨珊 这夜间,顾公馆在一片吵闹声中度过。 而姜家,沉浸在一片静默中。 杨珊其人的本事,远不止一个家庭主妇这般简单,关于华众的事情她不是分毫不知。 即便回归家庭,该留在华众的东西,她可是一样未少。 毕竟,当初也算是在华众坐过高位。 是以这日,当季言庭与顾江年先后大张旗鼓的往华众而去时,她的内心,是动荡的。 这股子动荡来源于对此事的震惊与诧异。 震惊顾江年与姜慕晚会有所联系,诧异顾江年与姜慕晚之间何时是这种关系了? 如果在联姻这件事情上,姜慕晚选择了顾江年,那么于她而言,只有败处没有分毫胜处,倘若在顾姜年与季言庭之间选择一人的话,那么她宁愿是后者,也不愿是前者。 因为选择后者,她尚且还有活路,可若是选择前者,她无半分胜算可言。 再加上,顾江年此人,手段比姜慕晚还狠上几分,实属令人敬畏。 思及以后一无所有,杨珊的心都是动荡的。 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转悠,面上的焦急之意尽显无疑。 本是该入睡了的人,却在不眠不休的等着姜临归来。 临近深夜,姜临在外归来,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见杨珊尚未入睡,微愣。 “怎还没睡?”大抵是夜深了,所以开口的话语都轻轻地,好似怕吵着谁。 “在等你,”杨珊如实回答。 “有应酬,就不用等,”商场上那群男人们一旦上了酒桌,是很难下来的。 坐在一起天南地北的吹、扯。 恨不得将宇宙都说成是自己的。 杨珊闻言,恩了声,迈步向着姜临而来,伸手脱下他身上的外套,话语乖巧:“下次不等了。” 姜临嗯了声,算是回应,杨珊见人心情不错,斟酌了片刻,揉着嗓子再度道:“我听闻言庭今日去华众了?我瞧这两孩子也情投意合,你若是有时间,联系联系首都那边,趁早把这事儿定下来罢,免得夜长梦多。” 与宋蓉离婚的十几年,姜临只去了一次宋家,便是去寻姜慕晚那次,且还连门都未进去便被人赶出来了。 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般不在出现在对方跟前,这点,宋蓉做到了。而他呢? 也该做到才是。 如今杨珊的言语,许是让他想起了那段不好的过往。 伸手将身上衣服脱下来递给杨珊,话语间端的是漫不经心,毫不上心:“不急这一时。” 如此感觉,倒好像是觉得她这个后母容不得人,想将人赶出去似的。 杨珊见人如此,心中有气,但到底是稳了稳情绪。 “我是怕夜长梦多,父亲身体虽说尚好,但年岁大了,难免会有些许看不见的毛病,”若是有万一发生,姜慕晚临空一脚把他们踹了,她与姜司南不就成了她的掌中刺了吗? 保不齐会被这心狠手辣的女人给活生生弄死。 “睡吧!”姜临不想回应杨珊的话语,伸手拍了拍人家的后背,迈步往浴室而去。 她哪里是怕夜长梦多,她是怕,姜慕晚踹了季言庭选了顾江年。 这件事情,光是思忖起来便令人恐怖, 若是实现了,这姜家哪儿还有她的落脚之地? 不不不、不行,如何都不行。 次日,天色将亮,梦溪园里流传的绯闻飘到了顾家门口。 流传的什么? 无非就是昨日顾江年大张旗鼓入华众一事。 而这流言,旁人知晓了,余瑟自然也知晓了。 晨起听到这些,难免影响心情,一旁,何池端着杯子轻声规劝:“我瞧着先生不是个没主见的人,夫人莫将此事往心里去,兴许是有人添油加醋兴风作浪。” 余瑟拿起的手机又缓缓放下,望着何池叹息了声:“你让老何去找找,看是哪家人昨夜吃了屎晨起没刷牙的。” 何池跟随余瑟多年,自顾家那般事情之后,她鲜少有动怒的时候。 如今日这般显现出当家主母风范,多年来的头一次。 何池知晓,这人是怒了。 且怒火还不小。 饶是任何一个当母亲的晨间听闻有人编排自家儿子,都会有怒火。 余瑟也不例外。 这日上午,老何从梦溪园溜达了一圈回来,话里话外算是婉转:“说是从门卫那里流传出来的,而门卫之所以知晓是偷听了姜家夫人跟旁人的聊天。” “跟物业的人说,将那两个乱嚼舌根的人赶出去。” “明白,”老何应允,转身又出去了。 余瑟呢?双手抱胸站在窗边,思忖着老何话语中的意思,心里万分清楚。光是个门卫,是没那个胆量造他顾家的谣言的,这其中若无人推波助澜,他们也没这么本事。 这人不管是无中生有也好,还是捏造事实也罢,她都不许此事再发生。 她顾家儿郎,何时轮到一个小三来编排了? “去、请姜夫人何喝个下午茶。” 沉睡了的狮子,永远都是狮子。 一个正牌夫人若真有心想收拾一个小三上位的女人,多的是本事与能耐。 就看她有没有这个心情,愿不愿意。 当初宋蓉不是输给了杨珊,而是不愿拉低自己的档次去与这对狗男女做斗争。 豪门阔太之间的斗争,无须战场,一张桌子一杯茶足以。 这日下午,晴空万里,冬日里的暖阳射下来,落到梦溪园庭院前的草地上。 杨珊接到余瑟的邀请时,内心隐有一些小小的不安,可这不安中,又有些许小激动。 为何? 余瑟这人,深居简出,即便是住在梦溪园,也极少见到人。 不参与世俗斗争,也不与人过多交往。 稍有好友,也就那么一两人罢了。 昨日之事发生,她若是真不想姜慕晚入顾家,只得从中作梗一番,可顾江年那处她不敢下手,只因她惧怕顾江年,那么剩下的,也只有余瑟这里了。 在余瑟耳畔吹几句耳旁风,也是可行的。 这日下午时分,杨珊如约而至。 顾家客厅内,开着地暖,及其温暖,余瑟着一头真丝裙子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柯基犬趴在她脚边,看起来,颇为温馨。 “夫人,姜夫人来了,”门口,何池的告知声传来。 余瑟坐在椅子上,身形未动,仅是话语告知:“请进来。” 余瑟这人,世家小姐出生,往日里即便是如何不喜对方,但客人至,总归是要起身迎一迎的,无关喜好,只关礼貌,可今日-----未曾。 杨珊大抵是未曾瞧出来,可何池知。 “顾夫人,”余瑟入了屋子,浅笑唤了声。 余瑟抬眸睨了人一眼,牵了牵唇瓣道:“来啦!” 随即抬手,指了指对面,示意她坐。 “难得能与顾夫人约个下午茶,自当是要来的。”她笑吟吟回应。 阿谀奉承之话,在顾家尚未没落之前,她听过无数次。 再顾江年成为c市首富后,亦是听过无数次。 是以,今日,杨珊的这番话对她而言,实在是没什么感觉。 她侧眸,伸手提起桌面上温着的陶壶,给杨珊倒了一杯,轻轻介绍道:“上好的蜂蜜梅花茶,专为姜夫人准备的。” “多谢顾夫人,”杨珊伸手接过,开口言谢。 “担不得谢字,邻里邻居之间,无须这般客气,”余瑟搁下茶壶,语气平淡。 好似她今日请杨珊来,是来闲话家常,而不是来收拾她的。 “怪我太生疏。” 余瑟先是给这人喂了一颗糖,平平淡淡的话语中有几分虚假的真情流露出来。 “姜太太觉得这梅花茶如何?”余瑟捧着杯子靠在椅子上,笑望杨珊,出口的话语带着轻轻的询问。 温软的面庞上除去笑意再无其他,若非何池一早知晓自家夫人安得是什么心,当真还以为是请这位姜夫人喝茶来了。 行至知命之年,大多已是年过半百,知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什么该争什么不该争。 余瑟从大起大落从走来,自然是比平常人更懂这些。 “入口甘甜,极好。” “梅花泡茶,有讲究,新鲜的梅花不行,饮了会中毒,可若是头年的梅花,你若想将它摘取下来晒干,也有讲究,这摘下来的梅花,要适中,不可过大过小,过小,晒干就没了,过大了招惹蚊虫。” 说到此,余瑟望着杨珊的目光再度温了温,接着道:“这摘取下来的梅花也有讲究,得是历经过苦寒的,差一日都不行,若是差了,口味便会苦涩,如人生一般,不历经苦寒,总觉得少些味道,姜太太今日饮的这梅花,正是苦寒之后摘回来的,所以,口味极佳。” 余瑟的这番话,是在赤裸的敲打杨珊,说她不上不下,未曾历经苦寒,用佛家与道家的话语而言,那是半路出家,缺点什么。 这旁敲侧击的话语敲的余瑟的心头颤了颤,握在手中的杯子只觉得烫手的很。 此时的余瑟,对于杨珊,用的可是关门打狗的手段 请进来,慢慢的磋磨你。 她知晓,但为时已晚。 杨珊缓缓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梅花茶,心下一片了然,所有的寒暄客气不过都是铺垫,余瑟今日请她来,是鸿门宴,她笑了笑:“梅兰竹菊四君子,各有千秋,亦是各有不同,顾夫人喜欢梅花,但我却更喜欢竹子,花儿在美,也有谢的一日,可竹子不同,它不轻易开花,稳步生长,没有极盛之时,也无极衰之日。” 何池候在一旁,听闻这话语,不由得多瞧了两眼这位姜家夫人。 说脸皮厚?还是要说她脑子转的快? 亦或者二者都有? 余瑟话语被怼回来了,倒也不气,反倒是笑道望了眼手中的杯子:“花儿一季一美自有人点惦念,竹子生长的再茂盛等着的也只是被砍伐。” 这梦溪园,谁人提到宋蓉不得赞叹一句? 可提及杨珊谁的神色不是晦暗难明。 与杨珊玩的甚好的那几位,谁不是小三上位? 这梦溪园的正宫太太那个屑于同这样的人为伍? 身家万贯又如何?改不了本质里肮脏的事实。 狗肉永远都上不了正席。 杨珊呢? 端起茶杯喝了口清茶,目光落在桌面上的陶炉上,端的是想踹翻的心思。 可她不敢,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有顾江年这尊大佛在,借她几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今儿余瑟将她喊过来,是磋磨她的。 借下午茶之名,干的是磋磨她的事儿。 此时,她觉得手中的茶不是茶,是难以下咽的毒药。 且给她下毒的人还坐在对面笑意哟有的望着她,端的是一派从容的模样。 余瑟有意敲打杨珊,是要让她知晓,不是谁的流言蜚语都可以随便传播的。 嘴不干净自然是有人收拾。 “我不明白顾夫人是什么意思,”她开始装疯卖傻,堵余瑟不会将话语说的太难听。 可她赌错了,深居简出不代表没脾气。 余瑟再不济,也是实打实的财阀阔太。 “个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姜夫人这手快赶上长臂猿了,”本事那么大,还管起他们家的事情了? “姜家的人若是这般没教养,我不介意去老爷子跟前坐坐。” 这是警告,也是威胁。 这话,让杨珊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她原以为,以余瑟这种深居简出的性子,会当没瞧见此时事,不曾想,是她大意了。 原以为是个软柿子,不曾想踢到了铁板。 今日,余瑟算好的了。 若是在年轻个十岁,她一定会摁着杨珊的头道歉,将她踩在地上摩擦。 让她口口声声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日,杨珊走后,何池站在余瑟旁边,望着出了院落的杨珊,如同落水狗似的,有一股子灰丧之气:“我瞧这姜夫人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 啪嗒,余瑟将手中茶杯不轻不重搁在桌面上,冷哼道:“省油的灯会爬别人的床?” 何池闻言,话语一哽,只觉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余瑟起身,理了理裙摆,心情不算佳,但也不至于为了一个杨珊气坏了自己。 “备车,去君华。” 第一百五十二章:安心 事关与梦溪园的流言蜚语,顾江年暂且不知, 可直至余瑟冷面出现在君华时,他隐隐有所猜想。 办公室内,本是在就尚嘉娱乐业做汇报的一众老总纷纷止了言,不待自家老板言语,纷纷起身,朝外而去。 给这母子二人腾出了空间。 “母亲怎来了?”顾江年伸手将跟前文件合上,起身,笑望着自家母亲。 余瑟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人一番,面上冷意降了半分,望着顾江年道:“我不能来?” “哪儿的话,”这人轻斥了句。 伸手搂着自家母亲的肩膀往沙发处带,转身之际,目光落在何池身上,似是在询问何事。 何池一边拿起手机一边往外而去,点了点手机。 顾江年颔了颔首,示意懂。 将坐下,手机有短信进来,顾江年拿起,漫不经心的看了眼。 心下了然,仅是数秒之间将手机搁在身旁。 笑望余瑟,浅浅问道:“又是那个不长眼的惹您生气了?” 余瑟打量的目光落在顾江年脸面上,冷着脸望向他,冷飕飕的甩出四个字:“你觉得呢?” 顾江年伸手将余瑟跟前的文件拿到自己这方来,淡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啪、余瑟掌心落至桌面上,惊得端着茶水进来的徐放杯中的茶洒了些许出来,这人站在门口,不敢往里来,望着手中的茶杯,心想,出去换一杯吧! 换茶是假,想活命是真。 于是,他动了动脚尖,准备离开,顾江年的后脑勺跟长了眼睛似的,冷飕飕开腔:“进来。” 简短两个字,话语不善。 但这不善,余瑟尚未听出。 徐放迎着头皮将茶水送进去,搁在余瑟跟前,顾江年俯身,伸手将余瑟跟前的茶杯往前推了推:“您消消气。” “我不管你这辈子娶谁为妻,但你记清楚,姜家人不能招惹,那是个狼窝,一家子歪瓜裂枣,没一个能看的东西,你听清楚没有。” 余瑟疾言厉色的望着顾江年。 眉眼中的怒火都不待掩藏的。 顾江年坐在对面,徐徐点了点头,顺着余瑟的话语道:“母亲安心。” 一如既往的回答,没有什么新鲜劲儿。 又是这么一句安心,余瑟望着顾江年似是恨不得能用目光将他穿透。 见这人这般听话,稳了稳情绪,在道:“姜老不是个省油的灯,拯救苍生是佛祖的事情,我们唯一能做的是不去给佛祖添麻烦,你别自找麻烦。” 余瑟这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顾江年,娶姜家慕晚就是娶个麻烦了。 徐放转身欲要离开办公室,将走两步,听闻余瑟这般话语,心头那叫一个动荡。 许是极想知晓自家老板是如何回应的,这人放慢了步伐。 这方,余瑟疾言厉色明令禁止顾江年跟姜慕晚有任何关系。 那方,二人早已暗测测的领了证。 徐放想,这若是有朝一日余瑟知晓了,只怕是等着她的是医院急诊室。 “我是成年人,母亲大可不必三令五申的重复同一件事儿,这又是何人在你跟前嚼舌根了?” 顾江年今日,终于说出了除了安心之外的话语。 且还关心似的,问了一句。 余瑟抿了抿唇,望着顾江年,心里依旧是在窝着火。 她不是不喜姜慕晚,相反的,很同情这个女孩子的遭遇。 但同情归同情,并不代表她希望自家儿子参合到姜家的内斗当中去。 顾家才好过了几年? 顾江年当初为了颠覆顾家差点连命都踏上了。 福大命大死里逃生,这种日子她不想在过一次。 拯救别人是佛祖该干的事儿,她们都是平凡人,没那么大的本事。 余瑟总觉得,顾江年有事儿瞒着他,那么幼时在自己怀里的人长大了,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好事。 她替顾江年的成长感到欣慰。 但欣慰的同时也正在与之渐行渐远。 余瑟叹息了声,往顾江年那方坐了坐,望着他,无奈开口:“你是过来人,知晓颠覆一个家族的不易,若好,脱层皮,若不好,搭上命都有可能,姜慕晚反杀回来想弄死姜家人,可也得她有这个本事,即便她有这个本事,她也要有能抗住流言蜚语与世俗的根骨,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将仁义道德抛至一边的,姜老爷子只要活着一日,她便极难做到。” “你不要把自己在搭进去了。” 余瑟苦口婆心的劝着,脸面上甚至是带着些许低低的哀求之意。 顾江年望着自家母亲,内心有一股子情绪在膨胀着,正是因为知晓前路难行,稍有不慎会搭上命。所以他才想将小泼妇捞到自己怀里来护着啊! 姜慕晚不能将仁义道德抛至一边,他可行。 此时的顾江年心里,尽管这般想着, 可面对余瑟时,他依旧是稳着来,望着自家母亲:“母亲安心。” 这简短的四个字,稍有些许不耐烦之意。 仍是谁被人三五不时的这般叮嘱,也会烦不过, 但顾江年这人,是个实打实的孝子,直至今日才有些许不耐烦表露出来。 余瑟见他如此,也知晓自己太过过火,如那惊弓之鸟一般,自己受惊还要连累顾江年。 她伸手按了按膝盖,无奈道:“你忙。” 言罢,起身。 顾江年跟着起身:“让罗毕送您?” “我去你公司附近商场转转,天凉了,给你何姨何叔添几件衣物。” 余瑟对身旁人,是极好的。 大抵是早些年不容易时,这二人一路陪着她走来。 顾江年点了点头:“那您去。” 余瑟走后,顾江年行至办公桌前,面色平静,瞧不出任何端倪。 只是那放文件的动作不如平日里温柔。 行至十二月最后一日,整个c市洋溢在欢乐的气氛中,到处张灯结彩。 挂着欢庆元旦的字样。 晨间,顾江年出门时,将兰英唤至一旁,低低言语了许久,无人知晓这二人聊着些许什么。 直至姜慕晚下楼,交谈声才止住。 晨间,兰英只觉姜慕晚提的包比往日要大那么些许,与她周身装扮,不甚搭。 这日,c大金融系的几个公子哥儿吆喝着要出去跨年,众人筛筛选选之后,定在了凤凰台。 世家公子哥儿,读个研究生出来也是镀金用的,有钱,什么不能解决? 傍晚时分,姜慕晚坐在办公室内,靠在座椅上,眼前,放着的是很c航些最终确认协议。 片刻,她双手缓缓交叠,落在腹部,清冷的眉眼落在文件上。 就此,许久不言不语。 门外,敲门声响起,付婧敲门进来。 将站定只听姜慕晚问道:“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付婧答。” “我要万无一失,”她道,嗓音更是冷了数分,面色带着几分阴狠。 “联系薛原,让他送我去机场,你留下,”姜慕晚的大计,不仅是有自己人,还有姜临的人。 “好,”付婧应允。 她想要的,必须要得到。 防?不不不、她要让他们防不胜防。 算计华众已然不算什么了。 她要算计姜司南。 不是重男轻女吗?不是传宗接代吗? 恶人不用天收,也不用顾江年收,她自己来收。 如顾江年所言,将姜司南送出去,她有的是法子错磨死他。 让这姜家的根,断在外面。 让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变成一场空。 元旦节,普天同庆,怎能不给杨珊和姜临送份大礼呢? 不然,岂不是对不起这个节日。 这日晚,姜慕晚下班时分按点离开华众。 付婧设计让薛原送她去机场,看着她进安检口。 第一百五十三章:跨年夜 隆冬,北风凛冽。 呼啸着吹过这座城市。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挫折和打击,但不必恐惧和惊慌,经历过艰难岁月,扛过去,才可以风光无限。 万丈深渊,下去,便是鹏程万里。 黑色的宝马停在机场出发层,薛原解开安全带下车绕至一旁替姜慕晚拉开车门,后者跨步而出,提着包,站在人行道上,望着眼前傍晚时分的景色。 清冷的眉目中瞧不出任何情绪。 挺拔的背脊给人一种孤寂沧桑感。 暗沉的天气告知人们黑夜即将到来,2008年也即将画上终结号。 这一年,从平地中起了波澜,从波澜中又得到了人生,实属不易、实属不易啊! 直至此时站在机场内,姜慕晚想;如她当初没有回到c市,如果她仍然留在首都,那么此番又会是怎样的景象? 坏人逍遥法外? 受害者抑郁而终? 姜家人其乐融融度过一年又一年? 坏人为何总能逍遥法外?而受害者却屡屡被伤害? 这个世界已经癫狂了。 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资本家、慈善家,不过都是披着虚伪外衣的野狼,他们吃人不吐骨头。 连自己的至亲都能下的去刀子。 且还恨不得能将你一刀弊命。 姜慕晚视线缓缓从远方收回,而后,脚尖微动,往机场内而去。 她与姜家,至死方休。 “姜副总一路平安,”身后,薛原客气话语响起,目光落在她身上,送她离开。 这夜晚七点,姜慕晚乘坐的航班从c市起飞,前往首都。 这日的顾公馆,颇为热闹。 兰英带着佣人进进出出,将顾公馆西北角的一处玻璃房变成了花房。 粉色、白色、蓝色,各色相间,花团锦簇,及其漂亮。 淡淡的花香味传出来,沁人心脾。 忙碌时分,佣人们不禁感叹,自家先生对爱人当是极好的。 有知情者听闻,从旁道:“自古小妾就比正宫受宠,更勿论现如今还没有正宫娘娘呢!” 不明所以的人听闻此言,稍稍有些惊讶,望着人道:“什么意思呀?” “不想干了就自己走路,”那人张嘴,欲要在言语,却被兰英冷着嗓音打断,憋了憋嘴,终究是没言语出个什么来。 2008年的最后一日,c市天气并不好,但也不坏。 挑剔不出毛病,又处处都是毛病。 这日,顾江年推掉一切应酬,比往日早归家半小时,进屋,伸手将东西递给兰英,轻声询问:“都安排好了?” 细听之下,这话语中,隐有雀跃之意。 兰英浅笑回应:“都安排好了。” “去看看,”言语未出,步伐以动。 跨年之夜,顾江年在顾公馆安排了一出大戏,这场大戏,谋划许久。 只为纪念这个特别的,而又有纪念意义的夜晚。 顾江年心中是有姜慕晚的,只是这份深情依旧埋得深罢了。 兰英见自家先生如此上心,笑吟吟的跟在身后。 她看到的,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上心。 而是一个家庭的未来。 玻璃房成了花房,兰英带着花艺师忙活一整日出来的成果自然是极好的。 顾江年站在门口,望着眼前景象,点了点头,似是颇为满意。 晚六点半,天色大黑。 c大金融系的学子们出了校门,用过晚餐之后往凤凰台而去。 一群人哄闹着用过晚餐,去了凤凰台。 凤凰台这处地方,处在明暗相接处,灰色地带,本有许多事情可以发生。 但他的老板,似是良好公民,绝对不允许黄与毒在此处发生,赌,也只能小数目。 且幕后人背景太过庞大,无人敢招惹。 至今都有人笑言,这是一处高档的ktv。 但ktv这三字,得打上双引号。 类似于卖.yp.娼之事,是绝对不可能在此处发生的。 曾经有人在此处惹了事,换来的是灭顶之灾。 试问谁会跟自己过不去呢? 大好人生,何必浪费于此? 年轻人的精力,总是无限的。 吵闹声,嚷嚷声在包厢里传开。 烟味,酒味更是混合到一起。 热舞,尖叫,成了这个跨年夜的独特标志。 此时,凤凰台底下停车场内,一辆黑色的大众内,有一女子着一件黑色大衣坐在车内,手握方向盘, 一张白净的脸面上粉黛未施,整个人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如同刚刚踏入校门的大学生。 也确实是如此。 良久,身旁停车位有一辆黑色车辆进来,将停稳,身旁车辆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带着墨镜的脸面。 “开弓没有回头箭,想清楚了?”冰冷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蛊惑之意。 “恩、”她应允。 “人认得了?”再问。 “认得,”那人答。 “去吧!不会亏待你的,”女子话语说完,身旁车窗放下,将将停进来的车子又开出去了。 此时,凤凰台包厢内,有一穿着毛衣牛仔裤的姑娘入了场。 她的装扮,与这个场子格格不入。 一双白皙的脸面上露着怯,小白兔似的眼睛紧张兮兮的瞧着眼前的一切。 看起来,纯洁、干净。 此时、包厢内,侍从端着酒进去,将酒杯一一的摆在众人跟前,而后弯着身子推出去,悄无声息的,一切发生的如此巧妙。 酒过三巡,吵闹声上了脑子,与好友划拳的姜司南隐隐觉得有些燥热。 起身,拍了拍一旁的人替他玩儿两把,自己转身去了卫生间。 只是将出门,与一姑娘撞了个满怀。 本是燥热的人,霎时、温香软玉再怀,觉得这份燥热消散下去了几分。 “跑什么?”姜司南开口,低低问怀中人。 小姑娘缩在他怀里,稍有些瑟瑟发抖:“没、、、、、没。” 且言语着,目光还一点点的往后望,似是在防着什么。 “有人追你?”姜司南好奇开口。 女孩子望着眼前人,本是可怜兮兮的目光狠狠的一紧。 是他。 “是你,”姜司南诧异声凭空响起。 见到这人,似是极为震惊。 女子闻言,猛的伸手推开姜司南,掉头欲要离开,却被人抓住手腕,随之而来的姜司南质问的声响:“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随随便便来的?” “你放开我,”小白兔受了惊,眼眶红红的,瞧起来可怜兮兮的。 如此来,姜司南只觉自己更不好过了几分。 “哟、原来是姜少的人啊!” 拐角处,一道冷嘲热讽的声响传来,姜司南擒住女孩子的手腕向那方望去。 只见这c市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万开站在前方,双手插兜,嘴里吊儿郎当的叼着烟,整个人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 “我说这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大呢!上来就招呼人,原来是有靠山啊!” 万开说着,伸手将手中的烟拔下来,吐了口烟圈,望着姜司南的目光带着几分揶揄与嘲笑。 随即,轻抬步,往这方而来。 小姑娘见此,似是吓得不行,整个人惊恐的往后倒退。 若非姜司南擒着她,她绝对转头撒丫子就跑。 姜司南视线落在身旁人身上,瞧了眼,在望向万开:“万少乱来也得换个地方,这凤凰台可由不得人乱来。” “什么叫乱来?”万开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反问了声,望着姜司南在道:“我是卖了?还是嫖了?” 说着,他一手插兜,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他身旁的姑娘,冷声道:“反倒是这人;不讲信用,光拿钱不办事儿还动手,即便是有人护着,也不能不讲规矩啊!” 姜司南闻言,眉头狠狠拧紧。 望着身旁人,目光中尽是不可置信。 心里有一块儿地狠狠的颤了颤:“这样、万少说,给了多少钱,我双陪赔偿。” 话语落地,万开了冷嗤了声:“姜少这话说的,我缺的是那几个钱吗?” “那就当万少卖我一个面子,”姜司南再道。 万开闻言,笑了。 卖他一个面子? 一个毛都没长奇,校门都未出的人,卖他一个面子? 这个面子何时才能回来? 即便是他往后出了校门,上头有姜慕晚在压着,他能有什么成就? 比起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姜司南算的了什么? “一个烟花女子,姜少这是动了真情了?”万开这话,问的悬乎。 而身旁姑娘似是听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信息似的,诧异的目光落在姜司南身上。 后者呢? 擒着人家手腕的掌心微微紧了紧。 望着万开,没有言语。 内心身处在斟酌着什么。 万开呢? 夹着烟,抬手,缓缓的吸了口,那不紧不慢的姿态看起来颇为吊儿郎当。 “万少说笑了,”姜司南话语落地,万开身后踉踉跄跄的出来一个男人,拿着手,捂着脑袋,鲜红的血从脑袋一直顺延到脖颈处。 染红了衣衫。 看起来尤为骇人。 男人迈步出来,见到姜司南身旁的姑娘,眼睛都红了,如同地狱罗刹似的迈步而来。 吓得姜司南身旁女子扒拉着姜司南的臂弯,跟受了惊的鸟儿似的。 姜司南伸手将人拨到身后护着。 “让开,”来者是谁? c市两大餐饮世家,一是姜家,二是袁家。 这些年,因着老爷子的人脉与手段,一直压着袁家打。 将人生生的从高坛踩下去了,成了一个不温不火的家族。 此时,袁印见了姜司南,那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纵使姜司南没有出社会,也知晓眼前人是姜家劲敌。 如此场面相见,极差拔刀相对了。 “哟、姜少这是几个意思?”袁印见姜司南将人护着,冷嘲热讽问了句。 “嚯、袁少这是怎么了?”姜司南戳着人家的痛处。 后者的目光一直落在姜司南身后的身影上,带着阴测测的打量,而后,视线落道姜司南身上,冷声问道:“你的人?” 姜司南未答。 袁印再问:“是或不是,一句话。” “袁少伤成这样不是应该去医院吗?”姜司南开口,试图转移注意力。 “老子问你是还是不是,“袁印伸手猛地将捂着脑袋的毛巾拿下,哗啦,丢在姜司南身上,望着他身后的人凶神恶煞开口。 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染了血的毛巾砸在姜司南灰色毛衣上,随即又缓缓的滚落在地。 姜司南低眸望了眼地上的毛巾,抬眸,尚未开口言语,只见本是站在对面的人猛地伸手扯过身后小姑娘的手往自己跟前拖。 一时间,走廊里,叫骂声,哭喊声,质问声,层层响起。 袁印想弄死这小姑娘,姜司南想护着人家。 小姑娘极力抵抗时的哭喊声引来了大波大波的人。 来凤凰台的人,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眼前如此景象,众人自然是知晓其中些许猫腻的。 “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姜司南极力护着人家。 袁印这日丢了脸,发了狂,本是弄弄这个女孩子就算了,眼下姜司南插进来了。 一场混战就此展开。 ——这方——— 顾公馆内,夜间七点,姜慕晚未归,顾江年拨了通电话,不在服务区。 虽心中有不详的预感,但这人还是耐着性子等了等。 九点,顾江年一通电话过去,依旧是不在服务区。 于是这人隐隐觉得不对劲。 一通电话拨给了徐放,让其去查。 数分钟之后,徐放拿着电话在那侧哼斟酌了许久才将这通电话拨过来,且拨电话时,手都是抖得。 “老板,”徐放糯糯开腔。 那侧,顾江年听闻这声小心翼翼的老板,心都颤了两分。 耐着性子扔出一个字:“说。” “太太她———晚上七点的飞机回首都了。” 明明是一句在简短不过的话语,可徐放只觉,这短话道出来,实在是需要勇气。 啪、徐放隔着电话只听见什么东西碎了。 光是听闻声响他只觉心头狠狠颤了颤。 2008年最后一日,顾江年坐在顾公馆书房内,只觉好笑。 为何好笑? 大抵是你满腔热情谋划一切,那人转身离开时无言无语。 大抵是你对生活充满向往,而那人冷水泼了一盆又一盆,将你的热情全部泼灭。 顾江年到此时才意识到这场婚姻是不公平的,他在这场婚姻里面倾注了真情,而姜慕晚却把这场婚姻当成债务关系。 这是一场不平等的关系。 他倾注了真情,是以才会想在出门时告知对方。 而姜慕晚半分真情未出,所以离去时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2008年的最后一日,跨过、便是新的一年。 可就是这最后一日,让顾江年猛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场婚姻里处于劣势。 若问有没有优势。 有。 他唯一的优势便是姜慕晚的债主。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那个女人,在温情时刻都能问上一句可不可以不还钱。 他还能指望什么呢? 书房内,顾江年夹着烟缓缓行至阳台,望着西北角的玻璃房。 远远望去,都能瞧见锦簇花团,亦能瞧见里面烛光闪闪的蜡烛。 此前、这是一场浪漫晚餐的起点。 此时、是个笑话。 那间玻璃房里的一枝一叶都在看他的笑话。 男人抬手,狠狠的吸了口烟。 “姜家慕晚,”他轻启薄唇开口,缓缓的呢喃着这四个字。 似是想将他们掰碎,揉到一起,而后在拆开。 瞧瞧那个女人的心是用什么做的。 他好对症下药。 走的悄无声息? 好、好、好、不急、不急。 首都是不是? 顾江年伸手,在花盆里点了点烟灰,笑了笑。 回首都了? 好、好、好。 你姜慕晚纵使有翅膀,他也要将人抓回来。 摁在怀里狠狠的磋磨。 姜慕晚这人,太过不识好歹。 实在是万般不识好歹。 若就这样放过她,这人以后是不是得在自己头上拉屎撒尿? 不平等? 不公平? 不急、不急、他有的是时间。 顾江年这日,站在书房阳台上,望着那亮堂堂的玻璃房给自己做心理建树。 以防自己的寿命终结在2008年。 男人伸手,将手中烟蒂狠狠的摁在花盆里,给徐放去了通电话,让其备机。 随即,伸手抄起外套,大步流星正欲往外而去。 楼下,兰英见人下来,喜笑颜颜迎上去。 可抬眸,触及到这人眼眸中的杀气时,步伐狠狠顿住。 “先生————,”兰英正欲开口,一道声响在她之前响起。 人为至,声先进。 兰英回眸望去,只见罗毕急匆匆奔赴进来:“凤凰台出事了。” 这日的顾江年,哪儿能用心塞二字而言啊? 前有姜慕晚,后有凤凰台。 “说,”男人硬邦邦吐出去一个字。 吓得罗毕一哆嗦。 “袁家少爷跟姜家少爷在凤凰台动了手,打的头破血流,有人报了警,且惊动了记者。” 任何圈子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姜司南和袁印之间的事情,只怕早已传遍整个c市。 凤凰台本有专人管辖,按理说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轮不到顾江年出面,他一个幕后老板,能不出面就不出面。 可此事,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解决的。 谁人不知,姜家和袁家是世仇? 此时咬住对方,死活不松口。 本是小孩子间打打闹闹的事儿,双反家长打个圆场也就过去了。 可眼下,只怕不好过。 顾江年这日,本因姜慕晚不辞而别之事颇为郁闷,眼下这二人倒是送上门来让他出气。 “不是不要脸吗?让媒体加把油。” 言罢,顾江年跨步越过罗毕,往屋外而去。 屋内,兰英紧紧追了几步。 哽在喉间的询问之话,始终是没言语出来。 兰英知道,关于姜慕晚与顾江年这场婚姻里面所有美好的幻想在此时都破灭了。 那些美好的事物尚未发生便已经终结了。 跨年夜的顾公馆,从热络到冷清。 只是一个电话的功夫。 这夜、凤凰台之事,惊动了两家的长辈。 顾江年吩咐之事,罗毕不敢不做。 晚间十一点,顾江年的专机从c市机场起飞,前往首都。 飞机上,徐放胆战心惊的坐在身旁,一颗心都在突突的跳着。 时刻拿着手机,关注着顾公馆之事。 他琢磨良久壮着胆子开口询问:“老板,凤凰台那边不若让曹总出个面,也好快些解决。” 关于曹岩,徐放稍有同情之意,跟随顾江年一路行走至如此的人不少,但若论能谈心的人不多。 曹岩是其中一个,所以徐放许多次都想开口在顾江年跟前替他求个情,将曹岩再扶上来。 话语落地,倏地、男人睁开眼帘,冷飕飕的视线落在徐放身上,冰冷的话语从菲薄的唇里飘出来:“你的位置要不要也让给人家坐一坐?” 徐放的言语悉数哽在了喉间。 在无半个标点符号出来。 此时的徐放,觉得自己像帝王身边的宦官,再帝王极度需要用人时亦或是心情好时,小心翼翼的替某人说上几句好话。实在是卑微。 看自家老板的意思,这一次,谁的面子都不卖。 两家喜欢闹? 那便替他们加把火。 这日晚九点半,姜慕晚下飞机,开机时,看见顾江年拨过来的那几通未接电话,本能的,她是想回过去的。 可当指尖落在按键上时,宋思慎的电话准时进来,将她的这一举动给打消了。 姜慕晚上车,不言不语伸手拉过安全带系上,宋思慎坐在旁边却没有要启动车子的意思,望着她,面色平静而又带着些许审视。 姜慕晚系上安全带,侧眸望向人家,无言无语,就这么静默着。 “有话你就说,”她开口,话语不善。 宋思慎闻言,叹息了声,转过头,启动车子离开,将所有话语悉数都按了下去。 他想说的话,很多很多。 可不知从何说起。 他想说你本可以不回来的,不用把家族背在自己的肩上。 可这尘世间,人活一遭,谁不是肩负重任?有些人看似肆意潇洒,可他是否真的如此呢? 一个女孩子生活的最好状态是无忧无虑。 可若你是出生于世家,无忧无虑这四个字绝对与你不沾边,这首都世家的每一个女孩子谁不是一身本事?活的比男人都累。 千言万语换成一句轻叹。 叹这世间太不公平。 “爷爷说直接去医院,”宋思慎开口,话语淡淡。 “恩、”姜慕晚回应,嗓音及轻。 而后,伸手调了调座椅,准备躺下去。 且叮嘱宋思慎道:“到了喊我。” “你睡吧!” 2008年跨年,姜慕晚在首都。 而顾江年,在空中。 别人是千里寻爱。 他是千里追妻。 十点半,姜慕晚出现在首都军医院,跨步进去时,便觉此处太过庄重,不像是个医院。 相反的,像是一个庄严的殿堂。 宋思慎跟在后面一起,步伐不紧不慢,揽着姜慕晚的肩头往里而去。 且道:“明日娱乐报会出现影帝与某女子夜半出入医院的新闻,军事报会出现贺希孟受重伤的新闻,但这些都不会留你的名字与照片,你安心。” “老爷子让你说的?”姜慕晚听闻这话,淡淡问了句。 宋思慎嗯了声,在道:“老爷子怕你不安心。”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姜慕晚内心稍有怀疑。 宋思慎摇了摇头道:“没听说。” 若真是听说姜慕晚回了c市只怕是早就大发雷霆了。 宋家人素来秉持着以和为贵的原则,不愿意与姜家那群豺狼虎豹去做斗争,不愿意不是因为怕,而是不想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姜慕晚回c市一事,亦是不赞同。 入vip区,远远的,姜慕晚便见有人把守,若无人带,只怕进不去。 将走近,病房门被拉开,贺家夫人远远的见姜慕晚往这边而来,落在门把手上的手紧了紧,望着姜慕晚的视线略微有些异样情绪。 姜慕晚走进,未曾开口喊人,只听贺母温和道:“蛮蛮来了。” “贺阿姨,”她这才开口。 话语间亦没有不情不愿。 见贺夫人依旧站在病房门口,她也不急着进去,与宋思慎站在门口淡淡的望着她,面容平静,端的是一副你让,我就进去,若是不让,也无所谓的架势。 片刻,贺母将目光落在宋思慎身上,浅浅道:“思慎可以先进去吗?我跟你姐聊两句。” 这话,听起来是一声询问,可细细琢磨之下,你会发现,这是一句吩咐。 没有半分询问的意思。 宋思慎闻言,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见其没有半分松动之意,望向贺夫人,歉意开口:“我姐飞了很久,也累了,阿姨要是不急,缓缓?” 姜慕晚的姿态给人的感觉就是拒绝之意。 贺夫人望着她,浅笑了笑:“也行。” 这声可行开口,却没有半分让步之意,依旧是杵在门口。 双方静默许久,宋思慎许是瞧出了什么。 也不急着进去了,揽着姜慕晚往一边去了,且伸手从一旁的自动饮水机上拿出一次性的杯子给她倒了杯热水,让她端着暖暖手。 “回家吧!”她说。 “爷爷没发话啊!”宋思慎回应。 无关乎怕,是敬重。 对于长辈说的话她们当听得听。 姜慕晚靠在墙上,稍有不悦。 但这股子不悦只对宋思慎表露出来了。 其他人尚未。 “互利互惠的事情我不明白贺夫人的做法,”宋思慎开口直言。 姜慕晚呢? 浅笑了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悠悠道:“那里面绝对有跟我们利益冲突的人。” 不然、贺夫人怎会拦在门口不让她进去呢? 姜慕晚笑了笑,不去深想。 这世间的任何灵魂,都不能细看,细看之下尽是肮脏不堪。 宋思慎但是插兜倚在对面墙上,二人一左一右,在这跨年夜的大晚上来给人看门来了,何其好啊? “给我根烟,”姜慕晚一手端着一次性的杯子,淡淡开腔。 宋思慎稍有些愕然,本想说句什么,但思及刚刚对方的态度,千言万语都便成了一声轻叹。 伸手从兜里掏出烟盒,抽了根出来,送至姜慕晚唇边,且擦开打火机给人点烟。 走廊的另一头,那人只见宋思慎夹着烟递过去,女子张嘴将烟叼在唇瓣之间。 随即,啪嗒一声,宋思慎点着火往她唇边送,女子一手端着一次性水杯,一手抬起,微微挡着风。 片刻之间,一阵烟雾从二人中间飘散出来。 过道内,女子夹着烟微眯着眼靠在墙壁上,忧郁中带着些许颓废之意。 跨年夜的医院里,静悄悄的,女子着一身红色大衣靠在洁白的墙壁上吞云吐雾。 若此时,走廊只有她一人,众人脑海中想起的第一个词一定是:孤魂野鬼。 大红色的衣衫拢着她纤细的身子,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 她靠着墙,抬手吸了口烟,吞云吐雾之际伸手在纸杯上点了点烟灰。 喝水的杯子成了她盛烟灰的工具。 良久,半根烟结束,不远处的病房门被拉开,有一女子跨步而去。 姜慕晚夹着烟侧眸望去。 二人视线相对,空气有一秒的静谧。 黑色大衣与红色大衣在此时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人皆是静默无声。 相比于姜慕晚脸面上多的平静,宋思慎倒显得万般惊讶。 望着站在对面的女子,脸面上的惊愕与不可置信交错而来。 反反复复的上演。 转而,将视线落在姜慕晚身上,却见其平静如常,好似早已知晓这一切似的。 须臾,姜慕晚抬手吸了口烟,吞云吐雾之际朝着人点了点头,后者回应。 二人之间,显然是认识的。 只是这认识,也只能是点头之交。 随即,那人离开。 姜慕晚倚着墙,不紧不慢的抽烟,好似并不急着进去探望里面的病号。 “你早就知道?”本是靠在对面墙的人缓缓走进,低低沉沉开腔,询问她。 后者在杯子上方点了点烟灰,不紧不慢的嗯了声。 “为什么没跟爷爷说?”宋思慎话语间带着些许愤恨。 老爷子虽说看中家族利益,但对于这等事情是不赞同的。 若是言语出来,哪儿还有今日之事? 姜慕晚伸手,将手中烟蒂丢进水杯里。 呲的一声,烟灭了。 消瘦的背脊从墙壁上离开。 “你还小,”不懂这些豪门世家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 刚刚那人也瞧见她了不是? 尚未走近,自然也是知晓这段关系存在的。 姜慕晚叹了口气,唉了声,她想狗男人了。 狗男人有事只会怼她,不会跟她玩儿这些阴险狡诈的东西。 可这首都的每一个人,都是阴暗的。 “我————。”宋思慎想再言语什么。 姜慕晚伸手,将手中纸杯递给他,且道:“十分钟。” 本想走的,既然来了,就见一面吧! 横跨千里都过来了,不能被阻挡在这扇门前,不是吗? 可她忘了,想法的丰满跟现实的骨感是成正比的。 姜慕晚行至病房门口,望了眼贺夫人,那一眼,似是在询问。 可以进去吗? 贺夫人未有所动,她才将手落在门把上,推开门,尚未走进。 口袋里手机响起,见是付婧。 一手落在门把上,一手接起了电话。 而此时,躺在病床上的贺希孟在她推门之际便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深邃的眉眼间,带着些许欣喜与诧异。 可这欣喜与诧异仅是持续了数秒。 那侧、付婧急切的声响传来:“出事了。” 姜慕晚拿着手机的手狠狠一顿。 付婧的这声出事了,险些让她站不稳。 落在门把上的手狠狠的紧了紧。 姜慕晚拿着手机望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贺希孟。 这一眼有些许歉意。 而后,只见她步子往后退了退,伸手带上病房门时,一句:“不急、你慢慢说。”传进他的脑海中。 本是靠在病床上拿着书的人,见姜慕晚转身出去,拿在手中的书缓缓的搁在了床头柜上,直起身子,伸长脖子望着门口。 ------题外话------ 明天也是晚上一起更哈、 第一百五十四章:嘿!狗男人 2008年跨年夜,姜慕晚设了一场计,将姜司南与薛原等人算计在内。 本是万无一失的。 可这万无一失中出现了意外,且这意外还不小。 深夜,当付婧坐在车内望着凤凰台景象时,只觉脑子嗡嗡作响。 人世间有万无一失之事吗? 有。 只是这四个字暂时与他们不搭边。 凤凰台外,记者拿着长枪短炮堵住了门口,本是热闹非凡的夜晚在这日成了笑话, 该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全部发生了。 而凤凰台内,姜家与袁家人齐聚一堂望着对方,谁都没有半分退缩之意。 两家的当家人,更甚是有血海深仇似的,紧紧的盯着对方,一副要恨不得喝血吃肉的模样。 如顾江年所言,在c市这个圈子里,小孩子家家的只要不闹出人命来都好商量,可这日,这二人不见得有半分商量之意。 换句话而言,都有着隐隐雀跃之意。 端的是要弄死对方的意思。 这方,付婧本是急切的,可姜慕晚那沉稳的嗓音莫名的让她安稳了下来。 她稳了稳情绪道:“那姑娘事儿没成,姜司南碰上袁印了,二人在凤凰台动了手,打的头破血流,惊动了警方与记者。” 首都医院长廊内,付婧话语落地,迎接她的,是姜慕晚的无限沉默。 姜慕晚拿着手机本是面对门的人,缓缓转身,往姜司南那方望去,洁白的长廊就这么望去,一眼瞧不到头, 像天堂,又像深渊。 付婧话语落地,姜慕晚虽面色如常,但周身的的寒凉之气却是节节攀升。 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余光瞥了眼站在一旁望着自己的夫人,菲薄的唇轻启。 “接着说,”她凉凉开腔,话语间尽是冷漠。 “凤凰台来了很多记者,看这边有想放任事情变大之意,”付婧依旧坐在车内,望着凤凰台方向,拿着手机的手此时泛着冷汗。 此事一旦被记者抓住不放,不见得能达到她们的目的。 一旦事情控不住,她们只会觉得王牌不在自己手中。 计谋被打乱,姜慕晚心里此时可谓是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 但这股火气尚且还不能冒出来,为何? 外人在。 要死她也要站着死。 拿着手机,似防备似的远离了病房门口,在贺夫人打量的目光中拿着手机往另一方而去, 接下来要言语的话,不便叫人听见。 “去、举报凤凰台有人干非法勾当,。” “凤凰台后面的人只怕是不好惹。” “好不好惹都得惹,先发制人总好过被动挨打,”姜慕晚话语强硬。 无半分退缩之意。 此时,计谋被打乱,她只能行此下策,不然,若是查到她头上了,所有的一切铺垫都得功亏一篑, 亦或是,等着她的是另一个囚牢。 她姜慕晚,从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别人手中。 那侧,付婧似是懂了,恩了声,点了点头道:“明白。” 凤凰台的闹剧才将将开始。 姜慕晚收了电话,站在医院尽头的窗边,望着灯火通明的街头,眉眼间,透着几许清冷之气。 “出事了?”宋思慎低低问,似也不想叫其他人听见。 姜慕晚未曾过多隐瞒,只是恩了声。 宋思慎想在说什么,只见姜慕晚缓缓转身,望了眼病房方向,道:“你进去问候一句。” “你不进去?”宋思慎似是好奇反问。 她恩了声。 这人再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会不会影响两家关系?” “你瞧人家那个防备姿态,跟我们讲仁义了吗?” 她们今日来不是跟对方讲仁义的,是来讲合作共赢的,可这合作共赢中出现了第三个人分享果实。 对方都毁约了,她们还在乎什么劳什子的仁义? 姜慕晚这番直白的话语,换来的是宋思慎的静默。 后者笑了笑,伸手推开眼前的窗子,寒凉的风倒灌进来,让她清醒了一分,脑子里肆意疯涨的情绪被冷风狠狠的摁了下去。 姜慕晚落在宋思慎身上的目光缓缓的往贺夫人身上移了移。 平静而又深邃。 清冷的眸子如一汪深泉似的叫人看不见底。 片刻,她伸手从宋思慎的裤兜里掏出车钥匙,且道:“外公那边该如何说就如何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不回去那你去哪儿?”宋思慎询问的话语稍有些焦急。 宋思慎的话,姜慕晚未曾回应。 伸手拢了拢伸手大衣欲要离去。 即将行至电梯口时,本是站在长廊那侧的贺夫人提步欲要追上来。 除此之外,病房门被拉开。 映入眼帘的是杵着拐杖的贺希孟。 听闻声响,姜慕晚前行步伐微微顿住,侧眸望去,视线直接越过贺夫人落在站在病房门口的贺希孟身上。 随即而来的,是一声不轻不重的呼唤,但足以让所有人听见:“蛮蛮。” “你怎么下来了?”姜慕晚未曾回应,先响起的却是贺夫人急切又紧张的嗓音。 姜慕晚回眸望去,平静的视线落在贺希孟身上,而后者似是未曾听见自家母亲的话语,略带焦急的视线落在姜慕晚身上。 二人就如此,隔空相望。 无言无语,却又胜过千言万语。 无人知晓姜慕晚与贺希孟之间是如何埋下感情的,但众人都知,她们二人之间有感情存在。 爱这东西,即便是捂住了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姜慕晚望向贺希孟的眼神,是失望。 而贺希孟望向姜慕晚时,是隐忍。 一方失望,一方隐忍,终究难两全。 爱情这东西,胆小鬼是不配拥有的。 反而是那些勇敢又自信的人,才会大大方方的去爱人。 四目相望,均是无言, 周遭的空气逐渐逼仄。 姜慕晚想,她与季言庭之间是何时走向如此地步的? 大抵是他明知她心有不平,却仍然想将她拉入家族斗争之中。 年少时的呵护与成年之后的呵护是不同的。 年少时,只有彼此。 成年后,有家族,有事业,有旁人。 任何纯粹的东西一旦夹杂了利益都会变一番模样。 姜慕晚望着他,视线逐渐变的朦胧,眼前的景象都成了双份。 她想,她是疯了。 一个已婚妇女站在前未婚夫跟前去回忆眼前的种种。 这是死罪。 良久,她叹息了声。 眼眸中的水雾逐渐散去。 视线落在这人伤了的腿上。 仅是片刻,又将视线缓缓收回。 四目交接,她颔了颔首,转身离开,终究是未曾走近。 有些人,有些事,只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蛮蛮,”见她跨步离开。 贺希孟拄拐追上去,可一个病号,哪里追的上一个健全的人? 姜慕晚步伐未停,转身离开的态度异常坚决。 “希孟哥,”宋思慎见此,跨步追上来,看似是护着他,实则是在拦着这人去路。 于宋思慎而言,旁人的感受不在乎。 只要是他宋家人想做的事情,他都该支持。 贺希孟看着半护半拦在跟前的人,眉眼深了深。 望这人,冷冰冰的话语从嗓间蹦出来:“让开。” 对于贺希孟,宋思慎的印象中一直都觉得这人是别人家的孩子,优秀、沉稳,且有错所成,是他们这群纨绔子弟的榜样,更是他们可望不可即的人。 如此一个人,站在跟前,算不上怂,但稍有些敬畏,贺希孟这简短的两个字甩出来,宋思慎心头头微颤,稳了稳心神才道:“不是我不让,是我让了希孟哥你也追不上啊!” 他实话实说,但实话总是有人不爱听。 贺希孟伸手拨开宋思慎,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病患。 将走两步,贺夫人跨步上来在电梯口拦住了人的去路。 四目相交,未有只言片语。 但贺希孟的步伐止住了。 贺夫人比宋思慎、管用。 一旁,宋思慎见此,抬手掩唇,尴尬的咳嗽了声:“爷爷让我们来看望希孟哥,既然希孟哥无大碍,我们就安心了,也好回去交差,。” 言语至此,宋思慎接着道:“跨年夜快乐。” 这是祝福,也是扎心。 一句好回去交差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告知贺希孟,她本不想来,只是碍于家里人要求。 所以来了。 一个过场罢了,可就是这么一个过场,他却当了真, 唱戏的人来去潇洒,独独他这个看戏人,却当了真。 “没有一个来看望病号的人会着一身红色大衣来,宋蛮蛮即便再不懂人情世故也该知晓此意,她不是成心来看你的。” 贺希孟这日回到病房,坐在床沿,明明有人陪伴,可他却觉得自己孤寂的像一个即将去世的耄耋老人。 无依无靠,身处海上抓不住浮萍。 姜慕晚出了医院大楼,冬夜里寒凉的气息吹来,她狠狠的吸了口气。 忽而觉得,冬天,也不是那么难捱了。 冷虽冷,但静心。 想清醒,异常简单。 这冷风一吹,胜过美酒香烟。 医院门口,她微微弯身,伸手将身前大衣的拢到一起,低垂首,仅是片刻的低沉,而后又抬起头,昂首挺胸大步向前而去。 失败与孤独都是短暂的。 唯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是长久的。 关关难过关关过。 事事难行事事行。 凌晨十一点四十分,姜慕晚驱车离开医院,往机场而去。 她想,住在附近,次日直接飞c市。 行至半路,车载广播报时。 【2009年一月一日零点整】 本是一路前行的人踩油门的脚微微松了半分。 车子速度稍稍慢了下来。 姜慕晚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微微紧了紧。 2008年,已成过往。 2009年,开启篇章。 车载广播里,主持人说着新年祝词,车窗外,远处的烟火在天边盛开。 而她,孤身一人,驱车奔驰于高速公路上。 像个无家可归的旅人。 良久,一声轻叹在车厢内响起,姜慕晚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发疼的鬓角。 只觉、人生无奈。 凌点四十五分,一辆专机降落在首都机场。 凌晨五十五分,一辆银白色的轿车驶入首都机场停车场内。 姜慕晚停车,熄火,临下车时给付婧去了通电话,询问c市情况如何。 那侧,付婧将现场混乱的情况通过简洁的语言告知她:“警方来了,正在彻查,凤凰台歇业了,具体结果尚未出来。” 姜慕晚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啪嗒一声解开安全带,侧身正欲推开车门,便见不远处,有一熟悉的身影从车内下来,身旁、跟着顾公馆的保镖。 这夜、你若问姜慕晚是何感觉,她会如实告知你:不知。 但又可能很准确的告诉你,那种感觉,很怪异。 大抵是天空中一道闷雷闪过,数秒之后,雷声消失了。 而那道光,却还留在你内心深处。 你记得它的声响,更甚是记得它从天边闪过的形状。 大抵是姜慕晚自己都未曾发觉。 她见到人时,本是阴沉的面色缓缓有了向阳之意,且压下去的唇角徐徐扬起。 那侧,付婧说了些什么,她只能朦朦胧胧的听两句。 “你在听吗?”那侧,付婧言语完,久久不见人回应,轻轻问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呢? 她猛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与付婧通电话,随道:“不用盯着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何结果,等我回来。” “你就回来?”那侧,付婧诧异开口。 若是未曾记错,这人、将将落地。 “明早早班机,”她答。 “见到人了?” “见到了。” “那你----------。” ”明日回来说,“付婧话语尚未言语完,便被姜慕晚急切打断。 随之而来的是挂电话声。 凤凰台外,付婧坐在车内,望着被挂断的电话,心中隐有不安。 伸手翻开通讯录欲要给人去通电话,修长的指尖落在贺希孟三字上时,动作顿住了。 她在斟酌,这通电话能不能拨,也在思考可不可以拨。 若是拨了,是否会对姜慕晚有所不利。 在这个人人都算计姜慕晚的时候。 她的身旁,也有那么一两个人是真心为自己着想了。 如此,应该是够了。 停车场内,姜慕晚伸手推开车门下车。 而后、着一身红色大衣颇为吊儿郎当的倚在车旁,笑望顾江年。 轻启薄唇,悠悠开腔,一声高昂的呼唤声响彻停车场:“嘿!狗男人。” ------题外话------ 困了困了,狗命重要! 第一百五十五章:老公 我从兵荒马乱中来,恰见你,笑脸吟吟出现在我身旁。 一瞬之间,凛冬不再寒凉。 心脏也回原位。 世间万物不如之前那般可爱,但尚算能看。 2008年十二月三十一日至2009年一月一日这短短的数小时之间,你若问顾江年是何感觉。 他定当细细思忖而后告知道:担心、害怕、焦急、不安、隐忍、激动、惊喜、而后安定。 他担心姜慕晚出现意外,害怕小泼妇被人欺负,万般焦急只想找到她。 知晓他返程回首都时,所有的担心、害怕、焦急都幻化成了浓厚的不安,他害怕这没本事的小泼妇扔下她打道回府,不要他了。 但这不安,不能在外人跟前表露半分。 从c市至首都,他将这股子泛滥不安的情绪压在心底,未曾表露半分。 直至在机场,见到这小泼妇,顾江年那颗本是提在嗓子眼的心狠狠的跳动了一番。 是惊喜,也是激动。 他想,不管这小白眼狼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都是高兴的。 最起码,她并未躲着他不是。 这日凌晨,顾江年觉得,狗男人这三个字尤为亲切。 尽管这不是什么好的称呼。 万尺高空下来,唯有这三个字能安抚他一个跳动的心。 能解他慌张,安他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 姜慕晚呢? 从c市至首都,她如同依旧有行尸走肉,首都不比c市好到哪里去,更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钟鼎世家的阴谋诡计玩起来就跟平日里喝白开水一样顺手。 她不喜。 也不愿。 可受恩于谁就得受制于谁。 宋家,她敬重。 可贺家,她一早便想敬而远之。 但人生在世,哪儿能事事如愿? 从医院出来,一路走一路烟花盛开,美虽美。 可这美,没有一分是属于她的。 姜慕晚觉得,这世间啊!她不管身处c市还是首都,都免不了算计人或者是被算计。 跨年夜的孤寂与颤栗接踵而来。 可这些孤寂与颤栗在见到这狗男人时,悉数消散了。 狗男人生气了会跟她吵架。 她生气了可以对他破口大骂。 二人不和还可以大打出手。 这才是生活啊! 生活本该是鲜明的,可见顾江年之前,她只觉周遭的一切都是灰暗的。 天空中盛放的烟花只有一种颜色,暖黄的路灯也变成了灰色。 独独见了顾江年,才觉得人生多姿多彩。 即便是身处地狱,她也向往生活。 停车场内,姜慕晚双手抱胸吊儿郎当望着不远处的顾江年,微微歪着脑袋,脸面上笑意吟吟,全然没有刚刚在医院里的那股子深沉与冷厉。 而顾江年呢? 先是听闻到砰的一声,随即而来的,是那女人张扬且带着些许兴奋的呼唤。 他没听错,是兴奋。 这人,乘坐机场摆渡车过来,正欲换私家车离去。 徐放将将替他拉开车门,这一声呼唤,让站在车旁准备上车的人脚步顿住了。 顾江年缓缓转身,入眼的,便是这人吊儿郎当的模样。 一瞬之间,万般心安。 顾江年笑了,不知被气笑的还是高兴。 望着数车之隔的姜慕晚,男人周身寒凉气场被这声狗男人给压下去了大半,他立于车旁,向前走了两步,沉稳之声落下去,在安静的停车场内炸开:“过来、让老子抱抱。” 姜慕晚呢? 纤瘦的身子缓缓的离开车身,双手插兜,笑意吟吟的跨步朝着顾江年而去。 一步、两步、三步..........越走越近。 而眼前人,似是觉得她太墨迹,雷厉风行跨大步而来,伸手,狠狠的将人捞进了怀里。 摁着她的脑袋往怀里带。 力气之大,恨不得能将她揉进骨髓。 宽厚的大掌落在她脑后。 她倚在他胸前,耳畔是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声。 鼻息间是淡淡的烟草味。 顾江年此时,莫名有些失而复得的感觉。 于是乎,搂着这人的掌心又紧了紧。 怀中,姜慕晚只觉自己难以喘息,在顾江年黑色大衣上缓缓蹭了蹭,找到些许间隙,昂起头望着人,依旧是略带笑意:“你是来抓我的吗?” 顾江年闻言,伸手推开怀中人。 视线低睨着她,冷飕飕开腔:“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我瞅你也不可能是来接我的啊!毕竟我差点给你绿了。” 这夜、徐放与罗毕以及顾公馆一众保镖的心从未安稳的落地过。 为何? 只因自家老板那张阴沉的脸确实是如同地狱罗刹般骇人。 身为下属的她们,怎能好过? 身旁人都能感知到,顾先生心情在听闻那声狗男人时,从暴雨天转成了阴雨天。 狗男人三个字如同速效急救丸一样,救了他们一条狗命。 徐放与罗毕二人站在车旁,见相拥的二人狠狠松了口气,就差拿手稳稳胸膛了。 内心身处均是冒出四个字:逃过一劫。 天晓得,来时,飞机上的低气压,逼得他们险些从完尺高空往下跳。 二人隔车对视了一眼,那一眼中,无疑是想从对方眼中看到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看到了吗? 看到了。 不仅看到了,他们还得出了结论。 老板好不好,取决与老板娘安不安分。 老板娘不安分,大家都别想好过。 可这气,松了不过数秒。 姜慕晚那句:毕竟我差点把你绿了,让众人视线齐刷刷的落在那人身上。 徐放抬抚了抚额。 罗毕转身当没看见。 不想参与这场大战当中。 果然、这二人,好不过一分钟。 温情也都是假象。 小泼妇配上狗男人,能有什么温情时刻? 顾江年将将安稳下去的心,被姜慕晚这句话又给激起来了,男人原算是平稳的面色缓缓转阴,望着姜慕晚,近乎咬牙切齿开腔:“几个意思?” “你要是再来晚点,可能就绿了,”姜慕晚望着一本正经开口。 见他不爽,她那郁闷的心情寸寸开始放晴。 舒畅的不得了。 堵住的心脏也畅通了,四肢百骸跟注入了新鲜血液一样。 “在哪儿绿?”顾江年磨牙切齿开口。 而后、深邃的眼眸瞧了眼四周的环境:“在停车场绿老子?姜副总口味还挺独特。” 姜慕晚不说话,歪着脑袋依旧是浅笑嘻嘻的望着眼前人,一副厚脸皮听不懂人家说什么的模样。 顾江年在道:“怎?嫌老总平日里太正儿八经了?你要是喜欢,也不用麻烦别人了,老子亲自上。” 姜慕晚这夜间见了顾江年,听闻这狗男人嘴贱这么两句。 心情好了。 也不郁闷了。 贺希孟跟贺夫人那点事儿就这么随风而去了。 她倒也是不回答顾江年的话,反而是答非所问道:“你冷吗?” 两只爪子抓着顾江年的大衣,细细看去,手背都冻紫了。 纤细的手背上肉眼能瞧见青筋与暴起的骨头。 顾江年跟姜慕晚的聊天可谓是横跨三界来回穿越。 若是吵起架来就差在六道来回蹦跶了。 思维之快,一般人接不上。 顾江年觉得,这一切得得亏于姜慕晚。 吵一次架,他得少活十天。 可得老年痴呆的风险也大大降低了。 狗男人脾气正在往上爬, 被姜慕晚这笑眯眯软糯糯的一句询问给摁住了。 微眯着眼瞧着眼前人,似是在琢磨这小白眼狼儿想干嘛。 “你----------嘶。” 顾江年的话语被腰间那双冰冷的爪子给止住了。 跨年夜的停车场内,姜慕晚将一双如生铁似的爪子伸进了顾江年的腰间。, 冰冷的爪子碰到暖呼呼的身子,唤来的是男人倒抽一口凉气。 随即而来的是一双宽厚的大掌将腰间的爪子给扒拉了出来,沉着脸问道:“你是不是去见贺希孟了?” 这人,半分便宜都不给她占。 姜慕晚被这人的询问声惊住了:“你怎么知道?” 闻言,本是握着她掌心给他取暖的的宽厚大掌松开了,顾江年冷笑了声:“怎?都结婚了还对人家贼心不死?千里迢迢的上赶着送上门,大半夜的到机场来是没勾搭上准备灰溜溜的逃走?” “姜慕晚你也就跟老子吵架,窝里横的本事,在外面怂的跟茅坑里的蛆似的,怎么都动弹不了。” 这人嘴毒,是真毒。 可没事儿,这会儿,小泼妇正高兴着,任由他骂两句也不是不行。 “不是。” “那是什么?”男人反问。 “是因为想跟你吵架了,”姜慕晚如实回答,冰冷的爪子还想往他身上去。 却被顾江年拦下。 “想跟我什么?”这人不知是只能没听清楚还是对这回答颇有些意外,再问了一遍。 “想跟你吵架,”姜慕晚再道。 冷吗? 冷。 首都本就比c市冷上许多,何况在这深夜的停车场内。 去了唇上的口红,只怕是唇瓣都已经冻紫了。 这冷的瑟瑟发抖的人见了顾江年就想往他身上贴。 矜持? 不不不、命重要,命重要。 “你神经病呐?”停车场内,顾江年静默了片刻,随即而来的是这句怒斥。 在他看来,姜慕晚这话当真是跟神经病没何区别了。 想什么不好,想找他吵架? 这夜,二人在首都机场“不期而遇”。 顾江年见人确实是冻的不行,压住找她算账的心思,上了车,一路驱车往酒店而去。 将上车,顾江年伸手从后方捞了张毯子出来裹在她身上,且让人将暖气调到最大。 “冷吗?”男人吩咐好一系列事情坐在身旁,老神在在望着将手送到送风口取暖的女人。 姜慕晚点了点头。 还未言语,只见坐在身旁的人微微俯了俯身子,且宽厚的大掌落在姜慕晚脑袋上跟摸狗似的摸了摸:“你说、这天儿这么冷,怎么就没把你缺的那些心眼儿给冻补上呢?” 姜慕闻言,身子微动,侧眸望向这人,悠悠回应:“万一冻成了实心的呢?” 顾江年:................ 实心=榆木疙瘩、转不动。 前座,开车的罗毕抬手掩了掩唇,将即将迸发出来的笑意给摁下去了。 c市老人之间有句名言:宁做空心竹,不做实心木。 演变至后来,小辈之间时常磋磨人就用这么一句话:你那脑袋比市政大道上的木头还实,半点风都灌不进去。 姜慕晚今儿这么不痛不痒的就把顾江年的话给怼回去了,可谓是大获全胜啊! 后者呢? 被气的不行,将微微弯曲的身子靠在椅背上。 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消化怒火。 到酒店,顾江年下车,姜慕晚坐在车内未动,眼巴巴的瞅着人,没动。 为何? 首都不比c市,她实在是不敢太大意。 顾江年下车,等了片刻,见人未下来,微微俯身,望着坐在车内的人,眉目轻挑,默了片刻,笑了笑,似是懂了:“不敢下来啊?” 男人一手搭在车顶上,一手扶着车门,浅笑嫣嫣的望着人,那语气,怎能听怎么温柔。 不敢下来和不敢下来啊!一字之差,可那语气却是千差万别。 “顾董在首都没有私宅?” 男人听闻姜慕晚的询问声,点了点头,且一本正经道:“有。” “那........我们换个地方?”姜慕晚这语气听起来还有点商量的味道。 “理由?”男人再问。 “我不想住酒店,”姜慕晚认认真真回应。 “你不想住酒店啊?”顾江年再问,依旧话语温柔。 “不想,”她回应。 “那你走吧!天桥底下和大马路随你选。” 姜慕晚:............。 “你个狗男人,老娘是你老婆啊!” “你个小贱人,有求于我就是老婆。” 顾江年这话,稍有些扎心。 可扎心归扎心,也是事实啊! 姜慕晚平日里太狂了,被人摁在地停车摩擦了。 她叹了口气,白眼就差往天上去了。默了两秒扫了眼顾江年狠狠道:“关门,老娘在车上睡。” 顾江年闻言,笑了,眼瞅着姜慕晚这炸了毛的模样,心情格外舒畅。 连差点被绿了都不计较了。 双手从车顶上落下来,站在车旁开始脱外套。 姜慕晚想,这狗男人还算有些良心,怕她冷不成? 只是这想法尚未落地。 呼啦,男人身上大衣落在她脑袋上,将她罩个严实。 从天明至天暗,在这人一扬手之间。 尚未反应过来,男人伸手扯着她的臂弯将人送车内抱了出去。 姜慕晚在男人大衣里眨了眨眼睛,而后倒是乖巧的窝在她怀里,不动了。 “回头我俩去拍了电影,”头顶上方,顾江年沉沉嗓音传来,言语间有些磨牙切齿的味道。 “恩?”她不明所以。 只听顾江年再道:“霸总和他不听话的小娇妻。” 姜慕晚闻言,心里默默翻了翻白眼。 这是什么狗血名字? “难道不是老男人和他的小娇妻吗?” 男人前行步伐顿住,低睨这眼帘望着自己怀中的一坨东西。 “谁是老男人?”男人冷飕飕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姜慕晚想,罢了罢了,人在衣衫下不得不低头。 乖乖巧巧的又退了一步:“哦、你不喜欢呀!那换一个。” “换什么?”男人问,步伐未动,似是要听她道出个所以然来。 许是怕姜慕晚说出什么让他心塞的话,这人掂了掂手,提点道:“想清楚你现在在哪儿。” 言下之意,看着说。 “十亿为聘,”姜慕晚墨迹了半天,想出了这么一句。 顾江年闻言,嗤了声。 听起来,像不屑。 细看下去,是满脸笑意。 “十亿聘了个什么?小白眼儿狼?小泼妇?小贱人?还是小畜生?” 若是往常,姜慕晚早就跟人怼起来了,可这日,出奇的没有。 为何没有?大抵是怕顾江年把她丢下去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姜慕晚在给自己做心理建树。 可顾江年似是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她,落在她大腿上的爪子捏了捏:“说话。” 这跟为难人有何区别? 跟前摆了一瓶敌敌畏,给你五六七八条死路让你选。 选错了就喝敌敌畏。 她妈的!!!!!这个狗男人。 姜慕晚在他大衣下,狠狠的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开腔:“小可爱。” “你还挺有脸!”男人浅笑声在耳边盛开,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宠溺。 而电梯内的徐放与罗毕听闻,直直在心里给姜慕晚竖起了大拇指。 若论厉害还是姜副总牛逼。 滴答,房门被打开,顾江年抱着姜慕晚进去,罗毕将二人东西放进去,道了句先生太太早些休息。 转身逃也似的厉害了,生怕自己撞见了什么似的。 知晓回到了房间,姜慕晚挣扎着从他怀里滑下来。 将罩在脑袋上的大衣拉下来,将将叹了口气,便被人擒着手臂摁在大床上,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略带强势的口勿落下来。 未有只言片语,只有行动。 屋外、即便是深夜,依旧能感受到跨年的欢快气氛。 屋内、本觉这个冬夜有些难熬的人出了汗。 顾江年将入主路时,微微抬起身子望向身下人。 四目相对,有隐忍,有朦胧。 顾江年想,倘若结果是好的,兜兜转转些又何妨? 良人当归即好。 良久,一声淡淡的、沉沉的话语,随着月要月复下沉稳稳响起:“新年快乐。” 姜慕晚微弱的哼唧声从喉间溢出来,破碎着回应道:“安好即可。” 如果快乐太难,那就一切安好。 这夜,他带她沉沦。 顾江年这人,情到深处时何等话都言语的出来。 大抵是心里窝着火,用了蛮力,半分怜惜未见,行事过半,她伸手推搡人家。 未曾尽兴,这人火气不小,隐忍着斥道:“别闹。” 而姜慕晚呢? 她眉眼微蹙,轻轻控诉:“月长。” 顾江年想,他完了。 年少时尚不能理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的含义,此时却懂了。 行至高山之巅,姜慕晚伸手摁住这人的月要,往下带,且睁着朦胧的泪眼夺他魂魄道:“你快点、我要来了。” 生活也好,日子也罢,素来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首都这边,气氛低沉。 c市那边,兵荒马乱。 ------宋家------ 宋思慎以为在细细谈论,那也是过了今晚之事了。 不曾想,归家,宋家灯火通明。 此时、临近转点。 甫一进屋,宋思慎骇了一跳,步伐顿在门口,望着自家母亲和爷爷开口道:“爷爷跟妈妈怎么还没睡?” 见宋思慎回家,老爷子目光落在宋思慎身后,见无人,才道:“姐姐呢?” “姐姐今晚有事,没回来?”宋思慎如实回应。 “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老爷子再问。 这话,宋思慎不知如何回应。 他猜想,有事是假,不想回来是真。 于是开口,及其聪明的将话题岔开,试图以此来掩瞒姜慕晚回c市的事实:“我跟姐姐今晚在希孟哥的病房里看到了梅家人。” “爷爷知道吗?”这声询问,轻轻的。 炸弹即便是轻轻的落下去,那也是炸弹。 老爷子闻言,苍老的面色上有些许不可置信与诧异,望着宋思慎的目光带着些许锐利。 “你说谁?”这话,是俞滢问的,话语中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好似没听清是宋思慎刚刚言语的话。 “梅家人,”宋思慎望着自家母亲道。 啪、老爷子掌心狠狠拍在木质沙发的扶手上,,吓得宋思慎一激灵, 望向自家老爷子,见其面上怒火喷张,显然是不知晓贺家跟梅家之事。 “欺人太甚,”老爷子咬牙切齿道出如此一句话。 他宋家的姑娘即便是解了婚约也轮不到人家这般欺辱。 陪他逢场作戏已是讲了情面了,且这人还将他们的脸面往地上扔。 岂有此理。 贺家老爷子真不是个东西。 “他贺家是想鱼和熊掌兼得,”啪的一声、俞滢拍桌而起,满面怒火近乎喷涌而出:“我去找她贺夫人问个清楚。” “我宋家姑娘再不济也由不得他们如此践踏,提出要逢场作戏的是他们,如今糟践人的也是他们,”说着,俞滢伸手抄起玄关上的羽绒服,往身上套着,作势要出门去找贺家人。 宋思慎见此,伸手将人拉住,好言好语规劝着:“妈、妈、这都凌晨了,明日在说明日在说。” 宋家人,旁的不行,护短是一把好手。 若不护短,当初也没有踩姜家之事。 “等到明日再说?今日这事儿不解决我睡不着,一群狗东西,”俞滢其人,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也不知是随的谁。 亦或是被他老爹宋誉溪给惯出来的。 “去、跟媒体那边说,所有关于我宋家与贺家的新闻都压下去,找他们?”老爷子话语至此,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站在沙发前,冷哼开腔:“得让她们登门道歉,我宋家姑娘不好欺负。” 言罢,老爷子面色深沉往房间而去。 宋思慎拉着自家母亲的手微微松了松,望着人道:“还去吗?” 俞滢本就有怒火,听闻宋思慎这凉悠悠的询问声,抬手,啪的一巴掌落在宋思慎的脑袋上:“让你跟姐姐一起去,是让你看着姐姐被欺负的吗?被欺负了也不把人带回来?” “宋思慎,你是个男人呀!”俞滢这话,就差戳着他的脊梁骨开口了。 宋思慎:……………… 他是个男人,可也不见得是个男人都能搞得赢姜慕晚啊! 贺家打的确实是鱼和熊掌皆得的算盘。 想要宋家的威望,也想要梅家的人脉。 可贺家人大抵是忘了,她们宋家向来是凭实力取胜。 不联姻,也不是不能过。 君华酒店总套内,一切初歇。 姜慕晚伸手推了推顾江年,后者挪开身子,拥着她,宽厚的大掌落在她身后缓缓的扶着,动作轻柔。 “是歇会儿还是洗澡?”男人开口询问,嗓音微哑。 姜慕晚将被子往自己身上裹了裹,正欲回应顾江年的话语,放在包中的手机开始铃声大作。 她伸脚,轻轻踹了踹身后的顾江年。 后者未动。 铃声依旧。 她再踹。 哗啦,男人伸手将身上被子捂在姜慕晚脑袋上,恶狠狠开口:“姜慕晚、你只有两件事儿才会想到老子。” “使唤老子,和找老子吵架。” 姜慕晚未曾急着将脑袋上的被子扒拉下来,反倒是躲在被子里笑了笑。 觉得顾江年这话,有那么点道理。 付婧电话过来,姜慕晚拿着手机瞧了眼顾江年,后者眉眼深深于她对视了片刻,最终,似是尊重她,转身往浴室而去。 凌晨两点三十五分,付婧电话过来,话语急切:“我瞧着事态不太妙。” “别急,慢慢说,”姜慕晚说着,撑起身子从床上坐起。 这声响,让裹着浴袍往卫生间而去的人顿住了脚步。 回眸望向靠在床上裹着被子拿着手机的人。 姜慕晚见这人视线落过来,回望他。 三五秒之后,只见这人迈着修长的大腿过来,伸手抽走了她手中手机,随之而来的是冷冷的询问声:“凤凰台是你的手笔?” 语落、回应顾江年的是漫长的沉默。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好似望到了救星,那种眼神,如何言语? 觉得眼前的狗男人,不狗了,即便是狗那也是狗种边牧,又帅又聪明。 于是,她动了动腿,将裹在胸前的被子压了压,望着顾江年道:“凤凰台是你的地盘?” 回应她的照样是沉默。 顾江年冷眼瞧着眼前人,只觉脑子突突的跳着。 这个小傻逼,害人害到自己家地盘来了。 给谁惹麻烦不好给自家人惹麻烦。 罢、罢、罢、看在刚刚尽兴的份上不跟她一般计较。 啪嗒,顾江年伸手将手中手机扔在这人身旁,望着姜慕晚道:“我得给你颁个奖。” “什么奖?”姜慕晚动了动另一只空闲下来的爪子。 “史上最佳坑老公奖,”言罢,这人缓缓起身。 将欲动步子,一只小爪子拉住了他的睡袍,转眸,见姜慕晚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且故作可怜兮兮道:“你不帮我吗?” 顾江年垂眸,望了眼落在自己睡袍的爪子上,在触及姜慕晚那故作可怜兮兮的表情,哧了句:“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姜慕晚,你这长脸要是再好看点儿估摸着都能赶上苏妲己了。” 姜慕晚这人,担的上狼心狗肺四个字。 “我是你老婆吧?”这人见卖萌装乖无用改变了策略。 “不是,”顾江年答,居高临下一脸正经瞧着她。 “不是你特么刚刚还s我?”她近乎咆哮开口, 不是他老婆? 这特么什么狗话都说的出口? 是不是不用还钱了? 是不是可以去养小白脸了? 她以为,顾江年这话已经够贱了,没想到。 厉害的不要脸的还在后面, “单向享受?老子刚刚没让你s?” “老娘要举报你嫖.c,”姜慕晚气急,面红耳赤跟他斗智斗勇都嘴皮子。 眼前这只狗,温柔起来是真温柔,贱起来是真贱。 她有理由相信,若是今晚没在机场遇见,这人一定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完事儿。 实在是太狗了。 顾江年笑了,双手抱胸往旁边退了一步,似是在给她让路,且还用下巴指了指门口:“去吧!你前脚去,后脚老子就举报你卖.y。” 姜慕晚:…………….这个狗男人。 这夫妻二人,绝了。 狗男人配小贱人。 my配女票女昌 真真是一套一套的。 “我俩可是合法夫妻。”有求于人,得低头。 毕竟这狗男人能省她很多事儿。 怼不赢得做思想工作。 企图顾江年还有点良心。 “你有证据吗?”男人轻启薄唇悠悠开口询问。 “结婚证,,”姜慕晚答。 顾江年闻言,笑了,掌心朝上伸出手,且掂了掂:“拿给我看看。” “在你那,”姜慕晚磨牙切齿开口。 “你说在我这儿就在我这儿?有证据吗?” 男人开口问,端的是她拿不出证据的架势。 她气,可她没办法。 话不投机半句多,三言两语想出手。 这话、形容的就是姜慕晚跟顾江年了。 顾江年得着机会往死里气姜慕晚,姜慕晚得着机会往死气顾江年。 旁人的婚姻是比恩爱,比幸福。 他两的婚姻是比谁活得久。 谁心脏好谁牛逼。 言罢,男人伸手将自己睡袍上的爪子扒拉开,俯身,望着姜慕晚,诱惑道:“喊声老公我教你坐收渔翁之利。” 姜慕晚此时,气的不行。 可顾江年这个狗男人处在凤凰台的位置上,若想动手脚,只怕她赢不了。 于是、这人先是在心里问候了顾江年祖宗十八代,才开口乖乖巧巧道:“老公。” 这声老公,喊得顾江年心神荡漾,喊的这人四肢百骸都舒坦了。 他想,以后磋磨她,又有法子了。 本是交谈。 姜慕晚却见眼前人刚刚熄下去的郁火,又从眼眶中冒了出来。 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 大抵是这人太乖巧了,乖巧的令顾江年心情舒畅了几分。 “联系季家,他想得你的利,你便借他的势,联系时,留好证据,往后若是季家翻脸不认账,你且有把柄将人拉下来高台,递刀子,要把刀刃对着人,但却不能让对方知晓,”言罢,顾江年伸手拍了拍姜慕晚的脑袋。 似是颇为担心道:“你什么时候能把跟老子吵架的本事用在这上头,也就无人能敌了。” 顾江年骂她。 骂她脑子有问题。 姜慕晚将落在自己脑袋上的狗爪子扒拉开,笑望着顾江年。 笑看着这人转身往浴室而去,直至人即将走进去,她慢悠悠开口:“顾江年,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 男人步伐顿住,挑了挑眉,似是在问什么。 姜慕晚在度慢悠悠开口,可就是这慢悠悠的声响让顾江年气的反身回来再狠狠的磋磨了她一顿。 她说:“你可能不知道,我喊过很多男人老公。” ------题外话------ 姜慕晚:你可能不知道,我喊过很多人老公。 顾江年:.............. 徐放:老板、莫生气莫生气,命重要命重要 八千五哈!一更也是好几更的量、大家打卡来一波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俞滢 这夫妻二人。 一人摸过很多女人的腿。 一人喊过很多人老公,也算是有般配的地方了。 尽管这般配的地方有些许令人难以接受。 次日清晨,新年的第一日,首都出了太阳。 阳光落在高楼内,将安静的卧室照的通明。 顾江年在刺眼的阳光中拧了拧眉头,微微掀开眼帘,侧眸望了眼屋外,抬起空闲的那只手落在眼帘上。 在反观姜慕晚,睡的安稳实在, 安稳的将腿搭在他大腿上,安稳的枕着他的臂弯。 顾江年想,他以后,不是腿残就是手残,总之不可能是个完好的人。 姜慕晚睡相,是两个极端,打太极时恨不得能把地板都据为己有,让你睡不安生,安稳时,能在你怀里一窝一整晚。 处在让人又爱又恨的边缘不断徘徊。 晨间,卧室内铃声大作,姜慕晚的手机在卧室里唱起了高歌,欢快而又惹人心烦意乱。 顾江年伸手,将自己的臂弯从她脖颈下抽出来,且还伸腿轻轻踹了踹身旁人,示意她接电话。 姜慕晚从嘤咛中醒来,满面不耐。 翻滚着,伸长手去够手机,拿起瞧了眼,见是宋思慎,伸手挂断。 裹着被子又滚回来,伸手扒拉着顾江年的手臂。 后者未动。 她再扒拉。 顾江年悠悠嗓音传来:“麻了。” 昨夜被压榨许久,晨间没睡好,姜慕晚本就不耐烦了,顾江年还不顺她意。 霎时,这人毛了。 也不睡了,哗啦、抱着被子坐在床上,顶着一头晨起乱糟糟的头发,一巴掌落在顾江年臂弯上,随即狠狠道:“给别的女人揉腿你麻不麻?” 顾江年:……….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个小畜生。 顾江年想,他完了。 这小泼妇屡屡让他怀疑人生。 “给你给你,老子上辈子挖你家祖坟了。” 这声气呼呼的言语,细听之下,带着些许无可奈何的宠溺。 有一股明知你在无理取闹可我却拿你没办法的无奈。 姜慕晚扒拉着顾江年的臂弯,窝了进去。 扯了扯被子,正准备回个笼,床头柜上再度铃声大作。 她哼哼着,不愿接。 而身旁,顾江年显然也是被这铃声吵的火气不小。 伸手,不大温柔的将自己臂弯抽出来,起身往卫生间而去。 姜慕晚叹息着拿起了手机,顷刻间,一声温温柔柔的舅妈从嗓间溢出来。 那侧,宋家哼客厅内,俞滢让宋思慎问问姜慕晚此时在哪儿,若是在首都,能否回家一趟。 宋思慎拿着手机当着自家目前的面拨了通电话,却被姜慕晚伸手挂断。 这架势、应当是还在首都。 且还是在睡觉。 于是,第二通电话,俞滢拿着自己的手机拨过去了。 姜慕晚这才接起。 那侧一声乖乖巧巧的舅妈响起,让俞滢呼吸顿了顿,稳了片刻才道:“蛮蛮还在首都吗?” “暂时在,”她翻身坐起来靠在床上,温软回应。 “要是不急,回来一趟?”俞滢轻声询问,而后,、似是想起什么,在道:“我跟爷爷事先并不之下贺家跟梅家之事,若是知晓,定不会让那你来的。” 这句话是解释。 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解释。 “舅妈别多想,我一早就知道了。” 关于贺希孟和梅家的事情,她一早就知晓了,且还是贺夫人亲口说的,所以昨夜在贺希孟病房前见到梅家人时,她未有过多惊讶。 更多的是平静,包含了事先知晓。 “晨间贺家老爷子来电话了,要登门致歉,你外公说了,这歉得给你道,”老爷子晨起便接到了贺家人的电话,对方态度还算诚恳。 老爷子到底是一路走过来的人,手段强势霸道。 贺希孟受了伤,算盘敲到宋家来,想合作共赢。 却无半分诚意。 既然没有诚意,那便别想占他们宋家半分利益。 新年开年,贺首长受重伤的新闻若是播出来,运用得当,贺家能更上一层楼。 可此时,宋家老爷子这霸道的手段,将人上楼的楼梯给堵了。 想坐收渔翁之利? 也得她们愿意。 宋家不是傻子。 酒店内,姜慕晚大抵是稍有些口渴,伸手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想喝口水,发现空荡荡的,随即又将杯子放下去:“道歉就算了,让贺家把人情欠着,我们以后能用到。” “外公说了,人情是一回事,道歉又是一回事,二者不可混为一谈,我宋家的姑娘不能让人这般糟践,”俞滢的话,强势、而又不留余地。 姜慕晚沉默之时,跟前出现了一只水杯,她抬眸,见顾江年拿着水杯站在跟前,抿了抿唇,伸手接过。 浅浅喝了两口。 润了润嗓子。 正值她沉默之际,俞滢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默了两秒,当着宋思慎的面问道:“你是不是对贺希孟还有心?” 姜慕晚心头一顿,只觉俞滢这话跟拿着帮追往她身上砸了下似的。 见她沉默,俞滢稍稍有些急切,话音也微微扬了扬:“蛮蛮,一个男人如果没有担当和承担一切护着你的勇气,是不能嫁的,孤独终老也不能嫁。” 俞滢这话,稍有些急切。 似是恨不得立马将这些思想灌输到姜慕晚的脑袋里去。 后者呢、? 望了眼进卫生间的顾江年。 话语淡淡开腔,回应俞滢:“我知道。” 听闻姜慕晚的回应声,俞滢松了口气,忘了眼宋思慎道:“若是不急,你回来一趟,我非得摁着那个老贱货的头给你道歉。” 噗——— 一旁,宋思慎将喝下去的水被自家母亲老贱货这三个字给吓住了,喷了出来。 面色惊恐的望着自家母亲。 “你吃了屎啊!”俞滢见此,冷声哧了句。 似是万般嫌弃。 “妈你一把年纪了,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注意什么?”俞滢反问。 “老娘这辈子就是没注意让你从我肚子里滚出来了,别跟我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俞滢凶神恶煞的骂完宋思慎,转而见姜慕晚许久未言,揉着嗓子唤了句:“蛮蛮?” 从河东狮到温情满满,随意转换。 ------题外话------ 小更一张,晚上还有! 不出意外的话周一到周五中午都会有小更,周末基本都是晚上一起! 第一百五十七章:下毒 2009年的首都,不太好过。 贺夫人得知计划落空时,难免起了一顿咆哮。 但咆哮之后迎接她的是宋家的质问。 这座四方城里,多的是钟鼎世家想万年常青,可时代的更迭,又多的是豪门贵族陨落。 人为财死这句话,放在首都,那不为财,为的是权。 这日,姜慕晚归宋家,依旧是昨日的那套衣衫。 酒店套房内,她伸手,将红色大衣套在身上,立于君华酒店顶层套房玻璃窗旁,望着整个城市的景象,面色平静,心情?尚算安稳。 伸手,她微微扬起下巴,修长的指尖拂过衣领,将皱褶抚平。 一件在普通不过的红色大衣,被她穿出了战袍的感觉。 身后,顾江年坐在套房餐桌上,伟岸的背脊靠在椅子上,端着一杯咖啡,用及其平静的目光望着站在窗旁的姜慕晚。 平静的目光下,有欣赏之意。 就如此,他望着姜慕晚,好似看见了当初的自己。 那个拼的头破血流也绝不认输的自己。 那个在荆棘之地苦苦挣扎绝不放弃的自己。 尘世间,大多数站在高山之巅的人是不会去回望来时路的。 来时的路,肮脏又破败,处处充满着血腥味。 而山顶之巅,花团锦簇风光无限受万人敬仰。 顾江年本也是这大多数人中的一种,直至他在那个雨夜看见了姜慕晚。 直至响起那个差点死在姜家的女孩子。 男人浅浅扯了扯唇畔,端起手中咖啡,淡淡喝了口,那悠闲的姿态,好似此番来首都不是来抓妻,而是来度假的。 “要人送吗?”片刻,男人伸手将咖啡杯放在杯盘上,淡淡开口。 姜慕晚微微转身,回望坐在餐桌上的顾江年,男人依旧是一身白色睡袍在身,整个人看起来慵懒中多了丝儒雅。 “不用,”她回应,干脆利落。 “几点回c市?”她抬步往餐桌而去,问道。 顾江年伸手,将盛着粥的碗往她跟前推了推:“下午三点。” “我去机场找你?”她坐下,再问。 “依你,”顾江年回应。 这是一个难得温和的早晨,没有赌气,没有争吵,也没有要气死谁。 有的只是夫妻二人及其平常的对话。 这日,姜慕晚驱车往宋家而去,晨间出门,难免拥堵,一路上走走停停近乎一小时。 首都城很大,大到一个自幼在这处长大的人都能迷路。 从城南到城西,那是极远的距离。 临近中午时分,姜慕晚归宋家,将停好车,便见宋思慎推开别墅大门,一手落在门把上一手扶着墙壁,悠悠望着她。 宋思慎打量的目光落在在姜慕晚身上来来回回扫了遍,见人穿的还是昨日的衣衫,开口道:“住酒店去了?” “恩、”她浅应,伸手将包递给他。 后者及其自然接过,似是提包之事早已成了他的日常:“俞女士在做饭。” 宋思慎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跟拦路虎似的拦住了姜慕晚的去路,惊愕的目光落向宋思慎,默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言语:“阿姨呢?” “在啊!”宋思慎悠悠回应。 “有阿姨为什么要自己做饭?”她再问,话语间隐着些许惊恐。 好似,俞滢做的不是饭,是毒药。 “俞女士说,你最近太忙,肯定都瘦了,她要亲自下厨给你弄点好吃的,”宋思慎抬步欲要往屋内而去,姜慕晚伸手猛的拉住这人臂弯,怀疑的目光落在宋思慎身上,那蹙起的眉头似是听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似的。 问道:“我瘦了吗?” 宋思慎正儿八经的细细瞧了瞧她,微微点了点头:“瘦了。” “你放屁,”姜慕晚喷回去。 “我放啥都没用,俞女士为了你亲自下厨,你一会儿一定要多吃点,不然她会伤心的,”宋思慎不怕死似的开口提醒了这么一句。 俞滢其人,如何说? 三从四德?没有。 琴棋书画?不会。 洗衣做饭?更不会。 她这辈子出嫁前有爸爸妈妈宠着,出嫁后有老公,即便是生了两个孩子依旧一副公主心。 在蜜糖里泡了几十年的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今儿说要亲自下厨?可不得吓死一方人? 这宋家谁不知,俞滢只要一进厨房就没好事? 早年间跟宋家舅舅去西北搞研究时,每日都等着舅舅回家伺候她。 可偏偏,舅舅还愿意。 姜慕晚想,现在转头还来得及吗? 她刚有此意,俞滢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见了姜慕晚笑吟吟的迎上来,眉眼间是很温柔的凝视。 她抓着宋思慎的臂弯,乖乖巧巧的喊了句:“舅妈。” “进屋,外面凉,”这话,是对姜慕晚说的。 而后、目光露在宋思慎身上,吼道:“让你接个人是让你接着人站在门口喝西北风的吗?” “我秒闪进来吗?进来也得走啊!”宋思慎怼回去。 “你跟谁这么说话?”俞滢听闻,火气上来了,怒目瞪着宋思慎。 宋思慎是心里叹了口气,人不如狗说的就是他。 “厨房、妈妈,”宋思慎喊了句。 闻言,俞滢面色惊恐,转身紧忙往厨房而去,宋思慎狠狠的叹了口气。 提着姜慕晚的包往客厅而去,将包放在沙发上,姜慕晚俯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似是想压压惊。 宋思慎坐在沙发上,盯着姜慕晚看了许久,后者跟没瞧见似的,缓缓的将手中杯子里的水喝干,临了放杯子时才道:“我脸上有钱?” “你公司的难关是怎么过的?”宋思慎早就想问了,但一直未曾说出口。 八亿亏空,不是小数目。 可姜慕晚却在一夜之间将这笔亏空都填补进去了,好似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根本未曾发生似的。 不过是一场闹剧。 “小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姜慕晚轻哂回应,伸手将杯子搁在茶几上。 环顾四周,未见老爷子,问道:“外公呢?” “楼上,跟贺家老爷子下棋。” “来了?”她问,似是觉得惊讶。 “早就来了,”他道。 “蛮蛮,”正与宋思慎聊着,厨房内,一声轻唤响起,是俞滢在唤她。 姜慕晚转声,警告的瞥了一眼宋思慎,让他莫要多嘴。 将进厨房,便见俞滢站在燃气灶前,手中拿着漏勺在搅动着锅里的东西,那锅里,炖着鲫鱼汤,汤汁发白,在燃气灶上翻滚着。 一想到,一会儿这些东西要进自己的胃里,姜慕晚便闭了闭眼,微微有些不忍直视。 “舅妈,”她移开目光,轻轻喊人。 俞滢站在灶台前,嗯了声,侧眸瞧了眼姜慕晚道:“把盐递给我。” 姜慕晚谁说也极少进厨房,但盐这东西,她还是认识的。 再来、宋家厨房的摆放素来是那样。 她伸手,从架子上将盐盒拉出来递给俞滢,见她在那锅鱼汤上,洒了一勺又一勺。 光是见她这么豪放的洒下去,站在身旁的人狠狠的咽了口口水,只觉、心惊胆战。 这汤,只怕是得改名,叫盐水。 “够吗?”俞滢停了勺子,悠悠问慕晚。 后者咽了口口水,舌尖舔了舔唇瓣,道:“我觉得、够了。” 俞滢停了手。 姜慕晚狠狠的叹了口气。 觉得两勺盐尚且还要不了她的命。 可她口气还没歇下去,俞滢再道:“醋递给我,” 姜慕晚:………….煮鱼汤要放胡椒粉? 她虽疑惑,可也不敢问,老老实实的将胡椒粉递过去。 看着俞滢及其豪放的在鱼汤里倒醋,那阵仗,颇为吓人。 “够了吗?”她再问。 姜慕晚此时觉得,俞滢跟顾江年有的一拼,她想,往后要是吵不赢顾江年,可以把舅妈带去毒死他。 顾江年是给你跟前放瓶敌敌畏,给你扔五六七八条死路让你选,横竖都是逃不过一死。 可俞滢呢? 跟前摆锅鱼汤,让你自己间接性的毒死自己。 都是各中好手。 姜慕晚再度咽了咽口水:“我觉得、够了。” 俞滢摆手,姜慕晚将醋放回原位。 原以为这就罢了,只听俞滢在道:“蜂蜜递给我。” 许是怕她找不到,且开口提醒道:“在冰箱。” 姜慕晚转身,拉开冰箱将里头的蜂蜜递给她,俞滢放下勺子,拿出小勺子狠狠的挖了两勺蜂蜜。 酸甜咸辣,就差个辣了,这锅汤可真是精彩纷呈。 姜慕晚站在身后,脸色也异常精彩纷呈。 她正为自己哀悼时,只听俞滢再道:“鲫鱼不能与蜂蜜同食,不然会中毒。” 姜慕晚:……….会中毒你还这么搞? 这是要毒死她? 她这一生若是猝于这锅汤上,也算是个传奇了。 “舅妈,”姜慕晚稳了稳心神,及其小心翼翼的开口唤了这么一句。 “放心,不给你喝,”俞滢一句轻飘飘的话语解了她的慌张。 幸好,幸好,狗命还在。 “那要给谁喝?”姜慕晚不解。 “给贺夫人和贺老爷子喝,人活一世,当得有仇就报,我及其厌恶这世家之间的脸面仁义之词,欺负我家姑娘,老娘碍于这世俗的眼光确实不能明面儿上将你如何,但毒你,还是可以的。” “舅妈、死人犯法,”姜慕晚在心里为俞女士鼓掌之余不得不提醒这么一句。 “放心,要死也不会死在我们家,”俞滢豪气开口,伸手关了火。 这日中午,宋家的餐桌上稍有些热闹。 贺家人亲自登门致歉。 俞滢是晚辈,自然不会参与到这中间去。 她不上去与贺家人撕逼,但并不见得她心里没气。 于是,这人用她自己的方法,蜗居与厨房,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下毒。 姜慕晚一直都及其想问,俞女士到底知不知晓自己厨艺不精之事。 但今日,才知晓,精不精不重要,重要的是不会毒死她就行了。 宋家客厅又是另一番景象,两家人坐在餐桌上,贺家老爷子见姜慕晚,及其低姿态开口致歉。 将开口,宋老爷子在一旁打着圆场:“既然是误会,便就此算了,蛮蛮也能理解是不是?” “是,”姜慕晚乖乖巧巧应允。 “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厨房里熬了鱼汤,”说着,俞滢拍了拍姜慕晚的肩膀,再道:“蛮蛮跟我一起去端出来。” 姜慕晚闻言,面不露色起身随着俞滢一起进了厨房。 进去,姜慕晚才发现这鱼汤有两锅,一锅是阿姨熬得,一锅是她亲自熬的。 “去将这个端给贺爷爷和贺夫人,嘴要甜,”临了,俞滢还不忘叮嘱一声。 姜慕晚点了点头,道了句知晓。 随即,端着鱼汤往餐厅而去,且将汤放在老爷子跟前时,笑道:“外公说贺爷爷喜欢吃鱼,这是舅妈一早便让人去炖的汤,滋补安神,贺爷爷跟贺阿姨要多吃点哦。” 姜慕晚这话言语出来时,坐在身旁的宋思慎望了她一眼。 这一眼,外人看起来无波无澜,可宋思慎的心里却跟见了鬼似的。 老爷子连连笑道:“一定一定。” 说着,端起碗,拿起勺子喝了口,霎时,那千奇百怪的味道在唇齿之间无限蔓延开来,他尚且来不及细细品尝是何奇怪的味道,只见俞滢出来,伸手将阿姨托盘上的汤递给其余人,且一人一碗。 且边递还边笑眯眯问道:“味道如何?好喝吗?” “知晓贺爷爷喜欢喝鱼汤,可是让阿姨熬了好几个小时的呢!”俞滢许是怕人不知晓似的,开口如此介绍道,而后将目光落在慕晚身上,再问:“蛮蛮觉得味道如何?” 姜慕晚拿起勺子喝了口,似是极为好喝似的点了点头:“很鲜美。” “是不错,”良久,贺老爷子开口。 宋家老爷子今日到底是卖了他贺家面子,且此时又人在屋檐下,这汤即便是有毒只要是不要命,都得往下咽。 可他不知,这碗汤下去。 险些要了他的老命。 俞滢在餐桌上跟贺夫人寒暄着,二人从美容到衣服,再到鞋子包包,一直聊到如何减肥塑性上,且一边聊着,俞滢一边催促她喝汤,漫不经心的,客客气气的,叫人看不出半分端倪。 姜慕晚看着这番操作,当真是———学到了。 这日,一点整,二人离开。 俞滢的脸哗啦就垮下来了,伸手,揉了揉自己发硬的腮帮子,似是脸都笑僵了。 “小滢,你干嘛了?”老爷子将人送走,进来问了一句。 俞滢也未曾隐瞒,直接道:“下了毒。” 老爷子闻言,默了数秒,宋思慎跟姜慕晚二人对视了眼,均是咽了咽口水,姜慕晚一早便知晓自己的汤里是没有的。 可宋思慎不知啊!惊恐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汤碗里,抬眸,望着自家目前稍有些不可置信。 正欲开口,只听老爷子开口道:“下次再放点泻药,个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要脸。” 姜慕晚:………… 宋思慎:………….. 话语落地,老爷子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蛮蛮气消了吗?” “….消了,”她点头,如实回答。 宋家是个温暖的港湾,老爷子与俞女士向来待她如几出,小时候被人欺负了,俞女士若是知晓会牵着她的手去欺负回来。 而老爷子,素来是个护短的,容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外公,”姜慕晚轻轻唤他,望着老爷子,眼眶微红。 她想,宋家人待她这般好,她怎还去跟姜家那群畜生扯上关系呢? “嗳、”老爷子应道。 迈步过来,摸了摸姜慕晚的脑袋,宽厚的掌心落在她头顶上,带着浅浅笑意:“有仇就报,不能委屈了自己,我宋家惯大的姑娘,不是白白给人欺负的。” 姜慕晚不止一次想过,若是宋家人知晓她回c市了呢? 会如何? 往后还会不会如此护着她? 还会不会这般将她捧在掌心? 姜慕晚不敢想。 她此时,迫切的想回c市,去收拾了那群豺狼虎豹,回到首都。 回到这个温暖的港湾。 ------题外话------ 来自舅妈深沉的爱,大家晚安!!!! 第一百五十八章:别跟老子说你怀孕了 姜慕晚跟宋蛮蛮之间的区别。 在于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女巫。 前者生活幸福,后者呢? 满腹仇恨,一心只有报仇雪恨,想用利刃血洗江山。 她喜欢前者还是喜欢后者? 无答。 善意也好,邪恶也罢都是自己。 这日下午两点整,姜慕晚出现在首都机场出发层,至此,这人却未曾急着进去。 反倒是站在一侧,就着隆冬的寒风点了根烟,夹着烟,在众多男人身旁吞云吐雾起来。 顾江年到达时,便见如此场景。 他的爱人,扎堆在一圈男人身旁,着一身红色大衣,夹着烟,吞云吐雾。 而身旁那些许男人,各个将如狼似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或明目张胆,或暗中打量,而这人,却跟没瞧见似的。 微微低垂着脑袋,视线不知落在何处。 姜慕晚如此模样,像极了十七世纪中期的瘾君子。 本欲准备推门下车的顾江年见此,邪门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前座开车的罗毕只觉得后脊凉飕飕,缩了缩脖子,回眸,顺着自家先生的目光向后望去。 狠狠咽了咽口水。 只觉一场大战近在眼前。 姜副总其人,每每能悄无声息的将人气的七窍生烟,就地自燃。 顾江年眯着眼细细打量了姜慕晚片刻,见其抬手,点烟的动作万分熟稔。 默了良久,压着一股子怒火下车。 抬步,向着姜慕晚而去。 而此时,正在思考要事的人只觉指尖一空。 拧眉望去,之见顾江年站在伸手,将她抽了半截的烟往唇边送去,且微眯着眼,凉飕飕的视线扫了眼围在身旁的人。 随即,众人做鸟兽散。 在反观姜慕晚,昂着头望着他,似是有些不明所以,眸间带着些许疑惑。 “傻子,”顾江年低睨了人一眼,随即冷飕飕的给出如此评价、。 被人当成围观对象了都不知晓,还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杵在这儿抽烟。 言罢,这人低头瞧了人一眼,问道:“首都的西北风比较好喝?” “.............”这个狗男人,一来就嘴贱。 姜慕晚似是懒得理他,转身跨步往机场里头而去。 身后,顾江年伸手将剩下的半截烟蒂扔进垃圾桶。 跨步,紧随姜慕晚离身后。 这日,完尺高空上,顾江年电话不断。。 多半、是合作商董事长亦或是老总,少半、是君华总部老总请示工作。 而姜慕晚呢? 靠在他身旁昏昏欲睡。 临了,大抵睡不舒服,伸手扯了扯顾江年的臂弯,如同每个在床上的夜晚一般, 习惯性的。 为何习惯? 姜慕晚畏寒,而顾江年无疑是个活体暖床宝。 她不矜持,也不讲究什么合适与不合适。 舒服就行。 而顾江年呢? 一个处在高山之巅的人就这么被姜慕晚毫不留情的拉入凡尘。 入了俗,难免落套。 男人将手机换了个手,电话依旧。 及其自然的将空出来的那只手臂递给姜慕晚,后者抱着他的手臂往里钻了钻,片刻,才反应过来是此时不在酒店,也不再顾公馆的大床上。 朦胧睡眼睁开,凝着身旁人,好看的眉头越蹙越紧,临近发火的边缘。 “困了?”男人接电话间隙轻轻询问。 她点了点头,乖巧得不了的。 “等我接完电话?”他再问,嗓音低低,唯有二人可以听到。 姜慕晚摇了摇头,瞧起来可怜兮兮的。 这日午后,离开宋家,姜慕晚隐隐觉得胃不舒服,刚刚填饱的胃隐有翻山倒海之势,但这股子不舒服,她不能说。 万一让俞滢多想便不好了。 宋思慎送她至机场时,她还问了句:“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宋思慎等红灯的间隙伸手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我一见我妈做饭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她想,她可能也是。 心理问题从而反映出身体不舒服。 这是隐射。 不可当真。 她如此安慰自己。 直至飞机上了冲入云霄,她才觉得那股子闹腾不是假的。 眼下,更甚。 于是、她伸手,稍有些可怜兮兮的拉了拉顾江年的衣袖,后者一边同那侧言语着,一边回眸望向她。 且还安慰似的,抬手摸了摸她松软的头发。 霸道中带着些许温柔。 她开口,嗓音糯糯:“顾江年,我想吐。” 大抵是这人音量太低,拿着电话的男人未曾听其。 轻轻挑了挑眉。 本欲想在问。 却见,坐在座椅上的人麻溜儿的解开安全带,踉跄着往卫生间而去。 片刻之间,传来的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呕吐声。 细心的空姐也是吓住了,跟在姜慕晚身后进了卫生间,为其舒着背脊。 而顾江年,目光中的诧异变成了凝重。 对那侧言语了两句什么,挂了电话,站起身子,越过座椅望着蹲在卫生间里的瘦弱身影。 徐放与罗毕见此,及其惊恐的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中仅是不可置信。 怀孕了? 他们想。 不会如此之快吧! 领证才不过月余。 二人大抵是想到一处去了,目光再度落在彼此身上,深深的,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绿了? 这若是怀孕了,自家先生不是没好命活,那是没命活了啊! 而顾江年呢? 面色凝重跨步往卫生间而去,周身寒冷气场甚是骇人,比这万尺高空中的气温还要低上几分。 男人站在卫生间门口,低沉且带着冷怒的嗓音缓缓开口:“你出去。” 这话、是对空姐说的。 后者知晓,跨步出去,将空间留给这二人。 卫生间内,姜慕晚呕吐声停歇,整个人面色寡白。 蹲在马桶跟前的人缩成一团,瞧起来可怜兮兮的。 身后、顾江年伸手带上卫生间门,单手插兜居高临下望着姜慕晚,视线冷冷,嗓音更甚,他唤她:“姜慕晚。” “恩、”蹲在马桶跟前的可怜人儿回应。 “我俩领证十一月二十一日领证,至今四十天整,平均十天做一次,总共做了四次,每次都做了措施,你别跟老子说你怀孕了。” 姜慕晚:…………. 这个狗男人。 这个畜生。 这个禽兽。 不,他禽兽不如。 姜慕晚此时,恨不得伸手去掐死了他,可她没劲。 实在是腿脚发软。 俞滢肯定是将鱼汤弄错了。 但若是不怼顾江年两句,她实在是不甘心,心有不甘啊!!!! 于是、顾江年只见她伸手扯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而后扶着马桶起身,与之对面,瞪着清明的大眼睛望着顾江年:“吐就是怀孕?要真是这样,想必顾董应该有很多弟弟妹妹。” “好好说话,”祸不及家人,姜慕晚这是在拐弯抹角的骂余瑟。 “这么喜当爹?这么喜当爹你咋不去捐j子,还怀孕?你脸还挺大,咋地啊?十亿为聘我还给你买一送一?这么牛逼你怎不去写小说?当董事岂不是埋没了你的才华?” 姜慕晚气消了吗? 没有。 即便此时不舒服,即便此时中气不足。 她也不想让这个狗男人好过。 “你还是个男人吗?要老娘的时候一口一个乖乖一口一个宝贝,老娘吐的要死欲要活你双手抱胸杵这儿是想干嘛?看我何时去跟你家老祖宗蹦迪吗?” “还怀孕?”姜慕晚气的不行。 双手叉腰望着眼前的男人,怒火喷张,一张小嘴巴拉巴拉就没听过:“老娘不离婚了,到了两年也不离。” 这话,虽说是咆哮出来的,可顾江年心里竟然默默的有些许高兴之意。 可这高兴被一盆带了冰块的水给泼灭了。 从头到脚,透心凉。 “老娘要占着你老婆的位置,活着看你们家断子绝孙。” 顾江年:…………… 爱像一阵风,来去无踪。 用这句话来形容顾江年跟姜慕晚是没错的。 顾江年显然也是被气的不行。 可这满腔怒火一见姜慕晚苍白的面庞。 软了半分。 再见那气的猩红的眸子。 又软了半分。 叹了口气,走进,伸出手欲要去抱抱人家,却被姜慕晚一把拍开,且道:“让你的狗爪子离我远点。”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道歉,”闹归闹,吵归吵,身体最大。 “你别碰我。” “不碰你我碰谁?你是我老婆,”男人伸手,也不顾姜慕晚是否挣扎,强行将人按进怀里。 一手落在她腰间,一手落在她脑袋上,似轻哄,似讨好。 “我错了,恩?不生气了。” 顾江年其人,嘴贱归贱。 虽也强势霸道。 但若是姜慕晚不舒服,一切都该靠边站。 好似平日里的嘴贱与互怼,都是日常打情骂俏。 “你的爪子摸过很多女人的腿。” 姜慕晚一边说着,一边将落在自己身上的狗爪子扒拉下来。 顾江年不依,搂着人又紧了一分,且道:“那你这张嘴还喊过很多男人老公呢!我俩扯平了。” 这夫妻二人,吵起架来都是逞口舌之快的人。 如今各自抓着对方的把柄,以后少不了互捅刀子。 “还想不想吐?”男人俯身,轻啄了啄她面庞。 姜慕晚微微偏开脑袋。 “飞机上没医生,要是还能忍我们休息一下,回c市了再去看医生,若是难受的厉害,我们就近落地,恩?” 最后一声恩,带着询问之意。 姜慕晚叹息了声,恹恹开口:“回去。” “好、听蛮蛮的。” 这日、离c市飞行时间还剩两小时,顾江年抱着姜慕晚去了休息室,搂着不舒服的人瘫在床上。 他的臂弯,也成了她的港湾。 姜慕晚或许自己都不知晓,每每深夜,她夜半醒来总要摸一摸脑袋下有没有自己想要的臂弯。 飞机降落c市机场,顾江年抱起熟睡的姜慕晚正欲出机场。 徐放快步过来,告知道:“出口有很多记者。” 男人眉目一拧。 徐放低眸看了眼窝在自家老板怀中熟睡的人儿,似是觉得此时有些难办。 若是让记者拍到,怕是不好。 姜慕晚在二人对视中醒来,挣扎着下地,身上披着顾江年的大衣,许是将醒,整个人稍有些蒙圈,抱着顾江年的臂弯站在一旁,步伐稍有些虚浮。 “醒了?”男人声响从头顶上传来。 她点了点头。 处在半梦半醒之间,跟喝醉了酒似的,死死抓着顾江年的手臂。 顾江年也静静的让人抓着。 再问道:“还难受吗?”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临了来一句:“好多了。” “出口有很多记者,你是跟我一起出去,还是自己出去?” 顾江年这话,问的轻柔,且还带着几分蛊惑之意。 他自然是希望姜慕晚选择前者的,隐婚? 他不想干,感觉自己跟见不得人似的。 是以这话,怎么听,怎么温柔。 怎么听怎么带着哄骗。 顾江年这话就差直白的问:是隐婚还是公之于众? 姜慕晚哈这日何其庆幸啊! 庆幸自己坏的是胃,不是脑子。 这要是脑子坏了,不就掉坑里了? 顾江年这个狗男人。 “自己走,”她急忙开口,似是怕慢了一秒就会被人拖出去示众似的。 “确定?”男人发问。 “确定,”姜慕晚狠狠点头。 顾江年深沉的视线落在姜慕晚身上,带着几分打量,心道:病了还这么机灵? “回头可不能拿这事儿跟老子吵架,说我扔下你一病号自己走。” 顾江年开始给人打预防针。 姜慕晚及其识相,就差举起指尖发誓了:“你放心。” 顾江年面儿上虽不动神色,可心里气啊! 气姜慕晚这个小没良心的女人。 转而,男人视线落在姜慕晚脸面上,而后移至扒拉着自己臂弯的小爪子上,找借口道:“瞧你都站不稳了,还是一起走吧!我也安2心。” 哗啦!姜慕晚猛的将手从顾江年臂弯上抽下来,好似刚刚抱的不顾江年的臂弯,是那扎人的仙人掌似的。 “站得稳站得稳站得稳,”似是生怕顾江年耳背听不见,姜慕晚一连甩出三个来。 要多急切有多急切。 惹的一旁的徐放,闷声想笑。 她那一遍又一遍的站的稳,惹的顾江年面色寒凉。 望着她的视线跟带着冰刀子似的。 含着几分杀意。 这日,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在机场分道扬镳。 临出去时,她在报停买了份报纸,坐在车上细细翻了翻。 望着新年财经新闻,脸上笑意深深。 此时、姜家一片混乱。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望着跪在跟前的姜司南。 哗啦,伸手将手中报纸甩在这人脸面上,怒火喷张:“两大豪门公子为一风尘女子大打出手。” “姜司南,学生就该好好读书,你去凤凰台惹是生非做什么?还跟袁家人闹出了血光之灾,你是觉得我姜家开年不够红是不是?啊?” 老爷子这日,可谓是气的浑身发抖,整个人都处在暴怒的边缘。 姜家眼看不如当年,有下降之势,此时最是需要稳固家族的时候。 可姜司南呢? 闹出这等幺蛾子。 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若是打架打赢了,我无话可说,可你偏偏还是输的那一方,”姜司南没有半分姜家人的血性,身上流着的都是杨家人的血。 与他那个舅舅一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总归是要被人摁在地上摩擦的,为何—————,”后面的话,老爷子未曾言语出来。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姜慕晚的身影。 若是姜慕晚,一定会赢的。 无须他人指点,她一定会赢。 一个男儿,怎一点方刚血性都没有? 片刻,老爷子摆了摆手,似是失望至极,“罢了、罢了。” 他一心建立起来的华众,不知是要败在谁的手上。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这姜家的后辈男儿,一个个如此窝囊。 ------题外话------ 晚上见 都一百五十九章:还剩半条命 这日,飞机落地亦是临近七点的光景,冬日里的七点,天色已是大岸,顾江年从出口出来时,候在出口的记者们显然是未曾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霎时,端着长枪短炮拥堵上来。 罗毕带着一众保镖拦上去,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 而另一旁,姜慕晚提着包一路畅通无阻。 这种感觉,如何形容? 大抵是直行道拥堵数小时未动,你驱车一路畅通无阻的拐了个弯儿。 这可真是刺激。 人群中,顾江年视线朝那方望去,只见姜慕晚提着包优哉游哉的离去,且离去时,还朝他嫣然浅笑,这浅笑中,竟然还有些许挑衅之意。 顾江年默默望着这人离去的背影,垂在身旁的手缓缓的紧了紧。 大抵是心中郁结难耐。 又或许是这小白眼狼走的太干脆利落,促使他心中怒火中烧。 若是往常,定然是不让这人好过的。 可今日、知晓她不舒服,生生给忍住了。 顾江年颇为好心的放了她一马。 这夜、姜慕晚从机场出来,直奔澜君府,告知保镖要去澜君府时,后者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撞了撞胆子才道:“先生说,直接回顾公馆。” 顾公馆上上下下都知晓,这位姜副总脾气不大好。 上至兰英下至两只猫都得悠着来。 生怕一不小心就嗝屁了。 今日这话,他可是想了又想才出口的。 “坐在你车上的是谁?”后座,姜慕晚悠悠开口,语气不善。 保镖咽了口口水,才道:“太太。” “谁在跟你说话?”她再问。 “太太,”保镖再答。 对外,顾公馆的人都喊她太太。 但内心身处的称呼依然是姜副总,是华众的副总,是姜家的小姐。 “听谁的?” 这声询问出来,保镖未曾开口回答。 姜慕晚见人未答,心中隐有怒火攀升而起,随即,冷声开腔:“靠边停车。” 不识相。 七点四十,姜慕晚在市区下了车,打车去了澜君府,将进门,一脸阴沉。 正在用晚餐的付婧见人满面阴沉出现在门口,愣了两秒。 随即问道:“怎么了?” 姜慕晚伸手将包搁在玄关上,低头换鞋,冷飕飕道了句:“不识相。” “谁不识相?”付婧问。 姜慕晚抬眸望了她一眼,本是想吐槽,但思及什么,望着付婧片刻,浓厚叹息了声道:“算了、没什么。” “人呢?”姜慕晚换好鞋往屋子里去时,淡淡问了句。 “在家,边儿上有袁家跟姜家的人盯着,不好动,”不用言明,付婧也知晓姜慕晚说的是谁。 话语落地,这人往餐室而去的步子顿了顿。 缓缓侧身,目光落在付婧身上,默了数秒,而后、视线移至客厅落地窗上:“确实是不好动呢。” 这是一声淡淡的诉说。 是当真觉得人、不好动。 不是不好动,是她跟付婧二人不好动。 旁人就不一定了。 厨房内,姜慕晚从柜子里拿出碗筷,盛了两碗饭。 而后递了一碗给付婧,后者接过,问道:“不回顾公馆了?” 姜慕晚舀了汤,喝了两口,回应道:“我急需吃点人间的东西。” “舅妈又做饭了?”听闻姜慕晚这话,付婧笑了,望着人近乎笑的癫狂。 宋家舅舅一直对外宣称自家爱人厨艺精湛,可唯独她们几人知晓,那厨艺到底精不精。 做一次饭,下一次毒。 一个月来那么几次,她们可能就没命了。 姜慕晚叹息了声,喝了两口汤,只觉自己刚刚下去的恶心感又翻涌起来了,她伸手,搁下汤碗,抬手扶着自己胸口,付婧见此,止住了笑声,紧张兮兮的望着姜慕晚:“怎么了?” 她未言。 但面色告知付婧,不太好。 付婧见状不妙,起身越过桌子过来,站在姜慕晚身旁,伸手抚着她的背:“你不会是吃了是舅妈做的东西吧?” 姜慕晚想了想,点了点头。 付婧闻言,落在她背脊上的手顿了一秒,就这一秒,姜慕晚撑着桌子起身,往卫生间奔去。 蹲在马桶前狂吐。 吐的面色寡白,头脑发晕。 那呕吐声响彻屋子。 付婧紧忙倒了杯温水端过去,只见姜慕晚侧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有力无气朝她道:“给宋思慎打电话。” 说起宋思慎,也是个倒霉的。 姜慕晚是上吐,他是下泻。 自傍晚开始就差在卫生间出不来了。 接到付婧电话,听闻那侧焦急的话语声响起。 这人亦是同样有气无力:“我还剩半条命,。” 付婧想,完了。 跨步去玄关处将姜慕晚的大衣拿过来披在她身上,随即伸手将人从地上扶起来:“宋思慎拉肚子了,去医院,你两别是食物中毒。” 姜慕晚这日,实在是惨。 被付婧从地上扶起来,将走两步只觉脑子晕晕乎乎。 行至玄关,她坐在鞋凳上,虚弱开腔:“给狗男人打电话。” “谁?”付婧稍有些没转过来, 想了片刻,才道:“顾江年?” 姜慕晚拧着眉缓缓点了点头。 这日,顾江年刚接到保镖电话,这冷着脸想着如何收拾姜慕晚,便见这人电话过来了。 接起,一声冷飕飕硬邦邦的话语从嗓间甩出来:“你还知道给老子打电话。” “………….顾董,”付婧默了一阵,才开口轻唤。 那侧,顾江年将耳边手机下来,瞧了眼,见确实是姜慕晚的号码,这才重新放回耳边,恩了声,算是应允。 “姜慕晚还剩半条命,您看您是拿回去埋,还是我就近刨个坑?” 顾江年:该她,还剩半条命也是多的。 怎就不剩一口气呢? 姜慕晚此时在顾江年这里,就是不听话的小孩子,不听话就罢了,且还不长记性。 “联系火葬场,化了吧!刨坑占地方,她欠我钱还没还,也没钱买墓地。” 付婧:…………..这男人,真特么狠。 “明白,那我联系下家,”瞧瞧,你不要,还有下家。 这世上,多的是出场自带备胎的车子。 “付婧!”那侧,顾江年伸手按开车窗点了点烟灰,似是漫不经心的喊道。 言语间带着些许冷嗤之味。 “顾董,”付婧回应。 男人微眯着眼,浅嗤了句:“前些时日与付先生会面,付先生说小女儿在英国留学,不知付秘书知不知道此事。” 付婧:………..狗男人,没错!就是狗男人。 这人在威胁她,赤裸裸的威胁她。 “顾董何意?”付婧似是不明所以问。 “简单,”顾江年抬手吸了口烟,轻飘飘的话语从嗓间飘出来:“把人给我送回来。” “顾董方不方便去医院接?”付婧瞅了眼缩在是玄关鞋凳上的姜慕晚。 瞧见人状态不佳,才有此话出来。 那侧,顾江年冷嗤了声,情绪极其不佳道:“你怎不让我去太平间接呢?” 姜慕晚在一旁,将这二人的对话听了大半,随即,听闻顾江年最后一句,咬牙伸手将付婧手中的手机夺过来:“老娘死了你就是丧偶。” “男人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丧偶就丧偶,哪个成功男人这辈子不换一两个老婆的?” 车内,姜慕晚伸手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伸手将车窗升起来,冷厉的话语从听筒传到姜慕晚耳畔:“姜慕晚,你听话,老子能把你惯到天上去,但你要把老子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你死在外面我都不会给你收尸。” “惦念着你不舒服让你先走,医生也在顾公馆等着了,你倒好,给老子跑了?难受了想起我了?平常小事吵归吵,闹归闹,是我给你脸了吗?” ------题外话------ 晚安、喵~~~票票打赏搞起来呀! 第一百六十章:依你 顾江年其人如何说? 心是有的。 只是嘴太贱。 可偏偏嘴贱最是讨人嫌。 二人这在这也傍晚可谓是吵了一轮又一轮。 而姜慕晚呢? 本就是个有骨气的人。 不回? 不回便不回。 不收尸便不收尸。 死在外面也不去顾江年眼皮子底下惹心烦。 人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是听不得那些狂妄之语的。 何况姜慕晚本就是个脾气极差的人。 那侧,顾江年尚在言语,姜慕晚伸手直接撂了电话,将这人的千言万语都止在另一端。 付婧见人如此,炸了眨眼,似是知晓什么,搀扶着姜慕晚起身,总结道:“还是得靠自己。” 所以说、给顾江年打什么电话? 而另一方呢? 顾江年拿着被挂断的手机,气的怒火喷张,一脚踹在了副驾驶上。 惊得前座的保镖一哆嗦,而后、微微压了压身子,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这横祸朝自己飞来。 此时,罗毕正面面临抉择,眼前的十字路口是条分解处, 往左、去澜君府。 往右、去顾公馆。 他到底是往左,还是往右? 古语有言,伴君如伴虎,这话半分都不假。 他与徐放在顾江年结婚之后,这日子是越发难过了。 以往只猜自家老板一个人的心思,现在要猜两个人,不仅要猜两个人还要猜这夫妻之间关系如何。 在二人的吵吵闹闹中寻得一处安全之地。 这事儿,实在是不简单。 堪比登山 索性、罗毕心一横,往左去了。 左转时,他悄摸摸的望了眼后座上面色阴沉的男人,见其未曾开口言语,狠狠的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没猜错。 而此时,付婧搀扶着姜慕晚上车,车子正欲出停车场被人堵在了上坡路上。 正抬手准备按喇叭时,黑色林肯上下来一身型修长的男人。 手中拿着一块米色的毯子。 与之周身气度及其不合。 可又出奇的,觉得异常令人安心。 多年后,有人问付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顾江年其人尚算可以的? 她说,是那冬日夜间的停车场,他来接病了的姜慕晚回家,下车时,手间握了一张毯子。 那人再问,一张毯子而已,能代表什么? 付婧笑了笑,靠在直播间的椅子上道:代表了一颗为你着想的心。 如此望去,付婧不得不承认顾江年其人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以及那周身的气度都是顶好的。 将首都多少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儿都甩出了十万八千里。 就这张脸,足以迷倒众生。 远望去,气质儒雅,清俊高贵,言行之间商界财阀纵横捭阖的气度。 难怪c市人人都言,得顾江年者得c市。 得的不是c市,还有其人。 器宇轩昂的翩翩君子谁不爱?更勿论这翩翩君子还是c市首富。 女人找老公,一看余额而看脸,这人、将这二者集于一身且还做到了机智。 咚咚咚、、、、、、指尖扣在玻璃窗上的声响将付婧欣赏美男的思绪拉了回来,侧眸、见顾江年站在车旁,拉车门未开,伸手用关节叩了叩玻璃。 “不许开,”她伸手,正欲按开车窗,后座,姜慕晚有气无力开腔。 付婧侧眸望了眼歪在后座的人一眼,嘟囔道:“你信不信,我今儿若是不开,顾江年绝对能把我们车窗给砸了?” 这男人就是个歪门邪道。 从不走寻常路。 手段也惯是阴狠。 c市商场评价顾江年其人,既然用了触类旁通这个词,是个好词儿吗?不见得。 付婧伸手解了锁。 顾江年伸手拉开车门,弯身,瞧见姜慕晚面色寡白歪在后座,眉眼间的阴戾之气消了半分,但抿紧的薄唇足以彰显这人情绪及其不佳。 更甚是极差。 他生气了。 且火气不小。 弯身,无言无语瞧了她片刻。 伸手,抖开毯子裹在人身上,将人从车里抱出来,冷着一张俊脸跨步往车上而去。 这夜,归顾公馆,兰英带着佣人候着,一如顾江年所言,医生早就到了。 只是病号却迟迟未归。 “先生,”兰英迎上来,望了眼缩在他怀中的人儿。 男人下颌紧绷,浑身气场低沉,未应兰英,只是硬邦邦的甩出两个字:“上来。” 顾江年有气,但尚且在忍。 为何忍? 为了姜慕晚。 顾江年将人放在主卧大床上,医生随后上来,坐在床沿望着姜慕晚。 开始望闻问切。 医生坐在床边,虽是冬日,却只觉后背冷汗涔涔。 为何? 只因身旁男人的眼光实在是太过毒辣。 那无形的压力落在自己身上,如同探照灯似的。 让他掌心冷汗不断。 良久,站在一旁的男人拧眉望着姜慕晚,冷硬开腔:“如何?” “初步诊断是肠胃炎,是打针还是吃药?”最后一句话似是轻轻的询问。 “吃药。” “打针。” 顾江年与姜慕晚异口同声。 前者是姜慕晚。 后者是顾江年。 吃药,是因为不喜打针。 而顾江年呢? 觉得药这个东西,起效太慢。 “打针,”男人再度开钱,阴戾的眸子露在姜慕晚身上跟带着刀子似的。 大有一副你说什么都没用的架势。 医生闻言,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 卧室内,只剩下顾江年与姜慕晚二人。 一人站,一人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大眼瞪小眼。 良久,医生拿着针水进来。 姜慕晚自幼不是及其喜吊水的人。 年少时生病,姜老太太送她去医院,她时常能听闻老太太跟护士告状【这孩子及不听话,一会儿让人多扎你几针】 此后、但凡是在姜家,若非病的要死了,她绝不踏足医院那块地方。 成年后出国留学,国外素来是只要不是半只脚进了鬼门关都让你回家吃药自愈。 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 一点肠胃炎而已,历经无数次了。 早年间首都商场流传这样一句话,当老板的没点儿毛病,都不好意思说你是老板。 多的是一边吐一边改方案的时候。 如此,算不上什么毛病。 见医生,姜慕晚可怜兮兮的瞅了眼顾江年,眼眸中蕴着水汽,怎么看怎么委屈。 床边,医生将针水挂在架子上,动作熟稔。 一切准备就绪,弯身道:“您将手伸出来一下。” 她不给,不仅不给还往被子里藏了藏。 医生将求救的目光露在顾江年身上,姜慕晚也将求救的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 而顾江年,当真是没眼看。 实在是没眼看。 这么大个人了,怕什么不好,怕打针。 “瞅我干什么?”男人狠狠开口,话语间带着几分冷硬。 试图将她那股子娇嗔之气压下去。 可压下去了吗? 没有。 不仅没压下去,且还更甚了。 姜慕晚委委屈屈的撇了撇嘴,红着眼,拉了拉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捂在了被子里面。 当起了鸵鸟。 见此,医生与候在一旁的兰英都将目光落在了顾江年身上。 后者拧眉望着床上的那一坨东西,面色寡沉,如那冬日傍晚的天儿似的阴沉沉的。 无半分好情绪。 顾江年望着缩在床上的姜慕晚良久。 脑海间猛然闪过何池的一段话:【姜家慕晚能活下来,那是命大,老天爷不收她,不然就姜老太太那副蛇蝎心肠,这孩子早没了】 【姜老太太可不放过任何一个摧残她的机会】 须臾,静悄悄的卧室内,一声叹息响起。 男人跨步至床沿,伸手在被子摸了摸人的脑袋。 随即,侧眸望了眼一旁的兰英。 后者往前迈了两步,行至医生旁边,浅笑道:“艾医生随我去喝杯茶?” “嗳、好,”医生应允,随着兰英迈步出去。 卧室内,顾江年坐在床边,伸手拍了拍缩在被子里的人,温温开腔:“医生走了。” 被窝里,姜慕晚动了动。 但对于顾江年的话尚且半信半疑。 直至听见关门声,这人才缓缓的、慢慢的、一点点、一寸寸的将被子从自己脑袋上剥下来。 睁着圆咕噜的眼睛敲了敲四周。 见医生确实走了,狠狠的松了口气。 “怕打针?”床边,顾江年将人扶起来,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姜慕晚未接,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随即点了点头,而后,用最漫不经心的腔调说着最惊心动魄的话,她说:“老妖婆小时候拿针扎过我。” 这段话,姜慕晚对很多人说过。 可对旁人说,她只觉得自己只是在简简单单的诉说一个事实,没有多余的异样情感。 有那种过往翻过去的云淡风轻感 可今日,当她漫不经心的同顾江年道出这段话时,竟然觉得有些许委屈。 更甚是-------微微红了眼。 而顾江年呢? 心头一颤。 眉眼间的不悦与戾气悉数消散,望着姜慕晚委屈的容颜,心头莫名的空了一块。 空落落的,更甚是发疼。 诧异、与心疼随之而来。 他猜想到了姜慕晚或许在此事上有不好的阴影,如同她怕打雷一样。 可他不知的是,年少时的姜慕晚不仅在重男轻女环境中被摧残过心理,连身体也饱受过磨难。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有人幼年不幸,成年美满。 亦有人幼年美满,成年不幸。 还有人,平安喜乐度过一生。 而他与姜慕晚二人,段不会是第三种人。 她们的童年,已经不允许很她们平安喜乐一生了。 床沿,姜慕晚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委屈巴巴的望着顾江年,小心翼翼的瞅着他,可怜兮兮开口:“我可以不打针吗?” 这是一句询问句。 一个富有心机的成年女人,最是会在进退之间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而姜慕晚无疑是这种人。 该强势强势,该软弱软弱。 撒娇卖萌能解决的问题或许去用脑子? 而顾江年呢? 不说阅女无数。 就单单是这些年想倒贴上来的女人,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好手段? 此时、明知姜慕晚在撒娇卖萌,这人也勘破了她的伎俩,可就是、、、、、没办法。 伸手,将人捞过来,压进怀里:“依你。” 顾江年身后,姜慕晚狡黠的目光一闪而过。 她想,逃过一劫。 正当她暗自庆幸时,头顶上,男人温沉话语响起,将她的小庆幸都给摁了下去:“每个人的童年都有幸与不幸之事,我依着你,给你尊重与爱护,是因为你是我爱人,是我顾江年的合法妻子,而不是因为你的戏演的有多好。” 姜慕晚:…………….. 她这个千年小狐狸还是斗不过这个万年老妖啊! 顾江年对于姜慕晚,是尊重的。 那种尊重是从骨子里刻出来的。 吵归吵,闹归闹。 但大事跟前,他依着这人。 不是因为姜慕晚的伎俩有多高超,而是因为这份教养、 这夜、姜慕晚逃过一劫。 医生离去时,兰英送人至门口,用最温柔的嗓音说着嘴狠厉的警告之言:“我家先生素来不喜旁人过多谈论他的私生活,若今日之事流传出去,艾先生往后只怕极难在这行立足。” 言罢,伸手很递过去一个袋子。 医生接过,轻轻点头:“兰管家放心,我心中有数。” 这日,医生离开,驱车离开顾公馆地界打开兰英递过来的袋子,倒抽了一口凉气。 忽而响起兰英最后一句话:“先生是个温和之人,出手大方,艾医生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先生不会亏待你,反之————”后面的话,兰英未言,他也知晓。 言下之意,无非是顺我者享尽富贵,逆我者亡。 次日,关于姜家与袁家的新闻依旧未曾停歇。 姜家有意压下,但袁家一直紧咬不放。 死活不配合、 毕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好不容易抓住对方的把柄,不利用一回,怎能解心头之恨。 袁家此时可谓是紧咬不放。 任由姜家有滔天本事,也无可奈何。 若是袁家配合,悄无声息的将此此事抹去,实乃轻而易举。 可偏偏人家紧咬不放,他们有任何动作都及其耀眼。 惹了众怒。 更不好解决。 娱乐报上关于姜司南的新闻可谓是满天飞。 什么豪门痴情种。 什么为情所困,等等之类的话语层出不穷。 杨珊晨起看报纸,气的整个人狠狠发抖。 本是一心向着儿子的人,这日发了火,将报纸扔到姜司南脸面上,凶狠怒斥道:“你瞧瞧你干的是什么事儿啊!” “这不是事实,妈妈,”沙发上,姜司南微微闭了闭眼,用及其淡定的话语言语道。 “事实?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里,事实是最没用的东西,司南,你都二十了,不小了啊!自小在这个圈子里长大,还见少了那些龌龊之事?” 杨珊苦口婆心的劝着,而后,动了动身子,坐在姜司南旁边握着他的手用近乎哀求的话语开腔。 “我们现在可谓是腹背受敌,出不得半分差错,前有姑姑在等着,后有姜慕晚在追赶,我们母子二人夹在中间,稍有不慎,就会一无所有,司南、姜家不如你看见的这般太平,母亲辛辛苦苦一辈子换来的东西不能就这么没了啊!你是姜家唯一的男孩,若你有所成,这些大业以后就都是你的,若你无所成,我们终将一无所有。” 杨珊及其害怕,害怕自己多年来的努力毁在了姜司南身上。 九几年,她顶着世俗的压力给姜临做了小三,造了多少人的唾骂与侮辱才走到现如今的位置上。 这得来不易的一切不能就这么没了。 不然、她处处与姜慕晚作对是为何? 难道仅仅是因为看这个继女不喜吗? 不是。 是她想要的一切,恰好姜慕晚也想要。 所求皆同,自然会有胜负之争。 ------题外话------ 姜慕晚:老公,不想打针、嘤嘤嘤、 顾江年:说两句好话就放过你。 姜慕晚:老公最好,老公最帅,老公最是温柔体贴。 顾江年:你最好的老公是谁?最帅的老公是谁?最温柔体贴的老公又是谁? 姜慕晚:............这个狗男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余瑟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姜司南身上。 企图用他的性别去扳倒姜慕晚。 也企图让姜慕晚一无所有。 她的苦口婆心,姜司南听进去了吗? 不见得。 相反的,姜司南脑海中想起姜慕晚的一句话:【你不过是你母亲坐上高位的工具罢了,没有这个性别你什么都不是】 这话,不止姜慕晚一人同她言语过。 更甚是,偶尔能听见同学们这般言论。 他不愿去探究竟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家母亲。 可今日,当自家目前坐在他身旁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说这些话语时,他脑海中有了一种求证的想法。 这种想法很疯狂、 如同一片两头都及其锋利的刀片,若是,割伤自己,若不是,割伤杨珊。 前面是刀山,后面是火海,不管走哪一条路都会受伤。 姜司南侧眸,望向杨珊,言语中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坚定。 落在膝盖上的指尖往下压了压。 心中情绪翻滚,话语在嘴边打着圈。 “想说什么?”到底是年轻,社会阅历不高,姜司南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杨珊一眼便看出来了。 就如此,怎能跟那个心狠手辣阴谋诡计众多的姜慕晚去做斗争? 杨珊此时,恨不得将自己的手段、阴谋以及这几十年的人生经历都塞进姜司南的脑子里。 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 只有他赢了姜慕晚,这一切才会是他们的。 不然、几十年的阴谋都得落空,她小心翼翼的待在姜家伺候这一家老小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钱财与权利吗‘? 若是这一切都落空了,她还怎么生活? “就那么重要吗?”姜司南淡淡开口,望着自家母亲,眼眸中尽是不理解、。 姜司南话语落地,杨珊侧眸望了眼身后。 未曾见到老爷子的身影,她狠狠的送了口气:“以后这话不能当着爷爷与父亲的面说。” 老爷子本就嫌弃姜司南没有担当与男儿气概,太过柔弱,若连些许野心都没有,这华众绝对不会落到他头上。 “怎能不重要?华众若是落到姑姑手中轻则我们一无所有,可若是落到姜慕晚手上,我们连命都会没。” “为什么姜慕晚会弄死我们?”姜司南望着杨珊一本正经问道。 这句话,见她问住了。 杨珊话语哽住,望着姜司南一时间不知晓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 抿了抿唇,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言语都没有。 她应该如何告诉姜司南,她与姜慕晚之间并不是单单的不喜欢彼此而已,而是有着深仇大恨。 且这深仇大恨,不是一两句言语就能将清楚的。 关乎上一辈。 也关乎那些死去的人儿。 见杨珊不回应,姜司南再度追问 这话,较之前一句语音高涨了些,近乎咆哮:“我想知道为什么这天底下那么多人姜慕晚不弄死他们,而单单的是想弄死我们。” 啪、杨珊伸手,一巴掌甩在姜司南脸面上,大抵是这一巴掌用力过猛,打的姜司南脸微微偏开,唇角有淡淡血迹渗透出来。 他错愕的眸子落在杨珊身上,带着浓厚的不可置信,瞪大的眼睛里且还带着些许委屈。 长这么大,头一次挨打。 杨珊低眸看了眼自己的掌心,稍有心疼。 可这心疼间,带着几分私心。 “因为我不想让你做一个没爸爸的孩子,伤害过她,一切都是为了你,这个答案你满意了?”这话、杨珊说的平静,望着姜司南的目光带着浓厚的失望。 大抵是没想到素来听话的儿子今日会为了一个姜慕晚跟自己咆哮。 大抵也是为了姜司南的不思进取。 杨珊将自己曾经犯下过的错,强行摁在姜司南身上,将罪恶感压在他的肩头,企图他用如此方式去成长,去争夺。 更甚是与姜慕晚做斗争。 斗争的结果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有这个野心。 只要他有求生欲,华众便不可能会是姜慕晚的。 老爷子也不会让华众成为别人的。 杨珊将一切都看的及其透彻。 可这透彻中,缺少的是姜司南的行动力。 这日,姜家客厅气氛凝重。 而c市某家顶层咖啡厅内,气氛安静。 姜薇出差半月归来,将一落地便听闻袁家与姜家之事。 新年的开胃菜,起的风风火火,且压不下去。 尚在元旦假期,正是人们有闲心八卦的好时候。 这日上午时分,姜慕晚接到姜薇电话。 二人相约见面。 她如约而至。 咖啡厅内,放着悠扬的小提琴音乐。 二人点完单,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这日的姜慕晚,出门时,被顾江年强行塞了件羽绒服,此时,黑色羽绒服搭在身旁椅子上,一身黑色高领毛衣在身,整个人显得苗条而又有气质。 姜薇呢? 一身毛呢裙,以及一双高筒靴,时尚而又精致。 “好久不见姑姑了,”姜慕晚端起杯子浅浅喝了口温水,话语淡淡、。 姜薇呢? 她亦是端起杯子,润了润嗓子,浅笑道:“是很久不见。” 窗外,元旦气氛浓厚,街道上张灯结彩,包括这家咖啡厅,圣诞节与元旦混为一体,更浓厚了几分。 “又替爷爷办事去了?”姜慕晚靠着椅背,握着杯子的手缓缓落下来,放在膝盖上。 极为悠闲舒适。 那姿态,全然没有因为自己或许得不到华众而有半分忧神。 这话,姜薇未曾回应,反倒是笑道:“我以为你从我这儿拿到的东西会立马用起来。” 闻言,她垂首浅笑,眉眼间是温温淡淡的浅笑:“《孙膑兵法·月战》有言: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 我在手中的利刃,用的好,那叫利刃, 用的不好,连菜刀都不如。 姜慕晚自然不会做那等愚蠢之事。 “你就不怕,夜长梦多,”姜薇将后背贴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桌面上握着杯子,一手垂在膝盖上。 同样面含浅笑的望着姜慕晚。 “是姑姑不想夜长梦多吧!”姜薇不是善类。 她所有的出发点均来自于不甘心。 她现在,在华众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姜临与姜司南做嫁衣。 姜薇心里万般清楚,华众不会落到她手上。 她自出生开始,老太太便给灌输要扶持兄弟的理念。 每日每日的按着她的脑袋给她洗脑。 告诉她要牺牲自我成全兄长,兄长是男孩子,是家里的顶梁柱。 2009年,伏弟魔一词尚未出来,若是出来了,那么老太太可以说就是如此培养姜薇的。 好在,她不甘心。 才没有沦落到没有自我的地步。 才没有为了家族去奉献自己。 姜薇想过反抗,可有些东西一旦植入骨髓,是你伤筋动骨都拔不出来的。 直至姜慕晚的出现,她才觉得,原来,自己不敢做的事情有人敢做。 “你我都清楚,不管姜临与姜司南如何不成气候,这华众,也不会落到你我二人的头上,因为我们是赔钱货。” 姜慕晚将赔钱货三个字咬的及紧。 似是从牙缝里渗透出来的。 而这三个字如同闷锤似的落在姜薇的心上。 一字一锤,狠而有力。 姜慕晚想,姜薇与自己应该是有共鸣的。 她就怕,怕姜薇被老太太磋磨了二十年,已经认命了。 只要她不认命,一切都好说。 “你辛辛苦苦为华众卖命几十年,到头来不过是给姜临与姜司南做嫁衣,在姜家,你努力卖命她们不会感恩戴德,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你应该做的。” 正说着,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她适时止住话语。 待服务员走远,她开口,似是苦口婆心道:“姑姑,何必呢?” 姜薇望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言语。 而姜慕晚呢? 素来是个谋心高手,关于姜家之事,讲两句就够了,点到即止。 姜薇在这个家里生活二十多年,心中怎会没数? 怎会不知晓姜家人是什么德行? 又怎会不知晓华众到头不会落到自己手上来? 真正直击姜薇心灵的不是姜慕晚前面说的那些扎心之语。 而是后面这句轻飘飘的看似与姜家无何关系的询问。 她说:“这么多年你不敢去爱别人,也不相信别人的爱吧?” 这话、如同那寒冬里从冰天雪地里拿进来的刀子,狠狠的一刀劈在了姜薇的心口上。 是,她不敢爱别人,也不相信别人的爱。 明知自己有问题,可她改不了。 无法改变。 每每她规劝自己时,总会想起自己重男轻女的家庭。 亲生父母都在利用自己,这世间哪还有什么纯粹的爱情? 她这一生都在为了年少时买单。 姜慕晚比姜薇好,好在哪里? 好在宋家是个有素养的。 但即便是宋家多年的温暖,也未能让她彻底的忘记老太太那些年的恶行。 她那短短几年的摧残,都如同烙印般埋在心里了。 更勿论姜薇了。 “你想要什么?”良久,姜薇望着姜慕晚,开口问了如此一句。 姜慕晚其人,不会做无用之功。 今日能这般苦口婆心的同自己如此讲,自然是有所求。 姜慕晚端起杯子浅酌了口咖啡,低垂首掩去唇边笑意,眸间的精光也被掩住:“我跟姑姑想要的东西,是一样的。” 都是华众。 “你就不怕得不到?”姜薇问。 闻言,姜慕晚笑了,抬眸望向姜薇时,余光撇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定了定。 一抹惊讶从眼眸中一闪而过。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即便是得不到华众,也会毁了。 这日,姜薇先一步离开。 她走后,姜慕晚靠在椅子上,侧眸、将视线落在窗外,随意慵懒的好似今日当真是来喝下午茶的。 片刻,她起身,准备离去。 将走两步,一声姜小姐唤住了她。 脚步顿住,微微侧眸望去。 见柳霏依站在窗边,一身白色毛衣裙在身,衬的她整个人仙气飘飘。 “柳小姐,”姜慕晚开口点头,算是招呼。 柳霏依跨步走进了些,浅声招呼:“进来时就看到你了,见你在忙,不好打扰。” 柳霏依这人,不知是多想还是如何,她身上隐隐有些许顾江年的商人气息。 姜慕晚不喜。 不甚喜。 “闲聊而已,柳小姐一个人?” 她开口询问,那表情,好似刚刚才见她。 未曾瞧见同她一起进来的人。 柳霏依面上有浅浅的防备一闪而过,而后道:“不是。” 除此之外,似是也没准备在告知同谁一起来的。 而姜慕晚呢? 点了点头,并未准备追问:“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改日聊。” “改日聊。” 转身,姜慕晚脸面上的寒暄与客套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清冷。 第一百六十二章:柳霏依、余瑟 依旧是在咖啡厅。 身后音乐换了一首,姜慕晚将将行至门口,便见余瑟红着眼从卫生间方向而来。 这位端庄优雅的女士此时似是被风雨摧残过的花儿。 瞧起来稍有些令人心疼。 姜慕晚与余瑟,二人直直撞上,已经避不开。 姜慕晚面色平静,微微牵起唇瓣,客客气气道了句:“顾夫人。” 这声顾夫人,让余瑟微微迷糊的脑子瞬间清明了半分。 她望着姜慕晚,想起以前这人招呼自己都是余阿姨。 而今日,转变了称呼。 这一转变,让余瑟有几分错愕。 但到底年岁摆在那里,轻轻点了点头:“姜小姐也在。” 姜慕晚变了称呼,余瑟亦是。 离了梦溪园,这二人不在余阿姨,也不再是慕晚。 而是顾夫人与姜小姐。 姜慕晚点了点头,恩了声。 没有其余寒暄客气之言。 也不准备有何客气之言。 这日,说来也是敲。 前些时日,余瑟给何池她们买的衣物,稍有些不合身,今日见何池拿着衣服说要来换码。 素来深居简出的人瞧了眼外间天色,见天色良好,跟着一道来了。 不曾想,在商场内,碰见了柳霏依。 柳霏依不知,更甚是见了余瑟,稍有些莫名其妙。 可余瑟与之不同。 那是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痛楚,好似在猛然间被人扒开了。 鲜血淋漓。 痛的余瑟红了眼,望着柳霏依好似见到了已经逝去的女儿。 精神固然有慰藉,但伤口也难免被扒开。 余瑟只听闻顾江年讲过,却未曾想到,二人如此相像。 今日乍见,压不住心底的痛楚。 若非身旁有何池宽慰,她怕是站都站不住。 而柳霏依呢?她只知顾江年,却不知余瑟。 她只知顾江年对她好,但却不知是为何。 所以今日,见了余瑟如此这般,更多的是莫名其妙。 当然,大抵是善心依旧,当何池提出能否一起坐坐时,她并未拒绝。 这日,商场顶楼咖啡厅内,余瑟与柳霏依坐在一处。 余瑟望着她,尽管情绪已有收敛,但依旧能瞧出眼眸中的期望。 “小姐贵姓?”余瑟沉默了良久问道。 柳霏依坐在对面,温温回应:“我姓柳,阿姨。” “柳小姐是哪里人士啊?” 柳霏依闻言,眉头拧了拧,望着余瑟,稍有些怪异。 似是对这个上来就查户口的阿姨有些不喜。 “阿姨您是有什么事情吗?”她问,话语依旧算是客气。 “没、”余瑟回应,在道:“阿姨只是觉得柳小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这才--------,”说到此,余瑟情绪似是稍有些绷不住了,抬了抬手道:“失了态。” 像一位故人,若是故人还在,见故人便可。 今日没能在她跟前这般,必然是故人不在了。 柳霏依默了默,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须臾,才道:“斯人已去,阿姨节哀。” 余瑟抬手摸了摸眼角,望着柳霏依歉意开口:“抱歉,耽误你时间了,你若是忙,先去,阿姨一个人坐坐。” 她当然知道斯人已去,可怎能节哀? 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一种难言的痛楚。 何况,她还那般懂事。 柳霏依闻言,未在多言,起身,离去时,还买了单。 教养尚在。 此时,停车场内,姜慕晚行至车旁,将欲打开车门,便见身旁停着的那辆红色保时捷。 很眼熟。 见过数次。 这是柳霏依的座驾。 c市或许有那么些人都知晓。 她站在车旁,望着这辆保时捷良久,转而,浅浅笑了笑。 柳小姐开的车,比她的都高级。 顾江年可真是对人极好。 这日,姜慕晚未急着离去,反倒是坐在车内,不急不缓的吸了根烟。 车窗大开,靠在驾驶座上将手伸出窗外,轻点烟灰。 一根烟的功夫,柳霏依下来,远远的便见停在自己车旁的白色奔驰, 驾驶座车窗大开,女人纤细的指尖垂在车门旁,缓缓抬起,又缓缓落下。 那不急不缓的动作,慵懒而又随意。 她以前,也抽烟。 可有人不喜,便戒了。 柳霏依站在电梯口望着姜慕晚,而姜慕晚亦是隔着车窗望着她。 不得不承认,年少时,她羡慕过那个时时跟在顾江年身后的女孩子。 像只小尾巴。 乖乖巧巧、无忧无虑,被人呵护的极好。 眼神清澈纯净,像雪地里走出来的白雪公主。 顾江年及其呵护她。 说句捧在掌心也不为过。 可这般干净纯洁女孩子,香消玉损了。 柳霏依跟她有几分像? 外形上有七八分,但她身上远没有那种年幼时备受宠爱的干净气质。 空有皮囊罢了。 内里? 她不否认柳霏依是个有教养有礼貌的人,但这教养跟礼貌尚且还不足以送她上高台。 啪嗒、烟蒂从她指尖掉落,落在地面上回弹了几毫米,尚未掐灭的烟火在地面上砸出点点星光,姜慕晚放下手刹,按上车窗,似是未曾瞧见柳霏依似的,面庞清冷,驱车扬长而去。 柳霏依、不过是顾江年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罢了。 今日见余瑟跟柳霏依,明知那人只是个替身,可她依旧觉得心情不畅。 但这不畅,怪不了任何人。 下午三点,姜慕晚驱车回顾公馆,因着是节假日,顾江年也在。 不同的是,在的不仅仅是顾江年。 还有君华几位老总。 茶室内,远远的,顾江年见姜慕晚驱车回来,搁下手中茶杯,起身寻姜慕晚而去。 将走近,尚未言语,便见人进屋将臂弯间的黑色羽绒服递给兰英、 薄唇紧抿,面色不善。 男人见此,轻轻挑了挑眉目。 询问之言尚未出口,只听姜慕晚不咸不淡问兰英:“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这话,是顾江年回的。 姜慕晚闻言,伸手将毛衣袖子往上推了推,露出纤细的手臂,望着他道:“火锅。” 言罢,抬步向前,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望着顾江年一本正经再道:“狗肉火锅。” 顾江年:“...............老子又惹你了?” 高高兴兴出门去,气气呼呼回家来? ------题外话------ 狗男人出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病了 顾公馆内,君华一众老总正在忙碌着。 客厅内,姜慕晚邪火颇重。 瞪了眼顾江年,连他的话语声都懒得回答,往二楼而去。 这日晚餐,姜慕晚没有吃到想吃的狗肉火锅。 临做上餐桌前,兰英望着她,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似是怕姜慕晚发难。 而好在,这人并未,她狠狠松了口气。 而顾江年,将坐下,朝兰英瞧了眼,后者会意,领着佣人远离了餐室。 将走开。 姜慕晚只听顾江年淡淡的询问声响起:“姜家事情不顺?” 姜家事情不顺? 感情他顾江年觉得她心情不佳就一定是跟姜家有关了? 姜慕晚抬眼睨了人一眼,依旧是不言语。 顾江年呢? 大抵是见多了同自己吵架的姜慕晚,如今日这般的姜慕晚沉默,懒得跟他争吵的姜慕晚还是头一次见。 坐在对面,拿着筷子,凝眸望着人许久。 “你这是在外面受了气回来拿我撒火来了? 姜慕晚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纤瘦的背脊缓缓的靠向椅背,望着顾江年,用及其云淡风轻的话语询问顾江年:“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 顾江年想,他当真是日了狗了。 这姜慕晚一天天的就没正常的时候。 见了谁也不用回家就拉着一张驴脸,搞的跟他欠她百八十万似的。 “老子有千里眼吗?”顾江年反怼回去,望着姜慕晚没什么好脸色。 英俊的面庞上有些许冰渣子开始往外渗。 似是觉得被人冷了一下午不解气,在道:“你怎么不让老子猜你今天吃了什么颜色的屎呢?” “先生————,”身后,兰英拿着手机捂着听筒进来打断了顾江年的言语。 这声呼唤起的正好,将姜慕晚刚准备骂出口的话也阻了回去。 顾江年知晓兰英是个识相的人,不会冒冒失失的拿着手机冲进来,大抵是有急事。 伸手、接过兰英手中电话。 后者将手机递给他,那侧,何池的话语适时响起。 09年元旦,余瑟难得出门一次,撞见了柳霏依,回来之后心中郁结难平。 晕倒了。 这夜,顾江年离去时,未曾瞧姜慕晚一眼。 而姜慕晚坐在顾公馆餐桌上,看着眼前的晚餐,半分胃口都没有。 空荡荡的餐室,只余她一人,静静的坐在此处,像极了一个被男主人抛下的妾室。 餐厅之外,有三两佣人会心相对了一眼,那一眼中,有鄙夷、有不屑,有早就知晓。 顾江年走时,餐桌是怎样的。 姜慕晚离开从餐室时,又是怎样的。 冬日的夜晚,静悄悄的,顾公馆处于山林之中,偶有鸟叫声传来,这鸟叫声未能增添一分美感,相反的,更令人觉得这夜里静悄悄的可怕。 顾公馆,万籁俱寂。 梦溪园,一片慌乱。 顾江年奔赴于此,恰见医生给余瑟扎完针,他知晓余瑟身体不好,并未多问医生。 反倒是站在走廊里询问何池是出了何事。 何池将下午之事告知顾江年,只说了与柳霏依会面之事。 至于姜慕晚,未曾提及。 毕竟出门遇到那么一两个熟人也不算何等大事,更何况姜慕晚还有邻居的这层身份在。 未曾提及,也是情有可原。 “我若没有记错,事先提醒过何姨,”顾江年话语低沉,带着薄薄怒火。 何池是畏惧顾江年的,虽说是长辈,可也见过这人素手血洗顾家的那股子狠厉 “无意相见,是机缘巧合,包括今日出门都是临时才决定的,”何池轻轻解释。 试图打消顾江年心中疑虑。 男人薄唇紧抿,面色及其不悦,冷邦邦的话语从嗓间甩出来:“聊什么了?” “夫人询问了些许问题,但柳小姐似是并不知晓夫人是谁,没有交谈之意,也未曾聊及其他,”何池思及柳霏依的态度,细细想了想,才有这番话语的由来。 柳霏依确实是不知晓余瑟是谁。 也确实是无意交谈。 连离去时,单也是她买的。 顾江年余光望了眼余瑟卧室,见其眉目紧闭躺在床上,薄唇抿成一线,朝何池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去。 这夜、顾江年留宿梦溪园。 临近十一点,本想拨通电话给姜慕晚,但思及二人在餐桌上那未出来的争吵。 遂将电话改成了短信,言语简单【母亲生病,今晚留宿梦溪园】 这通短信,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老板跟下属的关系。 姜慕晚瞧见了吗? 瞧见了。 余瑟会生病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毕竟顾夫人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是事实。 早年间,梦溪园顾家都住着医生的。 据说,顾江年花大手笔将研究院一位资深的老中医请到了顾家,专门给余瑟调理身体。 这事儿,在梦溪园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本就心有伤痛,今儿见了柳霏依,不病也得卧床静养着。 凌晨一点,姜慕晚驱车离开顾公馆。 走时,顾公馆夜间巡逻保镖正好撞见,本欲上前招呼,却见她启动车子,扬长而去,且车速极快。 凌晨三点,一架从国外飞来的夜班机落地。 姜慕晚过着一件黑色羽绒服,带着鸭舌帽站在出口。 似是在等人。 午夜的机场冷风嗖嗖,姜慕晚双手插兜站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 目光注视着出口。 片刻,见一熟悉身影出来,未迎上去,二人视线在空中对撞,数秒之后,转身,向外而去。 而从出口出来的那人,不远不近的跟在其身后。 似相识,又似不相识。 这日,姜慕晚从顾公馆开出来的是一辆黑色奔驰。 可停在停车场的是一辆平平无奇的黑色大众,不起眼,不高调。 停车场内,姜慕晚拉开黑色大众车门坐进去,副驾驶的门随后被人拉开。 男人带着黑色鸭舌帽做进来,伸手将屁股底下的文件夹抽出来,放在膝盖上缓缓翻阅起来。 姜慕晚启动车子,离开机场。 从上车,直至车子驶出机场地界,二人未有多言。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一辆黑色大众停在路边,姜慕晚伸手将放在脚边的文件袋递给人。 话语冷淡,无多余感情:“住处的钥匙,和车钥匙,以及你明日要干的事情。” ------题外话------ 今明两天都是少更、但不会低于四千、大家晚安 第一百六十四章:怎么脱离队伍的? 有人踏月而来,只为你。 有人提着利刃而来,也只会你。 二者有所不同的是,前者是爱,后者是恨。 凌晨四点的c市街头,环卫工人正在洒扫,急于乘坐早班机出差的人此时已经拉着行李往机场而去。 同一个城市,有人步履匆匆,有人尚在梦乡。 这世间,每个人心底都有自己晦暗难明的故事,像落日跌入长夜时,遮覆着的云霞静默又沸腾。 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故事。 倘若他有所爱之人,那么一百个人便有两百种故事。 此时、在去区分局内外,再去谈感同身受,不过都是说辞罢了。 在这午夜与晨光的交辉之处,若是夏季,天色定然是及其好看的。 可冬日,笼罩住了这座城市至美之时。 眼前依旧是黑暗一片。 她推门下车,抬眸,朝天空望去,残月高挂、午夜寒风吹过,带起她耳边屡屡发丝,随即落下。 眼前此景,颇有种一勾残月向西流的美感。 车内,男人亦是推开副驾驶的门下车,将将准备绕至驾驶座。 被这暗夜中,女子清傲孤冷的容颜给震慑住了。 此时的姜慕晚隐有一种孤狼望月哀嚎之感。 他顿住步伐,将手插进兜里,不远不近站在身后望着她。 似观望,也似守护。 良久,姜慕晚伸手,将头上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就此踩入心底,随着午夜寒风,她温温开腔:“袁家少爷是个不成气候的,防着点他老子。” 这是一句轻轻的交代。 “好,”身后人稳稳回应。 姜慕晚缓缓转身,抬眸望了眼路边监控,在将视线落在对方身上,话语清冷带着几分警告:“我不希望你来c市之事有第三个人知晓。” “好,”这人再回应。 这夜、姜慕晚跨步离开,在这午夜的街头处,行了两条街,遇见三五拨喝得东倒西歪的人从各个酒吧门口出来,她微微侧身躲过。 将繁华与喧闹都抛之脑后。 像个午夜行走在街头的孤魂野鬼。 居无定所。 寒风从巷头吹到巷尾。 路过姜慕晚身旁时,这人似是未曾感觉到似的。 此时、梦溪园。 晨间的鸟叫声在院外响起,惊醒了躺在余瑟卧室沙发上的顾江年。 男人伸手,将搭在眼帘上的臂弯拿下来。 伸手,难过矮几上的手机。 是看时间吗? 不、看姜慕晚是否给他回消息了。 一个时常出差的旅人,凭着多年的生活习惯大致也能猜到现在是几点。 他能猜到现在几点,却猜不到姜慕晚的心。 在首都的姜慕晚与在c市的姜慕晚是不同的。 前者娇嗔,似被人捧在掌心的公主。 后者防备,充满斗志,像一个随时准备出战的女战士。 顾江年坐起身,抬手抹了把脸,见余瑟未醒。 轻手轻脚离开,往自己卧室而去。 再出来,换了身正装,且洗完了澡。 晨间六点,天色蒙蒙亮,余瑟在睡梦中醒来,睁眼,见顾江年坐在窗边椅子上,跟前放着电脑,电脑的光亮落在他脸面上,带着微光。 窗边,顾江年专注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开,落至余瑟身上,随即、伸手取下鼻梁上的眼镜,跨步朝余瑟而来。 伸手将人从床上扶起来,关心询问:“您感觉如何?” “无大碍,又辛苦你了,”余瑟望着顾江年,歉意开腔。 那种歉意,并不虚假。 她知晓顾江年事务繁忙,时常三餐不定,为人父母,不能替他减轻压力就罢,且还拖后腿。 “说的哪里话,”顾江年轻嗔,倒了杯水递给余瑟。 坐在床沿轻声道:“你养我长大,我照顾你到老,这是孝道。” 顾江年其人,身上没有半分纨绔子弟的气质,大抵是年少成名,又或许是家族磨难,让他早早知晓了家庭的意义。 对于余瑟,他是孝的。 清晨的卧室也好,屋外也罢,都静悄悄的。 余瑟将手中杯子递还给顾江年,望着人,缓缓开腔:“我昨日见到人了,确实——很像。” 她话语未有停顿,仅是短短的一句话,红了眼。 顾江年伸手将手中杯子搁置床头柜上,温淡开腔:“不过是空有其表罢了,止咳远观。” 他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余瑟张了张嘴,话语有片刻的哽咽:“偏偏就是这其表,让我—————.” 后面的话,余瑟未曾言语出来,大抵是难以开口。 又或者是实在难以接受, 顾江年猜到了,余瑟若是见了柳霏依定然会接受不了,所以一开始便告知何池,若余瑟有想法,一定要及时告知他。 不曾想,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不想发生的到底还是发生了。 顾江年伸手将她身上被子往上拉了拉,沉稳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规劝:“尘世间,相像的人极多,母亲见过了,也该安心了,往后切不可因此事黯然伤神,坏自己身体了。” 这是规劝。 很简短的规劝。 余瑟呢? 心有痛楚,如今见了救赎,怎会如此放弃? “母亲想,偶尔见见她,”余瑟将偶尔二字咬的及重,似是生怕顾江年听不出此意似的。 顾江年呢? 听闻余瑟此言,脑海中有一抹身影一闪而过。 【你猜我今日见到谁了?】 姜慕晚下午时分出门,余瑟亦是。 思及此,顾江年心中有一抹不详的预感攀附上来。 “不可,”他缓缓摇头,拒绝了余瑟的提议,话语随轻,但细听之下,极为强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母亲有无想过对方?或许她并不想被我们打扰,再者、柳小姐与我绯闻满天飞,虽都不是真的,但若是往后我娶妻,我太太看见母亲与我的绯闻女友走的亲近,会有如何想法?亦或是,柳小姐往后结婚,她先生是否介意?” 顾江年望着余瑟轻轻开口规劝,他脑海中刚刚一闪而过的身影,是姜慕晚。 也有姜慕晚晚餐时分说过的话,她应该是想告知自己见过余瑟的。 疑惑是见过余瑟与柳霏依二人。、、 顾江年这话,说的有理有据。 考虑眼前,也考虑身后。 将余瑟心中将起的些许想法悉数给按了下去。 见余瑟不言,顾江年再道:“为人子也好为人夫也罢,我都不可只为自己不为对方,母亲说是不是?” 顾江年的父亲,是个好人吗? 不是。 顾江年的父亲若是拿到现实社会来说,那便是自私自利的典型模范。 正因有前者。 所以余瑟自幼对顾江年的教育是培养他做一个有担当的人。 而顾江年,也以他为参照点,绝不想成为他那般人。 片刻,余瑟点了点头,似是认同顾江年的话语。 后者伸手,握住余瑟的掌心,缓缓捏了捏:“斯人已逝,怀念就好。” 这日晨间,顾江年陪着余瑟在顾公馆用完早餐。。 离去时,拿起手机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那侧接起。 似是已起身,听起来,话语清明。 “醒了?”男人低眸看了眼手机,七点半将至。 往常这个点,人还在梦乡。 “恩、”她缓缓应允,何止是起了,她都到办公室了。 “接你出去吃早餐?”男人轻声询问。 细听之下,隐有温柔之意。 说起早餐,姜慕晚侧眸望了眼搁在手边豆浆包子。 薄唇抿了抿。 路边摊的早餐与顾公馆的精致餐食无法比拟,但若此时让她为了一口吃的在与狗男人见面。 她也不愿。 她姜慕晚有钱,想吃什么不能自己来? “不了,”她开口拒绝,再道:“我已经在公司了。” “在公司了?”顾江年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姜慕晚这人,说不上对华众多上心,说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为过,指不定人坐在华众副总的位置上,手上却在处理着达斯大的事情。 空有副总的头衔却无实权,而她也乐的站着茅坑不拉屎。 反正这个位置绝不会让给我其他人。 每日每日的去华众同人演戏。 她一早就知晓华众不会落到自己头上,也从未想过在此处大展才华。 姜慕晚的这点花花肠子,顾江年早就勘破了。 晨出晚归,见过哪个公司的执行副总从不加班,从不应酬,每日朝九晚五按时踩点下班的? “恩、在公司了,”姜慕晚点头。 那侧,顾江年有片刻的沉默,拿着手机坐在后座,抬手揉了揉眉心,压着嗓子开口询问:“你昨日是不是见到母亲与柳霏依了?” 这是一声询问。顾江年没想过姜慕晚会认真回应。 但这人,及其认真的回应了,点了点头,恩了声,再道:“不仅见过,还聊了两句。” 头疼。 实在是头疼。 又惹到小泼妇了。 姜慕晚隔着听筒,听见狗男人微微叹息了声,而后轻轻唤到:“蛮蛮。” 这声蛮蛮,让姜慕晚拿着手机的手一顿。 默了片刻。 这人,只会在床上如此喊她,今日稍有些反常。 “干嘛?”她回应,话语间带着防备与不善。 顾江年想,他想干嘛来着? 无确定方案,只是不想让这小泼妇不开心罢了。 这人思前想后,就差想破脑袋了,良久,似是想到什么,开口道:“晚上想请蛮蛮吃火锅。” 这是邀约,与以往的强势霸道不同。 就连开车的罗毕都听闻的出自家先生将身段低了又低。 原以为,投其所好便行了。 哪儿曾想。 顾江年听闻姜慕晚冷嗤了声,随即凉飕飕的话语甩出来:“给别的女人买车买房又揉腿,就请老娘吃火锅?顾江年,你是怎么脱离单身狗队伍的?” 顾江年:………….. 女人心,海底针啊! “那蛮蛮说,想要车还是房?或者揉腿?” 罗毕:………….自家先生如此模样与财阀大佬的身份实在是不符。 “要钱,”姜慕晚一本正经开口。 “恩?”顾江年似是没听清。 只听姜慕晚再道:“十个亿。” 顾江年:“..............拿着老子的钱再还给老子是吧?” “怎么会做买卖,你不去拨算盘可惜了。” 罗毕想,果然温情不过三秒。 刚刚还低声下气的人,这会儿一口一个老子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跶。 “果然——,”姜慕晚煞有其事的道了句。 顾江年稳了稳心神,问道:“果然什么?”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言罢,姜慕晚及其干脆利落的收了电话,任由顾江年郁闷去了。 一月四日,凤凰台跨年夜一事再度被推上高潮。 检察院给出了答复,无违规药品贩卖,私人恩怨。 此举,无疑是将姜家推到了刀山火海。 毕竟、杨珊紧咬姜司南被下药之事不放。 知晓此消息时,可谓是气的砸了手中杯子。 怒目圆睁望着姜临,似是不理解:“季亥不是应该站在我们这边吗?” 不论真相如何,都该全力为了他们。 而不是在如此紧要关头出了这等事情。 而姜临这日,显然是跟是杨珊想到一起去了。 起身,正准备去季家,不成想人家登门了。 纵使前一秒怒火喷张,见了季亥时,杨珊依旧是换上了一张温婉的面孔。 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寒暄的。 季亥落座,面儿上尽是歉意,望着姜临,狠狠叹息了声道:“凤凰台背后的人不是我等能惹得起的,若是损人利益挡人财路,只怕我姜季两家都会没活路。” 姜临知晓,凤凰台远不如她们所见那般。 这背后人藏的深,不露面,他们想求也无门。 今日季亥将此事言语出来,姜临虽心中仍有火,但多了一份掂量。 他望着季亥,只听人再道:“即便是事实,我们也该掂量掂量,更何况这不是事实。” “你说什么?不是事实?”杨珊闻言,话语高扬了几分,那嗓音不如往日温柔,反倒是多了一份尖细。 一旁,郭颖的眸光微微深了深。 但仅是一秒之间,便收好了情绪。 极快。 将将收好情绪,只听杨珊再度咆哮道:“医院里的白纸黑字在,你说这不是事实?” 姜司南被人下药,都弄进医院了,医生都检查出来了,今儿有人到自己跟前说不是事实? 许是这话语声太过咄咄逼人,姜临狠狠的扫了她一眼,望着季亥歉意道:“杨姗也是太着急,见谅。” 季亥叹息了声,再道:“司南被下药是事实,可凤凰台没有这等交易也是事实。” 语落,客厅安静了。 杨姗望着季亥,眸光中有诧异迸发而出。 “你说的是真的?” 季亥点了点头,望着姜临,目光沉重:“数千万双眼睛看着,怎能作假?更何况,你我还是这般关系,多的是人等着将你我拉下台,大家都是同林鸟,我怎会向着旁人?” 季亥这话,有道理。 若是今日调查结果是别样的,只怕他会如古代朝堂里的大臣那般,被人弹劾致死。 姜临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目光深深:“确定无假?” “检察院不像你看见的那般干净,谁的人都有,我若作假,副院这会儿估计已经坐在纪检了,”他想上高位,亦有其余人想上。 如此紧要关头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只怕是这高位也与他们无缘了。 季亥不傻,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冒险。 这点,姜临懂。 可也知晓,为了前程似锦,他愿意冒这个险。 就看是对方许他的利多,还是自己许他的利多了。 季亥今日来,说是告知,不若说是给了她们另外一条路。 这日,郭颖与季亥二人离去,远离姜家时,郭颖轻轻询问季亥:“你说,若姜家主母现在还是宋蓉,会如何?” 季亥想了片刻,摇了摇头:“肯定不会如现在这般。” 第一百六十五章:一锅炖 季家人将走,姜临便寻到老爷子书房。 将进去,便见老爷子望着空旷的棋盘出神,布满皱纹的脸面上无任何神色,好似整个人已经迈入到棋局当中。 这场看似无对手,又布满对手的棋局中。 姜临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晓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良久,老爷子冷冷淡淡开腔:“结果出来了?” “是,”姜临开口,抿了抿唇,斟酌着如何开口才能见姜司南的罪行将至最低。 可他这番琢磨还未拿出什么像样的解释来,老爷子开腔了:“与凤凰台无关?” 姜临心头一颤,僵硬回应:“是。” 闻言,老爷子冷嗤了声。 苍老的容颜上有不屑一闪而过。 望着棋盘的眼睛依旧未曾挪开。 不动如山的姿态看起来深不可测。 “如果你是慕晚,你会如何行事?”这声询问,犹如平地惊雷,让姜临的视线中多了几缕惊恐,望着老爷子的目光带着些许诧异与不可置信。 以及、难以言语的情绪。 “父亲的意思是?” 老爷子的这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怀疑此事与姜慕晚关系匪浅。 如果他是姜慕晚,他会如何行事? 这话,将姜临问住了,他不了解姜慕晚,也不知晓她会如何行事,所以、当老爷子询问时,他没有答案。 老爷子抿唇不言,姜临琢磨不透,再道:“凤凰台那夜,慕晚在首都。” “她身边还有人。” “付婧在首都纵然本事滔天,可在c市,也难施展开,仅凭一己之力,怕是难做到。” 这话、不是为了姜慕晚与付婧辩解。 而是在做排除法。 姜临需要老爷子给他答疑解惑。 也需要从中找到答案。 他不知的是,正因他如此,老爷子才觉他大器难成。 “派人去盯着慕晚,”老爷子开口,话语不似刚刚那般温厚,相反的,还带着些许冷意。 姜临转身出去,老爷子木管才从棋盘上移开。 靠在椅背上叹息了声,一旁,管家见此弯身端起一旁的茶盏递过去。 “老爷觉得此事是大小姐的手笔?”管家在旁轻轻询问。 老爷子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轻轻点头:“像。” 只有毁了姜司南才能让杨珊的计谋落空,隔山打牛、才是高招。 他伸手,将茶盖落在茶杯上,轻轻叹息了声,似无奈,似可惜,又似痛心:“怎就不是个男儿。” 这声轻叹让一旁管家的心颤了颤。 弯身接过老爷子手中的茶盏,搁置一旁。 眉眼间低低沉沉的心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依旧是大家熟悉的那副面孔。 与此不同的,华众副总办公室内。 姜慕晚坐在沙发上煮起了茶。 她思想觉悟极高,老爷子不放权,那边不放权,打开门她是认认真真且雷厉风行的华众副总。 关上门,她乐的做个清闲人,提前感受退休生活。 闲来无事煮煮茶。 若是可行,在养两条鱼儿也不是不行。 用顾江年的话来说,她就个有逼数的人。 善隐忍,也善心机。 付婧推门进来,恰见姜慕晚正提起翻滚的茶壶往自己杯子里倒茶,见她来,且还浅笑了笑。伸手将茶杯往她跟前推了推。 “菊花?”付婧端起杯子往唇边送了送,闻见菊花味儿,似是有些惊讶。 姜慕晚嗯了声。 后者再道:“这茶得给姜临送一杯去。” 只怕是新闻出来,姜临正怒火中烧无处发。 姜慕晚浅笑淡淡,话语悠悠然响起:“那菊花茶可能不够。” 她淡望了付婧一眼:“那得菊花,绿茶,薄荷。” “来个一锅炖,弄点强效的;”付婧将话语接过去,且端起杯子朝姜慕晚举了举。 后者笑意颇盛。 似是颇为认同她的话语。 姜慕晚想,杨珊此时只怕是要炸锅了。 亦或者,老爷子此时应该会猜想到些许什么了。 “我猜杨珊接下来不会好过,”付婧端着杯子品了口菊花茶,淡淡做出评价。 “她不好过我才能好过,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她不好过,”姜慕晚浅声笑答。 面上端得是沛然浅笑。 好似根本没有因为膈应了杨珊而有半分难过。 付婧浅笑:“能让她不好过也是一门本事。” 杨珊其人,并非善类,无须有额外情感流出。 姜慕晚伸手将茶壶搁回陶炉上,望着陶炉上闻着茶的小火苗,淡淡柔柔的笑出声儿来:“加把火。” “这只是个开始,莫说是杨珊了,老爷子我都要拉下马,商界大拿?慈善家?教育者?他拥护一辈子的东西,我都要一点点的摧毁。” ------题外话------ 还没回家、拿着手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码一点,明天见、明天见 第一百六十六章:火锅 2009年初、君华正式进军影视业,君华影视集团消息一经放出,整个c市乃至整个行业都颤了颤。 顾江年其人,最善平地起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用实际行动去谋人谋事。 不管是事业还是人。 顾江年此事,是如何办的? 他先是召集君华一众老总日以继夜的开会,而后,从高层中选拔良才至影视业,同步注册公司。 在然后、由影视行业老总牵头开始收购并购c市大大小小几十家影视公司,或老企业,或将起新秀,一个都不放过。 今日这雷炸出来,是因有人进君华集团官网,发现了才注册的影视公司。 霎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c市媒体、各金融学者,以及各企业家,无一不惊讶,诧异、甚至是难以置信。 顾江年的势头何其猛? 2008年9月,入驻军工业。 2009年1月,入驻影视业。 08年的金融危机似是对这人没有半分影响,相反的,好似成了一股风浪,推动着顾江年向前。 这个人人都不看好的影视行业,此时、却成了君华的新宠。 顾江年为它花大手笔。 有人观望此行业良久,但始终局促不前,而顾江年的这一举动无疑是让他们停住了脚步,在纠结与挣扎之间直接丧失了机会。 姜慕晚隐隐觉得顾江年有大动作,元旦节假日,君华老总似是未曾离开顾公馆,而顾江年其人,从书房辗转至茶室,又或者从茶室辗转至书房。 她坐在二楼卧室阳台,屡屡见徐放与罗毕下去接人, 更甚是屡屡见兰英端着茶水也餐室往茶室而去。 这人、蓄谋已久。 顾江年的野心远不只c市首富这个位置,他要的,何止是这些? 有经济学者道出,顾江年其人,不可估量。 他就如那隐藏在海上的龙卷风似的,你看不见摸不着,但知晓他的威力所在。 君华总部顶层内,顾江年坐在办公室沙发前,身前,女秘书挽着身子泡茶,一身职业装被穿出了风尘之感,领口大开,一双山峰呼之欲出,满身的刺鼻香水味盖过了茶香。 顾江年低眸,低低沉沉的扫了眼,转而,视线落在徐放身上,带着不悦与警告。 后者微微俯身,从女秘书手中接过泡茶的活儿,动作连贯而熟稔,好似已是老手。 顾江年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整个人姿态慵懒,可即便如此,也难掩周身清贵之气。 他本出身豪门。 只是临近成年时经历了旁人不会轻易经历的磨难罢了。 贵族即便是落魄了,那也是落魄贵族。 年幼时家族的熏陶,成年后周身阅历的增长,才有了现如今的顾江年。 提着刀走过火海的人,怎又会是个一般人? 顾江年对面,曹岩手脚比齐而坐,不似往日那般是随意,更多的是像小学生见了老师,紧张而又装扮出不一样的乖巧。 “徐放近些时日时常替你美言,”男人俯身端起茶杯,淡淡柔柔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将今日的功勋全都抛到了徐放身上,自己分毫不要。 而俯身泡茶的徐放听闻此言,指尖一抖,本是进茶杯的茶水洒了点点出来。 他伸手,拿起一旁的毛巾盖住了洒出来的茶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隐着心惊胆战。 曹岩没接话,不知如何接。 只听顾江年在道:“曹副总是个能人,初见你我便感觉到了。” 徐放倒的第二杯茶,递给了曹岩。 这茶,递的有技巧。 顾江年的那杯茶,他是提起茶壶倒在他跟前的杯子上的,没有过多的举动,很平常。 而曹岩的这杯茶,他是递给他的。 只为缓解交谈气氛的尴尬。 但自古中国讲究茶桌文化,递茶也有讲究,若他今日双手将茶递给曹岩,无疑是在踩自家老板,可若是这茶一如给顾董那般直接倒在他茶杯上,曹岩必定不会端起。 是以、他佯装随意的,随意的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拿着杯子递给曹岩。 只为缓解他的尴尬。 而顾江年呢? 将徐放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微微低眸,隐去了眼眸之间的浅淡笑意。 曹岩弯身伸手接过徐放递过来的茶,话语谦卑:“是顾董赏识曹某,” 顾江年浅浅啄了口茶,沉稳的嗓音一如既往:“众人之唯唯。不如一士之谔谔,古有李斯《谏逐客书》又有《邹忌讽齐王纳谏》,孔老圣人也曾告知我们;木受绳则直,人受谏则圣,我不是秦王,亦不是齐王,更无须将孔老圣人的名言警句挂在眼前时刻警醒自己,一个企业的成与败素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君华能发展至如今少不了曹副总等人的功劳,顾某心中皆有数。” 顾江年其人,本就是个谈判专家,在政场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都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他善用人,善用人也必善谋心。 目光再度落在曹岩身上,在道:“我顾江年是个糙人,历经千帆磨难一路流血行至如今地位,那些恶言恶语、流言蜚语不能伤我分毫,但我太太不是,她还小,受不得如此委屈,曹副总若想规劝我,顾某接受,但若诋毁我太太用恶语中伤她,我不依。” 此时、曹岩的心是颤的,那种颤栗,从心底深处发出来。 有害怕,也有敬畏。 顾公馆一事之后,他隐隐知晓顾董对于这段婚姻的看重,也反省过自己话语太过激烈,恶意太浓,字里行间都在数落姜慕晚的不是。 可当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旁人的老婆再不好,那也是旁人的老婆。 曹岩低头,沉沉开腔:“我很抱歉。” 顾江年默默注视他,时间过了一分又一分,久到徐放手中的第二壶茶都烧开了。 顾江年才道:“《礼记·大学》有言: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若连我爱人都护不住,如何带领你们去横扫千军?恩?” 啪嗒、徐放将手中茶壶落在陶炉上时,歪了一寸。 这一寸,是被顾江年吓出来的。 似是未曾想到他会将姜慕晚纳入他的宏图中去。 让她成为他人生中必然存在的一部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的家,是姜慕晚。 是那个心狠手辣反杀回来要弄死亲生父亲的人。 一个男人,青年创业,中年守心,晚年养老,若他想百年之后被载入史册,那么另一半绝对不能是一个心狠手辣有污点的女子。 这是曹岩疾言厉色规劝顾江年的初衷,徐放知晓,一众老总也知晓。 这君华员工上上万,唯有曹岩是想看着顾江年百年之后有个好名声的。 其余人呢? 虽有想法,但无曹岩那么浓烈。 可不知的是,当事人不在乎名声好坏,他只要姜慕晚。 “虽此话说出来会令顾董不快,但曹某心中仍然觉得不说不行—————,”曹岩抿了抿唇,似是想在言语一番,只是这番言语是正儿八经的纳谏,而不是诋毁姜慕晚。 他下定决心想开口,一旁的徐放只觉掌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湿汗。 正想开口打断,便见顾江年抬了抬手,止了他的言语,再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种宏伟的梦想我没有,人生短短数十载,能活一载是一载,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顾江年在遇见姜慕晚之前,曾有豪言壮志:了却顾家事,赢得身前身后名。 遇见姜慕晚之后: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在一夕之间转变。 曹岩抿了抿唇,端着杯子的手颤了颤。 顾江年这话无疑是在这直白的告知他,他对那些不感兴趣,百年之后谁知晓他是入了哪个轮回? 留的身前身后名又有何用? 名声与小泼妇,他要小泼妇。 名垂千史与小泼妇,他要小泼妇。 万古长青与小泼妇,他也只要小泼妇。 顾江年伸手将手中茶盏个在茶托上,默默注视着曹岩,那淡淡的眸光,瞧的曹岩心头颤栗,良久,只听这人似询问开腔:“君华影视业交给曹副总,可行?” 最后二字,是淡淡的询问,若是不可行,君华不缺人才。 他今日将人喊过来,无非是不想舍弃曹岩这个人才。 顾江年于曹岩,有知遇之恩。 那是恩情。 且这恩情给了他崭新的人生。 曹岩感激不尽。 他恶语中伤他太太,令他勃然大怒,若此时将他踹出君华,他亦没有怨言,可这人,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曹岩激动不已,更甚是红了眼眶,望着顾江年一个劲儿的道谢。 就差跪地磕头了。 看、这就是顾江年。 将你踩进地狱时又拉你一把,让你对他感恩戴德,恨不得以头抢地当着他的面痛哭流涕。 徐放再一次被顾江年收服人心的手段给折服。 顾江年在君华一众老总跟前动了怒,且用曹岩树威,无形中给姜慕晚撑住了台面。 此后、机长一段时间,君华一众老总在外见了姜慕晚,都是客客气气的喊声姜副总,且轻唤时,还毕恭毕敬的颔了颔身。 姜慕晚不解,但也未问。 直至后来,她与顾江年关系公之于众,君华一众老总与高管在外见了她都及其客客气气的唤一声太太。 且唤的及其日常,就好似他们不是第一次开口。 顾江年与姜慕晚关系爆出来那日,整个c市动荡了,唯一平静的是,君华高层。 这日,姜司南新闻被爆出来,姜慕晚心情大好,且晚间接受了季言庭的邀约。 二人折了处火锅店用餐。 甫一进去,俊男美女精英装扮,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季言庭伸手脱下身上外套搭在椅背上,姜慕晚亦是如此。 这世间,就是如此,若想尝得人间至味,难免落俗。 这日,姜慕晚与季言庭成了大厅里被众人观赏的对象。 若是旁人早已红了脸,可偏偏这二人一个比一个脸皮厚。 律政界精英与商界女强人的绯闻,谁不爱看? 更何况还是世家联姻。 餐桌上,点完餐的二人抬眸,视线在空中相撞,会心一笑。 这一笑中,夹着社胜利后的得意。 可旁人瞧起来,就是眉目传情。 “姜小姐能吃辣?”季言庭提起桌面上的茶壶给人倒了杯茶,浅浅聊着家常。 “没有c市人能吃,”她伸手端起杯子浅酌了口。 靠着椅背端的是清高的姿态,如那高傲的凤凰似的。 这日的火锅,季言庭未吃两口,全程都在给姜慕晚布菜,外人瞧起来,就差送到她嘴上去了。 不知晓的人,当真以为这二人有多恩爱。 姜慕晚撸起袖子吃的欢畅,一轮停歇,抬眸望向季言庭,轻声笑问:“季先生对别的女生也这般体贴入微吗?” 后者伸手将锅里的肉捞起来放在姜慕晚的餐碟中,浅笑回应:“我可以把姜小姐的这声询问理解成查岗吗?” 姜慕晚闻言,耸了耸肩;“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见此,季言庭笑了,漫不经心的将话接过去:“这是男人的经典语录。” “借用一回,”她今日,心情极佳,季言庭都感受到了。 如何感受到的? 今日的姜慕晚比往日活泼些,话语要多些,吃的也舒心写。 “姜小姐今日心情极佳,”季言庭浅浅笑道。 “季先生的功劳,”她淡笑开腔。 跨年夜那日,她听了顾江年的话语,联系季言庭,占领了主动权。 是以才会有今日的火锅之餐。 世人都在赞叹季亥大公无私时,她与季言庭此时若是在出个绯闻,那无疑是间接性的推着季亥上高位了。 双向互惠的事情,为何不干? “各取所需罢了,还得感谢姜小姐能给我们机会,”季言庭客气开腔。 后者浅笑沛然。 09年开年,顾江年事务繁忙,元旦收假之后的第一日未曾按时归家,但这人在带领一众下属横扫c市时,心里还是惦念着小泼妇的。 顾公馆每日用餐时间是七点,顾江年六点五十五分拨了通电话给兰英,告知自己今夜不归家用餐,让太太自己吃。 话语落地,兰英拿着手机稍微沉吟了片刻,才道:“太太也说不回来,先生。” 这夫妻二人,一前一后电话都往她这方而来,就是不联系对方。 “去哪儿了?”顾江年闻言,本是温和的话语有了那么几分冷意。 “太太没说,”主人家不说,她也不敢问。 顾江年想,姜慕晚这人就跟刚抓回家的小奶狗似的,得拴着,找人看着。 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跑了。 这夜,顾江年站在君华顶层走廊,望了眼会议室里一众高层,想回家,但脱不开身。 于是,咬着牙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 那侧,许久接起。 将接起,男人冷冷嗓音开腔:“在哪儿?” “外面,”火锅店内,姜慕晚一边拿着筷子涮肉一边拿着手机回应,话语言简意赅,让季言庭听不出是谁。 “干什么?”男人在问,话语依旧是冷冷凉凉。 姜慕晚倒也是诚实,可就是这诚实,险些没将顾江年气的砸了手机,她说:“涮火锅。” 顾江年闻言,先是静默了一阵,似是在隐忍。 片刻,姜慕晚只听人家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跟谁?” 姜慕晚抬眸睨了眼对面的季言庭,这一眼恰好被季言庭捕捉到,二人视线相对,她大大方方开口:“季先生。” 你以为就此结束了? 不不不。 姜慕晚又补了一刀,似是怕顾江年死的不够透彻似的:“你是大忙人,我只能跟着季先生蹭饭了。” ------题外话------ 还有!还有!还有!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一百六十七章:韫章 姜慕晚这话,说的及其有技巧。 前半句,你是大忙人,也是实话,他确实是忙。 跟这季先生蹭饭,这句话,将季言庭放在了主导地位,满足了季言庭的大男子主义给了他面子,降低了自己的姿态,同时也能将顾江年气的七窍生烟。 瞧瞧,在他跟前作威作福的人到了季言庭跟前成了个什么样子? 斗鸡变成了麻雀? 顾江年气啊!实在是气。 但眼前又抓不到人。 拿着手机站在君华走廊里险些气的破口大骂。 “你倒是能耐,”男人在那侧咬牙切齿开口。 那话音,怎么听怎么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恩,”她再应允,淡淡袅袅、漫不经心。 “先挂了,”不待顾江年发火,这人伸手收了电话,将男人的怒气阻挡在了电话那端。 他不爽了,她何其高兴啊! 姜慕晚将手机放回包里,季言庭笑望她,问道:“朋友?” 她点了点头。 为何会问是朋友,只因季言庭清楚,姜慕晚此人,看似是姓姜,可在这c市啊!孤魂野鬼一个,没家人。 姜家也不是她的家。 这方,徐放从会议室出来,乍见顾江年脸面上阴云密布,骇了一跳。 迈出来的步伐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死死站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良久,顾江年似是发现他了,抬眸,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那一眼啊!叫徐放脚底生寒,冷气蹭蹭的往上冒。 顾江年想,他每跟姜慕晚说一句话就要少活一分钟。 先挂了?怎?感情他还打扰到她和别的男人共进晚餐了? 是不是应该识相的躲起来,免得打扰姜副总的好事? 行、行、行、气他? 不急不急,风水轮流转,千万别转他手上来了。 九点整,姜慕晚与季言庭离开火锅店,季言庭提议相送,姜慕晚未曾回应,仅是淡淡望着季言庭。 后者一手落在车门上,默默注视她片刻道:“不方便?” “虽然我很想让季先生送我一程,但我不想明日传出同居或者开.房的绯闻,”虽说是各取所需,但也该区分那么一二。 季言庭落在车门上的指尖微微往里扣了扣。 浅笑,未言。 只听姜慕晚再道:“还是说,季先生有这个想法?” 季言庭此人,如何言语呢? 在姜慕晚看来,他的聪明之处就是过于直白。 “姜小姐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不想听废话,”季言庭直白,姜慕晚粗暴,这二人不能说是王八看绿豆相对眼了,但也至少是个屎壳郎见了屎,有那么点臭味相投的意思。 “如姜小姐所想。” “很遗憾,季先生的所想不能实现了,”姜慕晚耸了耸肩,浅笑嫣嫣然。 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来日方长,”季言庭不以为意。 这日,姜慕晚驱车离开,与季言庭二人一前一后。 白色奔驰与黑色宝马左右而出。 九点,这个城市尚且还清醒着,路边的高楼大厦还亮着灯,各大公司亦有人在埋头加班中。 亦有归家的人,九点、交通处于半繁忙状态,姜慕晚跻身于车流中开着车缓缓的往顾公馆而去。 顾公馆占地广阔,顾江年当年选址时下了一番功夫,远离了闹市区,但又不至于太过偏僻。 开车挤出市区,姜慕晚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将车停在路边,进去、买了包烟。 再出来,便见自己车后听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别克。 熄了火,但隐隐约约能瞧见车里有人影。 她拧眉多望了两眼。 带着疑惑拉开车门上了车,启动车子时,透过后视镜望了眼身后的车,行至不远处,便见黑色车子跟了上来。 此时,姜慕晚知晓,她被人跟踪了。 一如当时姜老爷子那般。 姜慕晚倒也不急,本是右拐的人,她不急不缓的去了左拐道。 等红灯的间隙,拆开烟盒点了根烟,而后拨了通电话过去。 电话接起,她冷淡的嗓音随之响起:“在哪儿?” “在办事儿,怎?”那侧,男人的嗓音在闹闹哄哄中传来。 姜慕晚看着上头跳动的红灯,抬手吸了口烟:“没、你忙。” 言罢,她收了电话,一通电话拨给了顾江年。 绿灯起,她打着方向盘转了弯。 那侧,顾江年接电话速度并不快。 将接起,男人冷飕飕的一个字甩过来:“说。” 姜慕晚顿了两秒,想挂电话,可又知晓自己要求于人,傲娇不得。 “我被人跟踪了,“姜慕晚直接开口,企图这个狗男人能发发善心。 顾江年闻言,正瞧着键盘的手一顿,而后,抬手,示意今日到此结束,而后,伸手将跟前的笔记本合上,起身,跨大步往会议室外而去。 顾江年听闻此话时,稍有焦急。 但嘴硬依旧:“怎?你的季先生呢?” 顾江年这人,记着仇。 而姜慕晚也做好了被怼的准备。 余光扫了眼后视镜,压了压嗓子开腔:“我是谁老婆?” 顾江年闻言,笑了,这个女人,当真是无事老娘,有事老婆。 将不要脸的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反问:“你是谁老婆?” “我是顾江年老婆啊!”姜慕晚似是怕人听不见似的,将嗓音拔了拔。 顾江年冷嗤了声,及其不客气的声线传到姜慕晚耳朵里:“有事顾江年,没事狗男人,姜慕晚,说你是白眼狼都侮辱人家了。” 顾江年边说,便伸手推开办公室大门,而后伸手抄起架子上的大衣,大步流星往外而去。 行动上焦急的不行,但嘴上依旧是不饶人。 “你还有事儿姜慕晚、没事儿小泼妇呢?我说你什么呢?” “涮火锅找别的男人,麻烦事儿就找老子,你还有理了?”顾江年的下限每每被姜慕晚刷新,但又拿她没办法。 “你来不来?”姜慕晚微微恼火。 “不来,”顾江年嘴硬。 “不来我就回澜君府了。” “你回啊!然后你会发现出门有人跟,上厕所有人跟,走哪儿都带着尾巴,”顾江年硬气的很,似是怕姜慕晚不清楚似的,且还列举了那么个一二三出来。 气的姜慕晚脑子嗡嗡作响。 “………..你怎样才来?”姜慕晚秉承着好女不跟男斗的想法放低了姿态。 “说两句好听的话给老子听听,”电梯至停车场,顾江年跨大步而去。 行至罗毕跟前,用口语告知他,带着人。 罗毕面色一紧,点了点头。 “老公、、、、”姜慕晚忍住胃里翻江倒海,掐着嗓子喊了句。 原以为就此罢了。 差不多也该行了。 顾江年本是拿着手机准备上车的,听闻这声奇奇怪怪的老公,顿住了,默了数秒,拧眉跟吃了苍蝇似的,冷不丁的冒出了句:“你掐着嗓子跟只要下蛋老母鸡似的是在喊哪个老公?” 姜慕晚:……………她真是日了顾江年(狗)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腿? 姜慕晚用行动给你上了一课。 心中有气,但又不能发。 姜慕晚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快把方向盘上的皮套给抠破了、。 忍了又忍,又唤到:“江年?江年年?” 顾江年:…………..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姜慕晚,老子现在才发现,你干啥啥不行,恶心人第一名,地址给我。” 说最狠的话,干最稳的事儿,说的就是顾江年。 这夜,君华高层做好了通宵达旦的准备,可临了,顾江年接了通电话出去了。 不用多想,都隐隐约约能猜到这通电话来自于谁、。 这夜,顾江年亲自出马。 临近十点,姜慕晚有家不能回,开着车跟只孤魂野鬼似的浪荡在c市街头,那漫无目的的模样自己瞧着都心疼了几分。 而身后的黑色别克紧跟不舍,她瞅了了眼之后,开始打起了哈欠。 那侧,顾江年电话未挂,听闻这诺大的哈欠声被气笑了:“你还困上了?” “一点点,”姜慕晚毫不掩饰。 顾江年冷笑,轻轻嘲讽:“是不是觉得挺委屈?” “不委屈,哪儿能委屈呢!顾董真是爱说笑,”姜慕晚抬手撑着脑袋,撩了撩头发,那漫不经心的自姿态当真是一点儿都不着急。 “我瞧着姜副总也不能委屈,跟绯闻男友吃饭,让老公保驾护航,你这要是委屈,多少人得跳澜江啊!” “可不就是,所以我不委屈啊!”姜慕晚这话应的没心没肺,脸上也是挂的浑不在意的笑意。 没心没肺的让顾江年手痒。 这人淡淡的哂笑的声,冷哼开腔:“那姜副总在街上荡着吧!与孤魂野鬼为伴,与他们一起高歌,没事儿还能一起蹦个迪。” “嗐!”她漫不经心的哧了声,再道:“与孤魂野鬼一起蹦迪多无聊?顾董来接我,然后送我去你顾家墓园,要蹦迪我也是要跟你顾家的老祖宗一起啊!” “姜副总口味还挺独特,”车内,暖黄的路灯落在顾江年脸面上,忽明忽暗,叫人看不出情绪。 但罗毕知晓,这人情绪不算差。 “撞上去。” c市街头,顾公馆行驶出来的车子往姜慕晚所在地而去。 她正与顾江年斗嘴,将将拐弯过来,一辆皮卡似是失控似的,直直的往她身后而去。 而后、砰的一声,响彻天际。 本是漫不经心的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身后的状况,吓得后背除了一层薄汗。 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原来是这般。 “顾江年,”她开口轻唤。 嗓音微斗。 那侧,男人嗯了声,沉稳的嗓音带着几许宽慰:“恩、不怕、是我。” 刚刚的那声撞上去,是对卡车上的保镖说的。 他顾江年做事,素来狂妄。 且不受守规矩,也不讲道德。 行事作风快很准,一招置敌,一路上拿着手机同姜慕晚不咸不淡的扯着,实则早已吩咐好了一切。 姜慕晚听闻男人那句淡淡的声响,提起来的心狠狠落了地。 “还去蹦迪吗?送你一程?”那侧,事情解决完,男人轻飘飘的嗓音飘过来。 姜慕晚抿了抿唇,淡淡应道:“还是不麻烦顾董了。” 归顾公馆,二人下车,罗毕离开主宅,去处理刚刚之事。 进屋,姜慕晚伸手将手中包递给兰英,而后一边脱身上大衣一边往楼上而去,行至楼梯上,侧身对兰英道了句:“倒杯水给我。” 而身后呢? 顾江年一言不发,脱下身上大衣且抖了抖,尽管上面一尘不染。 这怪异的动作引来了佣人的侧眸。 二楼、姜慕晚的书房已经装修得当。 顾江年一早就知晓姜慕晚有当白眼狼的潜质。 需要了就上来蹭一蹭,不需要了拍拍屁股走了,连正眼都不瞧你。 可偏偏他变态到把这么个没心没肺且有当白眼狼潜质的女人弄回家了。 有求与你像你求救时是老公。 有完了就跟仍破布一样扔到一边,恨不得踩上两脚在喊几句狗男人。 这女人,实在是令人喜欢不起来。 顾江年伸手将衣服丢给佣人,而后接过伸手端起兰英手中托盘中的水杯,挥了挥手,示意人下去。 书房内,姜慕晚将坐下去,按开电脑。 书房门被人推开,抬眸便见顾江年端着杯子吊儿郎当的站在门口,冷眼瞧着她。 “姜副总就没什么要说的?” 姜慕晚默了默,望着顾江年,一本正经且认真道:“多谢顾董救命之恩。” 你男人闻言,轻轻挑了挑眉头,“还有呢?” “还有什么?”姜慕晚似是不解,疑惑问道。 “要老子帮你恢复恢复记忆?”顾江年迈步过来,将手中水杯搁在她跟前,姜慕晚就势,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喝了半杯水。 “不—————,”一句话尚未开口,后脑勺便被一只宽厚的大掌拖着,往他身前带,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滚烫的口勿。 强势,霸道,而令人窒息。 顾江年呢? 本是想象征性的惩罚惩罚人家,可俯身而下,闻到的是姜慕晚浑身的火锅味儿。 这怒火,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了几分。 许是弯身不畅,这人伸手掐着她的腋窝将人往上提。 这日的顾江年,白衬衫外套着黑色毛线马甲,人模狗样的。 养眼的很。 可就是这么养眼的人,将她摁在书架上摧残。 临了、且还退了一步,低低沉沉略带暗哑的嗓音问道:“火锅好吃吗?” 姜慕晚气喘吁吁的盯着眼前人,想回应,只听这人似警告似提醒道:“想清楚了在说。” 姜慕晚往后背抵着书架,略带防备的望着顾江年:“你想干什么?” 男人宽厚的大掌挑开她的毛衣落在细腰上,不急不缓的揉搓着,话语间带着几分挑衅,“你说我想干什么?” “顾江年————,”连名带姓的呼唤出来之后,是被掩埋的破碎声。 顾江年可不是个什么温柔的人,更何况这人此时心中有气。 恨不得能将人抽筋扒皮都是好的。 他极有耐心的磋磨着姜慕晚,就在书房,就在这张书桌上。 磋磨的姜慕晚破碎之声频频脱口而出。 “在这儿?”箭在弦上,他才如此问道。 姜慕晚也没有别的选择。 “冷,”她娇嗔开腔,带着几分妖娆美。 企图让人有几分怜香惜玉。 临了、即将到达巅峰时,她糯声催促这人快些。 若是往常,他定然是心疼人家的,可这日。 这人未依着她,磋磨她的心思并未被她细碎声给消退半分。 她再催促。 他依旧不依,且还冷声凶道:“忍着。” “顾江年,”她快哭了,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委屈得不行。 顾江年也没什么哄她的心思,如此就罢,且还道:“想想、唤我什么,满意了就放过你。” 姜慕晚抽抽搭搭的,脑子晕沉之际,温温开腔:“韫章。” 这声娇滴滴的韫章啊!让顾江年身心都颤了。 ------题外话------ 晚安、今日份九千完毕 第一百六十八章:不想闹出人命 依旧是在书房,云雨初歇。 世间万物好似都顺了顾江年的意。 他搂着趴在自己肩头的姜慕晚,温厚的掌心一下一下的落在后背,似宽慰似缓解她急促的喘息。 二人薄汗淋漓,姜慕晚长发散乱,紧紧抓着顾江年的衣衫。 衣冠禽兽依旧衣冠楚楚。 唯独她,被折腾的跟块破布似的。 衣衫不整,腿脚酸软,腰疼、背疼。 良久,呼吸平稳,她伸手,轻轻扯了扯顾江年的衣衫,男人落在她头顶的下巴缓缓移开,低眸望着她,浅浅恩了声,带着淡淡的询问之意。 “抱我下来,”她的话,软弱无力。 男人伸手拖着她的腰将人抱进怀里,话语间情.欲不减:“回卧室再来?” 姜慕晚攀着人家的脖子,顾江年抱着人去了沙发处,伸手将沙发上的毯子扯过来将人包裹在内,手中动作将停,只听姜慕晚道:“顾先生,纵.欲过度,小心肾.虚。” 男人餍足的脸面上没有半分怒意,反倒是浅笑反问:“你看我虚吗?” 姜慕晚想,这话,如何回答等着她的都是磋磨。 大抵是摸透了顾江年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她认了输:“我虚。” “虚也得忍着,我没吃饱,”男人冷冷视线睨了她一眼。 压低的嗓音让姜慕晚往他怀里缩了缩,透着无声的反抗,顾江年见此,薄冷笑道: “你不会以为我花十亿娶个老婆回来是供高堂的吧?” 卧室内,顾江年将人放在大床上,撑在她上方微眯着眼瞧着人家,跟只吃了半饱的狮子似的打量着自己的眼前的美食。 “给你选择,”顾江年良发现,抛出了选择让姜慕晚自己选。 “什么?”姜慕晚躺在床上望着他。 将落在腰肢上的爪子扒拉开。 “要么、每日按时交公粮,要么一次性管饱,”男人将掌心从她纤细的腰肢上挪开,伸手圈着她的长发,捏在掌心跟玩弄玩具似的。 顾江年这话,就差赤裸裸的询问你,是一天一次,每日按时来,还是多日一次,往死里折腾,姜慕晚无法回答。 也回答不了。 成年人之间,更何况是睡在一张床上的人,不谈x,说不过去。 欲望这东西,会在某个时间节点自己蹦出来。 若是身旁人丑一点,技术差一点,给自己点心理安慰就过去了。 可偏偏,这人、一表人才技术佳,q大h好会撩拨,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 姜慕晚叹息了声,黝黑的眸子凝着他,打着商量开口:“做归做,能不能放过我的腰?” 照顾江年这么磋磨下去,她以后不是腰间盘突出就是腰椎劳损。 还没老就一身毛病了。 男人闻言,悠然一笑,薄唇轻扯甩出无情的两个字:“不能。” 似是怕姜慕晚不死心,在道:“老子当初要不是看中你的腰,也不会白白送十亿给你。” “顾董癖好挺独特。” “要怪只怪顾太太脸不行,”言下之意,你全身上下能看的也就这把腰了,连腰都不让我碰,我碰什么?碰你那张不算倾国倾城的脸面吗? 这夜、二人闹完已是深夜,顾江年终将是败下阵来,败在姜慕晚的糯声求饶之中。 他寻得乐处了,便死活磋磨着她,让她喊韫章、喊江年、偏偏不让她在床笫之间喊老公,为何 ?膈应。 谁知姜慕晚这张破嘴喊了多少男人老公。 他不稀罕。 这夜,首都某家会场内,有一男人游走于这些豪门贵公子之间,脚步娴熟的让人以为是这里的常客。 包厢内,欢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男人跟女人的声响交织在一起不管在何等地方都是暧昧的。 令人分不清的。 阴暗之处,有一男人溜进包厢,而后、又转身离开。 速度之快,叫人没有瞧见。 这夜、无梦且好眠。 再睁眼,亦是次日晨曦微露之时,姜慕晚是被渴醒的,大抵是昨夜被磋磨的厉害了,用嗓过度。 她想起身,但察觉顾江年尚在身旁,便又躺下来,迷迷糊糊的伸手推了推身旁人,将人从睡梦中闹醒。 顾江年这人,说句脾气好,也不算过分,比如,每每晨间被姜慕晚闹醒,鲜少有怒火,反倒是醒来先是低低沉沉的嗯了声,而后伸手将被子往她身上拢了拢,才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了?” “渴,”她没睡醒,困的不行。 这人伸手,将手臂从她脑后抽出,半撑着身子起身下了床,再回来,手中多了杯温度适中的水。 扶着姜慕晚起来,半搂着她,给未睁开眼的人喂水,动作温柔小心。 半杯水下肚,男人俯身亲了亲她的唇瓣,将人放回床上时替人掩了掩被子。 “几点了?”她问,迷迷糊糊开腔。 “七点过五分,”顾江年是个对时间高要求的人,君华有这样一个故事,秘书办新来的员工那日给顾董送茶水。 正在忙碌中的人未曾抬头,询问几点了,秘书说十点半。 顾江年猛然抬头,似是错过了什么重要事情似的,可抬眸之间看见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十点二十一分。 霎时,心落下去了。 而秘书、也被开除了。 这个故事,至今都在流传,且纳入了新入职员工培训课程当中。 姜慕晚恩了声,裹着被子接着睡,床上没了顾江年,就是她的天下, 想如何打太极就如何打太极,想如何燥縢就如何燥縢。 再睁眼,已是八点光景,她起身,拿起手机瞧了眼,一条未读短信映入眼帘,打开,简短的一个字【成】。 她伸手删除短信又将手机放下去。 裹着睡袍起身,端起顾江年刚刚放在床头上的半杯水趿拉着拖鞋进了浴室。 弯身从洗漱台下方拿出药盒掰着什么东西正往嘴里送,将端起杯子准备就着水吞下去时,抬眸,便见穿着一身运动装的男人满面阴沉站在门口。 满身的低气压跟火星即将撞地球似的,令人有那么些许喘息不过来。 淡漠的脸色上拢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姜慕晚端着杯子的手顿在半空,默了半晌,二人默默瞧着对方,片刻,她转回眸,及其淡定的将水杯往嘴里送。 就着水,将口中药品吞下去了。 男人走进,行至她跟前,拿起搁在洗漱台上的盒子。 瞧了眼,他拿着盒子左右看了眼,而后、冰冷如霜的嗓音从喉间冒出来:“紧急避孕药?” 姜慕晚未答,心想,只要没瞎不是不识字都知晓这是紧急避孕药。 吧嗒、男人伸手将手中药盒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语气平平淡淡但蓄着风雨欲来:“你该不会不知道老子每次都没留在里面吧?” 男人凌厉的眸光落在姜慕晚身上,冰冰凉凉的带着刀子似的。 姜慕晚站在镜子跟前,拿起自己的牙刷,拧开牙膏,漫不经心的将洁白的牙膏挤在牙刷上,话语温淡:“大多数男人都觉得没留在里面就没事儿,事实上,人命就是这么闹出来的。” 姜慕晚漫不经心的话语落地,似是想起什么,侧眸望着顾江年,眸光中带着几许惊恐:“顾董该不会想在这段为期两年的婚姻里闹出什么人命吧?” 姜慕晚眼神清淡的睨了他一眼,抬手,将牙刷往唇边送时,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极有深意的提醒了一句:“闹出人命我也不会生下来,顾董还是别想着买一送一这等好事儿,便宜货才做促销。” 啪嗒,男人目光锐利,冷邦邦的视线落在她脸面上,伸手、动作极大的将她手中牙膏甩到了垃圾桶里。 那快很准的动作让姜慕晚毫无还手之力。 “你神经病啊!”咆哮的话语脱口而出。 侧眸,入眼的是男人怒火滔天的脸面,盯着她的视线恨不得此时即刻就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万分骇人。 顾江年死死盯着她,眸光之内,波涛汹涌。 端着一副恨不得能掐死她的神情。 可他不知,也不明白自己这满腔怒火从何而来,这场婚姻的一开始便以利益为开端,姜慕晚今日说的这番话也是大实话。 莫说是姜慕晚了,就是顾江年,也不会随随便便的将一个生命带入到自己人生中来。 是实话,可是、这实话也叫他心塞。 一开始有所预想,但预想跟听到之间还是有着千差万别的。 这场婚姻一开始顾江年便没想过结束,他都将姜慕晚规划到自己的往后余生中了,又怎会允许她半路逃跑? 可这女人,今日的举动做的是以后好脱身的准备。 两个成年人之间闹闹就算了,若是闹出人命害了孩子,就天理难容了。 姜慕晚本身家庭破碎,对这方面素来格外谨慎。 只是她不知晓,自己这番无情的话语跟刀子似的扎进了顾江年的心里。 连带着标的那符号都没放过人家。 顾江年可谓是险些气的松了手,良久、 他想,罢、罢、罢、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姜慕晚眼前他起高楼,又眼见他楼塌了、 前一秒还满面怒火恨不得能伸手掐死自己的男人,下一秒弯身从洗漱台下方的柜子里拿了根新牙刷出来,且还挤好牙膏递到她手上。 她不敢接。 望着顾江年的目光跟见了鬼的。 只觉这人掌控情绪是一把好手。 “不想怀就不怀,我也没想那么早做父亲,避孕药对身体危害大,以后我戴,套。” 看、什么都是他来做。 想弄死人是他,通情达理也是他。 姜慕晚半信半疑的伸手接过男人手中的牙刷, 一边刷牙一边从镜子里窥探这人的神情。 心想,若是他动手,打不过,她也好及时跑路。 可显然,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人,直至晨间出门都未有怒火喷张的迹象。 晨间,姜慕晚下楼,顾江年从淋浴间出来,伸手拉开洗漱台下放的柜子,蹲在跟前,瞧着里面的药盒,笑了,被气笑的。 别人买药是买一盒,她是搞批发,十几盒十几盒的往屋子里带,恨不得把药店都给搬空了。 晨间餐桌上,顾江年端起牛奶喝了口,问姜慕晚:“你这么大批量的买,药店没想过举报你?” 姜慕晚睨了人一眼,漫不经心回应:“我说我自己是开药店的,店里没了,过来买点应急。” 顾江年:…………… 果然,脑子太好使的女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清晨,临出门之前,姜慕晚上了趟卧室,特意打开柜子瞧了眼,见低头空荡荡的,眉头跳了跳。 蹲在柜子跟前抿了抿唇,这个男人。 真真、不是个好东西。 ------题外话------ 晚上见 第一百六十九章:我死了你就是丧偶 晨间,罗毕进了顾公馆,将昨夜之事细细言语了一番。 “那人是c市黑道数一数二的人,排的上名号,接过不少豪门暗单,手段阴狠且不干净,这次也是接的暗单,据说对方开价不菲。” 豪门中,多的是阴狠手段。 除去本就身在豪门中的人,见得最多的应当就是他们这些隐匿在黑道上的人了,见多了的是有钱人的肮脏生活。 顾江年闻言,未急着发表意见,反到是就着寒风点了根烟。 那不急不慢的姿态让罗毕隐有几分探究,但这探究又不敢言。 顾江年眸光中泛着阵阵阴寒,他抬手,吸了口烟,而后将手伸到一旁的花盆里轻点烟灰,语气冷淡夹着寒冰:“开价多少?” “两千万,”罗毕看了眼顾江年的面色,小心翼翼开腔。 “要命?”顾江年再问,语气更凉了一分。 罗毕谨慎的望着顾江年,默了一秒,点了点头。 顾江年见此,本就布满寒霜的面色此时更是如同卷着狂风暴雨似的,伸手、将手中大半截烟蒂狠狠的摁在花盆里,面色泛着冷冷杀气:“我顾江年的老婆这么不值钱?” 他花十个亿娶回来的女人,若是被人用区区两千万买了命,岂不是打他的脸? 他既然将人娶了回来,就会护着。 谁若敢打他老婆的注意就是跟他过不去。 他还没软糯到连自己老婆都护不住。 顾江年冷冷笑了身,一手插兜,另一只落在身旁的指尖交叠在一处,缓缓磋磨着,一下一下,不急不缓。 跟随顾江年许久的罗毕知晓,这人,只怕是要倒霉了。 顾江年算计人时,惯用的习惯就是如此。 “人在哪儿?”良久,男人冷眸微眯,阴沉开口。 “在西楼地下室,”罗毕道。 语落,顾江年跨大步而出。 “顾江年,”将行至门口,身后一声呼唤大声响起。 男人步伐顿住,转眸,见姜慕晚急哄哄的从二楼下来,见他要走,奔跑而来,及喘吁吁的站定。 顾江年打量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疑惑。 “你要出门吗?”姜慕晚佯装乖巧开口询问。 顾江年正了正身子,望着她,轻挑眉头:“说重点。” 姜慕晚仰着头,可怜兮兮的望着顾江年,软糯糯开口:“你不管我了吗?” 一旁,本是准备一道出去的罗毕听闻此言,错愕的瞧了眼这位装可怜的太太。 而后在瞧了眼自家先生。 如此拙劣的演技要是看不穿,这么多年,只怕是白混了。 可偏偏、顾江年好似真的跟看不穿似的,唇边挂着淡淡浅笑望着姜慕晚:“管你什么?” 言语间隙,余光瞥了眼站在对面的兰英,后者识相,转身离去。 罗毕见此,也识相的很。 瞬间,客厅只剩下这夫妻二人。 “有人要杀我啊!”姜慕晚一本正经开口望着顾江年。 “我不是帮你解决了?”男人好笑回应。 “万一人家再反杀回来呢?” “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姜慕晚?”就喜欢玩儿反杀这一手? “我孤身一人来到c市,无依无靠,前有恶毒爷爷,后有心狠手辣的后爹后妈,现在又有人要弄死我,你要是不管我,我会死的,”说着,姜慕晚伸手抓住男人的毛衣,昂头望着人,就差头裹白布可怜兮兮的掉几滴眼泪了。 这模样,还真跟古代卖身葬父有那么点儿相像。 顾江年见人如此,压着笑意,伸手将自己的毛衣从她手中扒拉出来:“死就死吧!反正你也不怕死。” 姜慕晚伸手抓着他的大衣,一脸正色望着顾江年,打着要好好给他科普的架势:“我死了你就是丧偶了,二婚男人都很掉价的!别人会嫌弃你是个二手货。” 顾江年笑了,被气笑的。 姜慕晚这张破嘴当真是什么都说的出来。 数分钟前的卫生间里,这人是如何说的?为期两年你也不想闹出人命来对吧? 那意思,就差直接说,反正迟早有天是要离婚的,何必闹出人命呢? 此时是如何说的?我死了你就是丧偶了,二婚男人都很掉价的! 这话说的,顾江年都听不下去了。 男人伸手将她的爪子扒拉下来,握在掌心,不轻不重的捏着,凝着她的视线冷冷淡淡:“怎?你还准备跟我过一辈子?” 顾江年一句话就将她接下来准备言语的话语给怼回去了,这及其温淡的一声反问,让姜慕晚静默了。 她理亏。 可也不想丧命在别人手中。 顾江年这大腿,不抱白不抱。 秉持着要命不要脸的真理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望着顾江年道:“反正你不能不管我。” “你还真是理不直气也壮,”顾江年说着,松开她的爪子。 转身欲走,行了两步发现衣衫被人拉住了。 侧眸望向姜慕晚,眸光带着几分询问之意。 “我要是被人弄死了,你会很丢脸-------。” “脸是个什么东西?”她思来想去正准备好好跟狗男人上上课,这课还没开始上便被人反怼回来了。 脸是个什么东西? 言下之意,我不要脸,你随意。 姜慕晚哽住了。 “行吧!”姜慕晚耸耸肩,“你不管我,我去找季言庭。” “你去啊!”男人悠悠开口,似是生怕她不去似的,且还伸手将人往屋外推了推,“你看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打架不行骂娘一把好手的男人能护你几分,看在你我同床共枕的份儿上,我提醒你一句,昨晚那人是c市暗场里的,有人花钱买你命。” 姜慕晚:............. 一秒、两秒、三秒,姜慕晚猛的伸手抱住了顾江年胳膊,洁白的额头抵着他的臂弯,抱着他死活不撒手。 一副耍无奈的模样。 顾江年其人,说是心机婊也不过分。 比如此时,他见姜慕晚这样,很是高兴。 唇角的笑意近乎隐不住。 胸腔微微动荡着,忍了许久,才轻飘飘问道:“想让我护着你?” 姜慕晚万分诚实的点了点头。 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浅笑开腔:“也行。” 本是抵着他臂弯的姜慕晚猛的抬头,眼冒星光瞅着他。 只听顾江年道:“来点表示。” 姜慕晚:.........这个乘人之危的狗东西。 算了、算了、命重要。 片刻,姜慕晚踮起脚尖亲了亲他面颊。 顾江年忍着脸面上的笑意,轻轻挑了挑眉头,似是在问,就这? “我安排人送你出门,”男人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就送我出门?” “给多少钱办多少事,顾太太不能太过分,”这人一本正经开腔,端的是衣冠禽兽的姿态。 姜慕晚:........... 么、么、么,姜慕晚捧着人英俊的面庞猛亲,且亲完之后还问:“这总行了吧?” 再反观顾江年,这人瞅着姜慕晚的神情跟吃了屎似的,望着她,万分嫌弃。 嫌弃就罢了,他还做出了行动,牵起姜慕晚的掌心在自己脸上狠狠擦了擦,擦了擦他那满脸的口水。 姜慕晚:.............. 这个狗男人。 “送你去公司,”男人伸手将她的爪子放下,似是万般亏本似的来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想,她真是日了顾江年了。 这个狗男人,狗的让她无法在看见这张脸。 大抵是被气着了,狠狠点头,罢了罢了罢了,不送就不送,谁还没点骨气了? 宁做断头鬼不做他的掌中魂,姜慕晚转身进屋子,气呼呼的捞起沙发上的包,跨大步欲要出门。 将转身,便被一只宽厚的掌心摁住了后脑勺,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口勿,顾江年一手落在她后脑勺上,一手落在她后背上,轻缓的抚着。 许久,这人松开她,似长辈般点评:“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这么沉不住气,怎么收拾姜家?” 姜慕晚不语,上了火,不是这么容易下去的,气呼呼的瞪着眼前人。 后者俯身,轻啄了啄她面庞,好笑开口:“不闹你了,人安排好了,你每日照常出门就是,有危险他们会出来。” “狗男人,”姜慕晚气呼呼开腔。 顾江年这人,给你蜜糖之前得给你一棍子,让你记不得他的好,只记得他的坏。 “小泼妇,”男人浅笑着回怼回来。 姜慕晚拍开人的爪子准备出门,将行两步,便被人搂住腰肢,男人的下巴落在她头顶缓缓蹭着,沉沉音色开腔:“我家的孩子要打要骂要欺负也只能我来,蛮蛮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哐当,姜慕晚心中好似被人拿起石头狠狠砸了一下,这一下威力极大,大的她心头都颤了颤。 背脊僵硬,险些站不稳,她伸出去的手,落在半空,本想将腰间的大掌扒拉开。 可此时,犹豫了。 此时,该如何言语自己内心的感觉? 她将自己的心放进了冰窖,夜以继日的感受寒凉,以至于被冰冻了起来,可此时,顾江年这话就好似一盆热水倒下来,让她冰封的心,化了那么一分。 她半空中的手缓缓落下去,落在顾江年手背上。 而后,在他怀间,缓缓转身,手中的包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抬手,搂上了顾江年的脖子。 随之而来的,是她菲薄的唇贴上了男人的薄唇。 姜慕晚其人,恋爱经验丰富,有多丰富? 大抵是自幼缺爱,是以她出国留学时,男友不断,英国人,美国人,中国人,各个国家都来过一轮,让那些男生丰富她的空闲生活,不让她多想,从他们身上榨取那微薄的关心。 大抵是走过这么一轮,所以练就了她那一身勘破虚情假意的本事。 这日,她深知,顾江年这话是真的。 内心因着他的言语也颤了颤。 所以,她未曾保留自己的情感,那涌上心头的触动被她化为了行动。 二人在客厅缠绵悱恻,呼吸逐渐快速,姜慕晚搂着男人脖子的手开始扒拉着他的衣物,而顾江年,理智尚存,止住了她的动作。 缓缓松开她,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低眸,嗓音沙哑问道:“想要?” “你不想?”姜慕晚气喘吁吁反问。 顾江年哂笑了声,伸手见她脸庞上的碎发拨至一旁:“我想,但现在不行。” 看;这人及其有理智。 理智的可以说抽离就抽离。 “不是要出门?”顾江年开口注意了她的注意力。 姜慕晚恩了声。 “你会一直护着我吗?” “我不是贺希孟,”顾江年伸手整了整她的衣衫,及其漫不经心的甩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甩的姜慕晚抿了抿唇,思及贺希孟,在心中缓缓叹了口气。 将剩下来的话语都止在了唇齿之间。 贺希孟与姜慕晚之间的事情,顾江年知晓一二,但这一二便足以让他猜到事情的发展与经过,乃至结果。 所以他今日才可以轻飘飘的甩出这么一句话。 这日,顾江年目送姜慕晚出门,跟个老父亲似的。 站在身后抽着烟,满面忧愁。 罗毕想,这二人好是真好,你浓我浓的,晨间出门还得温存一番。 可若是不好起来,上方揭瓦那都是小事,就怕闹出人命。 顾江年这日进了趟屋再出来,唇上沾着自家太太的口红,明眼人都看到了。 二人转身往配楼而去时,罗毕递了张纸巾给顾江年,后者接过,一手夹着烟,一手擦了擦唇。 那熟稔的动作,好似今日不是第一次了。 西楼地下室,罗毕将人绑在柱子上,身旁矗立着保镖。 顾江年走近,伸手拉过墙角的椅子,坐在了屋子中间,指尖香烟冒着袅袅青烟。 男人示意罗毕将人头套取下,黑暗的视线逐渐清明时,那人见了顾江年,瞳孔放大万分惊骇。 顾江年见此,冷冷笑了笑,伸手点了点烟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问道:“知道我是谁?” 那人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声响:“顾董。” 男人闻言,似是颇为满意,点了点头,抬手吸了口烟:“知道就好。” 这c市,只怕是无人不知顾江年。 有人觉得他是慈善家。 可亦有人知晓他是魔鬼。 从这c市暗场的人见他的反应就能看出一二。 “我也不为难你,告知你的主家是谁,放你一马,”他多好说话啊! 妥妥的观世音。 “顾董,不是我不说,你也知道我们暗场的规矩,线上交易,不问买家,”那人望着顾江年,嗓音微抖,说不怕是假的。 “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找不出你的上家,你就得------”说到此,男人将手中烟蒂丢在地上,而后轻扬薄唇,吐出烟圈,才不急不缓道:“死。” 言罢,顾江年起身。 罗毕给人套上头套,压着人出了顾公馆,寻了处离顾公馆极远且没有监控的地界,将人扔下车:“顾董说了,三天就是三天,不然、天涯海角也能要了你的命。” 顾江年做事,素来心狠手辣不按常理出牌。 但他言出必行。 三天之后若是没将东西给他,自己也会没命。 清晨,姜慕晚将到公司,便见前台围了些许人。 走近,疑惑问道:“发生了什么?” 一众秘书缓缓退开身子,将路让开,姜慕晚视线缓缓下移,只见办公室门口堆了几束火红的玫瑰,见此,她无半分欣喜,反倒是眸光冷了几分,走近,伸手扯下上面的卡片。 冷眼看了眼,而后,缓缓的揉进了掌心。 “姜副总,这玫瑰是用血染红的,”角落里,有女声糯糯响起。 姜慕晚寻声望去,见是上次那个女孩子。 恩了声,算是知晓。 她当然知晓这玫瑰花是用血染红的,那滴滴答答的血珠还未干,刺鼻的血腥味已经先行一步传到了她的鼻息之间。 “去查监控。” 敢将手伸到华众来的可没几个人,姜慕晚虽心中有那么几个人选,但也要有证据才能将人弄出来。 “已经查过了,说是有人赶早放到楼下前台,没见到脸。” ------题外话------ 求票票,求打赏,求花花、你们今晚不用熬夜啦!开不开心?激不激动?意不意外? 第一百七十章:找你妈去 楼下大厅,众人将疑惑的目光落到姜慕晚脸面上,似惊愕、似诧异。 似是觉得这位姜副总此时颇为可怜。 惹了不该惹的人,人家都将血玫瑰送到家门前来了。 而姜慕晚呢? 颇为淡定,脸上挂着的是一贯冷淡的浅笑。 那人只怕是觉得,她昨夜必死无疑,不然;今日怎么这么明目张胆的将血玫瑰送到华众来? 若是死了,是庆祝,若是没死,是警告。 她伸手,扯过血红的花瓣,在掌心缓缓的磋磨着,冷淡的面容下隐着的是阴孑浅笑。 想弄她? 也得你有这个本事。 须臾,她转身,脸面上的淡然被杀气取代,将进电梯,拨了通电话出去,话语冷意沉沉:“去查,看看是谁今日把血玫瑰送到华众来的。” 言罢,收了电话,将跨步进办公室,秘书办的人迎出来:“姜副总,姜总让您上去一趟。” 意料之中。 姜临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磋磨她的机会。 姜慕晚恩了声,伸手将包搁在座椅上,伸手拉开抽屉,目光落在某处,而后伸手、啪嗒一声,将抽屉猛的关上,震的桌面上的笔筒都动了动。 转身,跨步往楼上而去。 22层到24层,两层的距离,她未曾坐电梯,选择步行上去。 将将行至二十三楼,隐隐听见有男人的交谈声,她顿住步伐,将身子往墙壁处靠了靠。 楼上,声响不轻不重传来:“晨间大堂里的事儿听说了?” “恩、”后者浅应了声。 “姜副总得罪什么人了?” 这声响,姜慕晚听出来了,是姜临身旁的左膀右臂。 前者是卓佟,后者是薛原。 “谁知道呢!”这声漫不经心的回应是薛原发出来的。 “留在华众也没实权,姜副总这是何必呢!”这声感叹是卓佟发出来的。 二人许是在抽烟,聊天的频率并不快。 “豪门世家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理解的?存在既道理。” “姜总对这个女儿也不甚上心,”薛原似是想起姜临对姜慕晚的态度,感叹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靠在墙边静静听着二人的言语,眉眼低了低,隐去了眼眸中的浅笑与不屑,听了片刻,似是觉得不会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她抬腿,踏上了阶梯,本是踮着脚行走的人将鞋底踩在地上,哒哒作响。 惊动了楼上的人,正抽烟与薛原与卓佟对视了眼,拉开身后的消防门出去了。 虽是离去,可也未曾走远,似是想看看是谁听闻到了他们的话语。 不曾想,跨步而出的是他们议论且八卦的对象。 姜慕晚拉开消防通道的门出去,便见这二人立于某处,这日的姜慕晚,一身黑色高领毛衣在身,下放是一条阔腿裤,脖子上挂着条拼色丝巾,整个人气场全开又带了几分时尚。 美则美矣,但攻击性太强。 姜慕晚见这二人,勾了勾唇角,云淡风轻的话语从嗓间飘出来:“二位倒是清闲。” 这是一声嘲讽,清清淡淡的,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薛原与卓佟背脊狠狠一僵,望着姜慕晚的视线都有些虚浮,但到底是跟着姜临的人,说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为过,二人弯身,端的是能屈能伸的姿态:“我很抱歉,姜副总。” 姜慕晚闻言,薄冷一笑。 转身离开,显然是不领情。 她跨步挺拔背脊朝姜临办公室而去,端的是清冷孤傲的姿态,。 站在门口,也不伸手叩门,反倒是回眸望了眼站不远处的薛原二人。 薛原猛地回神,快步过来,站在一旁敲了敲门,推门将身子探进去,告知道:“姜总,副总来了。” “让她进来,”屋内,嗓音响起。 姜慕晚跨步进去,只见姜临坐在办公室里低头正在翻阅眼前文件。 将走进,男人质问声随之而来:“身为华众副总,不说别的,公司形象也该顾一顾,” 大抵是猜到了,这人心中也没什么波动:“我不明白姜总的意思。” 本是低头办公的人猛地抬起头望着站在跟前的姜慕晚,眉眼紧拧,似是不悦。 “不懂我的意思?”哐当,姜临伸手将手中钢笔扔在桌面上,微微向着桌面的身子狠狠的靠近椅背里,“不懂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在外招惹的是非不要拉近公司来。” “什么叫形象?姜家利用我跟季言庭炒绯闻是不是也叫破坏形象?”她反唇相讥,不给姜临磋磨自己的机会。 这声反问,将姜临接下来的话语都给摁进去了。 “我说的是公司形象。” “公司形象是形象我个人形象就不是形象了?” “姜慕晚,”啪嗒,大抵是吵不赢姜慕晚,姜临猛的拍桌而起,怒目圆睁站在办公桌前瞪着她。 你以为姜慕晚就此结束了? 并不。 她的咆哮声再度响起,且带着指责与控诉:“别人家的父亲听闻自己女儿被人伤害时,会关心,会问候,你是怎么做的?” “你是在指责我?”姜临怒瞪着人,话语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你知道就好,”她毫不客气。 “欺下犯上的玩意儿。” “你不欺下,我也不会犯上,”有人些就是双标狗,自己如何都行,旁人干点什么事情他就恨不得站在制高点用神佛的眼光去看待人家。 说他是狗都委屈顾江年了。 “你给我滚,”姜临的指着门口,话语间没有半分客气。 姜慕晚呢? 扭头就走,丝毫不留恋。 她要气死姜临,让他每每找自己来的时候知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要不好过大家一起来,凭什么委屈我自己成全你? 是我生的吗? 想要爱护迁就找你妈去。 姜慕晚出来,面色倒也没有不佳,反倒是还带着浅浅笑意,看着候在门边的薛原心头颤了颤,屋内的争吵声他可是听的清楚,可这争吵似是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且这人出来还笑脸盈盈的。 姜慕晚走消防通道上来,再走消防通道下去,行至过半,手机响起,那侧短信进来,简短的两个字【邮箱】 进办公室,姜慕晚打开邮箱。 里头有段视频,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出现在监控里,看不清脸面。 姜慕晚伸手,将之间落在桌面上,盯着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将人的肢体动作铭记于心,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起起落落,似是在思考什么,但却又思考不出半分东西。 这若是在首都,一个电话便解决了,可此时,是在c市,无计可施。 于是、她将求救的目光再度落到了顾江年身上,一通电话拨过去,那方接起之前,她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年初,顾江年及忙,晨间从顾公馆出来之后会议不断,整个人连轴转。 姜慕晚这通电话过来时,顾江年正在会客,且对面坐的还是发改委的高层, 千年老狐狸碰上千年老妖,二人说不清到底谁更甚一筹。 仅是一日之间,君华被推上高峰,君华强势收购影视公司之事,惹了众怒,数家企业联名抵抗,具不低头,联起手来抵抗君华的收购,此举,在君华高层看来可谓是垂死挣扎。 不仅如此,他们还联名举报到发改委,这才也有了今日发改委高层前来之事。 君华会客室内,顾江年正与跟前众人打太极,言行举止端的是儒雅商人之态。 君华在c市,不是普通存在,每年光是君华缴纳的税收都足以养活c市一拨人,况且顾江年亦不是个好惹之人,为官也好,为商也罢,都颇为忌惮这人。 若非事态摆在跟前,他们也不愿走这么一遭。 “君华走的都是正轨收购流程,从收购意向确定在到签订合同每一步都是公开公正且透明的,各位今日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一旁,顾江年未曾言语,曹岩瞧了眼自家老板的面色,先发制人开了口。 “有数家公司老板联名举报君华使用不正规手段收买他们的股东,”发改委的人开口道。 本是坐在沙发上的人,动了动身子,伸手端起跟前的白开水,不急不缓的喝了口,姿态之间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场,男人不紧不慢的将水咽了下去,这才漫不经询问道:“什么叫不正规手段?” 顾江年的目光带着压制性,望着眼前人,眸中泛着幽幽冷光,瞧的跟前一众发改委的人瑟瑟发抖,脑海中组织好的言语都打了结,言语不出来了。 双方静默着,会客室里的空气逐渐便的逼仄,发改委的人张了张嘴,正准备言语什么,却见顾江年手机响起,众人霎时狠狠松了口气。 顾江年伸手将手机掏出来未曾瞧一眼,正准备递给徐放,将伸出去,余光撇见上面的备注时,微愣,本是坐着的人缓缓起身,朝着发改委的人道;“稍等。” 见此,曹岩与徐放二人对视了眼。 眼眸中端的是你懂我懂的意思。 电话接起。 “喂。” “蛮蛮。” 前者是姜慕晚,后者是顾江年。 一个开头而已,彰显出了不一样的态度。 姜慕晚依旧及其陌生。 而这股子陌生被顾江年那声温柔的轻唤给拨回来了。 姜慕晚拿着手机,愣了半秒,脑海中,顾江年的那声蛮蛮依旧在充斥着。 “蛮蛮?”见人没有回应,顾江年在唤。 “在,”她猛然回神。 “恩?”男人话语微扬,带着半分询问。 “今早有人送了点东西到华众,我猜想可能是跟昨日那群人一伙儿的,”她稳了稳心神开口,将被顾江年撩拨乱的一颗心又稳了稳。 “什么东西?”那侧,顾江年拧眉发问。 “被血染红的玫瑰,”她告知。 那侧,顾江年沉默了片刻,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眉头紧拧,浑身散发着轻微的戾气:“倒是能耐。” “想查什么让罗毕去。” 姜慕晚等着的就是顾江年这句话,比起狗男人替她解决一切,她更喜欢自己上手。 “好,”她浅应,话语间隐藏着几分雀跃。 顾江年听出来了,但也没戳破。 这日,袁家。 袁印是在家里阿姨的尖叫声中惊醒的,为何? 昨夜,他从会场出来已是天色大亮,回家倒床就睡。 根本没空去想其他,晨间,阿姨进房间收拾,欲要将他的衣物拿去清洗,惯性的掏口袋时,掏出了一只死老鼠,惊得阿姨在他房间内大叫、 “叫什么?”男人起床气极大,怒声开吼。 “少爷、你的口袋里有只死老鼠,”佣人抖抖索索开腔,显然是吓得不行。 闻言,袁印睡意全无,撑着身子起身,看着被阿姨丢在地板上硕大的死老鼠,眉目紧拧, 脑海中,忆起昨日夜间重重,也未曾发现可疑人员,袁印走进,蹲在底衫望着那只死老鼠。 走进,才发现老鼠的嘴上夹了张纸条。 他伸手,就着阿姨惊恐的目光将纸条抽了出来。 ------题外话------ 晚上见 第一百七十一章:不、你亏不起 依旧是袁家,袁印蹲在地上望着指间的纸条。 【赢了又如何?依旧是个破落户】 袁印一声粗话从嘴里冒出来,而后裸着上半身拿着手中纸条气呼呼的去找自家父亲。 走近,将手中纸条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气的脑子嗡嗡作响:“姜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袁母伸手拿起纸条瞧了眼,见上面内容,气的眼都瞪圆了,莫名觉得胸腔里怒火喷张。 “这姜家还真是有当狗的潜质,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却还紧咬不放,”袁母气的将手中纸条丢在桌面上,望着将从床上爬起来的袁印,再问道:“怎么给你的?” “昨日跟万开他们几个聚会,晨间阿姨拿衣服去洗,发现口袋里有只死老鼠,这只纸条夹在死老鼠的嘴里,”袁印开口解释。 袁家在姜家未曾起来之前,也算是c市食品行业的领头羊了,可姜老爷子起来之后直接垄断了整个行业,整个c市除去c市,其余弄饮食的,没几个扛下来的。 而袁家,这些年不过都是在苟延残喘,倚靠副业的微博收入支撑着这个集团。 此时,两家起了斗争,且这斗争起的还如此隐晦难言,明明是姜家的错,不认错就罢,且还如此猖狂。 “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姜家,”袁父不是个仁慈的商人,本家行业别按着打压这么多年,袁家依旧立在c市顶层,就证明这人还是有些许手段的。 啪、他拍桌而,立在袁家客厅望着袁印:“去联系媒体。” 这日,袁家利用各大媒体抹黑姜司南与风尘女子,且满篇满篇的报道跟不要钱似的,大手笔的洒下来,落在c市的各个角落。 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传闻。 自古媒体新闻之间,热点只能有一个,人们想看的也只有一个。 这日,君华为袁家让了路,这是顾江年的意思,原话是这般:袁家想唱戏就把戏台子给他,我们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如此言语,徐放懂。 让台子是假,想为自家太太推波助澜是真。 关于姜司南的绯闻传到了c大,一个学生,当以学业为重,此时出了这等事情,姜司南难在进校园。 这日临近下班时分,消失了一天的付婧跨大步而来,急切推开姜慕晚的办公室门,将进去,反手带上门,话语焦急:“扬逸凡的人找到了临县酒业那边,意图劝说她们搞分裂。” “搞什么?”姜慕晚从电脑跟前抬起头来望向付婧,眉眼间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我们收购临县酒业之前,临县酒业是兄弟二人的产业,此时,扬逸凡正在花大手笔让临县酒业的酿酒师跳槽。” 酿酒师是一个制酒行业的灵魂,相当重要,若是酿酒师走了,一个产业,一个品牌也就完了。 付婧之所以慌张是有理由的。 姜慕晚这日的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前有血玫瑰,后有姜临,袁家的新闻将将看完,付婧带来了扬逸凡的消息。 她这叫过的什么日子? 一大拨傻逼朝她奔涌而来? 姜慕晚想,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是有道理的。 扬逸凡抢了她c航的利益不够,还要来挖她手上的人,这可真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行、行、行、胃口大是吧? “他想当散财童子?”姜慕晚缓缓点头:“好、好、好。” “找人,向消协会联名举报织品售卖假酒,售卖价格不一,想破财是是吧?那就给你机会,”她就不信,拿他没办法,就不信,自己只能站着被动挨打。 本是慌张的付婧此时莫名的心定了下来,望着姜慕晚,沉沉的点了点头。 这日傍晚,临下班时分,罗毕告知人找到了,但在城北,虽未明说,可语气之间希望此时交由她们去处理。 姜慕晚默了片刻,才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罗毕隐有为难,但也知晓自己没有劝说这位太太的本事,将事情报备给了自家先生。 天色渐黑时分,姜慕晚乘车到了城北,但城北的许多小巷子里,车是进不去的, 城北属于老城区,房屋多的是二层小楼,或新或旧,逼仄的弄堂里只容得下电瓶车穿堂而过,楼栋与楼栋之间隔得及近,近的能听见对面楼的咆哮声,姜慕晚穿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的靠着墙面前行,不顺畅之地还能踩到惊喜,但这惊喜着实让人欢喜不起来。 行至深处,臭水沟的味道、化粪池的味道与炒菜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电视声,吵闹声,小孩子的欢笑声杂糅在一起。 那般怪异,却又那般和谐。 这些建筑古老而又破旧,四处散发着修补过的痕迹。 电线在头顶想蜘蛛网般纵横交错缠绕在一起。 这左弯右绕的巷子好似属于另一个时代,与她刚刚而来的那处截然不同,她站在这里,仿佛觉得自己穿越了。 众人步伐依旧往前,院落里,一声吼孩子的声响传到姜慕晚耳畔内,让她脚步狠狠顿住。 【一个女娃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还不去把地扫了】 霎时,她平稳的内心狠狠的颤了颤,目光朝生源地望去,垂在身旁的手缓缓的紧了紧,周身肌肉紧绷,脑海中一幕幕场景如幻灯片似的倒映而出。 身后保镖见她步伐停住,浅浅唤道:“太太。” 姜慕晚未动,惊动了前面带路的罗毕,他反身,望着未动的姜慕晚,再唤道:“太太。” 姜慕晚在罗毕的呼唤声中猛然回神;抿了抿唇,话语凉薄且清淡:“走吧!” 这世间多的是险恶之人,有些人在走她走过的路。 她不过是这世间众多过来者中的一个。 无何特别之处。 一路向前,车声渐稀,直至不复闻,罗毕停在一栋二层建筑门口,抬手挡住了姜慕晚,上前敲了敲门。 不久,有人来开门,见站在门口的罗毕,愣了数秒,而后拔腿欲跑,将奔两步,被保镖摁在了地上。 “跑什么?” “来人,救命啊!有人上门杀人啦!”被摁在地上的男子挣扎着,狂哮着,尖细的嗓音在狭窄的巷子里响起。 “让他闭嘴,”一旁,姜慕晚的嗓音猛的响起,保镖们虽未言语,却也照做了。 但到底是晚了,街坊领居听闻呼救声陆陆续续出门,用热心人士出来询问是何意思。 曾有人言,高楼大厦关起门各个都是陌生人。 农村里街坊邻居打开门,各个都是一家人。 眼前这家人被人摁在地上,自然是有人出来见义勇为的。 仅是顷刻之间,姜慕晚与罗毕等人就被人围住了。 一众保镖哪里见过这阵仗? 平日里顶多拦个媒体,亦或是与人搏斗什么的,眼前被一群大爷大妈围住的场景还是第一次见。 “你个狗男人还好意思喊人?今儿就让街坊邻居来评评理,这个男人好吃懒做就罢,且还干尽了伤天害理之事,我妹妹一个高中生啊!他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搞大了就跑了,逼得我妹妹今日跳了楼,险些一尸两命,来来来、都来评评理,”姜慕晚的脑子转的极快。 三言两语就将局面扭转了,那痛心疾首的模样似是恨不得能流几滴眼泪都是好的。 一口一个负心汉一口一个伤天害理说的轻巧。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杀人?我们没报警抓你算是客气的了,你们家里有女儿的可要离他远,这个畜生连女学生都不放过,”我个人的苦痛不是苦痛,我个人的磨难也不是磨难,唯有将大家一起拉下地狱,才能产生共鸣。 姜慕晚可谓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摁在地上的男人被捂住了嘴,有口难言,只能任由姜慕晚往他身上泼脏水,眼睁睁的看着邻居出来,又眼睁睁的看着邻居进去。 眼睁睁的看着死路变成了活路,又眼睁睁的看着活路变成了死路。 而罗毕等人,眼看着路被封了,又眼看着路开了。 这一切,都是姜慕晚的功劳。 罗毕此时才发现,会吵架的女人真特么厉害, 姜慕晚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原本熙熙攘攘的巷子此时空无一人,刚刚高声大论的姜慕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面色阴冷:“打晕,带走。” 言简意赅,简单粗暴。 顾公馆内,西楼地下仓库。 姜慕晚将踏步进去,身后有只手伸过来攀上了她的腰肢,将她往屋外带。 姜慕晚转身过去,见是顾江年,伸手扒拉开这人落在自己腰间的掌心,顾江年顺势牵住了她的掌心,不轻不重的捏着,眉眼冷冷盯着人,带着半分不友善:“他们会解决,女孩子家家的,少看这些。” 言罢,及其强势的,不给人机会的将人往屋外带。 姜慕晚不依,前行的步伐近乎是被人拖着走的,“这是我的事情。” 言外之意,我要自己解决。 顾江年拉着人往前的步伐一顿,拧眉望着姜慕晚,眉头跳了跳:“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的事情你还用老子的人?” 姜慕晚抿了抿唇,刚想反唇相讥,只听顾江年紧接着又道了句;“行吧!” 这个行吧!来的不情不愿,为何说不情不愿? 顾江年本是不愿姜慕晚看见顾公馆这些阴暗角落的,强行将人拉走,这小泼妇必然会跟自己吵架,吵架就算了,晚上可能还没汤喝。 大抵是姜慕晚晨间的温情后劲太浓,像一瓶上了年头的酒,让顾江年这会儿还在回味。 那声行吧!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依着她去的意思。 妥妥的纵容之意。 他一个大男人不能跟个小姑娘一般计较,更何况姜慕晚这小泼妇吃软不吃硬,不能硬来。 这二人,可谓是同步了。 姜慕晚琢磨出了顾江年吃软不吃硬。 顾江年琢磨出了姜慕晚吃软不吃硬。 双方若是各退一步,这和谐婚姻只怕也是不远了。 姜慕晚的望着自己的掌心被狗男人松开,还稍微有些疑惑,觉得不可思议,又略带几分诧异,正诧异着,只见这人将宽厚的掌心插进了裤兜里。 且还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过去。 狗男人今天不正常。 姜慕晚心中暗自腓腹。 原以为这人有脑子闹那么一出,是个有骨气的,不曾想,罗毕等人还没动手,他便一股脑儿的全招了,且招的透彻。 “是个男的,给了我五万块钱让我把东西送到华众去的,当时天太黑我没看到人家的脸,就在巷子口,别杀我。” 叫嚷着在地下室响起,罗毕望了眼顾江年,后者双手抱胸站在一旁,朝着他扬了扬下巴。 罗毕会意,走近、猛的踹了一脚。 “想清楚在说。” 姜慕晚大抵是未曾见过这般狠厉的罗毕,惊得一颤。 望着他的目光多了份不一样的神情。 可就是这不一样的神情惊得罗毕后背直冒冷汗。 有点怕是怎么回事? “我真没看到人。” “那你跑什么?”姜慕晚问出了重点,清冷的嗓音带着冰渣子。 “那人只给了我一个地址,我将东西送到之后才知道对方是我惹不起的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番惊恐颤栗的话语,旁人听了或许会信以为真,但这里,有顾江年坐镇。 男人倚着门边,目光下垂落在腕表上,六点四十七分,离顾公馆的晚餐时间还有十三分钟。 在磋磨下去,该错过用餐时间了。 地下室内,有脚步声响起,顾江年踩着皮鞋往躺在地上的人而去,薄冷无情的嗓音在其耳边炸开:“手脚砍了,丢出去。” “不要不要不要,”那人被绑在地上,蠕动着,挣扎着,极具惊恐的面容上带着害怕。 “啊!”一声痛苦的惨叫声在地下室响起。 顾江年的脚踩在了人关节上,他着一身黑色大衣站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居高临下的望着躺在地上挣扎的人,像不可一世的帝王俯瞰着蝼蚁。 周身上位者的气息是姜慕晚从未见过的。 清冷高贵中透着残忍无情。 睥睨的视线带着压迫感。 如此这般的顾江年,罗毕等人见怪不怪,这顾公馆的地下室里,多的是如此场景发生。 可姜慕晚是头一次见。 此时的她才知晓,众人口中所言的顾江年到底是何样的。 商人可以是魔鬼,魔鬼也可以是商人。 他在二者之间来回转换。 人命成了草芥,世人皆成蝼蚁。 难怪,这人时常说,她没本事。 比起这般的顾江年,她承认自己没本事。 姜慕晚视线落在顾江年身上,只见男人缓缓蹲下身子,将那只时常落在她腰肢上的掌心缓缓的落在那人脖颈上,寸寸收紧,依靠着臂力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一个一米七多的男人在他手中成了一只垂死挣扎毫无反手之力的野猫。 “生还是死?” 这声询问,如同黑白无常拿着铁链站在你跟前,让你做出选择。 “电话、电-----话,”微弱的嗓音从那人嗓间发出来,好似是拼尽全力之后仅剩下的最后一口气。 顾江年猛的松开手,男人向块破布似的被他丢在地上。 随即,站在身旁的罗毕递了块手帕过来,那人接过,慢条斯理擦了擦自己的掌心。 “走吧!”顾江年转身,向外而去,这声话语是对姜慕晚说的。 而姜慕晚呢? 尚未在顾江年杀伐的手段中缓过神来,但也听见了这人的话语,脚步似是不听话似的,跟着他向外而去。 将行两步,顾江年宽厚的大掌落在腰上。 霎时,向来胆大包天日天日地的姜慕晚只觉浑身汗毛耸立,如一只被狗吓得炸了毛的猫似的,定住了。 而顾江年呢? 落在她腰肢上的手也定住了,侧眸望向这人,内心情绪翻滚而来,行事之前就怕吓着这小泼妇,但又想着小泼妇平日里日天日地想弄死老爷子的手段也是阴狠无比,不说是惯犯,应当也是个有胆子的。 不曾想,怂了。 顾江年是满肚子火,又好笑,又生气。 好笑是这人怕了,生气是这个小没良心的东西也不想想他刚刚是为了谁。 不让碰? 不不不、偏要碰。 顾江年掌心不仅落下去了,且还狠狠的捏了捏。 再捏了捏。 “怂了?平地里日天日地日祖宗的,今儿怎怂了?”顾江年话语带着几分没好气。 姜慕晚跟个的了颈椎病的老太太似的,缓缓转头,望着顾江年,一本正经又怂的不行开口:“万一哪天我惹着你了,你会不会趁我睡觉的时候掐死我?” 顾江年:.......... “你惹着我的时候还少吗?”他反问,眉眼间挂着淡淡的怒火。 小泼妇心里当真是一点逼数都没有。 姜慕晚想了想,好似----还这真不少。 但她还活着。 姜慕晚伸手扒着顾江年的臂弯,开始一本正经煞有其事苦口婆心的规劝: “万一哪天你想掐死我了,你先想想,我是你花了十个亿娶回来的老婆,就这么掐死了挺不划算的,咱们都是商人,买卖不能亏。” 顾江年:........他越来越坚信姜慕晚不是个东西了。 他伸手将自己臂弯上的爪子扒拉开,毫不在意且漫不经心道:“十个亿而已,我还是亏得起的。” “不、你亏不起。” “我亏得起,”男人说着,睨了姜慕晚一眼,似是脑子疼的厉害不想跟她扯,跨大步离开了西楼。 姜慕晚呢? 紧跟其后。 许是顾江年步伐太快,这人跟上颇为吃力,蹬蹬蹬的小跑了起来,如此就罢了,且她还在身后喊着:“你亏不起。” 顾江年懒得理她,步伐未停,走路带风的往主楼而去。 姜慕晚紧追不舍,意图仅凭一己之力给这位商界财阀洗脑。 于是乎。 这日,顾公馆的执勤保镖们见到了较为奇葩的一面,满院子都是我亏得起,你亏不起的声音。 素来成熟稳重的先生跟个小孩似的乐此不疲的与这位年轻的太太斗嘴。 看似嘴硬,实则满面笑容。 而自家太太呢? 这个外界传闻心狠手辣的姜副总此时哪里还有半分心狠手辣的痕迹? 像个被人欺负了的猫,且还只是小短腿,急哄哄的跟在主人屁股后头,意图报仇,可又跑不快,凄惨的不行。 顾江年这日一直跨大步进了书房,而姜慕晚在一众佣人诧异的目光中紧追不舍的亦是跟了进去,不曾想,将进去,便被人摁倒了墙上,随之而来的是急促而又温柔的薄口勿倾覆而来。 鼻息间,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传来。 气氛高涨时,顾江年抵着她的额头蛊惑道:“要不要?” “不在书房,”上次的事情,有阴影了。 “好,”男人浅笑开口,依了她的要求。 ------题外话------ 啊!我想开火箭的,没开起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快活赛神仙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这夜,晚餐推迟。 兰英见二人一前一后急切上楼,怕二人争吵,紧随着跟了上来,入目的是自家先生抱着炸脾气的小太太往主卧而去。 步伐急切且气氛暧昧,兰英前行步伐戛然止住,望着这吵闹中的二人往主卧而去,唇间挂着过来人的浅浅笑意。 转身,遣散了餐室的佣人,告知各自散了,饭菜温着。 以备不时之需。 佣人离去时,三三两两暗自嘀咕,只怕是这位“太太”好时日不多了。 浅淡的嘀咕声未曾传到兰英耳里,也不敢传到兰英耳里,就怕这位严肃的管家呵斥她们。 顾公馆的佣人在顾江年跟前各个规规矩矩,建私宅伊始,曾有人试图为了一己之利出卖顾先生的隐私给媒体,顾先生就在顾公馆的前院里。 当着一众佣人的面杀鸡儆猴,其手段狠厉无情,叫一众佣人瑟瑟发抖。 如此就罢,且出动了君华的律师团,将人送进了监狱,葬送此生。 此后,再无人敢触龙鳞。 曾有c市商界好友笑言,顾公馆旁的不多,才女众多,何有此言? 某日,商界好友前来做客,来时,带了一西班牙外籍友人前来,大有牵头合作之意,将进顾公馆,顾江年招呼佣人上茶,不曾想,女佣端着托盘上来,一口流利板正的西班牙语流淌而出,惊呆了好友与西班牙商人。 说起来也算是一段佳话,那位西班牙商人逝娶未再娶,而顾公馆女佣未嫁,男未婚女未嫁,郎有情妾有意,这二人手牵手步入了婚姻殿堂。 此事,在c市上层社会广为流传。 大家笑谈顾江年是那旧时的王侯将相,专送美人给合作商笼络人心。 更笑那佣人是下一个赵姬,是顾江年送去霍乱西班牙商人江山的。 而这些流言蜚语,顾江年笑笑就过去了,未曾入心,但不得不否认,他赢得了一个长期合作商。 此事,曾经一度弄的兰英叫苦不迭,大抵是有了成功案例,许多姑娘欲要东施效颦,驶进浑身解数勾搭顾公馆的客人,或袒胸露.乳,或精致着妆,或媚眼横飞,顾江年知晓此事之后面色阴沉,道了句有辱门风,将顾公馆的佣人来了个大换血、这才止住此事。 卧室内,喘息交错,顾将年掐着她的腰不松手,姜慕晚几近攀上高峰又被顾江年温温的压了下去,惹得她泪眼横飞,就差破口大骂。 心有怒火,自也不愿配合。 推搡着,抵抗着。 惹得顾江年受不住,又底下身段轻声哄他。 “好了好了、给你给你,乖------,”所有言语止在了姜慕晚的叫声中。 深夜暗风过澜江,惊起一浪又一浪。 许久,她羸弱开腔,话语间带着几分娇嗔:“不要了。” 顾江年见人确实没力气了,话语声跟只将破壳而出的小蜜蜂似的,嗡嗡作响,依了她,揽着人的肩头躺在床上,缓缓安抚着。 姜慕晚呢? 寻了处舒服之地窝进了顾江年的肩头,杂乱的秀发贴在他胸膛,交织着,盘错着。 夜渐深,她窝在顾江年肩头昏昏入睡。 “起来吃点东西?”男人柔声浅问。 姜慕晚摇了摇头。 “洗澡?”男人再问。 “你抱我去,”她话语轻轻,带着几分娇气。 顾江年也习惯了,习惯了姜慕晚一上完.床就成了软骨头,白日里日天日地的性子没了,成了只窝在你肩头撒娇的小奶猫。 换句话而言,他享受这样的姜慕晚,比起那个满身尖刺一点就着的泼妇他更爱她温顺且随意的模样。 顾江年起身,进卫生间,及其贴心的拿了块浴巾出来将人裹起来,往卫生间而去。 “顾江年,”浴缸内,姜慕晚感受着男人的大掌在自己身.上游走,望着他,慵懒开口。 “恩?”他浅应,倒也是认认真真的给人洗澡,未曾有撩拨之意,一本正经的不行。 “你爽了吗?” 顾江年:........ “跟你讨个人,”姜慕晚圆咕噜的眸子泛着点点精光,眼巴巴的瞅着顾江年。 “谁?”男人伸手扯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坐在浴缸边沿望着姜慕晚。 “罗毕。” 顾江年:............. 呼啦,一块白毛巾盖在了姜慕晚脸面上,紧随而来的是顾江年冷酷的低斥声:“自己滚起来。” 什么玩意儿。 姜慕晚裹着浴袍找到顾江年时,是在顾公馆的后厨。 入住顾公馆许久,说句不好听的,今日若不是佣人指引,她都知晓顾公馆的后厨在哪方。 走近时,见顾江年站在灶台边儿上,平底锅上放着一块煎了半熟的牛排,男人着一身家居服,指尖夹着一根烟,淡淡的抽着。 那姿态,清贵而又霸气,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赏心锐目诠释不出来的。 “事后一根烟,快活赛神仙?” 姜慕晚抱臂倚在门口望着人,看似平淡的话语让顾江年翻牛排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脸见鬼了似的望着倚在门边的人。 手中的烟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男人望着姜慕晚,薄唇紧抿,一脸的难以言喻,脸部线条硬邦邦的。 一早要是知道姜慕晚是这个鬼德行,他一定要三思。 琴棋书画洗衣做饭样样不精通,满嘴火车跑的比谁都顺溜。 顾江年想,罢了罢了、在退货也来不及了。 忍着吧! 他伸手,将手中烟地递给姜慕晚,且颇为好心道:“姜副总来一口?” 这动作,怎么看怎么都像大灰狼拿着毒苹果蛊惑小红帽。 “顾董是想和我比翼双飞吗?”姜慕晚将脑袋抵在门哐上,笑脸吟吟的望着顾江年, “姜副总不想?” “不想,我又不认识你,”姜慕晚娇嗔开腔,话语间带着几分撒娇之意。 “提起裤子不认人?”顾江年伸手将烟丢在地上,抬脚碾灭。 “这是形容你们男人的。” “我觉得这句话简直是为顾太太量身定制的,”顾江年将牛排放到盘子上,西蓝花,西红柿是,在加上酱汁,怎么看怎么一个色香味俱全。 姜慕晚饿了。 女孩子总是有种奇怪的想法,晚上饿了,看不见食物就全当减肥了。 若是瞧见了,那便不一样了。 她眼巴巴的望着顾江年,轻飘飘开口:“我可不可以去劳动局举报你。” “举报什么?” “压榨劳动力,” 顾江年:.......... “你不是不吃?”男人火气微起,望着姜慕晚跟看神经病似的。 “我后悔了,”姜慕晚严肃开口。 “你还有理了?” 这夜,顾江年老老实实的将手中的牛排递给了小白眼狼儿,嘴上功夫归嘴上功夫,真饿着,他也舍不得,煎牛排是个费功夫的事情,顾江年也没心思在去弄第二块,索性,花了数分钟时间下了碗乌冬面,端上餐桌又被人瞅上了。 一块牛排,她吃了七七八八。 姜慕晚不挑食,只要不让她吃面包汉堡三明治她都还行,大抵是出国留学那几年吃多了这些,回国之后能不占就不沾。 “老公~。” 顾江年坐在对面,将动筷子。 对面一声带着九曲十八弯的呼唤惊得他手中面条滑溜了下去。 男人满面阴沉,脑子里冒出了那句我喊过很多人老公这句话。 霎时,阴火肆起:“你把舌头捋直了在跟老子说话。” “哦-----,”姜慕晚撇了撇嘴,不说了。 切了快牛排送进嘴里,吃完准备走,被身后人开口唤住:“站住。” 姜慕晚步伐顿住,回眸望向顾江年,只见人慢条斯理的靠在椅背上,望着姜慕晚,话语带着几分牵引之意:“蛮蛮不应该说谢谢吗?” 姜慕晚愣住。 望着顾江年的眸子带着些许不明情绪。 若顾江年的这句话说的强势霸道,她大可怼回去,可这话,他说的及其温柔。 比宋蓉还温柔几分。 于是,姜慕晚思及起了年幼时,宋蓉牵着她的手笑眯眯同她道:“蛮蛮说谢谢奶奶没有呀?” 两句话,在她脑海中重合,而后又混合到一起。 让她分不清是顾江年还是宋蓉。 是以,望着顾江年的目光有些许晦暗难明。 良久,一声极弱的谢谢从姜慕晚口腔间蹦出来。 这夜,c市媒体正在酝酿一场风起云涌。 而顾公馆的夜,静寂而又平稳。 这夜,姜慕晚做了一场梦,梦见姜老太太打骂她,如同傍晚时分在巷子里听到那般,梦见姜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不闻不问。 梦见自己满腔热血要弄死姜家,也梦见了宋蓉跟她说放下过去。 梦见被关进小黑屋里,年少时的种种接踵而来。 这夜,顾江年在书房忙到凌晨转点,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门便见床上陷入梦魇的人,伸手,啪嗒一声按开了壁灯,让屋子更加亮堂了些。 疾步朝床沿而去,侧躺在姜慕晚身旁将人搂进怀里,轻哄着,宽慰着。 一声声蛮蛮从他唇间冒出来,缱绻旖旎,余韵流长,温柔无限。 “好了、好了,蛮蛮乖,蛮蛮不怕,”他轻哄着,宽厚的大掌落在她纤瘦的背脊,菲薄的唇落在她眉眼与唇畔上。 何其温柔啊! 多年后,姜慕晚有孕在身,恰逢顾江年出差,临出门前,这人不放心她独自在家,又担心她性子跳脱兰英管不住,遂将余瑟喊过来了,且还刻意叮嘱余瑟,告知她夜间浅眠多梦睡不安稳,让余瑟与兰英莫要大意。 此乃后话,暂不多表。 姜慕晚从噩梦中挣扎出来,出了一身汗,睁眼,入目的是顾江年担心的容颜。 她默了数秒,如同溺水的人攥住了浮萍,抬手,勾住顾江年的脖子,口勿着他,紧紧的贴着他,不愿松开半分。 姜慕晚知晓,且清楚的知晓,自首都一行之后,顾江年已经与往常不一样了。 他嘴贱,但也能给她依靠。 见过太多阴谋与算计之后,她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实则内心深处一清二楚。 顾江年回应着她,化被动为主动,温厚的掌心洛落在她发丝上,而后至脸面,再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掌心。 “乖,不怕,梦都是反的,”他轻柔规劝,说着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谎话。 这夜,顾江年近乎彻夜未眠,整夜抱着姜慕晚未松手。 更甚是不敢动,稍微动那么一分,姜慕晚便挪着身子追上来了。 深夜,c市三环外的一间出租屋内,有一身影带着鸭舌帽避开了层层监控,而后翻墙进入某间屋子,将进去,啪嗒一声伸手关了灯,捂住女子的嘴往餐椅上拖。 “我不要你命,你最好别挣扎,”男人辨识度不强的嗓音在卧室响起,女子缓缓的点了点头。 黑暗中,她只能瞧见一道漆黑的身影,瞧不见其他。 “我问你答,回答是与不是,我不弄死你,但不保证不弄死你家人,”阴冷的话语比屋外寒风还凉上了几分。 女子惊恐的点了点头。 “认识姜司南?” “是。” “同学?” “是。” 男人静默了片刻,阴沉的视线落在女孩子身上,带着数分打量,而后在道:“若是姜家有人来找你,她们走后,你用这把刀子割腕,”说完,那人哐当一声将手中刀子丢在了桌面上。 “最好照做,除非你不要她们的性命,割个腕你死不了,但她们就不一定了,”说着,男人拿出手机照片给女人看了眼、 后者挣扎着,欲要叫喊,被男人猛踹了一脚。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无须我来教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然、等着你的就是无穷的黑暗以及亲人的逝世,”言罢,那人一个手刀下去将人劈晕了。 翻墙而去。 后半夜,杨珊低调而来,避开了躲在外围的所有记者,外界对姜司南的流言蜚语接连不断,若想解决问题,只能从根本出发,她等着姜司南稳坐华众高位,谋划二十年,自然不允许这一切落空。 楼道里,脚步声渐起,杨珊敲开公寓门,女子着一身家居服披头散发来开门,见杨珊,似是有些惊恐,伸手欲要将门关上,可这日,同行而来的还有薛原。 自然不允许她得逞。 大掌拉住了即将关上的门。 硬生生的挤进了门内,面无表情的望着惊恐的女子。 屋内,杨珊环顾四周,面上展露的是不屑。 伸手,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临坐下时,且还看见了桌面上摆着的那把水果刀,将清醒过来的人尚未来得及收起。 见杨珊望向那把刀,只觉的心头都颤了颤。 “你们想干嘛?”她颤抖发问。 “我以为你知道我们想干嘛,”杨珊开口,嗓音带着几分不屑。 “一个自幼出生贫民窟的女子,侥幸多读了几本书,就以为可以攀上枝头做凤凰了?” “我没这个意思,”女孩子疾言开口反驳。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子里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杨珊的恶言恶语,“你没有你会出现在凤凰台?你没有你会跟袁家那个东西搞在一起?枉我儿子还觉得你们是同学的份儿上搭救你一把,你却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舆论吞噬见死不救,。” “我让他救了吗?你们觉得自己出身高贵就了不起了?人人都想当救世主拯救苍生?要不是姜司南强行拉着我,我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步天地,”女孩子似是不依,望着杨珊咆哮着。 “是、我是不高贵,可你能高贵到哪里去?整个c大谁不知道姜司南是私生子?谁不知道姜司南的母亲勾搭上了已婚男人才生的他,你凭什么指责我?你能高贵到哪里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你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夜色深沉,出租屋内。 女孩子的咆哮声如同上千把利刃似的朝着杨珊扎过来,而一旁的薛原怎也没想到这个未出校门的女孩子会如此疾言厉色更甚是如此的巧言能辩。 三言两语就将杨珊气的脑门充血,七窍生烟恨不得能徒手捏死她。 杨珊其人,好歹也算是历经过家族斗争的人,能把宋蓉逼走,成功上位,手段是有的,能忍住众人的鄙夷稳妥的坐在姜夫人的位置上,心理素质也算是极强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有手段心理素质极强的女人被一个未出校门的女学生给镇住了。 “我出生贫民窟侥幸多读了几本书就妄想改变命运,那也比你做小三儿破坏人家家庭强,你一个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儿凭什么到我面前来趾高气昂?我吃你们的喝你们的了?你是我的衣食父母还是怎么着?姜司南一个私生子,就是因为生在了姜家,所以可以空手剥夺人家寒窗苦读十六年的成果?他不仅是个私生子,还是个盗窃犯-----------。” 啪、 女孩子的怒骂声止在杨珊的巴掌中。 连着两巴掌下去,女孩子的嘴角鲜血横流,本就披散的头发此时沾染着血迹,愤怒的容颜望着杨珊,胸腔急剧起伏,整个人处在暴怒边缘。 “你生来便是蝼蚁,即便是私生子也好过你这般下等人的命运,”杨珊怒斥她。 精致的面庞上是数不尽的愤怒。 望着女孩子,提着包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我生来是蝼蚁,你又能高尚到哪里去?一个**上位的小三也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点评人吗?是这个世界扭曲了还是你们姜家一家子心理变态。” “你个贱人,”哐当,杨珊抄起桌面上的瓶子往她身上砸去,霎时,碎片横飞,连带着见多了大风大浪的薛原都抬手挡了一下。 女孩子被砸倒在地,脖子上鲜血横流, 杨珊怒火喷站站在跟前,似是还觉得不解气,伸手欲要上去撕人家,薛原从旁抬手挡了一下,拦住了她的动作。 “不能闹出人命,夫人。” “你算个什么狗东西,也敢在我跟前叫唤,”杨珊怒骂着,薛原伸手将人推出去,且临出门前,看了眼躺在地上垂死挣扎的女孩子,好心提醒:“若是不想死,叫救护车。” 瓶子落在她的脖子上,即便未伤到动脉,伤口也不小。 躺在地上的女孩子笑了,笑的眼泪横飞,抬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整个人都处在不甘与痛恨当中。 她似是个在悬崖边缘垂死挣扎的人,无尽的痛楚与怒恨充斥着她的大脑。 生来平凡就该被有钱人欺凌吗? 生来平凡就该被人踩踏吗? 生来平凡就该是蝼蚁吗? 生来平凡又有何错之有? “死、我也会拉上你们的,”女孩子躺在地上,又哭又笑,那是绝望,是不甘,是害怕,又是挣扎。 这夜,注定不是个平凡之夜。 凌晨三点,将将稳妥睡去的人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顾江年先一步醒来,欲要越过姜慕晚伸手挂电话,却慢了人一步。 姜慕晚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本是噩梦连连的人猛地掀开被子而起,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 电话接起,那侧,女子微弱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好,”她回应,仅此一字。 收了电话,姜慕晚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四十五分,她迷迷糊糊睡了不到三小时。 女孩子一通电话过来将她仅有的那些瞌睡都打散了。 这本就是个不公平的世界,有人受了委屈只能忍受,而有人却能拼尽全力去反击。 须臾,她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那侧、男人尚且清醒。 “杨珊去过公寓了,知道?” “知道。” “跟紧后续。” “放心,”那侧,话语简短而又力。 姜慕晚这夜,从三点四十五分在卫生间里坐到了四点。 四点整,顾江年的呼唤声在门外响起。 将她惊回了神。 打开门出去,见男人微眯着眼双手抱胸靠在门边儿上等着她,似是掐准了时间。 “睡觉,”他不问是何事,也不言语其他,简短的两个字冒出来,没有强势,只带了些许未曾睡好慵懒。 “你睡吧!”她睡不着,也不准备睡。 话语落地,顾江年目光扫过来,带着些许不高兴。 “大晚上你不睡觉是想让我送你去坟头蹦迪?”被吵醒的人没什么脾气,但听闻姜慕晚话语的人脾气就上来了。 “我很清醒,”姜慕晚糯糯开腔,望着顾江年的目光有那么点小委屈。 “熬夜掉头发,会长痘,脸会跨,记忆力会衰退,思维会倒退、会老得快-------。” 顾江年也不逼人家,着一身藏蓝色睡衣站在姜慕晚跟前一一细数熬夜的危害,跟唐僧似的喋喋不休,念叨的姜慕晚服了软。 就差举手投降。 翌日清晨,姜慕晚难得比顾江年早起。 她稍动,圈在她腰间的手稍稍紧了紧,姜慕晚躺回去安静了数十秒,而后、轻手轻脚的扒拉开腰间的爪子,欲要起身。 顾江年醒了,望着人跟只小奶猫似的一点点的钻动着。 本是想言语什么的。 最终还是罢了,随她去了,翻身,将手臂塔在自己眼帘上。 及其轻微的叹息了声。 顾江年也是不容易,凌晨睡觉,哄人哄了许久,睡了不到两小时被姜慕晚手机吵闹醒来,此时、七点将至。 一场觉,分段睡、 人生何其艰难。 本觉脑子嗡嗡作响,可这起身的小白眼狼有良心了一回,伸手给他拉了拉被子。 看似平常的举动带着些许关心。 一下子就暖到狗男人的心里去了。 伸手,将起身的人又捞回了床上,不待姜慕晚反应过来就压上去了。 男人薄薄的胡茬子落在脸面上,弄得她四处躲闪。 旁的不说,就顾江年晨起这个脾气,姜慕晚不得不感叹当真是极好的。 “痒,”她话语轻轻,伸手挡着人的面庞。 “起吧!我再睡会儿。” ------题外话------ 脑子不好,少更,大家晚安 第一百七十四章:过来,给老子亲一口 月明星稀之时,酝酿了一场狂风暴雨。 直至晨曦微露,天色明亮之时才爆发出来。 这世间,从不缺狂风暴雨,缺的是落在你头上的狂风暴雨。 晨起、姜慕晚一通电话拨给付婧,那侧接起,话语似清明似迷糊。 这日清晨,兰英只见女主人披着件淡蓝色睡袍出现在楼梯上,一手拿着手机,站在二楼楼梯上望着一楼景象,眉眼间挂着淡淡的冰冷,拿着手机似是在与那侧聊着什么。 随即,只听她不大不小的声响在二楼栏杆处响起:“兰英。” 后者回应,欲要买迈步上去,女主人的声响止住了她的步伐。 “一杯热美式,”言罢,这人转身,进了书房。 顾公馆新辟出来的那间书房,与顾先生的书房斜对面,但除去初成之时打扫卫生,在无佣人进去过。 兰英时常觉得这位顾太太是个及其娇气的人,受不得半分委屈。 又时常觉得是个及能吃苦的人,这c市有多少豪门阔太是自己做卫生的? 他们家太太,只怕是独一份。 姜慕晚的书房,成了顾公馆的禁地,未有召,不得进的禁地。 晨起,空腹喝咖啡不是什么好习惯,兰英端着咖啡上去时,托盘上还有极为贴心的放了两片现烤的面包,进去时,本是想叮嘱两句的,见人拿着手机,坐在书桌前,电脑全开,许是那侧说了什么,面色不大好。 于是,将所有的话语都止住了。 兰英将退出去,姜慕晚冷冷话语响起:“盯好大盘,收购华众的股票。” “再盯着,”那侧,付婧抬手揉了揉眼睛开口。 “华众股票跌下来,若是全力收购,资金怕是周转不过来,”姜慕晚不是什么身价过亿万的富商,若是想与屹立在c市几十年的华众多对抗,金钱上,是他们的不足之处。 放眼整个c市,能与华众做对抗的,也就那么十来号人,上千万人口中只有那么十几人,可见概率之小,也可见华众的家底有多丰厚。 姜慕晚稍有沉默,此时的她们,说不上捉襟见肘,但也不算资金丰厚,挪用达斯的资金过来难保会被证监会的人查,但若是不挪用,放眼华众在跟前而不收入囊中,她有及其不甘心。 “现有多少?”她问,抬手揉了揉眉眼,似是颇为头疼。 “不多、可用资金两个亿,”付婧在那侧开口。 “少了,”这是一声呢喃的话语,何止是少。 分明是极少。 不够她们塞牙缝的。 “不急,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姜慕晚思及片刻,伸手端起咖啡喝了口,脸面上挂着极淡极淡的冷意。 “好,”付婧素来相信慕晚,这是时间积累下来的默契的。 而这种默契,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 “最迟下午盘开始之前,钱的事情会解决。” “好,”付婧再回应。 姜慕晚收了电话,将手机放在桌面上,伸手,缓缓拉开书桌抽屉,,拿出里面的一张a4纸,这张纸上,如同做海报似的,写着;教育者、商人、慈善家、等等名词。 她拿起抽屉里钢笔,伸手,在“教育者”三个字上,一笔一笔,一下一下的画中。 动作平稳,不急不缓。 每画一下,她唇角笑意便深一分。 直至这张纸上在也瞧不见这三个字的踪影,才停下笔。 这日晨间,七点将至,姜慕晚干了一杯美式,大抵是胃不好,空腹饮咖啡过量,将起身s的人只觉胃酸倒流,隐有些许恶心之意。 落在门把手上的指尖微微紧了紧,压了数分钟才将恶心感压下去,七点三十分,姜慕晚进衣帽间换衣服。 这日、大抵是心情极佳,她选了件大红色毛衣,黑色长裤,以及一件黑色宽松大衣,黑红色的装扮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彰显什么。 卫生间内,顾江年站在镜子前刮胡子,余光撇见一抹大红色身影时,手中动作微微顿了顿,透过镜子望着人瞧了数秒。 姜慕晚的穿衣风格,他不说百分百肯定,但也有那么百分之八十,静观她冬季的衣物,都是黑白灰卡其裸色等等一系列沉稳又不会出错的装扮,唯一亮眼的是几件红色的大衣或打底衫。 犹记得姜慕晚初初将衣帽间整理出来时,他甫一进去,以为自己什么时候把衣帽间扩充了。 细看,瞧见那几件挤在一系列黑白灰下的红色大衣时,才确定,这是姜慕晚的衣柜。 一个女孩子的衣柜,如此沉闷,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顾江年行至而立之年,见过的女生有衣柜并不多,余瑟的衣柜里,多的是各色手工定制的旗袍,冬季则是各色羊毛衫。 年幼时分,自家妹妹的衣柜那更叫一个单调,统一的粉红色。 不说旁的,就说公司数位高管与老总每每出差给自家女儿老婆带礼物时,哪个不是挑各种亮色,粉红色。 可姜慕晚,有种老气横秋之意。 见她着亮色装扮,不多。 除去几次宴会,今儿是头一次。 也难怪顾江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 盯了数秒,顾江年才将目光收回来,伸手,将刮胡刀放在洗漱台上,挑开水龙头时,问道:“要出去?” “恩,”她应允,洗了把脸,移去了梳妆台。 而后,坐在椅子上开始化妆。 顾江年站在镜子前,伸手捞过毛巾,擦干脸上与手上的水渍,跨步出卫生间,往衣帽间而去时,温淡的话语带着几分叮嘱之意:“你若是想隐婚,罗毕不能给你,我再另外给你安排人。” “都行,”她随意回应。 这声都行没带任何情绪,以至于顾江年有些摸不清这声都行,是真都行还是假都行。 行至衣帽间门口的男人侧眸望了眼正在化妆的人,拧眉,默默注视了许久。 大抵是这人目光太过火辣,以至于然姜慕晚停下了手中动作,侧眸望去,略带不解问道:“怎么?” “没、你接着变脸,”言罢,这人抬步进了衣帽间。 姜慕晚思忖了两秒,似是才思忖出什么来,变脸? 这狗男人。 于是,她测了测身,伸长脖子朝着卫生间吼了一句:“你才变脸,老娘天下最美好嘛?” “好,”衣帽间内,正在扣衬衫扣子的人浅笑着底气十足的隔空回了这么一个字,气的姜慕晚险些丢了手中眉笔。 姜慕晚:.............. “狗男人。” “小泼妇。” 这日清晨,姜慕晚将进餐室,吩咐兰英打包一份西式早餐带走,后者照做,顾江年闻言,浅浅抬眼瞧了人一眼。 二人迈步往餐桌而去,顾江年在前,白猫跟在顾江年身后跳起来伸出爪子去扒拉人的裤腿。 姜慕晚在后,望着一人一猫,眉眼间挂着淡淡的浅笑。 转而,片刻,蹲下身子将白猫捞了起来,放在怀里狠狠的揉了揉,揉的白猫叫声凄惨。 “老板,”顾江年听闻白猫的惨叫声回眸,见姜慕晚着一身红色毛衣伸手发了狠似的搂着白猫搓揉着,似是恨不得能将它给撸秃了,正欲开口。 门口处,一声急切呼唤声响起。 许是话语被打断,这人微微蹙了蹙眉,抬步往罗毕跟前而去。 他未曾进来,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今日份报纸,递给顾江年时,且轻声道:“姜家出事了。” 罗毕似是有意躲着姜慕晚,连带这话语都轻了轻。 顾江年伸手,见他手中报纸接过来,大致翻了翻:“姜司南的绯闻女友是c大的学生,跟姜司南同期考研,综合分数都在姜司南之上,但姜司南被录取,她却被刷下来了,昨晚杨珊去找了人家,走后,这女孩子在c大论坛博客上发了封血书,自杀了,此事惊动了媒体界跟教育界,现在,可谓是满城风雨。” 罗毕言简意赅的将此事总结了一番,思及片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些许什么,在道:“那个女孩子有所有的证据,且还将跟导师的谈话录了音,导师说,她被刷下来不是因为没有成绩,而是因为没有人脉关系。” 此事,可谓是闹的极大。 满城分雨就算了,且还带动了学生的愤怒。 “c大校园现在有学生联名抗议,拉起了横幅,”罗毕越说越觉得惊悚。 姜老爷子致力教育界多年,c市多少企业家是他手中的学生,说句桃李满天下不为过。 可眼下,只怕是要毁了。 什么教育者。 一个教育者竟然做出了如此事情,怎能让一众学子心服口服? 一世英名,仅在顷刻之间,毁于一旦。 建功立业需要数十年的累积,可江山倾覆,仅需一瞬间。 将老爷子这教育者的身份只怕就此完了。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成为c市泰斗,眼看他稳坐c市江山,眼看他受人尊敬,此时、又眼看他楼塌了。 姜临如此不成气候,华众在c市还能立足与高山之巅,凭的是什么? 是老爷子的威望,眼前,威望没了,华众还怎能立足? 一如顾江年先前所言,他不动华众,不是因为华众有多厉害,而是不想与这c市大部分商人结仇结怨,毕竟;这c市商场有那么一半人都是姜老爷子的学生。 商人之间,最注重门面功夫,什么尊师重道是必然。 眼下好了,老爷子推到了自己的高楼。 成了众矢之的。 这日,天气极佳,冬日暖阳落在前院,落在顾江年身上,这人面对阳光而立,拿着报纸沐浴在阳光之下,整个顺着暖阳而立,远远望着,像一尊金光闪闪的大佛。 屋外,顾江年拿着报纸笑意逐渐盛开。 屋内,姜慕晚搂着白猫揉的人家嗷嗷直叫。 “去、跟徐放说,将c大的助学金先放放,”顾江年说着,将手中报纸丢还给罗毕,后者眼疾手快接过。 将接过,抬眸望去,只瞧见顾江年进屋的背影。 而后、是一声带着浓厚笑意且慷锵有力的话语声响彻客厅:“蛮蛮、过来给老子亲一口。” 喵~~~~~~~~正在撸猫的人听闻这霸气十足的一声吼,吓的手一抖,白猫顺势从她怀中跳了出去,且还发出一声胜利的喵呜声。 姜慕晚未曾反应过来,只觉一只宽厚的大掌落在了自己后脑勺上,俯身狠狠的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力道极大,声响也极大。 这一口,把人给亲懵了。 望着顾江年久久不能回神。 这日晨间的顾江年,着一件白衬衫,衬衫外是一件卡其色针织马甲,比平日里衬衫西裤的装扮更多了一份柔和,面容英俊身材修长颇有种韩范明星的味道。 姜慕晚痴痴望着顾江年,脑海中蹦出如此一句话: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顾江年何其高兴? 他的爱人,及其有本事。 你建高楼,我拆你高楼。 眼看你入云霄,我偏要拉你下地狱。 环环相扣,将人逼上绝路,这女人,是他老婆。 从凤凰台,再到绯闻,而后闹出姜老爷子以权谋私的戏码,一环套一环,何其精彩啊! 他手底下的那些男人们都不见得能有番本事。 用旁人的手去颠覆姜家,自己不沾染任何血腥。 高、高、高,实在是高。 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不花一兵一卒就将姜家颠覆了。 这日晨间的顾公馆,一众佣人惊呆了。 有惊愕,有羡慕,有诧异。 惊愕自家素来沉稳的先生原来也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羡慕姜慕晚得顾江年人如此。 诧异这个商界大佬不顾众人在场,如此的豪放。 众人眼看着高岭之花,跌入了凡尘之中。 心里说不出来的五味陈杂。 而罗毕,尚且还好。 如何说?毕竟是历经了首都地下停车场给老子抱抱一事。 再见到今日的给老子亲一口,他淡定许多。 罗毕目光落在屋内一众惊愕的佣人脸面上,摇了摇头。 似是见怪不怪。 姜慕晚默了许久,睁大眼睛望着顾江年,圆咕噜的眼眸里透着些许无辜,不知这人清晨起来发什么羊癫疯。 默了片刻;而后,向前,牵起顾江年的手,在他手背上擦了擦唇畔。 顾江年:................. 佣人所有的羡慕止在了姜慕晚的动作着,一颗玻璃心碎了一地又一地。 如此就罢,众人且看见自家太太身处纤细的指尖落在自家先生菲薄的唇上,而后,动作及轻的从上面捻了根猫毛下来,且道:“我刚刚亲了猫的!” 顾江年:................... 众人:.................. 罗毕呢?他转身就走,觉得没眼看,实在是没眼看。 “中彩票了?”她好奇询问。 顾江年深沉的视线如一股漩涡似的,紧紧的凝着她,似是恨不得将人代入深渊。 “这么高兴是不是要分我一点?”她再问。 “缺钱?”顾大财神爷开口询问。 姜慕晚闻言,眼都放光了,觉得眼前这发了羊癫疯的男人也帅的不行,望着顾江年,狠狠的点了点头。 顾先生闻言,笑了笑,伸手当着一众佣人的面搂上了她纤细的腰肢,笑道:“给钱的都是衣食父母,顾太太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只觉这男人眼眸中冒着熊熊浴.火,眼下这种情况搞不好就将她拖到楼上又干一场了,思及此,不妥。 这日,本是温情的。 本是令人羡慕的。 亦是令人嫉妒的。 可这所有的美好幻想都止在了姜慕晚的唇间。 顾先生说:“给钱的都是衣食父母,顾太太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 顾太太想了片刻,抬眸,拧眉,一脸为难的瞅着顾先生,满面的难以启齿,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爸爸!” 顾江年:........... ------题外话------ 顾董:“给钱的都是衣食父母,顾太太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 姜副总:“爸爸。” 顾董:.............这什么狗玩意儿 第一百七十五章:姜家 枯黄的落叶随风飘散,落在澜江上,顺江而去。 而后、消失不见。 这日,顾江年离开顾公馆时,脸色及其难看,顶着一张阴沉的俊脸跟人欠他百八十万似的。 这一切,都是顾太太的功劳。 那声爸爸,可谓是喊得顾先生心肝脾肺肾都拧巴了。 满面笑意被日了狗取而代之。 望着姜慕晚跟见了鬼似的,气的没了话语声。 那般好心情啊! 就这么被毁了。 姜慕晚当真是干啥啥不行,恶心人第一名。 就刚刚那等气氛,换成旁的女人只怕是早就扒拉上来了,可偏偏,是姜慕晚。 气的顾先生早餐都省了。 伸手,松开落在她腰间的掌心,吃了屎似的极为嫌弃的睨了人一眼,跨大步离开了。 如此就罢,且姜慕晚还在身后紧追不舍的喊了句:“分不分嘛?” “你给老子滚,”男人临出门前,因着姜慕晚这一声喊,一脚踩空,若非眼疾手快的扶了把墙,一世英名就该毁了。 人生百态,奇奇怪怪。 顾江年自从跟姜慕晚结了婚,每日都在被刷新认知。 姜慕晚成日成日的用实践行动来让他怀疑人生。 爸爸? 他在怎么喜当爹也生不出来这么不听话一身逆骨的女儿。 这要真是他女儿,只怕得分分钟英年早逝。 晨起的暴风雨啊!毫不留情的刮到了姜家。 这日晨起,狂风未曾刮到姜家之前,杨珊就着昨夜女孩子的话语跟姜临狠狠的吵了一架。 怒斥姜临这么多年不给她们娘两儿正名。。 怒斥姜慕晚一回来她们麻烦不断。 就没安生过。 清晨,梦溪园姜家卧室内,姜临一睁开眼便见到了衣衫整齐坐在沙发上的杨珊,后者依旧是昨日的妆容与装扮,身上大衣褪去,坐在沙发上如同厉鬼似的望着躺在床上的姜临。 无论是谁,晨间醒来见如此一幕,必然会觉得惊骇。 杨珊昨夜归家,未睡。 在卧室沙发上坐到了天亮,望着躺在床上浅然安睡的姜临,她忍了又忍,才没上手将人掐死。 “什么时候回来的?”姜临撑着身子起身,靠在床上望着坐在沙发上的杨珊。 后者开口:“凌晨四点。” “如何?”姜临问,抬手拧了拧眉心。 如何 杨珊心里冷嗤了声,一股情绪涌上来。 她望着姜临,反问道:“你知不知道?c大的人都在传司南是私生子。” 姜临揉着眉心的动作一顿,抬眸望着坐在窗边的杨珊。 未来得及言语,只听杨珊再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什么时候能为我们娘俩正名?不再让我们饱受这些流言蜚语?同学之间,这让司南如何抬起头来?” 大抵是太过急切,以至于话语有些破碎。 “流言蜚语如同利刃,司南还个孩子就要忍受这些,他在学校里被人如此传闻回家也未曾跟我们言语半分,姜临,你忍心看着孩子被同学欺负吗?” 言语之间,杨珊话语高涨了几分,更甚是本是坐在沙发上的人站起了身子,疾言怒色的望着靠在床上的姜临。 “真那么严重校长早就跟我们说了,你不要在外面听了些风言风语就回家跟我吵。” 说完,姜临掀开被子起身往浴室而去。 姜临有两段婚姻,两段婚姻给他的感受全然不同。 杨珊属于遇事唠叨型。 而宋蓉凡事都及其淡定。 一静一闹,截然不同。 “什么叫风言风语?姜临你这话什么意思?” 杨珊不依不饶,显然是觉得姜临这话太过过分。 “自打姜慕晚一回来,姜家就没有安生过,成日里不是这般就是那般--------。” “你说够了没?一大清早的就听你唠叨,能不能安静安静?” 行至门口的姜临稍有些火大,转身回眸望向杨珊,面容与话语均是不善。 “你以为我愿意唠叨吗?要不是为了司南我疯了吗?大清早的来跟你吵架。” “我看你就是疯了,大清早的找我不痛快。” 杨珊话语将落地,行至卫生间的人猛然转身,怒斥声扑面而来。 吼的杨珊微微愣住。 “我疯了?我不要脸的给你们家传宗接代是不是也疯了?”仅是一秒,杨珊就炸了。 往日里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人,今日似是一定要跟姜临争个高下似的,睁大眼睛怒瞪着人。 眼睛里是掩不住的怒火喷张。 “你---------,”姜临一句话语尚未出来,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砰砰响起。 “谁?”他开口,隔着门板询问。 管家在门外,话语急切:“先生快出来吧!出大事了。” 晨间,梦溪园外被大波的记者堵住了,若非警卫与保镖拦着,此时那群人只怕是早已冲了进来。 物业急切的敲开姜家大门时,就意味着此事不简单。 立身于商场的人,谁没出过些许绯闻?谁又能从名利场中过,片叶不沾身? 无人。 但这世间是仁慈的,只要你足够有钱,极大多数的错误它都能帮你扛过去。 即便你杀人放火毁人一生,只要舆论没有夹着闪电而来,你都还有机会。 姜慕晚在天子脚下呆了这么多年,对名利场中的一套早已摸得清清楚楚。 所以这次,她送来了狂风暴雨,也送来了闪电。 姜老爷子引以为傲的一切,她都要慢慢的毁掉。 “出什么事了?”姜临鲜少见到管家慌张的模样,隔着门板听人话音不对,未曾多想,跨步拉开门出去。 “老爷在楼下等着,”言下之意,他不太清楚。 姜临疾步下楼时,恰见薛原从门外进来,人未走进,声先起:“我们昨晚去见的那个女孩子割腕自杀了,自杀前写了封血书放到c大论坛上,且还发给了教育局与教育部。” 薛原凌晨四点送杨珊回梦溪园,现在、七点将过,可谓是彻夜未眠。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太多。 “她自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姜临怒声开腔,显然是觉的莫名其妙。 薛原被这声怒火吼的一愣,心头颤了颤,稳住了心神,才开口:“问题就在这里,少爷考研时,分数还差些,我们找了c大校长将其中一个女孩子给顶替了下来。” “是她?” “是,”薛原一本正经回应,此事还是他去办的。 如此时刻,薛原说不心慌是假的,若是姜临到时候过河拆桥,对外界宣称自己不知晓此事,全是秘书一手操办,那他此生,只怕是完了。 此时的薛原,心惊胆战,感觉自己如同那古代帝王身边的权臣,需要时用用他们的脑子,不需要时,拿去背黑锅时。 砰,老爷子将手中的茶盏砸在了地上,止住了客厅里所有人的话语,茶几上的报纸乱做一团,众人侧眸望去,才见这老人家坐在沙发上气的面色寡白,双手止不住的颤栗。 “父亲,”姜临迈步过去,急切唤道。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老爷子伸手,猛的拍开姜临伸过来的掌心,目光落在薛原身上,问道:“外界事态如何?” “多家媒体报道,c大学生拉起了横幅,惊动了教育局,教育局的调查组估计不多时就会去c大。” 薛原一边言语时,一边望向老爷子,心想,到底是姜还是老的辣。 老爷子一上来就抓住了重点,不在其余地方浪费过多时间。 “让公关部的人召开新闻发布会,华众配合一切调查,坚决不能做任何正面发声,快去办!” 薛原听闻老爷子的话语,将视线往姜临身上去了一秒。 可就是这一秒,被精明的老爷子抓住了,伸手抄起茶几上的报纸朝他扔过来,怒火咆哮:“我还没死呢!” “按老爷子说的办,快去,”这声响,起于姜临。 这日的姜家,一片混乱。 且在这混乱中,见了血灾。 第一百七十六章:怎么不去卖饼? 依旧是姜家客厅,老爷子望着姜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而刚刚,还如只斗鸡似的杨珊此时大气不敢喘息。 躲在姜临身后,避开了老爷子的阴狠目光。 此事若是解决不好,姜家完了。 华众也该完了。 她与姜司南也该完了。 她们所争夺的一切都会成为泡沫,两代人几十年来的努力都会化为幻影。谁也别想得到半分。 “父亲,”姜临颤颤巍巍,再度轻声开口。 老爷子闻言,握在掌心的拐杖狠狠抬起来,指着姜临言语冷怒:“我姜家迟早有天要败在你手上。” “你骂啊!接着骂啊!一早起来不是气势汹汹?怎么这会儿躲起来了?”骂完姜临,老爷子将目光落在了杨珊身上,怒斥他,幽幽眸光中泛着阴森的怒火,一副很不得能吃了她的模样。 “温妻守财,刁妻至灾,我姜家迟早要被你这么泼妇给骂完。” 杨珊也好,姜临也罢,都不大敢招惹老爷子。 为何? 只因她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老爷子要是完了,姜家的寿命也该尽了。 是以即便老爷子对华众不放权,她们也觉得这是一件极好的事。 骂完,老爷子许是想知晓事态有多严重,伸手按开了电视,调到了当地新闻频道,甫一调过去,一口气险些没喘过来,就这么去了。 新闻画面中,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子被警察以及医护人员从住处抬出来。 望着镜头的人满眼绝望愤恨。 脖子上,手腕上,无一完好。 割腕自杀的人只要不是真的想死,都不会对自己的颈动脉动手。 老爷子一看,此事有蹊跷。 “你们是不是去找过人家?” “是。” “干什么了?”一声怒吼平地起,惊得本是在后厨做早餐的人抖了抖手。 杨珊畏畏缩缩不敢言,可就是瞧她如此,老爷子更是怒火中烧了几分。 2009一月,于姜家而言,这是一场磨难,一场将将开始且不知晓尽头在哪里的磨难。 如同老爷子这般沉稳的人,也起了滔天怒火。 顾公馆一楼客厅内,姜慕晚静身而立,双手抱胸站在窗旁,平淡的视线落向落地窗外。 屋外,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艳阳天。 阳光普照,充满生机与希望。 顾公馆的地界当真是极好的,一江之隔挡住了所有流言蜚语。 客厅的大屏幕上,正在播着今日晨间新闻。 【昨夜,警察与医护人员接到一c大女学生电话,120与110同时赶到现场,发现女孩子的动脉被玻璃碴刺破,手腕被匕首割破,请看现场照片】 画面调转,姜慕晚听闻到了兰英那微不可察的一声倒抽冷气声。 立在窗边的人缓缓勾了勾唇角,微微转身,清冷的眸光落在屏幕上,随即一秒便收了回来。 令人震惊的,不是浑身的血迹。 是女孩子那绝望与愤恨的眼神,似痛恨,似苦苦挣扎寻求一丝丝生的希望。 无人瞧见的地方,姜慕晚的薄唇缓缓上扬,没有震惊,没有惊骇。 更多的,是平静。 这尘世间,谁不是苦苦挣扎过来的? 客厅内,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姜慕晚面上闪过一丝早就知晓的淡定,转身,行至沙发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见屏幕上的号码,侧眸望了眼兰英,后者会意,抬手遣散了一众佣人,自己也退开了许远。 这日清晨的顾公馆里,姜慕晚坐在沙发上,拿出了两样东西。 一是手机,拿出来,她并未急着接听,反倒是伸手放在茶几上。 二是香烟,修长的指尖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而后拢手点燃,打火机的响声在静谧的客厅里显得尤为清脆。 听闻这熟悉的声响,兰英有一秒钟的诧异,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望去才发现是自家太太在抽烟。 惊愕随之而来。 兰英正望着,只见她将袅鸟系香烟夹在左手指尖上,伸出右手拿起了手机接起了这通电话。 那侧、季言庭的声响随之而来:“姜小姐。” 姜慕晚抬起左手抽了口烟,而后伸手将跟前的烟灰缸移至自己跟前,菲薄的唇轻启,话语淡淡:“客气寒暄话就不必说了,季先生直入主题比较好。” 显然,姜慕晚知晓他是为何而来。 那侧,季言庭准备好的所有寒暄与客气话都被姜慕晚轻飘飘的推了回来,拿着手机的手愣了两秒,随即才道:“那季某就不寒暄客气了,姜家一事,恕我们不想参与其中,姜小姐见谅。” 闻言,姜慕晚冷嗤了一声,也未有半分客气:“不想参与其中是假,想到了新出路是真。” 她伸手,点了点烟灰,不待季言庭言语,再度不屑道:“我猜季先生会对媒体说我们上次的饭是散伙饭,为何散伙?季先生若是仁慈点,会说性格不合适,若是不仁慈,便会抹黑我,然后、站在姜家的对立面,做一个好检察官,一个好律师,帮学生,帮受害者匡扶正以,帮教育界摘除毒瘤,而后让人对你季家歌功颂德赞赏你们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优良品行,让民众们心服口服的送你们上高台。” 姜慕晚话语很凉薄,极淡,没有丝毫情绪,这般惊心动魄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好似在阐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实。 且这件事实,对她造不成任何影响。 那侧,季言庭拿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为何? 因为姜慕晚分析的话无半分错,季家是如此想,也准备如此做。 姜慕晚的这番话好似拿着狼牙棒一下就击中了他的心脏。 让他轻颤,此时的季言庭觉得自己在姜慕晚跟前是个小学生,将有所动作,准备做点什么,被姜慕晚抓个正着。 季言庭默了默,而后,似是未准备隐藏似的,点了点头:“是这样。” “季先生比旁人稍微好那么一点的地方是够诚实,在准备踩我一脚时还跟个发了疯的神经病似的屁颠屁颠儿的跑过来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将我指责你的机会都摁在了摇篮里,回头若是有何对我不利之事发生,你能事不关己无所谓的来一句,你事先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 姜慕晚平淡的话语跟带着刀子似的戳在了季言庭胸膛,这人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再紧了紧。 这个女孩子大抵是阴谋诡计见多了,推算人心的本事一流。 好的坏的,她无须多想。 总能精准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找到对自己利或者不利的点。 季言庭被她粗鲁又刻薄的话语怼的哑口无言,拿着手机的手出了一层薄薄的湿汗。 几度张唇,却无声响出来。 “你欲伸手下毒药,又何必告知我是鹤顶红还是断肠散。” “本质上不会改变的东西我并不会因为你的提前告知而对你感恩戴德,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我懂,但你不该踩在我背上飞过去。” 季言庭想借着姜家起来她无所谓,但若是想将舆论引到她身上,她断然也不是好欺负的。 “季先生,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姜慕晚说完,伸手掐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到桌面上的同时,在烟灰缸上点了点烟。 脸面上挂着浅薄淡淡的凉意。 身后,不远处,兰英只见姜慕晚及其熟稔的抬手抽烟,点烟灰。 就连夹烟的动作都及其老烟民。 比自家先生还熟练。 如此望去,那个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的小太太,万众风情中又夹着些许落寞与孤寂。 眼前,屏幕上仍然在放着关于姜家的新闻,不同的是,画面已经推送到了c大,成百上千的学子拉着横幅抗议校方不公。 嘶喊声、叫嚷声此起彼伏。 姜慕晚俯身,按开了电视声音。 霎时,刺耳的声线传到自己耳畔。 兰英知晓姜慕晚是姜家女吗? 知晓,但她隐隐猜想姜家人并不知晓她与自家先生的关系。 所以今日即便觉得诧异,也未曾开半分口。 主人家的事情,哪里是他们这些佣人能猜透的。 更何况,还是豪门。 这日上午,姜慕晚像个闲散人似的坐在顾公馆看着电视新闻。 此时,华众内,因为华众太子爷姜司南的事情,乱做一团,公关部的人更甚是叫苦不迭,如此就罢,掌门人且还不在。 而此时,姜家客厅内,老爷子的怒斥声在此停息,他坐在沙发上,沉默了良久。 转而同姜临道:“新闻发布会让慕晚去主持。” 话语落地,一直站在一旁的老管家猛的抬头望向老爷子,眸光间隐有些许惊愕,仅是数秒之间又缓缓将头低下去,装作未曾听见。 但在心底,狠狠的叹息了声,只道苍天不公。 “得有一个姜家人出面,若是发布会现场有任何言论不当之处,可推责,”说此话时,老爷子微微闭了闭眼,似是不忍,又似是无可奈何。 对于姜慕晚,他是喜的,可她是女子,是女子就罢,且对华众有二心,他怎能将华众交给一个脱离了姜家的人? 将自己的江山拱手送人,他不甘心。 “明白,”姜临点头,随即当着老爷子的面伸手拨了通电话给姜慕晚。 而那侧,久久未有人接听。 顾公馆的客厅内,姜慕晚的手机在唱着高歌,夹着烟的人冷眸望着茶几上的手机,抬手吸烟之际,唇边笑意再度无限盛开。 她猜到了,猜到姜家会把她推出去。 可谓是干啥啥不行,找人背锅第一名。 上午九点整,依旧是在顾公馆,姜慕晚拿着手机给姜薇去了通电话,此时,姜薇在梦溪园。 看到姜慕晚来电,她心头微颤,就在刚刚,她将进屋便听见老爷子的咆哮声。 询问之下,才知晓,老爷子准备把慕晚推出去背锅。 霎时,她本该进屋的步伐狠狠顿住,如果姜慕晚没有找到,而又非要一个能撑起场面的姜家人出面的话,那那个人,百分之九十可能会是自己。 姜薇有种不祥的预感,且这不详的预感正在朝她而来。 正当老爷子的咆哮声停歇,又恰见她进来,老人家沉稳且带着算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姜薇知晓,这锅必定会落在自己身上。 可就在一秒之间,她的手机响起,一场及时雨落了下来。 她拿着手机转身,朝着老爷子开口:“我接个电话。” 大抵是今日实在是太过慌乱,姜薇也好姜临也罢,更甚是老爷子电话都未曾断过。 转身之际,她在众人未曾看见的地方,狠狠的松了口气。 行至院落,接起,姜慕晚淡定又凉薄的声响在那侧响起:“姑姑如果不想做个冤死鬼的话,现在最好是离开梦溪园。” “是你?”姜薇转身望了眼屋内,压低嗓音,眉眼间仅是不可置信。 她知晓姜慕晚想要华众,但不知,她会使这等狠厉手段。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姑姑摆脱冤死鬼的名号。” 顾公馆的院落里,姜慕晚着一件红色毛衣游走于园林之间,兰英不远不近的跟着,看着这人拿着手机在顾公馆的大好景色中闲庭信步。 “如何做?”姜薇动了心思。 女孩子生在姜家,命运都是及其悲惨的。 是赔钱货,是奉献者,是随时可以推出去送死的人,姜家这个狼窝,如同古代帝王的后宫,女子的命运,都及其悲惨。 “开车,出梦溪园,我能保证姑姑不背锅的同时也不得罪姜家人,”姜慕晚的话语,慷锵有力。 而姜薇呢? 如此做了,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按开了车门,而后,一声招呼未打,驱车离开了梦溪园。 姜慕晚的电话她依旧未挂,而此时,姜临的电话进来了,迫不及待、急不可耐。 “出梦溪园大门再接,”依旧是姜慕晚的声音。 这日,出奇的,姜薇格外听姜慕晚的话,依着她的每一步在动。 将出梦溪园园区,躲开了大批的记者,她伸手,挂了姜慕晚点话,伸手接起了姜临电话、 那侧姜临急切且带着些许微怒的话语声响起:“去哪儿了?” 砰、一辆黑色轿车毫无征兆的朝着她撞过来,止住了她接下来要言语的所有话。 而那侧,姜临只听见砰的一声响,随之而来的是路人的呼救声,高喊有人出车祸了。 吓的他连忙结束了这通电话。 姜慕晚的手段,及其了得,她一环套一环,断了姜家人所有的退路,势必要逼着老爷子往前走,让他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临死都要护住姜家男儿? 我看你护不护得住。 前有猛虎,后有追兵,我看你该如何行这一步。 不是香火?根基吗? 当香火和根基坏了你几十年奠基下来名声时,你该如何选择。 姜慕晚入驻顾公馆两月之余,今日头一次离开主宅,踏进了这院落之中,她浅笑嫣然,看着眼前的花草树木,望着云卷云舒的蓝天白云,感受着这冬日暖阳。 颇有种天高云淡的美感。 只觉心情舒畅。 今日长缨在手,必要缚住苍龙。 “兰英,你来顾公馆几年啦?”行路时,姜慕晚轻启薄唇,同兰英淡淡的聊了起来。 “回夫人,顾公馆建成伊始就在了”兰英往前走了两步,离着她近了些,开口回答。 “顾公馆里的佣人一直都是这些吗?”她再问,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这话,兰英有些不敢答,心中暗暗猜想是否有人行事不端被太太撞见了,若是如此,她接下里言语的话,至关重要。 “有些事的,”她思忖片刻,给了个折中且不会犯错的答案。 姜慕晚闻言,笑了笑。 直感叹兰英是个聪明人。 会看人脸色的聪明人。 “你家先生平日里归家多吗?”她再问,是关心顾江年吗? 不是,是她觉得满腔情感难以抒发,需要找个人聊聊,从而保持头脑清醒。 “太太没来之前,先生大多都留宿在公司,一周回来过半,反倒是太太您来了之后,先生每日都归家,”兰英这话,少了些许谨慎,多了一丝丝的讨好之意。 为何讨好? 大概是替顾江年说些许好话,明里暗里的就差说这人顾家了。 但兰英并不知,她们这位太太,脑回路不太正常,若是换成平常妻子或许会觉得这是丈夫在意自己的表现,可这日,姜慕晚停住步伐,提溜在指尖的一撮树枝啪嗒一声断了,回眸望向兰英:“归家干啥?惹我不痛快?” 兰英:............... “太太不高兴吗?” “我高兴什么?” “我巴不得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我还高兴?脸这么大怎么不去卖饼呢?” 一番交谈止在了姜慕晚万般嫌弃的话语中。 兰英不敢言了。 在说下去,只怕是越发错了。 上午十点,热度依旧,华众召新闻发布会,最终出席人,乃公关部经理。 十点十分,姜薇一通电话过来,此时,她站在自家客厅,望着眼前熟悉的环境,竟然莫名的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一场车祸,让她看到了阎王爷在朝自己招手。 又间接性的拉她出深渊。 一颗心,跳动的近乎要不属于自己。 她拿着手机站在客厅,缓缓的蹲下身子,平稳下来之后,询问电话那侧的人:“你想要什么?” “姑姑知道,”姜慕晚淡淡开腔,带着些许笑意。 “慕晚-------。” “如若不是我,姑姑现在定然是世人磋磨的对象,即便这件事情与你无关,”姜薇其人,摇摆不定,年幼时被老太太灌输的男权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即便是挣扎,也扑不起什么浪花,老爷子正是抓住这一点,所以,才会将自己的私库交给姜薇掌管。 最让姜慕晚瞧不起的。 是她身为财务总监,掌控华众经济命脉,却任然甘愿为他人做嫁衣。 姜薇就是老爷子与姜临的掌中物,她们都知晓这人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算准了她逃不出姜家的五指山。 也知晓,她懦弱。 “你就不怕世俗,不怕那些流言蜚语吗?”姜薇依旧在挣扎。 而姜慕晚呢? 拿着手机,似是无奈浅笑,“姑姑、我没那玩意儿。” “出轨的男人,**上位的小三,以及私生子都不怕这些,我一个受害者,我怕什么?” “如若东窗事发了呢?” “我只是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慕晚-------,”姜薇依旧磨蹭。 而姜慕晚显然已经没了耐心,话语没了客气之意:“我能将你从火海拉出来,也能推你进去,姑姑,你现在无路可选,即便你现在回去跪地匍匐表明忠心,老爷子也会觉得你跟我是一伙儿的,不会放过你。” 姜慕晚的话,姜薇信。 姜慕晚拿着一根棒棒糖,似骗似哄似推搡的将她带上了悬崖。 要生,只有一条路可走。 余下的那条,是死路,是必死无疑的路。 见姜薇疑惑,姜慕晚在度冷下心给人下了拨狠药:“你打开电视看看,看看华众的发布会现场有多混乱,你一心一意的为姜家,为华众,她们却想着将你推出去挡刀,如此家人,你要他作甚?留下来,谋你财害你命,将你推向地狱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快哉 上午十点的顾公馆,微风阵阵,越往里走,澜江水拍岸声越发清晰,江轮的汽笛声阵阵传来。 姜慕晚拿着手机,站在顾公馆的小径上,脚下,是鹅暖石小路,眼前是或绿或黄的叶子。 耳边,姜薇的沉默声。 兰英不远不近的站着,离她数步之远,只能见到这人情绪不佳,但未能听见对方在言语什么。 阳光之下,她一身红色毛衣站在这半绿半黄之间格外耀眼。 挺拔的背脊个人一众孤立之感。 那侧,姜薇仍然在沉默,而姜慕晚拿着手机站在小径上,似是稍有些不耐烦,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姜薇越是沉默,越是斟酌,姜慕晚心中无名之火更是蹭蹭蹭往上冒,转而,她伸出手,啪嗒一声,折断了身旁一根半根手指粗的树枝,。 那清脆的声响,让兰英落在别处的眼神都回到了她身上。 随即,只听闻话语声响起:“你大可继续留下来,但姑姑要想清楚,自古叛国者都是死路一条,你想身败名裂,无人拦得住你,只怕你下去见了那个老东西,也仍然要受制于她;好好不容易她死了你才有条活路,可你现在,偏偏要将这活路封了,何必呢?放着大好人生不过去找那个畜生。” 姜慕晚的话语,看似轻飘飘的,可拿在手中的树枝却在暗暗发力。 细看之间,能见树枝旁伸出来的枝丫正戳进她的指尖,有点点血丝冒出来。 即便如此,姜慕晚也没有丝毫痛感,身后、兰英见此,微微焦急,欲要跨步向前,只听自家太太冷飕飕的话语似是从嗓间挤出来似的:“姑姑应该清楚,你现在除了我,没有退路。” “慕晚--------,”姜薇仍旧在挣扎。 老太太给她灌输了几十年的思想不可能仅凭姜慕晚三言两语就冲毁掉。 “姑姑、不为自己,为自己的儿女,你不想你的女儿以后跟你一样吧?”这话,颇有些扎心。 你不想以后你的女儿跟你一样吧? 这是一句及其轻飘飘的话语,轻飘飘到随风散。 女子虽弱,为母则刚,谁都有这辈子要守护的东西,姜薇也不例外。 自己这辈子吃的苦,怎也不忍心再让自己的孩子去吃一遍。 可姜薇却颤栗了,拿着手机的手抖了抖,跪坐在糯大的客厅内,拿着手机缓缓的佝偻下身子,似一个绝望的人在寻求丝丝安全感。 正当姜慕晚以为她不会言语时,只听姜薇呢喃开口:“你会弄死老爷子吗?” 姜慕晚闻言,有片刻沉默。 会吗? 会。 只是不会让他死的这么舒坦。 但这话,不能让姜薇知晓。 “我只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话语平淡,而又坚定。 “好。” 伴随着姜薇的这声好落地,随之而来的是姜慕晚伸手丢掉了手中树枝,而后、疾步狂奔拿着手机往屋内而去,那急切的模样好似晚一分等着她的便是深渊。 她狂奔着,拼尽了全力。 值班保镖只见自家太太如同一阵风似的从身旁而过,而兰英呢? 远远的在身后唤了一声,却无多大效果。 姜薇听到了那声太太,但未曾多想,这年头,豪门也好,世家也罢,都不想当阔太? 兴许只是路人唤了这么一句罢了。 “你说,”姜慕晚开口,话语之间压着点点喘息之意,极淡。 姜薇开口,在那侧及其平稳的报账号与密码。 书房内,姜慕晚猛的拉开抽屉,一张签字笔在a4纸上龙飞凤舞。 直至姜薇一连串的号码报完,她开口问道:“老爷子知不知?” “你有办法让他不知,不是吗?没了他也不敢报案的,你放心。” 姜慕晚想,这绝对是她今日听过最舒心的话,纠结的不行的姜薇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华众的姜经理。 “我不会亏待姑姑的;”姜慕晚伸手,将手中签字笔丢在桌面上,直起身子,隔着电话给了姜薇一句保证。 “好,”姜薇撑着身子起身,回应了一个字。 “姑姑这几天记得装病,”姜慕晚开口提醒。 “好。” 收了电话,姜慕晚坐在书房座椅上,望着跟前的a4纸,笑的及其开心,脸面上的笑意如同春日里盛开的牡丹,灿烂,耀眼,而夺目。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满面的泪水顺着画着精致妆容的面庞留下来,沿着下巴,砸到桌面上,开了花。 步步为营,容易吗? 不容易。 可只要能弄死老爷子,刀山火海她都会下。 恶人不用天收,她会亲自来收,靠天,算什么英雄好汉? 她要一点一点的毁了老爷子多年来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得不到? 不放权? 没关系,大家都别想得到。 她何其高兴啊!何其高兴啊! 将姜家人玩弄于鼓掌之心的感觉,实在是快哉,快哉啊! 兰英在身后紧追上来,将行至书房门口,脚步猛地顿住。 她的笑容是那般灿烂,可那双眼睛有太多的故事,那故事啊!旁人看不穿。 兰英站在门口的步伐微微退出去,且伸手,带上了门。 站在门口,一声轻微的叹息声响起,带着太多的无奈。 初见这女子,便与旁人不同。 周身气度不凡。 可那气度之下暗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兰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她想,幸好,幸好,她生在普通人家。 豪门世家里,只是看起来风光无限罢了。 书房内,姜慕晚抬手,擦干脸庞上的泪水,浅笑了笑。 那笑意啊!无限盛开。 一通电话出去,话语干脆利落:“卡号和密码都发给你了,把里面的钱都洗出来,一毛钱都不许剩给他。” “好,”那人应允,干脆利落。 她要用老爷子的钱去血洗老爷子的商业帝国。 你有张良计,我又何曾没有过墙梯? 老了就该服老才是。 若是一早听话点,又怎会沦落到现如今的下场? 说句咎由自取,不为过。 此时的姜家,老爷子看着发布会现场,一片混乱。 姜家客厅内,姜司南坐在老爷子身边,大气不敢喘息,而杨珊,电话近乎被人打爆。 “去、把舆论往c大导师身上带,挖出他的丑闻,掩盖真相。” 这日下午,c大校方的人打着拜访老爷子的幌子来到了梦溪园,资本家与资本家之间总是有别样的手段可以解决此事。 c大欲要将此时推到姜家身上,而姜家欲要让c大全权担责。 双方打着太极,老爷子其人,素来是个高超的,若不高超也坐不到现如今的位置:“事情来了,我们就解决事情,总会有两全之法,既不折校方的利,也能让你们有撇清关系。” 说着,老爷子望了眼管家,管家拿了三个手提密码箱出来,摆在众人跟前,一个箱子,五十万的现金。 老爷子的方法,可谓是简单粗暴,他想将c大老师推出来挡灾。 舆论向来随风走,只要风向利用对了。 谁都是诸葛亮。 危机危机,是危也是机。 显然,此时,老爷子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了,只是这做法,需要c大校方的配合。 校方的人坐在沙发上,望着眼前的红灿灿的现金,说不心动是假的。 但此时,如此紧要关头,教育局都下来了,谁也不敢冒险。 老爷子伸手,将箱子往前推了推,话语带着几分笃定:“上头我自有方法打点,各位只管配合,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人在金钱面前都是无脑的。 谁会放着红灿灿的毛爷爷不要? 极少。 c大的人,来了又走,不过数十分钟的事情。 ------题外话------ 周末中午不更哈 第一百七十八章:中看不中用 自2005年伊始。 君华成立慈善机构,涉及,灾区重建,贫困生助学等等。 每年一月,君华的助学金会按时拨c大公账上。 c大有一笔助学金,叫君华助学金。 这助学金,莫名的,在c学子中成了最难拿的助学金。 它只针对家庭贫困生,且家庭贫困生还对你成绩有要求。 为小部分人专人设定。 一月,这奖学金本该是到账的,可迟迟未到,素来准时的大财团迟到了,会计觉得此事蹊跷,与君华慈善那边的会计联系。 对方及其公事公办的道了句:“没忘,但c大现下处于风口浪尖,我们君华不好去凑这个热闹,等事情落定,无须您催,我们准时到账。” 这话、就差明里暗里的说她们此时绯闻缠身了。 君华这般急于跟他们撇清关系,如若是被媒体知道了。 又有的写了。 会计还想说什么,君华那边再度开口道:“我们君华最近因为新公司的事情也被媒体烦的不行,您还是别为难我们了。” 言下之意,各自都有各自的难处。 各自都有各自的隐晦难言之处。 各人做好自己,我们友谊才能长存。 这日下午,c大校长回办公楼时,便被会计拦住了去路,将此事告知。 校长闻言,眉头紧拧,似是未曾料到会有此时发生。 “君华做事素来稳妥,等风声过去了在说,”校长似是对君华及其了解,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会计闻言,默了默,再道:“可寒假之前助学金得拨下去,若是君华款项迟迟未到,我们----------,”后面的话,即便不说,大家也懂。 “寒假之前会解决,不急,”这是一句及其肯定的话语。 校长既然都如此肯定了,会计也不好在再多言,反倒是瞧见他手中的密码箱子,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校长见其目光落在箱子上,紧了紧指尖,且轻飘飘道了句:“去忙吧!” 随即转身,进了办公室。 一如老爷子所言,下午时分、舆论风向整个往c大教授那边刮去,及其猛烈。 猥.亵女同学这般话语都被搬上了报纸,搬上了新闻台。 利职位谋取私利,套取钱财,更甚是“指点”家长。 诸如此类的话长编大论下来,姜慕晚看着,这字句之间,都是在为姜司南洗清嫌疑。 下午两点,股市收盘在即,大笔款项打进付婧国外私人账户,她疯狂低价购入华众股份,于此同时,还有人在如此做。 姜家客厅内,素来有午睡习惯的老爷子今日未曾休息,晨起、至现在,不是在盯着股市,便是在盯着新闻,苍老的容颜上是掩不住的毒辣。 落在拐杖上的手背,松松紧紧,整个人处在一股子紧绷的状态中。 眼看,舆论风向开始转变,他狠狠的松了口气,管家从旁端了杯茶过来,轻声规劝:“老爷歇会儿。” 梦溪园的记者与华众的记者未有减少,反在增多。 而此时,季家也在无形之中被牵连。 季亥晨起火气冲天,大抵是觉得天算不如人算,怎也没想到会有如此事情发生,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方季亥怒火冲天,而那方,季言庭站在窗前抽烟,淡淡的目光落在窗台的手机上,阳光洒在上面,远看,屏幕一片黑,可走近,方能看见那上面,呈现着姜小姐三字。 季言庭在思忖,思忖要不要给姜慕晚去一通电话。 去了这通电话,该如何开口,如何言语。 眼看天色幕晓,这通电话,终究是未过去。 冬季的白日,阴天与晴天的白昼时长,似是不一样。 下雨天,五点将至,隐有天暗之意。 可若是阳光灿烂碧空万里,便会晚上那么几分。 这日,c市的天好似不舍得黑似的,好似觉得今日的这场戏实在是万分精彩,不舍得落幕。 这日的华众,姜慕晚不在,姜薇亦是不在。 独有姜临,在与各方媒体合作商周旋,这夜,更是公司上上下下有通宵之意。 晚间五点,华众新闻发布会之后,姜临接到了各方问候的电话,是问候还是准备做墙头草,他万分清楚。 顾公馆内,姜慕晚坐在书房,看着新闻,整个人靠进椅背里,直至夕阳的余光洒进书房的办公桌上,引去了她的目光。 她才惊觉,这一日,尚有些许光景。 晨起至现在,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如何对付姜家身上,恍惚之间,一日已过。 她起身,行至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后院草坪,思及初来顾公馆的那日,顾江年运动归来,俯身将脏兮兮的白猫抱回来的景象。 莞尔,她浅浅一笑。 觉得、生活并没有抛弃她。 傍晚,姜慕晚换了身舒服的家居服,迎着夕阳踏上了顾公馆的鹅暖石小路,迎着江水拍岸声一路往岸边而去。 顾公馆的建地颇有讲究,主宅坐落在山中央,在这座园林之中,你若想看夜景,得往上走,可若是想与江水嬉戏,得往下走。 山头替它挡住了外界的目光,造就了一个外界窥探不到半分的世外桃源。 坐落在山中央的主宅也不怕潮涨潮落时分的江水。 俨然形成了一副,任尔东西南北方;任尔惊涛骇浪来,我亦岿然不动的做派。 这是自信,是沉稳,亦是底气。 姜慕晚踏上了白日里走了一半的路,白日里,她行至临界点,是上山,还是下山、 而此时,姜慕晚依旧站在这个临界点,她选了吗? 无须做出丝毫选择,她选上山。 退一步,才能统观全局。 上位者,只有立于高山之巅才能俯瞰众生。 拾阶而上时,姜慕晚不得不感叹金钱的伟大,顾公馆的建造与这园林之间的维护,是项极大的工程。 山林之间,沿路可见园林景观,越往上走,这人只觉越发震撼。 亭台小榭,流水落花,样样不少。 行至不远,隐隐还见得佣人在园林之中检查奇花异卉,见了她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喊了声太太。 姜慕晚点头,应允。 六点半,天色大黑。 姜慕晚将将登上顾公馆山顶。 喘气声尚未平稳,抬眸,眼前一座木质凉亭入了她的眼,砖红的琉璃瓦盖在木质凉亭上方,凉亭八个角各分别放站着直符、腾蛇、太阴、六合、勾陈、朱雀、九地、九天。 东南西北分别放着;朱雀、九天、九地、太阴之神 而东南、西南、西北、东北分别是直符、螣蛇、六合、勾陈。 姜慕晚这日,及其诧异。、 她懂风水吗? 不太懂。 但宋家老爷子信这个,每每宋蓉与舅舅要出门时,便会带着全家人一起去庙里求神拜佛,地藏,文殊,观音等等,一个都不落下。 老爷子也对这些事情颇有讲究,成日里捧着一本易经研究,宋思慎老笑老爷子,退了休也别闲着,天桥底下又能营个业。 她回眸,视线往顾公馆方向望去,而后,又缓缓收回,正南方坐着的是九天,乾金之象,万物之父,九天之方,可以扬兵布阵。 而正对顾公馆主卧的;乃六合。 禀东方木,护卫之神,六合之方宜婚娶、避害。 难怪,难怪兰英总说,这顾公馆里的一花一木都颇为讲究。 如此,她才知晓,讲究在哪里。 顾江年其人,信风水。 这日,素来极少按时下班的顾江年这日下了个早班,五点整,起身离开办公室。 归了顾公馆。 大抵是知晓姜慕晚今日是整日未曾出门,颇有几分想早些回去陪她的意思。 连走路的步伐都急切了几分。 归家,兰英告知进院子了,似是下山去了。 顾江年伸手脱衣服的手微顿,下山? 今日如此惊心动魄,她怎会下山? 姜慕晚怎会是个明明站在高山之巅却俯身下山去的性子? 不不不,顾江年伸手将脱了一半的衣服又穿了回去。 跨步,往屋外去了。 抬手,止住了欲要跟上来的罗毕。 随着姜慕晚走过的路,一路向前,岔路口时,未曾思忖一秒,往山顶而去。 步伐沉稳,身形挺拔。 为何觉得姜慕晚不会下山? 只因她现如今走过的每一步路,自己都走过。 他那时的心境,与此时的姜慕晚相同。 夜空中,一轮弯月挂在天边,在山林与江水拍岸之中显得那般和谐又不和谐。颇有种凉月如眉挂柳湾;越中山色镜中看的意境。 男人着一身黑色大衣拾阶而上,若非暖黄的路灯照下来,只怕无人能瞧见这人。 顾江年行至山顶时,便见姜慕晚站在山边儿上,面朝江火而立,背影消瘦带着几分孤寂与苍凉。 如那站在虚幻中的人,好似一眨眼,就能消失不见。 姜慕晚静立山头,眼前、是万家灯火、是这个城市最美的夜景,身后,是漆黑的夜路。 一如她此时的处境,往回走,满身阴暗。 唯独向前,才能看见光芒,才能找到救赎。 早在回到c市的那天,她就知晓,自己早已无路可退。 前方无论是荆棘还是刀山火海,她都得硬着头皮向前。 只因,身后、无路可退。 退一步,是地狱,是数之不尽的阴暗。 顾江年这日,单手插兜立在是姜慕晚身后,不急着开口唤她,知晓她此时心绪澎湃,也知晓她在俯瞰自己的世界。 他迎着冬夜的寒风,点了根烟,大抵是江轮的汽笛声掩盖住了打火机的工作声,姜慕晚未曾听见。 男人抬手缓缓吸了口烟,般就如此,半根烟过去了,隐在暗夜中的野狼紧紧盯着站在山边儿上的小白兔,只见小白兔似是及其伤神似的,叹了口气。 狠狠的叹了口气。 顾江年抬手,在空中点了点烟灰是。 而后,轻启薄唇,略带戏谑的嗓音从嗓间冒出来,端着一副吊儿郎当的痞子样;“嘿、小泼妇。” 霎时,站在山边儿上的人猛的回头。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大抵是你觉得身后是无边黑暗,是万丈深渊时,一回眸,发现有人在。 你并非孤独一人。 你有依有靠。 惊喜,错愕等等情绪在姜慕晚脸面上连连上演,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无论是首都,还是今日的顾公馆山顶,姜慕晚对于顾江年的感情,是难以言语的,那是一种心安,一种我知道我犯了错你只会骂我吼我,不会不要我的心安。 一种全世界的人都算计我,你却能教我去算计别人的心安。 “西北风喝够了该回家喝汤了,”男人瞧见姜慕晚脸面上精彩纷呈的情绪了吗? 瞧见了。 可他动了吗? 没有。 为何? 顾江年有私心,他想逼姜慕晚上前。 而姜慕晚呢? 她立于山边,回眸望他,身后的万家灯火成了她的背影、那灿烂的容颜赛过身后c市的地标建筑的灯塔。 她一笑啊!世间万物,黯然失色。 “狗男人,”她不服气似的开口回怼。 顾江年抬手吸了口烟,不轻不淡的恩了声,算是回应。 细听之下,还有稍许宠溺。 “什么汤?”她问。 男人伸手点了点烟灰,话语间异常漫不经心;“反正不是狗肉汤。” “你站那儿多久了?”姜慕晚歪着头笑问道。 “一直都在,”顾江年未曾正面回应姜慕晚。 说多久,太过短暂。 而一直都在才能让人安心。 一直都在。 简短,而又掷地有声。 “会一直都在吗?” “会。” 姜慕晚走进,踩在拼接的石板路上,一头扎进了狗男人的怀里,抬手,勾着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薄唇送了上去。 辗转、反侧、旖旎。 顾江年呢? 一手夹着烟,一手托着她的腰,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回应她,反客为主。 冷月高空挂,寒风瑟瑟来。 江轮的汽笛声在为二人谱着华美乐章,万家灯火成为这场旖.旎的见证人。 片刻,股价年丢了指尖的烟,双手拖着她的腰肢往自己怀里按。 而姜慕晚呢? 冰凉的爪子伸到了他的衣衫里,凉嗖嗖的让顾先生倒抽了一口凉气,伸出一只手抓住这磨人的猫爪子,松开她,低头抵着她的鼻尖嗓音沙哑:“野战?” 轰的一声,姜慕晚只觉浑身学业倒流,望自己脑门上而来。 她后退欲要离开半分,且被人往里带了带,且操着一口黄.腔一本正经的道:“夏天可以来试试,冬天不行,怕冻着你。” “你----------,”姜慕晚即将炸毛。 顾江年俯身亲了亲她的唇瓣,及时止住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回家吃饭。” “我没劲了,”娇气包上线,顾江年牵着人,本是想带人下山的,走了两步,身后人没动,且娇滴滴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怎么上来的?”男人问。 “走上来的,”姜慕晚一本正经回答。 “那就再走下去,”顾江年大抵是知晓她想干嘛,也不顺着她的意。 “你背我,”顾太太傲娇上了,素日里日天日地的人撒娇耍无赖也是一把好手。 “我要是没上来你怎么办?不下山了?”顾江年欲要松开人的手,显然是不想惯着她。 可姜慕晚依吗? 不依。 她惯会蹬鼻子上脸,顺杆往上爬、拉着他的手,死活不松开。 “松开。” “不松。” “你松不松?” “我就是不松。” “姜慕晚,你要点脸行不行?老子现在是发现了,对你好点你就不要脸了。”顾江年真真是发现了,姜慕晚这人,怼天怼地的时候分毫不让,但你若是对她好了,她能不要脸到让你怀疑人生,惯会看碟下菜。 “有人惯着我为什么要脸?”她反怼回去。 但就是这么一句话,让顾江年动作顿住了。 他想起了自家妹妹,想起了年幼时妹妹在学校同人打架,被叫家长,老师说妹妹不太懂事,余瑟及其平静的道了一句:我女儿有人宠有人爱,我要她懂什么事? 今日,姜慕晚这句话出来,顾江年只觉心头微颤。 是啊!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才需要尽早懂事。 有人惯着,什么都可以不要。 路灯下,顾江年静静注视着姜慕晚,须臾,伸手脱了身上大衣搭在姜慕晚肩头,而后弯下身子,及其平静开口:“上来。” 姜慕晚俯身上他肩头,满面胜利的笑意。 此时,顾江年若是看得见,定会觉得自己背的不是姜慕晚,而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满脸坏笑。 “开心了?”不看他也知道,小泼妇这会儿准在沾沾自喜。 “开心,”姜慕晚丝毫不掩藏。 “开心就好,顾太太开心了晚上能否让我睡个好觉?”看看、这声询问,像什么? 像老夫老妻之间的日常交流。 “可以、”她点头,大方开口,正当顾江年觉得姜慕晚有点良心的时候,这人扎了他一刀:“你睡书房。” “你给老子下来,”顾江年不悦了。 “不下,”说着,这人搂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儿。” 顾江年也就是嘴硬,哪儿舍得真让小泼妇受半点委屈? 今日晨间知晓此事时,一来是欣喜,二来是暗地里为其做嫁衣。 二人吵闹着下山,顾江年步伐稳健,缓缓前行,背着姜慕晚好似没有给他造成任何负担。 她重吗? 不重。 轻飘飘的,跟屋子里养的两只猫似的。 心疼吗? 稍有些。 “胜券在握?”往主宅而去时,顾江年悠悠问道。 这简短的四个字,随风传入姜慕晚的耳畔。 “迟早的事,”她悠悠开腔,蹭了蹭顾江年的脖颈,长长的睫毛落在他脖子上让这人心头颤了颤,脚步未顿了片刻。 这声迟早的事,稍有些远阔。 而顾江年却从中听出了其他含义。 “人世间最好听的话是寿终正寝,但不是人人都能配得上这四个字,蛮蛮加油。” 顾江年的手段,极狠的。 顾家的叔伯此时依旧在受着他的磋磨,被他踩在地上不得喘息。 这世间,多的是人配不上这四个字。 “恩、加油,”她糯糯开腔,嗓音没了生气。 蹭着顾江年的脖子,似有些暖洋洋的。 “老爷子跟教育厅的几位都及熟,蛮蛮这戏,怕是唱不久,”顾江年在套她话。 他知晓老爷子跟教育厅的极为熟,她怎又不知道呢? 但没关系,这场戏,还有得唱。 “不急,”她淡淡开腔。 笑意悠悠。 唱不久也没关系,早死晚死终有一死,老爷子,一定要晚点死才好。 那样,才可以享尽这世间的所有磋磨,老有所终、寿终正寝之事,永远都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她要让老爷子知晓,求生不能,求死不行的滋味。 “恩、不急,”顾江年想,他担心个什么? 这小泼妇厉害着。 都能跟自己来往数回合,还怕一个几十岁的糙老头子吗? “顾江年,我有个问题想问,”行至景观地带,姜慕晚悠悠开口。 “恩?”男人尾音轻扬,示意她问。 “你为什么把顾公馆整的跟人名公园似的?” “人民公园?”顾江年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姜慕晚一本正经的点了点,恩了声:“人民公园。” 这话,不是暗讽他品位俗气没眼光吗? “天黑了,你眼也瞎了吗?”这狗嘴里真是吐不出象牙。 姜慕晚缩了缩脖子,在他身后躲着笑,那暗暗自喜的模样幸亏是顾江年没瞧见。 台阶转弯,拾级而下时,顾江年故意一脚踩空,跨大步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磨牙切齿的低斥声:“姜慕晚,你是吃了猪吗?这么重。” 女孩子都及其在意两件事情,一是脸,二是身材。 顾江年先是说她脸不行,此时又说她吃了猪。 这仇,她记下了。 “猪没吃,小奶狗倒是吃了不少。” 顾江年:............... “你给老子下来。” 姜慕晚也不应人家了,臂弯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用行动告诉他,下来? 不可能。 离主宅还有一段路程,姜慕晚从他背上滑溜下来。 顾江年挑眉望着她,还以为这人要让自己背她上餐桌呢! “不喜别人叨叨,”她开口,及其淡定的往屋内而去。 这日,姜慕晚这声不喜别人叨叨,顾江年未曾多想、随着她轻快的步伐一起进了屋子。 从寒冷的夜里乍一进温暖的屋内,这个过度,让姜慕晚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顾江年伸手牵着人往一楼浴室而去,放了热水将人的爪子摁进去,且碎碎念道:“怕冷就别在外面待太久,明知天黑了还往山上钻,不怕冻?” “怕,”她答。 “怕你还去?” “正是因为怕才去。” 顾江年的话语声止住了,侧眸望了眼姜慕晚,握着她掌心的手顿了数秒,而后,姜慕晚只见这人抿了抿唇,未言,紧蹙的眉头伸手拉过一旁的毛巾,替她擦干了手。 顾江年不知是跨她有迎难而上的勇气呢! 还是该斥她不爱惜自己。 但显然,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不大想说。 有些话,不管用哪一种语气说出来,都带有讽刺之意。 “吃饭,”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姜慕晚的脑袋示意她先出去。 后者未动,略微带着几分关心开腔:“你不去?” “我上个卫生间,蛮蛮要留下来等我吗?”上一秒的温情转变了风向,变成了不要脸型的。 姜慕晚万般嫌弃的睨了他一眼,倒也不急着怼回去,反倒是走到门口,才冷不丁的哧了句:“中看不中用。” “姜慕晚,你给老子站住。” 站住? 想得美。 说完她就跑了。 比猴儿还快。 事先走到门口就是为了能快速跑出来。 兰英候在客厅内,听闻自家先生的这一声怒吼,颤了颤,抬眼,便见自家小太太跟只偏偏蝴蝶似的满面笑意从卫生间跑出来。 那模样,怎是一个俏皮二字能形容的? ------题外话------ 今日完、明晚见!!求各路宠爱、 第一百七十九章:寂寞空虚冷了? 仅是一夜之间,关于姜家的舆论导向便又转了个方向。 利刃与刀尖全都对准了c大研究生导师项方明。 将一个昨日还在学术界神坛上的人拉下了凡间,如此就罢,且还狠狠的践踏他,磋磨他。 将一个学者贬的一文不值。 这夜、c市人名医院内,女子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脖子上的伤口与手腕上的伤口都已被缝合,浑身是血的衣服也被换下,没了那些鲜红的衬托,整个人显得寡白而又没有生气;大抵是院方怕出事,给她换了间单人病房。 深夜,逃过顾江年磋磨的姜慕晚靠坐在床上缓缓喘息着。 晚餐时分的那句中看不中用成了顾江年磋磨她的借口,且磋磨时,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她,中不中用。 口无遮拦一时爽,事后认错火葬场。 姜慕晚妥妥的感受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她苦苦求饶,终不得果。 凌晨,浴室水流声不断,姜慕晚靠坐在床上,伸手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那侧接起,久无声响,许久,略带低沉的话语响起,似是在避着什么人:“你说过不牵连无辜者的。” “是姜司南的父亲想拉无辜者出来挡枪,”言下之意,与我无关,我答应你的事情都做到了。 浴室的水流声停歇,姜慕晚抬眸望了眼阖上的玻璃门,随即再道:“你可以拯救无辜者。” “怎么做?”那侧,女子未曾思考,吐口而出的话语隐着几分迫不及待。 “把杨珊去你家的视频放出来,依旧在c大论坛,”姜慕晚直接开口,她不怕女孩子会半路退缩,因为行至她这一步,与资本家作斗争,根本就无路可退。 往后也是死路一条。 “你就不怕我留有后手?” “你不会,因为你无路可退,往后是死,往前尚且还有几分活路。” “你这样,让我想起了一句话,”女孩子浅笑声从听筒传过来,淡淡的,漫不经心。 姜慕晚未言,等着她的话语出口。 “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偷了一个带钩的人要受惩罚处死,而盗窃一个国家的人却做了诸侯,她与姜慕晚的关系此时就是这般,此时的她,像极了古代辅佐王侯将相造反的臣子,反成功了,她才有活路,若输了,死路一条,满门抄斩。 “窃国?不不不、”她缓缓摇头,一连三个不出来,似是在急于解释什么,但又没有解释半分。 这世间,能从姜慕晚口中套出话的人,不多、。 一个未出校门的女孩子,纵使有这个心也不见得能成功。 浴室门被拉开,顾江年着一身睡衣,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站在门口,见她靠在床头接电话,手中动作一顿。 二人视线隔空相对数秒,而后,男人淡淡的转身离开,拉开卧室门去了书房。 这一举动,看似淡然,实则透露着尊重。 成年人之间舒服的相处就是给彼此所需的空间。 这是尊重,也是个人素养。 夜间书房,顾江年给君华公关部经理去了通电话,在君华公关部经理诧异与不可置信的的思绪中用及其平静的话语吩咐了些许事情。 众多周知,君华素来是个能言语的地方,当权者也会听取下方人的意见。 是以这日,公关部经理说出了心中疑虑:“若是如此干了,只怕会与华众为敌。” 顾江年伸手倒了杯温水,不急着言语,反倒是及其淡然的喝了半杯,反问回去:“利益之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一句话,将公关部经理接下来要言语的话语悉数给挡了回去。 老板已经看透了一切,又何须她们这些人再言语半分? 言语,也是废话。 “明白,”公关部经理领命。 进屋,姜慕晚已经收了电话,正拉着被子往里滑溜,见他进来,滑溜的身子微微顿了顿,抬眸望了人一眼,又钻进去了。 跟冬日里睡在客厅里的猫儿似的,见人来,瞅一眼,接着睡。 顾江年真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泼妇了。 “想好了明日怎么对付人家?”他进被窝,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恩,”她浅声回答。 “睡吧!今晚就别折腾了,”昨夜可谓是彻夜未眠,姜慕晚不睡,他也睡不安。 次日,满城风雨依旧刮得狂妄,也仍然在姜家。 杨珊登门打人的视频在网上被传出来,且以及其疯狂的之势蔓延开来,此时,不仅仅是c大的学生愤怒了。 光是那几句恼羞成怒的话语便能将一个家族给摁下去,这个世界上多的是生来平凡的人,又有谁生来就是蝼蚁? 这是法治社会,倡导公平公正公开,奴隶制社会早已过去,大清也已经亡了许多年了。 可她杨珊还是如此猖狂的叫嚣着,登门辱骂就罢了,且还险些伸手要了人的命。 这方,老爷子与某些人联手将舆论导向给转了个方向,散尽钱财与人脉。 可这一切,都被杨珊给毁了。 毁的一干二净。 姜家啊!一度陷入混乱当中。 老爷子气的浑身颤栗,险些犯了心脏病,指着杨珊的手止不住的颤栗,且疾言厉色且当着姜司南的面怒吼道:“自古娼女歌姬登不了大雅之堂,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老爷子与姜临在前面谋划,杨珊在身后拆台,莫说是老爷子就是姜临都愤恨。 “爷爷,”姜司南伸手将杨珊拨到身后,似是有意护着她,大抵是老爷子那句娼女歌姬刺痛了他的心。 联合起最近学校的里的风言风语,望着老爷子的目光带着些许委屈,清明的,尚未被社会洗礼过的眸子直接红了。 他望着老爷子及其不甘心质问:“我母亲是娼女歌姬,我父亲是什么?我又是什么?” “司南,”杨珊在身后伸手拉姜司南。 后者却不为所动。 姜司南带着怒火的眸子死死盯着老爷子,满眼的不服输。 在他看来身在一个屋檐下,大家都是肮脏货,凭什么你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打着满口仁义的幌子去指责评价抨击别人? 你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在姜家,姜司南一直都觉得自家母亲在父亲和爷爷跟前太过唯唯诺诺,像封建时期的小媳妇儿,有气也只能忍着。 客厅内,气氛一度紧张,管家站在一旁明显觉得眼前气氛稍有些剑拔弩张。 “我母亲若是娼女歌姬,那我父亲就是个明知故犯违反国家法律的嫖客。” 啪、厚实的掌心落在姜司南面容上。 随之而来的是杨珊的惊呼,以及老管家看不过眼的叹息声。 动手的,不是老爷子,是姜临。 “逆子,”怒吼声,咆哮声,随之而来。 老爷子怒骂杨珊,他本是想打个圆场的,正在思忖如何抚平老爷子的怒火,便被姜司南那一声嫖客刺激到了。 满腔怒火,未有隐忍,一巴掌下去,随之而来的是谩骂。 “你干什么?”杨珊惊了,伸手将姜司南往自己身后拉,躲开了姜临的怒火。 自姜司南生下来伊始,素来是姜家的掌中宝,未曾受过半分委屈,即便老太太去了,老爷子跟姜临也算是疼爱有加。 可今日,将这份疼爱打破了。 姜临怒目圆睁望着姜司南,满眼怒火无处撒。 “你想清楚你生在哪里,”姜临伸手智者姜司南,没有半分疼爱之意,相反的,多的是怒火中烧。 随即,望向杨珊:“我让你去找人家和解,不是让你登门打人的,我看眼下你要如何挽回局面。” “姜总,”门外,邓卓跨大步进来,一声高呼止住了这场争吵。 “说,”必然不是好事,姜临无须多想也知晓必定不是好事。 “有新闻出来说君华助学金因这次c大丑闻,延缓拨放,此事惊动了教育局那边。” 若是在平时,君华的助学金延迟拨发不是什么重要事,可此时,如此紧要关头,c大跟姜家的丑闻正浓烈时,如此简单的举动,便足以让外界的新闻在浓烈上几分。 “他顾江年这个点来凑哪门子的热闹,”老爷子怒火喷张,气的脑子嗡嗡作响。 顾江年此时可谓是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就昨日而言,姜家虽说绯闻缠身,但c市商场尚且无人敢将毒手伸向他们,一如顾江年许久之前的顾虑,无人想背负上欺师灭祖的恶劣名声。 可不踩,并不代表不想踩,姜家这块肥肉多的是人眼巴巴的望着想去啃一口。 但无人敢开这个先河。 此时,c市首富顾江年带了头,他们还在畏惧什么? 还何须畏惧? 君华内,顾江年站在窗旁抽烟,徐放带着公关部经理进来,见他静站不言,周身透着睥睨天下的气场,徐放与公关部经理脚步皆是顿住。 默了数秒,徐放才稳了稳心神:“老板,翟经理来了。” 顾江年闻言缓缓转身,徐放与翟婷这才见他手中还有一杯咖啡。 男人微微扬了扬下巴,话语平和:“坐。” 翟婷闻言,跨步行至沙发旁,徐放转身离去。 君华集团公关部经理翟婷,在公关界是个响当当的存在,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推波转场公关高手,所有的危机到她这里来都是机会。 这就是顾江年为什么一直把她留在公关部的原因。 有手段,有见识,更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新闻放出去之后收获如何?”顾江年端着咖啡杯缓缓迈步向着她而来,平淡的话语听不出一分公事公办的语气。 相反的,像是在唠家常。 “四方都在涌动,华众这块肥肉很多人都盯上了,只是不敢动罢了,如今顾董您开了这个口子,多的是人留着哈喇子准备谋划,我猜姜董一会儿会联系您,但我觉得暂时最好不要同华众为敌。” “为何?”男人伸手将咖啡杯搁在茶几上,笑问。 “因为华众气数不会那么早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董何必去做一个落井下石让众人唾弃的恶人。” 顾江年笑了,望着翟婷满面欣赏,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上,端着浅笑望着人家:“说说你的看法。” “我猜顾董也并不想这个时候吞并华众,倘若这个时候有任何吞并华众的新闻出来,踩不了他们,指不定还能帮助他们度过难关,为旁人做嫁衣之事,干不得,君华的消息既然已经放出去了,我猜顾董的目的不管是什么,应该都已经达到了,在姜董找上门之前,我们发出消息说是误传,在将c大的助学金拨出去,坦言一切都是媒体无中生有,将君华放到受害者的位置上,还能博的好感,这时候,该撕咬华众的人已经撕咬了,我们只要等,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翟婷望着顾江年一字一句开口,面色及其认真。 她的话语中,端的是不废一兵一卒将华众吞下。 宏图远见是极多男人都比不上的。 顾江年笑声渐起,丝毫不掩藏自己对翟婷的欣赏。 “翟经理所言、在理。” 他一开始想的不过就是虚晃一招,将豺狼虎豹引到华众去。,让那群豺狼猛兽帮着小泼妇瓦解华众,她能坐享其成。 你看!这就是顾江年。 嘴贱归嘴贱,可心里实打实的疼着人家。 自昨日清晨知晓姜慕晚要收拾华众时,他就做好了要推波助澜的准备。 你打架,我守门。 你撕逼,我帮腔。 怎能说我们不是天生一对? 翟婷心头一颤,落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紧了紧,她不否认顾江年是个及其有魅力的男人,特别是你见证这个男人从一无所有到家缠万贯,这时你所见到的不再是这人英俊的外表,而是那令人着迷的内在,以及所向披靡无所不能的气场。 欣赏他魅力的同时,也惧怕跟着种人共度一生,因为他这一生向往什么都不会向往爱情。 自古帝王无情,这是千百年流传下来的真理。 翟婷大抵是众多女人中为数不多的唯一一个知晓顾江年不能爱的人。 所以、她从不什么春.梦。 顾江年惜才,那她便做好他手中干将之位。 什么情情爱爱啊!都不如钱重要。 “那、我们----------?”翟婷望着顾江年,小心翼翼带着询问之意开口。 顾江年呢? 他及其平静,望着翟婷,凉凉开腔:“按翟经理说的去办。” 翟婷闻言,起身,朝着顾江年微微颔了颔首:“明白,我去办。” 这日,于华众而言姜慕晚依旧处于失踪断联状态,而付婧,早在事发当晚回了首都,大有一副不参与其中的架势。 财务部姜经理呢? 车祸受伤,自顾不暇,莫说是华众出了绯闻了,即便是华众现在垮了她也没办法。 这日中午,君华的新闻出来不过两三个小时,君华公关部便开了场新闻发布会。 点明关于c大助学金之事乃无中生有,不存在。 除此之外,一切问题都不作答。 一场发布会,来也快,去也快。 而那些已经伸出脚的人,此时想收回来,俨然是来不急了。 顾江年这虚晃一招,可谓是及其厉害啊! 骗过了所有人,同时也将华众踩了一脚,到头来,自己没有半分损失。 这日,姜慕晚站在顾公馆客厅看新闻,自也看到了顾江年的骚操作,突然想起昨夜临睡前,狗男人问她要不要东风。 她迷迷糊糊回答,有当然要。 白日,这人就把东风送过来了。 这个狗男人呀! 真真是招人恨又招人喜。 恨得是那张破嘴,喜得是他老子就是不要脸的精神。 于是,姜慕晚一通电话过去了,此时,办公室内,翟婷将走,而顾江年坐在沙发上尚未起身,拿出手机见是小泼妇,伸手接起。 将接起,那侧轻快的嗓音冒出来,带着几分调戏:“嗨、帅哥。” 顾江年愣了几秒,随即一声无奈的浅笑从嗓间溢出来,就此,他还不忘回应道:“嗨、美女。” 这下,轮到姜慕晚愣了。 妈的!!!!!狗男人。 “约吗?” 顾江年大抵是隐隐习惯了姜慕晚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也不恼了,反倒是伸手端起桌面上冷却的咖啡喝了口,且漫不经心问道:“寂寞空虚冷了?” “也不是,”姜慕晚靠沙发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摸着白猫。 当着兰英的面儿跟顾江年打起了嘴炮。 “恩?”顾江年眉头轻佻似是在问什么意思。 只听姜慕晚再道:“就是老公不在家,想找个野男人。” 话语落地,本是颔首站在一旁的兰英唰的一下抬手,将震惊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那你觉得我像野男人吗?”顾江年浅笑了声,笑的冷飕飕的。 跟天将黑时的风似的,不算寒冷,但也隐有凉意。 “不在家里的都算野男人。” “这是要我回家?”顾江年身形微动,放下手中的咖啡起身往办公桌上而去,打开电脑看了眼今日日程。 抿了抿唇,眉眼间隐有几分不悦,思忖了番哪些可以推,哪些不能推。 最终,微微遗憾的嗓音在姜慕晚耳畔响起:“很遗憾,顾太太今日只能独守空房了。” “行吧!那我去找小奶狗,”姜慕晚一副无所谓的姿态缓缓开腔。 说着,且还起了身,一旁,兰英见此,移步过来挡住她的去路,且一脸沉重道:“太太。” 兰英那眼神啊!就好似她今日若是让开了,自家先生那就不止头顶一片绿那么简单了。 “敢爬墙,打断腿,”那侧,顾江年拉开椅子坐下去,话语硬邦邦的。 姜慕晚看了眼挡在跟前的兰英,颇为傲娇回过去:“我不爬墙,有人会翻墙而来。” 顾江年:.................. 顾公馆的围墙看来是不够高啊! 姜慕晚想不通自己为何会给顾江年去这通电话,只觉,想,她便做了。 就如此简单。 这日,姜家,老爷子拿着手机一通电话尚未出去,君华的发布会便出来了。 那姿态,何其高啊? 翟婷这人,长的端庄,光往那一站,自带气场。 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打着一副老娘躺枪了,心情很不好的模样。 出口的话语也及其强硬。 其一:君华没有说过拖延c大助学金之类的话,君华助学金每年一月底之前发放,二月初再由学校拨给学生,延没延迟无须做过度解释。 其二:对于刻意抹黑君华形象者,会追究法律责任。 其三: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 三件事,从开会到闭会,总共不到十分钟。 老爷子看到发布会时,碎了手中的茶杯。 浑身冒着阴寒之气,瑟瑟发抖。 “顾江年,顾江年,”老爷子苍老的面容中散发着阵阵戾气,字句之间都在琢磨着顾江年的名字。 君华发布会看似是在做解释,实则是踩踏老爷子。 若无发布会这回事,老爷子大可以将一个欺师灭祖不仁不义的名声按在顾江年头上。 让世人去诟病他,去指责他,让舆论将他淹没。 可此时,君华仅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将自己撇清了。 且还打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何其心机啊! 顾江年这虚晃一招看似什么也没干,可却什么都干了个干净。 不过是亲手杀人跟借刀杀人的区别。 “慕晚跟姜薇呢?”此时,老爷子还在想着将这二人推出去挡枪,用她们二人来力挽狂澜。 何其歹毒。 “姜副总不知所踪,联系不上,姜经理昨日从梦溪园出去时出了车祸,此时--------,”后面的话,不说也罢。 “不知所踪?” “是,不知所踪。” 这日下午,姜慕晚出了趟门,去了姜薇住所。 她去时,姜薇正在家,开门见姜慕晚站在玄关处,稍有些错愕。 “姑姑不准备请我进去?”姜慕晚轻轻开口,浅笑询问。 “阿姨!”姜薇愣了片刻,而后伸手掩了掩门,将人半挡在门外,回眸、对家里的女佣道:“去把我房间阳台上的花儿收拾一下。” 她刻意支开佣人,想必这其中有何隐情,姜慕晚大抵知晓,及其配合她似的往旁边侧了侧。 须臾,大门打开,姜薇侧开身子道:“进来吧!” “姜家的人?”姜慕晚进屋,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姜薇嗯了声,算是回应。 “姑姑是准备留着这人过年吗?”她轻飘飘且不屑的话语从嗓子间冒出来,带着短短的嘲讽之意。 姜薇浅笑了声:“以前有这个想法,现在没了。” 说着将人往书房带,且问道:“喝点什么?” “不是毒药就成。” 她与姜薇之间虽说是亲人,可彼此之间多有防范,若非年幼时分遭遇相同,此时又怎会坐在一起?又怎会携手作战? 人生长路漫漫,她们只是在及其短暂的光阴里握手言和罢了。 谁知晓,这一阵儿过去之后,她们是敌还是友。 闻言,姜薇步伐一顿,转身回眸望向坐在沙发上的姜慕晚,话语间带着几分无奈:“我这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毒药,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姜慕晚坐在姜薇书房里,视线缓缓的将屋子扫了一圈,落在书桌后的相框上,一家三口,女子笑容温软,男人温文尔雅,女孩儿天真烂漫。 就如此一家三口,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温馨家庭。 可现如今这个温馨家庭里,只有姜薇一人留在国内。 孤身一人,守着这诺大的空房子熬这漫漫长夜与无数个白昼。 孤身一人在华众作战,且还要冒着被老爷子送出去挡灾的风险。 “你爱你丈夫吗?” 姜薇端着茶进来,便见姜慕晚站在那张全家福照片前,及其温淡的问出了这话,一个未婚的女孩子问出这话时,却有种已婚的沧桑感。 ------题外话------ 晚安啊 第一百八十章:逼上梁山 姜薇结过一场婚,早年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场婚姻谈不上爱与不爱,有无感情。 她与他的丈夫只是众多家族联姻当中的一员而已,结一场婚,上无数次床,而后生儿育女。 或许在那平淡的相处当中有过感情发生,可这微薄的感情不足以支撑二人走过这漫长的岁月。 即便有了孩子,这场婚姻也无法长久。 最终她与他的丈夫和平离婚,结束了这场无关爱情的婚姻。 给了彼此解脱,放了彼此一条生路。 婚姻仅仅是爱情的坟墓吗?如果你要这样问姜薇,她可以很明确很坚定的告诉你,、不是,婚姻不仅仅是爱情的坟墓,它还是人生的坟墓。 有些人结了场婚就像死了一样。 婚姻带给她的不是宠爱,不是光明,而是无尽无边的黑暗。 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如同你站在深渊当中,你明知你身边有人,可你却清楚的知道那个人拯救不了你。 二十五岁死,到了八十岁下葬。 这是众多年轻人的现状,也是姜薇的现状。 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茶几上,余光扫了眼姜慕晚的背影,似是及其平静的询问:“你相信爱情吗?” 父母婚姻有裂缝的女孩子极少相信爱情。 父亲出过轨的女子也极难相信男人。 这是噩梦,是伴随他们一生的噩梦。 姜慕晚跟姜薇其实是一种人,她们之间的区别不过是年岁的问题。 姜慕晚比较幸运,有人将她拉出火海。 而姜薇比较凄惨,她无法逃避,只能煎熬。 所以姜慕晚可以毫无顾虑的反杀回来,而姜薇却迟迟做不了决定。 那是因为她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早已根深蒂固。 种子在你脑海里扎根发芽,再拔出来,是要流血的。 而昨日的姜薇,就经历了这番苦痛。 姜薇的这声询问,让姜慕晚陷入了深思,她相信爱情吗? 这句简单的询问,让她脑子里有两个人影迅速闪过,一是贺希孟,二是顾江年。 而其他的历任男友都没有这个资格出现。 爱情? 她爱过贺希孟吗? 姜慕晚静静的思考了许久,爱与不爱在脑海中唱着山歌。 可最终,她得出的结论是,不爱。 她爱的只是贺希孟给她的安全感给她的呵护,并不是爱他这个人。 一旦贺希孟护不了她了,她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她像个渣女,从不与人谈爱。 我想要的,你能给我,我就跟你在一起。 若是给不起了,那便散伙。 包括她与顾江年的结合也是这般。 与其说她与顾江年是夫妻,倒不如说她们二人是交易商,拿着各自的牌在与对方做交易。 倘若有一天顾江年给不了她想要的了,她也会如对待贺希孟那般转身就走吗? 她想,谁知道呢? “那是个什么鬼东西?”姜慕晚依旧是望着眼前照片,冷嗤了声。 那不屑的声线及其凉薄。 凉薄的让姜薇的视线深了深,有些人就是这般可怜,年纪轻轻的好似就勘破了红尘,对待婚姻与爱情无欲无求。 这是豁达吗? 不、这是可怜。 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最应该拥有的是无限的宠爱与呵护,而不是如她们这般。 “我有时候觉得我们同病相怜,有时候有觉得我们不是同一种人,”姜薇伸手倒了两杯红茶,精致的法式茶具摆在跟前,淡淡的茶香再传到鼻息间。 “我们年幼时明明有着相同的遭遇,出生在同一个家族里面,应该是同一种人,可你比我勇敢,比我敢作敢当,我当年要是有你的一半,也不会是现如今这个德行。” 姜薇无数次想反击,但却没有一次成功了。 无疑是败在自己的懦弱上。 她若是坚强一点勇敢一点,现如今又怎会被老爷子困在华众为姜临做嫁衣? “现在也不晚,”姜慕晚微微转身,视线从全家福上收回来时,瞥见书架上一本书皮泛黄的书。 书名引去了姜慕晚的注意力,简单粗暴的三个字《复仇记》 一本书,若想变泛黄,要么是经年累月的存放,要么是长期有人翻动。 而这本书,显然是后者。 为何如此下定论? 因为这个出版社,是近几年才兴起的。 她唇角微牵,视线缓缓收回,落在姜薇身上,抬步缓缓的朝她而去。 “做一件事情最好的时候是10年前,其次是现在。” “道理谁都懂,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她听过这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又怎会指望听了姜慕晚寥寥数语之后就能将骨子里根深蒂固的那些思想全部都徒手挖出来呢? 这句话在姜慕晚听来与逃避无疑。 因为不敢,所以不去做。 说到底还是没有胆量。 “你为什么不把女儿留在身边?”姜慕晚话题转的极快,伸手端起跟前的茶杯缓缓抿了抿,不待姜薇回答,再道:“是怕自己成为老太太那样的人还是怕女儿成为你这样的人?” 这句话,姜慕晚一字一句的说的极慢,好似每个字都是利刃,都要精准的扎进姜薇的心里。 扎的她鲜血直流才罢休。 而姜慕晚这云淡风轻的话语确实起到了她想要的效果,姜薇所怕的便是这个,不然,她怎会将女儿给前夫? 因为知晓自己这一生是何等样子,不想让女儿重蹈覆辙,是以才放弃了她的抚养权。 见她面色阴暗。 姜慕晚隐隐猜到了自己所想,端起茶杯浅酌了口红茶,再道:“姑姑觉得你的苦衷你女儿能理解吗?” “你尽量避免她以后成为像你这样的人,可你婚姻的破败又何尝不是给她留下了阴影呢?” 这世间;两全之事极少。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你的苦衷,理解你的难处,你觉得是好的,对于旁人来说不见得是。 姜薇以为放弃抚养权就是给孩子机会,却不曾想,也给人留下了心理阴影。 或许她的女儿会因为此事而恨她一辈子。 姜薇端在手中的茶杯微微颤了颤,这轻微的颤动未能逃过姜慕晚的眼睛,她伸手,将杯子落下来,修长的指尖落在杯璧上咚咚作响,让安静的书房里多了一丝声响。 这声响,在姜慕晚听来并无什么。 可在姜薇听来,有那么几分催命符的味道。 绕乱了她平静的心绪。 见她情绪紧张,姜慕晚再接再厉。 知晓她的痛处在哪里,她再度开口: “姑姑难道就没有想过你的女儿或许会因此恨你一辈子吗?她往后或许会成为像我们一样,不相信这世间有真爱。” “够了!” 姜慕晚的话语被姜薇高声打断,她未曾见到的,是姜慕晚眼底那一抹胜利精光。 姜慕晚缓缓抬眸,视线落在姜薇身上,微微歪了歪脑袋,望着她,带着几分温淡浅笑。 “你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不是?”姜薇知晓,姜慕晚此番前来不会是来同她叙旧更不可能是心情愉悦来同她喝下午茶的。 姜慕晚的野心,不输当年的老爷子,姜薇也知晓,她绝对不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么简单。 这人,有逆骨,亦有一颗反臣之心。 更甚是有一个颠覆华众颠覆姜家的决心,她此番算计姜司南与杨珊,连带着将老爷子与华众都算计进去了。 一出好戏,何其精彩? 倘若只是痛恨杨珊她有何须如此大动作呢? 姜慕晚冷眸微眯,落在杯璧上的指尖依旧起起落落的敲着,唇角扬起淡淡的近乎看不见的浅笑;“昨日与今日的太阳是不相同的,心境也不同,姑姑能保证自己所求所想一直都不变吗?” 言下之意,我昨日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而今日,另有所想。 姜慕晚的这番卦变的极快。 快到让姜薇难以置信。 昨日那个苦口婆心规劝她的女孩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今日这个冷面阎王。 昨日之前,姜慕晚同她打着温情牌,可此时,她是拿着隐形刀子的刽子手。 藏着锋利的刀锋登门入室的同她谈条件。 “你想如何?”姜薇开口,话语间带着几分防备。 姜慕晚冷笑吟吟,漫不经心回应:“我需要姑姑。” 姜薇听闻姜慕晚这一本正经的瞎话,笑了,伸手将手中杯子搁在杯盘上:“你需要的不是我,是我手中的东西,确切来说,是华众的财务公章。” “姑姑是个明白人,”姜慕晚丝毫不掩饰。 任何人都能猜到的事情,她为什么要掩饰? 这日午后,窗外的太阳落在屋内,洒在姜慕晚的脚边,她坐在沙发上,换了个动作,将自己的脚丫子伸到太阳底下。 感受着这个冬日来之不易的温暖。 “我若不给呢?”姜薇硬气询问。 “你不会,”姜慕晚淡淡驳回去。 “你就这么肯定?” 姜慕晚这人,素来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这是众所周知之事,她打着一定要颠覆姜家的决心回到c市,纵使前路艰难,又怎会轻易放弃? 你仁慈,我便仁慈。 你忘恩负义我便血刃你姜家。 她唇边挂着浅笑,垂首不语,默了片刻,伸手从包里掏出手机,放了一段录音,那段她将密码与账号报给姜慕晚的录音。 此时的姜慕晚在姜薇看来,是洪水猛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是杀人不见血的的刽子手。 亦是个冷血无情过河拆桥的阴险小人。 霎时,书房里连空气都静止了。 姜慕晚的一派淡然与姜薇的怒目圆睁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薇正愤恨着,只听姜慕晚轻启薄唇凉薄开腔:“你我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一起死。” 她伸手,关了录音,毫不避讳的将手机直接搁在桌面上,再道:“你无路可退的,姑姑,杀人跟放火本质上的区别都是要人命,你将老爷子私人账户密码给我那刻起,就注定再也回不到姜家了,也注定姜家人若是知晓此事迟早有天会弄死你,他们不会因为你半路良心发现而给你一条活路。” 而姜薇呢? 心中凉意如同冬日里的寒霜似的,仅是顷刻间便遍布全身:“你这是要将我逼上梁山。” “不不不、”她连连摇头,纠正姜薇的话:“我这是想让姑姑成为名垂千史的好汉。” “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姜慕晚低垂首,悠然一笑:“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左也是她右也是她。 成也是她,不成也是她。 同林鸟是她,一家人也是她。 这就是姜慕晚。 c市无人真正了解姜慕晚这号人,只知晓她从首都而来,人生履历相当漂亮,可也相当于一片空白。 无人知晓她的手段,也无人能猜出她的计谋。 什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样的话在姜慕晚身上是无用的。 众人只知,姜家慕晚,不受宠。 华众高层人人知晓。 老爷子将人呼喊回来,给了她高位,却不放权。 让她坐在华众副总的位置上,空有满身才华不得施展。 如此就罢,且还打压她,窃取她的劳动成果,借用她的能力给华众某福利,做嫁衣。 这是老爷子的手段,将你喊回来,推你上高位,可就是不给你实权。 外界只知老爷子及其疼爱自家孙女,一来就是副总之位。 可知情人知晓,老爷子及其阴险。 外界名声极好,可好不好的,不好言语。 “你就不怕?不怕首都的人说你忘恩负义?”姜薇问,话语中带着试探。 当年姜家如此对她,宋家从首都飞过来将人带走,护她安稳,可成年之后,姜慕晚转身投入了姜家的怀抱。 若是起了舆论,于她而言,极其不利。 “这不是姑姑该操心的事情呢!”这声轻轻的回应,带着几分娇嗔。 可偏偏这几分娇嗔让姜薇愣了许久。 有人宠有人爱才能如此。 那些从一开始就孤身一人的女子,有几人能有这般轻媚娇柔的姿态? 她与姜慕晚,到底只是曾经相像而已。 大抵是时间差不多,姜慕晚缓缓起身,居高临下望着姜薇,红唇翕动;“姑姑一定要时刻谨记你我才是跳绳上的蚂蚱,不然————。” 后面的话,她用浅笑代替。 言罢,她跨步离开,提着包,将拉开书房门出去,便见阿姨从姜薇卧室出来,二人撞上,见到人的那一刻,姜慕晚落在门把上的手狠狠的紧了紧。 转而,似是万般惊讶,回眸望向姜薇。 后者坐在沙发上端着主人家的姿态笑脸吟吟的望着她,那眸光中有几分该死得意。 “你认识我?”这话,问的阿姨。 “应该是认识的,”阿姨回应。 话语算不上恭敬,姿态也比不上顾公馆的那群人。 应该认识? 姜慕晚听闻刺眼,笑了笑,冷眸微眯,凌厉的视线落在这位年岁渐长的阿姨身上。 “我是姜慕晚,”她直接开腔,自报其名。 阿姨闻言,眸中惊恐与诧异一闪而过,脸面上的震惊起落之间极快。 可即便是极快也被姜慕晚抓住了。 “大小姐,”阿姨开口招呼,一身衣衫不是上等货,但也被她穿的干净整洁,半黑半白的发丝扎起,干脆利落。 啪、姜慕晚抬手,一巴掌落在阿姨脸面上。 力道极大且带着怒意。 屋内、姜薇闻言猛的站起来,行步而来,话语急切:“逝者已去;你何必为难一个阿姨。” 话虽如此,可她站在姜慕晚身旁半分也没有要护着人的意思。 嘴上功夫罢了。 行动上依旧是在借着姜慕晚的手去收拾这人。 “这就是你对主人家的态度?”姜慕晚未回应姜薇的话语,反倒是面色凌厉及其凶狠的望着阿姨。 第一百八十一章:晚归 姜薇公寓走廊内,姜慕晚与阿姨无声对峙着。 按理说,她一年轻力壮的青年人,又是晚辈,且还是在他人屋檐之下,断不可太猖狂,亦或是不给主人家脸面。 可这日,他的修养理智以及那劳什子的狗屁脸面都消失殆尽。 她望着眼前人就想到了那死去的老东西,那种本该被掩埋的仇恨,此时从她胸腔深处蔓延出来,好似她埋下去的一颗种子,在此时发了芽,抽了枝。 像泡发了的海绵,无限膨胀开来。 那是一种深埋在心底的仇恨,老东西死了她无能为力,无法再把人从地府拉出来狠狠搓磨,可眼前人还活着,倘若一开始姜慕晚知晓这人在姜薇这里一定会想尽办法的来弄死他。 她现在深刻的相信一句话,人生中总有意外之喜。 而眼前这个阿姨就是她的意外之喜,就是她在收拾姜家时的意外收获。 可谓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伸手,掌掴了这个年过半百的佣人,且还是当着姜薇这个主人家的面。 佣人似是也未曾想到自己姜慕晚会这般猖狂,直接当着姜薇的面动手。 抬眸,苍老且布满皱纹的脸面是错愕尽显。 而姜慕晚一对上她那双眼呀!怒火更甚,反手,又是一巴掌下去,依旧是半分力道都未省。 端的是恨不得能抽死她的架势。 若说第一巴掌打的是佣人,那么第二巴掌打的是姜薇。 且打完之后,姜慕晚阴森的视线缓缓的扫到姜薇身上,带着几分警告与不悦之意。 那股子不悦,来源于姜薇将这人藏起来了。 若是一开始知晓,她怎会让人好过半分? “老身一把年纪了,论打架自然不是大小姐的对手,您今日即便是要弄死我,我也只能接受,”老妇人开口言语,端的是不卑不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副无法反抗的姿态。 一番话,说的可谓是有技巧的很。 你要弄死我,我也只能接受? 她还当真是委屈极了。 “你还挺委屈,”姜慕晚薄斥开口,冷怒的眸子望着眼前的妇人。 只觉手痒的很。 她的痒与顾江年的痒有所不同,她痒,是想要人命。 杀人犯好像永远都觉得自己杀的那个人只要没死,那么他们的罪名就永远不成立。 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人没死,不是因为你没下毒手,而是因为她们命大。 倘若不是她命大,此时又怎会站在这里。 怎会活着见到这个老东西。 十几年过去了,她仍然记得这个老东西当初对自己下毒手时那般很辣无情,她苦苦哀求,求她放过自己,求她给自己一条生路,可她龇牙咧嘴的摁着她的头在寒冬腊月的日子里往水缸里送。 打的是要淹死她的狠劲儿。 她永远都记得,记得那年冬天有多冷,记得后院那结了冰的水缸,以及这个把自己往水缸里按的老东西。 又遇到了? 不急不急、她有的是时间去磋磨她,弄死她。 “不敢,”老妇人微微颔首,话语及低。 一颗苍老的心隐有几分悲凉。 “想来风水轮流转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不然我们也不会相遇不是?” 这句轻飘飘的询问却带着一丝丝傲气。 一种你既然被我碰到就绝对不会有活路的傲气。 老妇人抬眸望了眼姜慕晚,眼眸微微闪烁,往旁边躲了躲,不敢直视她。 姜慕晚见此,如地狱阎王般冷笑着走近,一步一步的迈步朝她而去,直至将人逼至墙角,脚步微顿,望着老妇人,一字一句开腔:“你一定要多活些时日。” 她伸手,落在她肩头,缓缓移,移到她的脖颈处,而后,指尖缩紧,狠狠用力。 面上阴狠丝毫不掩藏:“你记住,上天让我活着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反杀回来弄死你的。” “杀人犯法,”老妇人挣扎着想将自己的脖子从她手中解脱出来。 可却被抓的更紧。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她嗓音及轻,比那屋外的天儿还寒凉。 姜慕晚只觉万般好笑,一个杀人犯竟然跑到跟前来跟自己说,杀人犯法。 姜薇虽间接性的认同了姜慕晚收拾老妇人,但也不想在自己的家里闹出什么人命,迈步过来,细长的指尖落在姜慕晚手腕上,望着她一字一句开口:“我这里不能出人命。” 许是姜慕晚心中有数,就此给了姜薇几分薄面。 松手,将老东西推到墙上,砸的咚的一声响,恶狠狠且带着怒气开口:“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马。” 是真的发放过她吗? 简直多想。 她想,来日方长,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比起弄死人她更喜欢一点点的磋磨人。 说着,她俯身,伸手抽走了这人口袋里的手机。 起身时,冷冷寒意的眸子落在这人身上,带着浓厚的杀意,好似你若是敢开口,我就绝对会伸手弄死你似的。 临行前,视线冷冷落在姜慕晚身上,傲慢开口:“不送?” “多谢。” 行至门口,姜薇开口道谢。 姜慕晚极淡的恩了声算是回应。 这日,姜慕晚抽走老妇人的手机,为何? 为了不让这老东西在姜家人面前言语罢了。 拿走了她的通讯工具,又有姜薇看着,看她能如何通风报信。 姜薇何其可怜啊!到如此年岁还在被老东西监视着,何其悲哀! 这日,姜慕晚离开姜薇住处时,已是临近天黑之时。 并未急着归顾公馆,反倒是驱车行至华众公司底下望着这座灯火通明且门口正被记者围堵着的大楼。 姜慕晚靠在驾驶座上,望着华众大门口混乱的景象,唇畔微起,带着几分凉薄之意。 她痛恨姜家吗? 自然。 痛恨到午夜入眠都在与之做斗争。 若是赢了,一切好梦。 可若是输了。 彻夜难眠。 这是执念吗? 是,她不否认。 她的执念深入骨髓,已经到了不弄死她们自己会死的地步。 所以她才会瞒着宋蓉回到c市。 才会回到姜家。 只为报仇? 不不不不不、她是为了解救自己,给自己一条活路。 将自己从无边深渊拉回来。 有人的活路建立在这个美好的世界上,可她的活路,建立在姜家。 只有姜家亡了,她才能看见这美好的世界。 啪嗒、打火机响起,微弱的火光有片刻的闪烁,光亮落到她脸面上,给她带去了短暂的暖意。 可仅是一瞬之间,又或许了原样。 她依旧冰冷,冷酷,像一个只想着颠覆姜家却没有多余感情的行尸走肉。 她抬手,薄唇翕动,烟味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至了整个车厢,充斥着她的鼻尖。 而后、她伸手,将车窗打开了些许缝隙,让丝丝凉凉的寒风从窗外飘散进来,吹散车内的烟味。 此时的姜慕晚是隐在暗夜中的一匹野狼,望着眼前的美味佳肴,只为了饱食一顿。 马路上,车流如织,来来往往的车辆极有秩序的行驶到这条路上来,而后又离开,行人脚步匆匆走在人行道上,或归家或离去。 一旁,有人搀扶着穿着西装的同事从参观出来,被搀扶者喝得酩酊大醉,行路艰难。 她坐在车里,望着人生百态。 望着组成这个世界的微小人们。 或许在宇宙大荒之中,她也很微妙,姜家也微不足道。 倘若她有一颗大度且善意的心,此时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她没有。 须臾,半根烟下去,姜慕晚电话响起,她看了眼,伸手接起,那侧、徐放公事公办的嗓音响起:“太太,前几日追杀您和给你送血玫瑰的身后人都找到了,追杀是杨珊,送玫瑰虽不是杨珊但却是织品的人。” “恩、”她淡淡回应,算是知晓。 这个答案,一早就猜到了。 去调查,不过只是为了确认罢了。 任何一件事情都需要去求证,即便你明知道结果是坏的。 更何况姜慕晚向来是个喜欢拿事实说话的人。 徐放告知结束,并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她抬手,视线依旧落在华众大门上,吸了口烟,而后又将纤细的指尖伸出车窗外,点了点烟灰。 “先生今晚有应酬,或许要晚归,让我交代您一声,”徐放这话,及轻,似是告知。 可在姜慕晚听来,心头微颤。 有种不明情绪在心底无限蔓延开来,就像一阵风吹来吹散了草坪上的蒲公英,而它的花絮飞满了每一个角落。 充斥着她胸膛的每一处。 入顾公馆两月,顾江年不归家,会事先言语,或自己告知,或代为传达。 而她到了用餐时分尚未归家,兰英也会准时拨通电话过来问候。 她缺少被关心吗? 不缺。 宋家人都待她极好的。 可那是在首都。 在c市,她缺。 在这个人人都想算计她的城市,她缺少这样一份关心,也缺少像顾江年这样沉稳的男人。 白日上班,晚间按时归家,若是不归,去了哪里,这人都会一五一十的告知你。 她每每虽未言语何,但心里,大多有数。 那看似一声声平淡的交代,实则,透露着尊重与爱护。 他本可不比如此。 即便不如此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可他还是如此做了。 姜慕晚脑海中想起姜薇那句话,你相信爱情吗? 相信吗? 或许曾经相信过。 她喜欢顾江年吗? 姜慕晚想了想。 她喜欢顾江年每每在她需要时出现,也喜欢顾江年给她的底气。 这是任何人都给不了的。 宋家人也好,贺希孟也罢。 谁能那般狂妄的告知她:你尽管去做,世人拿仁义道德来绑架你,你只管说是跟我学的,反正我没那东西。 顾江年在婚后的一言一行,虽是算不上一个极好的丈夫。 他们二人争吵不断,脾气上来时都恨不得能捏死对方。 可不否认,这人是护着自己的。 极护着。 每每床事上,都依着她的性子来,及其惯着她。 他也是个有柔情的人。 “太太,”那侧,徐放未曾听到回应,拿着手机走远了些,轻唤了声。 今日的应酬桌上都是商界大佬,而顾先生对外,还是隐婚状态。 他走远,也是有理由的。 “恩、”姜慕晚猛的回神,惊觉手中香烟见了底,眼看着烟灰马上要落下来,她将手机丢在自己腿上,将车窗完全放下,而后,随手将烟蒂丢了出去。 车窗放下的那一瞬间,车旁正好有人经过。 那人见了姜慕晚的容颜,先是错愕了一阵。 望着人,似是认识,但又想不起名字,哎哎了几声。 姜慕晚见此,合上车窗,启动车子远去。 直至入了主路,站在路边的人才猛的喊了声:“华众姜副总。” 第一百八十二章:一场混战 暗夜中,一声姜副总将守在华众门口的记者都惊醒了。 如同扔了一块肉到狼群中去。 惊醒了所有人的嗅觉。 连日来,华众事态如此恶劣,都未曾见到姜副总露面,众人一边期盼,一边失望。 就姜家的事情,众人虽说不是全部知晓,但也隐有耳闻。 继女跟后妈的事情若是写,只怕是几十万字都写不完。 若这中间在夹杂着什么恩怨情仇那便更能引人眼球了。 贫民最喜看的便是那些家财万贯的人也有不幸的时候,以此才能找到些许心理安慰。 且这故事不管是恶毒后母与灰姑娘,还是恶毒继女与后妈,都耐人寻味。 一众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奔赴而来,试图获取些许爆炸性新闻,可急匆匆奔赴而来却发现,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姜副总? 连姜副总的影子都未曾看到。 刚刚看到姜慕晚的人指着空荡荡的车位,结结巴巴开口:“刚刚真的在这儿,就在这里。” 新闻嘛!要将就事实。 人未见到其余话语都是废话。 众人转身欲要离开。 那人再道了句:“真在这儿,开着一辆黑色林肯。” 华众人人皆知,姜慕晚的座驾,是一辆算不上豪华且还配不上自己身份的白色奔驰。 且那车好似开了有些年岁了,看起来有些破破烂烂的,低调的不行。 今日这人道出一句林肯出来,自然是无人相信。 夜幕中,姜慕晚驱车往城北而去,城北是c市有名的大学城区,数所高校在此建址,一路从高楼大厦的金融区开车前往大学城,让有有一种时光倒退的错觉。 越往北走,越有一种将所有烦恼之事都抛之脑后的感觉。 好似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她短暂的脱离了姜家女的身份,也脱离了华众副总的身份。 这日,姜慕晚一身白棉袄,黑色毛衣黑裤子在加一双运动鞋,带着一顶鸭舌帽,将自己投身到大学城区的主干道上,不认识她的人,定然会觉得这人是众多大学生中的一员。 一路走来,频频有人回眸。 这夜黑风高的,即便是有路灯,她此时戴着鸭舌帽也看不清面容。 众人看的是什么? 是气质。 是那沉稳以及清贵的气质。 有些人就有这般本事,即便是投身到人山人海中,也能一眼就望见她。 周身的高贵气场掩不住。 而姜慕晚呢? 目视前方,及其淡定,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亦或是早已习惯这样的瞩目。 她行至一家混沌店前,坐在了摆在人行道上的四方桌上,木质结构,大抵是年岁久了,看不出桌子原本的颜色,只知晓,不太干净。 她坐下,呼唤老板。 大抵是学生在做兼职,,拿着单子迈步过来,将薄薄的一张纸摆在她跟前:“你看看吃点什么?” “有什么推荐的?”她低头看着菜单问道。 “玉米鲜虾混沌买的最好,”服务生轻声介绍。 “那就这个,”姜慕晚伸手,将菜单推还给他。 服务生走开,离了两步,又退回来,站在姜慕晚身旁俯身轻轻问道:“您不是学生吧?” 姜慕晚闻言,轻愣了一番,而后见跟前的男生红了脸,起了调戏之意:“我不像学生吗?看起来有这么老?” “额———不是,只是觉得您的气质太好了,不像是学生,”男生被姜慕晚那俏皮的反问声弄的红了脸,挠了挠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 直至旁边有人喊,才抬步离开。 许久之后,君华董事顾江年与华众副总姜慕晚已婚消息被爆出来时,这人才惊觉,但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难怪。 一张四方桌,坐了两个人,对面而坐,不同的是,对面那人低头吃这混沌,而姜慕晚抬眸望着成群结队的学生们从跟前走过。 学生时期,大多都有人陪,或三三两两。 可不如社会时,更多的,是单打独斗。 岁月带给人们的,不仅仅是年纪。 还有离别人。 “玉米鲜虾不好吃,”姜慕晚的视线在对面男人的话语中缓缓收回来。 望着对面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笑了笑:“你应该早点说。” “我看你在调戏人家,怕坏你好事,”本是低头吃饺子的人,停了手中动作,注视着眼前的碗,默了片刻,一声叹息声传入姜慕晚的耳畔。 视线之中,只见这人将一次性的筷子掉了个头,伸手从碗里夹了个虫子出来。 那姿态及其淡定。 姜慕晚:…………… 姜慕晚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吗?不是, 国外留学那几年她什么苦没吃过呀? 就类似于在饭碗里吃出苍蝇虫子之类的事情,都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回。 可古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一旦你自己达到某个巅峰时刻,有了能力与实力时,在回过头去看这些事情,不说不能介绍,但最起码,不如以往那般接受。 她能做到的,大抵是跟眼前人一眼样,及其淡定的将虫子从碗里挑出来,而后扔到地上,若是没饱,再吃两口,若是饱了,那就搁筷子。 而显然,眼前人是前者。 服务员将饺子端上来时,插曲已经过去。 姜慕晚从眼前的筒子里抽出筷子。 掰开。 一系列动作及其熟稔的一气呵成。 “来两瓶?”对面,男人询问。 姜慕晚嚼着饺子,点了点头。 服务员将啤酒拿上来时,颇为担忧的望了姜慕晚一眼,似是觉得眼前的人不是什么好人,有些担忧之意。 “舒心了?” 那人将酒瓶的口子对着木桌边缘,一巴掌下去,瓶盖飞了。 一瓶递给姜慕晚,一瓶留给自己。 “不到,”她拿起一旁的磁性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话语淡淡袅袅,有些轻飘飘的。 若如此就舒心了,是否太简单了些? 如此程度,远远不够。 最多是能让她吃一顿好饭,下一顿,就不见得了。 “接下来如何安排?”那人举着酒瓶闷了口酒,开口询问。 “以老东西的作风定然会推人出去挡刀,我跟姜薇都不信,只剩下杨珊了。”如老爷子那般阴险狡诈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利益与名声受到损害的,为了挽救自己的名声与利益,他定然会推一个人出去挡在,而那个挡灾的人,现如今只剩下杨珊了。 “去和做,”那人浅笑了声。 将手中的酒给干了,而眼前的混沌也差不多见了底。 “发布会现场动静越大越好————。” “天啦!你们听说了吗?君华娱乐最近在艺术学院签人,”姜慕晚话语未完,旁边一桌,女孩子的尖叫声响起。 兴奋近乎掩不住。 “这要是进去了,被公司培养,成了明星这辈子可就有了。” “那是,这要是勾搭上顾董,别说一辈子,十辈子都有了,”一旁有女孩子笑着附和。 姜慕晚坐在一旁低垂着头,听闻隔壁桌的小女生们聊着天,虽说觉得诧异,但也知晓小姑娘们喜欢幻想。 更何况,谁让狗男人帅气又多金呢? “黄金单身钻石王老五,谁不爱啊?不爱的怕不都是脑子有问题。” 啪、姜慕晚夹在筷子中的饺子吧嗒一声掉进了碗里,汤渍溅出来落在了自己的白色羽绒服上。 她低头瞧了眼。只觉、一日的好心情就这么没了。 聊天就聊天,骂人干什么? 你意淫我老公还特么骂我? 啪嗒,姜慕晚筷子落在桌面上,力道不轻不重。 大抵是今日的街道太吵了,以至于坐在对面的人都未曾听见搁筷子声,只见到她抽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白色羽绒服上的汤渍。 薄唇微抿,似有不悦之意。 坐在对面的人视线落向隔壁桌,而后又缓缓的收回来,似笑非笑开口:“怎?你对顾江年感兴趣?” 姜慕晚未曾回应,反倒是抬起眸子睨了人一眼。 伸手,将手中纸巾丢在桌面上。 起身,从口袋里抽了张红色毛爷爷放在桌面上,与来时一样,走的也无声响。 姜慕晚想她可真是日了顾江年了,今日这一个个的都跟发了神经病似的跑来问她。 诚心找她不痛快。 这日夜间,姜慕晚归家九点整。 且归家时情绪不大好,将手中羽绒服扔给兰英,沉着一张脸入了书房。 吓得兰英都不敢跨步迎上去,抬腿追了两步便又停下了。 另一方,包厢内,顾江年与一众合作商推杯交盏,数杯酒下肚,不能说不清醒,亦不能说清醒。 离席时,整个人处在浑浑噩噩中。 返程途中,罗毕驱车,顾江年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一月25号春节,越是临近春节时分越是繁忙,各方应酬交际人情往来接连不断,公司内部事务需要定夺。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光是这些与各大政府部门的应酬都能叫人喝一壶了。 “罗毕,”后座,微眯眼的男人开口呼唤。 许久培养下来的默契让罗毕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车辆停在顾公馆入口处,罗毕只见顾江年推门下车,行了两步,而后扶着一颗碗口粗的树吐了起来。 声响起了又停,他适时递上瓶水。 二人归顾公馆,兰英正在琢磨自家太太火气从哪里来时,便见罗毕扶着饮酒过量的顾江年踉跄进来。 她急忙迎上去扶住顾江年;“又喝多了?” 兰英对此事并无诧异,这句又喝多了看起来是询问句,可话语端的却是平静,好似这件事情已成了常态,而她也对照顾醉了酒的顾江年颇为得心应手。 罗毕闻言,叹息了声,颇有些无奈。 主卧内,空荡荡的。 二人大抵是一心放在醉了酒的顾江年身上,未曾注意到主卧无人。 兰英与罗毕一阵忙乱,伺候着醉了酒的顾江年。 而书房内,姜慕晚将开完一场线上会议。 开会时听闻走廊上忙乱的脚步声,拉开门瞧了眼,恰见兰英端着水杯急匆匆的上来,步伐不如往日稳妥。 她疑惑开腔:“怎么了?” “先生喝多了,太太,”兰英脚步顿住,慌忙中也端的住姿态。 姜慕晚闻言,拧了拧眉,心道:一个大男人喝多了不是及正常之事? 何必如此慌乱? 哪个上位者不是从酒桌上摸爬滚打过来的? 姜慕晚随着兰英的步伐迈步进去,恰见罗毕正拿着睡衣从衣帽间出来,见了姜慕晚,他的视线有那么一秒的光亮,似是在放着精光。 本欲前行的人步伐也顿住了,直勾勾的视线望着姜慕晚。 “太太,”罗毕开口唤了这么一声。 “恩?”她浅应,无波无澜。 “先生喝多了,”罗毕重申兰英之前的话。 姜慕晚微愣了片刻,抿了抿唇开口:“我看见了。” 言下之意,她没瞎,看见顾江年喝多了。 罗毕想平常人家的妻子见丈夫喝多的,肯定是要上前照顾的。 可他忘了姜慕晚这人不能用看待平常人的眼光来看待她。 她跟平常人不一样。 平常人总会一口一个狗男人的喊自家老公。 “您给先生换一下衣服?”罗毕想,装疯卖傻他是搞不过姜慕晚了,直接说总是行的。 “我不会,”姜慕晚直接开口拒绝。 真不会还是假不会? 是真不会。 姜慕晚从来没给男人换过衣服,更不知晓从何下手。 “一回生二回熟,太太,”兰英从旁规劝。 端的是想让姜慕晚亲自上手的心思,为何无非是想促进二人夫妻感情罢了。 旁人看不出来,但兰英瞧得出来,自家先生对这位小太太颇为上心,就拿元旦跨年夜来说。 一场惊喜,成了空白。 事后归家,顾先生让一众佣人都封口,不许将元旦之事流传出去。 为何? 不想让这位小太太有心理负担罢了。 但这人,兴许是感情世界太过空白,以至于表达爱的方式跟别人不一样。 每每温馨不过半日,实在是令人捉急。 急惊风碰上急惊风,那可真是堪比龙卷风过境。 这日,姜慕晚在兰英与罗毕二人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往床边而去,顾江年躺在床上,臂弯搭在眼帘上,不只是头疼还是想阻挡眼前的光亮。 姜慕晚默默注视了这人片刻,伸手将他的臂弯从眼帘上扒拉下来,且动作不算温柔。 本是昏昏沉沉的人,被这一扒拉,醒了半分。 微眯着眸子侧眸瞧了眼,见是姜慕晚,本是搭在眼帘上的手落在这人腰肢上,缓缓摸了摸,动作及轻,却与平常翻云覆雨时有不一样的味道,有些与亲昵,也有些许撒娇之意。 他呢喃开腔唤了声:“蛮蛮。” “恩,”姜慕晚开口轻唤。 “换衣服?” “不想换。” “哦、”她应着,回眸望向站在一旁的兰英,似是在说,你看,他不想换。 兰英见这小姑娘机灵的眸子,只觉太阳穴的抽抽,耐着性子哄道:“出了汗,不换的话容易着凉,太太。” “那换吧!”姜慕晚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也不喜同人磨磨唧唧,更何况是个醉了酒的男人。 指不定你说在多,他也没个屁出来。 伸手解开这人衬衫扣子,用行动代替了言语。 开始动手剥人家衣服。 可她剥也得顾江年配合才是啊! 她驶进浑身解数都抵不了顾江年翻个身,那偏偏这人不愿意。 她无奈,又将求救的目光落在兰英身上。 像是一个征询父母意见的小姑娘。 而兰英呢? 默默的、将手中的水杯和醒酒药都搁在了床头柜上,且还叮嘱姜慕晚一定要给人服下。 而后,拉着罗毕出去了。 徒留清醒着的姜慕晚与醉了酒的顾江年。 “蛮蛮、”顾江年呢喃声又起。 姜慕晚不应。 伸手将兰英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端起,狠狠喝了口,欲要降降火。 那人呼唤,见无人回应,皱眉掀开了眼帘,瞧见姜慕晚还在,掌心伸过来落在她腰上,且人还往她那方靠了靠。 “顾江年,”姜慕晚稳住心神开腔,天晓得,她这声轻柔的呼唤出来可谓是忍了又忍。 “恩、”男人懒懒回应。 “要么换衣服,要么你自己睡,你选。” “换衣服,”男人即便是不清醒,也还能做出准备选择。 姜慕晚狠狠叹了口气,伸手捞过被子上的睡衣,准备再动作时,只听人再道:“蛮蛮一个人睡觉会踢被子。” 姜慕晚脑子轰的一声响,好似一个零件出了故障的机器,然后导致整个身体与脑子都不能运转。 手中动作也僵住了,望着不清醒的顾江年,拿在手中的睡衣被抓出了痕迹。 酒后吐真言这话,姜慕晚信吗? 不那么信。 当她相信,任何精于算计的人在醉酒时都不如清醒着那般精明。 所以,顾江年这话,有一半以上是心理话。 亦或是真的。 此时的姜慕晚在想,她跟顾江年之间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一场利益交换,这狗男人不会是爱上自己了吧? “蛮蛮,”男人扶着床起身,靠在床头,见人未动,柔柔的、软软的唤了一声。 姜慕晚这才回过神,挪着身子坐过去,将动手,却被一双宽厚的大掌捧住了面庞,而后、薄薄的、轻柔的吻从她面庞中铺展开来。 他喜欢喊她蛮蛮,特别是即将行至巅峰时,一口一个蛮蛮喊得如同利刃似的往姜慕晚心里去。 扎进她的经络中,让她四肢百骸都酸软了。 “顾江年,”姜慕晚伸手攥住那只游走在自己腰间的爪子。 “恩,”男人蹭着她的脖颈。 “你是不是喜欢我?”她问,话语直白,没有过多弯弯绕绕。 而回应她的,是顾江年那略带浅笑的一声傻姑娘。 这声傻姑娘,含着几分浅笑与宠溺之意。 顾江年喜欢姜慕晚吗? 指定是喜欢的。 他大方承认,不喜欢何须煞费苦心将人坑回来? 大抵是醉酒,急需宣泄。 与往常的你侬我侬不同,这是一场急于宣泄却找不到入口的战争。 姜慕晚这夜,就差被顾江年磋磨疯了。 许是喝多了,脑子不好。 往日里轻车熟路的人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且还不让人碰不让人扶。 他磋磨着,那是一种想要又得不到的急切感。 姜慕晚怎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一个醉了酒的男人的人生导师。 “顾江年,你行不行?”怒火中烧时,姜慕晚火了。 “蛮蛮,”他开口,不清醒的眸子蕴着些许委屈。 姜慕晚想,她是疯了。 是疯了。 如此磋磨下去,谁都不好过,她退了一步,柔着嗓子轻声询问且带着些许哄骗:“我帮你?你这样我也很难受。” 顾江年呢?不知是觉得煎熬还是心疼她那句很难受,浓厚的嗓音从喉腔里像是挤出来似的恩了声。 一场混战。 ------题外话------ 重点!!!!有汤 1、进群私聊找管理,提供全文订阅截图+个人主页截图+粉丝值截图(粉丝值基数为1500) 2、注意事项:管理有时候很忙,看到了会回复,不建议重复找多个管理、和谐看文,作者有时间就会开车开火箭(认真脸) 3、最近一周都是一更,字数不低于四千 第一百八十三章:老爷子来了 翌日,天色沉沉。 隐有下雨之势。 静谧的卧室内,姜慕晚在“砰”的一声中醒来,吓得她一个惊颤,半撑起身子睁着尚未睡醒的眸子望去,只见顾江年满面阴沉坐在地上,迷蒙的眸子蕴着几分怒火。 冷瞪着她。 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姜慕晚拧眉望着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默了数秒才开口道:“你怎么掉地上去了?” “姜慕晚、你边儿空那么多地儿是要留出来搞房地产吗?” 顾江年在这天寒地冻的早晨被姜慕晚硬生生的给挤下了床,与大地亲密接触时,他恍惚觉得自己前面三十年都白活了。 结了场婚,让他领略到了百态人生。 也让他清楚的知晓女孩子不能光看身材,你哪里知晓这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人夜间睡个觉都能将你挤下床? 顾江年清晨这么一吼,吼的没怎么睡醒的人有那么几分委屈,撇着嘴看了他数秒,弯着身子栽进被子里。 像只毛毛虫似的挪到了枕头上。 拉着被子将自己捂进去。 一系列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 顾江年坐在地上瞧着栽在床上一副委屈的不行的人,险些给气笑了,自己被挤下床,她倒是先委屈上了。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良久,他捂着宿醉之后泛疼的脑袋狠狠的叹息了声,似无可奈何,似没办法。 起身,躺回床上,连人带被子搂进了怀里。 且说着好话,轻声哄着:“没凶你,睡吧!” “我傻吗?”那还不叫凶?姜慕晚气呼呼开腔,睁着着欲要起来跟人辩论。 “恩、你傻、睡吧!” 大抵也是没睡好,顾江年在她头顶蹭了蹭,顺着姜慕晚的话回应,且言语完就罢,这人许是不想听姜慕晚叨叨,这般哄完人之后,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不给她再言语的机会。 饶是姜慕晚呜呜挣扎也不松开。 这叫什么? 间接性让她闭嘴。 晨起,一场闹剧在顾江年的掌心里落下帷幕。 如姜慕晚所想,老爷子一定会推人出去挡枪,而这人乃杨珊无疑,尽管她不愿,尽管她不想。 可事态出在她身上,如老爷子那般爱护自己羽毛的人,又怎会让外人的不当言行影响自己的江山版图? 老爷子其人,素来是个有心机的,一如新闻发布会,他昨日本可以召开,但昨日时机不对。 晨起,八点十分放出新闻说八点半召开新闻发布会,就此事给民众和学生一个交代。 而众多报社九点才上班。 现场媒体越少,场面越好控制,这是他的图谋。 华众新闻发布会一开,多家媒体炸了锅,急忙奔赴过去显然是已经晚了。 会场内,只有寥寥数家媒体在场。 杨珊其人,本就是个顶尖戏子,演戏功夫自成一派,无人能及。 哽咽着开口,哽咽着道歉。 且还顺势将女孩子踩了一番,字里行间给人一种那女孩子是风尘女子在不要脸勾搭她儿子的感觉。 三言两语就将姜家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杨珊望着会场里的记者,压着心底的颤栗开口言语:“关于研究生一事,姜家不知晓,但不否认老师有问我们要过便利,但其初衷想着的是孝敬恩师,并非其他,关于女孩子,我并不觉得一个在外面卖且利用下三滥的手段给我儿子下药的女生可怜,我的做法是所有母亲都会做的,我承认动手是我不对,但我并不认为对方是无辜的。” 言下之意,研究生一事是老师暗中受贿,与他们无关。 而那个女孩子,她不过是在维护姜司南而已。 即便是动手殴打了她,也是一个母亲维护孩子的正常之举。 杨珊及其硬气的一番话语结束,众人哗然。 面面相觑时华众公关经理上台欲要结束这场发布会,突然、人群中有人扯着嗓子问道:“姜夫人说的下药是凤凰台那次吗?据我所知调查与验证结果出来贵公子并未被下药,姜夫人是对调查结果不满还是觉得有人在暗中操作?” 霎时,会场间,落针可闻。 这话,问的何其有技巧,就差直接问杨珊,你是对检察院季检察长的调查结果不满意,还是觉得凤凰台背后的大佬在暗中操作? 且无论是回答前者还是回答后者,都能将季家拉扯下来,为何?验证也好,贿赂也罢,最终都会经过季亥的手。 而姜家对外与季家好事在即,这中间的弯弯绕绕若是细细看,那是何等精彩啊。 问题落下,本是转身离开的杨珊顿住了脚步。 恰逢此时,公关部经理回过神,用及其板正的嗓音开腔:“我们的发布会就此结束,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参加。” 可有人根本就不听他的。 “姜夫人这话是在为自己找开脱的借口吗?你说女生在外面卖?有没有确切的证据?贵公子被下药一事检察院已经得出了结论,不是在凤凰台发生的。”有人继续高声呼唤。 激烈的言语引发了众多同行想知道真相的欲望,紧接着有人再高呼道:“c大女学生拿出来的证据都是极有力的,而姜太太仅凭三言两语就想抹黑女生的名声,不觉得如此做是在踩踏大家的智商吗?” 霎时,满堂哗然,本是好好的坐在椅子上的媒体们,哗啦站起来。 望着即将离去的杨珊,有人怒气冲冲开腔:“这是大清早的把我们耍过来玩儿?” 老爷子千万万算只怕是没想到,这场混乱终究是没躲过去。 杨珊近乎落荒而逃。 一场发布会开出了众怒。 目的未曾达成,反倒是反其道而行。 杨珊的车将出会场便被一行人拦住去路,顷刻间,鸡蛋满天飞,朝着她车窗玻璃而来。 会场之外的记者见此疯狂的按起了快门。 似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顾公馆书房内,姜慕晚着一身睡袍双手抱胸站在书桌前,电脑屏幕是新闻发布会现场。 此时的她像极了一个刚刚睡醒就有着无限好心情的猛兽。 她坐在顾公馆,将姜家握在掌心中狠狠的揉捏,这种感觉,何其痛快? 何其痛快啊! 世间最痛快的事情无非大仇得报。 而姜慕晚此时正在体会这种快感。 家庭和睦? 也和睦不了多久了。 这点痛楚算什么?等着她的,还有更多。 此时,姜家可谓是一片混乱,姜老爷子想着将杨珊推出去挡灾,不成想灾没挡住又将姜家踩了一脚。 且还差点将凤凰台与季家拉了下来。 从会场出来的杨珊,清楚的知晓,自己归家是要被骂的,且被骂还算是轻的。 姜老爷子知晓,此时的c市已经不是他一手遮天的时候了。 以前,媒体新闻压下去,只需他动动嘴皮子就行,而此时多方开口,却无甚效果。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顾江年,成了他的医。 求人有求人的姿态,这日下午老爷子顶着风口浪尖亲自前往君华。 而顾江年得知人来时,意料之中,也有几分意外。 意料之中是觉得这是迟早的事儿,意外是觉得老爷子应当还可以在撑撑。 却不成想,如此快就投降了。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叱咤c市商场的姜先生,果然还是老了。 而神坛也不可能永远被他掌控。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老爷子现如今不认输,只怕也不行了。 在顾江年看来,老爷子这辈子走的最错的棋,就是将华众交到了姜临手中。 即便不是姜慕晚,给了姜薇也比此时握在姜临手中强上百数千倍。 新中国那句妇女能顶半边天,老爷子可谓是一分一毫都没听进去。 顾江年靠着椅背,拿在手中的签字笔落在桌面上咚咚作响,脸面上挂着一抹淡淡袅袅的浅笑。 似是在思考什么,又似是在谋划什么。 须臾、徐放只听这人声线轻快开口:“去、把翟经理喊上来。” “好。” 君华近期小道消息纷飞,公关部与君华而言素来是个中立的存在,不需要时大家总觉得没有这个部门,需要时才知晓它的重要性,在此之前所有的工作都是与徐放对接,而近期,顾董亲自上手,且翟婷屡屡进出总裁办公室。 这消息,虽未大面积传播出去,但徐放隐隐听闻到了那么些许风声,且这风声还是从下面刮上来的。 自上而下是极快的,自下而上要慢些许。 是以这流言蜚语还未能到顶楼。 这日午后,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来,姜慕晚正窝在书房沙发内补眠,白猫同她一起趴在她身上。 本是安静祥和的午后却被手机铃声打破。 惊得一人一猫从梦中醒来。 白猫喵呜着翻了个身接着睡,姜慕晚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手机。 见是顾江年,想接又不想接。 眼看这人没挂电话的意思,还是接了。 接起,姜慕晚迷迷糊糊且带着不耐烦的声响响起,顾江年在那侧默了数秒,嗓音才温软响起:“在睡觉?” “恩、”姜慕晚懒懒回应。 许是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冬日里的下雨天即便是开了地暖也觉得凉飕飕的。 “好冷,”她哆嗦了下,伸手开了手机免提搁在沙发上,将睡在自己身上的猫给扒拉下来搂进了怀里,颇有几分取暖的意思。 “地暖没开还是没盖被子?”她的一句好冷,让男人话语都急切了几分。 本是温软的话语往上拔高了几分,带着浓厚的关心之意。 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顾江年清楚的知晓,他栽了,栽在了这个小泼妇身上。 也知晓,这小泼妇还是个没心没肺的。 “我在书房,”她话语慵懒,且着慵懒中带着些许软糯的娇嗔。 顾江年在那侧,抿了抿唇,面色不大好,内心是担忧的,担忧天寒地冻的这人感冒,可说出口的话语却有那么几分严肃:“你窝家里吃了睡睡了吃,睡觉之前就不知道给自己拿张毯子?雪雪睡觉都知道找个暖和的地方,你连只猫都不如?” 话语落地,姜慕晚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 她受不得气,娇气吗? 姑且算吧! 顾江年若是当面吼她,她十有八九是要怼回去的。 若是隔着电话,她百分百是要挂的、。 就这么简单粗暴。 没心情跟人吵架。 顾江年说归说,吼归吼,拿着被挂断的电话也气的不行,可到底还是不忍心让人受冻,拿起桌面上的座机给兰英拨了通电话,开口便是冷面无情的呵斥,“一屋子人若是连个小姑娘都照顾不好,我瞧你们也该告老还乡了。” 兰英闻言,心头狠颤,知晓又是这位小太太出事了,疾步上楼敲开书房门,便见自家太太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转身,急忙下楼拿了张毯子过来给人盖上,一系列动作做完,心里才安稳些。 君华顶层,顾江年将挂电话,怒气未消,翟婷敲门进来,乍一见这人阴狠的面色,步伐顿住,不知是进还是退。 探究性的眸子落在顾江年身上。 直至这人冷着嗓子道了句:“进来。” 翟婷这步伐才敢向前。 “顾董,”翟婷跨步进屋,轻声招呼。 顾江年面色沉沉嗯了声,吩咐道:“坐、一会儿姜老来。” 翟婷闻言,愣了数秒,错愕的眸子落在顾江年阴寒的脸面上半晌都未回过神来。 顾江年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带着她参与集团高层之事,且这等事情是她一个小小的公关部经理以往从未参加过的。 这是信任? 还是提拔? 来时,徐放引着她上来时,道出了如此一句话:“在君华,只要你有能力就能起来。” 这是一句肯定句。 君华,人人都相信这个事实。 包括翟婷本人。 办公室内,男人拿着手机面色阴寒,倚在办公桌旁微眯着眼,似在思忖,亦似在算计。 而翟婷,却坐立难安。 她手脚比齐坐在沙发上,像读书时被老师召唤了那般不安,但此时面对顾江年这股子不安比读书时要更甚几分。 老师和衣食父母之间尚且还是有区别的。 君华人人都知,顾董并不是个会手把手提携你的人,他需要的、是绝对的优秀者。 且这个绝对的优秀者不能任何失误。 三点过五分,翟婷进办公室。 三点过十分,姜老爷子进办公室。 老爷子原以为只有顾江年一人,乍一见到翟婷时,愣了数秒。 而后者,被老爷子深沉的视线紧凝着时,有一秒退缩。 但余光瞥向自家老板,见其无任何松口之意。 她心中有片刻的清明,望着老爷子微微颔首自我介绍:“姜老好,我是君华公关经理翟婷。” 老爷子点了点头,算是知晓。 翟婷视线望向顾江年,见其依旧倚着办公桌未动,且修长的指尖落在桌面上起起伏伏,心下有片刻了然,一如顾江年与姜老这般段位的人,二位王者的交谈需要她一个小小的公关部经理在场吗?并不见得。 正如两国领导人的会晤不需要一个扫地阿姨在场。 而顾董将自己喊来必然有他的用意,只是这用意是何,需要她自己去揣摩。、 揣摩这颗帝王之心。 片刻,翟婷望着顾江年平淡的面容,低微开口:“顾董与姜老先聊,我去给二位泡茶。” 翟婷这话,是望着顾江年说的,平常人看来不过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可在翟婷这里,确是在揣测帝王心。 她在猜顾江年的心思,这等事情,与于她而言,何其艰难。 话语落地,仅是两三秒之间,翟婷却觉得自己煎熬了两三年。 直至倚着办公桌的男人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且道:“去吧!”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她知晓,自己揣测对了。 霎时,一颗提在嗓子眼的心狠狠的落下去,归了位。 五脏六腑都恢复了正常。 她微微颔了颔首,绕过姜老转身出去,将办公室留给了这二位上位者。 乍一出办公室,只觉空气都新鲜了。 这种感觉,竟胜过死里逃生。 ------题外话------ 老爷子:顾董、帮帮忙 顾董(面上):好呀好呀! 心里:妈的!总有人害我被小泼妇收拾。 第一百八十四章:别说老子不疼你 -----------------------、 丝丝细雨从天空洒下来,带着凉意。 冬季的雨和夏季的雨是有区别的,前者凛冽如刀,后者沁人心扉。 而今日的雨,夹在这中间,与某些人而言是沁人心扉,与某些人而言又是如刀子般掉下来。 顾江年的办公室,算不上豪华,胜在装修精致用料上层,每一次处都透露着低调的金钱味,与中式的装修不同,他的这处地方走的是年轻人喜爱老年人又看不上的现代风。 顾江年的办公室跟老爷子的办公室若是搬到一起去给人作对比,那绝对是及其强烈的视觉冲击。 二者风格截然不同,且彼此还成了对方眼中的叛逆者。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面对顾江年,而后者坐在对面,身后是大片落地窗。 二人浅笑吟吟望着对方均没有开口之意。 顾江年此时端着主人家的姿态,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望着远道而来有求与自己的老爷子,那淡定舒适的模样竟还带着几分悠闲,与老爷子的焦急行程了鲜明的对比。 而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双手落在自己膝盖上面色沉重望着顾江年,似是在等着这位晚辈开口。 直至今日,姜老爷子还在端着长辈的姿态。 似是觉得顾江年身为晚辈,就应当先开这个口、 可他忘了,顾江年与平常人不同,这人、可不跟你讲什么武德,更不会同你讲什么仁义道德。 用顾江年的话来说,他要是有这些玩意儿也坐不上如今的位置。 正因为不要脸,是以才能颠覆顾家。 二人此时,若是叫外人瞧见了,颇有些尴尬、 眼前空无一物,连杯水都没有,说出去泡茶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干望着对方。 在这个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的环境中,老爷子身为有求者,多端着一分,便多一分危险。 外部情况瞬息万变,谁知那些媒体下一秒钟会拿着笔杆子如何抹黑她们。 老爷子抿了抿唇,落在膝盖上布满皱纹的掌心往下压了压,似是在给自己做心里建树, 顾江年将这人的动作瞧在眼里,眼底浅笑一闪而过,带着算计与轻嘲。 立于高山之巅又如何? 终有一天要落入凡尘不是? 老爷子若是早就领略到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的道理,那么今日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人一直以来将自己的名声身份段位看得太重,也过分的爱惜自己的羽毛,觉得自己曾经立于高坛之上,便会一直站立在那个位置上。 殊不知神仙也要堕入凡尘的时候。 人老了就得服老,如果不服老不认输,就会如眼前人这般,八十多岁的高龄了,仍然会被人拉出来踩踏。 将他前面几十年辛辛苦苦的建设毁于一旦。 真正爱惜自己羽毛的人,退休了都会找个世外桃源不问世事归隐园林。 他不是爱惜自己的羽毛,是舍不得这高位上的荣华富贵。 他若舍得,又怎会将姜慕晚骗回来之后不放权呢? 这个老东西啊!心思深沉,还欺负他的小泼妇。 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了。 不然、小泼妇该有多委屈? 须臾,苍老的嗓音在静谧的办公室里环绕开来:“姜家之事,还希望江年能施以援手。” 顾江年闻言,剑眉微微拧了拧,似是对老爷子开口求人的姿态颇为不满意,但这份不满未让老爷子瞧出来,男人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的揉搓着,那漫不经心的姿态叫人瞧不出半分多余情绪。 希望? 希望他顾江年去做某事的人多了去了,若是各个端着的都是老爷子这般高傲的姿态,他成什么了? 他沛然浅笑温温开口,端的是谦卑之态:“姜老竟然开了这个口,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只是————,”这人话锋猛地一转,这声漫不经心的只是让年逾八十好几的老爷子心头颤了颤,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几分凝重与审视。 顾江年默了片刻,望着老爷子很再度薄凉开腔:“这中间的过程只能让姜副总来跟我谈。” 老爷子闻言,眉头紧拧,落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微泛白,不明所以道:“为何?” “我与姜副总有些恩怨需要解决,姜老也是知晓的不是?”最后这句询问,让老爷子眉头狠狠的拧了拧,若说顾江年与姜慕晚有哪些恩怨要解决,除去小时候那件,只怕是无其他。 老爷子愿意吗?并不愿意。 正如他极早之前劝姜慕晚那般,一旦姜慕晚与顾江年有任何关系,那华众迟早有天得送到顾江年手中。 可今日,他有求于人,无疑是间接性的为这二人牵了个线搭了个桥,推了她们二人一把。 他不愿如此做。 可若是不应允顾江年的要求,华众依旧会被置于风口浪尖。 饱受各方摧残。 姜慕晚他不愿出,而华众它也不愿放。 正所谓,小孩才做选择,成年人什么都想要。 老爷子更是想鱼和熊掌皆得。 “顾董可能不知,慕晚近期不再c市,”这是一句婉转的拒绝话语。 顾江年闻言,浅笑了笑,毫不掩藏自己的情绪:“我初入商场时,姜老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年轻人,要知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下定决心去做,七年过去了,姜老的话我至今记得。” 而现如今他清楚的知道,他要的是姜慕晚。不是别人。 倘若老爷子拒绝他的提议无疑是伸手打自己的脸。 顾江年用老爷子摞起来的石头砸了他自己的脚,这一招,可谓是极狠的。 让老爷子无话可言。 见人不言语,他默了片刻再度悠悠开口:“有所求必有所失,全凭姜老定夺。” 言下之意,你想鱼和熊掌兼得必然是不可能的。 你将我君华拉下水,转身却想不损分毫让我帮你度过难关,我君华是你家里养的水牛?你抽我鞭子还指望我帮你耕地? 想的如此美,怎么不上天? 老爷子沉重的目光落在顾江年脸面上,带着会几分隐忍之意。 “顾董何必跟一个小姑娘计较?”老爷子这话是维护姜慕晚吗? 不是。 是他近期联系不上姜慕晚。 姜慕晚好似知晓华众有难,而自己也会推她出去挡难那般,玩儿起了失踪,多方联系都未曾联系到人。 今日顾江年之言,他首先想到的,是可行。 只要姜家能渡过难关,推一个姜慕晚出来又算的了什么? 其次才想到姜慕晚此时不在他的掌控之内。 老爷子就是这般人,他做所有事情都是先有利益后有家人。 而姜慕晚早就看出了这一点。 “计较?”顾江年似是听闻了什么好笑的话似的,伸手点了根烟,抬手,浅浅的吸了口,而后似是嘲讽道:“姜老可能不知,前些时日,姜副总动了些手段将家母给气病了,我顾及姜老的颜面才将此事压住了。” 这句话,半真半假。 姜慕晚间接性将余瑟气病了是真,但顾及姜老颜面是假。 如此做,不过是想让老爷子知晓自己不会退半步。 他俯身,拿起跟前的烟灰缸,轻轻点了点烟灰,皮笑肉不笑的望向老爷子:“我若趁着这个风口将此事告知媒体记者,那姜家可谓是全部沦陷了,姜老,我尊重您,您也不能太占晚辈便宜,君华助学基金一事我可未曾询问您半分。” 言下之意,我给你脸,并不代表你能踩在我头上走。 老爷子这日踏上君华大门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自己是失败的一方。 顾江年并不是个仁慈的人,一个仁慈的人也坐不上现如今的位置。 他三言两语的就将球给推了回来,阴谋诡计是他的家常便饭,老爷子即便是活成了人精也比不上顾江年的手段,这日来,是来被动挨打来了。 眼看着顾江年松了口,可老爷子此时还要委下身段去求一回姜慕晚。 顾江年这手太极,可谓是打的极好的。 自己卖了老爷子一个人情又顺手将姜慕晚拉起来了,这一举两得的事情不干白不干。 二人交谈临近结束翟婷才端着托盘进来,将茶水摆在二人跟前。 男人俯身,端起了茶杯,轻抿了一口,目光望向翟婷开口:“华众的新闻留意一下,做好对接的准备。” 做好准备跟去准备是两种意思,前者还有收回的空间,后者是已经确定的意思。 顾江年今日将翟婷喊上来,是知晓老爷子会来,也算出了这人的言语,这简单的一句话不过是想让老爷子知晓他的诚意。 翟婷闻言,毕恭毕敬开口:“明白。” “姜老慢用,”言罢,她转身出了办公室,心头微微颤动,提在嗓子眼的心缓缓落地。 这日下午,老爷子离开时可谓是窝了一肚子火。 被一个晚辈摁在地上如此摩擦,可谓是颜面尽失。 这若是以往他绝对扭头就走,可此时现如今的c市已经不再是以往那个c市。 在华众经历过这一轮动荡之后,老爷子似乎有了那么一点服老之态。 80岁时的斗智斗勇与二三十岁的斗智斗勇是完全不同的。 后者朝气蓬勃,前者却无多少精力。 人一旦上了年纪,脑力体力都急速衰退,怎能比的过那些日日夜夜不睡觉的年轻人?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句话并无道理。 这天下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天下了。 离去,大雨磅礴。 冬日一旦下了雨,便会格外阴冷。 冷的冻人骨髓。 这日四点,顾江年翘了班,且翘班时正碰上徐放拿着文件进来,见人急匆匆出来,他唤了声:“老板。” 男人步伐未停,似是心情极佳,连带着话语都有几分轻快:“送上来。” 这声送上来,送哪儿,徐放是知晓的。 因着错开了高峰期,罗毕车速极快,四点半准时归顾公馆,归家时,将跨步进屋,兰英轻唤声未起,反倒是听顾江年急切道:“太太呢?”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褪下身上大衣,扯掉掌心的皮手套交给她。 “在书房。” 霎时,站在自己跟前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疾步上楼的身影。 推门而进,姜慕晚依旧窝在沙发上补眠,白猫被抱在怀里,异常乖巧。 如此一幕,怎么看,怎么都有一种岁月静好模样。 见此,顾先生急切的步伐顿住,许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前行的步伐连带着呼吸都轻了些,颇有些小心翼翼。 他为何急切归家? 若一定要早一个借口的话。 就如捡了五分钱想交给警察叔叔那般。 他算计了老爷子,回家邀功来了。 男人蹲在沙发跟前,望着姜慕晚的乖巧的睡颜,似看瓷娃娃哇似的,伸手摸了摸她发丝。 清醒时的姜慕晚与熟睡时的姜慕晚有所不同。 清醒时的她活波可爱,熟睡时的她乖巧可人。 像个及其听话的洋娃娃,惹人疼惜。 俯身,菲薄的唇落在她唇畔上,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吻着。 睡梦中的姜慕晚动了动鼻子,微微蹭了蹭,似是觉得有羽毛在蹭自己的鼻尖。 本是没怎么睡沉的人缓缓掀开眼帘,眼眸将睁,便被顾江年摁进了沙发深处,白猫被二人夹在中间吓得嗷嗷直叫,几经挣扎才从二人中间挣脱开。 一番口勿,由浅入深,由深入浅,来来回回,几经磋磨。 最终止在了二人渐高的呼吸中。 “白日宣.淫?” 顾江年:………….. 将起的情绪被姜慕晚一盆冷水泼下来浇了个透心凉,她最是擅长打击人。 且每一次都精准到位。 顾江年想,到底是自己心胸宽阔,不跟小泼妇一般计较,这若是计较,只怕二人得3天上房5天揭瓦,7天打的鸡飞狗跳,不到十天拿刀互捅了。 他起身,居高临下望着窝在沙发里的人,一番磨蹭,身上家居服皱皱巴巴的,柔顺的头发亦是乱糟糟的披散在脑后。 怎么瞧,怎么都让人想兽.性大发一回。 不能看,不能看。 再看下去真得白日宣.淫了。 “起来,让罗毕送你回澜君府。” 老爷子从君华出去联系不上人势必会去澜君府找人,何不来个顺水推舟踩着人上去? 姜慕晚闻言,默了片刻。 眼巴巴的瞅着顾江年,好看的眉毛拧成了毛毛虫,望着人的眼神有那么几分委屈的意思。 “你是不是有别的小贱人了?所以想赶我走。” 顾江年:“……….你神经病啊?脑子里面什么时候能想点正常的东西?” 他先是望着姜慕晚静默了一阵,似是颇为无语,而后,一声激烈的怒斥脱口而出,半分都不温软。 一张破嘴,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而姜慕晚如何想? 顾江年此时即便是赶她走她也不能走。 姜家这场戏,她还需要他。 这狗男人若是把自己赶了,自己前面的一切可都前功尽弃了。 “是不是你妈要来了?”如此想来,更委屈了几分了,清明的眸子且还泛出了水珠儿,跟个见不了婆婆的受气小媳妇儿似的。 顾江年呢? 脑子疼。 极疼! “你可别跟老子委屈,要隐婚的是你,见了人就躲的也是你。” 顾江年想隐婚吗? 并不想。 那不过是为了把人骗回来的下下之策。 “我没委屈,我是替你不值。” “替我不值?” “娶了我这么个没心肝的女人。” 顾江年此时,可谓是又好气又好笑,站在沙发旁,双手叉腰望着姜慕晚,一副老子很不爽可老子拿你没办法的神情瞅着她、 良久,一声凉薄的轻讽从他嗓间溢出来:“可真是难为您心里有点儿逼数了。” “老爷子去君华求我救姜家于水火之中,我说救可以,只跟姜副总谈,他现在应该正往澜君府去的路上,你再不起来,别说老子不疼你—————” 哗啦、顾江年话语尚未说完,姜慕晚伸手掀开毯子从沙发上爬起来,连拖鞋都省了,狂奔着往卧室而去。 徒留顾江年站在原地望着她的拖鞋陷入怀疑当中。 第一百八十五章:大礼可还喜欢? 姜慕晚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妻子吗? 不见得。 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人生伴侣吗? 如果你不需要爱的话,绝对算。 想要更多,那就得做好认赌服输的准备。 她时常说自己没心没肺,这句话从一开始并不是一句笑谈,而是真真切切的。 许久之后的某日,二人一同出席某场宴会,姜慕晚被一个青年小伙堵在角落里表白,换做平常人都会觉得惊讶,可姜慕晚呢? 那淡淡袅袅的视线睨了人一眼,给人一种这等场面都是小场面的感觉。 她望着眼前小年轻,问出了精髓:“你说你喜欢我,那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长得好看?这世间比我好看的人多的去了,喜欢我有气质?这世间比我有气质的人更是海了去了,喜欢我有内涵?抱歉,我今日是头一次见你。” 那淡淡的话语,将本就紧张的小年轻问的面红耳赤,站在她跟前结巴了起来。 好好的一个人,结结巴巴的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顾江年倚着门瞧着这一幕,只觉稍有些好笑。 姜慕晚呢? 伸手扒拉开挡在自己眼前的小年轻,绕过他离去。 临走时,她回眸望着小年轻,不知是发自肺腑还是如何提醒,极淡的来了句:“你别喜欢我,这世间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但没有人能从我这里得到半分爱,因为我压根儿就没那东西。” “佛爱众生,而我只爱自己。” 这是姜慕晚对自己下的结论。 定位清晰,也很明确。 一句话也让原本看热闹得人心头狠狠的颤了颤。 顾江年那日才知晓,这人没心没肺,是真的。 她对你的所有撒娇,讨好,都是因为共处于于一段感情中,这么做舒服而已,与爱你无关。 2009年一月,顾江年开始讨好姜慕晚,这种讨好,从言至行,还包括替她谋划江山。 替她开辟疆土。 这日傍晚时分,姜慕晚着一身休闲装离开顾公馆前往澜君府,一如顾江年所言,她将至不久,老爷子到了。 屋内,她着一身灰色运动服在身,双手抱胸气定神闲的站在玄关处听着门外乱而有序的敲门声、。 那声响若是在往常听起来肯定是觉得颇为刺耳,可今日这刺耳的声响在她耳里成了美妙的乐章,谱写着她的江山版图。 为她攻打华众而奠基基础。 姜慕晚的谋划中,一直都有顾江年的存在。 即便老爷子今日不去找顾江年,明日一定会去。 而顾江年不知是事先识破了她的谋划还是真的那么巧的顺水推了她一把。 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能抓到老鼠的都是好猫。 目的一致如何都是好的。 顾江年这一番出手到省了她去求人了。 送上门的糖不要白不要。 敲门声中,姜慕晚手机响起,不知是手机铃声过大还是大门隔音不好,门外的敲门声有所停歇。 姜慕晚睨了眼,接起电话。 顾江年的声响从那侧温温传来,带着几分浅笑,“大礼可还喜欢?” “有劳顾先生了,甚是喜欢,”怎能不喜欢,怎会不喜欢。 “姜副总可得记着,欠顾某一个人情,”书房内,顾江年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杯咖啡浅浅的抿着,那姿态颇为怡然自得。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顾先生,”她浅笑吟吟回应,望着被砸的砰砰响的大门,微微勾起的唇角往上去了一分。 “姜副总算计我的时候可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姜副总敢发誓这次下狠手没想着将我拉下水?” 顾江年早有预感,如姜慕晚这般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为达目的决不罢休,她的计谋中不指定早已将自己圈了进去。 本想看看这小白眼狼的手段有多厉害的,不曾想姜老爷子今日送上门来了。 间接性的将事态的进展推快了数分。 “顾董有证据?”她笑问,就着门外的砰砰声去了厨房,拿起台面上放了不知几日没洗的水壶接了壶水,放在底座上烧着。 霎时、烧水声,砸门声,男人的冷笑声,混为一体。 姜慕晚拿着手机靠在厨房吧台上,视线依旧是落在门口方向,手中电话依旧无挂。 她默了片刻,歪了歪脑袋,浅笑吟吟呼唤道:“顾江年。” 那一本正经的声响,让顾江年以为这人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事儿要同自己说。 他恩了声,算是回应。 姜慕晚再道:“如果一定要喊你狗男人的话,你绝对是狗男人中最有良心的一个。” 顾江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姜慕晚,”他学者姜慕晚那般唤她。 姜慕晚浅应了声。 这人用同样的语气在那侧缓缓开腔:“如果一定要喊你小泼妇的话,那你绝对是小泼妇中最没良心的一个。” 顾江年原以为,他如此说了,姜慕晚绝对会同自己据理力争,可这人,及其不屑的笑了声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道了句:“你才知道?” 砰、澜君府的大门被人猛的踹开,防盗门挂在一旁摇摇欲坠。 声响起,姜慕晚挂了顾江年电话,转而及快速的拨了110 。 一番话语急切言语完,而后,火速收了电话。 一系列的动作下来,这人倚在吧台上的身影未有半分挪动。 刚刚与110接线员言语的那份急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泰然自若。 老爷子带着人进来,便见倚在吧台旁面色沉沉的姜慕晚。 “光天化日之下姜老这是干什么?”姜慕晚扫了眼老爷子,视线又缓缓的落到挂在一旁摇摇欲坠的门上,转而才移至跟着老爷子进来的人身上。 姜慕晚素来知晓老爷子身旁有一位得力助手,且这人是个有手段的狠人,听闻是听闻,乍见是乍见,二者之间的感觉,截然不同。 这人有多厉害? 厉害到老爷子的所有阴谋诡计都是这人去完成的。 他就是老爷子手中的刀。 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器。 四目相对,有些许火光在彼此之间暗潮汹涌。 屋内空气逐渐逼仄。 火光流转,杀气肆起时,老爷子低沉开腔,打破了这份无声的对峙:“在家为什么不开门?” 姜慕晚视线缓缓从身后人身上收回,望着老爷子冷嘲开口:“国家法律规定了我必须给你开门?” 双方脸皮早已撕破,在假惺惺的也无甚必要。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京默。” 二人声响一前一后响起,前者是老爷子带来的人,后者是老爷子。 “京默?”姜慕晚呢喃着其名字,缓缓的点了点头,似是觉得有些韵味。 倚着吧台的人缓缓直起身子,踩着高跟鞋缓步而去,站定在京默跟前,望着眼前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冷冷的牵了牵唇瓣,随即,扬手,一巴掌狠狠的落在男人脸面上。 “谁为主,谁为仆,我怕你是分不清。” 即便是被老爷子收在掌心的人那也是姜家的下人,她此时只要未曾离开c市,仍旧是姜家的大小姐,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到自己跟前叫嚣? 男人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而后,缓缓转回眸,阴狠冷厉似是要杀人的眸子落在姜慕晚身上,近乎咬牙切齿开口:“我的主人只有老爷子。” 姜慕晚乍一见这人时,便觉得这人是长期行走在刀尖上的刽子手,一双眼睛死气沉沉浑身泛着死气。 放眼看去便有杀人犯的潜质。 “在谁的地盘上听谁的话,我家还轮不到你来猖狂,”说完,她抬手,又是一巴掌下去,那人伸手去挡却没挡住。 正惊愕时,也仅是一秒钟的功夫,姜慕晚巴掌落了下来。 清脆的响声在屋子里环绕开来。 她狂妄、张扬,强势、霸道,等等种种性格都是老爷子心目中完美的候选人。 可偏偏,性别不是。 姜慕晚冷厉的眸子望着眼前的男人,气场丝毫不输她。 若说那人的外表让人看去就是杀人狂魔的模样,那么姜慕晚的内心住着一位杀人狂魔。 老爷子见二人之间火光迸发,凶狠怒视对方,开口阻了这场即将爆发的争斗:“京默,你先出去等着。” “是、老爷。” 他转身离去时,及不服气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带着阴狠杀伐之气。 霎时间,本是一触即发的屋内被静默取而代之,能听见的是厨房里水壶的工作声。 姜慕晚悠悠转身,未有要离开厨房的意思,伸手拉开餐桌椅子坐下去,靠着椅背双手抱胸望着老爷子,那高傲的姿态像极了睥睨世人的神仙。 “你最近不接电话也是刻意而为之,”这是一句肯定句,并非询问。 老爷子万分肯定这是姜慕晚的刻意而为之,刻意躲起来,刻意不出现。 “是,”姜慕晚亦是同样肯定回答,没有丝毫掩藏之意。 “在其位谋其职的道理你懂不懂?” 身为华众副总,公司有难时却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起来。 如此,怎对得起华众副总之位? “以前懂,但后来您教会了我不懂,”我所理解的副总之位是实权在握才能尽其职,一个连实权都没有的人,如何尽职? 在其位谋其职?可笑至极 “姜老怕是没没听过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你拔走了将军的利刃却指望她赤手空拳去为你打江山,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该出现在您身上啊!”说着,姜慕晚缓缓摇头,那姿态,竟莫名的带着些许惋惜。 替谁惋惜?替姜老爷子惋惜呀! 惋惜放着才子不用去用一个废物,且还幻想有一个废物能替他撑起江山。 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就如同一把烂泥巴扶不上墙,他却对那坨烂泥巴寄予厚望。 说他可怜都侮辱那两个字了。 姜老爷子现如今的所有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倘若不是他刚愎自用,那么华众也绝对不会走到现如今的地步。 他连人最基本的诚信都没有,怎还能有其他呢? “你就不怕公司董事联合将你拉下台?” 她那么坚定的坐在那个位置上,即便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即便劳动成果被人窃取也不走,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那个高位吗? “以前,我是想要华众,可现如今的华众在经过连续一周的大跌之后还剩下什么?一个副总之位而已,我并不稀罕。” 此时的华众俨然空壳一副。 明里,股票连续一周大跌,呈跳楼式上新闻。 暗里,老爷子的私库早已被她洗劫一空。 华众现如今剩下的,只是空壳而已。 “以前我想要你不给,现在你想给、我不稀罕。” 老爷子此人就是将权力看得太重,认为自己打下的江山即便是死也要带到地底下去。 姜慕晚时常想,如果此时是在古代,如果老爷子是一位帝王,那么他现在的后院里绝对多的是装神弄鬼之人在替他练长生不老之丹。 他望着姜慕晚,面色及其沉重,抿紧的薄唇足以看出在极力隐忍。 啪嗒、厨房里的水烧开了,自动跳闸,姜慕晚起身,弯身拿了只玻璃杯出来放在水龙头上冲了冲。 将挑起水龙头,流水声哗哗响起时,老爷子话语在身后响起:“华众度过难关,我放权给你。” 姜慕晚拿着翻转的水杯在水流下顿了一秒,华众度过难关就放权给她? 言外之意还是要她赤手空拳的替他打江山,且还是打下了才会放权? 不给鱼饵就想钓鱼? 他真以为这世间人人都是姜太公? 姜慕晚被气笑了,一声冷嗤声响起:“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 他已经被老爷子骗过一次了,又怎会再被骗第二次呢? 再被骗,岂不是傻? 她伸手,关了水龙头,甩了甩手中杯子,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仅此一杯而已。 姜慕晚此时的状态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华众? 她肯定是要的。 但爷子若仅想如此就将她请回去,怕是不行。 “华众你不要了?” “得不到的我又何必去强求,”她回到原位,不同的是,手中多了杯开水。 老爷子拧眉望着她,瞧不出她话语里的真真假假,那深沉的视线恨不得能一眼将人望穿,可姜慕晚这人,实在是太过善于隐藏,更何况此时面对的人还是老爷子。 良久,老爷子沉声开腔:“你就甘心?” “我有何不甘心?” 一个破败的只剩下空壳,指不定还负欠了一屁股债的企业,即便是她拿在手中也要花大把大把的时间去拯救它 她是吃饱了闲的觉得自己没事干才会主动去把一手烂牌握在手中? 老爷子还真是高看自己。 “我若是不甘心,就意味着要被你推出去挡枪,就意味着要成为你手中的傀儡,就意味着要为你们做嫁衣,”说着姜慕晚端起手中的杯子欲要喝水,许是觉得太烫了,低头吹了吹,而后搁回桌面上,再道;“爷爷敲的是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 “你心里当真一点都不为姜家着想?” “你为我着想过?” 老爷子这典型的双标行为险些让姜慕晚恶心到作呕,就许你拿刀子他捅我就不许我捅回去? 这是什么狗屁理论?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培养我的目的跟培养姑姑的目的是一样的,你需要的不是女儿孙女,你需要的是辅佐大臣,即便是儿子没用,还有姑娘扶他上墙,你不仅培养我们还给我们灌输男尊女卑的思想,让我们一辈子都逃不掉姜家的这座牢笼,让我们一辈子活在噩梦中,家族太平女儿便是赔钱货,家族有难了推出去的第一个是女儿,你怕是忘了,自己是从谁的b里爬出来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跪下 有些人就是这么不要脸,打着男尊女卑的思想混迹于世,妄以为自己比别人多了个什么东西就可以称霸世界,稍有些本事了就忘了自己是从哪里爬出来的。 欺压女儿,给其灌输恶劣思想,意图控制她的脑袋,让她这一辈子都为姜家卖命,替儿子扩张江山版图。 女儿累死累活,儿子坐享其成,这手到擒来的姿态就跟个脑瘫儿似的。 流着哈喇子等着别人把饭送到他的嘴边。 一个成年人就差活成了瘫痪,空有脑子而不用,拿去装屎都嫌弃空间不够。 啪、姜慕晚话语落地,老爷子浑身颤栗着拿起本是落在地上的拐杖狠狠敲在餐桌上,将搁在她跟前的玻璃杯啪的一声砸碎,霎时、热水、玻璃渣,四处横飞。 且还有些许落在她的下巴与脖子上。 姜慕晚起身急忙推开两步,许是太急切,推倒了身后的椅子。 本是守在屋外的京默跨大步进来,望着气的浑身颤抖的老爷子跟连退数步的姜慕晚。 见面面色有丝丝血珠落下来,本欲向前的步伐狠狠的顿住。 后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一伸手下去,摸到的是满掌心的血。 玻璃渣刺破了她的下巴,许是伤口极大,此时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血。 她望着自己掌心的眼眸,寒了又寒。 片刻,抬起泛着凉气的眸子落向老爷子,平静的话语再度缓缓开腔:“我说错了吗?你忘了你自己是从谁的b里出来了的?你妈要是知道你这么重男轻女会不会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想掐死你?” “畜生禽兽尚且都知晓养育之恩你连个畜生禽兽都不如,”若说来之前,姜慕晚只想算计老爷子,那么此时,她还想折了他的翅膀,折了京默,让他以后空有满腔阴谋诡计而无人可用。 肮脏粗俗的话语从姜慕晚的嗓子冒出来,刺激的老爷子浑身都在打颤。 “你、你、你,”老爷子被姜慕晚的话气的浑身颤栗,指着她的指尖狠狠颤抖着。 而姜慕晚呢? 并不准备就此作罢:“求我回去?也行,”说道此,她缓缓点了点头,凉薄且带着怒火的嗓音放声而起,那怒斥声响彻整个屋子:“跪下。” 霎时,姜老爷子望着姜慕晚,思绪好似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冬天,寒冬腊月里北风呼啸,柳梢儿上都挂着冰刀子,宋家人从首都过来,且开了数十台车,来了几十号人将梦溪园姜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宋老爷子站在姜家院落里高呼姜临名字,底气十足的声响引得许多邻居前来观看。 姜临迎出去,见此架势,稍有些腿抖。 宋家人上来就是一巴掌下去,且毫不手软,随即将一摞照片丢在他脸上。 话语直白冷酷,与今日的姜慕晚面容重叠,一声底气十足且带着无限怒火的跪下响彻整个院落。 姜临被逼下跪,老爷子踩着他的头给躲在舅舅身后的姜慕晚磕头,且嗑的头破血流。 十几年过去了,姜慕晚这声怒喝让老爷子忆起了当年的屈辱,内心的愤恨丝毫不掩藏,即便是气的站不稳也不想就此放过姜慕晚,扬起拐杖欲要打她。 却被姜慕晚伸手握住,狠狠一拉,将人拉至跟前,猛的抬脚将人踹翻在地,一脚下去,毫不留情。 京默在旁见此,蕴着杀意的眸子泛着丝丝猩红,一手扶着老爷子一脚踹翻了跟前的椅子。 而姜慕晚呢? 将垂在半空的手缓缓落下来,望着老爷子的目光如深冷寒潭,她转身进厨房从架子上抽了把菜刀出来。 望着老爷子寒凉开腔:“是觉得姜家不够热闹?” “即便我今日杀了人那也是正当防卫,你试试,”这话,她是对着京默说的,狂妄至极。 而后者呢? 将老爷子扶至一旁,赤手空拳的与姜慕晚撕打在一起,他未曾想到,眼前的这个女人与旁的豪门世家大小姐有所不同,。 手无缚鸡之力这个词在姜慕晚身上是不可以用的。 京默其人,早年间部队出身,退伍之后因为惹上了人命官司险些进去,老爷子伸手保了他,他的招式是实打实的,而姜慕晚的手腕也不弱,她拿着一把尖刀,下手只往致命之处伸。 数个来回之间,二人不分胜负,谁也没占得半分便宜,姜慕晚其人,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实则是个狠角色,早年间在宋家;老爷子为了让她防身特意找专业人士教出来了一身好功夫。 若说单打独斗,她从未怕过谁。 区区一个京默又算的了什么? 餐室内,混乱一片。 餐桌椅子都早已成了牺牲品,二人各守一方,谁也未让半分,打斗间,姜慕晚伸手抄起刚刚烧水的壶,就着一壶开水直接砸到了男人身上。 惨叫声凭空而起。 姜慕晚猛进两步拿着刀子直接砍向了人的腰腹间。 隐约间,打斗中的人听到电梯声响,眼眸中算计的精光一闪而过。 随即伸手将手中的刀子猛的丢向男人脚下,那人有片刻的恍惚,缓过神来之际操起地上的刀子向着姜慕晚而来。 “干什么?”霎时,玄关入口处一声大喝响起。 “把刀放下,”,四五个警察疾步奔过来见此,浑身毛都炸起来了,狂奔过来欲要制止他。 可发了狂的人哪里是制得住的? 姜慕晚似是吓得不行捂着受了伤的脸面频频往后腿,像只受了惊的鸟儿似的。 怎么瞧怎么都是一个怕的不行的样子。 “放下,”怒喝声响起,五人齐上阵将京默摁在地上,抽走了他手中的刀。 而姜慕晚呢? 蹲在一旁似是吓的不行,瑟瑟发抖。 灰色运动装上布满血迹,分不清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其中一个警察迈步过去蹲在姜慕晚跟前,放低嗓音轻柔询问:“是哪里受伤了吗?” 姜慕晚跟只受了惊的鸟儿似的蹲在角落里点了点头。 “是你报的警吗?”警察再问。 姜慕晚依旧点了点头。 “是他们破门入室的?可————,”警察问着,朝靠在一旁捂着胸口大幅度喘息的老人望去,这一入目,惊了,接下来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 姜老爷子,c市但凡是有点眼见力的人都认识。 而此时,靠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人? 警察诧异的目光再度落回姜慕晚身上,仔细瞧了瞧,大抵是未曾见过姜慕晚真容,亦不太敢确定,于是小心翼翼开口询问:“你叫什么??” “姜慕晚,”她糯声开腔,连带着嗓音都带着几分轻颤。 而一旁,靠在墙上的老爷子望着如此这般惺惺作态的姜慕晚气的浑身发抖,手指着她半天,气的一个字也未曾说出来,大抵是一口气未曾提上来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快叫救护车。” 姜家近几日的新鲜事不断,起了一起又一起,各位吃瓜群众这瓜都不太能吃的过来。 外部矛盾还未弄清楚时,内部矛盾又起。 救护车将人从梦溪园拉出去时,消息已经控不住了。 但这标题却是【姜老先生与华众副总姜慕晚遭遇入室抢劫】 这一标题,可谓是妥妥的将姜家人摆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姜临知晓此事时,老爷子已经进了急救室。 而姜慕晚呢? 进了警局。 这夜,临近八点,顾江年拨电话给姜慕晚,那侧无人接听,数通电话过去,隐约觉得事态不对, 拨给罗毕,那侧许是在奔跑,话语急切:“老板,太太与姜老身旁的保镖发生了冲突,被警察带走了。” 哗啦、本是坐在椅子上的人坐不住了,猛的起身,让原本窝在他身上的黑猫呲溜的滑到了地上:“情况如何?” 男人话语焦急,面上隐有几分和微怒。 “老爷子昏倒被救护车拉走了,太太跟保镖被警察带走了。” “有无记者?”男人话语急切。 罗毕按开车子,猛的拉开车门,及其快速道了句:“有。” 顾江年这夜,因着罗毕那句浑身是血心都颤了,他不知晓这血是谁的血,若是姜慕晚的血,他一定弄死那个老东西。 收了电话,顾江年一通电话拨给了徐放,话语急躁:“去、控住媒体舆论,不能有任何关于太太的不利言行出来。” 此事不管是老爷子那边的人先动的手,还是姜慕晚先动的手,一旦社会舆论出来,绝对会对姜慕晚产生不利,顾江年绝对不允许此事发生。 也绝对不允许姜慕晚在未曾得到华众时被按上一个不忠不孝的名声。 顾江年从那条路上走过来知晓社会舆论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所以此时要将这件事情的苗头直接扼杀在摇篮里,不让姜慕晚受到半分侵害。 他的老婆,绝对不允许世人来指指点点。 八点过五分,顾江年抄起外套出门,仅带了一个司机,驱车往警局而去。 八点三十分顾江年再度一通电话拨给了姜暮晚,那侧接起。 “蛮蛮,”男人小心翼翼的轻唤了声。 “恩、”此时,姜慕晚坐在警局内,灰色运动装是一件休闲版的妮子大衣,掩住了是满是血的运动装。 姜慕晚的心是平静的,这种平静来源于一切在自己的计谋之中,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可此时,听闻顾江年的这声轻唤时,她的心,更稳了一分,那是一种知晓自己身后有人的稳定,那是一种知晓无论如何顾江年都会将自己捞出去的那份稳定。 “乖、不怕,”男人柔声开腔,话语间带着几分疼惜之意。 “外界会将舆论引到老爷子保镖身上,警察问你要么不回答,要么只能说自己跟老爷子遭遇入室抢劫,懂吗?” “恩、”顾江年的言语正是她接下来的打算。 若是不将舆论往老爷子身上的保镖上引,那么它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就会成为一个与老爷子身旁保镖动手的逆子。 会成为一个拿刀刺杀自己爷爷的不孝孙女。 倘若是将舆论往老爷子保镖身上引,她是正当防卫,是为了维护自己爷爷挺身而出。 英雄与不孝子孙之间隔了数万条街。 听闻姜慕晚的那声恩,顾江年心都软了半分。 也是,他的小泼妇那么聪明,怎会不懂呢? 不存在不懂。 “要我去接你吗?”这句话,给姜慕晚的感觉是此人还在顾公馆。 殊不知他已经在奔赴而来的路上。 顾江年怎会允许小泼妇在警局度过一整晚呢? “不用,”她自己会出去,且还是让姜临来接自己出去。 “好、”男人沉稳回应。 警局内,有人坐在对面,望着姜慕晚脸面上的伤口,似是不确定问道:“要不先去医院将伤口处理一下?” “不必了,早点忙完您早些有交代,”她开口,话语温软,言语之间尽是为别人着想。 警察闻言连忙点头,连道了数声好。 ------题外话------ 新年将至,惟愿山河锦绣、国泰民安!惟愿各位幸福安好 清景同千里、寒光尽一年。 我们……明年见 第一百八十七章:老子让你出去跟人拿刀互砍了? 这日深夜,与于警局而言可谓是热闹非凡。 姜慕晚的出现惊起了惊涛骇浪,姜家出的事情众人有所耳闻,但耳闻和亲眼所见又略有不同。 听觉冲击与视觉的冲击产生的效果是不一样大的。 “您是听见踹门声的时候才开始报的警吗?” “是!” “当时屋内只有你跟老爷子吗?” “是!” ………. 常规问话,姜慕晚直接回应,而她此时的一言一行都是想折了老爷子的翅膀,莫说那个老东西此时进了医院,即便是坐在身旁,她也会如此说。 主动权控在自己手中,老爷子能将自己如何? 除非他觉得姜家此时和还不够热闹,需要发生点内斗去撑起这个台面。 临近十点,姜临从医院奔赴而来,入目的是姜慕晚正在做笔录的模样。 他将至大厅,见此景,心头猛地一颤,一声急切的呼唤声响起:“慕晚。” 是担忧吗? 不是,是怕姜慕晚说出什么对姜家不利的信息。 此时的姜家已经是风雨飘扬。 老爷子躺在急救室里握着他的手颤栗不止,挺着最后一口气让他一定要止住姜慕晚,如若家族内斗的消息散出去;姜家寿命也该尽了。 自古豪门最是忌讳家族内部斗争,怕的是里面不和,外面还有人推,若如此,姜家只怕是救不回来了。 这也是为何众多豪门家族里的子女明明都恨不得弄死对方,可在外人跟前还得假装亲密演着戏。 一切,只为利益二字。 正在回答警察问题的姜慕晚听闻这急躁的呼喊声,侧眸望去,只见姜临呼吸急切站在离她数步远的地方。 父女二人四目相对,姜慕晚平静,姜临隐忍 片刻,姜临稳住自己情绪,跨步向前。 行至姜慕晚身旁望着警察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伤的严重吗?”这声询问,大抵是这二十几年姜慕晚听姜临说的最温柔的一句话。 简短的五个字,别他问出了柔情之意,这可真是操蛋。 老爷子猜想到了姜慕晚失踪数日是为何,姜临又怎会猜不到呢?他明知姜慕晚的心此时已经不在华众更不在姜家。 可他没办法, 当着外人的面,对于眼前这个生出了逆骨的女儿,他即便是再不喜不能打她骂她,更不能对她表现出有任何不爱之处。 因为此时的姜慕晚掌握着对姜家的生杀大权。 一旦老爷子狂怒登门的事情被爆了出去,华众只怕得跨。 姜临不是没怀疑过一切都是姜慕晚的手笔,可却又不信这仅仅是姜慕晚一个人的手笔。 可此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上,一但华众垮了,那这一切都彻底完了。 姜慕晚呢? 她望着姜临急切的容颜以及那装出来的关心之意,颇为觉得好笑,但未曾拆穿,只是温温淡淡的回了句:“还好。” 这是一声及其温和的回应,也算是给了姜临面子。 后者闻言,似是急于阻止什么,将目光落在对面警察身上,温温开口询问:“笔录进行的如何?” “啊!”警察猛的回过神来,望着对面父女二人连连点头:“结束了,你们快去医院看看吧!” 不知这场笔录是真结束了还是假结束了,反正姜临此行来的目的达到了,他可以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以父亲的名义带走姜慕晚。 冬夜、漆黑而又阴寒。 父女二人比肩跨步出了警局,将行至院子,姜慕晚前行步伐顿住,而行走在一旁的姜临也作势停下了步伐,回眸望着姜慕晚。 二人眼神,一个比一个冷。 奇怪的是,这父女二人四目相对,眼眸中各种情绪尽情上演,就是没有感情。 不像父女,更像仇人。 寒风过境,带动树上树叶沙沙作响,姜慕晚满脸是血的望着姜临,站在暗夜中,如同一个像别人索命的女鬼。 凉风起,声响至:“姜总怕什么?” 警局院内,有人陆陆续续来来去去,姜临站在院中望着姜慕晚。 眉眼中没有丝寒温情可言,反倒是有几分痛恨与厌恶。 “姜慕晚,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着谁的血脉,”姜临开口,言语不算激烈,但出口的话语也绝对不算是好听。 “我身上留着宋家的血脉,”她望着姜临,一字一句开口,好似怕他听不清似的,字正腔圆且说的极慢。 “留着宋家的血脉?”姜临闻言,冷嗤了声,似是听闻了什么笑话似的。 “那你就永远永远的留在宋家,而不是回到c市回到姜家。” 不要吃着姜家的饭却说自己是宋家人,吃里扒外的东西,他不需要。 “那你得去问老爷子,”姜慕晚话语高涨了几分,踩着一双沾了血的运动鞋往姜临跟前而去,望着他,慷锵有力开口:“是老爷子说姜家无人能挑起大梁将我唤回来,也是他扶我上高位,你以为我突然回来是为什么?是为了你这个出了轨且还将小三儿带回家的父亲吗?” “姜—————。” “你想清楚在吼,这是在警局门口,指不定哪里藏着看热闹的记者呢!”姜临一声怒吼未曾出口,便被姜慕晚给怼了回去。 “一切都是老爷子在自导自演,这一切都是老爷子一手造就的,我不无辜吗?” 姜慕晚说着,望着姜临不屑冷嗤了声,那眼眸中,端的是瞧不起的睥睨之态。 远方,有车辆行驶而来,远光灯打过来,晃住了二人的眼,姜慕晚躲着光亮微微侧首眯了眯眸子,这一侧眸,看见的是旁边一辆黑色林肯,停在路灯与路灯之间,大开的窗户内,是男人冷峻的面容。 霎时,姜慕晚眉眼紧了紧,一阵错愕随之而来。 狗男人! 这个说着不来接她的人到底还是来了,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有人惦记,而此时的姜慕晚既然隐隐觉得这场婚姻其实也不算差,即便她与顾江年的这场婚姻一开始是以利益为目的的,那么行至如今她从中也看到了些许温情。 一种比肩而立,相互搀扶的温情。 不不不、换句话而言,是顾江年再牵着她向前。 是顾江年站在她身后让她依靠。 那种依靠只有在宋家人身上体验过,其次是顾江年。 这人虽嘴上说不来,但其实从未想过放姜慕晚一人在这里。 他想:如果此时这场婚姻不是隐婚,如果此时姜慕晚不在乎那些外界的言语,他一定会跨大步进去,狠狠的将人拥进怀里,告知她不要怕,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 可不行,小泼妇说隐婚,他得听。 更何况,他知晓她用意何在。 那就更不能同她唱反调了。 他的小泼妇有野心,想去征服华众颠覆姜家。 他得做她的战友才行。 “我不管你无不无辜,今晚跟我走,”姜临似乎不想在警局门口跟姜慕晚发生任何争执,开口的话语都是强有力的。 而姜慕晚呢?谋求未到给了他几分薄面。 这日,父女二人同上一车,姜临的车行至许远,姜慕晚透过后视镜隐隐约约能看见那辆不远不近跟着的黑色林肯。 半路,她喊停了车辆。 姜临侧眸望向她,防范之心尽显。 “如果你不想姜家鸡飞狗跳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将我放下,”这是一句警告的话语,姜慕晚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个闲情逸致跟着姜临一起回姜家,也不保证回到姜家之后会不会再度把老爷子气进医院。 “你想如何?” “是你们想如何。” 话语说完,姜慕晚欲要推开车门下车,纤细的指尖落在门把手上,似是想起什么,侧眸望向姜临,话语板正同他开口:“让我去求顾江年,绝对不可能,除非让老爷子把位置退下来给我坐。” 老爷子退休十几二十年,姜临在总裁的位置上坐了十几二十年。 这十几二十年间姜临无数次幻想过老爷子推下来之后,会将手里的大权放下来,可是近20年过去了,老爷子紧握大权不松手,他没有得到董事长的位置就罢了,而现如今姜慕晚竟然也在觊觎那个位置。 他等了十几二十年都没等到的位置,怎会让姜慕晚坐上去? 姜临闻言,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极其不屑的冷嗤了声:“痴心妄想。” 姜慕晚闻言倒也不气,反倒是及其悠悠然的望了眼姜临,推门下车。 她以往要的是副总的实权,而现在要的是高台之位。 痴心妄想? 那便痴心妄想吧! 她尚未伸手拦车,一辆不起眼甚至布满尘埃的黑色出租车停在了自己跟前,姜慕晚站在车旁未有上车之意,说到底还是颇有防范。 直至那人按开副驾驶的车门,望着她毕恭毕敬喊了声:“太太。” 顾江年的人。 姜慕晚的防范之心瞬间落了下去。 听闻这声太太,只觉心都安了。 拉开车门上车。 这日,临近十一点,出租车司机连弯带绕的将人送至顾公馆。 顾公馆院落内,寒风瑟瑟,姜慕晚将进去便见有一身影长身而立,男人指尖有似明似暗的火光在微微闪烁着。 因着天黑,瞧不清这人面色,但姜慕晚想,应当是不大好的,为何? 她尚未下车便觉得这人气场不佳。隔着许远都觉得寒风飒飒。 若是好,怎会有如此感觉? 出租车安稳的停在院落,保镖见姜慕晚未有下车之意,翻身侧眸轻唤了声。 她稍有些怂。 数十米的距离,在顾江年的脸面上看到了影影约约的怒火。 于是,她问保镖,想在保镖身上寻求一些许有用信息:“你家先生心情如何?” 保镖闻言,呃了一声,不知如何开口回答,想了想去时与来时的路上才道:“与平常无异。” 在保镖眼中过这位老板素来不苟言笑,而今日与平日里似乎无何区别。 可保镖的与平常无异和姜慕晚的与平常无异,有所不同。 那种不同如何言语? 是对待爱人与下属的区别。 倘若顾江年用对待下属的方式对待姜慕晚,只怕这人早已闹上天了。 于是,姜慕晚稳了稳心神,推门下车,站在车旁默了数秒,心想这人黑着一张脸,她也不能不识相,于是、想了想,再想了想。 就下车推门的这个间隙,姜慕晚心里可谓是百转千回。 她想,服个软吧! 摸了数秒,这人和张开手像只翩翩蝴蝶似的朝顾江年飞过去,且兴奋呼喊:“狗男人!我今天打架打赢了哦!” 这俏皮的模样与姿态像个在学校里考了一百分的学生归家告知长辈求表扬似的。 而顾江年呢? 沉沉面色一如波涛汹涌的海底,冷眸凝着姜慕晚。见人快快乐乐的蹦跶过来丝毫没有要表示的意思。 冰冷的神情愁着姜慕晚,目光中带着寒冰,将欲要奔向自己的姜慕晚给活活冻在了离自己三五米的地方。 姜慕晚本是轻快带着小跑的步伐变成了走,而后、渐渐停住。 兴奋、求表扬的神情缓缓的变成了小心翼翼。 这夜的姜慕晚,从一个等着表扬的学生变成了有一个犯了错的学生,张开的双手本是想去拥抱顾江年的,这会儿缓缓的交叠在了一起。 手中动作也随着和步伐停住而缓缓收回。 伤心扒拉的磋磨着,交错在一起似是不安极了,下心翼翼的眼眸瞄了人一下又一下。 怎么瞧怎么都是一个可怜兮兮。 顾江年面色沉如古墨,神情冷如寒霜,抬手将手中半截烟蒂丢在脚边,而后,抬脚碾灭。 他处处为小泼妇着想,连带着算计人想的都是她能谋多少利,到了警局也不敢进去。 接自己老婆回家不能亲自接,还得费劲心思的找辆出租车,偷偷摸摸的身边被人瞧出端倪。 可这人呢? 他倒是不知道姜慕晚什么时候一身本事这么厉害了,拿着菜刀跟人互砍? 行行行、有本事,当真是极有本事的。 这么有本事的人还需要他吗? 应该是不需要的。 男人狠狠的睨了她一眼,转身进屋。 那姿态,全然没想过要喊着她一起进去。 姜慕晚见人步伐微动,自己站在身后,面儿上稍有些局促,可心里想的却是如何让这狗男人放自己一码。 于是、她伸手,拉住了顾江年的衣玦。 “松手,”行了两步发现衣摆被人拉住,他开口言语了第一句话,但依旧嗓音低沉。 “不松,”姜慕晚望着人家,说出口的话语都带着些许娇气,俨然一副今日你不能不理我的架势。 “我让你松开,”男人转身,凌厉的眸子狠狠的盯着她,蕴着薄薄怒火。 姜慕晚呢? 她本就是个没脸没皮的,此时更胜一筹。 “你让我我出去的!” “老子让你出去跟人拿刀互砍的吗?” “他先动的手,我不能站着挨打呀!”她撒谎。 是不是京默先动的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有时候谎话更容易令人接受,就好比此时怒火冲天的顾江年需要这个谎言。 “你还有理了?” “没理、”姜慕晚其人,说她是妖精似乎也并不过分,这人,善谋心计时还极会看人脸色。 许是是年少时有那么一段夹缝生存的过渡期,是以她看人的脸色比旁人人更甚一层。 那是一种在极度缺乏安全感下练就的一身本事。 “没理你还这么硬气?”顾江年真的是每每能被姜慕晚的不要脸给感动,一个说自己没脸的人却这般理直气壮。 这是没脸的姿态吗? 还是现如今所有没脸的人都像姜慕晚这般硬气? “因为你疼我。” 顾江年:…………. 第一百八十八章:叛逆小孩 二人的争吵在一来一回中止于此,顾江年面色极沉望着人。 所有的肆无忌惮都是来源于宠爱。 我之所以在你面前可以做回本性,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 顾江年在某些方面给了姜慕晚足够的底气所以她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才可以说出那句因为你疼我。 霎时,本是隐有争吵之意的二人狠狠的拥在了一起,顾江年将浑身是血的姜慕晚抱进怀里,狠狠的按压着,似是恨不得能将人给揉碎。 揉进骨血。 寒风呼啸时,顾江年近乎咬牙切齿狠狠开腔:“老子该拿你怎么办?” 明知她不听话却又舍不得收拾。 顾江年不知是拿姜慕晚没办法,还是拿自己没办法,他这般惯着她,又该拿自己怎么办? 纵容她去跟别人打架,纵容她与一个大男人拿刀互砍,纵容她没心没肺,纵容她无法无天,纵容合她一切不合理的要求。 他又该怎么办? 情至浓时,他说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极致心疼时,他说该拿她怎么办。 顾氏江年啊! 栽了! 栽了! 姜慕晚仅凭一己之力将这个男人拉下了神坛。 天底下人人都不看好的一对,早已站在了一起。 冬夜凌晨的寒风实在是冻人,姜慕晚站顾公馆落里,即便此时窝在顾江年怀里,也依然觉得那过境的寒风啊,将她四肢百骇的细胞都吹得躁动起来。 男人缓缓低头,薄唇落在她发丝上,轻柔的动作让姜慕晚定住了,搂着他腰的手似是不能动弹。 这场温情时刻,止在了姜慕晚的喷嚏中。 顾江年见此,伸手带着人疾步进屋。 院落里时,兰英只知晓自家太太回来了,但尚未看清楚人。 此时,乍一见姜慕晚浑身是血的进屋,腿都吓软了,得亏一旁的罗毕眼疾手快的扶住。 吓人吗? 吓人。 他见姜慕晚从澜君府出来时,也吓得险些站不住。 “医生来了?” “已经候着了。” 顾江年做事,素来仔细,不管是上一次的拉肚子还是这一次的受伤。 起居室内;医生乍一见顾江年牵着姜慕晚上来,反应如罗毕和兰英一样。 不同的是,见姜慕晚周身血迹面积如此之大,他首先想到的是不是哪里有大量出血。 俯身急忙打开医药箱,而后许是觉得顾公馆与医院不同,急声询问:“顾太太的出血点在哪?我的意思顾太太伤哪儿了?” 许是怕人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词,医生又换了更简洁的一种说法。 姜慕晚指了指自己的下巴与脖子。 医生瞧着,这浑身的血迹也不像只有这两处地方,再问:“还有呢?” 姜慕晚摇了摇头。 顾江年见她摇头,脸色比刚刚更寒了几分,霎时,满屋子气息都低沉了些。 狠狠凝着人的视线多了几分不悦。 兰英知晓自家太太不是个安分老实的,从旁柔声规劝:“太太、说伤口在哪儿医生也好处理。” 这话言语出来,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是在哄孩子。 姜慕晚似是没觉得大家会不信,无奈叹息了声,再度摇了摇头:“真没有了。” 医生为难了,看她身上血迹实在骇人。 可这人又说自己确实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于是、将求救的目光落在了满面阴沉的顾江年身上。 顾江年呢? 跟大家一样,也不信。 伸手擒住姜慕晚的臂弯往主卧带,,面色寒的让姜慕晚都不敢开口言语,只能跟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亦步亦趋的跟着。 顾江年今日大抵是真火了,那满身的寒气硬生生的将小泼妇变成了小绵羊。 吓的平日里上天入地的人怂的不行。 更是不敢吱声儿。 卧室内,顾江年拉上窗帘,而后行至姜慕晚跟前开始脱她身上衣物,一件又一件,脱运动装的时候这人还稍稍有那么些不配合的意思。 顾江年当场就火了,冷眸凝着姜慕晚开口警告:“你最好给老子老实点。” “我真没受伤,”姜慕晚依旧坚持自己。 他信吗? 自是不信。 信的话就不会拉着人进来,可姜慕晚这人实在是宁人恼火的很。 顾江年脱了她的运动装丢在一旁,在里层是出门时随意捞的一件套头打底衫。 “伸手,”男人凉声开口,似是指挥。 姜慕晚缓缓慢慢不情不愿的将手抬起来举过头顶。 许是嫌人太磨蹭顾江年伸手抓了一把。 抓着她打底衫的下摆,将衣服从下至上给脱了下来。 将人扒了个精光。 顾江年将姜慕晚跟剥洋葱似的一层一层的拨开见人身上真无伤口,心都定了几分。 衣服落,姜慕晚一个喷嚏猛的响起,顾江年抄起一旁事先准备好的浴袍往她身上披。 她抱着臂弯,跟只跑出门的小鸡仔似的,被冻得瑟瑟发抖,牙关都在打着颤:“好冷好冷。” 纵使屋内开着暖气,可她的身子还没好到光着裸.奔都不会觉得冷的地步。 一边哆嗦着一边往顾江年身上蹭,只觉得人生实在是艰难。 想在顾江年身上寻得一点点热源。 男人寒着脸伸手将人搂进怀里温暖着。 在其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的叹了口气。 姜慕晚冰冷的爪子扯开他的毛衣,而后是衬衫,再然后是贴到他滚烫的腰肢上,摸到热源,整个人似是都舒坦了几分。 许是腰间的爪子不太安分,顾江年将人摁住,拧眉低眸瞅着她话语不善:“别乱摸。” “老公~~~~~。” 顾江年:………… 姜慕晚喊他什么,他都应。 唯独这声老公大抵是一开始将人膈应到了,如何都不应她,不应就罢了,且还冷着脸跟欠他百八十万似的。 一脸你再喊老子老公老子就弄死你的表情。 “身上的血是谁的?” “他的。” 顾江年一阵无语,这个他的,可真是让他觉得不爽。 姜慕晚仰头望着人家,撇了撇嘴再度道:“我都跟你说了我打架打赢了呀,你不信。” “他是谁?”顾江年从姜慕晚的口中得知,那人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这一问,问的姜慕晚兴致起了,一五一十的告知人道:“京默,老爷子身旁的保镖,但我从未在姜家见过他,很奇怪。” “恩、”他应着,伸手将自己腰间的爪子扒拉下来,准备带着人去处理伤口,而姜慕晚呢? 双手攀上了他的脖颈,欲要送上自己的薄唇,在一场杀斗之后想要点点温情,可顾江年好似并不准备成全她,往后仰了仰给躲开了,躲开就罢,且还恶声恶语的冷嗤她:“你给老子老实点,别特么一天到晚尽想磋磨老子。” 是不想? 不是。 是觉得此时还有比这更大的事情要解决,要去做。 这夜,顾江年被姜慕晚摁着处理伤口,医生将她下巴上的碎片拔下来时,她无过多情绪,只是及其淡淡的冷嘶了声。 有种习以为常的淡然感。 更有种不以为意的无所谓感。 好这似疼痛完全不值得她在意。 那方方正正的玻璃片从下巴拔出来时,一旁的兰英倒抽一口凉气,不大敢看,微微偏开了身子。 而顾江年,坐在她身旁的人悄无声息的抚上她的手背。 姜慕晚为让医生更便利,身子未动,视线缓缓移了移。 余光撇见顾江年脸面上的心疼之意,她还颇为没心没肺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臂弯,好似在示意他放宽心。 顾江年险些被这没心没肺的人给整笑了。 “近几日最好不要沾水,护肤品跟化妆品都暂停使用为好,以免留疤,”医生处理完,轻声交代着。 姜慕晚乖乖巧巧的坐在沙发上,听着医生的嘱咐,点了点头。 “饮食方面最好也要多加注意。” “我送您下去,”一旁,后者的兰英开腔。 医生闻言,点了点头,不敢多看多言,随着兰英一起出去了。 行至门口,她轻声叮嘱:“艾医生知晓如何吧!” “管家安心。” “您慢走,”兰英点了点头,站在门口目送人离去。 顾公馆的事情若是传下去,是对自家先生与自家太太不利。 主卧内,姜慕晚被顾江年盯得死死的,她跪坐在床尾长踏上。望着冷眸站在跟前的顾江年,润了润嗓子,组织了会儿言语才小心翼翼似讨好的开腔:“我可以去洗澡吗?” 此时,若是她有尾巴,定能瞧见这人尾巴在身后左右晃动带着讨好之意。 如果过一定要让顾江年用一个词来形容姜慕晚,那绝对是叛逆二字。 此时的姜慕晚在顾江年跟前,就如同一个吧听话且还一身臭毛病的小孩。 如同青春期的小姑娘似的,脾气堪比冲天炮。 一点就炸。 卧室外,响起了敲门声,顾江年扬了扬下巴,丢出两个字:“去吧!” 姜慕晚得了命令,近乎小跑着往浴室去,生怕顾江年在一伸手将她抓了回来。 “京默是老爷子的人,年轻的时候参过军,据说当年因为失手闹出人命,是老爷子保下来的,这些年一直作为老爷子的左膀右臂在为其卖命,从未在明面上出现过,所以太太才会从未见过此人。” 顾江年这日,站在窗边,负手而立,面色寡沉,听闻罗毕的话语落在身后的指尖缓缓的揉搓着, 老爷子能保他一回不见的能保他第二回,过失杀人? “将人送进去,”小泼妇高高兴兴的出门应当是要去跟老爷子谈条件的,最后闹到如此地步想必也是想弄死京默,折了老爷子翅膀。 让这位年过半百即将如土的人没底气在跟自己做斗争。 既然如此,那便顺了她的意。 罗毕此时还隐有担忧,那种担忧是明知京默跟老爷子是一伙儿的。 “倘若老爷子回头否认呢?那对太太————。” “他不会,”顾江年开口,话语间端的是自信沉稳。 那个老东西不会也不敢。 他若这那般硬气,便不会去找姜慕晚了。 正是因为无路可走了,才有今日之事发生。 华众是他的命,他不会就此简单的让自己精心创建下来的帝国江山毁于一旦。 不到最后,他绝不会罢休。 顾江年回到卧室时,姜慕晚正拿着吹风机在给自己吹头发,下巴的伤口处贴着诺大的一块创可贴,本是清秀的面庞若是留了伤疤,只怕这人又该嗷嗷了。 顾江年走近,伸手接过人手中的吹风机代替了她原本的工作,温后的大掌拨弄着她湿湿的头发。 来回之前的动作虽算不上轻柔,但这人在刻意放轻自己的手。 好似怕伤到人。 而姜慕晚呢? 坐在椅子上被顾江年揉搓着头发昏昏欲睡。 第一百八十九章:要烟花 瑟瑟的寒风在顾公馆的院落里刮起,吹落起了地上的树叶。 透过窗户的丝丝缝隙钻进来,带动纱帘,将屋子里暖气降低了几分。 吹风机的工作声中掩住了窗外的寒风,可这钻进来的丝丝凉风还是让姜慕晚捕捉到了。 发丝在顾江年手中飞舞,她趁人抬手之际侧眸望去,见窗帘轻扬,小幅度的飘荡着。 伸手扯了扯身旁人的衣摆,望了眼窗户再望向他,那姿态,就差直接使唤他去关窗了。 顾江年将走两步,姜慕晚手机响起,见上面屏幕上闪动的号码,伸手接起,一声及其温柔的妈妈从喉间流溢出来。 也让伸手关窗的人手中动作顿住。 立于窗旁回首望向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见本是好端端坐着的人抬起来蹲在了椅子上。 啪嗒,窗户不轻不重的关上。 顾江年每每听到姜慕晚与自家母亲打电话时心中都会有一种异样情绪,一种好奇、又急切的知晓那是一个怎样的人,有着如何的手段才可以让小泼妇变的这般温柔。 年幼时见过宋蓉,但次数不多,只听母亲提及是个温柔的人,也是个英雄。 最近的一次也距今都有十七八年,很难在脑中寻得这人的一丝丝印象。 顾江年默了片刻,走近,立在姜慕晚身旁似是想窥探窥探这二人之间的交谈。 不知是那侧的人太温柔,话语声太小,还是姜慕晚手机质量太好。 默了三五秒未曾听到任何声响,于是、这人放下手中给人擦头发的毛巾,伸手,将蹲在椅子上的人抱了起来。 惊得姜慕晚险些失声,惊恐诧异的眸子落在顾江年身上似是再问他想干嘛。 顾江年伸手抱着她去了沙发,将她圈在怀里,隔得几近,才能听到那侧及其温软的唤了句:“蛮蛮?” 这一声,如何言语? 似清水潺潺,似小鸟莺啼,似夜莺歌唱。 一声蛮蛮被那侧的宋蓉喊得百转千回,好似将千万种感情揉在一起,才有这一生布满极致的呼唤。 流声悦耳、宛若寒松吟。 “恩?”姜慕晚浅应,用着顾江年从未得到过的声响,百般婉转。 “明天生日,妈妈不能陪你过了,自己有还何安排吗?”又是一声轻轻的询问,如同羽毛般拂过,荡人心弦。 姜慕晚呢? 被顾江年搂在怀里轻轻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调整完才开口道,她先是嗯了声,这声恩在顾江年听来有几分撒娇的意思。 再道:“没什么安排,等过年的时候在一起聚聚就好啦!” 等过年的时候在一起聚聚就好。 等过年的时候在一起聚聚就好啦! 两句话,一字之差,但意思却千差万别。 前者是陈述句,后者如何听都有那么几分撒娇的意思。 顾江年伸手,宽厚的掌心落在这人腰肢上,不轻不重缓缓的揉着,揉的姜慕晚浑身寒毛耸立。 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抓住顾江年的掌心,有那么几分不让他继续为非作歹的意思。 “那也好,过年我也回来了,”宋蓉在那侧点了点头,似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那蛮蛮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呀?” 宋蓉同姜慕晚说话的语气,若是不知晓的人,定会以为姜慕晚才几岁,亦或是尚未成年,那温软的语气与含着万分疼惜宠爱,如何听都觉得温暖。 顾江年搂着人,深深隐有笑意的眸子落在自家妻子身上,想听这人如何回应。 姜慕晚呢? 与平常一样,未曾多想,直接开口道:“妈妈送什么我都很喜欢。” 说着,挣扎着准备从顾江年身上起来,却被人摁着腰肢给坐了下去。 “好,”宋蓉在那侧浅笑。 “妈妈工作还顺利吗?”姜慕晚拿着手机,用平常语气与宋蓉聊天,亦或是这只是对宋蓉才有的平常语气,而顾江年是没这个福气的。 她一边问着,一边侧眸狠狠的睨了眼顾江年,眉头紧拧,隐有不悦之意。 顾江年静静望着人挺直的背脊靠在沙发里,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那神情细细看去隐有那么几分溺爱的意思。 望的姜慕晚心里发毛。 “很顺利。” 若说刚刚姜慕晚还不知顾江年将她抱到沙发上是为何,那么此时已经知晓了,这人啊!在听她讲电话。 且还是光明正大的偷听。 狗东西。 宋蓉的声响依旧温温淡淡的从那边传来,姜慕晚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将自己腰上的爪子扒拉下来,从人怀里跳下来,轻嗔了人一眼,转身进了浴室。 杜绝了顾江年光听正大的窥探。 卧室内,男人依旧倚在沙发上,与刚刚不同的是本是落在姜慕晚腰肢上的手的交叠在一处,微眯着眼,轻缓揉搓着。 揉搓了片刻,见卫生间接电话的人未有出来的意思,拿出手机打开日历瞧了眼。 2009年一月十八,2008年农历小年。 小年。 小年。 顾江年在心里揉搓着这二字,似是格外喜欢,又似是格外厌恶。 男人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搓着下巴似若有所思,又似万般纠结。 辛亏他今夜心血来潮光明正大偷听了姜慕晚与宋蓉的聊天,不然、要闹出笑话。 小泼妇生日,婚后的第一个生日,定然是要好好过的。 可恼就恼在,近几年的小年夜都与余瑟一起。 若今年不去余瑟定然会有意见,可若是不陪小泼妇,不妥。 良久、姜慕晚一通电话结束,从卫生间出来,便见顾江年坐在沙发上未动,原本落在她腰上的手落在了膝盖上,交缠着,揉搓着。 拧着眉头若有所思似是在思考什么。 她看了两秒,而后朝大床而去,尚未走近,只听男人霸道声响响起:“过来。” 姜慕晚微愣,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自己今晚是个犯了事儿且正在劳改中的劳改犯了,硬气的话语脱口而出,且还一副你喊老娘干嘛的神情瞅着顾江年,硬邦邦的甩出两个字:“干嘛?” 霎时、隐有几分温情的卧室泛起了寒光,顾江年的视线跟冬日里的冰刀子似的朝她射过来,一脸怒火消了又起。 他瞧姜慕晚,越瞧越又气。 同宋蓉讲话,那叫一个温柔一个娇滴滴。 同自己讲话,粗暴、无礼、且还三句就上头。 姜慕晚眼看着顾江年从平静到隐有怒火在道满脸温怒尽显,怂了一秒。 猛地记起自己是个劳改犯。 正所谓通机变者为英豪,姜慕晚放低了身段,柔了柔嗓子,一边嘀咕着一边朝顾江年而去:“过来就过来,凶什么凶?” 顾江年见人如此,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这人迫于他的怒火服了软,笑的是这人脾气上来怼天怼地,怂起来是真怂。 姜慕晚走近,及其自觉的坐在了顾江年膝盖上,这叫什么? 主动投怀送抱。 何其乖。 顾江年见人又怂又乖,心头颤了颤,捧起人的面庞狠狠的亲了口。 亲的姜慕晚眉头紧蹙,一脸的看神经病似的望着人。 “明天生日?” “恩、”她点了点头。 “身份证上写的是85年2月十二,”顾江年疑惑开腔,虽已知晓,但还是问了出来,为下面的话题做铺垫。 “身份证上是阳历,我过农历。”她替其答疑解惑。 顾江年点了点头,似是恍然大悟,越发庆幸自己今日听了这二人聊天了:“每年阳历生日都不一样。” “恩,”姜慕晚回应。 之所以过农历是因自己出生的那日实在是个好日子,正值小年夜,正好过农历能全家一起聚餐,双喜临门也是极好的。 这是宋蓉的想法,这么多年,姜慕晚也一直都是谨遵她的想法来。 一个生日而已,无所谓哪天过。 自己的生日是宋蓉的受难日,理应由她来决定。 再者,这其中也有宋老爷子的意思,虔诚礼佛的人重的是农历的时日。 顾江年伸出手握住姜慕晚的掌心,后者大抵是不习惯,伸手抽了抽,欲要将自己的爪子从顾江年掌心解救出来,但几经动作,未果,未果就罢,且还被人握的更紧。 “我今日若是不听这通电话,你是否也没准备告诉我?” 这是一声淡淡的询问,听起来平平淡淡没有起伏波折,可姜慕晚瞧着顾江年的面色却是其他意思。 这回答若是不对,狗男人绝对跟自己急。 “我---------嘶!。” 她将开口,男人握着她掌心的手狠狠一紧,握着她掌心两侧关节狠狠往中间挤压。 捏的姜慕晚倒抽一口凉气。 紧跟着来的是顾江年那一声看似提醒却带着威胁的提醒:“想清楚再说。” 姜慕晚心里此时可谓是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狗男人的心思太难猜。 “怎么会?我得趁着我俩没离婚的时候恨捞你钱啊!这么好的日子怎会不跟你说?” 姜慕晚似是听到了什么惊讶的事情睁大眼睛望着顾江年,在道:“你放心吧!什么除夕元旦春节、三八节劳动节愚人节植树节建军节清明节我一个都不会落下,每过一个节我就问你问你要钱,我就不信我富不起来。” 顾江年:............. 他真是不能跟姜慕晚这个女人太正经。 除夕元旦春节能理解,三八节姑且也可以接受,只要她觉得自己已经站上妇女队伍了,自己也绝无意见,过个节他顾江年还是过的起的。 可愚人节、建军节植树节是怎么回事? 清明节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年纪轻轻的连清明节都过上了? 顾江年稍有些头疼,刚刚酝酿出来的好情绪被眼前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碎的一干二净。 他伸手,见坐在自己膝盖上的人拨开,哗啦起身,顶着一脸布满寒霜的脸准备离开。 “顾江年,”姜慕晚在身后忍着笑追着人喊了声,眼底的狡黠近乎溢出来。 狡猾的跟只小狐狸似的。 “滚、别跟老子说话,你过你的清明节去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老子娶了个女鬼。” 顾江年这话,气呼呼的。 他再一次怀疑自己娶得是个什么东西。 “那你不管我啦?” “不管,”男人豪横的扔出两个字,一副懒的同你交谈的模样。 “天天蛮蛮长蛮蛮短,蛮蛮没钱你不管。” 顾江年前行的步伐狠狠顿住,侧身回眸一脸跟看傻逼似的瞅着姜慕晚,隐隐约约觉得头顶有数只乌鸦飞过。 数秒之后,回应姜慕晚的是无情的关门声。 良久,本是绷着的人绷不住了,忍者笑意钻进了被窝,隐隐约约间能看见被子上下浮动的迹象。 姜慕晚想,她的快乐必须要建立在顾江年的痛苦之上。 谈判高手又如何? 不还是吵不赢她? 顾江年其人,谈判桌上巧舌如簧雄辩群儒。 吵架功夫却还不够深厚。 姜慕晚呢? 能舌战群儒也能隔空骂街。 论功底,顾江年更甚一筹。 可若论歪门邪道,姜慕晚技高一筹。 凌晨将将转点,顾江年从浴室出来,姜慕晚四仰八叉的歪在床上,双人床被她霸占了大半。 顾江年站在床边默了片刻,扫了眼大床,似是在看哪里还有位置让他躺下去。 将将拉了拉被子,床上的人动了动,给他挪了个位置出来。 顾江年躺上去,伸手将人圈进怀里。 俯首,薄唇落在她发顶,而后一声温软的声响就此响起:“生日快乐,蛮蛮。” 本是迷迷糊糊昏昏欲睡即将去见周公的人因顾江年这话清醒了半分,阖上的眼帘睁开,入眼的是顾江年的绸缎睡衣,她被人拥在胸前,极其轻柔的呵护着。 除去宋蓉,顾江年是第二人。 是那个会在凌晨转点时将她拥入怀里的人。 也是那个在前一秒气的七窍生烟转身回来却温软如玉的人。 “可以要礼物吗?”她糯糯开腔,嗓音嗡嗡,带着一股子似睡非睡,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的迷糊感。 “当然,”男人抚着她的发丝轻柔回应。 “蛮蛮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这话、没年都会听到,且还是从不同的人口中言语出来,可她呢? 如出一辙的回答模板便是刚刚对宋蓉说的那样,你们送什么我都很喜欢。 实际上呢? 不不不、 十七八岁的小女孩有想要的东西,二十七八的也有,她亦是不例外。 在旁人跟前,她得懂事,扮演一个乖乖女的形象。 可在顾江年跟前她不需要任何面具,她可以是手染鲜血的姜慕晚,也可以是簪缨世胄家的大小姐。 她可以暴露野心也可开怀大笑,可以朝他撒娇,也可朝他放声怒骂。 只有跟顾江年在一起时,她才觉得自己是自己。 “想要烟花,很大很大的烟花。”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梦想,而姜慕晚的梦想是放一场烟火,填补自己年少时的缺失。 那年,杨珊母子被接回姜家,彼时姜慕晚尚在,那年春节,她待在屋子里发呆,望着楼底下姜临带着姜司南在点烟火,那是何等感觉? 失望、落寞、心疼,等等情绪在她心头上演,她哭了许久许久,久到没了力气。 年少无知的她不知如何表达这份情感,只知、父亲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那份缺失,成年至今都未曾被填补过。 而今日,她开口将他言语了出来。 有今夜姜临的功劳,他再一次让她看清楚了自己父亲是个什么东西。 也让她知晓,这世界上有些责任并不需要父亲来尽,有些东西也并不需要父亲来给。 所以,要他,也无何用。 烟花? 顾江年心头愣了半秒,未曾过多思索,稳稳的道了一句:“好。” 2008年起,c市禁烟花爆竹,但姜慕晚想要,他得给。 这是为人夫的责任。 今夜,莫说她想要烟花了,即便是想要星星月亮,只怕顾江年都得想想办法。 医院高级病房内,老爷子躺在床上。 九死一生从阎王手中逃回来的人此时面容憔悴,如何看去,都不算好。 杨珊坐在一旁候着,面色平静瞧不出任何情绪。 或喜、或悲,且无论是哪一种都值得人去探究一二。 套房外,薛原就着晨间的第一抹阳光踏进了病房,轻微的敲了敲门,急切的视线望向姜临。 后者会意,起身朝他而去。 病房套间客厅内,薛原站在姜临身旁,未急着开口,反倒是组织了许久的言语,望着姜临似语重心长,似轻声告知开腔:“老板,股票再跌下去,怕是兜不住底了。” 因着老爷子昨日入院,且消息疯狂,华众的股票在今晨开盘已经跌至谷底。 “证券那边如何说?”姜临此时心情是沉重的,那种沉重来自于明知眼前局面不对,但他却无力扭转,一切还得靠老爷子。 “境况不妙,”薛原如实告知,公司的项目每一个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去运转,年底正是做漂亮账的时候,华众此时,账本不够漂亮就罢了,指不定还会惹一身祸。 公司里人心惶惶,执行副总消失多日不见人,董事长进医院。 全由姜临一人撑场子。 “姜经理今日回公司了,”出车祸的姜薇修养了几日顶伤去了公司。 此时华众,无论从哪里看都没有可看之处。 “公司楼底下原本散的差不多的记者又聚集到一起了,而且,报社那边今晨来电话说要见老先生,我给推了,但那边似有什么不便言语之处。” 凌晨,薛原接到报社电话,那侧,言语中说要见老爷子一面。 姜临未曾多想直接给推了,而后,报社那边静默了片刻,询问薛原:“是老先生的意思?” 这话,薛原未敢正面回答。 “我------------,” 姜临的一声我问问尚未言语完,便见姜慕晚推门而入,且着一身红色大衣在身,与这洁白的病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前有贺希孟,再有老爷子,她每每去医院看待受伤生病之人,都是那么一身红,似是隐有那么几分庆祝的意思。 这大红色,颇为刺眼,刺眼的让薛原心头一颤。 他数次觉得姜慕晚有做妖精的潜质,也数次觉得这人有霍乱江山的本事。 五官算不得上等,可珍贵的是那一身高贵且清冷的气质,眼波流传之间的风情万种。 当身材,气质、风度,都是上上等时,五官似乎,也并不那么重要了。 门口处,她面含浅笑长身而立,浅笑吟吟的视线落在姜临身上,一身黑色高领毛衣挡住了脖子上的伤口,但下巴上的痕迹若是细看,还是瞧的见的。 不同的是昨夜的创可贴今晨出门时被她徒手撕了。 “你来做什么?”姜临开口,话语不悦。 “不能来?”她依旧站在门口身形未动,笑望姜临,有那么几分要跟他杠起来的意思。 言语罢,这人悠悠目光转至一旁的薛原身上,且再道:“姜总确定要在一个外人跟前跟我争吵?还是说,外人都早已知道你我之间不和了?” 这轻飘飘的话语咚的一声落到薛原的心头,猛然,那本算是平稳的一颗心狠狠的提了起来,思及那日消防通道之事似是怕姜慕晚言语出什么来。 就着这人温和且带着浅笑的面容,薛原微微颔了颔首:“我先出去了姜总。” 姜临恩了一声算是应允。 行至门口,姜慕晚依旧挡着门,薛原站在跟前,及其小心翼翼的开口唤了声:“姜副总。” 姜慕晚轻飘飘的视线落在这人身上,笑着言语了声,旁人听起来平淡和薛原听起来却处处是警告:“我还以为薛秘书要留下来呢!” “不敢,”薛原颔首回应,心底鼓声渐浓。 “是吗?”她笑意悠悠漫不经心问了这么一句。 且说着,迈步向前望屋内而去,薛原见此,往旁边去了去,给姜慕晚让路。 片刻见,病房客厅内,只剩下姜家父女,阳光灿烂的早晨若是在顾公馆,依着这几日的习惯,她一定是在磋磨两只猫的,可今日,却站在了这里,与姜临无声且平静的对视着。 四目交接,尽是冰冷。 姜临越看姜慕晚越像宋家人,表面上看起来低调与世无争,一副万般言语都可行的好说话模样,端着世家大小姐的架子立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牌子,一副高高在上与世无争的姿态。 可实际,猖狂、有手段。 善隐忍只是她们的外表,若是癫狂起来谁又能知晓她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你来做什么?”姜临语气隐有几分微怒。 “姜总觉得我来是做什么的?”她问,笑意悠悠开口。 “姜慕晚、这一切是不是你的手笔?” 闻言,姜慕晚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及其好笑的冷嗤了一声,望着姜临既然莫名的会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感。 “你除了把我想的那么肮脏还能想点别的吗?” 她悠悠怼了这么一句,而后许是觉得不解气,往里走了一步,再道:“我一回来你将不断找我麻烦,不管是不是我干的你都觉得是我,姜临,你除了觉得是我还能觉得是点儿别的吗?怎?还是说,你对我做了亏心事,一直觉得我会反手报复你?” “你别一大清早跑到我跟前来强词夺理。” 屋外二人气氛逐渐高涨,屋内,老爷子悠悠睁眼,意识回笼的第一幕便是姜临与姜慕晚的争吵声,一旁,管家见此,急忙奔了过来照顾着。 老爷子拍了拍管家的手,气息微弱:“让他们进来。” 这声他们,说的是谁,大家心里都知晓。 管家的声响打断了二人的争吵声,姜慕晚与姜临一前一后跨步进去。 老爷子靠在床上,清醒着,但精神状态不见得有多好。 见姜慕晚进来,老爷子目光落过来,望着她开口道:“你把京默怎么了?” “您觉得我应该把他怎么了?”她反问,话语尽是不客气。 淡淡袅袅的询问之声带着几分挑衅之意。 莫说是一个京默了,即便是十个,她现在也照弄不误。 “这一切是不是你干的?”莫说是姜临了,就连此时的老爷子都怀疑此事与姜慕晚有关,这一环扣一环的最终受益人一旦成了某人,那那人即便不是凶手也会是凶手。 她们此时,没有理由不怀疑姜慕晚。 一场斗争下来,收益人成了姜慕晚,她们怎能不怀疑她? 安静的病房内,响起姜慕晚的冷嗤声,似不屑,似好笑,总之,不是什么好情绪。 “我有比这更直白的方式,‘未承认,也未否认,只是抛出了模棱两可的一句话。 与回答姜临时大有不同。 若说姜慕晚此时能看的上谁,一是老二爷子,二是姜薇,其他人? 都瞧不上。 强者与强者之间的对话与旁人不同。 “你回华众,我放权给你,”这是老爷子的底线,董事长的位置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姜慕晚坐上去,这个位置只能留给姜家的后辈。 姜慕晚内心不悦之火蹭蹭冒起,原本还算平静的眸子紧紧的拧着落在老爷子身上,带着几分沉重。 死性不改?应当可以这么说老爷子。 他把华众看的太重,即便是华众死到临头也有一副要死也要死在姜家男儿手中的古老思想。 死在儿子手中也不宁愿给女儿去救活她。 她侧眸望去,恰撞见杨珊得意的笑容,姜慕晚冷嗤了声。 姜慕晚笑了,冷冷的笑容带着几分冰冷无情。 “不用了,您留着吧!”这是一声拒绝的话语,言罢,姜慕晚许是觉得没有交谈下去的必要,转身欲走。 身后一声急切的呼唤声响起:“慕晚。” 她步伐顿住,背对着老爷子未曾转身,只听老爷子再道:“你一句话的事情,非得闹得如此僵硬见死不救?” 去跟顾江年低个头的事情,这是老爷子的想法,可老爷子的想法并不见得是她的想法。 见死不救? 她可真是觉得贻笑大方,年少时,老太太无缘无故打她的时候这父子二人救过自己吗? 没有。 冷眼旁观看着,就差鼓掌说老太太做的好了。 如今敢说她见死不救? 姜慕晚当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都如此时候了,他还在贯彻重男轻女的那一套思想。 “08年初您数通电话求我回来的时候是如何说的?需要我提醒提醒你吗?怎我一回来你就变卦了?安的什么心您以为我不知道?我今儿把话放在这里,要么你退位我上台,其他一切都是空谈,别跟我瞎比比,反正我跟顾江年有仇,你信不信我去君华放把火,引君华烧华众?” 一而再再而三,若非自己所求在华众,她一定早就弄死人了。 “你敢,”姜慕晚话语落地,随之而来的是姜临疾言厉色的怒斥声。 怒目圆睁一副恨不得弄死她的模样。 而姜慕晚呢? 轻飘飘的扫了眼怒火中烧的人,微勾了勾唇瓣,转身之前再度将目光落在老爷子身上:“您放心,有生之年您见不到京默出来了,我请了c市最牛逼的刑事律师来打这场官司,力图替其争取个无期。” 左膀右臂? 折了你的翅膀看你如何飞,看你如何搅弄池水。 “机会只有一次,您自己斟酌,而且,”话语微停,望着老爷子的目光万分坚定,再道:“华众,我要定了。” 要么大家有脸面一点,退位让贤。 要么大家偶读不要脸,撕破脸皮一斗到底。 她要看看,华众在多方撕咬的情况下还能维持多久。 老爷子气急,似是一口气未曾提上来,呼吸急促了几分,姜慕晚伸手落在门把手上欲要离去。 “你若得不到呢?”这话,是姜临问出来的,近乎咬牙切齿的询问。 “没有我得不到的,”何况这个东西本该就是她的。 “你一定要弄得大家都这么难堪?” 什么叫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姜家人可谓是实打实的用行动给你证明了一番,只允许她们做伤害自己的事,而一旦自己翻过身来弄她们,就会被他们质问,就恨不得给她按上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名声而后将她拉出去作为典型示众。 姜慕晚实在是觉得恶心:“你不打招呼的从我手中窃取劳动成果的时候就没想过今日?损害我是干脆利落,有求于我就想用道德绑架我?谁给你的脸?” ------题外话------ 今天两更一起更了哈,晚上没有了。 第一百九十章:你皮痒了是不是? 人性本恶论是有存在的道理的,如姜临与老爷子这般人大抵生下来就是恶人,所以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理所当然的干尽伤天害理之事。 将别人的人生踩在脚底下狠狠的磋磨,且还没有丝毫罪恶感。 我拿刀子捅你,你不能有任何怨言,但你不能伤我一分,不然你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这等做法,何其不要脸? 病房内,她孤军奋战,与对面的姜家四人拉开了唇齿之战,望着姜临,那模样说句咬牙切齿也不为过。 “你带着二婚的外甥窃取亲女儿的劳动成果都不觉得难堪,我又有何难堪的?”姜慕晚黑黝黝的眸子落在姜临身上带着深冷怒意。 若是要论起姜临的恶心,她能同你说上几天几夜。 几百万字的长篇大论都不一定能写得完。 可就是这般的一个人,竟然开口质问她? 真是贻笑大方。 “慕晚、你若是心中对我有恨,朝我来便是,何苦为难你父亲和爷爷,”一旁,杨珊似是颇有骨气似的挺身而出。 前行了两步朝着姜慕晚而来,那模样好似打着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牺牲自我成全大家的英勇感。 真是好样的。 可就是这般模样,生生让姜慕晚恶心到了。 那种感觉跟吃了苍蝇似的。 她望着杨珊,眸光寸寸冰冷,望着她,似是在看笑话似的,冷冷的瞅着她,不言语也未有动作。 朝她去? 她算个什么东西? 没了华众没了姜家,她杨珊什么都不是。 “摆出一副英勇就义成全大家牺牲自我的高尚模样给谁看?真若有这般高尚你当初干嘛觊觎别人老公给人当小三?爬了已婚男人的床,生了已婚男人的孩子,现如今是想恶心谁?贞洁牌坊都这么好立的吗?” “姜慕晚———。” 她一通连脏话带骂娘的话语从嗓间豪不留情的蹦出来惹的姜临起了怒火,一声响彻天际的怒斥从喉间迸发出来。 “我说错了吗?”姜慕晚声响也拔高了几分,好似此时跟姜家人吵架比的不是谁有理,而是谁嗓门大。 姜慕晚这一生怒斥反回去,让姜临眸光都寒了寒。 姜慕晚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怒狠狠的望着姜临:“你能骚我不能扰?” “别在我跟前摆出如此模样,竟然将我从首都请了回来就该给我承诺的一切,我舍了某些东西,必然要得到某些东西,你若让我在舍得之间血本无归,那大家都不别想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亲自将昨夜姜老带着京默踹门入室的放出去。” 言罢,她伸手拉开门,甩手,哐当一声将门带上,将行至护士台,便见医生护士狂奔着朝老爷子病房而去。 将醒过来的人险些又气起回去了。 而这一切,是谁的功劳? 是姜慕晚的功劳。 姜慕晚即将行至电梯口,便听闻身后有一道急切微喘的呼唤声响起。 她步伐停住,回眸望着老管家,抿了抿唇,未开口,冷冷的望着人。 眼前这位管家,无功无过,姜慕晚不能说喜也不能说不喜。 “今日是您的生辰,记得好好过。” 姜慕晚心头微颤,望着眼前这位老管家,莫名的,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底发酸,默了片刻阻止了会儿言语才笑问道:“您记得呢!” 老管家点了点头:“记得。” “谢谢,”他的关心来的刚刚好,抹去了这晨间起的一场怒火。 仅这一句话,都能让她将所有阴霾一扫而空。 -------首都-------- 宋家这日稍有些热闹,俞滢清晨起来便开始准备着,宋思慎拍夜戏归家时,便见自家母亲正跟佣人交代什么,隐隐约约能听见宋蛮蛮的名字,他前行步伐顿住,倒了杯水,端起喝了两口,趁着自家母亲同阿姨吩咐时,插口问了句:“母亲这是在作何?” 俞滢闻言,转身望向宋思慎,一脸的不愉悦:“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这是死亡问题,宋思慎只觉心里一咯噔。 端着杯子,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求救的目光落在俞滢身后的阿姨身上,后者张嘴用哑语给了一句提示。 宋思慎似是恍然大悟,端着杯子,漫不经心的嗐了声:“不就是蛮姐生日嘛!礼物我早就送过去了,不过----------。” “不过什么?”宋思慎一句话说了一半,带起了俞滢的好奇心,望着他问道。 宋思慎默了默,思忖着如何开口,昨日遇到付婧询问姜慕晚之事,听闻她的语气是这个生日怕是回不来了,细细问了问,才窒知晓这人在谋大业。 江山大业近在眼前,怎能半途而废呢? “我昨晚问姐姐,她说爸爸跟姑姑都不在就不太想过,索性就往后挪挪到大年三十全家人一起,”宋思慎可不知道姜慕晚的想法,如此说不过是想止住自家母亲的这股子兴奋,也好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忽悠完自家母亲她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跟人取得联系,以免穿帮。 “这样啊!” 果不其然,俞滢满面的失落,似是觉得姜慕晚不回家是件及其遗憾的事情。 “恩、年底来了,姐公司也忙,妈就按姐的意思来吧!二姐不也没回来嘛?放到过年好啊!若是今日办家里人稀稀拉拉的都不齐全,一点都不热闹,”骗完人得安抚人了。 俞滢这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看见全家人其乐融融的,如此说定然没有破绽。 后者也容易接受。 俞滢默了半分钟,似是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那我晚点给你姐打个电话。” “好,”宋思慎其人。不愧是影帝,演戏功夫一等一的好。 转身上楼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给姜慕晚打电话,那侧许是闲,接电话动作极快。 此时的姜慕晚,正驱车前往顾公馆的路上,接到宋思慎电话,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副驾驶上,将接起,便听见宋思慎那声似惊喜似惊吓的嗓音响起:“happy birthday。” 姜慕晚:................ 许是未曾听到声响,宋思慎将放在耳边的手机缓缓拿下来瞧了眼,见电话没挂断,疑惑的喊了声:“姐?” “好好说话,大清早一惊一乍的跟发了情的老野猫似的是想干什么?” 不得不说,宋思慎的那句happy birthday着实是让她心头颤了几分。 惊喜没有,惊吓倒是真的,吓的她转弯额方向盘险些撞到拐角护栏上。 默了那半晌不是不想应,是在平息自己即将爆粗口的怒火。 “能不能好好说话?怎么就是发了情的猫了?”猫就猫吧,且还是老野猫,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点攻击人的意思。 姜慕晚骂人的时候真是不能细细斟酌,越是细细斟酌,你会被气的更甚。 可偏偏,脑子好的人都会去往里想那么一分,这一想,想的自己心塞了。 “没事儿我挂了,”大抵是刚刚跟人吵架完,不太想浪费口舌。 姜慕晚聊天的兴致不大。 宋思慎觉得自己很可怜,亦很孤独,宋思知每日泡在实验室不回家,姜慕晚在首都时每日泡在公司不回家,他明明是有兄弟姐妹的人却感觉自己活成了个孤家寡人,且还时不时的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废物。 一个个的都有所成,感觉他自己咋就活成了废物? “我妈问你今天回不回来,”宋思慎的嗓音在姜慕晚临近挂电话时想起,许是怕姜慕晚真的狠心把电话给挂了,所以这声询问隐有几分急切之意。 “不回,过年一起过,”她答,言简意赅,打着方向盘将车子开进了顾公馆。 俞滢是个对生活极有热情的女子,尽管她的做饭本事众人实在是不敢恭维,可又无人敢言语打击她半分,宋家舅舅将人捧在掌心惯了几十年,爱人亲手送到他手中的毒药都是蜜糖,只夸奖不打击,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俞滢仍然觉得自己厨艺高超无人能及,若非她们几个晚辈实在是被磋磨的受不了了,估摸着她到现在都不知道。 用宋思知的话来说,能逃一劫是一劫,亲妈不高兴也没办法,她能长这么大也不容易,不能在被亲妈搞死了。 “也是、一起过吧!免得我妈又来点什么新鲜的,”宋思慎在那侧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而后再道:“生日礼物给你换辆车吧!想要什么你去挑,我刷卡。” “换啥车?”姜慕晚缓慢的行驶在顾公馆的主干道上,过半,见一旁的林子里窜出一只灰不溜秋的小猫,站在路肩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瞧着她。 姜慕晚停了车,开了车窗,跟马路边儿上的小猫对视着。 那侧,宋思慎声响响起:“你那车你都开多少年了,破破烂烂的,人家喊你一声姜总,你得拿出点对得起这身份象征的东西啊!” “我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继女,开那么好车毁我人设咋办?”这些东西,都乃身外之物,她缺一辆买车的钱吗? 不缺。 不过是还未到换的时候。 宋思慎许是有些无语,默了一阵,虽说觉得姜慕晚这话是歪理,可也找不到言语反驳,聊了两句收电话,姜慕晚推开车门下车,行了两步准备去看看那只灰不溜秋的猫儿时,将放下的手机又在车内响起,遂又转身回来拿了手机。 那侧,顾江年声响传入耳内,是一声低低沉沉且带着宠溺的轻唤:“蛮蛮。” “恩?”她浅应,靠着引擎盖依旧看着那只灰不溜秋的猫儿。 “在干嘛?” 这日,顾江年本是在开会,接到顾公馆保镖室电话,说小泼妇将车停在半山腰上许久未往上走,怕出事给他来了通电话。 于是、忙碌中的人起身离了会议室,给姜慕晚去了这通电话,温温的询问话语不咸不淡的带着几分浅浅的温意。 “哦、我在院子里看到一只灰猫,”姜慕晚漫不经心的应着,瞅着灰猫的眼睛眨都不眨。 顾江年默了一阵,稍有些不详的预感,安静了四五秒,开口道:“灰不溜秋脏不拉几的?” 姜慕晚拧眉,瞅了两眼,似是觉得有些附和顾江年形容的形象,点了点头,恩了声。 “别看了,雪雪,大冷天的在林子里盯着只猫瞅不嫌冷的慌?赶紧回家。” 顾江年这语气,似是见怪不怪,似是早已知晓这只白猫不安分,时常跑出门去探险而后又脏不垃圾的跑回来。 许久之后,姜慕晚怀孕,顾江年拎着白猫的脖子将其给丢进了笼子关着,仍凭它如何惨叫都不放其出来,扬言:存在安全隐患。 而黑猫,平安无事。 这一切,只因宠物医生的一句话:若是家养的猫就没什么问题,可若是野猫得小心些。 而白猫,处在家养跟放生之间。 “它不冷吗?” “它有一身毛,你有吗?” 顾江年语气开始不善,许是知晓那侧的人没动,再度催促:“快点。” “顾江年,”一阵风吹来,姜慕晚哆嗦了番,跨步往车上而去时唤了声,起的是要磋磨顾江年的心思,大抵是这几日在顾公馆呆久了,稍有些无聊了些,逮着机会就不想让人好过。 那侧,男人温温应了声:“恩。” “今天我生日耶,”她娇气开口,有那么几分要撒娇的意思。 而顾江年呢? 听闻小泼妇着掐着嗓子的嗓音,只觉浑身都舒畅了几分。 “恩、你生日,”怎会不知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是想多听听这人娇软的话语声罢了。 “你没什么表示吗?” “你想要什么表示?”顾江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漫不经心的询问。 顾江年是直男吗? 不不不。 他只是想看小泼妇炸毛而已。 就如此简单。 姜慕晚拿着电话一阵无语,默了片刻才道:“算了、我去找别的男人。” 顾江年:............... “你今晚也别回来了,我要去酒吧搂着帅哥蹦擦擦,回来碍我事儿。” 顾江年:................. 去酒吧就去酒吧,她还要搂着帅哥蹦擦擦? 啪、这人手中的杯子狠狠的搁到桌面上,怒火顺着心底开始网上攀爬。 “姜慕晚、你皮痒了是不是?” ------题外话------ 只有一更,晚上不更了哈,明天见 第一百九十一章:小年夜 这日,一改往常的秘书办的人未曾见到徐特助的身影。 总在办公室的一切事务交由秘书办的人。 徐放来往奔波这个城市的各地,只为替顾董办成某事。 2009年一月十八日小年,中国人素来对节日颇为讲究,而c市作为金融之都,每每对于这些节日更是看中。颇有一种要将中国传统节日发扬光大的架势。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对于节日的看中虽不如古代,但政府和商人之间是也未曾放过任何一个赚取流量与金钱的机会。 就拿电视台来说,小年夜的跨年晚会也是极其热闹的。 这日,徐放坐在c市广播大厦台长室里,与电视台台长侃侃而谈,而对方面含纠结不敢轻易下定论。 徐放似也不急,余光扫了眼手表,等着这人下定论。 “此事不是易事,场景转换需要花费大量的财力和人力,我们抽不出那么人力与财力。” 台长边摇头,似是极为为难。 徐放闻言,在心头冷嗤了声,只觉得好笑,是真的抽不出人力与财力吗? 不见得。 不过是有所求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为难台长了,”说着,徐放伸手搁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欲要离去。 那人见此,急忙起身,想要将人留下来,而回应他的,是徐放淡淡的浅笑:“台长想必知晓,我们君华旗下也成立了影视公司,今日来此,不过是给了梅书记一个薄面,想将此景打造成c市的一个地标行业,倘若如果您觉得此事为难,那便算了,我既已来了,梅书记的面子也卖过了,是台长不要罢了。” 徐放说完,欲要转身离开,将行两步那人便追了出来,连连道好。 一月十八日徐放奔波市政和电视台之间,终于,在下午三点回到了办公室,告知顾先生,一切安妥。 这声安妥,来的并不容易。 多方奔走,散尽钱财,才有如此成就。 2009年一月,c市的禁烟令对君华施了特例。 这份特例来自于顾江年晨起亲自做的一份计划书,且亲自与市政多方沟通再加上徐放多方奔走才有如此。 这一切,为了谁? 为了姜慕晚。 为了姜慕晚那一句想要烟花,很大很大的烟花。 后来,徐放细细算了算此事的代价。 钱财散尽千万,才有如此。 昨日凌晨十二点,他收到自家老板的电话,得知此事时,颇为震惊,但却不敢问。 只得执行。 直至翌日,他才知晓这是为何。 烟花厂从昨夜十二点开始加急订单,一直到这夜晚间十点整罗毕开着卡车带着烟花厂的工人亲自前往顾公馆的山顶布置场景。 顾公馆坐落的那座山头早已在无形之中成了c市的地标建筑。 市政多次与顾江年洽谈,希望他开半边山以供c市市民悠闲娱乐,且还能设置旅游景点。 这人每每都用一句是君华每年交的税不够吗将人给怼了回去。 说白了,无论是c市的市政还是c市的旅游局都极为眼馋顾公馆的那块山。 但无奈,顾江年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若是惹毛了,这人将君华迁址他处,c市每年只怕不是损失钱财这般简单。 坐立与澜江边儿上,下可观江景,上可观夜景。 若是发展成旅游景点,想必是笔不错的收入来源。 可这想法,也只能想想罢了。 顾公馆的占地,在c市独树一帜。 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顾公馆占着一座数百亩的山头每年交着数额的维修管理费只为修一座顾公馆,曾有人试图夜间乘船登上顾公馆一探究竟,可双脚刚刚踏上顾公馆的土地,便被顾公馆的警卫压着以私闯名宅为由将人送进了警局,且还告进了大牢。 此后,再无人敢以身涉嫌。 临近下班时分,余瑟电话过来,大抵是看准了时间,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时间掐的刚刚好,有为人母的体贴,也有为人母的距离感。 顾江年见到来电时,默了数秒,若是往常,定然是直接接起的,可这日,这人犹豫了。 今日,是小泼妇的生日。 可往年的每一年无论多忙他都会推掉应酬与工作回家陪余瑟,行成了一种惯性。 此时、顾江年在做选择。 做着一个是姜慕晚还是余瑟的选择。 最终、出于孝道,他接了余瑟电话。 顾江年离开公司时,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告知晚归。 那侧,姜慕晚闻言愣了一秒,落在电脑键盘上的手有一秒停顿,最终,及其冷淡的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这声哦,让顾江年进电梯的动作顿了一秒,心中有根绳子在起着拉锯战。 绳子的两端分别是姜慕晚和余瑟。 “生气了?”进电梯,男人压着嗓子让话语温软了几分,有几分准备哄骗的意思。 姜慕晚在那侧细细想了想顾江年这句询问,生气了? 不不不、不是生气。算不上生气。 她心里一直都及其有逼数,顾江年这人狗虽狗,但及有担当,若非自己执意隐婚,也造不成今日这局面。 她总不能一边有要求人家隐婚一边又要求人家不要自己亲妈吧? 余女士生他养他,即便她两同时掉水里姜慕晚也觉得顾江年应该先去救他妈。 她从不在这方面让自己心塞,也不想让顾江年在这方面为难。 成年人,见多了生离死别之后跟更知晓父母的重要性。 她斟酌了许久之后,来了如此一句话:“没有,如果是宋女士和你我也会选择宋女士,人之常理。” 瞧瞧,瞧瞧,姜慕晚多体贴? 多善解人意? 设身处地的为人着想。 姜慕晚这人,虎虽虎,闹虽闹,虽也时常不按常理出牌,可心里到底是个清明的人。 顾江年那提在嗓子眼儿的心狠狠的往下落了落。 小事不糊涂,大事拎得清,这可不就是说的姜慕晚吗? “我十点之前回来。” 姜慕晚退了一步,他也得识相不是? 各退一步,才能造就家庭和谐。 姜慕晚嗯了声,看了眼趴在桌子上的黑猫,伸手摸了摸脑袋,未曾多聊,收了电话。 这夜,顾江年的人生可以用历险记来说。 归梦溪园,曲家母女在,这是余瑟未曾言语过的,也是他未曾想到的。 站在玄关处换鞋时,这人的动作明显愣了数秒。 可又不能佛了自家母亲的脸面,跨步进去,温温和和的同这二人打招呼。 端的是商务精英的做派。 曲洁见人来,从沙发上起身,双手叠于身前,仪态极好的唤了句;“顾先生。” 顾江年微微颔首,点头回应:“曲小姐。” “外头冷不冷?”余瑟是谁怕这二人的话语声冷场,在中间及其识相的插了句。 顾江年伸手将大衣随手搭在沙发上,浅浅的道了:“还好。” 又如往常一样,四人坐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着,尴尬、也不尴尬。 余瑟大抵是看出了顾江年的那点儿心思,今日没将柯基放出来,少了那只狗,顾江年好似也没什么事儿干了。 期间、徐放电话过来,他道了句抱歉,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接了电话,那侧在告知今夜之事,这人嗯了数声,算是知晓。 转身再回到沙发边时,还未坐下,余瑟轻轻开口吩咐:“阿姨草莓应该洗好了,韫章去看看。” 这c市,能使唤顾江年的人,不多。 以往只有一个余瑟,现如今多了一个姜慕晚。 姜慕晚极大使唤不是使唤动他,而是用她的懒来征服他。 顾江年随手将手机搁在茶几上,去了厨房。 仅是如此简单的举动让曲洁心里好感蹭蹭往上攀。 c市风气并不太好。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儿及早就开始在女人堆里打转了,而手机自然也成了他们的作案工具,每每出去时,向来都是随身携带,从未有随手放的情况。 可今日,顾江年随手将其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坦荡。 也是立于高位之人成熟的魅力。 这方,顾公馆内。 姜慕晚正在餐室用餐,兰英候在一侧、。 顾公馆的人都知晓,自家先生每年小年夜都是归梦溪园过的,这是多年来的惯例。 也是顾公馆里众所皆知的事情。 可这和日,顾先生归了梦溪园,这位“新太太”在家。 此举,无疑是平白惹人遐想。 兰英虽知晓底下佣人时不时的有些许流言蜚语出来,但只要这流言蜚语未曾传到姜慕晚耳内,都不算何。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晚餐结束,姜慕晚套了件羽绒服在院子里溜达,溜达之余还暗暗感叹,直接这般年轻却在顾公馆过期了养老生活。 若此时在首都、断不会如此无聊。 大抵是叹息声太大,引来了兰英的关心:“太太怎么了?” 姜慕晚未曾回眸,目光依旧向前,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忧愁。” 兰英张了张嘴,正欲询问时,姜慕晚兜里电话响起,这人拿起看了眼,见屏幕上方的名字,脚步微顿,望着手机的眸子隐有几分晦暗。 处在想接与不想接之间。 一通电话落,一通电话又起。 这人许是不想善罢甘休似的。 姜慕晚接起,还未出声,那侧话语声响起:“蛮蛮、生日快乐。” 她伸手在羊肠小道上折了根树枝,漫不经心的回应了句:“谢谢。” “搬家了?” 这日,贺希孟本是定了礼物的,可送到澜君府,那人告知敲门许久都未有人开门。 贺希孟隐有不好的预感,是以才有这通电话过来。 “住到外面了,”她答,这话,半真半假。 姜慕晚大抵是猜出来了贺希孟应当是有什么安排的。 来这通电话,许是这安排未曾到她手上。 因着近几日的事情,她将c市阻挡了未知来电。 若是号码未存,进不来。 打了也是关机状态。 “遇到难处了?”贺希孟在那侧询问,话语隐有些许的焦急之意。 “没有,换个环境,”她答,话语漫不经心。 二人的相聊并不热络,相反的还有些尴尬, 姜慕晚在面对贺希孟时早已没有了当初年少时的那份感觉,她明知晓贺家有所求,且这有所求还是宋家给不了的时,就以知晓,他们之间在无可能。 贺希孟不是顾江年,他身负重任背负家族使命不可能万事都由自己的心意来,他行走的每一步都以家庭为重。 如此这般人,她们注定走不到一起去。 倘若此时她还与贺希孟在一起,那么姜家之事她是万万不能做的。 仁义道德是座大山,会压在她肩头,让她寸步难行。 可在顾江年身旁,她可以肆无忌惮,只因顾江年没有任何顾虑。 “在忙,先挂了,”姜慕晚开口了解了这通电话。 心有不甘吗? 有、 她必须承认。 毕竟当初,她也曾幻想过会与贺希孟走完这一生。 大抵是当初的期盼过盛,以至于此时还留有后劲。 就跟喝了瓶百年老酒似的,后劲及足。 将行了两步,姜慕晚双手插进兜里仰天微微叹息了声,直感叹人生不易。 夜晚的院落里,出门溜达了一整日的白猫开始往回走了,踩着优雅的猫步沿着小路往主宅而去,恰好和姜慕晚兰英二人碰上了。 乍一进这猫。 许是天色太黑,未曾瞧清楚,姜慕晚蹲下身子看了看它,这一看不得了,脏不拉几的白毛尾巴上带着血,也不知是在哪儿弄伤了。 见了这受伤的小猫,姜慕晚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唤了声兰英。 后者也见到了,伸手欲要将猫抱起来,却被它躲开了,呲溜一声钻进了林子里。 这夜,姜慕晚跟兰英在院子里找起了猫,找了半天未果,将主意打到了监控上,可到底是初来乍到,不知如何使用,遂一通电话拨给了顾江年。 梦溪园顾家内,茶几上,顾江年的手机肆意调动着,屏幕上方未有名字,只有一连串的号码。 乍起的电话声打断了三人的聊天,均是将目光落在顾江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上。 一通停,又起了一通,还是那个号码。 “给韫章送一下好吗?洁洁。” 余瑟有一撮合二人,自然是会找准一切机会让二人独自相处,这声询问,可不就是正合曲洁心意吗? 她拿起手机往厨房而去,见这通电话来了一通又一通,她伸手,自作主张接起了这通电话,且还轻轻告知:“您好,顾先生在忙,请稍等。” 而那方,顾江年的院子里,蹲在地上拿着手机扒拉着林子的人动作顿住了。 她见过顾江年秘书办的女秘书们,知晓这声响不是来自于顾江年秘书办的人,且没有一个秘书会用这般音调接自家老板电话的。 这声响,姜慕晚听过,是曲洁。 音乐家特有的嗓音。 早前季言庭还漫不经心的夸了一句来着。 说她嗓音独特,一听就能知晓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专业人士。 是以她记着了。 姜慕晚拿着手机,狠狠的吸了口气,缓缓直起身子。 曲洁拿着接起的手机,快步往厨房而去,乍见顾江年端着草莓出来,她伸手将手机递过去,道:“有电话进来。” 顾江年道谢,伸手接过手机,拿起,这一瞧,不得了。 心都颤了。 他拿着手机,未曾急着将电话拿起,反倒是开口轻轻唤住曲洁:“曲小姐。” 端着草莓走了两步的人缓缓回身,望着人。 只听其再道:“为人的基本礼貌是不随意接人电话。” 轰隆,曲洁只觉得浑身血液往头上声,炸的她脑子险些开了花,一张洁白的面容面容羞红,窘迫的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言语完,顾江年转身去了阳台。 ------题外话------ 顾江年:完了完了,我完了。 姜慕晚:完了,完了,你完了,不找猫了,我要回去磨菜刀 第一百九十二章:阉了你 寒风瑟瑟的顾公馆院落里,姜慕晚拿着手机,默了四五秒。 伸手挂了电话,只听得顾江年唤了一句曲小姐,其余的话未曾听到半分。 放他回家陪亲妈,跑去跟别的女人乱搞? 行、行、行、算你狠。 姜慕晚将顾江年拉入黑名单,伸手将手机揣入兜里,也不找猫了,转身回了主宅,走的神不知鬼不觉,也没喊上兰英。 梦溪园内,顾江年看着被挂的手机未曾过多思考直接一个电话过去,那侧、是关机状态,再打、任然如此。 意识到事态不妙,顾江年转身,跨大步朝屋内而去, 行至餐厅入口,见曲洁仍旧满脸通红端着草莓站在原地,一副尚未缓过神来的模样,他瞧了人一眼,未有只言片语,转身跨步离去。 “顾先生,”曲洁见顾江年出来,跨大步追去。 端在手中的草莓有些许险些洒了出来。 顾江年前行步伐猛然顿住,此时,他与客厅只隔了扇屏风的距离。 “曲小姐,”他望着人开口,话语不善,含着薄薄怒火。 “我不是有意为之,只是电话急切连来两通怕对方有急事,”曲洁开口解释,话语稍带着些许哽咽。 素来温文尔雅的男人一旦冷面起来不是一般人可承受的住的,顾江年在曲洁心目中的印象是高高在上的神祗,是新闻与报纸上文温文尔雅的企业家,是对任何人都慈眉善目的慈善家,直至今日,她见到这人略微冷酷的容颜就已经快吓得神志不清了。 她想,原来神仙也有下凡的时候? 曲洁这话一出来,顾江年本是蕴着薄怒的面色更是寒了数分,若说刚刚因为曲洁是自家母亲的客人尚且还有一分客气的话,那么此时,客气全无,剩下的只是冷厉。 “曲小姐刚刚接的那通电话,可能会让顾某损失十个亿,我再告诫曲小姐一点,不管以后曲小姐再何谁相亲,一定不要轻易接别人电话,特别是商人的电话。” 言罢,顾江年转身离去,俊逸的面庞上布满阵阵寒霜,且还带着无法隐藏的怒火。 自他跨步进客厅,余瑟便见这人面色不佳,且身后曲洁还小追了两步上来,余瑟见此,连忙从沙发上起身,望着顾江年,不为其他,只怕顾江年干了什么欺负人家姑娘的事儿。 “我有急事得先走了,曲阿姨莫见怪,”顾江年边说边往身上套衣服,话语强势霸道明眼人一看就无任何缓转多的余地。 这句话,也是客套而已。 余瑟张了张嘴,话语还未出口便被顾江年冷冷的一眼给瞥了回去。 他素来仁孝,对于自家母亲的要求能同意便同意,毕竟早年间余瑟也不容易,如今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能开心一日是一日,只要余瑟不太过分,顾江年鲜少会有发脾气的时候。 一如今日当着外人的面用冷眼扫她已是许多年都未曾发生过的事了。 顾江年跨大步离去时,余瑟行至曲洁身旁,望着人忍的通红的眸子,柔声问了一句:“好孩子,跟阿姨说说,怎么了?” 大抵是受了委屈,曲洁听闻余瑟这一问,眼泪哗哗的淌下来了,且哽咽开口:“我接了顾先生电话。” 霎时,余瑟抬起来准备宽慰人家的手,落不下去了。 顾江年的电话,她平日里见着了,都不敢接。 他的电话,来往之间不是人情便是生意,更甚是有其他东西, 曲洁此举,确实是不妥。 也难怪这人会发脾气。 但人家到底是客人,余瑟伸手拍了拍曲洁的后背,算是宽慰。 虽说这宽慰本不该有。 顾江年出了梦溪园便给兰英打电话,一通话语急切,叫兰英也顾不上那跑出去受了伤的猫儿了,抬步就往主宅而去,恰好撞见穿着外套拿着车钥匙出来且一副准备出门模样的姜慕晚。 “太太要出门吗?” 她焦急的问了声,且这一声还让顾江年听见了。 “恩、”姜慕晚面色不悦冷冷恩了声。 “兰英,”顾江年在那侧高唤。 “先生,”兰英回应了一声,就这么一声的功夫,姜慕晚越过她往外而去。 “别让太太出门,电话给太太,”顾江年一连两句话语紧接着蹦出来,端的是着急之态。 兰英闻言,疾步追了两步,行至姜慕晚身旁将手机递给她:“太太、先生电话。” “不接、”她直愣愣的蹦出两个字,话语及其不善。 给人一副顾江年若是在她跟前,她绝对能上去跟人撕逼的架势。 “太太,”兰英再唤,依旧急切。 姜慕晚伸手拉开车门上车,正欲关车门时,见兰英扒拉着车门不松手,且一副不让她离开的架势。 望着她的目光带着些许恳求。 许是兰英眼眸中的恳求太过真切,让姜慕晚心头了静了几分,刚刚炸起的怒火莫名其妙的消下去了些许。 她最见不得年长之人露出无助之情,且这份无助还是因她而起。 姜慕晚与某些人而言是良善之人,于某些人而言又是极恶之人,她处在两个极端,且在这两个极端之中来回自如。 寒风倒灌进来,让她脑子清醒了一分,望着兰英的目光带着些许无奈,而后,朝她伸出手。 示意人将手机给她。 兰英见此,欣喜过往,将手机递给人家, 不曾想,姜慕晚拿到手机便在她跟前毫不避讳开口:“腿摸完了?” 顾江年准备好的解释话语被姜慕晚这一句询问悉数给打了回去,他拿着手机,一时间不知晓如何开口,默了数秒才开口反驳:“我没有,我没摸,我冤枉。” 顾江年这日,求生欲可谓是极强的,小泼妇通情达理让他回去陪老人家过小年,自己这边却出了幺蛾子,虽说他事先并不知晓曲洁在,二人也没聊上几句话,但曲洁接了他电话就显得及其暧昧了。 “你没有?”姜慕晚声调忽的拔高,且当着兰英的面,毫不忌讳的破口大骂。 “刚刚接电话的人是谁?是曲洁对吧?怎滴?顾董这是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绿老娘,老娘阉了你,老婆生日你不陪,出去跟别的女人瞎搞?你挺能耐啊!” “一天天的不许老娘去吊小奶狗,不许老娘去干啥,跟别的男人出去吃个饭回来都得被你摁着往死里折腾,你倒好,陪别的女人过小年去了?行啊!要绿是吧?一起来,大家齐齐整整的站好队,看我俩谁先绿成内蒙古。” 姜慕晚当着兰英的面怼着顾江年破口大骂,骂的兰英握着车门的手险些握不住。 望着姜慕晚这满面怒容的模样,在配合上她的言语,叫人有几分想放她走的意思。 “蛮蛮,”顾江年拿着手机听着姜慕晚在那侧破口大骂,半天一句嘴也没插进去,及其无奈的喊了声,这一声喊得及其委屈。 “蛮蛮、蛮蛮、蛮蛮、蛮蛮你二姑奶奶三姑婆四大爷五姨妈,顾江年你个狗男人,别人家老婆生日要啥有啥,老娘到现在连根草都没看见不说,还得听别的女人接你电话,你给老娘滚吧!钱我还给你,我俩民政局门口见。” “蛮蛮。” “滚。” 言罢,姜慕晚挂了电话将手机扔给兰英,怒火冲冲的望着她,胸膛极具起伏,被挂断的电话再度响起,姜慕晚冷冷的瞅着兰英,问道:“你家先生狗吗?” 兰英不敢回答,但握着车门的手松了一分,好似在用动作回应姜慕晚。 姜慕晚将这一分瞧在眼里,也不管是真是假就开始忽悠:“今天我生日,他出去摸别的女人的腿去了。” 兰英握着车门的手又松了一分。 姜慕晚在道:“还将那女人带回去见了他妈。” 兰英的手彻底松开了,望着姜慕晚的目光竟然有那么几分可怜之意。 姜慕晚也不管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是不是可怜了,见此,伸手砰的一声拉上车门,启动车子下了山。 这夜,顾江年紧赶慢赶回来,扑了个空。 男人站在客厅,大抵是急于奔跑,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望着兰英面容寒凉,冷声斥道:“不是让你拦住人的呢?” “我——拦不住,”兰英微颔首回应,许是怕顾江年责怪,再道:“太太下山的时候有让警卫跟着。” 顾江年提在嗓子眼的心狠狠的落了地。 将将进屋的人又再度转身出去了,拿出手机给警卫去了通电话,询问姜慕晚在何处。 那侧,许是太嘈杂,警卫走了两步才道:“太太把车停在了酒吧一条街的入口处,我们也不知道太太进哪家酒吧了,现在在一家家找。” ……… 顾江年心里现在可谓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温情不过四五日,一通电话就将他打回原形了。 “找。” 男人冷声开腔硬邦邦的甩出一个字,满是怒火。 c市的酒吧一条街,远近闻名。 一条街上从头到尾,大大小小数百家酒吧,要找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这夜,顾江年给萧言礼去了通电话,只因那处,是他萧家的地皮。 萧言礼听闻顾江年的话语时,默了数秒,似是未曾听清,开口问道:“找谁?” “姜慕晚,”顾江年再度开腔,颇有那么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 “姜家最近正风口浪尖,你可别干什么不着五六的事儿,”萧言礼知晓顾江年对姜慕晚或许有那么些许意思,但还不知晓这二人隐婚之事,这声提醒在他这里只是一句提醒,可在顾江年那里,就稍有些多管闲事了。 “你少给我废话,快点。” “我怎么快?进酒吧的女生哪个会素颜进去蹦迪的?姜慕晚要是抹的跟个妖精似的,我即便是有火眼金睛也不见得能将人找出来,你急也没用。” 萧言礼这是一句真话,有些女生化起妆来就跟变脸似的,何其吓人? “半小时,找不到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老头子打断你的狗腿,”顾江年仅是这么一句话,就撂了电话,让警卫开车往酒吧一条街去。 欺软怕硬。 萧言礼是那个软的,姜慕晚是那个硬的。 十点整,顾江年到姜慕晚停车所在地。 只见车,不见人。 十一点,萧言礼亲自前来找人,锁定了几家,欲要带着顾公馆警卫一起去探个究竟。 却见顾江年亲自下车,面色生寒跨大步前行,那模样,好似不是去找人,而是要去弄死姜慕晚。 “她又如何得罪你了?”萧言礼怕顾江年闹出什么人命来,轻声询问了一句。 而回应他的,是空气。 此时的顾江年在想,如果他进去,看见姜慕晚在搂着帅哥蹦擦擦,他是先打断姜慕晚的腿还是先打断那个野男人的腿。 ------题外话------ 顾董: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摸我冤枉。 姜慕晚:你给老娘等着 今日八千已结束,明天见 第一百九十三章:我也有烟花啦 酒吧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不绝于耳。 萧言礼的猜想不适合姜慕晚,浓妆艳抹整成妖精?不不不,不存在。 她不是那么勤快的人。 就那个懒得躺在床上连渴了都不起来喝水的人会勤快到为了蹦迪去化个妆? 不见得。 顾江年心里门儿清。 五光十色的灯光闪烁着,烟味,酒味,混为一体,男人跟女人疯狂的摇摆着身体在舞池里狂欢着,这等场景,怎么看怎么都振奋人心。 而姜慕晚呢? 她坐在角落里正儿八经的忽悠小奶狗,眼前这小奶狗,乍一看去最多也就是个大学生,不得不说,虽心里有些不忍摧残祖国的花朵,但是真奶。 嗨翻天的舞池里,灯光砰的一下暗了下来,只剩下几盏微弱的灯光亮堂着,打碟声依旧。 成年人的世界里,一旦没了阳光,能干的事情多了去了。 尖叫声炸开,震耳欲聋。 姜慕晚正转头往舞池那边瞧去,昏暗的环境中就这么一转头,就瞧见了顾江年那张冷面阎王脸。 第一反应是想跑,可心里门儿清自跑不掉。 于是,就着疯狂的尖叫声,她昂着头望着眼前满面阴寒且浑身怒火的男人。 顾江年就着酒吧微弱的灯光瞧着姜慕晚对面的男人,阴测测的视线如同匍匐在暗夜路边的野狼似的,带着侵略性,大抵是位置原因,对面那人只瞧见有一男人站在对面冷飕飕的瞧着他,却未看清这人容颜。 良久,姜慕晚只听见顾江年冷嗤了声,伸手将人从座位上连拉带拽的抓起来,拖着人往酒吧外而去。 姜慕晚愿意吗? 不愿意。 戏还没开场就被顾江年给搅黄了,说出去她的脸往哪儿搁? “顾江年,”她挣扎着,叫喊着,试图脱离这人的魔爪。 顾江年呢? 停住了步伐,一双眸子狠狠的落在她身上且带着些许警告道:“喊、大点儿声,老子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顾江年的老婆,看哪个狗杂种还敢跟你蹦擦擦。” 姜慕晚:............. 这个心机婊。 姜慕所有的抗拒都止在了顾江年的这句话语中,静静的望着顾江年,不喊了,但满脸的不服气不带掩藏的。 “不喊了?”男人似是颇为好心的问了句。 见姜慕晚确实也没什么在继续喊的架势,他伸手拽着人往往拖,边走边很铁不成钢道:“姜慕晚你真特么有能耐,毛都没长期的男人你也下得去口,不怕人家告你猥.亵儿童?” “毛都没长齐怎么了?我就好这一口,不像有的人跟块老腊肉似的,磕牙,”姜慕晚反怼回去,这话明里暗里说的可不就是顾江年吗? 就差直接说顾江年老了。 顾江年拉着人的步伐顿了一秒,回头,恶狠狠的瞪着人:“你扒拉着老子往下压的时候可生怕老子给不够似的,姜慕晚说你是白眼狼儿都委屈白眼狼儿了。” 需要的时候又是老公又是韫章,不需要了就是狗男人老腊肉。 姜慕晚这张嘴,他迟早有天给她缝上。 “顾江年,我说你贱还真是抬举你了。” “那就别抬举,老子也不需要你抬举。” 酒吧外,警卫已经将车开到了酒吧门口,顾江年说着,摁着姜慕晚的脑袋往车里塞,那架势,可是丁点儿怜香惜玉都没有,一旁,萧言礼见此只觉得心惊胆战。 生怕这二人打起来,紧追了两步上去,欲要劝劝,可将抬步,换来的是顾江年的一个眼刀子,吓得萧言礼的脚步直接僵在了原地。 摸不透,摸不透,实在是摸不透。 “没人疼没人爱我是地里的小白菜。” 顾江年将一拉开车门上车便见姜慕晚歪在位置上神神叨叨的唠叨着,说她是神经病只怕是都委屈神经病了 顾江年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冷呵了声:“小白菜还能填饱肚子,你能干嘛?你会干嘛?成天好事儿不干坏事儿一堆。” “我老公出去摸别的女人的腿了,我也想摸,”姜慕晚这夜,跟个喝醉了酒的失心疯似的,也不管顾江年,就自己一个人歪在座位上跟只小麻雀儿似的神神叨叨的念叨着。 念的顾江年只觉的脑子嗡嗡作响,一脸无可奈何但老子又弄不死你的表情瞅着她,愁的姜慕晚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啊! 打不赢,气死你还是可以的。 “我也想摸,”她撇了撇嘴,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样子瞅着顾江年。 愁的顾江年额头青筋直爆,满面隐忍,落在身旁的手痒的不行。 “你要是想打我,千万别忍着,动手吧!” 顾江年:............ “你打我,我就可以去告你家暴。” 顾江年:............ “然后我们就会离婚,我可能还不需要还你钱,法院见我可怜可能还会分我一点财产。” 顾江年:............... “然后我就可以拿着你的钱光明正大的去酒吧搂着帅哥蹦擦擦,专找小鲜肉小奶狗。” 顾江年:.............. 顾江年这夜可是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将姜慕晚踹下车,他这是娶了个什么狗东西啊? 不要脸又没下限。 小嘴叭叭叭的跟个机关枪似的能怼的你怀疑人生。 若是往日,顾江年绝对会以武服人,可今日不行,今日是小泼妇的生日,他没理在先,得忍。 良久,顾江年冷笑了,伸手拽着姜慕晚的爪子落在自己大腿上,且还凉飕飕的瞧着她道:“不是要摸大腿吗!来,给老子摸个够。” 顾江年顶着一张牺牲自我成全你的脸正儿八经的望着姜慕晚。 颇有一种你要是不摸够老子打断你腿的架势。 “为什么你能摸别人的我却只能摸自己家的?” “咋地?你还想去摸别人家老公的大腿?”顾江年问着,握着姜慕晚的爪子狠狠的用力,疼的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先生,到了,”前座,传来司机的声响。 止住了姜慕晚即将出口的谩骂声,她回头,恰见车子停在十号码头上,回眸望向顾江年,不明所以。 十一点四十分,顾江年擒着姜慕晚上了游轮。 “为什么来这里?”她不明所以问道。 许是姜慕晚的嗓音柔了一分,顾江年也不自觉的松了松紧握她掌心的手:“来实现你的愿望。” 顾江年以为这温情能一直延续下去,可显然,是他多想。 也低估了姜慕晚煞风情的本是。 只见这人侧眸望他,眼里放着精光:“这里有小奶狗吗?” 顾江年:.............. “姜慕晚、老子劝你闭嘴,如果你不想被丢进澜江的话。” 顾江年一边牵着姜慕晚往游轮顶层的舱室而去,一边温温开口解释:“我回梦溪园之前,并不知晓曲洁在,你的电话之所以会被她接到是因当时我在厨房,手机搁在了客厅茶几上,曲洁将手机送过来时自作主张接起的。” 行至四口舱室门口,顾江年望着姜慕晚一本正经开口:“我没有摸过她的腿,也没摸过任何女人的腿。” 姜慕晚睁着圆咕噜的眼睛瞅着顾江年,眼眸中端的是半信半疑,她相信顾江年不会摸曲洁的腿,只因这人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顾江年若真是见色眼开,也不会混到如今地步。 至于后一句,她不信。 顾江年见人不言语,,摁着她的后脑勺在她唇瓣上轻轻啄了口:“蛮蛮,我并不想在你和母亲之间做任何抉择,因为我们本身就是一家人,但你说要隐婚,我尊重你,只因我知晓你想要什么,也知晓你在顾虑什么,但蛮蛮,任何事情有好有坏,你不能只接受它带给你的好处,遇到坏处了就选择逃避。” 姜慕晚想隐婚的初衷,是不想自己在拿到华众时,被人说是顾江年的功劳,也不想成为顾江年多的附属品,而顾江年懂,自也尊重她顺着她的意愿来。 不然,他有千万种法子可以让这场婚姻公之于众。 她享受了好处,就得接受这些坏处,譬如今日是回家陪余瑟还是陪姜慕晚。 譬如今日曲洁到梦溪园。 倘若无须隐婚,那这些都构不成问题。 “我若不想隐婚,有千万种法子,但我尊重蛮蛮,蛮蛮是否也该信任信任我?恩?”最后一句恩,尾音轻扬,带着短短的询问之意。 不知是因着顾江年的那句不许说话,还是姜慕晚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望着顾江年眼巴巴的瞅着他,没了言语。 为何不说?只因顾江年说的这些,她都懂。 懂归懂,但不愿意承认。 她是个懦夫,是个缩头乌龟。 顾江年望着人叹息了声,颇有些无奈之意,低头看了眼腕表,还剩九分钟。 他俯身,亲了亲姜慕晚蓬松的发顶:“还有九分钟,我们先歇战,让我陪蛮蛮过完这个生日。” 四层舱室门口,顾江年示意姜慕晚推开舱门。 2009年一月十八日,姜慕晚站在游轮入口处,望着舱室里的景象,稍有些震惊,这间不小的舱室里被鲜花围绕,各色不一的绣球花围了整个舱室,舱板上挂着鲜艳的气球,地上堆满了包装好礼物,乍一见,她恍惚以为走进了谁的求婚现场,这景象,何其令人震撼。 一门之隔,别有洞天。 姜慕晚跨步进去,望着那大大小小用花束隔开的礼物,稍有些震惊。 她走了一圈,从一到二十四,一个不落下。 这日,顾江年准备了二十四份生日礼物,补上了年少时欠下的,和今日本该有的。 你的过去我想参与,你的未来我也要。 顾江年此时是用行动告知姜慕晚,他要的不是短短两年,是一辈子。 不多不少,整整二十四份,姜慕晚花了数分钟找到了今日份的,她站在跟前,拿起上头的卡片,及其缓慢的翻过来,入眼的是一行苍劲有力的字:【世界欠你的爱,我来补】 一些许的礼物,或许入不了她的眼,只因她不是穷人家出来的孩子。 无论是姜家还是宋家也从未在金钱上亏待过她半分。 可这换句话,直击心灵。 姜慕晚这人,若说一定要用某些话语来形容,最为贴切的因当是不缺钱,只缺爱,且缺的还是人生当中最重要的那一段。 那一段的流失,才造就了她如此性子。 今日,顾江年这话让她红了眼。 她总觉得顾江年能懂她疾步前行的步伐也能懂她浑水摸鱼的姿态,可这感觉,只是感觉罢了,直至今日,才有了顾江年是真懂的那种想法。 那种懂,是过来人的懂。 她静默时,这人缓步走近,慢慢的伸手将人拥入怀里,缓缓的拍了拍她后背,似是轻哄开腔:“走、带蛮蛮去看烟花。” 2009年一月十八日,小年夜转点之时,顾公馆的山头上燃起了烟花,很大很大的烟花。 与小年夜的节目一起。 也与姜慕晚的话语一致。 这个本该逐渐沉睡的城市好似猛然间清醒了,像一个喝醉酒的醉汉灌了一碗醒酒汤似的。 顾公馆山头的这场烟花,放的惊天动地,放的c市人民们心花怒放。 c市的禁烟令在这日被打破。 再往后极长的一段时间,顾公馆小年夜的烟花成了这个城市旅游的标志。 后来,有人询问顾江年,顾公馆的烟花为何不留在年三十放?那样不是更有意义? 顾江年笑而不答。 直至某日,顾先生的私人微博晒出了与顾太太的生日合照,众人才知,原来,他的烟花不是放给世人看的。 世人只是顺带,而他的妻子才是这场烟花盛宴的主角。 游轮甲板上,姜慕晚望着天上烟花,红了眼,是惊喜、是意外,也惊觉的发现了这其中的爱意。 漫天的烟花在头顶炸开,各色形状散开,成了满天的流星雨。 寒风瑟瑟的江面上,她不觉得有丝毫冷意,相反的只觉得周身热血沸腾。 她随口的一句话,顾江年当真了。 夜幕中,姜慕晚回头,望向顾江年。 烟花落下,叫这人面色是更明亮了几分,她红着眼,及其乖巧的歪了歪头,唤了句:“狗男人。” “恩、小泼妇,”顾江年在身后浅浅回应。 一句小泼妇被他喊出了百转千回的爱意。 且隐有几分宠溺。 姜慕晚望着人,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他跟前,笑脸隐隐的望着他,眼眶中盛着的泪水近乎夺眶而出,她歪着头望着顾江年娇嗔开口,像一个得到挚爱之物的小姑娘,笑的那样天真烂漫,也笑的那般惹人怜爱:“我也有烟花啦!” 顾江年心头一颤,许是知晓姜慕晚小时候在烟花之事上有什么遗憾。心头微微扯了扯,迈了两步过去,伸手将人搂进怀里,且顺着她的话语道:“恩、蛮蛮也有烟花了,以后每年都有。” 他给出了一句轻轻的承诺,而姜慕晚以为这只是随口一说,不曾想时间替她验证了真假。 这日,姜慕晚靠在顾江年的怀中,默默无声的吊着眼泪。 总有一个人的出现会让你原谅过往的所有不公,如果一定会有这么一个人,她希望是顾江年。 年少时姜临埋在她心底的遗憾与疼痛在这日被顾江年连根拔起,让她对于父亲这个人又更凉薄了一分。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般无情,只要有更好的,谁都可以放弃。 顾江年搂着姜慕晚的背脊缓缓的拍着,片刻,在这场烟花临近尾声时,他俯身,擒住了姜慕晚的薄唇,在这场盛开的美景之下,给了她淡淡的吻,以及随着江风送过来的一句生日快乐。 “如果你的人生中还有任何遗憾,告诉我,蛮蛮。” “好,”她淡淡回应,埋首进这人胸膛。 ------题外话------ 姜慕晚:狗男人、我也有烟花啦! 顾江年:恩、小泼妇以后每年都会有。 第一百九十四章:勉为其难 一个金融城市的每一次破例都有数千万只眼睛盯着。 无疑、顾公馆昨夜的那场烟火成了整个c市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连这日晨间姜慕晚都是在顾江年的手机铃声中醒来的。 昨夜十二点,早睡的人已经进入梦想。 次日清晨七点,早醒的人已经醒来。 这通电话吵醒了夫妻二人,姜慕晚裹着被子嘤咛着,极不耐烦,她的脾气没有顾江年好,起床气也大的很,没睡饱被闹醒自然是情绪颇大,扭动着,嘤咛着,且至最后还伸脚揣着身旁人。 顾江年拿起手机瞧了眼,见是余瑟,稍有些可无奈何。 伸手摸了摸姜慕晚的脑袋,有几分安抚之意。 而后,拿着手机起身往浴室而去,未急着接,反倒是在这冬日的清晨里打开水龙头洗了把冷水脸,意图让自己清醒些。 电话接起,余瑟温软的嗓音在那侧响起,见顾江年经久才接电话,大抵知晓这人还没起来,温温询问:“吵醒你了?” “恩、”他大方回应,也未曾同自家母亲隐瞒。 往常这个时候,他早起了,今日晚了些,只因昨夜同姜慕晚闹太久,闹到最后小泼妇撂摊子不干扯着嗓子哭了许久,他嗓子都哄哑了,这人才可怜兮兮抽抽搭搭的睡去。 在睁眼,是余瑟的这通电话。 “昨夜之事,是我不对,我待曲小姐同你道歉,你别同她一般见识,”余瑟在某些方面是理解顾江年的,就如同知晓他的电话不能乱接一样。 是以今日开口将姿态放低了些,带着婉转之意。 若是往常,顾江年定然会随着余瑟的心情来,这些年,她在梦溪园深居简出,好不容易眼下跟曲家夫人走的近,有个谈心陪伴的人自然也是极好的。 可昨日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严重影响了他跟小泼妇的和谐。 闹那一出,闹的他心惊胆战,昨夜若错过了小泼妇的生日,莫说是曲洁,只怕是曲家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不跟她见识是一回事,人品跟眼见力又是另一回事,我同曲小姐尚且不过见过几面还没发展下一步她就已经开始自作主张了,若是入了家门,君华董事的位置是不是得给她坐?” 顾江年这番话说的一点儿都不客气。 也没了顾及余瑟的心思,言语之间虽说是淡淡的,但字句之间都带着冰刀子,堵住了余瑟接下来准备言语的话语。 余瑟在那侧静默了几秒,只听顾江年在道:“不知分寸的女人,不能要。” 最后三个字,说的慷锵有力,掷地有声,断绝了余瑟接下来的所有想法。 饶是她再喜欢曲洁,可顾江年今日这番话无疑是赤裸裸的告知她,曲洁这女人,他不会要。 “是母亲疏忽了,”余瑟也并不是那种端着长辈架子就一定要让你顺着她的人。 就如她们那个年代受过良好教育且还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看的开的格外看的开,看不开的,死胡同都没她们钻的。 她理解顾江年的不易,也尊重他的选择。 大抵是进来也没见到姜慕晚了,亦或者也未曾见过顾江年提及这么号人了。 余瑟的防范之心下去了些许。 “昨夜顾公馆放烟火了?” 晨起新闻铺天盖地,余瑟想忽略都不行,何池见这事儿新鲜的不得了似的,拿着报纸一个劲儿的感叹,c市禁烟令都给破了,直夸顾江年厉害。 “恩、跟电视台和市政那边弄的一个小年夜活动,”他开口,用了一个完美的谎言给圆过去,实则顾公馆的人都知晓,昨夜那场烟花可不是什么小年夜活动,是自家先生专门为了取悦自家太太的。 “树大招风,韫章要稳才好。” 这是一句来自母亲的善意提醒,也有过来人看透世事的不争不抢之态。 毕竟,变故随时可能发生。 “我知晓,”他沉稳开口,对于事业,他素来心中有数。 顾江年也并非热血青年,也不存在脑子一热干什么无视权政之事。 如不稳,他昨日也不会事先跟市政各部门招呼了。 以他顾江年的身家段位,在c市,放一场烟火,也无人能将他如何,撑死也就罚个款。 这日清晨,顾江年收了余瑟电话,在度回到床上,离去不过数分钟,大床成了姜慕晚的天下,她每日最开心的时候估摸着就是一个人霸占整张床了。 顾江年动手,将被子往里推了推,半撑在姜慕晚上方,伸手撩开她额前碎发,随即,淡淡的吻落在这人眉间,淡淡的、柔柔的、带着丝丝痒意。 姜慕晚缩了缩脖子,似是想躲开。 顾江年见人懵懵懂懂一副没睡醒的乖巧模样,恶趣味猛地爬起来了,蹭着她,撩拨着她、薄唇眉间至唇瓣寸寸都不放过。 惹的极困的人睁开眼前,伸腿就要踹他。 若说姜慕晚的乐趣是惹得顾江年炸毛。 那么顾江年的乐趣又何尝不是呢? 这夫妻二人都及其恶趣味。 顾江年看着身下人睁眼气呼呼的瞪着他,跟只炸了毛的小狮子似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姜慕晚脾气差吗? 极差。 是以这日清晨,再度被吵醒的人只觉得心里窝火:“顾江年,我日你大爷。” 旁的夫妻,晨起你侬我侬,恩恩爱爱。 这二人,打打闹闹,又是动口又是动手。 顾江年呢? 胸腔微动,忍着笑意望着姜慕晚一本正经开起了黄.腔:“我大爷死了,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勉为其难代替一下。” 姜慕晚:………….. 罢了罢了,她没睡好,脑子不在线,不宜跟这个狗东西吵架。 她不接战,按照往常的惯例,顾江年一定会走开,可今日、并无。 这人磨磨蹭蹭的,且还并不准备放过她。 人最绝望的事情是什么? 是你想睡觉,身旁人不成全。 姜慕晚恼了,彻底恼了,正准备鲤鱼打挺正儿八经的跟顾江年开战时,这人一伸手将她摁回了被窝,随之而来的略带侵略性的薄吻覆盖而下。 这日晨间,一场恩爱起的风风火火,顾江年颇有些速战速决的架势。 一切顺着姜慕晚的意,所有的行动与温软都止在了姜慕晚的那句“我要来了”了之中。 他唤她蛮蛮,温软隐有爱意。 事后,姜慕晚急速喘息着,昨夜未睡好,晨起又被压榨了一番,浑身上下都泛着酸软。 喘息之余,她上气不接下气开始控诉:“顾江年,你花十个亿娶我回来是为了让我交公粮的吗?” 顾江年闻言,哂笑出声,搂着姜慕晚笑声闷闷:“不是我交公粮吗?怎成你了?” “谁交公粮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姜慕晚朝天翻了翻白眼,那满身心的老娘实在是没劲跟你争了写在脸上。 “你行行好,放过我吧!” 顾江年伸手拍了拍人瘦弱的背脊,温声轻哄着。 “我今日出差,二十一号回来,给你放两天假。” 姜慕晚闻言,本是软趴趴的人觉得有劲儿了几分,掀开眼帘瞅着顾江年,就差谢主隆恩了。 顾江年其人,极会看脸色。 特别在夫妻情事上,惯会得寸进尺。 而姜慕晚终于知晓她晨起被磋磨的原由所在,因这人要出差。 这日清晨,顾江年离家前将昏昏欲睡的人狠狠的磋磨了一番。 离去时,心情极度愉悦。 是以晨间兰英开口说晚间要请假时,这人也欣然应允。 如兰英这般管家,工资极高,但因着主人家特殊,她并无假期,离开顾公馆办私事儿多半部分只能晚上亦或是抽个小半日时间。 兰英待在顾公馆这些年,大事没有,小事极少,是以每每同顾江年开口时,这人未加思索,都是允了的。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兰英的懂分寸。 顾江年对她的满意度也极高。 姜慕晚呢? 这日睡到临近中午才起,将起之人破觉得有些浑浑噩噩,但只觉是自己睡多了,并未在意。 午餐简单,用完便进了书房。 姜慕晚在顾公馆的活动范围不大,只要顾江年不在,书房成了她的根据地,进院子也是极少数。 近些时日,姜慕晚未曾离开顾公馆,兰英隐隐觉得外头风言风语的姜家之事,或许与自家太太有那么几分关系。 虽有猜想,但不敢言语。 她尚且还没那个本事。 次日、顾公馆烟火的新闻改过了华众,让姜临以及老爷子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而顾江年,也就着此事做了个顺水人情。 徐放一通电话拨给姜老,明里暗里的告知告知姜老这两日安心养伤,旁的莫要多想。 一句简单的话让姜老爷子看到了希望。 当然,他并不觉得是姜慕晚伸出了援手,相反的,是觉得顾江年还在乎那么点仁义。 顾江年有仁义吗? 没有。 此时,他的举动就好比自己猎了一只羊,肉都进了他的口腹,剩下的骨头丢了也是丢了,何不丢之前让人来舔一舔呢? 还能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专机上,徐放收了电话,同顾江年汇报情况。 对这人又多了几分敬佩。 昨日,他多方奔走时尚且不知晓自家老板为何会突然在顾公馆放烟火。 只知晓老板交代下来的任务要完成。 直至今日见了罗毕,询问时,才知晓,昨日那场烟火是为了姜副总放的、。 若说此前他怀疑自家老板失了心,那么此时、万分确定了。 一场烟火,取悦了自家爱人。 给市政送了份大礼,还能给姜家一个顺水人情。 一举三得,一箭三雕,怎是一个秒字能形容的? 年底,顾江年急忙。 身为君华董事,就光是年会都得飞往数个城市与国家之间,跟勿论年底个行业之间的总结了。 而姜慕晚呢? 若非因着华众,她此时应当也已经在首都了。 付婧催促多次,达斯的年关也近在眼前。 于顾江年而言,这趟出差本是每年年末时分特定的行程,可他不知的是,这趟行程,注定不圆满。 十九日晚间,顾江年到达洛杉矶,未曾修整,与各地区高层展开了一场冗长且繁琐的会议。 耗时长,且又伤脑。 顾公馆书房内,姜慕晚正欲达斯高层高层展开一场视频会议,将至过半,这人只觉头晕眼花,稍有些眼冒金星,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抬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一片滚烫。 以往多年的经验告知她,发烧了,且温度不低。 但眼前会议正在进行,她无法立即起身去找药。 姜慕晚硬生生的扛到这场会议结束,已是临近十一点的光景。 ------题外话------ 来了来了来了,她拿着笔填坑来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穿着裹尸布出去 临近春节,c市的温度一低再低,暗沉沉的天隐有下雪的架势,但这雪,死活下不下来,顾江年离开这日下午,c市刮起了北风,呼啸着送来冷空气。 姜慕晚头重脚轻的回卧室时,一阵冷风从窗户吹进来,让她一阵哆嗦。 迈步前去将落地窗关上。 随即转身去了一楼,寻了守夜佣人要了退烧药。 姜慕晚素来知晓这些佣人是看碟下菜的好手,但因着她们也未曾干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儿,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倒了水,拿了药上楼。 按照以往的经验,吃点药睡一觉也就好了。 毕竟以往的无数个日夜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事实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也低估了这场来势汹汹的高烧。 凌晨、姜慕晚在半梦半醒之间醒来,身体似火烧,又似如临冰窖,整个人如同处在冰火两重天似的,寻不到落脚点。 这夜、c市时间凌晨两点,洛杉矶时间上午十一点,顾江年将将结束一场冗长的会议,徐放正拿着电脑总结这场会议,顾江年夹着烟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他素来有习惯出差时,手机时钟随着行走而变化,但手表时间从未变过,不管走到哪里都是c市时间。 十一点十二分,c市的凌晨两点,顾江年在会议室里接到了姜慕晚的电话。 起先,这人以为自己瞧错了,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在瞧了眼电话,确定是姜慕晚没错,才接起。 顾江年的第一反应是这人估摸着夜半醒了或者睡不着了,所以来通电话摧残他,毕竟这事儿姜慕晚没少干过。 自知晓顾江年没有起床气,姜慕晚每每夜间睡不着定然也不会放过他,这小泼妇,心眼儿极坏。 顾江年醒了两步,未曾走远,会议虽以结束,但收尾总结也极为重要。 不远不近的距离恰好也能听见徐放的声响。 “睡不着?”男人接起电话,并不温柔的问了这么一句。 而那侧,姜慕晚此时正躺在床上冒着涔涔冷汗,头重脚轻不说且还浑身打颤,她开口,万般委屈又可怜的喊了句:“狗男人。” 这一喊,顾江年警觉了几分,就好似匍匐在地假寐的狮子看到了猎物那般倏然睁开眼。 仅是一句话,顾江年便觉姜慕晚这声狗男人不正常。 她高兴时,语气轻扬。 生气时,咬牙切齿。 不舒服时,可怜兮兮、弱弱小小的音调含着些许哭腔。 “蛮蛮,”他唤她,大抵是察觉到了这人不对劲。 “怎么了?”顾江年边问着,边拉开门出去,这声询问也随之拔高了些许。 她本是想,熬一熬的,指不定明日也就好了,可冷颤中醒来的人惊觉事态不对,给顾江年去了这通电话。 混沌中,姜慕晚想起了以前的留学时光,大病不是没有过,每每都是自己熬过来的,可现如今,大抵是觉得顾江年可以依靠,身后多了一座挡风的山,变的越发娇气不说且丁点儿事就想找顾江年,比如昨日找猫,比如今日发烧。 她想的第一个人是顾江年。 这在以往从未有过,即便那几年同贺希孟在一起,她生病了,也不会主动联络人家,姜慕晚知晓,顾江年与她是不一样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人、成了她的港湾。 依靠的港湾。 “我生病了,”她哽咽开口,吸了吸鼻子,那糯糯的声响跟针尖儿似的扎进顾江年的心里。 “我难受,”还未待顾江年反应过来,这人再道了句。 与上一句的哽咽不同,后面这一句,带着些许哭腔。 一听这个,顾江年只觉自己心脏都不太好了,前有飞机上之事,再有今日,凌晨两点,她生病了,且抽抽搭搭的给自己打电话,只怕不是小病。 可偏偏,兰英离家了。 “身旁有人吗?”顾江年急虽急,但到底是冷静了几分。 “没有,她们都不理我,”姜慕晚牙关打着颤,缩在被子抱着自己瑟瑟发抖,按了内线无人应答,呼唤也无果。 不然她怎会凌晨打电话给顾江年求救? 此时、付婧远在首都,而c市除了顾江年与她关系密切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换句话而言,顾江年是她唯一的活路。 除了顾江年,她好似别无选择。 “乖、没事,”他轻哄着,拿起桌面上徐放的手机给在顾公馆的罗毕去了通电话,没有给佣人打,无疑是猜到了些许什么。 若身旁有人,依着姜慕晚那性子绝对不会绕远路而行。 这其中要么发生了什么,要么就是有一些他不知晓的隐情。 这夜,罗毕乍一接到自家先生电话骇了一跳,听闻言语,穿起衣服麻溜儿的往主宅而去,顾江年婚前,罗毕乃他的贴身保镖,无论是公司还是出差,都是形影不离的存在,可婚后,顾江年每每出差会将他留在顾公馆,用意为何,他隐隐能猜到些许什么。 奔赴主宅时,守夜佣人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昏昏欲睡,罗毕上前将人喊醒,心底为其狠狠的捏了把冷汗,只怕这人留不久了。 留不久是小事,只怕是往后都无路可走了。 自家先生如此宝贝的人夜半高烧无人管,这人是忍不了的。 主宅内,二十来号人,都照顾不好一个小姑娘,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罗毕往主宅而来时,按着顾江年的吩咐命人下山去接兰英,说到底,这诺大的宅子里,也唯有管家最得他心。 若是躺在楼上的是顾江年,罗毕一人上去并无什么,可此时,是女主人,那便不行。 他伸手将躺在沙发上的佣人拎起来,面色及其不善。 冷声斥道:“还不起来。” 佣人从睡梦中惊醒,见了凶神恶煞的罗毕,魂儿都丢了一半。 被人拖着踉踉跄跄的往二主卧而去。 两点二十五分,罗毕跟佣人进卧室,见姜慕晚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哆哆嗦嗦,吓得不轻。 “先生,”罗毕压低了嗓子,似是怕吵醒浑浑噩噩的人。 “如何?”那侧话语急切。 罗毕再道:“忽冷忽热,打着冷颤,医生和兰英都在来的路上了。” 罗毕的后半句他没听进去,但前半句着实是让她心头微颤。 且颤的厉害。 小泼妇病的不轻。 “徐放,”屋外,顾江年电话都未来得及挂断,猛的推开会议室的门,高呼了一声。 将一屋子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徐放闻言,尚未来得及回应,只听顾江年在道:“备机,回c市,加急、快。” 简短的几个字,徐放在这人话语中听出了焦急之意,他想:许是发生什么了、 与来时的弯弯绕绕不同,这日下午,专机从洛杉矶直飞c市,可即便是直飞也要十来个小时,顾江年到达c市时,已是第二日傍晚的光景。 而此时的顾公馆,姜慕晚已从高烧与冷颤中走了出来,浑浑噩噩的睡了一整日。 兰英在一旁衣不解带的守了一整日。 徐放只见这人在飞机上时,频频将电话拨过去。 面上的焦急之意尽显无疑。 晚七点,顾江年到达顾公馆,车子尚未停稳,这人焦急着推开车门,而后跨大步下车,进屋时,且放弃了风度,疾步狂奔起来,狂跑着往二楼卧室而去。 好似慢一秒,等着他的都是无尽深渊。 急切的步伐在卧室门前猛然止住,这人伸手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上一秒的焦急,在此刻都幻化成了柔软,好似怕吵着姜慕晚。 连带着动作都柔和了几分。 “先生,”坐在床边的兰英听闻房门的响动声,侧眸望去,轻声唤到。 换来的却是这位富商抬起指尖落在唇瓣,示意她禁声。 兰英见此,心头一软,只道、不容易。 豪门世家里难得也有有情人。 他缓缓推开,将床前的位置让给顾江年。 这人大衣未来得及去,缓缓蹲下身子时,长长的大衣挨到了地面,素来讲究的人今日也不讲究。 兰英只见顾江年眉眼柔和的望着躺在床上的人,宽厚的掌心一手落在自家太太发顶上,一手落在她面庞,轻轻抚了抚,且低头轻轻的吻了吻她薄唇,好似跟前躺着的不是自家爱人,而是一个稀世珍宝,小心翼翼的之态叫兰英看着心底发酸。 谁能知晓往日里剑拔弩张谁也不想让的二人私底下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被子里,他伸手握住了姜慕晚的掌心,入掌心的是一阵冰凉。 掌心底下是一个发热的热水袋,兰英还是细心的,但这细心并无起多大作用,她的掌心依旧是凉的。 “怎还在输液?”从昨夜开始变说输液,一整日过去了,依旧还在。 “医生说是病毒性感冒,再加上太太有些脱水,要来的慢些,”兰英开口解释。 实则、她见姜慕晚连着吊水吊了十来个小时,也心疼的不行。 往日里生龙活虎将自家先生气的火冒三丈的人此时跟受了伤的小奶猫似的,可怜的不行。 晚间九点,姜慕晚被生理需求给憋醒,缓缓睁眸,入目的是顾江年的身影,男人坐在床边宽厚的大掌握她凉飕飕的爪子。 见她醒来,这人俯身过来,轻轻啄了啄她唇瓣:“醒了?饿不饿?” “想上厕所,”她糯糯开口,嗓音软乎的不行,跟只小奶猫似的。 “我抱你去,”他唤来兰英举着吊瓶,自己抱着人进了卫生间。 姜慕晚坐在马桶上,仰头望着顾江年,水灵灵的眸子瞅着他,,有几分抗拒他在现场的意思。 顾江年倒也是未为难她,转身出了卫生间,候在门口等着。 趁人醒来,兰英端着清粥上来,顾江年将人搂在怀里好言好语的哄着骗着让人吃了半碗。 可这剩下的半碗,实在是没喂下去。 为何?姜慕晚一边吃着一边窝在顾江年怀里睡着了。 大病一场,体力不支。 比起上次肠胃炎,这次显然要严重许多。 顾江年抱着人,心都疼了。 伸手将瓷碗递给兰英,抱着昏睡中的姜慕晚轻吻着,满眼的疼惜。 男人英俊的面旁蹭着她寡白的脸面,那叫一个心疼啊。 “去、把内宅的人都招过来。” 这诺大的顾公馆上上下下几十号佣人,让一个发了烧的小姑娘半夜打电话给远在国外的他求救,他要这群东西有何用? 每月拿着工资,连个人都伺候不好,真当他顾江年是慈善家? 兰英闻言,心头发颤,颔了颔首,办此事去了。 离了顾公馆再想入家政这个门,怕是难了。 以顾先生今日的怒火,难保不会对她们赶尽杀绝。 高门大户里最忌讳以下犯上,而顾公馆的流言蜚语确实也是对这位太太不利。 2009年一月20日晚,顾公馆客厅内,垂首站着四十来号佣人,前面,是顾公馆本就原有的人,后面,是顾江年让徐放挑选过来的另一批人。 整个主宅的人都来了,除去二楼照看着女主人的兰英。 顾江年做事情,求胜也求稳,能新旧交替能一箭双雕的事情他绝不会浪费时间再做第二次。 男人站在楼梯上,如鹰般的眸子冷飕飕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望过去的视线如他们而言都跟带着冰刀子似的,狠狠的朝他们射过来,吓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息。 这日的顾江年,心里是窝着火的。 这股子火起源于小泼妇生病。 他顾江年的女人,要打要骂也只能自己来,旁人是欺负不得的。 男人如王者般立于台阶之上,俯瞰着底下的众人,话语冷硬开口:“我听闻各位都是人才,才将你们引进来,眼下来看我顾公馆这庙太小,装不住你们了。” 顾江年冷飕飕硬邦邦的话语落地,顾公馆原有的那波人心里一咯噔,有人抬眸望向站在台阶上的男人,面露惊恐之色。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各位既然连自己的立场都不清楚的话,我这顾公馆留不住们。” “一个小时之内,将人都给我遣出去,且告诉他们,谁若敢在外面胡言乱语等着她的便是牢狱之灾,” 霎时,顾公馆客厅内,一片哀嚎,佣人们或急切或焦急的想为自己开口求情,只因他们知晓,若是离了顾公馆,他们此生的职业生涯只怕是完了。 豪门世家中拿着高额工资的工作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跟前。 男人听闻这躁动的声响,本是冷酷的容颜泛上杀气,这是她们从未见过的,他望着底下躁动的佣人,凶狠开腔:“闭嘴,谁若是吵醒了我家姑娘,老子让你穿着裹尸布出去。” 霎时,吵闹的大厅内,静默无甚。 她们以为自家先生是温和且仁慈的,至少众人从未见过他大声的苛责过哪位佣人,可今日,这番景象打破了她们心里的幻想与长久以往坚定想法。 他并不仁慈,也并非外界传闻的那般温文尔雅。 他亦有心狠手辣的一面,也会将满身杀气对准她们。 与前面的冷声言语不同,那最后一句话才是这人原本就想言语的话语,前面的所有话语不过都是伪装。 此时的顾江年,有一颗想弄死他们的心,但碍于家宅不好见血,忍不住了。 “一个拿着主人家工资求生的人也敢对主人家不敬,是谁给你们的权利?让你们在我顾江年的女人头上作威作福的?真当自己命大?” 罗毕候在一旁听闻自家先生这凶狠的话语,心头狠狠一颤。 大抵是许久未曾见到这人如此放狠话了。 是以、有些不可置信。 扫了一眼下面面露惊恐之色的佣人,才道:“还不去收拾东西?” 第一百九十六章:都梦见了 猛兽匍匐,并不代表他无攻击性。 梦溪园的佣人显然忘记了这一点,妄以为自己在这个屋子里呆了些许时日就觉得自己可以随意议论女主人了,虽不知,佣人永远都是佣人。 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即便在如何不合,那也是女主人。 自家先生即便是再如何不喜这人,那也是法律认可的妻子。 更何况,还将人捧在掌心,且想方设法的取悦着。 这夜、并不太平。 解决旧人之事落在了罗毕身上,给新佣人树立规矩之事落在了兰英身上。 顾江年这招杀鸡儆猴可谓是极有效果,最起码今夜来的这些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息,站在顾公馆的屋檐下颤颤巍巍。 兰英训话时,言简意赅,话语虽简短,但却慷锵有力,直击人心:“顾先生想必大家都认识,不多做赘述,身为佣人要明白在其位谋其职的道理,摆正自己的位置,倘若嘴巴不严实手脚不干净亦或是有任何出卖主人家的举动,等着你们的便是牢狱之灾,明白?” 兰英到底是最得顾江年心的那个,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眼见力,都无话可说。 以至于顾公馆的佣人至今换到第三轮了,而这位中年管家依旧还在。 二楼主卧,姜慕晚处在睡梦中,许是生病引起,这个夜间睡觉本极不老实的人老实了一回,窝在床上睡颜乖巧,跟只受了伤的小兔子似的,呼吸轻微,时而惊颤。 惹的守在身旁的顾江年一夜都未敢入眠。 而此时,顾公馆屋檐下,罗毕处理完手中事情,站在寒风瑟瑟的院落里点了根烟,抽的那叫一个忧愁。 顾公馆不同别处,顾先生因着年幼时的经历,防范之心及其重,但凡是下去的佣人基本无甚出路,无出路就罢,倘若离去的人嘴巴不干净,基本都无甚活路。 “安排完了?”身后,徐放从主宅里走出来,似是刚刚汇报完工作,手中拿着些许文件跟电脑。 罗毕听闻声响,便知晓是徐放,未曾回眸,轻轻嗯了声。 “是否太谨慎了些?”顾公馆下去的二十来号佣人全都处于被监视中,而监视他们的人自也是顾公馆的警卫。 徐放觉得,此事未免太过谨慎。 离了顾公馆,接触了雇佣关系大家便是陌生人。 不干预最好。 罗毕闻言,似是不知如何回答,淡淡的抽了口烟,吐着烟圈望着漆黑的天边儿思忖了片刻,才道出如此一句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顾江年是那个被蛇咬过的人。 年幼时,他的母亲正是被家里不守规矩的佣人给伤了,险些失了命。 是以这顾公馆,容不得心思不正的佣人,有了、便要连根拔起。 以往,工作繁忙难得归顾公馆时都忍不了。 如今、成家立业有了妻子顾公馆成了他的根据地,更是忍不了。 徐放听闻罗毕的话语张了张嘴,许久都未曾言语出一句话来。 此时、他脑子里冒出如此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他看到的只是表面,任何人都有阴暗处。 这夜,姜慕晚在浑浑噩噩中做了一场梦,梦中她失足落水在水中扑腾着求救,恐惧,害怕席卷而来,她挥舞着手,向站在岸边的人求救,定睛望去才发现这人是贺希孟,她惊恐绝望的惊叫着,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而岸上的人也发现了落水之人,他将有动作准备跳下来时,身后一身呼唤唤住了他的动作。 贺夫人站在身后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止住了他的动作。 而姜慕晚随着水流逐渐沉下去时,隐约见到有一身影奋不顾身急纵而下。 霎时,她从窒息中醒来。 炸一睁眼,被亮堂的屋子给晃了眼。 往常只留一盏地灯的卧室这夜灯火通明,姜慕晚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有数秒的晃神,似是仍然未从那场噩梦中回过神来。 惨白的面色以及加速的心跳都在提醒她刚刚做了一场噩梦。 身旁,浅眠的顾江年在这人动作中醒来,动作先与言语,宽厚的大掌落在姜慕晚腰后,将撑着身子准备起身,却只见姜慕晚微微转眸,见了他,那微微懵懂的眸中有了些许光华流溢出来,似惊喜,又似惊讶,又似劫后余生。 是顾江年,最后时分,纵身而下的是顾江年,不是贺希孟。 猛然间,姜慕晚望着眼前人只觉委屈袭上心头,顿了数秒,朝着他的胸膛,一头扎了下来,又将准备起身的人给摁回了床上。 瘦弱的臂弯楼上了他的脖子,跟只将起身的小奶猫儿似的,蹭着他的脖子,带着慵懒的依恋之意但出口的话语稍有些委屈:“狗男人。” “恩?”男人搂着她,宽厚的掌心在其背后游走,温温淡淡的恩了这么一声。 心也软了数分,知晓她受了委屈。 姜慕晚埋首于这人胸前,再唤:“狗男人。” “恩?”顾江年尾音扬了扬,拍着她后背的掌心再度软了软。 姜慕晚将爪子缓缓的爬进这人腰腹间,触摸到滚烫的温度,才惊觉,这一切,不是梦。 顾江年真的在她身旁。 浑浑噩噩时分似梦似醒时见到的人,在清醒时依旧在身旁,这种感觉如何言语? 大抵是你做梦梦见自己种了彩票,醒来发现是真的。 若是往常,姜慕晚晚上睡觉爪子不老实,顾江年定会抓住腰间为非作歹的爪子,且敲打性的捏捏,以示警告。 可这日,大抵是知晓她不舒服,随她去了,都依着她了。 今日,他可算是知晓衣不解带这词到底是何意思了,为了照顾姜慕晚这病猫,他一身衬衫穿了两日都未曾换过。 而姜慕晚的爪子,此时就在他的衬衫下。 姜慕晚想,一个顾江年胜过是个贺希孟都不止,狗男人会在危急关头救她性命,也会在危急关头奔赴到她身旁,有这点就够了。 “做噩梦了?”姜慕晚如此娇软之态,是顾江年从前未曾见过的,虽知晓这人泼妇外表下掩藏着些许娇气,可今日这娇气中夹着委屈。 “恩,”姜慕晚蹭了蹭人的脖子,慵懒回应。 “梦见什么了?”顾江年问着,伸手将她身上被子往上啦了啦,似是怕人冻着。 “梦见你大爷和你祖宗了。” ………. 顾江年拉被子的手僵在了原地,刚刚爬起来的心疼又寸寸落回了原地。 他想,冻死她算了。 冻死这个没良心的小泼妇算了。 “怎?你是梦见日我大爷了还是梦见日我祖宗了?” “都梦见了。” …….. 顾江年想,这人可真不是个东西。 真不是个东西。 “你胃口还挺大,”顾江年冷嗤了声,伸手,欲要将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推起来。 将伸手,却见姜慕晚将自己抱得更紧。 一副绝不松手的模样。 他再推,姜慕晚依旧不松手。 “起来,”他冷嗤。 “不起,”她耍无赖。 “姜慕晚。” “不起。” 顾江年狠狠的叹息了声,望着这满屋子刺眼的灯,感受着趴在自己胸前这个不要脸的小泼妇。 他伸手,落在这人腰间,正欲使劲将人扒拉下来,换来的是姜慕晚耍无赖的嘤咛声,且还轻声叫唤道:“你别摸我,要尿床了。” 顾江年:………….. “到底要干嘛?”男人话语冷了几分,望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没了什么好脾气。 “要上厕所。” “要上厕所就去,”顾江年没好气开腔。 “没劲。” 简而言之,想让你抱我去,顾江年懂了,闹这么一圈重点在这里。 他可真是拿姜慕晚一点办法都没有,若不是知晓这人生病了,他保不齐会拉起被子捂死她。 ------题外话------ 推荐好友半阙长歌治愈短篇《谈恋爱是奢侈品》 【女追男,温暖治愈系。】 她是宋遇,他叫萧岩。 她以为爱情可以“水”滴“石”穿,却不想他就是块又臭又硬的破石头! 可石头也有被焐热的一天。 只是那一天,她却失去了曾经拼命靠近他、追逐他的勇气。 原来,过去她轻描淡写的那些苦难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能真正感同身受——负重前行的人生,谈恋爱真的是奢侈品。 从校园到社会,当昔日恋人久别重逢,她以为的偶遇,却其实是他的五年的痴情等候。 * 再见,她说:“萧岩,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他将她堵到墙角:“我喜欢你就够了。这一次,换我追你。” 第一百九十七章:不差我这一个 翌日清晨,姜慕晚有所好转,睁开眼帘时身旁已无顾江年身影,静躺了会儿,才撑着身子起身,大抵是躺久了,稍有些头重脚轻,她磨蹭着,微微弓在床上,屁股起来了,可脑袋依旧在枕头上。 浑身软趴趴的没有劲头。 顾江年洗完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便见翘着屁股跟只唐老鸭似的半趴在床上的人,且这动作,及其引人遐想。 男人伸手,拿起手间的干毛巾颇有些心烦意燥的胡乱在头上擦了两下,随即,掌心一扬,毛巾飞到了姜慕晚的梳妆台上,走近,坐在一旁伸手搭在她腰间轻声问道:“怎么了?” “头疼,”她诺诺开口,消瘦的面庞贴在枕头上,隐有几分叹息。 “睡久了,起来动动。” “起不来。” 昨夜闹那么一通,顾江年也算是摸透了这人性子了,起不来是假,要人抱是真。 娇气。 顾江年伸手将软趴趴的人从床上抱起来,给挪了个位置;放到了落地窗前的贵妃榻上,且还极为贴心的给人拉开了窗户,让她隔窗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放放风。 临近春节第四天,姜慕晚被一场大病困在了顾公馆,而顾江年显然是担心这人,将工作悉数搬到了顾公馆的茶室里。 而姜慕晚算计老爷子与华众的计划在此时按下了暂停键。 这日,君华众高层前来时,骇了一跳。 为何? 只因顾公馆往日里的熟悉面孔今日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们未曾见过的人。 虽未言语,但大家眼神扫过去的这么一瞬,隐隐猜到了这里发生了些许什么。 楼下,徐放与一众高层在做着会前准备工作。 楼上,姜慕晚拉着顾江年的衣袖不松手,且还眼巴巴的瞅着人家,一副你看我可怜不可怜的模样瞅着顾江年,企图换取这人的点点可怜。 本是要走的人,不走了。 伸手拉了拉身上灰色休闲裤的裤腿,正儿八经的坐在姜慕晚身旁,一副老子就知道你有事儿的神情瞅着她,且道:“说吧!” “我是你老婆,你是我老公,对吧!”本是窝在沙发上的人换了个姿势,乖乖巧巧的跪坐在顾江年跟前,眼巴巴的瞅着她。 被她这么一瞅,顾江年隐隐觉得有些不好征兆,那种感觉,好似自己是只小白兔,亲自走到了姜慕晚这只大灰狼的跟前,思及此,不妥。 于是,将自己的衣摆从姜慕晚的手中抽出来后,起身,毫不留情的准备离开。 “顾江年,”软的不行来硬的,姜慕晚这一声中气不足的大吼,让顾江年的步伐顿住了。 回眸望向跪坐在沙发上的人,见人气呼呼的瞅着自己,顾江年只觉脑子嗡嗡的跳着,明知她一肚子坏水儿,可偏偏拿她没办法。 上午十点整,兰英送吃食上来时,站在门口隐隐听闻屋子里有争吵声,但听不大清。 昨日,烧了一整日的人,今日将将能爬起来,便与顾江年斗智斗勇了一番。 起因是姜慕晚问了这么一句:“春节怎么安排?” 中国人自古讲究团圆,春节这般大节日,平常的夫妻自然是要一起过的。 可这平常人觉得简单的问题在姜慕晚与顾江年这里成了疑难杂症,且还是治不好的那种。 顾江年坐在长榻边缘,望着姜慕晚,英俊的眉头微拧了拧,似是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姜慕晚反问,将问题抛给了她。 顾江年怎不知晓姜慕晚接下来会说什么,只是,知晓归知晓,听闻归听闻。 心里终究还是有点期望的,小年夜一事无疑是险中求胜,若是春节不再一起,顾江年这心里,只怕是不愿意的。 男人落在一旁的手,稍有些痒,于是抬起,及其自然的落在姜慕晚纤细的杨柳腰上,不轻不重的缓缓的揉着。 “是你跟我一起过,还是我跟你一起过?”顾江年话语淡淡,听不出喜怒,但这话语的言外之意无非不管怎么过,我俩得在一起。 姜慕晚呢? 她得回首都,带顾江年回去?不不不、不行。 不管她跟他一起过,还是他跟她一起,都不能成立。 思前想后一番,姜慕晚望着顾江年直直开口:“我要回首都。” “恩、”顾江年应了这么一声,是心中所想的答案,所以也未曾觉得诧异,这人这么淡淡的嗯了一声,接着再道:“丑媳妇儿迟早要见公婆的,我跟蛮蛮一起回首都。” 倏然,跪坐在长踏上的人似是听闻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身子猛的挺直,未曾思忖,直接开口拒绝:“不行,” 姜慕晚的直接干脆让这人面色寒了又寒,望着她的面容没了昨日的心疼,亦是没了晨起的温柔,冷声甩出两个字:“理由。” “我们说好隐婚的,”姜慕晚望着人一字一句的开口提醒,似是生怕顾江年忘记了似的。 她这么一提醒,顾江年面色霎时黑如锅底。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江年此时可谓是深刻体会到了这种痛楚。 “所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顾江年默了半晌,冷飕飕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姜慕晚默了片刻,在思忖着接不接话,良久,迫于顾江年的淫.威,她点了点头。 顾江年闻言,冷嗤了声,掌心从她腰间抽离,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人家,面色极度不悦:“行,以后有事也找你妈去吧!” 姜慕晚:..............小气鬼。 宋蓉可没顾江年好使,远水也救不了近火,顾江年的大腿还是得好好抱着,不能丢了。 于是,她转了个身望着即将走到卧室门口的男人喊了一句:“你是我老公啊!” 呵、顾江年笑了,被姜慕晚气笑的,心想这人可真是个实打实的白眼狼,且还养不熟,需要的时候让你过去,不需要巴不得你有多远滚多远。 思及此,这人怒火更甚,于是、头也不回的怼了回去:“你老公这么多,也不差我这一个。” 姜慕晚:............... ------题外话------ 晚上见 第一百九十八章:谨记已婚妇女的身份 2009年一月22日,距离春节第三日。 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就如何过春节之事产生了分歧。 但这分歧,止在了下午时分。 09年的这场雪,来的不早不晚。 顾公馆的茶室内,众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只因带头发言的人正对落地窗,雪落下来时,入了他的眼帘。 徐放等人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屋外飘起了雪,细小而密集的雪花毫无征兆的从天空中飘落下来。 昨日的艳阳高照到今日的直线式降温,原来,是在为这场雪做准备。 顾江年也发现了。 这人坐在一旁,掌心端着一杯咖啡,冒着淡淡袅袅的热气,望着窗外纷飞的细雪,他在想,小泼妇不知看见了没有。 下午时分,姜慕晚在睡梦中被一通来自宋思慎的电话吵醒,那侧、他许是将将忙完,正急促的往某处而去,隐约间姜慕晚听到了那侧粉丝的尖叫声。 “爸跟姑姑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不出意外明早便能到家,你还不赶紧回来?” 姜慕晚的原计划是在宋蓉回家时返回首都。 而这计划,宋思慎也知晓,是以才会有这通电话的到来,似告知,似提醒,也似催促。 “知道了,”她答,嗓音嗡嗡。 即便是宋思慎那侧吵闹异常,也听出了这人的些许不对劲儿。 随即问道:“感冒了?” “恩、”她嗡嗡回应。 那侧,宋思慎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为姜慕晚默哀了几分钟,才道:“俞女士若是知道又该叫唤了,你自求多福。” 这事儿,即便宋思慎不说,姜慕晚也知晓,可她不怕俞滢,怕的是宋思知。 怕那个搞着科研的人来给自己看病,看着看着就把自己看地底下去了。 这日,姜慕晚在未曾告知顾江年多的情况下买好了飞往首都的机票。 直至下午休息间隙,顾先生上来,见这人在收拾行李。 姜慕晚有何要收拾的吗? 并无,换洗衣物宋家都有,即便是宋家没有也有宋思知的,她要带的,只有电脑和些许物件。 好巧不巧,顾江年上来时便见这人拿着电脑往包里放。 本是好好的心情,一刹那间,布满了寒霜,堪比屋外的正在下着的风雪。 “商量不成准备携物潜逃??” 姜慕晚转身,见这人端着杯子站在卧室门口,一双深邃的眸子冷飕飕的瞧着她。 她想,商量是无望了,打架她现在也不见得打得赢人家,跑也跑不过,如何? 服个软吧! 毕竟这狗男人吃软不吃硬。 万一不放她走,岂不是得不偿失? 于是,姜慕晚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望着顾江年,开始不厌其烦苦口婆心循循善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同他讲事实摆道理。 “宋女士明早到家,我若是回去晚了必然会引起她的疑心,若知晓我回了姜家肯定是要把我抓回去的,万一把我抓回去了,顾董可就没老婆了。” 且这人一边说着一边朝顾江年而来,一副我是为你好你要理解我的神情望着眼前人。 顾江年见小泼妇眼里冒着精光,怎会不知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般开口婆心循循善诱,为了什么他可比谁都清楚。 真不想放她回首都吗? 并不。 一开始顾江年就做好了小泼妇会自己一个人跑回首都的打算,若不是突如其来的病了一场,指不定已经回首都了。 姜家的火也烧的差不多了,她手中的散股也逐渐到位,眼下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着他们消耗完,动摇军心时,她再反手杀回来,捡个现成的。 姜慕晚的算盘敲的叮咚响。 现如今走的每一步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姜家,已无须过多算计,等着他们内部消耗就好。 姜慕晚此时的状态,可用功成身退来形容。 但她这退不是永久的退,是暂时的。 与老爷子撕破了脸皮,等着华众的新闻热度消下去,她再杀回内部,一来能少些关注,二来能名正言顺的逼老爷子退位。 倘若是老爷子不退,她也有法子搞死姜家,顶峰之时往后退一步,给的不是喘息的机会,是让他们下跪的空间。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男人身形未动,冷眼睨着眼前人,面色沉沉冷冷。 “一家人嘛,应该的,”她伸手欲要接过顾江年掌心的水杯。 却被人偏着身子躲过, 且将那杯原本是端给姜慕晚的水缓缓的往自己唇边送,姜慕晚就如此眼巴巴的看着这人喝了小半杯水。 顾江年心里,是窝着火的,可这火,窝的有些莫名其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从理论上来说是没错的,但他一想到小泼妇要离开自己十天半个月的,心里头空落落的,且这空落落,让他有那么几分抗拒之意。 不愿放手,也不愿承认。 那种感觉如何言语? 就好似要把自己亲闺女往狼窝里送似的。 且这亲闺女还生着病。 颇有一种我知道要放你回家,可老子就是舍不得的心思。 顾江年这心啊!百般不是滋味,可又无力改变现状。 于是、这个素来说一不二的商业霸主妥协了,他问:“何时走?” “今晚九点,”见人松了口,姜慕晚这心里稍有些雀跃,以至于这份雀跃没好好的藏起来,被顾先生发现了。 狠狠的睨了一眼她:“连夜跑路?” 姜慕晚:.............男人内心海底针。 “没有啊!”纵使内心在日他祖宗,可这嘴还是得甜,这笑,也得格外好看才行。 若是往常,顾江年这句句话带刺儿,什么又是潜逃又是跑路的,姜慕晚只怕是早就怼上去了。 今日这般,除了有所图还能有什么。 “那就改了,”男人有力开腔,一副你若是敢拒绝那边不用回去了的神情盯着她。 实则,这人心底想的是天寒地冻的,她又生着病,到了首都凌晨的光景,若是寒风一吹,又给病倒了,不是白瞎了他飞回来了? 但这份关心,不能让小泼妇知道,不然,她会蹬鼻子上脸。 姜慕晚此时,只得连连点头,顺着这人的意,且还笑眯眯贴在他身前仰头娇嗔撒娇问道:“那顾董说,奴家明早走可行?” 顾江年及其淡定的伸手将贴在自己身上的人扯下来,冷冷淡淡的嗯了一声。 入夜,姜慕晚隐隐知晓顾江年这句改了是何意。 与他出差那日一样,她又被狠狠的摁着磋磨了一番,且还明显是带着情绪的,及其不满的,惹的她娇喘连连时这人也没半分顺着她来的意思。 她开口求饶,这人不依。 顺着他来,还是不行。 于是,姜慕晚娇软的在其耳边说起了好话,意图借此来逃离魔爪。 临了,顾江年大抵是心软了几分。 压着郁闷之火问她:“回去几天?” 姜慕晚搂着人的脖子微喘着,糯糯开口:“过完年就回来。” 顾江年不依,力图要得到一个准确答案,再问:“几天。” 于是,姜慕晚在临近登顶的边缘用脑子里仅有的那点思绪算了算自己要在首都待几天,许久,才开口:“十天,初七回来。” 顾江年呢? 半分话语都没有,但摁着人的动作重了许多。 姜慕晚在尖叫中急忙改口,惊呼不断:“八天、八天,八天。” 仅一夜之间,这个城市白了头,姜慕晚对雪,提不起什么兴趣。 小时候被老妖婆赶到雪地里挨过冻,是以成年之后每每睹物思人,思谁? 思那死去的老太太,想着怎样如何才能磋磨她。 次日上午九点的飞机,清晨起来穿戴衣物时,顾江年没给人选择的机会,将她刚刚套上身的大衣扯下来换上了厚厚的羽绒服,手套,帽子一样都不少。 且将医生留下来的药全都塞进了姜慕晚包里,许是怕人吃错药,还细心拿出笔在药盒上写了一番,做了批注。 姜慕晚呢? 任由人折腾。 毕竟,做人不能得寸进尺。 这日,临出门前,姜慕晚隐隐觉得顾公馆有何不一样了,但就是说不上来。 出门时,她才知晓,原来、c市下雪了。 望着被雪覆盖住的庭院,姜慕晚前行的步伐顿住了,望着这满院的雪景微微失了神,顾江年牵着人前行的步伐微微受阻,回眸望去,才发现这人望着眼前景象失神。 正欲询问时,听闻这人淡淡的叹息了声,转身反牵着他往车旁去。 下雪天,山路并不好走,罗毕将林肯换成了一辆山地越野,以防出意外打滑。 车上,毫不意外的,姜慕晚接到了宋蓉电话,许是已归家,但却未见姜慕晚人。 这通电话是问候,也是关心、、 姜慕晚淡淡告知今日中午到家,浅聊了几句收了电话。 车子停在停车场内,顾江年开口让罗毕下车,车门将将带上,男人倾身而下,搂着姜慕晚狠狠的磨搓了一番,直至二人呼吸渐沉,才停下来。 顾江年用鼻尖磨搓着她的面旁,粗粝的大指落在她面庞,动作万般柔情,可话语确实阴狠警告:“回去之后,离你那些前男友前未婚夫远点,时刻谨记自己已婚妇女的身份,若是让我知晓你干了什么非法勾当,老子一定飞过去打断你的腿,记住了?” 姜慕晚:.................. 你特么想打断老娘的腿还让老娘记住? 可去你麻痹的吧!狗男人。 “记住了,”姜慕晚此时,内心买麻痹面上笑嘻嘻。 “到点儿回来,你要是敢有不回来的想法,别怪老子告你骗财骗色又骗婚告到你倾家荡产身败名裂,明白?” 姜慕晚:........... 若是平常人说这话,姜慕晚笑笑就过去了。 可这话,从顾江年的口中说出来,她信。 因为顾江年这人没有仁义道德,他不受世俗的约束。 简言之,他不要脸面这些东西的,他的世界里,强者为王。 “明白。” 又是想打断腿,又是要告到倾家荡产身败名裂。 还要让她记住,让她明白。 顾江年这人可真不是个东西。 “再不走来不及了,”她温身提醒,晨起本想早些出门,奈何顾江年那张脸跟人欠他百八十万似的,她愣是没敢说。 好在这人心里还有点逼数,踩着时间点送她出门了。 顾江年微微叹息了,无奈道:“去吧!” 这声去吧!没有要送她的意思。 姜慕晚听闻这声去吧,心都开花儿了,眼看无限春光近在眼前,谁不爱? 她转身,推门下车,连带着步伐都轻快了,哪有半分病号的模样。 顾江年这日满身心的都是小泼妇要走了,老子有点舍不得的心态。 而姜慕晚呢? 她跟个脱缰的野马似的,心情舒畅的不得了。 没了顾江年的看管,高兴的不得了。 入了登机口,知晓顾江年也追不过来了,拿出手机慢悠悠的给人拨了通电话,打着加把劲儿气死你的念头温温喊了声:“顾江年。” 男人在车内恩了声。 只听姜慕晚再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离他们远点,并不代表他们会离我远点,我不爬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翻墙。” “姜慕晚,”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喝让开车的罗毕手都抖了,手中方向盘一歪,险些跑到隔壁车道去了。 ---------------、 农历二十八,姜慕晚归宋家,归家时宋蓉与舅舅正坐在客厅里陪老爷子聊天。 见姜慕晚归来,宋蓉起身迎了过来,温软询问:“累不累?” “还好,”她回应了宋蓉的话,随即开口喊人,喊到宋思知时见这人愣了数秒。 唤来的是宋思知笑吟吟的询问:“咋?不认识我了?” 姜慕晚毫不客气的朝天翻了个白眼,抿了抿唇,不回应她的话语。 就连带着宋思慎也轻嗤了声。 姜慕晚坐下,余光瞅见对面的宋思知,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才开口问道:“你们搞科研现在都在室外了?你这晒得乌漆嘛黑跟只非洲的野猴子似的是怎么回事儿?” “不会说话就闭嘴,”宋思知嗤了回来。 姜慕晚抿了抿唇,不仅闭嘴,还换了个位置。 颇有些许眼不见心不烦的架势。 连续几日,姜慕晚都处在走亲访友中,公司开会,而后与宋蓉一起,拜会好友恩师,出席她的科研成果交流会,直至年三十下午才停歇下来。 而那放顾江年比她更甚,年三十下午得了余瑟的催促才回到梦溪园。 下午三点,姜慕晚在睡梦中被感冒鼻塞折磨醒,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抽纸巾擤鼻涕。 恰好此时,顾江年电话进来。 她接起,嗓音嗡嗡,光是听闻都比在顾公馆时还严重了几分。 男人心隐有几分焦急:“怎还严重了?” “首都比c市冷,”姜慕晚将锅甩到天气上。 “冷不知晓多穿点?”那侧,顾江年话语扬了几分,带着浓浓的不悦。 “我是傻吗?”许是不舒服、姜慕晚也没了什么好脾气,直愣愣的吼了回去,全然是忘记了自己回来时是如何求爹爹告奶奶的。 “怎么了?”宋蓉将进来,恰好听闻姜慕晚吼了这么一句,尚未走近,且再轻轻道:“有话好好说。” 这句话,带着淡淡的提醒。 顾江年在那侧乍一听闻宋蓉过的话,本是要开口的话给压下去了。 姜慕晚将手机搁在膝盖上,宋蓉以为这通电话已经挂了,端着果汁迈步过来见姜慕晚鼻头红红,低头看了眼床边垃圾桶,小声且温柔问道:“感冒了?” “恩、”她瓮声瓮气回应。 “让知知来给你看看?” 姜慕晚听闻宋思知的名字,人都精神了,突然觉得鼻子不塞了头也不痛了,望着宋蓉一脸惊恐开口:“妈妈、我只是感冒了,宋思知会把我送去见外婆的。” “瞎说,”宋蓉轻嗤了人一声,且道:“大过年的说点吉利的。” “知知在怎么说都是学医的。” “搞科研跟看病可不一样。” 宋思知要真有本事早就上天了,让一个穷的叮当响的科研女来给自己看病?这就好比她心脏不好硬是给她送到了精神科一般。 宋蓉睨了人一眼:“那也是个内行。” 说着,起身欲要去找宋思知,姜慕晚坐在床上、急了。 伸手扒拉这宋蓉:“妈、妈、妈,我包里有药,有药。” 言下之意,你可千万别却找宋思知,她怕死,很怕死。 华众她没得到,狗男人她还没磋磨够,就这么死了,划不来。 另一方,顾江年听闻姜慕晚这急切的呼唤声,忍不住笑出了声。 心道,你个小泼妇也有今天。 宋蓉朝着姜慕晚放在一旁的包走去,从里拿出零零散散的药盒,正欲看看说明书如何使用来着,目光却落在了药盒苍劲有力字体上。 宋蓉愣了数秒。 中国有句古话,书是门头字是屋。 这一笔从苍劲有力的字,非一般人没写出来。 顾江年的字体带着他这个年龄段特有的攻击性,与老一辈的温和不同,一眼便能看出写出这字的人是个极有野心之人。 宋蓉拿着四五盒药缓缓看过去,见那上方均有如此字迹,温柔的眉眼微微拧了几分。 只道姜慕晚在身后轻唤,她才转身,温声软语道:“在看说明。” “上面有批注,”姜慕晚开口。 “谁留的批注呀?”宋蓉这声询问淡淡的,看似有些漫不经心实则带着些许探究。 姜慕晚庆幸自己此时脑子还是好的,没有因为感冒而失了智力。 那侧,远在c市的顾江年听闻宋蓉的这声询问,莫名的觉得呼吸都紧了几分。 想知晓姜慕晚如何回答。 可姜慕晚啊! 给他的惊喜意外从未断过,她及其平静的回道:“医生。” 宋蓉闻言,点了点头,似是觉得姜慕晚的回答中规中矩也无何可以窥探之处,温温道了句:“那这医生不简单。” 姜慕晚心里一咯噔,顺着宋蓉的话问了句:“为何这么说?” “字体苍劲有力,行云流水之间起笔落笔皆锋利,是个有野心的人。” 顾江年的一笔字,让宋蓉将人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而姜慕晚的思绪停在宋蓉最后那句话上,是个有野心的人。 半分偏差都没有。 姜慕晚猛然想起电话未挂,趁着宋蓉起身倒水时,赶紧掐断。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一通短信:【医生?】 姜慕晚拿起瞧了眼,不动声色的伸手删除,免得留下祸患。 跨年夜,顾江年在梦溪园陪余瑟。 姜慕晚在首都宋家。 同一片天空下,同一个节日,不同的两处地方。 而姜家,大抵是因着节日的影响,没了新闻媒体的追杀,狠狠的松了口气,可这年,不如以往。 第一百九十九章:先还钱 大年初一,首都艳阳高照。 宋老爷子信佛,每年大年初一都会带着一家人去寺庙祈福拜佛。 而今年,也不例外。 晨起,姜慕晚稍有些头晕脑胀,磨蹭着不想起来,同宋蓉耍起了无赖。 大年三十晚,守完岁母女二人窝在一处闲话家常,聊起了人生百态,聊起了生活。 明明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却聊得有滋有味,直至凌晨才睡。 当夜大抵是嗨过头了,次日醒来姜慕晚只觉头晕脑胀,浑身不得劲儿。 宋蓉穿戴整齐在一旁催促,姜慕晚歪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跟只犯懒的小奶猫似的。 宋蓉浅笑着望着人,带着几句暖暖的轻斥:“你晚上睡相是越来越不好了。” 放在平常母女间,这只是聊天时的一句随口话,可这日,正在耍无赖的姜慕晚却从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抱着被子的滚动着的人愣了一秒,望着宋蓉,似是不确定问道:“很差吗?” “你说呢?妈妈都快被你挤下床了,还有、你睡觉的时候摸人的习惯是从哪儿来的?” 姜慕晚:………….. “可能是冷,就想找点热乎的东西,”她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无声的叹息着,话语淡然没有半分撒谎神色。 这个借口找的是极好的。 可心底却在暗暗叹息,都怪狗男人。 “快起,再磨蹭外公该来催了。” 生怕宋蓉再问点什么出来,姜慕晚麻溜儿的从床上起了。 大年三十晚上,姜慕晚睡觉挤了一晚上人。 顾江年躺在梦溪园的大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习惯一旦落成,极难更改。 首都城北有一座北城庙,据说早年间乃王侯将相专用求神拜佛之地,此后,豪门贵族成了这座寺庙的常客。 首都上层圈子,不大。 论政、论商、论名望,也就那些人而已。 而自古世家长辈都有些许崇尚佛道,将人力之外的事情寄托在神佛之上,一开始是求,后来是保,这是所有高层人士的求佛路程。 无一例外。 大殿台阶下,老爷子带着宋家老小点了香火,拜了四方神,将香火插进鼎炉这才抬步往大殿去,一行八人跪在大殿蒲团之上,俯身叩首,姜慕晚起身之际,见老爷子往日里掌心朝下的手今日却是掌心朝上,有求允之意。 姜慕晚虽信佛,但也从未有将一切寄托在佛祖身上的想法,是以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多大兴趣,权当让老爷子高兴走个过场。 一通行程下来,转入寺院后厢房,老爷子带着众人去捐了香火钱。 且临去时,求了支平安签。 “上上签,极好,”主持拿起签文看了一番,到了如此一句话。 老爷子闻言,喜出望外,连连道谢。 主持笑着,大抵是礼佛久了,颇有些些仙风道骨之感,目光从宋家三个孩子身上扫过去,落在姜慕晚身上时,二人视线相对,她微微拧了拧眉,主持见此,目光往后收了一分:“宋家子女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宋老先生无须担心,只是这二姑娘,姻缘较远。” 姻缘较远? 这是好话还是坏话? 09年,首都多的是外嫁女子,中国境内算是近的,远的、得海外去了。 这人的远,是多远? 主持的一句话将宋家人的所有目光都落在姜慕晚身上,且带着几分窥探与打量,姜慕晚这人,离经叛道谈不上到若是尊师重道也不算,她顺着宋家人的目光将视线落在刚刚与自己对视的主持身上,带着几分浅笑也带着几分不尊开口:“您说说有多远,我好去找他。” “哪家的男儿?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否成家?有无立业?” 姜慕晚一席话出来,老爷子寒了面色,主持瞧着她笑意确多了几分,宋蓉踢了踢一旁的宋思慎,示意将人拉出去,而宋思慎大抵是怕老也子尴尬,照做了。 拉着姜慕晚行至廊下,轻声数落着:“老主持的话不喜听听就过去了,何必跟他置气?惹的爷爷不高兴回去还得说你一顿。” 姜慕晚昨夜没睡好,清晨起来脑子跟住了只蜜蜂似的,嗡嗡嗡。 没了什么好脾气。 睨了眼宋思慎:“就他那句姻缘较远,我回去能不被念叨?” 不被念叨也得被洗脑。 姜慕晚翻了翻白眼,有几分无语。 面上这般,可心底却有几分暗叹,远吗? c市到首都一千多公里,也不知是远还是不远。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管它是真是假。 宋思慎刚刚安抚好姜慕晚,宋思知出来了,双手插在米白色羽绒服的兜里,薄唇紧抿,站在姜慕晚身旁,后者望去,眼神微微疑惑。 宋思知望着寺庙的红瓦,叹息了声,似是无奈:“我本来想问问我这辈子能不能靠搞科研发财的,见他这般说你觉得问了也白问,索性就出来了。” 靠搞科研发财? 这是做的什么白日梦? 就宋思知还靠搞科研发财? 姜慕晚顺着吹过来的寒风冷嗤了声,闻了闻香火味,及其不屑的冷嗤了宋思知一声:“发财?你做什么白日梦?你搞个科研都快把我跟宋思慎搞破产了。” 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求支援,搞个科研她自己晒得跟非洲的野猴子似的就算了,还连累她跟宋思慎。 “发财之前先把钱还了,”姜慕晚紧接着再冷嗤了声。 宋思知闻言,似是惊恐的不行,望了眼姜慕晚跟宋思慎二人,转身再度就要往屋里去:“我去求个姻缘,让佛祖保佑我能嫁个有钱人,这辈子能安安心心的搞科研。” “走走走、我进去帮你求,”一听宋思知这话,宋思慎也上心了,好似怕宋思知一人进去不够似的,他边往里走边念叨:“我去帮你求,实在不行我宁愿孤独终老也要让佛祖保佑你嫁个有钱人。” 宋思知若是嫁了个有钱人,他这辈子即便是孤独终老,还有钱。 她若是嫁不了有钱人,他这辈子就是个孤独终老的穷逼。 这姐弟二人将走,姜慕晚站在廊下狠狠的叹了口气,转身将往台阶而下时,恰见一身影站在入口处。 第两百章:姻缘已至 有生之年,欣喜相逢? 还是冤家路窄,处处相见? 姜慕晚不知该用前者形容还是该用后者形容,总之、她知晓,这场见面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宋家人还在身后厢房里。 若两家人撞见了,动手是不会的,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唇枪舌剑只怕是跑不了。 姜慕晚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脖间带着一条毛茸茸的围脖,映衬的整个人乖巧了几分,本是准备拾阶而下的人站在原地,望着往后厢房而来的一群人,眸光暗了暗。 踩下去的脚又缓缓收了回来,寺庙处在半山腰,偶有狂风呼啸而来,吹落了树上为数不多的枯叶,洋洋洒洒的落下来,站在树枝上的鸟儿成了这冬日里的唯一风景。 贺希孟站在入口处,不进也不出。 姜慕晚站在台阶上,不下也不让。 未成鼎立之势,但颇有几分不相让的架势,后院主持厢房,一进便是一家人,段没有两家人挤到一处的说法,姜慕晚站在这里,便是无声的宣告众人,宋家人在里面。 贺希孟身后,隐有询问声传来:“怎不进去?” 本是望着姜慕晚的人缓缓回神,侧身去了一步挡住了即将走过来的贺家人,且道:“有人,等等吧!” 院落里姜慕晚将爷孙二人的话听了个全貌,按照往常,出于礼貌,是该打声招呼的,可今日,她并不准备招呼,刚刚将踩下台阶的脚缓缓收回去便证明了一切。 而贺希孟,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这便是姜慕晚,你我之间若有情谊在,即便如何不喜你我也会做个八面玲珑四方周全的人,可你我之间什么都没有,连个脸面我都不想露给你,即便他们之间当初有过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 姜慕晚依旧站在庭院里吹冷风,老爷子依旧在厢房,而宋思慎拉着宋思知拜姻缘去了,一时间,她落了单。 间隙,姜慕晚正发呆时,手机响起拿起瞧了眼见是付婧,伸手接起,那侧话语倒是直白:“在城北寺?” “恩,”她淡淡回应,夹杂着风声送到付婧耳里。 付婧闻言,话语稍有些激动:“巧了,我也在。” “贺希孟也在,”这何止是巧啊! 姜慕晚话语落地,付婧默了默:“撞到了?” “恩。” 付婧想,首都真不大,不该见面的人真的是走哪儿都有碰到的机会,这四方城里出门拐个弯都是权贵。 “避着点,都是熟人。” 付婧话语落地,身后,厢房的门被打开,姜慕晚说了句挂了便收了电话,见老爷子要往右边耳门出去,她轻轻唤住,且道:“走这边吧!” “怎么了?”舅舅宋誉溪开口询问。 “贺家人在那边,”姜慕晚也未打算隐瞒,以免到时候剪不断理还乱,再者大庭广众之下见面也不是什么好事。 老爷子闻言,抿了抿唇,面色泛着屡屡寒光,望着右边耳门方向冷冷哼了声,带着家人往左边去了。 似也及其不待见他贺家。 “就这么走了?”俞滢不是个愿意吃亏的,在身后及不服气的问了这么一句。 大抵是太知晓自己老婆的性子,宋誉溪伸手拉住人,轻声安抚:“好了,父亲没闹掰自有他的用意,你别胡来。” 上次一顿饭,将人家送到医院去了,也算是出了气了,若是再来,只怕是会坏事儿。 贺家人自知理亏,断不会闹的太难看,但凡是得适可而止。 姜慕晚呢? 她倒是淡定,走便走吧! 留下来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 出了耳门,原以为绕开就不会撞见了,却不想回程准备下山是还是遇见了,寺庙统一管理的停车场内,两家人面对面而立,那模样一开始不像是老友相识,相反的有那么几分要打群架的架势。 宋思知见了贺希孟没什么好脾气,更何况此时,贺希孟身旁还有梅家人。 于是,这份不喜,更甚了几分。 按理说,权贵世家里不该有敌人存在,也不会有敌人存在,特别是老一辈尚在,如何都要给对方几分脸面。 贺家,宋家,梅家,从某种情况下来说是世交,三家的老爷子当年同出一门,有那么几分情谊在,可这几分情谊在此时,剩下的不多了。 “走呗,大冬天的在这儿混着香灰吹着西北风,不怕冷啊都!”宋思知站在姜慕晚身后悠悠话语声传到众人耳里,且边说着,边往姜慕晚身旁去了去,颇有几分要跟人撑腰的意思。 对面,梅家人不好言语,毕竟也知晓这两家的关系,若是不出意外,姜慕晚与贺希孟年底本该是办婚礼的,可这中间,出了意外,且意外还是自己。 此时,她们不言语为好。 贺家人到底是不想闹得太难看,贺希孟的父亲贺山先低了身子,开口求和,先是同老爷子招呼了声,而后将目光落在宋蓉跟宋誉溪身上,轻轻招呼:“誉溪跟蓉蓉也回来啦!” “嗤、没话找话,”身后,宋思知及其不屑的呲了这么一句,不知是声响不够大还是贺家人装作没听见,接着寒暄起来。 聊了几句,不多,但多是贺山在攀谈,宋誉溪在回应。 姜慕晚依旧站立没动,目光不知落在了哪处,避开了贺希孟的探究。 三五分钟过去,宋家大小姐不高兴了,先行一步上车,将车门甩的砰砰响,将宋誉溪的与贺山的话语声止住,正准爸爸开口呵斥时,只听宋大小姐再来了一句:“爸爸、蛮蛮感冒了,在吹冷风就要死了,咱能回家不?千辛万苦留了条命,可不能间接性的被别人搞死了。” 宋思知其人,豪横。 搞科研的,年纪轻轻就是国家重点培养对象,此时正带着团队攻研医学上的疑难杂症,换句话而言,她的未来不比自家父亲跟姑姑差,只要人生道路不出意外,以后绝对是个令人敬仰而又不敢招惹的存在。 是以此时,她才可以这般不将贺家放在眼里。 权政?算什么? 首都人人都给宋家三分薄面,看的不说她们的权财,而是她们在学术领域上的功不可没且无人能敌的贡献 他贺家要权利的支持。 宋家没有,你另选他人,没问题。 但自古有舍就得有得,吃了碗里看着锅里的算什么狗东西。 道不同,不相为谋,跟这样的人何须叽歪? 上车,俞滢坐在了副驾驶,宋思慎驱车,姜慕晚跟宋思知窝在后座。 俞滢估摸着也气的不行,若不是被宋誉溪压着也早就炸了。 “我告诉你们俩,眼睛都给放亮点,这辈子孤独终老也别嫁进那般家庭,性子要放硬气点,别跟你舅舅和妈妈似的,端着什么学者做派不与人争,这世间的东西不去争抢难不成他们会自己跑到你嘴边儿来?要真那么仙风道骨无欲无求不争不抢的,他俩怎么不出家去?受了气就得撒回去,宁可气死别人也别把自己气死了。” “听到没?”宋思知在身旁踹了一脚姜慕晚,问道。 “我这不是在给外公留脸吗!”姜慕晚叹了口气。 要不是为了老爷子就她那脾气,早炸了。 这一句话,让二人都沉默了。 俞滢似是头疼的不行,撑着脑袋叹气时电话进来了,拿起,见是宋誉溪。 “你别跟孩子们灌输什么争强好斗的思想。” “开车都堵不住你的嘴?”宋誉溪的后话还没出来,便被俞滢怼回去了。 似是不解气,也不管他车上老爷子是不是在了,再道:“姑娘都被人家欺负成这样了,你还跟人笑呵呵的聊着天,说你心大你还以为我在夸你是不是?哪天老婆被人拐走了你是不是也能笑眯眯的跟人聊?” “就是,爸爸、你在想什么?”后座,宋思知听闻自家母亲在吼,直起身子扒着副驾驶附和着来了这么一句。 宋思慎呢? 老老实实开车当他的司机,不敢讲话。 有了自家父亲的前车之鉴,他一直在努力的给自己灌输,一定要找个温柔体贴的老婆,就姜慕晚跟宋思知这般的,不行,坚决不能要,不然他就是下一个宋誉溪,被老婆姑娘轮番攻击。 这日下午,一行人辗转去了老太太墓地,寺庙停车场发生的插曲无人提起。 从墓地归家,姜慕晚发起了低烧。 大抵是这冬日太冷了,又或许是今日的寺庙之行给人冻着了。 宋思知摸出床头柜上的药,拿起挨个儿看了眼,得出结论:“病毒性感冒,吃药难好,得吊水。” “灌点水,我去医院给配个药回来。” 而此时,c市,大年初一,君华几位高层老总相邀一起去了寺庙,不管是求财还是保平安,心意在了,且此行高层内部携家属同行。 一行浩浩荡荡几十人,而这日,顾江年带的是余瑟。 对于自家老板娶了姜家女一事,高层内部虽都知晓,可尚未公之于众,众人都守口如瓶,到底是段位在,也没有议论人家的长短。 余瑟每年冬日出行次数不多,而大年初一的寺庙之行难得算是一次,且每年来的愿望只有一个,保平安,家门平安。 寺庙内,顾江年捐了大额香火钱。 余瑟替顾江年抽了支婚姻签,天底下的母亲都一般想法,顾江年站在一旁,随她去,也不阻止。 主持拿起余瑟的签文瞧了眼,在将目光落到顾江年身上,只道了八个字:“姻缘已至,夫人莫急。” 这声莫急,可谓是安了余瑟的心了,连连道谢,从蒲团上起来时站在一旁的顾江年伸手扶了一把。 临行前,顾江年望着主持微微颔了颔首,算是致谢。 与首都的慌乱不同,c市的这个春节过的较为平稳。 一如往常,无波无澜。 夜间,顾江年将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那侧、许久无人接听。 许是担心,再拨第二个,接是接了,但不是姜慕晚,听着声响,有些像宋蓉。 仅仅是轻轻的喂了一声,顾江年前行的步伐猛地顿住,连带着呼吸都秉住了。 而那侧,宋思知将姜慕晚吊上水,眼见电话接连响起两通,吵的不行,道了句:“接了吧,不管是谁让他有事儿明日在说。” 顾江年将宋思知的这句话听的清清楚楚,有什么事儿明日在说,证明姜慕晚此时不能接电话,为何不能接? 顾江年心中隐有不好的猜想。 未待宋蓉言语,他伸手将电话挂断了,站在梦溪园的卧室内心神不宁,及其心神不宁。 这日晚九点,付婧接到来自 c市的电话,且这通电话,来自顾江年,一声付秘书唤出来时,让坐在沙发上陪长辈的人猛的起身,往卧室而去,直至行至楼梯间时,才唤了句:“顾董。” 顾江年这夜心思难安,但又深知首都甚远,他焦急无用,一通电话拨到了付婧此处。 打的是询问之意。 九点十分,付婧给顾江年回了通电话,算是客气告知:“姜总感冒了,但无大碍,顾董放心。” 果然、顾江年想,一如他担心那般。 大病未愈,寒风一吹,养了几日又上来了。 但他此时,空着急可谓是半分用都没有。 这夜、余瑟端着果汁上来便见这人穿着睡衣站在房间中央拿着手机失神,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 “怎么这是?”余瑟温温话语声响起,将顾江年思绪拉了回来。 回神见余瑟端着杯子站在跟前,望了人一眼,跨步迎了上去:“母亲。” “想些事情。” “休息时间就好好休息,”余瑟轻轻言语了这么一句,也无关数落与呵斥,更多的是心疼。 “母亲安心,我心中有数。” 这是顾江年时常用在余瑟心中的话,一句安心涵盖了所有本该有的言语。 余瑟知晓顾江年平日事务繁忙,身处高位说突然停歇下来根本不可能,且他野心日益渐盛,按照往常情况,说是要休息到初五的人,只怕用不了两日就该陷入繁忙之中了,今日本是想着趁着求神拜佛时聊聊的,可君华一众老总一起,哪有她的份儿? 连带着那些老总带上去的妻儿都被晾在了一边,一行数人边走边聊,聊的都是公事。 倒是他们这些随着上去的人成了放风的了。 余瑟将手中果汁递给顾江年,缓步行至窗边椅子上坐下,将坐下,便见一旁书桌上放着一个红包,大年三十当晚顾江年会给下人们红包,数额于他而言不算大,但总归是一片心意,梦溪园素来是交给兰英负责,而照看在余瑟身旁的人由他亲手来。 颇有几分感谢之意。 往年都是刚刚好,按着人头来。 可今日,却见书桌上多出来了一个。 余瑟望了眼红包,轻声问道:“是有谁没拿?” 顾江年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落在桌面上,心头一紧,那是视线给小泼妇准备好的压岁钱。 只是-------------。 “多了一个,”他悠悠告知,说谎不眨眼。 “跨过今年便是而立之年了,韫章-----------。” 余瑟接下来的说,顾江年不听也知晓,无非都是那一套。 面对余瑟的这套说辞,顾江年每每都是积极回应,可行动却从未有过,余瑟年年都会把这话拿起来说一说,期望顾江年能有一年想开了。 可顾江年这人,已经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拉的回。 回应余瑟,只是出于子女对父母的尊重。 一如关于姜慕晚之事,他素来积极回应,可若真让她顺着余瑟的意,不行。 这夜,晚间十点,宋思知给姜慕晚拔了针,姜慕晚从轻微的刺痛感中醒来,见宋思知在身旁拿着棉签按着自己手背,虚弱无力开腔:“你别把我搞死了,把我搞死了你没科研经费了。” 宋思知闻言,浅笑了声,将针头插进针管里,望着躺在床上的姜慕晚笑道:“你放心吧!为了钱,我也会想尽办法吊着你的命的。”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你我本无缘,全因你有钱。” 这姐妹二人的情谊,建立在金钱之上,姜慕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宋思知的金大腿,需要的时候抱着不松手,不需要了十天半个月也不联系。 每每姜慕晚见宋思知给自己打电话,就知晓这人绝对是问自己要钱来了。 “病多久了?”宋思知伸手将人从床上扶起来,摸了摸床头柜上的水杯,见温度不够,起身去倒了一杯。 “恩?”姜慕晚端着杯子喝了两口水,疑惑询问。 “我瞧你手背上有针孔,应该这几天也吊了水,病毒性感冒难好,明天接着吊一天,不然越拖越严重。” “不想吊,”姜慕晚靠在床头悠悠拒绝。 宋思知知晓姜慕晚年少时的那些许经历,也知晓那老妖婆对姜慕晚干的些许事儿。 知晓归知晓,但命重要。 “针我开回来了,不吊就给钱。” “多少?”她睨了一眼眼前的俗人,开口闭口都是钱的俗人。 “一瓶五十万,总共四瓶两百万。” “你怎么不去抢银行?” “抢银行犯法。” “抢我就不犯法了?” 宋思知望着姜慕晚缓缓的点了点头,且一本正经的。 姜慕晚见此,狠狠的叹息了声,偏偏自己又没劲同她吵闹,抚了抚额头,连连道:“滚滚滚滚滚,别让老娘看见你。” 宋思知见人无大碍,拿着吊完的针瓶出去了,且临出去时还不忘提醒她看看电话。 “别睡了,我下去让人给你弄点吃的。” “别让你妈弄,”姜慕晚怕极了俞滢,别宋思知没搞死她,俞滢再来送她一程,她可就完了。 这一屋子的人没几个正常的。 “安心,看在毛爷爷的份儿上我也不会让我妈搞死你的。” 姜慕晚:...............人生何其艰苦。 十点正,梦溪园内,余瑟正苦口婆心的劝诫顾江年,而这人手机却在此时适时响起,于顾江年而言,这通电话不管来自谁都是救他于水火之中,。 更勿论这通电话还来自姜慕晚了。 他拿着手机,看了眼自家母亲,面露为难之色,那意思好似手中工作紧急,不能耽误。 而余瑟,又素来通情达理,从不在工作上拖顾江年后腿,知晓他食物繁忙之事,连生病了也不告知人家。 她叹息了声,缓缓起身,望着顾江年一脸欲言又止。 想说的话太多,但到底还是有许多不能言语之处。 余瑟知晓,顾江年早已不是早年间的顾江年,身为母亲她更不可能去掣肘他。 顾江年目送余瑟出去,房门将将被带上,正欲伸手接起电话,而那侧--------挂了。 ------题外话------ 某日,宋思知给姜慕晚打电话,却被顾江年接起。 宋思知:妹夫?初次见面是不是应该来点见面礼? 顾江年:想要什么? 宋思知:钱。 顾江年:.........说你俩不是一家人我还真不信,张口闭口都是钱,不是要钱就是想弄死老公继承遗产。 第两百零一章: 你就当我死了 姜慕晚给顾江年回电话已是不易,且这通电话数声都未被接起。 若再发生跟上次一样的情况,只怕是徒惹尴尬。 所以,她未曾多想,直接挂了这通电话。 回拨直通电话是因为尊重彼此、而及时挂断是为了避免尴尬。 梦溪园的卧室内,顾江年拿着手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面色有些晦暗难明,一种异样的翻腾情绪在心底攀爬起来,而后又落下去。 极快。 在不知不觉中姜慕晚的一举一动已经可以影响到他的思绪了,于他而言这并不是一种很好的现象。 顾江年深知这一点,可又无力改变,即便与小泼妇大吵大闹之后,他也狠不下心将这股子异样情绪压下去。 所以,放任它。 以至于,此时,稍有些泛滥。 姜慕晚不知,顾江年此时拿着手机站在卧室中央是何等心情。 他明知姜慕晚有所求且还没心没肺,却还是栽在了她手中。 此时的顾江年,就好比看着猎人挖坑的猎物,我明知那是个坑,却还是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这可真是操蛋。 三五分钟过去,顾江年一通电话再度拨过去,此时,未有等候许久,那侧伸手接起。 姜慕晚仰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浑身酸软无力的人连带着说出口的话语声都带着几分娇软。 “狗男人,”她开口轻唤,温温淡淡,有几分撒娇之意。 “又反复了?”顾江年在那侧,嗓音也不自觉的软了几分。 姜慕晚并不惊讶顾江年问出这句话,看通话记录时见这人上一通电话被接起,隐隐猜到了什么。 “嗯,”她有气无力开口。 “药没好好吃?”这是一声带着关心的询问。 细细听,定能听出这话语里的焦急之意。 “吃了,”她开口回应。 “首都比c市冷,衣物要适当添加,”自姜慕晚离开,这个八百年不看天气预报的人晚间陪着余瑟看新闻时,竟然也正儿八经的看起了天气预报。 惊得余瑟瞅了他好几眼。 可顾江年这天气预报看的不是c市的,是首都的。 自打那日上午送姜慕晚去机场,他这颗心就没落下来过,夜间睡觉没了小泼妇这个浣熊扒拉着自己,总觉得身上空落落的。 更甚是昨夜梦见人抱着被子坐在身旁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控诉他只顾自己睡得香不照顾病号,顾江年从睡眠梦中惊醒,徒给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有的,”她不加宋蓉也不不会让她冻着。 姜慕晚这声有的落地,换来的是顾江年一声短短的叹息声。 梦溪园的卧室内,顾江年抬手抹了把脸,及其无可奈何。 不在边儿上看着,这小精怪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觉得可信度不高。 “蛮蛮————。” 顾江年的话语止在了宋蓉的这声轻唤中,这话语声太温柔了,温柔的顾江年这辈子大抵都不会忘记。 隔着电话,她听闻宋蓉轻斥姜慕晚:“醒来就打电话?” 这是一声极低的轻斥,想训斥她,但却又怕是她工作上的电话,声响低了又低,许是不想让手机那段的人听见,可顾江年还是听到了。 姜慕晚嗯了声,将手机反扑着放到一边,宋蓉大抵是以为她的电话挂了,将手中托盘搁到床头:“起来吃点东西。” 姜慕晚看了眼,一碗不算清淡的牛肉面,宋家每年都不留佣人过年,放他们年假,初四才归家上班,而这期间,厨房归了宋蓉与俞滢二人,自然,俞滢是打下手的那个。 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牛肉面,看起来应当是及其可口的,可姜慕晚有点不太想吃。 她素来是想跟行动成正比的人,望了眼宋蓉,开始哼哼唧唧的撒娇。 宋蓉工作繁忙,长期扎根在研究所,有时还得远赴西北等地,母女二人见面时间不多,就连电话联系也稀疏,宋蓉是惯着慕晚的,也格外珍惜二人独处时光。 见她如此,又好笑又无奈,轻声数落:“你都多大了?还这样。” “不想吃。” “听话,吃了赶紧休息。” 那侧,顾江年听着这母女二人的对话,听闻宋蓉的话语似也拿姜慕晚没办法。 但令她更惊讶的,是姜慕晚的另外一面,她在宋家人与跟前与姜家人跟前完全是两幅面孔。 而跟宋蓉撒娇的模样更是他从未见过的。 平常最多也就露出些许娇嗔给他瞧一眼。 如今日这般连绵不绝的磨蹭人,还真是头一次见。 不不不、没见过,这是头一次见。 许久,顾江年只听闻宋蓉轻轻数落了一句:“娇气包。” 他在那侧缓缓点头,颇为认同。 但令他惊讶的是宋家把一个家庭破碎的女孩子养成了这般模样实属不易。 该有的骄纵她一分不少,但该有的心狠手辣也分毫不差。 姜慕晚在两个极端中来来回回,收放自如。 是多少家庭健全的孩子都做不到的。 这夜,宋蓉与姜慕晚二人各退一步,姜慕晚半碗面下去便不再吃了,而宋蓉也不强迫她。 端着托盘下楼。 姜慕晚拿起以为电话挂了,拿起手机瞧了眼,见没有,心底的鼓敲了两声。 “顾董?”她轻轻疑惑呼唤。 “恩?”顾江年此时靠在床上拿着手机,轻轻的恩了声。 “你怎么不挂电话?” “姜副总没放话,不敢挂,”这是一句玩笑话,却被顾江年一本正经的说出来。 姜慕晚冷冷的哧了声。 “几时回来?”顾江年忍了许久又将此话问了一遍。 姜慕晚拿着手机没有过多情绪:“说好八天的,顾董。” 姜慕晚这一声声顾董,喊的他实在不是滋味,但隔得远,又不能将人如何:“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姜副总。” 眼下之意,说八天就八天?提早不行? 姜慕晚呢? 自然是不依。 可顾江年是谁啊!有的是办法让她依。 “你就当我死了。” 顾江年:............. “大过年的你这是咒老子要当寡夫?”那侧,素来不讲究这些的顾江年只觉得姜慕晚的话实在是难听。 哪有大过年咒自己死的人? 姜慕晚想:得,她咒自己死的时候顺带把顾江年这个狗你男人捎上了。 翌日,首都又是一个艳阳天。 宋家人难得在过年的时候齐聚一趟,且年后这几日无客人打扰,也过的颇为自在。 一家人窝在屋子里倒也是其乐融融。 年初三,各方客人开始走动,姜慕晚难得在这样一个清晨被宋蓉从被窝里拉起来,拉起来陪着她一起去首都大学拜恩师。 她无法拒绝。 只得前往。 首都大学也算是她的半个母校,只是驻足时间极短罢了。 如今再来,倒也有些许怪异之感。 宋思知的科研工作室就在首都大学医学院中,这日,加上宋誉溪,一行四人出了门,这三人,都有恩师可拜,唯独自己成了个闲人,如同孤魂野鬼似的晃荡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偶尔有不归家的学生从她跟前匆匆走过。 似也觉得她是这不归家的其中一个,走过时还不忘多瞧了两眼。 她缓步前行,走到了医学院楼下,抬眸望了眼来了数次的大楼,熟悉感和陌生感接憧而来,正抬头打量着,一声愉快的惊呼从身后响起:“富婆姐姐。” 姜慕晚并不知晓这声呼唤是喊谁,也未曾回眸。 直至一人走到跟前,她才瞧清这人容貌,眉眼间的清秀有那么几分眼熟,却想不清熟在哪里。 直至人家自报家门。 “我是宋老师科研组里的小梅,宋老师时常跟我们提起您,说您是她的金大腿,我们都私底下喊您富婆姐姐,您来过几次,所以我记得。” 姜慕晚恍然大悟。 但这恍然大悟中有几分忧愁。 宋思知这个姐妹,不想要了。 “您怎么在这里呀?” 宋思知说过,科研女这辈子只有两个梦想,一是好好搞科研,二是嫁个有钱男人,偷他们的钱好好搞科研。 宋思知有钱男人没偷到,有钱的女人倒是找到了。 实验室里器材需要更换上面又无法拨款的时候她就当着一众同事学生的面给姜慕晚打电话,跟只发了情的母狗似的疯狂的嗷叫,只到叫来钱为止。 是以,姜慕晚在她科研室里的形象早已如天上月那般存在。 但让姜慕晚觉得诧异的是,这学生为何会认识自己?且还那般准确。 姜慕晚对于眼前人的热络回以客气有礼貌的微笑:“你们宋老师在老师那里,同她一起来的,我来走走。” 眼前人又同她聊了两句,告知也是陪家人来的。 姜慕晚顺着她的目光缓缓回眸,看见的、是站在不远处的梅家大小姐梅琼。 二人大抵是谁都没想到会在如此情况下相遇,都有些许错愕。 但这错愕中,稍稍有几分理智在。 依旧如上次那般,仅是微微颔首,没有其他言语。 可真是有缘分,短短数日,第二次见面。 若此时贺希孟也在,那可真是满屏尴尬挡不住。 对于梅琼与贺希孟,姜慕晚不做过多评价。 人人皆有所求,你又凭什么说人家的所求不好? 那姑娘许是瞧出了点什么,视线在梅琼与姜慕晚身上来来回回。 想说什么,但又怕说错话。 “我独自逛逛,”姜慕晚客气道了句,往一旁的小道而去。 这句话,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让人打扰。 梅琼望着姜慕晚离去的背影,目光有几分深沉,但到底是从政的,不显山不露水。 端的住。 这日,离开首都大学时,姜慕晚问宋思知:“为何你们研究室的人会认识我?” 宋思知坐在副驾驶上,未曾多想,直接告知:“我把你的照片贴在实验室里让他们膜拜,告诉她们你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财神爷,没有你,我们连个放大镜都买不起。” “你怎么不让她们每日给我上三炷香呢?” 说着,姜慕晚一巴掌落在宋思知的臂弯上,打的啪啪响,那手中力道可谓是一点都不减,疼的宋思知嗷嗷直叫。 望着姜慕晚一副我很委屈可我又不能把你如何的模样,气呼呼道:“要不是穷我会受这个委屈?” 一旁,宋蓉跟宋誉溪望着这二人打打闹闹倒也不管,反倒是笑容越盛。 车子行至院落,姜慕晚行了两步,手机响起,见上面号码,前行步伐故意落了几步,站在宋蓉与宋思知身后,接起了电话。 将接起,那侧话语带着几分严肃:“姜老这几日跟银行的人走的极为密切,似有动作。” 姜慕晚闻言,心里一咯噔,望了眼快要进屋的宋蓉等人,步伐往后退了两步,拧眉开口:“盯紧他们,必要时候从中阻挠,大盘开之前不能让他们有任何资金进来。” 都如此紧要关头了,老爷子竟然还没想动用自己的私库,而是想去贷款。 姜慕晚此番相当于挖了个坑等老爷子,而老爷子既然绕道而行,不往里跳。 这怎行? 宋蓉走到门口,见姜慕晚拿着手机在院落里吹着寒风,想喊她进来,却见人拿着手机面色不佳,终究是忍住了。 “怕是难,君华小年夜的那场烟火给他挡了一下,在紧接着是过年,舆论的利刃被新年掩盖住,过完年回来,众人淡忘此事,华众若是有资金流入进来,难保东山再起。” 那方,男人声响不急不缓,说出来的话却让姜慕晚心头微颤。 她只等着坐享其成了,若是吃不到嘴,前面的一系列都得功亏一篑。 “所以,不能。” 四个字,她分两次出来,且字句之间皆是咬牙切齿。 “华众根底在,且老爷子在c市混迹多年,收他好处之人不少,若老爷子是个有心计的,控住那些人的把柄要挟她们放款,只怕是我们拦不住。”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一通电话,让原本平静的人此时却有些坐立难安。 拿着手机在院子里吹着寒风,意图让自己清醒些, 可这清醒实在是来的困难,屋外,姜慕晚拧眉静站许久。 屋内,宋老爷子端着茶盏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她许久。 二人皆是若有所思,不过是所思所想,不同罢了。 ------题外话------ 晚安、明晚见 第两百零二章:谢天谢地,你赶紧去 腊月的寒风如同带着冰刀子似的呼啸而来,落在姜慕晚身上,可她丝毫感觉都没有。 拿着手机,站在院落里,如通过定海神针似的。 那侧的声响沉稳依旧:“姜家在c市的根底就连梅书记都要忌惮几分,即便眼前出了丑闻,若老爷子不顾仁义道德与多年情谊,为了华众的生死放手一搏,那么c市多的是人被他控在掌心。” 早年间的商场不如现在干净。 多的是那种明里暗里见不得人的关系,这种关系是一种互相成全,也是一种相互制约。 成全彼此走上高位,制约多方不会过河拆桥。 老爷子早年间是商场的顶尖人物,手上自然有很多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与势力。 只看他愿不愿意去砸破这个鸡蛋,愿不愿意放弃情谊。 如果愿意,那么姜慕晚此行做的一切都是白搭。 都会功亏一篑,尽管早已知晓会有此事发生,但面对现实时,她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寒风过境,风儿走过,那些许寒凉却都留在了姜慕晚身上,她拿着手机,微微垂着头,看着地上的石板路,不止是此时太过心浮气躁还是如何,她此时竟然觉得上面的纹路都杂乱无章。 那边的人许是怕她不理解,再道:“c市能憾的动老爷子的人不多。” 不多? 那还是有。 她偏偏要做那为数不多中的一个。 “关关难过关关过,前路难行我偏要行,”对于弄死姜家之事她绝不低头认输。 一句话,姜慕晚身上杀气尽显,那阴狠的面容泛着杀气似是恨不得能马上将那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很显然,首都、她待不住了。 此时的姜慕晚恨不得马上飞回c市。 屋内,俞滢见姜慕晚未进来,又思及姜慕晚将将病了一场,可又知晓许是在接什么重要电话,不好多问,拿了个热水袋宋思知让她给站在院落里的人送过去,宋思知接过,照做。 将行至姜慕晚身旁,便听闻到了这句。 宋思知步伐猛地一定。 未曾细看,便见姜慕晚满身杀气挡不住,那阴狠的眸子甚至是泛着猩红。 姜慕晚察觉到身后有来人,回眸望去,便见宋思知站在身后,眼眸中的杀气一时之间未来的及收回,被她瞧了个无遗。 宋思知从未见过这样的姜慕晚,她所见到的姜慕晚是那个偶有手段但却不会轻易动怒的人,时有娇嗔嘴毒但却不会记仇的人。 可今日,打破了她对姜慕晚的认知。 她凶狠,也会有杀气。 她是商人,但却与儒雅无关。 她平日里见到的姜慕晚,大抵是伪装之后的,而今日这刹那间见到的,才是一个商人,一个女强人的本质。 宋思知虽错愕,惊讶,但却也不是不经世事没有见识的大家小姐,将手中热水袋塞给姜慕晚,而后走远了两步,行至廊檐下,给她空间继续接电话。 但也未进屋,显然是想等她电话结束。 “必要时候,断他前路,”姜慕晚一字一句开口,而后,许是怕自己话语不够真切,再道:“不惜一切代价。” 那侧,微微沉默,良久之后到了一句:“明白。” 姜慕晚收了手中电话,低头望了眼手上的热水袋,有片刻的怔愣,掌心温度传来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充满温情的宋家,而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姜家。 那片刻的恍惚竟然让她莫名觉得自己身处异地。 这是不该有的。 姜慕晚缓缓抬眸,便见宋思知站在屋檐下,站在避风的地方双手抱胸望着她。 视线缓缓往屋内望去时,只见老爷子微微转身,坐在了窗边的太师椅上。 “爷爷你在看什么?”窝在沙发上看剧本的宋思慎见老爷子端着茶盏站在窗前良久,漫不经心的问了这么一句。 老爷子随意回:“坐久了,起来站站。” 屋外,姜慕晚将手机揣进羽绒服的兜里,帽檐上的毛领在寒风的吹动下左右摇晃,跨步朝宋思知而去,后者拢着手倚在门边,望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好似刚刚姜慕晚的杀气并未让她觉得有半分不妥。 “我脸上有钱?”姜慕晚走近,淡淡的话语也飘到了宋思知的耳里。 后者倚着墙壁的身子缓缓直起来,望着姜慕晚一本正经中带着淡淡的吊儿郎当:“你比钱好看。” “什么都不行,眼睛还算不错。” “钱不会自己跑到我跟前来,你会呀!” 姜慕晚前半句出来,宋思知后半句出来了,打断了前面的那句夸奖之语,怎么听怎么都有几分诋毁骂人之意。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我不仅会跑到你跟前,还会跑到别人跟前。” “那不行,”宋思知一本正经道,姜慕晚就是她的金大腿,这要是跑到别人跟前去了,她跟夭折有何区别? “怎不行?你除了那张嘴欠点还有什么地方是值得我为你花钱的?” 宋思知:………….. 姜慕晚绕过人家直接进屋,宋思知紧随其后,嚷嚷着:“你这就过分了哈!” “怎么了?”宋蓉与俞滢站在餐客厅的桌子上包饺子,听闻宋思知这么一句话,随口问了一句,。 宋思知听闻宋蓉这么一问,紧接着告状来了:“她诋毁我。” “放屁。” “蛮蛮。” 前者是姜慕晚的不屑冷嗤声。 后者是宋蓉轻皱眉头的呼唤声,似是觉得姜慕晚这话语稍有些粗鲁,这声轻唤,看似温温柔柔,可带着几分警告。 姜慕晚白了一眼宋思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要钱的时候富婆仙女大金腿,不要钱了滚逼碍事儿尽情怼,你这不要脸的精神的可真是与日渐长。” 姜慕晚一席话将能言善辩怼天怼地的宋思知给怼住了,望着人半天都没吱个声儿出来,为何? 只因姜慕晚说的是大实话。 她就是这般,要钱就是大金腿,不要钱了尽情怼,怎么痛快怎么来。 宋思慎坐在一旁撩了眼宋思知悠悠开口道:“要不是怕你打我,我肯定是要鼓掌的。” 用宋思慎的话来说,他累死累活的拍戏都是给宋思知打工的。 宋思知搞个科研把他跟姜慕晚给搞穷了。 二人随时都得接受宋思知的炮轰。 “我这是为了谁?”宋思知开始打起了苦情牌,正准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自己的不容易。 不曾想,姜慕晚是个无情。 她倒了杯水,将将喝了口,听闻宋思知这身叫苦连天的呼喊,将唇边的杯子落下来望着她正儿八经道:“你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党,但就不是为了我。” “也不是为了我,”宋思慎接话。 姜慕晚忍着笑,将手中杯子搁在桌面上,扶着椅子背望着宋思知道:“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我委屈。” “我的毛爷爷也委屈。” 姜慕晚这张嘴,怼天怼地,没谁了。 宋思知知晓自己怼不过,跑到宋蓉跟前去姑姑长姑姑短的撒起娇来,且如此就罢了,还佯装恶狠狠的望着姜慕晚道:“昨天就该给你下药。” “那你可完了,你的科研成果会夭折于此,”姜慕晚再度漫不经心的怼回去。 “我可以找下家,”宋思知不服气开口。 “谢天谢地,你赶紧去,”不怕你找下家,就怕你不找。 “我今年在菩萨跟前许的愿望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有钱的富二代,从此能放我一条生路。” “还有我,”宋思慎顺着姜慕晚的话举手。 宋思知怼不赢姜慕晚,可并不见得怼不赢宋思慎啊! 当然,对于宋思慎,她也懒得怼,一般都是直接上手。 “怎么哪儿都有你?” 啪的一声,宋思知拍桌而起,正准备去撕宋思慎,姜慕晚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姜慕晚翘着二郎腿坐在木质餐椅上,一旁、俞滢跟宋蓉正在包饺子,宋思知在对面龇牙咧嘴的正准备去撕宋思慎,老爷子与宋誉溪坐在一旁笑看着他们打闹。 此情此景,怎不是一个其乐融融? 但这其乐融融的景象被姜慕晚的手机铃声打断,她拿起手机看了眼,而后似漫不经心的起身,宋思知呢?大抵是刚刚在院子里隐隐猜到了姜慕晚那通电话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电话。 本是要动身去撕宋思慎的人顿住了,坐在椅子上起了一半的身子又缓缓坐下去,眼巴巴的似是隐有担心的望着姜慕晚。 可偏偏,就恰好是她这么停下来的一瞬间,连带着一屋子人都安静了。 正拿着手机网楼上而去的人只觉如芒在背,但这通电话不得不接。 “恩、”她迈步上楼,接起,只嗯了这么一声。 那侧、姜薇站在屋子中央,拿着手机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话语隐有急切之意:“老爷子明日准备跟c行的行长吃饭。” 这话,言外之意及其明显。 跟c行行长吃饭且还带上姜薇这个财务经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姜薇此时,跟姜慕晚可谓是一绳上的蚂蚱,一旦姜慕晚有何危险她也跑不掉,虽说是被逼,可这场斗争从某种心理上而言,她希望姜慕晚能赢。 因为老爷子赢了,于她而言没有半分好处不说,且还会令她一无所有。 姜慕晚未急着言语,反倒是缓步上楼,稳住心态,直至进了卧室将门反锁那端起的姿态才猛的放下。 阴狠的面容逐渐攀升起来:“不能让他成。” “爷子此行势在必得,c行行长不说与他交情丰厚,但最起码有交情在,交情不再还有把柄在。” “眼下过年,各行各业都属于歇业状态,媒体行业不会将目光在继续锁着华众,而股市也歇业中,华众这边只要在大盘开启时注入大量资金,便可回笼,慕晚、你的动作要快。” 前面几句是告知,而后面一句,是催促。 要快。 收拾敌人就不能给人喘息的机会。 让他们喘息无疑就是给他们成长的时间。 姜慕晚手中即便握着足够的股份,可这股份并不足以动摇华众。 她所预料到的是开年华众跌底,军心动摇,她策动股东让姜临和老爷子退位让贤。 “老爷子跟c行行长吃饭的时间,地点,给我。” ——————、 楼下,宋思知目光隐有些许担忧。 望着姜慕晚跨步上楼的背影,目光稍有些沉重。 “老二公司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你才知道?她上次公司副总赌博坑了她八个亿,去了半条-----------。 宋思知担忧话语一出来,窝在沙发上看剧本的人顺嘴就结了这么一句,可话语还未言语完,便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 剩下的话语猛然止住。 可再想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一屋子人,包括老爷子都将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他身上。 涉及黑暗地带,姜慕晚素来行事隐蔽,不叫旁人知晓,就连宋思慎这个参与者后来都不知晓事情是如何解决的。 只知晓那八亿亏空填补上了。 猛然之间袭击而来的静谧让宋思慎落在剧本上的目光不敢抬起,直至屋子许久没有声响,他才近乎僵硬的抬起自己的脖子缓缓转动着望向自家父亲。 素来温慈好脾气的人,宋思慎在他目光中看见了些许火光。 隐着怒火的火光。 “去了半条什么?”宋誉溪冷声开腔,面容严肃,不容他开半分玩笑。 “命,”他缩了缩脖子糯糯开腔。 “你一五一十的跟我说清楚,”宋蓉将手中包了一半的酱紫放在桌面上,站在桌前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宋思慎,似是也想知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宋思慎想,完了。 他此时应该如何挽回这个局面。 眼前无双眼睛盯着他,他说话无异于自找死路。 于是,打算捡轻的说:“具体的我也不太知道,就是姐原先公司的那个副总赌钱挪用了公司公款,后来姐准备报警的,那人跳楼自杀了。” “然后呢?” “然后我也不知道了呀!姐没跟我说,”宋思慎想,多说多错,他一不小心给姜慕晚挖了坑,若是在用言语把她给埋了,估摸着自己也活不久了。 索性,做个半瞎。 ------题外话------ 要搞事情啦! 搞事情啦! 搞事情啦! 第两百零三章:是不是? 宋家人极少过问姜慕晚工作上之事,兴许是觉得她性情沉稳,又兴许是觉得各行各业所涉及的知识面不同,身为外人的他们,不好去对她的事业做过多的评价,以及过多的干涉。 这是成年人之间的度,即便是子女与父母之间这个度也依然存在。 宋蓉每每问及姜慕晚工作之事,她素来是报喜不报忧,与所有子女一样。 她以为,是当真没有,直至今日宋思慎这漫不经心的话语一出来,宋蓉觉得她的事业可能并非一帆风顺,也有忧愁与前路难行之时,不过这些忧愁她从未同自己讲过。 楼上,姜慕晚拿着手机在屋内缓缓渡步。 楼下,气氛凝重无一人言语。 两个不同的世界,在做着各自的煎熬。 姜慕晚的煎熬来源于远水救不了近火,楼下人的煎熬来自于她们迫切的想知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可宋思慎的嘴里显然是翘不出什么话了,只有姜慕晚。 宋思慎与姜慕晚的不同在于,前者,她们可以无限压榨,但后者,她们得字斟句酌酝酿话语中的他意。 如同姜薇所言,整个c时可以将老爷子连根拔起的人不多近乎是没有。 姜家的根底在,老爷子的手段在,上位者之间多多少少会有些许灰色地带,一旦这些灰色地带被利用起来,她便如同粘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金钱可以送你上高台也可以送你下地狱。 高台与地狱于姜慕晚而言,在一线之间。 良久,她从床头柜摸了包烟出来,燃了根烟,站在阳台上缓缓的抽着,眯着眼望着天边晚霞陷入沉思。 楼下,老爷子握在手中的茶盏渐渐转凉,温慈的面容泛着些许冷意落在宋思慎身上,老人家布满皱纹的指尖落在茶盖上缓缓敲着,未有声响,但那起落之间已经彰显出了这人心情不悦。 “何时的事?” “就、前段时间,”宋思慎听闻老爷子开口,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本是斜斜窝在沙发里的人缓缓的坐直了身子,望着老爷子双手有些微抖。 “具体,”老爷子再度开口,言简意赅带着不容置疑的微怒。 “十一月中下旬,”宋思慎微微开腔,嗓音如蚊吟。 老爷子深邃的视线落在宋思慎脸面上带着几分压迫性,与言语上的压迫不同,这种无声的,在气场上的碾压才是最令人心颤的,他望着宋思慎,言语听不出半分怒意与冷意:“具体经过。” 宋思慎的心,在狠狠的擂鼓,如同战士出征前的怒号,握在手中的剧本被一层薄汗打湿,他望着老爷子,企图用忽悠宋思知的那套蒙混过关,可无奈,老爷子的多年的人生经历不是白瞎的。 宋思慎正在做煎熬,煎熬到某定地步时他抬手将手中剧本搁在沙发上,用一种近乎无奈的语气开口:“我真不知道,姐公司的事情我怎么能知道?” “那副总那事儿你怎么知道的?”宋思知穷追不舍追问,显然是不信宋思慎那张破嘴。 “付婧知道消息去赌场抓人的时候带着我一起去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宋思慎这话,是真的,但也就是你这么一句真话,无形之中将姜慕晚给卖了。 涉及赌场,且还死了人,放眼望去首都没有哪家赌场能将消息掩的这般密实。 老爷子眸光深了又深,握着茶盏的手紧了又紧,眼眸中晦暗不明。 苍老的面容上布着冷意。 “继续,”老爷子轻启薄唇开口,隐有几分强势霸道。 啪嗒、二楼房门有所响动。 这声响动将宋思慎本就提在嗓子眼的心更往上拉了一分。 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停在楼梯上。 从二楼出来的姜慕晚见一屋子人除去宋思慎都将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有几分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平静的视线将屋子里的人一一扫过,再落到很背脊紧绷的宋思慎身上去,落在栏杆上的手微微紧了紧,隐隐猜到了什么。 “怎么了?”她似是不明所以开口轻轻笑问。 聪明如姜慕晚,她摸透了宋家人的性格,也深知如果此时摆出一副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的模样,那等着她的便是无尽的询问。 所以,她选择了装疯卖傻。 而宋老爷子,是个人精、 以他对姜慕晚的了解,这件事情要么是一开始不方便说,要么这八个亿亏于她而言确实不算什么,但这二者之间,老爷子更信是第一种。 所以、问姜慕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得问宋思慎,从他的言语中窥出有用信息。 本是暗中压迫宋思慎的老爷子浑身气息一转,望着迈步下楼的姜慕晚道:“无事。” 老爷子这一声无事好似是一声令下,原本停下手中工作的宋蓉和俞滢缓缓低头继续手中包饺子的工作,而宋誉溪目光缓缓移走,唯独宋思知依旧在打量着她。 姜慕晚睨了她一眼,朝沙发而去,伸手拍了拍宋思慎的肩膀,似是宽慰,且伸手拿起沙发上的剧本漫不经心的翻了翻。 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唤了声宋思知:“知知、帮爷爷泡壶茶过来。” 宋思知摸出了其中深意,泡茶是假,想与姜慕晚促膝长谈是真。宋思知能悟出来的道理,姜慕晚怎会不懂? 须臾,宋思知提着陶壶过来搁在电陶炉上,烧水声隐隐作势。 旁边,老爷子的茶盏被掀开,茶盖半仰着,杯中的茶已经凉透。 姜慕晚坐在对面,望着宋思知起茶盏,倒茶水,洗杯子,放茶叶。 一系列动作颇为熟稔。 老爷子坐在一旁,深沉的视线从姜慕晚身上扫过,一秒之间便将眸底的探究隐了下去:“首都沐家前几日提及想同我们一起吃个饭,蛮蛮如何想?” 首都沐家,科研世家,根正苗红,不从商政,与宋家门当户对且后人教育目标一致,虽与老爷子不是同出师门,但老爷子颇为欣赏沐家长辈,时常夸他们有礼节且知书达理谦卑有礼。 老爷子今日询问姜慕晚如何想。 询问的不是一顿饭,而是姜慕晚对沐家有何看法,再往深处说,觉得沐家公子如何。 且这话实在旁敲侧击姜慕晚的态度。 老人家的话语落地,或坐或站的人皆是屏气凝神,想听姜慕晚的答案。 后者靠在沙发上,望着老爷子似是未曾听出老爷子的深意,浅笑道:“可行。” 姜慕晚仅仅两字,未有旁言,看着随意,实则谨慎。 “我也觉得可行。”老爷子笑意悠悠,似是随口问出这么一句话,并无其他深意,且再道:“净安主持那话我瞧着也不可信。” 哪句话? 姻缘较远那句话。 姜慕晚依旧心神宁静,面上无波无澜,与老爷子对峙也无半分畏缩之意。 宋思慎与宋思知姐妹二人能感受到的压迫,在她这里不算何。 良久、老爷子笑容渐甚,陶壶中的水在翻滚着,宋思知在拨弄着茶叶。 “万物总有归巢,而蛮蛮的归巢-----------”说到此,老爷子笑望姜慕晚,双手交叠在胸前缓缓的揉搓着,笑意深了又深,微微俯身向前倾了倾;“在首都。” 最后三字,如同铁锤似的狠狠的砸在姜慕晚的心上,砸的她坐立难安。 她抬眸,掩盖住内心的荡漾平静的望着老爷子,内心深处有种狠狠的错觉,觉得老爷子知道什么。 许是见姜慕晚久久未回答,老爷子再度笑意深深的望着她,隐有几分逼问之意再道:“慢慢说是不是?” ------题外话------ 老爷子:蛮蛮的归巢在首都。 顾狗:蛮蛮的归巢在顾公馆。 顾狗:总觉得有人要挖我墙角, 第两百零四章:顾江年,你是畜生吗? 客厅的静谧一秒胜过一秒,姜慕晚坐在沙发上,本是微微挺直的腰杆缓缓变的僵硬,老爷子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带着几分轻微的压迫性,浅笑的面庞虽看不出丝毫端倪,可姜慕晚知晓,这一切都是表象。 陶壶上的水沸腾声渐歇,所谓响水不开,开水不响。 眼前的这壶水,已然是要烧开了。 宋思知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似是看出了些许什么,提起跟前的陶壶,微微俯身,话语轻轻含有几分想解救姜慕晚的私心,浅笑着讨好开口:“水开了,我给爷爷泡茶。” 她原以为,这句话会起到效果, 可事实,她多想了,老爷子没有给她这个薄面,淡淡的视线依旧落在姜慕晚身上,似是一定要知晓这个答案。 而姜慕晚,也看出了老爷子的执拧,僵硬的背脊在无声的注视中缓缓松了松,面上浅笑微微扬起,顺着老爷子的话语道了句:“自然。” 话语落地,周身的压迫性也随之消失,姜慕晚依旧无波无澜,而宋思慎与宋思知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姜慕晚与他们到底是不同的,自幼便不同,从被接回宋家的那一刻起,她就有着异于同龄人的沉稳与冷静,多年过去了,依旧。 老爷子望了眼跟前的茶杯,见茶叶起伏,茶盅热气袅袅,伸手,将仰在一旁的茶盖落在茶盅上,茶盖与茶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爷子从一开始提及沐家就是一个试探,试探姜慕晚的心是否还在首都,试探姜慕晚的心是否还在宋家。 她那声淡淡的自然,无疑是宋家人松了口气。 宋思知跪坐在一旁见此,狠狠的松了口气,见老爷子不再追着姜慕晚,起了打岔的心思,将水壶重重的搁在姜慕晚跟前,且没好气道:“自己倒。” “我给你买了那么多设备,连杯茶都倒不得了?”姜慕晚横眼扫了眼人家,知晓宋思知是在解救自己,自然也就顺着她的话过去了。 “那都是去年的,”宋思知叫嚷着。 “咋地?今年才过了三天你就开始有想法了?” “卧槽,”宋思慎听闻这话,恨不得把自己的荷包捂紧一点,一面惨遭是宋思知的毒手。 这日,姜慕晚并未接到顾江年电话,晚间也未曾。 只是夜间睡觉时,本是每日会聊些家长里短的母女二人这日的话题颇为沉重。 宋蓉显然是担心她的。 姜慕晚抱着人家又是撒娇又是安抚,才叫人消下了重重疑虑。 “商场本就时常斗争,各行各业的蛋糕就这般大,你若想从中分得些许什么,自然就要做的比别人多,不过是有人闷头苦干有人投机取巧罢了,这些与我而言都是常态,妈妈不必太过担心。” “我如何能不担心,“宋蓉轻叹了身,抱着姜慕晚的手在她背后缓缓拍着。 ”竟然入了这行就该承得住这些压力,您看知知,旁人看起来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呢?您在看宋思慎,说是明星年纪轻轻便是影帝,可他平日里都不敢跟我们一起出去吃饭的,就怕给我们带来影响。” 这夜,姜慕晚宽慰了宋蓉许久。 而楼下宋老爷子辗转难眠。 叹息声不停。 初三,是姜慕晚的最后一个安稳夜。 夜半,手机短信进来,姜慕晚拿起看了眼,将手中地址转发出去,而后,便是彻夜难眠。 次日清晨,宋蓉在姜慕晚的咳嗽声中醒来,睁眼,见人捂着被子咳不停,晨起眉头都未舒展过,披了睡袍去喊宋思知。 姜慕晚这日晨间起床最先灌下去的不是早餐,是止咳糖浆。 宋思知拿着瓶子坐在她床前,淡淡道:“古代那些因郁结而逝的人都不是空口白话,是有实际案例的。” “我像是会郁结而终的人?”她咳嗽着回应。 “昨晚夜半不睡觉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阳台拿着手机抽烟的人是谁?”宋思知无情的给她怼了回来。 姜慕晚抽烟,但宋家人不知晓,她刻意有所隐瞒。 宋思慎撞见过两次,不多。 再来就是昨晚宋思知撞见了。 这二人,皆是勘破不说破,宋思知句话,是看准了宋蓉不再卧室才说的,若是宋蓉在,她不会说。 姜慕晚抿唇不言,视线深深的望着宋思知,后者似是探出了她眸中深意,道:“你安心,我心中有数。” 这是一句宽慰之言。 姜慕晚叹息了声,却见床头手机响起,宋思知识相,不待姜慕晚发话,起身离去了。 年初三夜晚的梦溪园,一片混乱,混乱从何而来? 顾江年与下属聚餐时,喝多了。 每年年初君华老总都会聚到一起用餐,似联络感情,也似规划工作,但不管出于哪种,酒桌上都少不了酒。 顾江年不是什么刻板之人,内部聚餐无外人时能不饮酒便不饮酒,素来不倡导什么酒桌文化,以身体为重。 但这中间,若众人兴致皆高了,少酌一二还是可行。 但今日,这少酌变了味儿,且这味儿从顾江年开始变的,姜慕晚归首都第四日,这人心中颇有不痛快,似是哪处痒可却又挠不着似的。 醉了酒也只让罗毕送自己去顾公馆。 可罗毕这车将至半路,便接到了余瑟电话。 不得不将人送回梦溪园。 顾江年虽醉酒,但理智尚在,未曾在余瑟跟前言语什么。 直至次日清晨,这人朦胧中醒来,只觉掌心身旁空空,无那不老实的身子,颇有些不习惯,伸手去捞,捞了个寂寞。 霎时、理智回笼,清醒之后的人只觉宿醉袭来,脑子嗡嗡作响。 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就着这蒙蒙亮的天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 原以为那侧无人接,不曾想,接的倒是极快。 回了首都,懒觉都不睡了? “醒了?”那侧,男人嗓音沙哑,温温询问。 “恩、”姜慕晚亦是淡淡回应。 此时、宋蓉不再身旁,想必是进了厨房,年初三,家中阿姨归家,不需她亲自下厨,想必又是给自己弄什么去了。 “蛮蛮这是离了家,觉都睡不好了?”轻轻的取笑声在这晨间竟然颇为悦耳。 姜慕晚心中的郁结莫名的散了一两分。 本是坐在床上的人缓缓的滑溜下去,笑道:“得亏你还要着点脸,没说我是想你想的睡不着。” 梦溪园卧室内,顾江年臂弯落在眼帘上,听闻姜慕晚这话,不觉气,反倒是失声浅笑了笑。 “不敢,怕被小精怪打脸,”顾江年又莫名其妙的给她娶了个外号,小泼妇变成了小精怪,这人可真是顶顶好的。 “你才小精怪,”她反怼回去,及不服气,如此模样更显得自己是个不听话跟大人作对的小孩子了。 那侧,男人笑声更甚。 姜慕晚晨起还没缓过神儿来就被人三言两语给逗弄了,一时间,气息不畅,才喝完止咳糖浆的人这会儿咳嗽声起,且还颇为吓人。 连着数声,似是恨不得把肺都给咳出来,咳的顾江年酒都醒了,本是躺在床上的人不自觉的拿着手机坐了起来,拧紧的眉头看起来颇为骇人。 他在等,等着姜慕晚咳嗽停歇。 顾江年心里,那叫一个忧愁啊! 他怕姜慕晚这一去无回不是没道理的。 离去的时候不说完好,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这归首都才几日?又是高烧又是咳嗽,一轮接一轮的整的他心都颤了。 “我送走的是姜慕晚,可要是接个林黛玉回来,老子是不愿意的,”大抵是郁闷过火了,顾江年说出来的话都不太好听了。 一早起来心气不顺,他这是为了什么? 顾江年越想越恼,可偏偏姜慕晚在那边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又着实是让人心疼。 姜慕晚咳嗽停歇,躺在床上喘息着,尚未平稳,只听顾江年在那边压着阴火用近乎委屈的嗓音开口道:“蛮蛮、我来接你回来好不好?” 顾江年的硬气止在了姜慕晚的咳嗽声中。 好不好? 从她想对付姜家来说,自然是极好的。 可从宋家这边来说,不妥。 及其不妥。 所以这声好不好,她无法回答。 “八天,”姜慕晚提醒。 顾江年在哽了一下,被姜慕晚这声提醒给弄的气息不顺:“老子怕八天之后接回来的是个尸体。” “咒我死?” “你放心吧!你没病死老子都急死了,”顾江年觉得姜慕晚没良心这事儿真不是假的。 姜慕晚就是这么个没良心的人。 “你放心吧!死之前我也会花光你的钱。” 那侧,顾江年听她这么一说,提起来的落下去了,冷不丁的笑了声:“那你可得加把油,多活个几百年。” 言下之意,老子的钱,你花不完。 吵归吵,闹归闹,到底还是关心人家身体:“看过医生了?” “家里有医生,”姜慕晚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道。 “宋思知?”顾江年调查过宋家,自然也知晓宋思知的存在,所以从顾江年口中蹦出宋思知的名字时,她并不意外。 “恩,”她淡淡应了声。 那侧、男人默了默,凉飕飕且带着不悦开腔:“一个江湖郎中,你也信得过?” 姜慕晚:.................这话要是让宋思知听到了,估计能提着手术刀剁他。 “嘴下积德顾先生,“姜慕晚善意提醒。 “我老婆命都快没了,你还让我积德?积德给自己找二婚?” 顾江年早就坐不住了,自大年初一姜慕晚发烧伊始这人便坐不住了,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动作,今晨一通电话过去听见人咳的这般厉害,稍稍有些坐不住了。 天色蒙蒙亮人便醒了,想必昨晚又是个不眠夜。 一场病,从去年到今年。 说到底,有他御下不严的过错在,不然怎会让人病的这么厉害? “我希望你在我活着的时候去找二婚,”姜慕晚一本正经开腔,端的是无尽认真之态。 “想离婚分我财产?”男人冷嗤了声顺着她的话开口。 “是的,”她回答。 “天还没亮,你再接着睡一觉,梦里什么都能实现。” 离婚?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拐进来就没放出去的道理。 “姜慕晚、你只能坐在顾太太位置上的时候才能花我的钱,离婚分我财产这种梦,不用做了,假以时日我俩真走到这一步了,君华的律师团会让你亏的倾家荡产而我一毛钱都不会损失。” 言下之意,你拿不到我一毛钱不说,我还会分你的财产。 这等手法,何其恶毒? “顾江年,你是畜生吗?” “姜慕晚、你才知道我是畜生吗?” 姜慕晚:....................... 第两百零五章:如芒在背 行至初四,梦溪园的年味逐渐散了些许。 晨起,余瑟便言今日要去顾公馆做顿饭,厨房开火,有来年红火之意。 早前询问过顾江年,后者素来是仁孝,自然是没意见的。 且不说余瑟每年都有此意。 楼下,余瑟与何池正在准备着,便见昨夜宿醉的人穿戴整齐揉着鬓角下楼,一副颇为头疼的模样。 “怎起这般早?” “醒了便起了,”顾江年随口应了一句。 何池进了厨房,再出来,手中多了一杯温水,递给顾江年,那人伸手接过,见余瑟与何池正在忙碌着,随口问了句:“母亲这是在忙什么?” “不是说今日要去顾公馆?” 余瑟这声询问出来,本是端着水杯欲要往唇边送的人止住了动作,望着人,面色稍有些凝重。 见人如此,余瑟心中如同明镜似的:“要忙?” 顾江年拧眉,点了点头。 “在c市还是?”余瑟想,若是在c市,晚间回来用晚餐也是可行的。 “去趟首都分部。” 大抵是知晓这人每年春节也不过那四五天的假期,且这四五天还要除去于高层吃饭拜佛的那天,更要除去晚间应酬之时。 所剩的,也不多。 可余瑟到底是个明事理的人,知晓顾江年新行路难,点了点头,也未多言:“熬点醒酒汤给你,若是不忙吃了早餐再走?” 这是一句询问句。 顾江年呢? 急虽急。 但长辈的一番心意不能辜负,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09年春节,天气极好,无论是时候还是c市,都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温度适中,微风和煦,是出游的好天气。 昨日应酬,有老总说趁着天气好,带妻儿父母周边走一走。 顾江年当时就起了心思了。 他何时才能如此? 今日站在梦溪园院落里,沐浴着晨起阳光,有些心安,又有些心慌。 安的是这艳阳天儿的温暖,慌的是姜慕晚的病情。 上午九点,顾江年离开梦溪园,路过姜家时侧眸望了眼,见姜家院落里老爷子正迎着朝阳打太极,前些时日的阴霾一扫而过。 驾驶座,罗毕嘟囔开口:“老见这人进医院,可次次能完好出来,当真是祸害遗千年?” 顾江年闻言,笑意渐深,眸中冷意也逐渐攀爬而起:“你确定他每次进医院是真有问题?” 这声询问,让罗毕心头都颤了几分。 车子行至梦溪园拐角处,一辆黑色且不起眼的大众停在一旁,不见里有人,顾江年视线缓缓扫了眼,未曾多看。 -----------、 首都这日,亦是晴芳好的天。 宋蓉与宋誉溪有科研论坛会,姜慕晚一连几日陪着宋蓉走亲访友,这日的论坛会本是不想去的,可这宋家,除去她与宋思慎二人,都是搞科研的。 大家都去,她们二人不好当特例。 即便是不懂,也得迎着头皮上。 到了会场,姜慕晚才知,论坛会的举办地点乃君华旗下酒店。 一踏入酒店门口,姜慕晚内心深处,似是有何地方松动了一下。 冗长的会议与姜慕晚而言并不算难熬,可于宋思慎而言便是折磨。 整个会议分两场进行,懂的人自然觉得这是一场精神的洗礼,不懂的人自然觉得这是一场催命会,下午时分,会议结束。 “沐家人今日也在,你右前方那位穿着灰色高领毛衣带着眼镜的人便是沐家公子,”会议结束时,宋思知准备起身时给姜慕晚指点了下,大抵都是科研圈里的人,见过几面,有些许印象,便在此处指给姜慕晚瞧了一瞧。 大抵是自幼生活在那般家庭环境下,整个人远远望去有几分温文尔雅之意。 “是个温雅的人,据说极多女学生心系于他,”这是一句揶揄之话,宋思知说着,且还轻轻挑了挑眉头。 姜慕晚呢? 面上无半分松动,无言也无语。 大抵是难得遇见,又恰巧昨日提及过沐家人,老爷子一不做二不休组了个饭局。 且组饭局时,将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当着沐家人的面,笑问她:“晚上跟沐爷爷一家吃个饭,蛮蛮说可行?” 这话落下来, 莫说是姜慕晚自己,连带着宋蓉面上都有几分诧异。 一旁的俞滢更甚是未曾想到老爷子会有如此一招,看似是询问实则是逼迫。 正欲开口替慕晚解难时,只听这人温温笑着俏皮开口:“外公心心念念今日许久了,要问我啊?不喝酒便可行。” 简单的一句话,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关心老爷子的晚辈。 一句话,惹的众人哄堂大笑。 三言两语的便化解了自己的尴尬,也将众人落在自己身上好奇打量的目光给挪开。 一旁,老爷子望着她,温温笑着,似是对姜慕晚的回应颇为满意。 一行人开了一天会,也累了。 就近选了君华的中餐厅,行至电梯口等电梯时,老爷子望了眼沐老,笑意温慈,望了眼沐家公子笑道:“时常听闻沐家小子一表人才,在学术上也颇有造诣,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被夸奖的人面色如常,望着老爷子,及其谦虚开口:“宋爷爷过奖了。” 若让老爷子在沐家与贺家二选其一的话,老爷子显然更倾向于沐家。 门当户对,成长环境大致相同,双方家长亦是通情达理之人,如此,往后能省去极多麻烦。 姜慕晚望着眼前电梯跳动的数字,耳畔是老爷子同人聊天的话语声。 她只听闻老爷子笑声更甚:“我说的是实话,蛮蛮说是不是?” 这声是不是,又将姜慕晚拉出来了,显然,老爷子今日有意撮合这二人。 姜慕晚一愣,正欲回眸时,便觉后背凉嗖嗖的,跟有千万把冰刀子落下来似的,如芒在背。 刺的她浑身不安。 她侧眸,缓缓向身后望去。 乍一转身,入目的是一张冒着森冷寒气且眸光泛着点点杀气的人,周身阴沉的气场比这严酷的寒冬还有冷上几分,男人幽深的眸子落在他身上,紧紧凝着她,似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题外话------ 姜慕晚:完了完了、我完了。 顾董:完了完了、你完了,老子一定要弄死你。 第两百零六章:姜太难、顾太绿 顾江年这日,同余瑟谎称自己事务繁忙,承专机飞到首都。 当真是事务繁忙? 不见得。 连日来的心心念念在飞机落在首都机场时,散了大半,那是一种急切,急切的想要见到姜慕晚。 急切的想要知晓小泼妇身体如何了。 从机场至酒店,一路都在想着如何将小泼妇骗出来,骗出来后又如何令她留宿,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思忖了一路。 说顾江年尊重姜慕晚,并非假话。 他知晓宋蓉多有繁忙,此前更是驻扎西北做研究,母女二人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一次,电话联系也少之又少,想来二人是有说不完的话的。 一边想着,不好叨扰了她与宋家人相处。 一边又实在是担忧。 于是在理解与自私之间挣扎许久。 挣扎着想要成全姜慕晚与宋家人的相处,可心里又实在是放不下。 商场上顾江年是个心狠手辣的定夺者,只要他决定的事情无人敢反驳,也无人有资格反驳,他素来强势霸道惯了、可唯独遇到了姜慕晚,这些强势霸道都化成了绕指柔 且还隐有担忧,担忧自己做不好,惹得小泼妇同自己撒泼。 顾江年就这么挣扎了一路。 挣扎到酒店。 罗毕提其拉开车门时还隐隐的听闻到了这人一声淡淡的叹息,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叹息。 “老板。” 将进酒店大堂,罗毕一声呼唤声响起,且这声呼唤声中还隐有些许欣喜之意。 顾江年顺着罗毕的目光望过去,乍一见姜慕晚时,心底跟炸开了花儿似的。 满腔抑郁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万般欣喜。 得来全不费工夫。 数步之遥,姜慕晚站在人群中等电梯,一身灰白色羽绒服在身,帽檐上的毛领在空气中缓缓的摇动着,光是这个背影便叫顾江年心都暖了半分。 心想,幸好,小泼妇谨记他的话语,没有为了美而出卖健康。 顾江年扬着唇瓣缓缓走进,离得越近,心中欢喜越甚,就连跟在身旁的罗毕隐隐都觉得自家先生的心情极佳。 行至姜慕晚身后,将站定,言语之声尚未开口,只听得前方老爷子道了一句:“时常听闻沐家小子一表人才,在学术上也颇有造诣,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且还问姜慕晚:“蛮蛮说是不是?” 这声是不是跟带着刀子似的落在顾江年心头。满腔欢喜一扫而空,剩下的是郁结之气攀附而来。 他放人归家省亲,姜慕晚却背着他相亲? 顾江年阴狠的眸子死死的锁在姜慕晚身上,似是恨不得将她看穿,又似是恨不得能伸手掐死她。 冰冷的容颜泛着丝丝寒凉。 姜慕晚这一回头,本是平稳的胸腔猛然间打起了鼓,且一阵赛过一阵,难以自控。 四目相对,姜慕晚在顾江年的眼眸中看到了明晃晃的杀气。 她想:完了、完了、她完了,狗男人那么小气。 下意识中,姜慕晚指尖微动,有那么几分想要去抓他的意思,可到底是碍于宋家人在场,只是指尖动了动。 “好巧、”顾江年薄唇轻启,带着冰渣子似的语调朝姜慕晚劈头盖脸而来。 这人面上虽有笑颜轻展,可眼眸中的寒意半分都不减。 且这句好巧之中,带着几分威胁。 顾江年冷笑看着姜慕晚,这声好巧之后,不知他是冒出一句姜副总还是冒出一句宋总,若是后者,还好。 可若是前者,依着宋家人这俩日的心思,只怕她不好过。 老爷子对她遇难而不吱声之事已经颇有微词,虽不言明,姜慕晚或多或少能瞧出些许。 顾江年那平静的眸光中,威胁尽显。 这声好巧,将宋家人的目光均是吸引了过来,最先诧异的是宋思慎,毕竟有过几面之缘,他的诧异,是顾江年为何会在此。 而宋家其余人诧异的,是顾江年周身的气度与这绝伦的气质。 “是好巧,正想着拜会顾董,不曾想在此处遇见了,”姜慕晚这话,看似官方客套,可求生欲满满,言下之意,我正准备去找你的,你却来了。 且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恳求之意。 顾江年心气不顺,无视她恳求的目光,心中冷嗤,可面色却依旧不显,见宋家目光均是落在自己身上,他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姜慕晚这话,顾江年未曾回答,本是低垂的眸子缓缓抬起,落在了电梯上方的数字上。 “顾董,这边来了,”眼前电梯未曾下来,旁边却先至,罗毕轻轻唤了句。 顾江年跨步向那方而去,阔步前行的姿态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冷冽。 宋家人见此并未觉得太过惊讶,只当是姜慕晚生意场上认识的人。 进去时,宋老爷子的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带着几分打量,本是相谈甚欢的两家人眼下见有外人在,连句话也没有了。 不大的电梯恰好能容纳这么些许人。 顾江年站在最后,姜慕晚站在离他一步远之地,罗毕站在斜角方向正好挡住了众人视线。 密闭的电梯内气氛逐渐显得逼仄,而这份逼仄来自于顾江年阴沉的气场,姜慕晚站在这人跟前只觉后背布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只觉,顾江年的目光跟刀子似的从她头顶落下来,让她通体寒凉。 背脊正紧绷时,腰腹间一只宽厚的大掌悄无声息的落过来,隔着羽绒服狠狠的捏着,手中力道半分不减,且颇有一副要要捏断她的架势。 姜慕晚浑身一颤,紧绷着身子忍了又忍,直至电梯是楼层叮咚了声,她迎着间隙倒嘶了声。 宋蓉闻声望过来,关心询问:“怎么了?” “有点热,”她面不改色说起谎话。 “不能脱衣服,”宋蓉许是怕她会做出这番举动,伸手过来将人往身旁带了带。 顾江年在宋蓉伸手过来时将落在她腰间的手不动神色的移开,姜慕晚就此狠狠松了口气。 后者见宋蓉是个会照顾人的,莫名的也松了口气。 电梯行至八楼中餐厅,一行人即将下电梯时,身后一道清冷的声响响起:“宋总年前提及合作之事,可有时间细谈?” 这声细谈,只怕不是细谈这般简单。 姜慕晚前行步伐微愣,望了眼身后宋家人,就此举动,让顾江年落在身旁的手微微勾了勾。 见姜慕晚面露为难之色,罗毕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前行了一步,按住电梯,似是防止电梯门关上。 而后心领神会道:“顾董今夜离京,年后数月空不出时间,宋总若有意合作,当快为好。” 这是告知,也是催促。 顺带将姜慕晚至于乙方之位。 话里话外给宋家人透露的意思姜慕晚想找他们合作。 这声当快为好,说的极有深意,若是慢了,只怕姜慕晚不好过。 顾江年话语出来时,老爷子眉头微微紧了紧,可听闻罗毕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眉眼间的不快松了几分,见姜慕晚目光落过来,及其乖巧的带着几分询问之意,老爷子颔了颔首,示意她去。 姜慕晚闻言,将目光落在沐老身上,似是歉意的点了点头,后者会意,微微颔首。 姜慕晚转身进电梯,俞滢在身后微微嘀咕:“那人是哪家子弟?气质非凡不说看起来也有所成。” 宋思慎听闻自家母亲此言,漫不经心的开口,替其答疑解惑:“c市首富顾江年。” 前方、沐家有人惊呼出声,似是诧异。 而宋蓉与宋誉溪更甚惊讶。 似是对这人有所耳闻。 二人视线相对,尽是不可置信。 姜慕晚将入电梯,没有想象中的怒火,亦是没有想象中的磋磨,电梯一直行至顶楼,入了总统套房,这人未有半句言语,也未曾拿正眼瞧她,但那周身的不悦之气尽显无疑。 他越是沉默,姜慕晚这心跳的越是厉害。 顾江年进房间,伸手脱了身上大衣,哗啦,扬手摔在了床榻上。 随即,迈步至总套厨房内,拉开冰箱,哐当一声关上,力道之大,似是恨不得将冰箱都给砸了。 顾江年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出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这天寒地冻的天,一瓶冰水下去,起不到降火作用就罢,且还火气欲来愈盛。 哐当,男人伸手将矿泉水瓶丢进垃圾桶,没丢进去,擦着垃圾桶的边缘砸到了姜慕晚脚下。 吓得这人一哆嗦。 到底是自己理亏,眼见这人怒火滔天,要是更他硬来,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姜慕晚这人,太识相了,识相的顾江年恨不得能弄死她。 姜慕晚未曾抬眸,都知晓顾江年站在一盘狠狠的凝着她,那眼神跟刀子似的恨不得能剐了她。 顾江年这日,但凡是拿在手中的东西都砸的砰砰响,显然是满腔怒火无处撒。 而姜慕晚呢? 缩着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 “一表人才?”顾江年面色阴寒狠狠开腔。 姜慕晚正思忖着如何开口解释时,这人一声怒喝响起,响彻整间屋子:“哑巴了?” “没有,”姜慕晚摇头。 “老子放你回家省亲,你背着我相亲?翻墙?恩?” “我这日的情况跟你小年那日归梦溪园见曲洁大致是一样的,是意外。” 她脑子灵光一转,想到了顾江年小年夜之事,想着,今儿被人撞个正着,她百口莫辩,还不如举个实际案例,也浅显易懂。 姜慕晚的这个实际案例在顾江年听来,是讽刺,赤裸裸的讽刺。 气的顾江年满腔怒火不得发,沉沉视线望着姜慕晚,良久,嗤笑了声。 “怪我行事在先?” 顾江年这话出来,姜慕晚抬眸猛的望向人家,目光中稍有些惊恐,急忙解释:“我没有、。” 只是举个实际案例说明情况罢了。 顾江年觉得自己心塞,实在心塞,费尽心思将人坑回来到头来却频频惹他心塞。 且今日好巧不巧,撞见了这该死的一幕。 “若我不来,你当如何?”顾江年再问。 势必要从姜慕晚的口中问出点什么来。 “不如何,碍于长辈的面子吃个饭罢了,没有其他想法,”姜慕晚糯糯开口解释,嗓音细如蚊蝇。 这话,是真话。 人生中哪有那么多的随心所欲?事实不得照拂着家里人的脸面? 你若问姜慕晚有何想法,她当真是半分想法都没有。 顾江年今日这醋坛子翻了,酸味儿飘出数十里,姜慕晚又知晓这人可不是个什么那常理出牌的人,也不讲究什么仁义道德,恰好此时又在首都,万一惹恼了他,入了宋家门,亏的还是她。 得哄! 这是姜慕晚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想法。 迈步朝着顾江年而去,伸手欲要伸向人家腰肢,却被人冷冷的横了一眼。 横的她心头微颤。 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细细探究眼前人的神色。 见其神色在自己手中动作僵住时更是寒了一分,心下明了。 傲娇狗男人! 姜慕晚一头扎进这人怀里,埋首在他胸前蹭了蹭,跟只许久不见主人的小奶猫似的,软糯又乖巧。 “你怎么来首都了?” 顾江年闻言低睨着她,话语依旧沉沉:“不能来?怕老子坏了你跟别的男人蹦擦擦?” 姜慕晚:................ “能来,我这不想着休假还未结束怕你太辛劳嘛!” 顾江年冷嗤了声,似是听了什么惊天笑闻似的:“你不是一直等着我死了好继承我遗产?累死不是正合你意?” “我是这样的人吗?”姜慕晚仰头佯装生气望着人家,俏皮之意尽显。 若是往常,顾江年最喜她如此模样,可今日,这人冷哼了声:“你是什么人你心里没点逼数?” 姜慕晚说一句,顾江年怼一句。 怼的姜慕晚示好的心近乎偃旗息鼓,可又深知不行。 “我-----------。” “我后悔了,”顾江年低睨着他,眸色冷冷。 “后悔什么?” “隐婚,”男人答,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顾江年不是第一次提及隐婚之事,可如今日这般直言后悔可是第一次,姜慕晚内心深处警铃大作,搜肠刮肚的想着该如何稳住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顾先生身处高位,定当是个一言九鼎之人。” “你不是老骂老子是禽兽?”言下之意,禽兽还要信守哪门子的诺言? 姜慕晚:.............. 骂人她在行,吵架无人能敌。 可这哄男人,可真特么难。 “打是亲骂是爱,我那是爱你啊!” “那为了证明老子更爱你是不是得连打带骂?” 姜慕晚:............... 这醋坛子翻的太狠,狠到姜慕晚此时就差抓耳挠腮了。 可不哄又不行,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她当初怎么收拾顾江年的,今儿这人只怕得分毫不少还回来。 思及此,她狠狠的叹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叹完,顾江年扯着她的手臂将人推离自己,冷眸狠狠的凝着她。 无疑,她刚刚那声叹息惹着他了、让这人的怒火更甚了几分。 “他没你高,没你帅,没你有钱,我是瞎了眼才会跟那样的人搞到一起去吗?你说是不是?”姜慕晚眼一闭心一横,怎么不要脸怎么说,怎么让人高兴怎么说。 她原以为,如此、也差不多了。 可顾江年冷笑声响起,凉飕飕的讽回来:“季言庭没我高,没我帅,没我有钱,你不瞎了眼跟人搞上了?姜慕晚,你这张破嘴还有什么是说不出来的?”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拧在一起的眉头何止是一个心塞能言的? “我想改名了,叫姜太难,”她可真是太难了。 大清早的被拉着来听一场她不懂的会,结束还得跟着长辈应酬,应酬还没开始就被顾江年抓个正着。 明明什么都没干,却整的跟绿了他似的。 难、难、难、实在是难。 闻言,顾江年笑了,实在是被气笑了,太难? 难的过他满世界灭情敌? “那老子是不是得改叫顾太绿?” “你-----------。” 不知是被顾江年气着了还是姜慕晚一口气没提上来,咳嗽声猛地响起,咳的顾江年满身怒火消了大半,本是准备要好好教训教训她的人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宽厚的大掌顺着她的背。 本就是担心人身体而来的,若是再将人给气病了,得不偿失,他想,罢了罢了。 让着她些。 姜慕晚窝在他怀里咳的泪眼横飞,脑子发懵。 半晌,咳嗽声停止,姜慕晚泪眼婆娑的望着顾江年,且抬手落在换上他的脖颈,嗓音微微糯糯带着些许讨好:“我真没别的想法,连话都没说上。” “姜----------。” 顾江年的话语止在了唇齿之间,姜慕晚踮起脚尖封住了男人唇瓣,且纤细的身子缓缓贴向他。 隐有讨好之意。 顾江年微愣的一秒,而后双手托着她的腰,余下的-------是回应。 六日不见,早已思念成灾,昨夜醉酒午夜梦回醒来床单湿了大片,是谁的功劳? 姜慕晚的功劳。 顾江年本是个及其能忍之人,可到了小泼妇跟前,忍字在与他无关。 每每夜间只觉得身旁空落落的,一连几日没睡好。 姜慕晚闹归闹,也会午夜醒来,但心里踏实。 可这几日,不行,难捱,实在是难捱。 顾江年想,讨点彩头便停下来问问这人病情的。 可姜慕晚搂着他,喘息微重,且辗转之间的一句想你,让顾江年近乎溃堤。 姜慕晚与别的世家小姐不同,对于房事,她向来不隐忍。 放着个qi大h好技术精湛的合法老公不用,她莫不是傻了? 且顾江年在此事上向来疼她。 她也颇为享受,离别数日,说不想是假的。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 行动早已代表一切。 辗转时,这人低低沉沉询问:“哪里想?” 她气息不定:“哪里都想。” 夜间将宋蓉当成了他,咳嗽醒来时想到的第一人也是他。 这是一种习惯,一种长期陪伴的习惯。 风浪渐起时,他哄着她,教她如何回应。 她揉着嗓子,喊着韫章,落在人腰间的手狠狠往下压,且眸光迷离,轻声催促:“快点儿,我不行了。” “给你,”顾江年最见不得她如此,轻轻应了声,顺了她的意。 楼下包间,宋沐两家相谈甚欢,大抵是门第相同,话题颇多。 宋思知坐在一旁偶尔接话。 倒也无人将心思放在姜慕晚身上。 许也知晓她工作为重。 只是宋思知趁着众人交谈的间隙拿出手机将顾江年三字输入浏览器,出来的新闻令她无比惊愕。 宋思慎将其诧异尽收眼底,似是怕她不够了解,再道:“三十未满,已是首富,心计谋略,御人手段,无人能敌。” “难怪气质绝伦。” 首都商界无人不知顾江年其人,对其有敬畏,有微词,有喜与不喜。 也幸好这人根据地在c市。 套房内,姜慕晚喘息中带着些许咳嗽,顾江年宽厚的大掌落在人布满汗渍的背上缓缓的抚着,见人咳嗽声渐歇,伸手捞过床尾的浴袍搭在身上,拿起杯子调了杯温水,回到床边,将躺着的人扶起来是捞进怀里。 便喂人喝水边轻声询问:“吃过药了?” 姜慕晚点了点头。 “别人是越来越好,你是越来越坏,”顾江年没忍住,轻轻念叨了两句。 姜慕晚窝回床上,懒洋洋的应道:“我又不是别人。” 这句话,带有那么几分娇嗔。 “我瞧宋女士也是个精细的人,你是不是没听话?” 电梯里见宋蓉,即便只是一个动作,顾江年也能看出这人是个精细的人,有宋蓉照顾着这人还能越来越差,问题出在谁身上不用说了。 顾江年轻叹了声,颇有些无可奈何,俯身将人圈进怀里,轻声哄着:“初五了,蛮蛮是不是也该回去了,恩?” “恩、”她浅应,但还没想好如何同宋蓉言语。 往常宋蓉在外搞研究,没多余时间管她,可眼下不同。 宋蓉尚在,她若离去,必然会引得人询问。 她这声恩出来,顾江年面露喜色,正准备接着往下言语时,只听姜慕晚道:“再等等。” “等你把这首都的权贵都相亲个遍?”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姜慕晚一听到顾江年跟他扯这没影儿的事儿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拉起被子自己捂住显然是不准备搭理她。 可奈何顾江年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她。 伸手将她捂在脑袋上的被子扯下来,冷声开腔:“说话。” “我说啥?晚点回去就是相亲了?我要不回去是不是得跟人结婚了?” “你还想跟人结婚?” 男人冷声询问,面色极度不善。 顾江年今日用实际行动给姜慕晚演绎了一番男人的无理取闹是什么样的。 “重婚犯法,”姜慕晚望着他一字一句开口。 顾江年闻言,冷哼了声:“难为你心里还有点逼数。” “我心里可不仅仅只有逼数,还有-------------。” 话未说完,姜慕晚手机响起,她伸手正准备去捞,却被顾江年摁住爪子。 回眸望去,见人面色冷酷,望着她冷飕飕问道:“还有什么?” 那阴沉的模样,好似她今日若是敢说什么不当言行,他能立马折断她的爪子。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姜慕晚明知人心里窝着火,还跟人作斗争,不傻也有些癫,于是,她半撑起身子啄了啄这人下巴,讨好开腔:“还有你。” 电话接起,那侧、宋蓉温软的嗓音透过听筒传过来,落入二人耳内。 “蛮蛮,忙完了吗?我们跟外公准备回家了。” 宋蓉话语落地,顾江年落在被子上的手狠狠的落至她月匈前,手中力道极大,疼的姜慕晚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警告,也是提醒。 姜慕晚相信,若是她说出回家的话,这人还能更过分。 第两百零七章:你还挺有梦想 顾江年千里迢迢的追妻之路容易吗? 不容易。 何止是不容易啊! 简直就是艰难。 离了c市处处是情敌,稍有不慎便会被挖墙角,他防着姜慕晚爬墙而出时还得防着别人翻墙而来。 总有人想绿他? 行吗? 自然是不行。 姜慕晚可谓是将顾江年的性子摸得八九不离十了,深知如果自己太过分,亦或是宋家这边有何动向,这人绝对有法子然他们的婚姻关系公之于众,大抵是深知这一点,是以每每姜慕晚都在打擦边球,你若让她真去踩着顾江年的底线干,她得掂量掂量。 顾江年那一捏,捏的姜慕晚混沌的脑子都清醒了半分。 “稍晚些,妈妈跟外公先回去吧!”这是一句温软的话,且温软中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宋蓉怕打扰她工作,忙不迭的挂了电话。 姜慕晚将把手机放下,顾江年俯身而下,又是一场磋磨。 且这磋磨,极有耐性,兴起时,唤她蛮蛮似是已经不能满足这人了。 首都君华酒店套房内气氛渐浓,二人喘息声交汇在一处,分不清你我。 ------c市------- 姜家客厅内,姜老爷子与姜临二人穿戴整齐似是准备出门,管家从二楼书房下来,手中提了两个密码箱子,光看管家行走的步伐,只怕手中这密码箱不轻。 行至楼下,老爷子与姜临的话语声停歇,望着从二楼下来的管家,沉声询问:“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老管家点头回应。 往常,这等事情老爷子极少会带一个上了年纪的管家出门,若是京默在,此事必然乃他亲行。 可此时-------不说也罢。 姜慕晚将人送进了监狱无疑是折断了老爷子的臂膀,眼下,用独臂侠来形容这人,不过分。 老爷子似是也想起了什么,望着老张的面容有寸寸皲裂,握着拐杖的手狠狠的紧了紧。 良久,一声叹息声从嗓间溢了出来:“走吧!” 天蒙蒙黑,姜临与姜老爷子出门,司机驱车,管家跟随。 一行人乘车向外而去。 将行至梦溪园拐角处,一辆黑色大众启动,紧随其后离开,混迹车流中不远不近的跟着。 而姜薇等在了住所附近,欲要与人一同前往,坐在车里的人望着眼前霓虹灯,整个人神色有些空荡,眸底无光,瞧不出到底在想何。 此时、她与姜慕晚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只要姜慕晚出现任何意外,自己也绝不会有苟活的机会,她之所以至今都留在姜家无非是她还有些许用处,可一旦这用处没有了,她绝对相信老爷子会毫不留情的弄死她。 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你的性别本就是死罪。 接到姜临电话时,姜薇启动车子跟在其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与平常一样无意。 【姑姑想清楚,是想苟活还是光明正大的活】 【老爷子若翻身而起,等着你的便是死罪】 【无须姑姑多做,阻止明日的会面即可】 姜慕晚的话语在她脑海中盘旋,且挥之不去。 平静且带着杀气的腔调很难让姜薇不把老爷子和她联系到一起去。 从某种情况下看,姜慕晚与老爷子是极像的,从性格到心狠手辣的手段,她的身上彻彻底底的留着姜家人的骨血,宋家人的温雅只存在于其表面。 内里的她,腹黑狠毒。 姜薇叹息了声,而后,似是下定极大决心拿起副驾驶上的手机,拨了通电话给姜临。 那侧接起,她话语急切开腔:“后面有人跟着我们。” 闻言,姜临浑身寒毛耸立,拿着手机不自觉的往后看去。 “怎么?”老爷子拧眉询问。 “薇薇说后面有人跟着我们。” 姜临话语说完,老爷子面色一秉,周身森冷寒气猛然攀爬上来,扶着座背向后望去,面满阴沉挥散不去。 “是谁?”老爷子近乎咬牙切齿的声响传到姜薇耳内。 “不知,就怕是记者,”此时的姜家如同惊弓之鸟,刚刚从媒体多的笔下逃脱,若是在生出何种事端,只怕是不妙;及其不妙。 说句输不起,也不为过。 而姜薇正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才有了后方这句话。 姜家此时,万万上不得高台。 什么都不怕,只怕是记者,显然,老爷子也怕。 他今日此行,说句做非法勾当不为过,若是让媒体抓住了,莫说是他,c行也跑不掉。 c行行长在,他永远比别人多一次机会。 此行,不能贸贸然。 “调头,回家,”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媒体捕风捉影,老爷子沉冷的话语声响起,曼声怒火蓄势待发,霎时,车厢内一片静谧,密码箱在后背箱摇晃的叮咚响。 “是,”司机闻言,看了眼后视镜,调转车头往梦溪园而去。 而姜薇见此,竟是狠狠的松了口气。 在身后,亦是调转车头跟上去。 无功而返,绕是谁面色都不好,杨珊见人极快的去了又回,心中有抹不详的预感缓缓攀升而起是,快步行至姜临身旁,正准备开口询问。 啪的一声响,吓得她一抖,止住了接下来的言语,望着姜临的目光带着些许疑惑。 “那些记者跟只癞皮狗似的紧咬不放,当真无人能治的了她们了?”老爷子将进屋,咆哮声猛起,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楼上,正准备下楼的姜司南见气氛不对止住了下楼的步伐,杨珊见此隔空给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莫下来。 “旁的不怕,就怕是竞争对手安排过来的人,我们还是我小心为好,”姜薇从旁小声规劝。 姜家已经不在是那个人人都敬而远之不敢招惹的姜家了,换句话来说老爷子已经不是那个毫无缺点受人敬畏的老爷子了。 此时的姜家是块人人都红着眼瞧着的肥肉,睡不想来分一杯羹? 姜薇这句提点的话一出来,老爷子一口气憋在胸前上不得上,下不得下。 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客厅内,一片静谧,管家在一旁不敢言语,姜薇规劝已经结束,姜临满身阴火无处可发,杨珊小心翼翼不敢吱声。 一屋子人,若有所思。 “若不行--------”姜薇视线在众人身上缓缓扫了一圈,而后,落在姜临身上,话语间带着半分询问开腔:“去求求顾董吧!上次顾公馆的烟火便替我们挡了一灾。” “顾江年说了,求他可行,把姜慕晚送到他跟前去,”姜临愤愤开腔,提及姜慕晚,竟然有那么几分咬牙切齿之意。 姜薇震惊,似是不知晓此事,询问开腔:“为何?” “顾董说,姜慕晚算计过他。” 姜薇一阵沉默,心中若有所思,以顾江年的秉性姜慕晚若是算计过他,这人不可能就此作罢,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顾董为何?”姜薇似是不懂在度开口询问。 这声询问让姜临的面色更是寒了又寒:“c市商场谁人不知顾江年是个孝子?姜慕晚旁的不算计竟然去算计顾夫人,若非老爷子的面子在,只怕华众早已成为君华的口中肉了。” 言下之意,糟人算计顾江年没反扑回来,是因为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闻言,她陷入了沉思,在琢磨这话语中的可信度。 旁人或许不会多想,但姜薇跟姜慕晚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不得不多想,这个女子何其精于算计? 会不会顾江年,也在她的算计之内? 可又思及顾江年不是那般人。 一旁、杨珊更是震惊,叫她如何相信,此时姜家的命脉竟然控在姜慕晚手中。 这夜,姜薇离开姜家已经是深夜,与姜家父子二人商议对策直至深夜。 首都君华酒店套房内,偶有女子求饶声与娇嗔声相交而来,姜慕晚推搡着顾江年,面色不悦,且隐有几分怒火:“你给我起来。” “蛮蛮~”顾江年身形未动,望着她可怜兮兮的唤了声。 唤的姜慕晚脑子嗡嗡作响。 “够了。” “不够。” 姜慕晚狠狠叹息了声,望着人恶狠狠开腔:“你这是压榨。” “你这是虐待。” 顾江年与姜慕晚二人的厉害之处在于,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来一场辩论赛。 十一点整,姜慕晚将将逃过一劫,见床头柜上电话响起,看了眼浴室方向,伸手接起。 那侧、姜薇声响传来。 “如你所愿,”如你所愿,老爷子没有跟c行行长会面。 “有劳姑姑,”姜慕晚笑应,面容上的平静好似这一切早已在她的掌控之中。 “我不出手,你也有办法不是?”这话带着几分冷嘲,可细究之下,这冷嘲中又带着些许的探究之意。 姜慕晚躺在床上,伸手拉了拉被子,大抵是酒店床品不如顾公馆舒服,这人往后挪了挪:“姑姑出马,事半功倍。” 姜薇闻言,笑了,且这笑,极不走心。 “若说御人之段,你比老爷子高明。” 姜薇这话,不管是好坏还是坏话,姜慕晚全都将她当成了好话,且毫不客气的接受了这句好话:“长江后浪推前浪,是有道理的。” “顾江年也在你的算计之内?” “不敢,”她这声不敢出来,浴室水声停歇,而后,笑意悠悠再道:“老爷子接下来的动向,还望姑姑莫要忘记告知。” 姜薇的存在,就好比她钉在华众内部的一颗钉子,且这根钉子,扎的极深。 “你不是猜想到了?老爷子求路无门便会动用自己私库,发现私库空空如也时也是你出手的好机会,姜慕晚,你的每一步都在算计之中,”说道此,姜薇话语微微停顿,而后再道:“包括我。” 姜慕晚打的一手好牌,将每一步都控在掌心之内,能做到不出任何意外,也能将所有玩弄鼓掌之间。 “你觉得老爷子会求路无门吗?”姜慕晚笑意深深开口。 不会。 这个老东西手中握着许多人的把柄,没有路?他也能活生生的踩出一条路来。 姜慕晚从未想过能轻而易举的撼动老爷子在c市的地位,所以--------她要分步瓦解,一点点来。 只有他身败名裂了,她才能稳坐高台啊! 这夜,顾江年抱着姜慕晚从浴室出来已是临近十二点的光景,二人窝在床上,姜慕晚寻了处好位置蹭了蹭,蹭的顾江年心软了半边。 夜半,顾江年在姜慕晚的咳嗽声中醒来,白日里隔得电话,只听闻这人咳得厉害,可入了夜,咳得近乎撕心裂肺。 咳得姜慕晚从睡梦中醒来,一入眼,便见一张满面担忧的面庞。 宽厚的大掌抚着她的背脊缓缓顺着气。 “让医生来看看?”午夜卧室内,男人嗓音轻柔的如一滩水。 姜慕晚摇了摇头,空了几日的双手往顾江年腰腹间而去,摸着滚烫的热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姜慕晚醒来时,顾江年正站在窗边拨电话,姜慕晚隐隐听闻备机二字,抱着被子起身,跟只没睡醒的猫儿似的坐在床上,神色萎靡,整个人有气无力。 连续病了多日,绕是再好的人都有些许吃不消了。 更勿论昨夜被顾江年摁着磋磨了一顿。 咳嗽声响起,站在窗边的人拿着电话回眸,交代了两句收了电话,迈步朝床榻而来,伸手搂着人将一早备好的温水递至其唇边。 姜慕晚焉儿了,在宋家又是高烧又是咳嗽的也没将人整蔫儿,到了顾江年手中,就一晚的功夫。 这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提不起劲,窝在人怀中跟只去了脊梁骨的小猫似的,软趴趴的。 “你要回去了?”姜慕晚从他打电话的字里行间摸出了些许信息来。 顾江年伸手将杯子搁在床头柜上,纠正她的话语:“是我们要回去。” 他此行来,说来看看姜慕晚,未免太假了,接人回家才是他的目的。 病成如此,送人回宋家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 且宋思知的医术,他实在是信不过。 若真那般好,就该痊愈了,而不是越来越差。 “我不行,”姜慕晚想也不想,开口拒绝。 “怎不行?”这人语气没了一开始的温软,说出口的话语都带着几分强势。 “要么一起回c市,要么我跟你一起回宋家,你选。” 顾江年最擅长的,便是给你扔两条死路让你去选,选来选去还特么是死路一条。 这是姜慕晚最觉得无奈的。 “说好八天的,”她分毫不让。 “说好八天是好好的八天,”不是让你病恹恹的八天,若非姜慕晚生病,顾江年来首都的几率不大,可谓是近乎没有。 这人看起来强势霸道,可也是个讲理的人。 可偏偏,姜慕晚不走运。 归首都,病没好转,且越来越严重了。 上天把机会送到顾江年手上,他岂有不要的道理? “我是要死了吗?怎么就不好了?” “你离死也差不离了,”顾江年冷冷飕飕的反怼回去。 姜慕晚清晨起来,人不舒服,脑子尚好:“你可放心吧!现在死我可就太亏了。” “亏啥?亏没跟小奶狗蹦擦擦够?还是亏没继续多叫几个人老公?” 顾江年怼姜慕晚的本事实打实的都是从姜慕晚身上学的。 现学现用,活学活卖。 姜慕晚:.............这个狗东西。 “亏着没拿你的钱去跟小奶狗蹦擦擦,没拿着你的钱去喊别人老公。” 顾江年昨夜近乎未眠,晨起又被姜慕晚给气了一顿,此时、可谓是后槽牙咬的咯嘣响,恨不得能伸手捏死姜慕晚都是好的。 “你还挺有梦想。” 本是窝在他怀里的人缓缓直起身子,望着人一字一句道:“可不、毕竟是新时代好青年。” “新时代好青年要是都跟你这逼样,祖国妈妈该悲哀了、。” 第两百零八章:在哪儿加的班? 晨起,酒店套房内气氛并不算好,姜慕晚执意要等几日,而顾江年半分不让。 一时间,二人僵持不下。 “你非得惹我不痛快?”良久,顾江年话语声响起,端着满面怒容望着她。 阴森森的凤眸凝着她,一副吃人的模样。 姜慕晚见此就差耸肩了,但她没那个力道,连带着说出口的话都是那般有气无力:“我这是在跟你商量。” “你这是在跟我商量?”顾江年好似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姜慕晚若真是在跟自己商量,那她这商量的姿态可不是一般的高。 姜慕晚明知顾江年心里窝着火,若还是跟她对着干那可真是自己脑子有洞了,惹毛了眼前人真跟她回了宋家,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更勿论宋思慎昨日挖了那么一个坑放在那里。她眼下是万般谨慎小心,出不得半分差错。 她默了默,望着顾江年扯出了薄薄浅笑,搂着人腰肢的手更往里去了一分,带着几分讨好之意:“宋女士一年到头也就回来这么一次,我不能太过分不是?” “我也想回去啊!眼看老东西在c市又有动作了,可我总不能伤了宋女士的心,你说是不是?” 先讲道理,再表明忠心。 姜慕晚这谈判技巧若是搁在谈判桌上,绝对是一套一套的,也是御下的顶尖手段。 可她此时面对的人,是顾江年。 “我虽然想颠覆姜家,但也不能忘本,”她的本在首都,在宋家。 经她这么几句撒娇的话冒出来,顾江年面色好了几分,但还远远不够。 凝着姜慕晚的视线依旧冷冰冰的。 “初七,初七我绝对回去,你说好不好?” 姜慕晚今日使尽了毕生绝学,怼人功夫是无人能敌,可哄人当真个艰难事儿,更何况这人还是顾江年。 往日里问候来,问候去的人,这会儿都成什么样儿了? 她可真是太难了。 实在是太难了。 顾江年觉得自己完了,眼前这个小精怪三言两语就将他迷惑住了, 撒个娇服个软他就将自己定好的一切都给推翻了。 姜慕晚抬头望着眼前人,见人冷厉多的面容寸寸柔和了下来,再接再厉,仰头亲了亲他下巴,大抵是这人晨起未刮胡子,有些扎人,扎的姜慕晚往后仰了仰。 “去医院,我要听医生怎么说,”这是顾江年最后的要求。 也是在告知姜慕晚,他往后退了一步。 来首都,担忧大过于想念。 再加上这人昨夜咳了整夜,顾江年更是担心。 “感冒引起的咳嗽而已,过两天就好了,”医院是个人多嘴杂之地,若是让人看见了,只怕是没完,姜慕晚岂能如了他的意? 别回家过个年,过的功亏一篑。 “蹬鼻子上脸?” 姜慕晚:........... 顾江年最擅长给人出死路,选来选去没活路,姜慕晚今日晨起,心就没稳过,被顾江年三言两语弄的荡了又荡。 “来、让老娘亲一亲,传染给你就好了,”姜慕晚佯装凶狠开口,本是坐在床上的人跪在了床上,学着顾江年,及其强势霸道地捧着人面庞狠狠的亲了下去。 姜慕晚最大的本事就是破坏气氛。 就比如,明明争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干点别的转移目标。 这是顾江年最佩服她的地方。 不要脸起来无人能敌。 一声无可奈何的嗤笑声从顾江年喉间溢出来,仰着头伸手搂住姜慕晚的杨柳腰,是又好气又好笑。 气的是她没心没肺,笑的是这小精怪关键时刻还能想到传染给自己。 这日,顾江年终究是没干过姜慕晚。 服了输。 上午十点,姜慕晚归宋家,宋蓉与宋誉溪出了门,将进屋,宋思知的目光飘过来,悠悠开口,带着几分关心:“忙了一整夜?” 姜慕晚伸手将东西放在玄关上,漫不经心开口回答:“聊到快凌晨,又就近加了个班。” 说着,视线扫了眼屋子,见大家都不在,问道:“人呢?” “宋思慎出门工作去了,爸爸跟姑姑去了研究院做报告,妈妈去了外婆家,爷爷也出门了。” 说了一圈,这家里,就她了。 姜慕晚点了点头,正准备进屋,只听宋思知问:“你是不是也要开始工作了?” “恩。” “今年还在外面?“达斯总部在首都,但姜慕晚去年一整年对宋家人言语的是拓展海外市场,这才掩住了她在c市的事情。 “应该是,”她漫不经心点头,面上无波无澜。 宋思知望了眼姜慕晚,而后悠悠开口:“我今年在菩萨跟前许了两个愿望,一是希望我能找个富二代,而是希望你能发财。” 姜慕晚闻言,脚步顿住,侧眸缓缓的将目光落在坐在沙发上望着电脑的宋思知身上,默了许久,冷嗤一声开口道:“菩萨是不是没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青天白日的你这是做的哪门子美梦?” 姜慕晚跟看傻子似是瞅了眼宋思知,快步往楼上而去。 发财? 提及这个姜慕晚就心气不顺,要不是欠了狗男人十个亿,她需要大清早的起来连撒娇带卖萌的使尽手段去哄那个狗男人? 她这是为什么? 要不是因为没钱,能受这般委屈? 本就大病未愈,昨夜又被顾江年摁着磋磨了一顿,她现在哪儿哪儿都虚。 也没劲跟宋思知争吵。 入了卧室,站在床尾,随手脱了外套,正将毛衣剥下来准备丢下去。 房门口一声倒抽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关门声。 姜慕晚拿着毛衣侧眸望去,只见宋思知端着托盘,面容惊恐站在身后。 昨日出门,姜慕晚秋衣毛衣羽绒服裹了个严实,此时,脱了羽绒服跟毛衣只剩下一件低领秋衣在身,而裸露在外的脖子上是大片大片的吻痕,但凡有过那么点常识的人都知晓是怎么回事。 宋思知惊恐了一瞬,可反应速度也是极快的,这些,她瞧见了没什么,若是让俞滢跟宋蓉瞧见了,只怕姜慕晚不好过。 “你昨晚加班在哪儿加的?”宋思知端着一盅川贝炖雪梨站在门口拧着眉阴森森询问。 姜慕晚伸手,将手中毛衣丢在床尾长榻上,及其漫不经心开口,好似宋思知看见的这些吻痕算不得什么似的:“床上。” “你要说别的地方,我也不信。” “爬床了?” 姜慕晚闻言,冷嗤了声,睨了眼她,笑着纠正她的话:“我需要爬床?” “自甘堕落?” 姜慕晚扬了扬眉头,如果这叫自甘堕落的话,狗男人肯定巴不得她天天堕落都是好的。 “二十六七的人了,别整的跟个十七八岁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似的,上个床就叫自甘堕落了?那这天下得有多少人天天堕落?” “这话你有本事跟姑姑说去啊!” 宋知恩也不是什么纯洁小女,更非没经历过感情之事,也没有什么初次情怀,在国外留学那么多年,见多了去了。 只是没想到,姜慕晚也有今日。 姜慕晚似是极度不屑的冷嗤了声:“免了,你也别拿宋女士出来说话,谁没一两个男朋友?” “不会是昨日电梯里的那位吧?” 姜慕晚闻言,抿了抿唇,悠悠视线冷飕飕的望着人宋思知,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人道:“也是、人家一表人才气度不凡还是c市首都,肯定看不上你,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 姜慕晚:……….人身攻击? 可真是罪过,你觉得看不上我的男人已经成了我名正言顺的老公了。 “你可别去祸害人家,人家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肯定是许多小姑娘的梦中情人,你可别干缺德事儿。” 姜慕晚心想,来不及了,已经祸害了,且还祸害的不轻。 缺德事儿她没少干,也不差这一件。 而且,顾江年也是个缺德人。 多年后,当姜慕晚领着顾江年站在宋思知跟前时,这人陷入了沉思,望着顾江年许久都没蹦出一个字来。 她想不通的是,这看着不搭边的二人,怎就搞到一起去了? 许久之后的某日,宋思知实验室器材紧缺,求姜慕晚无门将主意打在了顾江年这位妹夫身上,好话说尽,就等着人开口答应了。 只听姜慕晚在那边悠悠告状:“她说你瞎了眼才看上我。” 宋思知:………… 论记仇,她只服姜慕晚。 姜慕晚懒得跟宋思知争辩,转身准备进浴室,却被人唤住:“给你炖了川贝雪梨,过来喝了再说。” “一会儿,”她现在只想洗个澡舒舒服服的。 “炖了一上午,冷了就没效果了,”宋思知不依,叫唤着。 她正低头喝着,良久,啪嗒一身,方形盒子落在跟前,拿着勺子的人凝眸望了眼,细细看了看:24小时紧急避孕。 她摸了摸,盯着药盒看了一瞬,心里有一种该死的异样温暖。 这温暖,来的可真奇葩。 “你给我这玩意儿干嘛?” “干嘛你心里没点逼数?玩归玩,闹归闹,出了人命就不好看了,”宋思知冷冷的嗤她,一副看神经病的似的瞧着她。 -------、 中午时分,顾江年乘专机返程回c市,来也一人去也一人,终究是没带走小泼妇。 但罗毕看得出,这让人心情明显比来时要好许多。 年初六,宋蓉与宋誉溪开会开到几乎凌晨归来,且归来没有急着休息而是简单的收拾了一波行李。 姜慕晚知道,她又要去西北了。 有不舍,但也暗暗松了口气。 这夜,母女二人彻夜长谈,近乎没有睡意。 聊及工作之事,宋蓉多有叹息。 “西北那边研究结束我跟舅舅就调回首都,也就今年秋天的事情了,到时候可以多在家陪陪蛮蛮了。” 姜慕晚闻言,蹭了蹭她,悠悠道:“只怕母亲闲下来我闲不下来了。” “无碍,能隔三差五的见到你母亲就满意了。” 人到中年,要求也就不高了。 特别是搞科研是个磨心性的事情。 “蛮蛮跟c市顾董很熟?”浅聊时,宋蓉无意间提及了顾江年。 这声询问,让姜慕晚的心狠狠的颤了颤。 本是平稳的呼吸微不可察的乱了乱。 默了片刻,她稳住心神问道:“还好,怎么了?” 宋蓉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浅笑道:“无碍,只是听说过。” 听说过? 宋蓉一个搞科研的听闻顾江年一个商人的名字。 这让姜慕晚想起了九月份恒信军工案的事情。 “母亲现在的项目跟他有关?”她开口询问,话语间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宋蓉与宋誉溪二人的科研项目与别的不同。 属于机密。 是以她从不问宋蓉深入的问题,若问,也只是问平日里工作忙不忙。 “不早了,睡吧!” 姜慕晚的话,宋蓉未曾回答。 第两百零九章:我不是慈善家 年初七,c市阳光正好。 艳阳高照的天走完了整个春节。 昨日归家的顾江年未归梦溪园,反倒是回了顾公馆。 与往年不同,09年春节,顾公馆的佣人没有假期。 新人入驻,多的是规矩要学。 顾江年这人,出手素来大方,新年红包数额也向来丰厚,给了一番礼遇,便立起了规矩。 提及姜慕晚,他只道了一句话:“太太是个小姑娘的性子,不跟你们计较不代表不计较,若是以下犯上,别怪我顾公馆规矩严。” 一句话,含着无限宠溺。 初七上午,晨起兰英便带着人开始忙碌。 只因每年初七,君华老总都会在早餐之后陆续前来。 这是多年延续下来的习惯。 一场会议,持续到晚餐时分,有新来的佣人想窥探商界大佬的会议现场是何等壮阔,只是尚未走近,便被管家冷眼扫了回来。 那一眼,深意满满。 晚餐结束,一众老总准备离开,罗毕迈步前来行至顾江年身旁告知:“山下警卫说,姜老来了。” 这声告知,不大不小,但足以让众人听见。 顾江年站在屋檐下,眉头紧蹙,未有不悦之意,相反的,细看之下有些了然。 但那眉头为何紧蹙,一时间,叫人难以琢磨。 顾江年回眸望了眼兰英,后者会意,带着佣人连忙进了茶室,将将将空出来的茶室又收拾干净。 “请上来,”男人话语沉沉,未曾转身。 “华众现如今可谓是风雨飘摇,姜老今日上只怕是想求老板伸出援手,”一旁,有老总分析道。 顾江年将视线落在这人身上,笑问道:“那你觉得是伸还是不伸?” 徐放也将目光落到那人身上,似是在等着他的回答。 若自家老板跟姜慕晚没有关系,他一定也会劝一劝,劝老板将这块肥肉吃下去,华众每年光是餐饮业的红利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实在是令人眼红。 c市多少企业望着华众这块肥肉虎视眈眈? “这----------,”老总进言的那瞬间好似忘记了自家老板跟姜副总的关系,被他这么一问倒是想起来了,支支吾吾不敢言。 目光偷偷摸摸的瞧着众人,想寻条出路。 顾江年倒是不以为意,只道:“华众是块肥肉不假,但他此时是块硬骨头,多的是人想啃,只怕是没人啃的动,不急不急------。” 他连连道出两个不急,而后,浅笑了声:“医生说我牙口不好,要吃软饭。” 吃姜慕晚的软饭。 与其他费尽心思去啃华众这块骨头,倒不如等着姜慕晚将华众拿到手,他坐享其成不好吗? 君华老总听闻最后一句话,均是面面相觑。 可徐放莫名的懂了这其中深意。 咳嗽了一声,道:“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君华众高管离去,顾江年未曾急着进屋,反倒是伸手跟罗毕要了根烟,站在屋外就着寒风抽了根烟,隐有那么几分提神醒脑之意。 视线落向天空,眸色一紧。 心道:天都黑了,小泼妇还没回来。 “去查查,太太坐的是哪班机。” “是。” 中国人讲究规矩,拜客不宜过早,也不宜过晚,而姜老今日前来,明显是过晚。 老爷子来时,恰好见君华老总车辆一辆接一辆的下山,显然是刚刚议事完。 顾公馆地界,姜老第一次来,即便这人已年过八十,人世间的阅历已赛过这世间的大半人,可深入顾公馆时,还是被其的震撼到了。 隐在园林中的一座现代风别墅,美的像一座国家现代博物馆,一草一木都修剪得当,一步一景更显这座园林的壮阔。 入主宅,佣人引着他一路前行,弯弯绕绕进了茶室,暖光打下来,顾江年着一件灰色毛衣坐在茶桌前,整个人气质非凡,大抵是灯光太过柔软,以至于这人浑身多了些许暖意。 身前陶壶上正烧着水,似是在等他。 “姜老,有失远迎,”顾江年见人进来,抬眸望向人家,并未起身。 若换了地界,以姜老的身份,顾江年当会起身相迎,但这是在顾公馆。 他远道而来,必是有求于人。 又何须他起身相迎? 客便是客,主便是主,谁该端着,谁该放下身段,不是由年龄与阅历决定的。 姜老爷子见顾江年未曾起身,心下明了。 想必这人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他跨步前行,往茶桌方向而去。 中国人对座次也颇为讲究,靠墙靠里多为上座,靠门靠边多为下位,而今日,顾江年上,老爷子下。 其意,已经明了。 这个出门被大半个商场众星捧月的老爷子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日。 似乎也想不到顾江年会这般狂妄。 但有求于人,他得放低姿态。 “老夫不请自来,还望顾董莫介意。” 佣人随着老爷子的步伐前来,伸手拉开人身后的椅子,随着人坐下去的动作将椅子缓缓往前推了推,瞧了眼自家先生。 见人视线落在门口处,微微颔首退步出去。 “姜老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顾江年说着,伸手提起烧开的水壶,在跟前的茶盏上注入开水,霎时,本是在杯底的茶叶翻滚起来,他伸手,将茶盖盖上,,速度极快,颇有那么几分眼不见为净的意思,修长的指尖将杯子缓缓慢慢的推至姜老跟前。 老爷子将他盖茶盖推茶盏的动作收进眼底,落在身前的指尖缓缓爹在一起,磋磨了磨。 茶室内,有片刻静谧响起,能听到的只是壶水的嗡嗡声。 顾江年不语。 而老爷子在斟酌。 来之前想好如何开口的话,此时都推翻了。 顾江年其人,不是个会心甘情愿的做些吃力不讨好之事的人。 “此番前来,想请顾董帮帮忙,”须臾,老爷子掀开眼前茶盏的茶盖,话语淡淡。 “为华众之事?”顾江年明知故问,提起跟前的茶盖拨了拨还在漂浮着的茶叶。 “让顾董见笑了,”老爷子面上有些许不自在一闪而过。 顾江年恰好将这抹不自在收入眼底,在时代更前,被淘汰的人都得低头认输。 “我跟姜老言语过,这事儿,得让姜副总来,”老爷子开门见山,顾江年也没有磨磨蹭蹭的道理。 “此事、恐怕--------。” “我不是慈善家,姜老应当知晓,”老爷子话还未道出来,便被顾江年极其不客气的截了过去。 老爷子心底一哽,默了片刻,虽知晓顾江年早已会是如此态度,但知晓跟经历全然不同。 他在商场混迹多年,还没这般被人踩过。 “恕晚辈直言,明日大盘开盘,眼下于华众而言迫在眉睫,如果我是姜老,跪着求我也会把姜慕晚求过来。” 跪着求? 老爷子此时恨不得捏死姜慕晚,见到人都觉得心气不顺,跪着求? 此事可行吗? “顾董与慕晚这般深仇大恨,靠老夫在中间,只怕无用。” 顾江年闻言,心里冷嗤声响起,无用是假,拉不下脸面是真。 “那晚辈也跟姜老说句实话,放眼c市只怕是无人敢对华众伸出援手,姜老与其浪费时间与晚辈周旋,不如去想想其他门路。” “顾董这话,是何意?” “华众早年间确实无人能敌,在姜老的带领下一度是整个行业的巅峰,但此时,早已不是早年间,更勿论,眼下c市商界人人对华众虎视眈眈,银行都不敢出手,我们这些靠卖命走上巅峰的人,怎敢随意出手?” 顾江年这席话可谓是直白明了,没有半分婉转之意。 说着,顾江年拉开一旁的抽屉,拿出一张名片,缓缓的推到老爷子跟前,浅声道:“国外投资商,您或许可以去试试。” 第两百一十章:内涵她 依旧是在顾公馆的茶室里。 顾江年的指尖依旧落在那张金边名片上。 名片顺着他的指尖缓缓的往老爷子跟前推过来,在桌面上发出沙沙响声。 这人面上端的不急不缓的神情。 顾江年这日给了老爷子活路可选,可这活路,老爷子明显走不通。 继而顾江年同他言语了一番现如今境况,只道是c市无人敢伸出援手,而自己亦是那众多人中的一员。 前路难行,后路不通,顾江年这张名片推出来可谓是及时。 将一条生路生生的放在姜老跟前。 老爷子目光落在那张名片上,眸色深了深,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些许不解:“顾董这是何意。” “文先生乃海外华人,也是个投资商,晚辈跟他有过接触,兴许,姜老可以一试。” 他的话语,说的较为委婉,兴许可以一试和可以一试,两种不同的意思。 前者是肯定,后者是建议。 老爷子怎么会听不出这其中深意? 望着顾江年的目光深了又深, 看着那张名片,落在身旁的手微微紧了紧。 “那就多谢顾董好意。” 这明晃的拒绝,实在是让人不太好受。 “只愿姜老莫怪罪为好,君华近来风头太甚,若开年伊始就特立独行走这一遭,只怕得遭人非议与诟病,” 顾江年开始卖惨,一番话说的委婉,可就是这么个意思。 眼下之意,君华要抱住自己,华众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顾江年其人,打太极亦是一把好手。 这日上午,姜慕晚与达斯高层开了场会,会议一致持续到下午,临结束时,达斯副总开口询问:“宋总今年还是休假状态?” 姜慕晚略有沉吟,思忖了片刻道:“对外依旧如此告知。” “归c市?”姜慕晚跨步而出,付婧在身后紧追上来,温温询问。 后者点了点头。 这夜、飞机行至c市上空时,姜慕晚隐约看见了坐落在澜江边儿上的那座山林,静卧在江边,及其低调。 “看什么?”飞机广播正在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付婧侧眸便见姜慕晚望着窗边似是在看什么。 视线下移,看到的是蜿蜒的澜江,而姜慕晚看到的却是顾公馆。 “此番归c市,一场恶战、”姜慕晚望着窗外喃喃开口。 华众会握在她掌心,而姜临也好老爷子也罢都会对她俯首称臣。 许久之前,她无法理解,无法理解顾江年为何会将顾氏叔伯留在君华。 眼下,她懂了。 弄死她们才是给他么痛快,留下来踩踏才是对她们最好的折磨。 “也该结束了,”付婧缓缓搭腔。 她们在c市浪费的时间太多了,多到首都都要变天了。 晚九点,姜慕晚落地c市,原以为顾江年会来接,但未曾。 罗毕来接时,开口解释:“顾公馆有客人,顾董走不开。” 姜慕晚点了点头,表明知晓。 归顾公馆时,顺着顾公馆内部道路蜿蜒而上,姜慕晚侧眸往着园林中的夜景,余光瞥见前方有一道灯光打过来,两车交汇,前后关了远光灯。 姜慕晚望着身旁的车从跟前一扫而过,眸底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客人是谁?”她急切开口,询问罗毕。 不待罗毕回答,在道:“姜老爷子?” “是,”罗毕道。 而另一方,老爷子下山时,见有车辆而来也颇为惊讶,似是未曾想到这个点儿竟然还有让人来访。 车子在院落里将将停稳,姜慕晚推门而出。 疾步下车,步伐急切。 兰英带着佣人候在一旁,一身轻唤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姜慕晚焦急道:“你家先生呢?” “先生在书房,”兰英愣了一秒回答。 姜慕晚闻言,疾步朝楼上而去,行了两步便奔跑起来,新来的佣人莫名的想到了顾先生的那句,太太小孩儿性子。 这么看来,这形容倒有几分贴切。 还真是小孩心性。 书房内,顾江年将送走姜老,接了通国外分部电话,大抵是聊及什么伤脑的事情,男人燃了根烟,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手机站在窗边同那侧聊着,语气不善: “趁着对手有难哄抬物价这等事情并不值得宣扬,坐地起价的行为也并不值得人们歌颂,告诉她们,如果想长期合作就别想在这我们这里赚取这个意外之财。” “你------------嘶、”男人话语尚未说完,倒抽一口凉气。 身后一个猛力冲过来让人狠狠的往前踉跄了几步,连带着身后的姜慕晚也跟着狠狠的走了几步,且步伐不稳,直直跪在了地上。 膝盖撞上地板,咚的一声响。 顾江年低头望去,不是姜慕晚是谁。 除了这个小泼妇谁还敢不敲门进他书房? 谁还敢不打招呼跟只无头苍蝇似的这么冲过来。 “就是这么个意思,其余事情你看着办,”眼见姜慕晚摔了,这人也不耽误正事儿,交代完收了电话,随手将手机搁在地上才蹲下身子望着跪在地上的人。 “摔哪儿了?” “难为您还记着我,”刚刚兴致极高的人这一摔,摔的没了好心情。 顾江年听出来了,这是在怪他。 “你自己不打招呼冲过来,怪我?” “怪我自己,谁让我瞎呢?”姜慕晚说着,扶着地板起来,不理还蹲在跟前的顾江年,跨步欲走。 却被人拉住胳膊,一拉扯,扯进了怀里。 “怪我,你少有这么突然袭击的时候,第一次没什么经验,以后习惯了就不会了,”姜慕晚刚刚冲过来那一下,顾江年的潜意识,是想躲。 一如他所言,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突如其来的从背后袭击过。 而他素来又是个防范之心及重的人。 不习惯导致。 “让我看看摔哪儿了,”男人说着,伸手将人打横抱起往沙发上而去, “疼不疼?”顾江年伸手拉起人的裤腿,见膝盖红了大片,小声问道,话语间是掩不住的心疼。 “你试试就知道了。” 姜慕晚朝天翻白眼,只是这白眼还没翻上去,便被突如其来的口勿给封住了唇瓣,唇齿间,烟味四散。 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顾江年本就失了心,虽说从首都归来也没几日,可自古也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言。 这会儿子人在怀里,鲜活又俏皮,终究是没忍住。 姜慕晚被顾江年摁在怀里,而后许是觉得不够,又将人摁在了沙发上,辗转反侧,反侧辗转,衣衫.凌乱,平稳的气息逐渐变的混乱。 临门一步,顾江年扯了扯她凌乱的衣物,伸手将躺在沙发上的人又捞进怀里,环住她的腰肢勾上内衣扣子,略带隐忍的嗓音从她耳畔炸开:“想你想的不行。” 姜慕晚呢? 气息微乱,稳了许久。 这才糯糯开口询问:“老东西来过了?” 顾江年恩了声,再道:“将走。” “我让你--------,”她昂头,望着顾江年,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给他了,”今日这一幕,在姜慕晚的算计之中。 她猜到老爷子求路无门会来找顾江年,是以才有了文先生一事。 姜薇猜想的没错,顾江年也在姜慕晚的算计之中。 不同的是,她寻求的是狗男人的帮助。 姜慕晚挖好了坑就等着老爷子往了跳了。 “帮了蛮蛮大忙,有没有奖励?”男人低头,高挺的鼻梁蹭着人的软糯糯的面旁。 姜慕晚微微抬眸啄了啄他下巴,话语轻轻:“晚上。” 这个晚上,暧昧至极,惹的顾江年轻声失笑。 顺着她的话语道:“好、晚上。” 姜慕晚的咳嗽被宋思知灌了两日川贝雪梨之后有所好转,夜间也没有咳的那么凶狠,无形中让顾江年的心落了地。 因着昨日回来是晚上,上楼之后又未曾下去过,姜慕晚也没有细细去看顾公馆的佣人。 直道次日晨间下楼,望着这满屋子的陌生面孔失了神。 她默了默,唤了声:“兰英。” “太太。” “佣人都换了?”姜慕晚疑惑询问。 “是的太太,”兰英毕恭毕敬告知。 “为何?”姜慕晚问。 兰英沉吟了片刻是,似是拿不清该说还是不改说,默了片刻才道:“太太上次高烧无人知晓,先生归来之后及其生气,将佣人都给换了。” 这事儿,姜慕晚不知,顾江年也未曾说过。 她略显诧异,但顾江年决定已做,她多说无意,恩了声,算是知晓。 正转身准备往餐室而去,见顾江年穿着单薄的运动装在布满寒气的院子里进来,臂弯间又挂着一只灰不拉几的猫。 男人面色不佳,见姜慕晚站在屋子里拧眉望着他,伸手准备摸摸人脑袋,想起什么又将手落下了,且将脏不拉几的猫交给佣人,冷声叮嘱道:“洗完澡关它几天。”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有些疑惑:“你为什么每次都能把它捡回来?” “因为这傻猫跟某些人一样,只有见了我才会嗷嗷,等着我去救它。” 姜慕晚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身旁有浅笑声响起,瞬间了然,这狗男人在内涵她。 “不听话就关它几天,”且顾江年说这话时还朝姜慕晚瞟了一眼。 顾公馆的这只白猫,真的是见人行事,这事,顾江年一早就发现了,每每跑出去时院子里警卫看见了,想抓都抓不到。 唯独他到了跟前,要么是伸出脏兮兮的爪子扒拉他,要么就嗷嗷叫等着去救它。 真真是跟姜慕晚一个臭德行。 ------、 上午九点,股市开盘,华众股票以龙抬头的形势迅速上升,开盘便是六个点往上,直至下午三点收盘,华众股票停在了十二个点,如此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有大量资金的入驻,要么是有人暗中操作。 而显然,华众在如此情况下,不可能去行后者。 眼下只要有一丁点儿冒险,老爷子都不会去做。 华众现在,可经不起任何风浪。 “物价局已经深入织品做调查了,还需要盯着?” 二人前去华众的路上,付婧询问姜慕晚,后者默了数秒:“继续盯着,还有用处。” 开年,华众召开股东大会,老爷子坐镇主持,失踪许久多的姜慕晚跨步进华众大楼时引得众多人唏嘘。 晨间来此处的姜薇乍一见姜慕晚,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盯着她瞧了半晌,才敢确定。 这日,姜慕晚一身红色大衣在身,黑色高领毛衣,整个人明艳动人且气质非凡。 叫来往之人不得不多瞧了两眼。 进电梯,姜薇视线落在姜慕晚身上带着打量,直至电梯无人,才开口道:“来做什么?” “能做什么?”她浅笑反问。 “老爷子今日必定会带着股东来检举我的种种不作为,与其被动你不如主动,姑姑说是不是。” 趁着股东大会还没有召开,她得先发制人啊! 完不能给那群老东西机会。 “你想离开华众?”姜薇从她的话语中窥探出了些许不得了的事情,望着她的目光尽显诧异。 姜慕晚倒也是不隐藏,笑着点了点头:“有这个想法。” “你就不怕离了华众你什么都得不到?” “留下来我能得到什么?”姜慕晚似是觉得这话万分好笑,浅嗤着反问了这么一句。 电梯停在十楼,姜慕晚准备跨步出电梯时,望着姜薇悠悠开口;“跟老头子带个话,就说看到我往十楼人事部去了。” 言罢,她跨步出了电梯。 姜薇站在电梯里,望着缓缓阖上的电梯门,望着那道鲜红的身影缓缓消失,整个人有些怔然,她想,如果没有姜慕晚,她这辈子或许都不会跟了老爷子作对,这辈子都只会给姜临做嫁衣。 电梯行至二十四楼,电梯门即将打开的一瞬间,姜薇跨大步出去,直奔姜临办公室,正准备跨步进去时,见老爷子迈步而出,她疾步进去,话语急切:“父亲、我刚刚看见慕晚往十楼人事部去了。” 一席话,让老爷子前行步伐狠狠顿住,望着姜薇,似是没听清:“你说什么?” “慕晚往十楼人事部去了。” 本是准备进会议室的人脚尖微转,往十楼人事部而去,那动作,万分急切。 好似慢了一秒就能要了他的命似的,姜薇抬步跟在身后,随着老爷子往十楼而去。 这日,姜慕晚入了华众大门,未归办公室,反倒是将辞呈搁在了人事部经理的跟前,吓得人经久不敢接,虽说不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可这副总的辞呈,哪里是他一个人事部经理可以接的? “姜副总,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我要是接了,我也别干了,跟您一起走算了。” 人事部经理苦着一张脸望着姜慕晚一脸为难就差快哭了,说什么也不敢接。 “我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上次之事不追究是看在你为华众卖命多年的份上,这次,你别在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这话带着强势霸道,且还有碾压之意。 对面人冷汗涔涔,望着姜慕晚,只觉得人都在发抖。 “我哪敢啊?”他可真是叫苦连天,有苦难言。 姜慕晚静默的望着人数分钟,勾了勾唇角,冷嗤了声,而后欲要转身离去。 不曾想,步子还未到门口,办公室的门便被大力推开,入目的是一整个春节未曾见面的老爷子。 “董事长,”见了老爷子,人事部经理就跟见了救星似的。 老爷子侧了侧眸,望着人道:“你先出去。” 姜慕晚呢? 余光扫了眼站在老爷子身后的姜薇,轻轻勾了勾唇角,外人看起来是嘲讽不屑。 可姜薇知晓,并非。 老爷子迈步进屋,伸手拿起桌面上的辞呈,瞧了眼,望着姜慕晚,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道:“你就这么点能耐?” “我能耐大了去了,只是不想在您这用罢了。” 老爷子冷嗤一声,伸手将辞呈扔进垃圾桶里:“你不是想从我手中拿回权利?” 老爷子这话,是想让姜慕晚留下来吗? 是! 不过是留下来磋磨她罢了,他失了京默,许多事情寸步难行,若是让姜慕晚飞出去,入了别人家,无疑是竞争对手。 “罢了、华众这杯羹我不要了,您留着自己多吃两口。” “什么意思?” 姜慕晚冷笑了声:“也怪我太年轻,是人是狗分不清,着了你的道,若是当初入了袁家,莫说区区一个副总之位了,我要什么只怕她们都会送到我跟前来。” 老爷子立在一旁满面阴寒望着人:“姜慕晚。” “这副总的位置,我不要了,你爱给谁给谁吧!” 说完,姜慕晚跨步准备离开,身后,老爷子话语声响起:“你恨的不仅仅是你奶奶,还有姜家的每一个人。” 这是一句肯定句。 一开始,姜慕晚实在是掩藏的太好了,让老爷子误以为她老太太一人,直至她那日疾言厉色的站在跟前指责自己时,他才知晓,并非。 姜慕晚恨得,是姜家的每个人。 恨老太太虐待她,也恨姜家重男轻女。 姜慕晚闻言,似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感情被人恨着他还挺委屈,说出这话竟然还莫名的有些许不可置信。 “今日离了这个门,你以后都别想在入姜家,”老爷子咆哮声在身后响起,原以为如此姜慕晚的步伐会停下来,可事实证明,并没有。 姜家,她不屑。 可华众,迟早有天得改姓宋。 她昂首挺胸,阔步离去。那姿态,好似老爷子刚刚所言的一切,她都不稀罕似的。 行至姜临身旁时,她脚步微停,侧眸望过去,满面凉意与不屑。 那姿态中,带着宋家人特有的高傲。 “白眼狼,”一声怒斥声从人事部经理办公室流淌出来。 姜慕晚闻言,浅笑了笑。、 她本是想压着华众股票抄底,而后策动股东选举新任总裁,现在想想,以往的姜慕晚简直是太过善良。 对待这种人,怎么可以太善良? 姜慕晚将走,姜临手机响起,那侧许是言语了什么事情,让其眉头紧拧,而后拿着手机进办公室望着老爷子急切开口:“姜慕晚把辞职信刊登在了报纸上,报社电话过来了。” “压住,”老爷子想也不想。 华众将将度过难关,姜慕晚这封辞职信刊登出去必然又是头版头条。 不能让她得逞。 “压不住,已经发出去了。” “去、将人追回来,”老爷子话语猛然响起,姜家去了半条命才扭转了这个局面,万不能在此时出现任何意外。 姜慕晚离去时,唇角笑意渐深。 不低头? 她有的是方法逼你们对她俯首称臣。 不愿放手? 她有的是法子逼着他们放手。 老爷子怎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孩子踩在地上摩擦。 ------题外话------ 顾狗:求表扬(傲娇脸) 姜总:滚、 第两百一十二章:暂离副总之位 身处地狱如何?她照样也能涅槃重生。 姜慕晚步伐不急不缓,七寸高的高跟靴子踩在脚底下,落在地板上咚咚作响。 她半分想要快点离开华众的心思都没有。 就老爷子那眼看你是个女孩子又对家族不忠恨不得能就地伸手掐死你的人,她会轻而易举的让人家得逞? 痴心妄想。 他要让这人知道,你看不惯我,也不一定能干的掉我。 姜慕晚站在电梯前,本是站在跟前等电梯的人见她来,缓缓的移到了另一边去,好似大家都知晓刚刚董事长跟副总吵了一架,她们也不敢就近触霉头,动了动身子极有默契的往一旁而去。 光洁的电梯是门上,隐隐约约能看见这人勾起的唇瓣,依旧周身那孤傲且带着一股子瞧不起众生的冷傲气场。 电梯至,缓缓开门,姜慕晚提着包缓步进去。 站稳,电梯门正欲合上,一只宽厚的大掌挤进来,生生的扒开了即将关上的电梯门。 在薛原看不见的地方,姜慕晚唇瓣的笑意越发浓郁。 “薛秘书这是何意?” “董事长有请,副总,”薛原礼貌开口,双手依然撑在电梯门上摁着两边,不让电梯门合上。 -------------、 二十四层,姜临办公室内,姜慕晚端坐在沙发上望着老爷子,周身冷傲的气息丝毫未减。 老爷子深沉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带着隐忍的打量。 二人均是未言。 姜慕晚也并无开口之意。 可候在门口的人即便是不进屋,也能感受到低气压在屋子里流淌。 薛原端着托盘进去时,大气都不敢喘息。 将行至门口逐步退出去,老爷子沉冷话语响起:“你想如何?” “您觉得我想如何?”她反问回去,没有丝毫客气,也不准备跟老爷子打太极。 “你今日直接了断的奔向人事部,又透过姜薇的口告知我、此时应该不是想单纯的坐在这里跟我打太极的吧?” 老爷子冷哼了声,再道:“是我低估你了,只怕今日你连几点几分进门会碰到你姑姑都算计的一清二楚。” 姜慕晚闻言,也不隐瞒,含笑点头:“是这样。” 她大方承认,本就是有备而来,又何须把自己摆在一个无辜者的位置上呢? “非得闹得这么难看?”话锋一转,老爷子用低沉的话语开始质问她。 姜慕晚闻言,笑了笑,漫不经心中带着几分冷意,年后的天儿,依旧寒凉。薛原端进来的水温度适中,不喝、拿起来暖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本来不想管你们家的这些破事儿,是你非得拉我下水,我不愿意,你还准备强摁着我下去,爷爷、不是我非要闹这么难看,我要是没点儿骨气,现在指不定已经被你压着到顾江年跟前去下跪了,你何苦把自己说的那么委屈呢?” “现在反过头来指责我?你带着京默破门而入的时候可没想过我是你亲孙女吧?” 姜慕晚平淡的话语说着正儿八经控诉的话,那一字一句虽说不重,可也跟耳光子似的落在老爷子跟前。 “我俩到底是谁闹的太难看?要真细数,我跟您数数,”姜慕晚依旧斜斜的靠在沙发上,望着老爷子,而后轻启薄唇准备细数他的种种罪行。 “够了,”老爷子手中拐杖狠狠的落到地上,望着姜慕晚的面容带着压抑的怒火。 “这就够了?您把我骗回来挡枪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个思想觉悟?” “您屡屡进医院,却总能平安无事的出来,进一次医院华众股票动荡一次,这一切也都是你算计好的对吧?您就是不想把华众拱手送人,不是不想送给姜家的女孩子们,也不想给你儿子,你用过这种手段来磋磨姜临的自信心,让他跟杨珊死心塌地的认为离了你华众便完了,所以只道现在,你一把年纪了,还在一手控着姜家的大权。” “竟然如此,您喊我回来做什么?我在您眼里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撩拨的姜临夫妇不安心的棋子,因为在我归来之前,你隐隐已经发现了杨珊跟姜临对你的不尊重,亦或者其他对待,你让我去搅弄风云,从而稳住你在姜家一家之主的地位,你想借我的手去杀人,却从没想过,我会不甘做一颗棋子。” 老爷子把她当成了第二个姜薇,以为给点好处,说几句好话她就能对姜家死心塌地。 怎也想不到,自己这番,是引狼入室。 姜慕晚微微俯身,望着老爷子的近乎疾言厉色的开口,语速之快,快的让人没法儿从中打断。、 姜慕晚早前也觉得万分意外,八十来岁的人了,怎每每进医院都能完好的出来,到底是身体好还是身体不好? 若非昨日把狗男人喂好了,这人稍稍提醒了她这么一句。 她至今都没想过在医院这边下手。 进医院是假,想磋磨姜临是真。 老爷子每每进医院,华众股票会跌,但不会大跌。以示警戒,但这警戒也不会对华众造实质性的伤害。 老爷子这人,当真是其心可诛。 “你放屁,”一声怒吼凭空响起,老爷子拐杖狠狠的落在地面上,且言语时目光还及其不自在的往门口方向去了去。 “是不是放屁你比谁都清楚,”见老爷子火气肆起,她偏生就要笑着言语。 姜慕晚的一席话,就跟踩着他的尾巴似的,让人炸了毛。 苍老的面容被气的通红,望着姜慕晚急促的喘息声不断。 见此,姜慕晚笑着提醒了一句:“您可得小心点,今儿您即便是在这儿气倒了,我也不会花一毛钱给您叫救护车的。” 姜慕晚的话字句之间,分毫不差。 他将人喊回来的目的就是如此。 只因觉得杨珊隐隐有不可控之势,也知晓姜临在帮助织品,想将织品发展成第二个华众,若如此下去,华众必然会完。 他不想看见自己一手造就起来的江山帝国毁在杨珊手上,所以才将姜慕晚喊了回来,想看她们鹬蚌相争他好坐收渔翁得利,却不想,被姜慕晚识破了。 她今日坐在华众顶层办公室内,用及其平静的话语道出此事时,老爷子心中说不震惊与诧异是假的。 未曾想到,他瞒过了所有人,却没有瞒过姜慕晚。 “你怎么知道的?”这一问,有些像死囚犯临死前的最后一个问题。 姜慕晚冷笑了声:“你书房的架子上,有一副山水画,画中,两只鸟为一条鱼争得头破血流,一个老者却站在岸边负手而立,笑看此景。” 看到那副画时,姜慕晚就猜到了。 那两只鸟中必然有一只是自己。 而那位负手而立的老者,是老爷子。 姜慕晚那日看见这幅画时,是震惊的。 但未表明出来。 老爷子坐在对面,陷入了沉默,望着姜慕晚的眼神,有不甘也有痛心,不甘是为了自己,而痛惜是为了姜慕晚。 怎就偏偏是个女孩子呢! 怎就偏偏是个女孩子呢? 一句感叹,一句询问。 且不管是前一句,还是后一句都带有浓厚的不甘心。 “你想要什么。” “姜司南手中剩下的股份,对外宣布我暂退华众副总之位。” “后者可以满足你,”言下之意,前者不行。 老爷子虽然已经做好了姜慕晚有所求的准备,可但她提及要股份时,心头还是颤了颤,姜司南手中的股份一旦全都给了姜慕晚,她就会成与姜临比肩的第二大股东,到时再想做些什、只怕是轻而易举。 可行吗? 不管可不可行,老爷子都是不愿的。 引狼入室已经足以让他感到心颤,若是在把权杖放道姜慕晚手中,等着他的便是姜家的颠覆,华众的改朝换代。 如果在姜临与姜慕晚二人之间选一个的话,他只会选姜临。 姜慕晚哂笑了声,将手杯子缓缓的搁在茶几上,心中觉得好笑,但也有几分怒火在网上攀爬,死到临头还不认输? 她笑道:“您想清楚,一旦我出去把你做的那些肮脏事儿告知姜临,莫说是医院敬老院了,只怕你死了连块坟地都没有。” “讨价还价,也得你有资本才行。” 姜临跟杨珊都不是什么好人,特别是杨珊,一旦知道老爷子将姜司南手中股份全都转给了姜慕晚,只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眼下是华众需要老爷子,若是不需要了,杨珊只怕早已是另一幅嘴脸。 她在姜家矜矜业业伏低做小几十年都没有出头之日,老爷子若是死了,姜家绝对是她的天下。 姜慕晚啊! 也不是绝非善类。 她已一招以进为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怎不是一种高超手段? 她将老爷子逼进了墙角,将他堵在哪里没有退路。 医院的把柄握在姜慕晚手中,只要她愿意,老爷子便没活路可言。 华众副总的位置,于她而言,暂时可没什么好处。 华众会议室内,年初股东大会,诺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老爷子带着姜临与姜慕晚进去时,众人目光明显暗了暗。 打量着这一家三代人的目光都带着些许深意。 老爷子首位落座,姜慕晚和姜临依次坐在两边。 “华众副总之位是给有能力的人做的,姜副总处在那个位置上半年之久,年总连个答卷都拿不出来,再坐下去是不是不合适?” “就是,”有人站在后面紧跟着附和。 “年总答卷拿不出来就罢了,且三五不时的旷工,扰乱公司规章制度,无论如何这个位置都该另外择主才是、” 姜慕晚将坐下,讨伐之声渐起,杨珊坐在后方听闻此言,唇瓣缓缓的勾起。 而当事人呢? 笔挺的坐在位置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缓缓的磋磨着,丝毫没有要反驳的意思,眼底的些许笑意近乎要溢出来。 那泰然自若的模样好似根本不把眼前叫唤的人当一回事儿。 “c航跟美食街的案子都是姜副总一手拿下来的,怎叫没有答卷?各位莫不是老花眼了看不见报表上这两个案子为华众带来了多少利润?瞎了眼就去眼科看着,别来这儿丢人现眼,”姜慕晚身后,早已坐在会议室的付婧及其不客气的开口。 “各位也真是好本事,别人的嘴巴是拿来说话的,你们的嘴巴是拿来放屁的,清晨这么好的空气都被你们弄的乌烟瘴气的,帮你们赚钱就算了,还要跟你们斗智斗勇,鱼和熊掌都想和皆得?那么有梦想,要不要让董事长把位置让下来给你们坐?” 付婧的嘴皮子,及其利索。 毕竟是跟着姜慕晚历练出来的。 见人不爽就怼的本事一等一的好,三言两语将一群老东西怼的哑口无言。 来一个她上一个,好好的一场会,就这么间接性的开成了骂战。 姜慕晚目光从刚刚发言的那几人身上一一扫了过去,说好听点,都是老爷子的心腹,说不好听点,都是老爷子的狗腿。 她又怎会不知晓,这一切都是老爷子安排好的? 而这些人不过是按照他的剧本演戏罢了。 一上来就唇枪舌剑朝着她而来,却不曾想到,她与老爷子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言语激烈? 无用。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股东大会什么时候轮到你一回合秘书开口了?做好你的本分。” 付婧冷哼了一声,及其不客气开口回怼回去:“说混账话的是谁还不一定呢?我做好本分,你的本分又是什么?” “行了,”一声带着怒火的声响打断了这场骂战。 “骂骂咧咧的,成何体统?”老爷子目光环顾四周落在说话的那几人身上,脸面上的阴沉不悦没有丝毫掩饰。 “姜副总暂退华众副总之位,就如此定了,”一句话,强势霸道没有半分缓转的余地。 付婧闻言,似是觉得心有不甘,猛地起身与之争论,却见姜慕晚回眸,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过来,本是要站起来的人又缓缓坐下去。 付婧从姜慕晚那一眼中,没有看到怒火,相反的还有丝丝浅笑。 满室静默,姜慕晚倒也不恼,缓缓起身,目光越过众人落在杨珊身上,勾了勾唇角,带着几分浅笑。 而后,招呼未打,直接出了会议室。 留了一个冷傲的背影给众人。 “什么意思?” “不急、以退为进,方成大事,且先让她们嘚瑟着,”姜慕晚说着,伸手拍了拍付婧的肩膀,笑意深深。 一脸的势在必得与她们此时的境况实在是不符合。 “可、、、、、、” “每临大事有静气,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不急不急,”付婧还想挣扎,可姜慕晚的这几句话轻飘飘的将她给怼回去了。 入了电梯,她好似半分忧愁都没有,电梯广告屏上正放着某地的旅游资讯,付婧仍旧没从那个震惊中回过神来。 可姜慕晚却悠然自得的跟个放了假的人一样,且还颇为好心的问她:“天儿冷,我们寻个海岛度度假?” 付婧:.........“您还挺有闲情雅致。” “事已至此,只能如此。”姜慕晚用一种得道高僧勘破世俗的语气来了如此一句。 将付婧给气笑了,伸手将手中的记事本扔给了姜慕晚。 后者顺势抱在怀中,望着气到不行的付婧道:“华众副总的位置,没什么可要的,老爷子给了百之十一的股份,我觉得还不错。” 言下之意,外人看着她是被暂停职位了,可实际上,她才是最终的受益人。 透过现象看本质,姜慕晚才是最终赢家。 “当真?” 姜慕晚含笑点头:“当真。” ------题外话------ 姜慕晚:我找个海岛穿着比基尼搂着小奶狗度假 顾董: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第两百一十二章:香饽饽 “父亲是答应了慕晚什么要求吗?” 会议结束,姜临似是不明所以询问老爷子。 他大概也能知晓姜慕晚的秉性与脾气,断然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是就答应从华众副总位置上退下来,若是真想下来,早前他借用织品的手打压她时,便该退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姜临这话,看似是询问实则带着些许探究之意。 探究老爷子对姜慕晚这般好说话就退位的看法。 姜临呢? 是个人精。 即便是要告知姜临,也不是此时。 于是,他选择了迂回之术:“华众此时说句千疮百孔也不浮夸,倘若今日慕晚辞职信的后果一旦登报,你想过后果没有?” 老爷子话语落地,姜临沉默了。 后果? 后果就是他们今天扔到股市里的钱都得打水漂。 后果就是他们谋划的一切都会毁在姜慕晚手中。 老爷子望着他,狠狠的叹息了声,拿着把利刃用最无奈的话语搓着姜临的心窝子:“希望司南以后能赛过慕晚。” 赛过慕晚? 这话说出来,只怕是老爷子自己都不信。 姜司南如何是姜慕晚的对手? 姜慕晚就如同天选之人,生来就带有敏锐嗅觉,聪颖,伶俐,更甚是有着非同常人的毅力。 而姜司南,并不如姜慕晚。 他只能将这一切归功于姜司南早年间没有受过熏陶的原因。 一个在世家里长大的小孩,可一个在外偷偷摸摸长大的小孩是有所不同的。 二十出头的姜慕晚已经在商场上初露锋芒,达斯的成立让她成了首都权贵子弟中最有优势且最有底气的哪一支。 姜临不是没打听过。 但每每听首都商场好友聊及宋家二女时,都说着二人靠天吃饭。 何意? 生来就比旁人高贵。 宋蛮蛮年纪轻轻便立足商场,吞下首都世家企业,成立达斯。 宋思知入选全国五十人青年计划中的一员,成为了站在巅峰上的那一小拨人。 姜临不敢回应老爷子这话。 姜家不比起宋家,什么都不是,。 这就是为何当年宋老爷子能带着人围堵姜家的原因,即便当年老爷子稳坐c市首富之位。 岁月流逝,风水轮转,这c市首富的位置自顾江年而起,就与她们沾不上边了。 老爷子挣扎过吗? 挣扎过。 可挣扎无益。 顾江年的手段非一般人能敌。 手段高超,制衡之术及其了得,且这人防范之心及重,非自己选中的人不会重用。 他看中的人,不会在乎你的出生与曾经犯过什么过错。 07年,君华副总曹岩曾是杀人犯的消息一经报纸刊登出来,在整个c市商场炸开了,顾江年一句话就堵住了悠悠众口:“国家法律赋予了杀人犯改过自新的机会,而我、依法行事。” 他看似有礼有节,可实则,及其狂妄。 “织品的事情以往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华众迟早有天是你一人撑起,该如何,你自己多想一想,”老爷子迂回之后,便用简短的言语拨了拨姜临跟杨珊的关系。 点到即止,不多言。 但却足以让姜临多想。 此番华众大难,杨珊没有半分想帮忙的意思,更是坚守织品,也呃住了扬逸凡想出手的欲望。 “慕晚那边?” “她要的是司南手中的股份,”老爷子微微叹息开口。 “那您?”姜临心里猛的一咯噔,瞪大眼睛望着老爷子,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老爷子抿了抿唇,一脸痛惜,一脸无可奈何。 “你来定夺,华众现在是你在当家做主,”老爷子将这个锅甩给了姜临,让他来定夺是假,让他做恶人是真。 看似是将大权交在他手上,实际呢? 当某日,姜临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以为,亲生父亲是不会算计自己儿子的,实则? 虎毒是食子的。 姜临隐隐约约从老爷子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但不敢确定。 “父亲、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他语言又止。 “你说。” “让宋家把人接回去吧!” ------------------、 这日上午,离了华众,姜慕晚似是心情极佳,拉着付婧,从商场逛到了美容院。 美容院衣帽间内,姜慕晚低头系着睡袍带子,听着身旁一声言语起:“对了。” “恩?”她漫不经心的应了句。 “我---------------” 付婧的话还没出口,便被衣帽间另一侧的聊天声打断。 “听说君华买下了原先万家卖的那栋楼,作为君华影视的总部。” “早就有的事儿了,”旁边有女子应和。 “据说最近好多有钱人家的小姐都往君华跑,想去娱乐圈玩玩儿,而君华影视的团队最近也在各大院校广撒网。” “只有新人?” “不是有绯闻流传年初四顾董与娱乐圈影后一起吃饭吗?我猜不可能只有新人吧!” 影后? 姜慕晚挺身站在衣帽间,听闻那边二人的聊天,眉头轻轻挑了挑。 狗男人生活还挺丰富。 付婧眼神也悠悠的瞟了一眼姜慕晚。 只听那边人在道:“我哥他们前几天去了事喝酒还跟顾董的女友说笑来着,问她要不要去娱乐圈混个影后玩玩儿,毕竟有顾董撑腰,没什么是拿不到的。” 女友? 了事、哦、姜慕晚了然,柳霏依。 只怕她开口,顾江年也不见得会让她去。 柳霏依在顾江年的心目中,可不是一般存在。 她静静站在哪里,未有动作,听着那侧的聊天:“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想去混娱乐圈是假,只怕都是冲着首富夫人的位置去的。” “顾董可是个香饽饽。” 首富夫人? 姜慕晚想,实在是不好意思,她占着茅坑了。 那些人只怕是都没机会了。 “还挺吃香。” 聊天声渐行渐远,姜慕晚冷嗤了这么一声,抬眸,便见付婧倚着门抱着胳膊吊儿郎当的望着她,且还带有浅浅笑意。 “看什么? “如何想?”付婧问。 “什么如何想?”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自家老公这么吃香你就没点儿想法?” “我难道不吃香?”姜慕晚横睨了人一眼,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这句询问,让付婧听出了些许傲娇俏皮的味道。 话是如此说,可姜慕晚转身越过付婧离去时,那咬牙的模样也不像是真没将那人的话当回事似的。 开年,顾江年异常繁忙。 办公室大门关了开开了关,未曾停歇过。 秘书办的人来来往往,送来文件拿走文件。 会议一场接一场。 “老板,君华影视的策划案您需要过目吗?”这等小事若是其他分公司,定然是不需要他过目的,可影视公司将将起来。 这份文件送到跟前,看的不是公司动向,而是整体。 办公桌前,顾江年正在回复邮件,浅浅的嗯了声。 徐放将文件搁在桌面上,再道:“您今晚跟市局的应酬定在了澜庭酒楼。” 徐放正说着,顾江年手机有短信进来,这人微微拧眉,伸手将不远处的手机捞过来,漫不经心点开。 以往,这种短信,他是不会看的。 可自打姜慕晚有那么几次同他发短信之后,这人形成了一种习惯。 徐放眼见这人眉眼淡淡点开短信,眼见这人眉头紧锁,再眼看这人抬手拨了通电话出去。 紧接着冷酷的质问声响起:“去问问公关部,年初四跟韩晚晴吃饭为什么会被拍。” 这日下午,姜慕晚及其淡定的翻了翻网页,而后将顾江年与韩晚晴吃饭的新闻发给了他,未有只言片语,紧接着,拉黑。 顾江年抬手拨的那通电话,显示关机状态。 是关机吗? 不不不不、这是姜慕晚又把他拉黑了,这是小泼妇惯用的把戏。 顾江年这话一出来,徐放想,完了、后院着火了。 别人家的后院着火,哄哄就行了。 只怕这姜副总,拿灭火器都不管用。 拨不通姜慕晚电话的手机估计在顾江年眼里也没什么用了,这人伸手,啪嗒一声将手机扔在桌面上,拿起座机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那侧接是接了,可听闻他的声响,挂的比什么都快。 办公室内,顾江年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靠在座椅上,笑了。 姜慕晚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谁电话?”身旁,付婧侧眸问道。 姜慕晚闭着眼,将手机关机放在身下,浅笑了声漫不经心回应:“还能有谁。” 这声还能有谁,可谓是深意满满。 徐放极快去了又来,望着满面阴沉的顾江年道:“公关部说没有绯闻出来,网上仅有几张照片可能是那晚吃饭被熟人碰到了拍了照片发在了交流群里给流传出来了,现在已经删了。” 公关部是防止新闻给公司造成负面影响,但像这般在私人手机上的照片,她们即便是有通天本事也没办法。 “哪个熟人?” 往日里从不将这些新闻放在眼里的人今日显得有些锱铢必较了。 似是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徐放沉默,显然是工作没做到位。 “去查,我看是谁吃饱了撑的跑到我家后院放火。” 小泼妇就凭着这么张照片估摸着都能跟他干上几天几夜。 好日子才过了几天? 这日,姜慕晚与顾江年好巧不巧,在澜君府遇见了。 乍一见,二人皆是一愣。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微微拧了拧眉头,望着人家,莫名觉得顾江年有点送上门的趋势。 “姜副总,”身后,君华极为高管同她颔首招呼。 姜慕晚点头回应。 睨了眼顾江年,跨步前去。 她与付婧二人前脚入包厢,后脚顾江年推门而进。 一脸阴沉的望着姜慕晚,脸色及其不佳。 “我----要出去吗?” 付婧视线落在二人身上来来回回,似是有些不确定。 瞧着顾江年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可姜慕晚跟没事儿人似的。 “不用。” “出去。” 前者、是姜慕晚。 后者、是顾江年。 姜慕晚悠悠视线落在顾江年身上,薄唇抿了抿:“怎么?顾董今儿又是跟哪个影后吃饭来了?” 顾江年大抵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跟姜慕晚吵架,肃然面色落在付婧身上,虽未言语,可眼神却极有压迫性。 “问问老板有没有狗肉火锅,给我们整一个。” “不许点。” “我有钱,我想点什么就点什么,你管的着?”姜慕晚冷嗤回去。 付婧听闻这二人一副要干架的架势,拉开门,三五步疾步出去了。 将一出门,便见徐放守在门口,见她出来,望着她的视线竟然莫名的有那么几分同病相怜的意思。 包厢内,顾江年伸手将身上大衣退下来,慢条斯理的搭在付婧刚刚坐着的椅背上,拉开椅子坐下去,且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方向,话语冷厉:“有本事你去点煤气罐啊!” 姜慕晚:................. 第两百一十三章:吃醋了? 依旧是澜庭酒楼,姜慕晚坐对面望着慢条斯理将衣服搭在椅背上的顾江年。 面色沉沉凝着他,看了半晌,而后伸手从包了淘了掏,掏了个打火机出来,刚坐下去的顾江年见状猛地起身抓住姜慕晚的臂弯。 “你去干吗?” “你不是让我去点煤气罐吗?” “老子让你去吃屎你去不去?”顾江年还真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姜慕晚,让干什么干什么?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你以为老娘跟你一样吗?都爱吃那玩意儿?虽然跟你这个狗男人呆了这么久,但我仍然清晰的记着,我是个人。” 顾江年深邃的视线落在姜慕晚身上,听这话,他也不生气,反倒是望着人哂笑了声,伸手将人往跟前拉了拉,微微低头,二人气息相近,似笑非笑开口:“吃醋了?” “那我还不如吃屎呢!”姜慕晚伸手推了推顾江年,试图从他掌心间挣脱出来。 却不想被人搂的更紧,擒住她的臂弯落在了腰间。将她往跟前带了带。 这人依旧浅笑斐然,擒着一股子吊儿郎当的笑意望着她,嗤嗤笑了笑:“口是心非?” “言为心声,”姜慕晚伸手扒拉着腰间的爪子。 男人含笑摇了摇头:“我看不像。” “那您看像什么?” “像欲盖弥彰,”顾江年开口下定论。 姜慕晚冷嗤了声,翻了个白眼,正扒拉着的爪子松开了,落在腰间的爪子转而落在了后脑勺上,姜慕晚还没反应过来,顾江年在她薄唇上狠狠的啄了一下。 抬眸望去,只见这人笑意浓浓的望着自己,且还带着几分爱意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中国有句古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蛮蛮何苦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把自己搭进去呢?” 姜慕晚:............ 姜慕晚在顾江年眼里就像家里养的那两只猫,翻天覆地的燥縢,天天奔来奔去闹的砰砰响,可就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摸着姜慕晚的脑袋,可不跟摸着那只不听话的白猫似的吗? 大概是气着了,这人也不说话。 他俩眼看这情况也不知道是谁送到谁口中呢! “顾江年,”她喊道。 “在,”男人开口回应。 姜慕晚正想怼回去,屋外敲门声响起,姜慕晚眉头冷蹙了蹙,只见付婧推开门,偏了偏身子移步进来,面色肃沉:“扬逸凡跟临县酒业的二把手刚刚过来了。” 包厢外,得亏付婧眼尖,远远的就见扬逸凡过来,定睛往他身后扫去,见来人,眉头狠狠跳了跳,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攀升起来。 扬逸凡不是被物价局的人制着吗?怎还有闲心朝临县那边出手。 莫说是付婧,就是姜慕晚眉头都拧了拧。 她算计好了一切,可独独没想到扬逸凡会不受制约。 顾江年见此,跟姜慕晚斗智斗勇的心思也歇了,伸手扯过椅背上的外套搭在臂弯间,望着姜慕晚似提点开口:“区区一个物价局制约不了织品,他身后有姜临在。” 区区一个姜临,姜慕晚并不放在眼里, 可华众再如何风雨飘扬,那也是华众。 “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心去管别人?”姜慕晚显然是被顾江年这话给刺激到了,情绪不大稳。 “你不清楚枕边风意味着什么,”杨珊再如何那也是姜临的枕边人,没事儿吹吹枕边风来为自己娘家谋求利益。 姜慕晚狠狠叹息了声,稳了稳情绪,将徐放唤了进来。 “老板。” “去看看扬逸凡进哪个包厢了,”顾江年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定,事关姜慕晚、他也没法儿淡定。 这点,徐放深有体会。 有人表于言情,有人表于行动,而顾江年属于后者。 “明白,”徐放应声出去,再度回来时颔了颔首同顾江年道:“在清风阁。” 顾江年点了点头,伸手拉着姜慕晚往外而去:“走吧!去听听他们聊什么了。” “怎么听?” 这声询问,好似是什么笑话似的,让顾江年低笑了声。 “太太,澜庭酒楼也是君华旗下的,”不过未曾对外告知罢了。 徐放解释声一出来,姜慕晚跟付婧二人双双愣住了。 澜庭酒楼也是顾江年的,所以这人及早之前就想进军餐饮业了? 他的野心远不只军工业和影视业。 难怪老爷子对他有所忌惮,难怪要堤防着他。 如顾江年这般人,但凡是个商界人士只怕都得防着几分。 【你收拾姜家,我拿华众】 她原以为顾江年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曾想-----竟然是真的。 ------题外话------ 少更,明天见 第两百一十四章:顾江年出手 “君华横跨地产业影视业餐饮业军工业,还有哪些行业是他们没有涉猎到的?” 进了包厢,付婧话语声响起,看似询问,也不像是询问。 姜慕晚没法儿回答,顾江年其人,野心太大,更深藏不露,她现如今所知晓的,都是这人让她知晓的。 付婧言语完,望了眼姜慕晚,见人经久未回应。 接下来将要言语出口的话,也堵住了。 --------、 “杨总,我们酒厂已经被人收购了,换了老板,你我这样不合适啊!” “临总,人往高处走,”扬逸凡不急不缓的规劝声响起,嗓音含着淡淡的浅笑。 坐在对面的人微微怔了怔,自然也知道人往高处走的道理,可这世间不是都具备往高处走的能力。 “我们酒厂做的都是小本买卖,不值得杨总这样的,”临赦落在膝盖上的手显得有些无处安放。 被人拒绝,扬逸凡没有丝毫的恼怒,反倒是及其从容的拿起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递给临赦,笑道:“临总看看,在c市就没有在澜庭酒楼吃不到的东西。” 他伸手,指尖缓缓的将菜单推过去,笑意融融:“飞禽走兽,山珍海味,没有什么是你吃不到的。” 临赦望着跟前菜单,纠结的脸面上显出了丝丝皲裂,但这抹皲裂不细看,瞧不出来。 扬逸凡其人,善推广,善推广者更擅抓住旁人心理。 见临赦脸面上的痕迹缓缓撕开,他浅勾了勾唇瓣,也不急着言语。 反倒是极有耐心的等着人翻开菜单。 一个县城与有一个金融大都市不是隔了百来公里的距离,这中间的鸿沟,难以跨越。 饶是临县酒业在当地是个响当当的存在,可在c市,不值一提。 多的是一个企业的gdp能赛过整个县城。 菜单上高昂的价格吓了人一跳,他打开,又及其快速的合上,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 心脏砰砰直跳,一道菜能要许多人个把月的工资,这即便不是天文数字也稍有些宁人难以接受。 临赦将余光落在扬逸凡身上,见其面色平平。 好似这些昂贵的菜品在他跟前根本不算什么,不值一提。 他在度翻开,定睛瞧了瞧,确定自己没看错。 “人总该有个适应的过程,我想临总以后会很适应的。” 临赦合上手中菜单,眉头紧拧:“这不合适,杨总。” 扬逸凡浅笑了笑:“没有什么合不合适的,只有愿不愿意。” 临赦望着扬逸凡的眸光紧了紧,落在菜单上的指尖稍有些用力。 扬逸凡望着这人的面色敏锐的蹙了蹙眉:“我相信临总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隔壁。 姜慕晚坐在餐桌上面色阴寒,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落在桌面上的手狠狠的紧了紧。 压在木质桌面上的指甲微微泛白。 许是隔音并不好,姜慕晚此时即便是怒火中天也没有半个字冒出来。 只是那周身的杀人气息越来越盛。 另一方,顾江年与市局的人推杯交盏,把笑言欢,气氛比起另一方,好上许多。 徐放在一旁,接替了服务员的工作给各位领导斟茶倒酒,观察桌面上的走向。 顾江年素来是个游走于应酬场上的好手,如此场合,他向来得心应手。 但今日这人,有些心不在焉。 莫说是徐放了,就连坐在身旁的曹岩都看出来了。 “君华影视一旦起来,我们c市的吸引大学生的好处又多了一个,这多亏了顾董为c市的建设做贡献啊!” 市局领导这话抛出来,顾江年并未及时接,反倒是默了一会儿,浅扬了扬唇,笑道:“您抬举了。” 就那数秒钟的沉默,让站在一旁倒酒的徐放拿着酒壶的手都紧了紧。 而坐在身旁的曹岩等人更是连背脊都挺了几分。 酒桌上的浅聊依旧,徐放提着酒壶行至顾江年身边,一句淡淡的只有二人能听见的话语声响起:“去看看。” 去看什么,即便自家老板不说。 徐放也懂。 从姜副总包厢离开时,自家老板握着妻子的手一副舍不得松且隐有担忧的模样映入眼帘。 徐放细看了看,那种情绪如何形容? 大抵一位老父亲担忧女儿的神情。 徐放出去,过了片刻再回来,没有急着进包厢,反倒是给顾先生发了通短信,告知那边情况。 有些酒局,不能乱言,连带着面部情绪都要做好管理。 比如今日。 徐放跟着顾江年走南闯北,自然是知道酒桌也是战场。 顾江年看了眼短信内容,面色平平淡淡,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浅薄含笑望着众人道:“给家母回个电话,各位见谅。” 有人笑道:“顾董真是孝子。” 男人含笑摇了摇头,似是无奈。 那模样半分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姜慕晚正觉得满腔怒火无处可发时,包厢门被人拉开,顾江年进来,身上外套不见,剩下一件白衬衫。 侧眸望了眼墙壁,扬逸凡与临赦的交谈依旧,他听了两句,也没听见什么重点,想必重点内容已经聊完,再反观姜慕晚,面色极差。 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阴沉之气,像只怒火滔天却无处发泄的小野猫。 “老板、物价局的人在门口了,”门外,徐放跨不进来附耳说了一句。 顾江年点了点头,算是知晓。 这日、顾江年与市局的人出来时,恰好撞见扬逸凡与临赦,两拨人相见,依着顾江年的段位本可以不将扬逸凡放在眼里。 但这夜,这人心情许是极好的。 停住了脚步,望着对面走来的二人悠悠唤了句:“杨总。” 扬逸凡定睛一瞧,面上一喜:“顾董,好巧,梅书记也在。” “是好巧,”顾江年站在人群中,单手插兜,一社白衬衫将人衬的多了份儒雅之气。 “这不是临县酒厂的临总吗?今儿怎么跟杨总在一处?”身后,徐放许是认出了人来,有些惊讶的开口。 当着市厅和c市首富的面喊的这一声临总,临赦不大敢回应。 见人羞涩,徐放再道:“不是说临县酒厂已经被国外投资商收购了吗?难道这个国外投资商是杨总?” 这是一声询问的话,可询问中带着几分恶意。 扬逸凡此时,被徐放简单的一句话敢给推入到了悬崖边儿上。 当着市厅领导的面儿,他要是说不是,那无疑是在间接性的承认自己在挖别人墙角,人品有问题。 若说是,那近期关于物价局调查的事情只怕还得重新来过。 徐放望着扬逸凡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浅笑。 扬逸凡浅笑了笑回应:“恰好遇上了一起吃个饭。” 徐放恍然大悟:“我就说,杨总要是收购了临县酒厂,也就没物价局的那些事儿了。” 这声恍然大悟并不如看起来那般简单,这中间的弯弯绕绕足以将扬逸凡绕进去。 一盘,临赦似是从这简短的对话中探出了些许什么来,望着扬逸凡的目光带着半分打量。 曹岩见此,有些明了。 浅笑道:“临县口碑在外,可别瞎说。” 徐放点了点头,紧忙开口纠正:“是、是、是、是我多想,临县乃c市有名的酿酒场地,是我说话没经过脑子,临总见谅。” 口碑二字,让临赦瞬间清醒。 他突然意识到,临县酒业代表的是真个县城的口碑,而并非他一人。 他输不起。 “呀!今日这么巧?”澜庭酒楼古色古香的大门口,有人跨步进来。 “何局!” “何局!” 徐放与曹岩等人纷纷开口与来人打招呼。 看起来对眼前人也颇为尊敬。 “什么风把你老何吹来了?”梅书记见来人也是好奇的很,开口笑悠悠道了这么一句。 “嗐、我这不是听人说杨总在这儿嘛,找杨总聊点工作上的事情。” “哦、”顾江年似是很好奇,哦了声,再问道:“这么晚了是聊什么工作?” “让各位见笑,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利,这事儿不太好说,”一句不太好说,看似是在给扬逸凡面子,实则这面子给不给都无所谓,c市现如今只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扬逸凡的那些事儿么。 “那何局忙,”顾江年笑着开口。 这场遇见,看似是巧合,可一切都是一场静谧的谋划。 顾江年想用这场遇见透露给临赦一个信息。 【扬逸凡并不可靠】 如此,才能解了姜慕晚的危机。 顾江年的那句客气话将扬逸凡猛的从梦境中拉回来。 这场看似漫不经心的多人交谈中,尽管每个人都只有那么一两句的只言片语,可这只言片语足以坏了他的大事。 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他成了所有人吊打的对象。 ------车内----- 徐放坐在副驾驶上,透过后视镜望了眼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的顾江年。 想了想,开口:“老板、我有点地方不太理解。” “恩、”男人温声开腔。 “姜副总对外宣称是顾太太便能解决的事儿,为何--------”还要绕这么一大个圈子。 明明极好解决的事情。 坐上顾太太的位置不利用这个便利在徐放看来怎么都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顾江年闻言,谈了声。 且这叹息声还是从胸腔深处冒出来的。 他也想知道。 做他顾江年的老婆明明有那么多便利,姜慕晚这个女人,怎么就那么不乐意了。 直路不走,非得绕道而行。 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她当成洪水猛兽在逃避着。 若是个有能力的有手段的,他还能高看人家几分,可偏偏那个小泼妇处处受人欺负。 叫他不得安心。 徐放今日的这声询问可谓是扎着顾江年的心窝子了,扎的他浑身不舒坦。 本是落在膝盖上交握的手狠狠的捏了捏,骨头咯嘣咯嘣响。 一副恨不得能马上捏死姜慕晚的模样。 “这事儿你得去问姜副总。” 一声姜副总被顾江年喊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徐放坐在前座,心底不自觉的抖了抖。望了眼开车的罗毕,见其缩着脖子不敢讲话。 自己也老实了几分、 前方 、白色的奔驰内,付婧打着方向盘,缓缓开口:“我承认那句话。” 姜慕晚不解:“哪句话?” “得顾江年者得c市,”她答。 想起今日之市,不免发出感叹,她们二人尚在纠结如何才能解决此事时,顾江年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扬逸凡送上了高台。 那手段,何其高超? 不损兵折将,借着别人的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三言两语就替他们解决的难题。 这等事情,在c市是他们不敢想的。 顾江年的名字就是c市商场的通行证。 一旦披上顾太太的马甲他们在c市商场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 区区一个姜家或许他们大动干戈的去对付。 想要的一切都会变的万分简单。 姜慕晚默了默,没有及时回答付婧的话,她在想。 像顾江年这个狗男人跟她之间到底是因为利益关系,还是因为夫妻关系? 还是说他这辈子不管娶了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给她撑起半边天,而自己也并非他人生当中的唯一。 当一个男人屡次三番的护着你的时候,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做到不失心。 姜慕晚也只是这种多平凡女人当中的一个,当顾江年三番五次的向她伸出援手,将她护在掌心之下时,她的心是颤的。 颤动之外,还有一丝理智存在。 那份理智来源于他与顾江年之间这场婚姻的启示。 每当她要失了心时,就屡屡告诫自己,她与顾江年只是一场利益婚姻。 为期两年。 两年之后各取所需,而后分道扬镳。 所以,得顾江年者得c市这句话,她不敢回应。 她从没得到过顾江年,只是在这段人生旅程中短暂的拥有过他而已。 谈不上得到与没有得到。 “得c市?”她浅笑了声,音调带着些许不上不下的冷意,听起来是冷嗤,可这冷嗤中又夹着些许的轻晒。 而后再道:“我不要c市。” 这是一句带着浅笑的回应,她不要c市,只要姜家。 这句话反过来理解,她也不需要得到顾江年。 如他这般人,也不是一般女人能得到的。 第两百一十五章:只要是你 付婧将车停在距离顾公馆不远的十字路口边,望着身旁正在解安全带的姜慕晚,默了两秒道:“宋家不会让一个商人进门,更何况还是一个c市的商人。” 付婧将姜慕晚刚刚的纠结尽数收进眼底。 有些人,认识的时间久了,无须你言语便能瞧出你在想什么。 付婧这话,太过真实。 而姜慕晚更是心知肚明。 说是两年婚约,必须是两年婚约。 这应当是个及其高兴的夜晚,可顾江年明显觉得姜慕晚情绪不高。 不高就罢了,且还对他冷脸相待。 帮她解决了难题,连个笑脸都没有换来。 这让顾江年,稍有些莫名其妙。 这股子莫名其妙一直持续到顾江年从浴室洗完澡出来。 顾江年见她跪坐在床尾,穿着松松垮垮的丝质睡衣,一头半干不干的头发披在脑后,蓬蓬松松的,远远瞧着就跟她怀里的圆脸猫似的,毛茸茸的,甚是可爱。 松垮的睡裙领口将她完美的锁骨展露无疑。 顾江年见此,稍有些燥热。 伸手将手中毛巾丢在一旁,跨步像姜慕晚而去,弯曲着腿坐在床尾,摸了摸她的脑袋。 怀中白猫喵呜了声,见了顾江年踩着被子顶着一张圆溜溜的脸想要过来,走了两步被人提溜开了。 “蛮蛮,太多顾虑的人是走不长远的。” 姜慕晚有手段,有野心,不否认她是个及其优秀且有想法的新时代女性,可她的缺点,是束缚太多。 走的每一步,都在斟酌。 斟酌太多了,不是什么好事。 “一腔孤勇勇往直前?” 顾江年不紧不慢的打量她一眼:“你有捷径。” 公开婚姻。 这是姜慕晚的捷径。 姜慕晚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暗指什么,摇了摇头,将落在脑袋上的爪子摇下去:“人生中该走的路,一步都不会少。” “捷径固然诱人,但万事都比不上自己脚踏实地。” 顾江年勾了勾唇瓣,望着情绪不怎么对劲的姜慕晚,心底有几分了然:“占着茅坑不拉屎,会让人嗤笑脑子有问题。” 言下之意,占着顾太太的位置无所作为,会令人嗤笑。 “你是茅坑?”她想也不想,反怼回去。 男人含笑摇了摇头,望着姜慕晚的眼神莫名的带着几分宠溺:“我不是、但如果你想让我是,我可以是。” .........姜慕晚莫名觉得心底有块地方松了松,望着顾江年的眸子有几分退却之意。 【宋家不会让一个商人进门,更何况还是一个c市的商人】 脑海中,付婧平淡的话语声响起,让这人有几分心慌。 伸手将圆滚滚的猫递给顾江年,手脚并用往床头爬:“累了。” 顾江年将猫扔到地上,伸手钳制住姜慕晚,将准备爬出去的人又捞了回来:“你有情绪。” 姜慕晚拧眉:“我没有。” “你满脸都写着对我有意见,”顾江年凝着她。 “你想多了,”姜慕晚扒拉开顾江年的手准备在往床上爬。 “我费尽心力为你谋划,讨不来你开心还得被冷眼相待?”男人涔冷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肃然的面色中带着点点愠火。 “你不是费尽心力为我谋划,是不管任何一个女人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你都会如此做,你不是为了我,是为了顾太太。” ............顾江年望着姜慕晚一阵沉默,冷飕飕的视线盯着她有几分阴暗,瞧瞧,瞧瞧,这小泼妇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什么叫他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顾太太? 什么叫不管是谁坐在这个位置上他都会如此做? 顾江年擒着姜慕晚臂弯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几分,望着人的视线泛着阴阴冷光。 他是满腔怒火,想发但又不敢。 忍了很久才道了句:“牛角尖都被你钻完了,牛怎么办?” 姜慕晚抿了抿唇:“我说的是实话。” “什么实话?哪门子的实话?你是眼见为实了还是亲眼所见了?绿帽子戴不成改往我头上乱扣帽子了?” 姜慕晚瞪着眼睛望着他,气鼓鼓的,半天没说话。 顾江年脾气不是个好的。 姜慕晚亦是,这二人火药对上了火山。 近乎一触即发。 逼仄的空气在卧室里铺展开来。 顾江年擒着姜慕晚的手松了松。 被丢下去的白猫又顺着顾江年的裤腿爬上来,蹲在僵持不下的二人中间,望望顾江年,再望望姜慕晚。 而后,许是觉得奇怪,喵呜了声。 顾江年滇黑的眸子有片刻幽暗,低沉的嗓音徐徐铺开,似是无可奈何的唤了句:“蛮蛮。” 他诱哄人家公布婚姻不成反倒是被摁着头教育了一番。 顾江年现在心头急塞。 这声徐徐轻语让姜慕晚眸光松动了几分。 只听这人低着头一副认输的模样无奈开口:“我冤枉。” “冤枉什么?” “我对你的好不是因为责任跟义务,不是因为你是顾太太,而是因为你是宋蛮蛮,因为你是姜慕晚。” 结一场婚,被冠上丈夫或者妻子的称谓。 给人种下一颗种子。 让这颗种子去激发他们的责任感和义务感。 但这颗种子,他顾江年不需要。 行至巅峰的人,什么风景没见过? 他何须为了责任跟义务去委屈自己? 若非因为她是姜慕晚,因为她是宋蛮蛮,而他又何必做这一切。 说姜慕晚不识好人心,真的一点都不过分。 “如果我不是姜慕晚也不是宋蛮蛮呢?” 姜慕晚身后有姜家,宋蛮蛮身后有宋家,倘若她谁也不是呢? “只要是你。” 顾江年开口,话语间端的是及其认真的肯定。 姜慕晚不如顾江年坦荡。 只因他们二人一开始本就有所不同、 一个要利。 一个要人。 所求不同,所想自然也就不同。 大抵是顾江年的目光太过炙热。 面对顾江年炙热的目光她出了选择逃避找不出更好的解决方式。 正当她转身想脱离这人目光时,腰间突然横过一直遒劲有力的臂弯将她捞入怀间,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凉薄的唇倾覆而下。 强势霸道。 避无可避。 ------题外话------ 晚上见 第两百一十六章:离婚?你做梦 次日,媒体爆出织品扬逸凡被物价局局长连夜约谈之事。 且这新闻占据整个报纸版块。 如此就罢,连带着君华董事长顾江年以及梅书记也被媒体用笔墨大肆渲染了一番。 姜慕晚在顾江年窸窣声醒来,清晰的感知到男人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胳膊从她臂弯间抽出来,尽管动作极其,她还是醒了。 “吵醒你了?”身旁,男人微微撑起身子,眼眸低低,望着睁开眼帘躺在床上的姜慕晚。 伸手拨开她脸面上细碎的发丝,俯身啄了啄人额头。 换来的是这人及其不耐烦的扯过被子将自己捂住。 姜慕晚的起床气,顾江年不敢恭维。 也不敢惹。 昨夜闹的太晚,顾江年省去了早上运动,洗漱好进了衣帽间换衣服,正打着领带从衣帽间出来时,见原本好好躺在床上的人叹息了声,拥着被子坐起来。 “我去海岛穿着比基尼搂着小奶狗度假。” 顾江年手中动作一顿,眸色一紧,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些许不善:“我没听清,你在说一遍。” “我想去海岛穿着比基尼搂着小奶狗度假。” 男人打领带的动作不如刚刚温柔,推着领带往上去时,动作极大:“没睡醒就再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 “没有小奶狗,”姜慕晚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要倒不倒的歪在床上,抱着被子,神态萎靡。 好像没有小奶狗这件事情多么打击她似的。 顾江年侧眸瞧了眼人,实在是没眼看,捞起西装套在身上。 “顾江年,”他准备跨步出去的步伐被身后人给喊住。 “你去哪儿?” “去公司。” “把你的专机借我用用,”占着茅坑偶尔还是需要拉个屎的。 顾江年笑了,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冷冷幽幽,含笑望着人,冷嗤了声:“用老子的专机送你去海岛穿着比基尼搂着小奶狗度假?” 姜慕晚一本正经点了点头:“是这样。” “你怎么不让老子开着h潜艇送你去见龙王?” “狗男人,”见人要走,她在唤,且声调猛的拔高。 “小泼妇,”顾江年回身,望着人咬牙切齿开口。 “蛮蛮长蛮蛮短,蛮蛮要出去玩你不管。” “你那是要出去玩儿吗?你那是要绿老子。” 顾江年冷嗤回去,瞅着姜慕晚的目光一副忍了又忍的模样。 见人要走,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人撒起了泼:“我不管,你昨晚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我现在要拉屎了你倒是把茅坑送过来啊!” “别拉了,你憋着吧!” “憋死了呢?” “我给你找块风水宝地,纸扎的小奶狗小帅哥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死了随你燥縢,活着你就给老子老实点。” 顾江年不想死在这个大清早,也不准备管身后姜慕晚的叫唤了,抬步准备离开,走了两步还刻意转身回来,望着人一字一句恶狠狠开口:“敢爬墙,打断腿。” 顾江年带上门出去,跨步准备下楼时,见白猫在屋子里巡逻,走的晃晃悠悠的。 步伐顿住,这人冷眸望着眼前圆滚滚的小东西,伸手拎起猫,转身开了卧室门将小东西丢了进去。 华众股票一连几日都大好。 而姜慕晚更甚是从中赚了一笔,低价购入的股票在她手中翻了几番。 书房内,她望着电脑走势图,伸手,拉开抽屉,从中抽出一张a4纸,拿起桌面上镶钻的钢笔缓缓拧开笔盖。 伸手,徐徐的、一笔一划的、圈上了慈善家三个字。 钢笔的笔尖围着这三个字绕了一圈又一圈,近乎要将纸戳破。 “看新闻了吗?”下午,姜慕晚窝在顾公馆的是茶室里晒太阳,付婧一通电话过来。 她懒懒的瘫在茶室沙发上,淡淡询问:“什么新闻?” “君华影视把影后韩晚晴跟影帝宋思慎挖过来了,今天签约了。” “宋思慎?”她惊愕。 “对、宋思慎,”付婧此时正看着电视新闻,肯定回答。 “理由?” “这你得问宋思慎,”她悠悠开口,显然也不知道。 这日下午,宋思慎被姜慕晚堵在了酒店房间,将推门进去,便见他的整个团队都在,冷冷幽幽的视线扫过众人。 以骆漾为首,众人见姜慕晚,纷纷起身,客客气气的喊了声姐。 姜慕晚面色阴沉点了点头,而后将打量的视线落在宋思慎身上。 “你们先出去,我跟他聊两句。” 众人将走,宋思慎便见手中的杯子搁在茶几上,率先开口:“三七开,五年合约,绝对资源匹配,君华出违约金,姐、我有不签君华的道理吗?” 姜慕晚来时酝酿了许久的话在此刻都止住了。 望着宋思慎的目光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条件,及其诱人。 像是顾江年的手笔,他是个有手段的商人,也是个肯给钱的老板。 “韩晚晴也来了,”宋思慎望着她,再道:“举目全国上下,没有人能同时请得起我们,也没有人能同时掏得起这笔数额庞大的违约金,再者,如果有跟韩晚晴同时进一部电影的机会,我的身价还会往上翻几番。” 宋思慎是个艺人,也是个极有脑子的艺人。 君华在他这里是快跳板,一块镀金的跳板。 五年合约,此后他的名望与身价升上去了,也可以成为资本家。 姜慕晚知道,但凡是下定论的事情,多说无异。 宋思慎有自己的想法。 他连带自己的团队都来了君华,想必顾江年是斥巨资的。 君华影视这番动作极大,顾江年将影视版块划进来时,君华的人就做好了要奋战的准备。 “你自己看着办,”她开口,仅此一句话。 外界以为君华签下宋思慎是因为他的影响力,因为他是影帝。 但实则,有所出入。 宋思慎,是顾江年钦点的人,没有要求,一定要不遗余力将人挖到君华来。 不惜一切代价。 许久之后,宋家接走姜慕晚,顾江年得知妻子被带回首都,未曾追赶,也未曾发声。 只是、用及其残忍的手段平静的将宋思慎送进了监狱,且闹得风风火火,一副要死大家一起来的架势。 与宋家做抗衡。 这夜,顾江年晚归。 且未告知姜慕晚。 临近七点尚未见人,姜慕晚难得的给人去了通电话。 那侧,顾江年正从君华影视的酒局上脱身,接到妻子电话,稍有些高兴。 含笑喊了声:“蛮蛮。” “回来了吗?” “正准备,”顾江年跨步前行,回应姜慕晚时,连带着脚步都急切了几分。 “饿了,”她窝在书房的椅子上悠悠开口。 电脑上放着的是达斯高层发过来的邮件。 “晚上没吃?”男人拉车门的手顿住,转身回眸望了眼身后,“我在澜庭酒楼,给你捎点吃的?” “想吃面。” “我做的?” “我做也行。” “..............” 姜慕晚的这声我做也行,让顾江年莫名的后脊一凉。 顾江年将进顾公馆,便见姜慕晚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棉质家居服抱着猫从二楼下来,像是刻意来迎接他的。 伸手将手中外套递给佣人,话语声徐徐响起:“晚上没吃?” 这声询问,让佣人后背一凉,思及来此初夜看到的事,急忙开口解释:“太太说先生会给带晚餐回来,让我们别准备。” “恩、”男人抿唇,恩了声。 顾江年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尊贵优雅,又极有魅力,小姑娘们见了脸红心跳的,这声低低沉沉的恩传来,让候在一旁的佣人微微垂了垂首,将红彤彤的脸埋了下去。 “过来,”他抬手,招呼姜慕晚。 来者仍旧是不急不缓的,顾江年见人磨磨唧唧的自己跨步前去,牵着人直接进了厨房。 “想吃什么?” “面啊!”她悠悠开口。 “什么面?”顾江年问。 “都行,反正你也不让我吃狗肉面,”姜慕晚嘀嘀咕咕的跟着顾江年进厨房。 男人回眸睨了她一眼,这一眼,睨的姜慕晚的脖子缩了缩。 顾江年站在冰箱前解开袖子上精致且价值不菲的袖扣,曲起指尖将袖子缓缓卷起来,露出精壮的小臂。 就如此动作,看的姜慕晚面上稍有些薄热。 她虽然不是腐女,但不得不说,顾江年这个狗男人的身材极佳。 “为什么会想到把宋思慎挖过来?”哗哗流水声中,姜慕晚拉了把椅子盘腿坐在上面。 “他能为我带来利益,”顾江年伸手关了水龙头,将水池里洗干净的小番茄捞起来,沥干水,端着给姜慕晚。 她接过顾江年递过来的番茄,捧在掌心:“去挖掘一个新人,不是能为你带来更多利益?” “建一座房子,首先要有牢固的地基,再者要有顶梁柱,之后才是添砖加瓦。” 君华是地基,宋思慎等资深的演员是顶梁柱,而那些新人是砖瓦,顾江年的这个解释可谓是及其通俗易懂了。 顾江年薄笑了声:“怎么?还没开始就准备替他铺路了?” 姜慕晚哼了哼:“谁说的?日常询问好吗?” 顾江年忍俊不禁,心中明了,急哄哄的喊他回来也不是真饿了。 “得亏你问的是我,要是问了曹岩,估摸着能给人吓哭。” “我有那么吓人?” “你不吓人,”顾江年将池子里的青菜捞起来,转身丢进锅里:“但你的这声询问足以成为他们前行路上的绊脚石。” “别想在我这里谋求便利,”他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瞧了眼盘腿坐在椅子上望着自己的姜慕晚;“宋思慎要真那么没本事,估计在我这儿也呆不长、。” 姜慕晚丢了颗番茄进自己嘴里,嚼吧嚼吧往下咽,。 “宋家为什么会让宋思慎进娱乐圈?” “有什么为什么?宋家人包容性很强。” 顾江年轻笑了声:“你这声包容性很强我可不敢苟同。” “换句话来说,宋家人只是对内有包容心。” 姜慕晚嚼着番茄的动作慢了下来:“怎么说?” “出轨偷吃这种事情在商场上屡见不鲜,多的是男人干,原配基本上端着只要你不把人给我搞回来我都可以忍的态度,而你母亲,眼里揉不得沙子。” “那-----------。” “从宋老爷子给你弄出的贺希孟还有君华酒店见到的人来看,他始终贯彻着自己的原则,宋家若真是个包容性很强的家庭,最基本和最应该做的是不对晚辈的婚姻有所干涉,所以你这话,不敢苟同。” 顾江年端着两碗面过来,放在桌面上,招呼姜慕晚:“去拿筷子。” 她起身,从消毒柜里拿出筷子,望着跟前的面,疑惑道:“你不是应酬,没吃?” “酒倒是喝了不少,”再者、应酬场上吃的也不叫饭。 “每年有那么多醉酒猝死的新闻,我什么时候才能亲眼见见?”姜慕晚叹息着摇头,拉开椅子坐下去。 顾江年坐在对面眸色清冷的望着她,轻哼道:“想让老子猝死?” “我可没说,”她开口反驳,伸手挑起碗里的面。 悠悠的姿态有几分骄纵之意。 要是有尾巴,这人的尾巴肯定是一甩一甩的,快乐的不行。 婚后数月,莫说是顾江年了,就连带着兰英都发现了,自家太太越来越娇气了。 特别是在自家先生跟前。 瞧着她那摇头晃脑偷着乐儿的模样,顾江年没好气的笑出了声。 动筷子将碗里的牛肉都挑到了姜慕晚碗里,那人吸拉着面条,含糊不清开口:“要菠菜。” 顾江年皱眉望着她:“咽下去在开口。” 虽说宋家门庭在顾家之上,可顾江年的方方面面却又优于姜慕晚。 这现象,说来也奇怪。 顾江年伸手将碗里的菠菜都挑给她,本是平平整整的一碗面,堆成了小山尖儿。 姜慕晚望着跟前的面,陷入了沉思。 “你今天这么乖,不该是为了宋思慎,趁我心情好,麻溜儿说,”姜慕晚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有求与你你是爸爸,没事儿你就是狗男人。 顾江年对这人的手段,可谓是摸得个透彻。 也深知这人是个什么鸟性。 “我说了你会答应?” “视情况而定。” “什么情况可行什么情况不可行?”姜慕晚睁着亮晶晶的眸子问道。 顾江年闻言,冷笑了声,捏着筷靠着椅背,笑望着姜慕晚,那深意满满的目光落在人的脸面上带着几分高深莫测。 “你先说,”男人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开口。 “专机借我用用?”姜慕晚小心翼翼开腔,望着顾江年,一副贼心不死的模样。 “喜欢小奶狗?” 姜慕晚点头。 “你凭什么觉得那些小奶狗会看的上一个结了婚且还欠一屁股债的已婚妇女?” 姜慕晚:.......... “你还不如把勾搭小奶狗的心思花到我身上来,心情好了,指不定能划掉你欠债人的身份。” 姜慕晚突然觉得碗里的面不香了,搁下筷子,正儿八经的望着顾江年:“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就顺着话儿走了,我现在要是把钱还上了,我俩明儿能不能去民政局换证?” 顾江年:........... 男人冷嗤了声,笑出了声:“我说你是个白眼狼都委屈白眼狼了,过河拆桥也不带你这么明目张胆的。” “你今儿想一天就想出这么点儿东西来?你这不是钻牛角尖儿啊姜慕晚,你这是钻到牛窝里去了霸占了人家的家,怎么?好好的人不当要向着畜生出发去了?” 姜慕晚:............. 又是小奶狗又是离婚的,这小泼妇是觉得自己活太久了? 没眼见力的东西。 顾江年心气不顺,伸手端起姜慕晚跟前的碗,将才动筷子的面都倒进了垃圾桶里,当着姜慕晚的面,将无情无义演绎的淋漓尽致。 那旋风一样的动作让姜慕晚呆住了。 直道瓷碗哐当一声落在桌面上这人才猛的回神。 “你干什么?” “保持饥饿,保持清醒,清醒着脑子给老子好好想想,”顾江年冷声甩出这么一句。 “你这是虐待。” 顾江年沉着脸,语气颇有些肃沉之感:“小奶狗,没有,离婚、你做梦。” “你框我?” “您能过河拆桥还不许我哐你了?” 一顿饭,吃的顾江年肝火直冒。 心情如同过山车似的。 客厅里,守夜佣人第一次见如此情况,吓得不行,给兰英去了通电话,她急忙过来时便见顾江年阴寒这一张脸跨步往楼上而去。 而姜慕晚站在餐桌前望着被倒掉的面微微出神。 她好像踩到了泥潭里。 这场各取所需的婚姻或许并不如她想的那般单纯。 顾江年这个狗男人或许一开始就只是找个借口将她坑进这场婚姻里,思及此,姜慕晚心底狠狠一颤。 伸手拨开兰英往外而去。 “太太,”兰英在身后紧追不舍。 姜慕晚内心深处有道嗓音在叫嚣着,让她离开。 而她确实也如此做了。 只是将将行至客厅,一道遒劲有力的臂弯落在她腰间,将她连脱带抱的往二楼主卧而去。 “狗男人,你放开我,我日你大爷,你特么天天这不让那不让,你就是个骗子,骗婚骗色,老娘诅咒你坟头长草四季常青,”姜慕晚挣扎着。 叫嚣着。 嚎骂着。 试图从顾江年的臂弯中挣脱。 顾江年这夜,气的不轻。 连脱带抱的将人提溜上二楼,听着姜慕晚的叫叫嚷嚷声心里怒火更是膨胀,擒着姜慕晚的手臂立在楼梯间上,半虚半实的将人往楼梯下推。 “先生、”兰英在楼下见此,心都快跳到嗓子眼里,一声惊呼没有思考,夺口而出。 “来、骂、接着骂、”相比于姜慕晚的暴躁,顾江年要冷静许多,只是这冷静,是阴沉沉的。 姜慕晚在男人低沉的语气中回过神来,回眸望了眼身后,她正处在楼梯口被顾江年拉着,这人要是放手了,她摔下,不死不残也得伤筋动骨。 “不骂了,”她伸手抓着顾江年的衬衫,秒怂。 “不骂了?”顾江年问,面色依旧寒凉。 姜慕晚抽了抽鼻子,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不骂了。” “道歉,”顾江年咬牙切齿开腔。 姜慕晚抽抽搭搭开腔,拉着顾江年衬衫的爪子又紧了一分,昂贵的衣物在她手间皱褶一片:“对不起。” “日我大爷?” 姜慕晚摇头,可怜兮兮:“不日。” “祝我坟头长草?”他再问。 姜慕晚怂兮兮摇了摇头。 “能换个地方说话不?”姜慕晚这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台唱戏的本事一等一的绝,明知道自己此时处境不利,先开口服个输在说。 “把老子气死了,你当孤儿?恩?” 姜慕晚:.............. ------题外话------ qq阅读有小姐妹在做应援,我默默的打个广告吧! 不然显得我这人太咸鱼了,还是条粘锅的咸鱼。 第两百一十七章:喜欢你活着 姜慕晚被顾江年半实半虚的挂在楼梯口。 一双纤细的爪子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衫,望着人的目光水光潋滟,闪着水光,怎么看怎么都委屈的不行,怎么看怎么都可怜的不行。 “还气不气老子?”顾江年眸子紧紧盯着她,话语硬邦邦开口。 姜慕晚望着人可怜兮兮哆哆嗦嗦开口,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顾江年硬气虽硬气,霸道虽霸道,可偏生就拿姜慕晚没办法。 当真会将她如何吗? 他要是舍得,也不会屡屡被人气的火冒三丈了。 眼见姜慕晚可怜兮兮委委屈屈的瞅着他,心底狠狠叹息了声,半虚半实的手缓缓往回拉,将吓得不行的人往自己怀里摁了摁。 姜慕晚惊魂未定,趴在顾江年胸前反应了半晌才缓过神儿来。 这个狗男人。 前一秒老子要推你下去摔死你的模样。 后一秒却把她拥入怀里缓缓的抚摸着。 打一顿再给颗糖? 姜慕晚挣扎着,想从顾江年身前离开,将动,却被人摁的更紧,且还出声警告:“老实点、。” “顾江年,”姜慕晚轻唤。 “恩、” “你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她很怀疑,这个狗男人有什么隐疾,不然前后差距之前怎么可以如此之大? 楼下兰英与佣人看着自家先生一副要摔死自家太太的模样,急的不行。 可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二人又相拥在了一起。 这转变之快,连带姜慕晚这个当事人都没反应过来,更何况是兰英了。 顾江年伸手扯开怀里的人低睨着道:“你觉得呢?” 姜慕晚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我觉得-------像,” 这个像字,她默了片刻才敢道出来。 说完,挣脱开身子猛的从顾江年臂弯下溜走,撒丫子跑开了。 只留下顾江年站在楼梯口,一脸似笑非笑的望着跑的飞快的身影。 跑? 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顾江年进卧室,便见姜慕晚双手叉腰站在卧室中间,一副母老虎即将发威的模样,顾江年说姜慕晚不长记性,是有道理的。 刚刚还怂的不行不行的人,这会儿又想上天了。 “你是不是一早就有预谋了?”姜慕晚问出了心中疑惑。 一想到要是这个狗男人及早之前便对自己使了手段,她后背就阵阵发凉。 “预谋什么?”顾江年伸手,站在姜慕晚跟前慢条斯理的解着衬衫扣子。 被姜慕晚抓的皱巴巴的衣物他是一秒都穿不下去了。 “我,”姜慕晚言简意赅。 顾江年含笑冷嗤了声,伸手将身上衬衫脱下,霎时,健硕的胸膛毫无遮掩的呈现在姜慕晚眼前,只留一条西装裤在身,男人转身进衣帽间前,暗黑的眸子还不忘扫了她一眼。 “谋你?谋你什么?谋你那平板似的身材还是谋你那无三两肉的月匈?”卧室门衣帽间隔着一道隐形门,此时,隐形门被推开,姜慕晚清晰的看见顾江年从衣架上拿了套睡衣出来。 行至衣帽间门口望着她再道:“还是谋你跟姜家的那的烂摊子?” “姜慕晚你但凡有点儿自知之明也不该问出这么不经大脑的话,你除了满身麻烦还有什么?充其量只有一个华众能入得了我的眼,原以为想着你是个有能力的,结果呢?撕逼我帮忙,打架我看门,好处没看到,麻烦倒是不少。” “你除了那张嘴,你还有啥?” 姜慕晚:.............“那你花钱娶我干啥?” 顾江年扫了人一眼,跨步进卫生间,在姜慕晚看不见的地方及其开心的勾了勾唇瓣:“喜欢你啊!” 这话倒是不假,顾江年是真的喜欢姜慕晚。 “你喜欢我什么?我改。” 男人转身带上浴室门之前,回眸望向姜慕晚,轻启薄唇,菲薄的唇吐出凉薄的话:“我喜欢你活着。” 改? 改去吧! “狗东西,妈的!” 卧室内,姜慕晚气的面红耳赤。 浴室内,顾江年洗澡高兴的就差哼曲儿了。 姜慕晚站在浴室门口,听着里头流淌水声,气的脑子嗡嗡作响, “兰管家,”新来的佣人站在楼下颤颤巍巍的唤了声兰英。 后者才缓缓的回过神来,望着人昧着良心开口道: “无碍、先生与太太感情好,时常打打闹闹吵架。” 佣人一脸问号,好似在问,这也能叫感情好? 一连几日,杨珊都心情大好,连带着姜司南即将去国外读研究生一事也变的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梦溪园姜家的气氛难得的温馨。 “夫人近几日心情很好,”客厅内,佣人端着茶到杨珊身旁,开口笑道。 “能不好吗?”她悠悠开口,这话语间,深意满满。 没了姜慕晚,她哪儿哪儿都是极好的。 少了个人来觊觎自己的家产,她如何还能心情不悦?这声能不好吗、让佣人止了言。 笑了笑,没接话。 这日下午,c市顶尖法式餐厅内,姜慕晚也未曾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杨珊,甫一踏步进去时,被窗边那一桌子豪门阔太给吸引去了目光。 豪门阔太的下午茶,看着其乐融融,实则,也具有商业性。 “都是闲的?”付婧从旁冷不丁的哧了声。 姜慕晚浅笑,跟没事儿人似的往里去,话语悠悠凉凉:“可别小看这些阔台们,聊聊天,回去吹吹枕边风,一切就都来了。” 说着,将包放在桌面上顺着侍者拉开的椅子坐下去。 离得不远,姜慕晚隐隐约约能听见那方的话语声。 “我听说林太太的女儿进君华影视了?” “是呀!” “那好哦!先打入内部,不愁没机会。” 一连几日,姜慕晚走到都能听见顾江年的名字,且还是被人用这种口气说出来,她生活不怄火,是不可能的。 莫说是姜慕晚了,就连带着付婧近期听闻顾江年的名字也听的实在是有点多。 若是平常言论,也就罢了。 怎各个都把这人当成肥肉,恨不得能去咬一口? 那声调,那语气,不知晓的还以为她们坐到了风尘窝里。 “有包厢吗?”恰好侍从送水过来,付婧问了嘴。 “没有的,女士。” “那给我们换处安静的地儿。” 侍者闻言,视线在店里晃了一圈,望着人,及其抱歉的摇了摇头。 “喲、这不是华众退下来的姜副总吗?” 付婧正低头跟侍者交流着,对面一道阴阳怪气的嗓音凭空响起,让她将视线缓缓扫向姜慕晚身后,而本是面对自己而坐的姜慕晚也缓缓侧身望向身后那桌人豪门阔太。 “嗐、”姜慕晚伸手合上手中菜单,睨了眼刚刚开口的人,慢条斯理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精神病院常客。” “都说姜副总教养好,也没见好到哪里去嘛,一上来就喷脏话。” 姜慕晚勾了勾唇瓣,听着后面的人叨叨叨,不深不浅的叹了叹、有点想狗男人了,跟狗男人吵架才叫吵架,跟这么群智障吵架绝对是拉低智商。 “喷脏话也比你喷屎强啊!”她依旧慢条斯理的,一副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世外高人模样,连带着骂人都懒得回头。 “父母离异随了妈妈就跟妈妈一起老老实实的待在首都好了,还回来做什么?都有各自家庭的人哪个经得起你一个外人来破坏?” 人群中有人爆出这么一句话,然姜慕晚握着杯子的手狠狠的紧了紧,眸光更甚泛着冷汗的杀气。 “如果这就叫破坏别人家庭的话,那一个爬了别人老公的床偷偷摸摸的搞出孩子的人又算什么?我倒是不知道,婊。子.妓.女什么时候这么有优越感了。” 第两百一十八章:自己找气受 什么叫给你颜色就开染坊? 杨珊可谓是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给了点阳光就开始灿烂,用付婧的话来说是随便丢到哪个池子她都能骚里骚气的浪一浪。 “差不多行了,一个小三还有资格说别人破坏家庭,人家仁义,不跟你争吵并不代表就是怕你,顶着这么大一双眼睛也不能把自己当个瞎子不是?受害者都没站出来指责别人,你一个破坏者倒是趾高气昂的把自己放在救世主的位置上了?谁给你的底气?” “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多少年前了?” 付婧算是发现了,站出来说话这人还是有点文化的,知道拿时间推敲,也不跟个泼妇似的大嚷大叫。 就刚刚那句:都有各自家庭的人哪个经得起你一个外人来破坏?虽说语气不重,但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足以叫姜慕晚心头微颤。 “时间就能磨灭过往?杀人法过了多少年就不是杀人犯了?你这话有缺啊!什么叫那是上一辈的事情?谁不希望家庭美满幸幸和乐?感情你拆散人家家庭多少年之后就能不承认自己当初做的事儿了?” “过去了就过去了,过往的人也受到了惩罚不是?” “什么惩罚?”本是坐着不准备参与斗争的姜慕晚开口反问。 清冷的目光缓缓扫到坐着的杨珊身上:“带着私生子登堂入室的惩罚?” 说着,目光缓缓移动落在刚刚言语的那人身上去,带着几分凉薄之意,再道:“过往怎么了?过往发生的一切就不是真的了?过往发生的一切就能不承认?” “要解决那也是父辈之间的事情,你一个晚辈,没资格。” “我没资格,你就有资格站在我跟前比比叨叨?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的?这么好为人师你怎么不去是教书?说我没资格之前难道不应该想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姜慕晚见过眼前人几次,在姜家,每每她去,撞上这几人。 杨姗总会让人先离开。 她就觉得纳闷儿,原来姐妹情好到这个地步。 “你说这话就没想过你爸爸怎么想?”那人姿态沉稳,又道。 姜慕晚勾了勾薄唇,笑了:“你这样子,真是可笑。”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说的就是你们吧?我怎么没瞧着梦溪园那些明媒正娶的太太们跟你们坐在一起呢?一窝小三也配指点人家?谁给你们的自信和勇气到嫡出的姑娘前跟只发了情的老母鸡似的叫唤?” “你说谁?” 人群中,有人发出不满的质问。 “成年人做事说话都该把嘴巴放干净点,”有人再道。 呵、姜慕晚气笑了。 “这么多人围攻人家人家有什么意思?成年人就该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而不是一窝蜂的冲上来围攻别人。” 身旁,一道突兀的声响响起。 姜慕晚与付婧顺着声响望过去,见柳霏依臂弯间挂着件白色大衣站在身后,显然是将他们的骂战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见姜慕晚望过来,柳霏依还及其客气的朝人点了点头。 一副及其熟稔的模样。 本是躁动的一群人缓缓停歇了下去:“柳小姐。” c市商圈人人见了柳霏依只怕都得客客气气的喊一句柳小姐。 为何? 只因这人身后是顾江年。 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让柳小姐见笑了。” “确实是见笑了,我还没见过这种场面。” 姜慕晚这一刻,心里跟吃了屎似的难受。 憋屈。 有火发不出。 但又深刻的知晓自己自作自受。 人群中有看好戏的人嘀咕了一句:还不是看在顾先生的面子上? “姜总,”柳霏依客客气气的朝姜慕晚打招呼。 她浅扯了扯唇瓣回应道:“柳小姐。” 付婧站在一旁更是呼吸都不顺畅了,心气不顺。 及其不顺。 但又不能将柳霏依如何。 一场骂战,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杨珊全程没有半分言语,让那群看客觉得她教养很好的样子。 将姜慕晚至于一个没礼貌且无教养的位置上。 “气吗?”付婧没好气开口。 望着柳霏依离去的背影再道:“你站着茅坑不拉屎,人家就差拉肚子了。” 姜慕晚抿了抿唇,狠狠的叹息了声。 显然也是心气不顺。 “是不是气的不行又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你信不信?就你这样回去,你有十张嘴也说不赢顾江年。” 毕竟是她要隐婚的,顾江年只是在配合她。 姜慕晚端起跟前的水杯喝了口水,手背青筋直爆,也不知是被顾江年气的,还是被杨珊气的。 但付婧猜测,是顾江年。 她与杨珊斗智斗勇多少回了?至于被气成这样? 付婧一直都希望姜慕晚物尽其用,只要能达到目的,公开婚姻又如何? 两年婚期,离了便离了。 宋家那边知晓也是迟早的事儿。 “跟恶毒继母斗智斗勇被老公绯闻女友给救了,你不气我都觉得你没出息。” 付婧继续煽风点火。 而及其有效的,姜慕晚心中窝着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如此就罢,姜慕晚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还替顾江年解释了句:“不是绯闻女友。” 姜慕晚清楚的知道,顾江年即便是出轨,也不会找柳霏依。 即便是全世界的女人都死绝了,只剩下柳霏依了,他也不会跟人有任何关系。 “即便在顾江年哪里不是,在你这里不是,可在外人眼里她是的,更何况顾江年对外还是未婚状态,姐妹,你想什么呢?” 付婧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及其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把姜慕晚的脑子扒拉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了。 “明知她不是顾江年的绯闻女友却还依仗着顾江年受人敬重,不是应该更气吗?” “你出息点啊!姐妹,我求求你了!” 付婧一番话,可谓是苦口婆心。 正说着,姜慕晚起身向外而去。 付婧望向对面,只见杨珊起身离开了,而姜慕晚此时跟出去,很有可能是动手去了。 付婧一愕。 起身欲要跟上去,却见姜慕晚又折身反了回来。 “怎回来了?”她不解。 “你信不信,杨珊就在这里等着我,”她浅笑开口。 “我信,”付婧点头。 “不急、有她跪下来求我的时候,”对待姜家人,她向来沉的住气。 另一方、柳霏依与好友坐在一旁。 “怎么突然出手帮人家?” 她笑了笑,有种很莫名其妙的感觉:“不知道,总觉得跟姜副总很有缘。” 那种缘分,暗中牵扯到了顾江年。 但凡是跟顾江年有关的人或事,她有种另样感觉。 好友笑了笑,没说话。 柳霏依目光向后望去,哪里早已没了姜慕晚的身影,也没了梦溪园那群阔太太的身影。 “要是能进梦溪园,当小三好像也不错呢!” 对面一道声线将她视线拉回。 谁人不知梦溪园是c市豪门的天花板。 能住进去的人都是根深蒂固的世家。 也难怪有那么多人挤破头的想进去。 人们对权利与金钱的向往从来不是凭空而来的。 这夜,晚九点,顾江年归顾公馆。 意外的得知姜慕晚不在家,且电话不通。 男人略带疲倦的面容上有了丝丝怒火,望着兰英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友善。 “不知道早点说?” “太太六七点的时候来过电话,说晚上不回来了,”兰英赶紧开口解释。 只是这解释,让顾江年眉头狠狠的拧了拧:“不回来?” 翻了天了还? 他伸手掏出手机给姜慕晚去电话,不在服务区。 一通电话,打的顾江年心气不顺。 “手机给我,”朝兰英伸出手,语气硬邦邦的。 一通电话拨过去,姜慕晚见是兰英,本不想接的,可思忖到兰英对她还算和善,就接了。 那侧,顾江年冷飕飕带着怒火的话语冒出来:“我又惹你了?” 大抵是今儿被气着了,姜慕晚听到顾江年的电话,当真是觉得哪哪儿都不顺畅。 朝天翻了个白眼,挂了电话。 梦溪园客厅内,顾江年拿着被挂断的电话有几分愣神。 低气压顷刻间在客厅铺展开来,候一旁的佣人纷纷低头,不敢吱声。 连带着兰英。 顾江年站在原地,满面阴沉。 “出门的时候有何异样?” “没有的。” “罗毕,”男人伸手将手机甩给兰英,高声喝道。 “先生。” “去查,太太今日都干嘛了。” 顾江年隐隐猜到姜慕晚这是在外面受了气。 且还关于自己,不然怎会平白无故的将他拉黑了? 好端端的,总有人惹他不快。 不多时,罗毕回来了,将今日下午之事言简意赅的传达了一遍。 听的顾江年更是火冒三丈。 要隐婚的是她,在外被欺负的也是她。 窝里横的还是她。 顾江年气的频频点头,双手叉腰在屋子里缓缓渡步,显然是满身怒火无处发。 “要去接他太太回来吗?先生,”罗毕琢磨着顾江年的心思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接什么接?自己没本事在外面受了气不回家还指望我去接她?” 罗毕:.............虽然不敢直说,但我觉得你会去接。 “滚出去,”顾江年伸手将手中钢笔狠狠的甩到桌面上。 罗毕点了点头,转身正行至门口。 一声轻喝响起:“站住。” 说不去接的人,老老实实的打了脸。 罗毕挂着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见怪不怪,见怪不怪了。 不得不暗叹一句自家先生的嘴实在是太硬了。 姜慕晚不回家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没有。 所以这夜,罗毕未曾多想,直奔澜君府去了。 可却扑了个空。 敲门许久无人开。 敲门的罗毕只觉身后目光凉飕飕的,恨不得能吃了她。 “我这就去查,”不待顾江年发火,罗毕及其识相开了口。 “在清江苑,先生。” 以往、姜慕晚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澜君府,现在,多了一个。 清江苑。 清江苑是君华影视给宋思慎准备的房子。 而姜慕晚在那里,似乎并不奇怪。 半路,顾江年手机响起,接起,那侧徐放声响传来:“视频会议,老板。” 顾江年怒冲冲开口:“推迟。” 推迟? 徐放望着电脑前已经等着的众人,有几秒钟的沉思。 想开口,但隐隐听到了自家老板语气不佳。 琢磨了片刻。 终究还是没敢开口,默默道了句是。 罗毕见徐放电话过来,隐隐为他捏了把汗,不曾想,这人还挺识相。 ------清江苑------- 付婧对于宋思慎签约君华一事,抱有深深的疑虑。 虽说有疑虑,但也没准备多管闲事,更何况,宋思慎这人不傻。 “她怎么了?” 宋思慎望了眼姜慕晚问付婧。 “被气着了。” “谁?” “后妈和-------、”付婧欲言又止。 “和谁?”宋思慎有些疑惑。 “算了,说了你也不认识,”姜慕晚和顾江年结婚一事首都无人知晓,不能说。 传回首都,对她不利。 付婧正准备起身,电话响起,拿起看了眼,即便她在怎么不记得顾江年电话,可这8666的尾数实在是叫人忘不掉。 在首都接过一次,她便将这四个数字记在心底了。 接起,还未言语,那侧,男冷怒的嗓音响起:“问问姜慕晚,是她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请她。” 顾江年将“请”字咬的极重,。 付婧拿着手机缓缓的望向清江苑别墅外,只见暗夜下,一辆黑色林肯正停在别墅区的院落外,低调奢华。 客房,姜慕晚正在洗漱,晚餐时分吃了顿火锅,身上弄了油渍,且一身的火锅味。 刚擦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便见付婧推门进来。 “怎--------。” “顾江年在门口。” 付婧急切开口,见姜慕晚无动于衷,再道:“顾江年说了,要么你下去,要么他进来。” 姜慕晚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望着付婧的脸色不大好。 “宋思慎在楼下,”付婧再开口提醒。 哗啦,姜慕晚将手中的毛巾狠狠的丢在一旁的沙发上,浑身怒火蹭蹭的冒,显然是被气的不行。 捞起一旁宋思慎早已准备好的衬衫往身上套,随手套上大衣,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怒气冲冲的拉开门。 宋思慎见此,在身后嗳了两声,准备喊人,却被付婧拉住。 “有急事,喊也没用。” 车内,顾江年指尖夹着烟,抬手抽烟时,目光频频往别墅门口望去。 隐有怒火,但焦急也不少。 罗毕坐在驾驶座上暗暗的给自己做好心理建树,按着姜慕晚这暴脾气,上来绝对吵架,他要稳住心,不能抖。 砰、车门被拉开,又被大力合上的声音。 惊得正在做心理建树的罗毕猛地一抖。 “开车、”顾江年侧身睨着怒火冲冲的姜慕晚,冷声吩咐。 “受了气?”男人伸手在车内烟灰缸上漫不经心的点了点烟灰,语气倒也算是和善。 平平淡淡的一改往日的强势霸道和嘲讽。 这声询问,把姜慕晚的怒火给问歇了。 她受了气,可不关顾江年的事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没有,”她偏头,望向窗外,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 “暖气开最大,”这话、是对开车的罗毕说的。 “在外头受了气不回家跑到别人家来洗澡,我说你是有出息还是没出息?” 罗毕在前座听着自家先生的话心里直打鼓,这、、、、、姜副总这暴脾气,得炸啊! “有没有出息跟你有一毛钱关系?” 果不其然,炸毛了。 顾江年明知姜慕晚吃软不吃硬,偏还刺激她,跟她对着干。 好似就喜欢看她龇牙咧嘴的模样。 顾江年淡笑了声,似是丝毫没将炸毛的姜慕晚放在眼里,伸手在烟灰缸里按了烟;“我老婆不回家,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过来,”话语声将落,顾江年伸手将一旁的姜慕晚捞进了怀里,也不知道从哪儿扯了块毛巾出来擦着她湿漉漉的头发。 许是觉得姜慕晚不听话不老实,伸手将人抱起来落在自己膝盖上,圈着人,落在头上的毛巾不算温柔,像极了他平时擦那两只圆溜溜的猫的时候。 “说说不得,吼你你比我还厉害,要护着你不让,出去跟人吵架你倒是吵赢了啊!” “输了回来找我撒气,我是你的出气筒?” 她是吵不赢吗? 不是。 她受气了吗? 受气了。 可这气是谁给的? 柳霏依。 间接性来说就是顾江年。 “是、就你这牙尖嘴利的模样,莫说那一桌豪门阔太了,君华几十位老总跟你打嘴仗也不一定能赢你,所以你也不会输给那群胸大无脑靠着男人上位的小三。” 顾江年手中的毛巾落在姜慕晚发丝上,接着道:“你气的是柳霏依在外凭着我的名声三言两语的就能封了那群人的嘴,你气的是明知我是你老公,却让别的女人在外用我的名声,你气的是隐婚的规矩是你自己定的,,所以你气的不行也不回家找我吵架,因为你知道就这件事情跟我吵架,有百张嘴你也吵不赢我,我还会说你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姜慕晚挣扎着要从顾江年身上下来,却被人一把摁住:“别乱动。” “就你姜慕晚的性子,但凡这件事情有一丁点我的错,你恨不得能以光速拿着菜刀冲到我跟前剁了我,就你这得理不饶人的脾气能忍着不回家跟我吵架,是因为你自知理亏。” 顾江年太了解姜慕晚了。 若真跟自己有关,她能让自己好过? 上次跟女明星吃饭那事儿就是很好的案例。 “你闭嘴-------”姜慕晚冷嗤。 顾江年含笑勾了勾唇:“你当然会说自己没受气了,因为这气是你自己给自己找的。” “我说了让你闭嘴。” 唔---------- 车厢内,即将起来的争吵声又迅速的消灭了下去,顾江年摁着姜慕晚的脑袋封住了她的薄唇,辗转反侧,细细品味。 姜慕晚伸手抓着人的胸前的衬衫是,生怕自己掉了下去。 许久、顾江年松开她,用哄骗且带着点蛊惑人心的嗓音温温徐徐开口:“乖宝,冠上顾太太的头衔,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杨珊也好,姜临也罢都会在你跟前俯首称臣。” 他哄着她,蛊惑着她、诱着她。 在姜慕晚大脑缺氧的情况下,一字一句都跟淬着毒似的。 姜慕晚喘息着靠在顾江年胸前,鼻息间是淡淡的烟草味。 “再等等,”她喘息开腔。 不是拒绝,而是再等等。 顾江年轻轻的抚着人的背脊,唇瓣微微勾起,话语温和:“好、听乖宝的,在等等。” 可姜慕晚未曾看见的,是男人眼底的精光。 眼底的这抹精光远不如话语温柔。 ------题外话------ 晚晚:再等等。 顾狗(明面上):好、再等等。 (暗地里)去、让公关部准备好通稿。 第两百一十九章:你要有本事,我没意见 姜慕晚对于顾江年而言,就是个爪子还没长锋利的小奶猫。 受了气嗷嗷叫着炸毛。 这种时候,得顺猫撸。 连带着罗毕都知晓了,自家太太是个顺毛驴。 可这顺毛驴也是个极有主见的,不是什么顺耳的话她都能听进去。 归顾公馆,顾江年牵着姜慕晚进了屋子,催促她:“去把头发吹干。” 楼下,罗毕候在一旁,未急着离开,隐隐约约知道可能有事吩咐。 “去查查,是哪家的夫人闲的没事儿干了,”敢动他老婆。 “明白,”罗毕就知道,顾先生这人,就是嘴硬。 见人受了气不回家,指不定怎么心疼着呢! 死鸭子嘴硬。 卧室内,姜慕晚脱了身上大衣,身上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衬衫在身。 男人的衬衫跟女人的衬衫是不同的,无论是版型还是料子,都有所出入。 是以顾江年端着一碗姜汤进来,一眼就瞧出了姜慕晚身上那件衬衫的不对劲。 “衣服谁的?”询问声起;压了几分愠火。 姜慕晚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语调漫不经心,也没细细琢磨顾江年这话里的深意:“宋思慎的。” 兄弟姐妹之间,偶尔找一两件衣服,也没什么大问题。 她与宋思知的衣柜向来是互通的,而宋思慎这种,偶尔应急也会来一两次。 “脱了。” “恩?”姜慕晚有些疑惑。 转身回眸,便见这人端着碗站在门口,满面的阴沉之气都不带掩饰的,冷飕飕的目光瞅着她。 “老子让你脱了,”如果说前一句尚且算是平静的话,那么第二句则是含着极大的怒火。 “你神经病啊?吼我干嘛?” “穿着别的男人的衣服到自己老公跟前来晃悠,你还有理了?” “那是弟弟。” “弟弟也不行。” 姜慕晚一时之间被噎了一下,反应慢了半拍,正准备开口时,只听顾江年阴沉开口再道:“是你自己脱还是我来给你脱?” 姜慕晚本也是要换衣服的人,但被顾江年这么一吼,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 下午受的气还在憋屈着,虽说顾江年哄了几句,可也还没好完整。 连带着被人这么一吼,犟脾气上来了。 不服输,不行动,紧咬着牙望着顾江年,一副坚决不动的架势。 “你还跟老子犟上了?”顾江年怒沉的嗓音传过来。 姜慕晚依旧未动。 哐当,顾江年将手中的姜汤重重的搁在卧室梳妆台上,力道极大,让碗里的姜汤洒了出来。 行至姜慕晚跟前,将捞起人的臂弯还没行动。 这人猛的蹲下身子,一脸委屈的--------哭了。 对-------哭了。 姜慕晚哭了。 一手被顾江年拉着架在半空,整个人跪坐在地毯上,盯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嚎啕大哭,呼天抢地、地动山摇。 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吵架他在行,阴谋诡计他在行。 哄人也算勉强过的去。 顾江年想,完了、完了、他完了。 楼下,大抵是卧室门未关,兰英听着这哭声,格外响亮。 急急忙忙奔上来,便见自家太太跪坐在地上哭的委屈,而自家先生挺直的背脊稍有些僵硬,半跪在身前,有些手足无措想将人搂进怀里,但又不知从何下手。 兰英还想上来看看二人是不是大闹天宫来着。 见不是,心安了半分。 姜慕晚依旧在哭,且还一副越哭越伤心的架势,哭的哽咽,抽搐。 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啦啦的往下淌。 “你哭什么?”顾江年尽量压低嗓音。 姜慕晚哽咽着:“我委屈。” “亲爹不疼后妈不爱老公还吼我,”她抽抽着,看起来及其可怜。 白净的面上上未施粉黛,猩红的眼眶跟只被欺负了的兔子似的,乘着泪水,委屈的不行。 亲爹不疼后妈不爱,他承认。 老公吼? 行吧!他也承认。 顾江年想,他完了,他这辈子是逃不出这个小精怪的掌心了,伸手将人抱起来行至窗边床榻上,柔声安慰着。 “乖,我错了,不该吼你的,蛮蛮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我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姜慕晚半分停歇的意思都没有,相反的,还越哭越厉害,越哭越撕心裂肺。 以顾江年对姜慕晚的了解,这没心没肺的小泼妇段然也不会因着自己吼她两句就哭的,此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他伸手,粗粝的大拇指拂去姜慕晚面庞上的泪水,俯身轻啄她薄唇,一下一下的,及其温柔。 “好了好了,再哭我也该跟着哭了、” “受了委屈跟老公说,老公去帮你讨公道,乖宝,不哭了,不哭了。” “你不让我喊你老公,”姜慕晚抽搐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顾江年宽厚的大掌落在人背脊上,替其顺着气:“喊、喊、喊、你想干嘛就干嘛。” 这控诉,来的一阵一阵儿的。 “你还吼我。“ “以后不吼了。” “你还想推我下楼,”她哭的气息不顺也不忘数落顾江年的种种罪行。 顾江年也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 他是又好气又好笑,哭的这么伤心了还不忘控诉他。 伸手捧起泪哗哗的面庞,低头亲了亲她眼帘,柔声蛊惑道:“乖宝,我是不是也该哭一哭,然后细数你平日里是如何气我的?” 顾江年说着,将坐在自己大腿上的人抱起来放在了贵妃榻上,二人面对面:“来!让我看看乖宝是如何哭的,学一学,现卖一个。” 姜慕晚的哭声,戛然而止。 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顾江年,哭声没了,哽咽声还在。 一副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似的,瞧起来可怜兮兮的,又万分好蹂躏。 像极了那只圆滚滚的雪雪。 一声无奈宠溺的低笑声从突然静谧的卧室里铺展开来,顾江年又好笑又心疼的将人搂进怀里。 “我的乖乖,”话语落,密密麻麻的口勿落在姜慕晚的湿哒哒的脸面上。 顾江年的心,都是颤的。 且颤动的速度,极快。 若说以往,那种感觉是淡淡的。 可今日,颤到了心窝子里。 他伸手,将哭到哽咽的人搂进怀里,恨不得能将人揉至骨血、 “我的乖乖。” 伸手撩开姜慕晚脸面上沾到一起的头发,狠狠的亲了口人家软乎乎的面庞:“告诉老公,谁欺负你了?谁让我们家乖乖受委屈了,老公去替你报仇。” 谁让她受委屈了? 她自己。 这个仇没法儿报。 男人跟女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即便这个女人是商场女强人。 姜慕晚哭声停歇,被顾江年摁在怀里,闷闷的吐出一个字:“你。” 这个字,气的顾江年半晌都没说话。 默了半晌,自己转了个弯儿,下巴搁在姜慕晚头顶上缓缓蹭了蹭,似笑非笑问道:“我啊?” “那没办法,打是亲骂是爱,我是因为太爱蛮蛮了,”顾江年用姜慕晚说过的话怼了回去,浅笑声在姜慕晚耳边展开。 隐有数分宠溺,跟哄小孩儿似的。 刚刚停歇的人,吸了吸鼻子,又有要起的架势。 “好了好了,”他俯身亲了亲人家发丝,话语温软又含着浓厚的爱意:“只要你乖乖的,老子就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 姜慕晚或许没多大感觉,可君华一众老总连天的叫苦不迭。 以往通情达理的老板自从结了婚就不见了;君华高层领导之间素来关系和谐,往日家中何事,顾江年从不需她们多说一句。 若是家中事与工作相斥,无人可安排老板会亲自上。 可自老板结婚之后,这种情况不复存在了。 “要什么都可以吗?”姜慕晚可怜兮兮的抓着人家的衬衫,隔着衣服落在他精壮的臂弯上。 男人浅应:“恩。” 姜慕晚仰着头,用猩红的眸子委屈巴巴的望着顾江年,可怜兮兮抽噎道:“还钱离婚可不可以?” 顾江年:............ 姜慕晚这人,还是有良心的,即便是要跟顾江年离婚,她也会把钱还了。 而不是拍拍屁股走人。 可她这良心,顾江年看不上啊。 瞧瞧,瞧瞧,小精怪就是小精怪 不能给好脸色,不然蹬鼻子上脸,气死你没商量。 顾江年伸手将人狠狠的丢在沙发上,呼啦起身,拧眉皱褶满面泪痕委委屈屈的姜慕晚,放声道:“哭、接着哭、把长城哭塌了老子就跟你离婚。” “你怎么不让我把天哭破呢?” “你要有这个本事,老子不拦你。” “顾江年、你个骗子。” “姜慕晚,你个负心汉。” 顾江年抱着人哄了一阵,姜慕晚眼泪鼻涕蹭他一身,且还不自知。 说她没良心都是抬举她了。 这人转身,行至梳妆台,将洒了过半的的姜汤端过来,冷冷睨着姜慕晚。 她也不娇气了,就这顾江年的手将半温半热的姜汤给干了。 夫妻之间是什么? 你想捏死我,我想踩死你,但该识相的时候还是得识相。 顾江年望着姜慕晚,默了片刻,而后一声浓厚的叹息声从嗓间冒出来,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去泡个澡。” 姜慕晚摇了摇头,并不想动。 “不想动?”顾江年问。 她点了点头。 顾江年见此,也差不离猜到了姜慕晚的尿性,牵了牵唇角:“我抱你去,去不去?” 姜慕晚睁着圆咕噜的眼睛点了点头。 顾江年笑了,含笑望着姜慕晚点了点头,他是真不想惯着这小精怪,可偏偏又拿她没办法。 温情蜜意都是假象,姜慕晚有的是方法让你扫兴。 实则呢? 姜慕晚这人,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委屈归委屈,哭过一阵儿就好了。 也不知是真好,还是假好。 “你除了使唤老子和找老子吵架的时候能想到我,还有别的事儿能想到我吗?” 姜慕晚抱着顾江年的脖子,将脸上未干的眼泪一股脑儿的蹭在了他洁白的衬衫领子上。 “差不多行了,你那脸都快比老子白衬衫干净了,还擦个什么劲儿?” “老公,”姜慕晚唤。 顾江年不应。 她再唤:“老公。” “闭嘴,”顾江年一手抱着姜慕晚,一手挑开浴缸里的水龙头,哗哗的放着水。 “你刚刚让我喊的,”姜慕晚不依不饶。 “你不是说老子是骗子?”他冷嗤回去。 姜慕晚:............... “昨天看新闻说长城有个地方倒了。” “是你哭的吗?”遒劲有力的臂弯拖着姜慕晚,姜慕晚跟个小孩似的坐在他的手臂上,修长的手臂扒拉着人家的脖子,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洒在顾江年的脖颈上,温温的、痒痒的。撩人心神。 “不是,”她老实回答。 顾江年冷嗤了声:“不是你说个屁。” ------题外话------ 顾狗:长城不倒我不倒,雪花不飘我不飘,离婚?做梦、 求票票、啊啊啊啊啊啊~~~~~~ 第两百二十章:你也是家属 依旧是在浴室,姜慕晚依旧坐在顾江年的臂弯上,跟只树袋熊似的抱着他的脖子。 身后是浴缸的哗哗流水声。 许是哭过一场,有些鼻塞,她吸了吸鼻子,顾江年抱着人往便旁边去了两步,在洗漱台上哗哗哗的抽了几张纸巾出来,不算整齐的折了一下,反手落在姜慕晚鼻子上,话语不算温柔:“自己擤。” 姜慕晚伸手接过顾江年递过来的纸,解决了鼻塞问题,擤鼻涕声在耳边炸开确实不那么好听,以至于顾先生皱了皱眉的,小有嫌弃。 面上嫌弃,手中动作却实打实的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姜慕晚擤完鼻涕,纸巾正愁着没处丢的时候,男人的掌心伸过来了。 “狗男人,”她唤他,不似往常的怒火冲冲,也不似往日的咆哮,而是软软糯糯的,带着几分撒娇的轻唤与委屈。 “恩,”顾江年抱着人走了两步伸手将纸巾随手丢进垃圾桶里,全程没有要将姜慕晚放下来的想法。 这声恩结束,空出来的大手还摸了摸她的发丝,似是想看干没干。 “想妈妈了、”她依旧搂着他的脖子,跟只小奶猫似的蹭了蹭。 刚洗完头发,蓬松的披在脑后,看起来软乎乎的。 这声想妈妈了,可把顾江年的心给说软了,摸着人发丝的手微微顿了顿。 “受了委屈就想妈妈了?”顾江年话语温软,轻轻询问。 “恩、”姜慕晚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 顾江年身子微微低了低,身后水流声停歇,顾江年勾唇淡笑:“想老公比较好。” “老公能帮你解决实际问题,妈妈只能给你遥远的安慰,乖宝,跟在谁身边才有奶吃这个道理你要自己琢磨。” “洗澡,”浴缸里的水放满,顾江年才将人放下来,转身去了衣帽间给人找了套换洗衣物。 罗毕上来,恰见顾江年拉开门出来。 “除了姜家夫人,还有梦溪园的几位其他夫人,但据说当时最猖狂的是单家夫人,跟付秘书和太太当时闹的及其不愉快。” “单家?”顾江年想了想,拧眉开口:“单鹏?” 罗毕点了点头。 “那个人渣也敢动我老婆?” “是单鹏他老婆,”罗毕小声开口纠正。 顾江年冷哼了一声,“一只没了翅膀的野麻雀也敢到老子跟前猖狂。” “一个**上位的小三也敢到在我顾江年老婆跟前叫嚣?” 连带着两句话出来,罗毕隐隐知晓。 单家怕是完了。 “让徐放去办,看看单家有什么猖狂的资本。” “明白。” “你带人,去收拾收拾那个女人,欺负我老婆,女人也得打。” c市有那么一部分人知道顾江年的真面目,他从不跟你讲什么仁义道德。 黑心黑肺的能把挡在跟前的一切人都给扫除掉,不管是谁。 但c市又有那么一部分人,看到的是这个男人伪装的一面,温文尔雅,俊雅高贵。 “明白,”罗毕应允着,准备转身离开。 怒气沉沉的男人寒着嗓子再问了一句:“知道说什么了吗?” 罗毕心头一颤,这颤,只因自己没问具体。 他摇了摇头:“具体不知,只知晓不是很愉快。” 幸好,罗毕也是个有脑子的,要是说自己没问,无疑是死路一条,说句不知,还有几分活路。 顾江年摆了摆手,示意人出去、 次日清晨,姜慕晚觉得自己难得早起。 她最近用什么来判断自己早起? 用顾江年。 顾江年还没走,那就是早起了。 顾江年要是走了,便是晚了。 殊不知这日,周末。 这人穿着家居服下楼,见顾江年坐在沙发上拿着报纸,手上端着杯咖啡。 有些疑虑的目光望向兰英:“几点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今儿起的挺早?”不待兰英回答,顾江年插话进来。 “不是吗?”她反问。 顾江年闻言,冷笑了声,伸手抖了抖自己手上的报纸,一副懒得回你的模样。 反倒是有佣人在那边笑出了声提醒了句:“今儿周末,太太。” 姜慕晚:................. 顾江年冷哼了声:“起的比狗晚还挺自豪。” 姜慕晚听了这话,摇了摇脑袋,一副高兴极了的模样:“对啊!起的比狗晚。” 顾江年:.............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兰英在一旁,憋着笑,见这俩人斗嘴,也实在是欢乐多。 餐桌上,是两人在一周之内为数不多的几次早餐,吃的倒也算是和谐。 后厨摸透了两人的生活习惯,顾江年是西式,姜慕晚是中式。 各自安好,互不迁就。 “君华在崇县开了处天然的有机农场,我今天要去视察,要不要去散散心?” “有媒体吗?”她担心这个。 顾江年放下手中三明治,搓了搓指尖,望着人的目光微微深了几分:“没有、只有君华高层。” “好玩儿吗?” 顾江年想了想,而后煞有其事的地点了点头:“应该比你在家里长蘑菇好。” 难得周末,姜慕晚蹭着顾江年去悠闲了一回。 归c市许久,还不曾如此悦心过。 顾江年将这日的视察改成了家庭出游,姜慕晚去时才知晓,君华高层都带了家属,老婆孩子父母。 团队及其庞大。 大抵是春色好,晒的暖洋洋的。 “怎么这么多人,”车内,姜慕晚推车门的手顿了顿。 “带家属了,”顾江年解释。 闻言,姜慕晚侧眸望向这人,眨了眨眼睛。 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君华高层她见得差不多了,可君华高层的家属从未见过。 姜慕晚稍稍有些踌躇。 “走吧!你也是家属。”顾江年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没化妆,”她开始给自己找借口, 姜慕晚这人,年少时的那段时光造就了她及其怕麻烦的性格,她的想法中国,反正迟早有天要离婚的,走不长久的人何必闹的人尽皆知? 可顾江年呢? 与她恰好相反。 他偏要广而告之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姜慕晚是他老婆。 顾江年扯了扯薄唇:“都美。” “你前几天才说我长的不怎样来着,”她糯糯开腔;。 前座,罗毕本是想看看自家先生是如何将人哄下来的,可心想,这损失,有点大,不大行。 还是老老实实下车。 “那是气话不能当真。” “可你说了好多次,”姜慕晚此时看着顾江年,跟看着人贩子似的,好似自己一不小心就会顾江年拉去卖了。 而顾江年,此时也老老实实的知道。 什么叫嘴贱一时爽,哄妻火葬场了。 望着姜慕晚的眸子沉了沉:“那你在车里呆着?” 姜慕晚:...........好像不太行的样子。 “那你呢?” “我下去。” “不行。” “怎么不行?” “我一个人不行。” “你想一个人去吊小奶狗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行?” 姜慕晚:............. 顾江年这点脾气迟早有天要被姜慕晚这个小妖精给磨完,磨的渣都不剩的那种。 “都是君华高层,也不会往外乱说什么,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他斟酌了片刻,才开口道了这么一句。 “听话,这大好天气窝在车里岂不浪费?” 见姜慕晚依旧不动,顾江年下了狠心,连哄带骗,真真的是连哄带骗。 “那这样,下了车你往反方向走,不和他们一起,但是手机要保持畅通,得让我能找到你,可行?” 姜慕晚想了想,不跟他们一起还是可行的。 她点了点头。 顾江年莫名的也松了口气,掩在眸底的笑意也深了深。 哄下车了,一切都好说。 把只小绵羊扔进了狼的领地里,不迟早得成为腹中肉? ------题外话------ 晚晚:老公天天想公开,怎么办???? 顾董:老婆天天躲着我怎么办??? 第两百二十一章:又拿我撒气? 春日,万物伊始,晴芳好。 顾江年站在身后目送姜慕晚往反方向而去。 人越走越远,他面上的笑容越来越浅。 且行至姜慕晚即将拐弯之地,这人燃了跟烟,在这春日的太阳底下微眯着眼抽着烟望着自家爱人消失不见。 这日的顾江年,一身卡其色夹克在身,里面一件纯白衬衫,脚下踩着一双白色运动鞋。 商务感,与精英感在这日离的他许远。 远远望去,还会给人一种邻家哥哥的错觉。 当冷漠的成熟被洋溢的青春取而代之,在外形上会给人一种及近的亲近感。 “走吧!” 身后,罗毕只听见了这么一句。 抬眸望去,恰见这人抬脚碾灭烟头。 君华高层携家属出游,极大部分都是有家属的人,唯有那么少数人是成了孤寡。 而顾江年是他们之中的第三种存在,被迫成为孤寡。 “顾董,”人群中,有人见顾江年前行而来,喊了这么一声。 还有正陪着女儿放风筝的欲要动手收了风筝线。 顾江年伸手拍了拍人家肩膀,望着人笑道:“休假、别那么紧张。” “顾董一个人?”来这的路上可是听徐放说了,顾董也会带家属。 只是这会儿,却没见家属。 顾江年浅笑扯唇,笑的清风霁月:“带了家属。” 闻言,有人左右瞧了瞧。 四周看了看也没见人。 直至曹副总望着众人身后的田埂开口:“喏、那儿呢!” 姜慕晚顺着小道一路前行,走了半天,见一广阔草坪才知,与其说这里是个有机农场,不若说这里是一处庄园。 为何?只因她走了不过三五分钟。 绕到了一处农田跟前。 而农田的左边是一处广阔的草坪,草坪上站着一群人,正是君华高层。 本是站在一起交谈的人,目光纷纷朝她望来。 她站在田埂中央,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隔着遥远的距离间接性的与大家见了个面。 而顾江年呢! 望着姜慕晚笑意深深。 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姜慕晚用实际行动给他演绎了一番什么叫送上门来。 二月初的田埂,尚未到插秧播种的季节,因此、她站在田埂间,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子烂泥巴味。 “杵这儿做什么?”顾江年从人群中脱身而来,见姜慕晚站在来时的灌木丛后面站着不动,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要你管。” 男人闻言低笑出声:“又拿我撒气?” 姜慕晚睨了他一眼,转身准备往岔路走。 身后传来顾江年的话语声:“我可真会冤枉,顺着你不行,不顺着你也不行。” 姜慕晚信吗? 信就有鬼了。 这农场可是他的地盘,这人能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明知她走的那个方向会绕回去,还让她往那里走。 “你可闭嘴吧!”她忍不住冷嗤了声。 见她这炸毛的模样,男人笑出了声:“先去打声招呼。” “我不去。” “得去,礼貌不能失,”顾江年像个家长似的交着人家。 “礼貌是谁?我不认识它,我也没有这个东西,”她仍旧气呼呼。 顾江年见人犟脾气上来了,快走了两步擒住人的手腕往怀里带,轻轻哄着:“好了好了好了。” 不带姜慕晚在开口,这人俯身低低吻着她凉薄的唇瓣:“乖宝,有气回去让你撒,你都撞到她们眼前了,想满老公也瞒不住,你说是不是?” “我不去,”姜慕晚依旧秉持自己的想法。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狗男人不正常了。 老用温情蜜语来哄骗她。 偏偏她自己还挺没出息,吃这一套。 “好了好了,不去不去,你别跟我犟,”顾江年拥着人轻轻抚着她背脊。 温声软语的哄着人。 这声不去,让姜慕晚顺毛了。 “走吧!带你去大棚找点好吃的,”他顺手牵着姜慕晚往岔路口而去。 看起来也算是顺了她的意了。 但姜慕晚不知道,顾江年这人,惯会以退为进。 大棚门口,顾江年随手摘了个编制篮子,一手拿着篮子一手牵着姜慕晚弯身进了大棚。 近几年,许多餐饮企业都打着绿色有机的称号,但是不是,有待考证。 姜慕晚来里,是顾江年旗下的新型产业。 亦或者,这人正在铺就道路。 这个有机农场也是他入驻餐饮业的一部分。 “君华准备进军餐饮业?” 男人步伐不停,点了点头:“有这个想法。” “为何?” “民以食为天,这个世上,任何行业都有垮掉的风险,餐饮不会。” “所以你要华众是真的?”姜慕晚在身后询问。 顾江年拿着篮子的手微微紧了紧,随即转眸,漫不经心望着人浅笑问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是假的了?” 姜慕晚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有片刻的震楞。 顾江年其人,野心太盛。 也难怪、c市许许多多的商人都怵他。 “去看看,“顾江年松开她的手,姜慕晚回过神来,悠悠走在绿色大棚里。 绿色的瓜果蔬菜在跟前一一呈现,映入眼帘。 “澜庭酒楼的菜品全都出自这里。” “肉食也是?” 顾江年点头:“也是。” “难怪贵,”她煞有其事点了点头。 姜慕晚弯着身子看着枝丫上挂着红彤彤的番茄,见顾江年正采摘架子上的黄瓜,抬头问了句:“番茄可以吃吗?” “可以,”男人回应。 且侧眸望向姜慕晚道:“要洗一下。” 晚了、 她已经啃了。 姜慕晚拿着咬了一口的番茄睁着眼睛望着顾江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含在嘴里的番茄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顾江年望着人,气的半晌没开口,酝酿了片刻才道:“你洗了吗?就吃?” “打农药了?” 顾江年:................ “你不是说有机吗?” 顾江年没回应,显然是被气的不行。 “我跟你讲,我要在这里被毒死了,老娘一定会告你的。” 顾江年见人炸了毛,也不想让她好过。 望着姜慕晚悠悠补了一刀:“农药没打,猪屎猪粪倒是浇了不少。” 姜慕晚:.............. 何为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姜慕晚用行动给你实际演示了一遍。 午餐时分,她随着顾江年跨步进屋时,被一众君华高管和家属给观望了。 下意识里,她想转身就走。 可顾江年牵着她的手,半分机会都不给。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不见?” “你不吃饭?”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 “太太好,”人群中,徐放喊了这么一声,这声太太,怕姜慕晚给喊蒙圈了。 退、是无可能了。 转身就走无疑是在打顾江年的脸,这人这般小气,回去不定怎么收拾她。 姜慕晚硬着头皮上餐桌,不大的厅内,开了三桌,简单的家常便饭。 有了孩子的地方就没那么安静了。 吵闹声,嚷嚷声渐起。 也得亏是有这些孩子在,才没让气氛那么尴尬。 “姜副总离了华众,有没有想过来君华呀?”餐桌上,有人笑言。 去君华? 她想了想,不合适。 会打架。 “不合适,”她浅笑回应,端起杯子抿了口水。 脱离了工作环境,气氛变的随意了些。 但姜慕晚发现了,她坐的这一桌,全是君华高层,而带过来的家属都在另外两桌。 姜慕晚如何发现的? 来自对面两桌频繁的打量实在是让她难以忽视。 “我接个电话。” 间隙,姜慕晚手机响起,她拿起看了眼,屏幕上未曾备注的号码映入顾江年眼帘。 目光目送姜慕晚出了餐厅,拿手机将一串电话号码发给了徐放。 下放备注两个字:去查。 第二百二十二章:我爱你,不好吗? 罗毕曾经说过。 顾江年与姜慕晚二人,一个小气,一个记仇。 二人外表不一样,但骨子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放对这句话,有了深刻了解。 庄园广阔的草坪上,姜慕晚拿着手机沐浴在阳光下,日头渐高,温度渐起,褪去外套,只留一件黑色圆领毛衣在身。 立身于阳光下,披着一层温柔的光。 “老爷子早年间有数笔诈捐,要么是数额不对,要么只是口头出言根本就没行动,但这数笔中,牵扯到了数人,想连根拔起,难。” 又是一个难字。 姜慕晚现如今听到这个难字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姜家在c市扎的根,太深了。 “证据呢?” “证据都有,但还不够,最直接有力的方法,是让老爷子亲口承认。” 亲口承认? 那只老狐狸,不会那么轻而易举的下圈套的。 “发我邮箱,你先回来,”她开口,话语冷厉。 她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就一定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等时机而已。 那侧,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可开口的话语止在了唇边,换成了一句:“好。” 姜慕晚收了手机往屋里走时,徐放也来了,俯身在顾江年耳畔说了句什么,男人眉头狠狠一紧,但见姜慕晚跨步而来,又极快的松开。 “没查出来是什么意思?” 入夜,顾公馆的书房内,顾江年夹着烟站在窗边,眉头紧拧,将徐放刚刚说出来的话细细琢磨了遍。 徐放硬着头皮站在身后也不敢轻易言语。 君华伸手信息部也不是吃素的。 连带着当初姜副总从首都而来的事情都查出来了,将宋家与贺家的事情都摸得一清二楚,可今日,被也一个电话号码拦在了门外、 顾江年这火气,不是白来的。 “对方似乎也是个高手,”徐放将信息部同事的原话转达给顾江年。 顾江年听闻这话,笑了:“我君华养的是垃圾吗?” 话语落,他缓缓转身望着徐放,话语阴沉。 吓得徐放冷汗涔涔。 “我这就让他们去接着查,”他急忙开口。 砰、一声清脆的响声透过半掩的门从斜对门的书房传来,徐放尚未反应过来时,本是站在跟前抽烟的人的已经疾步朝着书房而去。 “怎么回事?”男人望着地上碎成渣的盘子和散了一地的水果,询问出来的话语硬邦邦的。 “先生,”一旁,佣人低垂首,大气不敢喘息。 姜慕晚立在一旁,面色不大好看,望着佣人的目光冒着森冷寒意。 而后,随手抄起桌面上的水杯狠狠的砸在佣人脚下。 且当着顾江年的面儿,发起了火。 俨然是气的不行。 而顾江年刚刚面上的担心也已被不悦取代。 “我书桌上的东西岂是你能翻的?” 往日里,姜慕晚的脾气只对顾江年,而今日,难得的、也是头一次见她将火气撒到佣人身上。 怒目圆睁的瞪着站在眼前瑟瑟发抖的佣人,也不顾顾江年是否在场,火冒三丈的望着眼前人。 “我没有、我只是见太太桌面上稍有些乱,想伸手替太太整理一下而已,”佣人小心翼翼开口解释,偷瞄着姜慕晚的目光弄得她好像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毒女主人似的。 姜慕晚凤眸微眯,冷冷瞅着开口解释的人,跨步行至这人跟前,也不顾脚底下是否有玻璃碎片,疾步过去伸手在佣人围裙口袋里掏了张纸出来,扔在她的脸面上。 疾言厉色道:“收拾东西还顺走我文件?” 顾江年与姜慕晚均是高层管理者,一个公司的管理者多少会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最为忌讳的也是下属不忠。 “兰英,”男人冷喝声响起,涔冷薄情的视线紧紧锁着佣人。 紧拧的眉头彰显这人的不悦。 “太太,太太我错了,我没有拿太太的文件,我拿的是宋思慎的演出时间表,我是宋影帝的粉丝,太太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哭哭啼啼的声线在屋子里炸开,姜慕晚满面不悦。 火气未减。 兰英在一旁见此状况,及其识相的将人拉出去。 哭喊声,认错声在走廊戛然而止。 姜慕晚站在屋子中央,颇为头疼,佣人送水果来之前,她正跟达斯高层通电话,商量一件及其棘手之事。 片刻,她抬手叉腰,视线望向旁边,一声轻叹微微响起。 顾江年俯身,修长的指尖落在地上被揉成一团的纸上,捻起,打开,如佣人所言,确实是一场宋思慎的演出时间表。 “消消气,”顾江年见人气的不轻,柔声开口规劝。 姜慕晚狠狠叹息了声,显然是心中怒火未平。 望着一地的碎片,心情更是乱七八糟的。 手中手机嗡嗡响起,也不顾及顾江年在场,接起了电话,未有只言片语,只是言简意赅的爆出一个字:“说。” “妈妈。” 前一句的暴躁,与后一句的温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连带着顾江年都诧异了一番。 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多了一分打量。 她恩了声,再道:“工作上有些烦心事儿。” 宋蓉在那侧大抵是宽慰了两句,她温声开口:“我知道。” 这通电话,并不冗长,说是三言两语也不为过。 收了电话,姜慕晚望着一地碎片,叹息声又起。 抬眸,便见顾江年一手揣兜,一手拿着皱巴巴的纸,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 姜慕晚没好气的横了人一眼,走进,也不避开地上的玻璃渣,伸手抽走了顾江年手中的纸。 拿起看了眼,紧接着又握在掌心揉了揉,丢尽了垃圾桶。 顾江年不紧不慢打量着她,唇边勾着抹浅笑:“我还以为当出气筒是我个人的特权呢!” 姜慕晚轻嗤了声:“想得美。” “不是想妈妈了?怎么不多聊会儿?” 是啊!姜慕晚也觉得自己很奇怪,若是往常,自己心中不顺,宋蓉来电话,她铁定是要撒娇一番的,可今日,这通电话,挂的有些急促。 正低眸思考着,腰间一双遒劲有力的大掌圈了上来,男人削瘦的下巴落在她发顶缓缓的蹭了蹭。 “蛮蛮,”他唤她。 姜慕晚未动,被顾江年圈在怀里的背脊微微僵了僵。 “有点失落怎么办?”顾江年一直以为,自己是姜慕晚身边的特例,认识许久,他从未见过这人在公众场合与旁人大吵大闹过,首都那方更甚是好评不断,大家闺秀,知书达理这等词语层出不穷。 可自己看见的姜慕晚,与旁人所言述的不一样。 旁人看到的姜慕晚,是有模板的。 好似无论何时何地都只有一个样,而他看见的姜慕晚,是鲜活的,是有脾气的,是有血泪的。 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并不想知书达理。 她只是她自己。 直到今日以前,顾江年以为自己是姜慕晚的特例。 可刚刚,她对着佣人发火的那一刻,顾江年的这种想法,松动了。 “失落什么?”姜慕晚疑惑。 “原来蛮蛮不是只会对着我一个人发脾气,”身后人平静开口,平直的话语从耳蜗旁一直砸到姜慕晚心里。 砸的姜慕晚心头微颤,心底隐隐有些明了,担又不敢承认。 而后,似笑非笑带着半分探究之意开口:“你可别爱上我。” 姜慕晚以为,一场利益婚姻,利来则聚,利走则散。 这是常识,也是基本。 动心纯属扯淡。 她以为,顾江年也如此想,可事实,并非。 顾江年紧了紧臂弯,将人往怀里压了压,带着几分浅问开口:“不爱你我爱谁?” 轰隆,一道惊雷下来。 劈的姜慕晚外焦里嫩。 不爱你我爱谁? 这话,何意? 是无人可爱,还是非她不爱? 姜慕晚信爱情吗?不信。 宋蓉跟姜临的破坏婚姻摆在眼前,她如何去信任婚姻这个东西? 所以这日,当顾江年这看似询问实则表白的话语响起时,姜慕晚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去扒拉换在腰间的手。 她越是扒拉,顾江年在身后环的越紧,且声声唤她:“蛮蛮。” “你先松开。” “不松,”顾江年话语强势霸道,连带着动作都紧了几分。 “我们当初可说好的,你别想反悔,”她开口提醒,试图让顾江年找回自己的理智,不要忘了本。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你别干,”她在开口,隐有几分规劝之意。 身后,一身淡笑传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顾江年伸手擒住姜慕晚的臂弯将她转了个面,面对自己,低睨着她,垂眼冷笑道:“那我们两上.床又怎么解释?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 姜慕晚面上一热,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脸面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想躲避,却被人捧住面庞直视他,再道:“偷盗犯的本质不是你偷了什么,而是你偷了几次。” “偷人跟偷心,是同等罪行。”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见这人凝眸望着她,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清晰,抽了抽自己被他窝在掌心的爪子,仰头望着他,再道:“双向享受的东西算不得犯法,顾先生掉了东西,怎么能说是我偷走了?” 言下之意,上.床这种事情并未我强迫你,你情我愿之事,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平等交易。 你自己失了心便是自己的问题,无论如何也不能怪我偷走了,毕竟、我什么都没干。 “是我的错了?”男人含笑点头发问。 “如论如何也不会是我的错,”你失心于我,于我何干? 顾江年望着姜慕晚,深邃的眸子更是凝了几分,望着姜慕晚的眸子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和,正往外冒着滋滋热气,烧灼的姜慕晚不敢直视人家。 顾江年捧着人的面旁,指尖,缓缓扫了扫人洁白的面庞,挂着狼外婆特有的浅笑开口:“蛮蛮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同饮一杯合欢酒,共赴黄泉两相愁,”他凝望着姜慕晚,眸光炙热而又认真,视线锁着她,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清晰。 同饮一杯合欢酒,共赴黄泉两相愁,一起生,一起死。 这等惊骇爱情并不适用于她们二人,可顾江年却能引经据典的用一句诗就告诉她,要爱得一起。 “顾江年是在强人所难还是出尔反尔?” 说好各取所需,两年之后分道扬镳的话难道是场梦境? “我何时跟顾太太说过,这两年婚约,不谈情了?”顾江年黑渗渗 的眸子锁着她。 问出了一个极其经典的话题。 他什么时候说过两年婚约不谈情了? 没有。 不待姜慕晚回答,这人再问:“还是顾太太一开始就打着骗财骗色来的?” “要真是骗财骗色,那也是顾先生愿意,不是吗?”她开口发问,伸手扒拉着落在腰间的爪子,顾江年偏偏不如她的意,勾住臂弯将人往跟前带。 “我愿意,顾太太好像有些心不甘情愿。” 顾江年这话,带着几分笑意。 但许是离得近,姜慕晚在这笑意见看到了几分狠劲,好似她若是开口说是,这人就能是很手掐死她。 于是,她当着顾江年的面,陷入了沉默、 这沉默,于顾江年而言,一半一半。 一半是,一半不是。 二人你追我赶,谁也不放过谁。 “我可以说实话吗?”姜慕晚仰头望着人家开口询问。 满满的求生欲。 “如果实话是我爱听的,”男人点了点头,再道:“可以。” 姜慕晚想,她以前认识的顾江年都是披着狼皮的羊。 外表跟内里远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爱听的? 是他爱听的,她何必多此一举去问这么一句? 问了,就必然不是。 姜慕晚低眸,眼底轻嘲盛开,冷笑了声,抬眸、尚未言语,便被顾江年推着肩膀摁到了身后沙发上。 随后、是铺天盖地的口勿倾泻而来。 急促、强势、霸道、不给她半分喘息的余地。 一双大掌落在身前,辗转反侧。 成年人的欲望一旦攀附上来,就很难在消散下去,更何况眼前人还是自己所爱之人。 书房内,候着的徐放见人久久未回来,跨步去瞧了眼,乍一见沙发上纠缠在一起的身影,骇了一跳。 转身离去。 恰逢罗毕上来,他伸手揽着人一起往楼下去。 “先生在吗?” “在、不过可能不太方便。” “在干嘛?开会?”罗毕疑惑开口。 徐放睨了人一眼,望着罗毕,似是恨铁不成钢道:“在干阅文爸爸不让写的事儿。” 罗毕:................... 另一方、c市国际商场内,一对母子从奢侈品店内出来,脸面上洋溢着笑意。 “妈妈、买到自己想要的包了,高兴了吧?” “当然高兴呀!”女子笑着回应,脸上笑意近乎溢出来。 二人提着礼品袋往停车场而去,甫一按开车子,拉开车门进去,女子二人便被人从后座套住了麻袋,挣扎、与尖叫同时而且。 但豪车给了她们极多的便利。 任由她们如何尖叫,那声响都是及其细微的。 身外之人听不到半分。 尖叫声戛然而止,二人昏迷在了车内。 身后二人对视了眼,收了手。 片刻,一辆黑色法拉利从停车场驶出,扬长而去。 顾公馆内,罗毕蹲在院子台阶上抽烟,徐放站在他身后,二人面上挂着同样的忧愁。 “你今儿干嘛去了?”徐放抬手吸了口烟,询问罗毕。 “收拾单家夫人去了。” “单家夫人怎么了?”徐放疑惑。 “欺负太太,被先生知道了,”没结婚之前,罗毕根本不知晓顾江年护短能护到这个地步。 自打结婚之后,一步步的刷新了他对自家老板的认知。 往常看着不饶人,可心里指不定已经把人捧在心窝窝里了。 罗毕这话一出来,徐放陷入了沉默。 自从自家老板结婚,他是越来越琢磨不透这其中的事情了。 素来不跟女人一般计较的人,连带着女人都收拾。 “如何?” “能如何?”罗毕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道:“送到鸭窝去了,喊了记者,不是爱惜羽毛吗?脱光了看你还怎么爱。” 这像极了顾江年的手段。 不不不,不能说像极,这就是顾先生的手段。 你越是在乎什么,他偏要毁了你什么。 让你眼睁睁的看着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毁于一旦。 徐放一时之间能想通顾先生为何会让他去查单家了,这是要搞死人。 “只有单家夫人?”那日的情况徐放也隐隐约约听了些许,也绝不可能只有单家夫人一人。 “恩。” 二人在院内聊着。 兰英在后院望着刚刚从书房出来的佣人一脸叹息。 不知如何规劝。 手脚不干净是主人家的大忌。 更何况是在顾公馆。 “明日一早收拾东西走吧!” “兰管家,我真的没有动太太的文件,”佣人还在急剧挣扎。 “动了其他东西也是动,你还不懂吗?”兰英伸手扒拉开女孩子落在自己臂弯上的手。 “我瞧你也实在是太年轻了些,不够沉稳,不适合顾公馆的工作,”兰英这话,算是仁慈的了,若是顾先生来,怕不会如此简单。 “管家,”女孩子还在哭诉。 “顾先生素来注重隐私,容不得下人有任何不当之举,你自作自受,求我也没用。” “你来那日,也是见到了顾先生如何惩戒下人的,不引以为戒却还明知故犯,谁能救你?” 楼下的吵嚷声并未传到二楼书房,顾江年压着姜慕晚在沙发上蹂躏。 她轻声娇喘,眉头微拧,顾江年动作急切,没了往日的半分温柔。 一如往日那般,她高挺腰肢娇嗔开口,略带哭腔同顾江年道:“我不行了。” 而往常,本该顺着她的人这日并未。 他停住,撑着身子低睨着姜慕晚。 黝黑的眸子跟带着漩涡似的,恨不得能将她搅进去。 他温声开口,似告知,又似哄骗:“蛮蛮,我是个商人,最是计较得失,我爱你一分,你便要爱我一分,若得不到爱,我自然会从别的地方找回来。” 顾江年的强势霸道不仅在商场,在婚姻中亦是。 言罢,随着他俯身,一声惨叫声从书房蔓延开来。 这夜,顾江年许是心中有气很,姜慕晚被折腾的很惨,书房许久,她将至巅峰四五次,而顾江年,百般奸恶的只给了一次。 她抱着他的肩膀,哭着喊着,而顾江年抱着人坐在身上,轻哄着。 诱骗着她,声声问她:“蛮蛮、我爱你,不好吗?” 姜慕晚抽搐着,无法回答。 顾江年扶着人的背脊,似是百般无奈,叹息了声。 “拿你没办法。” 旁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她弃之如敝履。 第二百二十三章:没吃饱? 依旧是在浴室,姜慕晚依旧坐在顾江年的臂弯上,跟只树袋熊似的抱着他的脖子。 身后是浴缸的哗哗流水声。 许是哭过一场,有些鼻塞,她吸了吸鼻子,顾江年抱着人往便旁边去了两步,在洗漱台上哗哗哗的抽了几张纸巾出来,不算整齐的折了一下,反手落在姜慕晚鼻子上,话语不算温柔:“自己擤。” 姜慕晚伸手接过顾江年递过来的纸,解决了鼻塞问题,擤鼻涕声在耳边炸开确实不那么好听,以至于顾先生皱了皱眉的,小有嫌弃。 面上嫌弃,手中动作却实打实的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姜慕晚擤完鼻涕,纸巾正愁着没处丢的时候,男人的掌心伸过来了。 “狗男人,”她唤他,不似往常的怒火冲冲,也不似往日的咆哮,而是软软糯糯的,带着几分撒娇的轻唤与委屈。 “恩,”顾江年抱着人走了两步伸手将纸巾随手丢进垃圾桶里,全程没有要将姜慕晚放下来的想法。 这声恩结束,空出来的大手还摸了摸她的发丝,似是想看干没干。 “想妈妈了、”她依旧搂着他的脖子,跟只小奶猫似的蹭了蹭。 刚洗完头发,蓬松的披在脑后,看起来软乎乎的。 这声想妈妈了,可把顾江年的心给说软了,摸着人发丝的手微微顿了顿。 “受了委屈就想妈妈了?”顾江年话语温软,轻轻询问。 “恩、”姜慕晚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 顾江年身子微微低了低,身后水流声停歇,顾江年勾唇淡笑:“想老公比较好。” “老公能帮你解决实际问题,妈妈只能给你遥远的安慰,乖宝,跟在谁身边才有奶吃这个道理你要自己琢磨。” “洗澡,”浴缸里的水放满,顾江年才将人放下来,转身去了衣帽间给人找了套换洗衣物。 罗毕上来,恰见顾江年拉开门出来。 “除了姜家夫人,还有梦溪园的几位其他夫人,但据说当时最猖狂的是单家夫人,跟付秘书和太太当时闹的及其不愉快。” “单家?”顾江年想了想,拧眉开口:“单鹏?” 罗毕点了点头。 “那个人渣也敢动我老婆?” “是单鹏他老婆,”罗毕小声开口纠正。 顾江年冷哼了一声,“一只没了翅膀的野麻雀也敢到老子跟前猖狂。” “一个上位的小三也敢到在我顾江年老婆跟前叫嚣?” 连带着两句话出来,罗毕隐隐知晓。 单家怕是完了。 “让徐放去办,看看单家有什么猖狂的资本。” “明白。” “你带人,去收拾收拾那个女人,欺负我老婆,女人也得打。” c市有那么一部分人知道顾江年的真面目,他从不跟你讲什么仁义道德。 黑心黑肺的能把挡在跟前的一切人都给扫除掉,不管是谁。 但c市又有那么一部分人,看到的是这个男人伪装的一面,温文尔雅,俊雅高贵。 “明白,”罗毕应允着,准备转身离开。 怒气沉沉的男人寒着嗓子再问了一句:“知道说什么了吗?” 罗毕心头一颤,这颤,只因自己没问具体。 他摇了摇头:“具体不知,只知晓不是很愉快。” 幸好,罗毕也是个有脑子的,要是说自己没问,无疑是死路一条,说句不知,还有几分活路。 顾江年摆了摆手,示意人出去、 次日清晨,姜慕晚觉得自己难得早起。 她最近用什么来判断自己早起? 用顾江年。 顾江年还没走,那就是早起了。 顾江年要是走了,便是晚了。 殊不知这日,周末。 这人穿着家居服下楼,见顾江年坐在沙发上拿着报纸,手上端着杯咖啡。 有些疑虑的目光望向兰英:“几点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今儿起的挺早?”不待兰英回答,顾江年插话进来。 “不是吗?”她反问。 顾江年闻言,冷笑了声,伸手抖了抖自己手上的报纸,一副懒得回你的模样。 反倒是有佣人在那边笑出了声提醒了句:“今儿周末,太太。” 姜慕晚:................. 顾江年冷哼了声:“起的比狗晚还挺自豪。” 姜慕晚听了这话,摇了摇脑袋,一副高兴极了的模样:“对啊!起的比狗晚。” 顾江年:.............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兰英在一旁,憋着笑,见这俩人斗嘴,也实在是欢乐多。 餐桌上,是两人在一周之内为数不多的几次早餐,吃的倒也算是和谐。 后厨摸透了两人的生活习惯,顾江年是西式,姜慕晚是中式。 各自安好,互不迁就。 “君华在崇县开了处天然的有机农场,我今天要去视察,要不要去散散心?” “有媒体吗?”她担心这个。 顾江年放下手中三明治,搓了搓指尖,望着人的目光微微深了几分:“没有、只有君华高层。” “好玩儿吗?” 顾江年想了想,而后煞有其事的地点了点头:“应该比你在家里长蘑菇好。” 难得周末,姜慕晚蹭着顾江年去悠闲了一回。 归c市许久,还不曾如此悦心过。 顾江年将这日的视察改成了家庭出游,姜慕晚去时才知晓,君华高层都带了家属,老婆孩子父母。 团队及其庞大。 大抵是春色好,晒的暖洋洋的。 “怎么这么多人,”车内,姜慕晚推车门的手顿了顿。 “带家属了,”顾江年解释。 闻言,姜慕晚侧眸望向这人,眨了眨眼睛。 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君华高层她见得差不多了,可君华高层的家属从未见过。 姜慕晚稍稍有些踌躇。 “走吧!你也是家属。”顾江年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没化妆,”她开始给自己找借口, 姜慕晚这人,年少时的那段时光造就了她及其怕麻烦的性格,她的想法中国,反正迟早有天要离婚的,走不长久的人何必闹的人尽皆知? 可顾江年呢? 与她恰好相反。 他偏要广而告之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姜慕晚是他老婆。 顾江年扯了扯薄唇:“都美。” “你前几天才说我长的不怎样来着,”她糯糯开腔;。 前座,罗毕本是想看看自家先生是如何将人哄下来的,可心想,这损失,有点大,不大行。 还是老老实实下车。 “那是气话不能当真。” “可你说了好多次,”姜慕晚此时看着顾江年,跟看着人贩子似的,好似自己一不小心就会顾江年拉去卖了。 而顾江年,此时也老老实实的知道。 什么叫嘴贱一时爽,哄妻火葬场了。 望着姜慕晚的眸子沉了沉:“那你在车里呆着?” 姜慕晚:...........好像不太行的样子。 “那你呢?” “我下去。” “不行。” “怎么不行?” “我一个人不行。” “你想一个人去吊小奶狗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行?” 姜慕晚:............. 顾江年这点脾气迟早有天要被姜慕晚这个小妖精给磨完,磨的渣都不剩的那种。 “都是君华高层,也不会往外乱说什么,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他斟酌了片刻,才开口道了这么一句。 “听话,这大好天气窝在车里岂不浪费?” 见姜慕晚依旧不动,顾江年下了狠心,连哄带骗,真真的是连哄带骗。 “那这样,下了车你往反方向走,不和他们一起,但是手机要保持畅通,得让我能找到你,可行?” 姜慕晚想了想,不跟他们一起还是可行的。 她点了点头。 顾江年莫名的也松了口气,掩在眸底的笑意也深了深。 哄下车了,一切都好说。 把只小绵羊扔进了狼的领地里,不迟早得成为腹中肉? 第二百二十四章:揠苗助长 她不是个目光短浅之人,亦不会行短浅之事。 姜慕晚求的,从来不止是个华众。 所以顾江年这番平铺直叙的话出来时,她没有反驳,反倒是望着人静静的笑着。 自二月伊始,气温逐渐回暖,二人立在院中望着彼此若有所思。 姜慕晚未曾直面回应顾江年的问题。 直到人再启薄唇:“你屡屡说要还钱离婚,无外乎一种可能,你端了姜老爷子的后方。” 姜慕晚嗤嗤笑:“怎就不能是我大赚了一笔呢?” 顾江年松开她的手,缓缓的、将两只手落在身后,望着姜慕晚,负手而立:“一个控股公司,来钱自然快,但来也快,去也快,你不缺钱,但也绝对不是能随随便便从个人资产中抽出十个亿的人,更何况---------。” 说到此,顾江年话语停顿,望着姜慕晚,似笑非笑:“你才给老爷子挖完坑。” 姜慕晚脸面上笑意不减,但心底鼓声擂擂。 “华众多年根底,老爷子早年间成立慈善机构四方敛财,你前脚挖空了华众,他后脚便有大把大把的金钱填补进去,但这后方,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所以,你设了圈套,引他进去,不过眼下时机尚未成熟,还不待你填土的时候,我说的可对?” “顾董有话不妨直说,”姜慕静静看着他,面色无波无澜淡淡开腔。 顾董? 顾江年浅浅笑了声,不急着回应姜慕晚的话,反倒是周身摸了摸,想摸烟。 男人手中动作停住,摸烟的手顺势插进裤兜,望着姜慕晚淡淡开腔,“你缺个契机。” 姜慕晚在心里问候了顾江年祖宗十八代,要是不缺契机,她现在也没这个闲情逸致站在这里跟人瞎扯。 姜慕晚横了眼顾江年,转身欲要离开。 身后人呢? 眼尾含笑望着人气呼呼的跨步向前,倒也不急。 直至姜慕晚临近拐角处,春风含着顾江年低沉的嗓音送到了姜慕晚耳畔:“二月底,君华会牵头对口贫困地区精准扶贫。” 姜慕晚前行的步伐戛然而止。 悠悠转身回眸,本是一脸不悦的人转身时,脸面上挂着难得的笑颜。 望着顾江年,揉着嗓子,满脸带着讨好之意,那细细柔柔的嗓音近乎用尽了姜慕晚毕生绝学,她谄媚开口唤顾江年:“老公~~。” 这声老公啊! 喊得百转千回,绕着弯儿的钻进顾江年耳畔。 钻进他的四肢百骸。 没有高兴,反倒是觉得身上汗毛耸立。 “我跟你去海城,”准备离开的人步伐又开始往回走,那步态,及其轻盈。如同翩翩蝴蝶,就差婉转跳跃了。 顾江年见此,冷嗤了声,能进能退,能屈能伸,她是真不要脸。 男人英俊的面庞上牵起一抹淡淡的笑,薄唇轻启,微微开腔:“晚了。” 姜慕晚脸上笑容有一秒垮台,连带着脚步也停了。 瞧瞧,瞧瞧,没心没肺,这四个字是她的专属。 “我不管,”姜慕晚开始耍赖皮,这声我不管,说的可谓是及其理直气壮。 讨好不成又开始死乞白赖了。 顾江年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就是姜慕晚的套路。 若说转变战术,没人能比得上她。 顾江年依旧面含浅笑,望着行至跟前的姜慕晚,跟只等着开饭的雪雪似的,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身后就差一条尾巴一甩一甩的了。 “你不管什么?”顾江年依旧负手而立,低睨着她,落在身后的手指尖叠在一起缓缓的磋磨着。 不紧不慢的,带着算计和打量。 “你得帮我,”姜慕晚这话,说的异常硬气,完全没有有求于人的姿态。 “我为什么要帮你?”顾江年浅哼出声,跟听了什么笑话似的。 “你是我老公啊!合法老公。” “昨天不是说要离婚?”顾江年眉头轻佻,淡淡询问。 “那是昨天,我今天不想了,”姜慕晚一本正经回应。 有用就留着,没用就离婚? 说她是负心汉都委屈负心汉了。 “哦、”顾江年似懂非懂的哦了声,没了下文。 姜慕晚眼巴巴的望着人很久,都没等来后半句。 悄咪咪的伸出手,欲要扒拉上顾江年的衬衫,却见人往后退了一步。 “反正迟早是要离婚了,我也不废那个功夫了,”顾江年躲着她,云淡风轻的用她昨晚的话来堵她。 堵的姜慕晚噎住了。 还没找到话怼回去,只听顾江年再道:“反正你迟早有天要投入别人的怀抱,我何必废那个功夫给别的男人做嫁衣呢?” 姜慕晚:............狗男人。 顾江年一番话,说的中规中矩,极大部分都是拿姜慕晚的原话怼她。 可偏偏,他越是这样,姜慕晚就越是反驳不回去。 “不离了,”管它三七二十几,先骗到手在说。 “不离了?”顾江年眉头轻佻,询问。 姜慕晚万分诚恳的摇头:“不离了。” 顾江年恩了一声,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似是相信了姜慕晚的话。 “怎么样?”姜慕晚往前一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人。 男人扯了扯唇角:“空口无凭,立个字据吧!” 姜慕晚:..........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顾江年抓着姜慕晚陷入了瓶颈,呃住了她的咽喉。 不动声色,且漫不经心的将手伸到了她的脖子上。 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姜慕晚自己将脖子送到他的爪子间。 “可以拒绝吗?”姜慕晚隐隐嗅到了狗男人的阴谋。 顾江年极好脾气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他只是抛出橄榄枝,选择权在姜慕晚。 往前,顾江年并不知姜慕晚的心思,只道这人没心没肺,有想法也不会给你言语出来。 柳霏依一事之后,他猛的发现,姜慕晚其实并非那么没心没肺,也会有所想法。 没想法的人会把自己气到不回家? 顾江年在干什么? 他在揠苗助长,姜慕晚的想法只是冒出了一点点苗头出来,他便掐着那点苗头恨不得她能立马长成参天大树。 等姜慕晚日久生情? 只怕他的高山庙都建好了,姜慕晚这情还是一毛都没生出来。 顾江年愿意等吗? 自然是不愿意。 若是愿意,怎么会有今日这么一出? 他一步一步的套着姜慕晚走进去,把她引进了坑里,丢给她一根绳子,爬不爬,看她自己的意愿。 “那你还帮我吗?”姜慕晚佯装可怜的望着顾江年,吸了吸鼻子,一副被抛弃了的小奶猫似的,可怜兮兮的望着人。 顾江年笑了笑,没回应。 但望着姜慕晚的笑意,深了几分。 不回应,就是拒绝。 和煦的春风吹过,带动新抽枝的嫩芽微微动了动。 顾江年的言行告知姜慕晚,天上不会掉馅饼,他也不做无用之功。 我对你好,护着你,又是有目的的。 我把心落在你身上,你也不是无辜的。 一场婚姻,得有两个主角,若是只有他一人唱独角戏,他何苦去谋这场婚姻。 这日上午,顾江年离家,姜慕晚跟只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的跟在其身后,直至人行至院落,上车,驱车离开,都未曾同她言语一句。 也没有一个眼神过来。 罗毕驱车,透过后视镜望着站在院落里望着他们离去的姜慕晚,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日天日地的太太今儿莫名的歇了火。 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 罗毕不确定,唤了声:“先生。” 后座,男人双手落在膝盖上微微紧了紧,凉薄开口:“走吧!” 顾江年用实际行动在跟姜慕晚上课,课程的内容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对你好。 有所付出,必有所求。 若如姜慕晚所言,两年婚姻,缘尽则散,他何必去花费那个心思为她铺路谋求利益? 闲的没事儿?还是吃饱了撑的? 姜慕晚字字句句中,表明她们现如今的亲吻,拥抱,上.床不过都是两个灵魂对于欲望的需求。 顾江年就随了这人的意。 你好我好,你爽我爽,完了之后,离开那张床,离开卧室,就不该再有多余的付出。 【我是个商人,最是计较得失,我爱你一分,你便要爱我一分】 【天上会掉馅饼,但并不一定会砸在你身上】 姜慕晚站在院落里,望着顾江年的车子扬长而去。 弯弯的眉眼,狠狠的拧在了一起。 第一日、姜慕晚没有接到顾江年电话,兰英也未曾。 第二日、依旧,姜慕晚在电视新闻中见到了顾江年的身影。 第三日、未有电话。 直至第四日,姜慕晚从书房出来,恰见兰英提着带着从主卧出来,稍有疑惑,问道:“什么东西?” “先生让罗毕回来拿换洗衣物。” 姜慕晚微愣。 兰英的言外之意告知姜慕晚,顾江年回来了,但未曾归家。 且一时半会儿也并不准备。 不然,兰英为何会拿着换洗衣服出来? 见姜慕晚沉默,兰英多看了人两眼,姜慕晚缓过神来,往旁边侧了侧身子:“去吧!” 兰英不知晓二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也未曾多想。 颔了颔首,转身离去。 本是将从书房出来的人又转身进了书房,看了眼书桌上的手机,拿在手里,准备波特通电话,可手机落下去时,僵在了半空。 良久未动。 最终,这通电话未曾出去。 她伸手将手机扔在了桌面上, 须臾,书房燃起了烟,姜慕晚在纠结。 纠结跟顾江年的这种关系。 是好聚好散,还是长久以往? 有感情吗? 并不见得。 但没有? 也不见得。 最起码有难时,她想到的第一个人是顾江年,无论是在首都,还是c市。 那是一种暗暗的,不会拿到台面上的依赖。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 可这就是事实,是事实本身。 贺希孟也好,历任前男友也罢,姜慕晚从不奢求他们能绝对的站在自己身后。 可对于顾江年,她相信这人会站在自己身后。 无论何时何地。 宋蓉从某种意义上也取代不了顾江年的存在。 她需要的,不是那温声细语的规劝。 而是一个何时何地都能陪着去干架的人。 贺希孟不行,宋家素来注重家风,万事以和为贵、她出手之前得斟酌。 唯独在顾江年身边,她能不顾一切,只为自己。 她一边抗拒承认跟顾江年的关系,一边又疯狂的嫉妒柳霏依仗着顾江年在外横行霸道。 一如付婧所言,她占着茅坑不拉屎,可有人都快拉肚子了。 诚然,顾江年现在要一个答案。 逼她给答案。 可姜慕晚呢?有所顾虑。 一旦她收了华众转身回首都时,她与顾江年的这场婚姻是继续还是如何? 第二百二十五章: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入夜、霓虹灯照亮了整座城市。 姜慕晚驱车离开顾公馆时,正值晚餐时间。 她前脚下楼,后脚兰英迎上来询问是否要用餐。 姜慕晚摆了摆手:“跟朋友有约了,不用管我。” 兰英想再言语什么,姜慕晚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c市繁华的路边街道旁,一家不大的韩式料理店里,付婧与姜慕晚跟前各摆着一杯清酒。 姜慕晚靠在包厢雅座上。 临近入春,厚重的羽绒服褪去,换成了毛衣与呢子大衣。 显得整个人更加清瘦与干练。 头顶上,暖黄的灯光照下来,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 “姜家发现是迟早的事儿,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强,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竟然做了就该做好被外界知道到的准备,”付婧端起杯子喝了口清酒,规劝姜慕晚。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纯粹的情情爱爱,你嘴上说着喜欢小奶狗,但要真给你一个要钱没钱,要颜没颜、要身材没身材你会要吗?” 付婧看事中肯,对于顾江年与姜慕晚这事儿,她处在中立位,不偏向姜慕晚。 “什么为了爱情与天地搏斗,为了爱情不顾一切,有情饮水饱之类的话,即便你信,你敢去做吗?婚姻这东西,不管是你跟顾江年还是别的男人跟女人,它的开始从来就跟纯粹不沾边,哦!对!也有纯粹的为了爱情结婚的人,但少之又少,说不好听点,这种纯粹的爱情落到你身上,你都会怀疑它的真实性。” “你的出生,你的成长环境,让你不会信那些东西,两个人在一起,那必然是有所图的,不图点什么,学**做好事?你图他的钱,他图你的貌、图你的身子,平等关系,互利互惠。” “成年人,要学会榨取,榨取一段关系中的养分来成长自己,我说句不好听,人家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你放着山珍海味不下口,你这是想委屈自己还是想气死谁?” 付婧一番话,一段接着一段的冒出来,砸的姜慕晚脑子嗡嗡作响。 本是靠在座位上的人缓缓低下头,修长的指尖穿过发丝,缓缓紧了紧指尖,拉扯着自己的发丝,一副颇为头疼的样子。 “他要的是我的心。” “给他呀!值得了几个钱?谈了那么多次恋爱还没掌握收放自如的技巧?如果把任何物品都折价成现金的话,一颗心的价格在黑市上撑死两百万,顾江年能给你带来的利益远远不止两百万,华众到手,那是以亿为单位啊!” 姜慕晚闻言,叹息了声,端起跟前的清酒喝了口,用一种看透顾江年的语气缓缓开腔:“要真按你说的那么做,顾江年会弄死我,你信不信?” 付婧沉默了,望着姜慕晚沉吟了片刻,端起杯子喝了口酒,顾江年不是善类:“我信。” 交谈声戛然而止。 付婧满腔愤言也就此止住。 姜慕晚靠回座椅上,抬手微微拧着眉头。 一副万般纠结的模样。 顾江年这是在逼她。 “女士你好,我们这儿禁烟,“姜慕晚抽了根烟出来,刚打开打火机,服务员闻着味儿来,制止了她的行为。 门帘被挑起的一刻,余光中,姜慕晚瞥见了一人。 对面桌上,万家公子坐在隔间里,对面是个青涩的小姑娘,在这路边小店,本不该见到这些豪门少爷的身影,可她见到了。 小姑娘满脸青涩,面带潮红望着人。 一副见了心上人的模样。 姜慕晚余光收回时,冷冷嗤了声。 “怎么?”付婧不明所以道。 姜慕晚伸手,轻挑门帘,示意她看。 付婧侧眸望去,有一秒错愕,随即视线抽回,眸中有惊喜一闪而过。 “抛砖引玉?” 一团乱麻迎刃而解,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就是。 姜慕晚面上的愁容一一解开,她靠在椅背上,落在桌面上的指尖轻快的敲了起来。 唇边更甚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我需要契机不假,但这契机,可并不只有一种,”姜慕晚说着,端起杯子抿了口清酒。 温笑声在包厢里传开。 君华顶层办公室内,罗毕提着衣物进来,放进休息间,正准备出去、却被顾江年唤住。 “兰英可有说什么?” 罗毕微愣,思考了片刻,琢磨这自家先生话语里的意思。 直道低头看文件的人抬头望向他。 他才摇了摇头:“没有。” 话语落地,顾江年眉头紧了紧,一股寒气从罗毕脚底急速的窜向了脑袋。 正想言语,挽救一番。 只听顾江年冷声扔出两个字:“出去。” 没有? 顾江年琢磨着这两个字,突兀的笑了,及其烦躁的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 心里是又气又不顺畅。 高声呼喊徐放。 “先生。” “让人去盯着太太。” 徐放有片刻震楞,但清晰的知晓这各中原由不是他能询问的。 应了声,转身出去了。 这日深夜,姜薇在外应酬,酒过三巡,人稍有些不清醒。 与各合作商挥手道别,将行至车边,便见旁边的车窗缓缓摇下,一声清脆的轻唤声响起:“姑姑。” 侧眸望去,姜慕晚的脸庞映入眼帘。 姜慕晚的长相半分不像姜家人,更偏向于宋家人,端庄大气,弯弯的眉眼有着高门贵女特有的清冷,清冷的令人不由得想多看两眼。 她望着人,默了片刻。 姜薇酒量不浅,说喝多,不可能。 微醺尚有。 姜慕晚见她静立不言,再度开口:“我送姑姑回去?” 言罢,本事坐在驾驶座的人推开车门下车,拉开了姜薇跟前的车门,颇有一副恭迎之势。 姜慕晚想送她是假。 守株待兔是真、 姜薇即便是醉了,也清醒的知道姜慕晚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后座,姜慕晚伸手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姜薇,后者接过,低眸望了眼手中拧开的矿泉水,浅笑道:“等我?” 车子启动,离开停车场,暖气大开,车内温度顺序攀升上来,姜慕晚神色轻快点了点头:“不假。” 姜薇拿起矿泉水喝了口,压了压酒劲,尚未开口,只听姜慕晚再道:“我以为姑姑不会在为华众这般卖命了。” 明知自己是颗棋子,还这么卖力的为姜临打江山,姜慕晚不止是该说她没心没肺,还是该说她有颗菩萨心肠。 “你确定我是在为华众卖命吗?”为华众?不不不、姜薇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是在为华众卖命,她是在外姜家,为了姜临,为了老爷子。 姜慕晚闻言,浅笑了声,这笑声里夹杂着嘲讽。 车子缓缓停住,混在诺大的车流队伍中一起等着红绿灯。 车内有片刻的静谧,姜薇适时开口,言语间带着几分规劝之意:“老爷子自上次一事之后,宛如惊弓之鸟,谁也不信,华众高层几位副总都在被他冷着,公司看着是姜临在管,可私底下做决策的人还是他,你若是想有所动作,姑姑劝你三思。” 车子缓缓启动,姜薇喝了口水,再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既然想要华众就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持久战? 如何持久战?首都有一群野豹虎视眈,宋蓉科研即将收尾,她现在,只能心急,也没有时间去跟老爷子打什么持久战。 她缓缓摇了摇头,及其平静的阐述事实:“我没时间。” 本是与姜慕晚比肩而坐的姜薇猛的侧身望向她:“你没时间?” “遇事最怕打草惊蛇,你几次三番的收拾姜家,且还故意留有余地,老爷子那么精明的人该知晓的早就知晓了,即便不知晓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眼下你再贸贸然出手,指不定他能反扑你,是,只要你出手了,姜家不死也得伤筋动骨,你端了老爷子的后方,怎么着都不算亏了,回头即便是输了你也能拍拍屁股走人,回到首都你仍旧可以做你的宋家二小姐,那我呢?” 静谧的空间里,姜薇的嗓音显得有些尖锐,她怒目圆睁望着姜慕晚再道:“我这陪着你造反的人呢?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你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让我一无所有的去为你的行为买单?给你垫背?” 姜薇的咆哮声依旧:“姜慕晚、你的本质上跟姜家人是一样的,只顾一己私利,不顾他人死活,老爷子时常说着姜家众多人中你最像他,这话当真是没半分假。” 姜慕晚自己不知,但姜薇也好,姜家其余人也罢。 姜慕晚的骨子里留着是老爷子的血脉,即便后来养在宋家,可她表面上的那些大家做做派,世家小姐的端庄大气,都是装出来的,姜慕晚的骨子里留着地狱的血,乌黑乌黑的,见不到半点鲜红。 姜慕晚呢?她坐在后座,静静的听着姜薇的咆哮,也不急着反驳,直至话语声停歇,她悠悠的眸子从姜薇身上扫过,伸手按开了车窗,冷声道:“说完了?散散酒气,醒醒脑子先。” 好似姜薇的那顿咆哮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她依旧冷静沉稳,依旧清醒。 前座,开车的人不动声色的将油门往下踩了几分,让清凉的风倒灌进来,助她醒脑。 后座,二人只听见夜风呼啸而来,而姜薇,在这二月的寒风里吹的一个激灵,微醺之意尽数散去,清醒了许多。 “酒醒了?”姜慕晚侧眸睨了人一眼,清高之意霎时将姜薇的锐气踩了下去。 姜薇未有回应。 姜慕晚再道:“我姜慕晚想要的东西,没有我拿不到的。” “莫说是热豆腐,姜家上头即便盘着龙,我也砍了它当下酒菜,”姜慕晚冷傲声充斥整个车厢,顺着风来,又随着风散。 “数年根底?牵连众多?扎根极深?百年家族都有毁于一旦之时,区区一个姜家,放在首都给我提鞋都不配的狗东西,若不是我有几分良知,顾及宋家的脸面,老爷子早就被我千刀万剐了,你跟我叫嚣?跟我斗狠?、若非是我,你这辈子到头也就只能这般了,你当我跟你一样没骨气不敢反抗?” 姜慕晚不是姜薇,姜薇也不是姜慕晚。 她们二人的差别,不仅仅是年龄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与手段上的。 姜薇被老太太洗脑洗的彻底,而好在,姜慕晚尚且还有骨气在。 “我骨子老东西留着一样的骨血又如何?我流着跟他一样的骨血就要成为他那般的人吗?” 出生并非她能选择,投胎也并非自己可以掌控,她能做的,是不让自己成为老爷子那样的人,不然自己成为一个畜生。 姜薇怔怔的望着姜慕晚,被她的阴狠骇住了数秒。 片刻,她伸手将手中矿泉水的盖子拧紧,低眸冷嗤,浅笑而起:“你同他,又隔得了几分?” 不成为他那般的人? 现如今的姜慕晚,跟当初的老爷子,只差一步之遥。 “佛差一分入不了佛,魔差一分入不了魔,你说的这几分,到底是几分?”姜慕晚冷声嗤笑反问回去。 一时间,车内静默气息迅速攀升而起,姜慕晚伸手合上车窗,视线望着前方,暖黄的路灯洒在她的脸面上忽明忽暗,看不清神色。 只听她再道:“万众慈善基金会今年的晚宴要跟君华靠在一起,融不进去君华的会场,也要在君华旗下酒店举办。” “理由?”是姜薇询问。 君华是后起之秀,万众多年根底。 要靠,也是君华来靠万众,而不是万众去靠君华。 即便顾江年现在是c市首富,这人若还有礼仪谦卑在,都会主动跟万众错开时间。 可今日,姜慕晚提了这个要求,这个看似无礼却处处冒着算计的要求。 “你不是怕我拉你下水吗?”她侧眸冷笑望着她,一边怕被人拉下水一边还忍不住好奇心想多问两句? “你就不怕我不帮你?” “姑姑有选择的余地吗?”姜慕晚似是听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似的,冷嗤了声。 姜薇抿了抿唇,探究的眸子落在姜慕晚身上带着几分浓厚的打量,想打探出个所以然来,可却无果。 “万一顾董不答应呢?”她没问题,万众自然也想扒着顾江年这颗参天大树,资本家的圈子,往往都是谁有钱谁才是老大,顾江年在c市是顶尖的存在。 “姑姑有办法,”她冷哼了声。 顾江年不答应? 姜慕晚当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的言外之意,即便是姜薇没办法,她也会让顾江年答应。 大坝一旦溃堤,堵不住。 二月二十七日傍晚,姜薇寻至君华,约见顾江年,却被告知人不在。 不在是假,不想见是真。 顾江年想见姜慕晚。 姜慕晚却让姜薇来了。 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会如了她的愿? 自是不愿。 顶楼,顾江年着一身白衬衫站在窗前,指尖冒着袅袅香烟,淡淡袅袅的飘向天际,眼前的烟灰缸上堆起了山包。 刚开始,徐放若是想不到,倒也是正常。 可见自家老板一连几日都面色阴沉,吓得一众秘书办的人大气都不敢喘息,连带着来报备工作的老总被骂的狗血淋头,且还日日睡在办公室,便隐隐觉得事态不对了。 他若是还嗅不出这里头的火药味儿,那可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徐放发现了,罗毕自然也发现了。 那日从办公室出去,一连抽了好几根烟得出的结论。 【姜副总又不干人事了】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她们这些人,实在是太委屈。 可受了委屈也只能憋着。 若是姜副总是个脾气好的,也就算了。 可偏偏不是。 姜慕晚的性子就跟个炸药包似的,一点就着。 而自家老板,也不是个温柔的。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公一母也难。 “老板,姜经理来是为了二月底万众慈善基金会之事前来,听她之言,好像是想与我们联手。” 猜到了。 这断然不是姜薇可以想出来的点子。 顾江年抬手吸了口烟,微眯着眼远眺窗外景色,轻薄的唇缓缓开启:“你觉得这是姜薇能想出来的点子?” 徐放略微沉吟:“姜老?” 顾江年冷喝了声:“他有,但绝不会开口提。” 前首富怎么会向他这个现首富低头认输? 姜老那一身傲骨,可不是白来的。 他如此爱惜自己的羽毛,到了该退位的年纪放着好好的太上皇不当还想学慈禧垂帘听政,就如此人,怎会甘心认输? “那?”徐放稍有疑惑。 “姜慕晚,”顾江年轻启薄唇,吐出这么三个字,细听之下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姜-------太太?”徐放前面的那句姜副总险些脱口而出,回过神来,及时改正了过来。 所以说,这二人真的是在闹矛盾? 几日不会家,也是因为此事? 徐放一时之间摸不起自家先生的脾气,但见人连续几日都心情不佳,想来也是不愿将矛盾激化的人,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万众到了君华跟前也只有跪下磕头的份儿,届时场地选在君华旗下,风头还是我们的。” 徐放的后半句没说出来;【姜副总若是高兴,怎么办都行。】 瞧着架势,自家老板无疑是受苦的那个,二人闹成如此,有家不能回,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顾江年微微牵了牵唇角。 他求的不是这个。 他求的,是姜慕晚的心。 是那个小泼妇的心。 “先生,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徐放斗胆开口。 顾江年伸手在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说。” “太太来c市是收拾姜家来了,旁的事情应当不再她计划之内,先生若想求人,不能急---------,”徐放这话,越说越没声儿。 且边说边打量顾江年,悄摸摸的,生怕他一烟灰缸甩过来。 不能急? 不急?能不急吗? 两年过小半,再不急下去,这没心没肺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心往回收一收。 “接着说,”男人轻启薄唇,冷冷开口。 “太太自幼父母感情不和离异,说句不好听的,那是父亲明目张胆的出轨,对太太肯定是造成了影响的,如此情况下,先生若是太急,只怕是会反其道而行,秘书办的陈姐因为父母离异已经有了终生不婚的打算了,感情跟事业不同,先生可不能用快刀斩乱麻那一套用在婚姻上,揠苗助长,适得其反,先生不可操之过急。” 徐放觉得,如同姜慕晚那样的女人,能结婚都是意外。 心灵创伤严重到要靠反杀回来弥补的人,能有几个是会爱人的? 能有几个是有真心的? 同她这般人,都是独居的刺猬,浑身尖刺谁也靠近不了。 可顾江年看不透,他也是经历过家族变故的人,也是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人,走的路比姜慕晚还要坎坷,妹妹死了,母亲当年被恶人关进了精神病院,赤手空拳踩着无数人的尸体才将顾家颠覆,妹妹没救活,母亲花了许久时间请了住家医生才维持现状。 他披巾斩麻一路走来,身上的骨肉都剃了一番了,行至如今,坐上高位,仍旧相信爱情,相信婚姻。 原以为姜慕晚会跟自己一样,实则,是他多想,男人和女人的心理是不同的。 永远都不会相同。 顾江年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问题,而徐放站在客观的角度去分析姜慕晚。 他这番话,是顶着脑袋说的 也不知,说完之后自己还有没有活路。 见顾江年未言语,周身气息未变,徐放再道:“如太太这般需要靠反杀来弥补自己童年缺陷的人多的是不婚主义,不相信男人,可太太愿意和先生结婚,证明先生与她而言是不一般的。” 顾江年听到此,含着薄笑冷嗤了声,不一般? “我俩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首都多的是贵胄,那位曾经也说,宋家女要是求到他跟前,莫说十个亿,二十亿也是行的,太太明明有选择可还是选择了您不是?” 前面的话语是规劝,后面的话语有几分狗腿子的意思了。 徐放容易吗? 不容易。 为了秘书办,为了一众老总,他现在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 但这话里也有几分实话。 多的是如同姜慕晚那般的人这辈子不结婚的,她们身边就有切切实实的案例。 童年遇的害,多少成年人用一生去弥补? 而姜慕晚当初也并非走投无路。 只是不想求到首都罢了。 在家老板虽说不是她唯一的选择,可也是最好的选择。 这夜,大抵是徐放的话起了几分作用,顾江年比往日更加辗转反侧,躺在床上许久不能眠。 春节,姜慕晚回首都几日,他浑身不自在。 这几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他在僵持。 姜慕晚不求过来,他绝不低头认输。 一周过去,这人是半分动静都没有。 铁了心的要跟他僵持到底,比比谁坚持的更久。 是煎熬,也是磨难。 明知难熬,这二人都撇着气的不认输。 这夜凌晨,顾江年在半梦半醒中被电话声吵醒,接起,那侧罗毕声响急切响起。 “先生、顾公馆着火了。” “哪儿着火了?”本是半睡半醒的人吓的睡意全无,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换,直奔楼下而去。 “太太书房。” 罗毕的这声太太书房,吓的疾步前行的人步伐都软了几分,本还能稳住心,眼下彻彻底底的忍不住了。 小泼妇经常晚上熬夜办公,若是人在书房,如何? ---------半小时前---------- 姜慕晚将与达斯高层开完会,接到姜薇电话,那侧话语清冷:“我说了、顾江年不会同意。” 姜薇刚回家,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床尾,动手脱下身上大衣。 “你去了?” “面都没见着,”姜薇直言,伸手将衣服挂在衣架上。 正准备出去,便见阿姨端着杯水站在卧室门口,姜薇望着人,面色微微寒了寒,问道:“还没睡?” “见你没回,便多等了会儿,”阿姨开口解释。 姜薇望了人一眼,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恩了声,伸手接过水,且道:“不早了,去睡吧!” 姜薇端着杯子转身,便听姜慕晚声响在那侧不屑响起:“我还以为你会辞退了她。” “孤身一人,辞退她,她能去哪儿?” “那只能说她罪孽深重,这辈子注定孤身一人,”姜慕晚在那侧点了根烟,冷声开腔。 “过去的事儿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姑姑把人看好,哪天落在我手里,她可就没命了。” 姜慕晚及其厌恶过去这二字,世间所有人都拿这两个字来规劝她,好不好笑? 过去? 时间过去了,敌人过去了。 她过不去。 你未曾经历我的痛苦就不要劝我善良,你的恩人,是我的敌人。 姜薇便被姜慕晚这话哽的无法言语,默了片刻,有意转移话题:“顾江年不会卖华众这个面子。” “他会的,”姜慕晚抬手吸了口烟,望着屋外草坪,浑身散发着冷意,这声他会的,带着莫名的自信。 临近十二点,顾公馆静悄悄的,唯有临近夏夜时蛙鸣鸟叫声响起。 她低垂首,目光落在纱帘上,心中深思不定。 抬眸远眺之际,见后院漆黑的草坪上有人影闪动,以为是警卫,未曾细看。 不回来? 想让她开口? 她冷笑了声。 她跟顾江年现在的关系处在一种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的冷战当中。 姜慕晚会开口吗?低头认输不是她的风格。 她说了顾江年会答应就一定会答应。 而此时,眼看时间紧迫,她首先要做的是见到顾江年人。 可她并不想认输啊! 十二点三十分,静悄悄的顾公馆突然躁动了起来,睡梦中的佣人都被惊醒,佣人的惊愕声,巡夜警卫的慌张声接连响起。 急促的脚步声贯穿整个顾公馆。 罗毕在慌张中给顾江年去了通电话。 顾江年连夜连带着睡衣都没换直接奔回顾公馆,将一下车便见抱着猫披着毯子坐在台阶上的姜慕晚。 心跳都漏了半拍。 见人完好,惊恐落了一半。 “伤着没?”顾江年蹲在姜慕晚跟前仔细的看了番。 姜慕晚抱着猫,摇了摇头,摇头就罢了,且还伸手拿起另一只手上的苹果,在这寒风的夜晚漫不经心的啃了口。 那模样,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惊吓住了的模样。 顾江年望着人,心中有抹不详的预感一闪而过。 但却不敢细想。 怕自己心脏不好。 姜慕晚会难过吗? 不会。 会被惊吓住吗? 不会。 为何? 你何时见过一个放火的人会吓着自己? “先生,”罗毕拿着灭火器急急忙忙的从二楼奔下来。 “如何?”男人冷声询问。 “幸好火势不大,灭了,”罗毕话语微喘息。 身上睡衣被熏的黑漆漆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着火?”男人冷怒的询问声在这深夜显得有几分骇人,至少,罗毕是吓住了,他从未见顾江年深夜穿着睡衣质问过任何人,今儿是头一次,且主角还是自己。 他愣了片刻,稳住心神正准备回答时。 台阶上,睡醒的雪雪在姜慕晚的怀中喵了声,紧接着是咯呲响起,姜慕晚咬了口苹果,轻启薄唇开口替罗毕挡了灾,也险些将人送去见了老祖宗。 “我放的。” 霎时,四周一片静谧。 所有的声响都不见了,唯独剩下姜慕晚嚼苹果的声响。 莫说是罗毕,顾江年都僵住了。 本是焦急的眸子蕴着薄薄的怒火落在姜慕晚的脸面上,惊恐、不可置信、在他眼眸中轮番上演。 罗毕呢? 正下台阶的人一脚踩空,狠狠栽了下来。 跌倒在地的人没急着爬起来反倒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姜慕晚,跟见了鬼似的。 别人是放火烧别人家,她是烧自己家? 良久,这些情绪都化成了一句怒喝:“你给老子疯了?” 姜慕晚依旧情绪淡淡:“你不回来。” “我不回来你不知道打电话?”顾江年爆喝声依旧。 姜慕晚动了动唇瓣:“没脸。” 顾江年听闻这几个字,险些气笑了。 站在院落里叉着腰望着坐在台阶上啃苹果的:“没脸给我打电话就有脸放火烧房子?” 顾江年险些要气疯了,望着姜慕晚恨不得把她提溜起来往死里抽一顿都是好的。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姜慕晚,”顾江年实在是忍无可忍,望着姜慕晚咬牙切齿开腔。 可坐在台阶上的人半分自觉性都没有,她仰起头,望着顾江年一本正经道:“我没烧山,我烧的是自己家。” 罗毕:........... 顾江年:.............. 此时的顾江年,真真是看姜慕晚哪儿都不爽,不爽,也付出了行动。 伸手将她怀里的白猫提溜起来丢了出去。 且抄起她手中购得苹果也甩出去了十万八千里:“你还有心情啃苹果?” “我饿,”她糯糯开腔,也不去看顾江年了。 下巴抵在膝盖上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可怜兮兮。 顾江年想,他真是日了狗了。 别人家的老婆是上房揭瓦,她直接跳过上房揭瓦,放火烧家了。 明明是尾冬的夜,顾江年却出了一身汗。 “起来,”他伸手将人从台阶上扯起来,往自己身前提溜。 一副气的要捏死她的模样。 “你就这么硬气?打通电话服个软能要了你的命?为了让老子先认输连家都敢烧?我今儿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还要弄死两个人?” 这一仗,顾江年输了,饶是他怎么想,都没想到姜慕晚会放火烧房子。 二人僵持了一周,被姜慕晚一把火给烧中断了。 姜慕晚摇了摇头,及其认真的回应顾江年的话:“杀人犯法。” “你还给老子知道是犯法?” ------题外话------ 剧情需要,请勿模仿 吵架还是要靠爱感化对方,实在感化不了打一顿也行,放火是万万不行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孬种 两个暴脾气的人碰到一起犹如火星撞地球,更有可能比火星撞地球还恐怖。 姜慕晚跟顾江年撞到一起,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端着架子死命傲娇,一个死不低头绝不服输。 一山不容二虎,总得有人要输。 顾江年端着架子无形中跟姜慕晚杠了一周。 一周的功夫被姜慕晚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 不低头?不认输? 放火烧家看你回不回来。 罗毕对姜慕晚的认知又往上升了一个档次,觉得这人不仅仅是脾气不好,手段也是极狠的。 这等猖狂事儿她都干的出来,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不能想,越想越觉得自家先生的婚后命运实在是悲催。 放火烧完屋子她还不忘顺走一个苹果,坐在院落里的台阶上抱着猫悠哉悠哉的啃,没心没肺? 这可不是没心没肺那么简单。 刚从火场出来的罗毕一身恶寒的抖了抖。 顾江年也气的不行,这不是发火那般简单了,这是想捏死人。 可心想,姜慕晚这个小泼妇为了让他回来连房子都烧了,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不能气,不能气,指不定你气的七窍生烟而这人仍旧没心没肺没所谓。 真把自己气死了让她继承遗产? 不不不、这等便宜事不能姜慕晚这个小畜生占去了。 “烧的如何?”良久,咬牙切齿声冲着罗毕而去。 罗毕咽了咽口水,正准备思忖怎么开口。 姜慕晚又救了他一命:“应该不算太惨,我看着点的。” 看着点的、、、、、 看着点的、、、、、、 这是什么操作? 罗毕不敢看顾江年,而顾江年呢? 刚刚费尽心思压下去的火又开始蹭蹭蹭的往上冒了,侧眸,冒着森冷寒气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姜慕晚,锐利的眸子跟带着刀子似的,戳的姜慕晚缩了缩脖子。 “姜慕晚!”一声爆喝声惊得池塘里的挖叫声更甚了几分。 “老子恨不得捏死你,”顾江年再道。 入夜、寒风瑟瑟,姜慕晚望着暴怒中的顾江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人眸光闪烁,有那么几分的委屈。 也不知这委屈是真的还是装的。 顾江年见此,笑了,笑的及其邪门儿:“你还委屈上了?” 姜慕晚低了低脑袋,目光落在脚尖上,撇了撇嘴:“有点,但又不太敢。” 罗毕:.............都放火烧家了还不敢委屈? “你都敢放火烧家还不敢委屈?”顾江年吼出了罗毕想说的。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满脸委屈想说什么,担又半晌说不出个屁的模样瞅着顾江年,默了默,再默了默,良久,化成了一声淡淡的叹息,那模样怎么瞧怎么都让顾江年觉得她委屈的不行的模样。 “你给老子站住,”见姜慕晚抬步要走,顾江年冷声将人喝住。 姜慕晚将将顿住步伐,顾江年猛的行上来伸手擒住她的臂弯,正要发作。 罗毕及时开腔:“先生、外头凉。” 接下来的所有话都没有说的必要了,一句外头凉,足以代表一切。 顾江年拉着人进屋,擒着人上了二楼。 推开姜慕晚的书房门,望着屋内景象。 笑了。 实打实笑了。 被气笑了。 姜慕晚的书房有两道窗帘,一层纱帘一层遮光帘,姜慕晚这火,当真是看着点的。 点的极有技巧,既不会烧的太狠但也足够引起人的注意。 布料一旦点燃,火速蔓延极快。 但为了不殃及一旁的书柜,她点之前还特意将帘子往中间拉拢了些。 顾江年站在书房门口,松开姜慕晚,抬手抹了把脸,一副无可奈何担又头痛的不行的模样。 姜慕晚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望着顾江年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瞧瞧的,喃喃出声:“我都说了我看着点的。” 什么叫杀人诛心? 姜慕晚用实际行动告知你了。 “老子是不是还得谢谢你?”顾江年冷飕飕的腔调响起,望着姜慕晚的目光没有半分温软。 “不敢,”她糯糯开口,撇了撇嘴。 “不气我你不舒坦是不是?”顾江年觉得,姜慕晚答应结婚是有图谋的,谋的是他的命,是要他早点死。 姜慕晚呢? 她的本质目标是想让顾江年回来,终极目标是要逼这人认输。 顾江年逼她前行,她当真会如了顾江年的意吗? 不见得。 这个男人要她的心,一旦她事先低头自己可就一点主动权都没有了,竟然如此,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姜慕晚的目的达到了。 一根烟的功劳。 书房内,兰英正带着佣人收拾残局,收着收着有佣人低低的惊呼了声,“兰管家,有烟头。” 兰英知道,自家太太偶尔会抽烟。 但佣人不知道。 这声惊呼不仅进了兰英的耳朵,还进了顾江年的耳朵。 抽烟把屋子给燃了? 行、行、行、实在是行。 “你厉害,非得跟我决出个胜负来一较高下?”他逼着她往前,这人不前行就罢了,用放火烧家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逼他回来,可真是极有手段的。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直视他,目光没有丝毫的退却之意:“是你一定要决出个胜负。” 不是她。 是古剑年贪心不足要人也要心,她充其量就是个受害者。 姜慕晚对的神态,没了刚刚的吊儿郎当多了几分认真,二人站在书房门口。 你来我往之间,惹的屋内打扫的佣人将目光落向这二人身上,说来二人这姿态也稍有些奇怪,顾先生一身睡衣在身,而自家太太一副尚未洗漱的模样,二人相对而立,面色均不和善。 顾江年身后,拉着人往卧室而去,将进去,反手带上门,气冲冲的模样俨然一副大战在即的模样。 “顾江年,我不是你手中的案子,也不是商品,没有人规定我因为利益结一场婚要在三个月之内爱上你,你规划军工的案子尚且蛰伏了五年之久,凭什么要求我要在这三个月的婚姻里对你倾覆真心?你把心掉在我身上了,我就一定要紧随你的步伐把心落在你的身上吗?不是我在较真,是你在逼我前行。” “你是商人,计较得失,但感情是能计较的吗?感情要是能计较我为什么会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感情要是能计较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家庭破碎?世间万物都可用衡量,唯独感情不行、” 她相信婚姻吗? 不信。 相信爱情吗? 不信。 前有姜临跟宋蓉的破碎婚姻,后有贺希孟,她如何相信? 顾江年于她而言是特殊存在吗? 姑且是。 这个男人给了她呵护与依靠,也给了她温情,但这远远不够,不够她放下心中的那些仇恨与阴影。 顾江年望着姜慕晚,深邃的眼眸中蕴着看不见的阴暗,他望着人,低低的睨着她,锐利的目光恨不得将姜慕晚劈开。 “不是感情不能衡量,而是你根本不会衡量,姜慕晚,你站在你的立场上觉得三个月很短,但站在我的立场上,并不短,你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不过就是在给你缺爱的心灵找一个解脱的借口罢了,前有姜临跟贺希孟,所以你觉得这世间所有男人都跟他们一个样。” “你享受我对你的好,享受我给你的呵护,享受我对你的无条件包容,但你除了享受这段婚姻中我带给你的温暖之外,不准备做出任何回应,你这叫什么你知道吗?空手套白狼,说句不好听的,你跟贺希孟和姜临本质上是同一种人,享受一段关系却不愿给与回报。” 顾江年觉得徐放的话是有道理的。 多少跟姜慕晚这般的人都不相信婚姻。 姜慕晚是不相信婚姻,但她不相信婚姻时,也在向着贺希孟和姜临的方向去靠拢。 她不是单纯的不相信。 她在试探,站在边缘疯狂的试探。 即便他此时同她掏心掏肺,姜慕晚都会犹豫一番。 她缺的不是一颗去如何爱人的心,缺的是块镜子。 缺的是块照亮她自己内心的镜子。 【宋家人都及无情,对另一半无情,这是骨子里根深蒂固埋下来的东西,去不掉,他们是可以为了科研献身的人,从不会考虑自己身旁人是否能接受,这种凉薄你无法评判,因为无论如何,她们都是英雄,你开口,就是错】 以往,顾江年不能理解好友说的这句话。 但此时,能理解。 姜慕晚即便对他产生了依赖,觉得这段婚姻可行时,也不愿敞开心扉说一句真话。 不是他真的要揠苗助长,而是他怕,怕自己不伸手将这点苗头揪出来,姜慕晚转头能亲自将这点苗头踩下去。 姜慕晚能让这些情感起的悄无声息,也能让这些情感悄无声息的消失。 一个过分理智的女人对感情这种东西都会万分谨慎。 而姜慕晚就是这种人。 “你不是不爱我,你是怕爱我,你依赖我,对我撒娇卖萌抱着我哭都是因为真情流露,但你比较残忍,不会让这些真情存在过久,你说我在逼你,换句话来说,我是在引领你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顾江年字字句句跟带着倒刺的柳条儿似的,每抽一下就带出点点血丝,而他每说一句话,姜慕晚面色便难看一分。 她望着顾江年,依旧在佯装镇定,依旧不愿承认顾江年说的话是对的。 “徐放言语之中尽是让我体谅你,寻寻渐进,不可操之过急,但你若对我无心,我顺着那套路去走也无何,可你真的是对我无心吗?姜慕晚,”顾江年说着,朝着姜慕晚寸寸逼近,一步一步往前。 而姜慕晚,一步一步后退。 “你对我有所依赖是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世间除了我再也无人会如我这般无条件的站在你身后,让你不顾及仁义道德去大杀四方,一旦你回了首都---------,”说到此,顾江年话语有所停顿,他缓缓摇了摇头。 “不不不、莫说是首都了,只要你夺得华众,你便要被那些仁义道德所钳制,你是个有本事的,短短几年将达斯做成了首都之最,让首都众人对你刮目相看,海外市场也开展的顺利,如你这般人,反杀回来本不该被姜家压着打。” “你有所顾忌,顾忌宋家,顾忌你母亲,顾忌你舅舅,顾忌宋思知,顾忌宋家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荣耀,即便你有十分本事,也只能施展三分,你身边,能人极多,但你回c市只带了个付婧。” 说到此,顾江年笑了,这笑起的很邪性,他站在姜慕晚跟前,双手缓缓叉腰。仰头望了眼天花板,再道:“别人权衡利弊之后会做出选择,你是权衡利弊之后明知除我之外再无第二选择,明知自己无前路可行,可你偏偏就不选老子。” 姜慕晚这人,真是叫人难受。 顾江年夜间辗转难眠的症结,一下子解开了、、 什么c市首富? 什么钻石王老五,都去他娘的狗屁,这些东西在姜慕晚这里,一文不值。 这个小泼妇,心里头即便是有他,也会锹一坯黄土把自己的给埋了。 姜慕晚被顾江年几番豪言壮语给怼在了原地,望着人经久没动弹。 一颗心,在胸腔里打着擂鼓。 一如顾江年所言,她是依赖这人的,只是这依赖只是短暂的,且短暂到她不愿承认。 且但凡是有点点苗头冒出来,她都会伸手毫不留情将这个苗头给掐断。 所以、不管顾江年如何呵护她,给她温暖,在她心里,这人的位置只在零到一之间徘徊,在不能前行半分、 往前行一毫厘,姜慕晚便会亲自动手将这一毫厘的感情给扼杀到摇篮里。 “老子看你也不用叫小泼妇了,叫无情怪。” 向来能言善辩吵架一把好手的姜慕晚此时被顾江年怼的哑口无言。 顾江年将她一颗心剥的太透彻,太透彻。 “不是会骂吗?不是多的是歪门邪理吗?怎么不争了?” 姜慕晚面对顾江年的挑衅依旧无言。 无法言语。 卧室里的静谧在这深夜展开,姜慕晚挺直背脊站在屋子中央,望着顾江年,面色沉重,默了良久,才道:“难道你不是权衡利弊之后才做出的选择吗?” “我也是在权衡利弊之下做的选择,不过是没有选你罢了。” 不过是没有选你罢了。 这话,诛心。 实在是太过诛心。 顾江年想,自己若是再在这里站下去,会被姜慕晚接下来的话给气死。 他狠狠的吸了口气,转身欲要走,却听身后姜慕晚话语声响起:“我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你就信吗?” 说白了,她们都是受过原生家庭摧残过的人,都是同一种人。 “我信,我顾江年即便身在沟渠,也心向明月。” 不信婚姻?不信爱情,他疯了去娶她? 若是不信这些鬼东西,c市哪个世家小姐不能娶? “我跟你的不同之处,是我会以史为鉴,反躬自省,而你是深陷泥潭却不自救的孬种。” 顾江年跟姜慕晚还是有不同之处的,世界以痛吻他,他也能热爱生活。 只因他知晓,生命来之不易。 妹妹死了,余瑟能活到如今是因毅力坚韧,他能活着是自己命硬。一路行来都如此不易了。好不容易见到了阳光,他何必在回过头去回味那些凄惨的生活? 顾江年的事业一路前行,不是没有原由的。 他从不回头去看自己身后,太脏,太苦,不敢看,用鲜血染红的路到处充满着血腥味。 而姜慕晚,深陷泥潭,有人拉她,她也不出来。 她们之间,怎么能说是同一种人? 如何能说是同一种人? ------题外话------ 这个世界上,有人跟你同样出生,同样经历,可他却比你热爱生活,是因为他比你好运吗?不、是因为他比你有智慧。 顾狗是晚姐的救赎。 明天中午不更,晚上十一点准时见 第二百二十七章:赎罪 顾公馆的夜,静的可怕。 书房内,兰英还带着人在收拾。 卧室内,二人疾言厉色隐隐约约有要打起来的架势。 但姜慕晚今日有种错觉,即便她此时真的跟顾江年打起来了,这人也不见得会让她。 姜慕晚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顾江年身上,以为他们是同一种人都不相信爱情。 但殊不知,顾江年跟她不是同一种人。 顾江年冷怒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满面阴森森的怒火不带丝毫掩藏之意:“说好听点你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不好听点,你就是个孬种。” “这世间多的是吃饭被噎死,喝水被呛死的人,倘若人人都跟你这般想法,这世间的人是不是都不用活了?” 姜慕是这种人,纯属是用别人的人生苦难来惩罚自己。 “你张冠李戴的将你内心的那些想法强行按在我身上本质上跟杀人放火没什么区别,都是为自己找借口,不自救就罢了,有人伸手拉你你都不出来。” 深陷泥潭却不自救。 她是吗? 不是。 她回c事就是为了自救,只是这自救的方式顾江年瞧不上罢了, “我回来就是为了自救,”姜慕晚不甘心回怼回去。 顾江年冷眼睨了人一眼,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自救?如何自救?处处受限的自救也叫自救?姜慕晚,人这辈子将自己过清明就已经是及其了不起了,你连自己都没过明白却处处去顾及旁人,你投错胎了,你应该去当观音菩萨,去普度众生,去拯救苍生。” “你想着宋家,想着你母亲,想着宋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荣耀,连带这对付姜家的时候都想着什么仁义道德?你跟一个出了轨的男人讲仁义?你跟一个小三讲道德?你疯了没好吗?” 顾江年咆哮声越来越高涨,怒目圆睁瞪着姜慕晚似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对对对、”顾江年狠狠吸了口气,,频频点头,接着道:“你就是疯了没好,你跟一个出了轨的男人讲仁义、跟一个小三讲道德,跟爱自己的老公讲他么的权衡利弊,你不是疯了没好,你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姜慕晚,称霸大海的鲨鱼放到泳池里是会死的。” “孬种。” 说完,顾江年拉开卧室门出去了,木质房门被摔的震天响,留姜慕晚一个人站在卧室中央陷入沼泽。 顾江年这日,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提了把刀子,站在她跟前,一刀一刀的剐着她,将她完好的身躯一片片的片开,让她鲜血直流,顾江年摁着她的脑袋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处境,用简单的字句将她推入地狱。 背负太多的人注定走不远。 这就是顾江年这位后起之秀能在c市商场上一往无前的秘诀。 他没有仁义道德,只有自己。 姜慕晚羡慕吗? 羡慕。 可人生来就不同。 她若是可以,也愿意。 及其愿意。 可她行吗? 不行。 宋家的养育之摆在那里,她即便不报恩也不该去践踏她们。 做人不能忘本,没有宋老爷子没有俞滢她可能早就死了。 姜慕晚清明的眸子蕴着泪水,望着紧闭的门口及其不甘心,这种不甘心来源于顾江年那高高在上的指责。 猩红的眼眸中蕴着狠劲儿,疾步过去,猛的拉开门。 “你我本就不同,你这辈子都没有尝过寄人篱下的滋味,如果不是宋家,我早就死在姜家人手里了。” 一声咆哮声在走廊响起,走廊上不止有顾江年还有忙进忙出的佣人,还有兰英跟罗毕。 姜慕晚这一吼,不仅让顾江年的步伐顿住了,更让忙碌了佣人跟按了暂停键一样。 顾江年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因着姜慕晚这句话再度涌上来。 他转身回眸,眸中泛着杀气。 “如果你母亲跟姜临离婚的时候不是选择了事业而是选择了你,姜家人不会有下手的机会,你也不会寄人篱下,姜慕晚、宋家对你的好,对你的呵护,都是因为她们教出来了一个薄情寡义把科研看的比自己亲生子女还重要的女儿,他们是在赎罪。” 顾江年这夜,脾气到达了巅峰。 凶狠的眸子泛着残暴之意,落在身旁的手狠狠攥紧,一副正在极力隐忍的模样。 挺直的背脊狠狠颤栗着。 “你不明白吗?非要老子拿着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你跟前吗?爱是什么?爱是像老子这样不管你去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去做,而不是让你时时刻刻的谨记家族利益,去委曲求全。” 砰、顾江年这日,怒火无处消散,一拳头下去将走廊上裱装起来价值不菲的名家山水画给砸了个稀巴烂。 一旁的佣人见此,忍不住低低惊呼了声,而后许是意识到事态不对,猛的低下头。 顾江年周身的寒气堪比背脊寒冬,冻的罗毕都不敢有半分言语,低垂首,不敢看眼前的境况。 鼻息间,有铁锈味传来,余光瞥见顾江年拳头上的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落在地毯上,留下淡淡的印记。 往日里这二人吵闹,都是小吵小闹,有些许打情骂俏的味道。 可这日,动了真格。 若是没动真格,如顾江年这般能隐忍的人不会动手。 罗毕跟随顾江年数年,自君华成立伊始,再也未曾见过这人这般暴怒的时刻,这日,明显不对劲。 冷战一周,归来没有和好,反倒是愈演愈烈。 兰英几度稳住心神想开口,却始终言语不出来。 姜慕晚惊愕的视线望着眼前暴怒的顾江年,一时觉得,她以前认识的那个顾江年都是伪装品,眼前的这人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她愤恨,恼怒、不可置信,种种情绪在脑海中轮番上演。 望着顾江年,被他残忍无情的话语气的浑身颤抖。 最可怕的是什么? 最可怕的是她明知顾江年的话语是对的,可她不敢承认。 一时间,二人僵持不下,站在走廊上的佣人被走廊里逼仄的气息压得寸寸低头。 姜慕晚怒火难消,冷硬的性子让她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顾江年不是在告诉她真相,是在抹杀她过往受到过的所有温情,是在告知她,她从未拥有过那些东西,都是假的。 怒而不争,哀莫大于心死, 她望着顾江年,清明的眸中隐忍许久的泪水缓缓顺着脸庞滑下来。 无声无息的。 那滴滴答答的泪水砸在了顾江年的心头,将他猛的砸醒,紧绷的背脊寸寸松动。 他在干什么? 他在抹杀姜慕晚那些自认为温情的过往。 她从地狱中逃过出来,在宋家这个天堂里活了十几年,。 可顾江年今日告知她,她从未从地狱里逃脱过,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跳到了另一个地狱。 她姜慕晚何德何能啊!得到如此厚爱? 她望着顾江年,泪水横流,面庞平静,颤栗开口:“所以呢?” “蛮蛮,”顾江年步伐微动,想收回自己刚刚那些话。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我这几十年一直生活在地狱里,根本就没见过阳光,你想告诉我,我前面几十年的过往都是假象,是吗?” “你想告诉我,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是吗?” 姜慕晚白皙的面庞被泪水打湿,她望着顾江年,及其平静的一字一句的开口询问。 可越是平静,内心的波动便越大。 “不是,”顾经年步伐前行,开口解释,眼眸中尽是悔恨之意。 “蛮蛮,”他柔声唤她,有低头认输之意。 “蛮蛮、”这是一声惊恐的呼唤。 姜慕晚伸手推开顾江年疾步朝楼下奔去,那架势,恨不得立刻马上逃离这里都是好的。 “太太。” “蛮蛮,”顾江年反应过来,猛的疾步追出去,在楼梯口将人拉住。 狠狠的往怀里按:“蛮蛮,蛮蛮,我刚刚是气话,不是真的,蛮蛮。” 姜慕晚挣扎着,疾言厉色开口:“是、你身处沟壑却依然心向阳光,你能从昏暗中爬出来是狠了不起,可是我呢?我不是你。” “难道你做到了一件事情我就一定要做到吗?”她咆哮着。 “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你爱我吗?不见得,你爱的是那个跟你有着相同经历的姜慕晚,你爱的是那个跟你有着同样人生挫折的姜慕晚,你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爱我,你不过是看我可怜,你能猜到我对付老爷子的手段是因为你走过我现如今所走的路,你对我的好,对我的包容,真的算得上是爱吗?” “c市众多豪门世家小姐你都看不上,不是因为她们样貌不佳,品性不正,是以为你要找的是跟你一样的人,而我恰好是那一个,如果那个人不是我,是别人,你也同样会娶她。” 姜慕晚怒喝着,咆哮着,用顾江年对待她的方式去对待他,疾言厉色的模样恨不得那刀子捅他。 “不是,”顾江年腥红着眼反驳。 “是,你手段残忍沾着无数亲人的鲜血,你怕自己戾气过重旁人无法承受,所以只能找一个跟你有着同样经历的人。” “即便不是,你一开始的目的也是不纯粹的,”姜慕晚伸手推搡着他,欲要从顾江年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楼梯口,一个人要走,一个人死不松手,二人疾言厉色的争吵着、撕扯着。 “太太、” “先生、” 撕扯中,姜慕晚一脚踩空,眼看有下跌之势,顾江年猛地将人拉回来,将踩空的姜慕晚猛的甩回走廊过道上。 而自己,因惯性作用滚下了楼梯。 一时间,顾公馆乱做一团。 姜慕晚甩回走廊上撞到了墙壁,懵了数秒,缓过来时兰英和罗毕都蹲在了顾江年旁边,楼下,顾江年脑袋上鲜血横流顺着面庞流进丝质睡衣里,拳头上的血迹早已干涸。 姜慕晚跪坐在地上数秒,有佣人前来搀扶她。 她甩了甩昏昏涨涨的脑袋,撑着地板摇摇晃晃的起来。 望了眼躺在地上楼梯下的顾江年,眸中有丝毫心疼之意,可这心疼,被她狠狠的压了下去,一如顾江年所言,他在姜慕晚这里不能用循序渐进这四个字,温水煮的不是青蛙,是他顾江年。 姜慕晚脚步虚浮的踩着楼梯下去,不是去看顾江年,而是向着门口而去。 她缓步而行,即便此时脑子昏沉,也想着离开顾公馆。 男人半撑着身子,望着姜慕晚脚步虚浮缓步下楼。 行至他身旁,未有丝毫停留时,他慌了。 猛的伸手,拽住了姜慕晚的手臂,一声低低的哀求声随之而来:“蛮蛮。” 罗毕也好,兰英也罢,连带着顾公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姜慕晚本就昏沉,顾江年这拼劲全力的一拉,让她跪坐在地,膝盖砸在地板上,咚的一声响。 “蛮蛮,我错了,”是他不该,不该将那番诛心的话落在姜慕晚身上,也不该说宋蓉的不说,更不该提及宋家人,是他的错,是他口无遮拦。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顾江年现在万分懊悔也无用了。 “蛮蛮,”顾江年惊呼。 “太太。” 一声惊呼让顾公馆乱成了一锅粥。 二月二十八日,凌晨, 顾公馆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争吵,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都拿着刀子毫不留情的狠狠的捅着彼此的旧伤疤,将伤口撕开,鲜血流了一地。 恶言恶语如同雨点儿似的砸在彼此身上,很不得能杀了对方都是好的。 这场混战,在姜慕晚的晕倒中停歇。 顾江年浑身是血的抱着晕倒了的姜慕晚,罗毕跟兰英废了好大力气才将二人分开。 谁赢了? 谁都没赢。 可你若是问谁输了,必然是顾江年,有所求的人素来伤的最深,更何况他求得还是姜慕晚的心。 2009年二月二十八日,姜慕晚脑震荡晕倒。 顾江年看起来吓人,实则并无大碍。 私人医院咋走廊里,急切的脚步声奔跑而来,徐放穿着一身便服奔赴而来,止在罗毕门口,喘息着问道:“怎么回事?” 罗毕叹息了声,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摇了摇头:“一言难尽。” 这晚,就跟演戏似的。 一环接一环,来的迅猛让人无力招架。 他这辈子怕是都忘不了自家老板抱着晕倒的姜副总那副心疼又害怕的模样, 此景,03年在c市某精神病院见过,六年过去了,好似眨眼间。 徐放见罗毕这欲言又止的叹息,心底有几分焦急,试探询问:“跟姜副总有关?” “二人吵架了?” 罗毕点头。 “动手了?”这像是姜副总能干出来的事儿。 “比动手还吓人。” 徐放没问了,不想知道答案。 连串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医生带着护士前来,行至vip病房门口开口同身后护士道:“在门口等着。” 徐放随着医生身后一起进去,乍一见眼见景象,吓得稍有些腿软。 自家老板满身血迹未曾处理,手上,额头上,连带着衣服上无一处幸免之地。 他何时见过如此模样? 难怪跟着老板一路走来的人会说比动手还吓人。 动手,也不会伤成这般啊! 顾先生身旁保镖众多,能有谁近的了身将人伤成这样的? “顾先生,”艾医生开口轻唤,似是怕打扰床上安眠的人。 “如何?”男人焦急开口。 医生拿着片子同顾江年道:“顾太太脑部受撞击有点浴血,要住院观察打几天消炎针。” 顾江年闻言,面上表情稍有些晦暗难明,冷硬开口:“就如此?” “是的,”医生道。 “去把方铭喊来,”顾江年冷硬开口,语气中满满的透露着对医生的不满意。 医生还想说什么,徐放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出去,行至门口才道:“别多想。” 仅是如此极其不走心的宽慰了一句,而后,视线落在保镖身上道:“让方医生过来。” “看到了?”罗毕问。 徐放面色沉重点了点头。 果真是一言难尽,如此惨状,怎好言语? 但徐放隐隐也能知晓这么点苗头,这二人冷战许久,姜副总又不是个温柔的性子,吵成这样,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不一会儿,方铭紧忙赶来,原以为是顾江年受伤,不曾想,不是。 方铭与顾江年,算不上多好的矫情,但这些年,余瑟的身体一直是他在调养,在雇主与员工的关系之上二人又能说的上那么几句话。 方铭进来,起先是见到浑身是血的顾江年,见人如此,一声倒抽声响起:“你这是怎么了?” “不是我,”男人冷冷开腔,没什么情绪。 方铭这才瞧见,床上还躺了一位。 一时间,望着顾江年的眼神多了那么些许的探究。 原以为是顾江年对外的绯闻女友柳霏依,说起柳霏依,方铭还在了事见过顾江年两回,他走进,想看看情况,脚步停在床边时,惊住了。 不是柳霏依。 “怎么?”他这忽然定住的脚步和惊讶的面容让本是坐在椅子上的顾江年蹭的一下站起来,面上尽是不安。 方铭一下了然,如顾江年这般的人,换对象实乃常事,他又何须惊讶? “没,”他开口解释,拿起医生放在床头的骗子瞧了眼,做出结论:“轻微脑震荡,脑部有点瘀血,但不碍事,打几天消炎针就能痊愈。” “反倒是你,看起来伤的不轻的样子,确定不处理一下?”顾江年脸上、手上的血都结成了血块,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吓人。 “你确定?”顾江年的心思全然不在自己身上,反倒是在姜慕晚身上,见人面色寡白躺在床上,他如何都不相信只是打几天消炎针这么简单。 被质疑了医术多的方铭抿了抿唇,望着顾江年语重心长道:“你今儿即便是把整个c市的专家请来会诊,也是一样的。” “处理下伤口吧!万一人姑娘一会儿醒来见你如此模样,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这场混战,以姜慕晚晕倒和顾江年认输未告终,罗毕想,应该是爱的吧! 不爱、怎么会做到如此地步? 站在男人的角度而言,他觉得顾先生倾覆了真心,倘若没有付出真心,单单只是责任使然,谁会做到如此? 可他不否认,自家先生说的话----诛心。 明知姜慕晚幼年不顺寄人篱下,他却一字一句扎着人的心窝子。 那番话,太难听。饶是他是个男人都有些许觉得难受。 一个身处地狱的人好不容易见到了些许阳光,你却告知她,所见的阳光都是假的,这不是诛心是什么? 这种话,无论如何也不该对着自己老婆说,如果真的爱她。 可姜慕晚呢? 质问顾江年的那番话,也凶狠。 二人都心有阴暗。 罗毕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方铭拿着镊子将他手背上的玻璃渣一点点的取下来。 细碎的玻璃渣落在盘子上叮叮响,而坐在椅子上的人跟没事儿人似的,目光落在躺在病床上多的姜慕晚身上,满面悔恨,瞧着令人心疼。 男人面色平静,似是丝毫不觉得疼痛, 不由得、叹了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感情这东西,能不碰就不碰,碰了想出来,可就难了。 清晨五点,姜慕晚从梦中醒来,睁眼,望着洁白的屋顶有片刻失神,躺在床上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她动了动,只觉手臂有些僵硬,侧眸望去,便见顾江年趴在床沿浅眠。 彼时的怒火在此时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她跟顾江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都是拿着刀子要人命的人谈什么谁好谁坏? 姜慕晚视线缓缓上移,望了眼吊瓶,见还剩大半。 她未动,惊醒了浅眠的顾江年,男人一身带血的睡衣换成了家居服,手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额头上贴着纱布。 “醒了?” 手臂得以解脱,,姜慕晚微微动了动。 而后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动手想去取吊瓶。 动作却没快过顾江年。 “上洗手间?” 数月相处下来,顾江年摸透了姜慕晚的性子,能让这人还没睡饱就起来的,只有生理需求。 晚上若是要喝水,她的解决之道是把自己踹醒去给她倒水。 “我来,”顾江年伸手欲要去扶人。 却被姜慕晚躲开。 “蛮蛮,”顾江年低低开口轻唤。 姜慕晚显然还是有气,望着顾江年,不开口,不认输。 无声跟他僵持着。 二人僵持许久,唤来顾江年一声低低的叹息,伸手将吊瓶挂回去,温声开口道:“我去喊兰英,你别乱动。” 见顾江年低头,姜慕晚微微低了低眸子,套房的客厅内,兰英被喊醒,进屋,便见自家太太坐在洁白的病床上,低垂着头,看起来有些委屈,又有些可怜。 兰英走近,一手取下吊瓶,一手扶着姜慕晚下床。 平日里活泼躁动的人这日难得的乖巧了几分,兰英心中是真心急,主人家不好,她们这些做佣人的,怎能好过? “虽然不知道太太跟先生为何争吵,可是闹到现在,您跟先生也未分出个胜负来,在闹下去,不好看了。” 成年人的话语不管是用何种语气出口都有那么几分规劝之意。 兰英这话,也不假。 她跟顾江年而人暗中较劲个把星期也没能分出个胜负来,再闹下去,不好看了。 这得亏是没两家人在场,要是有两家人在场,还不一定如何呢! 兰英知道姜慕晚脾气不好,不敢在过多规劝。 点到即止。 姜慕晚呢? 心里虽不痛快,可这不痛快到底也没在展现出半分。 兰英这番话,显然是听进去了。 不然,这人也不会默不作声 ------题外话------ 二次刷新不会重复花书币、 见谅、 第二百二十八章: 依旧是在病房,兰英将吊瓶挂回架子上,帮着躺在床上的姜慕晚掩了掩被子,望着人语重心长开口:“撒娇服软是女孩子独一无二的武器,太太服个软能做到的事情不必闹得两败俱伤。” 兰英说着,颇为怜惜的摸了摸姜慕晚的头发,柔声道:“会哭的孩子不丢人。” 一如兰英所言,闹这一番也没分出个胜负来,实在是不好看。 须臾,顾江年进来,坐在床边椅子上。 开口轻唤她:“蛮蛮。” 姜慕晚不应。 他再唤:“蛮蛮。” ,病房里那一声声蛮蛮喊的姜慕晚喊的极其不耐烦,本是闭眸假寐的人猛地掀开眼帘,语气不善开口:“你属复读机啊?” “蛮蛮、”顾江年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几分委屈。 “闭嘴。” “我道歉,”顾江年这话,及其诚恳,话语落地他就开始反悔,现在、更甚。 争吵归争吵,但他不该如此言语。 姜慕冷嗤了声:“不用道歉,你说的都是实话,我本来就是个亲爹不疼妈妈不爱,没人要的小白菜。” “我要,”满腹经纶、能言善辩的人这会儿卡壳了。 “放我一条活路,我谢谢你全家。” 姜慕晚突然觉得兰英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再吵下去,不好看了。 她不能因为顾江年说了难听的实话而去痛恨他,报复他。 一如那日单家夫人说的那句话一样。 这实话,顾江年不说,也会有别人来说。 别人的利刃或许会比顾江年更加锋利。 成年人,还是要给彼此留点脸。 清晨,天蒙蒙亮。 付婧奔赴而来,望着躺在床上挂着吊瓶的姜慕晚,站在病房门口环视了一圈没见顾江年人,才忍不住开口轻嗤道:“你两都是千年狐狸,搁这儿演什么聊斋呢?” 早上给姜慕晚打电话被兰英接起,听到姜慕晚进医院的事儿,付婧心都颤了。 晚上一起吃饭的人,闹到了医院。 且还极为惨烈。 姜慕晚躺在床上拉了拉被子,不想听付婧咆哮。 付婧迈步过去,伸手将她脸上的被子扒拉下来,没好气开口:“你还要脸了?” “我不能要?” “你要什么?你要是赢了,我屁都不放一个不说,还得老老实实的喊你一声姑奶奶,可你这算怎么回事儿?” 把自己给整医院来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她干的倒是起劲。 这算什么? 脑子不傻就是缺根筋。 “我不想听,你别说,”姜慕晚伸手再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付婧再度伸手将人脑袋上的被子扒拉下来。 她再扯。 付婧再扒拉。 “你不想听也得听,晨间新闻说西北基地的科研接近了尾声,我爸他们下周就要过去了,你没多少时间在c市呆了,你把跟顾江年斗智斗勇的心思都给我往回收一收,先把华众弄到手在说。” 付婧说着,打开了病房电视。 调到了新闻频道。 “整个新闻有一半的专题都在西北,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意味着最多三四个月的时间,宋蓉跟宋誉溪就要功成身退了,意味着宋家即将又要到达另一个巅峰,意味着科研世家的科研成果又多了一个。 政也好,商也罢,都有被颠覆的一天,而唯独只有科研大家,只有学者,难被颠覆。 这就是为何首都无人敢招惹宋家的原因。 天家见了老爷子都得客客气气的喊声宋老师。 这就是老爷子的底气。 姜慕晚沉眸望着电视,转场功夫,宋蓉过的脸面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身上特有的温雅叫人不相信她是个科学家,她落落大方的同记者避重就轻的解释这一次的科研项目。 字字句句之间听起来都极其专业。 听不懂的人只觉得高大上,可听得懂的人知道,这里面没有一句是有用信息。 “我知道,”姜慕晚开口,微微叹了口气。 付婧转头望了眼姜慕晚,微微叹了口气。 正想说什么,床头柜上手机响起,接起、那侧姜薇的话语声响起:“君华同意了。” “恩、“她话语淡淡,意料之中。 “你好像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侧,姜薇隐隐觉得姜慕晚冷静的可怕。 她对旁人冷静就罢了,可这人是顾江年,就这点,令她有些惊愕。 姜慕晚牵了牵唇瓣,话语冷冷:“因为我知道姑姑的能力。” 许是觉得这话不够扎心,她再道了句:“你又不是姜临。” 这淡淡的话语带着十足的挑拨离间之意。 姜薇拉安全带的手僵了僵,拿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 她说姜慕晚是天生的资本家,这话、一点都不假。 ------题外话------ 晚上十一点见 第二百二十九章:我在讨好你,看不出来吗? 姜慕晚的那句你又不是姜临于姜薇而言,已经不是扎心这般简单了,这看似认可她能力的一句话含着太多的讽刺。 讽刺她即便是有能力也仍然被姜临压着,讽刺她为华众做嫁衣。 姜薇僵在半空的手动了,猛的将安全带插好,轻呵了声:“你一定要说这么难听的话?” 姜慕晚躺在病床上,面色未有半分异常,无波无澜开腔:“我在说实话,姑姑不是姜临。” “你这实话并不见得有多好听,”姜薇伸手打开免提,将手机搁在操作台,启动车子正准备离开。 副驾驶的玻璃门被敲响,侧眸望去,见万开站在窗边。 姜薇伸手按下窗子,面含浅笑道:“万少,好巧。” “姜经理,是好巧,”万开开口接话,而后指了指被锁住的车门:“让我进去聊聊?” 病房内,正准备挂电话的姜慕晚听闻姜薇的这声万少止住了动作挂电话的动作,且伸手扯了扯身后的枕头,拿着手机,面色凝重。 “姜经理来谈慈善晚宴的事情?”万开开口询问。 姜薇点了点头,看着坐在副驾驶的万开:“万少呢?” “我过来拜访一下顾董,”万开开口。 姜薇听这话,有些好笑,一个不学无术的豪门阔少来拜访c市首富,要来,也是他爹来,而不是万开。 “还没上去?” “还没。” 姜薇落在方向盘的手缓缓落下,望着万开稍稍有些遗憾:“那你可能今儿要白跑一趟了,我刚刚去,徐特助说顾董不在。” 万开笑了笑,如顾江年那般人,若是能轻而易举的见到,就不是c市首富的,来之前本就做好了扑空的准备。 “姜副总有没有听说单家的事情?”万开开口询问。 姜薇眉头轻佻,稍有疑惑。 万开见此,开口道:“我听说梦溪园的几位阔太下午茶时得罪了姜副总,数单夫人最盛,但这件事情过去不过一日,单夫人和她女儿就被人媒体曝光了,且听单夫人说,她被人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单家的企业最近也有资金危机。” 姜薇落在大腿上的指尖往下压了压,这句话里的关键词,姜慕晚,单夫人,打晕了。 联想起前段时间单家夫人跟其女人招鸭被抓之事,隐隐知道了万开想说什么。 “姜经理觉得这件事情是谁的手笔?” “万少是什么意思?”姜薇侧眸,本是舒展的眉头微微拧在一起,带着几分不悦。 “姜经理也别满大家了,你们华众高层的那点事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姜经理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 姜薇望着万开不语。 万开将落在大腿上的指尖交叠在一起缓缓搓了搓:“别人家的家事我自然不会多管,但单家资金链突然断了,据说是顾董的手笔,姜经理知道吗?” 言下之意,姜家跟顾家是不是有什么动向。 姜薇隐隐猜到,这万开,来找顾江年是假,来找她套话是真,她什么时候这么好欺负了吗? 还是她看起来很小白?小白到一个二世祖都来她这里找存在感了? “这事儿万少问错人了,得去问当事人才行,”姜薇皮笑肉不笑开口。 “姜经理不是当事人吗?” 姜薇笑了笑,拿起身旁的保温杯,拧开、漫不经心的喝了口水:“说句不好听的,像我们这种世家哪家没有那么一两个劲敌和对手的?万少无凭无据的就推断单家的事情是我们姜家做得,仅凭一次不愉快的相处?万少这是在断章取义啊!” 姜薇伸手,不紧不慢的将保温杯拧上,再道:“中国有句古话叫捉贼捉赃,万少既然有了这个想法,我不介意你亲自去举证。” 咚、她伸手将茶杯放在驾驶台上专门放茶杯的地方,将落在挡风玻璃前的视线缓缓移至是万开身上:“还有、下车。” “我没空陪你们这些二世祖浪费时间。” “你.............”万开气急,许是没想到姜薇这么不给面子。 “你跟姜慕晚是一个辈分的人,说句不好听点,你得喊我一声姑姑,万少若是闲的,凤凰台多的是帅哥小姐陪你磋磨时间,别来叨扰我。” “姜经理这是瞧不起人?” 姜薇睨了人一眼,对身旁这小毛孩接下来要说的话半分兴趣的都没有,伸手拿起手机,作势要打电话:“你爸让你来的?我问问。” 砰、副驾驶的门被猛的甩上。 姜薇看着气呼呼离去的人勾了勾唇角,冷嗤嗤的冒了句:“毛都没长齐还敢到老娘跟前来耀武扬威。” 驱车离开,伸手拿起手机看了眼,见姜慕晚没挂电话。 姜薇眸光微微暗了暗。 “都听见了?” 姜慕晚在那侧点了点头:“听见了。” “所以呢?单家夫人是你的手笔?” “差不多,”姜慕晚点头。 “像你的手段,”姜薇回了句。 “听说万家跟单家有联姻意向,万开来找你,正常。” 姜薇驱车驶出停车场,冷笑了声:“豪门联姻向来是个鬼打鬼的事情。” 确实如此,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不能说什么。 姜薇早已看开了。 姜慕晚抬眸望了眼吊瓶,靠在床上,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左手,笑了笑:“我以为姑姑会顺着万开的话问问我跟顾江年的关系。” “顾江年?”姜薇先是反问了声,再是一声冷笑响起:“呵、” 姜慕晚拧了拧眉头,紧接着听到姜薇再道了句:“挂了。” 那声冷笑,含着无尽的不屑。 甚至还有许许多多的不想言明的话语在里面。 c市人人谈及顾江年,各有千秋。 姜慕晚这个身处其中的人,倒是淡定。 收了电话,将手机放在一边,她伸手,揉了揉自己扎着针仍旧僵硬的左手。 正动着,兰英拿着热毛巾过来,付婧迈步过来,接了她的动作:“我来。” “达斯固然有几位得力的老总在撑着,但我们也不能顾此失彼,华众是附属品,达斯才是我们的根本,为了华众失了达斯划不来。” 付婧将热毛巾落在姜慕晚的手背上,轻轻的按着,缓解她手背的僵硬。 姜慕晚望着付婧,浅浅笑了笑:“这么信不过我?” “我是憋屈的不行了,在首都生活了二十几年都没我今年一年在c市受的委屈多,”付婧大家出生,家里也是显赫门庭,爸爸妈妈宠着长大的公主,能陪着姜慕晚一起到c市也确实是不容易。 “委屈你了。” 付婧听这话狠狠的睨了眼姜慕晚,转身进卫生间将冷却的毛巾再度镀了层热水。 “何必呢?” “让老爷子进监狱怎么样?” “什么?”这话题跳的太快,快的付婧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望着姜慕晚的目光有些疑惑。 “贪污慈善款这个罪名如何?”姜慕晚再问。 望着付婧的眸光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 姜慕晚一连两问将付婧问懵了,坐在床沿的人视线紧紧的凝在姜慕晚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你都安排好了?” 姜慕晚点了点头。 准备多时。 “准备在顾江年的地盘上动手?” “他同意了。” 付婧惊愕,上上下下的将姜慕晚打量了一番:“你别告诉我你这是苦肉计。” “算不上,”她答。 “你可别告诉我,你俩现在玩儿真的了----------。” 门外,顾江年准备推门而进的动作就此止住,且身子往旁边去了去,好似想听听叫姜慕晚的回答。 付婧等了良久都没等到姜慕晚的回答,望着她,道出了贺希孟当时说过的话: “宋家不会让商人进门,你想清楚。” 门外,顾江年冷嗤了声,笑了。 说他顾江年狂妄自大的人当真来看看首都来的这些人,那莫名的自豪感真是叫人不得不佩服。 “先生,”屋外,罗毕提着早餐过来,见顾江年站在门口,轻唤了声。 正是这声轻唤,让屋内交谈的二人声响顿住了。 对视了眼。 付婧抬手摸了摸鼻子。 “顾董。” 顾江年点了点头,面上无波无澜。 “回头你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这话,付婧是对着姜慕晚说的。 后者点了点头。 “感觉如何?”顾江年见手中的保温瓶放在出床头柜上,一边伸手将吃食从保温瓶里拿出来,一边淡淡的询问姜慕晚。 “没什么感觉,”她如实回答。 “可以出院了吗?” “下午,”顾江年难得的好说话。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额头上和手背上的伤口,有些心虚,想开口言语,可话语哽在喉间始终没有言语出来。 她始终不如顾江年坦荡。 二月最后一日,君华慈善基金会与万众慈善基金会联合举办,此消息一出,震动了整个c市。 晨间消息一出,满城飘散。 君华是何等形象? 是c市的顶峰,它的每一次出鞘都得引起政商两界的动荡。 顾江年其人,更是c市一众年轻人心中神一样的存在。 “太太,商场的人过来了,”午后,姜慕晚在书房,兰英上来告知。 视线正落在电脑屏幕上的人缓缓侧眸,疑惑开口:“商场的人?” “说是先生让人送来的礼服,”兰英开口解释。 姜慕晚点了点头。 心中了然。 “让他们上来吧!” 姜慕晚以为的礼服,是一件,见到眼前场景才知晓,她小看顾江年了,毕竟是c市首富,财大气粗。 当数十件礼服被商场的人拿着一字排开站在跟前时,姜慕晚嘴角有些抽搐。 “太太,这几件是今年夏季高定款,这几件是限量款,”商场的人同她做介绍, 姜慕晚听完才知道,这十来件礼服还不是同一家的。 她扫了眼,挑了件墨绿色吊带礼服,不算打眼,若是往常她该是恨不得自己星光闪闪的,可这日,不行。 兰英原以为姜慕晚会纠结些许时刻,不曾想,极其干脆利落的,连试都不用试。 “太太不试一下吗?” “不必了,”她挥了挥手,示意兰英将人送下去。 【君华这次下了血本,动用了君华影视签约过来的艺人来热场,娱乐圈,政场商场,全齐活了】 付婧的短信,字里行间透着浓厚的诧异。 姜慕晚望着这通短信静默了片刻。 她在想,顾江年为何? 明知她最后会坏了这场宴会还费那么大劲。 正思忖,电话响起,见是顾江年,她伸手接起,那侧、男人沉稳的嗓音传来:“收邮件。” 姜慕晚恰好就站在书桌旁,伸手点开邮箱,顾江年的私人账号发了封邮件过来,点开、里面是今晚宴会的明细。 霎时,姜慕晚愣住了。 顾江年这叫什么? 我明知你要放火烧我房子,就差火了,我不仅不制止你,还伸手将火把递给你。 “礼服收到了?” “恩?”正出神的姜慕晚没听清顾江年的询问。 “礼服收到了?”顾江年再问了遍。 “收到了,”姜慕晚回答,视线落在电脑屏幕的明细上,喃喃问道:“你明知我最后会砸了你的场子,何必废那么大劲?” 何必? 能有什么何必? 顾江年沉默了片刻,低沉的嗓音从那侧传来:“我在讨好你,看不出来吗?” 姜慕晚:.......... 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了,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别说是姜慕晚了,就连着徐放都觉得自家老板实在是脑子不正常,明知最终有人来砸场子,却还在努力的搭台子,这是何必? “台子不大怎么让你大展拳脚?我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顾忌太多,我不是她们。” 他始终是她坚硬的后盾,从不会变。 这句我不是她们,于姜慕晚而言,是提醒。 也是告知。 你想唱戏我替你搭台子,顾江年在姜慕晚这里又多了一分特例。 是啊! 狗男人不是他们。 姜慕晚浅笑了笑,望着电脑屏幕上明细,轻扯了扯唇瓣,笑的一脸心神荡漾:“我应该如何感谢顾董?” “多听话,少气我,”顾江年除此之外,也不求其他了。 好好活着,才能跟小泼妇白头到老。 “我尽量,毕竟我是个有梦想的人。”她如是开口。 “什么梦想?” “继承你的遗产。” 顾太难:........... ------题外话------ 顾狗:我要长命百岁 慕晚:为什么? 顾狗:跟媳妇儿白头到老。 慕晚:狗男人不想让我活着继承遗产 第二百三十章:体贴大方善解人意温柔可人 2009年尾春,姜慕晚跟顾江年在一场大闹中逐渐平息。 最终结果,顾江年往后退了一步,顾公馆的佣人都选择性的遗忘掉那夜所见之事,无论是明面儿还是私底下都不提及。 不敢提。 曾有不在场之人想询问发生了什么,有人默了片刻,才道:“见证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 在无过多言语。 莫说是佣人,就连兰英和罗毕都震惊,自家先生的用情至深。 一个男人,能做到如此已经是不易,更何况还是个商人,世人皆说商人重利轻别离,可这句话在自家先生身上,不管用。 ---------梦溪园顾家---------- 余瑟坐在沙发上,柯基趴在她脚边,陶炉里煮着茶,何池洗了盘水果过来放在茶几上,浅浅的同她聊着最近梦溪园的传闻。 “听说单家夫人那事是姜家小姐做的,也不知外界传闻是真是假。” “恩?”余瑟素来深居简出,外界消息,要么从电视新闻,要么从报纸上得知,一如何池刚刚说的那般话,是传不到她耳畔里来的。 何池见人疑惑,轻轻开口解释:“据说单家夫人出事之前曾在外跟姜家小姐发生了冲突,当晚便出事了,所以外界的风言风语都在传是姜家姑娘阴了单家夫人。” 余瑟闻言,眉头紧了紧,将手中的书折了一角,伸手合上,望着何池道:“细细说。” 何池细细的将那日阔太们下午茶聚会时的场景跟余瑟说了一遍,说是细细,也是从别人口中听出来的。 原以为余瑟闻言,会有所震惊,可何池却见她将刚刚合上的书又翻开:“怎没人说这谣言是从姜夫人口中传出来的?” 余瑟话语中稍有不屑,再道:“这么大个人,频频的跟个小姑娘角逐。” 何池伸手提起茶壶给余瑟倒了杯茶,笑问道:“夫人觉得这件事情与姜家姑娘无关?” “我倒是觉得跟姜夫人有关的可能性比较大,从最大受益者的角度出发,她赚的最多,不是吗?” 姜慕晚名声受牵连,单家夫人嫖.鸭被抓,最近单家闹得风风火火的,梦溪园隔着几道弯儿都能听见。唯独杨珊,没什么损失。 “倒也是,”何池笑着回应:“梦溪园的那些后来的夫人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将园子里闹得乌烟瘴气的,整个一廉价的野鸡聚会场所-------。” 大抵是何池的话有些难听,余瑟轻轻抬眸睨了眼她,何池止住了后面的话。 “不同流合污便行。” “君华今夜慈善晚宴,韫章估摸着一会儿要来接您了。” 余瑟闻言,叹了口气。 望着何池的目光缓缓的落至远方,何池见此,微微向前俯了俯身子:“怎么还叹气了?” “又一年过去了。” “韫章一心只有事业。” “男孩子成家较晚,是常事,夫人心态要放宽些,”何池柔声规劝,一直觉得这是余瑟的心结。 “一切如常,我便随他去了,怕就怕我要是不在了,他可就孤身一人了,多孤单、这孩子一路走来,本就不易。” 余瑟用极其平淡的语气道出这段话,叫何池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正欲轻声规劝,只听人再道:“这冬天,愈发难熬了。” “新闻都说了,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长,您莫要瞎想,您身体也好好的,这话要是让韫章听见了,该担心了,正巧,今夜慈善宴,您也可以去看看哪家姑娘较好,撮合撮合。” 余瑟听闻何池那句话,上了心,望着她轻轻叮嘱:“不可跟韫章胡说。” 何池宽慰她:“您安心,这么多年我都陪着您过来了。” 余瑟身体不好,03年叫人磋磨的太狠,这些年各种温养着,用医生的话来说,得亏顾江年财力雄厚,这若是随便放在哪个平凡人家里,只怕早就去了。 何池知晓,这些年也格外小心的伺候着。 余瑟伸手拍了拍何池的掌心,浅浅道:“我倒是不愿伸手他婚姻之事、只是---------” 正说着,身旁电话响起。 君华慈善晚宴,本就是一场公益性晚宴,往年顾江年均会携余瑟出席,但今年,这人稍有犹豫。 大抵是明知最终会闹得沸沸扬扬的,并不想将余瑟拖到其中。 下午四点,顾江年给余瑟去了通电话,那侧接起,温温柔柔的喊了句:“韫章。” “母亲,”顾江年站在窗边,淡淡回应了一句。 “恩?有事吗?”余瑟是了解顾江年的,若是晚点临近下班时间来电话,兴许是告知要回来吃饭,可这不上不下的时间点,这通电话过来,显然是有事。 顾江年默了默,才如实开口:“君华今晚的慈善晚宴,不如往年干净,您身体不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余瑟怎么会不懂? 捧在掌心的杯子转了转,顺着顾江年的话开口:“母亲知道了。” “您别生气。” “我生什么气?”余瑟笑问,再道:“你既然将这话说出来了,自然也是体谅我,我哪有生气的道理?” “是是是是、您宽宏大量,”顾江年笑着回应。 “注意安全,”余瑟轻快的话锋一转,含着浓浓的担忧。 “您安心,”这是顾江年一贯规劝余瑟的话。 余瑟收了电话将手机搁在一旁,轻轻叹了叹。 顾江年挂了余瑟电话,转身拨了通给何池,寓意何为,已是非常明显。 何池将刚刚同余瑟聊天的大致内容告知顾江年,换来的是顾江年的沉默。 六点半,姜慕晚换好礼服从衣帽间出来,惊艳了一干人等,阵阵惊叹此起彼伏。 吊带长裙露出优美的锁骨,掐腰的墨绿色色长裙衬出了她的杨柳腰,这身段,仅是一转身,便都觉得风情万种。 长发盘起,落下丝丝发丝,明艳的妆容那叫一个千娇百媚。 “太太,”兰英忍不住惊呼。 姜慕晚轻扯唇瓣,笑了笑,算是回应。 姜慕晚单看面容算不得倾国倾城,但骨像与周身仪态确实是绝无仅有,气质惊艳,姿态聘婷。 美人在骨不在皮,说的就是她。 六点三十五,顾江年电话过来,她伸手接起。 那侧,男人温淡的嗓音响起:“让警卫送你下来。” 警卫?姜慕晚微愣,随即话语脱口而出:“你呢?” 这两个字,本也是随口的话,可此时正前往梦溪园的顾江年听着,稍稍有些不是滋味。 坐在后座上的人抬眸,揉了揉眉心,轻声解释:“我要去梦溪园接母亲。” 接余瑟? 能理解。 长者为重。 这是姜慕晚的真实想法。 于是,她道了声:“好。” “蛮蛮,”顾江年无奈开口轻唤。 “恩?” “没关系吗!” “没关系啊!”没心没肺的人开口回应,即便是顾江年来接她,她们也不可能一同进去。 “就不生气?”顾江年得承认,他问这话时,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姜慕晚能跟他闹一闹的,太平静了,总觉得这小精怪不拿自己当回事儿。 姜慕晚也不是没那般无理取闹的人,说句不好听,她跟顾江年都是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亲人自然是要排第一的,这种理解,是感同身受的理解。 而且,她也没资格生气。 隐婚的是她,让顾江年为难的也是她,这会儿在生气,有点说不过去了。 姜慕晚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心想:我生哪门子气? 她淡笑了声:“谁让我体贴大方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呢?” 顾江年:.........“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有吗?”姜慕晚忍住笑意开口询问。 顾江年冷呵了声,无情开口:“出门之前照照镜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再看仍然是尤物 顾江年本就是c市出了名的孝子。 余瑟虽说应允了不来,但何池的那通电话,让顾江年起了反悔的心思。 一切皆因他孝顺,不想让余瑟多想,所以这日,未曾去接姜慕晚。 09年是个平年,二月只有28天,顾江年将慈善晚宴的时间敲定在这日,多少有些姜慕晚的因素存在,他不言语,徐放等人也知晓。 君华三月一日有大楼剪彩,顾江年若是真想就慈善晚宴大做文章,要定,也是定在明日,而非今日。 晚宴场,万众慈善基金会的几位前辈相继到来,曹岩与徐放站在宴会厅门口与众人握手寒暄。 有人环顾四周,不见顾江年,笑问道:“怎不见顾董?” 万众与君华联合举办的遮藏慈善基金会,说白了联手合作,也存在几分暗中较量的姿态,自古压轴必是大戏,万众几位高层可是磨着时间来的。 “顾董在路上了,”曹岩皮笑肉不笑回应。 “那我们先进去。” 徐放站在曹岩身旁,面儿上冲着来的人点头招呼,可私底下与曹岩站在一处时用仅是二人能听见的嗓音开腔:“都是千年老妖,在这儿装什么不谙世事?君华给她们脸了?” 曹岩在一旁抿了抿唇,应和了句:“有些人就喜欢蹬鼻子上脸。” “姜老还没来,”徐放心里惦记着。 曹岩看了眼对面站着的姜薇,同徐放道:“去找姜经理聊聊,我们君华的场子,还轮不到她们华众来占便宜。” 若是华众此时是在姜副总手中,那么这事儿,她们无话可说。 可君华此时依旧在姜临,在老爷子手中,这个面子,即便是要卖,也不能卖的这么悄无声息,让他们以为他们君华好说话。 徐放往姜薇身旁而去时,姜薇就猜到了徐放为何而来,不待人开口,就径直道:“徐特助放心,我心里有数。” 徐放微怔,多瞧了姜薇一眼,似是觉得姜薇跟姜慕晚有那么几分相像,随即点了点头:“姜经理有数就好。” 姜薇见徐放离开,同身旁人言语了声,拿着手机出去。 正准备拨电话的人目光落在了露天停车场的一辆黑色宝马上,眸光暗了暗,她收了手机,着一身浅紫色纱裙向着车辆方向缓缓而去。 站在车旁,敲了敲车窗,微微弯下身子开口:“父亲,您该进去了。” “顾董可来了?” “尚未,”姜薇如实回答。 “不急,再等等,”姜老坐在车内望着姜薇的视线缓缓收回,布满皱纹的脸面上端着几分高傲。 她这声不急,再等等让姜薇心头一跳,望着老爷子的目光暗藏了几分杀气。 “父亲,场地是君华的,媒体也是君华的,我们今日本就是沾了人家的光,您这么做怕是不合适。” 姜薇忍着性子开口,联合举办之事是她去谈下来的,合作事宜也早在之前给老爷子看过,老爷子今日如此端着架子想压顾江年的风头无疑是在让她难堪,打她的脸,将她姜薇不当人对待。 本是面容平静的老爷子目光缓缓落在姜薇身上,带着几分冷怒:“什么叫不合适?我在c市叱咤风云的时候他顾江年还在她妈肚子里。” 姜薇:........... “我们不能出尔反尔,您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你只管说我还在路上就行了,除非他顾江年想落个不尊老的名声出来。” 如果此时是姜慕晚在,一定会怼回去,可姜薇不敢,姜薇惧怕老爷子。 她扯了扯唇瓣,缓缓直起身子,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拧眉抿唇离开了黑色宝马车旁。 如此场合,谁都想出个风头,聚集c市众多豪门名流不说还有影帝影后开场,这在c市,绝无仅有,君华此次为了本次慈善晚宴可谓是花了大手笔,万众是什么?万众就是来蹭热度的,可偏偏蹭热度的人心里还没点逼数。 受人恩惠,不感恩戴德就罢,且还端架子? 年前姜家绯闻闹的满城风雨,这才将将停住,刚喘了口气,老爷子就又不当人了,还以为现如今的姜老是以往的姜老? 还真以为现如今的华众是彼时的华众? 他c市大教育家的身份就成了众人闭口不谈的事情了。 以往,c市商界以是他的学生为荣。 现如今,c市商界以是他的学生为耻。 往年万众的慈善晚宴多的是人趋之若鹜,而今年,若非跟君华沾着边儿了,指不定门庭该有多凄凉。 教育家?一个教育家连自己的子女晚辈都教不好,算得上是哪门子的教育家? 姜薇返回宴会场时,面色稍有些难看,她看了眼徐放,二人眼神相对,徐放迈步而来,只听姜薇道:“老爷子路上堵车了,无需等,顾董一来就开始。” 徐放闻言,微眯了眯眼,自家老板回梦溪园接夫人去了,老爷子也从梦溪园出发,堵车? 徐放信吗?自然是不行。 但隐隐也能猜到些许什么。 姜家的那些烂事儿,他或多或少也是知晓的,望着姜薇点了点头:“依姜经理。” 君华内,能人极多。 控个时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宴会场内,香槟倩影,男男女女围在一起浅聊着:“听说了吗?” “什么?” “有人说顾董跟华众又有合作。” 有人疑惑,刚刚开口的那人再度言语道:“华众近来被c大的事情闹的股票猛跌,往年,君华跟万众的慈善晚宴都是分开的,独独今年合在一起,为什么?有人说这是顾董有意牵华众。”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不可信?”有人开口质疑。 “君华这些年江山版图与日俱增,顾董的手已经伸到影视业了,独独一个餐饮业他尚未踏足,能说不是给姜老几分薄面?” 人群中,难得一致的沉默。 众人隐隐觉得这话有那么几分道理。 华众靠餐饮业起家,随后涉及房地产、日化等行业。 顾江年打通了c市的半壁江山,动了所有人的奶酪,却独独没有动华众的。 众人正浅聊着,人群中响起了骚动,侧眸望去。 只见门口有一抹墨绿色的身影款款而来,吊带长裙,摇曳生辉,婀娜身姿,娉婷袅袅,怎是一个风华绝代能够言语得了的? 前有码头上的大红色长裙。 再有今日的墨绿色长裙,明明是简单的剪裁,明明是最基础的款式,可姜慕晚就是能穿出她的风情。 “姜家女,再看仍然是尤物,”一盈而握的腰肢将她最美的曲线都呈现了出来。 姜慕晚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唇边挂着得体浅笑,伸手从宴会厅内侍从的托盘上端了只高脚杯,众人只见她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提着裙摆朝着姜临与杨珊二人款款而去。 杨珊与姜临这日,稍有震惊,为何? 老爷子说过,并不准备让姜慕晚出席这次宴会。 见到她,才觉震惊。 姜慕晚向着姜临而去时,面上虽有几分浅笑,可却有几分耀武扬威的意思。 “父亲,”她客气开口。 “你怎么来了?”杨珊语气不善。 “顾董有请,当然得来,”言下之意,我不是冲着你们姜家来的,我是给顾江年的面子。 也是顾江年的客人。 姜慕晚一句话,将杨珊接下来的话堵住了。 杨珊面上浅笑稍有些挂不住,望着姜慕晚的目光也懒得去伪装什么。 “杨阿姨见到我,好像不是很高兴,”姜慕晚扫了眼四周,望着杨珊嗓音不大不小的道了这么一句,叫身旁人都忍不住侧眸朝这边忘了过来。 “晚晚说的哪里话,我刚刚还跟你爸爸提及你呢!”杨珊稳住面上笑容浅浅开口。 “是吗?” “当然。” 姜慕晚笑了笑,视线随意的在场子里扫了圈,疑惑的目光落在杨珊身上:“怎没见到司南?” 猛的,杨珊端着杯子的手狠狠的紧了紧,就连带着姜临望着姜慕晚的目光都带着些许不善。 而姜慕晚呢?装疯卖傻,似是有些看不懂姜临略带警告的目光,反倒是疑惑反问道:“父亲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豪门就是这般无情,只要戏不在自家唱,在谁家唱都是精彩的。 姜慕晚的询问没有得到回答。 只因人群中的骚动再度来临,她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余瑟挽着顾江年的臂弯缓缓而来,顾江年依旧是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得体看起来便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在身,余瑟呢?着了一身京派旗袍,整个人优雅端庄。 顾江年将一进场,目光便在场中寻着姜慕晚。 乍一见姜慕晚时,男人目光暗了暗。 落在身旁的指尖拢在一起搓了搓。 心底存着微火。 “先生,该开始了,”徐放跟在身后进来在顾江年的耳畔催促。 他们想给姜老下马威,就该抓紧时间开始。 “恩。” 屋外,停车场。 薛原坐在驾驶座,看着顾江年的座驾缓缓停在酒店大门口,看着门童拉开车,看着顾江年牵着余瑟从车上下来。 “老先生,”他回眸喊了声:“顾董刚刚到了。” 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的老爷子缓缓掀开眼帘,语气寡淡:“我们也该进去了。” 姜薇的规劝并无半分用处。 二人下车,行至酒店门口,便被保安拦住了去路:“干什么的?” “这是华众董事长,来参加晚宴的,”薛原站在身旁开口解释,眉头微微紧了紧,似是对保安的不识相感到极其不悦。 保安的目光从上至下打量了人一番,微微不确定:“你们等等,我让经理过来看看。” “站住,”薛原开口唤住即将离开的保安,冷声呵斥:“华众董事长岂是你一个小保安有资格让等的?” “您这话就没意思了,我一个小保安怎么了?” 薛原伸手拨开挡在跟前的人带着老爷子进去,只是尚未走近,便听见紧闭的宴会厅内传来顾江年的讲话声。 宴会已经开始。 老爷子不仅没压成轴,且还弄了个迟到的名声。 二人前行的脚步戛然而止。 薛原心中有什么不祥的预感一扫而过,再度回眸,已经没有了保安的身影。 “简直是目中无人,”老爷子手中的拐杖狠狠的落在地上,而后急切的步伐跨步前行。 原想趁着尚未到达高潮时进去,可君华的人,各个都是人精。 前有保安拦路,难道就没别的了吗? 老爷子推开厚重的木门进去,宴会场的灯猛的暗下来,会场一时之间喧哗了起来,聚光灯在场上扫着,顾江年在台上干嘛?再找幸运儿,送出君华旗下酒店霸王卡,何为霸王卡?君华旗下酒店一年之内随意住的特权。 老爷子的进场注定悄无声息,在这昏暗的环境中和人声鼎沸的喧闹中,他能有多大的存在感? 可人群中,有人的目光紧紧的锁在他身上、如野狼、似猛兽。 “老了就该服输,而不是倚老卖老还贪恋这尘世间的权利。” “他要是有这个觉悟,华众也不会发展成如此德行。” 龙头企业,整成现如今这样,也实在是悲哀。 付婧在昏暗的环境中提着裙摆行至姜慕晚耳畔,轻轻言语:“人都到位了。” “恩、”她收回落在老爷子身上的目光,浅浅淡淡的应了声。 姜慕晚目光落在舞台上,望着顾江年,远观,他如c市众多豪门贵女所形容的一样,是高高在上的神,高不可攀。 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与满厅人说着官方的客套话。 “不得不说,顾江年其人丢在首都那些豪门圈子里,也绝对是人中龙凤的存在,”付婧站在姜慕晚身旁望着台上的顾江年做出评价。 且还是肯定性评价。 姜慕晚的视线胶着在顾江年身上,脑海中回荡着付婧刚刚那句话,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难怪这么多人盯着,”付婧悠悠道了这么一句。 而后视线向左移去,落在一身深蓝色旗袍的余瑟身上:“有人说余瑟在c市是太后级别的存在。” “你如何看?” “实话,”姜慕晚淡淡回应。 人群中,余瑟似是感受到了姜慕晚的目光,顺着望过来。 被抓包的姜慕晚倒也是不拘谨,微微点头,算是招呼。 ------题外话------ 明天中午不更,晚上十一点一起更。 为啥?写这种大场面撕逼戏,分章会让我不记得前面是咋写的,所以我决定一章到位,我们明晚见。 第二百三十二章:慈善晚宴 君华盛宴,多的是人挤破头颅想进来,官盖云集的宴会场,众人推杯交盏、相谈甚欢,把酒言欢之间带着宴宴浅笑,商人们聚在一起浅淡当下金融走向以及股市动荡,政客们聚在一起聊起时事政治,看似随意的浅聊都暗藏几分心思。 古往今来,豪门中多的是趋炎附势之人,惯会捧高踩地,顾江年其人,是c市各界大佬眼中行走的gdp,他人在哪里,哪里就被围的水泄不通,有政客,也有商人。 众人端着酒杯同顾江年浅笑言欢,看似漫不经心的谈笑之间带着几分窥探,欲想从顾江年的言语中探出分毫先机。 可顾江年是谁? 为人处事圆滑世故,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你怎会知晓半分? 论演戏,大家都各有心得、无非一个字----------装。 至于怎么装。如何装,得看她们各自的段位了。 宴会场另一边,梦溪园几位跟余瑟说的上话的豪门阔太带着自家女儿去打招呼,与其说是打招呼,不若说是带着自家女儿给太后娘娘看看,万一看上了呢? 人人都有在心里拨着算盘,打着小心思。 梦溪园此地,是c市豪门的聚集地,且还是世家豪门的聚集地。 一波原配稳坐第一夫人的位置。 一波后来居上的小三团队。 这两波人,互相看不上。 杨珊身旁围着几位阔太,冷眼扫着很余瑟那边,眸光中尽是不屑,语气中也多有诋毁:“若非自己儿子有些本事,她也享受不了这个待遇。” “但奈何人家儿子就是个有本事的,你能怎么办?” “杨珊不是说姜慕晚今日不会来吗?你看场上那些男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往她身上飘荡。” 杨珊顺着那人的视线望去,还真如她所言,端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仍旧在演着仁慈后母的角色:“顾先生的邀请。” “顾先生?!”有人惊愕。 “这姜家女不会是勾搭上顾董了吧?” 杨珊听闻此话,眉头紧拧,内心狠狠一颤,有一个季言庭足够让她堤防了,若再来了顾江年,她必输无疑。 不不不、不可行。 冷言冷语,风言醋语在这波人的的上空飘荡着。 不远处,姜慕晚打量这两拨人的视线缓缓收回,同付婧浅笑道:“梦溪园的八卦,你要是往深了挖,能拍出一部上百集的连续剧出来。” 付婧笑了笑,“那首都豪门那些事儿挖出来,得上万集。” 姜慕晚含笑端起酒杯浅酌了口,只听付婧再道:“c市受委屈是真,可清净也是真,在首都,你有这么清净过?” 姜慕晚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 “慕晚,”正准备开口,身后一声轻唤响起,季家夫人与女儿站在身后,浅笑宴宴的看着她。 姜慕晚压下心头的怪异,扯了扯唇瓣,开口轻唤:“季夫人,季小姐。” 郭颖的那声温柔的慕晚,显然是对姜慕晚还有点点感情存在的。 但这点点感情,姜慕晚不想深究、更不想知道 是利益互换之后的交好,还是单纯的喜欢她这个晚辈。 郭颖的一声慕晚将二人的关系拉近了一些,而姜慕晚的这声季夫人又将二人的关系推回了原位。 郭颖望着姜慕晚,面色微微僵硬了几分。 仅是一秒之间,便又恢复如常。 “想跟慕晚聊两句,不知可行?”郭颖是个得体的人,大家出生,跟季亥这么多年感情一直很好,未曾经历过什么大风的大浪,一岁子女感情和睦,也算得上是个人生赢家。 郭颖宋蓉算的上是同一种人,身上都有股子淡淡的温柔之意。 付婧并未急着离开,反倒是等着姜慕晚点头应允之后才抬步走开。 一方角落里,郭颖走近,温淡的话语浅浅传来:“年后姜家绯闻之事本就想见见你了,但言庭说慕晚跟他已经达成了共识,我去叨扰,不好,今日见着了阿姨就不由自主的走过来了,希望慕晚别介意。” “无碍,”姜慕晚缓缓点头回应,面上挂着几分疏离浅笑。 “我虽然不从商政,但也知晓豪门世家之间的那些事儿,你跟言庭之间不管是因利逢场作戏也好,还是朋友互助也罢,我们季家理应跟你说一声谢谢,你季叔叔让我告诉你往后有需要之处,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会帮。” 季家不是翻脸不认人的人,既然在姜家闹绯闻时,姜慕晚没有出来踩一脚,她们也不会做那种过河拆桥之事。 姜慕晚闻言,心中稍有些好笑,一边笑郭颖将这件事情说的太过冠冕堂皇,一边笑是她们有眼光。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在我和姜家之间,季家站的是我?” 郭颖未曾想到姜慕晚会这么直白的将番话说出来,面上有一瞬间的惊愕。 恰好这一抹惊愕,被姜慕晚抓住了。 “是、”郭颖开口回应。 想到了季家老爷子对姜慕晚的评价:姜家慕晚、不容小觑。 这个女孩子,绝不只有他们肉眼可见的这般能力。 豪门中有真情吗? 没有! 只有数之不尽的利益,真不是她将人想的太坏,郭颖今日来,道谢只占了三成,表明立场占了七层。 听闻这话,姜慕晚含笑点头:“晚辈明白了。” 送上门的彩头她没有不收的道理,更何况季亥身居高位,她往后多有需要打点的地方。 另一方,以余瑟为中心点的一群人将目光落到了姜慕晚和季夫人身上,似是疑惑开口询问:“不是说季家跟姜家的婚约不成了吗?” 余瑟顺着人的目光望过去,眸光微微眯了眯。 “我最近跟季夫人聊过几次,她言语间提及姜家慕晚没有半分不悦,会不会还有些动静?” 众人的谈话点到即止,到底是素养在,未有多谈。 只是余瑟留在姜慕晚身上的目光停留了几许。 这场宴会,以顾江年、姜老爷子为首,整个场上的热度都围绕在这二人身旁。 姜慕晚站在一旁,身旁时常有人过来搭讪,她浅笑宴宴,来者不拒,不一会儿,身旁围了一群豪门少爷。 与人周旋之际,她起身走开。 君华的宴会厅,后方有几间休息间,将行至过道,一道房门打开,伸出一只手将她猛的拉了进去。 “是我,”一声惊呼尚未出口便被宋思慎的一声是我给打断了。 “还没走?”姜慕晚望向宋思慎,浅浅开口问道。 宋思慎没有回答姜慕晚的话,反倒是伸手从包里掏出了个信封,递给姜慕晚:“我昨天回家了一趟,正巧碰到快递过来。” 宋思慎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打开看。 姜慕晚伸手将信封里的东西抽了出来,看见照片时,捏着照片边缘的指尖狠狠一紧, 本是清明的眸子布上了一层阴翳,站在身旁的宋思慎明显觉得这人浑身冒着腾腾杀气。 “外公看见了?”姜慕晚开口,话语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没有,我在院子里收到的,如果这不是第一次,我不敢保证,”言下之意,宋思慎不敢肯定。 姜慕晚拿着照片,狠狠的吸了口气,似是刻意在维持自己的情绪。 老爷子这是明知控不住她了,想将她弄回首都。 痴心妄想,简直是痴心妄想。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我姜慕晚是你能这般做的? 手中的张张照片都是她在华众的照片,如此明显,还怕人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家里已经跟管家打过招呼了,近段时间是不是用担心的,” 但长远了,怕是不行。 姜慕晚目光从照片中缓缓收回,恩了声,望着宋思慎再道:“一会儿早点回去。” 转身之际,浑身阴戾之气尽显。 宋思慎见其如此,跨步往前欲要追上去,抬起的步伐终究还是顿在了原地。 今夜、是君华的场子,但也让他见到了姜家人。 且明显,姜慕晚跟姜家人的关系,处于水中不容之中。 ----------、 会场中。顾江年手机有短信声进来,他拿出,当着众人的面低眸瞧了眼,而后、似是看到了条什么垃圾短信似的,漫不经心的将手机踹回了兜里。 面色如常,未有片刻微动。 只是目光在场中央寻着什么。 “刚刚从后放过来,听闻几个小辈说姜家慕晚是尤物,这么一看,果不其然。” 萧言礼这日,来的较迟,一进来,便见顾江年端着杯子目光胶着在姜慕晚身上,周身泛着阴沉沉的冷气,一副很不得隔空咬死人的模样。 顾江年视线缓缓收回,稍有些心情气不顺,果然、分分钟没看到人这人就恨不得上天,穿的那是什么? 像个什么样子? 顾江年在心底忍了又忍,压了又压才没将怒火表现出来。 “你是不是对人有意思?”萧言礼八卦询问。 顾江年闻言,冷哼了声、我不对我老婆有意思对你老婆有意思? 当然,后面那话,他没说出口。 可就淡淡的一声冷哼,让萧言礼目光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是有还是没有? 冷哼是什么意思? 顾江年端着杯子转身,似是未曾看到身旁有人,一杯红酒,尽数泼到了身后向着他而来的姜老身上。 霎时,四周声响戛然而止。 顾江年本人也似是震楞住了,愣了片刻,才开口致歉:“晚辈未曾看清,还请姜老见谅。” 姜老爷子面上阴翳一闪而过,伸手拨了拨身上西装上的酒水,似是及其仁慈大方开口:“无碍。” “我带姜老去处理一下吧!”徐放在一旁,及其识相的迈步过来。 望了眼自家老板,眼神中带着几分明了。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姜老跟顾董二人之间只能有一个宴会主角,老板这杯酒,泼的蹊跷。 徐放都能看出一二的东西,老爷子怎会不懂呢? 明知顾江年这一转身有蹊跷,他还顺了这人的意,不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不碍事,“这声不碍事,可谓是妥妥的拒绝了徐放的好意。 后者面上有瞬间尴尬。 老爷子这么精明的人怎会退出去,怎么主动的将主场让给顾江年? 用姜慕晚的话来说,老了还不服老。 而顾江年跟会读心术似的,摸透了老爷子心中所想,伸手将手中空荡荡的酒杯递给徐放,望着老爷子开口道:“我带老先先生去?” 老爷子摆明了是不想让顾江年独占风头,顾江年的这句话,可谓是正中下怀,他点了点头,一脸慈爱开口:“那就劳烦顾董了。” “是晚辈失误在先,应该的。” 顾江年说着,带着姜老离去,众人见顾江年跟姜老都双双离开了,没了在聚首的意思,反倒是君华高层站在一处愤愤不平。 “往后这般不识相的人连个屁都别让他闻到。” 徐放听闻这话,看了眼四周:“关起门来再吐槽。” 严谨行事是他们的准则。 “这是受的哪门子气?”曹岩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暗暗咬着后槽牙开腔。 受哪门子的气? 这得问自家老板。 “休息室有卫生间,我在屋外等您?” “那就劳烦顾董了,”老爷子皮笑肉不笑开腔。 “应该的,”顾江年依旧这般客客气气的三个字,老爷子未曾看到,顾江年低眸之际眼底的那些许精光。 休息室内,一片漆黑,老爷子转身按开灯,四周亮堂之际,他见到了坐在屋子正中央的姜慕晚,一身墨绿色的礼服外是条米色的披肩,整个人看起来高贵优雅。 “爷爷、”她开口轻唤。 话语不冷不热,带着几分敷衍。 “你怎么在这儿?”老爷子蹙眉冷问。 “我看着爷爷往这儿来,特意过来等你的,”姜慕晚直言开口。毫不掩饰。 等他? 能清楚的猜到自己要进哪件休息室? 老爷子信吗? 不信。 但现在,他无暇去探究姜慕晚这话语里的真假。 老爷子也未曾往顾江年身上想去。 他并不认为姜慕晚能使唤的动顾江年。 也不认为她有这个本事。 “有事?”老爷子隐隐猜到了姜慕晚来者不善,连带着出口的话语都有那么几分的冷厉。 “是有事想找爷爷商量,”姜慕晚依旧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明明是坐着的人开口的话语却是浓浓的审视。 “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商量的,”言罢,本是准备进屋处理衣衫的人转身欲要离开,她们爷孙二人早已在华众撕破脸皮,此时,绝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有商有量的。 自上次一事之后,老爷子就暗中起了要弄姜慕晚的心思。 不过是这心思,尚未表明出来罢了。 将转身却见门口站着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望着他的视线及其凶神恶煞。 姜慕晚望着跟前欲要转身就走的老爷子,轻笑了笑,而后、扯了扯唇瓣,凉薄无情的话语从嗓间溢出来,带着刀子似的,一字一句砸到老爷子心头。 “2002年,爷爷成立万众慈善基金会,打着致力于拯救白血病儿童的旗帜,通过自己在c市的名望多方敛财,金额高达一亿两千万,但实际用在白血病儿童身上的金额,只有两千万,且还有人白血病患者的母亲求到你跟前,被你拒之门外。” “2003年、b市发生自然灾害,遭遇泥石流,爷爷打着集款救灾的名声在c市举行拍卖会,敛财六亿五千万,实际捐赠出去的金额不超过六百万。” “2004年,c大建设新校区,你带头号召各c大毕业的企业家集资捐款为母校做贡献,总筹款项三千四百万,你与c大校长暗中各自抽走一千五百万。” 姜慕晚椅座在沙发上望着老爷子,面色依旧平静,但开口的话语却字字句句带着刺。 扎进老爷子这颗苍老的心里。 老爷子风光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栽在了姜慕晚的手中,这是他怎也想不到的事情。 “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啊!” 老爷子拿着拐杖狠狠的敲击着地面,望着姜慕一副恨不得捏死她的慕言。 气急败坏的声响在屋子传来。 拐杖落在地毯上闷响阵阵。 “这就受不了了?”姜慕晚冷笑了声,本是坐在沙发上的人猛的起身。 “2005年,某地发生地震,举国震荡,你借着救灾的名头带头捐款,扬言要为国家做贡献,那笔款项你一毛没拔,将众人的联合款项占为己有。” 姜慕晚说着,话语声近乎咆哮而起,望着老爷子恨不得捏死他。 他是学者? 是哪门子的狗屁学者? 一个连学校建设款项都贪污的人算他么哪门子的学者? 他是慈善家?是哪门子的慈善家?一个见死不救的人怎么配成为慈善家? “2006年,你去c大上课,得知某个学生有骨癌,你当着一众学子的面说华众会负责他的医疗费,最终人家死在了病床上,你是学者?你是慈善家?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是哪门子的学者和慈善家!” 姜慕晚望着老爷子,越说越气。 清明的眸子怒目圆睁瞪着他,犹如财狼野豹般。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人命关天?你也配得起慈善家的这个名头?” “姜慕晚,”老爷子怒吼着迈步前来伸手不扬起拐杖欲要打她,却被姜慕晚伸手狠狠的握住了拐杖,顺势一推,将人推到在地。 “混在这个场子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本不想跟你作对,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出尔反尔,更不该在明知控不住我的情况下给首都通风报信,”说着,姜慕晚伸手从茶几上抄起一摞照片,狠狠的砸在老爷子的脸面上。 “想造谣我?想让宋家将我接回去?你让我回来我就回来,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我是你养的狗吗?” 姜慕晚的怒火早在宋思慎将照片给她时便控不住了,能这般气定神闲的坐在这里等老爷子这般久,也是不容易。 她望着人,想弄死的心情极为迫切。 “引狼入室?你怎么不说是农夫与蛇的故事呢?我来巩固你的地位,用完了我就想过河拆桥?”姜慕晚身后猛地将躺在地上的老爷子网上拉了半分,而后又狠狠的砸回地面。 “你、你、你、”老爷子躺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望着她,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又想装晕?”姜慕晚满腔怒火化成了一句浅笑。 “你晕,大胆晕,我带了医生来,晕了我也会给你弄清醒,”姜慕晚这话,是极狠的,打着今天一定要将事情解决的态度绝对不放过老爷子。 “这么些年,你跟人名医院的院长狼狈为奸、通同作恶,骗了多少人需要我给你点出来吗?” 老爷子想,他这辈子大概是要毁在姜慕晚的手中了。 姜慕晚起身坐回原位,看了眼站在门边的人,后者过来伸手将躺在地上老爷子提溜起来,将他扔在姜慕晚跟前的沙发上。 将坐定,姜慕晚伸手打开跟前的文件袋,抽出一份合同,在上头点了点:“签了。” 老爷子低眸一瞧,灰败的容颜上有惊恐之意爬上来,让他退位让贤? “逆子,你休想。” 砰、身旁人猛的一脚踹在老爷子身上,将他踹倒在沙发上。 姜慕晚抬手制止。 屋外,慈善晚宴正高潮,屋内,姜慕晚满面冷意望着老爷子,脸面上带着势在必得的浅笑。 她望着老爷子,落在膝盖上的指尖不急不缓的瞧着,菲薄的唇微微轻启,淡淡开腔:“c大校长,人名医院院长,以及政府慈善基金会前主席,都是爷爷的桌上客,你可以不签,但我敢保证,这些东西明日就会出现在最高检。” “你枉顾国家法律,钻着空子干着贪赃枉法之事,就这一点足够让你在牢里安度晚年,你爱惜了一辈子的羽毛顷刻间就会毁于一旦,不签?那就等着跟你有关系的人集体反杀回来弄死你。” “孽畜、孽畜、你简直就是个孽畜,”老爷子气的浑身发抖,望着姜慕晚的目光泛着杀气,那一声声孽畜,喊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砰、又是一脚下去。 “我归c市的本意是想好好好孝敬您的,是您自己,将一盘好棋下的稀巴烂,怪得了谁?” “鸟兽尚且都有反哺之恩,你简直就是孽畜,”老爷子狂妄的话语带着狠厉。 “那也是被你们逼出来的,”姜慕晚冷怒声响起,毫不客气的反怼回去。 门外,顾江年倚着墙,低眸看了眼腕间价值不菲的手表,而后伸手燃了根烟,靠着墙边漫不经心的抽着。 余瑟间隙离开宴会场去卫生间,恰见顾江年半倚着墙壁低眸抽烟。 飘荡的烟雾让他神色有几分不清。 “怎么在这儿?”余瑟微微疑惑。 身为主人家不在场中央却在这里抽烟? “姜老在里面换衣服,我等等,”顾江年漫不经心回答。 “姜老怎么了?” “衣服脏了,”顾江年面不改色回答。 “进去多久了?”余瑟是个心细的人,怕出事儿。 “刚进去,”他撒谎道,见余瑟没有要走的意思,再度开口:“您先去吧!不用管我们。” 顾江年微眯眼抽着烟,吞云吐舞的间隙狠狠的叹了口气,想着,自己是完了。 堂堂c市首富沦落到给老婆守门的地步来了。 屋内,姜慕晚与老爷子剑拔弩张,危险关系一触即发。 “我数五个数,”姜慕晚下最后通牒。 “在顾江年的地盘上闹事儿,你就不怕他回头找你算账?” 老爷子试图用顾江年来吓唬她,姜慕晚闻言,低眸,淡淡笑了声。 “我说我不怕,您信吗?” 姜慕晚不愿顾江年牵扯其中,并未将他拖下水,她那句我不怕,说的及轻,但却底气十足的感觉。 给人一种及其硬气的自信。 “五……,”姜慕晚望着老爷子,轻起薄唇,缓缓开腔。 如老爷子所言,她数的不是数,是催命符。 姜慕晚此时普通黑白无常那拿锁链站在他跟前,等着他咽气,往前一步,多年心血拱手送人,往后一步,多年努力毁于一旦不说且还会步入牢笼,姜慕晚这是不给他活路。 “你这是要将我往死路上逼啊!”老爷子怒声开口,望着姜慕晚的面容带着不甘心。 “四……。” 姜慕晚目光紧紧的锁在老爷子身上,凝视着他,像只孤狼带着狠意。 “华众是我几十年的心血,你要了股份就罢,且还贪心不足的想让我退位,姜慕晚,你痴心妄想,除非我死,”老爷子咬牙切齿开口,那阴狠的模样似是恨不得将姜慕晚戳骨扬灰。 姜慕晚凝着老爷子的目光微微泛着寒光,而后,一声浅笑从嗓间溢出来,“你以为我不敢弄死你?” 姜慕晚伸手,从休息间茶几的底下缓缓抽出一把水果刀,拔出刀,将刀套丢在桌面上,尖锐的刀尖在玻璃茶几上缓缓的划拉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君华是顾江年的地盘,即便你死在了这里,姜临能如何?你以为他是我?会不顾一切去查明你死去的真相,会为了你公然跟权利叫板?即便是你今日死在这里了,他也不敢燥縢半分,怪得了谁?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贪恋权利将儿子培养成了一个废物。” 姜慕晚说着,缓缓起身,拿着刀子,居高临下的望着老爷子,面容上挂着几分血腥,阴狠的眸子泛着杀气,她提着刀子站在跟前,像极了一个游走在三界之外的杀人犯。 “你就不怕毁了你妈妈?” 宋家科研世家,是首都有天有脸的人物,是近期新闻联播的常客,姜慕晚若是在c市闹出任何事情都会直接牵连宋蓉。 老爷子妄以为如此便能吓住姜慕晚。 可这人、有备而来,怎会轻易认输? “你有本事脱身吗?恩?”她冷笑开口,而后冷冷声响从嗓间蹦出:“三。” 老爷子望着提着刀子向着他而来的姜慕晚,历经世事活了几十年的老爷子从心底生出一股子油然而生的恐惧感,猛地起身欲要逃离。 却被站在身后的大男狠狠的摁住,叫他动弹不得。 “姜老想清楚,不签、我们有的是办法将这些资料放到今晚宴会厅的大屏幕上,你想清楚,现在签了,最起码还能保个华众,若是不签,你跟华众都得完,”身后,男人无情的警告声传来。 将还在挣扎人瞬间惊醒,望着姜慕晚的面容带着几分惊恐:“你一定要把我逼上死路?” “我只是在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罢了,”逼上死路? 他若是还有半分良知,会把照片寄到宋家去? “你都能将照片寄到宋家去了,我有何不敢的?恩?” “是带着华众一起死,还是退居后线安度晚年,你自己选。” 姜慕晚来势凶猛,不给老爷子半分喘息的机会。 而后者,还在苦苦挣扎, 老爷子落在拐杖上的手缓缓紧了紧,望着姜慕晚的视线泛着几许不甘心。 突然,苍老的嗓音放声高喊:“顾董。” 他记着,顾江年说在门外等他。 而此时,他处处防着的晚辈在内心深处已经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他浑然忘记在数分钟前,他是如何堤防顾江年的。 门外,顾江年手中已经换了第二根烟了,君华的隔音质量素来极佳,但质量在如何好也抵不过姜老这吼。 顾江年听到了吗? 听到了。 不仅听到了。 连带着站在跟前前来找他的徐放都听见了。 这声绝望的呼唤声响起,徐放的话语声戛然而止,望着自家老板的目光带着几分惊恐。 数分钟之前,徐放顺着这方过来,见自家老板倚着墙抽烟,他寻来,轻声告知:“老板,拍卖会要开始了。” 顾江年依旧倚着墙,神色淡淡,抬手抽了口烟,漫不经心的恩了声:“我抽根烟就来。” “那----------,”徐放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屋内绝望的呼唤声打断。 这声惊呼响起,本是一副漫不经心模样的顾江年抬眸睨了眼徐放,后者及其识相,颔首低头道:“我这就去准备。” 如此场景,即便他傻也能猜到一二。 顾董在给姜副总看门,而屋子里的人是老爷子。 这场宴会,声势弄的如此浩大、也是为了姜副总做嫁衣。 结了婚的男人真可怕。 底线是个什么东西只怕自家老板早已不知道了。 顾江年是老爷子最后的求生机会,老爷子一声呼唤结束之后未曾得到回应,望着姜慕晚的目光更加惊恐了几分。 “寄希望于一个自己处处防范着的人,你是真的老了。” 数十分钟后,姜慕晚弯身从他跟前抽出文件,居高临下的望着老爷子,阴森开口:“我没让你立遗嘱,你就该感到高兴了。”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没了在姜薇跟前的那么盛气凌人,更没有了那股子意气风发。 整个人坐在沙发上,如同丧家之犬,好像一夜之间老了数十岁。 姜慕晚伸手抄起桌面上的文件袋,望了眼站在沙发后的男人,后者点头示意,表示知晓。 事已至此,多一分言语都觉得是浪费口水。 姜慕晚将手中的刀子扔在桌面上,跨步准备离去。 一瞬之间,本是灰败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坐在沙发上的人顺势抄起茶几上的刀子向着姜慕晚而去。 “小心,”身后人一声惊呼响起,猛然间伸手欲要摁住老爷子,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刀子顺着姜慕晚的手臂直接哗啦出去。带出一道极长的口子。 霎时间,鲜血淋漓。 砰、 “申伺----”姜慕晚来不及管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猛的喝了声。 让他住手。 老爷子被踹倒在地,躺在地上哀嚎着。 “你没事吧!” “留活口。” “我明白,”申伺抿唇回应,险些坏了姜慕晚的大事。 ------题外话------ 老爷子:顾董、救我。 姜慕晚:你喊啊!喊破喉咙看有没有人来救你、 明晚十一点见、 今晚出场的每一个人都要做好笔记、拿个小本本记起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谢你不杀之恩? 宴会厅内,众人转场第二轮拍卖会。 会场中央,君华老总四下寻找自家老板的影子,却经久不见人,让徐放去寻。 却见人独身而来。 “顾董呢?” “顾董让我们先开始,”徐放稳住新心神回答。 但凡是君华的晚宴,即便不是公关部主办,那也是公关部参与其中。 翟婷这人,自打君华成立伊始便开始游走于各大宴会场,老板的一句先开始,她得琢磨琢磨。 翟婷这日,穿着依旧是上班时的装扮,听闻徐放的话语,拿着联络器的手缓缓的插在腰上,往前走了一步,似是刻意控制声响不然四周人听见:“是我们自己的场子就没什么,问题是现在姜老也不在。” 翟婷说着,视线落在姜薇身上。 徐放了然。 “你只管办,我去谈。” 而此时,姜薇身旁亦是站着几位万众的工作人员,提及宴会场进入拍卖缓解,但是董事长不在,姜薇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见识过姜慕晚在华众办公室与老爷子撕逼场面的她,隐隐觉得老爷子现在不在,绝对是姜慕晚的手笔。 “让--------,”一句让人去找在唇边打转。 【那是你的事情】 【什么叫不合适?】 宴会场临开始前老爷子的一番话就这么钻进了姜薇的脑海里,让她将出口的话狠狠的转了个弯儿:“我去找。” 姜慕晚顺着休息间那方而去,行至最里间的那道门,远远的、见顾江年半倚在们门口,脚边扔了四五根烟头,显然,站在这里已有有些时候。 姜薇微微拧眉,抬步向着顾江年而去:“顾董。” “姜经理,”顾江年浅浅点头招呼。 “我找姜老,”姜薇直言。 砰---------- 啊---------- 姜薇话语落地,便听见两道声响在顾江年身后的门内齐齐传来,霎时、姜薇平静的目光被惊愕取代,望着顾江年带着几分诧异。 而后者,姿态依旧未变,那漫不经心抽着烟的动作没有因为门口的声响而有半分停顿。 姜薇正惊诧中,只听顾江年吐了口烟圈出来,用漫不经心语调问道:“姜经理要进去看看吗?” 对于姜家的事情,一同生活在梦溪园的顾江年,是知晓的。 姜家的思想仍旧处在古代男尊女卑的思想中,无论是姜薇,还是姜慕晚,都是被重男轻女的思想残害的人,何池不止一次在他跟前感叹,感叹姜家的女孩子伤心。 姜薇在华众卖命多年,仍旧是个经理的职位,且多年了,止步不前,为姜临做嫁衣。 “里面有姜经理要找的人,”顾江年再度开口,直言老爷子就在里面,而刚刚那凄惨的叫声就是从老爷子发出来的。 姜薇望着顾江年,意图从他脸面上窥探出几分不一样的神色来,可许久、未果。 顾江年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色,瞧不出喜怒。 姜薇的步伐止于门口,老爷子在里面,姜慕晚定然也在。 “顾董怎在此?” “看戏!”他冷漠无情的甩出两个字。 “姜经理要是这会儿进去,老爷子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说着,顾江年往旁边去了一步,那模样好似在给她让位置。 顾江年的那句看戏,让姜薇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的勾了勾。 一线生机? 言下之意,她不进去,老爷子可能会死? 姜薇眸底有些许看不清的微光微微闪过。 向来顺着老爷子的姜薇此刻竟然有了一种极其凶狠的想法,死就死了吧!他也该死了。 阴险恶毒的想法一旦在脑海中攀上来,就如同涨潮时的海水似的,来势凶猛,挡无可挡。 一个处处把女儿推出去的人,活着也是污染空气。 姜薇平静的面容缓缓牵起一抹淡淡的笑:“那就不打扰顾董看戏。” 后面那句话,她自动忽略。 顾江年看着姜薇离去的背影,勾了勾唇。 心想,姜家的女人果真都比男人聪明。 姜薇今日一旦推开了这扇门,她跟姜慕晚搭建起来的利益会就此崩塌。 她若是伸手救老爷子,必然会得罪姜慕晚。 她若是不救,必然会得罪老爷子。 所以,她选择置身事外,转身离开,只是这一转身,便无形中告知顾江年,她选择的、不老爷子,是姜慕晚。 “姜经理,”姜薇刚抬步迈入宴会厅,便被徐放喊住脚步。 “徐特助,”姜薇收住面上失魂落魄、开口笑答。 “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徐放直言,脑海中,觉得姜薇跟姜慕晚是一挂的人,雷厉风行,不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角色。 是以徐放跟姜薇这为数不多的交谈言语都是及其直白的。 “顾董在?” “姜老在?”徐放反问回去。 “顾董没意见?” “这就是顾董的意思,”徐放点头告知。 而姜薇呢? 竟然已经选择了姜慕晚,她自然是站在她那边:“那开始!” 反正无论是顾江年也好,还是老爷子也好,都是压轴戏。 姜薇跨步朝着万众那群人而去时,面上的愤恨,隐忍、交换而来,踩在地毯上多的高跟鞋,极有规律的咚咚作响,那不紧不慢的步伐连带着僵硬的背脊都给人一种隐忍硬气之感。 -------------、 休息间内,姜慕晚低头看了眼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鲜红的鲜血顺着臂弯至指尖,而后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毯上,渲染出淡淡的颜色。 “觉得不甘心?不服气?临死也想拉上我一起垫背?”姜慕晚望着躺在地上的老爷子,话语间没了刚刚的怒火,反倒是自己起平静,平静的可怕。 “这十几二十年,我每每午夜梦回都能看见那个老妖婆摁着我的头把我往水缸里送,她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把我关进仓库里不给我吃不给我喝,不让我联系宋家人,含着要弄死我的心把我往阎王爷跟前送,你这算什么?就如此便受不了啦?不急不急、你们当初家加诛在我身上的一切,我一分一毫的都要还给你。” 那般年幼的她,苦苦挣扎,苦苦哀求,求着老太太放过她,她一定好好听话,求着老太太给她一条活路,她干什么都可以。 可她那时不知,不是她犯了错才会受到如此对当,是她的出生,是她的性别,她在为这些无法更改的事务买单,用整个童年去买单。 “所以你回来,是为了报仇,”老爷子捂着胸口望着她磨牙切齿问道。 “你觉得呢?你们欺我踩我想谋财害命还不许我报仇了?怎么?你还想我对你感恩戴德感谢你当年的不杀之恩?” “你找错对象了,”老爷子行至如此依旧想反驳自己当年所做之事。 姜慕晚冷笑出声,望着老爷子的目光泛着阴狠的杀气,猩红的眸子蕴着水光,一副隐忍不得发的模样:“没有你的许可,她敢吗?默认就是共犯,你觉得自己无辜?那我呢?” 最后三个字,喊得极其尖锐。 “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要被你们弄死?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要受你们虐待?你无辜?你把利刃递给那个老妖婆,让她来捅我,你还无辜?” 姜慕晚在自己即将爆发出来时,狠狠的收住了自己的言语。 冷笑了声:“想想回去怎么跟姜临解释,你看看,你的手中没了权利你的儿子跟儿媳都是什么嘴脸。” 砰-------身后房门被猛然拉开且极快的被关上。 顾江年夹着烟侧眸望去:“完------------.” “姜慕晚!!!!!”爆喝声在走廊响起,顾江年一句完了还没言语出来,目光撞到她流着血的手臂时,心跳都满了几拍。 吓的他手中的烟都掉在了地上。 “狗男人,”姜慕晚轻轻的唤了句,顾江年面色阴沉的擒住人的臂弯,猛的推开了对面休息间的门,拉着姜慕晚进去。 厚重的门板被带上的那一瞬,顾江年冷怒的声响朝着姜慕晚劈头盖脸而来:“你有没有本事?啊!” “不是说万无一失吗?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你能不能把在家里跟老子上房揭瓦的那个架势拿出来?” “姜慕-------------。” 顾江年的咆哮声止在姜慕晚的唇瓣中,本是低头别骂的狗血淋头的人猛的提起头,踮起脚尖封住了顾江年的薄唇,所以的怒火在这瞬间静止。 但也仅是一瞬间而已,顾江年伸手将姜慕晚拉开:“你少来迷惑老子。” 一副绝不可能让她得势的模样冷冷的瞅着她。 “你别骂我了,”姜慕晚嘟囔开腔。 “你都这样我还不能骂你了?” “我都这样了你还骂我。” 顾江年:.............. “再由着你的性子来,老子跟你姓,”顾江年望着姜慕晚,恨铁不成钢,说什么万无一失,这就是她说的万无一失?把自己弄个的鲜血横流的万无一失? 顾江年这会儿,心肝脾肺肾都挤乎到一起去了,肺都要气炸了。 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就好像看着一个脾气不好天天嚷着要出去跟人打架,结果一打架就输的小孩,那种感觉,有点老父亲的无奈。 小姑娘脾气不好,他得顺着,可每每放出门回来就一身伤,顾江年能不气? 不气就怪了,怎会不气。 “狗男人~~~~~,”姜慕晚糯糯开腔,这三个字被她喊得婉转悠扬。 姜慕晚想,她完了。 在外受了任何其气都行,可一见到狗男人,就觉得委屈的不行。 刚刚在老爷子面前犹如一只斗鸡似的人,这会儿焉儿了。 委屈巴巴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打架打赢了的人。 “说-----,”男人言简意赅。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清明的眸子泛着星光,闪闪发亮,圆溜溜的眼睛里盛着水光,怎么看怎么都委屈。 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回家找父母告状似的。 顾江年伸手,避开她的手臂,将人搂进怀里,狠狠的叹了口气:“上辈子欠你的。” “可以亲一下吗?”姜慕晚仰着头望着他,小心翼翼的讨吻。 “不行,”狗男人冷声拒绝。 “哦————,”她可怜兮兮的应了声。 将低下去的下巴被顾江年指尖挑起,顷刻之间,男人薄唇落下,辗转反侧、唇齿相见。 宽厚的掌心落在她细腰上缓缓摩擦着,抹的人姜慕晚纤细站不住,抬手勾住人的脖子。 躬着身子往前。 --------------、 宴会厅内,舞台上,主持人正在介绍着台上拍卖品。 “这是一套珐琅彩山水人物白地茶碗,始于清朝、碗内白地无纹,外壁一面画山水人物,背山面水,竹林小屋,一士人坐于屋内------------------。” 此时,坐在位置上的姜临目光看了眼身旁空出来的位置,眉头微微拧了拧,侧眸望向姜薇:“父亲呢?” “刚刚见他跟顾董聊着一起走开了,估计一会儿就来,”姜薇淡淡回应。 但凡是提及顾总,姜临的话都能少好几句。 姜临的目光往一旁而去,见余瑟身旁的位置是空的,信了姜薇的话。 “起拍价、一千五百万,每五百万加一次价。” “两千万,顾夫人起价两千万。” “两千五百万。” “三千万,姜夫人出价三千万。” “三千五百万,顾夫人出价三千五百万。” 乾隆年间的茶盏,无论如何,收藏意义是在的是,拍卖会一开场便是这般顶尖货,多的是人眼红。 买个杯子回去放着等升值这种事情只怕大家都愿意干。 “嫂子很喜欢?”姜薇见这个茶盏的价格已经超过了五千万还在加价,忍不住侧眸望了眼杨珊。 “父亲不是喜欢喝茶吗?” 姜薇闻言,笑了笑,没做声。 老爷子是喜欢喝茶,可也没豪气到拿古董去饮茶。 华众现在风雨飘摇,不见得能经得起杨珊燥縢。 许久之后,顾江年回道会场,余瑟瞧了他一眼,再望向身边的位置,开口问道:“就你一个人?姜老呢?” “母亲看中什么了?”顾江年答非所问,轻飘飘的岔开了余瑟的话题。 “刚刚有个乾隆年间的茶盏不错,价格拍到离谱,”余瑟的并非抠抠搜搜的人,觉得贵的离谱无非是心疼顾江年打江山不易。 “喜欢就拍,都是小钱,”男人开口宽慰,侧眸之际,余光瞥见姜慕晚裹着一件浅灰色的披肩坐下。 极淡的扫了眼,男人掌心交叠,落在虎口上的大指缓缓的搓揉着是。 意味深深、不露城府。 “接下来,是一套翡翠首饰,水头好,颜色佳、工艺巧,一件顶级翡翠必然是通透澄明,灵动自然的,这套翡翠首饰的起拍价,一千万,单次加价一百万。” 姜慕晚目光望着台上那套翡翠,动了心。 拍下来,无论是送给宋蓉还是俞滢都是不错的选择。 “一千一百万,”她举牌。 “一千五百万,”身后,亦是同样有人举牌。 起先,还有些许人看中这套翡翠,但到最后只剩下姜慕晚跟另外一个女生在加价。 “单家女儿,我瞧着人家就是冲你来的,”身旁,付婧轻声言语。 姜慕晚侧眸睨了眼坐在自己斜后方位置的女孩子,望着她满脸仇恨。 她就说,总觉得今晚场子里有人有意无意的在用眼神问候她。 四千一百万? 加吧! 反正跟你扛到底。 姜慕晚再度举牌。 四千二百万, 四千三百万、单家小姐继续加。 “五千万,”姜慕晚直接跳价。 “你疯了?超过它原本该有的价值好几倍了,”付婧在身旁拉着她的手。 “五千一百万,”身后,气呼呼的声响在度响起。 姜慕晚呢? 浅浅勾了勾唇角,没有要加价的意思。 侧眸望向身后的单家小姐,那一眼带着些许挑衅,余光瞥见坐在第一排的狗男人准备举牌子,姜慕晚急忙。轻启薄唇冷冷开腔:“竟然单小姐这么喜欢,那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瞧瞧,她多大方? 顾江年坐在第一排,感受着姜慕晚跟人的角逐,见人是真喜欢,本是想动手直接拍下来的,这牌子刚有要起的意思,便听闻姜慕晚那句不夺人所好的话。 喜不喜欢他不太敢确定,但姜慕晚今日只怕是故意挖坑给人跳。 “我看顾董有要加价的意思------,”主持人眼尖的瞅见了顾江年的动作。 秉持着讨好的意思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问的场上一片哗然。 而顾江年呢? 缓缓摇了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 “五千一百万,第一次。” “五千一百万,第二次。” 主持人的目光环顾四周,见确实无人再家加价,接着道“五千一百万第三次,成交、、这套翡翠是单小姐的了。” “蠢货!”姜慕晚冷哼了声,薄唇微起甩出这么两个字。 而坐在身后的季言庭跟季言若两人稳稳妥妥的将这两个字听进了耳里。 顾江年都开口君子不夺人所好了,其他人谁会去踩他的脸面? “你低调点,”付婧附耳提醒。 拍卖会临近尾声,顾江年视线在场中央寻着什么,触及到徐放的视线,微微颔首,仅是如此一个动作,徐放便领悟到了自家老板的意思,微微身子迈步朝着是顾江年而来,将俯身,只听见三个字:“去看看。” 这声去看看,看的是谁,徐放知晓。 他弯着身子离开是拍卖场,一边,姜薇的余光瞥见徐放向休息间而去,微微俯身同姜临道了句:“我去看看。” “去吧!”姜临漫不经心回应。 姜薇提着裙摆,紧随徐放身后离开,顾江年见此,微微勾了勾唇角,将视线收回。 “怎么了?”身旁,余瑟轻声询问。 顾江年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回应:“没事。” 而一旁,姜慕晚眼见徐放跟姜薇二人离去,侧首同付婧言语了声什么,后者起身,离开了拍卖场坐席。 姜慕晚这一侧首,余光瞧见了坐在身后的季家姐弟二人,四目相对,季言庭及其坦荡的挪了个位置,坐在了原先付婧的位置上。 “季先生这是何意?”姜慕晚凝眸望着人,话语平平,无喜无不喜。 “入场时便见到姜副总了,只是一直不敢上前打招呼。”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姜慕晚浅笑了声,并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现在人多,我想姜副总也不会直言开口让我滚什么的。” 姜慕晚有一阵无语,落在季言庭身上的视线缓缓收回,落回台上。 “想还姜副总人情,不知何时有这个机会,”身旁,男人收了那股子不正经,同样是将目光落在台上,面上表情淡淡。 “是季先生还?还是季检察长还?”她淡淡开口,询问季言庭。 “姜副总钦点,”言下之意,不管是谁,只要她开口。 姜慕晚扯唇,笑了笑,落在膝盖上交叠的手缓缓摸了摸指关节,凉薄的话语顺着嗓间溢出来:“那就劳烦季先生回去问问季检察长想不想更上一层楼了。” 身后的看客,只见道姜慕晚跟季言庭坐在一起是不是低眸浅笑。 虽说不知晓聊的是什么,但二人这频繁互动的姿态,让一众媒体疯狂抓拍。 娱乐圈的新闻很好看,但c市这些豪门世界大财阀的新闻难道不香吗? 季言庭落在台上的目光缓缓收回,落在姜慕晚身上,这个女人,一身墨绿色礼服在身,臂弯间搭着一块披肩,挽起的头发让纤长的脖颈露出来,微微扬起的下巴彰显了她此时高傲的姿态。 如同高高在上的孔雀,又如同藐视众生神,给人一众独立孤傲之感。 遥远的令人抓不住。 季言庭的视线依旧落在姜慕晚身上,似打量,似窥探,但也隐隐有那么几分只有男人才能看懂的情绪。 “姜————,”季言庭的话还未开口,门口传来阵阵骚动,有保安的声响从大门入口处传来。 一群保安,揽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似是想拦但又不敢的模样。 拍卖会中途被打断。主持人的声响戛然而止。 本是面向高台的人缓缓的侧身望着门口方向,而顾江年扫了眼门口,视线缓缓落姜慕晚身上,见其跟季言庭靠的如此之近,眉头不免紧了紧。 落在膝盖上的拳头,狠狠的紧了紧。 转而,略带薄怒的视线缓缓的移到曹岩身上,后者会意,起身想着门口那群西装革履的人而去。 全场人的目光、或惊讶、或好奇,或看好戏、或疑惑不解。 可唯独姜慕晚,目光平静,无波无澜,好似这突然闯入宴会场的一群人提不起她的半分兴趣。 “你好,我是君华副总曹岩,请问各位是?” 领头的那人想着曹岩微微颔了颔首,算是客气哼:“曹副总。” 而后、这人伸手从手中文件袋抽了张纸出来,抖开,递到曹岩跟前:“我们是首都人民检察院的,有人举报首都大学副校长跟万众慈善基金会董事长联合贪污建校款,我们带人回去问问情况。” 曹岩面上一惊,心底是叫苦不迭,君华好端端的砸了自己的脚。 宴会场上,若是让人将老爷子带走了,她们君华或多或少都会受到牵连。 数家媒体在场,即便是控住消息也会流出去。 “各位不若坐下来喝喝茶,待我们先清个场?也好让你们更方便的开展工作。” “曹副总这话有意思,我们首都人民法院的人竟然来了c市,带来了逮捕令,就证明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请我们喝茶也是浪费时间。” 声响不大,但却铿锵有力。 本就是静谧的宴会厅,霎时间,一片哗然。 曹岩为难的看了眼顾江年,后者拧了拧眉头,将要抬步过去,便被余瑟拉住了臂弯。 “母亲安心。” 余瑟依旧担心,望着顾江年,心跳暗暗加速。 大抵是有过不好的经历,本是面色沉稳的余瑟此时脸面上一片寡白,连带着抓着顾江年臂弯的手寸寸收紧。 顾江年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握住余瑟的掌心,轻声安抚着:“母亲安心。” 如此就罢,顾江年且还伸手将人虚掩进臂弯间。 这夜,何池没来。 顾江年站在余瑟身旁,不敢脱身。 姜慕晚在休息间时就告知此事没完,但他不知-------首都的人会跨市过来提人。 “我不太明白各位的话刚刚是什么意思,”站在后方听闻自家父亲名字的姜临跨步过来,望着眼前西装革履的一群人开口。 “贪赃枉法、证据确凿,你说是什么意思?”那人语气没了刚刚的半分客气。 满面不悦。 “我看各位还是不要影响我们办案的好。” “即便是贪赃枉法那也该是c市检察院来办案,而不是首都,”姜临望着跟前人,寸步不让,事关自己的家族声誉,他可谓是奋力做斗争。 “嘿!”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群中有那么一道不和谐的声响传来,紧接着,就见到一个类似于二世祖之类的人从人群中跨步出来,依旧是西装革履,白衬衫黑领带且还带着检察院的徽章,这么正统的装扮都挡不住他那声吊儿郎当的气息:“但凡是越过本市上到首都的案子就证明这个案子牵连盛广,且还是高层人士,不明白?要我给你普普法吗?” “都当我们闲的?我们坐了四五个小时的高铁过来是来跟你们弹棉花的?在拦着统一用阻碍公务的名头带走。” 中气十足的怒喝声在诺达的宴会厅里炸开。 炸的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字:狂。 眼前人实在是太狂。 “你们没这个资格,”姜临依旧在做抵抗。 “我们有没有这个资格不是你说了算,是国家法律说了算,”男人冷声开腔,半分面子都不给,他不是什么c市人,也不管你在这个城市里是什么地位。 谁的脸伸过来都得打。 “你是姜临是吧!不急————,”这声不急、带着浓厚的含义。 再无第二句话。 “你————,”姜临被气的火冒三丈,担又知晓眼前人得罪不起。 “是你们将人请出来,还是我们自己去搜?” 正所谓,每个地方有没个地方的为人处世之道,首都跟c市还是隔着一段距离的。 姜临目光在四周寻了寻,并未瞧见老爷子的身影。 看了眼薛原,后者会意,急忙去寻人。 休息间内,此时、只剩下老爷子一人,他躺在沙发上挣扎着,用沧桑低沉的话语呼救,但宴会场之外的声响盖住他的求救声。 突然,门外敲门声响起。 且这敲门声,持续许久。 门外,徐放做足了客气的姿态,见许久无人应答,才推门而入。 身后按开灯之际,一声惊呼响起:“姜老。” 姜老爷子躺在沙发上奄奄一息,望着进来的徐放求救似的朝他伸出手。 “姜老您这是怎么了?” “父亲---------,”身后,姜薇的声响也随之响起。 急切,而又惊恐。 老爷子望着姜薇,开口便想提及姜慕晚那个孽畜,可刚刚到嘴边的话都尽数收了回去,不不不不、不能说。 如姜慕晚所言,一旦姜临跟杨珊知道他手中没了半分权利,他的寿命,只怕也该到头了。 “我们先出去。” 薛原将行至休息间方向,便见姜薇扶着老爷子出来,身后且还跟着徐放。 “这是怎么了?”薛原话语焦急。 身旁,姜薇开口将话接过去:“摔了。” “董事长,外面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一想到出事,老爷子脑海中就闪过了姜慕晚的名字,要死,他也会带着姜慕晚,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孽畜。 留着她就是个祸害。 “首都检察院的人下来了,说是有人举报首都大学副校长贪污受贿,牵连到了您,”薛原此时,心跳急促。 检察院的人来势汹汹,不像是假的。 若真是出了事,刚刚从鬼门关踏出来的华众只怕又该一只脚进去了。 “胡说,是谁在造谣我姜家?”姜薇拧眉望着薛原,呵斥出口。 “我们不闲,也没那功夫去跟你造谣,”薛原还未回应,身后有道身影向着他们这方而来。 姜薇的目光顺着薛原身后望去,见检察院的人站在门口,扶着老爷子的手紧了紧。 “没有证据,我们也不会带着逮捕令来,”男人说着,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法警拿人。 身后人行动,一时间,宴会厅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宴会厅里的所有高门权贵都踩着步子往前去了两步,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用好奇的姿态去看着这场好戏。 内心深处只感叹姜家流年不顺,自姜司南一事被爆出之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接踵而来。 根本就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姜慕晚呢?拢着披肩站在原地,那高傲的姿态一如刚开始那般没有半分松动,听着身旁众人的嘀嘀咕咕声,面容未有半分松动,但抱臂的双手狠狠的往下摁了摁,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手臂上还有伤口的事实。 季言庭站在一旁,嗅觉比视觉来的更快,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子铁锈味, 低眸望去,便见姜慕晚的披肩上有淡淡血迹冒出来,这人眸中有惊愕一闪而过。 随即,压下心头的震惊与诧异,故作漫不经心的脱下身上西装,搭在姜慕晚肩头。 且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方手帕。 递至她跟前。 起先,见季言若如此动作,姜慕晚稍有震惊,直至手臂间阵阵是疼痛传来,才知晓这人寓意何在。 伸手接过手帕,拿在掌心缓缓的揉了揉,在人群中用及其隐晦的动作搓去掌心血迹。 “谢谢。” 季言庭漫不经心的嗯了声,而后燃了根烟,立在姜慕晚身旁,左手夹烟微微靠近姜慕晚受伤的手臂,试图用烟味去盖住那股子血腥味。 “天啦!姜老这是怎么了?” 一声惊呼在人群中响起,打断了姜慕晚欲要二次道谢的话。 ------题外话------ 求票票、求打赏、求踩评论区(日常不要脸三求) 事实证明,我是个没有存稿的作者,写多少更多少,早写完早更,晚些晚晚更,实在写不出来把我拎出来抖一抖也没用。 重点!!重点!!重点!!!我一更是八千,两更也是八千、四五六更也是八千,没有偷工减料,不要只看章数、、 明天周末(~ ̄▽ ̄)~大家都懂哈! 第二百三十四章:恩恩怨怨,终有一了 依旧是在宴会厅,昏暗的灯光早已调换成了亮堂的灯光。 人群中,有人眼尖的看见了姜老被姜薇搀扶着从休息室出来,八十多岁的人了,明显一副出气比进气多的模样,那颤颤巍巍的模样好像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一遭似的。 老爷子何等机灵人? 眼前眼前情况不对,怎会不做点什么出来? 视线落在首都检察院的那群人身上,眼底的精光光一闪而过,扶着姜薇的人缓缓的往下滑。 连带着姜薇的身子都压垮了几分,身旁徐放眼疾手快的将人托起。 对面人见此,唇角牵了牵,单手插进兜里,另一只手抬了抬止住了有一群法警的动作。 不知是有所顾及还是如何。 “林医生————,”人群中惊呼声响起,带着焦急与尖锐,好似老爷子下一秒就要icu似的。 这声林医生猛的喊出口,姜慕晚的话在老爷子的脑海中盘旋而起。 【你晕,大胆晕,我带了医生来,晕了我也会给你弄清醒】 如果这是姜慕晚亲手设的局,他逃不掉。 若是c市的人他还阔以操作一番,若是首都来的,他插翅难逃 老爷子在人群中寻着姜慕晚的身影,可除了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头之外什么都没看见。 姜慕晚此时,必然隐在人群中看着好戏。 “公务人员的工作,我该配合才是,老爷子我跟你们走一趟,”老爷子松开姜薇的手,站直了身子,那风骨,若是不解的人瞧见了,都得道一句硬气。 “父亲————,”姜临的惊呼声响起。 老爷子抬手压了压,示意他别慌。 姜薇在一旁离着老爷子最近,她侧眸,望着老爷子的目光有些许担忧,老爷子侧眸望向她,伸手拍了拍她的的手背,用及轻且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嗓音对姜薇道:“提醒你哥、堤防姜慕晚。” 姜薇心头微颤,望着老爷子的那些许伪装出来的担忧险些装不住,默了数秒,才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首都检察院的人带着人离去,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浩浩荡荡的闯进来,又及其狂妄的将这个名满c市几十年的老人家带走。 “姜老他?”余瑟望着顾江年的目光稍有些担忧。 “配合调查罢了,”顾江年拍了拍余瑟的手背,以示宽慰。 余瑟嗯了声,点了点头。 姜家人各个都焦急害怕,可唯独姜慕晚挺立于此未曾动弹半分,身上披着季言庭的外套,孤傲的姿态好似今晚发生的事情跟她半分关系都没有。 修长的脖颈、高傲的头颅微微扬起,那般的清高孤冷。 给人一种她不是人,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神的感觉。 她站在人群中的姿态,叫人忍不住多瞧两眼。 而顾江年呢? 视线顺着余瑟的目光望过去,便见姜慕晚肩头披着季言庭的衣服,与之比肩而立,心底有一股子无名火在蹭蹭蹭的往上冒, 这一幕让顾江年想起了顾公馆某日傍晚,也见姜慕晚光着脚丫子窝在沙发上看书,伸手脱了自己外套搭在她嘴上。 她是如何做的? 伸手将外套拎起来搭在沙发背上,扯了一旁的毯子重新盖上。 彼时、顾江年觉得没什么。可今日,只觉心头隐隐作痛。 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他每每对其示好,姜慕晚总是半推半就,而今日,季言庭的衣服披在她肩头,却未有半分拒绝之意。 男人眉头微皱,唇角缓缓压下来,他在极力隐忍自己心头的怒火。 顾江年不是善类,他纵容姜慕晚的一切无非是处于爱,但这纵容不包括姜慕晚在大庭广众之下受他人之好,且这人还明显对她有意。 许是这母子二人的目光太过热烈,以至于站在不远处的二人极有默契的回眸。 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叫顾江年看的一口血窝在心里险些没把自己呕死。 姜慕晚回眸望向顾江年时,明显觉得这人身上气息不对,周身冷意顷散, 而季言庭,只觉顾江年这一眼充满敌意。 “这么看去,姜家姑娘跟季家公子,倒也般配,韫章觉得呢?” 身旁,余瑟温温淡淡的声响响起。 顾江年这会儿,心都在滴血。 素来孝顺的他,即便是余瑟说了他不想听的话也会昧着良心回两句,可这日,他选择了装作未听到。 凌厉如刀子似的早已将姜慕晚千刀万剐。 法警一边一人看似是搀扶着,实际上是压着老爷子从休息间的过道里走来,一众媒体见无人出来制止,疯狂的按着快门,势必要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c市大家,就此败落,新闻放出去,怎是一个惊天动地那么简单? 聪明人谁会错过? “里桉,”一群人,行至宴会厅中央,一声清冷的嗓音在会场中央响起,引去了众人的目光。 会场中的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姜慕晚身上,众人的震惊、诧异,在她身上未曾露出半分,相反的,她姿态高雅,肩头披着一件黑色西装与大红色的口红正搭,显得冷艳孤傲。 这一声里桉分明就是在唤带头的那个男人。 男人微微回眸,视线落在姜慕晚身上,见到人,似乎还有几分惊讶。 浑身那股子吊儿郎当之气瞬间收起,望着姜慕晚及其客气的喊了句:“蛮姐。” 姜慕晚身子未动,望着人,将视线缓缓的移到老爷子身上,旁人以为这是正常的,可老爷子知晓、并非。 是姜慕晚、一定是姜慕晚。 她说过拿到自己想要的就放他一马,可这场子还没散就已经开始过河拆桥了。 华众她要,他的命,她也要,这个心思狠毒的女人。 老爷子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可谓是泛着阴森之光。 “带哪儿去?”姜慕晚声线平静,开口询问。 “回首都,”里按答,话语里尽是客气之意。 姜慕晚点了点头,在众人的瞩目下将视线又移到老爷子身上:“照看着些。” 里按闻言,侧眸看了眼身后架着老爷子的两个法警,二人会意似的松开老爷子,显得客气了许多。 若是事情还有转机,今晚应该是在c市,而非连夜回首都,在场的人,谁不懂? 懂归懂,但不敢言明。 姜慕晚与检察院人的这番对话,无疑是赤裸裸的告知了众人,她在首都的位置,不低。 姜家走了一个老爷子,还有一个腰杆儿挺直的姜慕晚。 一时间,本是想着看好戏的众人那颗心又狠狠的压了下去。 姜慕晚啊! 在示威,向着姜临示威,也在警告,向着老爷子警告。 告诉他,进了首都就是进了她姜慕晚的地盘,敢乱言语,无活路。 他啊!必死无疑。 四目相对,老爷子眼中有着数之不尽的愤恨。 而姜慕晚,高傲而又淡定。 丝毫不惊慌。 气定神闲般的站在那处,好似眼前的动荡完全不值得她放在身上。 “那我们先走了。” 姜慕晚颔了颔首:“不送。” 里桉挥了挥手,带着一众人离开,姜临与杨珊二人跨大步紧随其后,似是想过做些什么,可对方来势汹汹,且太过狂妄,让他们无法下手。 直至人消失,姜临带着杨珊返身,想着姜慕晚而来。 而彼时,刚刚站立许久没动的姜慕晚挪动步伐,披着季言庭的外套准备转身离开,宴会行至此,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君华的这场盛宴,毁在了老爷子手中。 眼看着姜临过来,姜慕晚跨步离去,是何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屋外、付婧站在一旁,望着从宴会厅出来的一行人,似是不想挡着众人的路,身子往旁边去了去。 路过身旁时,里桉望着她,微微颔首。 付婧点头致意。 一行人刚上车,付婧便见姜慕晚跨大步而出,她在前头走,姜临在身后心急如焚的跟着。 那急不可耐的模样似是恨不得立马擒住姜慕晚问个究竟。 老子有言:物无美恶,过则为灾。 老爷子的灾难来了。 姜慕晚披着季言庭的衣服一路向外,行至初春这初春夜间时,一阵寒凉将她吹的清醒,也将那浓厚的铁锈味吹入姜临跟付婧的鼻息之间。 姜慕晚抬眸,目光望向被霓虹灯照亮的夜晚,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 那是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入了首都,他还能翻起什么风浪呢? 任他有千万种本事,也飞不出她的五指山。 姜慕晚跨步下台阶,姜临猛的跨步而来伸手擒住姜慕晚的臂弯,将她狠狠的拉住。 好巧不巧的,掌心摁在了她的伤口上,被顾江年简单包扎的伤口已经二度血崩。 “姜总这是什么意思?”付婧在身后赶来伸手扒拉开姜临落在姜慕晚的臂弯上。 一拉一推之间,姜慕晚只觉臂弯有股温热的液体顺延而下。 她伸手,在宽厚的西装外套内,用季言庭的手帕狠狠摁住伤口,防止血崩叫人看出端倪。 “我跟我女儿说话,付秘书也要插一脚?”姜临阴冷的眸子落在付婧脸面上带着带着审视之意。 “父女之间,有言好商量,姜总动手是否说不过去?”付婧语调微扬询问姜临的语气带着几分质问。 三言两语就将姜临逼进胡同。 这话,就差明里暗里的告知众人姜临追上来不是什么好事。 “你胡言乱语什么?”姜临的怒喝声在酒店外响起,望着付婧的面容隐约有几分火气。 “我奉劝姜总一句,老爷子刚被检察院带走,姜总要不想姜家太难看,就收着些,”付婧握着姜临的手缓缓松开。 她料想,姜临也不会是个傻子,身后众多媒体记者,众多的豪门贵胄。 若是不丢脸丢的太狠,都得掂量掂量。 “老爷子的事是不是你的手笔?”姜临的质问声在身后传来。 姜慕晚闻言,余光瞥见三三两两从厅内出来的人,勾了勾唇瓣:“我要有这通天本事,还会被你们欺凌?” 言罢,姜慕晚及其不屑的横了姜临一眼,转身离开,跨步而下的步伐未有丝毫停顿,摁在臂弯上的手已经半湿。 姜临还想说些什么,别付婧跨步向前挡住了步伐。 姜慕晚在身后人看不见的地方,牵起唇角,脸面上的笑容比那春日盛开的花儿还鲜艳上几分。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人在做,天在看。 举头三尺有神明,可惜十人九不知。 老爷子跟姜临若是知晓,怎会沦落到现如今的地步? 姜慕晚现在恨只恨那个老东西啊!死的太早。 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从心底蔓延至百骇全身,何其痛快啊! 埋在心底十几年的阴霾一寸寸的被拨开。让她得以见到天日。 你不喜我,痛恨我,厌恶我,恨不得弄死我,那又如何?我现如今不仅活的好好的,且还将老爷子反杀了。 人生在世、恩恩怨怨,终有一了。 九点、君华的这场宴会并未圆满结束。 君华老总各个面色不佳,一副吃了屎的模样。 “翟经理,”徐放收到顾江年的目光抬腿向着翟婷而去。 后者站在一旁目睹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戏之后,心跳稍有些不稳,拿起桌面上也不知道是谁喝过的水狠狠的灌了几口,整个部门多日努力,毁于一旦,她怎能不心颤? 翟婷见着徐放来,摆了摆手:“让我静静。” 徐放望着翟婷稍有些心疼,但还是我硬着头皮开口:“顾董说,今日至此。” 闹成这样,众人也没心情在留下去。 翟婷端起桌面上的水灌了一大口,试图让自己清醒冷静些,她点了点头,算是知晓。 姜慕晚这夜,驱车行了数十里,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俯身在中控台上摸出包烟,抽了根出来,叼在唇边,烟有了,她摸了半晌都没摸出火来。 臂弯疼痛阵阵传来,让她烦躁之意不减。 急切的需要一支烟才能抚平这种经久未散的疼痛,人生是一场永不落幕的大戏,冤冤相报唯恐浪费短暂人生,万事万物,因果循环,善也好,恶也罢最终都有其归宿。 姜慕晚的脑海里响着宋老爷子说过的话,他信佛,信道,讲究因果循环,讲究日行一善,讲究得饶人处且饶人。 姜慕晚曾短暂的信过那么几年,后来才知道,这世间,不止一个道。 六界众生,各有其果。 她成不了佛,放下屠刀这种事情也不该在她的人生中发生。 她低头摸打火机,正拧眉不悦时,半开的窗扉上伸进来一只手。 吧嗒一声,打火送到了唇边,姜慕晚侧眸望去,只见里桉半撑着窗扉站在车旁,面含浅笑望着她。 姜慕晚伸手将窗子往下放了放。 抬手吸了口烟,稳住臂弯间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蛮姐有什么吩咐?”里桉站在车旁微微弯着身子望着姜慕晚,吊儿郎当的气息往回收了半分。 姜慕晚侧眸望着身旁人,从他眼中窥探出了半分讨好之意。 首都人人知晓,宋家二女靠天吃饭,多的是人觊觎。 科研世家,屈指可数,而如宋家这般四代延续下来的更甚绝无仅有。 首都人人皆言,宋家是握着免死金牌的人。 在现如今这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法制社会,宋家,却有免死的权利, 这是多少人向往的荣耀? 是多少人想得握在掌心中的权利? 里桉有讨好之意,并不过分。 首都人人见了宋知恩是宋老师。 见了姜慕晚,年岁小的喊姐,长辈也得喊一声宋总,只有老者才有资格亲切的唤她一声蛮蛮。 如今他拿的这人,从血缘关系上讲是爷爷,为了不得罪人怎么着都该问一嘴。 “按规矩办就妥。” 明知这人有探究讨好之意,姜慕晚又怎会顺着他的意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醋意升腾 初春的夜晚,依旧寒凉,姜慕晚坐在车内,瑟瑟寒风从车窗外吹进来,吹的她神志清醒,浑身寒毛耸立。 如此好吗? 好! 清醒着面对这个世界,清醒这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不好的? 不管前方路有多苦,多么崎岖不平,只要走的方向正确,她便不会停住脚步。 我从地狱中来,你让我去普度众生?我做不到。 归宋家十六年,这十六年间,年年与宋老进佛堂、进庙宇,可她从不许愿,她从不信那些建立在精神世界的依托,她只相信自己。 眼前,霓虹灯闪烁,姜慕晚视线望着离去的车辆上,夹着烟的手缓缓伸出窗外,点了点烟灰,随即、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九点三十分,不算晚,是以这通电话接的极快。 宋思知的声响从那侧传来时,姜慕晚知晓,这人、还是清醒状态。 “你是知道我缺钱了?”那侧、宋思知在实验室奋战,接到姜慕晚电话的她,稍有些意外。 而姜慕晚呢?满脑的阴谋诡计,浑身紧绷的人在此时竟莫名觉得放松了些许,她夹着烟,淡笑了声,胸腔的震动连带着臂弯上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又缺钱了?” 宋思知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侧眸望了眼自己桌面上的照片,稳稳道:“缺,” 姜慕晚坐在车内,鼻息间的烟味混着血迹味传来,她抬手吸了口烟,镇定的话语传到宋思知耳内:“我说几件事情你记一下。” 宋思知鲜少有见到姜慕晚这般正经的时候,一时间,有些震楞:“你说。” “姜老爷子被带到了首都检察院,明日一早你去一趟,让检察院的人知晓,我宋家跟他无关,不会出面保他。” 首都的那群人各个都是人精,若是跟今夜里桉一样多想了几分,看在宋家的面子上从轻处理,她连日来所谋划的一切都会落空,事先一定要将这个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姜慕晚说完,宋思知沉默了半晌,随即,不可置信的声线穿透姜慕晚耳畔内:“宋蛮蛮,你疯了?” “爷爷跟姑姑一在强调不许你跟姜家人往来,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她们苦口婆心耳提面命的给你灌输了十几年的思想你半分都未曾听见去?你想没想过姑姑?” 姜慕晚夹着烟的手微微僵了僵,后方一辆车打着远光灯过来,让她眯了眯眼。 早已猜到了宋思知会如此,所以此时她并不奇怪,接着道:“其二、首都大学副校长贪污一事你了解一下,踩他下去。” 宋思知本是准备咆哮的声响在此时哽咽了一下,她拿着手机,看了眼实验室里忙碌着的人,转身进了办公室,且伸手将门带上。 “什么意思?”宋思知眼瞳深眯,嗓音带着些许克制。 “我准备把姜家手中的华众集团收入囊中,姜老爷子被我以涉嫌贪污的罪名弄到了首都,同时牵连下来的还有首都大学副校长。” 姜慕晚言简意赅的将事情大致的讲了一遍。 宋思知在这简短的话语中抓到了重点:“所以、你根本不是在国外,而是在c市。” “是!”她惜字如金开口。 宋思知在那侧,呆了半晌,似是在消化姜慕晚刚刚所言的一切。 这夜,姜慕晚在c市繁华多的街头混着烟味跟血迹味同宋思知发生了一场及其不愉快的争吵,这场争吵,来的迅猛无情,且含着刀子向着姜慕晚砸来。 宋思知并不如外界那般所言的醉心科研,,政场的波橘云诡,商场的诡异多变,她多少有所关注,宋家处在政商两界之外,看似不与这两界有任何关联,实则又处在漩涡中心,这两界中的人多少人想把她们拉下神坛? 老爷子看似闲云野鹤般的不过问世事,可那每日每日踏进宋家门的,有哪一个不是拿着算盘进来的? “首都此时风起云涌,大会近在眼前,姑姑跟父亲西北看似是远离权力中心不参与纷争,可权力的更替哪个不是踩着尸体上来的?她们手中的这个科研成果,慢一步、是下一任身上的功勋,快一步便是这位的治国成果,到底是快还是慢,无异乎也是一种选择,蛮蛮、你堂堂宋家女,跟姜家的那个破落户去挣个什么劲儿?万一被人抓着把柄,该当如何?” 宋思知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中总结下来无外乎四个字:顾全大局。 行事之前要想想,可不可行,会不会牵连家族。 这话、若是放在先前,姜慕晚会听一听,可此时------难。 不仅难,且听起来是那般刺耳。 她抬手吸了口烟,眼眸深眯望着眼前流光溢彩的霓虹灯,薄凉的嗓音顺着初春的晚风送进宋思知的耳畔:“世人都劝我顾大局识大体,唯独只有狗男人劝我做自己。” 宋思知在那边听得狗男人三个字,如同一道闷雷在耳畔炸开,隐隐觉得有种异样情绪在脑海中劈过。 她想问狗男人是谁。 “商也好,政也罢,永远不可能非黑即白,我既入了这个道,就要做好与世俗为伍的准备,我没那么高尚。” 姜慕晚的一句没那么高尚,将宋思知脑海中组织好的语言悉数敲散,她拿着手机的手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汗:“你生在宋家,就注定高人一等,宋蛮蛮,神想入魔,也有个过程。” 宋家在首都,是绝无仅有的存在,不需要她们为人有多出类拔萃,举世无双,就单单是这个姓氏,便带着令无数人敬仰的光环。 姜慕晚是没那么高尚。 可宋蛮蛮有。 神想入魔,也有个过程? 她是神吗? 不是。 她从出生就在地狱,怎么成的了神? 披着宋家的外衣过了十几年也没能将她骨子里的恶魔给驱赶走。 马路中央,一辆工作中的洒水车缓缓行驶而过,溅起的水花落在她脸面上,让她将起的怒火往下压了一分。 她伸手,在窗外点了点烟灰:“我谋划数月,成败在此一举,宋思知你记住,你在我这里拿的每一分钱都不见得是干净的,你今日之所以能慷慨激昂的站在制高点来指责我,是因为你走了科研这条路,你若站在我的位置上,并不一定做的比我好。” 姜慕晚这话、没错。 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处的位置,宋思知从出生开始便很被灌输往后要走科研这条路,而她本人也倾心于此,子承父业,又有祖上四代打下来的基础,她在科研这条路上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求学期间,也能时不时听见老师提及家里长辈,课堂上更常听见老师用宋家人举例子。 她的人生路,一路平坦,直通光明大道。 而姜慕晚与之不同。 她从商,短短几年就立足与首都商界,成为控股大佬。 她的成功有家里祖辈惦记下来的基础,而姜慕晚、是在宋家的领域之外在开拓出一片新的天地。 宋思知懂她的难处,也知晓混迹商场的人也不见得有多干净。 气归气,可听到姜慕晚那句成败在此一举时,内心的火也消的差不多了。 “我有数,”她干巴巴开口,尴尬稍有些掩不住:“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 姜慕晚想了想,抬手抽完最后一口烟,郑重其事道:“打一顿,替我出气。” 《道德经》有言:为之于未有。 她一定要在事情还未发生之前就将姜家人拨的算盘摁在摇篮里。 让他们求生不能,求路无门。 “你就不怕姜家人求到爷爷跟前?” 姜慕晚冷笑了声:“若是老爷子,兴许还有点可能,可姜临、他不敢。” 这夜、c市动荡。 明日一早,姜家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姜老爷子若是被c市的人带走尚且还有一线转机,可首都直接下来拿人,无异于板上钉钉、盖棺定论了。 再无解救的机会。 姜临在会场门口,望着姜慕晚离去的方向,落在身旁的手狠狠的紧了紧。 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就是将损失降到最小,是以,那些陆陆续续从会场出来的人又见他转身进去。 向着顾江年而去。 这夜,因余瑟在,顾江年按捺住心中想奔赴姜慕晚而去的欲望,扶着余瑟向外而行时便见姜临急匆匆而来。 行至他跟前,急切地唤了声:“顾董。” 顾江年望着人,面色不大好,但碍于在场众人注视的目光,终究是沉沉点了点头。 余瑟此时,极为识相拍了拍顾江年的手臂,轻声开口;“我去前方等你。” 顾江年历来是人群焦点,今夜君华慈善晚宴被姜老爷子间接性毁坏,顾江年从检察院的人进来再至检察院的人离开,一言未发。 这人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深沉不露形色,多的是人壮着胆子明目张胆的探究他,探探这位年轻富商的想法,可均是无疾而终。 是以此时,当姜临行至跟前时,顾江年望着他,不显山不露水开口:“姜总有何止指教?” 顾江年其人,商场名声并不好,早年间颠覆是顾家时谁人不说一句白眼狼? 只是谁曾想到,这白眼狼这般厉害,只花了短短三五年时间坐稳了c市首富之位, 叫人不得不叹服。 先前众人的轻嗤,不屑,渐渐的转变成了畏惧。 畏惧这个来势凶猛且野心勃勃的商业霸主。 “顾董说笑了,指教不敢,只是有求,”姜临微微弯了弯身子,给外人一众谦卑有礼之感,实则也在心里拨着算盘想借用舆论与道德让顾江年对其施以援手。 他身为长辈,在顾江年跟前做低姿态,放下身段,顾江年若稍有些仁义道德与顾虑在,都会客气的将人扶起来,且答应他的请求,从而坐稳这慈善家的位置。 可姜临未曾想到的是,顾江年素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仁义道德也从来来绑架不了他。 他身形挺拔,立在会场中央,在一众人等目光的注视下,微微低了低眼眸,望着在自己跟前放低姿态伏低做小的姜临,落在身旁的手久久未动,而面上审视他的表情亦是带着几分冷傲的浅笑。 众目睽睽之下,他用不大不小但却足以令周围人听见的声调开口:“姜总这声有求,顾某不敢答应,不日前姜经理亦是一声有求,我君华才会同万众合作办了这场慈善基金会,眼下、姜总看到是何景象了?” “不求你恩将必报,但也不该牵连无辜,我瞧华众是有意拉我下水,” 最后这番话,掷地有声,慷锵有力。 众人都知,顾江年这是,动了怒了。 君华成立许久,从未出过这等绯闻,而君华慈善晚宴年年都是圆满结尾,唯独今年,可谓是被姜家算计了个正着。 姜临低下的身子猛的抬起来,望着顾江年一脸诚惶诚恐:“不敢。” 姜临是真猖狂,妄想在众目睽睽之下间接性的逼他答应他所求,这等有勇气的行为让站在远处的君华老总们在心里给人竖了根大拇指, 不知这人,是初出牛犊不怕虎,还是无所畏惧,但不管是哪一种,这份勇气,都值得他们万分敬佩。 顾江年眸光泛寒,冷意森森,再度启唇,语气更是凉薄了几分,似是压根儿不怕众人听见:“我没有找姜总赔偿损失就罢,姜总还求上我了?” 鄙夷、不屑、藐视,种种情绪,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将姜临的脸摁在地上摩擦。 顾江年及其不屑的冷呵了声,越过姜临,抬步离开。 那姿态,好似刚刚站在自己跟前的是一只蝼蚁。 姜临心底一紧,跨步欲要追上去,却被徐放与罗毕二人抬手拦住了去路:“人贵在自知之明,姜总。” 这夜、会场人人皆知,顾江年动了怒火。 顾江年一路扶着余瑟出宴会厅,本是克制有加、且从不在余瑟跟前表露出事业不顺的人在这日难得的,沉默了、阴沉了、行至门口,他克制着嗓子温声同余瑟开口:“我让罗毕送您回去。” 余瑟知晓,顾江年幼年不顺,造就了如今心思深沉的性子,今日如此大事,若非她在场亲眼所见,顾江年回头也不会同她言语半句。 余瑟望着顾江年,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言语出半分来,沉沉的点了点头。 庭院内,估计年望着余瑟上车,车子将将尚未启动,他便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而那方、占线中。 再拨,依旧如此。 如此情况,让本就隐忍的人心中火苗肆起。 送余瑟归家的心思无非是想早点联系到姜慕晚,此时,顾江年的私心已是非常明显。 随着爱意的增加,他对姜慕晚的掌控欲便又多了一分。 那种迫切的、焦急的感觉,在心头蔓延至四肢百骸。 脑海中一幕幕回放的是姜慕晚臂弯上的伤口,以及她肩头的那件外套。 担忧混着醋意而来,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区分。 徐放紧追出来时,尚未走进,便隐隐感觉到自家老板周身暗沉的气场。 壮着胆子走近,开口询问:“老板,华众那边?” 顾江年视线望向远方,及其阴森的吐出两个字:“该如何便如何。” 徐放懂,今夜的主场无论如何都是在姜家,无论如何都是在姜老爷子身上,君华竟然被坏了场子,也没理由在去迁就华众。 这声怒火喷张的该如何便如何,徐放懂。 顾江年坐在车车,转眸之际,见季家人从宴会厅出来,那本是提起来的心往下落了几分,但透过挡风玻璃望着季言庭的目光依旧隐有几分杀意。 第二百三十六章:你该亲亲我 宴会厅外,季言庭前行的步伐缓缓顿住,视线往某处望过去,见徐放弯着身子站在车旁,而车内人,不用想都知道是顾江年。 徐放正同顾江年言语什么,便见这人视线越过挡风玻璃望向宴会厅门口。 季言庭着一身白衬衫立在台阶上,那长身而立的模样给人几分风流倜傥之感。 在众多西装革履的男人中,他是特殊存在,只因那抹白衬衫实在是太过显眼。 2009年2月末,徐放隐隐猜到顾董为博美人一笑不惜拉下整个君华陪着她演戏,将c市的一众豪门贵族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些自认为是看好戏的人殊不知从一开始就身在戏中。 宴会场中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局外人。 这夜、徐放目送顾江年的座驾离去,收回视线再度往宴会厅而去,行至季言庭跟前,他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而那方,姜慕晚将落在窗外的手缓缓收回,伸手扯掉肩头的西装丢在副驾驶,启动车子向着顾公馆而去。 归家,已临近十一点。 兰英知晓今夜君华盛宴,男女主人未曾归家,她也难入眠,候在客厅的人听闻车辆响动声,急忙奔赴而去,便见自家太太孤身一人而归,依旧是离去时那身墨绿色礼服,可直到走进兰英才看见她臂弯上被利刃划开的口子。 如同猛兽一般,张着血盆大口,一副要吞噬她的模样。 兰英惊骇,一声惊呼尚未出口,便被姜慕晚抬手压住了,她很疲乏,失血过多导致面色寡白,听不得兰英此时在她跟前咋呼。 慕晚归家不到三五分钟,方铭来了,提着药箱,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急急忙忙的奔赴而来。 顾江年这夜,给方铭去了通电话,且这通电话去的急切,容不得他有片刻的耽误,更不敢有片刻的耽误。 自上次医院见过之后,这是方铭第二次见姜慕晚,与那日医院不同,这日的姜慕晚,华服在身,妆容精致,远远望去周身气度不凡。 医院那日,未曾细看。 今日,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姜慕晚睁开眼望向方铭时,瞳孔微缩,眸底的惊骇一闪而过,而方铭,显然也是认出她了。 彼时、只知晓她是姜慕晚,且躺在病床上,顾江年看的紧,未曾近距离细看。 今日乍见,二人心底都有一声感叹一闪而过-------原来是故人啊! 方铭提着药箱坐在姜慕晚身旁,伸手欲要动人家臂弯时,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脑海中闪过的是顾江年偏执且癫狂的容颜,他望了眼姜慕晚,二人视线相撞。 姜慕晚含笑,虚虚来了句:“方医生别跟我说我没救了。” 这是一声玩笑话,也是一声充满回忆的浅谈。 经年之前,姜慕晚在宋家见到方铭,彼时,她正死里逃生捡了条命从虎口逃脱出来,方铭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没救了。” 如今在度提起这话,二人都勾了勾唇角,淡淡的笑意在这安静的客厅里铺展开来。 也入了急忙奔赴归家的顾江年眼内,他站在门口,忍着怒火望着姜慕晚跟方铭二人,心中的无名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屋内众人无人见到顾江年已经立在门口,全部目光均是落在了姜慕晚那血淋淋的臂弯上。 女主人妆容精致坐在沙发上,闭眸思忖,那孤傲清冷的姿态叫人从她身上看到了几分世外高人的感觉。 方铭用镊子夹着棉签清理她的伤口,棉签换了一根又一根,持续性的丢了小半垃圾桶才将伤口彻彻底底的清理出来,四五厘米长的口子,血肉横翻,饶是每日与病人伤口打交道的方铭见此都不禁的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一道用刀子划开的伤口,想必持刀者端的是让她死的心态下手的。 否则这伤口,怎如此之深。 他抬眸,诧异的眸子落在姜慕晚身上,女子依旧闭眸。 浑身散发着清冷之意。 “得缝针,”方铭的话在耳畔响起。 姜慕晚淡淡的恩了声。 不痛不痒,也不放在心上。 将老爷子送走的快感并未持续许久,最起码,在离了那场官盖云集的宴会厅之后她心底的快意正在渐渐消落。 这是一种本不该有的情绪,也本不该存在的情绪, 她在想,宋蓉知晓之后会如何? 会痛斥她?还是会支持她? 她想不到,宋家的大义教育贯穿于每一个宋家人的一生,人人都受到了熏陶,可唯独姜慕晚没有,她像处在宋家之外的人,没有沾染半分。 顾江年面色森冷跨步进来时,众人都禁了声,明知男主人心情不佳,无人敢言语。 顾江年走近,姜慕晚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的脑海中,在天人交战。 在仁义道德和自我救赎之间交战。 直至方铭拿着沾了酒精的棉签擦拭她伤口周围时,猛的将她从梦境中拉回了现实。 掀眸望去,也瞧见了向他而来的顾江年。 男人面色沉沉跨步而来,姜慕晚望着他,缓缓的伸出手。 仅是一瞬之间,他想、算了吧! 他纵使心有怒火,也不该在此时给她摆脸色。 这夜,缝针尚且还算顺利,这顺利的根本,来自于姜慕晚的隐忍,她依偎在顾江年怀里,将脑袋埋至他肩头,忍得浑身轻颤。 方铭所认识的顾江年,是个成熟的商人,具备商人所有的特质。 圆滑世故,理智现实,熟稔于权术,能进能退, 立于山巅之上无情的俯瞰众生。 可就是这般人,今日打破了他心中的认知。 金刚钻也有化成绕指柔的一天,他抱着姜慕晚时,好似抱着全世界。 方铭交代完注意事项,留了两片止痛药起身准备离开。 将起身,一道闷闷声响从顾江年怀里传出来:“今日之事——————。” “我什么都没看见,”慕晚话语还未结束,方铭便百般识趣的接过去。 言罢,他向着是顾江年颔了颔首,才转身离开。 方铭跟姜慕晚认识,且早年间便认识,也知晓她是首都高高在上的宋家女,更是知晓她身在科研世家。 而就是这般四代科研家族的公主,在c市瞒着众人嫁给了一个富商。 这在首都,是无人敢想的。 首都那个圈子早已形成了一众默契,要娶宋家女,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是不行的,若是世家的三代以上才可与之聘比,不然娶回家的不说爱人,是高堂, 首都一众吊儿郎当的世家子弟谁的玩笑都会开,黄.腔黄.调满天飞,但在宋家女跟前,不敢。 曾几何时,方铭听到一个不学无术整天泡在夜总会的世家子弟说过如此一句话:【人们看待一个有道德的人,透出的目光是亲切,看待一个有权的人,透出的目光是敬畏,只有看待一个有知识的人,目光中盈溢着无限的尊重,并包含着由衷的敬佩,而宋家,便是这种存在】 她在首都,是天之骄女。 可就是这般天子娇女,在c市,堕了凡尘。 不不不、方铭不确定,兴许只是逢场作戏。 方铭走后,顾江年抱着慕晚进卧室,埋首在他肩头的人瞧不见,可兰英瞧见了,自家先生自进屋伊始,面色便不佳。 姜慕晚直至被人放在房间沙发上,才看到人冷怒深沉的面色。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她。 顾江年想,他完了,彻底的完了,他明知眼前是火坑,却还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他站在跟前狠狠的叹息了声,那是一声无奈、又带着妥协及认命的叹息。 他缓缓蹲下身子,平视慕晚,话语温温带着些许求爱之意:“你该亲亲我,蛮蛮。” 第二百三十七章:都只听老婆的话 慕晚伸手,勾上了顾江年的脖子,送上自己的薄唇。 这个吻,并不浓烈。 慕晚主动在前,顾江年抬手搂着她的后背轻轻抚着。 心中蔓延开来的怒火好似被猛的泼了盆凉水,熄灭了个干净。 今夜,顾江年搭好台子,让姜慕晚唱了场大仇得报的大戏,又亲眼目睹了她与季言庭那亲密无间的模样,心中窝着火也窝着委屈,归家路上,他还在想着该如何磋磨姜慕晚,可此时,哪儿还有磋磨的心思。 辗转一番结束,顾江年的心才稍稍稳了几分,抚着慕晚的背将她松开,狠狠叹息了声将人拥入怀里。 顾江年是家族恩怨的受害者,十几岁的光景被迫目睹了一场本不该让他瞧见的阴谋,被至亲送到国外,历尽磨难,九死一生,数次从鬼门关逃脱出来,苟延残喘的捡回了一条命,心里惦念着亲人,反杀回来才知晓,妹妹早已去世,而母亲只剩下半条命。 这样的一个人,本不该相信爱情的,也不该对婚姻寄予深厚的期望。 且无论是孤独终老,还是依仗着自己的身家做个花花公子游戏人世间都无人敢言语半分,可他没有。 他依然相信爱情。 期盼得到一场婚姻,来将这破散的家庭重组起来。 08年四月之前,他常常觉得空虚、那种空虚与生理无关,更多的是从心理蔓延开来。 那是一种得到所有之后站在顶峰无人分享的空虚,那是一种明知所得的一切都无延续的空虚,渐渐的,他不敢去见余瑟,怕他看出端倪,归梦溪园的次数少之又少。 直至四月初的那个雨夜,顾江年见到姜慕晚时,才恍然明白,他从沼泽中爬出来了,而有些人依旧深陷其中。 姜慕晚是他悲惨人生中的参照点,也给他了无生趣的人生中点燃了一抹火光。 一见并不倾心,倾心在那一次次的相处中。 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而他迷失在与姜慕晚的每一次相处中。 这种爱,如同树苗长成参天大树那般,一点一点的扎根,越扎越深。 直至今日,见到她与季言庭比肩而立的那种抓狂之感,顾江年想,他完了、没救了。 姜慕晚隐隐觉得,今日的顾江年不对劲,他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压着,没有一点喘息的空隙。 早在宴会厅的休息间里,他的强势与占有欲便已经显现出来了,而归家,更甚。 慕晚不是个不识相的人,也知晓顾江年这人吃软不吃硬,她琢磨着这人的性子,用未受伤的那只手臂抚摸上他的面庞,轻言软语开口:“你今天、不对劲。” 姜慕晚都看出了自己的不对劲,顾江年又怎会不知晓? 他的不对劲,全因眼前人。 顾江年叹息了声,将人抱进了怀里。 三月初始,宋思知穿戴整齐离家,鲜少装扮自己的人这日出奇的将自己捯饬了一番,将科研工作者的身份抛之脑后,呈现给众人的是宋家大小姐的身份。 首都检察院连夜将姜老爷子提到首都,还没来得及审,宋思知便来了,踩着高跟鞋,提着经典名牌包包而来。 检察院内,有人私下嘀咕:“听闻这姜家跟宋家有点渊源,这人还才押到,宋家人就过来了,不会是有幺蛾子?” 里桉闻言,将姜慕晚昨夜短短的几句话在脑海中翻来覆去的琢磨了一遍,拧着眉头不确定道:“不一定。” “宋家在首都颇有威望,若有宋家是插手其中,这案子咱们还查不查?” 这话、里桉没回答,不敢回应。 他也算是这首都城里的二世祖了,比别人不同的是,他有那么几分上进心,正儿八经的进了检察院系统,且还是凭实力用笔杆子考进来的,浪归浪,但比大多数浪迹在花花世界的公子哥儿有眼见力。 宋思知提着包走近,里桉嘴巴及其嘴甜的喊了句:“宋老师。” “你可以呀!在检察院系统混的有模有样的。” “嗐、菜鸟一个,比不上宋老师,”里桉心里门儿清,就昨晚那种情况,他冲在领导前头堵了姜家人,领导不开口让他出风头,无疑是知晓他身后有老爷子当靠山,比他们这些人稳妥。 更何况,昨夜那场子里有些人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听说你们从c市押了个人过来,让我见见?” “自然是没问题,我带宋老师去,”这首都,宋思知想见天家人,也是可以的,更何况只是一个贪污犯? 老爷子刚到首都,刚被收进检察院的审讯室内,里桉引着宋思知过去,指了指审讯室的大门,宋思知抬眸望向人:“在里面?” 里桉点了点头。 宋思知伸手将包搁在桌面上,脱了身上的皮草甩上去,且还一边撸袖子一边问里桉:“我要是进去把人打了,会如何?” 里桉:.............. 他默了一阵儿,望着来势汹汹的宋思知开口:“我不明白,宋老师是什么意思。” “我能保证不留痕迹,也不要他命,”毕竟,身为一个医学科研者,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宋老师要是进去把人打了,我可能要挨骂,”里桉按捺住内心的好奇,正儿八经的想了想后果,宋家人威望摆在那里,领导不能拿他们如何,自家老爹在后面站着,他们也不能将自己如何,顶多挨顿骂。 “那委屈你挨顿骂,”宋思知这话,说的狂妄,委屈别人这两个字出来,就跟唱山歌一样轻飘飘的。 里桉见宋思知从包里拿了根钓鱼竿出来,兴许是有备而来,鱼竿不长,被折了一段,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宋思知拿着鱼竿进了审讯室,在一众审讯室同事的目光下,未有半分言语伸手就开始抽他。 历经昨夜一场磨难的老爷子哪里禁得住宋思知这番狠厉的毒打?嚎叫声霎时从审讯室传来,惊呆了众人。 里桉反应过来想进去拉,但已经来不及了。 宋思知的这等举动,将检察院内众人的心都摁下去了,今日能来如此,证明姜老爷子与他们即便有渊源,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那颗摇摆不定的内心霎时就安定下去了。 任何想法都没有了。 宋思知这日,不仅将老爷子打了,且还拍了照片发给姜慕晚,似是在完成了她吩咐的任务。 临走,她将手中鱼竿扔给里桉,伸手拍了拍伸手的灰尘,精致的面庞上带着些许清高的不屑。 “好好审。” “宋老师放心。” 三月注定不太平,君华慈善晚宴的新闻一出,震惊整个c市,连带着新闻都进了首都,压都压不住,毕竟,首都最高学府副校长牵连其中。 首府贪污案一出来,首都直接下来人到了c市,彻查此次案件。 弄得c市众人人心惶惶,但凡是跟姜老有所交集的人都在暗中消抹一切。 可这些埋在尘埃里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擦的。 擦起来也并非那么容易。 三月开盘,华众集团票在此跌停,而此时,姜慕晚手中握有的华众百分之二十七的股票在这日猛地乍现在姜临脑海中,且股权转让是老爷子签的白纸黑字,消息一经放出,姜临也好,杨珊也罢,都坐不住了。 百分之二十七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姜慕晚在华众可以与自己平起平坐,争当总裁之位。 霎时间,到处奔走想将老爷子弄出来的姜临猛的歇了火,比起把老爷子弄出来,他此时跟更需要提防姜慕晚反杀回来抢夺他的位置。 三月中旬,老爷子审讯案依旧,c市发生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该牵连的人都牵连了,而华众也在此遭受重创。 四月,老爷子被关押进首都看守所,与前 c大校长一起。 整个贪污案件进入尾声。 但尚未落幕。 四月中旬,付婧带领达斯一众高管暗地里坐庄大量收购华众股票。 四月下旬,姜慕晚将手中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公开卖给达斯控股集团董事长宋蛮蛮,完成转接。 为时一个半月的争夺之战在此拉开第二篇章。 四月二十日,达斯集团发了一通关于华众集团股权变更的新闻。 未曾安静的c市,再度动荡了。 有人说姜慕晚是白眼狼,亦有人说她有先见之明,甩了这个烂摊子,华众留在手中也是个濒死的企业,握在手中也不见得有多少收益。 这一半个月,姜临满世界寻找姜慕晚的身影,而这人,如同失踪了一般,不见人影。 股权的变更意味着一个企业即将易主,姜慕晚未曾知会直接将股权卖给达斯,就证明已经不拿华众当自家企业看待了。 四月二十一日,首都下了场大雨,哗啦啦的倾倒下来,天空中还不时有闷雷闪过。 宋家客厅内,气氛凝重,宋思慎与宋思知跪在俞滢跟前,低垂首,一言不敢发。 俞滢坐在沙发上望着底下二人,心头气息不顺。 姜老爷子一事,在四月下旬在传到俞滢耳畔之内,为何? 都是这姐弟二人的功劳,一个拔了家里的电视插座,一个每日准时准点的收走有关于姜老爷子的新闻报纸,配合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这二人跟打地道战似的,费尽心思使劲手段的使用瞒天过海之术,将人满在眼里。 “你们俩给我说清楚,”俞滢拍着茶几凶神恶煞的望着二人,语气极度不善。 “蛮蛮商场上的事情你让我俩说,也说不清楚啊!”宋思知嘀嘀咕咕的顶着嘴,气的俞滢伸手抄起桌面上的杂志就去砸她。 “你们俩可真是亲姐弟。” 俞滢气的不行,将茶几拍的哐哐响:“蛮蛮做这等事情,你们不拉着她,却还刻意帮她隐瞒,若是爷爷跟姑姑知道了这件事情,怎么想?” “妈妈你把这件事情看的太复杂了,这么多年,蛮蛮也不是没有收购过哪家公司,这回不过是收购了个华众而已,而姜老爷子即便是进了监狱那也是罪有应得,他要是没干这些事儿,谁也不能将他如何,可他偏偏就干了。” 宋思知当着姜慕晚的面儿时摁着她的头给她上思想工作,可在旁人跟前,却是向着她的,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华众可以被任何人收购,就是不能被蛮蛮收购,她一旦动了姜家便会被人灌上一个忘恩负义数典忘宗,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名声,你们想没想过这些?” “如果有情有义是要委屈自己的话,那要这情义干嘛?姜家人谋财害命,还要求蛮蛮对她们感恩戴德吗?我们宋家出去的女儿,不能窝囊,更不能受委屈,不然老祖宗几十上百年奠基下来的底蕴是白瞎的吗?姜家要真有本事,也不会被蛮蛮收购,商场上讲什么仁义道德?天天去跟别人讲仁义道德,我的科研经费你给我?” “说来说去,你都是为了钱,”俞滢伸手就要抄东西砸宋思知,她眼尖,麻溜儿的从地上爬起来,给躲了过去,宋思慎见此,也逃了。 “我为了蛮蛮,那老爷子我见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宋思知的嚷嚷声从客厅传开,叫唤的俞滢怒火喷张,她气急,若非她今日去了趟美容院,只怕是还不知晓此事,听的那些豪门阔太门提及此事时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 回家抓了这两只小狐狸,还跟她强词夺理,油腔滑调。 “你等着我给你爸爸打电话。” “一把年纪了天天告状,”宋思慎在边儿上嘀咕了声。 这声嘀咕出去,不得了,炸天了。 屋外,老爷子撑着伞步行至屋檐下,尚未进去便听见屋子里的炸天声,前行的步伐顿住了,身后管家疑惑。 只听得老爷子道了句:“走吧!去刘老爷子的院子里溜达溜达。” 这雨天,并非是个溜达的好天气,站在门口半晌的人突然言语出如此一句话,管家不免多想了几分。 四月二十日上午,姜慕晚离开c市归首都,临行前,毫无意外的被顾江年摁着磋磨了一顿,月余,她待在顾公馆,与顾江年潮汐相处,这人晨出晚归,夜间时有应酬,但行事有交代,出门之前都会告知一声。 离得近,磋磨的频繁,感情升温亦是极快,就连着顾公馆的佣人都觉得最近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而姜慕晚,兴许是胜利在即,心情好,碰上顾江年呲她两句也能忍忍。 这日,临出门前,顾江年望着姜慕晚一脸不悦,面色如同这屋外的天、阴沉沉的。 顾江年在三十岁这年,坠入了爱河,堕落在了姜慕晚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之中,他爱她承欢时的娇软,也爱她是平日里的蛮横,这月余的恩爱生活迷失了他的心智。 让他不舍与姜慕晚的片刻分别,许多年后,忆起这段光景,他仍然回味。 这种潮汐相处日日夜夜磋磨在一起的恩爱时光是他许久都不敢想的事情,可这不敢想,被姜慕晚打破了。 他偷来的这份温情,太过浓烈。 两个强势的人一旦都拔下了浑身尖刺拥抱在一起时,必然是难舍难分的。 顾江年松开她的手,望着屋外阴沉的天,稍有担忧:“要下雨了。” “恩,”姜慕晚浅应了声,再不出门可能会撞上雨。 “打雷怎么办?蛮蛮怕不怕?” 一声怕不怕,让姜慕晚的心微微颤了颤,除了宋蓉,顾江年是第一个问她怕不怕的人。 “怕!那你让雷公别打雷。” 姜慕晚这话,实打实的为难顾江年,他要是真有这个本事,可不止上天这么简单了。 男人含笑望着她:“估摸着不行,雷公跟我一样都只听一个人的话。” “听谁的话?”慕晚好奇。 “听老婆的话。” 慕晚:...............好冷啊! 这日,姜慕晚离开顾公馆,顾江年递给了她一份文件袋,并嘱咐,路上在看。 她承顾江年专机离开c市上空时,拆开了手中文件带,一圈圈的解开线圈,看到里面的文件时,靠在座椅上久久不能回神,连带着温柔可人的空姐端着水杯过来都没看见。 09年四月二十日,顾江年送上了华众百分之五的股份。 股权转让书的最底下,乙方,写的是宋蛮蛮,且这人盖上了私章还签好了字,万事俱备,就等她签字了。 这是什么? 是底气,是她与姜临做最后一博的底气。 狗男人啊! 暖她心弦。 上午十点,徐放敲开顾江年办公室大门,告知会议即将开始,男人起身,正欲跨步离去,桌面上电话响起,见是姜慕晚,未有思忖直接接起。 “起飞了?” “恩,”她闷闷回应,望了眼手中的股权转让书,然后轻轻唤了声:“狗男人。” 顾江年闻言,淡淡的恩了声,而后再道:“小精怪。” “以后再也不叫你狗男人了,”姜慕晚糯糯开腔。 “那叫什么?”顾江年笑问。 “反正就不叫你狗男人了。” 顾江年浅笑着从那侧传来,话语格外温柔,“宝贝儿,我善意的提醒你一下,你已经叫了。” 姜慕晚:............. 第二百三十八章:遇到富婆成家立业 最美人间四月天,桃花细雨润绵绵。 姜慕晚落地首都,正值中午光景,付婧前来接机,询问归公司还是归家,她细想了想,归公司。 事有轻重缓急,眼下,公事比较重要。 二人拉开车门进去,付婧坐在驾驶座上,一边伸手拉过安全带,一边同她道:“都安排妥当了,信息也散出去了,先让c市炸几天。” “姜临此时只怕是心急火燎,前段时间还能听到他四处托人打探消息,这两天,倒是歇火了,”付婧启动车子离开停车场。 姜慕晚坐在副驾驶上给顾江年去了通短信,漫不经心的应到:“利益跟前,谁都是自私的。” “他这段时间想必找你找疯了,”老爷子将原本给姜司南的股份以及自己手中的股份全部转给了姜慕晚,姜临坐着总裁的位置又如何? 暗地里老爷子做空了他,他现在,估摸着恨老爷子都来不及,又怎会去管他? 姜慕晚笑了笑。 不急、先让他兴奋几日。 四月、冷空气彻底离开,姜慕晚这日着了见雾霾蓝的风衣,踏进公司,开了场冗长的会,从中午,一直到晚间七点整结束。 达斯已经走向正轨,但华众,她必须让信得过的人去掌控大局,一场人事调动在达斯会议室里拉开序幕。 “华众必然会成为达斯的江山,各位连日来的努力我都看见了,公司不会亏待你们的。” “谢谢宋总。” “今夜先至此,付婧跟邵从留下。” 姜慕晚归宋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光景,下午时分的瓢泼大雨在此时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她迎着雨幕而归,车灯打进院子时,正准备睡觉的老爷子跟俞滢都止住了动作,一个楼上,一个楼下,都伸手,将刚掀开的被子合上,静静的听着动静。 姜慕晚推门轻手轻脚进去,惊扰了阿姨。 “二小姐回来啦!吃过晚餐了吗?” “恩、您去睡,不用管我。” 姜慕晚浅声回应,站在玄关相处脱了鞋,将鞋子放进鞋柜里,趿拉着拖鞋往客厅而去时,便见宋思知站在餐厅门口跟幽灵似的看着她。 骇了她一跳。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出来扮鬼?” 宋思知睨了人一眼,转身往厨房去:“给你发的短信看到了?” “什么短信?” “老妈知道了,估摸着爷爷也应该知道了,”就傍晚时分俞滢那个咆哮的状态,老爷子想不知道------难。 “迟早有天得知道,”姜慕晚默了默,才看似宽慰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倒是挺淡定。” “不然呢?屎都到跟前了,我能不脱裤子?” 宋思知:...........什么恶心人的比喻。 姜慕晚这夜,没吃。 宋思知呢? 是俞滢不让她吃,本来想着拉着是宋思慎一起出去吃点的,结果那个狗东西自己跑了。 害得她半夜只得自己悄悄钻厨房。 “下面?”姜慕晚倒了杯水,看了眼灶台上的锅。 “你怎么回来了?”比起姜慕晚的问题,宋思知现在比较想知道姜慕晚的想法。 她脱了身上外套,着一件雪纺白衬衫,倚着一旁灶台望着在水槽前洗菜的宋思知:“回来开个会,弄下人事调动。” 宋思知回眸瞧了人一眼:“都弄好了?” “股权的变更意味着一个企业即将易主,说差不多有点不准确,跨进去了那个门而已。” “接下来呢?” “关门打狗,剔骨削肉,把华众彻底的控在达斯的手中,”姜慕晚毫不避讳的在宋思知跟前谈论起对华众的后续处理。 宋思知伸手将菜丢进锅里,漫不经心道:“说点我能听懂的,直接的,我为了你可是受了不少委屈。” 姜慕晚一杯水下肚,又伸手提起水壶倒了杯:“为了毛爷爷就是为了毛爷爷,还为了我?要不要脸。” “天底下有钱人那么多,怎没见我费心费力的帮他们?我说你是白眼狼你还别不承认。” “那我还得感谢你了?要不要一天三炷香的谢谢你?” “留着您自己用吧!”灶台上,锅里的面煮的翻涌,宋思知拿着筷子搅拌着:“去年四月初你就去了c市,到如今,正好一年,你别告诉我,你这一年都在算计姜家人,想把华众弄到手。” “是这样,”姜慕晚点了点头。 宋思知侧眸望了姜慕晚一眼,那一眼中有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了。 “所以你从及早之前就有弄死姜家人的想法了?” “你想听简易版的还是仔细版的?” “我能听懂的,”宋思知没好气道。 她伸手关了火:“拿碗。” 姜慕晚放下手中杯从柜子里拿了两个碗出来递给她,看着宋思知将面从锅里捞起来,而后倒汤汁。 “三月初,姜临夫妇有意让老爷子让出大权,让他感到了危机,于是、他辗转联系到了我,让我入驻华众会把属于我的东西都给我,但我入驻之后发现,他空有其言,却不放权,然后、我很生气,把他给反杀了。” 哐当、宋思知手中的碗一个不稳,幸好姜慕晚端着碗在旁边眼疾手快的扶了一下,不然这碗面,怕是白下了。 “他为什么找你?” “他想把我拉进去跟姜临夫妇作斗争,然后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一把年纪了,他收着这些渔翁之利是准备带到地底下去用?”宋思知觉得好笑,忍不住的呲了一句。 姜慕晚拉开餐桌椅子坐下去,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 “贪污都是真的?” 姜慕晚伸手挑了一筷子面起来,吹了吹:“真的,他有一个私人账户,里面有临近三十个亿,那里面的每一笔钱都见不得人。” “你怎么知道的?” “我黑了他的账户,”姜慕晚说的漫不经心。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黑了他的账户,然后用他的钱去大量收购股票,自己一分钱都没掏,用资本家的钱去撬动了杠杆?” 姜慕晚点了点头。 二楼有门扉的响动声传来,姜慕晚身后一楼卧室的门也微微开了条缝隙。 宋思知望着人,心下明了,转而在问姜慕晚:“所以、你是冲着华众去的?” “恩。” “对姜家人没有感情?” 姜慕晚:..............“感情能给你科研经费吗?” 宋思知摇了摇头。 c市、新一线金融大都市,若说第一个中心在首都,第二个中心无异于在c市,这个道理,谁都懂。 “你就不怕人戳你脊梁骨说你连亲爹的窝都端?” “商场无父子,他们要真有本事我也端不了,生了蛀虫的树木,我不砍,就会有别人来砍,便宜别人这种事儿你会干?” “收了华众,无异于占了c市的半壁江山,我身价可以往上翻数十倍,哪个香?”姜慕晚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宋思知,嗓音微微往上拔了拔。 宋思知突然绝对,碗里的面不香了。 她抬头望了眼姜慕晚:“我要是有三十亿,绝对不在家吃面。” 姜慕晚:........... “你上辈子是穷死的吧?” “我也怀疑。” “你不用怀疑,就是真的,”姜慕晚毫不客气的打击回去。 “你这话就没意思了,好歹姐妹一场。” “你恨不得有钱的都是你姐妹。” “我现在突然相信了一句话。” “什么话?”姜慕晚问。 “遇良人成家,遇贵人立业,遇到富婆成家立业。” 姜慕晚:............... 二人吵闹着,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吵闹声戛然而止,宋思知同姜慕晚对视了眼,而后齐刷刷的又将视线落在碗上。 显然,两人都知道老爷子跟俞滢在听他们聊天, 宋思知那几句话就是替老爷子跟俞滢问的,姜慕晚后面那几句话也是说给他们听的。 姜慕晚吃了口面,筷子缓缓停下,一口面含在嘴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你是不是没放盐?” “将就将就,有的吃就不错了。” ------题外话------ 宋思知:遇良人成家,遇贵人立业,遇到富婆成家立业 姜慕晚:...........拿个小本本记下来,下次去气顾江年ヽ(`⌒′)? 第二百三十九章:不是什么大事儿 一碗没放盐的面愣是让姜慕晚吃着吃着就想起了顾江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话,实在是太真实。 这种感觉如何形容?没妈的孩子突然想妈了? “手艺如何?” 没放盐的面不算什么,吃完问你是感觉如何的才叫心塞。 自己收益如何心里没点逼数? 姜慕晚低眸看了眼碗里还剩小半的面条,望着宋思知,一本正经又及其认真开口:“你这双高贵的手,只适合为国为民为国家做贡献,这种凡夫俗子干的事情不适合你。” “你干什么?“姜慕晚说着,端着碗往厨房而去,俯身正准备将剩下的面倒进垃圾桶,只听得宋思知一声喝。 姜慕晚看了眼垃圾桶,再望了眼宋思知。 那意思明显。 “我煮半天,你就这么倒了?” “你煮半天就煮出这么个玩意儿来你也好意思说?”姜慕晚说着,一扬手将手中的面倒进了垃圾桶。 “宋蛮蛮——————。” “别喊、给你钱,”姜慕晚跟宋思知的所有矛盾都可以用钱解决,为啥?她穷啊! “我穷就要受罪?穷就要遭你践踏吗?穷就要被你漠视,被你这个资本家无情的打压吗?” “几日不见,别的没涨,骨气倒是涨了不少啊!不要就算了。” “给多少?” 姜慕晚:........“你不是不要?“ “我没说,”宋思知也吃不下去了,端起跟前的碗往厨房而去。 姜慕晚望着人,笑了。 伸手摸了摸人宋思知的脑袋,一副大佬摸小娇妻的模样:“你放心,只要你够乖,给你整条gai。” “整条gai我就不指望了,我经费紧张,给我整点?”宋思知这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要多了姜慕晚指不定会让她怎么滚呢!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姜慕晚拍了拍宋思知的脑袋转身拿着包上了楼。 这夜、姜慕晚彻夜未眠,夜间将达斯与华众的资料细细的翻了数十遍,拿在手中反复的推敲研磨。 直至清,天色微微亮。 宋家都是聪明人,昨夜姜慕晚的那番表忠心之后,俞滢跟老爷子即便是再有何想法也不会拿到桌面上来说。 这是结果使然。 如果此时,姜慕晚并未将华众拿在手中,且人还依旧在c市,那必然是另一番结果。 有成绩,才有底气反驳,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她端了华众的老窝足以表明她与姜家不可能再有任何关系。 晨间,雨幕停歇,空气清晰,管家寻着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的老爷子:“那人又来了。” “不见。” 管家望着老爷子平淡的面色,思忖了片刻,道:“还是见见吧!免得引起闲言碎语。” “见了才会有闲言碎语,”老爷子伸手将花盆里的枝丫捞出来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又带着些许的不容置喙之意。 老管家闻言,淡淡叹息了声:“可------如此也不是个事儿啊!” “他要有本事就该回去守着自己的江山而不是来找我们,是不是事儿,他心里能没数?” “对二姑娘影响不好啊!” “有何不好?即便是不好,谁敢当着我的面说?” 宋家几十上百年的底蕴在,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指手画脚的? 他宋家的姑娘,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指点的起的。 即便是有想法,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儿说。 没那个胆子。 老爷子说完,脸上布着些许愠色,伸手将手中的剪刀递给老管家,后者还想说什么,只见老爷子摆了摆手,止了他的话。 老管家跟在老爷子身后进了卫生间,看着站在洗漱台前洗手的人不明所以问道:“先生竟然早就知晓二姑娘去了c市,怎么不把人喊回来?” 老爷子伸手拿起一旁的肥皂,放在掌心之间揉搓着,苍老的容颜上牵起一抹笑:“蛮蛮啊!这些年虽养在我宋家,但骨子里到底是流着姜家人的血,你看思知和思慎再看蛮蛮,明显后者更有野心,更有杀伐之气,她想去c市,你拦不住。” 老爷子及其平静的诉说这段话,无关评价,只是在淡淡的言语,老爷子比任何人都知晓,他无法评价姜慕晚,这个在自己膝边长大的姑娘骨子里的血性,掩盖不住。 有些人生来就适合从商。 而慕晚就是其人。 “当年既然离了姜家,便不该再回去与之掺合,二姑娘这番举动,实在不算聪明。” “她有想干的事儿,就去干,谁生下来就聪明?”老爷子伸手挑开水龙头,在哗哗流水声中磋磨着自己的掌心。 “何必呢!放着宋家女不当去与那些狼心狗肺的破落户做斗争,”管家依旧是想不通,在宋家人眼里,姜家人的秉性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背景身份不如就罢了,且人品还极差,如此人,怎能让人喜欢的起来? “她心中有气,”老爷子将手从哗哗流水中抽出来,管家见此及时递上毛巾,他缓缓擦着手:“要怪就怪姜家人当年太过分,把那些恶毒的种子种在了一个小姑娘身上,如今,种子生根发芽,顺着记忆回去颠覆他们,自食恶果罢了。” 姜慕晚身上有股子狼性。 一股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狼性。 老爷子一早就知晓了。 起初知晓她回了首都,也是气的不行,但后来,想通了。 姜慕晚心中的这口气不撒出来,只怕是一辈子都难以安稳。 “二姑娘这是在自降身价,”当年宋蓉一事出来,宋家便不想闹的太难看,放了姜家一马,在宋家人眼中,她们是天之骄子,是国之重臣,怎可与那些破落户去斗争? “老巫啊!有时候,退一步,不仅不能换来海阔天空,还会让人得寸进尺。” 昨夜姜慕晚麻烦言简意赅的话语间接性的摆明了老爷子仍旧没有记得他们宋家的恩情,反倒是变本加厉的用在了慕晚身上。 他听那话时,稍有些后悔。 后悔十六年前没踩他们下去,让他们姜家在c市风光了这么多年,为虎作伥了这么多年。 “可--------、” “好了、在蛮蛮跟前,什么都不能说。” 姜家人就是那个得寸进尺的人,当年宋家放他们一马没有换来他们的感谢,相反的还让他们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姜慕晚归c市一年才拿到华众,想必这中间多的是他不知道的曲折坎坷。 老爷子伸手将毛巾扔到洗漱台上,话语沉稳且带着霸气:“我宋家的姑娘,掉了身价我也会给她找回来。” “让巫藏去安排,下午我去会会那个不识好歹蹬鼻子上脸的人。” 晨间、宋思慎从会所出来,酒醒了大半,驱车行至门口时,便见大院门口有一身影正在同警卫争执什么,放慢车速瞧了眼,眼眸微眯,握着方向盘的手狠狠的紧了紧。 “蛮姐呢?”宋思知将下楼,便见宋思知打着哈欠下楼,快步上去将人拦在了楼梯间。 “没起吧!怎么了?” “姜临在院门口,”宋思慎急切道,而后、许是怕宋思知不知姜临是谁再道了句:“姑姑前夫。” 宋思知的哈欠,止在了半路,被宋思慎的这句话弄的清明了几分,望着他,诧异开口:“他来做什么?” 宋思慎摇了摇头。 宋思知下楼的步伐一转,又向着楼上而去,将还在睡梦中的人从被窝里拉出来。 “别睡了。” “你妈要生了?” 宋思知:........ 宋思慎:........... 宋思知猛的送开姜慕晚的手:“你睡吧,我要下去告状。” 姜慕晚才躺下,尚未睡清醒迷迷糊糊中一句咆哮脱口而出,潜意识里以为是顾江年,听到宋思知这话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首都。 瞌睡全无,伸手猛的将人拉住,半载在床上:“醒了醒了,你说。” 宋思知本意是想开口怼人两句的,可见姜慕晚身上依旧穿着昨晚的衣服,没了怼人的心思,言归正传开口:“姜临在大院门口。” 半载在床上的人直起了身子,迷糊的眸子瞬间清醒,望着宋思知,似是在询问真假。 后者点了点头:“亲眼所见。” 姜慕晚默了片刻,姜临最近求路无门,找不到她的踪影,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宋家,该说他聪明还是愚蠢? 以为找到了宋家这件事情就有转机? 他还有一线生机? 姜慕晚眉头微拧,低眸望着床单,落在被子上的手缓缓的紧了紧。 “进来了吗?” “没有,”宋思慎摇头。 “外公什么神色?” “如常。” 姜慕晚心里有道闷雷劈闪而过,按理说,大院门口有人来找,警卫无论如何都会告知一声。 两家当初闹成那样,老爷子若是知晓姜临来了必然会面色不佳。 姜临在大院门口,老爷子却神色如常。 这足以证明姜临不是第一次来了,而老爷子也不是第一次面对此事。 猛然间,她想起过年回首都,院子里的那通电话,站在窗前看着她的人,是老爷子无疑。 霎时、姜慕晚想通了。 一声冷笑从喉间溢出,她挥了挥手,极有自信道:“不是什么大事儿。” ------题外话------ 明天要出门、中午可能更,也有可能不更、大家到点刷一下,没更的话就是晚上一起更了。 宋老爷子一早就知道了,前面有伏笔的哈(~ ̄▽ ̄)~ 第二百四十章:颠覆 本是准备补眠的人被宋思知跟宋思慎二人这么一闹,睡意全无。 起身洗漱下楼,正见俞滢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见她下楼,脸面上笑意扬起:“蛮蛮起啦!” “舅妈早。” 这顿早餐,吃的太平,没有宋思知二人所想的那般浓烟滚滚,相反的,及其平静。 好似外界的狂风暴雨根本刮不到宋家,流言蜚语更是入不了这个屋子一分。 春日的清晨,空气清新,屋外的草木都展现出生机勃勃的一面。 慕晚站在窗前,望着被老爷子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花草树木,浅浅勾了勾唇角。 那是一种安定。 她以为自己孤身前行,实则、不然。 老爷子一如过年那日的傍晚一样,在身后看着她。 她从不孤单。 也并非孤军奋战。 晨间知晓之后,她没有慌张,相反的,一颗躁动了许久的心在猛然间安定了下来,归首都时,她想过数万遍,想着该如何跟老爷子开口解释,想着如何让宋家人安心。 可归来才知晓,哪里需要她解释啊? 不需要。 慕晚双手抱臂立在窗前,身旁突然出现一杯黑咖啡,低眸望去只见老爷子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端着咖啡杯站在她身旁。 老爷子慈和的目光落在慕晚身上,慕晚伸手接过黑卡,站在窗台,与老爷子比肩而立。 咖啡味混着茶味扑鼻而来,二者味道分明,却在此时闻起来又那般融洽。 昨日下了场大雨,以至于今日的大院主干道异常干净,路上偶有三两车辆呼啸过去,也能见到老爷爷老太太出来遛狗。 和谐、安定、融洽、祥和。 “我平日里就喜欢站在这个位置,揽尽眼前一切,花草树木,车来车往。” 一楼的落地窗,美景是有的。 但美的太贴近生活,美的太平凡。 慕晚端起手中咖啡杯淡淡喝了口,听闻老爷子这话,问出了许多人都会问的问题:“二楼景色不是更好吗?” 老爷子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将茶杯捧在手心微微转了转,感受着杯壁的温度,浅浅的笑意直达眼底。 转而,望向慕晚,话语温慈:“离得近、才更能感同身受。” 姜慕晚心中平地起雷,猛的炸开,望着老爷子的目光带着些许惊愕。 感同身受这四个字一般人不敢轻易言语。只因言语出来必遭反驳,现如今这快节奏又无情的世界,哪有人是真正的感同身受的? 每个人的隐晦,每个人的痛,都不一样、怎会感同身受? 可老爷子呢? 他知晓自己不太能理解姜慕晚过往的痛,知晓她心中有气,知晓她想颠覆姜家,但这些,他都不太能理解,让一个人生即将走到尽头且还信佛道近乎要遁空门的老爷子去理解一个将入世且满身恨意的小姑娘,实在是太难。 可难归难、他没有如同旁人一样去指责她、责问她、呵斥她,而是放低身段,尽量的同她站的近一点,去理解她的痛,理解她心中的恨,理解她想颠覆姜家的心。 从而理解她。 慕晚微微低头,眼眸渐湿,低眸之际一滴清明的泪珠砸进咖啡杯里消失不见。 接着、两滴、三滴,紧接而下。 她何德何能?能有此幸? 朱国良《福祸得失之间》有言:“世界万物,所遇的命运,是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她失去了的一切,在宋家这里都能弥补回来。 “抬头自卑,低头自得,唯有平视,才能正视自己,他人亦是。” 老爷子笑睨了眼哭鼻子的姜慕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如同年幼时那般,带着慈爱、和善:“我爱喝茶,但也知晓,咖啡其实也不错。” 这尘世间,知晓自己想要什么,同时也理解和尊重别人想要的,才是大智。 行至杖朝之年,他所见所得所有都已达到了人生巅峰,现如今求的是家族和谐,后辈平安。 不然,他信什么佛道,六十岁之后的人生,每一天都是多的。 信佛,求的是个心安。 姜慕晚抬眸,泪眼婆娑的望着老爷子,面庞上泪痕依旧,但唇边笑意却渐渐散开,被水雾迷蒙住的眸子微微弯了弯,伸手将咖啡杯抬起来,递给老爷子,哭着笑着道:“那您喝一口。” 老爷子看了眼眼前乌漆嘛黑的咖啡,真就顺着姜慕晚的意,喝了一口。 喝完之后,且还细细品了品:“苦、还咸。” 苦、是咖啡本有的味道,咸、是姜慕晚的泪水。 “但余味甘甜。” 人生,历经苦难之后才能看到彩虹,如同姜慕晚手中的这杯咖啡。 【我爱喝茶,但也知晓,咖啡其实也不错】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宋家很好,你想要姜家,也行。 人生当中的所有伤害都是从对比中得来的。 姜家在宋家跟前,一文不值。 姜慕晚的心在宋家人的掌心中被捧的越来越暖。 她浅笑出声,望着老爷子的目光带着些许娇气,依恋,一副小孩模样。 这清晨的气氛,太过美好,美好的众人都忘记了在大院门口的姜临。 首都看守所内,拒绝被探视的姜老爷子此时坐在隔间那边,往日里穿着干净的人此时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酸臭味。 宋老爷子望着他,二人的处境,衣着等等方面,简直天差地别、有着天壤之别。 宋老爷子身体健朗,二人差不多的年纪,姜老行路需要拐杖,而他不用:“没想到时隔十七年,我们在首都见面了。” “确定是没想到吗?”姜老爷子望着眼前人,眼里的愤恨近乎藏不住。 显然,他不相信宋家人不知晓这一切,她们身处首都的权力中心,掌握各方动向,怎会不知? 宋老爷子勾了勾唇瓣,冷笑了声:“被蛮蛮反杀的感觉如何?” “你招惹谁不好,去招惹蛮蛮,我是该说你傻还是该说你单纯?” 一个从狼窝里死里逃生的姑娘当初差点命都丧她们手里了,她们还妄想在这样的人身上在取得什么?这种做法跟自掘坟墓有何差别? 以为这技能掌控一切,将所有人都玩弄于掌心? “那只能说你们宋家养出了一条白眼狼,”在姜家人眼中,姜慕晚就是一条白眼狼,一条连自己亲生父亲老窝都端的白眼狼,没有仁义道德,没有感恩之心。 渐渐的、经历这月余的事情之后,人们在谈论姜慕晚时,会拿顾江年做案例。 c市的商场、豪门,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二人今日的这场谈话并不友好,宋老来此的目的也并不简单,提及姜慕晚,一人喜,一人恨。 宋老离去时,站在看守所的铁栅栏前低睨着眼前人,那一眼、带着审视,与睥睨。 似如同高高在上的救世主一般望着底下的蝼蚁。 “十七年前放你们一马之事,我并不后悔,比起我亲手弄死你们,我更愿意看到蛮蛮吞噬这一切。” 砰、身后的躁动声传来,姜老爷子在身后大声的辱骂着,问候宋家老祖宗,而前者,似是未曾看到,抬步离开。 出了看守所,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唇角笑意微起。 四月二十三日,姜慕晚带领达斯高层前往c市,以达斯董事长的名义出现在c市机场。 宋家已经知晓她在c市之事,自然再无后顾之忧。 高调回归,带着一众心腹杀回华众。 与08年四月不同。 09年四月的姜慕晚才是真真切切的姜慕晚。 才是那个在首都商场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让人不敢招惹的姜慕晚。 这日,c市动荡了。 华众最高执行人异位,意味着一个家族企业被吞噬、被瓦解了。 华众不再只是姜家的华众。 可无人想到,姜慕晚是宋蛮蛮,而宋蛮蛮也是姜慕晚。 达斯董事长是姜家女一事更是震惊内外,让人们在脑海中脑补了一场家族伦理大戏,更甚是暗暗的攥改了剧本。 这日上午十点整,姜慕晚带着浩浩荡荡三十人前往华众,与姜临对峙,用法律将老爷子从高位上踩下来。 也用法律站在了姜临头上。 她有张良计,不见得姜临就没有过墙梯。 上午,华众集团的一场大戏拉开序幕,两拨人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口水近乎淹没了整个会议室。 下午、姜临心腹带着华众八十九号老员工集体辞职,且放出了亲生女儿逼父亲让位的新闻,将姜慕晚放在了一个不仁不义不道德的位置上。 众人原以为此事能压住姜慕晚,可------并没有。 她大手一挥,让人事部成全了这八十九人,你主动请辞我没有不应允的道理,员工自愿请辞,留了辞职信,劳动局请喝茶也请不到她头上来。 而造谣的媒体,让达斯律师立刻拟好律师函直接发了过去,追究造谣的法律责任。 一时间,风声肆起,云海翻涌,c市商场乱了。 无论是六年前颠覆顾家的顾江年。还是六年之后颠覆姜家的姜慕晚。 都足以让一众豪门人士起了戒心。 顾江年占领c市首富短短数年之间,垄断了c市大大小小的行业,逼得许多微小企业走投无路,逼的许多人一生的努力拱手让人。 那么姜慕晚呢? 会不会是第二个顾江年? 众人不敢想。 c市许多富商仍然记得多年前的一场宴会,有主持人用顾家之事内涵顾江年,将他摆在了造反者的位置上。 顾江年当时坐在位置上静静的听着主持人的诉说与询问,即便这询问的话语格外难听,也不急着打断人,反倒是及其有耐心的听着。 最终,顾江年坐在宴会场上,笑颜如花的望着主持人说了这样一段话:“这个世界上,仁义道德没有绝对的标准,但成败有。” 第二天,君华集团一封律师函发到了电视台,且还登报。 告知世人,他昨晚那番话的含义。 君华的律师团队向来都是猛虎,紧逼着人没有分毫的退路,最终将c市当红花旦逼的无路可走,此后销声匿迹了。 值得言语的是,c市电视台当年的当家花旦,长相艳美,有c市一流美人之称。 据说被君华追杀时,一流美人求到顾江年跟前哭哭啼啼,且还脱了衣服欲要卖肉偿债,可顾江年看不上。 不仅看不上,且还拍了她站在君华办公室脱衣服的照片,登了报纸。 报纸上,顾江年坐在椅子上,如同上帝一般凝着眼前女人,身上西装衬衫整整齐齐,而那一流美人、不着寸缕,光秃秃的站在他跟前。 照片一出,满城哗然。 有人说他不怜香惜玉,也有人说他辣手摧花。 各种言论层出不穷。 但从那之后,无人再敢同顾江年开半分玩笑。 只因,大家都知晓,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心狠手辣。 2009年,姜慕晚的出现取代了顾江年的位置。 一个离经叛道的女人,和一个不顾仁义道德的男人,如果你问大家更倾向于哪个人的故事,会有人告诉你是前者。 男人的故事说来说去,无非就两种女人的故事,你可以把它掰开揉碎再重新组合起来。 人们对于男人是仁慈的,可对于女人、却不尽然。 男人犯得一切错误都是为了立业,但女人犯得这些,都是心狠手辣,都是恶毒、 所以这日,正在外应酬的顾江年听闻有人谈论起姜慕晚时,面色不大好看。 餐桌上,有商界大亨夹着烟就着今日新闻之事开口笑谈:“一个连生养自己家族都能颠覆的女人,实在是心狠手辣,只怕是第二个武则天。” 而后,有人笑着接过去:“人人都说娶妻当娶姜家女。如此姜家女,试问谁还敢娶?娶回家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武大郎?” 又是武则天,又是武大郎的话从这些商人的嘴里冒出来时,顾江年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寒了下去,坐在一旁的徐放心里直打鼓,生怕自家先生一个忍不住跟众人发生冲突, 连忙端起杯子岔开了这个话题,试图凭借着一己之力挽救这些人。 可这些人,不知是真不识相,还是故意而为之。 ------题外话------ 明天中午不更,晚上日万、 别问为啥、问就是编辑要求┭┮﹏┭┮ 第二百四十一章: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人人都知晓顾江年不是善茬,所以人人都敬而远之,即便无法敬而远之,也会小心敬慎的与之相处。 更有那么些许人,敢怒不敢言,如今抓着姜慕晚的事儿,一个劲儿的借此喧愤。 恨不得把当年没在顾江年身上洒出来的火一股脑儿的都丢到姜慕晚身上,言语之间尽是污秽之言,大胆又耿直的话刺进了一众君华老总的心里。 毕竟是合作商,徐放跟曹岩从中岔开话题数次,那些人又将话题顺回来了。 那轻车熟路的模样好似在心里已经上演了数百回,而今日的这场应酬局是他们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是他们一报多年之仇的好机会。 他们用污秽又肮脏的言语形容姜慕晚时,那神色,那表情,都似是恨不得将她拿去浸猪笼,似是恨不得把她压去跪祖堂。 徐放跟曹岩等人坐在一旁心里直打鼓,望着这些人的目光带着些许同情。 顾江年这日,心情本算是尚佳,小泼妇反杀回来占领主导地位,他自然是及其高兴的,看着自己家姑娘一点点的将仇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何其妙。 可今日,他的好心情毁在了这群混蛋身上,毁在了这群王八蛋的嘴上。 他们用吃饭的嘴来喷屎,玷污他的爱人,他的心头挚爱。 这种做法无疑是在老虎头上拔毛,觉得自己活得久了。 顾江年的面色寸寸难看,夹着烟的手缓缓抬起在烟灰缸边缘点了点烟灰,深邃晦暗的眸子泛着清冷之光。 啪、男人伸手将指尖收回时,手背“不小心”碰到了酒杯,洒在了身旁人身上。 那人止了言。 望着顾江年的面色带着些许错愕。 “您没事儿吧?”此等情况,顾江年可以不言语,但徐放不行。 他寒暄客气的问着顾江年身旁的那位老总。 “没事没事,”老总不以为意的伸手扯出两张纸巾擦了擦裤子上的水渍。 就这般了,还不死心。 这人许是正在兴头上,望着顾江年问道:“顾董觉得那姜家女如何?” 如何? 你用肮脏的言语辱骂我妻子,用污秽的词汇形容她,将她说的一文不值,恨不得把他拉去浸猪笼跪祖堂,、说我是武大郎,还来问我如何? 顾江年冷冷的牵了牵唇瓣。 徐放跟曹岩为这人狠狠的捏了把汗。 望着人的面色更甚是带着几分担忧。 顾江年将烟夹在手背上,指甲将跟前的烟灰缸缓缓的捞过来,侧眸睨了眼这人,似笑非笑开口:“我不明白张总的意思。” “姜家女不顾生养之恩颠覆家族之事,顾董没什么看法吗?”被唤张总的人估摸着是酒上头了,好死不死的又重复了一遍。 顾江年给了机会,可这人,不要,那便怪不了他了。 “张总这是在指桑骂槐?还是在含沙射影?”顾江年声线清冷,话语不急不缓的问着。 “什么?” “你说是什么意思?”哗啦!顾江年夹着烟的手猛地拿起桌面上的酒杯,一杯白酒悉数泼在了张总脸面上。 霎时、包厢一片静谧。 落针可闻。 被唤张总的人也清醒了,抬手抹了把脸面上的白酒,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些许恐惧,猛然回神才想起姜慕晚跟顾江年是同一种人。 难怪他回问是在指桑骂槐还是在含沙射影。 那人想开口道歉,哆哆嗦嗦的正在组织语言,只听顾江年再道:“张总觉得我是因该被浸猪笼还是应该去跪祖堂?” “顾董———,”那人惊恐万分,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就跟见了阎王爷似的。 他在笑,很淡的笑。 唇角微微勾起,如果不带着面上寒冷的神色,这笑应该是很迷人的。 放在报纸新闻上能迷倒万千少女。 可今日这笑,对于张总而言,是催命符,及其惊恐。 这笑,比动手打它更恐怖。 “顾董————,”他再唤,略带哭腔。 他依旧在笑,望着人,言简意赅霸气开口:“说。” “顾董————,”那人嗓音及颤。 “砰————。” “顾董————。” “顾董————。” 两道急切的嗓音响起,一道来自于君华高层,一道来自于一起吃饭的老总。 顾江年这日动了肝火,抬脚踹翻了身旁人的椅子,那人连椅子都翻到在地。 徐放惊恐万分,连忙绕过来摁住顾江年的肩头,唯恐他动手打人,冒出什么不好的新闻出来。 “顾董息怒,”有人开始规劝。 “你倒是厉害,仅凭一张破嘴就指点江山批判人家的人生,浸猪笼?跪祖堂?从商当真是委屈你了,你该去修宪法,如何?你当着老子的面满嘴污秽之言还敢问老子如何?” “顾董————,”曹岩猛的冲上来,拦住顾江年即将踹出去的脚。 他此时正在气头上,这一脚出去即便不死也得送半条命。 狂怒中的顾江年被曹岩带着君华几位老总给推出了包厢,本不该拦着,但商场就是这么个地方,阴他可以,当面动手打人不行。 拉低身份,也会对君华有所影响。 “顾董息怒,”曹岩是安抚着他,开口规劝。 顾江年满身怒火恨不得杀人,他在说什么? 编排他妻子且还用污秽之言玷污她,将她贬低的一文不值。 “畜生,”顾江年被曹岩推到了对面包厢,他指着对面的怒骂了如此一声。 曹岩看到这富甲一方的商业霸主气红了眼。 妻子夺回主场,他该是高兴的。 可这高兴被这畜生给毁了。 “是、畜生,”曹岩顺着顾江年的话语怒骂着。 听到曹岩的这声谩骂,顾江年心中怒火更是难消。 三十来岁,素来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今日动了火。 曹岩只见过顾江年这般两次,一次、是面对顾源时,一次、是今日。 “顾董,别冲动,”曹岩拦住人。 “放开。” “顾董忘了我当初是为什么坐牢的了吗?”曹岩大声呼唤着,试图将顾江年从狂躁的边缘拉回来。在他跟前揭起了伤疤。 那年,曹岩因妻子在外被人非礼同人动手。过失杀人被告上了法庭,在监狱里呆了许多年。 此时、顾江年的感受,他再清楚不过。 见顾江年稳下来了,曹岩在劝到:“我们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他追悔莫及,但无论如何,不该是今日这种。” 包厢内,徐放看着曹岩将顾江年拉出去,望了眼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张总,行过去,伸出手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且还拿过一旁的热毛巾擦拭着他身上的水珠。 动作温柔又细心:“张总切忌,猛兽不会与任何人为伍,你站在巨人肩膀上,并不代表你能与巨人比肩而行。” 徐放收了手中的毛巾缓缓的折叠着,“人啊!切忌迷失自己,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徐放漫不经心的将折好的毛巾放在圆桌上,望着人的目光带着些许同情之意。 “徐特助————,”那人伸手拉住徐放的袖子试图找到些许挽救的方法。 可徐放呢? 他伸手、缓缓的拉开人的爪子,望着人频频摇头:“您自求多福。” 即便今日这件事情是顾江年有错在先,君华的人也不会承认,c市是谁的天下? 是君华的天下,是顾江年的天下。 即便是错了,他也有办法让这件事情变成对的。 小孩说多了那叫童言无忌,大人说多了那叫口无遮拦。口无遮拦,总该要付出代价。 一个活了40来岁的人,如果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的话,那还有什么资格在商场上混下去? “张总,奉劝您一句,口下积德。” “徐特助————,”喝懵了的人,清醒了,彻底清醒了,望着离去的徐放近乎哀嚎出声、 这日,顾江年心情不佳,中午的应酬结果直接导致君华下午气氛极差。 众人坐在办公室里,均是缩着脖子做鸵鸟状。 不敢吱声,唯恐牵连到自己身上。 君华气氛不好,华众又能好到哪里去? 华众大门从晨间开始便被记者围堵的水泄不通,一行八十九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华众,足以让媒体大肆渲染一番,拉着那些人询问。 “您好、请问您是华众的管理层吗?” “是。” “请问您是哪个位置上的?” “我是原先企划部的。” 一番话语抛出去之后引出了正题,“请问华众内部的员工对于这次董事长的变更有什么看法?” 企划部部长望着镜头铿锵有力地说出了九字箴言:“不支持,不赞同、不服从。” 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怒火。 走的那八十九个人全都是姜临的心腹,原以为计计提辞职能达到抗议效果,殊不知,并没有。 记者的采访还未结束,付婧带着达斯法务部律师从身后紧跟而来。 “各位留步,”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止住了众人的步伐。 有人回眸,见了付婧。 心中怒火更是滋然而生。 “华众董事长的位置只能姜临姜总来坐,其他人休想。” “我们也绝对不会承认这样的领导。” 付婧面含浅笑不急不慌的听着众人愤恨的言语,听着他门用肮脏不堪的话语来辱骂姜慕晚。 “一个白眼狼也妄想让我们诚服与她?痴心妄想,懂不懂得什么叫尊卑?懂不懂什么叫养育之恩?” 肆意的谩骂声,侮辱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付婧与律师依旧不急,淡淡的听着众人发泄。 数十分钟过去,大厅里一片静谧,高昂的话语声好似在达到了某一个点,突然就停下来了。 付婧视线扫了眼众人,笑问道:“骂完了?” 她朝身后伸出手,律师将手中的辞职信全部都交到她手上:“说完了我们就来聊聊正事。” 付婧伸手,扬起手中整整八十九封辞职信。 “各位的辞职信,董事长都批准了,由于在场有大部分人都跟公司签署了为其三年的劳动合同,合同期未满,属于单方面辞职,华众有义务追究各位的法律责任,各位的辞职信里都夹着律师函,回去好好看看。” 姜慕晚的强硬手段一出,吵闹声猛的响起。 “奉劝各位一句,毛爷爷曾经说过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任何地方,霸主只有一个,妄想仅凭一己之力就和资本家做斗争的,都合该着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神仙打架,你们去参一脚,好处没捞到,官司倒是跑不了。” 付婧的这番话就差直接言明这八十九人没一个聪明东西了。 傻了吧唧的向着姜临,妄想姜临能带领他们走上人生巅峰。 已成定局的事情即便姜临再有本事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再说了姜慕晚不是那么仁慈的人,也不怕被劳动局请去喝茶。 姜临要是真有本事,就该自己拿着辞职信扔给人事部,而不是让底下的这些人抱团闹事。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她们身上了,不知道这些人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被人无缘无故推出来挡了枪。 付婧这话无疑是妥妥的告知众人,这辞职信批了就是批了,你们不仅回不来了,且还要面临法律责任。 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活了几十岁的人了不该不知道。 “各位从华众出去,身上拖着官司,我相信也难有企业在要你们,都是混迹人世间几十年的人了,总该长点眼,各位回去等着吧!会有律师联系你们的。” 说完,付婧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离去。 姜慕晚的手段有多狠呢? 连带着楼下的保镖都换了。 一行想在回来与付婧争执的人被保镖拦在了外面。 楼下热闹,楼上也不差。 姜临怎么也没想到姜慕晚会直接批准了那八十九号人的辞职,如此一来,他在华众的心腹全都被端了,且还是他自己送到姜慕晚跟前让她端的。 这种感觉,何其痛心疾首? 姜临望着坐在老爷子办公室的姜慕晚,怒目圆睁似是恨不得能弄死她,他找了姜慕晚一个多月,最终却在华众直接见到了人,何其戏剧性? 老爷子被带走,她入驻华众,这一系列的动作看起来不相干,但实则隐隐的又有密切联系。 姜临即便是再傻也能猜出来,这其中少不了姜慕晚的手笔。 静寂的办公室内,父女二人无声对峙着。 姜临望着姜慕晚,缓缓开口:“老爷子的事是不是你的阴谋诡计。” 姜慕晚闻言,笑了笑:“与其说是阴谋诡计倒不如说是国家法律的制裁。” “你少把话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如果不是姜慕晚,老爷子也不会进监狱,如果不是姜慕晚,c市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姜临后知后觉感受到,从姜慕晚2008年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不简单。 他信姜慕晚的话吗?自然是不信。 说什么是国家法律的制裁,倘若没有人在这中间推波助澜,事情怎会进展的如此恰到好处? 恰好在君华慈善晚宴上,恰好在股价年的地盘上,恰好首都有人举报了首都大学副校长,恰好牵连到老爷子,恰好首都的人下来时,老爷子是在君华的慈善晚宴上。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看起来,都有着密切的联系。 除了姜慕晚还有谁? 一件事情的最终受益者是谁,那它的推波助澜者必然是谁,所有的指向都指着姜慕晚,她绝对是这场阴谋的主角。 可此时,姜临知道的太晚了。 知道了又如何?现如今的她坐上高位,姜临还有丝毫的反手之力吗? 姜慕晚靠在椅子上浅笑连连地望着他,与姜临的愤怒不同,姜慕晚颇为淡然,甚至是心情极好,面上的笑意从晨起未消散过。 “那我该如何说?我是不是应该直白的告知父亲,好好的坐稳自己的位置,不要妄想翻起什么大风大浪,你要是好好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妄想其他,我保证你能在华众养老,倘若您有什么别样的心思,您放心,我会用您当初对付我的手段来对付您的,分毫不少。” “你敢!”姜临咆哮开腔,怒目圆睁的瞪着姜慕晚,周身的怒火喷张而起,似是恨不得能烧死她。 姜慕晚含笑开口:“我为何不敢?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我会架空你的权利,窃取你的劳动成果,将你摆在一个一无是处的位置上,让别人踩踏践踏,从明天开始,华众上上下下的高层都会换上我的人,到那时候,您能如何?” 只许你用恶毒残忍的手段来对付我不许我反杀回去? 不敢?她姜慕晚的人生字典里面就没有不敢这两个字,她竟然敢回c市,竟然敢下定决心的反杀回来,就敢做一切。 没有什么不敢的。 她不仅要敢,而且还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敢。 让姜临无路可走。 逼得他无路可行。 留在华众你就要受我践踏,受不住,你大胆走。 姜慕晚这是下定了决心,要把姜临往死路上逼。 “你别忘了、老爷子的案子还没有结案,到时候首都那边来人让你去配合调查,谁能护住你?” “即便老爷子的贪污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你现在所享受的一切都是肮脏的,要是老爷子说了点什么,你现在住的梦溪园都会被国家收回去,我要是你,就老实一点,即便我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你,你坐的稳吗?你有这个本事吗?” 砰、姜临拿在手中的手机狠狠的砸向姜慕晚,后者偏头躲过。 丝毫不在意,好似丝毫不将他的暴怒放在眼里。 “威胁我?” 姜慕晚点了点头,含笑开口:“是这样。” 何其猖狂,何其目中无人。 “你就不怕我让宋家人来接你回去?”姜临仍然用宋家来威胁她,可威胁的到吗? 不见得。 姜临此时可谓是无计可施了,面对来势汹汹且不顾仁义道德、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的姜慕晚犹如一头猛兽。 无法阻挡,他除了将宋家拉出来,并没有其余的方法。 而姜慕晚呢? 心中冷笑声渐起,宋家? 倘若她不清楚外公的心意或许还会有所顾忌,可此时,知晓老爷子的支持之后,她还有何好顾忌的? 我顾忌的人现在成了为我撑腰的人, 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 宋家的人各个都通情达理,都护着她疼着她,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姜临此时一出,姜慕晚便知晓,这人啊!无路可走了,不然一个连宋家门都没进去的人,怎会说这些呢? 除非他是真傻。 “想让宋家弄我回去,前提是你进得去宋家的门,”狂妄的话语唤起了姜临多年前不美好的回忆。 他跟宋蓉过的那段感情,并非全是败笔,最起码,那场婚姻是两情相悦的,婚后某段时间的生活也比较甜蜜。 姜临初见宋家人,便觉得宋家人的骨子里都有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气质,不管是宋蓉,还是宋誉溪, 那种高高在上藐视众生的感觉揉进了她们的血肉里。 初见宋老爷子,他并不赞同这场婚事,奈何宋蓉坚持己见。 彼时,老爷子也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想当宋家的女婿,除非你进的了宋家的门。” 二十多年过去了,姜临再度响起宋老的话还是记忆犹新,那种被宋家人的高高在上支配的恐惧感仍旧埋在心头。 今日姜慕晚的这句话言语出来,让姜临恍惚以为又回到了几十年前。 “所以、你反杀归来是宋家人的意思?” 那高高在上不屑与蝼蚁做斗争的宋家原来也有如此肮脏的时候? 他们不是不屑吗? 原来是不屑自己动手,可姜慕晚反杀回来,她们也是支持的,愿意的。 姜慕晚望着姜临,撑着桌面缓缓的起身,望着他,一字一句开口:“是老爷子的意思。” “你放屁,”谁会把一个白眼狼招回来? “我猜你不信,”姜慕晚笑着点了点头,望着姜临的目光跟看着傻子似的:“换我我也不信。” 说着,她伸手从跟前的抽屉里抽出了一个文件袋,扔在了姜临跟前:“08年三月,你跟杨珊试图让老爷子回家颐养天年,老爷子有了危机感,便开始联系我,让我回姜家,为什么?想必你不用我说的太清楚。” “这一切的功劳都来自于老爷子。” 姜慕晚的话语直白简单,只要不傻,都听得懂。 她在度伸手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叠纸,“你坐在总裁的位置上,每每做出了点成绩股市就会波动一番,谁的功劳,你知道吗?” 哗啦,一叠a4纸扔在了姜临身上,姜慕晚一扬手的功夫,老爷子所做的一切都跟换灯片似的在姜临的脑海中走了一遭。 从前、过往、反复上演。 人人都想渔翁得利,却不想最终渔翁得利的是姜慕晚,是这个站在漩涡中心的人。 她成为了姜家唯一的赢家。 倘若今日姜慕晚不说,姜临只怕是怎也想不到,姜老爷子会做出这种事情。 为了权利,老爷子什么都做的出来。 付婧推门进来时,便见姜临拿着a4纸站在姜慕晚的办公室里细细的翻阅着,浑身颤栗,没有言语。 “姜董,”付婧喊了声。 “我会去查证的,最好如你所言,姜慕晚你记住,我是不能将你如何、没有你的把柄,但并不见得没有你母亲的,”夫妻数载,若说彼此没有什么秘密,是不可能的。 “宋家想动我的奶酪,也得我愿意。” 姜临这话,让姜慕晚的眉头狠狠的紧了紧,望着气呼呼离去的人目光寒了几分。 付婧听着姜临这话,缓步过来,望着姜慕晚,规劝道:“你别信。” 宋蓉醉心科研,即便是跟姜临有过几年夫妻生活,但也不见得有什么把柄在人家手中。 姜慕晚目送姜临离去的目光缓缓收回,恩了声。 这日上午,华众集团八十九名人员辞职。 当日下午,华众进行了一系列的人事调整,或升,或降,不满意的可以辞职。 就上午,姜慕晚对待辞职人员那股子雷厉风行的狠劲儿,谁敢在去燥縢? 下午,临近下班时分。 付婧接到了一通来自于徐放的电话。 那侧,徐放声响颤颤巍巍,询问付婧,能否转告姜慕晚去一趟君华。 这日下午,顾江年从餐厅回来,面色便不大好,整个人浑身散发着阴戾之气,跟行走的阎王爷似的,人人见而避之,可就是这般-----还有人上赶着触霉头。 那位张总,才过去不过两三小时,就打着登门道歉的由头来了君华,进了办公室被顾江年炮轰了出来,许是这场谈话并不愉快,气的顾江年砸了办公室。 万事皆有源头,而此事的源头是在姜慕晚身上,徐放这是没办法了,才会求到付婧这里。 “姜董很忙,不见得有时间,”付婧说的是实话,姜慕晚现在忙的不行,哪有空余的时间去君华。 徐放当然知晓付婧这话不是假话,但--------。 “实在没时间,打个电话也可以,”徐放退而求其次。 这个办法还是曹岩想出来的,到底是过来人,经历过婚姻。 徐放一秒都没耽误。 付婧抿了抿唇,不敢坐决定,只道了句:“我转达。” 但是打不打,我无能为力了。 姜慕晚这日,忙、且极其忙,无暇管其他。 楼下记者拿着长枪短炮蹲点,楼上会议室会议接连不断,唯一好的一点,姜临手中的人去了大半,省去与之撕逼的时间。 “徐特助来电话,说问你能不能给顾江年去通电话,”付婧询问。 姜慕晚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疑惑询问:“怎么了?” 付婧耸了耸肩:“不知道。” “等下。” 姜慕晚这一等,等到天都快黑了。 而徐放这一等,更甚。 老板心情不好,秘书办的人都不敢下班,硬生生的陪着熬。 临近七点,姜慕晚收了最后一份文件,才想起付婧说的那通电话。 电话拨去,极快接起。 一声温情满满的蛮蛮从那侧溢出来,姜慕晚只觉的心头暖了暖。 “下班了吗?”她起身,拿着手机往窗台而去。 二十楼跟二十四楼的风景是不一样的,姜慕晚站在二十四楼的窗边望着楼下风景时,有种王者之态。 “还没、你呢?” “我啊?”姜慕晚微微推开窗子,望了眼楼下,看不大清楚,但也依旧能看清楚那三三两两的人影。 “最近都比较忙。” “恩、”顾江年能理解,一个企业的颠覆并非那么容易。 “晚上回家让人给我送点换洗衣物过来,”就楼底下那些记者的架势,可能性不大。 “不回家?”这三个字跟前面的任何一句话都不同,语气不同。 姜慕晚归首都几日今日才回归c市,二人面都没见上就得到了一句不回家? 顾江年今日本就窝了火,这会儿,火气只怕是更甚了。 “楼下很多记者。” “记者怎么了?每天都有记者跟着我,我不回家了吗?” 狗男人又开始狗了。 性质能一样? 姜慕晚此时说句处在风口浪尖也不过分,顾江年呢? “说话,”见人久久不回应,顾江年这脾气又上来了一分。 “我是卖声的吗?你让我说我就说?” “要么你回来,要么我去华众,别跟老子扯其他的,”顾江年强势霸道的话语一点客气都没有。 徐放的算盘落空了,他只知晓姜慕晚可以解了顾江年的火,却不知道,这火也不太好解。 晚九点,顾江年归顾公馆,姜慕晚仍旧在华众。 九点十分,慕晚接到来自兰英的电话,那侧,兰英温声软语的问她何时归家。 姜慕晚就隐隐猜到了什么、、 “你家先生让你问的?” 兰英默了两秒,随即恩了声。 姜慕晚闻言,狠狠的叹了口气。 顾江年今晚,跟她扛上了。 付婧见她如此,规劝道:“回去吧!毕竟顾董做了回人,咱也不能太过分,再者,大家都需要休息。” 付婧说的,是顾江年送股份之事。 姜慕晚想了想,有道理。 这夜,华众底下停车场行驶出十几辆黑色奔驰轿车,清一色的,排着队的井然有序的前行着,直至到了门口,四散而去。 让一众狗仔即便是想跟也不知道跟哪一辆。 这夜,姜慕晚归家、十点整。 往日里本该熄灯的顾公馆灯火通明,姜慕晚停好车,远远的便见屋子里有佣人候着。 尚未走近,便见兰英远远的迎了过来去,且低声道:“先生今日心情似是不大好。” “如何说”姜慕晚隐隐疑惑。 晚间顾江年归家,让佣人倒水,佣人倒了杯热水过去,自家先生喝了一口,摔了杯子。 兰英猜,兴许是水温不好,可这等事情往常也有过,先生都极少计较,今日、明显不同。 兰英将晚间的事情大致的同姜慕晚说了声,兰英想,虽说这夫妻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可总该有一个是心情好的吧! 姜慕晚进屋,见顾江年负手而立站在窗旁,将手中的包递给兰英,且挥了挥手,示意站在客厅的佣人离去。 众人霎时间,如释重负。 往常,姜慕晚肯定不管他,可毕竟、狗男人帮了自己,不能太忘恩负义。 “吃饭了吗?”她先开口,询问顾江年。 回应他的是沉默。 姜慕晚静静的望着顾江年,忘了片刻,见人还没有言语的意思,转身,跨步准备离开,身后凉嗖嗖的嗓音响起:“不是不回来?” “你不是不让?” 姜慕晚想也没想反怼了回去。 安静的客厅里,夫妻二人静静的对视着,细看下去,顾江年的眼里依旧有怒火存在,且那周身的寒凉之气远不是因为姜慕晚那句不回家来的。 顾江年的性子,姜慕晚不说摸透了。,但这人也断不会是因此生气的人。 她归家的本意是要好好相处的,可要是顾江年拒绝交谈,姜慕晚也没办法,说白了,就是不会哄人。 外人或许觉得顾江年的火来的邪门儿。 可徐放她们这些当事人知道,顾江年的火,起因全因姜慕晚。 可外人知晓有什么用呢? 姜慕晚这种人,用顾江年的话来说就是个小白眼狼儿,不是切身实际的好,她都感受不到。 顾江年今日心中本就窝着火,一进屋,佣人端来一杯滚烫的水更是让他心中怒火喷张。 “去哪儿?”见姜慕晚步伐微动,顾江年冷声开腔。 “倒水,”她没好气回应,两个字甩出来也没什么温情之意。 姜慕晚进餐室,伸手从架子上取出水杯,正欲倒水时,听闻兰英提及顾江年晚间归家的一幕,又拿了一只,准备给顾江年也捎一杯。 哗哗流水声响起,姜慕晚口袋的手机也响起了。 接起,付婧在那侧道:“我刚吃宵夜碰到了徐放,他说顾董今日应酬听得外人说你坏话,把人给打了。” 姜慕晚:………… 拿着手机的人猛的回头,透过餐室的玻璃望着站在客厅的顾江年,眼眸中有震惊,也有诧异。 所以这人今日火气旺盛,是因为听到了外人说自己的坏话? 姜慕晚心头猛的一暖。 “严重吗?”她问。 “不清楚,”付婧道。 “那--------。” “啊--------。” 一声惊呼声响起,姜慕晚砰的一声扔掉了手机,挑开一旁的水龙头将自己的爪子送到凉水下。 “你怎么了?” “手烫了。!” 顾公馆这日的自动饮水系统,出了问题。 也不知是该说杯子隔热太好,还是该说饮水机坏了。 往日里出来的是温水,今日出来的是热水。 姜慕晚一个没注意,把指尖伸到了水源下,烫的一激灵。 “怎么了?” “手烫了。” “你是猪吗?” 若是不知晓顾江年把人打了的那件事儿,姜慕晚这会儿绝对会怼回去,可今日,忍了。 不仅忍了且还趁着顾江年俯身之际亲了亲人家冷峻的面庞。 亲的顾江年止住了手中动作。 冷着眼问她:“干什么?” “你被猪亲了。” 顾江年:............ 人之所以能够成为人,是因为他们足够不要脸,姜慕晚把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有意讨好顾江年,所以此时的一切都能成为她的助攻。 顾江年面上的阴云因此散了几分。 拉着姜慕晚的手放在水龙头下。 “你今天跟人打架了?” 顾江年眉头微微拧起,望着姜慕晚:“是哪个多嘴的跟你说了?” “你都敢打架还怕人告状啊?”姜慕晚笑问。 顾江年这日,比以往更加沉默。 姜慕晚的这句询问并未得到回答。 只因为他突然发现那些他毫不在乎的流言蜚语,根本并非不在乎。 或许说,从一开始他根本就不是不在乎流言蜚语,而是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加诛在自己身上,可一旦那些流言蜚语加诛在姜慕晚身上,他便不能忍受。 肮脏、污秽、以及种种不堪入耳的言语,从天空中飞下来砸在一个小姑娘身上,那是一种何等的痛? 那些他曾经说过你尽管去干的话在今日,他统统反悔了。 她的人生,应该是美好的。不该跟自己一样。 “不是说不在乎那些吗?” 眼前人教她抛弃仁义道德,可自己却陷进去了? 不不不、不该、顾江年不该是这种人。 他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陷进去的人。 “我后悔了,”男人伸手,将姜慕晚的爪子从水龙头下抽下来,见不红了,才抽出纸巾擦干了她的手心。 且动手去查看饮水机。 见无果,伸手拔了饮水机的插头、以免再有意外发生。 “后悔什么?”姜慕晚追问。 “后悔让那些恶毒又肮脏污秽的言语落在你身上,后悔让你承受这些。” “我不后悔,”姜慕晚望着顾江年,一本正经道。 “我后悔。” “当事人都不后悔的事情你后悔又有什么用?”姜慕晚冷声反问。 现在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事已至此,她只有硬着头皮往上爬,没有后悔的余地,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她从不后悔做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也从不后悔颠覆姜家坐在这个位置上,人世间就是如此残忍,有所得必有所失,没有人会无缘无故不付出,一切就能得到所有。 “你--------。” 姜慕晚没有给顾江年言语的机会,踮起脚尖,止住了他所有的言语。 ------题外话------ 明人不说暗话,求踩评论区,求打赏。 第二百四十二章:先吃谁? 仍旧是在顾公馆餐室。 姜慕晚前面二十几年的人生路,尚且还算平坦,唯一不平坦的,是那经年累月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痛恨,那些痛恨,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少,反倒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埋越深,直至今日,才连根拔起。 埋了十几年的根,拔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痛楚。 相反的,那种感觉,很轻松,说句如释重负,也不为过。 好似压在心头十几年的大树怦然倒塌了。 浑身轻松。 对于另一半,姜慕晚从未想过,彼时身旁人是贺希孟时,她觉得---尚好。 但这尚好,仅是尚好而已。 或许是因知根知底,或许是因熟悉彼此性情,亦或许是门当户对,又或许她受过他的呵护。 有千万种理由,也有千万种或许,但这千万种理由和或许中,没有一种是因为爱情。 宋思知曾无情的评价过她;如她这般人,看似身旁男人不断,前男友现男友轮番交换,眼瞧着是个多情种,实则是个无情人。 直至跟顾江年搞在一起,她觉得-----尚好两个字不能用在这人身上。 顾江年远不止尚好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可以概括完的。 姜慕晚觉得,他像爱人,更像亲密好友,又有些许像儿时的玩伴,总之、趣味无穷。 “骂就骂了、”姜慕晚松开顾江年,站在其跟前,仰着头望着人家。 安静的餐室内,没有丁点声响。 顾江年低睨着他,面色讳莫如深,难以猜透他的想法。 面上的寒凉终于崩塌,被平静取而代之。 姜慕晚太厉害了,厉害得仅是三言两语以及一个动作便能将他控于掌心。 将他的怒火喷张猛的摁下去。 这句骂就骂了出来,带着些许浅浅的笑意,好似这些辱骂根本不值一提,根本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淡淡的,柔柔的,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顾江年的怒火。 她望着他,眉眼间的疲倦仍旧还在,只是目光逐渐柔和。 骂就骂了?他家的孩子要打要骂只能自己来,外面的那些肮脏货,怎么配?“他们不配,” 姜慕晚唇边笑意渐起,落在顾江年肩头的手缓缓垂下里落在他有力的臂膀上,不轻不重的、缓缓的、捏了捏,笑道:“伤着没?” 顾江年这日的心,是微颤的,淡淡的微颤。 姜慕晚的一句伤着没,胜过曹岩把伤口扒拉给顾江年看。 爱情的魔力在此时显现的一干二净,旁人的千言万语都抵不过姜慕晚的一句温言软语。 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低垂首,吻了吻慕晚发顶。 动作温柔。 “流言蜚语落在我身上,我从不将他们放在心上,可落在你身上,我心疼。” 男人沉重的话语从耳边传来,落在姜慕晚的心头,心下情绪泛滥,连带着眸光都湿了湿。 顾江年说他后悔,是真后悔。 他妄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自己一样不在乎那些肮脏污秽的言语,可他忘了,并非。 中国有句古话,叫谁家的孩子谁心疼,今日之前,顾江年从不将这句话放在心上,直至中午听得那些刺耳的语言,莫名的、便懂了这句话。 他凭什么要求姜慕晚承受住那些流言蜚语。 有所顾忌便有所顾忌,畏畏缩缩便畏畏缩缩,瞻前顾后便瞻前顾后,逼着她前行做什么? 有什么好处? 感受世人凉薄吗?感受言语暴力吗? 男人伸手将姜慕晚往怀里又压了一分,姜慕晚紧紧地贴着他,本事落在身侧的双臂缓缓的抬起,而后、落在顾江年后背上,隔着衬衫缓缓的抚摸着。 “乖啊!我不疼,一点都不疼,”她不仅不疼,且还兴头满满。 得到了宋家人的支持,无异于抛开了一切,没了那些纷纷扰扰的杂念,姜慕晚在这c市的商场,足以横行霸道。 她佯装正经,像顾江年平常摸着她的头用跟白猫说话的语气宽慰着人。 带着些许俏皮。 顾江年嗤笑出声,低低浅浅的笑意从胸膛传出来,伸手将姜慕晚的脑袋又往胸前摁了一分。 这种感觉,如何形容? 小姑娘拿着棒棒糖哄大人的感觉。 “我疼,”笑意散尽之后一声淡淡的话语传来。 姜慕晚闷在顾江年胸前,缓缓摇了摇头,蹭的一头柔顺短发乱七八槽的,一本正经开腔:“不、你不疼。” “我疼,”顾江年坚持。 “你不疼,”姜慕晚试图给他洗脑。 “我——————。” 慕晚抬手,捂住了顾江年的嘴巴,望着他,神色板正,一脸正经:“我说你不疼你就不疼。” 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这就是。 顾江年曾在某个夜晚将嘀嘀咕咕喋喋不休的姜慕晚捂住,今儿她有样学样,也用同样的方式让他闭嘴。 顾江年低睨着姜慕晚,平静的视线渐渐变的浑浊,清晰的欲望从眼眸间寸寸的爬起来,传到姜慕晚目光内。 她想逃,而显然,来不及了。 羊入虎口,哪里逃得掉? 薄口勿倾覆而下,餐室的气氛猛的高涨,与往常的每一次不同,二人相拥着,近乎忘情的缠绵着。 姜慕晚踮起脚尖,将身子往前送,紧紧的贴着顾江年。 悱恻正浓,许是累,姜慕晚稍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身子微软,攀附着顾江年的手也渐渐的开始下滑。 男人伸手,将人抱到餐桌上,且附送了两个字:“没用。” 夜色和欢愉,都正浓。 姜慕晚抱着顾江年,也不老实,回应他,蹭着他,蹭的顾江年火气直冒,有浅淡的呻.吟声从喉间溢出来。 松开人,猩红的眸子落在慕晚脸面上,见她喘息急促。 伸手抚着人的背脊,将她凌乱的发丝别致耳后。 顾江年很变态,慕晚一直如此觉得,这人放纵时,及其放纵,隐忍克制时忍耐力又极强,近乎异于常人,比如此时,气氛高涨,一触即发,可他却停下来了,搂着你,柔声的问一句:“晚上吃了吗?” 姜慕晚脸上的绯红霎时间传到了后脖颈,脑子里的浴.火霎时冲顶,勾着顾江年脖子的手紧了紧,贴着人的身子更是足曾的厉害,都如此了,她还在顺着顾江年的话回应:“你问的是老公还是饭?” 这声询问、让顾江年笑了,淡笑声从嗓间溢出来,彰显着男人的愉悦。 姜慕晚在道:“老公和饭都没吃到。” 顾江年宽厚的大掌摩擦着她的纤细的腰肢:“那先吃饭。” “先吃老公,可以吗?我觉得这个比较急。” 顾江年其人,不能说是苦行僧,但姜慕晚觉得,这人绝对有当苦行僧的本事,纵横商场数于载,什么样的莺莺燕燕天姿国色他没见过,而尤物,更是男人们谈事情往来的工具,多的是人给顾江年送绝色美人,或长相出众,或身材姣好,可这人坐怀不乱,绝不被这些凡夫俗子拉下红尘, 姜慕晚不算是个脸皮薄的,但也觉没厚如城墙,她都如此娇软轻嗔的开口了,顾江年还能王望着她一本正经道:“我觉得先吃饭比较好。” 先吃饭你还摸老娘? 还特么顶着一脸鸭笑勾引老娘? 坐怀不乱?隐忍克制?不为人间欲望折腰? 行、行、行。 姜慕晚这日,脸都丢尽了,可偏偏这人顶着一张看破红尘的脸,笑意温柔的望着她。 “商场上是不是有很多人给你送美女?”她问顾江年,同样是问的温柔。 笑的那叫一个明眸皓齿。 春风荡漾。 顾江年呢?隐隐觉得姜慕晚这话里有坑,但还是“恩”了一声,再道:“入不了眼。” “是吗?”姜慕晚微微松开顾江年的脖子,佯装不信的问了这么一句,再紧接着伸手推开人的身子,往后推了推:“我可是听说了,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顾江年望着姜慕晚,挑了挑眉,还未等他问出口,只听姜慕晚啧啧了两声:“若是有人给我送美男,我肯定尽收囊中。” 顾江年:.......... 够吗?不够。 姜慕晚记着仇呢! 别人是临阵磨枪,他是临阵退缩,狗东西。 “最好是各色美男,应有尽有。” 顾江年:............ 他就知道,姜慕晚的葫芦里,卖不出什么好东西。 伸手,将退出自己两步远的人狠狠拉回身前,居高临下低睨着姜慕晚,笑道:“我在顾公馆给你辟一块儿猪圈出来,环肥燕瘦,保证应有尽有。” 姜慕晚:..........妈的、这个狗男人。 “在圈一块儿鸭圈出来,若是地处多,在养几条狗,你若闲来无事,还能跟自己的兄弟们畅聊人生,交换一下思想感受。” 姜慕晚骂顾江年,连鸭捎狗的骂。 骂的顾江年落在人腰后的手痒的不行。 “行啊!都养着,过年过节宰猪吃肉。” “可以啊!缝上六月六还能吃个狗肉。” “你诚心气老子是不是?” “你诚心磋磨老娘是不是?” 二人你来我往,那叫一个热闹,晚间归家时定的沉重气氛消失了,姜慕晚站在餐室里,背靠着餐桌伸手拉着顾江年的衣领,一副凶神恶煞的泼妇样儿,顾江年呢?搂着姜慕晚是低睨着她,眉眼间的笑意藏不住。 顾江年忍着不难受吗。 但闹归闹,身体重要,他俯身,啄了啄姜慕晚的面庞,轻轻温劝:“身体重要,先吃饭。” “狗男人,”姜慕晚凝着他,开口轻唤。 “恩?”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小母狗了?” 顾江年:............他要是在外面有女人了,就姜慕晚这暴脾气不得阉了他? 顾江年伸手,望着姜慕晚的目光跟看着智障儿童似的,伸手扒开自己腰间的爪子。 姜慕晚擒着人的衣衫往前去了一步,逼近他,恶狠狠道:“走可以,先把公.粮交了。” ........... 这夜,顾江年显然是被姜慕晚闹的不行,忍无可忍,抱着人直接进了卧室。, 行事过半,姜慕晚受不了,频频喊停,惹的顾江年下了狠手。 “要也是你,停也是你,你当老子是机动车?想开就开,想停就停?” 姜慕晚:.......... 一场欢愉,起的浓烈。 行至巅峰时,她唤他韫章,一声一声,醉了顾江年的心, 事后,姜慕晚娇软的窝在顾江年的怀里,喘息微急,男人低垂首啄了啄她的发顶,轻言软语开口:“吃饱了?” “恩、”慕晚淡淡回应。 “累不累?”这话,本不该姜慕晚的,毕竟,她是个享乐者。 可这夜归家、姜慕晚脸面上挂着倦意,顾江年瞧在眼里,也是真真儿不想磋磨她。 “腰酸。” 话语落地,本是落在背脊上的手缓缓的落在腰肢上,轻唤的揉着。 一番闹腾,此时静下来,困倦来袭,她沉沉睡去。 顾江年这夜,未睡踏实,素来鲜少做梦的人做了场噩梦,且还是一场关于姜慕晚的噩梦,梦见姜慕晚被困在火海,被大火吞噬。 顾江年看着,像被施了魔法一般,不能动弹,眼睁睁的看着姜慕晚消失在火海中。 梦中猛然惊醒,心中有一抹庆幸闪过,幸好只是一场梦。 稳住心神的人,抬手想去抱身边人,却扑了个空,霎时,庆幸被惊恐取代。 躺在床上的人“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就这暖黄的地灯环顾四周,四下无人,卫生间亦是没有光亮。 哗啦,顾江年猛地掀被而起,急切的步伐在卧室响起,紧接着是卧室门被大开的声线。 书房、无人。 他下楼,听闻餐室有响动,疾步寻去,隐隐约约听的水壶烧水声。 “喵~~~~,”白猫见了顾江年,喵呜了一声。 惊的正等水开的姜慕晚猛地回头,还没看清,被顾江年给拥在了怀里。 “怎么没喊我?” “喊了、、没醒,”姜慕晚不是个勤快的人,夜间渴了,第一反应是踹顾江年,可这夜,踹了、没醒。 许是知晓顾江年往日工作也忙,不好强行将人喊醒,索性就自己下来了。 顾江年被梦魇住了,所以没醒。 将人抱在怀里,那急速跳动的心才稳了些,夜间、净水器被他拔了插头,是以这会儿,姜慕晚才会用水壶烧水。 水壶工作声停歇,顾江年松开姜慕晚,倒了杯水端在掌心,牵着人往楼山去,行至楼梯上,姜慕晚才看见,这人没穿鞋。 赤脚踩在地板上。 四月的天,不冷不热,温度舒适,顾公馆的地暖早就关了。 见顾江年赤脚,姜慕晚有些好奇,好奇地板凉不凉,于是、在顾江年看不到的地方这人脱了鞋子,有模有样的学着顾江年,赤着脚丫子踩在地板上。 顾江年一路牵着人进卧室,反身光门时,见长廊上躺了两只拖鞋。 再低头看姜慕晚的脚丫子、光溜溜的。 见顾江年看过来,她动了动脚趾头,且得出结论道:“还是有点凉的。” “谁让你脱鞋的?” “你也没穿啊!” 顾江年:.............. 翌日清晨,姜慕晚被一通电话吵醒,彼时、尚早。 向来有早起运动的人也没起。 这通电话来的,太早。 早到姜慕晚在睡梦中被人吵醒时,浑身戾气,及其不耐烦的哼哼唧唧着,而本是圈着她的顾江年,松了手,平躺在床上,一手落在被子上,一手搭着眼帘,显然也是被吵醒了。 她将床头柜上的手机够过来,趴在床上接起,还未开口言语,一声怒喝从那方传来。 挂电话,拉黑,扔手机,姜慕晚一系列动作都及其干脆利落。 没睡好的人又“滚”回了顾江年身旁,迷蒙着眼伸手将顾江年搭在眼帘上的臂弯扒拉下来,落在自己脑后。 “谁的电话?” “神经病,”她嘟囔着,接着睡了过去。 顾公馆有多安静。 此时的姜家便有多吵闹,没了老爷子与姜司南的姜家,不如以往热闹,稍显的有些空荡荡的。 杨珊之所以在这日清晨炸毛,是因华众董事长的位置被姜慕晚坐上了。 好不容易盼到老爷子推出去了,原以为自己可以翻身做主当主人了,哪里知晓被姜慕晚截胡了。 老爷子不在的这些时日是杨珊嫁给姜临之后最快活的日子了,没有了老东西的摧残与打压,她在这个家里横行霸道,想如何便如何。 原以为此后的生活都会这般,可哪里知晓,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昨夜,姜临彻夜未归,她一通点话拨给薛原才大致的知晓事情的脉络。 姜慕晚将股票卖给了宋蛮蛮,而宋蛮蛮便是姜慕晚,她现在,反杀回来坐上了华众董事长的位置,杨珊此时的心都是颤的,恨不得能弄死她。 是以,今日天未亮,这通电话便过去了。 可还没开始骂,便被人挂了电话。 姜司南被送走,如今华也没了她的份,怎能甘心? 怎能甘心? 她苦苦等了二十余年,好不容易见到了光明,又被姜慕晚一脚踹进地狱了。 “夫人,”佣人晨间起来见杨珊穿着睡袍站在客厅里,吓得惊呼了声。 而站在客厅的杨珊猛地回头,凶神恶煞的望着佣人,冷声怒斥:“滚。” 吓得佣人屁滚尿流,转身就逃走。 “姜慕晚、姜慕晚、姜慕晚,”杨珊站在姜家客厅里,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将姜慕晚生吞活剥了她。 姜慕晚晨起尚未到华众,接到付婧电话,那侧告知杨珊去了华众,在前台闹。 “让她闹,问问她要不要给报社打电话,给她找几个记者来。” 不怕她闹,就怕她不闹。 闹吧!越是风风火火才越好。 c市的新闻依旧在空中飘荡,关于姜慕晚的传闻越来越盛,且越来越猛,顾江年看到这些新闻心中不是滋味,而当事人却没有半分异样。 更甚是因着昨夜的事情,晨起,姜慕晚告知兰英,近几日的新闻都不要往顾公馆放,能免就免了。 兰英隐隐也看到了新闻上那些污秽之言的描述,点了点头,知晓。 不怕有新闻,就怕没新闻,有新闻才好,才能让整个c市的人知道,华众易主了。 姜慕晚这日,没有从停车场直接进去,相反的,直接在大门口下车,仍旧有记者挡在门口。更甚是有昨日辞职的人也在,保镖一路护着姜慕晚进大堂,远远的,她便看见了杨珊站在此处。 步伐放慢,缓缓前行,望着站在前台的杨珊,姜慕晚的唇角微微勾了勾。 “姜慕晚、”一声怒喝在大堂响起,伴随而来的是怒气冲冲的杨珊朝着她冲过来。 杨珊满腔怒火,抬手准备招呼姜慕晚,可目光触及到姜慕晚眼底那点冰冷的笑意时,手中动作顿住了。 姜慕晚善阴谋诡计,杨珊不止一次在其手中吃过亏。 她如此猖狂,姜慕晚不仅不气,且还笑眯眯的望着她问道:“打啊!停下来干嘛?” “你休想算计我,”杨珊将高高举起的手放下,望着姜慕晚阴森森开口。 “我要是你,就打了,你落没落下,付没付出实际行动,都有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的这群记者会怎么写,”她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望着杨珊的目光微微寒了寒,再度笑道,“外面一大波人猜测姜家起了内讧,正愁着没什么猛料可以爆的,杨女士就送上门来了,这可真是打瞌睡送枕头啊!报社有你的股份?” 这么上赶着养活人家?生怕人家饿死了? “写啊!扒啊!缺什么跟我说,我都会送给她们,不怕她们扒,就怕她们不扒,”杨珊这日,起了跟姜慕晚一干到底的心思,提着包向着姜慕晚又往前去了一步:“你妈妈最近频频上新闻,打着科学家的名声受世人爱戴,扒啊!让那些爱戴她的民众们都看看,她宋蓉一心为国做贡献,连带着自己的女儿歪了都不管的。”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杨珊再如何,也只是个平民而已,可宋蓉不同,宋家也不同,她杨珊出丑闻,就出了,可要是宋家人出丑闻呢? 姜慕晚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颠覆姜家就证明她早已经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可宋蓉呢? 一个正在关键时刻的科学家也会不在乎? 扒、最好是扒出那场前程过万。 “一个小三再如何十恶不赦,也顶多是被人谩骂几句不齿,可一个颠覆家族的女孩子,绝不仅仅是是被谩骂几句那么简单,因为小三常有,而忘恩负义颠覆家族且把自己亲爷爷送进监狱的白眼狼不常有,姜慕晚,二十年我都过来了,还会在乎那点点流言蜚语?你要掂量的是你妈妈跟你舅舅现在承受不承受的住。” 一个被窝里出不了两种人,杨珊跟姜临真特么是妥妥的同一种人。 昨日是姜临,今日是杨珊。 姜慕晚望着眼前人,垂在身旁的手缓缓的紧了紧,望着杨珊的眼眸带着几许冰寒:“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不怕流言蜚语?姜司南呢?怕不怕他死在外面?” “你敢。” “你不也觉得我不敢颠覆姜家吗?” 不敢?她姜慕晚的人生字典里面从没不敢两个字,华众她一定要,姜家也一定要踩在脚底下,她杨珊,算个什么狗东西敢在自己跟前叫唤? “你接着在这里嚷嚷,我就怕你不嚷嚷,”姜慕晚回眸看了眼伸手媒体,望着杨珊的面容带着几分冷酷的讽刺和无情。 “我还告诉你,从织品到华众,再到姜司南研究生的事情依旧你去找那个女孩子的事情都是我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姜家踩下去,而现在------”她看着杨珊脸面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似是极为好心的等了等,等她消化这些消息,而后、再不急不缓的紧接着道:“我正想着如何将姜临踩下去,你要是能帮我,我会感激不尽的。” 杨珊惊愕了,望着姜慕晚的目光久久不能回神,她怎也没想到,这林林总总的事情会是姜慕晚的手笔,那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原来------一环套一环,她及早就开始挖坑,等着他们一个个的往里跳,然后填土吗,埋他们,姜慕晚简直就是蛇蝎心肠,何其狠毒。 “毒妇,你连自己的爷爷和父亲都算计,”杨珊怒斥姜慕晚、。 “我是毒妇?姜临跟老爷子难道是好东西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你们谋杀我就不许我反杀回去?这就叫毒妇了?那我还告诉你------”姜慕晚说着,一步步的朝着杨珊走进:“那我再告诉你,老爷子贪污的证据是我亲自交给检察院的,你会如何?” “姜慕晚------。” “护着老爷子?你什么时候跟他这般好了?不是一直盼着人早些死你好坐稳姜夫人的位置吗?” 杨珊这人,典型的潘金莲心理,需要的时候恨不得老爷子能长命百岁,不需要的时候恨不得他马上就死,退出位置让她作威作福。 姜家人没一个东西,大家都在相互算计,只为得到更多的利益。 “你可真是孝顺,知道我手中这么多股份怎么来的吗?” 姜慕晚伸手,将耳边的碎发拨至耳后,笑望是杨珊。 清高又傲气的模样狠狠的刺痛了杨珊的眼。 她走近一步,在杨珊耳边缓缓开腔:“因为老爷子把姜司南的股份全部都转让给我了。” 那细微的声响只有彼此二人听得见。 霎时,惊恐布满杨珊的眼眸,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许是知晓这人不信,她颇为好心提醒道:“不信的话,去问问姜临。” 以前,还会喊一句父亲,一句杨姨。 现在,直呼其名。 杨珊似是急于求证,没有留下来跟姜慕晚过多牵扯,按了电梯,往姜临办公室而去。 对于杨珊而言,最诛心的不是姜慕晚坐上了董事长的高位,而是自己一无所有,她本来就寄希望与姜司南手中的那些股份,可现在,这些股份成了姜慕晚的囊中物,这于她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一个年少时穷过来的人,怎也不愿意在承受小时候那般的痛苦。 姜慕晚这是杀人诛心。 二十四层,有那么一部分人依旧是原先的员工,尚未来的及调整,上楼时,姜慕晚并未记着进办公室,而是去了趟洗手间。 “听说了吗?早上姜总夫人来公司跟姜副总闹了。” “还姜副总呢?人家现在是董事长了。” “是哦!她也是厉害。” “我爸,一个退休六七年的老头都知道了我们董事长的传闻,能不厉害吗?这家族企业的恩恩怨怨说来说去不就是那些事儿吗?及早之前不是听人说了姜总夫人是小三上位吗?儿子也是私生子。” “这叫什么?嫡女有毒?嫡女复仇记?重生之嫡女归来?” “小说看多了?” 二人的交谈也无伤大雅,很日常的聊天,但姜慕晚从这姜慕晚的日常聊天中得知,自己或许已经响遍c市的每一个角落了,就不知是好还是坏。 进办公室,姜慕晚让人将今日份报纸全都拿进来,大致的翻了翻,看见上面各种类似于花边的新闻时,浅浅勾了勾唇角,笑了。 媒体为了博取眼球,当真是什么都写的出来。 难怪连什么嫡女复仇记都搬弄出来了。 姜慕晚将这挪报纸扔到了法务部部长的桌子上,言简意赅丢下一个字:“告。” 这些新闻并未持续很久,恩下一个热度最好的方法是是激起一个新的热度。 次日,影帝与影后热恋的消息被推上了热门,大篇幅的照片取代了姜慕晚近几日的新闻热度,且这影后与影帝二人都是君华影视旗下的,新闻一出,君华股票高涨。 漫天的绯闻满天飞,宋思慎得知这个消息时,惊住了。 而同样惊住的,还有韩晚晴。 昨夜拍完广告一起回家,却被爆出了热恋,且还同居的消息,连带着电视媒体各娱乐新闻都在为她们宣传。 而出道至今都没有出过绯闻的宋思慎今日的第一次绯闻献给了韩晚晴。 献给了君华。 首都影视圈人人知晓,宋思慎身后是宋家,即便公司老板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 可这日,有人干了大家不敢干的事情。 晨起,宋思慎一路杀到了君华影视,找到曹岩,怒气冲冲的冲进办公室,却没见到人。 新闻在天上飘荡了整整一日,他才见到人。 临近傍晚下班时分,曹岩回到办公室,看到怒气冲冲的宋思慎与一脸不悦的韩晚晴,眼眸中精光闪了闪。 “什么意思?媒体为什么会造谣我们两个人?”宋思慎语气不善。 “媒体向来捕风捉影,别放在心上,”曹岩宽慰两人。 整个影视公司百来号艺人,也就宋思慎跟韩晚晴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冲进最高层领导曹岩的办公室,其余人------谁敢? 句话总部的那些个老总,哪个不是狠角儿? “既然是捕风捉影为什么不出言澄清?”宋思慎再怒问。 “你们注意点,媒体如果发现这件事情是无中生有,自然会自己撤下去,”曹岩话语敷衍。 说白了,宋思慎跟韩晚晴绯闻凭空而起也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有人把他们推出来挡灾难也不是自己可以规劝的了的,眼下看着这怒气冲冲的二人除了规劝,他没有别的办法; “公司这边已经安排下去了,放心,君华不会让人占半分便宜。” “可是---------。” 曹岩挥了挥手,阻止了二人接下来想说的话。 “公司公关部和法务部会解决这件事情,”曹岩再度重申,使出了老板的威严,压住了宋思慎跟韩晚晴的话。 宋思慎明显不服气,担又不能将曹岩如何,明知觉得这绯闻起的蹊跷,怎能不问清楚? “早就听说君华公关部跟法务部及其强硬,我们等等,”韩晚晴开口规劝,实则,事到如今,除了等。她们没有别的办法。 但韩晚晴没想到的是,这一等,等了整整两天,新闻没有消散不说,且还越演越烈。 而从第二天开始,韩晚晴跟宋思慎被经人强制摁在了别墅里,不能出门,说是不能出门。实则是不让他们去找公司高层跟领导。 而二人的绯闻,一直飘到姜慕晚的新闻彻底从报纸上消失,才逐渐的淡下去。 宋思慎跟韩晚晴的绯闻让姜慕晚颠覆姜家的新闻逐渐淡出众人的视野之后,君华才装模作样的开了场新闻发布会,告知、二人并非男女朋友关系,也并非同居关系。 之所以会一起回家是因为君华包下了数栋别墅群给艺人住。 如此一来,君华上新闻了,顾江年上新闻了,且无论是顾江年还是君华,均被贴上了四个字【财大气粗】 “君华摆明了就是利用我跟韩晚晴炒热度,”别墅内,宋思慎的咆哮声响起,气的脑子嗡嗡作响,在北京无人敢动,到了c市这还没开始呢,就被绯闻了一拨。 “你知道就好,最后不也是澄清了吗?”骆漾在旁边轻轻规劝。 “过了两三日澄清有什么用?” “不怕它晚就怕他不澄清啊,在娱乐圈呆了这么多年你还没看透?”骆漾这话也是大实话。 娱乐圈这种地方什么事情没发生过,炒绯闻不过是其中最简单的一种而已,只要不涉及身家性命都可以接受。 宋思慎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肯定是知道的,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被别人当枪使又是一回事。 在首都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首都的娱乐圈里,人人都知晓他是宋家少爷,炒绯闻?只怕是他们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去干。 可是c市不一样,有人有贼心也有贼胆,干尽了别人不敢干之事,把他跟韩晚晴绑在一起,赚足了粉丝的口水。 宋思慎摆明是气的不行。 而在几日之前,君华董事长办公室里,徐放跟曹岩站在顾江年跟前,面色凝重,开口规劝:“把宋思慎签过来的时候首都就有人提醒过来,说宋思慎拍戏可以,分内之事随便使唤,但绯闻、传言、不能有,老板。” 徐放小心翼翼的望着顾江年,此时,宋思慎与韩晚晴的绯闻还未传出去。 见人伸手未有松动,徐放在道:“宋思慎也是太太的表弟,太太也不愿意的。” 男人低头签署文件,头也未抬,冷嗤道:“那你去?” 徐放语塞了。 他要是有这个本事自然是愿意去干的,可偏偏他没有这个本事。 拿宋思慎去抄绯闻并非一件明智之举。 可除了宋思慎,这君华也没有别的明星可以担当起这个热度。 所以除了宋思慎之外,他们别无选择。 09年四月,顾江年为了把姜慕晚从高台上拉下来,把宋思慎推出去了。 晚间,姜慕晚归顾公馆。询问顾江年此时,这人没有丝毫隐瞒,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消灭一起新闻的最好方法是制造另外一起新闻,宋思慎跟韩晚晴是我推出去为你挡枪的。” 顾江年说这话时,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水果刀削苹果。 苹果皮在他掌心呈现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直至整个苹果削完,也没有断。 “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姜慕晚目光从苹果皮上收回来,冷冷的望着顾江年。 顾江年低头将苹果从手中片开,漫不经心问道:“你觉得呢?” 姜慕晚一口气哽在喉间出不来。 不知如何反驳。 他确实不厚道的将宋思慎推了出去,但也确实是将她从断头台拉了下来。 宋思慎跟韩晚晴因为绯闻上去呆一呆没什么, 至多也是两家粉丝吵得不可开交,可姜慕晚呆在那个上面久了,影响颇大。 “宋思慎传个绯闻没什么,他仍旧会有戏拍,有广告接,你在上面待久了会如何?想过没有?” 顾江年冷沉的面色望着姜慕晚,一副老子为你好,你要是敢因为这事儿跟我闹,看我不扒了你皮的表情望着姜慕晚。 “那你也不该把宋思慎推上去。” “不推他推谁?我自己上?我要是跟别的女人搞绯闻你保不齐就会提着菜刀砍老子。” “又不是没传过。”姜慕晚嘀嘀咕咕。 “你说什么?”顾江年似是没听清姜慕晚的话,凝着眉头问了句。 姜慕晚白了眼人家,抿了抿唇,甩出了三个字:“没什么。” ------题外话------ 万更、有点超时,赶在十二点之前。 别在说完了不想等了、追不下去没意思的话了,你想想我啊!想想紧赶慢赶的李不言啊,(╥╯^╰╥)太难了太难了 老话常说,记得踩评论区、别忘了、别忘了、嗷呜~~~~~~~ 第二百四十三章:飞天女侠 行至五月,c市日渐暖和,隐有向夏天靠拢的架势。 顾公馆后院里的牡丹花整片盛开,争相斗艳,好不精彩。 四月,姜慕晚心中郁结之火连日累积,自打入驻华众开始,付婧带着达斯下来的一众高层没日没夜的忙,行至五月中旬,才将华众的牌整好。 整牌期间,原先华众一众高层及不配合工作,姜慕晚在高层大会上干脆利落开了名高层,对方闹到了劳动局。 这一系列的操作,无高人指点,姜慕晚自然是不信。 五月十四日,劳动局请姜慕晚去喝了杯茶,出来时,这人面色不佳,更甚是隐有几分难看,可偏偏这日的阳光,又该死的灿烂,与她此时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姜慕晚站在劳动局的台阶门口,仰头想去看那高挂在天空的艳阳,将一抬头,一只宽厚的大掌挡住了她的视线。 侧眸望去,只见顾江年着一身深灰色西装站在身旁,左手指尖夹着烟,右手高抬挡住她的视线:“伤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姜慕晚话语平淡询问。 “处理点事情,”男人淡淡开口回应。 从楼上下来时便见她立在门口不动,浑身散发着戾气。 按理说,她在商场混迹数年,一路杀出一条血路上来,这样的场景于她而言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可c市的商场跟首都的商场不一样,没有那般得心应手,也没有那般游刃有余,更甚是连带着前进的动力都减少了几分。 那股子冲劲在老爷子进监狱之后直线下降。 她很疲乏,更甚是觉得郁火难消。 顾江年看出来了,接连两日姜慕晚兴致不高,归家也无过多言语,要么进书房,要么窝进卧室睡觉。 知晓她心中有坎儿,本该是好好聊聊,可他近几日,时常晚归,应酬缠身,今日却难得的在这儿遇见了。 姜慕晚盯上了他指尖的香烟,伸手欲要去接,却见顾江年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到了身后。 深谙的眸子凝着她,眼眸中满是拒绝之意。 顾江年知晓姜慕晚抽烟,但好在不迷恋,可抽可不抽,偶尔心烦意燥会来一根,书房抽屉的一包烟半年过去了,还剩一半,因着知晓她没有烟瘾,顾江年也从不过多言语,只因、说多了伤感情。 可不说,并不代表他能容许姜慕晚在自己手中接烟。 这不是什么好习惯。 顾江年的拒绝之意很明显,明显到姜慕晚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抬眸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些许不悦。 而顾江年也是坚持着,冷眸低睨着她。 姜慕晚这日,火气及盛,无处喷发,见了顾江年稍好转了那么半分, 可顾江年这无声的拒绝动作,让那压下去半分的火又蹭上来了。 收回手,薄唇抿了抿,本是平展的眉头狠狠的拢在了一起。 “怎-------------。” 顾江年一句关心询问的话还没没出口,便见姜慕晚提着包,头也不回的下了台阶,浑身散发着不悦之气,扬长而去。 下午,顾江年前往洛杉矶出差,事先同姜慕晚去了通电话,无人接听。 大概知晓这人正窝着火,又发了通短信过去。 仍旧石沉大海,无人应答。 顾江年原以为,姜慕晚心气不顺,就她那来得快去的也快的性格,缓缓就好了,可事实证明,并非,姜慕晚的火从顾江年出差那日一直窝到他回家那天都未曾消散。 第二日,顾江年隐隐觉得事态不对,拨了通电话给兰英,试图接她之手跟姜慕晚聊两句,哄哄她。 兰英夜间拿着手机去寻姜慕晚时,这人没说不接,但也没有伸手接,只是将桌面上的文件摔的砰砰响,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吓得兰英拿着手机急忙忙的退出了书房,拿着手机小心翼翼的唤了句:“先生。” 顾江年知晓,今夜必然又是无果。 第三日,顾江年仍旧给她打电话,无人接听。 青天白日的上班时间里一通电话拨给了付婧,直言找姜慕晚。 而付婧在那侧,叫苦不迭。 “顾董放我一条活路吧!”姜慕晚近几日不知是大姨妈来了还是如何,火气极大,弄的人心惶惶,顾江年这通电话来的还及不是时候,她刚被姜慕晚骂的狗血淋头。 顾江年在那侧,沉默了。 姜慕晚记仇,且极其记仇,一根烟引发的悲剧一直持续到五月19日。 这日,晴空万里,顾公馆的院落里到处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春日的泥土味混合着青草的芳香味阵阵传来,沁人心脾。 昨夜、姜慕晚通宵达旦,近乎凌晨才躺在床上,以至于晨间醒来,阳光早已透过纱帘洒进了卧室,铺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她起身,洗漱,着淡妆,拉开卧室门准备下楼。 行至玄关,隐隐听到声响传来。 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步伐站定,再细细的听了数秒。 “午餐要准备起来了,”余瑟的嗓音从客厅传来,温温柔柔的吩咐兰英。 而兰英面对突如其来的余瑟吓出了一身冷汗,似是怎也没想到余瑟会在这日突然造访。 当然,以往也有如此时候,春日或者夏日天气好时,自家先生都会接夫人上来住几日,顾公馆里花草树木众多,建造园林景观时都是花了大手笔的,景色自然没话说,各色花卉在春日也争相斗艳开放。 余瑟来,她本不该惊讶,毕竟每年都有过。 可这日,她心底着实是狠狠的颤了颤,主人家虽未明说,可自家先生与太太之间的婚姻、夫人好似并不知晓,且二人还有意瞒着。 “好、”兰英毕恭毕敬回应,望着余瑟的面容一如往常般柔和。 “按着你家先生的喜好来,无须管我,”余瑟轻言开口道。 兰英应允,表示知晓。 姜慕晚站在走廊里,一手提着包,一手臂弯间挂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正准备出门的人因着余瑟的到来而止住了步伐,静静的听着余瑟跟兰英的交谈声,说不出是何感觉,总而言之并不太好。 每每余瑟来顾公馆时,她总觉得自己是这个宅子里的外人。 虽说是自己咎由自取,可心底那股子空虚感仍旧如同藤蔓一般疯狂的攀爬起来,控不住。 余瑟每一次在顾公馆出现,总能让姜慕晚清晰的认识到她跟顾江年的这场婚姻,不会长久。 余瑟和顾江年是母子,而她,融不进去任何一个角落。 “你忙,我上去看看,”余瑟的声响打断她的思绪。 听闻脚步声顺着楼梯而来,姜慕晚未曾多想,推开一旁的门直接躲了进去。 兰英站在身后,张了张嘴,想阻止余瑟的动作,但发现自己无权阻止,余瑟今日的动作,都是往日里顾江年允许的,自家先生允许的事情,她有什么资格开口阻止? 何况,余瑟还是主人。 姜慕晚这一推,推开的是顾江年的书房门。 她没想到的是,余瑟上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推开顾江年的书房门,本是站在屋内的人因着门锁的扭动声,转身往阳台而去,且躲到阳台时伸手微微拉上了窗帘,给自己做掩护。 见不得人吗? 不见得。 只是她还没想好如何面对余瑟,更没想好怎样将两个人的事情变成两家人的事情。 所以此时,只能躲。 “大白天的怎么窗帘都没拉?” 余瑟见顾江年书房窗帘半阖,起了疑惑,跨步前去准备拉开窗帘。 余瑟步伐每向前一步,姜慕晚的心跳动的就厉害一分,尽量的缩着身子往角落里躲,顾江年的书房阳台是大片的落地窗,一旦窗帘被拉开,她暴露无遗。 她向后望去,心跳如擂鼓。 “夫人、先生让您接电话。” 楼下、兰英的焦急近乎是肉眼可见,她但心余瑟上楼撞见姜慕晚。 更担心余瑟撞见正在睡觉的人。 是以,一通求救电话拨到了顾江年手中,顾江年听闻兰英的言语时,本是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的人瞬间掀开眼帘,且吩咐司机:“掉头,回顾公馆。” 余瑟步伐一顿,想着窗边走了两步的人回头接过兰英手中的手机。 “母亲,”顾江年在那侧,嗓音平平轻唤。 “下飞机了?”晨间,余瑟给顾江年去了通电话,说来看看他,顾江年原以为是到公司,便应允了,不曾想,是顾公馆。 “快到公司了,您过来了吗?”顾江年故意告知,企图余瑟能听出这其中深意。 “不归家?”余瑟拿着手机的步伐一顿。 “直接去公司,”顾江年在那侧听着余瑟的声响心跳的跟敲战鼓似的。 余瑟抿了抿唇,默了默,“恩”了声,迈步向着落地窗而去,扬手、哗啦一声拉开了书房窗帘。 霎时,兰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心跳猛加速,激烈的跳动着。 原以为窗帘背后会看见自家太太,可拉开之后发现,空无一人。 兰英抬手捂住了急速跳动的胸口,狠狠的叹了口气。 楼下,顾公馆的警卫巡逻到后院,远远的便见自家先生书房阳台上有道身影站在上面过去,众人以为进了贼人,跨步疾驰而来,却见是自家太太,霎时,一行五人的队伍狠狠的停在了后院草坪上。 目睹了一场女侠飞天的戏码。 那个平日里看起来瘦瘦巧巧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太太,此时、肢体极度灵活的从这边阳台飞到了那边阳台。 二楼、加起来也就六七米的高度,阳台与阳台之间的缝隙也不过一米左右的距离,于他们这群练家子而言确实是没什么,可此时,横跳过去的是自家太太。 说不震惊、是假的。 此时,隔壁书房内,姜慕晚将手中的包包和外套统统都丢在了地上。 靠在书房墙壁上狠狠喘息着,她自幼也是练过的人,这点高度,于她而言,确实不算什么,可即便不算什么,也摁不住那颗加速跳动的心脏。 姜慕晚狠狠叹息了声,疾步行至房门处,伸手反锁住了。 此时,整个人才从震惊与紧绷中回过神,扶着门板缓缓的滑到了地上,瘦弱的背脊靠着门板,双腿曲在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喘息声渐渐平稳。 一头柔顺的长发顺着面颊垂下来,她伸手,将挡住眼帘的碎发缓缓的往脑后拨了拨。 余瑟将窗帘和窗子拉开,应允了顾江年提议的去公司,临行前,将提过来的行李交给兰英让她放至客房、 姜慕晚的书房,原先是余瑟来时专门住的房间,而余瑟自然也知晓,但今日,兰英提着东西往三楼而去时,余瑟疑惑问了句:“客房不是在二楼?” 兰英心里一咯噔,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言语出来:“先生将那件房间放上了重要物品,客房搬至三楼去了。” 余瑟闻言,倒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临离开前还嘱咐兰英将午餐送至君华。 余瑟走后,兰英才敢给自家太太去电话,书房内,姜慕晚接到兰英电话,接起,尚未言语什么。,只听兰英道:“太太、夫人走了。” 听到兰英这声余瑟走了,姜慕晚才知道,她刚刚那不叫松了口气。 余瑟走了,她这口气才狠狠的松了下去。 大清早的起来,姜慕晚玩儿了通地道战,离开顾公馆时,面色极差,吓得兰英什么都不敢说。 进公司,付婧迎上来,将手中的文件搁在桌面上,且道:“你看看新闻。” 姜慕晚拉开椅子俯身坐下去,疑惑询问:“什么新闻?” “你跟顾江年二人在劳动局门口被拍了,”付婧告知。 姜慕晚伸手打开电脑,翻开网页去看这则新闻,言语间倒是没有过多的描写,又或许说他们忌惮着顾江年,并没有写的很难看。 一张照片,以及寥寥数语,再顺带提及一下华众近日来的案子。 可即便是如此,也足以让众人想入非非了。 君华顾江年,华众姜慕晚,即便是绯闻,众人也愿意看的。 且不说这张照片角度刁钻,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他跟顾江年二人暧昧不清,正好是那一抬手的功夫,就被记者拍到了,姜慕晚就不信偷拍的人是无备而来。 “让公关部的人压下来,”她开口,语气微沉。 “让顾江年那边的人出手?”付婧询问,这种事情若是顾江年那边的人出手,似乎更有威慑力。 而姜慕晚呢?晨间的那场地道战打的她心情极度不佳,此时听得顾江年的名字,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满身怒火噌噌噌的往上冒,连带望着付婧的目光都沉了两分,冷声询问:“华众公关部没人了?” 付婧一哽。 心想,顾董只怕是又得罪她了。 不然姜慕晚这一大早过来满身的怒火是从哪来的? “明白,”付婧回应。 而这边,顾江年收了余瑟电话后,试图联系姜慕晚,可无果。 十点半,顾江年到君华,尚未坐定,便见徐放拿着手机疾步进来:“老板,顾公馆发了段视频过来。” 男人站在办公椅后,伸手将身上西装褪去,搭在椅背上,朝徐放伸出手。 出差四日,徐放只觉,每日每日都是度日如年,难熬的很。 顾江年的怒火来的莫名其妙,让一众跟着出差的君华老总大气都不敢喘息,小心谨慎,瑟瑟微微,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招惹了这位地狱阎王。 顾江年将手机搁在桌面上,站在跟前,一边漫不经心的解着袖扣一边低头望着手机上视频。 这是渐渐的漫不经心,低头解开袖扣动作缓缓顿住。 望着视频的人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顾公馆警卫皆是顾江年的心腹,即便是未曾亲眼见过先生对自家太太的呵护,但偶尔也能罗毕的口中听的那么一二,是以众人今日见到这一幕时,未曾多想,调出顾公馆外围的监控,将这日的视频整理了一份,发给了顾江年。 不管先生看到之后如何,但还是、得让他知晓。 毕竟这不算是一件小事。 而顾江年看到这个视频之后,满心的惊骇、诧异,震惊、齐齐上演,他并不知晓余瑟的到来会让姜慕晚有如此大的动作。 在直面余瑟跟翻墙之间,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后者,即便后者有生命危险,她也仍旧如此选择。 姜慕晚的躲避,以及选择,无论是哪一样都不是顾江年愿意看见的。 可不愿意看见又如何?姜慕晚已经如此做了。 这个视频带给顾江年的是震惊,除了震惊,他暂时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 站在跟前的徐放见他盯着手机,而后缓缓的伸手拉开抽屉,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望着手机,缓缓的燃了根烟,解了一半的袖子也就此顿住。 顾江年微眯着眼,浑身隐隐散发着一股子低沉气息。 他将这个视频,看了不下数十遍,没看一遍,面色便沉了一分。 周而复始,反复如此。 徐放的工作没有汇报完,亦或许说还没开始汇报便被警卫发来的那个视频给打断了。 他此时站在顾江年的办公桌前,不知是该继续汇报工作还是该退身出去。 且不管是哪一种,没有得到顾江年的指示之前,他都不敢贸贸然行动。 直至片刻,身后的敲门声解救了他,秘书办的人推门进来,告知道:“顾董,夫人来了。” 余瑟来了,徐放想,他可以解脱了。 余瑟这日来时,顾江年指尖的香烟仍旧还在。 为人母的,见儿子如此,总免不了嘀咕两句。 顾江年大抵是不想将自己的情绪散发出来,让余瑟看见,收了收浑身的戾气是,绕过办公桌朝余瑟而去:“难得见一次,您就少说我两句。” “你还知道难得见一次?”余瑟没好气开口。 顾江年近段时日工作繁忙,忙到一个何种程度?明知近段时日姜慕晚心情不佳他都没时间同人好好聊聊,放着生气的老婆在家自己飞到国外出差,他前院繁忙,后院着火,实在是是少有精力在回梦溪园。 “怪我,”顾江年其人,向来勇于低头认错。 一副好言好语好说话的模样叫余瑟没有半分没办法。 即将出口的指责话语也悉数咽了回去,转而换成一句淡淡的轻叹:“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您安心,”顾江年经年累月下来宽慰余瑟的话,只有这两个字安心。 可到底能不能真安心呢? 顾江年心中烦闷、心气不顺,见了余瑟更是想到了翻阳台的姜慕晚,抬手准备抽口烟,稳住那颗躁动的心,可将抬手,便见余瑟一个眼刀子过来。 落在半空的手,狠狠的转了一个弯儿,往烟灰缸而去。 将烟,摁灭了。 “工作是忙不完的,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劳逸结合才能走的长远,”余瑟心疼顾江年,起步不易,立稳脚跟不易。 也知晓很多事情不是顾江年说想不干就能不干,而是你处在这个位置上不得不去敢,君华几千上万员工都等着顾江年这是领头羊,带着他们拼搏向上,他身为老板,不容易。 知晓归知晓,但余瑟还是免不了叨叨两句、 是啊!工作是忙不完的,顾江年早就不想工作了。 看了刚刚的视频,他恨不得立马返身回去找姜慕晚。 把那傻姑娘的脑子掰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为了避着余瑟,她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我心中有数,”顾江年提起桌面上的茶壶给余瑟倒了杯茶,伸手缓缓递给她。 余瑟接过,望着顾江年,温温开口:“今日是五月十九。” 五月十九、顾源的忌日。 尽管顾江年并不想记住这个日子,可余瑟年年都来提醒他,准时准点的提醒他。 顾江年并不想承认顾源这个人,余瑟呢?她素来仁慈温厚。 认为逝者最大,人已死,也已化成黄土,过往的所有恩恩怨怨都应该翻篇。 顾江年没有这么温厚,他永远都记得顾源对这个家庭的伤害,也永远记得那个人渣当初是怎样对待他的母亲和妹妹的,那样的人即便是死了,他都恨不得将它挖起来鞭尸,又怎会去记住他的忌日呢? 畜生罢了,不值当他去记住。 “我让人送您去?” 言下之意,他并不想跟余瑟一起去。 “一起去吧!”余瑟温声规劝。 顾江年也不拒绝,视线扫了眼桌面上摆着的一摞摞文件,道出一个字:“忙。” 忙是真的,不想去也是真的。 余瑟今日前来,自然是不会这般轻言放弃的。 “逝者为大,那些陈年往事既然过去了,我们就让它彻底过去,死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得活着呀。” 这是一句极其温柔的规劝。 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得活着,这是顾江年母子二人一路走来得出的结论。 活着的人得活着。 而余瑟也是仅凭着这个信念,活到至今,如果不是心中尚未还有信念在,她早就随着死去的女儿一起去了。 “韫章,”余瑟轻轻开口。 顾江年仍旧不为所动。 顾江年终究是没有磨过余瑟,在这个艳阳高照的天离开了君华顶层的办公室,同于色一起前往墓地去祭奠那个当初最大恶极的人。 墓地内,余瑟着一身素色旗袍蹲在墓碑前,墓碑前方燃着纸,余瑟手中拿着三根香,淡淡的波动正在燃着的黄纸,最终念念有词,说的无非就是成年老套的那些话。 缅怀过往,告知现在。 而顾江年呢? 夹着烟,立在余瑟身后,阴沉的目光盯着墓碑的照片上,缅怀?没有,痛恨——倒是不计其数。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跟韫章一起来看看你,”余瑟是个及其温柔的女子,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受过高等教育、余家长辈也是老一辈中的佼佼者,培育出来的子女,不管是余瑟还是余江,品性都是上承。 一个人不管是年幼时又或是中年时,更或是老年时,总免不了要吃点亏。 而余瑟亏吃在了中年时。 她与顾源的这场婚姻本是琴瑟合鸣,门当户对,男才女貌,更甚是当时c市上上下下人,人们津津乐道的一桩美好婚姻。 一双儿女,夫妻恩爱,多少人羡慕不来啊? 可后来,人至中年,本是恩爱的丈夫受不了诱惑,背叛了这场婚姻,引狼入室,散了这个美好的家庭,让她一月之内,失了女儿,又失了母亲。 自己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余家老太太忧虑成疾,也跟着去了。 顾江年一直觉得余瑟有立地成佛资本,就如此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男人,她还有心情来祭奠来扫墓。 你害我全家,我还要念经超度你,这种大义,顾江年是学不来的。 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个玩意儿。 他要真这么慈悲为怀,当初也不会干出颠覆顾家的事儿。 原谅? 一个本该千刀万剐下油锅的男人,凭什么得到别人的原谅? 余瑟那话一出来,本是面对这墓碑的人缓缓的转过了身子,背对墓碑。 夹在指尖的香烟微微抬起,浅浅的吸了口。 顾江年今日站在这里,都觉得浪费时间,身后的纸灰,缓缓的飞向上空,有些许落在顾江年的肩头上,他侧眸望了眼未曾管它。 身后,余瑟的话语声依旧,顾江年没有心情听她的言语声,跨步走远了些。 陪余瑟来,已经是让步了。 “晚上早些回家吃饭。” “最近忙,都住在办公室了,”顾江年开口回绝。 听的兰英话语中的意思,余瑟今夜是要留宿顾公馆。 潜意识中,顾江年是不愿的。 倘若余瑟留宿顾公馆,小泼妇岂不是间接性的无家可归了? 顾江年或许自己都没有想到,在姜慕晚和余瑟之间,它毅然决然的极其坚定地选择了姜慕晚。 余瑟从顾江年的话语中隐隐约约的听出来了这人心里窝着火,本想在言语,可想起他刚刚在墓地里的那番神色,准备出口的话悉数收了回去。 “有空多回梦溪园,”余瑟叹息了声,道出了如此一句话。 转身走时,神情稍有些落寞。 顾江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伸手敲了敲桌面,面上神色,也并不好看。 姜慕晚连日来的心情不佳在这日得到了答案。 下午时分,正开会的人,血崩了。 她记不起自己上一次例假是何时来的了,可这次显然不正常,一场会议戛然而止。 临近下班时分,一颗止痛药下去才止住那些不适。 付婧见姜慕晚面色寡白,稍有些担忧:“送你回去?” 逞强的前提是你的身体暂且还撑得住,可姜慕晚此时,人都软乎了。 “回澜君府。” “不回顾公馆?”付婧奇怪询问。 姜慕晚咬牙切齿扔出两个字:“不回。” 看余瑟今日的架势是要住在顾公馆,她不回去正好,也省的顾江年左右为难。 姜慕晚有这番想法,就已经证明这人自心中实则是有气了,且还是窝着火的那种。 付婧送人回去时,及其好奇的问了嘴:“顾江年又不当人了?” 姜慕晚将今日晨间的事情同付婧言简意赅的说了声,她透过后视镜瞧了眼姜慕晚:“所以你现在心中有气?” 姜慕晚未作声,肯定是有的。 “要隐婚的是你,受委屈的左右为难的是顾江年、你有什么好气的?再说了,余瑟是他妈、亲妈、你跟人家充其量也只是个半路夫妻而已,你这气实在是来的有些莫名其。” “眼下这种情况摆明了是你理亏,倘若一开始你没有隐婚,在这件事情上你还有几分据理力争的资本,现在————,”付婧摇了摇头,话语现实又扎心。 “第几次了?”她又问姜慕晚、 “二,”姜慕晚糯糯开口。 “事不过三,我赌你两肯定要大撕一场。” “你就不能赌点好的?” “你两要感情没感情,要好脾气没好脾气,我赌点好的?堵什么?赌你俩09年谁挣得更多?、还是赌你俩谁先爱上谁?” 没有感情的婚姻就像一盘散沙,是没有灵魂的,顾江年跟姜慕晚二人脾气都不算好, 二人说句一点就炸不为过。 眼下这种情况,还能往哪里好好想? 顾江年小气,姜慕晚记仇。 这二人,好的时候恩恩爱爱你侬我侬,不好的时候那整个就是火星撞地球。 跟姜慕晚认识这么多年了,付婧早就把人的性子摸透了,。 姜慕晚那张破嘴,哄你的时候,能让你恨不得把命都交给她。 撕逼起来,恨不得拿刀子捅你,一口蜜糖一口敌敌畏的喂着你,让你怀疑人生,找不到人生出路。 说白了,她跟顾江年都是高段位的王者,顾江年嘴贱起来让你恨不得能撕了他,可恩爱时,一口一个乖宝,一口一个心肝喊得你恨不得死在他身上。 说白了,姜慕晚若是一口蜜糖一口敌敌畏。 那顾江年绝对是一颗甜枣一口砒霜。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肯定是在想,你跟顾江年两个人因为利益结婚,两年到期,各自解脱,可要是顾江年今日想法跟你一样呢?今日不向着你,要是余瑟在顾公馆住个十天半个月的,他把你扔在外面十天半个月,你会放过人家?” “不会,”姜慕晚直白开口。 要是顾江年真敢这么做,她就敢上房揭瓦。 付婧又忘了一眼姜慕晚,踩着刹车等红绿灯:“说白了,你对顾江年还是心存幻想的,你口口声声的说你们俩是利益婚姻,要真是利益婚姻,你就该秉持着不回去就不回去的想法,而不是不放过人家,姜慕晚、你栽了。” 付婧一语道破天机,那句及其淡定的,你栽了,让姜慕晚心头都动荡了。 栽了? 不不不、她不信。 “不信?”付婧反问。 “你还别不信,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爱一个人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你对顾江年,可不是没感觉。” 付婧启动车子,混迹在车流之中。 靠在驾驶座上,神态怡然,而姜慕晚在后座,陷入了沉思。 姜慕晚经历过的男人,不说上百,也有有几十。 如果她单单的就是栽在了顾江年手上,那这么多岂不是白混了? 从君华回澜君府不算远,但碍于此时正堵车,行驶缓慢。 付婧看着姜慕晚拧着眉头的模样轻轻挑了挑眉,见人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轻轻开口:“你跟顾江年二人说白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家族利益的受害者,老一辈的人讲究感情互补,你们俩不仅不互补还凑到一起去了,火山对上炸药桶,能有什么好东西?受了伤的心,需要一双温柔的手去抚平伤口,你两呢?先撕开对方的伤口,看着对方鲜血淋漓,确定一下对方跟自己是不是同一种人?如果是、就抱在一起,互相舔砥伤口。如果不是,在撕扯一番。” “你要是对人家不在意会在乎柳霏依是不是借着顾江年在炒作?首都高门中的案例你还见少了?要多少跟自己丈夫没感情的妻子主动给老公找小三小四且还接回家和平共处的?真要没感觉,柳霏依即便是住进顾公馆,你也能权当自己多了个姐妹,别琢磨了,承认比什么都简单。” 承认吗?她就是不愿意承认啊,死活在跟自己作斗争。 姜慕晚靠在后座抿唇不言,面色难看。 清明的视线落在窗外,望着下班高峰期拥堵的车流,本是舒展的眉头逐渐的拢在一起。 要是余瑟真在顾公馆住上10天半个月,而顾江年也让她在外面待10天半个月,那么姜家慕晚敢保证她往后再也不会踏进顾公馆一步。 说白了,还是对顾江年有期望。而这份期望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感情。 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 这日,顾江年下班归家,未见姜慕晚。 询问兰英最近归家时间,她说:“或早或晚。” 这声或早或晚让顾江年面色不大好,一通电话拨给姜慕晚,才发现自己又被拉黑了。 霎时,肉眼可见的,顾江年的面色黑了下去,如那屋外阴沉沉的天似的。 颇为吓人。 “先生,”余瑟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轻唤,望着顾江年阴寒的面色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夫人?” 她不知余瑟今晚已经不会过来了,所以才有了这番询问。 自然也是为了姜慕晚问的。 “太太出门时,说什么了?” 兰英想了想:“倒没说什么,只是脸色不大好看。” 她想,就今日这种情况,换做是谁脸色都不会好看吧! “给太太打通电话?” 打,怎么能不打,他电话都要打破了,你要让她接啊! 姜慕晚的性子,太犟了。 “让罗毕去澜君府接人,”宋思慎的别墅,发生了上次之事之后,姜慕晚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投奔他、 除了澜君府,她也没地方可去了。 “噯,”兰英应了声,准备去办。 才走两步,只听身后声响传来:“算了、我自己去。” 这声算了,含着无奈,亦有妥协。 兰英望着顾江年,唇边笑意更甚了几分,。 主人家好,她们这些人才能好。 “你给顾江年去通电话。”澜君府内,付婧推了推抱着热水袋窝在床上的姜慕晚。 后者伸手拉了拉被子:“不去。” “万一人家真不离你,让你在外面住十天半个月呢?” “那就住,”她更气了。 “说的简单,你不气?” “我气什么?”她怒问,再道:“是小奶狗不好玩儿吗?” 付婧伸手将一杯红糖水放在床头,浅嗤了声:“还小奶狗?在c市你就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在有这方面的想法了,别到时门都没进去就被顾江年打断了腿。” 她要是敢让顾江年的头上种满青青草原,顾江年绝对能扒了姜慕晚的皮。 “那就去首都,” c市是顾江年的天下,难不成首都也是了? “你要是一定要在自己的老窝去玩儿小奶狗,我是没意见,但你得小心点宋爷爷的心脏,”这是一声善意的提醒。 首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玩儿出了什么事儿,难搞。 “你————————。” 姜慕晚欲要怼付婧的话还没出口,便被敲门声打断。 ------题外话------ 依旧是迟到的万更、、、、 第二百四十四章:你令堂的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让付婧跟姜慕晚二人的对话戛然而止,窝在床上的人有气无力,站在床尾的人没什么好气。 付婧默了会儿,望着姜慕晚似笑非笑开口:“你觉得会不会是顾江年?” 后者没有回应,在付婧看不见的地方,捂着热水袋的手紧了紧。 付婧刚刚那番话无疑是诛心的,让她承认爱上顾江年确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毕竟这场婚姻的开始并不那么美好。 人的习性就是如此,你一开始拿着一把狗屎,即便日后这把狗屎变成了糖,你也会有心理阴影。 而她与顾江年就是如此。 姜慕晚不是个未曾经历过感情的人,国外那些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事也不是没有。 付婧的那番话,无疑是让一个流连花丛的花花公主承认自己落地了。 那怎么行? “不知道。” “行了,人家来接你了就证明余瑟不再顾公馆,”付婧伸手将姜慕晚脑袋上闷着的被子扯下来。 姜慕晚在将被子扯回去。 付婧也懒得理她,转身往门口去,开了门。 见了顾江年,也没有多余的寒暄客气话,反倒让开门,回眸望了眼卧室方向,让顾江年进去。 顾江年跨步而进时,付婧瞧到了站在顾江年身后的罗毕,四目相对,本是要关门的人手中动作顿住了,望着罗毕悠悠开口:“挺巧啊!” 这声巧,说的那叫一个轻巧,付婧搭在门把手上手缓缓抬起,搭在门边儿,吊儿郎当的望着罗毕。 罗毕后背冷汗涔涔,尴尬的不行,自上次将人打晕,他跟付婧的梁子就此结下了。 本都是各为其主的事儿,哪曾想两主子搞到一起去了。 她们这些底下人那叫一个叫苦不迭啊! “进来坐坐?”付婧且还刻意让开了半边身子,示意罗毕进来。 能进吗? 罗毕不敢想。 万一进去了付婧关起门来提刀剁自己怎么办? 罗毕抬手尴尬的搓了搓鼻子,往后退了一步;“我在外面等就好,不叨扰付秘书。” 付婧冷嗤了声,砰的一声甩上了门,吓的屋外的罗毕一个激灵,而后抬手默了默额头,五月的天,愣是给他整出一身冷汗。 真是造孽啊! 老板不做人,她们底下这些人跟着背锅。 回过头来,他跟老婆恩恩爱爱,自己跟只小白兔似的被大灰狼惦记上了。 他俩床头打架床位和。 他跟徐放就差没惨哭了。 罗毕伸手拉了拉袖子,意图借此来给自己散散汗,不曾想,动作将起,房门再度拉开。 依旧是付婧,她仍旧站在门边,望着他,唇角微勾,送了他一句话:“罗警卫这仇,我可还记着,你别被我碰上了。” 罗毕:.............我擦!!!! 他可真是日了狗了。 砰、门又被甩上了。 罗毕站在屋外,吓的连汗都不敢擦了。 屋内,姜慕晚抱着热水袋躺在床上,浑身软趴趴的,前几日的滔天怒火随着血崩也消灭了。 顾江年甫一进屋便见被子上拱起的一坨。 站在床尾静静的看了看窝在床上的人。 澜君府的卧室,顾江年头一次来,与顾公馆的卧室装修风格大相庭径、截然相反,浅蓝白色调,温柔中带着几分干净清爽。 床上白色纯棉蕾丝四件套一看就是女孩子的风格,而顾公馆的风格素来都是按照他的喜好走的。 天壤之别。 而姜慕晚住进顾公馆半年之久,也从未开口提及过什么。 好像无欲无求,没有喜好,顾公馆原本是怎样的,还是怎样的。 原以为她是喜欢的,如若今日不进澜君府的卧室,他可能会一直这般想。 顾江年站在床尾,伸手将纯棉蕾丝被往下拉了拉,露出了姜慕晚的脸,而后者呢?躺在床上装死,不动。 顾江年见人如此,倒也不急,俯身,将床尾的薄被往上拉了拉,及其恶趣味的伸手去挠慕晚的脚心。 若是看不出来姜慕晚是在装睡,那他这么多年白混了。 这睡,是装不下去了。 姜慕晚缩着腿往被子里躲,顾江年似是跟人杠上了,将被子一点点的往下拉。 她再缩,他再拉。 她再缩,顾江年在拉。 而后、索性,将床上被子团成一团,扔在了窗边椅子上。 跟姜慕晚杠上了。 “你有毛病啊!” “电话拉黑有家不回,我要是有毛病,你有什么?” 什么叫倒打一把?反咬一口? 姜慕晚这贼喊捉贼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你惹我我还不能拉黑你了?” “老子怎么惹你了?不给你抽烟?”惹她了?顾江年真是笑了,气笑了,说来说去就是劳动局门口那根烟的错,让他在冷宫呆了好几日、、 “需要老子的时候恨不得在厨房就把老子扒光了,不需要了就拉黑,姜慕晚,你真是一日日的刷新我对白眼狼的认知。” 姜慕晚这人就是白眼狼的鼻祖,白眼狼的天花板。白眼狼都该以她为参照点。 顾江年声响不小,可卧室门未关。 她侧眸望了眼敞开的房门,一想到付婧可能听见这男人的骚言骚语了,面上一红,极其败坏怒声呵斥:“你他妈----------。” “不许说脏话。” “你他令堂的放屁。” 顾江年:................. “老子放没放屁你心里没点逼数?” 顾江年找来,没有半句温言软语,上来就是争吵,姜慕晚呢? 也不是个好脾气的。 伸手,将手中的热水袋狠狠的丢在顾江年身上,恶言恶语开口:“你给老娘闭嘴。” “提起裤子不认人,姜慕晚你可真是个好东西,”顾江年莫名其妙的被人拉黑几天,心里也是窝着火的,来之前,还想着好好言语好好沟通,可这炸毛的小泼妇一句你有毛病啊!就将他心里摁下去的火又给挑起来了。 什么好好说话,什么好好沟通,都成了狗屁。 “那也是跟你学的,你要老娘的时候一口一个小心肝小宝贝,提起裤子就是一个小贱人小泼妇。” 噗-------客厅,正在喝水的付婧听着这二人这么生猛的争吵,刚喝下去的水给喷出来了。 ------题外话------ 我的猫跑了、╥﹏╥...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郁闷让我颓废、写不下去了╥﹏╥... 第二百 四十五章:你追我躲 虽然知晓这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吵架也不一定能分出个胜负来。 可想归想,实际体验一把的感觉似乎更酸爽。 付婧这杯水来的不是时候。 房间内,姜慕晚与顾江年自然也听见了客厅的动静、争吵声就此停歇,一人站在床尾,一人跪坐在床上,脸色自然都不好看。 顾江年低眸,瞧了眼姜慕晚刚刚砸自己的东西,眉头微微紧了紧。 刚刚尚且还在喷张的怒火歇了半截,俯身将躺在地上的热水袋捡起来。 望着跪在床上气呼呼的慕晚,伸出手,嗓音宛如大提琴般低沉:“过来。” 姜慕晚薄唇紧抿跪坐在床上望着人,半晌没动。 顾江年如墨般眼眸微微眯了眯,压下那股子心气不顺,低沉的嗓音柔了半分:“听话、过来。” 慕晚依旧不动。 顾江年将手中热水袋扔在窗外,抬腿半跪在床上将人拉了过来,将挣扎中的人狠狠摁进怀里,嗓音低低沉沉、缓缓而来:“今儿让着你。” 顾江年无辜、也是真无辜。 一来、姜慕晚接烟之事,换成任何一个丈夫估摸着都不会给,他不给,也是常理。 二来、余瑟之事,他当真也是事先不知晓。 说声让着姜慕晚,不过是知晓这人心气不顺,越吵只会越伤感情。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姜慕晚挣扎着,想从人怀中滑溜出来,却被摁的更紧,宽厚的大掌且还在她腰后缓缓的揉着,大姨妈综合症在姜慕晚身上可谓是体现的淋漓尽致,腰疼自然也是跑不掉,顾江年这一揉,揉的她喷张的怒火消散了几分。 是夜、顾江年抱着姜慕晚回了顾公馆。 临走时,付婧看姜慕晚的目光带着揶揄。 羞的她将脸埋进了顾江年的颈窝里,将埋下去,只听得男人轻轻的哧了声:“你还要脸?” 正埋在他颈窝的人也不客气,张口就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疼的顾江年倒嘶了声。 “你----------。” 顾江年一句你属狗的?还没冒出来便被姜慕晚抬起爪子精准的捂住了嘴。 这二人现在吵架吵出了新高度,知道没好话直接用实际行动让人闭嘴。 归顾公馆,客厅灯火通明。 兰英见自家先生抱着人回来,心都稳了。 急忙迎上去:“太太。” “煮点生姜红糖水端上来,”顾江年抱着人往楼上卧室而去。 姜慕晚一回到卧室就栽倒床上去了,抱着被子捂着肚子瑟瑟发抖,顾江年进浴室,洗了把手,且特意用热水泡了泡,再反身回来坐在床沿半撑着身子给她揉肚子。 遇姜慕晚之前,顾江年并不温柔,更甚是温柔二字从未曾出现过在他的人生中。 可遇见姜慕晚之后,温柔二字像是与生俱来,不过是被他尘封了许久,在婚后,得见天日。 对哒余瑟的孝顺跟对待姜慕晚的温柔,完全不一样。 人们提及c市财阀对待自己母亲,只会提及孝顺二字。 可徐放与罗毕等人提及顾江年对姜慕晚,形容词便多上许多了,迁就、包容、宠爱、等等词汇相互揉搓在一起。 顾江年对姜慕晚,极有耐心。 而这些耐心,从未在别人身上出现过。 温暖的掌心揉在小腹,暖洋洋的,令人昏昏欲睡。 慕晚挪着身子往后去了去,靠着顾江年的身子近了点,微眯着眼躺在床上,像只被撸毛的猫,乖乖巧巧、又软糯糯的。 瞧的顾江年心都软乎了,俯身亲了亲人发顶,下巴在她蓬松的头发上缓缓的蹭了蹭,温柔浅问:“舒服点了?” “恩、”她嗡嗡回应。 肚子暖和了,慕晚的臭脾气也下去了。 依偎着顾江年人也娇软了。 这声恩才落地,顾江年撑在她头顶上的手缓缓的点了点慕晚的脑袋,且唤了声:“蛮蛮。” 侧躺着的人微微回眸,尚未开口、薄唇倾覆而下,这个口勿,异常温柔。 男人宽厚的掌心一手落在她小腹上,一手落在她头顶,轻缓的抚摸着,温柔而又布满爱意。 如同晨起的早安吻一般,温温软软。 临了,慕晚伸手轻轻推了推顾江年,后者缓缓起身,低低望着人家,只听慕晚道:“大姨妈。” 这话、是告知,也是提醒。 成年男女、又是夫妻,怎会不知这声轻轻的提醒是何意思? 顾江年落在她头顶上的指尖动了动,清风霁月的笑了笑:“恩、就亲亲、不做。” “恩,”慕晚伸手,搂着顾江年的脖子蹭了蹭。 蹭着蹭着就被人摁回去了,随之而来的是顾江年略带警告的嗓音:“你别勾我。” “我没有,”慕晚开口反驳。 “暂时是没有,”蹭着蹭着就不一定了。 “乖宝,”顾江年摸着慕晚的脸轻轻唤了唤。 “恩?”她尾音轻扬浅浅应道。 “回梦溪园见见母亲?”顾江年的话,极淡,淡到慕晚以为自己听错了,回梦溪园见余瑟不就意味着将这段婚姻关系告知余瑟吗? 顾江年这是起了贼心啊!且还将这贼心赤裸裸的告知慕晚,试图说服她。 思及余瑟虽自己的态度,慕晚今日若是能应允,只怕是真邪门了。 明摆着余瑟不喜自己她还往上蹭,不是送着自己的脸到她跟前让她打吗? 慕晚伸手推了推顾江年,试图将人推开。 可后者,稳如泰山。 顾江年这番心思,在看到姜慕晚翻墙时就起了,左边是老婆右边是母亲,两边他选哪边都不合适。 不说左右抉择,长此以往这么下去不是慕晚心里愤恨就是余瑟心中不平。 慕晚若是愤恨了,指不定怎么上房揭瓦,余瑟心中不平、对身体亦不太好。 顾江年有这想法,也不奇怪。 他自然也是知晓姜慕晚心中下的想法,但隔阂总归是有打破的一天,早晚而已。 任何一个男人,只怕都希望家宅和谐,而他也不例外。 慕晚伸手推他就是及其明显的拒绝了,且这拒绝还极其强势。 “不去,”见推不开人,姜慕晚硬邦邦的甩出两个字。 “蛮蛮,”他唤她,嗓音中带着蛊惑。 慕晚依旧坚决:“不去。” 这场谈话,并不愉快, 止在了兰英送上来的红糖水中。 而顾江年半揽着人灌了半碗红糖水,之后再想提起这个话题,没了机会。 次日、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在劳动局门口的照片没有被压,反而是愈演愈烈,连带着正在拍戏的宋思慎都电话过来了,询问姜慕晚。 姜慕晚仍旧不以为意,只道了句:“绯闻而已。” “绯闻你不压压?”宋思慎身处娱乐圈,对于这种事情虽说见怪不怪,可主角是姜慕晚还是问了嘴、。 “你不知道你老板在c市的影响力吗?”多少人想抱顾江年的大腿都抱不上,她抱上了,压什么? 若真有问题,君华会比她更先一步。 事实证明,姜慕晚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单纯。 她低估了顾江年想做一件事情的决心。 “你知道在娱乐圈这叫什么吗?”宋思慎问 “什么?” “登月碰瓷,”言下之意,姜慕晚在碰顾江年的瓷。 “那也只能说我有这个本事,不是吗?” 姜慕晚正跟宋思慎廖泽恩额,付婧推门而进,面上且还有几分急切:“你看看。” 5月20日,这个是节日又不是节日的日子里, 华众大楼底下停了数辆敞篷豪车,且有些许豪车已经断产,成了收藏品。 可这日,尽数出现在了华众公司底下, 敞篷车无一例外的被红玫瑰淹没,姜慕晚站在窗边细细数了下,五十二辆。 “顾董这可真是追求女人的天花板啊!”一般人够不上,不说这五十二辆豪车的价格,光是那上面娇艳欲滴的玫瑰只怕都价值不菲。 姜慕晚站在窗边,望着底下那阵仗,整个人都呆了呆。 转身,返身回办公桌,拿起手机给顾江年去了通电话,那侧、顾江年许是正在等姜慕晚这个电话,将响两声便被接起、 原以为会有甜言蜜语,不曾想姜慕晚开口就是一句:“你是不是对别的女人也这样过?” 顾江年半晌都没反应过来,默了片刻才道:“没有。” “没有你会这么熟稔?” 什么叫不解风情? 什么叫大煞风景? 姜慕晚今儿实打实的给顾江年演绎了一番。 旁的女人见此,只怕早已心花怒放,可姜慕晚倒好,一盆冷水泼给了顾江年。 上午送来的花,下午有人扒出了豪车的来源地。 c市拥有限量版豪车的,只有两个人,一个顾江年,一个萧言礼。 而顾江年段位许是太高了,众人都不敢往他身上去想,是以这场豪车献花的戏码最终被强行按在了萧言礼身上。 萧言礼本人得知时,懵了。 旁人不敢想,他敢啊! 下午,奔赴君华,将一推门进去尚未看清里面是否坐着人,人为至声先进:“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姜慕晚有意思。” 顾江年:.......... 君华老总:............ 徐放:.............. 何止是有意思啊?人都搞到家了,能没意思吗? 君华几位老总及其尴尬的咳嗽了声,起身,离开。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徐放临走时且还伸手拍了拍萧言礼的肩膀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这傻孩子,顾董心里正窝着火呢! 自己眼巴巴的送上门来了。 这不是缺心眼儿吗? 一众老总前一秒钟还被顾董训的抬不起头来,下一秒看到萧言礼,眼都放光了,简直是看到了人生希望。 萧言礼还没磋磨透徐放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砰的一声。一只茶杯就砸了过来。 顺着一起送过来的还有顾江年的咆哮声:“给老子发声明。” 他费尽心思弄出来的成果被萧言礼给截胡了,正想着去找他,自己却送上门来了。 顾江年现如今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才能公开跟姜慕晚的关系,这才走出第一步便被萧言礼给截胡了,成了他公开关系路上的拦路虎。 能不气? “发什么声明?” 萧言礼被砸的莫名其妙。 “你说呢?”顾江年咬牙切齿开口。 萧言礼默了一阵,然后、望着顾江年似懂非懂来了一句:“你别跟我说那五十二辆豪车玫瑰真是你的手笔?” 回应他的是顾江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萧言礼要是还不懂,只怕是傻了。 “你这是想跟姜慕晚搞绯闻?”安的什么心?追人家就光明正大的追人家,你暗嗖嗖的搞什么绯闻? 顾江年这会儿心里正窝着火,哪里听得进去他在这儿比比叨叨,抬步,向着人而去,这阵仗一副要弄死他的模样,萧言礼怎么敢在逼叨,立马抬起手,举手投降:“我发、发、发、马上就发。” 下午,吵得风风火火的豪车玫瑰案的绯闻男主发声了。 豪车不是他的。 霎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萧言礼这一波完了,顾江年就等着媒体炒作啃流言蜚语满天飞了。 可、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 临了、还被萧言礼给扎了心:“你信不信,即便c市只有你和我两个选项,而我澄清之后也无人会联想到你身上去,为什么?你以前对付媒体的手段太狠了,大家即便内心疯狂的猜想,可也不敢吱声。” 一语道破天机。 c市,当真无人敢想。 无人敢猜测这是顾江年的手笔,即便是在心里暗嗖嗖的猜测也不敢说出来。 更勿论那些还要吃饭的媒体了。 顾江年今日的这场火,注定是消不掉了。 夜间归家,姜慕晚明显觉得顾江年面色不佳,两次询问唤来的是这人的冷言冷语的怼她。 索性、不问了。 她用完晚餐端着水杯上楼时,将踏步上楼梯便听见楼下那两只猫疯狂的尖叫声。 回眸望去,便见顾江年踩着猫尾巴阴森森的望着她,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 姜慕晚端着杯子站在楼梯上默了默,又默了默,才道:“我哪儿招你了?你说,我改。” 顾江年一口血哽在喉咙里半晌都发不出来,且还将自己气的不行。 晚间睡觉,姜慕晚躺了半天也没等来顾江年的臂弯,于是、自己伸手去扒拉,往日一扒拉就过来的人,今儿、没扒拉过来。 姜慕晚试了几次,来了火,转身一巴掌呼在顾江年胳膊上:“你干什么?” “你打我还问我干什么?”顾江年冷眼瞧着人家,面色不佳。 只觉得姜慕晚今儿整个就是一贼喊捉贼。 “手给我。” “不给。” “给不给?” “不给。” “姜慕晚、你特么属狗的?”男人的咆哮声在安静的卧室里响起,咆哮声落地胳膊上的两排牙印也出来了。 5月20日,顾太太送给了顾先生一整排齐齐整整的牙印,原因是、顾先生不给胳膊。 “你给不给我?”泼妇咬牙切齿问道。 “给你给你,你给老子松口。” -----、 大抵是媒体炒作行不通,顾江年开始转变策略了,比如------送她上班。 往日里,要么慕晚自己开车上班,要么付婧来接。 鲜少有顾江年送的时候,君华与华众在cbd的两端,送了她顾江年还得往回折,简言之-------不顺路。 晨起,慕晚将手中的口红丢进包里,正准备出门时,便见顾江年死正站在客厅中央套西装,见她要走,出声唤道:“等等、一起走。” 一起走?慕晚愣了片刻,似是才反应过来,而后道:“不顺路啊!” “同在一个区,怎么不顺路了?”顾江年冷眼望着人家,低沉询问。 一个区也有东南西北,不顺路不是很正常? 姜慕晚觉得顾江年这几日的火实在是来的很莫名其妙。 她提着包望着顾江年琢磨了又琢磨,也没琢磨出他的火,从哪儿来的。 顾江年的车在c市素来是个横行霸道的存在,虽不至于上天入地可那极其豪横很5个六,也足以让人知晓,这是c市首富顾江年的座驾。 且这c市首富的座驾今儿险些就停在了华众的门口。 晨间出门,姜慕晚没有拧过顾江年,一起走便一起走,只是临出门之前她问顾江年。能否换辆车,不为别的,只因他这车牌辨识度太强。 被人拒绝了。 罗毕驱车临近华众时,姜慕晚意识到不对劲了,望着路边的景色开口唤停。 “靠边停把我放下就行,”慕晚伸手提起脚边的包准备下车。 罗毕透过后视镜本是想看眼姜慕晚的,可这一眼望去,瞅见的是自家先生那黑如锅底的面色,随即开口:“还没到、太太。” “无碍,我走走,”华众门口仍旧有记者,若是顾江年的车停在门口,指不定会被人如何大做文章。 可这话,落在顾江年耳朵里就不太好受了,望着姜慕晚的视线冷飕飕:“老子见不得人?” 姜慕晚:............. 她总觉得顾江年这几日很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哪儿不对劲。 “被记者拍到不好。” “怎么不好?你行得正坐得端怕什么流言蜚语?” 行的正坐得端?她哪儿行的正坐得端了? 行行行,她知晓顾江年邪火四溢,跟人争吵也不一定吵得出个结果。 “开进停车场。” “停大门口。” 开进停车场是姜慕晚最后的妥协,可顾江年那句停在大门口让她火气又是蹭的一下冒上来了:“你怎么不开着车把老娘送上二十四层办公室?” “老子开的是飞机吗?”靠在座椅上的顾江年也坐不住,直起身子离开座椅气呼呼的盯着姜慕晚,势必要跟她进行最后一场殊死搏斗。 且还一定要斗赢。 “吃错药了你上医院,别发神经来磋磨我,”慕晚怒了,忍了两日,可算是忍不住了。 二人剑拔弩张呲牙裂目的模样似是恨不得在车里打一架,罗毕开着车,心都是抖的。 一个要停在大门口,一个要停在停车场。。 可这方向盘和油门都在他手上,这不是磋磨他吗? 选谁? 自己都是死路一条。 “要不是你昨晚咬了老子,老子会发神经?” 顾江年一门心思想公开,姜慕晚费尽心思想阻拦,这二人成了各自前行路上的绊脚石。 谁也不让谁。 最终,罗毕一番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将车开进了停车场。 只觉得、命重要。 也觉得,自家先生肯定搞不过自家太太。 整个五月,顾江年处在一种癫狂的状态中,而姜慕晚处在一种被迫癫狂的状态中。 被迫到何种地步? 五月底的某日,姜慕晚在外应酬撞见顾江年的第一反应-------是跑、是掉头就走,绝不给这个狗男人祸害自己的机会。 也绝不给他公之于众的机会,斗智斗勇、你追我躲。 ------题外话------ 顾董:我要官宣。 慕晚:不、你不想。 顾董:老子一定要公开。 慕晚:老娘一定不给你机会。 ps:过年期间都是一更,晚上十一点见、还有、我的渣男(猫)还没回来e(┬┬﹏┬┬)3 第二百四十六章:是不是还得给你生了个孩子传宗接代? 顾江年跟姜慕晚二人之间的斗智斗勇一直持续到五月底。 一个猛追,一个猛躲。 一个不遗余力的想公之于众,一个费尽心思的极力躲藏。 弄过姜慕晚一颗心激素跳动。 起先、付婧未曾看出端倪,直至五月二十八日,华众有应酬,姜慕晚与付婧一起在外,席间、酒过三巡,起了生理需求,起身去卫生间时恰好撞见了徐放,二人在卫生间门口寒暄了两句。 她反身回来时俯身同姜慕晚道:“顾董似乎也在这里。” 本是端着杯子的姜慕晚指尖力道一紧。 正色听着合作商言语的人侧眸朝她望过来,视线中带着几分惊讶。 付婧见此,稍有疑惑:“怎么?” 慕晚不动神色的转回目光,淡淡开腔:“没什么。” 看这声没什么,及其快速的就被推翻了。 五月,君华在城南开发区的商业楼盘封顶,连带着综合体的招商引资也逐渐告一段落,喜上加喜,自然值得庆祝。 这场应酬,除去君华的功臣,还有几位工商局的人,更有梅书记。 喜事缠身,顾江年说不喝,只怕是假的。 再者、君华对待功臣素来大方,而顾江年,也最喜能人,天上月下了神坛,与一众下属把酒言欢,推杯交盏,染了三分醉气。 而姜慕晚这方,多是国外合作商,自她接受华众,便开始大刀阔斧的整顿华众,将华众从一个重餐饮业的集团往海外投资发展,用这一举动在掩盖着她的罪行,她想把华众的根拔起来的罪行。 这个罪行,只有身边极为心腹知晓。 是以这夜,浩浩荡荡的两群人在君华兰博酒店大厅见到时,姜慕晚的背脊微微一僵。 不是眼前的场面吓人,而是顾江年脸面上的强势霸道以及占有吓人。 顾江年本就醉了,且近几日被姜慕晚不肯官宣之事闹的更是头疼。 吵吵闹闹,躲躲藏藏好几日。 今日乍一见姜慕晚,又见眼前阵仗合适,强烈的官宣欲望促使他往前迈了一步。 而姜慕晚呢? 连日来本就在防着顾江年,若非这人手段太狠,她早就起了不想回顾公馆的心思,今日乍见顾江年这向前一步,她更只受了惊吓的鸟儿似的,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进一退之间,旁人或许不知晓,可君华的几位老总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但又不敢言语。 姜慕晚这一退,退的顾江年心中怒火喷张,浑身寒气乱窜,连带着大厅的温度都骤然下降,惹得身旁一众或醉或清醒的人视线频频落过来。 与徐放而言,这是兵荒马乱的一晚,君华功臣醉了大半,工商局的几位也并不清醒,人多了,喝的酒就杂,酒越杂越上头,越是上头,便越是不清醒。 越不清醒便越是压不住心中郁气。 徐放想,他若是醉了,就好了。 可偏偏,他清醒着,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顾董的怒火。 四目相对,分不出胜负。 站在姜慕晚身后的付婧好巧不巧的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姜慕晚的那一退,再抬眸望向顾江年,只见人怒火喷张,满身阴气乱窜,惹的身后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都不敢言。 半醉半醒的人彻底醒了酒,醉着的人也醒了大半。 隐隐约约也猜出点名堂来,付婧自然是向着姜慕晚的,如此场合,不管对错,不问缘由,即便是知晓对错跟缘由,也该向着姜慕晚,这是为人朋友的基本,于是,她微微拔高了声调,招呼了声:“顾董。” 慕晚身后的人,亦有几位是原先华众的人,自然是认识顾江年的,且跟着付婧身后一起齐刷刷的喊了句:“顾董。” 付婧喊,是提醒。 他们喊,纯属是招呼。 顾江年那方,徐放一个激灵,捕捉到了付婧话语中的深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客气开口:“姜董。” 众人今日见到姜慕晚的第一反应是华众姜副总,可直到徐放的这声姜董落地,顾江年身后众人,清醒了。 哪里还有什么姜副总? 只剩下一个颠覆家族的姜董。 姜慕晚望着众人微微颔首,转而将视线落在梅书记身上,微微点头,算是招呼。 梅书记这夜,浅饮酒,微醺、未醉。 同顾江年的状态有几分相似,染了醉气,但尚且清醒。 姜家慕晚或许不值得他开口攀附,但宋家慕晚,不同。 于是,大庭广众之下,梅书记向着姜慕晚点了点头,轻笑道:“姜董。” 这声主动开口,算是放低姿态了。 若是姜慕晚,或许会觉得诧异。 可此时,当她以宋蛮蛮的名义再次返回c市时,一切都截然不同了。 连带着付婧都勾了勾唇角,当然,并非善意的那种。 “梅书记,”她点头回应。 招呼完,付婧控了主场,望着梅书记跟顾江年微微颔了颔首:“我们先走一步。” “姜董慢走,”徐放开口。 目送姜慕晚一群人离开,梅书记身旁人望着他唤了句:“书记。” 这声呼唤,显然是对姜慕晚的态度及其不满意,且这不满意中隐有几分薄怒、 混迹政场的人应该是能控住的,可这日,没控住。 梅建新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说。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顾江年目光从姜慕晚身上缓缓收回,望着梅书记浅笑了笑,叫徐放等人看不透的来了如此一句:“梅书记对晚辈当真是包容。” 梅建新与顾江年二人,处于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 他的仕途能否更上一层楼就要看正绩漂不漂亮,而漂亮的前提是离不开c市首富顾江年的支持,换句话来说,任何升迁都离不开金钱的支持。 大抵是与顾江年关系在,梅建新望着人扯了扯唇瓣:“顾董可能不知,首都有这么一句话、宋家二女靠天吃饭。” “莫说我现在在c市了,即便是平移到首都书记位置上,见了人、也得喊一句宋董。” 顾江年似是不知晓首都的一切,朝着徐放伸出手,后者眼疾手快的递了根烟给他,且还伸手替其点燃,男人夹着烟,不紧不慢的抽了口,眯着眼吞云吐雾时,笑了笑:“这么厉害?” “商政世家,常见,可科研世家,不常见,顾董涉猎军工,宋家的名望应该听过一二。” 顾江年点了点头,表示听过。 这二人平静的对话让身后一群人不敢言,徐放从中得出结论,所以-----姜董以后在 c市可以横行霸道了? 而自家老板将人娶回家,也实打实的是乘人之危了。 “我送梅书记,”顾江年隔空点了点烟灰,一根烟去了一半,他酒醒的也差不多了。 “你跟顾江年怎么了?”安顿好国外客户,付婧趁着四下无人时询问姜慕晚。 后者似是及其苦恼似的抬手扒了扒头发:“他想公开。” 简短的四个字换来了付婧的沉默,她望着姜慕晚良久,而后、叹息了声,五月的夜晚,二人都只着了一件衬衫,一红一白,站在台阶上:“宋爷爷不会让一个商人进宋家门的,这事儿、最好是缓缓。” 但付婧转念一想,顾江年最近又是送花又是接送下班的,又想在人群中与姜慕晚的距离更进一步,都不是想缓缓的模样。 搞不好就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公开。 姜慕晚怎能不知道。 可顾江年这架势,是缓的了的吗? 她叹了口气,跨步下楼,将走两步,听闻身后有急切声响传来:“姜董,留步。” 回眸,见曹岩急切而来。 “曹总。” “姜董,”曹岩轻唤,望着姜慕晚寒暄了数句,才切入正题:“姜董,给条活路。” “曹总这活路求错地儿了吧?”身旁,付婧开口将曹岩的话挡了回去。 “我倒是希望求错地儿了,可姜董明知不是啊!”最近君华上上下下怨声载道,这日子,比他们创业之初还难过了几分。 老板心情不佳,连带着他们这些员工也没有好命的活。 曹岩今儿也是壮着胆子来跟姜慕晚求活路,虽说不该,可还是来了。 付婧还想说什么,姜慕晚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望着曹岩点了点头。 算是应允。 姜慕晚自然是不想公开,不想公开的原因是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刚刚收复华众,还有大波的事情等着去解决,眼下要是在跟顾江年扯上关系,只怕又该焦头烂额一阵子了。 这夜,归家。 慕晚先到,顾江年随后。 顾江年归家时,姜慕晚恰好端着一碗醒酒汤过来,站在顾江年跟前。 男人低头望了眼碗,没有伸手接,反倒是视线从跟前的碗缓缓的移至姜慕晚的脸面上,带着几分询问。 “太太说先生喝酒了,亲自煮的醒酒汤,”兰英在旁边笑着言语了这么一句。 他当然知道这是碗醒酒汤,且可能还是姜慕晚亲自煮的醒酒汤,从这人手背上一圈泛红就能看出来。 可顾江年这会儿,心里窝着气,哪儿是一碗醒酒汤可以打发的? 男人一扬手,手中的西装外套丢在了兰英身上,越过姜慕晚,跨大步往楼上而去。 而姜慕晚,端着瓷碗愣了两秒。 随即,转身,跟着顾江年往楼上而去。 她将上楼,便见顾江年和衣躺在沙发上,臂弯搭在眼帘处,遮住了半边脸。 慕晚小心翼翼的端着醒酒汤走到他身边,伸手去扒拉顾江年落在眼帘上的臂弯,怎么扒拉都没扒拉下来。 “顾江年,”她唤他,刻意告知自己要温柔。 而这温柔,在顾江年这里,不顶用。 而后、再唤。 靠在沙发上的人依旧不动。 “你不觉得你这样一点理都不讲吗?说好隐婚两年,你说反悔就反悔,还给我使冷暴力间接性的逼迫我去应和你,做人要有诚信,顾江年。” 慕晚苦口婆心开口讲道理,顾江年依旧不动。 她默了默,再道:“从商也好为夫也罢,最起码的诚信还是要有的,你说反悔就反悔,那我是不是也能反悔使用冷暴力逼你离婚?” 落在顾江年脸面上臂弯倏然落下来,男人含着半分迷蒙的眸子落在姜慕晚身上,带着几分窥探与打量:“你再说一遍。” “我是再跟你讲道理,”慕晚道。 “讲什么道理?”顾江年反问,望着人、再问道:“你跟我讲哪门子的道理?” “你觉得我在讲什么道理?不能你心血来潮的想公开婚姻就公开婚姻,成年人的世界该守信用,这是最基本的,”慕晚也怒了,伸手将端在手中的瓷碗搁在一旁的矮几上。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让顾江年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半靠在沙发上的人猛然直起身子,怒目圆睁的怒瞪着姜慕晚:“我依着你惯着你千百回,你顺着我一回就这么艰难了?你跟我讲信用?你守了几分信用?” “这是顺着的问题吗?这是原则问题。” “什么狗屁原则?我的原则为了你一降再降,你搞的跟个忠贞烈女似的恪守原则给谁看?把我拉下神坛你还高高在上的稳坐圣女的位置,到头来跟我将原则?姜慕晚,良心是个好东西,你要有。” 顾江年听到原则二字,也是气的不轻,显然是没想到姜慕晚会用这么两个字来搪塞自己,压下去半分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姜慕晚在这件事情上,显然是理亏,也知顾江年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就是不愿低头。 “我跟你讲道理你跟老子谈感情,现在老子跟你谈感情你又让老子讲道理,姜慕晚、规矩是你定的吗?做个人真是委屈你了。” 慕晚也气,因为付婧那几句话,对顾江年的心思才清明了些,就又被压下去了。 顾江年当真是逼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觉不给她喘息整顿的机会。 “天王老子是你,不是我,你要谈情就谈情,你要说爱就说爱,什么都由着你来,知道的知道我是嫁了个老公,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嫁了个赶牛的,天天逼着老娘往前走,你让我认清楚自己的心,我认了,认完你又要公开?公开之后呢?是不是还得给你生了个孩子传宗接代?” 第二百四十七章:如果以后离婚了呢? 2009年五月二十八日,星期四,又是端午节,白日里太阳高照,夜间月朗星稀,本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可顾江年却因应酬脱不开身没有归梦溪园。 之所以选在这样一个日子应酬,一来是因梅书记今日刚好有空闲,二来是君华的功臣们并不介意今日是端午节。 应酬过后,归顾公馆,顾江年跟姜慕晚发生了一场吵闹,且还是一场正儿八经的吵闹。 没有疾言厉色,没有恶气互怼,只是就事论事且只为自己的硬气。 顾江年坐在沙发上望着姜慕晚,道:“你今儿这么有耐心的坐在我跟前同我苦口婆心的摆事实讲道理,无非是一点,你害怕这场婚姻公之于众之后将你推向另一个深渊。” 姜慕晚心里一咯噔,但面儿上人就故作镇定,望着顾江年,并不承认:“什么深渊?” 什么深渊? 姜慕晚这话显然是明知故问。 她在装疯卖傻。 且不承认这个事实。 隔得近,姜慕晚闻到了顾江年浑身的酒气。 男人如鹰目光盯着她,带着审视。 姜慕晚无疑是为数不多聪明人中的一个,梅书记今儿那一声客客气气的姜总足以代表一切,一个聪明人来问你为什么,不是装疯卖傻是什么? 姜慕晚的这声询,顾江年没有回答,他伸手,将坐在跟前的人推开,趿拉着拖鞋起身,向着卫生间而去。 而慕晚,目光追随着他而去,见人往卫生间去,她也起身跟随。 “姜董是准备跟我来个鸳鸯浴?” 紧随身后的步伐戛然而止,慕晚脚步停在门口,望着顾江年带着几分痞气的容颜,薄唇轻启,正准备开口时。 顾江年望着她轻飘飘的甩出了两个字:“孬种!” 交谈就此止住,卧室再无声响。 孬种二字,不见得是什么好言语,更不见得是什么好形容词。 可顾江年说她姜慕晚是孬种,她不否认,倒也不想承认。 你若说她是英雄,可哪有英雄像她这样怕前怕后?思前想后,多有顾虑的? 你说她是孬种,可孬种怎么颠覆自己的家族。孬种怎么会站在山顶之巅? 而姜慕晚明显对这句孬种,是及不甘心的。 顾江年伸手,欲要带上卫生间门,却被慕晚从外面挡住,因着辩论心思急切,也没看自己的手落在了哪里,顾江年这一关门,砰的一声,砸在了姜慕晚手背上。 一声惨叫声在屋子里响起,吓的顾江年浑身怒火去了七分,醉气醒了两分。 姜慕晚也是个有脾气的人,手被砸了也不急,反倒是望着顾江年破口大骂: “我要是孬种,你就是个连孬种都要的男人,你连孬种都要,你是个什么。” “顾江年,你大爷的!” “顺着你的时候就是小心肝小宝贝,不顺着你的时候就是孬种,管天管地的你怎么不去管太平洋?” 姜慕晚手都夹红了,还不忘开口骂两句,心中不爽,不骂,出不来这口气。 顾江年呢? 姜慕晚那一声尖叫起来时,确实是吓着他了。 可一瞬间,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迎着他的是破口大骂。 顾江年乐了,姜慕晚是那种典型老娘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硬气性子。 不然怎么会端着手,不急着看手上的伤势,而是先破口大骂一番? 砰、男人伸手,将浴室门砸在墙上,望着姜慕晚端着的手,气的不行又觉得甚是好笑:“手疼吗?” “你说呢?” “心中有气,顾不上疼了,先骂老子两句再说是吧?” “你个狗东西,”顾公馆的门,都是厚重的实木门,这一下砸下去,不说伤筋,也是动骨了。 心中的那股劲儿过去了,疼的慕晚撕心裂肺了,刚刚还只是不服气,这会儿是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 见着顾江年弯起的唇角,更是气的不行了。 “泼妇。” “跟你结婚之前,老娘是温柔可人的小仙女,跟你结婚之后就变成了泼妇,顾江年,我想不感谢你都难。” 言下之意,泼妇也是你多的功劳。 “你要日老子祖宗十八代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姜慕晚被这话哽了一下,默了两秒,狠狠的吸了口气,望着顾江年来了一句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话:“顾江年,老娘即便是日你祖宗十八代也会隔开你。” “r都r了,我说你是马后炮,马估计都不愿意。” 呵、她冷笑了声:“就是r过之后才想隔开。” 使用之前说这话,那可能是看不起。 可使用之后在说这话,只能是不满意了。 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话,只怕都得炸毛。 而顾江年,也不例外:“姜慕晚。” 一身怒喝从屋子里四散开来,男人怒目圆睁的瞪着姜慕晚:“你皮痒了是不是?” “有本事你打我啊!” “你以为老子不敢?” “你要是敢动老娘一下,老娘就去告你家暴让你亏的裤子都没得穿的。” 顾江年此时,气亏气,可理智尚存,望着姜慕晚,冷嗤了声:“知道自己理亏,所以想通过吵架来转移战火是不是?” 他上前,伸手擒住姜慕晚的臂弯,将人往跟前拉了过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人,低睨着他,哂笑了声:“姜慕晚、你给老子等着。” 顾江年将人带出了浴室门口,唤了兰英拿了跌打酒上来。 兰英上来,乍一见姜慕晚肿起的手背,惊了一下:“太太的手怎么了?” “你家先生打的,”姜慕晚见这人就开始告状。 兰英一愕,不敢顺着这话接下去。 只听顾江年再道:“喊方铭上来。” 兰英刚走,顾江年落在她手背上的视线缓缓的移至姜慕晚跟前,冷飕飕开腔:“这要是我打的,就不止肿这么简单了。” 姜慕晚:................... 过了片刻,方铭尚且还在路上时,姜慕晚的手就肿成了包子,兰英见着,有些急切,但又明晃晃的看出此时气氛不对,不敢妄自多言。 “太太,”她轻轻开口呼唤姜慕晚。 “别喊我,手疼,”姜慕晚窝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回应人家。 身后,阳台门大开,顾江年着一身白衬衫在外面抽烟,随着夜风,烟味淡淡的飘进卧室里。 姜慕晚鼻间有淡淡的烟草味。 端午节,本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而往年的这个时候,顾江年应当是在梦溪园的。 唯独今儿不同。 兰英跟慕晚相处这么久,也算是摸透了这人的性子,脾气虽差,但来的快,去的也快。 也不是个不能说的性子,往日来看着冷漠,但斟酌斟酌,也能言语两句。 于是、她规劝道:“今儿端午节,先生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在梦溪园过的,今日难得在家,若是哪里惹您了,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见慕晚不言语,兰英再道:“我瞧先生也是有柔情的一面的,往日里高兴了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给您,撒娇服软都是女孩子特有的武器,万事吵架不能解决的,指不定您撒个娇就解决了呢?” 慕晚依旧端着手歪在沙发上,狠狠的叹了口气。 面上的表情不再冷厉,反倒是放松了几分。 兰英知晓,这话,她是听进去了。 趁热打铁起身,去了阳台,望着顾江年的背影道:“先生,太太的手肿的很厉害。” 兰英话语尚未落地,顾江年伸手将手中还剩下半截的香烟摁在了花盆里,转身进了屋子。 见姜慕晚歪在沙发上,视线落在她肿起的手背上,抿了抿唇,面色不大好。 “问问方铭到哪儿了?” 而此时,姜慕晚在如何想? 她刚颠覆了姜家,难道要在一鼓作气跟顾江年搞在一起?轰动全市? 有些事情,接二连三是好事,而有些、却不见得了。 就单单是他c市首富的身份,都得让她仔细的斟酌一番。 她费尽心思杀出来的一条血路万一最后被人归功与顾江年,她是该高兴有人替自己背了黑锅还是该生气自己的劳动成果被人截胡了? 而姜慕晚的态度表明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愿意。 既不愿意有人替自己背黑锅,更不愿意有人窃取自己的劳动成果,她想在这二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而显然她想要的平衡点,顾江年并不准备成全他。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伤的这个人不是姜慕晚,就是顾江年。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的话,那么姜慕晚希望这个人不是自己。 谁先爱上谁就输了,姜慕晚赢得几率显然比顾江年大。 而她此时也准备好了要做最终的赢家。 兰英说撒娇和服软是女孩子特有的武器,那么这特有的武器当中再加上一点;眼泪。 姜慕晚窝在沙发上,悄无声息的、默默的掉起了眼泪,哗哗的淌下来,那叫一个惹人心疼啊! 而顾江年呢? 怕的就是她掉眼泪,往日在床上磋磨的她不行了,也是这般,彼时,即便是兴致再高,肿胀的浑身难受,他也会忍一忍,顺着她。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素来不假。 姜慕晚也算是摸透了顾江年的性子。 “哭什么?”原本冷厉的嗓子柔了半分。 “疼,”她糯糯开腔,话语哽咽。 闹到如此地步,眼看着胜利在即,顾江年自然是不愿认输的。 是以姜慕晚的这句疼出来,他步伐未动。 站在沙发边沿冷冷的望着她,有那么几分狠心不理她的意思。 而姜慕晚呢? 招数都使出来了,若是输了,岂非白瞎? 见人不动,原本是默默掉眼泪的人哭出了声。 哽咽声,与抽搐声渐起。 二人暗自较劲,谁都想赢。 若是以往,顾江年定然会往后退一步,可今日他对这件事情异常执着,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依旧是站在沙发边冷冷的看着哭的抽搐的姜慕晚。 任由她哭的凄惨,也不向前半步。 “医生在路上了,”姜慕晚哭了良久,就换来了顾江年这么一句。 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的宽慰。 “先生,”兰英在身后看着着急,望着顾江年叹息着喊了一句。 顾江年落在身边的手狠狠的紧了紧,望着泪眼婆娑的姜慕晚一颗坚硬的心终究是软了软,他到底是往后退了一步:“可以不对外公开,你跟我回梦溪园。” 这是顾江年的退让,也是给姜慕晚的选择。 显然是上次余瑟来,见着姜慕晚翻阳台给他吓着了。 若是姜慕晚在翻阳台的过程中有任何意外,他都不敢想。 现如今他如此强势的逼着姜慕晚往前走,无非就是想永绝后患。 将这个可能发生的意外给扼杀在摇篮里。 兰英从这话中,听出了些许门道。 原来,不是自家先生不带太太见夫人,而是太太不愿意。 此时,问题的兴致变了。 听到这句话的姜慕晚,哽咽声戛然止住。 圆溜溜的眸子含着泪水望着顾江年、眼眸中稍微带着一些惊恐,她兴许是没想到顾江年会往后退这么一步。 且这一步,还退的这么恰到好处。 给了她无法拒绝的机会。 顾江年此时的面色,如同五月春雷乍起的阴雨天,阴沉的可怕,她望着人,淡淡开口:“如果以后离婚了呢?” 顾江年刚刚强迫自己压下去的怒火此时又乍然而起,浑身的阴沉之气急速从四周散开,让兰英都觉得浑身有了几分寒凉。 她仍旧想着婚期两年这个事,显然也是想紧抓着不放。 顾江年这日,可谓是气的心肝脾肺肾都挤乎了。 望着姜慕晚,浑身的戾气止不住的流淌。 若论诛心好手,顾江年觉得,除了姜慕晚、大抵也没别人了。 二人气氛明显不对,兰英这个局外人都觉得冷汗涔涔。 姜慕晚的那句话,无疑是导火索。 引爆了顾江年隐忍了多日的怒火。 顾江年在边缘挣扎了数日,直至今日,姜慕晚成全了他,给了他点燃怒火的机会。 一句以后离婚了呢? 如同千万把利刃往顾江年心头砸下来。 隐忍的眸子瞬间被怒火铺满。 一场怒火即将喷张。 满身隐忍也蓄势待发。 “先生、方医生来了。” 兰英见眼前情形不对,心想着,时间或许差不多了,想将眼前紧绷的气氛打破。 却不想,甩给她的是顾江年含着怒火的四个字:“让他等着。” ------题外话------ 所有人都在说新年快乐,那我就不祝你们快乐了,我祝你们暴富,哪怕你有一天不快乐了都能在巴厘岛的总统套房里点一瓶82年的拉菲配着帝王蟹边吃边哭 第二百四十八章:吵吵闹闹,闹闹吵吵 仍旧是在顾公馆的卧室内,姜慕晚依旧捧着手窝在沙发里,仰头望着顾江年,望着眼前怒火排山倒海而来的人。 清明的眸中难得的带了些许谨慎与小心翼翼,这在顾江年跟前,是不常见的。 顾江年许是怒火难耐,伸手,将袖子一点点的卷起来,露出精壮的小臂,紧紧锁着人的目光没有半分游离,相反的,越盯着怒火越浓烈。 他抬手,摆了摆,示意兰英出去。 兰英明明已经看出眼前气氛不对,又怎会出去? “先生……,”她试图开口规劝。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这是一声怒火即将而来的警告声,也是最后通牒,兰英也深知,自己势单力薄,根本无力去规劝主人家。 略带担心的视线望了姜慕晚一眼,连离开时都是一步三回头的,好似生怕她出意外。 顾江年立在沙发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姜慕晚,眼中情绪冰凉,显然,姜慕晚的那句话刺激到他了。 “得寸进尺?” 五月天,尚且还不到开空调的时候,可姜慕晚觉得,卧室里冷空气在四下飘散,窜的她浑身不安。 即便是如此,姜慕晚也不准备就此低头认输,刚刚起来的那一点点心思在此时消散了,她望着顾江年,眼含泪珠,语气僵硬:“那得看你从哪方面理解。” 顾江年不言不语望着她,眉头紧拧,面容沉肃。 姜慕晚默了默,再道:“从一开始的交易出发,我完全是按照最初的设定在走,不存在蹬鼻子上脸更不存在得寸进尺一说。” 她起了要跟顾江年辩证的心思,而这辩证的出发点跟终结点无疑都是在告诉顾江年,她仍旧不同意去见余瑟。 “你我皆是商人,按合同行事是商人往来与利益交换的基本守则,即便是附加条件也合该着在一开始就写进合同,但顾先生现如今所行所做之事无疑是在强行按上附加条件,并且想逼迫着我去执行它。” 你是神,你是自己世界的主宰,但你此时,意图主宰我,并且还打算给我冠上不亲不厚的罪名,说白了,顾先生跟外界那些拿着笔杆子磋磨我的人,没什么两样。” 姜慕晚一番话,说的平静,无过多的情绪起伏。 她在及其平静的控诉顾江年,人人都是上帝,是神明,都是自己世界的主宰,可顾江年此时却妄想主宰她,望向摁着她的头迫使她去同意那些傅家条件。 这显然,不是姜慕晚所能接受的。 她自认为自己的言辞没有半分不当之处,情绪也并不算极端。 可顾江年却从这只言片语中听出了火药味。 交易、附加条件,罪名,磋磨、等等词语都让顾江年觉得难以接受。 在她的只言片语中,无疑是在告知自己,婚姻是交易而这场交易迟早有终止亦或是完结的一天,而去梦溪园是附加条件,倘若不去,自己会像个刽子手似的给她按上罪名去磋磨她。 姜慕晚的话不只是控诉这么简单。 控诉可不会这么扎心。 顾江年依旧紧紧盯着她,眸光深邃灰暗,如一汪深潭,叫人看不见底。 冷峻的目光跟冬日里的冰刀子似的落在姜慕晚身上,恨不得将她戳的浑身是伤,满身的窟窿。 他眼目冷厉望着她,咄咄逼人开口道:“所以我是罪人,在刻意为难你这个无辜者?” “商场往来之间附加条件尚且还有可商量的余地,到了你这里却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了?好似我一开口就是为难你,就是将你往死路上逼。” 顾江年脸上蕴着薄薄的怒火,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浑身散发着森冷寒气,她仍旧望着姜慕晚,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商人?” 简短的两个字,蕴含着无限深意。 哪个商人会对你掏心掏肺?哪个商人会把你放在心窝窝里,哪个商人会日日夜夜的想着对你好?又是哪个商人会无条件的纵容你? 他所做的一切,到了姜慕晚这里,仅是一句商人就代过去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这是诛心。 且诛的不见血。 顾江年喉咙发紧,素来长袖善舞亦有舌战群儒本事的财阀今日在自己妻子跟前成了一个有苦说不出的哑巴。 他满腔辩论不敢发,若是提及爱,她定然会来一句:我让你爱我了吗? 那么这个问题,兜兜转转又回归了本位,一如那夜她们跌下楼时的起点。 是啊! 谁让他这么窝囊,动心了呢? 谁先爱上谁就输了,感情本就是个愿赌就要服输的事情,他怪得了谁? 更不能怪姜慕晚心狠手辣。 他现如今的退一步在姜慕晚眼里,只怕依旧是强摁牛头喝水。 行了五十步逼一个人,跟行了百步逼一个人,再被逼者眼中是没有区别的,都是被逼,被强摁头。 他的退一步,不管用。 退回原位,才管用。 退回原位? 哪个原位? 失心之前的原位还是婚前的原位? 顾江年此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罢工了,心脏发疼,疼到难以言语。 这就是姜慕晚的本事,让他站在山巅上,不给他下山的路,左一步是万丈深渊,右一步也是,不想死,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位,不能动弹,这一切是谁的功劳? 姜慕晚的功劳。 她拿着鞭子,沾着毒药,随时等着了结他。 左边是余瑟,右边是姜慕晚,姜慕晚呢?你不能说她心狠手辣,最起码,她还是通情达理的,他向着余瑟而去时,这人并不生气,也不会生气。 可但凡是他起了一丁点要将三人绑在一起的心思,姜慕晚便会挥动鞭子,将他伸过去的手狠狠的抽回来。 与其说他在逼姜慕晚,倒不如说姜慕晚在逼他。 暗自较劲,又绝不退让的二人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显然,是上一次的大动干戈给了二人警告,这一次,二人没有在大动干戈。 慕晚望着顾江年,只见这人薄唇紧抿,僵硬的点了点头,道出了两个字:“依你。” 这二字,若是往常说,是宠溺的。 可今日,姜慕晚在这中间听出了浓厚的不悦以及满腔的隐忍。 凉凉淡淡的嗓音隐去了所有的情绪。 姜慕晚望着他,嗓间发紧,指尖微微曲了曲,心中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后悔之意。 可还未等到这股子后悔蔓延开来,顾江年转身离开了卧室。 靠在沙发上的人见此,微微直了直身子,想要开口,可终究未有一言出来。 顾江年的那声依你,是无奈,是妥协也是隐忍。 他摸透了姜慕晚的性子,也知晓她没有给自己多余的选择,无论说什么都是错,无论走哪条路都是死路。 这夜、方铭上来,见其状况不是甚好。 为了以防万一,提议去医院拍片。 兰英告知顾江年时,后者抬眸极淡的睨了人一眼:“让罗毕送你们去。” 他往后退了一步,且这一步退的恰如其分,以“商人”身份自居,自然也不会那么费尽心思的去对待她。 这不就是姜慕晚想要的? 成全就是了。 省的回头难受的人是自己。 好在,没有伤筋动骨,消肿便完事。 十一点整,姜慕晚归顾公馆卧室,顾江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目光淡淡的从她手上扫过去,没有半句关心的话。 慕晚凝视着他,妄想得到一两句宽慰。 可没有。 “先生、药,”兰英上来,如往常一般将方铭开的药递给他,却不想,未接。 所说兰英觉得自家先生不陪着去医院是因二人争吵太盛的话,那么此时,她觉得或许没那么简单。 顾江年用下巴指了指床头柜:“搁那儿吧!” “收件客房出来。” 兰英一愕,似是没听清自家先生的话,本是往床头柜而去的人愣了愣。 顾江年再道了遍。 “什么意思?”这话,是姜慕晚问出来的,吵归吵,闹归闹,还分居上了? 她显然没想到顾江年还有这么一招,整个人都呆愣了几分。 “你睡相太差,”顾江年此时到是没有退让,毫不客气的指出姜慕晚的缺点。 看起来,稍有几分要戳她心窝子的架势。 “你不是早就知道?”一开始嫌弃的时候怎么不分床睡?现在这样又是打谁的脸? 顾江年呢?他颔了颔首。 “为夫,能忍,能容,为商、凭什么忍?凭什么容?” 你是我妻子,你的所有缺点我都可以接受,可若你非要跟我扯什么商人那一套,我凭什么去隐忍你,包容你? 在商场上隐忍和包容对方这种事情顾江年从未干过,也绝对不会干。 凭什么这三个字,可谓是在实打实的将姜慕晚的脸摁在地上摩擦。 顾江年从不是什么仁慈的商人,徐放也好,君华一众老总也罢,都知晓。 但对于姜慕晚,除一开始的二人斗智斗勇之外,他是仁慈的。 直至今日,姜慕晚将他逼上绝境,他才将凉薄无情的一面直视这人。 “这么说来还是我占了你的位置,要睡客房也是我去睡。” 姜慕晚瞪着人家,语气不善,带着几分火气。 而顾江年呢? 无视她的火气,缓缓点了点头,向着兰英道:“去给姜董收间客房出来。” 姜慕晚:............ “先生,”兰英试图宛转眼前的局面,可怎行? 神仙打架,又岂是她这等凡人可以染指的? 顾江年将擦头发的毛巾从头上扯下来,冷厉阴沉的视线落在兰英身上,话语轻飘飘的,却吓的兰英腿肚子打颤:“兰英的本事是越发的大了。” 顾江年退了一步,回到了商人的身份,此时的一言一行都在摁着姜慕晚的头在强行给她上课。 按照她所言语的商人二字在做事。 仅是一个反转之间,顾江年将姜慕晚推到了自己刚刚所处的位置上,让她去煎熬,去抉择,去感受自己感受到的为难。 仅仅是我一个人感到虐心有何用?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一起来。 高手过招,不见血。 但足以虐心。 姜慕晚站在山顶之巅,被顾江年堵住了下山的路,往左是万丈深渊,往右也是。 她不能控诉顾江年这番无情的言论,倘若是控诉了,这人一定会耳提面命的告诉她,这不就是你所求的? 你所要的? 姜慕晚像极了一个哑巴,被顾江年摁着头给塞了满嘴的黄连,却说不出半分的苦来。 “既然是商人之间的交易,那么交易完成了,是不是也能提前功成身退了?”言下之意,她跟顾江年结婚只是为了收复华众,现在华众已经到手,那么这场婚姻是否可以就此结束? 这是气话,姜慕晚不否认,。 她俨然是对顾江年塞了她满口黄连之事觉得是不快,想用这句听起来不痛不痒的话来戳伤他的内心。 想让他流更多的血。 “完成交易的是你个人,并非我们,”他开口,望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出这句话,且字句之间及其认真。 “提前撕毁合约是要付大笔违约金的,姜董付得起吗?”顾江年此时,如同拿着生死簿的冷面阎王,站在姜慕晚跟前,翻着生死簿,决定她的生死。 刹那间,卧室一片静谧,没有多余的声响。 连带着二人的呼吸都听不见。 兰英早已退出去,不敢在这战火连连的卧室里多呆。 唯恐这火烧到自己身上,她现在只祈求,自家太太能服个软,平息了这场即将喷发的怒火。 山顶之巅位置,不好站。 顾江年用同样的方式把姜慕晚推上去,这本身就是一个残忍的举动。 可即便是残忍,他仍旧干了。 “我跟你讲情情爱爱,你跟我讲商场利益,你既然想用商场的方式来对待这场婚姻,那便依你,我顾江年不是什么慈善家,也没有普度众生的爱好,更不是个滥情的中央空调,身旁的人都各司其职各占其位,你也是。” 是妻子就占妻子的位置,享受妻子的福利待遇。 是商人就占商人的位置,承受商人多的待遇。 五月,以争吵结尾。 顾江年说到做到,姜慕晚搬出了主卧。 连带着让人将她的换洗衣物和护肤用品都搬上了三楼客房。 那晚,姜慕晚坐在客房感受着这奇耻大辱,看着兰英一点点的将她的东西搬上来时,慕晚气红了眼。 彻夜未眠。 次日,她未归,有意留宿澜君府。 接到顾江年的电话,那侧话语冷厉带着几分警告:“既然是利益关系,姜董是否应该谨遵合同办事?违反条约也有相应的法律责任产生。” 让她住客厅,强制性的逼着她回家。 这都是顾江年的手笔。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姜慕晚此时体会的淋漓尽致。 六月、以冷战开始。 六月一日,姜慕晚与顾江年坐在顾公馆的餐室里用餐,她望着眼前的西式早餐,冷了脸,以往,她跟顾江年二人井水不犯河水,不去改变对方的生活习惯,可今日,明显的,她的早餐在迁就顾江年,向着顾江年的生活习惯靠拢。 “兰英,”她呼唤。 “太太。” 她未言语,只是略带不悦的视线落在早餐上,再望了眼兰英。 仅是一个眼神,便让兰英冷汗涔涔,她为难的望了一眼姜慕晚,而后又将视线落在顾江年身上。 姜慕晚紧皱眉头望向顾江年时,后者端起手边的牛奶漫不经心的喝了口,漫不经心又及其伤人心的吐出四个字:“客随主便。” 顾江年摁着姜慕晚的头给她上课。 她不听不行。 顾江年有的是法子磋磨她。 用专属的手段磋磨她。 姜慕晚也不是个会认输的人,落在餐桌上的手缓缓收回,薄唇紧抿妄想顾江年,瘦弱的背脊缓缓的靠向椅背,轻启薄唇,一字一句开口:“往后我吃的每一顿饭,睡的每一晚顾董都算算,睡一晚多少钱,吃顿饭多少钱,我都现场给你结了。” 顾江年淡淡袅袅的视线扫了眼她,带着上位者的强势与压迫,慕晚背脊一僵,只见他伸手扯出张纸巾,而后擦了擦指尖,冷笑道:“顾公馆不是餐馆,也不是酒店,若真要算,姜董你也给不起。” 吵吵闹闹,闹闹吵吵,不停歇。 姜慕晚心中怒火喷张,俨然是火气上头,气得她浑身发疼,忍住了要动手的心思哗啦起身,跨步离开餐室。 将走,只听顾江年残忍无情嗓音再度响起:“我惯着你的时候,你是掌中宝,我不惯着你,你什么也不是。” 顾江年是残忍的。 姜慕晚将他逼上悬崖,他伸手将姜慕晚也拉了上去,而后再一脚将她踹下去,让她感受粉身碎骨之痛。 这世界本没有感同身受,可没有,并不代表不能创造。 无情的人多的是,也不差顾江年这一个。 只不过,他的手段比较阴狠,打着不破不立的架势将人逼下悬崖。 一旁,候在餐室的佣人见眼前情况不对,都及其识相的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这夫妻二人。 顾江年用实际行动给她演绎了一番,什么叫我捧你的时候你就是玻璃杯,摔你的时候你就是玻璃渣。 “顾江年,你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我。” “成年人的婚姻如果是互相尊重的那也本该是可以和和美美的,我不是一岁两岁更不是没有主见与思想的未成年,逼迫我前行这种戏码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你若一定要这样,那就耗着吧,耗到两年婚期一到你我一拍两散。” 这话、何其扎心。 眼前的境况如何说?他还没来得及将人推下悬崖,姜慕晚纵身一跳,避开了他使出的所有手段。 那雄心壮志,气的顾江年火气跟六月三伏天的的温度似的,蹭蹭蹭的往上冒。 “你耗着,耗到我耐性散尽了,一拍两散之前先毁了你,”说完,他伸手,抄起餐桌上的报纸扔在姜慕晚身上。 报纸洋洋洒洒的落下来,落在她脚边。 【总统视察西北科研基地】 这几个大字的标题落在姜慕晚脚边,让餐厅的气氛都止住了。 顾江年气就气在姜慕晚是个不敢直面的孬种,他还没动手她就纵身一跃下了悬崖,这气魄,他不知是该夸,还是该骂。 “你把我逼上悬崖我未有只言片语,你倒好,拉你上来转眼就往下跳,你凭什么?姜慕晚,你在恶心谁?” “只许你让我难堪,我就不能让你难堪了?” 顾江年说姜慕晚是个孬种,这话也没错,她若是个勇士,怎会遇到问题就逃避? 这夜、姜慕晚下班未走。 连着几日如此动向,付婧不用猜也知晓发生了何事。 直至天黑,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连带这姜临都离开了,她双手抱胸倚着门望着姜慕晚,话语淡淡:“喝一杯?” 澜江边上,除去一个鼎鼎有名的凤凰台,还有许多不计其数的沿江酒吧,比上次姜慕晚去的酒吧一条街要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站在酒吧露台上,外面是景色优美的澜江,夜风习习,吹动姜慕晚身上的白衬衫。 她坐在正对澜江的高台上,望着眼前的江景,思绪飘忽,不知所向。 “莫吉托,”一杯酒落在跟前,姜慕晚伸手端起,缓缓的抿了口,觉得不带劲,又喝了一大口。 身旁付婧见此,侧首笑问:“你不会是出来买醉的吧?” “不行?”她笑问。 言语中带着些许轻飘飘的笑意,。 付婧笑了笑:“真想买醉,你先留着,回头把市政的那群人喊出来,你能买醉也能给我们谋福利,无用之酒,不能多喝。” “你跟顾江年这又是闹上了?”顾江年三个字,付婧没敢言语出来,说的是唇语,但慕晚懂了。 抿了抿唇,不言语。 她这副模样,付婧是猜到了,端起杯子喝了口酒,转了个身,背靠着长台,叹了口气,悠悠道:“我看你俩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看我俩这样你很高兴?” “感情这东西,能不碰就不碰,碰上了是耗子药还是解药没人说的清楚,但势必有一点的,有本事的人,耗子药也能变成解药。” “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没本事?” 付婧望着她,摇了摇头,笑道:“我觉得没有。” “就这么个人物放在身边你不去好好利用反而去跟人吵架,一副王炸的牌,你倒是好好打啊!”付婧看来,顾江年是一件商品,一件可以用感情去把控住的商品,说的简单。 而姜慕晚清楚,她与顾江年之间已经不能单单如此形容了。 情这个东西,一旦起了,那就是歹念。 特别是女人,贪嗔恋一旦起来了,是摁不下去的。 摁下去了,也会弄的浑身是伤。 她控住顾江年,顾江年也能反手来控住她,一旦彼此控住,想再抽身,难上加难,一棵树好砍,可连理树,不好砍。 这叫什么?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付婧是外行,而她是内行。 她未言语,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王炸,炸的可不仅仅是顾江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付婧悠悠看了人一眼,笑了笑,道出了一句无情的话:“一个浑身是血从名利场爬出来站在山顶之巅的人,你画地为牢将自己圈在那里不动,就可以避免损失了?” 她摇了摇头,道出两个字:“未必。” 顾江年那不达目的的手段眼前看来至多也是多了几分隐忍罢了,一旦这几分隐忍没了,姜慕晚即便是用铜墙铁壁将自己包围,他也能拆了它。 “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如何?” “顺势而为,”付婧道。 “公之于众?” 第二百四十九章:买醉来了? 这声公之于众,说的可谓是心不甘情不愿。 付婧对于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之间的事情虽不是当事人,可也算得上是半个见证者,公之于众? 顾江年自然是高兴的,可姜慕晚并不见得。 “你愿意?”她问,唇边笑意深深。 慕晚望着眼前黑暗且不见波澜的江面,笑道:“你觉得呢?” 愿意? 她要是愿意,还跟顾江年吵个什么劲儿?犯得着这么惊天动地的把自己为难成这个狗德行? 她这声你觉得呢,很明显是带着情绪的。 “你在挣扎,在纠结,以你历任交往男友的经验来看,要真对人家没意思早就踹了,虽然婚姻受法律保护,但依你过往的心性,大不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绝对不会纠结,你的纠结,充分的告知我,你对他仍旧有所期待,放放不下,提提不上来的期待。” 付婧一番话,说的客观,可这客观,于慕晚听来有点扎心。 “你要真放得下才不会出来买醉,”付婧悠悠忘了人家一眼,轻飘飘的甩出了这么一句话。 姜慕晚只觉得这番话,实在是扎心。 端在手中的酒杯突然都觉得不怎么香了。 抬手,又灌了一口酒,一杯酒见了底。 付婧见此,起身去了趟吧台,拿了一打酒过来,一副今儿让她喝好的架势。 “顾江年那样的男人,你想让他彻底迁就你,我觉得难,他那样的人,看似历经大风大浪人生阅历早已到达巅峰对万事万物都有及其强大的包容心,可骨子里仍旧有狼的属性,你若是刺猬,竖起浑身尖刺,他一定会伸手扒光你的尖刺,让你鲜血淋漓。” 自从姜慕晚控住华众之后,付婧没少听说关于顾江年的传闻,那些传闻,有惊叹,有可惜,亦有佩服。 但付婧从这些惊叹,可惜,佩服中听出了另外的信息。 那就是顾江年,比他们肉眼看到的更恐怖。 这个男人的城府与深度不是一般人可以窥探的出的。 你看见的,都只是他愿意让你看见的一幕。 “所以,我说的顺势而为,也不一定是彻底的顺势而为。” 就着付婧的话,姜慕晚想到了顾江年说的那段话【我惯着你的时候,你是掌中宝,我不惯着你,你什么也不是】 这话,扎心是真的。 姜慕晚怎么会不懂付婧的意思?顺着他就是了。 她比谁都清楚,顾江年吃软不吃硬,顺着他,能得到的太多。 可如果顺着他就意味着放弃眼前的一切时,那什么都谈不上了。 显然,她不愿意。 她伸手,拿了瓶啤酒,倒进服务生送过来的杯子里,咕噜咕噜半杯下去,带着心情喝的酒,比平常时候更容易醉。 “难,”跟顾江年这样的人斗智斗勇太难了。 “是挺难,所以一步错,步步错。” 当姜慕晚开始选择顾江年的时候就意味着她迟早有天要被顾江年逼着一步步的向前走,一个商场霸主,即便是疼爱老婆,也会在有原则的情况下疼爱。 姜慕晚现在跟不听话的猫似的,顾江年难免起了驯服之意。 可偏偏姜慕晚一身傲骨,越是训她越桀骜不驯。 姜慕晚又开了一瓶酒,望着平静的江面,她在想,她与顾江年之间的关系不是澜江的水,而是东海岸的水,惊涛拍浪又暗潮汹涌,处处充满了危机。 谁都不退让的结果到最终绝对会是两败俱伤,她也好,顾江年也罢。 说她过分吗? 一边享受着顾江年的好,一边不愿意公开。 可是、她也只是在坚持一开始的设定罢了。 错了吗? 从原则上来说没有。 可没错吗? 从夫妻和谐关系上来出发,也错了。 对与错,只看你站在什么位置上去理解它,处在什么方位去做它。 “你现在想跟顾江年各过各的,人家也不一定会成全你,所以到头来,你看似有选择,实则也没选择。” 说白了,无论姜慕晚最后做何选择,到头来都会被顾江年摁在地上摩擦。 甚至是控住主动权。 这夜,顾江年回了梦溪园,陪余瑟用了顿晚餐。 晚餐结束,母子二人坐在客厅喝茶。 闲聊家长,聊到姜家时,余瑟多的面色有些惋惜:“华众现在换主人了?” “恩,”男人浅应,漫不经心。 余瑟默了默,脑海中思及姜慕晚,只道了句:“是个有本事的姑娘。” “恩,”顾江年这日从余瑟口中听到姜慕晚的名字,面色有些微淡,但眼底的波澜变不了任何人。 正聊着,顾江年手机响起,见是萧言礼,也没避讳,当着余瑟的面就接了。 “你猜我在酒吧看到谁了?” “谁?” 萧言礼这会儿,跟朋友坐在角落里,望了眼坐在高台的姜慕晚:“姜副总,哦不、姜董。” 众人都还没从姜副总的那个呼唤中反映过来,自然也没改口。 余瑟刚刚提及人,顾江年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可会让从萧言礼的口中得知,顾江年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寒了寒,他问:“在哪儿?” “澜江边儿的一家酒吧里。” “跟谁?”顾江年话语言简意赅,但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有几分阴沉之气。 连带着余瑟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担忧。 “你问的是我还是谁?”萧言礼装疯卖傻开口询问,面上挂着几分揶揄的浅笑。 他就觉得顾江年对姜慕晚不一般。 “你觉得呢?” 简短的四个字,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萧言礼自然也听出来了。 望了眼姜慕晚那方,道:“就她跟付秘书,哦--------。” 正说着的人,见有人坐到姜慕晚身边,急忙开口:“又来了个男的。” 隔得远,萧言礼还没看清来者是谁。 “地址给我。” 顾江年言罢,起身,望着余瑟道:“您一会儿早些休息,我出去一趟。” 余瑟见人如此,急忙起身:“是出事儿了吗?” “一些小事,您别忧心,”对于余瑟,顾江年从来就是宽慰比真话多,即便此时,他内心心急如焚,也会及其平稳的宽慰余瑟一句,让她莫要多想。 酒吧内,邵从来时,付婧跟姜慕晚喝得差不多了,按理说,应该是姜慕晚喝得差不多了。 数杯高浓度酒下去,已然是不太清醒了。 “这是?买醉来了?”邵从拉开回眸网身旁的椅子坐下去时,有些疑惑的问了句。 付婧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姜慕晚跟前的酒瓶,邵从瞧了眼。 有些担忧,“没事吧?” “没事,”姜慕晚道。 这夜,邵从本是有事要办,此时来,显然是事情办完了,但环顾四周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明天说?” “不急,”事已至此,急也没用。 “c市的水,不比首都的浅,甚至是离着天子近,很多东西都在暗地里进行,我们这趟的路,怕是不好走,”邵从唤来服务员拿了个杯子过来,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酒,望着姜慕晚扬了扬酒瓶,似是在问她还要不要。 姜慕晚伸手将杯子推过去,望着酒倒进杯子里,压低声线问道:“暗场查了吗?” “查了,不过今儿连门都没进去,”c市底下,有暗流。 如同这澜江的水,看似干净宽阔,实则、暗支分流,深不见底。 且每一支分流都流向她们看不见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人可以窥探得到的。 “正常,”从一开始杨珊找暗地里的人来对付她的时候,姜慕晚就知道,这c市,远不如表面看着的那样干净,这底下的肮脏污秽,拿到台面上来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查不到,也正常,查到了,才不正常。 “你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邵从见姜慕晚这淡然的模样有些惊奇。 慕晚呢? 浅笑了笑,侧眸睨了人一眼,带着无限深意。 “可以这样说。” 这世间,没有净土。 天子脚下都算不得净土,更何况是c市。 付婧坐在一旁,见姜慕晚喝的差不多了:“走吧!留几分清明回家。” 留几分清明回家跟顾江年斗智斗勇? 不现实。 别说是留几分清明了,即便是留时分清明,她也不见得是顾江年的对手。 这跟清明几分没有任何关系。 “急什么,”她伸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在付婧和邵从注视的目光中一口气干了。 “急是不急,但我觉得,你再喝下去,得醉。” 付婧见姜慕晚一副愤愤的样子,稍稍觉得有些好笑。 “我这么没出息?” 付婧笑而不语,望了眼邵从,后者会意:“那我先走,宋董跟付总先聊。” 她的身份,在姜慕晚跟宋蛮蛮之间来回叫唤,但无论是姜董还是宋总毫无疑问都是她。 “你有出息?要真有出息你现在因该是回到顾公馆跟你顾江年斗个你死我活一战高下,而不是跑到这里来买醉,从你坐在这里开始就意味着,你其实已经没办法了,我太了解你了,你但凡是有一丝一毫的胜算,都不会躲起来当缩头乌龟。” 姜慕晚的骨子里,是个非常豪横的人,留着姜家人的血,受着宋家人的熏陶,她的行事作风与手段结合两家之长,成了自己独有的做派。 姜家人骨子里的阴暗,跟宋家人骨子里的高傲,她一分不少的都占了。 说白了,姜慕晚也是个黑心黑肺的蜂窝煤,只是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遇上了顾江年,被人摁着头给教育了一番且还逼上了绝路。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比一山高的道理在顾江年跟姜慕晚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听你这话的意思,我得回去跟人打一架才行?” “那倒不必。” 姜慕晚这夜,饮酒过量,心情不好,喝的酒都一股脑的往脑子里去了。 双手撑在桌面上揉了揉脑袋,微微叹息了声,无奈道:“走吧!” 不远处,与萧言礼坐在一起的人自然也是c市的权贵,知晓姜慕晚这人的存在,也更是听闻过那么一二分,见姜慕晚如此豪放的饮酒,不免叹到:“姜董的酒量,只怕是一般人所不能及。” 萧言礼看着架势,也觉得如此。 顾江年是个能喝的,在酒桌上被练出来的人没几个是不能喝的。 于是,他问坐在对面的人道:“那你觉得,是顾董能喝还是姜董能喝?” 这二人,连带着酒力都有的一比,若真是搞到一起去,谁输谁赢? “这----------”那人显然是被人问到了,缓缓摇了摇头。 “走了?”萧言礼正跟人说笑,见二人起身,目光有一寸惊讶。 他敢肯定顾江年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可这会儿姜慕晚起身要走,万一顾江年来没见到人,那不是打他的脸吗? “你坐,”萧言礼说着,起身,跨步朝姜慕晚而去,欲要将人拦下来。 姜慕晚跟付婧二人行至电梯口时,被身后一身遥远姜董喊住了去路。 回眸,见萧言礼着一件白衬衫站在身后笑脸盈盈的望着她。 “萧总,”姜慕晚开口招呼。 饮酒过量的人此时面庞绯红,带着些许红晕,画上了天然腮红,为她的容颜又多添了些许美丽。 “好巧,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萧言礼的话,客气又官方。 慕晚还没说话,反倒是付婧发言了,她淡淡笑了笑:“老早就见到了,才来打招呼,萧总这声好巧我们可不敢接话。” 付婧跟姜慕晚在萧言礼进天台时,就见到了,碍于对方没来跟他们招呼,她们也没言语。 眼下她们要走了,这人急哄哄的奔过来打招呼,难免不让人多想一二。 萧言礼似是没想到付婧会直接冷声的呲回来。 面子有些挂不住。 即便如此,他还是笑了笑:“都说付秘书性格直爽,想来大家的传言都是真的。” “传言这东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看萧总如何想了,”付婧望着萧言礼,三人隔得近,隐约能闻到彼此身上的酒气。 酒吧这种地方,闻到酒味也不奇怪。 付婧接着道:“萧总要是没事儿,我们先走一步?” ------题外话------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第二百五十章:因为老子爱你 进了电梯,慕晚那股子酒劲上来了,脑子嗡嗡作响,本是笔挺站着的人缓缓的倚在了电梯壁上。 微阖着眼,神色萎靡,少了几分光彩。 付婧望着人,静了几秒,才开口道:“回澜君府还是顾公馆?” 回澜君府还是顾公馆? 她若是前脚回了澜君府,顾江年后脚就能给她抓回去。 这事,不是没发生过。 “回顾公馆吧!”她叹息开口,带着几分无奈。 “确定?”付婧嗓音低了低,再次询问。 慕晚靠着电梯壁,恩了声,算是回应。 她醉了吗? 不至于。 只是今日这酒,格外上头。 以姜慕晚的酒量,这点小酒远不至于让她喝醉。 只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心中有事儿,呼吸进去的空气都是陈年烈酒。 “有话好好说,”付婧开口规劝,见慕晚神色依旧,薄唇抿了抿,再道:“要真闹起来,无非是个两败俱伤,依着顾江年的手段,兴许你还是重伤的那一个。” 她跟顾江年之间的问题,可不是好好说那么简单。 若是好好说能解决问题,何必跟现如今一般二人闹的两败俱伤? 谁都想掌握这场婚姻的主动权,可到头来,谁都掌握不了。 僵持不下,只会两败俱伤。 “我送你?” “有司机,”她回应。 这夜、顾江年风尘仆仆赶来的路上接到萧言礼电话,告知人走了。 喝了不少,隐有微醺。 顾江年听闻那隐有微醺几个字,眉头紧紧拧起,拿着手机坐在后座上的人顷刻之间变的暴戾了起来,阴暗的空气在车厢内环绕,吓得司机经久不敢言语。 直至车子停在红绿灯前时,才听到及其隐忍的两个字:“掉头,回顾公馆。” 同姜慕晚争吵这几日,顾江年心中的煎熬难以言语,一种淡淡的哀愁在他上空飘荡。 他对姜慕晚,算不得一见钟情,这段才行至半年的婚姻让他连日久生情四个字都不太敢提,倘若时间是一段感情和婚姻的见证者,那么他与姜慕晚这段不长不短的婚姻有谁来见证? 顾公馆换了几波的佣人? 还是那两本被他锁在保险柜里的结婚证? 一个人,一旦有了期盼,就会钻牛角尖。 顾江年此时,即便深知自己在钻牛角尖,也无法去更改半分。 争吵与吵闹都不是他所希望的,可即便不希望还是发生了。 一如付婧所言,一个历经大风大浪人生阅历早已到达巅峰的人即便是结一场婚,也希望这场婚,是和平、美满的。 毕竟,他此生的波澜早已结束。 壮阔也未曾留下半分。 可姜慕晚,亲身告知顾江年,他看似站在山顶之巅,可仍旧是个俗人。 这世间的山峰有许多座,他充其量是拿十几根肋骨,和满身的鲜血,换来了事业上的山巅罢了, 至于、感情和婚姻,他仍旧还在谷底苦苦挣扎。 距离山顶之巅,十万八千里。 他多希望自己此时是孙悟空,有腾云驾雾的本事,一个筋斗,将和十万八千里跨过去。 省的在这场冷战中磋磨着他的心性。与那颗本就充满裂痕的心。 商场上大刀阔斧横扫千军的人到了婚姻里,也会被妻子的坚持弄的无可奈何,气到夜半睡不着。 也会因为付出的爱得不到回应气的心肝脾肺肾都发疼。 分居五日,失眠五日。 晨间用西餐警告她不过也是希望她能服个软。 他不难受吗? 不想好好过吗? 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跟姜慕晚二人,不一定是谁更胜一筹。 “到家了,先生,”司机的呼唤打断他的思绪。 顾江年睁开眼,眼眸不再清明,那是一种被各种思绪缠绕着的疲倦与难以释怀的执念,往日里春风得意的人今日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阴霾之气。 “太太呢?” “在楼上,先生,”佣人告知。 连日来,顾公馆的气氛不算好,连带着佣人大气都不敢喘息,主人家的争吵让她们这群看主子脸色行事的下人举步维艰。 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屋子里的角落。 姜慕晚归家,浑身酒气,一副喝了不少的模样。 佣人不敢言,兰英壮着胆子端了碗醒酒汤上去。 只是尚未行至三楼客房,便被身后的脚步声引去了视线。 见顾江年沉着脸跨步而来,一个在顾公馆伺候了经年的管家都及其识相的将步子往旁边去了去,似是怕这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醒酒汤?”男人行至跟前,步伐定住,沉声问她。 兰英点了点头。 只见男主人朝他伸出手,嗓音依旧冷沉:“给我。” 兰英将手中瓷碗递过去,张了张嘴,想如同付婧劝慕晚那样劝两句,可发现,自己不够资格。 这夜、慕晚归家,及其识相。 入了三楼客房,依着前几日的境况,估计也不会跟顾江年有何交集。 酒后头疼,着一身白衬衫靠在床上,米色包裙下是一双白花花的腿,微阖着眼,夹着烟的手落在腿上,窗边喝水的杯子成了她的烟灰缸。 客房的条件算不上简陋,但没有一户人家的家里会把客房当成主卧在装扮。 一张床,一张沙发,一面柜子、已能览尽所有。 姜慕晚头痛,头痛的症结在于与顾江年这几日的争吵,不想退让又没办法缓解。 她明知余瑟不喜自己,又何苦浪费那个时间去与她周旋? 付婧的几句话,她多多少少是听进去了。 可听进去了,又能如何? 酒后燃了根烟,抽了两口,靠在床头的身子往下滑了滑,将抬手,想送口烟。 听闻门把的拧动声,慕晚抬眸,只看见顾江年站在门口,尚来不及看清这人脸色,只见一只瓷碗混着热汤砸过来。 落在床上,悄无声息。 霎时,卧室一片静谧,二人四目相对。 一人震怒,一人震惊。 顾江年的脾气不算好,他往日里所有的温言软语都建立在心甘情愿上,建立在与姜慕晚的和平相处上。 他捧着你的时候你觉得人生就是天堂,可一旦当他失去了耐性,所有的心甘情愿都会幻化为怒火。 将你烧灼,恨不得摁着你的头将你踩进地狱,他要的、是绝对的掌控权。 连续吵了几日,本就怒火中烧,听闻她酒后微醺更甚难以隐忍,归家见她靠在床头抽烟,浑身怒火更是扼制不住。 是以、未曾多想,一扬手,手中的瓷碗飞出去了。 慕晚呢? 一个年幼时九死一生逃出去的人,对任何事物都是极淡的,即便是明知关系僵硬,也深知需要去做出补救,也仍旧无动于衷。 道理都明白,就是迈不开步子前行。 而顾江年又是个及其恐怖的行动派,见不得姜慕晚如此,非得逼着她一步一步的前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客房的静默将二人都逼到了悬崖边上,慕晚望着站在门口震怒的顾江年。 半晌,伸手将手中还剩下半截的香烟丢进一旁的杯子里,动了动腿,起身,赤脚站在窗边的地毯上,客卧的地毯不似主卧那般铺满整个房间,只有床边小小的一块。 “你非得摁着我的头一步步往前行?”她问他,目光也好,语气也罢,多有的是平静。 听不出半点质问的意思。 而顾江年呢?仍旧站在客卧门口,深邃漆黑的视线紧紧的锁着姜慕晚,用同样平静与目光与语气问她:“你一定要踩着我的心窝子践踏?” “坚持己见也叫践踏?如果是,那这践踏的地盘一开始就是你亲手画出来的,我又何错之有?你后悔了,就要拉着我一起?你心甘情愿的跳了地狱就一定非要拉着我一起跳下去吗?” 姜慕晚始终觉得自己没错,她在这场争吵中充其量也只是秉持一开始的约定。 打破约定的人不犯法,可她这个坚守约定的人却成了罪人。 兴许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二人今日情绪即便都到了顶端,也崩的及紧,没有丝毫要呲牙裂目的意思。 一锅水,本是该沸的,可若是丢颗制冷剂去抑制它的沸腾,到头来,也只会适得其反。 “夫妻夫妻,有夫也该有妻,一人不成行,不拉着你我唱独角戏吗?” 这场争吵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儿,可姜慕晚总是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叫顾江年不是一般的恼火。 “你搭着戏台子一个人玩还不够很非得拉着我上去,为什么?” “因为老子爱你。” 一声怒喝在卧室飘荡,阻住了姜慕晚接下来想言语的话。 【我在讨好你,看不出来吗?】 【因为老子爱你】 这两句话在姜慕晚的脑海中徘徊,飘荡而后又降落,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她望着顾江年,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含蓄的表达和直观的告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上次在书房,即便顾江年的话语之间也隐有此意,可那种表达是委婉含蓄的,不如今日这般直白了当冲击人的大脑。 这并非一句甜言蜜语,但足够震慑人心。 狂妄的言语更像是一种宣誓。 “因为爱你,因为担心你,因为看见你翻阳台怕你摔下去一命呜呼了,所以才想带你回梦溪园,避免后顾之忧,姜慕晚。” 最后三个字,顾江年说的咬牙切齿,望着人,恨不得能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走进,步步逼近姜慕晚,浑身戾气难以隐忍:“我承认对你并非一见钟情,说句日久生情也够呛,但这二者中间一定要选一样的话,你我之间只能选择后者,你一味的逃避拒绝,说什么是按照商人的规格行事,无非就是你怂了,你怕跟老子白头偕老,你怕在这场婚姻里过一辈子。” “不-------,”说到此,顾江年冷笑了声:“你是怕跟任何人孤独终老。” 父母的婚姻关系对孩子影响极大这句话并非没有取证之处,最起码,姜慕晚就是个鲜活的例子。 顾江年毫不客气的指出了姜慕晚的痛处。 “你以为我是为我自己?为了不左右为难?老子都是为了你,为了能让你光明正大的待在顾公馆,为了你下次见到母亲不用跟个见不得光的小三死的躲躲藏藏,你以为我逼着你前行是因我自己,是我自私自利?我顾江年行至如此段位,从不会为了不入流的事情左右为难,你低估了我的能耐,也低估了自己在我心中的位置。”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姜慕晚,如果不是为了姜慕晚,他何必如此? “母亲身体不好,常年深居简出,将你带至跟前或许会冒着极大的风险,但我还是想将你带去见她,为什么你知道吗?姜慕晚?因为老子爱你。” 顾江年的这番激烈言语逼的慕晚久久不能回神,他如同发怒的狮子,用及其凶狠的面容怒斥她,喝斥的她脑子嗡嗡作响,恨不得用血盆大口吞了他都是极好的。 可不忍。 顾江年其人,此生若是没有遇到姜慕晚,接下来的人生应当是平稳的,数亿合同打水漂他也未曾这般怒火喷张过,可今日,面对姜慕晚,岂是忍不住三个字能诠释的清楚的? “我纠结,不安,辗转反侧惊恐难安,你呢?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照样喝酒聚餐。” 顾江年忍无可忍的咆哮着,离得近了姜慕晚身上的烟酒味闻的一清二楚。 他满身怒火步步逼近,而慕晚偏偏又无路可退。 被逼到坐在床上仰头望着顾江年。 顾江年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儿的都吐了出来,怒火喷张的话让脑子不清醒的人难得的清醒了几分。 慕晚坐在床上,呆呆愣愣的望着他,带着几分惊恐、以及难以置信。 顾江年的数句因为老子爱你跟炸弹似的,扔下来,砸的她通体冰凉,难以回神。 他本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大抵是领导当久了,习惯了发号施令,如今日这般,也实在是被气的不行了。 莫说是顾江年了,姜慕晚也不是个善于言辞的,这二人搭在一起,憋死谁也不一定。 “老子今儿万分想趁着你喝酒的时候给你送点头炮去的,奈何你跑的快。” 头炮配酒,立马就走。 顾江年这是气到想弄死她了。 也是,自己心里憋屈,可偏偏姜慕晚还不领情,他能不气吗? 可他气,怪得了慕晚吗? 怪不了! 他心思深沉,难以猜测,慕晚怎么会懂? 怎能懂? 一个商业霸主的心思若是这般好猜测,那么顾太太的位置也轮不到她,顾江年用一言一行告知她,他要的,是灵魂的契合,而并非家室的匹配。 一个赤手空拳颠覆家族的人对家族的如何,并不在乎。 慕晚沉沉的吸了口气,将落在顾江年脸面上的目光缓缓收了回来,余光收回时,瞧见自己仍旧青肿的手背。 她低头的那一瞬,实则有了退让的意思,只是这退让,不知如何下来。 卧室里的沉默铺展开来,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 慕晚低垂首,沉默了许久,在心中为自己找台阶下。 “我固然也有不对的地方,但你是否该自省自己说话行事的风格?我不是你下属,猜不到你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担心就是担心,有所想就是有所想。是我不值得你好言好语的同我讲话吗?” 不善沟通,要吃大亏。 这二人,便是典型。 顾江年将她的情绪收进眼里,也默认了姜慕晚这话中的道理。 姜慕晚知晓顾江年将这段话听进去时,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了,她进他书房,偶然看见桌面上放着四五本书:《如何跟妻子好好沟通》《跟妻子沟通的学问》《如何做一个好丈夫》 顾江年自诩商业手段无人能敌,可婚姻也好,爱情也好,他不如徐放。 顾江年退了一步,姜慕晚若是在僵持,到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她沉吟了片刻:“我会考虑,但你不能逼我。” “六月。” 他给出期限,兴许是知晓姜慕晚的脾气,所以才会有此一举。 慕晚点了点头。 算是应允。 六月初、姜慕晚答应顾江年会在本月同他归梦溪园。 将二人夫妻之事告知那位深居简出的夫人。 这是他们二人的打算,可人算,终究是不如天算。 ------题外话------ 事业上到达巅峰的人总有一面不如你。 各有其长,无须羡慕他人。 这是晚姐交给我们的道理(~ ̄▽ ̄)~ 第二百五十一章:要个宝宝? 年轻人的婚姻,没几个是顺顺当当的,血气方刚年轻气盛,若是二人一强一弱,也能有个互补,可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皆强势,自然也不存在什么互补之说。 是以这场婚姻,就注定比旁人动荡。 但好在,二人跌跌撞撞的摸出了些许门路。 不管是初为人夫,还是初为人妻,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兰英仍旧站在楼梯间,仍旧心跳加速。 因着客房门未关,里头的咆哮与质问声接连不断的传出来。 吓得这位中年管家连喘息都微弱了。 一个家庭里,若是有父母长辈在,怎么都该收敛些许,可偏偏,这个家里,没有长辈。 争吵声停歇,兰英捂着胸口狠狠的喘了口气。 客房内,慕晚的退步无疑是令顾江年开心的,根本问题解决,再争吵下去,不过也是图伤感情。 床沿,男人向着慕晚伸出宽厚的掌心,后者将是掌心送了上去。 顾江年伸手将人狠狠的摁进怀里,慕晚的脑袋靠在他胸前,他微颔首,俯身吻了吻她头顶,温柔、缱绻、压抑、疼惜,种种情绪在顾江年的脑海中齐齐上演。 男人微微侧首,侧脸蹭了蹭她发顶, “怪我,我以后一定跟蛮蛮好好沟通。” 她默了默,叹了口气。 二人都不是俗辈,能行至如此位置的也绝不是什么榆木脑袋,这夜、顾江年也好,慕晚也罢,都暗暗觉得,婚姻其实也和资本一样,是一个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 这是连日来的冷战争吵得出的结论。 “怪我,”他仍旧在安抚她,道歉声在耳边接连而起。 “怪我,初为人夫没有经验,又混迹商场多年,蛮横专制的性子难以改变,我以后一定改,好好跟蛮蛮说话。” 顾江年年幼时有那么一断时光尚且还算幸福,最起码慕晚在梦溪园的那几年是如此觉得。 可此后的下半场,荆棘坎坷,充满鲜血。 被驱赶出境那些年他四下逃窜,避免惨遭毒手,卷土重来的那段时日更是夜不能眠郁结于心,人生中旅程中长期接触的女性唯独只有余瑟和自家妹妹,可这二人。后期也遭了变故。 在此后的这些年,但凡是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有目的而来? 他更不会与她们有过多接触。 跟一群男人直来直往发号施令惯了,到了慕晚这里,不顶用了,不仅不顶用且还碰了一鼻子灰。 顾江年的这番话,于慕晚而言,犹如一个独坐高堂的帝王告诉臣民,他要下凡了。 “蛮蛮,”他唤她,温柔旖旎。 “我这些年,常年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虽也有女下属但段也没将她们当成女人来看待,同母亲至多也是报平安,万不敢跟她聊起其他,除去母亲跟妹妹,我潮汐相处的也就是你了,我瞧在我没有经验的份上,原谅我一回?恩?” 这声恩落地,男人挑起她的下巴,蹭了蹭她的鼻尖。 带着几分讨好之意。 姜慕晚怎会不知道顾江年这是在卖惨讨好?吵了几天,什么难听的话他没说? 她这会儿,能轻而易举的放过他才怪。 “柳霏依呢?” 人人都传柳霏依是顾江年的绯闻女友,慕晚虽知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不信外界穿传闻。 可只要是女人,难免翻旧账。 刻意去为难他。 “瞎说,”顾江年急忙开口辩证,“你心中有数的事。” “我怎么有数?”慕晚不依不饶,落在他腰上的手挑开了他的衬衫下摆,轻车熟路的钻到了他的腰腹上。 “上次母亲知晓此事,你猜她如何骂我?” “恩?”她语调微扬。 “骂我畜生,禽兽。” “我看很像,”慕晚点头附和。 柳霏依其人,但凡知晓其中门路的,也不会跟顾江年扯上半分关系,但有人要言,她们挡不住。 顾江年伸手,掐着她的杨柳腰将人抱起来,双手交叠垫在她屁股上,跟抱小孩似的,让慕晚正对他。 如此一来,本是矮他许多的人这会儿高出许多去了。 他仰首,亲了亲慕晚唇瓣,讨好道:“不气了,恩?” “我是玻璃杯还是玻璃渣?” “掌中宝。” “鸡爪?” 顾江年:......... 吵架时说的气话,姜慕晚此时都拎出来跟人较劲了一番,为难的顾江年叫苦不迭。 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这句话,不无道理。 这夜,旖旎不断。 阔别一周之久,再加上顾江年有意讨好慕晚,更加卖力。 卧室的大床,承载着太多的欢愉。 涌动之时,她唤他韫章,一声又一声,喊的顾江年一颗心荡漾不停,恨不得将之融.入骨血。 行至巅峰,他声声切切,嗓音低沉,字字句句告知她:“我爱你,蛮蛮。” 顾江年栽了,也没救了。 如果情情爱爱也分层的话,他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是在十八层。 想逃出来,是半分可能都没有了。 情情爱爱这东西,如同罂粟,也如鸦片,至深,会死人。 “快点,我要来了。” “唤老公,乖宝。” 他诱着她,字字声声。 顾江年此时,,如同深度鸦片爱好者,临近宣布死亡,也仅是一步之遥。 日日夜夜的相处中,他将一颗心捧在手心送给了姜慕晚。 还不许她不要。 这夜,顾江年踏踏实实的睡了个安稳觉,拥着慕晚,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夜半,慕晚起身上厕所,惊醒了身旁人,就这昏暗的地灯将人那点点睡意都惊散了个干净。 “去哪儿?” “卫生间,”她道。 见人如此警觉,慕晚心中不无感动。 那种被人记挂在心头的感觉,难言。 此前有过吗? 除去宋家人,并无。 顾江年是独一个。 卫生间归来,她重新躺回床上,顾江年及其自觉的,亦或者说惯性的,将自己的臂弯伸了过来,将人拥进怀里。 夜间上厕所,本是常有之事,但今日这通常有之事,显得不那么正常。 姜慕晚伸脚,踹了踹顾江年。 一双手开始极不老实的钻进他的睡衣里。 睡梦中的人睁开眼帘,抓住那双在腰间为非作歹的爪子。 嗓音低沉,带着几分迷蒙:“怎么了?” “饿了。” 她望着顾江年,眨巴着清明的眸子看起来稍有些可怜兮兮道。 饿了、这两个字放在平常,听起来肯定是简单的,可此时此景再加上慕晚的这一通为非作歹以及正被顾江年捏在掌心的爪子,这二字,便的有深意了。 顾江年叹息了声,似是颇为头疼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道:“拿你没办法。” 言罢,双手向下,翻身而来。 慕晚的饿了,跟他的饿了,不在一个频道上。 顾江年那一脸无可奈何拿她没办法的模样着实是吓着姜慕晚了,感受到滚烫的热度贴上来,她急忙伸出手,话语急切:“我晚上没吃。” 似是怕顾江年听不懂,再度腔调了一遍:“没吃。” 迷迷糊糊中的人清醒了过半,撑起身子望着慕晚,本以为失眠了四五日今儿怎么着都能睡个好觉了,实在是他多想。 四目相对,一片静默,姜慕晚看着顾江年的眸子寸寸清明,心也落地了。 片刻,只见这人翻身而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清浅的叹息:“上辈子欠你的。” 这人离开,还不忘将杯子给她拉好,临下楼时,还顺走了床头柜抽屉里的一包烟。 慕晚静默了片刻,淡淡的笑声在屋子里流淌开来。 六月初,卧室的冷气开了,说寒凉不算,但多少有些阴嗖嗖的。 着一身墨绿色吊带睡衣下楼寻到厨房时,见顾江年站在燃气灶跟前,唇边叼着烟正往锅里下意面,深蓝色的睡衣在身,往日里一丝不苟的发型此时有些松散,叼着烟,微眯着眼,痞里痞气的。 少了份商人的精英感,倒是多了几分居家感。 意面丢进锅里,一手拿起一旁的筷子,一手将唇边的烟拔下来,吐出了口烟圈。 燃气灶边不合时宜的搁着一个烟灰缸,想来是这人进厨房的时候带进来的。 见慕晚下来,顾江年侧眸瞥了眼站在门口的人,眉头微微拧着,微眯着眼伸手在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 慕晚浅笑宴宴,走近,站在顾江年身后圈住他的腰身,侧眸,话语间隐有几分俏皮之意:“这是要给我加餐吗?” 说这话时,慕晚伸手去接他叼在唇边的烟,却被顾江年先行了一步,伸手将唇边的烟扒下来,吞云吐雾之际,甩出一个字:“困。” 凌晨四点二十五分,顾先生困到恍惚。 却被顾太太踹起弄吃的,怎能不困? 困也是理所当然。 这根烟,是用来提神的。 慕晚见脑袋埋在他宽阔的背脊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心中安宁,一双手落在身前,隔着睡衣摸着他的腹肌。 轻轻浅浅,颇为撩人。 一碗意面,暖了她的胃,也暖了她的心。 “不闹,”顾江年将烟夹在指尖,伸手去捉她不老实的爪子。 姜慕晚的习惯,不算好,晚上睡觉到夜半顾江年也隐隐能感受到这人的爪子在自己身上一通乱摸,似是在找什么。 “恩,”她淡淡应允,动是不动了,但落在他腰腹间的爪子仍旧没有收回。 “可以不下的。” “不把你喂饱,我能睡?”就姜慕晚这个性子,踹他他不起来,保不齐能一直踹下去。 顾江年的脾气,太好。 特别是没有起床气这一点让慕晚及其佩服,一个男人脾气好不好就看他夜间被闹醒时,是什么状态。 “你晚上睡觉被人闹醒都不会生气的吗?”慕晚觉得好奇。 这与常理不合。 人们对于生理需求是无穷尽的,睡觉也一样。 “习惯了,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被月月这么闹。” 慕晚默了默,顾江年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松开,他俯身在橱柜里拿出瓷碗,将意面放进去。 随即在调料台上弄起了酱料;“月月知道是谁吗?” “妹妹,”慕晚答。 许是慕晚的妹妹二字让顾江年心情愉悦,这人俯身啄了啄她的唇瓣:“恩、妹妹。” “她也会半夜把你闹醒吗?” “时常、年纪小,醒了就找人玩儿,她长到八岁,我的床都换了是四五个,全被她蹦散架的,”提起往事,顾江年的脸面上多了些许柔和,许是灯光的原因,又或许是他对这位故人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怀念。 顾江月的大名,她是听过的。 梦溪园小霸王,窜天窜地,在学校里跟人打架,余瑟在极长的一段时间成了学校的常客。 “蛮蛮比她乖多了,”顾江年见人不吱声,侧眸望了眼人家。 慕晚扯了扯唇瓣,笑了笑,问道:“我有一次放学,看到你带着她进了萧言礼家,拎着她的书包,她身上穿着你的校服。” 顾江年倒调料的手顿了顿,他想了想,才记起是哪一次,无奈开口道:“在学校打架,把衣服都撕烂了,放学不敢回家,我带着她去萧言礼家找阿姨补衣服。” 顾江月跟慕晚同岁,八岁之前的事情,她稍稍有些印象,八岁之后她离了梦溪园去了首都,对这个城市里发生的一切事都不知晓。 顾家生的变故,她知晓一二,但顾江月的去世,她不知晓,也查不出来。 顾江年得势之后,花功夫掩盖了顾江月的死亡原因,以及余瑟被送进精神病院之事。 只为了维护母亲最后的一点尊严。 “吃饭,”顾江年将手中的烟蒂丢进烟灰缸里,拍了拍姜慕晚的脑袋。 慕晚亦步亦趋的跟只小尾巴似的跟在人身后。 “拿筷子,”前面,男人声响传来,她哦了声,转身在橱柜里拿了两双筷子出来。 坐到餐桌上才发现,只有一碗面。 “你不吃吗?” 顾江年接过她手中多余的那双筷子:“你吃。” 夜半的餐室里,顾江年抬手抽烟,慕晚低头吃面。 时间在静默中流淌。 许是刚刚提及故人,顾江年身上隐有一份淡淡的哀伤气息,于这午夜的静默融为一体。 那股子与世隔绝的哀伤气息,姜慕晚竟然觉得,是那般熟悉。 像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又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 这是孤独者特有的情绪,只有历经过无限孤独的人才能勘破。 中央空凋的冷气吹过来,惊的慕晚一个哆嗦,探究顾江年的视线也清醒了半分:“要是月月还活着呢?” 顾江年思绪回笼,夹着烟的手随意搭在桌面上,望着慕晚,话语平静,却带着几分让人忽略不掉的坚硬:“那这世间美好的一切都是你们两的。” 【那这世间美好的一切都是你们两的】 这句话,震动人心。 此时此刻,即便顾江年说一句这世间美好的一切都会是顾江月的,她也能理解。 可此时,他说的,是你们俩。 你们俩,简单的三个字,包含了太多。 是一个人对你的肯定以及将你纳入人生中的重要决定。 慕晚的心底像是燃了烟花那样,喜不自胜。 她同情顾江年沉浸在哀伤的情绪中,又在这哀伤的情绪中找到了些许温暖。 于是,她笑问顾江年,带着几分揶揄之气:“如果我俩打架谁会赢?” 姜慕晚的脾气差的要命,而顾江月年少时也是个小霸王,这二人碰到一起去,不一定谁会赢。 “谁赢我不知道,反正我会输很惨。” “那我俩打架你帮谁?”她又问,眉眼教之前更弯了几分,一手撑着下巴,微微歪着头,带着几分俏皮。 “谁都不帮,各凭本事吧!”顾江年笑了笑,抬手抽了口烟,望着姜慕晚灵动的眸子,内心的阴暗之处有那么一点点松软。 那不可言说的过往今日被姜慕晚用这种方式提及,他是高兴的。 看似闲话家常,实则是在将他从无边阴暗的环境中拉出来,这就是姜慕晚,聪明又可爱。 “但我要多挣点钱,修房子也是笔费用。” 慕晚闻言,笑出了声,将筷子随意擦在碗里,起身绕至顾江年跟前,跨坐在他膝盖上,抱着他的脖子,娇笑道:“那我不管,你不帮我我就换老公。” 顾江年提起夹烟的那只手扶住慕晚纤细的腰身,感受着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亲了亲她的下巴,低沉的嗓音淡淡开腔:“恩,帮你。” 慕晚俯身下去,白皙的面颊蹭着他的面庞,松软的发丝随意披散在脑后,顾江年扶着她的腰,防止人跌落下去,抬手将指尖的烟摁在了烟灰缸里。 双手圈住她的腰肢。 这是他的掌心宝啊!知道他心中郁闷,委着身子来蹭他。 比那两只猫可暖心多了。 顾江年这夜,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搂着慕晚,宽厚的掌心在她腰间来来回回。 “我给你省了好多修房子的钱,对吧?”她在他耳边呢喃,像个做了好事等着老师表扬的小学生。 “心肝儿,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一月份才点的书房。” 慕晚:................. 顾江年好不留情的戳穿让慕晚心头有些梗塞,直起身子望着人,抿着唇,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顾江年浅笑出声,赶紧安抚:“对对对,乖宝给我剩了好多修房子的钱。” “那你能把我给你省下来的那些钱都给我吗?” 顾江年:..............就知道这小精怪在敲算盘。 “缺钱了?” “多多益善,”钱这东西,无人嫌多。 “小财迷,我给你开座银行让你去当行长如何?” “又不是自己的,”对于不是自己的钱,慕晚一般都没什么兴趣。 顾江年的掌心摩擦着人家的杨柳腰,粗粝的掌心落在绸缎睡衣上,有些沙沙声。 “那乖宝跟我做个交易,我保证你赚的盆钵满体,”顾江年开口,循循善诱。 心里在谱着江山图,宽阔,而又辽阔。 顾江年在挖坑,挖坑给慕晚跳。 “君华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市值百亿,蛮蛮要吗?” 姜慕晚咻的一下坐直了身子,因着动作太大,顾江年伸手圈住了人的腰肢。 市值百亿,谁不想要? 莫说是百分之二十了,百分之二也足以让她赚的盆钵满体了。 她望着顾江年,眼冒精光:“你说。” “生个宝宝?” 这是一句询问的话语,言外之意,顾江年现在也并非到了一定要要孩子的地步,今日的言语,只是提议。 要个孩子?这个提议让慕晚愣住了,望着顾江年经久不能回神,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当然,此时顾江年提出来时,她也并不愿意面对。 从未想过的事情,怎么面对? 面对之后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原生家庭的不幸让慕晚对这个话题有所恐惧,她伸手,有了要离开顾江年的意思。 男人心急手快将人圈住:“好了好了,乖宝、只是随口一说,生不生的,蛮蛮说了算。” 他及时开口,止住了慕晚的动作。 将人摁进怀里, 慕晚心有余悸,心脏跳的比以往快了几分。 顾江年似是感受到了,接着安抚:“乖宝,我每次都有很乖的避孕,不怕,恩?” 顾江年跟姜慕晚从某种情况下而言是同一种人,在没有做好准备之前,都不会轻而易举的要孩子。 童年受过伤的人对生孩子这件事情上比别人更谨慎几分。 数分钟过去,慕晚才稳住那颗急速跳动的心。 她撑着顾江年的肩头起来,笑眯眯的望着顾江年,像一只午夜出来偷吃的小狐狸:“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别说是百分之二十了,百分之二她也是愿意的。” 顾江年:.............推荐别的女人给自己老公生孩子,顾江年现在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谁?” “宋思知。” 顾江年:..............这个缺心眼儿。 “铜雀春深锁二乔?” “想的美你。” “我不敢想,是你这话有毛病,”他跟她聊生孩子的事情,这个小傻子给他推荐宋思知? 反过来还倒打一把? “这个话要是是我自己提出来的,只怕你得提刀砍我。” 慕晚:............. 顾江年伸手拍了拍慕晚的屁股,看了眼桌面上去了一半的意面:“吃好了?” 慕晚点了点头。 “回去睡,”闹这么久,困的不行。 顾公馆的佣人明显觉得,自家先生跟太太似乎和好了,于是,所有人都暗暗的松了口气。 只觉、这好日子要来了。 当真是不易啊! 这日,周末。 二人都起得晚,姜慕晚素来是个能赖床的人,而顾江年纯属好几日没休息好了,今日恰好补个觉。 晨间醒来,姜慕晚见顾江年还在,懵了懵,反应过来后就滚到了人家怀里。 顾江年对姜慕晚的睡姿素来不敢恭维,但又没办法。 “今天休息,带你去后山摘樱桃?” 将醒,这人嗓音低沉、 借着晨起的这一刻清醒在安排今日二人在家事宜。 “恩,”她懒散浅应,跟只还犯困的猫儿似的。 顾公馆本就是圈山而建,这座山在顾江年之前只一座尚未开发的山头,山林里好些树木都有些许年头了,而顾江年今日说的樱桃胡树,也是顾江年搬来之前就有了的。 说句就地取材不为过。 上午,顾江年推了公公事,拿着篮子牵着姜慕晚往后山去。 二人漫步前行,游走于山林院落之中。 “樱桃树是后来栽种的吗?” “建顾公馆时,就有了,这山头的树基本都没动过,野生的。” 慕晚听到野生的三个字,就来了兴致。 行走在山林之间,眼睛在林子里乱飘。 突然,好似看到了什么,她定睛瞧了瞧,伸手拉了拉顾江年衣袖,指着林中某处。 “那是不是有一堆烟头?” 第二百五十二章:你把老子当什么了? 顾公馆的地势,说复杂算不上,但绝对不简单。 被澜江包围住的山头,看起来隐秘性极强。 顾江年因着年少时经历不算美好,是以对安全问题极为看重,整个顾公馆光是警卫都有几十上百人,监控室二十四小时多人值班,只为保护这一方安全。 而今日,安全二字,有待考察。 慕晚的一句话引去了顾江年的视线,他伸手,将手中篮子递给她。 跨步下台阶,向着那一堆烟头而去。 姜慕晚没看错,真的是一堆烟头,顾江年蹲在地上,捡了根树枝随意拨弄着,微眯着眼,起身,四周看了看,这里的位置不偏不倚的正好能看见顾公馆的主宅的大门。 一个思维及其敏锐的人嗅觉也不会太差。 顾江年面色霎时沉了半分,姜慕晚见此,提着篮子小心翼翼的下了台阶,站着顾江年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一颗心也荡了荡。 “是警卫?” 顾江年摇了摇头:“不是。” 顾公馆的警卫不会在山头抽烟,要抽烟也不会坐在一个地方抽。 顾江年将罗毕喊了上来,一行人望着地上的烟头面色有些沉重。 虽然不愿承认,但顾公馆显然已经被人监视了,且看这,监视的时间并不短。 “监控死角,又正对顾公馆大门,是仇家?” 姜慕晚在沉重的氛围中问出了心中所想,望着顾江年的目光有些疑惑。 “不一定。” “让罗毕他们留这里,我们去摘樱桃,”顾江年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篮子,牵着慕晚往山上而去。 上午,一切尚好,并无大碍。 午后,暖阳洒进了客厅,稍有些燥热。 下午时分,慕晚去了趟华众,临出门前顾江年送人至门口,转身回书房时,面色没了半分温柔,剩下的是无尽的冷厉。 跨步上楼时,眼风扫向罗毕,吓的人腿肚子打颤。 那浑身的杀气,难以掩饰。 “那边传来消息,说人跑了。” “跑了?” 罗毕不敢直视人,但确实是他们工作的失误,看了数年的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这种错,是致命的。 仇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无疑是把脖子送到人家的刀口下。 “一直都很平静,每日送进去的东西都有人接,上午电话过去,他们打开门看的时候,里面只有那个女人,”罗毕小心翼翼的望着顾江年开口。 声音细微,稍稍有点听不清。 诺大的书房里,空间猛的变逼仄,冷气压从脚底板缓缓升起,直逼他四肢百骸。 叫罗毕半晌不敢吱声,望着顾江年的目光都有些躲闪。 “多久了?” “超过了半个月,监控也过期了。” 顾江年笑了,舌尖抵着腮帮子,微微低头,唇边扯出一抹轻讽的笑容,深邃的眉眼里充满无尽杀意。 妄想逃出他的五指山,好好好、有勇气。 他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大风大浪。 “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冷酷的话语掷地有声。 “是。” “太太身边,让警卫护着。” “明白。” 顾公馆主宅的佣人都知晓,院落里的警卫加强了,连带着山林之间的监控死角也都按上了监控,全方位无死角的二十四小时守候顾公馆。 顾江年其人,年纪轻轻坐上如此高位,说没有仇家,是不可能的。 但顾公馆建成以来,尚且还没有哪个仇家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潜入顾公馆。 “暗场资料,都在这里,”慕晚一进办公室,邵从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她。 伸手接过,随意翻了翻,付婧进来反手带上了门,只听慕晚道:“有没有说如何收费?” “有,看级别,级别越高费用就越高,”邵从伸手,将慕晚手中的资料翻到后面。 慕晚望着手中的资料,抿了抿唇,脸面上挂着叫人看不清的深沉。 拿在手中的资料,也紧了紧。 她想到了一个人,但这个人,不足以让她在此时使出来。 握在手中的王牌,得用在关键时刻。 “杨珊当时找的是谁?” “这里,”邵从将杨珊当初找来跟踪她的人资料翻出来。 自上次一事之后,杨珊明显安份了,但这安份,只是短暂的,慕晚比谁都清楚,她颠覆了老爷子,但杨珊跟姜临二人,短时间、动不得。 也不能动。 即便是要动,也得等宋蓉从西北回来之后。 把柄不能轻易的被人握在手中。 不到万不得已,亦或是不到姜老爷子在首都宣判,她都不能动。 如今,不过是做好准备罢了。 办公室门被人敲响,秘书进来告知,扬逸凡来了,正在楼下。 姜慕晚将手中的资料合起来,递还给邵从:“毁了。” 而后望着秘书道:“让他上来。” “这么快就找上门了?”付婧在一旁冷冷的哧了声,似是对扬逸凡,及其不屑。 这样一个男人,固然有点营销手段与本事,也是个商场人才,可到底还是让人瞧不起。 织品的成长因为杨珊,说句不好听点的,这个企业创始的钱都是杨珊做小三换来的。 姜慕晚记仇,记着姜临将c航的案子拱手送给扬逸凡之事,上任之后,自然也少不了将织品踩下去。 且还是当着姜临的面。 而扬逸凡今日,必定是为此而来。 没了华众的支持,织品想再坚持下去,不容易。 除非他找到新的出路。 一个上升期的企业突然就被断了命脉,这件事情落在谁都头上,谁都会急。 而扬逸凡,亦是如此。 办公室内,慕晚着一身深蓝色衬衫倚在沙发上,面含浅笑望着扬逸凡,那悠闲的姿态如同上位者看待自己的臣民。 “现在应该喊姜董了,”扬逸凡道。 “都行,”慕晚开口,话语淡淡,没有什么波澜。 好似一个称谓,她也并不在乎。 “我今日来,是想让姜董高抬贵手放我织品一条生路,”扬逸凡知道,此时跟姜慕晚绕弯子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也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杨总有什么理由让我放你一条生路呢?”她问,落在膝盖上的手轻轻点了点。 “我承认,织品对于姜董来说,有些刺眼,但对我来说,它是一个企业,一个能养活几万人的企业,c航的那个案子,莫说是姜董,即便是换了我自己也会耿耿于怀,我不求姜董能把那个案子继续留在织品,只求姜董高抬贵手。” 杨珊破坏了她的家庭,且用姜家的钱弄出了一个织品,这些,扬逸凡都知道。 他自然也不会傻到再跟姜慕晚讲什么道义,杨珊行事在先,她报复在后,这也是道义。 慕晚笑了,俯身,端起跟前的玻璃杯,握在掌心缓缓的转了转,嘴角挂着浅浅淡淡的笑。 “我这人,从不做无用之功,我欣赏杨总的能力,更欣赏杨总开门见山有话就说的性格,让我高抬贵手,也不是不行-------。” 说着,她悠悠望了眼扬逸凡,而后伸手,将手中茶杯放在茶几上:“我按目前股市价格收购织品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买,你卖。” 姜慕晚的大招原来在这里,收购织品的股份不是什么难事儿,但若是让扬逸凡亲手将股份让出来,并不简单。 漫长的沉默在办公室铺展开,扬逸凡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些许探究,想窥探出她的所想。 但显然,他没这么本事。 姜慕晚笑了笑:“不必急着回答。” 言外之意,我不急,但你织品,就不一定了。 扬逸凡这日,可谓是坐立难安,落在膝盖上的掌心缓缓的往下按了按,他望着姜慕晚,自然也知晓她不是在说谎。 “我会考虑。” 说完,起身离开。 姜慕晚是商人,说唯利是图也不为过,当初姜临把肉从她口中抢走丢给织品时,就该想到织品会有吐出来的一天。 该你的,就是你的。 不该你的,吃进去了也会吐出来。 她心狠手辣,善谋略。 每一次隐忍,都是在为往后做铺垫。 从扬逸凡踏进这间办公室开始,就意味着他成为了失败的那一方。 按目前股市价格正常收购。 这话,于扬逸凡而言,何其扎心? 姜慕晚就好比拿着一瓶敌敌畏告诉他,这是瓶敌敌畏,你得喝。 他无路可选,也没有选择。 傍晚。慕晚归家。 顾江年难得悠闲得着一身家居服坐在客厅逗猫,拿着逗猫棒,两只猫在他脚边打滚。 “太太回来啦!” 主人家感情好,那兰英这的神态肉眼可见的轻松了许多。 姜慕晚将手中的包递给她,坐在顾江年身边,接过他手中的逗猫棒,看着脚边两只圆滚滚扑腾着的猫儿。 白猫雪白雪白的,像只汤圆。 “这么胖,改名字好了。” 顾江年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口,笑问道:“改成什么?” “汤圆,”慕晚回答。 顾江年一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去,望了眼姜慕晚,再看了眼在她脚边打滚的黑猫,扬了扬下巴,问道:“黑猫呢?叫丸子?” 姜慕晚:.......... “这么大个人了,起名字能不能走点心?” 他呲她,话语间带着几分取笑的意思。 一手端着杯子,一手落在她腰间缓缓的抚摸着。 “你走心?”慕晚头也没回呲回去。 “黑猫警长看多了?养两只猫都按照人家的名字取的?” 顾江年愣了一秒,随即、哈哈大笑。 那愉悦的笑声,跟带着魔性似的穿透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男人伸手,将手中的杯子搁在茶几上,掰过慕晚的脑袋,迫使她望着自己,含笑问道:“你知道?” 这两只猫,来的突然,是顾公馆山林里的野猫。 顾公馆落成,住进来那日,两只猫结伴跑了进来,他本意是不想养的,这些小东西养起来也是耗费时间。 但余瑟说,猫来财,特别是自己跑进来的夜猫。 兰英说给猫取名字。 他未曾思考,随口扔了两个名字。 咪咪和雪雪。 按着黑猫警长里的两只猫取得。 不曾想,今儿被姜慕晚无情的给指出来了。 这小精怪,怎么什么都知道。 慕晚伸手将自己腮帮子上的手扒拉开,嫌弃的望了一眼顾江年:“早就知道了,懒得说你罢了。” “那我要谢谢蛮蛮懒了,恩?” 慕晚抿了抿唇,转眸回去准备再继续逗那两只猫。 却被顾江年锁住了唇瓣。 隐隐的,她听见佣人倒抽凉气声,余光且还瞥见有人转过了身子,不敢看他们。 顾江年靠在沙发上,拥着她,加深了这个吻。 宽厚的掌心落在她腰后,来来回回的抚摸着。 慕晚半趴在他胸膛,面色桃红,隐有娇羞。 “你非得在客厅?”她话语低低。 仅有二人听得见。 顾江年这日,是高兴的,那种高兴来源于自己内心深处埋下的东西被姜慕晚看穿,可这看穿了一切的小精怪又看破不说破。 这让他,很是欢喜。 隐隐觉得,姜慕晚竟然懂她。 “情难自禁,”顾江年浅笑回应。 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感情好时,无话说。 可若是起了争吵,那也真是什么都敢说。 “换名字吗?”慕晚手中的逗猫棒早就丢地上去了,沦为了两只猫的玩物。 她极不老实,一如顾江年所言,扒在一起的时候就喜欢将爪子往他身上钻,一通乱摸,也不知她能摸出个什么名堂来。 顾江年抓住她为非作歹的爪子,深邃的视线落在人脸面上,带着几分浅问:“手感如何?” “挺好,”慕晚如实回答,暖呼呼的,能不好吗? “你还挺敢说。” “我摸我老公有什么不敢说的?不给?” “不给,”顾江年抓住人的爪子没放。 “是不是怕我不给钱?” 顾江年:......... 姜慕晚见顾江年面色沉了沉,似是怕人太好过似的,又补了一刀:“我不白嫖。” “给钱行不行?”她笑眯眯望着人家,满脸的俏皮之意。 “你把老子当什么了?” “老公呀!” 顾江年冷笑了声,捏着人爪子的手紧了紧:“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把老子当鸭子了?” “我可没说,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 顾江年:............ ------题外话------ 再甜一章、 第二百五十三章:求生容易,求死难 顾江年跟姜慕晚达成某种共识之后,连带着双方的日子都好过了。 争吵烟消云散,被甜蜜取而代之。 入夜、慕晚在书房看文件,黑猫趴在她脚边打盹,开着的电脑弹出一条新闻。 【总统视察西北科研基地,运载火j于六月十日发射】 慕晚点开了新闻,微眯着眼浏览着页面,通篇都在介绍西北军事基地的厉害之处,更有工程师的采访,但这工程师,不是宋蓉,也不是宋誉溪。 宋家的科研地位在国内无人能撼动原因是因她们研究的东西,是国之根基。 是扎根的基本。 慕晚靠在椅背上,手边放着华众的数份文件,眼前是西北新闻。 脑海中盘旋的却是宋蓉的面孔。 慕晚微微叹了口气,将落在鼠标上的手收回来,拿起桌面上的手机,起身,站在书房阳台拨通了顾江年的电话。 月夜清明,六月初的晚风习习而来,淡淡的吹来,带动了她的发丝,慕晚拨通了宋蓉的电话,将响了两声,她抬眸,视线飘向远方时,猛然响起她放火烧家那夜,远远的,见后院草坪上站着一个人。 霎时、一身冷汗攀爬上来。 她挂了电话,转身,疾步朝斜对面顾江年的书房而去。 急切的步伐停在顾江年书房门口时,那人许是正在开会,电脑里有其余人的声响传来。 见慕晚面容急切,顾江年抬手关了摄像头以及静了音。 起身,朝人伸出手。 “怎么了?” “我那日烧书房时,远远的见后院草坪上站了一个人,带着鸭舌帽,我以为是顾公馆的警卫。” 姜慕晚二月底放火烧家,距今三个月过去。 他至今才知晓人跑了,无疑、是他顾江年的手中出了叛徒。 男人面色有一瞬的冷厉,伸手、将急切的姜慕晚摁进怀里,轻轻的安抚着,眸光泛寒,可话语温软:“无碍,有我在,不怕。” “是仇人吗?”慕晚靠在他胸前,浅声询问。 “恩、”他开口浅应,宽厚的掌心落在她发丝上缓缓的抚摸着。 书桌电脑上,君华老总许是在开会,有些许争吵声传来。 慕晚在他怀中抬头,见人下颌紧绷,伸手摸了摸。 顾江年扯了扯唇瓣低眸睨着人,俊雅含笑:“忙完了?” “还没。” 他没说话,反倒是看了眼电脑,无声的告知慕晚,他也没有忙完。 慕晚正想说什么,握在手中的手机响起。 见是宋蓉打过来的,松开顾江年,准备去接电话。 却被人摁在怀里,不动弹。 顾江年及其喜欢慕晚跟宋蓉聊天时的话语声,软软糯糯的,撩人心扉。 她抬眸望向人家,视线中有些疑惑。 “在这儿接。” 慕晚伸手扒拉开顾江年的手,横了一人一眼,转身回了自己书房。 她将走,顾江年脸面上的浅笑便绷不住了,那浑身的阴寒之气即将冲破屋顶。 拿起手机喊了罗毕进来。 数分钟后,罗毕进来,君华老总线上视频会议的争吵声依旧,不过是由刚刚的浅淡转换为了更加激烈的争吵。 而顾江年,着一身浅灰色家居服站在窗边,夹着烟,指尖烟雾袅袅。 不知是在听一众老总的争吵声出神,还是在思考事情出神。 “门带上,”罗毕正在思考是否开口,便听闻冷冷的声响在窗边传来。 “他跑出来不是一两天了,别院内部出了鬼,今晚必须揪出来。” 罗毕心里一惊,今晨知晓人跑出来半个月,他就吓得不行了,这会儿说不止,心底的鼓敲的更狠了。 “二月底,太太放火烧书房那日,就见他在后院草坪上,”顾江年言简意赅的将姜慕晚的那段话平静的陈述出来。 思及那个畜生在自己的地盘里游荡了那么多日,顾江年这心里的火可不是丁点,一句话出来,浑身的杀意也随之攀爬了上来。 他伸手,将手中香烟弹进一旁的水杯里,滋的一声,烟头灭了:“我亲自审。” 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在他的手底下瞒天过海,有几条命可以燥縢的。 简短的一句话,罗毕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如果二月底那人就潜入了顾公馆,那么她们今日做的事情算不算打草惊蛇? 三个月之久,仇人在自己的院子里晃荡三个月之久,这是他们不敢想的事情。 好在没有出事,若是出了事,该怎么办? 莫说是罗毕。 就连顾江年听闻的时候,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好在,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若是这中间出现任何意外,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若是慕晚因为他的疏忽而出现任何意外的话,他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开始庆幸,在三月到六月这中间,慕晚一心在华众且频繁来往首都。 这夜、罗毕带着警卫去了别苑。 顾江年站在窗边久久难以回神。 手中的烟去了一根又一根。 十一点整,顾江年出现在慕晚书房门口,见她还拿着手机,用眼神示意她该休息了。 那侧、宋蓉温软声响起:“西北这般的项目推前了,原定九月统一结束的工作分批完成,第一批在六月十号,外公届时会过来,蛮蛮一起来好不好?” 六月十日,与国家而言,是见证奇迹与新生的机会。 而与宋蓉而言,是见证多年科研成果的机会。 付诸多年心血为国家做贡献,她是骄傲的。 而为人子女,也该为她骄傲。 慕晚望了眼站在门口的顾江年,回应道:“好。” 一个字,简短而有力量。 母女二人浅聊了几句,收了电话。 慕晚朝着顾江年而去,他伸手,顺势将人揽进怀里,浅问道:“聊什么?” “过几天跟外公一起去一趟西北,”她淡淡告知。 顾江年大抵是知晓何事,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应该要去。” 关于西北的新闻,是近段时日来全国人名茶余饭后的美谈。 而身为总工程师的宋蓉跟宋誉溪二人,也是人民心目中的英雄。 而为人子女的,不管她有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也应该去一同庆祝这个神圣的时刻。 在家国大义跟前在去谈其余的什么,是矫情。 “去洗澡,”进了卧室,顾江年拍了拍慕晚的腰肢。 慕晚从浴室出来时,顾江年已经在客房洗漱完靠在床上了。 误会解开,又经过昨日那一番,二人此时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翻云覆雨,云雾升腾,深入浅出之际,姜慕晚都觉得自己是海上浮萍,无依无靠,唯独攀附着顾江年才能得以生存。 也唯独只有在他身边才有生存的机会。 密密麻麻如同万蚁啃食之感从她四肢百骇蔓延开来,她呼唤迎合。 修长的指甲在他背脊上划出道道长痕。 她唤他韫章,一声又一声,带着百转千回,蜿蜒而来,钻进顾江年的心里,让他跟吃了蜜糖似的,甜了整颗心。 临了、浮沉之际,她声声催促。 一声声的唤他,催的顾江年心头发软。 春潮落地,顾江年安抚着喘息的人,一口一个心肝,喊的是那般真切。 许久,慕晚气息平稳,顾江年想离开,却被人摁住. “我想趴你身上,”娇嗔的话语带着几分轻软的撒娇之意。 在这种事情上,顾江年素来是依着她的,自然也没理由不答应她。 这夜,不知是顾江年心中有事,还是慕晚当真比以往粘人,他哄了许久、许久, 才将人哄睡下。 此时,时针已经指向午夜。 顾江年抽出臂弯,拉了枕头过来塞进被子里,放在慕晚身后,替其掩了掩被子,才起身换好衣服离开。 楼下,罗毕等候多时,打了第一个电话别人挂断,断然不敢在打第二个。 无他,只怕吵到了自家先生。 凌晨一点整,顾江年下楼,着一件薄款黑色运动外套,跨步而来。 “圈出了两个人,黑了他们手机,但对方拒不承认,”罗毕一边走,一边汇报别苑的情况。 “资料调出来,只要没死,我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开口,”顾江年阴冷的嗓音在院子里响起,冷怒的容颜带着数之不尽的阴火。 此时的他,想杀人。 想将那个畜生碎尸万段,原以为翻不出他的五指山,不曾想,还有几分本事 有本事? 不急、他有的是方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想到危险里姜慕晚如此之近,他便恨不得伸手掐死人。 “主宅派人守严实。” 顾江年是好人吗? 不是。 他所有美好的外衣都是c市首富的这个身份给他的,实则,他比杀人犯还恐怖,杀人犯是杀人见血,可他,杀人不见血。 别人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可顾江年,对于仇人,也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活着,然后磋磨你的意志,让你发疯,将你折磨至癫狂。 他年幼时,历经家族动荡,父亲出轨引狼入室,害死了亲妹妹,母亲也险些被害死。 反杀回来,将人控于掌心磋磨了六年之久,没日没夜的磋磨着他们,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他们身上用尽了残忍的招数与手段。 替母亲和妹妹报仇。 顾江年将她们囚禁在一个诺大的别墅庄园里,长达六年之久。 磋磨她们的意志,请了精神病院的医生与她们同在,让他们每日活在恐惧之中。 凌晨,市郊的一栋别墅里,几盏灯火燃着,窗帘大阖,顾江年犹如地狱阎王似的跨步进去,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面上有一抹嗜血的浅笑攀升起来。 “说出经过,我饶你们一命,否则,这里就是你们最后的归宿,”他是冷酷的、也无情。 除去余瑟跟姜慕晚,没有第三个人能值得他花半分耐心。 “我们不知道先生说的是什么事,”二人瑟瑟发抖的摇头。 顾江年清楚,结果早就有了,只是、需要确认罢了。 罗毕拉了把椅子过来,顾江年顺势坐下去,翘着二郎腿望着眼前二人。 “嘴硬的后果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我们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顾江年冷笑了声,点了点头,望了眼罗毕,后者在沙发底下抽出了跟钢管,开始一通乱打。 顾江年说亲自审,所以她们尚未动手,眼下得了老板的指使,下手自然也不含糊。 霎时、别墅里惊叫声四起。 顾江年用人素来谨慎。能留在身边的各个都是知根知底的能人,要么就是无家可归的亡命之徒,如此一拨人审人的手段,无人能敌。 是人都有弱点,而顾江年最擅长的手段就是抓住人的弱点往死里磋磨。 “天亮之前,让他们开口,让医生候着,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言罢,顾江年起身,往别墅地下室而去,昏暗的环境里,没有灯,警卫跟在身后拿着手电筒,潮湿的环境里有污秽的气息传来,角落里,有声响在不断的哀吟。 地下室尽头,是一扇铁门。 铁门之后,关着顾江年的仇人。 警卫拿出钥匙开门,哐当一声,铁门被推开,警卫拿着照明灯朝屋子里照过去,便见一男一女缩在是地下室的角落里,许久不见光,手电灯的灯光落过来时,二人都抬手挡了挡。 顾江年见此,冷笑了声。 跨步走进,站在屋子中央,鼻息间充斥着浓烈的恶臭味,在这个不大的屋子里,原本住了三个人,而此时只剩下两人,另外一个,不见踪影。 “跑了?”他开口,嗓音冰冷。 目光落在坐在角落里的男人身上,唇边携着淡淡的冷笑:“我给你们活着的机会,就该好好珍惜才对。” “如此活着,你还不如直接弄死我。” “想死?”他冷呵了声,拉了拉裤腿蹲在地上,望着眼前满身污秽的人:“求生容易,求死难。” 这就受不了了?他只不过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我不会让你们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死掉的,跑?安心,即便是死了,我也会把他的尸体送来跟你们团聚的、我会当着你们的面将他鞭尸,把他扔在这个屋子里,让你们看着他一点一点的腐烂掉。” ------题外话------ 我本来是想好好写甜甜的爱情的,结果一不小心-----整成了悬疑、罪过罪过。 第二百五十四章:去宋思慎别墅住几天 “顾江年,你简直是畜生不如,”女人愤怒的咆哮声在没有光亮的屋子里响起。 悲哀,恐惧,占据了她的整个心头。 说顾江年是个刽子手,这个说法,太过仁慈,刽子手只有杀孽,可他的手中,攥着她们的命,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将她们囚禁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让他们活的人不人鬼不鬼,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过了几年。 恐惧占满她们心头,即便是此时让他们出去了,也没有半分活路。 人生最恐怖的,不是死。 而是活在一个没有尽头的时间里。 想死却又死不了。 这些年,他们尝试过所有终了此生的方法,可每一次都会被顾江年从鬼门关拉回来,拉回来之后,一顿毒打。 顾江年闻言,唇边牵起一抹冷酷的笑,犹如站在暗处的黑无常,直起身子,缓缓点头:“如果畜生是你们的话,我确实不如。” “禽兽,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靠在墙角的女人拼尽全力冲过来想要撕扯顾江年,却被警卫一脚踢开。 “砰”的一声撞回了墙上。 “即便是不得好死,我也会带着你们一起的,急什么,”肆意冷笑在其唇边绽放开来,望着底下二人的眼神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犯了极大错误的众生。 昏暗的环境中,盏盏手电筒的灯光如同无边鬼火,照着这个不大的地下室一片光明,他走近,居高临下坐在躺在地上的男人跟前,目光冷厉,带着几分阴寒之气:“你放心,我不会太残忍,至多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母亲和妹妹受过的每一处伤,他都得有。” “血缘至亲,你简直是没有人性。” “砰”顾江年一脚踩在他身上,微俯身望着躺在地上的人,冷恶开口:“别他妈来恶心我,虎毒不食子,你一个连亲生女儿都能弄死的人,跟我谈人性?” “你放心,即便是他死了,我也会把尸体拖来跟你们团聚的,毕竟这是你们的愿望。” “让医生进来。” 片刻、屋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男人的女人的,交织而起。 在这漆黑的屋子里显得那么恐怖,不知晓情况的人,只怕是会以为自己一脚踏进了地狱。 房间外,男人立在冗长的,不见尽头的走道里,指尖夹着烟,淡淡香草味掩盖住了屋子里浓厚的恶臭味。 他望着入口方向,深邃的眸子像是入了不见天日的地狱,静身而立浑身含着血腥的杀伐气。 顾江年将当年顾源收买的精神病院医生一并拉倒了这座别墅里,让他们自相残杀互相撕咬,每日往他们身上扎着当年扎在余瑟身上的针剂,让他们感受那份痛,以及那份绝望。 感受自己每日每日被折磨是何种滋味。 那些痛,他定要百倍千倍的加诛在他们身上。 跑? 跑吧! 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顾江年从别墅出来,已是凌晨四点的光景,客厅内,二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罗毕拿着手机正在操作,见了顾江年,行至院落:“确认了,确实是他们放跑的,跑出去期间跟他们联系过,不过这二人手脚看起来挺干净,将短信和通话记录都删除了。” 罗毕说着,将黑出来的信息递给顾江年,男人伸手将指尖的香烟弹掉,微眯着眸子翻着手中资料。 “事实证明,他真的在顾公馆的山林里呆了一段时间,”罗毕说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望着顾江年的目光都不敢直视。 而后者,满面冷寒,望了眼屋子里躺在地上的二人:“送进地下室关起来,至于他,掘地三尺也要给我弄出来。” “是。” 顾江年离开别墅,归了顾公馆,到家时,天色破晓,朝霞染红了半边天。 佣人们都已起来,各自忙碌着。 六点敢过,按照姜慕晚的生物钟,这个点、应该还在睡梦中。 顾江年轻手轻脚的推开门,乍一入眼的,是蓬松着头发,迷迷糊糊处在半梦半醒之间跪坐在床上的人。 瞬间,这人只觉得心跳漏了半拍。 姜慕晚这模样,醒是醒了,可还没缓过神儿来。 顾江年进卧室,未急着去床边,反倒是进浴室洗了把手才出来。 擦干了手才坐在床尾长踏上望着姜慕晚,柔声道:“醒了?” 后者眯着眼,点了点头。 乱糟糟的头发跟着一晃一晃的。 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顾江年见此,低笑出声,心里软乎了大片,朝她伸出手:“来、乖宝,抱抱。” 慕晚这日清晨,被生理需求憋醒,醒来摸了摸身旁,空了一片,处在想上厕所又犯困之间无限挣扎,挣扎了许久才从床上坐起来,准备去卫生间,恰好顾江年回来了。 见人伸出手,她极乖的爬了过去。 眯着眼窝在顾江年肩头,软糯糯开腔:“上厕所。” “老子就知道,”顾江年没好气的拍了拍人屁股,伸手拖着人屁股跟抱小孩似的将人抱到了卫生间。 “有味道,”顾江年在外呆了半夜,又是烟味又是血腥味的混了一身,味道不大好闻。 姜慕晚离得近,动了动鼻子就闻出来了。 “你干嘛去了?”迷蒙中的人清醒了半分。 本是软趴趴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落在顾江年肩头,撑起身子望着人。 本朝着卫生间而去的人步伐顿住了。 望着她,倒也没想过含糊:“出去办了点事儿。” “人抓到了?” 顾江年摇了摇头。 “那你最近要小心点。” “你也是,”顾江年啄了啄她唇瓣。 解决了生理需求,慕晚又爬回了床上,顾江年坐在床尾看着人家手脚并用的爬过去。 粉色吊带裙的带子掉了半边,顺着肩头落下来,露出的半边见人引人遐想。 伸手拉住了人的脚丫子。 慕晚停下动作回眸望向他,只见顾江年小笑容皑皑的拍了拍大腿,慕晚蹭着床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不睡了,恩?”清晨,男人嗓音沙哑,带着些许低求。 “恩?”慕晚疑惑。 顾江年沛然浅笑,伸手牵着人的小爪子往某处去。 惊的还有半分睡意的人清醒了大半。 这个狗男人,大清早的。 思想这么龌龊。 “不要,你身上有味道,”慕晚开口拒绝,还有那么点嫌弃的意思。 她想再爬回去,可偏偏,顾江年不让,抓着人不放手。 任由慕晚如何,都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不想我?恩?” 她不应。 顾江年捧着人的面庞亲了亲,再道:“冷落了一周昨晚一次就喂饱了?” 姜慕晚觉得,衣冠禽兽这个词用在顾江年身上很恰当。 大清早的,这人穿的人模狗样的,在干什么? “白日宣.淫。” “天还没亮,算不上。” 姜慕晚:..........“狗东西。” 顾江年伸手擒住她的下巴,浅笑着吓唬她:“再骂一句。” “狗东西。” 清晨、晨光微熹,顾江年封住了慕晚的唇瓣,辗转反侧,牵丝连线,他拥着她,狠狠的往怀里摁着,不给她逃跑的机会,没有温言软语,只有急切而带有攻势的一番辗转。 缱绻浓烈,急躁而又渴望。 临了,他喘息微重,同她淡淡诉求:“你得给我宝贝儿,不然我心难安。” 慕晚知晓,顾江年清晨出的这趟门,并不顺利。 能让他心难安,证明这件事情并未解决。 且让他压了怒火。 她不去探究那人是谁,也不去问是何事,如他们这般人,没有几个仇家,就证明你混得不够好。 慕晚拍了拍顾江年的背脊,温软开口:“不在这里。” “哪里?” “浴室,好不好?” “好,都依你。” 晨起、风起云涌,娇软轻呼此起彼伏。 顾江年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生也好,死也罢,他从不畏惧,但这、仅限于他个人的状态,可若是当事人换成了余瑟或是姜慕晚,他得思前顾后斟酌一番。 以往,只有余瑟能让他牵挂一二,而现在,多了一个。 那人跑出来且还摸进了顾公馆,不得不让顾江年防着。 亡命之徒,活是死,死是活。 他不怕,但不能不为姜慕晚考虑一分,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被自己坑回家要是日子还没过舒坦就被人给算计了,岂不是太亏了? 这仇、放在双方都端的是必须要弄死对方的心态。 “这几日,你去宋思慎的别墅住几天,恩?”浴室内,顾江年拧了块毛巾擦着她的身子,动作轻柔,话语淡淡。 “恩?怎么了?” “把人弄出来了,我再接你回来,”身后潺潺流水声止住,顾江年将手中毛巾搭在洗手台边儿上:“不擦了,洗澡。” “可以拒绝吗?” 淋浴房内,慕晚乖乖站着让顾江年伺候,淡淡的话语声顺着流水声而来。 “恩?” “你不在,我睡不好,”顾江年成了姜慕晚生活习惯中的一部分。 05年,她患失眠症,夜夜难眠靠安眠药续命,付婧将人拉倒医院一通检查,得出结论:压力过大导致神经衰弱。 05年至08年,她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不是夜夜难眠就是夜夜做梦。 直至08年十一月份,入了顾公馆,躺在顾江年身边的第一晚,是她这三年来睡的最好且一夜无梦的夜晚。 那时、慕晚便觉得,挺好。 年后归首都,即便是躺在宋蓉身边,她都觉得辗转难眠。 若是搁在昨日争吵时,顾江年能放她走,她肯定谢天谢地。 宁愿日日难眠也不想日日吵架。 可今日,二人正是蜜里调油亲密无间的时候,自然是不愿意了。 “乖,”顾江年没有过多宽慰的言语,只道了一个字。 略带强势的一个字。 这日,慕晚出门时,顾江年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她谨慎为好。 慕晚仍旧是不大愿意,抿着唇,冷着一张脸巴巴的望着顾江年。 望着人心都软了。 “我尽快,好不好?”顾江年说着,搂着人往车里带。 顾江年下了狠心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他说掘地三尺也要将人弄出来,就一定会弄出来。即便明知慕晚不愿意,也还是会坚持。 2009年6月5日,芒种。 宜:开工。 忌:出行。 慕晚离开顾公馆时,面色不大好。 顾江年为了哄人高兴,说尽了好话,可这好话,也不是慕晚爱听的。 姜家没了老爷子,一落千丈。 梦溪园姜家内,杨珊谋划了二十年的东西落了空,姜司南出了国,她身边,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了。 姜临虽每日归家,可实权未曾落到手中,被姜慕晚压着打,心中难免愤愤不平。 这日上午,扬逸凡到梦溪园。 杨珊正坐在客厅端着一杯咖啡出神,往日里艳丽的豪门阔太短短数月光景便没了以往神采。 “太太,杨公子来了。” 一旁,佣人轻声告知。 扬逸凡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迈步至杨珊身旁拉了拉裤腿坐下去,轻声唤道:“姑姑。” 杨珊这才回过神来,望着杨逸凡,有些惊喜:“逸凡来啦!” “您在想什么?” “想司南,”杨珊叹了口气。 “想了就去看看,”杨逸凡轻声开口规劝。 “c航的事情解决了吗?”说到底,华众对她的股份,不过也就点滴。 若说哪边更重要,她更看重织品。 织品即便比不上华众,那也是实打实的收益。 “需要点时间。” “想干什么就去干,不用忌讳姜慕晚,只要你姑父还坐在华众副总的位置上,姜慕晚便不能将他如何。” 杨珊这人,早年间也是个有本事的,那个年代的大学生,生的好,自己又有手段,即便如今被姜慕晚压着打,也不妨碍她看事情的远阔。 “老爷子在首都还未宣判,姜慕晚此时即便是想动,也不敢动,不忠不孝的罪名她不在乎,但总该顾及她母亲一二,何况---------,”杨珊说着,伸手将一旁的报纸拿过来放在杨逸凡跟前,轻轻扯了扯唇瓣:“她即便是有心,也该任忍过这段时间。” 杨逸凡低头看了眼报纸,一道硕大的标题飘进眼帘:【西北科研基地,运载火j发射在即】 ------题外话------ 小甜一章、 第二百五十五章:不怕顾江年抓你回去 对于杨珊的说法,杨逸凡不敢苟同。 姜慕晚若是当真有所顾忌,对华众下手时,就该顾忌一二,可显然、人家根本不怕这个。 杨逸凡从姜家出来时,未急着离开,反倒是站在车边点了根烟,拢手之际,一辆车缓缓停在身旁。 注目望去,只见车窗缓缓下降,季言庭侧脸望向他:“杨总有时间吗?我们聊聊?” 茶室包厢内,季言庭跟杨逸凡对面而坐。 商务精英的会谈比别人少了那么些许寒暄客气。 季言庭伸手拎起茶壶,及其客气的给杨逸凡倒了杯茶:“前几日在外出差,回来才知道杨总找过我的事情。” 杨逸凡接过茶,话语温淡:“不知季总是何意思。” 华众如果想将c航的案子收回去,即便是撕破脸皮他也是会据理力争的,但显然,撕破脸皮不是最好的选择,他不愿去冒这个险。 杨逸凡之所以找到季言庭,无非是看在季言庭先前跟姜家有点关联的份上,找到季言庭的目标也很明确,试图从中和解。 姜慕晚若是起了决心要弄他,他无法逃避,只能试图从第三者的角度出发。 而季言庭,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也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调解者。 季言庭自然知晓杨逸凡的想法,只知晓他敲的是什么算盘,商场上素来是多个朋友多条路,而显然,杨逸凡也不想将姜慕晚得罪个干净。 他笑了笑,将茶杯握在手里:“杨总可能不知,我欠姜总人情。” 如此一来,季言庭话语中的言外之意就异常明显了。 他欠姜慕晚人情,话外之音,他这个案子,接不了。 季言庭的话让杨逸凡愣住了。 “欠姜总人情?” 季言庭含笑点头:“是。” 杨逸凡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笑了笑:“那看来我们这个合作,是无望了。” 季言庭一句欠姜慕晚人情,就间接性的证明,他们之间想合作,是不可能的了。 与其说是杨逸凡跟华众的事情不如说是杨逸凡跟姜慕晚的事情,季言庭既然从一开始就站在了姜慕晚那边就定然不会在向着杨逸凡靠近,且杨逸凡跟姜慕晚,让他做出选择,他只会选姜慕晚。 首都宋家跟c市织品,一个是天上月,一个地上禽。 任由是谁,只怕都不会选择跟织品做交易。 “老板,织品杨总那边?”季言庭上车,秘书望着人,语气有点疑惑。 “织品的案子以后都不用考虑,”季言庭直接开口拒绝。 秘书望了眼后视镜,想再说什么,可终究是没说出口。 织品的案子放在c市也是个大案子,华众跟织品一旦在法庭上对垒,那无疑能使c市商界动荡,倘若她们接了这个案子,不管最终是输还是赢,绝对会赚得声与名。 不接,无疑是一笔损失。 秘书心有疑惑,启动车子时,望了眼后视镜:“老板,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我是姜董那边的,”季言庭直言告知。 此时、华众集团顶层会议室内,气氛低沉,一众老总面色凝重,望着为首的女人,落在膝盖上的拳头咯咯作响。 华众走了几十名高层之后,剩下的也不过数十人。 都是原先老爷子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呢,再不济那也是姜临的人。 无功但也无过,被辞退够不上,但被提拔,显然也没希望。 姜慕晚靠在椅背上,望着眼前一众元老级别的人物,修长的指尖落在膝盖上起起落落,唇边噙着淡淡冷冷的浅笑。 “有意见大家可以提出来,”她开口,语气有那么点大发慈悲的意思。 “提出来姜董会采取吗?”有人忍不住当了这个出头鸟,望着姜慕晚咬的牙龈咯咯响。 姜慕晚将华众的元老大臣们全都遣至下方分公司去了,看着是明升,实则是暗降。 这番举动,怎么看怎么都是要将她们赶尽杀绝。 会议室内,多的是人在华众贡献了几十年的人生,可姜慕晚一上台,就把他们当成了垃圾,扔到不知名的角落里,想端了她们的老窝。 姜慕晚勾了勾唇瓣:“提出来你们或许还有几分希望,不提出来,一分希望都没有。” “我看不提出来我们还能当做无所事事的体面的离开,提出来,我们也不过是在垂死挣扎。”有人愤愤不平,开口的话语带着那么几分怒火。 慕晚笑了笑,望了眼眼前空了的茶杯,一旁,付婧会意,端着杯子出去了。 再进来,只听姜慕晚凉薄的声响响起:“我是仁慈的,看在各位是华众开国元老的份上仍旧给各位找了个去处,我若是不仁慈,各位只怕是无处可去。” 慕晚视线冷冷的扫过一屋子人,修长的指尖落在桌面,缓缓的敲了敲,那不紧不慢的姿态,怎么瞧怎么都有点吊儿郎当的意思:“当朝不理前朝事,古代多少王侯将相因国破而家亡掉脑袋的?我姜慕晚还留你们一条命,给你们一处安身立命之地,各位不感恩戴德就罢且还对我恶语相向?” 付婧站在会议室门口,隐隐觉得眼前的姜慕晚有些熟悉。 宋家? 不不不、宋家人都及其谦卑有礼,无人会在外面猖狂。 付婧脑海中闪过许多人的面容。 霎时,她猛然清醒。 顾江年! 现如今的姜慕晚,跟顾江年越发像了,为人处世的手段以及言语之间的猖狂霸气。 顾江年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将一个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女人变成如此狂妄自信的模样? 他的魅力,在何处? 啪、有人怒火中烧,拍桌而起,怒目圆睁瞪着姜慕晚龇牙咧嘴道:“欺人太甚。” “我跟老董事长打江山的时候你还没生呢!才刚上位就想推翻旧朝制度建立新制度,没学会走就学会跑了?” 砰、那人推翻椅子,满面怒容跨大步欲要出会议室。 付婧端着杯子往中间去了一步,挡住门口。 望着怒气冲冲往门口而来的人,轻启薄唇,冷声开腔:“我劝您老想清楚再走。” 付婧之所以能称之为“您老”,是因为眼前人的岁数确实也够大。 耳顺之年,即将退休的年纪,也配的上这一句尊称。 可事实证明,他配的上这声尊称的,也就这身年龄罢了。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半头白发的人伸手扒拉开付婧,语气凶狠:“毛都没长齐,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儿子都生得出来你了。” 付婧一个不受力,被砸到了门边上,望着怒气冲冲的人,冷呵了声:“别说你儿子生的出来我了,我生得出来你全家。” 一场会,开的一片混乱,邵从起身,立马推开椅子跨步过来将付婧揽至身后,望着眼前头发半白的老人,语气不善开口:“动手打女人?” 那人恶狠狠的瞪了人一眼,跨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全程,姜临坐在一旁看着这场混乱的会议。 未有只言片语。 慕晚微眯着眼,目光从门口的混战中收回,而后、落向邵从:“让法务部的人将成老贪污受贿的证据递交给法院,好好的工作不要,那就送他去监狱养老。” 霎时,吵杂的会议室静默了。 连喘息声都听不见。 姜慕晚这招,太狠。 俨然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狂妄姿态,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让你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另外一条,直通监狱。 听话、让你干到退休。 不听话,提前送你去监狱养老。 姜慕晚既然敢当着一众会议室人的面说出这番话,就证明她根本就不怕此事流传出去,一个人倘若无所畏惧,只能证明,她有足够的底气。 她环顾四周,凉薄的浅笑从脸面上散开:“达斯的律师团,即便是你贪了一毛钱,也能将你告到牢底坐穿,各位若是不信,试试。” 她推开椅子起身,微微弯腰,指关节在桌面上不轻不重不急不缓的叩了两下。 身后秘书会意,起身,将原先准备好的调函发到各位老总手上。 “各位手上的调函,同意,你就签字,不同意,出了这个门就作废。” 姜慕晚此举,无疑是在逼着他们上断头台。 此举,何其残忍。 没有考虑的机会、也不给你喘息的机会。 言罢,慕晚转身离开。 整个华众,她将所有元老都动了,姜临跟姜薇没动。 姜薇没动,是因她是自己人,而姜临没动,因她要把人留在身边---亲自摧残。 “姜慕晚,大刀阔斧的整顿华众对你而言有何好处?”将入办公室,姜临猛的推门进来。 慕晚将手机搁在桌面上,悠悠转身望着姜临,唇角微勾起,带着几分冷意与寒凉:“自然有,我这人,从不做无用之功。” “你就不怕外人说你忘恩负义违背仁义道德?” “仁义道德值几个钱?我遵守仁义道德给我的好处是什么?是欺凌,是你们在我头上拉屎撒尿,我怕什么?。” “我此举,充其量也不过是剃掉华众的蛀虫罢了。” “姜董,”邵从在屋外猛的推开门进来,见姜临在办公室,望着他的目光带着些许防范。 姜慕晚跟姜临父女二人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三足鼎立,众人都不退让半分。 数分钟后,姜临离开,邵从跨步进办公室,反手带上门。 “有事?” “没事、我看他怒气冲冲的进来,怕他对你不轨,”邵从开口解释。 姜慕晚前脚离开会议室,姜临后脚就跟过来了。 难免不让人担心。 “他不敢把我怎样,放心,”不然,她不介意把用在杨珊身上的手段再在姜临身上用一次。 此时的姜临,但凡还有一点脑子都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当举动。 “不如将姜临也下放?”邵从觉得,姜临留在身边就是个定时炸弹,搞不好某天就闹出了些许什么掌控不住的事情。 如此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无疑是在给他弑君的机会。 慕晚笑了笑,知晓邵从是真心为自己考虑:“如果此时是在首都,亦或者华众不是个家族企业,我上任的第一件事情都是将姜临下放,但此时,在c市,不行,有姜临在我在华众做的任何事情都有挡箭牌,我今天大刀阔斧的逼着一众老总签署调函下台,对于外界而言充其量也只是清理企业蛀虫而已,可若是没有姜临在前面挡着,我今日的举动会是什么?” “心狠手辣,不顾仁义道德驱散华众开山元老,会被世人谴责,”邵从明白过来,顺着姜慕晚的话回答。 后者笑着,点了点头。 表明他的话,是正确的。 “不仅要做事,还要会做人,人人鬼鬼,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邵从点了点头,心下明了,望着姜慕晚再道了句:“来之前就觉得华众不好拿,c市这个地方离着天子脚下太远,鬼魅太多,原以为,只是想,没想到,比我想的还严重。” 这日,夜间加班,慕晚将付婧唤进来,告知今夜去宋思慎别墅。 后者疑惑。 “顾江年的仇人入了顾公馆,没找出来,我去宋思慎那避几天,你一起?” 这等事情,无需多言,付婧也是懂的,她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吧!” “行、你先去,我回去拿点东西。” “换洗衣服去澜君府拿不就好了?” “上个月托人在国外拍卖场拍了根翡翠手镯落在顾公馆没拿出来,九号去西北,正好当成祝贺礼送给宋女士。” “中途不回顾公馆了?”付婧疑惑。 “不回。” “不怕顾江年抓你回去?”按照前几次的案例,顾江年怎么会让人留宿在外? 慕晚伸手拿出柜子里的包,淡淡道:“就是他让我去宋思慎别墅的。” 这夜,慕晚临时驱车回顾公馆。 临近顾公馆,行至交叉路口时,一辆出租车横在路中间,打着远光,挡住了她的去路。 且出租车的驾驶座车门大开,慕晚握着方向盘,静静望了数秒,而后、伸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正欲下车。 霎时、一个闷棍下来,她失去了知觉。 ------题外话------ 完了完了完了,肯定又有人骂我渣女了、嘤嘤嘤(╥╯^╰╥) 第二百五十六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辆横隔在路中间的出租车,显然是有备而来。 开着远光车门大开,给人制造出一股事故现场的错觉。 因着顾江年的提醒,慕晚是谨慎的,可这谨慎,看这谨慎,终究也有纰漏之地。 一个闷棍下来,姜慕晚只觉得后脑有瞬间的动荡,顺着车身滑下时,荡漾余光中一道欣长的身影映入眼帘,男人戴着鸭舌帽,皮肤白皙,那五官、竟与顾江年有几分相似。 这夜、顾江年归顾公馆,路上,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那侧久久无人接听。 坐在后座的男人微微拧眉,收回手机时余光瞥了眼车窗外,顾公馆的交界口处,一辆出租车在身旁缓缓驶过。 顾江年其人,素来警觉,那种警觉,是被追杀多年练就出来的一身本事。 目光顺着那辆出租车远去,男人只觉隐有不对,侧身望了眼车牌号,低沉开口带着几分谨慎:“罗毕。” 顾江年心头隐有不安,唤了声罗毕。 罗毕尚未回答,却一个刹车猛地踩了下去。 姜慕晚的座驾停在离顾公馆入口处的数十米之地,车门大开,且车子还未熄火。 “先生,”罗毕惊恐的嗓音从驾驶座传来,他望着姜慕晚停在路边的座驾,只觉心头不安。 顾江年惊觉之际,猛地推开车门下车。 疾步朝姜慕晚车子而去。 手机、和包都在,人不见了。 “先生,”罗毕跟下来,围着姜慕晚的车转了一圈,想找点可疑的踪迹。 “先生-------”身后,警卫的声响猛的乍起,“车子在漏油。” 三五秒后,一道惊天火光在临近顾公馆的交叉口处冲破天际。 给这个忙碌的城市带去了一份不一样的色彩。 爆炸声让下班在归家路上的人目光不自觉的望向声源处。 顾江年被爆炸气流冲到数米开外,匍匐在草地上,只觉脑子嗡嗡作响,数秒过去,他撑着身子从草地上起来,他甩了甩脑袋。 脑海中,出租车的影子倏然闪过,霎时、在霹雳啪拉的烧灼声中,罗毕只听到一句隐着暴怒的吼声:“ca:09723的出租车,去查。” 顾江年报出一串车牌号,身旁警卫瞬间炸开,拿出手机联系人,追踪那辆车牌号为ca:09723的出租车。 这夜、c市动荡了。 姜慕晚被绑架了。 且无论是c市华众新上任的董事长。 还是c市首富顾江年的爱人,亦或四代科研的后人,无论是哪一种身份,都足以让整个c市颤一颤。 前两者,颤的是商界。 后者、政界。 国内顶尖科学家的子女在科研成果即将完成的关口被绑架,这无疑是动荡全国的举动。 不怕其他,就怕是外界特工蓄意为之。 有备而来。 顾江年踉跄着拉开车门坐进去,而后,顺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晚七点半,正值下班高峰期,车流如织,顾江年开车行至路口,看着交错横流的道路,橙色的出租车在眼前交流而过,让他一时之间没了方向。 顷刻,他猛转车头向着交管部门而去。 数分钟前,萧言礼被罗毕一通电话喊了过来,将至,便见顾江年着一身脏乱的西装急速奔赴而。 “韫章---------。” 萧言礼一句话尚未出口,便被顾江年伸手猛的拉住望着交管大厅而去。 “出什么事了?” “姜慕晚被绑架了,”顾江年这日,浑身气息冰冷。 素来注意形象的人也不在乎自己此时是否满身污秽。 萧言礼诧异,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些许不可置信。 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一二,只见顾江年已经站在了交管大厅的屏幕前,话语急切:“七点三十二分,城北南路交叉口,橙色出租车,牌照ca:09723。” 监控倒退,顾江年目光锁定在路口,望着那辆出租车的影子恩一路乱窜。 数分钟后,监控人员将目光锁定在某处,告知顾江年:“西郊南路,顾董。” 车内、姜慕晚从颠簸中醒来,后脑勺阵阵疼痛告知她刚刚经历过什么。 她动了动,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出租车的后备箱,手中绳子捆着死结。 人在这种时候,只有一众念头:求生。 慕晚也不例外。 她睁开眼睛,看着脏兮兮的后备箱,试图从中找点可以让她自救的东西。 颠簸中,车子停了下来,刚刚清醒过来的人猛地闭住双眼。 片刻,后备箱的门被打开,男人及其粗暴的将她从后备箱杠了出来,扔到了另一个地方。 她微眯着眼打量四周,已经躺在了另一辆车的后备箱里。 这夜,姜慕晚几近辗转,从一辆车换到另一辆车,如此周而复始。 数小时后,她被丢在了地上。 几经辗转,慕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何地,只隐隐觉得这处,离c市以及顾公馆及远了。 她躺在冰冷的地上,在这六月初的天里冒着森森冷汗。 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望着躺在地上的姜慕晚,静默良久之后,无波无澜开口:“我知道你醒了。” 男人嗓音沙哑,与这个年纪并不符,更甚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破坏了嗓子似的。 破碎的嗓音有几分刺耳。 慕晚不敢动,怕这人再使用激将法。 数秒过去,一盆冰凉的水从头淋下来,慕晚瞬间清醒,睁开眼帘望着拿着盆站在跟前的男人,后者面无表情站在她跟前,冷冷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跟顾江年很像?” 容貌像,可气质却天差地别。 慕晚躺在地上望着站在眼前的男人。 没有吱声。 她隐隐猜得出那么一分半点,眼前人定然是跟顾江年有着血缘关系,不是余瑟便是顾源。 而余瑟的可能性;不大。 男人伸手,哐当一声将手中的盆丢在地上,动作僵硬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拉着姜慕晚的手将她往屋子里的墙角拖去。 砰的一声,扔在墙根,让她靠着墙根而坐。 从他行走的步伐看来,慕晚知晓,这人、腿脚不便。 “他一定没跟你讲过我的存在,”这是一句陈述句,男人拉了把椅子坐在姜慕晚跟前。 居高临下望着他,带着几分审视。 “你很漂亮,但可惜了,”前面半句,算是夸奖,后半句,是轻叹。 随着那声可惜了出来,男人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顾江年,你可以长命百岁。” 慕晚望着他,仍旧没说话,只听人再道:“我了解过你,华众新上任董事长,你的人生很出彩,有着跟顾江年一样的成长轨迹,你们俩是同一种人。” 他在顾公馆的山林里躲躲藏藏呆了三个月,窥探这对夫妻的生活,从外界的报纸中知道了姜慕晚的英雄事迹。 “你想要什么?钱?还是我的命?” 姜慕晚望着人小心翼翼开口。 男人闻言,大笑出声:“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 “知道我就不会问了,”她望着人淡定道。 这人跟顾江年,有着深仇大恨,且铁定是恨不得弄死他的那种。 从他的嗓音以及不便的腿脚来看,他跟顾江年之间的角逐绝不仅仅是今日。 “我要顾江年的命,也要让他知道什么叫锥心之痛。” 要让顾江年知道什么叫切肤之痛,这个男人将他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摧残数年,他待在那里,没有天日,终年不见阳光,每日每日被他的摧残与折磨。 让他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如今出来,好好活着?不重要了。 他的心智与身体早在顾江年的磋磨中早已逐日下降,能活多久都是问题,他本就是亡命之徒,生与死于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死前,也要拉着顾江年垫背。 “那我只能告诉你,你的计划只怕是要落空了。” 姜慕晚望着人,话语平静,即便此时被绑着,也即将可能命悬一线,她仍旧淡定:“我跟顾江年是利益婚姻,如果他知道你的想法,我向你保证,他不会来。” “利益婚姻?”男人冷笑了声。 慕晚再道:“是的、华众跟君华的利益,你了解过我,应该知道,我们两的婚姻,只有两家公司的高层知道,对外,我与顾江年仍旧是单身,如果你今日是以要他命的前提绑架我的,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正中他下怀,一旦我死了,他有两条选择,一、对外公开我们的夫妻关系,并对我的去世表示惋惜,从而顺理成章的以夫妻关系收购华众股票,二、他不发表任何言论,就当没结过这场婚。” “闭嘴,”男人猛地起身,恶狠狠的望着坐在地上的姜慕晚,就跟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他此举,让慕晚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戳到了他多的脊梁骨。 “我谋划数月,岂是你三言两语就可以挑拨的?” 一个正常人谋划这些或许并不费力,可顾江年这些年早已将他弄成了半个残疾人。 他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本想蛰伏更久,等待时机更加成熟,不成想顾江年发现他跑了,将他逼得无路可走,只能提前出手。 慕晚适时闭嘴,望着人不再多说一句。 一个在豪门里长大的人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就她所言的这些话,即便不过多渲染,他也能知晓、 点到即止,也是一种谈判技巧。 “你不爱他?” “不爱。” “那他爱你吗?” “也不爱。” “你放屁,我数次看到你们在顾公馆浓情蜜意,”男人咆哮声响起,显然是不信姜慕晚的话。 “商业手段而已,”她仍旧话语极淡。 哐当,男人抬脚踹翻了身边的椅子,恶狠狠的望着姜慕晚,而后伸手,巴掌狠狠的呼在她的脸上,一下一下,扇的姜慕晚毫无还手之力,他怒吼着,咆哮着:“即便顾江年不会来救你,我也不会让你活着回去。” “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有多心狠手辣,他对外宣称我们离开了顾家,甚至给他亲生父亲买了墓地立了墓碑,但我们却被他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数年之久,不见天日不知时间,每日都有精神病院的医生拿着针筒来给我们注射不明物体,摧残我们的心智让我们陷入癫狂,不到二十平的地下室里,我们在那里面苦苦挣扎了数年。” 姜慕晚隐隐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情绪极其不稳,像极了一个有精神病的模样。 他的怒吼声让那破碎的嗓音听起来更加刺耳了一分。 慕晚耳边的嗡嗡声持续不断,听着男人刺耳的咆哮声,余光看了人一眼,失控的男人一个巴掌落下来,拍在她的脑袋上:“我们在他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题外话------ 昨晚做梦梦见自己在写文,怎么写都差五百字,就是写不完、你们说吧!是不是你们睡觉之前骂我了?┭┮﹏┭┮我一晚上都没睡好哇、为了心安理得,赶紧爬起来码一章、太难了、太难了、(╥╯^╰╥) 求表扬、求票票、求打赏、晚上十一点见 第二百五十七章:精神病 姜慕晚被绑着,毫无还手之力,这人屡屡动手,且每一次都拼尽全力,每一次下手都让她脑子发懵。 “顾江年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他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冲着慕晚嘶吼,像极了一个在苦苦做斗争的困兽。 他痛恨顾江年,近乎深入骨髓,恨不得能将他挫骨扬灰。 恨不得能将他碎尸万段,恨不得能扒他皮抽他筋。 可他碰不到顾江年,莫说是碰了,只怕是还没伸出手就被顾江年给砍了。 他只能绕道而行,将毒手伸向姜慕晚。 将自己的不甘与屈辱嘶吼给姜慕晚听,一次来表达他的愤怒。 “我理解你,”慕晚从混沌中回过神来,嗓音虚弱开口。 “你理解什么?” “我理解你的屈辱与不甘,也深知顾江年是何种人,”姜慕晚顺着他的话开口,企图从中找到共鸣点,去挽救自己此时危险的处境。 那人的暴躁情绪瞬间止住,他盯着姜慕晚,如同秃鹰盯着猎物。 姜慕晚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松开了些许,再接着道:“他自私自利,唯利是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在跟同他合作共处的这段时间内,深有体会。” 男人闻言,捏起姜慕晚的下巴,直视她,恶狠狠道:“那你还跟他合作。” “因为我别无选择,不跟他合作我就会死,”她将自己往悲惨的道路上渲染,企图用言语让这人觉得她们是同一战线的人,企图告诉他,她也是个可怜人,跟他一样的可怜人。 拖延这场绑架的时间,延长自己活着的时间,争取活着的机会。 企图神通广大的顾江年能动用一切手段营救自己。 眼前人、心智不全,处在燥怒的边缘,好好把控,好好利用,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倘若是惹他不快,她很有可能会死在这个疯子手上。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必须相信我,因为只有我才能对你的痛楚感同身受。” 姜慕晚咽了咽唇齿间浓郁的鲜血味,望着人的目光带着些许愤恨,她望着人,脑子在疯狂的运转着,企图蒙蔽他的思绪。 顾江年将人关了数年之久,这数年、或许是六年,或许是五年。 一个人,长达五年的不见天日,他的思想要么停留在五年之前,要么退化,绝不可能与时俱进更不可能超前。 他逃离的这三个月,没有去报警、没有去营救尚且还被关着的其他人,足以证明他没有这个本事与能耐。 “我有办法让顾江年过来。” 男人扬手,一巴掌狠狠的落在姜慕晚的脑袋上,咬牙切齿开口;“说。” 另一方,顾江年带着人赶到西郊南路,只有一台车,人早已不见踪影。 “报警吧!”萧言礼站在一旁,看着人去车空的景象。 “不能报警,”罗毕话语急切,阻了萧言礼这恐怖又疯狂的想法。 “怕被撕票?” 撕票? 不不不。 对外,顾源是个死人,如果报警,这件事情牵扯出来,自家先生有危险,有危险不说,还极有可能会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能报警。 “绑走她的人是顾江晨,”顾江年视线紧紧的盯着空旷的车内,浑身散发着要杀人的气息。 淡薄的话语从顾江年口中轻飘飘的散出来时,萧言礼有了片刻的沉默。 旁人或许不知,但他知,顾江晨是顾江年同父异母的弟弟,且这个弟弟---------一言难尽。 是杀他妹妹的仇人。 顾江年对外宣称这人远离国土,如今从罗毕的话语中可以看出,事情,或许并非如此见到。 若只是普通的绑架案为何不能报警? 顾江年其人,即便对姜慕晚有那么丁点儿意思,那也不知道大费周章去做些什么,原因只有一种,可能这场绑架案另有隐情。 “姜慕晚是我老婆,”正当他在心里将这其中的关系抽丝剥茧一番想得出定论时,顾江年又扔了个炸弹出来。 炸的萧言礼久久不能回神。 诧异,震惊,在其脸面上齐齐上演。 错愕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罗毕身上,后者望着他,缓缓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姜慕晚跟顾江年搞到一起去了,这二人到底是想做何? 嫌c市不够热闹? 还是嫌日子过的太平静了? 萧言礼的话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答,顾江年拿出了手机联系交管大厅那边,查看四周的监控。 起了一定要将人扒拉出来的意思。 萧言礼的震惊不亚于听到顾江年将君华拱手送人的消息,震惊使得他久久不能回神。 他有千言万语想求证,但知晓,此时不是求证的时候。 这夜、付婧在宋思慎的别墅等姜慕晚,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于是、拨了通电话过去。 响了许久,才被接起。 但不是姜慕晚,而是顾江年。 男人低沉又严肃的话语声从听筒那方传来:“是我。” 付婧一愣,想着姜慕晚下午下班时说过的话,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顾董,慕晚--------。” “慕晚被绑架了,”顾江年并不打算掩瞒这个事情,也深知,想瞒,是瞒不住的。 在紧接着道:“下班回顾公馆的路上。” 若说前一句付婧还处于蒙圈当中,那么第二句,无疑是将她拉回现实。 坐在沙发上的人蹭的一声站起来,本是平静的声调变的急切而又严肃:“你们在哪儿?” 顾江年报了串电话,让她跟罗毕联系。 一场角逐从市区追到西郊,而后在c市的郊区断了联系。 此时,距离姜慕晚被绑架已经过去了两小时。 仓库内,姜慕晚靠在墙上,望着眼前努力控制自己情绪却控制不住的男人,轻启薄唇悠悠开口:“顾江年去年在军工上的那个案子,有贪污,我收集了所有证据在我公寓的书房里,拿着它跟顾江年谈判,你一定会赢。” 那人听着姜慕晚的话,扬手又要动手,慕晚偏头躲过,急切道:“军工的案子是国家的,一旦顾江年贪污受贿的消息传出去,等着他的不是被枪毙就是牢底坐穿,而你拿着那些东西去跟顾江年谈判,绝对会赢,你手中握着他的把柄,他也不敢把你怎样。” 扬起的手久久没有落下来,姜慕晚知道,男人听进去了。 她缓缓侧眸,余光望着眼前男人,后者望着她,咬牙切齿道:“你确定?” “我确定。” 那人凶狠的望着姜慕晚,伸手抓起她的头发,迫使她仰头看着自己。 “如果你敢骗我,我一定会弄死你。” “不敢、我的命现在在你手上,”姜慕晚顺着这人的话开口。 做低了姿态。 “你跟我一起去,要是有假,你看我不弄死你,”男人说着,伸手将人从地上提起来,姜慕晚被绑着手脚,行动不便,偏偏男人也是个腿脚不便的,拉着姜慕晚走了两步就困难了。 要是昏迷的人,他还能扛着人前行。 可此时、姜慕晚是清醒的。 慕晚望着人,想着这人会怎么处理,是解开她脚上的绳子,还是选择将她打晕。 而显然,他选的是后者。 慕晚再度失去意识,被顾江晨扔进了后备箱。 这人急切的想弄死顾江年,而姜慕晚也猜到了他心中的愤恨难平,这招、很险。 她相信,以顾江年的警觉,澜君府一定有人守着。 九点、顾江年几近癫狂。 顾江晨几经辗转换车,消失在了c市远郊,消失在了大片屋舍以及各种工厂区域,这是一片政府已经规划等待开发的地方,原住民或多或少已经从中搬离出去,只有极少数的人还在留守着这片要开放的地盘上。 夜间十点、放眼望去,数盏灯火,微光闪闪。 人影没见到,倒是虫鸣鸟叫声不绝于耳。 “报警吧!”付婧站在乡道上望着漆黑的周围,发出了近乎怒竭的声响。 “不能报警,”罗毕仍旧维护顾江年。 “怎么不能报警?如此情况下去找人,宛如大海捞针,”付婧朝罗毕嘶吼着。 她不否认顾江年神通广大也有手段,就今夜之事,他振臂一呼,c市明里暗里的能人倾巢而动,连带着暗场那些隐藏的大佬都出来了。 可顾江晨没有任何通讯设备,且还避开了所有监控区域。 这场绑架案,无疑是蓄谋已久。 “一群废物即便倾巢而出那也是废物,这种时候靠警察顶个鸟用?” “军方,”这夜,宋思慎也来了,罗毕的咆哮声将一结束,他扔出来的两个字便让在场的所有人沉默了。 宋思慎从未想过姜慕晚跟顾江年的关系,直至现在,他仍旧觉得这二人或许是认识,而顾江年,也只是姜慕晚众多前男朋友中的一个。 未曾多想。 以姜慕晚的身份,被绑架,若是往深处想,动用军方也不是不行。 西北军事成功在即,首席科学家的女儿被绑架,这是大事。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且不管是万一还是一万,她们都不能冒险。 后方的争执不断,顾江年站在乡道上,视线掠过目光所能及的每一处,听着身后的争吵越来越惨烈,隐隐有要打起来的架势,他才开口:“绑匪精神有问题,你动用天皇老子,也只会百害而无一利,一个神经病受刺激的时候会做出什么,需要我告诉你吗?” 霎时,鸦雀无声。 “你急,老子不急吗?” “如果不是你----------。” “如果有用你去求如果,”顾江年猛地回首,那凶狠的容颜猛的映入付婧的眼帘时,她猛的觉得,如果自己是他的仇人,他一定会伸手掐死自己。 这夜、漆黑一片的乡间小道,付婧险些觉得自己见到了阎王爷。 顾江年的残忍她从来只是道听途说,而今日,却是实打实的见到了。 她从未见过顾江年如此一面,以至于此时,男人一句怒喝出来,她失了神。 “他既然开车,地上一定有痕迹,找。” 掘地三尺,他也不会放过那个畜生。 害他妹妹还敢动他老婆,不将他碎尸万段他顾江年心火难消。 --------十一点--------- 一盆冷水将姜慕晚泼醒,她从惊恐中醒来,原以为现在会在澜君府,但她想错了。 顾江晨其人,即便是有狂躁症,可有几分脑子。 “我没去你公寓,你很失望?”他甩手,将手中的水盆哐当一声丢在地上。 而后蹲下身子望着躺在地上的姜慕晚。 勾了勾唇角:“我不傻,你跟顾江年既然是因为利益结婚,那你们绝对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你想害我?恩?” 顾江晨掐住慕晚的下巴将她狠狠的提溜起来,垂眼望着她,环顾四周,再道:“你知道这是哪儿吗?这是我找了很久的地方,这里,跟顾江年囚禁我的地方很像,四周昏暗,不见天日,我把你放在这里,即便是什么都不干,你也活不久。” “你知道我这叫什么吗?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要用顾江年对付我的手段来对付你,让你死在无边的黑暗中。” “你不是说能感同身受吗?那你感受感受我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顾江年那个畜生,那个禽兽。” “我说了,即便是死了,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 啪、顾江晨一巴掌甩下来,望着她:“你给我闭嘴。” “我让你给我闭嘴。” “给我闭嘴。” “闭嘴,”男人发了狂,像神经病似的疯狂的叫嚣着,一巴掌一巴掌的抽在她脸上,头上,身上。 慕晚闭了嘴, 当你知道一个人精神有问题且还有狂躁症的时候,惹他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我告诉你,”他掐着慕晚的脖子将她往角落里推,“你休想骗我,重不重要,等就是了。” 他拿起绳子将她绑在地下室的柱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将她缠的严严实实。 四周找了找似是想找什么塞住她的嘴,许久没找到,于是将自己的衣物撕了一块下来。 塞进她的嘴巴里。 “我会等的,等顾江年进来,然后、让你们两个死无葬身之地。” ------题外话------ 求踩评论区,求撒花、 第二百五十八章:顾江年赢了吗? 慕晚此时,只有半分清明,只知道这人将自己绑在柱子上,没了其余感觉,脑子里有人在唱着山歌。 半昏半醒之间,她借着昏暗的光看着顾江晨出去了。 她试探性的,动了动手腕。 想将手腕上的绳子解开。 可几番动作,均是无果。 “这个疯子。” 昏暗的地下室里,看不见其他,姜慕晚挣扎着。 十一点,乡村小道田野之间明月高悬,一行人四下散开势必要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顾江年此时,已是临近崩溃的边缘,面上的阴寒是掩盖不住,浑身散发着要杀人的气息。 “顾江年,你想过没有,如果对方精神有问题,我们多拖延一分慕晚的危险就多一分,报警我们还有一分胜算。” 时间分秒而过,付婧的耐心已经消散,望着顾江年,试图劝说他。 “对等关系而已,那群窝囊废能干什么?” “那样总比我们在这里大海捞针强得多,”面对萧言礼的反驳,付婧的声线无意识拔高,怒狠狠的望着他,显然是不赞同他的说法。 “从来没有人说过大海捞针捞不到。” “如果捞到的是尸体呢?” 这是个近乎残酷的询问,无人希望姜慕晚出任何事情,可若是万一呢? 被一个有精神病的绑匪带走,她很难不多想。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萧言礼被付婧狂躁的咆哮声弄的心神不宁,望着人的目光带着几分警告。 这边,二人的争执声渐起,那方,顾江年站在乡道上环顾四周,深邃的眼眸里泛着点点狼光,凶狠而又带着浓厚的探究。 宋思慎将顾江年的沉默尽收眼底,他跨步行至顾江年身边,这个男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的大老板,他听闻了太多关于顾江年的传闻,有人说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有人痛恨他,亦有人对他歌功颂德。 他像极了那些留在历史上供人们揣测的人物,没有实际。 只有虚化。 “顾董还是觉得不报警为好?”宋思慎行至顾江年身边,温温开口询问。 顾江年将探查四周的目光缓缓收回来,望着宋思慎,许是知晓他在暗指什么,侧眸望了眼争得面红耳赤的萧言礼与付婧。 “报警、慕晚必死无疑。” 顾江晨那个神经病,要的不是姜慕晚的命,而是他的。 只要他没出现,姜慕晚会有一线生机。 但若是惊动了她,他无法想象一个神经病能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你一定很好奇我跟顾江年什么关系,对不对?”顾江晨去而复返,再归来,这人手中拿了根藤条,像是刚刚从树枝上折下来的,枝条上还冒着嫩芽儿。 “我跟顾江年像吗?”顾江晨咧着牙轻轻俯身问姜慕晚。 她没有回答。 顾江晨扬手,手中刚刚折下来的嫩枝条儿狠狠的抽在她身上,这人狂躁咆哮:“我问你,像不像。” “像,”慕晚被绑在柱子上,咬牙回答。 “那你想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他再问。 慕晚点了点头。 她不能跟一个疯子去计较,更不能跟一个疯子去较劲儿,这个男人精神有问题。 她除了顺着他,没有别的办法。 “我是顾江年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他说着,似是忆起了什么往事,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些许空洞,手中的藤条也缓缓的滑落了下来。 “我很小就知道他的存在了,同一所学校里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是众人追捧的对象,我也是其中之一,当我知道我们有血缘关系的时候,甚至有那么几分暗喜,可这一切,并没有维持太久,当我母亲想让我进顾家时,受到了顾江年母亲的大力阻拦,她不同意,不允许我和我母亲入顾家的门,让我们顶着小三和私生子的名头在外游荡,让那些世家大族的阔太们来攻击我们,让我们如过街老鼠。” “我的父亲,为了给我和我母亲一个名头,极力与之斗争,才将我们接入了顾家,彼时的顾家在哪儿你知道吗?在顾公馆,顾江年把顾家百年老宅给推了,连带着老祖宗的祖坟他都挖了,将老祖宗的骨灰都撒入了澜江,当着我们的面,他在那座山头重新修建了令c市人人向往的顾公馆,打着翻建祖宅的名声博得人名群众的赞美,可也就是个刽子手。” 他咬牙切齿,思及往事时像是犯了病没吃药的精神病,拿着藤条一下一下的抽在墙上。 他癫狂至极,哈哈大笑,拿着藤条,笑弯了腰:“我本来没有想过要杀他妹妹的,可那个小姑娘,实在是太烦人,她偷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还准备通风报信,我一路追着她,追到了澜江边,看着她坠江而亡。” “看着她呼救,看着她扑腾,然后下沉。” 慕晚望着癫狂的男人,脑海中闪现出的是顾江月的身影。 “对了,”他似是想起什么,猛的走近,揪着她的头发问道:“顾江年肯定没告诉你,他母亲是个精神病吧!” 慕晚眸中有一抹愕然闪过。 她对余瑟虽然算不上了解,可她的言行不像。 一个精神病说别人是精神病,这种清奇的想法,她怎敢苟同? “余瑟被我们送进了精神病院,在里面,呆了半年,那半年里,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看,她不同意?不同意有什么用呢?要是一早就同意了,女儿能死吗?自己能被送进精神病院吗?” 他猛的松开慕晚的头发,扬起藤条狠狠的抽在她身边的墙壁上:“顾江年赢了吗?他赢了吗?你回答我,他赢了吗?” “没有,”姜慕晚提着心,望着人开口。 顾江晨扬手,藤条狠狠抽在她腿上,近乎癫狂咆哮道:“为什么没有?” “真正的赢家应该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可他亲妈有精神病妹妹还死了,”姜慕晚想,若非这个神经病,顾江年大概永远都不会告诉她那些陈年往事,也不会将年少时的事情说给她听。 更不可能知道顾江月的死因,她突然,万分理解顾江年,换位思考,她或许也会这般做。 顾江年将那贱人和狗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每日让精神病院的医生给他们注射不明药品,她想,一定是这对狗男女当初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过余瑟,他如此做,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顾江年推了顾家祖宅,挖了顾家老祖宗的祖坟,将他们的骨灰撒入澜江,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啊! 眼前这个神经病,杀了他妹妹,将他母亲送进精神病院,这等家仇,不将他们碎尸万段都是仁慈。 “是啊!他算什么赢家?”那人嘻嘻笑着望着姜慕晚,再道:“不过你还落下了一点。” “他还要死老婆,我要让顾江年身边的女人都不得好死,我要让他相继失去重要的人。” 这个疯子。 慕晚在心里咬牙切齿。 “我不重要。” 顾江晨扬手,手中的藤条狠狠的抽在她身上:“我说你重要你就是重要。” “我要把你扔到男人堆里,让万人骑,我还要拍视频给顾江年看,对、拍视频,”这人想起什么,扔了手中藤条,摸了摸身上,什么都没摸到。 “手机、你的手机呢?” 他没有通讯设备,这也是顾江年找不到他的原因。 “我的手机在我车里,”姜慕晚开口。 啪,男人一巴掌甩在她脸上,癫狂的咆哮着:“谁让你把手机放在车上的。” 他狂哮着出了地下室。 慕晚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了哪里,也不确定这人离开多久能回来。 她被绑在柱子上狠狠的挣扎着,试图自救。 被绑在身后的手几经扭动。 倏然,一只冰凉的手落在她的手上。 ------题外话------ 晚上十一点见 第二百五十九章:找到了 “老板-----------找到了,”乡道上,一如顾江年所言,顾江晨既然开车,就一定会有痕迹。 而罗毕等人顺着数条乡道查看过去,排除一切,才确定下来。 “有条车辙跟他最后换的也子里那个越野车的痕迹很像,现在我们的人正顺着这条车辙往前找,”罗毕奔赴过来,话语急切、 “让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 暗无天日没有一丝光亮的地下室里,姜慕晚吓出了一身冷汗。 冰凉的手落在她的掌心处,然后一点点的往上攀,落在绑在她手腕的绳子上。 慕晚想回眸,可确不敢。 她不清楚身后是谁,更不知在这种环境下怎么会有人。 那个疯子的藤条没抽死自己,身后这个“人”也会吓死自己。 她一颗心,砰砰砰得跳着。 在这阴森森的地方那只冰凉的爪子无声的抬起来落在她手上,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姜慕晚被身后这只手弄的浑身颤栗,冷汗涔涔。 “是谁?”她不敢回头,警惕开口。 嗓音微微颤栗。 身后的冰凉的手摸到她手腕的绳子上,拉了拉,而后、许是觉得拉不开,复又开始解了起来。 他似是动作困难,窸窸窣窣的挪了两下。 姜慕晚屏住呼吸,感受着那人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知晓他没恶意,整颗心都落地了。 许久,他才极其费力的解开慕晚手腕上的绳子。 手腕被松开,她第一件事情就是弯身解开脚上的绳子,而后、回眸。 乍一入眼,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且浑身布满血痕的老先生,浑身衣衫褴褛,没有一处完好之地。 “老先生,”慕晚俯身呼唤他。 老人家躺在漆黑的角落里,若不细看,是瞧不到的。 而这人,显然也是惨遭了那个神经病的毒手。 “走。” 这是一处工场,而躺在地上的这位是农场的看门人,他住在这里,本等着拆迁站好最后一班岗,却不想,遇到了顾江晨这个丧心病狂的不速之客。 夺了他的地盘且还磋磨他。 屋外,铁门响动声传来,慕晚环顾四周见无处可躲,于是、拿起地上刚刚被顾江晨扔下的藤条,躲到了门后。 铁门被推开,顾江晨拿着手电筒进来,光源扫到柱子时,见人不见了,愣了片刻。 踏步往里面去时,慕晚拿着藤条,扬手抽到了顾江晨的后脑勺上。 几经颠簸,又被人如此虐待,本就只剩下三分力气。 此时,面对这个有精神病的男人,她不见的有多少胜算。 或许说,根本就没有胜算。 顾江晨没想到姜慕晚会解开绳子,猛的转身,凶狠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漆黑的地下室里,一片昏暗,二人僵持数秒。 顾江晨反应过来时,朝着姜慕晚而来,她躲闪且扬手拿起鞭子狠狠的落在人身上。 二人周旋,扭打。 慕晚拼尽全力与人对抗。 “你个婊.子,敢跑?” 精神病患者的意志总是比别人强烈。 姜慕晚体力不支被人狠狠的摁倒墙上,摁着他的脑袋狠狠的砸在墙上,砰的一声,慕晚只觉脸面上鲜血流过:“你跟顾江年就是一种货色。” “想死是不是,老子成全你。” 求生欲让她此时格外清醒,使出了爆发力。 手中的藤条狠狠的抽在了男人下半身,指着他的命根子而去。 他疯了,精神病对于身体上的疼痛没有平常人那么清楚。 而姜慕晚此时,顺着他的弱点而去,且还毫不手软。 男人捂着身子哀嚎着退开数米远,姜慕晚拉开铁门,向外急奔。 “你给老子站住,”身后,男人狂躁的声音清醒传来。 她疯狂的奔跑,这二人,一个体力不支,一个腿脚不便,都跑不快。 慕晚拉开一道又一道厚重的铁门,眼前的景象换了一场又一场她才看清楚自己此时在何地。 这是一处废弃的工厂,四周都是各种机器,而她刚刚所处的地下室是厂房的下方。 追逐见,顾江晨从一个机器上方抽出了一把扳手,拿在手中望着姜慕晚。 而后者,亦是同样的将手中的藤条扔掉,换成了一根摆放在地上的钢管。 她突然很谢谢眼前这个神经病,如果一开始他拿的就是钢管,那么她现在绝对死了上百回了。 “接着跑啊!”顾江晨望着她咬牙切齿恶狠狠开口。 “你有仇大可去找顾江年,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慕晚目光死死的盯着人。 “不急,一个一个来,”男人说着,一扬手,扳手朝她飞来,她侧身,堪堪躲过。 神经病在别的地方都有一定的特质,比如说,精准度。 姜慕晚躲过第一个,紧接而来的是第二个。 这种东西,砸在身上,伤筋动骨。 慕晚向后躲去,远离这个神经病。 她疾步向外,堪堪躲过这个你男人扔过来的所有东西, “我今天一定要让你死在这里。” 慕晚一路躲闪,一路避开这人的武器。 这处工厂,伸出郊外,四周漆黑一片,点点灯光都没有。 姜慕晚一路疯狂疾驰,狂奔。 向外狂奔而去,最终、步伐停在工厂后方的一处池塘前,无路可走。 “跑啊!接着跑,”顾江晨拿着扳手追上来,望着站在池塘前的姜慕晚,话语狂妄而又凶狠。 “我看你还往哪里跑,”男人扬手,扳手顺着她的脸飞了过来,落进了身后的池塘。 无路可退的姜慕晚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拿在手中的钢管,顺着他的脑袋砸,顷刻间,钢管被人握在手间,狠狠的抽走,顾江晨扬手,钢管落在了她的臂弯上。 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 霎时,这人迈步而来抓住她的头发,将人踹倒在地,摁着她的头,狠狠的往池塘里送。 慕晚不会游泳,这就是她为何站在池塘边觉得自己无路可走的原因。 “你不是跑吗?你跑啊!跑啊!我要让你跟顾江年的妹妹一样做一个水鬼。” 她挣扎着,抵抗着,却仍旧摆不脱摁在自己头上的那只手。 她抓着岸边的水草,如同濒临死亡的人抓住了求生工具一般。 挣扎间隙,她伸手抓住顾江晨的衣服,拉着他一起往水下托,二人扭打着一起栽倒进池塘里,慕晚抓着岸边的水草试图从池塘里爬起来,却被顾江晨拿着腿往下拖。 她奋力踹开抓着自己脚腕的手,半趴在池塘边,伸手去够落在岸边的那根钢管,而后反身,身,一下一下的砸在顾江晨的脑袋上,顷刻间,鲜血染红池塘。 姜慕晚挣扎着从水里爬起来,浑身湿透,气息微弱。 她能挣到现在,靠的是浓厚的求生欲。 如果不是极力的想活着,她早就死在顾江晨手上了。 她就着月光望着没了动静的水面,爬起来,脚步踉跄、近乎手脚并用的往外爬去。 她极力,走了许久才穿过那破旧的厂房奔至前院。 欣喜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生的希望也正在向她招手,刚刚行至前院,一道闷棍落在她后背。 姜慕晚倒地时,余光见那个疯子拿着钢管浑身是血的站在她身后,凶狠的目光带着血,似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缓缓的,她见这个疯子高高的举起钢管,想朝着她的脑袋砸下。 她猛的抬手,拼劲全力的护住自己的脑袋。 霎时------砰。 一声闷响在慕晚耳边响起,那个举起钢管想弄死她的男人浑身是血,轰然倒地。 砸在了自己身边的台阶上。 慕晚提在嗓子眼的心,狠狠的落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整个人陷入了昏厥。 ------题外话------ 明天只有一更、不是中午就是晚上哈! 第二百六十章:伤势惨重 凌晨三点、天色尚未破晓。 这座废弃的工厂院落里,有瞬间的静寂铺展而来。 顾江年身后的几十上百号人无一人敢吱声。 其一:是因顾江晨那个疯子下了狠心要弄死姜慕晚。 其二:是惊叹于顾江年那精准狠的枪技。 其三: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 姜慕晚跟顾江晨二人皆是狼狈不堪,浑身血迹。 光是此景,便足以让人想到殊死搏斗四个字。 一个正常女人在一个神经病手上还能活着一条命,实属不易。 而此前,付婧对顾江年的话稍有质疑,当妻子被绑架而这个男人有众多借口不报警时,她就有理由怀疑这场绑架案的目的性,且姜慕晚手中还有利益存在。 可此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推翻了这一切。 顾江晨,是个疯子。 而姜慕晚从一个疯子手中虎口脱险。 “蛮蛮---------。” “姜董---------。” 数秒沉静之后,迎来的是数道声线接踵而至。 顾江年这般沉稳淡定的一个人在这日,失了控。 夜间八点至凌晨三点这段光景,分秒难熬,他像是走过了几个世纪那般漫长,内心的煎熬与苦楚,难以言喻。 他从不是一个矫情懦弱之人,更不可能受了些伤就四处诉说求以安慰,也不会受了些许痛楚就涕泗横流,可这日,时隔六年之后,顾江年流下了害怕的泪水。 他承认,对于姜慕晚,他失了心。 可直至今日,他才清楚的意识到,不是失心这般简单。 仅是失心二字,不足以诠释他内心对姜慕晚的深爱。 仅是恐惧二字,也不足以诠释他今日内心的动荡。 顾江年像六年前跪在顾江月尸体旁那般,伸出去的手,颤栗,发抖,想去触碰姜慕晚,却不知从何下手。 她浑身湿漉漉的,满身是血,肉眼分辨不出她身上有哪处地方是完好的。 顾江年颤颤巍巍的,久久不敢有所动作。 而身旁,被击中的顾江晨还在挣扎着,伸手想去够那根不远处的钢管,付婧见此,一脚踩在他肩头伤口处。 狠狠的碾着,用足了狠劲。 霎时,惨叫声响起。 “你这个神经病,”付婧癫狂了,抄起一旁的钢管狠狠的砸下去,一下一下的砸在那人身上。 每一下都用足了力道,震惊,愤怒等种种情绪在她脑海中轮番上演。 震惊于慕晚被这个疯子弄的浑身是伤只剩下半条命,愤怒来自于自己的知己好友竟然被这个神经病摧残。 “冤有头债有主,你她妈给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再打就死了,”罗毕伸手拦住人,试图将顾江晨从她手中解救出来。 “慕晚难道不是差点被他打死吗?”她咆哮着,质问落地,后者一哽,无话可回应。 只因付婧的话是对的。 姜慕晚就是差点被这个疯子打死。 “蛮蛮、”顾江年跪在慕晚跟前,轻唤着她,伸手及其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 “蛮蛮,”顾江年嗓音轻颤,一句一句的唤着她。 带着隐忍,颤栗、以及周遭人从未见过的痛楚。 2009年六月初,慕晚遭顾江晨绑架,去了半条命,她有强烈生存的欲望,可也知道面对这个疯子,她的胜算并不多。 甚至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从一个疯子手中脱险比中彩票的几率还低。 可就是这么低概率的事件被她碰到了。 她迷迷糊糊间看见了顾江年,看到了他惊恐害怕的容颜,有那么一瞬间,迷蒙时,她甚至在想,如果他死了,这个狗男人会怎样。 会不会烟花爆竹齐庆祝? 亦或者会不会不日在找个续弦? 她清晰的听着顾江年恳恳切切的声声呼唤她,一声声的蛮蛮喊得令人心头发慌。 慕晚想睁眼,可数次无果。 “去医院,快------快----快,”那一声声快,一次比一次急切,直至最后,是怒吼声响起。 好似慢一秒,姜慕晚就会死似的。 车内,罗毕连喘息声都微弱了。 顾江年抱着浑身是血的姜慕晚坐在后座,双手颤抖,不能自控。 他声声切切得呼唤她。 乖宝,宝贝……声声爱称如同泥鳅似的钻进慕晚的耳朵里。 她都听见了。 也能从这男人的话语中听出焦急害怕。 可没办法,此时的她,如同正在往地狱下降的蒲公英,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蛮蛮,你醒醒,蛮蛮……。” “你醒醒,乖宝,以后我都让着你,再也不跟你吵架了。” “你若是有分毫不好,我一定杀了那一家三口给你陪葬,蛮蛮也不想我成为一个杀人犯对不对?你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如果姜慕晚出了任何事,他此生也绝不会再去招惹任何一个女人。 从母亲、妹妹、再到老婆,如果这些人接连的都出了问题,他该何等悲催? 顾江年不敢想,没有勇气。 21世纪,断没有克家人一说,他不杀伯仲,伯仲却因他而死的话,他该怎么办?该如何自处? 这个男人,行路坎坷,一生与磨难并肩而行,历经家族动荡,行至而立之年结了场婚,不曾想,还是发生了惨剧,他身边的女人,倘若各个都被害,他怎办? 又该如何? “先生,太太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前座,开车的罗毕心中不忍,顺开口规劝, 顾江年从来不信这个鬼话,如果说吉人自有天相,那他母亲跟妹妹又该作何解释? “再快。” 男人冷声开腔,一声再快,是那般的隐忍。 09年六月初的深夜,顾江年抱着浑身是血的 慕晚冲进人名医院的急诊室内,方铭早前收到信息早已等候在此,原以为,顾江年会有所顾忌,可并没有。 这日深夜,一众急诊室的护士与医生都惊呆了,c市首富顾江年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冲进来,此举、无论是交给哪个报社都能狠狠的渲染一笔。并且写出足以令整个c市震惊的新闻。 凌晨四点,姜慕晚被送进急诊室。 凌晨四点三十五分,方铭从急诊室辗转至手术室。 五点半,天色幕晓嗷,整个城市也忙碌了起来,他穿着手术服从手术室出来,望着因急切而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顾江年,面色及其沉重:“全身上下六处骨折,多处淤伤,最严重的要属肩胛骨断裂,且有明显的错位,骨科医生正在替顾太太进行手术复位并内固定,可能还需要等上些许时候。” 方铭手术出来告知顾江年手术内的情况,他越说,顾江年脸色越是难看。 他并不知晓手术室里那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此时看来,发生的并非是小事。 “顾太太的肺部也有阴影,顾董要做好顾太太出了手术室进icu的准备,”身为医者,方铭觉不会在这种时候隐瞒什么。 隐瞒病患的病情无疑是在葬送自己的职业生涯。 早先,宋思慎并不知姜慕晚跟顾江年到底是何关系,可此时,方铭一口一个顾太太,他若是还不知,只怕是傻了。 宋思慎其人,大家出生,早年间混迹娱乐圈什么鬼魅没见过?资本家圈养明雄星艺人的事情更是屡见不鲜。 顾太太? 顾太太? 这一声声的顾太太,只怕是合法的。 他不良善,不过是从小生活环境与家庭教育优良的原因,看起来比旁人绅士几分罢了。 宋思慎琢磨出话语里的深意猛的跨步前行,将顾江年狠狠的摁在墙壁上,男人宽厚的背脊砰的一声砸在医院洁白的墙壁上:“他喊的顾太太,是什么意思?” 若是往常,宋思慎的这只胳膊绝对会断在顾江年的手上,可这日大抵是姜慕晚此时正躺在手术室里,他对宋思慎多了几分隐忍,但即便是隐忍,那语气中的冰渣子也格外明显:“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顾江年,”一声怒喝在洁白的长廊里响起,罗毕猛的奔赴过来将暴怒中的宋思慎扯开。 “我姐是不是因为你才被人绑架的?”宋思慎从中嗅出了点点阴谋的味道,他清楚的听到罗毕喊那个疯子名字,顾江年、顾江晨,一字之差,足以让人猜到这二人的关系,可这层关系中,受牵连的是姜慕晚。 是她这个无辜人,姜慕晚被这个疯子硬生生的去了半条命。 却是因为顾江年,因为跟这个男人扯上了关系,因为嫁给了顾江年。 “够了,”付婧迈步前来伸手扯了一把宋思慎的胳膊,他不懂,也不知c市的局势。 跟不知晓顾家与君华的那些许恩怨过往。 付婧说着伸手拉着宋思慎去了楼梯间,厚重的防火门被推开时,宋思慎猛的甩开付婧的手,显然,刚刚跟她走,是给了她几分薄面。 “你一早就知道她就顾江年结婚了对不对?付婧、你到底向着谁?”宋思慎显然是不能接受顾江年跟姜慕晚在一起的事实,望着付婧的目光没了往日的温暖,相反的,带着浓厚的不可理解与不可置信。 “我向着你姐。” “你向着她还放任她跟顾江年结婚?你明知我们家对c市没什么好感,更明知我们家对c市的商人痛恶至极,你身为知己好友,且还放任她跟一个商人结婚?” 宋家人及其不待见c市人,更不待见c市商人,这一切都是因为姜家,因为姜临那个畜生,宋老爷子虽说没没有明明白白的说过,可这些年给姜慕晚或者是宋思知介绍另一半时,都是门当户对的科研世家,绝没有商人。 整个首都的商界,都及其自觉。 自觉的不去招惹宋家二女,知晓自己配不上,可此时呢? 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嫁给了一个商人,且还是一个 c市商人。 此事如是流传出去,她们宋家的脸往哪里搁? 姑姑该何等伤心? “她自愿的,“付婧咆哮开口打断了宋思慎的话,大抵是姜慕晚此时生死未卜仍旧没有脱离危险,又或许是她内心确实火气升腾。 “21世纪婚姻自由,不能因为你们吃鱼卡了刺就不许别人吃鱼,商人怎么了?你姐也是商人,你口口声声严词厉色的质问我其本质无外乎是不想让你姜慕晚给你宋家抹黑,你要是真为她好,知道她结婚的时候第一件事情是问她婚后生活幸不幸福那个男人对她好不好,而不是揪着c市商人的身份不放。” “商人怎么了?姜慕晚不是商人?宋思知那大把大把的科研经费不是商人给的?西北科研的赞助费是谁给捐献的?宋思慎我告诉你,你少她妈以偏概全,老娘也是商人。”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二人咆哮着,谁也不让半分,宋思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站在医院的过道里跟宋思知疯狂的咆哮着,叫骂着。 像泼妇骂街似的。 付婧意识到自己失控,狠狠的吸了口气,双手落在腰间,仰头望了眼天花板,平稳了许久的情绪,才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人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姜慕晚也不例外。” 说完,付婧沉沉的看了眼宋思慎,伸手拉开防火门跨大步往手术室方向去。 彻夜未眠让众人脸面上皆是疲倦之意,面上的沉重难以用言语形容。 七点,天色大亮,夏日的阳光透过玻璃钻进来。 落在医院洁白的长廊上,顾江年守在手术室门口,指尖交叠在一起,狠狠的交握着,手背青筋直爆,隐忍不发。 七点半,萧言礼善后完朝医院而来,甫一进来,便见顾江年隐忍不安的靠在手术室门口洁白的墙上,手背被抠出道道血痕。 男人跟女人终究是有所不同,女人心情不佳,可以哭可以嘶吼,而这种时候,顾江年除了隐忍别无他法。 片刻,萧言礼无视医院的规矩,伸手抽出根烟,拢手点燃,将吸了一口,有护士过来,想要劝阻,却被人冷冷的眼风缓缓的扫了眼,吓得止住了言语。 萧言礼夹着刚点燃的烟,向着顾江年而去,而后伸手,从口袋里掏了根烟出来,递至顾江年唇边,男人张嘴将烟叼在唇边,萧言礼按开打火机替其点燃。 ------题外话------ 明天中午见呀 第二百六十一章:是妻是友 人生百年,白驹过隙。 有人百年安康,有人百年流浪,亦有人百年居无定所,更甚是有人历经百年磨难。 漫长的昏迷中,姜慕晚做了一场梦,梦见她和顾江年年少时的光景交叠种重合。 她被虐待,被谩骂,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屋子里不见终日。 顾江年遭人陷害,妹妹死亡,母亲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那些过往,交错而行,在她脑海中一帧帧的上演,一遍遍的循环。 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这日,icu病房外,顾江年长身而立,透过厚重的隔离门望着躺在里面浑身插满仪器的姜慕晚,满身心的颤栗让他难以站立。 仅是一夜之间,顾江年挺拔的身形竟微微佝偻了几分,往日里的意气风发,铺上了几分沧桑,猩红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人,紧绷的下颌给人无尽隐忍之意。 良久,男人抬手,修长的指尖落在玻璃门上,落在女子苍白的容颜上。 身后、罗毕不忍看,红着眼微微转身,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抬眸抹了把眼泪。 他随顾江年从国外归来,历经余瑟与顾江月之事,知晓这个外人眼中看起来意气风发且身价不菲的男人并无那般光鲜亮丽,实则、他内心,满目疮痍,如那被煤工挖掘的地底,表面看着完好无损,可心里,四通八达,一处伤口连着一处伤口,贯穿四肢百骸。 让他无一处完好之地。 若非余瑟,顾江年只怕早已堕入魔道。 若非余瑟,这世间,或许再无顾江年这人。 曾几何时,罗毕亲眼所见,那个白日里光鲜亮丽横行各大交易场让人闻风丧胆的男人到了夜晚将自己关在地下室里低低哀泣着。 他心中有伤,但无人可诉说。 那些成年往事,行至如今境地,无人可言,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化成了一句低低的哀叹。 颇有一副:年少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的孤败之感。 他有母亲,亦有万贯家财,这些年君华的房地产行业如日中天,他从不缺房产、 可他推了顾家老宅重修顾公馆,将自己置身于这座山林之中。 旁人不知,罗毕知。 这所有的一切只因他不想让余瑟瞧见自己挫败的一面,更不想让余瑟知晓他的灰暗。 他是商人,无情、无义,仁义道德约束不了他,素质修长他也不缺。他是披着羊皮的狼,温文尔雅与谦卑有礼是他的外衣,灰暗阴狠残忍包暴戾是他的内在。 罗毕曾暗暗想过,顾江年的后半生会如何, 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给她无尽钱财让她坐在顾太太的位置上为顾家传宗接代还是孤身一人守着君华孤独终老? 极好与极坏之间,他都想过。 可直至今日,他才知晓。 他所想的那些,不是极好。 如顾江年而言,极好-----是姜慕晚。 是这个跟他有着相同人生经历的女人,是这个正在走他走过的路的女人。 姜慕晚是他的妻,亦是他的友。 更是顾公馆的女主人。 罗毕不敢想,倘若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会如何? 妹妹死亡、母亲被害,连带着此时妻子都躺在病床上,是他、会如何? 罗毕想了许久,想不出来,这时世间没有相同经历的人根本不值得谈感同身受这四个字。 他不配。 医院楼梯间里,罗毕豪不讲究的坐在楼梯上,低叹了声,伸手燃了根烟,将抽了一口。 身旁位置被人占据,付婧坐在身旁,目光望着楼梯间的窗子,望着窗外那棵左右摇摆的树木,掌心朝上,朝他伸出了手。 罗毕伸手将烟盒递给她,她抽了根烟出来,拢手点燃之际,含糊不清开口:“你叹什么?” 罗毕抽了口烟,地眸望着脚尖,双手落在膝盖上,抬眸时,眼神稍有飘忽,熬了整夜,又抽了烟,嗓音沙哑低沉,有些嗡嗡:“问世间情为何物---------,”话语至此,他笑了笑,勾了勾唇瓣,再度开口,语调间有些低低的轻叹,亦是有些嘲讽之意:“直教人生死相许。” 静谧且无人的楼梯间,罗毕暗哑的嗓音在楼梯间展开,顺着烟雾飘进付婧的耳里。 闻言,她淡淡笑了笑,伸手在空中点了点烟灰。 付婧此时,心中亦是难言。 若姜慕晚行的端站得直,对顾江年无心,她定然会呲罗毕,可她深知,姜慕晚并非。 首都宋家也好,c市姜家也罢,都比不上顾公馆能给她皈依感。 在首都,她是宋家二小姐,一切言行举止要为家族考虑,与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贯穿了她整个年少时分,宋爷爷对她细心教养,舅妈更是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去疼爱。 可这些种种以及所有,到底是不如在完整家庭下长大的人。 顾公馆小年夜的烟花、君华酒店宴会厅休息室前的烟头,哪一样是宋家能给她的? 当仁义道德成为一个人的枷锁时,你就恨不得能将他狠狠的敲碎。 姜慕晚无能为力的事情,顾江年做到了。 有些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些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而慕晚属于后者。 付婧思及此,淡淡笑了笑:“罗警卫还挺有感触。” 罗毕侧眸望了眼付婧,见其面色不佳,眼眸猩红,俨然一副刚哭过一场的模样。 “感触谈不上,见闻罢了,”他一介俗人,能有什么感触? 感触这二字,高雅又高深,他不敢染指。 也希望自己这一生都不要碰这二字,免得遍体鳞伤,难以自救。 付婧抬手吸了口烟,这日、她见顾江年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那颓废与绝望的模样映入眼帘时,心头震动,久久不能回神。 她身处首都名利场,见多了许多豪门貌合神离的夫妻,更甚是见过了那些恩恩怨怨利益往来的婚姻,她原以为,顾江年跟姜慕晚的这场婚姻,也是如此。 可这日、顾江年用静默无声的泪水推翻了她内心所想的一切。 彼时,他脑海中冒出一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题外话------ 恢复正常更新哈! 周一到周五两更、周末一更 第二百六十二章:昏迷不醒 生活在豪门世家的人鲜少有相信那些情情爱爱的,而付婧就是其中之一。 见多了魑魅魍魉,鬼魅成团, 那种意识早已在她的脑海中根深蒂固下来。 可这日,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被打破了,被顾江年打破,被这个商场霸主杀伐四方颠覆家族的人所打破。 她从未想过,甚至是不敢想,素来以为顾江年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也有情深义重的一面,不过是那薄情的外衣穿的太过天衣无缝罢了。 他是c市首富顾江年,而立之年坐拥万贯家产,有薄情寡义的资本,亦有玩弄女人的资本,可这样一个人,却因妻子受重伤而无声落泪。 如果此时,你问付婧爱情是何等模样,她的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应该是顾江年的身影。 二十多年的人生路,唯独顾江年给了她心灵上的震撼。 除了顾江年,她也再难想到第二个人。 一根烟,去了大半,付婧不常抽烟,近乎不抽,烟这个东西,只是解烦闷时来一根。 今儿能跟罗毕坐在医院的消防通道里抽烟,就足以证明她此时,心情极度烦闷。 且这烦闷,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付秘书不若回去休息休息?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联系您,”罗毕抽完最后一口烟,起身,居高临下站在楼梯上望着姜慕晚道。 付婧抬手抽了口烟,淡淡袅袅的烟味从下方飘上来,罗毕低头看着人时,顺着那一抹淡淡得烟味,心中竟然隐隐觉得付婧跟自家太太或许是同一种人。 “你去吧!我坐坐。” 回去?不大现实,华众的摊子等着她,一旦那群老东西知道姜慕晚住了院,华众的执掌权会再度落到姜临手中,这是自己,也是姜慕晚不愿见到的。 付婧一手夹着烟,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给邵从去了通电话。 九点,邵从跟徐放一同奔赴而来。 “老板…………。” “付总…………。” 此时,君华也好,华众也好,都是群龙无首。 徐放跟邵从二人,皆是为了公司利益奔赴而来。 “怎么回事?”邵从望着付婧,语气中焦急之意尽显无疑。 付婧望了眼人,未急着回答他的话,反倒是伸手从他的兜里摸出烟盒。 叼在唇边,想再继续去摸打火机时,邵从顺势将打火机递给了她。 “被绑架,”吞云吐雾之际,她缓缓开口。 “姜临?”不怪他如此想,就单单是连日来她们与华众那群老东西斗智斗勇也能看出这父女二人的关系形同水火难以相融。 付婧夹着烟,摇了摇头:“与华众那群人无关。” 邵从惊愕,望着付婧愣了数秒。 付婧抬手吸了口烟,望着邵从,沉稳开口带着势在必行的决心:“但我们得让他们背锅。” 就眼下前有猛兽后有追兵的情况来看,一旦姜慕晚被绑架的消息散播出去了,姜临势必要掌控华众大局,皆是,她们准备送出去且还没送出去的人都会被姜临拉拽回来,如此情况下,她们这些时日所做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最起码,后者还有几分胜算。 倘若先机握在姜临手中,那么他们,无胜算可言。 眼前的结局,邵从有些难以接受,他来c市才月余,这些经历比他在首都见到的更多更广,眼前还弄出绑架案来了,晨起,本是清醒的人只觉得有些难受,他抬手,抹了把脸,望着付婧有些惊愕的开口:“拉他们下水?” 付婧颔了颔首:“掌控主动权。” “宋总情况如何?”邵从问。 “在icu,医生说,情况不太好,”付婧告知。 “谁干的?不要命了?科研家属也敢绑架?”在首都,提及达斯,无一个高官敢为难,至于这种不要命的绑架案,更是无人敢做,可c市,真是个好地方,跟天子脚下那群严于克己的商人比,她们简直就是地痞流氓,枉顾法律踩着道德底线狠狠践踏。 “一个疯子,”付婧沉声告知。 邵从双手落在腰上,望着付婧,眉头紧拧,本想开口言语什么,见长廊里有护士走过,压低了声响:“绑架的那个人疯没疯我不知道,但我要疯了,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的?华众简直就是个蜜蜂窝处处都是漏洞,握在手中最低要花两年的时间去扭亏为盈,两年,达斯都可以收购国外资本市场了。” 邵从被姜慕晚绑架一事弄的心态崩溃,他此时的情况,如付婧当时一模一样,在首都受人追捧惯了,跑到c市来处处受窝囊气,但邵从比她难过些,他至多,也只是受气,而邵从面对的是老板被绑架。 “世家大族里面都是明争暗斗,首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眼下事情已成定局,不动用些许手段,我们都得完,”付婧沉声告知。 望着邵从的目光带着几分强势性压迫,而后双手叉腰,扬天长叹了声,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低首点燃了根烟,狠吸了数口,稳了稳情绪才道:“如何做?” “制造假象,将祸水引到姜临身上,即便姜总昏迷不醒,他也不敢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为何不敢坐?”邵从问。 “舆论,”付婧答。 邵从冷呵了声:“宋总不在乎这些,你觉得姜临会在乎?” 这是一句反问,也是事实。 邵从这句反问,换来了付婧的沉默。 是啊!姜慕晚不在乎,他姜临会在乎这些吗? 父母二人反目成仇到如此地步了,谁还会顾及那些舆论道德?舆论?更不在乎了。 “出差……”邵从开口,给出另一个方案。 “若是十天半个月不醒呢?”付婧显然不赞同这个方案,出差只能短期,他们此时要做的是长期准备。 这样一旦姜慕晚有什么不可控的因素发生,她们不至于控不住,更不至于有危险。 “赌一把,”邵从开口,视线投向付婧身后,目光稍有虚无:“比起将舆论放出去,这样更有胜算。” 付婧望着邵从,久久没言语,静默良久,直至夹在手中的烟灰落在手背上,她猛然回神:“你就那么坚信姜临不会被舆论所束缚?” “利益更前,其余都是笑谈,”老祖宗用上百年时间验证的道理,他怎能不坚信? 有何理由不坚信? 邵从的话。不无道理,是以付婧根本无从反驳,她抬手抽了口烟,视线落在站在icu门口的顾江年身上,弯弯的眉眼中也偶淡淡的哀伤而过。 姜慕晚若是出了事,四方大乱是必然。 “跟顾董有什么关系?”邵从顺着付婧的视线望向站在icu门口满身孤冷的人身上,说出来的话有些淡淡的疑惑。 付婧伸手在半空中点了点烟灰,望着邵从,开口道:“我说老板跟顾董是夫妻关系,你信吗?” “人都在icu了你还跟我开玩笑?”听闻付婧这话,邵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血压又高涨了,连带着嗓音都往上拔了拔。 付婧这话,他未曾多想。 身处首都久了,众人潜意识里的想法都与宋思慎那般,觉得姜家二女即便是不结婚不嫁人都不会与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为伍。 可不信能怎办?这是事实。 且还是国家法律认可的事实。 付婧未曾刻意去解释这二人的关系,抿了抿唇,缓缓转身,望着邵从道:“依你说的办吧!” 无论是哪一种,她们此时都处在暗处。 眼下的付婧,在心里狠狠叹息了声,抬手吸烟之际她淡淡开口,似嘲讽开口:“我想去庙里拜拜。” 邵从听闻,本是低头望着地板的眸子缓缓抬起来,轻嘲回去:“若是求神拜佛有用,大家都去庙里住着了。” “老板,”徐放站在顾江年身后,望着眼前浑身孤败之感的男人,说出口的话,有那么几分轻颤。 他抿了抿唇,垂在身旁的手微微紧了紧,望着人,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无法开口。 妻子重伤,如此情况下,百般事情在他眼里只怕都是小事。 他怎也想不到,仅是一夜之间, 徐放来时,在心里想着要汇报的那些工作,都忍住 此时,他怎能再用那些身外之事来给他平添烦恼? 他的那声呼唤也未曾得到回应,徐放转眸之际,视线恰好在空中与付婧相撞。 他跨步欲要向着付婧去时,却见宋思慎疾步而来,且努力冲冲。 付婧见此,有一秒的错愕,随即伸手将手中还剩下半截的烟丢在地上,跨大步而去拦住正向着顾江年而去的宋思慎,面色凝重且带着几分防范之意:“你想干什么?”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付婧的一番话,宋思慎并未听进去,未曾听进去就罢了,且还觉得有些荒谬。 所以此时,对于付婧的阻拦他并无什么好脾气。 付婧隐隐猜到了宋思慎怒气冲冲而来是想作何,猜到了,才会伸手拉住怒气冲冲向前而去的人:“你的那些想法最好收收。” “怎么收?如何收?”人都进了icu了,且情况危险,若是在c市出了任何意外,姑姑怎么办?爷爷又怎么办? “姜慕晚铺路数年就为了将华众握在掌心,一路走来吃苦受难,你若是今日敢做出什么不当举动,你小心她醒来之后再也不入你宋家门,宋思慎,我提醒你。” “如果今日生出意外呢?”宋思慎望着付婧一字一句开口问道。 且字字句句都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如果今日我姐在c市有任何意外发生,你我成了什么?”见付婧不回答,宋思慎再度开口。 望着付婧的目光带着几分凶狠,十点整,天色大亮,慕晚从手术室里出来一小时整。 走廊里的争吵起了一波又一波,护士与医生频繁的进进出出,造就了这群人情绪的隐忍。 “你只顾着只想着华众,想过宋家没有?想过她身旁的亲人没有?付婧、你那些冠冕堂皇又极度自信的话语是怎么说的出口的?我宋家固然是大家是氏族,但也绝不是会将子孙后辈送入龙潭虎穴,你见过我母亲担忧姜慕晚的模样吗?你见过我爷爷为了她彻夜睡不着的时候吗?身为亲人,想让她后半生幸福又何错之有?” 姜慕晚嫁给了顾江年固然是她自己的选择,任何一个成年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他无权干涉。 但身为家人,担忧她的安危,又何错之有? 只为自己? 不考虑亲人? “我爷爷在首都等着她回去一起前往西北,姜慕晚也答应了我姑姑要去给她庆祝,此时、不说、你告诉我该怎么办该如何办?”宋思慎声响高涨,让站在走廊里的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此时、付婧无比庆幸,顾江年财大气粗,数米开外都有警卫守着,除了医生护士在也没有其他人。 宋思慎抬腿,缓缓朝付婧逼去,他望着她,一字一句咬字清晰:“你告诉我如何办?是实话实说让她们来c市,还是去欺骗她们?” 付婧的步伐停在窗边,夏日刺眼的阳光洒在她后背及其滚烫,她自然知晓这是一场博弈,也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万事大吉。 赌输了,知情人都是共犯,都是间接性杀人的刽子手。 只怕到时候家族都要受牵连。 宋蓉连续七年驻扎大西北,与姜慕晚二人极少见面,在那尘土飞扬的根据地一呆就是七年,眼下,成功在即,本该是普天同庆。 可姜慕晚出了意外。 宋思慎的话虽未明说,但她知晓。 如果在宋蓉的科研成果收尾时,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姜慕晚出意外走了。 那于宋蓉而言,无疑是残忍的。 他想让宋家人将慕晚接走,也是情有可原。 付婧大概自己都没想到,无形之中,她已经跟顾江年站在统一战线了。 “你言辞之间句句为了她,可谁为了她身旁的那些亲人,为了成全她去收复姜家的梦想就将身旁所有担心她爱她的亲人放在火上煎烤,万一她死了呢?我姑姑怎么办?你让她下半辈子怎么活?” “医生说了,只是情况不好,”付婧咆哮着打断宋思慎疾言厉色又带着尖刺的话。 “情况好她能躺在这里?”宋思慎面红耳赤怼了回来。 二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一旁的邵从与徐放等人谁也不敢开口。 付婧无错。 而宋思慎的想法也只是从家人的角度出发去考虑。 一个躺在重症病房的人随时随地有危险,也有可能发生意外。 他的担心,情有可原。 这二人争的面红耳赤,中间唯一隔阂着的,是顾江年。 付婧信任顾江年,早已将他当成姜慕晚人生中的一部分。 而宋思慎不信。 他不信顾江年。 也不愿将姜慕晚放在这人身边。 长廊里,静默铺展开来,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此时都缩进了屋子里。 不敢出来。 “她有丈夫,”付婧稳住了情绪,望着宋思慎,陈述这个事实。 “就是因为他,她才躺在里面的,”宋思慎低沉反驳。 “没有人希望她躺在里面,顾董也是。” 宋思慎望着付婧,激动的容颜缓缓平静下来,猩红的眸子仅仅盯着她,而后低低陈述道:“如果她在首都出了任何事情,你我都是共犯。” ------、 六月八日,慕晚处于昏迷之中。 到了傍晚,亦是没有转醒的情况。 顾江年明显浑身气息逐渐冰凉,做了整夜手术的方铭被揪过来,顾江年未曾开口,不言不语的望着人家,眼神带着压迫。 方铭成为顾家家庭医生已有六年之久,初次见到这种神情,是六年前,主角是余瑟。 而再见,是六年之后的今日。 “顾董、icu的观察期是二十四小时,”方铭开口解释。 期望顾江年不要为难自己。 六月九日,临近七十个小时没有休息的顾江年此时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从姜慕晚出手术室进icu已过去二十二小时,仍旧没有醒。 方铭也好,罗毕与付婧等人都觉得,倘若二十四小时一到,姜慕晚仍旧没有醒来,顾江年一定会砸了医院,亦或是将他这个“庸医”依法办了。 方铭从业二十余年,成为行业顶尖翘楚,历经过无数次的医闹纠纷,但从未又一次像现在这样,没有破口的大骂,无人动手。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让他感到了危机感。 七十多个小时,付婧不知顾江年是何等感受。 她到了极限。 从姜慕晚失踪的前一天开始至今、身体与心灵的煎熬双重压下来,令人难以喘息。 她靠在洁白冰冷的墙壁上,迫使自己闭上眼,无视时间的流逝。 试图麻痹自己。 短暂的睡梦让付婧做了场梦,梦见自己成了刽子手,成了宋思慎口中的共犯。 她从惊骇中醒来。 二十三小时,姜慕晚仍旧没醒。 于医生而言,时间是生命。 而于商人而言,时间是利益。 都极其重要。 时间分秒流逝,众人无一不心情沉重。 晨间七点二十分,距离二十四小时还剩四十分钟,方铭浑身冷汗涔涔。 抬手抹汗。 七点三十分,坐在椅子上的顾江年起身,阴凉之气尽显。 方铭迫于这人眼神压力,进了重症监护室查看情况。 身为医生,方铭觉得,情况稳定就算无碍。 可顾江年,要的是姜慕晚从昏迷中醒来。 八点整,二十四小时在众人的担忧与难安中平稳走过。 二十四小时于某些人而言是平稳的一天,可于顾江年与付婧等人而言,是充满煎熬与磨难的一天,这一天,她们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在火把上煎烤。 七个小时的手术时间在加而二十四小时的观察期,三十一小时,顾江年只觉得比三十一年还要漫长。 八点过五分、方铭与其余几位医生从监护室出来,由方铭开口:“顾董,危险期过了,现在只等顾---------,”话语至此,方铭响起什么,话锋一转:“只能姜董醒过来。” “何时醒来?”男人语气不善,许是熬了太久,嗓音沙哑的厉害。 方铭摇了摇头:“我只能保证危险期过了,何时醒来,得看病人意志与身体素质。” 他是医生,固然有救死扶伤的本事与能力。 但有些事情,是他能力之内所不能达到的。 六月九日上午十点,姜慕晚被推出重症监护室。 仍旧处于昏迷中。 顾江年颓废了许多,一夜之间似是老了几十岁。 进入病房时,连带着付婧都看不过去了,轻声规劝:“顾董休息休息,别慕晚醒了,你倒下了。” 顾江年没有应允,身形也未曾挪动半分。 第二百六十三章: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个世界悲惨和伟大到不给我们任何真相,但倘若你有许多爱,可以拯救这一切。 慕晚这一生,被救过两次,一次是宋家人将她从狼窝里拉出去,一次是顾江年,用己之身,给她救赎。 让她知晓,这尘世间,还是有留恋之处的。 那场梦境,让他窥得顾江年的一生,二人的年幼时光交错而行,在那漆黑和悲惨的地界寻得一处生存之地。 而后在漫无边际的沼泽里,拼尽全力游上岸。 靠自救,才能活下来。 世间悲欢并不想通,想通的是人们对悲欢的触感而已。 她与顾江年,内心都有一片旁人窥探不到自己又难以诉说的漆黑之地。 那里,一般人,进不去。 她们更不会轻易的向旁人诉说那道门背后的无边阴暗,更不会扒开自己的伤口去回味从前的种种过往。 说句难听之话,她与顾江年二人,至今都没有跟自己的过往握手言和。 双方的心里,至今都有一道翻阅不过去的高山,亦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他们在死胡同里相遇,又在死胡同里结了场婚,原以为是场利益婚姻,却完成了对双方以及对彼此之间的救赎。 洁白的病房里,只有仪器的滴滴答答声,慕晚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面色寡白,毫无生机,而顾江年,仍旧是那声带血的衣衫,素来有洁癖的人此时将那些或好或不好的习惯都抛之脑后。 顾江年的眼中,只剩下姜慕晚。 他双手交叠,坐在病床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骇人气场,外间、付婧跟宋思慎二人坐在套间的沙发上闭目养神,二人皆是浑身疲倦。 兰英提着食物跟换洗衣物来时,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三人皆是满身血迹,自家先生更甚。 数小时前,徐放电话拨给兰英时,让其准备些许饭菜送过来,且将先生的换洗一副带一套来,正说着,目光瞥见宋思慎跟付婧,话锋微转:“先生的带两套,太太的也带一套。” 这个病房里,吓人的不只顾江年。 “付秘书,”徐放见兰英来,轻轻开口,他知晓她没睡熟,如此情况下,心中压着担忧,也睡不熟。 付婧微微掀开眼帘,望着徐放,布满血丝的眸子有些迷茫,只听付婧道:“让兰英送了套太太和先生的换洗衣服来,你和宋先生去换身衣服?” 说着,徐放将目光落在付婧身上,白衬衫污秽不堪,灰色长裤血迹斑斓。 无一处完好之地。 “放着吧!”她眼眸再度阖上,没有起身换衣服的意思。 “宋先生呢?”徐放将目光落在宋思慎身上,带着淡淡的询问。 从某种情况而言,徐放算是宋思慎的顶头上司,按理说也轮不到他来伺候,可这宋思慎,还是自家太太的娘家人,不能不另当别论。 “放着吧!”他如同付婧一般。 比起起先的争吵,此时的病房太过静默,这种静默,无形中变的压抑。 萧言礼离开,在次日清晨又奔赴而来,姜慕晚仍旧没醒。 六月九日上午十点,萧言礼望着满身颓废坐在病床边的顾江年,抿了抿唇,开口道:“翟婷来了。” 顾江年身形未动,好似萧言礼的话根本就没进他耳畔一样。 “医院有人将你抱着姜慕晚冲进来的照片卖给了报社,整个c市都疯了,纷纷猜测是何许人,身为公共经理翟婷本该是将此事压下去,但你的绯闻让君华股票一早窜出了新高,她下不了定论,也不敢下定论,连带着你手上的那些副总也摸不清你的心思,找到了医院。” 翟婷事先联系过徐放,顾江年如此情况,徐放哪里敢多说半句话? 这才将萧言礼请回来了。 为公,从公司角度出发,利益当前,他不希望这件事情压下去。 可为私,一切另当别论。 “我理解你的伤心欲绝,但你是否该给个定论?”萧言礼见人不说话,跨步至顾江年身旁,低头看着坐在病床旁的人。 时间分秒而过,顾江年仍旧未曾开口。 “你不开口,我就当你默许他们的不作为了,”不作为,也就是不管这个绯闻,让众人去猜想,让他们的猜想将君华的利益送上巅峰。 让她们的猜想将利益最大化。 先说断,后不乱,若是往后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他没有开口责怪下属的权利。 屋外,闭目养神的付婧隐隐听到了萧言礼的话,倏然睁开眼帘,猛的起身,向着病房门口而去,人为至,声先进:“我不管你们君华的人如何不作为,但这件事情不能把姜慕晚拉下水。” 萧言礼侧身回首望着付婧,只见人满身污秽仍旧还早,眼底血丝清晰可见。 “华众刚握在手中,正是大刀阔斧整顿之时,一旦她受伤昏迷的消息流传出去,她前面做的那么多努力,那么多铺垫都是在为姜临做嫁衣。” 各为其主,各司其职这句话在付婧跟萧言礼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倘若是君华不作为,那么事态发展下去时,必然会有人往深处扒,一旦扒出来顾江年抱着冲进急诊室的人是姜慕晚,她们就完了。 “控住,”顾江年开口,言简意赅扔出两个字。 “什么?”萧言礼似是没听清。 “控住,”他再道了遍。 “你知不知道君华一早开盘涨了多少?”商人,本性上的唯利是图是不能避免的,萧言礼对姜慕晚无甚意见,他此番话,只是惊讶顾江年做出的选择。 “几十亿数额,是多少是公司穷极一生都赚不到的,你能保证在你遇到这种情况时,姜慕晚会如你这般损失自己的利益去换取你安稳吗?你------------” 啪、付婧听着萧言礼的这些话,只觉得高血压冲顶,本是站在身后的人猛的绕至跟前,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扬起:“不会说话就闭嘴,别一开口就满嘴喷屎,如果不是顾江年,她能躺在这里?你记清楚,顾江年今日即便是因此破产,那也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第二百六十四章:绝望中醒来,入目皆是阳光 几十亿数额怎么了?穷极一生怎么了?如果不是顾江年那些捋不清的过往作祟,姜慕晚会躺在病床上? 萧言礼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这句话? 付婧其人,搁在古代,是官家小姐的典型标配,在首都,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不过是此时身处c市,为了姜慕晚的大业,才摁住自己那癫狂多年的情绪。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站在这里说这些,几十亿怎么了?穷极一生怎么了?牺牲女人来获取利益算什么男人?谁给你的勇气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夸夸其谈的?梁静茹吗?” 萧言礼即便与顾江年是好友,可也不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发表任何意见,且还是在顾江年这个当事人下定结论之后。 付怒火冲冲的眸子望着萧言礼,略带几分凶狠,她抬手,伸出食指指着他:“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事儿即便是要干,也轮不到你来干。” 啪、萧言礼伸手将指着自己的食指狠狠拍开,望着付婧的目光同样是带着不友善:“你当什么慈悲为怀的慈善家?指责我的前提想想你自己处在什么位置上,你我二人各为其主。” 萧言礼跟付婧的出发点本就不同,萧言礼为了顾江年,为了君华,为了这位好友的江山大计。 而付婧要的是姜慕晚,是华众,要维护的是姜慕晚的宏图。 此时的境况,清明而又复杂,复杂的是姜慕晚跟顾家年二人只能有其一,清明的是即便此时损失顾江年维护姜慕晚,但华众五年之内都不见得能有君华这一波赚的多。 众所周知,华众就是个蜜蜂窝,处处都是漏洞,姜慕晚现如今虽说正在大刀阔斧的整顿华众,但一个蜂窝煤,多的出口,再有梦里也需要时间去实现。 站在付婧的位置上,要维护的是姜慕晚的心血。 而站在萧言礼的位置上,看到的只是君华的利益。 二人所求不同,所需不同,分道而驰也是常见之事。 但今日,众人情绪皆不太稳定,一场争吵连带着一场争吵接连而来,起因是姜慕晚也是顾江年。 病房内,空气霎时静谧,徐放跟兰英站在一旁望着眼前的情况大气都不敢喘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宋思慎眼帘缓缓掀开。 “各位其主也得睁大你得狗眼看清楚,顾江年要是敢这么干,就是在趁火打自己老婆的劫,”付婧心有怒火,扬手欲要一巴掌再甩上去,落在半空的手却被萧言礼狠狠抓住。 顷刻之间,猛的推开付婧。 萧言礼自认为自己还算是绅士,可再如何绅士也抵不住一个女人又是巴掌又是指着鼻子骂他,且这个女人并非他什么人。 “你-------------。” “砰--------------。” 萧言礼刚将人推开,坐在沙发上的宋思慎抬步疾步而来,一脚踹开了他,被踹出四五米远的人靠在墙边惊讶的望着他。 “宋先生,”宋思慎还想抬脚再踹,却被徐放猛的冲上来抱住了腰。 “你算个什么东西,主意敢打我姐身上来,为了利益为了钱财?你怎么不把你妈拿出来跟他炒绯闻,”宋思慎怒竭的嗓音在屋子里炸开,若非徐放跟兰英在身后拉着,他一定会接着上去踩他。 “滚出去,”激烈的怒骂声中有一抹清淡冷厉的嗓音传来,徐放视线顺着声源望去,只见顾江年坐在床边,本是低头凝神的人此时视线抬起来落在他们身上。 争吵声戛然止住。 宋思慎的叫嚣也有了片刻停歇。 “我再说最后一遍,滚出去,”低沉沙哑的嗓音铺展开来,语气虽淡,但带着杀气。 姜慕晚做了一场冗长的梦,她在梦中疯狂奔跑,追着已经去世了的姜家老太太不放,从天明至日落再至无边黑暗之中、 极力奔波时,以为只有自己一人,不曾想,她侧身时,见到了顾江年。 霎时、奔波的二人停住步伐望着对方。 他唤她:“蛮蛮。” 一声温柔至极的轻唤让她猛的回神,望着他,步伐微动,顺着他而去,那一声极具温柔的蛮蛮跟带着魔力似的,引领着她向前。 她放过了姜家的那个老巫婆,顺着顾江年而去,相隔甚近时,二人被一道看不见的墙阻隔在了中间。 她伸手触摸那道看不见的墙,望着顾江年,极力叫唤,而顾江年,却跟听不见似的。 可她仍旧能听见这人的轻唤,一声比一声温柔,一声比一声轻软。 而姜慕晚,陷入了无边黑暗中,惊恐占据了她全身。 她像个丢失了目的性又找不到父母的小孩。 独自被关在漆黑的空间里,没有出路,找不到方向。 她疯狂的拍打那道透明的墙,一声接一声的喊着顾江年的名字,可那方,却跟听不见似的。 这场争吵与殴打已经过去,最终的结果是君华公关部出来辟谣,顾江年放弃了几十亿的利益维护住了姜慕晚的江山厚土。 他大公无私做了回活菩萨,可君华老总各个难以理解。 连带着萧言礼也是,不解疑惑接踵而来,本想再言语什么,却被徐放拉扯着离开。 “他疯了?”萧言礼被徐放拉扯出病房时,整个人怒不可遏,处在疯狂暴怒的边缘。 徐放也不能理解自家老板的做法,但也懂,懂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 “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将君华做成c市第一,身后有多少人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他身上?有多少人拼了命的为他拓展疆土,可他在干什么?” 萧言礼的话没错,可是------徐放不敢顺着他的话开口。 静默了片刻,抬手抹了把脸:“以前,顾董想要的或许是这万里江河,可现在,顾董想要的或许只是一个姜董。” “人的目的并不会永远一成不变,奔波多年,谁还不能喘口气呢!” 徐放一番淡淡袅袅的话将萧言礼的怒火瞬间摁了下去,他望着人、久久没动静。 奔波多年。 顾江年确实是奔波多年。 下午五点,夏季的阳光倾斜而下,洒进病房里,透过百叶窗落在病床上,给了无生机的人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房间内,兰英候在一旁,顾江年仍旧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不动。 慕晚从惊恐的梦境中猛然回过神时,倏然掀开眼帘,霎时、病房里的仪器疯狂大作,滴滴哒哒声此起彼伏。 “蛮蛮-----------。” “医生、医生、快喊医生。” 顷刻间,病房里乱作一团,混乱不堪。 六月九日傍晚五点二十三分,姜慕晚在挣扎中醒来,睁开眼帘的一瞬间,许是阳光刺眼,又许是其他,泪水无声的顺着面庞滑下来。 她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无声无息、无言无语。 “蛮蛮、”顾江年急切的呼喊声在耳边响起时,她猛的抬起扎针的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臂弯。 似是害怕,害怕眼前种种又是梦境。 直至抓住他,她所有的思绪才猛然回笼。 是真的。 这不是梦境,是真的。 姜慕晚侧眸视线落在顾江年身上,无声的泪水悄无声息的划过面庞,顺着发丝消失不见。 “蛮蛮,”顾江年俯身站在床边,抬手擦去她面庞上的泪水,可姜慕晚的眼泪啊,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霹雳扒拉的往下掉,止不住。 当一个人,从无边无际一片漆黑的梦境中回归到现实中时,那种惊喜,无以言表,从绝望中醒来,入目皆是阳光,她何其幸运? 病房内,医生鱼贯而出。 姜慕晚抓着顾江年的衣袖如同垂死之人抓着救命稻草似的,绝不松手。 ------题外话------ 读者:啥时候醒?+——1008611 李不言:醒了醒了,别催了、e(┬┬﹏┬┬)3 第二百六十五章:金屋藏的 是哪个娇。 顾江年握着她的手,声声切切的唤她。 入目所及都是她满面泪痕以及手背上倒流的血液。 顾江年握着她的手往床上按,试图让她放松,他轻轻唤她,一声比一声温软,慕晚躺在床上,将从梦中醒过来的人仍旧心有余悸,眼前的景象让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望着顾江年,抓着他的手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迷蒙的眸子像极了一个迷路许久而找到方向的人。 这场混战,持续良久。 任由顾江年站在身旁声声切切温温柔柔的唤她,都无用。 她像个站在十字路口的人,处在天堂跟地狱的一线之间,而顾江年是唯一能带她上天堂的人。 是救赎,是解脱,是希望。 也是漫无边际前行路上唯一一个同路人。 这场由顾江年而起的绑架案,成了付婧指责控诉他的利刃,可慕晚呢? 她痛恨顾江年吗? 应当是不的。 最起码在顾江晨的棍子与藤条落到自己身上时,她想的是如何拖延时间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来救自己,而不是去痛恨他。 混迹商场的人,有几个是没有仇人的? 二十多年的人生路她都想为自己的仇恨找一条出路,可她忘了,时间本就是出路。 直至此时,姜慕晚才明白过来,不是她了结了仇恨,而是时间给了她一张圆满又残缺的答卷。 十全十美的人生或许存在,但尚未出现在她的人生中。 她信命,也不信命,命运的馈赠即便已经暗中标好了价格,她仍旧想撕掉标签重新给自己定价,可她忘了,与命运做斗争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在前,或是在后。 而她与顾江年的相似之处,是这代价,早就在年幼时分已经付出了。 而他们成年之后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赎罪,向过去赎罪,向来到这个世界赎罪。 那种悲哀的共鸣在慕晚的心头盘绕开来,她在无边漆黑世界里得出了结论,可这结论成了她的束缚,此时睁开眼帘见到顾江年,就好似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突然解开了,那种迫切而又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给她造成了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让她在现实与梦境中不断徘徊。 而那声声切切的呼唤,也充满她的脑海与四周。 这种情况从傍晚时分,一直持续到晚上。 付婧与宋思慎二人中间回去了一趟,将将洗完澡的二人还没来得及休息,收到姜慕晚醒来的消息又驱车而来,她们在c市繁忙的马路上堵了近乎两小时。 急忙奔至医院时,姜慕晚仍旧处于涣散中,紧紧抓着顾江年的手。 而医生,早前早已将她手背上的针头拔下来,换在了另一只手上。 “怎样?”付婧一头长发尚未擦干,湿漉漉的披在脑后,可见来时有多匆忙。 “醒了,但一直没说话,”兰英也焦急,而方铭更甚。 这种情况于他而言,比不醒更令人焦心。 “慕晚,”付婧走近,站在床边望着她,轻轻唤她,却没有得到回应。 夜间,她醒来,复又睡去。 顾江年周身的气压在姜慕晚醒来之后明显有了急剧下降,紧绷的情绪消了下去。 病房内,兰英将晚餐摆在桌子上,望着仍旧坐在床边的顾江年,轻声规劝:“您先吃点东西吧!倘若太太醒来见您不好,怕也是会担心的。” “太太既然已经醒了,您安安心,”兰英规劝声仍旧不断。 床沿,顾江年起身,将自己的手从慕晚掌心缓缓的抽出来,动作极其小心翼翼,似是生怕吵醒躺在床上的人。 他起身,将坐在椅子上,兰英手机响起,她伸手接起,那侧许是说了什么,兰英捂着听筒望着顾江年,眉头紧拧道:“先生,夫人去了顾公馆。” 闻言,将拿起筷子的顾江年伸手从衣服里掏出手机,入目看去,数通未接电话,除去合作商和一些利益之友,有余瑟的,亦有余江的。 且这二人,都不止一通。 “说我在国外出差,”顾江年低声开腔,拿出手机搁在桌面上,兰英解释了一番,挂了电话。 此时、顾公馆的客厅内,余瑟着一身绛紫色旗袍在身,望着正在拨电话的佣人,满面担忧,更甚是有几清冷的不悦。 挂了电话,佣人拿着电话望着余瑟,轻声开口解释:“夫人,兰管家说先生在国外出差。” 余瑟隐隐觉得这是搪塞之词,她不信。 报纸新闻即便最后君华公关出来辟谣了,说顾江年外出路上恰好撞见车祸,将人送到了医院,可余瑟信吗? 她若是信今日也不会站在顾公馆。 顾江年是他生的,是什么狗德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倘若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他面上表情怎会如此急切? 倘若只是外人,罗毕呢?一众警卫呢?怎么偏偏是他抱着浑身是血的人去医院? “去医院,”余瑟面容冷厉,转身召唤身旁何池。 何池闻言,心里一惊,她向着顾江年那方隐隐规劝:“要不打个电话问问韫章。” “他定然是有事情瞒着我,”且还不是小事。 “不是发了声明吗?”何池试图劝住余瑟的步伐。 紧随着她的脚步出了屋子。 余瑟拢着披肩,脚步不停,想一探究竟的想法更加浓厚了些:“公关只是商场手段而已,我生的东西,再清楚不过。” 余瑟在梦溪园将顾江年抱着人冲进急诊室的视频与照片来来回回的看了不下上百遍,她能说出这句话,必然是已经确定了。 “韫章也不像是个会瞎来的人,”何池仍旧向着顾江年,试图规劝余瑟一两句。 可余瑟呢? 疾步前行的步伐顿在车边,望着何池,温和的眸子带着些许冷意:“你不信?” 何池未言语,但也算是已经回答。 余瑟向着何池去了两步,伸手牵起她的手腕,“你来。” 她带着何池,往二楼主卧而去。 身后、佣人见此,万分惊恐,想阻止却被人一个眼风扫了过去,吓得不敢吱声。 余瑟拉着何池上楼梯时,且还唤了个佣人来:“你随我一同上去,回头你家先生问起来你也好给我做个证人。” “夫人---------,”被召唤的佣人吓的瑟瑟发抖,望着余瑟半晌都没敢挪动步子。 自家先生她得罪不起,可眼前这位夫人,她也得罪不起啊! “让你上来便上来,我还会吃了你不成?”余瑟望着人冷声开腔,下了最后通牒。 她拉着何池在直奔主卧而去,伸手推开了起居室的门,而后是卧室,再而后是衣帽间。 想窥探一个男人家里有没有女人看两处地方就够了,一处衣帽间,一处浴室。 当何池见到这琳琅满目的衣帽间时,愣住了。 余瑟站在衣帽间门口,望着里头占据了大半衣帽间的女性衣物,不冷不热道:“他不是个会瞎来的人?” “都同居了还不算瞎来?” 何池刚刚说出口的话就被余瑟打了脸,望着眼前琳琅满目且整齐有序的衣帽间,半晌都没开口。 “韫章一路走来,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万事万物于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他抱着人急匆匆的冲进急诊室时的神情,可不像是抱着个毫不相干的人。” 到底是知子莫若母,顾江年这些年性情太过沉稳。鲜少有动怒与焦急的时候,余瑟仅凭两张照片推断出了这一切,也算是对他的性格了若指掌了。 “韫章身处高位,难免会有逢场作戏的时候---------,”何池还想解释什么,却被余瑟冷冷的眼风打断。 “逢场作戏他不会带进顾公馆,只怕不是逢场作戏这般简单,”这间屋子生活痕迹如此明显,想来也不是近段时间的事儿了。 余瑟今日一探究竟的心思异常急切,还不待何池说什么,只见她急匆匆的跨步下楼,佣人站在一旁低垂首,良久不敢吱声。 何池跟在身后上了车,想给顾江年发个短信,却被余瑟伸手将手机抽走:“往日里你向着他就罢了,今日不行。” “夫人---------。” “顾公馆的生活环境这般明显,想必也不是近段时日的事情,你我在替他张罗对象,他却在外养着人,”何池话还没说话,被余瑟给打断。 她默默,箴了言,不再开口。 心里默默的替顾江年祈祷。 ---------医院----------- “先生,顾公馆说夫人气冲冲的离开了,离开之前且还去了主卧,”兰英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惊骇的。 如此,余瑟定然是知道了自家太太的存在。 顾江年听闻这个消息时,脑子嗡嗡作响,本是低头用餐的人抬手揉了揉鬓角。 一副颇为头疼的模样。 靠在椅背上,俊逸的容颜稍有些颓废之意。 他起身,准备去趟梦溪园将此事解释清楚,早说晚说都是要说,但要注意方式方法,他不想姜慕晚还没醒,余瑟又进医院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便真是得不偿失了。 他将走两步,还未行至病房门口。 病房门在外被人推开,余瑟着一身绛紫色绸缎旗袍站在门口,面色冷冷望着他,来时,本是想质问的,可目光触及顾江年身上的血迹时,心跳猛的漏了一拍。 疾步前行过去:“你伤着哪儿了?” 顾江年见着余瑟时,心头微颤,望着人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没有。” 顾江年简短的两个字落地,让余瑟的心惊止住了。 望着人,静默了片刻。 余瑟不是粗莽之人,身上也没有半点泼妇的气质,猜着顾江年在外养了女人,连带着去自己儿子的卧室都带着佣人上去。 所以,她断然干不出直接冲进顾江年身后的病房里一探究竟,看看他金屋藏的是哪个娇。 她没有鲁莽的举动,也没有过激的言语,只是望着顾江年。 可奈何顾江年久久不言语。 屋内,只有兰英与顾江年,付婧与宋思慎此时都在楼下的咖啡馆,连日未睡她们正在靠咖啡续命。 “不是在国外?”余瑟问。 顾江年抿了抿唇,望着余瑟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母亲见谅。” “见谅什么?见谅你欺骗我还是见谅你金屋藏娇?”余瑟用平和的语气质问他。 顾江年连日未眠,此时已然是疲倦的不行,面对匆匆而来的余瑟,他似是没了过多的精力去与之周旋:“都见谅。” 二人交锋数句,余瑟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顾江年也没有要开口告知的意思。 索性,准备自行探个究竟,向着顾江年身后而去时,一句淡淡的却带着刀子的话朝她扎过来:“姜家慕晚。” 第二百六十六章:禽兽不如 依旧是在病房,气氛仍旧僵硬。 顾江年那句淡淡袅袅的姜家慕晚扔过去让余瑟步伐狠狠顿住,缓缓转身,惊讶的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错愕以及不可置信接踵而来。 来时,着一身绛紫色旗袍的人面色红润,可此时、显得有几分寡白。 病房内的时间如同静止了般。 【谁都行、姜家慕晚不可】 【母亲安心】 余瑟脑海中泛起顾江年曾说的每一句安心,彼时听起来或许没什么,可此时细细回想起来,每一句安心都是那般敷衍塞则。 安心安心,就是这么让人安心的? “你说里面的人是谁?”余瑟默了良久,僵硬的甩出这么一句话。 似是觉得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是错觉。 “姜家慕晚,”顾江年仍旧站在原地,不卑不亢道。 “你就是这么让人安心的?”余瑟再问,语气高涨了不止丁点。 余瑟自历经风浪之后,情绪素来把控得当,自然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如常人,自己也万分注意及小心,如此时这语气高涨怒目圆睁的瞪着顾江年,已经是许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这母子二人,历经大风大浪走一遭,一人孝顺一人谦让有度。 顾江年知余瑟身体不好,处处顺着她的意,而余瑟、世家出来的闺秀,为夫为子之间的度量素来把控极好,虽对顾江年婚姻一事上心亦有干预,但尊重他,没有强迫之意。 就连带着他顾公馆的卧室,每每留宿,她也从未进去过,今日、、还是头一遭,且还是带着佣人进去的。 这也是为何余瑟去顾公馆数次却仍旧不知顾江年跟姜慕晚搞到一起去的原因。 病房内,气氛凝重,兰英站在一旁低头不言,何池在一旁满面错愕。 她想过千万人,更甚是想过那位柳小姐,却没想过会是姜家慕晚。 顾江年的倦容,众人看在眼中,面对自家母亲的质疑,这位商场霸主抿了抿唇,许是在思虑如何开口才能将这场伤害降到最低。 可数秒过去,未有半分言语出来。 余瑟见此,稳了稳情绪,抬手落在自己胸口,稳了片刻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顾江年抬眸直视余瑟,清明深邃的眼眸中没有半分的退缩,入目皆是坦荡,就好像他从不觉得娶了姜慕晚是件错事一样,可偏偏是这抹坦荡让余瑟心头狠狠的颤了颤。 她深呼吸了口气。 可这口气尚未提起来,只听顾江年稳稳开口:“去年十一月。” 余瑟一口气提在半道上上不去,下下不来,莫说是余瑟,就连带着林荷都惊呆了,望着顾江年,近乎惊恐的喊了句:“韫章。” 若是去年十一月就在一起了,那顾江年随后相的那些亲?见过的那些世家小姐又是何意? 余瑟自认为自己的思想不算是迂腐,可段也没有开明到如此地步。 顷刻间,何池只见余瑟步伐微转朝着顾江年而去,扬手一个巴掌落下来,恶狠狠道:“畜生。” “你简直禽兽不如,”余瑟咬牙切齿狠狠骂他。 这一巴掌,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之意。 望着顾江年的目光更是带着那么些许恨铁不成钢,她不是不喜姜慕晚,只是不忍再看到顾江重蹈覆辙罢了,静默的病房内,余瑟深呼吸,视线落线躺在病房里,病房门未关,她能看见白色病床上躺着的半截身影,一但想起那人是姜慕晚,余瑟便觉心气不顺。 视线缓缓收回,望着顾江年,似规劝,似语重心长:“韫章,我从不愿过多干预你的人生,旁人都可,姜家慕晚不行,分了。” 最后两个字,是余瑟这数十年来对顾江年说过最重的一句话。 “分了”、何其强势霸道? 可顾江年呢?他望着余瑟的目光仍旧不卑不亢,似是觉得余瑟心跳不够快,又似是觉得她今日的心情太过平稳,慢吞吞的强有力的吐出三个字:“领证了。” “顾韫章---------,”一声怒喝平地而起,这世间能将余瑟气的丢掉修养的,估计也只有顾江年这么号人物了。 “你简直是------------。” “夫人------------。” “夫人------------。” “母亲-------------。” 霎时,病房内是乱做一团,余瑟这夜,气急攻心晕倒在地。 “医生、快叫医生,”顾江年的怒喝声在病房内响起。 此时,付婧与宋思慎提着咖啡从楼底下上来,恰见顾江年抱着余瑟急匆匆的从病房疾步而出,二人步伐楞在原地,以为是姜慕晚出了什么事,相视一眼,跨步往姜慕晚病房奔去。 见兰英满面紧张的站在套间的客厅里,心中惊骇。 猛的奔进病房,见人无碍且还清醒着躺在病床上,心才落地:“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了。” 慕晚在疼痛中醒来,睁眼,入目的是洁白的屋顶以及屋外顾江年跟余瑟的争吵声。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付婧俯身询问,且还伸手按了床头的是按钮,喊来了医生。 “疼、”她开口,嗓音虚浮,有气无力。 医生来后,给针剂里加了些许止痛,慕晚才好些。 老人总言伤筋动骨一百天,姜慕晚伤的可不止一处筋骨,除肩胛骨上的伤口其余几处也是大动静。 未曾见到顾江年,慕晚一点也不意外。 光是听闻,她也知晓外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顾江年未曾想到的是,慕晚将他与余瑟的争吵听了个全貌。 余瑟病房内,兰英走近告知:“太太醒了,先生。” 顾江年身形一震,望着兰英,稍有些惊愕。 似是在询问。 兰英望着他,点了点头。 顾江年脚尖微动,可余光瞥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余瑟,脚步微微停住。 显然是有所纠结,一边是妻子一边是母亲,哪边都放不下。 此时、余瑟未醒,方铭正在替其检查,毕竟是顾江年专门请到梦溪园照顾余瑟的医生,此时也没谁能比他更了解余瑟身体了。 何池候在一旁,将顾江年的纠结看在眼里,微微叹息了声,无奈道:“去吧!醒了我喊你。” 他朝着何池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跨大步离去,离开的步伐一点也不输送余瑟来时。 病房内,付婧正拿着吸管喂慕晚喝水。 顾江年疾步进来,望着慕晚,话语焦急:“如何?” “医生说无碍,恢复只是时间问题,”付婧将医生的话转达顾江年,这人点了点头。 算是知晓。 走近,接替了付婧手中的工作。 姜慕晚此时才清晰的看清楚顾江年,这人哪还有往日里斯文模样??浑身是血的衣物依旧未曾换掉,几日未曾清理的胡子也冒了出来。 慕晚偏头,示意够了。 顾江年伸手将手中杯子搁在床头,宽厚的掌心轻轻抚着慕晚的面庞,准备俯身轻吻她,却见人拧眉躲开了他的动作。 后者惊讶,望着她带着几分疑惑不解:“蛮蛮---------。” 这声蛮蛮,喊得委屈。 委屈的顾江年稍有些心气不顺。 而姜慕晚呢?即便此时浑身虚弱,也仍旧用视线将他上上打量了一番,有力无力的扔出一个字:“臭。” 炎炎夏日,一个两天不洗澡且还浑身血迹胡子拉碴的人想亲她,不能不嫌弃。 顾江年听闻此言,不生气,反倒是笑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是没错的。 还能嫌弃他,就是好的。 “难不难受?”他问,话语极轻,似是低喃。 “恩,”她轻轻应允。 刚从手术室推出来,说不难受是假的,慕晚现在只觉的浑身上下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噬她,闹的她不能安生。 “我让医生来看看,”他说着,起身让兰英去唤医生。 兰英轻轻告知:“医生已经来过了,先生。” 慕晚躺在床上,目光胶着在顾江年脸面上,脑海中回响的是男人说那三个字:领证了。 二次醒来,她才切切实实的肯定,那只是一场梦而已。 梦境中,她像只苍蝇,趴在玻璃上,看似眼前一片光明可却找不到任何出路。 回归现实,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出路在现实中。 姜慕晚对于顾江年,中间始终隔着一层薄膜,可今日这层薄膜被捅了一个洞,将她堵在心里的仇恨疏散了半分出去,,空出了些许地盘,让顾江年的身影挤了进来。 她本该仇恨顾江年给她带来灾难的。 可上天大抵是怜悯他,送给了他一个跟自己有着相同经历的妻子。 让她理解他的苦,理解他有仇人。 而他刚刚跟余瑟那一番不卑不亢的争执,也扎入了姜慕晚的心里。 “怎么了?”视线收回的顾江年恰好捕捉到了姜慕晚赤裸裸打量的目光。 俯身问她。 慕晚刚醒,浑身虚弱,但面对顾江年的询问,她还是淡淡开腔:“刚刚做梦了。” 顾江年附耳落在她唇边,听闻她微弱的言语声,病房内,无人敢言、生怕吵到了将醒的姜慕晚,她们只听顾江年淡淡问道:“梦见什么了?” 此时的顾江年,很温柔。 与昨日的他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他将所有的戾气都收了起来,呈现给人的是一副温软又满身爱意的模样,这样的顾江年,她人从未见过。 慕晚缓了口气,微微喘息道:“梦见你不要我了。” 顾江年附耳靠在她唇边,听闻此言,震惊了一番侧眸望着慕晚,吐出两个字:“瞎说。” 她面容寡白,躺在床上,婚摄你散发着淡淡的虚弱气息。 “梦跟现实是相反的,蛮蛮、我爱你爱的不行怎么会不要你呢?恩?”最后一个恩字语调微扬,顾江年俯身轻啄她的唇瓣,带着无限爱意与宠溺。 付婧转身,看了眼眉头紧拧的宋思慎,跨步、绕过他转身出去。 “先生,太太手机响了,”兰英拿起床头柜上震动着的手机递给顾江年。 后者拿起看了眼,见上面显示的名字时,眉头微微紧了紧,望着慕晚告知道:“舅妈电话,我让宋思慎接?” 慕晚思考了番,点了点头。 外间,顾江年拿着手机递给宋思慎时,后者静静凝视他数秒,伸手拿过手机。 那侧、俞滢拿着手机站在客厅,给慕晚去这通电话,是因为说今日回来的人并未回来,心中有些焦急。 当宋思慎的声线在听筒那侧响起时,俞滢愣了一秒:“怎么是你?姐姐呢?” 俞滢唤姜慕晚时,极其温柔,可电话一到了宋思慎这里,温柔不复存在了,剩下的是满腔嫌弃。 “西北那边宋蛮蛮估计是去不了了,”宋思慎开口告知。 “你妈没教你说话要说完整?”俞滢在那边声线拔高,显得有那么几分暴躁。 “最近工作太忙,傍晚发烧了,”宋思慎想了想,将事态说的不轻不重,若是重,以自家母亲的那个性子定然是会飞到c市来的,以免生出事端。 “严重吗?” “刚从医院吊完水回来睡着了,”宋思慎撒谎。 顾江年站在一旁听着他的忽悠俞滢的话,在心里直鼓掌,姜慕晚跟宋思慎二人还是有那么点相像的,比如、撒谎不眨眼、、 “怎么会感冒了?” 宋思慎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姜慕晚,视线收回来时又扫了眼顾江年,想了半秒,将锅往俞滢身上甩:“不太清楚,付婧说他最近加班加的很厉害。” 如此一说,俞滢没说话了。 如姜慕晚这种位置的人行程大多都是及早之前就确定好的,眼下要空出时间去西北,怎能不加班? “医生怎么说?”俞滢的焦急没有半分假装之意,那都是切切实实的着急啊! 宋思慎见自家母亲这样,稍有些于心不忍,抬手摸了摸鼻子:“说要休息,其余都好。” 昨日,还怒气冲冲说要将慕晚带回首都的人这会儿竟然联合顾江年欺骗自己亲妈,这是他昨日未曾想到的事情。 此时、首都宋家。 老爷子跟俞滢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客厅里,就等着姜慕晚回来连夜去西北,可未曾想到的是姜慕晚那边出了乱子。 俞滢面色沉重收了宋思慎的电话,望着老爷子道:“思慎说慕晚累病了。”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面色略微沉重,听闻这话,似是有些难以置信,错愕的看了眼俞滢:“怎么说?严重吗?” “应当还好,有思慎跟付婧照顾着。” 老爷子撑着膝盖从沙发上起身,着一身中山装的人今日显得及其有精神,一派学者作风,精神烁烁。 “那我们先去,”老爷子说着,向着屋外而去。 “我担心蓉蓉会有想法,”俞滢拿着手机有些拿捏不定道了句。 “能有什么想法?不是不去,是生病了,”老爷子这话,无疑是向着姜慕晚的。 俞滢未曾再言语什么。 六月九日,宋老爷子跟俞滢同天家人一起坐夜班机去了西北科研基地。 与天家人同行,是多少人几辈子都享受不了的殊荣,可宋家人却享受到了。 这夜间,慕晚睡的不沉,麻醉醒后的真真疼痛让她苦不堪言,她素来是个及其能忍的人,能顶着三十八九度高烧开会的人又怎会是矫情之人,可这日,那种数把刀子在她身上搜刮的感觉,确实是令她难捱。 睁眼醒来,见顾江年趴在床沿。 她忍住了痛呼声,咬牙忍着,在醒来与睡去之间反复徘徊。 直至晚间,护士进来换药时,惊醒了顾江年,她无形中既然狠狠的松了口气,疼痛感依旧不减,但唯一好的,是她无须再咬牙忍着。 “怎么了?”顾江年醒来见她抿唇不言,轻声问道。 “疼,”她嗓音微弱,开口的话语都有那么几分轻颤。 第二百六十七章: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狗东西 这个夜晚的难捱程度不亚于每一次通宵加班,甚至是更甚。 慕晚在疼痛中醒来,又在疼痛中睡去。 周而复始,反反复复。 而顾江年,浅眯了那一会儿之后近乎彻夜未眠。 躺在床上的人稍有动静他就紧张万分。 直至天色大明,躺在床上的人许久没有动作睡沉了去,他才安了心。 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六月十日,举国震荡,西北科研基地的新闻从晨间开始就接连不断的冒出来。 举国同庆的日子必然是备受瞩目。 这日上午,徐放拿着公司文件进医院,将几份紧急文件递给顾江年,男人坐在沙发上,微微弯着身子,身上那身带血的衣物都已换去,捯饬了一番,恢复了往日的清俊优雅,倘若不看他眼底的乌青,当与旁日无疑。 “今晚跟洛杉矶分部那边有视频会议,”徐放收过顾江年签署完的文件,告知道。 “让曹副总开,或者往后推,”男人开口,嗓音沙哑而又带着低低沉沉的拒绝之意。 徐放微愣,坐在沙发上的身子直了直:“明白,那往后推。” 顾江年将手中签字笔搁在茶几上,身子靠近沙发里,不咸不淡的“恩”了声:“让罗毕过来。” “是。”徐放道。 “先生、夫人醒了,”兰英推门而进,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徐放听闻这话,微愣。 直至顾江年吩咐她看好姜慕晚起身出去,徐放才将心中疑惑问出口:“夫人怎么了?” “夫人昨日知道先生跟太太结婚的事,晕倒了,”兰英轻叹了声,告知道。 徐放:.............. 做人难,做男人更难。 余瑟醒来,躺在病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显然是仍旧没从顾江年所告知的事实中回过神来。 何池坐在床边,轻声规劝道:“竟然已成事实,您就放宽心,韫章素来是个有主见的人,他竟然认定姜家慕晚了,必然是觉得那姑娘有可取之处,您不是也很欣赏她吗?除去姜家的烂摊子,姜家慕晚跟韫章也是极配的。” 余瑟并非不喜姜家慕晚,只是姜老爷子一开始也瞧不上顾江年,再来是姜家这烂摊子看起来实在不是个短期能解决的事情。 为人母,自然是不希望自己儿子往火坑里跳。 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好不容易爬出来了,怎能再进去? 何池再道:“我瞧那姑娘有能力有魄力,也是个不错的,韫章定然也是欣赏的,不然,就韫章那个挑剔样,怎会看上姜家慕晚----------。” 何池的宽慰声止在了顾江年推门进来中,见人来,身上带血的衣物已经换去。整个人也显得干净了几分,她从椅子上起身,望了眼顾江年:“你们聊。” 与顾江年擦肩而过时且还伸手拍了拍顾江年的肩背,示意他哄哄余瑟。 病房门被带上,母子二人一站一躺,有几秒的静默。 数秒过去,顾江年伸手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去,望着躺在床上的余瑟,抿了抿唇,淡淡开口:“我知道您心中有气,但事已至此,旁的话我也不跟母亲多言了,是我先强迫睡了她,且在商场阴了她十个亿,逼着她走投无路跟我结了婚,您知道我的性子,认定了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而姜慕晚,是我一定要得到的人。” 躺在床上闭眸不看顾江年的余瑟倏然从床上坐起,听着他这番畜生言论更是心气不顺,扬手,又是一巴掌落在顾江年脸面上,冷色怒斥:“你是畜生吗?十几年的书你都拿去喂了狗了?” 她自幼给他灌输的思想在此时都落了空,连人家女孩子都能强迫的人,说他是畜生都委屈畜生了。 这一巴掌下来,红了他半边脸,但顾江年仍旧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形未动,语气低低,有点无可奈何的认错之意:“没办法、活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碰到个喜欢的,没想那么多。” “没想那么多你又是强迫人家又是阴人家?你要是多想那么一两分是不是连墓地都得给人想好了?” 余瑟半撑着身子靠在床上,气的呼吸不顺,捂胸口大口多的喘息声。 她本还想质问顾江年为何先斩后奏,为什么结了婚不领人回家。 现下好了,都不用问了。 还问什么? 有何好问的? 这个狗东西又是强迫人家又是给人挖坑的,姜慕晚要是同意去见她,那可真是有鬼了。 顾江年这日,用了点心机手段。 且这心机手段还是向着姜慕晚的。 无意识中,他将偏爱给了自家妻子。 三言两语将慕晚置身于受害者的位置上,让余瑟再想怎么对姜慕晚有意见也会忍那么一两分。 毕竟是自己儿子强迫了人家,她能说什么? 余瑟指着顾江年,近乎咬牙切齿开口:“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狗东西。” 顾江年:.............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凄惨的往后。 姜慕晚跟狗男人跟余瑟的狗东西混在一起让他有些错愕、 见他惊愕,余瑟气结,撑着身子问他:“你还有意见?” 顾江年摇了摇头:“没有。” 余瑟气的不行,撑着身子的人缓缓动了动,想靠在床上,顾江年见此起身欲扶一把,却被余瑟用扎针的手伸手拍开,且怒斥道:“离我远些,畜生。” 仅是数秒之间,余瑟手背上的针眼歪了,顾江年唤来医生重新扎过。 医生离去,病房里有些超乎寻常的安静,暖暖的阳光洒进来落在洁白的瓷砖上,照的整间屋子更白了几分。 “婚姻之事,本该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是听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婚姻与我而言只是婚姻罢了,一场以传宗接代为目的的婚姻谁都可行,我花费了大量的心思将姜慕晚娶回家,就证明我不甘于像众多豪门世家里的婚姻一样,我要的不是传宗接代,我要的是心灵上的契合与精神上的共识,我要的是一个能在午夜陪我畅聊人生的妻子,而并非一个娶进来霸占着顾太太的位置无所长只会用我的名声出去炫耀的妻子。” “我承认这世间大部分的婚姻都是一场交易,但即便是要做交易,我也只跟势均力敌的姜慕晚做交易,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生,生在姜家也并非她所愿,姜家的那堆烂摊子她也不想要,可这世间,许多事情不是想不要就能不要的,有多少身不由己就有多少感同身受,我与姜慕晚是同一种人,都在踩着家里人的尸体走上来的人,那些豪门小姐政界名媛我不敢染指,手太脏,怕玷污了人家,而姜家慕晚刚刚好,与她在一起,她不图谋我的钱财与名声,我也不必忌讳自己的脏手会弄脏了人家。” 顾江年摸了摸口袋,想抽烟,摸出烟盒想起此时是在病房,且还是当着余瑟的面,他又将烟盒扔在了茶几上。 望着余瑟,再道:“所谓门当户对,讲究的是精神上的门当户对,你看看c市的那群人,人人都喊我一声顾董,冲着的不也是我手上的钱财?倘若没有这些钱财我在她们眼中算什么?那些名媛贵胄,哪个冲着我来不是有所图的?” “我此生行至如今,一路爬到如此位置,受了多少冷嘲热讽与拳打脚踢,c市的那些人当面喊我一声顾董,背地里哪个不得喊我一句逆子?我本来都认命了,想着自己此生也就这般了,合适的年龄结个婚让你尝尝子孙绕膝的幸福感,可姜慕晚的出现告知我,现在认命,还太早了些。” 顾江年抬手抹了把脸,醒了醒神,直视余瑟的目光紧接着道:“我知晓您不喜欢姜慕晚,我今日说这些无非是想求您,求您收了心中那些成见,就当是为了我后半生的幸福。” 第二百六十八章:那个疯子呢? 顾江年其人,年少时算不上沉默寡言的性子,成年之后历经的风浪多了,整个人性子也有了急速的转变。 变的沉默寡言,商场上的厮杀气氛让他多了一丝丝暴戾,虽隐忍得当,但那股子气质,仍旧还在。 这六年来,顾江年何时同她说过这么多的话? 今日尚且还是头一遭。 这头一遭为了谁?为了姜慕晚。 他说这么多,都是为了姜慕晚。 求她收了心中成见? 这话听的余瑟头晕,要不是营养针在挂着,她今儿指定心气不顺,说不定还会被顾江年气死在医院里头。 “所以呢?你找了个跟你一样的人。” 顾江年点了点头,沉声道:“是这样。” 逆子配逆女,都是颠覆家族的狠人,他俩可真是绝配, “你这叫什么?是爱吗?还是喜欢?你把姜慕晚拉到你的人生队伍里,人家不会因为你顾江原先那些忤逆的行径对她有半分宽容,相反的,还会把你的过错加诛到她身上,顾江年,你若真是个好东西,就不该强要了人家。” “我承认我不是个好东西,”余瑟的这句话,他原先不是没想过。 但所思所想,都抵不过想要他的决心。 一旦欲望过盛,所有的想法都该往下摁一摁, 而姜慕晚就是顾江年的欲望,且这欲望没有因为得到她而消散,相反的,越来越膨胀。 越来越浓郁。 “流言蜚语而已,何必在乎。” “你不在乎姜慕晚也不在乎?”她怒问。 “我会教会她不在乎,”没有人会不在乎流言蜚语,但他唯一能做的,是教会姜慕晚不去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不去在乎这些流言蜚语。 教会她不在乎,陪伴她成长。 “你身后空无一物不怕拖累谁,姜慕晚也是?顾江年,人之患在与好为人师。” 顾江年行至三十岁,应当是听老人言的,可对于姜慕晚,他不在乎,更不会听老人言。 更甚是忽略了老祖宗留下来的这句经典名言,直至多年后,他回想余瑟的这番话时,竟然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你说你想找一个相同的人共度余生,可你错了,姜慕晚与你,并不相同。” 上午,慕晚醒来,身上的疼痛感明显减少,昨日里只能躺着的人今日能靠坐在病床上。 六月十日,一个特殊而又有意义的日子,顾江年尚在余瑟病房时,宋思慎来了,站在床沿打开了病房的电视,调到了新闻频道、 西北科研基地正在做着匆忙的准备工作,来来回回的制服工作者在摄像机前忙碌穿梭着。 她想,宋蓉应当很忙,忙到还不知道她没去,否则,抽空也会给她来通电话。 “我跟我妈说你重感冒,你回头不要说漏嘴了,”宋思慎站在一旁跟姜慕晚串气。 她视线盯着电视机,恩了声。 “你跟顾江年?”宋思慎望着姜慕晚欲言又止,想问的话就在唇边,却没发出来。 他仍旧抱有一点点幻想,幻想姜慕晚跟顾江年的这场婚姻是空谈。 可谁曾想,姜慕晚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点了点头,恩了声,在道:“合法夫妻。” “你怎么想的?”宋思慎显然是有些疑惑更甚是有些想不通,不然也不会如此问姜慕晚。 候着呢?视线从电视新闻上缓缓挪回来,望着宋思慎及其平静的的道出如此一句话。 “很诧异?” 宋思慎点了点头,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异常沉重,他说:“非常。” 若是以前,姜慕晚定然会解释一番,但今日,她没有解释。 这番不解释,不为别的,只因今日不想解释:“没什么好诧异的。” 站在床沿的宋思慎闻言往前去了去,伸手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了下去,坐在床沿一本正经的望着姜慕晚,抿了抿唇,思忖了番才开口:“你明知爷爷和姑姑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姜慕晚不可能不知道宋家人的想法,明明知道还明知故犯她这显然是在暗地里与宋家作对。 慕晚望了眼他,抿了抿唇,苍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难以看清明的情绪,宋思慎的话,姜慕晚没有回应。 只因顾江年的到来打断了这场本还算是私密的谈话。 二人都极有默契的选择避而不谈。 “状态如何?”顾江年只关心她的身体。 见人靠坐在床上,俯身,及其温软的碰了碰她的面旁,带着点点温意。 “比昨日好,”她开口道,话语也不再微弱。 “那就好,”顾江年安心了。 余瑟的事情,顾江年没有开口说,姜慕晚断然也不会开口询问,二人心里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给彼此一个可退的空间。 电视里,主持人用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同观众介绍西北科研基地的伟大,慕晚靠在床上,望着俯身倒水的顾江年,许是水壶里的水稍有些热,这人碰了碰杯璧,而后拿起桌面上的玻璃杯,将杯子里的热水倒回去,而后又倒回来,如此来回,完成一杯水的降温工作。 姜慕晚看着此景,心头微微荡漾,那破了一个口子的心好似被顾江年手中的那杯热水给填满了,温暖而又热气腾腾。 一旁宋思慎见此,心头也是微微动荡,他未曾想到,一如顾江年这般商场大亨,能在这种细微之处让人看到生活的美好,以及体会到他的温暖。 宋思慎望着顾江年的背影,心中稍有些不是滋味,抬步出了病房。 须臾,顾江年端着一杯温热的水过来时,慕晚收了收视线,将眼底的那抹淡淡情绪及时收了进去。 “喝点水,”男人温声开口,将杯子送至姜慕晚唇边。 “那个工厂的地下室里,还有一个人,你们发现了吗?”思及那个替自己解开绳子的人,叫姜慕晚开口低声询问顾江年。 男人伸出大指擦了擦她唇边的水渍,温软开口:“发现了,但发现时,已经断气了。” 慕晚一哽,似是有些惊讶,想开口言语时,被呛了一口,咳嗽声渐起,扯着她浑身伤口疼的厉害,如此她还不忘问道: “那个疯子呢?” ------题外话------ 元宵节跟家里人出去吃饭去了,紧赶慢赶来一章,明天周六哈! 第二百六十九章: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这日傍晚时分,余瑟独自离开了医院,带着何池悄悄离去,未曾告知顾江年,后者知晓时,脸上擒着几分兰英看不懂的,淡淡的,不算忧愁的忧愁。 他夹着烟,立在套间客厅的窗边,身边窗子大开,六月天的温度送来的夜风都是热的,没有春风拂面,相反的多了几分炙热感。 他伸手,在窗边的烟灰缸里轻点烟灰。 微眯着眼打量天边的晚霞,说是晚霞实则也只有星星点点罢了,再美的晚霞也被这高楼大厦挡的一干二净。 顾江年在脑海中回忆跟余瑟的那场谈话,最终是以什么结尾的? 他跟姜慕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终止与此,不欢而散。 余瑟不喜姜慕晚,没有言明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此时的顾江年,一如这尘世间众多被婆媳关系困扰住的男人一样,挣脱不出这个牢笼。 他在思忖这场关系里,他是先说服姜慕晚,还是先说服余瑟。 亦或是将二人请到一处,三人开诚布公的解决问题。 顾江年视线未从窗边收回来,反倒是将打量天边晚霞的视线落到了底下的车流上。 一个成熟的男人遇到问题,首先想到的是如何解决,牺牲自己成全婆媳之间去解决问题,余瑟跟姜慕晚不和这种事情,他不愿看见。 也断然不想这种关系长久发展。 许久之前,君华数位老总在闲聊之时提及爱人跟母亲不和,起因千奇百怪五花八门,彼时,他听着,无何感触,没有丝毫共鸣可言。 更甚是不解,一个在商场上大刀阔斧的老总怎就被家里的两个女人绊住了脚,成了边走边哀叹的悲戚者,可现在,他理解了,也懂了。 商场上大刀阔斧横扫千军远没有处理家务事这般困难,也难怪老祖宗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人是个奇怪的物种,一个有欲望且又会被欲望绊住脚的物种,生老病死这等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于自己而言不痛不痒,可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便是刻骨铭心的伤痛。 许久之前,顾江年曾听姜慕晚跟付婧打电话时,说过如此一句话:只要不谈感情,老娘天下无敌。 他初听这话时,险些没忍住上去踹她两脚。 可此时、细细品味下来,当真是有那么点意思。 万事万物一旦触及一个情字,都成了棘手事儿。 晚八点,付婧风尘仆仆赶来,一进病房就见顾江年长身而立站在窗边,夜晚的璀璨灯火给这人身上铺上了一层浓厚的华彩,乍一看去,妄以为这人是天神。 “付小姐,”兰英从姜慕晚病房出来见付婧站在门口,轻轻唤了声,将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付婧猛然回神,惊愕自己心中那些畸形怪异的想法,朝兰英点了点头,问道:“醒着吗?” “醒着,精神还挺好,”兰英告知。 今日的姜慕晚与昨日简直是天壤之别,精神气儿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付婧这日在公司跟邵从二人同一群老总斗智斗勇,从会议室斗到办公室,再辗转至人事部。 她风尘仆仆而来,甚至是来不及收敛自己的情绪,眉头紧拧,带着煞气。 “九点,”她正跨步往病房而去时,站在窗边的男人发了话。 付婧转身望向他,这才看清这人手中夹着烟。 知晓姜慕晚刚醒来,她点了点头,进屋时,询问兰英:“能不能劳烦兰管家下去给我买杯咖啡?” 兰英闻言,目光看了眼顾江年,问道:“先生需要吗?” 仅是这一问,让付婧惊叹了一把,惊叹这个中年管家审时夺度可谓真真是一把好手,赛过她今日斗智斗勇的那群老家伙了。 倘若此时在顾公馆,兰英定然不会有如此举动,毕竟、付婧是客人。 可此时,是在医院,且在自家太太的病房里,当以谁为重,她万分清楚,这一句询问,无疑是在告知顾江年,她有分寸,也是在无形中告知付婧,她是顾公馆的佣人。 而询问顾江年是否要咖啡,很好的缓解了付婧的尴尬。 如此人,难怪被顾江年看上。 “付小姐稍等。” “劳烦了。” “应当的。” 付婧伸手推门进去,见姜慕晚靠在床上,电视镜头正落在宋老爷子脸面上。 记者采访他对我国未来科研有何看法。 “你今儿不会看一天了吧?” 说是看一天可能还差些,但似乎也差不多,姜慕晚对于此次没能去西北,深感愧疚,她虽不言语但顾江年又怎会看不出来? 病房里的电视机从清晨开到晚上且始终停留在军事科研频道,且顾江年没有提过一句让她关掉电视机或者是少看些的话,就证明,这人------是懂她的。 见付婧来,慕晚的视线从电视机上收回来,望着她问道:“公司情况如何?” “还是那个老东西,在闹,”付婧走到床边,拉开椅子坐下去,伸手脱了脚上的高跟鞋,一双纤瘦的脚丫子被高跟鞋挤得通红。 片刻的解脱让她狠狠叹了口气。 “真特么不要脸,仗着自己年纪大了为老不尊撒泼耍横,连心脏病这般恶心的事儿都闹出来了,会议室里闹成了一锅粥,气的邵从脸都白了,忍了又忍才没破口大骂。” 华众会议室里今日实在是万分精彩,双方僵持不下,对方不肯服从安排,吵闹中有人溜了桌子,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声喘息着,一副马上要病去的模样,让付婧跟邵从咬碎了一口银牙。 三观都被刷新了。 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见。 莫说是付婧了,慕晚听着都觉得诧异。 “你当真是不知晓那些人有多泼皮无赖,我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见到有人用这种市井泼皮的手段将我治服,我恨不得学学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那般也摁倒他,反正二人都是泼皮无赖。” 是付婧气的不行,眼里冒着星星火。 摇头摆脑道了句:“穷乡僻壤出刁民,这c市可真是个地杰人灵的好地方。” “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你就输了,要吵要闹让他们去,让秘书办的人将材料送到检察院去,生还是死,自己不选我们来替他做抉择。” 片刻,兰英买了咖啡进来,递给付婧,后者伸手接过,道了谢,灌了两口,望着姜慕晚道:“那按你说的办。” “薛原你准备怎么办?”谢呈其人,是个有脑子的,但这人跟在姜临身边,无疑是屈才。 但一马不鞴双鞍,忠臣不事二主,薛原既然跟了姜临,姜慕晚断然不会将人收入麾下,就怕一不留神,招了个白眼狼进来。 “放着不动,他有用处。” 八点五十八分,付婧收回递给姜慕晚的几份文件,看准了时间起身,望着人道:“姜临这几日格外安静,我总觉他心有不轨,要不要让人跟着?” 心有不轨?他何时好过? 姜临这人,时时刻刻都等着在后背捅她,让她身败名裂,退出华众。 “我有分寸,”慕晚点了点头。 九点整,付婧离开,顾江年转身进屋。 许是抽了数根烟,身上烟味稍有些浓厚,慕晚皱了皱眉头。 跨步前行的人见她眉头这么一皱,步伐顿了顿,望着她抿唇不言,且还颇有些委屈的样子。 “怎么了?”见人不动,姜慕晚问。 “你不是嫌弃我?” “我何时说我嫌弃你了?”她反问,眼神中尽是不解之意。 顾江年默了默,想反驳一二,但想--------罢了。 姜慕晚在医院呆至第五天,各项身体指标平稳之后便在医院待不住了,磋磨着顾江年要出院。 顾江年不是个胆小之人,但对于出院这事,颇为慎重,大抵是姜慕晚被送进来那日仍旧让他心有余悸。 他拒绝,且是沉默的拒绝。 面对姜慕晚提议,他避而不答亦或是答非所问,且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表明不想姜慕晚出院的决心。 顾江年这几日,身形消瘦,吃睡不好,夜夜在医院陪护,且陪护之余还要解决公司事务。 他惨,徐放等人更是惨不可言。 直至第五日,徐放拿着大挪文件来时,面色有些难言,望着顾江年沉吟思忖了许久道:“顾董,我们今日来被记者跟了。” 一周之前,君华公关部才做出辟谣,记者们停歇了两三日,可这两三日大抵是有人钻了空子,竟然跟踪他的车辆,他一路七拐八拐才甩掉人。 顾江年低头翻阅文件的手一顿,显然是没猜到会有人将念头动到徐放身上,低头看文件的视线缓缓移至徐放身上,冰凉不带温度的嗓音响起:“哪家报社?” 徐放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让人解决了,别留下什么乱子,”他无所谓,但不能连累姜慕晚。 “明白。” 第六日,慕晚恢复良好,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付婧跟邵从也如徐放一般,每日下班前来报道,这夫妻二人都将工作搬到了医院。 顾江年的执拗与不可商量让慕晚有了些许脾气,但这些许脾气压下去了。 只因那日夜间,顾江年委身于旁边的陪护床上,她有生理需求,夜间想起来上个厕所,可刚动弹,这人一个惊颤,从睡梦中醒来,霎时清明。 她想,顾江年那般辛苦都无怨言,她怎能矫情? 何况,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大病一场,身体不如从前,每日的药物输送让她半醒半梦,难以清醒。 第七日,c市晴空万里,天朗气清,是六月天里常见的好天气。 晨间八点,慕晚尚在睡梦中,手机震动声将她从梦境中拉了回来,接起,宋思慎急切的话语在那侧响起:“我妈跟爷爷往c市来了,刚刚打的电话说是下飞机了。” 霎时、睡意全无,慕晚从梦中惊醒,猛的起身的动作扯动了背上还未拆线的伤口,倒抽凉气的声线让躺在陪护床上看着她的顾江年猛的坐起来,站在病床边伸手扶着人的肩膀躺回去。 慕晚默了我一阵,压着倒抽声开口道:“让他们去你别墅,我一会儿就过来。” “你可以?”宋思慎并未阻拦,只因今日姜慕晚要是不出面,只怕是解决不了。 无论是俞滢还是老爷子摆明了都是冲着姜慕晚来的。 这会儿再去制造一个出差现场已然是来不及了。 “可以,”她咬牙点头。 收了电话的人靠在顾江年肩头缓了好一阵儿。 头顶上方,男人低低沉沉的询问声响起:“让医生来看看?” 慕晚靠在他胸膛,摇了摇头。 “宋思慎电话?”刚刚似是听到了他的声响。 “恩,”慕晚浅应。 “出什么事了?这么激动。” “舅妈跟外公来了,”慕晚仰头望着人家,而后推着他的胸膛坐直了身子,顾江年见此,将双手落在她腰后想,虚扶着人,似是怕她体力不支往后仰似的。 “恩?”顾江年眉头轻佻,这声恩,带着询问也有那么几分想知道慕晚接下来会说什么的意思。 “我得过去,”她微叹了声,垂在洁白被子上的手缓缓的落到顾江年臂弯上轻轻的抚了抚,跟家里的猫似的,有那么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之意。 听闻这四个字,顾江年面色微微寒了寒,本是落在她腰侧护着他的手抬起缓缓的压了压,不言语,但足以叫人看出他有那么几分不同意的意思。 他望着她,用温柔的言语轻轻唤她:“蛮蛮。” “外公跟舅妈摆明了就是向着我来的,不能不去,”姜慕晚先发制人,将顾江年的话堵在嗓间。 她原以顾江年会一口答应,结果只听这人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恩了声。道:“去。” 姜慕晚心中一喜,只道这顾江年是越来越好说话了。 只是这想法尚未落地,只听顾江年再度不紧不慢的加了句:“我跟蛮蛮一起去。” 姜慕晚:............... 不现实。 最起码此时,她不能有这种想法。 她默了片刻,望着顾江年,有那么几分哄骗的意思:“得缓缓,现在不是好时候。” 顾江年似是极为贴心的点了点头,恩了声,追问道:“那蛮蛮说何时是好时候。” 姜慕晚心头一愣,生着病的人在心里说句脏话:妈的!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题外话------ 姜慕晚:同一个套路想套老娘两次? 顾江年:失算失算 第二百七十章:要不你还是去找你前男友复合吧 顾江年想套路姜慕晚的心思愈发的浓厚,自此事之后,那种强烈的欲望如同春日里的雨水,越下越多,慢慢积累很成一汪神坛。 见姜慕晚一脸防备,顾江年心底难免不是滋味,但也知晓此时不是好时候。 若是老爷子回头问起为何满身伤,不好交代。 依旧是在病床上,男人腾出一只手缓缓的抚着她素白的面庞,低首亲了亲她唇瓣,温情之意一如最近的每一日,他缓缓拉开身子,低笑开口:“逗你的,去归去,但要注意自己身体。” 慕晚点了点头,落在顾江年臂弯上的手缓缓的攀附至他的脖颈之处,送上了自己的薄唇。 恩爱分为数种,久别重逢固然美,可只能看不能吃也是一种磨难。 不多不少,一周。 于这二人算是极为漫长,且这漫长的时日或许在往后还会延续。 顾江年在今日之前是未曾想过此事的,妻子生病,他若还有此想法,那跟禽兽有何区别? 可今日,当姜慕晚抬起臂弯攀附上来时,他才知道,情绪早已泛滥,不过是被压住了而已。 辗转反侧,华章渐起,婉转低吟声让顾江年心头狠跳,落在慕晚腰肢上的手缓缓紧了两分,往日里,瘦归瘦,最起码还有几两肉,大病一场伸手摸去全是骨头。 叫他心疼不已,偏开脑地,避开慕晚的薄唇,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二人喘息渐厚,慕晚握在他怀里,柔弱无骨似的爪子往他衣衫里钻,来来回回的摸着,感受顾江年身上的热度。 难得的,顾江年没有伸手捉住两只为非作歹的爪子。 片刻过去,喘息声微微平息,慕晚轻柔开口呼唤:“狗男人。” “恩?”顾江年轻声应允,一声淡淡的恩响起,带着几分缱绻旖旎,还有那么几分宠溺的味道。 “想你,”她仰头,湿漉漉的眼眸眨巴眨巴的望着他。 瞅的顾江年心头荡漾,险些难以自控。 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迫使人闭了眼,轻言开口,也不知是在规劝姜慕晚还是在规劝自己,他说:“来日方长。” 这日,姜慕晚离开医院,躺了许久的人将一出门只觉浑身使不上力气,尽管这几日都有下床走动,可这走动似乎并无何作用,将下楼梯,一个踉跄,顾江年在身后见此,只觉那一瞬间,心头提到了嗓子眼,眼疾手快的扶住人,拥进怀里,心有余悸开口:“改日再去?” 慕晚拍了拍他的手背,轻轻安抚着,且借题发挥道:“身体倒觉得没什么,只是躺久了,若回顾公馆每日我还能去院子里走走,医院总归是太憋屈。” 顾江年睨着人,下颌绷紧,薄唇紧抿,紧紧盯着她,许久都未言。 “好了,不谈这个,听医生的,”见人情绪不对,她赶紧开口圆了回来。 去了宋思慎别墅,顾江年亲自充当了一回司机,慕晚坐在驾驶座给自己画了个淡妆,掩盖住苍白的容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几分血色。 等红绿灯间隙,顾江年望着人,淡淡开口:“早些找个借口出来。” 慕晚点了点头,她心中有数,拖久了自己也觉劳累。 这日,六月的天,姜慕晚一身高领雪纺衫,长袖长裤在身,一股子精英风范,但这身装扮,乍一望去,实在是格外显瘦。 顾江年的黑色林肯停在宋思慎别墅门口,这人今日并非一身西装的商场精英装扮,反倒是一件白色短袖在加一条灰色运动裤,戴着一个灰色鸭舌帽,若是不细细看脸,只怕无人能看的出这人是财阀大佬顾江年。 姜慕晚正欲下车,顾江年牵住人的掌心,轻轻的捏着:“记住我说的话。” 慕晚点了点头,转身正欲推开门,只见顾江年捏着她掌心的手又紧了紧,侧身过去的人又缓缓的将视线挪至顾江年身前,俯身,在其唇瓣轻轻吻了吻。 姜慕晚将进屋,顾江年远远的便见一辆ca牌照的出租车缓缓的停在别墅门口。 屋内,宋思慎穿戴整齐,今日或许是有活动,一身白衬衫黑西裤,正挽着袖子从二楼下来。 乍一见姜慕晚,宋思慎目光紧了紧,疾步行至过去牵着人往沙发上坐:“吃过早餐了?” 宋思慎这话只是象征性的问一句,连日来见顾江年对她无微不至寸步不离的照顾,宋思慎说心里没有感触是假的,一如付婧所言【是不是最好的选择轮不到他人来评判】 午夜时分,他躺在床上静想,如果是自己是否能做到如顾江年这般无微不至。 答案是,未必。 他本该有理由质问他为何会让姜慕晚陷入困境,可当事人醒来没有提及被绑架的只言片语,她不提,众人也不敢问。 她的沉默,在这种时候抹掉了顾江年身上的污点。 倘若用两个字来形容姜慕晚,除了包庇,他想不出其他。 “吃过了,”姜慕晚点头,坐在沙发上。 见宋思慎穿戴整齐,问道:“要出门?” 宋思慎恩了身:“参加品牌方的一个活动。” “妈跟爷爷要是住几天怎么办?”宋思慎问。 慕晚靠在沙发上扯了个抱枕垫在腰后,胸有成竹道:“不会、你放心。” 随即又问道:“品牌方的活动一定要参加?” “公司安排。” 此时,顾江年坐在车内,看着出租车上下来的二人,衣着简单,但掩不住那股子清冷高贵的豪门贵妇模样。 宋家的门庭,他有过了解,但初见尚且还是头一次。 正打量着,顾江年手机想起,只听姜慕晚道:“宋思慎一会儿有个活动,你帮他取消掉?” “恩!”他应允,配合姜慕晚。 越级找关系之事宋思慎就服姜慕晚,一个电话打给最高层,确实也是能省下不少事儿。 曹岩主管影视板块,接到顾江年电话时,陷入了沉默。 心里默默有了谱,只道这宋思慎只怕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也远不只一个艺人这般简单。 慕晚挂了电话,望着宋思慎道:“配合我就行。” 话语落地,门铃响起,宋思慎起身去开门,姜慕晚步伐稳稳往餐室而去。 “妈、爷爷,”宋思慎站在门口喊人,声响刚落地,俞滢伸手拨开了挡在门口的宋思慎,连鞋都未来得及换,跨步进去,视线边在屋子里寻着人便问道:“姐姐呢?” 宋思慎:...............“妈你把鞋换了。” 他无语了一阵,但转念一想,罢了,罢了,见怪不怪了。 “我在这里,”厨房内,姜慕晚声响响起。 俞滢转身回来换了鞋又朝着厨房而去,慕晚端着两杯水出来,递了一杯给俞滢,笑脸盈盈道:“舅妈喝水。” 俞滢伸手接过姜慕晚递过来的水杯,牵着她的手往沙发去,这一握,正握在她泛着淤青的手臂上,疼的慕晚浑身一僵。 “怎么了?”俞滢似是感受到了什么,温声问道。 “见着您跟外公来,很高兴,”慕晚笑的眉眼弯弯,一如往常每一次撒娇的模样。 “真高兴啊?那我跟外公在这里住几天?”俞滢笑眯眯的望着姜慕晚。,这话里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 慕晚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 俞滢跟老爷子来没带行李,就证明她这话,只是一个玩笑话。 宋思慎听着姜慕晚跟自己亲妈的对话,心里鼓声隆隆。 宋家人许久都未曾踏入这片土地了,此番若非姜慕晚生病,定然也是不会来的。 “那你有时间陪我跟爷爷吗?” “实话实说、没有。” “我也没有,”宋思慎附议。 本是笑脸盈盈的俞滢一听宋思慎这话,眉头紧拧回眸狠狠瞪了人一眼,万般嫌弃道:“谁问你了?” “身体都好了?”俞滢问。 “差不多了,就是躺了几天有点虚,”慕晚提前开口,以免回头俞滢看出来,她不好解释。 “四季变化多注意身体,工作在重要都没命重要,”老爷子坐在对面望着慕晚轻声叮嘱。 “道理都懂,忙起来控不住,”姜慕晚在姜家跟顾江年在顾家的相处模式完全不一样,顾江年处处让余瑟安心,而宋家人,兴许各个都混到了一定段位,老爷子年少弄科研,没日没夜的忙起来比起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对姜慕晚这句淡淡的道理都懂,忙起来控不住这话,深有体会、 老爷子深邃的视线环顾四周,望了一圈,而后落在宋思慎身上,就这一眼,话还没说出口,宋思慎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密密麻麻的爬起来。 “家里就你们仨儿?” 宋思慎点了点头。 俞滢猛的回身望着宋思慎,本是握着姜慕晚掌心的人回头瞪着宋思慎:“你是穷到请不起阿姨了吗?” “姐姐每天那么忙,下班回家难道还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宋思慎:.............有点委屈怎么回事? 这锅不该他来背啊! 这不该是顾江年的锅吗? 为什么挨骂的是他? “我-------------,”他试图开口解释。 “你什么你?我说错了?”俞滢怒怼回去。 宋思慎摇了摇头:“没说错。” “宋思慎你一个大男人成天在想什么?”俞滢的指责声随之而来。 想什么?想着怎样才能把锅巴烙的好吃,他都快委屈成个球了,这锅背的。 “我说你你是不是还不服?” “服服服、肯定服,”能不服吗? 不服不行啊! “你们聊着,我出去打个电话问问经纪人怎么请阿姨,”最后两个字说的极为咬牙切齿,且还是望着姜慕晚说的。 “滚--------,”俞滢中气十足,且还万般嫌弃。 宋思慎:.................. 他一个的大男人,成年首都c市两头跑,也没个定处,即便是在c市,那也是在外面吃了回来了,要不就是经纪人帮着解决,要什么阿姨?请什么阿姨? 他一个糙老爷们的孤家寡人,请阿姨干什么?白白给人家发工资? 宋思慎穿上鞋出门,站在门边拢手点了跟烟,抽了两口,余光瞥见院外路边那辆黑色林肯,他正猜想时,车窗半降,露出半截带着鸭舌帽的脸面。 不是顾江年是谁? 背锅者看见当事人,什么心态? 纵使是上下属的关系她也想上去唠唠嗑。 于是、宋思慎当真也就这么干了。 顾江年见人顺着自己这边而来,倒也没下车,伸手将车窗降了大半,他今日的所有举动都只因担忧姜慕晚,若是往日,宋思慎哪有这般殊荣。 “怎出来了?”顾江年开口询问。 宋思慎夹着烟漫不经心的靠在车边,抽了口烟,顺了顺火气,开口道:“被赶出来了。” 男人未应,目光落在他身上,等着他接着言语。 半晌,宋思慎点了点烟灰,望着顾江年道:“我妈说我一个大男人穷到请不起阿姨照顾人,把我赶出来了。” 顾江年:.............他听出来了,宋思慎今儿之所以慢悠悠的走过来是因为替自己背了锅。 依照在医院这段时日他对自己的看法,他没什么心情跟自己聊人生聊理想。 有备而来? 顾江年心机段位放眼c市无人能敌,杀伐决断,喜怒无常,哪儿是宋思慎能憾的动的? 宋思慎今儿这番有备而来叫他看的真切,男人笑了笑,扯了扯唇瓣道:“回头让顾公馆的佣人下来两个就是了。” 瞧瞧,他这话,说的多大气? 你穷到没钱请阿姨是你的事情,我顾公馆阿姨多的是,分你两个也不是不行。 宋思慎抬手抽烟的手一顿,侧眸睨了眼带着鸭舌帽的顾江年,见男人唇角擒着刺眼的浅笑,也有模有样的学着他勾勾唇,不咸不淡的话扎着顾江年的心:“我妈说,要在这儿住几天。” 顾江年:............. 宋思慎见顾江年未开口,抬手吸了口烟,再道:“我寻思着,我妈也许久没见我了,多住几日也不错,格外想念她做的饭以及她那粗暴的性子,我姐应该也很喜欢。” 宋思慎这话,细细琢磨过来无非就是俞滢的厨艺超级烂,烂到能让你进医院,厨艺烂就算了,且还脾气不好,你要是担心你老婆擅自闯了进去,她能提刀给你劈出来。 我给你背锅还被你冷嘲热讽? 那不行,亲兄弟都明算账,何况咱俩并不熟。 顾江年心里有一簇小火苗在蹭蹭蹭的往上冒,隐隐约约间竟然从宋思慎身上看到了姜慕晚的身影。 宋思慎觉得心里的火还没消,那股子憋屈感见了顾江年更浓烈了几分。 “说吧!想要什么,”顾江年解了安全带双手抱胸靠在座椅上,擒着一股子吊儿郎当的浅笑望着宋思慎。 “要什么给什么?”宋思慎不信。 男人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恩”了声。 “也不难,四六开吧!多搞钱我才能给我姐请阿姨、买包、买衣服买鞋。” 顾江年闻言,嗤笑出声,望着宋思慎的目光染了近几日来难得的笑意,这小子,小时候绝对是跟在姜慕晚身后长大的,妥妥的小狐狸二号。 这算盘,敲的叮咚响,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想干嘛? 君华影视跟宋思慎的协议是五五开,他一上来就四六? 四六意味着他一年的收入番一番,这算盘,敲的够精。 顾江年双手抱胸的手缓缓落在膝盖上点了点,望着宋思慎,轻笑道:“你还挺有想法。” “生活需求而已,想法二字,不敢当,”他一个打工的,哪里敢在资本家跟前有什么想法,若说姜慕晚是大佬的话,那眼前这位可是神仙。 “那你这需求,还挺高。” 宋思慎:--------------、 “你姐的包,衣服,鞋子我都会给她买,至于你说的四六开----------,”顾江年摇了摇头,无情无义多的吐出两个字:“免谈。” 宋思慎:................... “还有,我得提醒你,你妈跟你爷爷,最迟今儿中午,就得走。” “你就这么胸有成竹?”宋思慎望着顾江年,稍有些不可置信开口。 “你且看看,”顾江年起身与一汪深潭,见不到底。 屋内、姜慕晚与俞滢和老爷子相聊甚欢,话里话外言辞之间全是关心之意,姜慕晚极有耐心的应允,忍着身体不适在与二人家长里短。 “公司的事情如何?有无困难?”老爷子话锋一转,从家长里短聊到了姜慕晚工作之事、 “还处于清空阶段,”她温温告知。 俞滢一见二人聊起了商场之事,起身离开,往二楼而去,似是想参观参观宋思慎的屋子。 姜慕晚的一句还在清空阶段,让老爷子眉头紧了紧,落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的动了动,深邃的眼眸落在姜慕晚身上带着几分温温的打量:“华众如此企业,不管是先礼后兵还是先兵后礼,都无人会感谢你,过程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想也的结果能不能达到,亦或是能不能提前达到。” 开篇本就不美好,姜慕晚反杀回来这事不管她后期做了什么,都抵消不了不恩不义的罪名。 与其顾及左右畏畏缩缩,倒不如大刀阔斧下手就干,强者才有话语权。 “我明白,”慕晚点头应允,她所思所想,都与老爷子不谋而合。 老爷子点了点头,温声告知:“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做事情过或不及,都是祸害,而现在的姜慕晚,显然是处在不及中。 “外公的话是对的,总归是已经开路了,被人骂十句跟别人骂百句是没有区别的,这是一个由胜利者撑起的世界,站在山顶之巅才能掌控绝对话语权。” 俞滢对老爷子的说法表示深深的赞同。 来时,她们从机场打车出来,与司机浅聊时,提及华众,那司机的言语一半感叹一半惊讶,感叹的是一个女孩子竟然如此大刀阔斧收了曾经的首富企业。 惊讶的是姜慕晚不仁不义的个性与心狠手辣的手段。 她跟老爷子一路听着出租车司机从机场说到宋思慎别墅。 最为清楚的一句话便是:【前有顾江年,后有姜慕晚,这二人绝配】 俞滢对顾江年这号人物,有所了解。 宋思慎可不就是被顾江年挖走的嘛! 顾江年跟姜慕晚都是血刃家族的人,也难怪这c市的人将他们放到一起做比较。 “我明白,心中都有数,”她开口,信心满满。 俞滢点了点头,道了句有数就好,从二楼下来的人去了厨房,慕晚目光望向一旁的落地钟,十点二十九分三十五秒。 三十六、 三十七、 三十八、 .......... 慕晚的余光在落地钟上缓缓收回,心中却在数着数-------- 五十八、 五十九、 “今天工作不忙?”老爷子问。 “陪您吃完午餐再忙---------,”慕晚温温笑答。 “你说什么?”姜慕晚话语刚刚落地,厨房里一声咆哮猛的响起,随即,只见俞滢拿着手机从餐室疾步出来:“谁把厨房炸了?” 那侧,大院里的警卫拿着电话站在宋家的院子里瑟瑟发抖,望着从厨房里传出来的浓厚的黑烟,小心翼翼道:“是宋小姐,夫人。” “你把电话给她,”俞滢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咆哮出声。 老爷子跟慕晚见此,均是站起身,异口同声问道:“怎么了?” “宋思知把家里厨房给炸了,”俞滢咬牙切齿开口,显然是气的不行。 “问问人怎么样,”老爷子急切开口。 这日上午十点半,宋思知准时准点的炸了首都宋家的厨房。 上午八点,姜慕晚在接到宋思慎电话之后,坐在病床上思忖了一番,顾江年端着兰英送过来的早餐递给人家时,沉思中的姜慕晚一个激灵,猛地惊醒。 险些打翻了顾江年端过来的粥,且伸手抓住顾江年健硕的臂弯道:“把你电脑给我用用。” “要查什么?”顾江年顺势将手中的瓷碗搁在床头柜上,转身去病房的茶几上拿电脑。 “查查c市飞首都的航班。” 顾江年前行步伐一顿,转身回眸望着人道:“上午的有六点,七点二十,八点五十,十点,十一点二十和十二点四十的,下午的要吗?” “你怎么都知道?” “闲来无聊记了记,”顾江年悠悠开口,显得那般漫不经心。 姜慕晚:......... 八点过五分,宋思知躺在宿舍里睡大觉,被一通电话吵醒,见是姜慕晚,接起,并无好言语:“大清早的,你是要出殡了吗?” 姜慕晚:.........“要钱吗?” 昨夜弄实验弄到凌晨四点的宋思知睡意全无,猛的从床上蹭起来,宿舍里的铁架床被摇的咯吱咯吱响,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慕晚多少钱:“要、多少?” “五十万,”慕晚开口,那叫一个稳当、 “说吧!”抠逼成了散财童子肯定是有求于她。 “你妈跟外公来我这里,你想个办法把他们弄回去,”姜慕晚跟宋思慎要是做出点什么另样举动,都显的太刻意了。 只能拉着宋思知里应外合了。 “怎么弄?” “你如果能让她们坐上十二点那趟航班,我再给你加二十万,”资本家就是财大气粗,姜慕晚都这么豪横将钱送到家门口了,不要白不要。 “先付定金。” 隔着电话,姜慕晚都能听见宋思知那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友情提醒,从宋思慎别墅去机场要一个小时,最迟十点半,办不成往后别说我一毛不拔。” “我替党和国家感谢你,记得打钱。” 说完,宋思知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直接挂了电话。 顾江年坐在身旁听着这两个女人简单粗暴的聊天内容,忍了许久笑意。 伸手,避开姜慕晚受伤的地方将人轻轻的揽进怀里,笑的一脸春风荡漾,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问道:“她很缺钱?” 慕晚点了点头,能不缺吗?为了科研倾家荡产。 “这钱我报销,”顾江年比姜慕晚更财大气粗些。 直接大手一挥,报销了。 慕晚闻言,眨巴着眼睛望着顾江年,俏生生的喊了句:“老公~~~~~~。” 顾江年颔首点头,笑意融融:“明白,凑个整给你,” 姜慕晚现在尾巴一翘,顾江年就知道这人要干嘛了。 “多整?”她笑眯眯的望着顾江年,跟只小狐狸似的。 “你想要多整就给你多整。” -------------、 别墅内,宋思知接了电话,委委屈屈的喊了声妈、俞滢满腔你怒火就这么被摁下去了。 见老爷子跟慕晚宋思慎都及其担心的望着她,索性开了免提。 “你人怎么样了?”俞滢紧张兮兮问道。 “妈?”宋思知在那侧呼唤。 “宋思知,你又在给我整什么幺蛾子?” “我怎么听不见了?天啦?高压锅给我炸聋了?” 姜慕晚:................ 她侧眸看了眼宋思慎,后者会意,马上道:“妈你说说你,这么一张漂亮的脸我姐没遗传到,炸厨房这事儿怎么就给学会了?还呆着干嘛啊?回去看看,要真聋了,我们山哪儿哭去?” 姜慕晚闻言,点了点头,急切反身去拿沙发上的包:“回去看看。” “行了,你呆着,我们回去就行了,”宋思慎伸手拦住叫姜慕晚,拥着吓呆了的俞滢走了两步,望向老爷子:“爷爷留下来?” “回去看看再说,”老爷子说着,还让警卫给大院里的人打了个电话,让去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一行三人匆匆忙忙的离开,姜慕晚假模假样一脸担忧的送人出门。 直至宋思慎带着人出门离开,她拿起手机给人去了通电话。 将接起,宋思知声响响起:“如何?” “高压锅炸厨房这点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她疑惑开口。 “聚丙烯酸钠+热水会引发电影场景效果,场景布置好再用高压锅炸个爆米花能很好的达到声响效果,视觉效果跟声响效果完美结合,弄出了一个完美的又不造成极大伤害的爆炸地点,宋蛮蛮,记得打钱。” 姜慕晚闻言,沉默了许久,过了半晌才疑惑道:“你不是学医的?” 宋思知冷嗤了声,及不客气的打击道:“一看你就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会搞钱也要多读书啊!不然你就是有几个臭钱却没知识的暴发户。” 姜慕晚:...........“暴发户的钱不香吗?” 宋思知点了点头,坐在家里的马桶上一边蹲着大号一边道:“香。” 有钱能使鬼推磨,还能使宋思知低头,慕晚冷呵了声:“回头教教我。” “学费另算,”她乘火打劫。 姜慕晚摇了摇头,身后门铃声响起,她边去开门边道:“宋思知你不去抢银行真是白活这一遭了。” 宋思知冷意悠悠笑了笑:“你以为老娘不想?要不是犯法我早就干了。” “要不你还是去找你前男友复合吧!”慕晚一本正经的提出意见。 “好马不吃回头草。” “你都穷成这个逼样了,有草吃就不错了。” ------题外话------ 姜慕晚:要钱吗? 宋思知:要!! 姜慕晚:过来,帮我炸厨房 顾江年:............我翻倍给你,不许过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恐生事端 姜慕晚跟宋思知的关系,用一句话来概括,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只要钱到位了,感情自然也就到位了。 “饿死不吃回头草,”宋思知在马桶上傲娇着。 姜慕晚隔空呵呵了声,只听宋思知问道:“为什么不能让妈和爷爷留c市?” 慕晚往门口去的步伐一顿,抿了抿唇,如实告知道:“恐生事端。” c市这个地方,一言难尽,宋家人能不沾染就不沾染,姜慕晚用一句恐生事端来概括所有,不为过。 门铃依旧在响,慕晚伸手拉开门,刚刚开车离去的三人此时又出现在了自己跟前,她拿着手机,呆愣住了,默了半晌,脆生生的喊了句:“舅妈、你们怎么回来了?” 屋外,顾江年坐在车内,目送宋思慎开车带着二人离去,正欲推开车门下车,刚开了过半的车门顿住了,望着那辆蓝色奔驰去而复返的人面色有那么几分难看,更甚是郁结。 他的算盘落了空,侧眸望向站在门口的人更甚是愣住了,显然也是没想到的。 “爷爷让大院里的人去看了,那个畜生在家里用高压锅炸爆米花,”俞滢气呼呼开口,显然是气的不行。 没想到宋思知会这么骚操作,拿高压锅炸爆米花。 那方,坐在马桶上的宋思知浑身一颤、这是------没走? 完了、完了、完了。 她的科研经费啊! 姜慕晚拿着手机的手垂在身旁望着宋思慎,后者表情----一言难尽。 她默了两秒,侧身让人进来,同俞滢跟老爷子道:“我继续接电话。” “你忙,”俞滢万分理解开口。 姜慕晚走了两步拿起还未挂断的电话,对着那侧沉默的宋思知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向来是万古不变的定律,你觉得,这回我能给你多少?” 言下之意,钱没了。 一毛都没了。 “我擦、宋蛮蛮,”宋思知一声惊呼响起,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姜慕晚伸手就挂了电话。 宋思知拿着手机站在卫生间气得险些破口大骂,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这不是戳她心窝子吗? 不行。 头可断血可流,毛爷爷不能散。 姜慕晚拿着手机缓缓转身,脸上阴戾的情绪瞬间收拢,向着俞滢而去,温软开口关心问道:“那思知有事吗?” 俞滢伸手将包放在沙发上,模棱两可道:“我猜是没事。” 将说完,老爷子电话响起,他伸手接起,听后、面色凝重的望着俞滢,温慈的嗓音开口道:“我们得回去。” “为什么?”俞滢不解。 “警卫说思知晕倒了。” 姜慕晚:............ 宋思慎:............... 去而复返,返而又去,这来来往往的操作莫说是顾江年,就连姜慕晚都惊呆了。 宋思知为了钱还真是什么都能干的出来,也是辛苦她了。 三人将走,顾江年电话就过来了,言简意赅两个字:“出来。” 慕晚身形有些虚浮,提着包出门,步伐不如来时轻快。 顾江年疾步过来相迎,搀扶着她的臂弯,将人送上副驾驶。 “不舒服?”将上车,顾江年俯身替其系过安全带。 慕晚面色寡沉点了点头,话语虚浮:“想躺着。” 大病初愈,身体情况不允许、 且这日的心情跟过山车似的,实在不是刺激二字能言明的。 顾江年放下位置让慕晚躺下去。 归医院,慕晚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下午光景了,此时、俞滢跟老爷子应当还在天上。 两点整、顾江年正在套间的客厅里拿着手机接电话,慕晚伸手拿起手机,看见上面有数通来自宋思慎的未接电话,回拨了过去。 那侧接起,简短开口:“没事、人送走了。” “宋思知给你打电话没有?”她问。 “没有、打电话不穿帮了?”宋思慎不用猜也知道这人是装的,而后、许是稍有些好奇,问道:“你怎么喊动她的?” “花了点钱,”慕晚如实告知。 宋思慎默了片刻,而后漫不经心开口道了句:“行吧!有钱能使宋思知推磨。” 俞滢跟老爷子这两尊大佛一走,,慕晚只觉得自己身心都舒畅了。 至于首都,那是宋思知的事情了。 第十日,她肩胛骨上的伤口与拆线,憋屈了多日的人好似突然间就得到了新生。 第十一日,慕晚极力要求出院,兰英也附和规劝,顾江年差罗毕办好出院手续,且请了专门的护理人员去顾公馆。 六月二十一日,慕晚归顾公馆,即便夏季炎热可看着满屋子的绿植,心情大好。 归顾公馆的当日,隐忍了数日的慕晚想洗头洗澡,换来了顾先生的拒绝,可这拒绝并未起多大作用,二人僵持不下,兰英见此、温声给出了中肯建议,:“小心点不碰到伤口还是可以的,我帮太太洗?” 顾江年谨慎过头,且这股子谨慎起因是姜慕晚。 他的担忧全因她身上有伤。 姜慕晚能理解,自也知晓他心有愧疚,于是、难得的说了两句软话:“你帮我洗?” 男人薄唇紧抿,点了点头,不轻不重的恩了声。 这日下午、姜慕晚坐在浴缸边缘,低着头,乖乖巧巧的等着顾江年伺候,原以为会是一场享受。实则,她多想了。 享受? 头皮险些没被人给抓破。 洗的姜慕晚嗷嗷直叫,刚刚还轻言轻语的人忍了又忍才没破口大骂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兰英站在一旁颇为心疼,小心翼翼开口:“先生、要不还是我来吧!” 此景让她想起了自家先生给两只猫洗澡,简单粗暴,洗的两只猫嗷嗷大叫,撕心裂肺的扒拉着浴室的墙壁想逃离。 自家太太这是没法儿逃,这要是有办法,只怕早就跑了。 兰英接替他手上的工作时,慕晚狠狠的叹了口气。 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顾江年其人,哪会伺候人? 年少时虽说出生世家,被余瑟按照世家公子养着,可成年后颠沛流离四处奔走,骨子里的那点世家公子的气质早就没了。 伺候人? 他还够学。 顾江年转身与起居室,心中烦闷,想燃根烟,却被佣人声响打断:“先生,徐特助来了。” ------题外话------ 啊!!!!!!我在评论区等着你们的宠幸 第二百七十二章:你怀疑顾江年? 归顾公馆当日,君华老总齐刷刷的涌了上来,或拿文件或拿电脑,顾公馆的主干道上数十辆车接踵而来。 稳稳当当的停在院落里。 顾江年站在起居室抽烟,看了眼身上湿漉漉的衣衫,伸手掐了烟转身进衣帽间换了件衬衫出来。 08年九月,顾公馆利用余江手中的恒信入驻军工企业,09年六月十日,西北科研基地成果现世,恒信股票连续十日暴涨,颤动了整个股市,引得各散户纷纷入场。 今日一同前来的还是证监所的经理人以及高级操盘手。 大家前来,所谓何事再明显不过,而今日,必然又是一场极其漫长的会议。 顾江年下楼,招呼佣人去将茶室的长桌收拾开。 茶室诺大的实木茶桌顷刻间被占领,佣人收到自家先生命令前来时,发现一众西装革履的老总纷纷自己动手将茶桌上的茶具茶叶纷纷挪了个位置,或放到一旁的斗柜上,或放到地上。 不过数秒之间,茶盘茶具茶叶被各种文件电脑所侵占。 敲打键盘声以及翻动纸张声在屋子里哗啦啦响起。 二楼,慕晚洗完澡浑身清爽,坐在梳妆台前擦头发,兰英拿着吹风机过来准备接替他手中的动作。 慕晚见此,微微偏头问道:“你家先生呢?” “公司老总都过来了,先生这会儿在茶室开会,”兰英告知。 慕晚点了点头,算是了解。 顾江年的身价在短短的一年之内,翻了数倍; 而西北科研成果的现世更是让恒信的股票连续保暴涨数十日。 他忙,是正常的。 医院陪护十来日电话不断,归家了,一众老总怎会放过他? 无人放过顾江年,更甚是无人放过姜慕晚。 付婧跟邵从在正值午饭的点来了顾公馆,二人神色匆匆下车来不及观赏这顾公馆里的大好山水,更来不及欣赏这里的一草一木。 山水之间,本该是怡情的,可现在、她们只剩下急促。 “托恒信的福,华众的股票也在上涨,股市现如今一片大好,但好归好,姜临在身后给我们挖了坑,”将进书房,付婧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将手中的文件递交到她跟前,道:“姜临联合职业经理人准备站在我们的敌对面,私底下已经将那些元老拉到了一起,准备与我们分庭抗衡。” 姜慕晚俯身拿起桌面上的文件,漫不经心的翻了翻,问道:“谁?” “达斯的对家,亚唐。” 首都控股集团有两大巨头,一是达斯,二是亚唐,二人各占半壁江山,明里暗里斗的你死我活,明面儿上看着你我各自安好,实际上暗地里各自较量,市场的肥肉就这么大,谁都想独占。 姜临能找上亚唐,必然也是暗中查探过的,不然怎会好巧不巧找到她的对家? 他这是起了决心啊! 付婧话语刚刚落地,慕晚翻着文件的手一顿,抬眸望向她:“谁接了?” 付婧望着她,面色稍有些沉重:“华亚。” 亚唐的创始人之一,三十来岁,首都商场上响当当的铁娘子。 与姜慕晚二人有北亚南宋直说,首都商场有两位女强人,京北华亚,京南宋蛮蛮,每每提起华亚众人总会带着宋蛮蛮,这二人的名字形影不相离。 职业经理人? 姜临只是无路可走了? 拉了华亚进来做他的规划师,帮他重上高位? 为了能赢,不惜一切代价? “还有一点,月初、姜临去首都监狱看了姜老爷子,”言外之意异常明显在,这件事情或许是出自老爷子之手。 否则姜临也不会拼尽全力也要跟姜慕晚背水一战,不请经理人他或许还能在华众带着养老,可若是请了。一旦输了,姜慕晚必定不会留活路给人家。 慕晚挺直的背脊缓缓靠向沙发,清冷的面庞上流露出丝丝淡淡的冷意,她不过是住了十来天医院,姜临就妄想翻出大风大浪来? “华亚、”姜慕晚薄唇轻启,将这二字缓缓的吐出来,带着几分凉薄不屑。 “首都分不出个胜负就到c市来,华亚想必也是有备而来,”邵从从旁附和,望着姜慕晚的面色带着几分凝重。 这二人说句旗鼓相当也不为过,但现在比较忧愁的一点是姜慕晚处在养伤阶段,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是得不偿失。 付婧落在膝盖上的手缓缓的搓了搓,透着思考与算计:“华亚想必也是想借姜临的手分出个胜负来,同一个屋檐下,才有施展的空间。” 慕晚听闻此言,淡淡浅笑了笑,分出个胜负? 华亚此人,不得不承认是个很有头脑的商人,但胜在太自傲,她始终觉得在首都她能与她不相上下是因为身后有宋家的支持,来了、也好,不来、怎么让她输的心服口服? “那就看看,到底谁才是黑马,”她沉声开口,话语坚定且带着几分阴狠。 邵从跟付婧相视一眼,懂的了她话语里的深意,默了默。 正斟酌如何开口时,只听姜慕晚道:“c市、她控不住。” 天子脚下人人自危,即便是有心思也不敢翻出什么大风大浪来,可c市与之不同。 各路妖魔鬼怪尽显神通,来c市一较高下? 来吧! 她等着。 楼上,气氛沉重。 楼下,气氛更甚。 恒信股票连日飙升有利也有弊,顾江年也好,余江也罢,自然是要出应对措施的,至于是何措施,不好言明。 资本家从不会让自己的钱流入到别人的口袋。 而顾江年此时,已然是有了想法。 且这想法异常猖狂。 也是这世间的所有资本家都会有的想法。 “如此,必然会招来证监会的调查,”风控部的经理人开口。 顾江年此时的想法,是釜底抽薪,抽走股市资金而后收割散户股民手中的资金,这在股市叫割韭菜。 大涨必有大跌,长期玩股票的人都知道,但恒信连续暴涨十日是股市中不可多见的存在,君华如果抽资必然会带动整个市场经济的动荡,也会让整个军工业都颤一颤,严重的,上头还会有人来调查。 “只要钱没进他们口袋,我们干什么他们都得调查,”顾江年靠在沙发上,周身带着高深莫测的气场。 如此情景,换做是谁都会再三思量。 可顾江年,最常干的便是放手一搏,他无需思量,思量在他这里也没有什么存在的理由。 只因,他凉薄又无情,那些九天之外的责任感他并没有,他从不会思考如果君华倒闭了这上万人去哪里谋生,他思考的只有值不值,与是不是。 古之成大事者,必然无情,而顾江年很好的诠释了这句话。 想太多的人走不远。 不想的人,走不动。 而顾江年,处在这个中间。 兴许是顾江年每一次做出这些轻狂的举动让君华一众老总觉得危机满满,于是、渐渐练就出了一身好本事。 众人虽觉得他有不谨慎之地,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远见和手段,正因如此,众人对这位而立之年的老板,又惧又怕。 楼上,付婧跟邵从的工作汇报完,后者夹着根烟去了阳台,付婧坐在沙发上端起桌面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复而自己提起水壶又倒了一杯。 “有件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说,”姜慕晚跟付婧共事多年,她如此开口,想必这件事情存在什么矛盾之处。 慕晚点了点头:“你说。” 付婧望着姜慕晚,沉吟了数秒,开口问道:“新加坡富商还记得?” 慕晚颔首,扯过身后的靠枕垫在腰后,将肩胛骨从沙发背上移开:“记得。” “十日之前,他委托我们用所有的资金大量购入恒信的股票,短短数十日翻了三倍,而今日,他又让我们务必在下午三点前全部抛出。” 付婧平稳的话语声在屋子里缓缓流淌开来,望着慕晚的目光带着几分观察,这种虚无的猜疑,本是不该有的,特别是在见证了顾江年没日没夜陪在她身侧的情景之后,这是责任,也是爱。 顾江年能做到的事情贺希孟并不一定会做到。 不、是做不到。 家国与情爱素来难两全,这是多少先人总结下来的经验。 顾江年对姜慕晚的呵护她并非不动容,但这份动容尚且还保持着些些许许的理智。 有些东西在理智开外无限蔓延。 她眼见姜慕晚跟顾江年如赛一日的亲密,眼见这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女强人在顾江年身上丢了心。 倘若说姜慕晚的心是万里冰川,那么顾江年必然是砸进冰川的那颗石头,将她的心破了个窟窿,此时、、水源正在不断的往外冒,一点一点的瓦解着她封闭了几十年的心。 “资本市场的进进出出本就是常有的事,”她的谨慎在此时消失殆尽,更甚是说没有。 “进进出出是常有的事,可拿全部身家去进进出出并不常有,”付婧保持一分理智。 这件事情的最佳告知时机应该是明日,一旦明日恒信的股票跳楼,她的可信度应该会更高一分。 可今日,没忍住。 慕晚握在手中的杯子缓缓的转了转,眸光低转之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到付婧难以捕捉。 “你怀疑顾江年跟人认识?”她问。 “是----,”付婧毫不避讳开口。 “即便是认识又怎样?重点在哪里?”姜慕晚这一席话出来,付婧心中已及其明显她的想法了。 她抿了抿唇,接下来的话悉数吞进了肚子里。 压下去了那份狂躁与浓厚的猜疑。 “你怀疑顾江年与人联手设计是设计我们?”慕晚望着付婧,含笑问道。 付婧抿唇不言,不言语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她怀疑顾江年,即便是顾江年对姜慕晚深情流露她也深深的怀疑。 慕晚见付婧抿唇不言,轻轻扯了扯唇瓣道: “赌场背后是天家人,顾江年能让新加坡富商把钱送到我们手上,能让天家人动弹吗?” 这日的姜慕晚,并非不信付婧。 而是觉得顾江年并无这个本事将手伸到天家人那里去。 他再怎么财大气粗,再如何本事滔天,也不可能有如此能耐。 天家人,不是他能操控的了的。 即便新加坡富商跟他认识也无何,更何况,一个富商。没有些许敏锐的嗅觉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这是她的猜想,可许久之后当一切东窗事发时,她追悔莫及,后悔今时今日没有听付婧的规劝,后悔没能及时稳住一颗心,后悔没能及时止损。 陷入沼泽再想抽身离开,必然是遍体鳞伤。 第二百七十三章:姜家慕晚、不行 书房内,付婧的沉默来的并不太合时宜。 姜慕晚的那一通解释短暂的打消了她心中的疑虑。 天家人,不是他们可以撼的动的。 二人相视而坐,沉默在四周散开,邵从站在书房阳台上侧眸望了眼静坐沙发的叫姜慕晚,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许久才缓缓收回。 来时、他没有心情观赏这大好的园林景色。 此时、站在书房后的阳台上,入目望去,山林美景尽现眼前,顾公馆的后院被一览无遗。 绿油油的草坪上,佣人正推着除草机工作。 c市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顾江年却坐拥整个山头,且面朝澜江,此地,多少开发商看中啊? 若是外人拿在手中定然是以商业性目的盈利去了,可顾江年将他建起了宅子。 这跟没日没夜的睡在金箔之上有何区别? “在想什么?”姜慕晚电话响起,付婧适时起身,给她让出了空间,顺着站在阳台的邵从而去。 后者夹着烟,在阳台花盆上轻轻点了点烟灰:“在想用财大气粗这四个字来形容顾董合不合适。” 付婧闻言,牵着唇畔笑了笑。 财大气粗? 顾江年能坐在君华的位置上控住恒信必然也能控住其他公司,他手中的君华兰博,君华饮食,君华地产看起来都是主业,实则又多是副业,顾江年虚晃一招让人以为他的产业只有君华,可实则--------不止。 财大气粗这四个字并不合适,最起码在外人眼中,他高不可攀而又谦卑有礼。 是c市赫赫有名的商人。 “不合适,”付婧摇了摇头。 “如何说?”邵从不理解。 付婧想了想道:“待久了你就会知道,地痞流氓比那些掩尽肮脏脸面的政客名流要高尚的多。”付婧将顾江年比作地地痞流氓,但却是个高尚的地痞流氓。 如此说法,倒也新鲜。 “所以这就是老板看中他的原因?”邵从余光望了眼身后接电话的姜慕晚,悠悠问付婧。 后者浅笑了笑,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婚姻的开始或许有各种原因,但在漫长岁月中倾覆真心只有一种可能----------。” “爱!”邵从接过付婧的话,用感叹的语句道出这一个字。 “爱一个人、要么样貌,要么品质,要么精神。” “顾董三者皆占,”邵从身为男人也不得不感叹这个一句。 顾江年其人,英俊帅气,气质气场堪比不是一线明星能堪比的。 品质虽算不上高尚但也绝对赛过一众商界大亨。 精神?而立之年成为首富,已让人无可辩驳。 邵从叹了口气,胸腔内一股郁结之气因付婧的只言片语在快速的攀升。 付婧问道:“叹什么气?” 邵从望了她一眼,悠悠道:“男人比女人现实,只愿老板的真心不要喂了狗才好。” 女人会因情情爱爱丧失理智,可男人不会。 利益为上,其余都是附属品。 付婧刚刚压下去的点点疑惑又就这么被邵从给拉了起来,望着邵从的目光有那些些许诧异。 “怎么?”许是捕捉到付婧眼眸中诧异,邵从开口问道。 付婧收回视线,压下心中情绪,缓缓开口:“没什么。” 楼下、兰英端着茶水过去时,顾江年望了人一眼,她走近,站在顾江年身旁微微俯身,只听人问道:“太太呢?” “付小姐跟邵先生来了,现在正在书房,”兰英闻声告知。 顾江年闻言,平展的眉头微微拧在一起,显然是有些不高兴。 一众老总正在低头翻阅文件的空档,顾江年起身离开了茶室。 无视身后一群或疑惑或惊讶的目光,跨步往楼上而去。 “姜董出院了?”曹岩问。 徐放仍旧在看手中文件,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恩。” “什么姜董?”疑惑声响起,君华的所有人背脊狠狠一僵。 这日,会议室里除了君华的人,还有恒信,余江自然也是在场。 曹岩随口一问,徐放也只是随口一答,原以为在场的都是君华的人,听闻余江的这声询问时,猛然惊骇。 如同梦中惊魂,猛地惊醒。 余江将众人或讶异或惊恐的目光收尽眼里,再度开口问道:“你们说姜董是谁?姜慕晚?” 徐放:............ 曹岩:..........、 君华高层:........... 恒信高层:???? 顾董跟姜董搞一起去了? 恒信数位高层此时脑袋上均是大大的问号。 “徐放,”见一众老总不敢言,余江将目光落在徐放身上,后者狠狠一抖。 祸从天降啊! 徐放满面为难望着余江,后者沉沉开口:“说话。” “余董,您别为难我,”徐放苦哈哈开口,望着余江一脸的求放过。 众人皆知余江与顾董的关系,是下属,也是长辈。 他的这声询问,也并不算过分。 可即便是不过分,她们也不敢说啊! 随口一说本就是犯错,若还娓娓道来只怕顾董知晓她们也没好命活。 余江本来还只是猜测,一听徐放这个口气,只怕是已成事实。 顾江年跟姜慕晚,绝对是搞到一起去了。 霎时,茶室里的气氛稍有些尴尬,余江沉吟了良久,撑着膝盖起身,正欲去问问究竟。 将出茶室。 便见付婧跟邵从从二楼下来,邵从他或许不认识,可付婧、见过数次。 四目相对,付婧微愣,她第一反应是演一演的,毕竟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是隐婚,可转念一想,余瑟都知晓了,余江兴许也知道了。 收回心思,她朝着余江点了点头:“余董。” “付秘书,”余江回应。 此时,余江若是还抱有什么侥幸的心理,那可真是傻了。 顾公馆落成至今,除去公司女性,他顾江年何时带过女人回家? 这姜慕晚能堂而皇之的入住顾公馆二楼,想必是定下良久。 且看君华那群人的样子,是及早就知晓这二人在一起的事实了。 顾江年将人带回顾公馆住在了二楼,且让君华一众老总知晓,只怕不单单是男女朋友这般简单。 如他这般人,若非已成定局,绝对不会大费周章。 余江猛然想起余瑟说的那段话【姜家慕晚、不行】 第二百 七十四章:你母亲知不知道? 二楼书房,付婧跟邵从离去,慕晚起身,倚着沙发,半坐在沙发靠坐上,目光落在窗外绿油油的草坪上,夏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她脚背上。 许是稍有些滚烫,她将脚丫子往回缩了缩。 付婧的话并非全都没有听进去,倘若明日恒信股票大跌,她就有理由怀疑顾江年跟新加坡富商的关系匪浅,倘若这其中真有牵连呢? 慕晚清楚,她刚刚说给付婧听的那番话是在为顾江年辩解,也是在为自己付出的那丁点真心寻得一处恰到好处的住所。 倘若承认,无疑是在承认自己拿真心去喂了狗。 如此事,即便是真的,她也不愿承认。 “在想什么?”身后、沉稳的嗓音传来打破她的思绪。 慕晚缓缓回眸,只见顾江年着一身白衬衫站在身后,白猫挂在他臂弯眼巴巴的瞅着自己。 顾公馆两只猫,他好像格外喜欢白猫,黑猫虽说听话乖巧,但却不如白猫那般得她心。 男人松开臂弯,白猫跳下去,抬步朝着慕晚而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摸她蓬松的头发,看看是湿还是干。 “在想什么?”见人没回答,他再问。 “忙完了?”她仰头望向顾江年,未曾直面回答他的询问,反倒是用另一个问题去转移他的注意力。 “还早、上来看看你,”顾江年修长的指尖钻入慕晚的发丝里,缓缓的抚摸着。 慕晚歪了歪脑袋,点了点头。 顾江年其人,是强势的、亦是霸道的,对于姜慕晚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他并没有就此过去,反倒是在继续道:“蛮蛮还没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一件事情,倘若他想知道答案,再三追问也不是不会。 顾江年的询问,及其温柔,含笑望着姜慕晚的目光足以将任何一个倾慕他的人溺亡,当然,也包括姜慕晚。 十日之前,或许无用。 可今日、姜慕晚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个用情高手。 言语之间,字句之中都能将你溺亡。 温柔的语调,宠溺的眼神,无一不是引人犯罪的毒药。 “公司的事情,”她浅浅答。 顾江年嗯了声,目光落在自己手腕间的腕表上,低低道:“睡个午觉?” “晚点,你去忙,”心中有事,躺下去也睡不着。 顾江年闻言,低头瞧了眼人家,含笑问道:“嫌我烦了?” 慕晚抬眼睨了眼人家,转身推开他,肩胛骨拆线处有些痒,她动了动肩膀,伸手想要去摸。 顾江年伸手抓住人的爪子,温温开口:“别摸。” “痒,”她抬眸望着人家糯糯开口,眉眼间带着些许委屈。 顾江年伸手圈着人的肩头将人拥进怀里,搁着衣衫摸了摸她伤口处,暂时缓解但不治本,慕晚仍旧想伸手去抓。 伤口愈合的那种痒,是钻心的。 纠结的情绪在加上这密密麻麻的痒让姜慕晚情绪有些炸开了。 被顾江年拥在怀里的人明显有些阴郁之气在往上爬,叹息了声,伸手拍开顾江年的爪子,沉着脸,薄唇紧抿,一脸不悦。 “蛮蛮-----”顾江年轻唤。 “我去午休,”言罢,是也不管顾江年,转身就往卧室而去。 “好端端的,闹什么脾气?”顾江年紧追了两步上来,轻轻哄着她。 搂着人的腰肢就往自己身上按,是低低沉沉问道:“嫌我没陪你?” 是吗? 不是。 大家都是身处高位的人,谁也没有多么多多余的时间长期的去陪伴一个人,她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顾江年较劲。 “没有,”她道,微微偏开身子想躲开顾江年的臂弯。 没有? 顾江年望着人家,心想,你那拧起的眉头可不像是没有的样子。 “那行,我下去让他们散了,”顾江年说去就去,抬步往楼下而去时,步伐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姜慕晚见此,一愣,而后跨大步过去伸手拉住顾江年,真让他去了,自己成什么了? 不成了祸国殃民的苏妲己了? 君华一众老总往后见了自己该用何种眼光看自己? 姜慕晚拉着顾江年的臂弯,后者回眸望着她,四目相对,有数秒的沉默。 姜慕晚将他眼眸中的那抹笑意受进眼底,抿了抿唇,望着他一本正经的问道:“顾江年,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像什么?”男人轻挑眉问道。 “像禽兽。” 顾江年:............“我是禽兽你是什么?” “禽兽的主人,”姜慕晚认认真真回应。 总而言之、、她是人? 而自己是畜生? “你还挺敢说,”顾江年睨着人,步伐朝着她过去。 “先生-----,”兰英上楼,见二人在走廊,步伐顿住轻轻唤道。 顾江年转眸望向人,兰英想开口言语什么,目光在触及姜慕晚时,有些欲言又止,她知晓,倒也没计较。 “我去午休,”言罢,她转身离开。 兰英跨步上来,望着顾江年道:“余先生让我来唤您下去。” 楼下,余江站在屋外廊下抽烟,显然是特意避开了屋内一群老总,听闻身后响动声,侧眸望了眼,顾江年尚未询问就单单是看余江的眼神就知晓,他定然是知晓什么了。 “你跟姜慕晚?” 顾江年站在余江身侧,视线落向远方,淡淡开口:“结婚了。” 余江闻言,诧异从心头爬向四肢百骸。 眸光更甚是带了那么些许惊恐,望着他,惊愕的不行。 “你怎么答应你母亲的?”余江声线忽而拔高,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人生中不是每条选择都会坚持到底,”言下之意,她答应余瑟的那些事情也不一定能。 “你母亲知道?” 顾江年点了点头,温温道:“知道。” 余江望着顾江年的眸色深了深,抬手狠狠的吸了口烟,许是觉得太阳太过燥热,往后退了一步,避了避,望着顾江年沉重开口道:“你可曾想过娶姜家慕晚的代价是如何?不说她身后的宋家门庭有多高不可攀,就单单是眼前姜家这个烂摊子都够你喝几壶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那个畜生让你来的 顾江年不是一个听人劝诫的人,总某种意义上来说,倘若他听人劝诫,也行不到现如今的位置,不管是利益还是名望。 曾几何时,他力排众议将顾家叔伯踩下去时,身旁曹岩与徐放等人谁不是尽心规劝?劝他顾大局劝他为以后数十年的人生铺垫口碑。 他望着人家,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角,淡笑道:“我要那东西干什么?” 人生短短数十载,天灾也好,人祸也罢都是不可控的,万一哪天一命呜呼了,他带着那些仁义道德那些口碑去跟阎王爷谈判吗? 还是说,阎王爷会看着他对那些畜生手下留情的份上让他少下一层地狱? 从国外爬回c市,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握了多少条人命?还在乎这点点? 今日、当余江这番话出来时,他仍旧无波无澜,极其淡定。 喝几壶? 他低首,淡淡笑意在脸面上铺展开:“我本是酿酒之人,何在乎这喝几壶?” 他一个泡在酒缸里的人,怎会在乎这几壶酒? 区区几壶酒,又算的了什么? 余江伸手点烟灰的动作一顿,一阵热风吹来,吹落了他指尖的烟灰,他望着顾江年,问道:“男人结婚,为利、为情、为性,你跟姜慕晚结婚为什么?” 到底是过来人,在名利场中呆的时间也比顾江年久,亦或许说余江问出了君华一众老总不敢问出的话。 顾江年跟姜慕晚的这场婚姻到底是因何开始? 起初、君华老总都暗嗖嗖猜测是否与华众有关,毕竟、吞下华众无疑是打开了整个c市食品行业的江山,君华涉及地产、影视、军工、酒店等多行业,但餐饮尚未踏足。 民以食为天,这是一个不会亏本的行业。 若是一举拿下,君华的版图又将扩张。 就在众人暗暗猜测时,逐渐觉得、不太对劲。 这个素来杀伐果断出手狠决的男人没有半分想动华众的意思,不仅没有,且还帮着姜慕晚夺得华众。 骇的君华一众老总不敢言。 因此、为利、不存在。 为情? 徐放想,不见得,一个为情的男人怎会将人送进看守所?一个为情的男人又怎会设计坑害她? 为性?姜慕晚虽说骨子里气质非凡在c市少有人敌,但长相也好身段也罢,都不算倾国倾城之貌。 更何况,这样一个外表看去就清冷异常的女人,在床笫之间只怕也不会哄人开心。 所以、顾江年是为了什么? 这个话题,曹岩跟徐放私底下猜测过,但一一排除之后,只剩下沉默。 这日,顾江年替他们答疑解惑了,他沐浴在夏季的阳光下,目光依旧眺视远方,凉薄的唇轻轻开启:“为精神与灵魂的碰撞,为道义与思想的统一,为前行与后退的一致。” 顾江年这辈子跟别的任何女人结婚,或许为利,也或许为性,可唯独跟姜慕晚,他为的是思想与灵魂的统一。 “有人说我是神,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攀,有人说我是魔,杀伐果断枉顾天道,不管是神也好,魔也罢,都是孤独的,独独见了姜慕晚,我才发现,我有同行者,我并非一人孤军奋战,我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或思想,或肉体,可姜慕晚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全球六十多亿的人口,想找到一个跟自己灵魂契合的人,如同大海捞针,我遇到了,自然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她留在我身边。无关情、无关利、更无关性。” 顾江年一番平淡的话语字字句句的扎进余江的心里,平稳的话语掷地有声,连带着标点符号都能在地上砸个坑出来。 “我认定了,不会改,也不会变。” 他强势霸道,极力维护姜慕晚,不管是在君华一众老总跟前抑或是在余瑟和余江跟前。 这日、余江离开顾公馆去了梦溪园。 正值晚饭时间,二人一起吃了顿晚饭。 往日,都是何池陪着余瑟吃,今日余江在,她到成了在一旁伺候的。 临开餐前,余瑟进卫生间洗手,余江悄声询问何池:“你家夫人最近情绪如何?” 何池没开口,只是面色沉重的望着余江摇了摇头。 他点了点头,算是知晓。 餐桌上,余江舀了一碗汤递给余瑟,笑道:“暑假两姐弟会回来,我把他们扔你这里住几天。” 余瑟伸手接过,淡淡问道:“是不是要毕业了?” “快了,”他答:“前几日打电话来还嚷嚷着要是回来了要去韫章的顾公馆住着呢!” 提及顾公馆个顾江年,余瑟面色上的浅笑淡了数分,低头舀汤,默不作声。 余江见此,心下了然:“那两孩子的事儿你知道了?” 这是一句明知故问,也只换来了余瑟的一句:恩。 余江叹息了声望着余瑟,带着几分规劝之意开口:“韫章一路走来诸多不易,早年间在血海里摸爬滚打,近几年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虽身为舅舅,你虽身为母亲,但你我二人哪个能窥探出他心底的阴暗?他的压力、哀伤、也从不会向你我诉说,旁人而立之年才开始积累资本,而韫章而立之年已经身处高位,古语总言:高处不胜寒,姜家虽说是个烂摊子,可放眼整个c市,若说门当户对,大有人在,可若是细想能在商场上与韫章比肩而行的,也只有个姜慕晚。” 余江轻声规劝余瑟。 这是他来时,顾江年交代给他的任务。 这十日来,顾江年两次到梦溪园均被余瑟拒之门外。 商场上他不讲什么仁义道德,可对于余瑟,终究是心有愧疚。 “那个畜生让你来的?”余瑟搁下手中筷子眉头紧拧望着于余江。 余瑟是高门大户里的小姐,余江跟她几十年的兄妹情,鲜少听闻她大声说话,更勿论说脏话了。 是以,这畜生二字出来,余江愣了愣。 “他如果是跟姜慕晚两情相悦我并无意见,娶妻娶所爱之人也算是一桩美谈,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强迫姜慕晚再去算计她。” ------题外话------ 今天去看眼睛医生让少看手机电脑,我说我做不到,他说:瞎了你就能做到了e(┬┬﹏┬┬)3 不言亲身经历告诉大家,隐形眼镜在眼睛里破了一定要及时去看医生,不然就会跟我一样结膜炎+炎症┭┮﹏┭┮ 第二百七十六章:嘴痒了? 顾江年从某种角度而言是家族不幸的受害者,他的父母历经过感情的跌宕起伏与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将一个完美的家庭拆的支离破碎。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爱”。 罪魁祸首也是“爱”。 爱就可以罔顾人伦。 不爱就可以伤害。 顾江年从那样的环境中走过来,余瑟以为,他会长记性,对待婚姻跟爱情会足够谨慎,可他并没有, 他随心所欲,他不借鉴父母婚姻的不幸,相反的还去强迫一个女孩子。 逼迫她算计她与自己为伍。 余瑟对于顾江年这种恶劣的行为是不齿的。 她说他是畜生,他便配的上这两个字。 “说什么压力谈什么比肩而行不过都是他找来诓骗世人的借口,”余瑟一番话说的慷锵有力,让余江呆住了。 捏着筷子的手微微紧了紧,望着余瑟,想再替顾江年辩解那么一两句,却隐隐觉得他的解释应该无何作用。 “韫章他--------------。” “他将所有的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企图让我多同情一分姜慕晚,但他不知的是,本质不变任何因素都不会变,”余瑟的话很强势,虽说是温温和和的语调道出来,可每一句都带着令人无法反驳的坚硬。 “往后别将他的事情拿到我跟前说,他既然能自作主张的跟姜慕晚领证结婚,那也不需要在乎我的心情。” 啪、说完,余瑟情绪激动拍桌而起,一顿晚餐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余瑟对顾江年与姜慕晚领证结婚之事,始终保持接受不了的状态。 从她屡屡将顾江年拒之门外便可看出她态度的强硬。 除去顾江年小时被如此对待过,他何时见过余瑟这般怒火冲天。 “夫人-------。” “妹妹--------。” 余江与何池二人纷纷从餐室追出来。 “韫章他素来知晓自己想要什么,也鲜少让人操心,此番与姜慕晚领证兴许也是因为心中有对方------------。” “他与姜慕晚十一月领证,一个跟季家言庭进进出出绯闻满天飞,一个周旋在众多豪门贵女之间,不说旁的地方,就我这梦溪园------,”余瑟气急,伸手指着客厅沙发:“都见证了数位了,他心中有人?心中有人就是这般?我生他养他,替他张罗婚姻是希望他后半生能幸福,你看看他干了什么?拿婚姻当儿戏,你我百般真心到他这里一文不值。” 余瑟气的脸红脖子粗,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她望着余江就差气的破口大骂顾江年辜负了她的期望。 余瑟站在客厅中央,呼吸急促,抬手扶着胸口连带着步伐都虚浮了。 吓得何池跟余江二人赶紧上去扶着她。 “消消气、消消气,”余江伸手顺着他的背,却被余瑟伸手拨开。 一手撑着脑袋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 事已至此,余江万不敢再有过多言语,唯恐说多了将余瑟气进了医院。 余瑟这夜,气的不轻,胸膛急剧起伏,靠在沙发上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余江虽有心想替顾江年说两句好话,可此时,哪儿敢再说? 叹了口气,万不敢再言语。 午后、姜慕晚午休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君华股票,看到连日暴涨的股票时内心依旧是隐有波动,西北科研成果的现世无疑是让顾江年狠狠的捞了一笔。 暴涨十日,君华为股市开了先河。 也成了股民口中的谈资,有人将全部身家扔进君华就为了狠狠的博一笔,如付婧所言,涨一点五倍意味着什么?用学术话语来说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利益,君华的这个先河开的众人心头荡漾。 财运好的人只怕此时已经发财了。 财运不佳的人也能赶上个尾巴。 唯独无财之人连个尾巴都赶不上不说兴许还会破财。 姜慕晚坐在书房目光盯着屏幕,修长的指尖落在下巴上,眉头紧拧,入了神。 兰英端着温水与药上来时都没能将她从沉思中拉回来。 直至人站在跟前,一双修长的指尖出现在眼皮子底下,她才似是惊愕的回过神来望着兰英。 “到时间吃药了,太太,”兰英开口轻唤。 慕晚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吞药,一系列动作结束才扬起眼眸望向兰英:“公司的人走了吗?” “还没有,”兰英温声告知。 慕晚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什么,问道:“顾公馆警卫是增加了?” 今日归顾公馆,发现主干道上来多了许多监控不说,连带着巡逻警卫都增加了好些。 兰英点了点头,告知是的。 自姜慕晚出事之后顾江年成了惊弓之鸟,顾公馆里里外外从警卫到设备都加强了许多。 晚上值班警卫加了一轮又一轮。 临近晚餐时分,慕晚正坐在电脑跟前回邮件,兰英上来告知说顾江年喊她下去。 她下楼,兰英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那小心谨慎的模样好似她下一秒就会一脚踩空摔下去似的。 当然,她知晓,这必然又是顾江年的吩咐。 楼下站了三人,除去顾江年和罗毕之外,还有一个着一身运动装的女生,一头短发,中性的打扮,看模样与气质不像是商场人,更像是保镖。 听闻声响,本是坐在沙发上抽烟的男人伸手掐灭手中香烟,起身往楼梯而去,行至姜慕晚跟前朝她伸出手,而慕晚似是觉得这不过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平常举动,将手放了上去。 顾江年顺势揽着她的杨柳腰往沙发而去,连日来的相处,顾江年落手就能避开她的伤口处。 “太太,”罗毕见姜慕晚,开口打招呼。 她点了点头,望着罗毕的目光移到身旁的女孩子身上。 罗毕触及到慕晚的目光,向前一步同她介绍身旁站着的这位女子:“半夏,先生给太太找的保镖。” 慕晚没有惊愕,相反的有一种意料之中的了然,点了点头头,望着眼前的女孩子道:“你好。” “太太好,”半夏面容稍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眼前这个女孩子与罗毕不同,罗毕虽是警卫,但是是正儿八经的军人出身,浑身气质阳刚,看起来颇为正派。 但眼前这个女孩子,更像是杀手。 没有丝毫感情可言,浑身被一股子阴凉之气笼罩着,叫人望而生畏。 她与申伺应该是同一种人。 刀尖里舔血出来的人,所以周身的那股子阴凉之气是掩盖不掉的。 也再难以融入到社会中来。 “她取代顾公馆警卫的位置做你的保镖与司机,可行?”顾江年低首望着她轻声问道。 这声安排好后的轻问若是放在被绑架之前,姜慕晚一定会跟顾江年大肆争吵。 可此时她没有。 大抵是遭了变故变的惜命了,秉持着天大地大命最大的原则,她点了点头。 顾江年心底暗暗的做好姜慕晚会与自己撕逼亦或是吵架的准备,结果发现这人今日格外好说话。 男人低眸瞧了她一眼,见其今日乖乖巧巧的可爱,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望了眼罗毕,后者带着人出了门。 “怕你跟我闹,又摁着我的头问候我祖宗十八代,人调查清楚了,没敢开口先入为主,主动权留给你,”顾江年一边说着一边半拥着人往沙发而去。 慕晚听着话笑着睨了眼人家,不轻不重的问道:“你还怕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顾江年摇了摇头,吊儿郎当开口:“怕是不怕,就怕你情绪激动扯着伤口,那我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姜慕晚笑意依旧,揶揄开口:“我可真是丁点儿都没瞧出来。” “你瞎,不怪我。” “可不、不瞎我能跟你搞一起去?”慕晚优哉游哉的反问。 顾江年享受这几日慕晚的依赖,更甚是习惯了那个乖乖巧巧的姜慕晚。 今儿在顾公馆乍被人这么一怼,有些没缓过劲儿来。 望着姜慕晚微微愣了片刻。 姜慕晚实打实的给顾江年演绎了一番什么叫: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嘴皮子也利索了。 “几天没怼我,嘴痒了是不是?”顾江年擒着笑冷飕飕的望着她。 慕晚歪了歪脑袋一副你能拿老娘怎么办的挑衅架势望着他。 顾江年沛然浅笑,伸脚将窜到他脚边的黑猫踢开,跨步前去,伸手,摁着眼前这只歪脑小妖精就往自己跟前带。 霎时、薄唇倾覆而下。 顾江年鲜少在佣人面前有失态的时候,亲密举动?至多也就一个问安吻罢了。 可今日,这人当着客厅里一众佣人的面摁着姜慕晚的脑袋往自己跟前送,吧唧就是一口。 歪脑小妖精变成了迷糊小妖精。 一屋子佣人纷纷低头,慕晚虽然看不见她们的笑颜也听不见她们的笑声,可那耸动的肩膀欺骗不了人啊! 她望着顾江年,表面上一脸懵逼,实则心里算计满满,想着怎么扳回这局。 数秒过去,佣人只听屋子里一声哀嚎响起,女主人嗷嗷叫着抱起躺在沙发上黑猫,又故作惊恐又惨兮兮叫到:“咪咪、我脏了,我不干净了。” 顾江年:............ 年岁大的佣人尚且还能忍一忍,可年岁小的佣人是怎么也忍不住了。 兰英站在一旁,极力忍着笑,余光还瞥了一眼面色黑如锅底的自家先生。 而后,缓缓背过身子捂着唇,笑的浑身轻颤。 入夜,二人吃完晚餐,顾江年带着人去院子里消食,夏日里,蚊虫多,临出门前兰英拿着驱蚊水上来里里外外的给人喷了一圈。 顾公馆的夜景是美的,且顾江年有意给梅书记做业绩,入了夜,山头的霓虹灯打开,美不胜收。 他将顾公馆打造成了一座不对外开放的后花园,增添这个城市的绿化。 “你还有事没告诉我,”顾江年牵着姜慕晚缓慢的行走在羊肠小道时身旁人温温软软的问了这么一句。 “恩?”顾江年微微疑惑,低眸望着她,似是不解。 “那个疯子呢?你将他如何了?”她问。 外界媒体没有报道想来是他私底下解决了。 但姜慕晚不认为顾江年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人家。 顾江年倒也没准备掩瞒,如实道:“还没抽出时间收拾他。” 最近一直在医院陪护,今日回顾公馆又开了场冗长的会,可谓是抽不出半分时间。 “他们都在你手上?”姜慕晚侧眸望向人,话语平静,没有半分诧异之感。 好似觉得在顾江年手上才是正常的,不在顾江年手上才令他诧异。 顾江年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什么,停下步子温声叮嘱她道:“往后若是见了母亲,别说漏嘴。” 慕晚一惊、心想,余瑟竟然不知。 第二百七十七章:太绿了,我不喜欢 众所周知,顾江年父亲顾源早年间因意外去世,墓碑立在了c市的风水宝地,且每年清明七月半余瑟都会带着何池去扫墓,不知何时,慕晚隐隐记得顾江年的身影也出现在过报纸版面上。 对于顾江年的叮嘱,慕晚只有片刻的诧异,诧异过后变成了理解。 那个疯子咆哮着告诉过她,她们一家三口在顾江年的手中被他摧残长达六年之久。 顾江年今时今日所有的做法不过都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罢了。 若是她,只怕也会如此。 是以,慕晚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入夜,这是二人相隔十日之后首次躺在同一张大床上,竟然莫名的有种久别之感。 兴许是知晓慕晚受了苦,当清醒着的人将冰凉凉的爪子钻进来时顾江年难得的没有将她扒拉开。 一个浅眠的人碰上一个喜欢跟着人跑的人,也不知磋磨的是谁。 十点将过,将躺上床,顾江年满身倦意席卷而来,伸手拍着慕晚的背轻声哄着,低低沉沉的话语声在她耳边旖旎而起:“睡吧!” 连着在医院住了几日,慕晚的作息时间被硬生生的掰过来了。 到点睡觉这一点很是让顾江年满意。 都说小别胜新婚,连续十来日的医院生活也着实是让二人体验了一把这个滋味。 顾江年素来忍耐力极强,曾听闻有富商送赤***到他跟前都能不为所动。 可慕晚比起他,稍差了些。 亦或许说,对象是顾江年的情况下,她是不愿忍耐的。 是以这夜,当软弱无骨的爪子往下而去时,本是半入梦的人瞬间惊醒,快很准的抓住了那只为非作歹的爪子。 男人睁眼,眼眸中带着几许压抑,连带着嗓音都哑了哑:“蛮蛮。” 这声轻唤,带着几许淡淡的警告, “有点想你,”慕晚仰头望着他,有些可怜巴巴的如实告知。 顾江年心头一颤,只道这妖精实在是勾人。 想直接拒绝,担又扛不住她水灵灵的眸子,俯身亲了亲人眼帘,温声劝到:“乖、身上伤口将拆线,过几日,恩?” 慕晚未言语,但被人握在手中的爪子往外抽了抽,仍旧是想向下去。 顾江年喉头一紧,握着人的爪子,嗓音沉了沉:“蛮蛮。” “不听话我睡客房去了,”顾江年今日态度强硬,段没有什么要顺着她的意思。 慕晚一听,火了。 女人跟男人的心理构造有所不同,慕晚觉得她能碘着脸求爱就已经是心里够强大了,虽说她不搞什么三从四德那一套也没有江南女子的腼腆。 但顾江年冷着脸的这句话无疑是戳她心了。 盏盏地灯透出来的昏暗环境下,顾江年明显见到姜慕晚抿下去的薄唇。 静静望着他数秒,而后,伸手将手抽了回去,翻了个身,一副懒得理他的模样。 顾江年望着她的薄背,微微叹了叹,伸手将她肩头多的被子往上拉了拉,随即翻身平躺了回去,一手落在身旁,一手塔在眼帘上, 全然没有要哄人的意思,只因顾江年清楚,他今日若是顺着她了,怎么着都会擦出点火花来,姜慕晚最善于在这种事情上蹬鼻子上脸,磋磨他倒是无所谓,伤着人他怕是难过心里那关。 半夜,顾江年从窸窸窣窣声中醒来,只见慕晚起身穿鞋向着卫生间而去。 顾江年迷蒙的目光送着人去卫生间又迎着人出来,见慕晚钻进被窝识相的将胳膊伸出去,却被人气呼呼的拍开。 如此举动,将半睡半醒中的人给惊骇住了,睡意走了大半。 半撑着身子望着躺在床沿的姜慕晚,哑着嗓子唤道:“蛮蛮。” “烦不烦?睡觉,”慕晚冷声哧了句,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将自己捂住。 后半夜、难眠。 翌日清晨,慕晚醒来,身旁已无顾江年的身影。 她定了定,侧眸望向床头柜上的电子屏,九点二十五。 屋外,夏日的太阳早已高高挂起,透过遮光帘额额缝隙钻进来,慕晚起身,伸手捞过床尾的晨披穿在身上,洗了把脸清醒了些,转身进了书房。 九点半,股市开门。 姜慕晚坐在书房的电脑前,注目盯着眼前股票的走势。 君华清早股票大跳水,绿透了半边天,开门绿的状态连带着整个板块都颤了颤。 慕晚眉头紧拧盯着眼前的屏幕,落在桌面上的指尖不动声色的往下压了压。 而另一方,付婧坐在电脑跟前只觉心凉了半截。 有种猜想成真了的感觉。 新加坡富商如果跟顾江年认识,那么他提前一日在最高点撤资的行为可不可以理解为是顾江年在给他通风报信? 借他的手在猎财。 付婧伸手拿起身旁的手机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将接起,她道:“看股市了?” “在看,”慕晚答,嗓音淡淡无波无澜。 一问一答,没了后话。 付婧默了默:“今天来公司吗?” “晚点,”她回应。 慕晚身后的书房内,顾江年正站书桌跟前接电话,眼前电脑显示屏上放着君华股票的走势。 这通电话,来自于证监委。 那方在询问情况,而顾江年,面含浅笑与对方周旋。 “股市动荡是常有之事,外在因素跟内在因素会造成波动也实属正常,是、接受您的监督。” 顾江年对外,是儒雅商人。 与那群老东西周旋时亦是带着面具。 徐放站在一旁听闻自家老板与证监委的人斡旋,临了,只见人收了电话,啪嗒一声将手机扔在桌面上,对着徐放道:“有电话过来就说我在开会。” 一如今日这般动荡的时刻,能让他亲自接的电话不过也就那么两三人罢了。 顾江年迈步去卧室,推开门,见卧室空荡荡,便又转身去了书房。 只见慕晚披着晨袍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盯着电脑满面凝重。 他走近,淡淡问道:“在看什么?” 慕晚听闻声线,心头一惊,抬眸望向顾江年,见人跨步而来此时若是在抬手关电脑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她未动,望着走近的人,如实道:“在看君华的股票。” 说这话时,慕晚盯着顾江年,试图想从他的脸面上找出些许证据,可这人道行太深,不是她可以看得破的、、 “蛮蛮买君华股票了?”顾江年走近,一手搭在她肩头。 一手落在办公桌上笑问道。 “顾董有什么建议吗?”她仰头望着顾江年,浅笑问道,眼里精光闪闪。 兴许是因晨袍袋子不够紧,慕晚这一仰头,大片芳好入了顾江年的眼,他伸手整了整慕晚的晨袍,低头睨着她,笑道:“那得趁早跑路。” “想当一回散财童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顾江年俯身啄了啄慕晚的唇瓣,含笑轻哄:“乖、散来散去都是自己家的钱。” 言罢,这人伸手将她从办公椅上抱起来,慕晚顺势勾上她的脖子,望着他的俊颜笑道:“顾董不给我当韭菜的机会吗?” 顾江年抱着人转身,在慕晚看不见的地方余光瞥了眼电脑上的股票走势图,他摇了摇头似一本正经开口:“太绿了,我不喜欢。” 这二人清早的一番对话看起来平平淡淡,实则你来我往的每一句话中都带着一样色彩。 姜慕晚看似简单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窥探之意。 可顾江年看似平淡随和的每一句回答都带着防范。 顾江年抱着人进衣帽间,未曾给她喘息的机会,将人压到衣柜的门板上,一番辗转反侧起的浓烈。 间隙,慕晚揽着他的脖子问道:“不是不要?” 第二百七十八章:华亚 君华股票的大起大落让故股民们陷入了恐慌。 晨间,顾江年有意陪姜慕晚吃一顿迟到的早餐,一顿饭,顾江年接了数通电话,接到最后,慕晚拿着汤勺望着顾江年,狠狠的叹了口气。 一通电话落一通电话又起时,慕晚望着他,不言不语,但仅是眼神与面容都足以让人感受到她此时的不愉快。 顾江年识相,起身离开。 上午十点,慕晚离开顾公馆,顾江年本意是想叮嘱两句的,可转头,这人已经出了门。 将出门,半夏行步过来伸手拉开车门。 她上车,将坐稳,问道:“知道路吗?” 半夏点了点头:“知道。” 慕晚恩了声,未再言语。 半夏一路驱车前往华众,车子行驶至华众大楼底下,一辆黑色奔驰缓缓行至对面,与姜慕晚的黑色林肯对面而立。 半夏见此,侧身回眸望向姜慕晚,轻轻喊道:“太太。” 慕晚视线透过挡风玻璃望着眼前的车辆,淡淡回应道:“我跟顾先生对外是隐婚状态,在外、喊姜董。” 半夏一愣微微点头道:“明白。” 车内,慕晚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背脊挺直靠在后座的模样给人一种孤傲之感。 而对面车内,亦是无人下车。 双方就此,悄无声息的对峙着,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需要我下车看看吗?”半夏意识到情况不对,侧身望向姜慕晚轻声询问。 后者呢? 落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的点了点,那姿态,带着几分轻飘飘的漫不经心之感。 “不急,”她道,有那么几分势在必得的气势。 慕晚未曾急着下着,反到是坐在车里,同半夏悠悠聊了起来。 “你是先生招进来的?”她问,语调微低,带着几分江南小调的婉转。 半夏摇了摇头:“是罗毕。” 她初次见的人是罗毕,不过是初见时罗毕就告知她,她的主人家姓顾。 “顾先生可同你说什么了?”她仍旧话语淡淡无波无澜。 “没有,我与顾先生昨夜是第一次见面,”半夏很实诚。 是什么说什么。 而让姜慕晚没想到的是,顾江年这般强势霸道的人真的如他所言,没有跟半夏有过接触,主动权在她手中。 慕晚落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握成拳,唇瓣微微扯开:“那你记住,这顾公馆里你站的是哪一边。” 夫妻本为一体,可姜慕晚今日这话无疑是告知半夏她与顾江年并未一体。 或许说,有裂缝。 “明白。” “往后在顾公馆,我跟先生打架,你帮谁?”听得那句工工整整的明白,慕晚心底有几分笑意盛开。 这声询问,问愣了半夏,令她呆愣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打架? 她所认为的正常关系应该是恩爱和谐,夫妻为一体的。 可今日,姜慕晚仅用寥寥数语就打破了她的认知。 打破了她对婚姻的认知。 “帮您,”半夏即便是心中疑惑,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姜慕晚的问题。 对面,车门被推开,有一女子踩着红彤彤的高跟细下车,一身黑色职业西装在身,一手扶着车门立于车边望着眼前的黑色林肯。 姜慕晚望着她,落在膝盖上的手漫不经心的往下按了按,唇角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略带几分嘲讽, 北亚南宋。 这二人今日在c市华众的门口以这种方式聚首了。 若是传到首都,必然又是一场美谈。 华亚一头短发,着一身黑色剪裁得体的西装站在跟前,姿态高傲且还带着几分审视。 望着漆黑的挡风玻璃如同高傲的孔雀。 慕晚这日,一身黄色雪纺裙,上身是一件黑色西装,脚下踩着一双三厘米的小低跟,论着装兴许是不如华亚,但论气场,她更甚一筹。 “开门,”慕晚坐在车里,轻启薄唇,含笑望着华亚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 半夏会意,解开安全带下车拉开副驾驶的门,慕晚弯身,下车。 一如华亚一样,站在车门前用极淡的视线望着人。 对手相见,分外眼红。 女强人跟女强人之间的碰撞,火花起的悄无声息。 与华亚的打量不同,姜慕晚通身是立于高山之巅藐视众生的气派。 从首都,追到c市。 姜慕晚佩服华亚的勇气,但仅此而已。 她望着人,未有只言片语,极其不屑的勾了勾唇瓣,转身、跨步往大楼而去。 来往员工见她来,频频的低头同她招呼。 慕晚点头回应。 她跨步进电梯,将站稳,电梯门缓缓阖上时,一只修长的手猛的挤进来,用力拨开了即将阖上的电梯门。 半夏见此,抬腿欲要将人踹出去,却被慕晚抬手止住。 “一起?” “华总给过我拒绝的机会?”慕晚站在电梯里轻声反问。 字里行间始终带着一股子凉凉淡淡的笑意。 偏偏就是这抹笑意叫人最为恼火。 隐有一股子看谁都是笑话的感觉。 华亚跨步进去,尚未站稳,只听姜慕晚在道:“若非知道华总是我对手,只怕我会险些误以为华总心系与我以至于不惜千里追过来。” 华亚站在她身侧,目光望着电梯门,冷意潺潺开口:“镜子是个好东西,姜总若是买不起,我不介意送你一个。” “好呀!我要二郎神的照妖镜,”她回眸,笑悠悠望着华亚。 “一个不够华总就多送我几个,任是她千年王八万年老妖都能显出原形,华总说是不是?” 慕晚望着华亚,面容上且还带着几分娇俏。 华亚冷嗤了声,回以浅笑:“是呀!不管是千年王八还是万年老妖都是要露出原型的。” “c市很美,华总既然来了,那就用心欣赏,会有意外收获的,”慕晚说完,电梯停在24层。 慕晚跨步出电梯时,转身望着华亚,且好心开口:“直达电梯,中间层不停,劳烦华总亲自走下去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高度,停在不适合自己的地方,迟早得下去,且还是一步步的走下去。 姜慕晚在警告华亚,赤裸而又直白。 ------题外话------ 这是大佬、做好笔记 第二百七十九章:哪个季先生? 华众24层隶属于董事长办公室以及秘书办,临近十一点正值繁忙阶段,来来往往的人奔走于长廊与电梯之间。 慕晚跨大步进去,将站定,身后门被人快速的敲了三下,不待她回答直接推开,这是付婧焦急时一贯的作风。 “见到了?” 付婧急匆匆的话语一出口,便见姜慕晚身旁立着一个中性打扮的女孩子,外型帅气消瘦,一顶鸭舌帽压在脑袋上给人几分神秘感。 “这是?”目光转回到姜慕晚身上,疑惑询问。 “半夏,”姜慕晚开口介绍,再道:“保镖兼职司机。” 付婧闻言,点了点头,客客气气打了声招呼:“你好。” “你好,”半夏回应。 “这是付总,”姜慕晚同半夏介绍道,而后同付婧道:“安排个地方,交接一下。” “是------顾董的人?”姜慕晚身旁也不缺乏能人,与顾江年不同的是,在首都她从不白白将这些人呼唤出来,四周豺狼太多,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啃噬。 “一半,”慕晚答。 付婧微懂,若是顾江年的人,想必该做的工作已近都做过了,她的交接就及其简单了。 可若是姜慕晚的人,那得细细道来。 若是一半一半,只怕还得给人洗个脑。 “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好了,”付婧答。 慕晚恩了声,挥了挥手示意二人下去。 22层、华亚踩着高跟鞋顺着楼梯间下去,伸手欲要推开22层的防火门,却不管如何推都推不开。 行至21层,仍旧如此。 20层,仍旧。 她层层推门,每一层都推不开。 于是,她顺着楼梯下了25层,一直停在负一楼停车场。 全程下来,气喘吁吁。 华亚脚步停在楼梯口,微喘的呼吸有些许的停顿。 望着眼前一身黑色西装依着墙壁抽烟的男人,落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缩紧,邵从倚在负一楼的楼梯口,似是等候多时, 听闻声响微微侧眸网,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夹着烟,微微牵起的薄唇望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华亚。 浑身散发着睥睨的浅笑与淡淡的凉意。 顷刻,他将左手的烟叼进唇瓣里,抬起手腕睨了眼。 复而又伸手将叼在唇边的烟扒下来,吞云吐雾的间隙悠悠开口:“三十七分钟,平均每一层一分半,华总体力不行啊!” 说着,邵从低头在空中点了点烟灰。 望着华亚的目光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浅笑。 “姜董让奉劝华总一句,好高骛远的人只会摔的更惨,”华亚从一楼上去,若是老老实实安安分分怎么着都是在一楼,即便落地也只会砸到一楼,可今日、姜慕晚让她硬生生的从二十四层爬到了负一层,这个警告怎么着都是按着人的脸再打。 “那我倒要感谢姜董了?”华亚平静开口,不管是语调还是面容都极为淡定,没有半分愤恨的意思。 华亚平静的目光落到邵从脚边,树根烟头散乱在其脚边,就此看去都知晓这人一定是等了良久。 “同在一个场子里出来的,我也奉劝华总一句,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姜临是个什么东西华亚不知,他可是百般清楚,就那样的一个狗男人,随风倒的墙头草,华亚与他为伍。 呵------------。 言罢,邵从将手中的烟蒂丢在地上,抬脚碾灭。 转身离开。 徒留华亚站在楼梯间里感受着阴凉的风从四面八方传来。 她薄唇轻启,呢喃开口:“宋蛮蛮、姜慕晚。” 这六个字被她在唇齿间反反复复的磨搓着,似是要将她拧出水儿来。 首都她是宋蛮蛮,c市她是姜慕晚,且不管是宋蛮蛮还是姜慕晚,她都要与之分出个胜负来。 “弄好了?”邵从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付婧正与半夏说着什么,见他进来,抬眸问道。 “妥了,”邵从伸手脱了身上西装外套,抖了抖挂在衣架上。 见半夏立在一旁,目光稍有些疑惑,尚未询问,只听付婧开口介绍:“老板保镖兼司机。” 邵从会意,望着人极为客气礼貌的点了点头。 “姜董跟季先生晚上有约,”付婧想起刚姜慕晚刚刚的问话,同邵从道。 邵从闻言,端着杯子的手一顿:“就应酬了?” 才出医院就应酬? 这跟不要命有何区别? “应该是茶局,”付婧不大肯定道。 茶局赛过酒局,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姜慕晚现在是精力还没恢复就要下海去与江湖人斗智斗勇了。 怎么着都不是一个辛苦能言语的清楚的。 “哪个季先生?” ------题外话------ 大更在晚上呀~~ 第二百八十章:跟一个已婚妇女谈感情,注定没结果。 这日、姜慕晚的下马威送到了华亚跟前,姜临知晓之后气不轻,显然是没想到姜慕晚会有如此操作,气的险些砸了办公室。 姜薇从姜临办公室出来时恰好与华亚会了面,她微微惊讶,望着华亚的目光带着些许打量,反倒是华亚好似早已对她万分熟悉,朝着她点头,沉稳招呼:“姜总。” 仅是一句,姜薇便觉得这人--------不简单。 无论是城府还是手段。 姜薇早前就知晓姜临找了职业经理人来接管他手中的股份,且这人还是姜慕晚的对家。 有所了解,但今日、初见。 姜薇并未过多热络,微微点头。 华亚似是及其识相的侧开身子让她过去,姜薇跨步离开,越过她时,脸面上仅有的一份笑意消失不见。 姜临将人拉进来无疑是打破了华众原先姜慕晚独大的局面,他想奋力一搏将姜慕晚从高位上拉下来,更想回到一开始的位置,但此举,是场博弈,且这场博弈是输是赢还不一定。 姜慕晚不顾仁义道德在先,姜临将外人拉入战场在后。 不管从何种局面来看,他只是在正当防卫而已。 “姜总,刚刚哪位-------,”李蜜自然也见到了华亚,华亚其人她在达斯时便有所耳闻,今日这番询问含着几分明知故问的意思。 姜薇浅笑了笑,道:“职业经理人。” 父女相争,姜临还搬出了对手,她到要看看这场斗争到底鹿死谁手。 “职业经理人?”李蜜诧异开口。 似是不可置信。 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不失为一桩美谈,若是让八卦娱乐的媒体知道了,更是会添油加醋的渲染一波,写出一桩父女之间反目成仇的好戏码。 姜临办公室内,华亚跨步进去,将站定面对的是姜临微怒的容颜,他盯着人,语气不善:“华总就这般手段?一来就被人摁着头来了个下马威。” 华亚眉目舒展,姿态仍旧极高,面对姜临的恶言恶语也丝毫没有半分情绪起伏:“姜总如果想要找一个百战百胜的经理人,那么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没有。” 混迹这行久了,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一如姜临这般人更是多见,妄以为她们是救世主。 亦或是不败战神。 上来就各种高要求。 “一个下马威而已,我要是连这点东西都受不住,也干不了这行,”华亚冷淡开口,沉稳的语气不缓不慢带着几分旁人窥探不去的高深莫测:“姜董还算是仁慈,没有下杀手。” 姜慕晚算是仁慈,这话,确实如此。 多少职业经理人死在出差路上?又有多少职业经理人被对手弄死?、 “姜总竟然请了我,也该与我共进退才是,而不是受了点挫折就来质问我。” 她是硬气的,说白了,是姜临有求与她,也是姜临想掰回这一局,不然也不会走投无路寻到她这里来。 这日下午,临近下班时分,姜慕晚跟邵从一同离开了华众,前往约会地点。 车上,邵从同姜慕晚静静的阐述着首都那边的情况:“亚唐现在是唐迟在坐镇,有消息称,唐迟跟华亚最近闹的不是很愉快,二人隐隐有了分崩离析之势,再来,华亚的母亲在不日前去世了,在首都人民医院,乳腺癌。” 听到此,慕晚眼帘微掀,望着邵从,问道:“唐家那边派人去打听打听有何动向。” “好,”邵从一口应允,在首都,她们想办点什事情还是容易的。 五点整,夏天的太阳仍旧在空中高高挂着,姜慕晚到江边水榭,半夏停好车,邵从拿了把遮阳伞下来撑在她头顶,一行人往江边茶楼而去。 将跨步进去,阴凉的气息与扑鼻的茶香传来,邵从收了伞递给半夏。 “姜董,季先生已经来了,”将站定,季言庭的司机见了人跨步而来告知。 临江包厢内,玻璃窗外是流水潺潺的澜江,眼前是燃着的檀香和煮着的清茶。 姜慕晚坐在季亥对面,长桌的正中央有一穿着旗袍泡茶的服务员。 她将进去,服务员将泡好的茶递了杯过来。 “出去吧!我们自己来,”季亥开口。 服务员起身离开,他起身坐到了主位接替了服务员手中的工作。 这于姜慕晚而言是殊荣。 也是季亥给她的抬举。 伤口将拆线,酒不能沾,茶也只能适量,她心中清明。 素来惜命的人也不会放纵自己。 “华众一事,得劳烦季检了,”慕晚靠在椅子上望着季亥淡淡开口。 华众老总的数份贪污受贿案送到检察院,说全部属实似乎也太过浮夸。 这其中或多或少有些证据不足之地。 姜慕晚在这件事情上,将华众的案子交给了季言庭也由季言庭送至检察院,这父子二人想必在家也已经交接更甚是谈过此事了,她今日本大可不来见季亥,但处于礼貌,亦或是处于长期发展的考虑,来了。 识相之人总是深得人心。 季家父子二人无疑是很好的合作对象。 “本是我们欠姜董人情,谈不上劳烦不劳烦,倒是季某该感谢姜董给我们一个还人情的机会。” 说是还人情不若是制造了另一个人情,商场中最不值钱的是钱,最值钱的是人情恩情,季亥欠她人情她固然知晓,华众此时的案子需要从季亥手中过她也知晓。 一来一往,本该是互不相欠的。 可偏偏,姜慕晚越过华众法务部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季言庭去办。 如此一来,旧的恩情完了,新的恩情还在。 她送给季言庭的是钱,季言庭欠她的又是另一桩人情。 “互利互惠,谈不上人情,倒是我麻烦您了。” 二人你来我往之间说尽客气话,就华众的案子姜慕晚即便是不说,季言庭也能知晓这其中的深意。 六点,日暮西斜,夕阳的余光洒在澜江上折射出暖黄的光晕,二人聊着公事,包厢门被人叩响,季亥道了声进,日式推拉门被人移开,一身深蓝色西装的季言庭出现在眼前。 姜慕晚微愣,似是没想到季言庭会来。 四目相对,后者是坦然,前者是微愣。 见季言庭来,季亥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朝着慕晚歉意开口:“本该是邀请姜董吃晚餐的,但季某今日与市政的人有座谈会----------。” “您去忙,本是我插队了,也不好浪费您太多时间,”慕晚视线从季言庭身上收回,淡淡回应道。 “言庭招呼好姜董,”季亥起身轻声交代季言庭。 后者点点头,表示知晓。 近期,与季言庭交涉之事一直是付婧在做,二人上一次相见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还请姜董莫见怪,”季言庭先行一步开口致歉。 姜慕晚望着人悠悠靠在椅子上,望着他道:“我不明白季总是何意思。” “虽然很想不承认、但想必姜董也能看出来,季某心系姜小姐。” 成年人的表白似乎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更勿论二人都是商业精英的人物,都是混迹生意场上的妖魔鬼怪,见多了那些魑魅魍魉,也不屑于在用甜言蜜语去开启一场表白。 直来直去或许胜过一切。 “这么说或许有些唐突与冒昧,我欣赏姜小姐的魄力与手段,也被姜小姐的智慧所折服,季某深知姜小姐不会与我有何牵扯与瓜葛,也曾试过劝说自己,但失败了。” 包厢里,静悄悄的。 连带着水壶的工作声都停歇了,气氛静的可怕。 慕晚不是未曾被人追求过,那些人,或暗示、或疯狂攻陷。 但如季言庭这般及其直白而又坦荡的告知尚且还是头一个。 但可惜,跟一个已婚妇女谈感情,注定没结果。 “恐怕要让季总失望了,”慕晚淡淡开口。 季言庭还能坦然,亦很淡然:“正是因为知晓没结果才告知姜董的,但凡是有一些许可能性我也不会这般直白。” 他与姜慕晚,好似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二人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 若她只是姜家慕晚他尚且还有些许机会,可她不仅仅姜家慕晚,她还是宋家蛮蛮。 “季某是有私心的。” “什么私心?” “想提前插个队。” 季言庭的这番话没有引起姜慕晚的反感,相反的,她欣赏他的坦然。 成年人在相处一段关系时,是会权衡利弊的。 倘若一段关系带来的是猜忌与怀疑,无论是谁都会远离。 季言庭事先开口挑明无疑也是聪明的举动。 面对如此坦然的季言庭,姜慕晚不得不承认自己小家子气了,她之所以将华众一群老总的案子交给付婧去办,是因不想跟季言庭有何接触。 她扭扭捏捏,季言庭何其坦然? 慕晚落在膝盖上的指尖起起落落,试图按下心中动荡。 “倘若往后姜小姐有意向,可以考虑考虑季某,我不算最佳选择,应当也不算太差,且姜总与我结婚不会损财亦不会折利,如果姜总想要爱情,我也可以给。” 季言庭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异常明显,不管姜慕晚跟谁结婚,嫁给谁,自身利益亦或是公司利益都会有所损伤。 她微低头,哂笑了声,颔了颔首道:“我会记住季总的话的。” 日暮西下,太阳公公藏起了脸面,城市的霓虹灯逐渐亮起,侧眸望去,澜江边儿上灯光闪闪,异常耀眼。 “一起吃个饭?”季言庭开口,话语间带着几分询问。 姜慕晚本意是想拒绝的,但对方今日一番话说的如此坦诚,她不好拒绝。 遇上一次的坦诚不同,若说上一次季言庭是给彼此双方铺上了一层窗户纸的话,那么今日是主动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看出她的犹豫,季言庭再道:“聊聊案子的事情。” 六点三十五分,二人起身,准备离开茶室,慕晚接到了顾江年电话,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忘了眼季言庭,后者会意,跨步先行出了包厢。 接起,那侧传来顾江年沉稳的话语声:“回家了吗?” 这声回家了吗无疑是在告知慕晚,他也在外面。 “有应酬,”她答,言简意赅。 顾江年在那侧愣了愣,默了数秒才道:“拼命三郎?” 简短的四个字不难听出顾江年话语里的寒意,显然是对姜慕晚应酬之事感到极为不满。 “茶局,我很惜命,”前两个字是告知,后面一句解释。 说惜命,无疑是告知顾江年她不会傻了吧唧的拿命去跟谁应酬。 头孢配酒,说走就走。 万一一命呜呼了,岂不是便宜了那群畜生了? “最好,”顾江年冷飕飕的甩出三个字。 “怎听着顾先生有点不高兴的意思?”慕晚悠悠撩着人家。 “不敢。” 这夜,二人倒也是未曾走远,出了茶室顺着江边主干道一路缓缓前行,前方两百米就有一家不错的私人菜馆,且凤凰台也在这条路上。 曾有人言,说澜江路可观世间百态,有寻找美味的食客,亦有寻欢作乐的酒客。 人生的巧合堪比剧本,以前慕晚不信,这日,她信了。 晚八点,她与季言庭从私人菜馆出来,行至院子门口,便见一辆熟悉的黑色林肯停在院落里,车牌号是那及其霸气的五个六。 在这c市,是首富的象征。 是顾江年身份的象征,是金字塔顶端的象征。 而季言庭似乎也看到了,漫不经心的话语在姜慕晚耳边乍起:“我们似乎跟顾董极有缘分。” 闻言,慕晚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下台阶的人,一脚踩空了。 惊呼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季言庭伸出修长的臂弯揽住人的腰往上带了带,她这才没有往下扑去。 “谢谢,”慕晚惊魂未定,看了眼停在车位上的黑色林肯。 似是担心顾江年会推开车门下车似的。 殊不知,顾江年不在车内,在她的头顶上。 应酬过半,男人夹着烟出来接了通电话,无疑,又是与股票有关,他整日都在敷衍那群人,早已没了耐心,更甚是心底压着火,浑身散发着戾气。 包厢里,乌烟瘴气,君华几位老总正跟证监局的人喝的你死我活,行酒过半,酒量不佳的人连带着说话都有那么些许的口齿不清,吵嚷的头疼。 他本意是想出来散散气的。 不曾想,这气没散成,倒是给自己灌了一肚子气。 说是应酬的人此时正站在私人菜馆的楼下,与季言庭搂搂抱抱的、、 顾江年一手拿着电话,电话那边尽是些鬼话,不堪入耳。 而眼前呢? 看的他眼疼。 顾江年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伸手,将手中的半截香烟弹下了楼,擦着姜慕晚的脑后落到地上。 红彤彤的烟头落在地上砸灭了。 惊的楼下的人猛的抬起头,乍一入眼的,是侧身对着他们接电话的男人,慕晚心头一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就觉得今晚会撞见这个狗男人。 一上一下,顾江年拿着手机仍旧在接电话,似是未曾看见楼下二人,而姜慕晚与季言庭却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上去打声招呼?”季言庭问。 “罢了、顾董今日想必很忙,”这声很忙,指的是什么,季言庭知晓。 这夜,顾江年凌晨归家,同证监局的那群人周旋至现在,压着一肚子火与她们唱戏至今。 原以为归家,姜慕晚最起码还得意思意思等一等他,对今日的“茶局”来点儿解释。 哪儿曾想,他轻手轻脚的推开卧室门进去,见到的是姜慕晚侧躺在床上睡得正想,白猫四脚朝天躺在床尾的长榻上呼呼大睡,见此,顾江年满身怒火不打一处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畜生vs禽兽 月色高悬,虫鸣鸟叫声不绝于耳,如此夜景本该是极美的。 可顾江年没那劳什子的心情欣赏,不仅没有,且肚子里的火随着屋外的蛙鸣声越来越浓厚。 男人就着盏盏暖黄的地灯站在床尾,面色阴寒,压着火不紧不慢的将脖子上的领带缓缓解开,扬手丢在长踏上。 本是衣衫工整的人这会儿有那么点痞子样。 白猫四脚朝天躺在床尾听闻声响,掀开眼皮子看了眼他,翻了个身,又睡了去。 这一看,看的顾江年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伸手将身上西装脱下来,拽着白猫从床上拎起来,将它扔在了地毯上。 吓得白猫嗷嗷叫。 慕晚在一阵惨烈的猫叫声中惊醒,惊慌的视线向后落去,恰被顾江年捕捉到。 这一抹惊慌,跟灭火器似的,让顾江年火气消了大半。 自上次绑架案之后,慕晚夜间睡觉时有惊颤。 猛被惊醒,见是顾江年,呼吸都平稳了些。 哑着嗓子问道:“刚回来?” 顾江年身形未动,火气是消了大半,但火星子还在;于是、不轻不重的恩了声,算是回应。 就这么不轻不重的一个恩字,叫姜慕晚嗅出了这人情绪不对。 往常不是没晚归过,但往常的每一次晚归这人都轻手轻脚的没把自己弄醒。 今晚有些不对劲。 瞧他那神色,一脸风雨欲来的架势。 慕晚抹了把脸,半撑在床上的人拥着被子坐了起来,琢磨着关心问道:“证监局那群老东西为难你了?” 姜慕晚话语落地,顾江年脸色没有好转,且还更黑了几分,阴嗖嗖的盯着她,似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顾江年这么瞅着她,瞅的姜慕晚心中警铃大作,暗叫不好。 顾江年这么一吓,吓的姜慕晚睡意全无、 莫名想起了那根擦着自己后脑勺过去的烟头,落在被子里面的手紧了紧。 这狗男人,吃醋了? 不应当啊! 姜慕晚心中疑惑咻咻而过,猜测、推翻,推翻、猜测反反复复。 数秒过去,她慢悠悠的挪到了床尾,半跪在长榻上,伸手搂着人的脖子,望着人冷寒的脸面道:“怎么了?” 顾江年仍旧身形未动,低睨着她的视线紧紧的锁着她,硬邦邦甩出一句话:“不跟我解释解释今晚的茶局?” 他将茶局二字,咬的极重。 冷涔涔的视线盯的姜慕晚心里直打鼓。 “约了季亥聊聊华众起诉几位老总的事儿。本意是想让公司内法务部解决的,但想了想,季家这条线往后兴许用得上,就把这个事情交给了季言庭,晚上具体聊了聊。” 顾江年凝着她的视线松了半分。 想来这句解释还是有点用的。 公事,他能说什么? 再说就是自己小气了。 但顾江年心中的气可不会就这么消了,伸手将搭在自己脖子上的臂弯扒拉下来,望着她阴阳怪气道:“怎么聊的?” 姜慕晚:..........什么叫倒打一耙?这个狗男人今儿可真是实打实的给演绎了一番。 她可从没质问这人去凤凰台聊事情是怎么聊的。 “能怎么聊?”她问,半直起的身子缓缓的跪了下去,正儿八经的凝着他。 顾江年听闻姜慕晚这句能怎么聊,险些给自己气笑了,也不说话,宽厚的掌心落在姜慕晚瘦了两圈的腰肢上不轻不重的捏着。 捏的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什么叫温柔刀? 顾江年面色无波无澜的瞅着姜慕晚,端的是平和,可手中的力道没减半分,起先,是缓缓的捏着,到了最后,见姜慕晚不言语,下手的力道越来越狠。 捏的她汗毛耸立,背脊紧绷。 不得不开口解释:“下楼梯踩空了,人家扶了一把。” 姜慕晚原以为这解释可以了,结果听顾江年凉飕飕哧了句:“那他下手还挺准的。” “意外意外。” “哪儿不能扶非得搂腰?” “人的下意识举动思考不了那么多,等他琢磨清楚要扶我哪儿的时候我估计已经问候大地了,旧伤未好又加新伤,顾先生恐怕有守寡的风险。” 姜慕晚觉得自己有点难,难在她今晚要是跟顾江年杠的话,这狗东西肯定不让自己好过,能屈能伸乃大丈夫,低头认错总好过被磋磨,可这错认的有些不服气。 于是、她话锋一转,捅了一刀下去:“顾先生难不成想守寡?” “你能想我就不能想?”狗男人轻佻眉望着她,不咸不淡问道。 姜慕晚笑了笑:“想来想去多没意思?不如我俩放彼此一条生路?互相成全。” 呵、、、、顾江年冷嗤了声,伸手将半跪在床上的人往后推了推,姜慕晚跪坐在了被子上,只听人冷笑道:“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言罢,顾江年也懒得跟她掰扯,一边解着扣子一边往浴室而去。 “狗东西。” “你说什么?”顾江年步伐猛的顿住,拧眉望着姜慕晚。 后者依旧坐在被子上,一脸坦然:“我说你喝多了。” “你确定?”他不信。 慕晚一本正经点头:“我确定。” 顾江年进了浴室,慕晚一直坐在被子上,听见浴室的哗哗流水声才动了动,见白猫蹲在床尾不远处,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她赤脚起身开了门,放这个小可怜出去了。 数十分钟后,顾江年满身热气从浴室出来,姜慕晚又窝回了床上,抱着被子倒也没睡, 睁着眼睛望着墙角的地灯,脑海中盘旋的是今日与华亚的交锋。 “睡吧!”滚烫的身子贴上来,姜慕晚身子往前去了去。 才挪了几厘米,顾江年大手一捞又将人捞了回去,她又想往边缘蹭,引来了男人的不满:“干什么?” “热--------。” “天凉就扒着老子不放;天热就把老子踹开,姜慕晚,老子是你买的电热毯吗?” 本是侧躺着的人被顾江年阴着脸给摁平了身子,且还是及其细心的避开了她受伤的肩膀。 闹老闹去,姜慕晚也起了脾气,望着顾江年冷声斥道:“你干什么?” 午夜,二人皆有情绪,顾江年冷飕飕的凝着姜慕晚,而后、俯身,一口咬在她肩头。 咬的姜慕晚嗷嗷叫,满嘴脏话问候他祖宗:“顾江年,你个狗东西,你他么咬我,我日.你大爷。” “姜慕晚、我告诉你,你我之间,没有生离,更不会有死别。” 姜慕晚微微呆住,只听顾江年在道:“季言庭对你心怀不轨,你若明知还往他跟前蹭,老子不是弄死他,就是打断你的腿。” “你发什么狗疯?”姜慕晚伸手将半撑在自己上方的人狠狠推开。 “整个c市多的是女人对你有意思,从你公司女下属在到各种豪门闺秀,那我是不是能要求你在家里闭不出户?” “我能律己,你能律人吗?”顾江年这话的言外之意无非是他会严格要求自己,不去犯错误,但姜慕晚是否能要求季言庭也如此? 一句话,堵住了姜慕晚接下来的所有言语,二人相隔甚近,望着彼此,无论是语气还是面容都及其不善。 都能近距离的看到来自彼此眼中的冷酷。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无情,哪怕你们躺在一张床上干着无比亲密的事情,但吵架时还是会懊恼自己发挥不当。 “道德是律己不是律人,”姜慕晚开口望着顾江年一字一句道。 “身而为人,不仅要律己还要能抵制外界的诱惑。” “你能吗?”姜慕晚沉声反问。 “我能,”两个字,字字千金重。 顾江年口中说出来的那两个字,掷地有声,砸在姜慕晚的心头让她身心荡漾。 我能,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人心中思绪万千。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能?”姜慕晚反问。 顾江年被她这声反问,问的哽了一下,他不是觉得姜慕晚不能,而是觉得季言庭不能。 男人跟女人在这种事情的处理方式上截然不同。 顾江年撑着身子,居高临下望着她,眉头紧拧,落在枕头上的那只手缓缓缩紧,握成拳。 “你只信任你自己,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不被红颜祸害,觉得其他人都是凡夫俗子活该落了英雄难过美人关的俗套剧情,你这番警告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有不检点的可能性还是觉得我迟早要绿了你?” 顾江年防范心很重,姜慕晚一早就知晓,但如同今日这般言语出来,还是头一次。 人一旦沾染了感情,难免落俗。 顾江年也不例外。 他起身,将笼罩在姜慕晚身上的影子挪开:“绿了我或者守寡,难道不是你的终极目标吗?” 姜慕晚:...............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是。 “你要是律己能给那么多女人揉腿?” “你要是能行会喊那么多男人老公?” 姜慕晚:............ “滚你妈逼!!!!” 砰—————— “姜慕晚、老子要扒了你!” 这夜,交谈及其不愉快,终止在姜慕晚用了巧劲将一个一米八八的大男人踹下了床,砸的地板砰砰响,终止在顾江年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中。 清晨,顾江年睁眼,二人中间横着抱枕。 大抵是昨晚被气的不行,他伸手,抽出抱枕哗啦一声丢在地上。 随后起身,进了浴室。 慕晚醒来时,抱枕被丢在了地上,顾江年赤条着上半身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 “我渴-------” 男人往衣帽间去的步伐一顿,侧眸望了眼抱着被子蓬松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床上的人,潜意识中,脚尖微动,走了两步,想起姜慕晚昨夜的恶行,又折了回来。 渴?自己解决。 “顾江年------。” 见人步子折回来,姜慕晚没好气的沉声喊了一句。 “干什么?” “我渴。” “昨晚踹老子的时候想没想过今天?” 这个狗东西!!!!! “滚、老娘迟早有天换了你,”姜慕晚抄起床上的抱枕朝着人砸过去。 顾江年伸手接住抱枕,一扬手又给人扔了回来。 “敢二婚,华众跟达斯你都得分老子一半,到时候老子拿着你的钱去凤凰台摸大腿,去水云阁搞小姐。”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老娘回头去找宋思知要毒药,毒残你,毒到你半身不遂,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是怎么拿着你的钱去养小奶狗的,老娘不仅要养小奶狗,还要在你顾公馆的每一个房间里都养一个,让他们住你的房子花你的钱睡你老婆。” “姜慕晚-------------,”顾江年怒喝。 “顾江年------------,”姜慕晚气炸。 “你个小贱人-----------。” “你个狗男人--------------。” “畜生-------------。” “禽兽-------------。” 一早,兰英便觉得气氛不对,隐隐觉得这二人又吵了架,但未曾亲眼所见,也不确定。 一顿早餐,吃的波诡云谲。 往常还能聊两句的人这会儿各自安静,均是默不作声。 候在一旁的佣人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低着头喘息都微弱了些。 期间,顾江年手机响起,他拿起看了眼,而后睨了眼姜慕晚,后者见此,语气不善怼了回去:“看什么看?” 兰英闻言,一愕、错愕的眸子落在姜慕晚身上带着几许不可置信。 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 顾江年呢? 抿了抿唇,没有要跟姜慕晚撕逼的意思,反倒是慢悠悠的拿起电话,接起、一声漫不经心的话语溢了出来:“姜总。” 这通电话,来自于姜临。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姜慕晚有瞬间的后悔,斗志昂扬的人气焰消了半分。 “您抬举,”顾江年开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落在桌面上缓缓的敲了敲,指了指跟前的水杯。 兰英欲要伸手去端杯子,却被姜慕晚抢了先。 兰英:........... 姜慕晚行至一旁接了杯水,及其狗腿的搁到顾江年跟前,且还急切歪了歪脑袋,似是想听一听姜临清晨联系顾江年是何意。 顾江年呢? 拿着手机不动声色的将身子往那边去了去。 “一定。” 想从顾江年的言语中窥探出些许有用的信息似乎是不可能的,这男人的嘴格外严实。 姜慕晚这番能伸能屈的动作叫兰英愣住了。 男人倚在椅子上,将手边电话换了个位置,端起姜慕晚倒的水喝了一口,一杯凉水。 他复又伸手将杯子搁了回去。 “好的、”顾江年三言两语的收了电话。 侧眸,望向坐在自己身旁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姜慕晚,唇角牵了牵似笑非笑问道:“想知道?” 姜慕晚点了点头。 顾江年笑意沛然,端起杯子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水,说出一句极为欠揍的话:“就不告诉你。” 姜慕晚:..........这个狗东西。 “又在骂我是不是?”顾江年现在可谓是练就了一身听腹语的好本事。 即便是姜慕晚不说,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没有,我在想怎样才能让你告诉我,”慕晚忍了忍,毕竟是有求于人,姿态要放低。 万一错过什么重要信息,亏的还是自己。 顾江年修长的指尖落在杯璧上,望着姜慕晚,而后俯身,好似及其怜惜的亲了亲她唇瓣,用最温情的腔调说着最欠收拾的话:“你使劲儿想,好好想,想破脑袋我也不会告诉你。” 姜慕晚:........... 兰英:.............. 连输两场,好不容易掰回一局,顾江年的心情何等愉悦啊! 他端起杯子喝干了最后一口水,而后起身,准备离开。 只听身后姜慕晚凉凉话语悠悠传来,姿态端庄的坐在椅子上问道:“你知道你刚刚那杯水为什么是凉的吗?” 顾江年:............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不想知道。” “即便你不想知道但我还是要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是自来水。” 顾江年:.............. 兰英:......... ------题外话------ 姜慕晚:跟老娘斗?搞不死你我姓顾 顾江年:滚粗、我家没你这么个傻东西 第二百八十二章:我是王八蛋 六月底的阳光,浓烈而又刺眼。 梦溪园别墅内,杨珊将磨好的一杯豆浆递给姜临,话语轻轻:“真要去找顾江年合作?” 姜临端起豆浆浅浅的抿了口,恩了声。 “顾董的谋略与手段在c市无人能及,你就不怕他借用你的手做空我们?”杨珊说出心中疑虑,且这疑虑还有理有据,顾江年早年间混迹商场时不是没干过此事。 早年间,君华进军地产界,彼时, c市地产正是兴起的时候,整个c市的景象用逐鹿中原四个字来概括并不过分,顾江年的出场,是用大笔资金扰乱了市场规律,让一众稳扎稳打的企业家人心颤颤,市场的爸爸是金钱,而资本家手中的武器也是金钱,顾江年相当于拿着武器进了一片赤手空拳的博弈场。 他兴许觉得这样有所不公,往后退了一步。 钱泳在他的著作中《履园丛话·水学·三江》有言:“大凡治事需通观全局,不可执一而论。 而陈澹然在《寤言二·迁都建藩议》亦有言:“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顾江年大有一副退一步统观全局的姿态。 商场是由金钱支撑起来的,没钱的自然要想向着资本靠拢,顾江年利用舆论的闲言碎语告知正在逐鹿中原的企业家们,他手中资金亦可用于贷款。 有人信了,投奔于他。 顾江年浅笑接受,借用商人的手打开了入驻c市地产的门,站稳了位置之后,卸磨杀驴、兔尽狗烹将商人逼得跳了楼。 顾江年就这么顺势的收回了土地使用权打开了房地产行业的大门。 说他是商人,是抬举。 说他是魔鬼也不过分。 早年间,一如姜临这一辈的企业家对顾江年颇有微词,心中愤恨难以言喻,只不过是现如今,顾江年坐上了高位,无人在敢于权利和金钱做斗争。 因着顾江年的强势入场,整个 c市商场被打破,各行业的兴起与垄断成了君华的首要之事,顾江年这头狼王带着一群野狼杀伐果断,硬生生的在商场给自己开出了一条血路。 杨珊今日的担忧不是没有原由的。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她不能欺骗自己不看过来人的下场。 姜临侧眸望了眼杨珊,将握在手中的豆浆换了个位置,伸手将人揽过来,淡淡道:“我有防范。” 杨珊叹了口气,听到姜临这么说,心稳了稳:“那那个新的经理人呢?” “今晚带她去与顾江年会个面,”华众既然有了新人进来,就证明他有把握,而今夜,不过是约着顾江年吃顿饭而已。 “父亲让我们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杨珊仍旧不解,更甚是觉得难以理解。 “自然有他的用意,”姜临没有直面回答。 “告诉逸凡,c航的案子没了就没了,让他少往姜慕晚跟前蹭,”没了c航还有其他,此时,华众正是二人争斗的时候,若是杨逸凡凑过来惹了姜慕晚不快,得不偿失。 “我知道,”杨珊开口回应。 清晨,姜慕晚出门,与顾江年二人相看两相厌,谁也不搭理谁。 院落里,夏风涟漪,微风荡荡,顾江年着一身白衬衫站在台阶上,臂弯间挂着一件黑色夏装外套,一手夹着烟,微眯着眼望着踩着高跟鞋气呼呼下楼的人。 目光落在她脚上那双七八公分的高跟鞋上,薄唇抿了抿。 抬手吸了口烟,稳了稳情绪,回眸跟候在身旁的兰英耳语了句什么,后者极快转身回屋。 “嘿、小泼妇。” 对于这种称呼,罗毕早就习惯了,但院落里的保镖以及身后的一众佣人----------没有。 这声小泼妇让一众人等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自家先生身上。 慕晚前行步伐顿住,转身,凶神恶煞回应道:“干什么?狗男人。” 顾江年见小姑娘炸了毛,唇角笑意深了又深,伸出手,指尖朝下勾了勾,少了一份调戏与不礼貌,多了一份玩闹之意:“你过来。” 慕晚望着他,朝天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转身要走。 顾江年倒也不急,慢悠悠开口:“晚上带你去吃饭?” 本是准备上车的人步伐一顿,脚尖一转向着顾江年而去。 面上笑嘻嘻,心里买麻痹。 这个狗东西说他是东西都委屈东西了。 她行至顾江年跟前,男人英俊的眉眼弯弯,给人一抹如沐春风感觉,见姜慕晚前来,他伸手将臂弯间的外套递给站在身后的佣人,腾出一只手扶住她纤瘦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回摸了摸。 越摸越心疼。 “带我去吗?”她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眸子望着顾江年,跟要饭吃的白猫似的,惹人怜爱。 “太太,”兰英疾步从屋里处理,将一双小高跟放在了姜慕晚脚边,本意是想找一双平底鞋的,但是、没找到。 “先把鞋换了,”顾江年温声轻哄。 慕晚隐隐觉得顾江年在坑他,防范问道:“你骗我怎么办?” “骗你王八蛋,”顾江年将指尖的烟头丢在地上,温温笑道。 姜慕晚半信半疑的伸脚换了鞋,小高跟有些不好穿,她准备弯腰扒拉鞋跟时,顾江年一手扶着她,往后退了一步,半蹲在跟前接替了她手中的动作。 慕晚一愕,心中破了的那个洞,正在哗啦啦往外淌着水,不似以往的细水长流,像决堤了的江口,来势迅猛而又急促。 顾江年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观念,虽有大男子主义,但对生活的细枝末节之处,他从不计较。 放眼望去整个c市,有谁会这这般? 见多了那些高高在上的资本家,顾江年这动作,险些让她有些站不住。 “抬脚。” 男人低沉的话语声让她回过神来,乖乖抬起另一只脚钻进去。 临了,顾江年起身,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兰英似是见怪不怪的递过来一块热毛巾,顾江年姿态俊雅,漫不经心的擦着手,望着姜慕晚道:“身体没好暂时不要穿高跟细,去吧!” 前一句是叮嘱,后一句姜慕晚在里头听出了些许戏谑之意。 “带不带我去?”慕晚将自己从感动的漩涡中拉出来,望着顾江年,回归主题。 顾江年呢? 浅浅淡淡的笑了笑,望着姜慕晚浅笑开口:“我是王八蛋。” “你个狗东西,”姜慕晚气炸。 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仍旧是个温暖的地方,不是这个世界冰冷,而是你从未被人爱过。 也不是这个世界无情无义,而是那些有情有义的人不在你身边。 更不是所有资本家都是无情的,只是你不值得她们有情而已。 半夏这日脑海中盘旋的都是顾江年低下身子的模样。 这个高高在上被万人敬仰的资本家,毫不避讳。 那委身下去的姿态好似在干一件不值得被众人津津乐道的平常事件。 做者无心,看者心神荡漾。 夜间,澜江河畔的中式庭院里,包厢里冷气大开,窗外是整个澜江的夜景,美不胜收,华亚与姜临坐在包厢内等人来。 关于顾江年,她有所耳闻。 首都跟c市的圈子有所同又有所不同、对于顾江年这号人物,她知晓的是这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哥大刀阔斧整顿家族企业。 不知晓的,是顾江年本人比报纸杂志上更加气质非凡。 照片只能让人看出他的英俊帅气,可真人,光是站在跟前都叫人赏心悦目。 男人一身白衬衫黑西裤在身,直叫人想到了八个字: 有匪君子,温雅如玉。 这是华亚见顾江年本人的第一感觉。 “介绍一下,这是顾董,这是首都亚唐的华亚,”顾江年推开包厢而来,面含浅笑望着包厢里的二人,给人的感觉,叫人难以相信外界的那些传闻。 顾江年目光随着姜临的介绍落在华亚身上,伸出手,沉稳开腔:“你好,顾江年。” 华亚将心底的诧异收回去伸出手回握:“顾董好,我是华亚。” 二人一番寒暄结束,姜临招呼着二人坐下去,顾江年孤身前来,而姜临一开始就让出了主位。 “顾董喝点什么?”姜临开口询问、 顾江年摆了摆手,半靠在椅子上,笑道:“饮酒伤身,我跟姜叔就不来外面那套了。” 一句话,将姜临拉到了自己的战场上。 华亚打量的目光越过餐桌赤裸裸多的落顾江年身上,而后者,浅笑宴宴的笑意挂在脸面上,低眸端茶杯的姿态显得漫不经心,无视了对面赤裸的打量。 “也是也是,”姜临笑着回应顾江年的话。 “老早就听闻姜叔新增了一员猛将,没想到是华总,”席间,低头用餐的空荡,顾江年视线落在华亚身上,平平淡淡的,并无打量。 “华总过奖了,”华亚开口,心中暗叹这男人好手段。 别人上来就是寒暄客套,可这人却在低头用餐之间将这寒暄客套漫不经心的吐出来,制造出一种他及其欣赏眼前人的感觉。 华亚心中暗暗一惊。 “亚唐在首都也算是行业顶尖,华总不必谦虚,”顾江年停下手中筷子,望着华亚开口。 顾江年来时,隐有猜想,猜想姜临今日是否又会给他来点什么惊喜,不曾想,是向他引荐华亚。 这人心中清明。 华亚望着眼前的顾江年,总觉得这个男人周身带着一种睥睨众生身处高位的淡然感,没有商人该有的强势,相反的,多了几分商人不该有的儒雅,如果这是他的本来面目,就好。 可若是不是,这般善于隐藏的男人,放在哪里都会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比不上顾董,”华亚谨慎开口,自此,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之后的。 顾江年浅笑沛然,英俊的面庞上含着人神共愤的温雅浅笑:“华总这话,顾某不认同,韩先生有言,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君华的自有领域,顾某兴许还能算是个行家,但出了这个专业,顾某也不过是一介俗人,有才华也难以施展,我说华总是行业顶尖,与我个人而言,确实是如此。” 顾江年一番话,说的谦卑,浑身透着一股子得道者的高深。 若是一个道行不高的人,必定能被这男人肯定性的言语迷了心智、、 俊逸的容颜,低沉的嗓音,进退得体的姿态已经肯定性的言语,这一系列的条件出现在同一个男人身上,都会让人赏心悦目,更何况,顾江年在这些条件里又附加了一条。 c市首富。 一个身处高位的人用肯定性的言语高捧你无异于巴菲特坐在你对面告诉你;你有发财的潜质。 华亚转了转腕间的手表,望着顾江年笑意悠悠开口。 “行业顶尖算不上,上有祖师爷下有后浪,我充其量也只是吃了些许这个时代给我的红利罢了,但顾董觉得我是,我虚心应下了,希望能早些担起顾董的这句确实如此,”华亚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让顾江年望着人的目光微微深了深,仅是一秒之间便又恢复常态。。 难怪,首都有南宋北亚之说。 这样一个女人,确实是有跟姜慕晚相抗衡的本事。 言语进退得意,姿态不卑不亢,不过谦,也不过傲。 难怪! 难怪! “初次见面,若是多有不周之处还望顾董海涵,我以茶代酒敬顾董一杯,”华亚缓缓推开椅子起身,弯身站在顾江年跟前。 起身之举、足以说明了她今日放低了姿态。 顾江年端起杯子回应她,华亚端起茶杯一口干了。 一顿饭,来往均是客套言语,姜临没有开口,顾江年也没有主动开口询问,此行,比的是谁沉得住气。 而顾江年知道,来日方长,姜临的这顿饭,不会白吃。 送走顾江年,华亚跟姜临站在门口,目送渐行渐远的黑色林肯。 姜临问道:“首都人是如何谣传顾江年的?” 华亚想了想,不禁心中一番惊恐之意猛然攀爬而起。 她见到顾江年,之所以惊讶,是因为一开始,她就用首都的谣言先入为主的将顾江年代入到了一个不符合他气质气场的定义中,实则,谣言只有一半。 是以,乍一见顾江年,她的震惊无法言表。 这样一个男人站在金融界金字塔的顶端,不过分。 “与本人不符,”华亚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姜临道出了如此四个字。 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高深莫测。 姜临望着顾江年远去的方向,牵了牵唇角,道了句引人遐想的话:“c市有言,得顾江年者得天下。” 华亚一愕。 似是觉的姜临这话有些可笑,但又觉得这话有那么几分真实性。 得顾江年者得天下,这人,有这个资本。 远去的林肯车内,顾江年将上车徐放将一份文件顺势递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份看起来很高档的礼品袋。 “姜总找您是想跟我们合作吗?”徐放好奇开口。, 对于华众的事情整个首都只怕是都有所耳闻,姜临已经走投无路道去联系职业经理人了。 “今日不是,”往后肯定是,在顾江年与姜临为数不多的交手中,这人还是第一次如此沉得住气。 顾江年低头翻阅手中文件,而后、从西装内袋里掏出钢笔,在文件上哗哗哗的签下自己的大名。 “c市哪个游乐场最大?”顾江年将文件递还回去时问道。 徐放微愣,虽不明白自家老板寓意何为,但还是道:“君华旗下华特乐园。” 顾江年点了点头,算是知晓,而后道:“七月七日,让他们对外歇业。” ------题外话------ 祝大家女神节快乐呀 第二百八十三章:我老婆 最厉害 这日,慕晚归顾公馆已是晚上十点光景,进屋,将手中的包递给佣人,换了一双舒适的拖鞋,踩着细碎的步子去餐室,倒了杯水半倚着餐桌缓缓的喝着。 一杯温水,愣是被她品出了八二年红酒的味道。 晚间,与付婧邵从等人吃饭,席间,她虽说烟酒没沾,但难免染了一身烟酒味。 归了家,她耳边仍旧在徘徊着一众达斯的老总们问候华亚的声响。 骂她不识好歹。 姜慕晚半杯水下肚,半倚着餐桌的人垂首望着自己的脚尖,叹了口气。 余光瞥见黑猫拖着大大的尾巴朝自己走来,慕晚蹲下身子,将杯子往黑猫的嘴边送了送,引诱着他过来。 大有一副人猫共喝一杯水的架势。 顾江年下楼,得知姜慕晚在餐室,乍一进去便见这人蹲在地上拿杯子戏弄咪咪,跟个小孩儿似的。 顾江年看了两秒,弄出了些许声响,慕晚闻声,从地上站起来,兴许是起的太急,稍有些供血不足,整个人都晃了晃,顾江年急切迈步过去,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人扶住。 “毛毛躁躁的,”见她站稳,顾江年才将人松开。 转身从消毒柜里拿了只杯子出来,姜慕晚见此,迈步过去将自己手中的杯子往他唇边送,顾江年低眸看了眼唇边的杯子又看了眼眼里冒着蔫儿坏精光的姜慕晚。 当他没看见她拿这杯水喂了猫? 这个小精怪一天不磋磨自己就难受。 抬了抬眉,示意她把杯子抬高些。 慕晚心中一喜,以为自己奸计得逞,伸手将杯子往他唇边送。 顾江年顺着她的动作喝了一大口,而后一手揽住她的也腰肢一手摁住她的后脑勺,将口中尚未咽下去的水悉数渡给了姜慕晚。 前者眉眼弯弯,噙着高深莫测的浅笑。 后者满面惊恐,带着几分抵触与抗拒。 “顾江年-------。” 顾江年松开她,伸出指尖擦去她唇边的水渍,笑意悠悠望着她,俯身吧唧了一口她的薄唇,笑道:“以为我没看见你拿杯子喂了猫?一天不作我你浑身骨头痒是不是?” “你是不是男人?”慕晚恼羞成怒。 顾江年一脸坦然,附耳在她耳边撩.骚:“几天没睡你我就不是男人了?” 姜慕晚:...........这个禽兽。 她气呼呼将手中的杯子搁在台面上,转身欲走,却被人从身后圈住了腰肢,随之而来的是轻哄声:“好了好了,只许你闹我,我还不能闹你了?小气鬼。” 言罢,顾江年鼻尖动了动,在姜慕晚发顶上嗅了嗅,伸手将人掰过来,沉着脸问道:“喝酒了?” “她们喝了,我没有。” “去洗澡,一身烟酒味,”说完,顾江年牵着人往楼上而去,且还吩咐佣人倒杯水上来。 “姜临今儿跟你聊什么了?”往楼上而去的姜慕晚漫不经心问道。 顾江年未曾回首,牵着人的手依旧前行:“我说没聊什么你信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就姜临那种人,无事不会找你,”姜慕晚好似对姜临异常了解,说出来的话都是及其肯定的。 “你说的没错,但人是会变的,”二人进卧室,顾江年将人往浴室推,“先洗澡。” 姜慕晚不依:“你先告诉我。” 顾江年这夜,归家比慕晚早,一身正装褪去换成了一身家居服,卧室暖黄的灯光下男人一身灰色家居服在身,显得整个人更加成熟有韵味。 男人强势霸道开口,不给人反驳的机会:“先洗澡。” “洗完澡你会告诉我?”依着顾江年的这个狗德行,慕晚不确定。 顾江年点了点头,俯身亲了亲她面庞:“会、乖宝听话、去洗澡。” 说完,他还伸手顺了顺姜慕晚的脑袋,试图安抚这个炸毛的小姑娘。 姜慕晚将一进浴室,顾江年转身就进了书房。 但惯性的,他伸手将卧室的门以及书房的门都打开了,防止姜慕晚要是有事找自己,他没听见。 “先生,”书房内,罗毕将一叠厚厚的资料递给顾江年。 且道:“上半部分是华亚在首都的人脉轨迹以及生活动向,下半部分是她来c市见的些许人,其中包括梅书记。” 顾江年伸手,将上半部分资料往旁边放了放,直接拿起下半部分,看看她入驻c市的这几日,姜临带着她接触了哪些人。 顾江年修长的指尖缓缓的翻了翻资料,短短数日,姜临带着她走遍了整个c市政界。 想必下一步,是商场了,不然今日、他怎会约见自己? 说姜临是禽兽也不为过,亲女儿入驻c市处处打压。 这么一个外人他却带着四处应酬,真真是好样的。 顾江年翻了翻手中资料,半晌,冷呵了声:“他倒是聪明了。” “说是不日前去首都见了姜老,回来之后直接找了经理人,”罗毕前行两步,从一大摞资料中抽了两张出来,正是姜临在姜慕晚躺在医院时去首都的时候。 “我就说,”傻子难不成还有开智的一天? 顾江年靠坐在椅子上伸手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沉吟了片刻。 似是在思忖什么。 随即,挥了挥手道:“出去吧!” 姜慕晚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正见顾江年着一身睡衣站在窗边拉上卧室窗帘,用遥控调试卧室里地灯的亮度,卧室梳妆台上燃着安神的香薰。 “忙完了?”她问。 顾江年点了点头,看了眼时间,临近十一点,也不早了。 他行至梳妆台前,拿起梳妆台柜子里的吹风机,替慕晚吹着头发。 昏暗的环境营造出一种及其舒适的感觉,洗完澡出来的人有些懒洋洋的。 “姜临是不是带华亚见了你?”以姜临连日来的骚操作,慕晚不难猜到。 顾江年低着头,认认真真的给她吹着头发,恩了声,算是回音。 “猜到了,”她冷笑了声,开口道。 “需要帮忙吗?”顾江年的嗓音混合着吹风机的轰隆声传来,慕晚笑着,摇了摇头:“不需要,区区一个华亚我还是收拾的了的。” “在首都她是手下败将,在c市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失败者永远都是失败者,她绝不会有翻身的机会。 顾江年笑了笑,俯身亲了亲慕晚的发顶,笑声闷闷:“恩、我老婆最厉害。” “他要是找你合作呢?”姜临大抵是有此意的,不过是还没表现出来。 顾江年想了想,回应道:“那只能说她们傻了。” 这夜,二人早睡,姜慕晚一夜无梦。 君华的股票还在呈下跌之势,从六月底一直跌到了是七月初,足足大跌了半个月,惊动了证监会,君华的经理人和顾江年频频被证监会的人约谈。 且每每都是一场冗长的拉锯战。 七月初,下了一场大雨,温度骤降,慕晚自上一次遇袭,身体素质明显下降。 最明显的表现是畏寒。 晨起出门,迎面来的寒风惊得她一哆嗦。 七月二日,顾江年这夜晚归,仍旧是与证监会的人从应酬场上下来,归家洗完澡躺下已经是凌晨两点的光景。 连日来的高频率旋转让人稍有疲乏。 将躺下轻手轻脚的将人拥进怀里,整个身心放松准备睡下去时,一声咳嗽,让他猛的惊醒。 下意识的伸手去探怀中人额头,见不烧,心才安了安。 等了许久,未等来第二声咳嗽,顾江年才敢安心睡去。 这日凌晨四点,姜慕晚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及其不耐烦,哼哼唧唧的踹了顾江年两脚。 顾江年哄了哄她,伸手摸过手机,见是梦溪园的号码,微眯着眼颇为头痛的伸手接起,那侧、何池急促的嗓音传来:“韫章,夫人发烧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回去得睡地板 这日凌晨,顾江年从梦中惊醒,听闻何池那声急切的话,瞬间睡意全无。 六月底下了两场雨,且是连续下来,余瑟素来身体不好,每年换季总会有些小病跟随着,顾江年知晓,往日里都会细心叮嘱一番。 这段时日,忙于工作,又连续在梦溪园吃了几回闭门羹,疏忽了。 梦溪园内,何池打开门,顾江年收了伞进屋。 “如何?” “三十九度,断断续续烧了两天了,也不让我联系你,”何池说捞了条干净的毛巾递给顾江年,他接过擦了擦身上的水渍。 “我去看看,”顾江年将进去,便见方铭站在床边换药瓶。 “如何了?” “烧退了,万幸,”方铭开口。 顾江年闻言,狠狠的松了口气。 这日凌晨,顾江年在梦溪园卧室守着余瑟到天亮,直至确定稳下来了他才松了口气,躺在余瑟房间的贵妃榻上眯了会儿。 将眯了会儿,被手机吵醒。 清晨,慕晚起床上厕所,伸手摸了摸旁边,没了温度,迷蒙着眼看了一圈未见人,往日若是早起运动,顾江年的手机一定会放在床头柜上,可今日、手机不在。 她隐隐想起昨晚顾江年接电话的模样,隐有担忧,拨了通电话过去。 接起,那侧男人嗓音低沉沙哑:“蛮蛮。” “你在哪儿?”她问。 “母亲生病了,我在梦溪园,”顾江年站在屋外,抬手抹了把脸,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知晓想睡是不可能了,抬步往自己卧室去。 慕晚在那侧,有一阵沉默。 听闻余瑟生病,他回梦溪园,心中有一阵本不该有的异样情绪一闪而过。 这个男人,太过沉稳,即便是陷入两难境地也仍旧不动声色。 “怎么了?”见慕晚许久没说话,顾江年问了嘴。 她猛然回神,道:“没事,你多在梦溪园住两天。” “蛮蛮————。” 姜慕晚话语落地,顾江年步伐一顿,心中一股暖意流淌而过,他以为自己需要开口跟姜慕晚解释一番才能获得她的许可。 可事实是,并未。 他的太太,极其通情达理。 通情达理到顾江年有些不敢置信。 “当真?”他问。 “当真,”她点了点头。 又喊道:“顾江年。” “恩?”男人浅应,语调中是掩不住的雀跃之意。 “只要我还是你妻子的一天,你就永远无须在这种事情上做抉择。” 这日,顾江年周身的疲倦一扫而过,而立之年的男人站在卧室里拿着手机湿了眼眶,素来能言善辩善与人周旋的人这日竟然被姜慕晚短短的一句话弄的哑口无言。 他站在卧室里,平复了许久的心情。 才稳住那颗动荡不安的心。 他顾江年何德何能啊! 如果说从一开始,他跟姜慕晚在一起只是想得到精神的慰藉,那么此时、他深知,自己慰藉的不只是精神,还有心灵。 这个与他在同一条路上行走的女孩子比任何人都知晓家人二字意味着什么。 顾江换好一身衣物,进余瑟卧室,却见人刚好悠悠转醒,他迈步过去扶着人坐起来。 余瑟面色寡白,即便是生病中的人也不忘记狠狠的睨他,。 “您把对我的气先放放,万事不如身体紧要,”顾江年倒了杯水递给余瑟,轻声规劝。 “你少人模狗样的劝我,”余瑟冷冷的嗤了回去。 大抵是生病了,有些中气不足。 顾江年抿了抿唇,望着余瑟道嬉皮笑脸道:“不劝您我也没人可劝了啊。” “你去劝姜家慕晚。” “她没心没肺的,不用劝,”顾江年顺嘴接了余瑟的话。 余瑟闻言,望着顾江年良久,:“你现在倒是敢在我跟前提人家了,坦然了?不偷鸡摸狗了?” “反正都被抓包了,也不在乎了,”他这话,说的吊儿郎当。 气的余瑟狠狠的闭了闭眼,良久,咬牙切齿道了句:“畜生,要是我女儿被人这么糟践,我一定打断他的狗腿。” 余瑟这番咬牙切齿的话出来,顾江年后脊微凉。 “你这是年岁大了,我动不了你了,要是小时候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余瑟又道。 顾江年小时候不是没被余瑟收拾过,但每一次都是为了给人背锅。 时隔多年,历经浮沉之后再听这话,让彼此都恍惚觉得好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瞬间,卧室有片刻的静谧。 顾江年不是个没有担当的人,对于跟姜慕晚的这场婚姻,他始终是维护姜慕晚的状态,不管是在哪里,都是如此。 婆媳之间的问题因自己而起,顾江年占百分之九十的责任,另外之十,并非来自姜慕晚,而是来自姜临。 时刻月余,顾江年再度坐到余瑟跟前,微微低头低了低姿态,斟酌许久开口道:“慕晚本性不差,母亲不喜的是姜家,厌恶的是我强取豪夺的手段,倘若您对她本人没意见,我改日带她来见见您?” “你曾经义正言辞的同我说不会娶姜家慕晚,”余瑟望着顾江年冷眼道。 “我没有娶姜家慕晚。” “那你娶得是谁?你当我是瞎的?”余瑟语调不自觉的往上拔了拔,怒目圆睁瞪着顾江年,俨然一副气的不行的模样。 “我娶得是宋家蛮蛮,”顾江年望着余瑟道。 姜家慕晚跟宋家蛮蛮是同一个人,可彼此的背景不同。 姜家是个稀巴烂的家庭,可宋家不是。 余瑟对于宋蓉这号人物还是有印象的。 她今日,大病未愈,又被顾江年连着气了这么一场,头疼的紧,扶着额头朝着人家摆了摆手:“你给我滚,别让我看见你。” 顾江年看了眼手表,见时间也差不多了,缓缓起身:“那我晚上再过来陪您。” “不需要。” “蛮蛮让我来的,我要是不来,回去得睡地板,”顾江年悠悠开口。 何池站在屋外听闻这母子二人的对话,忍笑忍了许久。 余瑟气的脑子嗡嗡作响:“她怎么不让你去睡垃圾堆。” 顾江年唇角笑意悠悠,深知这场谈话虽说不愉快,但母子二人之间的隔阂就此打破,心中烦闷发泄出来总比憋屈着强。 “刚结婚,没经验,回头您教教她,我估摸着用不了几天就得睡垃圾堆了。” 顾江年的担当与责任感体现于他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从一开始他就将姜慕晚至于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余瑟再如何不喜他,他们也是母子关系,可姜慕晚不同,婆媳关系倘若不和他有百分百的责任。 反正,他没脸没皮也不在乎这些。 “滚滚滚,别让我看见你。” 顾江年出了房门,嘴角笑意尽显,见人出来,何池端着托盘进去,笑意悠悠的望着余瑟,小声宽慰道:“您就别气了,我瞧姜家姑娘就挺好,乍一看过去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主儿,也能收拾得了韫章,你这要是换成了别家的豪门闺秀,柔柔弱弱的,不得被韫章拿的死死的。” 见余瑟面容松动,何池顺着顾江年的话再接再厉:“韫章这些年走的太快,若是找个性子稳妥的在后院,他指不定心无旁骛走的更加利索了,再者,这么些年,他跟没牵没挂似的,不要命的往前冲,找个自己得意的,也能牵挂着些,我可是问过罗毕了,人家在医院躺十来天,吃饭喝水都是他一手伺候。” “你怎么就知道他得意了,万一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怎么办?那不害了人家姑娘?” “你可别急,我看啊!韫章要是敢剃头挑子一头热,姜家那姑娘估摸着能提刀剁他。” ------题外话------ 顾江年:我很乖,很听老婆的话 姜慕晚:可闭嘴吧,你个狗东西。 余瑟:滚滚滚,别让我看见你,头疼 第二百八十五章:都负a了 这日夜间,顾江年当真回了梦溪园,,且一连两日,余瑟赶都赶不走。 顾江年扬言道:回去也没地方睡。 余瑟虽说面上气呼呼,但心底见了顾江年如此仍旧是有些松动的。 翌日清晨的餐桌上,余瑟坐在跟前用餐,望着顾江年淡淡开口,没了往日的强硬:“找个机会带回来吃饭。” 顾江年一愣,握在手中的筷子险些拿不稳,望着余瑟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心底翻腾的情绪如同打翻了调味台,百般滋味,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是幸运的,苦难也好,磨砺也罢,都是人生铺垫。 顾江年望着余瑟慈爱的目光,笑了笑,挺拔的背脊缓缓靠着椅背,浑身散发着一种柔和的气息。 余瑟见他如此,没好气道:“笑什么?” “笑自己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被如此厚爱。 七月的天,艳阳高照,温度一升再升,办公室内冷气大开,付婧跟邵从坐在沙发上,慕晚双手抱胸立在窗边,微眯着眼打量着高楼大厦上的广告语。 身后、付婧的声响随着空调冷气悠悠传来:“姜临带着华亚拜访了c市政商两界的人,无疑是在为她开路。” 说完,付婧心中情绪渐起,怒骂道:“那个老东西对自己亲女儿处处打压,对一个外人百般呵护。” 邵从踢了脚付婧,示意她少说两句,有些话,不说为好。 慕晚仍旧立在窗边,没有动弹,浑身散发着一股子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气场。 “杨珊最近有什么动向没有?”她问,语气清淡,与付婧的愤怒截然相反。 “没有,”她答。 一家家拜访? 铺路? 想撬她姜慕晚的墙角? 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周五是几号?” “六号,”付婧答。 “让公关部安排宴会,将姜临近些时日见过的人都邀请过来。” 慕晚悠悠话语将一落地,邵从跟付婧都惊了一把,这手段、高啊! 你家家户户去拜访,我直接搞批发就完了。 姜慕晚的速度极快,这日中午一通电话拨给了顾江年,那侧应允。 随即紧锣密鼓的筹办了起来,且还是直接跟君华酒店高层对接;而与此同时,临近傍晚时分,邀请函都已下发。 邀请函送到时,姜临正带着华亚坐在季亥的办公室,一行人相聊甚欢,秘书进来,将手中东西递给他,季亥歉意的看了眼姜临与华亚二人,伸手将邀请函拆开,看了眼,随即讶异的目光落在姜临身上,有些许不可置信。 姜临感受到季亥的目光有些疑惑开口:“怎么了?” 季亥将抽出了一半的邀请函塞回去,心中明了,姜临与姜慕晚二人此时想必又在开展一场角逐战。 他笑了笑道:“刚收到华众的宴会邀请函,觉得诧异。” 姜临落在身旁的手微微一紧,就连华亚都觉得惊愕。 二人压下心中疑惑硬着头皮与季亥聊着,直至出了是检察院大门,姜临一通电话拨给薛原,冷声问道:“宴会是怎么回事?” 那侧,薛原似是在急促奔走,微微喘息着道:“姜董下午临时起意,我们也是刚刚才知,从宴会主办与请柬的印发她都一手交给了君华酒店宴会中心,没有经过公司。” 姜慕晚这一招,实在是够狠够无情。 打的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姜临带着华亚四处奔走奠定基础的同时,姜慕晚直接搞了个大批发,且宴会名头是【华众董事长答谢宴】 这标题就差直接拉个横幅告知世人,华众的董事长是她姜慕晚了。 而姜临也好,华亚也罢不过都是跳梁小丑,登不了大雅之堂,最后拍板定论的还是她。 姜临拿着手机站在检察院的院子里气的浑身发抖。 那侧、薛原将从君华酒店拿出来的名单翻了翻,同姜临道:“姜总,我刚刚拿到名单,您跟和华总最近拜访的政商两界人士全在这个名单上。” 姜慕晚摆明了是有备而来,且还是冲着姜临跟华亚来的。 他们塔桥修路,姜慕晚直接伸手将这一切都给推倒了,且还是轰然倒塌。 “让她开,完不完美就不一定了,”姜临拿着电话奇迹败坏,身旁华亚直接到了这么一句。 她有张良计,就不见得自己没有过墙梯。 “君华不是你动的了的,”姜临许是意识到什么,开口警告。 “不动君华我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华亚跟姜慕晚能在首都分庭抗衡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的手段,不比姜慕晚差。 这夜,慕晚从公司出来以及是极晚了,跟半夏将至停车场,便见电梯口的停车位上停着一辆霸气的林肯,她微愣,目光有片刻的恍惚。 但也知晓顾江年来接自己了。 见她出来,罗毕下车开车门。 本是弯身准备坐进去的人姿势顿在了半空,顾江身旁,无处可坐。 位置上,地上,全是散乱的文件。 罗毕见此,亦是嘴角抽了抽。 而顾江年一手拿着手机还在接电话,时间分秒而过,姜慕晚冷飕飕的眸子落在接电话的男人身上,不言不语。 直至人挂了电话,她才硬邦邦甩了句出来:“我是不是得去坐后备箱?” 顾江年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声,低沉道了句抱歉,开始动手收拾文件,说是收拾也不过是把座位上的文件扒拉到地上。 几日没见,姜慕晚有意压下情绪,坐了进去。 “不去梦溪园了?”她问,嗓音平平淡淡没有什么情绪。 “恩,”他应允。 姜慕晚看了眼脚边乱糟糟的资料,想俯身收拾,却被顾江年抓住手臂。 疑惑望去,只听人道:“别整了,回头让徐放来收拾。” 姜慕晚:.............. 归顾公馆,餐室里的灯亮堂着,兰英还在带着佣人忙碌,此时、已是临近十点光景、 餐桌上,摆着清淡的饮食。 慕晚侧眸望向顾江年,后者正在卷着衬衫袖子,接到她询问的目光,淡淡开腔:“我没吃。” “走吧!陪我吃点,”顾江年说着,伸手过来牵着人家往餐室去。 “我吃过了。” “那就看着我吃,”言罢,顾江年将人摁在了椅子上。 徒留慕晚望着他,尽是无语。 “最近很忙?”她问,话语间有那么几分关心。 顾江年端起跟前的粥,搅了搅,散了散热气,随即将一碗皮蛋瘦肉粥递到她跟前,眼前几样小菜看起来及其下饭。 “吃点,长长肉,”今夜的顾江年,话语之间尽是言简意赅,惜字的很。 一碗清粥递给姜慕晚,兰英候在一旁及其识相,不多时又端了一碗摆在他跟前。 “不想长肉,”慕晚看着眼前的粥嘀咕着。 顾江年舀了一勺子粥送进口中,没说话,反倒是目光落在她胸前,那一眼,看的姜慕晚寒毛耸立,正想发作,只听狗男人狗言狗语开了口:“再瘦、都负a了。” 兰英一愣,反应了数秒都没琢磨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姜慕晚,红了脸面,望着顾江年磨牙切齿道:“负就负呗,反正地心引力大。” 顾江年仍旧是漫不经心的哧了句:“说的好像负了就没有地心引力似的。” 兰英一见二人气氛不妙,开口喊了句二人。 姜慕晚气呼呼的盯着顾江年,狗男人又扎心的甩给她两个字: “恪手。” “恪就恪,反正爽的不是老娘自己,你个狗东西。” 这声气急败坏的狗东西一出来,顾江年沉浸的脸面被笑颜打破,笑望着姜慕晚,淡淡的浅笑中莫名的有几分宠溺。 “你是不是好日子过舒坦了?”姜慕晚深深觉得这狗东西脸上的笑有些不合时宜。 第二百八十六章:答谢宴 仍旧是在餐室内,顾江年的浅笑打破了餐室里紧张的气氛,姜慕晚越来越觉得这个狗东西是回来找骂的。 顾江年看了眼兰英,朝其扬了扬下巴,兰英识相转身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二人。 “宴会安排的怎样?”顾江年想过姜慕晚对于华亚跟姜临的事情会有所反击,但没想到是用这种手段。 绵里藏针扎进姜临的心里。 “这不该是问你吗?”慕晚靠在和椅背上翘着二郎腿问顾江年,眼前的一碗粥一口没动。 “恩?”顾江年稍有疑惑。 姜慕晚望着他悠悠开口:“全权交给君华宴会厅办了。” 顾江年闻言,愕然了一阵,而后点了点头。 拿出手机装模作样道:“那我替姜董问问?” 慕晚横了眼人家,望着顾江年,觉得眼前人有点欠收拾,起身,拉开椅子离开了餐室,顾江年看着人离去的背影,唇边笑意渐深。 那是一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深情与爱意。 在商场上与一群资本家斡旋,听多了那些讽刺的言语之后,即便是被她骂上一句狗男人,都是温心的。 顾江年视线收回,见两只猫蹲在自己脚边,睁着琉璃似的眸子瞅着自己,心中软了一块。 卧室内,慕晚浑身冒着热气从浴室出来,被顾江年抱了个正着,温香软玉在怀让这人嗓音都软了半分:“伤口还痒不痒?” “痒,”慕晚点头,乱糟糟的头发在他衬衫上蹭了蹭。 顾江年伸手肩将她肩头睡衣往下拨了拨,见肩胛骨上方横了一条线,心头一紧。 四肢百骸有一股心疼之意爬上来,他狠狠叹息了声,拥着人的臂弯越来越紧,低低唤她:“蛮蛮。” 慕晚亦是温着嗓子恩了声。 “怪不怪我?”顾江年伸出一只手捧起她的面庞,迫使她望着自己。 想看清楚她眼眸中所有情绪。 四目相对,前者是迫切,后者是坦诚。 慕晚清明的眸子落在顾江年脸面上,望着他缓缓的摇了摇头,心中皆是坦然,她伸手勾住顾江年的脖子,笑道:“与你无关。” 与你无关,简短四个字,却在往后极长的一段时间都让顾江年回味无穷。 男人俯身,擒住她的唇瓣,唇边笑意温淡而又绵长。 姜慕晚勾的不是顾江年的脖子,勾的是他的魂。 喘息间隙,顾江年温哑的嗓音在她头顶炸开,温柔问她:“累不累?” 慕晚微微喘息,嗓音沙哑:“还好。” “做一次?恩?” 回应他的是慕晚菲薄的唇,时隔月余,说不念想是假,不过是这二人都有定力,顾江年是为她身体,而姜慕晚深知,自然也不能胡来。 天干物燥,一触即发。 情绪高涨,临进去前,顾江年哑声问道:“在哪儿?” 这日,顾江年粗粝的指尖摸着她肩胛骨上的伤疤,声声切切的唤她,隐有压抑。 自控难耐时,菲薄的唇落在那条蜈蚣形状的伤疤上,充满怜惜。 翌日清晨,慕晚被狗叫声吵醒,不是一两只,而是一群。 她揉着眼睛起身,捞过顾江年一早摆在床尾的睡袍披在身上,微眯着眼半睡半醒拉开阳台门。 顾公馆的院落里,顾江年着一身灰色家居服站在一群德牧之间,数十名保镖手中牵着狗绳,此起彼伏的狗吠声让慕晚觉得脑子有些蒙圈。 静看了数秒,楼下站着的男人抬头,与楼上姜慕晚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顾江年转身进屋时,看了眼客厅的落地钟,七点不到,。 无疑、爱睡懒觉的人今儿是被吵醒的。 卧室内,姜慕晚趴在床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没睡好的戾气,顾江年端着水杯进来便见人趴在被子上,满身的不耐烦。 走过去,将水杯搁在床头柜上,伸手摸着她的脑袋顺着毛:“吵醒你了?” 姜慕晚伸手扒开自己脑袋上的爪子。 昨夜闹到傍晚,晨起没睡好的人一肚子气。 顾江年浅笑失声,伸手将趴在床上的人抱起来,浅笑哄着:“好了好了、还早,再睡会儿。” 再睡会儿? 醒了哪还能睡得着? “你别碰我,”慕晚往边儿上挪了挪,龇牙咧嘴的望着他,跟楼底下那两只发了狠的猫似的。 “好了好了,不碰你,乖,”他用温软的腔调说尽好话。 “顾江年,”慕晚趴在床上抬眸望着他。 顾江年闻言,淡淡的嗯了声,伸手拉过被子将她的脚丫子盖住。 “你是孤独了吗?所以养这么多兄弟陪你。” 顾江年:..............小泼妇在骂他。 “是我兄弟是你什么?”他轻笑问道。 微微俯身,宽厚的大掌落在她纤瘦的腰肢上不轻不重缓缓的揉着。 揉的炸了毛的人缓缓泄了气。 “腰酸不酸?”卧室内,男人低沉开口,腔调温柔。 这声询问来源于二人昨夜闹的太厉害,闹到最后姜慕晚哭着喊着说自己不舒服。 吓的顾江年一个激灵,溃了堤。 她闷在被子上,恩了声。 “疼不疼?”他再问,不过这一声明显比上一句温软许多,大抵是知晓姜慕晚在这种事情上脸皮不算太厚。 果然、话一说完,姜慕晚侧眸狠狠的睨了人一眼。 带着浓浓的不悦。 “你还没告诉我你养那么多兄弟干嘛!” “看家护院,”自姜慕晚上一次被掳走,掳的顾江年心中有了阴影,顾公馆的防备加强了不说,连带着看家护院的队伍都壮大了。 “都是德牧吗?” 顾江年挑了挑眉头,心想,这小丫头竟然还知道德牧。 “不全是,都是德牧与草原狼的后代。” 本是眯着眼的人倏然睁开眼帘,望着顾江年疑惑问道:“哪里来的草原狼?” “准确来说,这些狗都是西北农户家的家犬和草原狼的后代,至于怎么结合的,大自然无奇不有。” 诧异吗? 有那么一瞬而已,但过了那一瞬,就好了。 这日上午,首都某高级美容院里,有女人声音从更衣室传来:“听我家那位说姜家那位最近又跟首都一个经理人搞到一起去了?” “别瞎说,”有人轻轻斥了一句。 “我可不敢瞎说,人家年轻貌美,说是职业经理人,万一哪天又东窗事发了呢?” “什么东窗事发?” “你来的晚,不知道、梦溪园里但凡是原配夫人可都知道,杨珊原先是姜临的秘书,你说啊!这男人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这世界上别的不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可是一茬一茬的往外冒,保不齐旧剧重演呢?” “那也不该吧!那会儿年轻,现在都多大了?” “七老八十的男人找小三都是找二十出头的,怎么不会了?” 一旁的换衣间内,郭颖站在杨珊身边,面色有些难看,望着人张了张嘴,斟酌了片刻才道:“她们就是吃饱了闲得,你别往心里去。” 这日清晨,杨珊出门做护理,恰好撞见了郭颖,梦溪园豪门阔太常去的地方也就国际广场,妥妥的一个出门就是熟人的地方。 而今日好巧不巧的跟郭颖遇到了。 二人闲聊着进了美容院,而杨珊知晓姜临最近有意攀结季家,对郭颖的态度自然是极好的。带着些许阿谀奉承之意。 杨珊站在换衣间内,面色极其难看,脑海中仍旧响着那两人的声响。 郭颖站在一旁抿了抿唇,心想,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好多劝,转身离开了换衣间。 将拉开门出去便撞见了几位阔太,腆着脸过来打招呼,她笑着回应。 临了,与众人擦肩而过时,脸面上的笑意散去,拿起手机翻开短信看了看。姜慕晚跟华亚是有区别的,区别在于,她已经看透了c市商场里里外外的肮脏,而华亚并未深入其中。 首都跟c市的区别无法用肉眼区分,也她要看看,华亚如何在这场角逐中拔得头筹。 在首都,她是干干净净的商人,在c市,她是手握刀刃的商人。 七月六日,周五晚,月明星稀,晚风习习。 华众董事答谢宴在君华酒店顶层观月厅举行。 观月厅来源于它四周的玻璃建筑,有抬头见月之说法。 而站在边缘,亦能看见蜿蜒而下的澜江。 此时,宴会厅内,人头攒动,来往之人端着酒杯游走于宴会厅各角落,豪门贵妇、商界精英,娱乐圈顶流明星都是这场中客。 宴会厅门口,付婧与邵从二人在门口,迎接来往宾客。 六点半,宴会厅的主人仍旧迟迟未至。 付婧有些担忧的目光落在邵从身上,后者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夜、姜临与华亚并未在邀请之中,寓意何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宴会厅内,有三五豪门阔太聚在一起聊姜家奇闻。 聊及姜慕晚,众人嗔嗔叹道:“是个狠角色,我瞧着这c市豪门无一女子能抵得过她。” 有人不服,笑道:“要你这么说,这c市除了姜慕晚就没能人了?我瞧着曲家姑娘就不错,年纪轻轻不也是行业顶尖---------。” “曲家姑娘能不顾仁义道德吗?”后者话还没说完便被前面那人呲了回来,只听着人再道:“曲家故娘即便成了顶尖往后不也逃不出家族的宿命吗?你看谁能耐姜慕晚何。”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名不是谁都想要的。” “武则天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还杀夫弃子,人家不也名流千古了?同为女人,又何必为难。” “再者-------,”那人又睨了一眼人家,嘲讽道:“只要能站在金字塔顶尖,谁又在乎你过程如何?你看顾董,c市谁不巴结着?我就瞧不起有些人一边暗地里说人坏话,当面里阿谀奉承抱大腿,整的跟老母猪戴胸罩似的,一套又一套,给谁看?” “你--------------。” “我说的不对?没人家厉害就承认,在人家的场子里还嚼人家舌根,不嫌膈应?” “母亲教的?”一旁,季家母女着华服立在一侧,将这场争吵听了个八九不离十,目光收回,季言若望着自家母亲问道。 郭颖笑了笑,拍了拍季言若的手背,笑道:“我可没这本事,小姨自学成才。” 是了、刚刚站在人群中与一群豪门阔太舌战群雄的是季言庭的小姨。 这维护之意,异常明显。 ------题外话------ 明后两天都只有一更,中午更新,刚刚手残把章节传反了,如果明天看重复的,在刷一刷(求别骂) 第二百八十七章:斗殴 六点四十、邵从亦是有些立不住了。 看了眼付婧道:“你去找找。” 而此时、君华酒店停车场,慕晚的黑色林肯停在停车位上,一辆白色的奔驰瞬间横亘在自己跟前。 后座,本是低头翻阅文件的姜慕晚一顿,侧身向前望去。 只见白色奔驰的驾驶座被拉开,一身藏蓝色西装装扮的人踩着一双裸色高跟细下了车,华亚背脊挺直,浑身散发着一种商务女精英的气质。 她倚门而站,面含浅笑望着姜慕晚,带着淡雅自信的浅笑。 身前,半夏见是华亚,转身回眸望了眼姜慕晚,后者浅笑了笑,如同见了老友那般伸手将膝盖上的文件悉数搁在身旁,而后、踩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推门下车。 与华亚商务精英的装扮不同,姜慕晚一身高级定制款的淡蓝色旗袍在身,显得整个人高贵优雅,有那么几分当家主母的风范。 停车场内,华亚站在门边笑望姜慕晚,而后者,站在车旁,以同样的姿态望着她。 “怎么?华总是来恭迎我的?”姜慕晚问,话语间带着几分吊儿郎当、、 华亚低眸,再抬眸之间,唇边笑意深了深:“倒也不是。” 说着,她低身从驾驶座门边抽了份文件出来,扔在黑色林肯的引擎盖上,啪嗒、砸响了车内警报声。 立在车边握着车门的人伸手哐当一声带上了车门,踩着银色高跟鞋朝引擎盖而去,拿起上面多的文件,一圈圈的绕开线圈,将文件抽了出来。 入目,姜慕晚视线一沉,片刻,抬眸望向华亚,后者道:“一份文件而已,登不了什么大雅之堂,但也绝对能让姜总头疼几天了。” “c市的人不知姜总的江山有多壮阔,不见得我不知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华亚对姜慕晚的了解胜过c市的任何一个人。 连日来的打探,更甚是知晓了这人在c市放出了多少料。 慕晚将文件塞回去,而后将手中文件袋子又扔到了引擎盖上,不显山不露水道:“我请华总上台去给c市人名群众科普科普?就这点东西你也想拿到我跟前来威胁我?华亚、离了首都你的脑子当真是越来越不行了,策划策划搞不过我们,风控风控搞不过我们,这些阴嗖嗖贱兮兮的手段你到是玩的溜。” 姜慕晚声响不大,但说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极有力量。 “那得得益于姜总的指点,”首都不是c市,c市也不是首都。 在c市不能用首都的那一套来行事,在首都更不能用c市的那一套来行事。 这二者之间是有区别的。 “09年1月,达斯成立餐饮行业风控部,姜慕晚、仅这一点你今日就能被万人唾骂,”她姜慕晚要做的不是拿到华众,其真正的目的是想让华众改名,变成达斯的附属品。 说句狼子野心也不为过,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姜慕晚她干起来是一件又一件且乐不思蜀。 完全不顾仁义道德,不在乎外界的看法。 她想要的是得到华众并且将它变成所属品。 姜慕晚笑了笑,落在引擎盖上的手缓缓敲了敲,挺拔的背脊,高雅的姿态无一不给人一种遗世而独立的美感,她轻启薄唇,吐出凉薄且毫无温度的两个字:“骂我的人何其多。” 这c市上上下下的人,谁没有问候过她祖宗十八代的?谁人不说一句她姜慕晚是个狼子野心的白眼狼,被万人骂? 她姜慕晚要是怕这个就不会动手整顿华众。 她姜慕晚若是有什么仁义道德也走不到现如今这一步。 “骂你的人何其多,但骂宋家的呢?”华亚悠悠凉凉开口,擒在唇边的笑意深了又深。 见姜慕晚目光盯着她,华亚再度悠悠开口:“宋家二女,靠天吃饭,宋家门庭,难以攀援,这首都多少人因宋家高贵而对你们望而却步?又有多少名利之人垂涎你们又不敢有所动作?姜慕晚、你说,若是首都的人知晓你姜慕晚不过如此,会如何?高洁圣雅的门庭里出来的不过也就是这等货色。” “华亚、未免自己亲爹死了,你就要祸及我的家人吧?” 五月底,华亚父亲因癌症去世。 都说祸不及家人,是以从一开始,姜慕晚即便知晓此事也未曾言语,直至今日,华亚拿宋家说事。 直至今日,她站在自己跟前侮辱宋家门庭。 本是话语平平的二人话锋一转,脸面上均是露出森冷寒气。 华亚此行的目的本是不让姜慕晚参加活动。 但显然,在此时的交谈中,这已经不是重点。 哐当,华亚伸手甩上车门,迈步向着姜慕晚而去。 未有半分言语,直接动了手。 商场女强人的气场素来不输任何人。 霎时,君华酒店停车场内,一身旗袍的姜慕晚与一身职业装的华亚扭打成一团,且出手都是有招有式。 无疑都是练家子。 半夏见此,猛的推开车门出去,顷刻之间,恰见华亚伸手摁着姜慕晚的肩头将她砸在车窗上。 砸的姜慕晚微微眯了眯眼,猛然间,猛抬膝盖,顶在了华亚的腹部,随即抬腿将她踹在了林肯的引擎盖上。 “想打架?我奉陪到底,”言罢,她伸教踢掉了脚上碍事的高跟鞋,刚刚还精致盘起的发丝此时微微零乱。 “二对一?”华亚冷呵了声。 姜慕晚视线落在半夏身上,挑了挑眉,后者会意,往后退了退。 大病一场,身体不如扔在恢复当中,在加上今日着一身旗袍,难免有些受制。 华亚挥舞着拳头过来,她偏头躲过,一脚踹在她的侧腰上。 一秒之间,华亚扶着倒车镜一脚踹了过来,慕晚后背砸在了另一辆车上,霎时、警报声响遍停车场。 华亚紧跟过来,姜慕晚一个侧身,摁着她的脑袋砸在了引擎盖上。 咚的一声,结束了这场为期不长的扭打。 白色宝马的引擎盖被砸凹进去了一块。 一旁,半夏见此,惊住了。 她原以为眼前的这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却不曾想到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她下手时,没有半分顾虑,这样一个女人,叫人望而生畏。 姜慕晚站在白色宝马车旁,望着倒在地上的华亚,低眸瞧了眼,微微急促的喘息声告知半夏,她也并非轻而易举的参与斗争。 “半夏,”女主人凉薄的嗓音是响起。 半夏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向着慕晚走去,低声唤到:“太太。” “拖起来,扔她车上去,留个联系方式给这位车主,让她找我们谈赔偿之事。” “明白,”半夏点头回应。 姜慕晚转身,行至车旁穿上鞋子,而后弯身拾起地上的文件,面色冷沉将文件扔在车里。 站在车边稳了稳心跳。 被顾江年圈在身边养了许久,姜慕晚明显觉得自己此番体力不支。 稳了许久才稳住。 正欲转身,电话响起,那侧、付婧急切的话语声传来:“在哪儿?” “停车场,”她答。 而后将手机拿开看了眼时间,六点五十二,还有八分钟。 不远处,一辆林肯车内,有两人惊心动魄着。 一个是顾江年,一个是余瑟。 前者是因担心她身体,后者是因见不得这种厮杀纽打的场面。 莫说是半夏,就连罗毕坐在车内都惊呆了。 他怎也想不到,自家太太还是个练家子。 那下手的狠劲儿, 又狂又狠。 似是思及什么,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坐在后座的自家先生。 这日,顾江年推了半天空出来,去了梦溪园,游说余瑟同自己来参加这场宴会。 她的本意,是想拒绝的,也确实如此做了,但奈何顾江年并不准备如此放过她,他苦口婆心使尽手短的规劝她,颇有一副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架势。 最终,余瑟挨不住这人游说,答应了。 顾江年寓意何为,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实则、从华亚开始动手时,他便坐不住了,只是、忍住了。 “那人是谁?”余瑟问,话语微颤。 顾江年目光从站在车旁喘息着的姜慕晚身上收回,“竞争对手。” 男人落在身旁的手缓缓紧了紧,看了眼时间,望着余瑟道:“不早了,上去吧!” 电梯口内,慕晚呼吸逐渐平稳,站在电梯口里等电梯。 忽觉身后有人走近,侧眸望了眼。 刚刚平稳的心又急速跳动起来。 顾江年与余瑟站在身后且二人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自己身上。 余瑟目光倒是较为平静。 反倒是顾江年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三足鼎立,无人言语。 空气渐渐逼仄。 尴尬的气氛席卷而来。 若是往常见了余瑟,定然会客客气气的喊一句顾夫人,。 可此时、在知晓了余瑟知道她与顾江年二人的关系之后,无了半分言语。 余瑟亦是。 若姜慕晚还是哪个姜慕晚,与顾江年没有关系,今日见面,怎么着都会点头问候一声,而后客客气气的喊上一句姜小姐。 可此时、只剩下了无言。 而顾江年呢?站在身侧成了夹心饼干中的奶油。 无论他此时想着谁开口说话都不妥。 向着余瑟,姜慕晚会有意见,向着姜慕晚,余瑟定然心中不平。 有那么一瞬间,他只想道一句,男人不易。 电梯的到来打破了这场尴尬的沉默。 姜慕晚站在电梯前,有些犹豫不决,甚至想让他们母子二人先行上去。 余瑟对姜慕晚的印象,很刻板,刻板的将她和姜家那群豺狼虎豹归结到一处去。 却忽略了一些本质上的东西。 直道今天看见她在停车场穿着一身高级定制款的旗袍与人搏斗,她才猛然理解顾江年说的那句心灵上的救赎从何而来。 她深知顾江年的不易,直至今日见了姜慕晚,才将不易二字引申到姜慕晚身上。 电梯内,慕晚背脊挺直站在一旁,凌乱的发丝披散在脑后。 身旁,站着余瑟和顾江年。 这种时候,如果只有顾江年,姜慕晚不说撒娇卖萌也绝对会上去求一番安慰。 可此时、她不敢。 这种感觉,如何言明? 大抵是你看着别人家地里嫩油油的大白菜想去拱时,结果发现主人在。 不得不老老实实的站好,以防被主人家当成人贩子弄进派出所。 肩胛骨阵阵疼意传来,她不好伸手去抓,反倒是小弧度的绕了绕肩膀。 顾江年见此,有些担忧的话语哽在喉间,想开口,担又顾及余瑟,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莫名的有些羡慕那些婆媳关系好的家庭。 最终,未有直言片语。 不言语、有两点,一来、怕促进二人矛盾。 二来、希望余瑟能多想一分。 他在赌,赌余瑟能多想那么一两分。 须臾,慕晚身旁一只细长的手腕深了过来,指尖握着手帕,递到她跟前。 瞬间,一股愕然之意爬上她的心头,姜慕晚呆了数秒。 她未曾想到,在如此情况下,余瑟会有如此举动。 莫说姜慕晚,就连顾江年都未曾想到,望着余瑟的目光中震惊尽显。 余瑟此举,无疑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 给自己台阶,也给顾江年和姜慕晚台阶。 三人的关系里,于顾江年而言是难两全的,母亲和爱人他都不好只向着一方,所以、他站在一旁即便看见姜慕晚在揉肩膀也没有开口言语出来。 无疑、他赌赢了。 余瑟从某种情况下而言仍旧是心疼顾江年的,不想看见他陷入两难的境地,也不想看见他处在婆媳关系中左右为难。 这一块手帕,递的是家庭和谐。 也是成全。 成全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的这段婚姻。 自己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自己该站的位置上。 余瑟无论从哪方面而言,都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深知自己该站在什么位置上,无论是顾江年创业,还是顾江年颠覆顾家,她都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不去叨扰他,给他增添过多的烦劳。 对与顾江年跟姜慕晚结婚一事。 她从短暂的不愿接受之后,仍旧退到了自己合适的位置上。 无疑,余瑟是个深明大义的母亲。 姜慕晚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头漏了一拍,望着递过来的那块手帕,缓缓的伸出手,握在掌心间,忍住心头颤栗,道了句:“谢谢。” 余瑟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慈爱的目光泛着些许温软:“有空回梦溪园吃饭。” 第二百八十八章:1608 这日,震惊、诧异、在这方狭小的电梯里齐齐上演。 无论是顾江年,还是姜慕晚。 姜慕晚的震惊在于,余瑟说的话中用了一个回字。 有空回梦溪园吃饭和有空到梦溪园吃饭完全是两种意思。 前者给人营造出了家的氛围,亦能暖人心扉。 后者生硬,像是邀请你去做客。 无疑,余瑟也是个语言高手,仅仅是一个字便让姜慕晚心扉动荡、 顾江年呢? 早在余瑟前几日同他说起这件事情时,他就有所想法,但一直未曾付出行动。 一来、知晓姜慕晚近几日忙, 二来、是不知如何开口。 这场婚姻,本就是博弈来的,他斟酌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语言。 更找不出一个让姜慕晚心甘情愿去梦溪园的理由。 今日,余瑟替他解决了难题。 开口让顾江年带姜慕晚回梦溪园吃饭,本就是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当面邀请,更是往后退了一步。 顾江年心扉荡漾。 此时,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母亲深明大义,妻子通情达理。 这是多少男人想要的东西? 慕晚有些话语哽在喉间,想开口,却又无法言语,只得点了点头。 点头既是应允。 电梯门一开,付婧见了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惊讶上前:“你干嘛了?” “说来话长,”姜慕晚道,边言语,边伸手将盘好的头发拆散,同付婧道:“让邵从过来。” 六点五十九分,姜慕晚跨步进了会场。 会场外,余瑟跟顾江年望着姜慕晚跨步前去的步伐,直至人消失在宴会厅入口处。 余瑟开口问道:“她打架很厉害?” 顾江年不明所以,但还是回应:“应该。” 余瑟望着他点了点头,故作深沉道:“挺好的。” “母亲什么意思?”顾江年疑惑不解。 余瑟睨了他一眼,阴沉沉开口:“我就不信没人收拾的了你。” 顾江年:………….. ———梦溪园姜家———— 姜临着一身正装准备出门,杨珊紧随其后跟着向前。 “要出门吗?快到晚饭的点了。” “姜慕晚在君华举办宴会,我得过去,”姜临告知。 “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姜临伸手操起沙发上的外套搭在身上,温声拒绝:“不用,华亚跟我一起。” 这日,姜临离去,杨珊站在客厅里,满脑子都是前两日里美容院那群女人说的话。 以及郭颖的劝说声:“不过身为正室,该防还是得防,你看我们家老季,在公检法单位多的是不要脸的小姑娘凑上来,光我撞见都不止一两回了,男人再克制,也抵不住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不要脸啊!” 杨珊走了两步,想追上去,却正好看见姜临的车子扬长而去。 “太太,怎么了?”佣人见杨珊急匆匆的出去又急匆匆的进来,担忧的问了一嘴。 杨珊摇了摇头:“没事、你去忙你的。” 宴会场上,主持人在说开场白,姜慕晚站在一旁低首同邵从耳语什么,后者默不作声的听着,频频点头。 似是说及什么,姜慕晚的目光在会场中扫了一圈,而后落在顾江年身上。 随即同邵从道:“你去、我让罗毕协助你,这种事情撇开半夏。” 邵从点头回应:“明白。” 邵从将转身,姜慕晚在主持人的话语声中给顾江年拨了通电话,直言道:“让罗毕跟邵从去一趟。” 顾江年恩了声,言简意赅。 “有请华众董事长宋蛮蛮为我们致辞。” 这c市、有那么一部分人仍旧不知姜慕晚是宋蛮蛮,而宋蛮蛮也是姜慕晚。 而今日主持人道出宋蛮蛮三个字时,宴会场炸了锅。 众人惊愕着,接头交耳。 c市的商圈,除了那么些许人仍旧淡定之外,其余人无一不惊愕。 季言若听闻宋蛮蛮三个字时,将疑惑的目光落在自家母亲身上,后者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看,她第一次知晓姜慕晚是首都宋家人时,比她还惊讶, 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季言若目光落在正跨步上台的姜慕晚身上。 她着一身高级定制款的修身旗袍踩着莲花小步款款而行。 所到之处,无一不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姜家慕晚,艳压群芳。 无过多华丽的装饰,仅着一件旗袍便将在场的豪门贵女以及阔太,悉数给压了下去。 她正疑惑着,只听她温雅的腔调在和炎热的夏夜如春风细雨般飘进了耳畔。 “大家好,我是华众集团执行董事长宋蛮蛮,同时、也是众人所熟悉的姜慕晚,很高兴大家能拨冗参加我们华众的答谢宴,我生于c市,长于首都,对这个城市,有着别样的感情,它是我的故乡也是我成长的地方,年少离开,成年归来,这中间十几年的光景让我无时无刻不想念着故乡的土,和故乡的人们,所以-------我回来了。”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宋思慎身上,复又缓缓收回,再接着道:“当然、不管我是以首都宋家女的身份回来,还是以c市姜家女的身份归来,都改变不了本质,我就是我-------我是宋蛮蛮,是姜慕晚,也是华众执行董事长。” 先是宋蛮蛮,再是姜慕晚,而后才是华众执行董事。 开头和结尾往往是最重要的。 放在中间的,无所谓。 姜慕晚之所以将宋蛮蛮三个字放在首位,是告知在场的各位,她不是她们可以惹得起的人。 亦不是正儿八经的姜家人,仁义道德那一套对她不起作用。 她也不会在乎这些东西。 今日的她,应了宋老爷子的那句话---------你是宋家姑娘、怕什么? 姜慕晚今日一番话,让在场跟姜临有所接触的人心头一紧。 随即,反应过来的众人在场子里寻找姜临的身影。 环顾四周,根本就没发现姜临的影子。 亦没有发现华亚。 可想而知,姜慕晚今日的答谢宴,与其说是答谢宴,不如说是个局。 组了个局让他们知道华众的董事长是谁,她跟姜临二人谁更有本事。 这华众,是谁说了算。 顾江年站在一旁,望着台上狂妄的姜慕晚,嘴角笑意悠悠盛开。 似自豪,又似欣慰。 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成长的感觉。 一场宴会,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人推杯交盏谈笑风生,忧愁的强颜欢笑勉强苦撑。 姜慕晚端着酒杯一番应酬,身旁跟着去而复返的邵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有意将邵从推出去。 行至顾江年跟前,姜慕晚浅笑宴宴扬了扬杯子:“顾董。” 顾江年回应,浅笑仍旧还在:“姜董。” 姜慕晚从身边离开,顾江年手机响起,他推了前来攀援的人,走了两步出去接电话。 七点半,宴会正值高潮。 姜慕晚着一身高定旗袍摇曳于会场之间。 邵从跟在身后与众人谈笑风生,行至季家人跟前,见了郭颖,姜慕晚扯了扯唇瓣:“季夫人今天很美。” 郭颖听闻夸奖,浅笑盛开:“姜董今日才是艳压群芳。” “上次之事,谢谢季夫人了,”姜慕晚早在不日前就联系过郭颖。 而与杨珊的那次巧合,也并非全是巧合。 “姜董看的起,”于郭颖而言,这不是什么难事。 “改日备礼重谢,”姜慕晚浅笑开腔。 她同顾江年所言之语,并非假话。 将华众的案子扔给季言庭,也是因为季家的这条线她有用上的时候。 以季家人的聪明度,你来我往互利互惠的事情,不会拒绝。 无论是季言庭还是季亥亦或是郭颖都是拎得清轻重的人。 “都安排好了,杨珊也来了。” 邵从在身旁,轻言道。 姜慕晚点了点头,向着姜薇而去。 身为华众高层,她此时亦是被人围在中央。 姜薇远远的见姜慕晚向着自己而来,辞了跟前与之谈笑风生的人,迈步向着是宴会厅的玻璃窗而去。 站定,半个澜江的夜景尽收眼底。 倘若c市有金字塔,一定是这里、 立于高空,俯瞰大局。 “得请姑姑帮个忙,”清冷声在身旁响起,姜薇不看都知晓是姜慕晚的声响。 她视线望着澜江夜景,身形微动。 “帮什么?”她问。 “把杨珊引到1608。” 一瞬之间,姜薇知道,姜慕晚必然又是在谋划一场大戏,且这场大戏不仅仅是有杨珊。 姜薇侧眸望向姜慕晚,后者面容平静,唇角有浅浅笑意散开,带着商业霸主的自信。 “你很有信心我一定会帮你,”这是一句疑惑句,但她说出来且带着些许挑衅。 “唇亡齿寒,我跟姑姑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姜慕晚望着,笑意渐深。 “姑姑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见姜薇不动,姜慕晚加了这么一句,笑意深了几许,且也寒了几分。 “只是好奇罢了。” 好奇她姜慕晚怎么会将阴谋诡计玩的如此顺溜,好奇她怎可以在这场斗争中游刃有余,好奇她怎能在这诺大的商场里搅弄风云。 “不用好奇,这场博弈,姜临不会赢。” 她自信,狂妄,而又让人无法反驳。 有着运筹帷幄的手段与霸气。 她不该质疑这样一个有心机手段的女人,毕竟她已经证明过了。 将一个屹立商场几十年的老爷子踩下去就是最好的证明。, 首都监狱里带着的老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日,杨珊一路开车至君华酒店停车场,将车停在姜临车旁,正推门下车,一声嫂子在身后响起。 她寻声望去。 见到了站在身后的姜薇。 停车场内,刚刚打斗的痕迹已经清除。 杨珊站在车旁,面容清冷,与上面华服加身的豪门阔太不同,今日的她显得居家又朴素。 是以,少了那么几分气势。 “嫂子你怎么来了?”姜薇望着杨珊,似是很诧异。 上上下下的将人打量了一番。 那眼光,看的杨珊有些不悦。 “我来找你哥,”她开口。 姜薇闻言,诧异尽显,望着杨珊似是有些不明所以道:“我刚从宴会场下来,他不在啊!” 杨珊打量着姜薇的容颜,见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拧眉问道:“不在?” 姜薇摇了摇头:“不在。” “华亚呢?”她又问。 姜薇亦是摇了摇头:“也不在。” 杨珊说着,步子往前去了去,看了眼停在身边的车,且还盯着车牌号细细的看了看。 “这不是我哥的车吗?”姜薇奇怪的话语冒出来。 带着些许疑惑。 “我哥说他跟华亚一起来的?”姜薇疑惑望向杨珊。 语调中的不信逐渐蔓延开来,且透过面部表情传到了杨珊脑海中。 杨珊望着她,恩了声。 “今晚,姜慕晚没有邀请我哥和华亚,”姜薇再度重申了一遍。 且还积极疑惑的拧眉摇了摇头。 又疑惑道:“会不会是跟华亚来这里谈什么事情?” 谈什么事情可以谈到酒店里来?而且还是跟华亚。 杨珊心中的猜疑比来时更甚了些,那些肮脏不堪的想法在她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而姜薇在身侧,看似是关心的询问,实则每一句话都压着她的心里防线在狠狠的践踏。 姜薇见杨珊眉头紧拧,紧绷着情绪。 看似是关心,实则是推倒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个举动。 她拿出手机给姜临拨了一通电话,而那侧久久无人接听。 直至电话停歇。 姜薇拿着手机望向杨珊,道:“电话没人接,会不会出什么事?” 这个会不会出什么事,给杨珊找了一个极好的借口。 有了这个借口,她就可以肆意的去干那些她怀疑着,又需要急于求证的事情。 她奔至前台,询问姜临的去向。 前台服务员自然不会轻而易举告知。 “我是华众经理,今晚在你们宴会厅有活动,主人家喝多了,我们需要他知道他住在哪间房,劳烦查一下。” 姜薇用了华众的便利,也可以说是用了姜慕晚的便利。 服务员低头查了一番,而后告知:“在1608,姜总。” “谢谢,”姜薇望着人家点了点头。 而后目光落在杨珊身上,后者似是轻车熟路的同服务员开口:“可以给张房卡吗?担忧人醉的不省人事。” 第二百八十九章:爆更一 姜薇站在身后望着杨珊急匆匆的步伐向着电梯而去,眸光暗了暗,拿着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仅是响了一秒钟便又挂断了。 随即跨步上去,拉着杨珊的手,有些规劝之意,“如果我哥真的是在上面谈事情,嫂子你这样冲上去会不会影响不好?” 姜薇的规劝此时在杨珊看来都是偏袒。 偏袒姜临。 人在质疑一件事情的时候是一定要得到真相的,不然,她质疑的那个点就会像似蛛网一样布满四肢百骇,让人难以喘息。 是不是在谈事情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宴会厅里,姜慕晚手机响了一下,随即又断掉,见邵从正与人把酒言欢,她拿起看了眼。 唇边笑意,深了又深。 顾江年进来,恰将她这抹笑意收进眼底,心道:小狐狸。 数分钟前,罗毕一通电话进来告知姜慕晚刚刚做了哪些事情,他听闻虽说面无波澜,但心中隐有惊骇。 一个女孩子将世俗里那些肮脏事儿看得如此透彻,并且可以下狠手去做这些事情,就足以证明她的成长环境比别人要脏的多。 姜慕晚不是个干净的人,她自己也承认。 酒店顶楼;莺歌燕舞。 十六层,冷气冲天。 1608房间门口,杨珊拿着房卡稍有些犹豫不决,如果进去姜临真的是在谈事情,那么她此行的目的一定会曝光,并且会引发夫妻矛盾,如果不进去她有心有不甘。 姜薇站在身后,看出了她的犹豫不决,道:“还是先敲门吧!以免尴尬。” 姜薇的话给她提了个醒,杨珊伸手敲了敲房门,经久无人应答。 杨珊看似是有目的而来,可她今日的所有举动都是被姜薇推着向前的。 她的行动在姜薇的言行中一步一步向前。 顾江年曾如此评价姜薇:“是个好苗子,但心不够狠。” 可今日、这个好苗子,心狠了起来。 她站在姜慕晚身侧,看到了心狠手辣扔掉包袱的好处,于是、自己也逐渐的成为了那种人。 杨珊敲门,等了许久都未有人开门,于是,拿起卡片,开了房门。 霎时,光裸着的二人映入眼,房间内,衣衫落满地,二人交织着,整个现场,给人一种事后的错觉。 莫说是杨珊,就连姜薇都震惊了,她想到了姜慕晚会有手段,但没想到姜慕晚的手段这么肮脏。 这么不堪。 她用人性用欲望编制出了一场盛大的阴谋。 这场阴谋将她所有的对手都规划了进去,姜临、华亚、杨珊。 她将这三人一网打尽。 何其高超? 不费一兵一卒就将敌军悉数瓦解。 姜薇的心狠狠的咯噔了一下,她想,倘若当初她选择不与姜慕晚同行,那么此时会是什么下场? 姜慕晚的这一招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历史总是相似的。 杨珊当年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今日悉数都回报到了她自己身上。 中国有句古话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人在做天在看。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杨珊啊!报应。 愤恨,怒火,等种种情绪在杨珊的眼眸中上演,她像个暴怒的狮子见了猎物,此时恨不得冲上去撕咬僵在床上的二人。 当真如那些豪门阔太所言,男人这个东西向来是狗改不了吃屎的。 他能出轨第一次,也能出轨第二次,品性,决定一切。 清醒着的人远远望去,只觉得这间屋子疑点重重。 而暴怒着的人被情绪填满了脑子,思及不了其他。 愤怒已经占据了杨珊的所有情绪,她迈步上前,欲要去撕扯这对狗男女,却被姜薇拉住:“嫂子,你现在上去撕扯,万一哥醒来找你算账怎么办?你好不容易做到这个位置上。” 见杨珊不听,她再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你坐在姜家夫人的这个位置上,其他人都不能登门入室,但你今天要是闹出了动静,我哥这么爱面子的人一定不会容忍,姜慕晚在上面顾瑟吹笙宴请宾客,来的都是c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今日要是在下面闹出了什么举动,不是正中她下怀吗?你想想父亲。” “你想想司南,”见人不动,姜薇下了一剂猛料。 姜老爷子在什么环境下被人带走的想必她没忘记。 往事历历在目,倘若历史一定要重演,那么也不该是在这种场合上。 杨珊前行的动作顿住了,无疑,她将姜薇的话听进去了。 站在门口狠狠的吸了口气,而后转身愤然离去。 姜薇远远看着,都只觉得杨珊正在气的浑身发抖。 姜薇脑海中一时想起姜慕晚在顶层同自己说的话:【带她去看,但不能让她进去撕逼】 彼时姜薇是疑惑的,可此时才切切实实的明白,如果杨珊踏进去一步、将二人弄醒了,引发了舆论,那么华众的股票必然会下跌,到时候受害者是谁?是姜慕晚。 他要收拾姜临华亚与杨珊三人,但又不让自己承担风险,这个女人的头脑何其厉害? 她捅了别人一刀,还不让血流到自己家门口来。 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姜薇也杨珊离去之后,罗毕与人从另一间房出来,将昏迷不醒的华亚与姜临二人分开。 外人气的火冒三丈,当事人却昏迷不醒不知发生了何事。 对付华亚,姜慕晚有的是手段。 这夜、宴会散场,姜慕晚将一众客人送走已经是十一点的光景。 直至最后一个人离去,邵从迈步前来在她耳边道:“都办妥了,杨珊来过,但只在门口。” “华亚和姜临此时尚未清醒。” 邵从说着,将文件袋递了过来:“这是照片。” 姜慕晚点了点头,提着裙摆向着点电梯而去:“你跟付婧跟我来。” “顾董应该在楼下等您,”他乘坐电梯上来时,恰好见顾江年下去,往常宴会,即便是君华自家的,顾江年都会提前离场,唯独今日,姜慕晚的场子,他坚持到了最后。 在场的人,不免有人接头交耳交谈着的。 “恩、”慕晚应了声,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跟上。 ————停车场————— 萧言礼从宴会场下来准备驱车离开时,猛的见自己车引擎盖上凹进去了一块。 惊愕住了。 呆愣着站在车前,迷蒙了一阵儿,随即看了看天花板,见上方完好无损也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砸了似的。 “发生了什么?”他喃喃开口。 半夏一直坐在车里,只因记着姜慕晚的话,联系白色车主进行赔偿,见了萧言礼站在车前,本能的第一反应是推门下车。 刚站稳,只听顾先生站在萧言礼身后,悠悠开口:“想跟你说来着,我砸的。” 萧言礼:…………. 他回眸转身,望着顾江年,疑惑道:“我那么多豪车你不砸,今儿开个破一系出来被你看上了?” 还不待顾江年开口,他又问:“我跟你有仇?” “意外,”顾江年面不改色,看了眼站在车旁的半夏,眼神示意她进车里等着。 萧言礼明显不信:“那您这意外还挺有水准的。” 这么个大窟窿砸下去还砸的挺匀称。 虽疑惑,但萧言礼也未曾再追问。 顾江年站在身后,仍旧是面不改色的恩了声。 继打架看门之后又给人背起了锅。 “要我赔?”他冷声询问。 “不敢。” 一个破一系,他要真让顾江年赔,指不定这人能给他扔个三十来万的现金打他的脸。 回头他是要还是不要? 顾江年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燃了根烟,随即将烟盒扔给萧言礼,后者伸手接过,亦是燃了根烟。 顾江年倚着车身、一身黑色西转扔进了车里,只着一件白衬衫在身,袖子高高推起,露出健硕的小臂,远远望去只觉得这人有几分二世祖的气质。 萧言礼与之同样的动作,倚在自己车身上抽着烟,抬眸望着顾江年,悠悠道:“出去喝一杯?” “平常应酬喝少了?” 顾江年下了应酬桌,可能是滴酒不沾。 无别的,典型喝酒喝多了。 萧言礼闻言,笑了笑:“所以呢?你今儿跟个望妻石似的等在这里是在等姜妹妹?” 顾江年听闻姜妹妹这三个字,眉头不自觉的紧了紧,落在萧言礼身上带着几分不悦:“什么姜妹妹?” “那是?宋妹妹?”萧言礼向着揶揄道。 顾江年抬手吸了口烟,目光不知是第几次落在了电梯口,吞云吐雾时没什么情绪的望着萧言礼了冷嗤了句:“占老子便宜?” 萧言礼笑了笑,吊儿郎当开口:“哪儿能啊!真要 顾江年抬眼,漫不经心的睨了眼人家。 带着几分凉飕飕的警告。 “姜慕晚当你闺女,你敢要?” 什么叫杀人诛心?顾江年用一句话就把萧言礼摁到地上摩擦了一番。 姜慕晚当他个闺女,他不敢要。 不仅不敢要,还要躲的远远的。 姜临还不够惨吗? 他还要去参合一脚。体验一把姜临的痛苦? 大好日子不过了? 他觉得人生太过枯燥无聊了? “宋家现在可谓是首都的头等功臣,宋老爷子为人处世之道我再活一辈子都不见得能与之聘比,你丈母娘手中的科研项目,关乎国之大计,这个关头,恰好碰上选举换届,科研成果在前,便是这任的功劳,科研成果在后,便是下一任的功劳,原定九月份的结果,怎么着也该是下一任的囊中物,可六月初先发射了一波,将功劳分成了两份,一人一半,如此之举无疑是在告诉天家人,他谁也不站。” 萧言礼最近在开辟首都市场,待在c市的时间,少之又少。 混迹在首都那个场子久了什么流言蜚语没听过? 首都那群商人在提及宋家时,无一不嗔叹老爷子行的正立得直。 全家人醉心科研不参与政.治斗争。 任由是谁都拿他们没办法。 “你阴嗖嗖的把人姑娘拐走了,不怕人家知道了回头来找你算账?”萧言礼伸出手在半空中点了点烟灰,有那么几分小幸灾乐祸。 “你很高兴?”顾江年隔着烟雾都能看见他脸上那神采奕奕的表情。 萧言礼倒也丝毫不掩藏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道:“很期待。” 他异常想知道顾江年跟宋家若是对上了,就姜慕晚那种心狠手辣又没心没肺的女人会站在哪一边。 是顾着生养她的宋家,还是想着顾江年? “换句话来说,与其说我期待宋家来找你麻烦,不如说我跟更期待姜慕晚会如何选择。” 前一句话,对顾江年没什么杀伤力,他素来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麻烦来了解决麻烦就是了。 可姜慕晚的选择,让他头痛,更或者,让他觉得没有底气。 将期望落在姜慕晚身上、这种赌博,风险太大。 与其说风险大,不如说他深知自己没有胜的可能,他与宋家,若是有二选一的情况,姜慕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宋家。 毋庸置疑。 也无须多想。 电梯内,邵从疑问声响起:“为什么不让杨珊跟姜临撕起来?” 姜慕晚望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温温开腔:“华亚以为c市跟首都一样是个讲武德的地方,一切都在明面儿上交易,倘若今日之事,杨珊跟姜临撕起来了,那跟一切放到明面上交易的首都有何区别?不撕、才能让她长记性。” “你想让她受挫?让杨珊替我们去收拾她?处在被动位置从而知道自己是什么斤两?”付婧从姜慕晚的话里捕捉出了有用信息。 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几分打量,后者笑了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有的玩儿、不是吗?” “高,”邵从心服口服:“处在主动位置上,杨珊玩儿不过华亚,老大你是想把她们推到一个平等的位置上让他们唱戏。” “再者、要是撕起来了,姜临现在好歹还在华众,动荡了股票,亏的还是我们自己。” 姜慕晚站在电梯里,用平淡的话语替他们答疑解惑,消瘦而又挺拔的背脊给人一种俯瞰苍生的高傲。 让人仅是望着,都不得不敬仰。 “别小看了华亚,让达斯风控做好准备,华众的股票跌了就大量购入,”一个在首都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女人即便是离了首都也够让她头痛几天。 姜慕晚从不否认华亚的能力。 但这商场,向来只能一方独大。 “华亚会有后手?”付婧愕然。 “一定,”姜慕晚万分肯定开腔。 停车场内、电梯声响在二人的谈话中细微响起,顾江年伸手将手中半截香烟丢在地上。抬脚碾灭,冷呵了声:“闲的?” 萧言礼听闻这二字,唇边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对顾江年,还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的。 这人若是有足够的自信就不会说这话。 脚步声渐起,萧言礼侧眸,见姜慕晚踩着高跟鞋跨步而来,余光瞥了眼顾江年的面色,亦是伸手将手中的半截烟头丢在地上,抬脚碾灭,叹息了声,悠悠吟诗:“郎如落花随流水,妾如流水飘落花。” 他起身,将身子从车边抽离,跨步绕至驾驶座时,又道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姜慕晚走进,便听见萧言礼在这装腔作势的吟诗,停了步伐,笑问道:“萧总这是被人甩了?” 萧言礼闻言,乐了,睨了眼脸色黑如锅灰的顾江年,笑道:“差不离了。” “萧总节哀,人姑娘估计是想通了,想好好过日子了,”姜慕晚接过他的话,顺嘴来了这么一句。 将萧言礼给怼了回去。 开口就骂他? “你这-------------。” “还不走?” 萧言礼张嘴,准备怼回去、顾江年冷声甩了两个字出来,阻了他的话。 萧言礼的车从姜慕晚跟前呼啸而过时,她才看见白色宝马引擎盖上的洞,愣了一秒,望向顾江年,见人面色阴黑,有些疑惑。 “他那车--------?”姜慕晚望着顾江年欲言又止。 “人家不缺我们那点钱。” 这日,姜慕晚跟顾江年离开君华酒店,付婧跟邵从都饮酒过量,罗毕也先行一步送余瑟回了梦溪园。 是以这日,顾江年亲自驱车。 车内,开着冷气,吹着姜慕晚有些凉飕飕的,她伸手捞过后驾驶的座的西装外套搭在膝盖上,漫不经心问道:“你跟萧言礼刚刚聊什么了?” 顾江年目视前方,一副认认真真开车的样子,淡淡回应:“没什么。” “没什么你脸拉的跟驴似的?”慕晚随口嘟囔了一句。 开车的人睨了眼她,冷声嗤道:“你还挺会聊天。” 慕晚抿了抿唇,没了言语。目光悠悠落向车窗外,车子行至距离顾公馆地界不远处,见巷子里有夜市,眼睛一亮,侧眸望向顾江年道:“我饿了。” 顾江年睨了眼她,见巷子里乌烟瘴气,拧了拧眉:“回家给你做。” “换换口味,”慕晚据理力争。 “吃屎去吧!吃屎也是换口味。” 姜慕晚:..............“你爱的东西我不一定爱,停车,我要吃烧烤。” 狗男人是真的狗。 顾江年:...............“说两句好听的。” “老公~~~~。” “就这样?” “不然呢?”慕晚反问。 顾江年闻言,笑了、阴阳怪气道:“骂老子的时候用尽毕生绝学,说好话的时候活像个幼儿园没毕业的智障,姜慕晚、区别这么明显的吗?” 顾江年这冷飕飕的话冒出来时,姜慕晚笑倒在了副驾驶上,着一身旗袍,笑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笑的顾江年那点阴霾之气都随风消散了。 “好笑吗?”男人硬邦邦问道。 姜慕晚摇了摇头,直起身子凑到顾江年跟前,轻轻啄了口男人俊逸的面庞,望着他眨巴着眼眸子卖乖道:“想吃烧烤。” 顾江年是惯着姜慕晚的,嘴皮子不管多硬,心还是软的。 最终,顾江年掉头停在在烧烤摊附近,临下车前,顾江年着姜慕晚,问道:“确定要下午吃烧烤?” 慕晚点了点头,望着顾江年有些不明所以,后来才知,顾江年这话,问的极有深意。 不过反应过来,是往后了。 俊男美女出现着烧烤摊,总是格外引人注意的,当事人或许没有什么感觉,可旁观者无论男女老少都会过多打量几眼。 民众们对于姜慕晚或许没有那么多的认识,但对于顾江年,他的形象已经深入脑海。 这顿烧烤当事人吃的风平浪静,而旁观者却吃的暗潮汹涌。 兴许是没有想到c市首富顾江年会如此接地气。 二人均是一身高定礼服,却坐在这乌烟瘴气的环境里同平凡人一样撸烧烤。 有人不信,亦有人颇有感触。 满是油腻的桌椅好似在突然之间就升价了,而这条吵闹油腻的巷子也变的容易让人接受了些。 许多年后,顾江年接受采访,主持人在大屏幕上放出了二人坐在街头闹市吃烧烤的照片,笑问道:“顾先生平常也会进这些街头小店吗?” 顾江年看了眼照片,笑的温淡,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回道:“我爱人比较喜欢。” 姜慕晚低头吃的正香,对比坐着不动的顾江年,她的吃法再怎么文静,都会显得有那么几分狼吞虎咽。 片刻、吃得正欢的顾太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抬眸望向顾先生:“你不吃?” 顾江年摇了摇头。 “尝一尝?” 仍旧是摇头。 姜慕晚环顾四周,见众人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的将打量的目光落下来,觉得眼前的烧烤有些不香了,停了手中动作,抽出桌子上粗糙的纸巾擦了擦嘴:“走吧!” 顾江年低眸望了眼一次性餐盘里的烤的油腻的东西,挑选时,兴致昂昂,吃了两口就停了? “不吃了?” “一个人吃,无聊,走吧,我下次跟邵从她们一起来。” 姜慕晚从某种情况下而言比顾江年连接地气,在首都时,是夜半烧烤摊的常客。 而顾江年,大抵是身处高位,每日出入各种高档场所亦或是工作太过繁忙,鲜少来这些地方。 说不上嫌弃,但鲜少来吃是真。 姜慕晚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江年伸手,从筷子筒里抽了副一次性的筷子出来,掰开:“坐吧、陪你吃点。” “怎么了?”准备起身的人又坐回了椅子上,奇奇怪怪的望着顾江年。 后者夹了一筷子烤的油腻腻的金针菇到碗里,望了眼姜慕晚,及其平静的道出了一句让她失心的话,他说:“想参与你的生活,无论好坏。” “邵从跟付婧能陪你做的事情,我也能,虽说人与人之间的生活习惯不同,所接受的事物不同,但我还是希望,我在你的人生中,是不一样的。” 姜慕晚的心头狠狠一颤,望着顾江年,不知是眼中起了水雾,还是浓烟迷人眼。 只觉得,有些瞧不清楚眼前人。 “顾董是在表白吗?” 顾江年点了点头,不否认:“算是。” “真浪漫,”姜慕晚环顾四周,看了看眼前这乱糟糟的环境,笑着揶揄道:“红尘过客为我们见证?” 那些正儿八经的表白姜慕晚不是未曾经历过,曾有人大费周章包下一栋楼的电子屏向她表白,亦有人找了无数路人甲向她表白,更甚是有人送豪车豪宅,可独独顾江年,特立独行。 在烧烤摊干尽这等浪漫之事。 “熙攘繁盛,不好?” “好,”姜慕晚笑意悠悠点头,将晚间斗智斗勇的紧绷情绪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满身的轻松。 顾江年给她的感觉,是任何人都给不了的。 归顾公馆,十二点四十。 下车,她站在院落里,抬头望了眼漫天星辰,微微眯了眸子。 凌晨1点,姜慕晚披着一件长长的晨袍,站在卧室的阳台上拨了通电话出去。 那侧接起,嗓音微微朦胧。 她端着杯子,浅浅的喝了口水,轻启薄唇冷声开腔:“唐总,我是宋蛮蛮。” 那侧,睡梦中的男人坐直了身子,按开了床头灯,看了眼来电显示,确定宋蛮蛮,才道:“夜半三更,宋总有何贵干!” “提醒唐总一句,华总的手若实在太长,我不介意帮她砍一节,趁现在还有缓转的余地,趁我还顾及我们之间还算是认识,我给唐总把人带回去的机会。” “商业往来,有利益冲突是常事,宋总这样是不是过分了?”唐迟嗓音清明了几分,听到姜慕晚的一席话,可谓是睡意全无。 “倘若是商业往来,那么我无话可说,华亚此番前来,是在参合我的家事,我跟姜临是父女之间的斗争,华亚若是识相,就不该掺和进来。” “宋总想如何?”唐迟问。 “我给你机会把人带走,”姜慕晚道。 她颠覆姜家,将整个家族企业据为己有,可谓是闹的风风火火。 首都的商场,人人都得嗔叹一两句。嗔叹姜慕晚好手段,也嗔叹姜家活该,宋家在首都的名望与地位,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姜临得到宋蓉却不珍惜,伤了多少首都豪门的心。 旁人视之如珍宝的东西他弃之如敝屣。 如今姜慕晚颠覆姜家,看好戏的人,怎么着都该说一句活该! 姜慕晚与姜家的斗争尚未结束,而华亚却凭空插了一脚,这件事情无论是谁都接受不了,他在事发之前来这通电话,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期限,”聪明人说话就是这般干脆利落。 “天亮之前,”她下最后通牒。 华亚如果想身败名裂,她一定会成全人家,拨这通电话的原因无非是欣赏她的能力与手段,倘若是栽在了c市跟姜临陪葬,实在是太可惜。 姜慕晚站在阳台边缘,喝水的杯子被她搁在了栏杆上, 手机仍旧还在耳边,尚未挂断。 她正低头望着院落里溜达着德牧时,腰间一双手攀附了上来。 清爽的柠檬味从身后传到鼻尖,她一愣,落在栏杆上的手落在男人宽厚的手背上,大抵是入夜,有些凉飕飕的,栏杆上的雕花瓷砖将她掌心变的冰凉。 附在顾江年手背上,男人感受到温度,反手将她的爪子握在掌心。 那侧久久未言,姜慕晚收手挂了电话。 转身,面对顾江年。 冰冷的爪子从他掌心抽出来,钻进了他的睡衣内。 顾江年睨了人一眼,将她的爪子扒拉出来,望着人没好气道:“进屋。” 牵着人转身回卧室时,还不忘顺走了阳台栏杆上的杯子。 这夜、并不太平,至少姜慕晚如此觉得。 凌晨四点,向来睡的沉的人被吵闹声吵醒,朦胧中睁眼,入目的是兰英扶着顾江年起身,而后者,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轰隆一声,睡意消了大半。 慕晚跪在床上,爬到顾江年身侧,紧张问道:“怎么了?” “先生肠胃炎发了,”顾江年肠胃不好,早年间应酬饮酒落下的病根,时好时坏,好在他平常比较注意,不到万不得已不饮酒,下了应酬桌也是滴酒不沾。 可今日不知怎么了。 夜半一个电话将她喊了起来。 她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时,男主人疼的面色寡白,女主人窝在身旁睡的正香。 兰英不免感慨,这场婚姻里,扮演长者角色的是自家先生。 而自家太太,不管是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像是个会照顾人的。 许是夜间起来见到这一幕,感触颇多,兰英的目光并未有所掩饰,落在姜慕晚身上时,当事人只觉的一股子凉意从心理攀爬而来。 这目光、是失望、也是无奈。 失望的是姜慕晚躺在顾江年身边,后者胃疼到不能自已,却要打电话给佣人求助。 无奈的是姜慕晚为人妻的这个角色并不合格。 “你睡,我去客房,”顾江年坐在床边,往日伟岸的背影今夜显得有些孤败,他伸手,摸了摸处在迷茫当中的姜慕晚,将她脸面上凌乱的碎发别致耳后,轻声言语着。 兰英听到这话,抿了抿唇,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无法言说。 “躺着吧,医生来了吗?”姜慕晚望着兰英问道。 “在路上了,”兰英点头。 顾江年见姜慕晚如此,低沉唤了句:“蛮蛮。” 姜慕晚此时,心中有了不该有的情绪,那种情绪如同爬山虎的藤蔓在心中肆意蔓延开来,起于兰英的眼神,爆发在顾江年这句无可奈何的轻唤中。 这夜,不管是兰英还是顾江年,都让姜慕晚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他都疼的浑身冒冷汗了,还在为自己考虑,这种考虑,是爱意,也是负担。 最起码对于此时的姜慕晚而言是如此。 “顾江年,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旧时代里十恶不赦压榨农名的地主,你这虚弱又为我着想的模样只会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且自私自利又不顾他人感受。” 情绪不佳,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会那么好听,卧室内,兰英和顾江年的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姜慕晚仍旧是跪在床上,睡意全散,此时清醒异常。 她伸手,见散落在肩头下的睡袍往上拉了拉,挡住了因斗殴而猛烈撞击微微肿起来的肩头。 “躺着吧!别让我觉得自己跟个杀人犯似的,”说完,姜慕晚冷着脸从另一头爬开,顾江年伸手想抓人,却没抓住。 目送着她转身进了衣帽间,将长长的吊带睡衣换成了家居服。 顾江年这种过多的考虑让她觉得自己想什么? 像电视剧里的恶毒女主,男主人公都要死了,她还让人家死远点。 换完衣服的姜慕晚并未急着出去,反倒是在衣帽间的长踏上坐了许久。 只道听见第二个人的言语声才出去。 夜半,方铭来了。 替顾江年诊治了番,得出结论【吃了辣的】 姜慕晚站在一旁,听着方铭的话,未有言语,但不得不说,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好了,她是罪人。 彻彻底底的罪人。 一顿烧烤惹出的慌乱。 顾江年夜班醒了一次,自己吃了药。 未见好,才惊动了方铭。 凌晨四点半,顾江年挂着水躺在床上,望着坐在椅子上的姜慕晚,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后者不为所动。 姜慕晚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而后抬眸,冷静的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幽幽话语在安静的卧室里铺开:“人与人之间生活习惯不同,所接受的事物不同,所以不必强求自己去迎合别人,不能吃辣你直说就是了。” “蛮蛮、”见姜慕晚语气不对,顾江年嗓音沉了沉,隐有些许焦急。 他的呼唤没有让她情绪好受些,反倒是更急促,更高涨了几分:“参与生活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你这样会让我有负罪感,兰英看我的眼神就觉得我是上天派下来要你命似的。” “没人这样觉得,”顾江年开口解释。 大抵是真的太过虚弱,这话,显得有几分中气不足。 “我觉得,”她怒喝道。 面容带有几分狰狞。 去而复返的兰英端了一碗熬好的、热滚滚的清粥上来,见二人又吵了起来,急的不行。 “太太。” 姜慕晚高涨起来的怒火瞬间被自己强行摁下去。 她狠狠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滚出去,”顾江年亦是被姜慕晚的三两言语激起了怒火,将怒火撒在了兰英身上。 顾江年横眉怒目望着姜慕晚,因疼痛而有些沙哑的嗓音显得有几分尖锐:“对你好也不行,不好也不行,老子把你娶回家搞得跟在商场上跟人谈生意似的,时时刻刻得把握度量,又记仇又想得多,红楼梦怎么不找你去拍?成天他么瞎几把想钻牛角尖,你属牛的?” 顾江年这日也是气到不行。 伸手,哗啦一声拔了手背上的针头,脚步虚浮向着站在床边的人而去,也不管手背上是否鲜血横流,行至姜慕晚跟前,伸手捧住人的面庞,一个及其强势霸道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来,堵了她的所有情绪。 顾江年半个身子的力量都压在她身上,让她稍有些站不稳。 这个吻,与往常不同。 急促、愤怒、强势,且有力。 良久,顾江年松开她,抵着她的额头双手捧住她洁白的脸颊,强势道:“你是我老婆,我对你好,你就受着,老子心甘情愿的事情你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兰英若是伤着你了,开了就是,她的位置、多的是人能坐。” 姜慕晚心中一惊:“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上次因为柳霏依的事情跟我闹,这次又为了兰英把气撒我身上,我就这么好欺负?” 慕晚抿了抿唇,余光瞥了眼还在冒着血的手背,伸手摁住出血点:“先让方铭进来。” ------题外话------ 我腻不腻害?这种时候我要听到夸奖的声音(~ ̄▽ ̄)~ 错别字肯定很多,我用屁股想都知道、 第二百九十章:爆更二 顾江年不依:“你先回答。” “是我情绪不对,我道歉,”姜慕晚低头、也算是勇于认错了。 可顾江年似乎对这个道歉方式并不满意,冷冷甩出两个字:“敷衍。” 他若是惹了姜慕晚,这小泼妇一定会想尽办法讨回去,可一旦角色对换,除了敷衍还是敷衍。 这场争吵止于此,说姜慕晚怂了,实则也不为过。 方铭进来时,顾江年手背上的血已经凝固,而姜慕晚脸上衣服上全是血迹,不用想都能猜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身为外人,没资格说什么,面色凝重的望了眼顾江年,心想:又是个不要命的存在。 吵闹过后,是平静。 慕晚换掉了满身血迹的家居服,也睡不着了,行至顾江年身旁,将他身后的靠枕往下放了放,轻声道:“你睡吧,我去书房。” “三更半夜的去书房干嘛?”顾江年面色不悦,冷言冷语道。 “回几封邮件,”她开口道。 顾江年未言语,但紧拧的眉头无疑是告知姜慕晚,他此时,心情极度不爽。 “你病了,我恨不得24小时守在床头,分秒不眨眼的看着你,轮到我,你就这么敷衍?” 姜慕晚一愕。 望着顾江年愣了半秒,随后,点了点头,似是有些无奈:“不去、不去、不去了行吗?我陪你躺着。” 你是大爷。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谁让我疯了没好拉着你去吃烧烤呢。 四目相对,二人无言无语,姜慕晚坐在床上眼巴巴的瞅着顾江年,屋外的蛙鸣声都被窗户隔绝在外。 不言不语的、瞅的顾江年有点心慌。 “盯梢?”男人冷冷询问。 姜慕晚动身,往床尾爬了爬,寻了处离顾江年最远的地方坐在被子上,望着人,一本正经道:“顾江年。” “恩?”他语调微扬,带着些许询问之意。 “根据《继承法》第十条,遗产按照下列顺序继承:第一顺序:配偶、子女、父母—————”姜慕晚当起了科普大使,给顾江年科普起了继承法。 而躺在床上的人有种不祥的预感,望着姜慕晚,微微拧了拧眉头:“你想说什么?” 姜慕晚缓缓伸出掌心,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掰着数了数,扎心道:“如果你出了任何意外,你的车子房子公司,是不是都该到我名下来?” 顾江年:…………… “所以你想气死老子好继承遗产?” 姜慕晚点了点头:“是这样想的。” 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毫不避讳。 顾江年看了眼看了眼坐在床尾的姜慕晚,也算是明白了她为什么要爬到床尾去:“所以你爬那么远是怕老子弄死你?” 姜慕晚不吱声。 顾江年抬手,落在眼帘上,掌心朝外摆了摆:“滚滚滚,你去书房,让老子多活几年。” “我不。” 男人将眼帘上的手拉下来,望着姜慕晚没好气道:“你不什么?” “我要盯着你咽气,继承你家产。” “姜慕晚—————,”咆哮声在卧室里响起,惊得候在起居室的兰英于方铭浑身一颤。 姜慕晚秉着你让我陪着你,我就想尽方法气死你的态度把顾江年气的够呛。 气的顾江年脑子嗡嗡响。 五点、天色蒙蒙亮,姜慕晚栽倒在了床尾,睡的迷迷糊糊的。 而顾江年的水仍旧没吊完。 夫妻二人歇战,一人在床头,一人在床尾,都迷迷糊糊的半睡着。 五点半,顾江年隐隐觉得有响动声,微掀开眼帘就见叫姜慕晚闭着眼又爬了回来,且在他身旁,摸索着将他胳膊扒拉出来,寻了处舒服的位置躺了进去。 顾江年伸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且扯了一旁的被子过来盖在她身上。 而此时,正进来给顾江年拔针的方铭恰好将这一幕收紧眼底,心头微微一颤。 颤的是外界传闻心狠手辣的二人实则都有温柔的一面,只是这一面外人看不见罢了。 姜慕晚摸索着回来扒拉顾江年胳膊的举动,看似平常,实则是习惯,是信任。 而顾江年,顺势将自己的胳膊伸出去,亦是习惯也是宠爱。 一介富豪,能做到如此、也是不易。 七点半,慕晚被电话铃声吵醒。 那侧,邵从的声响传来:“华亚把你昨晚在地下停车场见她砸晕的消息给了报社,上了晨间新闻。” 她没睡醒,脑子有些懵。 但对于邵从的只言片语还是听的清的。 看来,唐迟还是没有那个本事让华亚回去。 “昨夜事情都处理干净了?”慕晚拿着手机半趴在床上,手机放在枕头上,双手撑着脸面,一副没睡醒又脑子疼的模样。 “都处理干净了、罗毕部队出身,很有一手,”邵从道。 “联系唐迟,把昨晚的照片发两张给他看看,让他花钱买底片,”姜慕晚冷冷开腔。 “多少?” “让风控部的人估算一下股价下跌的损失,我们亏多少就让他补多少。” “唐迟若是不愿意呢?” “他愿意的,”姜慕晚极其肯定。 那些肮脏污秽的照片一旦散发出去,毁的可是华亚一辈子,唐迟但凡是有点良心,还想着华亚坐在亚唐合伙人的位置上,都会出这个钱。 更何况,她还有二心。 一旦职业经理人和自己的东家搞到一起去,那么华亚这辈子的职业生涯就毁了。 而她毁的还不仅仅是自己,更是半个亚唐。 “老板准备放过华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是往后我们回到首都,华亚还处处跟着我们做对,那岂不是放虎归山?” “存在既有道理,”一个行业如果一人独大,那么所有的困难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她一人,若是有第二人来分这杯羹,分这杯羹的人不仅可以拿到甜头,还可以替她挡去过半的灾难。 亚唐存在有亚唐存在的道理。 姜慕晚懂,唐迟也懂。 这也是为何,在首都,她明明有实力与能力弄死亚唐,却一直让他们存在的理由。 晨间新闻再一次将华众姜慕晚推上了顶楼。 她站在这个风声鹤唳的环境里,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谩骂声音质疑声。 姜慕晚不用看新闻都知道,她现在处于何等环境。 那些人,恨不得用口水将她淹没,恨不得直接凭一己之力将她送到法庭制裁了她。 好似她的存在就是污染环境。 肠胃炎,来的快,去的也快。 顾江年睡了一觉起来,好了大半。 神色好了许多。 她将收了电话,男人贴着身子过来,搂着她轻轻蹭着,嗓音低哑:“去公司吗?” “不去,”她答,言简意赅。 吵吧,闹吧,任由外界狂风暴雨平地起,她自岿然不动。 即便是泰山崩了顶,澜江水淹了c市,她该睡觉还是睡觉。 顾江年这日,难得的也告了假。 他的告假状态永远都是人在家,电话不离手。 姜慕晚早已习惯。 中午,付婧拿着东西急匆匆过来,见姜慕晚站在空调低下,贪凉的吹着冷风:“关于宋家的不实报道都拦了下来,如你所言,华亚确实也跟电视台说了宋家的事情,但电视台压下来了,不敢发,只单独就华众做了报道。” 兰英倒了杯谁过来,付婧端起咕噜噜的将一杯水灌了个彻底:“还有、邵从让我告诉你,唐迟来了,想见你一面。” “什么时候来的?” “连夜、”付婧告知。 “告诉他,钱到位,万事好说,”唐迟为何而来,她比谁都清楚,商人,讲究利益,也要有自己的行事作风与法则,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明白,”付婧点了点头。 “姜临去公司了?” “去了、这等好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这是用屁股想都能想到的事情。 姜慕晚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上帝欲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不急,慢慢来,有的是机会。 此时、c市某酒店套房内。 正在进行一场争吵,华亚看着站在跟前的唐迟,面色及其难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你此行来这里的目的是规劝,我劝你不用做无用之功。” 唐迟望着华亚像极了正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你一定要分个胜负?分出胜负与你而言有什么意义?是能让你多活几十年还是能让你死后得道升仙?” 唐迟望着他,怒火冲天。 “不能让我多活几十年,也不能让我死活得道升仙,但最起码能给我这十来年的职业生涯一点安慰。” 华亚始终不觉得自己并非不如姜慕晚,她姜慕晚能坐到现如今的位置上,靠的是家族。 一个靠家族霸占了高位的人她怎能对她服气? 唐迟面色沉重的望着华亚:“你始终觉得姜慕晚能坐上高位靠的是背后的家族势力,但你不承认的是,她确实比你有手段有本事。” “一个有能力有手段颠覆家族的女人,却让我们站在首都跟她分羹,你想过什么没有?” 唐迟始终觉得姜慕晚的手段不仅仅是如此。 靠家族? 她若是真想靠家族,就该去走军工业,而不是走控股。 “承认自己不做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丢人的是你明知道我自己不足,却还在自我欺骗,不去面对事实。” “唐迟------,”华亚的怒吼声打断了唐迟的话。 “我不想听你这些冠冕堂皇说教的话。” 哗啦、唐迟一扬手,将口袋里的照片扔到了华亚脸面上,照片擦着华亚的脸过来,她低头,看着散落在自己脚边的照片,愣了许久,而后抬眸望向唐迟,目光惊恐。 “六张照片,一张四千万,华亚,一旦这些照片爆出去,你花了十来年走出来的路都会被堵死,你的职业生涯就完了,你以为你动用舆论你就赢了你以为你让华众的股票动荡她就完了?姜慕晚亏的每一分钱都会从我们手中拿回去。” 唐迟指着地上的那些照片,望着华亚近乎是咆哮开口。 暴怒的情绪在四周荡漾开来,华亚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的照片,许是觉得不甘心她缓缓蹲下身子将地上的照片捡起来细细看了看。 照片上的男主人公是姜临而女主人是她。 此时的她没有想过要跟唐迟解释,而是在想这些照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或是使用技术合成的? 昨天晚上她被姜慕晚打晕之后再度醒来是在酒店里,偌大的房间里出了自己空无一人,而身上的衣衫也完好,所以彼时她并没有想过自己被姜慕晚算计了。 从今日的照片来看,姜慕晚不仅算计了她,还收拾干净了犯罪现场。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 华亚蹲在地上,将指尖的照片狠狠的捏在一处,内心情绪泛滥,似是恨不得马上能冲到姜慕晚跟前去弄死她。 “你信不信,一旦你再跟她继续作斗争,这些照片就会被曝光,”唐迟望着华亚,一字一句开口。 他从不怀疑姜慕晚的心狠手辣,一个能枉顾仁义道德的女人,不会有什么同情心,更不会有什么的是仁慈之心。 今日分所有一切都只是个警告,倘若华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警告,不保证她会不会做出什么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c市不是首都。 华亚赢的可能微乎其微。 说不气是不可能的,她此时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什么都没有得到! 还亏了两个亿。 “姜慕晚给你的照片?”她望着唐迟问道。 她想不通的是姜慕晚为何会把这些照片给唐迟,而不是直接爆给媒体。 为了钱? 还是想放她一马? 亦或者仍旧是有所阴谋? “嗯!”唐迟回应。 “约她出来见一面,”华亚仍旧想反杀回去。 “姜慕晚下了最后通牒,今天中午十二点如果你不离开c市,这些照片就会公诸于世。” “你也应该知道,这种情况下换作是谁都不会把底片给你。” 华亚站在屋子中央狠狠的吸了口气,她仍旧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输给了姜慕晚。 她一决胜负的心态尤为浓烈。 “我若拉着她一起下地狱呢?” 华亚握着姜慕晚的把柄,姜慕晚握着华亚与姜临苟且的裸.照,二人相互制约,看起来是姜慕晚在给她一条活路,实则是一场隐藏在暗地里的制约罢了。 唐迟听闻华亚这话,落在身侧的手缓缓的抬起交叉在腰间,似是对她有那么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还不死心?” 华亚抿了抿唇,望着唐迟:“钱给了吗?” “还没有,”唐迟回应。 “约她出来,这笔钱我不会出,”华亚似乎有十足十的把握,不然也不会说这话。 唐迟有些疑虑的望着她,似是再确认什么:“你确定?” 华亚知晓唐迟不信,转身,从酒店套房里床头柜上拿了个文件袋出来,递给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 唐迟接过文件袋,一圈一圈的将上面的密封线拆开,映入眼帘的是姜慕晚在首都成立风控部的照片,以及宋老爷子去监狱见姜家老爷子的照片。 唐迟望着眼前的资料,愕然:“达斯有人?” 这份文件明显是很机密的内部文件。 “我们亚唐也有她达斯的人,商场就是这么恶心的一个地方,”她及其不屑的哧了句,面容上尽是冷笑。 华亚少年入首都,在首都读大学时便已金融系第一的才女名头毕业,在姜慕晚之前,她一直是首都控股行业的霸主。 可姜慕晚出现之后,她只是这霸主之一。 人们在提及自己时,会提一把达斯姜慕晚。 人们在提及姜慕晚时,也会把她当成附属品带一下。 这是她不愿意看见的。 没有谁是谁的附属品,她不是姜慕晚的,而姜慕晚也不是她的。 她们是个体,彼此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 谁也不能为谁冠上莫须有的名头。 午饭过后,因着昨夜没睡好,姜慕晚饭后在书房看文件时只觉哈欠连天,撑着脑袋的手频频揉着鬓角,一副头疼的不行的模样。 “不看了,午休,”端着饭后水果上来的顾江年恰见姜慕晚撑着脑袋在书桌上哈欠连天,将手中果盘搁在餐桌上,牵起她的手往卧室去。 兴许也是困了,慕晚倒也未曾抗拒,跟着顾江年一路进了卧室。 “你呢?”她躺在床上,见顾江年没有要躺下的意思,问道。 “我不困,你睡,”他答,嗓音温软。 “好些了吗?”这声好些了吗,问的是他的身体。 顾江年心头一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浅笑道:“你看我的样子,觉得呢?” 男人身强体壮,病的快,好的也快,一夜过去,满血复活。 与身娇体弱的姜慕晚不同。 夏日的午后,困意一旦席卷而来,你便逃不掉。 直到慕晚陷入了梦境。 顾江年转身离开。 “先生、徐放说,游乐场那边基本完工了,看您是要看照片,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看,”客厅内,罗毕见顾江年下来,迈步前来告知游乐场之事。 “照片,”男人开口,言简意赅。 罗毕说着,将手中的数张照片递过去,许是现拍现洗出来的,有些粗糙。 顾江年大致翻了翻,漫不经心问道:“顾江晨在哪儿?” “在配楼的地下室,”罗毕心中一紧,月余过去,自家先生可算是想起这么号人了。 也实在是不容易。 众人心中有所疑虑,可都不敢开口询问,生怕触了眉头。 顾江年伸目光仍旧落在照片上,,一张张的翻过去,点了点头,将手中照片还给罗毕,低沉开口:“去看看。” 午后、阳光炙热。 六月三伏天的太阳如同火球似的挂在天上,滚烫,而又炙热。 顾江年与罗毕顺着顾公馆里的羊肠小道往配楼而去,尚未到达地点,二人后背均被汗水打湿。 临近配楼时,顾江年似是看见了什么。步伐微停,默了数秒,而后抬步向着不远处的一丛荆棘林而去。在罗毕疑惑的目光中,他站在荆棘丛,低垂眸,似是在挑选什么。 随后、伸手折了跟大拇指粗的荆棘条,粗黑的树枝,如同玫瑰话的杆子似的,布满了到刺。 罗毕心中有什么预感一闪而过。 他总觉得这根枝条,没那么简单。 而这根枝条,也确实没那么简单。 地下室里,有两盏壁灯挂着,给漆黑的环境里添了抹光亮,铁门被咣当推开时,罗毕道:“手脚筋都挑了,他现在、废人一个,神志也不清醒。” 顾江年低头望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如同犯人的顾江晨。 眼眸中没有丝毫温度可言,看着他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看着一个蝼蚁一般。 若是不犯事儿,他或许还能多活几天,可此时看着他苟延残喘地躺在地上顾江年除了心中冷笑别无其他。 男人伸手,粗黑的枝条在那人身上拨了拨。 后者在昏暗的环境里缓缓睁开眼睑,见是顾江年平静的容颜出现一丝缝隙。 霎时,他如困兽一般,嘶吼着咆哮着:“你这个畜生。” 顾江年听到这些言语,不为所动,反倒是看着他在地上挣扎着而又不得其果的模样笑了笑:“想弄死我?” “顾江晨,你若是此生安安稳稳的,我还能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在一起,可此时-------”他缓缓摇头,唇角笑意深了又深:“怕是不行了。” “但我会让你活着,那加诛在我妹妹与母亲身上的伤我都会在你母亲哪里补偿回来。” “你敢,”顾江晨沙哑的嗓音咆哮着,如同地狱里的厉鬼。 “你最好是多活几日,”顾江年伸手,将手中的枝条递给罗毕,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动手。 罗毕伸手接过,而后手起手落,粗黑且带着倒刺的荆棘条狠狠的抽在顾江晨身上,那人硬气,忍着不叫出声。 顾江年倒也不急,双手抱胸往后退了退,示意罗毕不要停。 枝条抽在肉上的声音与闷哼声交叉而来,而眼前如此污秽的场景好像丝毫没有影响到顾江年似的。 直道,这人手机响起,他拿起看来眼号码,才转身往楼上而去。 主宅卧室内,姜慕晚刚躺下便被手机吵醒,那侧、邵从的嗓音传来:“老板,华亚说要见您。” 晨起晨起被吵醒,午休午休被吵醒,再加上昨夜没睡好,姜慕晚此时可谓是脾气上了头。 语气不善,甚至是带着些许冷喝:“钱打了吗?” “还没、唐迟说,要当面给。” 慕晚躺在床上,心中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只见唐迟。” “明白。” 邵从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姜慕晚火气肆起,赶紧挂了电话。 姜慕晚醒来,坐在床上脑子嗡嗡嗡的响着,见卧室门半掩着,她开口,高声呼唤顾江年。 连续数句,顾江年没来。 反倒是兰英急切的奔了上来,只因顾江年出门时,叮嘱了句。 见人面色不佳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她心中一紧:“太太,先生去配楼了。” 慕晚坐在床上,抿了抿唇,久久未言,但浑身散发着不悦的情绪让兰英不敢再多言语。 紧忙退了出去,一通电话拨给了顾江你那。 那侧接起,兰英语调有些急切:“先生、太太醒来在找您,没见您,发脾气了。” 顾江年心头一紧,抬手看了眼腕间的表,不到二十分钟,醒了? “知道了,”顾江年收了电话,跨大步往主宅而去,且步伐比来时更加急切。 顾江年浑身汗津津的跨大步进主宅,先是去了一楼盥洗室洗了把手,而后接过佣人递过的毛巾擦了擦手,环顾四周不见兰英人:“兰英呢?” “兰管家在楼上,先生,”佣人开口告知。 顾江年点了点头,“榨杯橙汁上来。” 言罢,这人跨大步往楼上而去,将进主卧,便见兰英守在不远处。 而本该在睡觉的人此时双手撑着脑袋坐在床上,浑身绕着一股子压制的怒火,整个人处于暴怒的边缘。 顾江年见人如此,心头一惊。 “乖乖,怎么了?”顾江年伸手揽着人的肩头将人往怀中带。 看了眼兰英,后者会意,带上门,转身离开了卧室。 见慕晚没有声响,他嗓音在软了软:“醒来没见我不高兴了?” 姜慕晚此时,满身心都在蕴着即将要爆发出来的怒火,而顾江年又知晓这人吃软不吃硬,是以今日,耐着性子哄着人家。 将人抱到自己膝盖上,搂着她的腰肢,轻轻抚着她的背脊,温言软语开腔:“好了好了,心肝儿。” 顾江年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后背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宽慰着她。 而姜慕晚,没睡好再加上屡屡被人打破梦境心中情绪早已泛滥成海,往日里活泼闹腾的人今日窝在顾江年胸口,怎么都不说话。 任由他使劲浑身解数,姜慕晚仍旧是不言不语。 顾江年低头,薄唇落在她发丝上,带着轻哄,温声道:“好了好了,怪我,我该陪着心肝儿午休的。” 这人起身,一手托在她屁股下面,让姜慕晚坐在他健硕的臂弯上,一手落在她后背轻轻的抚摸着,温软的劝着。 如同抱小孩似的,在诺大的主卧来来回回走着,口中说着吴侬软语,跟哄小孩似的哄着姜慕晚。 她动心吗? 动心。 这个世界上从未有男人如此厚待过她,年少时那些不好的经历让她厌恶这个世界。 她早已记不清了,记不清有多少个时日她在房间的窗子里看着姜临在梦溪园的院子里陪着姜司南玩耍。 她羡慕姜司南可以得到姜临的父爱。 更痛恨姜临将所有的父爱都给了姜司南。 也痛恨姜司南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她明明也是姜家的子女,可在那个屋子里就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得不到所有疼爱的人。 人人都厌恶她,痛恨她,恨不得能弄死她。 她从未在姜临身上得到属于她的父爱,一点点一丝一毫都没有。 可直到遇到了顾江年,这个男人用他的方式给予了她温柔,让他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得到了一丝关怀与一丝爱意。 他用宠爱女儿的方式给尽她宠爱。 温软的言语,低沉温厚的嗓音,以及落在背脊上不断安抚着她的掌心。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他沦陷,都足以让他在这场为期两年的婚姻,将一颗芳心尽失。 姜慕晚以为婚期两年,只是婚期两年而已,时间一到你我各自安好,一拍两散,可在这段近乎一年的相处中。 她在顾江年身上得到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一些从未有人给过她的东西。 宠爱,呵护,包容以及偏袒。 教会她与世俗抗衡。 她深知自己在这场婚姻里失了心,从首都开始。 从她在医院见完贺希孟开始。 在与人斗争的漫漫长夜里,见到顾江年的身影就如同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 她本应该是强硬的霸道的恪守婚姻的准则,可她失了心。 当初给自己定义好的一切一退再退。 姜慕晚抱着顾江年的脖子缓缓的蹭了蹭,吸了吸鼻子,这点点细微的举动让顾江年抬起的手狠狠的僵在了半空。 心中震惊无以言表。 姜慕晚哭了,但她将脑袋埋在自己脖颈之间,无异于是在掩藏这场哭泣。 顾江年默了默,落在半空中的手狠狠的紧了紧,努力控了控自己的情绪。 欺骗自己没有听到姜慕晚那低微的抽泣声。 “睡吧!宝贝儿,老公陪着你,”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安眠之意。 片刻,兰英轻手轻脚的叩门,推门进来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只见自家先生如同抱婴儿似的将人托在臂弯间,宽厚的大掌落在她后背轻抚着,且轻言轻语在耳边响起。 细听之下,字字句句都是吴侬软语。 眼前此景,让兰英倍感震惊,。 她走近,连呼吸都屏住了,怕打扰到眼前这二人。 “先生、太太睡着了。” 顾江年嗯了声,跨步向着床板而去,兰英识相,疾步过去,将被窝铺平整。 他伸手,半跪在床沿轻手轻脚的将人放在床上,刚有所动作,姜慕晚一个惊颤,吓的顾江年又将人捞了回来。 心头的颤栗可不输在谈判场险而求生的时候。 顾江年怎也想不到,姜慕晚竟是如此一个动作就将她吓得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将人人抱在怀里,轻轻的安抚着,说尽温言软语。 兰英被自家先生急促的动作吓出一身冷汗。 站在一旁沉默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先生昨晚也没怎么睡,一起睡会儿吧!太太也能睡个好觉。” 兰英的这句话,前半句对于顾江年而言,是无用的。 有用的,是后半句。 慕晚也能睡个好觉。 下午三点,姜慕晚从睡梦中醒来,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还未反应过来,腰间一只大掌就落了过来,按着她的腰,缓缓的摸了摸。 侧眸望去,才见顾江年一手搭在眼帘上平躺在她身边,一身白衬衫被蹭的全是皱褶。 被子全在她身上, 姜慕晚微眯着眸子望着身旁男人,刚坐起来的人又一头栽了下去。 对、一头栽了下去,正好砸在顾江年的肩窝上,砸的微眯着眼的人睁开的眼帘。 “狗男人!!”顾江年的询问声尚未出来,姜慕晚的这声狗男人可谓是来的很及时。 “恩、”顾江年鲜少有这么漫长的午休,睡久了的人有些浑浑噩噩的。 听到姜慕晚的这声轻唤,竟也没什么情绪。 “肩膀疼,”她糯糯开口,声响不大,却足以令人清醒。 男人半拥着人,另一只手撑着床起来,半靠在床上,伸手见她身上的家居服往下扒拉。 定睛一看,呼吸都停了一拍。 肿了! 怪他,疏忽大意了,明明见到她昨日跟华亚厮打搏斗,也没想着回来检查检查。 姜慕晚趴在床上,听着顾江年再同方铭联系,语调微低,但掩不住那股子急切。 那侧、方铭许是言语了什么,顾江年转身回来,将趴在床上的姜慕晚捞起来,话语焦急:“去医院拍个片子。” “我会死吗?”姜慕晚抓着顾江年的衣领可怜巴巴问道。 “你想死吗?”顾江年焦急的情绪被姜慕晚这可怜兮兮又装腔拿调的模样给逗笑了。 姜慕晚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她的宏图伟业还没有实现,死了就便宜这个狗男人了。 “那就去医院,”顾江年说着将人从床上捞起来,半推半抱着往衣帽间去。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想死吗?” “老子不想知道,”不用想都知道姜慕晚这张破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伸手随便扯了条雪纺长裙塞给她:“换衣服。” “我想说,”姜慕晚又将长裙挂了回去,挑了无袖圆领旗袍出来。 “我不想听,”顾江年双手交叉在衬衫衣摆处,也懒得解扣子了,伸手就将衬衫当成套头衫脱了下来。 “我要活着继承你的遗产呀!” 顾江年:............大抵是自己在心里已经猜到姜慕晚这张破嘴说不出什么好话了,倒也没觉得有那么大冲击。 “那你可得对老子好点儿,不然临死之前我把遗产都捐给国家也不给你。” 姜慕晚脱衣服的动作一顿,望着顾江年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畜生。”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顾江年换好衣服,转身。 见她半天连个衣服都没换好,行过来,接替了她手中的动作,由下至上直接脱了她身上的家居服:“这么大个人了、磨磨蹭蹭的。” 姜慕晚衣服被顾江年扒走,下意识里,她伸手抱胸,只见顾江年指尖勾着内衣物过来,冷声轻斥:“哪里没看过?” 兴许是不满她的磨蹭劲儿,再道:“快点。” 对于姜慕晚磨蹭这件事,顾江年一直都知晓。 往日里也由着她磨蹭了,反正家里佣人多。 姜慕晚在工作上与生活中,全然是两种人,前者,斗志满满。 后者、能脱一秒是一秒。 夜半想喝水,若是他在,踹两脚,使唤他就完事儿。 若是不在,她能磨蹭到一小时,亦或是两小时之后才起身。 若说受害最深的,不是顾江年。 而是尚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小朋友。 许多年后某日,顾江年忙于工作全球各地横飞,接到自家孩子电话,听到小朋友哭着喊着控诉道:“爸爸、我今天又迟到了,我这个星期第四次迟到了。” 这不算惨。 某日他归家,小家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朝着亲妈嚷嚷:“我四点放学,你五点半才去接我,我都快成幼儿园保安的好朋友了。” 这且后话,暂且不谈。 顾江年拉着姜慕晚去医院拍了片子,索性不是骨头的问题,顾江年狠狠的松了口气。 第二百九十一章:得汝为妻,不枉此生 四点半,江边茶楼,唐迟在此从十二点等到下午四点半,迟迟不见姜慕晚。 有求于人就得受制于人,他深知这个道理。 所以,姜慕晚这日的迟到不是迟到,而是再打他的脸,将他们亚唐摁在地上摩擦。 四点四十五分,车子缓缓停在茶楼门口。 “十二点等到现在,唐迟想必万分煎熬,”付婧望了眼茶楼门口悠悠道。 慕晚看了眼,冷嗤了声:“妄想撼动别人利益的人都得付出代价。” “想办法告诉杨珊华亚的住处,离开首都之前得让她长长记性。” “明白,”付婧听闻姜慕晚这话,语调都轻快了几分。 狗咬狗一嘴毛的事儿她最是乐意看了, 杨珊其人,手段是没有的,但市井泼妇的气质那可是拿捏的死死的,华亚今日,怕是不好过了。 豪门阔太的撕逼戏码可谓是名场面。 这二人撕起来,不一定谁输谁赢。 倘若今日,华亚没有留一手亦是没有晨间新闻那事儿,她说什么也不会联系唐迟,而是让华亚留在c市,感受一下杨珊这个正牌夫人的魅力。 可她不死心,仍旧妄想作斗争,她自是不能忍。 撕吧! “让姜临也知道,”杨珊撕了华亚,姜临自然也不会放过杨珊,狗咬狗去吧! 让他们内部消耗,她坐收渔翁之利。 “好,”付婧有那么点期待。 期待这场撕逼来的更猛烈一些。 茶室内,唐迟看了眼时间,四点五十整,还差十分钟五小时。 四点五十二,茶室的门被人推开,姜慕晚着一件无袖旗袍摇曳而来,裸色高跟鞋从视觉上让她身形更加修长。 唐迟起身,笑脸相迎,全然没有因为等了许久而不耐烦的模样:“宋总。” “唐总,久等了,”姜慕晚迈步过去,将手中的包放在桌面上,望着他浅笑道。 “不算,”唐迟浅笑,五个小时算什么? 比这长的等待他经历的太多。 唐迟伸手,拿起桌面上的茶壶,给姜慕晚倒了杯清茶,话语顺着潺潺流水声传过来:“今日来,是想给宋总道歉。” 姜慕晚端起跟前的茶杯,浅浅啄了口,笑道:“怕不是道歉这么简单。” 商场上多的是或人或鬼的东西,唐迟今天能等自己5个小时之久,绝不仅仅是为了道歉。 都是资本家,为了什么而来,即便是不明说也知道。 姜慕晚直白的话让唐迟一哽,他牵了牵唇角,笑了笑:“宋总既然挑明了,你我就直说了。” 姜慕晚抬眸望向他,端着杯子缓缓的将自己的身子靠向椅子上,许是肩胛骨的的肿胀仍旧处于疼痛之中,她身子微侧,望着唐迟,示意他说。 “宋总想将华众纳入到达斯羽翼中的事情我们权当不知道,也希望这件事情能翻篇。” 她们手中都握着各自的把柄,若真是闹起来,必然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姜慕晚斜靠在椅子上,牵了牵唇角,笑道:“威胁我?” “交易,”唐迟纠正她的话,望着姜慕晚一字一句道。 “唐总把我当什么了?”姜慕晚将手中的陶瓷杯子搁在木质茶桌上,动作不轻不重:“华亚大老远的过来参合我的家务事还顺带坑我一把,完事儿我还能笑脸盈盈的跟你们谈交易?” “唐总,你记清楚,一旦我把那些照片放出去毁的可是华亚一辈子,你手上那点东西至多也只能让我名誉受损而已,怎么?想空手翘杠杆?” 唐迟跟华亚的算盘可谓是敲的叮咚响,让姜慕晚是又好气又好笑。 “宋家的名誉,抵某些人几生几世,”唐迟提醒她。 姜慕晚平静的容颜有了丝丝皲裂,她望唐迟、目光中带着打量落在桌面上的手缓缓的敲击着,幽深的眸子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冰凉:“唐总,我给你脸,你得要。” “我要的前提是这脸———得是我的。” 姜慕晚缓缓起身,觉得这场交谈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居高临下望着人:“唐总要是不服气,就试试,看看你手上的那些东西放出去,能激起什么水花儿来。” “宋总觉得我不敢?”唐迟缓缓起身,望着姜慕晚开口道。 后者笑了笑,显得那般漫不经心:“你当然敢,毕竟两个亿和毁了我之间你肯定选后者。” 在现如今这个金钱当道的世界,谁不把钱看得重一点,更何况是一个资本家。 “我宋家靠的是实力稳坐高位,可不是那些莫须有的名誉,你大可拿华亚的一生做做实验,替首都众多豪门企业验证一番,想必她们也会很感谢你。” 首都有多少人想拿姜慕晚威胁宋家,就有多少人想拿宋家威胁姜慕晚,可众人想归想,无一人敢有所动作。 倘若今儿唐迟开了这个先河,想必他也能拿到个舍身取义的烈士称号。 “两小时之内钱没到账,我便视作唐总不需要这些照片了。” 言罢,姜慕晚极其狂妄的踩着步伐扬长而去。 他等了五小时,二人的谈话未曾超过五分钟。 唐迟只觉的浑身怒火在蹭蹭蹭的往上冒,他若是真这么做了,无疑是拿华亚的一生去赌,输了,可就是一生。 输了、就是将半个亚唐拱手送给姜慕晚。 将整个首都的市场都送给了姜慕晚。 而赢了、又能有什么? 拉开门出去时,姜慕晚微微转身,望着站在屋子中间的唐迟,勾唇笑道:“拿自己的一生跟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名誉做斗争,唐迟,你也不过如此。” “送了你一份大礼,记得感谢我。” 愚蠢到拿自己的一生跟一个无情的资本家做斗争,这种做法,无异于以卵击石。 自毁前程。 这方,姜慕晚可我是速战速决,而另一方,杨珊带着人气冲冲的冲进了酒店。 疯狂过的门铃声响了许久都没有人开门。 而华亚在外面归来时,就见一群人站在自己房门口:“你们干什么?” 听闻身后声响,杨珊猛的回头,见华亚着一身粉色西装套装站在身后,整个人年轻貌美,气质非凡,如此,她心底的那股子火就更大了。 跨步前来,二话不说,扬手就要一巴掌甩下去。 似是没想到华亚会是个练家子,伸手就擒着了她的胳膊。 对于杨珊,华亚还是有印象的,一个职业经理人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雇主的背景,而杨珊也在她的了解之中, 这个靠卖身上位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此时趾高气昂的站在自己跟前,上来就凶神恶煞的招呼自己。 华亚伸手。猛的将杨珊推开,望着她冷声道:“姜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知道我是姜夫人?”杨珊转了转手腕冷嗤了声望着华亚。 “我不到你跟前,我怕你是不知道有姜夫人这么个存在,”杨珊望着华亚,满脑子都是她跟姜临躺在一起的画面。 愤怒与恶心交织而来时,她恨不得能伸手撕了她。 “到我跟前来刷存在感?”华亚拧眉望着她,满脸的嫌弃未曾掩饰。 “你配吗?”杨珊恶语相向。 说完,她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后面一群三大五粗的大老爷们蜂拥而上,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瘦瘦巧巧的女孩子,手段竟然如此厉害。 几个回合下来,华亚一个回旋踢将最后一个男人踹到地上。 而此时,同一楼层的某间房里,有人报了警。 斗殴结束,警察也如期而至。 一行人被带到警局,想不惊动姜临,是不可能了。 这场三人的斗争,就此展开。 唐迟在接到消息赶到警局时,才知晓发生了什么,也才知道姜慕晚说送了他一份大礼是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于擅长织网;她将一切都安排的恰到好处环环相扣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引发一场战争,她坐山观虎斗,从而从中牟利。 姜慕晚的这份大礼是真的大。 唐迟正愁着,倘若跟姜临解约,亚唐要付多少违约金,此时发生这种事情,姜临站在无理的那一方,他们就有资本拿这件事情来大做文章,从而降低赔偿的金额。 警察局里,一场混战渐起。 而那方,姜慕晚在得知这个消息时,笑的一脸清淡。 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她此举的目的,是要让姜临赔了夫人又折兵,妄想在她掌心里翻起什么大风大浪,也得他有这个本事才行。 收拾了华亚,将姜临打回原形,还能挑拨姜临杨珊的关系,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一旦唐迟抓住机会跟姜临要解释要说法,而杨珊登门闹事之事他还能借用法律手段从中厄他一笔, 这是个狼吃羊,羊吃草的游戏。 相互追逐,相互撕咬,看谁牙尖嘴利罢了。 ------、 七月七日,与旁人而言或许是个平常的日子, 可于顾江年而言,早从前几日起,就不平常。 七月七日,从开张起三百六十五天不歇业的君华华特乐园在这日以对外安全检查由头,停了业。 徐放带着策划公司的人在里面忙活了一整日。 六点半,顾江年是驱车接姜慕晚共进晚餐,见男人穿戴整齐工工整整的出现在自己跟前,姜慕晚笑道:“顾先生一会儿有局?” 后者坐在后座,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算是。” 慕晚笑意悠悠的望了人一眼,眉眼深深。 尽显温柔。 “我们去哪儿?”见不是回顾公馆的路,姜慕晚温声问道。 “去吃饭。” “梦溪园?”姜慕晚脑海中仍旧还记得余瑟在电梯里说的那句话。 所以当顾江年说去吃饭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梦溪园, 后者望着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披散下来的秀发:“梦溪园不急,往后有的是时间。” 这日夜间,顾江年显然是做足了准备,包下了整个空中法式餐厅。 站在餐厅边缘能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一顿晚餐吃尤为浓重,吃的姜慕晚心中疑惑不断。 目光从城市夜景中收回来,落在对面倒红酒的男人身上,笑意悠悠问道:“顾先生是不是干什么犯法的事儿了?” 男人手中动作一顿,不明所以望向人。 姜慕晚见人不语,再道:“总觉得你不怀好心。” “哦?说说看,”顾江年挑了挑眉头,将手中酒瓶搁在一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姜慕晚靠在椅子上望着顾江年悠悠说道。 后者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我光明正大的夫妻关系获国家法律保护,第一种---------”男人摇了摇头:“不存在。” “至于第二种,”他仍旧是摇了摇头,轻飘飘的话语落下来扎着姜慕晚的心窝子过去:“你没我有钱。” 言外之意,他看不上姜慕晚这点钱。 姜慕晚一阵无语,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冒着呲呲怒火,有种想越过桌子撕他的冲动。 “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啥要花那么多钱跟我结婚了。” “为什么?”顾江年很配合的询问。 姜慕晚望着人,悠悠道:“你嘴这么贱,鬼都不愿嫁给你。” 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就顾江年这张破嘴,估计没几个人喜欢。 在外打着儒雅绅士的称号,其实脱了那层身份就是个衣冠禽兽。 与其说顾江年是姜慕晚的救赎,不如说她们二人实则是在双向救赎,姜慕晚在顾江年跟前可以肆意做自己,而顾江年在姜慕晚跟前,亦能脱掉那身伪装的外衣。 在这浮躁的世界里,每个人都会带上面具生活;面具这个东西一旦带久了就永远都摘不下来了。在遇见姜慕晚之前,顾江年的这个面具带了长达五六年之久,遇到姜慕晚之后,他才将那张带了许多年的面具撕扯下来,以真面目示人,回到顾公馆,他不再是顾董,不再是顾先生,仅仅是顾江年。 没有那么多的身份加持在身上时,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也有喜怒哀乐。 那些所谓的万事藏于心而不表于情的克制,说白了都是伪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堪之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痛。 他曾经花了大把的时间去掩盖这些伤痛与不得己,直至见到了姜慕晚,他才知道那些所谓的伤痛与不得己不算什么。 顾江年望着姜慕晚,脸面上笑意连连。 “蛮蛮,”他唤她,目光柔情似水。你呢? “干嘛?”她回应,语气娇娇滴滴。 “闭眼,”男人坐在对面望着她,轻启薄唇,唇边带着蛊惑且容易引人犯罪的笑容。 姜慕晚疑惑望着他,却见这人唇边的笑意深了又深。 姜慕晚虽心中有疑惑,但仍旧照做,闭了眼。 须臾、她听到男人拉开椅子的声响,片刻,一双温热的掌心落在自己眼帘上,男人温软的话语擦着她耳边过来:“起身。” 顾江年站在姜慕晚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一步一步的往某处而去。 行了数步,男人脚步声停住,眼帘上的暖意也消失。 她未动,直道耳边响起了钢琴声,她才缓缓的掀开眼帘。 眼前,是大片红彤彤的玫瑰花丛、花丛中央立着一架三架钢琴,而刚刚还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此时坐在钢琴前。 指尖在琴键上飞舞,随着优美的旋律出来,男人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流淌出来的是一首响彻整个欧美的经典求婚歌曲: 我看见你眼中闪烁着疑问,也听见你心中的忐忑不安、你可以安心,我很清楚我的脚本。在往后共渡的岁月里,你只会因为喜悦而流泪。 即使我偶尔会犯错,也不会让你心碎,我发誓,当着天上的星星月亮,我必在你左右,我发誓,如同守候你的背影,我必在你左右,无论丰腴困厄,至死不渝,我用我每个心跳爱你,我发誓。 1994年一个欧美组合的成名曲,随后被国内许多资深艺人翻唱过的:i swear 姜慕晚怎也没想到,今日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听到这首经典歌曲,还是从顾江年的口中听到。 她站在花丛外围,看着那个着一身黑色西装坐在钢琴前深情演唱的男人,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到底是不想让自己脆弱的一面被人看到,她抬起眼眸望了望天,试图以此来扼住自己即将掉落下来的眼泪。 可当顾江年的那句:【我发誓,如同守候你的背影,我必在你左右,无论丰腴困厄,至死不渝】 姜慕晚的眼泪如同溃堤的江水崩塌而下。 此时此刻她必须承认顾江年是一个偷心高手,在这日常的琐碎生活当中,不知不觉的就偷走了她的心。 有些男人只说不做,有些男人只做不说,而顾江年二者皆有,于姜慕晚而言,他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 你给出去的爱都能得到回应。 姜慕晚觉得,自己完了。 未曾遇见顾江年之前,姜慕晚的心如同一个尘封已久的冰窖,而顾江年仅凭一己之力在她的心上砸开了一个口子,正日以继夜的不断的往外冒着水,要溶解了这些冰块。 而今日,那个口子,在中间又缓缓的裂出了一条缝隙, 许久之前,顾江年说偷东西是要负责的,那么现在姜慕晚也想用同样的话告诉顾江年。 偷心倘若犯法,那顾江年一定会被判处无期徒刑。 永世不得释放。 姜慕晚站在一旁捂住唇,泪水顺着她的面颊缓缓的流淌而下,钻进她的指缝,溢出来。 如同藏在眼底的爱意,遏制住了,也会溢出些许来。 此景,从何而来? 某日,顾公馆内,姜慕晚正在看综艺节目、宋思慎在参加一档综艺节目时弹了吉他,弹的便是这首曲子,姜慕晚听着摇了摇头点评道:“比起钢琴还是差点韵味。” 宋思慎在综艺节目中弹这首曲子时,她没有任何感觉。 代入不了丝毫感情,可当顾江年坐在跟前弹这首曲子时,那种直击心灵的冲击感让她身心具颤。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顾江年记下了姜慕晚说的每一句话。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这一幕。 “蛮蛮,我欠你一场求婚,”顾江年低低沉沉的话语传来。 姜慕晚捂住唇,泪眼婆娑的望着顾江年。 与顾江年的这场婚姻,即便是没有任何仪式,也没有关系,因为这场婚姻一开始本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利益交换。 利益夫妻,即便顾江年什么都不给他,姜慕晚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所以这日,慕晚红着眼站在花海之外,哽咽开口:“没有也没关系。” 男人闻言,失笑出声,缓缓站起身子面向姜慕晚:“蛮蛮,今天,我给你这场迟来的求婚,不是因为责任和义务,也不是因为我们之间需要这么一个仪式,而是因为我想、我愿意,我是个俗人,仁义、责任、义务都不足以驱使我去做某事,唯独真心,才能让我心甘情愿去做这一切。” “我知道你很忐忑亦或者有所恐惧,那些不美好的过往限制住了你追求幸福的勇气,但我发誓,无论顺境或逆境、我必在你左右,无论丰腴困厄,至死不渝--------。” 顾江年缓缓走近,行至姜慕晚跟前,朝她伸出手:“蛮蛮、朝暮与年岁共往,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共至光年?” 姜慕晚捂住唇,哽咽声从唇畔间偷偷跑出来,她点了点头、不敢去看顾江年,侧眸之际,男人跨步前来,将她狠狠地搂进怀里。 夜晚的顶楼里,星光璀璨,花香四溢。 夜晚的一切,都成了他们二人的见证者,见证这场求婚盛宴,见证这对夫妻的恩爱时刻。 多年后,姜慕晚回想起这场求婚盛宴,那种温软,无以言表。 她从未要求顾江年去做这一且,可这人、却从不让她羡慕任何人。 “乖,不哭了,妆都花了,”顾江年俯身亲吻她唇瓣,温声哄劝。 姜慕晚哽咽声依旧,搂着顾江年的脖颈不愿松手。 这场颤人心扉的求婚让姜慕晚久久不能平静,九点整,姜慕晚抱着一捧火红的玫瑰在顾江年的相拥下离开餐厅, 车内,罗毕一直驱车往顾公馆相反的方向而去,夜晚,霓虹灯将四周的道路变得迷人眼,直至车子停下来,姜慕晚才将疑惑的目光望向顾江年:“游乐场?” “恩!”他应允,再道:“停业维护,过来看看。” 顾江年说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 “我在车里等你?”她以为顾江年要工作,而说这话的本质也是不想打扰到他工作。 顾江年故作深沉的看了他一眼:“不碍事,一起。” 姜慕晚朦朦胧胧的还没琢磨个所以然来,被顾江年牵着手往里面去,游乐场里,漆黑一片。 只有几盏昏暗的安全灯亮着,顾江年带着姜慕晚,一路路过检票口,走过长长的贩卖区,到了游乐场的中央。 清冷的环境让姜慕晚不自觉的往顾江年身边靠了靠,庆幸自己没有看过关于游乐场的恐怖片,不然此刻,她一定掉头就走。 正想着,一阵急促又熟悉得手机铃声响起,她侧眸,望向顾江年的目光带着些许紧张。 后者安抚行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怕,游乐场有值班人员,你往前走两步,我接个电话。” “我等你吧!”她怕黑,不敢。 有值班人员她知晓,可这乌漆嘛黑的也没见个人影啊! “怕?”男人轻声询问。 她很怂的点了点头。 顾江年失笑出声,轻斥道:“窝里横。” 姜慕晚无法反驳。 “蛮蛮-------------”他唤她。 “恩?”她悄声回应。 “回头…………,”顾江年伸手掐了电话,温淡的嗓音向着她砸过来。 姜慕晚闻言,疑惑着,不敢转身,她望着顾江年,又怂又凶警告道:“你要是敢吓我,老娘一定阉了你。” 顾江年失笑出声,望着姜慕晚这怂兮兮又蛮横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乖,不吓你。” 顾江年觉得自己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明知道她怕黑还去吓她的地步。 呵护还来不及,怎会在她伤口撒盐? 姜慕晚心底仍旧是有阴影,僵硬着转身回头,霎时,顷刻之间,本是漆黑的游乐场亮起了灯光。 身后的旋转木马唱着歌,一圈一圈的转动着。 整个游乐场在这夜间亮起了灯,变成了一座浪漫而又具有童话色彩的城堡,美不胜收。 旋转木马放的歌不是千篇一律的儿童音乐,而是顾江年也要唱的那首。 惊愕,诧异,喜悦,难言等等情绪在姜慕晚的脸面上轮番上演。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如此厚待。 “天啦!!!!”姜慕晚捂唇发出了惊叹。 游乐场得里头,有一群龙猫摇摇晃晃的出来,胖乎乎的玩偶服穿在身上,憨态可掬。 她惊愕到不能自己时,一只维尼小熊过来牵着她的手往旋转木马那方去。 走近,她才瞧见,每一个旋转木马上都放着一朵玫瑰。 她回眸,想去寻顾江年的身影,却见本是站在身后的人消失不见了。 她疑惑着,想去寻顾江年,却被维尼小熊催促着坐上旋转木马。 2009年7月7日姜慕晚在这儿享受到了小时候做梦都享受不到的事情,她缺失的的那些东西顾江年在今日全部都给她补得回来。 说来遗憾,她从小至今都没有进过游乐场。 不曾想,今日却以这种方式进来了。 旋转木马上放着顾江年求婚时唱的那首歌曲,一字一句的场景姜慕晚的心扉。 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理智的女强人,不会为情所困,也不会为情所惑,更不因为一些细小的举动而感动的痛哭流涕。 可今日,一切都打破了。 她败在了顾江年手上,败在了这个男人温暖又细心的举动当中。 如果此时你告诉姜慕晚爱情是毒药,那么,她也一定会当着你的面喝下这杯毒药来饮鸠止渴。 这一刻,她想的不是后果,而是弥补年幼时所丧失的一切。 “蛮蛮……,”身后,男人的轻唤声响起,姜慕晚回头。 只见刚刚消失的人坐在了她身后的木马上,拿着一串棉花糖递给她。 姜慕晚想,完了! 她此生,完了。 她捂着唇,眼眶猩红望着顾江年,沙哑得嗓音在这低沉的音乐声中响起:“顾江年,偷心犯法。” 男人闻言,温柔一笑,嗯了声,再道:“如果要判刑,我希望你能给我判无期。” “那你这辈子也别想刑满释放,更别想越狱。” “你放心,我争取从严处理。” “狗男人!!!!!”姜慕晚红着眼流着泪一字一句的骂他。 一声一声的狗男人喊的抽搐。 旋转木马停下来时,姜慕晚拿着粉色的棉花糖下了台阶,而刚刚出现了片刻的顾江年又消失不见了,她哭着,泪流满面,站在原地久久没动,哽咽着,抽搐着,哭的不能自拔。 维尼小熊的爪子频频蹭在她脸面上。 姜慕晚蹲在地上,拿着棉花糖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那是一种隐藏在内心深处许多年的情感得到了发泄口,朦胧的泪眼好像穿越回了十几年前,游乐场门口,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看着一个个被父母牵着手进游乐场的孩子们,生出了羡慕之情。 那段过往。 本该成为过往,不再被想起。 可今日顾江年像一个残忍的刽子手把她那些陈年往事都挖出来捧在手掌心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也有人疼有人爱有人给她呵护也有让她依赖。 顾江年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年幼时受到的那些不公对待,受到的那些不被宠爱的事总有一天都会被推翻。 此时,他相信顾江年说的那句话,她也有人宠有人爱。 姜慕晚抽搐着,一路被维尼小熊带着往里走,走到游乐场的城堡住停下了步伐,猛然间,一阵音乐声响起,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只橙色的高飞带着一群土黄色的布鲁托在自己跟前跳舞。 这夜,姜慕晚悲喜交加,笑声与泪水接踵而来。 一群布偶的步伐并不专业,甚至是有些别扭,可这不能掩盖慕晚的喜悦。 音乐声正高潮时,玩偶跟变魔术似的从身后变出了玫瑰花递到姜慕晚跟前,她一一伸手接过,而高飞两手空空走到自己跟前,在音乐的高潮声中,单膝跪到了自己跟前,摊开掌心,上面是一个方形的戒指盒。 姜慕晚一愣,望着他,伸手想要去拿他的玩偶头套。 她知道,眼前的这只狗,是顾江年。 顾江年见她伸过来的手,微微躲了躲。 将掌心往跟前送了送,示意她打开戒指盒子。 姜慕晚照做。 霎时,映入眼帘的除了一枚戒指之外,还有一行字:别人有的,你也会有,或早或晚。 戒指盒一打开,城堡后面是满天的烟花在天空中散开,五颜六色,五彩斑斓。 鲜花,音乐,游乐场,戒指,烟花,顾江年在这日通通都给了她,弥补了她埋藏在心底十几年的遗憾, 许久以后,众人回想起这夜,赞叹不已。 感叹这个商业大亨心思细腻,更感叹这样一个身处高位得人既然愿意放下身段去博得自家爱人的开心。 脱去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穿着足以让人热到中暑的玩偶服博取自家爱人的欢心。 也感叹这场早有预谋的求婚,更感叹顾江年对姜慕晚的用情至深。 深夜烟花下,姜慕晚拥住顾江年,狠狠的吻着。 泪水划过薄唇钻进二人的口腔之中,咸味蔓延开来。 片刻,相拥松开,顾江年抵着姜慕晚的额头,稳稳吐出四个字:“得汝为妻、不枉此生。” 顾江年这日的求婚,动用了所有人,邵从、付婧、罗毕、宋思慎,以及余瑟和余江都是目睹着。 邀请好友是为了让她们见证,邀请亲人,是为了让他们安心。 游乐场某处,余江站在余瑟身边,狠狠吸了口气,稳住心中情绪,望向余瑟,轻声问道:“安心了?” 七月七日有多温情,七月八日就有多癫狂。 晨起看新闻,华特游乐场被电视台点名批评,而策划公司在没有报备就燃放烟火的情况下将面临巨额罚款。 姜慕晚坐在餐桌上翻了翻手中的报纸,看见这大篇幅的报道有些想笑。 抬眸望了眼坐在在对面的顾江年。 后者许是感受到了她注视的目光,抬眸望向人家,问道:“笑什么?” “巨额罚款是多少?”姜慕晚笑眯眯问道。 顾江年伸手过来拭去她唇边的豆浆汁,动作轻柔,话语轻浮:“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姜董要报销吗?” 姜慕晚笑了笑,用昨夜顾江年说过的话来怼他:“你比我有钱。” “没良心,”顾江年冷声嗤她。 这日,临出门前,顾江年搂着人告知道:“晚上早点回来,一起回梦溪园吃饭。” 一听到梦溪园,姜慕晚跟炸了毛的猫似的,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背脊紧绷,稍有抗拒。 “乖,母亲跟好说话的,”顾江年轻声规劝。 对于余瑟,姜慕晚的有些难言的印象,大抵是知晓了她的过往也并不容易。 又大抵是觉得自己坑害了她儿子,又或者,儿媳妇儿对于婆婆这种人物有着与生俱来的惧怕。 她也不例外。 这日、归公司,华亚与姜临闹崩的消息传的神乎其胡。 据说,在警局时,闹得颇为精彩,杨珊一口一个华亚勾引她老公,一口一个华亚是个婊子这种话冒出来。 他口口声声说华亚不要脸,脱光了勾引她老公,肮脏污秽的话语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直到姜临来,才停歇。 姜临一来,杨珊就怂了,刚刚口吐莲花的那些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可唐迟并不准备就此放过他,见了姜临,打开手机录音功能,将杨珊刚刚那番豪言壮志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一边播,一边质问姜临是何意思。 这夜,可谓是鸡飞狗跳。 唐迟抓住这件事情义正言辞的同姜临说他受不起华众的这个案子,工作还没开始就被老板娘磋磨了,这要是开始了,不得被人摁着头在地上摩擦? 华亚一个还没结婚的人,经不起她这个污蔑。 到时候因为工作丢了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 唐迟义正言辞的站在警局大厅里跟杨珊对持,面对她的污言秽语,再度将矛头转到杨珊身上,怒问道:“姜夫人口口声声说华亚不要脸勾引有夫之妇,那么请问,你有证据吗?如果没有证据就在这里信口雌黄,不要说我告你污蔑。” 霎时,杨珊的所有话都哽住了,望着唐迟,久久不能回神,只因她猛然发现,她没有证据。 “我看这案子也不必续了,解约,我再告姜夫人侮辱诽谤,”唐迟的怒吼声不断,让一众警卫都觉得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了。 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锦屏一己之力就可以力压全场。 姜临怎也没想到杨珊会出来坏他的事。以至于此时处在被动状态被人摁在地上摩擦。 最终,为了保住杨珊,姜临跟亚唐解了约,华亚不废一兵一卒的抽身离开。 这是谁的功劳? 是姜慕晚的功劳,她顺水推舟推了唐迟一吧,不然华亚怎么可以如此干净利落地抽身离开c市这个名利场? 得益于姜临在姜慕晚心中的份量实在是太重了。 重到让姜慕晚不惜放华亚一把也要把姜临留下来慢慢的琢磨。 “华亚跟唐迟今早离开了c市,唐迟多汇了两千万过来,说是算你最后送的礼钱,”邵从站在旁边告知道,说道礼钱这两个字,他有些疑惑:“什么礼钱?” “我暗中推了一把,让亚唐一分钱没出跟姜临解了约,”她道。 听闻这话,邵从朝着姜慕晚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姜慕晚笑了笑,“该如何如何,我猜、姜临最近肯定没心情跟我们做斗争了。” 就杨珊这个骚操作,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首都那边让人施施压?”邵从说的是亚唐的事情,毕竟被人上赶着上门找麻烦,这件事情若是这么过去了,实在是不像是他们的作风。 “去办,”她说。 这日、姜慕晚待在办公室,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心不在焉是因为,想着晚间要去梦溪园,去见余瑟。 余瑟抿了抿唇,红了眼眶,未曾言语。 她想,倘若顾江年娶了任何一个豪门世家的女子都不会做到如此。 独独娶了姜慕晚,他才会倾其所有的维护这场婚姻。 余瑟叹息了声,提前离开了游乐场,余江随后也跟着离开, 这日、姜慕晚跟顾江年离去时,宋思慎抱着狗头坐在游乐场贩卖区里,低头吸着烟,久久不能回神,身边,是正在清场的工作人员,和正在指挥清场的游乐场管理层。 一场求婚仪式背后,有太多人参与其中。 他回想起前几日,经纪人火急火燎的将他召唤回公司,说大老板找。 他以为是曹岩,结果推开办公室大门,赫然见顾江年坐在椅子上,见他,朝着他点了点下巴:“来了、坐。” 宋思慎走过去,顾江年将一份活动方案推了过来,他细细看了看,面色寒了。 他一个影帝去给人当求婚助攻还是去扮只狗? 伸手将东西往顾江年跟前一推,言简意赅甩出两个字:“不干。” “确定?”顾江年倒也不急,漫不经心的反问。, “确定,”他肯定道。 “你准备开拍的那部剧还缺个反面派的太监,回头试记得去试试。” 宋思慎蹭一下坐起来,望着顾江年道:“仗势欺人?” “老子有钱,让你直你得直,让你弯你得弯,少哔哔歪歪讲废话,不去就让你演太监。” 宋思慎那日,可谓是气的忍不住破口大骂。 经纪人劝了很久才劝住。 直至今日,被经纪人强行推到游乐场来,见到付婧他才知道,这场求婚盛宴的主人公是姜慕晚和顾江年。 直道他见到叫姜慕晚眼泪与笑声交叉而来,直道他听到顾江年那句:得汝为妻、不枉此生。 直道顾江年对姜慕晚说:别人有的,你也会有,或早或晚。 这两句话,杀伤力何其大啊! “想什么,”付婧抱着维尼小熊的玩偶头过来,递了瓶水给宋思慎。 “没什么,”宋思慎道。 付婧望着他笑了笑,拧开水瓶喝了两口水:“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什么?”宋思慎反问。 付婧浅笑了声,用过来人的目光望着宋思慎,道:“你很震惊,也很诧异,这一切都来源于顾江年对姜慕晚的好,你深知姜慕晚不论是嫁给首都的任何人都不会享受到这般对待,但又纠结于顾江年c市商人的这个身份。” 宋思慎现如今所有的纠结,付婧都纠结过,这番话,她说的很坦然。 好像是个过来人看点晚辈似的。 宋思慎冷嗤了声,伸手拧开了水瓶,灌了几口水。 试图不承认付婧说的这个事实。 付婧起身,低眸望着宋思慎道:“见鬼见久了,见到人你才知道这世间还是有真情的,人间自有真情在啊!你觉得没有,肯定是你不够格遇见。” 首都是个鬼魅横生的地方,付婧说的那些鬼魅,他怎能不知道。 就拿贺家来说,十足十的鬼怪。 ------题外话------ 三万送上,晚上十二点还有两万、 就问你们给不给力、要见家长啦啦啦啦啦啦 第二百九十二章:见家长 这日傍晚,c市难得在这夏季下了场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后的六月三伏天,没有把温度降下来,反而让地表温度越来越高。 自上次手术之后,姜慕晚肩胛骨处的伤口逢雨天还会有些隐隐的痒,那种痒,在皮肉里,挠不到。 临近傍晚下班时分,雨停了。 姜慕晚站在窗边望着湿漉漉的天空,有些忧愁的叹息了声。 “叹什么气?”身后,付婧端着杯子过来站在她身后,望着她。 姜慕晚耸了耸肩,告知道:“晚上要去梦溪园吃饭。” “丑媳妇见公婆呀?”付婧笑着揶揄。 姜慕晚回眸横了人一眼,全然笑不出来。 付婧见她如此,笑道:“不想去?” “那到没有,只是想着顾江年以后是个有妈的孩子了,不能在那么欺负了,就有点难过,”姜慕晚想,如果去见了余瑟,就相当于婆媳二人关系共进一步,承认了彼此的存在,往后余瑟不说隔三差五,就是偶尔来顾公馆住住啥的,她也该收敛收敛。 哪里还能满屋子跑着喊狗男人? 哪能想吵就吵,想怼就怼? 姜慕晚想了想,实在是有点难过。 付婧端着杯子望着姜慕晚,悠悠开口问道:“如果去梦溪园跟余瑟吃饭发生在早几个月之前,你会不会去?” 她摇了摇头;不用想,都知道自己不会。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哪儿? 姜慕晚细细想了想,发生在被顾江晨绑架那日,发生在与顾江年相处中的任何一个细枝末节中。 她被顾江年的人品与责任和担当所折服成了他的权下之臣。 在这场专属于二人的博弈场中,她失身又失心。 而顾江年看似赚得盆满钵体,实则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成年人想稳定一段关系不是靠凭空想象就能稳定得了的。 这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交换,有物质与物质的交换,也有人心与人心的交换,而顾江年跟姜慕晚是二者的结合。 他们不仅交换利益,还交换人心。 付婧今天的这句询问,引发了姜慕晚的内心世界。 早在几个月之前?她不是没跟顾江年因为这件事情拿着刀子互扎对方的心,二人将彼此弄的遍体鳞伤,伤痕累累。 可这份抗拒与不愿意被时间给消磨掉了。 “如果两年婚期到了,你会如何处理跟顾江年的这场关系?”付婧又问。 这声询问,如同给正处在蜜罐中的姜慕晚淋了一勺子苦瓜汁。 让她清醒了些,也回过了神。 如果两年婚期到了,她该如何处理跟顾江年的这场关系,这个想法她之前从未想过,而这一段时间姜慕晚沉浸再顾江年给她的喜悦与梦幻当中不能自拔。 她沉默了。 沉默的情况有很多种,而姜慕晚的这种沉默,无异于是在逃避自己内心的选择。 “船到桥头自然直,过早的庸人自扰只会让我无法享受这片刻的温暖。” 顺其自然也好,走一步看一步也好。 不管以后是何种心态,当下;姜慕晚不愿为了不存在和莫须有的事情去做过多的猜想。 付婧大抵也知道姜慕晚的意思了,所以没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我车里有上次给我妈准备的燕窝,拿给你?” 她不解、望向付婧,后无奈笑道:“你空手去梦溪园吃饭?” “那给我吧!” 姜慕晚猛然惊醒、心想,也是,人情世故这些东西自从来了c市,她再也没考虑过,而在首都,什么事情跟俞滢说一声就行,也不需要她考虑。 姜慕晚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考虑周到的人,至少在人情世故上,她觉得自己没这个天赋。 这日下午,顾江年换了辆低调的车接她下班,舍弃了那辆五个六的林肯,选了一辆低调的迈巴赫,将上车,顾江年递了条毯子披在她肩头,掌心更是习惯性的落在她肩头缓缓的揉着。 这个动作,再往后的极长一段时间里,都是顾江年的惯性动作。 兴许是晨间出门提前告知,这日,二人下班时间出奇的早。 临离开时,付婧还笑道:难得见你下个早班。 车上、姜慕晚的心情有些难以言明。 说是紧张、不算。 说是抗拒;不算。 说是害怕?还差些。 她此时的心情宛如处在一个中间地带游弋。 许是上车的人有些过分沉默,沉默的顾江年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见人没有回应,男人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笑道:“紧张?” 正发呆的人将思绪缓缓收回,望着顾江年道:“万一婆媳关系不好怎么办?” 顾江年兴许是没想到她一开口会是这句话,微怔了怔,望着姜慕晚一本正经道:“那只能说我并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个合格的儿子。” 姜慕晚跟余瑟的秉性顾江年还是了解的,她们二人,关系不好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二人秉性没什么问题,却仍旧出了问题,只能说,是他的问题了。 话说到这里,姜慕晚灵机一动,笑眯眯的望着顾江年:“那么问题来了。” 顾江年点了点头,示意她说。 “老公不合格可以换老公吗?” 顾江年轻声失笑,揉着她肩头的力道仍旧不轻不重:“天还没黑,就开始做梦了?” 姜慕晚歪了脑袋,又转头望向了窗外。 顾江年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眼眸中过的情绪,语调微转,望着叫姜慕晚沉沉开口:“蛮蛮、母亲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你们会相处的很愉快的。” “任何人对不喜欢的人都会有所偏见,她又不喜欢我?”姜慕晚这话,没什么别意,随口而出,张口就来,未曾过多思考。 她这话一落,顾江年的俊脸寒了寒,连带着落在她肩胛骨上的掌心都寒了寒,望着姜慕晚沉声道:“从哪里听说的?” “可以娶任何人家的姑娘,姜家慕晚不行,”姜慕晚回忆起余瑟说过的那些话,也将余瑟的这些话当着顾江年的面言语了出来。 顾江年心里一咯噔,听着姜慕晚将余瑟的话原模原样的倒了出来,他猜想,姜慕晚这话不是道听途说,而是亲耳所听。 许久之前的某日,姜慕晚在梦溪园散步,听到余瑟同何池说起这句话时,内心并无他法,反倒是还及其不屑的冷嗤了声。 倘若,她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女孩子,一定会冲上去跟她理论。 整的好像她瞅的上顾江年似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今日,再去梦溪园的路上,她轻飘飘的将余瑟曾经说过的这句话言语出来,看身旁男人的面色,想必余瑟也将这种意思当着顾江年的面表达过。 姜慕晚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顾江年,后者亦是同样回视她,车内、气氛有数秒的逼仄。 许久、顾江年说了一句不算解释,但听起来仍旧有解释之意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旁人的看法也会有所改变,蛮蛮、今日我们先归梦溪园吃饭,若这个过程中让你觉得委屈与不适,那往后,我都不强迫你,恩?” 顾江年那声低低沉沉的恩带着宠溺与求全。 求的是姜慕晚与余瑟的这个全。 为人儿子为人丈夫,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妻子与母亲能够和谐相处的。 也会尽力促进这个过程。 顾江年此举,已经算是极大的让步了,慕晚知晓,也理解。 望着人,点了点头、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她与顾江年在数秒的逼仄之后沉默了片刻,而后,为了维护和平关系,二人各自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平等的位置上。 顾江年这话、分成两半,一半是对余瑟的了解。 另一半是对自己的信任,他坚信自己能处理好二人的婆媳关系。 但这话,若是掰开揉碎了来看,是对姜慕晚的维护。 他在向着姜慕晚考虑,偏袒着姜慕晚。 到梦溪园时,天色擦黑,下午时分的那场阵雨已经被蒸发掉了,道路两旁也异常干净,路过姜家时,她还刻意侧首朝那边望了望。 似是想看看,姜家现在是何等近况。 顾江年并未如往常一样将车子停在院子外,而是驶进了独栋别墅自带的车库里,如此做法,让姜慕晚不由得侧眸多望了人两眼。, 后者许是感受到了她疑惑的目光,伸手虚搂了一下人,温声解释:“别多想,母亲深居简出,又习惯住在了梦溪园,若是闹出点什么来,我担忧有人来惊扰她。” 顾江年无疑是很顾及姜慕晚的情绪的,慕晚的情绪有了细微的起伏,只要这人捕捉到了,都会主动开口解释。 不让她多想一分一毫。 姜慕晚点了点头,若是在顾江晨之前她定然是不会理解的,可在顾江晨之后,听闻了余瑟的那些悲惨遭遇之后,异常能理解。 正想着,顾江年又低声开口,似是怕周遭的人听见,低声道:“顾江晨的事情,不能在母亲跟前提及,记住。” 顾江年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脑地,透着轻轻警告,也带着几分不一样的宠溺。 慕晚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这等事情上,她拎得清。 顾江年见人点头,松开了她,而后迈步向着后备箱而去,上面放满了各种各种的礼品盒,显然,他准备充足。 “蛮蛮~~~过来,”他轻声唤她。 她走近,顾江年从后备箱挑了个大件递给她,一个没注意,她险些没拖住,低眸望去,是一箱子进口苹果,盒子上写着5kg的字样。 十斤的苹果,说轻不轻,说重不重。 可娇气包不愿意拿,委屈巴巴的望着顾江年,满脸不高兴。 后者一手拖着她端在手中的苹果,一手摸了摸慕晚的脸面,低声轻哄:“乖、先抱着。” 这日,姜慕晚抱着一箱子苹果,罗毕跟另外两个警卫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主宅,反观顾江年,手中提着姜慕晚事先准备的燕窝优哉游哉的走在前头。 将一开门,何池迎了出来,顾江年带着一行人进了屋子。 姜慕晚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甫一进去,便见一屋子人目光齐刷刷的望向自己,未曾想到的,是余江也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位气质极佳的夫人。 空气有数秒的静默,随即,余瑟跨步前来接住姜慕晚手中的苹果道:“我来。” “没事,我来就好,”慕晚一惊,哪里敢让余瑟伸手。 “搁下就好,又不重,”顾江年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何池,行了两步过来接走了姜慕晚手中的苹果,看似漫不经心的道了这么一句。 余瑟闻言,冷声望着他,低斥道:“不重你怎么不自己拿?” “来来来、先进屋,”余江身旁的妇人赶紧迈步过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厨房里,有阵阵香味传来。 客厅里的茶几上,零食水果堆得极高,屋子里燃着淡淡的檀香,极好闻。 姜慕晚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呢,可此时,只觉得如坐针毡,余瑟也好、余江言罢,他身旁的妇人亦如是,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打量,这赤裸裸又明目张胆的打量让她只觉得浑身难受。 顾江年呢,望着跟前这四人,眼观鼻鼻观心,最终目光落在姜慕晚僵硬的背脊上、抬手掩唇,低低咳嗽了声。 其余三人才恍然回神。 他伸手,拍了拍蛮蛮的脑袋,小声提醒道:“喊人。” 姜慕晚望着余瑟,一声“妈”哽在喉间,想喊却又觉得很奇怪,在心里给自己做着心理建树。 顾江年侧头,在其耳边轻轻提醒了句:“看见妈妈压在手机下的那张卡了吗?喊了就是你的。” 姜慕晚一惊,侧眸望向顾江年。 后者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她隐有不信,也知晓这声“妈”是跑不掉,她若是不喊,尴尬的还是自己。 于是、姜慕晚硬着头皮,僵硬的喊了句:“妈。” 余瑟:“嗳”了一声。 晨起,她同何池说起此事时,还担忧姜慕晚不会改口。, 何池劝她安心,她这心一整日都没安下来。 到姜慕晚的这声妈出来,她才知道,自己怕的是什么,她怕的、是与姜慕晚以往的过节被这位晚辈放大,从而将她排挤在这段关系之外。 年纪大了,总会有所畏惧。 余瑟也不例外。 姜慕晚的这声妈、喊得让她安心了。 她当真如顾江年所言,抽出了压在手机下的那张卡,递给姜慕晚,温柔的嗓音让人心神动荡:“本该是买礼物的,但我怕你们年轻人不喜欢我们这些老年人的目光,就简单些来,卡你拿着、密码是韫章生日。” 姜慕晚有些不敢拿,望了眼顾江年,带着些许请示的意思。 后者扬了扬下巴,道:“拿吧!” 姜慕晚这才伸手接过这张卡,她乖巧得模样让余江跟余瑟都愣了愣,只有顾江年知道,边儿上人是个窝里横。 “谢谢妈,”姜慕晚的礼貌与涵养自然是没话说的,毕竟,养在宋家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余瑟望着姜慕晚,会心的笑了笑。 这日,不仅是余瑟,余江和夫人是李莞都备了厚礼。 这一幕,让姜慕晚心中有些诧异,余瑟和余江这些细微的举动足以让姜慕晚在这短暂的相处中感受到温暖。 最起码,她能看出。 她们对自己的那份心意在。 这是尊重。 也是认可。 她不去深究在短短的时间里余瑟怎么会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也不去细究,这当中有什么牵连。 她只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第一次融入这个家庭的人而言,内心是温暖的。 心中的那块千年冰川,竟然变成了温泉水。 这与在宋家的感觉不同。 宋家给的是爱,余瑟给的,是尊重。 “来、韫章我们去聊聊公司的事儿,”余江起身招呼顾江年,此举,显然是有意将顾江年支开,而支开的目地,必然也是为了余瑟。 顾江年走时,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姜慕晚点了点头,示意他去。 顾江年与余江刚走,李莞起身,扬言要去厨房看看晚餐好了没有。 仅是片刻之间,客厅里只剩下姜慕晚和余瑟二人。 婆媳二人面对面而坐,空气静谧,气氛亦是有些逼仄。 须臾,余瑟直起身子,提起水壶欲要给慕晚倒水,后者一惊,伸手捧起跟前空了的玻璃杯接住了余瑟递过来的水壶。 哗哗流水声将逼仄打破:“蛮蛮,我可以这样喊你吗?韫章说,你小名叫蛮蛮。” “都行,”慕晚点了点头,一个称呼而已,她不在乎。 “我没想过我们会以婆媳的身份坐在一起,”余瑟的语调很温和,不急不慢的语气给人一股子娴静之感,身上的气质、竟莫名的与宋蓉有那么几分相像。 “更没想过你跟韫章会有成为夫妻的缘分,初知晓你跟韫章在一起时,我难以置信,”她望着姜慕晚笑着摇了摇头:“我一直觉得,婚姻也好,往后余生也罢,要找一个跟自己性格互补的人,可韫章告诉我,互补也不一定长久。” 余瑟望着她,温和的面庞中露出些许歉意:“如果我以前做过什么让蛮蛮难以理解,或者说过什么伤害你的言语,在这里我郑重地向蛮蛮道歉,我希望,今日,是我们一家人的开始。” 这日,姜慕晚是震惊的,她怎也没想到余瑟会同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她久久不能回深。 脑海中恍然想起了顾江年来时同她说过的话,余瑟深明大义。 她深明大义,也足够爱顾江年。 《尚书大传·大战》有言:“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 余瑟这一番爱屋及乌的做法,让姜慕晚有些难以回神,商场上,素来有着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的说法,可余瑟这日不是认输,而是往后退了一步,成全她跟顾江年的婚姻也成全顾江年自己所做的选择。 是尊重也是清楚自己所处在什么位置上。 姜慕晚在想,如果此时,自己没有在宋家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没有被宋家人爱过,她一定不会理解余瑟的这种做法。 更不会通情达理的道了句:“我们很抱歉。” 她说的是我们很抱歉,而不是我很抱歉,前者是将她和顾江年二人概括到一起同余瑟致歉,而后者仅属于她个人。 这声我们很抱歉,是在为他们将婚姻当成儿戏抱歉。 也是对往后或许要发生或者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道歉。 “你们自己的选择,不用跟任何人道歉,”余瑟阻止了姜慕晚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姜慕晚处在用道歉来换取心安的阶段,她本意是想开口道歉,然后换来自己心安,可余瑟的一句你们自己的选择不用跟任何人道歉,就将她准备好的话都堵在了路中间,让她心底的那歉意,更加浓厚。 姜慕晚再往后极长的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心慌难安,余瑟对她越好,她的这份不安越浓烈,浓烈到抗拒和余瑟相处浓烈到顾江年给她做思想工作。 余瑟说,她希望,今日是他们一家人的开始,她早就将她当成了一家人,所以这日才会有余江和李莞的存在,她邀请了所有的亲人,来迎接她的到来,怎能说这不是殊荣? 余瑟在这世间,除了顾江年,只剩下余江这个弟弟了。 晚间,餐桌上,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品,看的出来都是细心准备过的,何池笑眯眯的端着一碗莲子排骨汤出来搁在餐桌中间,余瑟拿起跟前的瓷碗伸手给姜慕晚舀了一碗。 她受宠若惊接过。 旁人看不出,顾江年看出了,姜慕晚这夜,百般不自在。 “谢谢妈,”姜慕晚开口致谢。 “不客气,”余瑟笑着回应,忧愁了多日的心情在这日一扫而空。 顾江年坐在一旁,看着二人相处愉快,心都安了安。 这夜,二人留宿梦溪园,是习俗,也是规矩。 姜慕晚也算是半个c市人,并未拒绝。 这夜,九点半,余江和李莞离开,余瑟让顾江年带着她上楼认认门。 顾江年应允,牵着慕晚的手往二楼而去,姜慕晚这一晚紧绷着的心此刻上了二楼才停歇下来,拉着顾江年的手撇了撇唇,顾江年伸长臂弯,顺势搂过人,轻声安抚着:“蛮蛮乖。” 姜慕晚觉得自己本不是个娇弱之人,可独独在顾江年身边,总觉得自己不够坚强。 男人一手揽着她,一手推开卧室门,二人站在卧室门口,震惊了----------- 若说晚餐之前余瑟说的那番话让她心神荡漾的话,那么此时,站在顾江年卧室门口的人更是心颤不止。 与楼下的普通不同,顾江年的卧室被装扮的像个婚房,红色的床上用品,窗边的梳妆台上放着鲜红的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就连地毯上都散着玫瑰花瓣,床边的沙发上,一件崭新的蓝色睡袍和红色睡袍交叠在一起,一只黄白相间的柯基犬带着红色领结蹲在地上,正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们。 整间屋子,窗明几净,花香扑鼻。 莫说是姜慕晚,就连顾江年都震惊了。 “是惊喜?”姜慕晚侧头望着顾江年问道,但这话问出来她就隐隐觉得不是,顾江年虽说偶有惊喜,但却从未在卧室这般捯饬过。 顾江年一边牵着慕晚进房间,一边往浴室而去。 洗漱台前的洗漱用品全都被换成了新的,他原先用过的那些旧的全都不见了,浴室里的东西都变成了双倍,毛巾,牙刷,拖鞋,全部都是粉蓝搭配,就连浴缸里都撒着玫瑰花瓣。 余瑟的用心,让顾江年这么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红了眼眶。 数日前还在说着姜家慕晚不行的人,此时----------却做尽了用心之事。 她接纳,包容,是因她认可了自己做出的选择。 “韫章---------,”身后一声轻唤响起,河池端着两杯橙汁上来,见二人在浴室,笑道:“听说你们今日要回来,夫人一早就开始准备了,蛮蛮的衣服都是按着s码买的,鞋子是37码,护肤品与卸妆用品夫人也准备了,都在台子上,因为不知晓蛮蛮平常用的是什么牌子,就挑了商场里最贵的,若是不合适,蛮蛮跟我说,下次给换上。” 姜慕晚看见了,一进来就看见了梳妆台上拆了包装到看起来还是崭新的护肤品。 一切都是新的。 就像是新媳妇儿进门享受的待遇一样。 入驻顾公馆时吗虽说顾江年是准备的一切也都是崭新的,可彼时的冲击力与此时不同。 彼时、顾江年所做的一切,她都觉得这个狗男人有利可图。 可此时,余瑟所做的一切,只有两个字:用心。 从衣服,鞋子,再到化妆洗漱用品。 这一切,都被安上了两个字,用心。 “都挺合适的,”姜慕晚稳了稳心神,望着何池缓缓点了点头。 何池嗳了一声:“合适就好,合适就好。” 何池将杯中的橙汁搁在梳妆台上,转身出去了。 楼下,余瑟站在楼梯口竖着耳朵听楼上的动静,听闻脚步声,跨步往客厅中央去了去,见是何池又紧忙迎上来,紧张兮兮道:“如何?” 何池笑着安抚她:“安心,很喜欢。” “当真?”余瑟仍旧是不信。 “当真,夫人眼光很好,也有品位,蛮蛮不会不喜欢的,”何池笑着宽慰。 余瑟安心似的地点了点头,心道:喜欢就好。 梦溪园的房子,格局都差不多,顾家的装修走的是复古美式风,沉稳大气。 姜慕晚从卫生间出来,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顾江年房间里的梳妆台愣了神。 见人出来,有些疑惑的望着人问道:“你房间里为什么会有梳妆台?” 姜慕晚这话问出来,醋溜溜的,整个一怀疑他曾经有过女人的模样。 顾江年走近,边往床尾走去边道:“那里原先是我的书桌。” “书桌呢?”慕晚问。 “你得问母亲,”顾江年这话,有些无奈。 不用想也知道余瑟将书桌给扔了,换成了姜慕晚的梳妆台。 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往后、某段时间里,夫妻二人因余瑟身体不好在梦溪园住了一段时间,二人夜间归家,都有工作,但书房只有一个。 往往都是被姜慕晚占领,而顾江年,无处可去,长期窝在姜慕晚的梳妆台前办公。 窝的他怨言不断。 卧室内,姜慕晚看着顾江年,笑着揶揄道:“家庭地位不保啊!顾先生。” 顾江年冷呵了声,笑着揶揄回去:“拖顾太太的福。” “一家人,不用客气。” 顾江年被她逗笑了,这日的幸福,来的太突然,无论是余瑟的用心,还是姜慕晚此时俏皮可爱的模样。 都让他觉得,自己正在被幸福围绕。 男人唇角轻扯,浅笑沛然,朝姜慕晚伸出手,用霸道的腔调说着宠溺的话:“过来,让老子亲一口。” “滚、老娘今天用的粉底很贵。” “老公给你买新的,过来。” “不稀罕,”慕晚眉头轻佻,心绪飞扬,又嘚瑟又欠抽的模样让顾江年哪儿哪儿都痒。 这夜、不太平。 哪里不太平? 梦溪园的主卧不太平。 睡前有多嘚瑟,晚上就有多惨。 梦溪园隔音不好,又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她被顾江年磋磨的欲生欲死时,不敢大声叫唤,被人推上云端又拉下来那种生死赶让她几近癫狂。 临了,她哽咽着、隐忍着,声声切切道:“不行了,不要了。” 七月八日,华亚返回首都。 飞机将将落地。 宋思知着一身黑色连衣裙踩着大红色的高跟鞋出现在了监狱门口,火红色的跑车轰隆停下时、让监狱值班的警卫警醒了一番,望着款款而来的人。 “现在过了探视时间了,”值班人员迈步过来拦住她的步伐。 宋思知倒也是不急,缓缓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知道你还来? 警卫从上至下看了眼宋思知,有些莫名其妙的打量了人一眼。 宋思知倒也是不急,双手抱胸站在门边,似是在等什么。 直至有人急匆匆而来,停在她跟前,气喘吁吁道:“宋老师久等了。” “没有,我也刚到,”宋思知笑眯眯开口。 “我带您进去。” “监狱长,”值班的警卫想说什么,却被值班室里出来的另一人拉住了臂弯。 “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人是谁?”警卫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是谁?” “宋家的科研家,总统府的常客,不是你我能拦得住的人,”那人小声嘀咕着,看这走远的宋知恩跟监狱长二人,陷入了沉思。 监狱里,高跟鞋的笃笃声在这夜晚显得尤为刺耳,宋知恩步伐极稳,没有丝毫的急促之意,跟在监狱长身后进了监狱里独立的审讯室。 不多时,姜老爷子穿着一身囚服出现在了自己跟前,她望着人,身子往后靠了靠,笑望老爷子,带着几分高傲的审视。 审视的目光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一遍,然后、目光落在了老子身上灰色的囚服上,笑道:“穿惯了高级西装在穿囚服,感觉应当不大好吧!” “宋小姐如果想知道,不如自己亲自来体会一把?”姜老爷子用同样笑意悠悠的面容会望着她, 至于腔调、亦是同样的不正经。 老爷子不是第一次见宋思知,自然也知晓她是宋家人,这夜半三更过来,不用想都知道没安好心。 宋思知抱着胳膊坐在老爷子跟前,环顾四周,冷声笑道:“监狱这种地方,不是什么都能进来的,首先,你得够格。” “这点我就很佩服姜老您,身为教育家、教书育人几十年,虽说后面辞职改行了,但你来来去去还是个吃国家饭的人,您这种人啊!就是好命、好命到国家都上赶着给您养老送终呢!” 当老师和混监狱的本质是一样的,国家给饭吃,铁饭碗。 老爷子多厉害啊! 这辈子注定要被国家养。 宋思知一番话出来,让姜老爷子面色沉了沉,尚未开口,只听宋思知接着道:“我倒是想进来,每天读读书看看报,劳劳动,发发呆,多好的养老生活啊?可不比外面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强多了?在说了,待在外面也不安全啊!万一碰到个坏老头子要我命可咋整,待在这儿,那么多警卫警察都得未你保驾护航,一日三餐不花钱,警卫警察全配齐,这悠闲的生活,我不知道下辈子有没有机会过上了。” 宋思知坐在老爷子跟前一本正经的说着风凉话,说的老爷子脑袋嗡嗡作响。 一双深沉的眸子望着她,泛着狼光。 宋思知见此,笑意更深:“您说着世界是不是不公平?有些人被人关门又关窗,可您不同,您是幸运儿,辞了国家的铁饭碗,一转眼国家又送了个金碗到您跟前,拆了桥给您送船,怎么着也都要让您多活个几年污染污染我们国家的空气,您说说,是不是很不公平?垃圾进不了垃圾堆却跑到监狱里来了,我得给国家提个建议,尽早学学欧美国家把垃圾分类搞起来,让您能尽快找到自己的位置。” “宋思知,”姜老爷子的咆哮声猛的响起。 在这空荡荡的审讯室里尤为刺耳。 宋思知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笑了笑:“您指教!” “你别太狂。” “不敢、”宋思知摇头,而后,再道:“我也没那个时间到你跟前来狂。” 说着,从身后的包里抽了几张照片出来,扔在姜老爷子跟前,不是别的、正是裸.照。 姜临和华亚的裸照。 “给自己儿子找了个小三还不够非得在来个小四?您一把年纪了,何必呢?” 宋思知说着,点了点桌面上的照片,无情笑道:“观后感如何?” 姜老爷子让姜临去找华亚,其本质和初衷是期望华亚能帮助姜临反杀回去,却不曾想-------。 不管这些照片是不是真的,宋思知拿着这些照片出现在他跟前就意味着,姜慕晚抓住了二人的把柄。 姜临又落到了姜慕晚的手中。 宋思知见老爷子灰败的眼神,笑了笑道:“输了就得认,不然、、一把年纪了老被人摁在地上摩擦,你觉得没什么,这些晚辈都要下不去手了。” “何必呢?是垃圾就在垃圾堆里呆着,乖乖听话还能来个循环利用,不听话,那就一把火全烧了。” 宋思知冷哼着笑了笑,撑着桌面缓缓起身,望着老爷子,伸手将桌面上的照片缓缓的收回来:“宋蛮蛮让我告诉您,她会留姜临一条狗命,让他长命百岁活到九十九,看着华众改名为达斯。” “她敢、”老爷子怒吼着起身,试图用拷着手铐的手去厮打宋思知。 华众是老爷子的心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临跟华众若是同时出了事情,他会选华众,而不会选姜临,可此时。 他的亲生孩子,却要被强势改名。 且还是被姜慕晚改名,他怎能甘心? 怎能甘心? 宋思知望着人,不紧不慢的往后退了一步,悠悠道:“不急、你也能看到,毕竟----------快了。” “宋思知---------。” 咆哮声在脑后响起,宋思知跨大步离开审讯室,行至监狱长跟前时,话语不重,但却带着几分警告之意:“重型经济犯罪囚犯,该有特殊对待才是,监狱长说呢?” “是是是、宋老师说的是,我们一定特殊对待。” “倒不必为难、特殊看管、不让探视就行,”姜临见不到他,老爷子的疑惑就得不到纾解,到时候、憋都能憋死他。 “明白。”、 宋思知离开监狱,监狱长在这炎热的夏夜出了一身冷汗。 十一点、梦溪园内,姜慕晚刚刚逃离魔爪。 躺在床上,喘息急促,大红锦被映衬的她面色通红,肤色更加白皙。 顾江年将人搂在怀里,轻轻的抚着她的背脊,替她顺着气。 “喝点水?”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响起。 慕晚有些凌乱的点了点头。 须臾,手机响起,十一点多的光景,不算太晚,但也绝不早。 她拿起,见是宋思知,想起下午时分交代的事情,接起、虚弱的喂了声。 那侧闻言,静默了片刻,随即、一声冷嗤传来:“宋蛮蛮,大晚上的虚成这样,你不会刚跟男人shang完c吧?” 姜慕晚:.............. ------题外话------ 昨晚信誓旦旦的想干两万、突然发现--------臣妾做不到┭┮﹏┭┮ 人间清醒宋思知、啊啊啊啊啊!求打赏、喵呜 第二百九十三章:二婚要不要? 这日傍晚时分,姜慕晚给宋思知下达了任务。 去首都监狱给老爷子送个礼。 是以,她夜间从研究室出来换了身就直奔监狱,再出来,已是十一点的光景。 本也觉得没什么,可乍一听姜慕晚这虚弱得声线,愣了愣。 “宋思知你不说话老子不会把你当哑巴,”刚刚还被说成虚弱得人硬气了几分,且还爆了几分粗口。 正倒水的人乍一听这话,有些没反应过来。 宋思知在那侧笑了道:“宋蛮蛮我告诉你,老娘大晚上的为了你开车几十里贯穿南北,你要是温香软玉在怀,可太特么没良心了!” “一天天的好事儿不想,龌龊事儿想的比谁都…………。” “少哔哔,打钱,”宋思知堵了姜慕晚准备开口的话,似乎也懒得跟她叨叨,直接明了,言简意赅,简单粗暴的说出了重点。 “什么钱?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钱了?”姜慕晚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稳住自己的喘息声开口。 大红锦被裹在身上,瘦弱的后背更显白皙。 “过河拆桥?宋蛮蛮,卸磨杀驴的事儿你干的还挺顺手的啊!”即将上高速的宋思知方向盘一横,将车停在了高速路口,一副老娘今儿一定要跟你掰扯掰扯的姿态。 可以坑她爹,但绝对不能坑她钱。 姜慕晚不给钱,这可是天大的事儿。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实验室都快揭不开锅了,就等着宋蛮蛮给米下锅了,这个畜生----------坑她? 想得美。 “宋思知,从一开始我就没承诺过要给你付费不是?” 宋思知笑了,点了点头:“那行吧!反正我还在高速口,大不了回去一趟。” 有钱万事好商量。 没钱!!!!一切免谈!!!!! 宋思知就是这么现实。 本是躺在床上的姜慕晚一听宋思知要回去一趟,惊了,半撑着身子起来,疼的倒抽了口凉起,似是怕宋思知惊觉,她又道:“行吧!十万。” “十万?打发乞丐呢?宋蛮蛮,资本家无情的血向着东南西北而去也不该向着自家人而来啊!五十万,别哔哔,不然我就转身回去。” “老娘大晚上的不睡觉给你横跨几十公里过来就为了你那区区十万?” “宋思知,你改行吧!去抢银行,你我本无缘,全靠老娘花钱。” “要不是看你有钱,老娘早就把你拉黑了!” 宋思知跟姜慕晚二人,一人是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一人是向金钱低头,心甘情愿被姜慕晚磋磨。 “麻烦您动动手指,把我拉黑,谢谢!” 拉黑? 想得美!!! 宋蛮蛮可是她的散财童子,比观音娘娘还灵验,拉黑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手残了,拉不了!” “宋思知,你为了那点破钱可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姜慕晚什么都不服,就服宋思知为了钱不要脸的模样,要钱的时候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带上。 “破钱我也不嫌弃,你不要都给我好了,”宋思知什么都不缺,就缺钱,一个科研狗,要是等着上头拨经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没有钱,她啥都干不了。 没有钱,她脑子再好也没用。 “长的不咋地,想的还挺美,还给你?睡觉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姜慕晚这轻车熟路的话出来,端着水杯坐在床边的男人失笑望着她,见她趴在被子上拿着手机跟宋思知斗智斗勇,薄被下滑,露出了半个肩膀,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你------------。” “给你打钱,赶紧滚回家,大晚上的不回家跟个女鬼似的开着车在外面晃荡;有这劲儿你还不如想着怎么去把你前男友搞回来。” 宋思知想说什么,一句话还没蹦出来就被姜慕晚给摁回去了,一口一个前男友,嫌弃的很。 宋思知读大学时,交往过一个前男友,可谓是衣冠禽兽一表人才,不仅如此,还有钱。 奈何二人缘分没到,在宋思知心里,男朋友不如科研重要,她把人给甩了。 可悲可叹的是甩完之后才发现人家有钱,气的捶胸顿足吐血三尺,站在宋家客厅里破口大骂问候人家祖宗两个多小时。 姜慕晚跟俞滢二人坐在沙发上正儿八经的听了两个多小时,直到宋思知骂累了,姜慕晚才有些疑惑开口问道:“他绿你了?” “他敢,”宋思知眼冒火花盯着姜慕晚恶狠狠道。 后者想了想,也确实是不敢。 “你把人家甩了,还骂人家,宋思知你这是什么操作?” “妈的,他有钱不告诉我,欺骗老娘感情。” “告诉你就不是欺骗你感情了?”姜慕晚仍旧不解。 宋思知的脑回路向来跟平常人不一样,她望着姜慕晚,怒吼道:“他要是有钱,老娘会甩了他?” 姜慕晚问:“所以你是喜欢人家的人,还是喜欢人家的钱?” “没有金钱的爱情是一盘散沙,没有灵魂,”宋思知答。 “你缺灵魂?” “我缺钱,”宋思知望着姜慕晚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那你在去把人家追回来。” “老娘不吃回头草。” 姜慕晚挂了电话,真的坐在床上正儿八经的给宋思知打钱。 用她的话来说,自己就是个穷苦的科学家,上头要成果,下头要养人,自己处在中间不上不下没有出路。 天天喊穷,见面就喊穷,无时无刻不在喊穷。 “宋思知很穷?”顾江年坐在一旁看着姜慕晚拿着手机给财务打了通电话,而后又把账号发了过去。 听闻顾江年的话,姜慕晚点了点头:“何止。” “她提的包穿的衣服用的护肤品全是我的,”姜慕晚说着,摇了摇头、太惨了,这么一说,真是可怜死宋思知了:“我跟宋思慎每年都不知道往她的项目里砸多少钱。” “国家没有款项下来?”顾江年有些好奇。 “有、但她手上有好些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博士生、研究生之类的,她每个月得给人家发生活费,”宋思知是真的很惨,身为一个团队的领头羊,她想做好科研项目,但又深知一个科研项目的成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跟在她身旁的那些学生里有几个家庭条件不好的,整日窝在实验室里吃喝,她看不过去。 顾江年放在床边的手机震了震,有短信进来,他拿起看了眼。 眉眼深了深,落在姜慕晚后背上的手仍旧没有收回来,而来着手机的手却放下了。 他望着姜慕晚,眉眼深了深,不轻不重的话语带着那么几分浅笑,点了点头道:“你拿我的钱,去给宋思知发生活费,宋思知拿你的钱去给学生发生活费,说来说去,冤大头还是我----------。” 姜慕晚:.................忘了,她把顾江年的卡给了财务,让她给宋思知转的每一笔钱都从顾江年的卡上走。 姜慕晚哪里想到,自己会搬石头砸了脚啊! 聊着聊着,就暴露了。 姜慕晚心里在疯狂的拨着算盘,望着顾江年讪讪的笑了笑:“一家人、一家人。” 顾江年仍旧是悠悠望着她,望的姜慕晚心中发毛,讪讪笑了笑,问道:“你身边有没有那种没结婚又有钱的青年才俊?” “介绍给宋思知?” 姜慕晚点了点头,期待的望着顾江年。 后者伸手卷了卷她的秀发,似是及其认真的想了想,道:“二婚的要不要?” 姜慕晚:............... “滚、。” 这个狗东西。 翌日、清晨起来。 顾江年跟姜慕晚的作息时间稍有些不一样。这周二,八点整,顾江年在君华总部有融资会,要早起。 若是往常,定然是没什么的。 早起走了便走了,姜慕晚睡到八点起来自己也能开车去公司。 可这日,在梦溪园、没车,得靠顾江年送。 七点,顾江年小心翼翼的将人弄醒。 为何小心翼翼?是因知晓姜慕晚的起床气大,起床气大脾气也臭。 可不管顾江年如何小心翼翼,顾及这姜慕晚的起床气都没能逃脱魔爪,顾江年觉得这辈子如果有最难的事情,那一定是喊姜慕晚起床。 怎么喊、怎么都不醒。 从床这边滚到那边,绕周似的跟顾江年打太极,绕圈子。 “蛮蛮、、起来。” 姜慕晚起床气极大,大到顾江年都怕她。 连续被喊了数句的人、躲了又躲,见顾江年仍旧追着不放。猛的一掀被子,望着他恶狠狠开口道:“你老婆要生啦?大清早的追着老娘喊。” 顾江年:............ 卧室里,有一瞬间的静谧。 姜慕晚坐在床上望着顾江年怒气冲冲。 顾江年望着姜慕晚一脸沉默,沉默中,还有些无语。 “我倒是希望我老婆要生了,你愿意吗?”男人阴测测的视线扫了眼她平坦的肚子,转而又望向她。 “滚、别烦我,”姜慕晚大清早的没有跟人斗智斗勇的心思。 说着又躺了回去。 顾江年这日,穿戴整齐,一身黑色西装在身,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站在床边居高临下颇为头疼的望着姜慕晚,思忖了番、用及其平静的话语望着人一字一句道:“我要去公司了,你若是想留在梦溪园,就留。” 本是躺下准备接着睡的人,瞬间清醒,蹭的一下坐起来。 瞪大眼睛望着顾江年。 “你要走?” 男人点了点头:“我要走。” “顾江年,畜生都不带你这样的。” 她跟余瑟第一次以婆媳的身份见面,还没找到相处的窍门,正是需要顾江年从中调节的时候,这个狗男人竟然让她一个人留在梦溪园? 留在梦溪园跟余瑟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大眼瞪小眼? 还是准备让她跟余瑟自己磋磨怎么相处? 他是怎么娶到老婆的? 老天是不是看他可怜知道他这辈子得不到真爱所以才把自己派到他身边的? 这个狗男人太他娘的不是东西了。 顾江年叹息了声,有些无奈,迈步向着气呼呼的姜慕晚而去,伸手想要搂着人,却被人无情的一巴掌给拍开。 “君华今早有融资会,我得出席;你要是困就再睡会儿,让罗毕送完我再返程回来接你也是一样,喊你、是怕你一个人跟母亲带着尴尬,”顾江年觉得自己此时可谓是里外不是人,出发点是好的,可姜慕晚这起床气确实是吓人。 后者听闻这话,脸色也没好半分,反倒是恶狠狠的瞪了眼顾江年:“以后若是要起早,头天晚上不许碰我。” 言罢,她猛的掀开被子,赤着脚往浴室而去。 顾江年揉着鬓角,在身后喊道:“穿拖鞋、蛮蛮。” “穿你妹----------。” 顾江年:........... ------题外话------ 十二点之前还有一章 第二百九十四章:了事酒馆周年庆 这日清晨,没睡好的姜慕晚一肚子火,但碍于是在梦溪园,又不好发作。 二人下楼,见余瑟正在院子里端了一盆水培的荷花进来,粉色的荷叶,绿色的莲叶,及其好看。 “这么早起来啦?”余瑟这话,是望着姜慕晚说的,顾江年往日在梦溪园是起的及早的,余瑟自然不会多嘴问他。 说是起得早,也是按照余瑟的生活作息来的。 大抵是年纪大了、生活作息良好,习惯了早睡早起。 顾江年也顺着余瑟的作息来 不曾想今日,姜慕晚将她难倒了。 “恩、妈妈早,”姜慕晚纵然心里一肚子火,但听闻余瑟这声询问,还是及其乖巧的点了点头。 “早、坐会儿就吃早餐了,”余瑟看了眼时间,望二人点了点头。 听闻这话,顾江年低头看了眼手表,七点三十五,梦溪园开车去君华不堵车也要二十来分钟,八点的会、再拖,就来不及了。 “不了、我们去公司吃,”男人开口拒绝。 余瑟听闻这话有些诧异,愣了愣、望着顾江年跟姜慕晚问道:“赶时间?” “赶。” “不赶。” 前者来自于顾江年,后者来自于姜慕晚。 且姜慕晚还是摇了摇头说的。 “到底赶还是不赶?”余瑟望着顾江年的目光有些不悦。 “我赶,蛮蛮不赶,”顾江年开口解释。 余瑟闻言,笑了、望着顾江年万般嫌弃:“你赶你就走,拉着蛮蛮做什么?” “我得送她去公司。” “吃了再去公司,”余瑟下了最后通牒。 “赶时间,母亲,”顾江年有些头疼,实在是头疼,望着余瑟试图想开口解释。 “我说了你赶时间你就走,没人拦着你,”余瑟语气没了刚刚温柔,望着顾江年有几分不悦。 顾江年侧眸望着姜慕晚,试图劝说她:“一会儿让罗毕返程再来接你?” 姜慕晚心里此时可谓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要不是余瑟在,要不是此时是在梦溪园,她一定对着跟前这个狗男人破口大骂,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把她弄起来了,又来说这话。 姜慕晚静静的望着顾江年,不言不语的,瞅的顾江年心头颤栗。 余瑟见姜慕晚不愿意,二人气氛也在僵持着。 开口缓和了下气氛:“会永远都开不完,但老婆只有一个,顾江年。” 最后三个字,喊的低沉。 沉的顾江年在心里面骂了句妈**。 “我去打个电话,”说完,本是牵着姜慕晚的手缓缓松开,拿着手机去了院子里。 徐放此时,为了融资会的事情已经到公司,一群老总就等着顾江年来与投资商会面了。 不曾想,自家老板一个电话过来问会议能不能推迟。 这不是为难人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结果这东风迟到了。 他们现在跟投资商解释,只怕得磨破嘴皮子说些好话。 不仅如此,且指不定还会在谈判中占据下风。 “老板!”徐放有些为难。 这一声轻唤,即便是什么都不说,也足以表明他沉重的心情。 这日的融资会,它代表了君华集团能不能更上一层楼,也代表了君华集团能不能开拓新的业务领域。 与君华而言,是重要的。 与顾江年而言,也及其重要。 顾江年站在院落里,正纠结着。 一个商人做任何事情必然是有利可图的,要么、是谋划已久。 而顾江年这日,却被姜慕晚跟余瑟拦住了脚步。 是以有那么一瞬间,这人烦躁的想爆粗口。 “老板,”徐放在唤,多的话,他不敢说。 唯恐说多错多。 “往—————。” 顾江年话还未说出口,一声喇叭声在身侧响起,他侧眸望去。 只见罗毕将车从车库驱了出来,拿着手机眉头紧拧望过去,后座玻璃放下了一半,露出了姜慕晚的脸面。 男人心中一惊,随之而来的是狂喜。 疾步上车,就见座位上放着两份装好的早餐。 “蛮蛮————,”顾江年轻唤,伸手欲要去抓她的掌心,却被人沉着脸躲开。 数分钟前、客厅内。 姜慕晚见顾江年一脸为难的拿着手机出了门,终究是于心不忍,她想如果自己并非一个商人,如果自己并非也身处高位,那么此时她一定不会理解顾江年的为难。 可偏偏她是一个商人,也身处高位,也能理解顾江年此时的难处。 融资会,迟到就意味着丧失了一半的话语权。 “妈、让阿姨把早餐打包吧!我们带去公司吃,”她转眸,望向余瑟轻声道。 余瑟微愣:“韫章若是忙就让他先走,你留下来好好吃顿早餐,不必理他。” 姜慕晚想,不是顾江年要留下来,是她不让顾江年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江年还是有自己的,自己这般无理取闹,闹到顾江年哪里,可能是损失数亿去了。 这人,没有直接了当的拒绝,偏偏还在思忖。 就如此,她也不能太过分。 “君华早上八点有融资会,迟到就意味着没了话语权,来日方长,不靠这顿早餐,我们就先去了,只是颇为不好意思,让您一个人吃早餐了,”姜慕晚一番话,说的得体,为了顾江年考虑,也同余瑟道了歉。 可谓是及其周到。 圆滑世故的叫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余瑟心中越发觉得庆幸,望着姜慕晚点了点头:“听蛮蛮的。” 言罢,她将手中一盆开的正艳的荷花搁在茶几上,“你且等等,我去帮着打包。” “谢谢妈。” 这日,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离开了梦溪园,余瑟坐在客厅里,心中欣慰,却又有些唉声叹气。 何池站在一旁,不解问道:“不是挺好的吗?怎还叹上了?” “我宁愿没那么好,”余瑟所思所想与何池还是有差别的。 “韫章没有告诉我们结婚之事,你觉得蛮蛮会告诉宋家吗?”余瑟昨夜, 整夜没睡好,都在想这个问题。 她在想顾江年没有告诉自己结婚的事情、那么姜慕晚会把自己结婚的事情告诉宋家吗?若这场婚姻只是他们两个人一厢情愿,并没有经过父母之和媒妁之言。 那么这场婚姻还会不会长久,或者说这场婚姻只是两个人的一场儿戏而已? 余瑟不敢细想,她觉得姜慕晚越是体贴周到,越是处处周全,这场婚姻里面的危险系数就越高。 余瑟这么一问,何池也沉默了。 “婚姻这个事情虽说是两家的事,但说白了也是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只要孩子们好,我想宋家那边应该也不会再说什么,”何池轻声规劝道。 余瑟却不这么觉得,她缓缓的摇了摇头:“当初宋蓉嫁给姜临,宋家本就不同意,后来姜临闹出那事儿,宋家带着人杀了过来,闹得沸沸扬扬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且以宋家这样的贵胄门庭是很难看上一个商人的。” 宋蓉与姜临那场失败的婚姻之后,宋家只怕是看不上c市,更看不上一个出身c市的商人。 “韫章年纪轻轻便是c市首富,假以时日更是前途无量,怎还能轮到别人看不上了呢?”何池显然是不认同余瑟的话,觉得她是在庸人自扰。 余瑟叹息了声,同何池道:“韫章再优秀,能抵得过一个百年世家?” 雨打残花,风卷流云。 哪有百世富家翁? 顾江年再优秀也仅仅是一个人优秀,而宋家的优秀却是时代人累积下来的,他们处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卑不亢,茕茕孑立,为祖国为国家,为人民做贡献,是站在知识金字塔顶端上的人。 这样的一个家族没有人可以配得上。 余瑟从那个时代过来,也算是姜临和宋蓉的见证人。 她深知姜临当初娶宋荣时,扛了多少压力,听了多少流言蜚语。 最终的结果又是怎样? 此时,风水轮转,到了顾江年这里。 余瑟说不愁,是不可能的。 “你也别太担心,韫章竟然敢娶宋家女,就证明他心中已有了定向,”何池相信顾江年,她活了四十多年,所见之人不少。 但如顾江年这般人,再无第二个。 这是信任。 余瑟撑着脑袋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认同何池说的话。 许久之前,她见证了姜临被宋家人摁着头跪在地上的模样。 说他们是为国为民的科学家说他们是儒雅的政客,倒不如说他们是流氓。 一个披着儒雅外衣的流氓。 不是她不信顾江年而是宋家的门槛实在是太高了。 连天家都想巴结的人,哪儿是一般人能够得上的? “好事多磨啊!” 余瑟哀叹了声。 黑色的林肯停在君华大楼,顾江年临下车时,也不管姜慕晚愿不愿意,抱着人狠狠的亲了一番:“晚上等我回来,别生气。” 这是一句解释,也是一句宽慰。 生气吗? 没有。 若是真要气,那也是该气自己太懂事。 见顾江年跨大步离开,姜慕晚同罗毕道:“走吧!” 华众顶层办公室内,姜慕晚刚一进去,就见付婧紧随其后而来。 “亚唐被举报了。” 华亚跟唐迟回首都之后就收到了一份大礼,且这份大礼还是姜慕晚送的。 但凡是跟她姜慕晚做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她也绝不会华亚到自己的头上拉的屎撒了尿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够他们忙的了,”姜慕晚冷嗤了声。 “晚上有个局,”付婧说着,将一份邀请函递了过来。 姜慕晚疑惑着接过,打开。 【了事酒馆三周年庆典】的字样出现在姜慕晚眼前。 “柳霏依?”付婧好奇。 姜慕晚点了点头。 付婧笑道:“怎么?你这正牌夫人要去会会小三?” 姜慕晚将手中的邀请函搁在桌面上,望着付婧道:“柳霏依不是小三。” “她跟顾江年的绯闻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说不是就不是?” 流言蜚语都是从别人嘴里出来的,即便当事人再怎么清明也是白瞎,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是清醒者的世界。 什么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醒我独醉之类的话,都是狗屁。 若真的要来概括的这个豪门圈子里的是是非非的话,只有两个字:浑浊。 不敢是过期的粥粥饭饭,还是糊墙的钢筋水泥,坐在一起,都只为了两个字:利益。 “去吗?”付婧好奇问道。 “她肯定不止邀请了我们,一起去,带上邵从。” 姜慕晚竟然有意将邵从推出去,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向世人介绍他的机会。 而且这些年柳霏依打着顾江年女人的名号,在c市的富豪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认识了不少有钱的富翁,据说还有想巴结顾江年又找不到人的人登上了柳霏依的门。 只不过这柳霏依也是个识相的,都推了。 当事人兴许觉得自己是没有胆子接这个东西,可市外人却觉得这是柳霏依瞧不上他们。 越是如此,便越有劲头。 那些想巴结顾江年却又被柳霏依拒绝的人,不畏艰难,越挫越勇,一时间,柳霏依的酒肆里门庭若市,成了整个c市上层社会喝酒聚集之地。 也成了c市的象征。 来此,随随便便碰到的都是身价不菲的大佬富翁。 “你就不怕膈应?”付婧觉得姜慕晚的心态很神奇,神奇到令人难以理解。 比如说她明知这c市里的所有人都觉得柳霏依是顾江年的情人,不哭不闹也不介意,反而是见了人还能点头问个好。 这心态,真是极好的。 好到付婧都觉得难以置信。 “我膈应什么?”姜慕晚笑道:“她组了个局,给我们拓展人际关系,为何不去?” “这些人际关系都是顾江年的,不是柳霏依的。” 柳霏依能有什么人脉? 要是没了顾江年,她那张脸不得成为富翁们的玩物? 人脉? 说来好笑。 “去看看。” “万一顾江年也去了呢?”付婧问出了重点。 姜慕晚一愣,心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极快、快的让她抓不住。 “去了正好,”她正愁找不到借口跟顾江年吵架上房揭瓦呢,他要是去了,正中下怀。 “什么意思?” “想跟顾江年吵架了,没借口。” 付婧:………….“你闲的?求婚的时候感动的痛哭流涕,过后就想着跟人吵架?” 刚见家长就想着吵架,付婧是真不能理解姜慕晚到底是在怎么想的? 闲的? “你不懂,”姜慕晚将邀请函放进抽屉里,望着付婧摇了摇头。 “我还真宁愿不懂,”付婧耸了耸肩,望着姜慕晚跟见鬼了似的。 下午、顾江年从繁忙中脱身, 第1件事情便是想着给姜慕晚去通电话,只是这通电话还没有拨出去,便见徐放拿着一封邀请函过来了。 递到他跟前,小心翼翼道:“老板,了事酒馆三周年庆典。” 顾江年接都没接,凉飕飕的目光扫了眼徐放。 “听说,柳小姐邀请了半个商场人士,”这是徐放将邀请函递上来的原因,半个商场那是柳霏依能邀请的动的。 大家能去,看的是谁的面子? 还不是顾江年? 怕就怕, 他们向着顾江年而去,而当事人却不出席,到时候流言蜚语只怕是又要满天飞。 控都控不住。 顾江年仍旧是没吱声,但面色难看了几许,盯着徐放的目光带着浓厚的不悦。 后者见此,心中明了,识相的不再多提。 “那------需要送花篮去吗?” 往年,顾江年都送了、 今年-------他不确定,只因自家老板结婚了,他摸不清送还是不送 有那么一瞬间、徐放想如果姜慕晚知道了顾江年送花篮给柳霏依,会不会上房揭瓦捅破了顾公馆的天? 第二百九十五章:你说、顾江年回去吗? 七月,与某些人而言是个神奇而又值得期待的月份。 它充满向往,如同人们对自己信仰的那种无限向往之情。 了事酒馆的周年庆及早之前就提上了议程,为了这日,各方都在做努力,从布置到请柬的印刷每一个环节都是柳霏依亲力亲为。 可见其重要性。 了事酒馆成了c市豪门的聚集地。 起因,因顾江年。 据说,曾几何时,某位资本家寻见顾江年、多方托关系,数方打探,均是未果,心灰意冷之时,钻进了了事想喝杯酒解解烦闷,不曾想、在此见到了顾江年本尊,可真谓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后、c市商场就有了某种谣传,传柳霏依跟顾江年的关系不菲。 也传柳霏依是顾江年的女人。 但不管外界传的有多玄乎,这位当事人均是没出来发声。 七点,姜慕晚从华众离开前去了事、车上,邵从拿出手机搜了搜了事,稍有些奇怪,问道:“一个酒馆而已,也值得我们去?” 付婧开车,眼神撩了人一眼,一脸莫测高深道:“去了就知道了。” 这日、当邵从推开了事酒馆的门时,震惊了。 他在这间不大的酒馆里,见到了半个c市商场。 男男女女,或西装革履,或包裙在身,不知晓的人还以为进了纽交所,人们或坐,或站、或静默喝酒,或谈笑风生。 邵从进去的话步伐一愣,将进屋子的人又缓缓的往后退了一步,侧眸看了眼墙上的牌子。 “觉得自己走错了?”付婧见此,笑着揶揄了一句。 “别说,还真怀疑,”他道。 一个酒馆,弄成这样,还真是别有洞天。 不知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c市商界的根据地。 “您好,请出示邀请函,”门口、服务生客气而有礼貌的声响响起。 付婧伸手将手中的邀请函递过去,服务生接过,翻开瞧了眼,望着人歉意道:“不好意思三位,我们的邀请函是一对一的。” 言下之意,她们三个人,只有一张邀请函,是不行的。 付婧闻言,砸了咂舌,又摇了摇头,心中异样情绪逐渐攀升,睨了眼站在一旁的姜慕晚那眼神好似在说,你看看,你看看。 你不干的事情自然有人干。 柳霏依的段位,挺高。 姜慕晚未曾言语,只听服务员又道了句:“三位是第一次受邀吧?我们了事每年的周年庆都是如此规矩。” 规矩? 瞧瞧、瞧瞧,一个服务生都在她们跟前将规矩了,她们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竟然如此,那我就不进去了,”姜慕晚说着,将手中的邀请函递了过去,倒也没有丝毫的恼羞成怒,反倒是有些淡然,语气也很平静。 “姜小姐,您--------,” 服务生还想说什么,姜慕晚抬手止住了人家的言语。 身旁有人识相,马上进去同柳霏依说了此事,后者听闻,面露震惊。 邵从正将车从车位倒出来,姜慕晚就见柳霏依着一身雪白的长裙从屋内出来,一双米色高跟鞋踩在脚上,小跑了过来。 “姜董留步,”柳霏依紧追出来。 “停车,邵从,”姜慕晚侧眸时,恰见;柳霏依疾步奔出来,唤停了车辆。 邵从一脚刹车将车停下,,姜慕晚缓缓的按下车窗望着急奔出来的人,见其气喘吁吁,微微牵了牵唇:“柳小姐。” “招待不周,还望姜董海涵,来都来了,进去喝一杯?”柳霏依因急促奔跑而呼吸不稳,稳了稳情绪,望着姜慕晚道。 后者笑了笑,唇瓣微起:“今日就不凑热闹了,改日。” 柳霏依张了张嘴,还想规劝,姜慕晚笑道:“恭喜柳小姐了。” “走吧!” 后面这句话,自然是对着邵从说的。 姜慕晚没有给柳霏依在言语的机会,一句开车落下去之后升起了车窗。 了事酒馆内,有人端着杯子环顾四周,似是在找什么人,寻了一圈不见人之后便有些奇怪:“顾董今日怕是不会来了。” “刚进来时,门口也未曾瞧见花篮,往年顾董送来的花篮那可都是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不该吧!酒馆这种地方向来是深夜才热闹,且再等等。” “酒馆深夜才热闹,可花篮得及早送才行啊!我来时跟服务员闲聊,可听他们说顾董有叙许久没来了,且君华那群老董亦是。” 莫说是外界了,就连君华内部都觉得顾江年跟柳霏依关系匪浅。即便不是男女朋友,那也应该是有点什么关系存在。 且这关系还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 是以深夜谈事情什么的都是来此处。 无形中,也算是给柳霏依涨了脸面。 久而久之,大家就这么觉得了。 了事酒馆在c市有如此地位,说白了都是君华那群人给撑起来的,没有君华这群老总,柳霏依哪儿有这等地位? “君华最近的融资会你没听过?顾董进攻了军工业影视业就罢了,现在还将手伸到了药业,这是要独霸一方啊。” 君华最近的融资会在c市商场不是什么隐秘事儿。 众人一边赞叹,一边嫉妒、赞叹顾江年强势的手段、嫉妒他经商的脑袋。 商场素来是个强者为王的世界,你没本事,只能看着别人将肉一块一块的撕咬到自己嘴里。 “这么忙,君华那群人要是还有时间,那我真是服了。” “前段时日顾董医院的绯闻众人可都是瞧见了?有何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不是澄清了?说是路上救了一个出车祸的姑娘。” “你信?”有人笑问。 “我不信,”那人道。 而后再道:“但轮的到我不信吗?” 君华的声明已经出来了,由得了她们不信? 即便是不信,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他这声轮不到我不信可谓是让大家都沉默了。 有人从屋外进来,环顾四周,瞧了一番,看见自己熟悉的人迈步走的过去,加入了这场谈话当中。 “你们猜我刚刚在门口瞧见谁了?” “谁?”有人好奇问道。 “华众姜董,来了又走了。” 有服务生从身旁过去,男人伸手端了杯酒过来,将刚刚见到的八卦说给众人听。 “怎又走了?”有人好奇问道。 “好像是带了秘书和副总,但只有一张邀请函,索性就离开了。” 话语出来,众人沉默了,都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落到了站在不远处与人交谈的柳霏依身上,刚刚的谈话悉数推翻。 他们怀疑顾江年与柳霏依没了关系这话在知晓姜慕晚被间接性的拒之门外之后不成立了,柳霏依要是没人撑腰,不敢将姜慕晚拒之门外。 一个小小的酒馆老板竟然敢将一个商业新秀拒之门外,怎么说,众人都觉得这其中定然是有蹊跷。 “我前几日听说、华众董事答谢宴那日,顾董跟姜董二人下了宴会场,着一身华华服在外面的烧烤摊儿撸烧烤来着,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关系?” 众人又是一惊。 面面相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显然是被这人一番话给炸的回不过神来。 “当真?”有人不信。 那人掏出手机翻了翻,将一张不算清晰的照片翻了出来,姜慕晚背对着,瞧不清,但这几人都是参加过华众董事宴的人,瞧的出来是姜慕晚那日穿的那件旗袍,而顾江年的脸面却异常清晰。 这二人———— 众人想多想,但又不敢。 商人之间一起吃个饭,没什么。 可若是连接起来今日的事情,那一切便又有所不同了。 霎时,众人极有默契的沉默了。 心中沉思着什么。 “送你回去还是找个地方坐坐?”路上,付婧问。 “找个地方坐坐吧!我们住那附近有家烧肉店还不,”邵从提议道。 “那就去吃点什么,回头让半夏来接,”姜慕晚温温开口。 八点、店内正忙的时候,邵从显然已经在这片混熟了,将一进去老板就招呼上了。 “您忙,我们自己坐。” 邵从示意老板不用管她们。 寻了处角落坐下,环境一般,位置到还算是干净,兴许是上一桌客人刚走,收拾过。 付婧环顾四周,问道:“你怎么找到的?” “这不挺好找的?”开在路边,门头显眼,付婧说不好找的原因是因为以他们平常的身份,极少走进这种地方。 职业身份决定自己所处的位置和经常去的地方,而如同今日这般地方,他们确实也是鲜少进去。 邵从抽出纸巾擦了擦跟前的水渍,道:“比起外头那些尔虞我诈的地方我倒觉得这里更舒适!” 商场本来就是个鬼打鬼的地方,见鬼见多了就想见人,见人见多了,想见鬼,人永远都是处在一个纠结的心态当中。 既想要名利财富地位,又想要安逸的生活与舒适的圈子。 可这世间向来难两全,二者皆得,几乎不可能。 “那倒也是,”姜慕晚认同地点了点头,不否认这话是对的。 “你说-----以顾江年跟柳霏依的关系,他今日会去了事吗?--”付婧望着姜慕晚,吊儿郎当问道。 第二百九十六章:喝酒了? 顾江年会不会去了事,姜慕晚不知道。 但她知道,顾江年要是敢去。 顾公馆的菜刀就又多了一个用途。 姜慕晚牵了牵唇瓣,仍旧是那句话:“就怕他不去。” “不太明白,什么情况?”邵从听着二人的谈话,云里雾里的。 姜慕晚笑了笑:“没什么。” 这种事情自己说笑说笑就好了,闹的人尽皆知不太妥当。 以免回头她跟顾江年床头打架床位和,身边人还在记恨着,如此,便是缺德了。 这夜的夜宵,吃的平民。 大抵是这条街离着了事也比较近,坐在角落里的三人听着大家聊天,提及了事时,那叫一个啧啧直叹。 姜慕晚听着,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听闻旁人嗔叹了事多的排场时,她倒是没多少感觉,只觉得还不如手中的烤肉香。 直到听见顾江年的名字,咀嚼的动作慢了几分,竖起耳朵听着。 “听说了事的老板是顾董的女人。” “这还用听说?大家都知道啊!”有人笑着接过话, 柳霏依是顾江年的女人这在c市是公开的秘密,众人心照不宣的都这么认为。 付婧在桌子地下踹了一脚邵从,余光扫了眼姜慕晚,后者默了一秒,会意,拿着啤酒过去跟人扎了个推,交谈声就此响起:“你们说的那个了事老板是柳霏依吗?顾董是顾江年吗?” “是啊!”有人回应。 邵从拉了把椅子坐过去,诧异道:“可我怎么听说顾董结婚了呢?结婚对象还不是柳霏依!” “你听谁说的?”众人明显起了好奇心,望着邵从眼巴巴的等着他的回答。 “我亲戚是君华的,听他们聊的时候聊起了,”邵从开始套话。 “不能啊!顾董要是结婚也是跟了事的老板娘,这俩人在一起好多年了,顾董也没有另外的什么绯闻女友,这要是跟别人结婚,不是始乱终弃了吗?” 还始乱终弃上了?这-------这么严重的吗? “顾董有公开承认了事老板娘是他女朋友或者是女人吗?”邵从问。 “带着出席活动不就是间接性的证明了吗?” “商场上那些老板,没老婆的,出席活动带个女人不是很正常吗?你看萧家那个萧言礼,隔三差五的就换一个。” “换来换取倒也没什么,长期固定一个就不同了。” 邵从话语一哽,突然觉得,这个说法好像还挺对。 有那么几分道理。 “你们就这么确定?” “当然、有人看见了事酒馆的老板娘都跟顾董母亲一起吃饭了。” 邵从:...............这都见家长了? 这天有点聊不下去了。 “那你们说的那个了事酒馆今晚的周年庆顾董会参加吗?” “肯定会、顾董前几年都参加了,”那人肯定道。 “都参加了?你确定?”邵从有些疑惑。 “当然,我们住那附近,回家的必经之路,年年都能瞧见顾董送的花篮和顾董的车停在门口,能不确定吗?” 付婧听着那人这般肯定的言语,悄摸摸的望了眼姜慕晚,唇边笑意深了深,眼眸中有那么几分玩味的情绪。 “我一会儿去买两榴莲给你?”付婧提议。 “怎么分?”姜慕晚笑问。 “肉我跟邵从拿走,壳送给你,如何?” “你还挺会想。” “那可不,有钱咱也不能浪费。” 顾江年前几年都参加了,这话------有些刺耳。 “什么情况?”跟人套完话回来的邵从仍旧处于懵逼中,望着付婧跟姜慕晚问道:“绯闻女友?” “算是、又不算,”姜慕晚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九点、一行人离开。 付婧当真去买了两个留恋,在水果店里就去皮剖肉,肉,她跟邵从拿走了。 壳、送给了姜慕晚。 姜慕晚提着榴莲壳上车时,半夏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股子浓厚的榴莲味,望着姜慕晚问道:“太太买榴莲了?” “恩、”姜慕晚应允,又问:“你出门时,你家先生回去了吗?” 半夏摇了摇头:“没见车。” 她点了点头,算是知晓。 这日、君华融资会进展顺利,晚间的应酬是跑不掉的,顾江年跟一群合作商从酒桌上下来已经是临近十二点的光景,归顾公馆、凌晨将过。 楼下守夜佣人听闻门口的引擎声,吓得瞌睡全无,一个惊醒,跨大步迎了上去。 尚未走进,就闻到浑身的烟酒味。 “太太睡了吗?”男人伸手臂弯上的西装外套递给佣人。 “睡了、先生,”佣人答。 “太太几点回来的?” “九点多。” 听闻佣人回应。 顾江年闻言,拧了拧眉头,知晓柳霏依也给姜慕晚送了邀请函,九点多归家,必然是没去了。 “需要给你熬点醒酒汤吗?先生。” “蜂蜜水,”男人开口,跨步往楼上而去。 主卧,漆黑一片,连带着地灯都没开,顾江年微微疑惑,但也未曾多想,伸手去摸墙壁上的地灯开关时,啪嗒一声,漆黑的屋子瞬间亮堂。 男人被晃了一眼,微微回眸,望过去,只见姜慕晚着一身粉色睡袍双手抱胸靠在床上,满眼清明,没有半分朦胧感,一副显然还没睡模样。 “还没睡?”卧室门口,男人低沉嗓音响起。 佣人端着蜂蜜水上来时,恰见自家先生还没进去,将杯子递了过去。 顾江年伸手接过杯子,反手带上了门,伸手将大灯关了,留了两盏地灯,不亮,但也足以目视四周。 “你过来,”床上,慕晚淡淡腔调声响起。 顾江年喝了口水,虽觉疑惑,但也没说什么,端起杯子往姜慕晚那方去了去,将走近,靠在床上的人伸手拉着人的衣领,直起身子,嗅了嗅鼻子。 问到满身的烟酒味之后明显不高兴了:“喝酒了?” 顾江年稍有些不明所以,往常应酬晚归不是没有过,是以、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喝了。” 言罢,想俯身亲了亲慕晚。 却被人偏头躲开,一副及其嫌弃的模样。 又问:“哪儿喝得?” 若说前一句顾江年不明所以的话,那么这一句,就有些明了了,这是、、、、吃醋了? ------题外话------ 这章还没写完,本来想更大章的、怕被催┭┮﹏┭┮提前上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被扔出书房 卧室内,灯光昏暗,顾江年伸手将衬衫的袖子解了两颗、目光沉沉盯着姜慕晚,学着姜慕晚的模样动了动鼻子:“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 闻言,姜慕晚面上一哽,伸手过去一脚踹上了坐在床沿的男人,顾江年好似早就猜想到了她会动手似的,伸手握住一她的脚丫子。 “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动手?”男人眉头微微拧紧,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几分不悦。 大抵是染了醉意,往日里的谦让都见鬼去了。 说出口的语气都有那么点不友善。 可姜慕晚是谁啊? 她善于抓住任何一次交谈中的话锋:“你吼我?” “我什么时候吼你了?”他平淡开口询问。 “你竟然吼我?” “老子什么时候吼你了?”顾江年声调猛的拔高,望着姜慕晚的目光染了几分怒火。 “你可以啊!狗东西,柳霏依店庆你又是送花又是亲自出席的,能耐啊!怎滴?我要不要把位置让给她坐坐?”说着,本是靠在床上的人拥着被子坐了起来,望着顾江年,气呼呼的瞪着人家,怒声斥道:“离我远点儿,别让你身上的尿味熏着老娘。” “我什么时候又是送花又是亲自出席了?”顾江年质问道。 “你能说你没有?”姜慕晚追问。 顾江年默了一秒,望着姜慕晚,似是在斟酌,说没有不太现实,毕竟随便问问都能能出来:“那都是以前。” “以前也是送了,” “你以前还前男友一大堆呢!” 姜慕晚笑了,显然是被气笑的,蹭的一下跪在床上:“我前男友一大推带你跟前来了吗?你这绯闻女友可三五不时的出来溜呢!” 顾江年一哽,显然是被气到了,望着姜慕晚心中的小火苗蹭蹭蹭的往上爬。 “姜慕晚、谁跟你说柳霏依是我绯闻女友?” “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都这么说你就信?这么大个人的只长个头不长脑子?脖子上顶的那个东西是用来长个儿的?” 就柳霏依这件事情,顾江年跟姜慕晚以前也争论过。 但后者表示理解,是以才没有战争爆发。 不曾想,了事店庆倒是炸出了水花来。 顾江年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姜慕晚,一字一句清晰道:“我今儿没去了事,也没送东西,跟投资商应酬到现在,也没功夫去干别的。” 顾江年起身就走,眼见自己吵架吵输了,姜慕晚气啊! 伸手抄起床上的抱枕就往顾江年砸去,男人反手捏住抱枕,只觉姜慕晚今儿无理取闹过了头,回眸怒吼:“姜慕晚。” “吼什么,你特么没打狂犬疫苗啊?你个发了狗瘟的狗东西。” 顾江年:.................. “我招你惹你了?”男人没什么好脾气冷着脸瞧着姜慕晚,可谓是蕴了一肚子火。 “要隐婚的是你,回来给我撒泼耍横的还是你,你是想干嘛?” “我不想干嘛!” “你那是不想干嘛的样子?” 姜慕晚坐在床上,怒火滔天的瞪着顾江年,脸色极差,须臾,在顾江年的注视下掀开被子下床伸手抓起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白猫,行至顾江年跟前,将手中白猫扔到他怀里,拉开门伸手将人推了出去。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一声怒喝在安静的走廊响起:“姜慕晚----------” 顾江年站在门口、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炸了。 望着怀中睁着琉璃眼的白猫,万般嫌弃的将它丢到了地上,隔着门板哑着嗓子万般隐忍再唤:“蛮蛮。” “宋蛮蛮,你把门给老子打开,”隐忍不过数秒,便又响起了咬牙切齿声。 气的他浑身血液沸腾,脑子嗡嗡作响。 看着紧闭的大门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顾江年那一声暴怒的宋蛮蛮,让客厅里的值班佣人吓得一个激灵。 这夜、姜慕晚连人带猫都扔出了卧室。 而另一方,了事酒馆内,直到凌晨两点众人都没等来顾江年,柳霏依也没等来顾江年的花篮亦或是其他什么丁点东西。 她强颜欢笑的送走所有客人,靠在吧台上,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失望气息。 这夜、失望的可不止柳霏依一人,还有大半个c市商场。 “老板,”主管过来,见柳霏依斜靠在椅子上,浑身气息低沉,有些担心的来看了一眼。 “还好吗?” 柳霏依点了点头,扯出一抹浅笑:“还好,你让大家收拾一下就回去吧!”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她从一开始就猜到顾江年不会来,可即便是猜到了,也觉得分外难受。 她该猜到的,自去岁在这里见了姜慕晚,顾江年便再也没有踏足过了事。 而今日,姜慕晚因邀请函原因未曾进来,她就有了百分百确定,顾江年不会来了。 女人的第六感出奇的准,而此时也验证了这一切。 她无法忽略那些商人,资本家看她时的眼神,似戏谑,似玩味。 更似有那么几分裸露。 她难以想象,如果在这c市,没了顾江年保护,那些觊觎她这张脸的资本家们会如何对她。 她不敢想。 思及此,柳霏依浑身生出一抹寒凉来。 “通知今日在门口的二人,明日不用来了,让财务多给他们半个月的工资。” “这-----------”主管显然是没想到。 柳霏依开口,无任何缓转的余地:“去办。” “是,”主管点头应允,转身离开。 顾江年睡了一夜客房。 整夜整夜的辗转难眠,气到天没亮就起来了。 八点,姜慕晚准时拉开卧室门,就见顾江年一脸阴沉的站在房门口,身上仍旧是昨晚那套衣衫,客房里没有换洗衣服,这人就这么睡了一晚。 姜慕晚站在门口盯着顾江年,准备出去,却被人伸长手给摁了进去,擒着人的臂弯直接将人丢在了床上,随即,男人宽厚的大掌摁了下来,阴沉着一张脸,浑身冒着呲呲怒火望着姜慕晚,狠狠的盯着她,磨牙切齿道:“你是越来越能耐了。” “狗东西,“她气也没消。 望着顾江年丝毫不认输。 “我已经让徐放去办了,”顾江年也不气了,摁着姜慕晚,压住了自己浑身的怒火,语气还算是平静的来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心中有一抹不祥的预感一闪而过,望着顾江年,有些不解道:“办什么?” “登报,公开。” 姜慕晚:................. 这个狗东西,畜生、他祖宗十八代。 “我觉得这件事情可以考虑一下,”姜慕晚按耐住要伸爪子挠死顾江年的心,稳着嗓子开口道。 后者呢? 身形未动,面色依旧平静:“你现在肯定在心里日我祖宗十八代吧!” “没有、怎么会,我们是一家人,日你祖宗也是日我祖宗,这么蠢的事儿我不干的,”姜慕晚开口否认。 她得顺着顾江年来,万一这个狗男人真的凭空公开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是吗?”顾江年被她这么狗腿的样子逗笑了。 硬邦邦的话语软了半分。 “是的,”姜慕晚被摁在床上,点了点头。 顾江年见人听话,手上力道松了半分,姜慕晚顺势推开人,坐起身,望着顾江年,乖乖巧巧的,睁着清明的眼眸望着人。 “不想公开?”顾江年问。 姜慕晚一惊,心中不想两个字呼之欲出,可忍住了。 这狗男人明显是在给她挖坑,她摇了摇头道:“时机不成熟。” 说想,中了她的奸计。 说不想,这狗男人一定会生气,到时候更加得不偿失了。 “这么说,得等等?”男人点了点头,一脸高深莫测问道。 “是这样,”姜慕晚附和。 姜慕晚跟顾江年,用现代汉语来形容,可谓是一个心机婊,一个白莲花花。 一个千年狐狸,一个万年老妖。 打起架来,恨不得搞死对方,忽悠起人来那是一套又一套。 “我觉得不妥,”顾江年摇了摇头,再道:“上次听了你的,导致我昨夜睡了一晚上客房,再拖下去,你抓着机会肯定还会跟我闹。” “不、我不会,”姜慕晚急切开口。 面上一脸真沉,心里在骂这个狗东西不是人。 “你猜我信不信?” “我猜你不信,但你必须信。” 顾江年失笑,姜慕晚真是把不要脸三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啊! “理由。” “我是你老婆,除了信我,你不能信别的女人,”什么叫软饭硬吃? 姜慕晚这就叫软饭硬吃。 顾江年真真是佩服她啊! 论不要脸,无人能敌。 “是吗?我是你老公,你怎还把我赶出房门呢?”顾江年反问。 他现在,跟山林里挖坑的农夫似的,挖着坑,一步一步的套着姜慕晚进去。 而姜慕晚呢? 就跟那山林里行走的野兽一样,一脚一脚的避开顾江年挖的坑,跟人耍嘴皮子。 “我是猪油蒙了心,脑子勾了芡。” “那现在是清明了?”顾江年哂笑问道。 “恩,”她狠狠点头,似是怕人不相信。 顾江年失笑出声,起身,居高临下的睨了眼姜慕晚:“喂两颗糖就行了?我就这么好忽悠?” 言罢,也不跟打算跟姜慕晚废话,好似公开这件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姜慕晚见此,急了。 起身拉住顾江年的臂弯,及时道歉:“我错了。” 顾江年仍旧是睨了眼人家,抚开姜慕晚的爪子,“错哪儿了?” “不该让你睡书房,”慕晚及时总结。 顾江年挑了挑眉,似是在说:“就这?” 姜慕晚沉默了片刻,可就是这片刻的沉默让顾江年跨步往浴室而去。 将走了两步,身后一声带着委屈又不甘心的咆哮声响起:“我错了、你麻痹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终结于此 ---------、 用最委屈的腔调道最不心肝情愿的歉。 姜慕晚前面一句错了,后面一句你麻痹的,叫顾江年又好气又好笑,险些给自己憋出了内伤。 本是要去浴室的人又折了回来,伸手捧起姜慕晚那又气又委屈又不甘心的脸,失笑道:“你这到底是道歉,还是骂老子?” “道歉,”姜慕晚咬牙切齿开口。 “那你还挺硬气,”顾江年冷嗤了声。 “我委屈,”姜慕晚伸手扒拉开捧着自己脸颊的狗爪子,气呼呼道。 “你委屈个屁,要委屈也是老子委屈。” 他睡了一晚客房都没委屈,她一个睡主卧的人还委屈上了? 可真稀奇。 “说好隐婚的,你个出尔反尔的狗东西,”姜慕晚可谓是恨得牙痒痒,望着顾江年就差磨牙切齿的去咬人家几口了。 “你前脚说着理解,转身就反咬一口,要怪就怪你自己跟我闹,”顾江年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蛮蛮、我会扫清一切阻拦在我们婚姻跟前的障碍,我是个商人,遇到问题发现问题了就一定会去解决问题,而关于柳霏依这件事情最好最恰当的方法是你我的婚姻公之于众。” 顾江年声线不大,但一字一句都钻进了姜慕晚的耳里,像藤蔓,四下蔓延开来。 “而你刚刚的道歉,不真心实意,认错的态度也及不心甘情愿,我这次信你,保不齐你下次仍旧会犯,别人是事不过三,我是凡事无三,”别人是事不过三,而顾江年这里,任何事情都不会有第三次发生的机会,简而言之,他的机会,只有一次。 “问题的本质不在柳霏依,你心里很清楚我跟柳霏依没什么,打破流言的最好方法是制造一个事实。” 清早,姜慕晚被顾江年摁在床上洗脑。 吵闹过后,道理一套一套的。 她是有气,但又没办法发泄出来。 顾江年这番大道理出来,简而言之,是姜慕晚不老实造成的。 她现在与其说是洗脑,不如说是摁着人敲打,让她老实点,识相点。 二人离得近,顾江年昨夜未曾沐浴,此时,那种隔夜的烟酒味扑鼻而来,大抵是知道自己处于劣势,她挣也挣不赢,凉薄的唇轻启,话语平淡:“臭。” “什么臭?”这突如其来的跳跃让顾江年懵了一下,没接住这人的话。 “你没洗澡的臭。” 顾江年:...............“你赶老子出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没地方洗澡呢?” “客房有浴室,”慕晚据理力争。 “客房有衣服吗?” “你可以裸.奔,我不介意--------唔。” 顾江年裸不裸.奔,姜慕晚介不介意都没用。 嫌他臭? 那就一起污染污染,谁让他们是一家人呢? 这日清晨,顾江年险些把姜慕晚给原地办了,就因为姜慕晚的一句嫌弃。 临了,这人还及其恶劣的牵着她的手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哑着嗓子沉声问道:“裸吗?” “我早上有会,”姜慕晚及时开口止住了顾江年这个龌龊的念头,这狗男人食髓知味的性子一旦动了这个念头,她今儿上午只怕是完了。 姜慕晚这话一出来,顾江年面色微不可察的寒了寒,望着人,薄唇紧抿,满脸不悦。 “昨晚我睡的客房,”男人冷声开腔。 言下之意,需要补偿。 “你前晚骗我说一次,压榨了我几次?”言外之意,我已经提前预支了,别想。 这二人,一个赛一个心黑。 理智跟心黑要是在同一条线上,那无疑是犯错的起始点。 “互利互惠的前提下,不管几次,你都是身心愉悦的,”顾江年试图同姜慕晚讲道理。 而后者,坚决不让人洗脑成功:“一次是愉悦,两次是劳累,三次四次是伤肝动肺,所以你这个说法不成立。” “起来,”姜慕晚伸手将人推开,狠狠的睨了人一眼。 顾江年大概也没真想跟人闹,让开了。 姜慕晚离开卧室,去了趟书房。 下楼时,恰见罗毕也在,打了声招呼,径直往餐室而去。 顾江年洗漱完穿戴整齐神清气爽的从二楼下来了,徐放迎了上去,站在顾江年身旁小声道:“了事的周年庆太太昨晚去了,但在门口被拦下了,未曾进去。” 顾江年眉头微拧,一边点头一边往餐室而去:“去找柳霏依,让她老实点。” 徐放一愕,不能说她们不知道外面的流言蜚语,知道是知道,但这么些年自家老板没有动手澄清这些流言蜚语的原因无外乎几点,其一:柳霏依的存在可以挡枪,省去许多麻烦,其二、他需要一个办事的场合。 其三:柳霏依知进退。 其四:这点,只有顾江年知道,她曾是他某一时间段的精神依托。 这也是这几年柳霏依能在外以顾江年绯闻女友的身份频频出现在众人跟前的原因。 往常、闹就闹吧! 可今日,一早听闻顾江年这话,徐放是有些错愕的。 俨然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行了两步问道:“您说的-------是哪方面?” 顾江年闻言,步伐一顿,回眸望了眼徐放,凉嗖嗖的,没什么情绪。 但仅是这一眼,便让顾江年腿抖了抖。 好巧不巧,徐放的那句哪方面让姜慕晚听到了,于是、阴测测开口道:“看来你俩还有多面性事件啊!” 徐放:...........完了完了,他完了。 顾江年:.............这狗东西大清早的来阴自己?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从冷宫里拉出来。 “事情办完之后你替刘副总去越南。” “老板————,”徐放要哭了,惨兮兮的望着顾江年,企图他放过自己,。 “滚。” 餐室里,姜慕晚端着豆浆悠哉悠哉的喝着,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几分浅浅的玩味。 “顾董不解释解释?” 姜慕晚有个习惯,往往她喊顾董时,准没什么好事。 而顾江年也知晓。 “解释什么?”男人看了眼兰英,示意她出去。 后者会意,带着一行人离开了餐室。 “怎样的多面性啊?”姜慕晚悠哉悠哉开口。 面上端的是平静,可心里却想着这狗东西要是说了她不想听的,一定阉了他。 如此想着,阴嗖嗖的目光落在了顾江年跟前的刀叉上,瞧的顾江年浑身一震。 后背寒毛耸立。 “兰英,”他高声呼唤。 看了眼跟前的西式早餐:“换成跟太太一样的。” 兰英应了一声,收走了顾江年跟前的盘子。 “没有多面性,”顾江年开口,来了句硬邦邦的解释。 而后、望着姜慕晚开口道:“了事的起始资金是我出的,而柳霏依因为长相原因成了酒馆的老板,这些我都不否认,但我保证,我跟她没你想的那种关系,君华成立初期,许多事情在公司无法完成,而我需要一个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方式得到了些什么消息或者说送出什么消息,了事在彼时,是个极好的选择。” 顾江年望着姜慕晚开口解释,面色凝重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包括此时、你若问我能否关了了事,我也会很直白的告诉你,我会考虑,也会权衡利弊,会议场上不能谈的东西在酒馆能谈,床上不能谈的东西在酒馆也能谈,了事与我而言,仍旧是有用处的,这种用处你可以将它理解成情报中转站,或者说信息传输站,柳霏依充其量是打掩护的人,而情报收集者都是我的人----------当然,”说到此,顾江年话锋一转,望着姜慕晚在度认真开口:“如果柳霏依的存在或者外界的流言蜚语让你觉得膈应,我会放弃这颗棋子,但我希望,此事、终结于此。” 第二百九十九章:端了老窝睡客房 七月、顾江年跟姜慕晚就了事酒馆一事展开了一场晨间的谈话,这场谈话,从卧室到客餐厅,持续时间良久,顾江年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的及其冠冕堂皇,言辞之间利益为上,谈及要关闭了事时,似是委曲求全的为了让她安心似的。 姜慕晚听着,无甚表情。 端着一杯豆浆浅浅的喝着,她知晓柳霏依跟顾江月长的极为相似,也知晓顾江年断然不会跟一个和自己逝去的亲妹妹长的一样的女人有点什么,但这话、不太好听。 临了,顾江年一番话出来,姜慕晚极为平静的点了点头:“那就留着吧!你这番冠冕堂皇又拗口的话出来,无非就是间接性的告诉我你跟柳霏依没什么,无非是我小气了。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如何?再言语下去,不就是我不识相了?说好隐婚便隐婚,往后不因此事跟你闹就是了,这点自控力我还是有的。” 言罢,慕晚起身,早餐也吃不下去了,伸手拉起桌面上的手机居高临下望着顾江年又道:“无非是把心收一收,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声无非是把心收一收,于顾江年而言,有点扎心。 姜慕晚转身就走。 顾江年蹭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切追出去:“蛮蛮。” 姜慕晚脚步不停,且有加快趋势。 “蛮蛮、”顾江年伸手拉住人。 话语焦急,面色寡沉。 “你说,”慕晚点了点头。 “我没有控诉你的意思,”顾江年剑眉狠狠拧在一起,拉着姜慕晚的手紧了紧。 “我没说你控诉我,”姜慕晚道。 话语平静。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把心往回收一收?”他追问。 “字面意思,顾董自己理解,”姜慕晚说着,伸手将自己的手腕从顾江年掌心钻出来。 “我要开会、很急、我昨日放了你一马麻烦你今日大慈大悲的放过我,”顾江年显然觉得事情还没解决,不想就此别过过。 早饭也不吃了,紧随姜慕晚身后一起,随着她上了车。 姜慕晚疑惑望向他,后者及其坦然:“礼尚往来,开车。” 前一句是对姜慕晚的疑惑做出的解释,后一句是吩咐半夏。 “你觉得我心不甘情不愿?”车上,顾江年仍旧追问,侧身望着姜慕晚,似乎一定要在此事上一较高下。 “我没这个意思,”你顾江年根据点众多也不在乎我这一个,走了一个柳霏依,还有一个徐霏依,我能说什么? “你的姿态可不像是没意思的模样,”顾江年冷飕飕开口。 诚然,他是不想姜慕晚因此事跟自己闹的,闹来闹去的伤感情,况且,她们好了没几日,顾江年其人,是个行动派,拿起手机给徐放去了通,将谈谈直接改成了关门。 当着姜慕晚的面拨电话,收电话。 好似跟为了完成作业一样。 临挂电话前还拿着手机望着姜慕晚,认认真真及其严肃开口:“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姜慕晚被他此举逗笑了,又好气又好笑,侧眸望着身旁人,气不打一处来:“顾先生求生欲还挺强。” 顾江年伸手将手机揣进口袋,颇有一种危机解除了的强快感,慢悠悠开口:“家有悍妇,不得不强。” “骂谁呢?”姜慕晚炸毛,连带着嗓音都往上拔了拔。 当事人没什么感觉,可开车的半夏就稍有些凌乱了,似是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开车的人手有些抖。 “骂我自己,贱不过,花那么多钱娶了个活祖宗回来,骂骂不过,打打不赢,还得被人端了老窝睡客房。” 顾江年坐在身旁,一身西装革履且一本正经的控诉姜慕晚的种种恶行,给人一种无限委屈的感觉,活像个受了气又不敢吱声的小媳妇儿。 好像姜慕晚是万恶且剥削人的资本家,而他自己吃个吃了苦头无处伸冤的农名。 骂骂不过? 打打不赢? 姜慕晚笑了。 “你让老娘去吃食换胃口的时候是不是忘了?” “你还让我去打狂犬疫苗呢!” “要不是你发狗疯我能让你去打疫苗?” “要不是你气我我能让你去吃屎?”顾江年反问。 半夏:............她有点凌乱。 顾江年跟姜慕晚二人推翻了她对豪门夫妻的认知,恩爱、和谐这二字只是偶尔出现,争吵、互殴、气死对方倒是屡见不鲜。 二人一个比一个嘴贱。 一个比一个心思狠毒。 “你个狗东西,”慕晚咬牙切齿道。 “你个小泼妇,”顾江年悠悠回应。 ------题外话------ 晚上十一点见哈! 其实我比较喜欢晚上一章到位,这么写着,脑子容易卡顿、(捂脸哭) 第三百章: 这日,c市某高档小区内,睡梦中的人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柳霏依捞起床尾的晨袍套在身上去开门。 入目的,是一身西装革履站在门口的徐放,她微愣:“徐特助。” “柳小姐,”徐放点头招呼,而后问道:“可以进去吗?” “当然、”柳霏依侧开身子让他进去。 “徐特助喝点什么?” “矿泉水有吗?”徐放礼貌客气询问。 “有,稍等。” 徐放进屋子,环顾四周,看着这间偏向欧式装修风格的房子,目光落在阳台上的那盆开的正艳的雏菊上,五颜六色,向阳而生,及其好看,微风吹过,随风飘荡。 “徐特助,”柳霏依拿着瓶矿泉水过来,递给人。 徐放接过,低眸看了眼手中精美包装的矿泉水,所谓市面上的贵族品牌,只有在顶级商超才买的到。 一瓶高出市面矿泉水价格三到四倍的水,从柳霏依的手中递到了徐放手中。 此情此景,让他不禁生出感慨。 这个出生不高的女孩子得感谢自己的父母给她生了一张好脸,不然,怎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喝得起这定价昂贵的水,住的起这奢华的小区? “柳小姐有多久没回家看看了?”徐放目光从手中的水收回,望着是柳霏依问道。 “清明节回去了一趟,”柳霏依知晓自己跟徐放之间的差距,也知晓她们之间是个什么关系,是以说话时,恭敬不减。 徐放闻言,点了点头,望着柳霏依道:“柳小姐有空常回家看看。” 柳霏依心头一颤,望着徐放的目光带着些许惊愕,但到底跟c市的富翁们打过极多的交道。 掌控自己内心的本事还是有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知晓,徐放今日来,必定不是嘘寒问暖的。 从昨夜的店庆引申过来,亦或是从姜慕晚身上引申过来,她隐隐能猜到徐放今日来的目的。 “徐特助有事就直说吧!”她开口,嗓音温软。 “顾董的意思,了事-------不必开了,”徐放说及此,话语有些许停顿。 柳霏依心头狠狠一咯噔,她以为、会是警告。 会是其他,。 万万没想到,是直接关闭。 “我不明白,”柳霏依忍住颤栗开口,望着徐放的目光透着无尽的隐忍、 她不明白顾江年为何突然会关闭了事,这些年,她知进退,守度量,向来是顾江年召之即去挥之即走,及其懂事。 因为她深知,如顾江年这样的男人,不会看中她这般小人物,无论是家事,还是能力,都不会。 她充其量,是他这漫长人生道路中随手折的一根草罢了。 不会永久存在。 她能依着美貌站在顾江年身边,也会有同样美貌的女子取代她的存在。 只是她不懂,这几年,她修己以敬、把握度量待在顾江年身边,怎会突然就被如此对待。 徐放看着柳霏依。 他对这个女人无何评价,倘若一定要有一个评价的话,那便如君华一众老总那般:懂事。 柳霏依及其懂事,似是知晓自己是什么段位,处在那个位置上不骄不傲。 这些年,不是没人想通过她的手来巴结顾江年,但这人的处事方法及其有一套,既能推了别人的巴结,又能将自己摘干净。 为何会有如此点评? 只因君华老总无意中见到了她将那些人拒绝人的手段,若说姜慕晚是刚、那么柳霏依是柔,这个女子,能恰到好处的用女子该有的柔弱将一切都推回原位,给人留下几分尊严的同时还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柳霏依的手段,特有的手段。 以柔克刚,是许多女人做不到的,可柳霏依做到了,且用起来,得心应手,没有丝毫突兀之感。 但这样一个女人----------注定没有好下场。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的冷酷无情,得到些许什么,必须要付出些什么。 这个过程,必须接受,你也逃不掉。 柳霏依接受了顾江年的馈赠,就该明白自己迟早有天要被端走饭碗。 她以为自己站在顾江年的身边就是人上人了,她现如所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于顾江年的仁慈大方,一旦这个男人收回那些,她什么也不是,兴许还会让人觉得是块被人玩儿剩了的破布。 “顾董结婚了,”徐放无意跟柳霏依进行过多的周旋,一句话,断了她的念想与妄想。 这就跟正宫娘娘进了门,小妾小娘都得打发走是一个道理,更何况,她还不算是小妾,充其量不过是个给顾董看店的人,若是往细了说,或许也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顾董对这个女人有些许别样情绪,但那些许别样情绪却不是男女之情。 简短的五个字,让柳霏依只觉五雷轰顶,险些站不住。 望着徐放的目光带着不可置信与心痛难言,顾江年结婚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以为,至多-----是有交往对象了,或者、订婚。 可事实、并非如此。 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柳霏依一直这么规劝自己,可终究是逃不过心痛。 “是------姜董吗?” 她隐有感觉,而这声询问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安慰罢了。 徐放抿唇不言,可即便是不言语,他的神态已然是告知柳霏依,她猜对了。 柳霏依的心,似是被刀子划拉开似的,自那夜机场一事之后,她就隐有感觉,不成想,今日成真了。 “给我一周时间,我需要一个善终,”柳霏依开口请求,这也是她最后的请求。 她不去问顾江年为何会突然关了了事,也不去求结果。 因为知道,即便是问了,也不过是打自己脸罢了。 “我会传达,”徐放不敢保证。 这日,徐放离开柳霏依住所,带走了那瓶价值不菲的矿泉水,行至停车场时,站在垃圾桶前,他低眸看了看手中的水,默了数秒,随即,一扬手,将矿泉水丢进了垃圾桶。 驱车离开。 楼上,柳霏依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尽管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事情发生时,仍旧觉得难以接受, 那种如锥子插入心脏的疼痛感叫人难以呼吸。 她从地狱中来,侥幸得到了顾江年短暂的厚爱站在了天堂,可此时却又被踹了回去。 唯一好的一点,她没有再回到地狱。 而是站在了现实,与平凡人为伍。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屋内传开,柳霏依坐在地毯上,浑身颤栗。 亦是浑身鲜血淋漓。 被狼保护过的女孩子怎么能在看得上狗? 上过天堂的女孩子又怎能看得上平凡人? 柳霏依浑身轻颤,痛恨难言。 对于柳霏依的请求,顾江年给了两个字,可行。 这是给她最后的体面。 七月下旬,柳霏依高调接受了某一豪门子弟的求婚,响彻整个c市上层社会,人们就此事津津乐道许久,一时间,这个曾经站在顾江年身边的女人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且这人,还是豪门继承人。 有人传言:“柳霏依对外从不声称自己是顾江年的女人,即便是有言论出来,她也会开口纠正,这叫什么?开酒馆的人清醒着,旁观者却醉了。” 沸沸扬扬又高调的求爱现场让人不得不感叹一把。 而清楚这个中原由的徐放不得不赞叹柳霏依的头脑。 不管爱不爱那个豪门继承人,不管爱不爱那位阔少,但她此举,无疑是给自己留了个体面,打破了外界的传闻,也将自己从情人的位置拉了出来。 解放了顾江年和姜慕晚。 老人总言,三个人的事情,总得有个人先离开,而柳霏依主动做了那个先离开的人。 若她没有此举。 往后顾江年跟姜慕晚结婚的事情爆出来,即便是国家法律认可,也难免会有人暗地里嚼舌根自,说姜慕晚是小三,破坏了顾江年跟柳霏依的感情。 可柳霏依此举,无疑是将这个苗头摁在了摇篮里。 尽管顾江年跟柳霏依没有任何关系,但谣言,从不追寻真相。 华众办公室内,姜慕晚看着眼前的报纸新闻,心底有些怪味情绪翻涌而起,隐有一两分愧疚,这种愧疚,本不该来。 柳霏依跟那个男生若是真有感情在,尚好。 可若是没有呢? 她无疑是无形中推着她向前的那个人,用资本家的权利逼着她往前走了一步,且这一步,不知道是刀山,还是火海。 此时、姜慕晚脑海中猛然间出现了几个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看什么?”付婧走近,见姜慕晚盯着桌面许久没有吱声,低眸瞧了眼,见到柳霏依的新闻,有些愕然。 默了默、道出了徐放心中想说的话:“这姑娘还挺有头脑,知道权衡利弊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决断,难怪能在顾江年身边呆那么久。” 付婧的这句挺有头脑在第二日得到了验证。 柳霏依前一日答应了豪门阔少的求爱,随后第二日就关了了事。 给人制造出一种回归爱情的错觉。 莫说是付婧,连带着徐放都呆了呆。 他低头,看了眼日历,今日刚好第七天。 柳霏依此举,在c市动荡了许多日。 ------题外话------ 我以为才十点,拖延症害煞我、 明天中午不更、晚上一章到位哈!这么分下去我自己都写郁闷了,写着写着就断了、找不到感jio(╥╯^╰╥) 第三百零一章:送财童子 七月底,紧随着柳霏依一事之后君华又动荡了,君华影视成立数月之后推出了由当红影帝影后主演的缉毒剧。 这是宋思慎的转型之作,从一个流量明星转到一个演技派的巨作。 亦是韩晚晴的转型之作。 预告一出,震惊国内,君华影视被带上了巅峰。 打出了响亮一枪。 八月一日,恰逢建军节这个档口播出,一播出连续数日的流量巅峰。 直炸的影视圈动荡不已。 “宋思慎可以啊!一转型出来就是王炸,”付婧与邵从刚从底下市场视察回来,坐在车里,付婧拿着手机看网页新闻。 司机开车,邵从坐在身旁看了眼她手机页面上的网页新闻,道:“能不可以吗?君华影视第一批受益者,且还是高层亲自挖过来的,在她们身下下的赌注也是不少。” 付婧闻言,点了点头:“有道理。” 归公司,二人汇报完工作,同正在低头翻阅文件的姜慕晚闲聊了道:“顾董有没有给你透露点什么?” “什么?”她问。 “比如、君华影视缺不缺出品人跟投资商啊!” 君华这王炸一出,指不定多少人想巴结上去呢!付婧有此想法,也不意外。 毕竟、娱乐圈的钱,来的快。 姜慕晚浅笑在脸面上荡漾开来,夹在指尖的笔落在桌面上敲了敲,咚咚咚作响:“比起这个,我们应该考虑的不是将华众改名的事情吗?” “我们缺个时机,”邵从道。 她们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这完全的准备中,还欠点东风。 东风不吹,万事俱备也无用。 “缺时机就创造时机,”办公桌后,女人沉静的嗓音传来,让付婧跟邵从二人不禁收了脸面上的吊儿郎当。 “开董事会,让他们在签一次字,公开决策,”姜慕晚默了半晌,得出如此结论。 付婧似是有些不赞同,道:“又要赶鸭子上架?” “除此之外,我们似乎也没别的办法了,姜临自上次华亚一事之后可谓是处处防范,若想找个两全气美的点,不是容易之事,再者、我们实在是不该为了那莫须有的名声去多思考一分一毫,于我们而言,无疑是浪费时间,”邵从将自己心中所想言语出来,字句之间带着些许冷厉。 就他入驻c市的这几月看来,有些东西,实在是不该要。 要了也是徒增烦劳。 姜慕晚点了点头,似是觉得有道理。 而这方、君华顶层办公室内,余江端着一杯浓茶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整个cbd景色,不敢不感叹顾江年办公室一览众山小的美感。 顾江年从会议室出来,徐放便告知余江来了,他点了点头,跨大步进去。 见人站在窗边赏景,笑道:“舅舅要是喜欢,搬过来?” 余江听闻声响,缓缓回头,浅笑道:“罢了,是什么段位站什么位置,太高了,受不住。” 身后,秘书端着托盘送了杯茶过来,顾江年伸手接过,余江端着杯子向着沙发而来,将坐下去只见顾江年从茶几底下抽了份密封好的文件出来,递到他跟前。 “什么?”余江疑惑,拿过文件伸手拆开。 将一整挪a4纸从里面拉出来瞧了一遍时,整个人都愣了,不可置信的目光望向顾江年:“这是?” “就是舅舅看见的这样,”顾江年点了点头,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余江仍旧不解:“为什么?” “想为国家做贡献,”顾江年望着人高深莫测且又笑意悠悠开口。 这些年,余江越来越看不懂顾江年了。行至一定段位之后,心思越发深沉,所思所想已超越常人看待事情的眼光,屡战屡胜的战绩更让人无法去反驳和怀疑他的举动。 包括今日,当他看见手中的这份资料时,询问为何,他给的只是一个半真半假的答案罢了。 想为国家做贡献? 商人都知晓,企业不能做大,做大了就是国家的了,前车之鉴摆在跟前,那是血淋淋的教训。 顾江年带着君华守在c市,做一方首富是最好的选择。 可从五年前在到今日,他频频将企业的网往首都铺展,就足以看出,他的野心,不止在c市。 “你怎么想的?当真要往医药行业发展?”余江难以置信的望着顾江年,眉眼与腔调都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如舅舅所见那样,”顾江年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余江沉默了片刻,伸手放下手中文件,落在膝盖上的掌心缓缓交叠在一切,搓了搓,斟酌了片刻才道:“《论语·子路》有言: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君华的步伐、太快了。” 快到让人觉得恐怖,快到让人咋舌。 顾江年短短一年之内,从军工到影视、现如今又想往医药发展,这个跨度,实在是太大。 速度更是过于快速。 “我心中有数,”顾江年稳稳开口,有着将一切都控欲掌心的自信。 他的这一句心中有数,说了太多次。 多到余江数不清。 余江狠狠叹息了声,知晓自己劝不住顾江年,但又确实不想让他以如此速度发展下去,将姜慕晚搬了出来:“成家了就以家庭为重,君华的速度慢些也无妨。” “最后一件了,”顾江年低沉优雅开腔。 “你跟姜慕晚的婚姻准备何时公开?总隐婚也不是事儿,前几日柳霏依之事传到你母亲耳里她骂了你许久,将你舅妈都惊住了,成了家立了业,外面那些不干净的关系该断就断了,纵使她跟月月长的像,这么些年你给她照应,也算是行了善事,当初若不是你,那姑娘连学费都交不起。” 说起柳霏依,余江心中情绪难明。 知进退,善以柔克刚,也万分识趣。 他对她的一切情绪的开始都始于那张与顾江月分外相像的脸,成年人心中一旦有了遗憾,是要带进坟墓的。 而柳霏依的出现无疑是将这抹遗憾给抹平了。 她给了大家一种另类的救赎,所以、大家对她有那么几分仁慈。 而此时,更是多了几分愧疚。 这份愧疚,来自于她的识大体顾大局。 那日、柳霏依的事情出来,余瑟气的不行,亲自上了君华顶层办公室对着顾江年一番破口大骂。 骂他枉为人夫,朝三暮四、三心二意,不要脸的娶了姜慕晚还不好好对待人家种种之类的话。 顾江年解释:“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您也这么说?我顾江年是那么禽兽的人?” 余瑟气急,怒骂道:“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旁观者、大众怎么看,你费尽心思使劲手段的把人坑回家,想过外界的流言蜚语会对人家造成什么伤害没有?万一哪日你跟慕晚的婚姻曝光,人们只会说她是个第三者,顾江年,你是我生的,你什么狗逼样儿老娘比谁都清楚。” 顾江年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只是对于柳霏依、他没有下手的理由。 给她七日期限,也是在给自己一个动手的理由。 从始至终,她知进退、守度量,无功,但也无过。 余瑟骂完的第二日,柳霏依在这场关系中给了三人一个极好的体面。 且这份体面,只有通过她的手出来才能得到一个圆满。 这夜、归顾公馆。 顾江年尚未下车便见姜慕晚站在院子里,看着半夏拿着火腿喂狗,而白猫也不知去哪里打完滚回来,浑身脏兮兮,灰不拉几的蹲在大狗身后踩它的尾巴。 顾江年下车,姜慕晚的目光从狗狗身上移至顾江年身上,望着男人一步步的向着自己走进。 夕阳余晖洒下来,落在向着自己而来的男人身上,一层淡淡的光晕给他渡上了一层温暖的柔光。 这日,顾江年归家。 行至公司楼下时,恰见卖花的小贩推着推车而过,他开口唤住人,买了一把向日葵。 而此时、他手捧鲜花,向她而来。 姜慕晚脑海中猛然想起一句话:“总有一天,会有人手捧鲜花,向你而来。” 直至顾江年走近,姜慕晚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抬眸望向他。 顾江年这日,背光而立,伟岸英俊。 慕晚一抬头,撞进他满眼柔光中,愣了一秒,随即笑着唤到:“突然觉得,狗男人今天格外帅。” 顾江年闻言,失笑出声,而半夏拿着火腿的手明显的抖了抖。 “恩——”他开口,颔首笑道:“小泼妇今日,也格外美。” 微风拂过,姜慕晚低头浅笑,而后,伸手揪住顾江年的衬衫衣领,踮起脚尖望着他,清明的眼眸中带着几分调皮:“顾先生。” 顾江年微微挑了挑眉,等着她的后半句 “花是送给我的吗?” 男人低首浅笑,反问道:“我可以送给别的女人吗?” “你敢,老娘阉了你,”何为一秒炸毛,姜慕晚今儿实打实的演绎了一番。 半夏拿在手中的火腿吓得掉在了地上,一个没注意被大狗整个叼走。 而罗毕呢? 坐在车里关注着半夏的举动,缓缓摇了摇头,道了句:可怜孩子。 顾江年伸出一只手揽住姜慕晚的腰,将她往怀里带,肆意的笑容从她脸面上蔓延开来,彰显着男人嫉妒愉悦的心情,笑声许久才停歇。 “不敢,”言罢,顾江年俯身亲了亲她的唇畔。 知道姜慕晚是个窝里横,在外脸皮薄,倒也没为难她。 伸手、将手中开的正艳的向日葵递给姜慕晚。 后者接过,歪着脑袋望着他,俏皮的笑了笑。 道出了一句让顾江年终生难忘的话。 她说:“我可以自己买花,但我更喜欢你抱着花向我而来时的模样。” 许多年后,姜慕晚每每出差归来,顾先生接机时,总会带上一束花,曾有媒体询问为何,他只道:“我爱人喜欢。” 这日傍晚有多温馨,晚间就有多动荡。 顾江年想掐死姜慕晚的心又往上攀了攀。 半夜、睡梦中的人被姜慕晚踹醒,顾江年潜意识里是松开臂弯,惯性使然。 以为她要起床上厕所。 只是将松开手,姜慕晚又是一脚过来。 男人掀开眼帘,微眯着眼,便见姜慕晚跪坐在床上,乱糟糟的头发散在脑后,一脸委屈的看着他,顾江年开口询问,嗓音低哑的不行:“怎么了?” 后者未曾回答,双手撑着床往后挪了挪屁股。 嚯-------大滩血迹就这么出现在了顾江年眼前。 夜半血崩,且还是悄无声息的血崩,让姜慕晚有了脾气。 又委屈又生气又困到恍惚。 顾江年撑着身子起来,抬手搓了把脸,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四十二分,正是困顿之时。 男人下床,绕至另一旁将一脸委屈又压着火的人抱了起来,向着卫生间而去时,温声开口问道:“东西在哪儿。” 慕晚指了指洗漱台上的柜子,顾江年将人放在马桶上伸手拿了东西递给她。 待他转身拿着换洗衣服再回来时,这人坐在马桶上眯着眼,一脸困得不行的模样。 “蛮蛮、”顾江年唤她,姜慕晚眯着眼,一脸烦躁。 “醒醒,换完了接着睡。” “烦死了————,”姜慕晚娇嗔开口,满脸不耐烦。 顾江年被她这声烦死了逗笑了,接道:“我倒是想替你烦,可我没这条件。” 顾江年伸手抱着人再回卧室时,姜慕晚嘟囔开腔:“床脏了。” “我换,”他好脾气开口。 “床垫肯定也脏了,”慕晚又道。 “明早让兰英处理,”顾江年道。 “她们会看见,”慕晚不愿意。 “看见就看见了,没什么,”顾江年是这么个意思。 而姜慕晚不愿,,本就是有火气、又烦躁的不行,往日里吵的人今儿没劲吵了,张口就咬他。 疼的顾江年倒抽一口凉气。 想捏死她的心情很浓烈,但又知晓她现在有脾气,到底是退了一步。 “今晚-------我们睡客房,明早我来处理,恩?”顾江年耐着性子温声提议。 姜慕晚闻言,点了点头。 这夜、二人半夜换了卧室。 整个后半夜,顾江年难眠。 姜慕晚痛经,翻来覆去,闹来闹去,闹的顾江年没法睡,起床给她找止痛药。 临近清晨,姜慕晚才趴在他身旁沉沉睡了去。 而顾江年,搂着人,温声软语的轻哄着。 清晨起床,男主人唤来兰英,本是想让她将卧室大床处理了,思及姜慕晚那拧巴的性子。 终究是忍住了,亲自动了手。 顾江年不是个温柔的人,但却对姜慕晚干尽温柔之事。 八月,宋思慎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 原以为能歇口气。 接到亲妈的电话,召唤他回家。 恰逢这日周末,姜慕晚休息,晨起赖床时,床头手机响起,见是宋思知,犹豫了一秒,伸手挂断。 极其干脆利落的不接这通电话。 宋思知再打。 姜慕晚再挂。 宋思知弃而不舍,再打。 姜慕晚被她吵的不行,伸手接了电话。 尚未开口,只听宋思知在那侧怒吼道:“你挂我电话干嘛?” “没钱,滚。” “老娘不找你要钱,你个贱人。” 若非宋思知的这句话来的够快,姜慕晚就挂电话了。 落在半空的手指差那么一点点就按下去了。 听到宋思知不要钱,姜慕晚的心安了安,拿起电话半信半疑道:“那你这么追魂夺命是想干嘛?” “特意打个电话来恭喜你,”宋思知这日,心情极度愉悦,连带着话语声都有那么几分掩不住的喜庆之意。 “不明白,”姜慕晚拿着手机缓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摇了摇头道。 “啊!老娘遇见再生父母了,我们手中的项目被人赞助了,”宋思知那叫一个高兴啊!终于不用追在姜慕晚宋思慎后头跟讨债鬼似的要钱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算是给她混出个鸟样来了。 “冤大头?”姜慕晚腔调微扬。 “滚你妈逼,不许你这么说我的送财观音。” 宋思知这人,又穷又现实,要钱你就是妈,不要钱了就是滚你妈逼,那叫一个硬气。 “行吧!替我感谢你的送财观音,感谢她救我命,”姜慕晚顺着她的话悠悠开口,腔调那叫一个漫不经心。 “我给宋思慎打过电话了,晚上回来吃饭。” “是得庆祝庆祝,庆祝庆祝我俩逃出生天,”姜慕晚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顾江年端着一杯生姜红糖水进来就见她栽在床上接电话。 姜慕晚收了电话,顾江年走进,将人扶起来,让她窝在自己肩头,伸手将被子拉了拉, 温声询问:“谁的电话?” “宋思知,”慕晚答,靠在顾江年肩头蹭了蹭。 “聊什么了?这么开心。” “下午回首都,”慕晚靠在顾江年的肩头优哉游哉道。 “我呢?”顾江年捏了捏她的掌心,柔声问道。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啊!” “我带你回家找我妈了,你不带我回家找你妈?” 这句话直接翻译过来就是,我带你去见了余瑟,你是不是应该也带我去见见宋蓉? 慕晚一哽,望着他讪讪笑了笑,忽悠道:“不急不急、来日方长。” “你忽悠老子的时候连词都不带改的,”顾江年冷斥她。 这日下午,姜慕晚回了首都,先去了趟达斯,随后才踩着饭点归家。 将进去,宋思知冷幽幽的话语声开腔道:“我让你回家吃饭你还真就踩着饭点回家吃饭啊?” 姜慕晚低头换鞋,慢腾腾回应道:“不然呢?还得提早回来给你做?” “不行?”宋思知走过去,伸手接过姜慕晚提回来的东西,她低眸瞧了眼,一只爱马仕的包和一套护肤品。 “我劝你,不想活了去跳楼比较实在干脆,我毒你,你可能会体会到那种想死又死不了的绝望,”姜慕晚换好鞋,趿拉着拖鞋进屋,见了老爷子跟俞滢,乖乖巧巧的喊人。 “你项目怎么回事儿?”姜慕晚比较好奇这个,宋思知手中的项目她不是没听她聊起过,从某种层面上而言属于政府维护项目。 但这样大的一个项目,怎么着也落不到商人头上去。 “据说对方是个大佬,企业偏向医药这方发展,打通了首都市的关系,前期给我们投资,后期政府回馈给她们配额生产,总而言之,就是找了个掏钱的来。” 宋思知倒了杯茶递给姜慕晚,接着道:“我们这个项目,我还是有信心的,但那些人干事儿,你也知道,要钱跟要命似的,更何况科研本就是一条漫长的道路,看不见尽头,万一我们三五年熬不出来,年年问他们要钱,换做是谁都不愿意,现下好了,有人送钱上门,还不跟他们抢功劳,只要生产权,他们肯定愿意。” “对方也是个大佬,出手及其阔绰,今日上午千万资金就到账了。” 姜慕晚端着茶杯喝了口,缓缓道:“那这人确实厉害。” “可不、”宋思知道。 “感谢散财童子,”姜慕晚扬了扬茶杯,揶揄宋思知。 这夜、姜慕晚留宿首都,夜间,宋思知搬了被窝过来要跟挤一挤,姜慕晚不愿,后者死皮赖脸。 “睡一觉少一觉,这是你的荣幸,”宋思知懒得理姜慕晚,将被子往床上一扔。 “那我还得谢主隆恩了?”姜慕晚冷笑着掀开被子躺进去。 “算了,自家人。” “你c市那边怎么样?后妈欺负你没?”宋思知拉着被子滑下去,捏着被子的边角望着姜慕晚问道。 “欺负我你还能去帮我撕逼?” “撕逼就算了,太远了,我最近出不了远门,但我可以给你弄几种毒出来。” “我听宋思慎说,你被求婚了?” 姜慕晚一愣、寒毛瞬间就竖了起来:“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姜慕晚不是不信宋思知,是觉得宋思慎嘴巴不把门儿,漏风。 “是不是觉得他嘴皮子漏风?明儿起早收拾他,我最近也看他很不爽,”宋思知附和着点了点头,侧身望着姜慕晚又回归正题:“不过话说回来,有希望吗?不会又跟之前众多求婚者一样不了了之了吧?” 宋思知目睹过姜慕晚被求婚的现场高达数次,荤的、素的、中式的西式的,曾出不穷,但没一个有结果的,就不知道,这个咋样。 “睡觉,”姜慕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倒是宋思慎那张破嘴,什么时候确实要摁倒墙上擦一擦了。 宋思知见此,踹了她一脚,冷哼哼道了句:“扫兴。” 八月下旬、柳霏依再一次上了头版头条,响彻了整个c市的富豪圈子。 继上一次求爱之后直接送上了订婚宴,且姜慕晚与顾江年都在邀请之列。 “订婚宴,”付婧将请帖递过来。 姜慕晚低眸瞧了眼,上头写着柳霏依跟蔡家公子蔡辛同的名字。 “蔡家公子倒是个痴情人,求爱成功之后上来就是订婚宴,地点在恒信旗下的澜江一号中,高级游轮订婚宴,也算是出足风头了。” “去吗?”付婧见姜慕晚不言,问道。 后者默了片刻,她对柳霏依仍旧是有愧疚,这抹愧疚来自于自己将一个女孩子推向一个不知名的火坑中,而今日、柳霏依的这张请柬送过来,无疑是打开大门让她去观赏。 不去、她愧疚感不会消失。 姜慕晚点了点头,肯定道:“去。” 蔡家并不算c市的顶尖豪门,邀请的,也都是平辈中的人,而柳霏依的请柬送出去的数量与店庆那日一模一样,一张不少,收到请柬的某些富翁们,有人轻嗤浅笑,有人不屑冷嘲,总之、面部表情五花八门,一如众人所言,离了顾江年的柳霏依不值得她们多瞧一眼。 第三百零二章:交换 即便封建社会已经过去,而豪门中的那些人们,看待一个女人的标准仍旧是她身边的男人。 他们将女人打上依附者的标签,你稍有姿色就说你卖脸上位,你稍有手段与能耐她们就背地里抹黑你,除非你成为王者将他们彻彻底底的踩在脚底下,她们才会对你俯首称臣唯你马首是瞻,对你敬佩有加。 柳霏依是这个城市里最好的例子。 一个出生贫寒的女子能被c市众多豪门世家富翁们尊称一声柳小姐,这是顾江年给她的殊荣,而此时、一旦顾江年抽身离开,这份殊荣也将不在。 c市蔡家,走的是建功立业之路,他与豪门中那些恩怨情仇不沾边。 保家卫国的军人跟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即便是有挂钩,那也是极小,且细微的。 这日下午、顾江年将从会议室出来,秘书办的人告知,说楼下有一位姓蔡的先生来访。 顾江年眉头微拧,思忖了片刻,未曾思忖出是哪位姓蔡的:“不见。” “蔡先生说,让我将这个转交给您,”秘书将手中红彤彤的邀请函递上来,顾江年伸手接过,随即、入目的、是一张订婚宴的请柬。 顾江年眉头微拧,望着手中的请柬沉默了数秒,才道:“让他上来。” “徐放呢?”眼前的秘书行事入不了他的眼。 女秘书一颤,她素来是在幕后工作,如今因着徐特助给调去越南她才顶上来,顾董这一问,问的话她心都颤了颤,生怕自己饭碗不保:“徐特助被您调去越南了。” 顾江年闻言,薄唇微抿,连带着呼吸都沉了沉:“打电话让他回来。” “好的,顾董,”秘书闻言,狠狠松了口气。 颇有种徐放回来了,她才能逃出魔爪的感觉。 这日、顾江年在办公室了柳霏依的未婚夫蔡辛同,三十来岁的男人,外表看着及其沉稳,让人难以联想到二代这两个字,相反的,给人一种能依靠之感。 蔡家有两子,长子从jun,在自己的领域混的风生水起。 次子从商、从事国内外旅游业,也算是行业内小有成就的人物。 “顾董,”蔡辛同着一身休闲装进来,站在顾江年跟前客客气气喊道。 顾江年点了点头,:“蔡总,坐。” 以蔡辛同和顾江年二人的段位,能坐上一张桌子的几率不大,更甚说是极小。 一个行业内将起的人物和首富的差距不是一丁半点。 蔡辛同其人,识相又知进退,与柳霏依的行事作风倒是有那么几分相似。 “蔡总喝点什么?”顾江年靠在沙发上,一身白衬衫在身,袖子高高挽起,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就如此望去,呈现给人的是霸道、深沉,以及有那么几分痞子气息。 外界对顾江年的描述,都没抓到精髓。 唯独只有见到他本人的时候你才知道,有些人,是你想破脑袋都形容不出来的。 “不了,知道顾董忙,我说两句就走。” 顾江年颔了颔首,温声道:“请说。” “我知道顾董跟霏依以前并无什么,关系清白,今日来,是想恳请顾董拨冗出席我们的订婚宴,给这c市的流言蜚语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也能给霏依一个完美不受人指点的人生,”蔡辛同话语直白,没有丝毫弯弯绕绕。 他深知,如自己这般人,玩心思阴谋手段是玩儿不过顾江年的,段位也好,金钱也罢都不能与眼前的男人相抗衡,所以、他才用了恳请二字。 恳请顾江年施以恩泽,给柳霏依一个清白的人生。 而顾江年呢! 沉默了。 正是这片刻的沉默让蔡辛同落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紧了紧,眼前的这个男人年岁小于自己,但i心思太过高深莫测,叫人难以琢磨。 他如同主宰苍生的救世主,一颦一笑都足以让人心肝发颤。 顾江年微眯着眼打量眼前男人,他阅人无数,在谈判桌上舌战群儒时亦能一眼看出对方的心态。 蔡辛同今日前来,若说无所求,他不信。 但他的神态与眼眸都及其坦然,坦然的告知顾江,他今日就是为了柳霏依而来。 秘书端着茶杯进来,顾江年接过,拿起杯子轻轻抿了口,不急不缓的视线望着蔡辛同,看不出喜怒道:“竟然蔡总知道我与柳小姐关系清白,那你这个恳请、我又有何理由答应?” 蔡辛同一哽,似是觉得顾江年的话有道理。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顾江年跟柳霏依算的上是利益关系,他出钱,她出力,了事的投资权在于顾江年。 而这些年的收入全进了柳霏依的口袋,顾江年是富亨,不在乎这点小钱。 但了事的所属权一直在他手中握着,是以,他说关了了事、柳霏依不得不从。 也并未有第二条路选择。 “如果我身上有顾董看得上的东西,可以以此来和顾董做交换,”蔡辛同望着顾江年,沉沉开腔。 他看的上的东西? 顾江年勾了勾唇角,邪魅一笑。 未曾正面回答。 秘书送蔡辛同离去时,顾江年低眸瞧着茶几上的请柬,眸色深了几许。 心中有股子一样情绪流淌而过, 【如果我身上有顾董看得上的东西,可以以此来和顾董做交换】 这句话,在顾江年的脑海中回荡许久。 许久之前,听闻这话,他定是会不屑浅嗤。 可今日,情绪难言。 倘若哪天,这种事情发生在他和姜慕晚身上,他该如何? 顾江年细细想了想这个问题。 不可能。 他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妻子陷入这种窘境。 这日下午、临近下班时分,姜慕晚手机响起,她定睛瞧了瞧,见到上面跳动名字,眉头微微紧了紧。 未接。 下班时分,姜慕晚刚踏出电梯,便见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停在自己车旁,微眯着眼打量着站在车旁的人。 而后者,目光及其平视的望着她,未言未语。 姜慕晚未曾想到柳霏依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面对眼前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人,显然是有些微愕。 ------题外话------ 以后中午不更的话都是晚上一起更去了,分章容易断思路、 第二百零三章: 姜慕晚走近,静谧的停车场里,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作响。 半夏见人来,推开车门下车正欲给姜慕晚开门,后者眼神示意了番,她停了手中动作。 侧眸望向站在另一辆车旁的柳霏依,微微有些疑惑。 只听姜慕晚温温浅浅的唤了句:“柳小姐。” 半夏愕然,惊讶的视线控制不住的落到了柳霏依身上,望着她,带着几分诧异,似是未曾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庐山真面目。 这个时常在顾公馆同事口中听到的名字今儿却在华众停车场见到了真面目,说不好奇,是假的。 “姜董,冒昧打扰,我很抱歉,”柳霏依开口回应,话语温软,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温软。 一身白色连衣裙,黑长直的头发,怎么看都觉得眼前女子是个温润的人。 姜慕晚对柳霏依的感觉--------不好不坏。 大概是一开始就知道了顾江年之所以会接近她的原因,所以这人对她也没有产生任何危机感。 姜慕晚望着柳霏依,薄唇轻勾:“柳小姐今日是打定主意要打扰我了,不是吗?” 刚刚那通电话她没接,下楼就见到了人,柳霏依今日是有备而来,亦或者说是下定了决心要见到自己。 后者浅笑了笑,及其坦然:“是这样,”她点了点头,又道:“因为知道姜董不想见我,所以先斩后奏了。” 姜慕晚身形未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姜董看待我就像正宫娘娘看待小三,或许我这个小三还有那么几分上不了台面,我今日来,不是想惹姜董不高兴,是想作为一个成年人来恳请姜董成全。” 她将恳请二字咬的极重。 “我跟顾董并非外界传言的那般不堪,我也深知,我的存在对于顾董而言或许只是在前行路上捡到了一只比较听话的阿猫阿狗,我有自知之明,也并不想去攀附顾董上高位,我不否认自己如同广大未婚少女一般曾经爱恋过这个站在高山之巅的男人,但我知晓,阶层这个东西,不是凭我这一张稍有几分姿色的脸就可以跨越的。” “我出生贫寒,若非顾董出手允以支援,可能连大学都毕不了业,对于顾董,我心怀感激,若非不是他,我或许仍旧在这c市的角落里苟延残喘苦苦挣扎,我也深知这是我唯一能立得住脚跟的机会,所以、我往后退了一步,用这种方式给了彼此之间一个体面。” 姜慕晚望着柳霏依,二人相隔距离不远不近,柳霏依语气平淡,言辞恳切,继续道:“我从未承认自己是顾董的女人,就如顾董从未承认我是---------,”说到此,柳霏依选择断了后面几个字。 或许是怕姜慕晚听着刺耳。 又再道:“但流言蜚语会将我伤的体无完肤,我的婚姻,需要一个好的舆论环境,希望姜董能成全。” 柳霏依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语让姜慕晚从中抓住了重点:1、承认她和顾江年没关系。 2、希望她和顾江年也能给她一个体面。 姜慕晚微微眯了眯眼,望着柳霏依、心里不禁感叹,不管柳霏依刚刚说的那番话是不是真的,但她确实识相又知进退。 算得上是个聪明人。 “柳小姐爱蔡先生吗?”姜慕晚答非所问开口问道。 柳霏依一愕,但随即道:“不算爱。” “那柳小姐为何要跟蔡先生订婚?”姜慕晚这话问出来,有几分为难人的戏谑。 “为了能让自己体面的从顾董的身边抽离开,”柳霏依直言,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法,一旦了事关闭在前,顾江年的这座靠山倒了,那么她、绝对会成为c市众多富豪的玩物,不是没有人深夜饮酒过量时到她跟前说那么肮脏污秽之言,也不是没有人跟她说过商场上玩儿不过顾江年,私底下一定要睡睡她的女人, 她深知、所以才急速逃离。 “也为了不让自己成为那些富商们的玩物,”姜慕晚的话还没出来,柳霏依又道了句。 姜慕晚笑了笑,牵了牵唇瓣:“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我想柳小姐是懂的,你跟我先生即便是没有男女之情在,但利益关系仍旧是少不了,据我所知,了事这些年让你赚的盆钵满体,而柳小姐也间接性的用金钱完成了阶层的跨越,再者、我不明白,你跟我先生的交易,为何要来求我成全?” “成年人的利益向来是等价交换,你跟我先生完成了整个交易过程,那么此时,就该互不打扰,你选择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是你自己的选择,于我们又有何干?柳小姐说的成全,如何成全?让顾江年发通声明?声明与你只是上下属关系?如此只怕是会适得其反,出席你的订婚宴?你确保我先生出席你的订婚宴不会给你丈夫带去丝毫利益亦或是好处?你说的成全,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我们吃亏。” 姜慕晚声响不大,但一字一句都像是扎在柳霏依身上的利刃。 她对柳霏依的那点莫须有的愧疚感在此时烟消云散,起先,她尚且觉得是自己的任性与胡作非为将这个女孩子推向了深渊。 此时、她觉得,这是柳霏依自己的选择。 离开c市,她也能有更好的选择。 但她选择的是嫁人,开启另一段新的婚姻生活。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做出了不恰当的选择之后却来求得别人的成全? 无稽之谈。 “算我求姜董,我今天来,并未想过从顾董身上获取任何利益,只想要一个安稳不被人踩踏的余生,”柳霏依听闻姜慕晚一席话,话语隐有那么几分及切。 连求字都用上了。 “柳小姐,”姜慕晚开口唤她,而后转身,望向人家,正色道:“商人的本质是等价交换,你拿什么跟我换?” 柳霏依一时语塞,尽管一早就猜到了结局,当事情发生时,还是会有些许的惊愕。 “姜董若是日后有需要我定当竭尽全力。” 柳霏依这话,姜慕晚没有回应。 车上,姜慕晚从包里掏出请柬,细看之下,才看见,柳霏依给的请柬写的是她和顾江年两个人的名字。 她还挺细心。 细看了数秒,才伸手将请柬放进包里,对于柳霏依、姜慕晚起先应该是愧疚的,那种愧疚,是明知她没做什么,却被牵连。 可今日、柳霏依用恳请二字将她砸醒了,她可以有愧疚,但柳霏依不该有所要求,即便是恳求都不行。 说到底,这是她与顾江年之间的事儿,而自己,是中途插进来的人,且不管这个中途挤进来的人是谁,柳霏依都会是如此下场。 “靠边停车,”后座,姜慕晚随手从包里抽了张卡出来,拿着手机进了便利店。 选了包女士香烟,刷卡时才发现拿的是余瑟给的那张卡。 按密码的指尖蹲在了半空,抬手输入顾江年的生日,却显示、错的。 再输,仍旧是错的。 “小姐,后面有人等着排队买单,”见她试了两次都没试开,服务生轻声催促着。 姜慕晚面上一囧,道了句不好意思又将烟放了回去。 将出便利店,片刻未曾停留,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给顾江年。 “蛮蛮————,”男人温软的嗓音从那侧传来,姜慕晚闻言,炸了毛。 “蛮蛮你妹蛮蛮,蛮蛮长蛮蛮短,蛮蛮没钱你不管,没你个狗东西。” 那侧,顾江年有片刻的沉默,不明白自己怎么又会无缘无故的挨骂。 “我又哪儿得罪你了,上来就骂我?” “你生日多少?”姜慕晚仍旧很气。 向着停在路边的黑色林肯而去时,浑身散发着一种老娘很不爽的气息。 “问生日就问生日,你骂老子干嘛?咋地?空口骂不爽还得踩着我的生辰八字骂是不是?” “我可去你麻痹的,踩你老娘嫌脚疼,你妈上次给我那张卡密码是你生日,你赶紧给老娘报上了。” “老子看你跟那钱没缘分,别花了。” 啪嗒、顾江年说完,不给姜慕晚说话的机会,干脆利落的收了电话。 姜慕晚拿着被挂断的电话站在马路边满面不可置信,压在心底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面冒。 “你个狗东西。” “你个小贱人。” “我告诉你,你别惹老娘。” 顾江年气笑了,拿着手机本是靠在座位上的人缓缓的坐直了身子:“老子就奇怪了,人在车中坐,锅从天上来,我怎么惹你了?” “间接性的惹也是惹。” “你掉屎坑里了是不是得怪老子没把茅坑修严实?” 姜慕晚:.......“你个畜生。” 顾江年:“禽兽。” “你这辈子能娶到老婆都是死爹死后妈修来的福气,就你这张破嘴还想娶老婆?你就缺张弓了,好给你机会成天贱来贱去。” 姜慕晚也不管身边人来人往的人怎么看自己,拿着手机,站在马路边儿上,对着顾江年破口大骂。 且越骂火越大。 “太太,”半夏见人来,绕过来开了车门。 “回顾公馆,快,”她一定要回去撕了这个狗男人。 另一方,罗毕正驱车往顾公馆而去,临近顾公馆的地界只听身后刚刚跟自家太太吵完架的先生沉声开口:“调头。” “什么?” “让你掉头,瞎了?听不见老子说话?” 这日傍晚,二人隔着电话吵完架之后。 一人急哄哄的往家赶。 一人索性不回去了。 姜慕晚回顾公馆,扑了个空。 气的连晚饭都没吃。 而那方,本是下班就归家的人又返程回了公司,正准备下班且尚未来得及下班的几位老总被顾江年拉回去开了场会。 一直持续到将近凌晨。 自顾江年步入婚姻殿堂之后,君华一众老总才找到了自我,每日有空回去陪着老婆孩子吃个饭。 很久没跟着顾江年天南海北往死里干了。 不曾想,这好日子过了没多久,又给打回了原型。 而最惨的是徐放,刚被人从越南那个穷苦的地方召回来,还没站稳地。 又被压榨了一番。 徐放从会议室出来,见罗毕打开消防通道的防火门,蹲在楼梯口抽烟,上去轻轻踢了踢人家,问道:“不是回去了吗?” 罗毕抽着烟,头也没回道:“吵架了。” “都没回去怎么吵?”徐放疑惑。 “隔着电话!” 徐放:............... 姜董又不做人了,要吵也要等人回去了再吵啊! “吵啥了?给人气的连家都不回了?”徐放有些好奇。 罗毕抽着烟,摇了摇头,言简意赅:“不敢知道。” “上次没回去放火把家烧了,这次---------不会又出啥事儿吧?” 正抽烟的罗毕手中动作一顿,及其僵硬又机械的转头望向徐放,二者跟见了鬼似的望着对方,由里及外出了一阵恶寒。 而这方、顾公馆内。 气冲冲回家的姜慕晚未见顾江年人,满腔怒火不得发,站在客厅气的脸色寡白,吓得兰英与一众佣人大气都不敢喘息。 “你家先生呢?” “先生说今晚加班,”兰英颤颤巍巍开口。 加班? 行吧! 狗男人翅膀硬了,她管不了了。 姜慕晚站在客厅冷笑、连连点头,一通电话拨给了余瑟。 拿着手机刚刚还气呼呼的人可谓是一秒变脸,一声温软又乖巧的妈妈出来让兰英吓得张大了嘴巴瞧着她。 “蛮蛮啊!”那侧,梦溪园的余瑟接到姜慕晚的电话亦有一瞬间的惊讶, 一声温软的呼唤出来让姜慕晚心头一紧,凝了凝神才开口唤道:“妈妈、韫章生日是多少呀!您给的那张卡我今天密码输不对。” 余瑟听闻姜慕晚这么问,提起的心缓缓的落了下去,潜意识里是觉得那个畜生欺负人了,好在、不是。 “十月二十五呀!你没问韫章吗?”余瑟嗓音温软询问。 姜慕晚唇角轻轻扯了扯,看了眼蹲在不远处的黑猫,眼里冒着精光道:“问了呀!韫章说我跟那钱没缘分,不肯告诉我。” 余瑟闻言,猛地愣住、嗓音都往上拔了拔:“他说什么?” “他说我跟那钱没缘分,”姜慕晚一字一句道。 颇有几分小时候打架,打不赢了告诉家长的那股劲儿。 “那个杂种,”余瑟在那侧暗嗖嗖阴测测的狠狠的淬了这么一句,姜慕晚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都没反应来。 直到余瑟挂了电话。 她默了默,缓了半晌才琢磨出余瑟骂的是什么。 这夜、顾江年没有接到姜慕晚追魂夺命的电话,反倒是接到了余瑟的电话。 没了姜慕晚的破口大骂,又来了余瑟的。 顾江年拿着手机被余瑟骂了数十分钟,骂得他脸色阴寒,浑身散发着一股子要捏死人的气息。 不用想,是小泼妇告的状。 真是干啥啥不行,告状第一名。 顾江年坐在会议室首段,接着余瑟的电话,而此时、在一旁汇报的副总望着顾江年,言语声不敢再起,目光中带着些许小心敬慎。 直至许久,见顾江年撑着额头的手抬起,轻轻挥了挥,众人逃也似的收拾东西赶紧出了会议室。 君华一总老总将走,顾江年沉声问道:“蛮蛮跟你告状了?” “什么叫告状?顾江年,嘴巴不会说话就拿到墙上去擦两下,”余瑟怒气的不行,对着顾江年也没什么好语气。 “我俩小打小闹斗斗嘴事儿,您这么上纲上线不怕伤着自己身体?” “姜慕晚那暴脾气,我真敢怎么她,她早提刀砍我了,还轮得到您来给她出风头?歇歇吧!别把自己气坏了。” 顾江年这班,加不下去了。 他得回去收拾姜慕晚。 不然难解他心头之恨。 第三百零四章:订婚宴 暮色四合,顾公馆的灯光逐渐亮了起来。 八月天的夜晚蝉鸣鸟叫声不绝于耳,但亦是燥热异常。 顾江年原以为,归家能见到姜慕晚,可并未。 客厅内,兰英的心脏急速跳动。 见顾江年归来,急速跳动的心脏没有安下去一分,反倒是越跳越快。 跳的她整个人觉得有些恍惚。 顾江年站在客厅环顾四周未见姜慕晚的身影,且见兰英仍旧在客厅候着,开口问道:“太太呢?” “太太去院子里跑步去了,”兰英毕恭毕敬道。 顾江年今儿似是听了什么稀奇话,往日里拉都拉不起来的人跟撞了鬼似的去院子里跑步去了? 改性了? 还是勤快了? 顾江年双手落在腰上回眸望了眼亮着路灯的院子,快步上楼。 数分钟后,原是一身正装的男人换了身家居服下来,跨步钻进了院子,寻姜慕晚去了。 这夜、晚风燥热,姜慕晚穿着运动装在院子里跑了两圈,脑海中响起的柳霏依说的那些话。心中有些莫名的烦躁之意。 以及她对顾江年的心思,早已不在寻常, 无论是迁怒、依赖,又或者种种无理取闹,都在向她表明,她对顾江年已不再是一开始的无所谓心情。 这种强烈的认知从何时开始的? 从在梦溪园正儿八经的见到余瑟开始,余瑟对她的维护如同最后一丝藤蔓钻进了她的心里。 占据了极大的一块地方。 包括今夜、她的那一句杂种。 顾江年的可取之处多吗? 多,比起首都的那群豪门世家子弟,太多了。 就光是没有后顾之忧这一点就能让她折腰,更勿论这个男人、能立于高山之巅也能陪她一起回归平常现实生活,能下了谈判桌为了一碗面进厨房,亦能卷起袖子搓那带着血的内裤。 太多太多,。 在日常琐碎生活中难以言喻的关心与爱护。 耳边呼吸风声逐渐变的缓慢,奔跑中的人缓缓慢下了脚步,喘息着停在了一颗桃树下,抬眸望着头顶红彤彤的桃子。 默了数秒。 而后、伸手,想去摘。 却发现,够不着。 须臾,身后一只大手伸了过来,从她头顶摘了个桃子下来,捏在手心,倒也是未曾急着递给她。 姜慕晚转身,就见顾江年站在身后阴测测的望着她,眉眼间蕴着风云,桃子被他捏在掌心,全然没有要给她的意思。 慕晚抬眸望着人家,炸了眨眼,伸出爪子去掰他的指尖,顾江年拿着桃子,纹丝不动。 低睨着她,跟审视犯人似的。 “不给我你要拿去给哪个小贱人?”掰了许久见这人没有松手的意思,慕晚冷声嗤他。 后者听闻这话,眉头拧了拧,阴沉着嗓子斥道:“姜慕晚你有没有良心?” 他就差把人捧在心窝上了,这个小泼妇压根就没点良心。 “没有,”姜慕晚硬气开口,望着顾江年又补了句:“被狗吃了。” “你以前也没良心,前脚强.女干老娘后脚把我送进局子里,你现在这么有良心都是因为吃了我的良心你才有的,”姜慕晚这张嘴,跟机关枪似的,啪啪啪的横扫顾江年。 且还说的有模有样的,不管是真是假,都让人无法反驳。 顾江年笑了,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盯着姜慕晚,唇角微微扯开,胸腔微微震荡:“你真是,理不直气也壮,论起软饭硬吃我就服你。” 顾江年说着,伸出自己的胳膊,递到姜慕晚嘴边,严词正色道:“来、咬一口、我俩一人一半。” 姜慕晚哼了哼,不愿意。 转身,抬眸又望向了树上的桃子,顾江年将手中的桃子递给她,话语平淡:“柳霏依找你了?” 寻着姜慕晚来之前问了半夏,顾江年其人,善谋略,而善谋略的人段也不会嗅不到危机,且还能精准的找到危机的苗头。 诚如他一开始所言,无论是婚姻还是事业,都是一个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 他发现了问题,自然要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之后才会去收拾这个小泼妇。 姜慕晚回眸,冷冷的横了人一眼。 算是回应。 顾江年伸出去的桃子没有被人接过,他伸手、抓起姜慕晚的爪子将桃子塞进去:“蔡辛同也找我了。” 姜慕晚一愕,捏着桃子望着顾江年:“商量好的?” 他不否认的点了点头。 慕晚将油桃握在掌心擦了擦,抬手就想往嘴里送,却被顾江年一脸嫌弃的拦住了动作:“你脏不脏?没洗就吃。” 慕晚砸了咂舌,瞥了顾江年一眼,后者又将桃子从她掌心抠走。 “他们两想让我们出席订婚宴,”顾江年如实开口。 姜慕晚闻言,开口纠正:“不是我们,是你。” 又耸了耸肩道:“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你别拉我下水。” “你是我老婆,不拉你,我拉谁?”顾江年没好气反问。 “你-------------,”本想说什么的人话语一哽。 “恩、你说,我拉谁,”顾江年点了点头,等着她往下说:“没了柳霏依我看你还能拉出谁来!” 没了柳霏依,姜慕晚真就少了个可以骂狗男人的理由了。 她吃了瘪,不愿说话了。 “小气鬼,”姜慕晚被顾江年堵着怼了两句,心气不顺的嘟囔了这么一句。 “记仇怪,”顾江年也不客气的甩了这么一句出来。 夜风习习,夏季的园林里都逃不开被蚊子祸害,这也是姜慕晚为何晚上极少到林子里闲逛的原因。 “干啥啥不行,告状第一名,”顾江年兴许是觉得气不过,又补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气的懒的跟人扯,转身就要走。 而顾江年,悠悠的跟在身后,不急不慢的。 “蔡辛同其人,尚且还有可取之处,他开辟出了两条独家国际旅游环线,从机场到酒店、地导,环欧洲多国行的线路还包括国外地产出售等,每年额度在十位数到十一位数之间,华众如果改名,可以借用他的手兴起国外饮食行业。” 姜慕晚前行步伐戛然而止。 猛的回首望向顾江年,后者将桃子捏在掌心微微转动着,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上位者气息。 顾江年说的国外饮食行业,是首都达斯总部正在考察的项目。 可谓是一语中的。 快很准的将刀子扎在了她的心脏里。 “你是不是想去柳霏依的订婚宴,”尽管顾江年道出自己的心事,但姜慕晚仍旧傲娇不愿低头。 顾江年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意思道:“浪费时间。” “那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只是告诉你,蔡辛同手中有你需要的东西。” 姜慕晚沉默了,打量的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带着浓厚的打量,显然、她在琢磨顾江年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药有没有毒。 “你想干嘛,”姜慕晚防备的望着人开口。 总觉得这个狗男人在挖坑给自己跳。 “想告诉你人跟小禽兽的区别,”顾江年仍旧是不疾不徐开口。 在姜慕晚的疑惑目光中,他再道:“你在外面受了气回来龇牙咧嘴的对着我破口大骂,我却在处处为你考虑,人是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小禽兽却只会乱咬人。” 姜慕晚:................这个狗东西。 顾江年本还是有气的,只是这气再归家路上就消了一半了。 突然觉得,不管是姜慕晚联合余瑟,还是余瑟联合姜慕晚,这种场景都是他在及早之前所羡慕的。 许久之前,听闻君华副总苦哈哈倒苦水,说出差久了,回到家里,老婆窜倒着闺女不理他,用尽手段的磋磨他。 彼时、有人笑道:这要是儿子你怎么处理? 副总抹了把脸无奈道:打!是女儿我才没办法。 话虽说的气呼呼的,可他在副总眼里看到了无可奈何的宠溺。 三十岁的人了,被自家母亲摁着头骂,丢脸。 但要是自己丢丢脸能换来家庭和谐,这些都是小事。 归主宅,余瑟见二人一起归来心跳都漏了一拍,生怕二人争吵,赶紧迎了上去,可见这二人牵在一起的手,刚动的步伐又停住了。 顾江年牵着人一直到了餐室才停下来,姜慕晚看着顾江年站在盥洗室边洗桃子,修长的指尖在清水下转动着。 良久,这人关了水龙头,甩了甩手。 慕晚很识相的摊开掌心将手递过去,意思很明显,想要他手中的桃子。 男人见此,凤眸微眯,笑问道:“想要?” 慕晚点了点头。 顾江年笑意悠悠的,端着一脸痞子怀笑望着她,在姜慕晚的注视中将桃子往自己嘴里送去了,一咬一大口。 气的姜慕晚破口大骂。 上去就要撕他。 “顾江年,你个狗东西----------,”咆哮声在餐室里传来,吓得站在门口的兰英久久不敢有所动作。 而顾江年呢? 一手将手中的桃子举到半空,一手护住姜慕晚的腰防止她磕着。 满脸贱兮兮的笑着,望着气到炸毛的姜慕晚。 她盼了一路的桃子就这么进了顾江年的嘴,她怎么能不气? “你贱不贱?”姜慕晚气的想踹他。 顾江年心中的气彻底是消了,低眸睨着在他跟前叫唤不止的姜慕晚,又咬了一口桃子,俯身,封住了姜慕晚的唇。 食色.性也。 这句话在顾江年的心中颠覆了许久以来的认知。 一番辗转,姜慕晚偃旗息鼓,喘息着靠在顾江年的怀里,后者搂着人,下巴蹭着她的发顶,低沉开口询问:“去不去?” 柳霏依的订婚宴去不去。 姜慕晚喘息急促,咳嗽了声,顾江年伸手抚了抚她的背脊、 片刻、只听人问道:“你如何想?” “我不做表述,以免你跟我闹,”顾江年道。 姜慕晚是个拎得清的人,一个搞商业控股的女人对于金钱的嗅觉远高于一般企业家,宋家身份特殊,子女都不能往国外移民,想在国外捞金也只能借用别人的手。 一如姜慕晚当初在国外留学,最终也只能回到国内。 如今、姜慕晚若想往国外发展企业,蔡辛同不失为一把好枪。 这些年,顾江年的江山版图与日俱增,但大部分都是借由别人的手完成,他的手中,只有一个君华而已,恒信也只是控股权,不参与经营权。 树大招风、他深知这个道理。 是以,善于隐蔽自己的锋芒。 “我考虑考虑,”向着利益出发,去、是最好的选择。 但心中仍旧有一股气在,不想便宜了柳霏依。 “恩,”顾江年温声回应。 这夜,姜慕晚睡得及早,早到顾江年在书房接了个电话出来,姜慕晚已经入了梦乡。 而顾江年站在床边盯着睡得正熟的姜慕晚一脸的欲求不满。 颇有种想将人摇醒的冲动。 忍了又忍才忍住。 三更半夜,姜慕晚许是有心事,从梦中醒来,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思考顾江年的提议。 姜慕晚总结了番,她对柳霏依的那点点愧疚无非是将她的那张脸代入到了顾江月身上,如果不是她的那张脸,她绝不会对一这样一个人有任何愧疚。 不爱也要结婚? 无非是不甘心在回归到穷苦位置,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野心作祟,即便是往后不幸,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姜慕晚好似豁然开朗,转身,面向顾江年,刚动,男人搂着她的臂弯往里带了带,臂弯屈起,轻哄似的摸了摸她的长发,就因此动作,姜慕晚心跳落了一拍,刚急切想落到他腰上的手僵了一秒才落下去。 仍旧是在睡梦中的人搂着她的手又紧了一份,且空出来的那只手迷迷糊糊的摸了摸她的爪子,许是觉得凉,将她的爪子往睡衣里塞了塞。 这些动作,于顾江年而言在潜意识里已经形成了惯性。 他与姜慕晚的婚姻,起于冬季。 而女孩子,大多都有些许手脚冰凉的毛病。 在历经漫长的冬季之后、顾江年的这个惯性一直持续到了夏季。 “顾江年,”嗡嗡声在这深夜静寂的卧室响起。 男人未应允,仍旧在睡梦中。 慕晚又唤了一句:“顾江年。” 大抵是太温柔,轻唤不如轻踹好使。 姜慕晚往后挪了挪,睡在身旁的男人呼吸略微沉重的几分,伸手臂弯想捞人,却听得姜慕晚的又一声轻唤:“狗男人。” 顾江年眼帘微掀,俊朗的眉眼拧成了毛毛虫,暗哑着嗓音恩了声:“怎么了?乖宝。” 这声乖宝,喊进了姜慕晚的心里。 颤的她胸膛都动了动,随即、一头扎进顾江年是的怀里,闷声开腔,嗡嗡道:“去。” 男人顺势将人搂紧了一分,恩了声:“去。” “睡吧!宝贝儿。” “想睡你身上,”慕晚落在他腰上的手不老实的往下去了去,停在了往日里不敢停的地方。 惹的顾江年倒抽一口凉气,瞌睡醒了大半,压着浴.火望着慕晚,温声劝道:“不想明早起不来就乖点。” 姜慕晚不动。 顾江年伸手将人往上捞了捞,拉出姜慕晚为非作歹的爪子,没好气道:“上来。” -----------、 柳霏依的订婚宴设在恒信游轮上,高级豪华游轮上的订婚宴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六月的天江风习习,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悠扬的小提琴乐曲中,有男男女女立于一起闲聊着。 蔡家门庭不高,是以算是干净。 没有君华与华众宴会场那般杂乱,再者,蔡辛同商业大部分在国外,现场来了不少国外友人。 而柳霏依所邀请的那些人,来了三分之一罢了。 且这三分之一是与柳霏依有几分交情的那种。 “不是说是顾先生的人吗?怎么转眼就跟蔡家二公子订婚就订婚?接盘吗?” “倒也不知蔡家长辈怎就同意了这场婚事。” “据说是蔡家二公子非娶不可。” “那柳小姐是什么人物?把人迷得团团转?” 人群中,不堪的言语传入柳霏依的耳内,让其面色微微寡白,流言蜚语向来不好听,好听的话,便不是流言蜚语了。 她提着大红色的裙摆离开门边,低垂的眉眼中有些许不属于今日的落寞与哀伤。 蔡辛同过来,见此、搂着人的肩膀微微安抚。 这夜、恒信游艇异常热闹。 有富翁仍旧前来,想看看究竟。 有人不屑,觉得没了顾江年的柳霏依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自然也少了那么几分攀附的心思。 七点、柳霏依与蔡辛同的订婚宴开始,来的,近乎都是蔡家的亲朋好友,而柳霏依的父母并未出席这场高档的订婚宴。 六点五十八分,游轮入口处有一穿着职业包裙的女子款款而来,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大抵是知晓今夜是在参加别人的订婚宴的,也无过多装扮。 如此、不刻意、不浓重,刚刚好。 “姜董,”人群中,一声惊呼响起。 柳霏依惊愕的目光望向姜慕晚,惊愕、诧异、惊喜从脸面上翻转开来。 喜出望外的望了眼蔡辛同,二人视线相对,均有喜意。 “柳小姐,蔡总,恭喜,”姜慕晚说着,递上自己带来的一对礼物。 蔡辛同招呼服务员接过,笑道:“姜董能来,蓬荜生辉。” “蔡总诚意相邀,不来不行,”姜慕晚望着蔡辛同,唇角含着几分商人特有的官方浅笑,这一抹笑让蔡辛同的面色深了深。 随即、落在柳霏依腰上的手缓缓的拍了拍,侧眸望了眼柳霏依,温柔笑道:“妆有点花了。” 柳霏依一愕:“那我去补个妆,你照顾好姜董。” 柳霏依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离开,刚刚还挂在脸面上的沮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挺直的腰板,以及姜慕晚的出现带给她的底气。 姜慕晚的出现连带着蔡家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了些许改变,但这改变尚且还不足以将她从舆论的地狱中拉出来。 “我跟姜董的交易仅限于我与姜董二人,”蔡辛同支开柳霏依就为了这么一句话,且这句话的信息量大到令人招架不住。 言外之意,柳霏依不知? 姜慕晚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笑了笑:“蔡总对柳小姐的情谊,令人羡慕。” “姜董也会遇到。” 寥寥数语,姜慕晚从蔡辛同的话语中听出,柳霏依并未将自己与顾江年结婚一事告知蔡辛同。 是以、蔡辛同去找的是顾江年。。 而柳霏依才会绕道来找自己。 姜慕晚目光落向正往包厢而去的柳霏依,浅笑了笑。 所以、蔡辛同见自己,只是淡淡的问好。 而柳霏依见了自己是喜出望外。 只因她知晓,她与顾江年早已是一体。 她点了点头,笑道:“蔡总忙。” 转身之际,即将推门进去的柳霏依停住手中动作,回眸,二人视线在空中有一秒相撞。 随即转开,各自唇角噙了分意味不明的笑。 姜慕晚抬步去了甲板,在一众客人的目光中寻了处安静地站着。 将站定,一声客客气气的姜小姐响起。 侧眸望去、原是在梦溪园与人见过俩面的曲小姐,姜慕晚见人,笑意深了又深。 心想:狗男人又要完。 “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曲小姐,”姜慕晚望着人皮笑肉不笑道,客气的话语周旋开来时总带着那么几分生疏。 “我跟蔡先生是同学,姜小姐-------?” “我跟柳小姐-------相识,”姜慕晚话语有一秒停顿,曲洁以为她要道出点什么来,不曾想也只用了相识二字来概括二人的关系。 曲洁浅笑了笑。 寒暄了两句。 到底还是来了那么几位熟识的人,见了最近在c市商场风头正盛的姜慕晚一一过来招呼,商场人士,聚在一起才有话聊。 “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姜董,”有人端着酒杯寒暄。 姜慕晚浅笑回应:“与柳小姐熟识,受邀而来。” 熟识二字的空间极大,中间可供人猜测的度也极大。 商场上,多的是半人半鬼的玩意儿,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打着哈哈将这二字绕了过去。 七点将至,候在游轮门口的数位服务生与游轮的工作人员正准备回游轮内,启动游轮入江时,一辆黑色的林肯停在了游轮入口处。 c市但凡是有那么点眼见力且关注商场的人,看见那及其霸气的车牌都知晓,顾江年来了。 这夜、顾江年踩点而来。 一身黑色西装在身,跨步下车时,让游轮工作人员都惊愕了一番。 频频点头向其问好 一声声的顾董接连而起。 七点、一座布满红色彩灯的游轮行驶入江道中,而游轮的甲板上司仪声响缓缓响起,顾江年便是踏着这缓缓而起的声响进了宴会厅,入了众人的眼。 霎时、 沸腾声肆起。 顾江年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与柳霏依先前的那些传闻不攻自破,意味着那些让人津津乐道数年的新闻都是假的。 意味着柳霏依能挺直腰板做人。 意味着看戏的都是她们这些事外之人。 而当事者,站在漩涡中间,笑看风云。 顾江年的到来将整个订婚宴推向高潮。 他与姜慕晚二人今日一前一后错开而来, 未有过多修饰,反倒是及其普通的,下了班直接过来,像是参加老友的订婚宴那般随意。 二人视线空中相撞,会心一笑,而后别开。 她与顾江年啊!是同一种人。 为利益而折腰的人。 现实而又功利。 姜慕晚浅笑着,端着杯子缓缓转身,欲要看看这澜江的夜景,不曾想、一转眸,看到了与几位豪门阔太站在一起的杨珊。 四目相对,姜慕晚冷呵了一声,视线落在她身旁的几位豪门阔太身上,轻启薄唇,用唇语道:蠢货。 而这两个字,姜慕晚说的极慢。 但凡是不瞎的人都能瞧出她的唇形。 ------题外话------ 我最近好像老是忘记写标题(╥╯^╰╥) 第三百零五章:游轮惊魂 那日、她与华亚从派出所出来时,险些动手撕了起来。 只因华亚说了如此一句话:【姜夫人,你不是姜慕晚的对手,再过十年二十年,都不是】 她说:一只乌鸦妄想跟一只孔雀作斗争,痴心妄想。 她又说:姜慕晚能把我跟姜临搞到一起去,也能将别的女人送上他的床,但你能确保所有女人都跟我一样瞧不上这个老男人吗? 华亚接着扎她的心:你能用的手段,任何人都能用。 近些时日,姜临休养生息,未曾与姜慕晚明争暗斗,连带着她都收敛了些,时隔多日再次见到姜慕晚,她的那句蠢货,让杨珊心跟塞了团棉花似的喘不过气来。 望着姜慕晚的目光都泛着狠毒的光。 姜慕晚骂了句蠢货还不够,且还扬了扬手中的杯子对她耀武扬威。 此举,无疑是让杨珊胸腔有着无限的怒火在翻涌。 身旁人都在看热闹,目光在这二人身上来来回回。带着及其不友善的打量。 以往,老爷子在时,如此场合,她即便成不了中心人物,也仍旧是备受瞩目的,可今日呢? 现如今呢? 这一切拜谁所赐?拜姜慕晚所赐,倘若不是她,姜家怎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她刚刚说了什么?”身旁,有夫人询问。 耳边,悠扬的乐队声不断传来,善男信女们借着音乐声翩翩起舞。 蔡家的这场订婚宴,虽说未曾请来c市半个商场,但也少不了各行各业的优秀精英人物。 “看口型好像是蠢货,”有人疑惑开腔回应,但说完,那人就后悔了,闭口不语了。 目光扫了眼余瑟,及时止住了话语。 心道:这姜家的事情说不清。 姜家大小姐的厉害程度在c市都可以跟顾江年相聘比了,谁敢在这风口浪尖上再去扒拉人家的是非? 万一惹祸上身,可就得不偿失。 那夫人的一句话让杨珊的脸黑如锅底,今日、姜临未曾前来,蔡家虽在 c市有所地位,但这地位,还不足以让姜临攀附。 亦或者,商业链接不互通。 没有这个必要。 姜慕晚冷冷的视线收回来,那傲娇的神情带着几分上位者的蔑视。 对于杨珊这种人,细看,辣眼睛。 她扫视杨珊的那一眼带着数之不尽的嘲讽。 也正是这一眼,让杨珊只觉得浑身犹如被万箭穿心那般,疼痛而又令人难以忍受。 人数过百,形形色色。 但无论是妖魔还是鬼怪到了顾江年跟前都得伏低做小。 蔡家的人见顾江年来,脸色都好了。 蔡家父母在与客人周旋时提及柳霏依,都有了几分亲切感。 而整场,柳霏依与顾江年的交谈仅是点头而已,未有其他过火举动。 姜慕晚呢? 倚着栏杆而立,看似与人谈笑风生,实则笑看场中风云。 蔡家长辈宣了贺词之后将宴会推向高潮。 “姜董,”顾江年推开身旁那些应酬,端着酒杯向着姜慕晚款款而来,站定跟前扬了扬手中杯子,望着人噙着几分坏笑望着姜慕晚。 一眼会意,姜慕晚勘破了顾江年嘴角擒着的那几分坏笑,亦是扬了扬手中杯子,浅笑宴宴:“顾董。” 夫妻二人,对骂起来日天日地,上了名利场皆是名利高手。 “顾董,”一声突兀的轻唤响起,顾江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头,而后、缓缓转身,见扬逸凡与杨珊二人站在身后。 虽心中不悦,但这人面上端着的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笑。 “杨总,姜夫人,”男人会以礼貌微笑。 姜慕晚见此,笑了笑、打着不让耳朵受污染的想法离了顾江年身旁,行了两步,手机响起,她拿起看了眼。 见是宋蓉,拿着手机去了后方甲板,寻了处听不见音乐声的地方接了这通电话。 八月,宋蓉在西北的科研几近尾声,就等换届选举确定下一任当家人。 也算是有了几分多余的时间来关心关心这个女儿。 电话接起,温柔的嗓音在那侧传来。 姜慕晚压低嗓音喊了句:“妈妈。” “忙完了吗?”这是宋蓉惯性的开场白,似乎知道姜慕晚很忙,也似乎知晓她时常加班。 “在参加别人的订婚宴,”姜慕晚如实告知。 宋蓉在那侧一愕:“那妈妈是不是打扰你啦?” “没有、本也不是什么喜欢的场合,不得不来罢了,就跟您不喜欢去做演讲一样,”她将手中杯子搁在一旁,倚着栏杆悠悠开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垂在栏杆上,整个人尽显悠闲。 宋蓉笑了笑:“那看来我这通电话来的还算合时宜。” 姜慕晚目光向左而去,瞧见了澜君府的那几栋高楼,眸光微微沉了沉:“很合时宜。” “你-------------。” “姜慕晚————,”宋蓉的一句话被身后的一声呼唤打断,且这声姜慕晚不偏不倚的传进了她的耳内。 心头一惊,似是抓住了什么。 而姜慕晚亦是一惊,回眸望去,见是杨珊,目光都狠了几分。 “谁喊你姜慕晚?蛮蛮,”宋蓉的询问声在那侧响起,有些及急切,似是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商场上的人,”姜慕晚压着嗓子道。 “我先跟人聊两句,晚点给您回过去,”不给宋蓉说话的机会,收了电话。 拿着手机,缓缓转身望着向着自己而来的杨珊,面色冷沉了几分。 “华亚跟姜临的事情是不是你设的局?”质问声扑面而来, 而这质问显然没对姜慕晚造成任何影响,她仍旧是倚着栏杆,冷呵了声,极其不屑道:“是又怎样?” “禽兽,你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算计,”杨珊怒斥,面色狰狞望着姜慕晚,随着言语而去的还有她扬起的巴掌。 姜慕晚见此,眉眼冷了几分,伸手擒住杨珊挥过来的掌心。 修长的指尖狠狠的握住杨珊的手腕:“明知我是禽兽你还敢来招惹我?” 言罢,她抬脚一脚踹在了杨珊膝盖上,疼的她一声惨叫响起。 “反正他喜欢睡自己老婆之外的女人,一个是睡,两个也是睡,你能干的事儿别的女人照样也能干,”言罢,她狠狠一推。将杨珊推出数米远。 “你说的是什么肮脏话?姜慕晚你别忘了你是谁生的,”杨珊咆哮着愤怒开口。 “话脏总比人脏好,我说的话再脏也脏不过你爬别人家老公的床,杨珊,你放乖点,我还能让华众给你养个老,你要是不乖,老爷子能进去,姜临也能进去,在我身上吃的亏还不够?我上次怎么警告你的?再惹我,见一次打一次,”言罢,姜慕晚扬手,狠狠的一巴掌落在她的头上。 姜慕晚异常清楚、眼下别人家的场子,宾客云集。 也不知杨珊此行来这里的目的,脸、不能打。 万一留下痕迹杨珊借机闹起来,毁了人家的订婚宴可就不好了。 所以、她落下的每一巴掌都是向着她的脑袋去的。 “姜慕晚、我要去告你,”杨珊抬手就要撕她,却被姜慕晚躲过。 “你去、大胆去,我正愁抓不到机会动姜临呢!” 言罢,姜慕晚松手放开杨珊,直起身子时,恰见过道处有一人影一闪而过,望着那道身影,眉头拧了拧。 许是姜慕晚的那句正愁抓不到机会动姜临让杨珊老实了。 她直起身子,望着躺在地上的杨珊,如同帝王居高临下的审视。 尚未言语,刚刚挂断的电话再度响起时,看来电显示,仍旧是宋蓉。 见名字,姜慕晚的怒火从胸腔一直窜到头顶。 原因是她不知该如何跟宋蓉结束杨珊那句怒气冲冲的姜慕晚。 亦或许说,她尚且还未想出什么好用的借口。 捂了近乎一年,就这么被杨珊给挑起来了。 她怎能不气。 姜慕晚看了眼手机,睨了眼杨珊,拿着手机向着另一方而去。 整座游轮有三层,大抵是为了方便,订婚宴设在了一楼。 姜慕晚拿着手机避开了热闹之地,从后方甲板的楼梯上上了二楼,试图寻到一处安静之地接这通电话。 手中电话铃声依旧。 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咚咚作响。 她拿着手机向上而去,默了数秒才接起这通电话。 “你在哪儿?”宋蓉急切的话语声响起,因着太过急切,原本的温柔也减少了几分。 “在别人的订婚宴上。”姜慕晚开口,答非所问。 “你明知我问的是什么,”宋蓉声线冷厉了几分。 姜慕晚抿了抿唇,贝齿轻轻的咬了咬唇瓣,侧眸望向一楼甲板,见杨珊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话语沉了几分,开口道:“在c市分公司。” “你什么时候在c市有分公司了?”宋蓉问。 “去年,商业需求,”姜慕晚言简意赅的告知时间,而后再用商业需求四个字堵住了宋蓉接下来的询问与质问。 “蛮蛮,”宋蓉大抵是意识到自己的几声询问太过强势,稳了稳嗓子问道:“见过爷爷和爸爸了吗?” “我没有爷爷,也没有爸爸,”她道,话语硬邦邦的,没有丝毫情绪可言。 这话,倒是让宋蓉愣住了。 与宋蓉的交谈并不算愉快,慕晚的情绪属于紧绷状态,握着栏杆的掌心许是有些燥热,移了个位置。 母女二人的交谈有瞬间的停歇。 “妈妈不希望你跟姜家那群人在有任何交集,蛮蛮——————,”莫说是宋蓉了,宋家的任何一个人都如此想,跟姜家有交集,无疑是再度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而她曾经险些在火坑里丧命。 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怎能又送到那群人的手里? 江风拂面,未能压下她心中的躁动,反倒是越来越浓厚,见有穿着制服的服务生从身旁而过,姜慕晚招了招手,示意去给自己拿杯酒。 服务生应允,转身离开。 姜慕晚才点头道:“我知道,工作是工作,他们是他们,我心中拎得清,您放心。” 她宽慰着宋蓉。 “她们为何喊你姜慕晚?”宋蓉问出了主题。 而这主题皆因杨珊的那句呼唤。 “她们随着姜家人一起喊的,喊就喊吧,一个名字而已,”她说的轻飘飘的。 好似对别人喊自己什么全然不在意。 可宋蓉听着却不是这么个滋味。 “女士,您的鸡尾酒。” 姜慕晚伸手接过,端起杯子一口气灌了大半杯下去。 那侧、宋蓉的声响渐渐响起:“c市的公司如何了?” “还在稳固阶段。” “你一直盯着?”宋蓉问。 姜慕晚未曾思忖直接道:“这段时间是的。” 若说不是,她回头一个电话拨给俞滢,什么都得穿帮。 姜慕晚现如今要做的是稳住宋蓉,稳到九月之前华众改名达斯。 倘若彼时华众还是华众,她难跟宋蓉给解释。 宋蓉沉默了片刻,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忍住了。 姜慕晚电话未曾挂断,听闻楼梯有声响,侧眸望去,见一男子端着酒杯踏步而来。 抬头,见姜慕晚向下望来,脚步微微顿住,似是有几分迟疑。 岸边,霓虹灯闪烁,游轮在江上穿行而过,速度极慢,颇有那么几分悠哉悠哉之意。 姜慕晚端着酒杯仍旧是站在原地,身形未动、 须臾,夏季热风吹过,她隐隐觉得身上有股子燥热凭空翻腾而起, 慕晚微微拧眉。 原以为是夏季炎热,是以并未多想。 又或许是宋蓉的这通电话未挂,她的心思仍旧在宋蓉身上。 六月三伏天,即便是在江面上,也不如屋里的空凋鲁凉快,她端着酒杯缓步进游轮二楼。 站在空调底下,那股子燥縢没有消散,且还越来越浓。 历经世事的成年人,在思绪平稳下来之后,终于感到了几分不对劲。 姜慕晚僵直背脊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似是在确定自己身体里的那股子燥热是真是假。 确定的一瞬间,姜慕晚将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上。 混迹商场多年且用过卑鄙手段对付过别人的人,清楚的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 她猛然转身,第一反应是下楼去找顾江年。 可舱门拉不开。 正当她准备做点什么时,整个舱室的灯哗啦一下全熄了。 ------题外话------ 好了,大戏来了、你们期待已久的、 第三百零六章:要死我也会带着你 恒信的豪华游轮,花重金造就,安全性能自是一等一的好,横向防水密封舱不是她仅凭一己之力可以拉动的。 舱室内灯光全熄的一瞬间,慕晚只觉浑身寒毛瞬间耸立,流动的血液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爬遍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在这漆黑的环境里难以动弹。 而尚且不至于让她丧失理智的是两岸的霓虹灯,透过玻璃窗有隐隐约约的光亮落进来, 黑暗的环境下,姜慕晚将书中的手机攥的及紧,防备的目光盯着四方的动静。 舱门一关,一楼那些许悠扬的音乐自然而然的被隔绝开了。 密闭的环境内,静悄悄的,这对于一个恐惧黑暗的人来说,无疑是种煎熬。 姜慕晚警惕的视线扫过屋子里的角落。 按照她往常的那些卑劣手段,屋子里定然不会只有她一人。 “姜董,”一声戏谑浅笑凭空而起,落入姜慕晚的耳畔之内。 姜慕晚顺着声响之地望去,借助窗外的霓虹灯看清眼前人。 是刚刚顺着楼梯上来的那人。 身上燥縢之意如同爬山虎的藤蔓似的急速蔓延到四肢百骸,而眼前这个男人站在跟前如豺狼似的盯着她。 “你是谁?” 男人闻言,冷呵了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姜董马上要成为谁。” 姜慕晚此时的身体里,宛如钻进去了上千万条细蛇,且这些蛇在她的身体里毫无章法的四处游走。 让她呼吸紊乱,浑身肌肉紧绷。 压着一口气不敢彻底呼出。 她戒备的望着眼前男人,试图在浑浊的大脑中找到有关于这个男人的信息,可未果! “姜董现在一定很难受吧!”男人开口,嗓音带着几分嘲弄,又道:“不如,我来帮帮姜董?”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脱身上的衣服且一边向着姜慕晚而去,脸上挂着令人恶心的笑容。 姜慕晚背靠舱门浑身肌肉紧绷,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狠狠的捏住手中的手机,细看之下定能看见她浑身颤栗。 “不想活了?”姜慕晚强忍着浑身血液冲向一处的冲击感,冷声嗤道。 “你说,倘若一会儿有人上来看见我跟姜董苟且在一处,会如何?新闻报纸会如何描写?世人又会如果嘲讽?”那人伸手将身上藏蓝色的西装脱掉,且随手甩在了地上。 而后,又不紧不慢的伸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似是完全不担心姜慕晚会跑掉似的。 那慢条斯理的模样带着一股的胜券在握的感觉。 “谁让你来的?”都如此了,姜慕晚还在强忍着想要揪出他背后的人。 男人冷呵了一声:“重要吗?” “敢动我,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活不到明天?” “我要是怕,就不会来,”男人冷笑着摇了摇头,“你太小瞧一个苟延残喘的人的决心了。” 不一会儿,男人身上衣衫尽除,裸露着上班身站在姜慕晚跟前。 这于一个中了药的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此时的姜慕晚,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往一处冲脑子里面极度缺氧,像一个即将溺水而亡的人,而眼前这个裸露着上半身的男人是她的浮萍,是她的救赎。 换做任何一个没有意志力的人,此时可能就冲上去了,可姜慕晚没有,她在极力控制控制自己的欲望。 她闭眼,狠狠的吸了口气。 试图稳住自己浑身上下躁动的血液。 “姜董中的媚.药,整个c市只有两处地方有售,一是我触及不到的地方,二是……”男人话语微微停顿,望着姜慕晚唇瓣往上牵了牵,修长的指尖落在自己腰间的皮带上,一字一句道:“凤凰台。” 听闻凤凰台三个字,姜慕晚脑中紧绷的琴弦有一根咯嘣而断。 浑身遏制住的血液似是得到了突破点,积极快速而又猛烈地往一处冲去。 姜慕晚人就是背靠着舱门,因隐忍而猩红的眸子,看着眼前的男人解开自己的皮带,然后脱下西装裤。 “想毁我?”姜慕晚遏制住喉间的吟哦声,轻颤着问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姜董对付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呢?” 眼前男人的话里漏洞百出甚至是可以让人轻而易举地就抓到某些消息,可此时的姜慕晚浑身燥热,脑子里极度缺氧,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思考这个男人的话。 欲望占据了她的脑子。 夺走了她的聪明才智。 姜慕晚靠着舱门,目光游离在舱室里,试图想找到突破口。 随即,目光落在玻璃窗上的安全锤上。 “我对付你?” 说着,她脚尖微动向着窗边而去。 “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对付你?报仇也得找对主人,”她站直身一,一边说着一边往前移动,看似是向着男人而去,实则是离窗边越来越近。 邮轮里一定有人跟这个男人里应外合,不然他没这个本事,楼下莺歌燕舞,楼上漆黑一片,且过去数分钟都没有工作人员前来查看。 实属不应该。 她每走一步就能感觉到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自己的骨头里啃噬。 “姜董这等富贵之人,断然不会记得我这种俗人,”那人说着,向着姜慕晚而来,她见机猛地伸手拿起窗边的安全锤,狠狠的砸向邮轮玻璃窗。 男人见此,一个惊恐,伸手就要夺走她手中的锤子。 “贱人,他们说的没错,你聪明的很。” 姜慕晚躲过了男人的爪子,那起安全锤向着男人的脑袋而去,一声闷响,砸的男人晕头转向。 见人有数秒恍惚,姜慕晚转身又去砸窗子,对角而下,砰砰几下,窗子有了裂缝。 “你以为你跑得了?” 这个男人明显是不要命了,他明知姜慕晚的身份还敢如此,就证明他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男人伸手抓住姜慕晚的肩膀,摁着她的身子狠狠的撞向身后的玻璃窗。 哗啦~~~~~~~~~~被安全锤砸烈了的玻璃窗猛地碎开。 轰隆一声。 姜慕晚此时正站在后甲板,而显然窗子的破碎声,并没有引来前面的人。 却让站在后夹板接电话的女人一个惊讶,若非躲得快,那密密麻麻落下来的玻璃渣一定是落到她身上了。 女人怀着疑惑往楼梯上走了两步。见此景,到抽一口凉气,随即提着裙摆猛地狂奔下去。 面色惊恐的如同见了鬼似的。 许是动作太过急促,狂奔的步伐几次琅腔,险些跌倒。 一楼订婚场上,顾江年正端着酒杯与几位商场上的合作商把酒言欢,谈论时下金融。 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场中,似是在寻姜慕晚的身影,环视一圈不见其人,男人端着杯子的指尖不自觉的紧了紧。 心中想着姜慕晚的这种电话接的时间也实在是过长。 “顾董在找人?”合作商见顾江年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场上,笑问道。 “随便看看,”顾江年漫不经心道。 尽管众人都知道他这句话是假话,可也无人再敢继续追问下去。 笑了笑,岔开了这个话题。 二此时,二楼, 姜被男人摁在整块掉落下去的窗子上,半个身子都架在半空。 “今天即便是死也会带着你一起,”男人恶狠狠道,伸手去撕扯姜慕晚身上的衣服。 而后者,伸手摸过一旁的安全锤,伸手想往她头上抡。 拿着一个扁头似乎是想躲过姜慕晚手中的安全锤,可不曾想手中力道没有控制住。 半个身子在外面的姜慕晚一个趔趄,整个人轮空被推出了窗外。 “哗啦----------------” “顾董-----------------” 惊呼声跟落水声齐齐传来。 ------题外话------ 明天中午不更,晚上八千送上,争取一次性到位 ???(???????=???????????)???怕你们骂我,我都不敢看评论区,卑微李太难上线 第三百零七章:落江 这日、柳霏依接到自家母亲的电话,因着这场订婚宴是蔡家的主场,怕老人家听见不妥,寻了处僻静之地接电话,寥寥数语尚未言语完。 头顶上的玻璃哗啦碎开,落入江面上。 惊得她险些失声尖叫。 拿着电话的人浑身轻颤,似是想一探究竟。 疾步上楼,却见姜慕晚被一个发了狂的男人摁在窗户上,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潜意识中,柳霏依想大声呼叫,但又不敢,怕激怒了摁着姜慕晚的男人,随即提着裙摆狂奔下楼,因着步伐过快,几经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柳霏依急切的从后方甲板狂奔而来,拨开重重人群,乍一见顾江年,来不及多想,一声惊呼响起:“顾董——————。” “哗啦————————。” 柳霏依气喘吁吁站在顾江年不远处、满面急切。 她的这声惊呼,让整个订婚场上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拨望着柳霏依与顾江年,试图从中窥探出什么别人窥探不出的东西,一拨探着脖子去寻落水的声源。 “天啦!有人落水了。” 霎时、女性的惊呼尖叫声将这两拨人混到了一起。 惊愕、诧异、躁动,齐齐而来。 顾江年冷厉的眸子盯着气喘吁吁的柳霏依,眸光平视她,虽未言语,但熟识他的柳霏依知晓,这人的目光带着狼性,不言不语的压迫着她。 似是对她此时冒冒失失的举动感到尤为不满。 “是姜董,”柳霏依喘息着惊呼,仍旧是站在不远处,她望了眼顾江年,随即、提着裙摆,转身,当起了引路人,引着顾江年往后方甲板而去。 这日、整个订婚场都动荡了。 只因柳霏依的那一句是姜董。 顾江年愣了一秒,随即抬步追上柳霏依,且边走,边给在码头的罗毕去了通电话。 让他们急速过来。 蔡家人怎也想不到,姜慕晚竟然会在自家的订婚场上出了事故,且看顾江年这急切的步伐,众人揪起了一颗心。 “我刚刚在后方甲板接电话,见姜董被一个男人摁在二楼窗台上---------------。” “顾董————————,”柳霏依的话还未说完,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见顾江年双手撑在栏杆上,翻越而下,一头扎进了江里。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响起,连带着柳霏依都吓得往后推了两步。 捂住唇,内心震荡不已。 满眼惊恐掩不住。 她期想过姜慕晚对于顾江年的不同之处到底在哪里,但未曾想到,这个富甲一方的富翁俨然已经可以为了姜慕晚而不顾自己的身家性命了。 这夜、一场兵荒马乱平地而起。 随着顾江年一起跳下去的,还有游轮上的救生员,但他们的动作远不如顾江年的义无反顾。 身旁,诧异、惊呼都变成了不可置信以及难以理解的探讨声。 而蔡辛同第一时间就带着人去了二楼船舱,破门而入时,见一男人裸露着身子站在船舱内,愣了数秒。 伸手挡住身后来的人,先行一步跨步进却,且反手带上了门。 极其快速的捡起地上的衣服扔给倚在窗边的男人,低沉怒吼:“把衣服穿上。” 如果他裸露着出现在楼宾客跟前,即便没发生什么,也会被人造谣出是是非非来,更勿论、中间还带着一个姜慕晚,还夹着一个华众。 顾江年说,蔡辛同是个聪明人,这句话,在此时得到了验证。 不管这个男人的目的是何,他现在、无疑是在保全姜慕晚的名声。 保全一个女孩子的名声。 从顾江年义无反顾跳下去的那一刻起,蔡辛同便有了不祥的预感。 “我要毁了姜慕晚,”那个男人跟发了疯似的探出身子想让甲板下人的看看自己,且高深呼唤着,似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将姜慕晚推了下水。 蔡辛同见此,伸手猛的将人拉了回来。 一脚踩在他身上,怒竭道:“你毁的不是姜慕晚,是我订婚宴。” 蔡辛同因暴怒而眸光猩红,盯着躺在地上的男人恨不得能杀了他。 蔡家本就不同意柳霏依进门,顾江年的到来洗清了她的流言蜚语,他尚未来得及高兴,这狗东西又将他一脚踩下去。 即便这件事情与他无关,可在他的场子里,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难辞其咎。 且不说今夜宾客众多,人多嘴杂,若有人刻意向媒体透露些许什么,他蔡家难保不会受到牵连。 蔡辛同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皮鞋踩在男人身上,那人不躲,反倒是笑的依旧及其高兴。 蔡辛同及其狠厉的一脚一脚的踩在地上的人身上,直至人没了声音,抄起地上的衣服手脚麻利又不算熟稔的套在男人身上,外面尚且还有人等着,若是在舱室里停留过久,无疑是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男人在地上扭滚着,蔡辛同废了好大的劲才将他的衣服粗略的套进去。 恰好此时,罗毕带着顾公馆的保镖来了,询问一两句宾客之后,怒喝声响起:“封锁游轮,不许靠岸。” 言罢,猛的抬步上楼,疾步狂奔而去。 将要抬脚踹门便见蔡辛同拎着一个衣衫凌乱的男人从舱室里出来。 “蔡总,人交给我们就好,”罗毕跟在顾江年身旁久了,对外的行事作风自有一套,何时该客气何时该心狠手辣,他拎得清。 “借一步说话,”蔡辛同未有异样,随手将人交给罗毕,且道。 见蔡辛同有意避开宾客,罗毕行了两步过去,将站定,只听蔡辛同附耳过来言简意赅的将刚刚舱室里的情况大致说了一边。 顷刻间,蔡辛同只见罗毕面色猛的寡沉下去,唇瓣紧抿向着被保镖架着的人而去,一个反手,将人劈晕了。 以免他跟个疯狗一样咆哮玷污了自家太太的名声。 掉下去的那一瞬,姜慕向下仰去时,见到了顾江年,见到了他背对自己与人谈笑风生。 有意开口呼救,可彼时,惊恐占据了自己多的脑子,让她来不及开口呼救。 就砸进了江面。 江水扑面而来时,她是窒息的。 她极力挣扎,想要呼救,求生欲将她身体里的燥热悉数压了下去。 她奋力的挥舞着双手想要挣脱出江面,可几经动作,未扑腾起半分水花。 老人常言,一个人油尽灯枯之前会看到自己的生平,是以这日,当身体急速下沉时,姜慕晚只觉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在姜家的院落里,她看着姜临在楼下带着姜司南放风筝,看着杨珊笑眯眯的站在屋檐下。 看着顾江年牵着顾江月的手进了萧言礼的家门。 唯独她自己,被关在姜家的阁楼里,像个偷窥者似的看着这一切。 她扒着窗子极力呼救,试图将自己从那个漆黑而又阴暗的角落解救出去。可种种方法用尽,均是无人应答。 她挣扎,呼唤、尖叫。 喊着顾江年的名字,期望他能回眸。 直至许久之后,她尖锐呼救的嗓音戛然而止。 那时的顾江年,不是她的狗男人。 她喊他,又有何用? 正当她准备放弃挣扎接受命运的安排时,霎时间、站在萧言礼家门口的顾江年变成了成年的模样,猛然回头,与之对视。 仅是这一眼,本是觉得自己临近死亡边缘的人又有了一线生机。 缓缓下沉的人猛的睁开眼帘,奋力挣扎时,她见到了向自己游来的顾江年。 希望是什么? 希望是你知道有人还会奋不顾身的来救你。 希望就是你无形中对一个人产生了的无可取代依赖。 于姜慕晚而言,希望是顾江年。 如果眼泪是一把火,那此时的姜慕晚定然能将整个澜江的水都烧的滚烫。 顾江年奋力游过来,拖住她的臂弯将她往上带时,她好似,看见了日月光辉向她而来。 江面上,救生员与救生艇都已做好了准备,而江面上的游轮也早已受到调控局的命令原地等待,不再前行。 这夜、邮轮上众人扒拉着栏杆一瞬不瞬的盯着漆黑的江面,邮轮上方的探照灯亦是在江面上搜寻着。 澜江的水是活水,潮起潮落,顺流而下,即便此时是八月天,江水亦是冰冷刺骨。 许久过去,人群中一声惊呼响起:“天啦!是顾董。” 众人定睛瞧去,只见顾江年一手拖着昏迷不醒的姜慕晚破江面而出,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救生艇的边缘,细看之下,定能看见这个在商场上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时手背青筋直爆,浑身颤栗。 是体力透支过后的劳累。 亦是怕! 救生员将二人拉上去,给姜慕晚做起了急救措施。 而顾江年靠在救生艇的边缘喘息着,落在身旁的两只手狠狠的颤抖着,扼制不住。 邮轮都配有专业救护人员,救生艇载着二人急速而去。 眼下这种情况,送医院不是最好的选择,错过了黄金急救时间谁知会发生什么? 邮轮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毯子,顾江年抱着姜慕晚将人放在上面,医生急速上来解开她领口的扣子做急救。 而这个商业霸主,浑身湿漉漉的跪在一旁,满面焦急,颤栗的手落在姜慕晚脑袋上,带着隐忍的轻颤。 怪他,给她出什么破谋略? 不来、任何事情都没有。 顾江年内心的颤栗难以言语。 怪他,太放心了,觉得她那通电话太过漫长时应该去看看的,早去一分钟, “蛮蛮、”他开口,在一众宾客跟前柔情尽显,这一声蛮蛮出来,惊住了一众看戏的宾客。 但凡是在尘世间历经过情情爱爱的人怎会听不出顾江年这一声柔情似水又带着隐忍轻颤的呼唤。 且这声蛮蛮,还是女儿家的小名。 有人掩唇惊呼,有人惊愕难言。 有人震惊。 这c市里,多的是人在心中暗暗猜测顾江年跟姜慕晚的关系,但均是无一人敢将此事拿到台面上来议论,直至今日、顾江年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声带着柔情轻颤的蛮蛮将众人狠狠的的打醒。 旁人只敢猜,不敢言。 而当事人,却干尽了一切。 这夜、姜慕晚成了罪人。 将顾江年这个天之骄子拉下了神坛。 世人敢想不敢行动的事情,她做了。 世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人,此时正在亲切且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 那一声又一声的蛮蛮,让大家心头颤了又颤。 几近立不住。 好似掉进澜江的不是顾江年跟姜慕晚,而是她们这些看客,在今夜如此精彩时分,让澜江的风吹进了脑子里,让澜江的水灌进了脑子里。 柳霏依着一身红色礼服站在一旁,将在场宾客诧异与惊恐的目光尽收眼底,本就急速跳动的一颗心似是被一双尖利的爪子狠狠的抓着,让她透不过气来,险些阵亡。 “老板,”罗毕拿了张毯子过来搭在顾江年身上。 俯身、在其耳边言语了什么。 本是蹲在地上的顾江年猛的站起,跨步向着被保镖架着的男人而去。 行至跟前,见其衣衫不整,脑袋上血痕已经干涸。。 见此、便思及到了姜慕晚在落水之前的遭遇,他处处让着放在心底的人竟然险些被这个畜生伤害。 妄想动他顾江年的老婆,是谁给他的胆子? 关于早年间对于顾江年的传闻,众人只听闻,却未曾见过。 什么心狠手辣、什么暴戾无情,什么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这些种种话语都是早年间尝过顾江年手段的人流传下来的,而这个场子里的人无人亲眼所见。 直至今日--———— 直至今日———— 她们见到顾江年抬腿狠狠的踹在男人的肚子上,这个不可一世且高高在上的商业霸主即便是刚从江里游了一遭,即便此时浑身湿漉漉的,鞋子也不知去向,可那一抬腿的动作仍旧掩不住那扑面而来的霸气以及迎面而来的狠厉。 昏昏沉沉的男人在疼痛中醒来。 尚未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的男暴怒望着他,伸手揪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清醒着仰头望向他。 “你对她干什么了?恩?”这腔调与顾江年此时的动作与心情都急切不符。 当一个拿着铁链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阎王爷用观音菩萨那般温柔的话语问你干了什么。 即便是清醒着,你敢说吗? 敢回答吗? 男人不敢言,不是怕,一如他自己所言,敢动姜慕晚就证明他不怕死。 他的不言语,是被顾江年浑身戾气给吓住了。 活人或许不怕,可他一个将死只人见顾江年,如同见阎王爷。 那种畏惧是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的。 “老子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顾江年见人不言语,抓着人的头发将其脑袋狠狠的撞在墙壁上,咚的一声,砸的看戏之人倒抽一口凉气,似是生怕这位阎王爷的怒火蔓延到自己身上,惊愕着,连退数步。 顾江年这日,心情堪比坐着过山车直上九霄,他的妻子,怕水,幼年时留下来的恐惧至今都在,可这个男人、将她推向那暗潮汹涌的澜江,让她在恐惧中挣扎,扑腾。 因着早年间历经过那种无力的挣脱恐惧,是以顾江年分外能懂一个怕水又不会游泳的人掉进江里的那种恐惧感, 纵使你富可敌国,财富换成纸币都能填满半个澜江。 可那种无力的窒息感一但向你席卷而来时,是你有再多的钱都无用的。 这个男人竟然想让他的蛮蛮,在绝望中死去。 顾江年擒着男人的头发,砰的一声将人砸在了地板上,迈步向着人而去,拎起人的衣衫,发了狂似的一拳一拳狠狠的落在人的脸面。 顾江年是个练家子,拳脚功夫与部队里出来的罗毕不相上下,搏斗亦是有招有式,下手狠毒,且毫不留情。 在场的,无一人敢吱声规劝,。 被顾江年踩着打的人此时早已神志不清,牙齿混着血从口中喷出来。 顾江年这日,杀红了眼,他想弄死这个男人的心情格外浓烈。 “先生————,”罗毕见那男人已是奄奄一息之态,在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 开口轻唤了句,壮着胆子想要上前阻止,却被顾江年推开。 他尚未站稳,只听顾江年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将人剥皮吃肉似的恶狠狠道:“我顾江年的老婆,是你能动的?” 哗啦———— 这句话、无疑是给平静的澜江扔下了一颗炸弹。 将刚刚还有点点声响的澜江炸的静默无声。 “给我查,将监控室里的人拉出来一一审问,老子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我顾江年的老婆。” 顾江年阴狠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阴桀,狠厉的眸子如同x光似的,令人心惊而又胆颤。 09年,c市有两大人物。 一是顾江年。 二是姜慕晚。 这二人有着相同的行走轨迹,不顾仁义道德、颠覆家族。 老祖宗留下来的圣贤之理在他们这里是不存在的。 她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家族企业变成私有企业。 将仁义礼智等等东西丢在地上且还会抬脚踩两下。 曾有人笑言道:“若是君华顾江年跟华众姜慕晚联姻了,会如何?” 有人答:“那我们完了,c市必定会是这二人的天下,她们称主称霸,我们寸步难行。” 有人又问:“万一呢?” 那人又道:“老祖宗不是讲究性格互补才是婚姻之道吗?” 有人补充道:“老祖宗还言惺惺相惜呢!这二人行的是同一条路,难保不会有相惜之意。” 不曾想,笑谈成真了。 顾江年跟姜慕晚当真走到一起去了,这c市,迟早有天要成为这夫妻二人的天下。 顾江年那句: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顾江年的老婆。 无疑是将整个宴会厅的宾客都惊吓住了。 彼此面面相窥久久不敢言,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望着的面色骇人的顾江年。 顾氏江年,最是心狠。。 姜家慕晚,最是无情。 而这二人,成了夫妻。 倘若此消息放了出去,必然会让整个c市动荡。 这日、顾江年抢尽了蔡家人的风头。 而昏迷中的姜慕晚亦是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 谁也想不到,这场订婚宴会生出变故来。 且这变故,生的如此蹊跷。 仅是一夜之间,这c市的该有多少女人黯然落泪啊? “不是我、不是我——————,”苟延残喘的男人找到了点点意识,用尽全身力气喃喃开口。 “是谁?”顾江年和狠狠开腔。 罗毕相信,倘若此时,他手边有刀子,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刀子插进这个男人心脏。 “单祺,单祺,”男人口齿不清,将背后人拉下了水。 他不怕死,但他深知,顾江年有千万种法子让他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人群中,有人在寻找单祺的身影。 而角落里,有一女孩子缩着身子往人海中躲去。 罗毕带着人四处搜寻,最终在角落里将人抓获,提着人丢到顾江年脚底下。 单祺,单家姑娘。 被顾江年设计将母女二人都丢进鸭馆的二人。 这又是一场迁怒,一场与顾江晨一样的迁怒。 起因是顾江年设计了这母女二人,才引得今日的事情发生。 顾江年见躺在地上的单祺,一时间没了言语。 只因、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顾董不问我为什么吗?”单祺抬眸望着顾江年,望着站在自己跟前如同神祗似的男人。 望着这个高高在上且不可一世的男人。 他曾经,也是自己跟同学朋友谈论的对象。 可此时,他们却以这种方式见面。 何其可悲?又何其可笑。 “报警、交给警察,”顾江年低头望着人,嗓音及其冷厉的道出这么一句话。 “凭什么?”单祺不甘心的叫唤着。 她望着顾江年,有着与平常女人见到心爱的男人那种眼神、迷恋、痴情以及不甘心与痛苦。 她当然不甘心自己本来是单家的小女儿,倍受宠爱,可就是因为姜慕晚她的人生一落千丈,从一个豪门千金变成了一个人人谈论的婊子。 她的人生毁在了姜慕晚身上,她本该是有大好前程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姜慕晚,都是因为姜慕晚让她变成了这样。 上次在慈善晚宴没能找到下手的机会,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 “你说凭什么?”顾江年怒火未消,听闻单祺的这句话,怒火膨胀,咬牙切齿问道。 “窃钩者诛,窃国者成诸侯,她姜慕晚算计我害我的时候怎么就没进局子?”单祺当着众多人的面咆哮着,下定了决心要在众多人跟前揭露姜慕晚的恶行。 更甚是恨不得带着姜慕晚一起进局子。 “她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就因为我妈妈跟她起了几句争执就算计我跟我妈妈,把我们弄到那种肮脏之地,即便是要下地狱,那也是她姜慕晚该下地狱,而不是我这个无辜者。” 顾江年冷睨着人,轻气薄唇、寒凉的话语向着她而去:“你口口声声说是姜慕晚的错,你可有证据?竟然你觉得罪魁祸首是她,为何不报警处理?单小姐,脑子是个好东西,你得有,但凡是多喝几瓶六个核桃,你也说不出这种没脑子的话。” 他冷睨了眼躺在单祺身边还在挣扎的男人,紧接着道:“你有愤恨不满有疑惑去警局跟警察说,而不是跑到我跟前来质疑,我是姜慕晚的一个人的老公,不是惠及苍生替众生洗清冤屈的法律,再者————,”他望着人,似是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语不够扎心又补充道:“我妻子,即便是杀人放火,我也觉得是那人该死。” “窃钩者诛,窃国者成诸侯?”他反问,又冷嗤道:“池鱼堂燕、焉能无辜。” 质问姜慕晚的罪行? 成年人犯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犯了错而不承认,挨了打而不长记性,这种人九死不惜。 “你就是个包庇犯,你算什么慈善家?算哪门子的慈善家?”单祺望着顾江年的背影狠狠的咆哮着。 一个慈善家怎么会去纵容别人杀人放火?顾江年说白了就跟姜老爷子是同一种人,他们心思狠毒,做事情有自己的章法与手段,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我要杀了姜慕晚,让她给我陪葬,”单祺尖利的咆哮声响起,且还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的欲要向着姜慕晚而去,似是恨不得马上撕烂了她,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只是、她的动作尚未出去半分,便被顾江年一脚踹了会来。 “老子打女人。” 顾江年那一脚,不轻。 直接将人踹晕了过去。 “江年————,”余江得知邮轮出了事情,急忙乘着快艇奔赴而来,脚步急切而来时,先是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姜慕晚,再看到拎着人恨不得马上就将人弄死的顾江年。 似是担忧闹出人命,他疾步而来欲要阻止顾江年的动作。 只是尚未出口的话,被邮轮上空直升机的轰隆声打断了。 众人抬眸望去,只见的是jun方的专用直升机。 人群中的惊呼诧异又齐齐而来。 这夜、姜慕晚与人起争执时,电话未挂,宋蓉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担忧姜慕晚出了意外,借用了旁人的手机报了警,且动用了自己的身份出动了jun方。 “天啦!怎么会出动j方?”人群中有人惊呼。 只因看见了满副武装的人顺着绳索从空中滑下来,且还端着q。 这夜、共有两大恐 一恐、顾江年与姜慕晚已为夫妻。 二恐、惊动了j方。 “你好,我是邮轮负责人,请问这是?”无疑、见多了大世面的余江也吓住了。 按理说,即便是邮轮上出了什么事情,也是惊动警察,而不是j方。 这一直升机的人全副武装而来,这极大的阵仗,让人联想到了丛林之战里的惊恐片段。 “c市j区副参,”那人端着q、未曾伸出手。 环顾四周再道:“我们收到消息说有人绑架宋蛮蛮女士。” 那人说着,许是怕余江不知,且还从口袋里掏出了照片给余江看了眼。 照片上的人,是姜慕晚无疑。 “不是绑架,只是出了些许意外,”余江开口解释。 “余先生慎言,绑架科研家属的罪行是可以直接越过警方到j方的,你的这句意外是什么意外?” 余江心里一颤,自然是被j方的这句话给震慑住了。 双方均是默了数秒。 只听余江身后有道板正的嗓音响起:“被人用了些许肮脏的手段推下了江,人已经救上来了,罪魁祸首也在此处。” 顾江年说着,将浑身是血且奄奄一息的男人丢到满副武装的人脚边。 那人低头睨了眼脚边进气比出气多的人,又将目光缓缓的移至顾江年的脸面上,身旁的人附耳言语了句什么。那人的目光越过人群,看着正躺在地上被人做急救的姜慕晚身上。 使了个眼色,后方的人打了个手势。 一名jun医提着箱子加入了急救当中。 “你是谁?” “宋蛮蛮女士的先生,”顾江年望着人一字一句答。 那人踢了踢脚边奄奄一息的人,又问:“你打的?” “动我老婆,情理之中,”j方那人的态度强硬,而顾江年也不输人家。 顾江年此时即便是浑身湿漉漉的,可满身霸道的气场仍旧不输给眼前这个保家卫国的人,双方对视数秒,均是无言。 而这诺大的宴会场,宾客云集,也无一人敢吱声。 直至、姜慕晚的一声咳嗽打破了场中的静谧。 这一声咳嗽也让顾江年的身形动了。 四目相对的僵局打破,余江走出来当起了和泥人,同人道:“宋女士远在西北为祖国做贡献,还望先生报喜别报忧。” 这句报喜别报忧,听起来多么的善解人意啊? 可余江自己心里清楚,他忧心的是顾江年又要面临另一个困境,且这个困境比c市的流言蜚语更加可怕。 在此时这般情况下,万不能再生出任何事端。 j方的人目光落在余江身上带着几分打量,未应允,也未拒绝。 凝视他的目光也未放松。 众所周知,j方与警察不同,她们有权越过政府去做某件事,也有权利对余江的话发出质疑。 但质疑紧接着而来的是验证。 “是夫妻,”验证的人转身回来给出答案,那人面容才有了片刻松动。 ------题外话------ 说八千就八千、 明天中午见 第三百零八章:需要进一步检查吗? 这夜、游轮惊魂。 甚是惊恐。 姜慕晚从震惊中醒来,猛烈的咳嗽声将她拉回现实,肺部的灼热与挤压令她难以喘息。 大口大口的水从胃里倒出来,急剧的咳嗽声让她双眼放花。 身后,军医的手落在她消瘦的背脊上,给予她支撑。 她吐了许久,直至无水可吐。 强烈的生理刺激感让她觉得整个人此时正处在鬼门关的正当口,偏了一步就会死无葬生之地。 直到见到了顾江年,听到了那一声隐着轻颤的蛮蛮,才将朦胧中的人拉回现实, 姜慕晚微微微微掀开眼帘,仅是一眼,似是万年之久。 在江水里没流尽的泪水,此时又悄无声息的流淌了出来。 是庆幸、是幸好,是爱,是我需要你时你恰好在。 岁月长河如同江水一般流淌而去,永不复回。 可若是有所选择,她希望那个人、是顾江年,永远是此时的顾江年。 不管日后生出如何事端,这个刻的顾江年,她永远不会忘。 邮轮上的宾客,惊恐万分,不敢相信今日的事情是真的,更不敢相信,顾江年与姜慕晚二人真的走到了一起。 游轮靠岸,救护车已经候在岸边上。 警局的人直接将单祺与那男人带走。 顾江年留下罗毕处理事情,而此时、将将下班的徐放与翟婷又在半路折返回了公司。 付婧与邵从,亦是。 此时、君华总部各老总办公室灯火通明,公关部经理翟婷正往顶层徐放办公室赶去。 “来了!”徐放站在办公桌前,正在紧急联系各老总,见了翟婷仅此道了声,望着人道:“顾董跟姜董的婚姻关系在蔡家订婚宴上曝光了,顾董的意思、不惜一切代价压下去。” 翟婷一愕。 愕是因为顾董结婚了。 再者是因,结婚对象是华众姜慕晚。 徐放的话,她只听进去了前半部分,后半部分,没听进去。 震惊从翟婷的脑海中传了出来,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直到徐放喊了她一声。 她才醒神、茫然望着徐放:“什么?” 徐放又道:“顾董说,不惜一切代价压下去。” 身为公关部经理,翟婷自然是有几分本事,她望着徐放:“正面回应吗?” “不承认、不否认,”徐放道。。 他跟随顾江年数年,仍旧不甚了解这个男人,许久之前还在谋算着如何公开的人,今日却又变了想法。 他猜不到的是,顾江年想要的公之于众,是在一个和平且不以伤害姜慕晚亦或者不让这场婚姻陷入危机的前提下。 可此时、这二者皆占。 是以这个许久之前满心想公开婚姻的男人在此时改变了想法。 姜慕晚落水昏迷不醒。 一旦公之于众,意味这要惊动首都宋家,倘若姜慕晚不好,他怎有心情去与宋家周旋? 余江想到的,顾江年亦是想到了。 所以,他说:不惜一切代价。 翟婷浑浑噩噩的从徐放办公室出来时,见两位高层老总站在茶水间抽烟。 隐隐约约听到:“紧等慢等可算是公开了。” 有声音附和:“可不是、公开了也好,省的整日提醒吊胆的。” 听着二人这漫不经心的对话,翟婷知晓,顾江年跟姜慕晚的这场婚姻必然是及早之前就已经有了,不然————君华高层在面对这场风暴时,也不会如此淡定的站在茶水间里抽着烟说这番话。 这夜、于许多人而言,又是一场大战。 而于某些人而言,又是一场煎熬。 方铭对于姜慕晚频繁的进医院这件事情感到震惊、错愕、以及不能理解。 是以这日、他对顾江年说了如此一句话:“身体素质再好的人也经不起如此折腾啊!顾董。” 顾江年懂吗? 懂。 但懂归懂,已是晚矣。 这夜、又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深夜、惊动了余瑟。 她匆匆奔赴而来,见到了躺在病床上脸色寡白的姜慕晚,心中怒火丛生,转而又见坐在床边满身愧疚且隐有颓废之意的顾江年,怒火起了又下。 “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这像什么样子?” 顾江年见余瑟来,叹息了声,站起身子出去。 将出去。 方铭又拿着化验单子急匆匆进来,面色凝重望着顾江年道:“验血结果显示,顾太太中了某种媚药。” 听闻这话,顾江年浑身气息很如同六月天猛然而起的暴雨。 轰隆而下。 吓得方铭愣了数秒,手中的报告单被人哗啦一下抽走才反映过来。 身为旁人,有些话他不该问,但身为医者,出于女方身体考虑,他问了:“需要进一步检查吗?” ------题外话------ 推荐好友荢璇新书《夫人她是白切黑》 第三百零九章:恶战来袭 方铭的这一句需要进一步检查吗,如同触到了顾江年的逆鳞,夜晚的病房里本是有仪器的工作声,可顷刻之间、方铭觉得,所有的声线都消失了,只剩下顾江年冰冷的视线,他静静的望着他,原本愧疚的神色被愤怒取而代之。 望着他,冷声怒斥:“滚。” 方铭一愕,俨然是没想到会暴怒,他的惊愕与诧异尚未压下去,只听顾江年道:“别用你那种肮脏的思想来玷污我的妻子。” 一个医生的本能,在此刻,成了玷污。 09年、艾滋病已经悄无声息的钻进了医护人员的脑袋里,而这种传播途径的广泛令人毛骨悚然,方铭的这句话,是向着这个点出发的,而顾江年的冷怒让他不敢在吱声。 “可——————,”他仍旧是想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开口规劝。 “滚————,”光是怒吼咆哮已经无法让顾江年发泄怒火了,他还伸手开始推搡方铭。 这是方铭未曾想到的,他从未想过这个在商界上大杀四方且不显山不露水的人今日却有了如此暴怒的一面,他像极了一个处在薄怒边缘的狮子。 与顾江年认识多年,这个男人给人的印象是成熟稳重且深藏不露的,而今日,他见到了这人不一样的一面。 “方医生,”保镖听闻病房里自家先生的怒吼声,将门微微推开了一个缝隙,见屋内情况不妙,疾步进去将方铭拉了出来。 “方医生,”保镖喊道。 “顾董他————。” “我家先生做事情有自己的准则,您多说无意,”保镖用生硬的话语开始规劝方铭。 顾江年一旦做了决定的事情无人可以将他拉回,任何人都不行。 方铭将出口的话哽住了,他不是不知晓顾江年说一不二的性子。 病房内,余瑟听到外面声响寻了出来,见顾江年浑身僵硬的站在外面,环顾四周也没见其余人,疑惑问道:“怎么了?” 潜意识中,顾江年握着报告单的手紧了紧:“没什么。” 见余瑟进去,顾江年站在外间将手中的报告单一点点的撕碎,丢进了垃圾桶,似是不想让余瑟瞧见。 那是一种刻意的维护,以及不想让外界窥探到一分一毫的掩藏。 一次又一次的牵连让顾江年心中愧疚已是如同百年滕树,扎根到了最底处。 若非是他,姜慕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从顾江晨到单祺,这些人,本该是向着他而来的,姜慕晚何其无辜?白白受了牵连, 愧疚与自责占满了顾江年的心头,一时之间让他喘不过气来。 是无奈的是面对仍旧在昏迷的姜慕晚,他无能为力。 倘若躺在上面的人是自己他尚且还好想一点,亦不会有这些满满当当的自责,更甚是不会有这浓厚的愧疚。 医院套间简陋的浴室里,顾江年站在淋浴头下,恨不得拿头去撞墙。 这日很、姜慕晚只觉得肺部炙热异常,这种炙热让她在梦境中挣脱不出来。 十一点、肺部的灼热感让姜慕晚从梦境中醒来,眼帘尚未睁开时,隐隐觉得有人在动自己的身体,温热的触感在身上游走,许是不舒服,她哼唧了声。 身上的温热的触感温温挺住,姜慕晚缓缓掀开眼帘,就见余瑟着一身家居服披着一件针织毛线衫弯腰站在床边,手中拿着块热毛巾在替自己擦身子。 瞬间,那种温柔的触感从身体传到她的心灵,让她隐隐有些许的颤栗、波动。 “韫章,”余瑟停下手中动作,望着姜慕晚默了两秒,似是确定她醒了,空出来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又转身去喊顾江年。 屋外、徐放正在同顾江年报告工作,余瑟的这一声是轻唤让顾江年浑身一颤。 徐放的话尚未来得及收尾,只见人猛地转身向着病房而去。 姜慕晚的思绪尚未从余瑟给自己擦身体中回过神来,便见顾江年进来了。 男人见人醒了,脸面上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猛的消散,他站在床沿,弯下身子,一手握住她的掌心,一手落在她额头上缓缓的抚摸着,微俯身的人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瓣,与往日的霸道、亦或是温情不同。 这日的轻吻,带着无限怜惜。 “蛮蛮,”顾江年俯身轻唤。 温柔而又涟漪。 如那春日里的风吹动湖水。 姜慕晚醒了,意识也回笼了。 望着顾江年的目光也清晰了几分,清晰的看见了这人眼底的愧疚与歉意。 这抹情绪撞进心头,让姜慕晚肺部的灼烧感又浓烈的几分,她牵着顾江年的手往肺部而去,望着人,皱了皱眉头, 顾江年会意,落在他肺部的手又不敢动,而是问道:“疼?” 姜慕晚点了点头。 满脸虚弱。 顾江年心疼不已,起身欲要去喊医生,却被余瑟开口止住:“我去。” 余江说的对,顾江年这人、有着自己独立的思想,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要姜慕晚,就一定要得到, 倘若在这过程中动了情,那便是任何人劝说都无用了。 余瑟将将拉开门出去,便见余江急匆匆而来,恰见人出来,急切开口问道:“如何?” “人醒了,”余瑟道。 “我问的是韫章。” 余瑟从余江这话中听到了些许异样情绪,似是有些疑惑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韫章在游轮上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将人往死里打了一顿,那人医检报告出来,断了四根肋骨,身上多处挫伤,伤势惨重,警方若是立案调查,韫章只怕是要被牵连。” 商场上,谁能没点隐晦的手段? 肮脏的地方捂住只要别让人瞧见就行,可今日不同,顾江年摈弃商场阴暗手段将人往死里揍,且还当着外人的面,人证物证皆在,人家下手谋害姜慕晚是一回事,顾江年动手将人打成重伤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码归一码,若真是立案调查,顾江年少不的得被人抓住把柄。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若有心之人想从中作梗使坏,难保会受到牵连。 更勿论顾江年这几年在商场势头太猛,商也好,政也罢多的是人想压压他的风头,搓搓他的骨气, 此时无疑是把机会送到别人跟前。 余瑟听余江这么一说,面色也凝重了几分,望着她道:“警方出动了?” 余瑟来时,只听闻余江简短的说了几句关于邮轮上的事情,大概就是姜慕晚在邮轮上出了意外,而顾江年情绪崩溃,需要人看着。 未曾想到的是这中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一起,他看不懂的事情。 余江叹了口气:“何止是警方,连军方都出动了。” 这其中牵连甚广,倘若是首都宋家认准顾江年是一切都好说,倘若是宋家不认顾江年,并且从暗中施压,那么顾江年往后的日子怕是会很难过, 余瑟愕然,只听余江又解释道:“姜慕晚在出事之前同宋蓉通着电话,宋蓉听出不对劲利用身份动用了j方,此事、怕是不简单。” 余瑟听闻,心都惊了,大抵是没想到会如此。 望着余江的面色都有些焦急,但又想着自己是出来叫医生的,道了句:“你先进去,我去喊医生来。” 在姜慕晚的身体跟前,旁的事情都得往后推一推。 余江点了点头,进去,见徐放仍旧候着,二人对视了眼,只余下叹息。 “让律师团的人做好准备,”余江道。 接下来等着他们的只怕是一场又一场的恶战。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顾江年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 一个商人怎能与国家法律做斗争,一个商人怎么与人权抗议? “曹副总已经去办了。” 徐放深知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刻不容缓。 一旦自家老板跟姜董的婚姻公开,轻则,动荡c市,重则,动荡首都。 这其中的牵连,何止是君华与华众。 余江恩了声,面色不佳。 沉默了片刻,问道:“倘若是首都有人施压,你觉得姜董会站在哪边?” 余江这话的意思就差直接询问徐放,倘若宋家的人对顾江年下狠手,姜慕晚会不会出手帮他。 是以夫妻的名义并肩作战,还是以陌生人以对手的名义看着顾江年身陷囹圄? 徐放听闻这话摇了摇头:“倘若这件事情发生在姜董身上,顾董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站在姜董身旁,若是反过来————。” 后面的话,徐放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婚姻也好爱情也罢,谁先爱上谁就输了,谁付出的多一点,谁就要受尽苦难,而顾江年和姜慕晚的这场婚姻明摆着是顾江年付出的多一点,爱的多一点,所以他注定是受尽苦难的那一个,而反观姜慕晚,她从一开始就将没心没肺的形象树立在众人心里。 所以此时、他们与其说是不敢想,倒不如说是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答案。 明确到知道姜慕晚在这场选择当中不会选择顾江年, 明确到知道顾江年必定是孤身奋战的那一个。 这种先入为主的形象已经在众人心中扎了根,难以更改。 ------题外话------ 明天中午不更,晚上一起 第三百一十章:进局子 窗外,夜色正浓。 屋内、浓情高涨。 顾江年见姜慕晚竟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情绪,那种浓厚的愧疚感在见到姜慕晚点头说疼时,落了又起。 男人握着她掌心的手紧了又紧,满眼浓厚的情绪险些将她湮灭,而顾江年的神色,似是处在极度痛苦的边缘挣扎,比上一次顾江晨之事更为浓烈。 四目相对,姜慕晚吸了口气,又似叹息,又似痛苦呻吟。 “蛮蛮————,”顾江年见她如此,紧张了起来。 后者摇了摇头,微启薄唇,望着他轻轻开口:“狗男人。” “我在,”这一声狗男人让顾江年心都颤了几分。 被他握在掌心的手缓缓的往下拉了拉,示意他低一些,顾江年照做,弯着身子离她又进了一分,鼻尖贴着她的面庞,将隐忍克制发挥到了极限。 “亲亲我,”喃喃声响再度响起,顾江年一惊,数秒之后、握着她掌心的手松开,他捧着她的面庞,一寸寸的亲着,小心翼翼而又是怜惜万分。 且每一下,都带着刻意的讨好。 隐忍至深处,顾江年低着她的额头,猩红着眼眶开口:“对不起、蛮蛮。” 这声对不起,让姜慕晚听到了几许细微得哽咽。 那般虚妄、不真实,但确实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那是一种隐忍在深处的痛意,一如许多人多言,女孩子难过了可以哭,肆意掉眼泪,而男生与之恰恰相反,跟勿论顾江年这样一个历经家族动荡、与商海浮沉的商业霸主。 这个万物不表于情的男人在今日,隐忍到了一定程度,溃了堤,如同大坝的水一般,他搂着姜慕晚,猩红的眼眸中,泪水无声而下,一点一滴的滑进她的发丝,消失不见。 而姜慕晚呢! 错愕、震惊在她脑海中齐齐上演,她怎也没想到这样一个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商场富亨,原来、也有情到深处的时候。 姜慕晚太了解顾江年了,这个男人、一如自己一般用坚硬的外表将自己包裹起来,可内心的那些伤痕没有随着时间的消散而变少,反倒是日复一日的扎的越深。 亦是个流血不流泪的人物,可今日———— 想必是及痛了,不然、怎会有如此一幕发生? 姜慕晚跟顾江年实则都是同一种人。 她们善隐忍,宁愿满身伤痕也绝不认输。 可这日顾江年的眼泪告诉她,他认输了,对于这场婚姻又或是对于这场感情,对于这连日来的一场又一场的意外。 姜慕晚愕了半晌,片刻,艰难的抬起手,落在顾江年的脑后,动作极其温柔的轻抚着,一下又一下,带着宽慰。 “蛮蛮,”他唤她。 微微直起身子,猩红着眸子望着她:“你会怪我吗?” 怪吗? 姜慕晚细细想了想,她想,只要这场意外不是顾江年亲手主导的,她都不会怪。 倘若是间接性发生的、她也不该怪。 于是、她摇了摇头。 姜慕晚这一轻微的举动让顾江年的心又颤了一番。 搂着人,一句又一句的喊着蛮蛮。 屋外、方铭和余瑟一同前来,行至病房门口,走在前头的余瑟伸手想要拧开门把手、却见屋内相拥一起的二人,伸出去的手定在了半空,惊讶了半秒,随即反身回眸,望着方铭歉意开口:“劳烦方医生等等。” 余瑟此举无疑是在给顾江年和姜慕晚私人空间。 等了三五分钟,她迈步前去,伸手敲了敲门,随后又等了几分钟,才推门而入。 余瑟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母亲,她爱顾江年也爱姜慕晚,爱屋及乌,这四个字被她体现的淋漓尽致。 也有着作为长辈难得的深明大义。 余瑟深知,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处的位置。 而她无疑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 她这一退一等、体现了她对这对小夫妻的尊重。 将进去,便见顾江年顶着满脸水珠从卫生间出来,她选择性的忽视了顾江年眼眸中难有的猩红,给他留了一份体面。 “方铭来了。” “让他进来吧!”顾江年道。 方铭进来时,查看了一番、望着顾江年面色有些微沉,当真姜慕晚的面说了句无大碍,可转身出去时同顾江年又是另一种说法:“姜董肺部有些感染。” 顾江年听闻,心想是被只爪子狠狠的揪住了似的,望着方铭道:“很严重?” 方铭点了点头:“得多观察些时日,若是因感染引发并发症,导致急性肺水肿的话,后果很难设想。” 这日,方铭大致的讲了一下姜慕晚后期的治疗,身为医者,没有隐瞒病人病况的权利,于是、他这番平静温和而又婉转的话语,让顾江年险些站不住。 临了、他听方铭来了句:“有些话本不该我说,但是顾董、任何人的身体都经不起折腾。若是留下后遗症,姜董怕是此生都要受折磨。” 方铭的那句此生都要受折磨让顾江年想到了余瑟。 这句话,份量及重。 重如泰山似的压在顾江年的心头,他难以喘息。 “怎么了?方医生说什么了?”余瑟出来,见顾江年坐在外间沙发上满面压抑,问了句。 顾江年起身,拿起茶几上的烟道:“没什么。” “您看下蛮蛮,”言罢,他转身出去了。 顾江年的这句没什么,余瑟是不信的,没什么,他也不至于满面愁容。 他前脚拿着烟出去,后脚余江就跟了出来,寻到顾江年,望着他半晌道:“警方那边的情况不是很好,我看市政有人故意在施压,要不要跟梅书记联系?” 顾江年的前路并不容易,无论是政还是商都有门类,是以、择其一就不能择其二。 顾江年在c市站了梅书记的队就注定他要得罪某些人,是以今夜、他在游轮上大打出手将任弄成重伤,多的是人将目光盯了过来,恨不得能弄死他。 外人只看的见他风光无限的时候看不见他寸步难行,只是我有君华的高层知道,顾江年走的每一步都在谋略与算计,而这种谋略与算计并不是向着利益出发,而是他本身所处的位置极其危险,不谋不算极有可能下一步便是命丧黄泉。 只有谋算,才能平稳落地。 余江也好,君华众高层也罢今夜只怕是彻夜难眠。 而c市政场上的某些人只怕是更甚。 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谁都会精心算计一番,拉下顾江年就相当于拉下梅书记,拉下梅书记就相当于让整个c市换一番血。 顾江年听闻余江的话,伸手,点了点烟会,目视前方而又不为所动开口:“他会来找我们。” “多得是人比我们输不起,急什么?”他一届商人,即便是输无非也是输点钱财罢了,退一万步讲国家法律也不能让他去蹲大牢,而其余人,就不一样了。 旁人若是输了,输的是自己几十年的仕途,也是这几十年来艰苦奋斗好不容易爬上来的位置。 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免得旁人说他皇上不急太监急。 顾江年现在一心只想花在姜慕晚身上,至于关系的那些斗争,都该由他们来引导。 “利益关系在前,主导位置若是让别人占去了,对我们百害而无一利,”余江开口规劝顾江年。 见其仍旧淡定不为所动。 余江望着顾江年,又道:“c市是我们的战场,任由是谁来,我们自然是都不怕的,可你想过没有,若你与姜慕晚的婚姻关系传到首都,得有多少人坐不住?” “万一这些坐不住人的当中,有那么一两个权势滔天的呢?” 余江从口袋里抽了根烟,拢手点烟吸了口,借此间隙将脑海中的思绪捋了捋,试图想找一个能让顾江宁心服口服的理由,劝说住他:“宋家不说是勋贵世家,但最起码也是百年名门望族,是总统的坐下客,而宋家老爷子出了名的痛恨c市商人,自己的女儿在c市遍体鳞伤,且外孙女又来了,倘若姜慕晚是个一心向着你的人,我们尚且还有几分胜算,可此时你敢保证她会一心向着你吗?” 余江点了点烟灰,又道:“我无意挑拨你们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更没有在背后说姜慕晚坏话的意思,而是就事论事,按照事实情况来与你分析,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有多么的艰难。” 顾江年听到余江这些话内心不是没有触动,只是这触动很轻微,不足矣。让它跟姜慕晚相提并论。 他此时、应该是要布大局。 可这人此时不仅没有布大局,反而是极其淡定。 他抬手吸了口烟:“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该来的跑不掉。” 此时的顾江年像极了一个耄耋老年,沉稳、隐忍、而又耐得住性子。 宋家人来了,便来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一如余江所言,这夜的c市,多的是人睡不着。 凌晨、君华灯火通明。市政大楼亦是处在半明半暗状态。 警局的审讯室里迫于压力连夜审问嫌疑犯,唯独医院、是唯一的一处安静之地。 凌晨一点,余瑟拿着毛巾将姜慕晚身上细细擦了一遍,擦的姜慕晚眼眶发热。 年幼时在首都,不是没生病过,但彼时、俞滢虽说对她关爱有加,可宋家三个孩子难免有分心之时,。 而宋蓉,常年在研究院与宋家之间徘徊,想顾及,也是力不从心。 直至今日,余瑟站在床边,拿着热毛巾一寸寸的擦过她的身体,姜慕晚的心啊!如同石灰遇水,沸腾不止。 “让顾江年来吧!”慕晚虚弱开口,嗓音有些漂浮。 这句让顾江年来,还掩藏了些许的情绪。 这等亲密而又麻烦的事情应该是顾江年来做的,余瑟做,她隐隐觉得有些别扭。 “本该是他来,但我瞧不上他的粗心,”余瑟嗤了这么一句。 今日来,她没有责备,也没有过激的言语。 与上次的破口大骂不同,这次温和许多,更甚是平静。 “我来,”顾江年将进来,就听见余瑟那话, 知晓姜慕晚的情绪,接过了余瑟手中的毛巾,温声道:“快一点了,隔壁有间陪护间,您去睡会儿。” “你呢?”余瑟隐有担忧。 “我陪陪蛮蛮,”顾江年的话,很平和,平和中又带着几分强硬。 余瑟知道他心中难过,也无多言。 转身去了陪护间。 顾江年站在床边,接替了余瑟手中的工作。 余瑟离去,姜慕晚悬着的一颗心才将将落地。 躺在床上紧绷的背脊都微微放松了些,空出来的那只手去拉顾江年的衣袖,稍有那么几分可怜兮兮的。 “怎么了?” “有点难受,”姜慕晚在短短的时间里一连道出两次难受。 无疑是让顾江年的心头又颤了几分,愧疚感又浓烈了几许。 “会好的,”他俯身,如同家里的猫儿似的,轻轻蹭着她面庞,带着几分轻哄。 是哄姜慕晚,也是哄自己。 “烧得慌,”大抵是真难受,慕晚说出来的话跟小奶猫似的,有气无力,而又虚弱的不行。 “会好的,”顾江年仍旧是低声轻劝,好似除了如此、在无别的言语可出。 “抱抱,狗男人。” 这夜、顾江年挤进了狭小的病床上,拥着人,轻哄着人,试图让她安心。 而姜慕晚不得不承认,顾江年的臂弯,及其温暖。 这夜、医院也不再是个安静之地。 凌晨,慕晚因肺部感染起了低烧,烧的人浑浑噩噩,护士进来量体温时,极不配合,哽咽,抽搐、在病房里齐齐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顾江年的轻哄声。 此情此景让医院护士及其震惊。 似是怎也没想到,这个往日里只能在新闻报纸上见到的商业大亨,会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且这一面,足以令任何一个女人失心。 当一个身材好、长相佳又气质绝伦的男人在你跟前温柔尽显,即便他是对着别的女人,你也会觉得心神荡漾。 一个女人,身材好、长相好、气质佳,单独打出去都是一张普通牌,可若是加上漂亮,那是王炸。 同理,一个男人,有学识,有魅力、有颜值,单独打出去都是一张普通牌,可若是加上财富,抽出任何一张都是王炸。 顾江年这样的男人,即便是结了婚,也令人神魂颠倒。 护士的片刻失神,让手中的动作抖了抖,本是要放进姜慕晚腋下的体温计滑溜进了她的病服里。 仅是此举、便引来顾江年的冷眸。 以及男人怒声开口的一句话:“滚出去,让方铭进来。” 吓得这小护士,浑身一抖。 怒喝声引来了余瑟,许是担心,本就没睡熟,甫一进来就见顾江年半拥着姜慕晚,而后者,哭的之抽搐,好不可怜。 “怎么了?” “发烧了,”顾江年开口回应,嗓音稍有些沙哑。 余瑟闻言,伸手摸了摸姜慕晚额头,似是觉得烧的有些厉害,低低惊呼了声:“量体温了吗?” “在量。” 这夜、难眠。 顾江年抱着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姜慕晚哄了一晚上,直至凌晨,药效起了,才安稳了些。 而余瑟,早就累得歪在依了一旁沙发上。 顾江年呢? 整夜下来,好比长途跋涉了几千里不停歇似的,浑身疲倦。 次日、c市蔡家订婚宴上有人落水之事流传了出来,晨间新闻且还就此事做出了点评。 表面上听着是让大家注意安全,实则、也是在暗指什么。 明眼人都听得出这话里话外是在说恒信游轮安全措施不到位。 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本事一级高。 新闻媒体虽说大肆报道恒信游轮上的事,但无一张照片流淌出来,事关于落水者的照片,亦或是姜慕晚跟顾江年的关系,昨夜游轮上的宾客无一人敢言语。 别无其他,唯恐惹祸上身,惨遭顾江年报复。 这个男人的手段,他们昨夜已经见证过了。 媒体只能空口谈谈,若真是让他们拿点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出来,也拿不出来, 且不仅拿不出来,他们连带着谈,都不敢指名道姓,唯恐吃到君华亦或是华众的律师函。 不提及姜慕晚,是因惧怕她身后的宋家。 不提顾江年,是因惧怕顾江年。 而这其中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她们没有铁证,若是私底下查探,只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有些人知道知难而退,有些人却非要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比如c市政场上的某些人。 姜慕晚与顾江年的婚姻她们没有拿到铁证,但顾江年蓄意伤人,确是认证物证俱在。 清晨、天色微微亮,顾江年交代了兰英,细细交代了数十分钟,兰英静静听着,记在了心里。 且顾江年的这番交代尚未结束,有人敲响了病房门。 门被推开,徐放站在门口,脸面上是彻夜未眠的倦意:“老板、警局的人来了。” 顾江年恩了声。 似是对于警局的人来并不惊讶,反倒是同兰英道::“太太跟夫人若是问,就说我去公司了。” 兰英隐有担忧,望着顾江年。 “太太醒了,喂她吃点东西,闹性子就同她好好说说,脾气虽不好,但秉性不差也知理。” 他仍旧是温声交代。 而后、似是想起余瑟在,又道:“你劝不住的,让夫人去。” “别开电视。” “嗳、”兰英红着眼点了点头。 这日清晨,顾江年因蓄意伤害他人被请进了警察局。 而显然,有人刻意想为难为难这个称霸c市商场的霸主。 他们不仅要为难他,且还似乎想让这个男人从高台上下来,黑色的林肯跟着警车缓缓的行驶进警局门口时,一众媒体拿着长枪短炮狠狠的围了上来。 “操——————,”开车的徐放见此阵仗,狠狠的淬了口:“那些个狗东西,要钱的时候恨不得喊你亲爹,踩起你来真是一脸情面都不留。” “常态,”相比于徐放的恶狠狠,顾江年显得平静许多。 “警局的茶我也好久没喝了,正好进去尝尝。” “只怕您这一进去,没个三五天出不来。” “就怕他们让我太早出来。” c市在早就有人看顾江年不爽了,只是无奈动不了他,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怎么着也得磋磨磋磨他。 上次君华股票集体跳水事件,本就让某些人损失了钱财又压了一肚子火。 这件事情,很好解决。 只要顾江年当众承认与姜慕晚的关系,并告知那男人有意侵犯自己妻子,出具医院检查证明。 舆论便会迎刃而解,警局更是不用多呆。 可他知、顾江年不会如此做。 他舍不得在这风声鹤唳的情况下让躺在医院病床里的姜慕晚接受世人言语上的审判。 他要给姜慕晚的,是独一无二且万众瞩目令世人所羡慕的婚姻与爱情。 而不是现如今这般。 第三百一十一章:耿耿不寐、如有隐忧 顾江年早年间不是没进过局子,更甚算得上是常客,可如同今日这般,还是头一次,因打架斗殴蓄意伤害进局子。 且还是在明知要被人算计为难的情况下。 男人一身正装推开车门下车,围在派出所门口的长枪短炮直面怼来。 记者们急切且又疯狂胆大的话语更是接踵而至。 【顾董、请问你为何会在蔡家订婚宴上对人大打出手?】 【顾董,外界传闻你冲冠一怒为红颜,是不是真的?】 【顾董,请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 顾公馆警卫拨开层层人群,而顾江年站在一众记者跟前,视线缓缓的扫了一圈,冷冷淡淡,毫无情绪。 这个男人就是这么强大,即便此时四面楚歌险象环生,亦能立于人群之中傲视群雄、俾睨众生。 以他的身份地位,警局、他本可不来。 可此时,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英勇就义的做法无非是为了姜慕晚。 为了躺在病床上的姜慕晚不被伤害,为了外界舆论不往姜慕晚身上去。 对这段婚姻也好,还是姜慕晚这个人也罢,都是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 他的担当与责任,在极大时候用一种独特的魅力吸引着在名利场长大的姜慕晚。 她见多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猛然间被个男人用他的责任包裹着,这种冲击感,难以言喻。 这世间,对于女子,是残忍的。 要求你出三从四德亦要要求你仁义道德,说到底,这是一种上不了台面的恶习。 顾江年不愿在此时此刻曝光与姜慕晚的婚姻关系无非是不想姜慕晚受世人的抹黑与流言蜚语的中伤。 一个女孩子,在游轮上中了媚.药,仅是这一点,便足以让那些媒体大放厥词用肮脏污秽的话抹黑她的前半生。 这种残忍的事情,他不允许发生在自己妻子身上,也绝不会让自己妻子受到这种伤害。 他要给他的姑娘最好的、最美好的一起。 而不是任由那群无脑的残废伤害。 “顾董。” 顾江年踏步进警局,局长迈步应了出来,望着他,这声顾董喊得有些心颤。 伍正楷受恩于顾江年,这个男人曾在他捉襟见肘急需花钱时,向他伸出了援手。 这是恩情。 顾江年望着伍正楷,点了点头:“伍局。” “我————,”伍正楷望着顾江年有些欲言又止。 “上头让你怎么来就怎么来,”顾江年今日似是及其通情达理。 伍正楷不说,顾江年也知晓,上面有人施压,他也是没办法。 且这关系到他的仕途。、 这日上午,顾江年进了警局,外界狂风暴雨倾倒性而来。 震惊了一众昨夜在游轮的宾客。 而最为震惊的是蔡家人。 一届富豪进局子不是没发生过,可即便是发生那也是为了商界利益,而不是儿女私情。 今日、明显不一般。 最为震惊的是那梦溪园的豪门阔太。 有人问:“那男人蓄意谋杀在先,顾董也不过是替自己妻子出气,为何要进局子?” 有人道:“我也很难理解,如此情况,只要澄清与姜董的夫妻关系,再随便拉出游轮上的任意一宾客做证不就解决了吗?何苦顾董还去局子里走一遭?” 有人漫不经心接道:“顾董与姜董的婚姻没有公布出来就证明另有隐情。” 且这隐情是什么,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也无从知晓。 他们该庆幸的是没有将这二人隐婚的消息散布出去,不然、以顾董如此姿态,弄死他们是定然。 “姜太太,你不知道顾董跟姜董结婚的事情?”有人将目光落在一旁出神的杨珊身上。 后者猛然回神,摇了摇头。 不用其他言语,众人也都懂,有人见此附和道:“也对、我们都是后妈。” 杨珊笑了笑,满面尴尬。 她仍旧在极度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一个姜慕晚她都觉得难以对付了,在来一个顾江年,姜家还有何出头之日? 华众哪里还有姜临的份儿? 她怎也么想到,姜慕晚会跟顾江年在一起,会远离首都在c市找一个商人为夫。 以宋家的门庭与威望,站在天子脚下随便勾勾手,都有大把大把的世家自读前赴后继而来,可她偏偏,却选择了顾江年。 金钱在权利跟前不值一提,而姜慕晚在明知这个道理的情况下做出了于宋蓉的同一种选择。 她在走自己母亲走过的路,在赌,在博弈。 赌的是这个年轻富商的心。 也在这场婚姻中尽情博弈。 科研世家配了个心狠手辣的富商,说出去,谁信? “姜董这算不算下嫁?我可听人说,首都宋家百年科研世家,威望至今无人能敌。” “且常听人说宋家二女靠天吃饭,姜董在c市嫁了个商人,得伤了多少首都豪门世家的心呐!” “顾董青年才俊一表人才,也不差。”有人为顾江年打抱不平。 “顾董只是不差而已,宋家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权利会更迭,金钱会消失,唯有知识才能永存,顾董——————,”那人说着,摇了摇头:“配不上宋家女。” “首富有多少?高官有多少,你在看看百年科研世家有多少。” 众人深知,顾江年配不上姜慕晚,而姜慕晚是下嫁。 重走了她母亲的道路。 而这些话碍于杨珊在场,她们没有言语出来。 大抵是怕伤着人家的心。 旁人看待别人的婚姻,总喜欢细细的讲究与权衡一番。 当事人看的、却与她们有所不同。 另一边,季家。 清晨起来,姜慕晚跟顾江年的消息透过梦溪园几位富商的嘴传过来时,那种震惊,难言。 有失落、有震惊、有诧异,亦有不可置信。 震惊是因为姜慕晚会选择顾江年,失落是因为姜慕晚已为人妻。 种种情绪,轮番上演。 让他情绪处在边缘疯狂摇摆。 后院草坪上,季言庭在短短的一小时内,抽了半盒烟。 一根接一根,不停歇。 郭颖站在客厅望着季言庭的背脊,淡淡的叹了口气。 无限哀愁。 这日中午,姜慕晚从昏睡中醒来,环顾四周,未曾见到顾江年的身影。 兰英见此,在姜慕晚询问之前就开口告知了。 她极其不舒服的嗯了声,低烧使她浑浑噩噩,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兰英端着清粥过来时,怎么也喂不进去,劝也没用,对于一个烧的迷迷糊糊的人,好言相劝显然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余瑟见此,也加入了队伍。 但显然,效果甚微。 姜慕晚极其不舒服的哼唧着,百般规劝,均是无果。 “你家先生呢?”余瑟无奈之中问兰英道。 后者心头一咯噔,按照顾江年的吩咐开口:“先生去公司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闲情去公司,”余瑟这话,也算是无意之举,她自然是知晓事情的严重性,毕竟余江的那番话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但此时,她还是更偏向姜慕晚。 以至于选择性的忽略了顾江年的处境。 “打电话让他来,”余瑟下了最后通牒。 兰英听这话,明摆着是有些为难的,且这为难还不好当着姜慕晚的面说。 于是、她起身出去,拿出手机给徐放去了通电话。 兰英询问顾江年能否抽空来趟医院时,徐放的面色很沉重,拿着手机离开了如战场般的会议室,道:“先生进局子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兰英愕然,惊吓住了。 只听徐放又问:“是太太的意思?” 数分钟前,君华会议室就顾江年被请进局子里一事展开了极大的争吵,有人支持顾江年,必定有人反对他的随心所欲,至公司利益于不顾。 两方人吵到极限时险些动了手。 众人都知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姜董出面澄清,如此、才能力挽狂澜,达到最佳。 徐放这一问,是存了私心的。 私心里希望姜慕晚不是如他和余江想的那般自私,在宋家跟顾江年之间能选择顾江年一次,毕竟--------这个商业霸主为了护住他甘愿顶着舆论进了局子。 徐放对姜慕晚仍旧有所幻想。 尽管他心中清楚,这幻想,不一定能成功。 可他还是有着不该有的期望。 “是夫人的意思,”兰英这句话将徐放拉回了现实。 站在走廊的人抬手抹了把脸,叹了口气,道了句知道了,收了电话。 兰英再度进去时,面色稍有些沉,望着余瑟摇了摇头。 而后者、必然是知晓什么了。 抿唇不言,没有追问。 这日,姜慕晚在浑浑噩噩中挂着营养针度过了一天,直至夜间,白日里才好一些的高烧又复发了起来。 余瑟跟兰英二人近乎彻夜未眠,守了人一整夜。 而顾江年在警局,更甚。 晚间,警局灯火通明,临近十点,有一身影迈向警局,伍正楷见来人,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迎上去:“书记。” 梅建新点了点头:“顾董呢?” “顾董在里面,”伍正楷一边说着一边引人过去,站在审讯室门口将门推开。 顾江年自然是听到了身后的开门声可这人并未回头。 挺拔的背脊靠在椅背上,那孤傲的姿态给人一种即便是虎落平阳亦有一股子君临天下之感。 梅建新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默了数秒,而后眼神示意伍正楷,后者识相的点了点头,撤了审讯室里的人。 知晓这二人有要事商谈,一个商业霸主一个政界高官这二人坐在一起,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平平常常简简单单的会谈,更何况在如此紧要关头。 不得不说,伍正楷能混到如今这个位置有一半来源于他的识眼色。 “委屈江年了,”梅建新拉开对面的椅子做下去,一主一客,位置看着有那么几分尴尬。 但到底都是混迹高位的人,有着那么几分看破不说破的心思。 “常事!”他道。 没有寒暄也没有客气,现如今,他要是说什么不委屈之类的话脑子无疑是被门挤了。 说句常事,不过是想让梅建新知道,他能坐在这里有一半是他的功劳。 毕竟那些老家伙,是因高位而来。 梅建新含笑点了点头:“你如何想?” 他隐隐知道顾江年会进局子的原因,但这人不开口,他不好说破。 “就这样很好,”顾江年开口,话里话外带着几分防备,他当然知道人不为己天天诛地灭,他跟梅建新说白了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如果有人迫切的希望他能从警局出去,除了君华那群人,自然就是梅建新了。 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弯弯绕绕,牵扯了太多。 不言自明。 梅建新望着顾江年,交叠在桌子底下的指尖缓缓的磨搓着,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浅笑,望向顾江年又道:“依你。” 梅建新这些年能坐稳这个位置,有顾江年不少的功劳。 一个资本家大把大把的钱砸下去,且专砸那些政府指出来的地儿,去改善民生做慈善,拆旧建新,这种种、可不全是为自己。 这夜、梅建新来了又去,离去时,说了这样一番话:首都宋家门庭赫奕,非一般人所能攀,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一句告知,且还带着那么几分警告之意。 屋外,秘书见人这么快就出来了,愕然了一阵,不解问道:“顾董答应了?” “没提。” 他们来时抱有跟君华一众老总一样的想法,希望姜慕晚能站出来澄清,从而将事情简单化,可站在审讯室门口,梅建新望着顾江年的背影时,陷入了沉思。 顾江年其人,年少、但不轻狂,远见、谋略、手段,样样都不差。 这样一个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男人,怎会没可能入宋家的眼? 倘若宋家人接纳了这个c市的商人呢? 梅建新不提,无疑是抱着顾江年能被宋家人所接纳的意思,届时————。 “为什么?”秘书奇怪。 “以后你就知道了,”梅建新未曾直面回应。 一石激起千层浪,c市现在可谓是多方躁动。 姜临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震惊了。 老爷子的那句谁都可以,顾家江年不行仍旧在其脑海中盘绕,挥之不去。 他原以为,姜慕晚会听宋家人的安排,现在想来,不见然。 这夜、顾江年在警局度过了一晚。 耿耿不寐,如有隐忧。 近乎睁眼坐到天亮。 顾江年在警局呆了足足三日,外界的狂风暴雨全都砸在了这个男人身上,而姜慕晚连避雨的屋檐都没有打湿。 付婧这几日来看姜慕晚时,有埋怨过顾江年,但这埋怨,并未停留太长时间,只因、她知晓。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做到如今这般。 直至第三日,因肺部感染而起的低烧才止住,而余瑟跟兰英连跟着吃不好睡不好几日之后才有了些许安心、、 足足三日,顾江年没有出现。 只有起初兰英的那通电话过去,余瑟在无过多言语询问, 她深知,不管顾江年去做了什么,以他的秉性,母亲而爱人都在这里,他迟早有天会回来。 这是信任。 这日下午,姜慕晚醒来,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出了许久的神,直至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的余瑟从激灵中醒来。 “蛮蛮醒了?还难不难受?”这几日,余瑟被姜慕晚那一句句的难受喊得出了幻觉。 见人醒来,第一句便是这般询问。 躺在床上的人摇了摇头,目光扫了眼屋子,未见顾江年,私有那么几分依赖性开口问道:“他呢?” 这声他呢! 指的是谁,不用多言。 “韫章去公司了,”余瑟低低开口,带着那么几分轻哄。 ------题外话------ 明天中午更、 第三百一十二章:悲从中来 仍旧是在病房,浑浑噩噩不知时辰睡了三日的姜慕晚只觉的脑子温嗡嗡作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坦之地。 窗外的声响和屋子里的声响俨然都成了世外之物,与她这个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毫无关系。 不知从何时起,她夜间时常多梦。 且每每多梦时,必然是自己正在历经磨难之时,上一次被绑架、这一次掉江。 沉睡三日,梦境如同幻灯片似的急匆匆走过。 快到令人抓不住。、 整整三日,靠着营养震度日的人瘦了许多,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大病未愈的枯竭感。 “感觉如何?”方铭带着护士进来查看了一番,低声询问姜慕晚。 后者点了点头:“好多了。” “烧退了就好了,不过后期还是要注意调养。” 索性,无大碍 方敏也狠狠的松了口气,他总觉得若是姜慕晚出了任何事情。他的职业生涯也就到头了。 这日,姜慕晚醒来,精神不算极佳,但也好过了前几日时睡时醒的浑噩之状。 午间,余瑟端着一碗清粥喂她。 小半进去,慕晚轻轻摇头拒绝,表示够了。 “再多吃些,好几日都没好好吃东西了,”余瑟轻轻规劝。 姜慕晚心中,有些怪异情绪攀附而起,总结而来,仍旧是她不太习惯被余瑟照顾。 不是不喜。 只是隐隐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位妇人对自己的好。 尴尬之余又多了一抹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慌。 下午,仍旧没有见到顾江年,而经过数小时过渡期的人思绪也逐渐开始回笼。 正想抓住兰英一问究竟时,付婧风尘仆仆的来了。 进屋,见了余瑟客气点头喊了声阿姨。 余瑟也颇为有眼见力,知晓姜慕晚醒了,付婧跟她有许多话想聊。 “醒了?我真得说一句,你这不知是命运多舛还是得上天垂帘与厚爱,”她说着,走到一旁的茶几前,扯了个一次性的杯子出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口又道:“外面天崩地裂,你躺着的这三日过的还挺好?” 无关讽刺,只是揶揄。 付婧了解姜慕晚,而姜慕晚也了解付婧。 这二人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存在。 “宋家来人了吗?”醒来发现自己还在c市时,姜慕晚就隐隐觉得宋家人没来,但又不太敢确定,毕竟三日,能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付婧提着水壶倒水的手一顿,转身望向姜慕晚,话语有那么几分窥探的意思:“你希望她们来吗?” 这是一句反问。 就好似在明晃晃的问她,你是希望留在c市陪顾江年,还是远离顾江年回首都? 四目相对,静默无言。 付婧这句询问出来时,姜慕晚落在被面上的手不自觉的往下按了按。 如果宋家人来了,她跟顾江年的婚姻只怕是得止于此。 姜慕晚望着付婧,未曾正面回答她的话,又问:“顾江年呢?” 付婧顿在半空倒水的动作又接上了,顾江年呢? 顾江年在局子里,这个男人转移了战火,顶住了所有压力让外界的狂风暴雨往他一个人身上砸去。 而姜慕晚、连避雨的屋檐都没有打湿半分。 从起初的不看好,在至现如今的感叹。 付婧不禁在想,倘若这世间的男人都如顾江年这般有担当,国内身的离婚率还会与日俱增吗? “进局子了,”付婧不紧不慢道。 “你说什么?”姜慕晚听闻这话,明显一惊,本是靠在床上的人瞬间坐直了身子,望着付婧,脸面上的急切丝毫不带掩藏。 付婧端着水行至她病床旁,伸手拉开椅子坐下去,望着姜慕晚,似是在想该如何组织言语将整件事情言简意赅的表现出来。 默了片刻,姜慕晚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没有追问。 反倒是见付婧在病房的抽屉里翻了翻,找出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了新闻频道。 【c市首富顾江年因蓄意伤人被捕入狱已是第三日,君华集团股票连日下跌,惨遭重创,君华律师团对顾江年先生入狱一事并未做出什么合理的防范措施--------------------】 惊惧、恐慌接憧而来,坐在床上的人目光紧紧盯着电视,听着主持人的话。 “宋家人没来,顾江年为了不在这种情况下将你二人的婚姻关系公之于众自己跳进了那些老东西的圈套,而君华一众老总并没有让律师团将顾江年捞出来,怎么看,怎么都是他个人的意思。” 付婧就着电视里主持人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简洁的道出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而后侧身望着姜慕晚又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不明智。” 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有许多,而顾江年选择的这一种不是明智的,与他商界大亨的身份并不符合。 送上门去挨打。 傻子行为。 “我在游轮上被下药了,”姜慕晚及其平静的望着付婧,话语微颤告知。 顾江年不是不想将这场婚姻公之于众,他比任何人都想,。 只是不想在这种时候公布,更不想让外界的肮脏舆论将她湮灭。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护着她,不让她受半点伤害。 一旦婚姻被公布,游轮上的事件被挖出来,对于姜慕晚而言,难免是一种伤害。 舆论虽不致死,但也足够让人受尽伤害。 特别还是关于一个女人的贞洁。 姜慕晚抿着唇,试图掩住心中泛滥成灾的情绪,可枉然。 她此时,莫名的有一种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之感。 任何华丽的言语与辞藻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内心的动荡与颤栗。 那种大爱无言的悲愤感如同点燃了的烟花,从她心底炸开。 这个狗东西,她天天说着要继承他的遗产,他还跟个失智儿童似的处处为她着想。 付婧惊住了,望着姜慕晚久久不能回神,若说刚刚她对顾江年的所作所为只是隐有触动的话,那么此时,这种触显然已经被震惊取代了。 不可置信的情绪如同翻涌的江水,滚滚而来。 她愕住了,拧着眉头,张大嘴巴望着姜慕晚,满面都是惊恐。 那种惊恐,堪比在佛堂里见了鬼。 “这个狗东西,”付婧的震惊在姜慕晚带着哭腔的一句轻嗤中回过神来。 不是谩骂。 只是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你去哪儿?”回过神来的付婧见姜慕晚猛的掀开被子欲要下床,且伸手还要去扒手中的针头,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她。 “去找那个狗东西,”姜慕晚恨恨开口。 “你想过没有?顾江年这么做也是在维护你,一旦你在邮轮上被人下药的消息流散出去了,光是那些媒体的口水都能淹没你,”同为女人,付婧不得不过多考虑。 “你忘了我们读高中的时候有个女孩子被人谣传跟外校的男人发生关系跳楼自杀了?姜慕晚、你可以不要脸,但事关贞洁,你得听顾江年的。” 听他? 听他的就是让他在局子里呆着? 听他的就是顺着他的意思去做? “如果宋家人来了,你想过你跟顾江年会是什么处境没有?” 付婧规劝的腔调忽而拔高,望着姜慕晚的视线都带着些许凝重。 付婧见人冷静了下来,望着她缓缓的摇了摇头,语调温和的几分,仍旧规劝道:“轻举妄动不是什么好选择。” 有规划,有谋划,才能走的长久。 不然、她跟顾江年的路,往后都得处处受阻。 病房外,余瑟听闻付婧的声响直起了身子,许是怕二人吵起来,将走近、就听到了付婧那句如果宋家人来了,你想过你跟顾江年会是什么处境没有。 ------题外话------ 好了,屎没拉完、上课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动我男人,给老娘等着 余瑟落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收回,付婧的话无疑是有道理的,但显然,这个道理,有人听得、有人听不得。 病房内,姜慕晚望着付婧,眸光微深。 而后者,从她眼眸中窥探出了那么几许肃杀之气,摁着她手背的手微微松了松,且有那么几秒愣怔。 姜慕晚的心情、不算佳。 不仅仅是因付婧的那几句话,更多的————是来自于顾江年。 “婧婧、”姜慕晚收了眼眸中翻腾的杀意,抬出另一只空着的手默了默她的鬓角,话语温软的不像话,像极了黑白无常骗你跟着他去吃香的喝辣的模样,姜慕晚勾了勾唇角,紧接着、用极低的话语道出一句令付婧无比胆颤的话,她说:“我要做,你拦不住。” 自出社会,付婧鲜少听到姜慕晚喊自己婧婧,更多的,是连名带姓,好似人在长大之后,对于年少时的亲近都会有那么几分刻意远离之意。 而姜慕晚便是这般。 她用及其温软的话一字一句的告诉自己,她要做的,她拦不住。 说破口舌也无用。 姜慕晚要将顾江年捞出来这件事,她拦不住。 付婧落在她手背上的手缓缓挪开,低眸,视线落在她手背的针上:“我承认顾江年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但若是二者选其一的话,我的所有决定与言语都是在为你考虑。” 顾江年在局子里呆着固然不妥。 可若是姜慕晚站出去发声损害自己的名声更加令人心痛。 身为好友,她不希望那些人用贞洁的口水将她湮灭。 姜慕晚靠在床上,望着付婧,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和的道出两个字:“谢谢。” 是感谢,也是拒绝她为自己的考虑。 付婧拉开门出去时,就见余瑟站在病房门口,目光相撞,付婧向着余瑟点了点头。 而后、面色寡沉绕开了余瑟,径直出去。 她前脚离开,后脚、方铭便进来了。 见姜慕晚气色良好,心都踏实了。 “想同方医生要件东西,”姜慕晚望着方铭道。 后者微愣,稍有些不明所以:“姜董直说。” “血液报告,”姜慕晚直言。 望着方铭的目光带着几分紧迫,而方铭更甚是从里面看出了几分不容拒绝之意。 方铭确实是没想到姜慕晚要的是这个,落在身旁的指尖微微勾了勾,望着人,默了半晌:“顾董拿走了。” 他这话的本意,便是拒绝。 只因顾江年一开始见到那份血液报告时,面色不大好,而此时、姜慕晚问他要,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该给。 “你有存档,”这是一句确定之后的肯定句,并非询问。 方铭闻言,一愕。 望着姜慕晚的目光有些恍惚,似是在这人身上看到了顾江年的影子。 能成夫妻者,大多都有相同特质。 方铭此时无比承认这句话。 这日下午三点,付婧去而复返,手中提着些洗漱用品化妆品以及一套红色西装。 病房内,姜慕晚撑着床下来,许是躺久了,身体疲乏,将一落地,步伐险些立不住,若非付婧眼疾手快的将人拖住,她这一下怕是要问候大地了。 四点,姜慕晚不顾医生劝阻执意离开医院。 临离去前,方铭将东西送过来,见她一身红色西装在身,原本寡白无血色的唇瓣此时被鲜艳的口红遮住。 原先修身的西装穿在她身上有些空空荡荡的,带着几分消瘦感。 方铭将手中东西递过去,一张半开的纸,被他细心的对折了起来,以空白的一面递给姜慕晚。 且细声叮嘱:“注意身体。” 姜慕晚颔首点了点头,道了句知晓。 大病初愈,尚未好全,任由是谁都会担心的叮嘱两句,更勿论是方铭。 姜慕晚若有任何差错,顾江年第一个扒的绝对是他的皮。 二人转身欲要离开时,沉默了许久的余瑟喊住她,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几分规劝之意,开口的话更多的是向着她的:“你不去,他也自有办法解决,蛮蛮。” 慕晚一愣,望着余瑟、抿了抿唇,淡淡袅袅开口道:“我不去;他固然能解决,但我希望,他也能有所依靠。” 就像顾江年给自己依靠那样。 漫漫余生,龋龋独行,岂不可悲? 夫妻二人,当如藤蔓,彼此相依,才能扎根更深。 她行过许多桥,走过许多路,见过许多人,喝过许多酒,却只被一人这般呵护过。 她不求什么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的挚爱之情,只求行无悔之事,做无悔之人。 顾江年处处护着她,她又怎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而不给予任何回报? 她做不到。 姜慕晚一席话,让余瑟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脑海中所思所想都是姜慕晚的那句:但我希望,他也能有所依靠。 你看,世界还是公平的,给你关了一扇门还会给你开一扇窗。 余瑟时常想:倘若她百年之后,顾江年孤身一人,岂不太凄惨? 前半生龋龋独行,后半生孤苦无依。 人生的苦难都被他一人尝尽。 可此时,这种想法从她心底连根拔起。 她想,幸好。 幸好是姜慕晚。 幸好顾江年选择了姜慕晚。 “夫人——————,”兰英见余瑟情绪失控,紧张的喊了声。 后者偏过头,将落在门口的视线收了回来,抬手抹了把眼角,笑道:“没事儿。” 喜从中来。 大抵就是这么个感觉吧! 八月底,c市共有三件大事发生,一是蔡家订婚宴,顾江年前去,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与柳霏依的清白关系。 二是顾江年在订婚宴上蓄意将人弄至重伤,被警察带走。 三是这日傍晚,夕阳西下时分,华众董事长着一身红色西装站在警局门口望着一众记者,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将现场的每一家新闻媒体都记在了脑子里,而后望了眼身旁立着的徐放,后者会意,当场、立即、让华众律师团与君华律师团的律师们当众拟律师函。 现场发放。。 此举、引起了轰然大波。 有媒体将错愕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敢怒而不敢言。 有人临死前也要问个明白,举着长枪短炮追问:“姜董今日前来是为何?有人说邮轮落水的人是姜董,请问情况属实吗?” “有传闻顾董冲冠一怒为红颜才将人打成重伤的,是真的吗?” 姜慕晚这日,离开医院,先是去了趟君华。 拨了通电话让徐放下来接人,而后、又言简意赅的告知需求。 安排妥当才来的警局。 前行的人听闻这话,转眸,缓缓的望向提问的两位记者,眉眼间泛着寒冷的冰霜,仅是这一眼,让现场瞬间静默无声,翟婷跟徐放站在不远处,望着站在台阶上高高在上的女人,心底有那么几分震慑。 缓而,只听姜慕晚冷嗤笑问:“冲冠一怒为红颜?” 她跨步下了一级台阶,有几分逼近之势,望着人,及冷开口:“我姜慕晚是顾江年明媒正娶的合法妻子,妻子受人伤害,做丈夫的还不能出手教育教育凶手了?国家法律什么给与杀人凶手去告无辜者的权利了?” 说到此,她缓缓停顿,淬着毒的目光缓缓的扫向在场的媒体,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颤的话:“还是说,你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若真是如此,那你们就去告诉身后人,我姜慕晚,可不是什么人都惹得起的,动我男人?你给老娘等着。” 霸气、狂妄、嚣张、傲慢,猖狂,这些词汇在徐放与翟婷的脑海中如同天上的云雾般,翻涌、再翻涌。 “律师函各位好好收着,我姜慕晚可不在乎什么仁义道德,也别妄想用对付别人的那一套来对付我,你越是抹黑我便越是给我送你进大牢的机会,放心,我绝不心慈手软。” 姜慕晚及其狂妄的勾了勾唇角,冰冷的视线缓缓扫了众人一眼,而后、高傲转身,如同神祗一般将众人甩至身后。 警局门口的骚动,里面的人自然也是知道了。 这日傍晚,以姜慕晚为头,开了十六辆车停在警局门口,且每辆车都坐满了人,其中、有君华与华众律师团,亦有顾公馆保镖,还有华众与君华的公关部成员。, 如此浩大,就足以证明姜慕晚今日下足了狠心要将顾江年弄出去。 “姜董,”伍正楷迎出来,客气喊道。 而姜慕晚冷着一张脸,压根就未曾将目光落在这人身上半分。 “这几天有谁来会过顾董了?” “梅书记和君华的人来过,”伍正楷如实告知。 姜慕晚闻言,冷嗤了句:“倒是敢做不敢当。” 顾江年的身份地位,c市媒体即便是抓住什么重要新闻,也该掂量掂量该不该报道, 而今日,他被人推上高台,被人谩骂多日君华股票一跌再跌,无疑是身后有高人撑腰。 这些个高人是谁,顾江年心知肚明。 早些时日,顾江年做空君华股票,让某些人损失了利益,他们现如今这一招,倒是阴险。 ------题外话------ 顾狗:动我老婆,你试试看。 姜慕晚:动我男人,你给老娘等着。 第三百一十四章:蛮蛮、你爱我吗? 昏暗的审讯室里亮着昏黄的灯光,顾江年背脊挺拔靠在椅子上,一身西装因着连续穿了几日有些皱褶,审讯室里密不透风,但伍正楷不知是不敢得罪人还是惧怕他,给通了便利,开了空凋。 不让这间狭小的审讯室在这六月三伏天有燥热之感。 姜慕晚在警局大厅,望向伍正楷,薄唇轻启带着几分算账的架势,问道:“伍局压人倒是一把好手。” 伍正楷浑身一颤。 不敢开口。 他也是无辜,这夫妻二人好巧不巧的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且这二人都在自己手上待过那么几日。 若最终他成了这斗争的牺牲品,只怕是也混不久了。 姜慕晚冷眼望着人,轻轻勾了勾唇瓣:“伍局等着吧!” 一句等着吧!吓的伍正楷胆都颤了,脚尖微颤:“姜董。” “我也是————————,”后面的话,伍正楷未曾言语出来,他这般欲言又止,就足以证明,警局也不是个什么干净之地。 “你只是什么?”姜慕晚望着人,目光阴狠,腔调带着几分狠厉:“你只是受人之托?还是受人命令?杀人凶手你们不抓,却抓无辜者,怎么?头顶上的伞这么坚硬,就不会有倒下去的那天吗?” 她立在是警局办公室,视线缓缓的环视了四周一圈,望着一众人,凶狠开口:“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既如此、那就别怪我踏云下地府,肃清你这阎罗殿。” 砰、她扬手,将身旁的椅子狠狠的扒拉开。 砸在地板上一声脆响。 “我们请顾董来,只是接受调查,”伍正楷身后,有一穿着警服的人顶着姜慕晚的怒火迈步出来,站在她跟前,及其硬朗的开口,试图压一压这人的狂妄。 “调查?什么调查?你们调查了什么?”姜慕晚怒声反问。 “调查当晚邮轮上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顾董险些将人致死,”那人语调亦是高昂,望着姜慕晚,没有丝毫的屈服之意。 将人致死这四个字钻进姜慕晚的耳朵里时,及其刺耳。 她冷笑着点了点头,一身红色西装的她站在一群绿色制服中间险的那般格格不入,可确又带着几分遗世而独立的清高。 “将人致死?”她开口,缓缓的琢磨着这几个字,而后、将其拆开掰碎了又细细揉到了一起? “合着你们只看到了顾董险些将人弄死,没看见那个畜生将我推下江险些淹死?你们调查?调查了什么?问来问去就是不问我这个当事人?眼睛不好去眼科,脑子不好去脑科,工作失误成这样,我看你们都是不想干了。” 姜慕晚腔调不高,但这语气,足以叫许多人离开这个行业了。 “调查三日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怎么?老娘每年交的税就给国家养你们这群废物吗?” 她目光悠悠落在付婧身上,后者会意,将姜慕晚这几日的住院证明以及一张血液证明搁在了桌面上,且还放好,用食指在桌子上点了点。 伍正楷拿起纸张急速看了眼,付婧又将u盘放在了桌面上。 就这么快速的翻了几眼,伍正楷的视线停在了那张血液报告单上,而后、惊愕的目光望向姜慕晚,有怀疑、有探究、且还有那么几分不纯粹的打量。 “里面那个伤害我的畜生,我不会放过,”她说着,视线从伍正楷身上起始,又落到副局长身上,缓慢开口:“动我男人的,更不会放过。” 她望着副局长,薄唇轻启,用着及其漫不经心的腔调道:“这位想必是孤家寡人了,倘若不是,那我希望有朝一日你爱人也能发生跟我一样的遭遇,身为为人民服务的警官,我倒要看看,妻子被人伤害,你出不出手。” 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几分威胁。 她泠泠视线缓缓收回来,带着几分孤傲。 “君华每年大把大把的钱扔到慈善机构里做福利,可不是为了培养出你们这群社会残渣,都等着吧!老娘一个都不会放过。” 审讯室里,顾江年早早就听见了那砰的一声响,椅子倒地砸下去时,他心中一慌。 及其害怕是姜慕晚。 怕这小泼妇大病未愈知道他被关起来了来把警局砸了。 可转念一想,姜慕晚没心没肺的,巴不得自己在里头呆着她好在外兴风作浪继承他的财产呢! 于是、刚起的一些念想又被顾江年压下去了。 直至身后,审讯室的门被哐当一声打开。 清脆的高跟鞋声响紧随而来,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猛的回眸,就见姜慕晚站在审讯室门口,如神祗似的冷冷睨着他,带着几分审视。 四目相对。 顾江年情绪激动。 姜慕晚目光冷沉。 “蛮蛮————,”男人低低的呼唤声响起,姜慕晚望着人。 未曾回应他的呼唤, 反倒是站在门口,静默的望着他良久。 昏暗的灯光在他头顶亮着,姜慕晚望着顾江年,眼眸中的异样情绪太过分泛滥。, 她微眯着眼,似是想将眼前人看清楚。 看清楚这个男人的内心到底是何种想法。 也好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该用何种姿态去回报这一次次的偏袒与呵护。 “蛮蛮————,”顾江年见人不回应自己,话语有些焦急。 “风水轮流转啊!顾董。,”姜慕晚揶揄的话语响起,站在门口的人跨步向着顾江年而去,那吊儿郎当的腔调有那么几分想磋磨人的意思。 姜慕晚伸手,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去,她为主,他为客。 姜慕晚在打量着顾江年,而顾江年同样也在打量着姜慕晚。 细细看去,能看出顾江年眼眸中的担忧。 “老婆在医院躺着你不管不顾的,竟然跑到警局跟一群傻逼喝茶,”姜慕晚说着,目光望向他跟前的一次性水杯,冷冷开口询问:“好喝吗?” 顾江年一惊,求生欲迫使他摇了摇头:“不好喝。” “不好喝你还在这儿呆三天?”姜慕晚冷着嗓子质问。 顾江年这日,望着姜慕晚、往日深邃一眼望不见底的眸子有那么几许波光。 他望着姜慕晚,心中颤栗的思绪缓缓的盛开。 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顷刻之间盛放到最艳。 男人靠在椅背上,笑出了声,三日未曾洗漱,让其少了一分精致,胡子拉碴的模样反倒是多了一丝许的男人味。 那波光粼粼的眼眸险些让姜慕晚沦陷。 “笑什么?”姜慕晚语气平平问道。 “高兴。” “他们是不是打你脑子了?”个傻逼,被关局子里三四天还高兴上了? “蛮蛮,你爱我吗?”这是一句询问,及轻的询问,只因顾江年害怕将眼前的美好给晃碎,他问这话时,连带着呼吸都微弱了,带着几分姜慕晚从未见过的小心翼翼。 爱吗? 她想,爱吧! 姜慕晚是了解自己的,倘若她跟顾江年只是一开始的利益婚姻,她是不会管这人死活的。 她此时,选择站在明面上跟顾江年并肩作战,无非是心底的那些情绪在作祟,推动着她向前。 慕晚清楚的知道,她是爱顾江年的,但那份爱,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上言语出来 于是她问:“爱你有钱吗?” 顾江年点了点头:“有。” 她说:“那就爱。” 顾江年又问:“我会一直有钱,蛮蛮会一直爱我吗?” 姜慕晚:............ 她狠狠的睨了眼顾江年,及不客气且一字一句甩出三个字给他;“狗东西。” 可眼底那抹会心浅笑没能逃过顾江年的眼睛。 “你把警局砸了?”听着外间的动静,顾江年疑惑开口询问。 “不能砸?”她反问。 “能、反正老公有钱。” 姜慕晚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头,望向顾江年,冷飕飕开口问道:“再说一遍,谁有钱?” “顾太太有钱,我只是个打工人。” 姜慕晚:............... 来时,夕阳西下。 去时,日暮降临。 当一身红色西装的姜慕晚与一身黑色西装的顾江年比肩从审讯室出来时,四周都静了。 连带着正与伍正楷周旋的徐放都停住了手中动作,他不是未曾见过这夫妻二人在一起时的模样。 可如同今日这般,未曾见过。 二人站在警局大厅中央,浑身气场大开、睥睨天下,藐视苍生之态给人一种所向披靡之感。 好似顷刻之间,这警局,就能被这二人踏碎。 顾江年一手落在姜慕晚腰上,扫了眼众人,搂着人踏步离开。 09年八月28日,顾江年与姜慕晚首次以夫妻名义出现在媒体跟前。 此后、顾氏夫妇的名讳四下传开。 人们听闻顾江年跟姜慕晚的名字时,难免摇了摇。 摇头的同时又多了一丝叹息。 警局院落里,正与君华的人撕扯在一起的记者见这二人一起跨步而出,沸腾的院落里霎时静止了。 顾江年立在姜慕晚身旁,冷冷的视线望着底下沸腾的众人,眼风如刀似的扫过去。 带着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只字未言,只见顾江年搂着姜慕晚的腰肢缓缓下楼梯,燥乱的人群自觉的为这夫妻二人散开了一条康庄大道。 行至车前,顾江年亲自拉开了门让姜慕晚进去。 男人站在车旁,将车门阖上。 回眸望向一众记者,带着怒气沉声开腔:“我君华的律师函,吃起来可是要人命的,各位切忌要做好准备。” 车内,姜慕晚侧眸望着站在车旁的男人,落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的交织在一起,盘绕、解开、解开、盘绕。 周而复始。 心中所想,是如何应对即将而来的宋家人。 车外,顾江年从另一侧拉开车门进来,坐在姜慕晚身旁。 姜慕晚伸手按下车内隔板,隔开了驾驶座与后座之间的空间。 侧眸望向身旁男人时,恰见顾江年也在望着她。 离了警局,回到这个只有二人的密闭空间里,二人身上压着的情绪都有那么几许的崩塌, “蛮蛮————,你不该这样做,”顾江年上车之前,徐放过来,在其耳畔言语了句什么,男人面色一沉,拉开车门上车,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几分压抑。 “不该哪样?”她反问,不待顾江年回答、又道:“不该把自己中了媚药的事情拿出来言明?” 姜慕晚语气不善的逼问让顾江年面色微微沉了几分。 “外界的言语会中伤你。” “我不该把中了媚药的事情拿出来言明,那你就该把自己打包好送到警局来?” 姜慕晚腔调高涨了几分,情绪明显是处在暴怒的边缘。 “蛮蛮,”顾江年放软了腔调,知晓自己是惹着她了。 伸手,试图将人拥进怀里,却被姜慕晚一手拍开:“顾江年,你真恶心,一边问我爱不爱你,期望得到回应,一边又在用长者的身份对我说教。” “我不想看你受到伤害。” “世人信不信我,我无所谓,你信我吗?”她望着顾江年,急切的想从他的言语中得到答案。 顾江年开口,望着姜慕晚一字一句及其认真道:“信。”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让姜慕晚愣住了,她望着顾江年,眉头微微拧了拧,呼吸微乱。 “你是我丈夫,此等事上,你信我就够了,旁人的言语,算不得什么。” 大抵是觉得这个男人的目光太过炙热,思及这人刚刚不太好的言论。 她缓缓偏开脑袋,淡淡开腔:“如果不想让我多事,你别管我,也别把你母亲留下来照顾我,这种大恩大德我受不住。” 她没心没肺是一方面,但还不至于无情无义到如此地步。 这个狗男人,为了护住她进了局子不说,且还将余瑟留下来照顾自己。 摆明了是想磋磨她这颗动荡不安的心。 “你是我爱人,是母亲的儿媳妇儿,我管你,母亲照顾你都是应该的。” 他未曾多想,亦或者说,顾江年在做这件事情时压根就没想过会从姜慕晚手中得到同等的回报。 真心付出,便不求回报。 顾江年这话无疑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踩了姜慕晚一脚。 将她踩向了畜生道。 让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不管不顾没有人情味只知道索取而不知道报恩的畜生。 “那我便是不该?”姜慕晚怒火丛生,语调微扬。 “你-------------唔。” 姜慕晚的言语止在了顾江年的唇瓣中,他搂着人摁向自己的胸膛。 数日未见,乍一眼在审讯室见到姜慕晚时,顾江年就在想,到了三十岁,他才知晓何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也才知晓这句话的含义有多深刻。 而姜慕晚呢。 比起顾江年,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是一种浓烈且迫切的急于宣泄的情绪。 气愤、担忧、委屈,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汇成了欲望的河流,湍急而下。 “你个狗东西,”喘息间隙,慕晚咬牙切齿开口。 张嘴狠狠的咬在了顾江年肩头,疼的这人倒抽一口凉气。 “蛮蛮、乖宝,”顾江年低首缓缓的蹭着她洁白的面庞,微微呢喃的唤着她的名字,那样柔情,又那样的隐忍。 这夜的c市大道上,罗毕以为隔开的是一场争吵。 却不想隔开还有一场不该他看见的恩爱。 情至浓时,姜慕晚的爪子如游龙般钻进了顾江年多的衬衫内,将要往下时却被人一把握住,男人压着情.欲,望着她缓缓摇头:“你身体还没好,不行。” 而后者,仰头望着他,满面难耐,喃喃道出两个字:“想要。” “乖,听话,”他仍旧轻哄着人。 而姜慕晚这夜,内心五味陈杂,并不打算如此放过这个数日不见的男人。 她挣脱开顾江年的掌心,细细的手腕钻进顾江年的身上,男人微微叹息了声,在这种事情上,他向来依着她,是以这日,姜慕晚的这句想要,亦是钻进了顾江年的胸膛。 他低低沉沉又无可奈何道了句:“拿你没办法。” ------题外话------ 有汤!有汤!有汤! 福利获取方式如下:qq搜索(李不言验证群)进群找管理,提供个人中心主页截图+全文订阅截图+粉丝值截图(粉丝值五千) 找管理验证,没有及时回复的,请耐心等一等(因为管理平常也有事情要忙) 第三百一十五章:同居了 一辆黑色的林肯驶进医院停车场时,二人将将攀至巅峰。 姜慕晚搂着顾江年的脖子缓缓喘息着,香汗淋漓。 而顾江年呢!眼看着到了停车场,伸手将人换了个方向,让她坐在自己身上,伸手拉下她的裙摆,轻轻抚着人的背脊,温声道:“闹一次就够了,在车里、你不好受。” 不好受、是真的。 姜慕晚也并未就这个事情同顾江年辩驳,脑袋落在他肩膀上缓缓点了点头。 “累不累?”温声软语再度响起。 姜慕晚喃喃恩了声,又透着一股子不见底的疲倦。 “乖,”男人侧首,温温软软的吻着他白皙的面庞,轻轻哄着。 顾江年抽出纸巾,简单的擦拭了番。 在罗毕车子停好,顾江年抱着姜慕晚,将西装搭在她的腿上,下了车。 且叮嘱罗毕道:“车子开去洗了。” 后者微愣,虽不明所以,但也隐隐约约磋磨出了点什么,毕竟都是成年人。 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顾江年抱着姜慕晚向着vip病房专用电梯,行至电梯口时,隐隐约约觉得有道视线在打量自己。 侧眸望去,只见黑色宝马车旁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四目相对,无言、但杀气尽显。 季言庭没想到会在此处以这种形式跟顾江年见面。 男人回眸望过来的那一眼,尽是挑衅。 “怎么了?”窝在顾江年肩头的人见人经久未动,蹭了蹭问道。 落在她腰下的手微微紧了紧,淡淡话语声传来:“没什么。” 言罢,男人跨步进电梯。 停车场内,罗毕自也是看见了季言庭,有些愕然。 见人望过来,他客客气气的点头喊了声:“季先生。” 季言庭微微颔首,抬步离开,向着电梯而去。 倘若说,在知晓姜慕晚跟顾江年已成夫妻的事情之前,他尚且以为自己还有几分机会。 可此时。 他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局外人。 心酸胜过震惊。 c市豪门贵女众多,可没有一个如姜慕晚这般的。 有些人啊!注定得不到。 电梯微微阖上,将季言庭凝重的视线阻挡住了,罗毕的视线从紧闭的电梯门上缓缓移回来,心中莫名的有股子酸楚,这股子酸楚不为别的,为季言庭,也为季家。 这是种本不该有的情绪。 电梯内,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声响起。 隐有酸楚,似有不甘。 病房内,余瑟见顾江年抱着姜慕晚回来,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急匆匆的迈步向着二人而去,担忧问道:“怎么了?” “没事,别担心,”顾江年宽慰道。 入病房,顾江年直接将人抱进了卫生间,医院里的淋浴房,即便是vip也比不上顾公馆的浴室舒适。 二人进去简单的冲了个澡,姜慕晚才微微缓过神来。 趴着顾江年的脖子不愿松手,幸好,他得心应手,也熟能生巧。 每每事后洗澡时,总是免不了像个小赖皮似的趴在身上。 顾江年扯过一旁的浴巾将人擦干,伸手捞过一旁的病服套在她身上,温温淡淡轻声哄骗着:“乖乖、自己去卸妆。” 慕晚哼哼唧唧的,明显是不愿。 顾江年替人顺着毛:“宝贝儿、这我可帮不了你,听话。” 见顾江年出来,余瑟纵有千言万语想询问,也忍住了。 心中知晓,这二人,多的是话要说,她为人长辈,当得识相。 慕晚将从浴室出去,脸上还挂着点点水珠未来得及擦干,便接到宋思慎的电话,那侧、未曾多言直接开口炮轰:“你疯了?如此大张旗鼓的当着媒体的面承认你跟顾江年的关系?是准备把外公跟姑姑她们杀的个措手不及?” 宋思慎难以理解姜慕晚的做法,在他的认知中。 姜慕晚的这种做法无异于自撅坟墓,如果一定要公布顾江年的身份,那么起先顺序应该是带他去见宋家人,而并非如此直接了断的公之于众。 “没想那么多,”她道,话语及其平淡。 她一心只在顾江年身上,宋家——————在其后。 姜慕晚彼时并未想那么多,直至此时,听到宋思慎这气呼呼的一句话,眸色微微沉了沉。 “你是想不了那么多,宋蛮蛮、你迟早有天要后悔,”宋思慎怒斥他,又道:“我不否认顾江年是个不错的男人,但你不该无视家人的存在。” “你这一生、除了顾江年,还有其余家人。” 宋思慎的话,不算客气。 字字句句如同刀子似的扎在姜慕晚心脏,令人难以接受。 她拿着手机坐在病床旁,低眸望着自己的脚尖,眸色深沉的可怕。 宋思慎气呼呼的挂了电话,姜慕晚听着浴室里的流水声微微失神。 她确实不止顾江年一个家人,也确实在这件事情上太过冒失, 但事已至,能如何? 再返回去重新来过吗? 将挂的电话再度响起,她以为还是宋思慎,接起,语气不善:“有完没完?” 那侧似是惊住了,有了片刻的静默。 正是这片刻的静默让姜慕晚觉得不对劲,拿起手机看了眼,微微倒抽了一口凉气:“妈妈。” “有人惹你啦?”那侧,宋蓉笑问。 “宋思慎那个狗东西,”姜慕晚哼哼道,不算客气。 “别跟他一般见识,”宋蓉笑着宽慰姜慕晚。 母女二人浅浅的聊了几句,一如往常那般闲话家常,宋荣问及姜慕晚忙不忙时,她道:“稍有些。” “注意身体,”宋蓉温声道。 慕晚点了点头:“我知道、您也是。” “我听舅妈说思知的项目有人投资了?”宋思知的项目握在手中是个及其焦心的问题,姜慕晚虽说有钱,但不能往她手中项目上砸。 只因砸进去,百害而无一利,彼时研究成果出来是团队的功劳,实验室的功劳,跟姜慕晚不会有任何关系。 且因着宋思知是项目负责人,姜慕晚也不好开口跟人谈条件。 投资等于吃闷亏。 这点,宋家人皆是心知肚明。 是以宋思知也从不说什么要姜慕晚投资进去的话。 宋蓉前两日跟宋家打电话听俞滢说起此事,才有了今日同姜慕晚的话题。 “是有,据————————。” “蛮蛮、睡衣拿给我,”浴室里,流水声戛然而止,紧随而来的是顾江年的轻唤声。 霎时、姜慕晚跟宋蓉有极有默契的沉默了数秒。 有那么一瞬间,姜慕晚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近乎要跳出身体。 拿着手机的手细细麻麻的出了一层薄汗。 本是随意落在床沿的手猛的抓紧,浑身肌肉紧绷。 顾江年若只是随意的一句轻喊,便也罢了。 可他那声那睡衣给我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暧昧不清。 “蛮蛮——————。” “蛮蛮?” 两声呼唤同时响起,前者是宋蓉。。 后者是顾江年。 “恩、”她应着,低低沉沉的。 随即,伸手抓起病床上兰英事先准备好的睡衣向着浴室而去。 “男朋友吗?”宋蓉的嗓音仍旧温柔,似是觉得女儿有男朋友了也只是一件稀疏平常之事,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恩、”她应着,很平淡。 伸手敲了敲浴室门,顾江年将门微微打开一个缝隙,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衣服。 “同居了?”宋蓉并不是古板之人,虽说出生世家但也未曾受到古旧思想的荼毒。 相反的,她很开明。 大抵是身旁搞科研的年轻人也不少,思想较为年轻开放。 大抵是太开放了,以至于慕晚听到这话时,明显愣住了,半晌才恩了句,接着道:“是。” 纵使并非同居这么简单,可姜慕晚此时也不敢多说其他,唯有隐瞒,也只敢隐瞒。 “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宋蓉的话说的较为委婉,委婉到最后又说了一句:“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别人负责。” 顾江年从卫生间出来时,见姜慕晚站在病床边,面色稍有些难看。 显然是手中的那通电话引起的不愉快。 走近,男人站在身后,握着她的手将电话往她耳边拿了拿,似是想看看来电者是谁。 当见到备注时,姜慕晚明显感觉这人握着自己掌心的手微微紧了紧。 尽管很细微。 可她还是有所察觉。 那侧、宋蓉拿着手机站在科研基地的宿舍中央,面色远不及她的话语声柔和。 相反的,内心的担忧与她温润的话成为了鲜明的反比。 那侧,男人的一句蛮蛮喊得百转千回。 但足以令人从中窥探出一二。 二人关系已是及其亲密、 想必已有些时日。 她询问姜慕晚,后者没有掩藏,反倒是大大方方承认,那股子坦然,令人深思。 “我知道,您放心,”姜慕晚如此回应宋蓉。 后者恩了声,母女交谈,心中各有情绪,但无疑都是在隐忍着。 压着性子浅聊几句收了电话,宋蓉一个电话就拨给了宋思慎。 而此时,正在剧组拍戏的人并未第一时间接到自家姑姑的电话。 宋蓉见宋思慎电话无人接听,转而一通电话又拨给了俞滢,询问她是否知晓恩姜慕晚有男朋友一事,后者闻言,一愕、似是不解道:“蛮蛮都二十好几了,有男朋友也是正常,再者、她从大学就开始谈恋爱,也不是第一次了啊!蓉蓉你会不会有点大题小做了?” 宋蓉被俞滢这漫不经心的话将心中的疑惑给堵住了。 涓涓河水被引了流。 宋蓉未言,俞滢又道:“谈恋爱就谈恋爱,就怕跟宋思知似的一心泡在实验室两耳不闻窗外事,整个跟个出家的女菩萨似的就差立个牌子告诉大家她献身科研已经成了为实验器材的女人了。” 俞滢此时,躺在卧室扶着面膜,接到宋蓉的电话,本是询问姜慕晚的情况,二人话锋一转又道了宋思知身上。 宋蓉听着俞滢这没好气的话,笑了笑。 二人角色一个转变,宋蓉笑道:“知知也不容易,搞科研的也确实没时间去谈恋爱!你看我实验室里的这些小姑娘,大多三十好几仍然单身的,在西北这么个地方,方圆几十公里,除了实验室的这些人,想在找个活着的磁性,也只有野狼野豹子了。” 敷着面膜的人伸手就将脸上的东西扯了下来,火了。 “她不容易我就容易了?谈恋爱不谈,相亲不相,说什么搞科研的都没时间,没精力,我就奇了怪了,她爸也是搞科研的,怎么就有时间有精力生了她这么个玩意儿出来?上次让她去相亲,死活压着人去了,坐下吃饭的时候菜还没开始上呢!她坐在高级西餐厅里在兜里掏扒掏扒,掏了只解剖了一半的癞蛤蟆出来,给人青年才俊吓得面容失色,蓉蓉,我跟你说,宋思知这个东西实在是让人狠的牙痒痒。” 俞滢吐槽宋思知,能说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宋蓉隔着电话都能听见她在扯着嗓子骂,。 显然是气的不行。 二人这么一来一去的扯着,彻底的堵住了宋蓉心中的疑惑。 疑难杂症从姜慕晚变成了宋思知。 也间接性的解救了姜慕晚。 可有时候阴云散尽,不代表天晴,而是正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病房内,姜慕晚收了电话,顾江年将人拥在跟前缓缓的蹭了蹭她的面庞,低声问道:“妈妈电话?” 慕晚微微点了点头:“恩。” “听到我喊你了?”这是一声询问句。 何止是听到了啊,以姜慕晚的猜测,宋蓉绝对会跟宋思慎打电话询问情况。 这是一个为人母的警觉。 毕竟、女儿跟人同居了。 慕晚心中情绪翻涌,但内心深处隐隐有道声响在宽慰着自己,劝她既来之则安之。 事已至此,不管前路如何,只能面对。 而她也不该将这件事情的过错归结到顾江年身上,本就与他无关。 于是,她顺从内心的声响,将手机搁在床头柜上,微微转身,双手搂着顾江年的脖颈,轻笑揶揄道:“想不听到都难啊!顾先生。” 顾江年望着人俏皮的模样,胸腔微动,俯身啄了啄她的唇瓣,轻笑:“怪我。” “有什么补偿吗?” “蛮蛮想要什么补偿?”温情时刻,顾先生情意深动,连带着话语都软了半分。 “顾先生立个遗嘱?” 顾江年:.............“立你麻痹。” 姜家慕晚,最会扫兴。 ------题外话------ 话不多说、丈母娘要来了,顾狗老婆要被带走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宋蓉 宋蓉跟俞滢的这通电话,格外漫长,极大多数都是俞滢拿着手机在那侧谩骂吐槽,宋蓉静静的听着,时不时规劝那么一两句,二人浅聊结束,已是两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宿舍内,宋蓉挂了电话,端了端水壶似是想给自己倒杯水,却发现水壶空了。 西北的条件不如,洗漱间在外面,颇有点像高中读书时集体住宿的环境,唯一不同的,宋蓉享受的可能是老师待遇,单人单间。 宋蓉拿着水壶去外面接水,走廊上有三两人接电话,见她来,打了声招呼:“宋老师还没睡。” “准备了,”宋蓉温声回应。 她拿着水壶进了洗漱间,只听旁边隔间一声惊呼声传出来,炸的她手中水壶咚的一声落在了水池里。 “结婚了?不是吧?你的梦中情人结婚了?” 宋蓉将落在水池里的水壶又提了上来,且伸手将水龙头拧小了些。 只听隔间里有人又道:“出新闻了?你不看看是哪方高人收了你的梦中情人?” 水壶里的水溢满了出来,宋蓉伸手关了水龙头,准备提着水壶离开。 身旁隔间又有一道声响响起,且还带着些许疑惑:“姜慕晚?我哪儿知道啊!我在这黄沙漫天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为了能毕业操碎了心,哪儿有时间跟你这么个大钢琴家比。” 姜慕晚三个字钻进宋蓉的脑子里时,这人提着水壶的步伐一顿,背脊猛的一紧。 将将被俞滢压下去的怀疑又及其快速的蔓延起来。 她又想起了姜慕晚的那通电话,言辞之间的字字句句都被她拿出来细细的琢磨了琢磨。 越是琢磨,心中的猜忌越发的控不住。 于是、端着水壶准备离开的人又缓缓转身,站回了水池前,将水壶里的水又悉数倒了出来。 隔间内,交谈声不断。 但脱离了姜慕晚,都是女儿家聊着的私房话,一如她跟俞滢的谈话一样。 隔间内,水声响起,宋蓉的指尖落在水龙头上,正在不紧不慢的拧开。 拉开隔间门出来的女孩子乍一见宋蓉,吓了一跳:“宋老师还没睡啊?” 宋蓉望着人,浅浅一笑:“准备了,烧壶水。” 女孩子点了点头,走到宋蓉身旁拧开水龙头洗手,宋蓉抬眸,透过镜子望了一眼人,温言开口:“刚听你聊天说朋友要结婚啦?要不要让你们誉溪老师给你放两天假?” 宋蓉在科研基地的名声相当好,温柔、负责、又专业。 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知性气息。 “啊!”女生惊愕了下,又急忙解释道:“不是我朋友结婚,是我们刚刚在聊八卦,说c市的一个商人结婚了,我朋友视人家为偶像。” “是姜慕晚吗?”宋蓉给人一种及其温柔舒服的感觉,即便此时她是套话,那个女孩子也未曾反应过来,似是未曾多想。 “不是、我朋友说商人叫顾江年,跟他结婚的那个人是姜慕晚,”女孩子未有过多隐藏将刚刚跟朋友聊天的话就道了出来。 宋蓉握着水壶的手狠狠一紧,内心震荡近乎难以言喻。 姜慕晚、顾江年。 这两个名字在她心中缓缓的沉了进去。 “以后要是需要请假直接跟你们誉溪老师说,不用向我们一样扎在这黄土里,”宋蓉笑望人家,面容浅淡而又温暖。 女孩子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谢谢宋老师。” 宋蓉浅浅道了声不客气,而后提着水壶离开了洗漱间。 来时,步伐稳定。 走时,步伐急切。 将进宿舍,伸手将手中的水壶搁在桌面上,打开电脑,修长的指尖开始在键盘上敲击,在搜索栏上输入顾江年三个字。 霎时、成千上万的信息跳了出来。 c市首富、商人、资本家,等等词汇在她眼前翻转。 宋蓉靠在椅子上,望着电脑上显示出来的照片与资料,本是温柔舒展的眉头狠狠的拧在了一起。 双手交叠落在下巴上,指尖狠狠的交握在一起。 随即、伸手在网上输入姜慕晚的名字。 有关于姜慕晚跟顾江年的新闻,一片空白。 搜索词条里根本就没有关于二人的信息,干干净净,空白一片。 可就是这份空白,引起了宋蓉的疑心,同在一个城市的商场,以华众跟君华的段位,说没有一起出席过场合,是不可能的。 夜间十点整,宋蓉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开,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拨了通电话过去。 那侧接起,一声客客气气的宋老师出来。 宋蓉温声喊了句:“子谦,忙吗?” “不忙,你说,”那侧,男人话语随意,好似二人是多年老友。 “我想问问你关于蛮蛮的事情,那日你们去现场有没有发生什么?” 那人思考了一阵,而后道:“发生什么倒是没有,只是听底下的人说蛮蛮跟c市首富走的近,且那人以他先生自居。” 男人的话,说的漫不经心,似是觉得这话,只是一句上不了台面的话。 高贵如宋家女,怎会找一个c市富商为夫? 底下的人回来说时,他只当听了笑话了,笑笑就过去了。 哪怕今日同宋蓉说起,也是及其漫不经心的,似是未曾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以先生自居?这句话,足以让宋蓉震惊。 她素来觉得姜慕晚不是个会瞎来的人,如今多方消息听来,却不见然。 倘若姜慕晚真跟顾江年结了婚,那她至宋家于何地? “是发生什么了吗?” 老友的这声询问将她思绪拉了回来,她愣了三五秒钟,道:“没什么,那孩子善隐忍,我有点担心罢了。” 宋蓉开口,用一个母亲的担忧极好的掩盖了自己的猜忌。 收了电话的人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脑海中所思所想的都是姜慕晚跟顾江年的关系。 这夜、宋蓉未眠。 翌日清晨,姜慕晚在顾江年怀中醒来,睁眼,入目的是男人平静的睡颜,眨巴着眼睛望着人许久,久到男人眼帘微动,她才收回视线。 数日未曾睡好觉的人今日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一觉睡醒有那么几分神清气爽。 清晨,阳光洒进屋子里,给周遭的环境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洁白的墙壁都温软了几分。 连带着医院里沉闷的气氛都消散了几分。 大抵是好几日没有刮胡子了,顾江年下巴有一圈密密麻麻的胡茬。 昨夜车里,翻云覆雨时姜慕晚就感觉到了。 刚刚还乖乖巧巧躺着的人眼见人醒了,伸手去摸了摸顾江年的胡子。 硬硬的,有点扎人。 顾江年躺在床上任由姜慕晚的爪子在自己下巴上来来回回的摸着,许久过去,才抓住人的掌心,侧身在她脸面上蹭了蹭,故意用硬硬的胡子扎她。 “你几天没刮胡子了?”她问,嗓音有些喃喃。 “四天,”顾江年话语低沉。 从进局子的那天起算,今日正是第四天。 姜慕晚微微叹息了声,摸了摸他的胡子,蹭了蹭,轻轻撒娇开口:“可以出院了吗?” “听医生的。” “我觉得我好的差不多了,”慕晚自行诊断。 “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忘记了?”男人说着,宽厚的掌心在她背脊上来来回回的抚摸着,以往摸起来,还有几分肉,今日摸起来,哪哪儿都是骨头。 清一色排骨。 “回家吧!”她总觉得宋家人要来了。 在医院里呆着,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她也不愿让宋家人看见自己这一面。 “听医生的,”顾江年仍旧坚持。 男人伸手,将自己的胳膊从姜慕晚的脖子下抽出来,且俯身啄了啄姜慕晚的额头,准备起身。 却被姜慕晚伸手拉住了衣摆。 “怎么了?乖乖!”男人回首望向她,目光温沉,带着几分宠溺。 姜慕晚又道:“回家吧!” 顾江年以为这人是在闹性子,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温规劝:“听医生的话。” 姜慕晚仍旧坚持。 而顾江年仍旧执意。 以至于余瑟来时,一眼就能看出这二人之间气氛不对。 难免少不了轻轻的数落顾江年两句。 后者虽委屈,但也没有再反驳半句。 昨夜之事经过一夜的发酵已经在c市闹的及其红火,虽新闻报纸不敢直面报道姜慕晚跟顾江年的新闻,但对于君华与华众联手给新闻媒体送律师函的行为进行了点评。 此举,无疑让人津津乐道。 媒体不敢写,但人民群众有话语权啊。 笔头写不出来的东西,用嘴是可以说出来的。 但口口相传,没那么快罢了。 一时间,众人在提及姜慕晚时,会联想到顾江年。 相反的,在提及顾江年时,会联想到姜慕晚。 有关于c市首富顾江年与华众姜慕晚的新闻在众人口中流传着。 这日下午一点,一架c市航空的飞机从空中缓缓降落。 随即,一位气质卓然的中年女性提着包缓缓的从出口出来,那姿态与仪容无论从哪方面看都能看出这个家境极好,亦或是底蕴浓厚。 “去市政,”女子上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地址。 直奔市政而去,极有目的性。 宋蓉将坐定,出租车的广播正在播放着关于君华与华众给c市多家媒体寄律师函的事情。 她细细听了听,而后微微俯身问前座的司机:“师傅、新闻上聊的是什么呀?” 司机透过镜子看了眼宋蓉:“女士不是本地的吧?” 宋蓉摇了摇头:“不是。” 刚一下飞机时,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险些让她又折道返了回去。 幸好,立住了。 那段并不美好的婚姻让她对这个富饶的城市提不起任何兴趣与感觉。 更甚是站在c市的土地上,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新闻上说的君华、是c市响当当的首富,而立之年身家万贯,但这人的发家史最是能让人们津津乐道的事情,颠覆家族才走到现如今的位置,以前、大家提起不背信弃义之人想到的第一人必定是这君华顾江年,可现在又多了一个,华众姜慕晚,这二人都是颠覆家族的狠人。” 司机看着前方的红绿灯,顿了一秒。 而后继续道: “就这俩人,联手了,前几日顾董被关进局子里,昨夜、姜慕晚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开着十几辆车去警局,带着两个公司定的律师团站在警局门口现场就给那些造谣的媒体和那些办事不利的警员发了律师函,今日的新闻,全是对二人的点评。” 宋蓉静静听着司机的话,心中一咯噔。 她宋蓉的女儿,什么时候成了背信弃义之辈了? 要说背信弃义也是他姜家,并非她女儿。 “我来的时候在飞机上听人说顾江年跟姜慕晚结婚了,是真是假?” 红灯前,司机缓缓的踩下来刹车:“听人说过,但至今新闻也么爆出来,不知道是真是假,在者说了,那些豪门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开出租的能知道的。” 顾江年是c市的顶尖豪门,她们之间隔着好几个阶层。 想窥探也窥探不到。 且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司机的这个说法让宋蓉想到了在飞机上同班乘客所说的话:“豪门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但不能否定的一点是,无风不起浪。” 无风不起浪,如果这中间真的一点牵连都没有,又怎会有这样的新闻出来。 “女士是市政的工作人员吗?” “不是,我过来办点事情,再问问您,知不知道华众姜家的事情。” “姜家啊?”司机愕然了一把:“你说的是那个仗着自己为人师的身份花钱把自己孙子送上c市研究生的那个姜家?” “是,”宋蓉似是有些没听清楚司机的话,但听到为人师这三个字,明了了几分。 “那个姜家啊,占用了别人的名额不说,还登门入室的想要杀了人家姑娘,就这样的人还德高望重呢!恶心!” 宋蓉只知道姜慕晚收了华众,而对于中这间发生的任何事情她并不知晓。 有关于姜老爷子锒铛入狱的事情她也只是隐隐听说。 不曾想,随口一问,问出了这么多。 ------题外话------ 来了来了来了、她来了,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终于写到我想写的地方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是真?是假? 六月三伏天的街道,地表温度极高,出租车行驶在路上,即便开着空调都让人觉得炙热难耐。 十六年人生匆匆而过,宋蓉在站到c市这块土地上时,除了心理上带给她的不真实感,还有视觉上。 她离去那年,c市街道虽说不如现在宽阔,但也远远不会堵车。 如今再度回来,从机场至市政的这条路,单向六车道,既然被堵得水泄不通。 连带着穿街走巷本事极高的c市出租车司机堵在这茫茫车海中也只能唉声叹气。 宋蓉坐在后座,望着拥堵的车流。 落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点了点膝盖。 而前座的司机,似是堵得有些烦躁,见宋蓉没了聊天的兴致,伸手将车内的很电台声调大了些。 【君华董事长顾江年入驻影视行业之后迎来了第一个高峰,由当红影后与影帝主演的电视剧近日播放量高达数亿————————】 宋蓉听着新闻,越听,眉头越是紧拧,望着窗外的人视线缓缓地收了回来,望着电台方向,似是在思考什么。 越想,这人眉头越是紧拧。 君华影视这四个字在她脑海中漂浮许久。 “师傅,广播中说的君华影视是谁?影帝影后又是谁?” 宋蓉此时,如同一个隐居世外许久的人突然就回到了城市,对什么都一无所知。 “君华影视是君华集团团旗下的行业,哦——,”司机想着,这么说宋蓉可能不懂,又道:“就是那个顾江年的公司。” “影帝是宋思慎,影后是韩晚晴,他俩最近主演的一部抗战片很火,别看这俩娃年纪不大,但演的是真好。” 宋蓉似是想起什么,猛然大悟。 她之所以对君华影视这个名字这么熟悉是因宋思慎原先提过他换公司的事情。 又是顾江年。 宋蓉点了点头, 司机许是堵车堵的无聊了,开口同宋蓉聊起了八卦:“c市商学子都视顾先生为偶像,这位后生,年轻有为,涉及行业广泛,且为人处事圆滑有道,举止不凡谈吐高雅,商业嗅觉灵敏且手段极高。” 司机同宋蓉形容顾湘年时,一半借用别人的话语,一半加入了自己对这位富商的了解。 “ c市人民群众对于顾江年的风评似乎很高?” “如何说呢?”司机想了想,又接着道:“我们这种层次的人接触不到像顾先生这样的富商,但我们会通过眼睛去看,c大新校区是顾先生花钱建立起来,c市人民医院新大楼也是顾先生捐的,人活在世,无非是出生、读书,看病、养老,顾先生间接性地替我们完成了三样,这在c市,没有哪位有钱人做到了。” 资本家吸取人民群众的血液,据为己有,中饱私囊,而顾江年与之不同之处,是他舍得将这些钱拿出来去改善民生。 这一点,是c市许多商人都做不到的。 “有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有人取之于民去丰满自己的口袋,有人自私自利只为自己。有人挥洒千金服务人民群众,这就是区别。” 司机说着见前方的车流已经通了,松开刹车,缓慢地向前行驶,且这间隙,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座的宋蓉。 没再说话。 下午三点,车子停在市政大楼门口,宋蓉伸手掏钱递给司机,司机伸手接时,宋蓉拿在手中的毛爷爷往回缩了缩,望着人道:“你刚刚点评顾江年的一番话,显得很专业很有素养,但显然,这些素养并没有钻进你的脑子里,我虽说离开c市有段时间了,但你绕我路,我也看得出来,先生、有人造福社会,但你也不能拖后腿。” 言罢,宋蓉将手中的毛爷爷搁在出租车的中控台上,推开车门离去。 径直迈着步伐向着市政大楼门口的值班亭而去。 同看守的警卫道:“我找梅建新。” 警卫目光望着跟前的人,见人衣着高贵,举止大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高贵典雅之气,也有那么几分不敢怠慢之意:“您有预约吗?方便报一下名字吗?” “没有预约,你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是宋蓉就可。” 宋蓉是有底气的,以至于站在c市市政大楼门口,面对警卫那股子不卑不亢高高在上的气质,让人不得不折服。 高高在上而又谦卑有礼。 警卫点了点头,又走进亭子里,拿起电话给梅书记的助理去了通电话,也不知那侧说了什么,警卫看宋蓉的目光霎时不一样了,带着一股子严肃的敬佩。 不一会儿、梅建新亲自下来接了人。 在这炎炎夏日的天儿里,梅建新顺着市政大楼步行而来,见了宋蓉,面上露出了几分惊讶:“刚刚秘书说是你,我还纳闷儿了好一阵。” “有点事情需要过来了解一下,冒昧了,有打扰到你吗?”宋蓉微微颔首,望着梅建新缓缓点头道。 “没有,进去聊,外面天热。” 办公室内,梅建新秘书石海端着茶水过来,且还有些好奇的打量了宋蓉一眼,但也仅是一眼。 石海端着茶盘将走出去,宋蓉望着人,笑道:“换秘书了?” 梅建新伸手将宋蓉跟前的茶盖掀开,似是漫不经心回应:“上一任高升了,去了地级市当副长。” “你呢?这里上去该是去首都了吧?”宋蓉云淡风轻的同梅建新聊着,话题上来就这般敏感。 二人似也没什么忌讳。 梅建新伸手掀开自己跟前的茶盖,笑了笑道:“为政之路、不好说,谁知道会不会走着就趴进去了。” “你呢?手中项目完成是回首都还是如何?” “回首都吧!这么多年黄土黄沙也吃够了,”宋蓉在大西北扎根十年之久,他深知,多少科研者一辈子就献给了一个项目,十年、算好的了。 梅建新点了点头,附和道:“也是。” 宋蓉地眸望着梅建新,静默了片刻,才道:“我女儿也在c市,你见过她了吗?” 梅建新点了点头:“接触过。” 姜慕晚既然入了c市商场,就一定会跟她们有所联系,说没见过,不真实。 梅建新的这一声见过之后,宋蓉静默了极长一段时间,望着眼前的茶杯上起起伏伏的茶叶,而后抬眸,凝着梅建新,道了如此一句话:“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梅建新虽之知晓,但此时宋蓉道出这句话时,他多少还是有些错了。 听闻宋蓉来了之后,他的第一想法必然是为了顾江年跟姜慕晚之事来的,不会为了别的。 能让宋蓉从大西北飞回来,没有别的事儿了。 梅建新怎么看待顾江年跟姜慕晚的这场婚姻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亦或是从某种目的上出发,他欣赏顾江年。 他站在顾江年这一边,希望他能得到宋家的认可。 为了利益又为了求证。 顾江年跟梅建新二人之间的利益牵扯,换句话来说,梅建新在c市的每一项大力建设,关于提高民众生活质量,解决看病难入学难等等的问题,都是顾江年花钱解决的。 某种意义上而言,顾江年是梅建新的财主。 可宋蛮蛮跟顾江年的事情一旦曝光,倘若宋家打压顾江年,他保不齐会受牵连。 也会折损自己的利益。 一个城市的建设,不管是哪一项,都离不开钱。 而顾江年,是财主。 梅建新沉默了片刻,默了四五秒才道:“知道。” “是真?是假?”宋蓉拧眉追问。 梅建新望着宋蓉,静默了一会儿,随即起身,将一份文件越过桌子递给了宋蓉。 第三百一十八章:活不久了 宋蓉坐在沙发上,伸手将文件袋上的纸张抽出来。 入目的、是顾江年跟姜慕晚登记时间证明以及一张二人着白衬衫的红底结婚照。 照片中,男人俊朗,女人英气。 二人的登记照,像极了那些商业大片里的商业精英。 宋蓉盯着手中薄薄的一张a4纸,凝视着她的眼神,似是恨不得能将其戳穿。 捏着手中纸张的指尖狠狠的往下压了压,无须细看,也能看出指尖泛白。 08年十一月底。 如今已是09年九月,将近一年之久。 姜慕晚瞒着家里人领证结婚已有一年之久。 真是极好的。 在她眼里,宋家人成了外人了。 结婚之事无须告知父母,直接私定终身,极好!极好!极好! 宋家养育她多年,就这么被她当成外人摈弃在外了。 她的婚姻,她的生活,都成了自己一人的事,与宋家人无关。 姜慕晚跟顾江年,是真的。 宋蓉此行来是想知晓,姜慕晚与顾江年到底是真,还是假。 倘若只是男女朋友关系同居,她无须多管,只因姜慕晚是个顾大局识大体的人,不会乱来。 尽管心中有所猜忌,当猜忌成真时,她仍旧觉得震撼,难以接受。 许久过去,梅建新没有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静静的望着她,观着她眼底的暗潮汹涌。 眼见她浑身温柔的气质变的冷厉,薄唇紧抿,带着几分压抑。 良久,宋蓉嗓音轻轻的传来:“顾江年为人如何?” 梅建新一愕、未有过多思忖,直言道:“有勇有谋。” 他用简单的四个字概括了顾江年的为人,且每一个字都说在了点子上。 “为商有勇有谋,为夫呢?”宋蓉问,话语中夹杂着几分浓厚的情绪。 这几分浓厚的情绪包含了对姜慕晚浓烈的不满以及难以言说的失望。 “这——————,” “罢了,”梅建新还想说什么,宋蓉一句罢了,打断了他的话,而后,之只见宋蓉又道:“我需要你再帮我查点东西。” 这日上午,顾江年用完早餐之后去了趟公司。 晨间用餐时本就气氛不对,顾江年离开姜慕晚也顶着一副怨妇脸是瞅着他。 男人离去前,一边往身上套着衣服一边揶揄姜慕晚道:“你这一脸哀怨的模样,跟被人绿了似的。” “你瞎————————。” “错了,我明明是死老公了。” 顾江年那话说完,余瑟开口就想斥他。 结果姜慕晚的反应速度快过自己,且轻飘飘的就怼了出来。 怼的余瑟有一阵惊愕,望着姜慕晚,跟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 而姜慕晚呢! 怼完就后悔了,本是坐在椅子上的人视线缓缓的移向余瑟,佯装乖巧的看了人一眼。 心想,口无遮拦了。 怎能当着母亲的面诅咒她的孩子死了呢? 顾江年骂他被绿,她骂顾江年死,若是在顾公馆,这是再平常不过的话了,可今日,因着余瑟在,多了几分怪异。 余瑟倒也没生气,轻笑了笑,离开了病房。 余瑟将走,姜慕晚狠狠的睨了顾江年一眼,且还顺手抄起伸手的枕头想去砸人家,将砸过去,却被顾江年伸手顺势接住。 男人失声浅笑,迈步向着姜慕晚而来,双手伸到人的腋下将人从位置上提溜了起来,轻轻斥道:“还知道怂?” “狗东西,”姜慕晚冷声骂人家。 “声儿有多大,胆儿有多肥,乖、大点声,”顾江年痞里痞气的揶揄着人。 “有人撑腰了,横是不是?”姜慕晚说着,伸手狠狠的拧了一把男人的腰。 疼的这人倒抽一口凉气,伸手将她的爪子扒拉出来。 “不敢,”顾江年笑着捏了捏人的掌心,温声软语开腔。 “好好休息,我去公司一趟。” 离了数日,此时外间风起云涌,不去、、、、、不行。 若再不去,公司副总难保会有意见。 姜慕晚知晓,自然也不会无理取闹,君华跟华众到底还是有不同之处。 姜慕晚自收购华众伊始,就将邵从捧到了那个位置上,且这人一开始也并未想坐上华众顶峰。 邵从在,她便无须过度操心,留下来,无非是想对付姜临罢了。 而她猜想,有了顾江年这座大山在,姜临一时半会儿不敢在她跟前造势半分。 这日,顾江年走的急。 未曾细细同余瑟交代,也是这一晃神的功夫,让姜慕晚得逞了。 她起先,是在自己跟前磨磨蹭蹭,提及要出院之事,见无用。 待他走后,又开始磋磨起余瑟来了。 装乖,卖惨,忽悠人齐上阵。 比如,余瑟端了一份草莓递给她,这人正儿八经的咬了两口,又唉唉叹息道:“想念顾公馆山林里的桃子了。” 又比如、午间,兰英送饭菜过来,余瑟说她瘦了,让多吃些,她又道:“在医院吃饭总觉得比应酬局上的饭菜还难以下咽。” 余瑟懂了,她这不是想念顾公馆的桃子了,也不是觉得医院的饭难以下咽,而是想回家了。 余瑟坐在餐桌上,低眸望着姜慕晚,温柔的视线落在人身上,似是看见了年少时调皮耍赖的顾江月。 二人的影子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重合交叠在一起。 重影交错而行,余瑟有了片刻的恍惚。 直至姜慕晚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她,眼巴巴的、可怜兮兮的,且还带着那么几分小心翼翼。 “想出院啊?”余瑟柔声笑问。 姜慕晚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乖乖巧巧的点了点头,心想,果然是那个狗东西不好说话。 “韫章怎么说?”余瑟问。 “他不让,”姜慕晚气呼呼道。 “他不让啊?”余瑟笑问,眉眼弯弯,姜慕晚在她身上莫名的看到宋蓉跟俞滢气质的重合,温柔、而又有那么几分属于不惑之年的霸气。 慕晚点了点头。 余瑟笑了笑:“他算个什么东西。” 慕晚:............ 这日下午,余瑟极其霸气的带着姜慕晚出了院,且并未告知顾江年。 自然、如她这般小心谨慎的人,也不会乱来,问方铭是必须。 方铭做事素来谨慎,先是叮嘱了一番,而后又是告知提醒注意事项。 下午三点,余瑟带着姜慕晚出院,未曾告知顾江年。 直至下午,这人抽空行至医院时,见到的是空荡荡的屋子。 询问,才知姜慕晚出院了。 顾江年双手叉腰站在病房里,默了片刻,气短似的呵了声。 他完了。 以后的日子估摸着不好过了。 余瑟定然是不会带着姜慕晚出院的,有这个想法的,除了姜慕晚那个小精怪还有谁? 可以、还能策动余瑟,也算是有几分本事。 “老板,”身后,罗毕停好车上来,见顾江年站在病房中央,有些疑惑的喊了声。 刚喊出声,只见这人转身,咬牙切齿道:“回家。” 男人转身,跨步离开。 行至停车场时,一辆黑色的大众缓缓的行驶进来,正从电梯口出来的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个车牌号为ca00001的车,前行步伐缓缓定住。 目光望着向着自己而来的车辆。 而黑色车内的司机显然也见到了顾江年,缓缓放下车窗,石海的脸面露出来,望向他客客气气的喊了声顾董。 顾江年微微点头,一身黑色正装在身,显得整个人挺拔而又俊逸。 “顾董这是准备离开?”石海又问了句。 “正准备,你这是过来办事儿?” “对,”石海同样点头。 二人一站一坐客气寒暄了几句。 不多。 顾江年与石海客气寒暄时,隐隐觉得车辆后座有一道目光在细细的打量着自己。 放肆、而又带着几分探究。 顾江年定睛一看,想透过车窗看看里面坐的到底是何许人也。 他肯定,车内的人不是梅建新。 梅建新也不会如此放肆地打量他。 “那我们先走一步了!”石海同顾江年点了点头,而后启动车子离开,直到黑色大众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顾江年仍旧没有想出出来的人坐的是谁。 “走吧!”男人视线收回,跨步向着黑色林肯而去。 归顾公馆,顾江年跨步进去,正见姜慕晚从二楼下来。 见她从楼上下来,男人话语不清不楚的响起:“怎么出院了?不是说听医生的?” “出院了就是出院了,什么叫怎么出院了?” 余瑟端着一盘子草莓从厨房出来,将站在餐室门口,就听见顾江年问了这么一句话,还不到姜慕晚回答,她便直接将顾江年的话怼了回去。 顾江年:………….. 姜慕晚听闻此言,跟有人撑腰了的小孩儿似的有样学样得瑟道:“对呀!出院了就是出院了,什么叫怎么出院了?” 顾江年:……….. 这婆媳二人一唱一和的完全没有他的开口之地,顾江年站在门口陷入了沉思,他恍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真是多余。 余瑟跟姜慕晚的性子到底还是有那么一份相似之处的。 担忧她们二人不会好好相处? 简直就是想多了。 兰英站在一旁,见自家先生如此,心中只叹息。 姜慕晚一人时,他时常被人气到吐血。 如今,队伍里又加了一个余瑟,只怕————活不久了。 顾江年默了片刻,然后伸出食指与中指,及其烦躁的勾了勾脖子上的领带。 阴嗖嗖的眸子望着站在楼梯上的姜慕晚,带着几分警告,心想:母亲在、老子暂且忍忍你。 “妈妈你多住几日吧!” 姜慕晚似是勘破了顾江年眼眸中的警告之意,开始抱余瑟的大腿。 顾.懵逼.江年:………….这个小精怪。 “恩、多住几日,往后就留在顾公馆,梦溪园好归好,总归是太冷情了,”顾江年知晓姜慕晚这话是在向余瑟求救,可乍一听时心中还是被温暖了一下。 他想,婆媳关系之间的相处之道,他是不用学了。 顾江年早年间就想将余瑟接到顾公馆,可余瑟坚持,始终认为梦溪园虽说冷清,可到底清净。 他今日顺着姜慕晚这话出来,一来是有意相邀,二来是知晓余瑟不会留在顾公馆。 顺着她的话出来,不过是想让姜慕晚认清事实。 少做无用挣扎。 “不了,梦溪园住惯了,”余瑟一如往常一般开口拒绝。 且这拒绝之话在顾江年的意料之中。 男人悠悠视线落在姜慕晚身上,带着一丝挑衅。 好似在说:你跑不掉了。 后者微怂,转身向着二楼书房而去,顾江年接过兰英端过来的水杯,正欲跨步上楼时,余瑟喊住了他的步伐,伸手将手中草莓递了过来,且叮嘱道:“天热、多吃些水果,你上点心。” 前一句是告知,后一句是叮嘱。 ------题外话------ 明天中午更 第三百一十九章:是个有能力的商人 书房内,慕晚的书桌上放着数份文件。 且打印机仍旧在工作中。 顾江年进去,看了一眼,眉目深了深,向着站在打印机旁的姜慕晚而去,低眸扫了眼桌面上新鲜出炉的文件,默了两秒,拿起随意翻了翻:“华众改名达斯?” “恩————,”她淡淡应允,将从医院出来的人并未停歇。 马不停蹄的开始投入工作当中。 这点、让顾江年及其不满意:“连着撒娇带告状的从医院出来就是为了回家工作的?顾太太,你上辈子是陀螺精吗?” 姜慕晚站在打印机旁,轻飘飘的睨了眼顾江年:“见过老娘这么美的陀螺精?!” 男人轻呵了声:“你倒是要脸。” “顾先生下班回来就挂着一幅欲求不满的脸,怎么?这又是调戏哪家小姑娘没得手?” 欲.求不满? 顾江年笑了笑,向着姜慕晚走近:“词用的还挺好。” 后者歪了歪脑袋,一幅嘚瑟的模样。 此时,这人身后若是有尾巴,定然是及其高兴的左右晃着。 男人伸手圈住姜慕晚的腰肢,下巴搁在她肩窝上,缓缓的蹭着,有几分怜惜。 将脸面埋进姜慕晚的发丝里,阵阵洗发水的清香传来,想必这人归家洗了头洗了澡。 他叹息了声,温温开口道:“华众的事情落地,好好歇一阵。” 近几个月连着两趟医院进去,顾江年心中本就隐有担忧。 但又知晓姜慕晚不是个能随意放下工作的人,也不说什么不讨喜的话。 “你要放我去海岛泡小奶狗吗?”本是伸手准备将纸张从打印机里抽出来的人,听闻这话眉飞色舞的反问道。 这一侧首的功夫,顾江年擒住了她的薄唇,轻轻啄了一口:“恩、、专机送你去。” “顾董这是良心发现了?” “不、是大发善心,见你可怜,成全你一回。” 姜慕晚:...............“希望母亲都多住几日。” 她一本正经的开口。 “好帮着你欺负我是不是??”顾江年顺着她的话接了这么一嘴。 “是这样,”慕晚认真道。 男人气态从容,浅浅一笑,伸手将背对着自己的姜慕晚翻了个面,眉头微拧一副及其忧心的模样望着她,好似她此时已是病入膏肓,活不久了似的。 姜慕晚望着人,一句询问还没出来,只见顾江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忧心开腔:“乖宝,澜江的水是进了你的脑子了吗?天没黑就开始做梦了,心黑眼瞎脑子不好,你这后半生————————。” 顾江年说着,一副及其怜惜的模样摇了摇头,叹息着望着姜慕晚,那模样啊! 一言难尽。 而姜慕晚呢? 被顾江年这么阴嗖嗖的骂了,能吃这亏? 怕是不行。 立在顾江年跟前的人抬手,缓缓勾住男人的脖子,扬起头望着男人,慢悠悠的笑道:“是呀!我眼要是不瞎脑子要是好,可就没顾先生什么事儿了。” 顾江年低眸睨着满眼俏皮的人,宽厚的掌心落在姜慕晚纤细的腰肢上来来回回抚着,痞里痞气开口:“有我什么事儿难道不是因为你缺钱?这么说,姜董这是心黑眼瞎脑子不好又缺钱?” “嘶~~~~~~~。” 姜慕晚的爪子掐着顾江年的腰狠狠拧了一把,疼的顾江年倒抽一口凉气,伸手将她的爪子扒拉出来,送至嘴边狠狠的咬了口。 疼的姜慕晚一声惊叫。 “说不过就动手?毛病还不少。” “你咬我?你特么属狗的呀?”慕晚捧着自己被顾江年咬过的的爪子摸了摸,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是老喊我狗东西?”言下之意,我属狗的你才知道? 姜慕晚甩了甩自己的爪子,望着顾江冷嗤了声,悠悠转身向着书桌去,漫不经心道:“咬就咬了,反正我刚刚铲了猫屎没洗手。” 顾江年:............... 另一方,一辆黑色大众混迹在车流中向着酒店而去。 后座,宋蓉开口,问石海:“刚刚医院停车场那人是顾江年?” 石海看着前面的路况道:“是。” “石秘书觉得顾江年是个怎样的人?”宋蓉直白询问,就是这份直白让石海沉默了片刻。 石海稍有些防备的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宋蓉,沉吟了片刻,中肯回道:“是个有能力的商人。” 这话、不偏不倚。 可也算是说了白说。 宋蓉闻言,点了点头,眉目弯弯,浅笑了笑。 这夜、宋蓉留宿c市。 而归了顾公馆的姜慕晚似是有些难眠,躺在床上的人辗转反侧,夜间无比清醒。 疑惑占据了她的大脑,她在想,新闻闹得如此风风火火而宋家人为什么没有前来? 是新闻没有传到首都? 还是他们知晓了,却很淡定? 依着宋家人对于家族子女的看中,不会这么无声无息的任由她在c市胡作非为。 倘若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宋家人必然是要来问个究竟。 可宋家人没来! 这让姜慕晚觉得很奇怪。 且这怪异的情绪,在她心头很满意。 令他辗转反侧始终难眠。 躺了许久的人似乎有些躺不下去了,轻手轻脚地拨开顾江年落在自己腰间的手,而后拿着手机起身去了书房。 在这凌晨的光景里,她先是给宋思慎去了一通电话,那边无人接听之后。转而又拨给宋思知。 将接起,宋思知可能是刚睡着,接到姜慕晚电话,未曾多想、咆哮声紧接而来:“宋蛮蛮,你特么属鬼的?每次凌晨出来溜达。” 姜慕晚:............. “少哔哔,不找我要钱了就硬气了是不是?”姜慕晚顺嘴就怼了回去。 此时、凌晨一点三十五分,宋思知躺在实验室隔壁的休息间里,将睡着的人这浑身戾气翻腾:“老娘翻身了,你有事儿说事儿,别废话。” “外公跟舅妈最近怎样?”这是一句婉转的询问,与其说是问身体状况,不如说是探底。 “他俩怎样你问他俩去啊!我被扫地出门了,个把月没回家了,不知道,”言罢、不待姜慕晚回应,宋思知啪嗒一声挂了电话,且还怒火冲冲。 ------题外话------ 丈母娘高段位、所处位置不同,看待事物不同、 第三百二十章:宋蓉的试探 宋思知最近很惨,也很烦! 继上次相亲掏出癞蛤蟆之后她可算是被俞滢打入了冷宫,直接将她赶出了家门。 这夜、姜慕晚凌晨来的这通电话,她尚未多想, 也并未放在心上,直至在回过神来时,显然是已经来不及了。 被宋思知挂了电话的姜慕晚坐在书房沙发上,内心隐有煎熬,不安、疑惑,等等情绪轮番上演。 她想,不该。 c市闹成如此,首都那边却无半点风声。 不该! 姜慕晚这夜、难眠。 心中藏着事儿的人即便是躺在床上也只觉得煎熬,且万般煎熬。 那种感觉,如何言语? 如鲠在喉。 鱼刺恰在喉间,虽说弄不死你,但只要不落地,你便不能心安。 如同明知世界末日要来,可你却不知它何时来。 那种煎熬好像是把你放在温火上煮着,让焦躁和恐惧一点一点的爬上你的心头,爬上你的四肢百骸让你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明知自己活不了,却不知死期。 夜半、顾江年翻身时,只觉手臂稍有些自由过头了,伸手一摸,空荡荡一片。 霎时、更是半梦半醒的人睡意全无。 从惊恐中醒来,男人噌的一下坐起来,借着几盏昏暗的地灯环顾四周,见无人。 哗啦一扬手,掀开被子,连鞋子都未来得及穿,疾步想着浴室而去,推开门,漆黑一片。 随即转身疾步想着书房而去。 隐隐约约见书房有光亮时这人心头安了安,伸手推开半阖着的门,见姜慕晚坐在沙发上,急速跳动的心脏瞬间平稳下去。 男人未有只言片语,迈步向着姜慕晚而去,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将人缓缓的拉到自己跟前,摁在胸前,缓缓的抚摸着。 “怎么了?恩?乖宝,”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擦着姜慕晚的耳畔响起。 许是热气喷下来,稍有些痒,于是姜慕晚在他肩头蹭了蹭:“接个电话,怕吵醒你。” 她并未如实相告。 若是以往,她定然会告知顾江年自己在想什么;也会询问他如果事情发生之后他会怎么办? 可此时、大抵是心境不同了。 有些犹豫。 许多话,也不敢说出口。 “回去睡吧!”顾江年稳了稳心神,安抚着她。 姜慕晚奇怪的事情,他不见得就丝毫不知晓。 按理说、c市闹得如此风风火火,首都那边至今没有下来人、不寻常。 且这不寻常都压在夫妻二人心头难以言语。 顾江年比起姜慕晚多了一丝坦然,倘若宋家人寻来,他也并无第二条路可走。 而姜慕晚不同。 她会做出选择,是首都、还是c市,是宋家,还是他的选择。 顾江年心知肚明,他也承认这些感觉压在他心头及其难受。 可他不能、不能将这些情绪传播给姜慕晚。 让一个女人去承受这些压力,太过残忍。 宋思慎在外拍戏,因着地处偏僻,手机带去也没信号,索性就未曾带在身上,原以为这场戏最多也就熬个通宵的功夫,不曾想拍了整整两日。 等他从片场出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五点的光景了。 拿起手机瞧了瞧,送宋蓉跟姜慕晚都有电话过来,本意是想先拨姜慕晚的,但思及她兴许还没起,若打扰了她睡觉,少不了一顿吼。 想了想、姑姑搞科研的,早起惯了,顺手就将这通电话拨给了宋蓉。 果然、那侧接起,嗓音及其清明:“思慎,起这么早?” 清晨五点的光景接到宋思慎的电话,实属难得。 “我刚刚通宵拍戏回来,姑姑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宋思慎以为这通电话也只是及其平常的询问。 却不曾想,并非。 “想问问你姐在c市住的地址,”宋蓉话语淡淡开腔,依旧及其温柔。 拿着矿泉水瓶喝水的人一愣,心跳猛的停了一拍。 “姑姑在c市?” 宋思慎这猛然跳出来的一句话让宋蓉沉默了片刻,但也仅仅是片刻而已,她倒也是未曾隐瞒,直言道:“准备去。” 宋思慎起了几分防范之心,佯装紧张问道:“是我姐出什么事儿了吗?” 从某种情绪上出发,宋思慎并不想宋蓉知道姜慕晚与顾江年的婚事,他觉得,时机不对。 即便是要知晓,那也该是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 而并非现在。 “正好去附近办事,过去看看,怎么了这么紧张?”宋蓉站在窗边,望着夏日里晨间五点的光景,五点,于某些人而言,这个城市仍旧在睡梦中,于某些人而言,他刚刚清醒而与另一些人而言,它已经在工作状态中。 宋蓉站在君华酒店二十三层的行政套房里,俯瞰着这个雾蒙蒙的c市清晨,情绪泛滥,堪比十六年前,她抬手,落在玻璃窗上,半是揶揄半是笑道:“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姑姑?” 宋思慎听闻宋蓉这声温柔的询问,手中矿泉水瓶咚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幸好、房间里铺满了地毯,电话那侧应当听不到。 “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姑姑啊!”宋思慎心里在擂鼓,如同古代出征前那般激烈。 宋蓉这句话,充满了试探。 而这试探得出的结果显然还是宋思慎在骗她。 c市人人皆知,可首都却被满的滴水不漏。 宋蛮蛮跟宋思慎,皆是在做唱戏之人,用自身的演技蒙蔽台下的这些观众。 “你刚拍戏回来,洗完澡休息休息,有时间把你姐的住址发给我,”宋蓉及时结束了这通电话。 挂掉电话的宋思慎坐在地毯上,整个都有些恍惚,也管不了此时是清晨还是深夜了,一通电话拨给了姜慕晚。 那侧、响了片刻才接起。 姜慕晚迷迷糊糊的嗓音响起时,宋思慎直言道:“姑姑说过几日来c市看看你。” 宋思慎的话语落地,姜慕晚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也惊醒了躺在身后的顾江年。 五点四十五分,姜慕晚从梦中被一通电话惊醒,得来的消息,却是有关于宋蓉的。 “什么时候说的?”她问。 睡意消散,只剩清醒。 “刚刚————。” “怎么了?”顾江年见人清晨如此慌张,低哑着嗓子开口询问。 “没事,”慕晚回过神来,看了眼时间,尚早。 于是伸手,将落在自己腰上的手缓缓的拿开,俯身亲了亲顾江年下巴,温声道:“还早,你再睡会儿,我去回个电话。” 夫妻之间,虽说亲密无间,但有些事情,也得给对方些许私人空间。 男人抬起臂弯落在自己眼帘上,淡淡的嗯了声。 放了姜慕晚去拨这通电话。 五点五十分,慕晚披着刺绣晨袍去了书房,且一路行走,一路想着该如何给宋蓉去通电话,电话拨通该如何言语。 若是往常,想拨就拨了。 可今日、慕晚百般思忖。 数十分钟过去了,这通电话才拨过去。 而那侧,久久无人接听。 慕晚拿着手机站在书房良久,心中忐忑不安。 且这股子忐忑一直持续许久。 晨间、餐桌上,慕晚吃饭速度极快, 似是急于结束这顿早餐,而后早些离开,余瑟见此,温声问道:“蛮蛮是有事情吗?” “一会儿去趟公司。” 慕晚话语落地,顾江年手中的筷子停了,望着人,满腔话语碍着余瑟再,难以开口。 直至慕晚用晚餐上主卧换衣服,顾江年规劝道:“休息几天再说?” 慕晚换衣服的动作未停,一边往身上套衬衫一边急切道:“总觉得心中难安,华众改名之事我得尽早办了,夜长梦多,在拖下去,恐生事端。” ------题外话------ 明天一起更、丈母娘不会找慕晚,不会不会不会、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第三百二十一章:世间没有两全法 这日,她未听顾江年过多的规劝,去了华众。 而顾江年自然是看的出来姜慕晚最近心浮气躁。 此时,若是多加规劝,唯恐徒伤感情。 晨间、姜慕晚跨步进公司,唤了邵从和付婧进来,光是听,这二人都能听出姜慕晚话语中的急切。 “通知下去没有?” 付婧点头:“通知了。” “邵从盯紧点,会议结束马上去工商那边处理,再登报告知世人。” “这么急吗?”邵从也看出了端倪。 “急!”姜慕晚望着人,肯定开口。 似是怕邵从那边出什么事端,又道:“刻不容缓。” “你跟顾江年的事情刚爆出来,还是缓缓比较好,”付婧从中规劝。 若是借着这股子风上去了,难免会有人说姜慕晚是借了顾江年的势。 说出来,不好听。 对姜慕晚不好,也对顾江年不好。 “群众看的是你上新闻的次数,而不是你上新闻的浓度,一次性到位,也省的我们去浪费过多时间。” 姜慕晚干脆利落,带着几许不容置疑的霸道。 此时,邵从是不敢回应与反驳的,但付婧不同,她望着姜慕晚郑重开口:“若是借着这个势头上去了,只怕会影响顾董,毕竟君华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弄大了,影响不好——————。” “没事、他不要脸。” 付婧还没说完,姜慕晚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付婧:........... 邵从:............. 老公是用来坑的? “我觉得、联系下顾董比较好、毕竟大家现在在同一条船上,” 付婧看了眼邵从,后者会意,止住了言语,转身离去,付婧向着姜慕晚的方向走了两步,望着她从进来开始就没松开的眉头,先是关心问了句:“身体没恢复好,怎不多休息几天?” “首都那边听说什么消息了吗?”比起自己的身体,姜慕晚显然更关心的是首都那边。 与其说是首都,不如说是宋家。 付婧闻言,一怔:“宋家来人了?” 来人了,她就安心了。 怕的是c市狂风暴雨往死里刮,首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姜慕晚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付婧愣住了,她产生了跟姜慕晚一样的疑惑,且这疑惑比姜慕晚来的更恐惧,说是迟,那是快,立马拿出手机给首都那边的朋友拨了通电话,浅聊之际询问首都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按理说,若是宋家蛮蛮结婚了,且还是嫁了个c市商人,首都整个上层圈子只怕都要炸上一炸。 可c市的风,没有刮到首都去。 很奇怪,并且难以理解。 “是不是很奇怪?”姜慕晚等着付婧挂了这通电话,将人的疑惑收尽眼底。 付婧点了点头,望向姜慕晚问道:“你怕宋家人知晓了,华众改名之事会中断?所以才如此急切?” 姜慕晚及其沉重的点了点头:“我最近,总是担惊受怕的。” 以宋家人的秉性,一定会来找自己的,且还要询问事情经过原由,可没有。 这令慕晚感到及其奇怪。 更甚是不解。 “莫说是你了,我也怕。”付婧不比姜慕晚好到哪里去。 整个人都处在一股子恍惚中。 这日,大病未愈的姜慕晚在会议室同一群董事展开了激烈的斗争,双方人拍桌子扔东西齐齐上演,闹的天翻地覆。 临了,姜慕晚坐在会议室首位道出了如此一句话:“各位皆知我与顾董的关系,若想大家都不好过,各位尽可试试我俩的手段与能力。” 威胁之气扑面而去,让一众老总惊愕,呆愣住了。 不敢再吱半分声。 姜慕晚缓缓起身,将目光落在满脸气愤却又隐忍不能发的姜临身上,带着几分浓厚的挑衅。 谋来谋去一场空,姜临的人生也就这样了。 只要她姜慕晚在他就永远都别想有翻身之日 会议室里的各位董事签完字之后,邵从马不停蹄地就直接将这份通告以声明的形式发的了出去,仅仅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华中再一次被推上的顶峰,狂风暴雨再度席卷着姜慕晚。 狂妄,傲慢在姜慕晚的身上齐齐上演,他像一位神祗一样,藐视苍生,将华中一众元老董事踩在脚底下无情的脚踏。 那姿态,与当初的顾江年如出一辙。 这日,满天风雨平地起。 戏内人塔台子场子,戏外人搬着板凳看戏。 而这日,首都机场候机厅内,宋蓉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手中报纸,将关于君华与华众的新闻都细细的翻看着。 正低头浏览。只听身旁一声惊呼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天啦!华众改名了。” 素来素养极好且沉得住气的宋蓉一愕,侧眸望向身旁人,微惊讶。 “惊讶什么,这不是迟早的事儿吗?姜慕晚坐上了华众高层的位置,且跟姜家人撕破了脸皮,改名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眼下有了顾董撑腰,c市商场她只管横行,”相比与那人的惊呼,另外一人就显得淡定很多,似是对华众改名一事丝毫不以为意。 09年,互联网尚且不算发达,各门户网站也并未崛起。 是以这日,当宋蓉想浏览关于华众改名一事的新闻时,拿出手机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而后、、不得不询问身旁人。 后者道:“新闻可能要晚些,这是我在报社上班的朋友发出来的定稿。” 宋蓉微愣,点了点头,温柔开腔:“可以给我看一眼吗?” 大抵是宋蓉的气质太过问温柔,又见这人衣着得体,颇有一副贵妇模样,那人连连点头,表示可行,点开彩信图片将手机递了过去。 宋蓉简单的浏览了一番。 一通声明,通篇下来,没有一句废话,言简意赅,告知众人真相。 宋蓉道谢,将手机递还回去。 脸面神色仍旧温柔,可眼底的笑意,消失不见了。 这日,姜慕晚没有接到宋蓉拨回的电话。 若是往常,宋蓉没接到电话,怎么着都会在吃饭的空隙回个电话过来。 可这日,没有。 下午四点,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 宋蓉打车,回了大院宋家,将一推门进去,惊住了俞滢,大抵是没想过宋蓉会突然回来,有些惊愕。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俞滢问着,且目光望向他伸手。 宋蓉站在门口换鞋,温声道:“我回来办点事情,誉溪没回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俞滢鲜少见到宋蓉有在研究时间突然回来的时候,且还是在九月这个关卡。 心中难免会多想那么一两分。 再反观宋蓉,面色平静,与每一次回来都无二样。 “父亲在吗?”她问。 “在,”俞滢点头回答,且又道:“你这样我有点怕。” 宋蓉伸手宽慰的摸了摸俞滢的胳膊,:“没事儿。” 宋蓉与俞滢二人,年轻时也是闺中密友,关系赛过姜慕晚与付婧二人,说来、宋誉溪那个只晓得搞科研的理工男,能娶到老婆还有她一半的功劳。 这二人的关系,没话说。 当初、宋家将姜慕晚接回来时,宋蓉大抵是觉得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准备带着姜慕晚住到外面去,一切都安顿好了,俞滢找上门来对着她一顿破口大骂,又将二人拉回了宋家。 此后、才长久的住在了这里。 客厅内,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见到宋蓉以是颇为惊讶。 宋蓉坐在沙发上,让管家给自己泡了杯浓茶,且还仔细交代,要浓茶。 管家转身离开时,宋蓉坐在沙发上望着老爷子跟俞滢二人,静默了片刻,微微低眸,望着脚下地毯,似是在斟酌话语。 她越是这般沉默,俞滢便越觉得是出了什么大事了,有些紧张喊道:“蓉蓉?” 宋蓉落在大腿上的掌心缓缓交叠在一起,搓了搓,而后、用及其平静的话告诉了二人一个惊天事实:“蛮蛮在c市跟一个叫顾江年的商人领证结婚了。” 哐当————————。 老管家端着茶杯的手一斗,一杯浓茶砸在了地面上,青瓷杯子在地上碎开了花。 苍老的面容上尽是惊恐。 惊雷平地起。 莫说是管家了,就连俞滢都愣住了,往日里燥脾气的人今儿坐在宋家客厅里像是被人吓丢了魂儿。 “蛮蛮不是这么叛逆的人,”至此,俞滢还在为姜慕晚辩解。 且这辩解,来源于她对姜慕晚几十年的理解,她觉得,私自领证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宋思知身上,也不会发生在姜慕晚身上。 家人眼中,她沉稳,自重、不会干这种无厘头的疯狂事。 宋蓉叹息了声,俯身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搁在茶几上。 俞滢俯身,伸手拿过看了眼。 当看见上面盖着印的结婚证时,似是五雷轰顶,将她劈的外焦里嫩。 “08年十一月二十一——————,”俞滢望着结婚证上的日期,喃喃出口。 浑身的寒毛,一根根的竖起来。 “爸爸,”俞滢颤抖着将手中的纸张递到了老爷子跟前。 靠坐在沙发上的老爷子听闻这消息时,无多大动静。 但苍老的眉眼狠狠一紧。 直至此时,俞滢将纸张递到跟前时,老爷子看了一眼,而后,狠狠的闭上了眼。 有那么几分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衰老的脸面上,含着浓浓的失望。 与难以接受。 姜慕晚结婚一事,让宋家,举家震荡。 “思慎应当早就知晓了,c市现在闹得风风火火,唯有首都、尚且平静,”宋蓉的话,若是细听,是有几分轻颤的。 她也在隐忍。 且这隐忍不比老爷子和俞滢差半分。 俞滢视线落在桌面上的纸张上,似是有些难以接受,吸了吸鼻子,起身去了沙发后的落地窗,似是想平静平静自己的情绪。 宋蓉呢? 她低垂首坐在沙发上,挺直的背脊足以看出这人良好的教养。 老爷子紧闭的双眸微微颤抖。 一时间,相继无言。 连带着素来喋喋不休的俞滢都沉默了。 当失望涌上心头时,任何言语都显得那般苍白。 若说姜慕晚心中有仇恨,痛恨姜家人,她能理解。 毕竟在那样的环境下爬出来的人,若想做到心向朝阳,有难度。 可她不解。 宋家对她,亦有养育之恩,且她将人当成亲闺女来疼爱来教育,老爷子更甚是对她精心培养。 可到头来呢? 姜慕晚用一纸结婚证书将他们打回了原形。 私定终身? 如此举动,哪有将她们当成家人的意思? 她私定终身的举动像极了一个无父无母又无家人存在于世的孤儿。 所作所为完全不顾及家人感受。 “你如何想?”良久,老爷子微微颤抖的嗓音询问宋蓉。 后者沉吟了片刻,抬眸望向老爷子道:“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便放她去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们不能多加阻挠与干扰,往后、宋家她若想回,我们不拦着,若是不回,我们也不请。” 宋蓉这话的言外之意。无非是,往后姜慕晚是姜慕晚,宋家是宋家。 宋家全家人都曾真心对待过她,若这份真心,姜慕晚不需要。 便不给了。 “可————————,”俞滢似乎还想说什么。 被老爷子挥手打断。 将她的话哽在了喉间。 他点了点头:“依你。” 简短的两个字,代表了认可。 宋蓉不会去逼姜慕晚做选择。 且颇有一副姜慕晚若是真心想飞,放她走便是的架势。 宋家这日,气氛及其低沉。 老爷子坐在客厅里许久,久到日暮西沉。 老管家拿着毯子过来搭在他膝盖上时,往日里精神奕奕的人今日似是瞬间老了好几岁;“老巫啊!到底还是留着姜家人的血啊!罢了罢了——————。” 老管家听着老爷子这无奈的话。 知晓他心里不是滋味。 往日里见着天家都不低头认输的人今日似是认输了一般。 “我让人去查查那人的底细?” “罢了,不查、随她去吧!” “我们这羊圈里,圈不住狼,”老爷子哀叹。 他撑着沙发起身,兴许是坐久了,有些腿麻,得亏老管家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你去跟席小子说,往后关于蛮蛮的新闻都拦住了,大大小小都得拦着,算我老头子欠他一个人情。” “名为同道实则殊途,罢了罢了!” 二楼、俞滢给宋誉溪打了通电话,本是轻轻言语的人说着说着就哭了。 四十来岁的人,哭起来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似的。 她问宋誉溪:“是不是我平常对她关心少了?所以蛮蛮才不将我们当自家人对待的?” 她开始怀疑自我,觉得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 以至于让姜慕晚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别瞎想,”宋誉溪压下心中的震惊宽慰她:“你别在蓉蓉跟前哭,我猜她跟更难受,她前两日就离了基地说要去办点事情,我猜着是去c市了,若此番孤身一人回京,保不齐在c市发生了些什么。” 宋誉溪见他哽咽的话止住,又道:“蓉蓉这些年献身科研,没多少时间陪在蛮蛮身边,如今蛮蛮结婚一年之久都不同她说,想必心里难过的很,你好好劝劝。” 宋誉溪到底是理解宋蓉的。 这个在c市一滴眼泪没掉的人这会儿坐在卧室沙发上静默无声的流着眼泪。 这些年,她忙于研究,鲜少有陪伴在姜慕晚身侧的时候,科研做好了,女儿失去了。 这种惨痛,让她险些难以呼吸。 那种被亲生女儿间接性抛弃的感觉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令人难以消化。 如同泥鳅,一点点的钻进她的血液里,叫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们的存在。 世间可有两全法? 她的女儿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没有。 这世间啊! 没有两全法。 第三百二十二章:换老婆比较省事儿 傍晚的夕阳落下帷幕之后,是黑夜攀爬而来。 巨大的黑色幕布将整个城市都盖住了。 宋蓉坐在窗边沙发上,淡淡的视线望着窗外的夜景,整个人都被淡淡的忧伤包裹着,一身白色棉麻质地的长裙在身, 将她温柔的气质尽显。 俞滢听了宋誉溪的一番劝说,压住了心中情绪,端着晚餐进了宋蓉房间,见人情绪低沉,温声劝道:“吃点东西吧!” 宋蓉摇头缓缓叹息了声:“吃不下。” 哪里吃的下啊! 她现在心头动荡的厉害,如同被扔至冰窖那般,浑身冰凉。 若是往常,俞滢肯定会向着姜慕晚解释那么一两句,可今日她心头的震荡不比宋蓉少半分、是以半句宽慰的话,她都说不出来,只因觉得说出来不过也是自欺欺人罢了。 在俞滢眼中姜慕晚是一个顾大局识大体的人,不比宋思慎跟宋思知那两个小王八蛋,可此时、这个看起来顾大局识大体的人偷偷摸摸的结了婚领了证长达一年之久,都不同家人言语半句。 “你——————,”俞滢还想言语什么,却见宋蓉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上方,显示来电人蛮蛮。 手机在桌面上疯狂的震动着,而宋蓉仅是在电话进来伊始时,看了眼。 便未再有眼神落过去,明摆着这通电话,她不想接也不会接。 这是姜慕晚今日的第二通电话,宋蓉仍旧没有接听,从离开c市开始,宋蓉就将姜慕晚放到了一个不去触碰的位置。 不去动那根琴弦。 她怕自己控不住情绪,同女儿恶言相向将母女关系弄的支离破碎。 虽说伤心难过,但她仍旧在把控这泛滥的情绪。 “不接吗?”俞滢望着宋蓉,温声询问。 宋蓉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缓缓的摇了摇头。 俞滢望着她,默了片刻,觉得心里堵得慌。 一声叹息尚未出口,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拿出来一看见是姜慕晚,愕了片刻。 宋蓉看了眼来电显示,见是姜慕晚,微微侧过头,轻叹道:“接吧!” 她不接、是因生气,但不能怂恿其余人也用同等方式对待她。 这不公平。 她也无权如此做。 电话铃声不断,俞滢望着手里的手机,心想,接吗? 而后,她眸含泪光笑着摇了摇头:“算了、蛮蛮有人疼有人爱了,不需要舅妈了。” 俞滢这句带着委屈的话落下来,本是情绪稳住了的宋蓉,“嗬”的一下哭出了声儿来。 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似的。 “我承认这些年钻心科研少了陪伴与交流,可她不该将我摈弃在她的人生之外啊!纵使我有过错,可宋家其余人,难道都入不了她半分心吗?” 宋蓉这日,哭的及其撕心裂肺。 姜慕晚年少时,她是在身边的,这些年转战大西北母女二人关系才日渐生疏,缺少交流,可即便如此,她罪不至死啊。 楼下,老爷子听闻她悲恸的哭喊声,亦是红了眼眶,随即,满面无奈的摇了摇头。 微微佝偻着背去了书房。 老管家见此,于心不忍,轻声道:“还是去查查那位顾先生吧!姑娘嫁给他了,总该要知道是何许人才是。” 老爷子狠狠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不必了。” 旁人口中的得知的,他都不想知道。 他想知道,在姜慕晚口中,这位顾江年到底是有哪些可取之处,值得她伤了一家人的心。 值得她结婚一年之久都不告诉家人。 若万事进度够快,一年、有些人小孩都生了。 姜慕晚到底,是想做什么。 “当初大小姐跟姜家那位,好歹也是四五年同学发展起来的婚姻关系,三书六聘明媒正娶过门的,可这————————。” “作践啊!”老管家叹息了声,摇了摇头,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 她这般私定终身,不仅是在委屈自己,还是在委屈宋家啊。 她这般,怎对得住这么些年全家人将她捧在掌心疼着? 一手惯出来的姑娘,就如此草率的把自己嫁了。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老爷子遣了管家,靠在座椅上许久都难以压下心头的痛楚。 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孩子,抛弃他了。 那个他扶着手一笔一划教她写字的小姑娘飞出了鸟巢去成立自己的家庭了。 她不再需要宋家这个屋檐为她遮风挡雨了。 书房书桌正对面的书架上,挂着一幅全家福,照片上宋家人皆在,就此望过去,照片上每个人脸面上都洋溢着笑容,呈现出一种和谐美满的家庭气氛。 若是往常看,老爷子兴许会觉心情美满。 可今日看,总觉得照片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强颜欢笑。 都在假装着过得幸福。 特别是姜慕晚。 老爷子低头,用布满皱纹的手擦了擦眼角。 抹去了快下掉下来的泪珠,兴许是年纪大了,迷了眼,他抽了两张纸巾出来擦了擦眼帘。 恰好此时,桌面上手机响起,老爷子低头看了眼,见是宋蛮蛮。 呼吸一哽,一口气压在心底稍有些提不上来,他压住情绪稳了稳,原以为能好过些。 直至发现状态不对时,老爷子拉开抽屉掏出药盒,咽了两颗降血压的药。 可这药,在此时没有起到半分效果。 直至、砰的一声,连人带椅子栽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老管家站在门口听到砰的一声响时,急忙冲了进来,见人晕倒了,站在楼下疯狂的喊着俞滢跟宋蓉二人。 这夜、首都后半夜下了场极大的雨。 狂风不断。 而此时、顾公馆书房内,姜慕晚拿着电话拨了数通出去均是无人接听。 这让她心脏跳动的及其厉害。 无论如何平息,均是无果。 她像个迷了路的人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踱步,心中忐忑,焦躁不安。 这夜、顾江年加班,此时仍旧未归家。 而姜慕晚心底的那股子急躁显然是需要及时的发泄出去,于是、她拿起手机准备给宋思知拨通电话,将拿起手机,书房门被敲响,她前去开门,见余瑟端着一盘水果站在门口。 仅是瞬间,姜慕晚身上的焦躁气息收敛了进去。 即便如此,余瑟还是瞧出来了。 但未言。 “工作别太辛苦,吃点水果。” “谢谢妈妈!”她接过。 但这声妈妈喊出来时,姜慕晚心头一颤,面色有瞬间的寡白。 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心底攀爬而起。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流逝一样。 姜慕晚想拨电话的心情被余瑟给打断。 此时、凤凰台包厢内,萧言礼坐在诺大的包厢里喝着独酒。 说是独酒,是因他接下来要见到的人,有洁癖。 从不愿意在包厢里见到女人。 谈及,也只是胭脂俗粉入不了眼。 萧言礼等了许久,才等来这位姗姗来迟的贵客。 顾江年着一身白衬衫进来时,他悠悠道:“顾董可真是小姑娘上花轿,姗姗来迟啊!” 顾江年冷眼睨了人一眼,也不气,反倒是悠悠道:“提早来这儿整的跟个望夫石似的,你还有脸说我晚了?手上带着个表是脑子不好还是眼瞎了,不会看看?” 萧言礼望着顾江年,笑了:“顾董这是心情不好找我出来出气来了?” 这人话里话外都带着一副老子及其不爽的神色,瞅的人心里发毛。 “有事说事儿,”顾江年并不想在这里多待,凤凰台这种地方早年间事业刚刚起步时,待多了,如今在进这地方,总觉得空气里都浮着令人作呕的劣质胭脂水粉味。 萧言礼见顾江年不耐烦,也识相,看了眼他身后的大门,开口道: “c市新闻没有刮到首都是因修泽在后面挡了一把。” 顾江年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首都有人挡了一把,不然c市这诺大的狂风暴雨怎会刮不过去? 连个余震都没有。 姜慕晚忧愁焦躁了好几日,问题出在这里。 这席修泽,也真特么多事。 “多事,”顾江年冷幽幽道出两个字,对那人的举动可没半分感谢。 钝刀杀人最是痛苦,宋家人若是来了就好,若是不来、于姜慕晚而言,将永远都是煎熬。 届时、将少不了杀到首都来。 依着姜慕晚的性子,顾江年没有胜算。 “宋家人要是知道了,要求姜慕晚回首都,你怎么办?”宋家那般高门大户,与天比齐,若是知晓姜慕晚在外私定终身,只怕会掀起一股子腥风血雨。 顾江年微微沉默,指尖落在玻璃杯上,视线望向身旁的玻璃窗,看着楼下那群人。 他们随着劲爆的音乐,疯狂的扭动着自己的腰肢。 姜慕晚要是回首都了他怎么办?顾江年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顾江年深知,宋家人接受一个商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有了姜临这个前车之鉴在此,他的前路,坎坷弯曲就罢且还有着拦路石。 萧言礼见人不言,又道:“倘若是宋家和你之间,我猜她会选择宋家,宋家于她而言有养育之恩,且也对她呵护有加,她无理由抛弃自己的家族,一个家族若未曾对她做过什么穷凶极恶之事而就此被抛弃了,那么只能说明姜慕晚的人品有问题。” 萧言礼分析的头头是道,姜慕晚颠覆姜家,事出有因也情有可原。 可宋家、她没理由去颠覆。 若当真如此做了,姜慕晚此生只怕都会活在阴影之中。 所以在宋家和顾江年之间,姜慕晚只会选择前者。 这是必然。 即便宋家不逼迫她做出任何选择,姜慕晚的决定,也不会再有半分差异。 男人端着杯子灌了口酒,似是在规劝自己,无奈开口:“我不逼她,走一步看一步吧!” 萧言礼清楚的事情,顾江年又怎会不清楚呢? 宋家对于姜慕晚,是家人,她不管做出怎样的选择,顾江年都觉得正常,但私心又希望在这个正常之中能有点例外发生。 二人正聊着,包厢门被人推开,有一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迈步进来坐在了顾江年对面,凝眸望着人,似是极为熟络揶揄开口:“这年头墙和老太太我都不服就服你敢瞒天过海的把宋家女搞到手,你知不知道在这首都,是多少人不敢想的事情,多少豪门世家都要斟酌几番,商人更是不敢有这个念头。” 来者,乃席家小公子席修泽,与顾江年多年同学,也算是知己好友,此番、听闻姜慕晚跟顾江年之事,马不停蹄的从首都赶了过来。 “你大老远的从首都跑过来就为了跟说这个?海水喝多了?闲不过?” “说这个?不不不、我是来看好戏的,”男人缓缓摇头,擒着满面笑容望着顾江年,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 何止是他呀,倘若首都的人知道了姜慕晚在c市跟一个商人结了婚,只怕大波大波的人都会涌过来看好戏。 而他不过是先行了一步罢了。 顾江年凝眸望着人家,目光森森冷冷,显然是没什么好脾气。 男人坐在沙发上,颇有几分吊儿郎当的望着他:“前路难行啊!顾董。” “你猜宋家人若是知道了?会如何选择?”席修泽望着顾江年询问,不待人回答,他自顾自的又开了口:“以我对宋家的了解,她们不会干出那种杀到c市来的鲁莽举动,宋家虽无需子女联姻去巩固家族地位,但也是有头有脸的氏族大家,而姜慕晚、受人恩泽,且宋家待她有培育之恩,她不会做出什么令家族蒙羞之事。” 席修泽一番话,字字句句连带着标点符号都在往顾江年心窝子里戳。 他望着顾江年,抬手抽了口烟,眯着眼道:“宋老爷子深谋远虑有远见,都说富不过三代,红不过三代,而宋家从事科研的人到宋蓉跟宋誉溪这里,正好三代,宋家三位小辈,他的培养方式从不往科研方向靠拢,分散到各行各业,宋家能在天子脚下屹立多年,除了他们有着丰厚且令人敬佩的知识之外,还有老爷子窥世的远谋,。” “一个能在换届之时有本事带着家族独善其身不站队的人,足以看出他的窥世之能,无论是上一任,还是当任,老爷子都未曾站队,但你不同——————。” 一句但你不同将顾江年的思绪堵在了脑子里。 “宋家那群人,说好听点是科研世家有底气,说难听点就是清高自傲圈地为骄,高高在上,懒的去食什么人间烟火,老的老的如此,小的小的如此。” 这露骨的评价让顾江年皱了皱眉头,但也不否认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 男人伸手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漫不经心道:“难搞,换老婆比较省事儿。” 顾江年闻言,睨了他一眼:“抽进去的是烟,喷出来的是屎?” “你——————————。” 正准备开口言语,手机响起,他拿起看了眼,面色一愕,随即将目光落在了顾江年身上。 接起,且开了免提。 “巫叔、您好!”与刚刚的吊儿郎当不同,这人的嗓音近乎一秒变沉稳。 “修泽你好,老先生想拜托你一件事情,由我代为传达。” 席修泽眨了眨眼,抬眸望向顾江年,只觉告知他,此时、必然是跟眼前人有关系:“您说。” “老先生说,往后首都有关于二小姐的新闻,让您无论大小,都帮着拦一把,”老巫的话落地,莫说是席修泽了,就连带着顾江都觉得浑身肌肉紧绷。 “是出了什么事吗?”席修泽低声询问,话里话外都带着试探。 “这个、老先生并未告知我,”老巫得心应手的将席修泽的询问给拨了回去。 顾江年和席修泽的第一反应是宋家知道了。 而拦住首都的新闻是她们做出的选择。 有那么一瞬间,姜慕晚被带走的念头在顾江年脑子里一闪而过。 随即、本是坐在沙发上的人猛地起身,跨大步离去,细看之下这人步伐还带着几分踉跄。 一路上,罗毕驱车,他数次开口催促。 且一次比一次心急。 不知晓的人定然会以为出大事了。 这夜,顾江年归家已是凌晨1点的光景,他慌慌张张疾步上楼,猛的推开卧室门,原以为姜慕晚走了,入眼的,却是这人靠在床头,一脸沉思。 见此,这人提在嗓子眼的心脏落了下去。 男人走近,坐在床沿,俯身亲了亲慕晚的唇瓣,带着几分依恋,压低嗓子开口:“还没睡?” 慕晚似是将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几点了?” “一点过五分,不早了,”男人告知时间且还轻轻道了一句。 靠在床头的人微微坐直身子,向着顾江年而去,伸手勾着他的脖子缓缓的蹭了蹭,男人顺势、将宽厚的手掌心落在她背脊上,缓缓的抚摸着,亲吻着她的发顶:“蛮蛮、你最近很焦躁。” 焦躁? 她承认。 确实如此。 她现在的心情已经不仅仅是焦躁两个字就可以形容得了的。 “我有点担心宋家那边,”慕晚道出了实情。 她担心宋家人会因为他四字结婚之事而生气。 也担心宋家并不知晓她结婚之事,倘若某一天这股子狂风暴雨刮到了首都打的宋家一个措手不及,那她真的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姜慕晚此时处在告知与不告知当中,倘若告知她没有这个胆量去直面宋家人的质问。 若不告知,她又担心有一天风雨刮过去时,让宋家处在了被动状态。 这两难的抉择。 实在是令人太过纠结。 在宋家人面前她做不成那种无情无义的人,毕竟这个宋家养她长大,给了她无尽的关爱以及宠爱,让她即便是身处在单亲家庭,也从未羡慕过任何人。 舅妈也好外公也罢,都是她的人生导师引领他往正确的方向走。 且宋家人对她的所有决定都是支持的。 若这件事情发生在许久之前,姜慕晚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宋家那一边,可此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对顾江年动了心,倘若你让她放弃顾江年,这个男人转身再投入到另外一个人的怀抱,她不甘心也不愿意,因为她清楚的知晓首都那些豪门公子,没有一个人会像顾江年这么有担当有责任。 这么多无条件呵护她站在她这边。 首都那群人,太重仁义道德。 而顾江年恰好与之相反。 倘若世间能有两全法,她想要顾江年,也想要宋家。 “担心就回去看看,”顾江年明知她此时在纠结什么,也未曾询问她什么宋家与其她择谁这样的话。 而是及其平静的规劝,要是担心可以回去看一看。 顾江年比任何人都清楚姜慕晚的性子,逼她、只会适得其反。 他此时能做的,是立在她身边,谋取好感,以期望回头这个是小没良心的能在做选择的时候多考虑一分。 ------题外话------ 清明节都是一更哈! 第三百二十三章:兴许、再无归期 这夜、宋思知刚从研究室出来,整个人处在极度疲倦当中。 连澡都懒得洗,刚躺下,准备和衣睡下。 刚眯眼,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她从睡梦中猛然拉回来。 潜意识中,她以为又是姜慕晚,拿起电话准备开口就骂时,那侧,俞滢的嗓音哽咽传来:“爷爷晕倒了,快来医院。” 霎时,本是困顿的人瞬间清醒,猛的从床上爬下来,踉踉跄跄一股风似的的冲了出去。 那步伐,用她往日里骂姜慕晚的话来说是有鬼在后面追她。 上赶着她去投胎。 这夜,医院急救室里,医生正在给老爷子做检查。 到底是年岁大了,往日里再健朗,也有意外发生的时候。 何况这人今日,被姜慕晚结婚一事给刺激到了。 “老先生年岁大了,又有些高血压,能不受刺激最好,”医生检查完,迈步过来同宋蓉和俞滢道。 “宋老自己平日里也很注意,生活习惯跟饮食习惯都还不错,今日这种突发状况还是第一次,还是要多加注意,年龄摆在这里,不比少年人。” 医生一番话出来,让宋蓉心痛难耐。 受了刺激这四个字一直在她脑海中环绕不去。 她红着眼眶点了点头:“谢谢医生。” “住院观察一晚,要是没事明早就可以出院了。” 宋思知急匆匆奔赴而来,恰好老爷子刚被送到病房,她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喘了两口气,才推开门进去:“爷爷怎么了?” “高血压上来了,”俞滢道。 “受什么刺激了?还是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她问。 到底是学医学专业的,即便不当医生也知晓些许,老爷子这突如起来的高血压上来了不是受刺激就是吃错东西了。 若说受刺激,这么多年也没见老爷子为了什么事情上头过。 吃错东西?他自己向来注意,也难发生这种事情。 宋思知望着躺在床上的老人家,连带着脚步声都轻了。 “没什么事了,医生说今晚住院观察,你跟我来!”俞滢说着拉着宋思知的手去了病房外。 “妈!!!都过去很久了,在医院里你就别骂我了,我这么大个人了,又是在医院里,我要脸,万一-----------------。” “蛮蛮有没有跟你说她在c市领证结婚的事情?” 宋思知求饶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俞滢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她错愕了半秒,似是有些没听清:“什么玩意儿?” “领证结婚了?跟谁?她这么个大活人结婚家里人能不知道?妈你做啥梦呢?脑子淋雨了?” 俞滢恶狠狠的望着她,伸手将兜里那张复印件掏出来甩给她,气呼呼望着她:“你姑姑已经去c市求证过了,爷爷晕倒之前我们也在讨论此事,你最好不知晓,如果连这种事情你都帮着蛮蛮瞒着家里人,我就当没生你这个狗东西。” 宋思知摁住被甩到胸前的纸张,伸手将手中折了几折的纸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结婚证复印件,且领证日期是08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握草……,”宋思知望着手中纸张,一个没忍住爆了粗口。 震惊,惊恐,翻滚而来。 难以置信席卷着宋思知的脑子,她跟所有宋家人的想法一样,觉得这等荒唐的事,她会做,宋思慎会做,唯独姜慕晚不会做。 可偏偏,姜慕晚做了。 她不动声色的结了场婚,且还是在瞒着家里人的情况下私定了终身。 那个曾经扬言着自己准备赚够钱买块地修座庙的人竟然干了这等天大的事,也难怪!难怪爷爷会被气进医院。 难怪俞滢会这般愤怒。 姜慕晚这是不拿她们当一家人对待啊!偷偷摸的将事儿给办了。 宋思知站在走廊上,陷入了沉思,她的思绪在回顾过往的每一天,每一件大事,小事,以及她所能想到的跟姜慕晚的每一次相处。 她在想自己在过往的那些岁月当中到底是做了哪些让姜慕晚怀疑他们不是一家人的事儿。 宋思知站在走廊上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脑海中的思绪就像墙上的蜘蛛网一般,看似有规律,实则,一团糟。 俞滢又叮嘱她:“不要在姑姑和爷爷面前提起。” 宋思知难得的没有反驳俞滢。 显然,她理解俞滢这愤怒的情绪。 她应该去了解姜慕晚应该去询问姜慕晚为何会选择这样做,可她也知道。 从2008年11月到2009年9月这段时间他们每一次见面已经每一次通电话,姜慕晚都有机会同她说起这个事情,可选择沉默。 有苦衷? 还是有难言之隐? 亦或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可不管是有苦衷,还是有难言之隐抑或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姜慕晚选择独自去承担时,意味着她已经决定好这一切。 这夜,宋思知在医院守着老爷子,本是困的不行的人这会儿躺在病房的沙发上,睡意全无。 睁眼望着天花板,满心的心事。 一连三日,姜慕晚打所有人的电话均是无人接听,起初,宋思知的电话还有人接。 后来、宋思知的电话都处于无人接听中。 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九月初。 九月初,华众的风停歇了,姜慕晚无疑成了c市商场第二个赢家,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名单上又加了一位。 宋思慎在外拍戏归来,在深山老林里拍了几个月戏的人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因着拍戏地点离首都很近,也径直回了趟家。 将一进去觉得屋子里气氛不对。 没了往日的和谐反倒是多了一股子沉闷,老爷子坐在窗边喝着茶,管家在他身后伺候着。 俞滢不在家。 他起先是搁下行李乖乖喊人,老爷子恩了一声,算是回应,也没有过多的话。 直至他洗完澡睡了一觉从楼上下来,见俞滢看自己的脸色不对。 拉开椅子坐下的动作有了些许僵硬。 “怎么了?”他感到气氛很奇怪。 按照以往他每一次出门拍戏的经验来看,但凡是10天半个月没有回家,归家第一件事情必然是被自家亲妈骂,可这日没被骂。 有些奇怪。 人就是贱骨头,俞滢骂他,他觉得吵吵,不骂,他又有些害怕。 “你爸爸跟姑姑在西北的科研项目要结束了,你后天空下来跟我们一起去一趟,就当是为你爸爸和姑姑庆祝,”老爷子前日从医院出来,宋蓉昨日被基地紧急召了回去,今日宋思慎回家。 这连日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接踵而来。 “好,”宋思慎一口应下来,对于自家亲爹跟姑姑项目结束能从大西北撤离这件事,他自然是高兴的。 毕竟那地方,漫天黄沙。 不适合生存。 九月七日,令姜慕晚震惊的不是顾江年在这日清晨跑步回来在院子里给她抓了只圆溜溜的小仓鼠回来。 而是晨间看新闻时,她在电视中看到了宋家人齐齐整整的出现在新闻上。 宋思知和宋思慎也在,独独没有自己。 且无一人告知她 刹那间,姜慕晚心头那股子隐忍的情绪急剧疯狂的碰撞中且没有找到突破口,顷刻间,本是站在沙发边缘的人,腿一软,狠狠的栽了下去。 她想伸手扶住沙发边沿,没扶住,倒是抓住了蹲在沙发边缘上的黑猫,砰的一声和一声惨叫声齐齐响起。 怒骂与动手在此时都不可怕。 可怕的是宋家人往后退了一步,不质问,不过问,不怒骂,像是没有了她这么个人似的。 将她摈弃在外。 软刀子一刀刀的落在她身上,比硬刀子还可怕。 且那一刀刀的软刀子落在她身上,每一刀都落在致命处。 “太太——————。” “蛮蛮——————。” 两声惊呼齐齐响起,姜慕晚躺在地上,处于半昏迷状态,可眼眸,仍旧落在客厅的电视上。 顾江年伸手将人扶起来的间隙,抬眸看了眼电视。 莫说是姜慕晚了,就他如此沉稳的人都难免惊愕了一番。 此时,西北。 宋思慎来时,在飞机山光顾着补觉去了,落地没见姜慕晚,他觉得有几分惊讶,但一思忖,兴许是从c市过来去了。 可直至整个行程结束,他都未曾见到姜慕晚的人。 而且一家人坐在一起时,闭口不提宋蛮蛮这三个字。 虽不提,但大家面上都有那么几分凝重。 趁着天家人在与长辈们交谈,宋思慎拉着宋思知去了一边,奇怪问道:“你不好奇为什么蛮蛮没来?” 宋思知闻言,本就凝重的神色在此时更甚了几分,她缓缓转身,站直了身子望着宋思慎:“你确定你不知道蛮蛮在c市结婚的事情?” 宋思慎怔住了。 望着宋思知的目光带着几分惊恐。 内心的震惊难以言表:“你怎么知道的?”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宋思知紧紧盯着宋思慎,追问道。 “我------------”宋思慎有些难以启齿,不知该如何言语,还有那么几分怕说错话的意思。 他望着宋思知愤怒的容颜张了张嘴:“她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不能对家里人说的?”宋思知仍旧表示不理解。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我们看问题不能看待表面------------”宋思慎是宋家唯一一个见过顾江年的人,不说了解,但眼见为实,姜慕晚过的好与不好,他看得出来。 “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家里人阻挡她追求幸福了?家里人要是不支持她追求自己的幸福会同意她跟贺家掰了?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宋蛮蛮现在只给了一个表面我们看,我们想深入了解,也得她给我们机会去了解,”宋思知望着宋思慎眼里冒着星星怒火,就差把跟前的宋思慎当成姜慕晚了。 “没有人阻挡她追求幸福,但大家都知道她在c市跟别人领证结婚私定终身不告诉家里人无疑是不把宋家的人当成自家人,妈妈对她如何?爷爷对她如何?我们俩跟她一起长大,难道就没有半点兄妹情谊在?” “每---------------,” “你是不是想说每个人都有苦衷?”宋思知无情的打断宋思慎的话,直接怼了回去。 “她宋蛮蛮有什么苦衷是过了一年之久都说不出来的。” 宋思知的话不说句句在理,但站在宋家人的角度而言,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姜慕晚在外跟别人领证结婚没有告知宋家人无疑是不把宋家当成家里人看待。 你若说她有苦衷,不管是生活上的还是工作上的抑或是精神上的,她本都可以告诉家里人一起商量着解决。 宋思知曾经试图想过了解姜慕晚,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去想她有什么生活困难或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有什么苦衷,可她想了许久许久都想不出来她的到底为何这样干? “这一年里,她有无数次机会跟家里人坦白,但他没有。” 宋思知猩红着眸子望着宋思慎,面容狰狞,满腔怒火恨不得全部都发泄到她身上来。 “我把她当亲姐妹,妈妈把她当亲闺女,爷爷更甚,”宋思知咬牙切齿的说完,伸手扒拉开站在跟前的宋思慎,绕开离去。 她浑身的怒火,蹭蹭蹭的冒着,难以停息! 宋思知走后,宋思慎站在原地狠狠的叹了口气,心中怒火翻腾,难以言语! 顾公馆内,姜慕晚坐在客厅沙发上,顾江年坐在身旁,拿着鸡蛋揉着她的膝盖,若是往常,姜慕晚早就嗷嗷叫了。 今日,这人跟受了委屈的小孩似的,窝在顾江年肩头半句话也没有。 瞧起来可怜兮兮的,兰英候在一旁也是担忧不已。 眼见差不多,顾江年将手中鸡蛋递给兰英,抱着乖乖巧巧坐在自己膝盖上的人紧了紧,而后、微俯身,伸长手从地上拾了个什么起来,将慕晚的掌心掰开,将一团黑毛搁在了她的掌心上。 是刚刚姜慕晚倒地时从黑猫身上抓下来的一挫毛,就这架势来看,黑猫应当是秃了。 姜慕晚:............... 她侧眸望着人,水灵灵的眸子盯着顾江年半晌。 后者一本正经的回望她。 三五秒过去。 慕晚仰着头嚎啕大哭!!!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架势惊得一众佣人险些站不住。 她又哭又骂,一个一个狗男人,一口一个狗东西骂的及其顺口。 顾江年也不急,没有跟人家斗嘴的意思。 反正是正儿八经的看着人家哭。 他知晓姜慕晚心中压抑着情绪,且这情绪,除了她自己释放出来,谁也没有这个本事,宋家人不接电话或许只能让她心中隐有痛楚。 且那种痛楚尚且不到不了骨髓。 可这日,当宋家人齐齐整整的出现在跟前时,姜慕晚隐隐知晓,说好听点,她是被宋家排除在外了。 说不好听点,宋家人将她抛弃了。 清晨的顾公馆客厅,姜慕晚哭的撕心裂肺。 情之一字,蚀骨之痛。 且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皆是如此。 从始至终,顾江年都没有开口。 他无法开口。 让姜慕晚回首都,他做不到。 让姜慕晚留下来,他怕成为罪人。 所以,姜慕晚在跟前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顾江年仍旧是保持沉默。 也只能保持沉默。 9月9日,宋蓉与宋誉溪科研成果取得圆满成功,举国欢庆。 阁下接受新闻采访时对宋家人的科研精神赞不绝口。 这也成为z国新上任总统造福人民群众提升国力的重要里程牌,一时间、宋家的名讳被人传遍大街小巷。 十年磨剑,一朝出击,响彻天下。 宋家一出,谁与争锋? 宋蓉与宋誉溪二人在家族史册上又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将宋家的根基又打牢了几分。 百年家族,又多了几分谈资。 首都豪门贵族人人敬仰宋家取得的荣誉,就连天家人,在科研成果跟前,也只能心服口服的点头,随着众人喊一句宋老师。 09年9月十日。传统意义上的教师节。 宋家设下庆功宴,邀请科研成果参与人士大庆。 这一消息,一经确定便响彻了新闻媒体界。 这日下午,姜慕晚知晓这一消息是,有些惶恐难安,潜意识中她觉得宋家的这场宴会又将她排除在外了! 只因宋家人,未曾同她联系。 直至这日傍晚宋思慎给她打了通电话,言辞之间没有过多废话,告诉她家里人一早就知晓了,且今日庆功宴也无人提及让她回来之类的话。 言外之意,异常明显! 宋家人根本就没当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她面色沉重,道了声知道了。 将进顾公馆的人脚步急切上了二楼书房,回了两封加急的邮件,订了张这日傍晚时分飞首都的机票。 急匆匆下楼时,兰英见她提着包,有些惊讶:“太太要出门吗?晚餐时间要到了。” “嗯,赶时间,跟你家先生说声,我出门了。” 慕晚说着,步伐未停。 疾步往停在院中的车辆而去,未顾着身后追出来的兰英,驱车,离开顾公馆。 只是,将行上顾公馆主干道的车子被人逼停。 这日,顾江年归家与正要出门的姜慕晚装了个正着,男人推门下车,跨大步向着姜慕晚而去,步伐急切又匆匆。 “去哪儿?”细听之下,这人嗓音有些颤动。 “回趟首都,”她坐在驾驶座仰头望着人。 姜慕晚这话说的平静,可顾江年听起来就有那么几分忧愁了。 男人搭在车顶上的手微微紧了紧,望着姜慕晚,内心处在极度挣扎中。 无人看见之处,这人宽厚的掌心往车顶压了压,他在斟酌,细细斟酌该如何开口同姜慕晚言语,以至于此时,这人欲言又止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小心翼翼。 夜晚清风吹过,他低低开口问:“蛮蛮,会回来吗?” 姜慕晚望着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指尖明显一紧,而恰好,顾江年将这一细微的动作捕捉进了眼底。 男人落在车窗上的手抬起,越过车窗,缓缓落在姜慕晚脑袋上,轻微,而又带着几分威胁的话在顾公馆的山林中缓缓而来:“我没有吴越王那番闲情雅致等着你缓缓归矣,亦不期盼你能归心似箭,但弱水三千我既取了你这一瓢,也只会用你这一瓢。” “蛮蛮,我顾江年的老婆,谁都带不走!” 这是威胁! 也是告知! 顾江年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姜慕晚早已知晓。 这人的强势霸道她也曾领略过。 所以这日,她有几分警惕的望着顾江年: “不让我去?” 而后者呢? 摇了摇头,面含浅笑望着人,用极其温软且险些令人沦陷的话开口:“这等有失风度的事情我不会干!” 言外之意,他不会拦着人回首都,不得不说,姜慕晚听到这句话,心头竟然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靠在车上的人紧绷的肩胛骨都松了几分。 可这份放松,并未持续很久。 “但你得归,若不归…………,”后面的话,顾江年没有说出口,俯身钻进车内,,粗粝的大指轻轻磨了磨她洁白的面庞,一如往日在床上恩爱时那般轻柔而又带着几分异样的怜惜,男人轻轻亲了亲姜慕晚的唇,温温又道:“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这三个字,道尽了顾江年此时阴暗且翻腾的心理。 内心狂风暴雨席卷而来,面上毫无波澜。 这夜,顾江年站在顾公馆山路上,看着姜慕晚扬长而去,面无波澜,冷漠的不像那个恨不得将人圈在身边的顾江年。 实际上,是理智在作祟,他知晓,在这场宋家与自己的抉择中,他在姜慕晚这里没有半分胜算。 赢也是输,输也是输。 他顾江年何其有自知之明啊! 多年后,罗毕忆起此事,叹息了声。 这一声叹息,包含了所有能言与不能言之事。 这夜,顾江年站在顾公馆的山路上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世人都说他冷漠无情心狠手辣不顾仁义道德,他想了想,还差点…… 倘若他真如世人所言,今日---------怎会放姜慕晚离去? 明知她可能一去不复返。 明知此去兴许再无归期。 明知此生或许就此别过。 ------题外话------ 顾狗:09年9月,蛮蛮归京,我心亦去 读者:说重点 顾狗:老婆要跑了,我有点着急 读者:着急你还抽烟?╰_╯╬ 顾狗:抽根烟压压惊(? ̄??? ̄??) 第三百二十四章:归家 西北科研成果取得成功,既是推动了某些人的仕途,也是对国力的增加,一时间、宋家风头无两,无人可与之匹敌。 九月十日,宋家包下首都洲际酒店宴会厅,趁着教师节当日对各位参与科研研究,历经十年不懈努力的科研家们表示崇高的敬意。 这夜、宋家人盛装出席。 而中山装与旗袍,成了宋家人的标配,一个注重门庭的家族对细节亦有着同样的掌控欲。 宴会厅内,歌舞生平,学者们聚在一起,没有太多浮夸的装扮,亦没有天南海北的吹嘘行为,相反的、言语之间聊得过多的都是学术问题。 这场宴会,商界人士进不来,政客?若非关系较好人品可信同样进不来。 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这一规矩,也彻底的让是宋家在政场的这个漩涡中做到了独善其身。 老爷子及有远见的带着宋家人站在半山腰,不向上去,不往下掉。 不求贵,不落俗。 能立于科研之巅,亦能自保。 不趋炎附势,亦能稳住自身心态。 是宋家人目前的姿态。 首付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以能与宋家交好为荣,但同时也知晓,荣的也只是个谈资。 旁的,他们沾不上宋家半分,道不同--------- 推杯交盏时,几位首都关系甚好的世家小姐环顾四周未见人,随即拉住宋思知的臂弯问道:“怎没见蛮蛮?” 宋思知心头一咯噔,内心波涛汹涌可面上却平静如常,笑道:“在外赶不回来。” “这么重要的时刻都不回来的吗?”有人诧异。 “人人都有自己重要的事情,相互理解,”宋思知这话,及其大气。 将几位世家小姐接下来的话给堵住了。 言语艺术,被她学的淋漓极致。 可她走后,这群人就没了那份心情去琢磨她这个什么相互理解的话。 “宋蛮蛮吞了华众,这在首都可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忙着去拓展疆土去了?” “谁知道呢!”有人附和,又道:“首都控股界不都说南蛮蛮北华亚吗?这华亚去c市打了个过场就回来了,我们外人看着云淡风轻的,可谁能知道这其中的暗潮汹涌?” “宋家的风头,当真是无人可与之匹敌,用高门大户这四个字来形容他们也是委屈他们了,就是不知,此行若阁下有意攀附,这宋老先生该如何。” 聊及此事,众人都开始抿唇不语,只因,无法言说。 一行人虽心有疑惑,自然、暂时无人当面质疑宋思知话,宋家门庭高贵,子女之间也素来和睦。 虽有人传言,这和睦的原因是宋家这三位身处不同行业。 无利益冲突。 这夜、首都天黑时分,下了场瓢泼大雨,倾盆大雨倒下来不过数分钟就让河道高涨了许多。 而此时、天空中,一架专机因受大雨影响,不得不迫降在附近机场,等待可行时机再度起飞。 九月、雨后闷热。 倾盆大雨倒下来没有让整个城市降温,相反的让它的温度又升了几度。 姜慕晚站在候机厅、看着地表呲呲的往外冒着热气。 雨水砸在玻璃上,啪啪作响。 她双手抱胸站在窗边,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冷厉。 这场瓢泼大雨,下了足足三个小时,而这三个小时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最为震撼的是天家人出席了首都宋家在洲际酒店举行的宴会,虽说短暂,未参与全程,但足以证明一切。 阁下站在宴会场中央,先是肯定了各位的科研成果,又对在场各位十年磨一剑之事表示由衷的佩服,而后,代表全国人名感谢她们的付出辛勤。 一番话语,言辞恳切,带着上位者特有的话语艺术。 将一众宴会厅的人说的泪眼汪汪。 可唯独宋家人,仅是面含浅笑,没有太大的波动。 任事者身居其中,宜悉利害之情,外人看见的东西,与他们宋家人看见的,不同。 所处位置不同,所见事务不同,宋家人对于天家人前来此举,抱着沉默的态度。 一个政客,需要好名声,因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甚至得名心者得天下的道理。 传杯弄盏之际,有人言笑晏晏望着宋蓉,揶揄她前途无量未来可期,她仅是笑笑,随机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 莫说是宋蓉,宋家人人如此。 雨停,首都宴会结束,而停在临近市的专机也准备开始起飞。 宋蓉临离开时,有人询问宋蛮蛮,她仅是笑了笑,说她忙。 未有过多的解释,也不管外人是否相信,她也不过多解释一分。 高傲? 姑且算吧! 归家路上,宋思慎开车,俞滢和宋誉溪坐在后座,宋思知在身旁,而老爷子跟宋蓉坐在另一辆车上,显然是有事相商。 等红绿灯间隙,宋思慎似是忍不住,透过后视镜望了眼俞滢跟宋誉溪二人:“姑姑跟爷爷怎么想的?真不管宋蛮蛮了?” 他始终摸不透老爷子和宋蓉是怎么想的,怎也想不通,结婚就结婚了,难不成因为她私自结了场婚连人都不要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 见俞滢跟宋誉溪不开口,宋思慎有些急了,等红绿扥的人侧过身子瞧了人一眼,“你们俩说句话呀!” “说什么?”俞滢冷声回应宋思慎,没好气的怼了回去。 “说宋蛮蛮不尊重人?也不将我们当一家人对待?”俞滢气呼呼开口。 宋蛮蛮不尊重家里人这件事情显然是已成事实,若说往前她不知晓,不回来能理解。 可昨日新闻,即便是身处国外也该看到了。 她做出补救了吗? 想着回来解释一番了吗? “万一那个男人真的对她不错,有责任有担当呢?”宋思慎试图为姜慕晚辩解。 “那就更应该带回来,”而不是偷偷摸摸的自己私定终身去结婚。 “带回来你们会同意吗?” “我们不同意就不带回来吗?”坐在副驾驶的宋思知加入了战火中。 宋思慎启动车子前行,一边看着前方路况一边忍不住开口反击:“这就跟小时候吃垃圾食品一个道理,我明知你们不让我吃,可我还是喜欢,所以我会偷偷吃,宋蛮蛮跟c市商人结婚又不跟你们说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知道你们从一开始就看不上商人,她明知你们看不上还带回家给你们看?让你们阻拦还是让你们侮辱人家?” 明知宋家人不喜欢商人,她却还上赶着把人往家里带的话,那人真的是蠢到极点了。 宋思慎的这番话不无道理,而且这个例子举得鲜活又生动。 “你们怪谁啊?要是这件事情真的要归根结底的找出原因,论一个谁对谁错,双方都有错,宋蛮蛮又不傻,她从小独立有主见,你们别把所有过错都往她身上推,你们自己看看,宋家每年的答谢宴有哪个商人进的来?你们就是双标,凭什么宋蛮蛮能从商,你们却看不上商人?” 俞滢听闻宋思慎这番大义凛然的话,笑了:“你小时候每一次在外面偷吃垃圾食品老娘都知道,只是给你脸没有当众揭穿你,宋家人不喜欢商人?你听到家里哪一个人亲口说了不喜欢商人之类的话?宋思慎你把外面的风言风按到自家亲妈头上,是老娘给你脸了吗?” “还归根结底,归什么根,结什么底?你在宋家从谁的口中听说了我们不喜欢商人的?” 宋思慎透过后视镜望了眼隐有怒火的宋蓉,仍旧不服输:“你们就是因为姑姑有一段不幸的婚姻,所以才对c市商人如此抗拒,不想让她走姑姑的老路,,我承认宋蛮蛮私自结婚不尊重家里人,但事情竟然已经发生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却解决这个问题?你们冷处理问题难道能解决?真闹掰了?姑姑以后怎么办?” “再者说,万一她觉得这段婚姻还不错呢?” 宋思慎此时,脑海中想的是那日在游乐场的景象,是顾江年弥补她丧失的童年之时,亲眼所见跟道听途说果真是两码事,宋思慎此时在与一家人展开辨析时深刻的领悟到了这一点。 俞滢直了直身子,望着宋思慎:“你少在这儿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一码归一码,凡事得有个先后顺序,她连结婚这种事情都不告知家里人,你却要我们隔空理解她过的还不错,怎么理解?如何理解?对着空气凭空想象嘛?我告诉你们俩,以后你们俩谁敢干这种事情你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俞滢的话不无道理,凡事得有个先后顺序,宋蛮蛮领证不将他们当自家人在先。 而他们如何对待她,取决于她如何对待家人。 这点,并不矛盾,更甚是,极有道理。 宋思慎被俞滢这番话语噎住了,哽了一下,但明显的还是有那么几分不服气,也有那么几分想维护送慢慢的意思,说出来的话开始有了那么几分胡搅蛮缠的意思:“你们就是怕她重蹈覆辙,所以看不上c市商人。” “你错了,”一直靠在后座观战的宋誉溪开口了,相比于俞滢的暴躁与激动,他的话语及其平静,且更有说服力:“我们不喜欢的是姜家人,从不是什么c市的商人,你姑姑跟他前夫的婚姻,是经过全家人认可的,走到离婚的地步,不在家人的意料之中,观一个人的人品就像赌博,你姑姑只是在众多博弈中输了一场罢了,至于你刚刚说的什么旧路重走重蹈覆辙这番话,本就不成立。” “宋家不跟商人往来,是想护住老祖宗留下来的一身正气,但凡是研究、涉及商业,都会被标价,一旦标价,宋家百年家业就会变的廉价,宋思慎,知识是无价的,这个道理我想你读书的时候老师应该教过你,演艺圈混久了,抽空去医院看看,把脑子里的那些胭脂水粉都抽出来,别带回来试图给家里人洗脑。” “宋家的门庭要散也只能散在我们自家手中,而不能被外人瓦解,家族的根不能断在我们手中,你以为一个家族能屹立至今是为何?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凝聚力,是信念,蛮蛮此举,是将家族的城墙破开了个口子,散了一个家族该有的团结。” 一场交谈,戛然而止。 宋思慎替姜慕晚的辩解也止于此,副驾驶上,宋思知靠在座椅上听着这场交谈。 “为什么姑姑的事情没听你们提过?” “陈年往事,又与你们无关,有什么好提的?”俞滢不咸不淡的将宋思知的话给反驳了回来。 确实,陈年往事;又与他们无关。 车子一路行驶进大院,宋思慎正准备找地方停车时,就见院落屋檐下站了一人,准备开门进屋,不是宋蛮蛮是谁? 显然,宋思知也看见了,与宋思慎对视了一眼。 二人心中脑都在飞快的运转着。 而此时,正准备进门的人听见响声也顿住了脚步,站在屋檐下等着他们。 俞滢推门下车时,乍一见站在门口的姜慕晚,显然是有些错愕的。 愣了四五秒才抬步进屋。 “舅妈、舅舅,”姜慕晚见了人一如往常那般开口招呼。 而俞滢低垂首,似是跟没听见似的,跨步往屋内而去,倒是宋誉溪还跟往常一样“恩”了一声。 只是这一声不如往常热络。 宋思慎站在门口见了人,面上带着些许担忧,反倒是宋思知站在台阶上望着姜慕晚,冷飕飕的吆喝了一声:“哟、宋总这大忙人舍得回来了?” “怎滴?这是想起自己还有个家了?还是抽空回乡慰问来了?”宋思知说着,还四周瞧了瞧,见只有她一人,紧接着道:“一个人?宋家门庭不够高?不配让他登门?还是你就准备回来告知声就走?” 宋思知双手抱胸站在车边,稍有些阴阳怪气,凉嗖嗖的话顺着她的嘴皮子出来,怎么听怎么都是不堪入耳。 她捡着难听的话往姜慕晚身上砸,好像就怕那话太好听了似的,什么难听说什么。 本是跨步进屋的俞滢步伐顿住了,宋思知见此,又接着道:“宋家不求你报恩,但你也不该不拿我们当一家人对待啊!!!!!!” “宋思知,你给我闭嘴,”玄关里,俞滢一声怒喝传来,望着她的目光带着些许怒火,而后又对站在门口的慕晚道:“进来吧!杵在门口让人看笑话。” 姜慕晚抿了抿唇,跟在俞滢的身后进了屋子。 院子里,仍旧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下来,宋思知靠在车上,望着沉默不言的姜慕晚,暗嗖嗖的道了句:“傻子。” 宋蓉跟老爷子的车还在后面,没有归来。 屋子里,管家见到姜慕晚亦是愣了愣,但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道了句二小姐。 姜慕晚这日,有些局促。 站在客厅中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看着家里人对她扔着冷刀子,心中有一股无力感徒然升起。 宋思知看着,心中怒火蹭蹭蹭,看了眼站在厨房倒水的俞滢,又转头冲着姜慕晚道:“你回来就是为了当电线杆子的?” “外公跟妈妈呢?”姜慕晚问。 “还在路上,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宋思慎紧忙开口告知。 “怎么滴?我们不配让你开口?”宋思知抓紧机会怼人,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若是换成以往早就被人怼成渣了。 可这日,姜慕晚没有。 “还是准备人到齐了搞批发?宋蛮蛮,你可以呀!” “宋思知你给我闭嘴!” 本是不想搭理人的俞滢听得宋思知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开口怼姜慕晚,愣是没忍住开口嗤了人一两句。 可宋思知不依啊! 紧接着又道:“还不能说了?原以为是回来负荆请罪的,结果尼?感情是我们白期待一场。” “这么厉害?收了华中身价翻了几番就觉得自己腰板硬了?能抛弃家人了?你怎么不想想你是吃谁家饭长大的?翅膀硬了,学起老鹰了?可以飞了?” “宋思知我让你闭嘴,”俞滢的怒喝声又高涨了些,望着她的神色似是恨不得冲上来捏死她。 “凭什么?”宋思知硬气道。 “凭我是你老娘,你给我滚出去,”俞滢说着,伸手抄起果盘里的苹果砸她。 得亏宋思知体态轻盈躲了过去。 往边儿上挪了两步,装模作样可怜兮兮的瞧了眼俞滢一把。 后者抿了抿唇,不难看出脸上的纠结之意。 宋思知望着俞滢,等了数分钟,也没见人开口。 于是,准备再度开口。 却被俞滢开口截了胡:“吃饭了吗?” 这句平淡的询问,在往常问起来是轻快的,可今日却有些硬邦邦的,但到底是问出来了,紧绷了许多日的人在这日还是没绷住。 姜慕晚闻言,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勾了勾,而后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怎么,你老公不给你饭吃?”宋思知抓紧机会又下了一剂猛药。 “宋思知,”咆哮声逐渐高涨。 另一方,车上,老爷子与几位友人告别,将上车,接过前方司机递过来的文件夹给宋蓉:“我去查了查那位顾先生,不简单。” 不简单三个字直戳宋蓉心脏。 她翻起看了看,前座,巫藏开口:“c市首富顾江年,三十岁,2000年,其父顾源因出轨要与其母离婚,后者不同意,顾源带着小三登堂入室,随即设计女儿惨死,将其母送进精神病院,彼时、顾江年尚在国外,04年,顾江年反杀回来,颠覆家族将一众叔伯驱赶下高位,并未将众人如何,反倒是仍旧留在君华,有传言,顾先生有意为之,君华涉及房地产、军工、影视,医药以及旅游等行业,商业遍布全球各地,在首都亦有分公司,” 巫藏三言两语的就将顾江年的小半生言语了出来,这让宋蓉翻着文件的手微抖,了解过,但未彻查。 此时听着巫藏的这番话,难免心头动荡。 巫藏话语结束,老爷子微微点头附和:“是个有手段的人。” 这哪里是有手段啊? 这是极有手段。 首都多少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儿而立之年还在泡吧喝酒啃老,这人,若是没有通天的手段和出智脑子都难以坐上c市首富高位。 宋蓉伸手往后翻了翻,见到余瑟照片时,微微愣了愣,喃喃开口:“是她。” “认识?” “以前在c市见过,”她道。 “这位顾先生跟席家二公子走的及近,”巫藏望了眼后视镜开口:“年前席家二公子生日宴顾先生有参加,同行的还有c市萧家的公子。” ------题外话------ 明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更,因为我想多写(?ˉ???ˉ??) 第三百二十五章:我有苦衷 人生路,漫漫又慢慢。 宋家的质问,来的慢了些。 客厅内,宋思知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姜慕晚的尴尬,也化解了俞滢心中疙瘩。 本还在纠结与权衡的人听得宋思知那难听又不堪入耳的话语时,开口制止了这一幕。 有制止,就有开口。 那句吃饭了吗,于姜慕晚而言,就好比久旱逢甘霖那般令人身心舒畅。 压抑了数日的情绪在心里突然得到纾解。 这夜、老爷子推门进屋,乍一见站在客厅里的姜慕晚,愣了一下,以至于跟在身后进来的宋蓉脚步都阻了阻。 直到一声外公响起。 宋蓉心里的猛的一顿,只见老爷子点了点头,温温问道:“回来了?” 这声回来了,比质问来的更可怕。 听起来与平常无异,但细微之处仍旧是有所不同。 老爷子的这声回来了,莫说是姜慕晚,就宋思知跟宋思慎都听出了深意,姐弟二人隔空对视了眼,为宋蛮蛮捏了把汗。 “是,”大抵是老爷子这声回来了让姜慕晚心颤,以至于她此时这声回应,带着几分官方。 宋家老爷子从不就是个不明事理之人,在姜慕晚,宋蓉,与他的关系中,他深知,主场是他们母女二人,比起宋家其余人,她更应该给宋蓉一个解释。 母女二人待在安静的环境里,有片刻的静默。 “妈妈,”姜慕晚低低沉沉的嗓音在书房响起,打破了母女二人的静默。 这声简短的妈妈让宋蓉眼眶红了几分,但到底是成年人,忍住了那沸腾的情绪:“晚餐用过了?” 与俞滢相同的询问,姜慕晚摇了摇头:“没有。” 宋蓉未有多言,着一身墨绿色旗袍的人拉开了书房门,在全家人目睹的眼光下向着厨房而去,而姜慕晚,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似的,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宋蓉的贴心并未让姜慕晚感舒适,相反的,让她更加难受, 就好比小时候犯了错,家长知晓了却不惩罚你一样,那是一种磋磨,对心态的磋磨。 宋蓉的软刀子仍旧落在她身上。 这种折磨,比隔空、还令人难受。 厨房内,宋蓉拧开水龙头放睡水,背对姜慕晚望着哗哗流淌的水,开口问了第一句:“他对你好吗?” 姜慕晚想过许多种开头,且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以谩骂与质问作为起始点。 却万万没想到是如此开始。 顾江年对她好吗? 姜慕晚细细想了想,认认真真的回答:“好。” 这个好字,及其肯定,且是从内心发出来的,没有半分虚假与敷衍。 姜慕晚这声肯定性的好让宋蓉关水龙头的手一顿,仍旧是背对她:“好到令你瞒着家里人直接跟他领证结婚?” 这是一声质问。 只是这声质问比她想象中来的晚些。 此时、她若是解释自己是有苦衷的,或许能让宋蓉好受那么几分,告诉她们实情,她与顾江年不过是利益婚姻,婚期两年,到期就散。 可私心里,她不想。 不想将这件事情告知宋蓉,也不想将顾江年至于如此难堪之地,更不想余瑟伤心。 “我有苦衷。” “什么苦衷?”宋蓉转过身子望着姜慕晚,试图从她眼帘上找出那么点点破绽。 可没有,姜慕晚混迹商场这么多年,滴水不露的本事越发厉害了。 宋蓉的这句询问,并未得到回答。 回应她的,是姜慕晚无限的沉默。 恰好是姜慕晚这份沉默,让同样压抑了许久的宋蓉爆发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而宋蓉显然是前者。 姜慕晚见过宋蓉发过两次火,一次、是年幼时,宋家带人来接她回去,宋蓉看见她浑身青紫的伤口气的浑身颤抖,发了通极大的火且恼羞成怒打了那个老巫婆。 第二次,便是今日, 素来温和的宋蓉将她的沉默收集眼底,而后、怒声质问:“是有多好?好到你连家里人都不知会一声就嫁给他了,别人家嫁女儿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骄风风光光的明媒正娶,你呢?宋蛮蛮,你喜欢他到底是喜欢到何种地步?你有苦衷?你有何苦衷是不能跟家里人商量的?” 宋蓉的咆哮声冲出了厨房传到了客厅众人的耳内。 众人屏息凝神听着厨房里的动静。 “我捧在掌心里的女儿,我精心养大的女儿,就这么作践自己,你让我这个做妈妈的如何想?蛮蛮,你推翻了我几十年来的努力,你让我产生浓厚的自我怀疑,怀疑自己不是个好母亲,你让我后悔,后悔这些年不该醉心科研。” 姜慕晚在宋蓉的咆哮声中低垂首,像个做错了事被妈妈训斥的小孩。 “我尊重你,但你呢?你可否尊重过我?” 宋蓉一声声的质问声劈头盖脸的向着姜慕晚砸来,后者仍旧是沉默。 她的脑海中猛然间闪过一句话,那些看起来温柔的人,发起火来,一般人承受不住。 宋蓉尊重她,早年间,她择校,从老师到家人都在规劝她谨慎选择,唯独宋蓉,站在她身旁支持她。 毕业之后创业开公司,姜慕晚的第一桶金是宋荣光拿出了科研奖金,创业初期遇到困难,宋蓉手中资产大部分投到项目中,知晓她需要资金周转,瞒着老爷子卖了自己当初陪嫁的房子给她。 再者、她无法去控诉宋蓉不是一个好母亲,只因当年,宋蓉去大西北之前征求过她的意见,十五六岁的她选择支持她,且宋蓉花了许久的时间同她说了利害关系,给了她足够的思考时间。 姜慕晚的选择仍旧没有变。 宋蓉的怀疑和后悔,姜慕晚都能理解。 所以、无法反驳。 在宋蓉的心里,她一定是个骗子,言之谆谆的说着理解她,可到头来还是欺骗了她。 “我很抱歉,”这是她唯一能说的话,除了这些,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言语能替自己做出解释。 “你不该只对我一人说抱歉。” “我以为你们并不会愿意我跟你一个商人结婚,所以才选择隐瞒,并没有想伤害家人的意思,我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一年之久,什么时机需要你找一年之久,你告诉我,”宋蓉打断了姜慕晚的话,对她这句解释显然是不满意的。 姜慕晚话语一哽。 客厅里,宋思知有些坐不住了,想起身,却被俞滢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给止住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二人都没有找到一个交流点;每一句话出来都只说了半截。 这么聊下去。 难见成效。 “宋蛮蛮你是猪吗?一棍子下去放不出个屁,有话你她爹的不能直说?”宋思知到底是没忍住,即便是被摁着也忍不住喊了这么一嗓子。 厨房里的声响就此止住,而姜慕晚并没有因为宋思知这一嗓子而开口挑明。 只道:“私自领证结婚错在我,但心里并没有想过不尊重你们,我有苦衷,也有自己的所求。” “所以呢?你今日回来是想如何的?是回来认错,还是回来告知我们一声?” “认错,”她低低开口,这声低低浅浅的认错让宋蓉眼眶中隐忍的泪水往下哗哗的掉。 望着姜慕晚的眼神,尽是失望。 那是一种压抑在心底的悲切感,来自于姜慕晚的勇于认错,也来自于她的承认事实。 客厅里,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听到姜慕晚的这句认错,也是狠狠的闭了闭眼睛。 失望在宋蓉心头蔓延开来时,她仍旧是想得到姜慕晚的答案:“你的苦衷,不能言?” ------题外话------ 十二点之前还有一小章 第三百二十六章:二选其一 姜慕晚很清楚,倘若是将与顾江年最初交易之事言语出来,等待她的只有一条路,那便是离婚。 宋家会逼迫他们离婚。 而姜慕晚显然是存了私心,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离了狗男人,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顾江年了。 所以这日,她选择了沉默。 而这沉默也伤了宋家人的心。 “蛮蛮——————,”客厅内,老爷子缓缓站起来望着姜慕晚,沉稳的嗓音响起:“我不讨厌商人,也不会一棍子打死一船人,更不会以偏概全的因为姜家人而去迁怒其余人,我支持你从商之事就能看出,倘若我是个不开窍的老腐朽也不会答应你去学金融去创业,我也必须事先告诉,在今日之前,外公的所有情绪来自于你本人,与同你领证的那位顾先生无关。” “但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细细听清,宋家百年科研世家,一路走来外人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宋家人自己清楚,我们是谨言慎行的那一边,你不缺钱,思知手中的科研项目你本可以全权投资,但你不敢,为何,应当无须我细细说明,宋家的组训,不攀附不站队,一心匍匐于自己的领域做个默默耕耘的农夫,但事实,在政场能做到独善其身的,能有几人?知道为何我会默许你跟思慎进入娱乐圈和金融圈吗?因为历史上,没有一个家族是能撑过百年的,树大招风的同时也容易引起旱天雷。” “你私自嫁给那位顾先生,想必那人是有可取之处,我对那位顾先生的了解不够多,出于礼貌,不妄自对他的为人做出评价,但有一事我要告知你,他站的、是席家的队。” 首都分支而立,表面看起来各成一派,实则底下支流交织密布,如同一只巨大的网,将权利都笼罩在其中,而宋家,就在这等纵横的环境下独善其身。 以高傲的姿态屹立于首都的巅峰。 受人敬仰与敬佩。 也受这两派人的暗自拉拢与争夺。 宋老爷子如一颗百年大树一般屹立其中护住宋家的子孙。 可宋蛮蛮结的这场婚——————————让老爷子颇为痛心。 几代人的努力就被姜慕晚打破了。 他费尽千幸万苦铸起来的一座城墙被姜慕晚撕开了个口子。 站的是席家多的队,后面的话、即便老爷子不说,姜慕晚也知晓了。 她怎也没想到,顾江年会站席家的队,怎也没想到他一个c市的商人,竟然还会参与首都的明争暗斗中,姜慕晚的震惊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她本是挺拔的背脊有了丝丝的岣嵝。 那是一种认输的姿态与表现。 她本还可以坚持,以沉默为利刃去做最后的坚持。 可老爷子这番话,打破了这一切。 “倘若宋家只有你一人,我绝对会支持你的选择,但不是————我一把年纪了,死于权利漩涡之中没什么。但你的兄弟姐妹你的母亲与舅舅都尚且还年轻,我不希望自己百年之后没脸去见老祖宗。” 老爷子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很平静,望着她,给出了最后选择:“离婚、回归宋家,亦或者离开宋家去c市,你自己选。” 离开宋家去c市,不是简单的离开那么简单。 而是与宋家断绝关系,不要拖累宋家其他人。 世间难有两全法。 姜慕晚的都想要,兴许要成为泡影了。 一边是生养她的宋家,一边是顾江年,这二者之间如果一定要做出一个选择的话,那么她一定会选择前者,也只能选择前者。 宋思知想开口帮姜慕晚言语两句,缓和这其中紧张的气氛。 可她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倘若那人清清白白,尚好。 可不是。 而爷爷明摆着已经调查过了。 “你看到的是他对你的好以及他的可取之处,我看到的是宋家的未来,你我不冲突,都有自己想维护且想要的东西,但蛮蛮、我的目的应该比你纯粹,我不求宋家大富大贵在往上攀登,只求宋家人人都能善终。” 而显然,姜慕晚私自接的这场婚,对宋家人人都能善终此事产生了威胁。 老爷子说完,望着姜慕晚的目光透着浓厚的失望,且没有掩藏的,当着她的面摇了摇头。转身往卧室而去,宋蓉呢? 站在她身后,泪水止不住的掉,哗啦啦的如同决堤的江水似的流淌下来。 自老爷子离开,客厅里的沉默越来越浓厚。 姜慕晚这夜,坐在宋家客厅里许久,久到俞滢扶着宋蓉上了楼,宋誉溪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叹了声什么都没说。 而顺着她的宋思慎在听闻老爷子那番话之后,也选择了沉默。 独独宋思知望着姜慕晚,抿了抿唇,起身轻轻的挪动身子往她身边去,没说话,缓缓的蹲在她身边,同顾公馆的那两只猫似的,陪着她。 姜慕晚不好过。 顾江年同样是处在煎熬中。 顾公馆里少了女主人,气氛都变的凝重了。 顾江年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宋家一定要让姜慕晚在其中做出一个选择的话,而自己绝对是被抛弃的那一方,从姜慕晚离开开始,顾江年就处在一种极度的挣扎与彷徨当中。 这种挣扎是前所未有的。 颠覆顾家都没有如此过。 他知晓宋家对姜慕晚的重要性,不想令她为难。 可亦是清楚,没了姜慕晚,自己此生难熬不说,也会伤了余瑟的心。 她才看到一点点希望,而这一盆冷水若是浇下去的话,不保证她能不能扛得住。 如果仅是因为这件事情而让她的人生发生意外的话,那么顾江年这一辈子都会处在自责当中。 许多事情他不敢细想,细想下来,恨不得立马飞到首都去将姜慕晚带回来。 他好不容易觉得自己的人生圆满了,可这圆满,即将被打破。 十一点整,顾江年拿出手机给姜慕晚拨了通电话,拨出去之前,他过这通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被掐断。 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对的。 而这方,宋思知蹲在姜慕晚身边许久之后,道出了如此一句话:“人这一辈子,总是在抉择与舍得之间前行,傻蛮蛮————” ------题外话------ 宋思慎: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狗:有就对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一死了之? 夜幕三更天,星铺满天宇。 朦胧的月光,象隔着一层薄雾,撒落一地冷清。 一轮弯月,照亮c市顾公馆,照亮首都宋家庭院。 可这日类似于千里共婵娟这样的诗句并不适用于此,至多也就一句共看明月皆如此来形容。 皆如此! 皆如此啊! 宋家的争吵在此时停歇,姜慕晚坐在宋家客厅里许久,心中的震荡犹如惊涛骇浪似的掀起了风浪, 久久不能平息。 十一点整,顾江年的电话进来,将她惊醒,姜慕晚未曾多想,一秒之间伸手掐断了这通电话,那干净利落的动作下去的极快,快的让宋思知都没瞧见来电者是谁。 姜慕晚是怕的,怕顾江年这通电话让宋家人听见了,亦怕自己无法收拾这个残局。 这个二选一的残局。 亦怕自己做出了什么不对的选择,更怕听到顾江年的嗓音她会觉得万分委屈,怕那个狗男人又给自己打温情牌。 这夜、宋蓉的面煮烂了。 宋思知起身去下了第二碗,端着满满当当的碗小心翼翼的将一碗面搁在茶几上。 伸手将筷子塞进姜慕晚的手里,收了那一身炸毛的性子:“吃吧!没有什么是一碗面不能解决的,一碗不行就两碗。” 本是情绪低沉的姜慕晚听闻她这话,没忍住嗤了回去:“你想撑死我。” 宋思知从沙发上拉了个抱枕下来垫在屁股上,抱着膝盖望着忍的眉眼通红的姜慕晚,有些心疼:“脑子太清楚也未必是件好事,多吃点,肚子撑了脑子也能歇歇。” “下毒了吗?”姜慕晚望着她,拿着筷子望着宋思知,似是在求证。 “你他——————。” “给我——”想报粗口的人忍住了,一切皆因姜慕晚今日实在是太可怜,她伸手接过姜慕晚手中的筷子,自己先吃了两口,以身试毒。 “你个傻逼,姑姑跟爷爷给你机会你不说,跟吃了屎似的支支吾吾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有什么苦衷你说啊!窦娥还知道喊个冤呢!你呢?说你是哑巴你还能放个屁,说你嘴皮子利索你除了放屁也没啥。” 姜慕晚低头吃面,披散着的发丝缓缓的落下来,挡住了自己的脸面。 “爷爷那话,也没错、宋家的处境你也知晓,当初你跟贺希孟在一起是因贺希孟为人正直不被家族牵连爷爷才同意的,可最后哪里知晓,贺希孟想将我们拖下水,所谓的身正不怕影子斜都是假的,天家人的橄榄枝抛了一次两次你不接没什么,第三次便是不识相了,自古以来帝王最为忌讳的是出现一个自己掌控不住的人,爷爷处处谨小慎微,求的也不过是宋家人平安罢了。” “宋家是湖中央的孤岛,看起来独善其身,可若是起风了张潮了,四面八方的孟浪都会向我们打过来。” “当初贺希孟对宋家产生威胁时你能毅然决然当机立断的做出了断,到了这里,你在纠结、在徘徊,傻子、你是不是爱上人家了?” 宋思知的这番分析结束,姜慕晚清明的眼眶中一滴泪狠狠的砸下来落在碗里,混进汤水里消失不见。 宋思慎坐在对面,将这一幕受尽眼底。 尔后、似是不忍心看。 叹了口气,拿着烟盒去了阳台。 他低垂首,拢手将点起烟,屋内、低泣声逐渐响起,在这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极为可怕。 如同七月半里的鬼,在你耳畔低吟浅唱。 没有撕心裂肺,只有哽咽抽泣。 人生当中有太多的痛是不能肆意痛哭的,成年人的世界根本就没有逃离一说,只是用一些痛去盖住另一些痛,夜晚的无声哽咽比白日里的撕心裂肺更加让人长记性。 白日里的痛表面,唯独深夜里的痛,才能悄无声息的钻进你的骨髓。 宋思知知道了。 姜慕晚是爱上那人了。 且爱的刻骨铭心,难舍难分。 否侧,她怎会在这夜晚呜咽不止? 二楼,卧室门被轻轻合上,将姜慕晚的呜咽声止在了门扉之外。 有些人,就是这般,毫无征兆的与你远离转身投入到另一个全新的生活中。 抛弃你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 楼下,宋思知的手落在姜慕晚的后背上缓缓的抚摸着,哀叹声在心里响了一遍又一遍,她又低低开口:“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但私心里,我希望我们都好。” 这一句我们都好,并不包括顾江年。 她要的,是宋家人都好。 这夜、凌晨,姜慕晚进了老爷子书房,坐在那书桌前,目光停留在会墙面上挂着的那副全家福上,思绪有些恍惚,似是到了九天之外。 从一开始她的人生中只有宋家人的存在,没有顾江年。 不过是回归原位罢了,姜慕晚。 她规劝自己,一声声一句句。 在挣扎中做出选择,抛弃顾江年的选择。 一切看起来那么的理所当然,又那么的不公平。 凌晨两点,姜慕晚一通电话拨给顾江年,响了两声那侧接起,男人嗓音清明,似未睡。 一声低低沉沉带着轻宠的蛮蛮响起时,姜慕晚抬手捂住了唇,止住了哽咽声。 委屈吗? 委屈! 且这股子委屈,在听到顾江年的声响时,更浓了几分。 本不该,本不该的。 “受委屈了?”隔着听筒,顾江年都听见了姜慕晚的这声呜咽,细微而又破碎。 “没有,”姜慕晚即将即将冲破的情绪压了下去。 没有?顾江年不相信。 他不用动脑子都知晓宋家今夜必然是场大战,不然,姜慕晚怎会在这夜半给自己打电话? 且这话语声支离破碎的令人遐想无限。 “我来接你?”那侧,顾江年可谓也算是彻夜难眠,心中郁结无限,惆怅攀附而来时比海水涨潮还恐怖。 一句来接你,已经足以证明顾江年对于这种婚姻这场感情的担忧与恐惧。 “狗男人,”姜慕晚轻轻唤他。 “嗯,”后者低低回应。 “我今天在机场看到一句话,”书房内姜慕晚坐在椅子上,目光从那张全家福上挪开。 收回的视线落在窗外,昏暗的路灯透过白色的纱帘照进来让她的脑子越发的清明。 吃饱了,脑子就不清明了? 不、她恰恰想法。 顾江年知晓姜慕晚的这句话定然不是什么好话,可他还是问出来了:“什么话?” 后者沉默了数秒钟,薄唇轻启,淡淡道:“与君同舟渡,达岸各自归。” 顾公馆的书房里,顾江年拿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男人菲薄的唇似是嘲笑的勾起了那么一丝轻嘲,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姜慕晚的嘴里出不了什么好话。 与君同舟渡?达岸各自归? 昏暗的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暖色的灯光照亮了半边屋子,一边明一边暗,亦如顾江年此时的心情,明暗难定。 顾江年听闻姜慕晚这话,未急着回应,反倒是伸手抽了根烟出来,叼着烟单手点燃,不知是想降火还是想让自己清明几分。 他抬手吸了口烟,层层烟圈吐出之后,用姜慕晚及其熟悉的腔调轻嘲她:“姜慕晚、你这是不是要跟老子各自归,你这是要踹老子下船,老子把你捞起来,你转头就要踹我下去?过河拆桥还是卸磨杀驴?” 顾江年俯身,将茶几上的烟灰缸捞过放在自己身边,男人宽阔的背脊往沙发上靠去,伸手在烟灰缸上点了点烟灰:“达岸?行程至半就想各自归?姜慕晚、用你的话来说,你我二人就该齐齐整整的站好队,谁也别想掉队,要下船可以,一起。” 要归一起归。 要死一起死。 这是顾江年的本意,也绝不会为了任何人而退让半分。 达岸各自归? 岸边都没看见姜慕晚却想提前踹他下船。 “顾江年——————”姜慕晚开口,不知该以何种言语开口接他的话。 “姜慕晚、我支持你做任何事情,但这个任何事情不包括你抛弃我,”姜慕晚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截了胡。 “你一个c市的商人,为什么会跟席家人走的近?”冷声质问身响起时,顾江年愕了一下,但也是极快的找回了思绪。 姜慕晚这是温情不成准备质问了。 道路千万条,踹他下船第一条? 顾江年此时只觉的怒火旺盛。 知道是一回事,姜慕晚言语出来是一回事。 这屎盆子往下扣的时候,她倒是及其顺溜与熟练的。 半分生疏之意都没有。 顾江年气的不行,冷笑了声: “我跟席家走得近与你何干?退一万步而言,我来往什么朋友什么时候能牵连到我的婚姻了?姜慕晚你别试图用这种事情来污蔑我。” “我跟席修泽是同学,你宋家人这么牛逼,管天管地的有本事你回到过去把学校给老子炸了啊!” 站在顾江年的角度,他没有错,不管他跟席家走的近不近,与宋家而言都无关。 宋家也好,顾江年也罢,即便是姜慕晚,这三人都各有所求。 谁都想得到自己想要的。 宋家想要善始善终,一家人平平安安。 姜慕晚在二者之间做抉择,更甚是为了做抉择还不忘诬陷顾江年一把。 渣女的本事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想将自己摘干净的本事也是厉害的很。 顾江年的咆哮声让姜慕晚一愕,那些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的话瞬间就止住了,摁在了嗓子里,久久没有发出来。 而顾江年的怒火也在姜慕晚的沉默中得到了几分消散, 他不该在给她施加半分压力,不用细想都知晓她必然是刚刚历经了一场恶战。 且这恶战的最终结果是她做出了选择抛弃自己。 顾江年心想,不该的。 他不该将这些怒火都撒到姜慕晚的身上,逼近这个小精怪对自己还是有情谊的。 倘若是半分轻易都没有,她哭什么?哽咽什么? 又何须欲言又止? 如姜慕晚这般没心没肺的人,若对你无那几分情。只怕也不会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顾江年抬手吸了口烟,一声淡淡的叹息从嗓子里传出来:“蛮蛮——————。” “我对你,乃真心实意,且是真心想与你度过此生,你舍得弃我而去?”顾江年低沉的话语带着几分蛊惑与诱惑,腔调顺着听筒传到了姜慕晚的耳里,让她心颤,让她心痛。 然而,这不是重点,顾江年兴许是觉得这味药来的不够猛烈,不够到位,又道:“蛮蛮,退一万步而言,倘若我真半路下了船,将这份温情用在别人身上,你舍得?你确定我给你的这一切你能找到第二个人在给与你同样的?宋家要的锦绣前程是建立在丧失你幸福的前提上的吗?你——————。” “够了,”顾江年的谆谆善诱尚未引入正点,便被姜慕晚打断,兴许是知晓,知晓顾江年的这番言语是来动摇她军心的,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将顾江年的这番话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够了?”顾江年一哽,抬手吸了口烟,够了?够了? 他缓缓点头:“行行行、不说旁的,十个亿,期满我不做过多言论,期限未满一切当得拿上台面来说,按照四大行贷款年利率来算,连本带利四舍五入我算你十一亿两千万,你何时还?” “要踹老子下船?行,”顾江年心气不顺:“亲兄弟都明算账,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钱到位我绝不做再多说一句,若是没有,且你决心不改,那就等着律师函吧!总归宋家是喜欢多管闲事的,那就让你们管个够。” “顾江年——————,”姜慕晚想说,决定是她下的,有任何问题她们两位当事人沟通就好。 可顾江年并未给她多余的时间,又道:“蛮蛮、我想过你会不要老子,但想,和得到证明是两种感觉。” 顾江年的这通电话收得极快,并未给姜慕晚过多言语的机会,且他挂电话之前到了一句:“一个小时。” 姜慕晚相信,顾江年这人心狠手辣的程度,也相信他的言出必行。 她从不怀疑这个男人的手段。 午夜、宋家书房里,传来轻叹声,且这声声轻叹带着几分哀愁与难言的苦楚。 宋家要选择,顾江年不放人。 她该如何? 一死了之? 结束这场纠缠,放过她自己让宋家人都能平稳落地结束这一切? 328:入宋家(手动防盗章节、十一点替换) 这夜、月光清冷,挂在天空,给宋家宅院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冷光。 人人都有所求。 可所求若是绕城了一个三角形,总归是有人要被踢出去,姜慕晚成为两方拉锯战的中间点,在宋家与顾江年之间,只能折一方。 且无论她选了哪一方,另一方都会伤筋动骨。 书房、卧室、客厅,三足鼎立。 宋家在这深夜,人人清醒。 一场宴会醉了看戏人,可当事人仍旧清醒着。 书房内,姜慕晚双手撑在脑袋上,闭着眼,心头打颤,连带着浑身都在颤栗。 面庞上的泪水砸在桌面上,开了花,又隐入木质桌面不见。 在首都,她是宋家女,在公司,她是呼风唤雨的女财阀。 在外人眼中,她心狠手辣颠覆家族的姜慕晚。 可唯独在顾江年哪里,她是自己,什么宋家女,什么女财阀,这些莫须有的头衔她通通都可以抛弃掉,只做自己。 顾江年成了她的栖息地,似和候鸟迁徙的终点。 在顾江年跟前,她可以委屈,可以无理取闹,可在外人跟前,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当得成熟稳重。 客厅,宋思知坐在地上目光望着老爷子书房门方向,在这凌晨的深夜竖起耳朵集中精力听着书房里的动静,似是怕出现意外。 这夜、凌晨一点过五分。 站在院子里抽烟的宋思慎丢下了手中烟头,连带着空荡荡的烟盒都丢在草坪上,大半个小时,半包烟下去,这是从所未有的时刻。 也不否认爷爷的话有道理,可也深知顾江年在姜慕晚的人生中到底是何种存在。 宋家的门庭,宋家人的平安都及其重要。 可此生在人世间走一遭,背负的永远都是家族使命,该是何等的悲催? 人间情,人间爱,难道都不值得我们去尝试吗? 宋思慎拉开门进去,忽视了坐在客厅里的宋思知,直接推开老爷子的书房门,望着满身孤寂与无力近乎要融合在昏暗环境中的姜慕晚:“如果一件事情让你难以抉择而又徘徊不断,证明你心中是偏向他的,宋家给你的是亲情是恩情,而顾江年给你的才是人生,回去吧!” 宋思慎的这番话,是压垮姜慕晚心里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以至于、在这凌晨昏暗的书房里,满身孤寂又找不到出路的人似是看见了黑夜中钻出来的一点点光亮。 于是、本是撑在脑袋上的手缓缓下移捂住了眼睛。 她“嗬”的一声哭出了声儿来,浑身哆嗦,纤细的双手捂着脸面,泪水顺着指缝一点点渗透出来,她的哭声带着压抑、无奈、不甘、以及种种难言的苦痛,那呜呜声,比婴儿的啼哭还漫长。 若此时,顾江年看见了,又该是何等心疼? 若此时,顾江年看见了,还舍不舍得她为了此事两面为难。 慕晚的哭声,在夜空中呼啸而过,夜间大院里值班的人从屋子后方走过,惊出了一声冷汗。 似是及其害怕似的加快了脚步离开了这个渗人之地,无人敢停下来细探究竟。 宋思慎站在书房门口,望着悲恸的姜慕晚,红了眼眶,不忍在看,微微侧首将视线落向客厅的某一处。 人这一生,总是在舍与得之间徘徊不断。 而家庭和婚姻什么时候列入了人生抉择之中了? 人人都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人人都是梁山伯与祝英台,那这世间该有多少痴男怨女又该有多少的不得善终? 事业需要善终? 家族需要善终? 感情难道就不需要? 还是说,在感情家庭相媲美时,前者只能占下风? 宋思慎站在书房门口,狠狠的叹了口气,而后、迈步向着姜慕晚而去将坐在椅子上的人半拉半抱的拖了起来,拥着她向门口而去。 “人世间的任何一场赌博都有输的可能,思前想后、考虑在三,权衡利弊最终的出来的答案也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宋思慎想,宋家人都能平稳落地和遇到一个真心实意把你宠成小孩的人,后者似乎更为艰难。 家族荣耀也好,安危也罢,宋家人的段位已经摆在这里了。 难归难。 但大家同心协力多走几步仍旧是能够到达的。 可一个跟自己情投意合的人,不是你多走两步就能遇到的。 宋思慎想带姜慕晚离开,并且也付出了行动,他半拥半抱着人离开书房时,坐在地上的宋思知猛地起身,许是坐久了,腿麻了,踉跄了一下,但这人一秒未曾耽误,跌跌撞撞的朝着宋思慎奔过去,伸手鞥扯住姜慕晚的另一只手背,望着正情绪高涨的宋思慎:“你疯了?” “要是一腔热血满腔孤勇能解决问题那有梁山伯和祝英台什么事儿?”宋思知多想了那么一分,试图在宋家和姜慕晚的婚姻中找到一个平衡点,让她不至于处在这个档口两面为难,也不用舍谁选谁。 宋思慎满身冷怒,伸手抚开宋思知落在姜慕晚手中的爪子,怒斥她:“你懂什么。” “宋思慎——————,,”宋思知的咆哮声在身后响起。 二楼主卧一声细细的开门声被她的咆哮声掩住。 “你今日带她走了,宋家的门往后她可就再也进不来了,为一人而舍弃全家,你是有多大的胜算才敢这么毅然决然的带她回c市?人世间的任何一场赌博都有输的可能,如果她今天出了这个门,输了、也就再无退路了。” 宋思知的话,太过清醒。 清醒的让本就处在绝望中的姜慕晚又多了几分颤抖。 她用宋思慎说过的话来堵他。听起来,是那么的有道理。 “什么是赢?赢的定义是什么?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有所求,你献身科研求成果,我置身娱乐求名气,宋蛮蛮置身金融求利益,你现在这番话贼他妈的令人作呕,比吃了潲水桶里发了臭味的饭菜还令我恶心,你用自己求科研的心态来要求一个求利益的商人,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你拿着一根破草询问一个濒临饿死的人这里面有何药用价值,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念不同不相为勉;行不同不相为携,宋思知,你懂个屁。” “你以为人生是写作文?老师给你一个中心思想你展开主题探讨、论述,绕来绕去都能回归主题得出总结?宋思知、人生没有定数,我也好,你跟宋蛮蛮也罢,我们这辈子唯一的定数就是生在宋家,其他的未知数都值得我们去经历。” “人生是没有定数,但也得以取最大数值为基准,”宋思知并不准备站在宋思慎的立场去支持姜慕晚,因为这种支持无异于是将他往孤家寡人身上推。 不是明智之举。 “我不想听你瞎比比,”宋思慎打断了宋思知的话,拉着姜慕晚往大门而去,脚下生风,步伐急切。 宋思知见此,猛地抬步追上去,眼见二人已经行至别墅屋院落里,她扬声大喊:“你带宋蛮蛮回c市顶个鸟用,若真那么有情有义难舍难分就该过来一起承担压力,而不是让她一人抗住这一切,如果顾江年看着你身陷囹圄而置之不理的话,那么这个男人你要他也没什么鸟用, 伴随着宋思知的喊声,处于馄饨中的姜慕晚缓缓抬头看到了立于二楼阳台的身影。 宋蓉仍旧是那身旗袍在身。 站在阳台上望着姜慕晚,低垂的眼帘带着些许隐忍。 母女二人,一上一下隔空相望,无言、但也足以让姜慕晚心痛难耐。 宋思知跟宋思慎的一场争执止于此。 止在这场隔空对望中。 宋蓉此时、站在姜慕晚眼前,身形未动,但内心的惊涛骇浪,半分也不少。 当担忧和害怕席卷而来时,她竟然生出了哪啊么几分不该有的冷静。 夜风习习,月明星稀。 尾夏的夜晚,蝉鸣鸟叫声仍旧接连不断。 扰乱着这母女二人的心绪。 哽咽变成了无声落泪,姜慕晚站在院落里,望着宋蓉,内心的纠结与挣扎仍旧在撕扯着她的心扉。 她想要顾江年那份独特的呵护没有错。 可宋蓉生养她又护她半生安稳,若转身走了,她此生、只怕都会永久的活在自责与愧疚中。 在懊悔中度日如年。 择谁、都是错。 择谁,都会后悔。 一如宋思知所言,她不能保证自己此生只赢不输。 她的人生中,最大数值是宋蓉,是宋家。 凌晨一点二十五分,姜慕晚站在院落里,望着宋蓉,伸手抚开了宋思慎落在自己臂弯上的掌心。 此举、无疑是在告知众人,不走了。 “宋蛮蛮,”宋思慎见此,低声唤她。 后者低垂首,眨眼之间,眼眶中泪水砸到地上,润入土地中消失不见。 她抬步,向着屋子缓慢前行。 此举,是选择、亦是妥协。 而于顾江年而言,是抛弃。 人们在选择中迷失自己,又在选择中找到自己,这个过程总是在反复中来回徘徊。 09年9月,顾江年正在翻越人生的第二座高山————婚姻。 晨起,余瑟提着一篮柿子牵着那只柯基犬来了顾公馆,因着时间尚早未想打扰这夫妻二人,想着来看看便走。 不想将进屋,便见顾江年穿戴整齐从二楼下来,眼底青黛尽显,浑身散发着熬夜之后的倦意。 余瑟从兰英手中接过水杯递给他,温声问道:“又熬夜了?” “恩、”顾江年接过余瑟手中的水杯,喝了口水,温温淡淡的应了声。 “起这么早,是又要出差?”余瑟显然已经摸透了顾江年的生活习惯。 后者点了点头。 余瑟望着他,字里行间带着些许嗔怪:“结婚了就以家庭为重,老是这般居无定所三天两头往外飞,蛮蛮难免会有意见。” 提及姜慕晚,顾江年心里一紧,一口气哽在喉间有些难受。 他想着那个小泼妇彻夜难眠,那个小泼妇呢? “我心中有数,”顾江年点了点头,将杯子递还给余瑟。 随即伸手揽着余瑟的肩头往屋外而去,柔声道:“竟然来了,就多住几天,院子里的果树也该清理清理了,否则一场雨下来都糟蹋了,蛮蛮也出差了,家中无人、你也可清净。” 余瑟本想在斥那么一两句,听到顾江年说姜慕晚也出去了,这话、就止住了。 临出门前,男人未急着走,站在院子里抽了两根烟,余瑟站在院落里瞧着她,低声询问兰英二人是否吵架了。 兰英摇了摇头,说没有。 且又心想,似是好久未曾见二人吵架了。 六点将过,顾江年离开顾公馆。 而这方,八点整姜慕晚从迷迷糊糊的睡梦中睁眼,望着房间里洁白的天花板微微失神,她起身,平静的像个未曾历经昨夜那番抉择的没事人似的,将客房里的被子铺平,收拾好。 行至走廊的另一端敲响了宋思知的房门,拧门进去,在宋思知的注视下换衣服,化妆,收拾出一个得体而又足以掩人耳目的妆容。 宋思知靠在床上抱着被子望着姜慕晚的一举一动,直至她拧开一支鲜艳的口红抹在自己唇上,随即又将口红丢进包里。 “要出去?” 姜慕晚恩了声,算是回应。 “回c市?还是?” “去趟公司,”她言。 “你这么下去,爷爷问你怎么办?”宋思知隐有担忧。 “我能躲一时,能躲一世?” 姜慕晚这日清晨,平静的可怕,不像是个正在历经大风大浪的人,相反的,昨夜发生的种种到了今日好似都自动烟消云散了,在她身上,看不出丁点影子。 仅是一夜之间,判若两人。 姜慕晚提包下楼,宋思知在身后紧跟上去,随手捞起一件外套套在睡衣上,楼下,长辈们都以起身。 宋思知望着姜慕晚下楼,看着她同家人打招呼。 而家人均是一句句的回应。 晨起,餐桌上,宋家人并未秉持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原则,但这日的餐桌格外安静,安静过的令人感到窒息。 俞滢跟宋誉溪坐在这日都未曾开口言语。 都极有默契的保持沉默,也似是看出了宋蓉正在酝酿情绪。 “去c市?”这简短的三个字,宋蓉权衡了许久才言语出来。 “去趟公司,”她原以为姜慕晚会排斥,亦或是不开口言语,可显然,是她多想了。 她很坦诚,坦诚的令宋蓉不得不去多想那么一两分。 “c市那边————————。” “一步一步来,”姜慕晚阻了宋蓉接下来的话,大抵是知晓她说起来为难而自己听起来也难过,所以、她及其没有礼貌的截胡了宋蓉的话,这在之前,是极少见的。 不待宋蓉开口,姜慕晚及其平静的诉说道:“我跟顾江年有些利益往来,整理干净了才好脱身。” 这个利益往来,且还不是一般的利益。 “需要帮忙吗?”这话,是俞滢问的。 姜慕晚闻言摇了摇头:“你们帮不了。” “很棘手?”俞滢又问。 她想了想,棘手吗?不算。 连本带利还钱就行了,虽然十一个亿的数额有些庞大。 “不算,钱还上就好了。” “多少?” “连本带利十一亿两千万,”姜慕晚平静告知。 好似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也没什么可掩藏的了,索性,将困难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十一亿两千万于一个上市公司的资本家而言或许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对于一个两袖清风、廉洁奉公洁身自好的人而言是笔庞大的数目。 于姜慕晚而言,也不是没有难度。 她虽掏了老爷子的家底,但那家底,全部用在了华众上,且即便没用在那上面,她也不敢将这笔钱作为正经钱还给顾江年,而顾江年约莫也是不会要。 毕竟、不是从正经渠道来的。 姜慕晚一句话让宋家人都呆住了,十一亿两千万。 不是一笔小数目。 一时间,一屋子人满面惊愕的望着她,有些难以置信,直至终了、还是宋誉溪问了一句:“有困难?” 姜慕晚点了点头:“需要花点时间。” 她抬起杯子喝干了最后一口豆浆,而后起身,望着宋蓉跟老爷子道:“我去趟公司。” 八点二十五分,姜慕晚离开宋家。 前行的步伐干净利落,与昨日不同。 那是做出决定之后的干净果断。 外人看着如此,可姜慕晚自己知道,有些事,只是埋得紧。 黑色的奔驰驶出院门时,手握方向盘的人狠狠的松了口气,逃离压抑气氛之后的轻松感。 姜慕晚走后,宋家客厅的沉默被俞滢打破,她抄起餐桌上的纸巾盒朝着宋思慎砸去,怒声质问:“你姐个那位顾先生的利益往来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宋思慎知道,敢说吗? 不敢。 说了、他死路一条。 姜慕晚跟顾江年除了离婚也没第二条备选路可走了。 “我哪儿知道?”宋思慎叫嚷着。 “你真不知道?”俞滢追问,且猛的站起身子越过桌子想去抽宋思慎。 “商场上的事情我哪里懂?即便我懂宋蛮蛮会告诉我?”宋思慎躲着俞滢的巴掌叫唤着:“我又不是她们公司股东,我哪里知道这个?” 当初,姜慕晚创建达斯时,本是有意将宋家人都拉进去的,但老爷子拒绝了。 言辞有理有据,只言宋家当前这一辈和谐恩爱不会生出二心,若往后企业做大子孙后辈利益熏心难免会引起斗争。 不妥。 再者、宋家做科研,处处需要用钱,这笔钱本该国家拨下来,若是入了达斯,难免会被有心人言语。 是以姜慕晚的达斯里,没有宋家人的存在。 所以,她才能瞒天过海的跟顾江年维持了长达一年的夫妻关系。 俞滢忍了许久的气今儿全撒宋思慎身上了,姜慕晚在,她不好发作,一来、怕增加矛盾,而来怕大家心里不好受。 姜慕晚这日将一离开,俞滢就开始动手了。 “老先生,”餐厅里俞滢的怒骂声不断。 管家接了通电话过来,站在餐室门口望着老爷子开口道:“院门口的警卫亭来电话说有位顾先生来访。” 轰隆、一道闷雷劈到了宋家人心头。, 整个餐厅安静的可怕。 宋家人往来的人亲朋好友之中无人姓顾,而这位顾先生在此时出现,难免不让众人多想。 老爷子靠在餐椅上的背脊微微挺拔了些许,苍老多的嗓音开口问道:“顾什么?” 许是警卫亭里未曾告知,老管家转身拨了通电话回去,数秒之后告知道:“顾江年。” 他自也知晓顾江年三字于宋家而言意味着什么。 是以说出来时,有些抑不住的轻颤。 老管家口中顾江年三个字落地时,宋思知跟宋思慎二人隔空对望了眼。 心中所思所想大抵想同、。 “请进来,”老爷子沉声开口。 多年素养摆在这里,即便此时宋家人听到顾江年这三个字就头痛不已,他用的仍旧是这个请字。 “父亲,”宋蓉错愕,随即开口喊到。 “我倒要亲眼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叫我宋家的姑娘左右为难的,”言罢,老爷子起身往沙发上而去。 上了年岁的人即便脸上爬满了皱纹,腰身也依旧挺拔。 向着客厅而去的步伐一步比一步坚硬,平稳的土地被他踏出了上战场的感觉。 09年9月十一日晨间,顾江年乘专机前往首都,直接奔赴宋家。 原地等着挨打素来不是他的性格,被动等着被姜慕晚踹他也不能接受。 是以这日,他站在了宋家门前。 宋家屹立首都多年,政客、商人、学者所见之人数不胜数。 或出类拔萃或天资聪颖或人中龙凤。 或儒雅或高贵。 可今日见了顾江年,当这个而立之年的男人一身黑白搭配的经典正装出现在宋家门前时,除去宋思慎,所有人都惊愕了一把。 顾江年身上有着年少历经一切而后沉淀下来的沉稳,亦有着商界巨亨的精英气质,除此之外这人身上还带着些许难得的匪气。 顾江年跨步进宋家客厅时,宋家人除去已离去的姜慕晚,均是坐在沙发上,审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宋老,”顾江年望着坐在首位的老先生点头,且客客气气的喊了人。 “顾先生,久仰大名,”老爷子到底是历经世事,虽被顾江年周身气质引去了那么几分神思,但也极快的回了笼。 “不敢当,”顾江年的圆滑世故不比在场人差,老爷子的这句略带嘲讽性的久仰大名被他顺势给挡了回去。 不待宋家人言语,顾江年抱着求和的态度让语气软了一分:“许久之前便想前来拜访,奈何机不逢时,今日贸然前来打扰,还请诸位长辈莫要见怪。” 顾江年的一句机不逢时让宋蓉望着他的眼眸深了几分。 真是好一个机不逢时。 “顾先生未有三媒六礼将我宋家姑娘娶回家,如今倒是希望我们莫要见怪了?”老爷子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并不友善。 “晚辈今日前来,正为此事。” “顾先生此行来是想三书六礼四聘五金的将我宋家姑娘明媒正娶的娶进门?”宋蓉在顾江年的话里听到几分强硬的霸道。 那句晚辈今日前来正为此事虽说姿态谦卑话语也算温软,可听起来却有那么几分强势。 正为此事? 倘若宋家人没有发现二人的这场婚姻,他能为此事而来? 迟来的礼仪比草贱。 他顾江年,倒是有那么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顾江年诚恳的点了点头:“是这样。” 从进屋,除去那句不敢当,顾江年的姿态算得上是谦卑有礼,但大抵是这人气场在,即便是他秉持着和解的姿态来的,也仍旧让宋家人觉得不舒适。 “倘若我不愿意呢!”宋蓉反嗤他,本还算是压制的火瞬间高涨了那么几分。 宋蓉的排斥在他的意料之中,顾江年并不恼火。 望着宋蓉,用同余瑟说话的那股子温淡道:“如果这是蛮蛮的意思,我尊重她的选择。” 反言之,如果不是。 谁说都不作数。 “顾先生今日是来宣誓主权的?”老爷子沉冷的嗓音打断了顾江年跟宋荣光的对峙。 “晚辈今日前来,是来求和,求宋家能将姑娘嫁给我;亦求宋家能认可我顾江年这个人,更求宋家能成全我跟蛮蛮二人。” 顾江年一句话,带出了三句求,且每一句都带着诚恳。 “晚辈深知宋家在蛮蛮心目中的地位无可取代,也深知诸位对我顾江年这个人隐有微词,尽管知晓我在诸位心中或许是人贩子一般的存在,也知晓诸位对我的厌恶程度,但我还是来了,不为别的,只为了不让蛮蛮为难,在家庭和婚姻中做抉择这样的事情本该是男人来承担的压力,我也不愿蛮蛮一个人抗下所有。” “晚辈不说自己殚见洽闻也够不上经明行修四字,但对于宋家没有分毫算计,不会同贺希孟那般对宋家有所求,更不会惦记宋家的深厚名望,我顾江年虽算不上光明磊落坦荡君子,但也不会干那些龌龊且令人作呕之事。” 这番话,进退得当,叫人找不出破绽。 老爷子望着顾江年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如常带了几分打量与审视。 商人他见过许多,但如顾江年这进退得当的小辈,少见。 早年间他欣赏贺希孟。 而眼前这位顾先生,话语水平比贺希孟高出不是一星半点。 一身不卑不亢的谦卑之态拿捏的极好。 先是一番恳切言辞告知众人他对慕晚的感情,再是言之凿凿的表忠心。 顾江年的那番话,点明了贺希孟。 言辞之间就差之间说靠宋家翻身这么丢脸的事儿他瞧不上也不会干。 他跟宋蛮蛮在一起图的是她这个人,而并非宋家。 他今日登门拜访也只因宋蛮蛮。 老爷子望着顾江年时,脑海中出现了如此一句话:但见丹诚赤如血,谁知伪言巧似簧。 若非知晓他跟席家走的近,老爷子只怕是要信了他这番赤胆忠诚之言了。 可若是不信,这人一年之久都未做出何等过分之事。 是以顾江年这番话,老爷子信了五成。 “大言炎炎,小言詹詹,顾先生对自己很有信心,”老爷子伸手接过老管家递过来的茶杯,未急着动作,问道:“就不知顾先生对你身后人是否也如此有信心。” 老爷子一番话出来,顾江年眼帘微动,显然,老爷子调查过他,且还不浅。 “我不太明白老先生的话是何意思,” 老爷子端着茶杯不轻不重的拨着茶盖:“顾先生很坦荡,但我宋家的姑娘不能嫁给只坦荡的人。” “宋老需要的是清白,一个与宋家家世相当且又独善其身的清白人家,是吗?”顾江年问,而后将昨晚那番话又重新翻了出来:“晚辈结识什么人,交什么朋友这等事情不能左右我的婚姻,倘若宋老只因我跟席修泽的同学之情而全盘否定我这个人亦不成全我跟宋蛮蛮这场婚姻的话,那晚辈只能说一句、我还挺冤。” 礼过了、便是兵了。 顾江年在老爷子提及他身后人时便不打算在同她们有礼有节的的交谈了。 这也是在宋家,当着长辈的面。 尚且还有几分隐忍,若是在别处,只怕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顾江年直言了当的将席修泽几个字言语出来时,老爷子也好,宋家人也罢无疑是多瞧了他一眼。 此情此景,顾江年是那般的坦荡,到显得她们有那么几分不近人情了? 他还挺冤? 老爷子放下手中茶杯,笑了:“顾先生冤不冤我不知晓,但我宋家若是因此被拉下水,确实是挺冤的。” “顾先生今日屈尊降贵的登门拜访,怕是做了无用之功了,”老爷子的话近乎直接了当的告诉顾江年,求成全、痴心妄想。 宋家人不会成全他与姜慕晚的婚姻。 而这等回应,在顾江年的意料之中,他的坦荡换来的是宋家的谨慎。 换言之,这场交谈,二人都只交了半分心。 顾江年点了点头,那压了许久的上位者气息也就此展开,他望着老爷子:“意料之中。” 他缓缓将手中的杯子搁在桌面上,又道:“既然礼不成、那便只能兵了。” 正所谓,先礼后兵。 ------题外话------ 已替换、以后看见手动防盗章节就证明锁住了,到点替换、 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 ̄︶ ̄)︿ 明天依旧八千更、晚上十一点一次性到位、 329:不委屈 顾江年许久之前就听席修泽说过如此一句话:宋家建了一座城墙,除非他开城墙门放你进去,否则,硬挤只会弄的头破血流。 宋家客厅内,顾江年的姿态不如开始来时那般谦卑,相反的、多了一丝商人该有的硬气和老爷子一开始从他是身上看出来的匪气。 既然礼不成只能兵了,这句话出来、无疑是触了宋家人的逆鳞,顾江年言罢,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老爷子,眼眸中尽是挑衅。 与一个晚辈不该有的强硬与霸道。 “顾先生想如何?”这话,是宋誉溪问的。 宋家人的团结在此时尽显无疑,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坐在沙发上一致对外。 顾江年目光仍旧是落在老爷子身上,薄唇轻启,无情无义之言倾泻而出:“顾某是商人,商人的本质乃唯利是图,我与宋总结识于商场,合该着用商场手段解决此事。” 顾江年一番话、听起来什么都说了,可细细品起来却又什么都没说。 看似是回应,实则是在给人灌迷魂汤。 “顾先生有备而来,”老爷子沉吟了良久道出如此一句话,且望着顾江年,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自然,”自古而言,有备无患。 “不知顾先生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宋家,”老爷子望着人,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几分轻蔑。 “我不自恃清高,也不踩踏他人,今日来,一是求和,二是告知,倘若求和不成,那也只能用晚辈自己的手段来解决了。” “顾先生放马过来,”老爷子冷笑了声。 放眼整个首都,他活了八十余载,第一次见到如顾江年这般猖狂的人,敢登门与宋家叫板。 从古至今,未曾有过、 话语至此,顾江年大抵也知晓宋老这话的意思了。 “宋老、一个合格的长辈要关注的是子女后半生的幸福,而不是用家族大业给她施加精神压力,让她在爱情与家庭中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人活一世,若只能在枷锁中度过一生,该又是何等悲催?搁在古代,宋老就是那棒打鸳鸯的李员外,说到底,宋老满口家族大业想在权利的洪流中独善其身,这等想法本就是无稽之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一个立于山顶之巅的百年世家想独善其身?此等想法的可行之路无疑只有两条,蒙住自己的眼和蒙住别人的眼。” “趋炎附势、人情通患,宋老有高瞻远瞩之目,可若宋家晚辈非上上智,无了了心呢?” 不是所有人都跟老爷子一样有若愚之智,有一颗了解世事的心的。 砰的一声、宋蓉拍桌而起,吓得坐在很一旁的宋思慎与宋思知二人浑身一抖,“我宋家的家务岂能容的你一个外人评头论足?” 宋蓉望着顾江年,怒火中烧,望着顾江年的目光无异于望着一个土匪强盗,浑身喷张的怒火近乎扼制不住。 宋思慎跟宋思知活了二十多年,只见过宋蓉发过两次脾气,且这两次的间隔时间,还极断。 顾江年的言行在宋蓉眼里就好比他未经过主人的同意去摘了自家院子里的菜,且完了会还跑到她跟前来耀武扬威口出狂言。 那猖狂之态简直令人喷火。 顾江年平静的目光缓缓移到宋蓉身上,与之对视,没有分毫相让,他想!今日来,本就是走个过场,宋家人的心里对他的抗拒胜过澜江涨潮时期的江水,翻腾而又想越过堤岸扑死他。 一家子有着深度涵养的学者对上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流氓,纵使她们饱读诗书通古博今,也只有输的份。 顾江年望着宋蓉,这位女士一如他年少时期记忆中那般优雅而又富有学识,摒弃她望着自己时那憎恨的目光,宋蓉周身温柔的气质鲜少有人能敌,即便是余瑟也要略输一筹。 “宋女士知道自己的女儿怕黑吗?”顾江年牵了牵唇角,望着宋蓉的目光带着几分轻嘲。 顾江年对宋蓉,再无过多言语,仅此一句。 便足以叫宋蓉浑身颤抖,失了风度。 这日,顾江年未有告辞之言,快步离开宋家,宋思慎见势不妙疾步追了出来,行至院落,一声急切的顾董喊住了顾江年的步伐。 “顾董要不等等,宋蛮蛮在回家路上了,”无疑、是宋思慎通风报信的。 他追出来也只是为了此事。 见顾江年不言语,又道:“家人虽说不同意这场婚事,但若是往后见了蛮蛮幸福,愿意妥协的。” 愿意妥协是一回事,他老婆起了不要他的心思又是另一回事,顾江年勾了勾唇角,望着宋思慎,随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只怕是要委屈你了。” 宋思慎微愣,没从顾江年的这急速跳跃中反应过来,以为顾江年说的这声委屈是他顶着家族的压力支持他们二人,随即摇了摇头:“不委屈,为了宋蛮蛮。” 顾江年落在身旁的手指尖缓缓交叠在一起搓了搓,浅笑道:“不委屈就好。” 这日,顾江年前脚离开。 老管家面色为难的站在客厅里望着老爷子道:“那位顾先生带了许多礼品来,该如何处理?” 老管家不敢收,可顾江年身边的人将那些东西一件件的放在廊下,从他进门伊始至他离开都没搬完,这些东西,可谓是整车拖过来的。 “我宋家缺他这么点东西?扔了,”老爷子怒火不浅,咆哮开口。 老管家一惊,应了声。 早前他是不敢收的,直至顾江年出来,他都言语了那么一两句,可这位顾先生也是个硬气的人:“我送、是礼节,宋家若是不要无与我无关,我只管礼节到位就行。” 顾江年离开院子,黑色挂着京牌的林肯停在院边,男人修长的指尖刚刚碰触道门把手时,一道刹车声在身旁响起,侧眸望去,挡风玻璃上出现了姜慕晚的脸面。 只是这景象、颇为尴尬。 本是驱车离去的姜慕晚接到宋思慎的消息未曾多想便掉转车头回来了,未曾多想一路冲到宋家门口时才发现,此举不妥。 此时、坐在车里的人望着站在车前的男人,不敢下车。 倘若是下车了,宋家人看在眼里会如何想? 况且,她也摸不清这个顾江年的行事作风,是来求和,还是来宣战。 四目相对,一人思量过多,一人静立不动。 但若是细看,仍旧能看出顾江年落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的紧了紧,因着刚与宋家人交谈而酝出的一声怒火在此时未有半分消减,反到是越来越浓厚。 他望着姜慕晚,薄唇轻启,未有声响,但仍旧能让姜慕晚看出他骂了两个字:怂逼。 她在顾江年心目中,就是个怂逼。 一个见了人不敢下车的怂逼。 宋家屋内,气氛低沉。 宋家院外,四目相对。 宋思知坐在客厅里,因着地理位置原因,刚好嫩看见姜慕晚驱车回来,亦能将二人的举动收进眼底。 须臾、顾江年静默无言望着姜慕晚良久,见这人没有准备下车的意思,心中怒火喷张难以遏制,随即伸手拉开了车门,作势要走。 对面,姜慕晚见他欲走,发散的思绪猛的回笼,焦急的伸手按开安全带,因着动作急切,还按错了地方,推门下车,将站定; 一步未挪,但仅是如此、于顾江年而言——————够了。 男人松手,砰的一声将拉开的车门大力阖上,脚尖微动,疾步转身向着姜慕晚而去, 三步并作两步前行,随即伸手、猛的将人捞进怀里,且一声咬牙切齿的声响擦着姜慕晚的耳畔过去:“孬种。” 不待姜慕晚回答,顾江年又磨牙切齿道:“哭哭哭、眼睛肿的跟死了老公似的,除了哭就没别的了?” 见到她猩红的眼眸顾江年就忍不住了, 强硬是一回事,心疼又是另一回事。 这个小傻子。 在宋家门口,她摸不清楚屋内情况,与顾江年相拥门口,无疑是在公然挑衅是宋家人,思及此,姜慕晚伸手推了顾江年一把,这人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摁着人的动作又紧了一分,且还邪里邪气的威胁道:“推、接着推、再推就不止抱抱这么简单了。” 仅此一句话,姜慕晚就老实了。 顾江年笑了,显然是被气笑的,宋家于姜慕晚,那可真是万分重要。 干什么都得考虑一分。 “蛮蛮,回c市吧!恩?”男人语调微扬带着几分蛊惑,男人松开她宽厚的掌心落在她披散在脑后的长发上,缓缓的抚摸着带着几分不舍与怜惜。 宋家的门,他是进不去了。 老爷子态度也极其强硬。 说什么与姜慕晚一起携手并进解决难题这样的话也不过是空谈。 连说的必要都没有。 这件事情要解决,其重要环节是姜慕晚必须留在首都,而他们二人得有一段极长的分居时间。 顾江年万分相信,这段极长的分居时间足够给宋家机会逼迫姜慕晚让他们分崩离析了。 所以、顾江年无路可走。 唯有强硬。 姜慕晚往后退了一步,顾江年落在她秀发上的手落了空,她仰头,望着人,清冷的嗓音响起,带着询问:“顾江年,我是恋爱脑吗?” 恋爱脑? 不不不。 他倒是希望姜慕晚是恋爱脑,骗骗就走了,还需要他花什么手段? 姜慕晚啊! 太拎得清了,该犯傻的时候犯傻,该聪明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顾江年落空的手顺势搭在了姜慕晚车顶上,另一只手插进兜里,凝着她,带着几分睥睨。 姜慕晚望着眼前人,她对顾江年的理解大部分靠的是外界与传言,已经生活中顾江年能给他看到的细节,她全然未曾想过去调查一下这个男人的底细。 以至于出现了席家这样的不明因素在。 “你跟席修泽什么关系?”她问,而后许是怕顾江年用同学关系来忽悠她,又补充道:“除了同学关系之外。” 顾江年望着人,将姜慕晚满面的防范收尽眼底:“他手中的公司我控了百分之三十的股。” “除此之外?” “没有之外,”顾江年道。 一个商人投资多家企业并不过分,姜慕晚能理解,仅是这一点不足以证顾江年跟席家有过深的牵扯,但也不能说没牵扯。 她静默望着顾江年,落在身旁的手缓缓紧了紧,似是在酝酿什么,但又酝酿不出来。 而顾江年呢? 目光紧锁着她,不肯放过她脸面上的任何一个细节。 “还是选择留下来?”顾江年的询问声响起时,姜慕晚的沉默越发的浓厚了些。 她不言不语的姿态让顾江年一眼看到了她内心深处。 男人点了点头,似乎意料之中:“成年人做的每一次选择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蛮蛮、回头到我跟前哭,都是无用的。” 男人望着她缓缓摇头,平静的面色已经平铺直叙的语调都在告诉姜慕晚他并不准备就此放过她。 “你想如何?”姜慕晚心中一紧,望着顾江年问道。 后者并未回答他的话,反而是缓缓转身,向着黑色林肯而去,姜慕晚见此,疾步追了上去,伸手扯住他的臂弯,追问道:“顾江年,你想如何?” 男人脚步顿住,望了眼落在自己臂弯上的爪子,一口气哽咋子心头,默了几秒,心一横伸手抚开她的臂弯:“我在顾公馆等你回来。” 这日、黑色林肯在自己跟前扬长而去,直至消失不见。 姜慕晚失魂落魄的站在院前许久,目光缓缓移向左宋家时,只见宋思慎站在院落里,以及站在一楼客厅的宋蓉。 她站在院落里,透过落地窗玻璃望着宋蓉,身形未动,亦没有准备往宋家而去。 片刻,姜慕晚抬步,上车。 坐在车内的人并未急着驱车离开,反倒是低垂首燃了根烟,坐在车里,缓缓的抽了起来。 副驾驶的玻璃关着,宋蓉看不见她抽烟的动作。 可驾驶座车窗那方冒出来的袅袅青烟就足以证明一切。 姜慕晚在抽烟。 宋蓉从未见过。 早年间创业时虽闻到过她身上的烟味,但她总以为那是应酬场上沾染回来的。 黑色林肯疾驰在首都的马路上,如姜慕晚一般,顾江年亦是抬手扒着烟,淡淡袅袅的烟雾在车里传开。 身旁一道风凉声及合时宜的响起:“让你别来你偏要来,一个匪商您同宋家这等高贵门庭讲究什么礼节,你费尽心思百般用心,人家瞧不上你还是瞧不上你,你礼节到不到位不也还是这般?” 席修泽坐在身旁翘着二郎腿望着顾江年,冷言冷语的讽刺着:“首都人人皆言,宋家是那古代帝王,选女婿就跟选妃似的,他瞧不上的,你身家万贯前途无量也无用,他瞧上的,你穷的叮当响也入的了人家的眼,何必呢!整这一出。” “宋老爷子高瞻远瞩有远见,他知晓宋家上下三代人立于国家根基要想独善其身是难事,是以从孙辈开始就将晚辈们都开始四下驱散,不让她们踏入这一行来。一个谋大业的老前辈给自己圈了一块地,你现如今相当于那个攻城人,莫说是放低姿态登门求和,即便是跪下喊他们老祖宗,她们也会对你有诸多防范。更何况,你还跟我有一腿儿!” 席修泽说到最后一句时,吊儿郎当轻笑了声,那悠哉悠哉的神情怎么看怎么都带着些许幸宅乐活。 席家在首都的存在,无须人过多言语,顾江年好巧不巧的偏偏与这席家二公子有利益往来,也难怪宋家人见他一头包。 首都有人拉老爷子站队,且老爷子秉持独善其身的那一套,做出来的那些举动足以叫人觉得他的选择,一如既往。 哪儿曾想,出了个顾江年。 虽说无大影响,但宋家女嫁为人妻,足以撼动宋家。 “学不会闭嘴就滚下车,”顾江年此时本就在气头上,也听不进去这人吊儿郎当的风言风语。 “宋家庆功宴,阁下可是亲自出场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放低身段拉拢,”席修泽不忘同顾江年科普一下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阁下此举、无疑是扎了根针进宋老的心里,若是往常宋老铁定及其干脆利落的将这根针拔出来,可今年、迟迟未有动作。” 席修泽眼见顾江年不爽,也没有闭嘴的心思,只是低低嘲道:“你也别挣扎了,宋蛮蛮不要你,已成定局。” 老爷子这是在等,等宋蛮蛮跟顾江年一刀两断再做出回应。 否则、顾江年与她们而言就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呢! 吱————————刹车声在马路上响起。 仅是片刻的功夫,席修泽站在首都街头的大马路上一脸懵逼。 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屁股,狠狠的啐了句:“我草,真特么心黑。” 顾江年黑心,也是真的。 且黑的、无人能敌。 这日,宋家因顾江年的到来气压低沉,一屋子人无人吱声,宋蓉站在窗前望着姜慕晚坐在车里抽了数根烟,俞滢起身,望着门前檐下堆积成山的礼品微微出了神。 宋思知见姜慕晚与顾江年院外相拥那一幕时,觉得心头有些许堵塞。许多难言的情绪席卷而来时,在配上屋内的低气压让她只觉浑身血液都近乎凝固了。 屋檐下,宋思知端着杯冰水浅浅的啄着,试图靠手中的这杯水让自己心头的堵塞稍微好过些许。 “这位顾先生,倒是有些担当,”宋思知这话带着些许叹息,不待俞滢回应,又道了句:“比贺希孟强太多了。” 俞滢望了眼坐在藤椅上的人,抿了抿唇没说话。 宋思知试图打通俞滢这条路,给姜慕晚争取更多的宽限:“虽强势了些,但有礼有节,明知不管送什么礼品都会被扔出去,可还是送了。” 顾江年这日有几个细微的举动及其打动俞滢,让她不得不对这空降的女婿多瞧了眼。 气质卓然,谈吐不凡,与老爷子交谈时,遣词用句之间颇为谨慎。 且这人,坦荡不做作。 光明磊落的放肆胜过一肚子花花肠子跟你绕弯弯。 在来、有礼有节,进退有度。 如此人,赛过那些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儿。 “见父母、订婚、结婚、一旦这三者顺序被打乱就会引来无限的家庭争议与争吵,任何家庭皆如此,顾先生初看确实气质卓然有礼有节有担当,但蛮蛮这步路错了就是错了,没那么多理由和借口。” 俞滢一番话将宋思知接下来的言语悉数给堵了回来。 端在手中准备降火的一杯水愣是一口都没喝下去。 俞滢望着一地的补品摇了摇头,年纪轻轻便是c市首富,娶任何一个c市的姑娘只怕都会是旁人家的乘龙快婿,可在宋家————难啊!普通家庭错了这一步都会引起家庭纷争,更何况是宋家这样的高门大户? 俞滢虽觉顾江年这人不凡,但错了便是错了。 若说顾江年是个有礼有节的人,为何娶了人家姑娘不吱声‘? 这其中的苦衷若真是那般难言的话,只怕她们也该细细想想着其中是否有什么不能拿到台面上说且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这夜、晚餐时间姜慕晚未归家。。 宋思知一通电话拨过去时被告知在加班,后者愣住。 拿着手机躲开了满屋子的人低声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加班?” 此时,姜慕晚正坐在会议室,听闻宋思知这刻意压低的声响心中怒火往上攀爬了一寸。问道:“我应该如何回应你这话?” 冷言冷语出来时,让宋思知静默了片刻。 姜慕晚落在桌面上的手倒扣在桌上,关节起起落落,落在桌面上咚咚作响:“十一个亿不是小数目,我在同财务商量该如何变卖家产,这个回答满意吗?” 宋思知:“..............。” 她成炮灰了。 宋思知拿着电话进屋子时,一家人齐刷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宋思知将姜慕晚的话简洁了番:“在同财务开会,让我们先吃,晚点回来。” 另一方,顾江年未曾在首都多留,归c市,便见影视板块老总曹岩喊道了顾公馆,此时,正值晚餐时分,余瑟在顾公馆带着兰英等人将顾公馆山林的果子摘下来都做成了果酱,亦或是泡了酒,忙忙碌碌一整日。 占据了顾江年的半个酒窖; 众多名贵好酒被自家母亲如此糟蹋,这人也无怨言,反倒是颇为支持。 临了,余瑟道:“我见蛮蛮喜欢桃子,准备做些罐头储藏起来,你看如何?” 顾江年脱西装的手一顿,若是小泼妇在,他此时该有多幸福? 母亲深明大义,妻子通情达理,且这二人性格合拍,极好。 可偏偏————————偏偏好事多磨啊! 男人点了点头:“极好。” 又道:“多做些,她喜欢。” “正有此意,”余瑟愉快答应。 顾江年含笑点了点头,但这笑意不达眼底,男人转身往书房而去,边走边从裤兜里掏烟,心中烦闷之气尽显无疑。 徐放被支去国外开了场会,归来就听闻罗毕言语是这夫妻二人的事情,吓出了一身冷汗。 心有万疑惑可又得不到纾解,今日听闻从首都回来的罗毕讲了个大该,浑身寒毛都起来了。 这日傍晚,顾江年一通电话拨过来,曹岩跨步离开时间徐放从办公室出来伸手将人抓住。 直言开口:“我总觉得顾董要谋什么大事。” 曹岩说不心慌是假的,这么多年跟着顾江年走南闯北一路坐到那如今的位置,眼看着君华从一个破落的家族企业一步步的发展至今。 且现如今影视行业正如火如荼,顾董一通电话过来让他带着宋思慎的资料去顾公馆,他莫名感到心慌。 徐放稳住曹岩:“不管做什么,顾董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徐放知晓曹岩的性子,是个实打实干实事的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又规劝道:“不管顾董做什么决定我们服从就好,你莫要做无用功。” 他深知,这个商业霸主决定了的事情往往都是难改的。 曹岩到顾公馆时,正值晚餐时间,索性,就着这九月的傍晚,顾江年似是颇有闲情雅致的在顾公馆的后院用起了餐,对着绿油油的草坪,对着满山的花花草草。 感受着落日的余温,听着院子里的虫鸣鸟叫声。 此情此景,怎是一个美字可形容的? 可这等景色,曹岩无心欣赏,大抵是心中有苦,看什么都都不美。 后院,顾江年一身灰色家居服在身,接过兰英递过来的水杯,问道:“东西带来了?” 曹岩点了点头将手边公文包里的东西抽出来递给顾江年。 男人接过,随意翻了翻:“让律师团找点麻烦把宋思慎送进去。” 顾江年将资料随手放到一旁,拿起勺子喝了口汤,那不急不缓的动作似是根本就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什么?”曹岩惊讶。 “没听见?”顾江年不疾不徐的放下勺子,拿起一旁的筷子又往碗里夹了菜。 曹岩此时才想起他来时徐放叮嘱的那番话,压下心底的诧异与震惊:“只是不解。” 顾江年这么多年,也早就摸透了曹岩的性子,有能力,有本事,就是不太会揣摩老板的心思,到底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又道:“私人恩怨。” 顾江年说完,又道:“带回c市再送。” 在首都,是宋家人的场子,在c市他说了算。 既然那小子说不委屈,他也不手软了。 宋思慎只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天会败在这张嘴上,事后反应过来只怕是恨不得掉两滴眼泪扒着铁窗哀嚎自己委屈了。 可知道了,也就晚了。 “那、用什么理由送进去呢?”曹岩小心翼翼问,不敢胡乱做决定。 他不是没跟顾江年一起吃过饭,可今日这顿饭,吃的他实在是难受。 影视公司他一手抓着,宋思慎跟韩晚晴的剧正在热播,大把大把的钱哗哗的进着账,君华影视也因此打出了第一枪,可这子弹正在膛上呢!就这么给送进去了,曹岩怎能不揪心? 顾江年沉吟了一会儿,吐出了五个足以让曹岩吐血三尺的字:“你高兴就好。” 这不是他高兴就好。 是您顾董高兴就好。 送进去,是真送进去,还是意思一下,这中间的度量不好把握,这话、曹岩也没刚直面问顾江年。 反倒是离开顾公馆之后去寻了徐放,找他细细分析了一番。 徐放不用细想都知道是意思一下。 估摸着也是想吓唬吓唬人,就姜董那个暴脾气真要给宋思慎送进去了,顾董能有好日子过?一个放火烧家都干的出来的女人还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 小打小闹敲打一下就行了,回头若是真闹出什么来,吃亏的不还是自家老板? 9月十二日,宋思慎接到经纪人电话。 告知公司有事要处理,将下飞机的人尚未见到经纪人,就被两个警员带走了,且还是很客客气气的当着一众粉丝的面将人请上了警车。 理由:宋思也外拍戏时间酒店房间搜出毒p,而房间的上一位住户,正是宋思慎。 今日带走,是配合调查, 此事一出,宋思慎的粉丝团便炸开了,消息从c市直接刮到了首都。 好巧不巧,姜慕晚这日晚间将归家,正坐上餐桌。 宋思知也刚好拉开椅子坐下去,屁股还没坐稳姜慕晚手机就响了。 拿起,见是宋思慎经纪人,她默了默,伸手接起,那侧焦急的嗓音传来:“蛮姐、慎哥被警察带走了。” “慢慢说,”姜慕晚倒也算是淡定。 ------题外话------ 微博有小剧场,大家自行进去娱乐哈! 330:敢骗我,看我不搞死你 姜慕晚在历经艰难的抉择后尚且算是稳住了自己一颗躁动且跳跃的心,不曾想被宋思慎的经纪人一通电话给打回了原型。 09年9月12日,c市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晨起、顾公馆的院落里传来狗吠声,顾江年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惯性伸出去的那只手未有压迫感,他动了动臂弯,而后伸手将胳膊抽回,搭在眼帘上,一声轻叹微微响起。 走的人走了,留下来的人仍旧在维持着原本的习惯。 晨间,余瑟带过来的柯基跟院子里的德牧打成了一片,疯跑着,叫嚷着,余瑟跟何池二人跨着篮子又去了山林里走了一遭。 见顾江年,余瑟笑眯眯的走过来望着顾江年言语道:“新鲜果蔬不好久放,顾公馆留一些给佣人其余的你带去公司分给副总?” 顾江年沉稳点了点头:“都行,您安排。” 余瑟伸手拍了拍他的臂弯向着餐室而去。 仅是转身之间,这人脸面上挂着的温淡浅笑,消失不见了。 招来兰英,轻声嘱咐:“顾公馆近日若有外人拜访亦或是要见夫人的,都拦了。” 兰英虽不解,但仍旧是轻轻点头:“明白。” 这日、顾江年将进办公室,顾江年伸手将手机扔给了徐放,且告知任何人的电话都婉拒了。 这婉拒二字,让徐放琢磨了片刻。 直至下午时分,他才知晓是何意思。 下午、曹岩那方一切顺利,宋思慎下飞机便被警方带走了,且事先,一点风声都未表露出来。 宋思慎被带走的那一瞬间,君华影视公司的电话被打爆了,合作商投资商,导演编剧轮番电话进来,经纪团队瞬间被挂在了枝头上。 顾江年的电话,虽说不密集,但也少不了有人来问候这么一两句。 毕竟君华影视才起来,宋思慎就进去了。 这与君华而言,无疑是笔巨大的损失。 且这损失,关乎甚广。 莫说是粉丝与经纪团队了,就是宋思慎本人都处在蒙圈状态。 尚未反应过来。 这日傍晚,娱乐圈跟新闻媒体炸了锅,君华影视却迟迟未曾做茶壶正面回应,仅是如此便能让人浮想联翩。 宋思慎的粉丝极度疯狂的堵上了警局大门,闹的风风火火,险些冲进警局将人捞出来。 此时———宋家餐桌上,姜慕晚拿着手机微微拧眉,似是未曾听清骆漾的话:“你说什么?” “宋思慎被警察带走了?他干什么了?”姜慕晚又问。 骆漾将事情简单的同姜慕晚过了遍。 姜慕晚哽了一口气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听着骆漾说了半晌拿起手机去了另一方,问道:“这种情况你给我打电话,我是你们老板吗?出了事情你们经纪团队解决不了就去找公司。” 骆漾在那方也急的不行:“找了,公司让我们沉住气,可我们哪里沉的住,慎哥现在正是大火的时候,这会儿又涉及什么毒p,这要是真被人抓住把柄诬陷了,前途可就毁了,毁了不说,宋家还会受牵连。” 姜慕晚拿着手机,单手叉腰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渡步,心中焦躁不已,道了声知道了就收了电话。 随即转手,一个电话拨给了顾江年。 那侧、徐放正在同顾江年汇报工作,二人正聊的紧要关头,徐放口袋中手机响起,眼见顾江年眉目冷了下去,徐放吓出了一身冷汗,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见是自家老板的电话响了,那股子颤栗压下去了一半, 又看了眼号码,心中那股子跳动彻底稳下去了,他想,万幸,逃过一劫。 “老板,姜董电话,”徐放拿着正在响动的手机望着顾江年告知道。 本是坐在沙发上的人不疾不徐的背脊靠在沙发上,望着徐放,满眼的冷情,带着几分冷酷。 徐放心中一惊,了然。 晨间老板说不管是谁的电话都要婉拒了。 这其中也包括姜董。 徐放接起,那侧,姜慕晚也不客气,气呼呼的话语直接顺着听筒甩过来:“顾江年呢?” “姜董,顾董在开会,”徐放温声告知,话语不卑不亢,尽管心里发杵,怕姜董日后找他麻烦,可那语气、相当熟络。 “开会?”姜慕晚冷呵了声。 信吗? 自然是不信。 “徐放,我还是你老板娘呢!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你看我不搞死你。”姜慕晚冷言冷语威胁徐放,生生给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几分求饶。 而后者,靠在沙发上,不动如山,没有半分想要言语什么的意思。 徐放壮了壮胆子:“姜董说笑了,我不敢的。” “最好如此,”姜慕晚磨牙切齿的收了电话,站在原地给付婧去了通电话。。 后者接起,似是知晓姜慕晚为何而来,直言道:“让人去查去了。” “不用查了,顾江年的手段,”姜慕晚万分肯定。 顾江年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成年人做的每一次选择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宋思慎只是他的代价之一。 姜慕晚站在书房里拿着手机,眉头紧拧,浑身散发着并无可奈何的戾气。 “为何?”许久之前,付婧虽觉得顾江年不是个好东西,但相处下来之后才发现这个男人的大度与包容是许多人无可比拟的。 既如此,为何要对宋思慎下手? “宋家人知道了,”姜慕晚只道了这么一句话,后面的所有言语都不必说了,付婧懂。 一旦宋家知晓姜慕晚在c市跟顾江年结了婚,想必等着他的是一场大战。 “不同意?”付婧明知故问。 这句明知故问没有得到付婧的回答,相反的得到了一声冷笑。 她本是想据理力争的,可奈何顾江年与席家走的近,且还有利益往来与牵扯。 她的据理力争最终都会演变成把宋家往火坑里推,。 无力感席卷而来时,让姜慕晚有些无力,她倚着书桌,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落在书桌边缘,低垂首看着脚尖,消瘦的背脊有些佝偻。趿拉着拖鞋脚趾微微蠕动着。 “那你现在怎么办?离婚?十个亿的债务还需偿还吗?你虽然不缺钱,但可流动资产远没有十个亿,你又想变卖家产?”一如付婧所言,姜慕晚虽说不缺钱,但可流动的资金远不及十亿。 一连串的询问下来让姜慕晚无法回答。 心有千千结,易结难解。 姜慕晚低垂首思考着付婧问出来的问题,默了片刻,浅浅笑了声,正欲言语,听闻身后门把的响动声,止了言:“我先挂了。” 言罢,她收了电话,将手机随手放在身后,微微抬手望向玻璃窗,透过傍晚的玻璃窗瞧见了宋思知的影子。 猛然间,她狠狠的松了口气。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感觉时,错愕攀附上了心头。 她狠狠松了一口气的原因是因为进来的是宋思知而不是宋蓉。 这种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炸开时,让姜慕晚整个人都处在不可思议与震惊中。 细想昨夜不归家,为何? 只因不想看见宋家人那失望的容颜,亦或者不想被宋家人逼问。 她想逃离,而行动也随着脑子在行走。她在逃离。 潜意识中,她想逃离宋家的这一切,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一旦付诸行动,委实可怕。 “宋思慎怎么了?”宋思知将一杯水递过来,望着姜慕晚问道。 “有点麻烦,”姜慕晚接过宋思知手中的水杯搁在桌面上,又道:“能不能来点有味道的?” 宋思知一怔,望着姜慕晚默了片刻,逼逼叨叨开口斥她:“都这逼样了,你还嫌自己人生没滋没味是不是?” “有点,”姜慕晚点了点头。 “给你整点黄连?”宋思知横了人一眼,伸手端起桌面上的杯,一边向着门口而去一边斥她:“落难了也不改矫情。” “整的跟个落难公主似的。” 姜慕晚笑了,她可不是什么落难公主,至多是个落难的欠债鬼。 欠了一屁股债还得靠变卖家产来还。 宋思知再进来,手中多了一个空杯子,什么都没装,白开水变成了空气,且她还大摇大摆的进来,进来时不忘冲着外面唤了一嗓子:“宋思慎没事儿,吃饱了都赶紧睡吧!别操心了,一大老爷们儿有什么事儿都能自己解决,别整的跟没断奶似的。” 吼完,宋思知伸手关上了书房门。 宋家除了在某些方面令人难以接受之外,但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个平和,民主的家庭,会给子女成长空间,只要不触及底线。 姜慕晚看着宋思知关上门,而后,将杯子递过来,姜慕晚伸手接过,就见她挪着椅子在到书架前,踮起脚尖从上方搜了两瓶酒出来。 且看这架势,还是她藏的。 “书房藏酒?”姜慕晚讶异的望着她。 “不是很正常?”后者不以为意。 “所以你今天是想带着我一醉解千愁??”姜慕晚。 宋思知伸手将椅子搬回了原位,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是这样。” “本想带你去清吧泡小奶狗的,想着这个点儿出门肯定又得被逼叨,将就一下吧!” 姜慕晚见她将沙发上的抱枕丢了两个下来,她拿着杯子顺势坐了上去:“清吧里的小奶狗我瞅不上,没文化。” 她说着打开酒瓶倒了两杯酒。 宋思知问:“那你想去哪儿泡?” “你研究室就不错,都有文化。” 宋思知:..............“积点阴德吧你!” 姜慕晚闻言,叹了口气。 大抵是宋思知见她最近实在是太可怜,转了个弯:“也不是不行,你等我们这次研究搞完,我带你泡。” “搞研究的时候不能泡?” 宋思知横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伸手捞了个抱枕垫在后背,望着姜慕晚道:“爷爷的所想跟你的所求本质上冲突但也不是没有解决方法,老人家无非是担心宋家不得善终,而顾江年跟席家走的太近显然已经威胁到了爷爷去做选择,你要不、去劝劝顾江年,让他跟席家断了?” 跟席家断了?她没这个理由跟立场去同顾江年说这样的话。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且顾江年跟席修泽之间是利益关系。 “你想的太简单了,”姜慕晚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悠悠开口。 如果只是这般简单就好了。 “复杂的事情简单办,想太多什么都办不成,”宋思知开口劝到。 “这件问题的根本原因分为两点,一:你擅自做主结了婚,不把家里人当自家人看待,二:顾江年站的是席家的队,前者,你除了弥补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时间不能倒回,只能从其二下手。” 从其二下手?宋思知把顾江年那个狗东西想的太简单了。 复杂的事情简单办? 办的了那个狗东西还会把宋思慎送进去? 姜慕晚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望着宋思知,稍有那么些难为情的望着人家,酝酿了半天,想开口说话,想了想,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而后、又喝了口酒,才道:“宋思慎被警察带走了,你知道吗?” 宋思知点头:“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吗?”姜慕晚高深莫测望着她。 宋思知摇了摇头。 后者道:“顾江年干的。” 宋思知:“.............我草、这个狗东西想干嘛?” 姜慕晚莫测高深的看了她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人端着酒杯靠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一时间相对无言,宋思知似是在消化姜慕晚刚刚说的那句话,默了良久,才问道:“属啥的?” 姜慕晚薄唇轻启,扔出一个字:“狗。” “真的?”宋思知显然不信。 姜慕晚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真的。” 宋思知仍旧怀疑:“不是说今年三十?、属狗的,82年和70年,八二年今年二十七,70年——————————。” “宋蛮蛮你特么做个人吧!”宋思知正儿八经的数了数发现自己被姜慕晚哐了之后没忍住一脚踹了过去。 真不愧是一个妈生的,姐姐傻弟弟蠢,也难怪宋思慎送上门去被人搞。 姜慕晚思及此,叹了口气。 忧愁的不行。 说什么一醉解千愁,愁没解,越喝越愁是真的。 晚间十一点,姜慕晚等着顾江年这个点给顾江年去了通电话,原以为接电话的会是顾江年,不曾想还是徐放。 09年9月十三日,宋思慎被警方带走的事情热火朝天的闹了出来,且还闹到了首都,新闻媒体压都压不住,怎么压的住呢?顾江年在后方猛煽火。 这个男人狂起来,什么都不怕。 他此生,若想对付一个人只需干好一件事情就行了。 安顿好余瑟。 余瑟安顿好了,有无退路他都无所谓。 晨起,姜慕晚下楼,宋老爷子面色不佳。 宋思知见人下来,从茶几里抽了张报纸出来递至姜慕晚跟前让她看。 姜慕晚看了眼报纸,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满腔言语难以控诉,老爷子也好,宋誉溪和宋蓉也罢都不是出口成脏的人,此时即便是气急也不会破口大骂,那日顾江年登门耀武扬威宋蓉气极也只说了一句我宋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而今日,姜慕晚看的出自家母亲满身怒火,起了燎原之势。 可仍旧是在隐忍。 俞滢虽说是个暴脾气,可也知晓,当着姜慕晚跟宋蓉的面,关于宋思慎被顾江年送进去的事情,她不能多言。 言语任何一句都是在间接性的挑拨着母女二人的关系。 毕竟,她还是想一家人跟以前一样。 俞滢懂的事情其余人又怎会不懂, 宋蓉跟姜慕晚在这日晨间一句话都没说,但彼此之间的低气压代表一切。 晨间的早餐结束,宋蓉在全家人都离开餐桌之后望着慕晚,道出了如此一句话:“我那日看到你们二人在屋外相拥了,想必你也很喜欢他。” 姜慕晚捏着筷子的手一紧,挺直的背脊又僵硬了几分:“蛮蛮,如果我现在不是在宋家,如果宋家当初没有接纳我这个离了婚的女人,如果我没有承宋家的半分恩情,你此生无论嫁给谁,无论那个男人是贫穷富贵还是高矮胖瘦,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倘若有人多嘴,我会怼回去,告诉她,贫穷富贵也好高矮胖瘦也罢我女儿喜欢就好,可不行——————————。” 宋蓉望着她,缓缓的摇了摇头:“我除了你,还有别的家人,你我二人血浓于血,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理应,我该以你为重,可不行,蛮蛮。” “我知道你心中对我有意见,但有些话妈妈还是得说,没有宋家,没有这些利益与权利的牵扯,妈妈支持你的婚姻就会像支持你创业那般,可是蛮蛮,没有如果。” 正是因为没有如果,所以她跟顾江年的婚姻受到了阻挠。 “在我眼里,你犯任何错误都可以被原谅,因为你是我女儿,但是蛮蛮,我不能太自私——————。” 求大舍小,这是生活也是人生准则。 一如宋蓉所言,她不能太自私。 宋蓉这番话,换来的是姜慕晚的沉默,且这沉默极其漫长。 漫长到这个商场女强人低垂首坐在她跟前半分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当餐室的气氛逼仄的令人难以喘息时,宋蓉红着眼撑着桌子起身,准备离开时,只听姜慕晚用及其淡薄的嗓音问了如此一句话:“你们什么都想要,想要宋家平安,想要我顾大局识大体,想要我站在你们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但只有顾江年告诉我,做人首先要找到的是自己。” 餐室里的空气瞬间被抽离,宋蓉的只觉猛然间被人呃住了咽喉,难以呼吸,难以喘息,她望着姜慕晚的目光从惊愕到震惊在至愤怒。 三五秒过去,哐当一声,宋蓉猛的起身,带翻了身后的椅子。 随即、扬手,一巴掌狠狠的落在了姜慕晚的脑袋上。 这一巴掌下去,半边脸半边脑袋都被打的嗡嗡作响。 二十五年,宋蓉第一次对她大声说话是这一次。 第一次呵斥她是这一次,第一次怒骂她亦是,包括第一次动手打她。 “姜慕晚——————,”伴随着巴掌声下来的宋蓉多的怒吼声。 “姑姑——————,”宋思知离得最近,听到椅子倒地声就冲了进来,将进餐室便见宋蓉一巴掌落下来。 她猛的奔进去,侧身伸手将慕晚的脑袋护在了怀里,带着防范性的望着宋蓉,似是生怕她在动手。 实则、宋思知也是慌的,这份慌张来源于从未见过宋蓉如此恐怖的模样。 宋蓉的好脾气是出了名的,可这日,她将这份怒火对准了姜慕晚,且还动了手,可怕!实在是可怕! ------题外话------ 顾江年:委屈吗? 宋思慎:不委屈 顾江年点了点头:不委屈就多待几日。 宋思慎惊恐:不不不不不、我委屈、委屈委屈 本来觉得宋思慎挺可怜的一背锅侠,结果看着你们从评论区一直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到微博。每每写到他我就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追连载文还是有好处的,有小剧场可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331:吵!吵!吵! 餐厅里,气氛凝重,近乎僵硬。 宋蓉望这姜慕晚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愧疚变成了盛怒,她难以相信,自己的女儿会说出这种话,会用这种令人难以接受的方式将她放到一个十恶不赦逼迫自己女儿的恶毒母亲的位置上。 “蛮蛮,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专吃小孩的后妈,”宋蓉望着姜慕晚,一字一句道。 “我要求你顾大局识大体?”说到此,宋蓉笑了:“人世间的所有爱都逃不过一错抵百好是不是?” “二十六的母女之情也抵不过你与顾江年一年的夫妻之情是吗?”宋蓉的一句句询问出来,姜慕晚无法回答。 “蓉蓉你消消气,”俞滢听闻消息过来拉住人,试图让她冷静,而后者,伸手抚开她伸过来的掌心。 “你的字里行间都在告诉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合格的家人,而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以为我不同意你跟那个所谓的顾江年在一起,宋蛮蛮,你让我觉得自己很自私,但实则、你比我更甚,我知晓知恩图报,而你只为自己,感情两个字占据了你的大脑,让你忘却了这么多年家里人对你的好,对你的支持,对你的理解,对你的包容以及给予你的温暖。” “这个世界的任何事情都是围绕着给和得而展开的,家里人给你了什么,她们从你身上得到了什么,你怪我在逼你做选择,你又何尝不是在逼我做选择?因为你的先斩后奏因为你的不告知,我跟你舅舅带着团队研究了十年的科研成果会被别人悉数盗窃走,席家跟天家人水火不容,你的丈夫站了席家的队就意味着我们也会被拉过去,天家人三番五次的求和拉拢我们都没有动摇,因为你的这场婚,我们会被推到对立面,你越是拖沓,越是磨蹭,我很你舅舅就越危险。” 宋蓉对姜慕晚失望至极,一如她本身所言,姜慕晚不想做出选择不想放弃顾江年的举动无疑是自私的,言罢,她伸手抚开俞滢的手气呼呼的冲到客厅,而后、拿起信封,哗哗哗的从里面抽出数张纸丢在姜慕晚跟前。 “召回令,你知道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付出十年的辛苦劳动在此刻都将付诸东流,意味着我们的庆功宴白开了,意味着我跟你舅舅兴许还要背上失败者的罪名,死不了,但是会被终生监禁,姜慕晚,是我在逼你还是你在逼我?即便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可你舅舅呢?舅妈呢?思慎跟思知呢?我们团队里的几百号人呢?难道都要为了你的任性你的一腔孤勇买单?” “顾江年教你做自己,他教你怎样做一个合格的成年人了吗?” 宋蓉的咆哮声在屋子里回荡,望着姜慕晚的视线早已由失望变成了愤怒,起伏的胸膛告知姜慕晚,她今日的盛怒已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怒骂不可怕。 可怕的是宋蓉骂完之后全家人的沉默。 姜慕晚从这沉默中得知,她输了。 当所有人都站在你的对立面时,你错也是错,对也是错。 而这一次,她没有选择。 “人最大的悲哀在于,你拿着家人提供给你的物质,接触着我们没有理解过的领域,拿着我们无偿给予你的资源去创造了一个商业帝国让你坐上了高位,到头来你却嫌弃我们市侩、嫌弃我们自私,宋蛮蛮,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我们什么都想要?” “外公精心培养你想要你的什么?舅妈精心照顾你想要你的什么?宋思知跟宋思慎为了护着你处处给你打掩护是想要什么?宋蓉的怒吼声与咆哮声接连响起,吓的宋思知抱着姜慕晚的手都抖了几分。 “蓉蓉,”宋誉溪加入到了规劝队伍中。 宋誉溪,迈步过来欲要拉开宋蓉。 而宋蓉此时,却怒火喷张,俨然压不住:“人总是在吃肉的时候说肉香,刷碗的时候说碗脏,宋蛮蛮——————————。” 怒吼声在这日晨间响彻了宋家客厅,宋蓉今日的这场火,像是积攒了几十年似的,宋誉溪拉着她,她仍旧怒火中烧,姜慕晚的那句话,无疑是在油库了落了颗火星子进去,轰隆一声、起了燎原之势。 “你问过我吗?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你考虑过我是否愿意吗?”姜慕晚起身,猛的推开宋思知,起身,望着宋蓉。 “顾江年那么好?好到逼着你做选择还把宋思慎送进了监狱,好到挑拨离间,好到到父母长辈跟前来大放厥词?宋蛮蛮、你别忘了,如果我在逼你。顾江年又何尝不是。” 砰——————————。 客厅里,一声闷响响起。 “老先生,”管家及切的呼唤声随之而来。 站在餐厅里的几人闻言,猛地冲了出去,反应最快的是宋誉溪,随即是宋思知。 仅是顷刻之间,宋家乱做一团。 老爷子二次晕倒进了医院。 这个身体健朗的老人因着外孙女的事儿再一次倒地了。 一家人急匆匆的奔到医院,医生见人又被送进来了,惊愕了一番。 姜慕晚此时,只觉大逆不道四个字在自己眼前飘过。 ------题外话------ 本来、我是想多写的、可是、难产了、 332:也愿蛮蛮,平安无虞 --------------、 人这一生,总是在做抉择与选择。 小时候择校,长大了择工作。 皆有所成择人生。 而姜慕晚此时无疑是走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老爷子因她和宋蓉的争吵而晕倒,这是不争的事实。 清晨的医院走廊,不算安静。 且还有些喧闹,姜慕晚靠在病房外洁白的墙壁上,阖着眼,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厉感,周身被一种极致的隐忍而包裹着,仅是一眼望去,都能看出这人浑身的低气压。 在宋家和顾江年之间的这场抉择,姜慕晚输的很彻底。 从宋蓉的怒声质问,再到老爷子晕倒。 每一样都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在她的肩头。 宋家人的安危,她不能不顾及。 病房内,宋蓉坐在老爷子病床边,哭红了眼,宋誉溪宽厚的大掌落在她箭头轻轻的扶着,带着几分宽慰开口:“儿孙自有儿孙福,想开点,你这么哭下去会打扰到爸爸休息,出去坐会儿吧!” 宋誉溪说着,看了眼俞滢,后者会意,迈步过来搀扶着宋蓉去了病房套间的客厅,将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别气了,放宽心点,”俞滢轻声劝道:“我听思慎说那位顾先生待蛮蛮不错,兴许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的太片面了,我们应该站在蛮蛮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你想啊!若是人对她不好,以蛮蛮性格还会这么坚持己见吗?如果蛮蛮不爱他,想必不用我们劝,早就分了。” “她在国外读书时,我们去看她一次,身边男孩就换一个,这些年都多少了?远的不说,就说从国外追到首都在我们家门口哭天喊地的那位,蛮蛮不照样狠心没搭理吗?再说贺家希孟,那也一样啊!你说是不是?顾先生那人虽只见过一次,是强势霸道了些,可这人有礼有节有手段,也是位人中龙凤,我们往开了想,宋家迟早是要没落的,我们这些做父母长辈的也迟早有离去的一日,人生还是她自己的,我们想那么多做什么?百年之后也不一定瞧得见,” 俞滢耐着性子规劝着,虽说对于姜慕晚私自结婚这件事情她心中也有意见,可眼下见这母女二人闹成这样,自己的意见都不重要了,一家人和睦才最重要。 不管宋家最终站的是谁的队,人生都得是她自己去过。 “这件事情站在三方当事人的角度来看,谁都没有错,蛮蛮有自己的所求,我们也有,但那位顾先生又何尝不是?只能说,我们宋家这些年站的太远了些,爸爸一心想远离首都这个是非之地,远离这个漩涡,可宋家的根在这里,怎能说远离就远离,我们想平稳落地想安全无虞没错,可蛮蛮想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没错。” 俞滢站在客观的角度同宋蓉分辨这件事情,试图让宋蓉放宽心,最重要的、是缓解母女二人紧张的关系。 宋蓉听闻这话,气没如何消,反倒是及其无奈的笑了声,而后、摇了摇头:“我声她养她培养她支持她,到头来却换来如此?” “当初姜临出轨,我们离婚,为了她的抚养权打官司打到我筋疲力竭,废了千辛万苦顶着大逆不道的名头去宋家把她带回来,为了把她带回来我险些还失手杀了人,回首都,我为了她放弃深造的机会精心培养,细心陪伴,她想出国读书我支持,她想创业我卖房,到头来,她说我不懂她,说我什么都想要就是不让她做自己?滢滢,我们之间二十多年的母女情都抵不过一个同她结婚才一年的顾江年,这不是我是否能想开的问题,而是蛮蛮本身——————已经觉得我是罪人了。” 宋蓉忆起当年种种,心头颤栗难言。 除开宋家人,姜慕晚是宋蓉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而此时,这个她唯一的亲人做出了离经叛道之事不说,且还将她推到了罪人的位置上。 这种痛心,难言。 宋蓉一直很温柔参与在姜慕晚的生活中。 她原以为,自己的女儿也如同她一般,接受这份母女情,可最终,姜慕晚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她一人的臆想。 是她非要将什么母女情强加在她身上。 这一切,她根本就不想要。 宋蓉的一席话让俞滢保持了沉默,她无法回答。 她曾设想过有朝一日宋思知也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可这设想还未开始就结束了。 只因————她不敢想。 她将所有温情与柔情都给了这个女孩子,十月怀胎受尽裂骨之痛只为她能呱呱坠地,陪着她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在到长大成人,这一路的艰辛、没有做过母亲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她将所有的温柔与耐心都给了她。 将自己从一个少女心甘情愿的变成一个温情的母亲,付出的种种,难以用言语形容。 可到头来却被她摈弃在自己的人生之外。 这种痛,堪比钝刀落在自己身上一下一下的划拉着。 死又死不了,让你清醒着忍受那些痛。 俞滢不敢想,因为不敢想,所以宋蓉的这话,她没法儿接。 客厅外,宽慰声到此为止。 宋蓉跟姜慕晚的问题不在顾江年,而在于她们本身。 在于姜慕晚不声不响结了场婚,在于她将宋蓉摈弃在外,在于她觉得宋蓉是棒打鸳鸯且逼迫她与相爱之人分离的罪人。 俞滢低垂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她还是想做努力,还是想劝说这母女二人能够摒弃前嫌,还是希望一家人能够跟以前一样好好相处。 和和美美,快快乐乐的。 可此时、她的想法似乎是天方夜谭。 天家人的敲打此时只是口头警告,可一旦姜慕晚跟顾江年的新闻散出去了,那就不是口头敲打那么简单了。 宋家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前有猛虎后有追兵。 多的是人想看她们从高台上下来,多的是人想让他们身败名裂。 倚在墙壁上的人伸手摸了摸口袋,似是想摸包烟出来,可忘记了自己出来的太匆忙。 啪嗒————身后轻微的关门声传来。倚着墙壁的人缓缓侧眸望去,只见宋蓉出来,刚刚哭过一场的人腥红着眼将她伸手摸口袋的动作尽收眼底。 开口喊住了从跟前在过的人喊了一声,那人听闻声响回头,见是宋蓉,客客气气的喊了声宋老师。 宋蓉温柔开口询问:“有烟吗?” 那人一愕,似是没想到这个科研大家喊住自己只是为了要烟:“我不抽烟,我去问同事,宋老师稍等。” 宋蓉的那句有烟吗问出来,让姜慕晚浑身一颤,从天灵盖到脚底板,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细胞都在疯狂的叫嚣着恨不得能冲破她肉体的桎梏冲出来,宋蓉不抽烟,开口问人要烟为的是谁她很清楚。 走廊里,宋蓉回眸望着姜慕晚。 没了晨间在家时的咆哮与气愤,相反的,很平静。 微微牵起的唇角彰显着她此时的温柔。 姜慕晚望着人,背脊轻颤,望着人、一句妈妈轻轻的飘了出来。 宋蓉望着她,恩了一声,算是回应:“我还记得很久之前我问你身上怎么有那么重的烟味,你说、公司里的副总都抽烟,熬夜加班精神压力大,需要解压,也就随他们去了。” 姜慕晚落在身旁的手微微紧了紧:“蛮蛮,我素来是支持你的,彼时我问你,你若说是你自己熬夜加班精神压力大学会了抽烟,我也是能理解的,妈妈的好朋友你孟阿姨也抽烟,妈妈不是一个不通情达理的人,只是我忽略了、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世界,有了自己想要的人生,一味的想参与到你的余生中去,却忘了问你,需不需要,愿不愿意。” “那日顾江年登门拜访,问我知不知道你怕黑,”说到此,宋蓉浅笑了声,似是无奈的低吟:“妈妈自己怕黑,每天睡觉都要点着灯,倒是忘记问你是不是也同我一样了。” “妈妈——————。” 姜慕晚不知道顾江年跟她说过此事,张口唤她,想解释。 恰好、医生去而复返,拿着烟盒与打火机过来了。递给宋蓉,后者接过,轻轻柔柔的道了声谢。 又问:“可以改日买新的再归还给你吗?” 医生一惊,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头:“没关系的宋老师,一包烟而已,也不值几个钱。” 宋蓉没有推辞,点了点头:“那谢谢你了。” “那你们聊。” 宋蓉接过烟盒,从里抽了根烟出来,递给姜慕晚。 后者不敢接,红着眼望着宋蓉,那是一种从心理蔓延出来的恐惧感,遍布她四肢百骸,叫嚷着,呐喊着,做着挣扎。 走廊里,安静了几分、 来往的行人与医生护士好似都找到了各自的归处。 没有再出来、、 姜慕晚倚在门边望着宋蓉。紧绷的下颌看的出她的隐忍与颤栗。 “妈妈——————,”她再唤,嗓音带着几分哽咽。 宋蓉见此,将烟递至姜慕晚的唇边,且及其温柔道:“抽吧!能理解的。” 宋蓉极度平静,可她越是平静,姜慕晚便越是颤抖。 越是疯狂的害怕着。 比起动手打她和怒骂她的宋蓉,她更怕这般平静平和的宋蓉。 “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什么怕黑?”宋蓉柔声问她。 姜慕晚微微摇头。 宋蓉目光落在她身后。思绪飘忽,似是在回忆年少时那段并不美好的过往,将伤口扒拉开给她这个离经叛道的女儿看。 也不在乎是否会血淋淋,也不在乎那段过往埋得有多深。 “妈妈小时候被绑架过,因为外公外婆在那时实在是太过出名,当时,你外婆为了追到被绑匪绑走的妈妈,挺着大肚子追了一路,追到最后摔了一跤,肚子里的宝宝没留住,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你应该还有一个小舅舅的。” 宋蓉说着,有几分叹息,有几分懊恼亦有几分难以掩藏的自责,即便四十多年过去了,即便老太太不在了,她回忆起此事时,仍旧觉得这好似是昨日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而又清晰。 “妈妈,对不起,”姜慕晚的哽咽用言语隐忍在此时悉数崩塌,猩红眼眶中的泪水倾倒而下。,顺着脸庞落入了衣襟消失不见,她摇着头抽泣着,想开口道歉。 为自己晨间出格的言语道歉,为自己的莽撞道歉。 宋蓉说着,将烟往前送了一分,递至姜慕晚唇边,且另一只手擦亮了打火机,送到姜慕晚跟前替她点燃了这根烟。 她的眼泪,打湿了这根烟。 “我不是个好妈妈,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一味的只是逼着你做选择,如果以后蛮蛮自己做了母亲,一定要参照妈妈的不好与失败去改进,去做一个优秀的母亲,”宋蓉将打火机与香烟缓缓的放进了她口袋里。 姜慕晚唇边的烟,早已掉在了地上,砸出了些许火花,又熄灭。 见宋蓉将烟放进她的口袋里,她急切的伸手想掏出来,却被宋蓉狠狠的抓住了手腕,阻止了这个动作。 抓住她的手。 这日、宋蓉抓住她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而姜慕晚的挣扎,更甚。 可她没有赢过宋蓉。 医院的长廊上,静悄悄的,只剩下母女二人,宋蓉猩红着眼眸望着姜慕晚,而后者泪流满面,惊恐与害怕从她脸面上轮番上演。 宋蓉的脸庞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这平静下,隐藏着数之不尽的惊涛骇浪。 她紧紧握着姜慕晚的手腕,直到她不在挣扎,宋蓉轻轻地,缓缓地松开了她的手腕,而后伸手,像往常许多个晨间她出门那般,伸手理了理她的衬衫衣领,用这时间最温柔的嗓音道:“人生漫长,前路漫漫,往后妈妈————就不陪你走了。” “因为——妈妈也有自己想守护的人。 “愿那位顾先生能知你懂你胜我爱你,也愿蛮蛮,平安无虞。” 话语落地,宋蓉的手恩缓缓垂下,姜慕晚闻言,惊恐的望着宋蓉,试图伸手抓住她,却被宋蓉挡住了、 她惊恐,害怕,慌张,似是一个要被人抛弃的小孩,清明的眸子布满水珠恐慌的望着宋蓉,泪珠滑落浑身颤抖:“你不要我了吗?” 宋蓉挡住她手腕的手松了一分,这句你不要我了吗戳中了宋蓉的心窝子。 让这位妇人险些落泪。 宋蓉拽开姜慕晚抓着自己的手,望着她的惊恐的眼眸,将她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 且又往后退了一步。 “妈妈————,”哽咽声与哭泣声接踵而来。 姜慕晚惊恐的看着宋蓉,只见她平静的笑了笑。 “去吧!这世间的幸福本就不该相违背,”言罢,宋蓉转身推开病房门进了屋子,且及其快速的将房门锁住了。 姜慕晚只是比她慢了一秒,慢了一秒,而后就被关在了病房外。 数秒之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 走廊里,姜慕晚疯狂的拧着门把手,泪水不断,她喊着宋蓉,可没有半句回应。 良久,她蹲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妈妈,我错了。” 她哽咽着道着歉,蹲在病房门前,哭的像个被人遗弃的小孩,来往之人频频侧眸望向她,更甚是有人在想,这间病房里,是否有她的亲人离世。 医院本就是个生离死别之地,那些人在她身旁来来往往,最多注目看一眼,而后步履不停的离开,有人麻木了,见惯不惯,有人恐惧,害怕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 病房内,宋蓉靠着门板,浑身情绪紧绷,相比较于姜慕晚的撕心裂肺,她的泪水来的更加沉默。 且往往是这沉默,叫人看了更加心疼。 “蓉蓉,”俞滢迈步过来,轻轻唤她。 后者摆了摆手示意她别过来。 她顺着门板缓缓蹲下去,门外是姜慕晚肝胆俱裂的痛哭声,以及那一声声的我错了。 医院的门,并不隔音。 宋誉溪跟宋思知二人坐在病房里,听着屋外姜慕晚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二人低垂首,若有所思,谁也没发现,老爷子睁开的眼帘又缓缓阖上。 那一眼,似痛楚,似隐忍。 2009年9月十三日,宋蓉用及其平静的言语放她走,亦是成全了她与顾江年二人。 可姜慕晚后悔了。 二十多年人生路,她一朝醒悟。 可这醒悟,来的尚晚。 老爷子的病房内,宋蓉抵着门,无人能出。 也无人能进。 直至——————————走廊上有声响惊恐传来。 医生、护士,鱼贯而出,将晕倒在病房门前的姜慕晚扶上了病床,而事关首都医院里的一场母女之间的放任与追逐,也就此打住。 这日清晨,天色蒙蒙亮,在办公室沙发上将就了一晚的付婧猛的从梦中惊醒。 惊醒的一瞬间,整个人懵了三五秒。 而后急匆匆起身,奔到了警局,寻宋思慎去了。 却不想,在警局门口遇到了临危受命而来的徐放。 二人相见,步伐都停了几分。 付婧轻嗤了下,客客气气的道了声早,而后又道:“你说顾董何必为难无辜者呢?” 徐放知晓付婧在言语什么,也不掩藏,倒也是顺着她的话开口,毕竟付婧那句话前面的你说二字,带着几分客观主义。 “要说无辜,也是顾董无辜吧!好端端的,老婆都要跑了。” 付婧听闻这话,浅笑了几分:“跑了就去追啊!平白无故把无辜者送进来,这也不能仗着自己每年纳税多而浪费国家资源啊!” “那也得追的上!”徐放这日早起,脑子并不清明。 付婧来之前,他就点了根烟。还没开始抽呢!就见人了。 这会儿跟付婧聊着,抬手吸了口烟,似是闲聊似的开口道:“顾董估摸着也不知道,自己多年前跟同学合伙开了个公司,这会儿成了他追妻路上的拦路石了,眼看着这些年企业做的红火了,规模也整大了,总不能丈母娘不同意把公司说关就关了吧?宋家人的前途是前途,宋家人的命是命,那公司里万把人的前途不是前途?命不是命了?” “要说顾董,也可怜,”徐放说着,伸手点了点烟灰。 付婧浅笑了声,轻嗤回去:“事有轻重缓急,孰轻孰重顾董该掂量掂量?” “那也是,”徐放点头应允:“可也不该顾董一人掂量啊!付秘书说是不是?” “顾董这队,有点歪了————————,”付婧望着徐放,轻飘飘的言语着,明显是话里有话。 而徐放呢!也轻飘飘的回应: “一个商人,一心只想搞钱,哪里知道什么是站队啊!c市离着首都千把公里,要站也是在c市,去不了那么远。” ------题外话------ 为什么大家都在说宋蓉只生不养啊?我没写啊!!!!!! 333:身上挺多伤 警局门口,付婧望着徐放,听着这人的话,面上神色难免有些轻嘲。 一句听起来蛮不讲理可又有那么几分道理的话从她口中轻飘飘的飞了出来:“以前是没有,可现如今于姜董而言顾董就是站了。” 徐放望着付婧付婧,未言,站在跟前夹着烟望着她。 只听她道:“男人嘛!结婚之前听父母的,结婚之后听老婆的,若是分歧太大冲突难免,又不肯往后退一步,留着也无用。” “顾董是孝子,姜董也是个孝女,逼迫她放弃自己亲妈来投靠一个随时可能离婚的男人,”付婧说着,摇了摇头:“不切实际。” “何不如各自往后退一步,你做你的孝子,我做我的孝女,双方各成一派,独自美好,一个男人,若真爱自己老婆爱到非她不可,理应是跟自家老婆手牵手肩并肩一起齐头并进的,怎结个婚得做出叛变家人的事儿呢?徐特助说是不是?” 付婧的那句以前是没有,可现在于姜慕晚而言就是站了这句话,让徐放难以回应。 孝子孝女自成一派?你孝敬你亲妈我孝敬我亲妈? 好端端的一场婚,整的跟两个妈宝谈恋爱似的。 徐放点了点烟灰,大抵是跟着顾江年熬了几个夜,晨间又早起来了趟警局,脑子也不清明。 “我也不明白,顾董不过是结了场而已,怎还整出了站队派别这些东西,付秘书也别在这儿跟我嗤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说白了就是姜董处理不好家事还得连累着顾董也承担风险。” 徐放轻飘飘的就将付婧的话给怼了回来,那年那贱嗖嗖的语调让付婧一口气哽在喉间,出不来,她以为徐放作罢,不曾想,并没完,付婧只见徐放抬手吸了口烟:“两个成年人结一场婚,就像各自跑了半程马拉松,有能力的人多跑一点,没能力的人少跑一点,有人跑着跑着就换了赛道,有人始终坚持,这期间,负重多少,不是彼此伴侣的原因,而是原生家庭自带出来的,现如今,姜董解决不了原生家庭的矛盾承受不住压力了,就想踹顾董下船,这世间,有些女人就是心机婊绿茶婊的结合体,需要的时候天天老公长老公短,不需要了就恨不得一脚踹到太平洋去,淹死了最好,问题解决了还能谋一份家产。” “说句不好听的,顾董能处理好自家母亲的事情,而姜董却只想把锅往顾董身上甩,说白了、就是个人能力问题,就姜董这种想法,也得亏是碰到了顾董,若是换成旁人,千百次婚都得离。” 徐放的话,并不客气。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夹枪带棒的,心机婊绿茶婊都出来了,话糙理不糙,字里行间带着几分藐视与不屑。 “付秘书也别跟我呛了,新时代的女性成天口头喊着男女平等,问题来了却想让男人多承担一点,姜董没错,顾董难道就有?这二人结婚的原因旁人不知道,付秘书能不知道?交易场上得讲规矩,不讲规矩的人死的再惨那也是咎由自取。” 徐放说着,伸手将烟蒂丢在了脚边。 且还抬脚碾灭。 付婧望着他,被他三言两语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后者睨了人一眼,又看了眼警局里面,再道:“姜董撕毁合同在先,顾董做的任何一起不过都是在将自身利益损失降到最小,宋思慎能在里面平安无虞的待上一天,不见得能待上第二天。” 徐放算的上是人间清醒吗? 算! 付婧也算! 可这二人都只是半边清醒。 都是向着自己人的那方清醒着。 这日晨间,付婧走进c市警局,见到了宋思慎。 平安无虞,也确实是平安无虞。 局长亲自泡的茶,就差把办公室里的茶具给他搬过来了,付婧走进,望着人,心想:这傻孩子不知是祸还是福。 外面狂风暴雨刮着,他却在里面喝着茶。 顾江年这是花了大手笔把人送进来避风雨来了? 付婧拉开宋思慎对面的椅子坐下去,也不客气,直言开口问道:“谁把你弄进来的,知道吗?” 宋思慎浅笑了声,似是在意料之中:“能不知道嘛。” “委屈吗?”付婧问。 “委屈你能把我弄出去吗?” 付婧含笑点了点头:“那你可能得多委屈几天了。” 她要是有这个本事刚刚徐放那番贱嗖嗖的话出来时就应该上去锤人家了,没有争辩是因为觉得他的话,也确实是言之有理。 各自所站的角度与位置不同,谁能说自己不是无辜者? “你跟我说说宋家的情况,”付婧总觉得事出有因。 且首都关于顾江年跟姜慕晚的狂风尚未刮出来就证明首都那群人还不知晓,而这一切,是宋家内部与顾江年本人的冲突,让宋思慎背了锅。 宋思慎大致的将宋家与顾江年的那场交谈言语了一遍,付婧听着,落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紧了紧,起起落落的指尖停在半空中许久都未曾落下。 似是有些许惊愕,惊愕顾江年登门入室求和的姿态也这般高傲。 付婧起先还有你那么几分的不解,后来想想,似是也没错,这样才像顾江年的行事作风。 付婧捡着宋思慎的话听了个大概,而后喃喃开口:“问题应当是很好解决的,错就错在,姜慕晚什么都想要。” 她什么都想要,也得顾江年愿意成全。 倘若顾江年有那么一两分不想成全的意思,姜慕晚的想法再美好都得成为泡沫。 这场斗争,更错就错在,姜慕晚爱上了顾江年,常言道:无爱一身轻,要是没有爱情,她又怎会陷入僵局,被推到一个左右为难的境地? “你就没替顾江年美言几句?”付婧拧眉望着宋思慎。 说到此,宋思慎笑了,看了眼跟前茶杯,一脸吃了屎似的表情望着宋思知:“可能是我嘴太多,所以被送进来了。” 付婧:............... 行吧!可怜孩子。 顾江年把唯一一个替他说好话的人给送进进了局子。 这日清晨,付婧坐上午航班返回了首都,落地,拨通姜慕晚电话时,确是宋思知接的,。 得知姜慕晚住院,宋思知浑身寒毛刷的一下立起来。 本是平稳前行的人猛的抬步,随即反应过来,疾步狂奔向着出站口而去,也来不及去找自己的车停在那儿了,拦了辆出租车狂奔向着医院而去。 姜慕晚早先身体受过伤,本就没怎么恢复,此时晕倒,她怕有意外。 更怕宋家的人知道些许什么,将这场本就剑拔弩张的关系给推到了极点。 付婧的所思所想在数分钟前得到了验证,姜慕晚晕倒之后被推进了急诊室,医生检查时兴许是察觉出来了什么,连着给姜慕晚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时,医生沉默了。 且那沉默,来的格外漫长。 宋思知所属本就是医学行业,即便是不看宋家的地位,首都人民医院里的熟人一抓一把,医生拿着数张检查结果出来时,宋思知猛地起身向着他而去。 医生默不作声将手中各项检查结果递给宋思知,后者接过,拿在手中一一翻过,震惊、不可置信,在宋思知的脸面上轮番上演,且还炸开了花。 “你确定报告没拿错?”宋思知将难以置信的眸子落在医生田野脸面上。 显然,她不信,也无法相信手中这一张张呈现出各种问题的报告是出自姜慕晚。 这让她怎么相信?一个大活人完好无损的站在她跟前,却哪哪都是问题。 “没错,”田野点了点头,神色也有些许凝重,伸手接过宋思知手中的单子,且特地将一张片子抽了出来放在日光灯地下看着,拿着签字笔给她圈地方:“你应该看的懂,这块地方,肺部之前应该是受过感染好了,但眼下这张片子看来,又有感染的迹象,还有她身上挺多伤的,不是简单的擦伤,你去看看?” 宋思知惊恐不已,听着田野的话有那么几分不置信,将手中东西全塞到了他手中,伸手拉开急诊室的帘子,行至姜慕晚病床边,伸手扒拉开了她肩头的衣服,蹲下身子看了眼她的后背,大片的伤痕以及淤青尚且都还未曾全部消散,最为骇人的是她后背肩胛骨处的伤,一条蜈蚣似的疤痕横在肩胛骨上,触目惊心,太过骇人。 宋思知看着她后背那条伤疤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跟姜慕晚,但凡是在宋家,基本都是混迹在一起的,而她的后背,一年之前亦是光洁一片,什么都没有。 而此时,这条伤疤正如蜈蚣似的盘亘在她的后背上。 “怎么样了?”身后,响起俞滢的询问声,吓的宋思知一惊,伸手将她她胸前的衣服放了下去。 那紧张的模样叫人怀疑。 “你在看什么?”俞滢拧眉望着宋思知,到底是亲生的,勘破她的支支吾吾,俞滢伸手拨开宋思知,站在她原先的位置上蹲下身子看了眼,只是这一眼,叫俞滢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她问。 宋思知摇了摇头。 她要是知道就好了, 姜慕晚身上若是只有那块伤疤还好,可偏偏那些乌青乌青的痕迹更加引人遐想。 “宋思知。”帘子外,田野喊了声。 宋思知应了声,伸手拨开帘子走出去,与田野交谈了几分钟,聊得都是姜慕晚的治疗方案。 这日上午八点,老爷子被送进医院。 九点、姜慕晚躺在老爷子对面的病房里。 宋思知站在床边,极想把人弄醒,问问她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的病房里,宋蓉虽没动,可担忧不减,且眼里的忧愁与痛楚难以掩饰。 俞滢去而复返,推开病房门进来,宋蓉急切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俞滢望着人,有些欲言又止,宋誉溪见此,急不可耐的催促道:“有话你就说,支支吾吾的是想急死谁?” “你得亲自去看看,”有些话,俞滢难以开口。 也无法开口,只得宋蓉这个当事人亲自去看看才行。 这日,付婧急匆匆赶到医院来时,恰见宋蓉进姜慕晚病房,于是、她奔赴的步伐狠狠一顿。本是急匆匆的人狠狠一顿,起来几分畏惧之感,不敢在往前去半步。 为何? 怕! 怕宋蓉的质问。 更怕自己组织不好言语说了错话。 将姜慕晚推到另一个难以抉择的境地。 付婧站在走廊里四五分钟,最终还是选择推开了那扇门。 她甫一进去,便见宋蓉站在姜慕晚床边,未有一言,泪水代替了所有的言语。 静寂的病房里,无声胜有声。 病房门的响动声引去了宋思知的目光,见是付婧,心中一喜,那份喜悦来自于关于姜慕晚这满身伤痕之事,有解了。 付婧和或许比她们这些家人知道的更多,也更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迈步过去拉着付婧的手就往床边带,指着姜慕晚的肩头,没有半句询问的话语,仅是这么一个动作就叫付婧心头狠狠的跳了跳。 付婧望着宋蓉,千言万语想开口,可所有的话到了嘴边都咽了回去,只有一声轻叹出来:“蓉姨,蛮蛮这一年,走的并不容易。” “c市不如首都那般,离着天子脚下远了,各路妖魔鬼怪各显神通为人狡诈手段阴险————————。” “所以呢?顾江年对她的细心呵护难道都是嘴上说说而已?”付婧的话还没说完,被宋蓉截胡了,回眸望着付婧满眼的愤恨。 若非知晓宋蓉不知晓c市发生的一切,,付婧只怕自己是会绷不住将一切都告知宋蓉。 “我们看到的都只是表面,蛮蛮才是最直接的感受人,倘若————————,” 付婧的话还没说完,宋思知伸手拉了拉她,阻止了她的言语,示意她别往下说了。 她不知晓晨间医院走廊里发生的那一幕,也不知晓姜慕晚在门口撕心裂肺的哭喊,有些话、不适合在此时说。 说了了、也不过是把这母女之间的关系往白热化的阶段又往前推了一步罢了。 ------题外话------ 立个falg。明天日八、丈母娘要去c市啦~~~ 334:对峙 2009年9月初秋,c市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这等好天气,笼罩了整个c市,独独不包括君华。 这日,乃君华低气压的第三日,徐放难,一众君华老总更甚。 日以继夜的待在公司,致使家中妻儿怨声载道。 原以为一如前段时日的安稳日子能持续下去,不曾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想来这姜董也是个靠不住的,原想顾董结了婚,能一头扎进温柔乡,不曾想,越来越变态了。 由此可见,结一场称心如意的婚,还是极其重要的。 这日上午,徐放从警局回公司,恰见公司风投部经理从顾江年办公室出来,低垂首,手中拿着文件,一边摇头,一边唉声叹息。 见了徐放,抬头睨了人一眼,一句话都未曾言语出来。 徐放有心规劝,可临了想了想,罢了、自己不比她们好过。 这日中午,君华高层会议,就君华影视一事有人提出意见,会议桌上数位投资人表示对于宋思慎一事应当做出补救,毕竟是摇钱树。 首位上,顾江年背靠座椅纹丝不动,落在膝盖上的手缓缓交叉在一起,脑花中想的确是离开首都时,姜慕晚那难以抉择而又依依不舍的神情。 至于宋思慎以及跟前的这群投资人,顾江年并未放在心上。 是以、当众人坐在下方喋喋不休的同他列举出一二三四五六时,顾江年没有丝毫言论。 而是轻轻的掀了掀眼皮子,淡淡的睨了人一眼,那一眼如同西伯利亚的蝴蝶煽动了翅膀刮起了一场肉眼看不见的龙卷风。 旁人看不出方向,可徐放看出来了。 他坐在顾江年身旁,眼见人缓缓的抬起手,微微合成拳头,用关节在桌面上缓缓的敲了敲,平缓而又有力的节奏感止住了会议室里唱着山歌的一群投资商。 顾江年薄唇轻启,甩出一句话:“诸位亏了吗?” 霎时、会议室里气氛从戏台下般的热闹变成了停尸间般的安静。 顾江年幽冷的视线扫过在场人,凉飕飕的眸子带着几分审视,那眼神,狂而冷。 “第一轮红利各位吃进去的恐怕不是钱,都是屎,我要是你们就闭上嘴安安心心的在家躺着数钱,而不是手牵手肩并肩的冲进君华来质问我的不作为,各位要是觉得自己牛逼,”顾江年说着,拍了拍自己的椅子:“君华的位置,我让给各位来坐?” 徐放望了眼顾江年,福至心灵,顺着顾江年的话开口道:“挣钱之前各位都是君华好君华妙,君华让你们数钞票,出了点小事就仗着自己投资商的身份奔到跟前来质问,说句不好听的,宋思慎的新戏总共投资也就那么一两个亿,君华不是出不起这笔钱,带着各位玩儿,各位不感恩戴德就罢了,还奔上门来质问,岂有此理?” 徐放话语落地,顾江年缓缓起身,阴狠的视线落在投资部经理身上,带着浓厚的不悦。 “顾董——————,”投资部经理感受到顾江年视线的阴沉猛的起身,惊恐焦急的喊了这么一声。 而顾江年凝着人的视线缓缓收回,浑身散发着一种看傻逼的气息望着人。 徐放随着顾江年大步流行的出了会议室,还未站定,顾江年伸出食指和中指扣着脖子上的领带扯下来,反手扔给了徐放,合着一起来的还有一句及其不耐烦的话:“什么傻逼玩意儿都往老子跟前带,让投资部经历卷铺盖滚蛋。” 徐放伸手接过领带,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息,亦步亦趋的跟在顾江年身后。 君华最近明显低气压,投资部经理还跟个傻逼似的带着一群投资商往顾董跟前窜,这不是玩火自焚吗? “顾董——————,”顾江年满身怒火从会议室出来,将至办公室门口,被秘书一声急切的呼唤声喊住脚步。 嗓音短促而又高涨且还带着几分轻快。 仅是在一声喊便让顾江年脚步顿住了,这声顾董与姜慕晚喊他狗男人的腔调一模一样。 短促而又轻快。 秘书喊完,便接受到了徐放送过来的眼神示意,一身惊寒,急速的道:“楼下前台来电说有位叫宋蓉的女士等您多时。” “谁?”顾江年拧眉询问。 “宋蓉,”秘书又道。 顾江年闻言吗,心中一愕,一抹不祥的预感从心头扫过去,望着秘书急促道:“让她上来。” “是。” “慢着,”秘书应允,准备离开去办此事,却被顾江年一声慢着打断了步伐。 只见顾江年将目光落在徐放身上,嘱咐道:“去将人请上来。” 这个请字、让徐放醒了几分神。 毕恭毕敬的应了声转身就去了。 宋蓉过的大名,他知晓。 丈母娘找上门,也难怪顾董会用请这个字了。 徐放迈步下楼,远远的,便见一位衣着得体的女人坐在大厅的等候区,跟前放着一只印着君华logo的一次性杯子。 何为所闻不如所见,徐放今日可谓是切切实实的领悟到了这句话的真谛,宋蓉其人,电视上看跟现实中看完全不一样,气质超凡,浑身散发这一种高不可攀的高贵典雅之气。 徐放这些年跟着顾江年走南闯北脚步跨越多个国度,所见的豪门夫人以及商界女精英不计其数,如宋蓉这般年纪的更是数不胜数,可此时,电梯门开,他一眼就瞧见了挺直背脊坐在沙发上的宋蓉,瞧见了这个雍容华贵的女子,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了这些年见过的所有豪门阔太,竟无一人能与之聘比,就连余瑟都要略输几分。 徐放压下心中的惊愕,步伐向着宋蓉而去,行至跟前,站定,望着人微微颔首:“宋女士您好,顾董让我下来接您。” 徐放一番恭敬客气的言语让宋蓉不由得多看了这人两眼。 宋蓉起身,随着徐放的脚步往顾江年的专用哪个电梯去,电梯里,二人相互打量着。 徐放虽说不显山不露水,但宋蓉明显更高一筹。 无言无语之间,宋蓉便从徐放身上窥探出了一二。 二人将出电梯,便被从会议室出来的投资部经理拦住了去路:“徐特助,顾董他——————。” 那人似是有言要说,但见徐放身旁的宋蓉时,话语声止住了。 徐放望着人,心想,还有那么几分识相。 “刘经理稍等,”徐放开口道了句,而后侧身望向身旁的宋蓉,伸手,姿态恭敬引着人向前:“宋女士这边请。” “君华盛名果然名不虚传,”宋蓉开口,话语间带着几分徐放能听懂的讽刺。 可即便是懂了,徐放也装作不懂,浅笑了笑,谦虚的将宋蓉这话挡了回去:“盛名都是别人传的,我们不过也是这凡尘中的一个凡夫俗子罢了。” 宋蓉侧眸望了眼徐放,仅是这一眼便叫徐放浑身寒毛耸立,但即便如此,这人仍旧背脊挺直,不做其余姿态。 “您请,”顾江年办公室跟前,徐放伸手叩了叩门,得到了应允伸手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宋蓉迈步进去,甫一进去便见顾江年坐在沙发上摆弄着茶盘,一身白衬衫被他穿出了痞子气。 二次相见,宋蓉跟顾江年心中皆有千千结。 “顾先生好雅兴,”宋蓉迈步过去,行至沙发旁时,不算客气的话冷嘲了出来。 而这一切,似是早就在顾江年的意料之中,他想,若非宋蓉家教良好,若是宋蓉脾气跟姜慕晚一样暴躁,只怕是早就提刀来砍他了。 顾江年摇了摇头:“不敢承认。” 男人起身,望着宋蓉,一如对待余瑟每次来那般,望着宋蓉,唯一不同的,是余瑟前来,他会半虚搂着人,而宋蓉,却保持距离。 君华顾江年办公室里,宋蓉享受到了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待遇,比如,顾江年亲自泡的茶。 一杯清茶递过来时,宋蓉低眸瞧了眼,而后目光缓缓扫向顾江年:“顾先生应该知晓我此行来的目地。” 宋蓉一如既往的高傲,审视顾江年的目光像审视一个人贩子。 而后者呢?听闻此言,倒也是不恼火,浅笑着,缓缓摇了摇头:“晚辈不想知。” 知晓是一回事,不想知又是一回事。 顾江年这话,无疑是将宋蓉接下来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宋蓉凝着人,落在膝盖上的指尖动了动:“顾先生似乎胜券在握,觉得自己一定会赢。” 顾江年起了茶,将茶盖半掩在茶壶口,停了手中泡茶的工作,回望宋蓉,将宋蓉满面隐忍的怒火尽收眼底,轻轻勾了勾唇瓣:“会不会赢我不知道,但我不想输。” 输了、无疑是把姜慕晚送回首都,而这种事情,他不想干,也不愿干。 “顾先生的姿态可不是不想输那么简单,”宋蓉端起杯子落在手中缓缓的转了转,没有送到口中的意思。 顾江年听出来了,宋蓉这是在说他求和的姿态硬气。 男人端起跟前的茶杯轻轻的啄了口:“宋女士扪心自问,以你们的内心所想,我即便是跪下求和,你们也会觉得我这人别有所图。” “宋家门庭高贵,不说举世闻名但也家喻户晓,首都更有宋家二女靠天吃饭的传言,只要我商人的身份摆在这里,宋家便不会同意我跟宋蛮蛮的这场婚事,我苦苦祈求也好,表诚意也罢,即便是放下尊严下跪求和,你们也会对我有着无尽的偏见。” “是以、我的姿态如何,不算重要,因为不管如何姿态,在你们眼里我都是个人贩子,”顾江年将话说的及其直白。 阻了宋蓉想打太极的心思,而顾江年知晓。 宋蓉亲自来c市,绝不单单只是为了跟他绕圈子这么简单。 宋蓉握着手中杯子,望着顾江年,眉目间带着几分浓厚的杀气,。 他将所有的话都堵住了,而自己也没有再绕弯子的必要了。 “顾董跟蛮蛮之间的债务清算干净,这场婚姻也该了了。” 顾江年端着杯子,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了不了。” 他望着宋蓉笑的一脸势在必得:“宋女士怕是不知晓自己女儿的财务状况,拿下华众已是元气大伤,宋蛮蛮想归还这笔钱,短期内,她做不到,长期内,她也还不起。” “再者,我跟宋蛮蛮之间的这场交易,并无合同,在法律许可的范围之内,我可以无线提高利率,利滚利下来,宋蛮蛮可不止是变卖家产这么简单了。” 顾江年的手段,简单粗暴,你跟我讲情义,我就跟你讲情义。 你跟我讲利益我就跟你讲利益,你若是拿着情义为挡箭牌让我折损自己的利益——————不可能。 宋蓉望着顾江年,眼眸中蕴着怒火,一触即发。 二人都不是什么客气的人。。 一个上来直接让离婚,一个扬言绝对不离。 顾江年的狂妄让一向好脾气的宋蓉起了怒火,砰的一声,她将手中的茶杯“扔”到了桌面上,望着顾江年恶狠狠开口,带着无尽威胁:“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二人的婚姻不做数。” 茶杯上的茶水溅到了顾江年身上,湿了他的白衬衫,上好的铁观音就这么贡献给了自己的衣衫与桌面,顾江年微微叹息了声,不知是叹息这衣衫不净了,还是叹息自己此时的心情。 男人伸手,弹了弹自己白色衬衫上的水渍,伸手,搁下手中茶杯,望向宋蓉,用慢条斯理的语气说着最凶狠的话:“我也有千万种法子毁了宋蛮蛮,我顾江年得不到的人,也不会让别人得到,让姜慕晚嫁给别人和毁了她之间,”说到此,男人话语微微定住,而后,望着她似是怕宋蓉听不见,一字一句开口:“我选后者。” 宋蓉后悔了,后悔手中的茶杯扔早了,她应该晚一些,而后朝着顾江年的劈头盖脸的砸下去。 “顾先生是想鱼死网破?”宋蓉落在膝盖上的指尖泛白,望着他咬牙切齿开口。 顾江年呢? 他未急着开口,反倒是又拿起了跟前的另一只茶杯,给宋蓉蓄满了茶,递过去,温声开口:“我有意与蛮蛮相伴一生,也不愿让她陷入俩面为难的境地,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共存。” 相比与宋蓉的愤恨,顾江年的捅一刀再给一颗糖才叫绝。 甩你一巴掌,然后再告诉你这一巴掌是让你清醒用的。 先兵后礼这一招,叫宋蓉笑了,给气笑的。 难怪梅建新说顾江年其人,善运筹帷幄是个搅弄风云的高手。 她信了,彻底信了。 就顾江年的手段能坐上c市首富的位置一点都不叫人惊讶。 “相伴一生?”宋蓉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嗤了声,望着顾江年递过来的这杯茶,没有伸手:“顾先生确定我女儿不会死在你手上?” 顾江年的信誓旦旦在此时被打破,宋蓉的那一句去确定我女儿不会死在你手上让这个男人的心都颤了颤。 洞悉一切的眼眸蒙上了一层白雾,似是看不见远方那般。 宋蓉的话带着无尽的怒火:“宋蛮蛮浑身的伤,顾董别说自己不知。” 这场交谈似乎不能再进行下去了,而宋蓉也探出了顾江年的口风,哗啦起身:“既然顾先生执意难改,那便一起奔赴黄泉吧!我带着宋蛮蛮。你带着你母亲。” 要死? 那就大家一起来。 宋蓉说完,转身就走。 顾江年见此,猛地起身,追了两步:“蛮蛮怎么了?” “该我问顾先生才对,”宋蓉阴测测的道出如此一句话。 随即跨大步离开了君华。 未有一秒的停顿,顾江年拿出手机给付婧去了通电话,大抵是运气好。 那侧、付婧正在医院,接到电话,直接将姜慕晚住院之事告知了顾江年。 男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脏似是被什么抓住了似的,有些难以喘息。 “徐放,”顾江年大声唤人。 “备机,去首都。” “可是——————。” “现在、立刻、马上,”徐放一句可是一会儿还有会议没言语出来,被顾江年冷怒且狂躁的很语气打断,不敢在多问,连连点头,。 转身立马出去办此事。 而这边,宋蓉从顾江年办公室出来,未能乘坐顾江年专用电梯下去,反倒是在等候客用电梯,正等候时碰到了那群投资商,以及刚刚徐放正面招呼的投资部经理。 她站在这群人身后,感受着人群中的低气压。 电梯未来,而投资部经理似是忍不住了,心中怒火攀升,难以控制:“诸位可真都是能耐人,手拉手肩并肩的登门入室来质问顾董,你们有何脸面质问?顾董是缺钱的人?非得求着你们来投资?站在君华这颗大树下,给你喝汤你就喝汤,给你吃肉你就吃肉,别让你喝了几口汤就惦记着财主家屋檐下的肉了,我给各位开大门让诸位进来,不是让诸位来砸我饭碗的。” “但凡是投资就讲究回报,不管是长期还是短期,眼下片子的主角进了局子,直接影响到我们的投资收益,如此就罢,且君华还没有公关出来,我们能不急?”有投资商明显是不服气。 有人开了口,自然就有人附和:“不能因为他是顾江年就破了商场规矩,缺不缺钱是一回事,能不能对投资商付出的金钱给与回报是另一回事,刘经理你不要混肴视听。” 投资部经理一哽,显然是被眼前这几个目光短浅的乌合之众给气着了,他冷笑了声:“给钱的不一定都是亲爹,诸位做好被强行撤资的准备吧!主角进去只是配合调查,出来了,照样红火,但彼时,你们能不能在接着挣到这个钱就不一定了,恕我直言,跟着顾董走,目光得往长远了看,急功近利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我也在给各位透个气,耐着性子跟着顾董一路起来的人现在哪个不是一等一的人物?反倒是那些急于求成的人莫说是吃肉了,连喝进去的汤都得吐出来。” 君华影视初成,顾江年另有打算,并不准备一手拢住,是以宋思慎跟韩晚晴的那部年代大戏才找了投资商来掩人耳目,不成想,千方筛选,出来了这么几个狗东西。 七八个人的脑子加起来都不够外面的野猫野狗吃一顿的。 男人想着,叹了口气,显然是气的不行。 “刘经理,”有人嗅出了不对劲,试图挽救什么。 被喊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 宋蓉站在身后将众人的对话都听了进去,提着包的手微微紧了紧, “刘经理,我们只是急啊!” “急什么急?顾董缺你们那点钱?” “外界都传,宋思慎这次进去是顾董一手导演的,我们能不急吗?万一顾董真将宋思慎送进去了,宋思慎这辈子完了不说我们的钱不都是打水漂了吗?” “你特么想什么呢?宋思慎是我们老板娘亲表弟,他能把人送进去?闲来无事多看新闻,脑子不好多喝六个核桃,犯傻就算了,别特么傻到别人家门口来。” 话语落地,电梯至。 人群中宋蓉听到一声惊呼响起,显然是被君华投资部经理的那几句恨铁不成钢的怒骂声给点拨清醒了:“所以小年夜的烟花和突然停止营业的游乐场之事都是真的?” 不日前,有c市豪门小姐订婚,恰好找到了顾江年游乐场策划的那家公司,闲聊之余,公司有员工说出了顾江年的那场求爱盛宴,且还拿出了照片,一时间、c市豪门私底下都在暗暗流传此事。 只是一件事情经过那么多人的口和传出来,总有些变味,也不知是真是假。 直至今日,这人一句老板娘出来,让众人脑子瞬间清醒。 可这清醒,来的尚晚。 宋蓉站在电梯里,听着众人的言语,默记于心。 只是还未听完整,电梯便到了楼层。 这日,顾江年先行一步离开了,直奔首都,而宋蓉返程的那班机却极其巧合的延迟了。 这日,同顾江年一道离开的,还有方铭以及兰英。 兴许是旁人他不放心,是以连带着看病的照顾人的都一起带去了。 这日、宋蓉坐在机场的候机厅里,拿着手机搜罗关于小年夜的烟花和游乐场事件。 2009年9月。 顾江年在跟宋蓉谈判时,有多势在必得,在得知姜慕晚受伤时,奔赴首都的心情便有多急切。 那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急切。 他面对宋家人建了一道高墙,可那道高墙,被姜慕晚生病这件事给轰然推倒。 顾江年在此时才稍微理解到了感情亦或是婚姻这二字的另外一层含义,除了和责任,担当包容之外,还有退让。 为了成全彼此的退让。 为了能让彼此过上舒适生活的退让。 这日临近傍晚时分,顾江年从首都机场直奔医院。 一路上的急切心情难以掩饰。 他询问方铭,如姜慕晚这般情况会不会有何不好之事发生,方铭望着他摇了摇头,只道:“不好说,” 这句不好说,让顾江年的心悬了一路。 直至奔到了医院才心稳了些。 傍晚时分,姜慕晚从梦中醒来,浑身大汗淋漓,夕阳的余光洒进来落在床上,晃得她眼睛疼,她抬手,欲要遮挡那刺眼的光芒,可将抬起手,病房里窗帘便被拉上。 “水、”慕晚喃喃开腔,以为身旁人是宋思知亦或是俞滢。 直到一只宽厚的大掌穿过她的后背,及其熟稔的将她从床上抱起来时,姜慕晚猛的掀开眼帘,乍见这人时,心跳都漏了半拍,似是猛然间有种又回到了九月之前的错觉,好似仍旧是在c市,而并非首都。 她以为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不真实而又带着痴心妄想的梦境。 ------题外话------ 啊!人设崩了,熬不住熬不住,紧赶慢赶六千五,我要睡了,命重要 第三百三十五章:颤!颤!颤! 惊喜来的太突然时,人们总会怀疑它的真实性,比如这日的慕晚。 迷迷糊糊中醒来乍见顾江年时,那种心心悸与颤抖在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形容。 她以为这是幻觉,以为自己仍旧在做那场豪华的梦。 顾江年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搂着人,将她满眼的不可置信与怀疑收进眼底,心疼不已。 他伸手在姜慕晚腰肢上缓缓的摸了摸,轻轻揉了揉,力道不轻不重但足以让姜慕晚从梦境中回过神来, 且这人,还用他一贯的音调低低沉沉开口:“是我、小傻子。” 这一声是我,让姜慕晚浑身一颤,似是猛然间从梦境中回过神来。 本只是望着顾江年的人一头扎进了男人怀中,惊喜、惊吓,委屈,瞬间铺下来,让心惊胆颤了许久的姜慕晚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可也只是片刻而已。 惊喜来的太快,惊吓也随之攀附上来,姜慕晚伸手猛的推开顾江年,视线侧眸望向病房门口方向,带着几分谨慎与害怕。 那模样,叫顾江年一个大老爷们儿险些红了眼, 自家的小泼妇就好比被人剪了爪子拔了牙齿关在笼子里的小兽,那惊恐害怕的模样好似在时时刻刻的提防着驯兽师的出现。 男人心疼,但自责赛过所有心疼。 他后悔了,后悔给姜慕晚施加压力让她选择,这等左右为难的事情向来应该是男人来做的,他何苦将人逼到如此境地。 到头来若是逼出个三长两短来难受的还是自己。 顾江年来时的路上反反复复在想一个问题,他是要得到姜慕晚,还是想让她开心快乐。 假若他的阴谋诡计成功了,姜慕晚回到了c市,那她是否还能如以前一样开心快乐。 这个问题,顾江年想了一路都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此时,见到了委屈中夹着几分害怕的人,突然间就有了答案。 男人望着离自己许远的姜慕晚,将手中水杯搁在床头柜上,而后朝她伸出手,温言软语的哄着:“乖宝,过来,不怕。” 简短的六个字,让上午时分崩了一场的人崩不住了。 慕晚红着眼望着顾江年,防备的目光被委屈取而代之,本是干涸的眼眸下起了雨,她靠在床上望着顾江年,呜呜哭着,哽咽开腔:“都怪你这个狗男人。” “恩、怪我,怪我这个狗男人,”怪他!怪他!姜慕晚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顾江年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原谅自己。 没了姜慕晚,他还上哪儿去找小泼妇。 “乖,”男人伸手,将人揽至跟前,一手落在她背脊上,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仍由姜慕晚趴在他的肩头啜泣着,低声哽咽着。 顾江年侧首,轻吻着她的发丝,温温软软的轻哄声从嗓间溢出来:“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嗓子都哭哑了。” 他对外,是波诡云谲的商场里搅弄风云的商业霸主。 对妻子,又何尝不是一个温柔的丈夫? “乖乖,在哭我心肝都要颤了。” “好了宝贝儿,怪我,都怪我,不委屈了,恩?” 男人伸手扯了两张纸巾,将扒在自己胸前的人微微推开,伸手擦着人的眼泪,低低软软的嗓音含着几分心疼:“哭的我心肝都颤了,可别哭了。” 顾江年说尽了好言好语,可姜慕晚半分止住的意思都没有。 抽泣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被虚虚推开的人又伸手搂住顾江年的脖子,顾江年没办法又将人搂住,说尽了吴侬软语轻轻哄着。 看姜慕晚这架势,颇有一种要哭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顾江年坐在床沿,搂着人,大抵是姿势不顺,小泼妇几经调整,索性就跪在了他身前,顾江年见此,哭笑不得。 看了眼她手背上的针头,健硕的臂弯穿过她的臀部,伸手将人抱起来。 一如往常的每一个夜晚抱着人进浴室的模样。 让人坐在他的臂弯上,站在床边跟哄闹夜的小孩儿似的,轻轻哄着。 那温软的腔调不输任何一个新生儿父母。 这日傍晚时分,顾江年直奔医院,进来时,宋思知坐在床沿守着,顾江年未有过多的客气言语,直接推门进去,乍一见人,宋思知并不客气。 起身望向顾江年,满眼的防备之色,而后者呢?前行步伐微微顿住,但也只是顿了一秒而已,随即,望着宋思知,及其平静开口:“你应该知道,你拦不住我。” 上位者的霸气与强势丝毫不减,望着宋思知的眼眸更甚是冷静的可怕。 “顾先生觉得自己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的?”宋思知依旧没有退让,望着顾江年,又问:“丈夫?” “一个真有担当的男人不会把自己老婆扔到两难境地让她去做抉择的,我瞧着顾先生今儿也不该来,何不如等几天,直接来给宋蛮蛮收尸。” “逼死她,你还能拿一半的家产不是?”宋思知对顾江年是有意见的,且着意见还不小。 他想得到姜慕晚是一回事,但是逼迫她做选择又是另一回事,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扔到两难的境地,让她去做抉择做选择而自己不露面。 这种男人即便是万般好都要打个对折,何况这个男人还是顾江年。 听着送宋思知冷嘲热讽的话顾江年难得都没有反驳,只是冷眼凝着她良久,才道:“如果宋蛮蛮被逼死了,你们宋家也有一半的功劳,宋小姐别在我跟前站着说话不腰疼。” 求仁得仁。 他顾江年想要的,只是一个姜慕晚。 而宋家想要的却是全家人的平稳落地。 论所求之多,他不如宋家。 论野心,他也略输一筹。 “顾先生的脸还真是挺大,妄想用一年时间跟陪伴她长大的家人做比较,”在宋思知眼里,顾江年就如同那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想抢夺别人的劳动成果就罢,还望向将宋家人从姜慕晚的人生中驱赶出去,这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宋家人在她心中地位若是够兼顾,也轮不到我动手。” 言罢,顾江年伸手将人扒拉开。 动作不算客气,心中焦急也难以隐藏。 宋思知还想在上前争辩什么,却被人拦住了去路,抬眸望去,竟然是自己的老同学。 方铭与宋思知同出一门,读书时二人也算是熟络,不过是毕业之后二人从业性质不同,宋思知乍一见方铭,错愕了一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半推半拉着出了病房门。 且还扬言:“人家夫妻俩,我们就别当电灯泡了。” 宋思知闻言,没好气的笑了。 伸手抚开方铭的掌心,望着人,冷冷飕飕的飘了句浅嗤出来:“一窝的?” 她怎都没想到方铭跟顾江年还有关系,今儿乍见这二人在一起,还有那么几分错愕。 方铭松开宋思知,笑了笑:“那得看一窝的定义是什么了,广义上而言,我俩才是一窝的。” 宋思知盯着方铭瞧了许久,清明的眸子带着难以掩饰的打量,望着方铭的目光更甚令他起了几分防范。 虽早就知晓宋思知跟姜慕晚的关系,可直面时,还是有些发杵。 “宋蛮蛮身上怎么回事?”宋思知的质问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到方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望着宋思知默了三五秒。 间隙,心里也在想着如何回应她的这声询问,于是言简意赅的扔出两个字:“伤了。” 宋思知:................ “方铭?你这张破嘴就跟街上的垃圾回收车似的,喊来喊去都是废话,你是觉得我是忽大毕业的?能被你这么个傻逼忽悠?” 宋思知的这张嘴皮子方铭一早就领略过了,及早之前,他还正儿八经的询问过宋思知是怎么练就这么一双嘴皮子的,宋思知说:我妈的功劳。 迄今为止,他也不知宋思知这话是真是假,尚未得到验证。 但即便是大学毕业这么多年,二人都是各自领域的新秀,也算是小有所成的人物了,方铭仍旧觉得,宋思知这张嘴,还是能让人三魂七魄都去天庭走一遭。 “实话,”方铭一本正经道。 实话就是伤了,伤了也是实话。 见宋思知又准备开启机关枪,方铭善意开口:“我奉劝你一句,有空在这儿跟我耍嘴皮子还不如带我去见见医生。” “当然、如果你想让人英年早逝的话,我也没意见。” 宋思知望着方铭,显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望着人的目光带着几分浓厚的怒火,但也深知,方铭身为姜慕晚在c市的主治医生,确实也需要跟首都这边的医生交接一番。 二人从病房外离去。 而病房内,顾江年仍旧抱着姜慕晚,说尽了好言好语,轻声哄着,规劝着,且扯过纸巾擦着她的眼泪。 顾江年脾气极好。 他算不得有洁癖,但也绝对是个爱干净的人,可自从遇到了姜慕晚。 这不算病的病,都好了。 年少时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郎哪里知晓自己多年后会被自家老婆鼻涕眼泪蹭一身? 又哪里知晓,他立下来的那些规矩会被人一一的敲碎打破? 未来首都之前,他万分硬气,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怎样都要跟宋家争斗一番的。 而此时,抱着这个趴在他肩头哭的浑身轻颤的人,那些想争斗的心思,歇了一半。 顾江年想,他完了。 彻底完了。 这个小泼妇就是他此生的劫难,躲不掉了。 顾江年宽厚的掌心落在姜慕晚发丝上轻缓的抚着,相隔甚远都能看出这人掌心动作的温柔,以及浑身散发出来的爱意。 那种气息是与宋家人对峙时,完全不一样的。 前者强势霸道,而此时、柔情尽显。 “蛮蛮,”他唤她,温软旖旎。 “恩、”姜慕晚哽咽回应,抽抽搭搭的人委屈之意尽显无疑。 “让你受委屈了,”顾江年温温话语响起,侧身亲了亲她发丝。 温软、心疼、歉疚,种种情绪尽显。 那种心痛并非表面,而是透过眼眸传出来,带着浓厚且至深的歉意。 “委屈死了,”姜慕晚搂着他的脖子闷声开腔,而后,许是觉得这句委屈死了难以表达她此时的心情,又加了一句:“狗东西你要当孤儿了。” 顾江年失笑出生,抱着人的手又紧了一分,心疼之意跟是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傻瓜————,”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但仅是这两个字就够了。 姜慕晚对顾江年的依赖从某种程度而言胜过了宋家人。 在长辈跟前她乖巧懂事。 在顾江年跟前她才能做回本我。 抽泣声间歇,姜慕晚止住了哽咽声,她有气无力趴在顾江年肩头,哽咽着、用受尽委屈的语调同顾江年开口,带着几分哭诉:“我妈妈不要我了。” 说到伤心处,慕晚刚止住的眼泪如是决堤的江水似的,又倒了出来。 顾江年想,姜慕晚如此,定然是发生过什么。 可不曾想,是这般。 也难怪,宋蓉会说出要死一起来的话。 男人抱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侧头缓缓蹭着她的面庞,用极尽温软的话宽慰着她:“不会的、不会的,蛮蛮这么好,怎么会不要蛮蛮呢!” “她都没有来看我————,”说着说着,姜慕晚就绷不住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再起。 刚还是低声抽泣的人此时又开启了放声大哭模式。。 哭的顾江年心肝脾肺肾都颤了。 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堪比宋蓉关上病房门不让她进去之时。 病房里的哭泣声与轻哄声交织而来,顾江年抱着人站在床沿,轻轻的哄着,安抚着, 而姜慕晚,将满腔的委屈都泄了出来。 好似顾江年能为她做主似的。 病房外,数道视线落在病房内,众人都只是静静的看着,却无一人在此时有所言语。 静谧的空气在走廊蔓延开来,以至于病房外的人隐隐约约听见了病房内那委屈至极的唉声痛哭声以及低低沉沉温温柔柔又极具爱意的宽慰声。 这种视觉撞击叫她们背脊都紧绷了几分。 面上都擒着难言而又若有所思的神色。 ------题外话------ 统一回答: 1、更的晚【因为作者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有时间写文,我前面三本都是十二点更新的,大家差不多都知道,说熬夜看文会猝死的,你们放心,要死也是我先死去给你们探路,说熬夜看文会秃头的,你们放心,要秃也是我先秃】 2、更的少【我的主业不是写作,有自己的主业,我不否认前面几本文更新很牛逼,基本天天日八,但是、我不可能保证自己永远都精力充沛,我不是机器啊!】 如果觉得追更很辛苦的,我诚心的建议大家等完结了在看,因为我写不快,给我吃无敌风火轮在加麦旋风我也确实也只能这个速度了,你让我白天上班晚上回来天天日八,无社交无活动啥的我也确实是做不到。 老顾要破局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金主爸爸难得 顾江年对姜慕晚的好,见过的人都会感叹一番,未曾见过的人都持怀疑态度。 当付婧与宋思慎两位见证人想用简洁而又真诚的言语告诉宋家人顾江年的不同之处时,无一人相信。 也无一人想听一听这其中的真相。 直至今日,她们见到那个着一身西装气质非凡的男人用臂弯拖着姜慕晚,跟抱小孩似的抱着她时,心中的偏见跟想法都在做减法。 这世间,真有人能将她宋家姑娘当女儿对待,只是他们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罢了。 天子脚下从不是什么净土,也无净土。 那些所谓的男男女女之情,哪一个不是带着利益来的? 也鲜少有什么干干净净的善男信女之情。 可今日,这种想法,正在逐渐的消散,而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消失。 如果我从未见过彩虹的模样,那便罢了,可现如今,我见过彩虹,又怎会被其余事物所欺骗? 顾江年于姜慕晚而言,是彩虹。 是那年幼时不可触摸的一切。可这年幼时不可触摸的一切今日都触摸到了,不仅触摸到了且还拥抱住了它。 老爷子观察期过,欲要出院,思及姜慕晚,本想看一眼,不曾想,行至病房门口准备推门进来的人停住了手中动作,苍老疲倦的目光在刹那间泛出了星火。 本是疲乏的目光顷刻之间被光彩笼罩。 而这一切只因目光触及到了病房里的那一切。 “爸爸、怎么————。” 俞滢见此,稍有些纳闷儿,一边询问一边向着姜慕晚病房望去,乍见眼见这一幕,那声未曾出口的询问就此止住了。 她与老爷子一样,愣在了病房门口。 而病房内的那一幕,震撼之余多了一份难以置信。 她们所见的顾江年,强势、霸道、更甚是有一身傲骨。 进退之间亦有搅弄风云之势。 可眼前,病房里的顾江年,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柔之意,低首侧眸亲吻姜慕晚发丝时如同对待将出生的新生儿。 宽厚的大掌游走在她背脊上时,轻缓而又带着无尽疼爱。 轻蹭她面庞时,那低垂的眉眼间隐去了几分是强势,徒剩下几分温软。 俞滢仅是看着,脑海冒出了如此一句话: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低头浅吻爱涟漪,侧耳轻说情无限。 这世间,只有两种人才能尝的出何为宠爱,一中是受尽苦难此生未曾被人宠爱过,一种是拥有过且亲切感知过的。 而俞滢,属于后者。 她与宋誉溪青梅竹马,多年感情铺垫,素来是首都上层圈子里的谈资与佳话。 宋誉溪对她,也是及近宠爱,可见了顾江年,她只觉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俞滢才想起宋思慎的那番话,那番说顾江年对姜慕晚极好的话。 【身家万贯易找,能为你洗手作汤羹的又有几人?世人都要求她通情达理,可唯独顾江年要求她做自己,换言之,所有人都想她长大,唯独顾江年要求她做小孩。】 【宋蛮蛮要是跟顾江年离了,她这辈子再也遇不到对她这么好的男人了】 彼时听,只觉宋思慎在说废话。 而此时,结合眼前一幕来看,是她们这些做长辈的太过残忍。 俞滢侧眸望了眼老爷子,见其面色沉静,带着她们这些晚辈摸不透看不清的深意,不由的心中一紧,伸手抓住了宋誉溪的胳膊。 后者反手握住她的掌心,视线从病房内收回来落在老爷子身上,轻轻唤了声:“父亲。” 这日,老爷子薄唇紧抿,一言未发。 低垂首,杵着拐杖缓慢的离开了病房前,向着似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廊而去, 那步伐,铿锵有力,带着几分决绝。 转身的片刻,带起微弱的风。 “让他来见我,”老爷子跨步离去时,道了如此一句话。 这个“他”是谁,不用多问。 微颤的话语混合着缓慢的步伐席卷着二人的视觉与听觉时,俞滢也好,宋誉溪也罢,都在这句低沉的话语声中听到妥协与退让之意。 病房内,姜慕晚趴在顾江年肩头睡着,这人才在兰英的帮衬下轻手轻脚的将人放在病床上,动作轻柔的不像话。 将放下,人就醒了。 姜慕晚睁着朦胧的眸子望着顾江年,纤细的爪子抓着它的衬衫衣领不松手,沙哑着嗓音问道:“去哪儿。” 男人俯身亲了亲她的唇瓣,语调轻柔:“睡吧!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 “那你还回来吗?”慕晚委屈巴巴的望着顾江年,细听之下,能听出这人腔调里的小心翼翼。 顾江年俯身亲了亲她,心疼不已,但也还是带着几分淡笑的揶揄了一句:“回来,不回来蛮蛮岂不是要当孤儿。” 姜慕晚哽咽了下,水灵灵的眸子有几分泫然欲泣之意,顾江年的薄唇从唇瓣移至这人眼帘,温言软语低低开口:“好了好了,只许你说我还不许我说你了?宝贝儿————。” 姜慕晚越是可怜兮兮。 顾江年的心就越颤。 安抚好姜慕晚,顾江年出病房时,远远的便见拐角处有几道熟悉的身影离去。 虽心有所想,但未曾细究。 将站定,方铭与宋思知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二人面色都不佳,且还有那么几分紧绷。 “如何?”他问。 方铭摇了摇头,直言道:“不太理想,没好彻底又来了这么一遭,感染了些炎症,万幸还没开始发烧。” “宋蛮蛮能活着,是命大,”方铭的话言语完,宋思知就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 站在医生办公室听闻方铭跟医生聊天时宋思知就有些许不淡定了。 她从方铭的字里行间里面拼凑出了真相,落水,伤肺,等等简单的词汇混合在一起就是一连串故事的发生。 彼时,宋思知尚且还有几分冷静,没有在医生跟前破口大骂。 眼下见了顾江年,终究还是没忍住。 顾江年听闻宋思知这冷嘲热讽的话,睨了人一眼,望着方铭叮嘱道:“同医生做好交接。” “明白,”即便顾江年不说,他也知晓。 听到方铭的回应,顾江年的目光不紧不慢的从他身上收了回来,落在宋思知身上,带着几分警告的言语就此响起:“如果我是宋小姐,一定会客气点。” “几个意思?”宋思知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几分浓厚的疑惑。 顾江年高深莫测的呵了声,望着宋思知的目光携着几分轻嗤:“宋小姐怕是还不知谁是自己的金主爸爸。” 宋思知:............. “不学着怎么做人,你还是得出去讨米,”回归以前四处问姜慕晚跟宋思慎要钱的苦逼生活。 “我顾江年可不欠虐,大几千万的砸下去,可不是为了砸个白眼狼出来骂我的,宋小姐要真那么硬气,我撤资?” 宋思知心里,可谓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望着顾江年的目光跟吃了屎似的。 她怎也没想到给自己投资的大佬会是顾江年。 原以为是自己年前在菩萨跟前磕的头足够响,菩萨瞧见自己这些年可怜,跟个孤儿似的四处乞讨,不忍心。 没想到,是顾江年的这只鬼手在身后搅弄风云。 一口气哽在心头上上不去,下下不去。 一面想怼回去,一面又不敢怼。 想怼是因为她宋思知跟人吵架还从未输过。 不敢怼是因为,男朋友易得,金主爸爸难得,前男友走了还会回来,金主爸爸走了可就不会回来了。 就跟顾江年说的那般,要是顾江年撤资了,她又得出去讨米了。 又得当孤儿了。 宋思知心里此时可谓是在日顾江年祖宗十八代,可没办法,拿人的手短,吃人都得嘴短,是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天大地大毛爷爷最大:“我不硬气。” 方铭:...........“果然。” 顾江年:............... 说她跟姜慕晚不是一个家里生出来的,恐怕都没信。 这能屈能伸不要脸的性子真是一等一的像。 顾江年想,幸好,他已经被姜慕晚摧残许久了,此时,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方铭睨了宋思知一眼,似是看不下去了。 果然,有钱的才是大爷。 顾江年望着人,倒也没有方铭那么惊讶,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合在一起搓了搓,也不准备跟宋思知废话,反倒是直奔主题:“带我去见老爷子。” “什么?”宋思知错愕,好似没听清顾江年在说什么。 顾江年望着人,嗤了回去:“话都听不清楚,宋小姐确定自己数钱的时候手不会抽筋吗?” 宋思知:.............. 老爷子要见顾江年,无疑是往后退了这么一步。 而顾江年要见老爷子,亦是。 爱情的伟大就在于,有人能成为你的铠甲,亦有人能成为你软肋。 顾江年与姜慕晚而言,是铠甲。 姜慕晚与顾江年而言,是软肋。 这日下午,顾江年离开医院,准备前往宋家,此行与上一次,大有不同。 心境的不同,以及目的的不同。 未有今日这一遭时,他尚且以为自己还能再逼姜慕晚一把,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今日一事之后,并不重要了。 人这一生活着才是头等大事,如果因为自己的纠结与执拗而导让姜慕晚发生了些许什么难以掌控的意外,那么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老人总言谁先爱上谁就输了,顾江年以前并不相信这句话,而此时他深刻的理解,并且相信这句话,在与姜慕晚的这场婚姻当中,他的所有退让都是因为爱都是因为想跟姜慕晚携手同行走过余生。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虽说他时常吓唬姜慕晚,说她这辈子离了自己就再也碰不到一个对她这么好的男人了,可反过来他也是一样的,他顾江年这辈子如果没了姜慕晚,就再也找不到一个能与自己这般契合的灵魂了,再也找不到一个能与自己有共鸣的思想了。 如果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交易,那么这场是二人对生命以及灵魂的交换。 行至电梯口,顾江年伸手按了电梯,片刻,电梯门开,荣誉溪的身影出现在二人视线中。 “爸爸……,”宋思知轻唤。 荣誉溪嗯了声,算是回应,而后将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沉沉开腔:“老爷子让你去一趟。” 这句让你去一趟,令顾江年错愕了一秒,随即,是大喜!! 这种喜,比他拓展疆土还来的更令人振奋。 莫说是顾江年了宋思知又何尝不是呢? 荣誉溪带着老爷子的命令来,宋思知就没有再陪同的必要了。 一行两人进电梯,站在电梯里荣誉溪不免多打量了顾江年一眼,身旁晚辈气质非凡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天之骄子的气息。 一个身处c是个商人却可以在首都这个漩涡里参一脚,说他没几分本事,恐怕是无人相信首都这个场子近些年来变幻莫测波谲云诡,多少豪门世家起起落落,最终都归于尘土。 有多少人趋之若鹜就有多少人敬而远之。 更有许多人像他们宋家这样想避而又避不开。 “顾先生在首都有企业吗?”荣誉溪目光收回,淡淡开口询问。 顾江年未曾回避,直言告知:“有。” “涉及哪几个行业?”荣誉溪又问。 “地产,医药,军工,影视,”顾江年开口告知,同所有资料里面呈现出来的一样,没有分毫差别。 荣誉溪全信吗? 得信! 一个商人有些企业是可以拿到明面上来说的,有些不可以,就如同他和宋蓉的这场科研结果有些是可以呈现给人民群众看的,而有些是不可以呈现给人民群众看的,任何事情不是非黑即白。 那些隐藏在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才是真正令人惧怕与向往的。 荣誉溪未曾过多追问,岔开了话题,又问:“你跟蛮蛮认识多久了?” 这身认识多久了让顾江年陷入了沉思。 如何说? 从小至今? 还是一年两年? 我若说青梅竹马有点牵强,若说一年两年又不不足以令人信服,于是,顾江年找了个折中的说法:“自幼一起在梦溪园长大。” ------题外话------ 顾狗:给钱的是什么? 宋思知:爸爸!亲爸爸! 第三百三十七章:带着全家人赌命 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归宋家,老爷子并未休整,而是进了书房,手执毛笔,立于书桌前一笔一划勾勒出了这短短十四个字。 与以往的铿锵有力不同,今日的笔锋走的行云流水带有几分淡然、随意,以及洒脱。 那种强硬的、想要将人摁在身边的想法在此时散去了大半。 老爷子的妥协,来的它太过突然。 短短十四个字,意味深长,尤其这个“半”字更甚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无奈。 俞滢将手中的水杯搁在老爷子手边,凝望着宣纸上的一排字,心中有口气,也随之而散。 人生百年,匆匆而逝,蓦然回首,不知多少酸甜苦辣最终都被这个半字给掩盖。 求仁得仁何尝不算是一种求而不得? “父亲对顾江年似是有所改观,”俞滢将视线从宣纸上移开,望着老爷子淡淡开口问道。 老爷子地眸望着宣纸,默默然无一言所出。 他甘心吗? 甘愿将铺展了几十年的道路就此打断吗? 行至而今,走过半世,在人世间与阎罗殿的中间他看尽了世间非人非鬼之事,为了权利,为了利益,为了名望,多少人变成了鬼,而又有多少鬼下了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安顿好子女的后半生,不让她们踏入这无妄之境,可显然,不行。 树干长的再粗壮,也有旁枝末节伸展出来。 且这伸展出去的旁枝末节最是招惹鸟雀。 老爷子视线缓缓的从宣纸上收回来,微微叹息;“自谓予智,终是糊涂。” 他自己以为自己是个聪明绝顶能掩住锋芒的人,可终究是个糊涂之辈。 “富家惯习骄奢,最难教子啊!”老爷子的叹息声比前一声更加漫长,那无奈的腔调让俞滢听出了几分无可奈何之意。 可她到底是看着慕晚长大的,又见到了那位顾先生的对慕晚的真心与爱意,将老爷子这句最难教子听进去后,有了那么几分不赞同之意。 比起首都众多豪门世家那些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后辈们,宋家三子不说是人中龙凤,但最起码也是上人之资。 家庭和睦,子女关系和谐,便已经赛过了那些豪门世家的明争暗斗戏码。 天子脚下的豪门,多的是活成宫斗剧里的大家角色。 比上不足,比下也是绰绰有余。 “知过能改,便是圣人之徒,蛮蛮的坚持从此时的情形来看,也不算坏事,我们这些做父母长辈的所做作为努力铺路不都是为了子女的后半生吗?虽说首都局势风起云涌各路妖魔鬼怪都等着看好戏,可不管我们如何谨慎,这条路,终究是要走的,与其让蛮蛮跟一个不爱的人走这条路,倒不如让她与顾江年携手并进。” 俞滢一番话,说的中肯,且又带着几分规劝。 路总归是要走的,跟谁走都是走,早走晚走都一样。 为家族与为子女都是对的,但倘若人生只能半称心,为子女,也可行。 老爷子听出了俞滢话语中的深意,牵起唇瓣笑了笑:“你倒是疼她。” “恶恶太严,终为君子之病,父亲教我的。” 对坏人坏事过于严苛,终究会成为君子的过失。 俞滢想,姜慕晚有幸遇见顾江年,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私下言,顾江年与贺希孟比起来,我倒是更中意前者,倘若他能退让一分,更好。” 俞滢希望顾江年是个识相的人,老爷子往后退了一步倘若顾江年半分不让,那只能说姜慕晚看人眼光委实太差。 可若是这位往后退了一分,证明这人也算是有几分聪明才智。 “你觉得————他会退吗?”老爷子问这话时,稍有几分停顿。 温温淡淡的话语不细听还以为是一句呢喃。 会退吗? 俞滢想了想,如果顾江年足够爱姜慕晚的话,会。 如果这些表面上的东西都是装出来的,便不一定。 当然、她希望是前者。 “我想、会,”俞滢用简短的三个字将老爷子心中的疑虑按下去了一分。 “一个绝处逢生颠覆家族的人必然是吃过苦中苦,尝过难中难的人,如此人、对世间万物的看待与我们旁人必然是大有不同,我信蛮蛮。” 俞滢眼中的姜慕晚,懂事,知礼,进退之间运筹帷幄。 她相信姜慕晚的目光。 也相信姜慕晚不是一个会被爱情冲昏头一股脑不顾一切扎下去的人。 老爷子点了点头,似是准备说什么,老管家敲响了书房门,将门微微推开了一点点缝隙:“c市顾先生来了。” “让他进来,”老爷子温声开口。 随即看了眼俞滢,后者似是会意,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正准备出去的俞滢与正准备进来的顾江年有一秒的对视,俞滢尚未说什么,只见顾江年及其谦卑的往侧旁去了一步,给她让出了道路让俞滢先出。 这姿态,与上一次,大有不同。 俞滢见此,微微点了点头:“好好聊。” 顾江年颔首,算是应允。 书房门阖上,俞滢伸手去拉宋誉溪,眼眸中挂着几分求知欲:“聊什么了吗?” “随意聊了几句,与我们看见的无异,”宋誉溪牵着她的手往另一旁去,反问道:“父亲跟你聊什么了?” “他想顾江年亦能往后退一步的,你觉得,会吗?” 宋誉溪未曾多想,肯定点头:“会。” 尘世间,便有那么一种人,他们如树,如山,无言无语,静站于此,便能给人一种沉稳的依靠感。 而顾江年稳若磐石安若泰山的姿态,给人的覆盂之安,无人能替代。 男人看男人的目光总是犀利的,而顾江年给人宋誉溪的感觉,及其沉稳。 “给蓉蓉打电话。” 书房内,顾江年推门进去,便见老爷子站在书桌前,跟前放着一副还没干的墨宝。 老爷子见人,面色沉稳,温温和和的道了两个字:“来了。” “来了!”顾江年点头回应。 老爷子温温点头:“坐吧!” 这二人,一个高深莫测,一个莫测高深。 虽说本意相通,但实则仍旧暗中有所较量。 但不同于上一次,这次的较量是如何开口。 顾江年想见老爷子,老爷子想见顾江年,这二人的本意是相同的。 但这相同之中总归是有左右之分的。 四目相对,二人默默然无一言。 “晚辈有言,就直说了,这场僵持是我顾某人与宋家的僵持,有什么意见有什么逼迫有什么不满诸位冲着我来就好,放过蛮蛮。” 顾江年的意思很明显,他可以受委屈受虐待,但姜慕晚不行,即便是行,他也舍不得。 而老爷子呢,他没想到顾江年的开口竟然是拥护蛮蛮。 老爷子笑了笑,话语颇淡:“顾先生是觉得我宋家会逼死自家姑娘?” 顾江年凝望着人,心中一句差不离了始终没蹦出来,到底是为了姜慕晚来了,隐忍了一番。 “如果蛮蛮被逼死了,你我之间皆有不可逃脱的责任,”老爷子不待顾江年回答,又扔出了这么一句话。 顾江年抿了抿唇,望着老爷子,低沉开腔:“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说人死后会下地狱过奈何桥,有一天一个男子意外死亡进了地狱,站在孟婆跟前,孟婆给了他一碗汤,他说,一碗不够,还要一碗,因为他有两个人,孟婆听这话很惊讶,抬头看了眼,发现他身边站着一个阳寿未尽并不属于这里的孤魂,孟婆大惊,询问这人是谁,男人说是她妻子,又问,为何会将妻子的魂魄带下来,他说,因为爱。” “终成眷属是爱,爱而不得难道不是爱,男人把自己妻子的魂魄带下去也是爱,不论是我前一次来宋家,还是这一次来宋家,均是因为我对宋蛮蛮动了真情,且这真情深入骨髓,我与宋家的对峙也好,求和也罢都是因为我爱宋蛮蛮,一如今日站在这里,所思所想只有一点,不想看见她被逼死,也不忍见她伤心落泪。” 顾江年一番话,说的不疾不徐,望着老爷子,用旁人的故事引申出自己对宋蛮蛮的感情,这种谈判手段,说不高明,实乃偏见。 老爷子虽有心退让,但到底是要多想一分:“顾董可曾听过,成全也是爱?” 顾江年闻言,摇了摇头,面色平静,用及其温和的话反驳老爷子的这句询问:“若宋蛮蛮是平常人家的子女,此生不与利益、权政、金钱挂钩,我会考虑宋老的这句成全也是爱,可宋蛮蛮,生在豪门,长在权贵之下,周身遍布的都是金钱与利益,让我成全她,我不放心,以宋家的段位,不管姜慕晚日后嫁给了谁必然都是有所图,要么便如同贺希孟一般,顾忌太多,难以护她周全。” “宋老说的成全,在晚辈这里,就是放任她一人去孤身作战。” 说白了,顾江年不管把姜慕晚交给谁,都是不放心的。 除了自己,他谁都不信。 “顾先生就没想过,你的出现只会让她的处境更艰难,更危险?”一旦首都人知晓姜慕晚跟顾江年结婚了,必然会引起斗争,且不说顾江年还跟席家有关联。 “不管我来不来,宋家的处境都很危险,不是吗?不过是我来之前,这些危险宋老尚且可以掌控住,我来之后,给宋老增加了些许难度罢了,但宋老又怎知,晚辈没有那个能力化险为夷呢?” 顾江年于宋家而言,是意外,是难以掌控的意外。 “顾先生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老爷子深邃的眼眸落在顾江年身上带着打量。 “不否认,”男人不卑不亢回应。 顾江年其人,深刻的知晓自己的能力所在,更知晓,他此时站在这里是在与老爷子进行谈判。 “宋家与其找一个首都豪门的女婿倒不如找我,那些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大多身后都有顾忌,而我顾江年,只有一人,他们思前想后求万全,而我无须纠结思忖,只要宋蛮蛮。” “你可以为了蛮蛮付出一切?”老爷子望着顾江年一字一句问道。 顾江年未有思忖,直言开口:“我可以。” 他无牵无挂无顾及,有何不可? 顾江年从不是什么在乎仁义道德的人,他这辈子除了余瑟与宋蛮蛮,也没什么要护着的人了。 不管走哪条路,都只有一生。 “顾先生知道重疾险如今的处境吗?知道席家的处境吗?”首都暗潮汹涌,暗流分支密布,远不如表面看着的那样简单。 顾江年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老爷子又问:“成全顾先生就意味着,我要带着全家人陪你赌命。” ------题外话------ 你看你看你看,我还是很好的,有时间就会多写、(~ ̄▽ ̄)~ 偷偷更一章 第三百三十八章:愿植梧桐于庭,引凤驾而归 老爷子一句成全你意味着带着全家人陪你赌命让顾江年陷入了沉思。 他不敢言,也无法言语,这句话的重量胜过一切。 他知晓首都的暗流何其厉害,也知晓席家现如今的处境,更知晓宋家接纳自己就意味着从某方面而言就是选择了站在席家这支队伍上。 “顾先生觉得自己值不值得我如此冒险、孤注一掷的陪你去赌这场博。” 老爷子的话,很平静,平静的令顾江年不得不多思考一分这其中的深意。 值不值得这四字让顾江年沉思了数秒钟。 直至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道出如此一句话:“凡成大事,人谋居半,天意居半,人谋我有,剩下的——看天意。” 言外之意,值不值得得看天。 老爷子听闻顾江年的那句人谋我有,苍老的容颜有了几分松动,望着人,凝着他的眸子多了几分善意。 胜天半子的人固然有,但顾江年不敢当老爷子的面夸下海口,换言之,它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句话,但对于宋老爷子,他不敢,因为他是带着全家人赌命。 那种悲壮之言,值得人敬佩。 他不能用狂妄与不羁去哄骗人家,即便是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确定,而剩下的百分之一也足以让他三思,谨慎再谨慎。 “顾先生仅凭一席话就想让我信你?”老爷子望着他,伸手敲了敲桌面,咚咚作响。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压迫感,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几分足以令人看清的算计。 “宋老直言,”顾江年亦是聪明人,知晓老爷子话中有话,他自己琢磨来琢磨去都不如老爷子开口直言。 聪明人是会讲条件,而是敢于大胆的问对方想要什么? 老爷子大概没有想到顾江年会这么直白的开口,一时间,有些楞住了。 望着顾江年的目光沉默了几分。 良久之后,沙哑着嗓音开口:“你爱蛮蛮!” “视如生命,”顾江年的这句视如生命,说的极为肯定。 望着老爷子的目光也带着坚定。 “此生?”老爷子又问,言简意赅。 顾江年点头,极其沉重,回应道:“此生。” “若有变故呢?”老爷子再问。 “任凭处置。” 老爷子问的每一句话都问到了关键点,而顾江年回答每一句话都是言简意赅而又坚定万分。 这二人一来一去之间带着上位者的交错,言语就像利刃,而书房成了他们二人的谈判桌。 来往之间都在达到各自的目的。 “什么东西与顾先生而言是此生最为重要的?” 既然是要做出保证的,必然是要拿出自身最为重要东西作为押注。 否则,他怎能相信顾江年的这张嘴? 顾江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望着老爷子一字一句开口回应:“母亲,蛮蛮,君华。” “以君华为保证。” “好,”顾江年未有过多思忖,一口答应。 他的直接了断与干脆利落让老爷子愣了数秒。 余瑟也好,姜慕晚也罢,都不能成为交易品,那么剩下的,只有君华了。 对于一个商人而言,一手创建起来的企业就如同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带着强烈且浓厚的感情。 他以为顾江年会思考那么几分钟,可并没有,他极其干脆利落的道了一句好,那模样就好似君华与姜慕晚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一样。 好似君华在姜慕晚跟前上不了台面。 老爷子想:他遇到了对手。 如果眼前的这个晚辈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属实便好。 如果不是,那么顾江年其人必定极其恐怖。 一个善于隐藏自己且又善于演戏的人,不得不说是个高手。 一时间,这个阅历极深且从高位下来的老爷子,竟然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后辈。 顾江年的干脆利落让老爷子多想了一分。 “若有朝一日,顾董做出违背道德与伤害蛮蛮之事,君华-----------------捐给国家。” 必须将君华送给姜慕晚,把君华捐给国家才最能让他揪心,显然,老爷子此举,就是想压住顾江年,给姜慕晚多一分保障与依靠。 而顾江年呢! 知晓老爷子此举的意图吗? 知晓! 所以,他并无怨言,点了点头:“好!” “空口无凭,我想顾先生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明白'',协议立好之后我亲自交到宋老手中。” 顾江年只要姜慕晚,至于君华----早已不像当初那般重要,更甚是,可有可无。 人就是这样,一旦你的人生当中找到了什么替代品那么前面那样东西就会变得可有可无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姜慕晚就是他的替代品替代君华的存在,成为他人生当中不可或缺最重要的一部分。 这场交谈中老爷子步步紧逼,顾江年步步后退。 一如他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姜慕晚,也是为了让老爷子能成全二人,是来妥协的。 牺牲君华跟得到姜慕晚之间他选择后者。 大抵是顾江年今日屡屡后退的态度,让老爷子也往后退了几分,语气不再那么僵硬:“我宋家的姑娘自幼受过良好得教育,不说天之骄子,但也是龙凤之姿,不说万一挑一,也绝对独一无二,顾先生很优秀,但我家蛮蛮也不差,顾先生当知晓。” 这是一份警告的话语,老爷子在警告顾江年,警告,他要对宋蛮蛮好一点,警告他要知晓宋家的存在。 而顾江年呢? 对于老爷子这款警告的话语,他没有丝毫的意见反倒是沉稳开腔:“愿植梧桐梧桐引凤驾而归。” 如果姜慕晚是凤凰,而他宁愿做一株梧桐,拱她依靠。 成为她依靠的臂膀,成为她停歇的港湾,成为她的归属。 姜慕晚嫁给这首都的任何男人都只会成为附属品抑或是成为家族联谊的牺牲对象,只有嫁给顾江年,他才会将人捧在手心里。 也只有嫁给顾江年她才可以做自己。 顾江年的这句愿植梧桐于庭引凤架而归将老爷子惊讶住了,那种错愕的震惊感一时间难以言明。 第三百三十九章:表诚意 愿植梧桐于庭,引凤驾而归。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顾江年不仅在赞美姜慕晚是凤凰,更是告知老爷子自己是个阳间人,值得托付与信赖,短短一句话。 信息太浓,每个人来这人世间走一遭都要历经各种各样的磨难与考验,在此之前,顾江年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中会有这么一道关卡,直至今日的到来。 直至今日老爷子站在自己跟前,望向他,仍旧是在堤防着他:“你跟席家之间是否应该说个明白?” 顾江年一早就知晓老爷子前面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这个问题做铺垫,行至他如今这个年岁,金钱、权利已成了累赘,要的、也不过是个善始善终。 而顾江年与他,是这漫长人生中的意外。 “只是利益往来,并无过多纠葛,但宋老若是一定要追根究底的话晚辈只能说,席家对我构不成为威胁,至于站队与否我并不承认,”他与席家除去些许利益往来再无其他,若问席家于他而言有何威胁,顾江年想,并没有,区区一个席家还不能将他如何。 老爷子未言,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多了一丝讶异,似是未曾想到顾江年会说出如此猖狂的话。 凝着他的视线带着几分沉思。 未曾来得及开口只听顾江年又道:“君华在纽交所上市,虽说总部在c市,但席家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国外,换言之,席修泽得靠我吃饭。” 顾江年的猖狂还是有原因的、 首都人人皆知,席家是上一任当家人,如今虽说退下高位但势力仍旧在,更勿论席家长子这些年在政坛成绩优异,席家更有意将他当成下一任接班人来培养,如今、总统阁下明面上虽说尊称席家长辈一句前辈,但私底下,恨得咬牙切齿,更甚是恨不得将席家连同席家的旧部连根拔起、 可席家老爷子也是个有谋略之人,退位下来直接对外宣称身体不适,进了养老院养老。 看似是养老,实则是退一步统观全局。 如此,让总统阁下有心想对付他,也得掂量掂量可不可行。 首都的斗争太过激烈,激烈的各个世家豪门往来之中夹杂着许多人命。 顾江年知晓吗? 知晓。 席修泽不就是要死的时候被他救了一把吗? 君华这些年日渐庞大,顾江年始终居于c市,其中难保说没有这些原因,正因为他深刻的清楚,所以选择往后退一步。 在天子脚下做企业,做大了,可就是国家了的。 顾江年的远见,令人佩服,也令人胆寒。 他将目光落在老爷子落在桌面起起落落的指尖上,望着人又言:“宋老如果有何安排,直言无妨,晚辈竭力配合。” 顾江年的这句话无疑是告知老爷子,他会听任宋家安排,而这一切是因一个姜慕晚,老爷子望着人,抿了抿唇,对顾江年的每一句言语都细细的深究了一番。 他的强势霸道,他的坦然,每一样都让老爷子从他身上看出了商业霸主气息。 “谋大事者,不拘小节,千秋万代多少霸主只要江山,而顾董却与她们背道而驰,不怕日后后悔?”老爷子沉稳开腔,话里话外皆是带着试探。 顾江年闻言,浅笑了声,似是不以为然,低垂的眼帘有抹无所谓的精光一闪而过,恰被老爷子捕捉道。 “人这一辈子,不管走哪条路,都会后悔,宋老这话、晚辈没法儿回答。” 该谈恋爱谈恋爱,该创业创业,想要江山就放弃美人,想要美人就放弃江山,反正————都会后悔。 说不后悔,太假。 书房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顾江年与老爷子的各退一步显然都达到了彼此想要的效果。 老爷子说的每一句话,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在为姜慕晚谋算,而顾江年所回答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为了这场婚姻做退让 他们之间,目的相同。 所爱之人,亦是相同。 “顾先生想进宋家门,得拿出诚意来。” 谈条件,询问席家关系,而后、表诚意。 老爷子这三步棋,,步步都走的精准。 一步步的引着顾江年往坑里跳。 而顾江年呢?知道老爷子在引着他跳坑吗? 知晓。 可这坑,他得跳并且得心甘情愿的跳。 只因这是得到姜慕晚的必经之路。 2009年9月初秋,顾江年与宋老爷子在书房进行了长达两小时的谈话,谈话的中心内容是姜慕晚,而顾江年在这日表诚意的方法令老爷子震惊,更在多年之后令姜慕晚震惊。 ------题外话------ 最后一句话,划重点、 这个书房对话写的我都忘记自己写了啥了、 第三百四十章:黄泉路上手牵手 2009年9月,顾江年在首都宋家与老爷子完成了谈判,一个步步紧逼,一个屡屡后退,俞滢那句宽慰的话得到了证实。 而俞滢的那句带着肯定性的“会的”,难说没有带着赌博的成分,她在赌,赌顾江年对的感情,也赌这个男人的用情至深。 书房会谈结束时,顾江年说了这样一番话:“晚辈与老先生而言是惊吓,担又怎能说不是惊喜,顺势而为兴许能平稳落地,但老先生确定最终的结果是你满意的吗?自古帝王之心难以预测,防、攻缺一不可,换句话而言,晚辈是那穷途末路的花儿,正好开到了宋家门口,兴许这朵花,能给宋家带来朝阳以及万里春光呢?” “权政的背后也需要大量的金钱做支柱,而不巧,晚辈手中握着这根支柱。” “我生于安乐,长于忧患,成长之路历经坎坷磨难,人生赛道上屡次惨遭毒手,见过世间美好也知晓人间险恶,不说洞悉万事万物但亦有几分手段足以支撑我在这漫长的人生算计中得以谋生,人生若分酸甜苦辣咸,晚辈不说种种尝尽,但最起码亦都经历过,而正因如此,我才知晓蛮蛮颠覆姜家时的不易以及前路难行却偏要行的苦楚。晚辈不敢口出狂言,但亦敢对宋老说一句,我流过的血不会让蛮蛮再留,我走过的弯路吃过的苦亦不会让蛮蛮重蹈覆辙,为夫为妻之间,最高境界,是精神上的契合。” 这日,宋蓉与宋誉溪站在书房门口,微微敞开的房门足以让他们听见二人之间的所有对话,当听到顾江年这番言辞恳切而又带着坚定的话语时,俞滢眼眶红了,抬眸忘了眼宋誉溪,却见他也在失神。 精神上的契合是人人所追求的,但又不是人人都能追求到的。 顾江年的这番话,无疑是在告诉老爷子,他在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充当着姜慕晚人生路上的导师,引领她,护着她,走完人生中的每一步。 一番肺腑之言让老爷子落在身旁的手轻轻颤了颤,更让这个长辈对顾江年有了几分浓厚的改观。 虽说顾江年的这番由衷之言打动了老爷子,但他仍旧做出了提醒:“但愿顾先生往后不会后悔。” 顾江年仍旧站在老爷子跟前,提拔的身姿如同高山之巅正向阳生长的梧桐树:“家族的破败是我年幼时分受尽磨难的根本,生而为人当得以史为鉴,宋老的担忧不会在晚辈身上发生。” 余瑟与顾源的婚姻于顾江年而言,在很大程度上给他带来了警醒作用。 一场破败的婚姻让他失去了妹妹,而又险些失去了母亲。 如此警告,足以让他里铭记一生,一如他自己所言,他是婚姻破败的受害者,一场破碎的婚姻险些让一家三口集体命丧黄泉。 如此经历摆在眼前。顾江年怎会再去知法犯法,以身试险。 这日,顾江年从书房出来,准备离去时,恰见宋蓉风尘仆仆在外归来。 二人站在客厅,四目相对,有片刻无言。 俞滢见此,在身后唤了声,一声蓉蓉响起,让宋蓉背脊僵硬了几分。 “蓉蓉进来,”二人尚未言语,老爷子沉稳的嗓音在书房响起。 而顾江年侧开身子,为宋蓉让路。 宋蓉疑惑的视线落在顾江年身上,虽俞滢电话中已经告知是老爷子请他来的,但却不知二人交谈结果如何。 这日,宋誉溪送顾江年至门口,开口留人用晚餐。 顾江年摇了摇头,言道:“不了,蛮蛮还在医院。” 宋誉溪的话还未言语出来,身后俞滢的话响起:“那就再等等,给蛮蛮煲了汤,你正好带去。” 此时的气氛,实在是正经。 正经到本不该有多余的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 但顾江年脑子里还是有不正经的想法冒出来了,他仍旧记得姜慕晚被一碗汤堵出了肠胃炎的时候。 以往可以冒险,无非是从家里到医院。 可现在,人在医院,再出点什么意外,怕是得直接进太平间了。 顾江年思来想去,还是开了口:“劳烦舅妈亲自熬汤了。” 这句劳烦,带着几分试探。 好在,俞滢“嗐”了一声,紧接着摆了摆手道:“我还是不害蛮蛮了,怕给人送太平间去,阿姨熬得,应当好了,你且等等。” 言罢,俞滢进了厨房。 而顾江年想,幸好!幸好! 幸好不是她亲自熬的汤。 幸好舅妈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宋誉溪将人脸面上的神色收进了眼底,未有言语,笑着拍了拍顾江年的肩膀。 一副我是男人我懂你的表情瞅着顾江年。 这日,顾江年离开后,宋蓉与老爷子在书房谈了许久,且父女二人在这场交谈中皆算是平静,老爷子在顾江年的一番肺腑之言中回过神来,未曾同宋蓉言语,只言片语都不曾有,反倒是伸手将那副已干的笔墨调转了个头,向着宋蓉那方。 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十四个字映入宋蓉眼帘时,后者喉间有情绪及其快速的涌上来。 老爷子伸手拿过一旁的镇尺缓缓的压在宣纸边缘,凝着眼前的笔墨淡淡开口,但话里话外间掩不住对顾江年的认同与赞可之情。 “虽生于微末,长于凶途,成长之路过于坎坷行事手段过于乖戾,但其人————亦有可取之处,宋家行至如今已算是鼎盛,千年以来,老祖宗用自身的实践告知我们盛极必衰的道理,顾江年有勇有谋,于我们是意外惊吓,但也确实是惊喜,且他待蛮蛮——————,”说到此,老爷子思忖了一番,似是在琢磨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他在病房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几经琢磨,且最终只道出了一句:“不差。” “不差”二字,含义太过广泛。 没有界限。 “首都世家公子大多都牵挂甚多,而顾江年仅是了无牵挂这一点,就赛过所有人。” 老爷子话语不多,但字字句句都是规劝。 宋蓉自然是希望姜慕晚幸福的,可这个希望不能从她口中出来。 即便她支持姜慕晚与顾江年的这场婚姻,这支持二字也不能从自己的口中出来,宋家于她们母女二人的恩情难以偿还,又怎可从她口中言语出支持二字。 支持姜慕晚与顾江年的婚姻无疑是支持老爷子带着全家去搏命。 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她不能做,不会做,也不敢做。 可此时,这句话从老爷子口中出来,不一样。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罢了!罢了!”老爷子那一声声罢了将宋蓉在心里酝酿了许久的话语都堵了回去。 抬眸望向自家父亲,见老爷子从书桌前绕至眼前,叹息了声,言语带着几分洞悉:“我知道你也舍不得蛮蛮被逼至如此,只是在这场抉择中站在了仁义与道义的那一方,如今、顾江年能退让,也算是了了你心中的千千结,不多想了。” “可天家那边——————,”宋蓉隐有担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路嘛!都是走出来的,”老爷子似是心情舒畅了不少,连带着话语都带了几分轻快之意。 言罢、负手出了书房。 只留宋蓉一人在书房静默良久,临近吃饭之前,俞滢进来,伸手拥住宋蓉的胳膊,将顾江年与老爷子的那番谈判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 且总结而来:“我见他在病房抱蛮蛮时就震惊了一把,心想,我跟宋誉溪青梅竹马那个狗东西都没这么抱过我,书房里听闻他与父亲谈话,那一句愿植梧桐于庭引凤驾而归更是令我心跳加速,临行前的那一番肺腑之言更是叫人好生羡慕,我就说我家蛮蛮脑子清醒,怎会对一个男人这么死心塌地,感情这位顾先生还真是个能人。” 宋蓉听着俞滢这番俏皮的话,心中的郁结少了大半,也瞧的出来俞滢在刻意的宽慰自己,浅笑揶揄着顺着她的话接道:“你就不怕他跟誉溪一样,把人骗到手就变卦了。” 俞滢一愕。 三五秒过去,随即不以为然的呵呵一笑:“他若真敢,我就牺牲自我成全我家姑娘,替蛮蛮毒死他。” 宋蓉:............... “你怎么没毒死誉溪呢?” 俞滢笑着打哈哈:“毒的还少?他上辈子不知道是积了什么德福大命大的,阎王爷不收他。” 说到此,俞滢似是想起什么,又道:“宋誉溪有何好毒的?毒死他,我们也拿不到什么好处,我瞧这位顾先生就不同,家大业大身家万贯,毒死他,让蛮蛮拿着他的钱去找第二春,即便不找第二春,那亿万家产,也是香的很,” 宋蓉:.............突然觉得有点道理怎么回事? “你也别等了,今儿就该下手的,毕竟他把你儿子关进去了,”宋蓉好心提醒,且还给她找了个能立马毒死顾江年的理由。 俞滢呢?沉默了,后悔了。 刚刚那汤,应该自己亲自动手的。 宋蓉望着俞滢,见人面上表情变幻莫测,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这人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道了句:“来日方长。” 这厢,书房里,宋蓉与俞滢的谈话还未结束。 另一方,顾江年心思深沉的提着保温瓶进了医院病房。 宋思知翘着二郎腿坐在病床旁望着姜慕晚,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带着几分戾气,无疑,二人定然是刚刚争论了一番。 至于结果,应当是宋思知输了。 姜慕晚见顾江年推门进来,本是靠在床上的人眼巴巴的直起了身子:“你去哪儿了?” “何时醒的?” 二人异口同声。 彼此关心。 明明才一句话,让宋思知觉得被人摁着脑袋强行给塞了满嘴的狗粮。 这人哗啦起身,将屁股底下的椅子带的哗哗响,瞪了眼姜慕晚,起身离开。 “你去哪儿?”姜慕晚见人起身,问道。 “找饭吃,”宋思知气鼓鼓道。 “老娘是没饭吃吗?要留在这儿吃狗粮,”宋思知说完,啪的一声带上了门,气呼呼离去。 病房内,顾江年望着姜慕晚,行至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面庞,姜慕晚又问:“你去哪儿了?” “去宋家见外公了,”顾江年告知。 听此言,本是靠在床上的人“蹭”的一下坐直了身子,望着顾江年,面上的紧张与焦急丝毫不掩饰。 男人伸手虚虚搂住姜慕晚的腰身,温声浅笑,俊逸的面庞上溢出几分柔和的宠溺:“乖宝,以后不用为难了。” 姜慕晚:...............“你把话说明白。” 要说不说的急死人。 姜慕晚是个急性子,往往这种时候不愿跟顾江年多费半分口舌。 恨不得钻进他的脑子里自己扒拉都是好的。 而顾江年呢? 擒着一脸莫测高深的笑容望着姜慕晚,满眼的春风得意,胜利的笑容让姜慕晚仍旧不敢相信,又问:“你干什么了?” “我跟老爷子说,带着君华去宋家当上门女婿。” 姜慕晚:..........“当什么?” 她似是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顾江年望着人一脸正经开口:“上门女婿。” 慕晚伸手扒拉开落在自己腰上的手,气呼呼开口:“你怎么不说你带着君华去当鸭子呢?” 说着说着,姜慕晚就开始嚎了,抱着白色的被子正儿八经的跪坐在顾江年跟前嚎的又委屈又伤心:“我都这么委屈了你还逗我,你个狗东西,委屈死我你就成鳏夫了。” 大抵是姜慕晚的哀嚎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到顾江年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才伸手将人拥入怀中,抱着一顿安抚。 “好了好了,实话、不信你给外公打个电话,看他接不接,”顾江年赶紧宽慰,大抵是这段时日的焦虑让姜慕晚有了阴影。 而宋家的态度也给了她不可更改的感觉。 是以顾江年的这番听起来假假真真、真真假假的话让姜慕晚无法相信。 直至,她听了顾江年的话象征性的拨了通电话给老爷子,是宋誉溪接的,道了句:”外公让你先养身体,身体好了带着顾先生回家。” 无须他言,仅是如此一句,便足以让姜慕晚相信了顾江年的话。 大抵是幸福来的太突然,姜慕晚拿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神,哽咽开口:“舅舅。” “怎么了?”宋誉溪在那侧询问。 慕晚看了眼顾江年,委屈巴巴开口,又问:“真的吗?” 宋誉溪含笑点头,笑问慕晚:“舅舅什么时候骗过你?” 宋誉溪在姜慕晚的人生中可谓是顶替了姜临的角色。 在这漫长的人生道路中给予了她极大的支撑。 他的话,姜慕晚自然是信的。 慕晚哽咽着挂了了电话,望着顾江年,哭的委屈。 顾江年伸手将人抱在身前,轻轻的安抚着,摸着她的脑袋温声开口:“不哭了、乖宝,我们现在最主要的是把身体养好。” 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此生只怕也是完了。 总该是有人退一步的,只是这一步,退的太晚。 慕晚从哽咽中回过神来,双眼红彤彤的望着顾江年,男人见此,索性是松开了人,将俞滢准备的饭菜拿了过来,且及其细心的一一摆好放在姜慕晚跟前,温言软语道:“吃点东西。” “哪里来的?”慕晚开口询问,嗓音有些嗡嗡。 “舅妈让带来的,”顾江年想了想,还是告知为好,若是真吃出什么问题,他也不背锅。 姜慕晚本也是饿了,中午没吃,眼下早已过了饭点,可一听顾江年这句舅妈让带来的,瞬间觉得不饿了。 被顾江年塞进掌心的筷子也松了几分。 望着顾江年,伸手将筷子搁在一旁,摇了摇头及其乖巧开口:“我不饿、老公你吃吧!” “乖、我也不饿,你现在是病人,不饿也得吃两口,”顾江年伸手摸了摸慕晚的长发,语调及其温柔。 她想到了潘金莲哄武大郎吃药的场景了。 顾江年这语调就差端起碗同她道一句:蛮蛮、吃药了。 思及此,她浑身寒毛耸立,心中暗暗骂了句狗男人。 慕晚伸手端起汤碗,且还拿起勺子舀了一勺,伸手往顾江年唇边送:“老公、干了这碗汤,黄泉路上不孤单。” 顾江年:.................. 男人瞧出了姜慕晚的心思了吗? 自然是瞧出了,他伸手接过慕晚手中的瓷碗,也有样学样的舀了一勺子汤递至慕晚唇边:“来、乖宝!你一口我一口,黄泉路上手牵手。” “老公你先喝,你先下去我再来找你,即便黄泉路上不能手牵手,下辈子我也要找到你做好朋友,”慕晚伸手将顾江年伸过来的勺子推了回去。 顾江年呢? 望着姜慕晚,一本正经的开口规劝:“乖、喝吧!喝了它你的梦想都能实现了,黄泉路上有奶狗,肩并肩手牵手。” “乖宝,拿着我的钱坐着专机去海岛穿着比基尼泡小奶狗这种梦想分分钟都能实现。老公成全你。” 姜慕晚:............. “需要晚餐吗?”病房内,姜慕晚与顾江年正在就一碗汤推搡着,宋思知敲开病房门进来了。 见此,姜慕晚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晚餐有多的你要一起吗?” 顾江年:..............毒不死老公毒姐妹? 虽心中是如此想,可到底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二人心肝脾肺肾都是一模一样的黑,于是、只听顾江年符合着温温开腔:“给她吃了,我呢?” “你只配吃屎,”姜慕晚横了人一眼。 顾江年抿了抿唇,哗啦起身,瞪了眼姜慕晚快步出了病房。 似是一脸不耐烦。 这日夜间,俞滢带过来的饭菜被宋思知吃了个小半,而姜慕晚全程端着杯水靠在床上正儿八经的看着宋思知吃。 眼帘深处,还有那么几分叹息。 “饭菜味道怎么那么熟悉?”宋思知扯过纸巾擦嘴时问了这么一句。 而姜慕晚呢? 慢慢悠悠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望着她。一脸傲娇道:“熟悉就对了、你妈做的。” 宋思知:............. 宋思知:?????? “宋蛮蛮,你个畜生!!!!!!!” 暴躁的咆哮声从病房传到了走廊里。 姜慕晚那不咸不淡的一句你妈做的,仿佛让宋思知看到了阎王爷。 “儿不嫌娘丑,宋思知,你连自己亲妈都嫌弃。” “我日你姑奶奶!!!!”宋思知要气炸了,望着姜慕晚的表情似是恨不得能立刻捏死她都是极好的。 姜慕晚:............ 顾江年在外进来时,见姜慕晚跟前的饭菜去了过半,凝着姜慕晚轻飘飘的问了句:“吃了?” 后者点了点头:“吃了。” 男人全然没有愧疚的心思,反倒是语调轻扬的恩了句,又道:“谁家亲妈谁惯着。” ------题外话------ 我想到了一个表情包、大郎、吃药了 顾狗:以后得防着舅妈,命重要命重要。 晚上十一点还有一小更 第三百四十一章:前男友在隔壁 这日、宋思知离开姜慕晚病房,尚未走远,拐角处便见一身影风尘仆仆而去。 她定睛细看,见眼前有人走过,伸手拉住田野臂弯,指着贺希孟的身影问道:“刚刚那人,怎么了?” 田野有些疑惑,回眸望向正推门进去的贺希孟,望着宋思知道:“你指的那人我不知道,但病房里的那位是感冒引起的肺炎。” “女的?叫什么?”宋思知好奇。 从田野简短的一句话里她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虽说心中已经知晓了答案,但还是想确认。 “病人隐私不能透露,”田野望着宋思知,一脸的我是个合格的好医生的表情望着人。 宋思知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我问,你不用回答,点头yes摇头no。” “病房里的女人是不是叫梅琼?” 田野:............ 宋思知见人一脸无语,嘶了声,轻嗤道:“回答。” 田野似是很无语,朝天翻了个白眼,点了点头。 都知道还问,这不闲的? 巧啊! 住院都能整一起去了。 本是要走的宋思知又翻身推开了姜慕晚的病房门,倚在门口吊儿郎当望着姜慕晚开口,满脸的老娘今儿一定要报仇雪恨的架势瞅着人。 “宋蛮蛮,我见着你前男友了。” 姜慕晚:............. 顾江年:????? 宋思知又道:“你前男友的现女友住院了,在你隔壁的隔壁,你俩商量好的?” “怎么没把你毒死呢?”报应来的太快,快到姜慕晚一下子没接住。 望着宋思知的目光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上天待我不薄,要去打个招呼吗?毕竟都是熟人,”宋思知上赶着给姜慕晚扔刀子。 姜慕晚上一秒还顾江年在聊着谁家亲妈谁惯着这样的话题,一个转场就被宋思知算计了。 “宋思知,你这辈子注定只能做个穷鬼,你知道吗?” 这话里,三分玩笑,七分威胁。 宋思知:..............贫穷让她受尽了委屈,姜慕晚这个狗东西。 顾江年狗完姜慕晚狗,资本家的拳头真是拳拳到位。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顾江年跟姜慕晚这夫妻二人,一个赛一个心黑。 坑起人来都不带商量的,更勿论联手了。 这夜、慕晚留宿医院,千百个不愿意,但拧不住顾江年黑着脸不说话,也不给办出院手续。 忍了又忍,在医院凑合了一宿。 期间,姜慕晚哀嚎声不断,顾江年抬眸睨了人人家,没好气的怼了回去,优哉游哉问道:“你是怕留在医院里见到前男友?” 姜慕晚:...........狗东西。 晚间,病房里,静默无声。 姜慕晚躺在床上对宋家突如其来的转变仍旧有些许的恍惚。 平躺在床上的人缓缓抬起臂弯搭在眼帘上,一声轻微的叹息声本不大,可在这安静的病房里就显得格外的清晰,让坐在沙发上拿着笔记本回邮件的顾江年抬眸望了人一眼。 随即、淡淡嗓音传来:“早点睡。” 似是不放心,又道了句:“别多想。” 前后两句叮嘱落地,慕晚听见了键盘敲击声,本事平躺着的人似是有些躺不下去了,拥着被子起身,坐在床上望着沙发上着一身白衬衫的男人,静静的视线带着几分欲言又止。 “你不跟我说说跟外公都聊了什么了吗?”即便是知道结果了,仍旧想知道过程。 倘若顾江年不说,姜慕晚只怕是会深夜难眠。 顾江年低头望着电脑屏幕,目光未曾落到姜慕晚身上,给人种极致安静,且什么都不想言语的姿态。 “顾江年,”大抵是看出了这人的想法,姜慕晚颇有些不甘心的喊了声。 “恩”,男人浅应了声,又道:“在忙,宝贝儿,你歇停会儿。” 忙吗? 忙! 但也没有忙到不能回消息的地步,而是顾江年还未曾想好如何将自己与老爷子的谈话说与慕晚听。 尽管那场谈话中有些内容可以拿出来说。 但他始终觉得,有些话、姜慕晚不听为好。 只是这一停歇,一直停歇到姜慕晚睡着为止。 午夜的病房里,顾江年站在床边低头望着姜慕晚,伸手抚了抚她的面庞,俯身,伸手,就着被子将人拥进了怀里。 一场暗流,在首都悄无声息的响起。 而这一切,皆因一个顾江年。 翌日清晨,姜慕晚从病床中醒来,环顾四周不见顾江年人,拥着被子起来迷迷糊糊喊了句:“顾江年。” 无人应答。 他嘤咛了声,又哼哼唧唧的喊了声,嗓音往上拔了拔:“顾江年。” “在!”卫生间里传来声响。 “在卫生间,”又道。 “稍等。” 一连三声响起,前一声是回答,后一声是告知,而后那声稍等是稳着姜慕晚的心。 片刻,顾江年从卫生间出来,先是行至茶几旁哗哗哗的抽了几张纸巾出来擦干了手中水渍,将手中纸巾团一团丢在垃圾桶里,抬步向着姜慕晚而去:“怎么了?” 男人温声询问,低低询问。 姜慕晚坐在床上,昂头望着顾江年,将睡醒的人还有些朦胧,深吸了口气,伸手扒拉上了顾江年的脖子,跟只小奶猫儿似的蹭了蹭:“难受。” “恩?”男人语调微扬,听得姜慕晚今天这这一声难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浑身汗哒哒的,”幸好、姜慕晚及时的说出了原由,顾江年想询问下去的心思才止住了。 伸手抚了抚慕晚的后背,宽慰道:“让方铭去问问情况。” 莫说是姜慕晚,就是顾江年也觉得医院待久了都浑身不舒坦。 “回宋家吗?”姜慕晚问。 “回自己家,宋家那边先不急,”顾江年不慌不忙道。 这日晨间,兰英带着二人的换洗衣物来,简单的换了身衣服,二人准备离开。 离开时,大抵是缘分未尽。 姜慕晚将行至长廊便见不远处病房的门被拉开。 随即,有一女子着一身淡蓝色的毛线衫从病房出来。 见姜慕晚,似是也很惊讶。 驻足凝望了一阵。 四目相对,二者皆知彼此是谁,也不多言。 第三百 四十二章:撞上去 医院的长廊里,形成了一个规律,上午时分行人脚步匆匆,走廊里热闹非凡,到了下午便开始静寂,除去医生和护士,三五行人减了大半。 而此时,在这晨间的光景里,姜慕晚与梅琼隔空相望。 二人皆是静默无言,彼此的神色都带着几分探究。 梅琼其人,沉稳大气,翻译官的职业给人平添了几分威严,一头齐肩短发,颇有几分干练。 而姜慕晚,对里对外,全然不同。 首都有言,宋家二女靠天吃饭,骨子里的高贵见谁都带着几分藐视。 从小被众星捧月长大的女孩子,很是知道怎样用眼神去踩踏旁人。 姜慕晚静站跟前望着梅琼,无一言而出,视线在空中碰撞时,她勾了勾唇角,而后微点头,算是招呼。 这声招呼,又客气又生疏。 且还带着几分蔑视。 而梅琼,轻颔首回应。 二人无疑都在端着架子。 “怎么不走?”梅琼身后,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人未至声先闻,姜慕晚不用看都知晓那道嗓音出自于谁。 梅琼并未回答身后人的询问,反倒是微微回首,目光及其平静的望了贺希孟一眼,且还往前去了两步,移开了位置。 而屋内、贺希孟见人如此,微微拧了拧眉,望着梅琼的目光带着几分疑惑,且疑惑中还有那么几分瞧不出的不耐烦。 贺希孟跨步出去,顺着梅琼的视线望过去,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姜慕晚。 垂在身旁的手微不可察的动了动指尖。 三人静站一处,气氛说不出来的尴尬。 梅琼往旁边去的举动无疑是在告知姜慕晚跟贺希孟二人,她乐意见到二人尴尬的模样。 也乐意见到这种在电视连续剧中才能见到狗血的戏码。 梅琼明显未安好心。 姜慕晚又怎会瞧不出来呢? 这个被首都人民称为最有潜能的翻译官俨然也不是什么安心的好货色。 在与贺希孟的这场三人关系中,梅琼不是赢家。 她也深知,自己不过是贺希孟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而对前一任女友姜慕晚的存在,说不上厌恶,但也绝对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想看看这二人再见是何种场景。 贺希孟与姜慕晚遥遥相望,谁也未曾开口言语。 而梅琼并未向那些电视剧里上演的恶心桥段一样伸手挽着贺希孟的胳膊在娇滴滴的问一句:怎么不跟老相好打招呼之类的话。 三人都身处高位,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 且都出生世家受过良好的教育,这等拉低身份的事情与举动梅琼即便是干的出来也不不会干。 沉默、才能将尴尬进行到底。 而姜慕晚呢? 对贺希孟倒也没什么。 目光全程落在梅琼身上,瞧见在这人眼帘中点点挑衅的神色,请勾了勾唇瓣。 想看戏? 姜慕晚正想着,准备开口言语。 腰间一只宽厚的掌心落了过来,且还不轻不缓的磋磨了番。 姜慕晚侧眸,便见顾江年以同样的姿势低头望着人,落在她腰间的手且还不轻不重不缓不急的捏了捏。 擒着几分心机婊的浅笑用及其无辜的话问道:“朋友?” 姜慕晚:..........她忘了。 她与梅琼贺希孟三人干不出来的事儿,不见得顾江年干不出来。 那些于她们而言是拉低身份的举动恰好成了顾江年对付她们的武器。 太要脸的人,果真不是这人的对手。 姜慕晚呢? 顺着顾江年的话回答了一番:“贺先生你见过,不做过多赘述,旁边这位,z国杰出青年翻译官,梅琼,梅女士。” 顾江年先是及其熟络的望着贺希孟点了点头,而后,目光落在梅琼身上,薄唇轻启,带着几分上位者姿态开口:“梅花琼姿合瑶台,梅小姐人如其名,气度不凡,与贺先生也是男才女貌。” 顾江年的骚操作让没梅琼愕了一下,随即、也仅是片刻功夫。 望着顾江年,挂着翻译部当家花旦的得体笑容回应:“先生与姜小姐站在一处倒像是画中人似的,万分般配。” 正常人的做法,姜慕晚在向顾江年介绍完梅琼时应当反向介绍顾江年的。 可她并未。 以至于梅琼的这一句先生说出来颇为拗口。 顾江年闻言,浅笑了笑。对于梅琼的回应,点了点头:“我与姜小姐自是因此才站在一处的,梅小姐眼光不错。” 姜慕晚:............. 梅琼:............... 顾江年这话的言外之意好比直接了当的跟梅琼来一句:小姑娘不错,还没瞎。 本是平视二人多的姜慕晚,略微低了低头,低头的那一瞬,眼眸中一抹藏不住的笑意流淌而过。 而顾江年落在她腰间的手,轻轻点了点,示意她收敛一些。 梅琼话语一哽,似是没想到顾江年会不按套路出牌。 贺希孟望着顾江年的目光紧了紧,视线从姜慕晚腰间的大掌上缓缓移上来:“难得在首都见到顾董。” 这声难得二字,带着几分轻嗤与揶揄,顾江年浅笑了笑,漫不经心勾了勾唇瓣:“是难得。” “不知顾某何时有这个荣幸能喝到贺首长与梅小姐的喜酒。” 顾江年实打实的给大家演绎了一番什么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好好的一个天,就这么聊死了。 聊到二位当事人时,贺希孟与梅琼面色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而提出这个刁钻问题的当事人,像极了一个闲散人的模样,温厚的掌心不轻不重的抚着姜慕晚的腰肢。 “不论何时,顾董的请柬是少不了的,”贺希孟望着顾江年及其圆滑的回应了一句。 顾江年望着人,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顾江年的询问中带着梅琼。 而贺希孟的回应中特意绕过了梅琼,不论何时,但和谁,他并未道明。 想来贺希孟与梅琼之间——————难言。 而贺希孟此时脑海中正在天人交战,大抵是未曾想到顾江年跟姜慕晚会发展成这种关系。 一时间,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想发而又无处发。 全程,姜慕晚只说了一句话,而顾江年的三言两语用四两拨千金的姿态将他们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先走一步,”顾江年仍旧是搂着姜慕晚的腰,望着对面的二人点了点头。 搂着她一路往电梯而去,直至瞧不见二人的身影,姜慕晚伸手将腰间的手扒拉了下来,掌心人揉了揉被捏的地方。 顾江年侧眸睨着人,目光幽幽,满脸的老子很不爽的神情瞅着姜慕晚。 “你瞅我干嘛?”她可是半句话都没有,全程都是顾江年在言语,临了还被人阴森森的瞅着,姜慕晚心中这会儿也是火气蹭蹭蹭的直冒。 “老子瞅你咋地?”顾江年冷不丁的回怼回去,分毫客气都没有。 一口一个老子。 医院里,是个人来人往之地,即便是vip病区也免不了会有普通人参合其中。 顾江年的这一句老子瞅你咋地,引起了电梯里其余人的注意。 这人今日、、褪去了一身正装,一件简单的灰色短袖配一条米色休闲长裤,整个人从商人、企业家、以及资本家的身份中剥离开来,变成了一个长相与气质绝佳的普通人。 这人甫一进电梯,原本电梯里的人只觉眼前一亮。 只觉眼前男人用气度非凡四个字来形容着实是太过苍白,尚且还没想出什么足以媲美他的词汇时,顾江年的这一声老子瞅你咋地让身后多的两位老太太开了口:“长的人模人样的,怎是个粗人?这满口老子称呼的。” 顾江年:.............. 姜慕晚心中一惊,回头看了眼站在身后的阿姨,望着人及其赞同的点了点头,附和道:“所以阿姨,男人不能看外表。” “还是得看人品,”阿姨应和。 顾江年:............ “这种人拿回家当花瓶我都嫌他嘴贱。” 顾江年笑了;气笑的。 冷幽幽的眸子凝着姜慕晚,垂在身旁的指尖拢在一起缓缓的磋磨着。 那不紧不慢的姿态里带着浓厚的算计。 吃里扒外的精怪,帮衬着外人念叨他? 行行行。 行行行。 顾江年缓缓点头。 听着姜慕晚同老太太说自己坏话,倒也不开口阻止。 电梯至。 他也不管姜慕晚了, 跨大步往楼下停车场而去,姜慕晚小跑跟在身后,而顾江年全然没有等人的意思。 直至临近车边,男人步伐猛地顿住。 得亏慕晚刹车及时才没有一头撞上男人的背。 顾江年回眸,望着人,薄唇轻启噙着几分浅笑凉飕飕问:“老子嘴贱?” 慕晚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不贱。” 顾江年挑了挑眉,等着她后话,姜慕晚一脸真诚的望着顾江年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诌:“我是看刚刚那个老太太看你的眼神不对劲,满脸都写着恨不得把你拉回去当上门女婿的模样才那么说的。” 顾江年:................小泼妇说谎的本事真是越来越高了。 顾江年扫了眼姜慕晚,转身,伸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满脸都写着懒得搭理她的模样。 姜慕晚上车,见人靠着后座闭目养神。 问道:“你不信?” “开车!”顾江年懒得回答她的话。 “狗男人你不信我?”姜慕晚侧身望着顾江年,腔调猛地拔高。 “我——————啊!” 突入起来的刹车声浑着尖叫声传来,本是闭目养神的人猛地睁开眼帘,伸手拉住了姜慕晚往怀里带。 惊慌之中,姜慕晚捕捉到了这人眼眸中的杀气。 姜慕晚正想同他正儿八经的分析分析电梯里那位阿姨的心态时,罗毕一脚刹车踩到底,若非顾江年眼疾手快的伸手拉着她的臂弯往怀里带,她只怕是载下去了。 “什么情况?”男人冰冷的询问声响起,带着几分浓厚的不悦。 “有车突然冲出来,”罗毕自己也吓得不行。 前面一个鬼探头伸出来,若是反应慢了,只怕是已经亲上去了。 一辆红色的宝马横隔在车前,须臾、驾驶座的车窗缓缓下降,露出梅琼的面容。 顾江年凝着人的视线紧了一分。 而姜慕晚本是虚虚抓着顾江年衣衫的手也狠狠一紧。 男人冷呵了声,半分揶揄半分怒气的嗓音飘到了姜慕晚耳边:“你这前男友的现女友倒是有几分胆子。” 敢公然在医院的停车场就这么撞上来,若非罗毕车技好,这场车祸只怕是免不了的。 姜慕晚:............. 梅琼会如此做,她是没想到的,若说胆子大,一个长期出入总统府的翻译官应当是沉稳的。 只怕是心中有气,且气就气在自己是贺希孟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夹枪带棒的是几个意思?”她瞪了眼人,坐直了身子,透过挡风玻璃望着横在眼前的车辆;落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起了起:“罗毕,撞上去。” “什么?”罗毕似是未曾听清。 顾江年就着姜慕晚的话慢悠悠的复述了一遍:“太太让你撞上去。” “先生————,”罗毕回头望了眼顾江年,脸面上带着几分纠结。 虽说顾江年的话他是要听的,可自家太太这不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跟人闹一闹吗? 不待顾江年回答,姜慕晚点了点头:“不撞也行,让她追个尾最好。” 罗毕:............有什么区别吗? 不还是制造交通事故吗? “太太怎么说你就怎么做?”顾江年靠在后座慢悠悠道。 “先生,”罗毕显然还是觉得此举不妥当。 顾江年坐在后座,及其佛系的闭上了眼,悠悠道:“别喊我,我听老婆的。” 姜慕晚坐在一旁,向着顾江年翻了个白眼。 这个狗东西,明明自己心里也想收拾回去,却还装出一副怕老婆的绝世好男人模样, 真是狗界祖宗了。 罗毕心想,怕老婆? 往日里哪次不是分毫不让的? 这会儿就怕老婆了? “你说你狗不狗?”姜慕晚没忍住,问了出来。 顾江年轻掀眼帘望了一眼人家,言简意赅的吐出一个字:“狗!” 顾江年跟姜慕晚二人。 绝配!!!!!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见了面就日天日地,以往是家族内部战争,现在好了。 发展到外面去了。 在家互坑,在外坑别人,联手坑人毫不含糊。 ------题外话------ 在c市: 姜慕晚:顾江年我日你大爷 顾狗:姜慕晚你个小畜生 在首都: 姜慕晚:收拾收拾吧! 顾狗:收拾吧! 大型联手打怪现场即将来临、 第三百四十三章:慌什么? 首都车流如织,罗毕一路驱车不紧不慢的跟在梅琼车后,期间两次变道插队,将梅琼甩在身后。 后者知晓吗? 知晓。 但也仅是知晓而已,毕竟、她去总统府跟姜慕晚回宋家是同一条路。 这条路上万千人马,她还能立个牌子不让她宋蛮蛮通行来着? 医院内,姜慕晚与顾江年走后,她与贺希孟二人立在一处,皆是无言,更甚的是,她询问贺希孟刚刚那句模棱两可的话是什么意思。后者并未给出回应。 宋家女高傲,梅家女就低贱了? 他贺希孟打的可是两家人的脸。 她心中愤恨,从而才有了停车场那一幕。 在贺希孟身上受的气终究是没忍住撒到了姜慕晚身上,尽管她知晓此举极其有失颜面。 上层圈子玩弄权术的人像个市井泼妇似的去牵连无辜人? 有伤大体。 再者,这场三角关系,牵连的不是三个人,而是三个家族。 正手握方向盘,搁在副驾驶上的手机响起,梅琼伸手去拿手机,一个没注意,砰————————的一声,撞在了前车上。 砰———— 砰—————— 砰—————— .......... 数辆车在首都最繁华的主干道上追尾。 首都的地域划分,颇为明确,南权政,北商业,而此时、她们就在这条繁华的商业街上完成了一次颇为壮大的交通事故,街道两旁,是高耸入云的顶级商场,作坐拥全球奢侈品牌,自也少不了各豪门贵妇们的青睐。 如此地段,寸土寸金,来往之人即便不是权贵也是名流。 这一撞,只怕是得出名。 “为何选在这里?”车内,顾江年问。 “悄摸摸的撞有什么意思?不消半日,贺希孟现女友开车追尾前女友的新闻就会在上层圈子广泛流传开来,要报仇,就得闹大点,”姜慕晚冷呵了声,悠悠说着。 她对贺希孟的择木而息并未有何意见,无非是两个成年人走着走着发现道不同,半路握手作别罢了。 即便是分手了,也尚未沦落到要做敌人的地步。 更甚是,贺希孟的人品不算差。 而自己也确实是受过他的庇护,在那段感情中,自己是受益者。 但梅琼,太过猖狂。 不得不收拾。 她倒是要看看,此事发生之后会是谁登门。 慕晚伸手拿起身旁的矿泉水。拧了拧没拧开,顺手递给顾江年,后者接过,拧开瓶盖递给她,且还叮嘱:“凉的,少喝两口。” 慕晚“恩”了声,喝了流口水,润了润嗓子,将手中的水瓶递了回去,及其高傲开口:“你坐着,我去收拾她。” “在首都,老娘还从未输过。。” c市、不是自己的主场,姜慕晚有力也发不出来,而此时,归了首都,哪儿会让别人在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 黑色的林肯车门被推开,姜慕晚下车时,后头追尾的车主均已下来查看自己的车况。 而姜慕晚也像模像样的下车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车屁股。 梅琼坐在车内,本是不想下车直接等交警来的,可此时、似乎不得不下。 姜慕晚此举实在是高明,她似乎很已经听到了那些豪门阔们是如何编排自己跟姜慕晚的这场交通事故的。 更甚是看到了梅家人控诉与指责的嘴脸。 梅琼望着人,伸手掏出手机给贺希孟去了同通电话,告知那侧自己在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后者沉默了片刻,“恩”了声。道了句稍等便收了电话。 梅琼推门下车,姜慕晚见到人,似是很惊讶的惊呼了一声:“原来是梅小姐。” “宋小姐,”梅琼挂着得体笑容喊了声。 慕晚看了眼车屁股,而后,目光有缓缓的移到梅琼脸面上,似笑非笑询问:“梅小姐赶时间?” 这声询问将过错都推给了梅琼,一个能坐上翻译官位置的女人,不傻。 听出了姜慕晚的话里话,没有接,反倒是以同样的姿态甩了句话出去:“姜小姐的司机开车技术不错。” 慕晚落在身旁的手缓缓的落在了黑色林肯的车屁股上,似笑非笑颔首:“是不错,毕竟跟贺先生是一个专业领域出来的人。” 本是两个人的战争,姜慕晚开口就将贺希孟拉了下来。 而姜慕晚这句轻飘飘且带着几分挑衅之意的是不错让梅琼眉头微微皱了皱。 她竟然有些哑口无言。 四车连撞,算是比较大型交通事故了,好在此时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 “会不会开车?”身后,男人的咆哮声猛的传来,让吵杂的人群安静了那么几分,连带着坐在车里的顾江年都听见了。 坐在车里的男人微微侧身望向身后,只见一男人从车尾缓缓的往姜慕晚与梅琼这边而来,且边走边骂:“这么宽的路你怎么开车的?技术不行就别出来祸祸人,人你家离你百八十米你都能一头撞上去——————。” 气氛的怒骂声戛然而止,那人的目光落在了姜慕晚身上,且看梅琼时,也有那么几分错愕。 姜慕晚将人的视线收尽眼底,落在车尾上的指尖不急不缓的点着,望着人的目光竟然莫名的带着那么几分慈悲。 来者何人? 邬家公子邬越川,想来还是有点刺激的,这邬家长女可是梅琼的顶头上司,且这二公子嘴皮子是个厉害的,想当年在子弟学院读书时,也是唯一一个能跟宋思知大战三百回合的人,是一张巧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不成想,今儿撞上了,这戏闹的,可真是越来越有看头了。 梅琼见邬越川,脸都绿了半分。 反观姜慕晚,那吊儿郎当的姿态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望着邬越川,且还及其礼貌的颔首点头:“邬公子。” 邬越川心跳一哽,望着姜慕晚有些发杵,年少不知宋家的段位,跟宋思知打了不少架,爹妈苦口婆心规劝偏就死不服气,直道自己出了社会,领悟到了社会无情的毒打和天子脚下众高门贵族的谨言慎行,他才不得不服服帖帖的感叹一句:感谢宋思知当年的不杀之恩。 这宋家二女的名讳,不是白来的。 一个年纪轻轻成了国家重点培养对象,另一个成了首都控股行业顶尖大佬。 论起家世,大家实则也差不离。 要钱有钱有权有权,但自己混来混去就是不如人家,说明什么? 除了背景的帮衬之外,宋家二女的个人能力也是一等一的牛。 邬越川听着姜慕晚这一生吊儿郎当的邬公子,心脏险些都给停了,收了这满身怒火,讪笑道:“原来是蛮姐,伤着了吗?” 姜慕晚眉眼间的笑意更甚了几分,望着人,幽幽道:“那到没有,这是赶时间?” 邬越川“嗐”了声:“不赶时间谁这个点儿出门啊?” 就她们这帮人四九城里的公子哥儿,哪个不是晚上两三点才睡的? 这才九点的光景,这么早出门,早饭不赶趟儿了,鬼也回家了,吃不上饭抓不了鬼的,要不是有事儿谁会这个点奔出门? 梅琼他认识,自家亲姐的下属。 宋蛮蛮他也认识,宋家二女。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此时发生了这种事情,他站在中间,说不做选择,是假的。 而这中间颇为尴尬的点在于,一个是贺希孟的前女友,一个是现女友。 邬越川再一次觉得自己哔了狗了,自己这暴脾气真是不吃亏不长记性,好端端的嘴贱什么? 眼下好了!!! 姜慕晚看着眼前人,唇边笑意更深了几分:“那你怕是得等等了。” “没事儿,那就等等,反正都堵上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了,”邬越川打着哈哈。 而身旁,梅琼的脸色早已灰如锅灰。 一双凤眸都快滴出水儿来。 “宋小姐自己一个人?”梅琼这话轻飘飘的来时带着几分算计。 比起自己在路上追尾宋家蛮蛮的新闻,她更乐意将宋蛮蛮与身边那位顾先生的故事给推上高峰。 所以在这种时候,她才会问出这么一句话、 而姜慕晚又怎会看不出来这人在想什么,算计什么。 落在车屁股上的微微停住,歪头问道:“不然呢?” 邬越川夹在二人中间,看着二人打太极,心中哀嚎不断。 姜慕晚的这声不然之后,紧接着又来了一句:“要不让邬公子拉开车门替你看看?” 姜慕晚这话说的有深意,且这中间夹着的不是一星半点的算计。 明摆着是想将邬越川拖下水。 梅琼点了点头:“我不介意。” 邬越川站在一旁可谓是汗流浃背。 姜慕晚这一招可真是极狠的,拉他下水就罢,这是要让他做抉择啊! 手段是又高又狠。 他眼下若是看,就是得罪宋蛮蛮。 若是不看,便是得罪梅琼,虽说梅琼是自己亲姐的下属,可身后好歹是有个梅家,他也合该着掂量几分。 邬越川现在可谓是骑虎难下。 就差伸长脖子喊救命了。 “去看吧!”慕晚目光落在人身上,侧了侧下巴,示意她去。 本是个去与不去都得罪人的活儿,可眼下姜慕晚开口了,邬越川自是没有不动的道理。 “那我————就去了,”这句断断续续的话望着姜慕晚出来带着几分本不该有的小心翼翼。 姜慕晚点了点头,双手抱臂,又道:“去吧!” 邬越川行至车旁,修长的指尖落在把手上,而后早姜慕晚与梅琼的注视中伸手拉开了车门,俯身望向里面时,迎面而来的,是一气质非凡分的男人坐在后座夹着烟,嘴角擒着几分玩味浅笑望着他,目光中带着揶揄之意,他抬手吸烟的动作比他这个二世祖还玩世不恭邬越川只觉头皮发麻。 一声“操”死活没压住,从嗓子里崩了出来。 他这是上辈子造孽了? 宋蛮蛮不是说车内没人? 邬越川觉得,自己完了。 他被姜慕晚拉下了水,爬不起来了,死活都是个淹死鬼、 他起身,目光从车内收回。这二人姿态一个赛一个的清高,抿唇不言的望着他,都是在等回答。 邬越川问:“司机算吗?” 二人都未回答,但看梅琼拧起的眉头他就知晓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摇了摇头:“没有。” 宋蛮蛮明知车里有人却还让他去看,那意思摆明了就是说,没也是没,有也是没,。 那股子自信,无人可匹敌。 不消片刻,交警过来,差看了车况之后对梅琼展开了批评,见她脚下的高跟鞋,那批斗声更是厉害了。 而姜慕晚正儿八经的听着交警数落梅琼,且脸面上的笑意越盛越开。 后面的车主也是哀声载道。 梅琼后面是邬越川,邬越川后面是个出租车。 这边,邬越川大抵是想早点脱身,大手一挥让出租车司机走人,追尾的责任也不追究了、、 出租车司机见有这等好事,溜都来不及,背景邬越川的那辆车,是许多不吃不喝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如此、只剩下她们三人了。 交警有意和稀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邬越川追了梅琼。 她本意也是想这场交通事故中脱身,闹大了于她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当交警将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时,她仍旧是双手抱胸摇了摇头,一脸为难的望着交警:“怕是不行,我这车是朋友的,私了我不好为人,走保险吧!” 交警大抵是不想麻烦,加入了规劝队伍中:“走保险会很麻烦。” 慕晚又摇了摇头:“没关系。” 一辆车而已,在场的这三位谁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换一辆的? 姜慕晚如此,是诚心为难。 且这为难还是专门冲着梅琼去的。 “宋小姐这车多少钱,我全款赔了。” “梅琼——,”梅琼的话将将落地,一声呼唤响起。 是姗姗来迟的贺希孟。 邬越川心想:真特么刺激。 这三角关系的撕逼戏码堪比电视剧里的婆媳伦理大战。 贺希孟实则早就到了,只是未曾下车,而未曾下车的原因是因这场事故的另一个主角是姜慕晚。 姜慕晚见贺希孟,那为难的脸面上好似泛出了些许旁人不能轻易看透的情绪。 清明的眸子含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浅笑,目光直视贺希孟。 贺希孟毕竟跟姜慕晚潮汐相处过一段时日,是懂她的。 这人面庞上挂着几分得意浅笑足以令人深思几分。 一时间,气氛沉默了。 来往的车流并未纾解眼前这尴尬而又沉默的气氛。 莫说是当事人,就连邬越川这个局外人都觉得空气中都透着几分凝重的压抑。 贺希孟望着姜慕晚,姜慕晚坦坦荡荡的回视他。 梅琼站在一旁抿唇未言,但面上神色清清楚楚的告知众人她此时的不爽愤恨。 “大家都相熟,不若私下解决,蛮——————宋小姐看如何?”贺希孟的一句蛮蛮出来了一半被又自发的绕了回去。 到了,终究还是一声客气的宋小姐冒了出来。 听的贺希孟的这声宋小姐,姜慕晚不得不说自己心头是有几分动荡的,且还是本不该有的洞动荡。 但起来的一瞬间,便被她伸手摁下去了。 没有给这动荡过多的机会。 而是笑意深深的望着梅琼,微微点头:“竟然贺先生这么说了,面子还是要给的。” 姜慕晚这话一出来,邬越川脑子里的我草漫天飘。 杀人诛心啊这是。 你的面子我不卖,但你现任男友我前男友的面子还是要卖一卖的。 姜慕晚就差直接把梅琼的脸按到地上摩擦了。 “我奉劝梅小姐一句,成年人,该是要知礼守节的,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别在我跟前狂。” 言罢,姜慕晚转身拉开车门上车。 车内、顾江年老神在在的坐着像个活菩萨似的翘着二郎腿夹着烟,烟灰缸搁在膝盖上,不时抬手,不时落手轻点烟灰,那模样怎么瞧怎么都是个痞子样。 反观罗毕,频频透过倒车镜望身后的“战况”。 似是担心的不行。 顾江年微眯着眼,那姿态,不仅仅是悠闲二字能诠释的了的。 “不下去看看吗?先生!”罗毕终究还是没忍住。 顾江年伸手将唇边的烟拔下来,薄唇轻启,吐出淡淡烟圈,而后一手扶着膝盖上的烟灰缸一手在上头轻点烟灰,似是性.冷淡的吐出三个字:“慌什么?” 罗毕此时,内心何止凌乱。 顾江年那一句不咸不淡云淡风轻的慌什么让他后脊发凉。 慌倒是不慌。 这不是怕自家太太吃亏吗? 罗毕目光仍旧落在倒车镜上。 顾江年又道:“你家太太打架什么时候输过?” 罗毕觉得顾江年这话有几分偏见:“我瞧着那位女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是个心机婊。” 听的罗毕提及心机婊三个字,顾江年嗤笑了声:“你还挺有眼见力。” 罗毕心想,他又不傻,这位梅琼的手段可比首都的那些女人高多了。 顾江年倒是一点都不慌,身后自家老婆在跟人撕逼,他还能坐在车上优哉游哉的抽着烟:“她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家太太就是燎原的火,不慌。” 就如姜慕晚所言,她在首都还没输过。 光是宋家女的名头就足以让人敬畏几分了,而刚刚邬越川的那一幕正好诠释了这一点。 梅琼虽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姜慕晚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c市的那群女人如姜慕晚而言就是开胃菜。 首都这群人,才是主菜。 顾江年一句话,就将罗毕的担心给阻了回来。 姜慕晚将一坐上去,就闻到了满车的烟味儿,附送的还有顾江年那满脸的痞子笑。 大抵是刚跟梅琼撕完,她心情不错,乍一见此情景,险些笑了出来。 “你还挺悠闲!” “是挺悠闲,”顾江年点了点头,伸手想要将手中还剩下半截的烟给摁灭。 却被姜慕晚伸手拦住。 意图想从他手中接烟。 男人的夹着烟的手将她伸过来的爪子拨了回去,凝着人微微皱眉,低声轻嗤:“想在回医院躺着?” 姜慕晚两次从顾江年手中接烟都没接过。 倒也不是气,就是想跟人怼了句:“二手烟跟一手烟有什么区别?” 顾江年:.............. 似是便被堵得没话说了,顾江年伸手将烟摁灭。 抬手摁开了车窗,罗毕似是隐隐嗅到了吵架的苗头,及其识相的将四个车窗全部都打开了,且连带着天窗。 九月的风,尚且还是会有些许燥热的。 呼呼的往里灌着。 吹的姜慕晚发丝凌乱。 坐在后座恶狠狠的瞪着罗毕,三五秒,将糊到脸上的头发一点点拨开,伸脚踹了下顾江年。 鞋印子落在他灰色的裤子上,不甚显眼,倒也是瞧得见。 而后者许是自知理亏,被踹了也默不作声,忍了过去。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副怕老婆的模样。 ------题外话------ 十二点之前还有一更,我说今天日万就日万!不信也得信 第三百四十五章:我亲不着 姜慕晚走后,梅琼望了眼贺希孟,二人眼神皆有各自情绪,谁也未曾开口言语。 眼波流传之间无人开口。 贺希孟也好,梅琼也罢都在维持着中间的一个平衡点,且不管这个平衡点在哪里,这二人都不会伸手去打破。 临了、贺希孟问了句:“车还能开吗?” 梅琼此时即便心中怒火喷张,但也忍住了,成年人之间的所有言语更趋向于利益那一方,而她自己也不例外。 梅琼摇了摇头。 贺希孟微微皱眉,似是想说什么,但终究是没言语出来:“走吧!送你,这里让人处理。” 梅琼上车,坐在副驾驶,贺希孟让司机留下来处理现场,自己亲自开车。 行至许远,梅琼用及其轻飘飘且淡薄的语气开口:“你很不甘吧!” 不甘? 贺希孟沉默了,并未回答梅琼的话。 这场关系中,能随心所欲的能有几人? 如他和姜慕晚,和梅琼的这种关系在首都这个圈子里比比皆是,若说不甘、有。 但成年人除了要不甘,还要认命。 上等人随心所欲,下等人无所畏惧,唯有她们这些中等人夹在中间不上不下为了家族大计争破头颅。 梅琼的话没有得到回应。 而在问出这句话时,她也知道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一切只因她跟贺希孟是同一种人。 罗毕驱车,并未走多远,将车停在了一栋酒店楼下,。 慕晚坐在车里望着顾江年,稍有些疑惑:“住酒店?” 顾江年道了句不是。 姜慕晚乘电梯进顶层时才知晓别有洞天。 顾江年将君华酒店的最高层装修成了私人住宅,弄成了一套大平层的公寓。 电梯直接入户,里面设施齐全。 如此就罢,且这套房子正在君华首都分公司的正对面,这个地理位置可谓是奇佳。 慕晚行至窗边,俯瞰整个首都的商业区,不得不暗暗感叹,资本家的钱是真香。 “顾董还有哪些东西是我不知道的?”姜慕晚站在窗边,望着眼前美景悠哉悠哉的问着顾江年。 男人倒也是不掩饰,伸手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多了去了。” 她反身望着人,笑了笑,又道:“我好像越来越期待一件事情了。” “什么?”顾江年搁下手中空杯子,又拿起另一只杯子到了杯水,一边询问一边向着姜慕晚而来,手中的这杯水也是想送给姜慕晚的。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笑的一脸鸡贼,薄唇轻启扔出让顾江年火上脑门儿的两个字:“守寡。” 话语落,本是向着姜慕晚而来的人脚步猛的顿住,他想,手中的这杯水怕是送不出去了。 让她喝饱了润好了嗓子再来气自己吗? 顾江年冷嗤了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似是想降降火。 而后迈步过来,伸手拉住姜慕晚的胳膊往窗边的太阳底下带。 “多晒太阳。” “为什么?”姜慕晚不解。 “脑子里水才能蒸发更快。” 姜慕晚:.............. 这狗东西在骂他脑子里有水。 “你这是嫌弃我脑子里有水?我是替谁背的锅?你这是嫌弃糟糠之妻了?顾江年你狗成这样你妈知道吗?” “我妈知道,不劳你费心,”顾江年伸手将自己胳膊上的爪子扒拉下来,且还空出一只手拍了拍姜慕晚的脑袋。 “先生————,,”身后,兰英端着托盘轻轻唤道。 顾江年恩了声:“端过来。” “什么?” “补品,”男人告知。 这方,邬越川离开事故现场,开着一辆被撞了的破车进了附近的顶尖商场。 还未走近就听见前面有两个女人在嚼舌根。 言语之间聊的正是刚刚的那场追尾。 “瞧见了?刚刚梅琼可是追了宋蛮蛮的尾,这二人中间夹了个贺家,指不定有什么弯弯绕绕呢!” “梅琼是想干嘛?横插一脚贺家跟宋家的事情还来个追尾?” “这宋家的门槛儿可不是一般人攀得上的,原以为贺希孟跟宋蛮蛮是对佳人,到头来不也还是为了家族而选择退让吗?” “贺家夫人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有心攀附宋家,没想到宋家愣是不下凡,见此立马就转头跟梅家搞上了,”说到此那人叹息了声:“但也不能说贺家势利,这首都上层圈子活得好的水不是墙头草?不见风使舵怎么站得住?” 那人说着,轻笑了笑:“你别说,我倒是想看看这宋蛮蛮对上梅琼是何种姿态。” 看热闹的人永远都不会嫌弃事儿大。 邬越川走在这群豪门阔太身后,后背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只道是恐怖恐怖,实在是太恐怖。 豪门中的流言蜚语跟杀人的刀子似的,杀人不见血。 那一刀刀下去可都是致命伤。 不消半日的功夫,宋蛮蛮跟梅琼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上层圈子。 事关于宋家人,传播速度向来都是极快的。 宋家在首都的地位不说无人能及,那也是独一无二。 且宋家低调,不常出来露面,子女之间更是找不出半点绯闻。 长辈更是醉心科研,无瓜可吃。 今日好不容易撞到一个了,他们怎么着都得吃个够的,所以关于宋蛮蛮与梅琼的流言蜚语,在短短的半日时间内就飘荡在了整个四九城上。 版本千奇百怪。 看戏的人才不会去想你的真相到底是如何,他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然后添油加醋渲染一番,送到别人耳朵中去。 姜慕晚跟梅琼之间的“爱恨情仇”传的那叫一个刺激。 就俞滢听到的都不下数十个版本。 更甚是将二女争夺一夫这样的恶心戏码也拿出来了。 俞滢听到这个消息时,站在宋家的客厅里气的破口大骂。 那满身怒火的模样似是恨不得掐死人。 宋誉溪见此,从旁规劝:“流言蜚语罢了,你消消气。” “我怎么消气?如何消气?我宋家的姑娘被人这么编排,还二女共侍一夫?他贺家配吗?一个墙头草罢了,还妄享尽想天人之乐?” “我瞧他们一个个都是嘴贱的,什么话都敢说,”俞滢气的不行。 身为长辈,她每每听到旁人将宋蛮蛮和贺希孟拉到一起去时,就气的不行。 以往二人是男女朋友关系就不多说什么了,可眼下,二人一拍两散分道扬镳了,那群东西还把这二人联合到一起去谈论,这不是侮辱他们家姑娘吗? “你先问问蛮蛮,”宋誉溪道。 说是迟那是快,宋誉溪的话刚刚落地俞滢便拿起手机给姜慕晚拨了通电话。 而那侧,姜慕晚刚被顾江年用眼神威胁着喝了两碗汤,撑得不行。 接到俞滢电话,她心想,怕是听说了什么。 将接起,俞滢的暴怒声在那侧响起:“梅琼怎么你了?” “没怎么,没怎么,舅妈你别急————,”姜慕晚被俞滢的那一声吼给吓得一抖,拿在手里的手机险些砸下来。 姜慕晚言简意赅的将今日医院,停车场、还有路上故意让她追尾的事情跟俞滢说了一番。 丝毫都不带隐藏的。 俞滢听着火气消了大半,不教育姜慕晚刻意制造交通事故就罢,且还道:“她倒是挺有脸。” “这种人该收拾就得收拾,别心慈手软。” 慕晚点头:“我知道的。” “有逼就得撕,别跟你妈学,整的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似的,任由别人在自己头上拉屎撒尿,高贵也得分人。” 俞滢气呼呼的叮嘱,且边说还边忘了从二楼下来的宋蓉一眼,无缘无故被点名的人站在楼梯上愣了半秒,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宋誉溪。 后者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低下头,不准备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 “我知道的,舅妈。” 顾江年看着跟俞滢打电话的姜慕晚,那叫一个乖巧。 “怎么了?”宋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的望着俞滢问了一句。 俞滢横了人一眼:“我就说那个梅家姑娘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表面上端庄大气实则心底黑如锅底,明面上瞧着是跟贺希孟在一起了,可心底到底是不甘,她要是甘心就该老老实实的做个人,而不是去找蛮蛮的麻烦。” “梅琼?”宋蓉在俞滢的话中抓到了些许重点。 “除了她还有谁?”俞滢没好气反问。 “她怎么蛮蛮了?” “无故生出事端,挑衅蛮蛮,幸好蛮蛮不像你,不会一忍再忍让自己平白无故的吃了哑巴亏,这要是今儿不收拾梅琼,岂不是助长了她的威风?” 俞滢跟宋蓉一定要分一个派别出来的话。 那么宋蓉是古代皇宫里的皇后,端庄,大气、沉稳,而又看淡世事。 俞滢便是那性子泼辣妖艳得理不饶人的皇贵妃。 宋蓉没说话,总觉得俞滢现在在气头上,她说什么都会被骂。 “你别在这儿咋咋呼呼的,父亲说了,近段时间得谨慎行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家骂骂就够了,别生事端。” 因着姜慕晚跟顾江年结了一场婚,是以宋家将之前所有的谋算推翻重新洗局,眼下正是布局之时,出不得任何差错。 俞滢这咋咋呼呼的性子该稳一稳。 俞滢虽说气归气,但也知晓宋誉溪说的这些。 顾江年公寓内,姜慕晚收了电话,将手机搁在餐桌上,望着顾江年,面色有几分凝重。 “你跟外公聊什么了?还不准备告诉我?” “聊了一些关于首都政局的事情,以及我跟席家那边的关系,”顾江年将跟老爷子谈判的那部分掩藏了,说了其余的两件事。 而这些事情是姜慕晚必须要知道的,眼下首都政局动荡天家人有意拉拢宋家。 而他跟席家那边又有往来,一个不好,怕是会生出不可控的事端,还是要言明为好。 言明之后才能好好布局。 “眼下首都十局动荡天家人有意拉拢,外公并不想做选择,也并不想参与其中,他本是可以中立的,可眼下,只怕是有些困难——————,”说到此,姜慕晚只觉的过意不去、 老爷子一把年纪了,本也该是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却不想因为她,不得不重新算计去跟政场的那群东西去做斗争。 顾江年看出了姜慕晚脸面上的惆怅之意。 男人起身,越过桌子,向着姜慕晚而来,伸手轻轻的将人从椅子上牵起来,向着卧室而去,边走边道:“还是可以的,多花些时间罢了。” 顾江年话语温淡。 “你说的多花些时间,怕不是那么简单。”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 顾江年规劝姜慕晚的话跟老爷子规劝宋蓉的话一模一样。 企业家跟资本家从某种情况下是一体的,但是从某种情况下又是相互分离的两个个体、顾江年身为企业家,本不该跟权政挂钩,但是现如今被推到这场洪流中来,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迎难而上。 以前他只为自己,现在他为姜慕晚,因为姜慕晚还为宋家人、爱屋及乌这四个字在顾江年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突然有了牵挂,这种感觉很微妙、微妙的顾江年深夜想这件事情时,想的难以入眠。 一个人一旦有了牵挂就有了软肋,而姜慕晚现在无疑是成了顾江年的软肋。 “一会儿方铭过来给你吊水,首都待两天,我们就回c市,”顾江年似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留在首都于她们,于宋家,都不是什么最好的选择。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宋思慎放出来?” “已经出来了,”顾江年答。 他的目的都达到了,那么宋思慎也没关着的必要了。 姜慕晚点了点头,被顾江年牵着臂弯往卧室带的人突然停下脚步,伸手勾住了男人的脖子,笑的一脸俏皮:“舅妈很记仇的,你要是把宋思慎关久了,小心她什么时候找机会毒你。” 顾江年想起俞滢,背脊骨有些发凉。 想来他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然怕语音下毒毒自己。 且俞滢看起来,就是有仇必报且不那么靠谱的那种人。 顾江年想,命重要,还是得离远点。 不仅自己再离远一点,还得带着姜慕晚离远一点。 男人伸手顺势搂上姜慕晚的纤细的腰肢,缓缓的抚着,随即俯身轻啄了啄她唇瓣:“毒死我了你当孤儿?” “瞎说,”姜慕晚摇头晃脑道:“升官发财死老公,别人是想三者皆得我不贪心,只得一者就好了。” “死老公?”顾江年轻挑眉问道、 姜慕晚笑而不答。 顾江年捏着人腰肢的手缓缓的往下去了去,落在她臀部,将人往自己身前摁了摁。 这一摁,让姜慕晚面色大变。 “于别人而言升官发财死老公是三件事情,于你而言,只要老公死了,你升官发财的梦想也就能得以实现了,对吗?”顾江年不用想都知道姜慕晚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男人下半.身在疯狂叫嚣着,却还能面儿上平静这么正儿八经的同她理论。 姜慕晚落在顾江年脖子上的手缓缓落下来,刚移到他腰肢上,准备如往常一般钻进去,只听顾江年凝着她,冷幽幽开口:“你身子还没好,我是不会碰你的,若是把自己撩拨的浴.火难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姜慕晚:…………… “你低头,”她伸手拉了拉顾江年腰间的衣衫。 男人低眸睨着她,问道:“做什么?” “我亲不着,”吃不着,碰碰总该行吧? 闻言,顾江年轻笑出声,身姿挺拔站的跟个老干部似的,幽幽扔出两个字:“不低。” 且又道:“自己想办法。” 姜慕晚:.............. ------题外话------ 我要写恋爱的酸臭了、 今天没倒,我日万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第三百四十六章:打断腿 依旧是在卧室。 顾江年依旧站的像个老干部,眉眼含笑低头浅望着姜慕晚,浑身散发着一种难得的宁静感。 他本该立于高山之巅做一世神佛。 却不曾想碰到了姜慕晚,被拉下了神坛,带入了这尘世凡间。 本该戒掉七情六欲征伐商场的人,现在被困在了这七情六欲之间逃不出去。 姜慕晚仰视着人,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河豚。 男人见此,舌尖扫了扫唇瓣,眼底冒着算计的精光,且引导性的侧眸望了眼窗外:“看那边。” 慕晚顺着男人的视线望过去,尚未看出个所以然来,腮帮子被人亲了一口。 侧眸望过去时,便见这人直起身子笑意悠悠的望着她,眉眼间且还带着那么几分得意。 ..........所以这个狗男人是在调戏他? “给不给我亲?”慕晚伸长臂弯将人的脖子往下拉。 顾江年许是跟人闹起了性子,顶着一副贱兮兮的表情上演贞洁烈男的戏码,死活不如了姜慕晚的意:“不给。” “我回头怕是得去给顾董立块牌子,”姜慕晚伸手勾着顾江年的脖子,试图将人往下拉。 顾江年便就不从她,一脸得意的凝着姜慕晚:“贞节牌坊?” 慕晚冷呵了声:“柳下惠。” 言罢,趁着顾江年失神期间,她猛抬膝盖顶向了顾江年的小腹,那力道,不算轻。 “嗷————————姜慕晚、你特么谋杀亲夫——————。” 顾江年躬身的瞬间,慕晚勾着人的脖子将男人咬牙切齿的话语声悉数都吞进了唇瓣间,不给亲、也亲着了。 霎时,原本轻松活跃的气氛染上了丝丝暧昧。 姜慕晚勾着顾江年的脖子亲着他的唇瓣。 仅是片刻之间,男人摁着她腰肢反客为主。 “谋杀亲夫?踹废了你下辈子跟谁性.福去?” 慕晚修长的指尖落在顾江年脖颈上,不轻不重的抚摸着,歪着脑袋瞧着人,眯眼笑道:“世上男人千千万,实在“不行”咱就换。” 姜慕晚将不行二字咬的极深,且连带着眼神都有那么几分挑衅。 顾江年听这话,不气、反笑了,贱兮兮开口望着姜慕晚,蛊惑开口:“想要?” 慕晚抿唇不言,凝着人。 但用力将人往下拉的臂弯已经说明一切。 顾江年伸手,将脖子上的两条细胳膊扯下来,欠收拾道:“偏不给你。” 姜慕晚:...........这个狗东西。 “顾江年,你就说你狗不狗,平常想要的时候不许老娘喊停,反过头来你却顶着一副贞洁烈女贱兮兮的面孔跟老娘上演什么宁死不屈。” 姜慕晚气的破口大骂,怒瞪着顾江年的视线在冒着森森怒火。 反观后者,仍旧是第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见到姜慕晚炸毛,似是极其高兴。 “贱男人——————唔。” 顾江年微俯身,将姜慕晚想言语的话悉数给堵了回去,且伸手拖住她的细腰将人拎起来放在门边的斗柜上,一番辗转反侧平地起。 秋风拨弄心弦,欲.望就此平底拔起。 喘息渐难时,顾江年松开人,微微仰头望着姜慕晚,低沉暗哑的嗓音轻声旖旎而起:“只亲;不做。” “一次,”慕晚不乐意,低声喃喃。 顾江年往后退了一步,意思明显,不行。 慕晚不依,抓着顾江年的衣衫开始跟只小奶猫似的哼哼唧唧:“我难受呀!” 若是往常,在这种事情上,顾江年肯定是依着她的。 但此时、不行。 也不打算认输,即便姜慕晚此时坐在跟前连撒娇带卖萌————也不行。 “自己身体,心里要有点数,”男人冷着脸教育她。 在夫妻情事上,二人颇有默契,无论是姜慕晚的撒娇卖萌还是顾江年的不知饱足,他们都从中磨合出了一个中间点。 更甚是顾江年素来在这种事情上颇为顾及姜慕晚的感受,有求必应,给了她良好的生.理感受,更甚是让姜慕晚在夫妻情事这件事上更为大胆与直白表达自己的感受。 仅是这一点,就省去了极多的麻烦。 顾江年见人焉儿了,推出去的步伐又缓缓的往回收,伸手抱住人,一手落在她腰肢上,一手轻轻抚着她的秀发,温言细语规劝:“乖宝,老公比你还难受,但我们要以身体为重,听话。” 说着、男人低首亲了亲她的发顶,又啄了啄她白皙的面庞,轻声哄着:“乖、万事等身体好了再说,老公又不会跑。” 顾江年这一句老公又不会跑让本是郁闷的不行的人笑了:“敢跑路,打断腿。” “打断哪条腿?”顾江年轻声失笑。 慕晚气呼呼答:“都打断。” “最毒妇人心。” “所以你老实点,别得罪我。” 这日上午十点,方铭过来给姜慕晚吊水。 顾江年坐在床沿守着人,见方铭拿起姜慕晚的左手准备扎针,男人温温开口:“换只手吧!” “恩?” “青了,”顾江年眉眼间微光闪烁,隐有那么几分心疼。 方铭望着人,默了片刻,心想,这青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姜慕晚这两只手这段时日不都是连着青来青去的吗? 方铭正想着该如何开口跟顾江年说这个事情。 慕晚却把另一只手也抬起来了,两只手比齐、递到顾江年跟前,糯糯开口,替方铭解了围,说了他想说的话:“也青了。” 男人一哽、面色肉眼可见的沉了几分。 方铭扎好针,调试了番,及其快速的转身离开。 只因身后这个活阎王,脸色实在是太恐怖。 方铭将走,姜慕晚靠在床上,开始正儿八经的打量起顾江年的这套酒店式公寓,装修风格一如既往的冷淡风,诺大的卧室,除了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椅子,便无其他。 姜慕晚在认认真真的打量卧室。 顾江年在认认真真的打量她。 “在看什么?”男人温淡的嗓音响起,打断了姜慕晚的思绪。 她回眸,望着人道:“你所有的房子是不是有一个装修风格?” 顾江年想了想:“差不离。” “同一个设计师?”她又问。 顾江年恩了声,算是回应。 “君华不是搞地产的吗?”就这么敷衍自家老总。 “怎么方便怎么来,没那么多讲究,你要是有想法可以再重新弄一次,”他一个大老爷们,早几年光顾着打江山去了,哪有那么多空闲去管这种小事,首都的房子他统共也没住几天,往往都是来出差,住一晚就走了。 因着是酒店式公寓,没有固定的管家和佣人,私人物品也不多。 “罢了、往后再说吧!”顾江年没那么多的时间与精力,姜慕晚也不见得有。 说着,这人身子往后去了去,望着顾江年。 未有只言片语,可这人懂了。 起身,绕至另一旁躺上了床,小心翼翼的握住姜慕晚正在扎针的手,看着她调整好姿势窝进自己怀里。 男人一手落在她脖颈之下,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又轻轻落下,如同哄孩子那般轻轻的安抚着人:“睡吧!” “狗男人————,”她唤他。 “恩————,”顾江年浅声回应。 “喊喊你——。” “我在,”男人手中动作未停,温软的嗓音似是要滴出水儿来似的。 上午十一点整,慕晚沉沉睡去。 十一点过五分,卧室门被人轻轻敲响,兰英得了回应推门进来,大抵是见多了这二人在一起时的模样,对于此时自家先生哄着人睡觉一幕,也见怪不怪了,压低了嗓音了轻轻道:“有位席先生找您。” 顾江年眉头微拧,恩了声,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胳膊从慕晚脑袋下抽出来,动作及轻、及轻、似是生怕将人弄醒。 这模样,叫兰英看了都有几分动容。 顾江年离去时,吩咐兰英守着人。 后者点了点头。 客厅内,席修泽一身正装,站在窗旁,望着对面的高楼大厦,阳光落进来洒在他身上。给这位外界传闻的二世祖镀上了一层金边。 “喝什么?”身后,顾江年清冷的嗓音响起,席修泽回眸,只见这人一身家居服在身,整个人显得万般休闲。 “都行,”席修泽一边回应,一边将母光落在顾江年身后,直至见着人进了公寓厨房都未曾见到其余身影,才将目光缓缓收回。 “你不该趟首都的这场浑水,”厨房里,餐台上还放着兰英切了一半的水果,顾江年俯身从消毒柜里拿出两只玻璃杯。 睨了眼站在厨房门口的人:“我淌这趟浑水,你不是应该高兴?” 无形中将宋家拉到了席家的队伍,不管从哪方面而言,席修泽都该是高兴的。 而不是此时站在这里跟他说什么不该。 “从席家的角度出发我自然是高兴的,但————。” “高兴不就行了,”顾江年将杯子搁在台面上,倒了两杯水白开水,而后端着杯子离开厨房,且顺手将另一杯水递给席修泽。 后面的话,顾江年不听也知晓是什么。 无非就是一些规劝之言。 “我其实还挺乐意你将宋家那群人拉下凡的,但出于利益角度而言,入了首都的名利场,想再脱身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宋家那群人,各个都清高孤傲,宋老爷子秉着一身正气,不与他们同流合污,想做那泥泞池塘里的莲。 端着一身高品格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拉开了距离。 宋家二女的姿态可谓也是那天山雪莲。 如今顾江年若是能将人拉下凡,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人世间那么苦我都没想脱身,区区一个名利场算什么?” 顾江年端着杯子向着沙发而去,冷呵了声,言语间带着不屑。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任何人都是蝼蚁,”席修泽跟在顾江年身后慢慢悠悠道,那些他觉得不算什么的东西外人趋之若鹜,甚至是许许多多的人为了它牺牲了生命。 顾江年笑了笑,抬眸望了眼席修泽一眼,岔开了他的话题:“我只要宋蛮蛮。” 这是告知,也是警告。 告知席修泽他的想法,也在警告席修泽不要多想。 席修泽望着顾江年,好似前面准备了很久准备言语出来的话都被顾江年这一句只要宋蛮蛮给挡了回去。 他坐在沙发上,端着杯子望着顾江年,沉吟了片刻。 “宋家女是开在权利枝干上的花,摘她,是要付出代价的。” “首都这么多人觊觎宋家二女但却无人敢付出行动,只因大家心中都清楚,宋家女便是那天上月,是玉皇大帝身旁的嫦娥,而首都的这些人皆是凡夫俗子,他们可以望月吟诗,可以望月感叹,但就是做不到徒手摘月。” 人活一生,若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顾江年的代价,尚未到来。 男人坐在沙发上望着席修泽,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窥探:“勇者无畏,知者不惑,我从你的字里行间听出了首都这些人的懦弱。” 顾江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我会带姜慕晚回c市,首都如何,与我夫妻二人无关。” “宋家不会同意。” “那是他们的事情,宋蛮蛮是我顾江年法律上的妻子,我要带她走,谁也拦不住。” 席修泽望着顾江年猖狂的面容。 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初相识的那段时日,顾江年就是如此狂妄的站在她们跟前。 即便多年过去了,这个男人浑身狂妄的姿态虽然有所消减,可仍旧是改变不了那股子里散发出来的痞气。 “就不怕宋家对你打击报复,不怕宋蛮蛮不愿意跟你回c市?” 顾江年听完这话,端在手中的杯子缓缓地转了转、而后,抬眸目光落在席修泽身上,话语嚣张而又狂妄:“怕什么?即便是要死我也只跟宋蛮蛮死在一起。” 席修泽:………. 席修泽沉默了。 顾江年给他的感觉是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带着姜慕晚走,如果宋家人同意便好,若是不同意,那即便是死,他也会跟宋蛮蛮死在一起,临了拉个垫背的他也不吃亏。 顾江年浑身散发着一种跟姜慕晚要是做不成比翼鸟就一定要做连理枝的姿态。 “宋蛮蛮脱离了宋家,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是什么与不是什么与我没有半分关系,在我顾江年这里,她只是我老婆。” 顾江年说完,许是觉得这话不够扎心,又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刀:“你以为我跟首都的这些没用的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一样看中的是觊觎的是宋家的家世背景?” 席修泽:…………. 顾江年看中的是姜慕晚这个人,而不是宋家的背景,姜慕晚脱离了宋家的背景于他而言,有何关系? “你就没想过跟宋家握手言和?” 席修泽的话语里带着几分窥探,他今日来,是带着目的性的。 从席家的角度出发,他希望顾江年能获得宋家的认可,如此、席家的仕途之路也就能多一张王牌。 这是他的私心。 但不希望顾江年趟首都的这趟浑水也是真心。 宋家是天家人都想巴结的对象,科技强国的道理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而宋家手中握着的这张牌,是多少人嫉妒却又拿不走的。 顾江年怎会瞧不出席修泽话语里的窥探之意,席家处在这个位置上,说无算计,不可能。 但这种算计还没有到顾江年所不能理解的地步。 “我一个浑身散发着铜臭味的商人即便是入了宋家的大门怕也是会被赶出来,何必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凡夫俗子一个,就不去玷污宋家的门庭了。” 席修泽跟听了什么笑话似的、笑了:“你玷污人家姑娘难道就不是玷污了?” ------题外话------ 十二点之前还有一更 依旧是日万的一天 第三百四十七章:宋小姐的科研经费够了? 顾家年是个商人,但无疑也是个带着流氓气质的商人。 浑身上下的那股痞子气,从长辈到朋友都不得不感叹那么一两分;你跟他客气他便跟你客气,你若跟他不客气,他身上那股子流氓气质都能让你望而却步。 心抖上那么两抖。 席修泽此行来的目的达到了,包括想得知的事情也得知了。 顾江年入不了宋家的门,那么宋家的这张牌便还未到他们手中来。 而这张牌,天家人暂且也得不到。 权力的斗争向来是永无止境的,宋家人的战队在首都而言相当重要。 如果宋家接受了顾江年,又因顾江年跟席家的这么点关系,那么首都人包括天家人都会觉得宋家这个队必然是会站到席家去了。 可若是宋家并不接受顾江年,那么一切尚且还有待商榷。 卧室内,姜慕晚从睡梦中醒来。 拥着被子起来,稍有些迷迷糊糊的。 兰英见此,迈步过来,微微弯着身子唤了句:“太太。” 慕晚望着兰英满脸没睡好的模样,歪歪斜斜的坐在床上,且还隐有那么几分不耐烦。 “怎么了?”兰英又问。 姜慕晚哼哼唧唧开口:“想上厕所。” “我扶你去?”兰英温言软语询问,却未曾得到姜慕晚的回答。 显然、她要的不是别人扶她去。 兰英有些为难了,虽知晓自家太太是个暴脾气,可撒娇起来也是一把好手,这模样、需要的可不是自己,而是自家先生:“我去唤先生来。” 兰英说着,缓缓起身,向着门口而去。 此时、席修泽仍旧在。 兰英迈步过来附耳言语了句什么,男人眉头微微皱了皱,伸手将手中杯子搁在茶几上,同兰英道:“送席先生下去。” 这话说出来,有那么几分赶人走的意思。 席修泽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行吧、我自己走。” 顾江年目送席修泽离开,才转身去卧室。 将进去,便见姜慕晚栽在被子上,拧着眉头一脸的一耐烦:“怎么了,乖宝。” “想上厕所,”慕晚喃喃开腔,又道:“我要憋死了。” “抱你去,”顾江年说着,双手穿过慕晚的腋下将人提溜起来,让人坐在自己臂弯上,又伸出另一只手提溜着吊瓶,就这么进了卫生间。 姜慕晚困的不行,但终究还是没逃过被摧残。 这日,两个半小时的吊瓶,她上了六七趟厕所,起初还只是不耐烦,到后面,浑身散着冷气,跟只炸了毛的小母猫似的。 惹得顾江年一顿好哄,温言软语说的口干舌燥。 “好了好了、不气了,”姜慕晚哼哼唧唧着,烦躁的不行。 大抵是美梦屡屡被生理需求打断弄得她浑身不爽。 药物本就催眠,可偏偏频频上卫生间,让她睡也睡不好,清醒也清醒不来。 “烦死了,”她嘟囔着伸手想拔掉手背上的针头。 却被顾江年眼疾手快的摁住。 此举、也吓得兰英浑身冷汗直冒。 “好了好了好了,”顾江年哄着人,将人抱进怀里,抓起姜慕晚那只不安分的手放在唇边缓缓的亲了亲:“快了,还剩半瓶,乖、听话。” “我抱着你睡,想上厕所也抱你去,乖宝最乖了,”顾江年哄着她。 午后两点,姜慕晚拔了针,小睡了半小时,仍旧在被生理需求给憋醒的。 睁开眼睛时,便见着了顾江年的睡颜,男人一手落在她身后,一手摁住她的手背,大抵是刚拔了针,棉球还在上面。 隔得极近,男人眼帘上的睫毛她都瞧得一清二楚。 天生丽质这话存在自然是有存在的道理。 而顾江年也是那个队伍中的一员,姜慕晚从小被人夸场的好看,但自诩比顾江年,尚且还是要查那么一两分。 剑眉星目仪表堂堂,生得丰姿潇洒;气宇轩昂;飘飘有出尘之表。 姜慕晚睁着眼睛盯着顾江年看了许久许久。 目光游走在这人脸面上,一寸都不放过。 许久之后,目光落在这人浓密纤长的睫毛上。 缓缓的、慢慢的、伸出了魔爪。 且小心翼翼的落在了顾江年的睫毛上。 顾江年是被惊醒的,惊醒的原由是姜慕晚扯了他的睫毛,一瞬之间,男人落在她手背上的指尖狠狠的往下一压,杀气尽显。 偏巧是那一压,压在了姜慕晚刚刚拔完针的手背上。 做了坏事的小确幸还没来得及爬上心头,便被一股子疼痛取而代之。 她猛地将自己的爪子从顾江年掌心抽开, 来不及看自己恶作剧的成果,伸手捧住伤上加伤的手放在胸前哀嚎着。 “蛮蛮————,”顾江年吓着了。 见她捧着手背在疼的在床上直打滚,男人吓得睡意全无。 姜慕晚疼的直嗷嗷:“我就扯你一根睫毛你就想 捏死我?” “顾江年你这个狗东西,老娘尿都差点被你捏出来了,”这个狗男人,下手力道之狠,疼的她浑身一颤,险些疼出尿来。 “让我看看,”男人伸手扒拉着她的掌心,欲想看个究竟。 姜慕晚不依。 他好声规劝:“听话,宝贝儿。” “我想上厕所,”慕晚委屈巴巴开腔。 “抱你去。” 卫生间内,哗哗流水声响起,顾江年守在门口,片刻,姜慕晚出来,他第一时间便伸手捧起人的手背看了看,青的厉害,还有点肿了。 这一看,看的顾江年心都颤了,牵着姜慕晚的手往洗漱台前去,男人伸手放了盆热水,没好气的数落慕晚:“好端端的扯我睫毛干嘛?” “我手痒,”慕晚不服气道。 “往常是一通乱摸,现在倒是升级了,是想让老子秃?” 顾江年说着,就姜慕晚的手放进热水里泡着,且扯了快热毛巾下来盖在她手背上缓缓地揉着。 “我嫉妒,”姜慕晚任由顾江年给她按着手背,嘟囔开腔。 “嫉妒什么?嫉妒我睫毛长,想给扯干净?” 慕晚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是这样。” 顾江年被气笑了,摁着姜慕晚的手背往热水里去了去,没好气到:“该你的。” 一上午的功夫,姜慕晚跟梅琼的那场“追尾事故”在首都流传下来了几十个版本,且各个版本的最终结果都是二女争夺一男的戏码。 这日,宋思知在实验室里忙活,有学生在低头八卦。 她听到有人轻轻的唤了一句梅梅。 紧接着道:“你听说了吗?你姐姐今天跟宋家的小姐发生了冲突,据说追尾了。” “什么?”女孩子的嗓音传来。 “你不知道?外面都传开了、说是宋家小姐跟你姐姐为了一个男人在大马路上弄出了交通事故,”学生们也不乏有爱聊八卦的人,宋思知对这种事情不仅不避讳,且还偶尔会跟她们一起聊。 不曾想,今日的八卦是自家的。 别人不知道宋家跟梅家之间的关系,梅瑶知道。 且这事儿说来也实在是尴尬,梅瑶先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家姐姐的现男友是宋老师妹妹的前男友,且这中间的关系弯弯绕绕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说的清楚的。 宋老师经常在实验室提及富婆二字,大家对富婆的英雄事迹也有所耳闻,更甚是未见其人便觉亲切。 过年期间在学校里见了人,且还喜巴巴的跑过去打招呼,彼时自家姐姐跟贺先生尚未确定下来,她也不太摸的清。 不曾想回去就被训了。 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她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进去都是好的。 是以这会儿听人在这儿聊八卦,梅瑶看了眼宋思知,而后瞪了人一眼:“好好干活,别瞎聊。” 她是怕的、怕宋思知要是因为这中间的关系把她从实验室赶出去了,那就完了。 “唉、我还想听点八卦提神醒脑呢!”有人叹息着,似是颇为惋惜。 “有那功夫不如好好琢磨琢磨实验过程,”梅琼又道。 她并不想在宋思知跟前提及有关于宋家跟梅家的事情,在实验室里她与宋思知是师生关系,可若是一旦提及宋家与梅家的关系,那么这中间夹杂的是家族恩怨以及家族利益。 即便是宋思知不尴尬,她也会尴尬的要命。 梅瑶更怕的是宋思知将家族的利益掺和到实验室里来,从而将她从实验室里面赶出去,要知道宋思知手上的这个项目,乃国家钦点,一旦项目完成,她往后的人生道路便会更上一层楼,人生也会不一样。 这首都城里搞科研的人何其多,但是能搞出名堂的又能有几个。 宋家在首都里面带起了一股科研风,但凡是世家子女里面有那么些许能耐的,家长都想将人往里送。 但科研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多少人熬不过这些血无聊而又枯燥的岁月,直接半道撂了摊子。 她好不容易熬下来了,倘若半道上因为这种事情而毁了自己的前程,她只怕是哭都没眼泪。 而宋思知呢? 看起来目光一直盯在器材上,实则是竖起了耳朵在听这方的动向。 宋蛮蛮、梅琼,为了贺希孟弄出了交通事故? 这特么什么狗比恶心人的戏码? 梅琼也配跟宋蛮蛮站在一起相提并论? 一个半道离去的男人就像掉在屎上的钱,捡不捡看不看都恶心。 区区一个梅琼也配跟宋蛮蛮站在一起相提并论,首都的人都是瞎了吗?那些豪门妇女都是吃饱了闲的没事儿干了吗?成天扒拉这些事儿。 “宋老师认识宋家小姐吗?”学生开口问道;兴许是想着宋思知也姓宋。 宋思知盯着跟前的仪器,头也不抬冷飕飕道:“我妹妹,你们的再生父母。” “吃瓜吃到自家人身上了?闲的?要不要我给你们放个假回去吃个够?”宋思知这一系列的话说出来、眼眸始终未曾离开过仪器,那轻飘飘的话语跟带着刀子似的落在学生们身上,让他们浑身颤栗,后脊骨发凉,看了眼梅琼,见人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似是明了。 “富婆好、富婆妙,富婆给你们送钞票,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人家的?”宋思知眼睛离开仪器,拿起一侧的本子记录什么,轻飘飘的话语听起来跟往日里揶揄他们的语气是一模一样的。 那冷冷淡淡的神情,配上的轻飘飘的语气,怎么听怎么都不会觉得这人是在发火。 学生讪讪笑道:“这不是不知道吗。”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梅琼,见人脸色寡白,半晌都不敢言语,心中似是明白了什么。 这瓜、真特么大。 梅琼是梅瑶的亲姐姐。 宋二小姐是宋老师的亲妹妹。 这俩人闹出了事儿来。 光是想想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刺激、刺激、实在是刺激。 宋思知记录完,动了动脖子,而后起身,如往常一样离开了实验室,兴许是去倒水,又兴许是去上厕所。 她一走,实验室里炸锅了,众人将目光落在梅瑶身上,只听后者道:“放过我吧!我心脏都快吓出来了,搞科研就好好搞科研,你们成天关注外面的八卦干嘛?” “真的假的?”有人不死心问道。 “我哪里知道啊!”梅琼心跳加速。 “你没看宋老师的脸黑如锅底,还在这里说?” 而另一方、正将爪子从水里捞起来的姜慕晚听到手机响起,行至卧室接起。 那侧的咆哮声扑面而来:“你跟梅琼怎么回事儿?被欺负了?那个贱人怎么你了?我就说她一副发了情的老母鸡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明知贺希孟跟你还没断干净自己却眼巴巴的送上去,临了还她妈的不甘心,我日他妈比这个贱人,你在哪儿?我替你去撕她。” “宋蛮蛮你特么哑巴了?鬼掐着你喉咙了?没死你给我吱个声儿。” 宋思知气的不行,一想到姜慕晚可能会被梅琼那个贱人欺负,她头都要炸了。 浑身怒火噌噌噌的往上冒,压都压不住,若不是看在实验室里梅瑶在,不想让那小姑娘难堪,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吱——————。” 宋思知:…………… 正拿着毛巾一边擦着手一边从浴室出来的顾江年:…………… “宋蛮蛮我日你大爷,”宋思知没被那些流言蜚语气死,险些被姜慕晚气死了,死活忍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出来。 “死了————。” “你说啥?”宋思知问。 “我大爷死了,”姜慕晚告知道。 顾江年一扬手将手中的毛巾扔到了浴室的洗漱台上,一边摇着头,一边转身离开,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幸好,幸好! 姜慕晚这个没良心的不是抓着他一个人气。 “你有没有心肺?别跟我整这些有的没的,梅琼怎么回事儿,你跟我说说,”宋思知忍着想将姜慕晚捏死的冲动,将话题又拉回了正轨。 “你消消气,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已经解决了。” “解决什么解决?你跟我说说,”宋思知显然是不相信姜慕晚的这句已经解决了的话。 慕晚叹了口气,知道就宋思知这个炸毛的性子要是不把话说清楚,她不仅不会罢休,指不定还会找上门来。 “今早出院,在医院的走廊碰见他们二人了,聊了一番,不是很愉快。” “然后?”宋思知问。 “驱车离开时,梅琼有意挑衅,要不是罗毕车速够快估摸着就撞上了。” 宋思知笑了,显然是被梅琼的这个操作给逗笑的:“她这是不甘心还是不服气?是我们摁着她的头让他去跟贺希孟搞在一起的吗?自己眼巴巴的贴上去的这么点逼数都没有?还到你跟前来耀武扬威,整的我们像个十恶不赦的土霸王在逼良为娼似的,一个婊.子她立贞节牌坊不怕遭雷劈?我老早就跟你说过了,梅琼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人前看起来人模人样,人后不也还是个一边嫌人恶心一边上赶着抱大腿的人?” “罗毕踩什么刹车?撞上去啊!” “贺希孟说啥了?”宋思知又问。 姜慕晚想了想:“没说啥。” “他敢说,”宋思知语调猛的拔高:“梅琼心里没点逼数就算了,要是贺希孟在没点逼数,那我今儿也不用干活了,带着人上他家去撕他。” 在宋思知眼里,姜慕晚虽然跟姜慕晚分道扬镳了,二人因为家族利益的关系谈不到一起去选择了散伙,但贺希孟这个人的人品以及性格,她都是极其瞧得上的,最起码在与姜慕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他是真心实意的对待这个人,并且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以及不当的举动。 但就是这么还不错的一个男人,被梅琼这个心机婊糟蹋了。 “你消消气,”慕晚仍旧在规劝。 “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传播你俩这次的交通事故?”宋思知没好气问。 “不用猜啊!”姜慕晚倒是淡然。 “你还挺想得开!”宋思知冷嗤她。 “不然呢?” 姜慕晚一边问着,一边拿着手机出了卧室。 寻了一圈未见顾江年人,最终在厨房找到了他的身影。 厨房里,兰英正站在水槽前洗水果蔬菜。 顾江年站在案台前切东西,见姜慕晚来,侧眸望了人一眼。 本是想开口说什么,可见到她手上的电话还未挂断便止住了言语。 “不用急,总会有人登门道歉的,我们等着就是了,”姜慕晚这说的信心十足。 即便是父母长辈们不管子女的这场交通事故。 可梅家人怕是不会那么简单的让此事消散。 宋思知听闻姜慕晚这话,心里好受了些:“我去给我妈打个电话,你挂吧!” 如果梅家人登门道歉,一定要让自己亲妈好好的为难为难人家,告诉他们,他们宋家的姑娘不是谁都能欺负得了的。 “你妈知道了,”姜慕晚提醒。 “知道,我去告诉她我们实验室最近新研发出来的毒。” 姜慕晚:…………“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她那天把这些用在我们身上了呢?” 宋思知想了想:“怕啥?不是还有顾江年吗?凡是让他先上,宋家的女婿可不是这么好当。” 姜慕晚听着,侧眸望了眼正在切菜的男人。 而仅是这一眼,便叫顾江年后脊一凉,手中切菜的动作停住,望着姜慕晚看了会儿。 只听人道:“不好吧!” 男人停下手中动作,向着姜慕晚而去,接过她手中的手机按开了免提,恰好宋思知蹦出这么一句话:“有什么不好的?毒死他你这辈子都不用上班了,坐拥亿万家产享尽人间富贵、左手香槟右手小奶狗,直接走上人生巅峰。” 顾江年:.............“宋小姐的科研经费够了?” 宋思知:..........宋蛮蛮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题外话------ 顾狗:总有人想毒死我怎么办? 第三百四十七:不够你说呀! 顾江年不待宋思知回应,收了电话,瞟了姜慕晚一眼,将手机扔给她。 姜慕晚接过手机,伸手摸了摸鼻子,讪讪道:“你别老吓唬她。” 宋思知也是个可怜孩子,缺钱让她直不起腰来。 就她那臭脾气,要不是我因为缺钱会被顾江年按着摩擦? 站在案台上的男人剐了眼姜慕晚,拿起菜刀继续手中的动作:“我很怀疑,你会不会伙同宋思知把我弄死让后继承我的遗产。” 姜慕晚灵机一动,心想,这想法委实不错。 “怎么会,玩笑归玩笑,不能当真,”姜慕晚心里想一套,口中说一套。 弄死顾江年等着坐拥遗产的确实是很诱人,可只有活着才能创造更大的价值,做人————切忌因小失大。 顾江年活着,才能挣更多的钱。 “玩笑?”男人瞟了眼她,轻嗤了声:“顾太太这是真心话?” 姜慕晚望着人,一本正经的点头:“日月可鉴。” 顾江年睨了眼人家,大抵是知道姜慕晚这张破嘴说出来的话也没几句是真的,他那模样就跟看着自家撒谎的小姑娘似的,有那么点无所谓,还有那么点宠溺。 “你这是什么眼神?” 姜慕晚将顾江年眼里那上上下下的打量收进眼里,没好气问道。 顾江年没回应,。 低头认认真真切着手中的青菜。 “你为什么会投资宋思知手中的项目?”若非那日宋思知在医院里跟她吐槽,姜慕晚此时想必还被蒙在鼓里。 她怕是忘不了宋思知那个怨恨的眼神了,口口声声的控诉她是个白眼狼。 那模样,就好似她怎么着她了似的。 姜慕晚见人如此,问道:“有人给你送钱,还不好吗?” “你那送的是钱吗?是我的命,”宋思知气的直拍床畔。 “你本来就是个黑心肝的,现在连带着找个老公都是个乌漆嘛黑的,” 姜慕晚问::“不觉得很配吗?” 宋思知答:“配你麻痹。” 视线在回到是首都公寓的厨房里,顾江年将手中的西蓝花丢进锅里,姜慕晚双手抱胸望着人,等着他的回答。 只见顾江年头也不抬的似是万般鄙视的扔出三个字:“钱烧的。” 姜慕晚:............ 顾江年许是觉得这三个字还不够扎心,又道:“钱挣太多也没意思。” 姜慕晚:........... 行吧! 这天聊不下去了。 如此想,姜慕晚转身准备离开,却被男人开口唤住了步伐:“去哪儿?” “客厅。” 顾江年眉头微拧,及其嫌弃的望了眼人:“端个凳子过来坐着。” “为什么?”慕晚不解。 “老子做饭给你吃不让你动手;让你守边儿上还不行了?” 姜慕晚觉得,顾江绝对是那种死活不吃亏的人,往常二人忙于工作就算了,若是平常相处,他干什么都得带着自己,美其名日夫妻本是一体。 说什么带她体验人生。 慕晚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这日下午两点,首都晴空万里,顾江年着一身灰色家居服系着围裙站在大平层的厨房里,及其熟稔的翻炒青菜。 且间隙抽空,切了个梨子,拿热水烫了烫,捞起来放在盘子里,跟投食似的递给乖乖巧巧坐在凳子上的姜慕晚。 顾先生将盘子递给人,复又弯身从消毒柜里拿出了叉子,正准备递给人,递到半空,动作顿住了,姜慕晚极不卫生的动了手。 就这一个动作,将顾先生气的不轻,伸手又拉开消毒柜,啪的一声,将勺子砸了进去,且斥道:“吃吧!脏死了,你辛辛苦苦跟人斗智斗勇挣来的财产就全是我的了。” 顾太太手中动作顿住了,蹲在椅子上的人捧着盘子眼巴巴的望着人,眉眼间带着那么几分小心翼翼。 而后者,压根儿就不准备理人,只顾着自己手中翻炒的动作。 顾太太的视线从男人英俊的身姿上移回来,落在手中的盘子上,一个看起来脏不拉几且又看起来丑兮兮的盘子映入了姜慕晚的眼帘。 她瞧了瞧,才糯糯道:“顾江年,这个盘子好丑啊!” “790 万,”男人硬邦邦道。 “什么?” 顾江年伸手拉开消毒柜,拿了碟子出来将锅里的菜装盘,漫不经心道:“明代文物,790万。” “你是觉得自己活的太阳光了吗?所以净整些死人的东西回来用,”姜慕晚一边感叹资本家的豪迈,一边又忍不住斥他那么两句。 姜慕晚也是商人。 但他们二人本质上是不同的,顾江年身后无豪门加持,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商人的角度跟利益来的,花多少钱怎么花钱全凭自己开心。 而姜慕晚不同。 她身后是宋家,而家又处于高位,她挣再多的钱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拍卖会上花大手笔的整什么明代的文物回来,就连宋思知的科研项目,她即便是有心给钱,也得抠抠嗖嗖的。 “老子有钱,愿意,管得着吗你?”顾江年回怼她。 “你给我换个盘子。” “配不上你了还?” “我不用死人的东西。” 顾江年气着了,狠狠的睨着姜慕晚,往旁边去了去,恶狠狠道:“自己换。” 姜慕晚也不犹豫,起身就去换盘子,拉开消毒柜看了眼,取了个纯白无任何花纹的盘子出来,刚将梨子倒上去。 只听顾江年幽幽启唇:“宋代,1260万。” 姜慕晚:........... 她就不信邪了。 又换了一个。 白瓷边,中间一枝寒梅。 “晚宋,270万。” “你是疯了没好吗?” 顾江年抿了抿唇,及其高傲的睨了人一眼,不说话。 那模样跟看智障儿童似的。 姜慕晚站在厨房里望着顾江年,脑海中莫名的想到了宋思知。 本还是觉得眼前人是傻逼的人目光中冒出了点点精光。 “公寓要是是不是要给我配一把?”比起上一句的嫌弃,姜慕晚的这句话说的可谓是温和了许多。 顾江年翻炒着锅里的青菜,目不转睛问道:“你确定是给你配不是给宋思知配?” “要钥匙是假,想带着宋思知来掏空我家底是真的吧!” “我是那样的人吗?” 顾江年侧眸瞅了人一眼,笑了,将姜慕晚跟宋思知聊天时说的豪言壮语用一种轻飘飘且又漫不经心的姿态吐出来:“世上男人千千万,实在不行咱就换,天大地大姐妹最大。” “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裸奔可行断胳膊断腿不可行。” “你断我手足,我扒你衣服。” 姜慕晚:............“你说你一大老爷们儿怎么那么记仇?” 哐当,姜慕晚将手中盘子搁在啊台面上,赌气开口:“不吃了。” “站住,”男人冷声喝住她的步伐。 “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姜慕晚,老子说你成精了都是委屈你了,想要老子的时候眼巴巴的贴上来撒娇卖萌一口一个老公的,不需要就翻脸不认人了,你是要找老公还是找鸭子?” “顾江年,这么记仇怎就脑子不好了?我嫖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忘了?嫖资没给足?” 男人冷不丁的笑了,关了灶台上的火,伸手扯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也不管锅里的菜熟没熟了,望着姜慕晚,一副要算账的架势:“老子缺你那六千块钱?” “给少了你说啊,我给你加就是了。” 顾江年:............ “你还挺豪气。” “比不上顾董。” 姜慕晚话语落地,顾江年猛的跨大步过来,伸手就要抓姜慕晚。 后者早就提防着了,怎可能让他抓到,猛的转身,疾步跑着离开了厨房,且边跑边呼唤兰英、 本是在打扫卧室卫生的人跨步出来,见此情景疾步奔了出来。 乍一见此情景,倒抽了口凉气,又及其快速的转身进了卧室,且还掩上了门。 这万般识相的模样让顾江年颇为满意。 姜慕晚被狗男人摁在了沙发上,男人摁着她的手腕将人圈在是沙发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接着横。” 她都被人摁住咽喉了,还怎么横的起来。 慕晚摇了摇头,小心翼翼道:“不横了。” “说吧!”男人冷飕飕开口。 “说什么?”慕晚疑惑。 “加多少?” “你缺钱吗?” “姜董财大气粗的想给,我不要似乎也不太好,你说呢?”他缺不缺是一回事,姜慕晚给不给是另一回事。 姜慕晚:........... 二人正闹着,门铃响了,来的那么及时又那么不及时。 姜慕晚轻轻的推搡着人,小声道:“有人来了。” 顾江年这日,也没真想跟姜慕晚闹,主要是这小泼妇嘴太欠,不收拾收拾指不定今儿怎么气他呢! 男人松开姜慕晚的手腕。 缓缓起身,高声唤了声兰英。 后者前去开门。 而姜慕晚颇有些尴尬的转身进了卧室。 这日下午时分,君华首都分公司的老总到公寓,与顾江年开了场不算漫长但也绝不算短的会议,而顾江年那顿做了一半的午餐也由兰英接手。 姜慕晚待在卧室里用餐,并未出去与君华首都分公司的老总们会面,对于这种事情,顾江年素来不会为难她,极大多数时候,随她高兴。 一众老总见兰英端着餐食往卧室去,心中隐隐明了,知晓卧室里有人。 而来过几次的人都知晓,那是公寓的主卧。 另一方,梅家气氛低沉。 梅琼坐在客厅沙发上,感受着自家父亲凌厉的视线。 尽管她已经知晓这件事情会引来梅家人的怒斥,但面临时,仍旧有些发怵。 她动了家族利益的奶酪。 “你跟宋蛮蛮是怎么回事?” “一场交通事故而已,是大家传的太过分了,”她道。 “一场交通事故而已,为何不能私下解决,非得闹出来?且邬越川还在场,你不知道他姐姐是你的顶头上司?你的仕途还想不想要了?” 梅琼未作声,低垂头不言语。 “天家人都要给宋家人几分薄面,你去跟人家斗智斗勇,能落到什么好?琼琼,你坐上这个位置,不是卖脸上去的,也是靠的你自己的脑子,你怎就不多想一分呢?” 一句接着一句的话飘出来,梅琼始终低头不言。 她是不甘的,也隐有冲动。 可那股子不甘与冲动在此时都成后悔。 宋家她惹不起。 跟宋蛮蛮斗法,不管谁对谁错,她都是错的。 “晚上跟我去宋家道歉。” 梅琼落在身旁的手微微紧了紧,咬紧贝齿道了句:“好。” 一如姜慕晚跟宋思知所言,梅琼是个及其有脑子的人,她能坐上这个位置,也绝对不是靠卖脸上去的,。 翻译官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做的。 比起c市的那些虾兵蟹将,首都的这群身居高位而又有手段的女人才是真正的王者。 豪门背景加持,自身努力,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坐上了高位。 与这样的人做斗争,才是斗争。 梅琼的这声好,无疑是能屈能伸的代表与典范。 更无疑是知晓自己此时并无选择。 “贺家跟宋家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当初的选择也是你自己做的,琼琼,成年人,竟然做了选择就要承受选择带给你的一切。” 梅琼选择的跟贺家联姻,来让自己的仕途更进一步来达到自己的野心,那么就应该承受这种选择带给自己的压力、痛苦以及后果。 一个混迹政场的女人,你说她没有野心是不可能的,政场上的女人向前走一步比男人更加困难,而梅琼的野心绝不止于做一个翻译官那么简单。 只是家族的利益,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一场无人逼迫她的选择。 梅琼微微点头:“我知道。” “身体不舒服上去休息会儿,休息好了我们再去。” 梅琼闻言,缓缓起身,柔声同自家父亲道:“那我先上去了。” “心中有气的时候想想瑶瑶,她在宋思知的科研组里,若是宋思知从中使袢子,她也没好日子过,我们跟宋家要维持在一个平衡点上,且这个平衡点最好不要轻易被打破。” 梅瑶是梅家重点培养对象,为了效仿宋家走上了科研之路,现在好不容易在这条路上稍有出色稍有成就,如果因为梅琼的一意孤行,任性妄为,而毁掉了梅瑶的前程,那么她就是一个罪人,一个毁坏人家一生前程的罪人。 自家父亲的这句提醒,让梅琼背脊骨紧了紧。 可即便是戳了心窝子,她也难以反坑:“我明白。” 梅琼转身上电梯时,脸面上长期挂着的端庄与乖巧消失不见,剩下的是难掩的冷漠。 她与姜慕晚和贺希孟三人,是场笑话。 为了家族利益和前途而碰撞出来的笑话。 可姜慕晚呢? 她从这场笑话中抽身离开,像个旁观者与世外高人似的用冷漠而又高傲的眼神看着她与贺希孟二人。 像极了台下的看客在看戏子唱戏。 更觉得自己极了一个小丑。 而这一切本不该这样。 变成这样的原因全因一个宋蛮蛮。 可她偏偏不能拿宋蛮蛮怎么办。 更甚是这段关系已经进入了一个误区,进入了一个宋蛮蛮想看戏他们就必须得演的误区。 梅琼此时即便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为了家族利益而后退一步,就像自己父亲说的,首都连天子都得给宋家几分薄面。 而她除了忍气吞声什么都干不了。 天子脚下从来不缺斗智斗勇的人。 而梅琼跟姜慕晚便是其中一个。 这日傍晚时分,梅琼换了身白色的西装连衣裙同自家父亲一起出了门。 而此行的目的地是宋家。 这场前行,即便她再如何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接受。 别无选择的接受。 ------题外话------ 又是想日万的一天,但是可能时间不太够,写到十二点,写多少更多少。 父亲吃鱼卡鱼刺了,去医院弄了及久,耽误了些许时间,若按前两日的时间,应当是够的! 等不及的可明早看,勿催! 第三百四十八章:登门 这日傍晚,宋思慎归家。 刚从派出所出来的人尚未来得及整理仪容,胡子拉碴的进屋时,被俞滢里里外外的嫌弃了一番。 而当事人倒是颇为坦然,似乎听俞滢的嫌弃已经听习惯了。 漫不经心的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大抵是好几日都没有听到自家母亲的嫌弃了,今日听起来颇为亲切,也难得的没有跟人怼着干。 “跟你说话你就不知道回我一声哑巴了?”俞滢见人不说话,冷声斥道。 “说啥啊?说顾江年把我送进去了呀?”宋思慎瞥了眼自家亲妈,悠悠回应。 话语刚落地,俞滢一巴掌就过来了。 拍的宋思慎一下跳开数米远:“你打我干嘛?” “不是你让我说的?” “我让你说人话,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俞滢吼道。 宋思慎伸手摸了摸胳膊:“我说的怎么就不是人话了,难道不是顾江年把我送进去的?我这刚从看守所出来就被你家暴,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回头我要是不回来你可别打电话骂我。” “老娘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知恩图报的?” “谁把你关进去的,你找谁去,别到我跟前来横。” 俞滢一句话就给怼回去了。 宋思慎想,找顾江年? 算了吧!万一那个黑心肝的人又把自己卖了,他上哪儿哭去? “滢滢、警卫亭来电话说梅家人来了,”宋家的管家与佣人都在家里呆了许久,宛如都是一家人那般。。 除去对老爷子尊称一声老爷,其余人都是唤名字的。 而宋家人似乎也并不在意一个称谓,,这么多年也早就习惯了。 听闻梅家人这三个字,宋思慎愣了一下:“她们来做什么?” 俞滢没回他,对着阿姨道:“去跟父亲说一声,让他们上来,打电话让思知回来。” 俞滢一番操作叫宋思慎看的目瞪口呆。 隐隐觉得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正琢磨怎么开口询问,只听得俞滢一声轻嗤:“还不去洗澡收拾收拾,胡子拉碴的像什么样子?就你这模样去大街上讨米人家都嫌你脏。” “那她们肯定是瞎。” 晚间六点整,九月份的太阳比盛夏时要早归家早些许,告知人们,秋天即将来临。 俞滢笑眯眯的将人迎进门,梅琼是第一次来宋家,宋家的本事在于自身能力极高,处于高山之巅而不张扬,宋家的装修很古老,似是二十多年前的装修,美式风。 放在今时今日都觉得精致优雅。 “梅先生怎么来了?”俞滢见人,佯装惊讶,似是根本不知晓这二人为何而来,也不知晓今日发生了何事。 到底知不知晓,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白日里孩子们发生了点冲突,带她来道个歉,”梅建安开口。 俞滢闻言,似是很惊讶:“什么冲突?跟说?莫不是宋思知欺负梅琼了?宋思知那个燥脾气一点就着,琼琼你别见怪。” 俞滢这话说的极有水平,她将祸水往宋思知身上引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谈判技术多的高超。 仅仅是这一段话便让梅家父女二人脸色白了白。 但也是极快的恢复如常:“晨间琼琼跟二姑娘在路上开车追了尾。” “天啦!”俞滢惊呼。 “蛮蛮怎么没跟我说,誉溪,蛮蛮跟你说了吗?”俞滢惊呼着,见宋誉溪从后院进来,且还极其惊讶的将视线落到宋誉溪身上,后者疑惑。 “说什么?” “蛮蛮发生了交通事故。”宋蛮蛮 “没有啊!”宋誉溪同样也很疑惑。 梅琼站在一旁,看着俞滢的面容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怀疑,怀疑姜慕晚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情告知宋家。 如果没有,那么她此行—————— 岂不是有点傻? “那孩子做什么都是我行我素的,简直是操不完的心?”俞滢话里话外都带着些许控诉。 “我们先进来,”俞滢说着,且还亲昵的拉住梅琼的臂弯往屋子里带。 跟上午时分站在客厅里破口大骂的人完全不符。 若非宋誉溪足够了解自家老婆,会觉得俞滢跟梅琼当真这么亲昵。 俞滢在名利场待久了,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就梅琼这种段位的,她年轻的时候见多了。 “是琼琼不对,没有好好开车,追了蛮蛮的尾,怕两个孩子心生间隙,就带过来登门道个歉,”梅建安与梅琼是同一个领域的人,大学教授且搞文学翻译工作,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学者做派,国内及其厉害的文学家,如此段位的人,在言语艺术上也是相当有造诣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又当又立 午后的话夕阳洒在宋家客厅,书房里,宋蓉正在改学生的论文,而老爷子跟宋誉溪本是在后院下棋。 听闻梅家人来了,宋誉溪才起了身。 俞滢晨间气的不行,挂了姜慕晚的电话还插着腰将宋蓉破口大骂了一顿,言辞之间都在指责她这种要死不活三棍子都闷不出个屁来的性格。 打小教育姜慕晚什么以和为贵之类的狗屁言行,眼下好了,被人摁在地上摩擦。 宋蓉被她骂的头都抬不起来,钻进了书房。 而荣誉溪知道自家老婆的性子,听着她骂俞滢,屁都不敢出一个。 老爷子呢? 更甚是觉得俞滢说的有那么点道理。 眼下,将她气的破口大骂的人来了,俞滢不磋磨人怕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引着梅家父女坐在沙发上,言笑晏晏的应着梅建安的话:“首都交通繁忙,如此事情只要没人受伤都不算什么大事,还让建安亲自跑一趟,我回头就说说蛮蛮。” 梅建安来的这个时间点卡的刚刚好,按照首都的上下班时间,再早一点、大家都还在工作中,再晚一点便可吃晚餐了。 夹在这个中间点而来,为何,俞滢倒是看的清楚:“建安跟琼琼晚上留在这里吃饭,我让厨房准备。” “不用那么客气,”梅建安起身阻止。 “你才是不用那么客气,”俞滢笑呵呵的将他的话推了回去。 梅琼望着俞滢温柔的面庞以及举手投足之间的大家之气,有些失神。 似是不安的站起了身:“需要帮忙吗?” 俞滢望着人的唇瓣微微勾了勾、且还伸出手招呼着人:“甚好。” 这日,宋思知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将进客厅便见自家父亲跟梅建安坐在客厅里聊天,聊的都是学术问题,宋思知静静站了会儿,借口去了趟楼上卧室,行至宋思慎卧室时,听闻水流声,伸手推开了他的卧室门,恰见宋思慎洗完澡出来。 “顾江年把你放出来了?”宋思知拧眉问道。 宋思慎瞟了人一眼:“怎么?把我放出来你还挺不高兴的?” “你要是在里面不出来,就没人跟我分家产了啊!” 宋思慎:............“你死了这个心吧!我是不会如了你的意的。” 宋思知耸了耸肩,在宋思慎的房间里转了一圈,且漫不经心道:“梅琼来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宋思慎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 “那你知不知道她早上开车险些撞了宋蛮蛮的事情?听没听到外面的流言蜚语,什么二女共事一夫之类的?” 宋思慎听闻这话,擦着头发的手一顿,望着宋思知的目光停住了:“二女共侍一夫?” 他似是没听清,询问了一句。 宋思知点了点头。 “谁?贺希孟?跟谁共侍一夫?梅琼?他一个名不见经传且上不了台面的贱婢也能跟宋蛮蛮比?还共侍一夫?她也配?” 在首都任何豪门贵族的眼里,梅家不过是政坛上的一条走狗,谁的权利大就像着谁,也不过是改朝换代时期的一颗墙头草罢了。 而宋家,是那历史洪流中永不曾倒下的人。 是因知识而站在山顶之巅的人。 她梅琼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宋蛮蛮相提并论? 倘若是搁在古代,宋蛮蛮是根正苗红且出生名门的皇后。 而梅琼,恐怕连个答应都算不上。 “她们今儿登门是想干嘛?耀武扬威还是道歉?”宋思慎又问。 “应该是道歉,她要是敢耀武扬威,就老妈那个暴脾气,早就把人赶出去了,还会留他们下来吃饭?” 宋思知这番话,乍一听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可细细品来,也有那么几分不对。 “要是留下来毒死呢?” 宋思知:............. 也确实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样子。 厨房里、阿姨正在做菜,俞滢洗了些许水果站在一旁的台面上洗切着。 她与梅琼二人倒也是配合的极有默契,她洗,去皮、梅琼负责切。 一切看起来那么井然有序而又暗藏凶机。 “琼琼在翻译院的工作可还顺利?”俞滢站在水槽里,一边将手中的苹果去皮,一边漫不经心问道。 “挺好的。” 梅琼点头回应,心中自然而然的带了些许的防范之意,只是稍有掩藏。 “据说邬小姐今年有望往上升,琼琼又那么优秀,下一任高位怕就是你的了,”俞滢漫不经心的说着,将手中去好皮的水果递给了梅琼。 后者大抵是被俞滢的话给唬住了,以至于她伸手接东西的动作愣了愣。 直到俞滢喊了声,她才回过神来。 稳住心神道:“翻译院前辈很多,论资排辈也不可能是我上。” “能者居上,若凡事一定要按论资排辈来算,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年轻人去世了,邬小姐当年上去的时候不也是靠着能力上去的吗?再者、翻译官这个行业,细心为重,在某些方面说起来,女子更有胜算一些。” 俞滢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 且每一句都说在了梅琼的心里。 可梅琼也知道,这些话里不见得有几句是真的。 俞滢今日绝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来跟她谈论这些的。 “您过誉了,”梅琼虚心应允。 “过誉?不不不、在我眼里梅小姐跟希孟都是一样的人,有能力、有魄力,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发挥自己的光亮。” 俞滢目光落在手中的猕猴桃上,漫不经心的清洗着手中水果,语气虽说是淡淡然然,可眼底的精光却是半分都不掩饰。 若说梅琼刚刚只是堤防,那么此时就是竖起了一道高高的围墙了。 只因她在俞滢口中听到了贺希孟的名字。 梅琼切水果的手直愣愣的顿在了原地。 她在等俞滢的后话。 可并未等到。 外面,宋思慎与宋思知姐弟二人一前一后的从楼上下来,宋思慎留在客厅里陪着两位长辈聊天,而宋思知转身进了厨房。 见梅琼跟自家亲妈这么和谐的站在一处,眼皮子跳了跳。 这场景,还真是和谐的不得了。 “我爸爸喊你,”宋思知站在厨房门口忽悠俞滢。 而俞滢呢?回眸望了她一眼:“什么事儿?” 宋思知耸了耸肩,又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俞滢望着人似是及其不情愿的模样睨了眼宋思知,看了眼水槽里的水果道:“你来把水果洗了。” 言罢又歉意的看了眼梅琼:“那阿姨先过去了,琼琼。” 梅琼点了点头,客气乖巧开口:“您去忙。” 俞滢与宋思知擦肩而过时,扔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后者会意。 迈步向着水槽而去,挑开关上的水龙头洗了个橙子,递给梅琼。 一时间,厨房格外安静,只听见阿姨的翻炒声和水龙头的流水声。 “梅小姐今日来是来做客的?”宋思知站在水槽前,漫不经心的开口,那姿态,及其高傲。 梅琼将橙子放在案板上横着切了一刀,用同样漫不经心的姿态回应宋思知:“宋小姐何必明知故问。” 首都的传言闹的如此风风火火,梅琼就不信她不知。 而这位宋思知,在首都是出了名的难搞。 豪门小姐中天花板般的存在。 宋思知闻言,点了点头,似是会意:“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跟梅小姐绕弯子。” “佛家讲究因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梅小姐自己种下的因,不管树上结出来什么果子都该坦然接受才是,而不是心有不甘的去责怪给你腾地儿的人,宋蛮蛮没有找你麻烦,你却反过头来倒打一把,翻译官都像梅小姐这么有心机手段吗?梅小姐的举动让我有种错觉,恍惚觉得梅小姐跟贺先生在一起是我们宋家摁着你的头逼你上个的一样。” 宋思知觉得自己的话,说的算是及其客气了。 她身后,洗了个西红柿,拿起啃了一口,倒也不急。缓慢的嚼着。 “当了婊.子就不要立贞节牌坊,立了贞节牌坊就不要当婊.子,梅小姐呢?既当婊.子又立贞节牌坊,是想恶心谁?” 啪、、 啪、、 阿姨手中翻炒的锅铲掉在了地上。 梅琼手中的水果刀落在了砧板上。 “宋小姐不觉得这话过分了?”梅琼回眸望向宋思知,言语中带着隐忍,目光中隐藏着愤恨。 “过分?”宋思知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反过身,望着梅琼道:“路是梅小姐自己选的,人也是梅小姐自己上赶着要的,即便到头来发现自己是别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你也该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才是,大家都是成年人,除了家族利益个人私心还有荷尔蒙作祟,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脱光了上了别人家的床却还嫌弃给你腾床的那个人不干净。” 哐、梅琼将粘板上的橙子丢进了果盘里,望着宋思知道:“别把宋蛮蛮说的多么高尚纯洁多么委屈,明知自己跟贺希孟解除了婚约却还同他联系,你耻笑我的时候想想宋蛮蛮。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掰开来看,谁特么都是半人半鬼。” “梅小姐真是好笑,自己为了家族利益折身,却还反过头来指责旁人,我怕你是不知道宋蛮蛮跟贺希孟解除婚约是什么时候,你跟贺希孟搞上又是什么时候。” 俞滢不好说的话,宋思知全都言语了出来。 她跟梅琼是平辈,即便是争吵也无事,但俞滢不同。 “首都这个圈子里拆开来看,谁特么都是半人半鬼的东西,但这些半人半鬼的东西,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识相,梅小姐呢?识相吗?” 既然大家是为了利益走在一起,那就彻底为了利益,不要谈论什么感情。 更不要有道德上的洁癖。 那些混迹在名利场上的人哪一个不是半人半鬼,哪一个不是黑心肝? 梅琼现如今站在宋思知的跟前,这么芷气高昂的说着宋蛮蛮,说她是当了婊子还立贞洁牌坊,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梅琼若是识相,宋家和贺家梅家平日里见了面还会客客气气的打一声招呼,可若是这中间有人不识相,非得打破这个平衡点,那么必定会成为仇人。 首都这个圈子里说实在的,那些高位与高位的人都在相互制衡。 梅琼若是非要打破这个中间的平衡点,非要闹出点什么动静来,那么他们宋家也绝对会奉陪到底。 宋思知冷不丁的声音带着冷嘲热讽之意。 似是觉得不解气又紧接着道了一句:“我跟梅小姐还是有相像之处的,梅小姐要是欺负我妹妹,就别怪我对你妹妹下狠手了。” 宋蛮蛮不傻,不会让人平白无故的欺负。 但梅瑶弄出点什么动静来,她可是能毁了人家几十年的读书路的。 这是一句威胁。 且这句威胁从宋思知的嘴里冒出来时带着几分阴森。 厨房外,俞滢并未走远,候在一旁听着屋子里的动静,而后、许是觉得宋思知该说的话也差不多了。 往外去了去,唤了声。 将这场近乎到达高点的撕逼止住了。 俞滢端着果盘和梅琼离开餐室时,宋思知拿起啃了一口的番茄正儿八经的靠在水槽边吃了起来。 阿姨见此,亲切问道:“知知、咱们那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宋思知侧眸望了眼阿姨:“巫姨,她欺负我妹妹,我没打她算好的了。” “那你会欺负她妹妹吗?” 宋思知摇了摇头:“只要她识相。” 梅瑶跟梅琼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梅瑶那人,没什么坏心眼儿。 醉心科研,也鲜少去参与豪门中的那些争斗。 她今日这话,不过只是想威胁威胁梅琼,让她心里有点逼数罢了。 “一码归一码,还是不要太过分,不然你又要被爷爷训斥了,”老爷子见不得晚辈大手大脚,也见不得晚辈仗着长辈打下来的江山去挥霍的。 宋思知小时候因为在学校里太猖狂,仗着自己亲爹是功臣欺负同学,可没少被老爷子抽。 “知道的,”宋思知吊儿郎当的应着,倚着水槽,啃完了一整个西红柿。 心想,她本来可以做个温柔的美女子的,都是宋蛮蛮那个傻逼害她变成了泼妇。 唉!!!!! 第三百五十章 -------------------、 宋家的这顿晚餐,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到底如何众人心知肚明。 俞滢也是及其聪明的,将宋思知喊回来通过她的嘴来给梅琼警告,平辈与平辈之间的斗争才是公平,俞滢将公平这一点做到了极限。 她亲自出手,难免有那么点欺负晚辈的意思。 宋思知出手便不一样了。 一来平辈之间。 二来、梅瑶在她手底下。 这也是为何俞滢在听到宋思知那句话之后,打断了二人的这场争吵,许多事情点到为止皆可、说的太多,便有伤大体。 也会伤了自己多的脸面。 梅琼有所求,并且愿意为了这个所求而与旁人联姻,这是她的事情。 她愿意跟贺希孟搞到一起去,她就去搞。 她愿意一边当婊子,一边立贞洁牌坊,那她去当去立。 但她这个贞节牌坊不能立到自家门口、 否则,显得他宋家人好欺负似的。 显得宋蛮蛮身后无人似的。 这场晚餐结束,已经是夜间七点的光景,俞滢与宋誉溪笑呵呵的将人送出去。 目送人离开,片刻,还不待宋誉溪的门关上,她便开始阴阳关系冷嘲热讽的轻嗤着:“你说她要脸,她却可以跟蛮蛮对上,你说她不要脸,她还可以若无其事的登门道歉。” “好了、人还没走远,”宋誉溪在身后规劝。 这一声好了,惹着俞滢了,转身、怒目圆睁的望着宋誉溪:“好什么好?自家姑娘被人踩到头上欺负我能好了?这叫什么你知道吗?说不好听点她把屎拉我们家门口了却还嫌我们家门口不干净,偷了我们家的菜却还嫌菜难吃。” 俞滢炸毛了,望着宋誉溪似是气的不行,说出来的话都变得尖酸刻薄了些。 “一个为了前程自愿出卖婚姻的人且还嫌人家不干净,是谁给她的脸面?” “我宋家人就是这么好欺负的吗?任由她踩踏?” 俞滢一脸三句话出来,字字句句都带着难以喷张的怒火。 往常这种时候,宋思慎是坐在一旁不说话的,即便是说话也是向着自家亲爹,可这日、转变了风向:“我觉得我妈说的有道理。” 宋誉溪:…………. “梅琼就是欠收拾,这么大个人了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点逼数吗?”宋思慎极少在自家人跟前说别人的不好之处,更勿论是女人了,娱乐圈里那些是是非非多的去了,想借他上位的人更是多了去了,可他从不在亲人跟前提起那些,更不会回到家里刻意的去贬低某人。 直至今日。 提及这个梅琼。 “我们在这儿嗤梅琼顶个鸟用,我去给宋蛮蛮洗洗脑,这个傻逼,”说完、宋思知抄起车钥匙出了门,跟着一起出来的还有宋思慎。 二人打电话要了地址,一路往君华洲际酒店而去。 路上,还不忘吐槽那么一两句。 这日,宋思慎与宋思知二人来时,君华首都分公司的几位老总刚离开。 而姜慕晚正拿着手机同付婧联系,言语之间聊得都是华众之事。 “姜临估计是有些怂了,所以这几日都没什么动作,估摸着是顾江年的存在吓到人家了,老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占着茅坑要拉屎了,你不听,你在首都如何?宋家跟顾江年相处的如何了。” 姜慕晚本想说点什么的,可似是响起什么,思忖了片刻,道了句:“一言难尽。” 姜慕晚的沉默让付婧多相信了这句话。 而这句一言难尽背后所隐晦的话语无须在言明。 大抵是付婧一早就猜到了宋家人不会那么轻易的接受顾江年。 有可能是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本身就是一场赌博。 一场商界精英与顶尖豪门世家的博弈。 这二人都是各自领域顶尖的佼佼者。 谁退? 是个难题! 顾江年其人太过猖狂,而老爷子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这二人你来我往之间的手段想必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顾董应当是个拎的清的人,如此时候应该他应当是可以解决的,在者,顾江年其人也是个极其有担当的人,一言难尽的局面应该也只是暂时的。” 付婧为顾江年说着好话,在她的认知中,顾江年的胸怀跟格局应该都不会太差。 姜慕晚听着付婧的言语。 浅笑了笑:“嗯了声!” “宋家要是不同意你们呢?”付婧问。 “再说吧!”姜慕晚的这声再说,且还带着些轻叹,且还有些无可奈何。 付婧想说什么,就听的兰英的一声呼唤响起: “太太————有客人来了,先生让您出去,” ------题外话------ 又是没写完的一章!明天见 第三百五十一章:我给你指条明路 首都是座不夜城,这座繁忙的城市包容着来自全球各的有志青年,让他们在这座权利的中心拼搏,奋斗,给他们一隅之地,让他们在此尽情施展才华,得以安身。 那围在高楼上的万盏灯火,如同一串又一串闪光的宝石项链,点缀着这座被权利拢住的城市。 宋思知不是未曾看过首都的夜景,站在高楼大厦俯瞰,乘坐直升机观赏,等等等等她都尝试过。 但如同今日这般,站在首都cbd金融中心俯瞰,尚且还是第一次。 c市的金融湾。 首都的金融街。 无论哪一个都是全球享誉盛名的存在。 直升机观赏首都夜景,人人都能上。 但首都金融区的顶层不是人人都站的上去的。 宋思知站在大平层额窗边望着眼前的景色,眼眸中的震撼之意不禁流淌出来。 她恍惚觉得,顾江年这个男人,应当不止是她们看见的这么简单。 “宋小姐,宋先生,”兰英端着托盘过来,上方放着两杯温水,轻轻唤了二人一声。 宋思知视线从盖楼大厦的等火种回过神来,伸手接过水杯:“谢谢。” 兰英道了声不客气,随即将目光落在宋思慎身上。 二人在c市也见过多回,想来应该是熟络的,可宋思慎今日可谓是拌饭面子都不给,不给就罢了,且还恶狠狠气呼呼的哧了句:“不喝,端走。” 兰英:............ 宋思知:.............“你发什么疯?” 宋家门厅高贵,教养极高,家中虽有佣人,但永远秉承着达济天下的心里,对佣人也是极为尊重的,除去佣人的身份她们也是享有人权的合法公民。 是以宋思知今日听闻宋思慎这句气呼呼的话第一反应就是怒斥他。 而顾江年,刚从书房出来就听闻宋思慎气呼呼的道了这么一句。 男人步伐顿住。 望着宋思慎,眉头轻轻皱了皱。 只听兰英问道:“宋先生想喝什么?我去给您换。” “去把厕所里的水舀一杯给他,”不待宋思慎回答,顾江年就这么冷嘲热讽的来了一句。 宋思慎望着顾江年着一身灰色休闲装款款而来,且还有那么几分凉嗖嗖的望着他。 那姿态里,可分毫瞧不见愧疚呢! 顾江年一脸不悦。 宋思慎满脸不爽的望着顾江年,而后、压了压嗓子,万般委屈的道了这么一句:“我委屈,” 顾江年睨了眼人:“你自己说不委屈的。” 宋思慎满脸不服:“你坑我。” 顾江年牵了牵唇角:“从何得知?” 言下之意:你有证据吗? 宋思慎:...........“我帮你说尽好话,你还坑我。” “配合警方调查而已,怎就往坑上去了?”宋思慎不得不佩服顾江年的手段,他被警方带走时,媒体的言论往他身上尽情攻击,给人一种他这个影帝马上就要凉凉的感觉,。 可他被放出来时,满城的舆论又开始守法公民,配合调查上去了,更甚是那些媒体们将宋家也带出来了。 从宋家的门庭,在道宋家人对国家的贡献,以及在全球科研学上那卓越的影响力。 一层层的剥下来,将他从一个险些犯罪的艺人变成了一个遵纪守法积极配合调查的好公民。 顾江年的手段,是极高的。 且这股高超的手段隐隐有望首都而来的趋势。 宋思慎不知道的是,顾江年在谋一个局,下一盘大棋,这个局的成就者是姜慕晚,转折点也是姜慕晚。 倘若宋家在他往后退一步时,仍旧坚持己见,逼迫姜慕晚做出二选一的抉择,那么宋思慎绝对会从一个当红影帝变成吸d犯,因此,还会将宋家从科研世家的高台上拉下来,给这个高傲清高的家族狠狠的甩一巴掌。 可若是宋家往后退了,成全他与姜慕晚。 那么宋家因此而承受的一切都有他一半的功劳,且这一半,他会主动扛起来。 宋思慎不知的是,那些媒体会这般大肆渲染宋家的功绩,将宋家捧成一个人民英雄的形象,狠狠的,深深的扎进人民群众的心里,这一切,都顾江年的谋略与手段。 都是顾江年准备帮着宋家对抗天家的手段。 宋思慎不说话,满脸委屈的望着顾江年,后者行至沙发边儿,扯了扯裤腿坐下去,伸手从茶几里抽了根烟出来,夹在手中尚未点燃,望着宋思慎:“说吧,你想怎样?” 宋思慎就等着顾江年这句话。 一定他开口,直接果断道:“五五开。” 顾江年闻言,嗤笑了声,伸手从茶几下放掏出打火机,不紧不慢的点燃,抽了口烟,而后、吞云吐雾之际轻斥开口:“你怎么不让老子去给你打工呢!” “还五五开,”顾江年伸手将茶几底下的烟灰缸拿出来,伸长手点了点烟灰:“把君华送给你要不要?” 宋思慎:.............果然,资本家都是吸血的。 “你这就过分了,需要的时候就拉一把,不需要了就扔一边儿,让我回宋家我回宋家,让我进去我进去,到头来还捞不着一点好?” 宋思慎觉得自己实在是又委屈,又可怜。 什么叫胳膊拧不过大腿? 他这就叫胳膊拧不过大腿。 “跟宋蛮蛮学的,你去找她,”顾江年说着,睨了眼宋思慎,那眼神跟看自家没出息的下属似的,夹着烟离开了客厅,且朝兰英道:“去喊太太出来。” “宋蛮蛮让你去吃屎你吃吗?”准备转身离开的顾江年听到了宋思知冷不丁的嗤了这么一句、 男人前行的步伐顿住,望着宋思知,见人跟宋思慎一样满脸的郁闷,及不客气的反怼回去:“有样学样,让宋蛮蛮先吃一个在说。” 狗男人狠起来连自己老婆都可以拉下水。 一开口就把宋思知堵住了。 “见我欺负你弟弟宋小姐还挺气愤?” “不行?” “我连你都能欺负,欺负你弟弟算什么?” 宋思知:............. 宋家三姐弟可谓是被顾江年吃的死死的。 起初,宋思知摸不透顾江年的性子,在与人交锋时吃了极多的亏,且次次都险些气的她吐血。 可许久之后,当她摸透了顾江年的性子,开始发杀时,让顾先生别老婆赶出卧室睡了好几天沙发。 自那以后,宋思知在顾江年这里,从吃明亏变成了吃暗亏。 这且是后话,暂且不表。 姜慕晚从卧室出来时,恰见宋思知跟宋思慎如同准备战斗的公鸡似的站在客厅里,而反观是顾江年,那叫一个悠闲。 “他们走了?”姜慕晚望着顾江年问。 “刚走,”后者答。 “怎么了?”姜慕晚见这姐弟二人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问道。 宋思慎看着人,及其憋屈的开口:“我委屈。” “委屈什么?”慕晚不解。 “顾董把我送进去了,”宋思慎控诉。 姜慕晚:.............. “算了、回去多告状赛过一切,”宋思知似是突然领悟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道了这么一句。 顾江年:............. “罢了、有那闲钱多给蛮蛮买两个包吧!” 顾江年也紧接着优哉游哉来了这么一句。 宋思知:斗不过你我就回去告状。 顾江年:你要是敢告状我就撤资。 宋思知心里可谓是成千上万的草泥马奔腾而过,心里面已经想着是带着铁锹去挖他祖坟,还是带着炸弹去炸他祖坟了。 可嘴上不得不屈服。 “你说说你,都是一家人,你委屈委屈怎么了?回去就跟妈妈告你状,”宋思知一扭头,一巴掌拍到了宋思慎的胳膊上,啪的的一声响,那力道——————极大。 力道大就算了,且话里话外的都是嫌弃。 而宋思慎一脸懵逼。 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顾江年望着人,轻勾了勾唇角,及其心高气傲的睨了眼宋思知。 满脸的:小样,老子还收拾不了你的神色望着人。 “你打我干什么?”宋思慎此时,并不知顾江年就是她科研项目的大佬。 对于宋思知的突然倒戈更是满脸的莫名其妙。 宋思知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一脸愤恨的痛心疾首道:“那个狗东西是我项目的投资人,要不是姐姐没钱,怎么会让弟弟受这个委屈?” “年少不知老头儿香,错把青春到插秧,姐姐要是知道自己会混成这个德行当初说什么也要跟那个老男人走,去吃香的喝辣的不让弟弟受委屈。” 宋思慎:...........“你够了,宋思知。” “我好气啊!我宋思知这辈子就是吃了没钱的苦,受尽了有钱人的委屈,”宋思知不死心的哀嚎着。 姜慕晚站在一旁,大抵是从宋思知的哀嚎中听出什么来,看了眼正进书房的顾江年。 望着宋思知温温开口询问:“我给你买了个包,要不要?” “要!”坚决果断,铿锵有力。 委屈归委屈,但包还是要的。 一场撕心裂肺的闹剧就此过去,宋蛮蛮用一个包堵住了宋思知的哀嚎。 “梅琼去家里了,”客厅里,宋思知翻出自己带来的垃圾食品,撕开包装袋盘着腿坐在姜慕晚身边,悠悠的和她嘀咕着。 “说什么了?”她伸手,加了块薯片往嘴里塞。 “说是道歉来了。” “实际?”姜慕晚问。 “也道了歉,”宋思慎接话。 “以后碰到她,她不惹你就算了,要是惹你,你就摁着头抽她,她要是敢吱声我就弄梅瑶,妈的!我就不信收不住她,”宋思知放出狠话,如此,还觉得不够似的,紧接着又道:“你别跟个傻逼似的让人欺负。” “我没有,我不是反击了吗!”姜慕晚为自己辩解。 “你有脸说?” “你那叫什么?骂没骂上,打没打上,整点流言蜚语出来让人长记性?人家要是有记性会去贺家跟贺希孟她妈搞在一起?我告诉你,对付婊子跟对付贱人的手段是不一样的,别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打着什么算了我不跟你计较的想法,把自己整的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似的,你除了被那群见人气出乳腺癌宫颈癌还能落着什么好?” “我这不是不想惹一身骚吗!”跟没请那样的人做斗争简直就是拉低她的档次。 “那你别让她追你的尾啊!不上不下的,你是想干嘛?” 宋思知这张嘴皮子,着实厉害。 她若是跟俞滢二人搞到一起去,那当真是天下无敌。 “你这大老远的是专门跑过来骂我的?”姜慕晚说着,哗啦抢走了宋思知手中的薯片。 “错了,是给你洗脑。” 见姜慕晚伸手撵薯片,又悠悠道:“一包薯片,五十万、吃吧!记得给钱。” 哗啦! 姜慕晚将手中的薯片塞还给她:“出门下楼左拐,建设银行、去抢吧!我给你指条明路。” “你们俩真是一个赛一个心黑,”宋思知毫不客气的怒斥。 “你不是挺喜欢梅瑶的?” “喜欢归喜欢,她姐姐要是欺负你,再喜欢我都能舍弃,想进来的人一大把,无非就是麻烦点罢了。” 宋思知虽说觉得梅瑶不错,世家小姐出身,成绩好,品性好,吃苦耐劳还没什么大小姐的架子,不跟首都里那群上不了台面的公子哥儿似的。 但若是梅琼从中作梗,一切都能打破。 “不怕别人说你公私不分不配为人师表?” “老师是人不是神,如果为人师表的前提是委屈自己家人,那这个老师不当也罢。” 世间万事万物都有一个先后循序,倘若是连先后循序这一点都分不清,那她这辈子这么久,都是白活了。 另一方,梅琼归家,便见梅瑶正在吃东西,见她进来,放下手中的餐食急忙忙的奔过来望着她,且一脸担忧。 “姐、你去宋老师家了?”梅瑶这话,是看这梅琼的脸色说的。 梅琼闻言,放包的手一顿,望着梅琼,脑海中响起了宋思知说的那句话。 她恩了声,算是回应,又问道:“妈妈呢?” “在厨房呢!”梅瑶看了眼身后厨房。 “那我————还能在宋老师的实验室里吗?”梅瑶这话,问的及其小心意。 她对宋思知并无什么意见,更甚是觉得宋思知为人公平公正且还及其厚道。 旁的实验室里,出了什么成果都是自己的,出了责任都是底下人担着。 而宋思知从不吝啬将自己成功的果实平均分给底下人。 ------题外话------ 明天依旧日四 第三百五十二章:赌一把 《涅盘经》有言:本有今无,本无今有,三世有法,无有是处。 世间的一切都在变化,本来你以为是你所拥有的东西可能下一刻就不在拥有;同样,此刻你没有的东西可能下一刻就会拥有。 这日,送走了宋家姐弟二人,姜慕晚搬了张椅子坐在窗边,一百零八层,五百二十多米的高空俯瞰整个金融区,不仅仅是视觉上的震撼。 更有一种心理上的救赎。 “以前常听人言,立于高空俯瞰众生,众生皆蝼蚁,这也是为何这世间有那么多的人争破头颅拼尽性命去谋那个独一无二的高位。” 姜慕晚望着眼前的景象喃喃自语,靠在椅子上的后背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异常消瘦。 顾江年拿起沙发上的毯披在她肩头。 站在慕晚身后,望着眼前同样的夜景,沉默了片刻,双手负在身后,回应姜慕晚的话:“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在上层统治者眼里,谁都是蝼蚁。” 这日晚间,兰英从厨房出来,因着时间不早,本意是想告知二人一切收拾妥当。 可乍一见这夫妻二人一坐一站立在窗边时,脚步顿住了。 远远望去,眼前的景象颇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无论是顾江年还是姜慕晚,这二人在商场的造诣远高于同龄人,有野心、有目标,且又能理解彼此的野心。 这是双方站在同等高度上给予彼此的包容。 是平常夫妻很难做到的包容。 顾江年站在姜慕晚身后,一手搭在她肩头,二人目光平视望向对面的高楼大厦,而兰英的脑海中恍然间冒出一句不算诗句的诗句来:携手共尽天涯路。 “这么看来,大家都是这万千凡夫俗子中的一个,”姜慕晚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求权、求名、求利、不管是哪一种最终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世间万物都有价码,看你所求如何罢了。” 无论是宋家,还是刚刚上去的天家。 都在某一定程度上个会付出应有的代价,且这代价会与自己所求之物相匹配、 “你觉得宋家的问题在哪儿?”姜慕晚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椅,示意顾江年搬过来。 后者会意,搬着椅子坐到了姜慕晚身边。 将坐下去时一句话也随之而来:“太要脸。” 现如今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人们对于事务的浏览就跟吃快餐盒饭一样,吃完就丢,明星、戏子、奇闻异事皆是如此,宋家的病症就在于、太要脸,一个靠实力打下江山的功勋世家,本该是至高无上,且能与顶尖权利想并肩的,可宋家的低调让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甘愿为臣。 从不去歌颂自己的功勋,也不去高颂自己对国家建设付出的一切。 选择默默无闻的做一个添香者。 如此,到最后、只能是悄无声息的被并吞掉。 哦不!还有一种可能,上位者是个有良心的人,会记着她们对国家的贡献,让他们安享晚年,可但凡上位者,哪一个不是顶着慈悲面孔干尽心狠手辣之事? “老人有言,激流勇退,”姜慕晚望着顾江年开口道。 试图为宋家的淡然和那清高找到一个合适的安身之地。 顾江年视线仍旧落在窗外,男人翘着二郎腿,浑身姿态放松的靠在椅子上,及其淡定的将慕晚的话给拨了回去:“老人又有言,逆风而上。” 进与退之间,一念之差。 可作出选择之后所承受的后果确是天壤之别。 “连小孩都知道该安静时安静,该哭闹时哭闹,可宋家却不懂。”顾江年这话,说出来轻飘飘的,带着几取笑之意。 大抵是觉得老爷子一味的秉持着高雅的品格与她而言是件及其好笑的事。 他这般举动,岂不是给人默默干掉宋家的机会? 姜慕晚在顾江年的一番话话语中陷入了沉思。 望着人的目光带几分深沉。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道理宋家只懂了一半。 而顾江年,自然也是看出来了这其中的端倪。 且这人不仅看出了端倪,还做出了补救。 ————宋家———— 客厅内,巫藏将这几日的报纸都放在了老爷子跟前:“c市关于宋家的新闻一直在流传报道,而首都这边有几位相熟的报社都打来电话问了情况,老先生您看现下是如何?” 俞滢伸手将报纸捞了过去,是关于宋家的报导大篇幅的出现在眼前,宋家对科研的贡献以及宋蓉与宋誉溪不日前科研成果取得的成功,等等、等等。 俞滢随便翻了翻,感到惊讶,目光落在老爷子身上:“父亲不是不喜宋家上报纸新闻吗?” 老爷子视线从桌面上的报纸收回来,点了点头:“是不喜欢。” 可此时,为了宋家的生计,不得不喜欢。 一如顾江年所言,太过默默无闻不见的是桩好事,历史上多少名人名将死的悄无声息? 又有多少奸佞之臣遗臭万年。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足以让他惊醒,堤防? “随意、不做干预。”老爷子望着巫藏开口道。 后者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离开了客厅。 “是顾江年的手段,”老爷子望着子女们告知道,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中将自己与顾江年那日的交谈娓娓道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干万件好事不如受万民爱戴,社会舆论将宋家送上神坛,往后天家人想对付我们也该三思而后行。” “就不怕站的越高摔的越疼?”宋誉溪问出了老爷子那日问出的话,一模一样的话。 “站得高或许只是摔一摔,站的低,兴许会被人活埋。” 顾江年其人,有能力,有担当,有手段。 老爷子与其交锋似乎并不算赢家。 亦或者说,处于弱势。 那人日在书房的交锋中,顾江年字字句句直逼老爷子心脏,话语虽不够犀利但每一句都像带着刀峰似的落在这个老年人的身上,让他险些站不住身子,已经后面二人谈及条件时,顾江年步步后退的姿态让老爷子有了探究他的欲望。 一个半只脚已经进了阎王殿的老人已经很难对这世间的物质再提起什么欲望以及兴趣了,他人生的后半段只要求平稳安静的度过每一天,而顾江年的出现打破了老爷子对这个世间的平衡,让他燃起了欲望。 很难得! 极其难得。 “父亲这是准备跟顾江年-----------,”后面的话不说也罢,宋家人都懂。 老爷子退一步成全顾江年与姜慕晚二人也是往后退了一步,与顾江年这个来自c市的商人站在同一条线上。 “赌一把!”为了蛮蛮的幸福。 看看这个后辈值不值得。 在他尚且还能在这波诡云谲的正常里搅弄一番风云时。 在他还有能力拉姜慕晚一把时。 老爷子此时在想这一把即便是赌输了,那么他宋家的姑娘,他也会安安稳稳的护进怀里不会让人伤害半分,倘若这一把不毒,直接了断的堵住宋蛮蛮同通往幸福的路,那么此生,他们宋家必定会少一个姑娘。 成家容易,守家难。 有些小姑娘,这辈子只有自己亲身吃过亏之后才会长记性。 “若是输了呢?” “蛮蛮才能长记性!” “若是赢了,便是一生幸福,都不亏。” 翌日,首都有关于宋家的新闻满天飞,且这中间有一个很好的过渡段,而过渡段的本身就是宋思慎,他去的那趟局长,没有白去。 也正是因为他的那一趟派出所之旅,才得以让顾江年铺垫这一切。 这个男人,高瞻远瞩,运筹帷幄的本事一等一的高。 前有姜慕晚与梅琼的撞车事件,后有宋家新闻的铺垫,今日的首都可谓是格外热闹。 邬越川看见这新闻时,一声卧槽愣是没遏制住,从喉间蹦跶了出来:“邪门儿了?宋家下凡了?” “怎么了?”有人问道。 邬越川将跟前的报纸推到那人眼前,点了点新闻版面:“你看看。” 那人看完之后,脸上表情不输邬越川,甚至比他还精彩:“这-------还真邪门儿了!” 前有宋思慎进局子被抓进去,后有姜慕晚跟梅琼之事,如今宋家全家都来凑这个热闹。 这是想干嘛? 低调了几十年的家族如今集体出山? 首都上层社会谁人不知宋家是那高高在上的神祗,不食人间烟火,如今的局面叫什么? 众神下凡。 “宋思慎那事儿是真是假?”那人问。 邬越川想了想,心中虽有八卦的火苗在蹭蹭蹭的往上冒,可这心底还是不敢说,话到了嘴边又绕了个弯儿:“放出来了,应当是没事儿吧!” “万一是宋家从中操作呢?” 不是不可能,但这事儿的可能性也不大:“宋思慎那人你还不知道,宋家那一挂的都清高的一逼,心里逼数足的很,断然不会干吸d这种事儿。” 邬越川跟宋思知是同学,少时,宋思知也不是个老实人,上房揭瓦打架斗殴掏鸟蛋什么没干过?而邬越川也没少跟着宋思知回家,对宋家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若论首都根正苗红的代表,宋家绝对是数一数二。 就她们那些人,心里逼数大的很,且宋家关系简单,没有什么旁枝末节的旁系家族,老爷子底下两个子女关系都极好,以至于到了宋思知这一辈,亦是万分团结。 “万一呢?” 邬越川端起杯子喝了口酒,嗐了声:“没这万一。” 他对宋家,总是有些莫名的自信。 “你就这么确定?” “确定!” 莫说邬越川了,就连带着首都其余家族的人都对宋家这大篇幅的报导感到吃惊与诧异。 而晨间,贺家的气氛更为低沉。 贺母站在客厅将今日的晨间新闻细细翻阅完之后,面色可谓是极其难看,宋家的清高与高傲令人难以理解, 也难以改变,她当初、多么真诚的希望宋家能在贺家升迁之路上伸以援手,可最终、却被无情的拒绝。 她原以为宋家的人各个都不食人间烟火,可最终,发现宋家不是不下凡,是不会为了贺家下凡。 但凡当初宋家做出了一丁点举动,姜慕晚跟贺希孟又怎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可没有结果。 “怎么了?”贺山从楼上下来,见刘清浑身散发着不悦气息,问了嘴。 贺母刘清哼了声,伸手将手中报纸扔过去,凉飕飕的道出了如此一句话:“我还以为他宋家多高贵,最终不还是下了凡?” 贺山伸手接住刘清丢过来的报纸,随意翻了翻,面色虽说不好看,但比起刘清还算是好一些。 这些报纸的版面无意在说明一个问题,宋家瞧不起他们。 那个高高在上的家族可以下凡,但绝对不会为了他们贺家下凡,即便他们两家有婚约关系在身,即便这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最终有可能走向婚姻的道路。 宋家不是不在乎宋蛮蛮的幸福,而是瞧不起他们贺家。 “欺人太甚,早知如此,我们何必去浪费时间?”刘清气及,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尖酸刻薄。 本是精致优雅的面庞变得有些怒目圆睁。 “罢了,”贺山将报纸丢在茶几上,转身去了餐厅。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越细想,越可怕。 人心的诡异程度,是最难揣测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险恶。 “枉以为他们宋家有多清高,这辈子都不会下来吃一口人间烟火的东西,不曾想还是下了凡,当初那个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们的人,如今呢?打了自己的脸,我倒是真想此时此刻站到俞滢跟前问问她是各种感觉,论清高是他们,论不要脸还是他们,”刘清的话,句句含着怨恨之气,她对俞滢的憎恨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了,那些被俞滢摁在地上摩擦的时日好似清清楚楚的摆在眼前。 而他现在迫切的想反杀回去。 想去撕破俞滢那张虚伪而又清高的脸面。 想站在宋家门前破口大骂。 贺山听着刘清这话,叹了口气。 即便心中有千言万语他,此时此刻也说不出半句来。 三百五十三章:只求子孙后辈都能各自婚嫁 09年9月、顾江年与宋家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个协议内容可概括为:护他宋家姑娘周全。 而顾江年在其中私自加了一项:保他宋家平安。 这日清晨,方铭应顾江年的要求,来的及早,六点三十五分,天色将亮,姜慕晚这日睡的迷迷糊糊被扎了针,一点点细微的疼痛未能将人弄醒,惊颤了一下,极快就好了。 慕晚这一觉,睡的不甚安稳。 她做了一场梦,梦境中、与宋蓉在医院长廊上的那一幕又重演了,她哭的撕心裂肺,情绪压抑至极点。 心脏似是被只手狠狠的抓住,难以喘息。 这日清晨,顾先生将书房电脑搬至卧室,靠在床头处理工作邮件,床边,开了盏阅读灯,提供光亮、慕晚跟只小猫似的窝在他身旁,安静又乖巧,长发披散在脑后,凌乱中带着些许懒散的美。 顾先生不时看电脑,不时伸出修长的指尖敲击键盘,似是有意控制,即便是在安静的卧室里,也听不出键盘的声响。 偶尔伸手摸摸慕晚的脑袋,安抚着她,给予温暖。 这日清晨,君华副总曹岩发了封邮件过来,说是不好处理,需要顾江年给点指示。 这不好指示的原因,是因洛杉矶分公司投资部经理有些疯狂而又大胆的举动。 且这疯狂而又大胆当中带着那么几分可行性。 曹岩曾评价这人,跟早年间的顾江年有那么几分相似,都是疯子。 干脆利落,大胆而有手段。 这日清晨,顾江年在这封邮件上花了些许时间,期间、起身给慕晚换了次吊瓶。 坐回床上时又将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 正在细细查阅,分析文件的可行性时,躺在身旁的人猛的一个惊颤,纤细的脚丫子踹在了他的腿上,将搁在膝盖上的电脑踹到了床榻边缘。 而慕晚的这一个人惊颤,也将看文件入神的顾江年吓到了。 实属罕见。 慕晚的惊颤尚未结束,迎来的是这人在睡梦中的抽抽搭搭声,吓的顾江年来不急管被踹至床沿摇摇欲坠的电脑,急忙俯身将人揽至怀里,轻轻的安抚着,且唤她:“蛮蛮、蛮蛮。” 这日清晨,姜慕晚做了场梦,仍旧是医院长廊里的景象,她与宋蓉在拉锯着,与那日不同的是,朦胧中,她听见了顾江年的轻唤声,蹲在病房门口放声大哭的人回眸,便见顾江年披着晨光踏步而来。 “宝贝儿,做梦了?”顾江年的轻唤声将她从梦中拉出来。 慕晚一睁眼,就见到了满面温柔望着她的顾江年。 朦胧泪眼中,似真似幻,看不真切。 “乖宝,”男人温软的话语声响起,低低俯身亲了亲她的唇瓣,万般怜惜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不哭了,恩~,”男人伸手拂去她脸面上的泪水。 温柔的话语声在她耳旁炸开,那淡淡话语声带着几分哄骗的腔调。 慕晚仍旧没从那场梦境中走出来,即便已经过去几日了,仍旧还是有阴影。 “宝宝,”顾先生见人不言语,有些慌,低低亲了亲她的眼眸。 这一亲,顾太太回过神来了。 将消声的人扯开嗓子嚎啕大哭,伸出吊水的手搂住顾江年的脖子放声大哭,哽咽着去寻他的唇瓣,在这昏昏沉沉又令人易起欲.望的晨间加深了这个吻。 顾江年一手落在她脑后,一手抚着她的面庞。 回应着她的吻。 直至许久,一吻停歇。 “做噩梦了?”男人温软的嗓音细细响起。 若这日,姜慕晚没有在吊水。 若这日,她身体无恙。 这一吻之后应当是一场及其漫长的欢爱,往死里去的欢爱。 毕竟、时隔许久、 毕竟,她们二人都贪恋着对方的身体。 “恩、”慕晚软糯糯开口。 紧接着又道:“梦见妈妈不要我了。” 姜慕晚这话,让顾江年心头一软,伸手抚摸她的额头,轻轻斥道:“傻,你是妈妈十月怀骨肉相连的亲生女儿,怎会不要你?不多想,恩?” 男人柔声细语的哄着她, 顾江年这话,没有依据,若此时萧言礼在定然会说他违心。 什么骨肉相连亲生的?这话他自己信吗? 他难道不是顾源的亲生儿子吗?还不是险些死在亲爹手中。 顾江年明知这个世界的残忍,却还去织就出一个美丽的谎言去欺骗姜慕晚。 许久之后,萧言礼亲眼见到了顾江年用美丽的谎言欺骗姜慕晚,问他,为何。 男人浅笑了笑:“我知道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但我老婆,不需要历经这一切,所有的苦我都尝过了,所有的弯路我都走过了,我为何还让我老婆去历经这一切?” 我从黑暗中而来,但仍旧心向朝阳。 “难受,”慕晚哽咽抽搭着。 “好了好了,乖、不难受,我们给妈妈打个电话?”顾江年温声细语的哄着人。 慕晚吸了吸鼻子,糯糯开口:“不要。” 这日清晨,顾江年花了极大心思将慕晚哄睡。 在醒来,日上三竿。 首都有关于宋家的流言蜚语也在满天飞。 慕晚披着晨袍从卧室出来,面色有些寡白,长发散在脑后,显尽了慵懒之意。 站在卧室门口的人视线四处寻了寻,见顾江年站在窗边抽烟,趿拉着拖鞋向他而去,行至身后,伸手圈住了男人腰肢,寡白的面庞在他宽阔的后背缓缓蹭了蹭。 一副将睡醒且又有那么几分不耐烦的模样。 顾江年伸手握住腰间的掌心,微微转身,将人圈进怀里,温厚的大掌在她后背缓缓的游走着,话语清浅:“醒了怎么没喊我?” “费劲!”慕晚咕嚢着。 顾江年轻声失笑:“希望你以后使唤我的时候也觉得费劲。” “要出门?”慕晚昂头望着人问道。 这日的顾江年,不同往日,一身正装在身,是往日出门上班的装扮。 后者点了点头:“要去趟公司,让宋思知过来陪你?” 慕晚在他身上蹭了蹭面庞,温温道:“你去吧!不用管我。” “好,”顾江年很放心,毕竟首都是姜慕晚的专场。 “中午回宋家吃饭,分开去还是我来接你?” “我准时到。” 这日清晨,夫妻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公寓。 目的地不同。 另一方,庄严肃穆的大楼里,各色西装革履的人四下穿行在整栋大楼里,面上挂着严肃的神情、 有一男人,拿着文件夹,穿行至走廊,推开了一扇厚重的木质门。 将进去,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且道:“阁下,宋家那边?” 坐在上位的男人未曾吱声,低首翻了翻手中文件。 直至良久,伸手抽出钢笔,在上方哗哗哗的写出自己的大名:“安排车辆,去宋家。” “明白,”那人说着,退了出去。 临近中午时分,一辆低调的红旗车缓缓的停在宋家门口。 当阁下站在宋家门口时,开门的俞滢骇了一跳,望着人有那么几分失神。 最终,还是那人望着她点了点头,低沉的话语徐徐道来:“好久不见。” 俞滢猛一回神,望着人点头回应:“好久不见。” “宋老在吗?” “在,阁下请进。” 俞滢乍见眼前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震惊。 大抵是往日在电视新闻上见到居多,即便私底下见到了,也鲜少有会当面说话的时候。 以往本就少,这人身居高位之后更加拉开了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的距离。 这日、阁下亲临宋家,俞滢去书房请老爷子时,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湿汗。 后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出去时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日,宋家的客厅里,阳光洒下来落在窗边,老爷子与人坐在客厅里,而宋蓉亲自端着茶水上来之后,屏退了所有的佣人,似是为了避嫌。 俞滢不知二人言语了什么,只知这场谈话结束的极快。 那人离去时,老爷子坐在沙发上道了如此一句话:“刨去科研学者的身份,我也不过是一介凡人,老爷子我无心权政,只求子孙后辈都能各自婚嫁,拥有幸福美满的人生。” “宋老身正清廉,但似乎忘了,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晚辈身居高位,并不算容易,念在我与您的情分,您若不站队就罢,倘若是站在了我的对立面,宋老应当清楚晚辈的手段——————。” 各有所求,谁都没有错。 阁下离去,俞滢从楼上下来,见自家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沉思,整个人陷入深深的沉默中。 “父亲——————,”俞滢试探性的喊了声。 老爷子摆了摆手。 俞滢就此止住了话语。 且片刻,只听老爷子道:“让蛮蛮直接回c市,中午不用过来吃饭了。” “可——————明白,”俞滢一句可是后面所有的话语都止住了,转身迈步前去拿起手机给宋蛮蛮去了通电话。 而这日,姜慕晚从公司出来,正在前往宋家的路上,接到俞滢的电话时,有些惊讶。 俞滢简略的将今日阁下来家里的事情告知姜慕晚。 后者闻言,脚下本是踩刹车,却点错了地方。 幸好,她反应极快。 “怎么了?”俞滢在那侧听到姜慕晚倒抽了一口凉气,稍有些震惊,连带着询问的话语都带着那么几分焦急。 姜慕晚定了定神:“没事儿,我知道了,那我们今晚直接回c市了。” “好,爷爷有事会跟你们联系,”俞滢轻声叮嘱。 “你们当心。” 姜慕晚安心吗? 不安。 及其不安。 在明知顾江年跟席家也没有那么多牵扯的情况下,她仍旧是感到不安。 四九城里,阴谋诡计太多、、 慕晚接到俞滢电话之后给顾江年去了通电话,那侧解释完,顾江年有片刻的沉默,但这沉默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这日傍晚时分,顾江年跟姜慕晚二人乘专机回c市,归顾公馆时,惊醒了准备休息的余瑟。 一连几日,因着这夫妻二人不在家,余瑟带着何池将顾公馆山头上的果树都收拾了个遍,,忙忙碌碌好几日,原想着明日二人还不回来就打电话的,不曾想今夜归来了。 余瑟见了姜慕晚,乍一见,只觉这人面色有些难看,但实际又说不上来哪里难看。 牵着她的手左右瞧了瞧,关心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余瑟的关心让姜慕晚心头微微动荡了几分,突然间,一分自责涌上心头,她想、如果她留在了首都,那与余瑟的缘分想必也是到头了。 多年之后若是想起来,会不会后悔。 亦或者,她拉着顾江年一起留在了首都,这位历经半生沧桑的老太太会不会晚景凄凉? 她不能如此做,姜慕晚想。 她没有资格如此做。 “没有,可能是工作太忙了,”她轻轻开口,宽慰着宋蓉。 “工作是忙不完的,还是要注意身体,你们年轻人不常说,钱没花完人不在了是世间惨事吗?” 人生最凄惨的事儿莫过于,活着没钱花,死了钱没花完。 这是宋思知的经典名言。 姜慕晚对这句话实在是太过熟悉。 她用这句话在自己跟宋思慎这里,不知弄走了多少科研经费。 宋思知的原话是这样的:“人生最凄惨的事儿莫过于,活着没钱花,死了钱没花完。看眼下我们三个人的情况,我可能是第一种,你们俩可能是第二种,所以、要不要综合一下?让我活着有钱花,你们死了钱也花完了。” 姜慕晚站在客厅,乍一听余瑟这句话,笑出了声:“不会的,妈妈放心。” “晚餐用过了吗?” “用过了,您是不是要休息了?”慕晚见余瑟穿着睡衣,外面套了件针织衫,这模样,要么是准备睡了,要么是被吵醒了。 余瑟也不隐瞒,点了点头:“准备了。” “也不早了,那您去休息。” 余瑟点了点头,温婉笑着告知慕晚。说她这几日弄了许多果酱与罐头,明日起来在带她去瞧瞧,愉悦的同慕晚分享她的劳动成果。 顾江年望着婆媳二人站在一处浅声交流,嘴角的弧度始终不曾弯下去。 他想,幸好。 幸好宋家老爷子明事理,也幸好,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题外话------ 家长理短来一章、 第三百五十四章:不能英年早逝 c市因为顾江年跟姜慕晚二人隐婚一事,炸开了锅! 且这么些时日过去了,不曾停歇过! 姜慕晚不知,可顾江年知晓。 君华每日压下去的新闻与绯闻不曾停歇过。 媒体新闻总是有空子钻的。 有人他们惹不起,自然有人惹得起。 是以,在顾江年与姜慕晚回首都的日子里,柳霏依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自订婚宴那日,有关于柳霏依的新闻在c市上空飘荡了许多日。 有传言称,姜慕晚与顾江年的那些传闻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一场局罢了。 而真实信息各方猜测不一。 不管众人如何猜来猜去,却只永远在边缘徘徊。 打着擦边球,不敢去招惹顾江年与姜慕晚二人。 嘴里叫嚷着可心里实际上是害怕的。 人们疯狂的想知道这中间的真相是什么可又无人敢进一步去探寻。 而那些知道真实情况的世家贵族们根本就没有人敢得罪顾江年。 所以啊!这些流言蜚语最终都向着柳霏依去了。 这日清晨,姜慕晚醒来时,身旁已经没了顾江年的身影,只有黑猫窝在被子上睁着园咕噜的大眼睛守着她,慕晚乍一睁眼,险些还吓了一跳。 她起身,披着晨袍进浴室,简单洗漱了番着一身棉麻家居服下了楼。 刚进餐室,便见余瑟端着一盅梨子汤从厨房出来,且端至她跟前,如此举动让慕晚很是诚惶诚恐,急忙起身向着余瑟而去,伸手结果她手里的汤盅:“妈妈!” “梨子汤,韫章让熬的,”余瑟将东西搁在餐桌上,且还从兰英手中接过勺子,递到慕晚手中。 姜慕晚听闻这梨子汤是顾江年让熬的,于是视线环顾四周似是找到这人。 “运动去了,”余瑟笑着,温软告知。 望着慕晚的眼神极其温柔,温柔的像是在对待一个小孩子那般。 姜慕晚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似是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 低头拿起桌面上的陕西,舀了一勺子汤。 余瑟对姜慕晚的喜爱,是爱屋及乌。 因知晓顾江年的不易,也知晓姜慕晚是顾江年一定要的人,是以对她,也是及其厚爱。 晨间,顾江年运动完回来,慕晚刚好喝完了一盅汤。 而此时,院外的警卫恰好将今日份报纸送进来。 姜慕晚无视跑完步进来的人伸手从警卫手中接过资料,这让正拿着毛巾擦头发的男人手中动作一顿,凝眸望着姜慕晚,目光隐有那么几分不悦。 报纸这么重要? “蛮蛮,”他唤她。 姜慕晚低头翻阅报纸,视线未从报纸上抬起来,低低的嗯了声。 “好看吗?”男人阴沉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姜慕晚即便是再迟饨,也听出了顾江年这话语里凉飕飕的腔调,翻着报纸的指尖一顿,而后、侧眸望向顾江年,见这人视线硬邦邦的瞧着她,莫名其妙道:“你又发————。” 一句你又发什么神经就此止在了姜慕晚的唇瓣之间,反倒是话锋一转:“报纸而已,能有什么好看的?” “我这么个大活人在你跟前你是看不到?”顾江年的话语依旧凉飕飕的。 姜慕晚将手中的报纸折好,随意伸手,丢在茶几上,望着人,没好气开口:“看到了,看到了,顾董这么大个大活人站在跟前,我能看不见吗?” 顾江年睨了眼人,那一眼,姜慕晚既然懂了,跟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跟在顾江年身后慢悠悠的晃到了二楼。 她不知的是,姜慕晚刚行至拐角处,楼下茶几上的报纸就消失不见了。 将进卧室,顾江年反手带上门,一手撑在门板上一手摁在姜慕晚肩头,俯身想吻人,却被慕晚低身躲过:“干嘛?” 男人微微挑眉,语气不善:“还不能亲了?” “你脏死了,浑身汗哒哒的,”小邋遢开始嫌弃他了。 顾江年闻言,有片刻静默,而后望着姜慕晚,冷嗤了了声,似是气的不行微微开腔:“你还嫌弃上老子了?老子给你把屎把尿的时候可没嫌弃你半分。” 慕晚低下去的身子被顾江年伸手给提溜了起来,将人摁在门板上,伸手,用虎口掐着她的下巴,直接强吻了下去。 不让亲? 不用想。 一番辗转反侧而又浓密的亲吻结束,顾江年面庞上的薄汗蹭了姜慕晚一脸。 后者想抬手擦,却被顾江年抓住了爪子。 “你狗不狗?”慕晚觉得脸上黏哒哒的异常难受,望着顾江年,娇嗔的斥他。 偏就是这番娇嗔,最让顾江年受用。 “狗不狗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说完,他俯身,在慕晚脸面上“吧唧”又是一口。 且还可刻意制造出声响来。 惹得慕晚一阵无语,望着人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这样子像什么知道吗?”慕晚问。 “像什么?”顾江年答。 “像野狗见了香饽饽,”慕晚一本正经答。 “我是野狗?你是香饽饽?”顾江年认真询问。 慕晚“嗯哼”了声,算是回应。 “你是哪个锅里出来的?歪瓜裂枣的也不进去重造一番。” “顾江年,出了汗之后的你,身上那股子人渣味儿是越来越浓了,”姜慕晚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如此就罢,且还伸手推顾江年, 男人松开擒着她手腕的手,及其快速的向上,捧起慕晚的面庞“吧唧”又是一口。 这人,今日心情似是极好,姜慕晚隐隐觉得他吃错了药。 且这药,还不止吃错了一种。 “你早上是不是吃啥了?” 顾江年嗅到了姜慕晚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倒也是不恼火,反倒是优哉游哉的望着人,唇边笑意悠悠然:“我吃啥了你不知道?” 男人说着,且视线还缓缓下移,落至姜慕晚的唇瓣上。 惹的这人白眼连连。 慕晚身后一巴掌落在狗男人的臂弯上,拍的啪啪响。 那人倒也是不恼火,反倒是抓住慕晚的爪子送到唇边亲了亲,且轻声嘱咐她:“尽来c市新闻多向着柳霏依那边,母亲虽说知晓,但若是瞧见了,难免心里不是滋味,往后报纸新闻都偏着点,恩?” 顾江年闹了会儿,将情绪收拢了回来,温温软软的同慕晚开口,最后那个恩字,且明显是带着询问之意。 顾江年上楼时,望向姜慕晚的那一眼,后者从中看出了些什么,是以才跟上来的。 对于柳霏依的事情,慕晚表示理解,所以当顾江年这声询问句出来时,她没有多大的情绪,也没有借用此话题来同顾江年冷嘲热讽。 大抵是觉得没必要。 又或者,觉得自己确实是不应该将一个亡魂在拎起来伤余瑟的心。 再来,余瑟对她,实属不错。 所以,她点了点头。 恩了声,表示理解。 顾江年见人如此,心头暖了一块,抬手摸了摸慕晚的脑袋,一个乖字,吐了出来,。 顾江年洗完澡出来,姜慕晚亦是洗了把脸换了一身正装在身。 有恢复了一副女精英的模样。 二人下楼时,姜慕晚提着一只卡其色的鳄鱼皮包包,顾江年低头瞧了那只包两眼,大抵是这个男人记性太好了,好到记得住自己送给姜慕晚的每一只包。 而也清楚的知道,姜慕晚手中的这只包不是自己买的,且他还及其有印象。 这人初来顾公馆时,就是提了手中这只包,大摇大摆的走进他的卧室开始我指点江山。恨不得将顾公馆的地基都给挖了重建。 “看什么?”慕晚感受到了这人的目光,悠悠问道。 顾江年侧了侧头,温温开口:“没什么。” 餐室里,顾江年西餐,姜慕晚跟是余瑟中餐。 一家人坐在一处,浅聊着。 大部分、是姜慕晚和余瑟再聊。 顾江年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未曾插嘴这婆媳之间的交谈。 只是、在余瑟提及想在院子里种些花儿时,顾江年提议将此时交给园林师傅,毕竟是个劳累活,余瑟身体不好,而慕晚也尚且还在恢复中。 “让园林师来就好,”他发表意见。 “自己动手才有乐趣,”余瑟答。 慕晚端着豆浆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又累又麻烦的,”顾江年漫不经心道。 而这二人极有默契的且异口同声的斥他:“你懂什么?” 顾江年:............. 有那么一瞬间,顾江年想,以后一定要生个儿子,这要是生个女儿,他此生怕是会英年早逝。 一家三个女人联起手来磋磨他,他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不行不行。 顾江年想。 人生漫长,他不能英年早逝。 他若是英年早逝了,岂不是如了小泼妇的愿了? 想的美! 姜慕晚跟余瑟的性格可谓是一拍即合,二人都是看起来清冷高贵实则脾气臭到茅坑里的那一茬儿。 表面上端着神仙样儿,实则发起火来,什么话都骂的出来。 二人晨间出门,姜慕晚唤来半夏。 顾江年却执意要送人上班。 二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僵持不下的原因是顾江年并不想妥协。 而姜慕晚并不想跟这人出门。 良久,半夏也站在车边有些呢拿不定主意,是上车还是不上车。 正想着,只听顾江年来这么一句:“家长都见了,你还不给老子转正?” 这场僵持,止在了余瑟的询问中。 姜慕晚坐上顾江年车时,面色不佳,且还频频的望着顾江年翻白眼。 惹得这人一句轻嗤开口:“知道的人知道老子是送你去上班,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送你去上坟。” “大清早的坐着殡仪馆的车去上班,我郁闷,”姜慕晚悠悠开口。 怼了回去。 回了c市,姜慕晚跟顾江年之间的气氛比在首都要活跃很多,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归属地,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得到了放松,从昨日晚间到今日晨间,二人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打打闹闹的时候。 就连罗毕都看得出来。 顾江年从姜慕晚至华众时,果不其然的碰到了守在华众门口的记者,姜慕晚下车前,看了眼顾江年,后者会意,点了点头。 表示知晓。 “下午两点,让罗毕接你去君华,”姜慕晚的吊瓶并未结束,一个疗程还剩下两天。 若是余瑟不在,本是可以顾公馆的。 可余瑟在,怕她担心。 慕晚点了点头。 离去数日,华众的一切尚且还算是井然有序。 本是想造势的几位老总大抵是知晓姜慕晚跟顾江年的关系了,也变得老实了起来。 这让付婧跟邵从不得不感叹顾江年的伟大。 这个男人,坐拥c市的半壁江山。 不说只手遮天,但在这个以金钱为王的商场里,他就是老大。 姜慕晚到华众时,付婧正端一杯咖啡从茶水间出来,见了姜慕晚,似是吓了一跳。 满脸的一副你怎么来了的神情。 “见鬼了?”慕晚睨了人一眼,提着包径直往办公室而去。 “你怎么来了?”付婧疑惑。 慕晚睨了人一眼。笑道:“奇了怪了,我还不能来了?” “好好的假你不休?”姜慕晚跟顾江年的关系曝光之后,她们就相当于多了个保护伞,有了顾江年的保护,她们还操什么心? 打着顾江年老婆的名讳出去招摇撞骗好了。 多简单?多实在? 顾江年的名讳在c市就是一张通行证、拿着这张通行证,你就可以在c市横行霸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因为这个男人会给你兜底。 与顾江年而言,只要姜慕晚不出去瞎搞男人一切他都可以好话好说。 而姜慕晚啊!拿着这么一张万能牌,却不用。 这不是傻吗? 有人想要得不到。 有人得到了却不物尽其用。 “缺心眼?”付婧说出了心里话。 姜慕晚也不否认,点了点头,问付婧:“织品要吗?” “什么?”付婧似是没听清。 她又问:“织品要吗?” “要!!!!”只要是杨珊手中的一切,她都想要。 无关织品有多有用。 但拿走杨珊觉得重要的东西,她就是觉得很开心。 即便这个东西对我而言没有多大用处。 即便这个东西拿过来也不过是个摆设。 ------题外话------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对不住各位、 明天中午更 355:心气不顺 九月,余瑟在顾公馆住了极长一段时间,每日游走在顾公馆的园林之间,兰英和佣人提着篮子跟在身后。 倒也是过了几日游走山林之间的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近几日,余瑟同兰英聊的最多的便是姜慕晚跟顾江年夫妻二人的事情了,兰英这人,跟着顾江年久了,也知晓自家先生对母亲的上心程度,言语之间都在捡好听的说。 且提及这夫妻二人的相处时,兰英将语言艺术发挥到了极致,连带着吵架都说的及其温馨。 余瑟听完,面上笑容深了又深。 姜慕晚至华众时,在公司里炸开了锅,大抵是一连几日未曾出现,又大抵是最近大家通过小道消息知道了些许什么,所以此时,华众暗暗的炸开了锅。 顾江年对姜慕晚本身就隐有不满,且这不满来自于姜慕晚的藏藏掖掖的,整个他像个上不了台面的鸭子似的、。 晨间出门一事便足以看出这人心里是窝着火的,车上不算多的交谈也将不满的情绪体现的淋漓尽致。 奈何慕晚后知后觉,也没将顾江年的情绪把控住。 是以这日、顾先生归公司时,明显情绪不佳,当着慕晚的面没有撒出来的火进了公司全都泄出来了,晨间的一场大会将几位老总骂的狗血淋头。 几十岁的人了,在他跟前头都抬不起来。 最惨的,莫过于徐放了。 不管顾江年骂谁,他都逃不过去。 整个上午,君华的气压及其低沉。 上午十点,徐放坐在办公室抽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接连不断的烟头都快在烟灰缸里堆成山了。 想了半晌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直至给罗毕去了通电话,那侧将晨间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跟他描述了一遍。 徐放伸手将手中还剩下半截的烟蒂丢进了烟灰缸里、懂了! 问题找到了根源就好解决了。 徐放觉得自己也是真难。 老板心情不好,他的日子哪里会好过? 为了能让自己的日子好过点,忙于工作的间隙还要猜老板的心思。 他想,把顾江年搞定了,就不愁找不到老婆了。 十点十分,徐放推开顾江年办公室的门,站在门边轻声询问:“老板,楼底下的那些记者要不要请他们喝个茶?” 本是低头翻文件的人,听闻这话眉头一紧:“进来说。” “您跟姜董的虽说未曾官宣,但一众媒体记者也都知晓,秘而不宣也行,但若是的大方坦然的告知,也算是给广大媒体立个界碑,知道度在哪里。” 徐放将一番话说的委婉,若是工作上的事情,他自然不会走在前头。 职场最为忌讳想的比老板多。 可若是私人感情上的事情,徐放觉得可以说。 要是不点拨点拨自家老板,他这日子,怕是及其难过。 指不定会英年早逝。 “喝茶?”顾江年将手中的签字笔搁在桌面上,抬眸望着徐放似是在考虑。 “发喜饼也行,”徐放紧接着道。 见顾江年沉默,又道:“也算是低调的告知众人您跟姜董的关系了。” 徐放这话,甚得顾江年的心,男人点了点头:“去办。” “明白,”徐放回应,转身就离去了。 “那、需要知会姜董吗?” 知会姜慕晚?不用问,肯定是不同意的。 “不用,”顾江年大手一挥。 直接定夺了,却不想他这大手一挥下的定夺,让姜慕晚险些上手撕了他。 君华集团不缺能人,不过二十来分钟,方案便设计好了,且还是独家专用,印着顾江年与姜慕晚的姓氏拼音缩写。 中午一点不到,上千份的喜饼送到君华。 与往常不同,顾江年与姜慕晚的喜饼除了喜糖之外还有君华旗下影视公司即将上映的电影票和电影宣传手办。 可谓是一举两得。 09年9月28日下午,君华董事长顾江年的贴身特助与君华公关部经理翟婷站在君华门口给一众记者朋友发起了喜糖。 且徐放如此同众人道:“顾董与姜董都不喜高调,但见诸位记者朋友在君华守候多时,心中也是过意不去,特备薄礼,以表歉意。” “顾董跟姜董是何时结婚的?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有人趁着空挡询问。 徐放闻言,笑望那人:“独家新闻已经送给你们了,再问我可是要提前下班的。” 眼下之意,多的不能说,说了他就要另谋出路了。 诙谐的话语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顾江年的喜糖不仅在君华发了,且还在华众底下发了,可谓是及其干脆利落的同步进行。 ------题外话------ 好了,晚上要打架了 356:敦煌来的? --------------、 慕晚知晓这事儿时,还是从付婧口中得知的。 这人咋咋呼呼的进来,面上端的是有惊恐又膜拜的神情对顾江年的这番操作嗔嗔直叹:“顾董真是个能人,如此低调又高调的一招都能想出来。” 彼时、慕晚正在翻阅手中的册子,听闻付婧的嗔嗔叹声,有些好奇,关了手中册子望着她,疑惑望着人。 付婧将手中的礼盒往姜慕晚跟前一放,且边拆边道:“顾董让人到公司楼下给底下记者发喜糖。” 付婧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样样的摆在桌面上,国外进口喜糖,君华影视旗下特定手办,以及一张手写且极其精致的述婚书,那字体不用细看,姜慕晚都知晓是出自顾江年。 付婧拿起那张贺卡,嗔叹了一声,朗朗念道:“合二姓以嘉姻,订成佳偶,良缘永结,匹配同称,今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致:诚邀四方共庆。” 付婧用平缓的话语将婚书这一段缓缓念来时,慕晚脸上神色有那么几分恍惚。 这段话埋在她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回放着,不停歇。 【合二姓以嘉姻,订成佳偶】 “诚邀四方共庆,”付婧将这四字细细软软的又念了一遍:“顾董这是要广而告之啊!” 慕晚朝她伸出手,付婧将手中述婚书递给她。 她将那张纸摆在桌面上,而后、细细的看了许久,情绪翻腾,难以遏制。 她再一次被顾江年的言行所打动,让她这般一个在商场厮杀的女强人,有了小姑娘才会有的初心萌动。 不该! 实在是不该! 付婧对顾江年的敬佩又多了一分,且这一分,走的是才华。 这个男人,落笔可签数亿合作案,抬笔可写述婚书。 这日下午,顾江年手写的这封述婚书在c市火了。 一众媒体对顾江年的这封述婚书佩服的不行。 且还有人先抄先搬直接用在了自己的婚礼上。 顾江年是商人,浑身匪气,但这封述婚书让众人瞧见了这位首富的另一面。 下午,顾江年本意是两点整让徐放去接人,不曾想,慕晚提前让半夏送她到君华。 姜慕晚在停车场给顾江年打电话时,这人明显有片刻震楞。 亲自去停车场接人。 车内,慕晚坐在后座望着从电梯里跨步而出的男人,与往日不同,亦或者是九月的天不如七八月燥热,这人身上的西装仍旧还在,只是晨间出门完好系在脖子上的领带不见了。 男人脚步坚定,迈步向着姜慕晚而来。 她坐在车内,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反倒是伸手摁开了车窗。 车窗落,慕晚俏皮的容颜出现在眼前,顾江年前行步伐缓慢了一分,行至车窗边,一手搭在车顶上,一手落在窗边,俯身望着人,浅笑涟漪:“不准备下车?” 慕晚直起身子望着人,伸手拉了拉顾江年的西装外套,软乎乎开口:“你低点。” 男人眉头微挑,略微疑惑,但还是照做。 若此时是在屋子里,他肯定是要多想一分的,可在外,并未。 只因在他的印象中,姜慕晚不是个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太过张扬的人,他曾细细想过这个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宋家给的教育太过传统与常规。 亦或者,她在首都呆的这些年,一言一行都带表着宋家,代表着自己的父辈。 他将俯身,慕晚拉着他西装的手缓缓的抓住了他的衣领,且————送上了薄唇。 这番不算浓厚的亲吻让开车的半夏震惊了。 望着二人震惊许久难以回神。 顾江年素来是吃姜慕晚这一套的,喜欢她的抚摸,喜欢和她的亲吻。 如今姜慕晚送上门来,他没有不追逐的道理。 于是、加深了这个吻。 虽深,但不至深。 何止是半夏惊住了?保安室里的众人哪个不是趴在监控跟前睁大眼睛望着的? 这比看顶流明星八卦新闻还刺激。 监控室里的人啊!各个都张大嘴巴,惊恐不已。 一吻闭,顾江年松开人,满面温柔之意望着姜慕晚,且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面庞,隐有几分怜惜。 “好了、下车,”男人嗓音略有些沙哑,听起来万分勾人。 推了一步,拉开车门,示意慕晚下车。 牵着慕晚的手进电梯,站在电梯里,男人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揉了揉腰,兴许是黑色林肯的车身太低,又兴许是坐久了,这人俯身亲吻慕晚引起了些许不适。 温温的、缓缓的、冒出了一句:“车该换了?” “怎么了?”慕晚疑惑。 “腰疼,”顾江年望着慕晚悠悠来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闻言,愣了两秒,而后,似是反应过来,侧眸望向顾江年怒目圆睁的及其煞风景的来了这么一句:“你是不是背着老娘出去乱搞了?” 顾先生:.............“你他妈敦煌来的吗?尽是逼话。” 说完,男人甩开她的爪子,连眼神也懒得给人了。 满身郁闷站在电梯里,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气息。 姜慕晚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悄咪咪的望了眼顾江年,而后、小心翼翼的伸手去勾这人的指尖,却被顾江年啧了一声,及其不耐烦的抬手甩开。 且满面不悦的瞪了眼姜慕晚。 电梯至,这人也不等她,跨大步出电梯。 慕晚跟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慕晚跟在顾江年身后,神神叨叨的嘀咕着。 不认错,还嘀咕! 这可真是气着顾先生了。 跨大步向前的脚步戛然而止,好在姜慕晚站得远,刹住了车。 顾江年猛地回首望着姜慕晚,凶巴巴开口:“你再跟老子嘀咕一句试试!” 慕晚呢? 她眼巴巴的望着顾江年,抿了抿唇,望着人有那么几分讨好的意思。 见姜慕晚够乖,顾江年火气消了那么几分,可郁结之气仍旧还在。 忍了又忍,冷嗤了句:“缺心眼儿。” “你不就爱我这缺心眼儿的模样吗?”慕晚贱兮兮的应了这么一句。 顾江年想,若不是在走廊,他一定会把人摁到墙上狠狠的磋磨一番。 罢了,自己招惹的小妖精。 得忍。 顾江年瞟了人一眼,转身进了办公室。 ----、 下午两点整,方铭提着东西来时,顾江年正在冷慕晚,后者呢? 坐在他对面,跟人熬着。 也不开口道歉。 若非方铭的到来,只怕这场冷战还得持续。 慕晚扎上针,顾江年伸手将休息间的被子抖开盖着这人身上,没好气的冷嗤她:“老子上辈子挖你家祖坟了。” “睡觉!” “睡不着!”青天白日的,难入睡! “数月亮吧!数着数着就睡着了,”男人伸手将被子盖在她的脑袋上,没好气的嗤了这么一句。 随即转身出去了,慕晚躺在休息间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正想开口呼叫狗男人时,屋外的交谈声响起。 止住了她的话语声。 大抵是合作商,顾江年跟人交谈的话语颇为沉稳谨慎,一手太极打的极好。 姜慕晚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 以至于,睡意来的神不知鬼不觉。 顾江年与合作商交谈的间隙跨步进来瞧了眼姜慕晚,且还帮人换了吊瓶。 傍晚,慕晚醒来时,吊瓶未曾结束,大抵是时间久了有些手麻,她抬起缓缓地动了动,不料这一动针头歪了。 眼睁睁的看着血管里的血往上哗哗直冒。 这日,方铭有手术,扎完针就走了,而顾江年也因姜慕晚时常扎针的原因修炼了一手极好的拔针技术。 本是在办公室内与人交谈的顾江年突然听闻姜慕晚的呼唤声,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至合作商提醒了句,他才猛然回神。 猛地起身,疾步向着休息室而去,乍一进去见姜慕晚捧着手坐在床上一脸惊恐的看着他,顾江年心头一颤,疾步过去伸手极其干脆利落的拔了姜慕晚手中的针头。 顷刻间,针管里的血哗啦啦的留了一地。 顾江年用棉签摁着姜慕晚的手背,望着人,略微有些后怕:“怎么回事?” “手麻了,动了动,针头就歪了,”慕晚望着人有些软糯糯的告知。 顾江年伸手另一只手摸了摸姜慕晚的面庞,有些心疼:“怪我,应该让方铭留下来的。” “罢了,手术为大,”慕晚轻声应允,说完,又鼓鼓囊囊的道了句:“好痛。” “怪我~”顾江年此时,内心深处是满满的自责,他没有想到姜慕晚的针头会歪。 这日傍晚时分,二人归公馆,姜慕晚的神色看起来有些萎靡,即便是知晓余瑟在,她下车之前提起了几分精神,可还是让余瑟瞧出来了。 疾步过来望着姜慕晚问道:“蛮蛮这是怎么了,看着精神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有点累,妈妈,”见余瑟瞧出来了,姜慕晚,也没有刻意的去隐瞒反而是找了一个不算严重的理由告知余瑟。 而顾江年呢? 听闻慕晚的这句有点累,难说心头没有动荡,搂着人腰肢的手紧了几分。 心头的温意难以用言语形容。 ------题外话------ 打架看来只能明天了(? ̄??? ̄??) 357:顾王八? 顾公馆卧室内。 慕晚窝进了贵妃榻里,顾江年进来,扯过沙发尾的一张毯子盖在她身上,蹲在贵妃榻前,俯身亲了亲慕晚的额头:“去洗个澡,让兰英熬点粥送上来,吃完再睡?” 慕晚摇了摇头:“睡不着。” “不是累?”男人软声问。 “怕妈妈担心呀!顾先生,”慕晚朝人翻了个白眼,嗓音糯糯的,听起来有那么几分可爱。 顾江年这日,蹲在贵妃榻边缘,一手落在姜慕晚头顶,一手落在她i面庞上,内心深处的暗潮汹涌令他难以招架。 遇见姜慕晚之前,他从未幻想过婚姻,也觉得自己此生并非是一个需要婚姻的人。 遇见慕姜慕晚之后,他无数次幻想婚姻生活是何种模样。 以往,与君华老总聚餐时,听闻他们聊及老婆孩子,他大多都是选择性忽略。 可现如今、君华老总在提及老婆孩子时,他总会不自觉的听着她们的谈论。 从别人的婚姻生活中找到姜慕晚的影子。 某日,当顾江年猛的从中回过神来时,内心的诧异,难以言语。 姜慕晚成了他人生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深入骨髓,难以拔除。 他曾想过在姜慕晚与余瑟的这段婆媳关系中,会花极长的时间去磨合,去找到相处的奥妙。 可现实、并非。 这并非,有他母亲的功劳。 也有姜慕晚的乖巧懂事。 一如今日这般,她说:怕妈妈担心。 顾江年想,他一个人贩子,何德何能? “蛮蛮,”男人薄唇轻启,低声唤她。 慕晚恩了声,算是回应。 顾先生俊逸的眉眼弯了弯、用极致温软的嗓音说出强势霸道的话:“我这辈子,不会放过你了。” 顾江年说这话时,面容坚毅,言语之间更是万般坚定。 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似是恨不得一眼万年,将她刻在人生中。 正当慕晚震惊时,只听顾江年又一字一句万般清晰道:“死也不会。” 姜慕晚望着人,稍有些震惊。 四目相对,前者深情款款,眸光像是漩涡,恨不得立马将人卷进去。 后者呢?平淡中带着些许迷茫,迷茫中又带着些许隐藏的笑意。 她望着顾江年,笑意深深:“如果你死在我前头呢?” 深情的气氛被打破,顾江年望着姜慕晚哭笑不得,蹲在沙发前的人眉眼弯了又弯,工作时清冷高贵又带着几分杀伐之气的男人低低沉沉的笑出了声,伸手捧住慕晚的面庞,跟她平时揉捧着那只白猫的脑袋时有那么几分相像。 顾江年伸手揉了揉慕晚的面庞,佯装正经开口:“如果我先死,我就给你修座庙,让你去里面当尼姑。” 姜慕晚被人捧着脸,倒也不气,然后顺着顾江年的话说下去:“日日在里面诵经,祈祷阎王爷善心大发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吗?” “怎么?怕老子下辈子还祸害你?” “顾先生还挺清明,知道自己是个祸害,”慕晚伸手扒开男人的掌心。 男人低沉一笑:“看来老子得长命百岁了!” “恩?”慕晚不解。 “祸害遗千年,顾太太,”男人伸手将她手背捞起来亲了亲,言语间带着几分浅浅淡淡的笑意。 “活千年的都是王八啊!顾先生。” 顾江年:............. “我想给顾先生改名字,”慕晚望着人,噙着小狐狸的浅笑望着人。 顾江年不用想都知道这人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起身,睨了人一眼,准备离开。 只听慕晚悠悠道:“顾王八。” 且这三个字还念的字正腔圆,有模有样。 男人闻言,气笑了,从顾太绿到顾王八? 取名小能手? 姜慕晚这本事还真是实打实的。 “姜泼妇!” “狗男人!” “小精怪!” “顾太绿!” 顾江年:........... 顾江年不走了,拉过她梳妆台下的椅子坐在贵妃榻旁边,正儿八经的望着人,颇有一副要跟她促膝长谈的架势。 “不累是吧?来、聊聊。” 说着,还把歪在沙发上的慕晚扶起来,伸手指了指她放在梳妆台上的包:“一个已婚妇女提着前男友送的包,顾太太是嫌日子好过了?” 姜慕晚:........... 她顺着顾江年的视线去望那只包,没有被抓包之后的窘迫,相反的,还有那么一丝茫然。 似是早就忘记了这个包是贺希孟送的。 而顾江年呢? 如何知晓的? 07年、他出差数月未曾归家,余瑟数通电话过表示对他的不满,临归家时,顾江年抽出半天时间去给余瑟挑选礼物,如他这般人,大多数是直接花钱了,心思这个东西花起来实在是太麻烦。 炎热的下午,顾江年在登机归c市之前去了趟奢侈品店,。 将一进去,就扬言要最贵的包,且独一无二的那种。 这人、气质高贵,浑身商务精英的模样令人折服,店员见店内的定制款全都搬了出来,顾江年站在柜台前,跟沙场点兵似的点了一番,虽说这几款都还不错,但颜色过于艳丽,顾江年看中了柜台后的那只米色。 询问店员。 后者很歉意的告知他,那只包是全球限量款,已经订出去了,且对方还付了款,一会儿就会过来拿。 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可顾江年不是君子。 不消片刻,那只包的主人来了,顾江年询问是否能转手卖给他,他可以出双倍价格,并且还告知是要送母亲的。 那人浅笑着,说了声抱歉,摇了摇头说:“恐怕不行,先生,我要送女朋友。” 而那人、是贺希孟。 是以、08年,顾江年跟贺希孟在c市见面时都稍有些惊讶,无疑、贺希孟的印象中有顾江年这么一号人,而顾江年脑海中同样是。 乍见贺希孟时,顾江年就联想到了那只包。 但已是过去式,无须再提。 今日见姜慕晚提着这只包出来时,顾江年稍有些惊讶。 惊讶过后便是不是滋味。 姜慕晚此时,有些心虚。 一个包而已,哪里有那么多想法? 再者,她实在是记不清了。 虽说如此,但还是颇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 “全球限量款,总共两只,你说我怎么知道?”顾江年冷不丁反问。 慕晚沉默了,想了想、自己也不是彻底理亏,这个包,要不是顾江年提醒,她都要忘了是贺希孟送的了。 “我忘了,”她硬气开口。 一点忏悔之意都没有。 相反的,还挺悠悠然。 顾江年也不跟人废话,直接扔出两个字:“丢了。” “要丢你丢,”慕晚也豪横的很,错不在她,她及其理直气壮。 顾江年瞪了人一眼,起身,提起姜慕晚的包就要去门外,此时,恰好撞见余瑟端着水杯和果盘上来,见他压着火,有些疑惑:“怎么了?” “他要把我的包拿去丢了,”姜慕晚现如今,是极爱余瑟的,每每余瑟在,她跟顾江年不管是吵架还是打架,从无败绩。 且余瑟骂人与俞滢有的一比。 “为什么?”余瑟不解。 “因为这个包是别人送的,”姜慕晚及其乖巧的告知。 顾江年站在门口望着姜慕晚,本还是只是压着火的人,此时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 怒目圆睁瞪着姜慕晚,一脸的不爽加不悦,冷嗤嗤近乎咬牙切齿开口:“你还挺舍不得?” “丢可以,你先给我来个新的,”慕晚也不做作,直言开口。 正所谓,一物换一物。 要包是假,想让顾江年不好过是真。 “顾韫章你是疯了没好吗?自己不送包别人送的你要拿去丢掉?”余瑟约莫着从中听出了点儿门路,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几分怒火。 顾江年:............ 姜慕晚及其鸡贼,这个前男友被她概括成别人。 而顾江年呢? 自然也不会在余瑟面前当着她的面提及姜慕晚的前男友,这事儿提起来,弄不好会让余瑟对姜慕晚有意见。 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婆媳关系若是因这么一点小事而崩塌了,可谓是得不偿失。 顾江年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可谓是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 姜慕晚眼眸中的算计可谓是毫不掩饰。 “自己老婆不疼也不让别人疼?你是畜生?畜生都知道疼老婆。” 眼下之意,他比畜生都不如。 顾江年可真是气笑了。 男人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儿撒,大抵是被姜慕晚气的不行,看什么都不爽。 白猫翘着尾巴跟在余瑟身后进卧室,余瑟停,它也听。 听就罢了,还去蹭顾江年。 这不是上赶着给人降火吗? 男人抬脚,将白猫不轻不重的拨到一边,看起来是下了狠劲儿,实则控了力道。 这一拨,拨的满屋子都是凄惨的猫叫声。 顾江年郁闷至极,狠狠瞪了眼姜慕晚,那眼神儿好似在说:你给老子等着。 这小泼妇贼精,看着余瑟在就让他不爽。 不急不急、有的是方法收拾你。 “还不滚?” ----------、 余瑟狠狠瞪了眼人,端着托盘走进去,尚未将东西放下,余光便见到了慕晚手背上的淤青。。后者想藏,藏不住了。 “顾韫章,”一声高呼从卧室炸开。 将行至书房门口的顾江年被余瑟的高呼声喊住了步伐,将折身返回去,尚未站定,便见余瑟一手捧着慕晚的手背,怒目圆睁额望着他,且面庞带着那么几分凶神恶煞,怒声问道:“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前几天吊水的时候留下来的针孔,妈妈!” 姜慕晚面色有些焦急,望着余瑟轻轻喊了声,闹归闹,但这会儿不是闹的时候,若是让老人家着急上火,就是她的罪过了。 “你来说,”余瑟显然不信,望着顾江年。 “蛮蛮都说了,是扎针留下来的淤青,您还让我说什么?”顾江年将姜慕晚眼中的惶恐不安收进眼里,顺着她的话语用及其沉稳的话语回应余瑟的话。 顾江年同余瑟的交谈有技巧,这人每每用严肃且认真的话语回应余瑟某一句话时,余瑟总是能感知到他的情绪,且迅速的将话题止住。 包括今日,余瑟在顾江年的严肃中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但仍旧没忍住念叨这人:“青成这样你也不知道处理一下?” 余瑟若是想骂顾江年,总能找到理由和借口。 有了姜慕晚,这理由和借口就更好找了。 “您不是让我滚吗?”顾江年慢悠悠的呛了句。 将余瑟准备说出来的悉数给堵回去了。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姜慕晚加入了余瑟的队伍中,开始讨伐顾江年。 后者呢? 在余瑟看不见的地方睨了人一眼,知道这小精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就顺着她的意思做了。 ------题外话------ 晚上十二点之前见、 日八 358:是不是挺划不来的 卧室内,姜慕晚坐在沙发上,身后垫着靠枕,余瑟拿着热毛巾敷着她的手背,婆媳二人不时的交流着。 些许家长里短,也许奇闻异事。 但兴许是教养在,二人话里话外都极少谈及旁人的八卦。 但今日,余瑟主动提及了姜家人。 乍一听闻姜临名字时,站在浴室里拧热毛巾的人都止住了手中动作。 “他去找您了?”姜慕晚想,去找余瑟这事儿,姜临是做的出来的,为了给自己谋条出路,他可以干出任何事。 这件事情上,余瑟似乎并未打算隐瞒,点了点头:“找了,说了些事情,但我想着该问问你,所以没答应。” 慕晚闻言。坐直了身子,望着余瑟:“说什么了?” “说是有空两家一起吃个饭。” “吃什么吃?有什么好吃的?就那种人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气我都觉得恶心。”慕晚一个没忍住,直接炸了,余瑟乍一听闻这话,有几秒的静默。 望着慕晚,似是有片刻的惊讶。 而后,噗嗤一声笑了,望着慕晚目光带着几分宠溺:“你这脾气,倒是跟你妈妈一点都不像。” 自幼、姜慕晚听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宋蓉是宋家大小姐,一颦一笑都当得首都豪门淑女的典范,可姜慕晚跟她没有半分相像。 而性格,更是迥异,天南地北,差距极大。 姜慕晚想,为何? 大抵是因她与宋蓉相处的时间不如与俞滢相处的时日多,早几年,宋蓉带着她住在外面公寓,凡事都亲力亲为,但归宋家之后,她虽每日回来,可跟宋思慎与宋思知厮混在一起时,更多的都是俞滢在管着她们。 天天接受俞滢那种不能吃亏的教导,于是乎就形成了如此性格。 性格的形成,很魔幻。 宋思慎每日受俞滢摧残,没有她与宋思知的暴脾气,反倒是与宋誉溪相像多一些。 “好多人都这么说,”慕晚回应余瑟的话。 “挺好的,泼辣点才能不吃亏,”余瑟想,她年轻的时候要是有姜慕晚这个脾气与魄力,也不会吃那么大的亏。 余瑟眼底的黯然一闪而过,慕晚恍惚了一眼,觉得自己看清楚了,又觉得自己没看清。 正想琢磨个究竟时,顾江年拿着一块热毛巾从浴室出来,悠悠接过余瑟的话:“她不吃亏我就得吃亏。” “你一个大男人吃点亏怎么了?” “我委屈,”顾江年伸手拿走慕晚手背上的毛巾,嘀嘀咕咕道了这么一句。 “被猪拱了的人都没委屈,你还委屈上了?” 顾江年:........... 姜慕晚:........... 前者是无语,后者是静默一阵后开始低垂首,闷声笑了起来。 顾江年听见姜慕晚那忍不住的轻笑声,伸手扒拉了一下她的脑袋。 后者歪歪斜斜的栽进了沙发里,像只不倒翁似的。 入夜,餐桌上,余瑟一个劲儿的给慕晚夹菜,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日的餐桌上多了些许只有在农家乐才能吃到的乡野间才有的小菜,兰英将菜品端上来时,同她介绍了一番。 慕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而后、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顾江年。 看到了对方眼眸中同样的疑惑。 她知晓,不能问了。 问了也得不到回答。 饭后、慕晚陪着余瑟去院子里消食,顾江年进了书房,且这间隙,徐放还来了一趟,且还带着君华的律师团。 那模样,颇有一副要彻夜奋战的架势。 而慕晚呢? 也未曾有空下来,同余瑟从是外面归来,邵从便来了。 将来时,恰见余瑟与姜慕晚肩并肩的从院子里归来,身后还跟着一只柯基犬。 他一路开车走来,听得院子里的狗吠声此起彼伏,好似也不是柯基会发出来的声响。 “要忙工作?”余瑟见了邵从,有些疑惑问道。 “对、可能要忙一会儿,您晚上早点休息。” 余瑟闻言,有些担忧,目光落在慕晚的手背上,想说什么,却止住了。 反倒是问兰英:“你家先生呢?” “徐特助来了,先生在书房。” 这夫妻二人,只怕是商量好的,余瑟想。 实则呢? 还真是商量好的。 顾江年今下午本是要加班开会的,奈何慕晚针管回血。这人怎也不忍心带着人在办公室加班了,将进了办公室的一群人又给遣散了,让徐放带着众人去吃饭,晚间上顾公馆。 他吩咐这些时,慕晚都在身旁。 自也是知道的。 此时、顾公馆男主人的书房内,正在展开一场头脑风暴,思想与思想的碰撞到一定的临界点之后就会发生无限的沉默。 顾江年坐在上位,指尖夹着烟,眼前放着风险评估报告,几位老总联合抗议顾江年想将君华大部分资产迁到国外之事。 且说的有理有据,令人难以反驳。 徐放坐在顾江年身旁,没有过多的言语出来,但明显的,看见了这人脸面上为难的神色,以及纠结的情绪。 旁人猜不出顾江年的心思,但徐放想,他应该是猜的出来的。 顾董这么突然的做出一个决定,十有八九是为了姜董。 这个素来在商场上走的及其稳妥的男人,结了场婚,全都乱了。 事业、情绪。 乱的一干二净。 老人说爱情是毒药,这话、当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爱情这个毒药,碰触它,轻则腐烂,重则致命。 可顾江年碰了。 以至于这个素来冷静自持的男人方寸大乱,好似成了一个误打误撞的毛头小子。 姜慕晚成了顾江年人生当中的意外。 从这个无往不利的男人开始算计她十个亿的时候徐放就知道了。 “国内的各行各业此时正在兴起之态,无论是影视业还是房地产疑惑是军工与医药行业皆是如此,明知此时是正赚钱的时候,如果贸然撤出,不说牵起投资打水漂,君华的极有可能会倒贴,从利益、发展、行情等等多方面来看,我们都觉得此时迁出并非一个明智的选择。” 顾江年拼搏奋斗多少年才将君华立于不败之地,君华此时正在以垄断的形式极其快速的发展,在各行各业快速蔓延开来,如此架势,莫说是c市首富了全国首富也是指日可待之事,可此时,顾江年却想停住脚步。 放着好好的光明大道,人生坦途不走、却要去走一脚弯路,如此、君华的一众老总怎么会同意,又怎能同意顾江年所做的这个决定? 费尽心思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此时正在蒸蒸日上,多的是豺狼虎豹盯着,等着撕咬她们。 可顾江年呢? 却想将身段放低,让那些豺狼虎豹来撕咬他们。 这是君华老总想不通的事情。 若是以往,顾江年绝对是一个激流勇进的性子,可此时他却成了激流勇退之人。 这不符合她们心目中顾董的形象了。 那个大刀阔斧横扫千军在c市商场无人能敌的顾江年,此时好像变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畏手畏脚举步难艰的人。 让人疑惑!实在是让人疑惑! 而顾江年的强势霸道在这日并没有显现出来,如果一件事情他做的决定是对的,那么他绝对是强势霸道的,可倘若这件事情他连自己都没有把握,又怎能去强势霸道的要求下属去遵守它所做的决定。 这跟明知是坑还带着人往里跳是什么区别? 这方,顾江年与一众老总正在展开拉锯战。, 而另一方,姜慕晚与邵从也不比这方差。 “达斯如果是别人的企业,抽身出去去国外或许没什么,但是你的企业,恐怕不行。”邵从没想到的姜慕晚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 达斯抽身去国外的几率简直是微乎其微,不说旁的,就单单说姜慕晚身后的宋家。 一个世世代代的功勋世家,一个科研世家。看起来风光无限,实则是处处受限,当初姜慕晚出国留学宋家花费了多少的时间精力去弄这件事情? 国家重点培养人才的子女出国留学,要向总统府写报告、写申请,还要写清留学明细,以及归期等等————。 她出国留学都如此艰难,此时竟然想把企业往国外迁移,这种事情,想都不能想,若是真干了,只怕等着她的会是牢狱之灾。 慕晚闻言,似是有些头疼。 伸手揉了揉鬓角。 满面愁绪。 “达斯迁出国外是不可能了,但若是借用别人的手将资产存到国外银行,还是可行的,”邵从想了想,弄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企业不能迁移,但资产可以转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金钱就是青山。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慕晚望着邵从问道。 邵从耸了耸肩:“我的原生家庭虽然跟你不是在同一个圈子里,但我接受的教育并不比你差,在首都呆久了,那个圈子里的事儿不说全知道,也知晓一半的。” “况且,近期宋家的新闻实在是让人难以忽略,”近期有关于宋家的新闻可谓是满天飞。 从科研世家再到功勋世家,以及宋家所有人的科研成果,他都看了个遍,且不时刷到论坛时,还有人在科普宋家这种段位的人享受的是何种待遇,而被限制的又是哪些。 邵从是个极少在网上冲浪的人,可近几日,泡在网上的时间及其多。 只因宋家。 姜慕晚想了想,也确实是有道理的,宋家近段时间来的新闻实在是令人难以忽略。 “这件事情别让付婧知道,包括往后有关于资产转移方面的事情也不要跟她透露半点风声。”姜慕晚开口交代着。 “我能问为什么吗?”邵从有些疑惑。 “若是万一东窗事发,我不想拖累付婧,他若是圈外人便无所谓,可她偏偏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付婧对她不差,姜慕晚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将人拖下水。 不告知加隐瞒,也确实是正确的选择。 邵从颔首:“明白,那我去办。” “去吧!” 临近十二点,邵从面色沉重的离开顾公馆。且走时,手中拿着文件。 慕晚自书房出来时,瞧了眼顾江年紧闭的书房门,默了两秒 转身进了卧室。 洗漱完出来,见顾江年还没有散场的意思,这人倒也不去喊人家,反倒是拿起手机给人去了通电话,响了两下,便挂了。 而书房内,顾江年见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两下又息了,心中一紧,以为是姜慕晚出了事,拿起手机疾步向外而去,且拉开门的动作都带着几分急切。 伸手推开卧室门,便见慕晚穿着睡衣躺在床上,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望着人。 “怎么了?”男人走近,温声问道。 慕晚望着人,悠悠回应:“十二点了,顾先生。” 顾江年恩了声,行至床边,关了屋子里的大灯,将地灯调式到一个舒服的光亮,伸手摸了摸慕晚的脑袋:“睡吧!” “你呢?”慕晚望着人,软乎乎问道。 “我还要一会儿,”事情没有解决,他是如何都睡不着的,顾江年已经很久没有焦急之意了。 更无论是那股子急迫之意异常明显。 让他恨不得将所有的一切都立刻马上安排好,将一切的意外和危险,都杜绝在他与姜慕晚的人生当中。 他有何曾不知道将君华迁到国外并非一个明智之举,他若是此时不将君华迁到国外,那么一旦宋家与天家的人展开战争,君华必定会成为牺牲品,他并非怕君华会成为牺牲品,事业而已、没了大不了重来,他怕的是宋家与姜慕晚到最后会无依无靠,而将君华迁至国外的另一个想法是希望君华可以成为姜慕晚与天家搏斗的后裔。 徐放猜对了一半,他所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姜慕晚,另外一半、是为了他与姜慕晚往后能有一个安享晚年之地,不会被这些是是非非牵扯到利益当中,也不会在这些利益搏斗当中孤独终老。 顾江年每每看见姜慕晚我温软的一面时,这种想立马安定下来的心情变的更加迫切。 “你不休息,人家也要休息,”慕晚今日大发善心,顺带解救了君华多的老总一把。 此时正坐在顾公馆书房里抓耳挠腮头痛欲裂的诸位老总们,要是知道姜慕晚这般好心,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 比起留在顾公馆的书房里,与自家老总斗智斗勇,他们更宁愿回去睡觉。 “你先睡。”顾江年又道。 “你几点结束?”慕晚问,似是不想放人走。 “还早,宝贝儿,”顾江年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离得近了,姜慕晚闻到了浓厚的烟味。 后者蹙了蹙鼻子。 “妈妈若是晚上起来见你还在加班,肯定会担心,”慕晚将余瑟搬出来了。 不知是将余瑟搬出来太过管用还是顾江年真的担心余瑟会多想。 望着人沉默了一阵儿 余瑟担不担心她不知道,但姜慕晚知道,如果顾家年这夜不睡觉,那么她必定也极其难眠。 “我去收个尾,你先睡,听话,”与顾江年而言,今夜的姜慕晚格外粘人。 “多久?”慕晚拉住人的衣衫问。 顾江年闻言,看了眼床头柜上电子屏,沉吟了片刻:“一点半之前,好吗?宝贝儿。” “顾江年,你想想,万一哪天我俩离婚了,你熬夜加班挣得所有钱都得分我一半,离婚还好,只是一半,你若是猝死了,可全都是我的了,你这是要成全我吗?” 姜慕晚正儿八经的给他科普了一下熬夜加班的危害。说的顾江年一阵无语。 “是不是挺划不来的?”姜慕晚贴心询问。 顾江年:;.............. “你想的还挺远,”男人冷冷的嗤了这么一句,起身准备离开卧室。 “嗳————,”本是靠在床上的人坐直了身子望着离去的人。 “躺着,老子去把他们遣了。” 359:分床睡 翌日清晨,慕晚醒来时,顾江年仍旧还在睡梦中。 她微翻身,望着人,似是在回神。 片刻、缓缓挪着身子扎进了顾江年怀里。 清晨薄雾起,卧室内、夫妻二人亲密无间。 慕晚温软的爪子熟门熟路的钻进顾江年的睡衣内时,这人急切熟悉的抓住了她正要为非作歹的爪子,且还拉着往身后带,将人又拥紧了一分,似是想防止她胡作非为。 顾先生眼睛都未曾睁开,摁着慕晚脑袋的掌心轻轻的抚着。 “老公~,”软糯的轻唤声响起。 顾先生慵懒的嗯了一声。 慕晚蹭了蹭他,虽未言语但行动已经表明一切。 本仍旧是合着眼帘的人倏然间睁开眼帘,低眸望了眼慕晚,只见这只小狐狸蓬松着头发眨巴着清明的眼眸子望着他,满眼的勾引之意。 顾江年望着人,默了片刻,温厚的掌心钻进她的后背,暗哑的嗓音响起:“把我闹的浴.火难耐,对你有什么好处?恩?” “你不想吗?”慕晚糯糯问道。 “你不撩拨我就行,”男人说着,伸手将落在自己身上的爪子扒拉下来。 “不行,”慕晚不愿。 且趁着顾江年不注意的间隙,慕晚的爪子更加大胆了,径直向下而去,惹的顾江年倒抽一口凉气。 伸手,及其手快的将她的爪子扒拉下来,横眉冷对的望着人,似有忍耐,但仍旧能听出这人话语里的不悦之意:“闹什么闹?” “要真想就乖乖把身体养好,”言罢,男人掀开被子起身,准备去卫生间冲个冷水澡冷静一下,只听身后慕晚的话语悠悠响起:“万一肺好了,肾坏了呢?” 顾江年想,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原以为人生前半程吃过了所有的苦,不曾想,前面的那些苦难都只是开胃菜,只是头盘,到了姜慕晚这儿才是正儿八经的主食。 上辈子谁挖谁祖坟了还不一定呢! “姜慕晚,你给老子真是干啥啥不行,歪门邪理第一名。” 砰、的一声,浴室门关上了。 慕晚靠在床上,笑意浅浅、而后至深。 随即趴在床上笑出了声。 那是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 “啪嗒”、浴室门被拉开,姜慕晚的笑声来不及收回,被顾江年抓了个正着。 男人面色阴沉的站在浴室门口,裸露着上半身,露出精壮的胸膛,下半身睡裤还在。 本是脱了衣服准备冲凉的人听闻姜慕晚那猖狂的笑声,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 猛的拉开门,,冷飕飕的望着人家,硬邦邦的话语声冒出来:“你还挺乐呵。” 慕晚有些讪讪的在被子上蹭了蹭鼻子,掩住那几分尴尬:“笑一笑,十年少嘛!” “十年岂不是太短,来、老公带你下去跑两圈,走一走,九十九,”顾江年一边说着,一边迈步向着姜慕晚而去。 后者呢? 那哪儿行? 躲着顾江年的魔爪,死活不让自己落入毒手。 成年人,在床上打打闹闹,最终都没什么好结果。 不是你落入我的魔爪,就是我入了你的坑。 慕晚的最终下场是被顾江年摁在床上一顿亲。 应了顾江年及早之前说的那句,只亲、不做。 到头来心塞的还是姜慕晚自己。 顾江年摁着人的爪子,缓缓的磨蹭着,盯着慕晚的视线带着几分抑郁:“非得让老子不好过是不是?” 姜慕晚就是个妖精,要人命的妖精。 一天到晚的只晓得乱勾引他。 可偏偏自己又没有几分本事。 惹的狠了,连哭带骂的时候不是没有。 “也不是,”慕晚正儿八经的回应人家,又道:“只是想闹闹你。” 顾江年:………..“你还挺坦白。” “分床睡吧!”慕晚气喘吁吁的提出建议。 “什么?”顾先生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分床睡,”慕晚望着人认真道。 “没睡醒就接着睡,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梦?” 分床睡? 痴心妄想。 “要老子的是恨不得让老子立马给你,不要老子了连卧室都不让呆了?姜慕晚、你是觉得我不会告状是不是?” -------、 这世间,本就是个人有个人的隐晦,独自下雪独自愁。 人类的悲欢也从不相通。 姜慕晚与顾江年的感情在一次次的磨难中逐渐变好,而柳霏依在离去这个圈子之后越来越差。 一如姜慕晚所言,得到和失去向来是成正比的。 一如她当时求上门时,慕晚问她凭什么那般。 她凭什么去享受这个殊荣,凭什么让她下凡去成就她, 成年人的世界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有没有能力去承担这个代价。 c市的那些豪门在谈及柳霏依时,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许藐视。 言语之间更是轻薄。 “原以为离了顾江年找到蔡家就有庇护所了?不料想蔡家夫人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柳霏依这叫什么?如同古代皇上睡够了的女人赏给大臣,”顾江年是皇上,而蔡辛同就是众人口中的那个大臣,柳霏依便是那个被当做物品赏赐出去的女人。 “虽说订婚宴顾董出席了,也证实了跟姜董的关系,但豪门中,这些弯弯绕绕,哪儿是一两句能说清楚?指不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是我们所不知的。” 那些豪门阔太即便自己身上顶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在谈论别人时真就是不嘴软。 好像自己多么高贵似的。 西餐厅内,姜慕晚与付婧坐在包间里,说是包间,其实不过是个块屏风隔开之地,虽看不见人,但能将身后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姜慕晚听着这些人谈论柳霏依,将她贬得一无是处一文不值。 付婧端着咖啡杯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整个人悠闲的窝在椅子里。 而姜慕晚呢? 姿态与之无二样。 二人都在竖着耳朵听着后面的人聊八卦。 听及震惊的地方,二人还会抬起视线隔空相望那么一眼。 “就不是顾董原先跟柳霏依是不是那种关系,”有人笑意悠悠说着。 听闻这话,付婧坐直身子往前探了探,屈起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正在低头思考什么的人回了神,只听她道:“是吗?” “什么?”慕晚刚刚走神了,并未听清身后人的话语。 付婧扬了扬下巴,指了指屏风之外:“他们在讨论你老公跟柳霏依原先是不是那种关系。” “重要吗?”姜慕晚不以为然的反问。 谁的现任不是别人的前任?顾江年在结婚之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又或者说跟哪些女人上了床,姜慕晚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这个男人在婚后是否能洁身自好,对家庭负责。 现如今的社会,哪个男男女女没几个女朋友的? “是不重要,”付婧耸了耸肩。 不过是顺着那些人的嘴问了一句罢了。 姜慕晚百分百肯定顾江年跟柳霏依不会是那种关系,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永远都不会。 顾江年那个人或许不相信什么仁义道德,但伦理关系,他不会逾越。 “你们听说了吗?杨珊最近跟姜临闹的及其不愉快,据说她的侄儿扬逸凡某天晚上亲自到梦溪园将人接走了。” 顾江年的八卦她不感兴趣,可杨珊跟姜临的八卦她还是想听一听的。 “杨珊的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麻雀飞上枝头是变不了凤凰的,”那些人的腔调中带着几分幸宅乐活。 “你们看看姜家,姜老爷子在时多么风光?现如今破败成什么样了?” 因着杨珊的前车之鉴,现在c市的豪门里,但凡是当了后妈的都分为两种,一种是要么直接弄死前妻留下来的闺女,一种和平相处,相亲相爱、。 前者是斩草除根,后者是凡事留一线。 以免养了第二个姜慕晚出来,反手就反杀回来。 姜慕晚仅凭一己之力颠覆家族,也算是个狠人了。 “这c市,能有几个杨珊?在她那个年纪,姜家可是首富,一个女秘书一朝嫁给了首富,这可是当年的佳话,做了这么多年的豪门阔太也可以了,都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杨珊的报应只是来的晚点罢了。” 杨珊的故事告诉他们,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别说,c市的这些豪门阔太看着都傻不拉几的,其实心里门儿清,”付婧一边听着一边点评。 c市的这些豪门阔太比起首都的那群豪门阔太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要能力没能力,要手段没手段,要头脑没头脑、首都的那些豪门阔太玩起手段来,在这波橘云诡之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再话下。 首都的那群资本家找老婆,首先找的是旗鼓相当能力出众的、而c市的这群资本家找老婆只要长得好看,以至于这个场子里乌烟瘴气的,随处可见胸大无脑的花瓶。 那些个真正找了有能力的另一半的人,事业可谓是如日中天。 姜慕晚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能进豪门的人能有几个是蠢得?” 这日下午,慕晚离开咖啡馆时,并未在乎那些豪门阔太的情绪。 她的身影一出现,那些豪门阔太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望着人就跟见了鬼似的,纷纷张大嘴巴一句话都言语不出来。 这日下午,姜慕晚问了秘书办的人姜临最近的动向,得知的结果是及其老实。 姜慕晚对姜临,现在可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但却不给他任何的工作,架空他的权利,每个月给他发着基本工资,让君华的这些员工们逐渐的将人忘却。 “织品那边准备如何?”付婧问。 “从几位股东手中开始。” “织品最大的股东是杨珊跟扬逸凡二人,姜临也占了一部分股权,这三人加起来百分之七十,其余六位股东占了百分之三十。” 扬逸凡的织品说不好听一点,就是姜临当初给他钱一手建立起来的。 杨珊跟姜临二人都握了股权实乃常事。 自打姜慕晚说要收了织品,付婧便一直在做工作,对于织品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将织品握在手中、是拿走属于杨珊的一切,是让这个曾经感觉伤天害理之事的女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那就从他们开始,”慕晚伸手点了点桌面。 这日下午,邵从错开付婧进了姜慕晚办公室,手中拿着资料,站在姜慕晚办公桌前,望着人沉吟了会儿道:“你昨晚说的那件事情,我仍旧是觉得很玄乎,是以今日清晨打电话问了首都几人,对方虽未明说,但我隐隐约约也听的出来,首都最近怕是很动荡,你要不要问问老先生在做决定?” 邵从考虑的极多。 一是宋家的身份背景,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从利益出发还得从家族出发,姜慕晚的这一举动,如果是在平常人身上,或许觉得没有什么,可能是在宋家身上发生,那必然会引起轰然大乱。 邵从的话让姜慕晚沉默了:“我先问问。” “还有顾董那边?”邵从欲言又止。 姜慕晚跟顾江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是一体、利益之间有了牵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这夫妻二人从现在开始,不管做任何决定,只怕是都要跟对方商量那么一两分,倘若是不商量则损的是两个人的利益。 “先缓缓,我回头再告知你准确答案,”姜慕晚这日晨间本想跟顾江年说起此事的,结果、闹得太狠,给忘了。 付婧的动作,说是迟,那是快。 这日傍晚时分便以喝茶的借口将织品其中的一位股东约了出来,本是由邵从去洽淡的,最终,姜慕晚亲自去了。 澜江河畔,不缺少茶馆。 且无论高不高级都林立其中。 付婧这日将人约出来的动静极大,且是亲自驱车去公司将人“请”出来的。 现如今的c市商场,但凡是有那么几分本事的人都都知晓姜慕晚和顾江年的关系。 姜慕晚请他,跟顾江年请他,似是无何区别。 付婧本是想悄无声息的将人请过来的,可慕晚说:闹得大,杨珊才会心塞。 织品要不要无所谓,但若是能让杨珊少活几年我还是很高兴的。 360:我就是妈妈姑娘 09年9月30日晚,姜慕晚从车内下来行至江边茶楼时,半夏提着包跟在身后, 二人脚步不疾不徐,临近十月,傍晚时分有些凉飕飕的。 更甚是二人行在江边,这种微凉之意更加明显。 行了数米远,一阵过堂风吹来,慕晚打了个冷颤。 “我去给您拿件外套来?”半夏跟在身后将她的动作收进眼里,轻声问道。 慕晚点了点头,且道:“我先过去。” “好。” 停车场至江边茶楼,并不算远,走路也就三五分钟的距离,慕晚接过半夏手中的包提着一路缓慢前行,高跟鞋踩在水泥路上哒哒作响。 将至茶楼门口,姜慕晚远远的便见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从茶楼出来,人群中为首的身影稍有些眼熟、 她定睛看了会儿。 才看清是谁。 姜慕晚停住步伐时,季言庭自也看见人了、 同样的停住步伐,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姜慕晚,而后,侧身同身旁人言语了句什么,慕晚远远的便见那群人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来,随后、便是季言庭挂大步而来的身影。 “有应酬?”季言庭走近,没了往日的寒暄客气,相反的、话语直接,多了那么几分老有气息。 慕晚点了点头:“你也是?” “同行聚餐,”季言庭看了眼朝着相反方向去的那群人道。 “我前几天去首都出差,听了些不太好的言论,你——————,”说到此,季言庭话语微微停顿:“还好?” 还好?慕晚想了想,应当还算好。 于是、她点了点头。 姜慕晚跟顾江年的事情,没什么好问的,或许说,已经成定局的事情没必要问。 这二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成年人与成年人之间的交往最重要的是距离感,而季言庭能跟姜慕晚还能说的上几句话的大部分原因是这人将度量把握的很好。 客气寒暄,偶尔关心,从不过问私事。 身后,半夏拿着衣服归来,季言庭见此,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织品的事情如果有需要,姜董尽管开口。” 季言庭所说的这个需要,不仅仅是需要他,还是需要他父亲,需要季家。 季家人,无疑是清明的。 他们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站对了队,现如今才没有站在姜慕晚与顾江年的对立面。 人这一生当中选择大于努力而季家无疑是做对了选择的那种人。 “会的,”慕晚应道。 季家,她有需要的时候。 毕竟、在c市,她要控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那我先进去了,”慕晚道。 这夜、与季言庭的会面及其短暂。 慕晚前往茶室时,茶室里的人已经等候许久了,而付婧呢?与对方的交谈已经步入了正题。 “冯总,达斯与织品之间,二者择其一这样的选择应当不算难,不是吗?” 付婧这人,玩转首都商场时是个高手。 入c市这两年,对于c市商场,不是没手段,更多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又或者说在首都他们横行霸道惯了,到了c市被人束缚住手脚,让她浑身功夫无法施展。 现如今不同,身后有顾江年撑腰。 她似是又找回了主场。 “付总这是在强人所难,”对面人开口,望着付婧的目光带着几分防备。 后者呢? 笑了笑,且这笑里,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商场素来是个百花齐放之地,织品能做成现如今的规模,旁的公司也行,任何行业与企业都有一个改朝换代的过程,与冯总而言,我或许是在强人所难,可与我而言,是在给冯总机会,”付婧一番话语说的进退得宜。 见人不吱声,她又道:“实话跟冯总说了,织品的七位股东,除了杨珊,姜临、扬逸凡三人,其余四位都在这栋楼里,冯总想必也知道,商场上混的人,想发财,得抓住时机,把握时机,倘若错失了这个机会,损失的可是你自己的利益,”付婧给人下了一剂猛药。 只扎命脉。 对面人神色有几分松动。 他在思考,在斟酌。思考付婧话语中的可信度。 倘若此时他真的错失良机,那么损失的绝对是自己的利益,如果姜慕晚一定要拿织品,不管这其中会付出什么代价,那他们就相当于姜慕晚摆在砧板上的鱼肉。 任她宰割毫无翻身之地。 且姜家父女关系素来不和的消息,他也不是一次两次听说了。 倘若这是家族利益关系,从而牵扯到他们这些外人身上,那他们可真是鱼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 “以往、华众是姜家的,织品扬逸凡也算是华众的半个家人,但现如今,时代不同了,华众改朝换代了,姜临原做主分给织品的那些羮,现如今都得一一收回来,”付婧的腔调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偏就是这几分漫不经心最能直击人心。 “姜董就不怕世俗舆论的口水将她掩埋?” 付婧好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冷冷的呵了一声:“要真怕,华众现在还是华众,而不是改名为达斯了。” 言下之意,这人说了一句废话。 c市所有人都知道姜慕晚并不在乎什么仁义道德社会舆论,她要在乎,也不会颠覆姜家也不会将老爷子送进去,更不会设了一个又一个的局,让姜家从最初的鼎盛时期变成现在的落水狗。 “冯总想清楚,如果有人在冯总前头做出决定,我们给的价格,可是要对半砍的,”付婧下了最后通牒。 挖好了坑,等着眼前人往里跳。 对面人沉默了一阵儿,望着眼前人,似是在想什么。 付婧呢? 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只签字笔,且扒开笔套,缓缓的递到这人跟前,落在一开始就摆在这人跟前的文件夹上。 这日、姜慕晚站在包厢门口,正准备伸手拉开包厢门,只听付婧的话语声从里面传来:“合作愉快,冯总。” 她伸出手去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 她知晓,成了。 此事无须她出面。 慕晚转身,离开了包厢门口,想着茶居的院子而去,而刚刚引着她走过来的服务员,见人来了又走,稍有几分疑惑。 付婧将一出院子就见到姜慕晚了。 浅笑连连的走过去,站在这人身侧,舒舒服服的叹了口气:“好久没有尝到有人撑腰的感觉了。” 有了顾江年撑腰,她总觉得自己说话都有底气了。 “好吗?”姜慕晚瞟了人一眼问道。 “简直不要太好,”付婧望着人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 “你还别说,不喜杨珊是一回事,但最近在深挖织品时,我觉得扬逸凡也算是个能人,奈何啊!时运不济。” 扬逸凡的管理手段与推广手段在c市都是响当当的好,多的是人借鉴他的成功之路。 织品最为鼎盛时期,在c市的大街小巷都能见到他的广告,它涉及的酒业从高端至平民。 深入到整个城市的各个角落。 要怪、就怪他立业不正。 空有才华能有什么用? 在资本家当道世界里,才华是最不值钱的。 “要是能把扬逸凡挖过来就好了,”付婧稍有些感叹。 “他过来,你敢用吗?”姜慕晚一边问着,一边提着包向外而去。 “去问佛祖要点药,抹去他前半生的记忆就可以了。” “万一连脑子也抹除了呢?” 付婧望着姜慕晚,轻挑了挑眉头:“你有没有发现,你跟顾江年是越来越像了,连带着说话的腔调都好像是一个妈生的那般。” 夫妻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会越来越有夫妻相,会逐渐的向某一处靠拢,而顾江年跟姜慕晚二人就是典型案例。 “出去吃点东西?” 姜慕晚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改日吧!余瑟在顾公馆,归家晚了,不妥。” “也是,那你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对于婆媳关系,付婧多少还是理解一二的。 这夜、姜慕晚归家较晚。 因着傍晚时分给顾江年去了一通电话,告知今晚有应酬,而顾江年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加了个班。 不成想,姜慕晚的应酬半路戛然而止,归了家。 归家时,太阳刚刚藏进云层里,还有些许余晖留在表面上,半夏将车停在院子里时,姜慕晚恰见余瑟在院子里散步,柯基犬扭着魔性的小屁股跟在身后。 一摇一摆的及其可爱。 “妈妈!”慕晚下车,乖巧喊人。 “回来了?用餐了吗?” 这个时间点,颇为尴尬,顾公馆的晚餐时早时晚,跟着两位主人的加班趋势走。 而余瑟呢? 年纪大了,喜欢早些用餐,而后到院子里消消食,利于消化。 这日,得知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都有应酬,她用餐时间往前提了提。 不曾想,刚用完餐,姜慕晚就回来了。 “还没,您要去散步吗?”姜慕晚问。 “不去,我去看看厨房那方,让他们给你弄点吃的,”本是要往院子里去的人,又牵起姜慕晚的手往屋子里去了。 “让兰英准备就好,”姜慕晚望着余瑟,浅笑道。 “我不在,这些事情都得兰英做,我若是在,还是自己来为好。” 不待姜慕晚回应,余瑟又道:“这些年,韫章一天到晚到处跑,我也没什么机会见着他,若是归家了,总想着让他舒适些,万事也习惯亲力亲为了,总想着——————。” 总想着有生之年能为他多做点事情,多给他一些爱。 当然,这话、余瑟没有当着姜慕晚的话说出口。 “我懂,”姜慕晚浅笑回应。 余瑟跟宋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同一种人,宋蓉这些年常驻大西北,鲜少回家,没回家一次就恨不得连她洗澡都要进去帮衬一把。 起先,慕晚还会觉得不习惯。 也会拒绝。 可某次,俞滢找她谈话之后,她知晓了。 也懂了。 那些她不习惯的,也不需要的事情,实则对于宋蓉来说是一种救赎,一种自我救赎。 而余瑟、想必也是如此。 “蛮蛮懂?”余瑟略微有些惊讶。 姜慕晚点了点头,及其诚恳的道了句:“懂的。” “果然还是姑娘贴心,”余瑟压住自己心里的那点点细微的动荡,及其暖心的道了这么一句话。 “我就是妈妈姑娘呀!”姜慕晚这人,用顾江年的话来说,就是娇气。 记仇、娇气,能屈能伸,不要脸、又死要脸,她是万千矛盾的结合体。 余瑟听闻这话时,牵着姜慕晚的手一紧,停下脚步,侧眸望着身旁人。 最后,伸手抱住姜慕晚,“嗬”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声我就是妈妈姑娘,让余瑟的心都颤了。 她想起了自己去世多年的女儿,想起了那段昏暗的难捱的时光。 余瑟这一哭,把姜慕晚的心都哭颤了。 落在余瑟身后的手僵在半空半晌都找不到地方下去。 直至何池闻声过来,轻轻的抚着余瑟的后背,温言软语的规劝着:“夫人,别吓着孩子。” “一会儿韫章回来该担心了。” 何池显然对这种事情已经得心应手了,规劝余瑟的时候言语温软,抚摸着她后背的手状若无骨。 余瑟的抽泣声逐渐停歇,正准备从慕晚身上撤开时,大门处一道声响低低传来:“怎么了?” 姜慕晚见了顾江年回来,跟见了救星似的。 双手托着余瑟的臂弯搀扶着人,求救的目光望向顾江年、 这人跨大步归来,走近了,慕晚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顾江年扶着人去沙发坐着,从茶几上抽出了两张纸巾,且接过何池手中的水杯递给人。 顾江年看了眼慕晚,后者会意,去了餐室,将客厅的空间留给这母子二人。 “怎么了?”顾江年又温声问道。 “蛮蛮刚刚说她就是我的姑娘,”余瑟低低的抽泣声在顾江年耳边响起。 后者心头微颤,坐近了些,伸手将人揽进怀里,轻轻的安抚着:“一个婆婆半个妈,一个儿媳半个姑娘,蛮蛮本就是母亲的姑娘。” “我何德何能啊!”余瑟捂着脸,轻微的哽咽声淡淡响起。 “母亲要记住,我们是一家人,也永远是一家人,快别哭了,回头吓着蛮蛮。” ------题外话------ 温情的一章啊! 祝大家节日快乐鸭~有多少小伙伴堵在路上啦! 361:寺庙拜佛 说实在的,慕晚稍有些吓住了。 余瑟突如其来的痛哭流涕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难以招架。 她并不擅长处理这种关系。 可以说是面对这种事情,她颇有些难以下手的感觉,远不如顾江年跟何池得心应手。 局促、不安、甚至是想向顾江年求救。 在宋家,宋蓉即便是偶有愧疚,也从不会当着她的面痛哭流涕,倘若是未曾历经什么心理上的冲击,她至多也就说想让她陪陪而已。 餐室里,姜慕晚伸手摸了摸脖子,余瑟滚烫的泪水砸下来,似是将她的脖子烫出了两个洞,她伸手摸了又摸。 修长的指尖藏在漆黑的发丝底下来来回回的抚摸着,且还动了动脖子。 她正动作着,西裤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伸手掏出来,见是宋蓉电话,伸手接起,一声乖乖巧巧的妈妈响起。 “见都快七点了你电话没过来,给你打个电话,在忙吗?” 慕晚归c市,养成了习惯,晚上下班归家的了路上会宋蓉去通电话,从公司一路聊到顾公馆。 “不忙,刚到家,”慕晚将落在脖子上的手放下来,温温回应道。 “不忙就好,”宋蓉浅浅回应,正想说什么,似是听到姜慕晚那侧有什么声响,细细听了几秒,问道:“是不是有谁在哭?” 姜慕晚一惊,她在餐室,虽说有隔断,起先余瑟是低低抽泣,跟顾江年聊时许是聊到了什么伤心处,哀嚎了起来。 恰好被宋蓉听到了。 “恩、家里有人在哭,”慕晚回应。 “出什么事儿了吗?”宋蓉隐有担忧,本是坐在沙发里翻书的人有些坐不住了。 “无碍,可能是想到伤心事儿了。” “谁?” “顾江年的妈妈、”慕晚告知,她本是想说婆婆的,但这二字到了嘴边又绕回去了,不知为何,有几分难以启齿,这本是不该有的。 在外人跟前就还好,可能是当着宋蓉的面,你让她将婆婆二字挂在嘴边,他竟然会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提及顾江年妈妈这几个字之后,宋蓉有了片刻的沉默。 “蛮蛮去看看,陪陪老人家,为人儿媳的,莫让人说闲话,”宋蓉的这句规劝出来时,慕晚有片刻的震惊,似是没想到会从宋蓉的口中听到这句话。 尽管她的婚姻之路并不平静,尽管她为人儿媳时并没有遇到一个好婆婆,可在教女儿做事情之时,她仍旧站在一个正常母亲的角度教她的孩子去做一个好儿媳。 难得!!! 实在是难得!! 宋蓉和顾江年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同一种人,他们知晓这个世界的黑暗,但绝不将这种黑暗灌输给自己的儿女以及另一半。 “好,”慕晚顿了两秒,回应道。 她将挂电话,客厅里的声响止住,正转身跨步往客厅去时,顾江年跨大步从客厅进来。 “吓着了?”男人语气低沉询问。 微微俯着身子,双手扶着她纤细的腰肢,目光灼灼望着人。 姜慕晚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点惊讶,妈妈怎么样?” “没事了,想到了些许伤心事儿,让何池陪她上去休息了,”顾江年哄好了人才来看姜慕晚的。 不然、不妥。 “那就好,”她暗暗庆幸,听闻余瑟上去休息了,又问:“那我要上去陪陪吗?” 姜慕晚这人,性格暴躁不假,但秉性极好也是真。 她熟通人情世故,在婆媳关系方面真诚的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孩。 顾江年想,这要归功于宋家的功劳。 宋家对她的培养造就了她的性子。 知世故而不世故。 有决战商场的果断杀伐,亦有未泯的童心。 顾江年想,余瑟说她何德何能,若真是一定要问何德何能,那也是问他顾江年,而不是问余瑟。 顾江年伸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微微一声叹息在她头顶响起:“蛮蛮,我可能是老了。” 以往从来不会对这些事情有感触的人,现如今竟然总会莫名的产生那些低沉而又是难以诉说的情绪。 姜慕晚随随便便说的一句话就能直击他的内心。 就能碰触他心灵最软之地。 姜慕晚呢? 她从顾江年这声叹息声中听出了他低沉的情绪,伸手拍了拍这人的后背,闷在他胸前嗡嗡道:“老了好呀!也省得我下毒了。” 顾江年:……… “你想给老子下毒?”男人将闷在自己胸前的人微微拉开了些,低垂眼,凝着眉头问道。 姜慕晚被人拉开了几公分,挣扎了会儿,又闷到人怀里去了:“人生三大美事————唔——。” “升官发财死老婆,我懂,”顾江年伸手,宽厚的掌心摁住慕晚的后脑勺,阻了她接下来的话语声,反倒是自己优哉游哉的接了过去。 姜慕晚:………… 狗东西,强迫她闭嘴。 这夜、姜慕晚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时,恰见顾江年推开卧室门进来。 因着担心余瑟,这人上去看了眼,见人熟睡了才安心。 “妈妈怎样了?”姜慕晚一边掀开被子往床上去,一边问道。 “睡着了,”顾江年迈步过来俯身亲了亲她的唇瓣。 “要不让妈妈一直住在顾公馆吧!梦溪园她一个人,怪孤单的,”姜慕晚开口提议,对于余瑟,她还是喜的,尖酸刻薄刁钻难搞这些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余瑟身上,而姜慕晚说这句话是真心的,并无半分为自己的想法。 彼时或许想将余瑟留下来,但心中还有那么几分是为了自己跟顾江年打架能赢考虑的。 而现在,单纯的从余瑟与顾江年那方出发。 顾江年不是没邀请过余瑟,而余瑟每一次都能找到很好的借口,委推了他,或喜清净,或习惯了,种种原因,久而久之————这件事情便搁置下了。 他说,得不到余瑟同意,但姜慕晚去说,或许不同:“得你去说,蛮蛮。” 姜慕晚点了点头:“好。” 一个历经磨难与沧桑的妇人,到了晚年应该是有子女陪伴的,可余瑟在梦溪园,实在是太孤单。 09年十月,国庆第三天,顾江年与姜慕晚休假在家。 这天、不太平。 为何说不太平? 余瑟信佛,自也有拜佛的习惯,09年国庆撞上中秋节,是个难得的双节日。 而十月三日,农历十五,又恰好是中秋节,余瑟趁着姜慕晚跟顾江年都在家,又因着那晚的事,就寻思着找个庙去拜拜,让自己心里有些安慰。 同顾江年提及此事时,这人一口答应。 十月、秋高气爽,艳阳高照。 一行三人出门,临出门前顾江年让兰英将准备工作都做齐了,太阳伞,帽子,墨镜,防晒衣。 安排的妥妥当当。 国安寺在c四环之外,坐落在一座高山上,香火鼎盛,来往香客络绎不绝。 而余瑟,便是此处的常客。 曾几何时,有人想巴结顾江年,找不到人,便想尽办法的在初一十五到寺庙门口来等着人,想着能在余瑟这里找到一个突破口。 不曾想,余瑟从不过问顾江年工作之事,但凡是关于他工作的,余瑟都及其谨慎。 那人吃了闷亏。 站在寺庙门口破口大骂,将余瑟早年间在精神病院的事一股脑儿的抖了出来。 许久之后驱车下山,还未出山门便被车撞了,有人说是佛祖的报应,亦有人说这是顾江年的手段。 自那之后,顾江年抹了余瑟前半生的所有记录。 这日,农历十五,上山拜访香客极多,寺庙控流,来往的私家车均是不得上山,唯有乘坐大巴才行。 顾江年本想开特例,却被余瑟阻住了,只道人多嘴杂,回头说出什么不好的言论来,影响他的声誉。 顾江年侧眸看眼姜慕晚,望着余瑟又道:“我一个人定然是陪您坐大巴了,我跟蛮蛮一起,只怕是上车还没坐下就已经上新闻了,闹出更大的动静岂不是得不偿失?这日您依着我们。” 余瑟没有想到这一层。 是以顾江年说出这话时,她稍有些歉意的看了眼慕晚,后者倒也是乖巧,行步过去伸手搂住她的胳膊,轻轻撒娇:“往后我再陪妈妈来就好了。” 顾江年也好,姜慕晚也罢,大抵是这些年行走商场见的事情多了,便格外珍惜与家人的这份缘分,余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伸手拍了拍姜慕晚的手背。 尚未来得及说什么顾江年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去而复返。 一行三人上车,顺着弯弯绕绕的山道上去时,有些许人坐在大巴上便看见了那辆极为打眼的黑色林肯,就顾江年的车牌,众人只需看一眼,便会在心里记一生。 有人惊叹,亦有人平静。 大抵是每个初一十五都能见到余瑟的身影,见怪不怪了。 对于神明,她是敬畏的,这是在宋家带这么多年老爷子交给她的道理。 即便不信神佛,进了寺庙也要保持谦卑。 这日,慕晚与顾江年带着墨镜跟在余瑟身后,而顾江年取代了保镖的位置,替慕晚撑着伞, 这夫妻二人,即便是被大大的墨镜挡住了半边脸,也掩不住周身高贵的气质。 国安寺的存在在c市胜过城隍庙。 香火鼎盛,虔者如织。 当顾江年和姜慕晚的身影出现在寺庙里时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有人站在远处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 亦有人拨出电话告知朋友在国安寺看见了c市首富顾江年及其妻子姜慕晚。 这二人自上次游轮一事之后尚且还是头一次同时出现在某处。 这个新闻要是卖给记者,只怕是要赚翻了。 “小心。”上台阶时姜慕晚不知想什么去了踉了一下,顾江年一手撑着伞一手拦住了她的腰肢,低低的告知声传来。 而后,落在她纤细腰肢上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再次叮嘱道:“看路,别看天。” 姜慕晚伸手握住了顾江年撑着伞的臂弯,低低沉沉的嗯了声:“以为到动物园了。” “早知道就不跟你一起了,”顾江年走哪儿都是聚光点。 无论去哪里都格外引人注目。 但凡是她和余瑟二人跟顾江年分开,也不会现如今这般被人当成猴子看。 “不跟我一起你跟谁一起?”顾江年听闻姜慕晚这带着怨气的话语声,心中不舒坦,连带着问出来的话都有些凉飕飕的。 “都行,”慕晚道。 “都行?就是不跟老子?”顾江年低沉的话语声掩不住那些浓厚的不悦了,姜慕晚侧眸望了眼人,赶紧顺毛,伸手捏了捏他的臂弯:“跟你跟你。” 许是身后人的腔调猛的拔高,余瑟在前头回眸望了眼这夫妻二人。 见顾江年面色不善,轻轻斥了句:“你又在犯浑。” 进佛堂,请香、点香。 拜四方,余瑟站在前面,这夫妻二人一言不发站在身后,保持着对神明该有的敬畏。 佛堂净地。 众人似乎都未将那些肮脏的东西带进来,就连有那么几人站在香鼎前拜四方时与这夫妻二人相隔甚近,都无人前去打扰这二人。 拜完、余瑟领着二人往庙堂去。 今日的顾江年跟姜慕晚,都格外沉默。 且这沉默中都带着几分对方都看不破的情绪。 顾江年并不喜欢寺庙,杀孽太重的人,进了佛门重地稍有些难以喘息之感,可偏生余瑟喜欢,为博母亲开心,他得陪着。 他敬畏神明,可也知晓自己是个刽子手。 不配得到神明的厚爱。 可他回回来,都及其大方的捐赠香火钱,若不细究内心,会让人觉得他是个虔诚的香客。 “看路,”这是顾江年第二次拥着姜慕晚的腰躲开迎面而来的人群。 而姜慕晚却没上一次那么幸运的及时收住了脚。 与迎面走来那人撞上,且对方还准备开口与她辩驳:“长没长眼睛?” “你横冲直撞的撞到我老婆你还有理了?”顾江年拧眉,望着凶神恶煞的男人,语气也尽是不善。 “自己老婆不看好还怪别人走路快?这么娇气你走什么路?搞两个架子抬着啊!” 姜慕晚:...........卧槽、狗男人这是遇到对手了?有好戏看了。 ------题外话------ 姜慕晚:卧槽、狗男人遇到对手了,有好戏看了。 顾狗:妈的!这个傻逼、 362:孽缘 本是格外安静的寺庙突然之间因着这个男人的这句话而沸腾了起来。 顾江年搂着姜慕晚,多瞧了人两眼。 与之对撕,有辱风度。 倘若不撕,这人光明正大的怒斥他,难以忍受。 更何况是冲着他老婆来的,更加不能忍。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四十五度斜角直冲过来,怎么?今儿是来求眼珠子的?”顾江年冷眼望着人,声线清冷,压着怒气,扔了一城首富的风度。 “怎么?我来求眼珠子,你有多的?能给我?”那人显然也是个练家子,颇有几分市井里磨练出来的嚣张气焰。 骂人也是夹枪带棒的,什么话都接的上。 “你去猪窝里瞅瞅,人的眼珠子,配不上你,”顾江年带着墨镜,外人瞧不见他的神情,但姜慕晚隔得近,能感受到这人的低低沉沉的怒火。 想来这人也是相当郁闷的,一城首富,到了这里,竟然下凡跟人撕逼来了。 “我这不正准备去吗?你半路拦我,怎么?猪窝是你家?” 与市井小民吵架,切记不能要脸,这话,是准则,也是许多人总结出来的经验。 这人无疑是能放得下身段,顾江年骂他是猪,他还能顺杆爬的说自己就是猪。 姜慕晚想............这嘴皮子————利索。 看着男人跟顾江年往来之间,有些莫名的兴奋是怎么回事?二人你来我往之间,都在告诉对方,自己不是个省油的灯。 别说!!寺庙里还真有猪圈。 而顾江年,还知道在哪儿。 不仅顾江年知道,但凡是国安寺的常客都知道。 他搂着姜慕晚往旁边去了去,伸手指了指不出院的屋子:“去吧!那栋水泥房里。” 男人哧了声,即便是带着墨镜姜慕晚都能感觉出这人的不屑:“老子不喜欢水泥房里的东西。” “你家房子纸扎的?” 姜慕晚:............卧槽卧槽!老公厉害、战斗力一百昏。 众人:................顾董原来不止人长的帅,嘴皮子也厉害。 姜慕晚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听顾江年有道:“棉布丝绸是不是也穿不习惯?给你整两套纸扎的?” “傻逼玩意儿,大白天的出来的丢人显眼,”顾江年沉着脸做出总结,搂着姜慕晚的掌心捏了捏,示意她可以走了。 姜慕晚眨巴了眨巴眼珠子,乖乖巧巧的跟着顾江年准备去找余瑟,将走两步,只听身旁一道疑问的腔调传过来:“怎么了这是?” 杨珊? 她就说那个男的怎么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狐狸精味儿呢! 感情是杨珊的熟人。 姜慕晚仰头看了眼顾江年,拉了拉他的衣摆,后者低头睨了她一眼,未曾应允,只低低沉沉道:“人多,不合适。” “那你刚还跟人家吵架了。” “我不认识那人,但杨珊从名义上来说,仍旧是你后妈,”顾江年脚步未停,话语平淡响起。 姜慕晚想了想,稍有些道理,点了点头,二人寻着余瑟,后者正往熟悉的主持的那里去,一行三人在禅房外面碰了面。 国安寺的主持,与旁的正儿八经的和尚不同。 这人蓄着长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相。 其人看似平易近人,实则是个高人。 顾江年见主持,微微颔首点头,算是会意,而后者也回会以简单颔首。 余瑟进了禅房,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立在禅房外,清风过,八角屋檐下的铃铛缓缓作响,引去了这夫妻二人的目光,这日的姜慕晚,着了件新中式的改良旗袍出来,轻纱雪纺质地,精致的盘口领口,宽松的腰身,下摆至脚踝,一头长发因天气炎热而盘起。 本是一件简单的白色刺绣改良旗袍,可穿在姜慕晚身上,多了那么几分仙气。 大抵是近些时日又瘦了些,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清风过,裙摆微微扬起,吹到了顾江年的黑色西装裤上,黑白相印,交织着,交缠着。 夫妻二人仰头看着八角屋檐下的风铃,相携比肩,长身而立的模样让突然闯进院落里的香客恍惚以为见到了仙人。 惊骇一秒之后又在想,是不是哪家的艺人在此拍海报。 慕晚的目光从挂在屋檐下的风铃上缓缓移至自己的白色裙摆上,伸手、轻轻拉了拉顾江年的白色衬衣。 后者,顺着她的目光轻轻往下去,看见她的裙摆在自己身前飞扬,心中微暖。 顾江年想,他此生从不在佛祖跟前求什么。 但若是一定要求,他只求下辈子还能遇见姜慕晚。 只求下辈子还能与她结成夫妻,还能与她携手共进,还能与她比肩而立。 这是顾江年的唯一所求。 屋檐下,男人抬手将她耳边碎发别致耳后。 那怜惜的模样,好似跟前站着的是他此生至宝:“傻姑娘。” “此生有幸,得蛮蛮为妻,”顾江年望着人,低沉轻缓的语气缓慢的从唇边溢出,听起来低低喃喃地,可实则这是一句极具深情的告白。 顾江年同姜慕晚说的情话不少,无论是现实生活中还是在床上,都是浓情蜜语派。 姜慕晚笑望着人,唇边笑意深了又深,带着几分温温淡淡的浅笑与会心且又难以掩藏的爱意。 “顾董三世修来的福气,”她笑着回应这人,稍有些俏皮。 顾江年问我,粗粝的大指摸了摸她清秀的面庞:“上辈子挖你祖坟了。” 是挖姜慕晚祖坟了。 不是挖他们家祖坟了。 “所以这辈子来还债?”姜慕晚望着人微微扬了扬唇瓣,清明的眸子里冒着精光,跟只小狐狸似的。 又撩人! 又让人想蹂躏。 顾江年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但又思及此时是在寺庙,生生忍住了。 “除了这个说法还有别的吗?” 顾江年像应该是没有了,不然的话他这辈子跟姜慕晚在一起怎么就净是被人欺负呢? “韫章,”禅房内,余瑟站在门口轻唤她。 顾江年听闻,缓缓回眸,望了眼姜慕晚,跨步向着余瑟而去。 “难得见到顾先生的真容,”方丈坐在蒲团上,向着顾江年双手合十微微颔首,语气平淡,与清晨的流水一般哗哗而下。 顾江年每年大把大把的钱捐下来却从不进来求什么,至多也就每年过年时领着君华的一众老总过来拜一拜,行程仓促,从不落座。 如同今日跟余瑟一起来,且还能在此停留片刻的日子近乎没有。 顾江年跪坐在蒲团上,虔诚的、双手合十:“真容谈不上,只是手中杀孽太多,怕玷污了这佛门圣地。” 他这辈子,手中沾了太多人的鲜血。 心中即便虔诚,即便是到了佛祖跟前也得不到原谅。 方丈闻言,笑了笑,目光落在站在门口的姜慕晚与余瑟身上,伸手捋了捋下巴的胡子:“顾先生对神佛可有敬畏之情?” 顾江年含笑点头:“自是有。” “佛教有位人物叫鸯掘摩罗,不知顾先生听过没有。” 鸯掘摩罗,拿着刀要杀释迦摩尼的人。 方丈这话,是准备借用典故让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顾江年浅笑了笑,含笑点头:“听过。” “那顾先生如何看待鸯掘摩罗?”方丈面色慈悲望着顾江年浅声问道。 “尚有慈悲之心,” 一个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人,你说他是绝对的恶人那是不存在的。 方丈用鸯掘摩罗的案例与他交谈,是想警醒他,也是想提点他。 而顾江年呢? 他若真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早年间在颠覆顾家之后,就已经放下了,这么多年没有放下,是因为心中尚且还有执念,是因为心中的那道沟壑太深,难以填平。 能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人,是因为心中尚且还有人性,而他顾江年并没有。 方丈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所思所想。“顾先生也有。” “方丈说笑了。” “顾先生替寺庙建佛堂,替贫困山区的孩子们找到出路,替c市的建设做贡献,这些————都是慈悲。” “《金刚经》有言:实无有法,佛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真正的佛法,并没有个固定的东西,而真正的慈悲亦是如此,那些日日来拜佛的人不见得是信佛,也不见得有多干净。而如顾先生这般的人,也绝不少。” “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这是佛法精神,” 方丈用言语度化顾江年,三言两语简单的说词,让顾江年的内心震惊的久久无法回神,这世间胜少有人能劝动他。也显少有人能给他灌输什么精神思想,可今日坐下来的数分钟时间,顾江年只觉得自己尘封已久的心被剥开了一丝缺口。 这种感觉,尚且还是第一次。 顾江年落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的交叠在一起,那些清浅且又淡淡的笑意从眼见蔓延出来,带着几分通透以及释然。 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在顾家长辈眼里,他是个浑身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可在某些人眼中,他或许是慈善家。 道法不同罢了。 屋内、顾江年正与方丈洽淡,姜慕晚询问余瑟卫生间的方向,撑着伞准备过去。 余瑟轻声叮嘱她小心些。 慕晚颔首回应。 撑着伞,往庭院里的耳门出去了,莲步轻移,步伐缓慢。 她将离去,禅房内,主持的声响在顾江年耳边响起:“顾先生跟顾太太是有缘之人,但这缘、由孽而来。” 有孽而来四个字让顾江年背脊一僵,望着方丈的目光带着些许疑惑不解。 他怕的!是孽缘二字。 怕的是跟姜慕晚的这场婚姻倒不了头,怕的,是姜慕晚会成为自己人生的过客。 而后者,平视他。 只是平视而已。 并无其他情绪。 “今世你娶的人便是前世埋葬你的人,顾先生的婚缘来之不易,且行且珍惜。” 有些人勘破世事而不说破。 窥得天机却能四平八稳的隐入人世间。 国安寺的主持,远近闻名。 但这人、仙风道骨,一般不轻易出山,平常人也难得见上一面。 是否能见上,凭缘罢了。 是否能得到指点,亦是如此。 而顾江年,今日无疑是成了那个有缘之人。 但这个缘分,不知是好还是坏。 “谨记大师教诲。” 卫生间门口,排队人士众多,女厕所的长龙曲折蜿蜒,这种时候,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姜慕晚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前面的队伍如同蜗牛一般挪动着,倒也是不慌不忙,生理需求来了,除了解决它还有什么办法? 人群中,大抵是有那么几人认识顾江年,低低沉沉的话语声在谈论刚刚顾江年与人发生争执的一幕。 声响不大,但足以让人听到。 慕晚站在身后静静的听着,像清晨起来听相声似的,还颇为有趣儿。 这日,杨珊也在寺庙之内,依着近几日行事不顺,是以想呢 似是想在佛祖身上找点机会过来拜一拜也好求个安心,却不想这日姜慕晚也跟着余瑟一起来了。 而顾江年,还与她身旁的人发生了争执。 尽管她来时这场争执已经结束了,可杨珊心里面总归是想着极其难受的。 那是一种被人摁在地上狠狠摩擦,而自己又无力反抗之感。 她本就不是姜慕晚的对手,现如今来了个顾江年,又怎么斗得过这夫妻二人? 杨珊可谓是心中郁结难耐。 行至卫生间门口时,远远的便见姜慕晚着一身改良旗袍站在人群中,显得有那么几分鹤立鸡群之意。 远远望去,整个人高傲不可攀。 乍一见她,杨珊只觉的浑身的血液往脑子里蹭蹭蹭的冲着, 再者姜慕晚最近有意对付她,毒手都伸向了织品,她也隐隐听闻姜慕晚身旁的秘书与织品的几位投资商见了面。 且见面原由即便是她不想,也知道没好事。 她这是要将人往死路上逼,这是要弄死她。 “姜董是手中杀孽太重,所以来佛祖跟前求些心安吗?”慕晚身后,突兀且凉飕飕带着恨意的话语声响起。 而她不用回头都知晓是杨珊。 “若论杀孽,我可不敢跟姜太太抢功劳,”慕晚轻飘飘的话语声响起。 与杨珊的愤恨不同、她的话语声腔调中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可就是这份漫不经心,让杨珊的火气更加噌噌噌的往上冒。 一如当初的宋蓉一般、那般的高傲不可攀,那般的目中无人、那般的清高孤冷。 她所有的高傲与杨珊而言都是毒药。 宋蓉越是高傲便显得她也是低贱,越是低三下四。 那个女人,当初离婚的时候不哭不闹也没有任何的过激言语,望着她和姜临,像是高高在上的佛祖望着下面的蝼蚁、 而今日、她在姜慕晚这里再度体验到了这种令人难以接受的蔑视。 “姜董连亲爷爷都敢送进局子,还有什么是不敢的?”杨珊冷嘲热讽道。 一个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可以颠覆的人,还能有什么不敢的事情呢? “为民除害,我还是敢的,毕竟我是z国合法公民,有权利有义务也有责任去为广大学子求一个公道。” “姜慕晚、你的清高孤傲跟宋蓉一样令人恶心作呕,一边端着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一边又暗暗的下黑手,对外、是名门淑女,大家闺秀,对内、确是个十恶不赦可以对自己亲人痛下狠手的的筷子手,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句话简直就是为你们母女二人量身定做的。” 杨珊骂自己她能忍,可若是夹枪带棒的连带着将宋蓉都扒出来了,她不能忍。 姜慕晚站在队伍中,缓缓转身,望向杨珊,清冷的眉眼带着几分冷冽。 ------题外话------ 明晚十二点更新~ 363:同一种人 卫生间门口,曲折蔓延的排队队伍在一点点的平缓前进,姜慕晚站在杨珊前面,听着杨珊夹枪带棒的将宋蓉都搬出来时,整个人的气场便寒凉了许多。 “一个道德败坏丧尽天良明知别人有老公却还上赶着往上爬的小三也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点评别人?杨女士今儿是来求脑子的?” “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变得这么病态了?还是你觉得大家的脑子不好,都有病?”姜慕晚冷眼望着杨珊声响虽然不大,但足以让周遭的人听见。 寺庙里,佛门净地,在此发生争吵实在是不应该。 但若是让姜慕晚放过杨珊,让其在自己跟前耀武扬威上下蹦跶,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更不会做什么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事儿。 姜慕晚清高孤傲的视线从杨珊身上收回来,缓缓转身回来。 杨珊盯着她,浑身轻颤,姜慕晚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狠狠的扎进她的胸膛,那些二十年前的错误,即便被世人淡忘的差不多了,可姜慕晚仍旧清晰的记得,更甚事还会大肆宣扬,还会冷言冷语提醒旁人那么一句。 “即便如此,那也是我们父辈之间的事情,你这样做,是逾越,”杨珊站在一旁,望着周遭人投来八卦的目光,直觉如临冰窖,浑身冷寒蹭蹭蹭的往上冒。 寺庙里,有名门贵族,但更多的,是平常百姓,与他们不在一个圈子里一个阶层里的人。 这种人,对于杨珊跟姜慕晚的关系有着极其浓烈的好奇心。 于是乎,渐渐的! 在姜慕晚跟杨珊的你来我往中,本是曲折蜿蜒的队伍缓缓地变了样,此时,生理需求远不及八卦重要。 “逾越?你爬人家老公的床都不觉得逾越,还反过来倒打一耙?”姜慕晚的话里话外都不离爬床这几个字。 似是想清清楚楚的提醒众人杨珊就是一个会爬有妇之夫床的女人。 就差举个牌子,上面写着道德败坏丧尽天良几个大字警醒世人让在场女士都带着老公离她远点。 姜慕晚腔调平稳,那缓慢而又悠扬的语气与寺庙里的诵经声混为一体,听起来沁人心脾。 可偏生就是这么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在杨珊眼里,看起来又是那般高傲,如同寺庙里几丈高的神佛高高在上的凝视你,审视你。 c市的上层社会也有鄙视链,而如杨珊这种不是世家出来的名门闺秀,而是借子上位的女人最为令人不齿,梦溪圆里与之交好的,大部分的人生之路都如她一般,即便不一样,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而如余瑟这般,从世家出来,也仍旧还在的人,是瞧不起这一波人的,她们的道德品质令人不齿,而行事作风更为下三滥。 同老人所言那般,狗肉上不了正席。 “姻缘散尽,各自归程,竟然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就该尘归尘,土归土,而不是像你这样还来叨扰别人的生活,”宋蓉跟姜临离婚十七年了,十七年过去了,不管如何也该各自消失在彼此的生活里,可姜慕晚、却霸道的闯进别人的生活大肆挥刀,将旁人的家庭弄的家破人亡。 “叨扰?”姜慕晚腔调微微上扬,语气里含着几分浅笑:“你闯进别人生活时怎就没想过会不会叨扰呢?你是青天老爷吗?只许自己放火,不许旁人点灯。” “你...............。” “宽于待己,严以律人?”杨珊的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便被姜慕晚截胡了。 这声宽于待己,严已律人用来形容杨珊似乎再适合不过。 “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我当小三,不过是干了这世间极多女人想干也会干的事情,而你呢?将自己的亲爷爷送进监狱,这世间能有几人是像你一样忘恩负义大逆不道的?说白了,你我不过是同一种人,只不过是违背道德的路走的不相同而已,你妄以为自己有多高尚,实则、不一样是个受世人耻笑的另类吗?姜慕晚、你在我跟前装个什么劲儿呢?” 杨珊这日,思路及其清晰,姜慕晚扔过来的所有话她都完好的接住了,且还能及其干脆利落的反驳回去。 兴许是求神拜佛,佛祖的佛光照到她的脑子去了。 杨珊回顾四周,见周遭看热闹的人逐渐多了,且原本是长条的队伍逐渐的变成了圆形,将她们二人围在其中。 眼底冒着精光,似是一定要将姜慕晚拉下水才甘心,于是、这人憋着坏心故意颠倒是非:“说我是小三?你难道不是明知顾董有柳小姐还要上去插一脚的人吗?” 看戏的人不会管你事情的真相,他们在乎的是这件事情的戏剧性能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在场的绝大部分人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眼前站着吵架的这两个人是谁。 是哪家的人?什么职业,等等、都不知道。 只知道这二人都是厉害角色。 她们往后传言出去可以这般传:【继女手撕后妈】 【母女二人都是小三】 总之怎么戏剧性怎么来,怎么引人注目怎么说。 这个城市的上层社会毕竟只有那么一小部分人,绝大多数不过就是平头老百姓罢了,而那些平头老百姓又怎么会知道豪门之中恩恩怨怨,纠纠缠缠呢? 他们在乎的是在国安寺厕所门口的这场争吵够不够精彩,足不足以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戏剧性够不够浓烈。 “杨女士不去当编剧可惜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电视台的导演出来体验生活的,这么喜欢八卦,在我跟前说算什么?去顾董跟前说啊!” “姜董敢做还怕别人说?”杨珊反问。 “杨女士似乎对小三这个词及其情有独钟,你是觉得所有人都同你一般?”姜慕晚的话语依旧不咸不淡,无波无澜,那悠悠然的姿态似是根本不将杨珊的话放在眼里。 又有一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霸气感。 以至于一时间让在场看戏的人不得不怀疑杨珊话语里的真实性。 “教养是个好东西、姜董该有才是,”妄以为宋家教出来的孩子必然是知书达理识大体的,可现在看来,姜慕晚似乎并没有遗传到宋家的优良传统。 而是长成了一个刽子手,手拿尖刀去捅别人的生活。 “呵、”姜慕晚冷笑了声,未有言语,仅是这一声冷呵,再无其他言语出来、可就是姜慕晚这般高傲的动作,让在场看戏的人都不自觉的将目光落在杨珊身上,且还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那不堪入耳的话语声低低的传进杨珊的耳朵里时,跟淬着毒似的。 姜慕晚的他态度越是高傲,就越显得杨珊是一个万分廉价的人。 好似让今天根本就不屑与她发生争执,也懒得同她发生争执,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想为了这么一个人失了风度。 “这个女的、是不是让他儿子顶替别人研究生学位的人?”人群中有两个c大的女学生,好像是认出了杨珊,侧头接耳的谈论着、谈论的话语声,还顺着风飘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厕所门口被这一阵阵的谈论声给渲染开来。 “好像是!难怪看着也有几分面熟,这么说真是小三上位?”有人又问。 “当初闹的沸沸扬扬的,假不了吧?人家不都登报道歉了吗?” ……. 姜慕晚听着这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嘴角往上勾了勾,且侧眸,及其讽刺的望了眼杨珊,这一眼,叫杨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理智顷刻之间如城墙般崩塌。 姜慕晚那一眼好似在说,你看:你是小三大家都知道。 杨珊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顷刻之间如绝提的洪水般往太阳穴上直冲。 另一方、顾江年坐在禅房的蒲团上,方丈问他:“顾先生信签文吗?” 顾江年略微沉默,似是在思考。 方丈见人没有回答,伸手从桌子底下拿了一桶签文出来,递到顾江年跟前:“顾先生抽个姻缘签?” 姻缘签素来是未婚的人抽的,而今日,方丈让他一个已婚人士抽签,此举、无疑是诛心。 倘若是签文抽出来是好就罢,若是不好,顾江年只怕是会夜夜难眠,郁结在心。 且还会在心中为这场婚姻埋下不好的种子。 “顾某不信签文,”顾江年缓缓摇头,淡淡开口。 那听起来平淡的话语,实则带着些许抗拒以及胆怯。 在对待与姜慕晚的这场婚姻当中,顾江年并不像在商场上那般的杀伐果断。 他成了一个胆小鬼,害怕与姜慕晚的这场婚姻出现任何意外。 也害怕他们的这场婚姻不能善始善终。 更害怕半路会出现什么意外,让这场婚姻分崩离析,两个人成了仇家。 正所谓一个人害怕什么就会抗拒什么、国安寺的方丈是大隐之人,所见所闻早已超越世间凡人,且年近祥瑞,此生见的人、行的路看的市早已超出这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他遁入佛门,自也通透,且佛悟极高。 顾江年的那句顾某不信签文,教这人看出了端倪。 方丈笑了笑,那笑里,带着了然。 而顾江年,恰好看透了他眼眸中的那份了然:“顾某只是一介凡夫俗子,生老病死,爱恨别离,皆会成为我人生中越不过的高山,至于婚姻、皆有可能如此,人性本就多疑,与方丈而言,或许只是一支签文而已,但于顾某而言,极有可能是给婚姻埋下炸弹,如此事情、顾某不会做。” 方丈听闻顾江年的话,微微点了点头,伸手将桌面上的签筒缓缓的拨至一旁:“我活了九十七年,顾先生的通透与了悟,并不多见。” “您谬赞,”在一个走过近乎一个世纪的得道高僧跟前,他不敢妄自菲薄。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而顾江年又是佛又是魔。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矛盾体。 “顾先生不去看看自己供奉的亡人吗?” 早年间顾江年在国安寺供奉了一尊佛牌,已亡之人,无名无字,唯有生辰八字,七年过去了,这位年轻的资本家每年向寺庙供奉香火,但却从不走近为那尊无名牌上一炷香。 寺庙中的人只觉奇怪,但又深知,这是位贵人留下的。 顾江年听闻这一声淡淡的询问,心脏猛停了一拍,但仅是一秒之间。淡淡回绝了方丈的提议:“不必了,劳烦方丈多费心,我母亲那边、还请方丈莫要多言。” “明白,”方丈点了点头,未有过多的询问,淡淡的开口。 顾江年从禅房出来, 只见余瑟一人站在屋檐下,未见姜慕晚身影。 左右瞧了瞧也不见人:“蛮蛮呢?” “去卫生间了,”余瑟道。 到底是同为女性,也知道女生卫生间排起队来有多么的恐怖与吓人,所以姜慕晚离去多时余瑟,也并不见怪。 相反的还能耐着性子站在屋檐底下等她。 “去多久了?”顾江年又问。 “有一小会儿了,”余瑟答,见顾江年在禅房呆了许久,又问道:“跟方丈聊什么了?” 顾江年自然不会同她说聊了他婚姻之事,这种事情说了也是让余瑟平白增添担心了而已。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没有说的必要。 “聊及您近期心态问题,问可有什么法子解心结的,”顾江年望着余瑟,说了句善意的谎言。 顾江年知道余瑟心中有心结,且这心结难以解开。 今日如此说,不过也是想着人能想开一点。 “你这孩子————,”余瑟轻斥了人一句,且还横了他一眼。 “去看看蛮蛮怎还没回来,少在我跟前油嘴滑舌的没个正经,”余瑟不想听顾江年说这些有的没的。 心结这种事情能解开早就解开了,也不至于放在心里面这么多年。 以往顾江年同余瑟提起这件事情余瑟还应允两句,可近段时日懒得搭理他了。 “一同去吧!”拜完也该离开了,不然拖到正午,太阳热烈,余瑟受得了,姜慕晚也受不了。 364:怕脏了自己的手 卫生间门口,看好戏的人越聚越多。 这市井中才会出现的一幕本不该出现在如此神圣的殿堂之中,可有些人偏生就不懂这个道理。 顶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恨不得这件事情越闹大越好。 姜慕晚来此,本就是因生理需求,而此时,站在门口同杨珊浪费这么多时间,早就已经忍到了一定的点,见众人仍旧顶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也懒得跟人叨叨,转身欲要向着卫生间而已。 杨珊心中郁结之火难消,且被姜慕晚摁着头将了一军,更是你怒火难耐,疾步快步向前,伸手抓住姜慕晚的臂弯。 这日清晨出门,姜慕晚本着了一件短袖旗袍,却被顾先生勒令换了,扬言山上温度低,时有山风过境,吹了风,不好。 慕晚本不信这个邪,可这人又道:佛门之地,上山拜佛当得虔诚,露胳膊露腿的不像样。 如此说来,她才将一件短袖旗袍换成了长袖,宽宽松松的袖子下是她纤细的臂弯。 杨珊这一握,力道可不小。 姜慕晚拧眉回头,望着杨珊的视线带着无尽怒火。 “你说我的时候想想你自己,父辈之间的事情你牵连到无辜人身上还这么理直气壮,司南又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无辜人? 杨珊这是一点逼数都没有,姜司南在他跟前或许只是小孩子,可在自己跟前不是。 但凡是满了十八岁都是成年人。 而但凡是成年人,都该知晓自己的母亲当初是如何上位的,无辜?真是笑谈。 慕晚冷沉着眼望着她,杨珊握着她臂弯的手可谓是下足了狠劲儿,似是恨不得能捏断她, 她余光扫过去,只见这人手背青筋直爆。 将全身的力道都放在了手腕上,姜慕晚猛的抬手,甩开了杨珊。 后者踉跄几步,栽倒在地,愣了数秒,而姜慕晚精准的将她眼中的那一抹错愕与震惊捕捉进眼底,心想,以她对杨珊的了解,这人绝对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两秒之后,这人坐在地上高声哀嚎、用一副带着哭腔的嗓音振振有词的指责她,就差大声嚎哭了:“姜慕晚你目无尊卑,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儿,父母离婚就罢了,你非得闹得全家人不好过,你安得什么心?把自己亲爷爷送进监狱就算了,还准备对付你父亲,再不好,那也是你亲生父亲,你这样的女人,要是活在古代是要浸猪笼的。” 杨珊三言两语就将姜慕晚这一年来干的事情都简短的爆了出来。 让一众围在周边看戏的人恨不得鼓鼓掌,再道一句这场戏实在是够精彩。 “要浸猪笼也是你当先,先后顺序不要颠倒了,杨女士、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爬完有夫之妇的床,你儿子就窃取别人的研究生学位,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周遭的目光,姜慕晚丝毫不在乎,如顾江年所言,那些外人的风言风语,并不值得放在心上,遇到这种情况,首先要想的,是怎么将人踩下去,赢家、即便是错的也是对的。 “闹吧!接着闹,你要是觉得不过瘾我给你报个警再喊个记者,你想在这里现场直播开场记者会都没关系,”姜慕晚腔调平稳,怎是一个高高在上可以诠释的了的。 开场记者会,把姜家的那些丑事儿都给抖出来,旁人不知道,,并不代表c市的这些豪门世家不知道。 真要闹出来,指不定丢脸的是谁,也指不定是谁不好看在先,更指不定闹得沸沸扬扬的最终损失的是谁的利益,她正愁收了织品没契机,杨珊要是把这个契机送上门来,她定然捧着手将这个契机接过来。 姜慕晚挖好了坑,引诱着杨珊一点点的往坑里跳。 “你以为我不敢?”她这辈子斗得过宋蓉,还会斗不过一个姜慕晚? 这母女二人她都要踩在脚底下,让她们俯首称臣。 让他们在自己脚底下苟延残喘。 “你敢什么?”姜慕晚尚未来得及回应杨姗的话,人群之外一道铿锵有力的声响凭空传来。 声响起,围观的人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似是在恭迎这场斗争中的第三个人来。 人未近,声先至。 姜慕晚未曾见到人就知晓了这声响是余瑟的。 “你一个当小三上位的人是哪儿来的资格去指责别人的?你爹妈生养你的时候没有教你做人的准则和为人的基本原则吗?一个做妾的,也敢大庭广众之下出来丢人现眼,是谁教你的?” 余瑟的身影从远处来时,姜慕晚有些恍惚,似是看见了刚刚还立在庙堂上的菩萨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 及其奇怪的感觉,余瑟缓缓行至自己跟前时,她 看见的不是人的身影,看见好似是一座巍峨的大山在向着自己缓缓的移来,给自己依靠、 姜慕晚在余瑟身上找到了缺失已久的爱,得到了宋蓉都鲜少给的偏爱。 “坐在地上像个泼妇似的哀嚎惨叫,姜老爷子要是知道你在外面这么丢人现眼,只怕是会气的连觉都睡不着。” c市豪门贵妇,是有鄙视链的。 而余瑟,恰好站在这个鄙视链的最顶端。 她瞧不起杨珊这种脱光了上别人床的女人,更不愿意跟这种人打交道,觉得有辱斯文,也会拉低自己的档次,但倘若是在梦溪园碰到了,二人仍旧是会出于客气礼貌与彼此打声招呼,周旋周旋。 但绝对没有丝毫真情在,只是出于一个圈子里的客气而已。 井水不犯河水还好,若真是、冒犯了彼此,余瑟是绝对不会跟杨珊客气的。 姜慕晚出来上个卫生间,久久不归,以为是在排队,不曾想是被杨珊缠住了。 且这不要脸的人还这么猖狂。 “搁在古代,你就是进不了大门的妾室,既然做了妾,就该老老实实做人,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上,不要妄想在往上蹦跶,浸猪笼?我瞧着要浸猪笼也是你进去,而不是我顾家明媒正娶进门的儿媳妇儿进去,要丢脸就在家丢,中秋节的大好日子丢脸还丢到佛祖跟前来了,即便是妾室,也合该着是有人教的,而不是如你这般,没人教似的。” 余一口一个妾室,一口一个没人教, 这些话犹如地雷似的,一字一句的劈进杨姗的心里。 余瑟在梦溪园是老佛爷般的人物,梦溪园里的那些豪门贵太哪一个不得上赶着巴结人家,可他们这些做小三上位的人是入不了余瑟的眼的,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实际上心里面对他们竖起了一道高高的城墙,他们翻不过去越不过去,永远只能被挡在那个城墙之外,做着上不了台面小三儿。 一如她口中所说的进不了大门的妾室。 在旁人眼中顾江年跟姜慕晚或许是不正当关系,而在余瑟眼中姜慕晚,就是顾江年明媒正娶娶进门的女人。 他们顾家的儿媳妇轮不到一个做小三的女人来指点,更得不到一个做小三的女儿来抨击,这个女儿像疯子一样坐在地上指责控诉姜慕晚。 实在是让余瑟气急。 “你顾家的儿媳欺负人你怎不说了?”身旁,有人似是好心的将杨珊从地上扶了起来。 而那人,得了别人一点点的小势、就开始造势。 “欺负人?”余瑟刻意的将那个人字咬的极重,目光环顾四周,目光又落到杨珊身上:“什么人?哪里的人?” 余瑟吵架,也算是一把好手了,一个脏字都没有,却能把人摁在地上摩擦。 这种手段无疑是高明的。 “你——————,”杨珊怒竭,想破口大骂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后者冷哼了一声,抬步向着姜慕晚而去,行至这人跟前,且还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腕,眼神示意她安心。 而姜慕晚、此时才将失了的魂魄找回来。 “伤着没?”余瑟温软的腔调响起,与刚刚的冷酷截然不同。 姜慕晚摇了摇头。 见姜慕晚摇头,余瑟心安了安。 随即又将目光落向杨珊,冷声怒斥:“是什么人吃什么饭,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不要以为自己出卖肉体飞上了枝头站在梧桐树上,就觉得自己是凤凰了,你充其量不过也是一只长了毛的野鸡而已,跟那些市井泼妇跟凤凰台的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要真这么喜欢卖,怎么不进凤凰台走专业路线,站在佛门净地,又是搭台子又是唱戏的,这天地下横刀夺爱倒打一耙的戏文只怕是都从你这儿出去的,这么喜欢唱戏,你怎么不去东坡园唱?” 老一辈的c市人都知道,东坡园当年是c市出了名的戏园子,那里面的当家花旦可是现年如今戏曲儿上的四大花旦,想听一场正儿八经的昆曲儿,简直是一票难求。 余瑟的话没有一句是客气的,她站在杨珊跟前,字里行间带着的鄙夷简直是难以用言语形容。 “是小三就是小三,破坏了别人家庭就是破坏了别人家庭,别以为过了十几年你破坏别人家庭,当小三的这些名头就可以推翻掉,成年人自己犯了什么错?要清清楚楚的记得;别年纪不大就得了老年痴呆,说出去让人笑话,当年敢做,现在不敢当了?人家小姑娘被你弄的家破人亡人家都没说什么,你倒是高声喊冤,就恨不得摇旗呐喊着告知世人你有多委屈似的。” “当年但凡是把这些手段用在事业上,你也不会去走小三这条路,人还没离婚呢!你就事先把孩子生了,就这样你还觉得自己无辜?是受害者?还觉得你儿子是无辜者?你儿子无辜,人家姑娘就不无辜了?一把年纪了,好好的人不做,偏生要往畜生道上走,还躺在地上撒泼耍横?觉得脸太丑了?不想要了?再者、说什么把自己亲生爷爷送进监狱,简直就是贻笑大方,法律是国家制定的,他要没犯法,警察会把他送进去?干了亏心事儿就别怕鬼敲门,有本事你就堂堂正正的做个人,若不是人,是畜生就进笼子,是鬼就进地府,该去什么地方你就去什么地方,别出来污染环境。” 这话若是姜慕晚骂出来的杨珊绝对会怼回去,可此时站在她跟前的是余瑟是梦溪园里老佛爷一般的人物,她身后是c市首富顾江年、不管是余瑟还是顾江年,杨珊都得罪不起。所以今日她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 但她又不甘心。 杨珊此时可谓是气得浑身颤抖,望着余瑟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凶狠内心尽管想压住这份表现出来的凶狠。 可怎么、也压不下去。 “没离婚就事先把孩子生了的可不止我一人,余女士站在我跟前指责我,抨击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当年是如何做的?” 顾家当年的事情,即便众人不知那么多,但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的。 早年间还能听到梦溪园里面谈论的声音,这是近几年顾江年坐稳了c市首富的位置,大家畏惧它的存在,恐惧他这个人,所以才自动的将余瑟以及顾家的那份恩怨纠葛在脑子里给淡化掉。 但淡化了并不代表忘记了,余瑟既然站在自己跟前这么趾高气扬的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抨击她踩踏她,她没有理由不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顾江年站在不远处,本是不想参与这场由女人们展开的战争。 不想参与是因为知晓杨珊不是姜慕晚的对手,更何况、余瑟加入了战况中。 必赢无疑。 可不曾想,杨珊胆子还挺大,敢将那些陈年往事扒拉出来。 这人静站的身影微微动了动,跨步,准备向着余瑟而去。 将动步伐,只听余瑟声音响起:“你知道为何宋蓉和我都不跟你们这些肮脏龌龊之辈斗吗?” 杨珊望着余瑟、即便知道她接下来的话语里面不会有什么好听的话。但她逃不了,于是乎她只见余瑟轻启薄唇一字一句地吐出了一段极其扎心的话:“怕脏了自己的手。” ------题外话------ 我决定了,以后要写一本升级打怪的文,写吵架简直是太顺手了、哎呀呀呀呀 365:我家的孩子轮不到你来欺负 是畜生就进笼子,是鬼就进地府。 这话无疑是在告诉杨珊,心里要有点逼数,自己该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不要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出来瞎蹦跶。 出来丢人现眼。 余瑟素来不是个喜欢与人争论的性子,而今日为了姜慕晚却亲自下凡与杨珊这样的女人撕了一场逼。 姜慕晚说不感动是假的。 及早之前,她便知晓,余瑟这人,即便是待在梦溪园,也是深居简出,极少如那些世家夫人似的三五不时的聚一聚,来个下午茶,坐在一起聊聊八卦。 换言之,那些世家夫人在太太圈里周旋来周旋去,都是为了自己家族企业铺路。 而余瑟,不需要。 顾江年已然是已经将君华做到了顶峰,不需要她出席任何场合去与之周旋,从而得到什么,更甚、即便是有这种场合,顾江年也不允许她出席。 一来怕伤了身子,二来、不想商场的环境污染了她的眼。 “几十岁的人了,还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也不怕人看了笑话,”余瑟冷斥她,眸光锐利,凝着她的眸子泛着深深寒光,好似杨珊要是敢在比比叨叨一句,她绝对会上去就是一巴掌,教她做人。 “她不尊老,我还得爱幼?” “尊老?你算哪门子的老?一把年纪为老不尊脱光了上人家亲爹的床破坏人家家庭你还有理了?”余瑟说着,似是气急,气的面色绯红,目光死死的瞪着杨珊,本是站定的步伐缓缓往前去了去,颇有一副要上前去动手的架势,慕晚看着,有些吓住了。 伸手欲要去拉余瑟,让她莫要跟杨珊这样下三滥的女人一般见识,不是怕余瑟吃亏,单纯的不想让余瑟脏了自己的手。 姜慕晚的手将伸出去还没有碰到余瑟只听这人万分冷漠且带着几分警告的嗓音冒出来:“我顾家的儿媳好歹也是我们明媒正娶娶进门的,再不济、也轮不到你一个做妾的在这指点漫骂,我家的孩子,可不是你这种下三滥的肮脏货能欺负的。” 慕晚楞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因着余瑟的这一句我家的孩子可不是你这种下三滥的肮脏货能欺负的,让她狠狠的堵住,身心皆颤,望着余瑟的目光带着几分震惊,诧异、以至于不可置信。 她并非未曾被人厚爱过,只是在现如今这个婆媳关系算是门学问的社会,能得到余瑟的这一句我家的孩子,让姜慕晚及其震惊,以至于不可置信。 那种好似被旱天雷劈过去的景象叫人难以从中回神。 直至余瑟警告了杨珊一眼,而后伸手,握住她的掌心。她才回了魂。 姜慕晚这日觉得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余瑟牵着走,像一个在外受了欺负的小孩,被自己亲妈领回家一样。 余瑟牵着姜慕晚,一路从人群中离开,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杨珊还是这些看客,都被余瑟的这把操作给震惊了,原以为是亲妈,却不想是婆媳关系。 姜慕晚被余瑟牵着走出人群,才见顾江年站在人群中,双手环胸,面含浅笑望着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吊儿郎当的流氓气息。 也是这寺庙里行人多,她想,若非行人多,顾江年只怕是会吊儿郎当的夹着根烟站在她跟前如那看好戏的闲云野鹤似的点评她一番了。 走近、姜慕晚狠狠的瞪了人一眼。 心里诽腹了一句狗东西。 连余瑟都不如。 自己媳妇儿被欺负了却让亲妈上去,说他狗还真没错。 “怎还瞪上我了?”顾江年似是及其委屈似的,如那丈二的和尚似的,摸不着头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没有回应这人的话,顾江年望着人,眉眼含笑,语气低沉温和,带着几分哄小姑娘的架势小声笑问:“气我没上去帮你?” 姜慕晚依旧不言语。 顾江年又笑问:“这是委屈上了?” 姜慕晚仍旧不吱声,顾江年懂了,浅笑着点了点头,行至姜慕晚的身旁,且还负手微微弯身看了眼正在怄气的姜慕晚,这一眼,含着万分宠溺,他伸手,将姜慕晚的另一只手也牵起来,且还颇为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原来蛮蛮不仅要妈妈,还要老公,那就依着你。” 轰隆,姜慕晚只觉的脑子里有一股子热血猛的往上冲。 这个狗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哄小孩似的,本无什么,可偏偏这人,顶着一张会被人臆想的脸,且又是顶顶有名的钻石王老五,一个男人宠老婆或许没什么。 可身处高位坐拥万贯家财还是个公众人物,就难免会让人多看两眼了。 姜慕晚只觉的自己从一个戏台子跳出来没待多久又进了另一个戏台子。 顾江年这这句话, 引来了身旁人的目光,且人人侧眸望过来那神情,有惊愕、有羡慕、有嫉妒、且还有花心怒放之人就恨不得将顾江年拖回家了。 姜慕晚一手被余瑟牵着,一手被顾江年牵着,她挣扎着想将自己的爪子从顾江年手心里挣脱出来,可这男人、望着她,笑的一连深意的不说,还越握越紧。 余瑟牵着姜慕晚走在前头,大抵是觉得握在手中的掌心有些不老实,回眸瞧了眼,见顾江年也在牵着人,就松开了慕晚的掌心。 见此、这人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周遭的女性,如狼似虎的盯着顾江年,且还有人远远的跟着。 “顾先生没看见身后的那些追求者吗?”姜慕晚一边试图将爪子从他掌心抽出来,一边低低沉沉的且还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看他们做什么?”顾先生望着姜慕晚漫不经心回应,绝不跳姜慕晚挖的坑。 天晓得他若是回答看见了,姜慕晚指不定会如何收拾他呢! “一群胭脂俗粉,怎能跟我家蛮蛮相提并论?” 姜慕晚:.........“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吃错药了? 不不不、他是高兴, 自上次在蔡家的订婚宴上,他与姜慕晚可在也没有一起出现在公众面前了,今儿这机会,得来不易,怎能不好好珍惜? 不时不时的出来露个脸,只怕大家都快忘了姜慕晚是他顾江年的老婆了。 姜慕晚哪里知道顾江年此时心里的算盘正算的啪啪响?盯着人的视线都带着那么几分怀疑,可这怀疑的苗头起来了,却一直都没有得到证实。 “想上卫生间,”慕晚觉得,肯定是生理需求导致她脑子不好了。 她现在需要放空自己的膀胱给脑子腾点空间,好跟顾江年斗智斗勇。 “刚刚没上?”顾江年诧异。 姜慕晚摇了摇头,被杨珊缠住了,脱不开身。 “带你去另一边,”顾江年牵着姜慕晚往那一方去,临去之前跟余瑟说了声,让她去车里等着。 后者会意,微微点头。 果不其然,另一方,虽说路途遥远了些,但清静,且还不用排队。 姜慕晚原以为如顾江年这般的大忙人,是不会对寺庙这种地方轻车熟路的,却不想啊!这人熟络的很:“你对国安寺似乎很熟悉。” “每年都会跟母亲来几次,来多了就知晓了,” 顾江年牵着姜慕晚的手淡淡回应,二人浅聊时,到了卫生间门口,男人松开她的掌心,朝卫生间扬了扬下巴:“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喊我。” 姜慕晚本也是急,松开顾江年的手,疾步向卫生间而去,尚未来得及深究顾江年的那句有事儿喊我的深意,而顾江年呢!也未曾走远,反倒是往前去了去,倚着卫生间的门口燃了根烟。 顾江年其人,身姿卓越,气场非凡,即便是静站不言,也能给人一种帝王之感。 曾有人如此评价顾江年;若论魅力,c市难有人能与顾江年下个聘美,有人的魅力来自于外形。有人的魅力来自于是气质,亦有人的魅力来自于不凡的谈吐,而顾江年,他的魅力来自于在死人堆里爬出来亲手将自己浑身的骨头拆开,又一根根的拼上去,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是人才。 一个三十未满的男人、历经生离死别种种人生大事。 他的思想境界早已不是普通人的同龄人可超越的了。 痞子与商人精英的气质完美的在他身上糅合起来,这是c市的独一份。 姜慕晚也时常觉得,顾江年其人若真是吊儿郎当起来,颇有些土匪头子的气质。 而正是这种魅力,将一众痴迷他的少女们迷得神魂颠倒。 曲洁在殿堂拜佛时,听闻了姜慕晚与杨珊之事,这是继女与后妈的关系多年来不和,在梦溪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自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晨间出门,曲母在家中客厅悠悠念叨,说是往年都会在国安寺碰见余瑟,今年不知会不会之类的话,后面在说了什么,曲洁没听进去,但余瑟每年都会去国安寺,她听的一清二楚。 她本不信神佛,可这日,她决定信一信,做一个暂时的香客。 与其说曲洁今日是向着余瑟来的,不若说她是向着顾江年来的。 即便是知晓姜慕晚跟顾江年已成夫妻,可她仍旧抱有一丝丝侥幸的心理,想从中捡漏。 是以这日,当她在寺庙后院看见站在台阶上微眯着眼抽烟的顾江年时,心脏的跳动近乎掩藏不住。 好似太阳洒下来的万丈光芒都在此刻落在了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身上。 顾江年、比那庙堂之内镶着金边的菩萨还耀眼,夺去了她全部的目光,也令她在这个午后,再度失了心。 兴许是曲洁的目光太过热烈,侧身抽烟的顾江年感知到了,凤眸微紧侧身拧眉想那侧望了眼,见是曲洁、眉眼间那份深深的防范才松下去了半分。 “顾董,”曲洁见被抓包,也被慌张,反倒是跨步过去,微颔首,同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对于曲洁这人,顾江年无好感,但这人也不是自己的对手,虽知晓眼前人似是目的不纯,但碍于余瑟和曲家夫人的关系,也未曾驳了这人的面子,微颔首:“曲小姐也在。” 余瑟的朋友不多,能说的上话的人更少。 而这曲家夫人他倒也是在她口中听过多次。 顾江年素来觉得深居简出也不是什么好事,时常鼓励余瑟多出门活动,对于她交友,自也是万分支持。 而今日回应曲洁,不过也是爱屋及乌罢了。 “陪母亲一起来的,余阿姨应该来也来了吧!”她淡淡道,话语中颇有那么几分聊家常的意思。 顾江年点了点头,伸长指尖在身旁花坛上点了点烟灰:“来了、准备离开。” ------题外话------ 日八、晚上见 366: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前一句来了,曲洁还心中一喜,后一句正准备离开,叫她心中一惊。 心中原先准备好的说辞突然之间卡了壳,落在身旁的指尖微不可察的抖了抖,到底是长期游走在舞台上的人,这点控场能力还是有的。 曲洁其人,本也算是这豪门世家中一朵高岭之花,世家小姐出生,独生女,父母恩爱,且自身优秀,名牌大学毕业又是国内有名的青年音乐家,无论是那一条拎出来,只怕都会让人垂涎三尺。 这c市,多的是豪门公子追在她的身后奔波,可这人,哪里会看上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一个有几分能力且心高气傲的世家小姐,要的是瞩目。 更何况这人长期游走在舞台上,享受惯了聚光灯的感觉。 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服输的。 是以对于顾江年,她丝毫没有避讳之意,更未曾觉得这个男人已婚,我要离他远一些之类的这种想法, 这世间、一城首富很多。 可而立之年便成为首富的,极少。 一如曲洁这般人,她们想要的,绝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结场婚罢了,她想要的是独一无二。 是以此时,在明知顾江年跟姜慕晚已经是夫妻的情况下,她还想努力一回。 往常,她是瞧不起同杨珊这样破坏别人家庭的人的,可现如今,她正在逼迫着自己往那条路上走,成为那种人。 此时的曲洁,似乎能理解当初杨珊的做法了。 姜家在她们那个年代,也是首富。 而现如今,故事在她这里得到延展,她现如今想要的,跟杨珊当初想要的,是同一种东西。 “这么快吗?”曲洁稍有些惊讶,且又道:“我妈妈刚还在念叨余阿姨呢!说以前都见到余阿姨人了,今年没见到,还稍有些担心来着。” 余瑟身体不好,曲洁知晓,且这知晓也是听自家母亲说的。 这声稍有些担心,说的也及其平常,平常到顾江年不由的多看了人一眼,伸出去点烟灰的手缓缓收回来:“安好、有劳曲夫人担心了。” 顾江年与曲洁为数不多的谈话,都很平静, 像极了领导跟员工之间的谈话。 每一句话都带着终结之意。 曲洁颔首笑了笑:“那就好。” 卫生间内,姜慕晚洗完手出来,便见顾江年站在门口抽烟,高傲的姿态带着几分闲适。 余光移开,看见了站在这人身旁的曲洁,乍一见曲洁望着顾江年的眼神时,姜慕晚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么一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那赤裸裸又带着万般隐忍的眼神让姜慕晚看了都有些不忍心上前去打扰了这人的好事。 于是,本是准备下台阶的人步伐微微顿住,已经点到台阶的脚尖缓缓的缩了回来,姜慕晚打着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望着站在卫生间门口的二人. 唇角微微勾起,盯着二人瞧着。 大抵是二人声响都不大,姜慕晚未曾听见二人的交谈声,但仅凭这氛围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自古有言,一家有女百家求。 而c市首富太太的位置只怕是谁都想坐一坐。 坐不上首富太太的位置,来个绯闻女友的名声也是极好的,一如柳霏依那般,顶着顾江年绯闻女友的名头获了多少利益? 而这c市远不止柳霏依一人如此想,多的是人,只是有人表现出来了,有人没有。 有人仍旧在用仁义道德压制着心里的是罪恶之火,而有人,在挑战仁义道德的底线。 大抵是姜慕晚进去这一趟太久了,有大抵是不想跟曲洁周旋,顾江年伸手将手中还剩下半截的香烟在花坛上按灭,且将香烟随手丢进了花坛里。 正转身,就见姜慕晚站在台阶上一脸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端着一副捉奸在床的神情。 顾江年默了一秒,抬步向着姜慕晚而去,行至其跟前,伸出手,望着人的目光带着几分温沉。 姜慕晚倒也没有矫情,顺势将掌心递过去,顾江年握住她的爪子,狠狠的捏了一下,似是对姜慕晚的举动表示不满。 顾江年牵着人的掌心,欲要带人离开,走了两步,却见姜慕晚没有下来的意思,侧眸望着人,带着几分探究。 而姜慕晚呢? 正对曲洁,将她眼眸中的点点不甘尽收眼底。 顾江年瞧不见的东西不代表自己瞧不见。 觊觎她顾江年的人多了去了,但敢在她跟前这般明目张胆的人,可不多。 姜慕晚的想法、跟顾江年的想法大致相同。 碍于余瑟跟曲家夫人的关系,怎么着都不会做的太过。 但不做的太过,并不代表不会做。 姜慕晚神形未动,望着顾江年,薄唇轻启,懒洋洋的吐出两个字:“累了。” 顾江年闻言,有片刻的沉默,而后、似是想到什么,低声哂笑了声,薄唇微微勾起。 懂了!!! 这是吃醋了。 顾太太这声累了。 顾先生是绝对要识相些的。 “来、老公抱抱,”男人轻声失笑,往前行了两步,拖着姜慕晚的腋下将人公主抱抱了起来。 小泼妇难得吃醋一回,他可得识相一点。 “小妖精,”顾江年抱着人,下台阶时,用不轻不重的声响轻轻斥了这么一句。 叫姜慕晚面红耳赤的抬头轻轻的嗔了他一眼。 这一眼,可是叫顾江年心花怒放啊! 顾江年抱起姜慕晚时,站在一旁的曲洁目光肉眼可见的暗下去了,那神情,带着几分浓厚而又难掩藏的嫉妒。 可偏就是这一份嫉妒,让姜慕晚唇角弯了半分。 姜慕晚抬手搂住了顾江年的脖子,男人白衬衫黑西裤,女人一身白色改良旗袍。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觉得是佳人一对。 颇有些民国新婚小夫妻之感。 “不知顾先生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姜慕晚抱着顾江年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言。 “恩?”顾江年腔调微扬,示意姜慕晚往下说。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慕晚悠悠开口。 顾江年抱着人,路过曲洁身旁时,望着人微微颔首,且并不急着回应姜慕晚的话,而是客客气气的同曲洁道:“我们先走一步,曲小姐。” 顾江年的这句话,说的是我们。 不是我。 他这话,无疑是直接告知曲洁,他跟姜慕晚是一体。 “二位慢走,”曲洁回应,面上神情有多平静,内心便有多波澜壮阔。 行了几步,顾江年低头睨了眼窝在自己怀里的姜慕晚,温温开口:“偷是偷不走的,至于惦记、那老公就没办法了。” “没办法?”姜慕晚问,话语淡淡的,且话里话外还带着那么几分浅笑。 顾江年的这句没办法,不久之后就被姜慕晚运用起来了。 二归首都不久、姜慕晚便入了桃花季、前男友与追求者蜂拥而来,彼时,顾江年因此时跟她争吵时,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人家要惦记我,我也没办法,气的顾江年整宿整宿睡不着。 且半夜将人踹醒,狠狠的吵了一架。 这些后话,暂且不表。 顾江年抱着姜慕晚一路到停车场,余瑟坐在车里,见顾江年抱着姜慕晚而来,吓得连忙将车门推开,似是生怕姜慕晚出事儿:“怎么了这是?” “犯懒了,”顾江年悠悠回应。 一句犯懒了,安了余瑟的心,也带着些许宠溺。 顾江年抱着人上车,且将人放在后座,姜慕晚笑脸盈盈的望着人,且眼眸中还带着那么几分俏皮,男人见此,低低沉沉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响到了这么一句:“像个残废。” “那也是你老婆。” 男人冷睨了人一眼,哂笑了声,绕至驾驶座开车。 这日,顾江年亲自开车,姜慕晚跟余瑟坐在驾驶座。 往日里、都是罗毕开车,顾江年开车的时日极少,但也不是没有,姜慕晚坐过两次,但相比于前几次,这人今日的车速格外缓慢。 四平八稳的,缓慢前行。 慢到在下山道上后面的大巴车都开始按喇叭催促了。 “咱能稍微快点吗?”慕晚轻声言语。 而顾江年呢?他冷眼瞧了人一眼,语气淡淡:“稳为主。” 自己一个人就算了,可自己后半生的幸福都在这辆车上,他赌不起,也不会拿这些重要的东西去赌。 下山,回市区的路上,仍旧是顾江年开车。 归程路上,顾江年目视前方,打断了姜慕晚跟余瑟聊家常的声响:“曲家那边,母亲往后还是少走为好。” 顾江年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余瑟温和的眉眼多了几分疑惑:“为何?” 曲家夫人还是可以的,在梦溪园,是为数不多能说的上话的几人。 姜慕晚没想到顾江年会提及此事,也知晓曲家夫人与余瑟是聊得上话的人,开口岔开了话题:“多来顾公馆走动更好。” 慕晚望着余瑟,说这话时,有那么几分正经。 就此,也恰好能引出让余瑟留在顾公馆的话题:“妈妈往后就住在顾公馆好了。一个人在梦溪园,总归是太孤单了。” 余瑟伸手拍了拍姜慕晚的手背,话语淡淡,浅笑温温:“等往后你们有孩子了我再过来帮忙照顾,现在就让我清净会儿。” 余瑟这话,让顾江年握着键盘的手微微紧了紧。 心中的算盘缓缓的拨了一下。 且透过后视镜望了姜慕晚一眼。 “但这事儿,可不能急,身体为重,”余瑟又叮嘱了一句。 特别是在历经姜慕晚住院之后,她心中的担忧是越来越浓烈了。 “您安心,我们心中都有数。” 顾江年不敢急,姜慕晚伤那两回,本就没养好,若再有什么情况出来,那他可就不是罪人这么简单了。 “你知道就好,”余瑟轻嗔了人一句、 这日,顾江年送余瑟归梦溪园,路过姜家时,恰见姜临在院子里修剪花草,那娴淡舒适的模样让姜慕晚的眉头紧了紧。 “姜家那边,往后不想来往就不来往,外人说什么都无所谓,我们自家人能理解就好,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本就瞧不上杨珊那样的女人,”余瑟怕姜慕晚多想,更怕她有心理负担,赶紧将话给说明白了。 好让她无后顾之忧。 姜慕晚闻言,点了点头,短促的嗯了一声。 掩住心中的澎湃。 十月假期走过,顾江年在八号当日晨间出了门,且告知慕晚要出差,走的突然、让姜慕晚有些未曾反应过来。 而她自己,在控住织品手中的股份之后开始利用那日国安寺与杨珊的冲突展开了舆论。 当她把舆论的风向控在手中时,便是天下无敌了。 杨珊将机会送上门,她没有不要的道理。 “真是打瞌睡送枕头,缺东风送东风,你这趟国安寺,求的是事业?”付婧知晓这事儿时,忍不住言语了这么一两句,实在是太妙了。 “什么都没求,她自己送上来的,”姜慕晚淡笑着来了这么一句。 “神了,这女人还挺缺心眼儿,”付婧嗔叹。 “我缺心眼儿能给别人当小三了吗?”姜慕晚冷笑问。 “也是,” 付婧点了点头。 杨珊这人缺得可不只是心眼儿,还有其他东西。 “先让舆论起着,不急,我都要看看,如果姜临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样对杨珊。” 以她姜慕晚晚对姜临的了解,如果杨珊做出了有损他利益的事情,他也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地让杨珊好过。 毕竟现在姜家已经没落成这样了,再稍有不慎就怕是老祖宗积累下来的家业都会败在他手上。 不是喜欢做小三吗?不是喜欢破坏别人家庭吗?那么她一定要让杨珊知道,姜临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仅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怕还会为了利益弄死她。 一如姜慕晚猜想那般,姜临在得知这件事情时,怒火膨胀,险些动手掀了跟前的桌子,他怎也没想到杨珊会干出这种没有脑子的事情明知姜慕晚现在压着他们打,她偏偏还还送上门去。 让人抓住把柄,把他们摁在地上摩擦,这女人,不是疯了就是脑子不好了。 什么没脑子的事儿都干的出来。 莫说是姜临,就连跟在姜临身旁的薛原见到此新闻时,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就是整个c市上上下下都在谈论姜家这二人在国安寺里的事情,更有全程参与这场争议的人们口口相传出来的小道消息令人振奋。 有人说是杨珊的不是而也有人说是姜慕晚的不是,不管是谁在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都将这件事情戏剧化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议论的人才不管你当事人有多痛呢! 他们在乎的是这件事情够不够抓人眼球。 晨间还有人在说姜慕晚的不是,快到了,下午时分,整个社会舆论都向着杨珊一边去。 达斯姜慕晚与君华顾江年都在控制舆论。 他们俩个人像一个操盘手似的。 不让杨珊好过半分。 临近下班时分,舆论已经压不住了。 广大的人民群众将杨珊当年勾引姜临的事情暴露了出来,将她破坏人家家庭的事情暴了出来,且更令人气愤的是她勾引的对象是一国栋梁为国做出杰出贡献的伟大科研家宋蓉女士的丈夫。 不日之前,宋家尚且还在风口浪尖上感受着国民的爱戴,被人们崇拜。 不日之后,众人们怎也想不到,这个受国民的爱戴与崇拜的科研家,竟然会被一个下三滥的女人给破坏了家庭。 姜慕晚设了一个局,顾江年顺着这件事情将宋家又一次拉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此举!可谓是一箭双雕。 既成全了姜慕晚、也能给宋家的形象受害者身上带。 ------题外话------ 日八、结束 367:动手打人 办公室内,薛原站在办公桌前,望着姜临,有些面无表情,而正被怒意环绕的姜临尚还未曾看见薛原眼眸中的思虑。 一个员工如果没有跟对领导,那么极大层面上,他的事业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薛原从一个华众赫赫有名的总裁特助变成现如今手无实权的秘书,这种煎熬,远不是言语可以表达出来的。 苍白的话语难以阐述他内心的复杂与纠结。 他不是没想过去找一条更好的道路,但————姜临于他而言,有提拔之恩。 眼下这种时候,如果他选择抛弃姜临而去谋求更好的出路,那么一定会被世人所诟病。 即便他离了华众也找不到第二份工作,商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叛变之人。 此时的薛原意识到,他不管做出如何选择他的事业之路也已经到头了。 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再也开不出什么花来。 姜临此时可谓是气急、他怎也没想到杨珊会这般拖他的后腿。 亲自将他的人头往姜慕晚手中送。 哐当,姜临将手中的报纸扔在桌面上,惊醒了正在沉思着的薛原,将反应过来,只听姜临道:“备车,” “是,”薛原微微颔首,随即稳了稳心转身离开办公室,离去时,无人看见他的掌心出了一层密密的薄汗。 中午时分、姜临气呼呼准备离开公司时,恰见姜薇拿着文件上来,撞见他气呼呼的模样,心中一片了然,可即便如此,姜薇仍旧跟个无事人似的拦住了姜临的去路:“哥你这是去哪儿?” “回家一趟,”姜临压了压心中怒火。 姜薇好似未曾看见他这怒火喷张的模样似的,踩着姜临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问道:“是出什么事儿了吗?我瞧你脸色不大好。” 薛原站在身后,看见姜薇突然出现时,他的脚心便略微有些站不稳了。 只觉告诉他,姜薇远不如面上看起来那般和善,相反的,这人的歪心思动的不比姜慕晚少,不过是姜慕晚光明磊落又坦荡,而姜薇,远不如姜慕晚清明。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姜临此时正在气头上,识相的话都会避开些,而唯独姜薇,上赶着上来戳他的心窝子。 好似怕他不够痛似的,非得拿着刀子上来补一刀。 姜薇话语落地,姜临望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且这探究,及其赤裸裸。 而姜薇呢?望着姜临仍旧是满脸疑惑,好似真的不知晓。 “送份报纸给姜经理,”姜临并不友善的腔调响起,带着浓厚的怒火。 而跟在身后的薛原知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姜临说完,怒目圆睁的瞪了眼姜薇,而后者呢? 似是及其识相的往旁边去了一步,可待姜临离去之后,她眼底的疑惑便被冷嘲取而代之。 姜临的破败,让姜薇找到极大的快感。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也是一种兴奋到难以言喻的感觉。 当你被一个人奴役打压许久之后,突然那个奴役你的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那你便会觉得这个世间都是美好的,你先前吃过的所有苦受过的所有难都只是在为你未来美好的生活做出铺垫,她为了姜家,付出了自己的前半生,付出了自己的 婚姻,现如今、她守得云开见月明,站在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去,享受这一切过上了自己原本应该过上的生活。 对于姜薇而言,她的人生迟到了许久。 而这一切,都拜姜家老爷子所赐。 直至电梯门合上的声响传来,姜薇扬起唇角缓缓转身,那幸灾乐祸的神色在脸面上毫不掩饰。 她原以为姜临走了。 可没有。 姜临仍旧站在电梯口,满面阴沉的望着她,且将她那抹子冷嘲热讽的笑收进眼里。 姜临阴沉的视线落在姜薇身上,颇有恶鬼看着人类的感觉。 眼里的星星之火在疯狂的攀爬着。 在姜临的脑海中,姜薇一直属于唯命是从的那个人,永远都是跟在他身后捡他不要的东西的人。 至幼如此,从小这般。 可此时、姜薇变了,不再是他脑海中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了。 她不在依附自己,且看见自己不好她还颇为幸灾乐祸,这让姜临觉得不可思议,更让他的男性尊严受到了打压。 啪、姜临疾步过来,一巴掌甩在姜薇的脸面上。 甩的姜薇脑子嗡嗡作响。 “你很高兴是不是?恩?”姜临伸手狠狠的捏住姜薇的手腕,怒恨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她,似是恨不得能吃了她都是好的。 “父亲进去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此时的姜临,像极了一个没吃药就出门的神经病,像极了一只发了狂犬病的狗。 “看见我被姜慕晚踩踏你很高兴是不是?”姜临的目光泛着森冷恶意,盯着姜薇的目光似是恨不得能将她戳穿。 不待她回应,是姜临猛地伸出空下来的那只手狠狠的抓住她的她的头发,摁住姜薇的脑袋往墙上撞。 此时、姜薇若是想反抗,即便是拼尽全身力气都不会赢。 她唯独能做的就是大声呼救,扯着嗓子呼救。 试图在办公楼里进进出出的人能来施以援手,可事实是,多的是人出来,却无一人敢上前拉开正在对她施暴的姜临。 “你忘了自己小时候是怎么长大的了?我说姜慕晚那个贱丫头踩了姜家所有人怎么就不踩你,你是不是跟她是一伙的?”姜临抓着她的头发恶狠狠问道。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似是恨不得此时此刻能将姜薇生吞活剥了她。 “你是不是疯了?放开我,”姜薇及其挣扎,可越挣扎就被抓的越紧。 啪、姜临抓着姜薇的头发,被迫使她仰起头,伸手就是一巴掌:“你接着笑啊!” “姜总,再打就要出人命了,”身旁有人喊着。 试图让姜临冷静一点。 啪!!! 姜临根本不听人劝阻,上去又是一巴掌:“你不是幸灾乐祸吗?接着笑啊!” ————、 二十四层,会议室内,姜慕晚跟达斯的几位高层正商量着该如何将织品的利益最大化,一场会开了不到半小时。 有员工莽莽撞撞的推开会议室的门,语气焦急:“宋总,楼下姜总把姜经理打了。” 哗啦!!!! 姜慕晚闻言,猛的起身,来不及过问事情详细,猛的起身出了会议室, 健步如飞,似是恨不得以光速闪到事故现场。 姜慕晚起身奔去,会议室里跟着姜慕晚从首都来的几位达斯老总也跟着奔了过去。 邵从疾步跟在姜慕晚身后,问道:“要报警吗?” 姜慕晚想也未想:“报。” 前有杨珊送上门来,后有姜临送上门来,两份大礼送到跟前,她没有不要的道理。 只是她想不通、姜临为何会打姜薇,且还是在公司里。 这不是让人抓住把柄吗? 楼下,姜临将姜薇禁锢住,让她不得动弹,抓着她的头发,饿着她的脑袋哐哐的往墙上撞。 那声响,如同午夜惊悚片里的特效似的。 光听着就颇为骇人。 姜慕晚本想坐电梯下去,可一想到电梯太慢,步伐又转向了消防通道,行至22楼楼梯口,抬起的步伐戛然而止,跟在身后的一众老总踉跄,险些没刹住车。 “报警了?”姜慕晚问。 “报了,”邵从答。 “警察多久能到?” “最多五分钟,”毕竟在cbd商业区,富豪众多,属于重点保护区域了。 姜慕晚本想现在立刻马上去解救姜薇的心缓缓的往下落了落,无疑,她又在算计。 算计怎样趁着这场暴动让姜临彻底的将自己搭进去。 这种做法很现实,也很残忍。 同为女人,她本不该如此做。 她本该站在女性的角度去解救姜薇。 去将她带离姜临的魔爪。 可此时、她站在了利益的角度去看待整件事情。 从自己利益的角度出发。 她不知道姜临在发什么疯,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打姜薇。 但既然动手了,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五分钟而已,她想! 与姜慕晚而言,这五分钟只是及其平常的五分钟,可于杨珊而言,这五分钟及其漫长。 姜临像个得了狂犬病的野狗似的,撕咬她,让她浑身的汗毛都树立起来。 他仍旧像个疯子似的在嘶吼她。 时间、分秒而过。 姜薇在极力反抗之中只剩下屈服。 “老大、会不会出人命?”邵从有些担忧询问。 邵从的这种担忧来源于他不知道姜临的秉性,也不知道姜临今日为何会对姜薇痛下狠手。 这世界最为恐怖的事情是摸不透一个人的心性。 莫说是邵从,姜慕晚也有些犹豫,主要是不知晓姜临为何会动手。 姜慕晚稳了稳心神,脑海中的算盘拨的噼里啪啦响,而后,心下一定:“通知媒体记者过来。” 言罢,姜慕晚伸手拉开了消防通道的大门,跨大步出去。 “干什么?”一声冷呵从消防通道那方传来,本是围观的众人跟似是及其识相的绕开了一条道路,让声响的主人跨步进来。 邵从猛的跨步过来,伸手将呃住姜临的手腕,掐着他手腕间的经络将她的手撇开,将姜薇从他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姜总在公司里大打出手,难道不会觉得不妥?”姜慕晚凝着眉眼冷声质问姜临。 后者见了姜慕晚,火气似乎更加旺盛了些。 姜临步伐上前,似是要与姜慕晚展开一场激烈的斗争,邵从见此,跨步向前,挡在了姜临跟前,眼神中泛着凶狠之光,怒目圆睁瞪着他,也是警告。 “姜总动手还动上瘾了?” “邵从,”姜慕晚怒声呵斥住他,侧了侧首,示意他让开。 她伸手,缓缓的将邵从拨至一边,向着姜临走了两步,唇边带着几分挑衅的浅笑:“姜总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打人,就不怕进局子?” 姜临此时,心中火气茂盛,姜薇跟姜慕晚二人齐齐出现,无疑是来刺激他的。 “警察的手再长,也管不了我的家事。” 家事? 呵、倒也是说的出口。 姜慕晚唇角微微勾了勾:“警察是管不了你的家事,但扰乱公共秩序————,”她望着姜临,话语停歇了几秒,而后紧接着,一字一句万分清晰道:“也是犯法。” 姜慕晚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时,余光扫了眼玻璃后方员工办公桌上的电子屏,而后又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收了回来。 “笑谈,”姜临及其不屑的冷呵了一声,“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地盘。” 言下之意,无论如何,你姜慕晚也做不了主。 电梯声响,姜慕晚望着姜临时,眼眸中的算计在此时展露无遗,她跨步往前去了一步,紧邻姜临,二人之间的距离相隔不过两三厘米,她望着姜临,冷冷晒笑,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腔调缓缓开腔:“姜临,你不弄死我,迟早有天我会弄死你的。” 威胁、挑衅、狂妄、、、、等等词语用来形容此时的姜慕晚都不为过。 而姜临此时正在气头上,怎受得住姜慕晚如此这般的挑衅。 猛然间,他狠狠伸手,将姜慕晚推开。 而后者,似是不设防似的往后踉跄了几步,若非邵从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只怕是要摔倒了。 “警察来了,”有人在人群中呼唤了这么一声。 “有人动手打人,”又有人附和。 一时间,本是安静的走廊吵杂了起来。 “谁报的警?”警察环顾四周看了眼。 “我,”邵从回应。 “怎么回事?” “动手打人,”邵从说着,看了眼姜慕晚,而后将目光落在姜薇身上。 姜慕晚只是踉跄了一下,而姜薇此时,俨然是一副刚刚被家暴了的模样。 这个片区的人,只认识姜临,对于姜慕晚稍有耳闻,但尚未正面接触过,是以在这里,当邵从指着姜临说他动手打人时,警察稍有那么几分的偏颇之心。 “二位是不信?是需要我调监控,还是需要我下律师函?”邵从冷凉的嗓音从嗓子里冒出来,望着眼亲人的目光带着几分冰凉之意。 “你们公司内部的问题不是应该自己解决吗?怎还浪费公共资源?” 浪费公共资源? 邵从听这话,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句你麻痹。 “该交的税我们可是一分都没少交,现在需要你们为人民服务了,就说我们浪费公共资源了?你这是哪国的法律条款?告诉我,我去查查。” 这群狗东西。 “还是二位觉得我们这一走廊的人都是瞎子?看见的都是鬼在闹腾。你们是哪个分局的?”说着,邵从还上前了一步,伸手去看这二人的警号。“需不需要打电话请示一下你们领导?” “想把事情闹大你就直说,我达斯还轮不到你这么一个小小的警员欺负。” 姜慕晚站在一旁,全程听着邵从跟警员纠缠。而目光落在姜薇身上,带着几分疑惑。 这日,姜临被警察带走。 这一切,还得得力于邵从的一番操作。 姜临怎么也想到,跟着警察下去时,会在楼下被记者围攻。 -------医院------- 姜慕晚坐在一旁,看着方铭检查姜薇身上的伤口,拿着棉球沾着酒精擦拭着她唇瓣的伤痕。 大抵是酒精碰到伤口,疼得厉害,惹的姜薇倒抽一口凉气。 “有点疼,忍忍。” 姜慕晚双手抱胸倚着一旁的办公桌望着姜薇,眼眸中的猜疑丝毫不掩藏。 姜临在达斯被带走的消息瞬间轰动全城,且还有达斯内部人员透露说是他动手打人引起。 如此一来,更是炸开了锅。 而顾江年知晓此事时,是在前往澳洲的专机上,当徐放将事情告知时,本是平静的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难以掩藏的戾气。 “怎么回事?”男人诘问。 “媒体的说辞是姜临在达斯动手打人了。” “谁?”男人语气不由的高涨了几分。 心中第一反应是姜慕晚,这女人一身逆骨,真要是跟姜临对上了只怕也不是个甘心退让的人。 徐放摇了摇头:“媒体那方还未透露出来。” “没透露出来你不知道去问?”显然,顾江年对他的回答及其不满意。 徐放一愕,紧忙道:“我马上去。” “算了——————,”靠他还不如自己来。 男人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 顾江年觉得,娶了姜慕晚简直是有操不完的心。 且这人,逢上他出差就闹幺蛾子。 诚心不让他好过。 电话过去,姜慕晚正在医院,看了眼正在处理伤口的姜薇,拿着手机去了走廊,将接起,顾江年并不温软的声响在那侧响起:“姜临打你了?” 姜慕晚微微愣了几秒,随即,恶狠狠的甩出两个字:“他敢。” 顾江年:............. 看来还是他想多了,这个小泼妇可不是个吃亏的主儿。 “他朝姜薇动手了,”姜慕晚解释了一句,似是觉得不值得为其他人多浪费口舌,问道:“到地方了?” “快了,”顾江年回应,这夫妻二人,想来也是奇怪,一人不想多言,关心对方。 一人觉得自己无所谓,只关心对方。 顾江知晓不是姜慕晚之后,轻声叮嘱了句:“让半夏跟着,任何事情都不要独自一人擅自行动。” “知道,”姜慕晚回应,身后办公室的门吧嗒一声被拉开,见方铭的身影站在门口,她又道了句:“先不聊了,我进去看看姜薇。” 368:吵架伤感情 方铭办公室内,姜薇低垂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双手垂落在身侧,整个人,浑身上下透露着无尽的颓废之气。 姜慕晚推门进去,反手带上门,站在门边静静的望着她,数分钟后,跨步进去,从有饮水机的上方抽出一次性的杯子倒了杯温水,搁在她跟前:“姜临为什么会打你?” 姜薇闻言,侧眸望了姜慕晚一眼,腔调凉如水:“这种时候问这种话,你不觉得不合适吗?” 盟友关系,此时她被姜临按着打了一顿,姜慕晚上来问的是姜临为什么打她,而不是关心关心她。 姜薇有理由怀疑姜慕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向着切身活动出发。 姜慕晚眉头轻皱了皱,薄唇抿了抿,换了个方向询问:“伤着哪儿了?” 后者闻言,低头哂笑了声:“你还真是能屈能伸。” 姜慕晚这极快的转变方向让姜薇不得不佩服。 也难怪,她能心狠手辣的将姜家颠覆了。 能做到自己不敢做的事情。 姜慕晚低垂眸望着坐在椅子上的人,目光望着她,带着几分审视:“姑姑觉得现在我该如何?” “是问你的伤势?不管你跟姜临之间的恩怨情仇?你确定我今儿不管你,明日姜临不会再对你动手?警察管的了一次,管的了两次,你确定他们会管第三次?今日若非邵从施压,你觉得他们会把姜临带走?” 姜慕晚对待姜薇的手段,可谓是先礼后兵。 起初话语还算温柔,渐渐的就变的严肃与冷漠起来,且话里话外还带着些许威胁与警告之意。 她将这些套路用在姜薇身上的目的,只有一点,她要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姜临为何会不顾一切对她大打出手。 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漏掉。 “我说他发狗疯了,你信吗?”姜薇扬起满是伤痕的脸望着姜慕晚。 青白交错的面庞上满是伤痕。 像极了刚被人家暴的样子。 姜薇算的上是个美人,年轻时,总有人这般评价她:美而无神。 空有一张脸。连续多年的便被摧残与践踏让她脸面上毫无神采,连带着目光都万分暗淡。 而这一切,无疑都是姜家老太太的功劳。 她像个提线木偶,活的没有自我。 姜慕晚在琢磨她话语中的这句话时,也不忘窥探一番这人的内心深处。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会高我一等,如今见姜家人人都被你踩踏,可我却除外,难保不会起疑心,姜慕晚、你低估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姜临这几十年来踩着她踩习惯了,如今见他翻身了,就发疯了。 到处乱咬人。 姜慕晚望着人,沉默了片刻,觉得姜薇的话里有那么几分是真,也有那么几分假。 “姑姑、姜临是不敢对付我的,如果再反过来收拾你,你觉得划得来吗?”姜慕晚腔调往下压了压、略带几分警告。 “你什么意思?”姜薇神情微楞。 “意思是你没跟我说实话,”姜慕晚倚着办公桌,半坐半靠在姜薇跟前,抬手、缓缓的抱起手臂,冷肃的目光盯着她。 “你心中既然已有猜想,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不是?” “我信不信是一回事,你说不说是一回事,”姜慕晚话语冷厉。 “他发狗疯了,”姜薇望着姜慕晚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清晰。 二人四目相对,暗潮汹涌,眼波流转之间都带着各自的算计。 姜慕晚觉得,姜薇不会傻到欺骗自己,毕竟能在姜临跟前护住她的人不多。 但防范之心使然,让她不得不再三询问。 “最好如此。” “本就如此,”姜薇不甘示弱。 这日、姜薇嫩离去,半夏站在姜慕晚身后,看着她打车离开。 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影,姜慕晚轻启薄唇恒开口同半夏道:“去跟罗毕说,让他安排人盯着她。” “明白,”半夏应允。 另一方、姜临被警察带走,随后而来的,还有邵从。 将进去,警局领导便开始和稀泥,盯着一副哈巴狗的容颜问,自家的事情能不能回家关起门来解决。 邵从笑了:“自家的事情?难不成您是觉得普天之下一家人?” 他跟姜临什么时候成一家人了? 一个茅坑里出来的人浑身沾着屎臭味,离得近都觉得恶心,还一家人? 这特么是来恶心谁呢? “成年人,犯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更何况这人是在公共场所打架斗殴,你们要是觉得不好解决,我们也不为难你,直接往上走就是了,”本就是个普通的案子,要是往上去,弄到司法层面上,他们的位置只怕也是坐不长久了。 邵从分毫不让,警局里的人左右为难。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这俩人,他们谁也得罪不起。 邵从死活盯着警局里的人一定要解决姜临,即便是不解决,该走的程序也得走。 “邵总何必这么得理不饶人呢?”薛原试图开口将姜临从他手中捞出来。 而后者呢? 冷嗤了声:“薛秘书还教我做起人来了?” 从职位上来看,邵从是薛原的顶头上司。 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对自己指指点点。 邵从跟着姜慕晚从首都而来,身上的匪气也不少,达斯能被姜慕晚提拔上来的元老总共也就那么几人,且各个都深得她心。 谈判手段,交易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好。 该柔柔,该刚刚,能屈能伸是标配。 邵从及其不屑的睨了人一眼,伸手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根烟去了警局外,叼着烟点火时,拿出手机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 此时、下午五点整。 阳光明媚,初秋的余晖散布在天边温柔而又有意境。 姜慕晚接到电话时,邵从询问姜临如何解决。 她望着姜薇离去的背影道:“该走的程序走完,不拘留,时机差不多了就让他出来,蹲在里面了还怎么回去跟杨珊算账?” 姜慕晚看好戏的姿态异常明显. 七点整,姜临做完笔录从警局离开。 直接驱车回梦溪园。 梦溪园内,杨珊惶恐不安了一整日,数次给姜临打电话均是无人接通,恐惧萦绕在心头时,让人一整天都处在惶恐难安阶段。 七点半,门口传来响动声,心中隐隐觉得是姜临回来,疾步过去想开门。 将至玄关,便见姜临拉开门进来。 杨珊见到姜临,面上一喜,似乎见到了依靠:“老——————。” 啪、 一句老公还没喊完,便被姜临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将她甩到了地上。 杨珊倒在地上捂着脸惊恐的望着姜临,惊恐与不可置信在她眼眸中来回交换。 “姜临你干什么?”数秒之后,杨珊从惊恐中回过神来,一声冷呵响起。 “我干什么?你吃饱了闲的没事儿干去招惹姜慕晚,你是不是嫌我们日子太好过了??”姜临冷声质问杨珊。 兴许是客厅的动静太大,佣人闻声出来,可乍一见眼前景象,又不敢吱声,转身又退回去了。 自从老爷子进去了,姜家就乱了。 她们这些佣人也是人心惶惶的,难以安心。 “我招惹她?不是她犯贱我能招惹她?你怎么不说你生了这么个好女儿?”杨珊撑着地板从地上起来,本是准备二人商量着找出解决之道的,可姜临这一巴掌直接把她甩懵了。 “子不教父之过,你真觉得自己无辜?要不是你妈当初虐待人家,她至于会反杀回来?姜临,你凭什么拿我撒气?” 啪!!!! 又是一巴掌下去。 姜临此时本就在气头上,杨珊此时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自讨苦吃。 “我凭什么?杨珊,要不是老子你能过上现如今的生活?到头来问我凭什么?是谁给你的勇气?”姜临说着,猛的伸手抓住杨珊的头发将她往玄关鞋柜上撞。 那凶狠的模样丝毫不输白日里殴打姜薇的模样。 “姜临你疯了?”杨珊的叫嚣声不断,她越是叫嚣,姜临便越是下狠手。 “你放开我。” “姜临你这是犯法。” 杨珊的呼喊声没有止住姜临手中的动作,相反的、惹的这人下手越来越狠。 哀嚎声,惨叫声、声声不止。 “你说、姜临为何会突然凶性大发,”屋外的黑色林肯内,付婧坐在副驾驶,目光望着姜家半敞开的大门处,幽幽地问道。 “受刺激了,”姜慕晚随意道 “什么刺激?” “他打姜薇的时候应该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姜薇踩下去,”在姜家这么一个重男轻女的狗窝里,姜薇前面四十年的光景都在为姜临的人生道路做铺垫,在他跟前俯首称臣了四十多年,姜临早已习惯。 不曾想,农民也有翻身做主的一天。 姜薇不仅翻身做主,还把姜临踩下去了。 当事人怎能接受这种刺激? “慈母多败儿啊!”要不是姜家老太太给了姜临这种天下无敌的错觉,他怎会在今日连续动手打两个女人? 姜慕晚视线望着姜家大门,听着屋子里传出来的惨叫声,而后清明的视线缓缓的移向三楼的阁楼窗户,远远看去,似是看见了自己年少时趴在那个窗子里看世界的景象。 本已过去良久,事情已成过往,可这日,姜慕晚竟然觉得心头有一阵梗塞缓缓的爬起来,难受的令人难以喘息。 视线缓缓收回,目视前方,女子凉薄的嗓音从唇瓣间缓缓飘散出来:“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急不得。” 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姜慕晚启动车子离开。 晚九点,将归顾公馆,顾江年电话就过来了,好似是看准了时机似的。 将手中的包包递给守夜佣人,拿着手机去了餐室。 “太太是晚上未用餐吗?”佣人见她进餐室,询问道。 “吃过了,我倒杯水,”姜慕晚一边说着,且还一边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电话接起,顾江年温沉的话语声从那侧传来:“回家了?” 姜慕晚嗯了声,伸手从消毒柜了拿了只杯子出来,提起水壶倒水:“顾先生是摸着点儿给我打电话?” “吩咐了警卫亭,你若是回来了跟我说,”顾江年倒也实诚。 姜慕晚端起杯子不紧不慢的喝了口水,悠悠问道:“怎么?顾先生这出个差都把自己给出识相了?” 那侧、顾江年刚刚忙完,澳洲这边的几位经理离开不过三五分钟,长途飞行在加两场大会下来,这人说不劳累是假的。 徐放做汇报工作时便隐隐觉得这人不耐烦了,但好歹是忍住了。 直至拨了姜慕晚的这通电话,且还被人接了,这人的面色才好过许多。 “不识相会挨骂,”今儿出了姜临这么一遭事儿,姜慕晚指不定心里如何郁结难耐呢! 要不识相,上赶着上去,不得被人隔着电话骂个狗血淋头。 姜慕晚闻言,噗嗤了声。 伸手将水杯搁在餐桌上,且拉开了椅子脱了脚上拖鞋,盘着腿坐了上去。 “在家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识相。” 顾江年半靠在沙发上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伸出食指跟中指将领带扣下来,扔在身旁的沙发上,随即和衣,半躺在了沙发上。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搭在眼帘上:“隔得远、吵架伤感情。” “隔得近就不伤了?”姜慕晚悠悠反问,端着杯子抿着水。 “隔得近,不伤感情,”顾先生温温道。 顾太太没有听出他话语里的悠悠笑意,问道:“伤什么?” 顾先生闻言,微闭着眼的人唇角牵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一本正经的吐出一个字:“肾。” 顾太太:........... “狗东西!” 姜慕晚忍了半秒没忍住,冷飕飕的嗤了这么一句。 “姜临那边如何?”闹归闹,正事儿要紧。 姜慕晚坐在餐室的椅子上抱着膝盖,语气淡淡的同顾江年说起了今日之事。 言语罢,顾江年沉默了两秒,同她叮嘱道:“姜临估计也是无计可施了,你防着些,别让他伤着了。” “我知道,”姜慕晚淡淡应允,嗓音略有些疲倦。 “阎王也不可怕,屈死鬼难缠,凡事当心。”姜临这种反应,估摸着是想临死之前能逮住一个是一个, ------题外话------ 入行三周年,章节末尾有订阅红包、 369:扒了你 的皮 这夜,杨珊可谓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怎也没想到,自己当初费尽心机嫁的这个男人竟然会有朝一日对她大打出手。 摁着她的头颅往墙上,柜子上,沙发上撞。 让她从一个风光无限的贵妇人,猛然之间变成了连街头乞丐都不如的人,她摇尾乞怜求他放过他,可这种祈求增长了姜临的恶毒的欲望。 这个男人极尽疯狂的对她施展拳脚。 很不得将毕生所学都用到自己身上,而这个屋子里往日对她尊敬有加的人在一开始出来劝了两句之后全都消失不见,对这场充满暴行的殴打她们像个瞎子似的视而不见,任由姜临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 任由她被打的满脸血。 这场殴打,直到姜临累了,才停歇下来。 杨珊躺在客厅的地毯上满脸鲜血,抽泣声早已停歇,似是没力气了,又似是绝望了。 “姜临,你真是个畜生,”杨珊躺在地上,近乎奄奄一息,连带着骂人的声响都及其微弱。 “我是畜生,你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姜临反问。 脑海中回想的仍旧是姜薇你那讥讽的笑容。 这夜、姜家灯火彻夜未熄。 杨珊被打成如此模样,不敢去医院,不敢报警。 成年人的世界里,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爬完、倘若她被姜临家暴的消息传出去了,那么 、她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在外面所维持的人设形象都会成为旁人口中的笑柄,这些年来经营的一切都会成为一场笑话,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努力维持的豪门着阔太的形象,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不能白费了。 此时的杨珊,可谓是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 有苦说不出。 卫生间内,杨珊站在镜子前,拿着热毛巾一点点的擦拭掉脸面上的血迹,面无表情的盯着镜子里满脸淤青的自己。 擦拭自己脸颊的动作机械而又麻木。 明明才第一次,可她却好似看见了自己这漫长的人生。 而另一边,姜薇回到家,家中阿姨见她顶着一脸伤回来惊愕不已。 本想上前关心一番,却被姜薇伸手挡住,她对这位阿姨,无甚好感,留住她不让她沦落街头乞讨无非是心中尚且还有些许良知在,但那你若让她对她有多熟络,她做不到。 老太太身边的人,可没一个可怜人。 “薇薇,”老妪开口,试图跟她交流。 姜薇停下步伐望着她,目光不善:“我不需要你虚情假意的关心,你也少做这些事儿来恶心我,你若是觉得在我这里的日子太好过了,姜慕晚跟姜临你选一个,落到她们手中你看她们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姜薇冷漠的话让老妪一顿,伸出去落在半空的手颤抖不止。 “我收留你不过是看你可怜,”姜薇的话,没有半分客气,一字一句的都跟心窝子似的扎进这人的心里,姜薇并未作罢,望着人又道:“姜临跟姜慕晚现如今正斗的水深火热,你若是上去凑一脚,正好!” ------题外话------ 少更! 明天日八 370:送子上门 09年9月,顾江年承了蔡辛同人情,且这人情背后的交易顾江年是利用蔡辛同手中的旅游专线成就彼此之间的合作共赢。 顾江年此行出差,短则一周,长达半月。 近些年,国外旅游已成趋势,红利当前,任何人都想捞一把,顾江年想捞的红利远不只旁观者眼中的近利,他看中的,是长久利益发展。 首都一行回来之后,顾江年着力于两件事情,将君华财产外移。 但此举,遭到了君华老总一致反对更勿论数位股东了。 他辗转多日,思忖许久,才想起蔡辛同这么号人。 既然财产转移不行,那便将国外企业利用起来。 顾江年在国外旅游城市买了数块地皮,准备投资房地产。 而这中间,他需要与蔡辛同达成利益链。 将国外房产销售的项目交给了蔡辛同,这是一场绕道而行的战役,而顾江年也是在为自己的家庭做退路。 翌日清晨,姜慕晚从梦中醒来,伸手摸了摸身旁,摸到满手冰凉,睁开眼帘时才响起,顾江年出差了。 十月中旬、气温逐渐转凉,夜间温度骤然降低让空气都湿润了几分。 晨起,慕晚起身,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给顾江年去了通电话,那侧响了数秒无人接听,她才伸手掐断电话,掀开被子进了卫生间。 另一方,梦溪园内,往日里都会晨起替姜临准备早餐的杨珊这日并未起来,在书房睡了整晚的人进卧室衣帽间拿衣服时,便见杨珊躺在床上,未有起身之意。 姜临换了身西装,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对杨珊道:“让薛原给你订机票,你去国外照顾司南一段时间。” 言下之意,要将她外放。 本就是躺在床上假寐的人听闻这话,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猛的掀开被子起身:“去见司南?我这一身伤你让我怎么说?” 说她被姜临打了?被家暴了? 还是说她眼睛瞎了?费尽心思嫁的这个男人是个暴力狂? “与其想想你这一身伤怎么说,不如想想你怎么把织品救回来,”男人的重点跟女人的重点完全不一样,织品现在是他们手上最后一个赚钱的企业了,若是被姜慕晚一锅端了,无疑是断了他们的后路。 男人重利益,女人重感情。 若一直都这样是最好的。 可偏偏,绝大多数的女人要感情,还有利益,明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她们却在边缘使劲儿徘徊,反复跳跃。 妄想得到更多。 而杨珊便是那种人,什么都想要。 可偏生自己又没有半分能力,驾驭男人的手段是有,但属于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在这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层出不穷的时代,她的手段,远不如美貌诱惑力大。 杨珊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她在求稳。在姜临身上求稳。 可奈何,姜临遇到了姜慕晚。他平稳的人生终止于此。 而杨珊的这场博弈也有可能输的一塌糊涂。 极有可能一无所有。 他努力半生,若是如此输了,此生只怕都会在不甘中度过,姜临这句轻飘飘的话好似一语点醒梦中人,让杨珊的对姜临的恨消散了一分,对姜慕的恨又增长了一分。 没有姜慕晚之前,她何其风光无限?是姜家夫人,即便是小三上位,带着老爷子的威严与姜家的地位,这些豪门阔太都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喊他一声姜夫人,可惜如今呢?她像一只落水狗被姜慕晚痛打之后扔到台面上,让大家观赏讽刺。 像极了菜市场里那些卖到夜晚无人卖的菜,被随便的扔到了一处,可却没有扔出这个圈子,来往之人都能瞧见她,风言风语都会伴随着她,围绕着她。 那些豪门阔太见了她就会讽刺、挖苦她。 即便是不讽刺挖苦,眼神也是不屑的。 “什么意思?”杨珊坐在床上,顶着一张满是伤痕的脸望向姜临。 “姜慕晚策动了织品的几位股东,现在手中握着织品百分之三十分的股份,眼下正想对付我们,你不防着就罢,且还捧着双手将机会送到她跟前,杨珊、你是觉得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吗?” “她姜慕晚到底想干什么?”杨珊话语声处在暴怒边缘。 姜临有理由相信,倘若此时姜慕晚站在她跟前,她一定会伸手撕了她。 “老爷子进去了,司南出国了,华众也是她的了,她到底还想干什么?”姜慕晚这是想把他们一个一个都逼死,让他们身无分文无安身之处。 说一句狼子野心也不为过。 织品拿到手对她而言没有半分好处,只会白白的损失钱财罢了,可她偏偏要来参合一脚,安的什么心? 宁愿赚不到一分钱,宁愿损失钱财,也不让他们好过? 她是疯了不成?还是钱多的没处花了,非得在他们身上砸两把来恶心他们,诚心让他们不好过? “想让姜家的人都死光,再不济,也会效仿顾江年,将我们踩在脚底下践踏,让我们仰着她的鼻息生存,”若是姜慕晚一,姜临还想不到这一点,可自打姜慕晚跟顾江年在一起之后,姜临心里的这种想法越发的肯定了,她想效仿顾江年,成为c市的第二个另类。 这个自幼被宋家养大的孩子,不顾什么仁义道德,将名声全都扔到了一边,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她们不好过。 一个姜慕晚他们对付起来尚且还有些吃力,现如今加了一个顾江年,这夫妻二人在整个c市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论手段,论阴谋诡计,鲜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效仿顾江年?”杨珊坐在床上,喃喃自语,整个人像是三魂被抽走了七魄,失了心智。 顾家的那几位叔伯现在可谓是极惨的,虽说在君华仍旧有一官半职,虽说依旧是姓顾,可顾将年的家产、企业,与他们而言没有半分关系,相反的在整个c市,倘若是谈及顾家叔伯几位、c市无论是富商还是政客都会象征性的上去踩一脚,像是为了巴结顾江年一般。 顾家的几位叔伯,现如今在c市可谓是如同过街的老鼠一般人人喊打,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这辈子深陷在泥潭当中想爬也爬不出去,一旦他们伸出去一只手就会被人狠狠的一脚踩进去,永远都只能在挣扎的边缘徘徊着。这辈子即便是死,也只能死在顾江年的手下。 何其悲哀,何其凄惨,杨珊一想到自己往后要过这种日子,就浑身起了一层恶寒。 不不不、她死也不想过这种日子。 死也不想在姜慕晚的手底下人不人鬼不鬼的。 姜慕晚休想把她踩在手底下狠狠的践踏,她不会如她所愿的,即便是要死那也要一起死。 即便要下地狱那也是要一起下地狱,她不会如顾江年的叔伯那般躺在她的手下,任她踩踏。 “她休想,”杨珊近乎咬牙切齿开口。 姜临漫不经心的将领带打好,望着杨珊,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姜慕晚把老爷子送进去本是可以消停一段时间的,即便她收了织品几位股东,短时间内也不敢有动作,最起码在有动作之前也会细心规划一番,可你偏偏不识相。” 杨珊这种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去哪儿?”见人要出门,杨珊急忙开口问道。 “去织品。” 杨珊觉得他们跟姜慕晚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对立面。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罢手的?” “痴心妄想,”姜临扔出了四个字。 他已经彻底摸清了姜慕晚的性子,她反杀回来开始就没有停下来的一天、停下来的那一天就是姜家人全部死光的那一天。 姜慕晚要的是他们的命。 是把属于他们的一切一点点的夺走。 “难道我们要这么等着被她踩踏吗?”就这么不做任何举动的躺在家里等着姜慕晚来打他们来踩踏他们吗? 被动挨打? 姜临想,不会。 他这辈子,只会在宋家人手上吃一次亏,吃了第一次就绝不会再吃第一次,姜慕晚如果想像当年宋老爷子一样摁着他的头下跪道歉,绝不可能。 彼时年少毫无还手之力,尚且还有大局要顾、那么现如今,不会了。 一如杨珊所言要死大家一起来。 姜慕晚不会罢手,她们也不会认输。 这日、姜临离开姜家时进了趟书房,在书房的抽屉隔间里抽出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女子气质温柔笑颜如花。如一朵开的正艳的牡丹,端庄大气温雅娴熟,乍一眼望去浑身的气质令人蛰伏,恨不得跪在她脚边对其俯首称臣。 身旁一男子,风华正茂姿态卓然浑身散发着一种是王者独有的自信,脸面扬起温润浅笑,浅笑中偏有那么几分包容世间万物的淡薄。 二人肩挨着肩,乍一眼望去,好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无论是气质身高长相,二人都像极了一对天作之合的佳人。 数张照片,皆是合照。 女主角是宋蓉,可男主角不是自己。 姜临看着手中的照片,静默了数秒,而后微微闭了闭眼伸手将照片放回抽屉里,浑身阴霾缓缓向上攀爬,整个人都被阴郁气息笼罩着。 静默了数秒才从书房离开。 姜临离开时杨珊有些话没有问完、便追了出来,追到书房门口,便见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几张照片,凝眸深望着,那满脸隐忍又痛心容颜似是一记闷锤狠狠的砸在杨珊的心头,让她一时间难以喘息。 她认识姜临几十年,最初在他身边做秘书时,时常听见他提起他妻子宋蓉,说起宋蓉这人总是满面温柔,那是一种不常见的情绪,即便在后来她们结婚,她也从未在他脸面上见过这种情绪。 自与宋蓉离婚之后,姜临再也未曾提及宋蓉,好似宋蓉这个人只是人生旅程中的一个过客,走了便是走了,丝毫不值得留恋。 可杨珊知道,这是一个假象。 宋蓉那样的女人,太过优秀,她身上温柔的气质与以及旁人所没有的典雅端庄,无疑让男人们蛰伏。 宋蓉身上的气质,越是成年男性便会越深深迷恋,一旦陷进去便不可自拔。 姜临从表面上看似是抽身出来的,可实际上他对那个女人仍旧有所怀念,如果不是哦宋蓉工作上的原因,如果不是姜家老太太太过强势,如果不是自己对他使用了一些手段……… 杨珊站在书桌前,指尖放在抽屉边缘,似是想伸手拉开抽屉看看里面有什么。 可内心有一道声响告诉她不要看。 脑海中似是有两个小人正在天人交战。 她伸手轻轻的将抽屉拉开了一点点,可这一点点的空隙停了许久许久。 久到让她内心的挣扎多了几番,最终、杨珊伸手将抽屉关上了,她没有那个勇气去看抽屉里面放了些什么,如果抽屉里的东西是有关于他跟宋蓉的过往,她不能保证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她的人生已经停在这里了,再去纠结那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没有什么意义,她现在要做的是想着如何去对付姜慕晚,如何从姜慕晚手中把织品解救出来,然后如何去毁了她。 不毁了姜慕晚,她跟姜临没有好日子不说,姜司南的人生或许也会在此画上句号,即便是为了姜司南,她也不该就此认输。 这日,杨珊戴上口罩和帽子出了门。 且出门时,提了一个大包。 姜慕晚这一次来势汹汹,即便不弄死织品,也会把织品弄到手底下来。 让他们俯首称臣。 这日清晨,有关于姜临在公司对姜薇大打出手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风声雨声,齐齐而来。 姜慕晚洗漱完换好衣衫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恰好响起。 她迈步前去接起。 那侧,顾江年的声线温温传来:“蛮蛮。” 一声轻轻软软的轻唤传来,带着几分日常。 “起了?”男人又问。 “恩、”姜慕晚轻声回答:“怎么没接电话?在忙?” “恩、开了个早餐会,”所谓早餐会就是吃早餐的间隙,一群老总坐在一块一边吃一边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时间紧促,轮流安排工作。 “昨晚睡的怎样?”男人问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有没有想我。 姜慕晚睡得好不好他不知道,反正自己昨天晚上没睡好,躺在床上,总觉得身边缺了点什么,手心里痒的厉害。 “不好,”姜慕晚如实回答,她的这声不好出来,顾江年竟然觉得自己还有那么些许的暗暗高兴。 只是这高兴没有维持太长时间,慕晚又来了一句:“昨夜没关窗,听了一晚上凄惨的猫叫声。” 初秋的猫,叫起来跟小孩儿哭似的,颇有些渗人,若非知晓顾公馆人多,也知晓夜间有警卫接连巡逻,定然会吓得不轻。 顾江年:……………所以不是想他? “那只猫叫?”顾江年悠悠询问,这句询问里含着那么些许吊儿郎当的腔调,姜慕晚若是细细的听,细细的琢磨,必然能听清楚这其中的深意,可这人,今儿早上许是没睡好,脑子不太清醒,愣是没听出来。 “我哪儿知道?” “哦~”男人恍然大悟似的来了这么一句,又道:“是蛮蛮这只小野猫吗?” 姜慕晚:………..狗男人,大清早的隔着电话跟她撩.骚。 姜慕晚拿着手机一边向着卧室外而去,将一拉开门,似是被什么惊吓住了,一声惊叫声从嗓间出来,落下去的脚在半空转了个弯,一下没踩稳,整个人撞到了墙壁上。 “蛮蛮————怎么了?”顾江年听闻惊叫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现在极怕姜慕晚出事。 每每出差,总觉得内心不安。 总觉得不看着她不行。 “天啦!狗男人!!!!,”姜慕晚看清楚门口放着的是什么时发出了一声比刚刚还令人担忧的惊叹,且这声惊叹让顾江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 知姜慕晚者莫若顾江年。 顾江年的想法刚刚落地。只听姜慕晚惊呼了一声,且这一声儿里还带着那么几分高兴:“你被绿了。” 顾先生:.............莫生气,人生就想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 顾江年静默了两秒,咬牙切齿道:“姜慕晚,你给老子说人话。” “天啦!”顾江年的话将落地,闻声而来的兰英见眼前景象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兰英素来稳重,不会轻易做出什么失格的举动,今日见到眼前的景象都不免的倒抽一口凉气,实在是惊吓住了。 而这声惊呼,让顾江年眉头仅仅蹙在了一起,眼眸中多了几分疑惑与好奇。 姜慕晚说昨夜听了一晚上的猫叫声。 这这猫叫声来自于院外。 不是家里的两只猫发出来了。 “发生什么了?”顾江年稳住心神问道。 “卧室门口躺了几只刚出生的小猫,浑身湿漉漉的,有点可怜、还有点————”姜慕晚看着躺在地上扭动着的几只小猫、话语断了一秒,紧接着道:“恶心。” 几只小猫像是刚刚生出来,浑身湿哒哒黏糊糊的,还带着血迹。 在这大清早看见,确实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小猫? 顾公馆里的两只猫都早已做了绝育,怎会有小猫? 即便是不做绝育也生不出来,都是公的,上哪儿去整小猫? “怎么会有小猫?”有小猫就算了,还在卧室门口? 怎么来的? 莫不是园子里的野猫溜上来在她们卧室门口生了一窝猫仔?生完就跑了? “不知道呀!看起来还是橘色的,不黑不白的,顾江年,你这是喜当爹啊!” 家里的两只猫一黑一白,而今日卧室门口出现两只小猫还是橘色的,这不是被绿了是什么? 不仅被绿,还喜当爹啊! 顾先生在那侧沉默了一阵,沉着脸在给自己做心里建树,心想着,隔得远、不能跟小泼妇一般见识。 “怎么办?”姜慕晚看了眼兰英,问道。 后者一脸为难的摇了摇头,两只小猫看起来刚出生的样子,要是不管,只怕是会死。 可若是管,顾公馆里已经有两只了,在养两只,岂不成猫窝了? “要不、送到宠物店去吧!”姜慕晚拿着手机,象征性的问了一句,这话、明摆着是问顾江年的。 而后者呢?所思所想跟这二人差不多都相同,家里竟然已经养了两只猫了,再来两只那真得成猫窝了。 “找找猫妈妈,找的到就送给它,找不到就送宠物店,”顾江年道。 这日、姜慕晚本也没想出门,只因即便是去了公司也是被姜临的那堆破事儿烦着,给邵从去了通电话,告知了声。 后者知晓。 这日,顾江年大抵是心中实在是不安,又觉得姜慕晚不是个老实的,给余瑟去了通电话,大意是自己不在家,怕姜慕晚一个人在家无聊,又道十月正在变天,晚上刮风下雨的,怕她害怕,让余瑟去顾公馆小住几日,陪陪姜慕晚。 余瑟应允。 身为长辈也是尽心尽力的在为晚辈的家庭做贡献。 余瑟来时,恰见姜慕晚撑着遮阳伞从院子里进来,见她来,跟只小蝴蝶似的小跑过来, “去哪儿了这是?”余瑟笑眯眯的望着慕晚问道。 “去园子里找猫去了,”慕晚将手中的伞往余瑟头上偏了偏应道。 “找猫?”余瑟疑惑。 兰英在一旁将今天早上的事情简短的同余瑟说了说。 且告知余瑟,这两只猫还真是一只橘猫叼着,避开了了守夜佣人钻进屋子里,放在主卧门口的。 又道:“若是找不到猫妈妈,怕还是得送宠物店。” “不可,”余瑟想也没想,喝了兰英一声:“送子上门,这是好兆头,自家养着,顾公馆要是养不下我带回梦溪园。” 养不下? 不不不。 这偌大的顾公馆怎么会养不下两只猫呢?只是家里已经有两只了,再养两只实在是累赘。 吵闹起来也烦人的紧。 余瑟这一生呵斥,让姜慕晚也愣了愣,愣了好几秒没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之后才知晓余瑟说的是什么,送子上门,这不是在暗示她跟顾江年吗? 姜慕晚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将锅甩给了顾江年。 余瑟听这话,不大高兴。 进屋看了两只被包在毛巾里嗷嗷待哺的小猫之后心中起了不忍之意。 姜慕晚想这大抵是信佛和不信佛人的区别,余瑟仁慈。 而她和顾江年看起来像极了冷漠无情见死不救的刽子手。 余瑟转身,拿着手机给顾江年去了通电话,没什么好语气,开口就是呵斥:“这诺大的顾公馆还容不下两只猫了?” 顾江年正在开会的人,看见自家母亲来电,原以为姜慕晚出了什么事情,接电话速度极快,却不想将迎来的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骂得他好生委屈。 “哪里容不下了?”男人起身,避开了一众老总,问道。 余瑟也不愿跟着人争执,大抵是自己生的儿子,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顾江年这张嘴,歪门邪理众多,她不见得能说赢。 “佛家讲究缘分,讲究前世今生,送子上门,这极好的兆头,你怎还想着送去宠物店?两只小猫若是放在顾公馆任一角落便罢了,可偏生出现在你卧室门口,顾韫章,你别给我犯混,两只猫得养着,还得不能出差错的好好养着。” 佛家讲究这些,顾江年知晓。 他本是觉得两只小猫而已。 无声大事。 可余瑟这一口一个送子上门,难免让这人心动了几分,且还心中有那么些许念头一闪而过。 也起了几分希冀:“听母亲的,我在开会,您跟蛮蛮说一声。” 简短的交流就此结束。 这份好兆头,被余瑟留在了顾公馆。 顾江年应允,余瑟又转头去跟姜慕晚做思想工作。 后者倒也没多说什么,应允了。 这日,姜临去了织品,见了杨逸凡,二人就姜慕晚对付织品一事聊了许久。 杨逸凡说不头疼是假的,织品能起家,本就是靠姜临跟杨珊二人,现如今又因杨珊跟姜临而迎来了灾难。 这叫什么?这叫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他当年承了杨珊的恩情,现如今便要被杨珊所拖累。 事业做的再好,也是白瞎。 一旦姜慕晚联合顾江年来收拾它,织品即便有天大本事也跑不掉。 杨逸凡好似看见了织品的未来。 那惨不忍睹的未来。 “我想跟姜慕晚求和,”杨逸凡望着坐在跟前的姜临开口道。 他想跟姜慕晚求和,这样最起码还能保住织品,如果不求和与之对着干,到头来织品会败落不说,她们也会一无所有。 跟姜慕晚求和,最起码,还能保住织品。 抱住这个自己一心创立下来的企业。 用商场的专业术语来说,并购。 这样不管怎么来说,还能把企业保下来。 “如果她不同意呢?”姜临没有反驳杨逸凡的这个想法。 而是极其平静的询问。 尽管他知道姜慕晚不会答应杨逸凡的巧合,即便是答应了也会是有所要求。 “那就另想办法,”无论如何,他们没有其他捷径了,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姜慕晚这是把他们逼上了断头山。 姜临这日走后,杨逸凡的秘书忍不住在身旁吐槽了两句:“早知姜董会这么赶尽杀绝,咱们当初也不该——————。” “好了,”后面的话,杨逸凡不想听。 听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没有半分作用。 这日下午三点整,扬逸凡电话拨给姜慕晚。 此时、付婧正在顾公馆,本是来送文件的,却对那两只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奶猫起了兴趣,看着余瑟拿着小奶瓶给两只猫喂羊奶,觉得新鲜,留了好一会儿。 姜慕晚手机响起,且响了半晌都不见她接的架势, 付婧侧眸瞧了眼:“怎么了?” “杨逸凡,”姜慕晚告知。 付婧闻言,坐直了身子,正儿八经的望着她。 姜慕晚倒也没有避讳,当着余瑟的面直接说出了杨逸凡的名字,而余瑟想必也是听说过这么号人的:“杨逸凡?杨珊的侄儿?” 慕晚恩了声。 “杨逸凡倒是个有能力的,人品也尚佳,与杨珊不像是一家人,”余瑟许久之前与杨逸凡有错交情,且这交情说起来还有几分缘分,起因是早年间余瑟与何池去医院看病,因着那几年顾江年事业起步,及其繁忙,老人家起了不想打扰儿子的心思,自行去了医院,,,排队时,碰上插队的,何池与人起了争执。 且余瑟和何池二人都不善与人争吵,特别是碰上这些市井夫人时,即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杨逸凡当时也是排队者之一,见眼前情况,挺身相处帮她呵斥了那位妇人一般,替他们接了围。 是以余瑟对这人,还有那么几分好感。 “母亲认识?”姜慕晚好奇询问。 何池端着水果过来,听闻杨逸凡的名字,言简意赅的将前程过往回忆了一番,姜慕晚听着,有了几分晃神。 不曾想到余瑟跟扬逸凡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那若有所思的模样落在付婧眼中,叫这人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我去接个电话,”姜慕晚望着余瑟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去了茶室。 而付婧知晓姜慕晚或许因为余瑟的这句话对杨逸凡这个人有了那么一丝改观,或许对他赶尽杀绝的那份心思消散了这么一分, 这无关其他,只因她将余瑟当成了自己亲妈对待。 也觉得自己为人子女的确实应该去偿还这一份恩情。 不管这份恩情大小。 这是下午三点姜慕晚接到杨逸凡的电话,二人寒暄了几句,寥寥数语便将地点约定在顾公馆。 二人言语之中都有一番见面聊的架势。 “是怎么了吗?”客厅里,余瑟见姜慕晚拿着手机离开,询问付婧。 后者笑了笑,没有具体告知,只道:“工作上有些交集。” 有些话,不是她能说的,从她口中说出来跟从姜慕晚口中说出来完全是两种意思。 余瑟闻言,点了点头,又俯身去看两只小猫,似是及其担忧似的。 ------题外话------ 庆祝写文三周年,感谢大家支持,潇湘书院掉3000点的订阅红包,看完记得点、活动只限潇湘书院(qq和红袖我开不了作者权限) 371:小猫怕是不行了 十月金秋;凉爽怡人。 顾公馆的景色已从整片山头的绿意盎然缓慢的向金色过度去。 顾江年离家的第二日,顾公馆主宅院落前的银杏树黄了叶子,黄绿相间,格外怡人。 这日下午四点整,杨逸凡前来拜访。 此前,姜慕晚跟余瑟提起此事,后者听闻是公事时,便带着何池去了院落散步,避开了杨逸凡。 何池撑着伞不紧不慢的跟在余瑟身后,小柯基扭着魔性的屁股亦步亦趋的跟着。 走走停停,累了就趴会儿,歇好又自己跟上来。 “夫人是有意避开吗?” “恩、”余瑟浅声回应,又淡淡道:“知晓蛮蛮跟杨逸凡是公事便不该将那些前程过往告知她,免得她心中多想,束缚了手脚。” 何池想了想,余瑟素来不喜参合晚辈工作上的事儿,总觉得晚辈做事有晚辈的一套,他们这些过来人的想法放在现如今这个时代早已过时了,能用的上的就是些为人处世的理论,可这些东西,用的多了,是累赘。 是以这么多年来,那些求到余瑟跟前试图让顾江年网开一面的人,最终的结果只有一样。 “我瞧着太太也不是个会为了人情而妥协利益的人。” 何池眼中的姜慕晚,有主见、有手段,亦知进退。 这些身外之事,鲜少能束缚住她的手脚。 “是不会,但这孩子孝顺,”姜慕晚没外界传言的那么不堪,看起来手辣心狠,实则心里清明的很。 何池刚刚提及她与扬逸凡的那段事儿时,余瑟就见姜慕晚的目光暗了暗。 眸底散出些许算计。 “是不跟外界传言那般,有礼有节,进退有度,主要是会撒娇,也得人心,”何池知晓,余瑟说不说,但每每见姜慕晚娇滴滴的样子,便是高兴的。 每每过来告韫章的状,眼眸底下闪着小狐狸才有的光芒。 让人舍不得拆穿。 何池看出来了,余瑟自然也看出来了,至于顾江年,本就知晓这只小狐狸在算计什么。 可这一屋子的人,都顺着她, 余瑟兴许是想到了姜慕晚俏皮的模样,温温面庞上有些许笑意展开。 余瑟年轻时历经过丧女之痛,自幼养在膝下活泼可爱的女儿被人算计,死于非命。 若是长大了,若是还在应该会像姜慕晚一样活泼可爱,又惹人怜爱。 可惜!!!!! 可惜啊!!!!! 这时间,祸害遗千年,好人不长命。 意外来的淬不及防,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姜慕晚在此时可以说成为了余瑟的精神,寄托余瑟将自己女儿的那份爱放在了姜慕晚身上,每每看着姜慕晚跟顾江年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时候,她的内心就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详之感。 更甚是觉得自己还可以多活几年。 “希望韫章能是个好东西。”余瑟本是温和的面庞染上了些许淡淡的怒意。 河池见此,笑道:“韫章素来是稳重,在者,他对太太,心疼的紧,虽说平日里看起来吵吵闹闹的,可以是打心眼儿里惯着,只怕是太太放火烧山他都会依着人家。” 跟在余和何池身后的佣人听闻这个放火烧山几个字,浑身起了一层冷汗,心想他们家太太放火烧山没干过,但放火烧家这事儿是干过的。 不得不说何池看人的目光还是挺准的。 顾江年惯着姜慕晚在顾公馆不是什么秘密了。 吵归吵,闹归闹,可也是实打实的惯着。 杨逸凡这日,初来顾公馆,这c市,能得幸上顾公馆的人不多,而他是那为数不多中的一个。 且这一切,还得亏了姜慕晚善心大发给了他这个机会。 顾公馆的茶室里,飘荡着袅袅茶香,姜慕晚素手煮茶,坐在太师椅上,一身棉麻长裙在身,米白色,修长的臂弯拢在长袖下,往日里披散下来的长发盘在脑后,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茶馆里闲适的煮茶人。 “姜董,”杨逸凡招呼。 姜慕晚抬起眼帘看了眼人,浅笑道:“来啦!坐。” 她伸手指了指眼前的实木圆凳,示意他坐,那娴静的模样好似今日会的,是多年不见的老友,而并非他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安溪铁观音,杨总请,”姜慕晚伸手将提起茶托给杨逸凡倒了杯茶。 而后者,望着姜慕晚倒的这杯茶,久久不敢动手。 为何? 不敢! 有求于人还受礼于人,那他今日或许真的要无望而归了。 “姜董忙,杨某也不跟姜董绕弯子了,织品一事,还请姜董高抬贵手放在下一条生路,”杨逸凡跟姜慕晚交锋数次早已摸透了姜慕晚的性子,知晓这人不愿在外人身上浪费过多时间。 索性就开门见山,有话直说。 磨蹭下去,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兴许还会被姜慕晚被嘲讽一番。 且姜慕晚这人素来不按套路出牌,更不说现在身后有顾董撑腰了。 “我不明白杨总的意思,”慕晚身子微微往后仰,望着杨逸凡,这声不懂,不是真不懂,而是在等他的后话。 扬逸凡竟然要求她高抬贵手,那么这中间必须要拿出什么东西来作为交换,这世间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放她一条生路。 利益当头,金钱当道,才是重中之重。 杨逸凡望着姜慕晚道:“姜董拿到织品,于姜董而言只有弊没有利,织品从事酒业,达斯与之半分边都不沾,姜董拿到织品各方收购并购大散钱财不说,回头若是不会经营,又要是损失一波,姜董拿在手中不经营是亏,卖出去也是亏。” 姜慕晚即便将织品拿在手中也毫无用处,倘若是经营就要花大量的时间人力与精力耗费极大时间弄不好还要损失大量钱财。 可若是不经营,一个烂摊子拿在手中还要管底下上万人的工资,也是亏。 这场交易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不合算的,扬逸凡今日之所以赶到顾公馆来与姜慕晚谈判,无疑是抓住了这一点无疑也是想就这一点劝姜慕晚放他一条生路。 “杨总觉得我缺钱?”姜慕晚将杨逸凡的一番话听在耳里,而后点了点头,半晌之后问了这么一句。 “并不,杨某只是觉得,姜董拿走织品,不划算。” 不划算? 划不划算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高不高兴。 姜慕晚笑了笑:“无妨、千金难买我高兴,散点钱财罢了。” 她这话说的狂妄至极,根本就不将杨逸凡的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放在眼里,更相反的她觉得杨逸凡的这番话在她里就是一般像话。 “杨总怕是不知,我先生是c市首富,亿万家产等着我去造腾。” 杨逸凡听闻姜慕晚这番狂妄的话语,静默的片刻、顾江年是c市首富这是人人都知的事情,但c市首富手中的利益链也不是姜慕晚说拿来就能拿来的,顾江年野心磅薄,深谋远虑,远不止一个c市首富的位置可以满足他的野心的。 外人都知,顾江年这两年的江山版图已经逐渐的在向其他地方发展了,而姜慕晚这话,说的好像顾江年将江山拱手送到她跟前,让她玩儿弄似的。 顾江年看起来,也不像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主儿。 当然,这番猜想,杨逸凡没说出来,旁人夫妻的事情,即便是猜想他也只能在心里猜想。 他低垂首,做足了低三下气的姿态:“力所能及之处,姜董若是瞧得上,尽管言语。” 尽管言语? 姜慕晚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的抿着,眼眸低垂望着茶杯里的清茶,眸底的精光一闪而过:“万事可行?” 杨逸凡诚恳地点头:“万事可行。” “杨总不妨说说你是想要织品还是想要杨珊?” 杨逸凡竟然都开门见山了,姜慕晚就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她欣赏杨逸凡这个人欣赏杨逸凡的行事作风与手段,欣赏他的干净磊落与坦荡,但不见得她欣赏杨珊。 杨逸凡在c市,也算的上是位后起之秀,假以时日,顾江年若是将c市首富的位置退出来,难保杨逸凡不会成为下一个竞争者。 姜慕晚这话,问的很直白。 织品和杨珊,他只能二选其一。 这话,明晃晃的挑拨离间。 而杨逸凡也坦荡的问出来了:“姜总这是在挑拨我们姑侄的关系?” 姜慕晚含笑点头,丝毫不掩藏:“是这样。” 杨逸凡懂了,姜慕晚想要织品是假,想让杨珊与姜临不好过是真,他这是被迁怒了,做了回池鱼,就这么被殃及了。 “我不会规劝姜董向前看,莫要让那些父辈的前程往事毁了自己的幸福,我没这个资格,你跟姜家人的恩怨是姜家人的,而杨某似乎是无辜的,姜董又何必牵连无辜者?” 杨逸凡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因为姜慕晚想收拾杨珊,所以连带着他一起。 “杨总可配不上无辜这两个字,”姜慕晚落在膝盖上的手不禁不慢地叩着带着一份淡然与冷漠。 “父辈犯下的错误得由父辈去解决,而不是由我一个晚辈去承担这一切的过错,姜董对这点应该能够感同身受。” 姜慕晚跟杨家的长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杨逸凡不想知道,也不愿意知道,他只知道织品是他的企业,如果因为杨家父辈的事情而连累织品毁了他的企业,他会觉得只是一场迁怒。 姜慕晚仍旧靠着椅子,右手缓缓的握成拳,而后落在桌面上不紧不慢的叩了叩:“杨总得感谢自己没有跟杨家的那群人同流合污,不然、你今日没有这个机会坐在这里跟我交谈,也不会得到这个机会。” 要不是听了余瑟那番话姜慕晚根本就不想见杨逸凡,织品她是一定要拿到手的,不管动用什么手段与方法。 姜慕晚曲起关节在桌面上不轻不缓的敲了两下,随着那不紧不慢的敲击声,姜慕晚开口道:“杨珊跟姜临若从中退股,织品仍旧是杨总的织品,若这二人不退,织品怕是得改名了。” “念在杨总为人干脆利落的份上,三日期限,若三日之后此事没有解决,姜某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姜慕欣赏杨逸凡,不假! 但欣赏不见得就会放他一马。 姜慕晚如此作,是想让杨珊知道被别人抛弃的滋味。 倘若杨逸凡将她驱逐出去,看看她会如何癫狂。 让她感受感受这世间的残忍无情,让她知晓她一手精心培养起来的侄儿将她踢出家门是何感觉。 姜慕晚此举,无疑是在逼着杨逸凡做一个冷漠无情又无情无义的人。 而杨逸凡,自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姜董是觉得这世间如你和顾董一般的人太少了吗? ” 这话、极具讽刺。 讽刺顾江年跟姜慕晚是另类。 他们夫妻二人是另类就罢了,现如今却还逼着他去做这个另类。 去与他们为伍,跟他们成为同一种人。 姜慕晚闻言倒也不恼火,反倒是颇为轻快的点了点头:“是不多。” “兰英,送客。” 话语落地,没有给杨逸凡机会,直接让人送客。 “姜董自己尝够了被人抛弃的滋味,现如今也要让别人尝一尝吗?”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凡事皆有因果,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杨总把这句话带给杨珊,”对于杨逸凡的质问,姜慕晚一点恼火之意都没有,相反的语气还颇为淡然。 这日,杨逸凡走后不久,余瑟跟何池二人在院子里缓缓地溜达了回来、将一回来就去看看两只小猫。 余瑟对这两只猫,格外上心,似是恨不得捧在手里。 时时刻刻的看着。 而后院落地窗外,付婧跟姜慕晚站在窗边,浅聊什么。 且聊的事情应当不是什么高兴之事儿,最起码、姜慕晚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首都那边的动向有点难以捉摸,你跟顾江年最近万事小心为妙,还——————.” 付婧的话没说话,就听的何池在屋子里一声惊呼:“天啦!” 姜慕晚闻言,及其快速的伸手将半开的窗子推开。 连忙问道:“怎么了?” “小猫怕是不行了。” 372:她这是要赶尽杀绝 这日下午、付婧与姜慕晚的交谈就此结束,止在了何池的那一声惊呼中。 是关于首都的话说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止住了。 这日晚间,余瑟用餐时都及其心不在焉,稍有些魂不守舍,似是恨不得将两只小猫的带进卧室连夜查看看似的。 姜慕晚见此,怕老人家心中挂念惹出身体毛病。 喊来罗毕去宠物店找了只猫妈妈回来,专给两只小猫喂奶。 罗毕归来,提着笼子,望着姜慕晚一脸为难道:“大猫原先也生了两只小猫,老板不卖,我就一起带回来了。” 姜慕晚想,也行! 不带回来总有些说不过去,点了点头。 罗毕忙前忙后将大猫放到小猫窝里,余瑟这心才安下来。 这夜,姜慕晚擦着湿漉漉的 头发从浴室出来,恰好电话响起,接起,那侧、半夏的嗓音响起:“有个男人到了姜薇家里。” 姜慕晚擦着头发的手一顿,平展的眉头缓缓的拧在一起:“什么人?” “天黑,未曾看清,”半夏道。 “是不是姜临?”姜慕晚问。 “不像,”若是姜临,半夏应该可以认出来,可这人明显不是姜临。 “盯紧点,”姜慕晚说着,伸手放下电话。 “明白。” 这夜、顾江年电话过来时,姜慕晚正从楼下上来。 姜慕晚接起,温温淡淡的聊了两句。 问及小猫之事,姜慕晚言简意赅的告知。 顾江年在那侧默了默,开口道:“老太太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两只小猫交代兰英跟何池多上点心,若实在不行,去找两只健康的猫换上。” 姜慕晚懂了,顾江年这是想偷梁换柱,整出狸猫换太子的戏法。 “不怕老太太发现了?”姜慕晚问。 那侧,顾江年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慢悠悠道:“能不能发现还得看蛮蛮的本事了。” 姜慕晚:……就知道狗男人有套路。 “何时回来?”姜慕晚岔开话题,一边伸手掀开被子躺进去,一边悠悠问道。 “蛮蛮想我了?”顾江年含笑启唇,问出来的话带着数之不尽的宠溺。 “天凉了,”姜慕晚缩进被子里,十月份的天儿,本也不算特别冷,可顾公馆到底是在山林之间,温度比市区低了几度,特别是夜间,凉飕飕的,颇让人有种凛冬将至的感觉。 “冷?”顾江年嗓音沉了沉,没了刚刚那股子吊儿郎当之气。 “凉飕飕的,”慕晚温温软软开口,细听之下还有那么些许撒娇的味儿。 “尽快,乖,宝贝儿,”慕晚这声凉飕飕的,让顾江年心都颤了颤,总觉得这姑娘话里话外都带着委屈之意,可怜的不得了。 这厢,梦溪园姜家的书房里气氛低沉。 佣人们都自动的离去几米远,连带着端茶倒水这种活儿都在尽量避免之中。 而杨珊呢? 未曾下楼,只因脸上的伤实在是太严重,若是杨逸凡见了,恐再生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与争吵。 管家端着托盘将行至楼下,只听一声怒喝随着拍桌声猛起:“她休想。” 杨逸凡从顾公馆出来便直奔梦溪园,将姜慕晚的要求告知姜临换来的是这人满面怒火以及浑身愤恨。 这一切在杨逸凡的意料之中。 此时的他,不可向着姜慕晚那方规劝姜临。 也不能开口让姜临退出。 一时间、杨逸凡只觉得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两头不是人。 “你有什么想法?”姜临怒火难以遏制之时见杨逸凡久久不语,随即稳了稳心神,望着杨逸凡问道。 后者呢? 不卑不亢,压住自己内心的想法,及其听话的道了句:“我听姑父的。” 成年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何况这个成年人的事业尚且属于上升期。 杨逸凡很清楚,如果这一次,他摔下来了,想再爬起来难上加难,如果这一关他过去了,往后的商场之路绝对是一马平川。 而这一切,处决与姜临识不识相,处决与杨珊是否愿意往后退一步成全他,但这个各中想法,他不能言语出来,若说出来了,便跟姜慕晚和顾江年成了同一种人。 无疑,杨逸凡的这一句听姑父的让姜临惊讶了一把,似是没想到杨逸凡会如此说。 “织品能起来全仰仗了姑姑与姑父,逸凡始终不会忘记这一点,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跟姑姑姑父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杨逸凡见姜临不语,开口表忠心。 说白了,就是一招以退为进。 退一步,再逼姜临一把。 这招,可谓是及其高超的。 事到如今,任何人都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为自己谋求福利,杨逸凡也不例外。 “我跟你姑姑商量商量,”姜临在沉默片刻之后给出如此答复,杨逸凡登门告知此时证明还将他们当自家人。 而姜临所说的去跟杨珊商量,无疑是想再找出一条路来。 毕竟、她们现如今握在手中的企业只有一个织品了,其余的、全成了姜慕晚的囊中之物,而也很明显,姜慕晚这是要将她们赶净杀绝。 让他们没有后退可退。 杨逸凡点了点头:“姑姑不在家?” 往日来都会见到杨珊,而今日没有,稍有疑惑。 “出门了,”姜临面不改色开口,,好似杨珊真的只是出门了,并非因为脸上有伤而不能下来见人。 “那我先回去了,”杨逸凡起身离开。 杨珊站在二楼主卧目送杨逸凡离开,就疾步转身下楼,伸手急匆匆的推开姜临的书房门问道:“怎么回事?” 姜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悠悠开口:“姜慕晚想将你我从织品驱赶出来。” 闻言,杨珊脸面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随即怒斥:“她休想。” 有些话,杨逸凡没说,并不代表姜临不知道,姜慕晚的背后是顾江年,且这 c市半个商场都得盼着顾江年给饭吃,若真是闹到最后她们没有好果子吃。 “她这是要让我们连水都没得喝,”杨珊怒目圆睁的望着姜临,及其愤恨怒斥姜慕晚。 后者未有应答。 但也不得不承认,姜慕晚这是要逼得她们走投无路。 见姜临不回应,杨珊想到了杨逸凡,问道:“逸凡怎么说。” “听我们的,”姜临道。 “那你如何想?” 姜临靠在椅背上,抬手捏了捏鬓角,话语中有些无奈:“我明早去趟首都问问父亲的意思。” 织品不仅仅有他跟杨珊的一份,还有老爷的一份。 杨珊虽不愿意成全了姜慕晚,可杨逸凡到底是她的亲侄儿,她也知晓这件事情如果一直都不解决的话会对他带去影响,对他个人和织品都会有牵连。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我们从织品退出来姜慕晚能收手的话,也不是不行,只要织品还在逸凡手中我们就有机会重头再来,”怕的是姜慕晚出尔反尔,给她们设局。 让他们到头来折了夫人又赔兵。 姜临望向杨珊,怎会看不出她是什么意思? 与其说她想保住织品,倒不如说她想保住是杨逸凡,保住杨家的血脉。 但兴许是觉得杨珊的话也有那么几分道理,没有开口反驳。 翌日一早,姜临启程前往首都,姜慕晚知晓这一消息时正在顾公馆陪余瑟用早餐。 听闻邵从的电话,温温淡淡的恩了声,道了句:“不急,让他去。” 姜临此时可谓是病急乱投医。 去找老爷子? 能找出个什么名堂来? 而姜临此行的首都之行,除了去首都监狱找老爷子之外,还去了趟国家科研所。 且此行,耗费的时间远比在老爷子身上耗费的多。 ------题外话------ 晚上还有、不定时多刷,作者不存稿,写完就发 373:一家三口一起死 这日下午,宋蓉在科研所带着一众博士生研究论题,被告知有人找时她稍有些疑惑,按理说,她身旁熟悉的人要找她都会直接上来。 鲜少有人通过门卫室通报的。 “有说是谁?”宋蓉疑惑开口询问。 “说是姓姜,是位先生,中年,”门卫告知。 姓姜,是位先生,中年、宋蓉从门卫简短的描绘中便能得知这人是姜临无疑了。 阔别十七年,未曾联系的二人今日却在首都研究所见面。 宋蓉说不错愕是假的。 这十七年的光景里,她从未想过姜临会有来找她的一天。 “老师要去见吗?那下午在首都大学的演讲?”宋蓉这日,在首都大学物理系还有一场演讲,不用想,都知道礼堂必定会座无虚席。 且每每这种演讲,都会引来各大院校的学生,不仅局限于首都大学的学生。 宋家在科研圈的名声,比宋思慎在娱乐圈还要响亮几分,娱乐圈里尚且还有其他人与之平分秋色,可这科研圈里无人能与宋家人匹敌。 宋蓉摆了摆手:“不碍事。” 见一面罢了,应该要不了多久。 下午三点半的的演讲,此时,两点整,从科研所去首都大学半小时的车程,她与姜临之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十月金秋,首都路旁的梧桐树开始逐渐转黄,将这金秋十月的景色渐渐的展露出来。 宋蓉出科研所大楼时,在门口的一家咖啡厅院落里见到了姜临,他坐在椅子上,着一身西装,与周围的环境极其不相符。 宋蓉也好,姜临也罢,时隔十七年再见到彼此,多少是有些恍惚的、 岁月匆匆而过,她们从青年变成了中年,从风华正茂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者,从而立之年走到了知命之年。 这二人,都代表了彼此之间的青春年少。 也用彼此逐渐苍老的容颜来告知岁月的无情。 姜临见宋蓉来,从椅子上站起来,细看之下有那么几分的局促不安:“好久不见。” 宋蓉行至跟前,伸手拉开椅子坐下去,望着人点了点头,亦道:“好久不见。” 二人对面而坐,彼此之间似是有那么些许的相对无言,但这相对无言与厌恶无关,尽管当初闹的如此不堪,姜临在时隔十七年再见宋蓉时,也难跟这人计较什么。 “我四点要出发去首都大学讲课,”宋蓉开口提醒姜临,若有话就抓紧时间说。 这句话,别人说出来或许是催促,可宋蓉说出来,有那么几分温温柔柔的告知之意。 叫人无法生气。 期间,服务生端着咖啡杯过来,姜临见一杯拿铁推到她跟前,“无糖、加浓。” 这是她多年前的喜好。 “那我就长话短说,”姜临望着宋蓉开口。 二人携手走过的那十年,不能说全是争吵与噩梦,也有甜蜜时光。 尽管这段婚姻最终走到了分道扬镳的地步,而那些不甘与不满,早就随着时间的流转而淡化了许多。 “当初结婚离婚起因是何原由是何暂且不论,但一如你当初所言,一别经年不再相见为好,离婚夫妻本该互不打扰为佳,但现如今、蛮蛮反身回c市,对我们姜家赶尽杀绝,这件事情你是否该管管?” 姜临这话,说的尚且还算是心平气和。 而宋蓉在听闻姜临说起姜慕晚对她们赶尽杀绝时,显然是有些错愕的,望着姜临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想开口辩解维护,但又因不知前因后果而不好开口,只道:“蛮蛮说,一切只是工作需要。” 姜临闻言,笑了,且这笑里带着几分嘲讽:“工作需要收了华众,心有不甘把老爷子送进监狱,那现如今她逼着杨珊的侄儿放弃织品也是?” “宋蓉、我们离婚时说好要给彼此体面的,我给了宋家体面,宋家把我摁在地上摩擦,我无怨言,犯了多大的错,就要承担多大的后果,但你纵容蛮蛮反杀回来弄的姜家家破人亡是否过分了些?” “姜临——————。” “宋蓉,成年人,要遵守诺言。” 宋蓉因姜临的那句“蛮蛮反杀回来弄的姜家家破人亡”而起了恼火。 本是脾气温和的人有了几分愠怒。 而姜临却不准备给她机会,直接开口阻了她的话。 不待宋蓉回答,又紧接着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尔反尔,违背自己说过的话难道不会觉得内心不安吗?” “你该管管姜慕晚,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也该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姜临跟宋蓉的交谈,动了肝火。 “蛮蛮即便反杀回去也是因你们当年太过分,把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扔到冰天雪地里挨冻,虐待一个孩子长达数年之久。” 宋蓉的声响猛的拔高,引来了来往之人的侧眸观望,科研院附近的人长期不变,三两步就是熟人。 而大家对宋蓉一直都冠上了温和的标签。 偶尔发一次火,冷一次脸,都能把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学生吓的浑身颤抖。 宋蓉的怒声质问引来姜临的冷眼,说来也很奇怪,她们二人离婚的时候没有争吵过,他与杨珊之事东窗事发时没有争吵过,离婚十七年之后在首都却爆发了出来。 姜临薄唇轻启,吐出了一串不长但足以让宋蓉气的浑身颤抖的话:“如果不是你醉心科研,将孩子扔给老太太带,蛮蛮也不会历经这一切,宋蓉、你没资格质问我,也没资格站在一个受害者的角度闹的大家都不好看,我今日来,是念着旧情,请你去劝劝姜慕晚,如果她执意,那我们一家三口,”说到此,姜临望着宋蓉,一字一句道:“一起死好了。” 姜临这话,前半句,可谓是拿着刀子一刀刀的扎着宋蓉的胸膛。 一切皆因她醉心科研、 这是因。 老太太虐待姜慕晚,这是果。 后半段,是姜临对姜慕晚的隐忍已经到了极限。 也不愿在这场莫须有的父女关系中再继续忍下去。 如果被姜慕晚赶尽杀绝了,姜临难保不会带着宋蓉跟姜慕晚一起下地狱。 她跟姜临走到离婚那一步时,吵过一次,起因也是因为她工作繁忙,十年来、他只说过一次。 第二次,是今日。 他开口指责宋蓉的语气没有半分客气。 “我不用想都知道,你们宋家将人大张旗鼓的接回首都,你陪伴她的时间至多也就开始那两年,且还是因为愧疚,想要赎罪,你在控诉别人虐待你女儿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对她的陪伴有几分?慕晚能在首都活着,你得谢谢俞滢,没有她、姜慕晚在首都的日子不见得比在c市好过。” “老太太死了,老爷子进去了,华众是她的了,她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如果还执意这般,你也别怪我出尔反尔,”姜临说完,缓缓起身,从皮夹里掏出一百块钱放在桌面上,且拿咖啡杯压着。 临走前,望着宋蓉说了如此一句话:“我当初成全了你,你也该成全我一回。” “我会劝她,”宋蓉开口,这话,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姜临闻言,点了点头:“最好。” 十七年之后的一场交谈就此结束。 宋蓉坐在咖啡馆的院子里望着眼前一口没动的咖啡杯微微失神、 拧眉掩饰自己眼眸中翻腾的情绪。 而姜临呢? 二十多年不怎么伺抽烟的人这日在出租车上狠狠的抽了十来根烟,一根接一根、接连不断。 “宋老师,您没事吧?”身旁,有学生认出了宋蓉。 后者抬起苍白的脸面望了她一眼,淡笑道:“没事,谢谢你。” ------题外话------ 还有、 374:姜临找你了? 这日晚间、姜临在外归家,杨珊迎上去,嘴角的伤痕用厚厚的粉底遮盖着。 询问他如何,姜临脱了身上外套,冷冷的道出两个字:“等等、不急。” 不急二字出来,杨珊只觉得心都颤了几分。 不急? 不急怎行?说不急是假的,如果这件事情让姜慕晚得逞了,让他费尽心思的嫁给姜临又是为了图什么? “父亲怎么说?” 姜临望着杨珊,将她眼底的焦急与急切尽收眼底,但未曾言明:“缓两天。” “我先去冲个澡,”姜临似是不想与杨珊过多交谈,伸手抚开她的臂弯,跨步上楼。 而这日,是关于宋蓉在科研所门口与一个中年男子吵起来的消息,传到了宋思知的耳里。 传言者将宋蓉与中年男子的争吵描写的绘声绘色,连比划带诉说眉目横飞的就差还原现场了。 “宋老师那可是咱们科研圈里的女神,鲜少有人见她发火,可今日却在公开场所与人争吵,实在是奇怪,”传言者一边说一边摸着脑袋就差抓耳挠腮了。 而宋思知呢! 听着,却不做表述。 待科研组里的人问起时,她冷冷的甩了个白眼过去:“别问废话。” 她要是知道还会坐在这里听他们这些人瞎逼逼? 傍晚时分,宋思知归家,俞滢正好坐在沙发上翻着时尚杂志,她走近,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紧不慢的喝了口,端着杯子坐在俞滢身旁,漫不经心打探道:“我听人说姑姑今日在科研所门口跟家发生争执了?” 这是一句询问句,且还问的轻飘飘的。 宋思知当然不指望俞滢能知道,但她敢确定俞滢对这件事情比她更加好奇。 果不其然,俞滢“啪”的一声,关了手中杂志,望着宋思知,满脸惊愕:“姑姑干嘛了?跟人吵架?跟谁?” 一连三个询问句出来,问的宋思知一脸懵逼,她耸了耸肩:“我哪儿知道?我也是听说。” 俞滢不悦:“不知道你说什么?你诚心不让老娘好过?” 宋思知无奈:“我这不是想着你知道,问问你吗?” 俞滢伸手将膝盖上的杂志扔在一旁的沙发上,狠狠的睨了宋思知一眼,伸手拨了拨坐在自己身边的人:“给我滚一边儿去,碍眼。” 宋思知:………….. 宋誉溪回来,恰见这一幕、 知晓这娘俩估摸着又是斗嘴了,颇有一副见怪不怪的姿态,看了二人一眼,直直进屋了。 俞滢见人,张口喊住人,向着宋誉溪身后左右张望:“你一个人回来了?蓉蓉呢?” “你问思知啊!你姑姑下午去你们学校做演讲去了,你没把人带回来?”宋誉溪将俞滢的问题反抛了回来,望着宋思知道。 宋思知望着宋誉溪,鬓角冷汗直流,别人都是坑爹,他是坑女儿? 回头抽个血去做做亲子鉴定吧! 无疑、宋思知少不了一顿挨骂。 俞滢骂人的本事渐高水涨,那出口磋磨人的话儿可谓是一套一套的。 厉害的很。 临了,宋思知气不过,控诉宋誉溪,后者望着她,悠悠然道:“你妈打你你能跑,打我我就只能站立不动,委屈委屈你了,乖。” 一家三口在吵吵闹闹之宋蓉回来了,且回来时并无看出异常,俞滢倒是担心的紧,急急忙忙迎上去关心问道:“听说你今日跟人在科研所门口吵架了?” 宋蓉知晓此事瞒不住,也心中庆幸,她跟姜临离婚已经十几年了,也无人知晓。 若是知晓,只怕她今日在科研所门口与前夫争执的事情能传遍整个首都的大街小巷,特别是这些上层社会的圈子。 “小吵了一架,”宋蓉一边点头回应,一边低头换鞋。 “怎样,赢了吗?”俞滢担心询问。 赢了吗? 宋蓉想了想,沉默了片刻道:“我觉得、应该没输。” 俞滢:………… 见俞滢无语静立,宋蓉反倒是开心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俞滢的臂弯,笑着揶揄道:“你慢慢琢磨,我去给蛮蛮打通电话。” ———、 姜慕晚这日接到宋蓉电话时,将送走邵从与付婧二。 在廊下告别时,付婧说了几句关于首都那边的事情:“我听说宋老师今日在科研所门口跟人吵架了。” 姜慕晚拧眉:“跟谁?” 付婧摇了摇头:“一群公子哥儿只说是个男的,是谁倒没说。” 姜慕晚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路上小心。” 送别二人,她跨步进屋,见余瑟与何池二人正蹲在茶室的角落里看着几只小猫。 本是专心致志看着小猫的余瑟见她进来,分了点心到她身上,似是怕吵着两只小猫,柔声问道:“同事走了?” “走了,”慕晚点头。 “怎这两日不去公司?是不舒服还是?”相比于顾江年三百六十五天雷打不动去公司,姜慕晚似乎要轻快许多。 “c市本也是分公司,邵从管着,我偶尔去去就行了,”姜慕晚开口解释,怕余瑟多想,还宽慰了两句。 姜慕晚就是在此时接到了宋蓉的电话,电话进来,她温柔的唤了声蛮蛮。 而后,许是听到了什么声响,静默了一阵问道:“家里养猫了?” “养了,”姜慕晚拿着手机去了客厅,避开了那层层起伏的猫叫声。 “听着不像是一只猫的叫声,养了好几只?”宋蓉对声音不是特别敏感,但也听出了这猫叫声来的此起彼伏的。 “七只,”姜慕晚如实告知。 果然,她的话落地,宋蓉沉默了会儿,似是有些难以接受开口:“那岂不是成猫窝了?” “大猫生了小猫,先养着,过段时间都得送走。” 姜慕晚这话本就是一句无心的话,也没有过多的意思,可宋蓉今日见了姜临,且姜临说的那番话实处处在指责她只生不养。 姜慕晚这一句无心之言让宋蓉心头有些些许动荡。 于是、她开口岔开了话题,聊及今晚可否用餐之类的家常话。 一番铺垫,引出了今日的重点,宋蓉站在阳台上望着天边的晚霞,温温开口:“姜临今日来找过我了。” 正扶着沙发准备坐下去的人动作猛的一僵,所以今日在科研所门口跟宋蓉发生争执的那人是姜临? 姜慕晚未曾急着开口,宋蓉斟酌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母亲素来不过问你的公事,也本不该过问你的公事,可关于姜临与织品酒业一事,蛮蛮能不能——————。” 高抬贵手这四个字宋蓉没有说出来,因为姜慕晚在那侧太过安静。 安静的宋蓉稍有些心虚。 “他去找你,是请求?是谈判?还是威胁?”姜慕晚沉声开腔。 是请求最好,倘若是谈判和威胁姜慕晚绝不会就此放过他。 “交谈,”宋蓉道。 “交谈?全首都的人都知道你在科研所门口跟一个男人吵架了,这算哪门子的交谈?”提及姜临,姜慕晚的怒火掩不住,如同烧的正旺的火里猛的浇了一把油上去。 宋蓉猜到了姜慕晚可能会大发雷霆,但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的交谈才不过寥寥数句,姜慕晚就跟点燃了的炮仗似的,炸开了。 “他要真有脸,也不会去找你,”姜慕晚那一身怒喝让端着茶水过来的佣人吓了一跳,而后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失礼,又压了压嗓子同宋蓉开口来了这么一句话。 姜慕晚对姜临是憎恨的,且这种憎恨深入骨髓,摒弃不掉,这让宋蓉想到了姜临的那句话,她该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姜慕晚,让她放下对姜临的仇恨,放他一马吗? ------题外话------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三更结束、晚安 (叉腰)快夸我,请叫我李蜜蜂(~ ̄▽ ̄)~ 375:给彼此一个体面 茶室内、老太太正在看着两只猫,突然间听的姜慕晚的那一声怒喝,惊得弯着身子的人坐直了,目光投向客厅,何池也被姜慕晚的这一声怒喝给惊住了。 大抵是从未听人这么正儿八经的发过脾气。 “要出去看看吗?”何池望着余瑟轻声问道。 余瑟默了默,似是在等什么,转而只听姜慕晚刻意压低声响说了句什么,她摇了摇头:“怕是工作上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又不好让我们听到,你去把茶室的门带一下。” 日暮西斜,姜慕晚站在客厅落地窗前,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给她渡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晕十月底的天,偶有变天之事,阴凉的风飒飒而来带起一缕缕清凉之意。 这日傍晚时分的一通电话,让姜慕晚及其不愉快,怒火喷张难以遏制,纵有寒风袭来也消散不了她心中的半分怒火。 正在刻意压制怒火时,茶室的门被轻轻的带上,且外间候着的两个佣人也不知站在何时离开了。 “妈妈跟姜临之间尚且还有些许理不清的关系在,当初能离婚,也亏他成全,”宋蓉是个明智的人,亦是个清醒的人。她知晓倘若这件事情不跟姜慕晚说清楚,她们二人绝对会因为此事吵架。 也知晓,姜慕晚的性格远不如在她跟前时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 “你父————-”宋蓉一句你父亲尚未说出口,思及姜慕晚对姜临的憎恶,话锋一转:“姜临也是被逼的无路可走了才会到我跟前来,我们离婚十七年未有联系,今日见面他提及此事,虽说发生了几句争执,但也改变不了当初我得谢谢他成全之事,妈妈知道或许会让你为难,但——————。” “他手上是不是有你的把柄?”宋蓉的话还没说完,姜慕晚直接开口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且打断时,及其干脆利落,还音乐有几分在商场上与人谈判的凶狠架势。 不然、以宋蓉这么多年的行事作风来看,她不是个会随随便便插手自己工作的人。 要么、是姜临手中有她的把柄。 要么、是歉疚。 比起后者,姜慕晚显然更相信后者,宋蓉对姜临歉疚? 哪门子的歉疚? 这歉疚离什么婚? 宋蓉在科研场所呆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对于商场上的这些弯弯绕绕她虽知晓,也能理解,但真运用与实施起来远不如姜慕晚。 大抵是姜慕晚强势霸道又干脆利落的一句反问让宋蓉愣住了,她默了默、连带着出口的话都有那么几分板正清冷:“我不确定姜临手上是否有我的把柄,但我敢肯定的是,十年夫妻,他想找出点什么来,很容易。”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姜临若真是有心想抓住点什么,轻而易举,枕边人想动手弄点什么何其容易? 姜慕晚的强势坚硬在宋蓉板正清冷的话语声回过神来。 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似是察觉出了语言的不妥当。 她站在客厅中央,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叉腰,微微仰头叹了口气,似是在隐忍,压抑自己的怒火。 “抱歉、我不该这样说你,”她低声开口致歉。 宋蓉在那侧,也不好过,抿了抿唇,落在阳台栏杆上的指关节狠狠的紧了紧,微微闭眼、一声轻微的叹息声从喉间传出来:“蛮蛮,有些话我不知该如何跟你启齿,但妈妈在某些事情上确实是欠姜临的、姜家老太太已去,华众也已到手,如过可以的话,放他们一条生路,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些难以启齿的话宋蓉不会跟姜慕晚说,也不知该如何跟她说。 过去十几二十年的事情再重新提起来难免需要一份勇气,而宋蓉此时恰好缺的就是这么一份勇气。 所以即便到了此时她对那些陈年往事仍然是在隐瞒当中,对于姜慕晚仍旧是只字不提。 而姜慕晚的想法与宋蓉的想法自然是有截然不同之处:“如果我饶过他,他不饶过我呢?” “我会去跟他谈,”宋蓉平静开口,似是底气十足。 “十七年过去了,你能确定你今日见到的姜临还是年轻时的那位吗?妈妈、岁月会给任何人的身上都贴上一层标签,姜临也不例外,”无疑、姜慕晚不想放过这样姜临,她如今隔着电话这么苦口婆心的规劝宋蓉只为一点,不想放过姜临。 宋蓉沉默了,她不想给姜慕晚增加不属于她的压力,也不想逼她去做不愿做的事情,可此时,宋蓉站在这个位置上,心有愧疚。 握着栏杆的手缓缓缓缓抬起,落在阳台的盆栽上,伸手折了片叶子下来,轻轻的捏在手中缓缓的揉搓着,似是想将心中的一团乱麻揉开。 “妈妈也知道这样要求你或许很过分,也知晓今日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你也不会听我的规劝你。” 姜慕晚未吱声,她在等宋蓉斟酌出一番合理的说辞。 “我与姜临、不是因爱结婚,离开时,他给了我体面。” 宋蓉平静的话语传到姜慕晚耳里时,她稍有震惊。 宋家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宋蓉当初与姜临结婚,这个结婚对象是她自己选的。 而此时,当事人宋蓉告诉她的是另一个真相。 “换句话来说,他爱我,我不爱他,我原以为结婚之后能日久生情,但显然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家庭和生活的琐碎带给人的磋磨,如果一定要归根结底找出一个过错方,那有过错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我利用姜临离开首都,答应要与他共度余生,却因忙于工作疏于家庭——————。” 宋蓉平铺直叙的话语将她与姜临早年间的关系娓娓道来,似是在说旁人的事情,那平静的话语像是在回忆一件不值一提的往事。 而这件往事在姜慕晚听来却是那般震惊。 震惊到她拿着手机的手都在狠狠颤抖,在她眼中,宋蓉是高高在上的,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她今日,却用简单的言语给她展现了她未曾见到也从未想的一面。 宋蓉伸手打破了眼前一块完整无缺的镜子,让她变的破碎。 姜慕晚疾言厉色开口止住宋蓉平静的话语声,似是不想听宋蓉将她心中母亲的形象拉下神坛:“但他出轨了。” “我也有错,”宋蓉平静开口,似是早已相通这件事情。 “任何人的婚姻走到终结都不是一个人的错,我从不认为我跟姜临这场婚姻的失败是他一个人的过错。” 一定要揪出一个过错方,那错的多的那一方是她。 而并非姜临。 年轻时候的宋蓉与姜慕晚脑海中的母亲完全是同一个人,不食人间烟火,不问人间事实,高傲、孤冷、清高、冷漠。 这些词语悉数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所以呢?你现在是隔着电话跟我忏悔没有好好的经营那段婚姻?” 姜慕晚反问,语调中有那么几分嘲讽之意。 “不、我只是希望蛮蛮能往后退一步,给彼此一个体面。” “妈妈、你这样让我觉得我自己是个禽兽,”她从一开始与姜临对垒时就没想过要放过这个人,可现如今宋蓉说的是什么话? 体面? 真要这个体面? 她回c市做什么? 她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蛮蛮————” “你忙于科研,疏于家庭,也不能成为他出去乱搞出轨的借口,你有错、但你没有违背道德搞出人命。姜临不同,他出轨跟别的女人上床且还弄出了私生子,你让我给他体面?” ------题外话------ 李蜜蜂上线 还有、 376:风雨欲来 宋蓉对往事看淡是因她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这世间万物能乱得了她心的不多。 可姜慕晚不同,她是受害者。 是宋蓉跟姜临这场无爱婚姻的受害者。 今日宋蓉说出来的这些话,每一句都像是拿着刀子在捅她的心窝子;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 她满心愤恨想将坏人就地正法,而临了宋蓉出来插一脚让她放下屠刀。 她像个什么? “蛮蛮————,”宋蓉许是无奈,轻轻唤她:“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恩怨纠葛,妈妈只是不希望,你陷得太深。”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恩怨纠葛,这句话让姜慕晚沉默了。 宋蓉此时,就差说一句适可而止了。 是对父母长辈之间的恩怨纠缠适可而止。 人人都是过错方,竟然事已至此,给对方一个体面也是给自己一个体面。 宋蓉那番斟酌之后的话并没有让姜慕晚放下,相反的、因着想起姜临婚后出轨之事更加浓烈。 此时的姜慕晚不禁在想,她与顾江年二人一开始也是无爱结合,倘若顾江年走上了姜临的老路,她会不会给顾江年一个体面? 会不会如宋蓉这般往后退一步? 她无权去质问宋蓉为何不爱姜临还要结这场婚,因为她也是如此。 她跟顾江年何尝不是走上了宋蓉与姜临的老路? 无爱结合、只是她幸运了一分罢了。 姜慕晚拿着手机站在客厅良久,直至天边的朝霞不见,顾公馆的院落里有一瞬间的阴暗,可数秒之后这股子阴暗便被灯光照亮。 她有种预感,如果今日不答应宋蓉退一步,这通电话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挂断,而她此时,内心烦躁的已经不想跟任何人再多说一句话。 唯恐自己态度不好跟宋蓉疾言厉色的吵起来,影响二人的感情。 为了区区一个姜临影响感情,实在是不应该。 尽管宋蓉跟姜临的这场婚姻有着她们二人彼此之间的过错,可她此时,不想深究。 不不不、不是不想深究,她是不想跟宋蓉就这件事情有过多的争吵。 姜慕晚妥协了。 也顺应了她:“您想让我如何做?” 这句话,问的很轻微,且这轻微中,夹杂着浓厚的无奈。 宋蓉沉寂了片刻,她听出了姜慕晚语调中的失望,也知晓她此时的退步不是为了姜临,而是为了自己。 她本不该要求姜慕晚,可此时————话已至此。 宋蓉低低沉沉开口,满是歉疚:“对不起,蛮蛮。” 这声对不起,让姜慕晚抿了抿唇,本是冷沉的面容上变的寡白而冰冷,她很平静的问你宋蓉:“你觉得反杀回来将姜家弄得家破人亡————错了吗?” 一句话,她说的断断续续的。 那声错了吗,更似是在历经许多纠结之后才言语出来的。 因着宋蓉的几句话,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让她觉得自己反杀回来将姜家弄的家破人亡像个笑话。 宋蓉许是没想到姜慕晚会问这个,张了张嘴,喉间有什么东西哽咽着让她难以发声。 她沉默了许久,稳了许久的情绪才道:“没有、蛮蛮。” 宋蓉知道,如果这个答案是其他,换来的肯定是姜慕晚对自己的否定与怀疑,而她本不愿这样,也不会这样。 “这姜家,我不欠任何人的,除了离婚时承了姜临的一点恩情之外再无其他,你大胆走你的路,妈妈会永远支持你。” 她不爱姜临,姜临知道。 婚后忙于事业,姜临也知晓。 这些,是他们婚前本就知晓的问题。 婚前姜临表示能接受的这些东西到了婚后都成了他讨伐自己的武器。 她承认自己没有在自身角色改变时摆正自己的位置,也有错。 但无法否认的是姜临在这场婚姻的过错中扮演了主导地位。 她只是欠姜临一个恩情罢了。 恩情还完,再无其他。 “但愿如此,”姜慕晚呢喃开口,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一定,蛮蛮。” 这日,姜慕晚挂了宋蓉的电话,心中烦躁不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索性、转身上楼,进了书房。 翻箱倒柜似是在找什么。找了半天没找到又折身去了顾江年书房,轻车熟路的拉开那人书房茶几下的隐藏抽屉,拿了包烟出来,转身进了卧室。 十月中下旬,天气转凉。 昨日还跟顾江年撒娇说夜里冷的人此时着一身棉麻家居服站在阳台拢手燃了根烟,一件浅灰色的吊带外披了件黑色针织衫,露出肩头锁骨,大抵是因着裙子是宽松的,是以显得她的身形又单薄了几分。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宋蓉会为为姜临求情,会让她高抬贵手放姜临一马。 这种事情本不该发生的。 可却极其戏剧性的发生了。 当宋蓉说起她与姜临并非因爱结婚时,姜慕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出生以及自己的存在像一个笑话。 更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反杀回来把姜家弄的家破人亡。 她不配。 眼看着天色渐黑,何池见余瑟一整日都在担忧着这两只小猫,轻声提议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余瑟目光望了眼客厅,似是在无声询问何池姜慕晚是否还在客厅打电话。 何池缓缓的摇了摇头:“上楼了。” 余瑟微微颔首。撑着沙发起来。 原以为姜慕晚会在书房,抑或是在卧室,却不想。 这日何池跟余瑟将走出院子没多远,回头望时,便见二楼主卧阳台上,有点点星光忽明忽暗。 过来人都知晓那是香烟的火星子、 忽明是有人抬手吸烟,忽暗是抽烟之人放下了手。 顾江年不在家,而能在顾公馆主卧活动自如的人只有姜慕晚了。 这点点星火。 来自姜慕晚。 何池大抵是没想到姜慕晚会抽烟,有片刻惊讶:“这————。” 相比于何池的惊讶,余瑟显然要淡定很多,微微转身,似是未曾瞧见一般,温温道了句:“走吧!” “您不说说吗?”2009年,普罗大众对于女性抽烟这件事情尚且还没有做到全员接受的地步,而何池就是那接受不了中的一个。 “有什么好说的?现在的孩子都压力大,有自己的疏通方式罢了,”余瑟这话,说的极其淡然,淡然的好似压根觉得姜慕晚抽烟不是什么大事儿一样。 “可女孩子抽烟————,”何池一边扶着余瑟一边拧着眉头纠结道。 “韫章能抽,为何蛮蛮不能抽?”余瑟不轻不重的反问何池。 何池虽听出了余瑟话语里的维护之意,可仍旧还是觉得不妥,这种不妥,来自于对女性身体的考虑:“万一以后准备要孩子了……….。” “那就让韫章跟蛮蛮一起戒、自家儿子烟酒皆占,哪有资格去说旁人,”说着,余瑟将落在何池掌心的手臂抽了回来,满脸不高兴。 而何池、不敢再说了。 余瑟力求公平公正对待顾江年跟姜慕晚是同一种态度。 不因顾江年是自己亲生儿子而偏颇他半分。 何池知道余瑟的性子,轻轻哀叹了声。 “今日这事儿就当没看见,估摸着是工作上的事儿惹她不快了,你要是在念叨,蛮蛮脾气上来,我也不管你。” 余瑟维护姜慕晚之意,异常明显。 “明白,”何池微微低头应允。 这日、姜临归家直接进了浴室、手机搁在了杨珊的梳妆台上。 后者上来给姜临送衣服,正欲离开时。 姜临手机一通短信进来,她恰好路过梳妆台,就扫了眼。 这一眼望去、地动山摇、风雨欲来。 ------题外话------ 我果然只有写到撕逼的时候才最顺畅。 十二点之前还有一更、 377:事成 这日,宋蓉在挂断姜慕晚的那通电话之后给姜临去了通短信,因着多年未联系早,脑海中的号码仍旧还在,但不知姜临是否仍有留存她的号码,于是宋蓉在去这通短信时,在后面,落了署名。 【事成------宋蓉】 一通短信只有四个字,言简意赅,简洁明了。 若是这个事成两个字杨珊或许会想一想,可触及到后面宋蓉这二字时她只觉得五雷轰顶! 她怎也没想到,在姜临与宋蓉离婚之后的十七年,这二人还会再有联系。 光是事成二字,就能让杨珊浮想连篇。 能让她脑补出来一万场戏。 宋蓉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离婚了就是离婚了,不要了就是不要了,又怎么会再找姜临,若是没有什么前因后果,宋蓉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这么一通短信过来。 要么,这二人见过面了。 思及此,站在梳妆台前的人险些有些站不稳。 杨珊伸手扶了桌子一把。 面上的惊恐在昏暗的卧室里展露无遗,耳边是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流水声,此时的杨珊脑海里可谓如同泥潭一般,不管扔进去什么都搅不干净。 时隔十七年,宋蓉跟姜临又在一起了? 她不是高龄之花不食人间烟火吗?她不是宋家大小姐吗?她不是举世闻名的科学家吗? 如此这样的一个人,怎会回过头来吃回头草。 杨珊说什么也不愿信。 在与宋蓉相处的那段为数不多的时日里,她知道这个女人有一身傲骨,绝不低头。 可十七年过去了,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给宋蓉贴上了怎样的表情,也不知晓这个女人在过了十七年之后还是否如当初一样。 十七年之前的杨珊上现还有几分资本。 可现如今的她拿什么去跟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相比? 她这辈子都行至这般地步了,又是再让宋蓉回过头来,一脚将她踩下去。 她这辈子只怕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思及此,杨珊浑身恶寒。 姜临现在是她过上上层社会生活的唯一稻草、若是保不住,她的人生就要回到起点。 可这个起点,实在是令人害怕,早年间还有兄长帮扶,现如今却只有一人孤身作战。 这点,杨珊不敢细想。 “杨珊,”浴室内,水流声止住,姜临的一声呼唤声响起。 杨珊猛的回神,看了一眼自己拿在手里的睡衣,稳住心神道了句:“来了。” 院落里,余瑟散步回来,二楼卧室阳台已经没了姜慕晚的身影。 跨步进屋时,见她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果盘,白猫贪吃的不行,伸手扒拉着她的手。 而姜慕晚似是极有闲情雅致的逗弄着白猫。 与刚刚在阳台上的压抑与低沉不同,此时的姜慕晚是个带了面具的人,脸面上温温淡淡的笑意掩去她内心的动荡。 若非余瑟刚刚切切实实的看到了这人站在阳台的落寞样,她会以为眼前的姜慕晚就是真实的姜慕晚。 “妈妈、”见了人,慕晚乖乖巧巧的喊人。 余瑟走进,坐在她对面,看着贪吃的白猫,温和笑道:“韫章很不喜欢这只白猫来着。” 余瑟以往也会来顾公馆小住,每每来时,总能见顾江年嫌弃这白猫。 “嘴上嫌弃而已,”哪次白猫钻到哪儿出不来了不是这人将小东西扒拉出来的? 余瑟闻言,似是起了兴趣,央着姜慕晚跟她说说。 姜慕晚想了想,忆起自己第一次留宿顾公馆时,这人晨间在外跑步回来,一身灰色运动装,臂弯见挂了只脏兮兮可怜巴巴的白猫。 于是绘声绘色的跟余瑟讲了一番,后者捧腹大笑,。 大抵是姜慕晚的语调太过诙谐,让一旁的何池与兰英都有几分忍俊不禁。 “先生老说两只猫性格差距太大,黑猫每日老老实实的在家吃了睡睡了吃,过着养老生活,白猫整日里想着如何溜出门,完全不是一个性子。” 这两只猫的性格颇有些像顾江年与姜慕晚这夫妻二人。 一静一动。 婆媳二人坐在客厅聊了些许时候。 眼看时间差不多,均起身上了楼。 余瑟只字不提姜慕晚在阳台抽烟之事,即便是隔得近了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烟味,这人也没有开口说半句。 晚间十点,姜慕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变天了。 窗外狂风怒号,吹动着树枝沙沙作响。 十月的天,暴风雨说来就来没有丝毫征兆,慕晚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关了窗子,将关好,余瑟穿着睡衣披着外袍下来,站在门口柔声问她:“怕不怕?” 余瑟隐隐记得顾江年跟她提过一嘴,说慕晚怕黑。 本是要睡的人,听闻到屋外的狂风怒号声,又折身下了二楼主卧。 因着余瑟这声淡淡的询问,慕晚心头暖了几分,擦着头发的手微微一顿,望着余瑟的目光万分柔和,在屋内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得有那么几分波光粼粼。 姜慕晚不是个轻易示弱的人。 在宋蓉面前更是多有几分掩藏,可这日,当余瑟问出这句怕不怕时,她眼眶微红点了点头。 虽无言,但已是胜过所有言语。 余瑟站在门口,这才跨步进来,似是得了姜慕晚的应允。 “那妈妈今晚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姜慕晚心中清楚,余瑟对自己兴许并不满意,她需要的是一个能照顾顾江年的女子,需要的是一个能成为贤内助的儿媳。 需要的是一个如同曲洁那样的儿媳,能相夫教子,温暖顾江年的余生,弥补他丧失的童年 但因为顾江年的肯定与坚定,所以她选择了爱屋及乌。 因为顾江年坚定的选择了自己,余瑟也无条件地站在身旁。 这也是为何,姜慕晚会红眼的原因。 她佩服余瑟的胸襟,佩服她有包容万物胸怀。 梳妆台前,余瑟拿着吹风机给姜慕晚吹头发,温热的风从头皮穿过时,痒痒的。 但不得不说,余瑟的手法比顾江年的手法要娴熟很多。 这夜,姜慕晚难得睡个早觉。 兴许是余瑟有早睡早起的习惯。 午夜、顾公馆院落里除了有雨水落地的啪啪声,还有汽车的引擎声混淆其中。 这日晚间,顾江年迎着雨幕风尘仆仆归来,路过客厅时,未曾惊动守夜佣人,两三点的光景大家也都累了,遣散了此次同行的保镖,男人疾步向楼上而去。 2009年十月20日,顾江年出差第四天,因思家心切风尘仆仆归来,轻手轻脚推开房门,猛然间自家妻子和母亲躺在一张床上时,恍然觉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也不过如此。 幸福二字在此时来的太过容易。 若此时身旁有个人问他何为家庭,他一定会指着眼前的大床告诉那个人,这就是家庭,有母亲,有妻子,她们和谐相处,彼此爱护,相互依靠。 这就时候家庭。 深夜的情绪起的太过猛烈,让这人的眼眶发红。 顾江年的前半生有过太多劳苦奔波的岁月了,可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前半生的那些奔波逃命,都是值得的。 未历经刻骨铭心之痛,又怎会感恩幸福生活来之不易。 急匆匆归家的顾江年站在卧室门口,没有打破卧室的宁静,而是选择退出去,轻手轻脚的带上房门,靠着墙壁,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缓缓点燃。 试图用这根烟来稳住自己的情绪。 广厦万千,只睡卧榻三尺。 顾江年想:够了。 此时此刻,卧室之内的景象能抚平他此生所有的伤痛、不甘、以及那段被逼亡命的生涯。 卧室内,一阵低低沉沉的笑与屋外的狂风暴雨混在一起,令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假 ------题外话------ 回来啦,回来啦!柔情不言上线。 晚安、 378:归家 夜间一道惊雷将余瑟惊醒,心中念着两只小猫,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准备去看一眼,甫一拉开房门便见顾江年湿了半边身子倚着墙壁抽烟,吓了她一跳。 站在门口抚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不是说要半月?” 顾江年将手中的烟蒂丢及身旁的盆栽盆里,且抬手摁灭:“恩、澳洲那边处理的差不多了,下一站在g市,想着连夜飞回来看看,明日一早再走。” 这场短则一周长达半月的出差不会平白无故的缩短,且不说一切行程仍旧在照常进行。 余瑟见人眼底犯青,有人心疼,披着外披向前去了去,修长的指尖落在顾江年的臂弯上:“辛苦了。” 顾江年靠着墙壁望着余瑟,这声温温淡淡的辛苦她说了许多次,可没有一次是如今日这般然他心头动荡的。 秋风过境,吹皱了一池水,让顾江年这沉稳的心荡起了不属于而立之年的涟漪。 “谢谢母亲,”顾江年望着余瑟,嗓音低沉。 谢谢余瑟的理解 谢谢余瑟的包容。 更谢谢余瑟爱他所爱。 余瑟望着顾江年,温慈的眉眼中泛起了丝丝水光,握着顾江年臂弯的指尖缓缓下移落在她掌心上,母子二人十指相交,望着顾江年,薄唇微微牵起,涟漪浅笑比这深夜走廊上暖黄的灯光还温柔:“傻!” 一个含着浅笑的傻字,让顾江年险些以为自己回到了年少时。 男人猝然间失笑出声,猛低头之间,一抹水光从眼底划过。 及其快速的消失不见。 午夜、顾江年就着两盏地灯进卧室,心中暖意更甚,余瑟睡眠不佳,用医学话语而言是神经衰弱,对睡眠要求极高,有光有声响都会阻碍她入睡的。 而这日,卧室的两盏地灯、代表一切。 男人伸手脱了身上外套,踩在温软的地毯缓步行至差床边,而后蹲下身子望着姜慕晚安静平稳的睡颜,男人问候的掌心落在她发丝上缓缓的抚摸着,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微俯身,小心翼翼的亲吻她的薄唇,像极了一个采香客。 薄吻落,顾先生轻缓的蹭着她的面庞。 正欲起身时,躺在床上的姜慕晚一个惊颤,似是做了一场急速狂奔的梦,梦中一脚踩空落下了悬崖。 一个惊颤混合呼吸的急剧喘息身传来。 男人见此,温厚的掌心落在她后背上缓缓的抚摸着,慕晚乍一见人,似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直道这人低低沉沉的问了句:“做噩梦了?” 将反应过来的人伸出双臂狠狠的抱着人,清秀白皙的面庞在他脖颈间蹭了又蹭,温顺的跟只要吃奶的小猫似的。 顾江年温厚的掌心落在人消瘦的后背缓缓的抚着,耳边传来淡淡的询问:“不是说短则一周,长则半月吗?” 顾江年将刚刚同余瑟说过一遍的话又同姜慕晚轻轻道了遍:“澳洲那边处理的差不多了,下一站在g市,想着连夜飞回来看看你。” “太晚了,洗漱完躺不了多久天就该亮了,”姜慕晚声响喃喃,隐有些许淡淡的担忧。 “本该是十一点能到家,飞机到c市上空碰到大暴雨,在空中盘旋了许久,耽误了点时间,”临出发前机长说过此事,可顾江年一意孤行,只道只要没危险,多耽误点时间无所谓。 他的小泼妇都不满了,在不归家看看,只怕是该有意见了。 “想我吗?乖宝,”午夜、男人低沉的声响宛如魔咒。 哄的姜慕晚轻轻点头。 一声恩刚落第地,男人问候的掌心就钻进了她的睡衣里,缓缓的抚摸着她的腰肢:“我去洗个澡,乖宝等我,好吗?” 他哄着她,诱着她。 低沉宛如大提琴的声响似是迷魂药。 这夜,少不了一顿磋磨。 相隔月余,在加小别胜新婚,怎么都不会是磋磨一顿那般简单。 男人技术的高超,以及姜慕晚的思念,混在一起就是决堤的哄洪水,控制不住。 午夜的卧室里,低泣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轻哄声:“心肝儿,放松点。” 楼下茶室内,余瑟隐有不安。 望着狂风暴雨拍打着这座院子,心头有些控不住的轻颤。 守夜佣人见此,知晓她担心两只小猫,轻声宽慰:“有了猫妈妈应当不会有事的,夫人宽心。” 担心归担心,但也不想将这份但心移到佣人身上,余瑟点了点头,撑着膝盖起身,望着佣人又道:“你家先生回来了,明早兴许要出早门,让厨房提前准备早餐。” 佣人心中一惊,似是惊于自己不知晓自家先生归来之事,连连到了声好。 惊恐之余又颇为感谢主人家的仁慈。 卧室内、慕晚低低泣泣声混着一丝丝难忍,双手抓住顾江年宽厚的背脊,惊呼颤栗道:“我不行了,快点。” “给你、乖宝。” 他素来惯着她,尤其此事。 许久之前,姜慕晚工作繁忙,忧心劳累。 频频应付顾江年, 却被这人无情拆穿,三更半夜不让她睡觉,压着她,给她正儿八经的洗脑。 科普此事对夫妻关系的重要性,强势霸道的不她睡觉,给她上起了生理课。 自那一刻起,姜慕晚觉得、顾江年这人,太可怕。 今日、顾江年归来已是深夜,不是姜慕晚无心陪他闹。 实在是这人需要休息。 于是、一次之后,她轻抚顾江年,温言软语开口,与白日里同他斗嘴的人大相庭径:“睡吧!还能小睡一会儿。” 男人显然不知足,拥着姜慕晚的动作散发着不愿两个字,温温问道:“饱了?” 慕晚喘息未平摇了摇头。 “那在来、”顾江年言语落地,行动便起了。 却被姜慕晚一把抓住掌心。 “月余有剩,一次就想把我打发了?”男人问。 见人不回答,又道:“半饱不饱,最是难受,蛮蛮忍心?” 姜慕晚望着人,瞪了人一眼,及其敷衍的吐出一个字:“累。” 男人浅笑失声,俯身在姜慕晚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人满脸通红,羞怒的险些一脚将人踹下去。 这夜、注定难眠。 翌日清晨。 姜慕晚在顾江年的轻声呼唤中醒来,睁眼,便见男人穿戴整齐坐在床沿。 温软问道:“姜临去首都找过母亲,此事你可知晓?” 姜慕晚虽迷糊,但也知晓顾江年不会在清晨无缘无故跟自己说这话,一手撑着床,一手递给顾江年,示意他扶自己起来。 男人伸手将躺在床上的人拉起来,且还将手中的一杯温水递至她唇边,让人就着杯子喝了几口。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她问。 “倒也没事,只是提醒蛮蛮一声,如果母亲要求你做什么就做,不要闹小孩子脾气。” 顾江年这话,说的宠溺,若非他眼底含着的那抹浅笑,姜慕晚只怕是会多想几分。 “你有话就说。” 兜来兜去的绕弯子,烦得很。 “外公来消息说,有人想将姜老爷子从监狱里弄出来。” “姜临??”姜慕晚诧异。。 本是还有几分朦胧的人此时睡意全无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后者沉沉点头:“不排除。” 一旦老爷子出来,只怕是这戏又精彩了。 顾江年让她顺着宋蓉的意思明摆着是这中间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姜慕晚话语带着几分防备。 男人温温摇了摇头:“没有。” “那为何?”让她听宋蓉的? “乱了什么,都不能乱了自家人的阵脚,如果你跟母亲因为这件事情闹掰了。不是正合她们的意?” ------题外话------ 李蜜蜂上线 379:杨珊的怀疑 乱了什么都不能乱了自家阵脚这话从顾江年嘴里说出来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姜慕晚自然是觉得这话有道理,乱什么都不能让别人乱了自家的阵脚,她低垂首点了点头:“恩。” 男人掌心落在她发顶缓缓的揉了揉:“乖。” “还早,再睡会儿,”顾江年将手中杯子搁在床头柜上,伸手拉了拉慕晚身上的薄被,。 “你呢?”姜慕晚轻柔问道,且侧眸看了眼身旁的电子屏。 时间显示六点五十三,也就是说昨夜顾江年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我得抓紧时间,”男人温温开腔,俯身亲了亲她软乎的面庞,轻言细语的哄着人。 “你这折道回家的习惯得改改,”姜慕晚拥着被子往顾江年那方蹭了蹭,低哑的话语带着几分不满。 每每半道回家,撩拨她一顿,又走了。 这种感觉,最是烦人。 “有气了?”顾先生听出了这人嗓音中的抱怨,俯身望了望人,且伸手将人抱到膝盖上,跟红小孩似的哄着人:“来、亲一口,让蛮蛮占点便宜。” 姜慕晚躲开,不给这人为非作歹的机会。 惹的顾江年浅笑连连。 一口一个乖宝喊的姜慕晚心都颤了。 恨不得再将昨晚之事又提上日程,干上一番。 一如顾江年跟宋蓉的事情,顾江年本不该说这种话,在他的印象中姜慕晚是一个绝对拎得清的人,可这几日到底是自己不再在姜慕晚身边、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安。 是以晨间才将人闹醒,细细叮嘱了一番。 离家时,顾江年去看了眼两只小猫。 乍一进茶室,见一窝猫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睁着圆咕噜的眼睛瞅着自己,这人颇有些汗颜。细细数了一下,七只。 好好的一个顾公馆,整成了猫窝。 兰英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先生如此无奈又没办法的模样,心中有心疼,也有好笑。 往常顾公馆是他一人的,可自从太太与夫人来了之后,这顾公馆可由不得他做主了。 顾江年静默了两秒,而后抿了抿唇,转身疾步离开。 这日清晨,天色将亮,顾江年离家。 而另一方,杨珊昨夜坐卧室长踏上看着姜临从浴室里出来,行至梳妆台前拿起手瞧了眼望着手机稍微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将手机放下、那般平静的动作,让杨珊不得不怀疑他与宋蓉之间是否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 言简意赅的短信。 平静无波的查看。 这二人之间可谓是及其有默契。 “逸凡那边是不是得说一声?”杨珊温和开口,望着姜临开口,话语间带着几分试探。 “我一会儿跟他打电话,”姜临平静回答。 姜临进书房时,杨珊一直坐在卧室,宋蓉的那通短信如同两根尖刺横叉在她胸口,让她难以喘息。 她在想,在思忖,在考虑这中间的利弊关系。 深夜、临近转点,趁姜临休息多的空荡杨珊拿着手机给杨逸凡去了通电话,而此时的杨逸凡正在凤凰台与人应酬,接到杨珊电话时,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抗拒的并不想接起这通电话,只因、他对杨珊的了解。 可无奈是长辈,也无奈是自己的亲姑姑,这通电话,必要要接。 杨逸凡避开人群接起这通电话,那侧杨珊听闻他这侧的嘈杂声音询问了一两句。 杨逸凡告知正在凤凰台应酬,她象征性的叮嘱了两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而后话锋一转,才到正题:“你姑父跟你说了吗?织品的事情。” 杨逸凡此时并未多想,以为这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询问、如实告知:“说了。” “有跟你说过程吗?” 无疑、杨珊也是一个知晓谈判技巧的人,如果此时她问杨逸凡,姜临有没有跟你说是怎么解决的。 那杨逸凡绝对会多想,以他的脑子不难想出这中间或许有什么恩怨情仇。 杨珊极其有技巧地换了一种说法,有跟你说过程吗? 这句话问出来,配合着杨珊温柔的腔调,让杨逸凡觉得杨珊只是在关心她而已。 凤凰台内走廊里有人走过,似是认识杨逸凡开口与他招呼,而杨逸凡也很客气地寒暄回去、 “说了,说是与姜慕晚谈好了。” 与姜慕晚谈好了? 姜临根本就没去见姜慕晚,有怎会是跟姜慕晚谈好的? 杨珊懂了,语气说是跟姜慕晚谈好了,不若说是跟宋蓉谈好了。 当初二人离婚时闹得沸沸扬扬的,恨不得将对方的脸都摁在地上摩擦,而此时、姜临仅仅是去了趟首都,仅仅是见了一趟宋蓉而已,竟然让一直追着他们打的姜慕晚放过了他们。 这不科学。 这中间更是疑点重重。 “姑姑是有什么疑惑?”杨逸凡在杨珊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些许不一样的气氛。 “没有,随口一问,怕你不知道,”杨珊猛然间回神,见自己的失态给圆了回来。 “你先忙,”杨珊伸手挂了电话。 收了电话的杨逸凡拿着手机有些许的静默。 似是觉得今日的杨珊与往日有些不同,但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出哪里不同。 “杨总,该进来了,”正当杨逸凡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时,身后有人喊了这么一声,将他刚起的苗头又给压了下去。 梦溪园姜家的书房内,杨珊站姜临的办公桌前伸手拉开抽屉,如同今日晨间时分那般拉开抽屉。 从抽屉的最底层抽出了一个专门用来放照片的文件袋。 伸手将照片一张张的抽出来拿在手间。 细细的看着。 照片中的男人她从未见过,也不知晓这人是谁,但她清楚的是,这个男人并不受姜临待见。 只因这几张照片,每一张照片上男子的脸面都有折痕,那是一种在大力挤压之下才会出现的折痕。 不难想象姜临曾经对这几张照片痛下了“狠手。” 也不难看出这几张照片曾经在某一时刻是他心底的痛,不然他不会留存至今。 也不会在无人时分拿出来观看。 杨珊落在照片上的眸光狠狠的闭了闭,似是在做什么决定下什么狠心。 良久、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而后,将几张照片缓缓的归了原位。 ------题外话------ 周末当不成勤劳的小蜜蜂了。 上午更新有大概两百字被和谐掉了(大家懂的)不言把它截图发在qq阅读的评论区,大家自取。 潇湘个红袖的评论区好像不能发图,没看到的人,可以移驾啦~ 380:想两头通吃,也得她愿意 翌日清晨,付婧晨起来了个大早,破天荒的与余瑟会了个早面,如此莫名让余瑟有些隐隐的怀疑,这位付小姐莫不是昨夜留宿于此? “阿姨早,我来找蛮蛮,”起先付婧在余瑟跟前还会喊她姜慕晚,自从听到余瑟喊她蛮蛮之后,倒也随着她一起喊了。 “天色还早,蛮蛮怕是还没起,”余瑟知晓顾江年昨夜回来了,怕顾江年吵着人,清晨见了付婧来,似是有些为难,想让姜慕晚多睡一会儿。 付婧从余瑟的脸面上瞧出了什么,倒也没说什么:“那我等等。” 姜慕晚素来有时间观念,不用催促,到点自会起来,果然、付婧还是懂的姜慕晚的。 她坐在沙发上不过三五分钟,姜慕晚下来了,且还是穿戴整齐下来的。 与昨日一身休闲舒适的居家模样大有不同。 互道早安,姜慕晚提步去了餐室,兰英素来识相,付婧的那份早餐早已安排好。 二人甫一进去,佣人们递来干净温热的毛巾,姜慕晚接过拿着毛巾缓缓的擦着掌心。 付婧亦是如此,且一边动作,一边道:“我今日启程回首都,c市这边就交给邵从了,回首都之后我直接去人事部,若是那边有何言论,你别往心里去。” 姜慕晚淡淡的听着,临了,恩了一声,又道:“首都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你直接回去就行。” 姜慕晚这声淡淡的回应出来,付婧只觉得心头有些难受,望着人,抿了抿唇,递毛巾给佣人的动作都不自觉的慢了几拍:“我很抱歉。” 虽说此事是姜慕晚提起的,但付婧仍旧觉得心中过意不去。 那是一种半路遇到困难抛弃挚友的罪恶感,难以用简单的言语表述出来。 姜慕晚将手中的毛巾递给佣人,转身回眸望着付婧道:“本就是我提起的事情你若是常把抱歉挂在嘴边,会让我觉得是在强人所难。” “可——————,”付婧还想说什么,姜慕晚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往餐桌上带:“先吃饭,昨晚没睡好早上被吵醒,你要是在来这么一番会让我觉得没胃口的。” 有些话不能多说,说多了会让人心中有苦涩之水冒出来。 宋家现如今成了某些人的眼中刺,首都多的是人想方设法的想将他们拉下来,即便是拉不下来,弄出点有损名誉的事情出来都是好的。 付婧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她身后还有付家,还有家族。 姜慕晚即便再没眼见力,也不会去做傻到去拉她下水的事情。 出于利益,付婧可以与她在商场并肩作战。 但这世界上多的是比利益还重要的东西。 若是有人因为付婧跟宋家人走的近而牵连了她们,姜慕晚只怕是会觉得万分难受。 本就是她做了昏头多的事儿,要是牵连了别人,不妥。 她与付婧之间多年的友谊行至如今不容易。 人生难得一知己,竟然是知己,就该好好维护,而不是让她与自己站在承受这世间的狂风暴雨。 “我——————。” 付婧还想说什么,姜慕晚俯身在她耳边只用二人能听见的嗓音道了句:“我婆婆不知晓此事,可别再说了。” 若是让余瑟知晓她与顾江年二人此时处在这个境地,只怕是会担心。 再者,余瑟身子不好,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出现任何意外,她与顾江年的此生只怕是都得站在愧疚中过活。 付婧懂了,止了言语。 这日、姜慕晚送付婧离开,站在院落里望着人远去时,眉眼微微皱起,内心深处有些许的波动,险些扼制不住。 半夏候在一旁,望着人周身萦绕着的淡淡忧愁,有些许担忧。 这日,姜慕晚去了公司,临出门前叮嘱余瑟多留几日,似是担心她突然不辞而别似的,那叮嘱的模样让余瑟的心头暖了几分。 出门时,半夏驱车,透过后视镜望向姜慕晚道:“姜经理的住所近期频繁的有同一人出没、本想就近我拍了两张照片,你要不要看一下。” “给我,”姜慕晚伸出手。 半夏打开中控台,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照片递给姜慕晚,后者接过,拿起照片随意的翻了翻, “那人身旁带了人,似是防范心极重,不好近身,只能远远的拍,”半夏递过来的照片,不算清晰,以至于姜慕晚望着照片沉默了良久。 “无碍,够了,”照片中的人稍有些眼熟,只是不太清晰罢了。 姜慕晚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宋思知,似是想让她辨认一番。 傍晚、宋思知电话过来。 似是为了刻意避开谁,话语低沉:“我没认出来,我妈认出来了,齐家人身边的秘书,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正坐在办公室内思忖什么的人猛一听闻席家人这几个字,有种不祥的预感从脚底攀岩而上。 “齐家?”姜慕晚在脑海中搜索齐家人,试图将她们对应起来。 “席修泽他后妈家,”姜慕晚早年间有段时间在国外,不知道首都局势很正常,席修泽亲妈去世没多久他爸一把年纪了又给他找了个后妈,三十来岁,年轻貌美,很是有手段。 “他们找到了姜薇。” “为何?”宋思知猛的拔高腔调,似是觉得震惊不已。 此时,正站在厨房拿着手机接电话的人望了眼客厅方向,而后刻意压低嗓音道:“你等下。” 宋思知拿着手机上了二楼卧室,反手带上门:“我昨日听爷爷跟姑姑聊天,说是首都监狱里有人在暗中操作准备将姜老爷子捞出来,现如今、阁下尚且还未对我们家如何,席家却先动手了,倘若顾江年跟席家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商界往来,那席家这一招无疑是想充当搅屎棍,蒙蔽世人的双眼,让阁下来对付我们。” “宋家是席家跟阁下都想拉拢的人物,我猜想席家人必是跟顾江年联系过了,知晓拉拢无望,这是想再把姜老爷子放出来,搅乱局势。” 宋思知这番简短的分析让姜慕晚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所以他们找到了姜薇。 席家即便再有本事与能耐,都不能藐视国法,而将一个人从监狱里以任何形式弄出来,首先都必须要有家人的配合,且这个家人还必须愿意让他们配合,有足够的聪明才智与他们里应外合,所以此时他们选择了姜薇,而不是姜临、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 “我有点想不通,他们为何不去找姜临,而是找姜薇?”宋思知有些不明所以。 “因为姜临对老爷子尚且还有感情在,姜薇不同,他们想把老爷子放出来搅乱时局,同时也需要老爷子在他们控制之内,找一个与老爷子有血缘关系且还不被亲情牵挂任由他们差遣的人,姜薇是最好的选择。” 倘若是席间选择了姜临,老爷子若有意从中做些什么,轻而易举。 可姜薇不同,她受制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翻了身,又怎会再听老爷子的差遣与安排? 席家人想放老爷子出来,但并不想让老爷子掺合时局其中。 只是想做个表面功夫给天家人看给首都的达官贵人们看。 制造出一种宋家已经站队席家的假象,从而引出天家那边的人来对付她们。 席家这是要得不到、就毁之。 席家这盘棋,下的够大。 姜慕晚说完,连忙起身,拿着电话一边向外走去一边道:“你将此事告知外公,免得他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现在去找姜薇,”想两头通吃,也得她愿意。 ------题外话------ 还有 381:保外就医 18层财务部的办公室里,姜薇正在接电话,只是这通电话还未结束,办公室大门便被人推开了。 姜慕晚突兀的闯进来,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视线犹如陌生人似的,姜薇站在窗边,拿着手机是望着姜慕晚,许是那侧说了什么,她淡淡道了句:“我有点事,晚点给你回过去。” 收了电话,姜薇侧眸望着姜慕晚。 二人视线相撞,姜薇沉默,姜慕晚面上尽是冷漠。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咚咚作响,姜慕晚跨步进去,反手带上门。 外间,一众同事见姜慕晚突然出现,颇有些好奇,且还是如此干脆利落又直接的推开了姜薇办公室的门, 自打华众被更名一来,办公楼里的气氛日日压抑,前有姜慕晚大刀阔斧的整顿,后有姜临动手打人。 这二者无论是哪一项,都足以让他们这些小兵小将吓得头都抬不起来。 今日姜慕晚压着炉火冲进姜薇的办公室、大家不用想都知道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姑姑在跟谁通电话?”姜慕晚站在门口,问出来的话语稍有些温软。 但这温软间含着冰刀子。 “合作商,”姜薇不以为然的收了手机,一边说一边向着办公桌而去。 往日里,她的手机,定然是直接放在桌面上的,可这日,许是防范心太重,又或许知晓姜慕晚登门没好事,于是、她伸手拉开办公桌抽屉,将手机放了进去。 这一举动,落在姜慕晚眼里,颇为好笑。 她将目光缓缓地从抽屉移到姜薇的脸面上:“哪个合作商?” 姜慕晚跟姜薇就是一个公司里的人,且还是上下属的关系,姜慕晚这样问,如果是出于上下属的关系,那么姜薇今日必须回答这个话。 可若是这话语里有深意,姜薇就该斟酌斟酌了。 “生蔬供应链那边的,”姜薇随口胡诌了一个人出来,她料定姜慕晚不会再细细的追问,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姜慕晚冷嗤了声,也不准备跟这人磨蹭直接开门见山的:“齐家人什么时候成卖菜的了?” 姜慕晚这不咸不淡的话语出来姜薇愣了一下,而后目光惊愕地落在姜慕晚身上,似是对这人洞悉一切的本事感到惊讶。 但又想起来,她算计老爷子时那般的步步为营一环扣一环所有的事情都说得通了。 “姑姑可要想清楚了,如果把老爷子放出来,你会 承担什么后果,”姜慕晚这话是提醒。 她仍旧是站在门口,望着姜薇又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姑姑如果想当炮灰,那就接着往前走,走到最后粉身碎骨别说我没提醒你,天子脚下的那群人做事向来心狠手辣,你如果对那群人抱有什么侥幸的心理,只怕是会输的很惨。” 区区一个姜薇竟然也敢参合到那场斗争中去,姜慕晚不知是该说这人有本事还是说这人愚蠢了。 席家人的目的是为了把姜老爷子放出来,如果老爷子真的出来了,即便是受制于人,那么作为他看护人的姜薇,必定会受到老爷子非人的折磨。 姜薇一旦答应了首都那边人那么无疑是在把自己往枪口上送。 姜慕晚到底还是仁慈的,在此之前刻意来提醒姜薇一番,如果她没有这份仁慈之心,任由姜薇跟席家的人搞到一起去,只怕会是另一番结果。 “我是应该感谢你的提点,还是应该感谢你的牵连?” 姜薇望着姜慕晚,及其平静道。 在她的认知里,如果不是姜慕晚跟席家的人有着恩怨纠葛,那么她也不会被牵连进来。 她现如今受制于人,全拜姜慕晚所赐。 “牵连?”姜慕晚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嗤了声。 “姑姑说的自己有多委屈似的,难道一开始你没有想过从中获利?没有想过从中捞取到些什么?好处拿到手之后现如今说什么劳什子受我牵连,这种话说出来,姑姑不会觉得良心过意不去吗?” 受利时就是盟友,无利了就是敌人? 席家人对付姜薇,这人无力反抗却把过错推到自己身上来,这是何等好笑的事情? 姜慕晚一番不算客气的话让姜薇静默了,直勾勾的眸子望着姜慕晚。 既有几分反抗,也有无力。 “不准备告诉我他们找你说了什么吗?”姜慕晚望着人,淡淡开口询问。 她知晓,姜薇没有多余的路可以走。 老爷子出来,她是死路一条。 席家人不放过她,又是死路一条。 “她们想把老爷子保外就医,”姜薇到底还是有点脑子的,将老爷子保外就医,老爷子完好出来,她这生只怕也该止在四十多岁了。 姜慕晚猜到了,她点了点头:“有没有说时间?” “最迟大后天让我给答复,”那些人三番五次的找上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也给出了最后期限。 “大后天、”姜慕晚喃喃开口,微眯着眼似是在想什么,片刻才道:“你依旧拖着不动,就当我不知晓此事,倘若那方有什么异动,或者你签署了什么文件,最好第一时间告诉我。” 言罢,姜慕晚转身,准备离开。 姜薇拧着眉,追了两步:“你能与之抗衡?” “我不能、但宋家能!”这句话,姜慕晚说的及其斩钉截铁,仅凭她一己之力与那群人抗衡自然是不可能的,她姜慕晚即便再有本事也无法做到与一个家族抗衡。 但宋家行。 见姜薇不言语,姜慕晚望着她,沉稳、、冷静、且颇有那么几分视死如归之意望着她道:“这本就是一场高门家族之间的战争,你也好,老东西也罢终究都会是炮灰。” 姜薇比旁人好一点的,是她有那么几分聪明劲儿。 姜慕晚得知席家人的计谋之后未曾多留,转身离开。 拉开门出去时,将外间一众伸长脖子观望的员工们吓了一跳,纷纷低下头不敢言,生怕自己遭殃。 顾江年接到姜慕晚电话时,已经是下午,这人正在与g市旅游局的人开会。 ------题外话------ 我想更大章了、 李秃头上线(╥╯^╰╥) 382:登门 2009年十月下旬,一场狂风暴雨正在酝酿着。 各方势力正在暗自涌动,相互算计,且步步紧逼。 那些表面上看似交好的关系里面实则都暗藏着杀机,一如姜慕晚所言,这本就是一场高门之间的斗争,与古代庙堂之上那些谋权篡位并无二样。 除此之外,那些无缘无故被拉进来的人都是炮灰,都是这场斗争中众人编排布局的棋子,用完就丢,关于性命,压根就不重要。 姜慕晚在多年之后仍旧记得这日,c市上午是大好晴天,到了下午,狂风暴雨平地起,将整个城市的树木吹的左右摇摆,一道道闷雷劈下来亮了这个城市的半边天。 上一秒白天,下一秒黑夜。 她进电梯时是白日光景,出电梯,却成了黑夜。 若非她是个唯物主义者接受过西方教育,不信这些牛鬼神色的玩意儿,只怕是会以为自己穿越了。 这种天气,本也常见,夏至春、夏至秋、季节的转换与更替中间多的是这种天气。 但这日、不同往日。 令她万分记忆犹新。 下午时分,她拨了通电话给顾江年,男人在那侧,温软的腔调将起,姜慕晚耳边便闪过一道炸雷,吓得她拿着手机站在办公室长长的过道里半晌都不敢动弹。 “老大————。” “蛮蛮?家里打雷了?” 一声焦急的呼唤,一身轻软的询问在姜慕晚的耳边齐齐闪过。 交错而来。 “我晚点给你打过去,”这话,她是对顾江年说的。 而那方,将拿着手机从会议室出来的人俊眉微微紧了紧,稍有便被敷衍的不悦:“有急事?” “邵从喊我,”姜慕晚道。 往日里,她肯定是会选择顾江年的,可这日,她选择了邵从。 似是脑子里有道声响在平底而起,让她选择邵从。 顾江年默了两秒,语调儿不太对:“去吧!” 姜慕晚恩了一声,向着邵从而去。 而后者急匆匆的狂奔过来,气喘吁吁的站在姜慕晚跟前伸手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杨珊给人送了这个。” 姜慕晚疑惑,伸手接过,拿起翻了翻,见照片上的人时,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震惊中,惊恐的眸子抬起望向邵从,后者又道:“重要的不是照片,是这个。” 邵从递过来一个信封。 她伸手拆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封手写的信。 信上字体龙飞凤舞,仅是一眼就能让人瞧出是姜临的字。 与其说这是一封信,不若说这是一封告知书,告知书里用简介的文笔写着宋蓉与身旁男人的关系,字句之间言简意赅,却又足以让人清晰明了的掌握整件事情的经过。 姜临跟杨珊二人在玷污宋蓉。 与意图将当初离婚的过错摆在宋蓉出轨的位置上,虽说通篇下来没有提及出轨二字,可这字里行间之间的描述还真就是这么个意思。 “她想把这个给谁?”姜慕晚望着照片,眼眸冰冷,跟淬着毒似的。 “花边报社的记者,半夏发现花高价拦下来了,”邵从盯着姜慕晚的脸面告知,看得出这人此时心头怒火萦绕,似是恨不得能捏死杨珊跟姜临二人。 姜慕晚此时心里可谓是冷笑至极,她现如今及其想把这些东西送到宋蓉跟前,让她看看姜临是个怎样的人,让她想想,一如姜临那样龌龊的人到底值不值得她往后退一步。 他往后退一步,换来的是什么?是姜临的得寸进尺,是姜临的为所欲为,是他的不知好歹。 昏暗的走廊里,身侧是狂风暴雨,24层的狂风吹起来如鬼哭狼嚎似的令人心惊胆战。 姜慕晚立于窗边,望着身旁的景象,眸底冰冷的寒霜密密麻麻的爬上来。 良久、她怒斥开口:“蹬鼻子上脸。” “得寸进尺。” “得陇望蜀。” “简直欺人太甚。” 姜慕晚似是气急,连斥四声,一声比一声冷漠,一声比一声带着杀伐气息。 脸面上密布的阴云与窗外的天空有得一比。 甚至是更骇人几分。 姜慕晚缓缓转身面向窗外,静默良久,周身被阴狠所环绕。 她必须要承认的,是这些年宋蓉一心醉心科研,不是一个好母亲,对女儿的陪伴与教育少之又少,但她也知晓,宋蓉的骨子里清高自傲,根本不会去做什么出轨之事、离婚十几年,纵有人追过她,年幼时也有极多的叔叔想讨好她去接近宋蓉,可宋蓉却从未有步入第二段婚姻的想法。 她的清高造就了她远不会如平常人那般随意的个性。 如此这般人,如果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且还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那也实在是她这个女儿的失职。 杨珊!!!! 姜慕晚望着黑沉沉的窗边,清明的眼底有漩涡闪过,似是恨不得将杨珊与姜临二人全部都卷入其中,席家人想将老爷子放出来,还没开始动作,杨珊跟姜临二人就已经先行一步了。 好、好、好、实在是好。 实在是好。 “老板,”邵从见姜慕晚猛的转身离开,稍有些没反应过来,提步追上去,紧张且疑惑的喊了这么一句。 “这件事情让顾董来解决吧!”顾江年在c市只手遮天,且重要的是姜慕晚此时在气头上,若是无事还好,若是有事,只怕是会中了杨珊跟姜临二人的计谋。 “我亲自解决,”姜慕晚伸手摁开电梯,跨步进去。 刚刚尚且还只是在心里盘旋着的怒火此时显现在了脸面上。 “顾董出面会比较好,如果这是杨珊的计谋与圈套,此事恐怕与我们不利,”邵从诚心规劝,且一边劝着一边拿手机想翻出顾江年的号码。 通讯录从头到尾,从尾到头都未能找到顾江年的号码,这人有些焦急了。 “她不敢,”杨珊如果敢拿此事做圈套,一百条命都不够她死的。 姜慕晚将照片递给邵从,一同过来的还有手机,邵从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离开,满面惊恐的望着姜慕晚。 眼眸中、惊诧、不可置信、惊恐,轮番上演。 “你说,她敢吗?”姜慕晚又问了一遍。 邵从仍旧在震惊中未回过神来,姜慕晚又道:“即便杨珊敢,其余人敢吗?” 除非大家都想死,都不想活了想带着一家老小手牵手去见阎王爷,不然这世间无人敢挑战权威。 邵从惊愕的目光微微好转,望着姜慕晚道:“她可能不知晓。” 姜慕晚冷笑:“她当然不知晓,知晓了便不会这么蠢了。”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如果杨珊将这件事情散布出去了,而恰好首都有那么些人在捕风捉影,那么这件事情对于他们宋家而言是致命的威胁,姜慕晚怎么能让这件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怎么能让宋家毁在这小三儿的手上。 姜慕晚今日必须是要收拾杨珊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收拾。 这个女人狂妄至极,敢拿她的母亲大做文章,更把那些莫须有的名头冠在宋蓉身上,简直就是做梦,痴心妄想。 她宋家如果能让杨珊这个贱人算计了,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混了? 这山顶之巅的位置岂不是白座的? 电梯行至停车场,半夏见人从专用电梯出来,猛的出来拉开车门,却见姜慕晚望着驾驶座而去。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直接驱车离开。 “邵总————,”半夏有些疑惑有些拿不定主意。 望着邵从的目光带着几分询问。 “跟上,”邵从将自己车钥匙扔给半夏,疾步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在这狂风暴雨的天气里姜慕晚驱车前往梦溪园,且心中怒火膨胀,恨不得马上就能将杨珊摁在地上摩擦,半夏驱车跟在身后邵从坐在副驾驶上,紧急地翻着联系人,试图从中能找出一位可以联系到顾江年的人。 直至许久,找到了君华某位高层。 几经周转,联系到了徐放。 徐放这日,坐在顾江年身旁,接到邵从电话时,尚且还隐有疑惑。 直至邵从急急忙忙的道出那番话时,他惊恐了。 不不敢有半分耽误拿着手机又转身去了会议室,俯身在顾江年耳边说了句什么。 后者听闻,面上虽不动声色,可眼底的汹涌无法掩饰。 片刻,男人致歉,稳着心中汹涌的情绪起身。 “怎么回事?”长廊里,顾江年压低嗓音询问徐放,语气不善。 徐放掌心出了一层薄汗:“邵总只大概的说了几句,说是杨珊跟姜临二人企图给宋蓉女士按上出轨的罪名,且东西都已经送给花边报社了,被我们的人拦了下来,太太现在去梦溪园了。” 顾江年闻言,大骇。 似是验证了他这几日内心的惶恐不安。 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姜慕晚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她今日跑到杨珊跟前,绝对是杨珊触动了她的命脉。 “跟机场说,马上备机。” “那这边?”徐放欲言又止。 顾江年呢? 给了他一个冷脸。 徐放这才回过神来,这些话他不该问的,在顾江年的心里,姜慕晚远比这些事业重要多了。 “明白,”徐放低头。 片刻,徐放转身进了会议室,同会议室里众人致歉:“顾董家中出了急事,先行了一步,烦请各位见谅。” 徐放的这番说辞在c''市是无人质疑的,c市人人知晓,顾江年是孝子,且是出了名的孝子,但凡是他以家中有事为由,无人敢言语一二。 可g市不是c市,这些人也不是c市的人。 他们仍旧信奉那套男人就应该以事业为重,而不该围困于家庭之上的说法。 这就是大城市跟小城市的区别,徐放这些年跟着顾江年走南闯北,也早就练就了一副被人盘问的良好心态。 “什么事情要让顾董急忙赶回去的?家中爱人不能解决?” 徐放笑答:“顾董母亲身体不好,顾董出了名的孝子。” 有人笑道:“孝可行,但不能愚孝啊!” 徐放秉持着不与傻逼工短长的心态笑道:“是是是是、汪部长说的有道理,我定当转告顾董。” 一番交谈就此过去。 姜慕晚驱车前往梦溪园,沿着车流走,一路上车速不算快不算慢。 若非知晓姜慕晚前一秒的状态,就她这悠哉悠哉的模样邵从恐怕会以为姜慕晚去梦溪园只是简单的吃一顿饭这也简单。 姜慕晚一路上都在思忖,如果这件事情没有被半夏拦住,而是仍由杨珊爆出去了,会怎样? 会对宋家产生怎样的威胁? 会被席家人拿来做怎样的文章。 姜慕晚细细想了想,越想越惊恐。 她取车前往梦溪园时,狂风暴雨来得更加厉害。 路上树木被吹的凌乱。 下午三点二十五分,车载广播里的主持人用温和的腔调提醒广大市民若无事,最好不要出门。 三点二十七分,姜慕晚的黑色林肯停在梦溪园姜家门口。熄火,推开车门,空头淋雨从院门进去。 三点二十九分,她摁响了门铃。 此时,她静站门口,一道闷雷闪过,佣人拉开门房门猛一见湿了半边身子站在门口的姜慕晚时,有些诧异。 特别是拉开门的那一瞬间,姜慕晚背后有一道闷雷劈过。 让他觉得站在门前的不是人而是鬼神。 “大小姐,”佣人颤抖的喊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站在门口,着一身黑色西装,兴许是西装料子太好了,小水珠留在肩头:“不准备让我进去?” 佣人闻言,心头一惊,往旁边去了去,侧开身子:“您进。” 姜慕晚进客厅,未见人,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杨珊呢?” 她现如今连那些客套话也懒得说了,上来就直呼其名。 用人似是早已习惯,又或者是见怪不怪:“夫人在楼上歇晌。” 闻言,姜慕晚冷嗤了声:“她倒是睡得着。” 言罢,姜慕晚转身进厨房,在橱柜的下方捞了只桶出来,也不知这是佣人平时用来装什么的。 拿起,放在水龙头下。 哗啦啦的接水。 佣人不解问道:“大小姐这是?” 姜慕晚身形未动,开口规劝:“我要是你就当没看见。” ------题外话------ 来了来了,她来了 她提着水桶来了 383:一个都不会放过 姜慕晚这日说句有备而来并不过分。 且这备,备的还是手段。 如杨珊这般蹬鼻子上脸不要脸的小三,百死不足。 倘若她知足心中有逼数,愿意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过自己的安稳日子就罢,可偏生她不愿意,不愿意就罢,且还屡屡踩踏她的底线。 不惯着她尚且都如此,要是惯着她,岂非在她头顶上拉屎撒尿无法无天了? 十月的天、下了场大雨,薄款衣衫已然是穿不住了,怕冷之人毛衣都上身了。 微凉的天,寒风飒飒,冷雨霏霏。 姜慕晚伸手关了水龙头,将水桶从厨房的水槽里提下来,半桶水、尚且在她能力范围之内。 “大小姐,”佣人焦急呼唤,似是想说什么,却被姜慕晚一个眼风扫过来,吓得闭了嘴。 外人不知晓,姜家的佣人可万分清楚,这位大小姐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善。 且这一生,只怕跟和善二字永远都沾不上边。 佣人躺在门口的身子缓缓的往旁边去了去,被姜慕晚一个冷眼扫过来不敢说半句话。 目送姜慕晚提着水桶往二楼主卧而去,她急急忙忙转身拿起手机给姜临拨了通电话,告知姜慕晚来了。 二楼主卧内、杨珊正在歇息。 躺在真丝天鹅绒被子里感受着温暖,姜慕晚毫不客气的推开门,提着水站在门口,阴沉的目光缓缓打量着梦溪园主卧的格局。 这间屋子,宋蓉也住过。 梦溪园别墅的格局改来改去也就这样了,主卧的方向与朝向不可更改,唯一能改的是屋子里的陈设与装扮。 姜慕晚不知道杨珊此时心安理得的躺在这间曾经有过女主人的卧室里是何感觉。 这个女人,心安理得地爬上别人老公的床,由此可见心理素质的强大,所以此时即便她躺在这间曾经有过女主人的卧室也无所谓。 姜慕晚提着水桶缓缓的向着大床走近,行至床边,低眸望着躺在床上的杨珊,静默了片刻,一声冷嗤从嗓间溢出来,顷刻之间,一扬手。 哗啦、一桶凉水朝着杨珊的脸面而去。 啊——————。 霎时、一声尖叫声响彻整个别墅传到屋外,引起了雷公的注意,一道响雷劈下来,亮堂了半边天。 本在梦境中的杨珊被突如其来的一盆水给浇醒了,且伴随着一道闷雷下来,让她从惊吓、与恐慌中醒来。 她猛的撑着身子起身,乍一入眼的,是站在昏暗环境中的姜慕晚,她冷眼瞧着自己,像个天外来客,冷漠的眉眼跟带着冰刀子似的恨不得能将她戳穿。 “姜慕晚————,”杨珊的怒号与咆哮声响起,愤怒的火如同屋外的雨逐渐变大。 哐当,她将手中水桶丢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望着浑身湿漉漉如同落汤鸡似的杨珊,浑身怒火止不住的往上攀援,猛的,姜慕晚伸手擒住她的衣领将人从床上捞起来,猛抬手,一巴掌下去。 扇的杨珊老眼昏花。 “想死你就直接说,我成全你,”她恶狠狠的语气听起来尤为骇人。 杨珊反应过来猛的伸手推开姜慕晚,将自己的衣衫从她手中解救出来,扬手想去招呼姜慕晚的的脸面,却被人侧身躲开。 “谁准许你到我家来撒野的?”杨珊这人,自诩有几分本事,倘若没本事当初是怎么把宋蓉逼走的?又是如何坐上这姜家夫人的位置的? 且彼时姜家还是首富。 姜临的出轨成就了她的自信心,让她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是以,她猖狂至极。 自信心也来的极其邪门儿。 “你家?”姜慕晚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似的,望着杨珊,伸手指了指这间卧室:“你站的这间屋子,躺的这张床都曾经是别的女人的东西,你杨珊充其量不过也就是捡破烂的罢了,也敢到我跟前来耀武扬威说这是你家?” “你不甘?”杨珊望着姜慕晚,没了外人在,二人都把脸面丢到了一边,怎么捅人最痛怎么来,怎么狠怎么来。 杨珊冷嗤了声,也不避讳:“看到你妈的新闻了?知道宋蓉的清高不过是装给外人看的了?” “你以为宋蓉有多清高多不食人间烟火,不过也就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不过跟这世间绝大多数人一样都是凡夫俗子罢了,吃着人间烟火,却还嫌人间脏,她宋蓉能好到哪里去?” “清高?孤傲?这些不过都是宋家给她的资本,没了宋家,她宋蓉算什么?有些人自以为生于高贵门庭就高人一等了,瞧不起凡夫俗子却还享受着凡夫俗子带给她的一切,我是贱、我是不要脸,但我光明正大,宋蓉呢?” 杨姗望着姜慕晚,字字句句都跟带着刀子似的,恨不得拿着刀子一刀刀的捅着姜慕晚都是好的。 杨姗那口口声声指责的话让姜慕晚的脸色寸寸难看下去,她望着,眉头紧拧,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难掩的怒火。 “你自己是坨屎,看谁都是屎,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处处为自己出轨做小三找借口,这么牛逼你睡什么姜临?你特么去睡阎王爷去睡玉皇大帝啊!睡了个出了轨的男人就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了不起了,你有什么好炫耀的?有什么资格去抨击别人?作风不端心态不正的人就跟那些躺在妓院里脱光了衣服勾引男人的女人一样,古代的王公贵族再怎么游戏风尘也知晓什么样的女人能带回家不能带回家,若真是力排众议带了个风尘女子回家,也会受众人嗤笑沦为笑柄,杨珊、睡了个傻逼你特么还挺沾沾自喜的。” “怎么?姜临是通过睡你来排出脑子里的那些污浊之气吗?”姜慕晚怒目圆睁瞪着杨珊。 恶狠狠的望着她,又道:“智障儿童捡了块垃圾都觉得是个宝,真特么有病你就进精神病院里呆着,出来丢人现眼的是觉得大家的娱乐生活都不丰富?需要你来当个小丑给大家唱个戏?” “卖身你就进凤凰台,唱戏你就去南曲戏苑,脑子不好就去看精神科,眼睛不要就捐了,嘴贱就拿针缝起来。” “干啥啥不写,睡男人第一名,编故事这么厉害你特么怎么不去当编剧?”哗啦、姜慕晚扬手,将杨珊写的信扔在她脸面上:“真以为这世间所有女人跟你一样见到男人就恨不得脱光了冲上去?” 杨珊望着姜慕晚,看着从眼前飞过又掉在地上的信封,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几分诧异。 她知晓,她晨间送出去的新闻没有发出去,而是到了姜慕晚的手里。 “我倒要看看,在c市,谁敢在我姜慕晚的头上拉屎撒尿,她今儿敢在我头上拉屎撒尿明儿老娘就能带人去她坟头上蹦迪。” 言下之意,不要命你就试试。 本是势在必得的杨珊得知自己的计划落空了垂在身旁的手狠狠的紧了紧。 抬眸望向姜慕晚的眼眸带着几分杀气。“怎么?你这么大动干戈的来找我,看来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姜慕晚笑了,气笑的。 说她傻她还不自知。 “接着说,”姜慕晚双手抱胸,扬了扬下巴,示意杨珊接着说。 她倒要看看,杨珊的嘴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杨珊本是准备好了万千言语,可一碰到姜慕晚这句你接着说,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她都觉得不够有杀伤力。 亦或者是杀伤力太小,不足以让姜慕晚伤筋动骨。 她凝着人,目光泛着寸寸冰寒,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快速转过,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冰凉之意。 “你就没想过,你父亲这么不喜欢你,姜家人自幼摧残你的原因吗?” “姜慕晚、你自诩聪明难道就不想去深究这其中有什么是你不知晓的原因吗?”杨珊望着姜慕晚,一字一句问道。 “你是不是想说我不是姜临亲生的?”姜慕晚似是早就知晓了杨珊的戏码,冷言冷语问道。 这种电视剧里的常用恶心戏码竟然还能被她碰到,姜慕晚能说什么? 说杨珊的脑子终于动上一回了? 还是说杨珊终于像个人了? 杨珊垂在身旁的手一紧,望着而姜慕晚的目光有片刻躲闪。 且这抹躲闪,恰好被姜慕晚收进眼底。 杨珊姿态不改:“父辈之间的恩怨只有父辈之间才晓得,即便你是姜临亲生的,那么这其中绝对有些许不为人知的秘密,是你不知道的,姜慕晚、如果这中间没什么隐晦之事,你为何会平白无故的受这些虐待?姜临又怎会让我将这些消息放出去?” 姜慕晚跟杨珊的这场争吵,原以为只是二人之间的事情,却不曾想到姜临也参与其中。 “姜临让你散出去的?”姜慕晚了冷眸凝着杨珊。 似是对她最后的那句话有几分怀疑,姜慕晚的印象中,姜临即便是再怎么没脑子,也该知晓宋蓉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即便不知晓,也该听宋蓉提及过,杨珊蠢,是因为她没有接触首都那个场子,可姜临不一样。 接触过跟从未接触过是有区别的。 姜临如果明知照片中的人是谁,却还把照片放出去的话,那么他此举无疑是想拉着宋家人一起去死,自己也不想活了。 姜慕晚隐有怀疑。 “不然你觉得我怎么会有那些照片?”杨珊反问、话里话外带着几分高傲。 姜慕晚望着杨珊的目光越发深沉了。 她本不想动手,直道杨珊说了一句:“同样都是既当婊子又立贞洁牌坊,宋蓉不过是比我们高级一些出身好一些罢了。” 啪————,话语落、姜慕晚一巴掌甩在杨珊的脸面上。 下手之狠,力道之大。 这一巴掌甩的杨珊两眼昏花,似是看不清眼前人,尚未反应过来时姜慕晚又是一巴掌下来。 杨珊在短短的几日时间内被姜家父女两个人轮番家暴了一番。 且这二人一个比一个下手狠。 姜慕晚抓着杨珊的头发将人摁在地上抽,她与姜临的不同之处在于,杨珊死了,对她而言没有半毛钱的损失。 姜慕晚是个练家子,杨珊是一个久居深闺的豪门夫人。 在打架这件事情上,自然是比不上姜慕晚的,碰上的姜慕晚,她只能硬着头皮挨打。 “我屡屡警告你,你却不长记性,记吃不记打是不是?恩?”杨珊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姜慕晚已然是到了她的忍耐极限。 频频刺激她,挑衅她。 她伸手抓着杨珊的头发往床上摁,恨不得能捂死她都是好的。 “有本事你去找姜临啊!”杨珊叫嚣着。 “别急,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题外话------ 晚上见 384:死之前一定要送他去见阎王爷 姜慕晚拖拽着杨珊的臂弯一直将人从卧室拽到了阳台:“一边求我给你们一条活路,一边使阴招,到底是谁又当又立?” “姜临这么要脸,有本事不要求到宋家人跟前去,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儿他倒是干的顺畅,” 她前脚答应宋蓉放他一马,结果这人转头就在背后捅了一刀,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我放织品一码难道换来的就是这个?”姜慕晚怒声斥她。 而杨珊显然是不知晓此时,乍一听闻姜慕晚说起,只觉震惊,诧异、惊愕。 “你刚刚说什么?”杨珊抓住了重点,被姜慕晚擒住也不忘问了句。 “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姜慕晚擒着杨珊下楼,力道大的丝毫不给人反抗的机会。 她一路拖着杨珊的臂弯下楼,此时的杨珊,一身真丝睡袍在身,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衣衫不整,犹如古代平康坊里头的娼妇,专靠卖身为生。 “姜临去找宋蓉你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 “一个男人能出轨第一次;就能出轨第二次、第三次,你以为你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以为能爬上别的男人的床就很了不起了。” “你放屁,”于杨珊而言,姜临是她最后的一根稻草,没了姜临,她想要的那些荣华富贵的生活都会成为过眼云烟,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杨珊不能没有姜临,如同人活在这个世间不能没有金钱。 否则,寸步难行。 而姜慕晚的这句话,无疑是在她伤口上撒盐,是在她的临近崩溃的脑子里狠狠的踩了一脚。 哐当,杨珊随手抄起楼梯旁古董架子上的一个花瓶,伸手就朝着姜慕晚砸过去,她微微偏头,花瓶顺着姜慕晚的脖子砸到地上,花瓶落地,摔了个稀巴烂。 碎片从地上弹跳起来时划破了她的脚后跟,有隐隐的血迹透过肉色丝袜显现出来。 佣人看见了,惊呼了一声。 而姜慕晚全然没有丝毫感觉。 杨珊趁着姜慕晚放松警惕时,猛的甩开她的手,近乎咆哮道:“出轨?宋蓉配吗?姜临要不是为了弄死宋蓉会大老远的跑去首都找她?” .................. 另一方,邵从跟半夏驱车至梦溪园时被拦在了门口,进不去。 梦溪园身为c市的豪门府邸,安保自然也是及其严格的,各家各户都登记了车牌,车牌若是更换得认人,而邵从跟半夏,一无车牌二无人,被拦在门口及其正常。 “翻进去?”半夏望着横在跟前的杆子,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虽说邵从也想到了,但这么明目张胆言语出来的本事他还是不如半夏:“知道是哪家吗?” 半夏摇了摇头。 显然,邵从也不知道。 翻进去这个显然是不存在的。 转而,邵从又联系到了徐放,徐放这次直接将顾江年的私人号码发给了邵从。 邵从拿到号码尚且还未来得及联系顾江年,便见身后一辆及其熟悉的奔驰从眼前疾驰而过,是姜临的车。 “跟上去,”邵从指着姜临的车,半夏车技极好的跟在后头,连着关卡一起闯进去了。 身后保安看见,似是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跟在身后疯狂的跑了几步。却跑不过车子。 下午五点,姜慕晚跟杨珊的争吵止在了杨珊的晕倒中,姜慕晚将人打晕了。 下了狠手,当着佣人的面。 在继杨珊之后,她要去收拾姜临。 去收拾那个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男人。 姜慕晚这日,冒雨进冒雨出,来时是瓢泼大雨,走时仍旧是瓢泼大雨。 顾江年这日给姜慕晚打了数通电话,均是无人接听,只因姜慕晚的手机落在了车上,转而,他知晓萧言礼这几日归了c市,妄想这人能在梦溪园,于是一通电话拨给了他。 萧言礼接听却告知此时在公司并不在梦溪园,顾江年一句很脏很脏的话随口就飚了出来。 那侧不明所以,正准备询问时,顾江年随手挂了电话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 顾江年此时可谓是浑身本事不得施展,这人戾气冲天,给顾公馆的警卫去了通电话,吩咐人去梦溪园。 他隐隐约约觉得姜慕晚此行并不简单,怕发生不好的事情,不敢惊动太多人。 顾江年此时心急如焚,却又有足够的理智告知他此时不能乱投医。 下午五点整,因着雷电暴雨天,天色大黑。 姜慕晚含着怒火的关门声隐在狂风暴雨中,显得那般轻微。 须臾,她调转车头,准备离开梦溪园向公司而去。 却不想,对面有辆黑色车迎面而来,雨幕中,姜慕晚透过车灯看清了来者是谁,仅是一瞬之间,两车在梦溪园的过道上相撞。 砰的一声响,以及姜临车速的猛然停止,让跟在身后的半夏稍有些没反应过来,猛打方向盘,装在了别人家的围墙上。 又是一声巨响响彻梦溪园上空。 杨珊这日是因为怒火冲头,而姜慕晚又怎不是呢? 若不是因为怒火冲头,她怎会见到姜临的车就不管不顾的一脚油门轰了上去? 姜临竟然想带着宋家一起死,那在宋家死之前她一定要送他去见阎王爷。 385:如果我是宋蓉 2009年十月底,梦溪园主干道上出了场连环车祸,且这连环车祸的起因是因姜家父女,且仍旧是因姜家父女。 姜慕晚被愤怒冲昏了头,从另一方来说,被姜临再一次辜负宋蓉给冲昏了头。 宋蓉再不好,那也是的亲生母亲,而姜临这个男人有了第一次出轨之后还来第二次伤害。 借用别人的愧疚之心达到自己的目的从而将人狠狠的踩在地上摩擦。 这个男人比屎坑里的虫子都令人恶心。 姜慕晚为了宋蓉不值。 你有礼有节知恩图报知进退,人家却利用你的同情心愧疚心为非作歹。 若是旁人就算了,可这人若是自己的母亲,姜慕晚没有忍的必要。 一朵高岭之花被屎坑里的人践踏了。 且还是践踏两次。 “邵总,”另一辆车内,半夏伸手推了推邵从,后者从晕乎中醒来,伸手解开身上安全带,兴许是大力拉扯,伤了某处,导致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车窗外,雨势渐大。 邵从推开车门,几经踉跄才站稳。 双手撑在车旁望着不远处引擎盖翻起的两辆车,心中一急。 欲想疾步过去,可奈何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拔不动。 五点过十分、梦溪园的保安听闻两声巨响撑着雨伞赶过来, 在这雨势湍急的下午,梦溪园可让人言说的故事又多了一个。 事关于姜家,只怕是多年后仍旧会在c市的上层圈子里流传。 黑色的林肯被装出了安全气囊,但兴许是因着车辆质量太好,姜慕晚仍旧清醒。 磅礴大雨往后倾倒,姜慕晚推开车门出去。 迎着雨幕,扶着车门站了许久,才有力气向着姜临而去,缓慢的步伐带着浓厚的坚定。 硕大的雨滴打在脸面上,让人眼睛都睁不开,可这并不影响姜慕晚去找姜临的决心。 让他死之前,也要让他知道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邵从眼睁睁的望着姜慕晚站在雨幕下一步步的向着姜临而去,不过是数秒之间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将杨柳腰显露无疑。 若是往常出于男人的角度肯定回感叹一番,可此时的邵从没有一分多看的心思,他想喊住姜慕晚,想制止她接下来的动作,可显然,他没有这个力气。 身旁车内,半夏那方的车门被倒塌的院墙挡的死死的,让她出不来。 “天啦!!!!!!”一声惊呼响起,来自于梦溪园的保安。似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吓住了,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叫救护车,快快快、”惊呼声此起彼伏响起而姜慕晚仍旧在艰难地向着姜临而去。 一步步,一点点的向前挪动着。 “姜小姐,你没事吧!”保安疾步过来,一手举着伞,一手扶着姜慕晚。 后者额伸手,极其无情的拍打开落在自己臂弯上的那只手。 行至姜临车旁时,她疯狂的拉着车门,那模样。好似索命的厉鬼,向姜临索命来了。 保安尚且不知这其中缘由,伸手替姜慕晚打开了姜临的车门。 原以姜慕晚是想看看车里人的境况,却不想,车门拉开的一瞬间,姜慕晚的手就附上了姜临的脖子。 将卡在安全气囊与座椅之间的姜临狠狠的扼在掌心之间。 姜慕晚猩红的眸子落在姜临身上,淬着毒似的:“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却利用我母亲的愧疚心和同理心为非作歹,姜临,你简直是死不足惜。” 二人离得及近,又加上雨势段湍急,雨点儿砸下来的啪啪作响声,保安没有听见这二人聊了什么,只看见姜慕晚的手附在了姜临的脖子上。 那凶狠的模样似是恨不得立马掐死他。 保安正在琢磨着这中间是否发什么什么时,姜慕晚的声响又响起了:“连我不是你亲生女儿,这种恶心的言论你都能编排出来,你还算不算个男人?说你得了便宜还卖乖都是抬举你了。” 事故来的太突然,姜临此时不比邵从好过半分,他望着姜慕晚,耳边响起她咬牙切齿的言论,可嗓子里却做不出半分回应。 想反驳、却说不出只言片语,只能任由姜慕晚那些磨牙切齿的言语钻进耳朵里,在他的胸腔里叫嚣,疯狂的呐喊。 一如车外的狂风暴雨加闷雷。 这日、警车、救护车、消防车,占据了梦溪园的整个主干道。 警察上来拉开姜慕晚的前一秒,她落在姜临脖子上的手狠狠收紧:“要死是吧?大家一起来。” 姜慕晚被抬上救护车时,已经失去了知觉。 邵从与姜临二人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半夏更甚。 这场斗争,太过吓人。 萧言礼接到顾江年那通电话时,隐有不安,原以为是余瑟出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驱车赶回梦溪园,看到的确实姜慕晚跟邵从二人被救护车拉走的景象。 而消防正在冒雨将半夏跟姜临从车上抬下来。 萧言礼觉得自己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可今日看到此情此景、他觉得自己所见的那些世面都不算什么。 那些商场斗争,政界斡旋哪一样是敢放在明面上来要对方命的? 可今日,姜慕晚光天化日之下开车撞上了姜临。 从萧言礼这个旁观者来看,姜慕晚疯了。 且还疯的不轻。 且不说社会舆论,但凡是尚且还在这个国度里就不能藐视法律,踩着法律边缘过去跟明目张胆的践踏法律是两回事。 前者,无人能将你如何。 后者、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萧言礼撑着雨伞站在雨幕中望着眼前满地的碎片,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中。 警车、救护车、消防车,全在现场。 此时再想暗中操作,显然成了妄想。 五点二十一分,萧言礼拿出手机给顾江年去了通电话,尚未等顾江年开口,萧言礼道:“姜慕晚疯了,在梦溪园的主干道上她开车把姜临撞了。” 那侧、顾江年兴许早已猜到姜慕晚今日是冲着要姜临和杨珊的命去的,对这个事实,倒也没有多震惊,反倒是问道:“人怎样?” “被救护车带走了,三台车的安全气囊都撞出来了。” 直到听闻这话,顾江年的心才隐隐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似的,难以喘息。 顾江年在此时起了一种浓厚的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来源于一个事实:他摁不住姜慕晚。 明知姜慕晚有心让姜临付出代价,明知心中有不祥的预感冒出来。 可他偏偏就摁不住姜慕晚。 人生行至三十余载,即便是被顾家一众叔伯摁在地上摩擦时顾江年都没有这般无力过,直道今日。 直道今日!!!! 专机上,警卫看着自家先生。 正在接电话的人浑身上下露出一股子颓废之气。 叫人心疼又不解。 “你去医院,联系曹岩让也带着翟婷解决此事。务必要将舆论按下去,不能起一丁点风声。” 顾江年即便是此时内心情绪翻涌,仍旧是忍住了。 为人丈夫,他不能让自己的妻子妻子处在风口浪尖中,更不能让他的妻子背上蓄意杀人的罪名。 “怕是不好解决,我到梦溪园时,消防、警方,医院的人都到场了。” “我联系梅书记,”顾江年沉稳开口,捏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不好解决也要解决。 她们解决不了,总有人解决的了。 这日、顾江年被姜慕晚的不听人劝气到心痛。 气到这个男人坐在专机上面色寡白,浑身阴沉气息掩都掩不住。 姜慕晚一身反骨,他早就知晓。 结婚之前便知晓的事情,他现在伤脑筋又有何用? 这日,顾江年拨出了三通电话,依着重要与次要的关系;第一、联系梅书记压下c市舆论新闻,以免此事对姜慕晚对宋家造成威胁。 第二:联系宋老爷子,告知姜慕晚今日的壮举,让他们在首都做好防范,老爷子欲想问清缘由,顾江年直言告知他此时需要安排其他事情,只能稍晚告知。 老爷子提着心应允。 第三:联系曹岩,让他务必要做好防范。 顾江年在这方一通安排做下来,那方,梦溪园的消息已经响彻c市了。 数分钟之后,顾江年一通电话拨给宋老爷子,将今日之事言简意赅的告知老爷子,且将姜临意图造谣宋蓉出轨的消息一并告知,并附上了照片。 即便是被姜慕晚的不听话气的七窍生烟了,顾江年仍旧是忍不住替姜慕晚言语:“蛮蛮不是个冲动的人,想必是姜临此事确实是做的太过分,才导致——————。” “蛮蛮没错,”老爷子看到照片之后道出了如此一句话。 “这些陈年往事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能不提及是最好的,这件事情,蛮蛮没错,”老爷子比谁都清楚,这张照片看起来事关宋蓉,实则,关乎宋家。 许多事情埋得越深越好。 若是扒拉出来,指不定有多少人要受牵连。 姜家可谓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而今日姜慕晚跟姜临的这一遭,更是将这一切直接的推向了顶端。 狂风暴雨下,谣言四起。 散步极快。 梦溪园这种地方,敢言语者不多,但今日可不单单是只有梦溪园的人存在。 这日,狂风暴雨都挡不住一众媒体记者的闻风而动,医院门口被各家记者堵得水泄不通,尽管顾江年在c市手眼通天,但仍旧少不了有人想趁机做出点什么来。 09年十月三十日晚间,姜慕晚与邵从半夏三人均是脑震荡,且伴有轻微擦伤,唯独姜临肋骨因安全带断了三根,且腿部骨折以及多处轻伤。 这个结果,传到萧言礼耳里时,他想:顾江年不愧是早年间吃过极多亏的人,选座驾首要看的是安全性,若无他的未雨绸缪,姜慕晚不可能是这四人中伤的最轻的一个。 曹岩这日带着翟婷来时,邵从刚从病床上挣扎起来,见二人,用尚且还在晃荡的脑子极快的给出了解决方案;【雨天路滑,行车不慎,造成车祸】 君华与达斯的口径必须一致。 如此就此,邵从还拜托萧言礼将梦溪园与姜家的监控抹掉,以恐此事留下把柄,免得后患无穷。 邵从能想到的东西,顾江年都想到了。 且下手素来快很准。 余瑟在梦溪园本就是太后般的存在,而今日自然有人将消息传到了她的耳中,一来是告知,二来兴许是巴结,或者是打探消息。 余瑟拿着电话时,尚且还有几分理智在。 电话一收,整个人似是站不住似的,身形晃荡了番。 一个电话直接拨给了顾江年,而那侧,频频占线。 余瑟焦急万分,只觉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站在沙发边缘的人似是站不住了似的,缓缓的扶着靠背坐下去,面色有着异于常人的寡白。 何池见此担忧不已。轻声询问,却见余瑟撑着脑袋摇了摇头。 姜慕晚的电话无人接听,顾江年的手机处在占线中。 这二人,突如其来的联系不上让她心头难安。 十月的最后一日,一场大雨将顾江年困在了c市上空,一如那日突然归家时的景象一样。 雷电暴风让本该夜间九点就能到机场的人硬是拖到了十一点。 而此时,距离姜慕晚在梦溪园怒撞姜临一事已经过去六个小时。 于一个商人而言,六个小时能发生太多事情。 兴许是一个企业的兴起,也兴许是一个企业的灭亡。 这日晚间,顾江年从专机下来,下午湍急的雨势停歇了,只有淅淅沥沥朦朦胧胧的细雨从天空中飘洒下来。 来不及吩咐什么,疾步狂奔向着医院而去。 而在此前,余瑟在未曾联系到姜慕晚跟顾江年之后一通电话拨给了方铭,试图从曲线了解情况,她想,众人都知晓方铭是顾公馆的私人医生,若是真出了事必然会见姜慕晚往方铭那里送,余瑟赌了一把,不曾想这一把让她赌赢了。 七点整,余瑟出现在姜慕晚跟前,见人脸上贴着纱布浑身衣物湿漉漉的,只觉心疼。 行至病床跟前握着姜慕晚的手红了眼眶。 而后者,见余瑟如此,隐有愧疚,只觉自己实在是不该,不该这么频频的让余瑟操心,微低头,低低沉沉的道了句:“对不起。” 余瑟本是猩红的眼眶,因着姜慕晚这一句嗡嗡的对不起,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了下来,她伸手,搂着姜慕晚将自己摁向自己胸前。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也是历经丧女之痛之后的是万幸。 万幸姜慕晚今日无事。 万幸!!万幸!! 顾江年也好,余瑟也罢,对姜慕晚的好都来源自己切身经历过那种痛,是以格外珍惜、爱护她。 在这二人的呵护下,姜慕晚成了个不听话只知道与父母唱反调的小孩。 对于余瑟突如其来的情绪崩塌,姜慕晚隐隐猜想到了什么,可这份猜想在余瑟哽咽的话语中得到证实时,她觉得自己是罪人,是间接性杀人犯,开车撞姜临都未曾让她有半分愧疚,唯独听了余瑟这话,让姜慕晚只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余瑟哽咽的话语在姜慕晚的脑海中萦绕多年挥之不散。 她说:“妈妈已经没有一个女儿了,不能再没有第二个了,蛮蛮、你若不好,妈妈活不下去的。” 姜慕晚成了余瑟的精神寄托,且这寄托在顾江年之上。 十一点、姜慕晚清醒着,杨珊在昏睡中回过神来,得知姜临被姜慕晚撞了之后整个人处在震惊之中,奔袭而来,见到的却是姜慕晚脸面上贴着纱布坐在姜临病床跟前。 那模样,如神祗在审视凡夫俗子,一如阎王爷坐在高台上审问恶鬼。 六个小时过去,姜临从麻药中醒来,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可思绪是清醒的。 他清晰的看着姜慕晚冰冷的容颜,亦能看见站在床尾半夏。 姜慕晚走近,站在姜临的床边,低垂着眼帘望着他,冷漠的视线没有丝毫温情:“如果杨珊此时处在昏迷当中,你又出现任何意外,你猜,谁会是你的第一监护人?” 眼前的这一幕,姜慕晚只觉得熟悉,许久之前,老爷子不也是如此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望着他吗? “你想干什么?”这话、是杨珊问的。 她万分防范的望着姜慕晚,试图将她从姜临的病床边拉开。 将叫嚣出声便被半夏推搡了出去。 “你在干什么?就不怕我报警?”杨珊的泼妇本质在梦溪园是出了名的。 半夏不知晓,有人知晓。 “你报警试试,”长廊的另一方,一道铿锵有力带着温怒的声响传来,杨珊侧眸望去,见余瑟提着保温瓶站在不远处。 望着她的眉眼带着冷怒的火。 众所周知,姜慕晚嫁给了顾江年, 这二人现如今是一丘之貉,余瑟的这句狂妄的询问不用细想都知晓是在维护姜慕晚。 “我为何不敢报警?姜慕晚敢开车撞人我还不能报警了?” 杨珊这几日,说是被嫉妒冲昏了脑子不为过,一想起姜临去见了宋蓉过的事情,她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更似恨不得此时能伸手捏死宋蓉都是好的。 “姜夫人这话说的也是好笑,当事人跟目击者都说了是雨天路滑驾驶不慎出的车祸,到你这里怎就成了开车撞人了?诽谤也是可以坐牢的,”余瑟声响不大,但底气十足。 说出来的话都跟珠子似的砸进杨珊的耳里,带着威慑力。 杨珊望着余瑟即便明知她此时是在一本正经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可她却无证据反驳。 “顾夫人说这话就不怕遭报应吗?” 余瑟闻言,冷笑了声,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你都活的好好的,我怕什么报应?” 言下之意,即便是有报应,应该是先落到你的头上,你都活得好好的、我又何须在怕这些? “有本事你就接着叫嚣,没本事你就给我闭嘴。” “你————。” “让开,”余瑟伸手拨开挡在跟前的杨珊。 她不是个会轻易跟人起争执的人,但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维护姜慕晚。 “姜慕晚不过也是个自恃清高的贱人,一边在首都跟别的男人订婚,一边跟你儿子结婚。” 杨珊在作死的边缘疯狂徘徊,现如今的她,想把宋家母女二人都弄死都是好的。 “啪————。”巴掌的清脆声在走廊响起,余瑟听闻这话,动了肝火:“你有什么资格去评价别人?一个明知别人有家庭还上赶上去的人,谁能有你贱?宋蓉对你有提拔之恩,你不记恩就罢,且还觊觎她的男人,欺辱她的女儿,如果我是宋蓉,我一定亲手撕烂你的嘴。” ------题外话------ 推文:《病态式宠溺》作者:朝思暮欢 【飒酷性冷淡美人vs身娇体软真撩人机大佬】 撩人大佬,行走的荷尔蒙,甜文,男强女强,看看看它! 386:满意了? 十一点四十五分,顾江年心急如焚的出现在医院停车场,保镖直接将车停在电梯入口,未曾让顾江年的身形出现在媒体跟前。 他将出电梯,远远的,便见杨珊与余瑟二人站在长廊里,不用细看都知晓这二人发生了争执。 男人见余瑟身影时,多少有些微颤,本意是不想让余瑟知晓此事的。 年纪大了,外加身体不好,受不得惊吓与刺激。 可不曾想,还是失算了一步。 未曾提前跟方铭打招呼。 顾江年就着杨珊的狂啸声走近,行至余瑟身旁,未有只言片语,仅是冷怒的神情便吓得杨珊不敢再有只言片语。 她不畏惧余瑟,但畏惧顾江年。 在c市,关于顾江年的传言从未停歇过,她的畏惧,无法掩饰。 “姜夫人还真是一张巧嘴,这么伶俐的嘴皮子缝起来应该也很美,”顾江年冷沉的嗓音开腔,带着几分威胁之意,且还泛着几分杀气。 早年间不言语,近几年,还从无有人敢欺凌余瑟的,杨珊若想开这个先河,他不介意让她尝尝苦头。 若此时,跟杨珊说,姜慕晚跟顾江年不是夫妻,他都不信, 这人说话做事的手段一个比一个狠。 顾江年凝眸望着杨珊,警告的视线毫不掩饰。 “蛮蛮呢?”这话,是问余瑟的。 “在里面,”后者答。 顾江年测过身子推门进去,恰见姜慕晚站在姜临病床旁,低眸望着姜临,周遭布满杀气,似是此时此刻恨不得能将姜临直接弄死。 推门声响起,尚且还未引姜慕晚的注意,直道姜临本是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开始落在身后顾江年身上。 姜慕晚才顺着他的视线缓缓回眸,乍见顾江年站在身后时,姜慕晚神色有一秒的躲闪,这抹躲闪来源于顾江年明明刻意叮嘱过,她却仍旧未曾听他的言语。 反其道而行,迫使他提前结束工作归家。 而顾江年呢? 心中怒火自然是有的,可这抹怒火在见到姜慕晚脸上伤口时,消了大半。 他想,完了。 自己这辈子,怕是彻底的完了。 在飞机上时,他气愤姜慕晚的不听劝阻,更甚是恨不得能立马伸手将她一身逆骨掰正。 可此时、这些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剩下的只有心疼。 可这心疼被顾江年藏处了,犯了错的小孩不能一点代价都不付出。 竟然是犯了错就应该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顾江年有意给姜慕晚上课。 是以此时,当姜慕晚的眼神落过来时,他选择了忽视。 顾江年走近,站在病床边,一手扯开西装边缘,一手从里掏出手机,低垂首操作了番,伸手将手机屏幕送到姜临跟前,望着他道:“姜董若是不想活了,选择跳楼自杀跳海都可,但将这种新闻放出去,你不仅是自己不想活了还想让姜家全部玩完。” 顾江年在于宋老爷子通电话时,二人就此事展开了分析。 依着姜临的脑子,在傻也干不出这种事儿,他明知照片中的人跟宋蓉是何种关系,也明知照片中的人身处何种位置,却还将照片放出去,这跟等着被人来追杀无何区别。 姜临尚且还是有几分脑子的。 这种蠢事他不会干。 姜临不会干,不代表杨珊不会干。 病床上,姜临望着照片,拼尽全力的摇了摇头,绝望的呜咽声从嗓子里冒出来。 “不是你,就是杨珊,”顾江年似是看出了这人的意思,直言开口。 “我若是你,就聪明点,”男人说着,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对外,姜董最好宣称这是场车祸,不然、会惹来什么事端,我想你万分清楚,”顾江年冷漠森寒的视线落在姜临身上时,带着几分杀意。 他若想死自然有人成全。 男人转身准备离去时,布满寒霜的视线睨了眼姜慕晚。 未有只言片语,转身离开。 兴许是这个男人的视线太过冰冷,带着几分寒霜,姜慕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望了眼压着火气的顾江年,亦步亦趋的跟了出去。 直至行至自己的病房,直道方铭过来说了大致情况。 直到余瑟进来,他的视线仍旧是冰冷的。 “方铭怎么说?”余瑟问。 “可以出院,”顾江年答。 “那回家吧!医院里总归是不舒服的,”余瑟温声提议,大抵是见顾江年脸色冷的厉害,不由的多瞧了两眼。 临近十二点,往日在家,余瑟早已休息,可今日、未曾。 顾江年看到了,姜慕晚自然也看到了。 因着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一行人离去,且离去时,顾江年喊了两个保镖守着姜临,寓意为何,及其明显。 进电梯,余瑟见气氛不对,刻意的找话说,可回应的,只有姜慕晚,顾江年全程保持静默,且这静默实在是太过吓人。 大抵是许多年未曾见到顾江年这般了,一时之间余瑟也不知晓该如何办是好,正琢磨着,电梯门开了。 顾江年来时,电梯口并无人。 可离去时,那些记者就跟苍蝇似的密密麻麻的爬了上来,怼在电梯口,保镖拦都拦不住,那些记者见了这一家三口下来,蜂拥而至,安静的停车场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顾江年先行一步出来,乍一见眼前景象。首先想到的第一反应是将余瑟挡在身后。 若此时,要在公众跟前选择一人维护的话,他首要维护的,是余瑟、而不是姜慕晚。 后者见多了这些场合,而余瑟、在以往极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些都是她噩梦的根源。 可不曾想,余瑟已经错开身子出来了。 那些长枪短炮猛的怼上来时让她有一秒钟的惊慌失措,脸色瞬间寡白。 而顾江年,在极快的时间内,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盖在余瑟的脸面上,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将人往怀里带,且另一只手,及其仓促且慌乱的抓起姜慕晚的臂弯,就如此,这人一手揽住余瑟的肩头,一手抓着姜慕晚的臂弯往车那方带。 顾江年自座上c市首富后,极少在人前冷脸,而今日,却不同以往。 “身为君华董事、c市首富、顾先生对于顾太太意图开车撞自己亲生父亲一事有何看法?” “外界传言顾先生是孝子,可现如今达斯姜董也就是顾董的太太开车撞自己父亲一事,顾董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顾董孝子,慈善家的身份,我们能否怀疑?” 顾江年踩着坚定的步伐将二人送上车,身后记者的追问声一声高过一声。 每问一句,顾江年的脸色就冷一分。 哐当,男人伸手,力度极大的甩上车门,而后缓缓回头,目光冰冷跟淬着冰刀子似的盯着这这些记者。 “未经求证就妄下定论,诸位是没尝过君华律师函的滋味吧?” 顾江年心中怒火已是压不住,又道:“管天管地还管起我顾江年老婆来了?诸位这么厉害,我这c市首富的位置怕是要让位了。” 一众记者听着顾江年的警告,面色寒了又寒。 “顾董不觉得顾太太太猖狂了吗?藐视法律,目无天法。” 男人前行步伐猛地顿住,望着记者面色冷寒且一字一句道:“至于你说的藐视法律,顾某不知道你从何得知,如果出个车祸都是藐视法律的话,那么全国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人都在藐视法律,至于你说的猖狂,老子惯的,你有意见?” 不待记者回答,这人再度狂妄开口:“有意见你也给我忍着,我顾江年的女人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顾江年的怒火,无法掩藏。 他太气了。 实在是太气了。 对于姜慕晚的不听劝告,他实在是忍不住心中膨胀的怒火。 这日,顾江年未曾跟余瑟和姜慕晚二人同承一车,他怕自己忍不住。 十二点四十七,一行人归顾公馆,入了深夜,雨势又逐渐变大,噼里啪啦的砸下来,顾江年撑着伞站在雨幕中将车里的余瑟扶了下来,一路扶着人进屋子,一路从医院回来,余瑟的心脏仍旧在砰砰跳。 心慌与颤栗同步进行、曾几何时,她也被人如此恶意围攻过。 进了屋子,顾江年将伞递给佣人,依旧是揽着余瑟的肩膀不松手。 “夫人,”何池事先接了顾江年的电话,已经开始候着了,见余瑟这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心中焦急。 “没事,”余瑟虚弱开口。 “我扶您上去,进了房间泡个热水澡。” 顾江年一路送余瑟进客房,又轻声交代了何池几句,后者沉着脸点了点头。 男人安排好余瑟下楼,唤来了兰英,轻声叮嘱:“给夫人冲杯牛奶,放些安神药。” “好,”兰英点头,轻声应允。 顾江年似是想起什么,又道:“记住、适量。” “明白。” 顾江年深知,今日余瑟受到的惊吓实在是过大,而姜慕晚也从顾江年的神情中窥探出来了;不然、这人不会如此细心的一再叮嘱兰英。 姜慕晚望着人,只听这人又道:“去弄,我端上去。” 她站在客厅,稍有些无所适从。 而顾江年呢? 趁着兰英去弄牛奶的间隙燃了根烟,一根烟,不到两分钟就没了。 这人越是抽的急,就证明心中情绪越是翻腾。 正当顾江年这根烟抽完,准备来第二根的时候,兰英端着牛奶出来了,顾江年将抽出一半的烟又塞回来了烟盒,随手揣进兜里转身去了三楼客卧、 一点半,顾江年哄着余瑟喝完牛奶,坐在床沿握着她的手看着人入睡,余瑟临睡前还叮嘱顾江年,莫要跟姜慕晚吵。 男人轻笑颔首应允。 可应允是一回事,实行又是另一回事。 顾江年从三楼至二楼,站在楼梯口凝了眼姜慕晚,这一眼,意味深明。 可偏偏就是这意味深明的一眼,姜慕晚懂了。 她抬步跟了上去,将进卧室,便见顾江年站在衣帽间脱衣服,伸手一颗一颗的解开纽扣。 挺拔的姿态没有因为归家而柔和,想反的、越来越冷硬。 顾江年解完最后一颗纽扣,伸手将衣服脱下,随手扔在脏衣篓里,冷邦邦的甩出三个字:“满意了?” 他郁结之火难以消散,此时对姜慕晚自然也没什么好脾气。 “自伤八百损敌一千的事儿干的舒服吗?”顾江年又问。 男人缓缓转身,望着姜慕晚,视线平静,但掩不住怒火丛生:“我千叮咛万嘱咐,你就是这么干的?姜临断了几根肋骨。邵从跟半夏都进医院里走了一遭,姜慕晚、你将身边疼你爱你向着你的人都推到了火坑边缘,做这件事情之前,你想的是宋家人?想过那些跟着你共同进退的人没有?想过母亲没有?” 顾江年站在衣帽间,步伐未曾挪动半步,仍旧是站在原地冷冷的望着姜慕晚, 对于余瑟,姜慕晚是愧疚的。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开车撞人,姜慕晚、即便宋家在神通广大也不能为你攥改法律条款,你想没想过自己的冲动之举会给宋家带来多大的危险?我看你是疯了。” 男人说着,许是心中怒火压制不住,伸脚踹翻了身旁的脏衣篓,他气的是姜慕晚以身涉险。 顾江年往日里跟姜慕晚吵,都无真正的怒火,更多的是带着几分玩闹的性子,可这日,这人的怒火是实打实的,来的恐怖而又阴沉,。 吓得姜慕晚蹲在原地半晌都不敢动弹,低垂首站在衣帽间前,叫人看不清神色。 “对不起,”姜慕晚低垂首,嗓音嗡嗡响起。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跟我说对不起有用要法律干什么?”顾江年抬脚,将滚到脚边的脏衣篓一下子给踹了回去。 且编织的脏衣篓散架了。 由此可见,这人怒火实在不一般。 “你把天捅破了老子都会想法子给你补起来,但若是至亲之人因这件事情丧了性命,我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姜慕晚、你知不知道?” 撞车事件,可大可小,有人毫发无伤,有人丧了性命。 而姜慕晚显然是比较幸运的那一个。 可若是如果呢? 倘若这神佛不怜惜她呢? 387:顾董丈母娘 顾江年的怒火,实在是无法压制,深夜的卧室里,男人不管是面色还是语调都令人胆寒,而姜慕晚深知,自己有错在先,即便是往日里再能说会道今日也该忍一忍。 她也深知,顾江年今日动了肝火,一时消散不去。 有柔就有刚,有软就有硬。 虽说早就知晓姜慕晚能屈能伸的性子,可这人今日这个乖乖巧巧的低头挨骂也是顾江年头一次见,她一软,顾江年就在反思自己的语气跟行为是否太过激了。 霎时,卧室静默了。 二人都往后退了一步,退到最后没了声响。 良久、顾江年稳住情绪,沉声开腔:“以身涉嫌的事情干一次两次就够了,多了、会伤了身旁人的心。” “姜临固然该死,但为了那种人去触犯法律,走上跟姜老爷子一样的道路,你难道不会觉得不甘吗?” “蛮蛮,在顾公馆你无法无天上天下地我都依着你,但出了顾公馆,你要记住,世道险恶人心叵测,多的是妖魔鬼怪来要你命,更何况你身后还有一个达斯,还有邵从她们那些人,我无意教你做人,但你该清楚,领头者决定的是大家的性命。” “小孩都知道,只有在家长跟前哭闹才能达到目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姜慕晚却不懂。 顾江年进浴室,哗啦啦的水从头顶淋下来,这人站在淋浴头下,下颌紧绷,周身的阴凉情绪没有因为热水的冲击而消散半分。 对于姜慕晚,他可谓是费尽心思。 说轻了,怕人没记性。 说重了,又怕人记仇。 姜慕晚的愧疚与自责在这深夜又起了半分,起因是夜间余瑟发起了高烧,何池下来敲响卧室门时,她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躺在床上的人猛的掀开被子,连鞋都来不及穿,就朝着三楼客房奔去。 这夜、是个不眠之夜。 十一月一日,c市阴天,无暖阳,有寒风过境。 顾江年着一身苍蓝色纯棉睡衣坐在余瑟放假的单人沙发上闭目养神,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疲倦之意,姜慕晚昨夜上去瞧了眼,被何池规劝着下楼休息。 晨间推开余瑟卧室门时便见如此景象,余瑟手背上仍旧吊着水, 从昨夜至今晨。 余瑟因着早年间被顾源送进精神病院,在里头受尽了屈辱,各种药品常年不间断的服用,身体抗体早已被破坏,一般的药物对她起不了半分效果。 病一场,怕是要去半条命。 姜慕晚见余瑟面色寡白躺在床上,心中歉意攀升因着过意不去,眼眶微红。 她站在门口,望着顾江年,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半晌没言语出来。 早八点,顾江年从余瑟卧室出来,换了身家居服,早餐未用,曹岩带着翟婷来了,三人进了书房,不多时,邵从带着达斯公关部的人进来了,一行人,在书房呆了良久。 再出来,各个面色沉重,似是接了一个难以实现的任务。 这日晨间,曹岩进了姜临病房,要求他出面澄清此次的新闻与流言蜚语,若是往常姜临是不愿意的,可昨日,顾江年那番简短的话语在告知他,不答应,他只有死路一条。 且还是带着全家去死。 中午时分,来自姜临的独家专访出来,澄清了昨日之事。 曹岩与邵从二人站在姜临的病房里盯着这人的一举一动,只因顾江年说了一句,要破局,还得看姜临愿不愿意配合。 在顾公馆书房时,曹岩对此事抱有怀疑态度,但此时,听闻姜临在媒体跟前的说辞,他才明白,老板说的那句:他怕死,是什么意思。 原来,姜临真的怕死。 “姜总好好养伤,”采访结束,曹岩跟邵从对视一眼,准备离开,且各自去开记者会。 不料想,刚转身,病房门便被人哐当一下推开,霎时间,三个面色凶狠的女人冲进来,将起居室里坐在翟婷跟前的杨珊直接从沙发上捞起来,带头的中年女子着一身灰色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看起来便价值不菲的大衣,抓着杨珊的头发,扬手就是一巴掌下去,响彻整个病房,也惊呆了众人。 “给你脸了是不是?”俞滢凶狠的面色怒望着杨珊,给人多的感觉像极了是地主家的恶婆婆,抓着杨珊头发的手背青筋直爆,可见力气之4大。 俞滢早就想弄杨珊了,忍了又忍,欺负完她妹妹又来欺负她外甥女? 她们宋家的女人就这么好欺负的? 被一个小三踩在地上践踏。 霎时间,病房里乱作一团,打架的,拉架的,惊恐的。 混作一团。 “女士,有什么话好好说,您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啊!”翟婷离得近,伸手欲要扒拉开俞滢的掌心,后者呢? 伸出另一只手拨开翟婷的掌心,且怒恨道:“我跟一个婊子有什么好说的?” “那您也不能在公共场合动手打人啊!” “欺负我女儿我还不能打了?”翟婷说一句,俞滢怼一句。 且一边怼,一边动手伺候杨珊,那动作,一下比一下狠。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们是病猫?觉得我们宋家姑娘好欺负是不是?忍你一次是给你脸,忍你第二次就是我们傻了,当初我们能收拾的了姜临,今儿还收拾不了你了?” “你给我松开,”杨珊极力抗争,却被宋思知捏住手筋不能动弹。 病房内,一片混乱。 “邵从,”邵从见眼前情况不对,欲要上前去制止。人群中一声压着温怒的轻唤响起,让邵从的动作止住了,侧眸望着人,只见宋蓉寒着脸面望着他,眼神且颇为吓人。 “宋老师,”俞滢他没见过,但早年间是贾安国宋蓉的,且宋蓉身上有着令人过目不能忘的气质,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典雅高贵的气息。 “是谁?”曹岩颇有些好奇,只觉眼前女子雍容华贵的令人移不开眼,且周身的气度实在是不凡。 曹岩听过宋蓉的名讳,可未曾见过宋蓉人。 邵从侧眸告知:“顾董丈母娘。” 邵从这刻意压低嗓音的一句话让曹岩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直到病房里的叫嚷声将他思绪拉回,他望着眼前景象问道:“打人的这二位呢?” 邵从见过宋思知,大致猜了猜,也不难猜出来:“姜董的舅妈和表姐。” 这战斗力!!!!!! 顾董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你们先出去?”宋蓉话语依旧温和,温和的像是与宋思知和俞滢不是一家人似的。 尽管眉目冷淡,但这温温和和的话语道出来时,却带着几分威慑力,足够令人诚服。 “那宋老师——————,”可别把人打死了。 后面这话,邵从没说出口。 宋蓉似是懂,点了点头:“安心。” 邵从看了眼翟婷与曹岩二人,带着人出了病房,将一带上门,屋子里的惨叫声再度传来了。 这日,临近中午时分,宋蓉跟俞滢、宋思知来c市冲进病房打人的消息传到了顾江年跟姜慕晚的耳里。 说不震惊是假的。 病房内,姜临刚接受完采访,整个人极其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宋蓉迈步过去,站在病床边缘,望着人,未有只言片语,可那神态,却足以说明一切。 这日,一行三人离开病房时,俞滢狠狠的警告杨珊:“再敢猖狂,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是个混乱的上午,昨夜顾江年给老爷子打电话时,宋家人便按捺不住了,险些没被杨珊跟姜临二人气的七窍生烟,俞滢被气的破口大骂,坐了早班机飞过来收拾杨珊。 ------题外话------ 520,大家节日快乐呀! 今日份李蜜蜂上线 388:吵架了? 姜慕晚未曾想到宋蓉跟俞滢会以这种形式来到c市,出现在顾公馆。 更未曾想到因着她的意气用事,让俞滢跟杨珊动了手。 09年十一月,宋蓉三人乘车进入顾公馆地界时,都扼制不住的从内心发出了一声轻叹,叹的是这顾公馆的景色与地界。 依山水而建,宏伟而又不失风雅。 此前事关于顾江年的一切传闻,他们都抱着半知半解的态度。直至今日,她们踏足进顾公馆,对于顾江年的那些传闻,他们才相信,是真的。 这个男人,有野心,也有游戏山水之间的风雅。 顾公馆的气氛从昨夜一直低沉到今天白日、佣人们个个如履薄冰。 明眼人都能看出自家先对太太的冷漠,仍由是谁只怕都不敢上去触这个霉头。 因着余瑟仍旧还在昏迷之中,顾江年的脸色未曾好过,而姜家慕晚,仍旧处在自责中。 “先生、门口警卫说客人上来了,”兰英站在顾江年身后,轻声告知。 后者恩了声:“去喊太太下来。” 这日中午十一点整,姜慕晚下楼,顾江年已经站在院子里接上了宋蓉与俞滢三人,大抵是刻意的,男人脸面上的沉冷被浅笑取而代之,带上了浅笑的面具与宋蓉和俞滢寒暄。 这是成熟男人的标致之一。 前一秒气的半句言语都没有的人下一秒就能面含浅笑与人谈笑风生,这是气度,也是格局。 姜慕晚的目光从顾江年身上收回,落到宋蓉身上,见人目光焦急,疾步过去,尚未开口,只听俞滢急切开口:“杨珊欺负你了吗?” “没有的,舅妈,”姜慕晚温声开口,安抚着他。 “没有就好,她要是敢,你看我不撕了她,”俞滢护犊子,整个宋家的人都知道,顾江年也知道,能让宋家这三个女人这么兴师动众的来c市,除了怕姜慕晚被欺负了还能怕什么? 初来乍到,顾江年特意交代兰英,礼数要周到。 而宋家母女三人,自然就成了顾公馆重点对象、 宋蓉进来跟顾江年打了声招呼,随即沉沉的唤了声人的名字,顾江年颔首回应,宋蓉瞧了人一眼,似是有意避开姜慕晚,行至屋檐下,正准备问什么,尚未开口,只听顾江年道:“都安排妥当了,母亲放心。” 顾江年的举动叫宋蓉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是好。 默了默道:“蛮蛮这次实属冲动了些,你多担待。” 顾江年跟老爷子打电话时,宋蓉也在身旁,听闻顾江年的语气,可谓是又无奈又咬牙切齿,是以这日宋蓉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跟顾江年说好话。 如同所有母亲一样,关心着女儿的生活。 即便一开始她并不喜欢顾江年这个人,可也如同所有的丈母娘一样,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 换言之,所有的喜欢来源于希望姜慕晚往后能过的幸福。 “这是我应该做的,母亲放心,”顾江年给大人的感觉是沉稳;且有担当。 仅是这一点,宋蓉也好,宋家人也罢,都是及其认可的。 “辛苦你了。” 这声辛苦你了,宋蓉说的诚恳。 顾江年对姜慕晚的包容,她从付婧口中听过,从宋思慎口中听过,实则、自己也见过。 这些年,她对姜慕晚疏于陪伴,而顾江年的出现正好顶替了那个缺口,这声辛苦了也算是变相道谢了。 而姜慕晚呢? 在面对俞滢的询问时,处在报喜不报忧中,尽量不让俞滢生气。 “一个婊子也敢在跟我们跟我安耀武扬威,蛮蛮别怕,以后碰见这样的人来一个撕一个,来一个撕一双,撕不赢的,舅妈来帮你。” “舅妈放心,”姜慕晚安心宽慰人。 “做事之前得从多方考虑,意气用事只能图一时爽快,若是拿不定主意多跟江年商量商量,”俞滢的话刚落地,宋蓉在屋檐下进来,故作生气的同人道。 虽说顾江年不介意,但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 面对宋蓉的数落,姜慕晚低垂首,沉沉的应了句:“我知道。” 而后顺着宋蓉的话,虽说话语实在回应宋蓉可目光确是落在顾江年身上:“这件事情是我冲动了。” 顾先生这般人,怎会看不出姜慕晚是在跟自己道歉。 可他也实在是气,且按照姜慕晚以往不长记性的时候来看,这人、估摸着转眼也就忘了。 于是、这人向着俞滢跟宋蓉说了句让他们聊,自己进书房处理些许工作。 俞滢是个清明人,跟宋誉溪恩爱多年,吵吵闹闹也不再少数。 一眼就瞧出了姜慕晚跟顾江年的不对劲,这二人看着都客客气气的,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太客气了。 他本不该在此时下姜慕晚的台, 可也清楚,如果此时他不借着这个机会让宋蓉跟俞滢给姜慕晚上上课,往后也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说到底,不管从哪方面处处罚法,顾江年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姜慕晚。 为了她在行事之前能多想想自己自身的安全,多想想身边人。 他说的话,到了姜慕晚跟前都是耳旁风,只愿宋蓉跟俞滢的话能起点作用。 “吵架了?”俞滢望着顾江年往楼上去的背影,轻轻问道。 姜慕晚不好多言,只道:“有些争执。” “解决了吗?”俞滢问。 “正在解决,”姜慕晚答。 “有话要好好说,蛮蛮的脾气也该收收,”宋蓉加入了劝说姜慕晚的队伍,温着嗓子开口。 有那么几分浅浅的苛责。 “我知道,母亲安心,”姜慕晚态度端正,也确实是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的错,认错的态度也算是积极。 宋蓉望着姜慕晚,眼神中有属于长辈特有的担忧,她太知晓姜慕晚的性子了,勇于认错,死性不改。 在工作上吃点苦头无非就是损失钱财,可若是在婚姻当中——————。 许多话,宋蓉想说,也碍于有些话不能这么直白的言语出来,她深深的望了眼姜慕晚道:“你来、事关姜临和那张照片的事情我说给你听听。” 389:我爱你 这日的c市,空气清晰,不同前几日的狂风暴雨。 宋蓉跟俞滢三人的到来让姜慕晚的心安了安。 大抵是此次事件确实是她人生中少有的冲动时候。又因为自己,让余瑟生了场病,此时的姜慕晚,内心隐有煎熬。 “跟人吵架了?”茶室内,相比于跟姜慕晚聊一聊过往之事,她现在更为主要的是问问这夫妻二人的情况。 姜慕晚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宋蓉此时在茶室单独问她,就证明对于她刚刚的那番说辞是不信的,以宋蓉的行事作风,若非不信,若非担忧,她不会询问第二次。 是以姜慕晚也没有去寻什么借口。 顾江年沉稳,姜慕晚也不是傻子。 能让她做出如此冲动之事,有自己的一份功劳:“这件事情,有妈妈的错,若非我替姜临说好话,你见到姜临从背后插刀时也不会如此气愤。” 姜慕晚本就隐有怒火,可这怒火没有发出来,直到姜临从背后插刀,直到姜临做出此事,她才忍不住这膨胀之火。 宋蓉说到底还是有几分了解姜慕晚的。 “与您无关,”要说有关那也是姜临的错。 “蛮蛮,这几日妈妈想了想,你工作的事我不该查插手,这次,妈妈向你道歉,”宋蓉深明大义,大抵是自己手底下也有年轻人,即便每天窝在实验室,也没有半分古板。 “您别这样,”一个人倘若是犯了错,挨两句骂,讨两下打也就过去了,就怕你到了错,大家还极其深明大义的站在你这边说理解你支持你。 若她心中觉得自己没错,尚且还能麻痹下自己。 可姜慕晚此时此刻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 于是,宋蓉今日的一番话与她而言,是煎熬。 宋蓉望着姜慕晚,迈步过来,伸手握了握她的臂弯,轻声道:“照片中的人想必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知道,”姜慕晚沉沉点头。 “姜临也知道,”宋蓉道。 “我,姜临,照片中的那位,曾经是同学,首都大学同一届,三人相互认识,你也知晓,那位现如今的位置不是我等平凡人可以觊觎的,而姜临自然也知晓,外公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姜临,想必也不会不要命。”宋蓉简单的将三人的关系告知姜慕晚,可这告知,避重就轻的,跟没告知与任何区别。 但姜慕晚是谁? 商场女强人,谈判高手,脑子清新的他从宋蓉的只言片语中抓住了重点。 且她看过照片,那张照片,不仅仅是同学那么简单。亲密算不上,但也没有同学该有的疏远。 “母亲跟那位有过恋人关系吗?”她的话,问的直白而干脆。 问的宋蓉有神色有片刻的惊愕。 大抵是没想到姜慕晚会如此直白:“为什么会这么问?” “看照片会有那种感觉,”她如实回答,或许还有杨珊的一分功劳。 “没有,”宋蓉摇头,话语坚定。 “身居高位者,对于陈年往事都会花一定的时间与手段去磨灭,不管是好还是坏,从他们坐上高位起,他们的人生便只有一种,不管是好是坏我们都不该跟那些人扯上过多关系。” 首都局势暗潮汹涌,席家的手伸到了c市,想拉宋家下水。 眼前,宋家若是稍有不慎,只怕是会满盘皆输。 姜慕晚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不然不会被姜临气成如此模样。 姜慕晚点了点头,道了声知晓。 “外公的意思,希望你回首都呆一段时间,”c市这方既然已经可以尘埃落定,现如今该做的是回首都管住大局。 “姜临即便心有不甘,也不会傻到拿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跟注定不会赢的人拼搏,至于杨珊……经此一事,她往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说白了,姜慕晚若是留在首都,首都的那群肮脏货成天盯着这方,到底不是宋家的场子,老爷子虽知晓顾江年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但许多政场上的人和事,不好在外面解决。 宋蓉提议回首都一事,姜慕晚沉默了。 这份沉默也代表着,她的人生中已经出现了比首都还重要的东西了。 宋蓉一眼就看穿了姜慕晚的想法,伸手握住她的掌心,缓缓地捏了捏,带着几分宽慰,试图让姜慕晚心安:“江年应该会理解的。” “还是妈妈去跟他说?”宋蓉柔声询问。 “我说吧!”有些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了。 她跟顾江年之间本就缺少沟通。 客厅内,宋思知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感叹顾公馆的恢弘时又不免赞叹一句资本主义好啊! 资本家住的房子都可以当博物馆展览了。 宋思知正打量着顾公馆的恢弘,突然觉得脚底下有什么软趴趴的东西扒了上来。 低头一瞧,一直黑不拉几的猫睁着黄橙橙的眸子望着她,仰着头,一脸好奇的模样。 宋思知心头一软,低头想伸手去摸摸它,可这伸出去的手还没摸到猫,小家伙呲溜跑了。 “嗐!这资本家的猫都这么瞧不起人,”宋思知嘟囔着。 正嘟囔完就见姜慕晚跟宋蓉二人从茶室出来了。 二人还未向着沙发而来,只见兰英出来,向着姜慕晚而来,轻轻道了句午餐好了。 姜慕晚点了点头,望着兰英道:“去喊你家先生。” “为何不是你去?”姜慕晚话语刚刚落地,宋蓉接了人家的话不轻不重的询问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一哽,点了点头。 稳了稳心,准备转身上楼,宋蓉又开口叮嘱道:“有话好好说,饭不急着吃。” 这话,意思很明显,谈好了再下来。 宋蓉的叮嘱,姜慕晚听见了,宋思知自然也听见了,她但也自来熟,招呼了兰英带她去看猫,兰英柔声告知要用午餐了,宋思知嗐了声道:“就宋蛮蛮那臭脾气,一时半会儿下不来。” “你闭嘴,”俞滢听她这丧气话,没好气的止住了人的话。 不得不说,宋思知还是懂姜慕晚的。 书房内,顾江年彻夜未眠难免犯困,男人坐在书桌前椅子上,夹着烟闭目养神,浑身散发着疲倦气息。 姜慕晚伸手象征性的敲了敲书房门。 男人沉声道了句进。 姜慕晚推门进去,望着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男人,默了默,唇瓣轻启:“可以用午餐了。” 顾江年未动。 此时,与他而言,重要的不是吃不吃饭,而是姜慕晚能否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的沉默,就证明了此时对姜慕晚的做法,不满意,且极其不满意。 “准备杵那儿当电线杆子?”见人久久未动,顾江年动了肝火,夹着烟的手缓缓垂下来,冷飕飕硬邦邦的来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不是个会吃亏的人,顾江年这话若是往常说,指不定早就炸毛了。 今日可谓是忍了又忍。 姜慕晚反手带上门,进了书房,温着嗓子开腔:“先吃饭?” 顾先生沉默了。 这沉默来源于被姜慕晚实实在在的气到了,气到心肝脾肺肾都挤乎到一起去了,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男人夹着香烟的指尖微微曲了曲,望着姜慕晚的目光比刚刚还寒冷些许。 他娶了个什么东西?脾气不好不听话,犯了错死不认。 这就是他顾江年费尽心思弄回家的女人? 男人伸手将手中香烟狠狠的丢进烟灰缸里,阴沉的丢出两个字:“出去。” 不能看! 看见姜慕晚他心脏疼。 命不久矣的那种疼。 怕自己活生生的死在姜慕晚手上。 姜慕晚哪里敢出去?这要是出去了不说别人,宋蓉第一个饶不了她。 “我错了,”本也是她错在先,低头认个错,也没什么。 这是顾江年显然对她这般简简单单地低头认错不满意。 倘若此时你让姜慕晚想出一套完美的说辞低头认错,也实在是有点为难她。 意料之中她的低头认错,并没有得到顾江年的回应,一如昨晚一样,而此时姜慕晚在纠结,在思忖。 直到良久,她说出了一番自己认为比较恰当的说辞:“姜临一事,确实是我冲动了,也没有听你的劝告,错在我,我道歉,我也没想到因着我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让妈妈受到了伤害,可事关姜临意图伤害宋家,我即便是再冷静也会有失去理智的时候。一如你碰到有人想伤害妈妈的时候,牵连了你跟君华,我道歉。” 姜慕晚一番话说的也算是有理有据,道了歉,也说明了永原由。 可这原由,不能令顾江年满意,他要的是姜慕晚在这场关系中切切实实的意识到自己错误所在,且这个错误,不是从宋家女儿的角度出发,还得从顾江年太太的角度出发,以及为人妻的角度出发。 姜慕晚的这通解释,解释了个寂寞。 如此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顾江年缓缓起身,站在书桌前低低睨着姜慕晚,说出来的话一如他的神色那般,极其寒凉:“你以为,我跟你较劲,是为了母亲?是为了我自己?” 姜慕晚抬眸望着顾江年,虽然没有开口言语,可满眼的神色都似是在询问顾江年,难道不是吗? 顾江年心都寒了,他素来是个把控情绪的高手,梅建新在c市多年,又在政场浮沉经年,尚且都要赞叹一句顾江年的高超之处。 可姜慕晚的本事极大,且她就是这么有本事的,能轻而易举的将顾江年的的修养、与容忍都气的是瓦解。 气到顾江年望着姜慕晚咬牙切齿道:“我恨不得捏死你,姜慕晚。” “我宠你、护你、依你、担心你的前提都是因为你是我妻子,是我顾江年的老婆,是我这辈子要共度余生的人,我对你的关心,永远都是站在你的角度出发,不因任何人,不因母亲,不因我自己,更不因君华的利益,可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不堪?你觉得对你的冷漠与不满都是因为你间接性的折损了我的利益,伤害了我的母亲?我顾江年在你姜慕晚眼里就这么不堪?还是你自己是这种人,也以为我顾江年是跟你一样的人?” 顾江年这日起了勃然大怒,望着姜慕晚一字一句的话都跟刀子似的砸进她的心里。 “你事事为了宋家,凡事想到的永远都是宋家人,你想过你的丈夫没有?你想过倘若是你出了事,我会如何没有?我出门在外心心念念的是你是否吃好,是否睡好,你阴雨打雷天去找杨珊算账,我首先想到的是你怕不怕,有没有失控,我站在你的角度处处为你着想,帮你谋求宋家,你呢?” 昨夜的顾江年,尚且还有隐忍,尚且还能忍住自己暴躁的情绪,即便是有怒火,也压制住了自己的嗓音腔调。 可这日,在这个本不该发火的时候,顾江年被姜慕晚气的失去了离理智。 站在书桌前,浑身轻颤,也不管楼下宋蓉等人是否在场。 也不想去猜想楼下人是否能听见二人争吵。 顾江年觉得自己要疯了,此时此刻的他,像是一个捧着一颗真心全部都给了姜慕晚而被拒绝的人,即便是没被拒绝,也好不到哪里去。 砰、男人单手握拳,狠狠地砸在桌面山,他望着姜慕晚,咬牙切齿疾言厉色问道:“你把我顾江年当什么了?” 顾江年的怒火与质问,扑面而来。 一声声的质问叫姜慕晚浑身紧绷,不敢轻易开口。 直至顾江年的那一拳头砸下去,她才猛地一个哆嗦,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尚未思忖出改用什么话语来回应顾江年时,只听他又冷声质问:“你有把我当做你老公吗?”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江年,未曾结婚之前,即便是二人斗智斗勇,有过谩骂与质问,可未曾有一次,是顾江年红着脸怒声咆哮她得。 姜慕晚知晓,顾江年今日是真的动怒了。 且这怒火,难以掌控。 否则,依着这人的性子,绝不会在此时此刻,两家长辈都在场的情况下与自己发生争执的。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独情字最伤人。 凡事,但凡是与情字沾边,便是怎么都说不清了。 顾江年此时,可谓是将这句话诠释了个干净。 “你眼里有宋家,为了不让付婧受牵连直接将人送回了首都,为了给自己积累资本给宋家多安排一条退路你开始将自己的企业向外规划,你有手段,有谋略,步步为营,运筹帷幄,顾全大局,长远考虑,你可以为你身边人做任何事情,但却不会为了我多考虑那么一分,姜慕晚,你真当老子不需要你的爱?真当老子没有想法不介意?” 书房内,男人的冷怒质问夹杂着浓厚的怒火,今日的顾江年,跟往日不同。 他不在是单纯的商人,只要利益。 此时此刻,站在姜慕晚跟前的顾江年,是丈夫,也仅仅是个丈夫,他要的是妻子的爱。与妻子的关心。 是妻子在考虑所有人的时候能多考虑他一分。 这个要求不过分,可就是这么不过分的要求,却让顾江年像个乞讨者似的,站在姜慕晚跟前乞求。 堂堂c市首富,卑微至极。 “我处处为你考虑,替你为宋家着想,布局、谋划、我走的每一步路都将你囊括在内,可你呢?你是如何回应我的?我苦口婆心好心规劝,你一边敷衍应允一边将我抛至一边,姜慕晚,索性我还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否则以你对我的态度,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不配得到妻子关心与关爱的畜生。” 砰、顾江年伸手将手边的烟灰缸狠狠地扫在地上。 满身怒火掩不住,吓得姜慕晚浑身一个激灵。 纤瘦的肩膀抖了半天,都不敢有任何动作。 烟灰缸砸地毯上发出闷响,楼下的人未曾听见。 可书房内的人却吓得不轻。 去岁入春,姜慕晚因身体受伤,顾先生心中记挂,想改善顾公馆环境,力图让人住的舒适些,又思及姜慕晚往日里喜欢打着赤脚在卧室里游荡,索性将整个二楼都铺上了地毯。 也幸好她铺上了地毯,否则、今日这番争吵,楼底下的人指定是听见了。 顾江年的指控与控诉来的太过清晰,且这男人素来擅长谈判桌上的那一套,腔调、神色都狠抓人心,让同样是能言会道的姜慕晚不敢吱声,她沉默了良久才喃喃开口:“我没有。” “没有什么?”顾江年疾声怒问。 “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在意你的感受,我所做的一切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我的依靠而不是累赘,你不需要我提前的去谋划,顾江年,你口口声声的质问我不把你当丈夫对待,不拿你当回事,可你从不知晓,向上求,向下护,唯有平等,我才能与你比肩作战,站在同一条线上。” “我为了所有人,也是为了你,”姜慕晚承认自己在谋求一切时没有想过顾江年。 但任何事情往深处分析全都是因为顾江年就在她身旁,是她的队友。 不是外人。 姜慕晚的这番话,顾江年信嘛? 不信! 极其不信。 男人冷呵了声,气急开口:“你姜慕晚的嘴,就是骗人的鬼,先是说为我考虑,转身回首都没两日就要离婚,现如今说什么为了我,你为了我什么?为了让我死的早?为了让我英年早逝?还是为了让我早点离婚换老婆?” 顾江年承认自己这日上岗上线了。 可胸膛里的怒火啊! 实在是掩藏不住了。 他现在恨不得捏死姜慕晚都是好的。 余瑟在楼上躺着,宋蓉等人在楼下坐着,他们夫妻二人在这中间吵架。 顾公馆今日可谓真是热闹急了。 楼下,余滢见姜慕晚上去良久都没有下来有些担忧,望着宋蓉道:“要不要上去看看,莫不是在吵架。” 余滢问这话,兰英心中狠狠一咯噔。 旁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男女主人这两日确实是不太对头,如若这舅妈跟丈母娘二人上去正撞见二人吵架,似是不要妥当。 正当兰英思忖着该如何组织了这二人的动作时,只听宋蓉极其通情达理道:“不怕吵架,就怕不吵,江年不是个情绪不稳定的人,今日能让人不顾长辈在场冷了脸,证明蛮蛮错的太离谱了。” “吵架伤感情啊!”余滢隐有担忧。 “不吵才伤感情,”她跟姜临二人离婚都没红过脸吵过架,该离婚不还是离婚? 余滢跟宋誉溪二人吵了一辈子,也没吵散,相反的,感情还越来越好。 真如宋蓉所言,不吵才伤感情。 二人昨夜的火没有发出来,到了今日,没有消减,相反的越来越浓厚。 顾江年的火气在此时摁都摁不住。 蹭蹭蹭的往上冒。 “你明知道那都是玩笑话跟气话,现如今在拎出来说有什么意思?”什么升官发财死老公之类的话都是气话,往日里跟顾江年斗嘴时,他也没少说过这些话。 可今日、这人将这些话单独拎出来说,实在是过分。 “与你而言,什么是真话?” “我爱你。” 坚定,肯定、以及极其认真的三个字从姜慕晚的口中蹦了出来,她目光坚定紧缩着顾江年,将我爱你这三个字说出了宣誓的感觉:“因为爱你,所以才会觉得你会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不必替你谋划什么,因为我爱你,所以觉得你也会爱我,我这辈子不管所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欠你什么,因为我爱你,所以当我在处心积虑的替别人谋划求周全的时候可以不把你规划在内,因为我知道,你是妈妈的儿子,是君华的顾董,也是我的丈夫。” “顾江年,每个人对待爱的方式是不同的,有人靠言,有人靠行,有人细心照顾,有人信奉随缘,你替我谋求一切是爱,难道我是万分坚定且坚信的觉得你不会离我而去不是爱吗?你要求我向你爱我一样爱你,向你对待我一样对你,对不起,我做不到,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对待这个世界的方式,也有自己爱人的方式,你可以怀疑明日清晨的花儿是假的,也可以质疑明日的朝阳,更是是可以耻笑那些鸟儿的啼叫难听,但你不能质疑我爱你,因为为了你,我曾想过放弃我的家人。” 姜慕晚的坚定且高昂的声响到了最后变得极其细微。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胸膛里挤出来似的。 直至到了最后那一句:因为为了你,我曾想过放弃我的家人。 这句话,若非书房足够安静,若非顾公馆外并没有汽车鸣笛声,他一定听不到。 二人的争吵在姜慕晚的怒声反驳中陷入了冰点,她沉沉的望了眼顾江年,那一眼、饱含纠结。 似是有千言万语想说又说不出来,随即,转身,伸手想拉开书房门出去。 啪、将开的门被男人摁住。 顾江年健硕的手臂横过就骂我的头顶,将书房门狠狠地嗯了回去。 随即,背对他的姜慕晚被人伸手转了个方向。 一句话,尚未说出口,就止在了顾江年的薄唇中。 急促、疯狂的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顾江年的心脏因着姜慕晚那段话而急速跳动。 【你可以怀疑明日清晨的花儿是假的,也可以质疑明日的朝阳,更是是可以耻笑那些鸟儿的啼叫难听,但不能质疑我爱你】 “对不起,蛮蛮,对不起,”男人松开她的唇瓣,薄唇缓缓擦着她的脸庞过去落在她的耳边,一声声道歉在他耳边响起。 他满怀歉意的亲吻她的耳垂,落在她腰间的手将人狠狠的摁进自己怀里。 他不该如此的,一个男人,怎能这般怒沉的质问自己的妻子。 他肯定是疯了。 疯了才会跟他的小姑娘这般计较。 姜慕晚呢? 她本足够坚强,也没觉得顾江年的那些质问能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更不认为顾江年那区区简短的几句话能让她情绪崩溃,本都不会的。 可直到,顾江年搂着她,高挺的鼻梁擦着她的面庞过去,向往日求欢至极点时那般,搂着她一句一句的说着爱她,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的喊着她那样,在她耳边轻轻的道了句:“对不起宝贝,我不该跟我的蛮蛮一般计较的。” 姜慕晚的情绪崩了,崩在顾江年的这句歉意的道歉中。 她本不会如此。 只因这人是顾江年,也只因顾江年的那句道歉。 她哭了,伸手搂着顾江年的脖子哽咽了起来,哭的顾江年心都缠了。 起先是抽抽搭搭的声线,再而后,是放声大哭。 似是委屈的不行。 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顾江年吻着她,一下一下的,极其温软。 他是个俗人,却对姜慕晚干尽了温软之事。 “乖乖、都是我的错,原谅我好吗?是我不好,不该跟你置气,”他可以怀疑一切,但不该怀yi姜慕晚。 因为她当初,真的想过要放弃宋家来到自己身边。 顾江年觉得自己病了。 没有得到姜慕晚之前想得到姜慕晚。 得到人之后想谋心。 谋了心之后想要他亲口承认。 他今日站在书房里像个疯子似的又是疾言厉色的质问,又是伸手砸东西。 都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在作祟。 姜慕晚哭的抽搐。 男人双手捧住她的面庞一寸寸一分分的亲着,像是对待世间珍宝。 “不哭了,乖乖、不哭了,”姜慕晚哭的顾江年心都裂了。 “心有有气打我骂我都行,不哭了,嗯?不然下去吃饭时妈妈跟舅妈会觉得我欺负你了,我的好蛮蛮,不哭了不哭了,”男人温软言语的哄着她,修长的指尖落在她的脸面上一寸寸的抚摸去她脸面上的泪水。 可姜慕晚的眼泪啊,跟掉了线的珠子似的,止不住。 她委屈极了。 对于顾江年,她的所言跟所想都是一样的,因为知道这人是自己的丈夫,因为知晓自己不会欠他的,所以才会在思考旁人时没有把他规划进去。 这是爱,是欢喜,是一家人。 而绝非顾江年所说的那般,不爱他。 “乖乖、不哭了,眼泪落地伤口上不好,不哭了不哭了,”轻软的言语混着男人深情的面容极其容易令人沦陷。 姜慕晚委屈至极的伸手想推开顾江年。 而这人似是看出了什么来,伸手将人搂的更紧了一分。 “你松开我,”她哽咽开口,话语间还带着几分凶狠。 “不松,不松。” “蛮蛮,我错了,”顾江年这日,在书房里有多猖狂,在最后道歉时就有多卑微、 只怕这种时候,姜慕晚若是让他干点什么疯狂的举动来,这人也是愿意的。 ------题外话------ 晚更就是为了多写,大家晚安 390:没那么好运 二人下楼时,姜慕晚眼眶红的跟只兔子似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刚刚哭过的,且哭的还不浅。 楼下,宋思知抱着一只猫正揉搓着,见姜慕晚下来,本是要开口说什么的,可一抬眸,见人眼眶通红,转而又看了眼牵着她的男人,抿了抿唇,愣是没说什么。 继续低头撸猫去了。 这顿午餐,规格较高,且是顾江年提前交代的。 顾公馆的餐室可同时容纳几十人用餐,用宋思知的话来说,资本家跟豪门还是有差距的,且这差距还不小。 兰英对接待客人素来有经验,顾公馆虽少有人来,顾江年也不愿意这些污浊之气污染了家里的环境,可顾江年在外应酬,若是君华的局,又是接待较为贵重的宾客,便会带着兰英,图的是个礼数周全。 今日、宋蓉与余滢等人来时,将坐下,便感受到了这位中年女管家的厉害。 私底下,余滢如此跟宋蓉道:这位女管家的仪态与行事方法胜过了首都许多名门夫人。 对于余滢的话,宋蓉表示赞同。 兰英其人,无论是姿态还是仪表都能说上一番。 顾公馆的餐厅内,兰英带着佣人为宋家人布餐。 宋家门庭高贵,但老爷子作风清廉。 宋家虽说有佣人,但除去打扫做饭之事,其余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一日今日这般,从未有过。 宋思知端起杯子想倒杯水,且将提起桌上水壶便被佣人截了胡,且还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道了句:“我来吧!宋小姐。” “我自己来就好,”宋思知挡开了佣人伸过来的手,客气回应。 “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宋小姐,”佣人望着她,面色似是较为为难。 这一句带着低声下气的本职工作四个字出来,让宋思知手上动作一顿,松开手,仍有佣人提起水壶给自己倒水。 临了,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余光扫了眼坐在对面的姜慕晚,意有所指问道:“还健全否?” 姜慕晚睨了眼人,温温反问:“宋医生觉得呢?” 姐妹二人一人高深莫测,一个莫测高深。 你来我往说着旁人听不太懂的话。 “眼下看起来是好的,往后就不知道了,”就这么一屋子人围着两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迟早有天得废了。 姜慕晚伸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慢悠悠的怼回去:“你劳您操心。” 宋思知这人,嘴皮子利索是出了名的,余滢的几分本事全被人遗传到了,被姜慕晚怼了,她也不伤心,反倒是靠着椅子淡淡的望着人,似是揶揄,似是调戏:“兔子喝水都是这么可爱的。” 姜慕晚沉默了! 宋思知这话,摆明了是拿她刚刚哭过的事儿调戏她啊。 这人的嘴,实在是欠。 顾江年将洗完手过来,正接过兰英递过来的毛巾,便听到宋思知揶揄姜慕晚。 且还戳这人的心窝子揶揄。 男人伸手将毛巾递回去,拉开椅子坐下去,望着宋思知,漫不经心悠悠问道:“宋小姐的科研经费是够了?” 宋思知:................................. 天下男人一般狗,顾江年这个狗东西报仇都报的这么轻飘飘的。 “妹夫说的哪里话,科研经费这个东西是永远都不够的,妹夫要不在追点儿?”宋思知这人,上辈子是穷死的,以至于这辈子见钱眼开,扒着一个愿意给钱的死活不放手。 顾江年这人是谁?虽说大方,但也改变不了是资本家的事实。 看着佣人将菜品端上来,倒也是不急,坐在椅子上跟宋思知正儿八经的聊了起来:“申请文件有吗?流程走到哪儿了?追加经费的原由是什么?” 顾江年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要经费,也得正儿八经的要。 空口要钱?当他是露天银行? 宋思知此时格外相信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顾江年跟姜慕晚,都一样的黑心黑肺。 宋蓉跟余滢看着这三人你来我往,倒也是不阻止,反倒是跟看戏似的,觉得颇为有趣儿。 眼见顾江年加入战斗,姜慕晚也没熄火,吊儿郎当的顺着顾江年的话开口:“宋思知这是把我们当自家银行了呢?别人家的银行是先存后取,透支也得有个凭证,宋老师倒好,空口无凭就想让我们掏钱。” 兰英带着佣人将菜品摆放完毕,因着长幼有序,今日的座次改变了位置,宋蓉坐在了主位,姜慕晚跟顾江年与余滢宋思知二人正对面。 顾江年望了眼兰英,微微曲起食指动了动,示意兰英带着人下去,大抵是看出了余滢跟宋蓉的不自在。 这顿饭、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顾江年跟宋家人的第一顿饭,且还不是那么正式的第一顿饭,吃的无波无澜,也算是平静。 宋家人,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一个连国宴都上过的人即便此时觉得着顾公馆实在是太过奢华,但也没有表露出其余意思来。 若真让宋蓉用言语来形容顾公馆,她的描述用词也会相当简洁:绅士官邸,大隐于市,享纵览野树林之开阔视野,得漫步遍野繁华之田园雅趣。 这栋豪宅,能成为c市的标志性建筑,不是虚名。 而顾江年,小小年纪便能在c市山林之间建造出这座府邸,其内心的深度与广度不是一般同龄人可比拟的。 “母亲跟舅妈难得来一次,若是不急着赶时间,不若在顾公馆小住几日?”顾江年客气话语想起,自也是诚心发出邀请。 顾江年跟余瑟的相同之处是都会爱屋及乌。 这点,姜慕晚早在之前就发现了。 宋蓉今日在茶室时本就跟姜慕晚提及了希望她回首都之事,正思忖着该如何开口顾江年言语,不想这人到是开了这个口。 索性,就顺着顾江年的话开了这个口。 她望着顾江年,面色正经,顺着他的言语道:“外公希望蛮蛮能跟我们回首都待一段时间,江年怎么看?” 宋蓉这话虽说是问的轻飘飘的,但听这话的人就有点不太乐意了。 顾江年心中似是有个什么东西咯噔了一下,那种感觉如何言语? 他刚跟姜慕晚把误会解开,刚重归于好,二人感情又更上了一层楼,可刚踏上楼,还没来得及看风景呢! 就有拦路虎出现了。 男人捏着筷子的手狠狠地紧了紧,但仅是片刻又不动声色的松开,温温笑道:“我尊重蛮蛮的意见。” 顾江年往后退了一步,将事情交给了姜慕晚,让她来做选择。 二姜慕晚呢? 微微默了默,似是在思考该如何言语。 宋蓉的视线从顾江年身上又回到了姜慕晚身上,又道:“首都局势风起云涌,且底下那些人已然是将手伸到c市来了,外公还是希望蛮蛮能回首都,控住首都的场子,这样才好做长久打算。” 长久打算一直在做,宋家有如此想法,除了首都的那群妖魔鬼怪将手伸到c市来了,应当还有其他原因。 但为何,顾江年暂时不好深究。 而是顺着宋蓉的话缓缓点了点头:“妈妈说的是。” 而姜慕晚呢! 自然也知晓顾江年的意思,且这人还有意将问题往自己这里抛。 虽说面上平静,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你要是敢抛弃老子回首都,老子就扒了你皮的架势。 姜慕晚略有沉默。 正是她的这股子沉默,让坐在身旁人的脚落在了自己的脚背上,虽说不轻不重,踩不疼人,但也足够警醒姜慕晚了。 “付婧刚离开,这边有些事情需要收尾,外公那边我会说的,”这句话的言外之意翻译过来就是暂时不能离开,她可以解释。 顾江年似是对这个结果比较满意,脚背上的脚丫子微微挪开了一分。 “这边的事情交给邵从不行?”宋蓉温声询问。 顾江年刚刚挪开的脚丫子又上来了。 “姜临的事情,邵从解决不了,”姜慕晚如实回答。 脚背上的重力又去了一分。 宋蓉似是了解,点了点头。 而此时,姜慕晚满心都在想着,希望宋蓉不要再说了,在说下去,她明天不残也得跛。 迟早要废在顾江年的手上。 这顿午餐,吃的姜慕晚心惊肉跳,吃的顾江年悬了一颗心。 从大局上而言,姜慕晚应该回首都,但从个人以及夫妻关系上而言,顾江年并不希望。 虽说宋家要从大局考虑,从大局出发,但这大局,靠的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 顾江年内心织起了一张网,且这网还把姜慕晚跟宋蓉都囊括了在内。 午餐结束,宋蓉跟宋思知都需要去趟c大,余滢倒是闲暇下来了。 兰英安排好客房,姜慕晚带着余滢去午休。 将把人安顿好下楼,姜慕晚便被人堵在起居室。 男人一手撑着墙,一手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冷飕飕的望着她,目光不善:“要回首都?” “没有啊!”姜慕晚佯装无辜应允。 “没有?”男人语调微扬,而后冷呵了声,看起来似是没有,可若是不是他在地下踩那几脚,只怕这人事一口应允了。 “没有,”姜慕晚肯定回答。 “以后呢?”男人问。 以后? 姜慕晚沉默了片刻,可就是这片刻沉默,让顾江年心中起了韫火。 落在她腰上的手狠狠一用力。 让姜慕晚倒抽一口凉气。 “不会。”她紧忙回答,且还伸手将自己腰间的爪子巴拉开。 且紧紧的握在掌心,生怕这人再下毒手。 顾江年眉头紧拧,不傻的人都知晓这姑娘是在忽悠他。 正准备言语什么,姜慕晚见机行事伸出双手有样学样的踮起脚尖捧起顾江年的下巴,轻轻地亲上了他的唇瓣,水灵灵的眸子望着人,且陈恳的点了点头:“真的、你信我。” 刹那间,顾江年反被动未主动,捧起姜慕晚的面庞直接倾覆了下去。 这是个不一样的中午。 顾江年虽说热衷此事,但不是个把控不住的人,白日宣淫这种事情也鲜少干,且这人,虽偶有新奇想法,可仍旧是尊重姜慕晚的,一如今日这般直接摁着人在门板上就神展开了活动,是从未有过的。 起居室的门背后,男人抱着姜慕晚,极力且卖力的送着自己的腰,而姜慕晚,如同即将溺水的人,抱着顾江年的脖子喘息着,呻.吟着,一声声的低吟声像是乐谱直接撞进顾江年的脑子里。 他声声切切的唤着人,一字一句,一口一个蛮蛮。 万般温情。 直至姜慕晚说不行了,一场斗争才就此结束。 顾江年抱着人,晚班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背脊,轻言细语的哄着:“去洗个澡?” “还是午休?” 姜慕晚喘息声未曾停歇,慵慵懒懒的嗯了声。 “你今天没做措施,”顾江年从一开始的严谨在到现如今的逐渐放飞自我,这个过程的转变,姜慕晚看在眼里。 “安全期,”男人温温开口。 “怀孕了怎么办?”姜慕晚问。 “那我顾江年这辈子的运气可能都花在这一炮上了,”他这辈子从未有一次就中的运气,要有也是厄运。 若在安全期还能一次就中,他可能真的是该谢天谢地,感谢佛祖庇佑自己了。 顾江年将人放在贵妃榻上,调试好了水温才将人抱进去。 下午时分,姜慕晚简单地冲了个澡,并未午休。 而顾江年更甚。 去看了眼余瑟,见人仍旧是处在半梦半醒阶段,坐在床边陪了会儿,人醒来时,喂了些许清粥。 余瑟昏沉间隙还在关心姜慕晚,询问顾江年是否跟人吵架了,又询问有无因自己的身体状况而让姜慕晚担忧。 顾江年都一一回应。 告知并无争吵,但担忧还是有的。 解了姜慕晚担忧的法子还得她能早些好起来。 这日下午,余滢午休起来便见这夫妻二人,一人占据茶室,一人占据客厅,均是带着公司的人在开会。 往常,大部分是再书房的。 可今日,转变了地点,无疑是因为家里有客人在,不好因为工作而忽略了客人,可手中的工作实在是丢不开。 是以才将工作搬到了客厅。 ------题外话------ 工作太忙,白天没时间写,所以最近越更越晚(秃头)有时间我会多写,能早点更我也会多更的(秃头???????(-?????-?)???????) 391:正因为顾江年不是首都那些高门 顾公馆的客厅内,姜慕晚坐在沙发上,低垂眸望着眼前电脑屏幕,额边丝丝碎发垂落下来,一身米色亚麻长裙,本该是穿在身上的开衫外套早被丢在了沙发背上,眼前,邵从带着达斯财务的人坐在对面。 似是聊到什么严重之处,邵从面色不佳,而姜慕晚,也好不到那里去。 盯着电脑的人眉头紧拧,听着对面人的话语,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阴沉之气。 顾江年的茶室跟客厅只隔了一道玻璃,百叶帘放下来,从茶室可以清晰的瞧见客厅里的景象,此时,茶室内、翟婷跟曹岩二人正在跟顾江年汇报工作,且下方,还有君华控股的老总在。 姜慕晚既然跟顾江年结婚消息已经散发出去了,证明二人已经是一体了,此次达斯的新闻出来,对君华,若说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君华股票高开低走,短期倒也还好。 可09年、股市当红,顾江年早前带着人割了一波韭菜了,若此时再如此,被调查是小事,损利是大事。 “君华股票有明显的下滑趋势,虽说姜总那番澄清的言论出来了,可到底还是有所影响,若是姜董能出个面,想必比姜总要有效益许多,”那人小心谨慎的给出建议,试图让顾江年能从公司大局出发。 而曹岩坐在一旁,有些担忧的望了眼说这话的老总,显然,这个踩雷过多次的人此时已经总结出经验了,而身旁的这位,尚未。 茶是内,顾江年坐在楠木茶桌的上方,双手交叠落落在下巴下方,微眯着眼望着电脑屏幕上的股票走势。 听闻身旁人如此提议时,这人侧眸望了眼客厅,通过玻璃看到此事正弯腰望着电脑屏幕的人,纤瘦的身子,额边几缕碎发落下来,姿态紧绷、且又慵懒,但此时的气质却有几分商务女精英的风范。 想必、这人此时,也不好过。 许是顾江年的目光太过炙热,坐在客厅里的人侧眸,与顾江年的目光正好对上。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仅是片刻之间,又各自移开。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王总去问问姜董愿不愿意,”顾江年目光收回,交叠的双手缓缓落下,背脊微微往后去,靠在椅背上,望着眼前老总的目光异常平静,且这话说出来时,完全不像是笑话。 以至于眼前人似是没听清:“什么?” 顾江年倒也是好脾气,耐着性子有道了遍:“我说,这事儿我做不了主,王总去问问姜董的意见。” 身旁,曹岩见自家老板这一本正经的话,微微抬手掩住了唇边的笑意,极力忍耐之下似是忍不住,微微咳嗽了声。 顾江年这话就差明摆着直接的告诉人家,他怕老婆了。 旁人或许没见过,可曹岩跟徐放的关系不一般,关于姜慕晚的英雄事迹他也是听过不少的。 见眼前人一脸懵逼的模样,他开口从中打了个圆场:“事情竟然已经发生了,肯定不止一种解决的法子,王总还是多想想办法为好,” “可——————,”那人还想再言语什么。 曹岩伸手拍了拍人家的肩膀,将他接下来的话都给摁了下去。 “姜董脾气不好,”曹岩轻声解释,试图让这人安心。 可这人似是不愿:“脾气不好也得顾全大局啊!” 顾大局? 一个顾大局的人会开车撞自己亲爹? 想啥呢? 曹岩这话,只是想了想,没言语出来。 顾江年捧着姜慕晚,她便无需顾大局。 只要顾江年愿意,姜慕晚便能在c市横着走,外人需要去做的脸面与客套,她都不需要。 顾江年的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不是靠着人情世故累积起来的。 说白了,万事只买开心。 旁人的想法于他们而言,没半毛钱的作用。 而顾江年,也不需要姜慕晚为了什么狗屁仁义礼智委屈自己。 “有人宠有人爱,顾什么大局?” 曹岩这话,点名了主旨。 说白了,顾江年惯着,他们即便是磨破嘴皮子也没用。 客厅、邵从端着杯子喝了口水,望着姜慕晚道:“c市这边的的改型和整顿必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公司里的那些老蛀虫虽说都剔除出去了,但姜临的存在胜过一窝蛀虫,我想————。” 邵从说到此,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有些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姜慕晚轻轻开口,示意他接着讲。 “工作调动、或者留薪停职,”姜慕晚在,对付姜家的这些人自然是轻而易举,可若是姜慕晚不在,邵从在朝姜临下手,便会处在一个极其尴尬的位置上。 下狠手不是。 不下狠手?姜临又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到头来,闹来闹去,指定难受。 而姜慕晚呢? 倘若她不在c市,对于姜临最终的安排是踢出达斯,以防他后面再作妖。 “可以考虑,”姜慕晚未曾过多思考,点了点头回应。 下午时分,余滢从三楼客卧下来,将行至楼梯便见姜慕晚坐在沙发上处理公事,黑猫四仰八叉的睡在她身旁的沙发上,毛茸茸额肚皮微微起伏,睡的那叫一个酣畅。 “首都商会近期有多国贸易,达斯作为首都控新型股行业也在邀请之中,你这次回去怕是要跟翻译部的那位直接对上,若——————”邵从本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余滢从楼下下来,话语自然而然的止住了。 随即,话锋一转:“要不要让欧阳去?” “该来的躲不了,怕什么?”姜慕晚从邵从的的目光中得知身后有人来了。 而整个顾公馆,能让他突然转了话锋的也就那么几分。 顾江年此时在身旁茶室开会并未出来,余瑟在楼上休息,未曾下楼。 便是余滢了。 坐在沙发上的人微微动了动身子,见余滢下来乖乖巧巧的喊了声舅妈。 许是正经事儿已经谈完,邵从望了眼姜慕晚,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姜慕晚就势起身,望着余滢道:“我去送送。” “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俞滢知晓晚辈们工作繁忙,也不会做出打扰他们的事儿,让兰英泡了杯茶,拿了本书,坐在远离沙发的角落里温温的翻起了书。 “财务那边如何?还让姜薇来?” “还让她来,”姜慕晚的印象中,姜薇不会是拎得清的,不会跟姜临亦或是杨珊一样没脑子。 “姜薇跟席家那边若是走的太近对我们都没什么好处,”邵从规劝。 显然,他觉得姜慕晚在姜临一事上尚且还算是拎得清,可在姜薇这件事情上,便有些许温和了。 “先留着,不能打草惊蛇,此事过去,关于姜薇在做处理,”倘若是此时将姜薇遣出去,必然会惊动席家人,若是打草惊蛇,只怕是会得不偿失。 “明白,”邵从沉沉点头。 “那这几日你还去不去公司?” “看情况,”她得先把姜临解决了再说。 解决了姜临一切都好说。 事情总归是要一件一件干的。 送走邵从,姜慕晚转身进客厅,见兰英正好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似是要送给俞滢,她伸手,接过了兰英手上的果盘:“给我吧!” 兰英应了声,将果盘递过去。 俞滢见人来,目光从书上抬起来:“忙完了?” “嗯、”姜慕晚将果盘放在一旁的小圆几上,十一月的天,晒着山间的太阳极其舒适。 阳关从落地窗落进来,洒在二人脚边。 姜慕晚脱了鞋子将脚丫子往太阳底下伸去。 黑猫极懒、相比于白猫喜欢围着顾江年蹦跶,黑猫倒是极其喜欢跟在她边儿上,与白猫的活泼不同,她走哪儿,黑猫便睡哪儿。 姜慕晚光着脚丫子用指尖揉了揉黑猫的肚皮,调皮的像个孩子似的。 俞滢看着这一幕,脸上笑意更甚了几分。 姜慕晚年幼时极其安静,被大人们称为乖孩子,从不让人操心,像个小大人。 可俞滢怎也没想到,小时候成熟稳重的人长大之后倒是越来越小孩子心性了。 而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有人宠有人爱了。 一个女孩子只有在爱情的滋润与呵护下,才能越来越回归童年,越来越回归本心。 过来人一眼就能瞧出,姜慕晚的这段婚姻生活,算的上是幸福。 俞滢面色含笑望着姜慕晚用脚丫子调戏黑猫,而后、温温柔柔的嗓音凭空响起:“顾江年很惯着你吧!” 姜慕晚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嗯了声:“横着走。” 说完,许是意识到这话太过直白,伸手摸了摸鼻子望了眼余滢,恰好将她眼眸中的那抹打趣儿收进了眼底, “你跟舅妈有什么不好意识的?顾江年越是惯着你,舅妈越是高兴,他越是把你捧在掌心,舅妈便越安心,”俞滢将姜慕晚眼眸中的那点不好意思收进眼底,浅笑着揶揄人家。 姜慕晚似是颇有些不好意思,将脚丫子从黑猫的肚皮上收回来。 “你婆婆如何?会不会看不惯?”世间婆媳关系都是难题,俞滢算是比较幸运的那一个,未曾历经这些。 自然也不想姜慕晚遇到。 想当年宋蓉嫁进姜家碰到那个老妖婆吃了多少苦? “不会,婆婆跟舅妈一样,性格很好,”姜慕晚想了想,才肯定的对俞滢道。 余瑟的脾气,只怕是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向着自己的。 “那就好,”余滢似是安心了,到了这么一句。 余瑟说着,环顾四周,想着自己也来大半日了,却未见其余人,稍有些好奇:“我听闻顾夫人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是不同你们住一起?” 关于余瑟的消息,余滢听过一些,且还打探了一些。 风评极好。 只好不坏。 对于她早年间历经的一切被顾江年抹去,她无从得知。 但却知晓,这人极有风骨。 可谓是c市那些豪门阔太中的一股清流。 说到此,姜慕晚面色颇显为难,本是轻快的面色上有些许的皲裂,望着俞滢,抿了抿唇道:“暂时住在一起,以后也会。” “住一起?”俞滢惊呼。 她跟宋蓉上午来时也未见余瑟人,呆了小半日了也未见人。 若是在顾公馆,不出来相见,是有隐情还是对他们有意见? 姜慕晚的纠结在此时有一瞬间的瓦解,余瑟生病本就是因她,且她对于这种事情处理起来并不得心应手,于是,她选择将那日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跟余滢说了出来。 即便姜慕晚的话语简洁明了,可俞滢也听出了重点。 且姜慕晚越说,俞滢面色越沉重。 “顾江年有苛责你吗?”俞滢问。 姜慕晚想了想:“不算苛责,只是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俞滢有一瞬间在想,倘若这件事情发生在宋誉溪身上,他会如何解决? 只是表达自己的不满? 还是苛责? 俞滢没经历过,没法儿细细想,只知晓自己当初打扰宋誉溪忙于科研时,被这人狠狠的骂过。 “这事儿是你不对,道歉了吗?” 姜慕晚点了点头。 “早该说的,”若是姜慕晚在他们来时的第一时间说这个事儿,他们也而不至于被动。 “这事儿要是被你妈妈知道了,指不定又该如何说你,”宋蓉素来注重礼节,对于这些事情向来是要面面俱到的。 姜慕晚这番,怕是要挨骂。 无疑,姜慕晚早便想说了,在茶室时,更是想开口了,只因想到宋蓉对此等事情的看重,才一直不敢言语。 “我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俞滢说着,拿着手机起身,走远了些给宋蓉去了通电话。 大致的将姜慕晚刚刚说的那番话传达了一遍,且表述身为长辈的失礼。 果不其然,宋蓉在那侧怒声的呵斥了姜慕晚。 俞滢的默了默,开始为姜慕晚说好话。 “二十多岁的人了,孰轻孰重,谁先谁后这等事情都分不明白,你还替她说话?为人二儿媳的,一点礼数都没有,这也是顾江年脾气好,惯着他,若是随随便便换了首都的哪个高门不得把这事儿拿出来大做文章?” 俞滢顺着宋蓉这话接了一句:“正因顾江年不是首都那些高门,蛮蛮才看上人家的呀!” ------题外话------ 家长里短来一章,要回首都啦~~~ 这两天换电脑了,才发现把舅妈的姓都给改了┭┮﹏┭┮ 392:这男人小气 这日,宋蓉从c大回到顾公馆时,顾江年从茶室尚未出来,往日里忙,倘若是姜慕晚独自一人在家,这人说什么都会空点时间出来的。 可这日,大抵是俞滢在,他安了心。 客厅里,宋蓉面色不佳,望着姜慕晚,虽未言语但一副清冷的面孔上尽是不悦。 兰英端着茶水过来时只听俞滢轻声规劝:“小孩子,不知这些很正常,你别吓着人家。” “人情世故相处之道可不懂,但间接性的将人弄生病了,这不是一般事件,”宋蓉声响不大,但威慑力极高。 一如名人所言,那些时常生气发火的人并不恐怖,恐怖的,是那些几十年来温文尔雅的人发起火来。 是以宋蓉那日在科研所门口跟姜临起了争执便被传遍了整个首都的大街小巷,且还有人是同她细细的言论了一番。 茶室内,兰英进去换茶水,侧眸望了眼顾江年,仅是这一眼便被顾江年捕捉到了。 兰英见此,轻启薄唇无声开口道了句:太太。 顾江年男人微拧眉,身子微微后仰透过茶室的玻璃望了眼客厅方向,见姜慕晚坐在沙发上,宋蓉坐在对面,对听不清二人再说什么,但看形式,姜慕晚似是在被宋蓉训斥。 且训到抬不起头来。 男人抬眸望向兰英,询问道:“发生了什么?” 兰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如此时候,若是姜慕晚跟宋蓉是再聊什么私人话题,顾江年这时候去,显然是不明智的,但倘若不是,姜慕晚只是单单的在被宋蓉训斥,顾江年看不下去,也舍不得。 舍不得姜慕晚如此。 虽说宋蓉是她母亲,母亲训斥子女是常事,但顾江年并不想这个事情发生在姜慕晚身上。 往日里日天日地的人被训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可见宋蓉今日是真没留情。 顾江年同几位老总道了句什么,随即起身,而兰英也很识相的将茶室的百叶帘放了下来,挡住客厅跟茶室之间的屏障。 顾江年跨步出茶室时,宋蓉许是余光瞥见这人出来了,话语止住,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可即便如此,心中怒火仍旧不减。 男人走近,站在姜慕晚身后,先是分别喊了人,随即、宽厚的大掌落在姜慕晚肩头,温温柔柔的抚摸着,俯了俯身在姜慕晚耳边轻轻笑问:“蛮蛮惹妈妈生气啦?” 本事觉得没什么的人,被顾江年这声温温柔柔的询问声给问红了眼,抬眸望向顾江年,清明的眸子水光潋滟,荡漾着波纹。 姜慕晚自己没想到,顾江年没想到,就连带着俞滢跟宋蓉都没想到,没想到姜慕晚在顾江年跟前竟会如此娇气。 就好似年幼的孩子再外摔了一跤,本也是拍拍灰可以爬起来的,可看见家长来了,非得赖在地上哭会儿才行。 姜慕晚眼眶一红,顾江年便觉得不对劲了。 十一月的天,已是凉飕飕的,顾江年这日着了件白衬衫,晨起时外面的一件开衫被丢在了茶室里。 此时,他站在姜慕晚身后,见人泪眼婆娑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望着自己,心都软了。 落在肩膀上的手缓缓抬起落在她面庞上,柔声轻哄:“好了好了、没凶你,只是问问。” 宋蓉跟俞滢这日,震惊许久,这种震惊,来源于顾江年对姜慕晚的宠爱,也来源于姜慕晚也顾江年的信任与依赖,这是一种共存关系,姜慕晚的言行在顾江年跟前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她也无需在这种关系上要求自己去做一个大家闺秀,去做一个体贴入微的妻子。去做一个孝敬父母的好儿媳。 在顾江年跟前,她是小孩,是可以随意哭闹的小姑娘,是可以委屈落泪的小朋友。 俞滢只见顾江年伸手落在姜慕晚的腋下,伸手将人从沙发上提溜了起来,像抱孩子似的让姜慕晚坐在他的臂弯,姜慕晚俯身趴在他肩头,像个小孩子似的哭的抽抽搭搭的,顾江年宽厚的掌心落在她的发丝上,一下一下的轻抚着,且还有温软的轻哄声传来:“好了好了,这么大个人了,越来越娇气了。” 男人一手抱着她,一手轻抚他脸面上的泪水,柔声细语哄着:“好了好了、怎么还委屈上了。” 顾江年抱着姜慕晚,稍有些歉意的看了眼宋蓉。 那一眼,让宋蓉心如刀绞。 就好似,姜慕晚是他的孩子,孩子犯了错,他这个大人在替孩子道歉,顾江年抢了原本该属于宋蓉的事情。 他比自己更像是姜慕晚的家长。 顾江年的这一眼是在告知宋蓉的失职,她这个做母亲的失职。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种情况会出现在自己眼前,那种痛心却不能言的感觉让宋蓉一度觉得周遭的空气变得稀薄。 令人难以喘息。 顾江年的那一眼像是一只爪子似的狠狠的扼住了宋蓉的脖子。 片刻,顾江年抱着姜慕晚转身,去了另一方,离得远了些了,男人低声浅语的说了些什么,他们没听到,但不难看出,这人仍旧是再低低浅浅的哄着人。 顾江年伸手抹去姜慕晚脸面上的泪水,那心疼的表情像极了一个新生儿的父亲在温软的哄着苦恼的孩子。 姜慕晚的低泣声像鞭子似的一下一下的抽在他心上。 让这人,使劲浑身解数去哄人。 “往日里说你,气焰高涨的不得了,最近倒是不能说了,稍微说两句就哭,蛮蛮要改名字了,叫娇气包,”顾江年一边哄着人一边逗人开心、 见姜慕晚抽抽搭搭不停歇,他又道:“以后最后是生男孩儿,若是生了个女儿,为难的只怕是我。” 姜慕晚的哽咽声止住了,吸了吸鼻子,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这人倒也是不在意。 “不生,”姜慕晚哽咽着开口,抽抽搭搭的,可怜的不行。 “依你,”顾江年脾气极好,听闻姜慕晚这一句不生,倒也是不着急。 “跟我说说,怎么跟妈妈吵架了?”顾江年耐着性子询问人,见兰英候在不远处,看了眼人,后者见此,向着这边而来,顾江年伸手指了指茶几上的纸巾盒。 兰英在俞滢跟宋蓉的注视中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顾江年,后者伸手擦着姜慕晚脸面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将纸巾递还给了兰英。 再度抽了数张纸巾出来,落在她的鼻子下方,似是极其熟稔:“擤鼻子。” “哭够了?丑不丑?当着妈妈跟舅妈的面,哭的跟只小花猫似的,”顾江年轻声揶揄着人。 这一揶揄啊!刚好的人又抽抽搭搭的了。 吓得顾江年是又好气又无奈,赶紧抬头亲吻她的眼帘,无奈失笑:“好了好了,我错了。” 顾江年浅声失笑,也实在是被姜慕晚弄的没办法了。 片刻,顾江年抱着姜慕晚,同俞滢和宋蓉言语了声,抱着姜慕晚上楼洗脸去了。 俞滢被顾江年的那句告知给拉回了神,唤来兰英:“你家先生往日里也这般对蛮蛮?” 她这话,询问出来的意思,是有那么几分怀疑顾江年是不是看着她们在,在做戏。 但实则、俞滢看的出来,顾江年的一言一行,都极其熟稔,好似这是往日里平常的举动,特别是这人站在沙发后,将姜慕晚抱起来的时候,那举动太过熟稔,没有任何卡顿。 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兰英想了想,往日? 往日里着二人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兰英思忖了一番,综合了一下开口:“先生对太太比较包容。” 这话,说的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也足够了。 “二人会有吵架的时候吗?”俞滢又问。 倘若是不会,那顾江年这个人足够好,也足够恐怖。 一个人怎会没有脾气? 没有脾气的人要么是有极大的隐忍力,要么是再装。 “会的,”兰英不知俞滢在想什么,只是如实回答。 倘若是知晓,只怕是会吓出一身冷汗。 “谁赢?” 谁赢? 兰英想了想。 这二人虽说一个看起来记仇,一个小气。 但实则对于吵架这件事情基本上是吵吵就过去了,也鲜少放在心上。 这话,兰英不知如何回应。 琢磨了一下,说了一段兴许不该她来说的话:“太太跟先生二人吵架鲜少有记在心上的时候,更多的是找一个宣泄口。” 宣泄过去就好了。 俞滢懂了。 望了眼正在失神中的宋蓉,向着兰英点了点头,眼眸中有些泛滥的情绪被摁下去了。 俞滢在此时,想起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是奔着你而来。 也总有人是为了治愈你而出现的。 顾江年为了姜慕晚而来,顾江年的到来,也是为了治愈姜慕晚。 宋蓉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内心的复杂情绪一时间也得不到纾解。 俞滢起身行至她身旁,淡淡的,柔声规劝:“你应该高兴。” 高兴姜慕晚遇到良人。 顾江年牵着姜慕晚下楼时,情绪恢复了。 兴许是跟顾江年说了宋蓉为何训斥自己之事,这人牵着人下来,直接向着宋蓉而来。 开口同宋蓉解释了一番。 语调平缓,揽去了所有过错,只道余瑟本就身体不好,此事与蛮蛮无关,若一定要找一个过错方出来,那一定是自己,也只能是自己,因为自己的失职跟忙于工作才让余瑟替自己操心了一把。 顾江年这人,做事本就滴水不露,更无论说话之术被他运用的淋漓尽致。 宋蓉即便是再想说什么,也没有了理由。 顾江年的极力维护,让她闭了嘴。 临了,顾江年且还开口同宋蓉道歉,好似姜慕晚犯了错,理应他道歉一样。 “我可以去看看你母亲?”宋蓉对余瑟是抱有歉意的。 这股子歉意来源于自己登门却未曾拜访。 顾江年默了片刻,婉转的拒绝了宋蓉的提议:“老太太素来是个要脸面的人,她此时身体不适,若让她如此与您见面,她怕是不愿,本不让蛮蛮同您说,也是考虑到不想让老太太多想,希望您别介意。” 宋蓉跟余瑟骨子里是很相像的,都顾忌体面。 宋蓉此时因为体面二字上去见了余瑟。 余瑟必然会心中记挂,觉得自己失礼,一来一往,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我觉得江年说的对,”俞滢在一旁开口道,不知不觉的,舅妈已经站在了顾江年这边了。 “往后见面机会多的是,病了就该好好养病,虽说我们是出于礼貌与关心,但此时去,也是一种打扰,还是江年考虑周全。” 日暮落,星辉起。 傍晚时分,姜慕晚想带二人去院子里走走,被俞滢拒绝了。 随便唤了个佣人带路。 顾公馆的山林,来人,无一不被折服。 依山傍水建的一座园林别墅,性质边缘还能看见整个澜江的夜景。 且这诺大的宅子,颇具法式园林的优雅,又不失中式园林的大气。 怎么看,都叫人移不开眼。 俞滢走在园林之间,挽着宋蓉的臂弯,缓缓的将脚步慢了慢,与前面带路的佣人拉开了一断距离。 “原来,这c市,也还有少年痴情郎。” 宋蓉闻言,默了默,无法接俞滢的这句话。 即便他深知俞滢这话是再踩姜临捧顾江年。 “到底是我狭隘了,”因着宋蓉当年跟姜临离婚,俞滢多年不曾来过c市,只觉得这个c市,太过肮脏,如今想来,是她狭隘了。 顾江年用实际行动给她上了一课。 “只愿顾江年会一直对蛮蛮好,”如若不会,那这人绝对比姜临恐怖。 有勇有谋善隐忍,若是做出些什么伤害姜慕晚的事,绝对会比当初的姜临绝情。 宋蓉这句带着深意的话,让俞滢沉默了,显然、她听出了这句话的深意。 “会的,”赌一把,赌顾江年不是姜临,也赌姜慕晚不是宋蓉。 “希望,”宋蓉温温回应。 “准备什么时候回首都?” “本想今天,”姜慕晚今日哭这一场让宋蓉心里不是滋味,想离去的话始终没说出来。 只能改日,但改日,也不会留太长久,身居要职,异常繁忙。 来c市替姜慕晚主持个公道,还能抽空去趟c大跟人说交流。 “明日若是回去,带着蛮蛮一起吗?”俞滢问。 他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觉得顾江年并不会让姜慕晚跟着他一起回首都。这二人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若是姜慕晚回首都顾家年必定不愿意。 “我自然是想尊重蛮蛮的意思,但首都那边就局势你也知晓,父亲既然开了这个口就自然有他的用意。”宋蓉自也看的出来这二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且夫妻之间,最好还是少分离,她这个过来人的经验足够拿出来说一说了。 但一如老爷子所言首都那方有许多事情,只能慕晚本人出面去解决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不好,在插手其中,她若不回去,不妥。 万事都有轻重,以及先后顺序。 而此时与姜慕晚而言,宋家的事情无论如何是要放在前面的。 家族跟前,一切都是小事儿。 俞滢懂,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只是脸面上的担忧不减。 这日晚间,宋思知未曾回来用餐。 晚餐结束,宋蓉跟着姜慕晚进了书房,聊及明日回首都之事,姜慕晚点了点头表示可行。 “跟江年说了?”宋蓉温声询问。 慕晚道:“提了一嘴,晚些细细说。” “好好说,别吵架,”宋蓉叮嘱。 姜慕晚沉沉点头,这时候跟顾江年吵架,自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这男人----------小气。 393:争吵 晚间,姜慕晚回卧室,恰遇顾江年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男人一身淡蓝色棉质睡衣再身,洗漱完之后的人少了那么几分商界精英感,却像极了一个邻家哥哥。 姜慕晚走近,望着人的眼眸含了几分淡淡的浅笑,淡淡的笑容中且含了几分俏皮。像小狐狸一般的眼眸子在顾江年身上流转,若非这人道行比她高深,顾江年有理由怀疑她是一个吃人的老妖婆。 “好看吗?”男人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 姜慕晚点了点头,一本正经且带着那么点儿调戏的意思:“好看,我老公自然是好看的。” 顾江年听到这句我老公自然是好看的,擦头发的手一顿。 侧眸望向姜慕晚的眼眸带着那么积分探究。 似是在琢磨这小狐狸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看你就多看几眼,老公也不收你费。” 姜慕晚似是很高兴摇头晃脑的回应了一句:“给也行,毕竟是真好看。” 顾江年:..................... 一个成年女性贪恋一个男人的温柔、迷恋一个男人的魅力,更甚是馋他的身子都是正常的,姜慕晚在国外呆的那些年,见多了那些为了满足自己欲望而去做些什么极尽疯狂之事的人。 大抵是欲望铺垫的那几年呆在国外,让她在欲望的控制上不如国人深沉。 是以她跟顾江年的夫妻生活才能互相达到巅峰。 姜慕晚这日,着一身棉麻长裙,外头是一件米白色的开衫,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温婉居家,而此时,这人当着他的面,伸手褪去了外面的开衫,只留下一件米色吊带长裙,半修身的材质将她的好身材展露无遗。 中午时分来了一次,但一如顾江年往常来看,这一次,是远远不够的。 姜慕晚在这方面,是懂这男人的。 顾江年这人啊!在某些方面极其克制、可在某些方面又极其贪婪。 但姜慕晚从不觉得顾江年贪婪她的身子有何不好,相反的,她是享受的那一方。 腰间的大掌抚上来时,姜慕晚在顾江年的怀里缓缓转身,抬起手,极其顺络的勾上了他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的薄唇,一场耳鬓厮磨在衣帽间展开。 男人弯身回应她,宽厚的大掌落在她腰肢上缓缓的揉着,低低浅浅的声响在姜慕晚耳边响起,且含着几分浅笑:“故意的?” 姜慕晚勾着这人的脖子,故作懵懂:“什么故意的?” 男人浅笑了声,不承认也没关系,他喜欢就好。 真爱一个人,一颦一笑都能在他心中烙下印记。 顾江年此时必须承认,他爱姜慕晚爱到了骨子里,那是一种此生不愿意跟她分开的爱。 也是一种此生虽不能同日生,但求同日死可共赴黄泉的爱。 更是一种生同寝,死同穴的爱。 他在无数个与姜慕晚争吵的夜晚都细细想过一个问题,若此生,他与姜慕晚的夫妻只做得到了一半,会如何? 顾江年不敢想。 不敢接着往下想。 每每跟姜慕晚吵到不可开交时,顾江年就会想这个问题,想到最后是退让。 爱的越深的人,才会在婚姻里面一再退让。 他从不怀疑姜慕晚爱自己,但如果要深究爱谁的多一点那么顾江年觉得他更盛姜慕晚一分。 衣帽间里,顾江年抱着姜慕晚抵在衣柜门板上,而姜慕晚似是极其熟稔的盘着他的腰,二人的默契已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她既然是有意勾引,自然是做足了准备,顾江年轻车熟路的想脱掉点什么时,却摸到了一手空。 霎时、男人用极其暗哑低沉的嗓音恶狠狠的啐了句:“小妖精。” “嗯~顾先生家的小妖精,”姜慕晚顺着男人的话浅浅道。 唇边笑意深深,含着几分妩媚。 在这件事情上姜慕晚从来不吝啬施展自己的才华,所谓的贞洁烈女唯唯诺诺的性子她虽有过,但在顾江年眼前,她不想有。 那些早年间用来傍身的仁义道德,此时早已被她束之高阁。 那些东西,她不需要,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想要。 温润的包裹感传来时,顾江年抱着人的动作紧了紧,似是恨不得能将她揉入骨髓都是极好的。 衣帽间的换衣凳上,顾江年拥着她,极尽温柔。 深情至半,近乎登顶,姜慕晚耐着性子忍住了溢到唇边的话。 这夜、姜慕晚有着讨好顾江年的心思。 而这人看出来了,更甚是抓住了这个苗头,抓紧了机会。 衣帽间,浴室、卧室、辗转来去,数次巅峰。 直至夜间十一点,顾江年怜惜人,放慢了动作,轻轻点她鼻尖:“还说不是故意的?” 姜慕晚笑着躲开,钻进了顾江年的怀里;“顾先生吃饱了吗?” “该问乖宝吃饱了没有,”他仍旧没有出去,顾江年迷恋姜慕晚,馋她的身子,他承认。 越是往下走,便越不想与她有半日的分别。 姜慕晚连连点头,拥着顾江年的腰肢笑的跟个刚出阁的小姑娘似的。 “蛮蛮,”男人伸手将人狠狠的摁进怀里,下巴落在发顶上缓缓的蹭着,须臾,说出了接下来的话:“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听闻这话,姜慕晚心里一咯噔,抱着男人腰肢的手又紧了紧。 “不会的,”她喃喃开口。 这声不会,告知自己,也在告知顾江年。 不会没有,也不会离去。 这夜,顾江年抱着人进浴室洗澡,姜慕晚躺在浴缸上安静乖巧,惹得顾江年数次俯身亲她。 姜慕晚乖的时候,他当真是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在掌心送给她。 “狗男人,”姜慕晚躺在浴缸里,温温唤道。 “嗯?”男人温温回应。 “明天把你专机给我用用呀!”把你专机给我用用,和把你专机给我用用呀!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前者是平静的,而后者从姜慕晚的口中说出来,顾江年总觉得这人又在憋着什么坏心思。 “怎么?老子没喂饱你?又想去海岛穿着比基尼勾引小奶狗?”男人望着姜慕晚的神色都愣了,冷飕飕的睨着人,落在水下的手也进了不该进的地方,惹得姜慕晚没忍住,一身略带苦痛的呻.吟溢出来。 若是往常,她早就破口大骂了,可这日,到底是心里想着要以大局为重,所以忍住了。 忍住了骂人,但没忍住弓着身子抱着顾江年的脖子哼哼唧唧了一番。 显然是极其不适。 顾江年见此,心头一颤,紧忙安抚人。 姜慕晚这人,极其会看眼色,趁热打铁来了一波,将今夜酝酿了许久的话说出口:“外公让我回首都。” 话毕、满室静默,连带着本该有的流水声都没了。 顾江年沉沉望着姜慕晚,刚吃饱后的餍足感在此时全然消失不见,他就知晓姜慕晚今夜百般温柔准没好事,心中虽有疑惑起,但到底是被压下去了。 她这般卖力的讨好自己原来是留有后手。 可行、可行、可行。 顾江年心中怒火翻腾,落在水中的手缓缓的抬起,落在浴缸边缘,低垂眸凝着姜慕晚,话语阴寒:“所以你百般讨好极力配合是为了把我扔了?” “只是回去待一段时间,”姜慕晚开口解释。 回首都解决一些事情罢了,没有谁扔下谁怎么一说。 “我顾江年在你心里就这么廉价?”男人说着,沉着脸起身,站在浴缸边缘面色寡沉的盯着姜慕晚。 “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她伸手捞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浴巾。 “要回你就回何必整这么冠冕堂皇的一出来恶心我也为难你自己,”顾江年说着,转身离开,姜慕晚从浴缸里起身,披着浴袍急匆匆跨步出来。 不知是夜间闹太狠,还是出来太急切。 落地的脚有一瞬间的虚浮,先写栽倒在地。 扶着浴缸边缘占了片刻才稳住身子。 片刻,她急忙追出去,站在浴室门口正准备去书房时,一阵寒风吹过来,惊得她浑身一哆嗦。 侧眸望去,只见男人站在阳台抽烟。 姜慕晚稳了稳心神,心想,还好,还好,没有出卧室。 若是恰巧被宋蓉跟俞滢二人瞧见了,够她解释的了。 姜慕晚站在原地稳了稳心神,心想着该如何跟顾江年开口解释,解释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 回首都是必然趋势,毕竟,他们的主战场在首都,c市只是一个过渡段罢了。 现在的问题是顾江年的根据地在c市,而她迟早是要回首都的。 他们二人之间若是因为这个事情产生了分歧,是她退一步放弃宋家? 还是顾江年往前进一步,去首都。 姜慕晚想,若只是单单的往前去一步,顾江年是愿意的,可现在的问题是,余瑟身体不好且正在生病当中,眼下让顾江年做出选择,可谓是强人所难。 而顾江年呢? 觉得姜慕晚太过不识好歹。 明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她却还能跟自己提出要回首都这番话。 即便余瑟此事躺在病床上,整日浑浑噩噩的输着液。 她也能将这话说出口。 虽早已猜到姜慕晚会回首都,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姜慕晚能缓一缓的,不要将这番话言语出来。 亦或者,在等等。 可今日看来,她极其迫不及待。 白日的争吵,又开始了。 男人站在阳台狠狠叹了口气,似是想将胸腔里的污浊之气都吐出来。 卧室内,姜慕晚轻抬步缓缓的向着顾江年而去,站在这人身后,伸手圈住了他的腰肢。 白皙的面庞贴在他宽厚的背脊上,一如刚刚的顾江年,也狠狠的,叹了口气。 “我没别的意思,”她轻轻开口解释。 顾江年身形未动,抬手吸烟。 “是我的错,我应该等等妈妈身体好了再跟你说这话的,”姜慕晚站在门口想了许久,顾江年多年商途走下来,包容心与窥探真相的能力已然不是一般普通人可以超越的了的。 起初,老爷子能让她跟顾江年回首都,这二人即便不是有什么交易,也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顾江年虽未言语,但姜慕晚心中知晓。 能让这人如此的,除了余瑟,姜慕晚难想出第二种原因。 男人抬手将烟叼在唇边,扯开姜慕晚落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身,正想言语什么时,低头瞥见这人光溜溜的脚丫子,所有的话都止在了唇边。 视线从她脚丫子上移至这人面庞上,随随便便套了件浴袍,大抵是太过匆忙,衣领凌乱,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顾江年觉得自己本不是个昏君,可每每见了姜慕晚,他就羡慕极了那些不用早朝的君王。 男人伸手将姜慕晚往后扯了扯,狠了狠心,仍旧姜慕晚站赤着脚站在这十一月的阳台上吹着寒凉的风,约莫是觉得这人脑子不清醒,想让冷风吹吹,让她清醒清醒。 “有些话,不管何时,我都不想听,”他心中郁结,与余瑟无关。 “但我不能不回去,”姜慕晚望着人,尽量耐着性子压着情绪跟顾江年交谈。 顾江年伸手将唇边的烟拔下来,转身摁在阳台的花盆上,继而转身回眸望向姜慕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迟早要回首都,但我希望,归去这二字是从我的口中说出来,而不是你迫不及待的上赶着讨好我,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姜慕晚。” 他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树,就差那么一步了。 可姜慕晚呢? 连着一步都不愿意等。 姜慕晚本在心中酝酿着长篇大论想着该如何反驳顾江年的。 可所有的话,到了唇边都止住了。 因为,确实是如顾江年所言那边,中午时分在餐桌上宋蓉提及过。 这人心中应当有数。 他也足够理智,自然知晓首都她必回不可,磨蹭也好纠结也罢,最终的结果都是会放她离开。 可偏偏,她显得有那么几分迫不及待了。 姜慕晚低垂首,有那么些许认错的姿态。 一阵寒风吹来,将她身上的热气吹散,惊得这人一个哆嗦。 顾江年见此,眉头狠狠的拧在一起,伸手抓着让人的臂弯往卧室拖。 将进卧室,便伸手大力的带上门。 “你换种想法,我本可以直接回去,但此时我却是再征求你的意见,”姜慕晚耐着性子规劝顾江年。 男人闻言,冷嗤了声:“那我还得谢谢你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 “我在实话实说,并且有意跟你交流,”姜慕晚脚丫子踩在地毯上,温暖的感觉传来时,她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脑子也通畅了。 刚被顾江年怼的哑口无言的人此时思路极其畅通。 “那倒是我不讲道理了?”顾江年气笑了。 到了他姜慕晚这里,自己就是个不讲理的俗人了? “我没这个意思,是你说的,夫妻之间要交流万事不可藏于心,”言下之意,她只是在履行顾江年的提议而已。 可这提议此时却被顾江年挡回去了。 “你在跟我交流?”顾江年沉着脸问道。 姜慕晚点了点头:“我在跟你交流。” 顾江年觉得自己要疯了,他跟女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男人望着姜慕晚,垂在身旁缓缓落在腰间,男人双手叉腰望着姜慕晚,似是被气的不行,频频点头。 “行、行、行。” “要走是吧?老子让人开飞机送你滚。” “滚远点。” 顾江年一连三句话出来,气的脑子嗡嗡作响。 “老子跟你讲道理,你跟我胡搅蛮缠,我跟你讲眼前,你跟我翻旧账,聊什么,不用聊了,气死老子岂非便宜你了?” 气死自己她坐拥君华亿万坐着他的专机去海岛穿着比基尼泡小奶狗? 想得美!!!!!!! 不把这个小泼妇熬到牙齿掉光他绝不罢休。 顾江年忍着想捏死姜慕晚的心情转身离去,将走两步,本是在身后的人小跑着过来堵住了门,似是觉得顾江年还活着,她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又来了句:“睡了老娘就想走?” 顾江年沉默了,觉得自己简直是日了狗了。 这大半夜的被姜慕晚气的浑身疼。 他得去翻翻黄历,看看今日是不是不宜说话。 不然为何这个小泼妇上赶着来气自己? “来、老子躺着让你睡回来。” 姜慕晚:.......................... 她默了默,良久才喃出一个字:“累。” 顾江年笑了,被气笑的,累? “你怎么不进棺材里躺着。” “我错了,”姜慕晚并不想再今夜跟顾江年有过大的争吵,一来、闹出了动静不好。 二来、伤感情。 三来、顾江年这日的火气是实打实的,没有半点虚假之意。 是以在此时,她选择了退让。 姜慕晚收了嬉皮笑脸,安安静静的这声道歉让顾江年如鲠在喉,像极了他这么个大老爷们儿欺负小姑娘似的。 午夜的卧室里,姜慕晚赤脚踩在地毯上,顾江年沉沉的视线望着人,直觉眼前一幕异常熟悉,顾江年静默了片刻,多年过往在此时涌上心头。 那是腊月光景,顾江年出国前的一段时日,仍旧是在梦溪园,彼时,顾江月还在,她因毁坏了自己物品,而被自己责骂,因着怒火难消,有些难以自控,顾江月也跟此时的姜慕晚一般低垂首站在自己跟前,瓮声瓮气的道歉。 往事涌上心头,且还是已故之人的往事,顾江年心中就便是再有怒火,都发不出来了。 男人薄唇紧抿,睨了眼姜慕晚,狠狠的叹了口气:“明日再说。” 言下之意,还是没松口。 姜慕晚点了点头,踩在地毯上的脚丫子动了动,又嗡嗡道:“我饿了。” 男人一口气才提上来,又憋着了。 没好气的斥她:“姜慕晚你真是干啥啥不行,蹬鼻子上脸第一名。” 这日夜间,半夏开车带着宋思知回顾公馆时,已经是临近十二点的光景,刚从医院手术室出来的人此时可谓是满身疲倦。 推门下车的人一边捏着脖子一边向着屋子而去。 将走进,守夜佣人迎上来,问候了两句。 宋思知站在是客厅,似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动了动鼻尖。 正想问什么,见姜慕晚穿着睡袍下楼,看了眼客厅的落地钟,十二点整。 “这么晚了还不睡?” “饿了,”姜慕晚踩着楼梯下来,望着宋思知道。 “有吃的?蹭一口?”她也饿了。 姜慕晚看了眼厨房方向,点了点头,而后一边跨步向着厨房而去一边问跟宋思知浅聊着:“干什么去了?” 宋思知仍旧在动着脖子:“房方铭手中有个手术比较棘手,过去看了看,手术台上站了九个半小时,我现在浑身疼.” 姜慕晚这日,着一身水蓝色的睡袍在身,与顾江年身上的那套淡蓝色的睡衣乃是情侣装,大抵是这也惹了人不开心,姜慕晚在挑选睡衣时都向着人靠了几分。 宋思知这话落地,走在身旁的人抬手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取代了宋思知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她的脖子:“轻不轻?” “重点,”宋思知道。 顾江年并不是个喜欢做饭的人,下厨,也权属无奈之举。 往日里,姜慕晚识相,他做饭,她再不济也会端个凳子在边儿上陪着。 可今日,这人磨磨蹭蹭至今都未下来,一份牛排将煎好,配菜还没下,顾江年脸色就有些挂不住了。 搁下手中东西准备上楼去瞧瞧姜慕晚在磨蹭个什么劲儿的。 将一出厨房,就见宋思知趴在诺长的餐桌上,姜慕晚着一身水蓝色的睡袍在捏着她的脖子。 顾江年心中的火,下了一半,还有一半。 下了一半是因姜慕晚下来了。 还剩一半是因他往日里身体稍有不适时,姜慕晚可没这么好心给他纾解过。 反倒是自己给她弄的次数多些。 “怎么了?” “怎么了?” 夫妻二人的询问声同时响起。 宋思知抬眸,便见顾江年着一身睡衣站在餐食门口,显然,这是她没想到的。 她想过今夜给姜慕晚做夜宵的是佣人,或者是厨师,但万万没想到会是顾江年。 宋思知的惊愕与错愕在顾江年跟前无法掩饰。 在首都,宋誉溪宠俞滢,也会也会夜半三更起来给俞滢做夜宵,但这二人体现出来的感觉,完全是不同的。 宋誉溪跟俞滢是青梅竹马,有着浓厚的感情基在。 她从不觉得惊讶。 但姜慕晚跟顾江年不同。 这个男人富甲一方,偌大的顾公馆里佣人环绕,这些生活琐事要做也是旁人来做。 可这个年纪轻轻的富翁,却在干着与自己身份不相符之事。 “手术台上站久了,脖子疼,”姜慕晚温温回应顾江年的话。 “宋医生还挺敬业,”顾江年的手落在姜慕晚的掌心上,这凉飕飕的一句话让宋思知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咳嗽了声,伸手将姜慕晚的爪子扒拉开,且道:“失敬失敬,怎能让首富夫人给我捏脖子呢?我这脖子今日不洗了。” 姜慕晚听闻宋思知揶揄的话,狠狠的睨了人一眼,没好气道:“你怎么不砍下来当标本?” “百年之后,顾太太放心,”宋思知伸手摸了摸脖子道。 姜慕晚侧眸望向顾江年,轻轻且柔声问道:“有多的吗?” 言外之意,他不仅得给姜慕晚做饭,还得给宋思知顺带一份。 顾江年悠悠视线扫了眼姜慕晚,而后落在宋思知身上:“有点贵,宋医生怕是吃不起。” 宋思知:.........................妈的、这日天地的资本家。 “嗐!我减肥,你们吃,”资本家的心思最难猜,要是因为一顿饭就把自己吃穷了,实在是得不偿失,这种缺心眼儿的事儿宋思知是不会干的。 394: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 夜间十二点整,顾公馆的餐室里,宋思知坐在椅子上望着顾江年,后者目光平淡的凝着她。 月光倾泻在院子里给这夜的夜色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衣。 顾江年与姜慕晚的一身淡绿色的睡衣再身,站在暖黄的餐室里,尤为令人心情舒畅。 一是俊男美女,二是淡蓝色的色彩足以缓解人的视线疲劳,且正是宋思知此时需要的。 宋思知说归说,但还是没起来,说不饿是假的,熬了半个通宵下来看见医院的饭菜倒胃口。 “给你整点草?”姜慕晚横了顾江年一眼,示意他闭嘴,且低声询问宋思知。 宋思知想了想:“只有草?” “肉?”姜慕晚问,按照往常宋思知一个大通宵下来,回来基本是什么都吃不下,吃点蔬菜或者水果沙拉就算了不起了。 “算了,”她虽然是医生,也并不惧怕什么,但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此时你让她去吃肉,定然是吃不进去的。 “蔬菜水果沙拉?”姜慕晚低声问。 宋思知悄咪咪的看了眼顾江年,见人脸色铁青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又小心翼翼的望了眼姜慕晚,似是在说:我总觉得顾江年想杀了我。 “行不行?”见人不吱声,姜慕晚声响望上去了去。 宋思知望着顾江年,极其缓慢的点了点头,跟提线木偶似的。 言罢,姜慕晚看了眼顾江年,伸手想去摸他的臂弯,却被人躲开,且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凉飕飕的,姜慕晚不用想都知晓这人又是来脾气了。 顾江年觉得姜慕晚越来越娇气。 姜慕晚觉得顾江年脾气越来越大。 这二人都在心里暗搓搓的给对方下了定论。 “顾太太这胳膊肘拐的还挺优美,宋思知饿了使唤你,你饿了使唤我,还挺默契,”这宋家姐妹虽不是一个妈生的,可胜过一个妈生的。 男人声响不大,但这硬邦邦凉飕飕的话让姜慕晚眉头突突跳。 “哎!!!这有人疼有人爱的感觉真是该死的好啊!”宋思知靠在椅背,吊儿郎当的优哉游哉的来了这么一句。 言外之意,他顾江年没人疼没人爱? 男人面色寡沉,脸面上是一副山雨欲来之势,而宋思知呢?嘴又贱,刚被顾江年三言两语磋磨了一番的人这会儿抓紧机会开始报仇:“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衣服年年换,手足不可弃呀~~~~~。” “你闭嘴,”姜慕晚见顾江年脸色寡沉的骇人,开口斥宋思知。 “哎!”宋思知又叹了口气,似是得意的不行摇头晃脑道:“罢了罢了,让让他也行。” 宋思知这人比姜慕晚还记仇。 且姜慕晚记仇,记得都是正儿八经的仇,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宋思知呢? 那可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谁要是招招惹了她立马现场就得报回去。 顾江年今日被气的够呛,一个两个都来? 行行行、姜慕晚是他老婆,他没办法和,得让着忍着。 但宋思知不一样。 男人勾了勾唇角,望着宋思知缓缓点了点头,一副意味深沉的模样望的人心里直发憷。 “牛排煎好了,自己去端出来,”顾江年伸手拍了拍姜慕晚的肩膀,不轻不重的告知。 姜慕晚有些担忧的望了眼顾江年,似是觉得这人心情不悦,有些讨好似的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面,小声道:“你别跟人吵架。” 宋思知捏脖子的手就因为姜慕晚的这一动作顿了下,妈的!!!!杀人诛心? “我虽然饿了,但我不想吃狗粮。” “去,”顾江年开口催促姜慕晚。 催促完,这人拉开跟前的餐椅坐在了宋思知对面,这架势,颇有一副要跟她促膝谈长谈的模样。 宋思知见此,浑身一颤,哗啦起身,木管个追着姜慕晚而去:“我跟你一起。” “经费不想要了?”男人双手抱胸坐在宋思知对面,冷悠悠的来了这么一句。 声响不大,但杀伤力极强。 这句话对于宋思知而言,就跟葵花点穴手似的,她站在桌子旁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杵着干什么?坐,”男人点了点桌面,指尖落在木质桌板上的声响咚咚响。 “顾董老拿钱压我是不是没意思了?”有钱了不起?资本家了不起?欺负平民百姓算什么本事?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别人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是有钱能使宋思知推磨。 “有钱了不起?” 顾江年倒也不谦虚,点了点头:“是挺了不起。” 宋思知:................ “坐、”顾江年不急不缓的又道了遍。 宋思知百般不情愿的坐下去。 男人勾了勾唇角:“有人疼有人爱的感觉还挺好?” 宋思知点了点头:“是挺好。” “缺钱的感觉好不好?” 宋思知沉默了,妈的!!!这个狗东西。 把她喊下来,是想坐在一起正儿八经的磋磨她? 姜慕晚这是找了个什么狗玩意儿? “我若是没记错,宋老师手上的那个项目款已经被压了很久了,”自姜慕晚跟顾江年结婚的事情传开,首都有人在刻意的压榨宋家,且还是从多方面压榨。 虽这些压榨没有提上明面上来,但私底下宋家人都知晓。 可偏偏此时此刻,在如此环境下,他们除了默默的忍受,没有任何办法。 这是上位者对他们的敲打。 也是上位者对他们的警醒。 顾江年一个身处c市的人都知晓此事,宋思知本人又怎会不知晓呢? 她望着顾江年,沉默了。 她得利于顾江年,也从某种情况下而言被他牵连着。 这件事情宋思知没有在姜慕晚跟前提起,怕人多想。 科研这件事情跟姜慕晚想要的幸福做比较的话,她更倾向于后者。 宋家老爷子最近频频出现在影视媒体上,举国上下开始崇拜这个上了年纪的院士。 歌颂他的大公无私默默奉献。 赞扬他的匠人精神。 宋思知不用细想也知道,这是顾江年的手段。 顾江年给他们带来了问题,但这个男人也在帮着他们解决问题。 此时让她说一句拜顾江年所赐,她有些底气不足,但也不是说不出来。 宋思知望着顾江年,温温开口:“拜顾董所赐。” “拜我所赐,不敢当,宋医生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跟姜慕晚不管嫁给了谁都会被牵制,”而他的出现,不过是把进程推快了些罢了。 “顾董倒是清明,”宋思知望着顾江年,开始说着违心话。 这冷嘲热讽的话,顾江年倒也是不介意。 “要不是我还有几分清明在,宋医生这会儿可能就是在大马路了。” 就宋思知这嘴欠的模样,弄不好事要被丢出去的。 敢在他顾江年跟前冷嘲热讽的人不多,敢在个跟前落井下石的更是没有。 这宋思知,屡屡如此,也得亏是跟姜慕晚沾亲带故的,不然、他可没那个好心情去隐忍什么。 “那就谢谢顾董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这种小喽啰一般计较了。” 宋思知阴阳怪气的开口,望着顾江年的脸面都有那么几分的悠悠然。 显然,这话、也很违心。 “宋医生的谢不够实诚,”顾江年一步步的挖着坑,套着宋思知跳进去。 而宋思知此时,满脑子都是跟顾江年斗智斗勇,想着怎么扳回这一局,却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跳进了顾江年的圈套了。 “顾董想怎么实诚点?” 宋思知这声询问说完,顾江年脸面上的笑意深了又深,那笑啊!格外耀眼。 恍的宋思知一瞬间清醒了。 她默了两秒,脚边一声喵叫声响起,她猛地回神。 “妈的!!!宋蛮蛮,”猛然回神的宋思知意识到自己被顾江年坑了,浑身都炸毛了,她弄不了顾江年,不见得弄不了姜慕晚。 宋思知猛地起身,欲要向着厨房而去。 顾江年见宋思知莫名其妙的炸毛,有一瞬间的惊讶。 心里默默想道,这二人是真像啊! 炸起毛来跟旱天雷似的,说来就来。 宋思知这声咆哮把枝头的鸟儿都惊飞了。 可谓是地动山摇。 “怎么了?”厨房内,姜慕晚听到宋思知的咆哮声,一手端着牛排一手端着沙拉出来,见宋思知气呼呼的模样有些好奇。 宋思知伸手一指,指向顾江年:“他挖坑想埋我。” “他挖坑想埋你,你吼我干嘛?”姜慕晚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宋思知,脸面上没什么的神色。 伸手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面上,又转身进去拿餐具。 宋思知不依不饶的跟在身后进去:“你是瞎吗?找了这么个人。” 姜慕晚对宋思知的咆哮没有多余的表情,弯身在消毒柜里拿出餐具,不用想也知道顾江年磋磨她了;。 啪嗒、她伸手关掉消毒柜,悠悠回应:“不瞎会给你钱?” “哪有十全十美的?有钱就是大佬,”姜慕晚这话啊!说的那叫一个语重心长。 且让宋思知没有半分反驳的机会。 一口气梗在喉间上上不来,下下不去。 “你还劝上我来了?他平常就这么挖坑给你跳的?”宋思知简直是要被气笑了。 她可没忘记自己刚刚回来时,这男人一张脸拉得的面条似的,活跟别人挖了他祖坟一样。 姜慕晚这么暴脾气的一人上赶着讨好人家。 现在好了? 跟她说没有十全十美的? 她姜慕晚什么时候这么想的开的? 这不特么神经病吗? “他挖坑,也得我跳啊!”姜慕晚睨了眼宋思知。 那一眼,好似再说,你傻我也也没办法,我不是你。 “自己清明点,只花他的钱,不跳他的坑不就完了?” 宋思知有一次被姜慕晚刷新了认知,这个女人,真是顶顶厉害的。 宋思知这个嘴皮子跟机关枪似的人,此时,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望着姜慕晚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似的,沉默良久,在接近餐室的玄关处时,爆了句很脏很脏的粗口:“我日!!!!” 姜慕晚忍着心中的笑意,拿着餐具去了餐室,一盘沙发摆在跟前,宋思知愣是吃不下去了。 望着顾江年的目光跟狼崽子望着肉似的。 顾江年呢? 优哉游哉的靠在座椅上,一手落在桌面上,一手端着杯子喝了口温水。 且悠悠笑望宋思知,颇为好心的问道:“给宋医生来杯水,降降火?” 宋思知气的浑身肌肉紧绷,冷飕飕的望着顾江年,一副战败了的公鸡仍然不服输的模样。 须臾,她将目光移到姜慕晚身上,淡淡道:“回头送你本书。” “什么书?”姜慕晚问。 “避免食物中毒的一百种方法,”宋思知望着顾江年咬牙切齿道。 避免食物中毒是假,想让姜慕晚毒死自己是真。 顾江年听闻这话,悠悠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微眯着眼睨了眼宋思知,话锋一转开口道:“姜老爷子准备就外保医这事儿宋医生可知道?” 深夜、在如此环境下。 顾江年完全掌控了餐桌上的主场。男人话锋随随便便一转,就将这姐妹二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了。 宋思知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只听男人悠悠问道:“他都就外保医了,宋医生就没点什么想法?” “顾董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这世间除了死人不能说话以外,还有另一种人。” 植物人! 宋思知在心里回答顾江年。 宋思知拧紧的眉头无疑是再告知顾江年,她懂顾江年的意思。 “宋医生多的是地方施展自己的才华,”与其在他身上费工夫,不如把心思用在该用的人身上。 “你们聊,吃完早点休息,”顾江年送开翘着的二郎腿起身,前半句是望着宋思知说的,后半句是对姜慕晚说的。 有些话,他只能点到即止,要说还得姜慕晚来开这个口。 许久之前,这二人还在楼上争吵。 这才过去多久,就已经开始联手来坑宋思知了。 顾江年走后,餐室里只剩下姜慕晚跟宋思知二人。 “你如何想的?”宋思知想知道姜慕晚的想法,想知道她是否跟顾江年一样的想法。 都有着想弄死姜老爷子的心。 “顾江年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姜老爷子出来也只会坏事儿。 竟然他想保外就医,那就顺水推舟,从了他的意。 一点小感冒跟植物人,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都是因病就医。 只不过是前者对他们有危险,后者对他们有利罢了。 “有讲究?”宋思知问。 这讲究,极大。 在天子脚下动手,得神不知鬼不觉才行,若是能查出根源,恐会引来麻烦。 “有,”姜慕晚如实回答。 宋思知沉默了片刻,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些许深沉。 这日、临近凌晨一点,姜慕晚进卧室时,顾江年躺在床上,一手搭着眼帘,一手落在身旁,卧室里,只开了盏昏暗的地灯。 她轻手轻脚的钻进浴室里刷完牙,轻轻缓缓的掀开被子躺上去,正想着该怎么往顾江年的怀里钻,这人眼帘未掀,却将搭在眼帘上的那只手垂了下来,似是在等着她钻进去。 姜慕晚窝进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男人侧身过来,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没好气轻轻道了句:“惯的你。” 入秋,天气转凉。 每每这种时候,姜慕晚就更加喜欢往顾江年的怀里钻。 而后者,夜间搂着姜慕晚睡觉已然成了生活中的一种习惯。 翌日、姜慕晚起身时,身旁已经没了顾江年的身影,只有一只黑猫,趁着顾江年开门的间隙溜进来,此时正躺在她身旁的被子上呼呼大睡。 床上的人伸手摸了摸身旁的温度,摸到一手冰凉。 便知晓,这人离开已经多时了。 姜慕晚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惊动了躺在被窝上的黑猫,小猫抬起眼帘瞧了她一眼,又换了方向接着睡去了。 姜慕晚起身时,远远的就见床头柜上贴了一张便签。 一行铿锵有力的字眼出现在眼前:【公司忙,劳烦蛮蛮替我向妈妈解释,专机已留,临出发前提前两小时联系罗毕,让他安排,自行离去,勿告知母亲,无法相送,愿妻万安】 生活的幸福来砸下来时,让人头脑发懵。 愿妻万安这句话让姜慕晚在多年之后在想起来时,仍旧觉得幸福满溢。 床笫之间,顾江年的情话向来不少。 可生活当中,这人私底下或许也会说那么一两句,可那一两句情话,跟现如今烂大街的情话又有不同之处。 这男人,骨子里的浪漫与旁人大不相同。 一如顾江年本人所言,他知晓回首都是必然。 自己放她走和姜慕晚言语出来完全是两回事。 姜慕晚拉开卧室门,准备进书房时,恰遇宋思知下来,二人在二楼走廊上看见彼此。 脚步顿了顿。 “起这么早?”这话,是姜慕晚问宋思知的。 后者嗯了声,回应道:“有点担心,去医院看看。” “今天回首都,你忙完提前两小时知会我一声,”姜慕晚轻声叮嘱。 宋思知闻言,眉头紧了紧,似是有些疑惑:“你也回?” 就我们点了点头。 “顾江年让你回?”她似是有些疑惑。 “大局为重,”姜慕晚道。 这日下午,姜慕晚同宋蓉回首都。 临行前,本想给顾江年打个电话的,但思及人在忙,只发了通短信告知。 那侧,良久才回应了一个字,一个嗯字。 归首都,又是一场大战。 且这场大战啊,太过凶猛。 十一月四日,姜慕晚晨起给顾江年去了通电话,二人浅浅聊了几句,姜慕晚询问余瑟身体时,顾江年只道了句无碍,正在好转。 男人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她心中仍旧有担心之意。 欲想继续询问,顾江年一句温温的话语稳住了她躁动的内心:“母亲近几年身体一直不佳,我照顾她多年,一切都有数,安心。” 若是余瑟实在是不好,依着顾江年,首都即便是有天大的事,他也会把人喊回去的。 顾江年的这句话好比定海神针,姜慕晚确实是安心不少。 “首都事情如何?宋思知那事儿办了吗?”顾江年岔开话题问道。 姜慕晚从衣柜里捞了件针织马甲出来套在身上:“正在办。” “万事当心,席修泽跟他那后妈不是一卦人,但也不可轻信,凡事多留个心眼,处处多观察几分,”外人眼中,姜慕晚是杀伐四方的女强人,可在顾江年眼里,她仍旧是个出门在外需要长辈叮嘱与操心的人。 这也是为何,姜慕晚在顾江年面前能做小孩子的原因。 姜慕晚清了清嗓子,微微咳嗽了声应道:“我会的,你安心。” “感冒了?”听闻姜慕晚那细微的咳嗽声,顾江年有些不好了。 “没有,晨起没喝水,嗓子有些痒,”姜慕晚淡淡告知。 “天气转凉,自己注意身体,否则,我就让兰英过去照顾你,”宋家人,每一个靠谱的,宋蓉有心照顾姜慕晚,可科研繁忙,俞滢虽每日在家,但也不是个会照顾人的。 总而言之,他不放心。 “你安心。” ------题外话------ 顾狗:我怀疑你在玩儿火 宋思知:放屁,我分明是在逗狗 395:带着一屋子狗二婚去吧! 十一月五日,首都温度骤降,妖风四起,且天气预报说伴有沙尘暴来袭。 姜慕晚此番归首都后占据了宋思知的房间,因着早年间宋蓉常年在西北,每每回来也就小住几日,索性就跟姜慕晚睡在一起了。 可此番,若是长待,住在一起并非长久之计。 一来、姜慕晚夜间加班不断,宋蓉早睡早起已然形成了规律。 二人不管谁迁就谁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二来、宋思知时常住在研究室,她的房间空出来了。 三来、俞滢近期带领匠人正在收拾客房,势必要重新给她布置一番。 如此一来,宋思知的房间就成了她的过渡。 近几日,顾江年事务繁忙,又刚开始的晨起电话转变成了一通短信。 这日七点整,顾江年短信过来,转发自网页版的天气预报,告知她首都降温且伴有沙尘暴,短息最后,是一句叮嘱;【多吃长肉,抗风抗揍】 姜慕晚躺在床上,看见信息时,笑的不能自已。 【先生份量重,常压心头,亦能抗风】 十一月六日、首都阴雨天,c市阳光弥漫。 姜慕晚在这日归达斯总部,开启了正常的首都生活,晨起开会,正看着电脑上的股票走势图时,邮箱里跳出一封邮件。 来自于顾江年。 【展信佳,出差在外手机没电,有事联系徐放。 祝:越来越胖】 姜慕晚看见这封邮件时,本是冷漠的一张脸泛起丝丝温度,让会议室里冰冷的气息都变得温暖了些。 伸手,回了封邮件过去:【已阅,祝:越来越秃】 归办公室,首都副总欧阳进来将手中资料递给她,且温温开口:“这是明日出席国际商会的资料,有座位表,参会人员资料,还有先后发言顺序,以及晚宴场次。” 天子脚下这些国际会议,均是面面俱到,安排这些宴会的团队都是首都数一数二的,从宴会开始进场,再到结束,每一步都是精细加工之后才会呈现在众人跟前。 一个会议,能整出几十张纸的注意事项来,且还有专门的人来跟你取得联系。 姜慕晚伸手接过资料,翻到目录页,目光望着手中的资料,温温问道:“付婧要交代的事情都跟你交代了没有?” “已经交代清楚了,”欧阳回应。 就我们点了点头:“晚上的活动让其他人去。” “您不能去?” “有约,”姜慕晚答。 随意翻了翻跟前的资料,随即顺手就关上了,欧阳似是习惯了姜慕晚的这些操作跟举动,点了点头:“我去安排。” 欧阳转身离开,行至门前,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回眸望向姜慕晚,疑惑问道:“付总还回来吗?” 姜慕晚拉开抽屉的手就此顿住,清明眸子含着几分打量望着欧阳,平静的面庞上随即淡淡的浅浅的勾起一抹浅笑。 她忘了,欧阳再升职,就是付婧的位置了。 所以这人这日看似是假装且漫不经心的问这么一句,实则、心底是在探寻什么。 “你好好努力。” 姜慕晚没有直接直面回应她,反倒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个答案,充满了未知数。 欧阳含笑点了点头:“会的,宋总放心。” 首都无论是商还是政,都没有简单的人际关系,姜慕晚自幼在这个场子里长大,太过熟悉这一切。 利益互相牵连体在这里更是见了极多。 这日夜间,姜慕晚归家,见宋思知坐在别墅门口的凉椅上打电话,一头齐肩短发被随意的挽至脑后,寡白素净的面庞没有沾染任何化妆品的杂质,看起来清秀寡淡。 她推门下车,也不急着进屋子。 反倒是行至廊下,坐在宋思知身旁,听着她打这通工作电话。 言语不算温柔,但离苛刻尚且还有一段距离。 许也是刚回来,连屋子都没进,一身毛衣牛仔裤在身,显得整个人不算太干净的样子。 “遇到事儿了?”见人收了电话,姜慕晚侧眸问道。 “底下人不老实,”宋思知将手机搁在桌面上。 实则,倒也不是底下人不老实,而是科研所那边在给她施加压力,宋思知在研究室跟人吵架吵回家,但这话、她不能当着姜慕晚的面儿说,唯恐她多想。 宋思知那话说完,还不待姜慕晚开口,她就极其自然的岔开了话题:“顾公馆的那些猫我能去捞一只来吗?” “想养猫了?” “软乎乎的,看起来很好揉的样子,”宋思知想了想道。 “大猫养不熟了,小猫又太小,你等等,回头我给你带只过来,”她正愁着猫太多了没地方送,宋思知要,是最好的。 “两只,我都放研究室,让那群小兔崽子撸猫减压。” “你商会的事情怎样了?”国际商会在首都举行,姜慕晚在受邀之中,若是往年倒也还好,今年时局不同,恐生事端。 再者,梅琼升职,掌管此次商会主翻。 就怕她闹出什么幺蛾子。 “跟往常一样,”姜慕晚回应。 “你别说,梅琼跟贺希孟在一起还挺搭的,用爷爷的话讲这叫什么?八字合,命理同,这二人刚订婚,双双升职,坐在贺希孟这个位置上的人,没个十来年的铺垫是上不去的,他倒好,两年不到,直接越级,”宋思知坐在凉椅上感叹贺希孟跟梅琼的英雄事迹,可谓是嗔嗔奇叹,一想到这二人的英雄事迹她就恼火。 反倒是姜慕晚这个当事人较为平静,在如此关头,还能轻飘飘的劝她:“道不同,不相为谋,常理之事。” 宋思知冷呵了声,似是也不知道说什么、 “浪费心情,”十一月的天,算不上寒冬,但也凉飕飕的。 二人傍晚归家坐在院子里聊了聊,不算久,但也不算短暂。 屋内、厨房阿姨将热乎乎的晚餐准备好时,俞滢就站在身后的落地窗里抬手敲了敲玻璃,示意二人进屋吃饭。 临起身前,宋思知不急不缓的悠悠道:“去顾公馆之前我还偶尔思忖自己当时做出支持你的选择是不是对的,可在顾公馆与顾江年有过短暂的相处之后,我觉得、我是对的。” “看一个男人,抛去长相家世这些不谈,首要看的是担当与责任感,显然,顾江年都有。” 宋思知用极其平淡的话告知自己对顾江年的看法。 而姜慕晚呢? 她会心浅笑,望着宋思知的目光是她少见的温柔。 而她知晓,这得益于顾江年。 这日夜间,顾江年归顾公馆,余瑟较前几日的不能下床,已然是好了太多。 他归家时,余瑟正坐在茶室沙发上望着小猫,似是许多天未见,而顾江年本就对此事不甚上心,两只被捡回来的小猫有一只活蹦乱跳的,另一只蔫儿巴巴的,给人的第一眼感觉就是快要不行了。 顾江年见此,心中一慌。 一边脱了身上的衣物递给兰英,一边用眼神质问她怎让老太太操起心来了。 兰英也甚是无奈。 老太太有想法不是她可以拦得住的,何池都不能劝说的人,她实在是没办法。 “怎不多休息会儿?”顾江年走近,蹲在余瑟身旁,柔着嗓子问道。 “我要是再休息两天,这两只猫,怕也是活不久了,”余瑟情绪不对,一句简短的话语让顾江年从中听出了许多哀怨。 后者有些讪讪,心想,老太太这是责怪起他来了。 “近几日比较忙,是我的错,”他勇于认错。 别的不说,态度是极好的。 余瑟苍白的面庞缓缓侧过来,狠狠的瞪了一眼顾江年。 知儿莫若母,余瑟实在是太清楚顾江年的尿性了。 “成天忙忙忙,你结什么婚?我看你跟蛮蛮也不要有孩子了,省的全是蛮蛮一人操心。” “夫人————,”余瑟心气不顺,数落顾江年的语气极其不善。 连带着拿下一代说事儿了,河池唯恐余瑟这话戳了顾江年的心窝子,紧忙开口制止。 顾江年倒也没在意,反倒是笑着握上了余瑟的手背:“那可不行,我跟蛮蛮若是不要孩子,您上哪儿享天伦之乐去?” 余瑟伸手抚开顾江年落在自己手背上的爪子,没好气道:“我不稀罕。” 顾江年望了人一眼,似笑非笑一边起身一边望着余瑟道:“真不稀罕?那我可跟蛮蛮传达这个意思了啊!” “你——————你个混账东西,”余瑟被气的心气不顺,心中郁结之气一下没提上来,话语落地,紧随而来的是一巴掌落在他手臂上。 啪的一声响,打的窝在猫窝里的猫吓得喵喵叫。 “好了好了,消消气消消气,”顾江年倒也不觉得疼,反倒是嬉皮笑脸的将余瑟从沙发上牵起来,向着餐室而去,临离开时。还不忘用深沉的眼神看了眼何池。 顾江年这个男人,哄老婆哄母亲都是一把好手。 餐室里,顾江年接替了佣人手中的动作,将毛巾递给余瑟。 后者接过,缓缓擦拭着掌心:“蛮蛮呢?” “首都有些事,她回去了,”顾江年淡淡回应。 他这平淡的话语显然是让余瑟起疑了,凝眸望着人静静看了数秒钟。 “什么时候回来?” “蛮蛮回首都你同意了?” “看情况,”顾江年拉开余瑟身后的椅子让她坐下去,只回答了前半句。 至于后半句,不想回答。 宋蓉亲自来接人,不是他同不同意的事情。 “看什么情况?”余瑟问。 “事情解决的情况,解决完就回来了,”顾江年答。 实则他心中清楚,就首都的事情,是一场拉锯战,且还是一场长期战争, 等解决完,估摸着猫窝里的那只猫,都可以当奶奶了。 但这话,顾江年不敢跟余瑟说,怕老太太心脏不好,承受不住。 “要是十天半个月的解决不完呢?”余瑟问。 “很正常,”还十天半个月?一年半载要是能解决他顾江年就要谢天谢地了。 啪————顾江年的这声很正常落地,余瑟手中的筷子就拍到桌面上了,吓得顾江年抬起的筷子是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蛮蛮去十天半个月,你就不能把手中工作缓缓跟她一起去首都?” 顾江年:................... 他可能是造孽了。 没造孽这辈子也成不了余瑟的儿子,做不了姜慕晚的老公。 这两人,排着队的来磋磨自己。 诚心不让他好过? “若能说放下就放下,我现在应该在监狱里呆着,”作奸犯科的人搞事业是一时的,企业家哪个做事情不是细水长流? 真能说放就放,他今晚也吃不成这顿饭了。 余瑟被哽了一下,还想说什么,见顾江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好似满眼在说,来、来来、你接着说,你看我怼不怼你。 “人家家里本就不满意你,离得久了,生了什么变故,你就带着你这一屋子的狗二婚去吧!” 顾江年:................................ “是啊!要是二婚了我就把狗都宰了,下火锅宴请宾客普天同庆,”顾江年悠悠回应余瑟。 气的余瑟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夜间八点半,顾江年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二人细细聊了两句,顾江年粗略的将今晚跟余瑟耍嘴皮子的事儿告知姜慕晚。 把人笑的够呛。 直骂他疯了。 “老太太念叨你,趁着人还没睡打个电话让她安心,”八点半,顾江年跟姜慕晚的工作都没忙完,这通电话这个点拨过去的原因,自然是因余瑟。 而另一方,余瑟气的不轻。 让何池陪着在院子里散步时当着何池的面儿狠狠的数落顾江年:“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韫章估摸着也是被你气着了,又是不要孩子又是二婚的,您哪儿能这么说啊?” “你看他那是想要孩子的模样吗?成天烟不离手,他要不想二婚,就对人家好些啊,人都回娘家了他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余瑟气急,数落起顾江年来是一套一套的。 可见是被气的不轻。 “儿孙自有儿孙福,指不定他跟蛮蛮商量好了呢?”何池轻声规劝。 正劝着,兰英拿着余瑟放在客厅的手机走了出来:“太太电话,夫人。” 一听是姜慕晚电话,何池狠狠的松了口气。 396:小猫去了 十一月七日晚间,首都天气阴沉,c市夜间狂风乱作,电闪雷鸣,妖风肆虐,在顾公馆的山林之间呼啸着。 凌晨两点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顾江年的美梦,男人披着睡袍起身,拉开房门,见兰英站在门口一脸急促的望着他:“先生快去看看吧!夫人捡的那两只猫去了一只。” 夜里风大雨大。 余瑟心中记挂着两只猫,心中有着不祥的预感,夜不能眠,起身看了一眼。 这一看,看的这个五十多岁的夫人坐在茶室里望着去了的小猫,悲恸了起来。 呜呜的哭泣声惊吓住了守夜佣人,颤颤巍巍的按了内线给兰英,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吓得三魂掉了七魄。 兰英上来时,见守夜佣人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 宽慰了两句,二人相拥着去茶室,这一瞧,不得了。 惊动了顾公馆,惊动了顾江年。 这两只小猫早就成了余瑟的精神寄托,她觉得这两只小猫象征着太多美好的东西。是温暖、是依靠,是新生,可此时这些都散去了。 余瑟坐在沙发上哭的不能自已。 顾江年迈步过来,望着躺在猫窝里没有了气息的小猫,温声规劝“母亲该庆幸,倘若是没有遇到我们它早该去了。” 余瑟的低泣声止不住。 心中似是有一块桥梁塌了。 顾江年仍旧柔声劝到:“缘至则来,缘走则散,佛家讲究因果,兴许上一次我们跟它也只是匆匆见过一面的人,母亲宽心。” 再在这狂风暴雨的午夜里,顾江年跟何池的规劝声缓缓起,又缓缓落。 在这茶室里显得温馨而又苍白。 余瑟这近几日,身体状况不如以前,顾江年看在眼里,既以知晓,他在余瑟身上花费的时间自然是极多的。 八日清晨,姜慕晚从睡梦中醒来。 首要事情就是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将打开、就见一封短信躺在屏幕上。 顾江年用言简意赅的话告知姜慕晚,昨夜小猫去了。 且临了叮嘱了一句:晨起记得同余瑟联系。 她照做了。 七点半,冬日里的清晨刚刚开始的时候,姜慕晚一通电话拨给了何池,询问余瑟醒了没有。 何池瞧了眼躺在床上的余瑟,不大不小的声响在余瑟耳边响起:“醒是醒了,就是不大愿意接电话,蛮蛮要不晚些再打来?” 何池一边说着,一边望着余瑟,且特意将蛮蛮二字咬的极重。 本是恹恹躺在床上的人一听蛮蛮二字,掀开了眼帘,且还朝何池伸出了手。 何池笑着将手机递过去,只道余瑟这人啊!实在是把姜慕晚看的比顾江年还重要。 “是不是韫章叨扰蛮蛮了?”余瑟接起电话的第一句便是苛责顾江年,将祸水往他身上引。 姜慕晚在那侧,愣了愣,而后笑道:“没有,妈妈安心。” “没有就好,”余瑟担心顾江年将自己的情况告知姜慕晚,让人白白担忧。 婆媳二人在这晨间浅浅的聊着,姜慕晚没有提及小猫的事儿,似是刻意避开,而余瑟似是知晓姜慕晚的用意,也尽量的不往那方面去想,浅聊了片刻,余瑟问道:“蛮蛮何时回来?” 正站在卫生间洗漱盆前的人微愣,她想了想,若是告知尽快,显然是不可能。 可若是模棱两可不给答案,依着昨晚顾江年的说法,余瑟极有可能会时常磋磨顾江年。 与心疼无关。 只是知晓顾江年往日里也事务繁忙,成日被这个磋磨下去,总归不是个事儿。 于是,姜慕晚将这件事情的原委在原有多的基础下往下降低了数个档次,复杂的关系不变,恶劣的境况稍微减了七分。 “首都这边,不是太好解决,新任总统换届,我外公又是清廉的人不喜参与首都那些事儿,但近些时日宋家做了些许事情总是屡屡受到阻拦,我这番在首都,要多待些时日,处理这些事情,妈妈你见谅,我跟韫章商量过的,此事也征求过他的意见。” 姜慕晚一番委婉的话,避开了所有重点。 尽量不让余瑟担心。 “会有危险吗?”余瑟隐隐觉得姜慕晚在有隐瞒什么,总觉得不是如此简单。 “不会,只是人际关系处理起来有些复杂罢了,我会注意安全的,”姜慕晚耐着性子规劝四余瑟。 她不是跟个极有耐心的人,唯一的一份耐心给了余瑟和宋蓉。 “那就好,你留在首都安安心心的处理事情,韫章若是空了,我让他去看你,”余瑟道。 二人又浅聊了几句,才收了电话。 别的不说,顾江年只觉得今日晨间餐桌上的气氛是格外好的,余瑟竟然没有磋磨自己了。 这是个好兆头。 想来,还是姜慕晚比自己管用。 此时,晨间八点,姜慕晚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宋思知才躺在床上悠悠转醒。 “去公司?”朦胧的嗓音混着几分不清醒。 “恩,”她一边从衣柜里取出大衣套在身上一边道。 宋思知似是没睡醒,嘤咛着翻了个身,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钟:“这么早?” “去会场,要早些,”往日里八点半出门的人今日硬生生提前了半小时。 “早餐呢?” “会场有。” 宋思知抱着被子在床上蹭了又蹭,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叮嘱姜慕晚:梅琼若是搞你,直接撕,不用客气,撕不赢你给我打电话。” “接着睡,,”姜慕晚没好气的白了眼躺在床上直打滚的人。 “宋思慎今日下午从南疆回来,你让你公司的司机去接他。” “不是钦点你去?” 宋思慎去南疆拍戏,一去就是三个月,君华影视自打投入这个行业开始,拍的每一部都是大片,实地取景,多艰苦多劳累也得艺人亲自上。 宋思慎时常被折磨的叫苦不迭,但这人偏就还有几分傲骨。、 眼下,离去三个月的人回来,昨夜十二点多打电话,说要宋思知亲自去接,宋思知拒绝。 宋思慎在那侧跟个小狼崽子似的嗷嗷叫。 直骂宋思知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要钱的时候弟弟长弟弟短,不要钱了就是弟弟回家她不管。 “我不去,”宋思知拉了拉被子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再窝进去。 “你要不去,他回来指定跟你嗷嗷,还不如去接一趟,”姜慕晚说着,提起包出门了。 十一月八日,国际商会在首都举行,历时一周。 说好听点,就是以平等、互惠、合作和共赢为主旨,推动z国与各国间的经济交流、协调与合作;同时又面向世界,增强z国与世界其它地区的对话与经济联系。 用付婧的话来说,就是全国各行各业的大佬坐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向外发展,怎么来挣外国人的钱。 而这种场合,有要求,历时七天的会议分为上下场,上场,接待的是国内土生土长的企业,下场,接待的是以顾江年这种在国外上市的华人企业家。 这场会议,又是一场斗智斗勇的战争。 会议开始,姜慕晚坐在大会堂的椅子上看见了梅琼拿着资料与记事本走向了主席台旁的专属位置。 落座之前,目光触及道姜慕晚的打量,坐下去的动作僵硬了一秒,随即,似是客客气气的向着姜慕晚微微点头。 而后者,亦是颔首致意。 各自视线收回时,谁也没看到彼此脸面上的不屑。 “我以为就这种情况,二位见了面怎么着都该撕一波,最低也得来个揶揄讽刺,”身旁,一道男声温温传来。 姜慕晚未曾看人家,反倒是目光直视前那方,用极其平淡的话语道:“实在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 ------题外话------ 李蜜蜂上线 397:贺首长没陪你一起来? 会场内,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在身,女人一身米色修身西装在身,目光平视眼前主席台,比肩而坐的二人皆是身形未动。 虽说身形未动,可嘴上功夫不减。 “倒还真是有点失望,这要是宋思知在肯定特别热闹,”男人说着,似是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姜慕晚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我会传达温总的意思的。” “那劳烦宋总待我向宋老师问好,”男人话语不浅不淡,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约莫着也是想打发时间,谁叫这场会议实在是太无无聊了? 前半场的领导讲话跟摇篮曲似的催人眠。 “你说,梅琼会给你使绊子吗?”温捷坐在身旁悠悠问姜慕晚,这声询问,含着浓厚的看好戏的情绪。 “你说,宋思知若是研究出了什么好东西,会往你身上用吗?”姜慕晚不咸不淡的反问回去。 男人一愕,想了想,还是算了。 天大地大,命最大,没必要为了逞一时口快把自己的命都给送了。 “这四方城里搞来搞去都是老一辈在斗智斗勇,鲜少看到年轻人之间热络一番了,如今你回来了,简直就是给这暗无天日的四方城里升起一抹朝阳啊!”男人这话里带着揶揄,和一点儿莫名其妙寄托在姜慕晚身上的希望。 “我是你的朝阳?”姜慕晚问。 男人点了点头:“是这样。” 姜慕晚冷嗤了一声:“还好,你没说我是你的新生。” 不然,凭空冒出这么大个儿子她可要不起。 姜慕晚这话让身旁人静默了片刻,她想了想良久才冒出一句反问:“占我便宜?” “不还真不配。” 会议中场休息,姜慕晚松开翘着的二郎腿,缓缓起身,向着卫生间而去,而身旁人也起了身,同她比肩而行,向着抽烟室而去。 首都人人知晓,宋家跟温家的关系,很模糊。 长辈们鲜少走动,但几位晚辈,时不时的有媒体看着他们同进同出,亦或是坐在一起低声浅聊。 姜慕晚上完卫生间出来,将准备归会场,便见温捷站在厕所门口抽烟,倚着墙壁,吊儿郎当的望着她。 “你还真是嫌不够热闹啊!”姜慕晚望着温捷悠悠道。 “嗐!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温捷伸手将烟掐了,跟在姜慕晚伸手悠悠的向着会长而去。 “担心我什么?”姜慕晚好奇问道。 “担心你跟梅琼撕起来啊!” 姜慕晚闻言,笑了,这人说这话,还真有那么几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你是怕我俩撕不起来吧!” 温捷真要有那么好心,她把头拧下来给人当球踢。 “瞎——————,”温捷一句瞎说还没说完,远远的便见站在主席台旁跟下属说着什么的梅琼向着他们望过来,望过来就算了,且这人还跨步向他们走来。 “我说什么来着?”温捷在边儿上说着风凉话。 在今日这种场合、姜慕晚跟梅琼撕起来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相反的,对她的声誉还会有一定影响,且不说梅琼今日控着主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是主,姜慕晚是客。 若她真想在这场会议当中给姜慕晚使绊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谁站在主导地位,谁的胜算就大一些。 当然、如果姜慕晚不想在这场会议当中谋取任何利益,也不要什么所谓的声誉的话。那么梅琼,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此时、取决这一切的,是姜慕晚想从中获取什么。 温捷能勘破的事情,姜慕晚又怎会堪不破? 只是懒的言明罢了。 “宋总一个人?顾先生没有陪你来?”梅琼走进,挂着温和的浅笑望着姜慕晚,极其客气熟络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姜慕晚站在原地望着这人过来时,余光也看见了在场的记者都将长枪短炮指向了她们这个方向。 虽身形未动,虽这是经济论坛。 但首都豪门女子争抢一夫的戏码可远比这些经济新闻挣钱。 梅琼此举,摆明了是故意的。 亦或者,是另有预谋。 姜慕晚站在原地,姿态高雅,脸面上从始至终都挂着势在必得且自信的浅笑,客气得体又气质端庄的模样承席了宋蓉。 论样貌,姜慕晚九分,梅琼只有七分。 论气质,梅琼一颦一笑都带着客套,可这客套太过官方,像是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成品,随随便便拎出一个大家闺秀,都与她一模一样。 但姜慕晚的气质,比她更灵动一分,该有的寒暄客套都有,该有的攻击性也有。 姜慕晚视线望向梅琼身后,浅笑问道:“贺首长没陪梅翻一起?” 梅琼猜到了姜慕晚会反问回来,是以她早就在心里做好了回应。 只是姜慕晚并没有给她这个回应的机会,又道:“梅翻升职后的第一个主场,贺首长即是再繁忙也该来露个面才是,以免一众媒体误会。” 姜慕晚这番话,说的温婉客套,那叫一个轻飘飘。 即便是再忙也该来露个面才是,这话、让梅琼想起了她初次听闻姜慕晚跟贺希孟之事的那日。 达斯上市,贺希孟在外执行任务,拖着一身伤和满身血迹捧着鲜花出现在姜慕晚跟前,跟她说,他会尽全力参与她人生中每一个重要的瞬间。 此事、轰动了整个首都的名媛圈子。 且还有人装模作样的吟诗作对:得夫如此,此生足矣。 贺希孟拖着满身的伤一直坚持到姜慕晚完成所有上市仪式,接受完所有采访,牵着姜慕晚的手向着车辆而去时,轰然倒地。 这段佳话,一度成为豪门名媛们调戏豪门公子哥儿的谈资。 梅琼这人,到底是有上位野心的人,被姜慕晚这么一句话撩拨起了陈年往事,倒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笑了笑。 “宋总这话,我会带到,”梅琼温和回应。 姜慕晚点了点头,也不避嫌,倒是大大方方的敞开天窗说亮话:“待我向贺首长问好。” 梅琼颔了颔首,听闻会场广播响起。又转身回了主席台。 而姜慕晚呢? 全程脸面上的表情都未崩塌,维持着豪门名媛的形象。 温捷站在一旁,听着姜慕晚的刀子一刀一刀的扎在梅琼的心里,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 若论无硝烟的战争,男人还是略输女人一筹。 姜慕晚这话听起来无波无澜的,可说白了,就是在压着她的心窝子踩踏。 “厉害,”温捷在一旁看足了好戏,且还不忘发表评论。 “满意了?”姜慕晚头也没回问道。 “一般一般。” 这日的会议,倒也不是最重要的,除去开头跟结尾,中间才是最精彩的戏码。 他期待的是姜慕晚跟梅琼当着众人的面对峙的情景。 宴会散场,众人离去。 梅琼在会议后方的休息间里收拾东西,身旁助理轻轻问道:“琼姐,你真的要把宋总的话带给贺首长吗?” 梅琼收拾东西的手一顿,隔了三五秒,随即又动作了起来:“恩。” “可是、那样不是————”正中了姜慕晚的意吗? 助理望着她,欲言又止,一脸纠结。 这话,梅琼没法儿回答。 她跟贺希孟在一起图的是利益,她成全了他,他就该反过来成全自己,这是贺希孟的在责任,互利互惠的事情,如果因为一点私情就让利益崩塌,她们的这场交易也维持不下去了。 梅家梅琼,宋家蛮蛮,自幼就是这首都上层圈子里比对的对象。 二人自幼被比对学业,成年被比对事业,这一路下来。 输和赢,总该有一方才是。 398:打扰你好事了? 如果戏台子也分等级,首都排第二,只怕是无人敢排第一。 姜慕晚参加首都商会的新闻被传的五花八门,往年也就算了,可今年,商会主要翻译负责人是梅琼。 各方都在明里暗里的等着梅琼为难姜慕晚,也在等着姜慕晚伸手撕梅琼。 人们想看什么,媒体记者必然是要呈现出什么。 二女争夺一夫的戏码常见,可这首都豪门世家里,如此戏码倒是鲜少见,姜慕晚跟梅琼二人可谓是独一份。 姜慕晚跨步出会场,将胸牌递还给工作人员时,有些许记者蜂拥而上,温捷全程跟个牛皮糖似的黏在姜慕晚身旁,说是充当着什么劳什子的护花使者的身份,谁知道他在琢磨什么花花肠子。 护花使者是假,想近距离的看好戏是真。 “宋总您好,请问您对这场会议有何看法?” 姜慕晚跨步前行,边走边回应记者:“推动祖国经济发展,实现多元化贸易,能来参与这场会议是宋某的荣幸。” “请问场上宋总跟温总是坐在一起的吗?”记者一边问着,一边望向温捷。 “是的、会议组织方的安排。” “请问在这场会议上您会不会发表独到的见解?”姜慕晚跨大步向着门口而去,记者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追随。 行至台阶处,姜慕晚停下脚步,正儿八经的望着摄像机,且带着几分官方浅笑回应记者的话题:“尚且未知,您留步,注意脚下台阶。” 姜慕晚全程都用极其官方客气的话回应记者的话题,无功无过,看似每一句都回答了,实则对于这些记者朋友们而言,没有一句是用的上的。 本想抓住这位宋家大小姐的高傲做文章的,可这人,似是看出了自己的意图,站在台阶前,官方客气的提醒了这么一句。 商会论坛全程直播。 即便是散会也有实况转播,姜慕晚此举、断了她们的后路。 整个会场,不知刚刚穷追不舍的媒体对姜慕晚跟梅琼之事感兴趣,连带着现场直播的导演似乎也想一探究竟,是以这日,镜头一直跟着姜慕晚和温捷上车,且这二人上的是同一辆车。 将坐上去,姜慕晚恶狠狠的话语声就在身旁响起:“如果明天有媒体传你我之间的绯闻,我一定让宋思知毒死你。” “坐个顺风车而已,你安心吧!整个首都的都恨不得把眼珠子挂在你跟贺希孟和梅琼身上,拉我出来,费墨水费流量的,不值得。” 当真如温捷所言,她跟梅琼温捷站在一起说话的照片被截了,整个版面只有她跟梅琼二人,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八卦新闻的记者们都恨不得写出一个百万字的连载小说出来。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被她们这么一渲染,跟什么都发生了似的。 路上,司机驱车,姜慕晚坐在后座,温捷坐在身旁,手中搁着一本参加此次会议的名单,他细细的翻着,随即拿出笔在上面圈出了些许人来。 再递给姜慕晚。 “打勾的是会场上与贺希孟有关的人,画圈的是跟梅琼有关的人,这二人如今在一处,携手并进同赴高位,想必私底下也会拉着整个家族上来,你除了留意梅琼,也留意留意这些人。” 姜慕晚接过他递过来的册子,缓缓的从头翻到尾。 面色波澜不惊。 “真麻烦。” 分手就分手,临了还整这么一出,活脱脱一现代版的宫心计,整的人心力憔悴。 “怪谁?”温捷嘲讽道。 “倘若一开始贺家要求宋家支持的时候你直接果断干脆利落的跟人分了手,也不至于还会落的现如今的局面,贺家把野心都铺展在你跟前了,你再拒绝,若非宋家在身后护着你,若你只是平常人家的姑娘,你信不信、你的尸骨现在已经在太平洋了。” “上位者之间的斗争最忌讳意外发生,而你,就是贺家的意外。” 温捷这番话,说的直白而又干脆,总而言之,有些难听。 说的也对,要怪,就怪一开始她对贺希孟有贪恋。 否则也不会防了身前,还要防着身后。 “跟我说这么多,你想要什么?”姜慕晚将膝盖上的册子缓缓合起来。 无事不不登三宝殿,温捷这个人,典型的葫芦里藏着药。 被姜慕晚拆穿,她倒也是不急不恼,反倒是悠悠道:“跟你打听个人。” “谁?” “宫蓝,”温捷侧眸望着姜慕晚,似是不想放过她面部的任何一个表情。 姜慕晚听闻这话,面上无任何波澜,反倒是侧眸望向人,满面疑惑:“谁?” 好似温捷提的这个人,她压根儿就不认识。 且还觉得温捷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 “宋总不认识?”温捷凝眸望着人,似是仍旧觉得有些不甘心。 “全国十几亿人,我难不成各个都认识?还是国家法律规定了我要认识这个人?”姜慕晚轻飘飘的反怼回去。 望着温捷的目光跟看傻子似的。 温捷望着姜慕晚,满眼的打量,四目相对,一人坦荡,一人探究。 温捷沉默了片刻,望着姜慕晚的目光缓缓收回:“打听一下而已。” “温总问错人了,”姜慕晚轻飘飘的接过话。 路上,车辆平稳行驶,将驶出管控地界,姜慕晚手机就响起了,拿出看了眼,见是顾江年,思及身旁有人,伸手掐断了电话,去了通短信。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怎么了?】 那侧、顾江年许是正在拿着手机,扔过来一段话,隔着屏幕,姜慕晚也能感受到这人正在冒邪火。 【没怎么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姜慕晚看着这通短信,正琢磨着该怎么回过去。 顾江年又来了一通【打扰宋总好事了?】 往日里,二人吵架时一口一个姜总顾董是常见的,但如今日这般上来就是宋总,实在是并不常见。 拿着手机的人侧眸望向窗外,似是在找寻什么。 见窗外无人影,才低头回了通短讯过去。 【恩!顾董打扰我掉小奶狗了】 姜慕晚不用想,都知晓这通短信能将顾江年气的七窍生烟。 明知会将人气的七窍生烟,可她还是发过去。 心想着,反正离得远,你顾江年也不能将我如何。 【离了我,宋总眼都瞎了?】 顾江年这话,明显是意有所指。 姜慕晚想,这人要么是在首都,要么就是看新闻了。 倒也并不急着回信息,反倒是同司机道:“靠边儿停。” “你要下车?”温捷疑惑。 “是你要下车,”姜慕晚望着人一本正经道。 她跟顾江年的事情在首都只有小部分人知晓,虽说跟温捷有交情,但这交情还没深厚到她可以拿全家人性命去赌的地步。 是以、谨慎为好,若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得不偿失。 气的温捷望着她半晌都没吱声,直至司机把车停路边,他才望着人近乎咬牙切齿道:“你两没一个好东西。” 宋思知不是什么好东西,姜慕晚也不是。 真特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宋思知这人明着把人往死里整,姜慕晚是暗嗖嗖的背地里给你使坏,让你怀疑人生。 温捷推开车门气呼呼下车。 姜慕晚见此,坐在车里望着人:“嗳”了一声、 刚下车的男人回过头来望着她,气呼呼的脸面上又多了些许笑意:“怎么?良心发现想让老子上去了?” 姜慕晚抿了抿唇,指了指车门:“把车门带上,省的我们下车关。” 温捷:..............“我日你祖宗,宋蛮蛮。” ------题外话------ 顾狗:我总觉得自己最近有点绿 求票票求花花、求打赏,喵呜 399:虐狗了 将温捷送走,姜慕晚给顾江年去了通电话。 那侧倒是接的极快。 可接通了半天也没吱声。 姜慕晚拿着接通了的手机愣了会儿,而后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且还特意看了眼,是否正在通话中。 确定是的,她才将手机放至耳边,有些疑惑的喊了句:“顾江年?” “放!”男人言简意赅的甩出一个字。 这是姜慕晚心情不好时对付她的戏码。 如今倒是被顾江年插了一刀。 “宋总这是应付完外面那些臭男人了?” “呀!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姜慕晚靠在座椅上,那装腔做调的语气让顾江年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差点没提上气来。 “隔得远了,老子制不住你了是吧?” 顾江年也是心塞,晨起忙于工作,忙到一半想起姜慕晚今日参加会议,原想着看看新闻的,不曾想一打开就是现场直播,人在办公室里坐,火气从天上来。 见她跟温捷一道出来,且还浅笑嫣嫣的回应记者的提问,如此就罢,且这二人还分外熟络的同承一车离去。 顾江年想,他真是找罪受。 活脱脱的自作孽,不可活。 忍了许久才忍住心中泛滥的情绪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电话是去了,却被挂断,这小泼妇的翅膀可真是越来越硬了。 姜慕晚拿着手机在那侧嗤嗤笑着,整个人都歪在车门上。 那娇笑声,笑的顾江年心都痒了。 若此时,姜慕晚在身边,他会干什么? 他一定会狠狠的压着人磋磨一番,让人长长记性。 可此时,天高皇帝远,姜慕晚猖狂的很。 “好笑吗?”那侧,男人磨牙切齿的声响传来。 姜慕晚的娇笑声止住,倚着门,正儿八经的同顾江年道:“顾先生这就气上啦?那不急、还有几天呢!这只是开胃菜。” 顾先生沉默。 拿着手机的人此时满面寒霜。 “你还挺嘚瑟?”顾江年冷嗤道。 不用细想,都知道这小妖精肯定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的。 “嗯哼,”姜慕晚嘚瑟的哼哼了声。 顾江年笑了,气笑了。 姜慕晚越是嘚瑟,他就越是心塞。 “不急不急、你给老子等着,”本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恩坐不住了,站起身子,在办公室里缓缓渡步,被姜慕晚气的频频点头。 这日,姜慕晚隔空将顾江年气的一顿,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啊! 以至于晚间归家时,宋蓉都看出来她脸面上端着的笑意了,且还问道:“蛮蛮今天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 姜慕晚歪了歪脑袋,浅笑道:“我虐狗啦~~。” “虐狗?”宋蓉疑惑,随即想起什么,面上一寒:“蛮蛮、狗狗也是生命。” “姑姑、此狗非彼狗,”宋思知窝在沙发上替姜慕晚回应了宋蓉。 姜慕晚似是及其认可的地点了点头。 “顾江年?”宋蓉往日里跟学生待久了,时常被学生按着安利。 自然也是懂那么一点点的。 想了想,直接就道出了名字。 宋蓉这么准确无误的说出顾江年名字时,姜慕晚跟哦宋思知都沉默了片刻,而后,一阵连续的笑声在屋子里响起。 本是坐在沙发上抱着水果的宋思知歪在了沙发上,笑的面红耳赤。 而姜慕晚呢? 揽着宋蓉的肩膀,捧着她的面庞吧唧就是一口:“妈妈你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你好好待人家,”宋蓉拉开姜慕晚,拧眉望着人。 姜慕晚笑着频频点头。 “姑姑、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这日,宋思知死活没去接宋思慎,以至于后者风尘仆仆的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当着一家人的面恶狠狠的控诉宋思知,直到她没心没肺,要钱的时候弟弟长弟弟短,让人接的时候就是弟弟回家她不管。 大抵是这人在南疆呆了三个月,晒的乌漆嘛黑的,人也瘦了许多,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于是、生平第一次,他听到宋家人齐愣愣的数落宋思知了。 不容易,不容易,实在是不容易。 这日,晚餐结束,姜慕晚接了通冗长的电话,在这十一月的天里坐在屋外的凉椅上接电话,吹的人凉飕飕的,脑子也清醒了。 宋家不像顾公馆,没有客厅也有茶室,没有茶室也有书房。 宋老爷子清廉惯了,住的房子一直都是国家分配下来的大院,房间有限,一家人满满当当的占据了别墅,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供她来打这通私人电话的。 她本可以上楼,但又总觉得用完餐就上楼忙于工作,不太好的样子。 是以拿着手机出了门,屋内,宋蓉以为她这通电话较为简短,是以姜慕晚出门时,也未说什么。 可见这人在外待久了,便不行了。 起身去唤姜慕晚进屋,首都属于北方,十一月的天屋子里都通暖气了,姜慕晚着一件单薄的毛衣站在屋外打电话。 吹了凉风,怕是要受冻。 宋蓉喊她,这人却将手机拿下里,捂着听筒同宋蓉道:“我在外面接,脑子清醒些,您先进去。” 吹着风,脑子才能足够清醒。 姜慕晚这通电话,接了四十来分钟。 从屋外进去时,一阵温热的气息袭来,惊得她浑身一个冷颤。 这日,许是给顾江年气着了,这人晚间也没电话过来,临睡前姜慕晚还觉得奇怪。 ------题外话------ 我竟然、、、、快日万了,李蜜蜂真是太厉害了。 400:贺首长今日前来是自愿的吗 十一月九日,首都晴空万里,前几日的沙尘暴天气已经不在。 而商会论坛会议自昨日伊始就一直在巷井之间流传。 而关于宋家蛮蛮与梅家梅琼的事情也在首都豪门里相互传播。 这二人,即便是一个眼神的交汇,一句客套之言的问候,都会被媒体大肆渲染,从而引出一系列的故事。 更甚是有人拿着这二人做比较,从学历,长相、身材、身高、学识、能力各方做对比。 更甚有好事者,用贺希孟对待二人的态度做比较。 他们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极尽全力的挑拨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有关于贺希孟并未去参加梅琼的首场会议之事,压根儿就不需要梅琼本人亲自动口,既然事关于两家的利益,贺希孟的母亲比她对此事更为上心。 贺家人对姜慕晚,只有恨。 他们恨姜慕晚的清高与自傲,贺家人将自己肮脏丑陋的一面都剖析完放在姜慕晚跟前,试图让她与自己为伍,而姜慕晚却百般嫌弃的远离了她们。 就好像她是圣洁高傲的神女,而他们是一群肮脏不堪且心思丑陋的小丑。 一如温捷所言,如若姜慕晚背后没有宋家的支撑,贺家早就将她的尸骨抛到太平洋去了。 又怎会留住这个人让她在自己跟前晃荡、。 这不算什么,最为让贺家难堪的,是姜慕晚找了顾江年这人来踩踏她们的脸面。 她们不是不下凡,是不会为她们下凡。 晨间、梅家别墅里。 六点整的光景,梅琼将起,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了一下。 接起、那侧男人嗓音平静,无任何情绪可言:“在哪儿?” “在家,”梅琼温温回应。 “我在你家楼下,”贺希孟的嗓音在那侧传来,平铺直叙没有任何感情而言。 就好像他清晨六点,天都没亮的光景来接她,只是一项组织任务。 无关于任何私人感情。 好像这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梅琼行至窗边,伸出指尖挑起窗帘,望了眼别墅外:“稍等。” 那侧恩了一声,算是回应。 兴许是这一声恩太过平静,平静的让梅琼的自尊心在这日清晨受到了凌虐。 于是、她问出了一句不该问的话:“贺首长今日前来是自愿的吗?” 是否自愿? 贺希孟愣了一下。 按照他与梅琼的关系,这句话不该问,即便是问出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利益关系之下,除了利益本身,其他的什么都不该谈。 “很重要?”贺希孟坐在车里,指尖燃着烟,冷冷问道。 “想知道而已,”梅琼当然不会回答很重要。 一旦回答了很重要,就证明她想谈的是利益之外的事情。 而按照他们此时的情况,除开利益,什么都不能谈。 “不是,”她想知道,贺希孟就如实告知。 他并非自愿前来,来这儿、无非是因为家里利益需要他来而已。 梅琼明知结果、却还不死心的询问;不过是想让自己的脑子在此时清明一点罢了。 七点半,姜慕晚出现在会场门口,温捷站在她身后,排队安检进场时与人闲聊了起来。 “你猜贺希孟会不会来?” 不用猜,一定会。 贺希孟这人家族使命感及其浓烈,如果跟梅琼联姻是家族利益需要,那么即便再不喜欢这个儿,贺希孟也会前来。 成年男女在一块儿,除了情情爱爱,能谈的东西,能交换的东西多了去了。 特别是首都豪门世家的这些人。 他们会利用自己身上的每一处优点。来为自己谋得利益。 寻求更高的楼层立住脚跟。 贺家在政场上,到了贺希孟这里,已经是行至瓶颈,贺希孟的爷爷待在一个位置上直至退休,他的父亲亦是在一个位置上坐了二十年之久。 到了贺希孟这里,倘若还没有突破点,那么贺家的脚步往后怕都只能止步于此。这也是贺家人得知宋家不与他们并肩前行时,为何会那么生气的理由。 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贺希孟跟梅琼两家的家族史不说一模一样,也有百分之九十相同。 是以这二人才会靠在一起,并肩前行。 人生目标相同的人走到一起是极其容易的。 刘清为了能跟梅家联盟,亲自去找的梅琼,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一切。 “会,”姜慕晚字正腔圆开口。 一个字,简洁明了,没有多余的叽叽歪歪。 “你就这么确定?”温捷问。 姜慕晚反身,微微侧眸望了人一眼,那一眼跟看傻子似的,看的温捷脑子嗡嗡作响。 “你这么——————,”一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还没出来,人群中就有骚动传来。 姜慕晚不用看都知晓是谁来了。 反倒是将视线收回,随着队伍安检进去,连头也没回。 温捷呢? 跟在场的所有人一样转身回眸望过去,这一看、不得了。 贺希孟一身军装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且伸手扶着梅琼下来,这二人,一人一身绿色jun装,一人一身黑色包裙在身,虽说光看样貌也并不觉得般配,但这气质气场,倒也是有几分吻合。 温捷想,果然被姜慕晚猜对了,还是自己太年轻。 他回眸时,姜慕晚已经进去了。 身前哪儿还有她的人影。 贺希孟从驾驶座出来绕至副驾驶时,目光这个触及到姜慕晚的背影。 眼眸中有一抹不该有的情绪散过,但仅是一瞬间就收回了。 如此情况下,他的目光但凡是有一秒落在姜慕晚身上,被媒体捕捉到了,都会大肆渲染。 不管于谁,都不是好结果。 贺希孟充当梅琼的护花使者,送人上班。 虽未进场,但足以证明一切。 于是这日,又有传言流出。 类似于姜慕晚孤身一人,形单影只,梅琼与贺希孟成双成对。 显得她可怜兮兮的。 这日下午散场,贺希孟接人下班。 如此,一直持续到第三日,各方会议结束,以首都政府为头会抛出数个国外项目在现场招商引资。 姜慕晚此番来时,邵从曾提及可将华众原先餐饮业利用起来。 她记在心中。 也准备参与角逐当中。 首都国际商会的上场于昨日已经结束,而今日,会有一批外籍华人的企业家进入会场当中参与角逐竞争。 如此场合,即便是角逐无望,也会来参加。。 因为这个宴会场里,聚集了z国所有的有钱人。 得不到利益,也能拓展人脉关系。 无论如何,都不吃亏。 十一月十一日,人人口中相传的光棍节,09年,正是这个节日的兴起之时。 晨起、宋思知抱着被子跟只鹌鹑似的窝在床上来了句节日快乐。 被姜慕晚好笑的怼了回去:“你应该祝自己快乐。” 宋思知哼哼唧唧的,显然是没睡好,朦朦胧胧的问:“你们会议进展到哪儿了?” “今日招标,”姜慕晚将身上黑色的衬衫扣子缓缓的扣上。 “我能跟你一起进去吗?”宋思知问。 “不能,实名制,连秘书都不能带,”姜慕晚嗓音清冷告知。 宋思知叹了口气,唉了声:“我昨晚做梦梦到你跟梅琼吵架,吵输了。” 姜慕晚扣着扣子的手一顿,缓缓回眸望向歪在床上眼睛都没睁开的宋思知。 敢情她是怕自己吵架吵输了,所以才想一起去的? “你再睡一觉,把梦续上,肯定是我赢了。” 宋鹌鹑点了点头,躺回床上拉着被子将自己捂进去:“我也这么想。” “进不去,我做梦也要梦到你赢了那个贱人。” 姜慕晚:.........可真是谢谢她了。 401:这个狗东西 十一月十一日上午,首都风起云涌。 姜慕晚晨间出门时,宋蓉望着她,满脸的欲言又止,似是想说什么,所有的话语百般辗转之后之后道出了一句:“蛮蛮有看中的项目吗?” 姜慕晚点了点头,如实回答:“有。” 她是商人,有想要的项目,很正常。 如果在这种国家性的商会当中,她没有什么想要的项目,才真是叫人不解。 而姜慕晚此时很清楚,如果她在这场会议当中最终选择了沉默,不出手拿任何项目,才会叫首都那群人看轻了自己,觉得她是惧怕梅琼,亦或者说她是弱者,是失败的那一方。 行吗? 自然不行。 姜慕晚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输给任何人她也不能输给梅琼。 姜慕晚心中很清楚,她跟梅琼是同一种人,都想在彼此身上得到一点点成就感,而且这成就感只能从彼此身上拿到。 两个自幼被拿来做对比,做比较的人,总归要有一方是胜利的。 有项目适合自己,她就一定要大大方方的上,如果畏畏缩缩的会让别人以为她惧怕梅琼。 “如果——————”宋蓉想说什么,将开口便被姜慕晚打断。 “她不会,梅琼没那么傻,”一个为了上位可以放弃自己婚姻的女人,一定会特别爱惜自己的羽毛;而梅琼如果没有几分脑子也不会坐到现如今的位置上,她很清楚,如果在这场会议当中算计自己或者谋害自己,没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那么她辛辛苦苦爬上的位置;所得到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 梅琼不是c市的那些无脑子的女人,没那么傻,不会为了一时的愉悦而放弃自己多年辛苦拼搏得来的一切。 即便是要做,她也不会亲自动手。 宋蓉想接着再说什么,但又觉得姜慕晚说的话有道理,梅琼不会那么傻,也不会那么没有脑子,当面跟姜慕晚作对。 若是一招不慎得不偿失。 于她自己而言不是什么好结果的事情。 “你自己小心,”宋蓉轻声叮嘱。 宋家人本可以不用在意这些外在的事情,可近几日首都的流言蜚语传起来确实是过于疯狂。 即便他们在外不提这件事情,可那些流言蜚语传到自己耳里时她不得不听一番。 姜慕晚伸手捏了捏宋蓉的掌心:“您安心。” 会议行至后半段,来参会的人都已然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内心,似是恨不得立马能从中吃一些红利进去。 姜慕晚这日着一身红色西装出现在会议场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美的狂妄,及其张扬。 梅琼进场时,乍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台下的姜慕晚,那一身正红色的西装极其亮眼,也及其张狂。 梅琼的视线移过来时,姜慕晚目光与之对上,倒也是不急,且还平平静静的跟人点了点头。 混迹政场的人从、衣着、形态、言语都得谨慎。 鲜少有能随心所欲的时候。 而姜慕晚不同,她与政场不沾边,那些条条框框规规矩矩了约束不了她。 她跟梅琼啊!不是同一种人。 “这么张狂?你是怕人家看不见你?”温捷坐在身旁,微微侧首同姜慕晚问道。 后者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目光未有丝毫飘移,望向主席台,薄唇轻启,轻呵道:“就怕她看不见。” “女人之间的战争真可怕,”温捷简洁明了的做出点评。 姜慕晚扯了扯唇瓣,笑意深深。 没有回答他接下来的话语。 这日,坐在主席台上的国家商业部的负责人抛出项目,因着严格管控,会议起始时只是给了一个大概方向,没有具体项目清单。 而此时、在场的百来位企业家得在现场以快很准的形式进行揽标。 若有多人竞争,且必须在现场招标。 这种别具一格的方式倒是叫人不得不佩服,这叫什么?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商会这次要看的是领导人的能力,而不是团队的能力。 有多少大公司都有自己专门的招商部,而此时、这场从一开始明令禁止带外人参加的会议,摆明了,要看的是个人能力。 这也是为何,想在这场会议当中分一杯羹的公司,来的都是高层领导级别的人物,要么是董事长,要么是执行总裁。 就好似来其他人根本就拿不出手似的。 “国外项目招标需要用到翻译部,梅琼坐在那个位置上看似无关紧要,可却能卡住一拨人,颇有种一夫当关之势。” 温捷一边听着梅琼用一口标准的中午将身旁人的话传译出来,一边跟姜慕晚道。 “装腔作势罢了,”姜慕晚身形高傲。 望着台上的人,清冷的呲了声。 “说是只针对首都的企业家办的这么一场招标会,实际上把全国的企业家都拉过来了、到头来大家争得头破血流也不见得能尝到一点肉渣子味儿,这群人办事儿就是这么恶心人。” 倒是行了便利。 前三日的会议没让其余人来参加。 可这会议,也是参加了个寂寞。 温捷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自己聊着,姜慕晚时不时的回应那么一两句,为了言语方便,二人的身子都往中间靠了靠。 虽不至于近到碰在一起,可这距离,也着实是不远。 姜慕晚正盯着主席台上的人在想些什么,突然之间觉得背部火烧火燎的似是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恨不得能一口把自己给吃掉都是好的。 她缓缓回眸,透过层层人群,看到了一身西装坐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那视线啊! 跟一头狼饿了好几天,突然之间看到食物似的。 慎的姜慕晚后背阵阵发麻。 妈的!!!!这个狗东西,难怪不给她打电话了。 “项目你还要不要?”姜慕晚见温捷愤恨,侧眸望向人。 “我肯定要,我一个搞重工练造的怎能不要?他们对外牵的东南亚那条线都是发展中的国家,此时正是大搞建设的时候,我不要岂非好了别人?” 姜慕晚心想,这人还算是有脑子,点了点头,坐直身子:“那你就上点心。” ------题外话------ 某人:顾董,有人想欺负你老婆怎么办? 顾董:她敢! 402:让他离已婚妇女远一点 这场打着是为首都企业谋福利的会议顾江年本是可不来的,首都分布的执行总裁来一一趟便罢了。 若非姜慕晚!!! 若非姜慕晚这个小泼妇气他!!! 他也不会连夜飞过来。 眼下好了,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有说有笑的。 真当他死了? 好好好!!!!实在是好。 姜慕晚气人的本事真是越来越高了。 前方,姜慕晚动了动肩膀,伸手摸了摸脖子,掩饰自己被顾江年抓包的尴尬。 主席台上,一份关于沿海地区餐饮项目的招标案抛出来,姜慕晚自然而然的在众多竞标者中举起了手。 且将公司资料交由现场的工人人员递了上去。 姜慕晚将手中资料递上去时,底下的窃窃私语声一浪接着一浪起来,而主席台上的梅琼唇边挂着官方浅笑望着姜慕晚,后者回以清冷高贵且淡漠的温笑。 四目相对,看似稀松平常,实则底下暗潮汹涌。 “有好戏看了,”顾江年坐在后面,听闻身前有低低沉沉的交谈声传来。 “倒是想看看这位梅翻会如何。” 人群中有些许等着看好戏的声音悠悠传来。 顾江年坐在身后,听着前排的人对姜慕晚跟梅琼的事情议论纷纷。 听了片刻,即便是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也大概能听出个八九不离十了。说来说去还是与贺希孟有关。 贺希孟与姜慕晚散伙之后转身就与梅琼订婚了,这场三角恋的关系本该是平平淡淡的,亦或是这事件在男女感情之事上时有发生。 可这中间有些不同的是,姜慕晚跟梅琼二人自幼是这首都圈子里众人做对比的对象。 从家世、样貌、学历、能力等各方面来做对比。 贺希孟好巧不巧的,就在这二人之间跳跃、 以至于此时,让这二人成了会场上被人谈论的对象。 “宋家人,旁的不说,及其护短,梅琼上次市区追尾一事不也登门致歉了吗?”这人的言外之意是梅琼心里稍微有点逼数,即便是要闹也不会在这种场合闹。 且不管如何,对她自己的前途都没什么好处。 中午时分,上半场结束。 会场有午餐提供,因着整日下来都是封闭式,避免二次安检产生不必要的物力、人力,参会人员不可出会场。 温捷跟姜慕晚二人行至会场自助餐室时,便要大波大波的人将目光投到他们二人身上。 有人打量而有似是想刻意攀谈,远远的,便见不少人端着餐盘向他们而来。 姜慕晚见眼前景象,倒也是不慌不忙,端着餐盘转身,向着另一方而去,与向着她而来的那群人背道而驰。 看似是去取菜品,实则,是不给众人脸面罢了。 温捷被她这番操作惊得目瞪口呆,似是压根儿就没想到姜慕晚会如此不给这些人脸面。 “这么不给人脸面?”温捷随着姜慕晚的步伐而去,行至身旁时,一边往托盘上夹着菜品一边问道。 “不是什么脸我都给的,”姜慕晚这话,回答的漫不经心。 那悠悠的姿态,好似那群人根本就不值得她们放在心上。 她望着跟前的菜品,那低头的模样似是在认真挑选,看看有什么是合自己胃口的。 全然不将身后的那群人当回事。 “能这么肆意妄为的人可不多,”温捷做出总结。 “你————————,”他似是还想说什么,只见身旁走了个男人过来,夹了一块西蓝花放进了姜慕晚的餐盘里。 男人一身正装,气质高贵,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掌控者的气息。 那气场,碾压一众首都豪门公子哥儿,就连温捷,站在这人跟前,都有几分自惭形秽。 这突然起来的西兰花,打断了姜慕晚的思绪,顺着视线望过去,狗男人一身黑色正装人模狗样的站在他身旁,挂着一副万年冰山脸,活像她欠人几个亿似的。 姜慕晚拿起跟前的夹子,将这一块西蓝花放进了顾江年的餐盘里,且内涵道:“有点绿,我不喜欢。” 顾江年:…………. 一旁,温捷见这人你来我往的举动,似是极为熟稔。 他与姜慕晚虽然熟悉,但这熟悉之间还把握着一定的度量,在朋友的合理范围之内。 可身旁男人与姜慕晚之间,在这个和合理范围之外。 且二人之间的相处,高于朋友关系。 有种异样的感觉在温捷的脑海中炸开,于是这人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宋总朋友?” 温捷这话问出来,顾江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又深了几分。 且这深意中还泛着些许杀气。 好似姜慕晚要是跟人说一句他是朋友,他就能将手中的餐盘摁到她头上似的。 姜慕晚心想:她简直是日了狗了。 狗男人最近是越来越小气了。 心眼儿比鸡小。 姜慕晚悠悠望了人一眼,视线移过去时,横了人一下。 那一眼,已经算是给了温捷回应。 而后,端着盘子往另一边去了。 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 温捷不明所以,跟在姜慕晚身后,似是想一探究竟。 将走两步,身旁一道不轻不重的嗓音传来:“温总这么寸步不离的跟着宋总,莫不是有所图?” 温捷步伐一顿,本是吊儿郎当的人面上神色严肃了半分。 侧眸望向顾江年时,只觉得眼前人及其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凝眸望着人片刻,都未思忖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温捷选择了最为直白的方式:“先生是?” 顾江年倒也未矫情,反倒是直接开口:“君华顾江年,或者恒信顾江年。” 温捷望着眼前人,陷入了沉默。 顾江年特意扯出恒信的企图无疑是想碾压温捷。 行业内人人皆知,09年军工企业因在首都并未找到合适的合作商,才转而去的c市。 温捷今日来参加这场会议,可是以首都练造行业的龙头人物来的。 练造跟重工本就是一家,且还他是首都的本土企业,更甚是身后有那么一层关系在。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却让军工企业流入了c市,被c市的企业捷足先登了。 而此时,从虎口夺食的主人正站在他跟前,以一种睥睨的姿态望着人,那清冷孤傲且浑身带着嘲讽的模样无疑是恶狠狠的给温捷甩了一个耳光。 顾江年此时,好似在及其直白的跟温捷说,你不行。 难怪眼前人看着如此熟悉,彼时,军工业在c市被截下时,温捷曾将关于此事的报道细细研究了又研究。 看了又看。 他原以为,军工企业去c市,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到头来,还是会回到首都,却不想过场里,横空杀出一个顾江年。 而此时、当事人站在他跟前,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望着自己。 且还有那么几分想碾压自己的感觉。 “顾董说笑了,”温捷开口招呼,话语平平。 明白人都能听出有那么几分不想交谈的意思。 对手相见,且还是以如此场合。 任由是谁只怕是都会不高兴。 “只是没想到这种会议,还需顾董亲自来参加,”首都但凡是知晓君华的人都知晓,她们在商场上见到的,是君华首都分部的ceo,而顾江年这个真正的幕后大佬,鲜少有踏足首都的时候。 更甚是有人言,顾江年其人,未曾想过进军首都。 而今日,这个商界传言未曾想过进军首都的人来了,且还是参加这种全国性的会议。 温捷对于顾江年其人,在心底默默的起了几分防范。 一旦顾江年进军首都,与他而言,将会是威胁。 企业上即便不会有针锋相对的时候,这人也会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恒信拿到那个军工案,便足够让它在首都立足了。 顾江年扯了扯唇瓣,未曾回应温捷的话语。 反倒是转身端着餐盘向着姜慕晚而去。 姜慕晚刚坐下,对面的位置就被人占了,仍旧是顾江年。 男人脸上冰冷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几分生疏,几分平静, 与往日里在顾公馆望向她的视线不同,少了几许温情。 “你跟他说什么了?”姜慕晚轻轻开口询问。 “让他离已婚妇女远一点,”顾江年悠悠开口,端着杯子喝着温水。 姜慕晚听着顾江年这话一时之间有些无语,以她对顾江年的了解,狗男人说的出这种话。 已婚妇女这四个字听起来多少有点讽刺,且还是从顾江年的口中慢悠悠的道出来。 姜慕晚拿起筷子夹了块西红柿送进嘴里,不紧不慢的嚼着:“你怎么不说让他离你老婆远一点呢?” “不傻都能听出来,”顾江年将杯子搁在桌面上,拿起筷子将那块绿油油的西蓝花送进嘴里,不紧不慢的嚼着,且望着姜慕晚的视线冒着悠悠冷光,看起来颇有些吓人。好似嘴里嚼着的不是西兰花,而是姜慕晚。 “万一傻呢?”姜慕晚靠着椅背悠悠问顾江年。 一顿商界会议中的自助餐,被顾江年与姜慕晚二人吃成了家宴。 二人的状态,跟在顾公馆似是无何区别。 那悠悠然的姿态,好似整个场子里都只有他们二人似的,其他人都不存在。 “你去问问人家?”顾江年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的测了测头,让姜慕晚去问问温捷是不是傻。 “温捷傻不傻我不知道,能说出这话的人估摸着就不怎么聪明,”姜慕晚仗着人多,量顾江年也不敢乱来,开始跟人对着来。 约莫着是三天没打嘴炮,嘴皮子不爽。 非得狠狠的磋磨一下才行。 顾江年望着人的目光冷了冷,凉飕飕的盯着姜慕晚。 看那眼神似是恨不得能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皮痒了是不是?”敢把他跟温捷那种人作比较。 姜慕晚不做声,端起杯子喝水,且间隙,清明的眸子跟只小狐狸似的落在顾江年身上,且还带着往日里在顾公馆才有的嘚瑟。 这一眼看的顾江年浑身骨头都痒了。 近乎一周未见,本已是极限。 眼下姜慕晚还变着法儿的勾引他。 这个小妖精! 这日的商会不乏有一些从c市来的企业家,这些人自然是知晓姜慕晚与顾江年的婚姻状态。但此时这些人不知晓顾江年与姜慕晚在首都这方是如何。 是以这日的餐厅里,分两拨。 一拨较为淡定,似是觉得这夫妻二人坐在一起用午餐,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另一拨就及其纳闷儿了,纳闷儿的是顾江年跟姜慕晚二人怎会坐在一处。 且首都这方,极大多数人只听闻顾江年其名,却未见顾江年其人。 自然不知晓此时跟姜慕晚坐在一处的是c市首富顾江年。 午餐结束,姜慕晚跟顾江年的各自起身向着会场而去。 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不算长,吃一顿便饭,浅聊几句就过去了。 而那些本想趁着午餐时间到姜慕晚跟前来一探究竟的人,终究是没有如愿。 只因,姜慕晚根本就没给她们这个机会。 上午时分,姜慕晚在会场上拿了餐饮的案子,下午、便是相互角逐的时候。 姜慕晚起身上台时,坐在主席台上的梅琼目光顺着她上来。 而其余人,不说全部的目光都在她们二人身上,近乎有一大半是的。 姜慕晚这日,一身红色西装在身,站在台上时,万分耀眼夺目,且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间都带着世家的风范。 其母宋蓉,是整个首都圈子里典型的温婉美人,姜慕晚身上,有着姜家人的商场气质,亦有着宋蓉的温婉气质。 曾有人如此形容姜慕晚,倘若以十分为顶峰,姜慕晚的长相只有九分,可气质,却胜长相一分。 姜慕晚的一番言辞结束,以商业部为首,发表言论,因着是国外企业招商,自然有他国人士参加。 那人一连串的话语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梅琼这位现场翻译的主场。 “宋总你好,从你刚刚的言论当中我方得知您对我们的项目感兴趣,可据我所知,达斯是控股企业,与餐饮行业不沾边。” 姜慕晚听的懂那人的言论吗?听得懂,她想,在场的许多人都听得懂,可梅琼,是必然需要存在的过场。 “您可能不知晓,达斯旗下有一个几十年的餐饮行业。” ------题外话------ 来了来了,来了、转场首都,会有新人物出现、喵呜 403: 十一日,在会场内的众人逐渐发现,梅琼虽有翻译官之便,但未曾有半点逾越的举动。 那些人所说的每一句话,从梅琼的口中翻译出来,没有半分偏颇;亦是没有半分更改,相反的、在碰到词汇不同的情况下,她还会刻意放慢速度。 一时间、这让那些想看好戏的人,稍微有些不淡定了。 梅琼与姜慕晚在主席台上形成了一进一出之势。 若非知晓他们俩之间的那丁点破事,别人还会以为这二人是在联手升级打怪。 公正、公允、公平,本是身为一个翻译官的职业道德,可当梅琼把这些用到姜慕晚身上时,就成了一种美德。 一种不与人争斗的美德。 一种大将风范。 有人望着主席台上的梅琼,暗暗点头,更甚有年长者道出了一句前途可量。 一如姜慕晚所言,梅琼没有在这场会议中对她下手,更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份之便去行什么不正当之事儿。 从上主席台到下主席台这短短的20分钟的时间内,坐在台下看戏的人望眼欲穿,而在台上的这二人极其平静。 好似这本是一场极其平常不过的会议,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姜慕晚从主席台下来,身旁的温捷微微侧了侧首,浅笑道:“梅翻的美名怕又是要翻一翻了,幸好你之前没有与之争锋相对,不然今日,可不就是成全人家了。” “我不傻,”姜慕晚一早就觉得梅琼跟c市那些胸大无脑的女人不同,这个女人能坐上现如今的位置,靠的不全是家族本事,翻译官的选拔可谓是百万人过独木桥,她能一路杀进去,进了总统府,论心机手段,智商哪一样她都不差。 会议中场休息,姜慕晚去了茶水间倒水,临出门前,宋思知塞给她一个保温杯,杯子里泡着菊花、金银花、宋思知言、清热降火。 言外之意,让她不要跟梅琼这样的人计较。 火气上来了就喝口茶。 “梅翻,”姜慕晚正站在茶水间倒水时,身后有声响传来,姜慕晚身形未动,哗啦啦的流水声将杯子灌满时,身旁有人影过来了。 一股淡淡的清茶香,从身旁溢出,姜慕晚不用看都知道身旁站的是谁。 “宋总。” “梅翻。” 二人客气点头。 之后再无言语,梅琼在等着姜慕晚言语,而姜慕晚呢? 亦是如此。 在如此场合,众目睽睽之下,二人都不会傻到用自身去为对方铺桥铺路。 梅琼跟姜慕晚二人本质是有些许相同的,女强人的手段与风范以及遇事之时的内心所想都会在同同一个频率上。 姜慕晚伸手将保温杯的盖子拧上,而后拿着杯子,及其自然的转身离去。 二人全程无交流,实则也是在暗自较量。 这日,会议结束。 姜慕晚离去,将手中的牌子递交给工作人员,司机将车开过来时,这人回眸望了眼,似是想寻一寻顾江年的身影。 将回眸,手机响起,她拿起一看是顾江年的电话。 伸手接起,那侧、男人沉稳的嗓音传来:“出门左拐,第一个公交站台。” 显然,这人先行一步离开了,且还在不远处等她。 上车,姜慕晚交代司机出门左转,停在第一个公交站台附近。 司机虽疑惑,但也应允了。 一周未见,顾江年本就是哪儿哪儿都不顺畅,若是往常,在自己的地盘上见了人,说什么都要找个地方拉着姜慕晚进去好好磋磨一番。 而这人今日显然是忍了又忍。 姜慕晚将一上车,便见后座与驾驶座之间的挡板被升起。 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的人腿一软,望着顾江年,一副想上又不想上的模样。 而后者呢? 本是温和的面容一见姜慕晚如此,霎时就寒了下去。 冷飕飕的眸子盯着人,泛着悠悠蓝光。 浓浓的不悦,就差直接写在脑门儿上。 姜慕晚见此,心头一颤,清了清嗓子,似是想掩饰自己的尴尬。 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了进去。 将坐定,毫不意外的被顾江年摁在了座椅上,一副要狠狠磋磨她的架势。 姜慕晚心想: 狼入虎口啊! 狼入虎口。 她这跟白白的将自己送到顾江年嘴边有何区别? 一毛钱的区别都没有。 思及此,姜慕晚悠悠叹了口气。 正动手的男人止住了动作,哑着嗓子问她:“叹什么气?” “觉得很歉疚,”姜慕晚望着顾江年正儿八经道。 男人灵活的指尖轻车熟路的挑开她的衣衫,故意曲解姜慕晚的意思:“因为冷落我而歉疚?” 姜慕晚愕然,清明的眸子望着顾江年,眼眸中情绪翻涌。 正思忖着该如何言语时,这人掌心攀上了shan峰,狠狠的用了劲,似是对她的游神感到不满。 姜慕晚疼的倒抽一口凉气,身子往后弓了弓,却被顾江年伸手捞住腰背。 “不知道如何说就别说,省得说出来的话不好听。” 男人话语落地,薄唇倾覆上了她的唇边。 久旱逢甘露,这场磋磨,定然是长久的,但幸好,这人尚且还有几分理智在,将姜慕晚撩拨的不能自已时,罢了手。 惹的人气喘吁吁,拉着他的衬衫衣领,泪眼婆娑的望着人,喘息声充斥着整个后座。 “你个狗东西,”姜慕晚拉着人的衣领中气不足的怒斥他。 顾江年这人,被骂了,倒也是不气,反倒是伸手搂住姜慕晚的腰,缓缓的抚着她瘦弱的背脊,且还及其温柔问道:“难受吗?宝贝儿。” 姜慕晚咬牙点头。 顾江年浅笑了笑,挑起她的下巴亲了一口,轻声失笑道:“难受就对了,听到乖宝说难受,老公心里都舒坦多了。” 这个狗东西!!!!!! “畜生,”姜慕晚只觉脑子有什么东西在及其快速的往上攀登,一时间,险些压不住心中沸腾的情绪。 骂完之后,张口咬在了顾江年的肩头。 下足了狠劲儿。 疼的顾江年倒抽了一口凉气。 伸手掐着姜慕晚的下巴把自己的肩膀解救出来:“谋杀亲夫?” “狗东西,”姜慕晚冷嗤他。 顾江年见人红着眼瞪他,心都软乎了,俯身亲了亲姜慕晚的唇边,温柔的嗓音轻哄着人:“乖宝!回家就给你。” 闹归闹,顾江年对人的心疼也是真的。 “回宋家,”后者喃喃开口,嗓子嗡嗡的,听起来有那么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说回哪儿就回哪儿,”顾江年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及其轻缓,带着哄骗之意。 “不带你去。” “不带我去带谁去?恩?”男人尾调轻扬,轻声询问。 姜慕晚吸了吸鼻子,准备扑下去在顾江年肩头蹭蹭来着,却被人一把止住,且眼疾手快的抽出几张纸巾放在她鼻子下:“自己擤。” “你嫌弃我?”姜慕晚一边擦着鼻子一边望着顾江年,且望着人的目光还挺有深意。 正当顾江年想反驳时,姜慕晚又嗤了一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母狗了?” 顾江年:............“乖宝,不会说话就闭嘴,老公不嫌弃你是个哑巴。” 男人伸手,不轻不重的抚摸着姜慕晚的脸面,语气是温柔的,可腔调却带着几分威胁。 姜慕晚笑了,被气笑的,这狗男人的手段是越来越高超了,不给就生气的是他,撩拨到一半停下来的是他,出言挖苦的还是他。 行行行!!!!! 姜慕晚伸手,钻进顾江年的衣衫里,纤细的掌心落在这人腰后,宛如游蛇,顾江年意识到姜慕晚没安好心,一把抓住了人的爪子。 而姜慕晚呢?望着顾江年一脸柔情,且还抬头亲了亲这人的下巴,温言软语道:“老公、不行你就去土里躺着,我不嫌弃你是个死人,也不介意守寡。” “小贱人,”顾江年被姜慕晚一席话气的咬牙切齿。 “狗东西。”姜慕晚也绝不认输。 “老毒妇。” “顾不行。” ------题外话------ 蜜蜂上线、请帮我除草┭┮﹏┭┮ 404:分房睡 男人不喜欢什么,姜慕晚就说什么。 简言之,从姜慕晚的口中冒出来的话若是要做个总结的话,那就是顾江年这人,又绿又不行。 姜慕晚这一句顾不行出来,差点没让顾江年气的当场就将人压在车上办了。 若非此时已经到了宋家地界,姜慕晚只怕是在劫难逃。 但俗话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夜晚归顾江年公寓,姜慕晚被人摁着磋磨,磋磨到哭天抢地,气的顾江年一遍又一遍的问她:“老子行不行?” 顾江年其人,素来知礼节,清晨至首都时,人到了会场,可整车整车的礼物却是往宋家去的。 一来、是礼节。 二来、是告知。 顾江年的礼物送到,宋蓉期间电话过来,邀请他晚间跟姜慕晚一起归宋家用餐。 顾江年应允。 是以这日,当车子停在宋家门口时,姜慕晚有些疑惑,但这疑惑没有问出来。 如是问出来,显得顾江年见不得似的。 女婿上门吃饭,不管在谁家都是常事。 进宋家时,宋誉溪与宋蓉都已归家,姜慕晚一推门进去,见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坐在客厅吓了一跳。 “冷不冷,快进来,”俞滢笑着将二人迎进来,顾江年站在姜慕晚身后,同宋家人一一招呼。 顾江年被迎进客厅,坐在沙发上与一屋子人浅聊着。 “过来参加商会?”老爷子问。 顾江年点了点头:“是的。” “有想要的项目?” “暂且还在观望当中,”实则、压根儿就没有,若非姜慕晚,他也不会来闹这一出。 “蛮蛮呢?”老爷子目光转向姜慕晚身上。 后者极其平静道:“有、已经拿下了。” 她这话一落地,宋思知跟宋思慎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好奇。 而宋蓉显然也是有些的,不过是控制情绪的本事比宋思知跟宋思慎二人更加熟练些罢了。 “没什么问题,你们放心,”商场上的事情,她向来心中有数,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亦或是难以抽身的境地。 俞滢端着两杯水过来,兴许是放了柠檬,亦或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总之、颜色有些奇怪。 姜慕晚看着那两杯水搁在自己与顾江年跟前。 眉眼不自觉的跳了跳。 “那就好,”宋蓉点了点头。 心都安下来了。 “梅琼不会那么傻,傻到把自己的花边新闻送给那些新闻媒体,”姜慕晚一边说着,一边从身旁的包里,掏出了保温杯。 且拿在手中漫不经心的拧开。 这一操作,叫顾先生目瞪口呆,不得不服。 感情俞滢端上来的水她也看见了。 一杯水而已,本无什么。 可若是这杯水是俞滢端上来的,顾江年只怕是该多想一分了。 “蛮蛮喝得是什么?”一旁,俞滢好奇问道。 “菊花茶,最近有点上火,”姜慕晚回应,漫不经心。 顾江年:............. 宋思知坐在一旁,望着顾江年跟姜慕晚二人之间的小动作,约莫着是想报仇,亦或是想磋磨顾江年。 “是不是要给妹夫也来杯菊花茶?” 宋思知装模作样的问了这么一嘴,而后,又将目光落向站在一旁的余瑟:“妈妈。” “那我去给江年换一杯?”俞滢似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准备端起顾江年的杯子。 “不用了舅妈、”端一杯水是客气礼貌,第二杯便是他不好讲话且挑剔有要求了。 “就这样挺好。” 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姜慕晚的眉眼弯了弯,笑的那叫一个精明。 而顾江年呢? 在心里狠狠的给这姐妹二人记上了一笔。 阴他? 好好好、极好。 不急不急,离了宋家,一个一个的收拾。 这日的晚餐,吃的平静,一顿家常便饭,不同的是,女婿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上门,老爷子不知是兴致高还是想磋磨人。 唤人拿来了自己酿制的药酒,央着宋誉溪跟宋思慎,再加顾江年一起喝点儿。 宋家人除了宋蓉对酒过敏,滴酒不沾之外,其余人都能沾点儿。 若是萧言礼在,约莫着是会惊呆的。 姜慕晚混迹商场多年,酒量自然是练出来了,暂且不说。 可俞滢上来就能整两杯。 也实在是——————。 顾江年坐上桌子时,听得老爷子说;“孙女婿上门,是个好日子,得喝一杯。” 听这话、他当真以为是只喝一杯。 不曾想,是他太单纯。 顾江年混迹上商场多年,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去别人家做客时,即便是要喝酒,也只是稍微意思一下,可今日、除了宋蓉,这一桌子人轮着给他举杯,也着实是让他狠狠的震惊了一把。 且不说老爷子这个院士亲自酿出来的酒,浓度极高。 最为令顾江年难以理解的是,宋家人人都说这酒养生,却无人说这酒上头。 厉害,厉害、实在是厉害。 饶是顾江年这么个历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都被惊住了。 无疑、顾江年这日是跑不掉了。 在c市素来有千杯不倒称号的人觉得自己一世英名要毁在宋家人手里了。 临近被灌倒之前,顾江年一手端着杯子,面不改色的同宋誉溪聊着,另一只手却悄悄的落在了姜慕晚腰上,不轻不重的缓缓的捏着。 “江年往后发展有考虑从c市迁出来吗?”酒过三巡,宋誉溪开口问顾江年。 男人将手中杯子搁在桌面上,正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勺子盛汤,听闻宋誉溪这话,倒也是不急,反倒是搁下勺子,将一碗玉米排骨汤搁在姜慕晚跟前,且伸手拿起她跟前的空碗放置自己跟前。 这才不急不慢的回应宋誉溪:“看蛮蛮的意思。君华产业遍布全球,在哪里发展都一样。” 男人这一动作,随意而又平常,就好似给姜慕晚盛汤这个动作他在日常中已经做了成千上万遍,而今日,不过是那成千上万遍中的一遍罢了。 没有任何刻意之举。 在反观姜慕晚,顾江年将碗递过来时,她及其平静的低头喝汤,也并不觉得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妥之处。 一个男人,在酒桌上被灌的头晕脑胀且还要与其他人攀谈。 如此情况下,还能分出心去照顾人。 不得不说,顾江年——————不简单。 此时、顾江年的回答已经不重要了。 那些深入到日常中的生活细节,比任何一个回答都服人心。 这夜、毫无疑问的,顾先生醉了。 醉归醉,可这人意识是清醒的。 直至被人扶着上楼休息,都没有在长辈跟前失态。 z国各地习俗不同,而宋家虽说生活在天子脚下,本应是个唯物主义者,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还是要遵守。 于是、当顾江年得知,他今晚若是留宿宋家得与姜慕晚分房睡时,愣了一下。 好似俞滢说的这句话,比他今夜喝得这些酒还上脑。 楼上唯一的一间客房被俞滢前些时日装扮了一番改成了姜慕晚的卧室,只是这卧室,姜慕晚还没住进去,倒是被顾江年抢先了。 姜慕晚接过俞滢递过来的水杯,送至顾江年唇边,这人喝了半杯水,似是清醒了些,伸手扶着姜慕晚纤瘦的腰肢,蹙眉回想着俞滢的话,有些不确定问道:“舅妈刚刚说那话什么意思?” 姜慕晚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儿:“家里习俗,女婿上门的第一晚得分房睡。” 顾江年望着姜慕晚,沉默了。 不算清明的眸子落在人身上,带着几分怨气。 “我还不能跟自己老婆睡了?” “就一晚,”大抵是顾江年今日表现良好,姜慕晚说话的语气都温婉了些。 “我不同意。” ------题外话------ 咖啡有点苦,我要猛撒糖、不怕齁、齁不怕 405:醉酒 顾江年这日实在是心塞。 被宋家人端着杯子轮番敬酒,一轮又一轮下来就差把自己喝懵了,结果到头来说什么? 分房睡? 他清晨天没亮大老远的跑过来被人灌成狗就是为了跟老婆分房睡的? 顾先生心都颤了,搂着姜慕晚腰肢的手狠狠的紧了紧,说什么也不想放开。 一副说什么都没用的架势。 姜慕晚端着杯子,看着醉的不轻的人,脸面上的笑,温温软软的。 老爷子酿的酒,度数极高,往日里大多都是浅酌两口,今日顾江年被磋磨的够惨。 大几杯子下去,人还清醒着就不错了。 “喝点水,”姜慕晚将杯子递至人唇边,试图让人多喝几口水清醒清醒。 却被男人偏开:“不喝,先说清楚,今晚跟不跟我睡。” 姜慕晚见此,及其无奈的闷声失笑。端着杯子的手微微轻颤,俨然是被顾江年逗笑了。 “笑什么?”男人落在她腰上的手狠狠用力,,大抵是没掌握住力道,疼的姜慕晚倒抽一口凉气。 嘶了一声。 “笑顾先生跟个小孩儿似的,”姜慕晚温温开口,嗓音带着几分调戏。 “蛮————,”顾江年似是想说什么,刚准备张口的人只觉胃里一阵翻腾,连忙松开姜慕晚起身向着卫生间而去。 随即,一阵急促的呕吐声传来。 若是徐放此时在场,得惊呼了。 自顾江年坐上c市首富的位置一来,从未有人将他灌成如此德行。 且这人因着上了高位,在酒桌上喝酒有一套专属的推诿之术,一般人当真奈何不了他。 唯独今日在宋家,顾江年来者不拒。 那一口口一杯杯药酒下去,眉头都不带皱的。 挡酒的话,更是一句都没说。 可见这人今日,当真是将身段低了又低。 男人蹲在马桶跟前吐的天昏地暗,姜慕晚站在身后轻轻抚着他的背,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似。 此时,她断然不会说什么不能喝可以少喝点之类的话,只因今夜,顾江年喝进去的每一口酒都是对宋家人的尊重,都是对她的厚爱。 他本可以推掉,以他的口才,绝对可以推得滴水不漏。 可这人没有,餐桌上,不管是俞滢提起酒杯,还是老爷子,他都来者不拒,及其大方的与人推杯交盏。 “喝点水,”姜慕晚伸手将杯子递至顾江年唇边。 男人就着她手中的杯子漱口。 往常喝酒,吐完就过去了,早些年,顾江年哪次不是吐完还能回去加个班的。 可老爷子酿出来的药酒,吐完之后没清醒,相反的越来越晕乎了。 “妈妈给你弄醒酒汤去了,一会儿喝点就好了,”姜慕晚伸手抚着人的后背。 顾江年一手撑着墙壁,一手将姜慕晚捞进怀里,微微俯身,蹭着她的面庞,一下一下的,及其温软。 大抵是真的喝高了,这人抱着姜慕晚,大半的力量压在她的肩头。让人险些站不稳。 “去卧室吧,”姜慕晚深觉力量有限,支撑不起顾江年这么个大男人的重量。 男人嗓音嗡嗡,恩了一声。 “蛮蛮,”应是应了,可身子没动。 “恩、”姜慕晚回应。 “你爱我吗?”顾江年喝多了,且还醉的不太清醒。 若是清醒,他怎会在卫生间问她这个问题。 这等煞风景的地方,清醒时的顾江年是绝对看不上的。 他在顾公馆的园林之间同她说过情话,在沿途美景中同她说过情话,最平常,也是在床上。 而今日、在卫生间里,在马桶旁,尚且还是第一次。 姜慕晚笑问他:“你知道现在在哪儿吗?” 男人闷在他肩头,嗡嗡开口:“卫生间。” “要我在卫生间混着屎臭味说爱你吗?”姜慕晚闷笑开口,那胸腔的颤抖让顾江年起了闷火,张嘴,一口咬在姜慕晚的肩头,似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爱你、爱你、爱你,”姜慕晚赶紧开口,开口保平安。 “那晚上一起睡,”顾先生对于分房睡这件事情很执着。 及其执着。 执着到姜慕晚头脑发昏。 她好言规劝着好不容易将人哄骗到了卧室。 顾江年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姜慕晚坐在床边守着人,男人一手搭在眼帘上,一手牵着姜慕晚的掌心。 宋蓉推开门进来,将手中瓷碗递给姜慕晚:“特调的醒酒汤,外公的那个药酒,后劲儿太大,一般的醒酒汤醒酒药都不管用,凉些了,让人喝进去。” 姜慕晚接过瓷碗看了眼,愣住了,错愕的目光望向宋蓉:“中药啊!妈妈!” 狗男人这日又是药酒又是中药的,清醒了会不会跟自己算账? ------题外话------ 应该是腻腻歪歪的一章,但是、没写完,明天继续撒糖 406:酒后真情流露 姜慕晚望着手中瓷碗里黑乎乎的汤药,有些不忍心,似是觉得真让顾江年喝,她下不去这个手。 “外公的药酒都是自己配的,只有中成药才能解酒,不喝下去,这后劲儿够缓三四天的,”宋蓉温声劝着。 老爷子就好这一口,往日里家里人都只陪他小酌,今日顾江年倒好,酒量不错,甚得老爷子欢心,一个没忍住,你来我往的喝了不少。 “外公怎样?”姜慕晚问。 “外公自己酿的酒,没什么大碍,给人家喝下去,”宋蓉见顾江年半靠在床上,委实也不好受,多了些许心疼之意。 “我让思慎拿套干净的睡衣来,给人换上,能舒服些,”宋蓉一句句的叮嘱不仅是进了姜慕晚的耳里,也进了顾江年的耳里。 宋蓉很温柔,顾江年一早就知道、她的温柔,与旁人的温柔不同,有人是言语,有人是举动,而宋蓉,是浑身上下都被温柔弥漫着,乍一眼见这人,会误以为看到了现世观音。 吴侬软语的腔调好似永远都不会跟人发脾气。 “好,”姜慕晚点头应允,待宋蓉走后,坐在床沿的人往前去了去,端着这碗黑乎乎的中药,往顾江年唇边去,且还想了想,琢磨了琢磨,想着怎样才能让这人不至于觉得自己是想毒死他。 “醒酒汤,”姜慕晚伸手捏了捏顾江年的掌心,示意他起来将汤喝了。 顾江年实则迷迷糊糊的已经将这二人的对话都听进去了,心想,一碗醒酒汤而已,可想归想,当他睁开眼睛看着姜慕晚手中那碗黑漆漆的醒酒汤时,缓而,又将眼睛闭上了。 姜慕晚见此,没忍住笑出了声儿来。 “大郎,喝药了。” “滚、不喝,”本是牵着她掌心的人将手甩开,侧了侧身子,背对着人,似是郁闷至极。 姜慕晚难得见人很如此模样,笑的及其不厚道,端在手中的瓷碗因为笑的太过猛烈而险些洒了顾江年一身。 “妈妈说了,药酒是爷爷特制的,你要是不喝,这后劲得有好几天,”姜慕晚耐着性子同顾江年开口。 温声规劝人。 可这规劝没让顾江年起了想喝的心思,相反的还越来越抗拒。 姜慕晚这人,嘴皮子利索,但嘴皮子利索不见得会哄人,以至于顾江年此时满身心的抗拒手中这碗醒酒汤时,难住她了。 这人想了又想,琢磨了又琢磨,都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老公————,”姜慕晚轻轻唤他,嗓音软乎了几分。 顾江年依旧未动。 姜慕晚又喊。 “怎么了?”宋蓉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套洗过未穿的崭新睡衣,见姜慕晚还端着瓷碗坐在床边,问了嘴。 姜慕晚稍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宋蓉,后者懂了。 将手中睡衣放在床尾,加入了规劝顾江年的队伍。 只是,将将喊了人一句,本是躺在床上的人就翻身起来了。 接过了姜慕晚手中的瓷碗,一口干了。 如此、宋蓉觉得是姜慕晚压根儿就没喊人家起来喝,且还轻嗔了人一眼。 这一眼让姜慕晚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醉酒的苦痛顾江年已经很久未曾历经过了,宋蓉走后,他又开始磋磨起姜慕晚来,搂着人的腰,缓缓的轻抚着,抚着姜慕晚心头微颤。 他一声一声的唤她,一声声蛮蛮喊的姜慕晚心头微颤。 许多句的轻唤背后是顾江年的低声询问:“我今日表现如何?” c市首富顾江年,已是许多年未曾在意别人的目光了,他从不在乎,也不去在乎,一如身旁人所言,倘若顾江年在乎旁人的目光,也行不到如今的位置。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征战四方的男人在丈母娘家醉酒后却搂着自己的妻子,声声问她,她表现的如何。 如果不爱,顾江年不会如此问。 如果姜慕晚并非他人生旅途中最为重要的人,他更加不会在乎宋家人的目光。 也无须在明知自己酒量已过之时还陪老爷子喝。 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爱,都是因为姜慕晚是他妻子。 他想站在她的位置上为她考虑,想尽力融入她的成长环境当中,成为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姜慕晚听闻顾江年这句迷离又讨好的话,眼眶微热。 曾几何时,他说:我顾江年要是在乎那些杂碎的目光也行不到如今的位置。 今日他问:我表现的如何。 她真是罪恶啊! 将一个谪仙拉入了凡尘,沾染了一身烟火气。 让一个上神堕入了轮回道。 姜慕晚伸手抚着他的脸面,纤细的掌心落在男人下巴上,缓缓的摸着,望着人,温温点头:“很好。” “蛮蛮喜欢就好,”男人蹭着她的脖颈,显然是醉的不清醒了,落在她腰上的手缓缓的钻入了她的家居服中,粗粝的指腹让她微微颤栗。 “顾江年,”她淡淡的喊他。 温情脉脉。 “恩、”顾江年浅应,嗓音微飘。 “你看看我,”她压低嗓音轻轻的诱他。 埋在她肩头的顾江年缓缓的抬起视线望着她,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姜慕晚的薄唇附在了他的唇瓣上,菲薄的唇带着几分冷意,让醉酒的男人有了片刻清醒。 正是这片刻的清醒让顾江年思绪回笼,反客为主。 他拥着她,臂弯像镣铐,禁锢住她,让她难以喘息。 急促,难耐、强势霸道的吻落下来时让姜慕晚险些难以喘息,紧紧抓住他的衣衫,以防自己溺水而亡。 人这辈子,求精神上的共鸣,求身体上的契合。 而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大概是积攒了几辈子的运气,在此事上,极其有默契。 他撩拨的每一个点都足以让人颤栗。 而她的每一次回应都能让他吞堕入魔道。 酒后乱x?不不不不、酒后见真情。 顾江年往往在这种事情上迁就姜慕晚过多,而今日,不过是按捺不住的真情流露罢了。 他跟他爱人在一起,乱什么性?有什么好乱的? 但这真情流露,没有水到渠成。 二人正你侬我侬难舍难分时,房门被人敲响了,惊的姜慕晚意识猛然回笼,伸手推开顾江年,男人低哑的嗓音从喉间冒出来,近乎咬牙切齿道:“姜慕晚。” “怎么了?、”姜慕晚伸手摸了摸人的面庞,侧首回应门口的敲门声。 “该休息了,蛮蛮。”门外,俞滢的腔调平稳传来。 姜慕晚心中明了,俞滢来唤自己,是怕自己坏了风俗。 “就来,”她仍旧嗓音平稳回应。 顾江年一听姜慕晚这声就来,脸都黑了。 凝眸望着姜慕晚、那目光跟淬了毒似的。 好似姜慕晚若真的敢去,他就敢张开口一口吃了她。 姜慕晚本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强的人,可顾江年这眼神,让她浑身都颤。 她一边可怜这人,一边又觉得不好当着长辈的面抹了风俗。 于是,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顾江年见人左右为难,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分开一周,再见分房? 他不乐意。 “这是哪门子的风俗?分房就回公寓,”男人仍旧是不同意。 若是往常,顾江年定然不会说什么,可,大抵是喝了酒,这人比较难缠。 说什么都不同意。 “就一晚,”姜慕晚好言好语规劝。 “一晚也不行,”顾江年绝不退让。 “要是坏了风俗,外公跟妈妈会不高兴的,”姜慕晚搬出了家中大人做挡箭牌。 顾江年这才有了片刻安静,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冷冰冰凉飕飕的。 醉酒的脸面上还有那么几分委屈。 ------题外话------ 姜慕晚:我们今晚要分房睡 顾江年:分啥?老子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姜慕晚:-----房 407:电话、电话、电话 这日,顾江年终究是没留住姜慕晚。 或者说在姜慕晚的心里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比他这个人重要的多。 顾江年异常抗拒,极其不愿意分房睡。 可他在抗拒,他的不愿意没有起到半个效果。 姜慕晚觉得,在跟顾江年磋磨下去,自己是走不了了。 所幸心一狠,起身准备离开。 将行知门口,顾江年硬邦邦的嗓音传来:“让老子独守空房,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姜慕晚一愣,站在门口,落在门把手上的指尖紧了紧,且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显然是被顾江年这百般委屈的话给逗笑了。 她缓缓转身,望着顾江年,忍着笑意,故意悠悠道:“不会,我的良心被狗吃了。” 顾先生:………… 好好好,当真是极好的。 顾江年望着人沉着脸,阴嗖嗖的望着人家,看在床上的人,一手搭在眼睑上,一手朝着姜慕晚摆了摆,似是被气到不行:“滚滚滚,滚……。” 一连四个滚说出来,由此可见,这人心中的郁闷。 姜慕晚归宋思知的卧室,便见这人穿着睡衣盘腿坐在床上,跟前放着数封文件,且封封都是半开的状态。 “在看什么?” “看报告,”宋思知头也没抬到。 将说完话的人似是想到什么,抬头望向姜慕晚:“顾江年安顿好了?” “好了,我去洗澡,”姜慕晚拿着睡衣准备进浴室。 “梅琼见到顾江年,没说什么?”宋思知知晓上次姜慕晚在医院那事儿,今日顾江年又在会场,难免会有些好奇。 “还没正面相对,”姜慕晚想了想告知。 宋思知的目光从跟前的大波资料中抬起头来,望着姜慕晚:“也就是说未知?” 姜慕晚点了点头:“差不多。” “顾江年那张嘴,要是跟梅琼对上了,应该很精彩,”宋思知光是如此想变,觉得很兴奋了,梅琼那个人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来与姜慕晚作斗争,殊不知,顾江年其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如果此事真的发生在顾江年身上,那么这个男人绝对能把梅琼怼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应该是,”姜慕晚一边说着,一边往卫生间去。 而另一方,顾江年头疼欲裂的躺在床上,身上仍旧是那件白衬衫,全然也没有要换下来的意思。 姜慕晚以为,这人应该就此安静下来了。 不曾想,并未。 十点,姜慕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十点十分,手机响起,顾先生来了通电话,告知想喝水。 姜慕晚扔下擦头发的毛巾下楼端了杯水给他。 原以为这人要作妖,不曾想并没有,倒真是喝完水就安安静静的睡了。 姜慕晚归卧室时,尚且还有些疑惑。 十点半,姜慕晚将吹完头发。 顾先生电话又来了;想洗澡,不知道毛巾在哪儿。 顾太太又去了一次。 十点四十、顾先生电话又来了。 没有拿睡衣。 往常这个时候,宋思知准备睡了,刚躺下的人被电话声吵醒,后者及其不耐烦,近乎要炸毛了:“宋蛮蛮。” “他没拿睡衣,”姜慕晚说这话时,嘴角抽搐。 “洗澡拿手机不拿睡衣?他喝的酒都到脑子去了?”宋思知兴许是被姜慕晚进进出出吵的不行。 “我去看看,”姜慕晚也很无奈。 宋思知烦躁不已,哼哼唧唧的拉起被子将自己捂进去。 不消片刻,姜慕晚回来了,此时已是十一点之后的事儿了。 姜慕晚以为这人会作出什么幺蛾子,并没有。 顾江年仍旧放她走了,也没有一开始的不乐意,更甚是没有表露出点点不想,不愿的情绪出来。 姜慕晚归卧室,将躺下,十二点二十七分。 电话又响了。 宋思知猛的一掀开被子,浑身散发着一种忍耐不了的怒火:“宋蛮蛮你滚吧!滚到楼上去。” “让我睡个好觉,我明早还有报告会,放我一条生路。” 顾先生很会折磨人。 姜慕晚有理由相信,她若是今晚不跟人钻到同一张被窝里,这个狗东西能给她打一晚上的电话,时不时的来一通电话让她在午夜惊魂一把。 十二点三十五,姜慕晚推开楼上房门时,顾江年躺在床上,臂弯搭在眼帘上。 穿着一身灰蓝色的睡衣。 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你又怎么了?” “头疼,”顾先生嗓子嗡嗡开腔。 顾太太望着人遗一阵静默,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真的无语。 醉酒能不头疼? 头疼你就睡觉啊! 一晚上给她打了几十个电话是头疼的人该干的事儿? 姜慕晚忍着没作声,行至床沿,着一身白色真丝睡衣的人凝眸望着顾江年,柔声问道:“喝点水?” “不喝,”顾先生闹起了脾气。 “我给你揉揉?”顾太太又问。 “揉多久?”顾先生问。 “你想揉多久?揉一晚上?”他这点伎俩啊,姜慕晚早就看的透透的了。 想尽方法不让自己好过,就是为了证明他不好过。 “蛮蛮,你都不心疼我的吗?”顾江年暗哑的嗓音在安静的卧室里响起。 姜慕晚想,喝醉酒的男人真特么是难缠。 太难缠了。 且还是顾江年这么个万年狐狸精,变着法儿的磋磨你。 姜慕晚看了眼床头的钟,十二点四十,正犯困的时候。 无奈、无奈、实在是无奈。 她若是这会儿下去了,顾江年绝对能在给她几十个电话,弄得她一晚上不好过。 “过去点,”她伸手拍了拍顾江年。 身旁,本是满面委屈的男人瞬间笑开了花,往旁边挪了挪,等着姜慕晚上床。 习俗被打破,且还是被姜慕晚打破的。 顾江年这一遍遍的用电话磋磨她,可不就是为了让她妥协,让她自己上来吗! 这个狗男人啊! 玩儿的一手好心机。 回头若是外公跟宋蓉知晓了,把锅往她身上一甩,不关他的事儿。 “满意了?”姜慕晚将躺下,身旁男人一把将她抱住、姜慕晚一如往常寻了个舒服的地方窝了进去。 “恩、”本是暗哑低沉的嗓音都轻快了些许。 ------题外话------ 顾先生:我不催你,就不信你不上来。 408:阴我? 夫妻之间若一定要问一个意义的话,姜慕晚觉得,应当是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可以让你摒弃所有世俗的观念,去与他比肩,与他共享人生中的所有繁华。 而顾江年,便是那么个人。 这夜,顾江年的作妖成全了宋思知,让她彻彻底底的睡了个好觉。 清晨五点,姜慕晚起身,原想着偷偷摸摸的回卧室。 将动弹,圈在腰间的臂弯又紧了一分。 她伸手推搡着人。 身后人朦朦胧胧的来一句:“还早。” 姜慕晚约莫着是在心里给了顾江年一个大大的白眼,忍了忍,才道:“卫生间。” 一贯的手段,这大清早的,也只有在她想去卫生间的时候,狗男人才会放她一条生路。 姜慕晚从顾江年的臂弯间起身,卫生间没去,反倒是径直往门口去了。 躺在床上的人听闻门把的扭动声,睁开了眼睛。 半撑起身子望着已经拧开门的姜慕晚。 正欲将人唤回来,将推开门出去的姜慕晚站在门口愣了半秒,随即一道温温和和的“妈妈”传来。 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姜慕晚怎么也没想到她晨间偷偷摸摸的想溜回自己的房间,以免父母长辈们看见了说她们没礼数,不曾想,这将一拉开门,就被抓了现行。 宋蓉也是没想到,本欲是想给孩子们做顿早餐,又思及顾江年昨夜醉酒厉害,本想让姜慕晚起身去看看人如何,这将一上楼将一拐弯。 就见人从顾江年房间里出来。 在这清晨的光景里,母女二人站在走廊里,心中各有所想,姜慕晚说不心虚是假的。 宋蓉说不惊讶也是假的。 唯独! 唯独躺在身后房间大床上的顾江年,知晓宋蓉在屋外后,也不喊人了,缓缓的又躺了回去,眉眼间含着几分如沐春风的浅笑。 看起来颇为得意洋洋。 “我来看看顾江年,”姜慕晚平静的嗓音响起,让躺在床上的男人眉眼间的笑意散开了几分。 这借口当真是找的极好的。 一来能解释她为何晨间会从顾江年的房间里出来,二来还能彰显一下自己为人妻子对丈夫的关爱。 宋蓉本还想多想一分、可也听姜慕晚这话,点了点头。 未再继续深想下去,只因在她的意识中姜慕晚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虽说只是风俗而已,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 再者,老爷子颇为看中这邪恶繁文缛节,若真是做了什么明知故犯的事儿,只怕是会惹人不高兴。 “如何了?”宋蓉温声询问。 姜慕晚脸不红心不跳回应:“还在睡。” 卧室内,顾先生似乎并不想给姜慕晚这个面子,母女二人站在卧室门口的对话被他尽收眼底。 用姜慕晚的话来说,顾江年这人,黑心黑肺,没一处是干净的。 眼见姜慕晚好不容易将谎言圆了回来,这人啊,慢悠悠的掀开被子起身,赤着脚向着门口而去。 姜慕晚听闻响动声,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正欲回头阻止这人。 身后,一声低哑暗沉的妈妈响起。 姜慕晚此时,可谓是想撕了顾江年的。 这个狗男人。 破了她编制的谎言,诚心让她来不来台。 顾江年这一出来,姜慕晚觉得宋蓉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素来温和的人今日目光绕过了姜慕晚落在顾江年身上:“好些了吗?” 顾江年沉沉点头:“好多了。” “还早,你再去睡一觉,”也就一两句关心之言罢了。 宋蓉素来有早起的习惯,但也能理解年轻人爱睡懒觉。 “好,”顾江年及其听话的点头应允。 那模样,好似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 更不知晓宋蓉为何会突然就冷脸了。 宋蓉转身离去时,目光沉沉望了眼姜慕晚。 以姜慕晚对宋蓉的理解,这一眼已经算是生气了。 从小到大、宋蓉极少呵斥她,也极少严厉批评她,但对于自己犯错,她有一套自己的震慑之道。 让姜慕晚长记性。 母女二人转身下楼,才离开顾江年的视线,宋蓉沉着嗓子对姜慕晚到了两个字:“胡闹。” 字数不多,语气不重。 但却足以让姜慕晚觉得心头微颤。 “被外公知道了看你怎么办,”宋蓉又道。 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冷了几分。 姜慕晚低垂首,尽量不吱声,以免让宋蓉的怒火在膨胀起来。 而宋蓉呢? 见姜慕晚如此,想开口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溜回去了:“还不回房间去?” 姜慕晚一听,大喜。 道了句谢谢妈妈,就往房间去了。 将一进去,见宋思知穿着一身睡衣,脸上挂着水珠坐在梳妆台前,仍旧在看昨晚的报表,一副晨起起不来,洗了把冷水脸的清醒感。 “被抓包了吧!”宋思知听闻响动声,悠悠来了这么一句。 “你怎么知道?” “傻子都能猜到,姑姑跟爸爸爷爷每天的起床时间最晚五点半,除非你能在五点半之前起床跑下来,而现在————————、”宋思知说着,看了眼钟:“五点四十三。” 姜慕晚:……. “你起这么早做什么?”姜慕晚问。 “看资料,晨起脑子好,”宋思知悠悠道。 晨间,顾江年穿戴整齐下楼,宋家人都已起身。 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匆匆吃了两口早餐往会场而去,临出门前,宋蓉轻声叮嘱姜慕晚不要当着众人的面跟梅琼产生正面冲突,姜慕晚温温回应。 当着宋蓉跟家里人的面姜慕晚尚且还能忍一忍,可一上车,这人就忍不住了。 顾江年将坐下,姜慕晚抬腿就是一脚过去。 因着怕一会儿会场出现什么尴尬的场景,姜慕晚还是脱了鞋踹的。 踹的及其有水平。 刚在门口跟宋蓉寒暄完的顾江年被姜慕晚这一踹,愣了几秒。 反应过来就掌心落在了姜慕晚的大腿上。 “踹老子?” “就许你阴我就不许我踹你?”姜慕晚反问。 这是什么? 秋后算账。 不是不算时候未到。 “你扔下我一个人还有理了?”顾先生觉得这个事情必须要争一争,以免小泼妇以后成为习惯。 “我去顾公馆第一晚难道不是一个人?” 顾江年刚想开口与姜慕晚一较高下,就被姜慕晚一句话怼到墙根去了。 怼的他哑口无言。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顾先生也难免落了俗,同大多数男人一样,道出了如此一句话:“翻旧账?” “旧账也是事实,”姜慕晚不跟平常女人说什么旧账就不能翻了之类的话吗? 直接用事实怼他。 怼的个顾江年一口气哽在喉间出都出不来。 啪、顾江年抬手,一巴掌落在顾江年手背上,将人的爪子拍开。 “狗咬吕洞宾,”她半夜钻进这人房间里陪睡,这狗东西睡醒了就阴自己。 说他是狗东西都委屈狗了。 顾先生这日,憋屈啊! 及其憋屈。 准备好的千言万语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被姜慕晚给怼到墙角去了。 二人在临近会场时,分开了。 顾江年上了另一辆车,而姜慕晚呢? 扬长而去,都不带挽留的。 显然是被顾江年晨起的这波骚操作给恶心到了。 会议行至尾声,姜慕晚全程只是参与状态,因着是全程参与会议,期间不得换人不得离席。 顾江年这日,未归宋家,反倒是归了公寓,临下会议离开时,本想同人言语什么,却被姜慕晚一个横眼扫过来,止住了所有言语。 这日,姜慕晚归家,宋蓉询问顾江年。 她省去二人吵架的事情,如实告知。 宋蓉表示理解,点了点头,问道:“你晚点去公寓吗?” “不去,住不习惯。” ------题外话------ 蜜蜂上线 409:顾江年来了 何为嘴贱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顾江年可谓是实打实的体验了一把。 晚间临近十点,顾江年到宋家,为何?不言而明。 颇有一副山不就我,我就山的架势。 姜慕晚不去公寓,他总不能来了首都与人分居。 若以往还好,可现如今,顾江年若真是高姿态,只怕是昨日灌酒累积起来的好感都得烟消云散。 十一月十三日晚间,首都细雨朦胧,降了温,顾江年身上的西装已经换成了大衣。 男人迎雨而来,敲响宋家门。 俞滢开门,见顾江年肩头沾着雨水站在门口,惊愕了一把:“蛮蛮不是说你今夜在公寓处理公务吗?” “处理完了,就过来了,”顾江年撑着雨伞,细细的雨点落下来没有发出声响,只看的见宋水珠在伞面上沾着。 “快进来,突然就降温了,”俞滢让开身子让顾江年进来,她光是看着人,都能感受到这人身上的寒凉之气。 首都的冬日比c市更加寒凉,大抵是地处北方,寒凉之气涌现上来时,及其快速而又无情。 顾江年进屋子,见一楼老爷子的房间里房门敞着,且里面还有低低沉沉的说话声传来,侧眸问俞滢道:“外公还没睡吗?” “年纪大了,八十来岁的还每天去科研院工作,今日降温,腿疼的毛病起来了,思知这会儿在给爷爷理疗热敷,”老爷子是个闲不住的人,虽说退休了,可一年中也有大半的时间是待在研究院的,安安心心的待在大院里跟人下棋是少数,每日到点进书房亦或是去研究院是大数,偶尔家里也会变成办公室,底下的学生们一来就是一整日。 别墅底下车库被改成了老爷子的专属研究台。 “我可以去看看吗?”顾江年礼貌询问。 俞滢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什么,问道:“晚餐用了吗?阿姨还没休息,让她给你弄点吃的?” 顾江年礼貌拒绝、表示加班时已经吃过了。 老爷子卧室门口,顾江年敲了敲房门,得到回应,推门进去,见宋思知蹲在老爷子跟前拿着姜包敷在老二椅子膝盖上,且还絮絮叨叨的。 絮叨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不爱惜自己身体。 见顾江年进来,她才止住。 “加完班了?”老爷子见了顾江年,及其熟络的问道,显然、姜慕晚已经跟全家人传达了他今晚在公寓加班的事情。 即便他今晚不来,也不会有人怪罪他。 顾江年点了点头:“外公有风湿?” “有一点点,”老人家开口。 “什么是只有一点点,只有一点点还用得上我在这儿给您敷姜包?”老爷子刚说完,就被宋思知不留情面的拆了台。 显然是不想让老爷子有脸。 “你这丫头,”老爷子轻斥她。 “我怎么了?还不能说了?”宋思知跟只炸了毛的猫似的。 “去去去,你去忙去,我自己来,”老爷子俯身按住膝盖上的生姜包,开始赶宋思知走。 “嗳————————。” “我来吧!”顾江年适时的开口阻止了宋思知的言语,望了眼顾江年,有些错愕。 而后又看了看老爷子,见其没作声。 宋思知思及以往宋家人对顾江年的态度,心中还是暗暗有些想法的。 大抵是为了成全顾江年跟姜慕晚,给这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她道了句:“那你来吧!” 随后转身离开。 顾江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接替了宋思知手中的动作,望着老爷子、温温话语声响起:“君华在大院旁边新开了一个楼盘,中式园林别墅,环境舒适,最大面积六百平、楼上楼下四层,九房、每间房都有自带的衣帽间独立浴室还有书房,楼下地下室采光极好,配套设施也很齐全,外公考不考虑换个房子居住?” 顾江年的考虑,不无道理。 国家分的这套别墅,面积太小且拥挤,一二层楼不够住,且连带着将三层都开辟出来了。 家中的阿姨和佣人都住到了地下室。 总而言之,拥挤了些。 大院虽说是老一辈革命的根据地,但别墅年份久了,总归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且还是九几年的别墅。 虽说有警卫护岗,管理严格。 不但比起舒适的环境,这些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宋蓉跟宋誉溪,宋思知都是搞科研的,往往回家还要加班,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宋家现如今的别墅只有一个书房,远远满足不了一大家子人的需求。 且老爷子书房背阳,没有阳光照耀显得整间屋子有些潮湿。 更勿论他时常在地下室搞科研了,呆久了总归对身体不好。 顾江年的这番话,可谓是经过多方考虑才出口的,不会显得唐突,也不会让老爷子心里不好受。 这人在提及此事时,可谓是及其注意方式方法。 “在这儿住习惯了,老朋友都在这儿,”老爷子温温开口,委婉的拒绝了顾江年的好意。 “观澜离这边驱车也就五分钟的时间,若是您想找人下棋,饭后散步过来也就二十来分钟,不远、大院好虽,但妈妈跟舅舅还有思知都是搞科研的,下班回家加班时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不说旁的,就说往后我跟蛮蛮要是有宝宝了,带回家没地方住,也很不方便,您说是不是?书房不朝阳,您身体不好,呆久了难免会引起不适,还是要注意些为好。” 顾江年其人,不管是劝人,还是给人洗脑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好。 一番话说的委婉得体。 先是将宋蓉等人拿出来,而后又提及子孙后代之事。 层层递进,让老爷子往深了考虑。 顾江年这话,说到为止,未再往深了继续。 二楼,宋思知将上去,见姜慕晚站在窗边接电话,神色不是很好,兴许是工作上有了什么烦心事儿,整个人被阴云笼罩着,接电话的人眉头紧拧,似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宋思知望了人一眼,到了也没急着说什么额,反倒是洗完澡出来见姜慕晚恰好挂电话,才同人道:“顾江年到了,在爷爷房间。” 姜慕晚将收电话,脸面上的戾气还来不及掩藏就听宋思知说了这么一句,颇为奇怪:“在外公房间干嘛?” “老爷子腿疾犯了,他在给人敷腿,”宋思知对顾江年的印象又得以改进了一分。 顾江年当真是将爱屋及乌做到了极致。 这点,让宋思知唏嘘不已。 这个素来是以科研为己任的人突然觉得可以尝试去做做别的选择。 兴许别的选择也不一定是坏选择。 姜慕晚听闻宋思知这话,拉开房门准备下楼看看究竟。 将行至老爷子房门口,便见顾江年提着泡脚桶出来,武叔跟在身后拿着毛巾。 “好了?”姜慕晚问,话语平静。 顾江年点了点头。 姜慕晚进去看了眼老爷子,关心了两句就被老爷子催促着上楼早些休息。 反倒是武叔进来,望着老爷子将顾江年好一顿夸。 “表姑爷这人,世间难得,知进退守理解,爱屋及乌,当真是极好的。” 老爷子闻言,笑意深了深:“你这是改观了?” “倒也不能说是改观,应当说是我们一早对人家带有偏见,”老管家掀开被子一角,示意老爷子躺进去。 “起初的针锋相对,不也是我们在为难人家吗!”顾江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姜慕晚罢了。 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从始至终不管是咄咄逼人,还是现如今的知礼守节。 都只是为了姜慕晚一人罢了。 410:你个单身狗懂什么? 夫妻二人上楼,顾江年边走边将自己与老爷子的那番话告知姜慕晚,后者静静听着。 大院的房子早就该换了,早年间她也提过不少次,但都被老爷子拒绝了,倘若顾江年此番能游说成功。也是好事。 “外公在这件事情上考虑众多,早年间我也提过几次,老人家总觉得宋家行至如今的地位了,容易招人眼红,大抵是怕树大招风,这个多年了也没想过要换房子,”姜慕晚一边往楼上去议一边淡淡的解释着。 而后又道:“舅妈跟妈妈也都不愿搬出去,总觉得外公一人在大院会很孤单。” 爬楼梯时,慕晚脚下歪了一下,顾江年本就跟在这人身后,见人歪歪斜斜的,伸手扶了一把:“好好走路。” “顾先生若是能将此事办成了,那可真是厉害了,”姜慕晚伸手捏了捏男人的掌心,笑眯眯望着人家道。 微眯着的眼睛透露出一股子小狐狸的俏皮。 “顾先生若是将此事办成了,有奖励吗?”顾江年回捏姜慕晚的掌心,不轻不重的。 “你想要什么奖励?”姜慕晚问。 男人听闻姜慕晚这么问,望着人的目光沉了几分,带着些许算计的精光,且这精光还毫不掩饰的展露给姜慕晚看。 让这人啊! 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顾太太深觉顾先生没安什么好心,便开始耍赖皮了:“你先办成了再说。” 行至二楼,姜慕晚准备往宋思知房间去,却被顾江年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人,望着人俊眉拧的都快滴出水来:“还分房?” 姜慕晚望着人,弯弯的眉眼望着人家:“昨晚忘记跟你说了,以后我俩但凡是在宋家,都得分房睡。” 顾先生沉默了,郁闷了。 见得着吃不着? 这是哪门子的心塞事儿? “还有,我手机今晚关机,你休想再轰炸我,”姜慕晚学乖了,事先提醒一下人家。。 可这声提醒落地,顾江年的脸啊!黑的跟锅底似的了。 捏着姜慕晚的手就跟捏着海绵球似的,力度越来越大。 “怎么了?”身后,俞滢上楼见这二人在长廊里站着,颇有些好奇,询问了一嘴。 因着顾江年是背对她,自也没看清顾江年脸面上的神色。 话语将落地,姜慕晚正准备开口,却被顾江年狠狠的捏了下手腕。 “蛮蛮嫌我来接她晚了,舅妈。” “要走啊?回公寓?”俞滢微有些错愕。 一边说着,且还一边看了看旁边的落地钟:“快十一点了呀!要不今晚就留下来?” “我看可行,”姜慕晚的心脏,在顾江年说出那句要接她走时,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眼下俞滢给了她台阶,她呲溜就下来了。 姜慕晚伸出手开始扒拉顾江年捏着自己手腕的掌心,将扒开。 立马就准备转身回房,将走两步,又被俞滢唤住:“蛮蛮,你还跟思知睡啊!” 姜慕晚:............ 顾江年:.............. 俞滢的这一声你还跟思知睡啊,信息量可真是太大了。 大到顾江年稍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刚郁闷的眸子眼下望着姜慕晚,那叫一个凉飕飕啊!吓得姜慕晚后脊骨都发凉。 好东西,骗他?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姜慕晚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可以了。 可以!可以! 相当可以! “不是回家要分房睡吗?”顾先生问出疑惑,虽说语调是疑惑的,可望着姜慕晚的目光跟淬着毒似的,凉飕飕,冷冰冰的。 “是要分房啊!”姜慕晚抢先开口,似是想挽救一下自己。 却未曾想到,俞滢的嘴巴也是极快的:“第一晚分就好了,后面不用。” 话语落地,顾江年猝然失笑,也不顾俞滢是否在场,望着姜慕晚频频点头。 后者见此,跟受了惊吓浑身炸毛的猫儿似的。 转身就跑,狂奔的步伐将至宋思知的房门,便被一直修长有力的臂弯捞住了腰肢。 且还一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吱声。 俞滢见这二人一番操作,懵了半晌,直至顾江年道了句:“舅妈早些休息。。” 她缓过神来时,顾江年已经拖着姜慕晚上三楼了。 “舅妈救我。” “再喊给你丢下楼去。” “家暴犯法,你是要坐牢的。” “欺骗也是罪,大家手牵手一起进去吧!” ............ 随即、传来的是关门声。 俞滢站在玄关愣了好久,还是屋子里的宋思知听闻门口的响动声推开门出来,见俞滢站在门口,奇怪的问了一嘴。 “妈你怎么了?刚刚什么声音?” 俞滢回过神来,望了眼二楼:“蛮蛮跟江年打架的声音。” “他打我妹?”本是在房间里探了个脑袋出来的人听闻这话炸毛了,猛的拉开房门,准备出去。 俞滢见宋思知炸毛,眉眼跳了跳:“滚回去忙你的去。你一个单身狗懂什么。” 宋思知:........... 楼上,顾江年拖着姜慕晚进去,将人摁在了门板上,居高临下的低睨着她。 跟只饿了许久的野狼似的盯着姜慕晚。唇边溢出来浅浅的笑,可这笑啊,让人有些慎得慌。 “你说,是先算账,还是先做,”这话是什么感觉?就好比一直饿狼站在一只小白兔跟前,问她,你说说,你想怎么死?是先扒皮还是先抽筋? 姜慕晚呢? 怂了怂,开始跟顾江年装麻:“为什么先算账?” 顾先生似是没想到姜慕晚会这么问,突然被人这么问了一句,愣是默了两秒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气笑了:“你说为什么?” 顾太太仍旧装懵:“我不知道。” “不知道?”男人尾音上挑:“姜慕晚你给老子说不知道?” 顾太太摇了摇头:“不知道。” “坑老子分房睡的人是谁?” “是妈妈没跟我说清楚,我以为是每天都要分房睡,”姜慕晚这个锅,可谓是甩的及其漂亮的,连带着抛物线都甩出来了。 她都说是宋蓉没说清楚了,顾江年总不能去问宋蓉吧? 再来,这人自己不也没听清吗? 听清了还会问她? 姜慕晚把宋蓉拉出来不算什么,随即,这人又来了一句:“你自己不也没听清吗?” 这件事情可是在餐桌上说的。 “老子喝多了你也喝多了?” 姜慕晚:......好吧!顾江年确实是喝多了。 可这人,还是不认错,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你就当我喝多了。” “喝的啥?空气?你吸得氧是都进了脑子了吗?” “你怎么骂人呀?”姜慕晚倒打一耙,且还有模有样的。 “你骗我,我还不能骂你了?要是换成你,只怕是恨不得把老子皮都给扒了吧!”顾江年冷嗤回去。 “少废话,先算账还是先做,”顾江年没那么多耐心跟他玩儿脑筋急转弯。 姜慕晚想了想,依着他对顾江年的了解,这狗东西往往吃饱喝足之后是脾气最好的时候。 索性,眼一闭心一横:“做。” 顾先生似是对着人的回答还挺满意。 芙蓉帐暖度春宵,这话用来形容此时的姜慕晚跟顾江年似是及其恰当。 相隔许久,且有昨日可看不可吃的一幕,直至今日,顾先生早就不想忍了。 眼下得了机会磋磨姜慕晚,可谓是费尽手段来撩拨她。 撩拨的姜慕晚神魂颠倒。 宋家的大床远不如顾公馆的舒适,但此时、已然不重要了。 顾江年俯身进取时,姜慕晚难耐且破碎的sang>yin从嗓间溢出来。 落在男人背脊上的手狠狠的用了用力。 隐忍、急切、恳求,且还带着些许的轻颤。 兴许是这人有意磋磨,姜慕晚轻颤着娇软着催促:“你进来呀!” 411:好事多磨 宋朝·晁补之《安公子》词有言:“是即是,从来好事多磨难。” 金朝.董解元在《西厢》中又有言:“真所谓佳期难得,好事多磨。” 顾江年将将进去,将将感受到熟悉的温暖,还未来得及在温柔乡里畅游,门外的敲门声响了。 这一声响,无论是顾江年,还是姜慕晚,都觉得神经紧绷。 本是畅游温柔乡之时,姜慕晚看着顾江年的脸面以秒数的速度冷了下去。 那硬邦邦脸面被寒气笼罩着。 姜慕晚虽说也忍得甚是辛苦,可比起顾江年,却是好多了。 见人脸色黑如锅底,她实在是忍的及其辛苦才没忍住幸宅乐活笑出声儿来,不然、晚间有自己难受的时候。 “去看看?”姜慕晚知晓这人心里此时肯定憋屈的厉害,连带着这说话的嗓音都柔了几分。 “看什么?”顾江年冷着嗓子询问,浑身阴火到处乱窜。 “有人敲门呀!”有人敲门,和有人敲门呀,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腔调。 前者平静,后者带着些许的俏皮。 顾江年满身的怒火在胸腔里环绕着,气到几乎分裂。 忍了又忍,抽身出来时,姜慕晚倒抽一口凉气,望着人的目光多了些嗔怪。 男人呢? 伸手捞过床尾事先准备好的睡袍套在身上,起身去开门。 只见老管家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他的手机。 应当是刚刚在老爷子房间时落下的。 见是管家,顾江年暗暗的松了口气。 他刚还在想,若是宋蓉,会如何? 管家还是有界限感的,不会有逾越举动,因此,证明他与姜慕晚只是暂时的被打断而已。 顾江年收起手机,道了声谢,转身进了卧室。 姜慕晚呢? 窝在床上,稍有些犯困。 只是刚眯着,顾江年就上来了。 昏昏欲睡的人一想到自己没洗澡没卸妆,还要被顾江年摁着磋磨一顿,便有些不太愿意了。 “我想先卸妆,”女人懒洋洋的嗓音响起,软软糯糯的。 顾先生闻言,脸一黑:“你想憋死老子?不许洗,忍着,我都没嫌弃亲一嘴化学用品你还洗什么洗?” 这夜、姜慕晚忍不了被磋磨。 且好在,这人没有过量。 没有在顾公馆那般疯狂。 期间,姜慕晚低声提醒:“隔音不好,你轻点儿。” 顾先生漫不经心的恩了声:“隔音不好,蛮蛮声音小点儿。” 姜慕晚气急,落在男人肩头上的爪子跟小野猫似的,狠狠的挠出一条线。 疼的顾江年倒抽一口凉气。 夜班三更,雨幕纷飞。 首都十一月的天逐渐转凉,比起c市,室外温度更冻人。 虽说屋内有暖气,可这暖气里跟暖气外实在是天差地别。 十一月十八日,会议结束。 二十日、答谢晚宴。 这日出门,姜慕晚跟宋思知宋思慎做功课,让他们极力劝说老爷子换房之事。 十一月十九日,姜老爷子保外就医,救护车将人拉出来时,据说浑身发紫,整个人出气比进气多。 老爷子在医院的一通检查结果出来时,席家长辈盛怒,气的险些砸了书房。 约莫着是怎也没想到,会出了这么个幺蛾子。 十一月十九日晚间,顾江年在首都公寓与席修泽见了一面,二人签署协议,席修泽以低于市场价百分之四十的价格收购顾江年手中的股份。 秘密进行。 算是彻底撇清关系。 临离开前,席修泽问顾江年:“值得?” 顾江年的回应很平静,他说:“人们只会怀疑自己没有拥有过的东西是真是假,但凡是拥有过的人,都不会质疑。” 这话,扎了他的心窝子。 席修泽沉默了片片刻,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对顾江年的这番话,无力反驳,因为一如顾江年所言。他没有拥有过这个东西。 所以感受不到这些人的坚持。 更加理解不了这些人为何坚持。 顾江年起身送席修泽离开时,淡淡道:“高处见。” 席修泽微愣,转身望向顾江年:“我希望你能在高处与他相见,至于我,并不期待这一天。” 席修泽与顾江年认识多年,自然是知晓这人的心狠手辣的手段,与进退之间的谋划。 且这人,始终保持着c市首富的位置不往前走半步,外人看了或许觉得这人没本事,可真正了解的人都知晓,这不过是一个富商的保身之术,企业做大了就是国家的。 他选择偏安一隅,在自己一方天地里称王称霸,不失为一种明智。 就好比读书时,老师常说的一句话,拿第一不难,难得是常年保持第二。 顾江年这人啊! 心思难测。 “希望真到了那一天,你不会为难,”顾江年话语平静。 席修泽离去时,正好碰见准备乘坐电梯上来的姜慕晚,二人在楼下打了个照面。 点头致意,未有过多的言语。 姜慕晚乘坐电梯上楼,因着是直接入户,甫一进去就见顾江年着一身白衬衫,袖子高卷,正俯身收拾桌面上的东西,将文件归类,整理成册。 公寓里没有佣人,大部分事儿都得自己来。 而顾江年这人,,早年间吃过苦,让其动手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正在收拾的男人听闻身后声响,回眸看了眼。 见姜慕晚伸手脱下大衣挂在玄关,温温开口:“席修泽来过了?” “刚走,碰到了?” “恩、”姜慕晚一边回应,一边想着顾江年而去,行至男人身后,趁着人起身时伸出臂弯抱住了他的腰肢。 且凉飕飕的爪子钻进了他的腰腹间,冰的男人倒抽一口凉气。 将手中正在规整的文件搁在茶几上,微微扯开姜慕晚的臂弯,伸手抱了抱人。 “干什么去了?手这么凉,”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姜慕晚鼻尖在男人胸膛蹭了蹭,带着些许的娇气。 “没干嘛呀!” 顾江年也懒得跟着小妖精耍嘴皮子了,牵着人的手往浴室去,挑开了水龙头,往洗脸盆上放了一盆水,摁着姜慕晚的手往里去。 将进去,姜慕晚的手就缩回来了:“烫。” 顾江年似是不信,伸手试了试温度:”哪里烫了?“ 言罢,又摁着人的手往里去。 温热的水包裹上来,散去了手中的冰冷。 姜慕晚的指尖在水中弯曲着,如同被家长摁着泡手的小孩儿似的,间隙,侧眸望向顾江年,软软问道:“我们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顾先生问。 姜慕晚想了想,半晌才道出两个字:“随便。” 许是说了句废话,顾先生低头睨了人一眼,未作声。 姜慕晚的指尖在水盆里勾了勾男人的掌心。 “家里没食材,你想想要吃什么我让酒店送上来,没什么想吃的我们就订酒店餐,”若是悠有食材,他还能看着做,姜慕晚这么一句随便,还挺为男人。 “牛排可以吗?”她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不喜不厌的答案。 顾江年恩了声,伸手扯过一旁架子上的毛巾将人的手从水盆里捞起来,裹在掌心里擦了擦。 出了浴室,这人站在客厅,拿起座机联系酒店经理开始从食材上来。 姜慕晚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茶几上的资料,看见了gb的资料,伸手正欲拿起来看一看时,顾江年的手比她的更快。 男人收了电话的同时也收走了资料。 姜慕晚抬头望着人,似是想说什么。只听男人冷幽幽道了句:“商业机密。” 一句商业机密,打消了她所有想看的念头。 顾江年一边说着,一边拿着资料进了卧室,拉开衣柜将文件锁进了保险柜。 并不是什么商业机密,只是与席修泽签署的股份转让协议罢了。 不想让姜慕晚看见,只是不想让这人多想。 姜慕晚跟在这人身后,望着人将东西锁进保险柜里,双手抱胸倚着门望着他。 顾江年锁好保险柜转身,就将姜慕晚眼眸中的那抹戏谑收进了眼底。 “你当初是怎么想到投资gb 的?”gb是席修泽手中的互联网行业,顾江年在gb持有半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席修泽占百分之五十一,一个当幕后股东,一个出面经营,这些年gb的发展速度虽不如顾江年手中的君华快,但也不得不说,发展不错,09年,互联网正是新星行业,正是崛起之时。 且席修泽这人在首都占有一定优势,更有几分经商头脑。 可以说,是整个行业的龙头了。 顾江年向着姜慕晚而来,目光平静,望着人道:“他缺钱,而我————正好有钱。” 姜慕晚沉默了,这个借口——————无懈可击。 是资本家说的出来的话。 有钱的都是大佬。 若是宋思知在,肯定会膜拜两句。 男人伸手揽着姜慕晚的肩头往屋外带,将行至客厅,酒店的人就将东西送上来了。 除了姜慕晚钦点的牛排还有其余些许生鲜蔬菜水果之类的。 看这架势,这人有几分要在这里长住的打算。 “蛮蛮过来,”顾江年提着东西进了公寓厨房,将进去,就开口喊姜慕晚。 她迈步进去,将站稳。 顾江年从袋子里淘了个梨子出来,且及其家常的问她:“生吃还是煮着吃?” “生吃吧!”姜慕晚伸手接过,将梨子放在水槽底下洗了洗,未曾去皮,准备直接开口啃。 被顾先生出声制止:“削皮。” “麻烦。” 吃个水果而已,还有那么多讲究。 姜慕晚并不愿意去做这等麻烦儿事儿。 顾先生呢? 似是颇为嫌弃,伸手从她口中接过梨子。 抽出架子上的水果刀,开始耐着性子给人削皮。 姜慕晚站在一旁歪着脑袋望着人,似是颇为好奇:“你前半程的那段在国外的光景也会这么拘泥于生活细节吗?” 哗——————顾江年低头削皮的手一顿,刀锋顺着指尖过去削破了手。 红艳艳的鲜血从指尖滴下来。 姜慕晚见此,惊呼了声,急忙走近去看情况。 顾江年见人过来,许是怕伤着人伸手将水果刀放在一旁,且还柔声宽慰姜慕晚:“无碍、茶几下方有创可贴,去拿个给我。” “没事吗?”姜慕晚担忧。 “你快点去拿我就没事儿,要是想死老公你就搁这儿站着别动,”顾先生悠悠道。 姜慕晚闻言,横了他一眼。 片刻,拿着创可贴过来将人伤口贴住,又看了眼水池里的东西:“叫餐吧!” 这夜的牛排,成了酒店厨师手中出品的牛排。 顾先生打完电话让酒店送餐上来,临了,转身望着姜慕晚,轻轻唤她:“蛮蛮。” “恩?” “因为我前半生有过那样一段暗无天日不见光影、为了温饱而苟延残喘的日子,所以、我不想让你走这条路,想替你把这世间所有的杂质都去掉,将做好的一切都给你。” “如果是我,怎样都行,如果是你,我会万般小心。” 412:宴会 午夜晴空,首都上空的夜晚一片亮堂,霓虹灯将整个城市变成了不夜城。 宽阔的马路上一辆黑色的商务奔驰行驶在路上,后座上,男人夹着烟半开着窗子吞云吐雾。 英俊的面庞上带着些许冰冷,且还有那么几分对世俗的冷漠。 “回老宅吗?二少,”行至一个关键的红绿灯前,司机开口询问。 若是回老宅,他得走右转道,如果不回,便是左转。 而后座的人,静默了片刻,冷声开口:“不回。” 司机闻言,点了点头。打了转向灯,占了左转道。 “老先生一会儿问起来?”司机又问,似是隐有担忧。 男人伸手在烟灰缸里点了点烟灰,冷涔涔开口:“就说我在公司加班。” 有人觉得家庭是港湾,有人觉得家庭囚牢。 有人家庭幸福,亦有人家庭不幸。 人生百态,奇奇怪怪。 可这世间少有的奇怪事儿,他都见的差不多了。 十一月底,首都的冬天来的凶猛。 堪比c市,可谓是两极分化。 若在c市,此时冷虽冷,但也不至于晨起窗户上爬满了雾气。 冷虽冷,但也不至在十二月不到的光景里寒风刺骨。 十一月二十日凌晨,姜慕晚起身上卫生间,再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时,脚丫子凉飕飕的,这人惯性的将冰冷的脚心往顾江年身上塞。 而顾先生呢? 迷迷糊糊中被冰的一哆嗦。 人也清醒了几分,朦朦胧胧的伸手将人往身前带了带,且温厚的大掌落在她头顶上,缓缓的摸了摸,带着几分安抚性。 “好冷,”姜慕晚往顾江年身上钻了钻,温温软软的道出两个字。 男人听闻这话,又将人往跟前带了带:“一会儿就好了。” “我们是不是要回c市看看妈妈了?”想起余瑟,姜慕晚稍有些于心不忍,每日靠着两通电话维持着,她自己回来就罢了,且还将顾江年拉了过来,让余瑟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c市。 深夜想起这个,姜慕晚的心都软了些。 顾江年俯身亲了亲她的发顶,嗓音沙哑低沉,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朦胧:“来之前跟母亲说过了,表示理解,睡吧,宝贝儿。” 显然,顾先生对人夜半起来上卫生间还能聊一聊这个事情并不热衷。 若是聊着聊着把人聊清醒了,他只怕是会被人抓着手睁着眼睛聊到天亮。 姜慕晚恩了声,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窝了进去。 翌日清晨,室内温度,室外温度极低。 晨起的人穿着睡衣推开窗子感受了一下屋外的温度,六十几层的旱防风吹来,惊的人一哆嗦。 还没缓过劲儿来,身后一只大手伸过来将窗子拉上,不悦的话语声从身后传来:“大清早起来喝西北风,这是什么爱好?”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牵着人的手往屋子中央去。 “晚上宴会你去参加吗?”姜慕晚随着人的步子一边往屋子里去,一边问道。 顾江年恩了声,表示会。 姜慕晚素来对这种宴会不甚感兴趣,无论是c市的,还是首都的。 于有心亦或是有需要的人是一场结识人脉的盛宴,与她而言,是一场需要耗费心力的应酬。 但若是比起豪门宴会,她倒是宁愿参加商界宴会。 “台子搭好了,就等着鬼上去唱戏了,”姜慕晚温温话语声在顾江年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懒散。 “有人唱我们看就好了,”顾江年漫不经心回应。 “我们不出去露个面,那些妖魔鬼怪怎么会知道我们已经登台了,”那些人的手还只是在暗处,不把他们引到明处来,怎好与之打擂台? 首都这个场子,不输他刚起步的那些年。 每一步都要在自己的筹谋之内,每一步都要谨慎。 每一颗棋子都要落在自己该落的位置上。 筹谋与规划必须避开所有阴暗地带,触碰法律边缘的东西都不能沾染,首都不比c市,她们走的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艰难前行。 顾江年知晓。 姜慕晚知晓。 宋家人亦是。 顾江年的话落地,姜慕晚点了点头:“也是。” “萧言礼在首都,徐放后期也会过来,”顾江年将身旁的情况淡淡的同姜慕晚言语着,后者静静的听着。 “放心吧!她们也不敢如何,”到了,还是姜慕晚静静的规劝着人。 顾江年听闻这话,浅笑了笑。 十一月二十日,商会晚宴、 能出席的人自然都是顶流,与现场会议不同的是这场宴会没有现场直播。 情理之中。 只能让世人看见她们没有日夜辛苦开会的模样,不能让人看见她们华服在身推杯交盏纸醉金迷的模样。 就是这么一层人。 姜慕晚素鲜少出席这种宴会,但每每出席,必须要艳压全场。 精致的妆容艳丽的华服,高冷的姿态,都是她的利刃。 首都有言,宋家二女靠天吃饭。 这话不假。 晚六点,姜慕晚一身丝绒靛蓝色旗袍在身,姿态婀娜,体态优美,将完美身材显露无疑,气质绝伦。 甫一踏进会场中央时,数双眼睛齐刷刷的向着她而来,而这数双眼睛中也包括了顾江年。 “都说宋家二女靠天吃饭,我看这话,不可信,”人群中有人赞叹。 落在姜慕晚身上的目光极尽打量。 毫不掩饰。 “宋总的风姿倒是得宋教授真传,”人人都知宋蓉是首都名门闺秀的代表,仪态端庄,凤姿无人能及,颇有国母的风度与气魄。 一颦一笑都是豪门典范。 而姜慕晚,是宋蓉的亲闺女,体态婀娜,一身旗袍更是衬托出这人端庄大气。 长发低盘,露出优美的天鹅颈。 高雅的姿态有着一股子睥睨众生的傲气。 顾江年见人如此,唇角勾了勾,且笑了笑,脑海中响起付婧说过的一句话;归了首都,老子天王老子都不怕。 熟悉的环境就是底气。 而顾江年明显看出来了,看出姜慕晚此时浑身有一股傲视群雄的王者气息,看出了她的王者风范。 顾先生想,幸好,幸好啊! 幸好此时不是当初。 不然这人,怕是坑不回家了。 姜慕晚提着裙摆向前而去时碰触到了顾江年的目光,二人空中对视一秒,而后视线分离,姜慕晚伸手从侍从手中端起酒杯,端在手心之间,目光缓缓的游走在宴会厅里。 商务部的宴会,低调奢华。 说纸醉金迷,倒也是相差极远。 “宋总,”姜慕晚身后有淡淡的轻唤声响起。 姜慕晚转身回眸,见商务部的人站在身后温温笑着同自己打招呼,她扯了扯唇瓣挂着官方浅笑:“隋部长。” “宋总前几日拿下食品案,可把我们惊住了,”商务部部长隋清明是个清明人,给人的感觉是温文尔雅。 不不不、姜慕晚想了想,温文尔雅这个词可以形容首都那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那些人但凡坐上了一定位置,就会格外爱惜自己的羽毛。 即便内心是个疯狂的赌徒,表面也会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这是他们行走在这个场子里的面具。 “隋部长说笑了,不过是往别的行业发展了一番而已,”姜慕晚笑言,始终端着谦卑有礼的姿态望着人。 “宋总实在是谦虚,”天子脚下向来不缺人才,但一如姜慕晚这般的,身后有家族傍身又足够有能力有手段的女人,不多。 豪门中假借创业之名的女子多了去了,但一如姜慕晚这般白手起家,从科研世家中独闯出来开辟新行业,且还做到上市公司的,独一个。 整个首都,再无第二人。 其余人,小打小闹。 要么即便是出来了,也仍旧在家族的庇佑之下。 姜慕晚近段时间在首都的活动可谓是极小,许久不见人还偶尔能听身旁的人言语两句,原以为这人是淡出幕后了,哪儿知晓,是去c市颠覆亲爹去了。 这番壮举,他还是听身旁人说的。 若是细细说起来,跟前的这人,也绝对是个一等一的狠人。 将亲爹的企业收拢到自己的疆土里,别人是认祖归宗,她倒好,恨不得扒了亲爹家的祖坟。 佳话!佳话! 实在是佳话! 昨日有人提及此事时,一群听故事的人各个脸面上精彩纷呈。 感叹堪比史诗级大戏。 “天子脚下,精英云集,我不过是发展了个副业而已就被隋部长这一顿夸,实在是有些受不住,”姜慕晚一席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漏,夸赞了别人,也将自己从隋清明的口中解救出来。 言外之意就是,我不过是开了个副业而已就被你这一顿夸,旁人怎没见你上去寒暄一两句呢? 隋清明似是听清了姜慕晚话语中的深意,浅笑了笑:“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宋总未来可期呀!” 姜慕晚浅浅笑了笑。 宴会场内,多的是人在看着这二人的交谈。 姜慕晚从隋清明这儿脱了身,倒也没有藏藏躲躲的,反倒是极其光明磊落且坦荡的向着顾江年而去。 首都君华总裁,宴会厅里或许人人都认识。 可君华董事顾江年,并不见得人人都认识。 所以、当姜慕晚跨步向着顾江年而去时,会场中的窃窃私语声响起了,且还有人猜测顾江年其人。 更甚是有人相互打听顾江年其人。 而顾先生呢? 见着姜慕晚端着酒杯摇曳着婀娜的身姿向着自己而来,只觉得指尖都痒了。 男人垂在身旁的手微微屈了屈。 面上平淡无奇,可心里却在想着晚上回去该怎么磋磨这人。 昨夜放了人一马,今夜怕是要连本带利收回来了。 姜慕晚一边向着人而去,一边觉得这人的目光带着几分低沉,似是觉得熟悉,担又说不出来哪里熟悉,于是、想了想。 才恍然大悟。 霎时,这人前行步伐顿了顿,望着顾江年挑了挑眉。 顾先生见人不动,跨步向着姜慕晚而去,将走近,顾先生用只用两个人的嗓音温温开口:“衣服选的挺好。” 姜慕晚唇边的笑意沉了沉,她就知道这个狗男人心里在默默的算计着什么。 没想到,还真是被她猜到了。 “顾先生挺会夸人,”放着貌美的妻子不夸,反倒是夸起衣服了。 “比起宋总,略输一筹,”二人你来我往,说着客套话,阴阳怪气的腔调即便是外人听了也不知这二人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关系。 “顾董谦虚,”姜慕晚皮笑肉不笑道。 宴会场不远处,梅琼一身绿色旗袍在身,端庄大气,将她翻译官的风采尽数展现了出来。 可即便如此,她站在姜慕晚跟前,也会显得差那么几分。 二人一蓝一绿,倒也是有那么几分相似性。 梅琼自然是知晓这个场子里多的是人想看她跟姜慕晚的好戏,而她自然,也不会这般简单的就去成全人家。 有人想看,她偏偏就不与姜慕晚站到一处去。 绝了那些人想在她身上找快感的心。 远远的,见姜慕晚和顾江年站在一处时,梅琼的眼眸深了深。 “宋总跟前那人是什么段位?”首都人人皆知,这宋家二女,傲的不行。 宋思知这人,吃不了半分亏。 姜慕晚这人,如她母亲一样。高不可攀。 就如此人,放着宴会场上众多的高层高管不攀谈,偏偏向着一个他们不认识的人去了。 奇怪,奇怪、实在是奇怪。 “君华董事长,顾江年,”旁人不知,梅琼知。 是以身旁有人问起来时,她倒是大大方方的直接开口告知了。 “这么年轻?”有人似是不信,惊呼开口。 君华在首都也是有名的,地产跟影视都做的极佳,人人都以为君华的董事长怎么说也是个年过半百之人、 不曾想——————。 说起君华,最让大家记忆犹新的应当是大院旁边的那块地了,数百家公司展开角逐,最终卤落在了君华头上,那时,首都人人才知晓,君华这个企业的厉害。 不曾想啊!掌舵人这般年轻。 “怎未在首都见过?”有人好奇,心想,就顾江年这般容貌跟身家,放在首都,那可是钻石王老五的存在。 ------题外话------ 明天周末啦 413:借刀杀人 顾江年其人,不论放在哪里,那可都是王老五的存在,论身形。论长相,论资产,各方面的综合能力甩掉首都一大票人。 不过是这人鲜少有涉足首都这块地的时候,以至于首都的这些豪门贵女尚且还不知晓君华老总是如此风姿卓越的一个存在。 若是知晓,只怕又成了香饽饽。 且首都的这些闺女跟c市那群人不同,多的是仗着家族势力心高气傲的,若真是到了顾江年跟前,怎么着都该是猛烈型的。 c市的女人兴许觉得顾江年是高枝,是要攀的。 而首都的主这群人,怕是不会。 她们的家族给了她们无数的底气,顾江年即便再优秀,她们也不会去攀。 只会去大大方方的追求。 宋思知不久前跟姜慕晚聊过这个话题,且还举了例子,聊及某某公司首都执行ceo,奋一代出生,被哪家的姑娘撩拨的苦不堪言,姑娘心高气傲脸皮厚,发起骚来,那可是一浪接过一浪。 姜慕晚闻言,笑了笑。 心想,就顾江年那张嘴,指不定人家还没开始骚,他就已经把人怼墙根去了。 宴会厅里,开始有人端着杯子向着个顾江年而来,姜慕晚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浅浅勾了勾唇角,用仅是两个人能听见的话语道:“你说,她们向着谁而来?” 顾先生约莫着是听出来了这人话语中深深的笑意,倒也不顺着姜慕晚的话走,而是道:“谁知道呢!” 姜慕晚低头望了眼手中的酒杯,眉眼弯了弯。笑着揶揄顾江年:“狼多肉少,顾先生要小心了。” “谁是狼?”顾江年似是没听出姜慕晚话语中的深意。 “宋总,”还不待姜慕晚回应顾江年的问题,人群中有人走近,淡淡的同她招呼。 姜慕晚笑了笑,回应人家。 “这位是?”有人望了眼姜慕晚身旁的顾江年,疑惑询问。 姜慕晚倒是淡然的同大家介绍站在身旁的人:“君华董事长,顾江年、顾先生。” 闻到而来而来的人惊愕了一把。 关于君华集团,无疑、大家是有耳闻的。 除去大院附近的那块地,最能让人念叨的便是原君华首都分部执行总裁出轨闹出绯闻一事。 据说当时的处理方式可谓是快准狠,且没有给人二次翻身的机会。 直接将人送了进去, 这强势霸道的手段一度在商圈里是佳话。 原以为是个阅历丰富且年纪颇大的人,今日乍一见真人,众人显然都愣住了。 姜慕晚看着一群人惊愕的目光就差直摇头了,狼多肉少,狼多肉少啊! 她趁着间隙悠悠转身,成全了这群人。 宴会行至后半场,众人的交谈也行至尾声,互留名片已然成了每个场子里的习俗。 姜慕晚将手中酒杯放下时,身旁一道平稳的嗓音响起姜慕晚即便是不回头也知晓这人是谁。 “宋总知道这个场子里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吗?” 她放杯子的手一顿,连带着端托盘的服务生都不禁抬头看了眼梅琼,眼眸中有几抹散不去的愕然。 姜慕晚勾了勾唇角,伸手将手中酒杯稳稳当当的放下去,未曾转身,亦是未曾回眸:“梅翻能坐上这个位置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是夸奖,也是讽刺。 梅琼听闻这话,倒也不气,反倒是及其淡然的笑了笑:“现在属于我跟贺希孟的目光,总有一天会落在宋总跟顾先生身上。” 人生不过是一场互相看戏的过程,不急不急。 她跟贺希孟此时在首都有多红火,不久之后,顾江年跟姜慕晚二人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水轮流转,不急不急。 姜慕晚浅笑了笑,伸手理了理旗袍上的皱褶,淡淡的话语带着浓厚的讽刺:“梅翻还是不要跟我比为好,我嫌恶心。” “别人的屎都没拉出来梅翻就已经捧着手准备接了,虽说是为了彼此的共同利益,但从某种情况上而言,仍旧是上赶着不是?” 姜慕晚的这个比喻,,来的粗俗直接,没脑子的人也听的懂。 姜慕晚这话,就差直接明了的说梅琼捡破鞋了。 “再者————,”不待梅琼回应,姜慕晚又道:“我跟梅翻不同,旁人打我,我是要打回去的,旁人若是骂我,我自然也会不甘示弱的怼回去。” 而梅琼呢? 能有几分随心所欲? 真随心所欲又怎会在此时站在她跟前? 姜慕晚缓缓转身,高傲的视线将梅琼浑身上下都打量了个透彻,那睥睨的气息,比在c市,高傲许多。 她望着梅琼,腔调微微低了低:“你不甘心,可你又不能拿我没办法,只能时不时的找点事情来恶心我一下,除了恶心我,你还能干什么?你不甘心处处与我做比较,可你又无能为力去挣脱,人多的场合你更是要时时刻刻的顾及自己的家族、事业、还有个人得失。” 姜慕晚说着,缓缓摇了摇头:“梅琼,有得就有失,你想要翻译官的高位就注定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明明看我不爽却不能痛痛快快的与我撕逼。” “宋总觉得,我当真拿你没办法?”梅琼望着姜慕晚,浅声笑问。 姿态端庄,与之平视。 那模样高傲的如同一只即将开屏的孔雀。 “权力凌驾于任何之上,宋总别急,”梅琼温温说完,在众人目光相继落过来时,缓缓转身离开。 想捕捉到什么的人,将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捕捉住。 宴会临散场,顾江年去了趟洗手间。 听闻有人正在一轮姜慕晚跟梅琼二人。 “这二人可真是高手过招,跟首都那些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不同,你来我往可全都是没有硝烟的战争,提起刀子杀人不见血,你说这二人到头来谁输谁赢?” 身旁人听了,静默了片刻,而后做出点评:“关公战秦琼。” 拿姜慕晚跟梅琼作比较,来赌输赢,可谓是极具讽刺性。 宴会散场,众人各自散去。 这夜起始,君华董事长顾江年的名讳只怕是会在首都的场子里流走,被众人口口相传。 姜慕晚从侍从手中接过大衣套在身旁,向着酒店门口而去,将行至台阶,便见一辆黑色的吉普停在不远处。 本是行在她身后的梅琼见此跨大步行了上来,当着一众人的面,下了台阶。 而车内人见眼前景象,本是准备推开车门下车的人手中动作顿住了。 犹豫、纠结,挣扎在他胸腔里翻腾着。 贺希孟深知,出于利益关系他应该推开车门去迎接梅琼。 可他也深知,一旦他推开车门出去,人们对于姜慕晚的,必然又会是另一番评价。 他对姜慕晚,存有感情。 而与梅琼,利益相连。 这场抉择,在贺希孟的脑海中飞速盘绕。 而本是脚步轻快的梅琼见坐在车里的人不动,刻意将步伐放慢了些,紧捏着大衣的指尖也微微紧了紧,望着贺希孟的方向的目光有那么几分冰凉。 她当然知晓,贺希孟在权衡。 是给她长脸,还是给姜慕晚一个周全。 也知道他的纠结,意味着对姜慕晚还存有感情,倘若没有,他无须纠结。 这是一场交锋,一场只属于三人之间的交锋。 梅琼望着姜慕晚,目光平静。 带着审视。 而首都这个圈子里但凡是有点本事的人都知晓眼前这辆军用吉普代表了什么。 本是准备散场的人全都顿住了脚步,望着眼前的一步。 唯独姜慕晚。 唯独姜慕晚。 她觉得万分好笑。 她当然知晓这个场子里人人都在等着看他们三个人的好戏,可每每遇见这种时候,她就觉得万分好笑。 弄的她成什么了? 戏子? 她姜慕晚什么时候成了演戏的了?专供人观赏。 “宋总走吗?”身后,一道温沉的嗓音传来,姜慕晚回眸望了眼,见顾江年站在身后,眉眼弯了弯。 “司机没来,顾董捎一程?”姜慕晚声响不少,在场的人应该都听见了。 这等美事落在顾江年身上,众人说不惊羡是假的。 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哪儿会知晓,当事人压根儿就不愿是演这场戏给他们看。 顾江年面色沉稳点了点头:“可行。” 言罢,恰好罗毕将车开过来停在门口,顾江年伸手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姜慕晚进去。 自她走后,这场戏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贺希孟望着眼前扬长而去的林肯,眸色暗了暗。 落在门把手上的指尖猛一用力,推开车门。 想着梅琼而去,而此时站在不远处的梅琼见此冷笑了一声。 不待贺希孟走近,直接跨步想着车的另一方而去。 贺希孟跟在身后,伸手拉开车门,梅琼顺势坐了上去。 将启动车子,女子冷漠的声响传来:“贺先生别太过分。” 双方本就是利益共同体而贺希孟今天做的这件事情无疑是在打对方的脸,梅琼即便是脾气再好也忍受不了这一点。 贺希孟今天不仅是在打她的脸,还是在损害彼此的利益。 “竟然双方都是为了利益,就该做出点样子,脸这个东西丢起来;可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 贺希孟手握方向盘,未言。 但也知晓梅琼这话语里的不满。 “梅小姐说我的时候,想想你自己,你前行的步伐猛然停在原地,难道不是为了作秀给大家看吗?你想利用我去打压别人这一点可不在我们的利益范围之内。” 行至交叉路口,贺希孟挑起转向灯。 “梅小姐应该知道,这不在我们的范围之内。” 梅琼侧眸望了眼平平静静开车的男人,错愕的视线落在男人的脸面上,片刻、冷呵了一声:“你对人恋恋不忘又怎样?姜慕晚对你可无半点情意在。” 大抵是心中愤恨之火难以消散,梅琼开始进行人身攻击了。 而贺希孟呢? 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微微往下压了压。 驱车间隙,侧眸望了眼身旁人:“梅翻此时的嘴脸若是叫外人看了,会惊叹。” “停车,”二人的交谈就此止住。 梅琼冷厉的声响响起。 浑身的怒火似是找不到出口似的道出横冲直撞,车内的暖气更是让她浑身燥热难耐。 更甚忍无可忍。 而贺希孟呢? 对梅琼并无耐心,打着转向灯将车子靠边停下,梅琼伸手正欲推门下车时,男人寡淡的嗓音响起:“你想清楚,后面若是有顺路的人瞧见了,别说我没提醒你。也别妄想把过错往我身上推。” 贺希孟一番冷冷淡淡的话让梅琼止住了手中动作。 “梅小姐似乎还没有找到我们之间的平衡点,我理解你爱惜自己的羽毛急切上位的心态,你似乎并不能理解我有那么一段过往,且还时不时的想将这段过往拿出来磋磨我两下,你们二人从小被人比到大,本就是你们二人的事情,梅小姐如果是想把我训练成你的枪,那你怕是要失望了。” 梅琼在贺希孟跟前算不上道行高深,充其量、也就是个聪明人。 首都人人都知晓的事情不见得贺希孟就不知晓。 贺希孟的这番话,言外之意是,我可以给你长脸,但如过你想将我训练成你的武器,不可能。 “你是不想成为我手中的武器,还是对姜慕晚念念不忘?”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梅小姐要的是爱,”贺希孟一句话就将梅琼怼回来了。 她们为了利益走在一起。这是双方都公认的事实。 而此时,梅琼的这副嘴脸险些让贺希孟有了误解。 这方,梅琼跟贺希孟之间关系冰冷。 另一方,姜慕晚跟顾江年同承一车, 归公寓。 且路上二人还聊了起来,对于梅琼这人,顾江年两次相见,不说绝对了解,但也能看出一二。 于是,他对梅琼做出这般评价:“难怪你说她不是c市的那些人,想来、是真的。” 梅琼今日未曾在宴会场与姜慕晚起争执,是个明智之举。 二来、贺希孟来时,她静站不动。 明摆了是想借刀杀姜慕晚。 如此段位的女人,在c市,还真没几个。 梅琼此人,不简单。 414:上新闻了 梅琼的段位,自然不是一般人可匹敌的。 这夜,二人归公寓,姜慕晚站在梳妆台前卸妆,脑海中响起梅琼的那句话,权力凌驾于任何之上。 思来想去,姜慕晚仍旧觉得有些疑惑,正挤出洗面奶准备洗脸的人喊了一声顾江年。 后者在卧室里嗯了声,算是回应。 白色的泡沫被掌心送到脸上,姜慕晚一边揉着脸,一边在道:“梅琼今日同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顾先生疑惑。 “她说,权利凌驾于任何之上。” 卧室内,男人伸手掀开被子的动作一顿,望着姜慕晚呆愣了片刻,,随即道:“后面有句话她没告诉你。” “恩?”顾太太不解。 “金钱可以推动任何权利。” 本是准备掀开被子上床的人脚尖微动向着姜慕晚而去:“众所周知,历史上的两次世界大战都与经济有关,第一次世界大战是因为帝国主义国家之间的经济政治发展不平衡。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为了转嫁国内经济的危机。历史事件的发生离不开政治经济文化的背景。经济往往是最主要的内在的驱动因素。所以、梅琼只跟你说了前半句。” 男人的话,平平稳稳。 平稳的让人内心安静。 姜慕晚想着,伸手就要勾人。 顾先生见人一掌心的洗面奶还没洗掉就想来勾搭自己,约莫着有些嫌弃,丢下一句赶紧洗澡转身就走。 惹的顾太太站在原地,唇角弯了又弯。 午夜的钟声响起时,首都医院的一间病房里,有凄惨的哼哼声传来,洁白等我墙壁,四周冰冷,毫无温度。 一位孤寡老人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 睁着眼睛感受着这深夜的寒冷, 清醒的意识和不能动的身体都使他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嘎吱、洁白的木质门板被推开,一道清瘦的身影缓缓行来,白色大褂在她身上显得高洁圣雅。 宋思知的步伐缓缓前行,停在床沿。 就着昏暗的病房灯光望着躺在床上的面黄肌瘦的老人。 何为自作孽不可活? 老爷子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 本可以在监狱里安度晚年的人,非得拼着劲儿的在搏一回,搏成了现如今的德行。 可怜?可悲?、可叹? 不不不、自取其辱罢了。 这样一个人,可不值得人花半分心思去感叹什么。 床上的人看见宋思知了吗? 看见了。 可看见了又能如何呢? 看见了又能怎样呢? 一个失声失言,要人把屎把尿的植物人,看见了又能怎样。 宋思知此行,一言不发,静站在老爷子跟前,就如此,就足以让他气的浑身抖动了。 “姜慕晚让我来告诉姜老一声,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宋思知说完,勾了勾唇角,笑意深深带着几分冰凉。 言罢,未曾多留。转身离开。 这江山,迟早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年纪大了就该退出江湖回家养老,而不是还妄想出来蹦跶一二。 “宋老师干嘛去了?”从病房出来的人将行至办公室,便被同事询问。 宋思知倒也是不慌不忙,淡淡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望着人笑道:“去病房看了看,院长呢?” “去卫生间了,”同事浅声回应。 宋思知点了点头:“那你告诉院长一声,我先走了。” 一个医学方面的研究者,不仅有理论,还有实践。 当理论和实践联系到一起去时才是王者。 凌晨一点整,宋思知离开医院,未曾归家,反倒是去了研究室,大抵是不想翌日起早。 翌日、事关于君华董事顾江年的新闻在首都整个上层圈子里不胫而走,更甚是还有人刻意的去搜集照片。 而各大媒体接到信息,也开始疯狂的动作了起来。。 霎时间,新闻满天飞。 晨起,姜慕晚还在睡梦中,罗毕便抱着一摞厚厚的报纸上来了,那人着一身睡袍端着一杯温水站在客厅中央,见罗毕将手中厚厚的报纸搁在茶几上,微微挑眉问道:“什么东西?” “你火了,老板,”罗毕气喘吁吁的指了指桌面上的报纸:“市面上能买到的关于报道你新闻的报纸,我一样买了一份来。” 一个早年间行伍出生且常年坚持锻炼的人能喘成这样,可见这些报纸的重量。 “买来给我当柴火烧?”顾先生颇有些不解,望着罗毕的目光有那么几分旁人摸不透的莫名其妙。 “看啊!”罗毕嚷嚷着。 这猛然拔高的腔调让男人眉头狠狠一紧,快声斥回去:“声响小点。” 言罢,男人回眸望了眼主卧方向,似是及其担心罗毕会将姜慕晚吵醒。 而后者,意识到什么,猛然的闭了嘴。 微微阖着的门并不隔音,顾江年横了眼罗毕,将手中杯子搁在一旁,进了主卧。 罗毕站在茶几旁,伸手摸了摸鼻子,似是有几分尴尬。 甫一进去,便见姜慕晚抱着被子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整个人处在游神状态,朦朦胧胧的,一头长发散乱。 叫人看了又好笑,又心疼。 顾先生走近,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吵醒你了?” 顾太太迷迷糊糊的嗯了声。 顾先生一边淡淡的询问,一边低垂首蹭了蹭她的面庞,姜慕晚抬手将人的脸拨开,窝进人的肩头,只道了一个字:“扎。” 这个嫌弃又带着软糯糯的字,叫人心都软了半分。 “傻姑娘,”男人是温温浅笑声从耳边炸开。 “谁在外面,?”顾太太被顾先生胡子这么一扎,清醒了半分。 “罗毕,”顾先生告知,而后,似是响起什么,又低低问道:“把你吵醒了,要打他一顿吗?” 窝在顾江年肩头的人抬眸瞧了人一眼,跟看傻子似的,又爬回了床上。 半趴在床上的人看起来懒洋洋的颇有几分无精打采。 男人伸手,温厚的掌心落在她后腰上,柔柔询问:“去公司吗?今天。” “恩,”归了首都,各方都得在掌控之中,不能有半分差池。 “该起来了,”顾先生柔声催促。 “还是困,”某人娇软的嗓音软糯糯的传来。 顾先生闷声失笑,伸手揉着她的后腰,动作不轻不重,温温柔柔的。 “起来洗把脸就清醒了。” “恩、”顾太太懒懒回应。 只有回应,没有动作。 等了数分钟,见人又要进入梦乡,顾先生索性,伸手将人从床上提溜起来,抱着人进了卫生间,将人圈在身前跟水池之前,低低斥道:“越来越懒了。” 男人拧了块冰冷的毛巾落在姜慕晚的脸面上时,瞬间将人惊醒了。 本是迷迷糊糊的人,从激灵中回过神来。 伸手将脸面上的毛巾扒拉下来,炸了毛:“你想冰死我?冰死我了你守寡?” “你能找小奶狗我就不能找小姑娘了?”顾江年笑了。 清早起来就炸毛,这是什么毛病。 活祖宗似的。 “你敢,”姜慕晚转头,恶狠狠的瞪着顾先生。 似是觉得这话不够有威慑力,又补了一句:“你放心吧,临死之前我会阉了你了,让你去找小姑娘去吧。” 啪、她伸手拍掉了跟前的爪子。 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进了衣帽间。 “最毒妇人心,”顾先生拿着毛巾站在洗脸盆前,悠悠的道出了这么一句话,评价的极其到位。 姜慕晚收拾好出来,罗毕并未将那摞报纸抱走,反而是人不见了,东西还在。 、 姜慕晚看见茶几上厚厚的报纸有些奇怪。 迈步行过去,低头瞧了眼,而后望向顾江年,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顾先生扬了扬下巴示意道:“打开看看。” 415:除非脑子被门挤了 ------------、 她随手翻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份份关于顾先生的报纸,版面或大或小是,描写的天花乱坠,有形,有夸赞、有贬低,五花八门。 姜慕晚大致的翻了翻,而后目光从跟前的报纸上移开,望着顾先生,淡笑询问:“要告他们吗?” 这要是在c市,可无人敢这么猖狂。 眼下这群人有丁点消息就开始疯狂的咬人,也是没吃过亏。 顾先生望着姜慕晚,唇角微微勾了勾,不正面回应姜慕晚,反而是反问道;“要告他们吗?” 将问题给抛了回来,抛的姜慕晚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错愕的目光望着顾江年:“你问我啊?” 顾先生点了点头:“对,我在问你。” 那一本本经的目光可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姜慕晚从顾江年的脸面中看出了几分玩味的笑意,便知晓这人这悠悠的一问,没安什么好心。 “那就放他们一马吧!”姜慕晚说这话时,那模样啊!跟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似的。 清晨,二人坐在餐桌上吃酒店早餐时,虽精致,味道不错。 可到底不是家里的。 “我在不远处有套平层,我们搬过去?”姜慕晚问。 只因酒店式公寓住一段时间尚且可行,住久了,哪儿哪儿都不爽。 “大院附近有两套别墅已经装修好了,等通通风再说。” 姜慕晚想到的事情,顾江年早就想到了。 自上次来,该安排好的这人早就安排好了,哪儿等得到姜慕晚操心,即便是想操这个心,也要看顾江年给不给机会。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看的是细心程度。 如果一个男人有学识有样貌有阅历有教养且还处处细心,不是骗子,便是真爱。 姜慕晚想起这句话时,将这话用及其平静的言语告知顾江年。 顾先生端着杯子正儿八经的听着,而后、望着姜慕晚,道了如此一句话:“没有被人拿命爱过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真正得到过爱的人,不会说出这么模棱两可的话,也不会给人两种选择。” 在他的人生中,现在只有一种选择,不会有第二种。 “几种?”姜慕晚靠在椅背上悠悠问道。 顾先生未有丝毫的思考,直言道出:“一种。” 十一月二十一日,首都上空飘荡着的新闻有一半是顾江年,有人扒拉出了这个当初的传奇事迹,亦有人将他早年间求学国外的成绩翻了出来。 商界传奇人物的名声开始在首都不胫而走。 更甚是那些身处c市的学子们在各大论坛给人科普这位顾先生的传奇。 从他早年间的颠沛流离,再道发迹史,再道成立君华集团,再道拓展国外项目,激流勇进,蛰伏五年拿下军工案的传奇事件。 每一桩,每一件都足以让人们津津乐道许久。 一时间,豪门多少人绿了眼啊! 直道这c市既然还藏了这么一位传奇人物。 温捷看到新闻时,倒也没有多惊愕,毕竟初见这人时就已经领略到了他的风采,也感受到了这人的强势。 “一直在c市的人突然来首都,这是为何?”温软开口询问,腔调没什么变化,却是一句话问出了精髓。 温捷望着手中报纸,勾了勾唇角,想起姜慕晚跟顾江年的相处方式,落在身旁的手缓缓抬起落在桌面上不轻不重的敲了敲:“首都怕是有好戏看咯。” “你昨夜在宴会场就没看到些什么?”温软望着自家亲哥开口,似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也是个直男,拐弯抹角的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直接到:“比如,梅琼跟姜慕晚之间的什么事儿,再比如,她们二人之间有没有什么暗潮汹涌的情况?” 全首都的人都在等着看这二人的好戏,温软也不例外。 可全首都的人都在等着,甚至是将台子都搭好了,这二人却不登台献唱,这个可真是急这群人来。 温捷听着自家亲妹这话,问道:“宋思知就没跟你说什么?” “宋家人的嘴你要是能撬得开算你狠,”全首都谁人不知,宋家最是团结,想刚从她们的口中得到些什么,比登天还难。 宋家人不仅嘴巴严实,还很护短。 真要是当着送宋思知的面问什么,只怕是还没问出个结果来就被人摁着打去了。 温捷倒是觉得,看不了戏才是正常的。 “宋蛮蛮跟梅琼二人都不是你身边那些胸大无脑的朋友们,说她们是豪门千金还挺委屈她们的,应该说她们是商界女强人。一个混迹商场一个混迹政场,这二人的智商加起来干掉大片人,你指望她们二人像傻子似的给你登台唱戏,除非她们脑子进水了。” 温捷说着,又加了一句:“要么就是被门挤了。” “万一为了爱情冲昏了头脑呢?”不都说爱情懵逼双眼使人弱智吗? “为了爱情?”温捷冷嗤了声:“谁?贺希孟?” “就他也配?” 温捷说着,似是懒的跟这人有半分的交谈,直接伸手推开椅子。 起身抄起一早就搭在椅背后的外套,径直离开。 且不管怎么看,都有些气呼呼的。 温软见此,在身后高呼:“我说说而已。你那么激动干嘛?” ----------、 君华首都分部,新任执行ceo坐在顾江年对面,稍有些战战兢兢的,望着首位上的人,大气都不敢喘息。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身处指尖缓缓的点了点桌面,面容平静:“章总别紧张。” 章波心想,能不紧张吗? 一年见不到一次的人今儿正儿八经的坐在这里,且还打着一副以后要常来的架势跟他洽淡公司的情况。 他不抖都算好的了。 “没紧张没紧张,”章波就差抬手擦汗了。 没紧张? 顾江年微微挑眉,看起来可不像, 顾先生倒也不拆穿,反倒是点了点头,且吩咐道:“顶层办公室清出来,且找人把秘书办收开。” 顾江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他要常驻首都,不同于往日的来视察一番。 章波频频点头,道了声知道就出去了,将离开办公室,抬手抹了把额头薄汗,将出去,便拿起手机给曹岩去了通电话了,说起此事,也算是缘分,章波能坐上首都ceo的位置,还是曹岩举荐的。 若无曹岩,这个位置只怕是也轮不到章波。 以至于此时,他的第一反应是给曹岩去通电话,探探口风。 得到的答案却是极其保守的一句话:“顾董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意思。” 这个口风,探了个寂寞。 真的是探了个寂寞。 对于顾江年的突如其来,君华的人都震惊了,一时间,风声鹤唳,人心惶惶,谁也摸不清该如何。 原以为,会闹出点什么水花来,结果,并未。 这位晨间来,跟章波聊了两句,聊着聊着,就离开了。 来公司的时间,极短,极短。 短到可以用分钟表达出来。 来去之间,及其快速。 另一方,总统府办公室内,梅琼坐在办公室里,伸手翻着跟前的报纸,面色无波澜。 看不出在想什么。 她应当感谢顾江年,若无他,关于自己昨夜跟贺希孟的事儿,只怕是能被那些记者写的五花八门,各种编排。 “在看什么?”梅琼正在看着,一道平稳的嗓音响起,惊得她视线从报纸上移开,望着眼前人,浅笑了笑:“晨间新闻。” 那人闻言,含笑点了点头,随意叮嘱:“一会儿开会,别忘了。” “好。” 梅琼急速回应。 那人面色柔和,从她办公室门口离开时低眸瞧了眼她跟前的报纸。 且转身离开时,从另一张桌子上抽走了同样的一份报纸。 ------题外话------ 最近很忙,少写、 首都转场,新人物来了。 416:直到遇见了你 这厢,总统府某一处办公室内,女子伸手翻开报纸,而后伸手准备端起一旁的咖啡杯,轻飘飘的目光游走在报纸版面上,看到顾江年三个大字时,眼眸轻轻的颤了颤。 伸出去的手顿住了。 指尖顿在了离咖啡杯一厘米的地方, 本是要去提咖啡杯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又将报纸翻了一面。 【评c市首富顾江年】 整篇报纸版面下都是顾江年的各种事迹与发展史,且还有一张刻意选出来的配图。 这张配图,足够让少女怀春,也足够令人心跳加速,方寸大乱。 顾江年其人,光是照片就能看出这人魅力四射。 女人的视线从报纸版面上缓缓的移开,而后落在不远处的办公室里,淡淡的看了眼,而后收回,伸手将报纸合上。 牵了牵唇角,带出这么一句话:“热闹了。” 宋家女嫁给了c市首富,且还跟席家有牵扯。 这首都啊!要变天了。 “老大,”屋外,有敲门声传来,邬越安漫不经心的伸手将报纸合起来丢进抽屉里。 伸手端起咖啡杯不紧不慢的啄了一口,才道:“进。” “商会的总结报告,”梅琼伸手将手中资料递过去,面上除了工作时的严谨看不出其他。 而在翻译部,人人都如此,鲜少有人会把生活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每个人都是带着面具生活,这才是总统府该有的严谨模样。 邬越安接过,伸手翻了翻,且道:“你做事情我一向放心。” “新岗位适应度怎样?” “挺好,”梅琼开口回应。 邬越安道:“那就好,好好干。” “会的,”梅琼回应道。 “什么时候能吃到你跟贺首长的喜糖?”邬越安淡淡的,用及其平静且漫不经心的腔调问出了这么一句话,看似平静,实则带着窥探。 而梅琼呢? 最近大抵是被这种话给磋磨够了,笑了笑,及其平静的回应:“正在安排中。” 官方、而又让人找不出毛病,邬越安的笑意深了几许,点了点头道:“忙去吧!” 人离去,邬越安打电话订了一束花,且还特意嘱咐花店,写上卡片,更甚是一定要怎么打眼怎么来。 这日下午四点整,姜慕晚提前离开办公室,且去了趟宋家跟老爷子聊了些许什么,以工作忙为由,并未留下来吃饭,七点,归酒店公寓,一入门就看见一大捧花,甚是打眼。 因着姜慕晚对顾江年的了解,这人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儿。 又实在是觉得今日的日子太过特殊,特殊到姜慕晚都记得这是她跟你顾江年领证一周年的纪念日,这捧粉白色的桔梗实在是惹人遐想。 于是、顾太太面含浅笑的走过去,仅是数步距离,她在心中想了顾江年的千百种好,觉得这个男人虽然脾气臭,但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可这种想法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现实赤裸裸的打了脸。 粉白色的桔梗花上有一张正方形的卡片,姜慕晚轻轻捻起,眼前出现了一行字:【顾先生,首都欢迎你】 姜慕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 又细细看了遍,还是如此。 可以可以!送花这种事情可不是男人能做出来的。 这粉白粉白的花那就自然是女人送的了。 顾先生真是越来越好样的了,越来越了不起了。 姜慕晚这日人是归家了,可心情却没有。 而顾先生呢?想来也是悲催,这日下午早早离开,处理了些许私事,七点多想着姜慕晚也快要回来了,搁下手中事情回来了,不曾想,一进门,就看见这大人眼的一捧粉白色的桔梗搁在玄关入口处。 将出电梯的人也及其纳闷儿:“谁送的花?” 听闻身后声响,顾太太缓缓回眸望向顾江年:“我还想问你,是谁送的花?” 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就差直接把顾江年摁在地上摩擦了。 顾先生似是意识到不对劲,微微拧眉,向着姜慕晚而去,甫一走近就看到了花上的卡片,男人眉眼未动,望着卡片的视线带着几分冷厉,随即又将卡片扔了回去,伸手想去牵姜慕晚的掌心,却被人无情的甩:“牵什么牵?说清楚。” “一位老朋友送的,”顾先生解释。 “男的女的?”顾太太追问。 “应该是女的,”顾先生如实回答。 “什么叫应该?” “说应该是因为字迹不是本人写的,我只能猜测,而不能笃定回答是因为这人也是个等着看好戏的人,不值得在意上心,”男人觉得这件事情不是一件什么大事,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去牵姜慕晚的掌心。 这回,倒是没被甩开,可也没那么熟识的跟他十指交握。 显然是刚刚被气到了,顾先生心想,冤啊! 可这冤、还不能说,要是说出来,依着姜慕晚性子,不是大闹天宫就是上房揭瓦,妥妥的一个个顺毛驴,只能哄着。 “蛮蛮,”顾先生在身旁,及其小心翼翼的喊着。 而顾太太呢? 未作声,情绪始终淡淡的。 “好蛮蛮,”顾先生揉着嗓子轻声喊着,那娇滴滴的嗓音啊,若是往常,能溺死人。 首都妖魔鬼怪丛生,顾江年在首都有相熟的人并不奇怪,一捧花而已,她还没小气吧啦到这个地步,但就是想为难为难这人:“哪里好了?” “哪里都好,”顾先生急忙回应。 “比如?” “身材好,长相好,总结一点,身娇、体软、易——————。” “你给我闭嘴,”姜慕晚猛一听这熟悉的话从顾江年的口中爆出来,整个人都炸毛了。男人见此,浅笑嫣嫣的伸手将人搂进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好了好了好了,不气了,不气了。” 这段话,白日里极少说,到了夜里,却是时常听到,顾江年知晓姜慕晚虽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但却也是个脸皮薄的。 有些情话,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在她耳边呢喃。 姜慕晚想挣脱,可顾先生不给人机会,将人抱的更紧。 “今天不能吵架,”顾先生仍旧安抚着人,且还有模有样的,一副坚决不放过人的模样。 “你还知道今天不能吵架?”说起这个就来火了,刚刚把毛撸顺的人又炸起来了。 “你——————。” “唔————,”姜慕晚所有的言语都止在了喉间, 顾先生菲薄的唇落下来时,落在她脑后的手也没停下来,他安抚人,素来有自己的手段,厉害的很。 “乖、”男人俯身亲吻她,心疼的不行。 “不气了,带你去个地方,”顾先生归家,是刻意来接人的。 不曾想,险些起了争吵。 也幸好姜慕晚是个明事理的人,不然,只怕今日是凶多吉少。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了。” 2009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顾先生与顾太太结婚周年纪念日。 这个周年纪念日里,素来繁忙且事务缠身的顾江年从公司翘班,亲自去干了一件意义及其重大的事情。 这在顾江年多的人生中,从未有过。 年少时,自家妹妹生日,他也绝对没有这般花心思过,成年之后对于余瑟那更是简单明了,唯独到了姜慕晚这里,搬一座山给她,会想着不够清秀。 建一座城堡给她会觉得不够豪华。 掏出一颗真心给她,怕她嫌弃不够干净。 他从不是个会讨人欢心的人,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工作中,皆是如此。 可唯独到了姜慕晚跟前,他希望,自己有让她开心快乐的能力。 能让她有安全感,能让她安心。 他不是个好人,但也希望姜慕晚知道自己不是个坏人。 他从未觉得自己不够优秀,可唯独遇到了姜慕晚,顾江年渐渐的收敛所有了情绪。 他希望自己能够将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姜慕晚的跟前,希望自己能够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能在这个繁华且浮躁的世界里给她一份安隅。 2009年11月21日,姜慕晚站在一座独栋别墅跟前被顾江年牵着手缓缓地带进别墅,推开门的一瞬间满屋粉红色的花瓣呈现在眼前。 现代风装修的别墅里成了花的海洋,鲜花,气球,映入眼帘。 而花海中央,摆着许许多多的礼盒。 错愕,惊讶、惊喜的情绪在姜慕晚的脸面上一一闪过,她侧眸,望向顾江年,男人温软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淡淡浅浅且还含着数分宠溺的笑:“往里走。” 姜慕晚抬步向前,踩着花瓣的脚步缓慢,且坚定。 而顾江年呢? 他站在原地,望着姜慕晚前进的步伐,脸面上泛着温软而又深入骨髓的浅笑:“蛮蛮。” 顾先生轻轻开口,喊着她的名字。 而后,一段在内心背过千百次的话语缓慢而坚定的流淌了出来,语气坚定且叫人心头发颤。 “我年幼时,家庭幸福,成年之后,人生受阻,时常怀疑生命的意义在哪里,时常想着,我跟别人的不同之处,为何旁人能家庭幸福,人生美满,而我却与他们大相庭径,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后来,直到遇见了你,我才知晓,人生的意义在哪里。” “遇见你之前,我痛恨生命加诛在我身上的不堪与波澜,我觉得这些本不该被我所有,也不该发生在我身上,可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倘若我前半生没有吃过那些苦,受过那些难,承受那些不堪与波澜,你出现时,我并不一定抓得住。”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岁月在我身上敲打,拆了我的骨头,磨去了我所有的脾气,将我雕刻成一个花瓶的模样,是为了将你这朵白玉兰放进来。” 姜慕晚站在原地望着顾江年,泪眼婆娑,望着人潸然泪下,泪水从脸庞中缓缓的划过,她望着人,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我时常在夜深人静时回想,如果,我没有被打磨成一个花瓶的模样,你来了,我是否能接住。” “你来之前,我痛恨人生加诸在我身上的苦难,你来之后,我学会了跟它握手言和,去跟过去留下的伤疤问好,去感谢它,感谢它练造了我,感谢它让我遇见了你。” 顾江年所说的每一句话,发自肺腑。 对于姜慕晚,他感谢过往。 因为走过的那条路充满荆棘与坎坷,所以才越能知晓自己想要什么,更能清晰的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 姜慕晚呢? 感动!心颤! 所有的情绪在此时都化成了哽咽与颤栗。 她望着顾江年,站在原地,哭的不能自己。 许久之后,一段哽咽的话从唇瓣里溢了出来:“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我原先错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没有在内心深处坚定的选择他们,直道遇见了你。” ------题外话------ 最近很难捱,强行给自己撒点糖、 写顾先生这段时,脑海中冒出了一段话:倘若不努力,机会来了你都抓不住。 把这句话送给自己。 今天是李蜜蜂,日九千,多晚都会日完 417:跌下神坛 2009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晴。 首都初冬,观澜别墅群内,一栋白色洋楼里正在上演一场煽情的戏码。 如果说,姜慕晚的出现是给顾江年上了一课,那么又怎么能说顾江年的出现不是给姜慕晚上了一课呢? 在没有遇到顾江年之前,除了当初创建达斯,姜慕晚再也没有坚定的去做过任何一件事情,直道顾江年的出现,直道这个男人用包容,温情打动了她。 顾江年没有出现之前,姜慕晚对婚姻从来不向往,也从来不羡慕;直到顾江年的出现,直道这个男人用实际行动教会她怎样去爱。 怎样去用容纳百川的心去容纳下另一个人,直道这个男人在日常生活中给了她足够的爱,与足够的安全感,直道这个男人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了。 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以前所错过的那些人,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发自内心的坚定的去选择她们。 这日,这栋别墅里,不止有姜慕晚和顾江年二人,还有宋家人在场。 顾江年用结婚一周年纪念日这个理由,将宋家人都请过来了,请过来的原因并不复杂。 想让宋家人见证这一场幸福,也想让老爷子来看一看,观澜别墅里的内景。 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这是他作为一个女婿的自信,他自信自己可以给姜慕晚更好的生活,也自信自己可以担的起姜慕晚丈夫的这个名声。 另一处俞滢抬起手落在了宋蓉的肩膀上,轻轻的抚了抚,宽慰道:“你看。” 这二字,包含了所有的一切。 包含了他们对顾江年的接纳,包含了他们对顾江年的欣赏,也包含了他们对顾江年的期望。 俞滢对顾江年的欣赏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这个男人有担当,有责任心,且爱屋及乌。 是世间少有的男人。 “真是,撒狗粮,”宋思知抬手抹了把眼角,喃喃了这么一句。 “我说过,顾江年适合老二,”宋思慎倒是无所谓了,毕竟在场的人吃的狗粮没有比他多的。 一楼客厅,顾先生张开双手,站在原地。 身形未动,而姜慕晚呢? 迈步向着他而去,投入了他的怀抱中。 “谢谢。” 顾先生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笑着开口:“不谢,傻瓜。” “看身后,”顾江年轻轻的提醒人。 姜慕晚后头望去,只见宋家人在身后陆陆续续的走出来,那一刻,她脑海中恍然有一种这辈子就顾江年的感觉闪过去。 见宋家长辈都在,姜慕晚的脸皮一下就红了,伸手擦了擦脸面上的泪水,淡淡的笑意从眼角传出来。 脸面上挂着几分不好意思。 而宋家长辈在此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许多话到了嘴边出不来。 宋思知见此,哀叹了声:“啊!这爱情的酸臭味啊!” “就你多嘴。” 宋思知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这凝重的气氛打破了,缓解了一屋子的死静。 如此就罢,且还挑眉看了眼姜慕晚,带着几分挑衅。 这夜、一家人在观澜别墅用了顿晚餐,而后散去。 临归宋家时,宋思知问老爷子对顾江年这人看法如何。 老爷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这笑足以代表一切。 眼前的生活有多温馨,迎接着他们的未来便有多坎坷。 曾几何时,他希望宋家的子女都可以过上这般温馨而又平静的生活,可此时这已然成了一种奢望。 “爷爷为什么不愿意接受顾江年的搬家的提议。”宋思知奇怪询问,似是想知道答案。 老爷子笑了笑:“不是不接受,而是眼下时机未到,在等等。” 宋思知听到这个再等等,心中已经有轮廓出来了,但仍旧是有些不确定。 “等一切浮出水面,还是等时机成熟?”她问。 顾江年到了首都,就证明要在首都开启战场了,以二人此时难舍难分的程度来看,让他留下姜慕晚一人在首都孤军奋战,俨然是不可能。 老爷子答:“都等。”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那人的到来。 午夜,一间昏暗的书房里,有点点昏黄的光亮流淌出来,秘书扣动门扉,推门进去。 “阁下、顾江年从席修泽的公司里抽股出来了,这是公司内部声明书,”那人说着,将手中个资料递过去。 男人伸手接过,伸手翻开。 眉眼沉沉看不出喜怒。 “监狱里的那位呢?席家有什么动作?” “监狱里的那位,成植物人了,据说是中风,”秘书说起此事时,似是有些纳闷儿,话语有些慢吞吞的。 而低头翻阅着手中文件的人顿了一秒,而后抬眸,及其错愕的望向秘书。 似是没听清问道:“怎么了?” 秘书又说了一遍:“中风了。” “中风了?”这样的词汇在一个总统的身上本不该有的,今日,确实是难得一见、 秘书跟着他多年爬上来,确实也鲜少见到这人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是的,”他点头回应。 这个理由可谓是相当好的、年纪大的人会有中风的危险,更何况是身处在监狱那个潮湿的地方。 席家拼尽全力想把老爷子捞出来参与这场斗争。 宋家却不动声色的将人给弄“中风”了。 好、好、好、当真是极好的。 “怎么中风的?” 这个问题,秘书没法儿回答,只得摇了摇头。 若是别人,他或许还能发表一下独到的见解,可若是事情到了宋家的头上,他除了摇头不能再说任何话,因为多说必定有错。 楚兵比任何人都清楚,总统先生对宋家是有情怀在的,且这情怀,这么多年仍旧还在。 经年不变。 即便宋家在他上位之时并未站队,并未明面上支持过他。 他也仍旧对宋家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老师不愧是老师,”宋老爷子是他的恩师,是他行至政坛的引路人,是人生的点拨者。 他的所有手段与人生见解有一大部分都是从宋老爷子身上得出来的。 宋老爷子于他而言是恩师。。 所以即便他上位时,这位老人家选择带着家人往后退避三舍,他也不能怪罪人家。 楚兵不敢说,可他心中清楚,姜老爷子能在监狱里中风,想必少不了宋家人的功劳。 顾江年从席家的公司中抽身离开,且让姜老爷子中风,无形中已经是站在席家的对立面了。 “我对这位顾先生,很感兴趣,”那人微微点头,脸面上的笑意深了又深。 他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入得了老爷子的眼,能改变了老爷子多年不站队的姿态,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将宋家拉下神坛。 让宋家全家人心甘情愿的来与他们这群凡夫俗子为伍。 “听起来很不一般,”莫说是阁下了,就是楚兵都对这位顾先生颇感兴趣。 “找个机会,立个时机,”他说。 “我去办,”楚兵应允,天子脚下多的是机会,一个时机而已,随手一送就出来了。 阁下既然想见那位顾江年,就自然有想见的办法。 他想搅动首都的风云,让这个场子燥热起来。 或者从远处来讲,他想借刀杀人。 借顾江年的手去杀席家。 亦或者,借宋家的手去杀席家。 总而言之,也很乐意见到宋家跌下神坛。 可席家毅力首都多年,人脉早已根深蒂固,该扎的根都已经扎进土里了,此时若想再将他们连根拔起,需要的不仅仅是时机,手段。 明面上、天子脚下看起来一片繁荣,实际上暗地里风起云涌,各方势力互相较量。 弄不好便会粉身碎骨。 首都,要变天了。 418::看的什么书 不得不说,总统府的办事效率就是快、11月22日清晨总统府的邀请函便送到了各家各府。 且这邀请函,还是以总统夫人的名义亲自发下来的。 在这不年不节的关头,总统府的邀请函送下来时老爷子的眉头颤了颤。 看着邀请函久久不能回神。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太过明显,让他不得不多想一分。 而另一方比老爷子还激动的人不少。 这个清晨,席家的餐厅里颇有些风起云涌,席修泽坐在次位低头用餐,见自家父亲将邀请函翻来覆去的看着,脸面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波澜。 片刻,一道声响在他耳边响起;“你跟那位顾先生聊的如何了?” 旁人不知道首都里但凡是有势力的那么几家人都知晓,姜慕晚在c市结了一场婚;嫁给了c市一个商人。 放着首都这些豪门子弟他看不上,偏偏跑到c市去嫁了一个商人,此举可谓是让众人惊到了下巴。 眼下这种时候,谁不说一句,她是在重走她母亲的旧路。 宋蓉年轻时在首都,可是天之骄女的存在。 多的是豪门子弟求娶,多的是人费尽心思的想将她拉入麾下,可这人,偏偏一转头嫁给了c市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商人。 而且如今姜慕晚竟然重演了他母亲当年的戏码。 这宋家除了出一些科研名人之外,还出一些逆骨。 子女一个个的都是一身反骨。 “他从公司撤股了,”席修泽这话说的平静。 “什么?” 砰、拳头砸在桌子上的声音猛然响起,席谦牌桌而起,此时听了什么天大的消息似的,怒目圆睁的望着席修泽:“你说什么?” 席修泽不急不缓的搁下手中的筷子,望着跟前错愕的二人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从公司撤股了。” “你答应了?”席谦腔调猛然拔高。 “不然呢?”席修泽反问。 “你是疯了吗?”席谦对于席修泽的感情很微妙,微妙在他想跟这个儿子处理好关系,但是人家却根本不领情。 他们之间就像有一道屏障隔阂在中间,无论他怎么翻山越岭的想翻过去,根本不可能。 又或者他翻过了那道屏障,站在屏障上,想让站在另一边的儿子接他一把,可人家根本就不伸手。 席修泽拒绝他的所有关心与厚爱。 将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向冰点。 “我跟你处在不同的位置上,我所看到的事情跟你所看到的事情完全不一样,人家想走,愿意低价抛售股权,我若是不接,就会有大把的人接,到时候,我们连主动的位置都站不住,只能被动挨打,与其纠纠缠缠的还不如一开始就划清界限,双方都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谋划自己的江山。” 席谦的想法是将顾江年拉拢到他们这边来,顺便将宋家拉拢到他们这边来,可顾江年去意已决已经有了想抛售股权的想法与心思。 他不伸手接住这些股权,这些股权就会落入到竞争对手的手里,到时候对他更加不利。 顾江年不是那么好拉拢的人。 这个男人有原则有底线,且手段阴狠。 他都是见证过的。 “算了,我觉得修泽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刚刚还惊讶不已的人此时站在一旁竟然替他说起了好话,这可真是感人。 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们是亲生母子的关系,席修泽一听到这个女人说话就觉得恶心不已。 随即,他放下手中筷子,缓缓起身,望着自家父亲:“顾江年不会是一个轻而易举任人摆布的人,他竟然选择了宋家,就一定会将宋家站到底,您有那个心思不如去想想在别人身上下点功夫。” 言罢,席修泽没有过多停留,直接转身就走。 坐在一旁的女人,虽然气得浑身发颤,但面容却控制得极好,没有在席谦面前流露出半点不满。 甚至还贴心地规劝他不要跟孩子一般计较。 这个女人用席修泽的话来说,是个十足十的心机婊。 另一边,姜慕晚也收到了邀请函。 且这份邀请函还是单独发放的。 邀请函下方的附属名是宋蛮蛮及其丈夫。 这是一场鸿门宴,却还是向着他与顾江年二人专门来的鸿门宴。 邀请函直接寄到了公司,姜慕晚想避都避不开。 她站在办公桌前,望着眼前深蓝色的邀请函,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夜间,归家,她推门进屋时,闻到了阵阵煎牛排的香味,她一边脱着身上大衣,一边向着厨房而去,便见顾江年着一身米白色家居服站在公寓厨房里煎牛排。 听闻门口响动声,就知晓是姜慕晚回来了,侧眸瞧了眼,身形未动,淡淡开口道:“去洗个澡就差不多了。” 姜慕晚呢? 没有听这人的话去洗澡,反倒是向着顾江年而去站在他身旁,一手扒着他的腰,一手落在他的臂弯上,嗅了嗅鼻子,跟只贪吃的小猫似的:“为什么煎牛排?” “前几日想吃不是没吃到嘴?”顾先生淡淡反问。 “可都过去好几天了,”顾太太轻声抱怨。 顾先生听闻这人情绪不对,抬手摸了摸姜慕晚的脑袋:“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或早或晚而已。” 姜慕晚觉得,顾江年现在的情话可谓是张口就来。 思及此,这人笑了笑,侧眸及其俏皮的望向顾江年,:“顾先生最近在看什么书吗?” “什么书?”顾先生不明所以。 “问你呀!”顾太太道。 顾先生想了想,来首都他没翻过书,在c市倒是每日有翻书的习惯:“论财富增值的途径?” 顾太太蹙眉。 “集团管理策略?”顾先生见人眉头紧拧,心想,肯定是自己没回答好,又报了一个。 顾太太脸色更黑了。 落在人腰肢上的手狠狠的抽回来,狠狠的瞪了人一眼,转身去洗澡去了。 且临走时,行至门口,越想越有点不舒服:“顾先生知道这栋楼是用什么做的吗?” “钢筋水泥混泥土?”顾先生觉得今日跟顾太太聊天似乎都不再点上。 “用你做的,”顾太太道。 顾太太将走,顾先生觉得稍有些莫名其妙,脑海中将二人刚刚的谈话又回想了一遍。 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一通电话拨给萧言礼,将姜慕晚刚刚的言语都与人讲了一遍。 后者沉默了片刻,“我跟你说,你别把火往我身上撒。” “你说,”顾先生答。 萧言礼想了想,想着怎样才能言简意赅的把这件事情给表达出来。 默了片刻,道:“姜董在骂你榆木疙瘩实心眼儿,钢筋水泥混泥土在实都实不过你。” 顾先生沉默了。 拿着锅铲的手顿住了。 啪、这人许是气不过,将手中的锅铲给丢进了水池了。 他要是实心眼儿会下班回来给她姜慕晚煎牛排? 他要是实心眼儿会有周年纪念日的礼物? 他实心眼儿? 这个白眼狼。 典型的一喂不熟的白眼狼,赤裸裸的白眼狼。 顾先生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可想着想着,就想通了。 想开了。 刚扔下去的锅铲又被人拿起来了,认命的继续煎着手中的牛排。 不急不急,有的是机会收拾这个泼妇。 而此时正在浴室内洗澡的姜慕晚、还不知道顾先生已经在心里想着如何扳回这一句,且如何搓磨她了。 “你怎么惹人家了?这么说你?需要传授经验吗?” 萧言礼充当起了恩师的角色,开始询问其顾江年来。 “滚吧你,单身狗一个。” 419:鸿门宴 姜慕晚洗完澡出来,卸去了脸上的淡妆,一头齐肩长发湿漉漉的滴着水。 她将弯身想在柜子里找吹风机来着,顾先生拿着吹风机过来了。 且同人温温道:“过来。” 顾太太虽说刚刚觉得这人不解风情,还稍有些郁闷,可有人任劳任怨的给自己吹头发,她还是乐意的。 公寓不比顾公馆,一开始它的作用便是给顾江年来首都出差时提供的一个临时住所,虽说这个临时住所比较高级,但也只是一个临时住所而已。 很多东西并不为完善,而姜慕晚又想着,总归是要搬的,并没有添置的必要。 于是,呆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各方都不完善,以至于此时吹头发只能站在浴室的镜子前。 索性也是顾江年高,手够长。 不然,只怕又是又是一场血战。 “总统府的邀请函下来了,”姜慕晚仍由男人的指尖在自己乌黑的发丝上游走,姜慕晚淡淡的开口,告知顾江年此事, 而顾先生呢? 似是对此事并不感到惊讶,手中动作没停,游走在姜慕晚发丝上的手依旧温软。 仅仅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迟早的事儿,”顾江年又道。 来了才好,若是一直不来,难受的是他们,煎熬的也是他们。 “席修泽找过你了吗?” “没有、他心中有数,”对于席修泽此人,顾江年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不同于旁的不学无术的豪门子弟,他的存在,简直胜过了所有身处首都豪门中的人。 “你很相信他。” “我相信的是人性,”顾先生淡淡回应。 这日,姜慕晚顶着一头半干半湿的头发坐在餐桌上切牛排,切着切着似是想起什么,目光落到对面的顾江年身上:“如果你留在了首都。妈妈呢?” 她口中的这个妈妈,自然说的是余瑟。 不是别人,如果他们都留在了首都,余瑟怎么办? 姜慕晚偶尔深夜醒来会思考这个问题,她倒也没想到,这个一开始并不喜爱她的人最终也成了她的牵挂。 顾江年呢? 显然是对此事有安排,来首都之前与余瑟进行了一场长达数小时的洽谈,余瑟的充分理解才能让他此时安心的待在首都。 而这份安心,显然只有他一人有,尽管他屡次表明没什么,可这人的心还是动荡的。 “处理完首都这边的事情我们就回去,”顾江年停下手中的刀叉望着姜慕晚,而后又道:“母亲会理解。” “首都这边的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处理完的,若有不慎,只怕——————,”话语至此,姜慕晚没再往下说下去。 若是不慎只怕是会没命。 彼时她没什么感觉,可此时在想起此事时,觉得这对余瑟而言实在是太过残忍。 她这一生,磨难众多,终于熬到了顾江年有所成就也算是出头了。 却碰到自己把人拉进了战场,且还是有性命危险的战场。 思及此,姜慕晚觉得自己真的是罪恶,实在是罪恶。 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如何面对余瑟? “蛮蛮,”见人情绪不对劲,顾江年开口轻唤。 搁下手中刀叉绕过餐桌向着姜慕晚而去。 “想什么呢?乖乖,”男人温厚的掌心落在她发顶上,轻轻地抚摸着,柔柔的询问。 “觉得愧对妈妈,”姜慕晚并未掩藏自己内心的想法,直接告知顾江年。 男人伸手将人从椅子上抱起来,捞过姜慕晚跟前的牛排,伸手极其自然的给人切成块:“牛排凉了不能吃了,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人生可以减去许多烦恼。” “会多想,”若真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她也坐不上现如今的位置。 而顾江年说的这句话只怕是他本人都做不到。 “傻!” “搬进别墅的时候可以把母亲接过来,我都会安排好,你安心,”顾江年这人,总能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这句你安心,确实是起到作用。 2009年十一月二十二日的邀请函,不仅是邀请了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连带着梅琼与贺希孟也在其中。 首都各大豪门子女但凡是有点出息的都是这场宴会的座上客。 与往常只邀请长辈的宴会不同,这场宴会更多的是想将首都能排的上名的几大家族都拉进去。 寓意何为,不言自明。 混迹在这个场子里,家族里面但凡是与权力沾点边的人都知道这场宴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至于为何,也不难猜出。 十一月二十三日,姜慕晚跟顾江年回了趟宋家,聊及此事,宋老爷子面色不是很好看。 大抵也知晓这是一场有目的的鸿门宴,更知晓这场鸿门宴是向着她们而来的。 是试探,也是确认。 “该来的总会来,或早或晚而已,”老爷子对于此事倒是看的淡然。 说出来的话也是平平淡淡的。 顾江年望着老爷子在他的脸面上看到了顺应二字,是对命的顺应,也时间的顺应。 也是对权力斗争感到无奈。 一位耄耋老人,人生行至末尾阶段,且是历经过改革开放走过饥荒的老人,在八十多岁的高龄应当是早就与人生、与世界握手言和了,对于权利名誉地位也早就不在意了。 人生行至如此,本该遵循平淡是福的理念去完成仅剩的光景。 他本是安享晚年的年纪,而此时却被卷入了斗争当中。 这不该。 顾江年望着眼前这位略显疲倦的老人心中稍有些不是滋味。 一如昨夜姜慕晚觉得愧对余瑟一样。 如果不是他,宋家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 老爷子也不会有如此无奈的时刻。 “你们都还年轻,不知晓人这一辈子行的每一步路命运早已给你们安排好了,再怎么挣扎、抢夺、也拼不过命。” 生有时辰,死有定数。 一切都是命。 “尘世间,最不能认的、便是命,”顾江年顺着老爷子的话道出了如此一句话。 虽说一切都是命,可认了,便是输了。 如果他当年认命了,也不会走到现如今的位置。 正是因为他不认命,才可以一路向前。 “年轻人啊!”老爷子感叹了声,宋家的几个晚辈都如此。 罢了,罢了。 “既然决定留在首都了,就去露个面吧!若是天家没有广而告之的意思,你跟蛮蛮的婚事能往后拖便往后拖吧!” 天家人竟然起了探究的心思,就证明是认证什么。 倘若只是认证,没有磋磨之意,许多事情当得一步一步来。 “我明白,”顾江年知晓这其中的牵连与纠葛,老爷子也确实是深谋远虑。 鸿门宴摆在跟前,不能不去。 若是不去,岂非她们心虚? 若是不去,岂非给了对手落井下石的机会? 这夜,顾江年跟姜慕晚从大院出来已是晚上光景,首都的夜晚见不到什么星空,院落里冷风习习,男人伸手握住姜慕晚的掌心往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塞,这一动作,平静而又随意。 像是早已上演了千百遍似的。 当事人觉得这一动作随意而又平静,可观看者却不这般想。 宋思知时常都能被顾江年跟姜慕晚的相处模式给震惊到,比如这日。 顾江年对姜慕晚的宠爱近乎已经深入骨髓。 这份宠爱,从日常到了生活习惯中。 以至于让她一个单身狗,频频的产生那种不该有的想法。 对爱情这种虚无的东西,竟然也开始产生了向往之意。 “走了!”院落里,夫妻二人行至车旁,停住脚步,姜慕晚回眸,望着宋思知道。 “路上小心,”她开口叮嘱。 “进去吧!凉飕飕的。” ------题外话------ 还有 420:不生、、没以后 归家路上,罗毕驱车。 姜慕晚坐在后座望着眼前倒退的首都夜景,许是天气太冷,路上的行人都在逐渐变少。 偶尔有人从眼前过去,都是步履匆匆,拢着身上大衣低着头往地铁站冲。 步伐极快,快到近乎止不住。 身旁,顾江年在接电话,徐放的这通电话来的刚好,许是掐着时间点来的,一路上姜慕晚的耳边都充斥着顾江年淡淡的声音。 大部分,这人都是静静的听着,偶尔发表意见。 而姜慕晚,内心却在梳理整个首都的脉络,以及家族与家族之间的牵连。 更甚是想到了平辈之间的发展前程。 亦或者他们往后会上的位置。 罗毕驱车行至公寓底下停车场,因着是附近是商业区,不乏大型购物广场,姜慕晚这日临下车前似是想起什么, 所以当顾江年及其自然的牵起姜慕晚的掌心时,这人脚步顿了顿,伸手拉拉拉顾江年的臂弯,踮起脚尖行至他耳边,轻轻道:“去趟超市。” 男人虽不解,但也没问。 反倒是牵着姜慕晚的手,向着超市而去。直至二人走到超市,顾江年的这通电话仍旧没挂。 而姜慕晚呢,在日常的与人相处当中早已琢磨出了其中的真谛,顾江年这通电话、必定是会极其漫长的,所以也不准备在超市这种人潮窜动的地方去倚靠这人,自己寻了推车,向着日用品那方去了。 超市里,人来人往,特别是晚间这种时候,算是小高峰。 而姜慕晚呢? 她鲜少来这种地方,在宋家,轮不到他来操这个心,在c市有阿姨,在顾公馆更是有兰英主持这一切。 唯独此时在首都公寓二人身边没有佣人,一切都得亲力亲为。 虽说顾江年承担了生活当中的大部分责任,可有一些东西,是触及不到的。 比如——————生理期用品。 这日的超市里,发生了及其奇怪的一幕,男人一身西装革履,拿着手机站在不远处,女人蹲在日用品那一处,在寻着什么。 似是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招来导购员详细的问了一番,最终发现东西在头顶。 姜慕晚自诩自己身高不矮,逼近170的身高胜过大多数人,。 可这日、她认命了,承认自己矮。 于是,这人伸手拉了拉顾江年的大衣,无声的指了指最高处的东西,男人呢? 一边回应徐放的话一边伸手将姜慕晚需要的东西够下来,放在了推车里。 拿了东西,姜慕晚伸手推着推车准备离开,将动,似是又看到了什么,一手扶着推车一手去够东西,东西没够到,手中的推车倒是跑偏了几分。 站在身后的顾江年面露惊恐跨大步过来,哐当一声,将手中的手机扔进了推车里。 伸出双手扶着推车的边缘。 姜慕晚一惊,似是没反应过来,便见顾江年冷着脸看着自己。 眉眼间尽是责怪,姜慕晚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见前方有一挺着肚子的孕妇,一手扶推车,一手捂着肚子,一脸惊慌的望着她们。 而姜慕晚的推车,在对方的斜前方歪着。 孕妇望着她们一脸惊魂未定,姜慕晚似是意识到自己闯祸了,有些可怜兮兮的望了眼顾江年。 后者呢? 将推车靠边停好,向着孕妇走去,低低沉沉开口道歉:“抱歉,我爱人没看到您,让您受惊了。” 孕妇深呼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没事,也没撞到。” 不是她不计较,实在是眼前这个男人长相俊逸,又谦卑有礼,让人难以追责。 但实在是,自己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只是惊吓了一把而已。 “您一个人吗?需不需要我帮您联系家人?”顾江年视线环顾四周,未见她身旁有其他人、关心问道。 一个孕妇,挺着大肚子一个人出来逛超市,似是不太可能。 丈夫不在场,该也有家人在。 可偏偏,孕妇摇了摇头:“没事,我一个人来了。” 孕妇连连摆手,示意当真无事,顾江年才沉沉道歉,向着姜慕晚而去,而后似是想起什么,招来的服务员从钱夹里掏出些许红色的纸币,递到服务员手中,交代了几句。 便一手推着推车,一手牵着姜慕晚离开了。 姜慕晚也吓住了,抱着顾江年牵着自己的胳膊有些怂怂的。 走了许远,出了人群,顾江年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冷眼望着姜慕晚,低低斥道:“推车都控制不好,你驾照怎么拿到手的?” 姜慕晚虽怂,可嘴硬:“是推车不好控制啊!” “你怎么不说是超市路况不好?” 姜慕晚沉默了,抿着唇,一言不发。 浑身上下散发着抗拒。 本来今夜逛超市,他还想着提些零食回去,可此时除了拿了几包卫生巾之外什么都没有。 二人牵着手进来,气呼呼的离去。 另一方,孕妇推着车逛到母婴用品的地方被导购员拦住了去路,将一张大额超市购物卡递到了她手中,并且告知是刚刚那位先生给予的。 一时间,这人想着,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归公寓,姜慕晚情绪不高。 洗了澡就上床了。 而顾先生呢?自知自己情绪没控住。 这个素来有着良好把控力的男人在今夜对姜慕晚冷了脸,且还冷了许久。 顾江年在归公寓时开始反自己为何会情绪激动,会暴躁。 这人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临睡前站在客厅抽了两根烟都没想通。 他想不通自己今夜为何会为了一件没有发生的事情而忧心。 也想不通今夜为何会跟姜慕晚上纲上线。 直到、直到。 直到他归卧时见姜慕晚窝在床上,豁然开朗,他突然明白今夜之所以会跟姜慕晚上纲上线,是因为对方是一个孕妇。 是因为他联想到了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日后的姜慕晚身上,他会如何?是否能接受? 所以当那位女士说自己一个人时,他心底的错愕险些有些绷不住。 而这份绷不住的坏情绪也传递到了姜慕晚身上。 “蛮蛮,”男人着一件白衬衫半靠在床上,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轻轻的哄着。 “我跟你道歉,不气了,恩?”男人温软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每一句都带着哄骗之意。 “怪我,今夜情绪没崩住,在外凶了你。” “这种事情本不该发生的,可今日当我见到那位孕妇时脑海中想到的是蛮蛮以后若是被人这般不小心对待,我会如何,是以情绪没绷住,慢慢慢别跟老公一般计较好不好?” 那温软细微的嗓音在安静的卧室里传开。 姜慕晚以后不动。 显然是心中依旧是郁闷的。 且这郁闷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下去,无论顾江年的温言软语多么的戳人心窝子,她仍旧不为所动。 “蛮蛮——————。” 顾先生轻唤,宽厚的掌心伸进被子里想摸摸她,却被姜慕晚伸手拍开。 她是有怒火的。 这怒火来源于顾江年当着外人的面吼她。 且躺在床上的人气呼呼的撑起身子望着顾江年:“没有以后,我不会怀孕,也不生,你设身处地的为别人想去吧!” 人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总是不经过脑子的,姜慕晚此时就是如此。 也不管自己这话有多扎心,总之心中怎么舒畅怎么来。 也不管自己畅所欲言的话,是否会伤了顾江年的心。 男人望着姜慕晚,情绪在翻涌。 但也知晓,小姑娘此时在气头上,说什么话都不能往心里去,可不管怎么听,顾江年仍旧觉得姜慕晚这话刺耳又难听。 421:你还嫌弃上了 而姜慕晚呢?也就那一下在气头上,那股气儿过去了就好了。 猛的一过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望着顾江年的目光也没有刚刚的跋扈,相反的还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 顾先生呢? 有那么一瞬间确实觉得火气哽上了心头。 想磋磨姜慕晚来着,可乍一见这人软下来了,湿漉漉的眸子小心翼翼的跟只受了惊的小鹿似的落在自己身上,所有火气都下去了, 他当然知道姜慕晚的脾气臭,又臭又硬,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 可也知晓,这人心肠不坏。 许多话都是气头上随口一说罢了。 “火撒完了?”顾先生见人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硬是将刚起的火给压下去了,望着姜慕晚凉悠悠问道。 顾太太呢? 面子上许是挂不住,杯子一掀,准备钻进去,却被人拦腰往身前捞:“骂完了就不认账了?” “你松开我,”顾太太挣扎。 “坐好,”男人试图跟姜慕晚讲道理。 “我是你的狗吗?你让我坐好我就坐好?”顾太太歪门邪理又开始整起来了。 打着一定要跟顾江年扛到底的心思。 绝不认输。 “狗要是跟你这样似的浑身逆骨,我早就扒了皮炖了,这也是看在你是我老婆的份儿上,对你忍了又忍,”顾先生这话是真的。 若非姜慕晚是自己老婆,只怕是早就扒了人家的皮下锅了。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什么叫死鸭子嘴硬? 顾太太用实际行动给你演绎了一番。 顾先生呢? 倒也是不急着跟她算账,反倒是落在人腰后的手缓缓的紧了紧,捏的姜慕晚倒抽一口凉气,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修长的爪子绕至身后抓住顾江年的掌心,将人在身后为非作歹的爪子扒拉开。 将抽走,顾先生直接将人推倒在床。 摁着她的手落在枕头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人,深邃的眼眸中尽是算计。 “你想干嘛?”顾太太防范开口。 “你觉得呢?”顾先生反问,而后,许是觉得这话不轻不重的跟挠痒没什么区别,又道:“一个男人如狼似虎似的把自己老婆扑倒,你觉得是想干什么?” 问完之后,这人又补了一句:“还是你觉得我什么都干不了?” 姜慕晚深知,这种时候即便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也不能正面跟顾江年刚,刚来刚去受伤害的还是自己,所以此时顾太太选择了隐忍。 她就躺在身下,就这么直楞楞地望着顾江年一句话也不说。 不说话? 顾先生心想这小丫头,片子心里还挺多把戏,以为不说话,就能放过她了。 随即,男人俯身而下,欲要去亲吻姜慕晚,却被人扁头避开,且还万般嫌弃道:“一身烟味。” “还嫌弃上了?”关于抽烟一事,姜慕晚确实没资格嫌弃顾江年,只因,她本人也抽,不过是抽多抽少罢了。 “怎就不能嫌弃了?”顾太太反问,显然是对顾江年不满。 不带人回答,她开口了:“我一年一包你一天一包,我还不能嫌弃你了?” 一个稍有涉猎的人还不能嫌弃一个老烟枪了? 顾先生呢? 被人三言两语的这么怼回来,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伸手卡住姜慕晚的下巴,强吻了下去,不让亲? 非要亲。 不让碰? 非要碰。 嫌弃也是你老公。 这夜,逃不了一番磋磨。 临至高峰时,顾江年俯身抽了出来,惹的姜慕晚及其不满,伸手见人拉开床头柜翻出避孕套 ,整个人都惊讶了一番。 强忍着怒火抓住男人的臂弯,冷着嗓子质问:“你干什么?” “乖,”顾先生轻轻哄她:“不急,在缓缓。” 眼下首都危机四伏,他们自己本身就行路艰难,若是再弄个孩子出来,只怕是分身不暇。 顾江年的想法是长远的,且极其长远。 姜慕晚并非不能理解,只是————稍有些不能接受罢了。 以至于夫妻情事行至后半场,无论顾江年如何讨好,她均是兴致恹恹。 “乖宝,”顾先生看出端倪,将人搂进怀里,轻轻的抚摸着。 姜慕晚恹恹的蹭了蹭,说不上来此时是什么情绪,顾江年的一番言辞极有道理。可道理都懂,难过的是心里那一关,危机四伏不假,前路难行也不假。 只是此时,姜慕晚竟然有些厌恶这种在斗争中无限翻腾的日子。 厌恶这个圈子带来的一切。 欲戴王冠必承其说的道理她都懂,可这一切又关乎顾江年什么事情呢?她怎么能把这种负面情绪带给顾江年? 她将人拉下神坛来陪自己并肩作战,又怎能苛责他? 不该,不该,实在是不该。 这不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表现。 此时的她,像极了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有点累,抱歉,”姜慕晚伸手抱了抱男人的腰肢,埋首于这人胸膛缓缓的蹭了蹭。 “傻瓜,”顾先生伸手摸了摸姜慕晚的发丝,话语温软的近乎能滴出水来。 另一方,梅家别墅。 梅琼深夜忙完工作归家,见客厅的灯还亮着、推开车门准备下车的人脚步顿住了。 梅琼对于梅家是抗拒的,对于这个家庭她都是抗拒的,可她无力逃跑。 二十多年的人生路,然她每时每刻的都活在煎熬中,家族的压力,工作的压力,人生的压力,种种压力压下来,将她打磨成了现如今的模样。 慢慢的生活行至如今他所走的每一步路,见的每一个人都是在为了家族做铺垫。 她是梅琼,也不是梅琼。 “姐、怎么不进去?”身后,梅瑶的嗓音响起,带着些许疑惑,十一点整,她也将从研究室出来。 “透透气,你才回来?”梅琼问。 后者点了点头,梅瑶不同于梅琼,梅琼是精致美,她的职业不允许她邋遢,不管何时何地都要保持干净利落的模样,而梅瑶呢? 大多时候,较为随意。 说句不修边幅也不为过。 二人站在一起,是鲜明的对比。 梅琼一身正经职业装在身外面是总统府统一发放的黑色妮子大衣,梅瑶一身灰色羽绒服,扎着丸子头,素面朝天。 妥妥的两极分化。 “那我陪你站会儿吧!”梅瑶跟梅琼的关系远不如姜慕晚跟宋思知二人,可打可闹可玩笑。 她跟梅琼之间,太过客气。 客气的不像是一家人。 “最近研究院怎样?都还好?”梅琼试图找话题跟自家妹妹聊聊, 而梅瑶呢?想了想:“都还挺好的。” “姐姐呢?工作如何?”梅瑶问。 “挺好,”她也这般回答,无功无过的回答。 “你跟——我是说,你跟贺希孟如何?” “也挺好,”梅琼伸手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头,脸面上挂着温温和和的笑。 关于贺希孟,她不想提。 她想,如果梅瑶不提及这个人,她或许会在这寒冷的屋外多站一会儿,可此时,她选择了进屋子。 也是在逃避这个话题。 不愿提及贺希孟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愿面对自己在毫无选择时去出卖自己的婚姻来换取个人以及家族的利益。 她跟贺希孟都是同一种人,同一种可怜人。 “夜里凉,进去吧!”梅琼伸手牵起梅瑶的手往屋子里去。 前行的步伐淡淡的,缓慢的速度一度让梅瑶想开口说什么,可挣扎许久就是没开口。 “总统府里的宴会你去参加吗?”梅瑶跟在身后进去时,似是疑惑的问了这么一句。 这场宴会,圈子里的人都说是鸿门宴。 且还是向着她们这群青年辈来的鸿门宴。 梅琼在,姜慕晚在,首都里那群上的了台面看得出来将来有所出息的公子哥儿都在,这势必是场大戏。 梅瑶的这声询问带着些许关心,梅琼听出来了,微微侧眸笑着往向人:“担心我?” “有点,”梅瑶点了点头。 梅琼温温浅笑,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就差直言让她安心了。 她有分寸。 而正是因为梅琼的分寸,才让姜慕晚觉得这人不简单。 她想对付都无从下手。 “你还年轻,等你步入社会就知道了,这种场合在首都里随处可见,而但凡是能接到总统府邀请的人都早已在这种圈子里游刃有余了。” 月底的盛宴必然是多方妖魔鬼怪盛行,即便如此,也见不到硝烟。 能行至权力之巅的人都是能控住自己欲望的人,亦或者说谁也不会把欲望写在脸上。 圈子里要人就装人,要鬼就装鬼。 谁也不是特定的人或者是鬼,这一切归功于 归功于权利与金钱带来的诱惑。 饼只有这么大,而想要的人,实在是太多。 每个人都恨不得上去啃一口。 “我时常听宋老师提及首都这些圈子里的事儿,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但看的出来,她也很不喜欢这种场合,每每要去参加什么活动的时候总是哀嚎不断,姐姐呢?喜欢这种场合吗?” 喜欢这种场合吗? 梅琼想了想,她没有什么喜欢的,换句话而言,她什么都不喜欢。 可她逃不掉,生在这里,长在这里。 不喜欢又能怎样? 她能随心所欲的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 能随心所欲的去放飞自我? 能随心所欲的去与相爱的人私奔? 都不行。 她竟然生在这个圈子里就一定要承受着这个圈子里给自己的重量。 扛不住的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看她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是个囚牢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 手握权利的人不放手,没有得到权利的人拼命争取。 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都会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效果,梅琼在这个圈子里见到了太多人性的险恶。 她每每想到自己多年之后,也会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便会觉得格外感伤,想当年她也意气风发,有梦想,可现如今啊!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无休止的权力竞争,只剩下人生道路中能停止的攀援。 即便她知道最终的结果要么是粉身碎骨,要么是平稳落地。 可如果人这一生都在追求一个平稳落地,那为何一开始的时候不追求一些平稳的生活,为什么要在权力的这个漩涡里斗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这是我的工作,”梅琼用了一个比较官方的话语来回应梅瑶的话。 这是她的工作,既然入了这个圈子,那她就逃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不管喜不喜欢,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进去吧!不早了,洗完澡早点休息,”梅琼牵着梅瑶的手进去,伸手带上门。 将进去,沙发上的人站起身子,披着开衫,迎了上来。 “怎么还没睡?” “见你们俩都没回来,我有点担心。” 梅琼望着自家母亲的面容心中一动。 “以后早点睡,不用等我们。” 首都素来不缺有钱的地段,但总有那么一群人,心中有情怀,即便是后来子子孙孙辈的发家致富了,他们也会留在国家颁给他们的别墅里养老,邬越安回到别墅时,老爷子还没睡,似是在等她。 见人回来,苍老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爷爷还没睡?”邬越安见人,惊讶了一番,而后侧眸看了看一旁的落地钟,当时钟指向11:35时她才确定自己没记错时间。确实是不早了。 “在等你,”老爷子直接开口。 老爷子这话一出来,邬越安就知道他有话跟自己讲。一边脱着身上的大衣一边向着人而去。 随手将衣服搭在沙发靠背上,坐在老爷子身旁。 “总统府有什么风声出来吗?”邬老爷子直接问道。 邬越安想了想,风声是有的,但不一定是老爷子想听的,于是摇了摇头:“我这几天一直跟着部长在国外,才落得,对总统府里的风声也不是很清楚,爷爷主要想知道哪方面?我去问问。” 邬老爷子想了想,倒也是直言:“你宋爷爷已经很久没跟我们家来往了。” 这二人是挚友,是深交。 且又住得近,往日里来往颇为频繁。, 两个老人出门遛个弯都得约着一起。 而近段时日,宋家在远离他们。 ------题外话------ 李蜜蜂 422:宋蛮蛮结婚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彼此之间的道路不同,要择道而飞。 邬越安知晓这个消息时也稍有些惊愕,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翻腾了起来,似是没想到宋家会有这么一出,是正在权衡利弊,还是已经权衡好了? 亦或者,素来不站队的宋家此时原以为为了姜慕晚跟顾江年的这段婚姻去选择? 邬越安想起了许久未见的那个男人,眼眸微微眯了眯,脑海中对这人的印象仍旧不停留在一年之前在首都君华酒店顶层见的那一次。 清冷高贵,人际交往中的度量把控得当,来往之间的手段更是无隐无踪。 这样一个男人——————娶了宋家二女。 这样一个高不可攀的男人————下了神坛。 这都是姜慕晚的功劳啊,让她得幸见到顾江年这样一朵高岭之花下了神坛。 “爷爷、有件事情我一直没跟你说,”邬越安望着老爷子开口,且话语中带在这些许的谨慎。 “恩?”老先生鲜少见自家孙女在家里有这么严谨的时候,望着人的目光都凝重了些。 “宋蛮蛮结婚了,”这件事情尚且还未在首都传开,但知道的人大多已经知晓了。 这次的鸿门宴,说不准就是为了二人而去的。 宋家现在不站队不行,说不准,这一切都是为了姜慕晚跟顾江年去的。 用这二人的话来说就是来者不善。 且这来者不善你还拒绝不了。 邬越安应当是在首都圈子里除了那些人之外唯一一个知晓这二人结婚了的人了。能知晓,还是萧言礼那个大嘴巴子的功劳,若非这人喝醉了嘴飘了,她怎会知晓这些? 初知晓时,说不震惊是假的。 久久不能回神,心想着,宋家女在首都那可是人人瞻仰的仙女,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却没想到,在c市结婚了。 且结的悄无声息。 若是让首都的那群人知晓了,不是天崩地裂就是地裂天崩。 “何许人啊?”邬老爷子显然也是来了兴致了,似是没想到姜慕晚会结婚,且还是悄无声息的结了婚。 他原以为,宋家女的婚姻必然会轰动京城,不曾想,结的这么悄无声息。 这不像宋老爷子的作风,一点都不像。 “c市首富,顾江年,”邬越安望着自家爷爷,淡淡的开口。 老爷子听闻顾江年这三个字,明显愕了一下,望着人稍有些没反应过来,默了片刻道:“首都哪家的?” “不是首都,c市的,一个商人,”邬越安解释。 邬老爷子听闻这话,震惊了。 望着自家孙女久久不能回神,似是没想到,宋家女会嫁给一个商人。 “当真?”老先生似是有些不信, 邬越安点了点头:“当真。” 因为确定才敢言语出来,倘若不是怎的,亦或是只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状态,以她的严谨,不会言语出来。 “不应该啊,你宋爷爷这般严谨的一个人,不会让自家姑娘嫁给c市一个商人的,莫说前面还有你宋阿姨这个前车之鉴了,”老爷子想不通。 ------题外话------ 最近状态不对,少更、 等我找回状态又是一只好蜜蜂 423:;软饭硬吃 莫说是邬老爷子;这首都多的是人想不通,可这想不通的事情偏偏就有人干了。 且这宋家人还干的悄摸摸的,当然,只对他们这些外人悄悄摸摸的,而身处权力之巅的那群人,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邬老爷子的震惊与错愕实在是太过眼熟,邬越安瞧着,心中不禁感慨,这宋家还真是首都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除去天家的事情能让人们这么万众瞩目,也就一个宋家了,可见宋家的威望。 可见首都那群豪门显要若是知晓此事,会如此炸锅。 “这场宴会,怕是场鸿门宴!”邬老爷子无奈感叹,轻轻摇头。 若是场鸿门宴,对宋家而言,许是会有危险。 “那位顾先生是个什么人物?”邬老爷子好奇,侧着身子望着自家孙女,而后许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莫不是跟你宋阿姨的那位是同一种人?” 跟姜慕晚的父亲是同一种人? 不不不,把顾江年拿姜临做比较,实在是侮辱人。 顾江年其人,天上月,怎能跟姜临做比较。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心存谋略何人胜,古今英雄唯是君,”邬越安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一个可以正儿八经夸赞顾江年的词语,索性引用了旁人对姜维的评价。 借鉴过来,正好能恰如其分的形容顾江年。 邬越安这人应着职业的不同,素来谨言慎行,出口的话也会琢磨几番,因为,一句错话,可让她职业生涯止步于此。 是以对于顾江年的这份形容,她属于克制了又克制,在万千词汇中找出了这么一段话。 说句有匪君子也不为过,顾江年担当的起这个形容。 “评价这么高?”老先生有些意外。 邬越安一听这话,面色有些红了,浅笑了笑,而后道:“优秀,谦逊,他明明有着并进全国首富的能力,却选择甘当第二,用爷爷的话来说,激流勇退。” 邬越安很难理解顾江年的这种做法,但这人,宁当山大王也不一统江湖的心态她至今都学不来。 “听你这口气,算是认识?”邬老爷子从邬越安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总觉得,若是不认识,邬越安不会这么精准到位的评价顾江年。 且还将他的野心分析了一波, “我跟席修泽和他都是当初在国外留学时的同学,”所以了解,但这了解也仅仅是那几年而已,归国之后除去间隔几年才见一面的情谊,并无其他。 她上一次见顾江年,还是08年秋末,因为翻译部的一个活动需要用到君华的场地,而恰好,洽淡此事的人与君华高层发生了冲突,导致事情没能好好解决,她出面去找了顾江年。 毕业之后的那几年各自忙于事业,极少有时间嘘寒问暖,反倒是大家事业步入正轨之后偶尔会见上一见,但这偶尔可能也是一两年的间隔时间。 “所以对这人比较了解,若说他是宵小之辈,显然是带着偏见,若说他是凡夫俗子,更是贬低,爷爷见了人,会知晓的,在他身上,有一种处于上位者的强势,可又有儒雅学者的谦卑,坐上高位之后仍旧保持着善良的同理心。” “你这评价,实在是高,”邬老爷子望着人,听着邬越安的一番话,对顾江年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这夜、二人浅聊结束, 邬越安归卧室,倒了杯水站在窗台,想着老爷子的这番话,评价高? 不不不,她的三言两语压根就不能诠释出顾江年这人的心狠手辣与有勇有谋。 这夜,十二点未到,二人闹了那么一通之后姜慕晚情绪不高,顾江年哄了许久才将人哄睡,就差使出十八般武艺了。 不料,刚睡着,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惹得刚刚睡着的人哼哼唧唧的从梦中醒来,整个人都处在烦躁之中。 顾先生伸手按了静音,抱着人一顿哄:“乖、乖、睡吧,睡吧!” 慕晚不耐烦,脾气也上来了,伸手推搡着人,惹的顾先生心都慌了,急忙将人圈进怀里,一遍遍的安抚着,说尽了好话:“乖宝,好了好了,不闹了,再闹我心都该疼了。” 男人温软的话语跟不要钱似的开始往外蹦跶。 而姜慕晚呢? 大抵是夜间心情烦闷,哼哼唧唧闹了许久,闹的顾先生的心窝子里的火苗在蹭蹭蹭的往上冒。 哄完姜慕晚,顾江年轻手轻脚的拿起手机去了客厅,将这通电话拨了回去。 那侧,邬越安洗完澡出来,穿着睡袍正准备上床,就见搁在床头的电话响起,伸手接起,淡淡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嗓音传到顾江年的耳里:“打扰顾董美梦了?” 顾江年在那侧,倒了杯水,许是哄人哄久了,稍有些口干舌燥,润了润嗓子才道:“邬部长不就是冲着打扰我好事来的?” 他可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人凌晨三点冲到君华酒店顶楼公寓的模样,风尘仆仆,气喘吁吁,就差提着刀了。 邬越安这人,也是个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不过是有人将野心放在脸上,有人将野心放在心里。 而她属于后者。 “我可是为了恭贺顾董,”邬越安不承认自己居心不良,自然也不承认自己现在端着一颗看好戏的心。 “邬部长的这声恭贺,顾某可要不起,”顾江年端起杯子悠悠喝了口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端着杯子倚着桌子边儿。 那悠悠然的姿态与刚刚哄自家老婆的万般柔情截然不同。 哄姜慕晚时,他像极了一个初入情路的毛头小伙,即便情话说的顺溜,也仍旧会害怕自己口有不慎,会惹得人不高兴。 可与邬越安通话时,那淡然而又胜券在握的模样与前者截然相反。 大有不同。 邬越安掀开被子上床,牵了牵唇:“顾董要知晓,比起首都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我算好的了。” “是啊!饿狼总是嘲笑老虎残忍,”顾江年悠悠接话。 邬越安听闻这话悠悠笑了笑:“顾董这话严重了,饿狼跟老虎是要人命的,我啊————”说到此,她停顿了一下:“最多也是想看看你的笑话而已。” “那怕是要让邬部长失望了,”男人握着手中杯子转了转,那悠悠然的姿态带着几分云淡风轻,也带着几分难得的惬意。 想看也顾江年笑话的人多了去了,但没几个是看成了的, 邬越安的这个想法不错,但能否实现还有待观望。 “失望倒也不怕,怕的是顾董在首都这个吃人的场子里寸步难行,”首都不比c市,顾江年有本事在首都游刃有余,但并不见得在首都也如此。 首都这个地方啊!妖魔鬼怪太多,太多了。 “邬部长把心放肚子里,即便寸步难行,我老婆也会为我做主,”顾江年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傲娇。 那轻飘飘又傲慢的态度啊!实在是——————令人咬牙切齿。 “顾董这是准备吃软饭?”邬越安这话带着几分凉飕飕的意思。 她不否认姜慕晚是个有能力的女人,也如顾江年所言,会为他做主。 这首都,能与姜慕晚正面刚的人不多,顾江年若真想站在姜慕晚身后吃个软饭什么的,姜慕晚也自有本事让他吃这个软饭。 知晓归知晓,可听人说出来就有些奇怪了。 邬越安的这声反问,问的顾江年颇觉得好笑。 “邬部长对我吃软饭很有意见?” “那倒也没有,只是有点不适应罢了。” 男人浅嗤了声,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 ------题外话------ 还有 424:新篇章 十一月行至最后一日,首都气候越来越严寒,冬日的气息越来越浓烈。 十一月二十九日,徐放带着半个秘书办的人到了首都君华,扎根在了此处,夜间,男人因此事出门应酬,姜慕晚回了宋家。 如此,倒觉得有几分人间烟火味了。 夜间,顾江年应酬结束,去宋家接人。 姜慕晚在宋家院落里见到顾江年的那一刻,内心的震荡久久不能回神,她突然觉得,这才是婚姻,这才是家庭生活。 婚后一年,她从未对婚姻二字有着这般深厚的理解,唯独此时,唯独此刻,姜慕晚竟然觉得,这才是她想要的婚姻,这也是普通人的婚姻生活。 “怎么了?”男人推开车门,着一灰色大衣向自己而来。 见自家妻子望着自己发呆,稍有些疑惑,向着人而去时,便见姜慕晚跨步下台阶,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怀里。 且还仰头送上了自己的薄唇,顾先生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惊愕,这种惊愕来源于姜慕晚鲜少在外人跟前与自己亲近,她脾气差,可脸皮薄。 顾先生回应她的吻,片刻,抽身离开,望着姜慕晚,视线温软,宽厚的大掌落在他身后轻轻的抚摸着:“怎么了?宝贝儿。” 姜慕晚呢?搂着人腰肢的缓缓的伸向顾先生的脖颈上,因着身高差距,这人今日着一身平底鞋,迫使顾先生不得不弯下身子。 男人温温笑道,俯身亲了亲顾太太的鼻尖,柔声问道:“怎么了?宝贝儿。” “受欺负了?还是想欺负我了?” 顾江年早前就发现了,姜慕晚每每归首都,都会变的格外粘人,人也会温软许多。 他细细思考过为何,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底气。 因为首都,有她挚爱的人,有她的家人,她可以做小姑娘,即便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了还有家人在身后做依靠。 而c市,极大多数时候她处于孤军奋战状态。 见人不言语,顾先生又亲了亲人的面庞:“怎么了?乖乖。” 顾江年柔柔的问人家,温厚的掌心落在她头发上,冬日的寒凉并未对这人下狠手,姜慕晚觉得顾江年的深山依旧很温暖,那种温暖,温暖的不真实,温暖的难以言语。 这日,姜慕晚归宋家,将用完餐,本是在客厅陪着老爷子聊天的,接到付婧电话,聊起了些许公事,便拿着手机出来了,身上一件薄薄的毛衣,抵御着十一月的寒凉,顾江年见人情绪低沉莫不作声,伸手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姜慕晚肩头,将人裹进去。 倒也不急着问了,低垂首吻了吻姜慕晚的发顶,动作轻柔,带着些许的宠溺。 “不想说就不说,我的蛮蛮永远都是最好的,”人人都有自己的情绪,而姜慕晚比较幸运的是,顾江年能接纳她所有的坏情绪。 屋内,宋蓉见姜慕晚出去也有些时候了,想着人穿的单薄,便拿着大衣寻出去,将一推开门,便见庭院里相拥的二人,顾江年着一身单薄的白衬衫脱了身上的大衣将姜慕晚拢进怀里。 “怎么了?”宋蓉走进,温柔询问。 姜慕晚一听宋蓉的声响,本是窝在顾江年怀里的人又往他跟前去了一分,意思明显,不想让宋蓉看见自己的狼狈。 顾江年搂着人的手又紧了一分,望着宋蓉道:“惹蛮蛮生气了。” 这种时候不管说什么,依着宋蓉关心姜慕晚的性子,都会往深了去一分,而这是姜慕晚不愿见到的,所以,顾先生倒也是不怕丈母娘生气,直接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顾江年伸手接过宋蓉手中的大衣,未待人家开口又道:“怪我,借着酒劲上头说了几句气话,妈妈先进去吧!我哄哄蛮蛮。” 宋蓉本是起了想规劝姜慕晚让她别使性子的心思,可这话,到了嘴边又回去了。 女婿愿意宠着女儿,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她点了点头,稍有些担忧的,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屋子。 顾江年伸手摸了摸姜慕晚的发丝,温温开口:“妈妈进去了。” 话语落地,姜慕晚的紧绷的身子轻松了一分。 “进去打声招呼,我们该回去了,”九点多的光景,不早不晚,但若是再留,晚上得留宿宋家了。 倒也不是不愿,只是极多事情不方便。 “不 想回公寓,”顾太太喃喃开口,带着小情绪。 “暂住几日,别墅那边通好风,甲醛测好我们就搬过去,”顾先生早就看出来妻子在公寓住不习惯了。 相比与姜慕晚的不习惯,顾江年倒是平淡许多,兴许是因着早年间时常出差住酒店住多了。 而姜慕晚呢? 身为女孩子,生活用品多,细碎之物也多。 时常想添置些什么,都在半道止住了想法,以至于每每落空。 “不想,”顾太太仍旧不愿。 “心肝儿,我今夜应酬喝了不少,你再这么磋磨我,我该难受了,”顾先生也不容易,秘书办的一群人都是在c市扎了根的人,突然那工作调动将人弄过来了,今夜酒桌上闲聊时,得知某人刚做父亲,女儿还未满月就被召过来了,顾先生心中愧疚,以至于人敬酒,来者不拒。 你来我往之间喝高了,只是这人酒量好,又不上脸,若是不说,一般人看不出来。 顾太太仰头看了眼人,早就闻到烟酒味了,只是一只没说罢了。 她问顾先生:“你不觉得,公寓没有家的味道吗?” 顾先生愣了一秒,对姜慕晚的这种说法感到震惊,这种震惊来源于家这个字在顾太太的口中冒出来。 他欣慰而又惊喜,可即便如此,这人还是佯装了一下:“瞎说,老公在的地方就是家。” “缺点味道,”顾太太直抒其言。 顾先生低睨着人,本是落在人腰肢上的手缓缓抬起来落在人脸面上,捧着人的脸,在其唇瓣上狠狠的吧唧了一口,且道:“好了,烟味酒味都有了。” 顾太太静默了,望着人许久都没说话。 那无语的眼神望着顾先生就跟望着神经病似的,抬手,狠狠的擦了下唇畔,而后转身:“我进去说一声。” “去吧!”男人低声笑着,望着自家爱人的背影,眉眼温柔至极。 俊眉弯弯,温情脉脉。 十一月三十日,总统府宴会。 这日,从清晨伊始,姜慕晚就没停歇过。 她去公司,召集所有高管开了场会,简单粗暴而又言简意赅,将与顾江年的结婚照放在大屏幕上,告知一众高管做好风控准备。 见自家老板的结婚证时,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哗然过后便是死静。 姜慕晚等了数分钟,这数分钟的时间似是给大家一个冷静的空间。 许久之后道:“今晚就劳烦公关部跟风控部的各位同事们加个班了,若无事,明日给你们放假,若有事,只能给你们涨奖金了。” 姜慕晚事先将此事告知众人无疑是不想让此事将众人打的一个措手不及,早做准备早应对。 期间,会议室有人询问姜慕晚对方是谁,她及其温和告知,君华董事长顾江年。 又有人问婚姻近况,姜慕晚只道:很好。 一场鸿门宴,也是一场恶战。 2009年十一月三十日,多年后,若让姜慕晚在忆起今日之事时,她只能用四个字来与你形容:惊魂未定。 再往深处说:是她人生中的转折点。 也是她们正式站上首都这个舞台。 打开新篇章。 是她与顾江年的在长达数十年人生的起点。 425: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2009年十一月三十日,傍晚的首都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细雨绵绵,丝丝而下。 将整座城市的温度又降低了几分。 姜慕晚在首都呆了多年,对于各种场合所需服饰,早已有了自己专属的工作室。 这日傍晚时分,当设计师带着助理来到君华酒店公寓时,有些错愕,但未曾细细询问。 这个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与旁人不同。 问了,怕也是白问。 设计师带了条藏蓝色的吊带长裙来,雪纺的材质上面镶着金边,走动间宛若游戏花丛间的仙女。 美不胜收。 姜慕晚看着这件长裙,眉眼凛了凛,有些纠结,纠结于是否要选这个。 许是看出了姜慕晚额纠结,设计师问道:“宋总对这条裙子不满意?” 姜慕晚微微沉默,才道:“高调了点。” 设计师认识姜慕晚不是一天两天,不过往常都是自家老板与之接触。 按照以往对眼前人的理解,这人的风格一贯高调。 “杜总说,店里这条裙子最适合您,”设计师望着姜慕晚小心翼翼道。 “我给你们杜总打个电话,”姜慕晚指了指沙发,示意他们去休息休息。 转身,拿着手机给杜清去了通电话,那侧接起,听闻姜慕晚的言语,直接了当开口:“高调什么高调?你是没见着那几个,选的哪条裙子不是骚气骚气的?你这还高调?我是给你选龙袍了吗?” “差不多就行了,就你宋家女的身份摆在那里,穿啥都高调,别怪我给你挑的衣服不行。” “我——————。” “行了,别哔哔,”杜清似是懒的理她,直接挂了电话。 姜慕晚拿着被挂断的手机站在原地看了会儿,转身,望着人道:“就这个吧。” 沙发上的人这才站起来。 六点整,姜慕晚颇有种头要被压断了的感觉,化好妆做好造型的人动了动脖子。 当气质胜过容貌时,人们对你的评价胜过一切。 姜慕晚便是如此人。 --------、 总统府的宴会素来规格极高,姜慕晚七点准备到会场,一通安检下来,交完手机已是七点二十。 甫一进去,歌舞升平的宴会场让她恍惚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名利场。 将一跨步进去的人脚步顿住了。 此时、首都各大家族的人均已来齐,只有少数人,仍旧在门外安检中。 “发什么愣?”姜慕晚整思忖着,身旁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将她从这香槟倩影中拉回了神。 “你来的时候没惊讶一番?”姜慕晚侧眸,问宋思知。 “中式厅,整个厅都采用了复古的风格来装修,奇怪也正常。” 这就是姜慕晚觉奇怪的地方,都说天家人讲究,可这日,她并未看出来这人有什么讲究的地方。 好好的一个宴会厅,像极了要拜堂成亲的模样,过分喜庆。 姜慕晚提着裙摆向着老爷子而去,站在他身侧,乖乖巧巧的喊了句外公。 老爷子见姜慕晚,目光落在她身侧,未见顾江年,便知晓这二人要么分开来。 要么,顾江年选择不来。 但后者的可能性不大,总统夫人亲自下的帖子,不来就是不给天家人脸面。 姜慕晚似是看出了老爷子的疑惑,道了句:“在后面。” 自姜慕晚人进来,宴会厅里有些人的目光开始缓缓的移过来,姜慕晚跟宋思知二人承载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观望者满面好奇,当事人却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站在一处端着酒杯轻声浅聊,宋思知目光轻飘飘的在会场中扫了一遍,目光收回时,侧身同姜慕晚道:“该来的可都没来呢!” “急什么,”姜慕晚温温回应,语气淡淡。 及其淡然。 “急倒是不急,反正是要来的,就是好奇她们以什么牌子出现罢了。” 这些名门贵女,一个比一个能装,整的跟塑料袋似的。 “牌子?”姜慕晚微微挑眉,有些好奇询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宋思知卖起了关子。 “宋思慎呢?”姜慕晚未见人,侧眸问了句。 “出去抽烟去了,”宋思知答。 “阁下若是向着你跟顾江年而来,想好应对方案可了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阁下若真想磋磨我们,我们也跑不掉不是?”自古帝王之心最难测,与其瞻前顾后想太多,不若顺其自然。 放招接招,放火灭火。 姜慕晚低眸之间,隐约听闻人群中有骚动传来,声响不大,但足以引起人的注意。 她转身,侧眸望去。 只见顾江年着一身黑色西装缓缓而来。 ------题外话------ 少更,明天中午见 426:风乍起 宴会场内,香槟倩影,五颜六色的礼服晃荡的人眼花缭乱,不清楚眼前境况的人只怕是会恍惚以为自己钻进了野花丛中。 为何说是野花从? 只因那些千金大小姐身上的香水味实在是五花八门,杂乱的很。 清冷调,浓艳调,甜美调........细数下来不下几十种。 而顾先生这日,就如同一只落入野花从中的蝴蝶,干净,清冽。 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干净的一尘不染。 宋思知乍一见顾江年走进来时心跳也漏了一拍,跟爱慕无关,而是这日,她从顾江年的眼眸中看到了清澈而干净且不沾人间烟火气的气质。 这样一个人,与这个名利场里的任何人都不同。 顾江年游走商界多年,若用c市的人来说,早已是个心机深沉的老油条。 而在首都这个声色犬马的场合里,他成了新人。 “那是谁?”人群中,有窃窃私语声传来。 “哪家的公子?怎从未在首都见过这般清贵的人?”亦有人同样好奇。 “身姿卓越的不像是平凡人家的来的,”这日的宴会场,来的都是世家且有头有脸还有本事的人,顾江年的身影能出现在 这里,就已经证明了这人的身价。 身高,长相,气质,身价都有了,就差知晓是何许人了。 顾江年缓步进来时,便感受到了会场上那些打量的目光,或审视,或疑惑,或猜忌,或赤裸。 各种目光在他身上轮番上演,精彩的程度不亚于八点档的婆媳伦理大剧。 人群中,温捷见人来,惊讶了一番,直勾勾的目光望着向着这方而来的顾江年,那目光跟见了鬼似的。 “你认识?”身旁,温软见自家亲哥望着人如此错愕,不由的问道。 温捷心想,何止是认识啊,这人还跟宋蛮蛮有那么点关系。 温捷尚未想好怎么回应自家妹妹的询问,身旁女孩子精准的目光捕捉到了顾江年无名指中低调的婚戒,又道:“得、好不容易出现个香饽饽;香饽饽还结婚了,今夜怕多的人人心碎。” “结婚?”温捷侧眸拧眉望着自家妹妹。 温软扬了扬下巴:“人家带着婚戒呢!” 温捷的视线这才顺着自家妹妹的话落到顾江年的指尖上。 上次见面,男人的指尖还是空空如也,这次见面,婚戒都戴上了,这才几日? “听到心碎的声音了吗?”温软望向身后的视线缓缓收回,轻飘飘且带着几分戏谑的嗓音问到。 温捷此时,不关心不心碎的声响。 他关心的是顾江年手中的婚戒是为谁戴的。 姜慕晚? 这二人上次见面的数落程度不得不让他多想那那一两分钟。 温捷正想着,便见有人提着裙摆向着顾江年而去,细看————是邬越安。 翻译部部长邬越安提着裙摆向着这位陌生的青年才俊而去,光是这一点,便足以叫人倒抽一口凉气了。 邬越安其人,与姜慕晚不相上下。 这二人都是首都圈子里的翘楚,靠着自己的本事坐上高位之后便远离了这个灯红酒绿的圈子,那些所谓啃老本的二世祖想见这二人一面比登天还难。 清高自傲,打着没时间的借口远离她们,不与这群纨绔子弟同流合污。 可就是这般清高自傲的一个人,竟然提着裙摆向着顾江年去了。 数分钟前,邬越安与会场中的所有女孩子一样,远观顾江年,且还带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思。 可数分钟后,她不知晓自己为何会动了向顾江年而去的心思。 将提步,便被身旁人拉住了臂弯,邬越川低低的嗓音传来:“你疯了?” 明知今日的这场宴会是为了磋磨姜慕晚跟顾江年,这人还上赶着上去,不知道枪打出头鸟?万一阁下对宋家痛下杀手,邬越安难保不会被牵连。 “你觉得姜慕晚会输?”那些明知此事却还远离的人无疑是害怕姜慕晚输了而后牵连自己。 但邬越安坚信,姜慕晚不会输。 顾江年——————更不会。 这二人,哪个不是踩着法律的边缘去谋取利益的? 哪个不是在踩着道德的边缘去践踏人心的? 邬越安这话问出来时,抓着她臂弯的手松了松,她目光望了眼顾江年,而后再移回到邬越川身上,同他一字一句道:“顾江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更不会输。” 有人等风来,有人向风去。 有人避雨,有人迎雨。 比起那群观望的人,邬越安更愿意把赌注押在顾江年身上,因为,这个城市里能注入一个新鲜血液不容易。 能出现一个搅弄政场的人也不容易。 “顾董,”邬越安从侍从的托盘里端起酒杯递给顾江年,浅笑嫣嫣的模样让人惊愕。 翻译部的工作是严谨的,而眼前人这般姿态外人是极少见的。 顾江年低睨了眼邬越安递过来的酒杯,望了眼人,眉眼淡淡。 “邬部长不怕被有心之人弄?”顾江年长身而立,望着邬越安的姿态带着几分分睥睨。 不知晓的人也就罢了,邬越安这叫明知故犯。 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她还提着裙摆摇曳生姿的向着刀山火海而来,顾江年不知是该说这人胆大妄为还是该说人无所顾忌。 “顾董低估我了,这个场子里能弄我的人不多,仅剩的那几个也不见得会花这个国际时间对我痛下杀手,在那一小撮人眼里,我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啰,”邬越安的位置摆的极正,正到让顾江年不得不感叹一番这人的自知之明。 也确实如邬越安所言,这个场子里能将她如何的人不多。 而真正能将她如何的人也不一定瞧的上她。 “邬部长倒是很有自知之明,”顾江年伸手接过邬越安手中的酒杯,浅笑了笑。 “没那个自知之明我也当不成你老婆前男友现女友的顶头上司,”这话,绕来绕去,若是不知晓其中缘由的人还真不一定听得懂。 “顾董今日,有何打算?”比起旁人想看好戏的心态,邬越安更加想知晓的是顾江年今夜是作何打算来的。 作何打算?只怕是有人不允许他打算,顾江年未回应她的话语,反倒是目光落在邬越安身后,见席谦带着妻子凌娇向着自己而来。 邬越安回眸看了眼,目光又落在顾江年身上,悠悠笑道:“顾董还真是个香饽饽啊!” “邬部长言重了,”顾江年端着杯子温温笑了笑。 而另一边,姜慕晚远远的便见席谦带着妻子向着顾江年而去,心中一动。 亦是提着裙摆向着顾江年而去,且还先一步到了男人身旁,那急切的步伐,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如此一来、会场中但凡是见此的人无一不惊愕一把。 “姜慕晚、邬越安、还差一个梅琼,这位先生什么来头?就差一位就集齐首都豪门三大女王了。” “何方人物这是?首都何时出了这么个厉害人物了?” 接头交耳的声响开始不受控制。 姜慕晚向着顾江年而去时,目光在半空中跟席谦撞上、 站在席谦的角度而言,他自然是不希望外人知晓顾江年从gb撤股之事,不仅不想让人知晓顾江年从gb撤股,还得想办法让人知晓估计你跟姜慕晚的关系。 两极分化中找平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席谦今日向着顾江年而去是有目的性的,而姜慕晚无疑是看穿了这人的目的性。 此时,平静的宴会厅可用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来形容。 各方势力,暗自涌动。 姜慕晚跟席谦的步伐成了全场人关注的重点。 ------题外话------ 最低三更,晚上十二点之前更完、 今天是李蜜蜂 427:等闲平地起波澜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这世间没有平白无故起波澜的江水,但人心有,世上的人心连湍急的江水也比不了,因为人心就会无缘无故地掀起波澜。 一草一木,一言一行,一来一往都足以让人心变的更加险恶。 “你干什么?”梅琼伸手拉住贺希孟的臂弯,将准备前行的人步伐拉住,望着他的视线带着浓厚的疑问。 顾江年身旁,三足鼎立,倘若是贺希孟加进去了,便是四足鼎立,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中间的名堂。 旁人都是躲的远远的,贺希孟却上赶着凑上去,这跟送死有何区别? 且这死,还是为了姜慕晚去的。 梅琼落在贺希孟臂上的手紧了又紧,似是很怕一松手贺希孟就冲上去了,丢了两家人的脸面。 因着姜慕晚跟席谦的举动,宴会场有那么一瞬间的静谧无声,本是人声鼎沸瞬间变的鸦雀无声,似是都在等着看这场好戏如何拉开帷幕。 “你疯了吗?席家明摆着是要拉拢宋家,你眼下过去凑一脚是想干什么?让外人都知晓你对姜慕晚余情为了?还是让人知晓你有意起交结席家?”并非梅琼每每见到姜慕晚的时候不能理智,而是每每贺希孟在的时候,见到姜慕晚的那种神色令人恶心又恐慌。 “你非得把事情想的那么不堪与复杂?”贺希孟侧眸望着人,低声问道。 “是你自己把控不住一颗为姜慕晚躁动的心,”梅琼不甘示弱的怼回去,怒目圆睁的面容望着顾江年,像是望着敌人似的,恨不得现在就能有上手撕了他都是极好的。 如果贺希孟不是自己的盟友。 如果贺希孟不是自己名义上未婚夫。 梅琼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还会如此冷静理智客观的来分析贺希孟的心里,这种近乎执拗与变态的心里。 姜慕晚凝神向着顾江年而去,眸光深沉且望着席谦的目光泛着几分杀气,道不同,不仅不能相为谋,更不能同道而行,宋家的安危,不能摆在这种人手中。 她们宋家,可以自己陨落,但也绝不能成为席家的手中刃。 哗——————宴会厅大灯忽然熄灭,本是静谧无声的人群瞬间躁动了起来。 众人纷纷四处观望。 又是一声声响响起,聚光灯打在了台面上。 “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就在姜慕晚与席谦的步伐离顾江年极近的时候,台上主持人的声响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也让所有前行的人顿住了步伐。 而姜慕晚视线与席谦在空中相撞的一秒之内,有无限的火花迸发出来。 “很高兴各位能抽空莅临总统府牵头举办的慈善晚宴,在此、我仅代表阁下表示对各位由衷的感谢——————。” 此时,无论是席谦,还是姜慕晚,内心的精彩程度都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如此感觉,像什么?像满腔愤恨奔着仇人而去,却在半路被和事老打回原道。 实在是精彩纷呈,美妙绝伦。 台上,主持人客气又官方的声响响起,打破了那紧张而又是被人瞩目的一幕,若是刚刚之前,邬越安尚且还会怀疑些许,可眼前这一幕的发生让她清楚并且万般肯定:这场宴会,就是冲着这二人而来的。 思及此,邬越安侧眸望了眼顾江年,而后者呢? 面色平静,目光深深。 “我相信了,宋蛮蛮确实是会护着你,”邬越安乍一见姜慕晚浑身杀气时,惊愕了一番。 从未见过,从未见过。 宋家女清高自傲,睥睨众生,整日里顶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不下凡的模样,住在高山之巅,那副高高在上的神色让极多的人望而却步。 可今日,她见到了什么? 见到了宋蛮蛮下凡,见到了宋家人除了自家人之外,还会护着别的人。 思及此,邬越安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贺希孟身上,对这人,有几分惋惜。 有那么几分既生瑜何生亮的惋惜。 黑暗中,姜慕晚望了眼顾江年的背影,脚尖微动,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去了,宋思知见人去而复返,且神色难看,跨步过来,下巴望向宴会厅侧门方向。 她会意,点了点头,向着人少的地方去了。 临近十二月的首都,夜风凛凛,吹起来是刺骨的寒凉,冻人又冻骨,冻的浑身凉飕飕的,姜慕晚刚推开门,一阵寒风吹来,吹的她浑身的火气都消散了几分,吹的她脑子都清醒了。 正欲关上门时,角落里一道熟悉的声响传过来,且话语带着几分难以掩盖的清冷:“这话,有些过分了。” 姜慕晚向后退的步伐猛的顿住,挺直的背脊告知旁人她此时的注意力及其集中。 “儿女的婚事素来是由自己做主,要么是三观相合,要么是由爱生情,且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好的,比起家族大业我更希望看到的是蛮蛮此生幸福,人活一世,把上一辈子的期望和下一辈的抱负都压在她身上,我舍不得,也不愿意这么干,至于什么权利纷争,若非宋家此时处在这个位置上了,我们无路可退,也不至于在这种场合把在子女推出来。” “你觉得我是有意挑起这场纷争,然后把她们拉进来?”男人的声音比宋蓉的还平静,平静的令人猜不出这人的情绪。 “是与不是不重要,”宋蓉道。 寒风下,有一秒钟的沉默,姜慕晚站在另一方,在脑海中急速的思忖着这道声响的主人是谁。 “你该庆幸,是我坐上了高位,且还念着过往的那几分旧情,不然你宋家怎会还有现如今的这份殊荣?” 轰隆,姜慕晚脑海中似是有什么声响炸开,落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的落下,脑海中的警觉已不是一点点了,她像个受了惊的猫似的,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惊慌失措的视线望着另一方阳台。 高高的盆栽挡住了她的视线,叫人看不见对面的景象,但不看,姜慕晚似是也猜出来了。 许是这话,宋蓉无法回应,以至于那边的沉默及其漫长。 姜慕晚想到了那张照片,那张宋蓉年轻时的照片。 些许邪恶的想法在她脑海中炸开。 且这邪恶的想法让人摁的摁不住。 “宋家与你本就有提携庇佑之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倘若阁下此时将毒手伸向宋家,除了落下一个不尊师重道,叛逆师门不仁不义的名声,还能落下什么好处?” “高位只有一个,能上来的人也只有一个,我处在山巅之上,你认为下面刮过的风声我听得见?即便人们有怨言,可谁又敢当着我的面言语出来?” 二十楼往下看,遍地垃圾。 八十楼往下看,遍地蝼蚁。 扶摇直上九万里,他也看不见地上的这些蝼蚁。 “秦始皇焚书坑儒,汉武帝罢黜百家,哪个不是先河的开启者?宋蓉,我如果在乎这些虚名,便坐不到这个位置上来。” 姜慕晚听闻此言,起了要向着宋蓉而去的心思,将转身却被一只温厚的大掌捂住了嘴巴,她刚想尖叫,见是顾江年,所有的话语声都止住了。 男人抬起食指落在她唇瓣上,示意她箴言。 宋蓉的沉默及其漫长,而又许是这份沉默让那旁的人怒火更加膨胀。 那侧,阳台门被叩响,男人低沉的道了句进,说话的腔调与宋蓉刚刚说话的腔调截然不同。 “宴会开始了,阁下。” 男人摆了摆手,示意人出去。 临离开阳台时,望着宋蓉,目光平静而又低沉:“我倒要看看,如你这般冷漠无情的人,你的女儿能好到哪里去。” ------题外话------ 刺不刺激?激不激动?撒个花行不行 428:摘了这天上月 身后,宴会厅的声响不断。 身旁,关门声响起。 一声接一声。 姜慕晚站在寒风中,通体冰凉,原先那股子愤怒得怒火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惊恐与不可置信。 他虽然曾经幻想过自己的母亲与总统阁下的种种,但从未想到,现实来的如此之快。 当曾经的所思所想得到验证时,一切都变得既尴尬而又令人难以接受。 寒风确实让人冷静,但不如此情此景让人更加安静。 姜慕晚从这二人交谈的短短数语就可以听出来,他们关系匪浅。 而那种匪浅又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 特别是最后一句。 【我倒要看看像你这般薄情的女人生出来的女儿会好到哪里去】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莫说是姜慕晚就连顾江年都震惊了,且在震惊中难以回神。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纠纠缠缠本就不是她们这一辈可以理解的了的,更莫说一如宋蓉跟总统阁下这般了,细究下来,不是个人的事,是家族与家族之间的牵扯与纠缠。 寥寥数语,听出了宋蓉对姜慕晚的偏爱与呵护。 也听出了总统阁下当年的心有不甘,想来,当初的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道明的。 “都听见了?”姜慕晚仰头望着顾江年问道,平静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微颤。 男人伸手落在她身后轻轻抚了抚,温温道;“听见了。” 不仅听见了,且看阁下秘书的意思,对于这二人私下见面的事情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想来如此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那————”姜慕晚此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以为只是利益,倘若这中间还有其余的纠缠,与他们二人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更兴许会让他们死的更快。 “先放放,不要自乱阵脚,我想外公应该比我们清明许多,”有些事情他们不知道但并不代表老爷子不知道。 倘若老爷子一开始知道这件事情但没同他们说,就证明这件事情要么是不能说,要么是不值得说。 不值得说和不能说这两种所代表的结果实在是南辕北辙。 说的言简意赅点,是在生与死之间,没有第三种选择。 “先进去,屋外凉,” 顾江年安抚姜慕晚,男人沉稳的话语让她倍感安心。 那是一种看得见的笃定,她看得见顾江年有坚定的选择她,也知晓这人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弃自己,是以每每,她见了人,总是格外安心。 姜慕晚转身进屋,温暖的气息包裹上来时,只觉得通体舒爽。 热气驱走身上寒凉之气时,让她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顾江年随后进来,便见人缩了缩脖子。 屋内,宴会正高潮,阁下端着酒杯游走在几位世家长辈中,刚从梅家过来,便由秘书牵引着往宋老爷子跟前去。 将站定,这人恭敬的喊了声:“老师。” 老爷子点了点头,有着身为臣子的自觉:“阁下。” “您这样是折煞我了,”这人微微弯了弯身子,不敢接老爷子的这句阁下,面庞上的儒雅与刚刚在阳台与宋蓉讲话时,截然不同。 一个是披着羊皮饿狼,一个是直面血腥的野兽。 在外人跟前,他是儒雅君子,在宋蓉跟前,他是血腥的野兽,是凶猛的狼。 抛开了谦谦君子的身份,他也是个有着爱恨情仇的俗人。 “君臣有别,阁下在宋某的心里仍旧是阁下,”宋老爷子放低姿态,极尽谦卑。 “老师今日能携全家前来已是我的荣幸,您若是这般,可真是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慕晚远远见此,想到了一句话:衣冠禽兽总是一表人才。 衣冠禽兽? 不不不、这人算不上。 她只是觉得这句话很应景罢了。 宋老爷子也是个精明人,从这人平静的话语中听出了弯弯绕绕。 “家中小辈要来参加,老朽跟着来凑个热闹,”老爷子说着,望了眼正从这边而来的姜慕晚。 那姿态颇为淡然,且还向人伸出手:“蛮蛮来。” “爷爷,”姜慕晚提着裙摆走进。 “总统阁下,”老爷子同姜慕晚介绍眼前人。 而姜慕晚呢? 似是初见这人似的,温温和和的打了声招呼:“阁下。” “刚刚远远见着,我还在想是哪家姑娘这般气质卓然,原来是宋老师的女儿,那难怪了。” 姜慕晚若未曾听到刚刚阳台那番话,对于这人的这番言论会觉得是夸奖,可很不巧,她听到了,是以觉得,刚刚那番话,不是夸奖,更像是侮辱。 “您过奖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个场子里,没几个人是真的。 “只听其名,初见其人,真人比传闻的更有大家风范,也难怪贺首长喜欢的不行,”姜慕晚的话一落地,阁下秘书楚兵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说的轻飘飘的,且还含着那么几分难怪多的深意。 他这话一落地,宋家人还好,倒是身旁看戏的人脸色实在是叫一个多姿多彩。 人群中,有人掩唇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随后有知情人迈步过来在楚兵耳边言语了句什么,这人一脸大惊,且还有几分惊慌的将目光落在老爷子身上:“抱歉,宋老,我——————。” “楚秘书事务繁忙,不知晓我们这些凡间事是常态,”老爷子开口阻止了楚兵接下来的言语。 他不是不知道,他是要给宋家难堪。 这人与阁下刚从梅家过来,就已经证明一切了。 老爷子用凡间事三个字来形容这件事情,语气淡淡,无波无澜。 说者觉得没什么,听着却觉得很刺耳。 “怎么了这是?”阁下似是不明所以。 这么一问,本觉得没什么的人脸色肉眼可见的有那么几分难看。 不知晓吗? 不不不、明知故问罢了。 若是平常人问,老爷子大可不必会回答,可眼下总统阁下亲自询问,他得回答,不回答便是不给人脸面。 这不是询问,这是踩踏。 这是建立在我明知这是你的伤口,却还要踩着你的伤口让你再将事情阐述一遍的侮辱。 老爷子呢? 耄耋之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眼前人能上高位,少不了他当年的庇佑,说一说又何妨? “蛮蛮跟贺家公子已经解除婚约了,楚秘书以为这二人还是一对。” 阁下听闻,恍然大悟,回眸望了眼楚兵,似是嗔怪。 而后望着姜慕晚用长辈才会有的口吻开口规劝:“缘来则聚,缘去则散,各有天数,年轻人多的是选择的机会,蛮蛮若是觉得选择不够,我把总统府的大门打开,让蛮蛮亲自进去挑。” 这是一句玩笑话,也是一句铺垫。 引出下文的铺垫。 姜慕晚此时若是顺着他的话应允。 她敢保证,这人明日或许就能给她敞开总统府的大门,让她进去挑选乘龙快婿。指不定还能给她证个婚什么的。 眼前人明知她与顾江年的关系,却不开口挑明,而是用这种极端且弯弯绕绕的方式逼她自己亲口承认,拐着弯儿的让她自己言语出来。 若是自己言语出来,有失他总统的颜面。 显得自己这般小气,,对一个晚辈的婚姻如此耿耿于怀。 “良人已至,让阁下费心了,”言外之意,老子已经有老公了,不劳您操心。 姜慕晚这话出来,总统府的那几位显得无比惊愕,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面面相窥,给人一种难以置信的惊讶感。 “是哪家的公子这么荣幸娶了宋老的外孙女?摘了这天上月。” 429:宋家的姑娘 与阁下而言,哪家的公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是首都豪门权贵中与之对立面的人。 人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做争夺,做上高位的人也一样。 姜慕晚从这短短的数语中听出了阁下的意思,天上月?不不不,这不是夸奖,是讽刺,是挖苦。 大抵是知晓上位者的心态,姜慕晚温温笑了笑,及其谦逊回应:“倒也不是哪家的公子,平常人罢了。” “能让宋小姐看上的人,即便是平常人,怕也是平常人中的龙凤,”楚兵顺着姜慕晚的话接了下去。 温雅的面庞上挂着官方客气的浅笑。 姜慕晚笑了笑:“一届商人罢了,无背无景,比不上首都世家公子哥儿。” 无背无景四个字道出来时,楚兵的手在身侧不自觉的勾了勾,望着姜慕晚,笑意更是深沉了几分。 而阁下呢? 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多了些许的探究,且这探究,叫人一眼看不到底。 上位者的打量带着目的性与杀伤力。 即便是一言不发,都让人倍感压力。 姜慕晚不知自己的哪句话值得这位上位者将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让这位天命之年的人这般打量自己。 “这般谦虚?”阁下身旁人应允道。 而后浅笑道:“宋老的外孙女可不是一般人能配的上的,这若不是人中龙凤没有天人之姿,也入不了宋家的门啊!” 姜慕晚听着阁下身旁的人这般揶揄,只能陪着笑脸浅笑。 “哪家的?看看我有无印象,”那人又道。 浅笑盈盈的话语,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一般没有任何逼迫的意思,可宋家的人都听得出来,这人一言一行连带着标点符号都是在给宋家人难堪,都是在踩着姜慕晚的脸往地上摩擦。 这幅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似是一定要知晓那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更甚是恨不得当着姜慕晚的面直接挖出那人祖宗十八代的过往都是好的。 “君华顾董,”姜慕晚直言。 望着人倒也没有丝毫掩藏的意思。 她当然知道眼前人并不会真的不知晓她跟顾江年的事情,不过只是想逼着她亲口说出来而已。 上位者,什么都能干,就是不能当坏人,干坏事。 “c市首富顾江年?”那人似是惊讶。 姜慕晚温温点头:“正是。” “认识?”楚兵侧眸望向人,一脸惊讶,搭配着一唱一和的牵引出是关于顾江年的事儿。 如此情况下,如果知道点什么顺理成章的说出来,倒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契机。 可那人并没有直言,只是点了点头:“听说过,是位人物。” 点到即止,没有过多言论。 这是警告。 倘若眼前人将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倒了出来,是不给宋家脸面了。 由此可见,这件事情不管是总统阁下的意思还是身旁这人的意思,无疑是给了宋家几分脸面。 “看来不日得到宋家做客了,晚辈得提前恭喜宋老师了,”男人话语平平,任是老爷子也看不透这人的情绪与深意。 但这句做客,是一种信号。 一种此时暂且搁置在此处的信。 “谢过阁下,”老爷子没有解释,也没有多余的话语,一句谢过阁下代表一切。 “晚辈先过去了,”那人点了点头,未在宋家这边多留。 转身离去,穿过人群中,见到了端着酒杯站在不远处的顾江年,目光深深的扫了眼人,步伐不急不缓的离去。 而顾江年呢? 立于此处,不卑不亢。 对于这位上位者的打量,顾江年没有任何躲闪。 相反的,二人视线对上时,前者的目光深了几分。 “阁下————”身侧,楚兵似是不能理解阁下的做法。 戏台子搭好了,人也来了,本该是上演大戏的时候,可此时,戏还没开始,就散场了。 这夜,看好戏的人极多,可也没几个是看成戏了的。 邬越安的视线随着阁下从宋老爷子跟前离开时而移走。 间隙,正瞧见贺希孟的眼光从姜慕晚身上收回来。 “看到什么了?”身旁,邬越川的话语淡淡响起。 “你觉得呢?”邬越安漫不经心回应。 狂风起了,暴雨没下。 戏台子搭好了,戏子也请来了,戏不唱了。 姜慕晚目送阁下离开,悠悠视线缓缓收回来时,跟顾江年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后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姜慕晚呢? 缓缓转身,不自觉的开始寻找起了宋蓉的身影。 “在找什么?”宋思知见人视线在场子里缓缓扫过,问道。 “随便看看,”她当然不会将内心的想法告知宋思知。 在她尚未摸清楚事情的真相时,一切的话语都该谨慎而出。 宴会场内,有那么一撮人不明所以,有那么一群人深表遗憾。 而姜慕晚呢? 处在心慌与心颤边缘。 “我——————。” “宋老,”姜慕晚一句我去静静还未言语出来,身后一声苍老的声线传来,阻住了她的步伐。 转身,便见邬家老爷子向着他们缓缓而来。 她见着人,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 而后撇开人群,去了趟卫生间。 总统府的宴会厅四通八达结构复杂,若非服务生牵引,姜慕晚不见得能找得到地方。 同人道完谢,她伸手推开厚重的木门进去。 将一进去,便见几位首贵女站在镜子跟前补妆,见她进来,惊愕了一番。 三五秒之后,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你们说今日那位到底是谁?我翘着刚刚阁下的目光在人身上流连的许久,莫不是堂上客?” 卫生间的梳妆台前,那些豪门贵女的交谈声缓缓流淌而来,姜慕晚坐在马桶上听着他们的浅浅的声响。 不用细想,也知道他们口中说的那个人是顾江年。 “若真是、这首都怕又是要起一场争夺战了,自古以来,攀龙附凤,谁人都不可避免,”倘若顾江年真的是总统阁下的堂上客,,那么就证明这人将来的前途无量。 天子脚下,人人都想在现有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不论男女,不论老少。 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似华丽的宴会场,到底隐藏着多少肮脏的内心。 “一家有女百家求,反之,亦是,”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倘若顾江年真的是个人才,那么首都那些豪门贵女对他趋之若鹜,也是情理之中。 姜慕晚坐在马桶上,听着外面的人聊及自己的老公,心中倒也是没有多余的情绪。 又或者说ta今夜所有的情绪都在宋蓉身上。 那是一种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却又找不到突破口的慌乱。 “我倒要看看花落谁家。” …….. 卫生间外的交谈声渐行渐远。 姜慕晚起身,推门出去,站在洗漱盆前洗手时,被身旁的推门声吸引去视线。 侧眸望去,见梅瑶站在门口, 望着她稍有些惊慌失措,似是没想到会在卫生间见到她,一时间脸面上挂着的笑,起也不是落也不是。 姜慕晚忘了人一眼,而后淡淡的视线从那人身上收回来,继续低头在水龙头下搓着掌心。 “蛮姐好,”良久,梅瑶才硬着头皮问了一声好。 姜慕晚在水龙头下的手顿了一下,而后侧眸望向梅瑶,点头回应:“你好 。” 相比于上一次见面的轻快,这一次二人见面多了一些些尴尬。 上一次因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三角关系,但这一次略有不同,梅瑶此时见了姜慕晚,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 “我先走一步,”姜慕晚洗好手,伸手抽了两张纸巾出来,擦干手上的水渍,而后对着梅瑶来了这样一句。 “好好好,”后者跟喝醉了酒似的,稍微有些断片。 姜慕晚提着裙摆重新回到宴会厅时,早已没了阁下的身影。 而宋老爷子跟邬老爷子也消失在了会场中。 视线环顾四周时,远远的便见顾江年被三三两两的女孩子围住。 而宋思知,早已扎进了某些熟人堆里,跟人打成了一片。 唯独姜慕晚,她虽说身处名利场,在赚着名利场的钱,可她对这些场合提不起任何兴趣。 索性她提着裙摆脚步一转,准备向着另一方而去而刚走两步的人被身后的一道呼唤声唤住了步伐,回眸望去,见温捷站在身后。 “聊聊?” 姜慕晚视线收回,停住的步伐继续向前:“聊什么?” “聊你跟顾董,”温捷直言,正是这直言让姜慕晚前行的步伐彻底顿住。 “以我对宋总的了解,如果对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断然不会这般与人亲密相处,而顾董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在边缘徘徊,你二人,说关系匪浅都浅了。” 宋家女在首都一直都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不食人间烟火的,首都这个圈子里豪门子弟众多,富家公子也不少,但从来没有一人能如顾江年这般近了这二人的身。 而顾江年,是个例外。 既然是个例外,就一定有猫腻。 这个场子里但凡是见过姜慕晚跟顾江年相处模式的人只怕都会怀疑一番,但只有温捷一人,会言语出来。 姜慕晚倒也是不慌,反倒是和回眸望向温捷,浅笑道:“温总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这一声反问,可把温捷问住了,那坦坦荡荡的模样丝毫不像是有什么似的。 温捷也没有想到,姜慕晚会来这么一声反问。 “男女朋友?” 温捷的这声询问带着几分试探。 姜慕晚闻言,浅嗤了声:“你怎么不说我们是夫妻呢?” 言罢,她瞪了人一眼,及其高傲的转身离开。 温捷:……….. 另一方,休息室内。 男人一身正装立在窗边,手中端着一杯水,不时抬起送至唇边,不时落下。 立在窗边的身影显得孤傲而又孤独。 楚兵站在生活不远处,远远的看着总统阁下的身影,只觉得这人在这种时候是有些可怜的一个男人身处高位又有何用? 当他们拼尽全力得到物质与权利的时候,内心的空虚是不能用这些东西来填满的,总统阁下此时的处境稍微有些尴尬,他需要的是一个精神上的灵魂与之共舞。 但这个人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总统夫人充其量只是个贤内助。 万万算不上精神上的交流者。 而他身边这些陪着他走上高位的人难以交心。 许多年之前、倘若人生遇到迷途与困境了,他尚且还有一个老师来为他指点迷津,若生活不顺遂了,尚且还有那么一两个朋友能与之彻夜交谈把酒言心,可此时、什么都没有了。 他与宋老先生的师生情,与誉溪的朋友之情,在他决定走上高位这条路时,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阁下,”楚兵站在身后轻声呼唤。 “你说,”男人视线望着远方,呢喃开口:“此时月,还是彼时月吗?” 此时月还是彼时月吗? 这个问题让楚兵陷入了深思,他想:月亮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变得不过是看月亮人的心境而已。 不管是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还是苏轼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二者无非都是心境不同罢了。 即便楚兵此时心里知道答案。 可有些话站在上位者跟前站在帝王跟前,他不能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言语出来,而是转了个弯:“望月的人不变就行了。” 心境与心境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十岁的时候有十岁的梦想,二十岁时有二十岁时的梦想,如今到了知天命之年想要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动手去得到的。 且这个年纪不管决定去做某一件事情都是开工没有回头箭,除了硬着头皮往下走下去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选择。 心境与不心境这个东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人。 “宋家的姑娘——————,”后面的话,他没有言语出来,欲言又止。 也许是难以启齿,也许是不屑去说。 亦或许是看在老师的颜面上将想说的话给阻住了。 良久之后正当楚兵以为这人不会再说什么时,只见他轻启薄唇,喃喃开口:“顾氏江年,宋家蛮蛮,好、好、好。” ------题外话------ 明天中午见 430:明日才是大戏 宴会临近尾声,姜慕晚从一处僻静之地出来。 此时宴会场中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在一处,有人拿着手机在低眸看着,有人站在身旁眼观四方。 突然、人群中有一声难以遏制的惊呼炸出来。 “天啦!!!” 有身旁人听闻此言,好奇问道:“怎么了?” 那人伸手将手中手机递过去。 那人低眸瞧了眼,这一眼过后,同样的,一声惊呼炸出来。 手机上的消息与他们而言不亚于是整个会场上最劲爆的消息。 堪比总统阁下来跟自己握手问好。 二人对视,满面惊恐。 而后齐齐转身,视线在会场中寻着什么,一人在寻着顾江年,一人寻着姜慕晚,且不管是寻着谁,都证明这二人知道了 些许什么。 此时,在回看手机屏幕上的信息:【你不知道?顾董跟姜董结婚了】 这二人正在惊恐中难以回神,手机又震了一下,拿起来一看又是一条信息进来了【首都人民的消息都这么不灵通的吗?】 说着,这人不知从哪出找了一份陈年报纸出来,正是那日游轮落水时的照片,发了过来。 对方不仅告知了这个消息,且还将证据都送上来了,似是怕他们不相信似的。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姜慕晚在首都是何等存在?】 拿着手机的人反问的语气,就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女,被一个凡人所染指了一般。 而另一方、身处c市的人,看到这条消息时,浅笑了一番,反手回过去:【你知不知道顾江年在c市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人说着,似是有意科普似的,扔了好几张图片过来,每一张图片都是顾江年在事业巅峰时由媒体所拍摄的。 每一张照片都足够成为顾江年人生当中的里程碑。 有人为凤,自然就有人为龙,在首都人的眼里姜慕晚或许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在c市人民的眼里顾江年又怎不是呢? 这夜、宴会散场,姜慕晚提着裙摆离去,路过三三两两的豪门小姐跟前时众人看她的目光带着几分疑惑。 这夜,倘若用四个字来让姜慕晚做出总结,她会告诉你:虚惊一场。 他们做好了准备,今天晚上要来一场恶战,可这场恶战并没有来临,而是刮了一场风连雨点都没落下来。 我做好了全部防范,等着你的到来,可你却始终没有来。 用这句话来形容姜慕晚此时的心境一点都不为过。 “宋小姐,”她刚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提着裙摆准备离开身后一身熟悉的轻唤声响起,姜慕晚此时不用回头都知晓喊她的人是谁? 这熟悉且又带着几分优越感的腔调,除了贺希孟的母亲刘清,还能有谁? 姜慕晚落在裙摆上的指尖缓缓松开,而后转身望向刘清,轻扯唇瓣,挂着几分官方客气又疏远的浅笑望着人,似是在等着她的下言。 “早先听闻了一些关于宋小姐与顾董的传言,不知是否为真,是以特地想来求证一下,还望宋小姐不要介意,”好人是刘清,坏人也是刘清,好话坏话都让她一个人说了,姜慕晚此时说什么似乎都不太合理。 可这人,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若是以往刘清说这话,她或许还会忍让几分,可现如今————凭什么? 她有什么资格让自己去忍耐。 姜慕晚勾起唇角浅浅的笑了笑,话语含着几分不屑:“贺夫人都说是传言了,还求证个什么呢?” 姜慕晚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听不出来半分情绪,但刘清总觉得这一声“还求证个什么呢”带着几分讽刺。 如同这十二月吹来的寒风,让她浑身骨头都疼了。 “关乎女儿家的声誉,我来求证也是为了宋小姐好不是?” 姜慕晚没忍住低眸笑了出来,为了她好是假想看戏是真。 刘清这人啊! 实在是难言。 “不劳贺夫人费心了,关于声不声誉这个问题,我宋家人都没操这个心,您又何必呢?整的好像外面要是有人说我坏话,你会上去替我美言一两句似的,我与贺夫人的关系应该还没到这个地步。” 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事情她干起来真是有模有样的,姜慕晚对于刘清这个人实在是喜爱不起来,她更甚是很难理解,如刘清这样一般的人是怎样将贺希孟培养出来的? “毕竟差点成为一家人,在宋小姐心目中我就如此不堪?” 姜慕晚听这话,只觉得恶心。 “您也说了,是差点,”说着,她环顾四周,在场子里找梅琼的身影。 “您这话可别让梅翻听见了,不然啊——————,”后面的话,姜慕晚没言语出来,但足以让刘清脸色及其难看了。 用现如今一句极其流行的话来对付对清,那就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贺夫人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就没必要到我跟前来刷什么存在感了,当初我跟贺希孟的婚事闹得两家并不愉快不是?您又何必在此时顶着一副大慈大悲的面孔到我们跟前来刷好感谈关心呢?弄的我跟贺希孟二人余情未了还有机会死灰复燃似的,贺夫人手中既然已经握了梅家这张牌了,就不要再来招惹我宋家人了,您今儿是碰上了我,若是碰上了宋思知不闹得个天翻地覆怕是下不来台。” 姜慕晚提及宋思知,刘清只觉浑身冒出一阵冷汗。 思及宋思知的脾气,实在是叫人————不敢招惹。 姜慕晚这日,并未给刘清留半分脸面,相反的,言语之间还颇为不客气。 约莫着是心里窝了火,见了人就想怼两句。 用顾江年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炸了毛的猫,见了活物从跟前走过就想伸爪子挠两下。 就着刘清愤恨的目光她转身离开,这一转身,看到了隐在角落里的贺希孟。 而这距离,应当是能听见她与刘清的对话的。 姜慕晚脚步空了一秒。 心头一颤。 思及在与贺希孟交往的那段时间,每每与刘清交锋时,这人即便是看见了,也会隐在一旁。 不参与她与刘清之间的斗争。 以前她尚且不能理解,可此时竟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贺希孟这是一种另类的守护,她与刘清之间的争吵,他若是参与其中,出于仁义与孝道,只能向着自家母亲,可他若是不出来,看到了自己与刘清的争吵之后选择隐匿。 这已是从另一个方向告知自己,他的偏向,仍旧是她这边。 姜慕晚的这个认知来的太晚。 晚到此时,他们已经各自有了另一半。 姜慕晚这日即便看见了贺希孟也当做没有看见。 这种做法对她们两个人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 “刘清跟你聊什么了?”她走到宋家人身旁时,俞滢问道; 姜慕晚话语温温:“随便聊聊。” 俞滢似是不信姜慕晚的这句随便聊聊,但也没说什么。 归家,她与顾江年二人分开而行。 司机驱车一路前行,行至半路姜慕晚才惊觉这不是回公寓的路:“去哪儿?” “顾先生吩咐了,今晚回公寓,”司机告知道。 她恩了声,算是回应。 从顾公馆到公寓再到首都的这间别墅,装修风格大体相同,兴许是出自一个设计师之手,而顾江年本人也没多少时间花费在出住宅上。 上次匆匆来了一次,并未细看。 这日,姜慕晚才发现,格局上有了极大的改动。 一楼茶室与客厅之间采用的是透明玻璃。 二楼两间书房之间的墙被拆除,换成了透明的隔音玻璃。 二人在书房办公时,听不见对方的言语,但能清晰的看见对方的身影。 这个设计,不得不说,实在是太心机。 姜慕晚站在书房门口愣了一阵儿。 被身后一声太太打断了思绪。 姜慕晚转身回眸,见兰英站在身后,整个人惊愕了一把。 “兰英?” “是我,太太。” “你怎过来了?”姜慕晚的惊讶来源于余瑟此时尚且还在顾公馆,而兰英不管如何都不该出现在此处。 这于理不合。 “夫人让我过来的,”兰英开口解释。 顾先生的本意是想从顾公馆调两个佣人过来伺候他们的日常生活起居,这件事情传到余瑟的耳中时,后者觉得,单单是调两个佣人过去并不足以让她安心,于是让兰英过来了。 比起其余的佣人,兰英沉稳也有资历。 这是最好的选择。 “那夫人呢?”姜慕晚担忧余瑟。 “夫人留在了顾公馆,有何管家在,我来时夫人说了,让您安心,”兰英将余瑟说的那些话悉数传达给姜慕晚。 后者显然是不安心。 拿起手机给余瑟去了通电话。 那侧,余瑟用极其温淡的话语让姜慕晚安心,告知她一切安好。 而姜慕晚呢?仍旧觉得很抱歉。 余瑟在电话中似是听出来了姜慕晚话语中的低沉,于是开口规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母亲做的任何决定,都是希望你跟韫章二人能好。” 姜慕晚的抱歉不是这个,她的抱歉是明知余瑟早年间受尽艰难生活,到了晚年应该是是安享晚年的时候,正需要晚辈陪伴的时候了,可因着她将顾江年拉到首都来,让她一人留在c市。 这不公平。 她没有这个权利剥夺母子二人的相处时间。 如果此时余瑟来苛责他两句,她尚且还好过一点,最为让他难受的余瑟字字句句之间的理解与体谅。 像是一把温柔的刀,一刀一刀的割着她的肉体。 如果此时首都风平浪静,她大可将余瑟接过来。 可并非。 她与顾江年二人此时正身处漩涡之中,如果将余瑟拉到这个场子里来与她而言并非是一种极好的选择。 更甚是、还会有伤害。 姜慕晚此时有千言万语哽咽在心头,可是一句都言语不出来。 许久,所有的话都化成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蛮蛮————。” 余瑟听闻她的叹息,有些担忧的在那侧喊了一声。 姜慕晚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她手中的手机被顾江年抽走了。 男人一声温温和和的母亲传到了余瑟耳里。 “回来了?”那侧问。 他嗯了声,望了眼姜慕晚,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丝,且俯身亲了亲她的薄唇,带着几分宽慰。 顾江年伸手将人拥进怀里。 宽厚的大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人。 “蛮蛮还好吗?” 顾江年低眸瞧了眼姜慕晚,昧着良心道:“还好,您安心。” “让蛮蛮别多想,”余瑟又叮嘱。 “我知道,”顾江年不管是在自家母亲跟前还是在自家爱人跟前,都是极其沉稳的一个人。 沉稳的令人足够安心。 顾江年收了电话,反手将手机递给兰英,后者接过。 他就如此,双手拥着姜慕晚站在书房前的过道里,温温软软的同人说着好话:“母亲会理解的。” 她当然知道余瑟会理解,而她也正是因为余瑟的这种理解,才觉得心中有愧疚,有罪恶感。 她倒是宁愿余瑟不理解。 “蛮蛮,最多半年,首都这方安定下来我们就回c市,或者让母亲过来也行,”顾江年这话无疑是在告知姜慕晚,一切都在他的规划之中。 在他的掌控之中。 姜慕晚想了想,将余瑟接来首都? 不是一个明智之举,首都的气候不适合余瑟的身体。 冬日太冷,夏日太热。 比不上c市温和。 “我总觉得心有愧疚,”姜慕晚狠狠的叹息了声,伸手抱住顾江年的健硕的腰肢,也不管自己今日是否妆容过厚会蹭了他一身,更不管自己低沉的情绪会不会影响到这人。 顾江年自是知晓姜慕晚的这句心有愧疚是何意思,除了安抚,安慰,顾江年此时说什么都是白搭。 但为人夫,他不能看着自己妻子被坏情绪所包围。 “母亲要是知道你这么想,约莫着心中也会不安,蛮蛮、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在互相为了对方考虑是好事,可如果考虑过量,会变成负担,负担压在心头,会让人难以喘息,我想你跟母亲都希望自己会成为彼此生活与情绪中的负担,对吗?” 顾江年此时,像极了一个老师。 在牵引着不听话的孩子往前行。 亦或是牵引着问题少女往前行。 男人拥着她,低低询问。 不时抚摸她背脊,不时捏她的掌心,可无论是哪个动作,无疑都是给人安抚。 顾江年在与姜慕晚的相处中找到了最舒适的度。 “乖乖、别多想,去泡个澡休息一下,明日才是大战。” 今夜的戏没唱成不见得是好事。 这件事如同鱼刺哽在嗓子里令人忍受。 顾江年的手段素来雷厉风行。 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自然也不会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席家眼下动作阴嗖嗖的,席修泽虽说处在观望状态,但也阻止不了他父亲的手段。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姜慕晚在人跟前蹭了蹭,温软开口:“有点饿了。” “想吃什么?”顾先生柔声问。 “都行。” “你去洗澡,让兰英给你弄些吃的,我去书房处理点事务,恩?” 最后一个语气微扬的恩,带着几分淡淡的询问之意。 好似他刚刚的那些安排倘若姜慕晚不同意的话,他可以立即做出更改。 亦或者做出改变。 而姜慕晚呢? 点了点头。 行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指了指书房问道:“为何要做成透明的?” 顾先生呢? 心思被人看穿倒也没有半分尴尬,反倒是大大方方直言道:“想时时刻刻看到你。” 他这话,换来了姜慕晚的怒嗔。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题外话------ 今日,日八、 431:已婚 年关将至,一年走向末尾。 往年的十二月,不管是商界还是政界,都正是繁忙之时。 可2009年的这个12月与往常不同,他除了繁忙之外还有些许劲爆的事情,将整个首都的上层圈子都炸开了花。 2009年十二月一日清晨六点,这个城市便苏醒了。 比往常要早上许多。 最先苏醒的是报社,是新闻媒体的工作人员,再后来是打工族,延后,是稍显迟钝的上层圈子。 他们的思绪好像被人摁在手中的囚鸟,意识回笼的稍有些慢了。 完全赶不上首都这群人吃瓜的进度,当姜慕晚与顾江年已婚的消息在大街小巷传开时。 这群人才刚刚起床。 平凡人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件花边新闻来看,或许这件花边新闻还不如某某明星与某某明星私会来的劲爆。 更不如网络上那些丈夫出轨并且家暴妻子的戏码来的更令人引人注目。 而只有这群上层社会圈子里的人知晓这件事情的劲爆程度,无异于一颗原子弹的引发。 更不亚于当初宋蓉与宋誉溪的科研成果一举问世。 不输给改朝换代,更不输江山霸主的雄起。 此时,一座秀丽迷人的大观园内。 横跨三个时期不同风格的住宅楼隐藏在树林之间,佣人们在这晨间忙碌穿梭于此,庭院里的警卫正密切游走于院落之中。 管家端着托盘正往楼上去,惊闻身后有极其匆忙的脚步声奔波而来。 管家端着托盘往旁边去了一步,给这人让出了道。 直至身影消失在眼前,她才知道这是阁下的秘书楚兵。 能让人在这冬日寒凉清晨蒙蒙亮的天气里奔波而来,就证明是有大事发生。 楚兵伸手敲了敲与卧室相连的书房大门,里头语气低沉的道了句进。 他站在门口整理了一下仪表,稳了稳情绪,推门进去。 “阁下,”楚兵微微弯身,恭敬唤道。 “顾先生与宋小姐今晨天未亮时在社交媒体上宣布了二人已婚之事,此时、媒体们都炸开锅了。” 楚兵怎也没想到,会被这二人将了一军。 昨夜总统阁下大发仁慈,放了他们一马,可今日,她们却自爆。 将整个事件推向高潮,打到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人根本不知道这让人在想什么。 整个过程快很准,事先一点苗头都没有。 这也是为何在这个冬日寒凉的清晨楚兵这么着急上火的原因。 上位者听闻这消息时,惊讶了一下。 抬眸望向楚兵,后者迈步过来打开了社交媒体,将二人的消息调了出来。 指引这位上位者去看。 一时间整个书房的气息变得逼仄而低沉,沉静感压的他难以喘息。 良久,正当楚兵以为这眼前这人要大发雷霆时,他只是极淡的道了如此一句话:“不愧是老师教出来的孩子,主动受死好过被人被动凌迟,还真是一模一样。” 想起自己多年前在宋家受到老先生庇佑时,他也曾教过自己这么一手。 如今这叫什么? 楚兵没领悟到阁下这话中的深意,愣了片刻,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过了许多秒之后,他将诧异的目光从阁下身上收回来,收回来时竟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胆量敢光明正大的打量这位上位者。 “那我们?”楚兵小心翼翼询问。 对于别的事情他或许可以拿定主意,但是关于宋家事关于这位上位者的恩师,他不知道此时该如何选择。 说白了,楚兵就是不敢去赌,不敢去赌宋家在这位上位者心里的份量。 “看看席家那边什么动作,”这人抿了抿唇,做出了一个不算正常决定。 最起码在楚兵看来,阁下的这个决定并不算正常。 此时,若想做点什么也一定是推波助澜,让风向扩大,借用顾江年的手将宋家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拉下来。 可他没有。 而是选择,透过顾江年与姜慕晚的这场婚姻去看席家是何态度。 “明白,”楚兵虽说有疑惑,但上位者的心思他猜不透。 也无法猜。 楚兵离去,且不久,不过是三五分钟的时间这人去而又复返。 “君华起诉gb了,”言外之意,顾江年把席修泽给起诉了。 一时之间楚兵突然有点佩服这个来自c市的商人了。在天家与席家之间,他选择了宋家。 两边都不沾染,一时间叫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如果说宣布跟姜慕晚结婚是站在席家那边,可此时他起诉席修泽这件事情无异于是站在天家这一边的;一来一去,他立在中间,岿然不动,乱的是首都这些人的心。 乱的是这些看客的心。 起诉席修泽无疑是想跟席家撇清关系。 而此时,宣布与姜慕晚的婚事,又是为何? 昨夜的宴会厅上,还有人说起顾江年与席修泽是同学之事,更有人提及顾江年是gb股东一事,原以为这人是席家的座上客。 可次日清晨,他反手就把席修泽起诉了。 又有人猜测他是阁下的宴上宾,不曾想,这人转眼就宣布与姜慕晚结婚一事。 首都人人知晓,宋老是阁下的恩师。 可这位恩师在将自己学生扶上正道时,并未站队。 一时间,唱戏的人还清醒着,看好戏的人愣住了。 摸不透这戏台子上的人到底是什么思想。 首都人人惊愕于宋家的这波操。 此时,首都惊愕声四起:“宋蛮蛮疯了?找了个商人。” “放着首都大把的青年才俊不要去c市找了个商人?宋家如何想的?” “天啦!简直难以置信。” “她真的是疯了。” “若将眼光擦亮一点,宋家二女不定多年后是国母级别的人物。” ……… 首都传闻,宋家二女靠天吃饭。 这一言论的来源少不了宋老爷子与现任总统阁下的情义。 早年间这位上位者行路坎坷,人生路程并不如意,若非宋老爷子扶了一把,将人收之麾下,尽心尽力的培养着,庇佑着,将人从学生一路搀扶到了高位。 也不会有这句话的由来。 在首都其他的豪门贵女眼中,宋蛮蛮与宋思知二人可谓是有得天独厚的先决条件,可这人此时却将这个先决条件给糟蹋了。 多少人趋之若鹜的东西却被她弃之如敝履。 怎能不叫众人感到惊讶? 怎能不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怎能不叫人难以接受? 首都人人都觉得姜慕晚疯了。 即便是没疯,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这日清晨天蒙蒙亮,君华与达斯均是被媒体围住了。 还有媒体堵在大院门口。 这个城市,何止是一个热闹非凡可以形容的了的。 外人极尽疯狂,而当事人却及其沉默,这日清晨,姜慕晚睡到上午7点准时醒。 醒来时,顾江年已不在身旁,披了件晨跑下楼,便听闻一楼健身房有跑步机的响动传来,只见这人正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身上t恤早已被汗湿。 姜慕晚站在门口看了会儿。 正在跑步的男人,似是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回眸望着人一眼。 伸手按了按,将跑步机的速度降了下来。 姜慕晚见此,行过去,伸手捞起兰英一早就放在一旁的毛巾递给人。 男人及其自然的伸手接过,一边擦汗,一边问道:“怎不多睡会儿?” “醒了就起来了,”姜慕晚温温回应。 顾江年将脸面上的汗擦干,下了跑步机同人道:“你今天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睡。” “不出门是吗?”姜慕晚猜到了这人的意思。 外面狂风暴雨平地起,指不定公司门口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了,搞不好君华酒店也被人围住了。 想必这人一早就开始做准备了,不然昨天晚上也不会让司机直接将她送到别墅来。 顾江年这人啊!总能给人意外的惊喜。 “你想出门?”顾先生走了两步,听闻姜慕晚这么问又回头望向人家。 “倒也不是,”她答。 顾先生视线收回,一边往二楼去一边叮嘱姜慕晚道:“换身衣服,吃完早餐,我们去机场接猫。” 顾公馆成了猫窝,总该分担一下。 不然五六只猫成天在顾公馆里跑酷蹦迪,猫毛满天,也不是个事儿。 “接猫?几只?”姜慕晚想到了什么。 “两只,”接了两只还剩下四只,这也是个烦心事儿。 “宋思知也想要来着,”姜慕晚想起宋思知不日前提过一嘴。 恰好今日顺着这个时机言语了出来。 而顾江年呢,步伐微顿,听闻宋思知也要,点了点头:“可以。” 而后、不待姜慕晚了回应什么,又道了一句:“让她掏钱买。” 姜慕晚:………… 这二人是杠上了? 过不去了? “她没钱,”姜慕晚想起宋思知那苦哈哈的样子。 “她穷她有理?”顾先生轻飘飘的反问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 晨间的餐桌上,姜慕晚在时隔多日时吃到了一顿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早餐,只觉得人生不易。 将近月余的酒店早餐吃的她都想吐了。 若非顾江年时不时下厨改善一下伙食,只怕早就憋不住了。 以至于这日清晨,光是清粥,她都喝了两碗。 活像个饿死鬼投胎。 看的顾江年望着人,良久才凉嗖嗖的来一句:“看来这段时间是委屈你了。” 顾太太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事情在此时是万万不能干的,毕竟日后万一有什么再需要顾江年的地方呢? “眼前风景好,胃口也好了,”这话、顾江年听着,颇为耳熟。 与他以前所说的那句秀色可餐颇为相近。 “再添一碗?”男人倒也不计较,反倒是极为细心的问了这么一句。 可这细心的有点让人不敢接话。 姜慕晚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 晨间八点,顾先生换了辆及其低调的黑色大众,亲自驱车载着姜慕晚去了机场。 本无意将猫弄过来,但又思及姜慕晚喜欢那些。 以及这人近日来时不时的情绪崩溃,为了安抚人,他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路上,姜慕晚望着顾江年又问:“真的不给宋思知两只吗?” “不给,”男人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拒绝。 “为何?”她不明所以。 “四只猫,除去我们原先养的两只,还有一大一小,大猫养不熟,那只小猫成了老太太重点看护对象,宋思知拿哪只都不合适。” 顾江年一番解释下来,姜慕晚想了想,似是也有道理。 点了点头,便也没再说什么。 二人驱车路过达斯时,姜慕晚远远的便见到了堵在门口的记者。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题外话------ 日八结束、明天中午见,不熬夜的一天,实在是太美好了 432:殡仪馆常住 姜慕晚跟顾江年这叫什么? 这叫在别人家门口放了把火,并且自己远离了放火点,此时正悠哉悠哉,悠闲悠闲地享受生活。 将那些凡间的事情都全都抛到了脑后,过上了难得的二人时光。 相比于这当事人的淡定,另一边,席家可谓是正在火中煎烤似的。 席谦站在书房里,似是被顾江年这一波骚操作气得不轻,双手插腰在屋子里缓缓渡步,面露凶狠之色,望着自家儿子,心中的愤恨让他恨不得伸手招呼眼前人。 片刻,席谦伸手,将桌子拍的哐哐响:“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席修泽低眸未言。 “他顾江年这波操作是什么意思?我在谋划着怎么样才能把人拉过来,他反手就给自己引爆了?这是什么意思?打我席谦的脸?” 说及此,席谦似是气的不行,伸手操起桌上的文件,朝着席修泽劈头盖脸就扔过去,吼道:“他从公司撤股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族?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在席谦眼里,席修泽浑身逆骨,他本该是不喜的,可偏偏,这个儿子有本事,手握经济大权。 行走官场之间,多的是需要用钱的地方,而席修泽正好可以给他经济上的支持,若非如此,他们父子二人只怕是早已老死不相往来。 席谦是个典型的上位者,有所用者便留下来,无所用者便踢开,而此时席修泽于他而言,就是那个有所用的人。 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嘲笑自己活成了自家亲爹的手中刃。 自年幼时分,自家母亲去世,眼前这个男人无缝对接将外面的女人娶进门之后;席修泽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认这个男人做父亲,即便是名义上血液上的关系避不开,可在心里,他早已成了一个陌生人。 一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 古语有言,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这样一个男人竟然妄想上高位?上了高位之后呢?带着人民群众奔向火坑引领全国经济走向末路? 心中无大义的男人若是能上得了在这高位,他席修泽将头砍下来给他当球踢。 比起席谦,席修泽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你眼里有我这个儿子吗?” 一个怀疑是不是自己亲生的,一个怀疑是不是自己亲爹,这二人有着同样的疑惑。 “你放什么狗屁?”席谦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毛。 “我一直都很奇怪,你为了家族不顾亲生儿子的感受娶了齐娇,竟然娶了她,你就将齐家的关系利用到底啊,现如今反过头来扒拉着我是什么意思?是你是苍蝇还是我是屎?” “你当初为了自己的仕途,那么火急火燎的在原配夫人死后立马无缝衔接娶了她,原以为他可以让你的仕途平步青,可现在呢?她怎么不行了?你问我有没有把你当成亲生父亲,那你有把我当成亲生儿子吗?有需要的就把我拉过来就把我拉过来,没需要的就把我踢开,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真当我席修泽还是那个三岁小孩呢?” 席修泽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可笑,你说他为人父,他根本就不配为人父,你说他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或许是的。 人生如果是一个有所得就有所弃的过程,那么眼前这个人得到了权利与仕途,放弃了自己的家人。 他不配做一个父亲。 言罢,席修泽转身离开,临行至书房门口时,微微侧首用余光望向席谦道:“你别忘了我妈是怎么死的。” 说完,他伸手拉开书房门,准备跨步离去时,一眼就瞧见了齐娇站在一旁偷听他们二人讲话。 哐当,席修泽伸手猛的将门甩开,望着齐娇万般嫌弃又怒火中烧道:“要不要请你进去,我们当着你的面再来一次?” 齐娇素来知晓席修泽跟自己不对盘。 也不太愿意当着席谦的面跟人正面刚。 抿了抿唇,往旁边去了一步。 她以为自己的隐忍可以换来席修泽的退一步,可此时并没有,席修泽既然已经跟亲爹撕上了,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后妈呢? “原配夫人坟头都没凉你就爬上来了,那会儿怎不见你委屈巴巴的不愿意?吼你两句整得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那么会演,你怎么不去京班子里唱戏?一把年纪了还挂着一张我见犹怜的脸面,跟个炸过火了的老油条似的,你恶心谁呢?” “这么喜欢睡阴凉之地?老子去殡仪馆给你整两个包间让你去常住着?” “滚一边儿去,马桶里的屎都你比值得欣赏,”席修泽伸手拨开挡在眼前的齐娇。 话语那真叫一个不客气啊! 一点都不怂。 似是压根就不怕什么流言蜚语来中伤自己。 别人家都是恶毒后妈毒害继子,而席家只怕是这后妈还没伸手,席修泽就一脚将人踹开了。 “逆子!!!!,”书房内,席谦将席修泽的话都听进了耳里,猛的抄起桌山的砚台,向着门外狠狠的砸来。 席修泽偏头躲开就罢,砚台哐当一声砸在墙壁上,落在了地面上。 齐娇素来不是席修泽的对手,每每这人发起火来时,她是畏惧的。 席修泽这人,在外时衣冠楚楚,一表人才。 可在家、与之截然不同。 亦或者在自己跟前,他可以下阴狠手段。 且那些手段,每每都是奔着弄死自己来的。 早些年,齐娇尚且还想在这人跟前展一展后妈的威风,可此时,只想保命。 “我劝你省了将顾江年拉入麾下的心思,如他那般人,不会轻而易举的成为任何人的手中刃,除非他心甘情愿。” 一个在死人堆里爬起来的人,什么没见过? 什么没经历过?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让自己成为别人手中的刽子手? 他堂堂c市首富的位置,不是靠着那张脸坐上去的。 这么多年一直稳居在c市,不向前发展,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更甚者,这人无牵无挂一身轻、 有的是殊死一搏的资本。 老祖宗留下来的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顾江年这人啊——————。 ———、 观澜别墅内,姜慕晚将一进屋就脱了身上羽绒服,伸手想要接过顾江年手中的猫笼子,却被人偏开:“我来,你先进去。” 首都的冬日,实在是太难熬。 连带着刚来几日的兰英都不自觉的嘟囔了一句。 这才十二月,若到了腊月底,更甚,北风呼啸起来跟冰刀子似的刮在人的脸面上。 往日在高楼大厦还好,可若是外出,难熬。 姜慕晚在c市呆了一段时间,再回到首都,总觉得哪哪儿都不适应。 “冷?”甫一进屋的人将手伸到暖气片旁边烤着。 顾江年将猫笼子递给兰英,走过去摸了她的掌心,入手一片冰凉。 “去泡个手,”男人牵着人的掌心往浴室去,放了一盆热水将她纤瘦的爪子摁进去,温温道:“这么怕冷,往常是怎么过来的?” “以前也没觉得这么冷,”她道。 “年纪大了?”顾太太疑惑问了这么一句。 话语刚落,便见顾先生透过镜子白了她一眼。 懒得接她的话。 顾太太呢? 不死心,继续追问:“你说是不是?” “怎?我明儿让推荐墓地的人上来走一遭,提前给你把地选好?”年纪轻轻嘴里没点好话出来,一天天净瞎扯。 “我说我老了,你就要给我买墓地了?那我要是说我不行了,你是不是得提前把火葬场的位置给我定好了?” 姜慕晚不服输。 这张嘴,缝上跟顾江年斗智斗勇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用处、、 顾先生摁着人的手在热水里搓了搓:“也不是不行。” 顾太太挣扎了一下想起来,又被人摁下去了,且拧着眉斥她:“别乱动。” “那墓地得买双人的。” “怎么?想跟我生同寝死同穴?” “不不不,”顾太太摇头拒绝,“要死大家一起来。” 嘶——————顾太太的话刚说完,顾先生狠狠的捏了一下人的掌心,警告性的望了人一眼。 “先生,电话来了,”二人在浴室里正闹腾着、兰英拿着这个顾江年的电话过来。 男人伸手扯过架子上的毛巾,擦干了手上的水渍,连带着不急不缓的将姜慕晚的手也擦干了。 似是对这通电话,一点都不感到着急。 姜慕晚想了想、也是。 这种时候能拨电话来的,没几个是安好心的。 “是谁?”她问。 顾先生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的号码,摇了摇头:“不知。” 陌生号码。 可他也知晓来这通电话的人段位一定不简单,他顾江年的私人手机号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拿到手的。 能到手,就证明有权利。 “接吗?” “接,你去看看小猫,”顾江年伸手摸了摸姜慕晚的脑袋,有意将人弄走。 而后者呢? 似是并不愿意、望是顾江年没动。 “听话,”男人说着,伸手牵起她的掌心往一旁的茶室去。 “会是谁?”姜慕晚隐有担忧。 这话顾江年没有回答,即便他已经已经猜到了来这通电话的人是谁,也没有极其明确的告知姜慕晚。 接起时,那侧一句隐着情绪的顾董让顾江年的眉头往上挑了挑。 席谦! “席先生,”顾江年听出人的嗓音,缓缓的回应了这么一句。 而那侧席谦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顾江年,会听出他的声音,喊得这么直白。 “想来顾董是做好了准备,知道我会来这通电话了,”席谦此时仍旧站在书房,书房里的狼藉还没有收拾。 “倒也是能猜到,”顾江年说着拿着手机行至窗边、燃了根烟,那不急不慢的腔调不知晓的人以为这人是在跟老友会谈。 谁能想到那侧是他的敌人。 “顾董今儿的这份大礼,送的确实是令人惊喜,”惊喜的他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顾某不明白席先生的意思,”顾江年开始跟人装疯卖傻,对于席谦的话拒不承认。 要说送大礼,他这份大礼要送也是送给席修泽,跟席谦可没半毛钱关系,他们一开始本就没有利益往来与纠缠。 “顾董何必装疯卖傻呢?” “席先生冤枉,”他仍旧如此道。 “商场之上利益往来,如果牵扯不清,只能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顾某自认为不过是在捍卫自己的利益罢了,至于大礼不大礼的,晚辈实在不知晓席先生的意思,” “都说顾董才智过人,今日一见确实是名不虚传。”顾江年这个太极打的可真是极好的。 让人找不出一点破绽之处。 “不敢当,”顾江年抬手吸了口烟。 那不急不缓的姿态,看起来极其游刃有余。 “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与顾董见一面,”席谦此时,都不忘给顾江年挖坑。 而顾江年若是应允了他见面的请求,回头席谦拉上记者再来炒作一番,他前面所铺的路都会白费。 这人的算盘可谓是敲的噼里啪啦响。 可他忘了与他对立的人、是顾江年。 是那个在死人堆里一步一步踩在别人的尸骨爬上来的顾江年,倘若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落进了别人的圈套,那么他前面人生几十年的道路岂不都是白走了。 顾江年伸手将烟蒂掐在烟灰缸里。 伸手招呼来兰英,倒了杯水。 稳稳的拒绝了席谦:“晚辈不过是个c市来的不起眼的商人,不只得席先生亲自接见。” 这话说的委婉,可委婉中何尝不是带着高傲? “顾先生就不怕我让你在首都寸步难行?” “自然是怕的,但我相信席先生应当不会自降身价与我这种人做斗争。” 好话坏话都被顾江年说尽了,他三言两语的就将席谦的话,全部都拨了回去。 “我也奉劝席先生一句,有那个功夫来与我斗智斗勇,倒不如想想怎样去修复父子关系,” “顾先生这是在教我做人?”席谦本是压下去的怒火,被顾江年这一句轻飘飘的话一下给带了起来。 他片刻之前还与自己的亲儿子搏斗了一番。 此时就被人拿起来说事儿。 “不敢!还是想告诉席先生,顾某不在你们的圈子之内,与其在我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商人身上动心思,倒不如把心思用在正道上。” 想上高位就要走官道。 想谋利益就走商道。 别洋不洋土不土的走错了道。 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茶室里,姜慕晚心都飞了,哪儿还有心思看小猫? 见兰英端了杯温水给人,她便起身了,将走进,恰好听闻顾江年的那句席先生。 霎时便知晓这电话是来自席谦的。 席谦的这通电话说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为过。 姜慕晚站在顾江年身后静静的听着,二人交锋数句、 席谦再说了句什么,顾江年道了句:“您请便。” 便收了电话。 转身见了姜慕晚,有些嗔怪的看了人一眼。 “席谦电话?”姜慕晚问。 “恩————,”顾先生浅应。 “说什么了?” “要见面。” “你同意了?” “你觉得呢?”顾先生反问,跟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身后牵起人的手又往茶室去了。 “他最后说什么了?” “他问我怕不怕把宋家拉下神坛,我让他随便,” 威胁? 在顾江年这里行不通的。 若是威胁他有用,那么c市首富的位置,只怕早就让人轮番坐了。 还轮的到他顾江年? 姜慕晚的脚步因着顾江年这句轻飘飘的话猛地顿住了。 望着人的视线带着几分探究。 顾江年一眼就看出了这人在想什么,捏了捏人的掌心,稳住她道:“他不敢。” ------题外话------ 日八 433:我老婆不是你能觊觎的 顾江年的担当在某种时候会成为姜慕晚探究的对象,这人的周全与圆滑都会成为她怀疑的目标。 顾江年的这句他不敢,并没有让姜慕晚放下戒心。 而是望着男人宽厚的背脊问道:“为何?” “因为不仅仅是他需要宋家,人民群众也需要宋家,你以为总统阁下坐上高位,却没有对宋家痛下杀手,是念在那一份师生情上嘛?不是,是因为宋家的手上掌握了先天性的技术。科技强国的道理人人都懂,只要宋家还有一点余热在,大家就会有所忌讳。” 顾江年从一开始就将这件事情看透了,所以才敢如此,打的人家一个措手不及,不然他凭什么去跟席家做斗争? 席谦不管是恼羞成怒还是开口警告,他的所有动作都只会停留在口头层面上,不会再往深入发展,除非、他想受世人谴责。 “上位者总该做些什么才会让人民群众信服,没有成绩的人注定不会在那个位置上坐长久,这就是为何你母亲在西北科研取得成果时,阁下亲自飞过去的原因,她们需要成绩,而宋家,不管是先前,还是以后的每一项成果都会成为他的政绩与事业上的里程碑。” “所以,我说,他不敢,”相比于前面的三个字,顾江年的这番话,显然更让姜慕晚信服,这人提起来的心又安了下去。 “别担心,许多事情我跟外公已经安排好了,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太有心理负担,倘若这件事情必须让你知道我一定会说的,蛮蛮、你要相信我;无时无刻都要相信我。” 顾江年从姜慕晚那一眼中看到了防备与戒心,他不得不承认姜慕晚的防备与戒心,让他心头狠狠颤了一下,那是一种缺乏信任的眼神。 让顾江年觉得不安。 他始终觉得自己跟姜慕晚是一体,倘若夫妻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他们还怎么往下走下去? 还怎么长久? 顾江年许久都没这么心慌过了。 他不得不说姜慕晚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能牵动他的情绪,他成了姜慕晚手中的物件,任由她搓扁捏圆。 姜慕晚从顾江年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情绪,抿了抿唇,将自己外露的情绪收敛了几分,伸手挽住人的胳膊,微微侧眸,碘着脸说着好话:“我刚刚只是有点惊愕,没别的意思。” 她承认自己刚刚那一秒钟听到顾江年说那话时,确实有些惊愕与诧异,甚至还有几分不信任即将蹦出来,但幸好顾江年的一番话,将那份不信任给摁下去了。 顾先生不言语。 抿了抿唇,任由顾太太扒拉着自己的臂弯。 本只是有 情绪,见人主动道歉,这人难得的在姜慕晚跟前端起了架子。 低眸睨了人一眼,凉飕飕道:“宋总就这么道歉的?” “那顾董觉得怎样才合适?您说,我来做。” 姜慕晚这话够实诚也够直接。 直接到顾先生都气笑了,阴测测道:“你怎么不让老子道个歉给你看看?” 顾太太闻言,心中笑的不行,可面儿上还在端着架子是,且一本正经的点头:“也行。” 顾先生瞪了人一眼,伸手扒拉开挂在自己臂弯上的爪子,跨大步往茶室而去,姜慕晚见人生气了,赶紧小跑追上去。 顾江年气啊! 实在是气! 心中郁结之火蹭蹭蹭的往上冒,摁都摁不住。 蹬鼻子上脸这句话纯粹就是为了姜慕晚而出的。 她要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 顾江年将走两步,姜慕晚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又粘了上来。 扒着他的臂弯,笑的没心没肺没脸没皮,且还佯装乖巧的问他:“生气啦?” 顾先生:………… “你别生气啊!跟我这种人生气,不值得,”顾太太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跟她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意思是说他小气? 顾先生沉默了,不想说话,脑壳疼。 伸手扒拉人的爪子,姜慕晚死活抱着不松手。 “松手。” “不松,我抱我老公又不犯法,”顾太太不依。 顾先生:…………. “吃屎也不犯法,你去吧!” 嘶——————“姜慕晚,你特么属狗的?” 顾先生的那句吃屎也不犯法刚刚落地,姜慕晚一口就咬在了这人臂弯上,疼的顾先生倒抽一口凉气,火气都给人咬上来了。 脸色黑如锅底,望着姜慕晚的目光都在蹭蹭蹭的窜着小火苗。 顾先生现在不止是脑壳疼了,他手也疼。 最让人气愤的是姜慕晚这一口咬下去是在内涵他。 让她去吃屎就咬他? 好好好,极好! 咬人是吧? 好好的人不当当狗是吧? 顾江年跟姜慕晚二人,极配。 一人小气,一人记仇。 都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典型人物。 姜慕晚咬他,他自然是咬回去的。 就在观澜别墅。 就在客厅。 就当着兰英跟佣人的面。 顾先生一手摁着顾太太的脖子,一边低头,张口咬在了人洁白的脖颈上,咬的顾太太嗷嗷直叫。 破口大骂。 疼的人眼泪横飞。 “顾江年,你个狗东西。” “小泼妇。” “你这种人能找得到老婆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呵、顾先生冷笑了声,丝毫不介意姜慕晚骂他祖宗,且还来了一句:“何止是青烟,你想让他冒什么烟都行。” 时隔许久,二人又开始了。 姜慕晚气的吹胡子瞪眼。 顾先生见人生气,心情都好了。 男人悠哉悠哉的进了茶室,那模样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 他算是发现了,与其让姜慕晚道歉哄自己开心,他倒不如自己寻开心。 也省得被这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脑壳疼。 这二人就是你不舒爽,我就爽了。 姜慕晚正气着。 浑身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正想着该如何反杀回去时电话响了。 这人伸手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 将一看见上面跳动的号码时,思绪卡了一下。 望了眼,已经迈步进茶室的顾江年。 想了数秒,正准备伸手接电话时,男人去而复返,又站到了跟前:“谁的电话?” 姜慕晚倒也没隐瞒,有些模棱两可回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贺希孟。” 哗————手中手机被人抽走了。 “嗳————”顾太太吱声。 “有什么好接的?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不是来求证的,难道是来跟你缅怀过去的?分了手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淡出对方的生活,不要一边哄着未婚妻还一边惦记前女友,整个一渣男,这种时候听到他的声音就像是对耳朵的一种玷污。” 顾江年瞧不上贺希孟是有原因的,在他眼里贺希孟这样的男人,就是一个人渣、有未婚妻还惦记着前女友,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若真那么喜欢人家当初也不会干出这么没有担当的事情,成年人既然做了选择,就应该承担代价。 而不是在事后一边屡屡后悔一边又无力改变现状。 他若是惦记别人就算了,且还惦记他顾江年的老婆是谁给他这个胆子的? “我也没想接,”姜慕晚解释。 “最好,”男人道, 如此情况下正常的操作应该是把这通电话给挂了,可姜慕晚想多了。 顾江年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是以今日贺希孟的接通电话接起的人不是姜慕晚,而是顾江年。 这人接起的第一句话便极其狂妄:“贺首长有事?” 那侧,贺希孟似是没想到接电话的人是顾江年,愣了一下。 顾江年在接到通电话时、贺希孟想求证的东西已经求证到了。 外面的新闻是事实,二人结婚也是事实,如果不是事实,顾江年又怎会接通姜慕晚的电话? “恭喜顾董了,”贺希孟话锋一转。 顾江年呢?望了眼姜慕晚,二人视线对上:“不是真心实意的道喜,顾某不需要。” 顾江年在贺希孟跟前是有资本狂妄的,毕竟这个男人娶了他爱了多年的女人。 他难以用言语形容出来自己,只想这件事情时的心情,复杂、纠结、痛恨种种情绪,交叉上演。 好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让他难以喘息。 他本不该有这些情绪,说到底还是不甘心,还是心有所恋。 不甘心心爱的女子从自己跟前走过成了别人的妻子,可他无力改变现状,无力改变家族的这座大山,也逃脱不了家族的枷锁。 贺希孟从某种境地上来说是家族的牺牲品,他这一生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走的每一步路都要谨慎小心。 但凡是拿得出手的东西,都会成为交易品。 婚姻、爱情、事业、以及人生漫漫长路上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心有不甘、可也比谁都清楚,他没有资格去过问这的一切。 一个人一旦有了牵挂,那他做的所有事情跟抉择都会受到阻碍。 贺希孟便是典型。 “男欢女爱,分手之后、各奔东西各自婚嫁,贺首长何必一边贪恋着新人的温暖,一边恋着旧人不放呢?顾某是该说你痴情还是该说你无情?身为一个男人,在家族与爱情之间找不到平衡点而放弃彼此的人很多,但如你这般,放弃之后还念念不完的人极少,这种既对不起前任又对不起现任的事情还是少干为妙,毕竟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既然选择了家族,就该以家族为己任。坚持走下去,而不是在这条道路上,一边走一边四下观望,你观望什么呢?即便是观望到了什么?你敢放弃家族跨出那一步做出选择吗?不要为难了自己又恶心了别人。” 顾江年的话越说越难听,姜慕晚估计两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伸手拉了拉顾江年的衣袖。 让他少说两句。 男人低眸瞧了眼姜慕晚,冷冷的同那边道了句:“我老婆,不是贺首长可以觊觎的。” 说完,将手机扔给了姜慕晚。 满脸不高兴。 那干脆利落的动作夹杂着满满的怒火。 姜慕晚若非眼疾手快,是接不住他扔过来的手机的。 正反应过来时,男人跨大步上了二楼书房,浑身戾气近乎压不住。 显然,顾江年被姜慕晚那小心翼翼又谨慎的动作给气着了。且还气的不轻。 姜慕晚抬步正准备追上去。 她自然是知道顾江年因为自己刚刚的那个动作生气了。 本想追上去的人,听闻身后门铃声响起,也没理。 急匆匆的跨步上楼,将行至二楼,只听身后兰英唤到:“太太,宋小姐来了。” 姜慕晚脚步猛地顿住。 看了眼男人紧闭的书房门,又瞧了眼楼下。 最终,还是转身下楼了。 ------题外话------ 不熬夜的一天,明天中午见、 434:被偏爱 这日,外界狂风暴雨不断。 宋家人倒是难得借这个机会在大白天里齐聚一堂。 知晓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以搬至观澜别墅,一家人本想过来看看缺什么,被老爷子喝止,只道太过招摇不好。 于是乎,这才有了宋思知一人前来的景象。 将进门的宋思知见姜慕晚脸色不好,环顾四周望了一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问道:“怎么了?” 姜慕晚收了收情绪,应允道:“没事,怎么过来了?” “我妈跟姑姑让我来看看你们这还缺不缺什么,”宋思知似乎不相信她的这一句没事,说这话时眼神一直流连在姜慕晚身上,似是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然不会相信姜慕晚是因为今日新闻之事而不开心,因为这件事情的本身主导者就是她。 至今她还从没见过一个掌控风雨的人淋了雨。 而以姜慕晚的智商与能力,断然也干不出这种事情。 “应该是不缺的,”姜慕晚转身,引着宋思知进屋,转身的功夫视线往楼上看去,约莫着是想着顾江年。 好巧不巧,宋思知就恰好捕捉到了姜慕晚的这一眼:“吵架了?” 姜慕晚一愣,没想到宋思知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我不是姑姑,你跟我打什么谜语?”宋思知这话的意思就相当于如果此时是宋蓉在、必然会追问一番,但如果此时是她在,就无所谓。 “因为新闻的事儿?”宋思知猜测。 “倒也不是,”姜慕晚温温回应:“贺希孟刚刚打电话来被人接到了。” 宋思知:………… “我是在说他是个痴情种呢?还是该说他贼心不死呢?都分手了,分道扬镳了,他还打什么电话,为什么要在今天打电话过来?他是想干嘛?” 宋思知一听闻因为贺希孟而让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吵架了,顿时就炸毛了。 浑身怒火喷张遏制不住。 “这么听他妈的话,怎么不让他妈把他塞回去回炉重造一番。顺带把你这个前女友忘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是想干嘛?是心有不甘还是想旧情复燃?我就奇了怪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活像个离不开他妈的智障。” 宋思知的咆哮声在屋子里回荡着。 荡的姜慕晚脑壳嗡嗡作响。 忍无可忍的道了句:“好了——————。” 姜慕晚这一声好了结束,宋思知静默了片刻,望着人沉默了半晌,似是在思忖着什么,良久之后才冒出一句:“刚刚顾江年是不是也骂贺希孟了?” 姜慕晚挑了挑眉头,有些惊愕。 她这个动作无疑是在告诉宋思知,确实是的。 “你也阻止了他的谩骂与怒火?”宋思知又问。 姜慕晚有些纳闷儿的点了点头。 宋大小姐沉默了,望着姜慕晚,良久之后道出一句:“一个傻一个瞎,你俩倒也是挺配。” “骂就骂,骂贺希孟能让你少一块肉吗?顾江年想骂你就让他骂,你阻止个什么劲儿呢?知道的人知道你们俩再没可能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对他余情未了,心中仍旧留有感情在。” “你老公骂你前男友,你就让他骂、以顾江年的为人贺希孟要是没干什么缺德事儿,他会有那闲工夫去骂人家?他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有劲儿没处撒?” “宋蛮蛮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 姜慕晚这日,有点窝火,且这窝火来源于宋思知跟顾江年二人。 她哪里知道自己的一番话会引起这素来不合的二人共鸣。 真是难得! 实在是难得! 此时的姜慕晚心中可谓是有苦说不出,她看着宋思之的模样与神情,此时应当是恨不得将他的脑袋摁在地上摩擦一番都是极好的。一个无心之举,在这二人眼里看来就成了有心的举动。 “贺希孟的电话往后你也别接了,跟那样的人你还留着电话号码干啥?不怕污染了你自己的手机吗?” 宋思知对于贺希孟,实则并没有那么讨厌。 更甚是有点同情,但这些情绪是建立在和平共处的情况之下,可如果他的存在影响到了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的夫妻感情,那么她所有的那些同情与看好都会悉数被推翻。 一个挣扎着极力想摆脱家族的人都是可怜之辈。 她自幼就知晓,首都这个圈子里鲜少有像宋家这样的存在。 绝大多数的豪门子弟都身负重任,有能力的承担家族成长的责任,没能力的直接去联姻,牺牲自己的婚姻来获取更大的利益。 而贺希孟无疑是属于前者。 倘若人生是一个一错抵百好的过程,那么贺希孟的家族便是那一错。 “宋小姐,”兰英远远的就听闻这位宋小姐豪放的骂人言语。 身为佣人不好直面出来,但也免不了担忧叫姜慕晚在这人跟前吃亏,于是、端着一杯暖茶过来了。 且托盘上还摆着精致的茶点。 望着宋思知笑脸吟吟道:“兰英记得宋小姐很喜欢猫,先生今日接了两只小猫过来,宋小姐要去看一看嘛?” 如宋思知这般人。 跟一群混迹政场的老妖精打交道久了,自然也练就出了火眼金睛。 他怎会不知兰英这是在为姜慕晚解围?所幸,也顺杆下了:“您带我去看看。” 宋思知跟着兰英进茶室之前还不忘横了姜慕晚一眼。 后者讪讪,叹了口气。 颇为无奈的上了书房。 将进去,便听见顾江年的冷厉的嗓音响起:“国内市场前景一片大好,无论是餐饮业,旅游业,房地产业都以蒸蒸日上的形式再往上攀爬,麦斯先生想进入国内的心情顾某能理解,但这吃香是否有点太着急了?” 兴许是姜慕晚推门进去的动作这人听见了,拿着手机站在窗边的人回眸望了眼姜慕晚。 观澜别墅不比顾公馆。 顾公馆是独栋的山林别墅,四周都没有别的建筑,自然是不需要太过在意隐私。 而观澜,虽说也是独栋别墅,但四周并不空旷。 是以这日,即便是大白天,顾江年书房里的纱帘都密密实实的合着。 没有半分拉开的迹象。 “麦斯先想借顾某的手入驻国内市场的心情,顾某能理解,但也得我愿意不是?” 姜慕晚跨步进去,反手带上门。 顾江年仅是瞧了人一眼,便没了多余动作。 姜慕晚抬步缓缓地向着顾江年走进近,站在人的身后,伸手从背后搂住了男人健硕的腰肢,将洁白的面庞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感受着温暖。 这一轻轻的举动,让正在冷着脸与人谈判的男人身心都颤了一分。 低头望了眼,缠在自己腰间的手。 姜慕晚有一种本事、就是可以抓住顾江年的心,让他这样一个平静沉稳的人屡屡在边缘颤栗。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足以牵动他平稳的内心。 姜慕晚能在顷刻之间把一个征战商场杀伐四方的男人变成一个初入情场的毛头小子。 男人闭了闭眼,稳了稳内心。 准备对姜慕晚的这种讨好视而不见,可他发现、他做不到。 直到这通电话结束,他那些沉稳的情绪悉数崩塌,如火山爆发一般全部都迸发了出来。 男人伸手将手机扔在书房的担任沙发上,擒着姜慕晚的手,转身,低眉冷眼的望着人正准备开口言语时,这人踮起脚尖,送上了自己的薄唇,将他所有的话语悉数都止在了喉间。 这是姜慕晚的本事。 也是她的手段。 一吻闭、她脚跟微落,望着顾江年开口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你在他身上耗费太多无意义的时间去与之争吵。” 顾先生搂着人腰肢的手紧了紧。 望着人的视线带着几分探究。 如果一定要谈论谁爱谁多一点,那么顾江年一定爱姜慕晚多一点,这是一种深入骨髓且难以言喻的爱。 他在这段婚姻生活当中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与真谛,也在这段漫长的岁月当中寻求到了一个可以陪自己度过一生的人。 这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 他也分外的珍惜。 可人生当中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酸甜苦辣五味陈杂所综合起来的,他与姜慕晚的生活不可能一帆风顺,也不可能永远风平浪静,在人生旅途当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与磋磨。 就像不可能永远是晴天那般。 顾江年速来是个行动派,在他的人生当中遇到问题,那便解决问题,有高山便攀山、他不会让矛盾熬过深夜,也不愿让彼此之间的坏情绪影响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于是,这人稳住波澜的内心后望着姜慕晚低低沉沉开口道:“蛮蛮、我不希望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来影响我们二人之间的夫妻生活,但我希望。如果真有事情发生,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我之间,你可以偏向我。” 男人深邃的目光紧紧的锁着姜慕晚,又一字一句且极其沉重道:“就像我,偏爱你那般。” “我会的,”她答,万般肯定与坚定。 姜慕晚话语落地,双手握着她臂弯的掌心缓缓的将人拉到身前。 狠狠的将人拥进怀里。 是疼爱,是幸好。 幸好、他没有爱错人。 也幸好,她爱自己。 这日,观澜别墅书房里,二人唇齿相依,反复磋磨,相拥着对方,似是恨不得通过如此方式将自己的内心全都剖析开来给彼此看。 浅浅的低吟声从顾太太的唇瓣间溢出来,男人温候的掌心钻进了她的衣衫、进入后背。 几近缠绵,近乎崩塌时。 顾先生低低沉沉沙哑着嗓音开口问道:“去卧室?” 姜慕晚一抬眸,便撞见了这人猩红着的眼,似是在压抑情.欲。 “宋思知在楼下,”姜慕晚喘息未定,也在隐忍。 顾先生听闻,眉眼寒了寒,紧拧的眉头尽显不悦:“不管。” “你别————,”姜慕晚想阻止这人,却被人大手一捞,打横抱起,直接进了卧室。 这日的闲暇光景,顾先生一点都不愿浪费。 离c市,归首都,二人心中多多少少都压着事,在夫妻情事上不如c市顺畅。 难得今日有闲情雅致,姜慕晚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姜慕晚脸皮薄,是真的薄。 将开始就催促顾先生快点,催的顾先生额头青筋直爆,撑着身子低睨着人咬牙切齿道:“下次得在门口贴个条子。” “什么?”顾太太问。 “宋思知免进。” 顾太太:……….. 姜慕晚这日,也是煞费苦心,为了让顾先生能尽早解决需求,驶出了浑身解数,极尽讨好。 好话,哄人的话,源源不断的往外冒。 哄的顾先生心花怒放,来了一次又一次。 这日晚间、首都新闻依旧。 宋思知临近天黑时接到了几位纨绔子弟的邀请,打着生日为由,邀请她出门吃饭。 本是不想去的,但宋思慎推不开,她便跟着一起了。 因着宋家近日在风口浪尖上,二人出门时选了一辆及其低调的车。 宋思知坐在副驾驶上望着首都的夜景感叹:“真是劳心劳累为人民啊!我都有多久没在七八点的光景出门了。” “科学家辛苦辛苦,”宋思慎开着车,跟宋思知打着嘴炮。 唉、宋思知叹了口气:“人民不为我,我要为人民呀,谁让姐姐菩萨心肠呢!” “瞎说,菩萨没你这么美,”宋思慎捧着。 “这群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今儿打着过生日的幌子把你整出来,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宋思知分析着这群二世祖的心理。 出口的话活像是在点评学生上交上来的作业,那吊儿郎当的语气颇有一副幸好不是我儿子的腔调。 宋思慎穿着一件灰毛衣,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道:“你别把他们智商想的太高了。” “一群成天灯红酒绿过着纸醉金迷生活的二世祖,指不定黑白颠倒多少年了,莫说是白日里的新闻了,即便是白日里他妈死了,他也不见得能第一时间知道,那里头的人,除了邬越川稍微有点脑子还是个清醒人之外,没一个是阳间人,过生日就去,吃饭就吃,还能从我俩嘴里掰出点什么来?” 宋思慎一番话,说的直白。 那无所谓的腔调,活像一副跟傻逼吃饭就跟傻逼吃饭吧,一顿饭而已,人家不带脑子请你就不带脑子吃。 “说起这个邬越川,还真是有几分脑子,”这首都姐弟众多,关系能拿出来说的,也就邬家那两人了。 “指不定今儿这局就是他组的呢!邬越安能这么平平稳稳的一路高升,少不了邬越川背地里跟这群二世祖混在一起的功劳,谁挣的钱多他不一定能知道,谁家他爹在外面养了小三,谁在外面养了小白脸,指不定在他身上一问一个准。” 毕竟想上高位的人,如果生活作风不正也是一道关卡。 “这些人没意思,我想会会席家人,”宋思知显然是看不上这群上不了台面啃着老本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想比这些,她更想会会席修泽这样的人物。 “那你得让顾江年带你去,”商归商,政归政。 他们不是一路人。 在没有经济往来与交集的情况下,不是那么好遇到的,除非对方有备而来找你。 到地方,姐弟二人顺着地点去,刚一推门,包厢里乌烟瘴气的全是烟酒味,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宋思知站在门口伸手挥了挥空气。 里头的人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人会来。 “不知道宋老师要来,我这就让人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可不能让烟酒味熏着咱们未来的国家栋梁,”邬越川拍马屁的声响格外响亮。 435:舔狗 这方,宋思知正跟一群豪门纨绔子弟们烟里来酒里去,那一方,萧言礼寻到了观澜别墅。 许久未见,这人略显沧桑,脸面上的疲倦挂不住。 初一进别墅时,姜慕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望着人挑了挑眉没忍住斥了一句:“萧总这模样活像被女鬼吸走了元气。” 萧言礼倒也不气,悠悠的怼了回去:“没了元气也比手无缚鸡之力的姜董强。” “蛮蛮——————,”许是姜慕晚刚刚那句玩笑话开得太过直白,颇有些露骨,顾江年听了,冷着脸呵斥了一句。 “得管管啊,跟我聊就罢了,我知道你老婆是有夫之妇不会对她动非分之想,这万一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萧言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跟了这么一句,越跟顾江年的脸色就越难看。 “兰英,送客,”姜慕晚高呼。 “嗳————你这人,”萧言礼不乐意了,一句话没说出来就望着顾江年,试图让这人开口管教管教姜慕晚。 兰英呢? 也较为为难,望着顾江年。 后者抿了抿唇,望了眼姜慕晚,也不知道他跟萧言礼什么时候不对付上了,本是坐在沙发上的人缓缓起身,同兰英道:“送两杯茶上来。” 顾江年将进书房,伸手将两间书房之间的百叶帘放下,萧言礼望着眼前的格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直至顾江年转身,他才问道:“怎?你这是觉得二人距离不够近,把墙都敲了?” 顾先生睨了人一眼:“我觉得我老婆刚刚那话挺有道理的。” “哪句话?”萧言礼不明所以。 “送客,”顾先生一本正经道,显然,他嫌弃萧言礼的话太多了。 跟个要下蛋的老母鸡似的,一路咯咯咯咯。 从客厅至书房。 萧言礼倒也不气,提了提裤腿坐在沙发上,磋磨着双手道:“难怪前辈们老提醒我们、资本主义跟资本主义最好还是不要成为一家人,不然生下来一窝小黑仔。” “资本主义跟资本主义不能成为一家人,那你现在舔的是谁?”顾江年毫不留情的戳着人的痛处。 “还能不能好好聊?”萧言礼望着人,一脸的不痛快。 “敢做不敢当?”言外之意,你敢做还怕别人说? 萧言礼白了人一眼,一副懒的跟你一般见识的神情狠狠的瞪了一眼顾江年。 兰英端着茶水上来时,便见自家先生气定神闲悠哉悠哉的,萧先生呢? 满脸不顺畅。 “喝杯绿茶降降火,”顾江年亲自接过杯子递给萧言礼,后者接过。 慢腾腾的喝了一口。 “你这叫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萧言礼端着杯子,微微弯着身子,手肘落在膝盖上,望着顾江年。 姿态异常放松,全然没有在商场上与人斗智斗勇的紧绷模样。 “绝地反击更合适一些,”顾先生应允。 宽阔的背脊靠在沙发上,望着萧言礼道。 “把席修泽老爹搞下去?”萧言礼想问的只有这一句,毕竟大家这么多年的同学情谊,曾经也曾共患难的走过某一段时光,现如今大家各自为了一己私利而发生冲突。 虽说席修泽跟他老爹素来不合,但生育之恩跟养育之恩毕竟摆在那里,血缘关系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切断的,一旦顾江年跟席谦之间发生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事情、 只怕一切都没那么好解决。 毕竟事关家人的身家性命也毕竟这中间有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一旦席谦如何了,席修泽只怕也不会幸免于难。 可是中间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弄清楚的,席家如果不放过宋家,不管是以顾江年的性子,还是以姜慕晚的性子必定会死都要带着人一起共赴黄泉。 眼下——————难。 顾江年听闻萧言礼的话,似笑非笑的牵了牵唇瓣,端起跟前冒着热气的绿茶喝了口,极其官方的道了句:“我这么有本事?” 顾江年鲜少在萧言礼的跟前打官腔,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萧言礼也毫不客气的拆穿了人家:“在别人跟前装就算了,还在我跟前装?” 顾江年即便明面上从gb退股权了,可仍旧掌控着gb的命脉。 技术层面以及人脉都握在他手上。 顾江年抽走的是资金,在明面上抽走了这些。 说白了就是虚晃一枪。 在别人跟前装就算了,在他萧言礼跟前大可不必。 “谁知道你是不是来打探军情了?”顾先生乐悠悠的望着人。 顾江年这一句带着绿茶味的话让萧言礼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坐在对面气的翻了好几回白眼:“我是那种为了女色两肋插刀的人?” 顾先生这人,戳人心窝子素来不怕人痛,悠悠冒出一句:“说的好像当初抛弃我来首都的人不是你似的。” 萧言礼觉得,这人是真会聊天。 太会聊天了。 聊着聊着天就死了。 萧言礼端着杯子狠狠的喝了两口水,想降火,喝了两口才发现手中端的是杯绿茶。 哐当一声搁下杯子:“难怪给老子上绿茶。” 在萧言礼眼中,顾江年这人时常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正儿八经起来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翩翩君子味儿;吊儿郎当起来整个就是一痞子样。 且痞起来没人兜得住。 萧言礼气的频频点头,也不想跟顾江年瞎几把扯了:“行行行,我也没法儿跟你这种人聊了,老子为了你的江山大业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天上过的,回来你还摁着头磋磨我,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你这是过了河就拆桥,上了树就拔梯,典型一白眼狼儿啊!” 萧言礼气笑了。 顾江年的宏图大业谋划的好啊,将他也圈进去了,让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原以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人整的跟凤凰台里那些女人似的,拿了钱就不认人。 人家事后最起码还来个反馈,他顾江年倒好,将无情无义这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那叫一个寒人心啊! 顾江年见人炸了毛,赶紧顺毛。 心想,顺完老婆顺兄弟,他也是够累的。 “消消气消消气,别跟我这种人一般见识,”顾江年也是有样学样,把姜慕晚今儿气自己的话拿出来给气了萧言礼一顿。 “你——————” “行,我不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他算是明白了,今儿是送上来给人盘的, “你两准备怎么办?前有狼后有虎的,席家不是好惹的,天家更甚,指不定现在暗地里多少人盯着你们呢!” 宋家的处境此时确实是不好。 若无顾江年,倒也还是能硬气下去,可此时、只怕是得多方思考。 总的站一方。 不是天家就是席家。 “制度的推翻总该有个流血流泪的过程,选择谁的前提是,谁能带给我们更大的利益,”顾江年一番话说的似是而非模棱两可。 萧言礼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捉住了中间的两个字:“我们?” 顾江年点了点头:“我——和宋家。” 在顾江年的心目中,他和宋家早就是一体了。 他现在的所有谋划都将宋家包含在内。 萧言礼虽有所错愕,但也点了点头。 “能问下为什么吗?” 他好奇的是如顾江年这般人,现如今所做的一切,难道真的是爱屋及乌,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余情感包含在内? 顾江年想了想,如果一定要问为什么的话那一定是他没有的,姜慕晚都有。 男人思绪飘忽了一阵,道:“我在宋家身上看到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拥有的东西。” “什么?” “家庭的和谐、团结、以及无法触摸到的温暖。” 萧言礼沉默了。 他知晓顾江年人生前半程道路的不顺畅,自然也能理解他今天所说的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一个历经过家庭破碎的人渴望的是家庭的温暖,一个被算计的险些丧命的人需要的是家族的和谐,他跟姜慕晚之间。 恰好! 他缺的,她都有。 他默了片刻,才道:“邬越安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我前几日听她打电话提及了你的名字,首都这边的风向,着实不太好把控,你注意安全。” 这日,萧言礼离去。 而另一方,包厢里,酒过三巡,乌烟瘴气的味儿不仅没散,相反的还越来越浓厚了。 这姐弟二人跟一群没脑子的纨绔子弟坐在桌子上就差端着酒瓶划船,整个六啊六出来了。 宋思知心里虽说嫌弃的不行,可到底还是有几分忍耐力。 坐在宋思慎身旁,倒也是来者不拒,别人问什么,答什么。 连带着有人好奇姜慕晚跟顾江年的事儿她也能像模像样的说几句。 整的这么个国家重点培养的科学家落了凡尘,跟她们一群公子哥儿称兄道弟起来了。 酒桌上,总归是有那么几个嘴上不把门的。 往日里宋家姐弟架子端的高,一年也下不了两次凡,今儿下凡且还好巧不巧的被她们撞见了,于是乎,有那么几个喝多的了,嘴瓢了。 拍着桌子勾着宋思慎的肩膀跟人称兄道弟:“兄弟,我可跟你说,我听我家老头子说了,你们最近怕是要不好过。” 宋思慎端起酒瓶,微微低着身子给人倒了杯酒,问道:“大哥你给我指条明路。” “你知道你姐的项目为什么没了资金拨款吗?你知道你爸跟你姑下来为啥没了项目而是频繁的去搞什么讲坛讲座吗?” 宋思慎倒的酒,似是很受用,他倒一杯,他喝一杯。 老鼠尿灌多了,也就上头了。 “我家老头子说,那可都是上头的意思,”那人说着,一手勾着宋思慎的肩膀,一手拿食指指了指天。 “上头有意让你爸跟你姑多培养出点有用的人才下来,好——————。” “好什么?”宋思慎给人倒了杯酒,又追问道。 “架空你们宋家一方独大的能力,”那人说着,似是颇为同情宋思慎,重重的拍了拍人的肩膀。 神志不清的望着他,一脸惋惜。 看着宋思慎的目光活像个看着将死之人似的,就差摇头叹息感叹他即将英年早逝了。 宋思慎扯了扯唇瓣,伸手将人的手从肩头扒拉下来。 “这都是你家老爷子跟你说的?” “嗐!”那人叹了声:“他怎么会跟我说这些,这都是他打电话跟上面的人聊的。” 宋思慎望了眼宋思知,后者与之对视一眼,将目光优哉游哉的落在了邬越川身上。 二人及其默契且不约而同的目光齐刷刷的落过来时,让邬越川吓出一身冷汗。 端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总觉得自己被饿狼盯上了。 ------题外话------ 顾先生: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萧言礼:gun 436:有请 邬越川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姐弟二人的目光非比寻常,半句话语都没有却硬生生的给他看出来一身冷汗,邬越川将湿漉漉的掌心在裤腿上擦了擦,起身,准备去包间外面透口气。 不曾想,脚步刚站定,就被人摁着肩膀往一旁过道去了。 侧眸望去,不是宋思慎是谁? 宋思知呢? 抱着臂膀吊儿郎当的跟在身后,用眼神给他施压。 “这是干嘛?”邬越川不明所以。 “聊聊,”宋思知冷不丁的声响在身后响起。 “包间里聊啊!”邬越川也是个有脑子的。 知道自己这会儿落到他们姐弟二人手里,准没有好果子吃,想尽办法的把人往人多的地方引。 可宋思知也不是吃素的,怎会听不出来这人话语里的门路。 “包间里跟那群猫尿喝多了的二世祖聊?你确定?”整个包间里乌烟瘴气的,一群人喝的颠三倒四,找不到东南西北,若是抓着两个人细问,只怕是连亲妈叫什么都不知道。 跟他们聊?她怕那群人将浑身的傻里傻气传染给自己。 宋思慎将人怼到男厕所,宋思知也跟着进去了。 这豪放的举动,惊得后者瞠目结舌,半晌都说不出话了。 明明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可此时他却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宋思知这疯狂的举动。 放眼整个首都豪门世家的小姐,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宋思知进去,伸脚将正在维修的黄牌子踢到了门口。 且还带上了厚重的木门,宋思慎将人摁到墙壁上,没什么好语气:“说吧,” “说什么呀?”邬越川装疯卖傻。 摁着他的手狠狠的往下用了用力,宋思慎这些年虽说是当明星,可明星也是专业素质的,一个武打戏,警匪片都拍过去的人,身手自然比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豪门子弟强。摁着邬越川的时候,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这是专业的擒拿术。 “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呀,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邬公子这么大张旗鼓的组了个局把我们喊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这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喝猫尿,听她们吹牛逼的?不能啊!邬部长没吩咐你干什么?”宋思知走近,伸手抚了抚人的衣领,那温柔的模样若是不结合她的言语来看,绝对是个醉人心的举动。 毕竟这宋家姑娘长的都不差,在来,宋思知常年窝在科研室,经年累月的见不着太阳也很少在太阳底下晃荡,宋思知这人的皮肤比一般人白皙,且她懒。 懒得将那些胭脂水粉糊到自己脸上,这让见多了浓妆艳抹的人难免会觉得眼前一亮。 不时会感叹一句人间尤物。 可今日,邬越川感叹不出来,宋思知今日不是尤物,是蛇蝎美人。 吐着蛇信子想弄死他的蛇蝎美人。 “我们研究室最近研制出来一种新药,我想试试,邬公子有兴趣吗?” “没……….没兴趣。”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要是有兴趣,除非自己脑子冒泡了。 “我绝的你可以试试,也不是什么要人命的东西,充其量也不过是断个子绝个孙罢了,与其你们成天这么花天酒地的作践自己,倒不如我一次性给你们办到位,也省的浪费烟酒钱跟嫖.娼钱了,你说是不是?” 邬越川:…………..救命。 这个恶毒的女人! “不是,”他摇头,狠狠的摇头。 断子绝孙? 邬越川敢保证,他要是断子绝孙了,他家老头子即便是六十岁的烂胳膊烂腿了,也要出去找个女人在给他生个孙子级别的人物来继承家业。 “那你就说,邬越安让你干啥来了,”宋思知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下瞟,这一瞟,瞟的邬越川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 冷汗涔涔的往下掉。 如此就罢了,宋思知还颇为好心的在旁边的洗漱台上扯了两张硬邦邦的擦手纸,给他擦汗,那粗糙的纸张往日里让他擦鞋他都嫌弃,今日却被宋思知捞过来给他擦脸。 邬公子觉得自己受到了耻辱,可这耻辱还没地儿撒。 那硬邦邦的纸张咯的他脸疼。 “别紧张,我又不要你命,”宋思知极其温软的安抚着人。 邬越川心里简直是日了狗了,你他妈不要我命,你要我断子绝孙呀。 这不比要我命还惨。 邬越川想,他完了,他一世英名要毁在宋思知这个女人手上了。 想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这么磋磨过,可却屡屡栽在宋思知手上。 宋思知这日顶着一副你不说我就让你断子绝孙的温柔面孔望着她,那贴心给他擦汗的模样都赛过他亲妈了。 那叫一个温柔如水啊! 可邬越川知晓,这女人,蛇蝎心肠。 “这不都说了吗?” “说什么了?” “刚人跟你说啥了?”邬越川望着宋思慎问道。 “你真以为就他爹坐的那个狗屁市局位置能知晓那些?就他刚刚说的那些话,若不是在总统府内部上了高位的人会知晓?就那你爸跟你姑那位置,仅凭一个市局能动的了的?” 邬越川也不傻,邬越安明摆着让他送消息来了,他也不能直咧咧的就跟宋家人说,总统府有人想架空你们家权利,然后赶尽杀绝之类的傻逼话。 传消息归传消息,邬越川还没傻到把自己套进去。 有些话不能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并不代表不能从别人口中说出来。 他组的这个局,也算是别有用心了。 一边要想着怎么把消息传到宋家人的耳里,一边要想着怎么把自己家摘干净,他能动用的就是首都这群纨绔子弟就是这群二世祖,就是这群猫尿喝多了就上头的的傻逼。 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就达到了目的,无非就是多花点脑子罢了。 宋思慎松开邬越川的衣领子,后者伸手将领子抚了抚。 宋思知在他不长的话语中抓住了重点:“理由?” “什么理由?”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个的理由。” 宋思知的这一问,让邬越川想到了什么,他问邬越安为何时,后者一边端着咖啡往唇边送一边道:“因为……….我想看戏。” 可这话,邬越川当然不会傻到当着宋家姐弟二人的面说出口。 “我哪儿知道啊?知道太多死的快。” 再三缄口,坚决不说。 宋思知横了人一眼,转身离开,宋思慎呢? 伸手拍了拍人的肩膀,转身离去。 翌日,首都的流言蜚语仍旧还在继续,关于宋家女结婚的消息,仍旧还在豪门世家中口口相传。 也仍旧是有人不相信。 这人上午九点,宋老爷子在家修剪花草,门口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院落门口。 老爷子静默的看了一眼,只见楚兵衣冠楚楚的推开车门下来,推开院门,站在老爷子跟前,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且唤到:“宋老。” “阁下说有些事情想亲自像您讨教,不知您是否有空能跟我们去一趟。” 楚兵这话,说的客客气气的。 完完全全的将主动权交在了老爷子手上,这句“不知您是否有空跟我们走一趟”显得他们是多好的人似的。 弄得他们此行将车停在自家院门口,是来征求他的意见似的,若是老爷子去便好,不去也可以。 以退为进这一招被她们用的炉火纯青。 “楚秘书稍等,老爷子去换身衣衫。” 他早就料想到了会有这么一日,所以今日当楚兵说出这话时老爷子并不惊讶,甚至是还有一种终于来的了淡然。 楚兵点了点头。 “进去喝杯茶水?”老爷子客气询问。 楚兵摇了摇头拒绝了,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讨人喜的角色,特别是在宋家。 这么一个德高望重的名门世家,被阁下逼得没办法。 注意虽说是阁下下的,可行动都是由他来。 楚兵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将一个为国贡献了几十年的耄耋老人逼到这个份儿上,实在不是什么大气的举动。 宋家人,有错。 也没错。 天子脚下,你身处高位不站对是错。 但在这世间多的人是把名利权利抛之脑后,只想过好自己的这一生,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老爷子没有错。 错与对,永远都不是单向的。 他是双向的。 如果双方的利益没有达成一致。 对也是错,错也是对。 如果双方的利益达成了一致,错是对,对也是对。 名利场上多的是人只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如果一旦有人出现损害了自己的利益,那么不是死也是亡,可宋家现如今身处高位,又对阁下有培育之恩,是以,阁下在将身侧人全都清扫出去之后。 仍旧留下了宋家。 证明这位上位者的心里其实还是恋了一点旧情的、仍旧贪恋宋家当时给予他的温暖,仍旧知晓宋老爷这个恩师给予他到了成长道路上的帮助。 只是、他最终走歪了。 走向了名利场,贪恋名利场的至高无上的权利。 而宋家,仍旧是想偏安一隅。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宋家选择了放弃他。 这成了他的心中刺。 “走吧!” 老爷子换好干净的衣服出来,站在庭院里道了这么一句,将楚兵的思绪拉了回来,后者伸手将手中的烟蒂随意丢在地上,且抬脚碾灭,正准备跨步想车那方而去时,见老爷子弯下身,将他刚刚丢下的烟蒂拾起来,丢进了院外的垃圾桶里。 一时间楚兵的脸面上清白交错,老爷子用这个淡然的举动打了他的脸。 “宋老——————。” 他有些哽咽,老爷子摆了摆手,道:“年纪大了,见不得门庭不净,你们年轻人随意惯了,我也能理解。” “见不得门庭不净”楚兵在老爷子这句平平无奇的话语中听出了深意。 “有句话,晚辈不知当不当讲,”楚兵想了想道。 “请说,”二人步伐停在院落里,离车子尚且还有些距离。 “宋老或许是想过上偏安一隅的养老退休生活,不参与权利的搏斗与纷争,想要颐养天年的想法,晚辈们自然也能理解,可宋老有没有想过,如果坐上这个位置的是席家人,那么宋家的处境现在能好到哪里去呢?阁下仍旧惦念着您的培育之恩与养育之恩,在二小姐与顾先生喜结连理之前,阁下本不打算推这老先生上高塔,可如今,宋家不站阁下就会站席家,不管是真是假,外界一旦有这个言论起来,于阁下而言便是威胁,都是帝王无情,可阁下终究还是为了你们考虑了几分。 晚辈今日说的这些,想必宋老都懂。阁下他————不是个不念旧情的人,也一直念在旧情的份上未曾出手,老先生如果想宋家继续昌荣繁盛下去,还是要尽早做出决断的好。” 说白了天家人如果想弄死宋家人,轻而易举多的是机会。可阁下在面对宋家时,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不是恋旧情是因为什么? 旁人看不出来,楚兵看的出来,他对宋家,仍旧有所贪恋。 老爷子苍老的容颜没有多余的面部情绪,反而是问楚兵:“这是阁下的意思,还是楚秘书的个人看法?” “晚辈的个人看法,我敬重宋老如同敬重恩师,也知晓宋家为国为民呕心沥血,自是不愿看到宋家走向没落。” 楚兵对于宋家人是敬重是佩服的,那种敬重与佩服是打心眼里冒出来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家族可以花百年的时间在为国为民做建设这件事情上扎下深根。 宋家是唯一一个。 “楚秘书带路。” 老爷子没有多言。 乘坐总统的专坐前往总统府。 这个地方他不是第一次来,自然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会客室内,老爷子正襟危坐。 “阁下马上过来,宋老稍等片刻,”楚兵亲自端了茶水过来道。 老爷子缓缓颔首。 而会客室的另一边,正在展开一场头脑的角逐。 这日,阁下不仅请来了宋老爷子,还请来了顾江年。 这位刚刚跨步出观澜别墅的人便被总统府的警卫围住了。 用一种独特且特殊的方式将他请了过来。 阁下手握茶杯,坐在沙发上望着顾江年,眉眼间带着一般人看不透的打量。 面庞上的官方浅笑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早就听闻顾先生的大名,今日难得一见。” 眼前人跟首都所有人一样都想知道这位顾江年年到底是有什么本事能入得了宋家老爷子的眼。 能将首都的天之骄女带回家,能摘了这天上月。 “不敢当,”顾江年谦逊,态度却不卑不亢。 即便是面对的总统阁下也丝毫没有讨好的意思。那身傲骨与姿态,竟然让他透过顾江年看到了当年尚且还年轻的老爷子。 他望着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立于高山之巅,不为风雨所摇动。 “顾先生是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他稳了稳情绪,开口道。 这句话,不是褒义词,相反的,是贬义词。 在此时此刻夸赞他是一个有想法的年轻人,并不足以让顾江年感到高兴,相反的他还会细细的琢磨这人话语中到底是何意思。 “阁下言重了,顾某只是在谋生时比别人勇敢一些罢了。” 说他有想法,他不承认,即便是有也不会承认。 自然也不会顺着阁下的话接下去。 这位上位者闻言浅浅笑了笑,这是这笑不及眼底。更甚是看起来有些冷漠无情。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泛着几分冷厉的杀气与阴沉:“如果人人都如顾先生这般谋生,那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阶层之分了。” ------题外话------ 就问连续日八爽不爽? 437:我终究是外人 层次,圈子,阶级,这是许多人一生所追寻的东西。 如果顾江年这般手段只是在谋生时比别人勇敢了些许,那这个世界将不会再存在这些东西。 他不是比别人勇敢了些许,他是走了别人不敢走的路,去了别人不敢去的地方。 敢豁出去命。 “阶层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顾某不敢妄自菲薄,阁下明知我顾某人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商人。?” 顾江年信阶层吗? 不一定。 如果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找出一个挑出阶层一方独大的人,那么顾家年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不信阶层,阶层带给他的除了苦痛之外并没有半分其他。 阁下今日的这场鸿门宴,寓意何为顾江年,一清二楚。 他不认为仅凭自己一介商人的身份就能成为总统阁下的座上客,而今日他之所以能坐在这里,全凭宋家的功劳,全凭这位总统阁下对宋家又爱又恨的心里。 爱的是宋家对他的培育之恩、恨的是宋家在他上高位之后不给与支持,这是一个矛盾的心理。 阁下听闻顾江年这话,似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他略含讥笑的目光落到顾江年身上,悠悠开口:“一介商人可不敢在天子脚下的赌场动手脚。” 霎时,空气变得稀薄。 稀薄的空气中有刀光剑影来回穿梭。 这二人都是谈判界的高手。 顾江年也好,阁下也罢,都曾经在自己的领域里当过顶峰人物。 顾江年靠在沙发上,端在手中的茶杯缓缓地转动着,那不急不慢的动作似是在思忖什么?他并没有因为总统阁下的这句话而乱的方寸。相反的很淡定。 他在猜想,猜想眼前人到底知道多少。 亦或者,眼前人只是在赌。 赌他会方寸大乱,赌他会惊慌失措,然后道出一切。 “利益往来罢了,这应该是任何场子里都会发生的事情,阁下如果仅因此事而盖棺定论的话,那顾某自也无话可说。” 言罢,这人修长的指尖在杯璧上轻轻点了点,一杯毛尖,愣是被这人喝出了八二年白兰地架势。 王者与王者之间的对决是无硝烟的。 顾江年之所有有能力跟上位者这般叫板,是因为他知晓,身后有宋家这个靠山,一时半会儿他也不敢将自己如何。 至此,顾江年才觉得姜慕晚的那句话是有道理的,依靠等于底气。 他所有的底气来源于宋家给他的依靠。 如果宋家没有站在他身后给他坚定的依靠,顾江年也绝对不会坐在这里有勇气跟一个上位者叫板,他有理由相信,如果他踩了这位上位者的尾巴或者是触动了他的利益,他今天绝对不能活着出了这个门。 权威是不可以挑衅的。 “顾先生很有底气,”阁下望着人,面容温和,若不知晓他此时算不上是盟友,平常人见了,只怕是会觉得眼前坐着这个人素来就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不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为了个人利益,而要了他人性命之事。 更加不会想到这样一个人。送了多少条性命给阎王爷? “不敢,”顾江年谦虚回应。 这位上位者说的每一句话连带着标点符号,都是在给顾江年挖坑,后者,根本不往他的坑里跳。 他进一步过,顾江年退一步。 两个人就像打了一场拉锯战一样,谁也不是赢家,谁也不是输家。 “顾先生就不怕,我兜了你的老底?” “问心无愧,何所惧也?”他稳住心神回应。 似是根本就不在意赌场事件,那心胸坦荡的模样还真能将人唬住。 上位者将手中的杯子搁在桌面上,浅笑了笑,而后、缓缓点了点头:“送顾先生出去。” 男人心头一颤,对这场没头没尾的谈话稍有几分疑惑。 但到底是成年人,并未将这几分疑惑表露出来。 只是起身,跟着阁下秘书离开了会客室。 顾江年将走,楚兵便进来了,站在身旁温温告知:“宋老来了。” “恩。” “那位顾先生?”楚兵有疑惑。 “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不比贺家那位差半点,送他离开。” “需要找人盯着吗?” “不用。” 天子脚下,他能翻起什么大风大浪? 顾江年这日,被总统府秘书办的人亲自送走。 路过长廊时,与拐角而来的邬越安险些撞了个会面。 引着他离开的人见了邬越安,往后退了一步,毕恭毕敬的道了声招呼:“邬部长。” 邬越安一眼就瞧到了顾江年,见男人身形挺拔不卑不亢的站在身后,气场完胜身旁人。 “要忙?”邬越安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寒暄道。 “送人,”秘书道。 邬越安点了点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让这二人先走一步。 擦肩而过时,目光才落到顾江年身上,打量着这个男人,直至人消失不见,才将收回来,将落定, 一转身、便撞见了楚兵的视线。 邬越安一刹之间便觉得浑身都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啃咬着,他的目光像极了一个四下密闭的空间安着的摄像头。 让你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你所有的想法都会透过你的言语,以及你的肢体动作传到这人的眼睛里。 赤裸裸、又鲜血淋漓。 “楚特助,”邬越安极快的收敛好情绪,向着人微微颔首,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 客客气气的喊道。 “邬部长跟顾先生认识?” 楚兵问道。 邬越安不知这人是在明知故问,还是在探究什么,但这种情况下她除了实话实说没有别的选择。 因为,总统府里的人,除了自己内心所想且还未来得及发生的事情,其余的,但凡是在你人生道路轨迹上出现过的事情,都不能撒谎。 因为………..这个屋檐里,没有秘密。 有秘密的人也进不来这个屋檐。 “早年间留学的时候跟顾先生一个学校,”只是一个学校的,不能说是同学,关系一旦往近了说,所有的一切都会成为权利的工具。 邬越安深知这一点。 楚兵似是对邬越安的这个说辞早就理解了。 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伸出手道:“东西给我吧!” 邬越安极其自然地将手中东西递过去,她来,本也是为了送资料的。 另一方,老爷子跟阁下对面而坐、 这是在他上位之后,师生二人第一次以如此形势面对面的坐在总统府。 也是第一次,让他觉得,他们之间仍旧是师生关系,并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而生疏半分。 他俯身,提及桌山温着的陶壶,亲手泡了杯茶:“老师最爱的普洱。” 老爷子伸手准备接过,他却偏开手:“烫。” 而后将这杯普洱放在了跟前的桌面上。 而后,提着陶壶,动手给自己倒茶:“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记着老师的喜好,即便是再如何忙碌,想起老师,身后一连串的事物都会不自觉的冒出来,偶尔午夜梦回连亡父亡母的模样都记不清了,可却能清清楚楚的记住老师喜爱与厌恶的一切,我想,这应当是养育之情吧!” “当初不听老师教诲入了这条路,我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往往行到水穷处时会不自觉的想起老师对我的教诲,中间这么多年我与老师虽然未曾联系,但老师对我的教诲却伴随着我的一生。我也是个俗人,充其量往高处说不过也是个追名逐利的俗人,年少轻狂不懂事,妄以为权利是一切,可当我真正站上这个位置的时候,我才知道,人这一生,追逐的是个安定。” 他提着壶,将热水注入茶杯里。 “您曾经跟我讲过渔夫和商人的故事、我至今,才琢磨透。” “不晚,”老爷子温温道。 低垂眉,望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 心中所有所思。 屋外的小鸟在冬日扑闪着翅膀往高处飞,呼啦啦的声音传到屋子里来。 总统府急促的脚步声成了二人谈话的背景乐。 难得的是,他们在这急促的脚步声中,心态异常平和。 “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深知,自己已不是当年的自己了。” 盘亘在天上的雄鹰,往下落,是要被弱者分食的。 他现在的人生当中只有一条路可走,简而言之就是无路可走。 这个道理,老爷子怎会不懂? 可是懂又怎样? 每个人的人生路都是自己完成的,他一个外人说再多也是徒劳。 “您是对的,但我又何错之有呢?” 这是他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想问出来的话。 他何错之有? “商人有商人想要的东西,渔夫有渔夫想要的东西。我们有时候把高官厚禄当做成功,有时候把身家百万当作理想,甚至为此可以抛缺家庭,四海飘荡,但更多的人是在平淡充实中日复一日的工作和生活,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给每个人的诱惑不一样,”老爷子一番话说的中肯,没有半分偏颇。 极其平静的在诉说自己此时的处境。 就差直言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不要为难我了。 而这位上位者呢? 心有依念,仍旧在念着过往。 “我自幼在老师跟前长大,老师对我恩重如山,教我成长教我为人处世之道,这些年我在浮沉之际时常想起您对我说过的话,您说,在您眼里,我与宋蓉,誉溪她们一样都是您的孩子,这话,我怀疑过多次,宋蓉也好,誉溪也罢,包括蛮蛮跟思慎,这么多年以来您对她们是理解是包容的、支持她们向外发展,成全他们那些五颜六色的梦想,可为何在我这里,您就变样了?如果您真将我当成您的亲生儿子对待,又怎会不支持我的梦想?” 说到此,这位上位者的腔调依旧平静,平静的像是没有风浪的海面,看不出一点端倪,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内心波涛汹涌那泛滥的情绪性压不住就要崩溃而出。 唯独最后一句,也只有在这最后一句之中,老爷子听到了这人话语中的轻颤。 “因为,我终究只是个外人,对吗?” 老爷子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被这位晚辈的三言两语堵得哑口无言。 那落在茶杯上的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抖的近乎扼制不住。 “我仍旧贪恋您给的温暖,可我也知晓——————。” “因为我知晓这是一条不归路,她们选的每一条路走到最后我都有能力护住她们,唯独你选的这条路,我护不住。” 老爷子用平稳的腔调打断了他的话语。 没有任何急促之意。 平静的像是在诉说埋藏在心里多年的一个事实。 “现在我有能力护住你们了,老师为何还是不支持?” ------题外话------ 渔夫和商人的故事大家可以自行问度娘哈~~题外华不让发 438:需要我如何做 ? 权利这条路是孤独的,且是无止境的孤独。 这位上位者行至如今才知晓这个道理。 他曾经试图挣扎过;想要摆脱这个泥潭,想要从这个无休止的困境当中挣脱出来,可直到他行之高位,他才明白历代帝王都没有挣脱出来的泥潭到他这里;他也同样没这个本事。 中华文化上下五千年,帝王无情这句话刻在了字典里。 天家无义这句话也同样如此。 一个人如果在权力上得到了满足,那么在精神上,也想要同样的满足,可渐渐的,他才明白,行至高位,越走越孤独。 没有亲朋,没有好友,没有恩师。 他曾经所拥有的的一切都成为了陌生人。 用楚兵的话来说,他需要宋家明明白白的支持不假,但更需要的是对往事的一个交代。 想让宋家承认,他当初选的这条路不是错的。 也想让宋家,用支持他这件事情来向自己低头认输。 这是执念。 想要宋家承认自己的执念。 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现如今的打温情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想得到这位曾经放弃过他的人认可。 是关于这位上位者的故事,楚兵一知半解,但仅仅是这一知半解,也足以让他当做下酒菜狠狠的喝上几坛酒了。 这些天家儿女的恩怨情仇,一时间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讲清楚的。 一个家庭惨遭变故父母双亡自幼在恩师的屋檐下长大的男孩,在成长之路上与恩师分道扬镳,这其中,除了难以跨越的精神鸿沟之外,还有难以言明的男女恩怨之情。 现如今,这个间接性被抛弃的男孩子长大成人,成了天之骄子,政界霸主,成了这个国度最有名望与权利之人。 他需要的,是对当年之事做一个和解。 与当初间接性被放弃的那段人生握手言和。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没有放下,无疑是因为那段过往在他的人生中实在是太过重要。 楚兵能看透的东西,宋老爷子怎会看不透? 屋外,总统秘书长楚兵燃了根烟,站在窗边缓缓的抽着,淡淡的烟味飘进屋子里混合着淡淡的普洱茶香味,让人脑子清醒了一分又一分。 老爷子握着手中杯子,缓缓的转了转,布满皱纹的手背骨节分明,看的出来这人是在隐忍:“阁下有执念。” 高人都说往事如烟,可抛去这一身身份,他也是个俗人,往事如烟这种高格局的话他说不出来。 “因为我曾把老师当成亲生父亲过,”但你最终放弃了我。 这是他一辈子的伤痛,抹不去的伤痛。 老爷子沉默了,灰白的眼眸中布满了难以言语出来的情感,压抑又隐忍。 “我没有犯任何错误,只是选择了一条觉得适合自己的路,仅此而已,老师却把我抛弃了,而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要与我并肩前行的爱人最终也选择了远嫁。” 屋外,楚兵伸出去点烟灰的手顿在了半空,寒风吹过,滚烫的烟灰落在手背上,将他惊愕的思绪抽回来。 老爷子的沉默太过漫长,漫长中透出了些许心虚与对过往的顺应。 这种顺应来源于,他知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这一天,或早或晚都会到来。 老人本是挺拔的背脊缓缓的弯曲了些,面色也有那么几分认输之意。 “我不跟老师翻过往的那些旧账,也不想在去阐述宋蓉是如何如期举行婚礼而新郎却在婚礼当日换了人的事实,在老师眼中,我是个俗人,与高不可攀站在山顶之巅清白洁净的宋家不匹配,是以在我选择走向这条肮脏之路时,您让我感受到了被抛弃的滋味。” 这位上位者,在提及这些陈年往事时,眼尾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知天命之年,本不该轻易有这些情绪,但这些年,这些情绪不是不见了,而是被她掩藏的太深,今日啊!不过是把伤疤挖出来了而已。 良久,这位上位者,浅笑了声,低垂眸,一起清泪及其快速的砸入茶杯里。 二十多年过去了,有些伤痛,并没有减轻。 相反的,因为藏越深而越来越痛。 “我对老师,仁至义尽了,在知晓蛮蛮跟顾江年结婚时没有对她痛下杀手,顾江年是个聪明人,立马从gb撤股,但这又有何用?明面上撤股而已,暗地里,关系网仍旧如同蜘蛛网似的盘庚错节的扒在一起,撤股表明自己不站席家,但老师也未曾明确的做出选择不是?” 他需要的是一个明确的选择。 而不是外界有人传言顾江年和席修泽之间的密切关系。 更不是一个模棱两可的选择。 既然宋家选择了顾江年,就不是她们退一步就能回到原位的状态了。 若没有顾江年跟席修泽的这层关系在,宋家还能抗一抗,可有,另当别论。 “老师做出选择吧!选择我,留在首都,宋家还是那个为国为民做出杰出贡献受世人敬仰的百年世家,若不选,我选一处地方,送老师去养老,远离首都的权力纷争,去旁处颐养天年,过上您想要的生活。” 老爷子知晓,这个养老,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去养老,而是连带着宋家所有的人一起,连带着顾江年跟姜慕晚这么多年打拼出来的企业都要贡献给国库。 他只会放他们一条生路,仅此而已。 这条生路,除了生命,什么都不会给他留下。 他与眼前的这位上位者有数次的交锋,可唯独今日,这位上位者才说出实话。 才将一颗心扒拉开放在他跟前,让他瞧清楚。 瞧清楚他对宋家的怨恨, 瞧清楚他埋藏在心底的恨意。 他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如果此时,老爷子身后没有儿女的前程,没有晚辈们呕心沥血拼搏出来的人生,他应当会应允阁下的这个提议,找个地方颐养天年,可他不行。 他的身后,有许多人。 有晚辈们五颜六色的梦想。 这个硬气了几十年的人,在这日,妥协了。 那低沉的声响微弱的近乎让人听不见:“阁下需要我如何做?” 刹那间,站在屋外的楚兵觉得眼前的空气不流通了。 时间静谧了。 树上的飞鸟连翅膀都不扑闪了。 时间停止在了此处。 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他做到了。 这位上位者做到了。 宋家在历经数位领导人都未曾妥协与站队之后,在此时下了凡。 他逼着宋家下了凡,提着一桶脏水走到宋家门前,将它泼在了宋家门口。 让高洁的宋家成为了这肮脏河流里的一员,让他站在了河流里与自己同流合污。 神圣而不可玷污的宋家在此时此刻。 成了俗人。 他在扒开自己血淋淋伤口的同时,也是将宋家那些肮脏不可见人的东西扒拉了出来。 让它暴露在阳光下,无声控诉着老爷子当年的罪行。 这句“阁下希望我如何做”。 耗费了老爷子大半生的精力。 这种感觉,无异于对着自己的学生俯首称臣。 楚兵惊住了。 落在身旁的手缓缓抬起来落在自己的胸口上。 静默了许久,才敢落下。 这日,老爷子从总统府出来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楚兵送人离开时,瞬间觉得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一下子老了好几岁,来时,神采奕奕,走时,静默的令人心疼。 “您还好吗?”楚兵关心询问。 老爷子点了点头。 仅是点头而已。 送人离开,楚兵再返回办公楼时,见这人站在窗边,指尖夹了一根烟,燃着袅袅烟雾,兴许是刚刚点着,尚未来得及抽。 楚兵见他指尖香烟时,愣了下,他从未见人抽过烟。 一句不经大脑的话就此冒出来:“阁下..........抽烟?” “以前抽,”说到此,他似是想起什么,及其无奈的冷笑了一下,“因为身旁人有咽炎,就戒了。” 因为身旁人有咽炎,这个身旁人是谁,楚兵不难猜到。 总统夫人并无咽炎。 而咽炎大部分都是职业病,在老师这行中较为常见。 这个身旁人...............。 他为人戒了烟,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是人生最难捱的时候,身旁人各个都借烟提神,他也未曾如此过。 偶尔午夜觉得前路漫漫及其难行时会点上一根,还没开始抽,就掐了。 可...............有何用? 这人抬手,抽了口烟。 淡淡的烟圈吐出来时,被呛了一口。 生疏了。 果然,这世间的所有事物都是一样的,时间久了,都会被遗忘。 “送走了?” 楚兵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送走了。” 上位者点了点头。 未再言语,楚兵跟随他多年,至今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对外,他与妻子恩爱有加,妻子生病抱恙,他常年除了工作就是陪伴在人左右。 可直至今日,他才知晓,这位心中一直藏了个未亡人。 且多年过去了,这位未亡人一直未曾被遗忘过。 -------------、 姜慕晚这日去公司处理工作,被公司内部人员出卖了行程,从办公楼至停车场时刚出电梯,便被一群记者围住,半夏站在姜慕晚身旁极力维护着, 可奈何她没有三头六臂,挡不住四面八方而来的长枪短炮。 “请问宋总跟c市首富顾江年结婚,是真的吗?” “请问二位是何时结婚的?” “请问宋总是因为跟贺首长情路受阻之后立马闪婚了吗?” “请问宋总贺首长跟梅翻的婚事如何看?” ……….. 问题接踵而至,在姜慕晚的耳边炸开了花。 到底是历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她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这样吧!各位记者朋友既然来了,我就当在做场简易的发布会了,三个问题,各位思考好在问。” 如此一来,能拖延时间让上面的保安下来,也能稳住四周的躁动。 四周躁动戛然而止,记者们接头交耳,在做短暂的商量。 就此间隙,姜慕晚看了眼半夏,后者会意,转身拨了通电话出去。 “宋总跟c市首富顾江年的婚姻是利益婚姻吗?” 这个问题,问的极有水平,既能知晓这场婚姻是不是真的,又能知晓这二人是否因为利益结婚。 姜慕晚呢? 自然也知晓了这问题中的深度,笑了笑:“不是。” 这个不是说的及其坦然。 “请问二位何时筹办婚礼?” 姜慕晚含笑浅答:“正在筹办当中,不过我与我先生都是极简主义者,或许不会对外开放。” “传闻顾先生跟席家关系深厚,是真的吗?” 这句询问一出来,四周炸开了。 特别是财经报的记者们。 在深知各大政客们的阴谋诡计之后猛一听这个消息,差点倒抽一口凉气, 就像饿了许久之后猛闻到肉味的狗。 四肢百骸都在疯狂的叫嚣着,望着姜慕晚的眼珠子就像埋进了土里又猛地挣开双眼的鬼,骇人的紧。 姜慕晚倒是淡定,抬手压了压,四周气氛又安静了些,那些疯狂想知道其中内幕的人,往前来了一步。 “我先生跟席总只是简单的同学情谊,如果这些算关系匪浅的话——————。” 后面的话,姜慕晚没再言语出来。 静默了片刻,在众人的注目中又道:“那我想,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关系匪浅的人,比如,我跟在场的各位。” 安静的气氛与一秒的松动。 也恰好此时,安全通道的门被打开。 保安下来了,将她围在中间,向着车辆而去。 将上车,这人挂在脸面上的笑猛的冷了下去,冷声吩咐:“去查,我到要看看,是哪只鬼在为非作歹,敢在我的地盘上拉屎撒尿。” “明白,”窗外,欧阳低头回应。 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目送姜慕晚离去,这人抬手狠狠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太太,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驾驶座上,半夏喃喃开口道。 “你说,”姜慕晚道。 “我总觉得您身边的这位副总————,”不是好人。 后面四个字,半夏没说出来,但姜慕晚也懂。 她身边的这位副总可不是一点点有想法的人。 付婧还没走,他就开始盘算着要上位了。 能是什么好东西? 439:讨好;生病 这夜,归家。 顾江年正在观澜别墅的书房里,同在的,还有远从c市而来的徐放? 书房里,气氛低沉而又静默,堪比寒冬腊月里的清晨,只见寒风不见其余。 安静的连外面鸟雀的扑闪声都听得见。 当然,这股低沉不是来自徐放,也不是来自于工作上的烦心事,而是来自于顾江年,来自于这个男人在谈事情时时不时的沉默以及走神,这在日常很少见到。 以至于徐放此时坐在这人跟前,一时间不知是言语还是不言语。 望着眼前人有些拿不定主意。 顾江年其人,深沉静默,但分事,工作中那般杀伐果断的人是极少有分神之时的。 徐放等了许久,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过去,他抬手,缓慢的落在唇瓣上,用及其不自然的腔调咳嗽了一声。 那声响,就好似在演出的音乐厅里,咳嗽一声都得小心翼翼的。 好似怕打断了台上沉迷于音乐的音乐家们的演出,咳嗽一声都觉得是罪过。 但是,他还是干了。 真是罪恶,徐放想。 实在是太罪过了。 “说到哪儿了?”顾江年如梦初醒,从思虑中回过神来。 徐放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绝口不提刚刚顾江年走神的事儿,那掩饰的模样似是好似已经历经过千百回这种事情了。 “说到与军工和作案的事情,”徐放及其自然的接过顾江年的话。 “恩——————,”男人回应了声。 徐放此时,面不改色。 可内心,却慌乱的如同擂鼓。 如同狂风暴雨之前,外人看起来只是阴沉沉灰蒙蒙的天,可站在高处的人已经看见电闪雷鸣了。 姜慕晚归家,刚从外面进来的人浑身布着寒气,脱了身上的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环顾四周未见顾江年人,只见两只猫在茶室里奔来奔去的跑酷。 “你家先生呢?” 兰英递了块热毛巾给她:“先生在书房,徐特助来了。” 徐放? 姜慕晚眉头微微拧起,而后点了点头。 “我上楼去洗个澡,”既然在忙,就不打扰了。 姜慕晚归家时,天色擦黑,洗完澡出来,夜幕降临。 她穿着睡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底下身子准备在梳妆台下拿片面膜,却发现,这里不是顾公馆,也不是公寓。 “找什么?”身后?男人温沉的嗓音响起。 姜慕晚拿着毛巾缓缓站起来:“面膜。” “没有?”顾先生问。 顾太太摇了摇头:“没带过来。” “让兰英去买?” “罢了,明日出去的时候在说,”大冬天的,也没必为了一点小事还专门让人跑一趟。 “让他们去,”顾江年说着,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我们养着他们,支付她们高额薪水,是要拿来用的,若事事都以你这个心态,她们也该下岗了。” “你这人——————,”姜慕晚嗔怪的看了人一眼。 大概是在宋家待的时间久了,对待佣人跟对待亲人一样。 到了顾江年这里,就是平平常常的雇佣关系,物尽其用的关系。 两者之间有着极大的差别。 姜慕晚将后面的话忍住了,没再多言语。 知道说多了也无益。 卧室内, 顾太太坐在床尾的贵妃榻上,顾先生拿着毛巾擦着这人湿漉漉的头发。 姜慕晚低垂首望着地面,脚丫子在地毯上慢悠悠的踩着,漫不经心问道:“你将徐放调过来了?” “恩,”顾先生浅应。 手中动作未停。 “达斯出内鬼了,有人将我的行程卖给了记者,今天在停车场被人围堵了。” 姜慕晚用及其平缓的语调将今日下班时分停车场里的一幕告知顾先生。 本是在给他擦头发的人手中动作一顿。 “找出来了吗?” “不用找;知道是谁,”能近得了她身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已,而那几个人之中;谁是真心实意谁是虚情假意?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准备如何办?”顾先生询问。 “留着吧,总归是有用处的,我还愁着没有机会反杀回去呢,他们眼下就给我送了这么个人过来,真是过河送桥,打瞌睡送枕头。” 姜慕晚隐隐约约能猜到欧阳是谁的人,也隐隐约约能猜到欧阳到底被谁给收入麾下了。 首都这个圈子里,大归大,但也不至于大到无迹可寻。 这日,宋老爷子从总统府回家之后便进了书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理;旁人虽然看不出来这人到底心情如何,可跟随他许久的管家知晓,老爷子今日这一遭总统府走得并不顺利,亦或者说失去了些许什么。 “老先生,”老管家端着茶杯递给坐在窗边的老爷子,低声轻唤。 宋老爷子看了眼他手中的托盘,顺手端起托盘上的茶杯,一手端着杯子,一手轻轻的摸着茶盖,脸面上的愁绪如同屋外的乌云一般消散不去。 首都是一个很神奇的城市,它冬日里的寒风吹起来时冰冷刺骨。如果没有太阳,让雾沉沉的天气让人很快就能想起这个城市多年前血腥的一幕。 如果此时,你站在午门,便更会觉得慎得慌。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宋老这话一出来,管家心都颤了颤。 眼前这位老者高瞻远瞩,有远见,从来不会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产生过多的愁绪,对过往有着极大的包容心,大抵是在名利场上走了许多年,见多了那些为名利而丧命的人,他比旁人更加高洁豁达。 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至少老管家跟着他多年,没听过他言语出后悔这二字过。 唯独今日,他竟然在这人口中听到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么一段话。 有那么一刹那之间,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觉得这种话不该从老爷子的口中言语出来。 老管家琢磨着琢磨,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开口询问:“是————那位为难您了吗?” 老爷子端着杯子,眺望着窗外乌沉沉的天,思绪飘出许远,可嘴唇却在轻轻阖动:“你说、我做错了吗?” “他今日控诉我,说我虽说口口声声的把他当成自家孩子对待。可在行动中却有所差别,我支持蓉蓉与誉溪搞科研,理解慕晚从商,支持思慎走演艺圈,宋家晚辈做的任何决定我都会理解支持,可唯独他;唯独他想走上权政这条路上的事,我做出了反对,我不理解他不支持他,更甚至在他走向这条路上时处处阻碍他。” 老爷子说到此,叹息了声,想起了那个年幼便在自己膝下长大的孩子,想起了一家人在一起的那段时日与过往,而后。这位年迈的老者轻轻叹息了一声,说出了一句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话:“他说我抛弃了他。” 他说出这话时,是颤的。 有些不相信;不相信自己会抛弃他。 他又问老管家:“你说,我有吗?” 老管家端着托盘的手微微抖了抖。 不知如何回应这话。 他想了想:“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底线,您的底线是不往政场迈,而那位————不过是越过了您的底线罢了,您没错,他也没错,坚守自己的底线和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都是值得被尊重被尊敬的,无关谁的对错,只是立场和人生轨迹不同罢了,若在这件事情上去谈论谁对谁错,实在是庸俗了些。” 老管家一番话说的中肯。 没有半分谄媚之意。 上位者没有错,宋老爷子有何错之有呢?他们二人有那么一段师徒恩情,不过是在人生道路的选择上发生了分歧而已,有人往北就有人往南,有人往左就有人往右。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人最难的是正视自己的内心,更难的,是站上高位之后固守本心。 后半夜。 气温骤降。 休息在研究所的宋思知被一通急切的电话声吵醒,那侧,俞滢话语急切;告知她老爷子发高烧了,宋思知吓得连衣服都没换,穿着一身睡衣随便捞了一件羽绒服,套在身上,急匆匆的往宋家赶。 而另一方,姜慕晚正在被顾江年磋磨。 早在第一回合时,她就发现,顾江年这日是奔着讨好她来的,甜言蜜语以及温软的主动,每一项都深得姜慕晚的心。 她屡屡溃败,都抵不过他屡屡讨好。 情起,情落。 浮浮沉沉大半夜。 宋蓉电话过来时,姜慕晚正搂着顾江年的肩膀轻声喘息声,声声切切的告知他:“快点,我不行了。” 顾先生得了命令,自也是要满足人的。 卧室里,几近高.潮的喘息声铺展开,姜慕晚娇滴滴的声响让顾江年心头发颤。 所有的动作在她一句带着隐忍,克制,又带着几分舒爽与回味的“老公”中止住。 姜慕晚唤他老公,余音轻颤。 微微发抖。 顾江年喘息未平。 姜慕晚摸了摸这人的腰肢、温软问他:“今日怎么了?” “想爱你,”顾先生回答。 简单而言说是想爱她,实际从他内心的想法出发,是他今日在总统阁下跟前得到了极其大的威胁,而这个威胁来源于姜慕晚。 让他此时此刻不得以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安心。 彻底的安心。 通过这种另类的手法,在姜慕晚身上找到安全感。 情落,正准备起。 床头柜上的电话疯狂的响起。 后半夜的一通电话来得急促,姜慕晚跟顾江年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见是宋蓉电话,男人稳住呼吸,伸手接起。 那侧宋蓉急促告知老爷子生病了的事实。 顾江年挂了电话,撑着身子猛的抽身离开,惹的姜慕晚倒抽一口凉气。 拧起的眉头还未消下,刚起身的人俯身亲了亲她的面庞,温声告知:“外公发烧了。” 此时,即便姜慕晚心头再不悦,再有千言万语想跟顾江年争论一番,也说不出来了,夫妻二人起身急匆匆起身,随便地冲了个澡。 顾江年半搂半抱着人奔向了宋家。 夫妻二人急匆匆赶到时,宋思知已经回了家,正拿着毛巾给老爷子全身降温,酒精擦拭在身上,让老爷子身上滚烫的温度减了一分了。 一家人,站在床边,忧心忡忡而又焦急。 “怎么了?”顾江年问。 老管家用搪塞宋家人的话语搪塞了顾江年,只道是夜半突然发起了高烧,毫无征兆的。 而顾江年呢,大抵是跟在余瑟身旁久了,知晓余瑟身体不好,更知晓,上了年纪的人受不得半分刺激,随即开口问道:“可是白日里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不好的言论?” 老管家乍一听顾江年这话浑身一颤,正准备找言语搪塞过去时,被这位姑爷冷飕飕的眸子盯的浑身冒冷汗,只好如实道:“老先生本不让说。” “无碍,你说就是,”仅是顷刻之间,顾江年就掌控了全局。 一下之间就成了整个宋家的主心骨。 连带着同管家说话都有那么几分实在审视犯人的滋味。 老管家在顾江年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几分压迫感,此时即便是他不能说也不得不说。 “白日里,去了趟总统府。” 霎时,整间屋子都静默了。 连带着在跟老爷子擦拭身体的宋思知手上动作都顿住了,惊愕的目光望向老管家。 那不可置信的神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 “去了哪儿?”姜慕晚似是没听清似的,腿有些虚软的人扶着墙壁问了这么一句。 “阁下秘书楚兵今日请老先生去了总统府,”老管家又道。 这间屋子里最震惊的不是宋家人,不是姜慕晚而是顾江年。他没想到那位上位者今日竟然邀请了他与老爷子二人都去了总统府,寓意何为?又想干什么? 顾江年陷入了沉默。 垂落在身旁的指尖不自觉的拢在一起。 这中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以宋老爷子的心态与对世间所有事态的包容,绝不会因为一件细小的事而忧心至此。 更何况,这位老爷子身体状况素来很好。 硬朗的很。 今日突如其来的生了病,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的就起了。 ------题外话------ 明天中午见,日八、 440:他也是个肉体凡胎 这夜,宋家人彻夜无眠。 老爷子在朦朦胧胧中醒来,乍一入眼的是坐在床边的宋蓉跟俞滢,宋思知恰好在此时端着水盆出去。 而顾江年呢? 自老爷子的书房出来,他手中的烟一根接一根的就没有断过,这寒冬腊月的天十二月份的夜风呼啸而过,令人骨头生冷;浑身清醒。 天家的算盘拨的太响了,依着顾江年的直觉来说,那位上位者必然是跟老爷子提出了什么要求,而老爷子应当也是应允了,否则,如果是一些极其细微的事情,应当还不至于让老爷子见过大风大浪的过来人病这么一场。 “在想什么?”身后,姜慕晚的声响低声响起。 顾江年思绪回笼之时有一种肉眼看不透的惊慌失措,他此时很害怕姜慕晚透过他的肉体凡胎,看到他的心灵深处。 将他内心的思忖与惊慌失措都剖析开。 从而看到他内里的阴暗。 自顾江年坐上c市首富的位置,他已经极少体验到这种揪心之感了。 不该如此的。 此时的他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咽喉,走的每一步都要精心算计,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深思熟虑。 连带着流露出来的表情都要得到极其强大的控制。 男人听闻身后的声响,他顺手将手上的烟蒂丢在地下,而后抬脚碾:“屋外凉,进去。” 姜慕晚刚跨出来的一只脚停在了门内与连廊之间,一时间进也不是,出也不是,顾江年见此,迈步过来,伸手将姜慕晚推了进去。 “屋里说。” 夜半三更,更深露重。 着凉不好。 “在想阁下找外公说了什么?”姜慕晚刚跨步进屋,顺势问道。 “恩,”顾江年回应。 “有何猜想?”她问。 “一切等外公醒了再说,”顾江年发现了,宋家诺大的家族。这么多人,除了姜慕晚与老爷子有点谋算之外,其他人都一心醉心科研。 但你也不能说他们不问世事,不过问政场与权利的纷争。 她们知晓这一切,明知权利斗争残酷,明知自己在首都的处境,却不争不抢,只是一味的回避,这或许与老爷子多年的教育方式相关,也或许是刻入骨子里的清高自傲。 为人有原则有底线是一件好事,但宋家此时显然是已经陷入了“何不食肉糜”的“清高怪圈”。在外人看来,他们不食人间烟火,不为五斗米折腰。 可这清高自傲的性子,有时候可以让他们站在山顶之巅,可有时候也能让别人一脚将他踩下去。 你清高自傲,也得有人成全你这清高自傲才对;在绝对的权力跟前,做任何都是错的。 用一些比较直白的话语来说,宋家在天上呆久了。猛然之间被人拉下凡尘,自然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顾江年的忧愁来自于此。 他一时间,有些一筹莫展,他甚至隐隐的在心里面有了这样一种想法,他在心灵深处暗暗的发问自己,如果老爷子驾鹤西去了,那这宋家与天家的斡旋斗争该由谁来完成? 一家之长宋誉溪? 还是姜慕晚? 宋思慎站在一旁听着顾江年跟姜慕晚的谈话,眼看着这二人一个忧心想要知晓些什么,一个谨慎不乱言。 他看出来的东西,姜慕晚自然也看出来了。 伸手拉了拉顾江年的衣袖,语气有几分不悦:“我是你妻子,不是你商场上的对手,你在我跟前谨言慎行思前想后的有个什么劲儿?” “蛮蛮,”大抵是姜慕晚的语气太冲了,让顾江年拢起了眉头,低低沉沉的喊了她这么一声。 “外公醒了,”二人的谈话还未铺展开,宋蓉就在屋子里喊了这么一句。 姜慕晚抿了抿唇,掩住内心的不悦,深深的看了眼顾江年。 后者迈步过来,伸手揽住她的肩头。 做出了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2009年12月10日凌晨2点,宋家灯火通明举家未眠。 老爷子躺在床上,望了眼站在身旁的人,挥了挥手,让其余人都出去,只将宋蓉留下。 姜慕晚刚踏步进去,就见俞滢在床边站起身,同二人道:“外公想跟你妈妈聊聊。” 姜慕晚微微挑眉,虽有疑惑,但也没问。 卧室内,气氛一度静默。 宋蓉伸手将老爷子扶起来,让人靠在床头,且还给人量了体温,见温度降下去了,才安心了些。 “我今日去总统府了,蓉蓉后悔过吗?” 这两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完全不沾边、可宋蓉却听懂了。 她在老爷子的话语中听出了这其中的深意。 也隐隐约约的猜到了总统府的那位俨然是跟老爷子说了什么,不然事隔二十多年过去之后,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开口问这么一句。 有些事情就应该像朽木一样埋藏在土里,不被人发掘出来,即便是被人挖掘出来,也是在数百年之后以另一种形式开发出来。 不被她们这些当事人知晓。 “从没后悔过,父亲。” 宋蓉这话,回答的平稳而又坚定。 坚定的像是在简单的诉说一件事情的始末。 一件无关自己的事情。 “他今日在控诉我当初放弃他的事情,我一度怀疑,自己当年——————。” “我们自己的人生道路上与别人而言,没有一件事情是正确的。与我们自己本身而言,又没有一件事情是错的。我们只是在万千的人生道路当中,选择了彼此都不愿意选择一条路,他控诉你,是因为当初我们跟他走的不是同一条路,无关其他,那么反之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控诉他?不顾宋家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培育之恩毅然决然的选择脱离家族,去走那条不该走的路,去走那条随时随地都可能牺牲的路?” 老爷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蓉握住掌心打断。 她的腔调很温柔,可温柔的嗓音中却透出一股子决绝与冷硬。 那是一种坚定,坚定自己这辈子没有做错事情。 换言之即便是做错了,他也坚定的选择自己所走的这条路,绝不后悔。 纵容像是开在西伯利亚火山旁边的玫瑰,远看鲜艳端庄大气,可走近枝干粗壮笔直,而又布满尖刺。 观天地之间,固守本心者,无异于都是外圆内方之人。 而宋蓉,便是典型。 她有着极其高雅的面庞,温柔的气质。 乍一给人的感觉是,她能将这世间所有万物都包容在自己的温柔之内。 那些所有有菱有角的学生到了她手上,便会被她的温柔所折服。 这不是装出来的。 是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莫说是旁人了,就是老爷子这个亲生父亲,有时候看到宋蓉,也会猜想与琢磨一番。 “父亲很小的时候就教过我,不管我此生选择了哪一条路,只要我自己坚定的走下去,那么这条路就是对的。他控诉我们不支持他,不理解他,但他何尝又不是不理解,不支持我们?养育之恩大过天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这些事情他都没有做到。我们应该坚信自己才对。” “宋家在他最困难最无依无靠的时候救了他,给他温暖,给他依靠,让他不至于在寒冬腊月里受严寒的折磨,我们是他的救命恩人,可反过头来,他却要求恩人带着全家人去陪他走一条极有可能是不归路的路,父亲,如果一开始您知道他的这个想法,还会把他带回家吗?雅雀尚且还有返哺之恩,可他却只知道一味的控诉我们,这是他坐上了高位,倘若是没有坐上呢?” 宋蓉的一番话说的慷锵有力而又坚决。 面上表情虽说依旧温和,可老爷子却出奇的在这人的话语当中听出了愤恨之意,似是猜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见过?” 宋蓉点头回应:“见过数次。” “聊了什么?”老爷子又问。背脊都紧了紧。 “陈年往事罢了,不值一提,”宋蓉不以为意。 她当然也听到了那人对自己的控诉,可她不会如老爷子这一般郁结在心。 宋蓉一直都是站在宋家这一边的,不会去多想一分。 一直坚信,谁也没有错。 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我宋家救你于水火之中,但你不能把宋家拖下水,农夫与蛇的故事他们见过一次就够了,不会在傻到来第二次。 老爷子叹息了声,不知这声叹息是何心理。 “你不后悔就好,”宋蓉的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闭着眼眼睛缓缓点了点头:“把江年喊进来吧。” 有些话,不能跟宋蓉讲。 一个80多岁的老人了,看过了世间的沧桑历尽了权利的纷争之后,并不想自己的子女卷入这些纷争与搏斗当中来。 可此时他没有办法,因为当他选择站在那位上位者旁边时,所有的一切都该推翻,重新建立。 顾江年跨步进去。 听的第一句话就是:“宋家最近怕是不太平。” 顾江年从老爷子的这句话当中隐隐约约的听出了些什么,坐在床边椅子上的人略微的沉默了片刻,问道:“阁下逼您站队了?” 顾江年这话,太过直白,直白的让老爷子微微闭了闭眼,而后,及其沉重的点了点头。 顾江年抿了抿唇,陷入了沉默。 此时此刻的他突然之间想起了邬越安的那句话,首都不比c市,表面上大家都是手法好公民,实际上,底下盘根错节,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江年此时觉得,他想要谋划,得从长计议。 亦或者说,从一开始他根本就不应该按照宋家的这一套方法走。 退一步海阔天空这种做法根本就不该出现在首都。。 更不应该出现在这些贪婪的政客跟前。 “外公现在想如何?”顾江年话语平静询问。 “江年觉得呢?” 他想如何? 如果这件事情放在顾江年身上,如果顾江年此时站在老爷子的位置上,定然不会让人家逼着脖子上去站队。 老爷子从一开始的退让就奠定了上位者会来逼迫她们。 “有时候我们的退让与隐忍不会让人家有半分怜惜,相反的,他还会觉得,这是您该做的,外公把宋家人都保护的太好了,即便是眼下如此情况,您也未曾想过要将阁下逼您站队的消息告知她们,您可曾想过,这到底是不是她们想要的?” 顾江年一番话说的委婉而直白。 让老爷子陷入了思考中。 见此,他再接再厉:“您趁此时,趁着今夜是个病患,退下吧,安居二线,您八十岁多的高领仍旧奋战在一线不会让人觉得您有多么伟大,也不会让那群上位者心疼,您该做的是回到二线颐养天年,而不是在权利的漩涡里做斗争。” “可宋家————,”老爷子心有挂念,不想繁荣昌盛了百年的宋家毁在自己手上。 这是一种从小深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摆脱不掉。 “那您想看到宋家人都陷入漩涡之中吗?换句话而言,在绝对的权利跟前,您觉得以自己一个科研家的身份,能斗得过她们吗?” 顾江年的话不像刚刚那般平稳,语气有些许的急促与强势。 跟往日里与老爷子心平气和商量的态度不同。 更多的是想将过现实摁到老爷子跟前,让他看清楚。 “外公就没想过,如果哪天您驾鹤西去了,这宋家还有谁可以挑起您这个位置上的重任?去谋算去规划,让宋家走上更高的巅峰,如果没有,那何不如从一开始您就往后退呢?带着宋家人都退下去。如果您真的想让宋家置身事外,那何不如一开始就远离天子脚下的权利纷争?” 顾江年这番话,就差及其直白的同老爷子道:“您想要名就不要惧怕宋家被天家人磋磨,如过您真的只是想做个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普通人,在哪里都一样。” 说白了,老爷子就是想守住宋家百年来留下来的根基,所以才会扎根于首都,他放不下那些前程过往,放不下老祖宗留下来的那点东西,是以此时才会那般纠结。 顾江年这日,心浮气躁。 他一个商人,且一个白手起家拼搏至今的商人,最是看不惯这一套。 可他没办法,姜慕晚是他爱人。 他该对她们有所包容。 即便明知老爷子此时的做法不对,他除了规劝再无其他。 顾江年在此时,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个肉体凡胎。 良久,顾江年压了压心头的那些燥燥之意:“告诉她们吧!” 同进退,也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这件事情一定要做出一个选择的话,那应该把它摆到明面上来,让宋家的每一个人都参与其中,而不是由您一个人独揽所有压力。” 凌晨三点整,顾江年扶着老爷子及其缓慢的走到客厅。 一家人,望着二人及其沉重的面色时,都陷入了沉默。 姜慕晚打量的目光在顾江年身上疯狂的来回。 似是想透过自家丈夫的脸色看出点什么。 可不知是这人掩藏太好,还是她今夜智商不在线。 许久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父亲————” 宋誉溪开口轻唤,被老爷子抬手止住。 老人家苍老的视线环顾四周,望了大家一圈,道:“有件事情,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 众人沉默,望着他。 老爷子用极其平静的话语将今日与阁下的对话简短的言语了出来,一家人听完之后。 均是陷入的沉默当中。 姜慕晚目光落到顾江年身上,唯独这人,脸面平静。 “你们如何想?” 老爷子言语完将主动权交给了宋家其他人。一如顾江年言所言,他应该听听家里人其他人的意见,而不是自己去独揽所有压力。 ------题外话------ 日八、 这种时候,男主光环就要显现出来了。 441:一代巨星即将陨落? 2009年12月10日凌晨3点,宋老爷子因高烧不退,被送往医院急救。 凌晨4点一众已经歇息了的媒体,如同财迷嗅到了金钱的味道,从寒冬的被窝里爬起来,穿戴整齐爬往医院。 有人连脸都来不及洗,拿起摄像设备直奔而去。 凌晨四点的首都,街头有紧忙奔赴出差的商旅,亦有洒扫街头的环卫工。 但不论是那些急匆匆奔赴的商旅,还是街头洒洒的环卫工,都不足以引起这些媒体的注意。无人知晓的是,在这凌晨4点的光景中,一场阴谋正在悄无声息的攀爬起来。 顾江年在这日清晨,挥洒重金。 一个跨国企业的商人,手中控着的关系脉络远不止外人看到的那般简单。 而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这句话,在任何国度都极其适用,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只要是资本市场需要金钱,那么顾江年就会占有主导地位。 国内媒体他现如今不能随意乱控制,但若是想驱使外媒也不是不可能。 天子脚下总有那么一群人,不受z国法律的制约,不畏惧强权。 他们像白面馒头上的蚊子血,总是能引人注目,让人一眼就望到。 【一代巨星即将陨落?】 【军工之父进入重症病房】 【论宋老的杰出贡献】 【浅淡总统阁下与宋老的师生情】 ………. 顾江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用舆论在制约与打压别人,更没想到,他会把这把利刃对准旁人。 在天子脚下如果不想臣服,那他们别无他法。 凌晨四点半,各大报社的新闻与媒体已经在医院门口就位。 而此时,静谧的总统府里,管家在接到楚兵的电话时,急忙穿衣服起身,急促的步伐穿过庭院,行至长廊,路过门庭时,惊动了树上安睡的鸟儿,让他们惊慌失措,四处飞散。 扑闪着翅膀,打破了这个安静而又静谧的清晨。 行至总统府住宅楼内,管家急促的脚步声湮灭在了厚厚的地毯上,随即,是低低的叩门声响起:“阁下。” 无人应答。 落在门上的关节垂落了下来,而后又轻轻抬起,叩门声一轻二平三重。 周而复始,在第四次的时候,门开了。 男人穿着睡衣起来开门。 在管家正在与灵魂进行长时间的争吵搏斗时,得到了解救。 许是刚睡醒,又或者是在梦境中被吵醒,男人沙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了?” 管家微微颔了颔首,低低的嗓音不必比外面的鸟雀声高:“楚秘书说,宋家出事了。” 男人闻言,落在门把手上的手紧了紧。 点了点头,反手带上了门。 没再往深处问,原因是因为,问了这位管家也不一定知道。 重要的事情,楚兵怎会告知他。 那人进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楚兵拨了通电话,而楚兵,似是在等着这通电话,急速接起,极快告知,话语即便是平稳,他也听到了这人话语中含着的几分急促。 “宋老进医院住进重症了,医生那边尚未传来消息,可媒体的言辞来看,怕是要不行了。” 楚兵怎也没想到老爷子白日里走了一趟总统府,晚上回去就进了重症病房。 白日来去接人时,看起来精神不错。 离开时这位老先生精神有些许不佳,但也不至于到不行的地步。 宋老爷子快不行了的消息,炸到了楚兵,同样也炸到了总统阁下。 电话那侧的人静默了许久,才微微颤栗问道:“不行了?” “媒体是这般说,”楚兵点头。 如果宋老爷子在今日真的驾鹤西去,那么总统阁下以及总统府都有脱不了的干系。如果被外界有心之人扒拉住什么,于她们而言又是一场灾难。 如果被对手抓住大做文章于总统阁下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楚兵光是想便吓出了一身冷汗。 而这位上位者呢? 心头思绪难明。 一来他在思考,这是不是宋老爷子,为了摆脱他的计谋,二来心中有一种很烦乱的情绪,盘横着挥洒不去。 他剩下的那几分忧愁全部都来自于学生对老师的恩情,他在想,如果宋老驾鹤西去,那么这个世间真正能让他敬重的人也就没有了。 这种不该有的情绪泛滥起来时,总统阁下便下狠手将他狠狠的按了下去没有让他再往上攀援。 二是极其冷静的奋斗楚兵:“去探究竟。” 模棱两可的答案他不想要。 是误传还是真实,他都要得到答案。 顾江年之所以敢赌这么一把,是因为他知晓首都多得是人想拿阁下与老爷子当初的师生情大做文章,不过是没有契机罢了。 而这人啊!今日就将契机送给他们了。 顾江年在广袤无痕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点了一把火,而后退到了安全地带,看着这把火以匀速烧了起来。 清晨五点半,总统府的人便来了。 打着关心的名义来探究竟。 而宋家人呢? 在历经了从凌晨三点到凌晨四点的光景之后,早已洞悉了这位上位者的手段。 探究竟的人来时,宋家人或坐,或站、或靠在一旁。 但不管大家是以何姿态,总之,众人的面部表情都极其沉重。 脸面上的阴霾之气挥散不去。 “宋老师,”楚兵出现在医院的长廊里,望着宋家人。 开口呼唤宋誉溪时,无人瞧见他脸面上那一闪而过的尴尬与不忍。 此时此刻楚兵觉得自己有一种在别人伤口上撒盐的感觉。 “楚秘书,”宋誉溪反应过来,向着人而去。 “老先生如何了?”楚兵开口,话语之间满是关心,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他当真是为了关心老爷子而来的,可偏偏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晓天家人的手段与心思,更知晓楚兵在此时此刻能如此极快的赶到医院来,绝不仅仅是冲着关心老爷子来的。 “还在里面,”宋誉溪叹了口气开口。 那低垂首的一瞬间,给人一种无限的惆怅感,淡淡的哀伤从瞳孔中流露出来,让楚兵浑身一颤。 “宋老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宋老师安心,”楚兵此时除了低声规劝,也没有多余的话。 “谢谢楚秘书。” ————、 楚兵返回总统府时,已是晨间7点的光景,此时总统阁下坐在办公室里。 跟前有行程秘书在汇报今日份的工作、这人一边听着,可一边想着的是宋老爷子。 楚兵返回总统府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跟这位先生汇报宋老爷子的情况。 “我去的时候还没有出急诊室,宋家人说,老爷子不久前晕倒了一次,身体便大不如前了,今日凌晨突起高烧,温度经久不降,送到医院时已经陷入昏迷了。” 楚兵说到此,话语停顿了片刻,抬眸看了眼坐在跟前的阁下,静默片刻,又道:“研究院近段时日安排的各种座谈会,宋老怕是………….。” “让人去盯着,一有消息立马就传过来,”后面的话,这位上位者明显不想听,此时此刻的他关心的是宋老爷子这次能不能渡过难关,关心的是他这个恩师能不能多活几年。 “明白,”楚兵回应。 2009年12月11日是关于老爷子进重症病房的消息,在国内外炸开。 军工研究方面的顶尖人物,拿过各大国际奖项的老爷子一时间成了整个首都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对象。 这股风刮起来时,稍有些莫名其妙。 十一日上午,宋誉溪代替宋家召开新闻发布会,告知老爷子的近况,并抨击外界传言的巨星即将陨落之事是谣言。 且宣布,老爷子正式退出研究所安度晚年。 世人皆知,老爷子在退休二三十年之后仍然致力于研究事业,经年未断,而此时他的长子出来宣布老爷子退出研究事业,安度晚年;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告诉人们。 这位兢兢业业为国贡献的老先要么是快要不行了,要么是已经不行了。 宋家这一番暧昧的言论,一时间让国内外的媒体炸了锅,有人抨击当权者剥削老人家。自然也有人歌功颂德,宋家的伟大。 好与坏的言论碰撞在一起,也碰撞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这二方人在媒体方面各是下足了功夫,国外媒体借由宋老先生此事更是各种踩踏这个国家的不公。 顾江年的这一番举措,可谓是又给天家来了个措手不及。 借由生病这件事情直接宣布退出江湖。任何人如果在此时做出什么挽留的举动都会被民众多抨击。 谁也不会如此傻。 上位者的心思是如何八面玲珑更是如何通透,他怎会看不出来宋家人这个举动是在防范什么?但此时他什么都不能说,对家正在看好戏,宋家此时正处于危难之间,如果他再把这种关系向外推一把。 保不齐,便会将宋家这个关系推得更远。 12日,媒体依然捕风捉影的情绪依然高涨。 宋家依旧无人出来言语什么?任由外界的媒体捕风捉影将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有人传闻送老爷子不行了,有人传闻送老爷子快要不行了。 更甚是有人传言,宋老爷子已经驾鹤西去。 一时间整个科研界都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 宋家在科研界的影响力不一般,以至于这几日宋老爷子生病,宋蓉跟宋誉溪缺席了多场会议与讲坛,让整个行业都处在一种惊慌失措中。 更甚是惊恐。 众人们都看了新闻都知晓宋家此时正在遭难。 谁也不敢轻而易举的打电话给这兄妹二人去询问什么情况。 更甚是有些企事业单位及其将事关于宋家的所有演讲与会议,全部都取消。 直至13日。 顾江年跟姜慕晚在这夜间从公司急匆匆的归来,二人皆是风尘仆仆,似是像极了多夜未眠的人。 无人知晓他们二人这两日干了些什么事情。 更无人知晓这其中的秘密。 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利用国外的媒体网络,将整件事情发酵到现如今的程度,无疑是为了自保,无疑是为了让人民群众知晓宋家对这个国家的贡献,也想让上位者看见宋家的重要性。 13日晚间是关于医院有关于宋老爷子消息传到这位上位者的耳里时,这人显然是有些坐不住了。 楚兵对于宋老爷子,是尊敬的。 更甚是这人有几分向着宋家的意思。 于是,这日傍晚时分楚兵在临下班之前凑到了阁下跟前。思忖了许久道:“需要问我代阁下去看看宋老吗?” 上位者抬眸望向人。 楚兵硬着头皮开口道:“宋老现如今处于昏迷状态之中,宋家也未曾对外宣布情况到底如何,此时外界媒体风声鹤唳,就差闻风而动了阁下,那边传来消息,说席家早前就在做准备了,就等宋家那边松口,我们若是在等下去,怕是要错过时机。” 442:阁下去总统府了 宋老爷子这一病,慌了半个首都人民的心,特别是那些权贵们。 听闻宋老爷子生病一事;一时间,不知该相信谁,有人想偷偷摸摸的进医院打探一点消息,而医生秉着高尚的职业道德,不对外界所透露半分。 更重要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宋家不是他们可以惹得起的人,比起那些小恩小惠,自己这辈子的职业发展更为重要。 外界的猜想疑惑接连不断。 可不管那些狂风暴雨如何刮、都刮不进医院,医院厚厚墙壁此时成了宋家与外界隔绝的屏障,外界的那些消息丝毫传不到宋家人的耳里。 即便是知晓,她们也会如同一个事外人似的,不做人任何的言语与举动。 13日晚间,席家。 席修泽这日夜间归家时,见自家父亲与席修礼坐在一处,诺大的别墅客厅里,父子二人对面而坐,面色沉重,眼前茶几上放着厚厚的报纸,席谦的秘书站在一旁,眉目低垂,此情此景,好似他们三人刚刚展开了一场头辩论,而辩论的结果都不足以服人心。 用短暂的沉默来缓解彼此的尴尬。 亦或者用短暂的沉默来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言语。 席修泽推开门时,刚跨步进屋的腿僵在了原地。 愣了两秒。 他并不喜欢回席家,回到这个家里是无可奈何,是出于仁义道德与父子恩情之间的无法选择。 这种感觉,就像你拉肚子,屎到临头了,除了眼前的旱厕能供你解决你的需求之外,没有第二种选择。 你别无选择。 他跟席谦之间的父子关系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变坏的,而是在经年累月的失望与缺少陪伴当中,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如今的地步。 这个男人,为了大业,可以放弃一切。 他也有理由相信。他之所以会扒着自己不放,是因为他手中的金钱可以撑起他的半壁江山。 权力的斗争一旦没了金钱的支持就什么都不是席修泽,从某种情况上而言是席谦的财主。 且这财主,还特么是父子关系。 用席修泽的话来说,席谦就是个上了年纪的吸血鬼,比厕所里的蛆都恶心。 站在门口的人狠狠吸了口气,跨进屋子的腿又缓缓的收了回来。 正准备反身离开。 屋内,一声不悦的声响响起:“回都回了,还想干嘛去?” 席谦的这句话,让屋子里的人齐刷刷的从朝他行起注目礼,从席修礼到佣人,席修泽忍了忍,深呼吸了口气,似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 “抽根烟,”他冷冷回应,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烟。 门没带上,任由他就这么敞着,任由这寒冬腊月的风呼呼的往里灌。 席修泽站在屋檐下,低垂首之际,拢手点了根烟。 而后,微微抬头,烟圈在寒风中消散。 “给我来一根?”一根烟才动了两口,身旁有一道声响轻轻响起,随身而来的是男人问候的掌心,掌心朝上,有讨要之意。 席修泽低眸看了眼眼前掌纹密布的掌心,红白交错,格外粗糙。 视线顺着掌心缓缓上移,落在男人英俊的五官上,本来白皙的人被晒得乌漆嘛黑,虽不如之前有美感,但也另有一番风味。 眼前人............呵! 席修泽想了想,该用何种言语来介绍? 后妈的亲生儿子? 还是继哥? 席修礼的前名他不想提,只知晓眼前人跟他一样都不是什么好鸟,唯一不同的是,这只鸟,即便是不好,他走的也是“正道”。 他俩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一个看亲爹不爽,一个看亲妈不爽,而看她们不爽的点都在一个地方。 一个死了老公立马改嫁,一个死了老婆立马娶妻。 齐齐整整的凑到了一块。 席修礼比席修泽唯一强点的地方在于,这人打着下乡做建设的名头远离了亲妈。 而他,因为事业的原因,只能留在首都,时不时的被自己亲爹蹉跎一番。 “资本主义的光芒真是照四方啊,连你都没放过,小白脸都给整成包公了,”席修泽一边冷飕飕的揶揄着,一边将烟盒递过去。 席修礼伸手抽了根烟出来,叼在唇上,含糊不清再道:“火。” 席修泽伸手从西装裤多的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递给人,且一边递过去,一边道:“有烟没火;难成正果,席市长要小心了。” 席修礼倒也是不急着回应席修泽的话,拢手点烟,缓缓抽了口,而后将视线望向不远处即将黑透的天边。 “资本主义总喜欢引吭高歌,一点破事儿都能被吹嘘的五花八门,赶个路都能赶出老婆快生了的架势,能把首都搅弄成这样的,可没几个人,”席修礼说着,隔空点了点烟灰,寒风吹过,烟灰沾在了自己裤腿上,这人低头瞧了眼,倒也不介意,接着道:“我成不成正果倒也无所谓,大不了一辈子就当个小小公务员了,你要小心了,火势太大,小心燎原。” 席修泽耸了耸肩,不以为意,望了眼在枝头跳跃的鸟儿:“那你得提前给你妈打好预防针了,早点准备下家。” 席修礼浅笑,对席修泽这话完全不以为意,反而是及其轻快的接了过去:“那你得提前跟你爸说一声,夫妻冢不用太早准备。” “祖国的接班人就是不一样,聊个天都能聊出领导人谈话的架势,”席修礼在席谦眼里可谓是正儿八经中的正儿八经,正的比天安门广场前丈量过的旗杆子还直,孙悟空的定海神针指不定个还有误差呢!他没有,换句话来说全世界的人都歪了,席修礼也不会。 以至于,席谦这个亲爹对待别人家的血肉,比自己亲儿子还亲。 就差恨不得告知全世界席修礼是自己亲儿子了,如果出轨不犯法,不影响他的仕途的话,他相信席谦一定会如此做。 席修礼呢? 见了席修泽也头疼。 他不时常在家,但也能知晓眼前这个人时常为难他亲妈。 为难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呢? 大概就是她在席家,明明是一家之母却得夹着尾巴做人。 席修泽不在家,她是第一。 席修泽在家,她是第二。 见了人就跟猫见了老鼠似的,生怕惹得这个祖宗爷炸毛,然后将她如何了。 当然了,席修泽是不会动手打她的。 但仅仅也是不会动手打她而已,其他不该干的事儿他可一样没落下。 席修礼会气愤吗? 倒也不会。 成年人犯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当初她可以这么坚决的直接嫁给席谦,就该知道后妈不好当。 席修泽越是态度恶劣,他便越是高兴。 不然、总会让他有一种死的人死了,可活着的人却越活越好的错觉。 一根烟去了一半,席修泽凭空报了一串电话号码出来:“回头要回来,提前吱声,我好出差去躲两天,省的我一外人破坏你们一家三口的和谐。” 今日,席修泽被席谦以大哥回来了的由头喊了回来。 说白了,今儿能站在屋檐下一边喝着西北风一边抽烟还是身旁人的功劳。 席修礼闻言,点了点头:“以你们资本家的行事作风而言,消息互换是不是应该有利益往来?” 席修泽睨了人一眼,冷喝了一声:“以你们祖国接班人而言,互换消息从中谋取利益,你是不是该去坐牢?” 席修礼:…………. 这夜的晚餐倒是吃得风平浪静,席修泽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姿态,默默无闻吃完了这一顿令人作呕的晚餐。晚餐结束,这人准备离去时,席谦喊住了他的步伐。 拖着及其不情愿的人上了二楼书房。 “宋家那边现如今出了这种事情,首都的许多人都惊慌了,你看看有没有机会将顾先生约出来吃顿饭。” 席修泽闻言,似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人外公都要挂了,他还有心情陪你出来吃饭?” 想啥呢? 把顾江年当成傻子了? 这种时候投入到酒池肉林当中,莫说是姜慕晚了,就是一众媒体都会搞死他。 首都近日多的是在观望的人,而那些观望的人没有一个人是敢跨出第1步的;宋家此时将消息埋得很紧,谁也不知道外界的消息是真的还假,而席谦一上来就让他去约顾江年吃饭。 差点没给他整笑了。 顾江年这般谨慎的人若是能在此时顶着被媒体骂的压力出来跟席谦约饭。 那他死后,他绝对会带着他那群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纨绔子弟在他的坟头开一场肉体狂欢partyl。 将酒池肉林搬到他的坟边,蹦上个七七四十九天迪。 用狂欢送他去投胎。 “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席谦望着席修泽,目光不善。 呵…………席修泽冷笑了声。 “勇敢的人除了能第一时间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外,还会死得更快。” 兴许是席修泽的吊儿郎当气着人了,又兴许是他今日的火气本就不小。 于是,哐的一声,这人拍桌而去;“你要明白你是席家的人,不是他顾江年的人,你万事万物都该以家族为重,而不是胳膊肘向外拐,席修泽。” 而席修泽呢,他本来就是个不认输的人,面对自家亲爹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他当成利刃,这人的脾气也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大概是亲生的,他太了解眼前这人了。 席谦这些年为了事业忽略了亲生儿子,可亲生儿子对他及其了解。 他要真有本事会自己去联系顾江年,到头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再反身过来踩踏他一番,说他一无是处,一无所长,干什么什么不行之类的话。 他今日,会在自己跟前开口,无疑是自己没把握。 席修泽太了解这人了。 可谓是将他的鸟性摸得一清二楚。 “联系方式你有,要联系你可以自己联系,而不是让我去当第三方给你们传达,毕竟我是个俗人,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商人,万一哪句话说错了,损了您的利益,怕是不好不是?” 席家书房内,父子二人剑拔弩张。 气氛一度行至冰点。 二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像极了两只正在战斗中的公鸡,立起鸡冠,竖起浑身的毛,恨不得踩死对方。 二人正僵持着,席谦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见是秘书的号码,他伸手接起。 那侧,秘书急促的话语传到他的耳里:“阁下去医院了,先生。”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 拿着电话的人还看了眼站在跟前的席修泽,满眼的不悦,似是对这个儿子哪哪都不满意,混不吝的痞子样如何都上不了台面。 “刚刚,”秘书在那侧道。 ------题外话------ 我想把席修泽写成gay,罪恶罪恶啊 443:对峙 总统先生的突然到来可谓是打的宋家一个措手不及。 但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这意料之中来的稍微早了点而已。 而阁下来,不是暗着来,而是大张旗鼓的,一如他往常出行时的阵仗,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唯恐天下不知的到了医院门口,碰见一众媒体时这人还兴致极高的跟她们挥手示意。 一个探病,弄出了会晤高级领导人的架势。 医院楼上病房,顾江年站在床边,轻轻拨开了窗边的百叶帘,视线微微下移,望着楼下真轰动的媒体们,眼光落在刚刚下车的人身上。 恍惚间,见到对面楼顶有人影扇动,大抵猜到是安保人员,这人伸手放下了百叶帘。 “怎么了?”姜慕晚见人转身回病房,问道。 “阁下来了,”顾江年开口,语气淡淡。 病房外,宋蓉正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正与阔步而来的阁下撞了个面,以老爷子病房为中间点二人左右散开,面对面,看见彼此时,脚步都不自觉地顿住了。 跟在身后的楚兵乍一见宋蓉,心跳都停了两拍。 以往不知晓这二人之前,有一段前尘过往还好,只当这二人是连幼时的朋友见一见也没有什么、可直道老爷子在总统府提及宋蓉与总统阁下当初差点终成眷属之事喜结连理之后,楚兵现在看着二人见面都怪觉得慎得慌。 就像午夜三更的走在墓地里似的,虽然知晓现在是个唯物主义社会,可人就会凭空吓出一身冷汗。 反应过来,虽然知晓总统阁下跟宋蓉不会擦出什么火花来,可此时见到这二人,楚兵都会不自觉的多想那么一分。 “老师如何了?”阁下低沉开口询问,望着宋蓉的语气,就好似他今日来真的是为了关心宋老的身体状况而来的,不为其他。 “拖阁下的福;还活着,”宋蓉的语气并不算客气。 对于这位上位者突如其来且不算太正常的关心,宋家人只怕都没有什么好脸面,但碍于君臣关系,能与之硬刚的人不多。 宋蓉是唯一一个。 一如老爷子生病那晚对她说的那些话,别人听了会沉默,宋蓉听了会有理有据的反驳回去。 楚兵一见二人之间气氛不对,伸手挥退了同行而来的安保人员。 大家都急切自觉的推到数米开外,给这二人足够的谈话空间。 宋老爷子所在的楼层本就是只对高层开放,今日,因着老爷子身份特殊的关系,整层都只有老爷子一个人住。 这冗长的长廊里,一瞬间,都只有了二人存在。 宋蓉身上有着典型的江南女人特质,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则内心很有主见。 决定了的事情莫说是十头牛了,就算是千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且这人,大抵是人生行至知天命之年,对什么事情都看得极开。 但看得开,并不代表她好说话。 兴许是这些年读了万卷书又走了万里路。宋蓉头脑清晰又冷静分析事物自有自己的一套。 总能从偏锋找到自己有利的点。 “阁下何必去为难一个半身都埋进土里的老人呢?把人逼至现如今,你满意了?”宋蓉身形挺拔,高雅的姿态经年不变,总给人一股子藐视苍生的高高在上之感。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体态。 这位上位者知晓,毕竟,他与宋蓉,在一起长大。 在他们那个年代,一个家庭里面有三个孩子跟四个孩子本身没有多大的区别,无非是多一副碗筷而已。 而他,成了宋家多出来的那副碗筷。 她们一起长大,旁人见到宋蓉的第一眼或许是觉得她是一朵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看外表会觉得她清高孤冷不近人情。 可只有身旁人知晓,她清高孤冷的外表之下,有着一颗极其温柔的内心。 “这世间人性浅薄,素来是一错抵百好,阁下只记得宋家不支持你走这条路,却忘记了宋家那些年对你的养育之恩,培育之恩,你质问老爷子为何不支持你,能站在制高点去逼迫他站队,无非是因为你现如今坐上了高位,是个成功的上位者,可你若是没上呢?” “你痛恨宋家不理解你,不支持你。说宋家拿你当外人对待,可你可曾想过?老爷子之所以支持这些晚辈去创业,去从商,去走演艺圈,是因为他们都不会给家族里其他人带来危害,如果他支持你,你走上这条路,一旦你没有成功,宋家就会全军覆没,老祖宗百年来奠基下来的基业都会毁在老爷子手上,他不顾家人劝阻,在你艰难困苦无依无靠的时候给你依靠,让你不至于被送进孤儿院,不至于在父母全亡时流落街头、对你而言已是莫大的恩德,你却还要求别人带着全家的性命跟着你走上不归路,夏以深,到底是我宋家无情无义,还是你是个吸血鬼,想要太多?” 宋蓉一番慷锵有力的话直接从嗓间崩了出来。 “九死一生的路走过来,有多艰辛,路途有多艰难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身边多少人来了又去,去了又走,你也知晓,你若心里真有宋家真有老爷子这个恩师存在。便不会要求他带着全家人去陪你玩性命,你从政,是因为父母皆死于政途,想一雪前耻,想完成父亲生前的夙愿,那我们呢?宋家一个百年科研世家,这辈子要做的就是守好祖宗留下来的根基,完成自己的愿望,在科研这条道路上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 “20多年过去了,你成功了,站上了高位,反过头来指责我们当初不支持你,不理解你,可你支持我们理解我们吗?”宋蓉说到此,缓缓的点了点头,浅笑了声:“也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胜利者定的,你是胜利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今日,即便内心怒火喷张,即便是恨不得上去手撕了人家,可依然保持着优雅的体态。 没有因为愤怒而又半分的不雅举动发生。 “你成功了,站上了高位,便忘记了当初夏家人被当权者算计致死时你是何等的可怜,也忘记了老爷子是如何顶着那些上位者的压力与你夏家仇人的目光将你拉到宋家的屋檐下的,没有宋家,你早就死了,死的尸骨无存,若非老爷子惦念着跟你母亲的同窗情谊,你早就不知晓被那些当权者丢弃在哪个荒野之间了,指不定投胎都投了几十次了。” “指责老爷子?你凭什么?鸟兽都有返哺之恩。你呢?把一个老人家逼到现如今的境地。” 宋蓉字字句句跟刀子似的戳进当权者的心脏,声响不大,更甚是宋蓉在说这段话时,连带着腔调都没变的,那四平八稳的模样好似跟前站着的不是当权者,也不是把她父亲逼进医院的人,若非她今日的连编累牍的言语,这位上位者都不会感受到她的半分情绪。 宋蓉就是这个有本事的一个人。 她有本事将一个当权者,上位者逼到情绪炸裂。 在她跟前,所有的一切皆是凡夫俗子。 一字一句连带着标点符号都不放过他。 恨不得将他踩进十八层地狱。 “所以呢?这就是你临期反悔,穿着我给你选的婚纱,带着我给你买的钻戒嫁给别人的理由?” “坑蒙拐骗,不可饶恕,有意欺瞒,罪加一等,问问你自己,你是如何瞒着宋家人踏上那条路的,又是打着什么心思想跟我结婚的,年过半百,在谈这些没有意义,但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与你有丁点关系的也就宋家人了,离了宋家你也不过是个坐上高位无人分享喜悦的孤魂野鬼,下了地狱不过也如此,夏以深,那些戳磨人心的话你也只能当着老爷子的面说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也别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谁。” 这位上位者,被宋蓉的三言两语堵得哑口无言,一个可以站在政场上辩论四方的人今日成了个哑巴。 望着眼前人温柔的面孔,优雅的身姿,以及那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唯我独尊,睥睨天下”的冷傲气息。 恍然之间,觉得自己好似从来没有认清过眼前人。 年幼时就进了宋家的人,待在宋家十几年,从来都没见过宋蓉如同今日这般有理有据咄咄逼人的对过谁。 今日是第一次。 上位者微眯着眼望着她,盯着人看了许久,而后,似是呢喃开腔:“我到底有没有认识过你?” 年幼时分认识的人,至今五十年过去,他才开始质疑这一点。 “我也有同样的问题,”宋蓉用同样疑惑的目光望着眼前人,而后用同样的语气询问他,许是觉得如此还不够,又接着拎起淬着毒的刀补了一句:“阁下。” 这声阁下实在是太过讽刺。 偏是那平稳的腔调跟夏日里的闷雷似的劈下来。 讽刺还不够,宋蓉又道了一句:“倘若没有我放你一条生路让你高飞,你又怎能坐上现如今的位置?” 444:我俩谁更不是东西 医院的长廊,一度陷入静谧。 宋蓉一番连篇累读长篇大论的话出来之后让医院的长廊一度陷入静默;静默的只听见空调的风机在工作的声音。 再无其他。 恩怨纠葛也好,家世情仇也罢,到了他们这个年岁,所有的事情本该都已翻篇,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是哪个先来临,在高昂的工作强度跟前面对着身旁一个又一个离去的人。 他们早已改变了自己当初年轻时的心态,年轻时的争强好胜,到了50多岁的年纪变成了珍惜与顺应,珍惜身旁人的存在,顺应这个世界的自然法则。 可那些翻了篇的事情不代表忘记了。 宋蓉也好,这位一路踩着人血上来的上位者也罢,在彼此心中,都埋下了极深的种子。 随时随地会爆发。 “正因为你现如今坐上高位了,所以你才可以站在权力的制高点指责我们,口口声声的说我们当初不理解你,不支持你,将过错全部都摁在我们头上,你摁便摁罢,谁让我们是臣你是君呢,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夏以深即便今日说我们宋家为娼为盗我们也该受着,不是吗?” “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要记着,我们宋家人曾经全家都真心实意的对待过你,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道德与仁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想将宋家拉下水。” 洁白的长廊里,日光灯照下来。 落在这位上位者的脸面上,让他面色微微发白,宋蓉不知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这人本身的原因。 她心中的愤恨在此时丁点都不减,反而是越来越高涨。 不过是良好的教养告知她,她不能失了风度与教养,多年来的思想灌输让她注定做不成一个泼妇,即便此时内心情绪翻山倒海,她也只能忍着。 宋蓉的注视着人的目光不曾移动半分,是底气,是自信,也是胜利者的姿态。 “人这一辈子总该是要吃点亏的,我们宋家这辈子吃个最大的亏是在你身上;也得感谢阁下亲身实践的教我们如何看清一个人,自你之后,老爷子看见那些可怜的孩子都仅是感叹,再也没有伸出过援手,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又养出下一个夏以深,斗米恩,升米仇,怪只怪我们宋家给你太多。” 最后一句话,宋蓉说的极淡,她借用古代寓言来抨击夏以深的为人处事。 对方言辞激烈的话语就差直白的说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宋蓉,你言辞激烈的控诉我曾经的作为实则是为了掩饰你自己那颗清冷孤傲谁都不爱的心,你口口声声字字句句的质问我,无非是想把曾经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来,让我这个从死人堆里,从尸骨山上爬上来的人给你背下所有的锅。” “但凡你当年坚定一点,不受外界干扰,不因旁人的言语而徘徊,我也走不上这条不归路,你的无心之处就在于,当一个男人想极力成长给予你更好生活时,你一脚将人踹开,踹开之前你根本不会想,他为何会走上这条路,你又是如何间接性的用你的清高冷傲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逼着他向前的,你说的对,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该庆幸宋家给我的够多,否则、现在也不会有宋家存在。” 于夏以深而言,宋蓉就是一个无情的刽子手,她当初用她的清冷孤傲逼着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而转身,她却嫌弃那条不归路脏,将他给踹了。 何其残忍? 夏以深的悲哀源自于对宋蓉的爱,因为爱她,所以想努力拼搏奋斗将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更悲哀的点来自于,他以为宋蓉也同样爱他,会支持与理解正在为了未来拼搏的他。 可她没有。 他高估了自己在宋蓉心目中的地位。 也低估了宋蓉的冰冷绝情。 “你不是喜欢归根结底吗?那麻烦你归个根结个底来看看我们俩之间到底是谁更不是东西。” 宋蓉的姿态,一直都很高傲。 直到上位者说出这段话,她才身形微动。 从容孤冷的面庞有了丝丝皲裂。 如宋蓉这般泰山崩于顶都面不改色的人,今日之所以会有情绪破碎,无疑是眼前人的话插进了她的心窝子。 让他无法反驳。 一个能从十几亿人民群众的国度里脱颖而出,坐上高位的人自然是有自己的能力与手段,他怎会看不见宋蓉脸面上的皲裂。 可他呢? 不准备放过宋蓉,连着又插了一刀:“真那么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你待在这五味陈杂的人世间干什么?你上天去啊!瞧不上还答应人家的追求?我说你贱都委屈ktv里的小姐了。” 轰隆————————。 一道闷雷从宋蓉的心中劈过,一个人的情绪崩塌,只需要数秒的时间。 而今日无论是宋蓉还是夏以深,都在彼此无情的话语中将情绪最坏的一面都展现给了对方。 恨不得你拿着刀子捅我一刀,我马上捅回去。 首都时间晚上七点将至,冬日里的七点天色早就大黑。 屋外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亮起照耀这半边天之外,再无其他。 医院的高层大楼里五彩斑斓的霓虹灯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给彼此苍白的面容上铺上了一层淡淡的色彩。 不至于那般难看。 走廊里的质问声与抨击声并没有传到病房里。而站在远处的楚兵也未曾听到是二人之间的半句交谈,只知晓从远处看他们,彼此之间剑拔弩张。 这刀光剑影你来我往的模样,似是恨不得用言语直接将对方给扼杀了。 而他很难得的,看到了一向在外人跟前温和的阁下有了情绪上的波澜与动容,那垂落在身旁的手背青筋直爆。 只知道二人站在那里交谈了许久,许是交谈并不愉快,所以二人身上都带着一些浓厚的戾气与不悦。 片刻,这位上位者身形微动,转身离开,说是来看老爷子的人连病房都没有进。 与宋蓉在进行一番激烈的言辞交谈之后,转身离开。 楚兵见此,提步迎了上去,将秘书的职责进行到底。 他将走两步,宋蓉在身后急切的呼唤声响起,跨步追了上来。 “与宋家人而言,这辈子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兢兢业业的将老祖宗留下来的知识传递下去,我们现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祖国强大,为了祖国的发展,权力纷争我们不在乎,阁下何不放我们一条生路。” 夏以深的步伐顿住,而后缓缓回眸,睨了眼人,扯了扯唇畔,牵出一个无情的笑:“上位者是我,你才能求生路如果是别人呢?” 如果是别人宋蓉还会到那个人跟前去,这么求生路吗? 不! 他们没有别的路可走,除了支持上位者之外,再也不会有第二条路,宋蓉现如今敢站在他跟前跟他谈条件,就是因为宋家对他的养育之恩培育之恩。 说他蹬鼻子上面宋蓉何尝又不是呢? 上位者扔出了这话,便走了。 行至电梯,楚兵站在身旁一言未发。 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这位上位者狠厉的情绪在四周散开。 “请顾先生走一趟。” “明白,”楚兵道。 他想,这位上位者前来应该是有目的的,但此时,显然是目的没有达到。 这才在离开医院时,道了这么一句。 一行人下楼,刚行至医院大厅。 前面引路的保镖步伐逐渐停住,楚兵透过人群望过去,只见人席谦带着秘书与警卫也出现在了医院。 心里一咯噔。 垂在身旁的手紧了紧、后背不自觉的冒出一身冷汗,心想:屋漏偏逢连夜雨。 真是要来一起来。 不来一个都不来。 “阁下,”席谦见人,迈步前来,温温和和的打招呼。 “也来了?”夏以深隐去一身情绪,望着席谦道。 “听闻宋老病了,过来看看,没想到阁下也在。” 二人的寒暄客气,在外人听来像是多年老友见面。 你来我往之间面含浅笑,话语温和腔调平稳。 可彼此身旁的人都知道。这面含浅笑话语温和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剑拔弩张与政界斗争。 更加知晓、这二人活着的时候是做不成老友了,如果有朝一日死了埋在公墓里指不定还能做个邻居什么的。 楚兵抬手跟席谦的秘书握手,轻轻触碰,便松开了。 出于礼貌,出于面子,或者是碍于现场有旁人在。 “怕是来晚了,宋老刚歇下,”上位者望着席谦温和开腔。 一旁楚兵听闻这话时,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远处的人,后者会意,从人群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抽身离开。 席谦信这位上位者的话吗? 自然是不信。 混到现如今的位置,也不是白混的。 他笑了笑:“是吗?来都来了,上去看一眼也好过 白跑一趟。” 上位者含笑地点了点头,不显山不露水道:“也是。” 说着,上位者还积极贴心的往旁边去了一步,给他让出了道路。 此举,让席谦多想了一分。 但这一分多想,没能阻止住他的步伐。 这人仍旧是跨步前去。 “阁下,”楚兵行至上位者身旁,低声问道。 后者恩了声,而后道:“不急着走,等等席副。” 这腔调颇有一种看好戏的姿态。 楚兵有一阵沉默,这沉默,显然是为了某人而默哀。 他点了点头,站在车旁,看着一众警卫将记者拦在外围。 目光落在医院大门处。 果然,不消片刻去而复返,上位者坐在车内,望着从医院大门出来的人时,唇角勾了勾,面上含着几分讥讽与嘲笑。 而后,伸手按起了车窗。 缓缓转头,冷冷道:“走吧!” 是挑衅,是踩踏,更是不屑。 视线回顾到数分钟之前。 席谦与上位者在医院大堂里寒暄客气时,秘书奔上去将阁下的原话告知了仍旧站在长廊里的宋蓉。 意思明显,无须明说。 席谦上去时,宋蓉坐在长廊的椅子上,见人来,与之寒暄客气一番之后直接告知老爷子刚刚歇下,过了探视时间。 席谦是政客,最擅长做戏,本是想寒暄一番了表自己对宋家的关系。 可宋蓉也是个出了名的冷美人,全然没有交谈的意思,再聊下去,就会显得他像个小丑了。 于是,寥寥数语结束,他便转身下楼。 这人连病房门都未曾踏进去。 这场大戏,由宋蓉一人担角儿唱完,无论是与上位者的对峙,还是眼前人的礼貌寒暄,宋家其余人连面都没露。 将一下去,便见到了对手那副看好戏的神情,以及讥讽戏谑的冷笑。 445:二进宫 病房内,姜慕晚心情稍有些沉重,虽不知晓外面的人聊了些什么,但阁下的来了又走代表了一切,且宋蓉的面色来看,这场交谈,并不愉快。 屋内,顾江年宽厚的掌心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来来回回,似是安抚她的情绪。 姜慕晚反身看了人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别但心,不会有事的。” 说不但心是不可能的。 但此时,宋家处于危难之中,姜慕晚不好表现出来。 这日九点,顾江年在离开医院时被人拦住了去路,来着自称是阁下秘书办的人,要请顾江年走一样,姜慕晚凝眸望着人,满面不悦,隐隐起了要发火的趋势。 “什么意思?”姜慕晚横眉冷对怒问对方。 “宋总见谅,我也是个跑腿的,至于什么意思,我当真不知晓,”那人与首都所有人一样,见了宋家人都一个态度,不敢得罪。 起先不敢得罪,是因为宋家德高望重,现如今不敢得罪,宋家又加了一个身份,总统恩师。 姜慕晚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脸面上的神色逐渐难看了起来。 顾江年见此,伸手搂了搂妻子的肩膀,望着人客气道:“若是不赶时间,我把爱人送回家在跟你一起过去?” 那人听闻顾江年这话,频频点头,就差高呼男同胞万岁了:“好好好。” 姜慕晚上了车,脸上不悦的神色收拢了半分,望着顾江年,目光沉了几分,男人用一贯宽慰的话语道:“安心,不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吗?” 姜慕晚抿了抿唇:“还是担心。” 这日,顾先生亲自驱车,见爱人不高兴,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面色温软的像极了一个正在哄闹情绪孩子的父亲。 “好了好了,乖,”这是顾先生的口头禅。 遇见姜慕晚之前从没说过的话,将人娶回家之后反倒是成了口头禅了。 “有所得就要有所出,我们都懂,蛮蛮,”先从虎口脱险就必须要做些什么才对,稳住了上位者她们才有自由发展的空间,否则、干什么都是提心吊胆。 动物都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何况她们是高级物种是凌驾与种群之上的人。 身后,总统府共工作人员的车辆在不急不慢的跟着。 顾江年一手握着姜慕晚的手,一手握着方向盘,温软的话语在时刻几日之后再度响起:“最近忙了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回家洗头洗澡好好休息一下,再看看那两只小猫怎样了,若是还有空闲,就在衣柜里找套西装出来帮我熨了,等蛮蛮做完这些,我也该回了。” “若是没回呢?”她隐有担忧。 “不会,”顾先生很有信心。 从总统府到观澜别墅车程四十分钟,抛去路上来回时间,他与当权者的谈话至多不会超过半小时。 在双方的利益都到了某一个点上的时候,任何交谈都没有意义。 所有的事情都比不过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更为重要。 顾江年坚信这一点。 车子行驶到观澜别墅,顾江年解开安全带下车牵着姜慕晚的手将人送进屋子里,且还细心的叮嘱了兰英一番。 站在玄关处的人伸手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摆在姜慕晚脚下,示意人换鞋。 后者呢? 半晌不动,望着顾江年,那直勾勾的视线片刻不移,看的顾先生是又好笑又无奈。 “蛮蛮————。” “我跟你一起去吧!”姜慕晚接过了顾先生的话。 顾先生愣了片刻,而后笑了:“乖。” “外面豺狼野兽太多了。” “怕我被吃了?”顾先生问。 顾太太点了点头,一脸诚恳跟担心。 顾先生笑:“那不是正如你意?那样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我的遗产,坐着我的专机穿着比基尼去海岛泡小奶狗。” 顾太太:……………….“你贱不贱?” 她一本正经的担心,他却开口取笑。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见人隐约有了炸毛的趋势,顾先生伸手抚上了她的脑袋,忍着笑意道:“放心,不会如你所愿的。” 言罢,这人俯身浅啄了一下她的唇瓣,蜻蜓点水般。 而后及其快速抽身离开:“兰英。” 他高呼了一声,兰英从屋子里走出来望着自家先生,只听他道:“看好太太。” 顾太太可不会如人意,扒拉着他的衣摆死活不松手,水灵灵的眸子望着他,及其引人犯罪。 顾先生呢? 一边叹息着一边将自己可怜兮兮又皱褶的衣摆从顾太太的手中解救出来。 “蛮蛮听话,”这句,比上一句要沉一些。 “我听话你爱我吗?”顾太太动了动脑筋。 “爱,”顾先生点头,满面真诚。 “那爱我能带我一起去吗?” 顾先生:.............他这是娶了个什么东西。 身后兰英都忍不住笑了。 低低浅浅的笑声从二人谈话的间隙传来,让姜慕晚脑子轰隆一声,炸开了。 绯红一直从耳根子爬上了脸面。 把顾先生看笑了。 还知道要脸。 这人也不废话,见机行事,趁着姜慕晚还没反应过来时转身就走。 留了一个潇洒的背影下来。 惹得姜慕晚啊!!! 气呼呼。 “太太,进屋吧!”身后,兰英笑着喊人。 姜慕晚讪讪的动了动鼻子,转身进屋,她能顾江年跟前为非作歹不管不顾,但不见得能在外人跟前也如此。 顾江年二进宫,与第一次相比这人坦然的多。 那种坦然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自信与笃定。 与上一次的茫然无措不同,这一次顾江年有备而来,他带着筹码,并且也知道这位上位者需要他的这些筹码来作为人生的辅助条件。 交易场上一旦你手中有对方想要的东西,你的底气是自然而然的上来了。 这是恒古不变的事实。 也是筹码的威力所在。 顾江年啊!典型的商人特质。 而里头的那位呢? 与之本质大抵相同。 两个浑身散发着臭味的人坐到一起想着的必然不会是去哪里做慈善。 他们之间的共同点都是想在对方手中得到些许什么? “顾先生稍等,”秘书做留步手势将顾江年的脚步止于门前。 他点头,表示会意。 看着秘书推门进去,不过数秒之间又推门出来。 “烦请顾先生移步会客室稍等片刻,”秘书望着顾江年,神色如常,而后想起宋家二小姐那凶神恶煞的样,话音转了个腔调:“不会太久。” 这些人啊,都是看碟下菜。 在她们的认知中,好说话跟不好说话,能惹跟不能惹的人都是区分开的。 而顾江年是那个例外中的例外。 这得感谢姜慕晚。 他深知。 说是不会太久,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 当时间一分一秒的从跟前流逝,半小时过去了,那位请他来的人才堪堪走过来,请他进去。 与上次在休息间不同,这次,是在这位上位者的办公室。 这座宏维庄严的大楼里,内部结构与外部结构俨然不同。 经历过历代的主人留下来的痕迹像一锅大杂烩似的混在一起,自成一派。 明明风格迥异的东西放在一起混起来看却别有一番风味。 兴许是异域风情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成为一种奇葩而又独特的美感。 “顾先生喝什么?”楚兵进了,浅声询问人。 后者道:“都可。” “白茶如何?”楚兵又问。 顾江年点了点头,表示可行。 “顾先生觉得我今日喊你来,是为何?”上位者坐在人对面问道。 颇有一种要跟他谈人生谈理想的架势。 “顾某愚钝,阁下直言。” ------题外话------ 这是没写完的一章、 446:制衡 顾江年的一句愚钝让这位上位者多看了他几分,这种观看与打量不同,倘若是这人打量他,顾江年定当会有所感觉。 可此时,这人面含浅笑的望着自己与打量二字相隔甚远。 若非他们二人之间已经有过一次不甚愉快的交谈,顾江年都要怀疑这人是否真的是请自己喝茶来了。 “中国文化上下五千年,古代帝王用来稳固江山的手段数不胜数,但经年不变的只有一条,顾先生知道是哪条吗?”上位者温和的话语响起。 让顾江年端在手中的杯子颤了颤,明明是一杯温度适中的茶水,可他此时却觉得有些烫手。 很显然他知道这位上位者所要说的话是什么,但此时他不能表明出来,只是谦虚道:“请阁下指点。” 成年人之间的关系,一旦涉及利益,连带着标点符号都在冒着黑水。 上位者唇边的笑意深了深,望着顾江年未言语,反倒是俯身,从沙发旁边的实木矮几上放着的一摞书里抽出了一本书,缓缓的推到顾江年跟前。 动作缓慢,而又带着几分坚定。 顾江年定睛一看,是一本精装版的《昭君出塞》。 历史上。古代帝王用来巩固江山的手段颇多,但经年不变的一条便是联姻。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默了。 这位上位者望着顾江年,抬手喝了口茶水;“有所求便有所出,参考古代帝王的各项英雄事迹,顾先生觉得我走这条路可不可取?”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做法,无可取与不可取之论。” “那顾先生觉得现当代我们该有何做法?” 上位者抓着顾江年的话反问回去。 “那得看阁下想要什么了,”顾江年话语不卑不亢。 办公室里的沉默如同夏日里戛然而止的狂风暴雨,那种静默往深处想都是彼此之间在内心深处用肮脏污秽的话骂对方傻逼。 可偏偏还干不掉这傻逼。 上位者沉着冷静,顾江年四平八稳。 太极约莫着打的太上老君都看不下去了,让一只飞鸟撞到到办公室的玻璃窗上,哐当一声,将一只清醒着自由自在翱翔的鸟儿撞得懵逼了,扑闪的翅膀哗啦了几下又飞开了。 “自古以来,历代帝王,王侯将相,求得不过也是个名垂千古罢了,顾先生觉得我想要什么?” “顾某愚钝,”上位者今日不管抛出任何话顾江年都不会顺着那句话去接,谈判的技巧被他运用得淋漓尽致。 “到底是顾先生愚钝,还是顾先生不敢在我跟前聪明?” 进退之间,顾江年无疑都是在保存实力。 他深知,与眼前的这位上位者做斗争,不管自己能力如何,赢也是输,输也是输。 楚兵去而复返,来时,手中拿了份文件,看了眼安顾江年。 伸手递给当权者时,那略微凝重的一眼让顾先生的眉头不自觉的拢了拢。 这一眼或许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 七点,姜慕晚在观澜别墅额书房里呆了大半个小时,喂了猫,接了一通来自付婧的问候电话,二人聊了许久。 七点四十五,她起身,上楼洗头头洗澡。 一系列的洗漱个工作忙完以至八点四十五分整。 吹完头发九点过五分,将放下吹风机准备下楼吃点什么的人看见了梳妆台柜子里静静躺着的数盒面膜,想起这是顾先生连夜让人去买的,她难得的,在自家先生被二请进宫时,还有闲情雅致敷个面膜。 若非顾江年临出门时她闹了那么一番,端着水杯上来的兰英看着穿着睡袍敷着面膜靠在贵妃榻上玩手机的人时,定然会怀疑这依旧是想名正言顺的继承先生财产而后坐着先生的专机去海岛穿着比基尼泡小奶狗的太太。 姜慕晚的忧心在此时被热水摁了下去,紧绷了数日的人泡个澡起来浑身毛孔都舒畅了。 敷着面膜躺在贵妃榻上时险些沉沉睡去,若非兰英进来打扰这么一下,她铁定是跟着周公手牵手约会去了。 “几点了?”朦胧的嗓音传来时,兰英心头咯噔了一下。 原以为她只是想想,没想到自家太太还真是能心安理得的迷糊过去了。 “十点差五分,太太,”兰英道。 靠在贵妃榻上的人缓缓起身,伸手掀掉脸面上的面膜:“有吃的吗?” “有的。” 十点三十分,兰英端出了一碗西红柿牛肉面,面是面,汤是汤,看起来便让人食欲大增。 一碗简简单单拿的牛肉面愣是被兰英做成了色香味俱全的的美味佳肴。 姜慕晚这碗面,吃的极慢。 慢到什么程度? 慢到兰英将厨房收拾干净了,这人手中的面,才去了四分之一。 速度堪比蜗牛。 十一点整,姜慕晚搁下手中筷子,面见底了,汤也见底了。 此时兰英不免发出一声感叹,速度虽慢,可吃的却是极为干净的。 观澜别墅的落地钟在她搁下筷子时,敲响了十一点的钟点声。 落地钟的钟芯左右摇摆,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整整敲了十一下。 初见这个钟时,姜慕晚还不免感叹,感叹顾江年真是人傻钱多斥巨资来了这么个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时尚品。” 买这个钟跟把人傻钱多四个字写在脑门儿上没什么区别。 顾先生说她没品位,不识货。 姜慕晚觉得他在放屁。 现如今来看,顾太太的意识有那么一点点向着顾先生靠拢的这个意思。这个钟虽然占地方不好看,又要年代感,以前觉得把一个上世纪的古董搬回家跟整个棺材回家没啥区别。 可现如今,她觉得,是个好东西。 人就是这么犯贱的物种。 有些东西看着看着就不喜欢了。 有些东西看着看着就喜欢了。 “十一点,”顾太太曲起指尖在桌面上缓缓的敲了两下。 那咚咚作响声,让兰英听着一阵发麻。 “该回来了。” 姜慕晚话语刚刚落地,院子里有一道车灯打过来,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进餐室。 女主人见此,嘴角微微勾起,穿着真丝睡袍的人缓缓地推开椅子起身,向着门口而去。 无论是挺拔的背脊还是优雅的姿态均是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美感。 更甚是有一种天下唯我独尊的东方不败之感。 姜慕晚的美,皮相占了七分,骨相占了三分。 时常有人说,如果姜慕晚如同宋蓉一样皮相与骨相各占三分,那这首都啊!只怕多的是少男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宋蓉年轻时是尤物。 姜慕晚又何尝不是? 姜慕晚行至别墅大门口,伸手将门打开,远远的便见顾江年着一身黑色大衣跨大步而来你。 更深露重,寒气浸湿了他的肩头。 细细微微的水珠落在羊绒大衣上,密密麻麻的排布在一起。 男人进屋,反手将门带上:“凉。” 刚准备低头换鞋,见姜慕晚张开双手欲要过来,伸手挡了人一把。 刚洗完澡的人蹭到他身上来,染了寒气感冒了,回头心疼的还是他。 “谈妥了?” “恩,”男人换好鞋,伸手接过兰英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掌心,脱了身上的大衣递给人,这才牵起姜慕晚的掌心往屋子里去。 “有附加条件吗?”她问。 顾江年摇了摇头:“没有。” 宋家手中只要有这位上位置想要的东西她们就有谈判的筹码,老爷子安排好了一切,最坏也不过是个退出江湖罢了。 放手一搏,能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我猜,她会把梅家扶起来制衡宋家,”姜慕晚在挥退了兰英之后同顾江年道。 宋家的科研地位在首都无人能及,这是当权者最为惧怕的地方,一旦宋家倒了,那么整个首都的科研界必会到了大半江山。 他需要宋家,但这需要中又夹杂着点点的惧怕。 能让一个上位者左右为难左右纠结的地方,绝不会是因为当初那点点的感情,如果他是一个有感情的人,这么多年也不会凭借着阴狠的手段,踩着无数人的尸体上了这个高位。 真正能让他纠结的是宋家他想动,但又不敢动。 所以,即便将人拉到麾下了,也会使尽手段磋磨一番。 顾江年这番去总统府,是往后退了一步,且这后退一步的结果是将宋思知手中研究多年的成果拱手送给了梅家,简言之,送给了梅瑶。 给了梅家一个能与之平起平坐的机会。 膈应吗? 膈应。 可为了宋家其余人,宋思知即便是膈应也会答应这个要求。 他永远都记着楚兵送老爷子回来那日说的那番话:【当权者不缺弄死宋家的机会,缺的是能制衡住宋家是契机。】 楚兵这话很明显,希望宋家退一步。 保平安。 正所谓树大招风,即便宋家这些年不参与权政斗争,一心只为国家,只为科研,可也有让人畏惧的资本不是? 无论是哪朝哪代,皇权稳固是江山固定的一个重要前提条件,历史中并不缺乏案例。 商鞅手握改革派势力一家独大,被秦惠公灭掉;明朝徐阶败于高拱,高拱败于张居正,张居正败于万历皇帝;康熙朝索额图与明珠相争,势力此消彼长,循环往复,最终两党消散,皇帝独掌权势。 当政权之间开始逾越统治阶层的层次,威胁到自己统治力量的存在,制衡之术便开始布局。在唐朝,制衡之术发展到顶峰,一朝两相四将,这便是最高端的权衡,分衡,分权。而此时宋家的名望威胁到了这位上位者,人们在提及上位者时必然会带上一句宋家。 就像唇齿,更像甲乙。 就好像这位上位者离不开宋家。 人们在提及这位当权者坐上权力的巅峰时,不免会感叹一声宋老爷子当年的远见。 久而久之,便有人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附属品。 所以即便在宋家明确的表示会站在当权者这边时,这位上位者仍旧是心有不安。 直到今日直到顾江年坐在总统府的办公室提出这番言论时,夏以深难得的表露出了诧异。 当所有的一切都开诚布公的放到台面上的言语时,无疑是将内心都剖析开来,也幸好是顾江年善于谈判。否则,若是一个不好。 只怕是会惹来杀身之祸。 一家独大,注定不会长久。 而幸好,宋家没有如历朝历代的那些王侯将相一样为了此事葬送了全家的性命。 在屋子里站了会儿,顾江年浑身热乎起来了,才伸手将人拉到怀里来,伸手摸着姜慕晚的脑袋,忽然之间觉得一颗心都安了。 “宋家往后退一步,不是什么坏事,”顾先生宽慰着人,似是怕姜慕晚心中有何想法。 “我知道,”姜慕晚道。 “我很抱歉,蛮蛮,”如果不是他从中插这么一脚跟席家牵扯上的关系,上位者也不会紧追不舍,将宋家逼至如此境地。 “与你无关,”姜慕晚抬手落在了顾江年的腰肢上,又道:“我跟宋思知不管嫁给谁都会走上这条路,但我不敢保证,如果这个人是别人,他还会不会如你一般有担当如你一般替我考虑。” 顾江年微微叹息了声,将人又搂紧了一分。 唯独他自己知晓,这声叹息意味着什么。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何会有这声轻叹。 深夜的观澜别墅,灯火通明,佣人未眠,警卫未睡。 夫妻二人站在客厅里相拥很久很久。 久到姜慕晚腿脚发麻,久到兰英又进了厨房,又端了一碗面出来。 姜慕晚跟顾江年这日,角色互换了,往常是顾先生照顾顾太太饮食起居。 而今日,顾太太成了照顾人的那一位,虽说这照顾有点不尽人意,但顾先生还是接受了。 比如,顾太太拿睡衣时,只拿了睡衣,内里换洗衣物给他省了。 再比如,顾先生用完这顿迟来的晚餐,顾太太将碗收进厨房,只是将碗收进了厨房而已,筷子还完好的握在顾先生手中。 诸如此类,实在太多。 若是一一细说,唯恐惹人炸毛。 顾先生只好规劝自己,忍受这难得的且并不会漫长的“被伺候”生涯。 ---------、 老爷子在两日后出院,避免闹出太大的动静,选择夜间离开,静悄悄的,未曾惊动任何人。 大病一场,难免身体虚弱。 宋思知因着宋家做了抉择,索性,研究说都不怎么去了,如往常一般住在研究室的情况在近段时间恐怕是不会再发生。 不仅不会发生,她还在规划着等老爷子身子好了,要去弥补一下自己这么多年来缺失的假期。 有此想法,难免会策动姜慕晚。 而顾江年这几日,将人看的极紧,就怕宋思知将毒手伸向姜慕晚。 且最为令宋思知舒爽的事情在与,索性,他就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顾江年也不是她的金主爸爸了,一张嘴怕前面没摸上去的砒霜都摸上去了。 淬着毒似的跟顾江年展开了为期不定的斗嘴生涯。 用她的话来说,农民翻身把歌唱。 好不容易踩到地主头上,不拉屎撒尿怎么行? 十二月二十日,宋思知研究所开科研成果发布会,全国现场直播,在如此重要时刻,发言人本该是宋思知。 而这日,上去的是梅瑶。 宋思知的名字连款都没落上。 这是侮辱,也是对一个学术工作者的踩踏。 可她本人,却连面都未出。 知情者都知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唯独只有圈外人将热闹从头看到尾。 宋家退了一步给梅家让出了位置,让她站到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位置上,共享她的科研成果,看她打下来的江山。 ------题外话------ 知道前面为啥大篇幅的写梅琼了吧! 上帝欲要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447:也得她们含得住才是 22009年十二月二十日,宋思慎组局,喊了一大帮狐朋狗友去了首都鼎鼎有名的会所,男男女女不下三十号人,一大帮二世祖花红柳绿的聚在一起,各种名贵酒品堆满了桌子。 宋思慎虽说也是二代,但他与旁人不同,首都多的是豪门子女没有正儿八经的经济来源依靠家里无限啃老的,当然、这些人也确实是不差钱,可不差钱,跟能不能正儿八经的拿出来挥霍是两回事。 家中有人坐在一定位置上的,明面儿上的收入跟支出相差极大的话难保不会被人抓住什么,是以,首都极多的高级会所专门为那些豪门子弟开辟出了一条新的消费模式。 明面儿上走账极低,私底下的差价往别处补。 而宋思慎是这群豪门子弟中的特例,拥有合法的经济来源,怎么挥霍都跟别人没关系。 也不用担心因为自己挥霍无度而被是某某部门查处,是以这日的聚会,格外奢靡。 且奢靡的程度让一众豪门子弟们赞叹不止。 “唉我说,你今儿不去你姐的庆功宴跑来跟我们喝酒是几个意思啊?”人群中,有人发出疑问。 宋思慎望着人,无可奈何似的哀叹了一声,:“没什么好去的,还是跟你们喝酒实在。” 有人从他的话语中嗅出了点点火苗,侧眸,跟身旁人对视了一眼:“咋啦?出事儿了?” “天子脚下,法治社会能出什么事儿?喝酒就喝酒,哪来那么多话?”宋思慎大手一挥,那做派,比亲姐夫顾江年都豪气。 “天天来这么个地方,看来看去也就这些姑娘,老板是穷了?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让宋少爷给你整几个娱乐圈里的小妖精?”有人说着,将目光落在宋思慎身上,那笑啊!分外的不怀好意。 而宋思慎呢? 知道这群人什么鸟性,倒也不气,反倒是扬了扬下巴,悠悠反问道:“我敢叫,你敢用吗?” “自己牢底坐穿就罢了,这若是牵连到亲爹身上,哭都没眼泪。” 众所周知,宋思慎不会轻易参加他们这群纨绔子弟的浪局,他参加这种场合就好比过年的年夜饭,以年为单位做计算。 而今日,这人大张旗鼓的亲自办了这么个宴会,必然不会是心血来潮。 邬越川跟这群只知道浪荡的豪门子弟还是不同的,人家顶着一颗脑袋是用来花天酒地的,他最起码还有点思考意识。 毕竟有一个翻译部部长的亲姐姐。 为人处世不得不往深处想。 科研圈里早几日就炸火了,宋思知科研室有关于攻克病毒研究的新闻一出来时,多的是医生和病患齐声欢呼。 虽说挂的是工作室的民,可首都人人知晓,这是宋思知的成果,这是宋家的又一个里程牌。 如此时刻,医学界可谓是齐齐欢呼,就差给宋思知封神了,而这位当事人的亲弟弟,竟然在今夜如此时刻,出来买醉。 不科学,实在是不科学。 邬越川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中间必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不然.........说不通。 “想什么呢?”还没待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身旁人伸脚踹了他一下,让他思绪回了笼。 “昨晚没睡好,有点恍惚,”邬越安道。 “是没睡好恍惚还是夜夜笙歌肾不行了?”宋思慎拍着邬越川的肩膀,笑意悠悠问道。 “别瞎说,我一良好公民,上有老头子压着,下有姐姐压着,我敢夜夜笙歌?只怕是这个想法还没实现,我就被她们摁着往死里摩擦了,”邬越川伸手拨开宋思慎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侧了侧身子,望着宋思慎道:“说起这个,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跟宋老师分家了?还是dna验出来你俩不是亲姐弟了?亲姐姐的庆功宴都不去?” “瞎说什么,”宋思慎伸手在昏暗包厢的茶几上捞了一瓶酒给他。 拿起酒瓶及其豪放的喝了一口。 邬越川以为这人铁定是要说点什么的,结果,等了半晌,见这人把一瓶酒给吹下去了,也没后续出来。 害他跟他跟个等着老公说话的受气小媳妇儿似的,眼巴巴的瞅着人把一瓶酒吹到底。 “嗳——————” 邬越川想说什么,刚张口,包间大门就被人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死一般的静寂。 整个包厢在一瞬之间变的雅雀无声、 只剩下楼底下舞厅的蹦迪声,透过长长的走廊传进来。 这好比什么?好比在虾兵蟹将畅游的大海里扔下了一颗剧毒药丸,一秒之内,将这些虾兵蟹将全都毒死了,没了半分动静。 一秒———— 两秒———— 三秒———— ......... 时间过去许久。 直道哐当一声,酒瓶落在玻璃制的茶几上,随之而来的是宋思慎的声响:“嘛呢?见鬼了都?” 此时,包厢里才有声响传来。 “不是,我没看错吧?” “这是宋老师吗?” “天啦?难道我今早看的报纸是假的?” “难不成新闻发布会在夜总会举行?” “这是什么情况?” “不该啊!” 人群中的质疑声一声接一声传来,有人不明所以的将包厢里用来k歌的电视机调到新闻频道。。 这跟在网吧里开台机子打开电脑看新闻没什么区别。 甚至比那个还惊悚。 七点半整,新闻频道正在跟踪报道宋思知科研项目的研究成果,而此时,接受采访的,不是宋思知,是梅瑶。 霎时,包厢里再度陷入了死静。 “梅老师对此次的研究成果的问世,有什么心德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电视里,主持人温和且字正腔圆的嗓音传来,成了包厢里 唯一的声响。 难怪,宋思慎出山了。 难怪,宋思知会在这个激动人心的夜晚出现在夜总会。 “干嘛呢?一个小时好几万的包厢费你们拿来看新闻?资本主义都这么随心所欲的?”宋思知伸手关了电视,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那目光啊!吊儿郎当的,完全看不出伤心的架势。 这叫什么? 一手新闻现场。 约莫着全国的医药行业都在猜测宋思知为何没在,而她们却直接见到了本人。 这叫什么?阴谋?还是阳谋? 还是这中间夹杂了家族恩怨和权利的纷争? 宋家在首都的地位很奇怪,因着独一份,也没有人能在学术界与他们想匹敌,亦或者说,学术界的那群人也不会去干什么勾心斗角的事儿,真正牛逼的那一拨人都是闷头搞科研型的,多的是人连自己一个月多少工资都不知道的。 正是因为如此,那些豪门公子哥儿们及其佩服宋思知。 他们花天酒地,她醉心科研。 他们夜夜笙歌,她熬夜做研究。 他们仗着极力有点关系干着人五人六的事儿,她熬夜搞研究。 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说不膜拜是假的。 他们为了生活多姿多彩干着不着四六的事儿,宋思知为了祖国发展造福人类社会干着熬夜秃头的事儿。 这是他们的偶像啊! 可这会儿,偶像下凡了。 另一个连南天门都没跨进去的人升仙了。 且不说,偶像是自己下凡的还是被人强行踹下凡的。 一时间,众人看宋思知的目光————很复杂。 “是酒不好喝还是美女不好玩儿?你们这么看着是能让你们发家致富还是走向人生巅峰?”宋思知的话打断了这群二世祖们的思考。 有人伸手,将刚刚进来的小姐伸手挥退了。 “这人是谁?”跟某位二世祖关系极好的小姐问了这么一句。 “科学家,去去去,回头在找你们,不能污染了宋老师的眼睛,”科学家可跟他们这群二世祖不一样。 一群小姐离去时,不由的看了眼宋思知。 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且还有人当场拿出手机,一边走,一边搜索。 “她们走了,我跟谁玩儿?”谁能想到,以前只跟病毒玩儿的宋老师今儿到了夜总会想玩儿美女了。 “形象形象,”有人打断她的话。 几十人的包厢了,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是正经人。 所以,没过多久,宋思知夜总会买醉的新闻在整个上层圈子里不胫而走。 消息就跟毒药似的一路蔓延,渗透进整个圈子,也就短短的几十分钟罢了。 有人旁敲侧击的问宋思知为何没去现场,后者反问了一句::“国家规定我一定要去了?” 邬越川在见到宋思知时,知道了真相,尽管这个真相实在令人惊掉下巴。 他将消息以短信的方式告知邬越安时,后者也惊呆了。 不顾是否在办公室加班,直接打开了电脑。 看起了新闻发布会。 梅瑶一张不算成熟的脸面出现在镜头跟前时难免略显生涩,当主持人询问她什么时,回答的语气出了生硬找不出第二个字来形容,主持人若是往深了询问,回应的便是沉默,还得主持人自说自话的将话题给圆回来。 像个工具人。 邬越安看了会儿新闻发布会,实在是看不下去她那照本宣科,道士诵经的一番言论,伸手将直播给关了。 果然,师傅还是师傅,徒弟还是徒弟。 没眼看。 “老大,文件,”邬越安将伸手关了电脑,办公室门被人敲响,她抬眸看了眼,不是梅琼是是谁? “给我吧,”邬越安伸手。 梅琼将手中手中文件递过去,邬越安低头翻阅着,挑出了几处错误之后,插着间隙道:“今晚是不是该给梅翻放假?” “什么?”梅琼的心思还在工作上,被邬越安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弄的有些无措。 邬越安抬眸漫不经心的望了眼人,伸手将刚刚关掉的网页打开,且将显示屏挪了个位置,想着梅琼,显示屏上,是梅瑶的身影。 “举国同庆,梅翻这个做姐姐的,不去不合适,一会儿你早点走 吧!工作可以明天干,”邬越安一番话说的平稳,就好像真的是个关心下属的领导。 而梅琼呢? 将邬越安的这番话拆开揉碎想了很久,都没想到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关心下属,还是其他。 “工作时间以工作为主,晚些回去庆祝也一样,”说着,梅琼视线落在邬越安手中的文件上,似是在询问还有哪几处要改的。 邬越安将手中文件合拢递过去,且道:“都行。” 梅琼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刚走两步,邬越安的声响在后面响起:“梅翻好好干,机会来了,就要抓住才是。” 梅琼因为这话,浑身一颤。 别人不知道这个机会怎么来的,可她身为梅家人,却一清二楚。 这个机会是天上凭空掉下来的。 是当权者亲手从宋家口中扣下肉强行塞到梅家口中来的。 若无事还好,若有事,只怕他们梅家会成为整个首都谩骂的对象,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上位者想找人制衡住宋家,她们被迫成为了当权者手中制衡宋家的武器。 虎口夺食,强塞给别人。 而她们,不要还不行。 宋家可怜,梅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梅琼微微回首,没有直面回应,只道:“我先出去了。” 邬越安坐在办公室里扬了扬下巴道:“去吧!” 外人看的或许是新闻发布会。 首都有那么一拨人看的都是宋思知夜总会买醉的热闹。 一时间,首都流言四起。 传言梅家虎口夺食,掠夺宋思知科研成果。 让这位年轻的科学家难得放纵了一回。 又言梅家女心机深沉,老大夺人对象,老二夺人科研成果,在来个老三是不是要夺命了? 流言蜚语要人命。 宋思知的科研成果虽说明面儿上成了梅琼的,可私底下,有人对这事儿,起了微词, 顾江年在谋划这一切时,说了如此一句话:站在山顶上的人是感受不到山底下的风的。 言外之意,当权者要的是达到目的,可达到目的之后,那些阴沉之风的走向去了哪儿,他并不会关注。 这块肉进了梅家的嘴里,也得她们含得稳、咬得住才行。 否则,迟早有一天要连本带利翻倍的吐出来。 有失就有得是,宋家委屈一时罢了,绝不会成为输家。 448:仙女叹气 这夜,科研成果的问世本该是惊天动地令人惊颤的,而最为令首都的人感到惊叹的。是这个科研成果的结果换了主人。 此事,在整个首都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的。 堪比午夜流星从夜空中划过落到了自己家门口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宋思知也好,宋思慎也罢,组织了这么一场纨绔子弟与二世祖的聚会。 无疑是带着目的的。 其目的是想让首都的这些纨绔子弟跟二世祖在散播谣言方面下点狠手。 达到自己的目的。 宋思知这日,下了本。 几十年不沾酒的人这日喝得一个“天昏地暗”,所谓的天昏地暗也只是表面的天昏地暗。 众人都以为她喝多了,总该说点什么吧! 可这位姐,头硬的很,醉了就睡,也不吱声。 颇有一种有苦难言,借酒消愁的架势。 偶尔靠在宋思慎肩头叹口气,可偏就这口气,叹的及其有技巧。 一般凡人叹不出来这口气。 叹出来了也不是这个味道。 如此就罢了,宋思慎还趁着她叹气的间隙又来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老公了。” 醉酒了的仙女这会儿碰到别人怼她时,脑子就清醒了,那分散的智商又猛的聚拢了:“我这不比死了老公还惨?别人结婚加离婚可能也就一个两三年,老子七年之痒都过去了。” 后面的话,宋思知不用说大家都觉得她惨了。 一个科研项目弄了七年,成果被别人窃取了。 这都快掺出天际了,孟姜女哭长城是为了男人,宋思知要是去哭长城绝对是因为那几个病毒。 没人比她还惨了。 宋思慎一时间抿了抿唇,竟然无法接宋思知的话。 “老公死了国家法律允许你换,我这呢?” 这是重点,宋思知得这个重点在某种程度上扎了所有人的心。 死对象了国家法律还允许换,她这个…………难说。 夜间九点多,科研成果庆功宴还没结束,首都关于梅瑶掠夺宋思知科研成果的事儿已经穿到大街小巷了。 别人是徒弟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宋思知这个是,徒弟领进门,修了个白眼狼儿出来。 谁不知道梅琼跟姜慕晚的那些事儿啊! 宋思知不计前嫌,抛开家族利益让人仍旧待在自己的研究所里,现在好了,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农夫与蛇的故事就这么上演了。 以德报怨的故事讲到这里本该终结了? 但没有。 凌晨,豪门子弟们三三两两的掺扶着离开夜总会,此时,宋思知已经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是醉酒还是睡着了。 整个人跟只树袋熊似的趿拉在宋思慎的身上,被人半拖半抱着离开夜总会。 而将行至门口的一群人,远远的,便见到了某位衣着得体妆容精致的富家小姐跟望夫石似的站在门口,那眼巴巴的模样可比望夫石灵动多了。 活像一只高级贵宾犬被人安放在门口等主人似的。 “嘿!那不是梅家二小姐吗?”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梅瑶,发出了惊叹的声响。 几个好热闹的人在细细看了一番,齐齐发出惊叹声。 “这是干嘛来了?”人嘛!多少有点奇怪的思想,比如这群公子哥儿,被宋思知的脑子折服,今儿也算是好不容易跟这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吃了顿饭,难免觉得自己有点儿仙气了,所以,在看到这位掠夺别人劳动成果的罪魁祸首时,冷嘲热风的、挖苦讽刺的,都上来了。 可谓是十八班武艺,齐上阵。 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开个车门,”宋思慎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宋思知,看了某位纨绔子弟。 这意思明显,不愿意跟梅家人有什么纠葛。 “这就走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问了这么一嘴、、 “不然呢?留在这儿生根发芽?还是找个夜总会的姑娘探讨传宗接代的问题?”宋思慎没好气的白了这人一眼。 “宋老师————,”梅瑶这日,也是忧心忡忡。 深知自己配不上这份殊荣,在接受采访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更勿论这个坐如针扎的庆功宴了, 下了宴会看手机时被好友给摁着头灌了一把豪门世家的恩怨情仇的新闻,且新闻的主角还是自己和宋思知,,梅瑶坐不住了,出了庆功宴就往夜总会跑。 但这人,跟宋思知属于同一挂的人,虽说有几个二世祖的朋友,知道这群人不着五六的喜欢泡个吧把个妹什么的,知道归知道,自己玩不玩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所以,这人来了,也没进去。 硬是守着宋思知的车,守株待兔。 “喝多了,”宋思慎将人放进后座,望着梅琼道。 “有什么事儿等人清醒了在说?”这声询问可及其客气礼貌的,半分怨恨都没有,完全看不出来半分愤恨的模样。 梅瑶这姑娘呢? 心里有点逼数。 对于宋思知,她是感谢的。 毕竟是老师级别的存在。 自己也承蒙她的照顾。 如今,她被不明不白的推上了高位,被蒙上了掠夺恩师科研成果额小人称号。 她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去与人争论,而是想跟人道歉、解释。 可偏偏,另一个主人公喝醉了。 梅瑶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睁着水灵灵的眸子望着人,看着宋思慎上车,看着司机驱车离开。 刚走不远,车内,宋思慎揉了揉眉心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还真是被你猜中了。” “不然呢?朝夕相处好几年,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你姐也是白混了,前面找个有公厕的地方放我下来,”刚刚还“不省人事”的人这会儿清醒了。不仅清醒了,还有了生理需求。 “几瓶啤酒下去跑了十来回厕所了,你下个研究方向往肾脏方面走走吧!” 嗷————————宋思慎的话刚落地,宋思知一巴掌糊到人的脑袋上来,拍的人嗷嗷直叫。 “你就这么跟你姐说话的?” 这夜、宋思慎被一个肾脏不好的人教育了一番。 “去找宋蛮蛮吧!”解决完生理需求的宋思知回来,靠在后座上跟只咸鱼似的望着车顶。 这叫什么? 这叫忙碌后遗症。 每天忙的跟只陀螺似的人停了下来,一时间找不到人生意义了,找不到人生意义的人就想找点事情干。 而姜慕晚就成了她消遣的方向。 “十二点多了,宋蛮蛮都睡了,你还去干嘛?”宋思慎规劝。 宋思知呢? 睨了人一眼:“我是去睡她的吗?她睡不睡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思慎:...........这话太有道理了,无法反驳。 而观澜别墅这边。 姜慕晚不仅没睡,而且还很清醒。 清醒来源于这人半夜饿了,想吃点东西,无奈兰英已经睡了,顾先生加班未归家,索性就自己动手了。 结果、险些把厨房烧了。 顾先生十二点整顶着半清醒半朦胧的脑子归家,远远的便见侧边厨房方向浓烟滚滚,心里一咯噔。 因着姜慕晚有前科,这人瞬间就激灵了。 半分朦胧没了,站在院子里人跟被人当头浇了一盆水似的,就差给冻成冰棍了。 “宋蛮蛮,”顾江年的嗓音猛的从身后传来时,吓得正在清理“犯罪”现场的人一个激灵,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顾太太也不是个厨房小白,这夜的情况来源于正在煎牛排的人接到了公司老总的一通电话,去书房发了封邮件,忘了锅里还有牛排这回事儿了。待反应过来,牛排煎成了牛肉干,偏亏就亏在,观澜别墅的厨房她没进来过,找不到抽烟机的开关在哪儿,也没开油烟机。 这才有了顾先生看到的这一幕。 身后。男人恩满面惊恐的冲过来关了火。 哐当一声将锅丢进了水池里,挑开水龙头,霎时、滋啦一声,浓浓黑烟顺着水龙头冒了出来。 顾先生也无暇管锅黑不黑了。 伸手扒拉着姜慕晚,看看人有没有受伤,黑着脸,堪比烧糊了的这口锅。 “半夜不睡觉闲得出来烧房子?”男人见人没事,脸色好了半分,但说出口的话仍旧不甚好听。 “饿了,想弄点吃的,”顾太太讪讪回应。 听这话,顾江年一口气提在嗓子里险些上不来,也不知道是该说姜慕晚聪明饿了会自己找吃的,还是该说姜慕晚傻,放着佣人不用偏要自己亲自动手。 “兰英呢?”顾先生冷着脸问。 “睡了,不好喊她,”她说。 顾先生刚好了一分的脸又沉下来了,冷着嗓子开始教训人:“你不好喊她我是不是也要不好给她发工资?” 又绕回来前几日二人谈的这个话题。 姜慕晚嗅了嗅,在这浓厚的糊焦味儿和烟味儿中闻到了点点的酒气。 加班的人可能还小小的应酬了一番。 顾太太余光扫了眼墙角的落地钟,十二点过五分,实在是不宜吵架。 且就这几日二人事物繁忙,缺少夫妻生活,若真是将顾江年惹毛了,她只怕是会很惨。 顾江年不是个禁欲的人,若是忙起来,也能时隔许久不干那事儿。 可若是一旦闲下来,只怕是会把前面欠的都给补回来。 于是乎,顾太太在心里权衡利弊了一番,主动低头了,似是生怕这变成一个不眠之夜,更怕顾江年的怒火波及到兰英身上,殃及了可怜的无辜人。 低头认输也得认的有水平。 一味的说什么我错了之类的话,不是顾太太的风格。 这人先是往前去了一步,又去了一步,站在顾江年跟前,小心翼翼的跟个看老公脸色的受气小媳妇儿似的扒拉上了人的腰。 叹了口气,这口气,叹的不必宋思知今夜在夜总会时的差。 她来了一句:“想找你来着。” 顾先生被气的不轻,双手叉腰,低头睨了人一眼,拧着眉在深究姜慕晚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深究出个所以然来这人又蹦了一句出来:“除了你,其他人都不太想要。” 顾先生懂了。 半夜饿了。 想找他做饭来着。 他不在,其他人做的吃不下去。 所以就自己动手,还差点闹出个天然气烤牛排的戏码出来。 男人气笑了。 仍旧是双手叉腰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我的错,娘娘回头饿了就给我打电话,别说是加班了,我即便是死了,也会刨开棺材从土地爬起来给你做饭。” 姜慕晚埋在人的胸前,笑的身子微微轻颤:“怪渗人的。” “松开,”顾先生及其烦躁的将人落在自己腰间的手扒拉开。 “你别这样,”顾太太撒娇。 “我哪样?干啥啥不行,甩锅第一名,你怎么不在厨房门口贴几个大字,写上顾江年火烧厨房?” 歪门邪理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事儿?” “可多了。” “比如呢?你给我举个一二三出来?” 眼前话锋跑偏了,姜慕晚将话题掰正了过来:“重点不是这个。” 顾先生低低睨着她,就差开口问了。 而顾太太也比较识相。 言简意赅的说出了重点:“我饿了。” “晚餐没吃?” “吃了,饿了。” “老子上辈子肯定是挖你家祖坟了,”顾江年受不了姜慕晚撒娇,更受不了这人乖乖巧巧的跟茶室里那两只讨吃的小猫似的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姜慕晚跟那两只猫对上眼了,就想揉一番。 不然手痒。 而顾江年呢? 一旦跟姜慕晚对上眼了,荷尔蒙就开始作祟了。 要么就托床上去了。 要么就摁着往死里亲一番。 不然,怎么都不得劲。 姜慕晚是小狐狸,顾江年堪比大灰狼。 这人浅笑了笑问道:“饿了?” 顾太太点头。 “想让我给你弄吃的?”顾先生又问。 顾太太还是点头。 顾先生望着人,不说话了,颇有一种老子点到即止,你自己领会的意思望着姜慕晚。 那眼神,姜慕晚若是不懂,白跟人翻云覆雨这么多回了。 “你低个头,”她伸手扯了扯人的衣摆。 顾先生呢? 低了低头。 倒也是没为难人家。 这夜,宋思知来时,还没进屋子的人便透过厨房的玻璃窗看到了在屋子里难舍难分的二人。 449:谁不无辜? 宋思知虽说不是万年单身狗,但老这么被虐也不是事儿啊! 特别是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那蜜里调油恨不得腻死所有人的模样当真是令人牙疼。 宋思知伸手拉了拉宋思慎的衣摆,嗳了一声,问道:“你们演艺圈有没有那种可以让我谈个恋爱的小鲜肉?” 宋思慎听这话嘴角抽了抽:“小鲜肉都只要富婆,他们对穷逼不感兴趣。” 宋思知:............. “穷人难道就不配拥有爱情?” 宋思慎这话可谓是极其扎心的,扎得宋思知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本想反驳,可又觉得宋思慎这话极有道理。 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谁会跟个穷逼谈恋爱呢?纵使她有天人之色,可这世界上多的是看钱包的人呀! 宋思知想到这里,双手抱胸,摇着头,狠狠的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对穷人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还进去吗?”宋思慎朝着屋子里扬了扬下巴。 不带宋思知回答,又道:“不进去就赶紧回去吧!寒冬腊月站人院子里看人家亲热,整的跟个女流氓似的。” 女流氓? 宋思知侧眸狠狠的睨了眼宋思慎。 吓得这人一退三米远。 “进,为什么不进?顾江年现在不是我的金主爸爸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这是宋思知一贯贯彻的原则。 更何况她在顾江年身上吃了那么多哑巴亏,受了那么多委屈,总该找个机会还回来才是啊,眼前这么好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这夜凌晨12点的光景,首都的天寒风呼啸。 观澜别墅里开着暖气,极其温暖。 屋外的天寒地冻和屋内的温暖如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夜,顾先生饮酒微醺,又缝上姜慕晚“送温暖”,很难不动情,二人难舍难分时都开始不老实的在对方身上上手了。 那模样,就差恨不得一秒闪现到卧室了。 偏生就是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姜慕晚伸手推搡着顾江年,支支吾吾开口:“有人。” 男人将松开的人又搂紧了一分:“不管。” “你别,等下把兰英吵醒了,还是一样的,”若是不去开门,持续的门铃声肯定会把兰英和佣人们吵醒,一旦把他们吵醒,她与顾江年的这场耳鬓厮磨肯定不会长久。 左不是右不是。 顾先生此时,脸色很难看,若一定要在此时加一个形容词,那一定是瓦绿瓦绿的。 姜慕晚伸手摸了摸他的臂弯,安抚着人,脸面上笑意悠悠,看起来颇有几分刺眼。 这人走了两步,然后似是想起不甘心,又转身回来捧起她的面庞,吧唧就是一口。 亲的姜慕晚那叫一个脸色绯红。 顾江年压着浑身浴火去开门,却没想到这半夜三更来敲门的,竟然是宋思知,于是乎,这人压下去的浴火变成了怒火。 四目相对,仅是一瞬间,顾江年大手一扬,刚刚打开的门哐当一声被关上。 “宋蛮蛮——————。” 姜慕晚在哐当一声的关门声中听到了宋思知那微弱的呼喊声,疑惑着从厨房的方向走出来,望着站在门口满面阴寒的顾江年问道:“宋思知?” 男人没回答。 但姜慕晚看人神色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天寒地冻的,”她伸手,准备将顾江年关上的门打开。 却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冷眼望着她极不客气的来了一句:“是傻子吗?不会自己回家。” “不许开。” 他还真不信宋思知是那种别人不给她开门,他会站在门口一直等的人,就那女人的鸟性不用猜都知道。 “好了啦!”顾太太顺毛。 趁着顾先生没那么气的时候伸手将门打开,门外,宋思知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一脸哀怨的望着她。 “良心发现啊,宋蛮蛮。” “夜半三更不睡觉,跟个女鬼似的出来晃荡,怎么?宋老师这是准备改行去抢那些女鬼的饭碗了?”顾江年这人,吃不了半点亏。 自己老婆就算了。 宋思知是万万不行的。 好事被打断,这要是换做别人,他早没什么好脸色了。 这也得亏宋思知是宋家人,他看在姜慕晚的面子上才放她一马。 “顾董难道不是应该先思考一下,为什么一个女鬼那么多人家不去,非得在你家门前晃荡吗?” 宋思知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怎?宋老师把野男人藏我家了。” “顾江年,”姜慕晚拧眉望了眼人。 玩归玩闹归闹,涉及清誉的问题不能说。 而顾先生呢? 横了姜慕晚一眼,她维护的那些劳什子清誉,指不定宋思知瞧都瞧不上。 似是不想跟这两人再扯什么,转身进屋了。 而且还准备上楼。 姜慕晚见此,在身后喊他:“不是要弄吃的吗?” “心情不好,不想做,让宋老师给你做去吧!”很显然,顾江年这夜被宋思知气着了。 气得连饭都不想给人做了。 姜慕晚将目光落在宋思知身上,后者望着她,有一秒的静默,而后一伸手,将站在一旁抽烟的宋思慎捞过来:“苦力活得让男人干。” “干什么?”无缘无故被牵扯进来的人有些不明所以。 ————、 宋思知的到来,显然是让顾江年心气不顺,这人进卧室找出睡衣洗了澡。 等了半晌都没见姜慕晚人。 于是,怒火冲天的掀开被子往楼下去。 将行至楼梯口,他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这二人一人端着杯红酒,跟前放着几包不知道从哪里搜罗出来的薯片,二人你一块我一块的正拿着薯片咔嗤咔嗤的啃着,顾江年乍一见着,眼睛都疼了。 他万分庆幸自己没有高血压跟心脏病,如果有只怕是会终结在今晚。 顾江年素来不允许家里面出现任何垃圾食品。 他自己不吃,也不允许姜慕晚吃。 若是偶尔来一次两次,他能惯着人,可一如今日这般凌晨一点不睡觉,端着红酒就薯片,实在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男人站在楼梯口静默了很久,似是想压下自己心底的那股子火。 可忍了许久都没有忍住。 正准备开口时。 只听宋思知的声响响起:“梅瑶跟梅家人还是有些不同之处的,这小姑娘跟着我这么几年,不说百分百了解她这个人最起码也是八九不离十了,今儿我跟宋思慎从夜总会出来,她眼巴巴的跟着过来时,我险些就没狠下那个心。” 提起梅瑶,宋思知不得不感叹一句,只道是这人哪!成于家庭,或许,迟早有一日,也会败于家庭。 如果没有不是梅家的女儿,根本就进不了她的研究室。 她永远都记得当初梅老爷子带着梅瑶到自己跟前来时说些好话的模样。 原以为这小姑娘只是一时兴起,却不想她能多年如一日的在那个枯燥的工作室一直坚持下去。 宋思知不得不对人有了一番改观。 可眼下发生这事儿,实在是令人难言。 “差那么一瞬间就给自己洗脑了。”宋思知说着,还浓浓的叹了口气,明显是一副心烦气躁样。 她跟只小狗似的,捞了个抱枕窝在姜慕晚的腿边,后者坐在沙发上,一件薄薄的米色睡衣在身,肩头披了条毯子,听闻宋思知这唉声叹气的话语声,她抬手摸了摸人的脑袋。 轻声规劝道:“人跟人之间本来就不一样,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事业与家庭而活,你跟梅瑶二人,缘分不够深罢了。” “唉、那小姑娘,”宋思知摇了摇头,似是颇为无奈。 宋思知这模样,还真是像极了一个怜惜人才的恩师。 顾江年静静的看了会儿这二人,转身离去,进了卧室。 在此时,他的所有怒火都在瞬间转换为理解。 理解宋思知跟姜慕晚端着红酒坐在地毯上的时光,也接受的了红酒配薯片这个奇葩的搭档。 纵容? 不、与纵容无关。 是人到了某个年纪,突然就能理解身旁人与亲近之人的这段独处的光景。 这方,梅瑶回到梅家。 梅琼也加完班刚刚回来,正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挂在衣架上,见她回来,有些疑惑:“这么晚才回来?” 说完,梅琼往浴室而去,只是这么问了一嘴罢了,似是并没有深究的打算。 可是梅瑶接下来的那句话让梅琼愣住了。 她说:“我去找宋老师了。” 梅琼听闻这话,侧眸望向梅瑶,眼眸中的不可置信藏不住。 梅瑶到底是未经世事,出了社会便进了科研所,也没多少社会经验,虽说生长在梅家,从小也在这个圈子里长大,可她很单纯,实在是太单纯。 “我觉得宋老师此次,很无辜。” 梅琼本不该笑的,在此时,她若是一个体恤亲妹的好姐姐,应该会开口维护住她的这点小单纯,毕竟,混迹政场的人实在是见多了那些尔虞我诈,也见多了叵测人心。 可她没有,梅琼在此时起了些许恶趣味。 那是一种本不该在亲情之间发生的恶趣味。 她与梅瑶,天壤之别。 她为了家族做牺牲,做退让,而梅瑶呢? 温室里的花朵一枚。 她白日里在办公室被邬越安那番话语“点拨”了一番,将她的话细细的掰开揉碎来分析,思考这句话对梅家的影响。 可梅瑶呢? 她去找宋思知去了。 因为觉得她无辜。 谁不无辜? 这件事情上谁不无辜? 被窃取科研成果的宋家无辜,难道被当成利刃的梅家就不无辜了吗? 梅瑶今夜的这句话,就跟刺一样,狠狠的扎进了梅琼的心里。 扎的她久久不能回神。 “那你觉得谁不无辜?”她反问,刚刚侧过去的身子又缓缓的侧了回来。 “我们梅家不无辜?”她又问。 “被窃取成果的人无辜,难道被随随便便当枪使的人不无辜?你在可怜你的宋老师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把你那点不值几个钱的怜悯之心用在家里人身上?你知不知道,经此一事之后,外人会怎么说我们梅家?你可怜别人,谁可怜我们?” 梅琼这日的崩溃在自于同事们阴阳怪气的恭喜,而整件事情的导火索就是梅瑶所说的这一句可怜。 凭什么这个家里面只有她一人在负重前行,而梅瑶永远都是家人手中不谙世事可以为了自己而活的小公主。 她为了梅家放弃了自己的婚姻,放弃了自己的爱情,去联姻。 在总统府那样一个火坑里拼了命的往上爬,为了什么? 为了就是让自己的亲妹妹去可怜别人? 梅瑶从未见过向自己发火的梅琼,更甚是觉得,眼前这人很陌生。 陌生的不像是她看到的那个温温和和的姐姐。 可即便如此,她仍旧小声的辩解了一句:“宋老师为了这个项目没日没夜干了七年。” “我为了这个家族,贡献出了自己的人生,爱情,与婚姻,”梅琼望着她,疾言厉色的吼回去。 别人付出了7年,就值得你用一颗菩萨心肠去怜悯他们。 那我呢? 我为了每家贡献出了自己的一生,我算什么? “你我一母同胞,我为了家族的繁荣昌盛付出自己的婚姻爱情,去联姻,我为了这个家族,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事业进了总统府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摸爬滚打每日谨言慎行,我可怜吗?” “你知不知道,你能这么无忧无虑的待在研究所搞什么劳什子的科研都是因为我在替你负重前行?你身边的那些同学,还少了去联姻的吗?梅瑶,你要真有那个闲心真那么菩萨心肠真那么慈悲为怀,你可怜可怜我吧!别去可怜什么宋思知。” “用不着到明日,你现在将手机拿出来,拿出来看看,多的是人将你我踩进土里,把我们贬的一文不值,就差在我们的头上冠上浪荡姐妹的名号了。” 梅琼暴发了,当着梅瑶的面,在这午夜的梅家客厅里,声嘶力竭的吼出了自己内心隐藏了许久的情绪。 压抑的情绪一旦找到突破口,就很难再收拢。 她对梅家诸多怨恨,可却无能为力,逃脱不了这个家族。 梅瑶被梅琼这么一番吼,彻底愣在了原地。 她没想过那么多。 且仍然记得许久之前,她问梅琼,我还能不能在宋老师手下做项目的时候。 梅琼给她的是安慰。 可此时,她才隐隐觉得安慰或许是扎心的。 ------题外话------ 明天中午见 450:争吵 明明享受的是同样的家庭待遇,明明生在同一个屋檐下, 可有些人的步伐却走得比另一些人沉重。 若今日梅瑶不说什么可怜宋思知之类的话,梅琼说什么也不会情绪崩溃。 “你我在同一个屋檐下,享受着同样的家庭待遇,为什么?你是个无忧无虑只需要做自己按着自己喜好走的小公主,而我却需要成长为一个担负家庭重任为家庭披巾斩麻的女强人?你不感恩我替你的负重前行,却去可怜什么劳什子的宋思知?” 梅琼腥红着眼,怒目圆睁的瞪着梅瑶,若非她自己素养良好,此时绝对不仅仅是腥红着眼这么简单。 “我不是那个意思,”梅瑶的话语声都颤了颤,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梅琼。 “那你是什么意思?”梅琼怒声质问。 “你菩萨心肠,你慈悲为怀,你为国为民,那你去吧!你可千万不要跟我这种肮脏的人站在一起,出去也不要说你我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我这个人,从十几岁开始手中就沾满了鲜血,我这等肮脏的贱货不配跟你这种神圣的仙女站在一起,我怕玷污了你。” 她从小就被灌输要以家族为重的思想。 读大学,实习,在到进总统府,哪一桩哪一件不是踩着别人的尸体过去的? 而梅瑶呢? 她永远单纯可爱,永远都是那个干净的仙女。 跟她一比起来,自己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 梅琼的泪,在眼眶中打转。 那种强行忍耐的颤栗感从她的四肢百骸爬起来,冲进她的脑子里。 她在总统府接受到了所有同事的眼神慰问,回来之后还要听这位圣女的慈悲言论。 梅琼只觉得浑身都在被恶心二字覆盖着。 刚刚脱下大衣随便搭在沙发上的人,转身向着沙发而去,伸手捞起大衣披在身上,一副准出门的模样。 “姐姐——————,”梅瑶见此,慌了神。 急忙跨步上去抓着梅琼的臂弯。 而后者呢? 低垂眸,冷冷的瞧着她,隐忍的目光落在她的指尖,再是她的脸面上。 “我错了,”梅瑶开口道歉,略微颤栗的身子,怎么看都是在撒娇。 梅琼冷呵了声,伸手拂开她的手,冷笑道:“你没错,错在我,不该跟你这菩萨站在一起。” 说完,转身离去。 “姐姐——————。” “琼琼,”二楼,女主人听到吵闹声,在深夜起床,便看见了姐妹二人争吵的一幕。 出口喊住了人。 这一喊,喊的梅琼高血压冲顶,浑身的怒火扼制不住。 伸手,将茶几旁的古董架上一只青花瓷的花瓶扒拉了下来,砰的一声。 响彻整个午夜。 梅琼转身,怒目圆睁的望着站在楼梯口上雍容华贵的妇人,浑身怒火遏制不住的迸发出来:“喊我做什么?” “你怎么不喊你的小女儿?” “你这是在干什么?”妇人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下楼,望着梅琼一脸的不明所以,且还有些许怒火。 “你问问你的小女儿干了什么,我在外受尽冷眼,回到家听到的却是她同情可怜别人的言论,就因为我比她大了几岁,所以我活该要承受这个压力?” 梅琼说着,瞪了母女二人一眼,在这寒冬腊月的天里,着一身低领毛衣直接钻进了冰冷的夜幕中。 将至院子,寒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时,将她整个人都冻清醒了。 穿着一身黑色毛衣黑色西装裤的人,手中抱着一件工装,蹲在院子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嗬的一声,将所有的委屈都交给了这个寒冬的夜晚。 梅琼蹲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纤长的指尖捂着胸口,接连不断的泪水顺着洁白的面庞滑落下来,黑色的发丝被泪水打湿,黏糊糊的挂在脸面上。 情绪压抑到了一个点,很难不崩溃。 凄惨的哭声在这个午夜里,像极了站在坟头上歌泣的猫头鹰。 妇人穿着单薄的睡衣追出来,蹲在她身旁,唤了句琼琼。 梅琼止住哭声,静默了良久,含着泪的眸子侧眸望向身旁人,用极淡极淡的话语问道:“你喜欢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带给这个家族的荣华富贵?” 她又问:“如果有天,我一无所有一无所能,你还会爱我吗?” “你是我女儿,”妇人低声回答。 这个经年不变的回答,梅琼听了二十多年了。 从未变过。 片刻,她双手撑着膝盖,缓缓起身,五公分的高跟鞋在脚上,致使她身形晃了晃。 混迹在政场久了的人,收敛情绪的本事素来都是一等一的高,她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去哪儿?” “回我自己公寓,”她答,伸手拨开抓着自己的掌心。 转身离开。 2009年首都,不算太平。 各方涌动的势力颇有一种暗地里洗牌的架势。 关于宋家和梅家,开始站队的人已经在暗地里躁动了。 首都的十二月,寒冷至极。 离开了温暖的室内,夜风呼啸而来时带来的是刺骨的寒凉。 首都大学家属楼里,四周昏暗,路旁的香樟树挡住了所有的灯光。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路旁,熄火,推门,一系列的动作完成的速度极其顺畅。 片刻之后,众人只见一穿着黑色毛衣踩着裸色高跟鞋的女子窜进了古老的家属楼里,步梯房的楼梯被踩得咚咚作响。 大抵是天冷,连带着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都生硬了些。 随之而来的是指关节落在木质门板上咚咚作响的声音。 许久之后,木质门被打开,屋内人见梅琼时,显然震惊了。 望着人许久,都没回神。 -----------、 十二月底,圣诞节跟平安夜连带着一起,首都格外热闹。 上层圈子在低沉了好几日之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能正儿八经嗨的节日,怎能不抓紧这个机会? 平安夜当日,宋闲人带着俞滢跟宋蓉出门了,且还正踩在临近下班的点,美其名曰:正好能带着姜慕晚一起。 实际上,是需要刷卡人罢了。 五点半,姜慕晚接到宋思知电话。 惊愕于她能将宋蓉也拉出来逛街。 ------题外话------ 想写4500在更来着,怕你们催,更了更了,晚上见 451:该来的人早就来了 宋蓉这人,不轻易下凡。 与她而言,除了吃饭睡觉搞科研,其余的都是下凡。 若非如此,她年幼时的吃喝用品怎会都是俞滢一手操办的? 而宋思知今日的本事可谓是极大的,连宋蓉都带出来了。 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如此,且又正是过节的关口,姜慕晚没有不去的道理。 将挂了宋思知的电话,这人就给顾江年去了通电话,告知今夜要跟宋思知出门逛街的事情。 后者一听,恩了一声。 看了眼正坐在自己跟前的萧言礼。 姜慕晚这日,可真是缺什么送什么。 萧言礼前一秒还策动他去感受大好人生,下一秒姜慕晚电话就来了。 “我晚上跟萧言礼她们组个局,若是早,你跟妈妈回宋家,弄完了我来接你,”顾江年温声叮嘱。 姜慕晚浅声应允,叮嘱道:“少喝点。” “好,”男人一口答应。 “怎么?姜董这是自己有局把你甩了?我老早就跟你说了,姜慕晚回了首都那就是放虎归山,什么叫放虎归山知道吗?就是那种连续一个月出门约,且天天约的人都不重样的那种。” 宋家人在首都的圈子,那可不一般。 姜慕晚不约别人,别人也会约她,总之,能闲下来都是意外。 萧言礼似乎极懂,连带着劝说顾江年的说辞都是一套又一套的。 说的顾江年眉头都拧起来了:“那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要回家去看着我老婆?” 萧言礼:…………“我只是假设,姜董这么顾家的人是不会出去瞎搞的,宋家的家风也不允许她出去瞎搞,你安心。” 后一句的可信度,是有的。 前一句? 姜慕晚顾家这个事情,萧言礼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顺口的就诌出来了。 他自己都觉得挺神奇的。 “你这话,自己信吗?”顾江年靠在办公椅上,一手搭在桌面上,笑意悠悠的望着萧言礼,那模样,含着几分讥讽跟戏谑。 “来首都月余,除了跟君华的几位老总吃了几顿饭之外,你还干什么了?总不能事事都要我去给你办吧!”萧总的这番言论说的可谓是痛心疾首。 对于首都的那群人而言,顾江年就是个实打实的幕后老板。 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人去解决。 而他,一个富商,整日里活成了两点一线。 “你是不是在女人身上受挫了?”顾先生听着这人的长篇大论,望着一本正经义正言辞的给自己灌输某种思想的人,得出了如此结论。 萧言礼的长篇大论就此止住,顾江年话说出来的一瞬间,他像是一只叽叽喳喳的老母鸡猛地被人卡住了脖子。 瞬间,叽叽喳喳的会议室里像按下了静音键似的。 “能不能好好聊天?” “我给你介绍一个?”顾江年答非所问道。 “不用,谢谢您,看姜董就知道,您老的眼光不行,”萧言礼被顾江年三言两语弄的受了挫,转身,往沙发而去,端起上面冷的差不多的咖啡杯狠狠的灌了口咖啡。 似是想冷静冷静。 顾江年见此,落在桌面上的手缓缓抬起,落在一旁的座机上,抬起听筒之前还装模作样的问萧言礼:“给你来杯冰水降降火?” 萧言礼不做声。 顾董又问:“要不你把窗子推开,吹一口09年的冷风?” “你怎么不让老子去吹82年的冷风呢?”萧言礼怒瞪了人一眼。 顾先生将落在听筒上的指尖缓缓收回来,悠悠道:“82年的冷风没有,82年的酒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我昨晚等了她四个小时,”萧言礼在干完了那杯陈年咖啡之后,忆起了昨日那段又扎心又令人吐血的过往。 说起萧总,那可真是个痴情种。 喜欢一个人好些年,一厢情愿,死活没将人追到手。 追的那叫一个心力交瘁,可偏偏这人不认输,还有些越挫越勇的势头。 越败越战,越战越败,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顾江年呢? 望着人,过多的话不好说,毕竟这个东西,不管你怎么说,都是不会回头的。 他默了默,正想开口时,手机叮咚一声,有短信传来,顾江年低头看了眼【您的xx银行信用卡刷卡额度50元整】 按照这几日的惯性来看,这又是姜慕晚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买了杯咖啡。 或许是自己买的,又或许是秘书买的。 他视线缓缓从手机上收回,落在歪在沙发上的萧言礼身上:“早餐店不会开到晚上,该来的人也早就来了。” 本事垂头望着茶几上空荡荡咖啡杯的人,猛然间听闻顾江年这话,及其诧异的抬起头来。 惊愕又震惊的视线像是被人当头一棒给敲醒了。 “这不像你会说的话,”萧言礼对顾江年了解至深。 知晓这人是什么话说的出口,什么话说不出口。 而今日这般话,不像他的风格。 而顾先生呢? 大方承认:“姜慕晚说的。” 粗俗,简短,直白,又直扎人心。 “像是她说的话。” “走吧!”顾江年起身。 “去哪儿?” “这不该是我问你?” “翘班?” “你这丧的跟亲妈似的坐在我跟前,我也干不成事儿啊!”与其被人低沉的情绪环绕着,还不如找点正儿八经的事儿去把这些情绪散发出来。 免得把孩子给窝出病来。 另一边,姜慕晚踩着点下班,没在公司多留一分钟。 顺着宋思知给的地点而去,因着不远,也就没开车。 时隔许久之后,走在冬日的首都街头,姜慕晚隐隐有种久违之感。 好像上一次圣诞节,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将跨步进商场,就听到了关于自家的八卦。 “宋家的事情听说了?” “听说了,你说宋思知那脾气真的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被人抢了成果?” “万一不是被抢的呢?” “你是说她自愿?” “也不是不行,不是自愿的,宋家为何此次这么平静?” “你听那几个二世祖说了吗?宋思知深夜买醉,要是自愿的,犯的着出去深夜买醉?” ................. 交谈声在身前连连续续的响起。 姜慕晚还可以放慢了脚步在身后静静的听着这二人的交谈。 她们聊起宋家时,有模有样的。 像极了对宋家及其了解的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就姓宋。 “宋总。” 两位女孩交谈声不小,姜慕晚能听见,自然也有其他人听见。 她正凝神听的颇有意思,身后一声不大不小的轻唤声响起,带着几分揶揄还有几分看好戏的姿态。 她回眸望去,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刘清。 提着一只灰色的铂金包面含浅笑的望着她。 而身前的两个女孩子,乍一听宋总二字,吓得三魂出了七魄。 满面惊恐的转头,乍一见姜慕晚时,吓得挽着手站在一起的人不自觉的将身子更贴紧了一分。 “宋……宋总,”女孩子哆哆嗦嗦,望着姜慕晚,浑身发颤。 “背后嚼人舌根可要注意点,”刘清面含浅笑的提点了人这么一句。 “万一被当事人听见就不好了。” 刘清这番话,说的极有水平。 姜慕晚自上次跟人在宴会场撕破脸皮之后,也没了跟人周旋斗智斗勇的意思,说着刘清的话,微微疑惑的望着对面的女孩子,不明所以问道:“你们刚刚说我坏话啦?” 刘清本来是想拉姜慕晚下凡的。 不曾想被她将了一军。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跟宋蓉倒是有那么几分相像。 “啊-----------”两个女孩子一看也不是脑子不好的人,当事人都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他们还上赶着去承认,这不是傻缺吗?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随便聊聊。” “对对对,”另一个女孩子赶紧开口附和。 “是吗?”听闻两个女孩子这样的说辞,姜慕晚眉头狠狠的拧了起来,望着人道:“贺夫人可不会骗我。” 先给一颗甜枣,再给一巴掌。 两个女孩子惊恐的目光又落在了贺夫人身上,望着人的目光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更甚是有几分谨慎。 姜慕晚也好,刘清也罢,都不见得认识眼前的这两个小姑娘,但这二人不同,她们显然,既认识姜慕晚,也认识刘清。 不然,不会这般惊恐。 “贺.........贺夫人一定是听错了吧!” “是吗?”姜慕晚声调微扬,目光缓缓的落在刘清身上。 她给刘清挖了一个坑,此时,无论她说是与不是,都会显得一把年纪了跟两个小姑娘在这儿斤斤计较。 可若是不回应,转头就走,又显得在姜慕晚跟前理亏。 若说是她听错了,无疑是承认自己在找姜慕晚的茬。 若说没听错,这两个小姑娘若是不承认,屎盆子还得到她头上来。 刘清望了眼姜慕晚,目光微沉。 “呵”了一声,准备转身离开。 只是,刚转身,一旁,一道冷嘲热讽又尖细的嗓音响起。 “呀!这不是贺夫人吗?两个孩子都散了,没想到我们还这么有缘分,” 这腔调,不是俞滢是谁? 刘清每每跟俞滢撞上,都会觉得脑子疼,这人,巧舌如簧,一张巧嘴能辨四方。 偏生还什么都不顾及。 “又来欺负我们蛮蛮呀?”明明是及其刺耳的话,可俞滢说出来,那个腔调,怎么听,怎么都有点儿玩笑的意思。 刘清当然不会傻到认为她跟俞滢的关系能好到能开玩笑的地步了。 就她们之间,见面不打起来,都是意外。 “宋夫人在说什么?” 俞滢一听这话,乐了:“就我们这个年纪,最多也就绝个经,贺夫人怎么还聋了呢?” 姜慕晚:.............. 宋思知:............姜还是老的辣。 宋蓉:.........没眼听。 不等刘清反应过来,俞滢又补了一刀:“绝经后遗症?我认识一老中医,推给你?能把心肝脾肺肾都给你调一调。” “宋夫人这样有意思?” “你老欺负我家姑娘有意思?一大把年纪了,整个跟个没脸没皮的小伙一样,何必呢?大姨妈带走了你的脑子?还是留下来堵塞了你的脑子?” 俞滢这张嘴,就没怕过别人,往日里,兴许还会注意一下,可今日呢? 她本就见刘清不爽,今儿撞见她欺负姜慕晚,更是不爽了,说出口的话啊,一句比一句难听。 “宋家的教养也就这样罢了,”刘清说着,目光从俞滢身上扫到姜慕晚身上。 宋蓉听闻这话,本是温和平静的人显然是脾气上来了,伸手拨开俞滢,冷眼望着刘清:“宋家再没教养,也不会教小孩干着吃里扒外的事儿,贺夫人的嘴要是不干净就拿墙上去擦两下,我宋蓉的女儿可不是你们这等下等货能说的。” 452:花你的钱养着小白脸 在宋蓉眼里,刘清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下等货。 世家豪门里也分三六九等。 而宋蓉无疑是这些人当中最上等的存在,有家世,有样貌,有学历,在自己的科研领域里做到了无人能敌之位。 她说刘清是下等货,刘清便只能是下等货,在他宋蓉跟前。 她狂妄到敢对自己的女儿指手划脚,更甚是在言语当中,话里话外皆是讽刺。 宋蓉在首都是出了名的温柔。 多的是与她认识几十年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人发过脾气,更没有见过这人红过脸。 而如今日这般,她跨步向前将女儿和弟媳挡在身后自己迎上去的时刻,也不多。 且看着架势,是做足了要跟刘清掰扯掰扯的姿态。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贺家的脊梁骨都歪了,不从自身找问题却还将过错怪到别人家身上,我们宋家的家人即便再不好,也不会教子女在还没跟 别人分手的时候就觅好下家,你们贺家的这个做法说白了跟出轨可没什么两样。” 宋蓉语气仍旧是温和,严厉这二字素来与之不沾边。 但她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本事。 刘清跟俞滢撕逼时尚且还能自由发挥,到了宋蓉这里,所有的话都要掰开了揉碎了,想一想再说。 “也是,宋家清高自傲,我们这种下等人到您跟前那都是玷污,”她冷嘲热讽开口,又道:“可清高自傲,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又如何呢?该下凡的时候不还是得下凡。” 刘清曾经不止一次苦苦哀求过宋老爷子,让他们站在自己这旁,可宋家给的答复都是拒绝。 她的脸面才被宋老爷子摁在地上摩擦完,宋家便为了一个商人下凡了。 此时宋家可谓是踩着贺家的脸在地上摩擦。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世间有该做的事情和不该做的事情,同理,也有值得跟不值得的人,以我个人而言,我还是比较喜欢希孟的,但从整体出发,贺家不配,贺夫人与其在这里指责宋家当初不站在你们那边,倒不如想想为何。” 不仅仅是宋蓉,宋家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贺希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可这个人才偏偏摊上了这么一个不知足的妈。 难怪老祖宗都说自古两难全,这世界没有任何十全十美的事情,如果贺希孟有那么一处不美之地,无疑是在刘清身上。 “你——————。” “一把年纪了逮住个小姑娘不放你是几个意思呢?说你为老不尊吧,你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说你是个合格的长辈吧!你偏偏喜欢把那些屎盆子往晚辈头上扣。” “撒泡尿照照自己吧,阿姨,一把年纪了也不做个人,小心入了黄泉都进不了自家的坟,”宋思知是在一旁,双手抱胸悠悠的道了这么一句。 气的刘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胸中的怒火继续攀升,似是恨不得上前撕了这几人都是极好的。 可她不敢,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且贺希孟的工作现在正在升值的时候,她不能给贺家人拖后腿。 即便此时愤愤不平,郁结难耐,他也只能忍。 若今日是姜慕晚在她定然会上去撕了人家,可当宋蓉站在那里时,一切都变了味道了。 她尚且还没那个去跟人民的英雄叫板的时候。 刘清有理由相信,一旦今日她在商场上跟宋蓉撕起来了,那么明天————不—— 用不到明天,她便会在首都这个圈子里臭名昭著。 一如梅家人一般。 近段时日,外界对于梅家的传言,实在不好听。 刘清不会愚蠢到去走别人做过实验的老路。 这与她而言,没什么好处。 “行啦!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见面该是路人才对啊!”宋思知在适当的时间做出了总结,一边是懒得跟这种货色计较,一边是不想浪费这美好的时间。 “走吧!”姜慕晚也开了金口。 前去挽着宋蓉的臂弯,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不得不让外人多看了几眼。 姜慕晚是惊讶的,惊讶宋蓉在外竟然会跟别人硬刚起来。 但这抹惊讶过后,剩下的是暖心的情绪在心里流淌而过。 “真是晦气,”宋思知嘟囔着来了这么一句。 而这厢,萧言礼带着顾江年来到了首都有名的跑马场。 虽算不上灯红酒绿是,但灯红酒绿场所有的东西这里一样没落。 “首都这个地方,很神奇,泾渭分明,二世祖喜欢去夜总会,稍有成就的商人喜欢来跑马场,又有那么一拨人钱赚到了,就喜欢往赛车场走,专干那些一不小心可能缺胳膊短腿的事儿。” 萧言礼一边走着一边同顾江年道,行至门口,有专门的会所私人经理迎上来,接过他的大衣,且端着托盘递上酒水。 “这位是?”经理望着顾江年颇为疑惑。 “朋友,”萧言礼言简意赅。 经理也是个识相的人,知晓来自处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大爷,更知晓,这群大爷身边的朋友也不可能是平凡人。 且一看这位先生,便是位人中龙凤。 长身而立的模样即便是不言不语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令人不敢亵渎的危机感。 “今日还是16号吗?” 跑马场里,也少不了消遣的娱乐。 萧言礼长期来往此处,喜欢喊谁,私人经理都明白着。 他看了眼顾江年,用眼神示意他。 后者混迹商场多年,黑白灰什么没经历过,自然是知晓他是什么意思,拧了拧眉,幅度不大,但萧言礼知晓了。 扯了扯唇瓣,笑意深深:“不必了。” “守身如玉啊!顾董,”萧言礼伸手拍了拍顾江年的肩膀,一张欠揍的脸伸过来。 顾江年伸手将人的爪子扒拉下去。 “妻管严?”萧言礼又问。 顾先生笑了,睨了眼萧言礼,毫不客气的用话语扎着的心窝子过去:“这是你一个单身狗感受不到的快乐。” 萧言礼:............ 顾江年其人,有原则有底线。 无须人管教,他也能在烂泥巴里开出一颗独特又奇葩的花儿来,这是萧言礼所佩服的地方。 出淤泥而不染,说的就是他顾江年。 自然,他也知晓,顾江年能长成如此,少不了渣爹的功劳。 顾江年这人,成年之后避开了顾源所有的缺点,往他反方向疾驰而去。 且立志,坚决不成为像顾源那样的人。 跑马场里,多的是钱多的没处撒的人。 萧言礼带着顾江年前往包厢,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底下诺大的马场,即便是隔得远,顾江年也隐隐闻到了一股子烂泥巴味儿。 顾江年斜斜靠在椅子上,环顾了一圈:“有养马?” “有。” “多少号?” “16,”萧言礼答。 有钱人多的是寻欢作乐的法子,萧言礼自然是其中一个。 二人浅聊着,底下的场子开始热闹起来了。 “我的马今天没出来,随便下一个?” “7吧!”顾江年随口一说。 萧言礼点了点头:“那我就十一。” 夜幕至,西郊跑马场里鼓乐声震耳欲聋,金主们坐在高台的玻璃后观望着这场视觉盛宴。 二人浅聊着,顾江年的手机有短信进来,这人拿起瞧了眼。 【您的xx银行信用卡刷卡十万元整】 【您的xx银行信用卡刷卡贰拾万元整】 ........ 如此短信,连着四五通进来。 顾江年低头瞧了眼。 想着姜慕晚说要跟宋思知出门逛街,便也没在意。 伸手将手机放下了。 将放下,身旁萧言礼的话语声响起:“我前几天跟私人经理喝酒,人喝多了,跟我说了件极其劲爆的消息,你要听吗?” “八卦就算了,”顾先生显然没那个闲情雅致跟他去扯八卦。 “要是是关于你老婆的八卦呢?” 萧言礼笑意悠悠的望着人。 男人挑了挑眉,拒绝的话还未出口,只听萧言礼道:“经理说,姜董早年间花钱将这里的一个跑马手从实习生的位置,砸到了顶尖的位置。” 顾江年:............. “你就不好奇?”萧言礼侧过身子望着人。 “据说最近的一次是今年四月份,姜董砸了五千万,”萧言礼此时,像极了一个老狐狸,对着顾江年谆谆善诱。 他是好奇的。 不然今儿也不会拉着顾江年来此处。 顾江年望着人,眸色深了又深。 听闻这个消息,他首先的情绪感受是不可置信。 在而后,是豁然。 他跟姜慕晚二人都游走于商场之间,很多事情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或许有些难以理解,但为何这么做,只有本人知晓。 且姜慕晚这人,不会在这种地方乱来。 顾江年端起旁边的酒杯轻啄了口酒,笑道:“你安心,回头你结婚的时候我自掏腰包将你的那些前女友,前前女友以及暧昧对象都请过来坐一桌,让你老婆跟她们好好聊聊。” 萧言礼:............“过分了啊!” 顾江年不言。 一副倨傲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将萧言礼往地上踩。 “也没事儿,反正我点了他,一会儿你也能见到。” 顾江年:............. “你别说,我还远远的见过一次,长的又奶又帅,跟你这种闷骚成熟性不是一挂的,“萧言礼说的煞有其事。 顾江年呢? 面上风平浪静,心里波涛云涌。 拿在手中的手机不自觉的转动着,那一派老神在在的模样就差直接在头顶上贴上老干部三个字了。 本觉得还好,可萧言礼这有奶又帅四个字冒出来。 顾江年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姜慕晚不就好这一口吗? 成天小奶狗长小奶狗短的。 顾江年窝着火、 萧言礼在边儿上当着实时解说家。 “条儿正,身材佳,哪哪都不差。” “你想想,姜董连着好几年都来给人捧场,总不能是因为想找个地方花钱吧!” “婚前就算了,婚后还养着,”说到此,萧言礼震惊了一番,:“不会是刷着你的卡养着小白脸吧?” 能跟顾江年玩到一起的,总归是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的,萧言礼这人。 也不是个什么心胸宽阔的好鸟。 自上次在观澜被姜慕晚搞了一顿之后就记着抽了。 今儿绕着那么大的弯子又是卖惨又是演戏的,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报个仇吗? --------、 而市区内,姜慕晚正在商场里逛着,且此时,正巧逛进了男装店,精挑细选之后伸手将卡递给导购。 后者拿着卡去了前台,不消片刻,又回来了。 “女士,您这张卡不能用。” 姜慕晚疑惑,语气微扬:“不能用?” 导购摇了摇头:“不能用。” 若非眼前人看着就不像是个穷人,只怕这会儿白眼已经翻上天了。 ------题外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了来了 453:有钱还怕掰不弯? “什么情况?你莫不是瞒着我们申请破产了?”宋思知听闻这话,有些疑惑的走过来。 且边走便掏出钱包准备掏卡给姜慕晚。 后者蹙了蹙眉,伸手接过导购手中的卡,而后将另一张卡递了过去:“顾江年的卡。” “那狗东西不是在外面养女人了把你卡给停了吧?”不然好好的前一秒能用,后一秒就不能用了? 姜慕晚:......... 她肯定是不会觉得顾江年破产了,君华即便是破产了顾江年手上的资金也仍旧够他站在c市首富的位置上,要么是卡坏了,要么、是狗东西把卡给她停了。 若是前者,倒也没什么。 可这若是后者,那个狗东西只怕是要完。 “女士您好,您的东西包好了,”导购员将购物袋提过来的一瞬间,姜慕晚不想要了。 甚至有你那么几分想过丢了的心思。 宋思知似是看出了这人的犹豫,伸手从导购手中接过购物袋,且道:“拿着吧,回去还能给野狗做个窝。” 姜慕晚睨了眼宋思知手中的购物袋,抿了抿唇,满脸的不悦。 “怎么了?”宋蓉见二人出来,面色不佳,特别是姜慕晚,那张脸垮的活像人欠她大几百万。 “没事,”姜慕晚道。 总不能跟宋蓉说顾江年那个狗东西把卡给停了,让她丢了个人吧? 想她堂堂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弄的跟破产专业户一样。 “晚上是跟我们一起回宋家,还是回观澜?”宋蓉问。 姜慕晚想也没想道:“回观澜吧!” 她要回去找顾江年算账。 而另一方,萧言礼绘声绘色的跟顾江年描述了一番之后,等到人上场时,还不忘指给他看。 “看到了?就这小伙,假以时日丢到演艺圈,绝对不比宋思慎差,怎?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替你老婆养着算了。” 顾江年远远地望着人,如何说? 确实不比君华旗下演艺公司正吃香的那几个小生差。 身高,长相,都属上层。 这人若是跟姜慕晚没关系,他或许当真是认真的考虑一下萧言礼的话。 捞进君华,指不定又是下一个摇钱树。 可此时——————他看这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眼疼。 “喜欢?”顾江年阴测测凉嗖嗖的视线落在萧言礼身上。 就这么一眼瞧过去,让人觉得寒凉之气从脚底哗啦啦的往上爬了上来。 “我替你赎回家当雏儿养着?”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莫说是首都了,就是c市都有好那么一口的人。 顾江年这话,萧言礼不会不懂。 “我不好这口,你要喜欢自己留着吧!” “在者,人家性取向正常,”萧言礼的这个人家,值得是底下那人。 此时,正在场上跑马的人怕是怎也没想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顾江年修长的指尖落在椅子的扶手上,缓缓地瞧着,轻启薄唇,吐出一句狂妄而又凉薄的话:“有钱,还怕掰不弯?” 萧言礼:............这特么都是什么恶趣味? “你结婚了啊!兄弟。” “你不是没结吗?” ------题外话------ 熬不住了, 明天中午见 454:你今天去哪儿了? 这夜间,姜慕晚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观澜别墅,兰英带着佣人出来搬东西。 对眼前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 顾太太三五不时的便会拖这么一车东西回来,。 不常逛街的人若是一下子逛上了,那就是用车拖的地步了。 “送哪儿去?太太。” “主卧。” “衣帽间吗?”兰英又问。 “不、就放主卧,”没有这些东西,她跟顾江年吵架都没什么意思了。 姜慕晚跟顾江年的婚姻走到现如今,不能说平稳顺遂,只能说二人在相处之间已经磨合出了一个点。 一个不好不坏的点。 二人都有菱角,但更多的时候,她们愿收起那份菱角,比如此时,姜慕晚上了楼,响起什么,又转身同兰英道:“给你家先生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兰英应允,伸手拿出手机准备拨电话时,又听自家太太道:“不要说是我问的。” 这是————吵架了? 兰英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兰英想了想,自从二人从c市搬到首都以来,不说如胶似漆吧,但也是恩恩爱爱的携手并进,像吵架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看到。 一时间,兰英想起了她来首都时,余瑟的耳提面命。 当下给余瑟去了通短信。 与告状无关,更多的是关心这二人的情感状况。 生怕这夫妻俩吵着吵着闹着闹着出了什么事情。 兰英拨通了顾江年的电话,兴许是怕自家先生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言论,也没开免提。 那侧,顾江年的电话久久才接起。 兰英寻问他如何回来,是否需要晚餐时,顾江年反问了一句:“太太回了吗?” 兰英拿着手机望了眼姜慕晚,如实回应:“刚回。” “可有说什么?”顾江年又问。 “倒也没有,”兰英回应。 她的这一句倒也没有让那侧顾江年拿着手机的手,狠狠的紧了紧面色更是寒了一番。 望着站在跟前的男人,眼神泛着几分刚起的杀气。 萧言礼不仅给他“科普”了一番姜慕晚是如何将眼前这个又奶又帅的男人花重金将人砸上高位的,还觉得坐在看台上看人在底下跑马不过瘾,将人弄了上来。 此时、人就站在他跟前。 刚跑完马的人没来得及洗澡,浑身汗哒哒的,在这十二月天的日子里,这人浑身大汗淋漓的站在跟前,竟也有说不出的味道。 顾江年想了想,这要是曹岩在跟前。 即便是费九牛二虎之力也要将眼前这人连哄带骗的弄到君华旗下去当艺人。 顾江年不愧是个商人,这种时候,即便是醋坛子都飞上天了,他还能用敏锐的嗅觉嗅到眼前这个男生值不值得君华投资。 且还从各方面分析了一下。 这人,忍耐力极好。 好到一个怎样的程度呢? 接完兰英电话的人明显是脸色寒了几分眼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气,别人看不见,可萧言礼却精准地捕捉到了,原以为这人会大发雷霆,会为难一下眼前人, 可顾先生呢? 不急不缓的端起身旁的酒杯喝了口酒,烈酒下喉,没有让人醉,相反的,更清醒了一点。 更甚是这人见眼前人,完全没有半分为难的意思,相反问道:“哪儿的人?” 奶狗一愣,惊愕的视线落在顾江年身上,他不是没有见过如此场面,但更多的人上来不是满嘴污秽之言,就是不怀好意的打量,如这人一般上来就问哪里人的,实在是不多。 不不不、近乎是没有。 “首都的。” “还在读书?”顾先生又问,修长的指尖端着酒杯缓缓的摇晃着,那不紧不慢的姿态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的从容感。 “快毕业了,”奶狗斟酌了一下,可偏就这一秒钟的斟酌,让顾先生看破了什么,但这人看破不说破,也仅仅是点了点头,浅笑了笑。 好似他今日把他喊上来,纯粹只是为了关心他是哪里人,是否还在读书毕没毕业。 没有半分多余的心思。 跑马场里多的是商贾权贵,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眼前的少男被不少男男女女都围观过,最不缺的是那些有钱的富太太想包养他。 一上来就开黄段子,严重的动手动脚。 都有过。 可今日————————。 顾江年一派老神在在气定神闲地坐在位置上,手中的酒杯不时地摇晃着;那姿态有一种像位者的从容与淡定。 与往常那些来调戏他,或者是特意来观看他的人不同。 这人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睥睨天神的倨傲。 “想进演艺圈吗?” “什么?”少年惊讶,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而萧言礼呢? 更甚惊愕,诧异,原以为怎么着都能看场戏,结果这人在这儿发掘起潜力股来了? 这段位与心态他不得不佩服啊。 顾江年能坐上c市首富,不是没理由的。 即便心中醋坛子打翻了,都快染红了半边天,可他此时却能正儿八经的跟这人聊起事业。 神奇,实在是太神奇。 这叫什么? 这叫我怀疑我老婆把我绿了,但是,绿我的这个男的长的还挺好看的,可以为我所用,我可以暂时忍一忍。 萧言礼在心里疯狂的给这人鼓掌。 牛逼!牛逼!实在是牛逼! “我是君华影视集团董事长顾江年,我留个号码给你,”说完,这人看了眼身后的私人经理,这人识相,转身拿了纸笔过来递给顾江年。 后者哗哗哗的在上面写下一串号码,递给少年。 后者微微愣住,一时间不知道是伸手接还是不接。 直到身边私人经理呵斥了一句:“接啊!愣着做什么。” 私人经理在听闻这人自爆门户时,就惊呆了。 君华集团董事长顾江年近几日在首都的方向很大,这人不仅年纪轻轻就坐上了c市首富的位置,还娶了宋家女为妻。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足以让他们点头哈腰,将人奉上高台之位了。 首富很多,但三十未满的首富,只有一位。 那便是顾江年。 传闻这人素来不跟首都这边的关系沾边,以至于,首都许多人对其的名声听所未听闻所未闻,可这人在c市那就是行走的阎王爷,是c市一众少女心目中的钻石王老五般的存在。 今日有幸见到真人。 私人经理可谓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你考虑考虑,要是想脱离跑马场的这份工作进入演艺圈;就给这个人打电话,报我的名字。” 顾江年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玩笑话。 以至于萧言礼此时望着人,略微有些惊呆了。 莫说是萧言礼,在场的四个人,有三个人都是惊呆的眼神望着顾江年。 别人不知道他们;三个人都知晓姜慕晚曾经花重金砸在眼前这位少年身上,让他从一个平平无奇端盘子的服务员便成了跑马场的顶尖王牌。 且还不止一次。 这其中的渊源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私人经理长期混迹在这些上层圈子里人的身旁、自然对首都的一些传闻有所耳闻。 眼前这人是c市首富顾江年,也是宋家女的老公。 他今日此举到底是欣赏眼前这位少年还是别有所图。 大抵是少年平常为人处世也有一套,虽说混在名利场里,但终究是富人们花钱消遣的玩物罢了,眼界是开了,可心思谋略还是差些。 私人经理望了眼少年,又将目光落在这位年轻的富商身上:“顾董是觉得他有潜力吗?” 男人笑了笑,听出了经理口中的试探。 浅浅的勾了勾唇角。 萧言礼见此,笑了声:“不然呢?不看潜力看财力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总见谅。” 经理被萧言礼呛了一口,接下来的所有话都说不出口了。 少年的目光仍旧落在顾江年身上,一时间摸不清这位富亨的心思。 “好好考虑,”顾江年将手中杯子搁在一旁的矮几上,望着少年,又道了这么一句。 全程没有多余的话,听来听去也就这么两句;第一句抛出橄榄枝,第二句考虑清楚。 此情此景,但凡是顾江年再说那么第三句话,眼前这位少年必然会跟着他直接进演艺圈。 可他没有。 萧言礼琢磨出了顾江年的心思。 我欣赏你,觉得是个潜力股。 但你跟我老婆有那么点关系,让老子很不爽。 该忙的忙完了,老子要回去找老婆算账了。 “我送二位,”经理回过神来亦步亦趋的跟在二人身后;引领着二人出去;一路点头哈腰的模样与来时大有不同。 看的萧言礼心里直发笑。 首富还是首富,待遇都不一样。 他就知晓,顾江年这人啊,到哪里都是王者。 “行了,别送了,下周我们还来,”萧言礼止住了经理的步子,凉悠悠开口。 那人一愣,频频点头:“好的好的,届时一定恭迎二位。” 走远,二人行至停车场,萧言礼一边朝着车去一边道:“看清楚了?” “恩、”他应允。 “首都我们能碰的最佳之地便是这块,地下那些风险太大,花点钱玩玩没什么,扎进去大可不必,宋家现在正是敏感时期,灰色地带你即便是想碰,我估摸着你老婆也不会让你碰。” 顾江年是一个实打实的行动派。 早在决定来首都之前就在谋划一切了 可若是在这些二世祖的口中抢肉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顾江年是土生土长的c市人,对c市的地段以及经济贸易都有足够的把握。 且那地方远离首都,远离天子脚下,玩玩灰色地带没有什么,可在首都,一切都该谨慎。 主要是,宋家地位太特殊。 若是顾江年孤身一人,他天不怕地不怕,可连带着宋家,自从这人被灌上宋家女婿的头衔,一切都变了。 素来猖狂的顾江年开始变得谨慎。 那个喜欢大刀阔斧整顿自己疆土的人也逐渐变得畏手畏脚起来。 二人上车,萧言礼吊儿郎当的问道:“回去会打架吗?” 顾江年冷呵了声:“你给我整这么一出,不就是希望看到我回去打架吗?” 那人又悠悠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失算失算。” 前座,罗毕听着二人的话,就跟听着别人打哑谜一样,云里雾里的,摸不真切。 “你放心,我会把你这种强烈看好戏的愿望告知姜慕晚的。” “过分了啊,”这要是告知姜慕晚,回头她不得弄死自己? 这跟要她他有何区别? “敢做不敢当?” “男人的事情,不要把女人拖进来,”萧言礼一本正经道。 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让顾江年看了,险些觉得人家是个正儿八经的正人君子。 实则呢?是个记仇的小人。 “你连女人的仇都能记,还好意思说这个?” 这夜,十一点三十二分,院子里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 十一点三十五分,卧室门被推开。 暖黄的地灯站在角落里,让屋子有些许光亮。 顾江年推开房门站在门口,愣住了。 姜慕晚坐在卧室大床上抱着被子靠在床头,一脸幽深的望着他。 那眼神就好像他出去嫖.娼了似的。 顾先生呢? 先是望了眼姜慕晚,而后看了眼堆放在卧室里的购物袋,一时间,俊逸的眉头拧了拧。 东西不多,但也不少,依着床尾而放,一直延续到卧室门口,堪堪给了一个能推开门的空间。 “能不能收拾一下?”顾先生不悦的嗓音响起。 顾太太呢? 靠在床上,连屁股都没挪一下。 十一点多,按理说也不算太晚。 可姜慕晚在等人归家的途中,已然是困得不行,更甚是有些双眼皮在跟下眼皮打架的趋势。 人一旦没睡好情绪就会不佳,以至于顾江年今天这一句带着情绪的话出来时。 她也没了什么好脾气,直接开口就问:“你是不是把卡给停了?” 顾先生呢? 早些时候听到萧言礼的挑拨时,确实是心中有气,可一路驱车回来,这气早就消了。 秉承着吵架会破坏夫妻关系的想法,这人开始装麻:“什么卡?” “敢做不敢当?” “没做我当什么当?”说着,顾先生伸脚拨开挡在跟前的购物袋,给自己开辟出了一条路往衣帽间。 且临进去前,伸手脱掉了身上的大衣,随手丢在床尾的长榻上。 姜慕晚听闻这人的话,火了。 伸手抄起抱枕就往顾江年身上砸:“我都打电话问过银行了,你个狗东西。” 顾先生心里一咯噔。 脑海中在极速的找寻着能为自己逃脱的借口。 “我让徐放停另外一张卡来着,他是不是干错事儿了?” 顾江年这人,长的不咋地,锅甩的还挺漂亮。 前一秒还说不知道,下一秒就把锅甩给徐放了。 姜慕晚气急,哗啦一声掀开被子,踩在床上向着顾江年而来,那气呼呼的模样似是恨不得能咬死他。 “赚钱不给自己老婆花,你是不是准备去给外面的小三小四花?” 姜慕晚这话,本也没别的意思。 可顾先生刚从跑马场回来啊,虽说觉得吵架会影响夫妻感情,不太想吵。 可姜慕晚这会儿严词厉色的望着他,将那些莫须有的小三小四都扯出来了。 刺激到他了。 婚前就算了,婚后还来? 当他是个死人? “你能去跑马场里给小奶狗送钱,老子还不能去给小三小四送钱了?” 顾先生这一吼,姜慕晚的脚步顿住了,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良久,才悠悠吐出一句话:“你今天去哪儿了?” “你说老子去哪儿了,”顾先生冷飕飕的反问。 问的姜慕晚有那么几分虚心。 想来,这人是记得自己一掷千金的时候的。 ------题外话------ 蜜蜂上线。 今日日八 455:下楼的姿势很漂亮吧? 要是翻旧账,姜慕晚能把顾江年那一箩筐的事情都倒出来, 比如,凤凰台里那几位长期跟着他应酬的女人,又比如,柳霏依。 姜慕晚这人,缺就缺在太讲道理。 比如,她以前跟顾江年吵架吵到猫毛满天飞的时候,都没有想过把柳霏依这个人拿出来翻一翻旧账。 知道今日顾江年义正言辞地在她跟前,跟她提起跑马场里那个人的时候,姜慕晚想,这旧账得翻,这脸,也不能要了。 “你什么意思?”站在床上的人猛的从床上下来,也不管地上堆满的购物袋了,一脚踩在袋子上,咯吱咯吱响。 “我去去跑马场里给人送钱送的也是我自己的钱,说我?你想想你自己。” “我怎么了?”顾先生全然不知道顾太太此时的想法。 要是知晓,约莫也不会这么上纲上线的怼回去。 “你给柳霏依买车买房我说什么了?婚后人家仗着你的名声四处为非作歹求便利我跟你闹了吗?闲了是吧?非得把剩饭剩菜拿出来炒一炒。” 姜慕晚说着,弯身,速度极快的将脚边的两个购物袋丢到了一边。 购物袋里包装好的衣服洒落一地。 “你贱不贱?不花你钱你哔哔叨叨,花你钱你停我卡,怎么都是你说了算?” 姜慕晚本就不是个缺钱的人,顾先生的这张卡给她时,人也没想过要用,之所以会用它,也是因为顾先生在她跟前多次提起,说什么夫妻本是一体,不要太过见外之类的话。 现在好了,她不见外了,这人也极其不见外的把卡给停了。 “花着我的钱去跑马场里打赏小奶狗?” 顾先生这日,翻了醋坛子。 姜慕晚此时若是个脾气好的,软乎一点,也就过去了,可偏偏,这人是个暴脾气。 什么脸面都不给人家。 姜慕晚怒了,因着顾江年的那一句花着我的钱,成熟女性对于人生中的某些事情是及其较真的,比如这方面。 姜慕晚听此言,提着近乎极地的睡裙裙摆,路过重重障碍,向着床头柜而去,而后,拉开包的拉链,哗啦啦的在里面一通翻找,找出了顾江年的卡,伸手,狠狠的扔给了顾江年,且怒目圆睁道:“老娘不缺你这点钱。” 顾江年跟姜慕晚二人每一次吵架都如同于天雷勾地火。 两个暴脾气的人站在一起,都恨不得能伸手捏死对方。 姜慕晚扔完了卡,还不解气,又怒火冲天道:“房子也是你买的,我是不是不能住?” 说完,她提着丝绸裙摆向着房门而去,那怒火冲天的模样给人一种一秒钟都不想多呆的感觉。 “姜慕晚,”顾先生也是气。 “就许你周公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你给我翻什么旧账呢?我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把婚前的旧账拿出来翻一翻,谁都能翻出一箩筐出来,不想过你就直接说,是哪个狗东西在你跟前嚼舌根?” 以姜慕晚对顾江年的了解,这人如果不是应酬不是公事,极少会去那种地方。 去就去了,工作人员断然不会傻了吧唧的跟他说什么你老婆在跑马场一掷千金的事儿。 这事儿,只可能是身边人说的。 姜慕晚细细想了想,脑海中有一身影一闪而过,随即,蹦出一个名字来:“是不是萧言礼?” 顾先生沉默了,他再一次感叹,女人的直觉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姜慕晚见人沉默,更气了。 望着人的目光都快喷出火来:“你让他给老娘等着。” 说完,姜慕晚气呼呼的往房门口而去。 彼时,顾江年进来,房门未关。 见人气冲冲过去,心中一惊,快步追了过去。 不曾想,姜慕晚身手实在是太过矫健,一溜烟的直接跑到了楼梯口。 而看这个模样,颇有一种马上要离家出走的架势。 顾先生一惊、在身后跨大步追了出来。 且步伐越来越快。 行至楼梯口姜慕晚似是想起什么,猛的停住步伐,抓着栏杆侧身回头,而顾先生此时,正伸出手准备抓住她的臂弯,不曾想,被姜慕晚就这么巧的给侧开了,以至于这人重心一时不稳,向前扑去。 反应过来时,连人摔下了楼。 那摔下楼时的哐哐声,惊得姜慕晚缩了缩脖子。 哐哐声结束,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声:“宋蛮蛮————。” 这声怒吼,让处在震惊中的姜慕晚回过神来、也惊醒了已经睡下的兰英。 顾太太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摔下楼的。 但显然、此时再去纠结这个没有任何意义。 她站在楼梯口,顾江年躺在楼下。 前者茫然,且那茫然中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好奇。 后者震怒,震怒中带着一丝丝隐忍。 “先生,”兰英急忙奔赴出来,见人躺在地上,焦急喊道。 “你还好吗?” 还好吗? 这句话问的顾江年怒火控不住。 还好他会躺地上不起来? 可姜慕晚,颇有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情、在此时还疑惑的问了句:“你怎么下去的?” 顾先生:………… 兰英也很疑惑。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呢? 但她没自家太太勇敢,不敢将疑惑问出来。 “报警吧,说我被家暴了,然后,喊个救护车,”顾江年放弃了跟姜慕晚的争吵。 再吵下去,要么他自己疼死在观澜别墅。 要么,姜慕晚趁着他行动不便将他给剁了。 好男不跟女斗,命重要。 这场争吵像什么? 像极了你带齐了所有装备准备去拉个屎,脱了裤子蹲下去时,突然发现,便秘了。 又是闷雷又是狂风的结果是这场雨死活没有下下来,夭折在了顾先生的腿折当中。 吵架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前一秒还疑惑的人,下一秒就提着裙摆下楼了。 原因是听到了顾先生说要喊救护车。 二人都是成年人,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而顾先生的那一句喊救护车看起来也不是玩笑话。 “你怎么了??”顾太太看着坐在地上久久没起来的顾江年,有些担忧问道。 “托你的福,我还活着,”顾先生道。 “这种时候你跟我吵架不怕我弄死你?”姜慕晚横眉冷对望着人,面露凶狠。 “太太,”兰英在旁边喊了声,话语中显然带着那么几分无奈。 “能起来吗?”姜慕晚忍了忍性子问道。 2009年年末,顾先生从楼上摔下来,把腿折了,救护车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惊动了宋家人、医院里,医生一番检查下来直接将人摁进了病房。 得出结论:左小腿骨裂。 姜慕晚得知时,有些震惊,似是怎也没想到会这样。 病房里,除了老爷子,都来了。 一群人围在病床旁边,望着顾江年一脸沉重的模样活像他命不久矣似的。 “好好的,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了?”宋蓉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这人不仅是 从楼上摔下来了,且还是夜半三更的从楼上摔下来了。 着实是令人很不解。 顾江年闻言,没有直接回答宋蓉的话,反倒是看了眼姜慕晚,眼神往下压了压,这才望着宋蓉道:“是我不小心,妈妈。” 姜慕晚:………… 不小心就是不小心,他看自己做什么。 弄得那么不心甘情愿,活像他从楼下摔下去是自己的功劳似的。 太狗了,顾江年这人实在是太狗了。 宋蓉一眼就勘破了顾江年眼中的那点情绪,。 转头望向姜慕晚,沉着脸道:“你跟我出来。” 姜慕晚:………..????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好了,妈妈,”顾先生还颇为善解人意的来了这么一句。 当然;这句话在别人耳中听起来可能是善解人意,可在姜慕晚的耳中听起来这人就是想看好戏。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当初他是怎么联合余瑟搓磨顾江年的、顾江年现在就怎么反过来联合宋蓉琢磨自己。 果然做人还是不能太猖狂,出来混的是迟早要还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姜慕晚现在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与真谛。 “说什么?说你给别的女人买车买房?”姜慕晚心想,这个快不能吃。 于是、先发制人来了这么一句。 可顾江年呢?也不是吃素的。 面对姜慕晚的先发制人,他只是望着人家,抿了抿唇,又蹙了蹙眉,而后,深呼吸,而后,及其无可奈何又毫无办法更甚是带着点宠溺与忧愁的味道同宋蓉道:“都是我的错。” 姜慕晚:……….??? 她这是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 个顾江年已经不能用简简单单的狗东西三个字来形容了,这人简直是狗界的鼻祖。 太不是东西了、、 他这模样,就好比同宋蓉道,我很委屈,我没干这种事情,但蛮蛮说我干了,我就是干了,妈妈你千万不要说她。 顾江年要是在这话后面再加上那么一句,让宋蓉不要跟她计较。 或许还会让宋蓉多考虑那么一分,想想他这话里的真假。 可他没有。 顾江年这人,说话只会说到刚刚好,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 且他这个刚刚好的标准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一样。 她该说什么? 换言之,她现在说什么话才是对的。 姜慕晚已经感受到宋蓉身上的怒气了。 顾江年今日可谓是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宋家人的目光纷纷的落在自己身上,宋蓉的苛责,宋誉溪的不悦,舅妈的惊讶,宋思知的佩服,宋思慎的后怕。 一屋子的目光都落在姜慕晚身上,让她觉得脑子发懵,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若此时是外人在场,姜慕晚一定会造出一个漂亮的说辞把自己摘干净。 可此时,在宋家人跟前,她说什么都有强词夺理的味道。 “你说,”宋蓉言简意赅,带着几分不怒自威。 “是他自己从楼上摔下去的,”姜慕晚开口解释。 “前因后果,”宋蓉不满意姜慕晚的这个回答。 若是往常,宋家人肯定会有人出来打圆场,可今日——————没有。 “等等————从楼上摔下去的?”搜宋思知在此时,发出了疑问。 疑惑的目光望着顾江年,似是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也就这句话,恰好将宋蓉跟姜慕晚的聊天岔开了。 “楼上摔下去都能摔出个骨裂,那顾董下楼的姿势一定很漂亮吧!”宋思知说这话时,眼里冒着精光,就好像下一秒的话就是,有照片吗?有的话给我欣赏一下。 顾江年:........... 宋蓉:............ 俞滢:“你给老娘滚出去。” 姜慕晚:........果然,天大地大,姐妹最大。 ------题外话------ 宋思知:为什么大家不能满足一个医学者的兴趣?伤脑筋———— 姜慕晚: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果然是亲姐妹。 宋思知:那?撸个串? 今日日八结束,明天中午见 456:活像个残废 长廊里,宋思知拢着身上羽绒服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靠在墙上。 望了眼同样靠在墙上的姜慕晚。 悠悠视线带着那么几分无所谓。 “嗳————————,”宋思知开了金口。 “干嘛?”姜慕晚嗡嗡回应。 明显是觉得被赶出来这事儿有点丢人。 “附近有家烧烤不错,去吗?”宋大小姐的反射弧极长,不、应该说她没有那些世俗的愿望。 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自己活着开心,其他人无所谓。 不然这人怎么在被赶出来之后还心心念念的想去来顿烧烤。 “你还吃的下去?”姜慕晚侧眸疑惑望着人。 宋思知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似的,耸了耸肩反问道:“我怎么就吃不下去了?” 姜慕晚:…………. “就因为被集体赶出来,我就吃不下去了,我要真像你这么个想法,老娘早就死了千百回了,估摸着阎王爷都见我眼烦了。” 从小到大她俞滢摧残的次数还少吗?如果仅仅是因为被赶出来这种事情而不吃饭,那她早就饿死千百回了,还会活到现在? 姜慕晚真是太单纯了。 小姑娘还是小姑娘。 姜慕晚:………….很有道理,她无法反驳。 “我还是挺好奇的,”靠在墙上的宋大小姐转了个身,望着姜慕晚问道::“你是怎么把一个身高体重都在你之上的男人给踹下楼的。” 姜慕晚:………说起这个就来气。 “我说他是他自己滚下去的,你信吗?” 她现在是比窦娥还冤,有理难说。 说了也没人信。 顾江年那个狗东西不去当演员,实在是亏了。 就这个狗东西,进了演艺圈也得封帝。 “不信。”宋思知望着姜慕晚一脸诚恳道。 “那你问个屁。” “我这不是好奇吗?” “你还好奇什么?” “我还好奇顾江年摔下去的姿势,”宋大小姐对这个有了执念。 姜慕晚:“等他腿好了,我跟你说。” “让他再摔一次?” 姜慕晚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我有这个想法。” 宋思知睨了人一眼:“我看你不止有这个想法,你还有其他的想法。” “是有,你帮帮我?” 宋老师一扬下巴,似是及其大方道:“你说,不违法犯忌都行。” “弄点药,给毒哑了吧!不会说话就让他闭嘴。” 宋思知:……………… “宋蛮蛮,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病房门口一声怒吼声猛然响起,吓的姜慕晚浑身一哆嗦。 转身,就见宋蓉浑身冒着怒火站在身后,怒目圆睁的瞪着她。 眉眼间的星星火近乎遏制不住。 “这么些年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宋蓉好巧不巧的听见了这姐妹二人大逆不道的对话,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望着姜慕晚的视线颇有一种恨不得捏死她的模样。 姜慕晚想,人倒霉了,果然是喝凉水都塞牙。 她跟宋思知二人的宏图伟业只是刚刚起了个苗头,就被宋蓉一盆冷水浇下去,来了个透心凉。 “姑姑,姑姑、我们就开玩笑的,肯定不会真这么干啊!真这么干那不是违法犯罪吗!”宋思知从姜慕晚身后冒出来,充当和事老的角色,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姜慕晚向外去:“蛮蛮思想有问题,我带她去吹吹冷风,开导她一下。” 宋思知拉着姜慕晚一进电梯,就开始数落人了:“让你去撸烧烤不去,差点又死一回吧!” “你是不是看见了?”姜慕晚怀疑宋思知这个狗东西看见宋蓉来了,但不告诉她。 “我看见什么了?你醒醒脑子好吗?你挡着门呢!你妈把门开个缝人不用出来就能听见我俩在聊啥,让你走偏不走,”宋思知说着,就差伸手去戳姜慕晚的脑袋了。 二人晃晃悠悠的到了烧烤摊,刚坐下,宋思慎电话来了。 告诉了在哪儿,宋思知开始拿着菜单点菜。 “最近公司忙吗?”她问。 “就那样,”自打上次顾江年跟总统各项进行谈判之后,姜慕晚对工作的事情并不那么上心了,达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将股权让了二十给那位上位者,虽说她仍旧是最大的股东,但心态一下子就变了。 但这些事情, 姜慕晚不能对外说,这个“外”包括顾江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绪,有些情绪可以拿到明面上来说,有些则不行。 特别是这些话,她不会在宋家人的跟前提起。 “你有没有想过————”宋思知望着话说道一半,开始正儿八经的望着姜慕晚。 “什么?”后者问。 “顾江年腿摔了,管不了你了啊!” 姜慕晚:............有道理。 “这大冬天的待在首都冻死个鸟人,你难道就没有点别的想法?”宋大小姐开始谆谆善诱。 这宋家姐妹二人的心态可谓是出奇的一致,宋大小姐觉得老子现在不想搞科研,搞来搞去都是给别人做嫁衣。 宋二小姐觉得,老子不想挣钱,挣来挣去都进了别人的口袋。 宋思知这话一出来,姜慕晚脑海中就有画面了。 “你想去哪儿?” “海岛,”宋思知答。 似是生怕姜慕晚反悔,宋思知连带着宋思慎坐下来都没正眼瞧人一眼,开始苦口婆心,呕心沥血的给姜慕晚洗脑:“你想啊!我两这么多年时间都没有凑到一起去过,不是你忙就是我忙,现在好了,你不忙我也不忙了,正好那个狗东西又惹你了,这种时候我们不是应该趁着你老公行动不便,出去快快乐乐的待几天吗?” 宋思慎:………….. 姜慕晚想了想,一想到顾江年行动不便,觉得可行。 点了点头:“有道理。” “那约?” “约。” “你疯了?妈妈知道不得扒了你的皮,?”宋思慎惊恐的望着这两个女人。 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宋思知闻言,望着宋思慎反问了一句:“所以?妈妈怎么会知道?”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俞滢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一定是宋思慎出卖了他们。 这一眼望过去全是警告,吓得宋思慎瑟瑟发抖,久久不能回神。 造孽啊! 造孽啊! 也不知道该说顾江年运气好,还是该说顾江年倒霉 娶了姜慕晚这么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女人。 如此就罢,还有宋思知这么个神助攻。 造孽啊! 造孽啊! “你们能不能可怜一下那个刚从楼上摔下去摔骨裂的男人?”可能是同为男性,又可能是太过了解自己加两个姐姐是什么样儿,宋思慎一时间颇有些可怜顾江年。 他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这话姜慕晚就炸了。 一想起今天晚上的糟心事,又想到顾江年因为萧言礼那个狗东西的只言片语,把她的卡给停了。 明明是他自己摔下来的,且还在宋蓉那边演起戏来,且还演了一套又一套的,把自己摆在一个受害者又无限委屈可怜的位置上。 她就怒火止不住的噌噌噌的往上冒。 哐当、姜慕晚一抬手拍在了桌面上:“我可怜他谁可怜我?” 狗东西就是狗东西,蒙骗了大家的眼睛。 姜慕晚这一拍桌子,吓的宋思慎浑身一哆嗦。 立马举手投降:“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宋思慎除了在心里替顾江年莫哀之外,什么都干不了。 也什么都不敢干。 次日,当徐放带着几位首都来的老总进医院见到顾江年如此模样时,惊呆了。 浑身上下都冒着难以置信四个字。 “老板————,”曹岩开口,微微轻颤。 见了顾江年躺在病床上的凄惨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您还好吗?”曹岩问。 “你觉得呢?”顾先生反问。 曹岩被哽了一下。 徐放想了想,一句话问出了重点:“怎么就断腿了呢?” 顾先生闻言,昂头看了眼天花板,而后、及其无奈的叹息了声:“被家暴了。” 那模样,似是无奈,似是宠溺。 又似是习以为常。 最让人觉得难以接受的是习以为常。 堂堂首富,被老婆家暴到习以为常? 这说出去谁信? 信了也是有辱姜董名声啊! 徐放虽说在心里面隐隐约约的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可当顾先生说出来是他还是震惊的。 放火烧家打老公。姜董可是把犯法的事儿全都干齐全了。 都该载入刑法史册了啊。 精彩,精彩,实在是精彩。 徐放想,就姜董这般人,还真不是谁都能娶回家的。 没点脑子的人不是下一个武大郎吗? 就顾董这么有脑子精明的人都被摧残成如此模样了。 曹岩愣住了,望着顾江年久久不能回神。 而后似是想起什么,后背密密麻麻的爬上了一层冷汗。 “家暴————犯法吗?”曹岩默了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徐放听闻,心里一惊,。 望了眼曹岩。 心想,这个曹副总可真是憨厚老实啊! 什么话都敢说。 徐放掩唇咳嗽了声,岔开了话题:“顾董,这是跑马场的资料。” 顾江年腿骨裂的,手还是好的呀。 伸手接过徐放递过来的文件,随意的翻了翻。 且望了眼曹岩,悠悠回应道:“家暴犯法,但我不敢报警。” 曹岩:.............老板太可怜了。 徐放:...........姜董牛逼。 这日,姜慕晚来时,就见徐放跟曹岩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同顾江年汇报工作。 目光齐齐整的看向她就罢了,且这二人还一起有默契的望着她沉默了那么半分钟,偏偏姜慕晚就从这半分钟中。 琢磨出了点什么。 再反观顾江年,他悠哉悠哉的靠在病床上,像极了一个残废到半身不遂的老年人。 “看着我做什么?”姜慕晚硬邦邦望向二人问道。 “姜董好,”徐放跟在顾江年的身边久了,知道自家老板是个什么性子。 也知道姜慕晚的脾气。 她这一生硬邦邦的看着她做什么,确实是够吓人。 姜慕晚伸手将手中的保温瓶放在床头柜上,望着顾江年,不算温柔道:“我给顾董挪位置?” 靠在病床上的男人睨了眼姜慕晚,伸手将手中文件合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徐放站起来道:“我们聊完了,这就走。” 徐放的求生欲不比顾江年差。 顾董若是惹了自家老婆哄一哄就好了,可他若是惹了姜董,只怕是非洲在向他招手。 且顾董这人,旁的事情硬气的不得了,在自家老婆跟前,耳根子软得一塌糊涂。 枕边风这么一吹,他的大好前程可能就毁了。 徐放跟曹岩相继离开,姜慕晚拉开椅子坐下去,双手抱胸面色不善的望着顾江年,且侧了侧下巴,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保温瓶:“饭。” 言下之意,自己弄。 顾先生被人这么粗鲁的对待,倒也是不气,看了眼自己的腿,言外之意就是,我是个病号。 “顾董折的是腿,不是手。” “也不方便。” “是吗?”姜慕晚耸了耸肩:“那你不吃呗。” “恩、”顾先生似是很认同的点了点头:“嘴巴不用来吃东西,就要用来说点什么。” 姜慕晚:…………这狗东西竟然还想着告状? 威胁她? 行行行。 姜慕晚起身,伸手拧开保温瓶,将里面的饭菜摆到顾江年跟前的小桌子上。 且一边摆,一边道:“你就不怕我给你下点什么东西?” “你要是愿意与我共赴黄泉,我也无所谓了,”杀人犯法,姜慕晚要是想干犯法的事儿把在自己折进去,顾江年无所谓。 “共赴黄泉?”姜慕晚反问了一声,而后要摇了摇头:“不不不,犯法事情我是不会干的。” “违法犯纪杀人放火的事情你还干得少?”连自己家都能烧的人说什么犯法的事儿她不敢。顾江年若是信了她这话,当真是有鬼了。 顾先生冷嗤了这么一声,伸手拿起筷子准备开口。 可他的动作,止在了顾太太的下一句话当中。 “最多也就下点药让你不孕不育罢了。” 顾江年:……….. “狠起来让自己断子绝孙?” “是你断子绝孙,跟我没关系。” 顾江年:.............他有点慌。 姜慕晚这话跟要绿他好像没什么区别。 “你要是敢干什么对不起老子的事情,老子一定打断你的腿。” 姜慕晚笑了,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残废,目光从他的腿上缓缓地移到他的脸面上:“你打断我的腿之前,我一定会先折了你的腿。” “一个半身不遂的残废还敢威胁我?” “你的良心呢?” “被狗吃了,”兴许是觉得狗这个字太过广义了,顾太太又补了一句:“被一条姓顾的狗吃了。” “你闭嘴,老子不想跟你讲话。” 他怕自己被人气死在病床上。 诚然。姜慕晚是有这个能力的。 要真被人给气死在病床上了,得不偿失。 “嘴巴不用来吃东西,就要用来说点什么。”姜慕晚有样学样的将顾江年的话丢给了他。 噎的顾江年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二人沉默之时,宋蓉进来了,叮嘱了几句,说是去找医生聊聊,又离开。 长辈的去而复返给顾太太创造出了便利条件。 “跟你说个事儿,”姜慕晚一边说着,且还一边往窗边去了去。 “不是什么好事儿你就不要说了,”他不想心塞。 “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儿,”顾太太想了想道。 “我明天出差。” 顾先生:........... 本是低头吃饭的人缓缓的搁下筷子,丹凤眼微眯,望着她的视线深邃了几分:“去海岛穿着比基尼搂着小奶狗出差?” “不是,”顾太太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正当顾江年以为她要说什么好话的时候,这人又补了一刀:“是坐着你的专机,穿着比基尼去海岛出差。” ------题外话------ 晚上没时间写,不更新啦!明天中午见 457:一山还比一山高 顾江年突然间觉得,如果没跟姜慕晚这么个东西结婚,他应该可以多活五六七八九十年。 自从跟姜慕晚结婚之后,他觉得自己随时随地都可能一命呜呼。 即便不会即刻之间撒手归西,也是命不久矣的那一卦。 坐着他的专机去海岛穿着比基尼搂着小奶狗出差? 好好好、实在是好。 就冲着他行动不便来恶心他是吧? 不急、不急,好日子过久了是吧? 本是坐直了身子的人缓缓的靠在床上,且还望着姜慕晚扬了扬下巴:“来,说说,你还去干什么。” “挺多的,”顾太太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望着顾先生。 “比如?”顾先生又问。 顾太太想了想:“数之不尽。” 顾先生笑了笑,缓缓点头,给了两个字:“很好。” 男人虽说话语平平淡淡,可姜慕晚总觉得这人浑身上下冒着一股子精明的算计味儿。 总觉得他说出很好这两个字是带着味道的。 “你想干嘛?”小狐狸眯着眼望着他。 顾先生浅笑:“你觉得我想干嘛?” 姜慕晚:…………… 二人四目相对,一人浑身上下冒着防范之意。 另一人吊儿郎当,悠哉悠闲地望着他。 “我赌你去不了,你信不信?”顾先生双手交叠放在脑后,万般舒适的模样引起了顾太太的极度不舒适。 这人,即便折了一条腿,也掩不住他浑身上下的矜贵气质。 褪去一身正装。 顾江年从商业基因基因的位置上退下来,逐渐的变成了一个接地气的平凡人。 周身的姿态,以及与这个世界融合的脾气。 都散发着一位过来人才有的魅力。 初见时的景象还在脑海中。 进退得体,话语滴水不漏。 完美的像是一个只活在虚拟世界中的假人。 而此时,姜慕晚觉得,这人身上的烟火气也很浓厚,不过是平常不怎么显现出来而已。 “你又想干嘛?”尽管心中已经有预感了,可还是想问清楚。 顾江年望着她,悠哉悠哉的不言语,嘴角擒着一抹算计的浅笑,直到宋蓉去而复返见二人坐在病房里,气氛有些不对劲,问了一嘴:“怎么了?” “没怎么。” “蛮蛮说想去海岛旅行。” 二人声响同时起,姜慕晚的那句没什么,宋蓉似是没听见。 顾江年的那句,她听清楚了。 听的很清楚。 刚刚还面色温和的人一瞬间就附上了冰霜。 满面不悦的望着姜慕晚。 姜慕晚觉得,此情此景实在是太过眼熟,她当初坑顾江年的时候就是这么来的。 这个狗东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成了被骂的一个。 他当初说什么来着?干啥啥不行,告状第一名。 “宋蛮蛮————,”宋蓉的望着她,面色泛着几分薄怒。 “是玩笑话,妈妈,”姜慕晚开口解释。 宋蓉听闻这话,望了眼个顾江年,本是信了姜慕晚的,若非顾江年点头附和的来了那么一句:“怪我,没听出来是蛮蛮的玩笑话,妈妈不要怪蛮蛮。” 姜慕晚:…………这是什么牌子的狗东西? “你丈夫腿都摔骨裂了,你不想着怎么让人早些康复就罢了,还想着去海岛旅游?宋蛮蛮你在想些什么?” 为人母的。 不可能去指责别人家孩子。 而顾江年跟姜慕晚的所有矛盾,宋蓉只会去言语姜慕晚。 如同余瑟一般。 “是玩笑,妈妈。” “破坏夫妻感情的话就不能说,”宋蓉冷脸望着她。 从小到大,宋蓉跟她红脸的次数屈指可数,顾江年的牛逼之处在于,刷新了姜慕晚人生中的记录。 “我知道了,”姜慕晚虚心认错。 可在顾江年眼里,用八个字做出总结就是:勇于认错,死性不改。 不改? 没事儿,不急。 他就不信自己还收拾不了这个小狐狸了。 当宋蓉还没从姜慕晚的那句话中出来时,顾江年在旁边,看似维护实则是想收拾姜慕晚的,来了这么一句:“没事的,妈妈,小姑娘玩心重,能理解。” 姜慕晚:............“你给我闭嘴。” 这个狗东西她现在不仅仅是想刨他的祖坟,更想把他送去见他先人。 “宋蛮蛮。” “你还有理了?”宋蓉怒喝她。 姜慕晚想,完了,她中了这个狗男人的奸计。 顾江年的这句玩心重,可不就是擦着姜慕晚的心窝子过去吗? 最终的结果是,宋蓉给了两条路,第一:她跟顾江年住回宋家。 第二:她跟她们回观澜别墅。 而这二者,无论是哪种选择,都叫姜慕晚叫苦不迭。 顾江年呢? 躺在医院的这两天,将兰英喊过来了,似是为了防止姜慕晚弄死他。 姜慕晚想,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顾江年绝对活不久了。 期间,余瑟电话过来,询问二人近期如何,姜慕晚只道很好,其余什么都没多说。 因着余瑟身体不好,她也不敢让人操心。 可姜慕晚的这个想法,在归观澜别墅时,被推翻了。 莫说是顾江年时时刻刻的在堤防她了,就连宋蓉也是。 就差耳提面命了。 她想,弄不死人。 找个借口加班不是挺好的?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顾江年归家第一日,五点整,宋蓉电话就过来了。 听语气是询问她何时归家。 可姜慕晚知道,这是催促啊! 夜晚归家,她将一推门进去,就见到顾江年跟个老干部似的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一条残废的腿搁在一旁的圆椅上。 两只猫在他多的脚边窝着,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岁月静好的模样。 可此时,顾太太只觉得扎眼。 将一进去,她看了眼客厅,见宋蓉不在,这才敢开口讽他:“知道的人知道顾先生是左腿骨裂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全瘫了。” 顾先生呢? 抬头睨了一眼人,而后又将视线落在手中的文件上,不急不缓开腔:“是骨裂是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太太不能拿我怎样。” 什么叫一物降一物? 什么叫一山还比一山高? 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458: 顾先生这话还真是说对了,顾太太还真是不能拿人怎么样。 就他这黑心黑肺的这么一个人,自己若是真能将他如何,那真是得道成仙了。 顾太太被气的频频点头,浑身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有本事你一直瘸着。” “能瘸一天是一天,”顾先生悠哉悠哉回应。 男人靠在沙发上手中的文件夹被他翻出了七星级酒店菜单的滋味儿。 他翻的越是滋味,姜慕晚心中便越是不爽。 面上笑嘻嘻,心中妈**。 宋蓉在厨房出来时,见姜慕晚杵在客厅,让她洗手准备吃饭。 姜慕晚照做了,搁下东西,洗手,前往餐厅,准备吃饭。 正在摆碗筷的宋蓉见姜慕晚只身一人优哉游哉前来,望着她默了半秒,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你一个人?” 姜慕晚:…………??? 宋蓉:“你不知道心疼一下你老公?” 姜慕晚:…………行、知道了。 向来斗志昂扬的顾太太在自家母亲面前变成了一只斗败的小鸡仔。 不敢怒又不敢言。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认命的气息, 被磋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进了餐厅的人又反身回到客厅,搀扶着半残人士从沙发上起身,扶着人的胳膊时,姜慕晚心中有火撒不出,狠狠的掐了一把他的胳膊。 疼的顾江年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小泼妇!!! “狗仗人势,”顾太太不仅掐了,还骂! 动手又动口,像极了一个女流氓。 “那还不是因为主人太苛刻了?” “所以你是承认自己是狗?” 顾先生的腿,,实际也没那么瘸,即便是瘸了,也不至于瘸到了需要顾太太伸手扶的地步,可这人、狗界鼻祖啊! 不仅要让人扶,且还伸出胳膊搭在她的身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猛的压上来,差点没把姜慕晚给压跪了。 “你特么.............”不仅险些将人给压跪了,还压的人爆了粗口。 一句你特么得了软骨病啊,卡在喉咙里下下不去,出出不来。 这若不是宋蓉在观澜别墅坐镇,顾江年这第二条腿估摸着早就残了。 顾太太想,此仇不报非君子。 不出了这口恶气,她今晚怕是该郁结的睡不着了。 顾先生呢? 何其高兴啊! 终于可以明面而上压榨顾太太了。 这无异于翻身农奴把歌唱,农民翻身做主人了。 姜慕晚其人,向来不是个善茬,顾江年敢欺负她就要做好被人反手杀回来的准备。 骨裂这个毛病,比起腿断了,稍微是要好那么些许。 虽好,但也还是个病。 不方便总归是在的。 于是、这夜,受报复了。 什么叫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顾太太用实际行动给他上了一课。 这夜、顾先生靠在床头处理工作邮件。 听闻卫生间的门有所响动,抬头看了一眼,这一抬眸,所有的视线都顿在了半空。 顾太太在某些事情上并不算是一个很放得开的人。 比如——————夫妻情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让是享乐主义。 享受那个过程带给她的欢愉,但极少为了得到更多的欢愉而去付出什么。 又或者说顾江年给她的那些欢愉,恰好能满足她的所有需求。 是以、她从不去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事情来博得顾先生的欢心。 但————这夜。 顾先生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盘绕了起来。 望着顾太太一身粉色蕾丝半透明睡衣,起了防备之心。 “你想干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小妖精今日要作他。 趁着他行动不便好干点什么让他抓狂的事情。 “我干什么了?”顾太太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疑惑望着人问道。 “你穿的这是什么东西?换了,”若是往常,这人绝对会欣赏一番。 可今日不是往常。 他有理由怀疑姜慕晚绝对不怀好意。 “大清早就亡了,您还活着呢?”顾太太悠哉悠哉的怼回去。 顾太太不仅不去换衣服,还一步一步的含着狐狸一般的浅笑,向着顾先生一点点的走近。 那模样,像极了盘丝洞里的白骨精冲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唐僧而去。 姜慕晚呢? 什么都不说。 就是在顾江年跟前晃。 且还是不远不近的晃。 让他只能看,不能摸,还吃不到嘴。 婀娜的腰肢,似明非明的身段,晃的顾先生手都痒了。 “姜慕晚…………”男人微微闭眼,咬牙切齿的声响响起,那模样,似是恨不得能磋磨死她。 “嗯哼?”小狐狸腔调微扬,眉头轻佻,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勾引的意思。 顾江年望着人,眼眸深了又深,望着人近乎磨牙切齿开口:“憋死老子对你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多了。 比如............. “我高兴呀!” 姜慕晚的这个我高兴呀!险些让顾江年一口老血没忍住。 “诚心的?” 顾太太望着人,歪着脑袋又来了一句险些气死人的话:“对呀!” 什么叫报应? 顾江年想,这就叫报应。 报应来的实在是太快。 快的他气的鲜血脑子充血。 “你有本事给老子过来。” 姜慕晚呢? 她娇声软语的“嗯~~~”了这么一声,嗯的顾先生倒抽了一口凉气。 然后、又摇了摇头,腔调温软,颇有几分往日里要来了的腔调:“我没本事。” “姜慕晚——————,”一声怒喝擦着姜慕晚的耳边过去。 “腿瘸了,嗓子还挺大,”顾太太做出点评。 “老子瘸的是左腿,不是第三条腿,你最好给老子过来,”他一个大男人被自己老婆这么磋磨,脸都给丢到老祖宗跟前了。 偏偏姜慕晚今日还有心磋磨他:“伤筋动骨一百天呀!我会好好爱护顾先生的,省的你又到处告状。” 顾太太将爱护二字咬的极重。 跟读书时期老师拿出红色粉笔在黑板上圈重点似的。 圈了一圈又一圈。 顾先生:............ 男人似是被气的不轻,狠狠的深呼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嗡嗡作响,气的他缓缓的闭了眸,打着一副眼不见心为净的方法,啪嗒一声,又伸手关了卧室里的灯。 他想,就姜慕晚这模样在他跟前晃上那么个七八九十次,他不是暴毙而亡,就是浴火难消。 明知道姜慕晚给他挖了一个坑,他若还是往这个坑里跳,那岂不是合了她的意?顾江年伸手关灯。 姜慕晚偏不如他的愿,就着地灯的光亮向着门口而去,啪嗒一声,开了灯。 不看? 不行。 不看也得看。 不仅要看,还要正儿八经光明正大的敞亮这看。 男人猛的掀开眼帘望着人,没好气的吐槽道:“你离老子远点,见你我眼睛疼。” “顾董确定只是眼睛疼?”说着,顾太太的目光还有意无意的飘了飘。 飘的顾先生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一挥手将旁边的被子扯到自己身上来。 “滚————”床上,男人额头冷汗涔涔。 显然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不会,您教教我?”杀人放火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气死人不会。 顾太太现在站在房门口,穿着清凉,语调微扬。 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老子就是来报仇的模样。 你知道了又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白内障就去看眼科,其他问题要是不方便,我自掏腰包给顾董请个私人医生?” “你怎么不给老子送掖庭去当太监呢?” “要不是因为私自剥夺人民生育权利这件事情犯法,老娘一定把你跟家里养的猫似的————。” “送去阉了是吧?” 姜慕晚的话还没说出来,顾先生就冷着嗓子开口接了过去。 姜慕晚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且还毫不避讳的道了句:“是这样。” ------题外话------ 顾董:报应来的太突然。 姜董:伤筋动骨一百天,天天好。 宋思知:好家伙,生殖科同事们又能很赚一笔了 天啦!!!点了更新才发现忘记写标题了 459:也不是无从下手 顾太太这夜,在磋磨完顾先生之后,拉开了身后房门。 出去了—————— 出去了———— 且到了后半夜都没回来。 气的残障人士夜班睡不着,跛着脚出去寻人。 寻到书房,见人披着晨跑正在加班忙工作,手边放着一杯凉透了的美式,时不时端起喝一口,时不时将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又许是那侧秘书在说什么,她轻启薄唇回应两句。 顾江年站在门口,一时间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他与姜慕晚二人都清楚,首都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序幕,一旦他们想将宋家在送回原来的位置。 梅家、席家,都得下去。 且下去的不仅仅是这些家族之内的人,还有许许多多的附庸者。 梅家此时,站的是谁家的队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们挡了宋家的路。 而梅家呢,又有那种典型古老家族的做派,主业工工正正,副业遍地开花。 跑马场也在她们的控股之内,且是众多企业中股权最多的。 不然,顾江年的手怎会伸到那里去。 他一早就说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便是吃进去了,也得吐出来,,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不过是首都在天子脚下,做任何事情都得思虑周全。 又因着宋家此时处在风口浪尖,新闻热度也没消下去,不好贸贸然行动。 顾江年伸手敲了敲书房门,惊醒了正对阵电脑痴心工作的人,抬眸忘了他一眼,伸手落在脖子上缓缓的捏了捏,温雅开口:“还没睡?” “把我气着了,就自己跑来加班了?”顾先生一手扶着门框的,单腿站立,跟兔子似的望着人。 且还是一只体积过大兔子。 “怕你收拾我,”顾太太倒也是直言,这话、说的可谓是及其走心的。 “怕我收拾你,你还气我?”男人睨了她一眼。 姜慕晚落在脖子上的手缓缓地往下按了按,兴许是低头劳作太久了,摁到某个点时,眉头拧了拧。 顾江年在日常生活中与粗心二字不沾,特别是与姜慕晚在一起之后。 他无数次觉得,姜慕晚的身份在小孩儿和老祖宗之间徘徊。 处在妻子的位置上时,是极少数的。 姜慕晚正低头时,脖子后一只宽厚的大掌附上上来。 兴许是男人的手劲比较大,捏下去时,舒适度远比自己的好。 “工作干不完,明天干也一样,”顾先生的手一边动作,一边说着,晚间二人斗智斗勇的情绪下去了,剩下的只有体贴与温和。 兴许是午夜的气氛太暧昧,暖黄的灯光照耀下来,让人没了吵架的欲望。 “趁着脑子清醒,”成年人,多的是力不从心的时候。 难得在这个午夜脑子清醒,有些事情要清醒着干。 男人的指尖在她脖颈上流转,力道不轻不重,顾太太享受着这片刻的待遇,丝毫不觉得让一个富商来充当按摩师这个职业有点暴殄天物。 当然,这位富商还是个半残人士。 “你那边怎样了?”姜慕晚闭着眼,享受着顾先生的服务时还在心系工作,不忘问这么一句。 “再查当中,梅家做事情比较利落,不太好下手,”梅家能在首都混上这么个位置自然是有他的本事的。 且不仅梅琼,就单单是梅家的长辈,也没几个普通人。 梅琼的母亲李沐更甚是个有几分手段的狠人。 梅家的经济她一手抓。 这么些年,手中的资金项目玩转的及其干脆利索。 “倒也不是无从下手,”姜慕晚悠悠道。 是人就会有把柄,因为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人。 她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陈年老照片,伸手点了点上面的人:“去查他。” ------题外话------ 加班弄太晚了、送上一小章,明天见 460:前男友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隐晦与难言。 身处豪门固然要比别人享受更多的资源,也不用去思考一日三餐的温饱问题,更不用在择校与就业方面花费过多的心思。 他们的人生目标与以及人生信念只有一条,那就是如何让家族更加繁荣昌盛。 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带动家族的发展。 身处首都豪门世家里的子女,要么放弃了爱好,要么放弃了事业,要么放弃了所爱之人————没有人是能不付出一切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梅琼也是这众多人中的一个。 相反的他比别人更加凄惨一点。 一个从小有主见有思想的女孩子,对于自己的婚姻事业必然是都有着与旁人不同的选择。 可是在豪门这个圈子里,你有思想有主见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那些没有思想没有主见的人或许可以麻痹自己,说服自己去当一个家族的傀儡。 偏偏是那些有有思想有主见的人,到最后,兴许还会郁郁而终。 姜慕晚一直觉得她与梅琼二人是及其相像的,但是她比梅琼幸福,她的幸福来源于宋家,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家庭,宋家没有有一颗追名逐利的心。 可梅家不同。 一个女孩子的肩头上但凡背上了家族使命,那么她此生的道路——————犹如踩着荆棘而过。 且这荆棘,还是自己亲人铺就的。 这就如同亲人递了把刀子给你。 告诉你,要把他打磨成一把武器。 可打磨成一把武器的先决条件是,它首先得粘上你自己的血。 顾江年低眸望着照片里的人,即便这张照片年代久远,因着没有封边,且还被磨去了边角。 但一眼望去,顾江年就在那人身上看出了文质彬彬的气质,像极了一个学者的风范。 “谁?” 姜慕晚望着照片中的人,默了片刻,才道:“杜时润。” 姜慕晚对这人的理解不算多,也不算少,只是早年间二人匆匆见过一面,且见面时还是在机场。 那年,梅琼出国留学、临行前,送走了梅家前来送行的人,转身投入了这个男人的怀抱,那是姜慕晚第一次见梅琼与这人同时出现。 二人的相拥,在外人看来及其平常,因为,仅是数秒之间,男人伸手推开了她。 颇有一种发乎于情止于礼的矜持娇贵。 时隔多年过去。 二次相见,是在首都大学外的小吃摊上。 彼时,梅琼已跟贺希孟订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与短处。梅家找不出来,那就只能从梅琼身上下手了。 在家族斗争上。 但凡事不触碰法律。 她的道德底线可以一放再放,更可以一低再低。 顾江年沉吟了会儿,开口道:“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名字倒是好名字。” 姜慕晚落在照片上的手缓缓收回来,靠在沙发上,顾江年的指尖仍旧在这人脖颈上不轻不重的捏着。 姜慕晚指出照片上的人时顾江年就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这二人其中的故事,身处c市豪门这么多年,见多了商业联姻的戏码。 更是见多了男女商业联姻,而后为了利益立下婚内协议,然后各自出去养人的。 他对这种事情向来不感到惊讶,相反的、如果有可用之处是,这些不堪的关系还会成为他对付旁人的利刃。 而今、只是把这利刃换了个方向罢了。 2009年行至最后一周。 这几日,君华几位顶尖人物近乎住在了观澜,姜慕晚也在频繁的往来公司。 深夜归家,晚餐都是在各自的书房吃的。 宋蓉因着闲暇了下来,白日里去学校上课,到了晚间,行至观澜伺候这夫妻二人的饮食起居。 连续几日,深夜至凌晨三点都看见二人书房灯火通明,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让姜慕晚记忆犹新的,是2009年行至最后一日,这日,她有应酬,首都商业协会的酒席,一年一次,推不掉,必须要参加。 这日上午,她先陪着顾先生去医院拆了脚上夹板。 下午时分,连午饭都没用,各自去了公司,一直忙到临近七点,才换了身旗袍去参加商会。 12月底的首都已经是极其寒冷了,瑟瑟寒风吹过来,让你浑身骨头都在瑟瑟发抖。 姜慕晚披着大衣从停车场进商会时,只觉得一股寒凉之意从后脊密密麻麻的爬上来,欧阳着正装都被冻着了,伸手摸了摸手臂,喃喃道:“今年的雪,怕是要来得早些了。” 不怪她多想,实在是2009年的这个冬天,实在是太过寒凉。 “快点进去,”在这寒冷的冬日,她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发出多余的感叹。 商会酒店年年变换,且今年,好巧不巧的定在了君华旗下。 姜慕晚甫一进去,便被暖气冲去了浑身寒凉,浑身打了个冷颤是。 “宋总来啦,美人总是姗姗来迟,”人群中有人见她来,笑脸盈盈地迎了过来。 大抵是关系好,又兴许是打过许多次交道,姜慕晚一边将手中的披肩交给服务生时,一边笑道:“没迟到可都不算姗姗来迟。” 魏青闻言,笑了笑:“我可都听说了,我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宋总的生活可实在是精彩。” 姜慕晚看了眼侍从,后者会意,伸手端着托盘过来,她伸手从托盘上端了杯酒,浅浅啄了一口,凤眸微眯,缓缓的将口中的酒咽下去之后才悠悠问道:“魏总羡慕?带你进来玩玩儿?” 魏青其人,与姜慕晚算不上同龄人,他的年岁,与曹岩相当。 但耐不住会暖场子,因着人缘好。 老祖宗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而魏青便是将这句话运用到了精髓。 他笑着打哈哈,连忙摆手:“可别,你们神仙打架,我们这种凡人可不敢参与进去。” “搞不好,钱都花不完,”言外之意,弄不好有命挣钱没命花。 说到此姜慕晚笑了笑,端着酒杯望着人道:“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我这小门小户可不敢跟宋总比,更别说顾董了,”魏青若说前面一句,姜慕晚会觉得是揶揄,可带上了顾江年,其中深意便不同了。 心中起了防范之意,可面上依旧不露声色。 “魏总就是谦虚,”姜慕晚笑着回应。 “我这哪儿是谦虚啊,人人都说c市顾董富可敌国,”魏青道。 姜慕晚余光瞥了眼四周,而后缓缓的收了回来,笑道:“天子脚下,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不知道的,还以为魏总跟我有仇呢!” 魏青这人,没什么坏心思,他说的这句话,也不过是从某些人口中借鉴来的,说一说,也传不到上位者的耳里去。 可另一些人,便不同了。 “我这啊!也是有样学样,我跟宋总可没什么仇,充其量至多也就是个欣赏佳人而不得的情仇,”魏青说着,目光越过姜慕晚身后,望向了她身后人,且还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 姜慕晚见此,堪堪回头, 一回眸,看见的是谁? 华亚。 “你应该知道,梅家有金钱在市场上运作,你可知道,在谁手中运作?”魏青悠悠来了这么一句。 “你从哪里知道的?”一个自诩跟权贵不沾边的人,竟然知道这些。 “想知道还不简单?去你们权贵经常去喝茶的地方睡一两个姑娘,不什么都出来了?”服务场所里,即便是大家掩藏得再深,也总能听见三三两两。 而有些人的脑袋,足够将这三三两两拼凑出一条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姜慕晚沉默。 话糙理不糙。 确实也就这么回事儿。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你肯撒钱什么消息买不来呢? 她望向魏青,后者悠悠然的回望了她一眼。 那一眼啊! 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吊儿郎当的味道。 二人身旁都有人寻来,话语也就此止住。 今日这个场子说高级一点是商会应酬,说低级一点就是一群浑身上下沾着铜臭味儿的人坐在一起彼此交谈,寻求下一个可利用的对象。 而姜慕晚、深谙其中此道。 推杯交盏,你来我往,把酒言欢,浅笑交谈。 每一样,她做起来,都是及其熟稔的。 “又见面了,宋总,”华亚的声响从身后响起时,姜慕晚正跟温捷交谈着。 见来人,温捷唇瓣微微的勾了勾,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忘了眼姜慕晚,且还往后退了一步,有那么点想退出一个战场的感觉。 估摸着恨不得给他们搬一个舞台上来。 然后他在搬把椅子,拿着瓜子,瞧着二郎腿正儿八经的当个看戏人。 可姜慕晚呢? 自然是不会如了他的愿的。 这种时候,要唱戏也得拉着温捷一起来才行。 谁不想当看戏人? “首都就这么大,见面不是很正常?”姜慕晚笑意悠悠回应。 “又或者用佛家的话来说,我俩有缘分?” 华亚望着姜慕晚,眼尖的人看见了她衣领里的一抹红,缓缓的收回视线移到她的脸面上,:“那我跟宋总的缘分还真是挺奇妙。” “可不、”姜慕晚笑着举了举杯子:“一般人可没我们这么有缘。” “宋总近日的传闻很精彩,让华某很是羡慕,”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 魏青说这话是揶揄,华亚说这话可是赤裸裸的嘲讽了。 姜慕晚将其中的情绪掩藏的极好。 “华总喜欢?送你一份?”姜慕晚笑意悠悠回应。 那温温淡淡的模样可看不出半分多余的威胁情绪。 要传闻不容易? 随便制造点不就行了? “福薄,受不住,宋总还是免了,”华亚皮笑肉不笑开口。 “是吗?我怎么听说华总最近运气挺好?”姜慕晚笑问。 “胃有多大,就盛多少饭,华总小心饮食过盛身体受不住,”姜慕晚这话是警告,也是威胁,总之,没什么好的情绪在里面。 言外之意,就是梅家的案子,她接不起。 即便是接了,也受不住。 小心暴饮暴食,归了西。 华亚呢? 好像丝毫没有感受到,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胃口是一点一点变大的,不去吃这一口,谁能知道自己胃口有多大呢?倒是宋总,最近要小心了。” 姜慕晚微微挑眉。 唇瓣轻扯,没什么情绪:“也就这样了。” 她最近都出名了,还小心个什么劲儿? “据说gd总部老总跟宋总关系匪浅呢!人家还在饭局上公开了要与宋总再续前缘,宋总一婚刚刚公开,可别二婚就跟上了。” 姜慕晚:………. gd老总?? 宋家近来处在风口浪尖,对于外界的场合应酬未曾参加,至于华亚说的这事儿,她不知道。 而看华亚的面色,也不像是说假话。 “那就不劳烦华总操心了,”她不动声色的将这话给回怼了回去。 一番你来我往的火花四处迸发出来时, 华亚走后,姜慕晚将视线温捷身上,带着几分询问。 后者望着她,点了点头:“我在场,确实是这样。” 姜慕晚:............. “叫什么?” “林杰森?”实则,温捷也有点记不清,但应该就是这么号人。 姜慕晚:............ --------、 姜慕晚在这边一头雾水。 而那边,观澜别墅正在历经一场无声的大战。 先说说前因。 顾先生上午从医院拆完夹板回来,颇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近乎一周的行动不便让他无比想念当初健步如飞的自己。 也幸好,顾太太在历经第一日的斗智斗勇之后,后面的每一天都在认真的扮演一个妻子的角色。 比如:端茶倒水。 比如:夜间他起来上卫生间,小泼妇还会坐在床上等着他出来。 眼巴巴又困成狗的模样让他忍不住伸手想蹂躏人家。 后面几天的和平相处让顾先生觉得这才是婚姻生活。 折了腿也是件美好的事情。 可今日、他坐在观澜别墅的客厅里望着眼前人,颇有种想把姜慕晚抓回来打断腿的想法。 而兰英,与徐放更是在此刻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都是好的。 一众老总更是尴尬的近乎用脚指头抠地板了。 这叫什么事儿? 一群人正在开会,突然闯进来一个金发白脸的男人说找他前女友, 一问之下才发现,他前女友是顾董老婆。 顾董脸都快拉成鞋拔子了。 黑的跟锅底有的一比。 ------题外话------ 来了来了,他来了。 他带着前男友来了 461:等着你们离婚 什么叫人生如戏? 顾江年现在是实打实的见证了一番。 老早就听闻姜慕晚国外留学时前男友遍地快花,她回首都时,还有人哭着喊着要跟她一起回来,也就这些外国友人不懂中国文化,不然就差举个牌子写上入赘二字了。 如今更甚。 登堂入室来了? 在他这个正牌老公跟前说着什么想跟他老婆再续前缘之类的话。 顾江年这日了狗的心情实在是难以用言来形容。 结婚一年多都没有见到那些所谓遍地开花的前男友,顾江年还有些暗暗庆幸,不曾想这庆幸还没有落地人就来了。 果然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若是在c市顾江年一定会让佣人跟警卫把他乱棍打出去。 可此时,他不行。 从辈份关系上来说,他喊宋思慎小舅子,从工作关系而言,宋思慎是他的下属。 就这人,此时正儿八经手脚比齐的坐在他跟前,用一种想让人捏死他的语气开口:“人赖家门口不走,我们也没办法。” 眼前这人,就是当年跟着姜慕晚从国外回来在宋家门口门前哭天喊地的那位。 实打实的痴情种一个。 不然,过了这么多年,怎么又会上宋家门口来了? 顾江年黑眸紧紧盯着他,眼眸中翻腾的怒火近乎止不住,而后皮笑肉不笑问道:“所以你就送我这儿来了?” “这不是家里老人都在,我怕对我姐影响不好嘛!万一把老人长辈给气着了——————,”后面的话,宋思慎没敢说。 但顾江年可算是听出了他这话中的意思。 怕把老人长辈给气着了,但不怕把他给气着了,宋思慎这是嫌他活久了呀! 莫说是徐放了,君华老总都有些可怜的看了眼宋思慎,只道这小舅子还真是“贴心。” 顾董的腿刚好,心怕都是该伤了。 “你还挺贴心,”顾江年将贴心二字咬的极重,望着宋思慎近乎咬牙切齿。 宋思慎额头冷汗涔涔,人难做,难做人啊! 这事儿本是宋思知提议的,他也觉得不妥,可宋思知说;“万一长辈回来了,见到此人,指不定会以为宋蛮蛮这些年个人没有断呢!不把他送走,少不得一顿骂。” “你要送也得人家肯走啊!”宋思慎想着人家当年在她们家门口哭天抢地的模样,浑身不自觉的抖了抖。 “送他去找宋蛮蛮。” “不妥吧?万一姐夫看见了?怎么办?” “爹妈看见了会更惨,”宋思知悠悠回应。 姐弟二人琢磨了一番又权衡了一番利弊,想了想、这人还是得往姜慕晚这边送,要不然老爷子回来了见此人,怕是得给气出病来。 所以,就有了此时观澜别墅里的场景。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这也是没办法,”宋思慎这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 望着顾江年黑沉沉的眸子,只觉得冷汗从脚底板至头顶往上攀升。 徐放听着他这么没办法,颇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这人,而后抬手掩唇,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去打个电话。” 此地不宜久留。 以免祸及无辜。 一众老总接收到徐放的信号之后,三三两两的找了各种借口起来,离开了客厅,要么就往前院去,要么就往后院去,反正、总之不敢在屋子里久留。 怕野火烧身把自己给办了。 顾江年现在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宋家这三个姐弟,真特么没一个正常人。 姜慕晚没脑子时不时说出那么一两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让他抓狂,宋思知脑子不正常,思想异于常人,尽干些是让人磨牙切齿的事儿很,以前还能用金主爸爸的身份压着,现在好了,整个一脱缰的野马,控不住。 而宋思慎呢? 难得是个清醒人,可奈何两个姐姐都不正常,他也不太好正常。 时不时的被这两个女人压迫着干一番自己不想干的事情。 向着神经病的方向靠拢。 顾江年明知这小孩可怜,若还是跟他一般计较,那岂不是成了自己的过错了? “宋思知让你来的?”顾江年悠悠开口,问出精髓。 宋思慎一惊。 一句你怎么知道,梗在喉间半晌都说不出来。 可他这模样说不说都无所谓了。 顾江年怎么会猜不到这是宋思知的戏码呢? 他脑子疼! 非常疼! 见了姜慕晚这前男友更是眼睛疼。 “带走,”他不想跟这三个神经病变计较。 免得自己也不正常了。 “宋呢?”林杰森的嗓音在宋思慎身旁响起。 一个会讲中国话的外国人并没有听清这二人谈话中的弯弯绕绕,只知道他今天寻到这里来,也没有见到姜慕晚人。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顾江年这火气噌噌噌的往上冒纸都止不住。 本是正儿八经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缓缓的动了动身子。 一手的手肘落在沙发上的扶手上,一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翻了翻,然后将手机顺着桌面推到男人跟前,冷着嗓子黑着脸问道:“中文说的这么好,认识这上面的三个字吗?” 宋思慎顺着顾江年的指尖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那是两张红彤彤的结婚证。 顾江年这手段也是够直接的,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拿出结婚证给人看。 言外之意要是认识赶紧给老子滚出去,不要在老子跟前惹老子心塞。 这要是在c市顾江年一早就把人踹出去了。 在首都在天子脚下做事情凡事都得顾及宋家人的脸面。 他才一忍再忍。 “结婚证,”对面男人的目光缓缓的从手机移到顾江年的脸面上。 这二人放在各自的国家,从脸面上来说都是极为出色的人。 顾江年是c市首富,这个杰森,据说是英国世袭贵族,气质自然也是极好的。 哪儿哪儿看去都不是个好打发的人。 顾江年点了点头,耐着杀人的性子跟人道:“你前女友已经是我老婆了,识相点,就赶紧滚。” 说着,这人还摆了摆手,一副极其烦躁的模样。 这就烦躁了? 顾先生怕是不知当年的事儿。 宋思慎坐在一旁颇有那么几分看好戏的心思,他深知旁边的这位先生是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 当年哭天抢地的在宋家门口哀嚎着。 用那几句蹩脚中文痛诉自己一颗爱慕姜慕晚愿意为她放弃一切的心。 当初宋蛮蛮也是个奇葩,拒绝人的理由又好笑又无懈可击:“你普通话不行。” 一番正儿八经连哄带骗的言语,把人哄懵了。 灰溜溜的回去了。 现在重新回来,这人中文说的那叫一个六啊! “可我听说你们z国人离婚很容易,马上办马上离。” 顾江年:……………. 宋思慎:卧槽,卧槽,卧槽,牛逼了。 正假模假样站在阳台抽烟的徐放:这大哥绝了,我曹。 这话无懈可击啊! z国离婚确实很容易啊,马上办马上离。 这位大哥是掌握了精髓啊! 这是都摸清楚了才来的? 顾江年的脸都黑成了锅底,阴嗖嗖的望着人似是恨不得伸手捏死他。 等着他离婚? 别的没有,胆儿还挺肥。 “那你知不知道z国有另外一句话叫、坏人婚姻天打雷劈。” “我信耶稣。” 顾江年:..............若说眼前人没被姜慕晚熏陶过,他还真不信。 宋思慎:…………绝、绝、绝。 这应该是除了姜慕晚之外第一个能把顾江年怼到哑口无言气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人。 言下之意,你们z国的这些名言名句,名人名语对我而言都不管用。 天打雷劈这些也只能针对你们z国人对我起不了半点作用。 屋外,正抽烟的徐放呛了一口烟,许是怕自己的咳嗽声太过猖狂,愣是捂住唇瓣不让自己发声。 徐放此时,面上平静如水,可内心却在疯狂的叫嚣。 心理活动不比宋思慎差半分。 “耶稣信奉死后灵魂可以得到升华,活着你是没指望了,不行你去跳个楼?” “长得人模狗样的,竟干些牛鬼神蛇的事儿。惦记我老婆?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 顾江年气疯了。 浑身上下怒火蹭蹭的往上冒,压都压不住。 他现在心里面有一万种想弄死姜慕晚的想法。 “罗毕,去把后院的狗牵进来,”顾江年微微转头,怒喝了一声。 惊得正在躲着看好戏的罗毕浑身一哆嗦,紧忙,撒丫子去牵狗去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有生命危险的事儿他可不能干。 顾先生今日典型的是想关门放狗啊。 且这狗还是专门放出来咬人的。 “我可是gd的总裁,你敢放狗咬我?” “奇了怪了,我在我自己家里放狗关你一个gd总裁什么事儿了?管天管地,还管到我家来了。谁给你的脸?” 一山还比一山高,徐放就知道自家老板不是个会吃亏的主。 有人觊觎他老婆就罢了,但觊觎的人登门入室,无疑是找死。 嫌弃自己日子过好了。 后院、粗犷的狗吠声传来。 惊吓的坐在沙发上的白了脸,火速起身。 望着顾江年道:“我今日在此见不到宋,明日也会去公司见她,总归我们公司跟他们有往来,我就不信我见不到他,你这个粗鲁的人怎么可以配的上她。” 顾江年:………打断腿吧! 出不了门,什么都好了。 而此时,正在宴会厅与人推杯交盏的姜慕晚只觉得后背一阵寒凉。 “怎么?”温捷站在身旁,见姜慕晚的视线频频的往后望去,有些疑惑的问了句。 姜慕晚拧了拧眉头,总不能说总觉得后背凉嗖嗖的吧? 悠悠且漫不经心道了句:“没什么。” 观澜别墅,金发友人还在叫嚣:“我一定会等着你们离婚的。” “罗毕,把绳子松了,”顾江年忍无可忍,一声怒喝响起。 罗毕手心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把人给咬死了,怕是不妥。 顾江年若非现在仍旧不是太方便,一定会冲过去撕烂他的嘴。 该用来吃饭的时候他却到处喷屎。 徐放和一众老总此时站在院子里,心想,果然首都和c市是不一样的。 c市若是有人觊觎自家老板娘,也不会明面上表露出来、 毕竟众人都知晓顾江年的阎王手段。 可首都不一样。 多的是,又猖狂又不怕死的人。 宋思慎想,姜慕晚完了,完了,完了。 顾江年现在杀人的心情都有了。 她今天一定会被打断腿的。 屋子里,瞬间就静默了,无人敢吱声。 就连兰英想说什么都是一副忍了又忍的模样。 “打电话,让太太回来,”顾江年在沉默许久之后近乎咬牙切齿的道出了这么一句。 ------题外话------ 姜慕晚:完了完了,我完了。 顾江年:完了完了,你完了 462:骨头痒了? 兰英的电话来的晚了些,拨过去时,姜慕晚告知已经在路上了。 拨这通电话的兰英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心中暗暗想到:逃过一劫。 姜慕晚刚一上车,屁股尚未坐稳,开口就问秘书:“让你差的人差出来没有?” “查出来了,”秘书说着将一份报纸递给了她。 “头版就是林杰森。”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多情总被无情恼。 你要问姜慕晚林杰森这人是谁,他可能不知道。可一旦你把这照片放到她跟前,她想不记起来都难。 这人是谁? 这人是她众多前男友当中最痴情的一个。 痴情到让她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成为了一种负担。 姜慕晚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渣女,可唯独在这人跟前,她有点怀疑自己。 一路从国外跟着她回到国内,跟到宋家门口哭天抢地。 她苦口婆心费尽心思好不容易费将人连哄带骗的弄回国了。 不曾想过了几年这人又回来了。 姜慕晚望着手中的报纸照片,心情有点复杂。 一时间居然想不起来自己当初用的是什么借口把人给骗回去了。 着一身绸面旗袍的女子靠在座椅上,颇为头痛的揉了揉鬓角。 姜慕晚想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或早或晚而已。 她怎么就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遭报应呢? “老板、怎么了?”秘书见她侧首挠头有些奇怪,问了句。 姜慕晚摆了摆手:“没什么,你好好开车。” 她总不能说,她当了许多回渣女,现在报应来了吧! 姜慕晚归家,临下车前叮嘱秘书把报纸拿去丢了。 然后披着大衣,推开车门,疾步向着屋子而去。 将一跨进门廊,准备按门铃时,门从里面开了。 兰英似是在等她。 姜慕晚惊愕了一下,往日里这个时间兰英早就休息了。 “还没休息?” 兰英想,不敢休息。 男主人满面阴沉的坐在客厅,她怎么敢睡? 睡也睡不安稳。 况且,她若是真去睡了,这二人打起来了,怎么办? 依着顾江年跟姜慕晚额脾气,每个拉架的人,只怕也是止不住。 姜慕晚一跨步进去,发现,不止是兰英没睡,顾江年亦是。 且这人坐在沙发上,浑身上下冒着别人欠他几十万的模样。 “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姜慕晚也没多想,只是随意开口问了这么一嘴。 不软顾江年一张脸怎么会黑出天际? 堪比屋外的隆冬寒夜。 呵、、、男人冷呵了声:“何止是工作不顺。” 姜慕晚将肩头大衣扯下来的动作一顿,本是心情平稳的人听闻顾江年这阴阳怪气的话,有了一丝怪异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怎么了?”姜慕晚这话,是冲着兰英问的。 显然,她很疑惑。 但这疑惑,此时正在气头上的顾江年并不见得会如实告知她。 只得从兰英那方下手。 兰英呢? 目光飘到了顾江年身上,看了一眼男主人的面色。 终究是没敢说。 姜慕晚疑惑的神色还没从兰英的身上挪回来,手机有短信的提示音进来。 宋思慎:【保重】 姜慕晚:【???说人话】 宋思慎:【我今天看了场戏,叫千里寻爱记】 姜慕晚:【骨头痒了?想讨打你就直接说】 宋思慎:【..........被你抛弃的前男友今天跟你老公聊上了】 姜慕晚:............. 所以顾江年这脸拉的跟鞋拔子似的,是因为林杰森来找他了? 不仅找他了,还聊上了? 狗男人没把人打出去? 姜慕晚这人,占理的时候天王老子都不怕。 不占理的时候,怂的一逼、 顾江年说她是能屈能伸的典范,实则也不为过。 她还真有那么几分本事。 “倒杯水给我,”顾太太看了眼兰英。 后者恩了声,快速的离开了战场。 姜慕晚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且想了想,还告诉自己,性子一定要柔一点,柔一点。 不能吵架,不能吵架。 吵架伤感情,伤感情,伤感情。 “怎么了?”她又问了一遍。 且还走进了些,委身坐到顾江年身边,耐着性子,柔着眉眼,轻言细语的问。 这姿态,实在是够低了。 “你觉得怎么了?”顾江年冷声反问。 姜慕晚一愣:“我不知道啊!” “站那儿发那么久的短信,宋思慎就没跟你说出个所以然来?” 男人冷飕飕的望着她,望的姜慕晚后背冒冷汗。 “说什么所以然了?”她不明所以。 顾先生似是也不想跟她废话,手心一扬:“手机拿出来看看。” 他还就不信宋思慎不给她通风报信。 463:你怎么不说你缺心眼儿呢? 一个能成为企业家,带着千万员工走向发家致富道路的人,能有几个是不从聪明的? 顾江年的大掌朝上,墨色眸子冷飕飕的凝着她,颇有一种,你要是不给老子看老子今天跟你没完的架势。 姜慕晚呢? 思考了那么一秒钟,然后伸手直接将手机丢给了顾江年:“你看,随便看。” 要是能被顾江年抓到什么把柄,那她姜慕晚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混了。 顾先生呢? 还真就看了,翻到短信页面想抓个现行,哪儿成想,姜慕晚在跟宋思慎聊完之后就删了。 一点痕迹都不留。 本是势在必得会抓住点什么的顾先生,拿着姜慕晚的手机翻来覆去都没看出点苗头来。 气的一口气哽在嗓子里半天出不来。 拿着手机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姜慕晚呢? 深觉今儿不是个作人家的好时候,缓缓的抬起手,想要落在顾江年健硕的臂弯上,可这手,将至半空,只听男人冷幽幽开口:“莫挨老子。” 落在半空的指尖缓缓的勾在一起,一点点的往下落,姜慕晚虽心中有气,可还是忍住了。 不让摸? 那就不摸吧! 兰英端着托盘过来,托盘上放着两杯水,姜慕晚这日,那叫一个识相啊。 往常顾先生没有享受到的待遇,今天都享受到了,比如兰英的托盘端过来时,她首先想到的是把这杯水递给顾先生。 可偏偏就是他如此模样,让顾江年越看越不爽,越看越不痛快。 老人常言,做贼心虚姜慕晚要是没干出点什么,她虚什么? 顾江年低眸望了眼姜慕晚端在手中的水杯,然后视线缓缓上移,落在姜慕晚的脸面上,沉默良久道出了如此一句话:“巴结?” 姜慕晚一愣:“瞎说,明明是夫妻日常相处。” “夫妻日常相处你抖什么?”顾江年盯着她微微颤栗的手,毫不客气的戳出了她的痛处。 姜慕晚沉默了,她觉得,跟顾江年斗智斗勇实在是一件极累的事情,这个男人能从各方面发现问题。 即便你现在打个喷嚏,他也能有模有样的找出点问题来。 “我可能,有隐藏性帕金森?” 顾江年:………….“控制不住自己是吧?” 姜慕晚想了想:“应该是。” 顾江年想,他这是娶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这一天天的,净嫌弃日子过好了。 顾先生闭了闭眼,只觉得脑子里有只蜜蜂在嗡嗡作响,搅得他心神不宁。 “你怎么不说你缺心眼儿呢?” 顾江年仍旧没有接姜慕晚手中的水杯,那模样那表情像极了在商场上碾压对手的时候。 姜慕晚本是不抖的,可端着杯子端久了,想不抖都有点困难。 本想,索性算了。 端起杯子往自己口中送。 可顾江年的一个眼神扫过来时,她这抬起的手啊!又落下去了。 “有点难,,”顾太太看了眼手中的杯子,颇为一本正经的开口。 顾江年:……….还有点难? 兰英:………..完了,完了,要吵架了。 “不缺心眼你前男友会找到家里来?” 果不其然,顾先生炸毛了,兰英实在是太过了解这夫妻二人,两人在交谈过程当中,但凡是有一人没有压住自己的脾气,必然会是一场大爆发。 两个炸药包碰到一起去吵起架来,那真的是天雷勾地火。 炸的四方人,尸骨无存。 姜慕晚觉得顾江年的这种思想严重有问题,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谈过几次恋爱,谁没有几个前男友没有几个前女友的? 不过是有些人比较幸运,分了手的前男友就跟死人一样画上了等号,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有些人比较不幸,分了手的前男友还跟苍蝇似的,围在你身边嗡嗡嗡转。 “人家找上门来,要缺也是人家缺心眼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姜慕晚的这个逻辑没问题。 谁找上门来谁缺心眼儿。 她不能替别人背锅。 “你当初要是把屁股擦干净了人家会找上门来?”顾先生怒火中烧,深觉姜慕晚简直就是个双标狗。 这事要是发生在他身上,厨房里的菜刀只怕是都不够他用的。 姜慕晚听闻这话,被气笑了,本是不抖的人,这会儿端在手中的杯子就开始抖起来了,抖的水渍四溅,她伸手,哐当一声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搁在茶几上:“你怎么知道我屁股没擦干 净?” 说的好像顾江年当初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一样。 “行行行、”顾江年被气的频频点头,说着,伸手就要去拿手机:“头铁是吧?打电话让妈妈来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 姜慕晚的脑子猛的想起多年前被教育的模样。 那会儿单身未婚都被数落了一番,如今她结婚了这种事情还发生,宋蓉知道了得扒了她的皮。也得把她骂的狗血淋头。 大病初愈的顾先生现如今好不容易成了个正常人,行动自如了。 不想再被姜慕晚给气到医院去。 索性,也不想再跟她瞎逼逼了。 顾江年半抬起身子去拿茶几上的手机,姜慕晚猛地起身伸手摁住他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有问题我们就自己解决,喊家长算怎么回事儿?” 顾江年伸手拨开她,冷着嗓子开口:“老子跟你解决不了。” “怎么就解决不了?”姜慕晚不甘示弱反问回去。 “我说东你说西,我说南你说北。老子说你缺心眼你说你帕金森,怎么解决?你告诉我。” 姜慕晚:…………..有点理亏,但老子不能认输。 “一个前男友你就这么上纲上线,我干嘛了?谁年轻的时候没几个前男友前女友的?”姜慕晚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苦口婆心的劝说顾江年大人不计小人过。 可她这刚起的小火苗就被顾先生一盆冷水浇下来了:“我没有。” 姜慕晚:………….好气啊!! 顾江年没有正儿八经的前女友这事儿她是知道的。 但绯闻女友不少啊! 如此一想起来,姜慕晚就痛恨那些顾江年那些绯闻女友都太懂事儿了,就没一个能翻出什么风浪来的? “你是没有,但你摸过很多女人的大腿。” “你还喊过很多人老公呢!翻旧账是吧?” 姜慕晚此时觉得,智商高,不见得是好事。 吵架的时候可能都会比别人多吵几句。 “你不能以你的那套标准来要求所有人,马克思也只是传播思想,并没有灌输,”姜慕晚主动翻了篇儿。 “反正我什么都没做,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不怕影子斜,那你就把手给老子松开呀!” 姜慕晚望了眼顾江年,将后者满面怒容都收进了眼里,缓缓的松开手:“要打一起打。” 言外之意,你要是敢给宋蓉打电话,我就敢给余瑟打电话。 “你还有理了?” “人家对我念念不忘,不是我的错,我干什么了?我是绿你了,还是出轨了?你把气撒我身上?” 顾江年想,姜慕晚的厉害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这句话拆开来说就是,我没绿你,对他没想法就够了,他要上门我也没办法,你要多想我也没办法。 这种不负责任又气人的话让顾江年脑子嗡嗡作响。 哐当,顾江年刚刚拿起的手机被他狠狠的摔回了桌面上,摔的四分五裂。 吓得姜慕晚一声尖叫响起。 吓的不敢吱声。 往日二人吵架归吵架,但如同今日一般、顾江年伸手砸东西的时候,是第一次、是以这日姜慕晚,被人的怒火吓得半天都不敢吱声。 精致妆容下掩藏着的是一张苍白的脸。 手机扔出去,正好蹦到了小奶猫附近,吓得小猫嗷嗷叫着钻进了沙发底下。 顾江年薄唇紧抿,在沙发上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姜慕晚,眼眸中有五分怒火,五分失望。 “蛮蛮,成年人,要学会拒绝,”他万般隐忍,这才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从你和我步入婚姻殿堂开始除了你的亲朋好友与我之外,任何男人抛给你的爱意,你都要学会拒绝,这是对婚姻关系最起码的尊重。” 顾江年自认为自己在这方面做的是极好的,他从来没有让姜慕晚因为这种事情受过半分委屈,也不敢让她在这种事情上受委屈。 大抵是自己年幼时见到了父母婚姻不顺,顾江年一直以自己父母的婚姻未参照点反其道而行。 不认为自己能出一本婚姻经,但最起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c市多的是暗送秋波趋之若鹜的女人,但也不见得他正眼瞧过哪一个。 在顾江年眼中,界限二字是对婚姻最起码的尊重。 虽姜慕晚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但她刚刚的那句话,无疑是戳着他的心窝子过去的。 两个人对婚姻的观念不在同一个水平上,;连交谈都变成了一种过错与奢侈。 “我没有不尊重婚姻,”姜慕晚从心惊胆颤中回过神来。 她深知自己与顾江江的每一次争吵与打架,不过都是这个男人在让着她, 一旦顾江年不让着她,姜慕晚没半分胜算可言。 这叫什么? 仗着你爱我,我就可以为非作歹。 一旦你对我严词厉色,我才会一点点的收起那些骄纵。 姜慕晚的那句我没有不尊重婚姻说的及其平和。 收敛了所有情绪,望着顾江年的目光也及其认真。 “但你没有拒绝跟gd的合作案。” 关于合作案,姜慕晚有必要说一句为自己澄清一下。 在她伸手签署了与gd的合作案时,她并不知晓gd的z国区负责人是林杰森。 如果知道,她会考虑,兴许不会签。 但现在,说这些似乎已经没用了。 她已经签了。 再多说其他,在盛怒的顾江年看来,都是辩,是借口。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gd的负责人是他,但签署这个案子,我一开始是从利益出发的,”姜慕晚自认为做出了合理的解释。 可她自认为的这个合理的解释,在顾江年的耳里听起来极其刺耳。 他望着姜慕晚眼神一点一点的冷下去。 利益? “人除了追求利益之外,也该有点人情味,我若是缺那么点东西,你觉得宋家现在会是如何处境?你又会是如何处境?” 顾江年的这句话,她无法反驳。 她承认他的这句话说的极其有道理,如果顾江年没有那么点人情味,宋家现在不可能是现如今的境地。 而顾江年一个追名逐利的商人,因为宋家,也确实放弃了诸多。 他从牟利的环境中走出来,因为姜慕晚站在宋家身旁。 并非无所求。 但这所求,不过也是希望能跟姜慕晚长长久久的生活下去。 这是顾江年为了一段婚姻感情而做出的努力。 “我————————,”姜慕晚想开口眼言语什么。 而显然,顾江年不想听闻姜慕晚的辩解,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推了,别让我说第二遍,”他的强势霸道,在极大多数时候都是隐藏住的,唯有今日姜慕晚在这句话当中听出了说一不二的气势。 就好似,如果她今日没有按照顾江年的意愿去做。 这人有的是方法弄死她。 亦或者,有的是方法让她这个合作案飞了。 别墅里的气氛很沉重,兰英在旁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目送自家先生挺阔的背影向着二楼而去,而自家太太着一身精美的旗袍,坐在沙发上一时间没有半分言语出来。 争吵,止在了此处。 但问题,没有解决。 顾江年就像是狼群里的狼王,领地意识极强。 而今日那个男人的登门入室让他受到了威胁。 好似自家的小狼崽被别人盯上了。 而这只小狼崽还意悠悠的觉得没什么。 今日的交谈,可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直接让顾江年发了火,炸了毛。 兰英照顾顾江年的饮食起居,长达数年之久,从来没有见过这人有如此盛怒之时, 莫说是姜慕晚被吓着了,兰英也吓得久久不敢言语。 刚刚还吵闹的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慕晚坐在沙发上,将顾江年的那几句话反反复复的琢磨。 在人际交往的过程当中,有人是付出型,有人是承受性,而顾江年属于那种付出了就要得到回报性,他可以忍耐姜慕晚,可以包容姜慕晚,也可以迁就她。 但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姜慕晚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爱人,一旦姜慕晚脱离了这种身份。 那就另当别论。 他给姜慕晚十分爱,不要求姜慕晚十分还回来,最起码要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客厅里的沉默被姜慕晚的一声叹息声打破。 于是,她抬眸望向兰英:“聊什么了?” 显然顾江年不相信她不知道。 姜慕晚也没有再装的必要。 “离得太远,未曾听到全貌,只知那位先生说,等着您跟先生离婚,下午来时,徐特助与几位君华高层都在。” 姜慕晚头一次被这种事情弄得头大。 听闻兰英的话,微微侧首,指尖落在鬓角缓缓的揉了揉。 头痛! 拒绝的前提是,人要到她跟前来啊! 人都没到她跟前来,她去拒绝,怎么拒绝? 搞不好就会变成一个自作多情的女人。 “先生也就一时在气头上,太太上去说两句好话兴许就好了。” 言外之意,得哄哄他。 姜慕晚摆了摆手,示意兰英下去,她现在想一个人静静。 兰英见此,抿了抿唇,想说什么,但又没开口。 自兰英走后,姜慕晚起身,向着躺在地上的手机尸体而去。 蹲在已经分离了的手机跟前,叹了口气,将手机捡了起来。 464:狗难养 狗难养啊! 姜慕晚在此时及其不合时宜的想到宋思知说的这句话。 不谈恋爱的原因是因为狗难养。 也确实。 顾江年这人怒火冲天,姜慕晚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是平静的生活被人搅乱,心里怎么都是不舒爽的。 一时间,心底情绪翻涌,难以遏制。 但一想到顾江年那张骇人的脸,所有情绪都往下压了几分。 二楼主卧,顾江年难得的在屋子里抽起了烟,往日即便是抽烟也会避开公共场所,自打知道姜慕晚会抽烟,他跟做贼似的回回都躲着人家。 今儿不躲了。 心气不顺,也不想站在姜慕晚那边思考问题了。 顾江年有些许偏执,但那些许偏执跟某些事情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姜慕晚推门进去,便闻到一股子呛人的烟味,抬手在鼻尖挥了挥。 行进去,反手带上了门。 望了眼顾江年,然后走近,推开了窗子。 十二月底的天,屋外狂风呼啸。 倒灌进屋子里来,吹的只着了一件旗袍的姜慕晚浑身一个哆嗦,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人还没从喷嚏中回过神来,一只宽厚的大手伸过来,关上了她跟前的窗户。 气归气,但还是身体为重。 男人满面不悦低睨了她一眼,本是夹在指尖的香烟缓缓的伸向了身后,落在了姜慕晚看不到的那处。 似是刻意而为之。 顾江年睨了人一眼,准备离开。 而就在此时,,姜慕晚伸手从侧边搂住了男人健硕的腰肢。 一声闷闷的道歉声传来:“虽然我很不服,但老娘错了,你别生气了。” 姜慕晚的每一次道歉都那么别出心裁,继上一次的:老子错了,你麻痹的。 和这一次的:虽然我很不服,但老娘错了。 每一次认错,都那么有心意。 跟怕他死不透似的。 顾江年一手夹着烟,一手去扒姜慕晚的指尖,嗓音冷淡:“不服就别认错。” 他越是扒拉,姜慕晚的手便是越紧。 且还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我不,我就要道歉。” 胡搅蛮缠是女人的本事,顾江年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 姜慕晚这人,也是个狠人。 “别整的跟老子逼娘为娼似的,”顾先生顺手指尖的烟叼在唇瓣,伸出双手去扒拉姜慕晚。 而这人,今日是起了要跟他干到底的心思了。 将碰到她,就嗷嗷嚎着。 “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外人影响夫妻感情啊!再说,登门入室的那位要不是看照片,我连是谁都记不住了,你说个名字我还得想半天。” “所以你还看过照片?” 姜慕晚:...........“这不是重点。” “说个名字想半天是因为前男友太多?” 姜慕晚:.........很好,她说了三句话,顾江年就只听见了后面两句。 什么叫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姜慕晚现在是知道了。 以往她怎么顾左右而言他的作他,顾江年今儿可全给她还回来了。 报应啊! 这叫报应啊! 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 记住自己是来道歉的。 姜慕晚抬眸望着顾江年,默了半晌,又将顾江年丢了的那句话捡起来重新说了一遍:“不能因为外人影响我们夫妻感情。” “你口中的那个外人都登堂入室等着我两————”离婚二字顾先生没言语出来,似是不想说,说起来就来气。 “人要登门入室,我是真不知道?”言外之意,我是真的不知道人家会登门入室耀武扬威,我也很无辜。 “至于你说的合作案,我可以吹了,”姜慕晚本着解决问题的态度,态度放的极地。 人被逼到极限,潜能是无限的。 是以,这日,顾太太眼一闭,心一横,将顾先生往日用在自己身上的那套全都用在了他身上。 “在我心目中,家人永远都在第一位,事业也好,旁人也罢都无关紧要,对于婚姻生活我也绝对忠诚,虽然嘴上时常说着升官发财死老公,但那都是与你斗嘴时才会说的话,在旁人跟里,我先生是顾江年,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家里人不支持我们的时候我都没想过要放弃你,更勿论区区一个前男友了,我姜慕晚即便再混,也不会傻到觉得一个前男友,会胜过家里人,更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去违背道德,有些事情做一次就够了,不会在有第二次,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顾江年。” 情话嘛! 谁不会说! 哄人嘛! 谁不会干? 宋思知打小就给她灌输一个理念:嘴甜的孩子有糖吃。 所以大院里的那么多人,哪家是她没去蹭吃过的? 而姜慕晚虽说一直知道这个道理,可实打实的将它运用起来,还是今日在顾江年身上。 秉持着你心情好了,我好过的理念,将情话玩死里说。 反正不要钱,费些口舌而已。 哦不!宋思知还说了,神情要诚恳。 在旁人跟前都要诚恳,在顾江年跟前,更要。 毕竟在男人,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知道是姜慕晚这话确实是够动听还是她认错的态度够诚恳,男人脸面上紧绷的神色有了片刻好转。 望着人的视线都稍稍柔和了些。 顾太太再接再厉。 “你该信我,不是那样的女人,更该信我,不会干那么没脑子的事儿。” 顾江年望着姜慕晚,漆黑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思索。 似是想从姜慕晚的脸面上看出点什么来,可细细看来看去,也没瞧出点端倪来。 但又觉得以姜慕晚的脾气与秉性,不是个会低头认输再给他表忠心的人。 于是,顾先生带着询问开口:“忽悠老子?” 姜慕晚面色不变,万分诚恳:“肺腑之言。” 言罢,双手撑着顾江年的腰间,且还踮起脚尖亲吻了他一下。 菲薄的唇瓣落在男人的薄唇上,啪叽就是一口。 而顾先生呢? 稳如老狗。 纹丝不动。 没有姜慕晚想的那种反客为主的动作出来。 自打这人骨裂以来,素了好些天了。 若是往常,这人早就摁着她磋磨了。 可今日没有。 不仅没有,且还防范开口:“以色抚之?” 言外之意,说姜慕晚准备出卖色相来安抚他。 她能承认? 自然是不能。 “我是个俗人,只爱美好的事物,那些粗俗的玩意儿送到我跟前来给我擦桌子我都嫌弃他们劣质。” 说着,姜慕晚踮起脚尖,鼻尖缓缓的蹭着他的下巴。 一下一下的,那叫一个温软,蹭到顾先生的心窝里去了。 一如姜慕晚所想的那样,素了许多天了,且顾江年又不是个在此事上会委屈自己的人,情|欲一起,瞬间是天雷勾地火。 卧室里,有一张简易的书桌,斜角而放,供二人处理一些简单的事物。 可此时,成了主战场。 急速而又凶猛的吻让姜慕晚头脑发蒙,且这发蒙间隙,还得时时刻刻的警告自己,要保持一分清醒,以免顾江年的这个狗东西抛出什么问题让她接不住。 姜慕晚今日着的这身旗袍,约莫着是为了顾江年定制的。 男人轻车熟路的将裙摆推至腰间。 极其熟悉的找到了让他翻山越岭的地带。 “蛮蛮————,”喘息间隙,他轻唤她。 “恩————,”姜慕晚隐忍难耐,温声回应。 可这回应刚刚落地,随之而来的是狂风暴雨。 席卷而来。 姜慕晚像浮萍,攀援着顾江年的肩膀,就在书桌上,被他带至高山,又被他扔至海底。 在山顶之巅,在沉浮之间,一次又一次的到达人生巅峰。 直至她开口,带着些许温言软语的哀求:“我不行了。” 顾先生呢? 话语隐忍,带着些许轻哄:“乖宝,再忍忍。” “不行了,”她轻声呢喃。 顾江年轻轻吻了吻她的面庞,温言软语哄骗着:“乖宝,我轻些,再忍忍。” 住了十来天的庙,让他半路终止,确实也不太可能。 ------------、 卧室内,暖气散发的热度让二人一身热汗。 姜慕晚像个软骨动物似的趴在顾先生的肩头微微喘息着。 顾江年温厚的掌心落在她后背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 动作轻柔而带着几分宽慰。 “好累,”顾太太蹭着他的肩头软软的撒起了娇。 二人刚刚吵架的气氛转眼间就变了。 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完床尾和,这话也不是没道理。 顾先生侧首亲了亲她的面颊,浅笑着道了句:“都说没有梗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回回都是蛮蛮喊累。” 顾太太哼了哼,神色不悦,带着几分慵懒。 “想洗澡,”浑身黏糊糊的确实也不好受。 顾先生呢? 浅笑了笑,摸着她的后背:“晚些,歇会儿再来一次。” 这话落地,姜慕晚倒抽一口凉气。 伸手想要推开人,却被顾先生搂的更紧。 笑意擦着她的耳边响起,带着几分玩味。 许久之后,姜慕晚知道,这人的话可不是什么玩笑话,说在来一次就在来一次,不过是换了个地点罢了。 惹得人起了火,张口朝着他的肩头而去。 毫不嘴软。 “好了好了,越来越娇气了,”顾先生费尽心思哄人,用温言软语哄着她消消气。 465:单刀赴会 翌日,天色蒙蒙亮。 姜慕晚从睡梦中醒来,侧眸望了眼身旁的顾江年。 微微动了动身子,翻身面对他。 只是将一动。 男人潜意识的将她又圈紧了些。 姜慕晚清明的眸子盯着尚在睡梦中的人,而后微微扬了扬脖子,亲了亲他的唇瓣。 刚欲抽身离开,顾先生眼帘微微动了动。 半阖着望来了人一眼。 而后,本是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抬起落在她脑后,摁着人的额头往他布满胡渣的下巴送,顾太太抵死反抗,梗着脖子往后去,但还是没能逃过顾先生的魔爪。 短小的胡渣扎在脸上,极痒。 她伸手将人的俩那面推开,且软软弱弱道:“痒。” “让你不好好睡觉,”顾江年摁着人的脑袋往自己身前送。 “还早,再睡会儿,”难得人有想赖床的时候,顾太太索性成全了这人。 顾先生再度从睡梦手中醒来时,人尚且还有点意识不清、 身后一摸,摸到一片空时,脑海中的半分朦胧瞬间被清醒取代。 男人“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面上惊恐掩藏不住。 环顾四周未见人,他高声呼唤:“蛮蛮。” 无人应答。 随即,他伸手,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下楼。 猛地拉开房门,疾步行至楼梯口,步伐猛的顿住。 楼下,姜慕晚一身浅粉色家居服在身,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拿着手机似是在接电话。 如此繁忙的人了,脚下也没闲着,在拨弄两只小猫。 两只小猫被她逗弄的团团转。 顾江年看着眼前一幕,惊慌失措的心缓缓的压了下去。 反倒是站在楼梯口仔细的端详起了姜慕晚来。 而此时正在接电话的人似是感受到了顾先生的目光,侧眸望去,见人浅笑悠悠的望着自己,平静的心弦在此时有了微微的动荡。 四目相对,端的是岁月静好之意。 三餐四季,一屋两人。 万事万物走到最后都死返璞归真。 而姜慕晚跟顾江年现如今正在前往这条路的途中。 顾江年迈步而下,行至姜慕晚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将剩下的小半杯水一饮而尽。 双手落在她的腰间,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微微蹭了蹭。 离得近了,能听见那侧副总的规劝声:“gd的案子拿下与达斯百利而无一害,我们也可通过它将国外版图在继续扩大,宋总要考虑清楚呀!” 那侧,管理层的人苦口婆心的规劝着。 姜慕晚拿着手机没有过多的言语,静静地听着。 也不在乎顾江年是否能听见。 许久之后,那侧老总似是说累了,没了声响了,姜慕晚才开口道:“越是百利而无一害越是要细细斟酌,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吴总不会不知道吧?我决定了,便不会在随意更高,股东们若是有意见,让他们来找我就是。” “可——————。” “好了,”姜慕晚开口阻止那人的话。 “多说无益,”言罢,她未曾多言,直接收了电话。 姜慕晚伸手将手机丢在沙发上,在顾先生的怀里缓缓转过身,捧着他的面颊温温问道:“顾先生满意否。” 男人浅声失笑,眼眸弯成了一抹新月,点了点头:“满意。” “满意就好,”顾太太望着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顾先生宽厚的掌心落在她腰上缓缓的抚着,温温淡淡的,每摸一下就像是野火燎原。 她伸手,准备将男人为非作歹的爪子扒拉下来,去被人喝止住:“别动。” “昨晚没摸够。” 姜慕晚:............... “摸吧!收费。” 男人闻言,似是有些不悦,手中动作未停,且还俯身咬了一口她的脖子,点了点她的鼻尖道:“命都是你的,还跟我谈钱?” “你少瞎说,”顾太太不愿意承认。 “怎么就是瞎说了?昨晚不就差点死在你身…………。” 后面的话顾先生没说出来。 顾太太伸手捂住了他的唇瓣。 一脸惊恐的望了眼顾江年身后。 正准备出来告知二人可以用早餐的兰英见此,步伐一转,又回到了厨房。 姜慕晚气不过,一巴掌落在顾先生的胳膊上:“你要不要脸?” ………… 这日上午,达斯可谓是极其热闹。 顾江年送人去公司时,尚未下车就看到了花店工作人员捧着一捧又一捧红彤彤的玫瑰,向着达斯而去。 且还红的及其扎眼。 还未来的及下车的人就被顾先生眼神慰问了一番。 一路上疯狂接电话的人在此时似乎也不怎么着急了。 “走吧!送你进去。” 往常可都是送人至门口的,今日且还送人进去。 为何? 无须细说。 夫妻二人刚一踏进公司大厅,便见保安跟前台纷纷拦着准备进去的人, 且在极力劝说着。 见了姜慕晚跟见了救星似的,看一见她身旁的顾江年,那冒着星光的眼神又暗淡下来了,恢复了原样。 “送给谁的?”姜慕晚这日,着一身职业装,提着包站在一旁望着花店里的人。 “宋蛮蛮女士。” “我就是,不用往上送了,直接带回去吧!”她说。 花店工作人员一时间有些疑惑的望着姜慕晚,似是在思忖她话语里的真假。 见人不做声,姜慕晚看了眼保安:“再送进来就拦住别人让进来。” 保安冷汗涔涔,似是没想到自家老板会这么硬气,点了点头:“好的,宋总。” “可——————我们收了人家的钱说要送到手的呀!”花店人员这才反应过来,追着姜慕晚走了两步道。 “你也说了,是你收了人家的钱,不是我,”姜慕晚停住脚步望着人,还不忘给人家上了一课:“不是什么钱都能赚到手的。” 这是晨间的闹剧。 下午时分,达斯副总吴起前往gd解除合作案时,遭受到了为难。 且这为难,让吴起坐在办公室里险些破口大骂。 吴起在最后关头仍旧想拯救一下这个合作案。 于是,一通电话拨给了姜慕晚。 打着商量的语气告知:“宋总,若是与dg解约,违约金都够我们吃一顿了。” “无所谓,解,”公司的股份她都让出去百分之二十了,还舍不得这点解约的钱? “可————,”吴起欲言又止。 “吴总莫不是要我亲自去谈?”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吴起显然是不死心。 “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你gd的负责人是我前男友,且人家还对我贼心不死,不跟他解约就得意味着我随时随地得陪他上个新闻,来给公司业绩拉跨,吴总,认真是好事,但较真就过头了。” 那侧,吴起听闻这番话,心都抽搐了一下。 不敢在多问,老老实实的办事儿去了。 办公室里,欧阳看着姜慕晚接完电话,目光满是疑惑。 姜慕晚收了电话,抬眸之际,恰好捕捉到了她的目光,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收了情绪,望着人要笑不笑道:“还有事儿?” “没——————,”欧阳恍然回神,似是想起有什么东西没说,又道:“今晚在悦和庄跟市厅的人吃饭,您别忘了。” 姜慕晚点了点头:“你跟我一起去。” “好的,”欧阳虽心中诧异但还是没有多问一句。 直至人离开带上门,姜慕晚的视线才从这人身上收回来。 而后才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三言两语就收了电话。 这日晚间,姜慕晚前往悦和庄,欧阳跟随。 二人向着门口而去时,好巧不巧的,撞见了是梅琼。 后者见了她,步伐也是一顿。 不仅有梅琼,她身旁,还站着华亚。 一时间,姜慕晚隐隐有种猜想,这局、怕不是什么好局。 要么就是某些人整了个一锅炖,将大家都拉到桌子上来,想发生点什么。 姜慕晚猜到了,想必梅琼也猜到了,这首都可多的是看好戏的人。 二人逐渐缓慢的步伐都透露出了彼此心目中的疑惑。 姜慕晚伸手招来欧阳,侧首吩咐:“去打听打听包厢里来了哪些人。” 欧阳闻言,极快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时往华亚那方看了眼,仅是一秒之间便移开了视线。 “梅翻先请,”姜慕晚身子往旁边去了去,伸手,示意梅琼先行。 这万般客气的模样很难不让人多想。 “宋总请,”客套话谁都会说。 就看谁说的漂亮罢了。 “等人,”姜慕晚一句话就给她挡了回去。 梅琼似是没想到姜慕晚会是这个回应,哽了一下。 教养不允许她在往下问,追根究底在政场是大忌讳。 但这个世界上,有人有教养,就有人没教养。 “宋总何不进去等?”华亚迈步前来,温声道。 姜慕晚勾了勾唇角:“假客气的事儿,我不干,华总自便。” 这话就差带上华亚的名字了。 姜慕晚这一分脸面都不给的事儿让华亚脸色暗了暗。 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几分看好戏似的浅笑:“宋总这话,说的挺有意思。” “假客气的事儿你不干,可其他事儿也没见你少干啊!” 华亚望着姜慕晚有那么几分讥讽,联合起上次,明显是在借由林杰森打压她。 “比起华总爬老男人的床,我自诩还是差那么几分,”姜慕晚懒的跟人废话,一开口就是杀手锏。 颇有一副你要是在敢在老子跟前瞎比比,明天让你上头条的架势。 “你——————,”旁人不知晓姜慕晚这话是真是假,可当事人知道。 “华总要是不想做人,我不介意成全你,”姜慕晚这话带着几分警告。 欧阳去而复返,在姜慕晚的耳畔言语了句:“席副组的局,贺家人,梅家人,还有亚唐的二位都在。” 果然,她猜中了。 姜慕晚点了点头。 虽面色平平,可心里却是一咯噔。 这个局,在场的人可没一个跟自己是对付的。 席家人组这个局的意思很明显是要磋磨她。 若是往常,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干这个事儿,可现如今,宋家下了凡,又站在了席家的对立面,席家人难免心中有气。 磋磨不到几位长辈,看来是自己将手伸到自己这里来了。 煞费苦心啊! 简直是。 姜慕晚挥了挥手,示意欧阳先进去,而后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先是宋思知、 后事顾江年。 只因、悦和庄离着宋家更近,离君华,尚且还稍有些距离。 宋思知乍一听闻此事,微微了愣了愣。 “鸿门宴啊这是,你等着。” 敢欺负她宋家人,还真当他们好欺负? 顾江年接到姜慕晚的电话时,眉眼冷了冷:“地址。” “城西路悦和庄,”姜慕晚直接道出地址。 “先周旋着。” 顾江年浅声交代了两句。 收了电话,本是准备开会的人临时下了通知,抄起一旁的大衣往电梯去。 “去城西路悦和庄。” 司机闻言,疾步过来,边走边问道:“赶时间吗先生?” “急。” “这个点开车去城西路怕是得堵车,最低得一个半小时,若是真赶时间,地铁四十分钟就可达。” 顾江年其人,上一次做地铁,应该是许多年之前的事儿了。 近距离的,便是今日。 当这个男人出现在下班高峰期的地铁上时,难免的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若非保镖围在周围,怕是少不了有人上来追问联系方式。 而另一方,姜慕晚推门进包厢。 这种感觉,像什么? 像一只小绵羊,闯进了狼窝。 且一群狼眼巴巴的望着她,似是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将她拆之入腹。 “宋小姐姗姗来迟啊!”席谦见姜慕晚推门进去,半笑半揶揄的来了这么一句。 望着人的目光若不细看,还真以为是慈爱。 姜慕晚浅笑了笑:“在门口接了个工作电话,还请席先生见谅才是。” “贸然请宋小姐吃饭,是我该请宋小姐见谅才是。” “不敢当不敢当,”姜慕晚连忙开口,脸面上端的是谦虚的浅笑。 成年人的世界里,即便对方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上了场子,也得面含浅笑的跟大家寒暄一番。 私人情感情绪都得往旁边放一放。 姜慕晚今日在这群踩狼虎豹跟前,可谓是单刀赴会。 稍有不慎,就会被这群人吃干抹净。 ------题外话------ 昨天那章被和谐了,等我改文哈 466:备孕中 …………、 包厢内气氛算是轻快。 毕竟在这种场合里,大家都是半人半鬼的玩意儿。 一番寒暄客气结束,姜慕晚坐在椅子上望着对面人。 只听席谦浅笑问道:“上次见宋小姐还是在总统府的晚宴上,今日难得把人约出来了。” “来来来,我举杯跟宋小姐隔一个,”说着,席谦短起杯子向着姜慕晚而来。 而后者呢? 明显知晓今日是个鸿门宴,若还是傻了吧唧的跟人举杯对饮,那可真如顾江年所言那般缺心眼儿了。 一旁,席谦的秘书端着醒酒壶准备过来倒酒,姜慕晚伸手将掌心放在酒杯上,皮笑肉不笑的将席谦的话给拨了回去:“最近在备孕,医生劝诫不宜饮酒。” 说着,她伸手提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又道:“席先生若是不介意,晚辈以茶代酒,您看如何?” 姜慕晚的这个理由与借口,实在是无懈可击。 你若说你身体不适。 肯定会有那么几个人冒出来问你为何身体不适,然后,表明自己曾经也有类似的状况发生,喝点酒没问题。 可若说你在备孕。 为了下一代。 这里的人,没一个能开口规劝的。 梅琼和华亚未婚未孕,没有资格。 剩下的就是一帮大老爷们儿了。 自己也没什么劳什子的亲身实践。 他们想劝也不见得能劝的了。 姜慕晚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可听着的人却有那么几个不是滋味了。 宋家女悄无声息结了场婚。 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婚礼,没有婚宴。 首都人近乎都不知晓。 当人们还没有从她结婚的这个消息当中缓过神来,这人今日却亲自说出正在备孕。 此情此景,你会突然想到本是跟你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人,一回首之间,已经把你甩在数米开外了。 好像已经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包厢里,有惊愕,有诧异,有难以置信。 但不管是哪种神情,在姜慕晚的眼中,可谓都是极其精彩的。 “宋小姐的速度,一般人还真追不上,”席谦这日本就打着鸿门宴的心思把人请来。 现代社会的鸿门宴,自然不能跟古代社会的鸿门宴相比,没有项庄舞剑,亦没有什么刺杀。 他更不可能在现有中心的法制社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整个人命出来。 抛开这些酒桌上能干的便是喝酒了,可姜慕晚今日一开口便给挡了回来,席谦没了什么好脸色。 说出口的话也开始变了味道。 “每个人的人生速度本就不懂,我以茶代酒敬席先生一杯,还望您莫要见怪。” 她四两拨千斤的将这场酒给挡了回去。 相当于什么? 一锅正在沸腾着的火锅,姜慕晚上去便是把火给关了。 鸿门宴没了灵魂,大家都只能口头上言语,但口头上不是什么都能说出来的。 这个场合里有商人,有政客,有翻译官,亦有军|人。 就好似一局狼人杀,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盟友。 更不知晓对方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一招不慎因为一句话把自己给送进去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席谦皮笑肉不笑的端起跟前的酒杯,看了眼专门负责倒酒的秘书,后者会意,从旁拿了只杯子过来,倒满茶水递给她。 笑道:“看来我们今日得来个半茶局了,同其他人喝酒,同宋小姐喝茶。” 姜慕晚端着杯子,微微笑道:“实在是惭愧。” “宋小姐都在为了下一代努力了,梅翻跟贺首长可要努力啊!”席谦话锋一转,将战火牵引到梅琼与贺希孟身上。 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在浅笑之间就转移了战场。 且说着,他还看了眼姜慕晚,就好似。 他这话,是为了姜慕晚求证一样,而后者呢? 浅浅的笑了笑。 眉眼间没什么温度。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拿起手机给宋思知和顾江年发了一通短信。 总共两句话:【我说在备孕,不宜饮酒,别进包厢】 只要不喝酒,他们便不能拿他怎么样。 她能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推脱掉,但不见得宋思知跟顾江年也能推脱掉。 “宋总出来还忙工作?”华亚坐在一旁,余光见他在摆弄手机,似笑非笑的问了这么一句。 说是问,还不如是在找茬。 姜慕晚呢? 漫不经心的将手机收了起来,望着华亚,浅笑道:“跟家人发个信息,说晚上不回去吃饭了,华总要不要也发一个?” 旁人不知晓,但姜慕晚知晓,华亚的母亲,在早几个月之前就病逝了,现如今的她孤身一人留在首都。 无依无靠。 除了还算不错的事业、以及有一个亲妈不同意她们在一起的前男友,她还有什么? 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与她分享喜悦,也没有人能为她排忧解难分担她的负面情绪。 姜慕晚这话,就是冲着扎她的心说的。 华亚是个典型的女强人,一个从农村一步步奋斗到天子脚下的女人,在他们的人生当中,事业或许比家人更重要,可当她事业有成,准备回归家庭时,母亲已经病重。 再无回天之力。 人这一辈子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遗憾,有人的遗憾是因为爱情、有人的遗憾是因为事业;而有人的遗憾是因为亲人的离去。 前面两者都可以找到替代品,而唯独后者,只能承认并且接受这个事实,无论你有多心不甘情不愿,上天都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姜慕晚的这句话,让华亚落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的紧了紧。 “看不出来宋总还是个顾家的人。” “有家就得顾着,没办法,不像华总家人都不在身边,一身轻,”姜慕晚说这时,此时还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华亚面上的浅笑,有那么一丝挂不住。 身旁,唐迟见不妙,伸手端起杯子向姜慕晚道:“还得感谢席先生,我们能跟宋总坐在一张桌子上,实属不易。” 二人本是对家。 见个面都是万般嫌弃的那种,何况是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而唐迟今日这话说的也实在是有道理,他能跟姜慕晚坐在一张桌子上,确实是不容易。 这边,姜慕晚正跟一群豺狼虎豹进行着头脑风暴。 另一方,顾江年杠踏上地铁,在下班高峰期的地铁上进行着肉挨肉的活动。 虽然首都的地铁到了下班高峰期,都能把一个怀孕数月的孕妇挤流产。 但好在、不吵闹。 由此可见首都人民整体素质不错。 顾先生刚一上地跌,拿出售后机给席修泽去了通电话,这是继上次顾江年从gb退股之后的第一次点话。 不得不说,席修泽在接到这通电话时是诧异的。 接起,顾江年的语气并不和善:“在哪儿?” 席修泽一愣,若非知晓这是顾江年的电话,这语气,让他恍惚觉得这可能是哪位“女友”的查岗电话。 “在公司,怎么?”虽然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 “你爸组了个局,弄些了不三不四的人把我老婆也弄过去了,我提前给你打好预防针,你爸要是敢动我老婆,别怪我翻脸无情。” 顾江年的话,说的及其低沉。 配合着那一脸认真的模样。 让周遭的人不自觉的多看了他几眼。 男人的身段,样貌,气质气场,以及刚刚那一段护妻的狂妄言语,让人不自觉的将她和霸道总裁联系到了一起。 一时间,地铁里的男男女女都向他行起了注目礼,更甚是有人拿出手机自行百度。 那侧,席修泽听闻这话,愣了一下。 本想说自己并不知晓此事,可一想起那个男人为了上位、那些肮脏龌龊的手段简直是层出不穷。 本是坐在椅子上的人抄起身后的大衣。 一边拿着手机向外而去一边道:“我知道了。” 顾江年从gb撤股不假。 但此时公司的人脉资源,以及核心产业仍旧都握在顾江年的手中,他若真想弄点什么,也确实是能做到。 顾江年这番警告结束,未曾多言,直接收了电话。 侧眸之际,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 男人见其,微微蹙眉。 似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包厢内,推杯交盏依旧。 只是喝得都是别人。 姜慕晚可谓是滴酒不沾。 即便是滴酒不沾,也难免在桌子上被一群人斗地主。 席谦的本事在于,桌子上不管是谁提及了什么话题,到最后总会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落到她身上了。 说的好就好。 说的不好就是得罪人。 席谦挖坑挖了一个又一个,而姜慕晚避坑,避了一个又一个。 从开始到现在,姜慕晚一直处在被动阶段。 直至半场结束,她浅笑悠悠的望着席谦,漫不经心道:“前几日听说席二少开车出了车祸,还好吗?” 席家父子二人素来关系不和,说是半个仇人也不为而过。 席谦对于这个亲生儿子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他手中的经济,恨的是这个儿子不作为,不听自己的话,处处与他作对。 席修泽出车祸一事,姜慕晚也是听宋思慎提了一嘴,说车都撞报废了,好在福大命大,人没事儿。 具体事宜,她并不知晓。 今日在这样的场合把此时拎出来说,就是冲着这父子二人关系不和来的。 别人弄了个鸿门宴,也不见得她就不能挑拨离间了。 “没有大碍,劳烦宋小姐担心了。” 姜慕晚指尖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听几位二世祖提起时,还是有些震楞的。” 她又道:“一直觉得二少是个谨慎的人,也异常珍重生命,乍一听闻别人提起时,我还是有些惊愕的。” 谨慎、珍重生命,这些字眼落下来时,无疑是在打席谦的脸。 他若是谨慎,又怎会让人知晓她们父子关系不和睦呢? 姜慕晚这话,是在挖苦啊! 餐桌上的人都能听出姜慕晚这话是一波反杀。 席谦那云淡风轻的脸色稍稍变了变,落在杯璧上的手微微紧了紧。 唇边的笑意也近乎挂不住。 “难得宋小姐对他评价这么高,我一定带给他,”席谦自然不认为姜慕晚对席修泽会有怎样过高的评价。 如他们这群人而言,所有的评价不过都是向着利益出发的。 席谦的话刚刚落地,席修泽电话就过来了。 席谦看了眼桌面上手机跳动的号码,面色寒了寒。 包厢里,一时间有三五秒的静默。 席谦的脸色在经过五彩斑斓般的变幻之后,伸手拿起手机,同一包厢的人道了句:“我去接个电话,你们先聊。” 467:老公你是不是误会啦? 席谦刚出包厢,接起电话。 席修泽的声响顺着听筒出来:“你在哪儿?” “你管天管地还管起你老子来了?”席谦兴许是刚刚被姜慕晚讥讽了一番,此时可谓是怒火中烧,听闻席修泽这硬气的一问。 问的他怒火中烧。 火气扼制不住的蹭蹭蹭的往上冒。 此时,席修泽站在席家客厅里,望着眼前人,眉目不善:“我不打女人,但如果一个女人频繁惹我的话,我不保证自己能忍住不动手,席先生如果不想家族丑闻外扬的话最好是跟你的小娇妻说两句。” 场景回到数分钟前。 席修泽接到顾江年电话,权衡了一番。 去城西路显然不是个明智之举,且距离甚远。 但若是回席家就不同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隔山打牛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且正面跟席谦说什么以她们二人的关系这话说了,席谦不仅不会收手,指不定还会因为他的一通电话而变本加厉。 所以,他选择了反其道而行。 席修泽将手机的免提打开,递给她,且扬了扬下巴,眼神中含着几分威胁,嗓音不善:“说。” 就这么一个字,吓得对面的女人一个哆嗦。 “你想干嘛?”席谦意识到他不是开玩笑,拿着手机的手都紧了几分。 上位者最怕的是什么?怕的就是家族丑闻传出去,从而影响自己的仕途。 而席修泽又是个不管不顾的王八性子,跟他的后妈半点戏都不愿做。 不喜就是不喜,不爱就是不爱。 她别惹老子,惹老子,老子就要打死她的架势。 席谦既然知道,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平常求你你都不回家的人,今天跑回家是干嘛?” 席修泽懒得理会席谦比比叨叨,望着瑟瑟发抖的后妈,也没什么好脾气,冷着嗓子怒喝了声:“说话,哑巴了?” “刚刚骂我妈骂的道道儿的,怎么现在不敢说了?屎糊着你嗓子了?” 席修泽倒也是不客气,就怕自己太和善,让这老东西心里没什么逼数。 那上纲上线的模样似是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捏死她都是好的。 “老席,”女人憋了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那颤抖的嗓音啊,都快都成帕金森了。 “席修泽我告诉你,你别混蛋,”席谦也知道,这么多年他最忌讳的是别人拿他亲妈说事儿。 而齐娇今日好巧不巧的说点什么让他听见了。 如此一来,席修泽不弄死她,只怕都算是客气的了。 “老混蛋生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你等着吧!不是去派出所接人就是去医院接人。” “席——————,”席谦还想说什么。 却不想,席修泽说完就挂电话了。 丝毫不给她在度言语的机会。 “你去,回家看看那个逆子又想干嘛,”席谦招呼出来秘书,吩咐他去。 包厢里,一群人在席谦以及离去的时候都开始没了声响。 似乎,大家心中都很清明。 姜慕晚抬眸之际,目光与对角处的贺希孟撞个正着,而后,二人及其默契的不动声色的移开。 似是都并不想在这种场合有过多的交集。 片刻,席谦进来,众人面上又挂上了和谐的浅笑。 “是出什么事儿吗?席先生若是忙,可不用管我们的,”姜慕晚及其体贴开口。 面上带着关切之意。 可说出来的话,没有半分真情。 “无碍,工作是忙不完的。” 好不容易把人聚到一起,哪儿能就这么散了呢? “劳逸结合,老祖宗留下来的话是有道理的,”姜慕晚浅笑寒暄。 “我老了,这天下迟早是你们年轻人的,”席谦端起茶杯浅啄了口茶,昧着良心的来了这么一句。 言罢,目光一转,落在了贺希孟身上:“首都有贺首长这样的栋梁之才,我们这些人不愁晚年不安啊!” “席先生说笑了,没有前辈的奠基,我们这些晚辈什么也不是。” “梅翻以后可以要接大任的,你们二人可是一对佳话啊!” 看起来是席谦跟贺希孟的寒暄,实则,是在隔空打姜慕晚的脸。 前女友跟现女友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被人捧高踩地。 姜慕晚看着,也觉得是个笑话。 席谦的一番话,无论是梅琼还是贺希孟心里都有点犯恶心。 好不好,不该拿别人来做参照点。 更何况这个人是姜慕晚。 贺希孟对于姜慕晚是一个男人对待前女友的尊重。 而梅琼是因年幼时听多了别人拿她跟姜慕晚做比较的话。 成年之后再听到这话,只觉得哪儿哪儿都恶心。 但席谦呢? 是她们得罪不起的人。 可得罪不起,并不代表要巴结着。 梅琼端起杯子,缓缓起身,朝着席谦举杯,皮笑肉不笑道:“有席先生跟席夫人的伉俪情深在我们跟前做着榜样,我们怎么着都该向着您的方向去才是,我敬您一杯。” 如果二婚也算是伉俪情深的话,那么姜慕晚对于婚姻也实在是无话可说。 听闻梅琼的这番话姜慕晚微微掀眸,看了人一眼。 这一眼,淡淡的。 没什么情绪。 但打心眼里还是对她此举有些诧异的。 约莫着是席谦也没想到梅琼会岔开这个话题替姜慕晚解围。 听闻梅琼说要敬酒的话,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似的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烈酒入喉、他才反应过来。 自己被梅琼牵着鼻子走了。 一时间,端着杯子的指尖紧了紧。 转而,贺希孟又端起杯子,朝着席谦道:“前辈看的起,晚辈也敬您一杯。” 席谦眉头微微拧了拧。 姜慕晚呢? 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眼帘微低垂,掩住了唇边的笑意。 首都多的是人,不敢得罪席家,但是也多的是一些晚辈有一身傲骨,不向陈腐低头。 姜慕晚细数下来,除了眼前二人,邬家姐弟与席修泽,也都算是其一。 这波人,都属于摁着头都不一定能让她们低下半分头的人。 “这二人可是越看越登对,咱首都这么良才佳婿宋小姐不要,偏偏要去c市找一个,宋小姐要说不是宋老师生的,大家肯定都不信。” 席谦在惊愕当中找回了自己的思绪,而后话锋一转,又开始针对姜慕晚,还将宋蓉都拉下了水,古人常说祸不及家人!可席谦却分毫都没将老祖宗的这句话听进去。 他不仅祸及的家人,竟还冷嘲热讽地将这话道出来。在场的人不管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万般刺耳。 本是低头端详手中杯子纹路的华亚听闻这话,唇角微微扯了扯,正想开口言语什么时,只听身后包厢入口处有一道低沉而又沉稳的男声传来:“母女二人自然是有相像之处,席先生这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了,怕是会造谣是非生出事端来。” 顾江年这日没有听取姜慕晚不要进包厢的话。 反倒是紧赶慢赶的近乎一路狂奔而来。 地铁口到悦和庄平常人走路最低是十五分钟的距离,而顾江年带着两位保镖一路狂奔,只用了七八分钟。 将行至门口就听到了席谦这么一句话。 自然而然的就开口怼了回去。 席谦似乎没想到顾江年会来,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但极快的又掩藏了下去。 顾江年进包厢,站在姜慕晚身旁,环顾四周才发现,人数不多,包厢倒是不小。 一手落在姜慕晚的肩头缓缓的动了动,似是安抚。 身后的保镖伸手拉开他身后的椅子,顾江年顺势坐下去。 “听席先生这口气,是对c市不满?” “我不明白顾董这话是何意思,”高手过招,难得清明。 顾江年倒也是不急,侧眸温温看了眼姜慕晚,而后端起她跟前的杯子闻了闻,似是在确认什么,确认完毕才将手中杯子放下去。 “c市地杰人灵,是全球有名的经济重地,这些年在梅书记的带领下发展更是迅速,数家国外知名企业强势入驻,带动了国家gdp的迅速发展。我寻思着,也不至于这么的入不了席先生的眼才是。” 顾江年的一些话出来,让包厢里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似是对这人的狂妄与放肆有了另一番的认识。 此时,众人的脑海中闪过一段话:顾江年并不怕得罪眼前人。 “莫不是梅书记的管理手段,席先生一早就看不上了?”顾江年说着,将梅建新拉下了水。 且拉下水时,目光还有意无意的往梅琼身上瞟了瞟。 男人一手落在桌面上,一手落在姜慕晚的腰上,缓缓的抚摸着。 一个简单的动作,让她的心似乎得到了安定,尽管她并不畏惧眼前的场合。 但有人依靠,也是一大幸事。 “顾董这话就有点无中生有挑拨离间了。” “那席先生是看不上顾某了。” 顾江年直白,,狂妄,他似乎能想到他没来之前,这个包厢里面的人所说的每一句话,连带着标点符号都是带着官腔的。 说好听点是官腔。 说不好听点就是一群人坐在桌子上只放屁不拉屎。 这像什么?像极了读书时期,说要 放假,可也没见真放。 他不是个俗人。 但也绝不是宋家那种神仙。 顾江年这人,能在俗人跟神仙之间反复横跳。 说白了,就是没那么要脸。 席修泽也没想到顾江年会如此直白与干脆利落。 思绪有一秒的卡顿。 望着顾江年的面色带着一分疑虑。 正是这一秒的疑虑,让顾江年冷笑了笑:“席先生有所思虑,看来被顾某说中了。” 此时,席谦似乎被顾江年的不按套路出牌给弄懵住了。 他与顾江年正式的正面交锋也就这一次。 可仅仅是这一次,让他想起了席修泽的话:顾江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席先生怕是不知晓席二公子的第一桶金是从哪儿来的,他现如今能坐上gb的高位也是因为谁,顾某甚至自己不是什么举世闻名的财阀富商,但也没有干什么对不起苍天的事儿,能让您这么瞧不上,晚辈确实是又惊喜又意外。” 顾江年这话就差直接提溜着席谦的耳朵说,你知不知道你为政之路上花的那些银子都是老子带你儿子挣的? 你反过头来还瞧不上老子? 姜慕晚听出他话语中的意思,没忍住,低头浅笑了笑,唇角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压不住。 一旁,顾江年见了,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的往下压了压。 似是在提醒她低调。 三五秒之后在包厢里的人还没回过神来时,姜慕晚侧眸望向顾江年,温言软语佯装担心道:“我听席先生也不是这个意思,老公你是不是误会啦?” 姜慕晚这一声老公出来,那娇软的模样与带着依靠的腔调让众人为之一颤。 大抵是谁都没想到这个商场女强人。 会有如此一面。 且这二人一唱一和的————实在也是令人惊艳。 莫说是旁人了,就是顾江年,也是惊颤的。 他开始头一次听见姜慕晚在外人跟前喊自己老公的。 468:不怕死的就一起来 包厢里,气氛一时间难以形容。 夫妻二人望着彼此眉目温软,表演着夫妻情深。 眉目传情这四字此时用在此处,也是极为合适的。 顾江年的诧异,来源于姜慕晚这明目张胆的轻唤与温意浓浓。 落在人腰间的手一时间跟忘了什么似的。 “席先生在自己的领域里鞠躬尽瘁为国为民,那句话兴许只是话头上随口就出来了。” 姜慕晚温温软软的解释了这么一句。 就这么一句,让顾江年回神了,男人呵了声:“是吗?那看来我们也得把这话头上随口一说的话拿回家跟长辈说说了。” 顾江年今日,可谓是要将挑拨离间进行到底。 冲着席谦而来,断也不会空手而归。 一个大老爷们儿,且还是个从上面下来的人,竟干出这么没格局的事儿,组了个局,专门为欺负他老婆来了。 不知是他闲的,还是觉得他顾江年好欺负。 “顾董倒是狂妄,”席谦回过神来,目光悠悠望着顾江年,那眼神,含着几分碾压与杀气。 “有资本,自然得狂一狂,不然让人觉得我好欺负,席先生说是不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我也不能让人觉得我顾江年好欺负不是,”顾江年修长的指尖落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动作不急不缓,姿态确实带着几分难掩的高傲与睥睨。 好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顾江年在 c市干的那些传奇事儿还少? “若非事先了解过顾先生的传奇事迹,席某只怕是会信了顾先生这话。” 顾江年伸手端起姜慕晚跟前的杯子喝了口水,温温笑道:“信不信有何用呢?再者,席先生的信与不信,对于顾某而言,无半分作用,今日在此时此刻、在这间包厢里,顾某看到的是席先生一个大老爷们儿欺负我老婆不说还口头污秽长辈,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有些人坐不上那个位置是有道理的。” 梅琼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些许敬佩。 这种敬佩来源于顾江年敢跟权力叫板。 来源于他不顾一切对姜慕晚的维护。 人这一生越是没有什么东西就越羡慕什么东西。 梅琼这一生都没有被人偏爱过,也没有被人坚定地维护过。 她更甚是不知道偏爱以及被坚定的维护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直到今日她见到了顾江年站在包厢里跟席谦叫板的时候。 见到了本是强势的姜慕晚站在顾江年身边温软模样。 她才恍然明白。 原来,百炼钢也能成指柔,前提是,有人宠你,爱你,无条件的维护你。 梅琼惊愕的目光缓缓地从顾江年身上收回来,落在杯璧上的指尖微微紧了紧。 本是平稳的一颗心缓缓地往下落。 没有终点般,直接降到了万丈深渊。 顾江年冷呵了声,缓缓拥着姜慕晚的腰肢站起身:“有什么事儿冲着我来,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我跟席先生做不成好友,也不会成为同盟,我也奉劝席先生一句,我能扶着席修泽站起来,也能把他踩趴下,别在我跟前。” 言罢,顾江年牵着姜慕晚的手心,环顾四周。 望了眼对方,转身准备离开。 “顾先生就不怕我让你在首都立不了足?” “席先生如果不怕被查的话,尽管来,大家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一起死。” 顾江年跟席修泽利益纠缠这么多年,中间必然有些见不得人的灰色地带,如果席谦敢从中作梗,那么顾江年必然也会把手中的东西放出去,他一介商人放出东西顶多也就被关押几日。 被查几日,算不得什么。 但席家可就不同的。 一旦顾江年真这么干了。 无异于是把人头送到天家人手中。 就等着人家大刀落下来,砍断他的头颅了。 孰轻孰重,不是傻子,都知道。 顾江年是料定了此前不敢拿着自己的仕途去做斗争,所以才敢在她跟前如此狂妄。 他手中握着席家的把柄,难道还怕他吗? 顾江年行至包厢门口,似是想起什么他回眸望着怒火中烧险些难以隐忍的席谦:“若不是看在席修泽的面子上,就席先生今日组局磋磨我老婆的事儿,我绝不会就此算了,我顾某人今日把话放在这里,我能扶着死了亲妈亲爹不爱的孩子站起来,也能把他踩进深渊,席先生有时间在这儿磋磨我老婆,倒不如想想,这些年,席修泽为了你的仕途花了多少钱,而那些钱中又有多少是你们政客不能拿到明面儿上说的。” “还有——————,”说着,他目光从在场的人身上缓缓扫过:“不怕死的就一起来。” …………… 静谧在包厢里散开。 一时间无人言语。 华亚跟梅琼纷纷陷入了沉默。 且这沉默中,从内心深处羡慕姜慕晚遇到一个肯时时刻刻站在她身旁维护她的男人。 遇到了一个可以为了她付出一切的男人。 有些人感情顺、便事业不顺,事业顺,便感情不顺。 可又有那么一些人,婚姻事业双丰收。 华亚也好,梅琼也罢,都是属于事业顺利感情不顺的人。 他们没有遇到良人,没有遇到一个为了她可以全心全意付出的人,因此在这个场合里在顾江年用那及其狂妄的话语磋磨席谦时,她们看到的,不是深处那些阴暗的东西。 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偏爱与维护。 片刻,席谦接到秘书电话,许是那侧说了什么,他怒火冲冲的拂袖而去。 华亚坐在包厢里,点了根烟,悄无声息的抽着。 没有任何过多的言语出来,但不说并不代表心里不想,她所有的一切在今天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虽然在 c市那段短促的日子也见过顾江年两面。 但那两面都远不如今日给他的冲击来的强大。 华亚今日才相信这么一句话,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有存在的可能,你觉得它不存在,是因为你没有拥有过。 她自己没有拥有过的东西,并不代表别人没有拥有过,所以当今日他看见顾江年对姜慕晚的维护时,有抹情绪在犀利攀援而起。 席谦离去之后。 先行起身的是贺希孟。 无人看得透这位年轻首长的心情。 只知道他的面色与来时无异。 但若是细看,定能看见这人眼底的那抹猩红。 贺希孟在他的人生当中爱过姜慕晚很多年,可很多年之后,二人不是因为自身感情破裂而分手,而是因为家族。 这种不甘,无处诉说。 他曾经想过要给所爱之人最美好的一切,可现如今有人取代了他的位置。 “送你?”贺希孟望着梅琼道。 后者起身,向着华亚与唐迟微微点头:“先走一步。” 离开包厢,二人走在古色古香的走廊里,没有半分言语,直至到了门口,一阵冷风吹过来,梅琼脚步顿住,侧眸往向贺希孟,因着角度问题,一眼就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猩红。 梅琼心中,有触动升起:“你觉得我们可怜吗?” 贺希孟伸手从兜里掏出烟,站在寒风瑟瑟的院子里拢手点了根烟,伸手将打火机揣进兜里,他淡淡的吸了口烟,问道:“可怜、又能怎样呢?” “梅小姐能从家族的手掌心里翻出来?” 不能,梅琼即便不正面回答。 贺希孟也知道答案。 “我一直都是个可怜人,少年无自由,青年爱而不得,如此看下去,到了中年也是个依附权利的傀儡,晚年——————呵、”他冷笑了声,抬手又吸了口烟,吞云吐雾时,望着白白的烟圈道:“能不能活到晚年还不一定呢?” 权力的斗争中每年要死多少人? 贺希孟不敢保证自己能活到晚年。 现如今的他,能活一日是一日了。 “走吧!”他跨步前行,似是不想就这个话题再多说半句话。 “我开车了,不用送,”梅琼温温开口。 此时的他们,应该都不想面对彼此。 梅琼知道贺希孟爱而不得。 而贺希孟也知晓梅琼的心有不甘。 两个成年人的处事方法,难得的有那么几分心照不宣。 贺希孟点了点头,未说什么,直接离去了。 此时,车内,顾太太望着顾先生,目光带着难得的温柔。 “看什么?”顾先生斜睨了人一眼。 “想跟顾先生表白,”是个女人今日大概都会被他的霸道所折服。 是而姜慕晚也不例外。 “表白就不用了,来点实际行动比较靠谱,”顾先生哼哼道,边说,且还边拿起身旁的矿泉水,拧开准备喝两口来着。 可刚端起瓶子,面颊一软,姜慕晚还真上演了实际行动。 顾先生有些错愕的望着人,右手刚刚拧开瓶盖,正准备喝水的人,又及其淡定缓慢的将瓶盖拧了回去。 盯着姜慕晚的模样跟豺狼虎豹似的,恨不得能将他吞之入腹。 眼见男人伸手准备按起前座与后座之间的隔音挡板。 姜慕晚脸一红,催促道:“喝水、喝水。” 顾先生见人如此,笑了:“你慌什么?” 慌什么他心里没点逼数吗? 姜慕晚眼神躲闪,不敢看顾江年,生怕跟男人看对眼了,又在车里把她给办了。 好巧不巧的,姜慕晚眼神这么一躲闪,眉头拧了拧,似是瞧见了什么,伸手,从顾江年黑色的大衣里捻起一根细长的头发丝。 且还拎到顾江年跟前。 冷着嗓子问道:“解释一下。” 顾先生以为是什么,低头瞧了一眼,且男人对头发这件事情只有两种概念,长的,和短的,顾先生仅是瞧了一眼,端起瓶子喝了口水,漫不经心道:“不是你的?”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个长度能是我的?”姜慕晚瞪着他。 顾江年这才将视线悠悠落在姜慕晚手中的那根头发丝上,瞧了瞧,似乎觉得确实是不像。 而后,俊眉微蹙,似是在思考什么。 司机听闻姜慕晚这话时,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见自家先生沉默了半晌,都没有什么话出来,灵机一动,开口道:“先生今日去悦和庄是挤地铁去的,可能在高峰期的地铁上蹭到的。” 姜慕晚闻言,有些惊讶。 惊讶的是如顾江年这般的人,难得会去挤地铁,且还是高峰期的地铁。 她想了想,若非自己那通电话估摸着人也不会如此。 她自知理亏,伸手将指尖不属于自己的长发一点点的缠起来。 悄无声息的摁开窗子,丢了出去。 顾江年被人此举弄笑了。 他是在是佩服姜慕晚的这点儿本事。 男人伸手将瓶盖拧紧。 随手放在了一旁,微微侧过身子望着姜慕晚,没好气笑道:“我今儿要是没去挤地铁,你不得跟我闹翻天?” 姜慕晚有些讪讪,可还是硬着头皮道:“瞎说,我是这样的人吗?” “呵——————,”顾江年淡笑不语。 “我给宋思知打个电话,”她岔开话题。 顾江年睨了人一眼:“别打了,我让她回家了。” 区区一个席谦,还轮不到宋家人为他大动干戈。 而这方、席谦在紧赶慢赶回到席家之后; 见到眼前景象,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把自己给气死了。 席谦信佛家,在席家的的侧厅里放了一尊关公的佛像。 虽不至于入迷,但也会时常拜拜。 而这日,他归家时,看到的,是席修泽站在关公的身后,而齐娇跪在关公的佛像前,一边拜着,一边念叨着,我错了之类的话。 席谦见此,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一声怒喝在屋子里响起。 吓的齐娇一个哆嗦,懵了半晌反应过来,见是席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老席。” “你疯了?”席谦迈步过去将跪在蒲团上的齐娇拉起来,望着席修泽冷声问道。 “我没让他到我妈墓前去跪着,已经算是仁慈。” 席谦的秘书先行一步回来,可回来时,见如此景象,吓了一跳,死活不敢上前阻止,谁不知道这父子二人关系素来不和,且席修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打继母。 秘书记得最为清楚的一次,是齐娇在席修泽跟前耀武扬威,这正在捣鼓豪车的二世祖,拿着铁板手追了她数公里。 围着席家别墅跑了数个来回,齐娇担忧影响席家声誉,又不敢报警。 若非齐娇跑得快,且恰好碰到了席谦回家,只怕早就是扳手下的亡魂了。 自那以后,齐娇不敢再惹席修泽。 见了席修泽就跟猫见了老鼠似的,怂的不行。 所以这日,秘书回家时就见齐娇跪在关公跟前磕头了,劝了两句,二世祖也不说话,一手握着一旁的拖把棍子,一脚踩在拖把的尾端,把拖把给分家了。 他拿着棍子指着跪在地上磕头磕的瑟瑟发抖的齐娇,怒声吼道:“给老子大点声儿,小了我妈听不见。” 齐娇不敢反抗,一口一句我错了,喊得嗓子都快哑了。 身子都快抖成了筛子。 秘书有意规劝,可也不敢了,只能给席谦打电话让他快点回来,以免闹出人命。 说句不听的,他亲妈死了在投胎指不定连三胎都生出来了,可这二世祖不管不顾,他也没办法。 “你个逆子,”席谦半搂着哭的嗓子都哑了的齐娇,气的浑身发抖。 “你跟她讲明白,吃了亏不长记性小心老子回头让你这辈子都说不了话,”席修泽仍旧狂妄。 席谦闻言,气不打一处来。 伸手推开齐娇,猛地抄起关公跟前的贡品就砸席修泽。 后者不以为然。 侧身躲过。 睨着齐娇的眼神就跟野狼见了小兔子似的。 恨不得将她拆之入腹,一口吞掉,吃了她。 ------题外话------ 每次写到席修泽跟他后妈,我就想笑,遏制不住的那种 469:委屈你去医院待几天 司机没有把车开进观澜,相反的,开到了宋家门前。 姜慕晚坐在车里,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顾江年,后者目光平静的望着她,轻言软语开口:“你先进去,我去处理点事情。” “什么事情?我跟你一起去。” “男人的事情,不好带女人,听话,”车外,顾江年一手落在门把手上,一手牵着姜慕晚的手腕欲要把她从车上带下来。 “我就远远的看着。” 姜慕晚想跟顾江年一起去,连言语带神情都有那么几分不想下车的意思。 顾江年颇有些头疼,望着姜慕晚,温润的扯了扯唇瓣,想说什么,身后宋家的大门被人拉开,宋蓉穿着单薄的从屋子里疾步出来,急匆匆的连鞋都没换。 “听思知说你去单刀赴会去赴了席谦的局,他将你如何了?”宋蓉听闻这消息,难得这个好脾气的人险些炸了毛,若非宋思知拦着,说顾江年在,且还说了一会儿将人送回来的话,只怕她早就冲过去了。 “没如何,妈妈,”这会儿,姜慕晚不想下车也不行了。 总不好让宋蓉穿着单薄的站在这寒冬腊月的院子里吹着寒风吧。 姜慕晚下车,顺手将车上的大衣捞出来披在宋蓉身上,且看了眼顾江年,仍旧不放过他,问道:“不进去吗?” 这么一问,宋蓉的目光也落过来了,顾江年不卑不亢,全然没有其他情绪,反倒是温温跟宋蓉解释:“蛮蛮今夜就在家里睡了,我公司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劳烦妈妈照顾。” “你——————。” “去吧!安心,”姜慕晚还想说什么,宋蓉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腕。 阻止住了她的言语。 她一哽,有些不解。 但未询问。 反倒是进屋之后才不解的喊了宋蓉一句。 “江年不是个会出去乱来的人,把你送回来又说有事情,那肯定是真的了,你别任性。” 姜慕晚:............... 数月之前,宋蓉对顾江年其人还颇有微词, 这才过了多久? 倒戈了? 宋蓉这话,让姜慕晚不管从哪个那方面来听,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不懂事情闹脾气的小孩。 可是——————她明明只是知道顾江年肯定是去找席修泽去了。 想根据看看,以免二人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可宋蓉此时都如此说了,姜慕晚不管在言语什么听起来都有那么点像是在辩解的意思,索性她箴言不语不说话了。 以免被宋蓉反过头来教育。 首都素来不缺豪门子弟吃喝玩乐的地方,且高级会所都多是。 一群二世祖,吃的好,睡得好有钱花,便会闲不过的寻求新的刺激。 而西郊赛车场不失为一个极好的选择。 有刺激的项目,又有美女佳人陪着找刺激,也不失为一种人生体验。 这夜、顾江年将姜慕晚送回家之后径直驱车来了赛车场。 因着在外环,路上耗费了些许时间。 到时,已是夜间十来点的光景了。 二楼包厢里,男人长身而立站在窗边,即便是质量极佳的隔音玻璃挡住了疯狂的音乐声,也能看见底下场地里疯狂的扭动着身体的男男女女。 一场肉|体的狂欢,在露天场所里就此拉开序幕。 萧言礼站在身后,望着站在窗边,浑身戾气的顾江年。 抬手狠狠吸了口烟,规劝道:“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 “席修泽跟他爹就不是一路人,再者、席谦要真想弄姜慕晚,也不一定弄的到。” 顾江年站在窗边,不言语、 但不管怎么看,都看的出来这男人浑身怒火无处掩藏。 “席修泽也是个可怜人,亲妈死得早,亲爹醉心仕途对他不管不顾,后妈又是个傻逼。” “所以,你觉得我过的很好?” 顾江年这句漫不经心的话一出来、萧言礼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是啊!这世间人再可怜,谁能可怜的过顾江年呢?,亲妹妹死了、亲妈险些被逼疯了,娶了个老婆还被人请到鸿门宴里去威胁。 这是没出事儿,倘若一旦出了事儿呢? 萧言礼彻底闭嘴了。 不敢在再顾江年的身后比比叨叨了。 再说下去,怕自己活不久。 十点二十五分。 包厢门被人推开。 席修泽跨步进来,只是将进来。 一只杯子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去,而后,在他身后的墙上开了花。 砰的一声,玻璃杯的碎片飞进了他的后脖颈。 鲜红的血顺着脖颈流进了洁白的衬衫里。 萧言礼见此,一哆嗦。 想说什么来着,但见席修泽没说完,所有的话都止住了。 二人的恩怨,他不好开口多言。 顾江年本就是个爱老婆的人,姜慕晚今儿是没被他爹怎么着。 若是怎么着了,顾江年估摸着能阴死他。 而席修泽,想必也知道。 顾江年此时心中有气,且这气。 此时此刻撒出来就好了,若是没有——————等着他的是更厉害的。 男人解决问题的方式都比较简单粗暴,更何况顾江年跟席修泽认识十几年了。 此时把事情说开了,什么事情都没有,若是说不开、依着顾江年的手段与心狠手辣。 指不定会玩儿死他。 萧言礼往后退了一步,做好了要是闹出人命他好叫救护车的打算。 席修泽抬手摸了一把后脖子、一摸一手血。 拿到跟前看了眼,见一手血,他微微拧了拧眉,而后将手放下来,望着顾江年道:“以后老东西惹你了,你收拾他就是,我不介意给他买墓地。” 萧言礼:…………… “你以为老子不想?”顾江年冷声丢了句反问回去。 说白了,在席家父子二人眼里,什么子不教父之过,什么父债子偿之类的话,压根儿就没人信。 席谦对席修泽是又爱又恨。 席修泽对席谦,是只恨不爱。 什么父子之情? 那都是假的。 不存在。 顾江年向着席修泽走近,盯着他看了半晌,看的他浑身发毛、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爬起来。 正当席修泽想询问顾江年想干嘛的时候。 男人幽暗的眸子微微凛了凛:“委屈你去医院里待几天了。” 席修泽:...........??? 470:闹脾气了 顾江年在10年春节倒计时期间将席修泽打进了医院。 且席修泽躺在医院里,还让秘书给席谦去了通电话。 言外之意就差邀请他来普天同庆了。 席谦知晓这一消息时,险些被席修泽气到了极乐世界去。 而这夜,c市首富顾江年将席家二公子打进医院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群二世祖在赛车场里眼睁睁的看着席修泽被抬上救护车拉走。 随后看见c市首富顾江年拳头沾着血从身后出来。 这夜、首都炸锅了。 彼时,姜慕晚正在宋家,宋蓉坐在沙发里同她浅聊着。 聊及今夜的席谦的鸿门宴时,一屋子人都面色凝重的望着她。 姜慕晚柔声宽慰,大致的将包厢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宋家人静静地听着,确定席谦没有为难她、才把一颗心放了下去。 “即便席谦有意为难,我也有法子化解,你们安心。” 姜慕晚跟顾江年待在一起久了,规劝家里长辈的口气是越来越相像了。 那一口一个安心,可不是什么人能说的出来的。 出了外出拍戏的宋思慎,宋家人今日齐齐坐在客厅。 正聊着。 宋思知的手机响了。 她拿着手机走了两步,才接起这通电话。 “宋老师,一手消息,你妹夫把席修泽打进医院了。” 那侧、一位自诩跟宋思知有那么点好的二世祖在第一时间就将顾江年将席修泽打进医院里的里的消息告诉了宋思知。 “你说话注意点,诽谤是要坐牢的,”宋思知跟顾江年虽然私底下不对付,二人都端着不是你气死我,就是我气死你的心态。 但对外,还是一致的。 宋思知在外面维护顾江年,可不比维护姜慕晚差。 一听到这人神神叨叨的话语,宋思知第一反应便是诽谤。 心想着二世祖们都是闲的、 一个个的到他们宋家跟前来找麻烦事儿。 “我胆子肥了?我敢乱说?西郊赛车场席修泽刚来没一会儿就被救护车拉走了,随后顾先生拳头上沾着血迹跟着从身后出来,能有假?一大波人看见了,不信你问问他们。” 宋思知:………….. 顾江年这人狂归狂,可说到底也是个成熟稳重并且有手段的资本家。 怎么会在外干出将人打进医院的事情? 像什么打架将人打进医院这种事情,宋思知在学校听过,又或者是在这群二世祖身上发生过。 她怎也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声在一个算无遗策的资本家身上。 情绪不稳? 不至于,顾江年心深似海。 宋思知挂了电话,没有急着将事情告诉宋家人,相反的,是先打电话到别处求证。 “我天!太狂了,席修泽在首都不说老大,那也是老二啊,你妹夫竟然能将人打进医院。” 一群二世祖对顾江年将席修泽打进医院一事发出连连赞叹。 好像顾江年干了什么拯救苍生的事儿。 与首都的这群二世祖而言,顾江年今天可比干了拯救苍生的事儿,更加令她们敬佩。 你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是因为你不敢,但并不代表别人不敢。 顾江年今日就干了他们不应该干的事情。 宋思知没时间听她们对顾江年的赞叹,拿着手机疾步进屋,将此事告知了老爷子。 老爷子闻言,心中一惊。 第一想法如宋思知一样,觉得不可能。 这种事情不该发生在顾江年身上。 他不是这般冲动且不自制的人。 “消息为真?”老爷子求证问道。 宋思知点了点头。 姜慕晚听闻,更是心中一惊。 顾江年提前将她送回来时,她便觉得这中间肯定会发生些什么,但万万没想到,他会把席修泽打进医院。 妄以为二人只是见个面,聊一聊关于利益上的事情,并且警告他一番,哪里能想到这人今日狂妄的动了手。 瞬间,她想拿出手机给顾江年去通电话。 却被老爷子喝止、、 “无须问,蛮蛮。” “外公,”听到老爷子这句话,姜慕晚拧了拧眉头。 “江年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理由,你该信他才是。” “我担忧他的安危,”比起原由,她更担心的是顾江年这个人。 担心他跟席修泽动手时发生了什么难以掌控的意外。 担心他受伤。 姜慕晚这急切的话语一出来,老爷子就箴言了。 抿了抿唇,似是默认。 可此时,即便他默认了,姜慕晚想打这通电话的心思也没有那么浓烈了。 她该信任顾江年才是。信任他不是一个会随随便便乱来的人。 信任他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 这夜,顾江年从西郊回来时,已经是转点的光景了。 远远的,车子行驶进大院时,他便看到了仍旧灯火通明的宋家。 微微疑惑。 只因知晓宋家的作息时间都很规律,像此时,过了十二点屋子里还灯火通明的时候,不多。 他推门下车,满身寒凉的人在未进屋子,反倒是站在门口脱了身上的大衣,抖了抖。 更深露重,冬日里呼出来的气息都泛白。 夜晚的郊外道路并不好走,稍有不慎,便有些打滑。 一路行的慢,顾江年在后座浅眯了会儿。 是以此时,即便夜半了,人也依旧清醒。 他推门进去。 原以为大家都睡了。不曾想被眼前的景象骇了一跳。 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坐在屋子里。 似是在等他。 顾江年从未历经过如此场面,年幼时尚且不说了,成年之后,他孤家寡人独来独往惯了,因着余瑟身体不好,是以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跟她讲,以免她徒增担忧。 久而久之,这人习惯了与孤独为伍。 在深夜里做一个独行客。 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 往日在顾公馆,姜慕晚若是等他至深夜,他难免心中会有波动。 而今日,见宋家人齐齐整整的坐在屋子里的模样。 顾江年在这近乎十几年的光景中,难得的、感受到了别样的温暖、 姜慕晚见人归来,快步迎了上来。 步伐太快,快要行至顾江年跟前时,还踉跄了一下,被顾江年眼疾手快的扶住,温声道:“小心些。” “伤着了吗?”她仰头问道。 脸面上压抑了许久的担忧才此时悉数蹦了出来。 顾江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摇了摇头:“没有,别担心。” “怎就突然想到要跟席修泽动手了?”沙发上,老爷子望着人问道。 顾江年望着老人家,见他深夜还在熬着,有些于心不忍。 “席谦本不足为惧,他在厉害,也是个退下来的人,手中虽有点儿权势,但上头有人时时刻刻的盯着,也不敢有大动作。” “动手将席修泽打进医院,也是想警告警告席谦,席谦跟席修泽关系素来不好,但无奈也不敢闹的太厉害,他席谦若是还想做些什么,必然要依靠席修泽的财力,我虽从公司撤股了,但gb的核心产业仍旧在我手中,此事,本也没想如此,若非他将手伸到蛮蛮身上,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顾江年的话里话外之意充满了对姜慕晚的维护。 可见,席谦今日是触了他的逆鳞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再将人送回来之后。 又反身出去找人算账。 “席家那边,你控得住?”老爷子问。 顾江年恩了声,又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席谦不会跟钱过不去。” 老爷子沉沉点了点头:“我信你,你心中有数就好,人回来了,也没事,大家都休息了。” 老爷子此话无疑是在告诉顾江年,大家都在等他。 等他平安归家。 顾江年牵着姜慕晚掌心的手紧了紧,无疑是在忍耐。 忍耐自己心中澎湃的情绪。 须臾。 众人各自回了房间。 将进屋子,姜慕晚便将人摁在了门板上。 踮起脚尖,捧着人的面庞,送上了自己菲薄的唇。 顾江年微微低身,顺势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回以深吻。 缠|绵悱|恻,悱|恻缠|绵。 二人深吻的架势恨不得能将彼此揉入骨髓。 片刻,姜慕晚喘息着松开了顾江年,洁白的额头抵在他肩头。 微微喘息着。 鼻息间是男人身上特有的淡淡的烟草香味。 男人温暖的掌心落在他后背,缓缓的抚摸着。 一下一下的给人顺着气。 数分钟之后,落在他黑色毛衣上的手缓缓的钻进了他的腰肢。 而此时,姜慕晚的掌心虽说不凉,但也不算暖和。 那丝丝冰凉的触感让人精神一震。 “凉?”男人微微垂首,浅声问她。 顾太太闷在他胸前微微摇了摇头。 “傻,”男人说着,将人又搂紧了一分。 菲薄的唇落在她发顶,给与了她无限的温情与爱意。 姜慕晚心头思绪翻涌。 她被顾江年呵护的次数不少。 可一如今日,宋家人坐在客厅里陪着她等人归来的景象,是姜慕晚此前从未想过的。 谁能想到,数月之前,她还因为顾江年险些跟宋家闹的决裂。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能磋磨人心,也能验证一切。 “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在想,你要是不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姜慕晚嗓音嗡嗡的,带着浓厚的鼻音。 听起来,像是丧失斗志被主人嫌弃的小猫。 顾江年听这话,心头一紧:“说什么胡话?” “不回来我去哪儿?” 男人心也慌了,一连两问冒出来,本是搂着姜慕晚的人伸出手拖着她的腰肢将人抱起来,让人横坐在自己的臂弯上,另一只手落在她后背上轻轻的安抚着。 姜慕晚趴在他肩头,情绪低沉的像个被人迷了路的小鹿。 “乖,老公心中有数,做什么事情都会考虑到你的,蛮蛮乖。” 顾江年跟哄女儿似的哄着人。 姜慕晚心中憋闷。 人到了午夜,就会想得多。 她也是个俗人。 难免会被凡尘琐事给锁住心头。 顾江年没回来时,她尚且还好。 在宋家人跟前,还能忍一忍。 可见了顾江年,这人几句温言软语下来,她便忍不住了。 委屈感哗啦啦的涌上头,她轻轻抽搐着,闷声骂人:“狗东西。” “好了好了,怎还哭上了?” 姜慕晚鼻涕眼泪闷了他一身。 顾先生想,幸好,穿的是毛衣,不然此时肯定是被这小粘人精糊的一身鼻涕眼泪了。 顾江年抱着人,轻轻哄着。 温言软语的说尽了好话。 “越来越娇气了,”男人轻声数落着。 这一数落,本是轻轻哽咽着的人,开始哇哇的了。 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好了好了,心肝儿。” 顾先生被她这么一弄,心都颤了,哪里想到说还不能说了。 姜慕晚这夜,搂着顾先生的脖子哭的稀里哗啦的。 且还正碰上宋蓉端着牛奶上来。 还没走到门口的人就听见了姜慕晚的哭泣声。 心中一惊。。 想着,莫不是小夫妻吵架了? 伸手敲了敲门。 这一敲门,哇哇大哭的人哽咽了一声,哭声是止住了,可抽噎声还在。 “在哭,再哭大家就该笑你了,”顾江年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脊,且走向门口去开门。 “怎——————。” 宋蓉一句怎么了还未出来,便被顾江年抱姜慕晚这姿势惊住了。 半晌都没找回魂儿来。 “妈妈,”直到顾江年喊了这么一声,宋蓉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这是?” 姜慕晚听见宋蓉的声音,将脸埋的更深了。 搂着顾江年脖子的臂弯,险些没把他给勒死。 “闹脾气了,”顾江年倒也是没藏着掖着,反倒是大大方方的言语出来。 这一说,姜慕晚更是没脸见人了。 宋蓉想说什么。 但见眼前二人的情况也不像是吵架的模样。 女儿闹脾气,女婿愿意哄,从她这个做母亲的看来,是好事。 而将顾江年的语气细细的听来,且还带了那么点无奈与宠溺的模样。 倒也没看出有什么不悦的情绪。 一时间,她想了想。 从一个做母亲的角度琢磨了一下。 伸手摸了摸姜慕晚柔顺的发丝:“蛮蛮,你也不小了。” “妈妈————本就是我做事没顾及蛮蛮的心情,您别说她,”顾江年怕宋蓉说出些什么话触了姜慕晚的逆鳞,赶紧将话语打断。 “牛奶给我吧!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 471:没脸说 宋蓉一走,顾江年明显觉得搂着自己脖子的手松了松。 轻轻叹了口气,委身见手中的牛奶搁在梳妆台上。 宋家的房间不如观澜别墅宽敞,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顾江年抱着人坐到床尾长塌上,让人坐在他大腿上。 轻哄声不停。 “妈妈走了,蛮蛮可以放过我的脖子了,”男人淡淡的话语声中带着些许低沉的笑意。 顾太太呢? 不仅没放过人家,还越抱越紧。 哽咽声是没有了。 可鼻涕眼泪还在。 许是毛衣太厚,顾先生这夜也没感觉到什么温热的触感。 想说什么,但想了想,随她去吧。 娇气点好,他顾江年是还怕自己老婆娇气不成? 半晌,姜慕晚约莫着是哭狗了。 缓缓的将脑袋从他的脖子上抬起来。 一双红通通的眼睛跟兔子似的,且还蹭了一脸的..........算了,不说也罢。 没脸说。 若是说出去,丢的是他的脸。 惯着吧,也是在是没办法了。 顾先生见人哭够了,抱着人起身往浴室而去。 单手拖着人,单手拧了块毛巾,搭在姜慕晚的脸面上,将那一脸的鼻涕眼泪都给擦了个干净。 “晚上回家吃了吗?”男人温软问道。 姜慕晚浅浅点头。 “酒桌上的不算。” 她又摇了摇头。 “饿不饿?” 姜慕晚摇了摇头。 顾先生将人一张白净的脸擦干净,这才敢下嘴去亲了亲。 “那洗澡?准备睡觉?” “睡不着,”他嘟囔着嗓音中人就带了些许哽咽,还有些许委屈巴巴的可怜。 顾先生见此,心头一软。 又亲了亲人。 “快一点了,”心头软归软,可还是要提醒一番。 “睡不着,”姜慕晚又重复了一遍,猩红的眸子呀~水灵灵的,怎么看怎么都叫人忍不住想搓揉一番。 男性的恶趣味在此时,彰显无疑。 顾江年在床第之间,最是见不得姜慕晚顶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望着他。 那目光极其引人犯罪。 恨不得能让人死在她身上。 在这凌晨的光景里顾先生即便是有什么想法也忍住了。 若是不忍,闹一番结束,天该亮了。 他叹息了声,俯身亲了亲顾太太的眼眸。 “熬夜会成黄脸婆,”顾先生这本是一句玩笑话。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本来是蔫儿巴巴的人瞬间坐直了身子,一脸正色的望着顾先生,那模样啊!怪吓人的。 “你是不是有狗了?” 顾先生:…………???? “瞎想什么?”男人温怒的呲了她一句。 总觉得姜慕晚今日的脑子不在正常人的思维上。 “你后我干嘛?” “我哪儿吼你了?” “你就是吼我了。” 顾先生:…………“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乖宝,不闹了,嗯?” 顾先生摸着她的腰肢,轻轻的拍着人,安抚着。 以免在这深夜将人气着了,回头又免不了一番吵架。 不妥当。 “乖,我们洗澡睡觉,嗯?”他话语微扬,带着几分哄骗。 二人洗漱完躺到床上已经是接近两点的光景。 顾江年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将人搂进怀里,而刚刚,还说着睡不着的人此时睡的极香。 男人略微无奈的叹息了声。 吻了吻她的面庞,搂着人。 待感受到她呼吸的沉稳,这人才缓缓起身,披了件睡袍下楼。 原以为大家都睡了。 不曾想,老管家正从老爷子房间里出来,见了他,喊了声姑爷。 “外公睡了吗?” “刚躺下。” “您还不休息?” “晚间没吃,我弄点吃的。” 老管家闻言,一惊:“我来吧!” 顾江年连忙摆手:“我自己来就好,您年纪大了,早些休息!” “没事,我年纪大了,觉少,”老管家不依。 屋外二人你来我往的声音惊动了还没睡的老爷子。 老人家掀开被子起来,见顾江年着一身睡衣在外,惊讶了番:“还没睡?” “正好,老先生也没睡意,你们聊聊,我去给姑爷弄点吃的。” 老管家这安排,也是极好的。 “晚上没吃?” “忙了一阵儿。” “往后回来直接跟老巫说就行,也能早些吃到,”老爷子轻声叮嘱。 “回来见蛮蛮情绪不太好,也没顾上。” 这是实话。 姜慕晚不好,他连吃饭的欲望都没有了。 老爷子望着顾江年,微微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的是二人好事多磨,婚姻不易。 “若是不行,你跟蛮蛮回c市算了,”一想到自己的晚辈被权利磋磨成这样,老爷子心头也不好受。 虽心有不甘,可也实在是不想他们出现任何意外。 顾江年搀扶着老爷子往沙发去,温声规劝:“天家人若真有心想磋磨我们,不管我们在哪他都能办到,事已至此,外公把心放宽,百分之八十的问题我跟蛮蛮都能解决。” 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人心了。 “难为你了,”老爷子从一开始的怪罪,到现在都变成了浓厚的歉意。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这件事情落在别人身上,那个人不见得会如顾江年一般处处为宋家考虑。 姜慕晚,终究还是没看错人。 “接下来……还是如你说的那般去干,旁的事情我来跟舅舅他们说。” “好,”顾江年沉沉点头。 “今年春节,如何安排?” “外公有何想法?”顾江年问。 “自是…………。” 老爷子的话语突然止住,只因一道微弱但足以让人听见的哭声从楼上传来。 顾江年听闻声响,愣了一秒。 然后,猛地起身。 极速狂奔往三楼卧室而去。 因为步伐太过急切,踉跄了一把,险些跪在楼梯上。 姜慕晚做了一场梦,梦中场景是许久之前的医院。 她与宋蓉发生争吵的那晚。 梦境中,她没有选择顾江年,而是选择了宋家。 而往自己前行而来的人,也在离去。 她从疯狂的恳求宋蓉变成了疯狂的追逐顾江年。 奔跑至医院门口,人不见了。 她下台阶,一个踉跄。 人也从惊颤中醒来。 摸了摸身旁,空无一人。 午夜的宋家卧室,姜慕晚坐在床上愣了两秒,随后,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卧室传开。 、 ------题外话------ 少更,我要睡了,狗命重要 明天中午见~ 472:首都炸翻天 顾江年慌张的推开卧室门,乍一入眼的是姜慕晚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哭的撕心裂肺。 抽抽搭搭的哽咽的模样让顾江年心头一颤。 疾步前去将人搂进怀里,温言软语声在哭声中夹杂着响起:“蛮蛮、蛮蛮、不哭了不哭了。” 姜慕晚的哭声在见到顾江年时,略微的弱弱了些许下去。 可抽抽搭搭声依旧。 “好了好了,在哭把妈妈跟舅舅他们吵醒了,”男人宽厚的掌心一路从她的发丝至她的后背。 温言软语的轻哄生逐渐取代了哭声。 “你去哪儿了?” “晚上没吃,在楼下弄吃的,”顾先生告知,而后,才琢磨过来姜慕晚的这句你去哪儿了是什么意思,低下头望着人温温开口问道:“找我?” 刚哭过的人,可怜兮兮的。 望着顾江年的目光看起来异常委屈。 哭声是停歇了,可哽咽声还在,她抽抽搭搭的睁着湿漉漉的眸子望着顾江年。 深夜,连续一整日的奔波本让人极度疲惫,且胃里正在唱着空城计,顾先生此时本该是不爽的。 且这种不爽从躯体一直到胃。 但姜慕晚这一哭,他所有的不舒适都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被需要的感觉从心底爬上来。 将那份不舒适变成了浓厚的喜悦。 男人侧眸,缓缓的蹭着她的面颊。 温意浓浓的模样与观澜别墅里的那两只小猫及其相像。 二人从最开始的吵吵闹闹,行至现如今的平淡安稳,这一路走来,他们付出了诸多的时间以及精力,也承受了他们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家族斗争与权力之争。 顾江年在最开始得到姜慕晚的时候,谋心谋爱谋所有。 原以为两年之约到期,等着他们的又是一场你追我赶的八点钟婚姻戏码。 可未曾想到。 他的妻子,给他的回馈,如此之大。 而姜慕晚呢? 从一开始她以为自己与顾江年的这场婚姻,不过只是一场契约精神,无论是生活中的你来我往,还是床底之间的耳鬓厮磨,都是这场契约关系中的调味剂。 可渐渐的,她突然发现、与顾江年之间的这场婚姻早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契约关系,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深爱某人。 还会在某人身上失心。 不管是国外的那些前男友、还是贺希孟都没有得到过姜慕晚的心、一丝一毫都没有,可唯独顾江年。 姜慕晚迷失在了他的担当,与责任中。 迷失在了他日常的呵护中。 更被他的担大任所折服。 与其说她爱的是顾江年的这张脸,倒不如说她爱的是顾江年这个男人的品质。 从未曾想过拥有。 到现如今的害怕失去。 姜慕晚的这个心理历程,无人能懂。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她丈夫的这个位置是别的男人来坐,无人能做到顾江年这般。 担起宋家的大任,步步为营引领宋家走出困境。 这首都世家里的那些公子哥儿,哪个遇到了问题不是跑的比猴子还快? 唯独顾江年与之不同。 也庆幸顾江年与之不同。 “恩、”她闷声回应,抽抽搭搭的。 “乖,”顾先生搂着她,及其温软的哄着她。 “怎么了?”老爷子听闻姜慕晚的哭喊声,也是被吓住了。 虽说大院里治安良好,但这位老先生的心跳还是微不可察的加快了。 一路缓慢的行走三楼、站在卧室门口看着相拥的小夫妻二人、极其关心问道。 “没事,没事,起床没注意摔了一下,”顾江年找了个借口,回应着老爷子的话。 “摔哪儿了?” 宋家人的教养无时无刻的不体现在生活的细节当中,就比如此时,明明是在自己晚辈的卧室门口,老爷子即便是担心姜慕晚,也只是站在门口,也未曾有进来的意思。 一如晚间睡觉之前,宋蓉送牛奶上来的时候。 “不痛,就觉得委屈,”姜慕晚哽咽着道。 这夫妻二人,一个撒谎,一个圆谎。 将善意的谎言五个字体会得淋漓尽致。 顾江年听这话,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儿。 老爷子也是一愣。 姜慕晚这话,他是否能理解为,晚上起来摔了一跤,摔完没见到顾江年人,委屈的哭了? “小孩子的性子,”老爷子嘀咕了她一声,转身往楼下去。 刚站到门口,就见老管家端着一碗手擀面出:“姑爷呢?” “在楼上。” “那我端上去,”老管家道。 “还有多的吗?蛮蛮也醒了,”嘀咕归嘀咕,心疼人还是要心疼一下的。 “有有有,”管家连连回应。 这夜半三更,闹了这么一出。 直至老爷子下楼,顾江年才松开人,迈步进卫生间、不一会儿出来手中多了一块热毛巾。 落在姜慕晚的脸面上给人擦去泪痕,轻声无奈道:“知道的人知道我是娶了个老婆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找了个闺女。” 说到此,这人兴许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还是个不听话的闺女。” 顾江年一手落在她后脑勺上,一手拿毛巾擦着人的脸面,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如何,总之、力道极大。 大的姜慕晚有些坐不稳,伸手抓住了这人的睡衣下摆。 嘟囔着开口:“我刚刚做梦了。” 男人手中毛巾从她洁白的脸面上挪开,委身坐在窗边,正儿八经的望着人:“梦见什么了?” 顾太太也正经八百的望着人,声色正经:“梦见你有狗了。” 顾江年:…………他是该说姜慕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该说她想多了? 顾先生伸手将抓着自己睡衣摆的小爪子扒拉下来:“我怀疑你个小精怪在污蔑我。” “真的,”姜慕晚抓着人衣摆的手又紧了一分。 “真什么真?母狗没有,母猫跟母老虎倒是各有一只,”他头疼,不想跟人在夜半三更的扯这么个莫须有的事情。 说着,就要起身。 本是一只手拉着他睡衣衣摆的人两只手都上来了,仰着头,眼巴巴的望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叫人手痒的狠。 顾先生还没想好怎么磋磨人家,只听姜慕晚抽抽搭搭的问了一句让他脑子疼的话。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顾先生:……………. 他怀疑姜慕晚夜半三更不睡觉,有意磋磨他。 本是准备离开去卫生间的顾先生脚步顿了下来,反身望着姜慕晚,那神色,带着几分不悦,几分无奈,又有几分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她。 一个男人,长相俊美。 且为人担当。 在这夜半三更的光景里正儿八经的望着她,很那不让人遐想什么。 正当姜慕晚以为顾江年要宣誓一番对她的爱意与忠诚时。 男人突兀的甩出一句话:“哭了一晚上了,脑子里的水还没干?” 顾太太:………….. “没够就接着哭会儿,老子下去吃点东西在上来。” “顾江年,我日你大爷。” 随之而去的,是飞出去的抱枕。 顾先生将落在地上的抱枕捡起来又丢回了床上,好巧不巧的砸在了姜慕晚的脑门儿。 砸的人猛的往后仰,倒在了床上。 “日我大爷的前提是扒人祖坟,不怕累你就去,老子还把专机借你。找不到地方还能给你找个地导。” “你这样的男人能找到老婆也是个奇迹。” “可不,全国十三亿人,那么多正常人我没找到,随手一抓一个神经病。” 姜慕晚:………….. 脑子不好的时候不宜吵架,不宜吵架,不宜吵架!!!! 翌日,首都炸翻了天。 有关于顾江年将席修泽打进医院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首度的上层社会。 版本不一。 但无论是哪个版本,都足以让人津津乐道。 更甚是有高姓之人还不忘拿出酒庆祝一番。 “不是说这位顾董跟席家二公子是好友?” “怕你是不知道顾董从gd撤股份了。” “撤股了也不至于将人打进医院吧。” “在者说,要打早打了,何须等到现在?” “想不到宋家一家天上仙,竟然找了个凡人。” 众人见惯了宋家人清高的姿态,哪里想到找了个姑爷回家,却是如此狂妄的人。 此时,有那么几位知情人士冒出来了。 言语中说的是昨晚席谦组局将姜慕晚喊过去的事情。 这位顾董约莫着是恼羞成怒。 不然,撤股的时候没把人怎么着、 为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偏偏就把人打进了医院? 这一切,都是因为席家人欺负他老婆。 旁人也只是传一传罢了,可昨晚一起吃饭的几个人知晓这一消息时,无疑是震惊到了。 谁也没有想到,顾江年会如此狂妄。 除了在席谦跟前耀武扬威之外。还动手将席修泽打进了医院。 他维护姜慕晚。 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 无论是华亚还是梅琼。 知道此事时,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昨夜餐桌上,顾江年牵着姜慕晚的掌心站在门口,放声警告席谦的模样。 以及男人冷傲的容颜。 有人在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宋家人,怎比之前还狂妄了?” 按理说,不该是更低调一些吗? 这————不该,实在是 不该。 ------题外话------ 满血复活,晚上见 473:你还 挺有出息 晨起,姜慕晚第一件事情便是翻阅昨日的报纸。 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 翻了足足两遍。 直至宋思知端着玻璃杯从她身旁走过,悠悠道了句:“这份报纸今日都快被翻烂了。” “什么?”姜慕晚有些断片儿似的,没反应过来。 “没上新闻,别翻了,席家丢不起这个脸,”说完,桌子对面,哗哗流水声响起。 宋思知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坐下去,那模样像极了一个晨间运动挽回来瘫在家里的大爷。 “你是不是很久没去研究室了?”自上次那事儿之后,宋思知可谓是真闲。 闲的都快长毛了。 向来没时间的人竟然在琢磨着怎么在去提升一下学位了。 “谁说的?昨天还去了,”宋思知悠悠反驳。 “去看了一眼又回来了?”姜慕晚温温回怼。 宋思知:.............“你以前不这样的,自从嫁给了顾江年那个狗东西,越来越不爱我了。” 姜慕晚:................ 刚起床正下楼的顾江年:................. 参加完活动才到家的宋思慎拧眉想了想:“我觉得你这话有些耳熟。” “你再想想,”宋思知扬了扬下巴笑道。 “电视剧台词。” 好吧!宋思慎了然。 果然,有些人不能闲,一闲就不正常。 以前忙到连睡会觉都没时间的人,现在竟然有时间去追他演的电视剧了。 好!好!好!实在是好。 姜慕晚叹息了声,转身望了眼正下台阶的顾江年,恍然想起什么:“君华旗下有几位老总不错,能力出众,资历非凡,反正你闲下来了,见一见?” 顾江年:...........??? 害他? 顾江年听闻姜慕晚这话,心都抽抽了,哪儿能真让宋思知去祸害君华的老总? 姜慕晚口中的那几位老总,哪个不是他倾注心血培养起来的? 若真是被宋思知给祸害了,他上哪儿再去找到那些能力出众的人? 男人似是没听见似的,走进,问候的掌心落在姜慕晚的腰肢上,疑惑问道:“在聊什么?” “在聊给宋思知介绍对象的事情,”姜慕晚倒是如实回应。 顾江年心想,也不知道这小傻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但不论如何,宋思知不能祸害他手底下的几位老总。 “是吗?”顾先生装作惊讶问了这么一句,而后,又沉吟了一会儿,似是在想身边有什么人可以配得上宋思知。 而后,男人微微颔了颔首,望着姜慕晚,似是询问道:“萧言礼怎么样?” 姜慕晚:................“那个狗东西配得上我姐妹?” “有钱。” “除了有钱呢?” “还傻,”跟在一个女生屁股后头大几年,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他,这不就是傻吗? “所以?”姜慕晚微微挑眉。 “人傻钱多好管理,除了事业就是你,”顾先生肯定道。 姜慕晚:..............这都她妈的什么奇葩理由? “让他滚,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姜慕晚说着,将自己腰间的狗爪子扒拉了下来。 顾江年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早上吃什么?” “没你吃的,”姜慕晚瞪了一眼人,显然是火气未消。 顾先生呢? 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刚想说什么,电话响起,他拿起看了眼,走远了两步接起。 那侧,徐放的声响传来:“已经说了。” “恩,”男人浅应了声,又道:“说什么了吗?” “没有,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收了电话,”徐放也很奇怪,似乎觉得这过分的言简意赅了。 首都的这群人,个个都是推诿之术的高手。 人情往来跟前都有一道挡板竖起来。 各个都有自己专用的一套方式方法与观念。 外人很难去打破。 也无法打破。 邬越安在接到徐放的这通电话时,正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 一通电话进来,寥寥数语。 却也恰好被前方阁下秘书楚兵听到,似是关心问了句:“小邬有事情?” “也没,”邬越安将手机揣进兜里,淡淡回应道:“同学打电话来说席二公子住院了,准备下班之后去看看他。” 楚兵步伐未停,但事关于席家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的停了一嘴,而后漫不经心问道:“生病了?” “也不太 清楚,只听她们说跟宋老师家人发生了冲突。” 邬越安话语一完,楚兵仍旧是面上不动声色,可心底却是有什么东西咯噔了一下。 前行的步伐依旧稳健。 儒雅的姿态仍旧值得国民们津津乐道。 楚兵其人,能行到如今的位置,不比某些人差。 都说伴君如伴虎、可这人却能在君王侧长达二十年之久。 也算是真本事了。 一行人,步履未停,向着会议室而去,邬越安原以为这人会问些什么,可并没有,他反倒是及其贴心道:“开完会你就先去吧!本就是周末,把你们这群小年轻拉来跟我们这群老年人加班已经是不好意思了。” “还有,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解决解决婚姻问题了。” “内部上升看的不仅仅是个人能力,看的是综合实力,你别让身后人追上来了。” 这个身后人是谁,即便是不说,邬越安也不难猜到。 “谢谢您提点,”邬越安虚心接受。 楚兵提点是看的起她。 不管她爱不爱听,都得说这么一句。 这日,邬越安开完会直接离开了总统府去往了医院,此时这是下午的光景,天色要黑不黑。 冬日里的寒风呼啸的刮着,冻得人瑟瑟发抖。 她驱车。一路前往医院。 说什么跟同学一起都是假话。 她单刀赴会倒是真的。 医院,vip病房里,席修泽躺在病床上,周遭是公司里的一干老总。 这一干老总望着他的面色都及其精彩。 心想着,自己老板怎么就被人打了呢? 而且打他的还是公司最大的股东。 内讧? 一时间,他们说什么也不是,不说什么也不是。 尴尬的很。 直到身后推门声响起,缓解了这份尴尬。 邬越安一身黑色大衣站在门口,不难看出是总统府的工作服。 与上班时唯一不同的是她摘掉了身上的胸牌。 手中提着一款限量版的包包,没有大型logo。 但自称阅女无数的一眼就看出了是谁家的。 阅女无数,间接性的证明这人看过很多女人手中提的包。 “我来的不是时候?”邬越安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手提着包站在门口。 有些疑惑的问了这么一句。 “邬部长能大驾光临,我远迎还来不及呢!”席修泽看了眼身旁的秘书,后者会以。 点了点头。 招呼了一众老总出去。 且出去时,还带上了房门。 “还挺有出息,被人打到了医院。” 邬越安讽刺的话毫不客气的就过来了。 她迈步进屋,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咚咚作响,伸手,及其随意的将价值不菲的包放在了床尾,且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翘着二郎腿望着席修泽。 那模样,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她大老远的是来嘲讽自己的。 “可不,不然我也不会躺在这儿不是,”席修泽倒是淡定,全然没有被打到医院的羞耻感。 邬越安准备好了一肚子挖苦的话,一瞬间,就觉得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知道,她即便是说了。 席修泽这人也不一定听的进去。 这人脸皮可不比城墙薄。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二人到底是认识十几年的朋友了,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拐弯抹角,邬越安也省去了揶揄他的那些话,直接开门见山了。 “我能说不知道吗?”席修泽装作不懂问道。 邬越安浅笑了笑,伸手将身上的大衣缓缓的脱了下来,不急不缓的搭在椅背上:“让你秘书买杯咖啡?” “怎?你这是准备跟我彻夜长谈?” 邬越安点了点头,伸手将黑色毛衣的袖子往上推了推:“有这个想法。” “不怕明天早上我们俩上头版头条?” 首都的媒体现在搞邪门儿了,什么东西都敢写。 而大家这么干,也全仰仗顾江年的大手笔,砸了无数的钱下去,将一群脑瘫给砸觉知了。 将他们给砸清醒了。 大家干这一行,吃这一行的饭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钱吗?而顾江年这人向来大手笔。一城首富他也不缺钱。 恰好。合了这些人的胃口。 “上呗,无所谓。” “跟我这种人一起上头版头条,不怕影响邬部长的仕途?” 邬越安冷笑了声,不急着回应席修泽的话。 她跨步向着门口而去,伸手拉开房门,招呼来席修泽的秘书,吩咐道:“你老板让你去买两杯咖啡上来,美式,不加糖不加奶。” 秘书:………….他怀疑这不是老板的需求。 他们老板可从来不喝美式。 秘书默了两秒钟,见屋子里没什么声响传来,点头应了声好。 邬越安转身回到病房,笑意悠悠的人,言语道::“我今儿来,也是受人之托,至于受谁之托想必你也知道,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你说,”席修泽道。 “若想这十几年的情谊还在,不被权利的纷争所侵害,你想办法,把你爸搞到别的地方去养老吧!” 474:他一定会弄死你爸 商场与政场的纷争在不断进行当中时,必然会有人受到伤害,而顾江年今日让她过来做中间人。 想必是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怎么去对付他们这些人了。 今日,跟席修泽说,无疑是不想十几年的友情毁于一旦。 今日晨间、她接到顾江年的电话时,并不是很高兴。 只因有些事情,不是她 可以参与其中的。 但唯独,这件事情,可以。 毕竟三人断断续续十几年的友情、中间总该有个人出来缓和一下这场关系,如果关系一旦僵硬,他们三个人涉及的商与政之间,都会有所损伤、 席修泽靠在床上,听着邬越安的话。 没什么情绪表情。 反倒是悠悠问道:“你觉得我有这个本事吗?” “没有本事就发展本事,你总不会希望你爸死在顾江年手上吧?退一万步而言,不管你跟你爸闹的多厉害,人活着,你还有个亲人在世,人要是没了,你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邬越安又坐回了椅子上。 望着席修泽,语重心长地规劝道:“你该庆幸顾江年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并不顺利,他经历了家族的动荡与家族的变故,也尝受过亲人离去之苦,所以此时即便他准备将手伸向你们席家时,也设身处地的为你考虑了一番,不想让你走上跟他一样的路,仍旧在给你一个机会。” “倘若他没有历经这一切,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那么此时,你不是躺在医院里,而是跪在太平间或者墓地。”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席修泽无奈浅笑着来了这么一句。 “你确实应该感谢他,感谢他历尽商海浮沉多年,仍旧有一颗仁慈之心,他这辈子,行路坎坷你是知道的,现如今,只剩下一个体弱多病的母亲和妻子,余阿姨想必你是见过的,说句不好听的,若非顾江年这些年花钱吊着她的命,也早该没了,你爸定位倒是精准,上来就往他老婆身上去,顾江年年幼时被家族斗争祸害成如此,成年后有了妻儿,怎会不用心护着?” “说白了,要不是护着自家妻子,以他的性格,宋家的这堆烂摊子他也没必要管。” “你今天来的目的是当说客的?” 邬越安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是的。” “你觉得劝我有用?” “自然,不然我也不会来。” “我有那个本事,这些年跟老头的关系也不会如此。” “你是懒的去维护你们之间的父子关系,我今天跟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多上上心,别到头来,空悲切。” 空悲切? 他觉得自己生在席家,就是上辈子造孽了。 要么就是上辈子挖了席家的祖坟,这辈子来还债来了。 秘书买了两杯美式进来,邬越安也不管席修泽,伸手拿了杯出来。 本事不爱喝美式的席修泽被邬越安三言两语弄得心情烦躁,莫名的想来一杯醒醒脑。 刚伸出去的手,被人拍开:“不是给你的。” “我秘书跑腿花钱买的咖啡,对我还没份?”席修泽炸毛了。 邬越安冷呵一声,懒得跟这人嗷嗷。 “顾江年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那人,这背子是个不被世俗牵绊的孤家寡人,他这辈子除了亲妈跟老婆没有什么东西是他真的在乎的,一旦他想拼尽全力的跟你席家做斗争,你爸必死无疑。” “我今天来当这个中间人跟你说这些无非是顾江年念在多年的情谊上、你好好想一想,如果这个男人不念当初的情谊,你能拿他怎么办?他从gb撤股,别人都以为是撤干净了,可以为对他的了解,核心产业的命脉肯定还在他手中,你是当亿万富翁还是成为穷光蛋,全在他一念之间。” 邬越安端起咖啡杯喝了两口咖啡,那慢悠悠的姿态啊!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她不是正儿八经来当说客的,而是坐在他跟前来品咖啡的。 邬越安对于席修泽,还是有些情谊在的。 首都这个圈子里,不缺乏那些成天沉浸在花花世界里的二世祖,缺乏的是跟自己能力相当,目光远见一致的人。 且她跟席修泽有十几年的情谊作为铺垫,一切就更加另当别论了。 “一个平凡人都不愿意干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何况是一个资本家。” 顾江年将席修泽一路拉起来,席家人不感激就罢了,且还把手伸到他老婆身上去了。谁忍得了? “我要不把老东西喊过来,你给他洗洗脑?” “谁爹谁管,我没那个闲工夫。” “席总,梅家人来了。” 二人正聊着,秘书敲门进来道。 邬越安似是早就知道梅家人会来,倒也是不惊讶。 伸手将手中还剩半杯的咖啡装进袋子里。 站在床沿,将大衣套在身上。 “你知道他们要来?” 邬越安伸手理了理衣领:“我没这个本事,但有人能算无遗策。” 谁? 顾江年罢。 “我最后在提醒你一句,顾江年跟阁下已经达成协议了,言外之意,她们已经是利益共同体,你抓紧时间。” 对于顾江年跟总统阁下达成协议这件事情。 他说不震惊是假的。 席修泽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但觉得,虚假的成分也实在是不高。 如果顾江年跟阁下达成了某种协议,那么此时顾江年在伸手对付席家时。 让邬越安来提前说这么一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日,邬越安离开时,好巧不巧的在电梯碰到了梅琼。 不过这个好巧不巧,要带上双引号。 “邬部长。” “梅翻,好巧,你也来看席二少?” “是,”梅琼面色平静回应。 这个“你也”证明邬越安刚从席修泽的病房里出来。 且出来时,手中还提着咖啡。 梅琼一时间,有些多想。 “梅夫人,”邬越安浅声含笑点头招呼。 后者回应:“难得见到邬部长。” “也不算难得,我昨日在跑马场还看见您了来着,隔得远不便打招呼,”邬越安顶着一张官方的容颜,客气的与李沐寒暄着。 “是吗?那可真是遗憾,想不到邬部长还喜欢跑马,下次见到了我们一定要切磋一番。” “能跟梅夫人切磋,是我的荣幸。” “那我们改天约。” “改天约。” 一行三人浅浅的寒暄了几句,然后擦肩离去。 刚一进电梯,邬越安脸面上挂着的那点点笑意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从跑马场出来,她没有归家,反倒是提着两杯咖啡去了首都护城河边儿上。 甫一走进,远远的便见一身影立在拿出抽烟。 护城河边上多的是餐饮店,不出名,但味道一绝。 能来此处的人大多都是达官显贵。 只因平常人,不会花重金来这种地方吃饭。 环境算不上上等,光是菜色也吸引不了什么人。 能来此处的,就是几个闲来无事的二世祖搞个什么游船的噱头来附庸风雅一回。 “咖啡。” 萧言礼正站在岸边抽烟,身后一只手伸了过来。 他缓缓转身,顺着视线望过去。 低头看了眼精品袋子里的咖啡:“一杯?” “怎?” “少了,顾氏夫妇也在。” “你可没跟我说她们也在,”她说着,伸手拿起冷却的差不多的咖啡站在湖边漫不经心的饮着。 “也是,”萧言礼点了点头。 说完,他伸手将手中的烟头丢在地上,抬脚碾灭,伸手拿起咖啡杯喝了口。 抿了一口才知道,这是一杯半冷却的咖啡。 萧言礼有些惊讶的忘了眼邬越安。 眉目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到让人抓不住。 “邬部长这么好雅兴?喜欢天寒地冻的站在河边喝冷咖啡?” 萧言礼喝了一口手中咖啡,便将咖啡杯放在了护城河边的栏杆上。 没有再继续喝第二口的意思。 首都一月份的天呼一口气出去,立马就给你变成了白霜。 人人都裹着羽绒服冻得瑟瑟发抖,而邬越安还有雅兴的喝着冷咖啡。 萧言礼是不能理解这种非人类的做法的。 “提神醒脑。” 后者闻言冷笑了笑:“那你怎么不让人给你加点冰块呢?” “不是想吗?怕被当成另类给圈起来。” 萧言礼侧眸睨了人一眼,昏暗的路灯下,女子一身总统府的工装在身。 一头短发恰好落在肩膀上方,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又有几分商务精英的范儿。 气质与姜慕晚倒是有那么几分相像。 明明两个人认识很多年,可萧言礼却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从来没真正的了解过眼前人。 他浅笑了笑,张嘴时,薄薄的白雾飘出了天际:“你还有怕的时候?” 跟大街上的一件件厚厚的羽绒服比起来,邬越安的大衣实在是显得太过单薄。 寒风吹过,让她鼻头微红。 这人单手提包,单手将咖啡杯往唇边送。 浅笑悠悠:“可多了。” “比如?”萧言礼问。 “怕死,怕摔,怕多年之后一无所有,怕年少轻狂走的太快,怕行至中年仍仍旧拼搏事业,怕晚年无法安享人生。” 她这一番话出来,萧言礼沉默了。 隐藏了多年的情绪,在心底翻涌起来,一点一点的将他的理智所侵蚀掉。 他突然想到这么多年默默无闻的付出、像个傻子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到底是能将人感动了,还是最终会成为这个人的负担? 成年人之间的每一句情话都不可以说的太满。 卦不敢算尽,恐天道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萧言礼觉得自己这多年来的付出心血,可能只是一场梦。 这场梦于自己而言是美梦,但于别人而言,兴许可能是一场噩梦。 他低垂首,浅浅笑了笑。 唇边的笑意不深不浅,看不出丝毫情绪。 就像邬越安刚刚拿过来的那杯咖啡,凉的。 他向来只喝热咖啡,而她,喜凉。 几十年来的生活习惯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他不愿意为了邬越安去改变这些微小的生活习惯。 而后者,同样亦然。 他端起那杯咖啡时,就想到了他们二人之间的结局。 亦或者说,没有结局。 准确来说,是连开始都没有。 “那愿邬部长,稳步向前。” 邬越安端着咖啡杯的手一紧,周身那悠悠然的姿态有一秒钟的紧绷,看了眼萧言礼搁在栏杆上的咖啡杯:“冷咖啡也不错,萧总不准备试试?” 萧言礼抬手,掌心插进了大衣口袋里,浅笑回绝:“不了、胃不好。” 强迫自己和强迫别人最终都会付出代价,萧言礼莫名的在这一瞬间,想通了。 ------题外话------ 揭牌、萧言礼喜欢邬越安好多年啦~~~ 475:确定不跟我们到一条船上来? 就像顾江年说的。 早餐店不会开到晚上,该来的人早就来了。 他跟邬越安之间,终究是差了那么点东西。 道路不同,强行揉到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萧言礼的那一句胃不好让邬越安不由的多看了人一眼。 侧眸望过去时,冷风将她一头短发吹的分外凌乱。 邬越安就在这凌乱的发丝间隙中看到了萧言礼平静又带着几分冷漠的容颜。 与往常不符的神色出现在这人脸面上时,邬越安难得的有几分神色恍惚。 她清楚的知道,她与萧言礼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二人即便是纠缠下去,也不会走到开花结果这一步。 是以这些年,她的初衷并未变过。 但,当那一抹恍惚从眼前闪过时,她有些想伸手抓住点什么。 她很理智,很聪明。 进退之间相当颇有大家风范。 在总统府内,也算的上是为数不多且未来一片光明的人才。 可此时,这位理智又聪明的女性,犯了浑,她说:“认识一个不错的老中医,推荐给萧总?” 胃不好,得知。 治好了,冷咖啡也就能喝了。 萧言礼的推拒都已经这么明显了。 邬越安若真对他没意思,不该有接下来的这句话。 可她说了。 这话,无疑是给萧言礼遐想。 给了他不该有的遐想。 站在身旁的人缓缓的转身,正色望着邬越安,墨瞳散发出一股子猜疑。 这股子猜疑,将邬越安的自尊心敲的七零八碎。 她蒙圈的脑子在萧言礼的目光中逐渐清明。 思绪也逐渐的回归了原位。 找到了自己的主体。 “进去吧!”高傲如邬越安,素来以严谨出名的她不允许自己有这种窘迫的时候。 她转身,端着咖啡杯正准备离开。 身后,萧言礼的声调响起:“你知道这世间最残忍的之处是什么?” 邬越安脚步一顿。 萧言礼的嗓音在众多行人的吵杂声中准确的传到了她的耳里。 “是给别人莫须有的希望。” 眼前,人来人往。 护城河边多的是傍晚来散步的人,即便是冬日,来往行人也是络绎不绝。 擦肩而过。 眼前,人来人往,穿插而过。 萧言礼的声响再度响起:“早餐店不会开到晚上,开来的人早就来了,末班车也有时间点,因为司机也要回家。” 邬越安不知道是该说咖啡杯的质量不好,还说该说自己此时情绪波澜太严重。 手中的咖啡杯逐渐的被她捏变了形。 对于萧言礼的话,她已经不是无法反驳了,而是无法做出回应。 有些话虽然粗俗,但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早餐店不会开到晚上,末班车也不会一直等你。 “进去了,”邬越安无比的清楚自己在逃避话题。 也更加清楚,她此时无法直视自己的内心。 三十二年的人生路,她未曾想过用婚姻束缚住自己。 真正有所想时,是今日楚兵说的那席话。 如果她还想往上升,首先要解决的是婚姻问题。 她身处总统府,只有站到一定位置上了,才可以立住脚跟。 而显然,萧言礼不在她巩固地位的范围之内。 如果邬越安想在总统府一帆风顺一路往前的话,那么必然要找的是首都门当户对的男人。 且还得是世家。 萧言礼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在她另一半的选项当中。 换句话来说,她跟萧言礼在一起,不能给她的人生以及仕途产生任何帮助。 婚姻,必须是有利的才行。 如果无利,她何必放弃自由去结这场婚? 首都豪门当中的这些婚姻,她见的太多了。有人表明夫妻私底下恨不得拿刀捅对方,有人为了利益生了一双儿女,却不给儿女半分宠爱。 亦或者又有人活的如同丧偶似的。 她自幼在这个圈子里长大。 见多了这个圈子里奇奇怪怪的景象。 对于婚姻压根就不憧憬,否则她也不会到了三十二岁仍旧孤身一人,没有半点想结婚的想法。 萧言礼看着人跨步进了餐厅。 浅浅的扯了扯唇瓣,抬步跟了上去。 临走前。 抄起河边栏杆上的那杯咖啡,走了两步,随手,哐当一声丢进了垃圾桶里。 而邬越安在听到那哐当一声时,心中有块地方似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了一下。 包厢内,姜慕晚坐在顾江年对面。 翘着二郎腿望着顾江年。 面色平平,可眼眸深深。 顾江年不用想,都知道她肚子里在冒什么坏水儿。 男人抿了抿唇,抬手揉了揉鬓角,无奈规劝道:“你把磋磨萧言礼的心思收一收。” “我仇还没报,”顾太太直言。 “乖,大局为重,私人感情先收一收。” “我憋屈。” 顾先生:............... 难搞!!!!! 顾江年没结婚之前,一直都觉得自己将来会成为一个明是非的好丈夫。 直到碰见了姜慕晚。 他觉得,明是非这三个字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顾先生想了想,在确保不会让姜慕晚不开心,又能确保今日能以大局为重的前提下,道出了如此一句话:“忍忍、乖宝!回回头我组个局单独把人约出来,你带上宋思知一起报仇,来个双打。” 姜慕晚:.........这个提议似乎不错的样子。 二人进来时,姜慕晚跟顾江年刚刚达成了某种协议。 夫妻之间极有默契的在此时收了话头。 没有半分多余的言语。 一间包厢,再无其他人。 邬越安坐下来时,顺手也将手中空了的咖啡杯丢进了垃圾桶里。 萧言礼神色虽平常,但他隐隐也能看出这中间必然是发生了些许什么。 顾江年落在桌面上的指尖微微抬了抬。 望着萧言礼的视线颇有些高深莫测。 “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席修泽能不能搞定他爸是他的事情了,顾董的这个人情我可是还完了。” 邬越安说着,提起酒瓶给自己倒酒。 那熟稔的动作看的出来二人私底下也时常见面。 顾江年伸手欲要接过她说中的酒瓶,却被人偏开,邬越安望着顾江年皮笑肉不笑道:“顾董倒的酒我可不敢喝。” “怎么?怕折寿?” 邬越安浅笑了笑:“差不离了。” “邬部长得延年益寿啊,高位还等着你上去呢!” 顾江年这吊儿郎当且面含浅笑的话让邬越安倒酒的手一顿。 一杯酒,将满不满。 她伸手将手中酒瓶放下。 环顾了眼包厢里的人。 倒也是没掩藏自己的野心。 毕竟这里坐着的人,哪一个是比自己差的? “那我就借顾董吉言了。” 姜慕晚闻言,微微低头,牵了牵唇瓣,伸手端起跟前的杯子,话语温婉中又带着几分令人不易察觉的强势:“那就————提前恭喜邬部长了。” 邬越安本是落在桌面上的指尖听闻姜慕晚这话,不动声色的望向压了压。 望着姜慕晚,再回想起顾江年刚刚的那几句话。 突然想到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夫妻二人,一个在前头堵,一个在后头追。 是想让她承认点什么。 承认跟她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邬越安没有动作,仍由姜慕晚的杯子举着。 “宋总这个恭喜,我可不敢接,说点正常话?” “也行————,”邬越安不接这杯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我就说点正常的,邬部长再不上去,后面的人可要追上来了,”这个后面的人是谁,即便不言明,大家心知肚明。 “阁下有意提拔梅家,一旦梅瑶在科研上有了什么成就出来,梅琼上位也就一瞬之间的事儿了,邬部长确定不跟我们到一条船上来?” 476: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姜慕晚跟顾江年夫妻二人今日的一唱一和让邬越安想到了一句话:夫子循循然善诱人。 他二人虽不是夫子,可这一唱一和搭配的及其默契。 让邬越安有一种掉进了贼窝的感觉。 靠在椅背上的女人指尖落在酒杯上,玻璃制品,手感顺滑,她毫无节奏地上上下下的抚摸着。 动作不急不缓。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不起眼的抗拒。 良久,邬越安唇角微微勾了勾:“宋总缺战友?” 以顾江年跟姜慕晚的手段,把梅家拉下来,不是什么困难事儿,可今日这夫妻二人。 假借吃饭的借口将她拉到自己的战营当中。 说没什么想法,她可不信。 无论是顾江年还是姜慕晚,都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人。 能在商场上走到现如今为止的人有哪一个是没有心机的? 姜慕晚落在桌面上的杯子缓缓的落在自己膝盖上,目视邬越安,唇角轻扬:“与其说我缺战友,倒不如说我缺邬部长。” “这么说,这是我的荣幸了?” 邬越安面含浅笑道。 而后,伸手端起自己跟前的酒杯,向着姜慕晚而来:“那得敬宋总一杯,多亏宋总看得起,肯带着我在你身后喝汤。” 邬越安的这杯酒,姜慕晚没回应。 抬起手落在酒杯上,笑意悠悠的望着邬越安:“与其说喝汤倒不如说是跟我们分一杯羹。” “那也得感谢宋总肯给邬某人这个面子。” “邬部长这话,我没法儿接。” 如果凡事都要分出个一和二来,那么邬越安此时是往后退了一步,将姜慕晚往前退了一把。 二人你来我往之间的对话,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喝汤可以,你得打头阵。 出了事情,你负责,你兜底。 姜慕晚呢? 言语间将她的喝汤,改成了分一杯羹。 是想将邬越安拉到同一水平位上来。 大家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我打江山,你享福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 要进就共进,要退就共退。 没有谁要走在前头。 也不会有谁走在后头。 天子脚下,一块饼就这么大,你不去啃一口自然多的是人等着上去啃一口。 邬越安深知这个道理,但她并不想去冒这个险。 她在纠结。 以她现在的能力与实力,即便不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这赌一把,要是赌输了呢? 万一赌输了、那她前面30多年来的努力可全都功亏一篑,成为了过眼云烟。 天子脚下一手你走的任何一步路,只要是稍有偏差,他就会变成一场博弈。 而博弈,有赢就有输。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邬部长确定要为别人让位置?” “你们就不怕阁下对你们下手?”邬越安问。 “扶摇直上九万里,他看不见地上的蝼蚁。”顾江年答。 每个层次的人都有每个层次的竞争对手,也有每个层次的烦恼。 总统阁下身处高位,坐在他那个位置上,要处理国家大事之外,还要处理那些家族性的竞争对手,对他伸出毒手。 他们与梅琼之间的斗争。 上位者即便看见了。 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邬越安落在桌面上的手缓缓的落在自己膝盖上,微微紧了紧,泛白的指尖彰显出她此时的心情。 她在纠结。 在权衡。 而纠结于权衡的所有主要前提是因为她知道;在首都如果他想找到一个强有力的合作搭档。 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顾江年也好,姜慕晚也罢,他们二人的心机与手段都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邬越安深知,这是个机会。 但也知道这个机会背后等待她的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旦输了。 所有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这场博弈如果是以她和顾江年和、姜慕晚三人为树干。 那么树枝上,除了梅家与宋家,席家之外,还有天家人在。 牵连甚广。 邬越安落在膝盖上的指尖狠狠的往下压了压。 淡笑了声。 “带着全家人的前途陪你二位玩命,恕我没那么大的心。” 赢,一切好说,如果输了,那整个邬家都会陷入到绝境当中。 几代人的努力都会在一夕之间被推翻。 邬越安赌不起。 即便她肯赌,也要想想家里人。 邬越安的拒绝,似乎在这夫妻二人的意料之中。 姜慕晚微微低垂首,修长的发丝垂落在下来,挡住了她的半边脸面。 这人再抬眸,眼底的笑意深了几许:“来不及了。” 邬越安:…………. “从邬部长踏进这间屋子开始就已经跟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邬越安微微震惊。 惊讶的视线落在顾江年身上,带着几分不悦。 而后者呢! 笑意悠悠的靠在椅背上。 邬越安此时才反应过来,她被这夫妻二人将了一军,这招请君入瓮用的当真是极好的,让她没有退路可言。 政场上的一些惯用手段。 邬越安及其清楚。 只是这清楚之间,似乎还有些许别的东西在黯然滋生。 她有理由相信,一旦她此时踏出这个门。 就会被各种各样的人围观住。 然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报道流淌出来。 将她往宋家的方向推。 她并不质疑姜慕晚的这句话。 从他数次在工作上与人交锋上看来。 这人的手段并不止于此。 邬越安沉默了一阵儿,而后,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视线从这夫妻二人身上扫过,缓缓点头:“好手段。” “不敢当,只是知晓良才难得,”言外之意能碰上邬越安这样的人才并不容易,所以他们必须抓紧这个机会,姜慕晚起身,端起杯子,朝着邬越安道:“我敬邬部长一杯。” 邬越安此时即便再不愿意喝这杯酒。 也不得不喝了。 酒杯起落之间。 邬越安也懒得跟着二人绕什么弯子了:“宋总有话不妨直言。” 姜慕晚眼神无意中瞥了顾江年一眼,后者墨瞳微微轻敛:“跑马场的事情,还得劳烦邬部长走一趟了,至于具体细节,日后告知。” 这三人你来我往,萧言礼始终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看似是一个局外人,实则他早已经在这个局之中。 只是在此时此刻并没有邬越安重要。 晚餐散场,邬越安喝了酒,不便开车。 将目光落在了萧言礼身上:“顺路,让你司机送我一程?” 这句顺路,不是假的。 萧言礼现如今的住宿跟邬越安家确实实在同一个方向。 后者点了点头。 离去。 是两个不同的方向。 “萧言礼喜欢的人是邬越安?”刚一上车,姜慕晚的声响就从顾江年身侧传来。 后者望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惊讶:“我同你说过?” 姜慕晚伸手扯过一旁的靠枕垫在自己身后:“看的出来。” “火眼金睛?” “他俩来之前应该还有一场不算愉快的交谈。” 萧言礼喜欢邬越安,没几个人知道。 而这些年,因着跟邬越安道路不同,他也没有大声宣扬。 似乎是怕影响她的仕途,又或者其他。 总之,这二人之间的任何你来我往都是沉默的。 邬越安知晓。 但从未作出回应。 除去二人之间正常的交流,并未有半分逾越。 而今日,姜慕晚再看出这中间的端倪时,是震惊的。 震惊的是萧言礼喜欢的人,竟然是——————邬越安。 姜慕晚比任何人都清楚,首都上层圈子里但凡是有那么几分能力的女人,婚姻之事都不能由自己做主,又或者说他们走的每一步都要为家族的下一步做打算。 而她所认识的梅琼也好,邬越安也罢。 都是极有能力且极有野心的人。 三十岁的光景,正值大好年华之时。 此时,让他们放弃仕途去结一场对自己无利的婚,估计他们也不会干。 行至人生的关键点结一场婚,遇到什么人都极其重要,如果此时邬越安选择嫁给了一个商人,那么她人生仕途的道路上必然会被后来者居上。 以姜慕晚对邬越安的了解。 她即便是爱萧言礼。 也会在此时克制住这份情爱。 不让自己多年来的努力功亏一篑。 一旦她们的理智战胜了荷尔蒙,婚姻最终都会成为附属品。 这又是一场不会开花结果的婚姻。 “萧言礼——————,”姜慕晚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叹了口气。 “每个人的人生道路都不同,你能想到的东西,萧言礼也能想到,如果他将这一切都想清楚之后,还仍旧愿意在邬越安身上浪费时间,那么旁人,说什么都没用。” 顾江年轻声规劝她。 温厚的指尖落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捏着。 姜慕晚陷入了沉默。 这种时候,她本该为了萧言礼而感动悲哀。 可此时,她却异常的。 感叹起了那么些人的命运。 普通的女人选择一场婚姻、是选择爱她的。 或者她爱的。 而有另一些女人选择一场婚姻,选择的是对方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利益。 与其说他们找的是一个丈夫,倒不如说他们找的是一个合作商。 一个能携手并进为自己创造更大价值的合作商。 可有些话,姜慕晚说不出来。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谁都懂,你生在这个圈子里享受这个圈子里给你的教育以及人脉,你就必须要为这个圈子付出些什么。 有些普通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咽。 “腰不舒服?”后座,顾江年见人频频动来动去,有些坐立难安。 “有些,”她点了点头。 身旁,男人调整了姿势,从身后拉了个抱枕过来落在自己大腿上,示意她躺下来。 将躺下。 酸胀的腰肢上落下了一只温厚的掌心,不轻不重,且缓缓的揉着。 车内空调温度适中。 且又有人舒缓不适之处。 归家路上,她睡了过去。 顾江年压低嗓音吩咐司机将空调温度调高一些。 直至归家,姜慕晚都没有醒来。 一路睡得沉,到家了都没丝毫感觉。 顾先生脱了身上大衣裹在人身上,防止夜间寒风吹着她。 将抱着人进屋,便见宋蓉跟俞滢从厨房出来。 见此景,愣了一下。 “怎么了?” 宋蓉本是个及其温柔的人,往日里说话都是及其轻声细语的。 而今日,见姜慕晚睡着了,这声怎么了,更甚低了几分。 可即便如此,顾江年还是抬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薄唇轻启,无声开口:“睡着了。” 本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动作,却让宋蓉与俞滢的心,都安了安。 顾江年抱着人上楼,宋蓉取代了兰英的工作,跟着一路进观澜别墅的主卧,掀开铺好的被子。 顾江年及其小心翼翼的俯身将人放在床上。 许是动作的转变让人稍有些不舒服,使得人嘤咛了一声。 男人俯身,温温亲了亲他的额头,且一手落在她的头顶上,一手落在她白皙的面庞上缓缓的抚摸着。 温言软语的轻哄着:“乖、睡吧。” 这世间,许多事情都可以装出来。 唯独这种深入骨髓的温情不好装。 宋蓉跟顾江年和姜慕晚他们在一起的时日久了,时常会被顾江年对待姜慕晚的那种柔情所感动。 他对待姜慕晚,细心程度不亚于一个新生儿的父母对待小姑娘。 又许是二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 他熟悉姜慕晚的各种小情绪。 且每每总能极快的安抚到位。 一个八尺男儿愿意为了她的女儿,放低身段去哄人。 宋蓉说不高兴是假的。 这也是为何,她现如今,对待顾江年,是越看越喜了。 “喝多了还是?”顾江年抱着人进来时,她隐隐就闻到了二人身上的酒味。 顾江年未急着回应宋蓉的话,而是转身出了卧室,带上了门才道:“就一小口,估计是累了。” “你们晚上吃过了?” “吃了些,”他点了点头。 “厨房煲了汤,思知调的中药材熬出来的,你一会儿去喝一碗。” 宋思知这人虽不靠谱,但在个人领域上确实是个能人。 这点。顾江年不质疑。 说归说,闹归闹。 但宋家,有下毒本事的,也就俞滢一人。 “好,往后这种事情让兰英来做就好了,”顾江年轻声回应。 “举手之劳,重要的还是担心你们两个人想过来看看。” 姜慕晚年幼时,宋蓉醉心科研,无过多时间管他。 现如今,时间有了。 就想在姜慕晚身上多花点时间。 若非顾江年在。 怕打扰他们夫妻二人生活。 约莫着她都把姜慕晚的一日三餐都给包齐全了。 顾江年无奈的笑了笑,宽慰宋蓉:“让你们担心了。” “我跟舅妈现在都属于半退休状态,闲下来也是闲下来了,倒不如把你们照顾好。” 宋蓉的想法,跟余瑟的想法一样。 顾江年不反驳。 且还有些许的认同。 “那劳烦母亲了。” “你跟蛮蛮,结婚也有一年多了,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顾江年挑了挑眉。 愿意为在催生这件事情上余瑟应该排第一,没想到余瑟还没有开口说,倒是被宋蓉抢了先。 顾江年有些头疼。 但还是得回应。 “眼下许多事情还没定下来,怀孕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不急、” 顾江年这话可没有办法隐藏,宋蓉自然也懂此时宋家的境况。 正是全盘谋划与布局的时候,如果姜慕晚在此时怀孕,不见得是件好事。 “你们自己定夺就好,”宋蓉也就提这么一嘴,催生的事情她不会干。 她是历经生子之痛的过来人,并不太想自己的女儿过早的体会到这份痛楚。 这夜,顾先生在书房忙工作时,书房门与卧室门大大的敞开,许是因为昨夜之事,让这人有了几分担忧与后怕。 但忧姜慕晚又夜班醒了。 担忧她找不到人又是一通嚎啕大哭。 477:祝你遇得良人 这夜,观澜别墅里灯火通明。 男主人书房里的灯一直亮到凌晨。 而另一方,自餐厅离开。 萧言礼确实是让司机从了邬越安一程。 只是这一程,送的很平静, 没有半分话语声出来。 二人的安静跟午夜的天空近乎要融为一体。 斑驳的树影落在二人身上时,给彼此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萧言礼的脑海中,呈现的是这些年来她们彼此相处的过往。 从陌生人,到朋友,在到现如今的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不多不少,七年。 二十五岁遇到的人,到了三十二岁,才明白这中间的道理。 七年间,他刚入商场大门。 七年后,他是集团总裁。 七年前,邬越安只是一个刚进总统府的翻译官。 七年后,她是随着阁下走南闯北的翻译部部长。 她们见证了彼此的成长,见证了彼此从无到有。 见证了对方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如今的高位。 这一路,易吗? 并不。 这中间的七年,他们会在起步初期时疯狂的给彼此吐槽那些脏人脏事儿。 也会在稳步上升而找不到出路时,在彼此身上得到些许指点。 更会在成功时,邀请彼此庆祝,告知对方这个好消息。 他们如果能一直是好友,该有多好? 可萧言礼清楚的知道。 有些东西,走着走着就变了。 她们越成长了,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越来越更加勇敢的正视自己的欲望。 也越来越会为了自己的前程和人生谋划。。 换句话来说,以前只要前程,现在,要的是人生。 人人都想要千古留名,人人都想要流芳百世。 他和邬越安也不例外。 他们在彼此的领域上疯狂的前进,更甚是风雨无阻的奔跑。 天上下着刀子也阻止不了他们前行的步伐。 从那一刻起,萧言礼隐隐有种感觉。 以前是彼此搀扶着往前走的人,现在越走越远了。 远到看不见对方。 见上一面还要找个合适的理由。 她们失去了自己,也同样的失去了那份纯真与彼此。 “你说——————,”萧言礼靠在椅背上轻启薄唇,语气带着些许迟疑。 “我们算是一路人吗?” 一路人? 邬越安想,应该不算。 从起初入了这个场子的人,到现如今,还有几个人是不忘初心的? 没有。 权利迷人眼。 金钱迷人眼。 繁华迷人眼。 ......... 这世间,最不缺的是诱惑。 她们早就在原来的道路上走散了。 再也找不到彼此,更找不到自己了。 七年前,你若是问她这个话,她或许还会肯定的回答。 当然是的。 可七年后。 她不敢如此。 她在斟酌,在思考。 在努力的找一个可以说服自己也能说服别人理由。 邬越安的目光缓缓地移到窗外昏暗的路灯下,淡淡的、浅浅的开口:“是一路人,但不在同一条道上。” 起点是一样的,不过终点不同罢了。 这个答案,似乎在萧言礼的意料之中,他闭了闭眼。。 唇边有一抹讽刺的笑意流露了出来。 许多东西。 止在一瞬之间。 他跟邬越安的那些陈年过往,止在了岸边的那杯冰冷的美式上。 许多年过后。 萧言礼仍旧不喝冰美式。 胃不好的人连咖啡都少喝。 而邬越安,仍旧热爱冰美式。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车内,萧言礼稳住情绪,问了一句无关痛痒且明知道回答的话。 “你后悔过吗?” 邬越安笑了笑,萧言礼在明知故问。 他明知道自己的处境。 有些路踏上去了,就是不归路。 “我有后悔的权利吗?” 萧言礼闻言,浅笑了笑,也是。 她没有后悔的权利。 她们之间只能看见对岸的彼此,而这对岸之间,隔着权利、欲望、金钱等等几条河流。 所爱隔山海。 山海——————不可平。 罢了、罢了。 车子行至邬家的院门口,邬越安准备推门下车。 修长的指尖落在门把手上,将车门推到半开时,身后一道温和且带着几分决绝的嗓音响起:“祝你前程似锦。”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邬越安落在车门上的手一顿。 本是弯曲的背脊有了几分僵硬。 夜风透过半开的车门吹进来,带动她脸颊旁边的发丝。 邬越安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咯噔了一下,落到了底。 砸出了一声闷响。 “也祝你,觅得良人。” 语罢、没有任何回应。 邬越安下车,全程没有回头,提着包,踩着高跟鞋,背脊挺直的向着别墅而去。 步伐坚定,背影决绝。 成年人做的每一次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要么是历经时间的验证与岁月的洗礼。 邬越安很清楚,一旦自己的内心动荡了。 她跟谁在一起都会是煎熬。 不不不、确切的来说,选择一个对自己仕途没有任何帮助的结婚对象会让她不甘。 人生中有些路,是相辅相成的。 与其说她需要爱情,倒不如说她需要一个携手并进的队友。 来支撑起自己的野心与梦想。 让自己在仕途这条道路上能更上一层楼。 邬越安跨步进屋子,关上门的那一刹那。 周身的力气似是被抽空的,刚刚挺拔与坚韧好像都是假象。 她的真面目,是此时此刻。 是在这一瞬间。 当野心与情爱发生冲突时,欲望就成了野兽,在撕扯她的内心。 邬越安知道。 而动心的素有源头仅是楚兵的一句话。 女子瘦弱的背脊靠在房门上,一头短发拦住了她半边脸面。 她狠狠叹了声,微微仰头,想用如此方式将内心的挣扎给稳住。 楼上,邬越川听闻门口的响动声起身下楼。 步子刚刚跨下楼梯,便见自家姐姐靠在门口,一副被人抽走了力气的模样。 脚步一顿,想上前,但又觉得此时,不打扰为好。 邬越川脚步蹲在原地,心中在斟酌。 片刻,本是准备下楼的人,脚步一转,又往楼上去了。 这世间,各自都有各自的阴暗。 谁都不要去打扰别人舔伤口。 看着别人流血流泪,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另一边。 顾江年哄睡了姜慕晚,喝着宋蓉熬的汤,同俞滢她们坐在餐桌聊了会儿家长。 二人离开了观澜别墅。 说是饭后消食,走到大院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路程,便也没让人送。 不曾想,二人刚走没一会儿。 院子里有车灯晃过来。 兰英出门瞧了眼,见是萧言礼,客客气气的打了声招呼。 “先生,萧先生来了。” 顾江年拿着汤勺的手一顿:“让他进来。” “喝什么?”萧言礼进屋,熟门熟路的走到顾江年跟前拉开椅子坐下去。 “中药煲的汤,兰英,盛碗过来。” “什么时候喝起这个了?走养生路线了?”萧言礼看了眼他跟前瓷碗里的汤,悠悠问道。 “丈母娘刚刚过来熬得,你有口福了。” 萧言礼默了默,有些纠结的看了眼顾江年,默了两秒道:“那我今儿这酒是白带了?” 顾先生:…………. “左手参汤右手酒,谁让你我是朋友。” 这夜,二人在顾江年书房里畅聊许久。 大抵是成年人特有的默契,顾江年只是做一个听众,以及一个陪着买醉的人。 多余的话,半分都没有。 而萧言礼呢? 情至深处,许多话,已经生活不出口了。 在说无益。 徒惹心烦罢了。 顾江年一直知晓,邬越安是个有野心的女人。 她的野心,胜过姜慕晚。 她想上的高位,远不止于前。。 而萧言礼呢? 虽然他并不差,但不是她最好的选择。 人们在最好和一般之间,都会选择前者,这是常识。 而萧言礼也知道,不管如何,自己都是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老人常言,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算了,算了,姻缘天注定啊!” 这夜、顾江年书房的灯一直亮到凌晨三点。 而姜慕晚,这一觉,睡的及其漫长。 晨间五点半,从睡梦中醒来。 且醒来时,是因为生理需求。 冬日清晨的五点半,天色黑蒙蒙的,姜慕晚睁开眼时,入目的是顾江年平静的睡颜。 她轻轻地动了动。 顾江年落在她腰肢上的手微微松了松。 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又圈紧了一分。 姜慕晚伸手推了推他,软糯糯的嗓音从他身前响起,擦着男人的耳边过去:“要上厕所。” 而睡梦中的人,似是有意识,落在她腰肢上的手微微抬起来,翻身,搭在自己的眼帘上。 姜慕晚知道,这人醒了。 意识醒了,思绪还没回笼。 姜慕晚迷迷糊糊的下床,刚准备赤脚去卫生间,身侧,男人暗哑着嗓音叮嘱道:“穿鞋。” “恩、”她乖巧应允。 用顾江年的话来说,难得乖巧。 顾太太迷迷糊糊的摸到了卫生间,上了个厕所出来。 又迷迷糊糊的爬了回去。 掀开被子躺进去时,男人本事搭在眼帘上的手缓缓的垂下来。 顾太太及其自然的窝了进去。 将一双不算暖和的爪子自然的钻进了顾先生的睡衣里。 冰的男人清醒了几分。 “好好睡,别闹我。” 同萧言礼买醉买到凌晨三点,洗漱结束已经是将近四点多的光景。 眼下这 人睡了才不到两个小时。 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困。 “我有点睡不着,”姜慕晚瓮声瓮气开口。 那软软糯糯的模样让顾先生手痒的不行,抱着人,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揉搓一番。 男人狠狠的叹了口气,及其无奈:“还早,宝贝儿。” “我有点睡够了,”她温温开口,软软糯糯的。 跟只小羽毛似的,撩拨着顾江年的心扉。 她睡够了。 顾江年知道。 昨晚八点睡到今晨五点,能不够吗? 是头猪都睡够了。 他叹了口气松开了姜慕晚的腰肢,认命了:“自己起来找点事干。” 找点事儿干? 什么事儿? 大清早的,五点才过。 姜慕晚不愿。 伸手捏了捏他的腰肢,带着几分低低浅浅撒娇味儿。 若是往常,她这一撒娇,顾先生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人的。 可今日、不行。 “乖、我四点才睡的,别闹,”他侧身,亲了亲姜慕晚的额头。 万分温柔。 “你为什么四点才睡?”小精怪这日的问题很多。 这种时候,顾太太应该及其体贴温柔的闭嘴,放顾先生去休息。 可耐不住啊! 耐不住心中疑惑满满。 “跟萧言礼喝了几杯,乖宝、放老公一条生路,好吗?” 顾先生看起来是真的及困。 困到已经开始跟姜慕晚好言好语了。 难得、实在是难得。 “那你亲我一下。” 顾江年心想,这日子是越过越无奈。 他有兄弟,还有老婆。 陪好了萧言礼,没想到还有姜慕晚在后面等着磋磨他。 罢了、罢了。 顾先生抱着人,狠狠的亲了口。 原以为,姜慕晚不会放过他。 不曾想,是他多想了。 这日清晨。 姜慕晚放了顾江年一马。 五点将过,她穿着睡袍下了楼。 进了厨房给自己磨了杯咖啡。 醇香的咖啡豆味冒出来时姜慕晚只觉得脑子都清醒了。 端着咖啡杯进了书房。 至九点,顾太太在书房回了数封邮件。 直到顾先生起床。 从卧室,寻到了书房。 看到了姜慕晚跟前摆着的咖啡杯时,突然想到了萧言礼昨夜晚间说的那段话。 一段关于咖啡的话。 男人静默了一阵儿。 走近,端起她跟前的咖啡杯看了眼,拧眉道:“空腹喝咖啡?” 顾太太看着电脑的视线未移开,而后撒谎道:“吃了点吐司才喝的。” 冰箱里有吐司。 而她也看见了。 如此说,没有破绽。 为何撒谎? 不想被人叨叨罢了。 姜慕晚这话,他信吗? 不信。 结婚一年半,抛开不在家用餐的日子,姜慕晚哪次是吃了吐司的? 用她的话来说,吃多了,吃腻了。 能不吃就不吃。 他怀疑,但他没证据。 所以也没有深究下去。 “下楼吃早饭,”男人温声开口。 没有就这个事情有过多的言语争辩。 09年行至末尾,距离春节不足一月。 顾江年跟姜慕晚二人在观澜别墅。过了一段算是安稳且平静的日子。 从c市回首都至今。 顾江年中间回了数趟c市,但多是当日去,当日回,并未多留。 处理些许事情,陪余瑟吃顿饭。 聊及些许关于首都的事情。 让她安心。 而于余瑟而言。 这与顾江年早些年并无异常。 ------题外话------ 这几天应该都是四千更,有空了就会多写 478:腊八节 2009年年末,姜慕晚在首都。 距离农历新年还剩25日。 距离腊八节还剩两日。 顾先生与昨夜离开首都,飞了趟国外,开启了为期三天的短程出差。 慕晚倒是没回宋家,反到是将宋思知喊来了。 顾先生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兰英看好着二人。 别让二人放飞自我一不小心一把火将屋子给烧了。 显而易见,顾先生被顾太太弄出了阴影。 顾先生除了叮嘱兰英之外,不往对姜慕晚耳提面命一番。 唯恐小泼妇上天入地。 顾太太对 顾先生的要求一一答应,且及其诚恳。 叫人看不出半分端倪与破绽。 “老子恨不得在你身上装个gps,”这是顾先生咬牙切齿是说的话。 顾太太呢? 就差举三根手指发誓自己的每一句都有百分百的含金量了。 阳历2010年1月20日,农历腊月初六。 首都在这日傍晚时分变了天。 兰英同司机出门买菜回来被冻得直哆嗦,感叹首都跟c市的差距实在是太大。 c市的冬日即便是冷,也不会有寒风刺骨的时候,而首都不同。 兰英在时隔五年之后,感冒了。 傍晚时分,兰英咳嗽声不断。 恰逢宋思知在,给人看了一番,而后得出的结论是流感。 夜间午睡时,吃了药。 但见效不大。 因着搬来首都,不如在顾公馆时那么方便,观澜别墅加上夫妻二人也才六个人,其中还有罗毕和一个司机,屋子里只余兰英和另一位佣人。 本也是够的。 可兰英这么一病。 就显得有些不行了。 “都说首都不养人,我现在是发现了,”宋思知从兰英多的房间里出来,轻轻摇头感叹道。 首都的冬天实在是冷,就连顾江年也感叹过。 兰英年岁大了。抵抗力不如年轻人。 乍一从气候温和的地方直接过来,难免会有点伤身体。 “如何?”姜慕晚见人出来,问道。 “吃了药,先吃着,要是不行我去医院开点针水回来,”宋思知将手中的药箱放回了原位。 伸手关上头顶的柜门。 环顾了下厨房,似是想起什么,转而望着姜慕晚,提议道:“晚上————涮火锅?” 大冬天的,不来顿火锅实在是对不住这个天气。 而顾江年素来不喜那些东西。 又或者说,这人胃不好,火锅这种刺激的东西极少出现在他的生活圈之内。 而姜慕晚,本也没想到这一层、听闻宋思知这么一说觉得可行,点了点头。 “穿衣服,我们去超市买食材。” 姜慕晚上楼,抱了件黑色的羽绒服出来。 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进去,跟宋思知一起驱车往超市去。 “在c市穿过羽绒服吗?” “屈指可数。” 姜慕晚道。 “在c市,顾江年的衣柜里清一色的大衣,到了首都,走向开始变了。” 宋思知叹了口气:“实在是冷。” 姜慕晚想,若非天气实在是冷,她早就该把余瑟接过来了。 这夜,难得二人都有空闲。 宋思知弄了顿火锅,宋思慎紧赶慢赶的在吃饭的点到了观澜别墅。 姐弟三人围在桌子上,两只猫围在屋子里追逐打闹。 如此气氛,实在是好。 好似忙忙碌碌了许久,突然停下来的那种舒适感。 “付婧最近还在休假?” “恩,”姜慕晚回应。 宋思知将青菜丢进沸腾的锅里,漫不经心道:“久了点!” 姜家慕晚倒是不以为意:“能避嫌就避嫌吧!” 人情欠多了,难还。 “我前两日还见着付家人了,浅聊了两句,倒也是没提你跟付婧之间的关系。” 首都的这些关系,实在是难的理清。 而他们都知道、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子里,这中间有很多东西在发生悄无声息的变化,且这变幻,一般人琢磨不透。 农历腊月初七,兰英流感未好,挂了水。 姜慕晚与宋思知站在她床边时,这位中年管家红了眼眶。 只觉得心中温意满满,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昨日晚间、顾先生给顾太太来了一通电话。 后者告知兰英生病之事,顾先生又询问了些许她今日在家的细节。 姜慕晚倒是没有隐瞒,如实告知。 而顾先生,越听,便越觉得心惊胆战。 本是想让兰英看着二人、没想到人生病了,他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心中不安,于是,在这日清晨一通电话,拨给了宋蓉。 大致的说了遍情况,才道:“蛮蛮晚上睡觉不老实,且临近年关工作繁忙,也时有熬夜,妈妈若是这几日得空,便过去住几日,也好提醒她注意身体。” 他一番话,虽说的委婉。 但字里行间都是对姜慕晚的关心。 宋蓉自然不会拒绝。 晨起就来了。 此时,站在兰英的房间里关心着这位中年管家。 兰能在顾江年身旁长达数年之久。 没有起二心。 不得不说,是被主人家的温度给包裹住了。 无论是顾江年,还是姜慕晚。 亦或者余瑟,或者宋家人。 她哽咽望众人,一滴清泪顺着面庞下来。 姜慕晚见此,未有言语。 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了些许无声的安慰。 腊月初八,传统腊八节、 这人清晨,姜慕晚早起驱车去机场。 赶了早班机。 且此事,未曾告知顾江年。 姜慕晚时常觉得,自己能遇到顾江年,是幸运的。 这个男人教会了她很多。 感恩、知礼、哪一样都是金钱难以换回的。 在漫长的人生中,许多事情都是难言的。 且这份难言,无处诉说。 直到遇到了顾江年。 姜慕晚才发现,原来,这尘世间、那些难言的情绪竟然还可以通过另一种情绪表露出来、 她发现了新大陆。 也慢慢的,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2009年腊八节。 一架专机划破了首都夜空,降落在首都机场。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从专机下来,上了摆渡车。 夜晚的寒风吹乱了他衣领上的毛。 男人背脊挺括,步伐坚定,跨大步向着摆渡车而去。 手中,拿着手机在通电话,那侧,许是在说什么。 男人眉头微微紧了紧。 顾江年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感性的人。 他理智,清醒。 从不相信什么那些虚无又缥缈的东西。 更甚是有几分不近人情的雷霆手段。 可自结婚之后。 他所有的理智与清醒在姜慕晚跟前都被击败了。 击的溃不成军。 09年腊八节,顾江年从国外出差归家。 归观澜别墅时,将下车。 便见别墅大门被打开,刚跨步下车的人以为是姜慕晚顶着寒风从屋子里出来,面色有一瞬间的不悦。 本想疾步上前。 将跨出去的步伐却猛然之间顿住。 他看见了站在姜慕晚身后的与余瑟。 耳畔,寒风呼啸而过。 顾江年站在院落里,喘息出来的气息在瞬间变成了白雾。 男人垂在身旁的手缓缓的紧了紧。 楞在原地,久久找不到自己的思绪。 直到姜慕晚跨步出来,着一身毛衣站到他跟前,轻轻的、跟屋子里的小猫似的、扯了扯他的衣摆:“傻啦?” 顾先生低头望着她,见人着一身单薄的毛衣,伸手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头。 “蛮蛮,”他低头唤她, 这一声轻唤里,夹杂着太多浓厚的情绪。 顾江年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能言善辩的人。 可今日,所有的情绪压在心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声轻唤。 唤的姜慕晚心头直颤,她站在寒风中,裹着顾江年的羽绒服,仰着头,望着他,轻轻的恩了声。 皎洁的眸子胜过天上的明月。 险些夺走了顾先生的心魂。 男人叹息了声,伸手将人搂进了怀里,一声低低沉沉的声响擦着姜慕晚的耳边过去。 他说:“谢谢。” 姜慕晚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脊。 万分温柔。 “外面凉,先进去。” 顾江年的人生行至三十二载,生命中的许多事情被推翻了。 他许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 且很抗拒。 那些陈年往事即便不去提及,也改变不了它曾经存在的事实。 他人生当中的所有变故以及一切磨难的开始,都是从他生日那晚开始的。 自那以后,顾江年便从来不提自己的生日。 而后来,余瑟也慢慢的了解了他的心态。 年少时的那场生日宴是他人生悲剧的开始,那场悲剧贯穿了他人生当中十几二十年的光景,他一路攀爬至今流着血流着泪的走到现如今的位置上。 他抗拒,更甚是有意忽略。 就连后来,身份证上的日期都是假的。 他会细细去琢磨自家爱人的生日,但却刻意忽视自己。 让他未曾想到的是,在临近十七年之后的光景,他再度感受到了这种氛围与温暖,这日姜慕晚不仅将余瑟从c市接过来了。 且宋家人都在。 包括萧言礼,以及跟随他许久的徐放与曹岩等人。 观澜别墅的客厅变成了生日会场。 彩灯张结,鲜花盛开。 众人脸面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颜。 姜慕晚给了他一场生日宴。 一场从未有过的生日宴会。 整间屋子,没有一处不是洋溢着欢庆的气息。 顾先生站在玄关,望着一屋子的人。 眼眶微红、 牵着姜慕晚的手紧了又紧。 “进去呀!”身旁,他的太太轻声催促他。 顾江年这才踏步进去。 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三十二岁这年还能感受到如此的温暖。 这世间,许多的快乐,只有小孩子才有资格拥有。 成年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减半。 可今日、他却重温了一番。 “如果人生中有些时日是你不想忆起的,那我们择个良辰吉日,将它定为新生便好,”宋老爷子说着,从老管家手中接过一方锦盒,递到了顾江年跟前。 徐放再多年之后翻看一本书时,里面有这样一句话。 上帝夺走了一些东西,便会将另一些东西送给你。 他突然想到了顾江年。 想到了他年幼时的凄惨。 又想到了此时此刻的景象。 没有人会一直被上天所眷顾,也没有人,会一直处在低谷期。 他年幼时所历经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这一切做铺垫。 一个宋家,赛过多少顾家? 而余瑟呢? 她时常听闻顾江年提及宋家人团结,友爱,以及轻松的家庭氛围和良好的家风。 顾江年的言辞间,细听之下带着些许羡慕。 她虽曾经有所疑惑,亦是有多偏见。 在与宋蓉为数不多的相处中觉得她是个高傲的女人,而养育她的家庭,应该也不会是凡间人人。 可直到今日,她所有的猜想都推翻了。 多年后,顾江年在他的传记中写到如此一句话: 我未曾拥有过,所以我知道它有多好。 我拥有过,所以我知道它有多好。 ------题外话------ 还有一章,在十二点之前。 有时间就争取两更 479:会被骂 09年的腊八节,与往日不同。 顾先生将之称之为————新生。 这夜,餐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来自家庭各成员,未曾假借他人之手。 宋蓉跟宋思知担当起了大任。 宋思慎与萧言礼等人成了布置屋子的主力军,连带着俞滢跟宋誉溪都加入了战斗中。 如顾江年这般段位的人,行至一定的位置。 多的是钱。 少的是人间温暖。 而顾太太今日,给足了他所缺少的一切。 弥补了他童年所丧失的温暖。 这日,客人离去几近凌晨。 夫妻二人将客人送走之后,站在客厅里彼此寂寞,忘着对方许久。 四目相对,静默无言,但爱意却在空气中翻滚。 顾江年想,他很庆幸,此生的妻子是姜慕晚。 是愿意向他靠拢的姜慕晚。 男人伸手,将人缓缓的拥进怀中,英俊的面庞蹭着她的面颊,一句谢谢温软的响起。 姜慕晚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动作轻柔,且有那么几分温软的爱意。 “是我该谢谢你,教会了我如何去爱一个人,”如果不是顾江年,姜慕晚这辈子或许也就这样了,感受不到被偏爱,也不知道怎样去爱别人。 正是因为有了顾江年,才有了现如今的姜慕晚。 她不是没有力量跟勇气去爱一个人,只是没有人给她这个力量,也没有人给她这个勇气。 直到遇到了顾江年,姜慕晚才发现,原来人生当中还有另外一种生活方式,可以让他去探索。 这个世间也并不是所有人的婚姻都如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 她自幼就不憧憬婚姻,不向往婚姻生活;大抵是因为宋荣光跟姜临这场失败的婚姻,在她心里面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成年之后即便是跟贺希孟在一起,他只想过他们之间或许会结一场婚,但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的婚后生活会是如何又会是怎样。 人这一生的缘分真的很奇妙,在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遇见什么样的人,都注定了你这辈子要过着怎样的生活。 姜慕晚偶尔会想,如果她这辈子没有去c市,会是如何? “傻!” 顾先生及其宠爱的摸着她的脑袋,来了这么一句。 后者歪了歪脑袋,窝在他身前,缓缓的,蹭了蹭。 那乖巧的模样,让顾先生的心窝子都软了一半。 这日,余瑟留宿观澜。 何池也在。 二人见证了宋家对顾江年的这一番温情之后,内心的震荡久久不能平静。 于是再见到宋家人如此时,内心竟然有了一种释然与安心。 那是一种,觉得有所依托的安心感。 何池将浴室里的水温调好,又将行李箱里的衣服找出来。 “我没想到宋家人会对韫章如此之好,夫人还担心她们小夫妻二人吵架,我看着不挺好的吗?” 余瑟在c市少不了担心,担心宋家人会瞧不上顾江年,担心宋家人会在他们二人的这场婚姻当中扮演着棒打鸳鸯的角色。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多想。 “我从来不想同外人提及韫章早些年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难,但今日,我突然觉得,如果他年幼时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难都是为了今日做准备的话,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所得必有所出,只是时间差的问题罢了。” 何池宽慰着她。 道理余瑟都懂,可事实呢?总是残酷的。 “韫章跟蛮蛮都是成熟有思想的人,夫人就想开点,”何池说道。 余瑟点了点头。 表面上是如此回应了。 可心底,仍旧是隐有担忧。 余瑟洗完澡出来,恰好顾江年安顿好姜慕晚。 “怎么下来了?”余瑟见人,愣了愣。 “下来陪陪您,”说着,男人伸手从何池手中接过水杯,递给余瑟。 “陪蛮蛮去,我不需要你陪。” “蛮蛮让我下来的,我这要是上去了,会被骂,”顾江年这话,说的有那么点委屈的意思。 委屈的何池在一旁都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余瑟没好气的白了人一眼。 “你还怕蛮蛮?我看你欺负人家的时候很顺手。” “我可不敢承认,” 顾江年跟听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似的,一口反驳回去。 “敢做不敢当?” “您可别乱说。”顾江年颇有些没脸没皮的坐在床边,望着靠在床上的余瑟,伸手给她掩了掩被子。 “首都天凉,您没事儿少出门。出门一定要多穿衣物,”顾江年轻声叮嘱着余瑟。 似是生怕她有不妥。 “我住两日就回去了,你们也别在我身上操太多心。” 余瑟不会在首都久留。 在c市住惯了的人,猛地离开了故土,怎么都有些不习惯的。 听闻余瑟这话,顾江年有些为难的蹙了蹙眉头,修长的指尖落在余瑟的被褥上缓缓的压了压:“我还是希望您能留下来的。” “我——————。” “您先听我说完,”顾江年抬手握住余瑟的掌心,打断了她的话。 “年关将至,我跟蛮蛮都繁忙,蛮蛮事业大部分都在首都,倒也还好,君华旗下公司遍布全球,往后的月余,我在天上飞的时间肯定比地上待的多,且首都,还有许多事情等我去解决,忙碌起来,自然无心去管其他,蛮蛮您也知晓,脾气差,性子拧,不听话,我离得近了,还能压压她,离得远了,怕是该无法无天了,我还是希望您能留下来,一来,一家人可以团聚在一起,二来,也能帮我管管蛮蛮,就当是让我外出出差,也能安个心。” 顾江年一番话,生活的及其温和。 且这温和中,还带着些许无奈。 见余瑟目光仍旧有所纠结,顾江年轻轻叹了口气,再道:“就拿前几日来说,受了冻惹得肠胃不好不说,应酬酒局推不掉也就罢了,我白日才走,晚上她就带着人回家涮火锅了,若是蛮蛮一人也就罢了,偏偏这宋家大姑娘也是个跳脱的性子,两人凑一起就是一对翅膀,没人压着,指不定能飞哪儿去。” 提起宋思知,顾江年也是真的很无奈。 若是姜慕晚一人,她白日里在公司,晚上归家有兰英在,他倒也算是可以放心。 但宋思知在,一切就不好说了。 这人性子何止是跳脱啊! 余瑟有些拧眉,见顾江年满脸无奈的模样有些半信半疑。 “您且先住几日,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倒也是不急,还反倒宽慰起余瑟来了。 “蛮蛮不是那么没谱儿的人,”余瑟显然不信顾江年的话。 “大事不是,对待自己身体上,她不行、。” 这话、还真被顾江年说对了。 姜慕晚是那种对待自己身体极其随意的人。 余瑟有幸见识过。 “宋老师不管?” “宋老师管随管,但不如您好使,蛮蛮对您,在如何也会敬着,到了宋老师跟前,万事皆可撒娇。” 余瑟:............... 顾江年这日,为了将余瑟留下来。 可谓是煞费了苦心。 不惜将姜慕晚跟宋思知都拉下水了。 就差在姜慕晚头上按上一个无法无天上房揭瓦的罪名了。 “我看韫章说的也有道理,夫人就先在首都住着,恰好孩子们都在,又是年关将至的好时节,”何池在一旁,轻声的劝说着,站在顾江年的那方给余瑟做着洗脑工作。 二人左右夹击,余瑟没办法。 微微点了点头:“那我先小住几日。” “妥。” 顾江年欢快应允,见人松了口,也不多留,伸手接过余瑟手中的杯子搁在一旁床头柜上:“蛮蛮也该洗完澡了,我上去看看,您早些休息。” “好好待人家。” 余瑟拍了拍他的手背,叮嘱道。 480:例假迟到十几天了 腊八节一过,首都的室外温度已经是零下五度了。 寒风呼啸。 晨起院子里不仅结了霜,还起了薄冰。 颇有种寒风摧树木,严霜结庭兰的美感。 何池一直以为,顾江年所说的首都天气严寒,是一句笼统的概括之言。 现在才发现,这句概括,不笼统,很有代表性。 姜慕晚跟顾江年是在腊八节当晚见过一面之后,又开始了为期数天的分居生活。 二人繁忙,往往一天,也仅有一通短信问候彼此。 且还是寥寥数语。 顾先生忙起来。 连带着时差都整出来了。 且有时候忙着忙着,就忘记了自己在哪个国家。 某日,顾先生在北半球,忙到深夜11点结束,心想、许久没有听到顾太太的声音了。 一通电话拨过去,许久没有人接听。 正当他想挂电话时,那一侧姜慕晚接起电话,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声音响起时,顾先生才恍然大悟。 首都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半。 无疑! 他被骂了。 还很惨。 姜慕晚的起床气无人能敌,顾江年早就知晓。 顾太太接起电话上口就是一句:“你老婆要生了,你凌晨三点半给老娘打电话。” 顾先生沉默了一阵儿。 想开口解释什么。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揉了揉眉心,良久,微叹了口气:“蛮蛮。” “滚。” 总共三句话。 倒也算是干脆利落。 被挂了电话的顾先生无奈的笑了笑。 落在眉心的手越发的用力了。 腊月十四。 姜慕晚下班未曾归家,反倒是去了和悦和庄。 “让你安排的人安排上了?” “安排好了,”半夏一边开车,一边道。 “恩。” 这夜,姜慕晚在悦和庄跟首都商会的几个人吃完饭出来,已经是许久之后的事儿了。 夜间归家,已经是十点的光景。 余瑟在首都住着的这一周,跟姜慕晚的次数极少,一天之中也只有早上一顿早饭的时间。 且这顿早饭,姜慕晚一般是在接电话中度过。 半夏住到了是观澜别墅。 姜慕晚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秘书,许多事情都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不仅要亲力亲为,且还要防着身边人。 这夜,归家时。 余瑟许是担忧。 还没睡。 见姜慕晚进屋,迎了上去。 刚走近,就闻到了姜慕晚身上浓厚的酒味。 余瑟皱了皱鼻子:“喝酒了?” 姜慕晚伸手脱了身上羽绒服,准备关在玄关的衣柜里,被何池伸手接过。 “应酬,小喝了点。” 余瑟叹了口气,顾江年本就是工作狂,结了婚有所收敛。 现在,姜慕晚又迈入了这条路。 余瑟想说什么,但是一句都没有说出来,年关将至,各行各业都在忙碌着。 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 一个恨不得住在天上,一个恨不得住在办公室。 余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宋蓉昨日来了,亲自顿了一锅汤,说等姜慕晚回来给调调身子,哪儿曾想到,等她归家,汤都凉透了。 人没见到,汤没喝到。 今日比昨日归家倒是稍微早了一点,可这早一点是因为姜慕晚喝了酒,浑身酒气弥漫,余瑟即便想再跟人聊些什么说些什么,也不忍心再说下去。 “韫章这几日有没有跟你联系?” 姜慕晚点了点头:“有。” 然后最近的一次联系,是凌晨三点半的那通电话。 姜慕晚自然不会去打扰顾江年,她知道顾江年事物繁忙,更加知道这人一旦有点时间就会跟自己联系,否则也不会有凌晨三点半的这通电话。 见余瑟担忧。 姜慕晚伸手搂住人的臂弯,依偎在她身旁,轻声宽慰道:“您安心,年关将至,公司事务繁忙是常态,我们都混迹商场这么多年了,也不是第一次如此,等忙完这一阵就好了,妈妈你安心。” 何池站在一旁别的没有看出来,反倒是觉得姜慕晚这安慰人的语气同顾江年是越来越像了。 “妈妈是担心你们身体,”余瑟无奈开口。 “我们都是成年人,会爱惜自己身体的,您宽心。” 姜慕晚这话说出来的第二日。 就打脸了。 腊月十七,达斯秘书办里有两位秘书感冒了,咳嗽声不断。 姜慕晚这几日频繁的跟他们处在一起,也没能幸免于难。 在这日晚间,在观澜别墅加班时,隐隐约约觉得嗓子不舒服,有些许咳嗽声响起,但是断断续续的,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而这日恰好余瑟早睡,没有发现这个异常,直到腊月二十。 一切都在收尾阶段时,她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咳嗽过头了。 但无奈。 达斯分公司数位老总前来首都开大会。 而这场会议他必须出席,且这场会一开就是十几个小时,等姜慕晚从会议室出来时已经是凌晨的光景。 宋蓉这期间不止来过观澜别墅一次,均是来看姜慕晚,但屡屡都没有见到人。 一来二去之间,她跟余瑟倒是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二人在对待姜慕晚跟顾江年之事上,有了一拍即合的默契。 腊月二十号晚,姜慕晚没有归观澜别墅,反而是在办公室将就的睡了一晚,夜间办公室咳嗽声不断。 此起彼伏的————。 腊月二十一日,宋蓉跟余瑟担心姜慕晚。 中午时分,寻着一个由头跟借口,提着保温瓶找到了达斯。 可来时,姜慕晚办公室里坐着一众老总,正在开展头脑风暴。 且秘书说,刚刚开始。 她们等了足足两个小时,都没能见到人。 宋蓉跟余瑟四目相对,无奈的叹息了声,摇了摇头,又走了。 宋蓉不好说什么,但余瑟却担心过头。 一通电话打给了顾江年。 而那侧,久久未曾接起。 直到过了数十分钟,男人在百忙之中回了一通电话过来、将接起、余瑟的责怪声就钻到了顾江年的耳里:“腊八至今已经十三日过去了,你是不准备要这个家了吗?” 顾江年此时正在飞机上,从北半球飞到南半球去另外一家公司视察业务。 而飞机上一众老总此时或拿着文件或拿着电脑在看冗长的报表。 他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有些忙。” “你忙,蛮蛮也忙,你不带好头,怎么给蛮蛮起好示范作用?你成日在天上飞,蛮蛮夜宿公司都不回来了。” “没回家?”顾江年一愣。 已经许久没跟姜慕晚联系的人,显然是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忙到连家都不回了。 顾江年头更痛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给蛮蛮打电话,您别担心。” 顾江年今年的繁忙跟往年的繁忙不同,他往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工作,按着工作的道理走就行了。 可今年他要谋划要规划,姜慕晚手中的公司自从被天家人了20%的股份之后。 顾江年已经在开始着手将君华的资产全部都转移出去。 且这转移,不能做得太过明目张胆,不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亦或是会被查处。 毕竟宋家人此时此刻仍旧留在首都,他需要谋划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而这点姜慕晚也懂。 二人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里应外合地将所有资产愚公移山似的往外移,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下午四点,顾江年给姜慕晚去了通电话。 姜慕晚没接。 临近六点,才拨了通电话回去。 电话接起顾江年说起她没有回家的事情,姜慕晚倒也是没有炸毛,而是及其心平气和道:“昨夜开完会凌晨四点的光景,大家都在办公室将就了一晚,我也就懒得往回跑。” “妈妈很担心。” 姜慕晚无奈:“担心也没办法、忙过这几日就好了。” 说着,她咳嗽声响起。 连续数声不间断,颇有一种要把肺咳出来的架势,这与去年春节何其相像。 顾先生一想起去年。 心有些慌。 “感冒了?” “有点咳嗽,”她如实回应。 “看过了吗?” “还没来得及,”恰好此时,欧阳送文件进来,姜慕晚点了点办公室,示意她放下。 顾江年心想,好事多磨吧!除了如此安慰自己,他也找不到别的借口了。 得知姜慕晚咳嗽不断。 顾江年知道跟她说再多都没用,一通电话拨给了宋思知。 宋思知听闻这个消息时,不得不感叹一句:“你俩真是绝配。” 妥妥的一对工作狂。 宋思知穿着衣服,开车到达斯时,姜慕晚正在看财务报表,财务总监站在她跟前不时的汇报工作。 宋思知等在那里足足三个小时,都没能插进去一句话。 全程只看见姜慕晚办公室的人来了一波、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又走一波。 周而复始,接连不断。 临近四点,宋思知看见秘书提着食盒进来,搁在姜慕晚的桌面上。 她惊讶,拉住秘书问道:“你们这是午饭还是晚饭?” 秘书想了想道:“按理说应该算是午饭。” 宋思知以为自己看错时间了,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下午四点,午饭?” 秘书点了点头。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大家都恨不得把二十四小时劈成四十八小时来用,住在办公室连轴转。公司里的老总几乎一周都没回过家了,秘书办里的人更甚是忙的脚不沾地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这顿饭还是我刚刚去卫生间解决生理需求时顺带点的,不然我们四点半也吃不上这顿午饭。” 那人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到年关,就要老命。 “您们往年也这样?” “往年好些。” “为什么今年就这么忙?”宋思知不解、 秘书也很无奈,摸了摸脑袋:“我们也不知道今年吹的是什么风,往年税务的人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就走,今年盯着我们查了又查,而偏偏这块至关重要,搞不好就要进去的,宋总也是没办法。” 税务——————。 宋思知垂在身旁的手微微紧了紧。 怕不是税务的人要查,而是上面的那位想知道些什么。 宋思知看了眼正跟老总交代什么的姜慕晚、 她一边说着,一边咳嗽声不断。 连带着嗓子都哑了。 手边更是放着水壶,时刻满足她喝水的要求。 临近五点,姜慕晚可算是得了些许空闲,而刚刚秘书送过来的那餐饭已经冷却了,可这人却丝毫不介意;伸手间打开餐盒,低头就是干饭。 如风扫残云一般极快的解决了这顿饭、 搁下筷子的一瞬间。 咳嗽声又起。 “她们为难你?” 宋思知一边问着,一边伸手将水杯递给她。 姜慕晚接过,灌了几口水,才稍微缓和下来,不以为意道:“正常。” “税务的人要是不下来查,我还会疑惑。” 那人今年间接性的控了达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自然要清楚达斯的入项是哪些,负债项是哪些,税务的人如果不下来查她还会疑惑。 不过是借税务的手罢了。 “欺人太甚,”宋思知咬牙切齿道。 “官大一级压死人,谁让我们没有上高位?”姜慕晚此时,没有半分恼火,相反的还心态及其平和的规劝宋思知。 “别跟家里人说,”临了,还不忘叮嘱一句。 让宋思知别跟宋家人说,无非是不想宋家人担心而已。 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别的解决办法,除了此时此刻任劳任怨的干下去,姜慕晚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咳的这么厉害,吃药了吗?” 宋思知趁着她空闲,赶紧步入正题。 “没有,”姜慕晚起身,将办公桌上的打包盒稍微的收拾了一下。 又拿着鼠标点了点电脑,一旁,连着电脑的打印机开始了工作。 “我去给你买点药?” “你买了我也不敢吃。” “为什么?” “我例假这个月迟到十几天了。” 顾江年最近时而做措施,时而不做。 二人对这种事情本也是随意的态度。 颇有一副有了就生没有也行的模样。 随意的很。 往常觉得没什么,今日中午姜慕晚上卫生间的时候想到这个问题,不免觉得心头有些担忧。 “你不会是——————,”宋思知欲言又止。 姜慕晚叹息了声,伸手将打印机里的纸张抽出来。 “还不清楚。” 481:思公子兮未敢言 姜慕晚的这一句还不清楚让宋思知有几分心颤。 这要是真有个什么。 若是因为工作繁忙出了意外,顾江年不得疯? 以顾江年的占有欲,她想翻个墙都要冒着被打断腿风险的人,这要是闹出了人命,顾江年不得扒了她的皮? 宋思知想了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顾江年会扒了你的皮?。” 姜慕晚伸向打印机的手一顿,抬眸望着宋思知。 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两秒,又伸手,将打印机里的纸张抽出来。 一时没想到要说什么。 “人顾江年为了宋家劳心劳力的,你得悠着点儿啊!” 啪……她伸手扣开文件夹,将手中纸张夹进去。 “你可别干对不起人家的事儿,”宋思知苦口婆心的规劝姜慕晚。 觉得自己有几分唠叨老太婆多的潜质。 要是平常事儿,宋思知绝对是站在姜慕晚这边的,可人命关天,她不敢瞎来。 咚、她签完字将手中的签字笔丢进笔筒里。 这才有空望着宋思知道:“你信不信,我现在给他打电话,他不一定能接。” “人命关天,他不接?”在忙也不至于忙成这样。 宋思知明显觉得姜慕晚是在忽悠自己。 姜慕晚倒也不急。 伸手拿出手机给顾江年拨了通电话,且还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自己转身去干了别的事情。 一通电话结束。 也确实没人接起。 “你…………。” “宋总…………。” 宋思知想说什么,门口一道轻唤声打断了她的话。 “进来,”姜慕晚道。 说着,她朝宋思知摆了摆手:“我俩现在都没空去管这些,你回去吧!跟家里人说我今晚不回去了。” “你这——————。” “文件、宋总,”经理说着。 姜慕晚伸手将桌面上的那份文件递给了她:“送去财务部。”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笔筒里的签字笔在文件上哗哗哗的签下自己的大名。 “风投的人来了没有?” “我去确认一下。” 宋思知站在一旁,看着姜慕晚忙碌的模样,想说什么。 最终一句话都没有。 而姜慕晚,也不知道宋思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宋思知归家,思来想去,觉得此事重大。 摸到俞滢身旁,见心中疑虑同她说了, 而姜慕晚叮嘱的那一句“不要跟家里人说”的话,她早已忘到烟消云外了。 她先是旁敲侧击开口:“蛮蛮最近似乎很忙。” 俞滢知晓姜慕晚到了年末最是繁忙。 又兴许是宋思知在说这句话时语气太过平淡,她并未多想。 “年关将至,事业繁忙很正常。” 宋思知默了默,似是在思忖什么,又道:“顾江年下午给我打电话,说蛮蛮有些咳嗽,让我去看看。” 俞滢有动静了。 落在电视上的目光缓缓的移到宋思知身上,情绪有了波澜:“感冒了?” “严重吗?” “你去看了,如何?吃药没有?” 一连三问,问的宋思知有些蒙圈。 “咳嗽的有点严重,”宋思知如实开口。 “但这不是重点,”她望着俞滢面色凝重道。 “宋思知你有屁就放,很久没讨打了是不是?”俞滢是个炸脾气,见宋思知半晌放不出个屁来,火气上来了。 侧身望着人,一脸正色的模样,就好似宋思知在比比叨叨不到正点上去,她会一巴掌呼死她。 “我刚刚去,蛮蛮跟我说,她例假推迟十几天了。” 俞滢:…………. 果然,她跟宋思知的第一想法都是一样的,那便是怀孕了。 沉默在二人之间铺展开来、谁也没有说第一句话。 直至良久,宋誉溪在外归来。 开门声拉回了这母女二人的思绪。 “怀孕了?” “蛮蛮说不知道,还没去查。” “为什么不去查?” “她最近忙到连家都没时间回,”宋思知道。 俞滢沉默了片刻,而后,起身,宋思知见此伸手拉住人:“你要去干吗?” “我去看看。”这种事情上不能大意、 “我刚跟她说了,你这会儿去找她,只会让她更烦。” 姜慕晚现在忙得屁股冒烟,恨不得24小时掰成48小时来用,即便是真怀了,她也停不下来。 更不可能在此时停下来。 “她烦什么烦?顾江年为了宋家忙前忙后,损人折利的为了宋家奔波,蛮蛮要是敢在这种事情上犯混,你看姑姑不打断她的腿。” “税务的人现在在在盯着达斯查,整个公司都在加班,她忙的脚不沾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这会儿,事情还没落地,即便是知道怀孕了,除了给她增加心理上的压力还能有什么?我告诉您,是想让您想想办法,不是想让您冒冒失失的冲过去,摁着她的头让她别忙了,滚到医院去检查。” 宋思知拉着俞滢一番苦口婆心的规劝。 见到亲妈这样,她心慌的厉害。 “税务的人为什么盯着达斯查?” 关于姜慕晚跟天家达成协议的这些事情,俞滢知晓,但并不知道其中细节。 更不知道姜慕晚,为了保住宋家将达斯的股份让了出去。 宋思知沉默了,望着俞滢抿了抿唇,思忖着该怎么开口跟她说这个事情。 一旁,宋誉溪迈步过来,直接道:“因为蛮蛮跟天家达成协议的前提是将达斯的股份让百分之二十出去。” 所以现在税务的人,盯着达斯查,明显是上面的意思。 想弄清楚达斯的经营状况。 更想掌控点什么。 如此紧要关头,姜慕晚一口气都不能松,倘若松了一口气被人抓住把柄,那他这么多年来的奋斗可就完了。 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旦达斯查出点什么,牵连的不仅仅是姜慕晚一个人,还有整个宋家。 她现在肩负整个家族的安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怎敢有半点松懈? 怀了又能怎样? 停下来? 这明摆着是不可能的事儿。 所以,宋思知才会说,这种时候去找姜慕晚,除了让她更烦一点,没有什么别的功效。 俞滢震惊了。 望着宋誉溪的目光处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 许久之后,宋思知见人平稳了些,才将握住她手腕的掌心松开。 “其人太甚。” 俞滢恩气的眼都红了。 “也夏以深算个什么东西?当初要不是宋家,他连屎都吃不上,要不是老爷子护着他,能有他的今天?当年他在山区扶贫,差点死在里面,要不是老爷子托人去打通关系,他能活到现在?这个恩将仇报的狗东西。” “俞滢——————,”宋誉溪开口呵止住她激动的言语。 看了眼惊愕的宋思知:“你先回房。” “爸爸——————,”显然,宋思知在俞滢刚刚那段简短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什么。 且这中间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 她隐隐约约听出了一点恩怨情仇的味道。 “回房去,”宋誉溪冷声开口,微怒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压迫。 那些成年往事不是不能提,而是不能在这些晚辈跟前提。 有些事,她们自己知道就好。 宋知恩带着疑惑上楼,人在楼梯口消失后,宋誉溪才将落在宋思知身上的防范目光收回,迈步前去将俞滢拥在怀里,轻轻的安抚她:“别激动,有些事别让孩子们知道,给蓉蓉留份体面,也给蛮蛮留点自尊。” “我就是气不过。”俞滢说着。 “呜”的一声哭出声儿来。 趴在宋誉溪的肩头颤的站不住。 “这若是中间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怎对得起江年,人家鞍前马后的为了我们宋家,付出了那么多————可现在。” “不是说了吗?只是猜测,年末也就不到十天的功夫了,别想太多。” 宋誉溪安慰俞滢。 “我就是不甘心。” “我知道。” “这件事情别亲家说,蛮蛮说她身体不好,你知道了都这般了,她若是知晓了,还得了?” 宋誉溪这话,是有道理的、 余瑟身体不好,若是知道这件事情。 往浅了说,是着急上火。 往深了说,只怕是会急出病来。 “我知道,”俞滢轻轻点了点头。 宋誉溪抚着她的背脊,轻声宽慰了许久:“往后脾气上来之前先想想,为孩子们想想。” “恩、”难得俞滢这么个暴脾气的人能安安分分的听宋誉溪的话。 腊月二十一日。 立春。 姜慕晚在头一晚仍旧没有归家。 余瑟给她留了饭菜。 晨起才知晓她没回家。 想打通电话过去,将拿起手机,见姜慕晚发了通短信过来。 【年关将至,事务繁忙,归家不定,母亲勿怪】 时间、凌晨四点半。 余瑟的所有情绪在看到这通短信时,都被压下去了。 转换为浓浓的担心。 “怎么了?”何池见人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回神,担心问道。 余瑟将手机推到她跟前,何池看了眼。 默了默。 宽慰道:“我就说你瞎担心,两孩子都好的很。” 腊月二十二,北方小年。 姜慕晚生日。 这日、她仍旧抽不开半点时间。 晨起,宋蓉给她打电话时,首先听到的,是她的咳嗽声。 在然后是这人朦胧的声响。 “妈妈,”刚躺下不到一个小时的人被电话吵醒,这声轻唤中多少带着些许无奈与隐忍。 “打扰你了吗?”宋蓉关心问道。 姜慕晚坐在沙发上,将手机开免提放在茶几上,捧起手,抹了把脸:“您说。” “今天是你生日,蛮蛮。” 刚刚还在叹息着的人,一瞬间就安静了。 冗长的沉默在这通清晨的电话中响起。 她静默了很久。 今日工作繁忙到已经让她无暇顾及时间了,是以连自己生日这回事都早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若非今日宋蓉跟她说。 只怕是想不起来的。 今年与去年,截然不同。 去年的此时此刻,她站在顾公馆的站头,欣赏着,大片大片的烟火。 感受着来自丈夫的爱。 可今年。 她被权利摧残的分身乏术。 精疲力竭。 应付那些权术之人让她几经崩溃。 莫说是生日了。 天塌下来只怕她都不会离开办公室一分。 姜慕晚在此时,有了一众浓厚的挫败感。 有那么一瞬间,找不到生命存在的意义。 只觉得这条路实在是太过漫长,一时间,望不到头。 宋蓉思忖了片刻,开口将这份沉默打破:“可以抽空回来一起吃个饭吗?” 姜慕晚未曾多想:“只怕是不行。” “那我们到你办公室来简单聚一聚,”宋蓉退而求其次。 知晓姜慕晚繁忙,也不敢打扰她。 “改日吧,好吗?” 姜慕晚问。 而后又道:“近期实在是太忙,公司多的是人一周都未曾归家了,欲要控人先控己,我若载歌载舞欢庆生日,不体会员工,怕是不妥。” 不只是她一个人有家庭,也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近期过生日。 “也是,那就改日,”宋蓉开着免提。 老爷子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 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你注意身体,凡事不要逞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宋蓉叮嘱着。 姜慕晚恩了一声。 又道:“我爱你,妈妈。” “我也爱你,蛮蛮。” 子女的生日都是母亲的苦难日。 姜慕晚虽然此时没有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但也懂。 09年生日。 姜慕晚在公司度过。 而顾江年,仍旧处在繁忙当中。 忙到连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他心中自然是记着妻子的生日的。 也及其迫切的想归家。 更甚是想同她一起庆祝。 可现实——————颇为无奈。 直至深夜。 这人在得以空闲时,有了言语上的表示。 姜慕晚收到三条短信。 第一条,晚间十一点三十五分送达:【生日快乐、愿妻万安】 第二条,凌晨一点零六分送达;【洛杉矶的夜色很美,墨尔本的大海很蓝,但它们,都不如你】 第三条,凌晨三点四分送达;【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如果有天,他的头发花白。 不是因为岁月的无情。 而是因为太过思念姜慕晚。 而顾太太呢? 在凌晨四点回了通短信过去,简短,明了;【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482:双胞胎 腊月二十四,临近春节倒计时。 姜慕晚繁忙的工作逐渐走向尾声。 与往常不同的,是她这日、凌晨一点钟的光景,躺在了沙发上。 难得!实在是难得! 连轴转了数日,猛一停下来,躺在沙发上的人望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似是觉得不真实。 如梦如幻似的。 及其不真切。 凌晨一点。 余瑟已经睡了。 而她此时,段也没有半分力气在往家里赶。 半夏指不定已经在公司的会客厅睡下了。 敲门声响起,姜慕晚道了一声进。 秘书推门进来,犹豫问道:“宋总,我们喊了外卖,要一起吗?” “不太想吃,你们吃吧!” “那我给您端碗粥进来?”秘书又问。 好心摆在这里,姜慕晚不好在拒绝,起身。 向着秘书办去了。 大抵是为了欢庆连轴转的时日过去了。 秘书办这夜的秘书,及其丰盛。 满满当当的摆了两个桌子。 姜慕晚站在门口浅笑了一番:“今晚这顿,我报销。” 秘书办静谧了一阵,然后一阵欢呼爆发出来。 各种感谢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闻着烧烤味、炒粉味、海鲜味、以及各种油炸麻辣烫味。 姜慕晚动了动鼻子,素来不爱这些的人,莫名的想去尝试尝试。 在宋家、宋思知时常吃这些东西,大抵是因为单位就在学校附近、小吃一条街里的美食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她时常还会带点回来。 每每这种时候,姜慕晚虽说不嫌弃,但也不见得有多喜爱。 直至今日。 她突然觉得,以前看不上的东西。 竟然有另外一番美感。 “哪家点的外卖?” “刘师傅家,”达斯附近不远处有个商业街,那里有家夜市,口碑向来不错,深得达斯众人的喜爱。 “味道不错,”姜慕晚点头。 腊月二十五日。 经历过漫长时间加班与无法归家的老总们,在休息一夜之后似乎满血复活。 而姜慕晚恰恰与之相反。 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机器,连轴转时不觉得累,猛然一停下来,觉得浑身骨头都在疯狂的叫嚣着。 坐在沙发上的人,只觉得头重脚轻。 脑袋浑浑噩噩的。 清晨从沙发上起身的人,只觉得人起来了,灵魂还没清醒。 是以上午。 开会时,底下的人在汇报工作,坐在首位的姜慕晚,咳嗽声不断,一声接连一声、让底下人的汇报无法进行。 “宋总,您还好吗?” 员工问道。 姜家慕晚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 咳嗽声又起。 “重要工作已经完成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结尾的汇报工作,宋总如果身体不舒服,我们可以改为书面汇报用邮箱发给您,您回去休息一下?” 有人小心翼翼的提议。 生怕这话说出来,惹了众怒。 毕竟、连轴转的可不止姜慕晚一人。 会议室里有附和声,三三两两的响起。 姜慕晚呢? 也不矫情。 是此时,容不得她矫情。 她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 她点了点头,吩咐了些许事情。 告知各部门将收尾工作做好,二十七日年会结束,便放假,各自归家。 归家路上,半夏开车。 见人歪在后座,没什么精神。 且三无不时的咳嗽声响起,让她很是惊慌。 “先去医院吧!” “恩、”姜慕晚温温开口。 临了,且拿出手机给宋思知拨了通电话。 宋思知的心思自从不挂在实验室之后。 整日里泡在医院打滚。 说好穿着比基尼去海岛泡小奶狗的人。一头扎进了医院,天天跟那些肝肾打交道。 这是09年腊月二十五日上午十点整。 姜慕晚踏进了首都人民医院。 宋思知穿着一袭白大褂出来迎接。 见她来,递了口罩过来,且道:“最近流感人多,防着点。” “还去公司吗?” “差不多了,”姜慕晚答。 宋思知闻言,点了点头。 要是还在忙,她不一定能出的了公司大门。 “给你挂好号了,你先去抽个血,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让半夏去拿结果,拿了结果在去看医生。” 宋思知心里记挂着姜慕晚的身体,接了她的电话,直接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没让她操半分心。 “要很久?”她问。 “还要忙?”宋思知疑惑。 “有点站不住。” 宋思知:…………“你别吓我。” 姜慕晚叹了口气。 此时的她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四肢都各自离家出走了。 “真的、”她说。 宋思知被她吓得有些失神,听到人说这么一声真的,连忙过来将人扶进办公室。 “宋老师。” “让小吴进来采个血去化验,帮我加个急,”宋思知吩咐底下的学生。 “这是?” “我妹妹。” “俞女士前几日还在说,顾江年为了宋家劳心劳累的,他眼下出差,你要是真怀孕了还出了什么意外,她对不住人家。” 宋思知一边说着,一边将人按到床上。 伸手接过护士手中的托盘,将姜慕晚手腕上的袖子往上推了推。 开始抽血。 许久过去。 姜慕晚在浑浑噩噩中被宋思知推醒。 睁眼,入目的是她一脸焦急的容颜。 她回了回神,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得绝症了?” 宋思知望着她沉默了片刻。 伸手将报告递到她跟前。 姜慕晚看了数秒、 也静默了数秒。 转而,才将视线落在一脸沉重又担忧的宋思知脸面上。 吐出了四个足以让宋医生吐血三尺的话:“我看不懂。” 宋医生:……………. 宋思知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准确的,当她听闻姜慕晚说自己的例假迟到了十几天没有来时, 心中就隐隐有了不安。因着担忧、吃不好睡不好。 每日都想去将人拉到医院检查一番。 可却不敢。 生怕让她更烦。 从而坏了她的情绪。 宋医生:“你怀孕了,双胞胎。” 姜慕晚:…………. “我怀孕了,”姜慕晚重述了一遍,然后望着宋思知道:“那你为什么要用一脸得绝症的痛惜之情看着我?” “我用一脸痛惜之情望着你,是想告诉你,你现在这个情况比较难搞。” 宋思知有点发愁。 说完这话,她似是觉得姜慕晚太过平静,又问道:“你一点都不惊讶?” “我猜到了,”她虽然例假时准时不准。 但最后不管如何都会来,像这一次迟到了十几二十天。 她隐隐有感觉。 宋思知:………….感情全家都在为她担忧是多此一举?当事人淡定的跟只鸟似的。 宋思知望着姜慕晚,缓缓的摇了摇头。 跟看着将死之人似的一脸惋惜。 一旁的护士觉得宋医生脸上的这个神情实在是太过眼熟,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想了想。 可不就是前几日吗? 夜间急诊送过来一个饮酒过量胃出血错过最佳抢救时间的小伙,二十一岁,生命走到了终结。 宋医生就是如此一脸惋惜的望着人家的。 “你完了,宋蛮蛮。” “年纪轻轻的怀了孕,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姜慕晚:………….. 护士:未婚先孕? “你好好说话,”姜慕晚斥道。 宋思知摇了摇头:“你完啦!” “以俞女士跟宋女士对待顾江年那种觉得又愧疚又亏欠的态度,你怀孕这个期间,大家对待你的规格会堪比国宝,知道什么叫国宝吗?吃什么,有人管你,几点睡,有人管你,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甚至是你喝口水都有人盯着你,你完了,你完了,你完了。” 姜慕晚:…………. “年纪轻轻的,可怜呀!” “宋老师,你这样会吓着孕妇的,会让孕妇心理产生恐惧。” 护士在一旁,见姜慕晚的神色从最开始的淡定,平静、、转向不可置信,惊恐。 更甚是有几分后怕。 终究是没忍住,开口提醒了这么一句。 宋思知见此,伸出手摸了摸姜慕晚的脑袋,规劝道:“乖。” “早生晚生都得生。” 宋思知这话。 无异于是摸着姜慕晚的头告诉她。 乖、早死晚死都得死。 宋思知这话,一语中的。 不用多年后。 自当日下午俞滢跟宋蓉赶到医院时,姜慕晚就体会到了她这话的真谛。 她上个厕所,俞滢都跟着进去。 且还不想让她关隔间的门。 这日,顾先生心情犹如过山车。 顾太太先是给他打了通电话,第一通,他在与外商斗智斗勇。 在谈判桌上厮杀。 无法接听。 隔了数十分钟,姜慕晚来了第二通。 顾先生跟外商致歉,告知是自家太太电话,挪了三五分钟的时间出来。 他起身接电话,那侧,顾太太言语平淡:“顾董,恭喜了。” 男人揉了揉眉头,似是有些疲倦:“喜从何来。” “后继有人,算不算一大喜事。” 姜慕晚这话说完,等来的是顾先生冗长的沉默。 大抵是因为自家爱人性子实在是太过跳脱,思维亚于正常人水平。 连续出差多日的人觉得自己此时思维跟不上她,二人兴许不再同一个频道上。 为了防止意外,闹出丑事,顾先生忍住心底的颤意:“说人话,蛮蛮。” “我怀孕了,你要当爹了。” “当真?”男人腔调猛地拔高。 顾太太肯定:“当真。” “好、好、好。” “好、好、好。” 男人站在走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着腰,频频点头。 脸面上的疲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喜悦。 片刻,一道清浅又难以克制的笑声从走廊铺展开来。 让来往的工作人员纷纷转头望过来。 无人知晓自家老板怎么了。 只知这人拿着手机插着腰站在走廊仰天大笑,笑弯了腰。 徐放对这日,记忆深刻。 顾先生跟眼前的这位外商,展开数场谈判,二人你追我赶,丝毫没有谦让之意。 在谈判桌上打的水深火热。 使出了各种看家本领与对方厮杀。 直到接了通电话进来。 男人脸面上严肃的神情被喜悦取而代之、上了谈判桌,还不待对方说什么。 他大手一挥,让利一点五个点。 磋磨了一周的合作案。 一秒促成。 徐放和一众老总,以及外商望着顾江年一脸惊讶、不可思议。 直至这人满面笑意道:“家有喜事,不与人争。” 外商疑惑:“何事?” 顾先生笑意止不住:“我爱人有孕了。” 霎时间。 会议室里一句连着一句的恭喜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徐放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望着这位年轻的资本家。 突然生出了羡慕之情。 这世间,不是所有历经磨难的人最终都能找到幸福。 而顾江年,却找到了。 他在这场婚姻中,寻到了自己的人生。 而这一切,百分之九十是姜慕晚的功劳。 另外百分之十,是宋家人给与他的温暖。 徐放的思绪从那夜的生日宴中回过神来。 脸面上扬起了笑意。 为何说顾先生的心情犹如过山车? 下午一点,姜慕晚打电话报喜。 顾先生还没来得及从喜悦中回过神来。 三点左右,又接到了来电。 本繁忙。 不便接。 可一想到今时不同往日,抽空接了。 刚接起。 那侧,姜慕晚哭声传来了。 此时的顾太太坐在卫生间的马桶里扯着嗓子哭喊。 哭的顾先生心都颤了、、 一句一句的乖宝接连响起。 “乖宝,怎么了?” 姜慕晚在那侧,拿着手机破口大骂:“顾江年,你个狗东西。” 顾先生被骂的很蒙圈,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着她了:“我怎么了?” “你限制我人生自由,”顾太太嗷嗷着。 “谁限制你人生自由了?”顾先生被气笑了。 “我妈、”顾太太又道。 “你——————,”顾先生一句“你妈”到了嘴边又收回去了。 “你别胡闹,”他压着嗓子轻声叮嘱。 可这叮嘱还没落地。、 那侧抽噎声又响起了。 他连忙转变语气,连哄带骗道:“好、好、好、我跟妈妈打电话,你乖。” 顾太太性子跳脱多的是人hold不住她。 没怀孕的时候还好,一旦知晓怀孕,宋蓉和俞滢必然不会放过她。 而此时,余瑟也在首都。 顾江年想了想。 不妥。 担心长辈们给的压力大,让她不好受。 俞滢等人只怕是要折了姜慕晚的翅膀就罢了,还得给人关到笼子里去。 “妈妈管着你了?” “我上个厕所她们都不让我关门,”顾太太嗷嗷叫唤。 顾先生:………….. 顾太太很郁闷。 何等郁闷? 她本就咳嗽,觉得难耐。 宋思知得知姜慕晚怀孕的消息,第一时间就给俞滢打了电话。 俞滢亲自开车去首都大学,将正在上课的宋蓉给拉了出来。 二人直奔医院。 来时,恰好、 姜慕晚的所有检查刚做完。 宋思知将报告递给宋蓉。 宋蓉虽不是研究医药方向的,但一来,过来人,二来,平常也是看数据的人,一秒就看出了,姜慕晚怀孕了,还是双胞胎。 “怀孕了?”宋蓉既惊讶,又震惊。 姜慕晚点了点头。 本想说什么,咳嗽声起。 阻了她的话。 宋蓉望着她,从震惊变成了担忧:“都是要当妈的人了,还这么大大咧咧。” “这种时候还感冒了。” 姜慕晚:............ 她咳嗽成了一种罪过。 每每她咳嗽一声。 或宋蓉,或俞滢的目光都会以及其快准狠的速度落在她身上。 望着她,一脸无奈,不悦、时而还夹杂着那么一句轻叹。 俞滢最多无可奈何又没办法的来一句:蛮蛮。 就喊喊她,什么都不说。 可偏偏就这样,足以让姜慕晚崩溃。 宋蓉呢? 会那眼刀子横她。 对! 就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而此时,余瑟还不在。 若是在,她怕是要凉。 483:狗崽子 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路都不及今日悲催。 姜慕晚想。 当真如顾江年所言,她被折了翅膀,还被圈起来养。 她难以想象。 自己也会有今天。 她现在,连呼吸都是及其小心翼翼的。 这日下午,俞滢和宋蓉将她从医院带回观澜别墅。 一路上,半夏驱车,明显觉得车内气氛不对。 这个想法还没落地。 坐在副驾驶的俞滢侧身望着半夏跟她“科普”了一下某某某孕妇因为司机开车不当,导致流产的事情。、 又有谁谁谁,因为开斗气车,导致一家三口加上未出世的孩子都撒手人寰的新闻。 听的半夏瑟瑟发抖。 握着方向盘的时候一层一层的冷汗哗哗的往外冒,止都止不住。 吓的她婚摄你冷汗涔涔,腿都点都。 俞滢科普完,还得问半夏这么一句:“记住了吗?” 半夏点了点头:“记住了。” 俞滢又道:“记住了就好。” 半夏透过后视镜望了眼姜慕晚,而后者,捕捉到她的目光并送给她一个自身难保的表情。 古人言,咳嗽最是难忍。 她以前,还没有什么深刻的感受。 可今日。 深刻感受到了。 车内,姜慕晚只觉得嗓子痒,掩唇咳嗽了一声。 只是这咳嗽声还没落地,宋蓉的眼刀子就过来了。 硬生生的将她的咳嗽声给憋回去了。 什么叫有苦难言? 这就叫有苦难言。 归观澜别墅。 姜慕晚将一进屋,余瑟就急切切的迈步过来将她一把搂进怀里。 声声切切开口轻唤她:“好孩子。” “妈妈,”姜慕晚望着余瑟轻唤。 余瑟此时的心情,实在是太过复杂,难言、颤栗、种种情绪轮番上演。 这些年,她一直提心吊胆。 担忧自己身体不好,若有朝一日撒手人寰,顾江年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 可姜慕晚,打消了她的顾虑。 让她知晓。 顾江年有家了。 她即便是撒手离去,顾江年也有家人。 “谢谢蛮蛮,给了韫章一个家,”余瑟摸着姜家慕晚的手,轻轻颤栗的话语声响起。 她说着说着,抱着姜慕晚“呜”的哭出声儿来:“谢谢蛮蛮。” 姜慕晚惊在了原地。 一时之间,张开的双手无处安放。 姜慕晚惊住了。 她想到了余瑟会很高兴,但远没想到,会是如此。 姜慕晚的手在半空中顿了几秒,而后,缓缓的落在余瑟的后背上。 轻轻的抚着。 给予她安慰。 莫说是姜慕晚,就连宋蓉跟俞滢都惊住了。 “夫人这是太高兴了,喜极而泣。” 何池在一旁见此,也是红了眼眶。 “跟韫章说了吗?” 姜慕晚点头:“说了。” “说了何时回来?”余瑟又问。 “忙完就回来。” “那个杂种,老婆都怀孕了他还在外面荡。” 姜慕晚:……….她能说骂得好吗? “年关,各行各业都忙,韫章在外工作为重,”宋蓉缓和着余瑟的情绪。 徒留姜慕晚一人在风中了凌乱。 偏心,实在是偏心。 什么叫八堂会审? 一家人往客厅一坐。 姜慕晚坐在正中间。 上到老爷子。 下到两只猫,都睁着眼眸子盯着她。 一动不动。 愣是给这个商场女强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提着一口气,死活下不来。 宋蓉望着姜慕晚,静默了数秒,温着嗓子开腔:“蛮蛮,你是要当妈妈的人了。” 姜慕晚点头:“我知道。” “凡是都该以自己的身体和孩子为重了。” 她又点头:“我会的。” 俞滢:“脾气要收一收。” 姜慕晚点头。 宋誉溪:“加班熬夜都不能有了。” 姜慕晚点头。 老爷子:“不能随心所欲乱来了。” 姜慕晚点头。 宋思知:“饮食上要注意一下了,冷的辣的咖啡茶都该戒了。” 姜慕晚:………… 宋思慎:“注意点。” 姜慕晚:………….. “我是不是应该去躺着?”她没忍住,问了这么一句。 问的宋蓉开始蹙眉了。 望着她,满脸的不悦。 姜慕晚觉得,自己完了。 宋蓉在这日归家时,已经开始疯狂的研究起来止咳的配方。 什么萝卜止咳汤,鸭梨润肺汤。 冰糖雪梨汤、生切姜片,开水泡脚。 姜慕晚在一下午来了个遍。 她还不能说不。 没有拒绝的权利。 宋蓉连条活路都没给她。 顾先生一天之内被迁怒了两次。 姜慕晚在历经了八堂会审和一顿被监视的晚餐之后,忍无可忍的回了房间给顾江年打了通电话。 骂得顾先生不自觉的将手机拿远了些。 “我连咳嗽都不敢了,你知道吗?” “一下午,我坐在客厅喝了十八杯白开水。” “我频繁的在卫生间跟客厅之间来回。” “我完了,顾江年,我完了。” 姜慕晚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插着腰在办公室里频频渡步。 她怎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凄惨。 孕后期,顾太太为了逃离某些人的魔爪。 成天跟在顾先生的屁股后头蹭吃蹭喝,跟着他去公司,去应酬。 死活不愿意在家呆。 将她扔家里就哭,就闹。 让顾江年一度频频怀疑,把她放家里跟扔进火葬场似乎没啥区别。 顾先生:.............. 这才第一天。 姜慕晚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了。 “我妈跟变了个人一样,太恐怖了,我来找你吧!你救救我。” 顾江年从姜慕晚这两通电话中听出了精华。 姜慕晚成国宝了,一举一动都成了家里看管的对象。 顾先生想了想,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顾太太:“蛮蛮,你有没有想过。” “这会儿,你要是来找我是,余女士得扒了我皮。” 顾太太:................ “所以呢?你是准备让我一个人承受这悲苦之痛?” “我不敢。” “你个狗东西,亏我怀了你的狗崽子,你太不是东西了。” 顾江年拿着手机,有些头疼。 顾先生不知道的是,这只是个开始。 在往后十个月的光景里,顾太太将迁怒二字领悟的淋漓尽致。 宋蓉磋磨她,她就磋磨自己。 且还变本加厉。 让他一度怀疑人生。 顾太太秉持着,要不好过大家一起来的架势,绝不放过他。 ------题外话------ 哈哈哈哈,我最近微博底下清一色的狗崽子,简直是要被你们笑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484:哇哇大哭 腊月二十五晚间,姜慕晚洗完澡出来,还未来得及上床,便见宋蓉推门而入,站在她跟前。 母女二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姜慕晚刚刚平静下去的心又开始唱山歌了。 她沉默了会儿,望着宋蓉:“妈妈,有事吗?” “我晚上跟你睡。” 姜慕晚:........... 谁能来救救她? “我感冒了,怕传染给你,还是不妥。” 姜慕晚尽量克制自己颤抖的语气,望着宋蓉用一副歉意的脸面望着她。 宋蓉倒是不以为意,反倒是望着姜慕晚认真道:“正因为你感冒了,需要人照顾。” “舅妈不会照顾人,你婆婆身体又不好。” 宋蓉说着,断了姜慕晚的后路。 妥妥的断了姜慕晚的后路。 仿佛她要是在找什么借口,她还能把人按在地上摩擦一番。 姜慕晚拿着睡衣,楞在了原地。 本是要进卫生间洗澡的人,一时间跟失了魂儿似的。 直到宋蓉催促。 她才转身进了卫生间。 顾太太这一天,过的那叫惊心动魄。 心情堪比过山车。 在历经为人母的喜悦之后,剩下的是深深的恐惧。 以及难以言明的复杂。 姜慕晚坐在马桶上,发起了呆。 修长的指尖落在平坦的腹部。 想着自己往后10个月的凄惨生活,不由自主的轻轻叹了口气。 生个孩子,受尽委屈。 她太难了。 往常姜慕晚洗漱一个小时起步,可今日她刚刚踏进卫生间不到半个小时,各项程序还只是停留在卸妆阶段时,宋蓉就在门口呼唤她了。 “怎么了?” “你好了吗?”宋蓉站在卫生间门口,隔着门板呼唤她。 “我还在洗脸,妈妈。” 宋蓉听闻。 静默了一阵,似是有些无奈、 “你快些,不要在卫生间磨蹭,容易缺氧。” “那也得等我把自己洗干净啊!” 姜慕晚很无奈。 无奈到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在跟顾江年吵架。 吵的正盛的时候,醒了。 气的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偷偷摸摸的起身,在不惊动宋蓉的前提下,拿着手机去去书房给顾先生打了通电话、 又是一顿骂。 彼时,顾先生正在返程的专机上。 正闭目养神的人接到姜慕晚电话,低头看了眼手表,确定现在国内时间是凌晨三点,才拧着眉道:“公司不是都忙完了吗?怎么还没睡?” “醒了,”顾太太坐在书房沙发上,颇有些郁闷道。 “怎么了?”闭目养神的人坐起身子,抬手微微揉着眉头,满身心的疲倦之意,掩藏不住。 “做梦了。” “梦见什么了?” “跟你吵架了。” 顾先生:???? “还吵输了,”顾太太又道。 顾先生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姜慕晚的这通电话来的不太正常。 他的想法,还没落地。 果然、迎面而来的是姜慕晚的谩骂声以及委屈声。 这通电话,骂了一个多小时。 骂完之后,顾太太神清气爽。 睡觉去了。 顾先生躺在飞机的休息间。 失眠了。 翌日,腊月二十六。 姜慕晚在睡梦中被宋蓉挖了起来。 她忍着起床气,看了眼床头的电子屏。 八点。 不算早。 但也不算晚。 对于一个连续加班近乎十来天每天只睡了不到三小时的人来说。 是件及其痛苦的事儿。 姜慕晚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及错的事儿,昨天她不该去医院的,应该直接回家先睡他个天昏地暗。 天大的事情都等她睡饱了再说,而不是像今日早晨一般被宋蓉从床上挖起来。 勒令她起来吃饭。 姜慕晚坐在床上,颇有些头晕眼花,且脑子还在嗡嗡作响。 如果昨天晚上还是按照一周之前那样熬下去的话,姜慕晚或许没有什么。 可突然之间,她的生物钟被打乱。 且睡眠时间不够充足。 让这人,浑身都及其难受。 每一个细胞以及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要休息。 她坐在床上,弱弱道:“我再睡会儿。” “吃了早餐在睡,蛮蛮。” 宋蓉不依。 往常就由着她去了,可现在,不行。 本就胃不好。 也不知道她最近加班灌了多少咖啡,喝了多少茶。 有没有影响。 “我很困,妈妈。” “你听话,蛮蛮。” 宋蓉很她僵持着。 而姜慕晚呢? 不想二人里来无往的拉扯过多时间,没有办法,只好起了身。 坐在床沿缓了许久才把灵魂找回来。 姜慕晚这日,人起来了。 灵魂没起来。 没睡好的人自然是吃不下去的,草草吃了几口想忽悠宋蓉。 奈何,莫说是宋蓉了,余瑟也在规劝她。 二人坐在身旁,你一言我一语的。 让姜慕晚的脑子在疯狂的叫嚣着。 这日上午,姜慕晚好不容易逃离魔爪之后,转身上楼,准备去补觉。 她刚起身。 一步未曾跨出,直接以头抢地一头栽倒在了地板上。 哐当一声。 若非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余瑟的椅背,后果不堪设想。 膝盖砸在地板上的声响让一屋子人心跳都停了。 乱!乱!乱! 姜慕晚又二进宫。 虽然她觉得自己没事,只要宋蓉放自己去睡觉,一切都好说。 可他们大惊小怪的,似乎不相信她说的话,非得将她往医院里又送了一次。 宋思知在见姜慕晚时。 有些一言难尽。 “你又怎么了?” 姜慕晚一手落在身旁,一手搭在脑门上,躺在病床上的人抬起手臂望了眼宋思知:“低血糖。” 宋思知:………..“低血糖值得全家人大张旗鼓的把你送到医院?” “唉——————,”姜慕晚无奈,叹了口气。 “来都来了,正好你把产检什么的都做了吧!” 姜慕晚:……….. 昨日宋思知就有这个提议,被姜慕晚回绝了,理由是相等顾江年回来在说。 实则,是她想回家休息。 可休息没休息成,产检也没做成,最终还是到医院来了。 她很惨。 实在是惨。 姜慕晚觉得自己活成了个傀儡。 就差在胳膊上架两根线被人提着走了。 从查出怀孕开始,她尚且还没有感受到孕早期的反应和来自孕早期的折磨,目前来说一切安好。 姜慕晚又被折磨了一整日。 来来回回,做各种检查。 宋蓉本就是个搞科研的人,心细。 且在医院又多的是学生与朋友。 事无巨细。 恨不得将姜慕晚前一个月每天吃了什么干了什么喝了什么都问得一清二楚。 然后去问医生,有没有影响。 这日,归家,已是下午的光景。 累了一天的人什么话都不想说,爬上床,连衣服都没换。 倒头就睡。 余瑟这日下午给顾江年拨了通电话,这通电话及其漫长、言语语之间提起姜慕晚今日晨间晕倒之事,然后再说起今日产检之事。 且告知,是双胞胎。 顾先生得知是双胞胎时,震惊了。 久久不能回神。 震惊攀援在他心里久久挥之不去,他在想: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能得上天如此眷顾。 腊月二十六日下午五点半,姜慕晚从睡梦中醒来。 没来得及下楼。 直接进了书房。 本该是去公司处理的事务,此时变成了居家处理。 姜慕晚有理由相信,只要她说要去公司。 宋蓉一定会跟着她一起去。 索性,她识相些许。 姜慕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通过另一种方式开启了跟宋蓉斗智斗勇的生活。 在昨日跟前日以及数日之前,她尚且还没有感觉到身为一名孕妇在身体上的变化,直到这日。 宋蓉将一碗鸡汤端上来时。 那股子恶心感,从胃里一直冲到嗓间。 她连忙丢下碗,捂着唇,奔向卫生间,跪在地上吐的昏天暗地。 将今日吃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了。 吐到最后,没东西可吐,开始吐黄疸水。 俞滢站在身后,抚摸着她的背脊。 兰英端着杯温水站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她。 宋蓉和另一名佣人将餐桌上的荤食全部都撤走。 顾先生离家半月之后,心急如焚的归家。 将一推门进屋,听到的是自己爱人疯狂的呕吐声,以及长辈们温软的规劝声。 “蛮蛮,”男人蹲在她身旁,轻抚着她的背脊,温润开口,轻轻喊她。 熟悉的声响乍一传来时,本是吐的老眼昏花的顾太太早就没了多余的力气。 见了人、委屈之意涌上心头。 来不及擦嘴,跪在地上的人伸手抱着顾江年的脖子,哭的那叫一个委屈。 鼻涕,眼里,以及来不及擦去的秽物。 蹭在顾江年的肩头。 这人似是丝毫不在意。 反倒是伸手搂着姜慕晚,一声一声的哄着:“好了好了,蛮蛮乖,我回来了,不哭了,不哭了。” 忍了好几日的人,见了顾江年,委屈的不行。 抱着人的脖子,抽泣,哽咽不止。 顾江年伸手将人抱起来。 向着客厅而去,将人放在膝盖上,轻言软语的哄着:“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我难受,”顾太太哽咽抽搐着。 平日里伶牙俐齿能舌战群儒的人,今儿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双手抱着顾江年的脖子,含糊不清的说着。 “辛苦蛮蛮了,”顾江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温暖的人。 可直到遇见了姜慕晚,他生怕自己不够温柔,不够体贴,生怕自己将人吓跑了、、 一个三大五粗,从小历经磨难从农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被姜慕晚磨得一点性子都没有了。 曾经的商场阎王爷,现如今温言软语手到擒来。 “你抱抱我,”姜慕晚抽抽搭搭开口。 可怜的不得了。 顾江年不在时,她尚且还能忍。 可一旦见了人,就忍不住了。 总觉得自己这几日吃吃不好,睡睡不好,又委屈又难受。 “好、好、好,”顾江年伸手将人抱得更紧,看了眼兰英,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水杯上。 “太太,喝点水吧!吐了许久,怕缺水,”兰英适时开口。 顾江年将人转了个方向,一手板楼半抱着人,一手接过兰英手中的水杯。 送到姜慕晚唇边:“乖乖、喝点水。” 姜慕晚此时仍旧觉得恶心,难受,可当顾江年将这杯水递到她跟前时,她还是喝了。 只是、半杯水下去刚刚压下去的恶心,再次翻腾起来。 她扒着顾江年的手臂,伸手去够茶几旁边的垃圾桶。 宋蓉见此,眼疾手快的将垃圾桶送到她跟前。 哇————的一声。 刚平复下来的人又开始了第二轮。 酸腐味在客厅里蔓延开来。 顾江年一手抱着人,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 疲倦的面容上是紧紧拧起的眉头。 姜慕晚这夜,被一碗鸡汤,去了半条命。 窝在顾江年胸膛上,若非底下有只手在拖着自己。 她只怕是坐都坐不稳。 浑身难受的感觉,将一子委屈送到了心头,姜慕晚坐在顾江年身上嚎啕大哭。 委屈的不行。 顾江年抱着人,哄了许久。 直到将人哄睡着。 屋子里才安静下来。 宋蓉跟俞滢站在一旁,望着睡过去的姜慕晚面色凝重。 而顾江年,在这寒冬腊月的天里出了一层薄汗。 男人抱着人进卧室,宋蓉跟在伸手,掀开床上的被子,看着顾江年及其小心翼翼又万般温柔的将人放在床上。 脱了她身上毛衣,去了拖鞋,才盖好被子。 兰英拿着热毛巾过来,递给他。 顾江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姜慕晚的面庞。 在然后,是手心。 动作缓慢又温柔,似是在对待奇珍异宝。 兴许是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动自己。 姜慕晚嘤咛着,哼哼唧唧的,尽是不悦。 顾江年俯身,亲了亲她的面庞,温言软语的说着好话:“乖、好了,睡吧!” 宋蓉跟俞滢在一旁。 狠狠的叹了口气。 如果顾江年没回来,她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顾江年半掩着房门出去,看着两位妈妈,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蛮蛮虽性子大大咧咧的,可也不是个乱来的人,她懒散惯了,不喜受人约束,怀孕自是要小心,但也别给她过多的压力,我怕她心里不舒服。” 宋蓉跟俞滢的出发点都是好的。 但顾江年这话,也没错。 身体不舒服若是还有心理压力,怕是谁都不好过。 两位长辈恩了声,点了点头。 485:又可怜又好笑 姜慕晚的孕期生活,在顾先生归家时得到了片刻喘息,有人撑腰跟没人撑腰的感觉完全是不同的。 这日夜间闹了这么一出,宋蓉跟俞滢心里都不太好受,再加上顾江年连续出差半月,归家时,身上倦意近乎掩不住。 顾江年跟两位母亲洽谈了一番之后,在九点不到的光景了,躺上了床。 实属难得。 都说久别胜新婚,分别半月的小夫妻,本该是有千言万语要跟对方诉说的。 可此时,以姜慕晚的身体状况。 顾江年再有心思,也得忍一忍。 躺在观澜别墅的大床上时,顾江年小心翼翼的将人搂进怀里,往常,这个姿势。 他是及其顺手的。 伸手一捞人就过来了。 可现如今。 他像极了初次。 对小心翼翼又万般谨慎的模样看得出来他此时的心情。 男人半撑着身子,低眸望着安睡的姜慕晚,大吐一番之后,面色稍有些寡白。 眼帘还挂着泪珠,看起来,尤为可怜兮兮。 他俯身,轻轻吻去她眼底的泪珠,刚想撤开。 姜慕晚的手就不自觉的,更甚是惯性的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惹得人无可奈何的地声浅笑。 伸手抱着人,轻轻的抚摸着。 细数过往时光三十二载,顾江年此生,只庆幸过两件事情,一是他回来时余瑟尚且还活着,二是取了姜慕晚为妻。 他曾在无数个夜晚细想过,如果自己此生,按照c市人的那些所思所想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豪门女子,性格温婉,为人大方,为他相夫教子,洗手做汤羹,不吵不闹。 整日上演夫妻琴瑟和鸣的片段。 婚姻生活犹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可以泛滥起来。 那他一定感受不到特别的爱。 唯独娶了姜慕晚。 他们在这场婚姻当中磕磕碰碰像极了一个刚到这个世界的小孩,对一切充满好奇心。 他们争吵、动手,把原本该平静的婚姻生活搅起了一波波的浪花。 时而平静如水,时而狂风暴雨,时而惊涛骇浪。 唯有如此,他才能真真切切的体验到婚姻生活的真谛,也唯有如此,他才可以知道,原来人这一生当中可以有那么多情绪。 气到无话可说。 气到发笑。 气到很不得把她打一顿。 ……… 种种,种种。 都是姜慕晚虏获他一颗真心的好手段。 老人常言,美好的婚姻,是细水长流。 可顾江年知晓,任何细水长流的婚姻,必然都经历过一阵惊涛骇浪。 在双方都成长、成熟、平静之后,这种细水长流会更加长久。 如果一开始犹如一汪死水一般。 要么是不够爱,要么是在这场婚姻当中隐忍不发委屈求全。 一如姜慕晚这种性子,她可以不爱你,但绝对做不到委曲求全。 幸好、是姜慕晚。 让他觉得此生吃过的苦,受过的难,流过的血,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值得。 “蛮蛮————,”男人俯身轻轻唤她。 睡梦中的人嘤咛了一声。 他俯身,亲了亲人的面庞。 泛起无限温情。 09年行至最后三日。 腊月二十七,姜慕晚晨间起身,抱着被子朦朦胧胧的坐在床上。 发了许久的呆。 仍旧是觉得人起来了、灵魂不见了,直到身后一声轻微的咳嗽声响起。 她略微疑惑的侧眸望去,见到的是男人睁着眼帘躺在床上望着她。 一只手,还在玩弄她的长发。 笑意悠悠,眸光之中是一眼望不穿的宠溺。 姜慕晚一惊。 见到顾江年。 颇有种见到亲爹似的。 来不及细想,一转身,扎进了顾江年的怀里。 昨夜吐得昏天暗地,她恍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梦到顾江年回来了。不曾想一觉起来,这场梦成真了。 “狗东西,”她闷声喊着。 嗓音委委屈屈。 清秀的面庞蹭着顾江年的脸面,跟只小奶猫见到了许久未曾归家的主人似的。 顾先生搂着人,一手落在她腰后,一手落在她发丝上轻缓的抚摸着:“还委屈上了?” “恩————,”顾太太闷声回应。 清晨,男人清浅低俗的浅笑声在,在静谧的卧室里,显得极其放肆。 “嘶————还咬上人了?” 但这笑,没长久。 顾太太见不得他太得意。 凭什么她又是丧失自由,又是被孕吐所折磨。 这人却春风得意的不行? “狗东西,”顾太太又道。 不似刚刚撒娇委屈的腔调。 相反的,还有那么点愤恨。 “好了好了,”顾先生一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宽厚的掌心护在她腰后,待人躺平在床上时,这人才抬手,落在她的肚子上。 顾江年不是没有摸过她的肚子,可今时不同往日,当那温热的触感抚摸上来时,姜慕晚只觉得浑身一颤。 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砰”的一下砸开。 那种震惊怪异又不同往日的感觉。 让她有些难言。 一瞬之间,四目相对,夫妻之间的情绪黯然丛生,分别数日的二人在 此时,情|欲渐起。 姜慕晚想也没想,抬手勾出他的脖子。 送上了自己的薄唇。 辗转反侧,耳鬓厮磨。 在这晨间的卧室里发生。 顾江年跟姜慕晚,在这种事情上的默契,实在是极高。 且二人,对彼此的身体都有些许痴恋。 正当二人难舍难分,扒光了彼此近乎要进行到下一步时,门口一阵急促而又响亮的敲门声将二人从情|欲的深海中拉了回来。 姜慕晚的心跳瞬间急促了起来。 望着顾江年,喘息声略微高涨。 男人鬓角热汗直流,望着姜慕晚静默了数秒。 随即,松开人,一翻身。 平躺到了床上。 单手搭在眼帘上,试图平缓自己热烈的情绪。 他可能是疯了。 被这小妖精勾着走。 若非门口的敲门声来的及时。 他这会儿,已经酿成大错了。 “怎么了?”男人起身,扯过一旁的睡袍披在身上,打开门问道。 余瑟站在门口,温声告知:“该起床吃早饭了。” 顾江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间,八点。 难怪姜慕晚前两日会打电话给他破口大骂。 每天到点被人催促睡觉,到点被人催促起床。 整的跟小学生似的。 “晚点,蛮蛮还没起。” “一日三餐要按时吃,”余瑟对顾江年这声晚点明显感到不悦。 顾江年回眸看了眼将自己闷在被子里的人,又将视线转回余瑟身上:“好,您先下去。” 这种时候同余瑟发生过多的辩解,必然会引起她的不满。 两代人的思想发生碰擦没有谁能赢得过谁? 而顾江年本就是个孝子,在这种事情上素来是以余瑟为主,能退一步是一步。 顾江年只有采用迂回之术先将人打发了,然后自己下去跟二位谈。 打发走了人,顾江年行至床边摸了摸姜慕晚的脑袋:“没睡好就在睡会儿,往后妈妈不会在到点拉你起来了。” 闷在被子里的人一听这个,眼睛都亮了。 露出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顾江年:“真的吗?” “真的,”顾先生点头,摸了她脑袋的手未曾松开:“老公去跟妈妈们谈。” “她们不同意怎么办?”一听是去谈,而不是已经谈成了。 姜慕晚就有些丧眉耷眼的。 跟只被欺负了的小兔子似的。 垂着耳朵。 男人俯身亲了亲她,浅笑道:“乖,信我。” “那你跟她们说,我今晚公司年会,要出门的。” 男人失声浅笑:“好。” 前几日被人打电话骂,顾江年没觉得姜慕晚有多凄惨。 直至见到了这人又小心翼翼又委屈的模样。 才发现,她是真的惨。 ........... 客厅内、顾江年着一身家居服 余瑟见顾江年一人悠哉悠哉的下来,有些奇怪。 侧眸往他身后看了眼,没见人。 “蛮蛮呢?” “还在睡。” 余瑟:............ 宋蓉:…………. 宋蓉看了眼顾江年:“不管如何一日三餐得按时吃,吃完了再去回笼也行。” 顾江年闻言倒也不慌,伸手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不急不缓的喝了口。 似是在酝酿着应该怎样跟两位母亲展开一场大战。 他想了想。 站在餐桌边的人低眸望了眼桌面上营养均衡的早餐。 不得不说。 有心了。 二人近乎取代了兰英的位置。 “不是不是,只是晚点吃。” “不按时吃饭对胃不好,”余瑟微微拧眉,望着顾江年。 那模样跟看傻子似的。 “孕妇本就易疲劳,缺觉犯困,蛮蛮本就有些许低血糖,若是睡不好,跟昨日那样的状况只怕是会时常发生。” 顾江年开启了唐僧模式,不辱使命的开始苦口婆心的跟余瑟做思想工作。 但,两代人的隔阂本就在这里。 不管这母子二人往日里有多体贴,多理解对方,到了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推翻了。 都得重新建立起一种相处模式。 “可————————,”余瑟想反驳。 顾江年不给人机会。 “蛮蛮本就工作繁忙。虽人在家可脑力活动却不少,每日里公司往来的项目都足以让她叫苦不跌,无论是谁熬夜加班之后都希望能好好的睡一觉,且————科学家已经表明过了,人跟人之间的生物钟是不一样的,妈妈觉得早睡早起身体好,蛮蛮身为一个公司额掌舵人,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在不能满足早睡的这个前提下,您还让人早起,怕是对身体伤害更大。” 用姜慕晚的话来说,会猝死。 会英年早逝。 会掉头发。 会垮脸。 会怀疑人生。 还会想打老公。 顾江年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早睡早起,晚睡晚起。 换句话来说,姜慕晚没有起床,她们最好就不要去喊。 “你是过来人还是我是过来人?”余瑟沉默了数秒,爆发了。 素来性情温婉的人在这件事情上课丝毫不给顾江年商量的余地。 “您是过来人,”顾先生端着水杯点头。 “是你懂还是我懂?”余瑟又问。 “您懂,”顾江年又点头。 “所以你现在为什么站在这里来跟你妈我谈这个?” 输了吗? 快了。 顾江年相信,姜慕晚要是站在身边,一定会踹他。 往死里踹的那种。 “您秉承的是科学,我秉承的是蛮蛮的生活习惯。 余瑟在想说什么。 顾江年望着人,面色凝重,墨瞳锁着她,不给她半分喘息的机会。 话语深沉而又令人无法反驳开口:“妈妈,这件事情,您得听我的。” 顾江年前面一句话是解释,后面一句话是极其强硬的阻断了余瑟接下来所想说的每一句话,不给她半分言语的机会。 强势,霸道。 无法反抗。 余瑟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顾江年。 当然,她见他如此对过外人。 可在自己身上,是头一次。 “怀孕本就是件艰辛的事情,我希望蛮蛮在这个过程当中体验到的是身心愉悦,而不是往后回忆起这段往事时,满脑子的委屈难受,当然、如若是她不吃,您说她,我自然不会护着。” 顾江年先是好言好语。 而后。 发现好言好语行不通,不得不强势一些,将余瑟接下来想说的话全部都怼了回去。 再然后。 是一番解释。 一进一退。 在这场袒护姜慕晚的谈话中。 他将余瑟当成了下属亦或是当成了竞争对手来对待。 顾江年绕过桌子行至余瑟身旁,抬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水往地处流的道理我都懂,母亲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我跟蛮蛮,但蛮蛮、自由惯了,突然得知自己要当母亲了,定然是有些难以适应的,在她适应自己为人母身份的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应该理解她,支持她,给予她足够的关怀与爱,而不是在她还没有适应这个新身份时将压力都落在她肩头,我们或许觉得这是关心,可蛮蛮定然会觉得有落差感。” “会觉得怀孕之后,哪儿哪儿都不顺心,谨慎小心总归没错,但我希望,我们能循序渐进些许,不要的就折了蛮蛮的翅膀,告诉她,这不许,那不行,一下子将她的人生乐趣都给扼杀掉了,蛮蛮懂事,委屈难受自然也不会在母亲跟前表露出来,但难保在您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委屈着。” “妈妈、我们应该以蛮蛮为主,不是吗?” “她虽糊涂,但不傻,睡好了,饿了,都会自己起来。” “您安心,好吗?” 顾江年一番委婉,又进退得宜的话让余瑟,无法可说,无法反驳。 他最擅长瓦解别人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余瑟在他的手段中毫无招架之力。 而宋蓉呢? 更是不好在言语。 女婿愿意惯着自己做女儿。 毕竟说出来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此时,她与余瑟的反驳在顾江年这里都是多余的。 他愿意惯着。 也愿意为了姜慕晚来与他们好言好语指出问题所在。 并且希望他们去改变。 宋蓉确实也不能在多说半句了。 顾江年回来了。 姜慕晚的日子就好过了。 上午睡到十点多。 起来吃了顿迟到的早餐。 钻进了书房处理些许公务。 进去时,有些偷偷摸摸的看了眼宋蓉,原以为会喝止,跟她讲些许辐射啊!什么的问题。 可宋蓉自是望着她。 没有言语。 姜慕晚那偷偷摸摸贼兮兮的模样让顾江年觉得又可怜又好笑。 跟只偷东西的小老鼠似的。 想干嘛,又怕别人发现。 蹑手蹑脚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忍不住。 以至于,这人没忍住坐在沙发上失笑出声。 宋蓉呢? 火气大。 起身,拿着杯子去给自己泡了杯浓郁的菊花茶。 颇有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架势。 “去吧!”顾江年望着站在楼梯上的人,扬了扬下巴。 姜慕晚得令。 疾步上楼,钻进了书房。 姜慕晚的书房门刚一关上,余瑟一脚踹到了顾江年小腿上。 这人及其识相的,止住了小声。 ------题外话------ 宋蓉:蛮蛮、不能吃。 姜慕晚可怜巴巴的望着顾江年:老公 顾先生:吃两口没事儿。 486:家暴中度过 这日下午。 姜慕晚隐隐躁动了起来。 在书房处理公务的人一通电话打给了顾江年。 后者看到电话,伸手拉开了百叶窗。 姜慕晚看了眼时间。 顾江年绕过书房过来。 “怎么了?” “今晚七点半年会,”姜慕晚友情提醒。 顾先生琢磨了会儿:“你一个人去是不行的。” 顾太太懂了,点了点头:“一起?” 顾先生见人意会到了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可行。” 五点整,姜慕晚出门之前。 本意是想化妆,收拾一下。 毕竟年会,不好太过素颜朝天。 可当她跨步进衣帽间时,看到的是宋蓉刚带着兰英在收拾她的衣柜,而她本人,站在她的梳妆台上,在详细的看护肤品的配方,看看哪些是孕妇可用,哪些是孕妇不可用。 可用的留着,不可用的都收走了。 姜慕晚猛一进去,乍一见次。 血压都上来了。 愣了两秒,捂着脑袋怕自己高血压冲顶似的,逃出去了。 顾先生呢? 也惊住了。 此时的顾先生,满脑子都是姜慕晚。 亦或者说,他的身份,百分之八十的属性仍旧是姜慕晚的丈夫。 姜慕晚怀孕了。 他没有向宋蓉与俞滢那般万事以孩子为重。 此时的顾江年,仍旧是以姜慕晚为重。 所以,他乍一见宋蓉如此,只觉得脑子嗡嗡跳。 有些难言。 更有一种,他完了的感觉。 果不其然。 顾江年刚寻着姜慕晚的步伐出去。 还没来得及开口。 姜慕晚抬手,一巴掌落在他的手臂上,啪的一声。 清脆的响声传到了卧室。 惊动了宋蓉。 正在收拾的人拿着一瓶护肤水出来,看着站在长廊上的小夫妻二人,问道:“怎么了?” “撞了下胳膊,”顾先生侧了一步,挡住姜慕晚。 生怕着小傻子来不及收敛自己脸面上的情绪被宋蓉看出破绽。 “小心些,”宋蓉温声叮嘱。 “好了好了,收了就收了,老公带你去买新的,” 姜慕晚气急,毒手伸向了顾先生的腰腹。 往常时常感叹他好身材的女人,今日下了狠手,狠狠的拧了他一把。 疼的人倒抽一口凉气,又不敢怒,只能忍。 顾江年想,他完了。 这十个月,他兴许会在家暴中度过。 “我怎么去?素着?” 顾江年并非直男,游走商场、倒也不是没见过一些女强人出席宴会时身边都带着专业的化妆师。 他当下就拿出手机给徐放打电话,让他将人安排到酒店。 这才从姜慕晚的手中跳过一劫。 顾先生没回来时,顾太太孤军奋战。 顾先生回来后,二人可谓是跟着两位亲妈斗智斗勇。 他这个夹心饼干,做的实在是到位。 姜慕晚开启了日常虐夫模式。 余瑟跟俞滢磋磨她,她磋磨顾江年。 余瑟跟俞滢教训她,她骂顾江年。 余瑟跟俞滢让她不好过,她带着顾江年一起不好过。 始终秉持着,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不好你也别想好的原则。 做尽了让自己身心愉悦之事。 而顾先生,游走在老婆跟妈妈和丈母娘之间,成了一个完美的说客。 ------题外话------ 小更一章、 明天中午要是没更,下午四点左右来刷、 487:迟来的生日 临近春节。 顾先生与顾太太二人难得从繁忙中脱身而出。 原以为的平静生活并未到来。 相反的,开启了与家中长辈的各种周旋。 09年小年夜,本该是在首都的人游走在国外商场。 欠了顾太太一场生日。 腊月二十八,临近春节的前一日。 顾先生晨间出门,归家已是中午。 下午五点,姜慕晚在书房接了一通工作电话,时间不算漫长。 将收了电话一转身,投入了顾先生温暖的怀抱中。 她微仰头,望着人,温声问道:“怎么了?” “带你去个地方。” “要用晚餐了,”姜慕晚疑惑,这个时间点出门,少不了又被念叨一顿。 “无碍。” 姜慕晚觉得摆平不了的东西,顾江年似乎都能摆平。 无论是余瑟还是宋蓉似乎都拦不到他。 客厅内,余瑟见顾江年牵着姜慕晚下楼,且二人穿戴整齐还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有些疑惑:“这是要出去?” 顾江年点了点头:“去去就回。” “有什么事情吃了饭在去。” 余瑟的阻拦顾江年似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反倒是看了眼姜慕晚,伸手抚了抚她的背脊,安抚了一下她,随即走向余瑟同她言语了一句什么。 后者侧眸望了眼站在身后的姜慕晚。 而后,开口叮嘱了句顾江年什么,离得远,她尚未听清。 只见顾江年,笑着点了点头。 “你跟妈妈说什么了?”上了车的人侧眸望向身旁的人问道。 顾江年伸手,将她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又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热水递到她掌心:“暖暖手。” 姜慕晚接过杯子,放在手里转了转,清明的眸子仍旧是望着顾江年。 “说把你拿去卖了。” 姜慕晚:……….. “不用卖,我自己走行吗?” 顾先生俯身亲了亲她的面颊,笑的一脸邪气。 姜慕晚哼哼着推开他的脸面,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怕把你憋坏了,带你出来放放风。” “你早该有这个思想觉悟了,”腊月二十五日查出怀孕,至今才过去三日之久,姜慕晚便隐隐觉得已经受不了这种被看管的感觉。 愿意入宋思知所言。 她那种放荡不羁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等着她的是被折了翅膀圈起来养。 一想到自己往后十个月的心塞日子,她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有些难言的情绪在心头泛滥。 “辛苦了,”顾江年见人情绪渐起,及时的安抚人。 生怕聊着聊着姜慕晚情绪起来了。 而后自己又惨遭毒手。 这才短短几日的功夫顾江年就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一个真谛,那就是姜慕晚好,他才能好,姜慕晚要是不好他也别想好。 临近地方,顾江年将围脖套在她的脖子上, 牵着人下了车。 电梯至酒店顶层时,姜慕晚仍旧心年工作,同他聊起了梅家之事。 顾先生牵着人的手紧了紧:“不急着谈这些,今日不合适。” “我怀疑你真是要把我卖了。” “以前,你是我姑奶奶,现在,你是老佛爷,我要是敢把你卖了,余女士回头回拿刀把我剁成肉段去喂猪。” 以姜慕晚现在在家里的地位,他现在是吃了千百个雄心豹子胆,都不敢干出这种事情。 别说是干了。 想法都不敢有。 万一有了这个想法又被于女士知道了,只怕是会把他摁到墙上去摩擦。 “为什么不是喂狗?” 顾先生:……….“不会说话就闭嘴,宝贝儿。” “是因为同类不行吗?” 顾先生:…………小精怪又开始了。 顾先生站在电梯里侧眸望了人一眼问道:“你吃猪肉吗?” 顾太太点了点头。 顾先生又道:“那就是了,你证明了,同类可行。” 姜慕晚:………..骂她是猪? 姜慕晚挣扎着想将自己的掌心从顾江年的手中抽出来,却被人越握越紧。 “好了好了,不闹了。” 小打小闹可行,万一闹出脾气来了,吃亏的还是他。 电梯门开。 姜慕晚侧眸望着顾江年的目光这才及其不情愿的收回来。 这是这一回眸之间他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整个酒店上空的露天餐厅里布满了鲜花。 成千上万朵玫瑰花铺在地上。 汇成了一片花海,花海中间。 有一方桌子上面摆着精美的餐食。 “这——————,”她震惊的视线落在顾江年身上。 后者温润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笑道:“迟来的生日,蛮蛮。” 顾先生揽着她的肩膀往花海中央去,行至桌子跟前,伸手摘了她的围巾与羽绒服。 “顾江年。” “恩?” 男人一边将手中的衣物交给服务员一边应道。 “你这样会让我离不开你的。” 男人闻言,浅笑了笑:“正合我意。” 姜慕晚被他这句带着俏皮的正合我意给逗笑了:“你就不怕我拖着你下地狱?” “谢天谢地。” 能被她拖着一起下地狱,就证明他已经在她的人生当中有了别人不可取代的位置,而这一切正好是顾江年梦寐以求并且想一直得到的东西。 顾江年在姜慕晚的人生当中,扮演着一位极其重要的角色。他理解她,包容她,迁就她。 成为她的战友,成为她的丈夫。 在这条漫长的人生道路上引领着她一步步向前。 “傻。” 男人伸手勾住她的脖颈,俯身亲了亲她的薄唇,“只对你一个人傻。” 在日,一顿烛光晚餐,在观澜别墅之外举行。 姜慕晚坐在顶楼餐厅时,颇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牛排,只觉得胃口都好了。 人果然只有在历经挫折与磨难之后,才会享受那片刻的安宁与安稳,以及是得来不易的光景。 姜慕晚从不抗拒做一个母亲。 但如此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好在、在这段婚姻生活与孕期生活当中,顾江年会全心全意的站在她身边。 这夜、安稳而又平静。 一直到大年三十之后,首都仍旧是风平浪静的。 直至年后,那些隐藏在暗处且不可见人的东西开始在暗地里滋生了起来。 488:那我就弄死他 年初二。 顾江年因工作关系返程回c市。 临行前,姜慕晚扒拉着人,死活不是松手。 可怜兮兮的眸子望着人,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小奶狗。 顾江年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家。 将收拾好行李箱,走到卧室门口,就见顾太太倚门而站。 可怜兮兮又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那模样啊!! 直叫一个伤心。 姜慕晚呢? 一想到顾江年要离开首都好几天,心都 颤了。 舍不得人是其次的,她一想到顾江年离开,余瑟和宋蓉就会磋磨她时,腿肚子都打颤。 “什么时候回来?” “初七,蛮蛮,”顾江年此行,势在必行。 毕竟君华总部在c市。 开年之后的许多工作事宜必须在总部完成。无法脱身。 也不的不去。 姜慕晚懂。 但懂归懂。 怂归怂。 “太久了。” 五天。 并不算久。 跟往常比起来,他已经将时间缩了又缩,就是因为担心姜慕晚一个人在首都搞不定两位妈妈。 任何一个公司的决策,都不可能是短短的五天时间就能决策完的,顾江年说5天,是因为他将每一天的二十四小时当成四十八小时来使用。 否则,最低是十天起步。 他说五天姜慕晚都这样了,若说十天,这人只怕会坐到他跟前嚎啕大哭。 控诉他,指责他。 顾江年叹了口气。 望着人,及其无奈。 想说什么,又什么都不敢说。 怕一个字没说对,姜慕晚情绪起来了。 以前,他是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对,现如今怕的是自己一个字没说对。 男人难啊! “带我一起,好吗?” 她不想在家呆。 一秒钟都不想。 顾先生摇了摇头:“不妥。” “不能冒险。” 姜慕晚心底一咯噔,靠着门板的人身处双手抓住顾江年的衣摆:“把我留在家里,也是冒险啊!” 宋蓉与余瑟此时在姜慕晚心目中的形象,估摸着跟吃人的老虎没啥区别了。 顾先生没忍住、笑了。 也不知道是气笑了,还是如何。 “蛮蛮,你听话。” 顾江年也是对人无可奈何。 ........... 农历大年初四,姜慕晚在观澜别墅接待了一波客人之后稍觉疲惫。 且又正值下午光景,人真是困乏的时候。 她将躺下。 电话响起。 那侧,申伺的声音传来:“老板,出事了。” “怎么?” ……….. 此时。 首都大学家属楼里,正在上演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戏。 2010年春节,梅琼经常不归家, 让梅家人起了疑虑。 让人跟着梅琼。 这才发现了首都大学里的这位。 这人下午时分,梅夫人亲自到了家属院。 叩开了家属楼里的某间屋子门。 梅琼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梅夫人望着她的目光就冰凉了几分,堪比屋外寒冬腊月的寒风。仅是这一眼望过去,就让她浑身通凉。 “不让我进去?”被夫人看着失了神的女儿。 说出口的话凉嗖嗖的,不带丝毫感情。 梅琼往后退了一步,梅夫人进去。 且还亲自反手带上了门,门关上的一瞬间,扬手,一巴掌落在了梅琼脸面上。 以及而来的是充满怒气的质问:“你疯了?” “不是我疯了,是你疯了。” 梅琼捂着脸望着她。 眼泪在眼珠子里打转。 “我老早就跟你说过,让你跟人断了往来,断了往来,你现如今跟贺希孟订婚了,还在外面瞎来,你让我梅家的脸往哪里放?” “在你眼里,只有梅家的脸面,除了这些呢?” 子女的幸福在家族面前一文不值,他们从小活得就像个傀儡,不能有自己的个人爱好,不能有自己的个人世界,更不能有私人感情,所有的一切都该以家族大义为重。 但凡是你有一点点违背家族的想法,就不会被他们冠上不忠不孝的名称。 “贺家人此时就在梅家的客厅里坐着,你却在这里跟别的男人苟且,梅琼,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两家人都走到如今了。 还发生这种事情。 奇耻大辱。 “你教了我什么?我活到30岁,你教我的永远都是以家族为重,让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让我每天都活在为家族奋斗的地狱里,让我觉得自己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来赎罪的,你教了我什么?您把自己未完成的使命和任务压在我肩头,让我负重前行,我就这么该死吗?” 两室一厅的家属楼里,争吵声爆发出来。 梅琼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透过门板传出来,然后透过申伺的手机传到姜慕晚的耳里。 她拿着手机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听着这场争吵。 啪、一巴掌又落下。 梅夫人望着梅琼,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似是恨不得能撕扯她。 “我不管你有多委屈,有多不喜欢这个家庭,现在,你给我收拾收拾你自己,跟我回家。” “我不会回去。” “那我就弄死他。” “因为你自己婚姻不幸,所以你也不想让我过得幸福,对吗?你想让我成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梅琼望着眼前人,嘶吼着。 气的浑身颤抖。 “你的辩解与挣扎,只会加快他死亡的速度,梅琼,你别逼我动手。” “你是个翻译官,你的理智呢?现在的你像个什么?” .......... “老板。” 争吵声戛然而止。 且传来的是申伺走远的脚步声。 大抵是有人上楼了,他不好在门前久留。 这种老旧的家属楼本就是给大学里的老师提供的临时住所,治安不行。 但四周却都是熟人。 难免被认出来,出什么意外。 姜慕晚呢? 拿着手机听了一通争吵。 有些震惊。 她许久之前就知道梅琼心里面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但他没想到以梅琼这种顾大局识大体的人,会去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离得远些,不要太近,梅夫人不是个好打发的角色。” 就怕申伺离得近被人发现了,闹出了动静、 梅家人倒是好说。 万一这中间动用了贺希孟手中的关系,就不太好打发了。 “明白。” “把音频发给我。” 489:补脑子 电话挂断。 姜慕晚拿着手机现在落地窗边许久。 脑海中,有思绪翻涌而过。 她从来没有可怜过梅琼。 可直至今日。 才明白,首都这些世家里的某些人,也在拼尽全力的挣扎着,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 他们忍着苦痛流着血泪,一步一步的谋划。 即便最终浑身鲜血淋漓,也要博上一博。 梅琼极力的挣扎着想远离家族的漩涡,可最终发现她根本无可奈何。 生在这个家庭里,长在这个家庭里,即便他的脑子里疯狂的想与他们掰断关系、可她的骨血里,已经被深深的钉上了钉子。 她也好。 贺希孟也罢。 都是在家族面前低头的人。 浑身的傲骨被掰断,然后灌输一种以家庭为重的思想,让他们难以前行,不管行到哪里永远都不能忘了自己姓什么。 姜慕晚有些同情她们。 可这同情之外,仍旧保留了一份资本家的心狠。 在利益跟前所有的可怜与同情都该再三斟酌。 10年春节,首都没有下雪,但正是因为没有下雪。 年前的寒冷一直延续到年后。 冰冷冻骨,北风呼啸。 夜晚里,寒风在山林里穿堂而过,带起阵阵哭喊声。 窗户上,结了一层层的薄雾,姜慕晚站在窗边,望着眼前被挡住且不算清明的视线,抬手在落地窗上一笔一画的写了一个字。 梅。 端着刚熬好的燕窝准备递给姜慕晚的宋蓉,脚步被顿住。 视线落在窗户的那个字上。 心中微微震撼。 姜慕晚挺拔的背脊站在窗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杀气。 掩藏不住又或者说她无需掩藏。 须臾,拿在手中的手机响起。 她低眸看了眼。 眉眼淡淡。 又拿起手机去了通电话,仅此一句话:“你来一下。” “要忙了?” 宋蓉见她收了电话这才开口问道。 “有些事情要安排一下,”姜慕晚望着宋蓉,目光平静道。 上一秒还是女强人姿态的姜慕晚,再见到宋蓉手上的那碗燕窝之后,有一瞬间的失神。 只感觉、喉咙里的苦水泛滥而来。 她抿了抿唇,往后退了一步。 拧着眉头的模样让宋蓉一度怀疑自己手中端着的是毒药,不是燕窝。 “不想喝?” 姜慕晚摇了摇头。 “半碗,”宋蓉要求不多。 言外之意不喝不行,但可以少喝。 姜慕晚抬手,一手落在胸前试图将那股子恶心压下去,一手抬起来止住宋蓉前进的动作:“别别别。” “蛮蛮,”宋蓉见人如此,颇有些无奈的喊了声。 “妈妈,”姜慕晚把握住了宋蓉语气中的精髓,用同样又无奈,又轻叹的语气喊了回去。 母女二人斗智斗勇。 一时间僵持不下。 直到,门铃声响起。 兰英打开门见到站在门口的半夏时。 她才狠狠的松了口气,侧着身子贴着墙离开:“我去吩咐点事情。” 直到人上了楼梯,她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楼下、宋思知窝在沙发上。 见宋蓉端着碗燕窝站在一旁满脸的无可奈何,伸手道:“来来来、给我,我帮姑姑消灭掉。” 俞滢在一旁,听闻她这不要脸的话,狠狠的瞪了眼人:“蛮蛮补身子,你补什么?” “我补脑子呀!” 俞滢:…………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生出来的这么个玩意儿。 ………… 梅家。 梅琼归家时,贺家人已离去。 她被贺夫人推搡进屋子。 将一进去,梅瑶见她脸面上的五指山,惊呼了一声:“姐姐。” 梅琼呢? 面无表情的望了她一眼。 无言无语。 正欲跨步上楼时,身后一身冷喝声响起:“你站住。” 梅琼闻言缓缓的转过身子,望着站在身后的李沐。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我应该说什么?”梅琼语气毫无波澜,望着李沐的目光像极了望着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你把梅家放在什么位置上了?如果让贺家知道这件事情,你就是死路一条。” 梅琼闻言,冷笑了声,无论何时何地在李沐的心里只有家族,没有她这个女儿。 她的个人感情与情绪在李沐的心里压根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为这个家族付出点什么,是否能带着这个家族往前走。 梅琼突然明白。 她自幼与姜慕晚较劲。 这中间少不了她对她的羡慕。 羡慕她生在宋家,羡慕宋家人对她的呵护与宠爱,羡慕宋家人可以义无反顾的支持她去做喜爱的事情。 也羡慕宋家人支持她选择感情。 谁也不知道、当她听闻姜慕晚创业缺钱时宋蓉卖了两套房时的心情。 有些人为人母才是真的为人母。 而另一些人呢? 生个孩子出来只是当成工具在利用。 “为什么为人母不需要考试?”梅琼望着李沐,冷漠问道。 “什么?” “如果为人母需要考试,您觉得,您配做一个母亲吗?”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沐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深意。 本就是在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 怒目圆睁的望着梅琼。 眼眸中的怒火近乎要喷发而出。 “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你人生道路上前进的工具,我也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需要,但是你呢?从小给我灌输已家族为己任的思想,我除了家族,就不能做自己了吗?” “死路一条?”她冷笑了声,望着李沐,一字一句及其清晰道:“那就死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你留恋这个世间你就留着,如果我死了,我们之间的母女情谊到此结束,如果我活着,你又平安到老,那等你老了,我一定会把你自幼加诛在我身上的一切都还给你,”梅琼说着,本是要跨步上楼的人,缓缓转身,疾步下楼。 站在李沐的跟前,怒目圆睁的望着她,疾言厉色的话语似是恨不得能立马弄死她。 啪——————。 “妈妈、”梅瑶见李沐还想抬手,立马拉住她的胳膊。 “你给我松开,”李沐说着,伸手甩开拉着她胳膊的梅琼。 又抬手。 想落下第二巴掌,却被梅琼握住。 “你想死?可以,我会让人跟你一起的。” 霎时,梅家客厅一片静谧。 客厅里唯一的氧气好似就这么被抽走了。 梅琼望着李沐,清明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温度。 这就是梅家人。 现实,冰冷、无情,无义。 一味索取不知道付出。 活在高高在上的神坛上。 年幼时分多的是人,羡慕她生在了梅家这种环境之下,以后即便什么都不付出,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身在梅家是一件多么悲催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梅琼更甚是无数次想过、她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怎就成为了梅家人。 梅瑶站在一旁,望着二人,想开口规劝什么。 可客厅里的强大气压让她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之后,她只听梅琼开口。 “那就一起死吧!” 她淡淡的开口,话语无波无澜。 眼眸中再无多余的情绪可言。 好似,真的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也真的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 客厅里,落针可闻。 梅琼话语结束许久、 再无第二声言语出来。 她看着李沐,神情中充满了失望。 更甚是想,如果,有以后的话。 她一定不会生小孩. 因为,她害怕自己成为一个像李沐这样的母亲。 若真是如此,该有多可悲? “姐姐、“梅瑶试图终止二人的争吵。 梅琼的目光从李沐身上移回来,落在梅瑶身上。 许久、 她牵起唇瓣,苦笑了声,问她:“凭什么?” “我打断骨头被家族蹂躏成了她们想要的样子,而你,始终是你自己。” 梅瑶闻言,眼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惊恐,望着梅琼,久久不能回神。 言罢。 本是要上楼的人,转身离开。 刚行至门口,被人拉住了臂弯。 490:贺希孟绿了吗? 观澜别墅的书房里,姜慕晚站在书桌前,眼帘低垂,似是在思忖什么。 良久之后,才道:“你找人,去盯着这个人。” 说着,她从抽屉里抽了张照片出来。 推到半夏跟前。 半夏低头看了眼照片里的人。 只听姜慕晚又道:“找几个外界的人,不要让人发现了。” “明白,”半夏点了点头,然后,拿着手机出去了。 “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半夏刚走出去,宋思知端着杯水站在门口。 倚着门望着她。 姜慕晚伸手,将抽屉缓缓的推回去:“我赌李沐会去找杜时润。” “你就这么坚信?”宋思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不紧不慢的问道。 姜慕晚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深深的笑意:“不是坚信,是一定。” “梅琼稳了这么多年都没翻出什么大风大浪,你觉得她会在这种时候头脑发热?” 一个被家族压制了三十年的人年幼时凭着一身硬骨头都没能翻出什么风浪。 现如今而立之年,在去翻,能翻的起来? 宋思知不信。 这种不信,来源于对世家的了解。 更来源于对人性的剖析。 “会,”姜慕晚站在书桌后双手把胸,沉沉的点头。 脸面上挂着的是势在必得的笑。 “悬,”宋思知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姜慕晚闻言。 抬眸望向她:“都一把?” “赌什么?” 姜慕晚想了想,拧了拧眉才道:“还没想好。” “赌吗?” “赌,”宋思知轻吐出一个字。 姜慕晚微微仰头,绽放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你输定了。” 对此事,她及其有信心。 这是一场势在必得的博弈。 梅琼活了三十年都没翻出什么风浪来,是因为,她以前,没有看到家族的黑暗,没有及其坚定的想去要某件东西,更没有感到落差感。 以前,她是她。 她以为这世间所有的世家子女都跟她一样。 可现在不一样。 她看见了。 并不是。 并不是所有世家子女的生活都如她一般,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没有选择、这个世界上,她没有的东西自然有人拥有。 她得不到的东西,并不代表不存在。 “你知道————我为什么跟顾江年去她跟前晃荡吗?” 姜慕晚望着宋思知又问。 有那么一瞬间,宋思知的内心是震撼的。 她突然想到在某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想要活在地狱里的人造反很简单,让她看见光明即可。 而姜慕晚跟顾江年的此举。 无疑是切切实实的验证了这句话。 她让梅琼看见了光明。 而这光明,也激发了梅琼的不甘心。 激发了她想要拼搏的心。 “你一早就猜到了?” 姜慕晚点了点头,笑意深深:“杜时润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你应该听过他。” 宋思知闻言,有了片刻沉默。 她在脑海中,疯狂的搜索杜时润这号人物。 文学系教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跟他的名字一般。 充满了浓浓的柔情色彩。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杜时润乃首都大学的才子。 三十三岁,成了全国顶尖学府的教授。 在全国,乃屈指可数的人物。 这般人物,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别人争抢的对象。 唯独在梅家,不行。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杜时润在厉害,在梅家眼里只是一个书生而已。 登不了什么大雅之堂。 配梅琼,可惜了。 “他对梅琼有心吗?” “你得问他,”姜慕晚浅笑。 “这人,在学校风评极佳,深受学生爱戴,”宋思知在脑海中将他归类到了神情那一款去了。 但一想起历史上种种的负心汉都是书生,又有些纠结在脑海中疯狂的翻涌起来。 “不管他对梅琼真心与否,他给了梅琼别人给不了的一切,在现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有些人,也是向往爱情的。” “我就想知道,贺希孟绿没,”宋思知问出了重点。 打断了姜慕晚的话。 姜慕晚一惊。 望着宋思知,笑的有些无奈。 “好了,知道了。” 绿了! 绿的好。 “你说,贺希孟要是知道了,会如何?” 会如何? 姜慕晚没回答。 这俩人,总该有一人翻出风浪。 “贺希孟跟梅琼实际上是同一种人,对吧!” 都是被家族摁着头往前走没有丝毫选择权的人。 想翻身,却翻不出什么风浪。 “算是吧!”姜慕晚答。 宋思知将杯子中的最后一口水喝干,悠悠道:“我倒是希望梅琼能翻出风浪。” 姜慕晚听闻这话,将视线落在窗外。 眉眼中有几分不确定。 她在想,自己到时候会不会因为于心不忍。 而放过梅家一马? 毕竟,她也是个可怜人。 毕竟、这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首都大学家属楼。 冬日下午的寒风,呼啸而过。 杜时润提着蔬菜水果回到住所时,已经没了梅琼的身影。 唯独茶几上的水杯还有些许温热。 男人站在玄关望着客厅,静默了一秒。 而后、轻叹了一声。 将所有的情绪都隐在了这一声轻叹中。 搁下东西。 跨步行至茶几,将水杯收了起来。 男人温润的身影穿梭在厨房与客厅之间。 将买回来的蔬菜水果进了厨房。 修长的指尖将水果洗干净,送进了冰箱。 他的耳旁,仍旧残留着梅琼的声响:“我想吃学校门口李老头家的苹果。” 苹果买回来了,人不在了。 与往常的每一次一样,他从不过问她为何会来。 也不过问她为何会离开。 这好似,已经形成了她们之间的一种默契。 成年人,对待一段爱而不得的恋情特有的默契。 厨房内,杜时润刚转身。 便见站在眼前的梅琼。 她去而复返,又回到了这里。 满脸泪痕。 脸上神情被风霜吹乱。 梅琼站在厨房门口,望着他,顺延而下泪水打湿了面庞,可即便如此,她仍旧是牵起一抹浅笑,望着杜时润,问道:“苹果买了吗?” 男人浅笑点头,如春阳灿烂:“买了。” “我的水杯呢?''” “凉了,我在给你倒一杯。” “好。” ------题外话------ 杜时润跟梅琼,我还是很喜欢的 491:李沐vs邬越安 首都的春春节,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太平。 年初四,姜慕晚在睡梦中接到付婧电话,那侧话语及切,且带着些许低沉:“你可能要出来一下。” “怎么?”姜慕晚一听付婧这话,睡意去了大半。 人都清醒了几分。 “我看见邬越安跟李沐了。” 姜慕晚微愣。 “在哪儿?” “国际商场顶楼咖啡厅。” 姜慕晚猛的掀开被子起身,因着太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往脑子里冲了下。 站在床边的人有些踉跄,险些没站稳。 姜慕晚脑子有瞬间的晃神,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忽然觉得,她现在过去,也不一定能捕捉到什么。 稳了数分钟的人,平稳了心绪。 ............. 国际商场顶楼咖啡厅里。 邬越安一身黑色大衣坐在李沐对面。 修长的腿瞧交叠着。 邬越安其人,出了校门就进了总统府,这么多年的历练早已让人刀枪不入。 说白了,没点段位的人在她跟前占不了半分便宜。 相反的,还会被她所碾压。 “梅夫人请我而来,寓意何为?”邬越安开门见山,也不跟人磨唧。 不难猜出李沐是什么意思。 说到底,不会为了别人,只会是为了梅琼。 李沐现在跟她搞好关系,以后自己往上走的时候还能提梅琼一把。 她想巴结自己,不为过。 也实属正常。 但有些事,看破不能说破。 “单纯的想请邬部长喝杯咖啡而已。” 邬越安望了眼眼前的咖啡,笑了笑。 这杯咖啡,还挺贵。 首都人民人人都知道,国际中心顶层的咖啡馆咖啡最低都是五百开头。 明明一杯跟外面没什么区别又平平无奇的咖啡。 在这里却可以卖出天价。 定位不同会决定你的价钱。 而他们这些身处政场的人,无论是谁都会打着一个作风清廉的称号在身。 骄奢淫逸,这些、都不该出现在她们的人生中。 “梅夫人这杯咖啡还挺贵,在首都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消遣,还真不多。” 邬越安这话,说的极淡。 让李沐听不出来她这句话当中到底有没有带着多余的。 邬越安又笑了笑:“梅夫人这么早就来跟我搞好关系,让我觉得颇为惊慌。” 按照正常的晋升路程来看,她在这个位置上最低还要座三年。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而此时,李沐就已经开始来打通关系了。 知道的人,知道没什么。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李沐在等着她下去、好让梅琼立马就顶替了她的位置。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她还没走呢,李沐就已经盯上了她的位置。 “邬部长多想了。” “是吗?”邬越安冷冷笑了笑。 落在膝盖上的指尖缓缓敲击着。 另一只手端起桌面上的水杯。 不急不缓的喝了口。 姿态高雅的宛如天上的神女。 “那梅夫人说说,此举何为,”邬越安的话仍旧是不紧不慢的。 像极了一个混迹政场多年的老干部。 每一步都走的极稳。 明明是平平淡淡的话语,却给人一种强胜的压迫感。 即便李沐年岁在她之上,可仍旧是感觉到了强者的碾压。 邬越安仅是那一低头一抬眸之间就足以让人臣服。 她能坐上这个位置,不是没有原因没有理由的。 李沐被邬越安这么一堵。 许多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那些能说出口的话,不适合在此时说。 她本就是梅琼的顶头上司,说了什么错话,极有可能会影响梅琼的运势。 即便是客客气气的说句什么让她多多关照之类的话,现在指不定都会被邬越安给怼回来。 邬越安其人,在首都出名,不是没理由的。 如果此时她说了些什么关于梅琼的话,那真是如邬越安刚刚的话语所言,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了。 而邬越安其人,能坐上这个位置,也不是吃素的。 如果她随随便便找一个理由搪塞过去,邬越安绝对是不信的。 可此时若不找个理由,也蒙混不过去。 李沐知道这杯咖啡不好喝,没想到这么不好喝。 “邬部长这话,我没法儿接,”李沐笑了笑,似是很无奈。 给人一种,我明明就是单纯的约你出来喝杯咖啡,你却觉得我有所图的意思。 邬越安将人如此。 眉头挑了挑。 演? 还挺厉害。 敢到她邬越安跟前来装神弄鬼的演戏。 绿茶就该进茶室,来什么咖啡馆。 邬越安望着眼前人,心想,上次再她跟前这么演的人是谁来着? 数秒之后。 她恍然大悟。 许久之前翻译部来了一个小姑娘,长得挺好看,身材极佳。 上班时间不好好工作,到处攀比嚼舌根。 现如今,那人在哪儿来着? 出版社做翻译去了。 如今,来了个李沐。 邬越安心想。 不识相的人还真是挺多的。 “梅夫人不是没法儿接,是没想好怎么接?” 毕竟能把她约出来一趟不容易。 梅夫人要是平白无故的浪费一次机会,下次想在约她出来可就难了。 而世家里的这群人。 怕的是什么? 是堵住了自己的前路。 李沐此时,在邬越安跟前,要是发挥不好,可不就是这样吗? 而此时,好巧不巧地邬越安刚刚为难完李沐。 李沐还没有找出合适的借口来搪塞邬越安时。 她的手机响了。 邬越安低头看了眼手机。 见到上面的号码时,眸底有些精光一闪而过。 随即,装作无所谓似的伸手接起。 “宋总。” 邬越安开口。 这一声宋总让坐在对面的心跳都漏了几拍。 这诺大的首都能被邬越安尊称一声宋总的人。 除了姜慕晚,还有谁呢? “邬部长跟李沐在一起?” 邬越安一愣。 心想,资本家果然是神通广大。 而此时,姜慕晚知道她跟李沐在一起。 才有了这通电话,她自然不会傻到去拆台。 只是恩了一声。 算是应允。 “我给邬部长送个礼。” “宋总直言。” “问问邬越川最近身边是否出现了什么新人物。” 邬越安:……….. 她心中震惊。 但即便此时心中的情绪已经翻山倒海,邬越安拿着手机的手却稳如泰山。 身形也没有丝毫的颤动。 “那就谢谢宋总了。” “不客气,”姜家慕晚站在观澜别墅的卧室里,坐在床沿,拿着手机温温开口。 脸面上一开始的慌张被势在必得取而代之。 年后、首都局势紧张一触即发。 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运用自己的关系网,而李沐也不例外,她把梅琼送到了这个位置上,自然是希望她能更上一步,可这更上一步的时间,如果太过漫长,那她前面所铺就的道路都会白费。 所以此时她不得不将目光定在邬越安身上,一边假借友好之名与她交好,另一边却在暗地里调查她。 试图查出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好将她一击至败。 从而让梅琼顺其自然的上坐上她的位置。 李沐的这种手段在首都是极常见的,多的是人这么干,可一到这些手段被别人运用到自己身上是,邬越安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梅夫人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邬越安收了电话,云淡风轻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几分随意又带着压迫、 “我以为我的目的很明显。” “恩?”邬越安似是不懂。 “想让邬部长能在工作中多照应一下梅琼。” 李沐将照应二字咬的及重。 提拔,跟照应,完全是两种意思。 前者是主,后者是辅。 “没想到梅翻老大不小了,这种人情往来的事情却还需要家长来说。” 邬越安悠悠道。 带着那么几分轻怼的意思。 此时,不管李沐说什么,她都能找到借口将她 的话怼回去。 “为人父母的,总觉得自己的子女是小孩子。” “那就带回去养着,别出来祸害人。” “你——————,”李沐似乎没想到邬越安这么猖狂。 虽说刚刚也有些不耐烦。 但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因为姜慕晚的一通电话? “在我的人生里,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梅夫人今日把我邀请至此,说好听点,是在跟我聊天,说不好听点是妄想在我的工作当中对我指指点点。” “您真有这本事,回家指点您女儿去,不要到我跟前来,我邬越安这人很现实、不接受弱者的指点,除非你是我领导,否则——————就闭嘴。” 邬越安说着,缓缓起身。 “您这咖啡,我也不敢喝,五百一杯,我怕喝得我心脏疼。”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他从坐下来至今都没有去动这杯咖啡是不想让李沐有过多的机会瞎比比。 “您今日来找我,梅翻知道吗?” 话是这么问,可她并没有想得到答案,而是意味深沉的看了一眼李沐,最后转身离开。 如果梅琼不知道今日李沐来找自己。回头上班之后,她必然会将这件事情跟梅琼讲。 至于会不会破坏他们母女之间的感情,那都是他们的事儿了。 “部长。” “去找邬越川。” 将上车,邬越安迫不及待的就去找人。 要真是如姜慕晚所言,邬越川那个傻子不知道能不能发现端倪。 上车,她拿起手机给邬越川去了通电话。 那侧接起,迷迷糊糊的喊了声她。 “你在哪儿?” “睡觉啊!”邬越川听出自家亲姐语气不对,人都清醒了几分。 “在哪儿睡?跟谁?” “酒店,”邬越川道,然后,看了眼身边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女的。” 邬越安:............. ................ “你说、李沐给邬越安送了份大礼?”宋思知坐在姜慕晚书桌前,不可置信问道。 姜慕晚点了点头。 “为什么?”宋思知不解。 只因实在是想不通邬越安跟李沐有什么大仇大怨。 “邬越安挡着梅琼的路了。” 宋思知:………..“她还真是什么都敢想,邬越安的位置让给她,她坐的上去吗?” 邬越安当初能进外翻部,是以全国第一名的成绩坐上去的,而且做上现如今的这个位置,经过了多年时间的积累。 梅琼呢?刚升上副部,现在就想往她方向走。 且还嫌弃人挡着她的路了? 这话说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 姜慕晚笑了笑不说话。 “你输定了。” “什么?” “我们对赌,你输定了。” “这有什么关联?” “如果梅琼一直在李沐的控制之中,她当然不会急,一切按部就班平平稳稳的走下去就好了,反正邬越安的位置迟早是她的,可此时。” “梅琼想翻天,而李沐又知道自己控不住她了,”宋思知接过她的话。 姜慕晚点了点头。 “所以她慌了。” 李沐知道梅琼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并且有了自己的想法,极其的想要逃离梅家。 所以她现在,趁着她还有那么一点点清醒。 就想把梅琼送上去。 发挥她最后一点余热去给梅家牟利。 “我突然觉得,梅琼有点可怜。” 首都世家的很多女孩子都很可怜。选什么专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人生、都被别人安排的妥妥当当,她们不敢有丝毫的挣扎,一旦有一点挣扎的意思,他们就会以不忠不孝的名头将你摁下去。 让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姜慕晚坐在沙发上望着对面的宋思知。 “收起你那不值钱的怜悯之心,亲妈都不可怜,我们去可怜有什么用?” “风光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我现在格外相信这句话。” 姜慕晚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不急不缓悠悠开口道:“人生!” “如果邬越安知道了李沐这事儿,会搞她吗?” “必然。” 就邬越安那样的性子。 如果李沐真的敢将毒手伸向她。 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而这,不正也是她跟顾江年一开始的谋划吗? 他们一早就想拉着邬越安入伙。 却被人无情拒绝。 顾江年的那句不急。 正适合用在此处。 一旦梅家站在她的对立面,邬越安除了她们别无选择。 彼时,将邬越安拉进来。 她们想解决梅家,实在是要省心许多。 不怕李沐不动作,就怕她下手不够狠,不足以让邬越安下狠心去弄她们。 ------题外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492:她说:我难受 邬越安赶到酒店,女强人疾步行至在走廊里。 浑身带着难以遏制的杀伐之气。 一身黑大衣的衣摆在脚边飞荡。 迎面而来的人见了她,均是躲闪至一边。 邬越安站在酒店门口,抬手按响了酒店门铃。 邬越川事先接到亲姐的电话,早就候着了。 她进去,伸手将手中的包摁到邬越川的怀里。 跨大步向着床边而去,伸手,掀开被子。 让躺在里面的女人露出了脸面。 “叫什么?” “安、安迪。” 不怪小姑娘瑟瑟发抖,实在邬越安此时的气场太过强大,望着她的目光颇有种要弄死她的气场。 “z国人?”邬越安拧眉望着人。 “是。” “爹妈没给你取中文名?” “取、取了。” “抖什么?帕金森?” 说句话就抖,说句话就抖。 都得跟筛糠子似的,她会吃了她不成? 邬越安看了眼穿戴整齐站在一旁的邬越川,视线从他脸面上缓缓的移到一旁的椅子上。 后者会意,连忙将椅子搬到她身后。 邬越安伸手扯了扯裤腿,坐下去。 翘着二郎腿一副姿态高雅跟审犯人似的望着缩在床上的小姑娘。 见人半晌没回应,及其不耐烦的将声调微微扬了扬:“叫什么。” “吴、吴桐。” “什么吴?” “口————口天吴。” “桐?”邬越安言简意赅。 也不乖她气场强大,实在是眼前这个小姑娘抖得跟个见了风的小鸡仔似的。 “梧桐树的桐。” “哪儿的人?”邬越安又问。 “首都。” 邬越安沉沉的视线望着人,有了片刻沉默。 她在怀疑姜慕晚话的真假。 如果李沐真的要往邬越川身边塞女人,没必要塞个这么蠢的。 大把又精又贼的女人她不找,找了个刚出社会的小白纸? 不该。 豪门世家里的这些人做事情都讲究万无一失,李沐不会放着大把的聪明人不找。 找这么个傻逼来。 她静默的想了想。 “要、要身份证号码吗?” 邬越安:........... 还真不聪明。 她侧眸,看了眼邬越川。 后者颤了颤,有些心虚。 然后,只见坐在椅子上的邬越安缓缓的起身。 低眸忘了眼躺在床上的人。 转身,从邬越川的手中接过包。 提着离开了。 “去查,酒店里的那个女孩子是什么背景。” 她就不信。 李沐敢在她头上造势。 年初五,姜慕晚带着兰英去了宋家。 原因是,宋家门庭若市,巫叔一家人忙不过来。 姜慕晚坐在客厅陪着宋蓉的学生们聊天。 手机响起。 她看了眼。 然后拿着手机去了后院。 “邬越安去了酒店,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她现在应该去查那个女孩子去了。” “继续盯着,李沐呢?” “从咖啡厅回来直接回家了。” “梅琼呢?” “还在首都大学家属楼里。” 姜慕晚默了默:“都盯着。” 她就不信,这场博弈里,她会是输的那一方。 这夜。 宋家很热闹。 姜慕晚在这热闹中隐约觉得自己的烦躁之意压不下去。 索性、远离了人群。 吃了两口便借口接电话,下了桌子。 穿着外套出了门, 在大院的主干道里闲晃着。 今日晚间顾先生在外有应酬,正准备开始奔赴酒局。路上抽了点时间,给顾太太拨了通电话。却不想那侧接起的速度是极快的。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有些疑惑,这个点儿在观澜别墅应该是正吃晚餐的点。 姜慕晚接电话的速度不该如此之快。 “吃晚餐了吗?” “在吃。” 姜慕晚话一说完,主干道上一道车灯打过来,兴许是她拦着人家的路了。 身后的车按了下喇叭。 这一按,顾先生安静了。 吃饭? 有喇叭声。 她这是去哪儿吃饭了? “你在哪儿吃?” “宋家啊!” 姜慕晚道:“妈妈的学生都在家里,人太多了,吵得我有点心慌,就出来溜达了。” 吵得有点心慌。 她以前不会如此。 被宋思知拉到就罢的次数也不少,也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过。 顾先生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哪儿溜达?” “大院里。” “大冬天的你在大院里溜达,实在吵得心慌,让人送你回家。” “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你呼的不是新鲜空气,你呼的是我脑子里的氧气。” 顾先生怼了一句。 一想到姜慕晚怀着孕,感冒又刚好,在这冰天雪地里溜达。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觉得脑子缺氧。 且又是夜晚,冬天路滑,她一个人在溜达。 思及此,男人脾气没那么好了:“你赶紧回去,咳嗽才好几天?” “知道了。” “别知道了,现在就回去。” “我给妈妈打电话。” “回去了回去了,你烦不烦?” 顾先生一听这话,笑了。 姜慕晚都给他气乐呵了。 “你怀着孕,感冒将好,寒冬腊月里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我不说这严寒的天儿了,万一路滑呢?” 姜慕晚:………….. “我看你也别动了,就站那儿,我给宋思知打电话。” 顾江年真的给宋思知拨了通电话。 实际上他这通电话刚刚过去、宋思知就已经发现姜慕晚不在屋子里了。 接了电话,赶紧往院子里去。 电话未挂,远远的就见姜慕晚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兜里往这边走。 她拿着手机,同顾江年道:“接到了。”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出来溜达个什么劲儿?” 宋思知接到人,也忍不住指责了她一两句。 “燥得慌,想出来吹吹风。” 宋思知微愣,侧眸看了眼姜慕晚,见她确实是不像是着找借口的模样。 “事情没解决?” “也不是,就有种很怪异的情绪在心里翻滚着。” “怀孕之后身体激素会有所改变,你这可能就是正常情况。” “你说,我怀孕的时候这么操心,以后孩子生出来会不会傻?” 宋思知:…………“没有科学依据的事情我没法儿回答你,你别为难我。”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真傻你也没办法。” 年初五,姜慕晚晚间没睡好; 躺在观澜别墅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只觉的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起床惯了几杯温水,才稍微好一点。 年初六,晨间。 姜慕晚一睁眼已经是9点的光景,此时观澜别墅的早餐时间早已结束。 见她起来,余瑟进厨房端出了一碗熬了许久的血燕。 只是,刚一端上来。 姜慕晚便不行了。 捂着唇,冲进卫生间,吐的天昏地暗。 年前,姜慕晚只觉得心里不舒服,且这份不舒服来源于长辈对她的过度关心。 年后,这份不舒服已经从心里变成生理上的了。 晨起本就没有吃东西,一番大吐特吐之后。 姜慕晚只觉得双腿打颤,两眼发昏。 躺在沙发上,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 中午,宋蓉熬了粥。 她勉强吃了两口。 可出来的,比进去的多。 吐的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她窝在沙发上,摇了摇头。 疲倦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晚间、兰英弄了些许清淡可口的粥,且炒了几个酸辣的菜。 姜慕晚吃了两口,便搁下了筷子。 忍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 一整日,粒米未进。 又加上身体不舒服。 以至于她情绪低沉,余瑟跟宋蓉二人蹲在她身旁说尽了温言软语都没能让她开口。 夜间,顾江年电话过来。 余瑟将此事告知人。 顾先生一听此消息,惊住了:“昨日不还好好的吗?” 这话,幸好是说给余瑟听。 要是说给别人听,怎么听都有指责的味道。 “晨起就不太舒服,什么都没吃,人也焉儿了。” “问问想吃什么了吗?” “问了,”余瑟也很苦恼。 望着姜慕晚,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跟宋蓉今日只觉得头发都急白了。 二人都是为人母过来的人。知道怀孕当中会有那么一段艰辛的岁月。 可也没想到,姜慕晚会这么严重。 吐成这样。 “你把电话给蛮蛮。” 顾江年此时,刚从酒桌上下来。 c市本就不如首都那么冷。 且这人喝完酒,只觉得浑身躁得慌。 即便是站在院子里也仍旧是热的有些烦躁。 伸手扣住领带,将领带狠狠的拉下来,丢给站在一旁的徐放。 以徐放跟随顾江年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人接下来必定是会发火。 他还来不及想是哪位老总又蹙这个眉头了。 只听男人,及其温柔的唤了声:“蛮蛮。” 这极大的落差感让徐放心头为之一颤。 似是没想到会如此。 顾先生的这一身蛮蛮刚刚喊出来迎接他的是哇的一声。 姜慕晚躺在床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本是吐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的人,这会儿听闻顾江年的声响,跟受了极大委屈似的。 放声大哭起来。 “宝贝儿,我在呢!” 姜慕晚哭的撕心裂肺,余瑟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她脸庞。 她哭的肝肠寸断。 “好了好了,乖乖,好了,不哭,你跟我说说,怎么了?” 顾江年声音,柔的不像话。 站在一旁的徐放听闻这人温软的腔调,只觉得这寒冬腊月的风刮到脸面上都没那么疼了。 他妄以为顾江年只是腔调温柔。 不曾想,一转头,看见了是这位强势霸道的商业霸主周身的气场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那模样,给人一种顾太太就在他身旁的感觉。 “我难受。” 姜慕晚哽咽着,抽抽搭搭的。 那委屈的声调从嗓子里传出来时。 让顾江年心都颤了几分。 “胃难受吗?” “恩。” 姜慕晚娇气,但也只对顾江年娇气。 人不在跟前,她都能忍。 人在跟前。 什么难受与不舒服都会被放大。 余瑟跟宋蓉好似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无可奈何又没有办法。 顾江年此时站在c市一间古色古香的院子里。 本许久不抽烟的人。 朝徐放伸出了手,徐放及其识相的点了根烟过去。 顾江年伸手接过,抽了两口。 稳了稳情绪:“乖,难受就睡会儿,睡醒我就回来了。” 顾江年这话落地,徐放错愕的视线落在人身上。 明天早上他们会跟外商有一场会谈,这场会谈的数目金额是6个亿。 也关乎着君华能否进军国外市场的造船企业。 关乎着君华的新领程。 这个案子,是许许多多的人努力了数月的结果。 可此时——————。 “老板,”徐放在旁,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他一下。 他不否认老婆重要。 但这件事情实在是迫在眉睫,必须解决。 否则前面那些人围着这个项目做的所有付出都会烟消云散。 徐放在身旁急切地喊了这么一声,姜慕晚此时脑子晕乎乎的,没有往心里去,可宋蓉却听进去了、她伸手拿起姜慕晚身边的手机。 同顾江年道:“蛮蛮有我们,你工作重要。” “本就定好初七回来,也不靠这一晚上的时间,蛮蛮能理解的。” 余瑟想说什么、。 见宋蓉望着她,摇了摇头。 终究是止住了话、 宋蓉很温柔,但她的温柔不软弱。 相反的,还及其有力量。 这种力量,余瑟在与之不算漫长的相处中已经感受到了多回。 这夜,姜慕晚在昏睡中醒来,又在昏睡中睡去。 反反复复。 只到天亮。 而此时。 即便顾江年人在c市。 可心在首都。 坐在谈判桌上的人只想快点结束。 是以,从开始,便带着君华的一众副总在疯狂的碾压人。 按着人家打,丝毫没有一点点地主该有的礼貌。 别的老总看的心惊胆战,可徐放却清楚。 晨起,顾先生给了时间。 让他安排一点的飞机,这就意味着这场谈判案11点必须准时结束,期间一个小时的时间到机场,一个小时预留给堵车与候机。 这个中间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即便出现任何意外,徐放有理由相信顾先生只会以自家爱人为重,不会以这场合作而为重,说白了,他能留下来谈这场合作案是看在君华集团这群老总为了这个案子日以继夜奔波的份上。 若非怕老总们心里不舒服,亦或是有意见。 顾江年此时,早就在首都了。 493: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 年初五,晚。 首都的街头的霓虹灯灯火通明。 各家从亲朋好友家又奔赴另一位亲朋好友家。 岁暮的欢喜将人们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一辆黑色的现代行驶在首都街头,在霓虹灯下穿行,犹如一只野兽。 在不疾不徐的行着。 车内,贺希孟一身黑色毛衣靠在后座。 刘清坐在身旁。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跟琼琼联系没有?” “恩、”贺希孟浅应,眼帘都未抬一下。 “有空到家里吃个饭。” “我问问,”贺希孟又道。 同样是不咸不淡的神色。 将刘清送到家,坐在车里的人没有下车的准备,刘清站在车旁微微弯身问道:“不回去?” “办点事情,您先回。” 贺希孟将刘清回家,而后转身又离去。 且离去时,这人脸面上的点点平静也逐渐消失了。 被冷漠取而代之。 梅琼近些时候住在首都大学公寓楼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之所以一直没有动静,是因为知道梅琼是一个顾大局识大体的人,不会因为一己私利以及个人情感而破坏双方的合作。 但此时显然是他多想。 李沐将人带回家。 她又去而复返。 如此来来往往,已然不是去看一个朋友以及住在朋友家,这么简单。 如果双方的合作以及利益,因为梅琼的这一举动而有任何损失。 贺希孟想,他都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让梅家好过。 “去哪儿?首长。” “首都大学。” 男人冷沉开腔,腔调里没有丝毫温度。 而此时。 首都大学家属楼里。有人间烟火从窗子里飘出来,男人站在厨房里洗手做汤羹,梅琼窝在沙发上。 如此情景不管从哪方来看,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这是她想要的生活,也是她憧憬已久的生活。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的人生应该上战场。 也不喜欢战场。 说她没有追求,没有野心也好。 可那又怎样呢,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过的生活,她不过也是个平凡人吧。 “琼琼,准备吃饭了。” “来啦!” 梅琼思绪回笼,起身向着厨房而去。 二人准备好,才拉开餐椅坐下去,男人兜了一碗汤递给她。 话语温润:“吃吧!吃完了回家去。” 梅琼刚伸出去准备接过汤碗的手顿在了半空。 望着杜时润,眼眸中尽是难以置信。 “为什么?” “因为,人的一生当中,除了爱情还有家庭、责任,以及种种,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已经过了疯狂的想要得到某件东西的年龄了。” “如果回到10年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带着你远走高飞。可现如今,我们早已不是十年前的彼此,人越长大就越怂,比起得到某些东西更害怕失去某些东西,琼琼,你该有你自己的人生。” 梅琼望着杜时润,将落在半空微微颤抖的手缓缓地收了回来。 “如果人生只有六十年的光景,我前面三十年都在为了家族而活,后面三十年我想为自己而活。” 杜时润伸手,将汤碗放在她跟前。 又将汤勺递过去。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由千万种物质组成的,我们只是从表面看起来是个体而已。” 笃笃笃—————— 二人的交谈尚未得出结论,身后门板被人敲响。 因着梅琼离得近,她起身去开门。 将一拉开门,撞见的,却是站在门口的贺希孟。 霎时,梅琼脸色一片惨白。 望着贺希孟久久不能言语,好似一个被夺走了声音的的人。 落在门把上的手背青筋直爆。 她用尽了极大的力气,才止住浑身颤抖。 贺希孟透过梅琼望了眼身后,站在门口的人都闻到了人间烟火气:“在吃饭?” 此情此景换成任何一个男人,只怕都会冲进去将杜时润往死里打一顿,毕竟这个男人有极大的嫌疑把他给绿了。 可贺希孟呢? 并未。 他着一身黑色大衣站在门口。 没有指责,没有控诉,没有过多的言语。 只道了一句:“你们先吃,我下楼等你。” 瞧! 看! 他多大度。 面对一个有可能给自己带了绿帽子的女人,他不仅不气不恼,还颇有闲情雅致的等人家吃完饭再说。 梅琼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只见贺希孟望着她身后,挑了挑眉头。 她转身回眸,只见杜时润拿着她的大衣跟包出来了。 “贺首长来接你了,就回吧!” 震惊、难以置信、痛心,等种种情绪在梅琼的眼眸中翻滚。 世界之大。 竟无她的容身之所。 前面,利益伙伴,婚约牵扯。 后面,相爱之人,爱而不得。 可偏偏,杜时润是个谦谦君子,不会做出有损梅琼名声的事儿。 他可以在她需要依靠的时候给她一隅之地舔伤口。 但、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贺希孟望着梅琼,看着她眼眸中水汽渐深。 落在身旁的手紧了紧。 夹在指尖的香烟也被楼道里的风吹散了些许。 贺希孟望着人,温温开口:“晚餐时间、有什么事情吃了饭再说。” 说完,他也没理会站在屋子里的二人。 在留下去,他就有那么点棒打鸳鸯的味道了。 贺希孟深知梅琼在他这里可以得到利益,但得不到爱情,她竟然有相爱的人,他何必呢? 将她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跟自己为伍。 让这个世界多一个跟他一样的可怜人。 他们这些人为了家族奔波奋斗,放弃自己的人生已经够惨了。 何必将他们人生当中唯一的一点光亮也给掐灭掉了,这种事情贺希孟做不出来。 也做不到。 尾冬寒风,呼啸而过。 大学校园里,绿化本就极好。 路灯下,树影婆娑的落下来。 洒在他的脚边。 贺希孟站在楼道出口不远处抽烟。 香烟混着寒风而来,将他的脑子都吹清醒了些。 浑身的酒气,也被吹散了。 楼上、梅琼磨磨蹭蹭的吃完这顿饭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她下楼时贺希孟站在楼道口、脚边堆满了烟头。 看起来,抽了不少烟。 听闻身后声响,贺希孟侧眸望了人一眼。 “走走?” 她点了点头。 二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 在此时此刻,他们没有丝毫争吵,反倒是极其心平气和的走在大学校园里,散着步。 那闲庭信步的模样让人以为二人是情侣。 贺希孟没有半点责怪,以及警告的话语出来,反倒是走了许久之后,问她:“梁祝看过吗?” 梅琼一颤。 侧眸望着身旁男人。 远方的路灯打在贺希孟的脸上,让这人的面部线条柔和了几分,鼻息之间,隐隐有一阵阵的酒味传来。 他兴许,刚从应惆怅出来。 贺希孟其人,属于军人特有的阳刚之美。 宽阔的肩膀,远远看着都能给人一种安定感。 周身挺拔的气质如黄山上的松柏。 迎风而立,不卑不亢。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寒门跟氏族的婚姻注定是不能开始的,我多说无益,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为了杜时润想想。” 贺希孟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立场来说这段话的。 他认识杜时润吗? 听说过。 大家都是同一个年龄段的人。 首都大学在她们那一届有个天才。 过目不忘,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教授的位置。 这些年,为国家文学研究方面做出了不少贡献。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梅琼停下脚步,望着身边的贺希孟。 男人抬手抽了口烟,不缓不急道:“因为世族的斗争永无止境,我们神仙打架,何必拉个凡人进来遭殃?你有没有想过对于你而言伤筋动骨的事情,对于杜时润而言,可能是会要了他的命,你要真为他好,别把他拖进来。” 梅琼浑身一颤。 望着贺希孟,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她忽然想到了李沐的话。 【那我一定会弄死他】 彼时,她满身怒火,觉得没什么、 可此时冷静下来细细想,何必呢? 她何必将杜时润拉到这个漩涡里来,白白送了性命呢? 何必呢? “门阀森严, 娶不来,道德约束跑不掉。阶级跨越求不得。婚约在前,等不了,梅琼,化蝶的故事也只会在梁祝里发生,真出了什么事儿,你跟杜时润不仅不会被万人纪念,还会连带着家族一起下火坑,更甚的是,会将杜时润从一个天才的位置上拉到泥沼里来。” 贺希孟的话句句在理,且每一句都是戳着梅琼的心窝子过去的。 “把别人还给别人,把自己还给自己,让花成花让树成树。” 这是贺希孟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离去时,梅琼站在梅家的院落里, 浑身寒凉。 好似冬日里的寒风只往她一人身上吹。 梅琼在 院子里站了许久,刚一进去,就见梅瑶坐在父亲身边,似是在说什么,说到伤心处,还掉了两滴眼泪。 “怎么?”她见此,问了句。 梅瑶一听梅琼的这声怎么了。 急哄哄的哭了:“自从上次科研成果被我们拿走之后,宋老师就再也不顾问工作室的事情了,我们现在遇到了瓶颈期,解决不了,研究室里的人都在将矛头指向我。” 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梅瑶现在此时的状态是揽了那瓷器活,但她就没有那金刚钻,于是只能回家急着跟父母哭。 梅琼一听这话,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伸手脱了身上大衣。 看了眼自家父亲:“我上去忙。” “去吧!” “姐姐、我怎么办?” “科研的事情我不懂,你问我也是白问。” 梅瑶呢? 似乎没想到梅琼会这么冷漠,愣了一下。 ............ 年初七清晨,顾先生下会直接奔赴机场。 且因着太过急切,还乱了衣衫。 归家时,见到的,是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姜慕晚。 这人呐! 心都颤了。 离不得家。 顾先生发现他每每离家再度归来,不是心颤,就是心痛。 男人伸手脱了身上外套递给兰英。 以极快的速度进浴室洗了个手再出来。 “怎样了?” 这话,是问余瑟的。 宋蓉这日上午被学生紧急招走,家里剩下余瑟和兰英。 “还是没吃,思知晨间来过了,说晚上开点药回来。” 听到那句还是没吃顾江年倒抽一口凉气。 “一天不吃,怎么行?” “吐的比吃的多,蛮蛮也难受。” 男人伸手,刚摸上顾太太的脸面,这人被冻得一惊。 从浑浑噩噩中醒来。 朦胧着双眼,见顾江年。 眼泪悄无声息的滑下来。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不行。 “乖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男人俯身,亲了亲她的鼻尖,宽厚的大指拂去她的泪痕,温言软语问道。 494:找上门 “宋老师,门口有个小姑娘找你,” 宋思知这日,还没下班。 准确的来说,是到了下班时间,但是没回家。 因着姜慕晚这两日不好,她还特意跑了一趟妇科主任那里。 跟人聊了聊,取了取经。 顺带从人家那里顺走了几本书。 此时,她正抱着一张裸厚厚的书从楼下上来。 还没站定,就听见人来这么一句。 “谁?” “好像是你研究室里的小姑娘,白白净净的留着长发。” 一听这描述,宋思知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梅瑶。 她抿了抿唇。 毕竟是为人师,这种时候若是不见显得太刻意了。 “知道了,你去忙。” 她进办公室,将书放在桌面上,也不知道从哪位同事的桌子底下捡了个袋子,抖了抖灰尘,将书一本本的往里放。 “宋老师。” 梅瑶的嗓音响起时,她手中的动作并未停下来,只是掀起眼眸看了一眼这人。 “怎么了?” “不舒服?” 言外之意,你来找我?是来看病的? “不是,”梅瑶有些畏畏缩缩的,望着宋思知。 想了想,这里似乎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您有时间吗?我请您吃个饭。” 宋思知想都没想,摇了摇头:“今天不行,我赶着回家。” “那,宋老师有时间可以去工作室一趟吗?” 梅瑶说出这话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有多卑微。 如果,此时,宋思知是个良师,亦或者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她兴许会答应梅瑶的要求去一趟,可她自己知道她的良知和责任心。 也有脾气。 没有人会好脾气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被人窃取之后、还能上去上赶着帮忙。 宋思知这人,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梅瑶一开始就知道了。 可此时她能怎么办呢?手中的科研项目因为遇到瓶颈而停了下来。 国家又在催促她们,让他们加快进度。 工作室里人心惶惶。 将所有的压力都落在她头上,让她进退两难。 难以做人。 宋思知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梅瑶,问道:“你觉得,我是个有时间的人吗?” 宋思知从工作室出来,说着要去海岛,穿着比基尼泡小奶狗的人却一头扎进了医院。 不搞科研就搞起救死扶伤的工作来了。 她哪儿有那个闲工夫抽点时间出来? “可——————。” “梅瑶,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学生,也有能力担大任。” 宋思知想,虽然心中有气,但是脸皮不能撕破,于是、她开始给人灌起了迷魂汤。 给人带起了高帽。 “梅家的教育和你自身的实力都不差,你要相信自己,即便这个项目了没了我,你也可以将它运转起来。” “可——————我。” 梅瑶还想说什么。 宋思知抬手止住了她的话,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相信自己。” “我——————。” “宋老师,下班了啊!” “嗯啦!” “提的什么呀?” “书、先走了,有事儿给李老师打电话。” “成、明天见。” 宋思知一顿操作猛如虎。 看的梅琼目瞪口呆,来不及反应,人已经不见了。 “梅小姐?”刚进来的人的医生看见梅瑶,有些不确定的喊了这么一声。 “您好,”梅瑶客气礼貌的跟人打招呼。 那人一听真的是梅瑶。 似是恍然大悟,伸出手去:“久仰大名。” 梅瑶微愣。 还没来得及问什么。 只听人又道:“多亏了你,宋老师才能回医院来。” 梅瑶:............ 她听懂了,这是讽刺。 这人在明里暗里的讽刺她从宋思知的手中拿走了科研成果,让她在研究室待不下去,只能回到医院。 梅瑶想解释。 可突然发现。 解释的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了。 在众人的眼中,她就是个窃取宋思知科研成果的人。 “我先走了,”梅瑶没脸待在这里了。 她怕在待下去,无地自容。 梅瑶仓皇而逃。 宋思知提着一袋书,优哉游哉的晃到了观澜别墅。 “阿姨,蛮蛮怎样了?” 余瑟面色不大好看。 卡了眼厨房,无可奈何道:“韫章回来了,在厨房给蛮蛮弄吃的。” 宋思知看了眼厨房方向,将手中袋子搁在沙发边儿上。 “我去看看她。” 将一推门进去,就见姜慕晚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副焉了吧唧,被孕吐摧残的不成样子的模样。 半点精气神都没有。 “怎么了?” “想上卫生间。” “你这一天都没进食了,还有出的?”宋思知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将床边的拖鞋摆在她脚边,然后伸手将姜慕晚从床上扶下来。 “真如你说的,梅瑶来找我了。” “什么时候?”姜慕晚一惊。 “就刚刚。” “说什么了?” “科研室遇到瓶颈了,“宋思知俯身将马桶盖掀开,又道:“得亏当初听你的,留了一手。不然,哪儿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不急,她还会来找你。” 姜慕晚说完,望了眼宋思知。 见人不动。 才道:“我要上厕所,你不出去。” “你确定要我出去?” “你现在虚的跟林黛玉似的。” 姜慕晚:.............“你在这儿,我也上不出来啊。” 宋思知:............“行吧,外面等你。” 姜慕晚坐在马桶上,看着半阖的门,同宋思知聊了起来:“不仅梅瑶会来找你,我猜,梅家人也会来。” 天家将这么大块蛋糕送到他们嘴边,他们要是吃不下。 不仅会让人觉得她们能力有问题,也会天家的人对她们有意见。 若是惹人不快,梅家这个饼没吃到,指不定会惹一身骚。 这就好比什么? 好比帝王给了个任务你,你没完成。 “我正愁着没机会磋磨她们呢!”宋思知靠在门口,双手抱胸道。 若是梅家的人自己找上门,她也没有不磋磨她们的道理。 她绝对会怎么下狠手怎么来。 “好了吗?”宋思知见卫生间里的人没回应自己了。 问了句。 姜慕晚呢? 她此时,坐在马桶里,望着底裤上的一抹鲜红,失了神。 整个人都在抖。 抖的忘记了回应宋思知。 495:去医院 “宋思知,”姜慕晚在颤抖许久之后找回了自己的嗓音。 “怎么了?”宋思知仍旧没有回身。 “我流血了,”姜慕晚稳了稳心神开口,试图让自己处在一个平静的心态上去面对这件事情。 说不恐慌说不害怕都是假的。 但幸好此时是在家里,顾江年跟宋思知都在家,她不至于慌了手脚乱了心神。 宋思知听完姜慕晚的那一句,我流血了,慌忙转身往卫生间而去。 俯身看了看她底裤上血渍。 用一个医生该有的职业素养轻声宽慰她:“没事,不慌,不是大面积就都还好。” “起来,换衣服,我们去医院看看。” 兴许是宋思知职业的原因,姜慕晚听她这话落地、慌乱的心稳了半分。 只是,宋思知刚扶着她。 姜慕晚便感觉到了这人微微颤抖的手。 “你抖什么?” “我抖了吗?” 姜慕晚低眸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掌心,那一眼滴滴瞧过去,戳破了宋思知的谎言。 “我抖是因为——————,”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顾江年也不知道会扒了谁的皮。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宋思知大概实在俞滢哪里学到了精髓,这一句算了,听起来怎么都觉得耳熟。 “怎么了?” 此时,顾江年在楼下上来,见宋思知从衣帽间扯了件厚厚的羽绒服出来,稍有些疑惑。 “有点流血,”姜慕晚倒是稳住了、 可这话一出来顾江年的心近乎都停止跳动了。 望着姜慕晚,满面的惊慌。 姜慕晚简短的四个字说出来极其平稳,可顾江年听起来确实那般的有杀伤力。 男人伸手将手中的托盘搁在一旁梳妆台上,向着姜慕晚而去,随即伸手,将人拥进怀里。 带着几分安抚,也带着几分轻颤。 “不多,意外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为了确保安全,还是去医院看看,你们别自己吓自己。” 宋思知虽说不是妇科医生,但当初实习的时候也是在妇科待过的。 不说百分百,但起码,还是有所了解。 “一会儿下去,别跟妈妈说此事,”顾江年手脚慌忙的替姜慕晚套上衣服,且不忘提醒姜慕晚不要将此事告知余瑟。 以免她受不了。 姜慕晚点了点头。 三人出门时,余瑟正在卧室。 顾江年出门时,特意交代兰英不要跟老太太讲。 直至上车,前往医院的路上才跟老太太打了通电话。 言语间,也只是告知有事。 并未提及其他。 一路上顾江年握着姜慕晚的手未曾松开过;男人虽然面色平静,可手心的冷汗一茬茬的往外冒。 最终反过来是姜慕晚这个身心压力都巨大的人去安慰他。 捏着他的掌心声声道:“没事的,只是有点流血而已,我没有其他的任何感觉。” 宋思知:…………… 顾先生呢? 慌! 还是慌! 微微侧过身子,将人搂进怀里。 英俊的面庞缓缓的蹭着姜慕晚的脸庞。 一下一下,及其温软。 整个宋家。 别说是宋思知了,宋家所有的人都认为,如果姜慕晚在这中间出现了任何意外。 顾江年只怕都会不好过。 是以、宋蓉跟俞滢在对待怀孕的姜慕晚时,才会严加看管。 细心照料。 为的,就是给顾江年一个交代。 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顾江年的看中。 但殊不知,姜慕晚最不喜的就是这种方式。 压抑,难言。 所有情绪都在心底盘亘着。 有时候做梦梦到俞滢跟宋蓉二人的对待她方式。 都会从梦中惊醒。 “没事的,没事的,”姜慕晚声声切切的,轻揉着嗓音安慰顾江年。 坐在副驾驶的宋思知额头一茬茬的冷汗冒出来。 罗毕更甚是有些难以置信。 一行人到医院,一通检查下来,问题不大。 说了些许好好休息之类的话。 只道孕初期出血,也是一种孕期症状。 总而言之,没有其余的问题。 顾江年似是心中难安,问了好些时候,才作罢。 宋思知站在姜慕晚身旁,望着同医生浅声交谈的顾江年,侧眸同姜慕晚道:“刚刚那句没说完的话,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恩?”姜慕晚坐在椅子上,腔调微扬。 “我抖是因为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儿,顾江年估计得疯。” 这个男人对于姜慕晚起了一种执念。 且这种执念,他自己看不到。 姜慕晚伸手,拉了拉羽绒服的帽檐。 毛领上的貉子毛在空气中飞了几根出来。 一如宋思知所言。 此事,给顾江年造成了警醒。 宋蓉、俞滢、余瑟、有以及宋家全家人的照顾都没能让他安心。 归家路上,他询问起了宋思知首都私人妇产医院的事情,要做到一如c市那般,医生能随叫随到最好。 宋思知:“贵。” 顾江年:“钱不是问题。” 宋思知又一次在资本家的无情中被无声的毒打了一顿。 说贵,是借口。 莫说是顾江年了,就是姜慕晚也不会在乎这点小钱。 只是、不妥。 “私立医院有,但现在情势不对,最好不去。” 姜慕晚怀孕的消息暂时还没散出去,要是散出去了,难保有人会从中作梗。 在公立医院有什么事情她都可以照顾,到了私立医院,如果有人想从中作梗,容易许多。 顾江年听闻宋思知这话,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话锋一转:“那就请个住家医生来。” 姜慕晚:…………… 宋思知:还真是有钱人办法多啊! “拒绝,”姜慕晚想都不想直接开口。 宋蓉跟余瑟都够她烦的了,在来个住家医生。 她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蛮蛮,你别任性。” 男人眉头紧拧。 带着几分浓厚的不悦。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 正准备开口反驳,只听宋思知坐在副驾驶悠悠道:“你给她一条活路吧。” “全家人的目光都在宋蛮蛮身上,你在来个住家医生,她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 “你是安心了,被看管的人可没那么舒爽。” 宋思知一番话,可谓是说到姜慕晚的心坎儿里去了。 惹得姜慕晚频频点头。 本是虚的不行的人,这会儿点头倒是有力极了。 ………… 梅瑶从医院出来时并没有归家。 反倒是去科研室。 大家一见研究室的门被打开,本是歪斜在桌子上的一群人“呼”的直起身直望向门口,可一见到推开门进来的是梅瑶,直起来的身子又倒下去了。 梅瑶见此,心里也及其不好受。 工作室的科研项目一天没有进展,她们就要晚毕业一天。 事关自己毕业,只怕是谁都会有情绪。 “怎么样了?” “宋老师不愿意来,”梅瑶低垂首道。 “愿意来就怪了,自己跟大几年的项目突然被别人窃取了劳动成果、换我,我也不愿意来。为你做了嫁衣就算了,难不成还得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少说两句。” “少说不了,以前忙,但最起码还有个盼头,现在闲下来,总觉得我们是在混吃等死,运气好点还能毕业,运气不好点连业都毕不了。” “没那金刚钻的就别揽那瓷器活呀!宋老师最起码能带着我们出人头地,你呢?只会带着我们混吃等死,遇到问题了也不知道解决。” “我二十二年寒窗苦读到现如今的位置上,是为了能靠读书出人头地,不是为了窝在这个实验室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要不是想着宋老师有朝一日还会回来,我他妈早就找个医院的化验科上班去了,成天坐在化验室里给人抽血也好过坐在这里无所事事荒度人生。” 哇———————— 梅瑶被人一阵儿骂之后,及其委屈似的,抱着自己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你少说两句,人家是女孩子。” “真牛逼,自己没本事还不让人说,二十几年的书读完除了哭和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你还会什么?” “我也不想啊!”梅瑶声嘶力竭的吼着。 望着冷嘲热讽的男生,眼红的跟个兔子似的。 “我国公民享受人身自由权,人格尊严权,以及拒绝别人的权利。” “不你想,你拒绝啊!” “拿到手了在说你不想,这跟把屎拉人家门口在跟人家说你忍不住有何区别?” 宋思知的科研室里,大家都是十七八年亦或是是20来年的寒窗苦读。 这些人花了半辈子的时间去读书,走到现如今的位置上,是希望能在自己的科研领域开出花结出果,而不是碰到梅瑶这样的人。 男人说着,抄过一旁椅背上的外套:“我看大家也别熬了,都回家洗洗睡吧!等咱们梅老师什么时候想出解决办法了在给我们打电话,召集我们回来。” 说完、那人转身扬长而去。 有人伸手拍了拍梅琼的肩膀,想说什么。 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家相继离开科研室,梅瑶蹲在地上,哭得眼泪都干了。 抽搐的不能自已。 她无法跟科研室里的这些人说,她就是不想。 接这个科研成果她也是被逼无奈的。 是天家的人强塞给她的、 不接就是死路一条。 可这些话,她不能跟她们说。 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神仙打架的理由不是所有人能接受的了的。 午夜,抽泣声混合着风声一起。 听起来像是深夜里的鬼哭狼嚎。 这夜,十一点整,她从科研室归家。 见家里客厅灯火通明。 将一踏步进去,就见梅琼坐在餐厅里吃简餐。 一碗刚做好的蔬菜沙拉摆在跟前。 她拿着叉子一点一点的往嘴边送。 姿态高雅的像是坐在西餐厅与人共赏这份美食。 “姐姐、”梅瑶见人,轻轻唤了声。 梅琼望着人,点了点头。 说来也是奇怪,她对梅瑶的姐妹情,正在一点点的消散,即便是一个妈生的、 即便她们本该亲密无间。 可此时她的心底深处生起了一分不该有的凉薄之意。 “回来了?” “你还没休息吗?” “刚开完会有些饿了。” “科研室的事情解决的怎样了?” “不好解决,”一说起这个,梅瑶的眼眶又红了。 这件事情对于她而言不是不好解决,是根本解决不了,她无法解决。 能力只到了这里。 做什么都是徒劳。 “我去找了宋老师,但宋老师根本就不愿意帮我。” 梅琼拿在手中的叉子一顿。 她去找宋思知了? 数秒之间还准备跟梅瑶聊聊的人,此时竟然有种不想开口的感觉。 好似,她不论说什么都没用。 梅琼抿了抿唇。 “去找找学校老师看看。” 她给出了一句不痛不痒没什么作用的提议。 梅瑶:.............. 496:你怎么不去泡福尔马林 归家、 车子将将停在院落里。 宋蓉急切迎了出来。 “怎样了?” 顾江年看了眼宋思知、 宋思知看了眼顾江年。 不是说好不说的吗? 为什么宋蓉知道了? 二人还没解决这个疑惑。 只听宋蓉道:“你们医院产科主任是我同学。” 言外之意,你们不说的事情自然有人告诉她。 宋蓉这日见顾江年回来,本是归了宋家。 且也不准备今晚过来。 猛一接到同学的电话,正在吃饭的人扔下筷子就往观澜别墅赶。 连带着老爷子也来了。 于是,眼下。 一家人都正襟危坐的坐在观澜别墅的客厅里,等着一行三人回来。 “先进屋,外公她们都在里面。” 顾江年点了点头。 宋思知听闻家里人都来了,有些担忧的侧眸看了一眼姜慕晚。 果然、这一眼望过去,只见她面色白了白。 而顾江年,牵着人往前走时,明显感觉后方人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眸望向姜慕晚。 见她薄唇紧抿。 眉头狠狠的拧在一起,在眉眼间挤出了川字。 “妈妈先进去吧!我跟蛮蛮说点事。” “寒冬腊月的,有什么事情进屋说,别冻着了。” 宋蓉望着人道。 宋思知见此,哎呀了一声,搂着宋蓉的肩膀往屋子里带:“姑姑、小夫妻两讲究情调,您也扫兴。” “可走——————。” “好了好了、谁老婆谁心疼,但您冻着了,我心疼,我们快进去,不管他们,”宋思知撒娇打断了宋蓉的话,不给她言语的机会。 宋蓉呢? 还是担心姜慕晚,一步三回头的望着这夫妻二人。 “怎么了?”顾先生低头望着姜慕晚。 从她紧抿的薄唇中读出了她此时的情绪。 “她们这样让我觉得压力很大,”姜慕晚紧拧的眉头松了松。 望着顾江年,挼糯糯开口。 一如宋思知所言,她觉得自己待在家的时候,有些难以喘息。 大家的关系,都太有目的性。 他们小心谨慎的模样,让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错的。 想干点什么事情,都得左思右想才敢去做决定。 明明她已经很注意很小心了,可在宋蓉在余瑟她们眼里。 永远都不够。 姜慕晚有种挫败感。 这种挫败感导致她压力过大。 顾江年知道吗? 知道。 从余瑟和宋蓉对姜慕晚的态度来看、确实是处处掣肘。 而姜慕晚也不止一次跟自己表达过。 男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微微俯身,亲了亲她的面庞,温言软语道:“乖、我去跟妈妈谈。” “我去跟妈妈们说,我若是在家,你的饮食起居都由我来。” “好吗?宝贝。” 顾江年哄着人。 明知姜慕晚情绪不对,他此时除了哄人再无其他办法。 姜慕晚呢? 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她除了如此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也只能期望顾江年在家时余瑟和宋蓉能少管她一些。 给她一点点喘息的空间。 “来,抱抱。” 男人说着,将人搂进怀里。 宽厚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着人。 宋思知进屋,见到了一屋子人。 连带着老管家都来了。 她望着人,唇角抽了抽。 “怎样了?”俞滢见宋思知,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望着人问道。 “没事。” “没事你们往医院跑?吃饱了闲的?你少在这给我打哈哈。” “有事我们也回不来啊,你就不能想点好?”宋思知毫不客气的反怼回去。 “你们这样弄的宋蛮蛮压力多大啊?” “你妈也是关心,”宋誉溪见这母女二人又对上了,赶紧在中间打圆场。 “本来怀孕就不舒服,你们现在要做的是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心里压力小一点,你们这样,弄的宋蛮蛮压力得多大?孕吐本来就很难受了,你们一个个的过度关心,弄得她觉得自己像个罪人一样,吓得人都不敢进屋了。” 宋思知望着一屋子人直言不讳。 “听我一句劝,孕初期,身心愉悦比什么都重要,心情好了胃口才能好,胃口好了她才可以吃得下东西。而不是跟这两日一样吃什么吐什么,宋蛮蛮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也知道自己是个孕妇,你们这弄得,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个不知道吃喝拉撒的智障儿童。” 宋思知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 望着一屋子人摇了摇头。 她知道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 俞滢该上来动手了。 “你先说说,今晚有事没事?” 宋思知望着人,也是无可奈何:“有事儿今晚就住医院了,不会回来了,妈你干啥呀?” “你打我干嘛?” 宋思知捂着自己的臂弯,嗷嗷叫。 “这些话你跟我说就算了,你当着大家的面嗷嗷叫唤个什么呢?” 宋思知没想到的是,她都不说了。 俞滢还动手。 那一巴掌落下去,让她天灵盖都离家出走了。 隔着厚厚的毛衣宋思知都感觉到了肉体的疼痛。 “我这还不是想告诉大家,不要看宋蛮蛮看太紧了?给她一点喘息的空间。” “你们明知道她有公司要管,而且现在正开年,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定夺,你们把她看这么紧,几点起几点睡,吃什么喝什么都给安排的妥妥当当。难道没想过不是她不想早睡早起,而是工作没忙完,她不能早睡早起吗?她是公司领导人,许多事情等着她做决策,做完决策才能实施,你们把她看这么紧,咋地?是准备让她公司里几千号人都跟她一起集体休产假?” “即便是现在她想把手中的权利让出去,找一个职业经理人来替她管公司,那也得先交接吧?那么大的公司,光交接都得好几个月呢?” “你们干啥呢?地主啊?还不让人提意见了?你怎么不拿个针把我嘴巴缝起来?” “宋思知————————。” “妈、妈、妈、别动手,别动手。” 宋思慎一见俞滢又要上手招呼人,赶紧将人拉开,宋思知见此,猛的跳出几米远。 “你除了打人还会干啥?” “我老早就想把你嘴巴缝起来了,”俞滢一边扒拉着宋思慎的胳膊,一边指着宋思知一脸恨铁不成钢道。 “一把年纪了,不去找男朋友,不去谈恋爱,成天不是泡在研究室,就是泡在医院,这么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泡福尔马林?” 宋思慎:…………..有点狠。 “我泡什么福尔马林,要是实在嫁不出去了,我去医院的太平间找个没人认领的尸体结个冥婚,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你——————。” “好了,”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语气不大,但足以让战斗中的二人止住战火。 “思知说的有道理,别给蛮蛮太大的压力,以她自己为主。” “就是,爷爷、你要为我做主啊,我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就动手打我,”宋思知捂着胳膊,望着老爷子一脸苦哈哈。 那模样,委屈极了。 “你妈是个火箭筒,你就是个炸弹,我可不敢为你做主,”老爷子笑意悠悠的起身。 望了眼余瑟,言语了两声。 只道是宋思知话语虽冲,但也是为了蛮蛮好。 让她不要介意。 宋思知这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余瑟。 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糯糯的给余瑟道歉。 “无碍,看到你们这么关心蛮蛮,我很高兴。” 高兴是真。 更羡慕宋家的这种相处模式,也是真。 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进屋。 屋子里的一场“大战”才刚刚结束。 宋蓉本是想今夜留下来的,被宋思知那么一说。 留下来的心思不那么浓烈了。 497:你生一窝他都养得起 翌日清晨,姜慕晚从睡梦中醒来时,身旁已无顾江年的身影。 拥被而起的人睁着婆娑的睡眼,呆呆的,在床上发了会儿愣。 颇有一种,人起来了,灵魂还没有起来的感觉。 姜慕晚蓬松着头发在床上静坐了数分钟。 整个人都处在蒙圈状态。 数秒钟后,她拥着被子,往前俯身,翘着屁股栽在了床上。 顾江年一进来,就见这人跟唐老鸭似的抱着被子翘着屁股身子往前载着。 男人心头一惊。 微微的颤意从脑子里一闪而过。 疾步走过去将人从床上捞起来:“你别压着肚子。” “我没有肚子,”顾太太嘟囔着。 软糯糯的味道带着几分清晨特有的撒娇。 怎么听怎么都是小姑娘在闹脾气。 顾江年无奈浅笑:“闹脾气了?” “没有,”她不假思索开口。 乱糟糟的头发扒在顾江年的毛衣上。 “没有啊?竟然没有那就起来吧!” 姜慕晚:………..“你个狗东西。” “你就不能哄哄我?” 刚刚还脑子不清醒的人,这会儿清醒了。 伸手推开顾江年,怒目圆睁的瞪着他,眼眸在冒着星星火。 “你又没生气,我哄什么?” 顾先生似笑非笑的望着人。 有那么几分就是想调戏她的意思。 姜慕晚定定的望着他,一言不发,似是在隐忍,又似是在想什么足够怼顾江年的话。 半晌,才道:“气死我们你当寡夫?” “不许瞎说。” “懒得理你,”姜慕晚伸手推开人,又抱着被子滚回了床上。 刚滚过去的人似是想起了什么,侧眸望着顾江年道:“你今天去公司吗?” “可以晚点去,”顾先生伸手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温软回应。 哗啦————刚躺回床上的人掀开被子“蹭”的一下坐起来。 “那我呢?” “我一个人在家?” “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个狗东西,把我弄抑郁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顾先生:……….. 姜慕晚的嘴啊!跟机关枪似的。 霹雳扒拉往外蹦。 但是、不管她说了多少。 总结下来无外乎就是:她不想在家呆。 一点都不想。 在家呆久了她会抑郁。 “你不去公司?” 姜慕晚:……….她好想嗅到了什么。 这人想了想:“去。” “那就是了,”顾先生点了点头。 这二人,说话跟打哑谜似的。 不不不、应该说,跟地下党对暗号似的。 “再睡会儿还是起来?” “想睡会儿。” “那睡,”男人起身,站在床边,将她又塞回了床上。 姜慕晚再醒来时,已是临近十点的光景。 再度睁眼,看到的是坐在房间梳妆台上回邮件的顾先生。 不得不说,自从顾江年回来姜慕晚觉得身心都舒畅了很多,连带着胃口都有了,晨起起来吐了一番,还好,尚且在承受范围之内。 缓了片刻,就着青菜吃了半碗粥。 余瑟见人吃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又吐了。 幸好,没有。 半碗粥下去,姜慕晚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吃不下了。” “再多吃些,”余瑟见她一碗粥还剩大半,揉着嗓音规劝。 反倒是顾江年,伸手接过她的碗筷放到自己跟前,温声道:“吃不下就不吃了。” 余瑟想说什么、可一撞见顾江年的目光。 准备出口的话都收了回去。 转而变成了一声无可奈何的轻叹。 “浪费。” “我吃,”顾先生面色平平,道出这二字。 堵住了余瑟接下来想说的所有话。 “妈妈、给蛮蛮一点喘息空间,我不想她因为怀孕生子患个产前抑郁,或者是产后抑郁,只要不是很过分的事儿,您都依着她。” 昨夜宋思知说的那些。 余瑟不是没有考虑过、思及最近大家给姜慕晚的压力确实是太大了。 她也反思过。 确切的站在姜慕晚的角度考虑了一番。 是以,想、都依着她吧! 不曾想,晨起因为一碗粥,又让顾江年提醒了这么一番。 她抿唇,点了点头。 这日、顾江年带着姜慕晚出门。 临出门前,帽子围巾羽绒服,全部都准备齐全了。 目送二人离开,余瑟转身回屋子。 何池端了杯养身茶递给她,笑道:“夫人没发现韫章回来之后,蛮蛮胃口都好了吗?” “恩。” 躺了两天吃什么吐什么的人,这就好了。 “好事呀!”何池道。 “昨夜宋小姐说的那番话,也不是没道理,我瞧着最近大家对蛮蛮管的确实是厉害了些许,宋老师跟舅妈那万般小心谨慎的模样确实是会给人造成压力。” 一如宋思知说的,姜慕晚每天吃什么睡什么,几点吃几点睡,宋蓉跟俞滢二人就差做个表格出来挂在她床头了。 太吓人。 余瑟叹了口气:“她们是想给韫章一个完成的交代。” “宋家人,似乎很看重韫章。” “不是似乎,是真的,”宋蓉不止一次在余瑟跟前提及过韫章。 话里话外以及言语之间均是对他赞叹有加。 提及蛮蛮怀孕一事。 宋家人心生欢喜,更是小心谨慎。 怕蛮蛮不好。 一家人将蛮蛮当成国宝似的看着。 是为了自家女儿吗? 并非。 姜慕晚为人子女许多年了。 她们若是想将她宠上天,早就干了。 无须等她怀孕再干。 何池看得出来,余瑟也真的是在做退让。尽管她昨夜去了趟医院。 虽说有惊无险,但任何平常人家的婆婆,只怕都会要求儿媳卧床休息。 这日上午。 宋思知刚到医院。 提着早餐才坐在位置上,一边拿出手机给姜慕晚拨了通电话。 一边伸手解开早餐袋子。 而此时,姜慕晚正在车里,跟着顾江年去公司。 “你好些没?还有没有流血?早上起来检查了没有?” “没有。” “是没流血还是没检查?” “没流血,”即便她不检查顾江年也会检查。 这种事情上,她有多没心没肺,顾江年就会有多上纲上线。 “你————————。” “你怎么又来了?” 宋思知还想说什么来,话锋一转,一句你怎么又来了,让姜慕晚眉头蹙了蹙。 潜意识中,她觉得,是梅瑶去找宋思知了。 “梅瑶?” 她微微拧起眉头问道。 “恩。” “宋老师——————。” 宋思知的恩刚刚落地。 梅瑶的那句宋老师就出来了。 “我们是不是在医院附近?” 姜慕晚拿着手机小声问身边的顾江年。 男人点了点头。 “靠边停,放我下去。” 姜慕晚收了电话,伸手拍了拍驾驶座。 顾江年微微拧眉望着她:“去医院干嘛?” “梅瑶去找宋思知了,我去看看。” 顾江年:……….. 尽管他此时不愿意。 可似乎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男人轻轻喟叹了声:“小心点,别动手。” 许是觉得这六个字不够,再道:“时刻谨记自己是个孕妇。” “安心,”姜慕晚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臂弯。 俯身亲了亲他面庞,带着点娇软的味道。 “让半夏跟你一起?” “好。” “稳着点,闹出事儿往后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顾江年开口警告,警告中还带着几分威胁。 ……………….. “宋老师,我想请你回工作室。” 梅瑶站在宋思知办公桌前,跟个受训的学生似的,低垂首。 那模样怎么看怎么都委屈。 宋思知这日,好不容易从俞滢的魔爪中逃离出来,开车绕了两圈,找了家味道极佳的早餐店,买了碗早餐,准备坐在办公室正儿八经的享受人间美食时,被梅瑶给打断了。 眼下,这碗早餐,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爽。 想吃吃不下去。 “哟、这不是梅老师吗?来我们这儿视察来了?” 办公室门口,一道不算年轻的中年嗓音响起。 “主任,”宋思知见人,喊了声。 眼前这人,是位大佬。 医学界心脏领域的天花板。 出个手,整个行业都得抖三抖的人。 此时,大佬提着两个肉包子在加两杯豆浆进来了。 站在门口见了梅瑶,先是惊讶了一把, 昨儿听同事说还没什么感觉。 今儿这大清早的见到人,他忽然有点觉得看不过眼了。 本来,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本不该跟这种小姑娘斤斤计较。 何必呢? 都可以当他姑娘了。 但人生在世,做事情、不能干烂屁股的事儿啊。 科研界也好医学界也好,大家辛辛苦苦的弄一个成果出来,短则三五年长则几十年。 眼前这姑娘倒好。 盗取别人劳动成果之后还能上赶着到人家跟前来,让人心塞。 大佬将包子豆浆分了一份出来你丢给宋思知。 “梅老师来的正好,小张。” 他开口喊助理。 “把我们上周遇到的那个心脏结膜的病人资料拿给梅老师看看,让她帮我们参谋参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梅瑶:……….. 宋思知坐在一旁看着,抿了抿唇,有些看不过眼。 梅瑶这人,无功无过。 她有点下不去手,但若是李沐来,就不一样了。 助理当真拿着资料过来了,递给梅瑶:“梅老师。” 宋思知望着人,轻轻叹息了声:“回去吧!” “我——————,”梅瑶没有伸手接这人手中的资料。 望着她,有些轻颤。 “别啊!我们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专家。” 大佬没听见她刚刚说的那句情感宋思知回科研室的话,要是听见了,估计今儿不会就这么算了。 抓到宋思知也不容易啊。 就跟昨天那人说的,感谢她把宋思知送回了医院。 她们科室平白无故得了一枚大佬。 且还是年轻的大佬。 “呀!梅副院。” 梅瑶不敢回应大佬的话,为何? 只因大家都在一个领域,她当然知道眼前人的级别。 正在忍受着别人冷嘲热讽中的人,猛的一听见身后传来的讥讽声。 回眸。 只见姜慕晚站在身后。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怎么?视察工作来了?” 一开口,都是同样的腔调。 办公室里,大佬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门口。 见姜慕晚,挑了挑眉。 只觉得有些眼熟。 望了眼宋思知,只听人用唇语道:“我妹妹。” 大佬点了点头。 “不对啊!一个人啊?” “蛮姐、”梅瑶低垂首跟个被欺负的抬不起头来的小孩似的,跟以前多次见面一样,客气的喊了声姐。 不过是这一声,带着些许哭腔、 姜慕晚跟宋思知一样,想为难她的心思。 消散了许多。 宋思知看了眼姜慕晚,二人沉默的对视了片刻。 只听她道:“回去吧!我现在没时间去科研室,手中病人我总该给人一个交代,遇到难题了去找院长,问问他,让他给你想办法。” 宋思知的心到底还是软了一点。 ............... 宋思知打发走人。 望着姜慕晚,默了片刻,问道:“你来干什么?” “送温暖,”她答。 宋思知左右看了看,也没见她拿了个什么东西:“温暖呢?” “马上到。” 片刻,半夏来了,手中提着某星家的咖啡,提溜着几大袋子放在宋思知跟前。 宋思知见此,不得不再度感叹一下。 富婆就是好。 她在分咖啡时不忘跟科室里的所有人介绍一番宋蛮蛮这仙女般的存在。 分外咖啡,主任望着宋思知,深意满满问道:“很有钱?” 宋思知点头:“比我有钱。” “那————做慈善吗?”主任又问。 宋思知:………….. 她好像嗅到了什么阴谋诡计的味道。 望着姜慕晚的目光有那么点算计的意思。 “怎么?”姜慕晚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盯的发毛。 这种眼神自从顾江年支援了她的科研项目之后,姜慕晚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可没见过并不代表不熟悉,每每宋思知这样望着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人肯定要问自己要钱了。 “干什么?” “我要是还问你要钱,你会打我吗?” “我没钱。” 还不待人开口,她就直接将宋思知的想开口的话堵了回去。 “你没,你老公有。” 宋思知不准备放过顾江年。 “顾江年要挣奶粉钱。” “你生一窝他都养的起。” 宋思知说着,将刚刚助理拿出来的资料递给姜慕晚。 苦口婆心道:“这患者,二十三岁,一个男孩子,身世凄惨,西北农村出来的,很小的时候爸妈离婚了,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靠着捡破烂收废品上了大学,身体出问题了,心脏手术你也知道,一个支架都要大几十万,普通家庭根本负担不起,何况贫困家庭,你说是不是?” “你看,要不这样,反正你们公司每年都要做慈善的,不如拨笔款项给我,让我去救个人?” “我不拨你们就不救了?” “心脏支架有好有坏,有人拨款,我们自然是会给人用进口的,但是如果单靠我们筹款的话,可能性不大。” “而且,人还年轻,我们都觉得用进口的对他而言是最好的。” 姜慕晚想,她今儿这一趟,是干啥来了? 送钱来了? 好不容易不在科研所呆了,她跟宋思慎才喘口气。 没想到,医院也是个烧钱的地方。 姜慕晚睨了眼人:“你去找顾江年。” 宋思知:............“姐妹情深啊!我昨晚为了你,命差点都没了。” “说起这个,你以前问我借的钱,什么时候还给我?” “谈钱伤感情。” “谈感情伤钱。” “亲兄弟还明算账,何况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我俩是表的。” “你这就过分了,”宋思知觉得很丢脸。 “我不过分点你又得把我当取款机。” 宋思知:.............. 找顾江年就找顾江年,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被人摁在地上摩擦吗? 她又不是没被摩擦过。 ------题外话------ 温情走起~~~ 498:逆风执炬 年初八。 万物新。 首都这日的天气极好的,阳光普照,将冬日里的寒凉去了大半。 总统府年关的休息,也就两天罢了。 剩下的几天,虽说人没到单位。 但事情可一点都没少干。 这日,邬越安站在茶水间里,端着一杯咖啡。 瓷白的杯子盛着浓黑的液体,缓缓的冒着热气。 升起来,又飘散不见。 女人淡淡的视线望着窗外,院落里,枯黄的枝头上有小鸟扑腾着翅膀飞过去。 将清晨的静谧给破坏。 邬越安的视线从鸟儿身上缓缓收回来,抬起杯子,微微颔首,轻啄了口咖啡。 一身黑色包裙,白衬衫穿在她身上不死板,且还有股子风情万种的绝佳姿态。 无论能从她平静的脸面上窥探出这位年轻的部长此时在想什么。 工作间,有人抬眼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这人。 有一秒错愕,但仅是一秒,就将视线收回来了。 “梅翻早。” 站在窗边的邬越安听到外间有人跟梅琼打招呼的声音。 像是被按下静键的人缓缓的转身,望着门口。 三五秒钟,梅琼的身影出现在茶水间门口,邬越安薄唇阖动:“梅琼。” 后者路过门口的脚步顿住,望着是茶水间里的邬越安。 “部长。” “来一下,”邬越安开口。 梅琼跨步进去,将手中的包放在一旁的台面上。 伸手拿过一旁玻璃杯,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 而后端着茶杯缓缓的向着邬越安走近。 女强人跟女强人之间的对决向来是毫无声息的。 在喘息之间,她们已经摸透了彼此之间的想法。 “过年好,”邬越安端着咖啡杯望着梅琼,轻轻的客气了一句。 梅琼浅笑回应:“同好。” 邬越安轻弯眼眸,视线停留在梅琼身上:“梅翻过年一直在家吗?” 梅琼微微颔首,端起玻璃杯喝了口红茶:“是。” 按照礼节,她应该去拜访邬越安。 但每年春节邬越安都会提醒他们一番,让他们不要来这种繁文缛节的东西。 回头开年大家一起吃个饭胜过一切。 “本想去拜访您的,但想到部长也忙,就未曾去叨扰。” “是吗?”邬越安反问了这么一句,眼底是意义不明的笑:“梅翻没去,您母亲可是来过了。” 梅琼震惊。 本是平静的脸面上有波澜的兴起。 刚刚还随和淡然的人,背脊瞬间紧绷了起来。 她望着邬越安,指尖微颤:“什么时候的事?” “年初五。” “我不知道这件事,”梅琼开口解释。 她原以为邬越安还会说什么,却不想这人缓缓的点了点头,唇角笑意升起:“我知道。” 这声善解人意的我知道。 让梅琼一时间,有话难言。 “梅翻是梅翻,梅夫人是梅夫人,我还是区分的开的。” 邬越安这人,道行极高。 不高,又怎会坐上现如今的位置呢? 梅琼为了升职,放弃了自己的婚姻、而邬越安,也不过是年长她三岁而已。 可她却一路走到了部长的位置。 二人家族势力旗鼓相当。 剩下的,是能力与手段以及为人处世了。 她先是用李沐甩了梅琼一巴掌。 然后在伸手摸了摸她。 这把操作无异于是给一巴掌在给一颗糖。 且这巴掌甩的轻飘飘的,但足以让梅琼心颤。 梅琼想,她玩不过邬越安,是有理由的。 这个女人,太厉害。 正当梅琼安抚自己一颗颤栗的心时,邬越安眼帘微微抬起,望着不远处树枝上的一对鸟儿。 “梅翻跟贺首长什么时候结婚?” 梅琼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轻抬下颌,温温道:“快了。” 邬越安点了点头,端起杯子啄了口咖啡,薄唇清奇,徐徐说道:“那就等这梅翻的好消息了。” 梅琼不止一次听到这个话了,并无过多的情绪。 仅是轻轻点了点头。 邬越安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咖啡,将望着窗外的视线缓缓的收回来,薄唇微起,缓缓道:“爱欲之于人,犹如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身在总统府,梅翻要往长远了看。” 轰隆。 晴天霹雳。 五雷轰顶。 一道闷雷下来将梅翻劈的浑身轻颤。 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叫嚣着。 可即便如此,梅琼仍旧在保持镇定。 邬越安端着空杯子缓缓转身,嗓音不咸不淡的传来:“为了上高位,又是流血流泪又是联姻,梅翻要爱惜自己的翅膀才是。” 邬越安本可不提醒梅琼。 大不了就看着她放肆,看着她自毁前程。 总之,都与她无关。 可谁让她欣赏梅琼呢? 首都世家里真正有本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罢了。 她想搀扶梅琼一把,也不为过。 梅琼若是因为情爱而爱|欲上头,那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努力了这么多年,爬上的这个位置,转眼之间都会烟消云散。 既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放弃了某些东西,才换来今天的这份地位,那她就应该好好的爱惜自己的翅膀。 守住这个来之不易的位置。 这个位置多的是人想上来。 一旦梅琼露出点什么破绽,多的是人想将她弄下去。 邬越安将手中的杯子清洗了一番,然后放进了消毒柜。 转身离开了茶水间。 只留下梅琼,脸色寡白站在此处。 尾冬的天气,邬越安一番话,让她入坠冰窟。 这夜,梅家起了一场大战。 原由是李沐去找邬越安一事。 李沐被梅琼问出此事时,脸面有些挂不住。 与之争执。 且将锅甩到了梅琼身上。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仕途可以平安顺利。” 梅琼听她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只感震惊。 一切都是为了她的仕途可以平安顺利?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她也说的出口? 她险些被气笑了。 压了一天的怒火在此时喷发了出来。 “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梅家,你自己心知肚明。” “以前,我听你的话,在你的掌控之中,你不觉得有什么,现如今我与你闹开了,你恨不得下一秒钟就让我上高位,让我用余光余热在为你,为梅家争个光。” “我有理由相信,我以后即便是死了,你也不会放过,会利用我的尸体去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放肆——————,” 李沐气急败坏,扬起手欲要招呼她。 却被梅琼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为了我?”梅琼伸手狠狠的推开李沐。 “真要是为了我,你根本就不该去找邬越安,人家还没上去呢!你就上赶着找过去,这跟人没死透你却跑人家跟前去商量着买什么样的棺材有什么区别?” 梅家最近,不太平。 这种不太平来源于家族里的方方面面。 李沐怎也没想到,听话了三十来年的人一下子变的面无全非,不受管控了。 像放出去的风筝。 怎么抓都抓不回来。 梅琼对梅家,失望透顶。 她在这个家族里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暖,也没有感受到半分偏爱。 她活着,像个傀儡。 “你哪里是想让我的仕途一帆风顺?你是嫌我死的不够早,但凡邬越安是个公私不分的小人,我迟早有天会被她踩下去,您以为去跟人家谈条件就可以了?你有什么东西是人家看的上的?” “李沐,”梅琼定定的望着她,视线带着几分阴沉与憎恨:“你这一生,失败透顶,做女儿不像女儿,做妻子不像妻子,做母亲不像母亲。” “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自己能在首都的这群人跟前抬起头来。” 499:他说:甘之如饴 “我不止一次怀疑我,我是不是你生的工具。” 梅琼冷厉的嗓音毫不留情的向着李沐劈过去。 她疾言厉色的话语声从嗓子里蹦出来时,但是浓厚的恨意。 丝毫不掩藏。 好似她跟李沐之间根本就不是什么母女关系、而是仇人的关系。 “你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指责我们。让我们向着你定好的方向前进,但是你自己呢?这么多年,你除了守住你那一亩三分地之外,还为这个家做出了什么贡献?你苛责我不为家族着想,你自己呢?梅瑶呢?凭什么她跟我享受同样的教育同样的成长环境,承受这一切的却是我一个人。”就因为我比她多出生两年吗? 梅琼望着李沐,将这番话嘶吼了出来。 望着他的目光淬着毒似的,恨不得能立马将她撕碎。 可最后这句话,她说的极淡。 淡的近乎让人听不见:“就因为我比她早出生两年吗?” 梅琼气急败坏的点了点头,语气冷厉,带着几分轻嗤:“你大可在继续插手,邬越安如果伸手弄死我,那一定是你的功劳。” …………. “你说什么?” 这夜,顾先生归家时,姜慕晚已经用过晚餐且钻进了书房。 见人回来,才寻了出来。 顾江年站在衣帽间正在解衬衫的纽扣,一听闻姜慕晚的话,似是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工作太久,导致自己耳背了。 男人停下手中动作,望着站在衣帽间门口的顾太太,英俊的眉眼挤到了一起去。 视线越过衣帽间停留在她身上。 姜慕晚道:“宋思知说想让你资助一个病患。” 顾江年沉默了一阵。 好似在确认自己确实是没听错。 手中停下来的动作又继续动作了起来,一边动作,一边轻启薄唇,吐出一段话:“搞科研养项目,当医生养病患,回头她去当饲养员我是不是还得给她养猪?” 姜慕晚:…………. “穷就算了,还慈悲心泛滥。” “把她送庙里去住着吧!能满足她的慈悲心,还能不花我们的钱。” 男人说着,伸手脱掉身上的衬衫,扬手扔进一旁的脏衣篓里。 伸手从衣柜里捞了件针织衫出来。 正准备往身上套时,只听姜慕晚道:“找个可行的方法。” “比如?”男人裸着上半身,双手捏着针织衫的衣摆望向她。 “介绍个有钱人给她。” 顾江年:………… 男人沉默了一阵,视线徐徐的从她身上扫过,伸手将针织衫往身上套。 套上去后,还拉了拉衣摆。 男人眼帘低垂,薄唇轻阖:“你跟谁有仇?” “什么?” “没仇你把人介绍给宋思知?” “你想让谁破产就把谁介绍给她吧!我看温捷不错,” 姜慕晚:………… “你跟温捷怎么就有仇了?” “我看他不爽。” 男人言简意赅。 姜慕晚沉默了,无话可说。 深深的叹了口气,心想:宋思知不容易啊! 完了。 “温捷有心上人,我看萧言礼不错。” 顾江年:……….. 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心中是万般无奈。 “祸害萧言礼跟祸害我有什么区别?” 萧言礼的公司他也有控股权,回头宋思知把萧言礼整破产了,不还是他去填补亏空。 顾江年站在衣帽间,似是不想听姜慕晚在聊宋思知的事情了,朝姜慕晚招了招手:“过来,让老公抱抱。” 顾太太迈步过去,伸手搂住了他健硕的腰肢,将脸埋进他的胸膛,跟只小奶猫似的,缓缓的蹭了蹭。 顾先生的掌心落在人腰后,缓缓的抚摸着,温言软语擦着她的耳边而过:“晚上吃了吗?” 窝在他身前的人点了点头。 “吐了吗?” 顾太太又摇了摇头。 顾先生温声失笑。 微微俯首,唇瓣落在她发顶。 笑意从她头顶响起。 “不舒服要说,别强忍着,”顾先生想叮嘱小姑娘似的叮嘱着自家爱人。 尽管有些话他不说,余瑟也早就跟人说过了。 可到此时,还是忍不住言语一两句。 怀中,姜慕晚微微仰头,望着顾江年。 无言无语,一双眼眸秋波流传。 顾先生垂头,姜慕晚脸面上扬起一抹浅笑。 霎时、男人俯身而下,落在她腰肢上的手逐渐变的滚烫。 唇齿相缠之间,数月来的压抑瞬间爆发。 二人难舍难分,抵死纠缠。 直至姜慕晚发出软糯糯的哼哼声。 顾江年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 停歇数秒之后,待她喘息平稳,又纠缠了上来。 就差一步、。 仅差一步。 天雷就要勾着地火起来了。 不曾想,顾江年的手机响起,将二人的思绪拉回笼,姜慕晚猛地惊了一下。 只感觉心跳加速,肚子有一秒抽痛。 还来不及反应,顾先生伸手将人狠狠的揉进怀里,隐忍着、咬牙切齿开口:“老子迟早有天得死在你手上。” 姜慕晚靠在他怀里,眼底泛红,气喘吁吁。 男人唇瓣蹭着她的耳垂,喟叹了声:“憋死我了,蛮蛮。” 年前至今,月余。 顾江年对情|欲之事素来不隐忍。 他不说,姜慕晚也知道。 姜慕晚伸手摸了摸这人的腰后,摸得顾先生倒抽一口凉气。 这人起了几分心疼,犹犹豫豫的开口道:“你要是不介意————。” “我不介意。” 她话尚未出口,男人就将她接下来的话给接过去了。 ---许久之后---- 卫生间内。 顾先生挑开水龙头,调适好水温,将姜慕晚的掌心放到温水下,按了洗手液缓缓的搓洗着。 而后者呢? 眼底泪痕清冷冷的挂着,情绪不高。 像极了在闹脾气的小孩。 顾江年将人拥在身前,没了刚刚的烦躁,反倒是有几分事后的神清气爽。 “乖、不气了。” 姜慕晚无言。 仍旧是觉得难受。 顾先生呢?揉搓着她的指尖,将每一个指关节都清洗到位。 望了眼镜子,见顾太太气鼓鼓的跟只河豚似的,俯身亲了亲她的腮帮子:“往后习惯就好了。” 习惯? 习惯??? 顾太太不干了,伸手准备将自己的掌心抽出来,却被人握的更紧。 “好了、好了、好了、”见人来脾气了,顾先生连忙哄人。 “以后不干,”顾太太显然气的不行。 “好、不干了。“ “你说的?”她似是怕人返回似的,仰头望着站在身后的人,确认道。 顾先生沉沉点头,肯定开口:“我说的。” 每过几日,顾太太终于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男人嘴骗人的鬼了。 这人,动起手来可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 入夜、暮色四合。 姜慕晚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见兰英在卧室,而顾江年正跟人低声言语着什么。 她未曾询问,静静的听着。 只听顾江年道:“卫生间的地垫,屋子里的边边角角都要弄。” “客厅里的灯,安排了?” “安排了,”兰英点头告知。 “去吧!”顾江年似是满意了,点了点头,扬了扬下巴让她出去。 “怎么了?”姜慕晚将弯身从柜子里将吹风机拿出来。 便被顾江年接过去了。 “怕你冒冒失失的伤了自己,让他们做好防护。” “没那么矫情。” 姜慕晚娇气归娇气,但也只在顾江年跟前娇气。 在外,这人向来是打折顾大局识大体的称号。 “在我心里,你最重要,出不得半分差错。” 吹风机的暖风在她脸面上扫过,姜慕晚微微闭了闭眼。 男人修长的指尖从她的发丝里游走而过。 她透过镜子望着人,温温的眉眼徐徐的弯了些许,淡淡的,柔柔的。 像冬日午后的暖阳,无限温暖。 “笑什么?”男人温声问道。 “我在想,顾先生往后的生活,会不会很惨。” “甘之如饴。” 500:你不能这么自私 这日晚间十点,邬越安归家。 见邬越川坐在客厅用电视打游戏。 难得的惊讶了一下。 刚进屋子,一边脱着衣服一边道:“狐朋狗友都被抓了?” 邬越川:………“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邬越安脱掉鞋子,将脚丫子塞进拖鞋里,一边往厨房去,一边道:“比如?” “我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了,”邬越川一直目送她的身影进餐厅。 见邬越安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餐桌旁不紧不慢的喝了两口。 听着邬越川的话,她没什么表情道:“那我还不如期待世界末日早点来临。” 邬越川沉默了,他突然意识到,跟一个外交官打嘴仗。 不一定能赢。 本是望着邬越安的人幻化你转眸,又将视线投向了电子屏幕。 邬越安走到玄关处,从包里抽了一摞a4纸出来。 拿着东西去了邬越川什么,甩到他跟前:“看看、跟你开房的那个女孩子是什么个情况。” 邬越川将手中的游戏柄放下,疑惑的望着邬越安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纸张。 在邬越川的印象当中,那个女孩子犹如一张白纸。 跟她说的那种心机深沉的女孩子有极大的区别。 “这个女孩子或许单纯,但你能确定她会永远忍受住诱惑?” “当资本家用大量的金钱去砸她的时候,越是犹如一张白纸,越是没见过这世间险恶的人约会对此心动。” “邬越川,你的脑子还是不够灵光。” 邬越安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 望着邬越川,给他一种没眼看的感觉。 “被这社会所毒打过的女人都知道,任何送到你跟前的东西都是经过明码标价的,天上不会掉馅饼,你想得到某些东西就必须舍弃某些东西,所以他们会思考会权衡,可偏偏就是那些连校门都没有踏出过,犹如一张白纸的女生,当别人把好处跟利益送到她跟前的时候,她不会去考虑那么多,不会去权衡利弊,满脑子只有想,和不想。” 邬越川:…………. 他又被自家亲姐上了一课。 许久之前,邬越安警告过他。 玩儿归玩儿,闹归闹。 但不能上|床。 而邬越川怎也没想到? 一年到头就来这个一次。 没想到还是被人阴了。 见他面色变化莫测,分外精彩。 邬越安知道,他听进去了。 索性,也不多说了。 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人:“明天去医院做个体检,别把那些乱七八槽的病带到家里来。” 这话说不伤人自尊是假的。 ................ 李沐在跟梅琼进行了一番争吵之后,整个人处在一种近乎爆发的状态。 当听闻有人说那个女孩子被邬越安以不知检点为由实名举报之后。 更是火气上头。 “你在说一遍,”她拿着手机站在窗边。 那边的人即便是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的火气正甚。 “邬部长今天亲自来了趟学校,调走了那个女孩子的档案且还实名举报那个学生不知检点,出入声色场所供人寻乐,现在校方正在想着怎么把人弄走。” 邬越安下手也是够狠的,李沐才把人塞到邬越川身边去。 她就动手了。 不仅动手了,还让人在首都大学待不下去。 这是什么? 这是做给她李沐看的啊! “她知道了?”李沐强忍着浑身颤抖。 脸面上尽是阴狠。 “因该是的,”那边的人沉重的点了点头。 “她为什么会知道?” “邬越安什么时候有那么闲情去管邬越川身边的女人了?是不是你们中间错了什么信息?” “因为怕邬越安起疑心,我们找的是学校里的学生的,没有任何社会关系,按理说,她不该这么早发现。” 而且这个女孩子完全是按照邬越川的喜好找的。 他们本来想着等邬越川跟这个女孩子搞上之后。在让邬越安知道。 到时候,邬越安在想动手,不那么容易了。 即便是插手也会破坏姐弟感情。 到时候李沐把人收过来。 为自己所用。 也能从邬越川的口中套出关于邬越安的信息。 她打的是挑拨离间的算盘。 没想到这算盘才拿出来,就被人给一锅端了。 将她的计划全部都打乱了。 李沐现在,确实是急于求成了些。 她想绕道而行,把邬越安从外交部部长的位置拉下来,好让梅琼上去。 可她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想过,邬越安能在这个年纪就坐上外交部部长的位置,自然是有过人的手段。 怎么会跳了她的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边的人有些结结巴巴开口。 怎么办? 李沐也想知道怎么办。 她这还没开始动作就被无缘察觉了。 如果在进行下去,只怕邬越安不是把人送走这么简单,只怕会搞到她头上来。 “你先盯着他们那边,我先想想。” “好。” 收了电话,,李沐坐在房间的贵妃榻上。 一副头疼欲裂的模样撑着额头。 浑身被阴霾之气笼罩着。 邬越安不下来。 梅琼上不去。 问题出现在哪儿? 出现梅琼不受管控了,让她觉得抓不住她。 她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想快点让梅琼上高位。 “妈妈、”李沐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梅瑶的声响在卧室门口响起。 刚刚的那通电话,梅瑶听见了。 “你在————动邬家吗?” “你怎么还不休息?” “妈妈、姐姐在邬越安的手底下办做事,你动邬家,就不怕邬越安公报私仇为难姐姐吗?” “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你弄好你的科研就行了。” 李沐不想跟梅瑶说这些。 精致的面容上挂了几分不耐烦。 站在门口的梅瑶闻言,往前来了一步:“怎么就不该我管了?你这样跟把姐姐往死路上送有什么区别?” “姐姐好不容易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要是因为妈妈的不当举动被邬越安穿小鞋,让她下来了,她怎么办?妈妈你不能这么自私。” “我自私?”李沐闻言,忍不住笑了,但这笑都是讽刺。 “要不是你姐姐现在无法无天想翻出梅家这座山,我用得着这么急于求成吗?邬越安这么有野心的女人,迟早有天是要上去的,等她上去了,这个位置就是你姐的,我这么干的原因是为什么,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好姐姐。” ------题外话------ 这是没写完的一章,先更上来,晚上见。 梅家要散了、 501:邬部长就没什么想法? “你知不知道自己像个疯子?像个逼着女儿上高位的疯子。” 梅瑶站在卧室门口不管不顾的冲着李沐大吼。 “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姐姐愿不愿意上高位你问过没有?” “梅瑶、”李沐的尖叫声从屋子里散开,中年女人怒目圆睁的望着她,将刚刚电话里的那通火撒到了她的身上:“连你也开始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不是我们无法无天,是你想要的太多了。你急切的想让我们上高位,却根本不考虑我们能否承受住这个位置给我们的压力,你根本就没想过,我们有没有那个金刚钻,能不能揽那个瓷器活。” 梅瑶这几日,连连在宋思知跟前碰壁。 且每每去医院等着她的不是冷嘲就是热讽。 而刚刚,在科研室里还被同事谩骂了一顿。 此时的梅瑶,可谓是跟李沐一样。 满肚子的火,。 正好,这二人对上了。 梅瑶望着李沐,浑身怒火喷张。 “你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有上高位,输了首都那些豪门夫人一截,现在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子女身上,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我们是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利益筹码,难怪爸爸都不愿意回家。” 啪—————— 一巴掌甩在梅瑶的脸上,让她止了言。 她捂着脸侧眸,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李沐。 整个人都处在震惊当中,大概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打,所以她此时,只觉得格外触目惊心。 惊恐的眼眸中盛着泪水望着李沐。 整个人久久不能回神。 “为什么?” “为什么?” 相比第一声的疑惑。 第二声的怒喝更能彰显梅瑶此时的心情。 “你已经把爸爸推远了,难道还要把我跟姐姐往外推吗?” “姐姐永远也干不赢邬越安,因为她不喜欢,我也永远干不赢宋思知,因为学生就是学生。” “你给我滚。” ............. “你说,邬越安知道李沐的事情之后,会如何?”姜慕晚望着坐在卧室书桌上办公的顾江年,靠在床上悠悠问道。 昨日。 姜慕晚将归家,便见罗毕跟宋思慎将楼下放了许久的一张书桌搬到了卧室。 起因,姜慕晚还不知道为什么。 眼下,知道了。 这人就想着,她在书房,他便在书房。 她在卧室,她也能在卧室。 不然,何苦费这个劲儿? “会下手将那个女孩子赶出去,”顾江年的视线落在电脑上,头也没抬道。 “她不会动李沐?” “不会,”顾江年言简意赅。 “为何?” “邬越安没几分手段坐不上这个位置。” 动李沐是最低级的做法。 她多的是方法让李沐付出代价。 “梅——————。” 姜慕晚一句梅琼还没出来,顾江年桌面上的手机响了。 男人看了眼号码,似是有些意外。 望了眼姜慕晚道:“说曹操,曹操到。” “邬越安?”姜慕晚问。 顾江年嗯了声,伸手接起电话,且还开了免提。 “顾董,忙吗?” “邬部长直说。” “国际天地,来一趟?” 邬越安此时坐在国际天地顶楼露天酒吧的一角,跟前,是席修泽。 男人端着一杯酒坐在跟前,一声丹凤眼低低斜斜的睨着她。 带着几分轻佻。 她今儿,用顾江年做了个顺水人情。 邬越安话语落地,顾江年望了眼坐在床上的姜慕晚。 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直到姜慕晚颔首点了点头。 顾江年才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这模样,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妻管严的味道。 “邬越安找你有事儿?” “应该不是自己的事儿,”顾江年从书桌前起身,伸手关了电脑。 向姜慕晚而去,行至床边俯身亲了亲她的面庞,温软的话语响起:“我去一趟,你早点睡。” 姜慕晚伸手,扒拉着他的脖子,眼底泛着水光,一双好看的眸子泛着精溜溜的光:“可以带家属吗?” 顾先生落在她发丝的手缓缓抬起,落在她腰后,及其轻柔的抚了抚,眼中笑意近乎藏不住:“你信不信,我带着你连门都出不去?” “所以你现在在嫌弃我?” 女人眼帘微挑,带着几分微微的威胁。 “不敢。” “顾先生,”姜慕晚伸手拉了拉他睡衣的衣领,从手势到眼神都泛着威胁:“夜半出去会女人,你很危险呐!” 此时的姜慕晚,就像从仙山上逃跑到人间的小狐狸,浑身都泛着精光。 顾先生知道吗? 知道。 知道又如何? 他吃这套。 “姑奶奶想如何?” 姜慕晚将手从他的衣领上缓缓的落到这人的腰肢:“我的要求很低。” 男人落在她腰上的手缓缓来回,不轻不重的抚摸着:“说说看。” 姜慕晚望着人,伸出手,缓缓的竖起一根手指:“一碗麻辣烫。” 顾江年:………. 这人说着,还强调了一碗这两个字,咬的及重,似是怕顾江年听不见似的。 男人落在她腰后的手停止了动作:“一碗麻辣烫?” 顾太太一脸认真的点头。 顾先生又问:“哪一家的?” “都行。” “吃过?” 姜慕晚沉默了。 顾先生勾了勾唇角:“宋思知带你吃的?” 她什么话都没说。 “看来、宋思知的门禁卡要收回来了,”男人望着姜慕晚,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 “一碗麻辣烫而已,顾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男人被说小气,倒也不气。 伸手捧起姜慕晚的面庞,吧唧就是一口:“我就是小气。” 姜慕晚:………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望着男人进衣帽间。 须臾。 换了白深沉黑夹克出来。 年后,天气转暖。 不似年前那般严寒。 顾江年的衣衫正在件件减薄。 临出门前,顾太太叮嘱:“早点回来。” “早点休息,别等我。” ……….. 顾江年到国际天地时,已经是十一点的光景。 他跨步进去时,恰见席修泽从位置上站起身。 一秒之间,顾江年就看见了这人。 邬越安呢? 坐在位置上,见他。 举起手臂,示意她在此处。 顾江年这夜,脱去那身西装,与商界精英颇有些不沾边。 邬越安见人来时,还愣怔了一秒,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邬部长这是?” 邬越安也是不慌,端起酒杯喝了两口酒,似笑非笑的望着顾江年:“就是、用顾董做了个顺水人情。” 她说着,还冲席修泽扬了扬下巴。 顾江年上次跟席修泽见面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儿了。 从席谦最近的动静来看,席修泽成功了。 成功的让席谦回家养老去了。 否则,这段时日怎会这般风平浪静? 要么这人正在憋一个大招。 顾江年点了点头。 以他跟席修泽以往的交情,此时不管说什么话,都是伤人的。 索性,他不说。 “事情解决完了?” 按照常理,顾江年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应该是问席修泽。 而非邬越安。 可此时,他偏就这么问了。 “这话不该是问他吗?”邬越安不想回应顾江年的话,反而是靠在椅背上扬了扬下巴指了指席修泽。 被指的人呢? 不以为意的牵了牵嘴角:“我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啊!” “相比较我的,大家更在意你的。” 邬越安伸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笑意悠悠的望着顾江年:“我怀疑你们夫妻俩是故意的。” “先生您好,喝点什么?” 邬越安的话刚落地, 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递给顾江年。 后者看都没看。 直到:“一杯杯白开水。” 邬越安跟席修泽均是一愣,不可思议道:“你来酒吧喝白开水?白开水也要坐台费的,顾董。” 顾江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无所谓,就如你说的,资本家不缺钱。” 邬越安:………..得、她该闭嘴才是。 顾江年自打姜慕晚怀孕之后,不是什么非喝不可的场合近乎是滴酒不沾。 这人————烟都戒的差不多了。 往日里有事无事就会抽根烟的人,现在一包烟可以过两周。 连余瑟都忍不住表扬他一两句。 而这日,邬越安被资本家阔气的话给怼的无言,及其服气的点了点头:“这么有钱,多交点税。” “说的好像我们多交税你就能涨工资似的。” 顾江年伸手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白开水,优哉游哉的喝了口。 望着邬越安的眼眸带着几分轻飘飘的取笑。 “资本家看不起打工人?” 男人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确实看不起。” “那资本家难道不知道我们这些打工人要是不审批你的项目的话,你得多花好多冤枉钱?” “不劳您操心,外企在国内享有提前审批特权。” 资本家啊!资本家啊! 实在是妥妥的资本家。 男人半杯白开水下肚,曲起指关节伸手敲了敲桌面:“梅家把手都伸到你这里来了,邬部长难道就没什么想法?” 无论是酒桌上,还是饭桌上,顾江年都是话语权的绝对掌控者。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话题从资本家跟打工人上,又拉回了家族谋略斗争上。 席修泽似是也知晓此时,悠悠目光望着邬越安,等着她的回应。 502:祝你相亲愉快 “顾董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邬越安端着酒杯望着顾江年,眼里泛着清冷的光。 意悠悠的模样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 顾江年、席修泽、邬越安,这三人坐在一起。 犹如什么? 犹如玉皇大帝,人间使者,和阎罗王坐在一起。 话里话外虽说平静,可每一句话都透露着深意,怎么听,怎么都不简单。 顾江年端起白开水悠悠喝了口,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到他手上成了一杯82年的拉菲似的。 还被他品出味道来了。 “邬部长该有的想法可多了,但其中之一,弄死梅家最关键。” 邬越安笑了:“弄死梅家将宋家从深坑里挖出来?” “顾董当我傻?” 顾江年解决了席谦三五不时的骚扰之后,现在又想借她的手去解救梅家。 没了梅瑶,宋思知手中的科研项目就能顺利的落回她的手上。 没了席家这头狼,死了梅家这只虎。 宋家又能回到当初的位置。 因为在想在世家中找到一个搞科研的来打压宋思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在顾江年眼里,她邬越安就这么傻? 傻到为别人做嫁衣? “难不成顾董是觉得我脑门儿上写着傻货两字?” “整个首都,能借我邬越安的刀去杀人的,可还没出生呢!” “邬部长这把刀,顾某可不敢用,”顾江年面含浅笑的摇了摇头。 那淡淡的笑意,让邬越安不得不怀疑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那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邬越安的眸子郁郁沉沉。 与她身后的天空有那么几分相像。 “邬部长自然不傻,但你怎能保证李沐也不聪明呢?” 言外之意,你不傻。 李沐也傻不到哪里去。 你将那个女孩子弄走了,一旦李沐找到机会就会反杀回来。 到时候不是邬越安下来,就是梅家下来。 顾江年呢? 倒也是不急 等着就是了。 无非是宋思知多在医院待几天。 宋家都如此了,他还有什么好慌的? 除非邬越安跟梅家手牵手来对付宋家。 不然,不管处在什么立场,顾江年真的是一点都不慌。 邬越安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有了些许小小的波动。 她将顾江年的一番话掰开揉碎了细细的想了想,觉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但这道理,她不想承认。 顾江年见人不语、语调闲适的漫不经心缓缓开口:“我想要杀人,范不着去借邬部长这把钝刀。” 席修泽坐在一旁,听闻跟顾江年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望着邬越安,喉结滚动,低哑道:“是这么个道理。” 顾江年要是想弄死梅家,多的是方法。 李沐已经被他抓在手中了。 想将她拉下来,迟早的事儿。 梅琼被姜慕晚抓在手里玩弄着。 更甚一分。 至于梅瑶,宋思知想弄死她。 也轻而易举。 不过是看这几人准备什么时候下手,又准备什么时候要了他们的命。 不管从哪方面来分析,邬越安确确实实是把钝刀。 与顾江年而言,确实是算不上是把锋利的刀具。 指不定回头动手的时候还得磨磨蹭蹭的。 惹出事端。 钝刀这两个字确实是戳了邬越安的心。 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情绪:“顾董握着锋利的刀刃,怎就不下手呢?” 如果顾江年的手中的真的握着梅家的命脉,为什么不动手? 亦或者说,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在等时机? 还是在等什么? 顾江年呢! 擒着一脸高深莫测的浅笑望着邬越安。 手中的水杯不时的转悠着。 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杯壁,整个人处在悠闲的状态当中,好像邬越安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足以让他思考半分。 “成大事者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邬部长不知道吗?” 男人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像极了一个长者在跟晚辈上课。 “顾董不如天桥底下教学真是可惜了。” 邬越安讥讽顾江年神神叨叨的跟她卖关子。 “那我一定收邬部长当我的首席关门弟子。” 顾江年压根儿就不在乎邬越安的冷嘲热讽。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顾董第一个想到我?” “朋友,应该的。” 顾江年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将邬越安的那句冷嘲给怼回去了。 席修泽坐在对面,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架势,不由自主的嘴角牵起一抹抹冷笑。 且这笑啊!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架势。 怎么看,怎么都有些恨不得二人李马掐起来。 “席总有什么看法?” 邬越安见席修泽坐在一旁看好戏,没忍住的,将战火引到了她的头上。 席修泽呢? 似笑非笑的望着邬越安道:“看法很多,邬部长想从何听起。” 邬越安悠悠的望着人,视线将席修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轻启薄唇:“梅家。” 席修泽闻言,笑了,端起跟前的鸡尾酒喝了一口,眉眼低垂:“商人的本质都是一样的,邬部长。” 邬越安:................ 言外之意,他跟顾江年的看法是一样的? 所以,她问了也是白问。 席修泽说了也是白说。 一时间,三人的气氛变的静默起来。 邬越安的耳边,只有酒吧里舒缓的音乐声缓缓流淌而过。 以及,眼前这两位含着浅笑的男人们。 首都的僵局从未被打破,打破的是她们这些人心中的欲望。 将原由的一切都敲碎,然后重新组合在一起。 让他们认清现实,给他们当头一棒。 让她们深渊中看到希望。 希望是什么? 是权利。 李沐为什么这么急于求成? 为什么就这么希望梅琼能立马上高位? 无外乎她知道,梅琼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而梅琼,并非一人。 她身后,还有贺希孟。 “顾董就不怕?” 邬越安沉默良久望着男人问道。 顾先生轻佻眉头,笑了笑:“怕什么?” “贺希孟没了跟梅琼婚约的制衡,又转身回去找你老婆去了。” 顾江年落在杯璧上的指尖微微顿了顿。 良久。 男人猝然失笑。 “这点就不劳邬部长担心了。” “即便是挖不了墙角也会让顾董心塞吧!” 邬越安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点幸宅乐活的期待味儿。 “顾左右而言他,邬部长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顾江年说完,低眸看了眼手腕间的表。 当秒针停在十二点整时,男人将手中的杯子搁在桌面上。 望了眼席修泽:“有什么事情打电话说也一样,你们聊着,我先回去了。” 邬越安:............. 席修泽:.............. “顾董这整的跟阎罗王里的野鬼似的,到点回笼。” “没办法、妻管严。” “邬部长此生只怕都体会不到这个乐趣了,祝你相亲愉快。” 顾江年的本事极大。 大到一个怎样的程度? 邬越安在听闻总统秘书的那番话之后,已经隐隐的在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 而这打算其一,便是解决自己的婚姻。 纵使萧言礼跟在她屁股后头跟多年,也坦诚布公的表明过爱意。 可邬越安要的。 不是情情爱爱。 她跟梅琼不同,梅琼是被逼上这条路的。 而她,是心甘情愿的走上这条路,并且也享受在这条路上的过程。 所以,邬越安一旦真的想解决这些的时候。 便会下定决心去谋划这一切。 不管从哪方面开始。 也不管会如何。 但她没想到的是,。 她尚且还在物色,并且没有付诸行动的事情,顾江年知道。 且还如此轻飘飘的给她指了出来。 那一脸娴淡的模样还带着几分讥讽。 这人邬越安,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他说,这种乐趣,她此生都体会不到了 邬越安深知,她这辈子除了跟萧言礼之外的人结婚,都不会是因为爱情。 没有爱情的婚姻。 像什么? 像贺希孟跟梅琼二人,相处起来看似平常,和浑身都散发着逢场作戏的味道。 掩藏都掩藏不住。 顾江年是故意的。 故意在戳邬越安的心窝子。 也在为萧言礼鸣不平。 爱而不得,事件及其痛苦的事儿。 竟然邬越安想要的,萧言礼给不了,那就只能祝幸福了。 “男欢女爱本就是你情我愿,你请我不愿,也不能强求,顾董说是不是?” 顾江年淡笑不语。 望着邬越安的视线及其深沉,深沉的似乎在下一秒就能将人吸进漩涡里。 这日、顾江年走后。 邬越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而席修泽呢? 想要言语的事情也没有在邬越安跟前言语出半分。 这场会面,顾江年花了一杯白开水的功夫给邬越安引了一条。 而且这条路,被邬越安拒绝了。 夜间、宋思知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临近诗十一点的事儿了。 她照常,带了晚餐归家。 只是,归的不是宋家。 而是观澜别墅。 好巧不巧的是,这夜。 顾江年出去了。 而姜慕晚正嘴馋的厉害。 “还没睡?” “怎么这个点回来?” 往常,在晚也不会这个点。 “做了个大手术,我看时间晚了,就到你这儿来避避难,你怎么还没睡?顾江年不管你了?” 宋思知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而去。 在出来,手中多了杯水。 她端着水杯坐在餐桌上,正伸手解开外卖袋子。 “你带了什么回来?” “酸辣粉。” 姜慕晚:............. “有我的份儿吗?” 宋思知看了眼跟前的粉,又看了眼站在楼梯口的姜慕晚:“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可以分我一半。” “顾江年没给你饭吃?” “还可以再来点,”姜慕晚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宋思知而去。 “你少吃点。” “再多吃,我也只有半碗,能多吃多少?” 莫名被怼了一下的人半晌没说话。 正想着怎么找借口怼姜慕晚时。 这人拿着筷子碗已经过来了。 这叫什么? 蹭吃就算了,还自带碗筷。 “我老觉得你这样会害我。” 一个孕妇,天天正餐不吃,静嘴馋些酸辣粉麻辣烫这些玩意儿。 要是顾江年知道了。 不得气跳脚? “亲姐妹,我害谁也不会害你啊!” 孕五周,顾太太孕吐虽有,但不至于难耐。 一日两次算至多。 一日一次是平常。 大抵是没被磋磨过,这人啊! 也没什么记性。 说什么都不听。 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磋磨不了顾江年,不敢去招惹余瑟跟宋蓉等人。 只得暗嗖嗖的喊宋思知了。 成天盼望着这人下班能给她带点阳间的东西。 “我可算是吃到人间的东西了。” 姜慕晚一边吃了酸辣粉一边感叹人间美味。 宋思知端起杯子喝了半杯水:“我记得,你以前也不爱吃这些东西的啊!” “这不该是我问你的吗?你是医生。” “你————————。” 姜慕晚刚想说什么,院子里一道车灯打过来。 这人拿着筷子的手一抖。 抬眸,错愕的望着宋思知。 宋思知疑惑的望着人数秒。 只听姜慕晚骂了句很脏很脏的话。 及其快速的将碗中的酸辣粉塞进嘴里。 然后,近乎狂奔似的,疾步上楼。 推开房门。 关房门。 钻被窝。 一气呵成。 只留下宋思知坐在餐室里,一脸懵逼。 直到门口传来响动声,她才知道。 姜慕晚这番神操作是为何。 顾江年推门进来。 见宋思知穿着一身黑色毛衣坐在餐室里。 跟前放着打包碗。 男人有种的不详的预感,望着宋思知,微微挑眉:“在吃什么?” “酸辣粉。” “你一个人?” “不然呢?” “一个人两个碗?” “一个喝汤一个吃粉,有什么问题?” 顾江年:............ “没问题,早点休息。” 顾先生信吗? 自然是不信。 可不信。 他也没有证据。 于是,这人疾步上楼。 推开卧室门,见大床上的人呼吸平稳。 心头安了安。 有一瞬间的安定。 男人静静望了人两秒,本转身进衣帽间。 可隐约间,又觉得鼻尖有什么味道飘过。 前往衣帽间的人脚步顿住了。 须臾,抬步向着姜慕晚而去。 男人蹲在床边。 俯身,准备亲亲人家。 可将一靠近。 顾太太做贼心虚似的往后缩了缩。 顾先生一惊。 宽厚的掌心摁着人的脑袋晚自己跟前凑。 这一凑。 一声怒喝在卧室响起:“姜慕晚——————。” ------题外话------ 顾太太:完了完了,我完了。 宋思知:对不住,我还是决定回自己家,你自己完吧! 503:好吃吗? “不准备走?” 国际天地顶层露天酒吧,顾江年走后不久。 席修泽喝完了杯中的最后一滴酒,推开椅子起身,望着邬越安、 询问道。 后者端起杯子将最后一口酒喝干。 然后,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塞进口袋里。 起身离开。 从露天酒吧行至电梯,有一段弯弯绕绕的路。 二人在长廊上行走时,陆陆续续的撞见几拨前来喝酒的人。 也撞见了醉醺醺离开的人。 身后,有醉汉踉跄着被人扶着离开时,席修泽及其绅士的将邬越安往里带了带,自己走在外侧。 邬越安侧眸望了眼人。 本是被顾江年最后那句话刺激的情绪动荡钢的人,有了片刻的精神涣散。 以至于素来严谨的人,开了金口:“你说,我们此生图什么?” “图权?图利?图像样的生活?还是图体面的人生?” 邬越安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她活在这个世界上,在正常郁郁独行、步步算计,到底图什么? 图一个与别人不一样的人生,还是图可以名垂青史。 被载入史册。 “你应该问,她们图什么。” 席修泽伸手按电梯,目光落在电梯缓缓上行的数字上。 不是他们图什么,而是上一辈的那些人把自己的子女推到现如今这种境地是为了什么? 为了家族?为了利益?还是为了自己能有一个圆满的人生,又或者是为了权利可以世袭下去? 老一辈的那些人理解不了他们这些年轻人为什么对权利敬而远之。 正如他们理解不了,在现如今这个美好的社会当中,为什么会有些人愿意为了莫须有的权利而放弃自己的生命,以及全家人的性命。 为了一个高位? 何必呢? 至于吗? “我们还有反抗的权利吗?” “分人。” 电梯至,席修泽伸手按出电梯壁,示意邬越安进去。 “比如?”邬越安侧眸望着高出自己大半个头的男人。 “我有,你没有。” 席修泽是商人。 他的本质跟顾江年是一样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比任何人都高超。 但在某些人面前他不屑去说假话。、 比如邬越安。 因为在聪明人面前,你不管说什么话。 她们都能举一反三从中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席修泽的话,现实而又扎心。 是的。 他一直在坚定自己的选择,不与席谦同流合污。 但是她呢? 从她踏进总统府的大门开始,自己就已经没有选择了,邬越安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野心在哪里,自己的目标在哪里。 而此时他却在问席修泽她们是否还有反抗的机会。 这句自相矛盾的话,并没有得到席修泽片刻的同情心,他很直接也很直白,更甚是残忍的道出了这句话:“自己选择的路,你去跟谁反抗?” 轰隆————。 一道闷雷从邬越安的心中劈过去。 轰隆作响。 劈的她毫无言语的机会。 “利益这种东西拼一拼搏一搏,就可以得到,但爱情、世间少有,尤其是生长在我们这种环境里的人,见过什么真情真爱的?一段关系短期的相处可能看的是人品与为人处世之道,可能维持一段关系,长期交往下去的是双方目的相同,有共同的利益目标。” “你反观豪门世家里的这些夫妻,谁爱谁,谁在外面养了人,谁又打死不会离婚的,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为的是不想让自己建立起来的金字塔坍塌,为的,是仍旧能享受这荣华富贵的生活。” “利益易得,情难得、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否则,你的人生就跟大多数豪门夫妻一样,一眼就望到头了。” 固定的相处模式,固定的夫妻生活,没有任何激情与爱意的人生最终都会成为摧残你的利刃。 曾几何时,席修泽在应酬场上听到首都的某位高官说过如此一段话: 我不爱我的妻子,更甚是对她没有任何感觉,她的赤|身裸|体不会引起我的半分兴趣,就如同她觉得我肮脏不堪一般,我们步入婚姻三十年整,仅有一次夫妻生活,原因是因为传宗接代。 席修泽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听到这段话时,是很心情。 震惊? 难以置信? 亦或是其他? “如果没有遇到所爱之人,你会结婚吗?” “不会,”男人话语肯定。 “为何?” “人生本是一个孤独的过程,一个人来,一个人走。我何必去祸害别人,将人拉入深渊?” 邬越安与席修泽在停车场分别。 临近三月。 寒冬早已过去。 但邬越安却觉得停车场很冷。 兴许是太过空旷。 她满脑子都在想着席修泽说的那句话:利益易得,情难得。 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遇见爱情,也没有遇见爱情的机会。 邬越安静默良久,她突然想到了梅琼。 可悲吗? 可悲。 她不止一次感叹过梅琼命运的可悲。 爱而不得,情难相守。 跟不爱的人订婚、 被家族作为利刃推出去。 那些没有选择机会的人在奋力挣扎。 而她尚且还没有跨出那一步,仍旧有选择的机会。 却在畏畏缩缩。 2010年二月二十七日,邬越安站在停车场给萧言礼去了通电话。 而此时,萧言礼坐在江城萧家大宅里,望着自己的手机,任其亮起又灭。 “谁的电话,怎么不接?”萧母端着温水过来,递给萧言礼,浅声问道。 “工作电话,不想接,接起来没完没了的。” “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在家好好待一天,陪陪你爸跟爷爷。” “我知道。”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女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萧言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我喝完水就睡,您早点休息。” 萧言礼的目光从手机上移开。 神色淡的像是不认识邬越安似的。 而这方,姜慕晚正跟顾江年斗智斗勇。 如何斗? 我们细细说。 这夜,顾太太被抓包之后,怂的一逼。 跪在床上,低垂首望着床单,一眼不发。 顾先生站在床边,双手抱胸,冷眼瞧着她。 眸色深的可以溺死人。 顾先生心想,姜慕晚怀孕这十个月,他不仅不好过,还得时时刻刻保持着跟顾太太斗智斗勇的心情。 一个没注意,她就开始无法无天了。 麻辣烫,酸辣粉,什么不能吃吃什么。 可没把他给气晕了。 良久、男人沉着嗓子问道:“好吃吗?” 顾太太摇了摇头:“不好吃。” “不好吃你还吃?” 顾太太闻言,错愕的看了顾江年一眼,就那么一眼,顾先生从中捕捉到了姜慕晚跟看啥子似的眼神:“不吃怎么知道不好吃?” “你——————————。” “行行行、”顾先生被气的频频点头。 “我管不了你了?行、我明天就出差去。” 姜慕晚惊了。 出差? 他出差去了,自己不得被宋蓉摧残死? 这个狗东西,这个狗东西,实在是太狗了。 “老公、我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姜慕晚低头认错。 那认错的态度,怎叫一个好啊! 什么叫现实? 姜慕晚就是现实。 有事儿老公,没事儿狗东西。 “错了?”顾江年沉声问道。 “错了,”顾太太点头回应。 “错哪儿了?” “哪儿都错了。” “以后还吃不吃?” 顾太太摇头:“不吃了。” “口说无凭,”男人说着,走到窗边的书桌前,拉开抽屉抽了张a4纸出来,且还顺来了一支钢笔:“写个保证书。” 姜慕晚:............ 她读书的时候都没写过这玩意儿。 顾江年竟然————。 他还是不是东西了? 是不是东西了? “我不会。” “不会?”男人淡笑了声。 “那不急,明儿你等着八堂会审吧!” 言外之意,告家长。 “我写,”顾太太近乎咬牙切齿开口。 “明天行吗?困了。” 答应了是真的。但是想糊弄过去也是真的。 “困了?”顾先生呵了声。 “也行,”男人又点了点头:“我去把宋思知抓回来替你写。” “我写,我写、我写,你麻痹的。” 顾先生:............... 翌日清晨。 姜慕晚被生理需求憋醒。 睁眼,见顾先生还在睡。 大抵是昨夜的气愤还没消下去。 姜慕晚没忍住。 一脚将人踹醒了。 顾江年从梦中醒来时,满脸惊恐。 “怎么了?” “上厕所,”姜慕晚跪在床上,望着人,不甚开心。 大抵是顾江年太过熟悉这操作。 很淡定。 起身,扶着人去卫生间。 守着人上完厕所,又将人搂进怀里。 一系列动作,温柔又习以为常。 但是晨起满肚子火的人见顾江年这些轻柔而又习以为常的动作,那满腹怒火已经消失无踪了。 剩下的,是柔情。 是爱意。 她一头,扎进顾江年的怀里。 搂着人的腰肢,又回了个笼。 姜慕晚不好过。 宋思知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顾江年这般小气的男人。 宋思知带着她老婆知法犯法,他能让人好过就不是顾江年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 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她想到了宋蓉跟俞滢会找她算账,是以这日。 难得的没有睡懒觉。 七点就起来了。 想着能逃过一切。 却不想。 紧赶慢赶,还是被抓住了。 宋思知难以想象的是,她一拉开门俞滢就寒着一张脸跟索命女鬼似的穿着一身白色睡衣站在房门前。 在这大清早的时候吓得她失魂落魄。 一声尖叫声响彻别墅。 “妈你疯了?大清早的不睡觉,跑来装鬼。” “你还说我疯了?” 俞滢冷笑了声,将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宋思知又推回了房间里。 “你带蛮蛮去吃那些垃圾,你怎么不说你疯了?” “我什么时候带她去吃垃圾了?” 宋思知很冤枉。 她可从来没有带宋蛮蛮吃过什么垃圾食品,都是宋蛮蛮自己找上门来的。 “你还死鸭子嘴硬?” “我怎么就死鸭子嘴硬了?” “我跟你讲,蛮蛮要是吃出了什么问题,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啪、俞滢说着,一巴掌呼在宋思知的手臂上。 疼的她嗷嗷叫。 “你为什么老打人?我都多大了,还天天没你招呼。” “是啊!”俞滢冷呵了一声:“你都多大了,还不谈恋爱,妹妹都要生小孩了,你呢?” 宋思知:………..过不去了是不是? 她还能不能活了? “别人结婚我就要结婚?别人生小孩我就要生小孩,那别人都死了,我是不是也得跟着去?” “宋思知。” 俞滢一声怒喝在屋子里响起。 “你知足吧!别人家的孩子长着长着就夭折了,我还活着,你就心满意足吧!” 宋思知完全没有那种什么大清早的说这些不吉利的想法。 总之,她想的是,怎么能怼到人怎么来。 “我前两天在急诊还看见一个二十二岁的男孩子海鲜过敏去了的,妈、你放宽心不行吗?” “你少跟我扯这些,你别去祸害蛮蛮。” 宋思知举起双手,认输。 认输。 她搞不赢这些人。 “我闲的,我每天累的跟狗一样,我有时间去祸害她?” 俞滢死活不相信宋思知的话、站在门口紧紧的盯着她,那目光似是恨不得一眼就将人看穿。 宋思知无可奈何。 “您有事儿回头说行不行?我八点的手术,我去晚了,会死人的。” 在不走会死人的。 但死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宋思知一从家里逃出来,就给姜慕晚打了通电话。 破口大骂。 真的是破口大骂。 骂她毒害亲姐妹。 不做人。 姜慕晚呢? 叹了口气。 说出了昨晚被顾江年审讯的全过程。 宋思知沉默了。 “你自求多福吧!我保不住你了,想吃啥想干啥你去找顾江年,别来找我,我都快被我妈打死了。” “你不管我了?” 不行、不行、除了宋思知她没别人了。 顾江年那个狗东西,也靠不住。 “自身难保啊!姐妹。” “你别祸害我,我感谢你。” 宋思知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迟早有天要被姜慕晚给毁了。 她好不容易安全长这么大。 差点就间接性的死在姜慕晚的手上。 三月初、姜慕晚孕六周、 仍旧无甚感觉。 出了贪吃嗜睡,以及偶尔吐一次之外,再无其他。 直到、孕七周伊始。 504:李沐 孕七周。 姜慕晚归达斯已有小半月之久。 公司前期定夺已经结束。 剩下的,便是各部门规划之时。 三月二日,姜慕晚晨起去公司连续五场大会不间断召开,期间,脸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大抵人在意识也处在一个生活常识的阶段。 为了避免在会议期间频繁上厕所,她近乎整日没有喝水。 于是,这一忍、就是一整日。 一整日的会开下来,姜慕晚只觉的腰不是腰,腿不是腿。 而顾江年呢? 不知是前几日被她气着了不想理她,还是真忙。 每日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连续好几日,她归家,直到入睡,都未见到人。 唯有晨起或则夜半睁眼时,能见到人。 但那种时候,大多是意识朦胧,姜慕晚也没有交谈的心情。 待人清醒时,早已无影无踪。 顾江年虽说每日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心里,仍旧是挂念着人的。 比如,夜间归家会交代兰英。 晨起出门会交代余瑟。 他得空了也会拨个电话过去。 当然,姜慕晚有没有时间接就不一定了。 三月初、顾江年的意识中,仍旧只有姜慕晚。 二人的相处模式并未在生活的细枝末节中发生太大的变幻。 若非余瑟跟宋蓉时时刻刻的在他耳边提醒着姜慕晚是个孕妇,他都怕是忘了。 一切应该归根到姜慕晚的没大大咧咧上。 亦或者顾江年满心自家爱人上。 直至。 2010年3月6日、惊蛰。 时至惊蛰,春雷炸动。 首都下了第一场春雨,这场瓢泼大雨,下了足足三个小时。 从中午,至下午。 未曾停歇。 到了下班的点,宋蓉隐有担忧,电话告知姜慕晚不要着急归家,待雨势停歇在说。 而余瑟,则是一通电话拨给顾江年,让他去接人。 而此时、二人异口同声回应。 但————均是未动。 直至下午四点。 雨势未停。 姜慕晚手机响起。 那侧,申伺话语从听筒里传出来,隐有急切:“梅夫人到首都大学了,但未曾去找杜时润,反倒是去了校长办公室。” “盯着。” 李沐估计是被邬越安那虚晃一枪给打出了警觉。 无论她今天去首都大学是去找校长还是想借校长的手去找杜时润。 都与她不利。 总之,这不是个好消息。 “静观其变,先不要动。” 姜慕晚收了申伺的电话,一通电话拨给了顾江年。 那侧未接。 她又拨给徐放。 “老板在开会,姜董。” “你先让他放放,说我有急事儿。” 徐放没有半分斟酌,旁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 这姑奶奶现在是孕妇。 这么急切的语气,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 光是这个电话,就能让他丢了饭碗。 片刻,顾江年接起电话,一声温温的蛮蛮响起。 这人许是也忙了许久,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趁着接姜慕晚电话的空隙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李沐去首都大学了。” 顾江年端着杯子的手一顿。 默了两秒。 “去找杜时润?” “先不说是不是,万一呢?” 顾江年太懂姜慕晚了,他从姜慕晚的这一句万一中听出了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男人喝干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将杯子递给站在一旁的秘书,淡淡的腔调响起:“蛮蛮想如何?” 想如何? 她想的事情很疯狂。 梅琼最近似乎又找回了理智。 并未在放纵自己半分。 即便与李沐闹的不愉快,也仍旧没有翻出什么大风大浪。 她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也远不止这样。 姜慕晚笑了笑。 “你不觉得梅琼近几日,似乎太过平静了吗?” 顾先生哂笑了声:“有点儿。” 顾太太修长的指尖缓缓的落在桌面上,漫不经心的腔调响起:“万一、李沐朝杜时润下手了呢?” “你觉得会吗?” “我说她会,她就一定会。” 这句肯定的话语带着数之不尽的强势霸道。 李沐会不会不重要,重要的是,姜慕晚能让李沐会。 或者说,她能让梅琼觉得,这是李沐的手笔。 顾先生懂了。 徐徐点头:“我来安排。” “好。” ……………. 三月十日,惊蛰。 李沐到首都大学寻自己的老友。 古色古香的办公室内,李沐坐在沙发上,望着对面的人。 笑意淡淡且悠悠。 “什么风把老同学吹来了?” “您看今儿这天是什么风?” “我看像西北风,”校长脸上挂着官方客气的笑意。 跟李沐虽说是熟,但这中间有许多事,不太好说。 且这群世家里的人。 心思深沉。 跟这种人打交道,得稳着来。 稍有不慎就掉坑里了。 “付院,我来,主要是想问问你遥遥科研室的情况。” 付远落在桌面上的手,微微起了起。 ------题外话------ 没写完的一章、晚点见 上午家里有客人,没时间写,下午紧赶慢赶 505:瓶颈期? 梅瑶研究室的事情,付远做不了任何评价。 现实跟结果摆在眼前,梅瑶服不了人心不说,且还会受到同行的质疑。 你有多大的金刚钻就揽多大的瓷器活。 没那个本事就不要去接这个碗。 接了,又端不住。 这是想给谁看笑话? 觉得大家活着都没啥乐趣了?想尽办法给大家制造点趣味出来? 付远心知肚明,这个事儿。 李沐迟早有天要来找自己。 且梅瑶科研室里的那些人,不止一次找过来要说法。 他安抚了一波又一波。 付远知道这件事情,但从未去找梅瑶。 在等什么? 等李沐来找自己。 “科研室那边的情况我这边也不太清楚,以往,宋老师都是直接跟我说结果,也不让我这个老头子叨叨,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李沐准备好的说辞,被付远这一切轻飘飘的询问给怼了回去。 她这叫什么? 伸出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一点效果都没有。 李沐想了想,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是有些情况。” 付远哦了声,微微挑眉,似是惊讶似的:“有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李沐一时间还真要思考思考这是个什么情况。 说梅瑶能力不足? 遇到过不去的坎儿了? 还是官方的说,遇到了瓶颈期? 付远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让李沐觉得很被动。 那种被动,让她一时间找不回自己的频率。 李沐的指尖微微勾了勾,望着付远。 “瑶瑶她们科研似乎遇到了瓶颈期。” 李沐这话,说的及其委婉、 她说的是似乎。 而并非是遇到了瓶颈期。 不带付远回答又道:“这孩子近几日回家心情不是很好,我问她什么、她也不说,科研室那边我又进不去,只好来请你这个老同学帮我关照一些了。” 这番话,说的巧妙。 巧妙的让付远都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角。 “那是一定的、瑶瑶手中的科研项目本就是举国关注的事情。前几日医学院的几位院士来开会还询问进程来着,老同学你就放心吧,你女儿,出息着呢!” 但这个出席是真出息还是假出息,付远不想多说。 医学界多的人是在看梅瑶的笑话,只是大家都没有从表面上表现出来而已。 梅瑶要跟宋思知比起来。那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宋思知肯钻研,有能力。 会为人,也能拿出真材实料让大家折服。 且是通过国家层层考验的顶尖人才。 梅瑶呢? 不过是一个刚出校门在科研室实习的人、没了梅家她又算得上是什么。 瓶颈? 付远想笑。 他还从来没有听哪位科学家说过科研界有什么瓶颈的。 至多,大家都说是遇到了难关。 需要花点时间攻克一下。 到了梅家这里,就成瓶颈了。 付远心中不免叹气。、 还是宋思知好啊。 脾气臭是臭了点,也横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但最起码。有能耐啊! 说不让他管,他就真的可以不管。 那丫头接受科研项目以来,平均一年也就给她打个一两次电话,且每一次不是因为停电骂他就是因为停水骂他。 宋家的人还从来没有像李沐这样找到自己跟前来过。 跟梅瑶一比起来,宋思知简直就是神仙般的存在。 不作不闹,有本事。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许多了,但瑶瑶能力还是有限,还是要多多学习。” “科研这个东西,就是要在实践中学习,看理论知识,没用的。” 付远说着,还摆了摆手。 李沐这话的意思换句话来说是希望付远,可以找个人辅导一下梅瑶。 而后者呢? 轻飘飘的且及其有道理的就将她的话给怼回来了。 怼的李沐一时间哑口无言。 但这二人,都是半人半鬼的东西。 明知对方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没有想过去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 站在李沐的角度而言,如果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无疑是在打梅瑶的脸。 站在付远的角度而言,你没正儿八经的开口求我,我也不会傻到白白的送好处给你。 你都不好意思说,那我凭什么呢? 成年人的世界都是半人半鬼的东西,更何况在触及对方利益的时候,都恨不得能把自己隐藏的深一分再深一分。 “你说的对。” 李沐笑了笑。 “院长,那几位又来了、” 李沐仍旧在院长的办公室里。 还没离开。 院长秘书推开门进来,满脸为难的看着他。 “怎么又来了?” 付远头疼。 一从秘书口中听到那几位这几个字,只觉得脑子嗡嗡响。 而李沐,大抵是在上层社会待久了,一听到那几位这三个字,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 “老同学有客人?” 付远叹了口气:“也算不上。” 然后,望着秘书,在李沐看不见的地方眼神示意了一番:“让他们等等。” 秘书抿了抿唇,似乎懂了院长这眼神里是什么意思。 点了点头。 转身出去了、。 “你这是——————。” “嗳、嗳、嗳——————。” 刚出去的秘书又翻身进来了,但这一次进来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他疯狂的想拦住几个正在往院长办公室冲的学生。 “院长,您忽悠我们还要忽悠到什么时候?” “我这不是正在想解决办法吗?”付远似乎对这几个学生感到很无奈。 从沙发上起身望着人。 李沐看着冲进来的三五人、 年纪都不小了。 大约都是博士生的年纪。 “您再想解决办法?倒是想办法给我们解决啊!再这样弄不下去,我们还毕不毕业了?” “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换人,她自己没本事不能拖着我们毕不了业啊!院长,我们都快三十来岁的人了,有几个师兄还结婚了,就等着早点完成项目好毕业出去参加工作养妻儿,说白了,当初大家留下来是看在宋老师能力的份儿上。现在这样,我们算什么?进不能进,出不能出,把我们陷在科研室里当死吗?” “我们寒窗苦读几十年,走到现如今这个份上。当初一头扎进这个科研项目,是想着能为祖国尽力、现在呢?我们不是来尽力的,是来陪葬的。” 李沐站在付远对面,听着这几位学生的话语,脸色一分分的难看下去,她即便是再傻也听得出来这些人在控诉她的女儿没有能力,没有本事、在拖累他们毕不了业。 付远也是头大。 “我在想办法,你们科研室里也要团结起来啊!” “怎么团结?人家门庭家世都牛逼,项目成就行,不成的还能回家啃老,我们这些人呢?我们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整整七年的时间,如果这个项目不成,我们七年的时间统统白费不说,还会得不到半点殊荣,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磋磨了岁月,浪费了时间,拿不出成绩也无法毕业。” 人群中。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嘈杂了起来。 控诉的语气一句接一句,冲着付远而来。 让付远只觉得脑子在唱山歌。 回想数分钟之前,付远在李沐看不见的地方冲着秘书说了句唇语。 “让他们进来。” 秘书会意。 转身出办公室对这群人道:“院长说办公室里此时有一个重要人物在,你们冲进去只管闹就是了,什么难听说什么。” “谁?”人群中有人问。 秘书摇了摇头:“不能说。” 一群成年人在碰到这种事情心中大概也是明白的,毕竟当初宋思知的项目被梅瑶夺走时。 众人极力抗拒找到院长,院长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有些事情不是我能解决的了的,我只能告诉你们,你们宋老师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所以才招来了祸端,你们闹是闹不出动静了,真要能闹出动静,医学界在等着成果的大佬们早就闹起来了。” “先歇歇气,不急这一时。” 付远即便也对梅瑶心生不满。 可说到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也是没办法了。 谁不想自己的学校里在出一位跟宋老爷子或者是宋蓉那样的人才。 比起梅家,付远不得不说,他更敬重的是宋家的为人。 可天子做的决定,他能怎么办? 无可奈何,除了接受,实在是无可奈何。 “你要是在不处理,我们只能联名上科研院了。” “解决问题需要时间啊!” 付远望着他们苦口婆心的。 “时间?在让我们耗一个七年?” 李沐站在旁边,脸色黑如古墨。 落在身旁的手微微收紧,气的浑身发抖。 上科研院? 上去之后梅瑶的科研生涯怕也就该凉了。 李沐在一旁想说些什么。 恰见付远望了她一眼。 她闭了嘴。 “你先走?” 李沐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不见得是好事,沉沉的点了点头。 提着包,冷寒这一张脸出去了。 “李女士慢走。” 院长秘书将人送至楼梯口。 李沐脚步一顿,望着秘书道:“这些人经常来找你们院长?” 秘书想了想:“最近是的。” “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李沐缓缓摇头。 一转身在秘书看不见的地方,整张脸都寒了下来。 泛着冷冷的杀气。 ------题外话------ 明天中午十二点二十见、 506:那就一起死 首都大学院长办公室在16楼,而这整栋楼里,除了在底层极个别的教室之外, 楼上大部分都是教师办公室以及某某实验室。 电梯在十四层停下时,李沐微微抬了抬头。 这一抬头。 眉目微微的紧了紧。 从她的神情都能看出来,她此时很不愿意见到眼前人。 更甚是、厌恶。 而杜时润见到李沐,也有些许诧异。 二人此时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一时间杜时润站在外面。 进也不是。 不进也不是。 “杜老师不进来?”李沐见人步伐未动,眼看着电梯门要阖上了,她伸手按住电梯壁。 话里话外带着几分冷漠。 杜时润抬步,进了电梯:“我以为梅夫人会不想见到我。” 李沐对于杜时润的不喜爱,丝毫不掩藏:“是不喜欢。” 梅家再怎么说也是豪门世家,而杜时润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自古有言,百无一用是书生。 所以说在现如今这个时代,书生也能建功立业。 但是、她们这些人,需要的不仅仅是个人能力还有家族在身后的支撑。 杜时润呢?他并没有。 除了一张脸面以及才华,他什么都没有。 倘若他有金钱能力,如c市顾江年那般。 李沐倒也不会如此抗拒梅琼跟他接触。 但他并没有。 杜时润这人只能站在他的三尺讲台上挥斥方遒。 论谋大事,顾大局。 什么都不算。 温和,有才华、在首都这些豪门世家都不算什么。 真正能算的上是什么的。 是手段,谋略。 “杜先生准备什么时候放过梅琼?” 杜时润此时,站在李沐身边,知道李沐会刻意为难他,但他一点都不惊慌,相反的还有一种乘风破浪的淡定。 男人一身白衬衫黑西裤在身,一米八四的身高、消瘦的身子。 怎么看,怎么都有种玉树临风的翩翩君子之感。 且杜时润这人。 与商场和政场上的那些男人都不大相同。 周身的温润,好似是在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下浸泡出来的,已经深入骨髓。 他也确实如梅琼所言,是个能让人安定下来的人。 “梅夫人准备什么时候放过梅琼?” 杜时润温润的嗓音响起,如春风扫过树叶,飒飒作响时,也不会觉得吵闹。 “你什么意思?”李沐侧眸望向他,目光带着些许凶狠。 “我会害我女儿不成?” 杜时润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勾了勾唇角笑意漫不经心:“梅夫人不仅会害了梅琼,指不定还会要了她的命。” “一个正常母亲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嫁给一个不爱的人的。一个正常的母亲会处处为女儿着想,而并非事事为了家族考虑。” “你知道什么?” 李沐似乎没想到以梅琼的谨慎与脑子,会把家里的事情都告诉我杜时润。 是以当他说出这些时,李沐有些震惊。 “梅夫人放过梅琼吧!给她留条活路。” “杜先生还真是狗拿耗子。” “别人都订婚了,你还上赶着去跟人家发生关系,先生做腻了,想做小三?” 李沐肮脏龌龊的话从嘴里冒出来时。 杜时润有些震惊。 震惊的原由是因为李沐会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将梅琼推到出轨的位置上。 这不是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一个正常的母亲,即便自己的女儿出了轨,她也不会当着任何人的面提起这件事情,李沐今天骂他的话无异于是将梅琼也给骂了。 骂他是小三那,跟骂梅琼不知检点有什么区别? 杜时润突然想起了贺希孟。 那个男人有绅士有风度,即便亲眼看见了梅琼在自己的家里。 也会选择退一步,给她一点体面。 可李沐呢? 她没有。 她撕破了梅琼的脸。 连一个外人都不如。 贺希孟不爱梅琼,但能给她体面。 可李沐,却打着爱她的借口,做尽伤害她的事情。 杜时润笑了。 这笑,没了刚刚的温和,相反的还带着些许讥讽:“梅夫人越是这样说,我便越不会放手了。” “你就不怕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我一个书生罢了,前途这东西,不重要。” 毕竟梅家的大业,他一个书生的前途算什么? 但凡李沐稍微对梅琼好一点,让杜时润知道,梅琼即便离了他也能有所依靠,那他绝对不纠缠梅琼,因为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自古书生跟富家小姐的爱情没有几个是能圆满的,无论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杜时润心中门儿清。 是以在此时,仍旧保持着一个君子该有的风度。 可偏偏。 李沐这人,太过分。 她将梅琼比作一个向上攀登的工具。 将她摧残至此。 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是什么?是你喜欢一个女孩子,你想给她幸福,但你明白。你永远都不可能跟她在一起,可你也清楚的知道,倘若你一旦放手,这个女孩子在这个世界上就会无依无靠,孤立无援。 无人疼无人爱,且还要时时刻刻的堤防家里人把自己卖了。 “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梅夫人想如何?” “弄死我?” “还是让我从首都消失?” 杜时润整个人异常平和。 好像跟李沐谈话、就像在跟一个多年的老友谈话那般,没有任何剑拔弩张,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不不不、应该说李沐看不出这人的情绪。 “那您放心吧,我要是出了任何意外一定会带上梅琼,生不能跟她同寝,死、也要同穴。” “你————————。” “杜老师。” 李沐还想说什么电梯在8楼停了下来有学生进来,看见杜时润,很惊讶的呀了一声,喊了声杜老师。 “杜老师你下课啦?” 杜时润浅笑点了点头。 “我们进去本来想去想您的课的,结果坐满了。” 女孩子说着,且还有些失望似的。 “还有下次,记得早点来。” 女孩子心花怒放的点了点头。 一行人出了电梯。 李沐原想在说什么。 却见杜时润拿着书本扬长而去,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似乎很不屑跟她交谈。 春雨落在他的伞面上噼里啪啦作响。 杜时润撑着伞,步履坚定。 在这个雨幕纷纷的时日里,他却突然觉得内心充满朝阳。 更加坚定的想要去得到某件东西。 而李沐呢? 望着杜时润的背影。 提着包的手紧了紧,而后又缓缓的松开。 …………. 这边,付远归家。 没忍住,当着付婧的面开始说起了李沐今天去学校找他的事情。 满腔豪言壮语,喷涌而出。 惊得付婧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付家是一个家教比较森严的家庭,付婧自幼在家里从来没有说过半句脏话,只因付远是一个学者,是一个文明人。 这些污秽的东西进不了付家的门。 付婧今儿听自家老爹开了这个口子,忍不住了,坐在沙发上帮着亲爹一起骂:“我一直都觉得李沐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强势霸道,为了一己私欲,恨不得把家里所有人都给牺牲掉,梅叔叔被她逼得都去国外当驻外大使了,她还不罢休,还要去折腾梅琼,她折腾梅琼就算了,梅琼好歹还有几分本事,可她梅瑶算什么?一个刚出校门毛都没长齐的女孩子,妄想在科研界立足。她把宋家当什么了?把宋思知当什么了?宋宋思知为了那个项目花费了7年的时间,日日夜夜,呕心沥血。” “都快为科研献身了,宋蛮蛮跟宋思慎的家底都快被她给掏空了,原以为马上就能见到光明了,结果,杀出一个梅瑶,等着吧!没本事的人,注定是端不稳饭碗的。” 付远狠狠的叹了口气,想起梅琼的父亲,摇了摇头:“造孽啊!” 想当初她要是不娶李沐,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也别叹气了。” 付远点了点头,望了眼付婧,开口警告道: “这些话在我跟你妈跟前说说就行了,出去说你小心是个火烧身。” “我又不傻、”付婧嘀嘀咕咕的。 “我都没跟蛮蛮一起浪了,”说着,她这语气中还有点抱怨。 “宋蛮蛮是为了你好,你别在这儿跟我阴阳怪气的。” “我又不是不知道,”付婧憋了憋嘴。 “婧婧、宋家的这条路注定不好走,蛮蛮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再者、身边少个牵挂,她也能走的更快。” 付婧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 这场大雨,下的猛烈又湍急。 直到天黑都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3月份的天比起的寒冬时黑的要晚一点,姜慕晚从会议室出来时看了一眼窗外。 雨势仍旧未停。 “总觉得这雨,下的有点邪乎。” 秘书办里有人神神叨叨的来了这么一句。 随即,身旁有人接道:“怎么?还会看时辰了?” 姜慕晚闻言,笑了笑。 推开门进了办公室。 “欧阳确实最近跟华亚走的很近。” 姜慕晚刚一进去,半夏进来,关了身后的门道。 “两人频繁的约在外面见面。” 姜慕晚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先跟着、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好。” 六点半,姜慕晚准备下班。 但窗外雨势湍急。 怕是不好走。 六点四十,姜慕晚接到顾先生电话,告知他过来接自己,让她稍微等一等,于是准备起身的人又缓缓地坐回了座椅上。 望着窗外的雨幕,微微失了神。 良久、她从抽屉里抽出一张a4纸。 在上面,缓缓的,写下一连串的名字。 李沐、梅瑶、梅琼、贺希孟,杜时润。 写到杜时润时,姜慕晚的笔尖停住了。 她伸手,将杜时润的名字又一笔一划的划去。 划去之后,她望着纸张上的名字,失了神。 如果没有杜时润她设的这个局,所有的步骤都推动不了,杜时润这个局里面的关键人物。 姜慕晚姜慕晚不忍心将一个无辜的人拉到政治斗争的漩涡里来献出生命,可此的她好像别无选择,亦或者说没有更好的选择。 片刻,她将杜时润这三个字又一笔一划的写上去。 写每一笔,都写的及其缓慢。 似是在逼着自己下定决心,狠下心。 要怪、只能怪梅琼。 她喜欢上这个男人就注定会将人拉进来。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 姜慕晚将杜时润的名字写完,转而又将目光落在贺希孟三个字上。 许久、她缓缓的,将贺希孟三个字划去。 在他的下方,写上刘清二字。 如果打破这个局面会让某一个人受到伤害,那受伤害最深的这个人是刘清而非贺希孟。 507:迎雨而来 顾江年这日并没有准时来接姜慕晚。 原因是因为从君华过来的路上有积水、淌不过去不说,绕过去,也会堵车,且只怕是另一条路也是积水过高,难以通行。 这场雨,下的很邪门儿。 姜慕晚接到电话时,是担忧的。 但那侧,顾先生嗓音依旧低沉温柔,没有因为这场大雨阻拦的自己的脚步,而有半分波澜。 相反的,他还耐着性子劝姜慕晚、让她不用着急,不要惊慌,在公司等着自己。 顾太太恩了声。 浅应了句。 七点半。 这场大雨仍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距离顾江年说来接自己下班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之久,而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姜慕晚说不担心是假的。 七点五十,仍旧未见人。 姜慕晚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 秘书见此,规劝着。 提及此时雨势湍急,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首都好多道路都积水了,不安全。 公司里的许多人都准备夜宿了。 姜慕晚想了想到:“我先生说来接我,还没到,我有点担心。” 秘书一愣。 想在劝什么,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姜慕晚想了想,还是推门出去了、 将不晚乘坐电梯下楼下大堂。 半夏将车开过来。 姜慕晚整准备上车之际。 微抬眸,便见斜对面有一熟悉的身影。 撑着雨伞缓缓的向她而来,顾江年这日冒雨前行,从君华走到达斯,他整整花了一个小时零六分的时间。 顶着瓢泼大雨,一把雨伞被狂风吹得左右倾斜。 他长途跋涉,翻山越岭,只为姜慕晚而来。 雨雾纷飞的大街上,空无一人。 来往车辆都停在路中间难以动弹。 可这天地静止之间顾江年是灵动的。 姜慕晚眼红了些许。 望着顾江年,落在车门上的手缓缓的紧了紧。 “路都淹了,晚点走。” 直到这人走进姜慕晚才看见他浑身都湿透了,一身黑色西装紧紧的贴在身上,没有一点干净之地。 历经狂风暴雨的人,此时语气仍旧是温和的。 反倒是姜慕晚。 整个人情绪都有些高涨。 “你怎么来的?” “走过来的。” “从哪儿走过来了?” “公司楼下。” 一问一答,及其快速。 姜慕晚话语急切、 顾江年万分坦诚。 世人都说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姜慕晚必须承认,因为此时她看见顾江年跋山涉水而来,浑身湿漉漉的站在跟前,第一反应是想伸出手去拥抱这人。 可伸出去的时候还尚未碰到人,就被顾江年拦住了:“身上湿了。” “你是疯了吗?狂风暴雨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你走路过来?” 姜慕晚红着眼眸望着人。 气的浑身发抖。 顾江年呢? 望着人,眼神中有些意外来临的笑意。 “辛亏我来了,不是吗?” 她说着,侧眸看了眼停在一旁的车子。 姜慕晚气息一哽。 不想跟顾江年讲话。 狠狠的睨了他一眼。 转身,又往电梯去。 顾江年将伞递给保安。 讪讪的跟在姜慕晚身上。 刚一推开姜慕晚的办公室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块干燥的毛巾,且伴随这女人的怒火:“擦擦。” 顾江年接过毛巾擦了擦手,倒也是不急着擦身上其他地方。 拿着大块浴巾,抖开。 而后披在姜慕晚肩头。 隔着浴巾将人虚虚的搂紧怀里。 随之而来的是轻言细语的规劝:“好了好了,不气了。” “我愿意为你翻山越岭,你应该高兴才是。” 姜慕晚笑了,点了点头:“是是是、回头你被淹死了,我正好可以带着你未出世的孩子去喊别人爹。” 顾江年:……………忍、不能发火。 “蛮蛮省了这颗心吧,我不会如你所愿的。” “好了,听话,不许闹脾气了。” 顾江年说着,将人松开。 伸手拿起干净的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 他呀! 任何事情都是先想着姜慕晚。 用顾江年的话来说,姜慕晚好了,他才有好命活。 不然? 没好命活。 “你身上什么味道?” 空气中,一股子潮湿难闻的味道钻进姜慕晚的鼻子里。 让她泛起一股子恶心。 顾江年擦着头发的手一顿:“什么味道?” “鱼腥味。” 顾先生:............ 宋思知不日前送了他一袋子书,全部都是孕妇宝典。 然他有空翻一翻,他翻起时,在上面看到了如此一句话。 怀孕期间,孕妇对气味比较敏感,口味也比较刁钻。 敏感归敏感,但也不至于跟姜慕晚这般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 鱼腥味儿? 难不成他迎着狂风暴雨而来时还闲着给姜慕晚捞了条鱼? “我是淋雨过来的,不是去捞鱼去了。” “呕————————。” 顾江年一句话还没说完,姜慕晚捂着嘴巴狂奔进卫生间。 呕吐声随之而来。 508:早上出门被狗咬了? -------------------、 卫生间内,顾太太抱着马桶狂吐。 连续的干呕声让顾先生只觉得背脊骨发麻。 男人想走近去安抚一下人。 吐的天昏地暗的顾太太在百忙之中朝他伸出了手:“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顾先生沉默了。 但顾太太似乎觉得这句话不够。 吐了一阵,又补了一句:“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我恶心。” 哗、顾先生扬手,将手中的毛巾扔在了办公桌上,脸色黑的跟屋外的天儿似的。 “你说,要我离你多远。” 那阴测测的的语气中间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委屈。 顾先生给气着了。 且还气的不行。 他这么做是以为了谁? 顶着狂风暴雨的天来找人,还被嫌弃了、让他离远点? 真是没给他气笑了。 说她没良心都太轻了。 顾江年气归气,但一想到人难受,这气也就一两秒钟的功夫就消下去了。 去了秘书办喊了秘书过来给她倒水。 秘书虽说有疑惑,但也不敢问。 给姜慕晚倒了杯水让她漱口。 且还将人扶到了沙发上。 眼瞅着顾太太虚弱的倒在沙发上,顾先生仍旧还黑着脸站在她的办公桌旁。 忍了许久,才沉着嗓子问:“我还能过来吗?” “不能,”顾太太即便此时虚弱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也不忘应顾江年一句。 若此时是在家里,姜慕晚嫌弃他身上有味道,大不了去洗个澡就行了,可眼下下是在公司。 条件有限,顾先生没有办法只能在那生闷气。 他仍旧不死心,问道:“要是今晚不能回去呢?” “那你也不能过来。” 顾先生点了点头:懂了。 这人啊! 气呼呼的拉开姜慕晚的办公椅坐下去,似是嫌人不够难受:“那你明儿计较叫人来把屋子消个毒,毕竟我在这里待过,椅子也丢了,毕竟我坐过。” 他原以为姜慕晚会生气。 哪里想到,姜慕晚不仅没生气,还险些把他给气死了。 她说::“好。” 是的、他没听错。 她说好。 顾先生气急。 三月初的这场春雨,来势凶猛。 夜间九点,这场雨才停下。 更为令人高兴的。 是首都到底是天子脚下,排水系统建的极好。 大雨停下,不到一个小时道路上的积水就已经没了。 十一点,姜慕晚跟顾江年才观澜别墅。 且这回去还是分车回去的。 姜慕晚坐半夏的车。 顾江年坐罗毕的车。 罗毕清楚的感觉到自家先生一上车,那面上极差。 跟别人欠他百八十万似的。 罗毕知道,肯定是又被气了。 想来顾先生也是真可怜,以前被气了还能反手欺负回去,现在被人气了,只能干忍着。 怀孕之后的顾太太,打打不得,骂骂不得。 凶凶不得。吼吼不得。 这比姑奶奶还姑奶奶。 这简直就是姑奶奶的鼻祖。 他前几日才见识过。 顾先生送人上班,打开车门让人坐了进去。 然后,将关上车门。 车窗就落下来了。 顾太太望着站在车窗外的顾先生,吼道:“你就不能关门关轻点?” 顾先生:……… 顾先生站在车旁默不作声地看着顾太太。 脸色?说不清是好是坏,也有可能是毫无情绪可言,但罗毕从中看不出来了————憋屈。 罗毕跟随顾先生多年,这人出去早年前的那两年,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关个车门都能被人嫌弃。 若是平常,顾先生只怕是早就怼回去了,可这日、面对顾太太这个无理要求,他除了沉默不语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似是无奈。 也似是没办法。 且还有那么点顺应的意思、 总之————归结于一个字:忍。 此时的顾太太,即便是上天入地,顾先生也都得忍着。 他好像真的拿人没办法了。 归家、顾江年沉着脸,一句话都没有。 进了屋子换了鞋,寒着一张脸上楼去了。 上楼第一件事情是干什么? 洗澡。 “回来了?淋雨了吗?” 余瑟焦心的不行,眼看着大雨哗啦啦的往下倒,新闻上都说哪里哪里淹了,不能通行。 余瑟看着新闻,心惊胆颤,生怕顾江年跟姜慕晚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一场大雨阻挡了步伐。 出了什么意外。 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不得了。 姜慕晚摇了摇头:“没有。” “顾江年淋了。” 余瑟看也不看顾江年,随口就蹦出来一句:“他淋就淋了,皮糙肉厚的,不怕。” 正上楼的顾先生:???? 虽然早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姜慕晚怀孕之后自己没有什么好命可活,但也未曾想到。 会这么惨。 行、老婆嫌弃完老妈嫌弃。 “我还能回来不?不行我走?” 余瑟听闻顾江年的话,仰头望着站在楼上的人:“你说什么混账话?” “先生,晚饭做好了,”兰英不知道客厅里的状况,见人回来,赶紧让厨房弄吃的。 这才弄好,出来喊人吃饭。 顾先生呢? 正气头上:“吃什么吃?” 突然被吼的兰英:??? “你疯了?你跟谁发火呢?早上出门被狗咬了?” “妈妈、妈妈、”姜慕晚见余瑟起了怒火,赶紧拉着人的手安抚着。 “消消气,消消气。” “你个王八羔子,回来就摆脸色,你摆给谁看?你老婆怀着孕还淌着水回来都没拉脸,你还拉上了?” “你这脸拉给我看就算了,回头要是被宋老师看见了,你看我不把你赶出去。”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谁惯的你?谁给你的脸?” “你比蛮蛮还娇气是不是?” 余瑟一句接一句的怒骂出来。 骂的姜慕晚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好了好了,好了、”姜慕晚拉着余瑟的手,把人往餐室带。 生怕余瑟气上头,把自己气出病来。 看了眼寒着脸站在楼梯上的顾江年。 隔得许远,都能感觉到这男人浑身隐忍的怒火。 四目相对,姜慕晚精准的捕捉到了顾江年眼眸里的精光。 姜慕晚想,完了。 她晚上指不定又完了。 不不不、可能不用晚上。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总觉得顾江年会刀她。 “蛮蛮吃过了。” 楼上、男人薄唇轻启来了这么一句话。 说的姜慕晚浑身一颤。 “我——————。” 余瑟微微疑惑,望着姜慕晚:“吃过了?” 姜慕晚心中一惊,想回应什么。 余瑟下句话就出来了:“吃的什么?” “宋思知给她买的麻辣烫。” 男人站在楼梯上扬着嗓子回答了余瑟的问题。 姜慕晚:................ 这个狗东西,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这个狗东西不会吃闷亏。 顾江年真是太狗了。 她怎么会给这种狗东西生孩子? 她怎么会想到要给一只狗生狗崽子? 握着人手的余瑟一听姜慕晚吃了麻辣烫,脸色都沉了。 满面沉重的望着姜慕晚。 语重心长的喊了句:“蛮蛮。” 随之而来的是苦口婆心的规劝:“孕妇还是要少吃垃圾食品,你想吃什么,跟兰英讲,让厨师给你做不好吗?”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光景里。 余瑟给她科普了谁谁谁家的儿媳因为怀孕吃了什么东西导致胎停的。 她从孕初期到孕中期,到孕晚期,在到孩子生出来都给她举例说明了。 姜慕晚被训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低头不语。 抬眸之际望了眼站在楼梯上的顾江年。 恨不得能马上伸手将人撕碎都是好的。 “蛮蛮,垃圾食品不能吃,你听到没?” 姜慕晚点头:“听到了。” “不能只是最上答应,心里也要记着,回头不好过的是你。” “我知道的,妈妈。” 这个仇、姜慕晚记下了。 她不作死顾江年,不姓姜。 ------题外话------ 顾先生:来啊!互相伤害啊! 顾太太:弄不死你我不姓姜,你给我等着。 宋思知:搞死他,这个狗东西,又把老子拉下水了 509:我还挺吃亏的 姜慕晚被余瑟洗完脑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她进卧室,就见顾江年优哉游哉的靠在床上翻着一本书。 书名叫什么?这人定睛一看。 《如何让孕妇保持心情舒畅》 姜慕晚看到书名,差点一口老血喷上来。 走过去,伸手抽走顾江年手里的书,点了点书名。 “看什么书,不用看,我告诉你就行了。” “如何让孕妇保持心情舒畅,秘诀是,你离我远点。” 顾江年伸手,轻飘飘的将书从姜慕晚的手中抽回来:“朕做不到。” 姜慕晚:..............“哀家命令你做到。” 顾江年:............占他便宜? “怎?老婆当够了想当我妈?” “你跟老太太商量了吗?” “你俩商量一下,一个一三五,一个二四六七?” “我是不是还得孝敬您?” 姜慕晚:.............. 姜慕晚这日,真是被气够了。 在加上,孕妇脾气当真是不好。 若是往常,她肯定会跟顾江年斗智斗勇,不把人气的火冒三丈,气的想捏死她,决不罢休。 可这日、顾太太没有。 她的做法,及其简单粗暴。 猛的往床边一蹲,抱着膝盖。 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哭声,惊天地,泣鬼神。 哭的顾先生懵了许久。 久久都没从姜慕晚的哭声中回过神来。 直到余瑟在楼下听到姜慕晚的哭声,寻了上来。 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顾江年你是疯了美好吗?” 观澜别墅的隔音还是极好的。 若此时,卧室门关上了,余瑟肯定听不见姜慕晚的嚎啕大哭声。 正因为没关上,她才会急切的跨步上来。 换一种说法,但凡卧室门关上了,余瑟听见了姜慕晚在里面嚎啕大哭,也不会推门进去。 会给这夫妻二人些许隐私。 但此时,情况不同。 “蛮蛮、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余瑟这日,着一件黑色高领羊毛衫。 气质温婉,又带着些许知识女性特有的美。 姜慕晚呢? 觉得伤心极了。 可这会儿,除了哭,也不知道说什么。 哭了许久才哽咽着来一句:“他老气我。” 顾江年:............... 谁气谁啊?还有天理没天理? 他干什么了? “乖,我们先起来,不跟这个王八蛋一般见识,”余瑟哄着人,见顾江年没动。 气不打一处来:“你愣着干什么?” 愣着干什么? 他能说自己被姜慕晚吓愣了吗? 顾江年伸手想将人抱起来。 这人哽咽着伸手将他拍开,抽抽搭搭道:“你臭,别碰我。” 顾江年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行行行,不碰就不碰。 “你给我滚出去。” 余瑟起了怒火,望着顾江年没什么好脾气的一顿吼。 吼的顾先生脸都黑了几分。 行! 滚是吧! 滚就是了。 顾先生还真就滚了。 昂首挺胸朝着门口而去。 只是,刚走两步。 身后哽咽的吼声传来:“你给我站住。” 顾江年心塞啊! 心塞的近乎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真是做人难,难做人。 他还能不能活个好命了? “我到底是滚还是站住?” “要不你俩商量一下?” “商量好了告诉我。” “商量不出来就打一架,不想太粗暴了就两人蹲一起哭,谁的声大大谁流的鼻涕眼泪多听谁的。” “你说什么混账话?” 哇————————。 事儿不够,哭声来凑。 姜慕晚这招,也很决。 姜慕晚这夜,用顾江年的话来说,就是只会扯着嗓子哭,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余瑟呢? 哄着人。 但怎么哄都没用。 也算是看出这二人的端倪了、 起身,朝着顾江年就是一巴掌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比任何哄声都管用。 哇哇大哭的人止住了哭声。 水淋淋的眸子望着顾江年,那一脸无辜的模样让人很想摩擦她。 姜慕晚哽咽住了。 吸着鼻子望着他。 一双眼眸跟只无辜的小白鹿似的。 余瑟这段时间大概是跟俞滢相处久了,把俞滢打宋思知跟宋思慎的那一套学的有模有样的。 手心打完手背打。 顺手抽过去,反手抽回来。 抽的顾江年不敢作声。 他觉得,他现在不管说什么。 余瑟都会想着弄死他。 “你给我哄好了,哭出了什么毛病来,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得、不仅学会了打人,骂人的话都一模一样。 余瑟怒骂顾江年。 许久之后,离开了卧室。 顾江年这日,穿了一身短袖短裤的家居服,就当是睡衣了。 姜慕晚抬眸望着他的时候,看见这人手臂内外两座五指山。 一时间,没了言语。 顾江年呢? 将这小精怪的那点情绪都看的清清楚楚。 见人蹲在地上,也不想着将人拉起来,反倒是抬脚拨了拨她的屁股,冷着嗓子沉着脸问道:“心情舒畅了?” “恩、”顾太太一本正经且极其认真的点头、 顾先生:..............造孽啊!造孽啊! “还不起来?” 顾太太吸了吸鼻子。 仰头望着顾先生,可怜兮兮又委屈巴巴的吐出三个字:“腿麻了。” 顾先生:???? 行、行、行。 “你不是我姑奶奶,你是我祖宗十八代的结合。” 说着,男人没好气的将人打横抱起来,本想随手丢在床上。 但一想到今时不同往日,手中动作轻柔了很多。 “我不想当你祖宗十八代。” “你还不要了?” “万一别人想日你祖宗十八代,我挺吃亏的。” 顾先生:............. “气死我国家是能给你补助还是能给你颁奖?你告诉我。” “都不能,”姜慕晚说着,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衫。 顾江年原以为这人是想抱抱,或者是想蹭蹭、 便顺着她的动作往前去了去。 结果、哪里想到——————他妈的、他扯过他的衣服开始擦鼻涕。 擦鼻涕!!!!!! 擦鼻涕!!!!!!! “宋蛮蛮————,”一声怒喝响彻云霄。 惊得姜慕晚拉着他衣衫的手狠狠一抖。 “你完了,宋蛮蛮。” “明儿起老子就住公司去,在把你偷摸摸吃的那些东西都告诉你妈,让他们摧残你。” “不让老子好过是吧?大家一起来。” “老公——————。” 姜慕晚说着,伸手想去拉顾江年的衣衫。 却被男人一把挡住:“我不是你老公,我没你这么坑人的老婆。” 没事儿狗东西,有事儿老公。 他吃姜慕晚这套都快吃吐了。 这就是个奇葩。 作精。 “不是我老公你是谁老公?” 姜慕晚抓住了他的话头,本想来那套你是不是在外面有母狗了的戏码。 结果、哪儿想到顾先生根本就不搭理她。 站在她跟前,伸手将短袖脱下来。 裸着上半身沉沉的看了她一眼。 转身准备去浴室。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顾先生:?????? 有完没完? 还有完没完? 装? 谁不会。 “姜慕晚、你真是个无情又无义的女人。” “我怎么无情,怎么无义了?” “你哪里不无情,哪里不无义了?” 顾太太:.................. 她好像发现了顾江年这个狗东西的阴谋。 他这是想走自己的路让自己无路可走啊! 顾先生见人沉默,站在卫生间门口的人伸手推开门,一扬手,及其帅气的将衣服丢进了脏衣篓里。 且还问姜慕晚:“还吵吗?” “想吵你就搞快点、抓紧时间。” 姜慕晚:........... “你个狗东西。” “你连狗都欺负,你还好意思骂我?” “成天不学好,净想着怎么磋磨我,你说说你一天天的到底是想干嘛?” “想干|你。” 姜慕晚想 都没想,脱口而出、 这豪爽的一句话将人给弄猛了一阵儿。 望着姜慕晚想了半天。 顾江年:????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跟谁学的? ------题外话------ 请把你们的哈哈哈,打在公屏上。 510:性取向不正常? 这日深夜。 宋思知从手术室出来,脱下湿漉漉的手术服,站在水槽前洗手时,护士寻了过来。 站在她身旁道:“宋老师,那小姑娘又来了。” 宋思知最近被梅瑶弄得不堪其扰。 一个科研工作者不在科研室呆着,整天往医院跑来找她。 这算什么回事呢? 宋思知拿起肥皂洗手,动作快速又精准,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腕,甩出两个字:“不管。”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跟她有一腿。” 护士听闻这言、笑了。 且这笑啊,近乎止不住:“您还别说,当真听到了这样的传言。” “什么?”宋思知拿在手中的肥皂一个没握住,飞了出去。 她惊住了。 张大嘴巴望着身边的小护士。 小护士似乎觉得宋思知还不够惊讶似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接着道:“院里有人说您是不是口味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喜欢女的?”宋思知问。 护士笑了笑,不言语,就已经证明一切了。 “沃日!!!我性取向很正常的好不好?” “大把的青年帅我不爱;我去喜欢一个女的?我是疯了没好吗?” 护士耸了耸肩,笑眯眯道:“不是我说的。” “我肯定知道宋医生喜欢男的。” “我呸、” “那那小姑娘,您还——————。” “不管,我下班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宋思知烦的很。 成天被梅瑶这么堵、她没有精神病也要搞出神经病来了。 一个科研家不在实验室里呆着,成天到他跟前来晃悠,晃悠个什么劲儿呢? 宋思知坐电梯下到停车场,刚按开车门,只见车旁突然窜出一个人影。 “宋老师。” 宋思知被吓的一惊。 望着突然从车旁冒出来的梅瑶。 捂着胸口冷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梅瑶,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我————想着宋老师肯定不会想见我,所以就————。” “你在这里我就愿意见你了?” “我——————。” “梅瑶,成年人做事情要为自己的行动负责,你科研遇到过不去的难关了,找我又什么用?” “我跟你回去在去弄科研?弄出来之后呢?科研成果又被你拿走?” 宋思知起了怒火,忍了好几日的人这日也不打算在忍了。 望着梅瑶的目光没了老师看学生的那种仁慈,相反的还有些许不耐烦。 “我不是、我是想着这个项目一开始就是宋老师的,宋老师应该会挂念着,所以才——————。” “你没遇到难关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我会挂念呢?” 真是好笑。以前别人说她白莲花,宋思知还不信。 现在、可是妥妥的相信了。 这不是白莲花是什么? 这简直就是白莲花的鼻祖啊。 这个借口,找的真是稀巴烂。 “我以为科研就是宋老师的孩子,宋老师可以————。” “可以为此放下一切?”,梅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思知怼回来了。 “搞科研也要吃饭啊!小妹妹,难不成搞科研的人只要满腔热血就够了?不需要五谷杂粮去填充自己的身体?你想什么呢?你搞什么科研啊!你去买块地种绿茶吧,这么会装,你可怜巴巴的在我跟前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是想恶心给谁看呢?我都拒绝你好多次了,你还屡屡上门,懂不懂什么叫做人的基本礼貌?你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了知不知道?” “我去帮你?我以什么身份去帮你?一个被项目抛弃的科研家,还是以你的老师,你想过我的处境没有?上头能把成果从我手上拆走,就是在防着我,让我回去帮你?我回去陪你玩命儿呢?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干不出这种事儿,梅瑶,你妈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只会为了一己私利,但这种事情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姐。” “看看她会不会觉得你是个傻逼。” “我给你脸,你得要啊!” 说着,宋思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俯身在她耳边道:“山芋烫手吗?” “高位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 “上去了,坐不稳,就得摔死,把这句话带回去给你妈。” 宋思知说着,转身而去。 只留下梅瑶站在原地,一脸惊愕。 直至,她听见车门拉开的声响。 快速转身望着宋思知道:“你恨我,对我?” “可宋老师难道就没想过,我也不想要这个成果吗?” “你不想要?你拒绝了吗?” “宋老师有苦难言难道我就没有吗?我不接、她们的毒手就会伸到我家来。” “你看,”宋思知握着门把手的手缓缓的落在车门上方,笑了笑:“你我都有各自的私心,所以,你凭什么要求我在回去呢?” 511:八点档电视剧看少了? “你为了梅家,我为了宋家,我俩各取所需,不要到我跟前来扮什么白莲花圣母婊,我不吃你那一套,有本事就把整个科研项目都还给我,没本事就不要在我跟前上演惨兮兮苦哈哈的这种戏码,拿得起你就拿,拿不起你就扔了,当然了,扔出去之后会如何也与我无关。” 宋思知的话不那么客气。 大概也是梅瑶这几天烦着她了。 所以这话里话外之间没有半分好脾气。 什么师生之情,什么友情都被她抛到了一边。 此时剩下的是赤裸裸与血淋淋的事实。 宋思知此时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刀子似的扎进梅瑶的心里,让她无法反驳。 本就与她无关。 “如果、因此丧了我全家的性命呢?” 如果此时的科研案出了任何差错,梅家必定会万劫不复,梅琼或许也会因此从高位上下来,而自己兴许会锒铛入狱,而远在国外的父亲也会受到牵连。 她赌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牵连甚广。 她也不会碘着脸,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到宋思知跟前来。 明知医院里的那些人见了她万分厌恶,冷嘲热讽的。 宋思知闻言,眸底染上了几分笑意:“我不是观世音菩萨,也不是救世主,更不是圣母玛利亚,别人家庭的死活与我何干?大千世界,天子脚下,谁不是龋龋独行?能保住自己已经算是天大的本事了,还有什么精力去顾及别人家呢?” “梅瑶、人活着,就要明白些,清醒些,别像个笑话。” 砰————。 宋思知说完,坐进车里,关上车门。 启动车子,准备离开。 不曾想,车身刚动。 站在车前的梅瑶没有半分相让的意思。宋思知按了按喇叭、 却没想到,三五秒之后,梅瑶缓缓转身。 砰的一声。 跪在了车前。 望着宋思知,缓缓启唇,到处了三个字:“我求你。” 宋思知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望着梅瑶,说不震惊是假的。 她怎也没有想到梅瑶会做到如此地步。 一时间。 空气都禁止了。 这是2010年三月七日晚间十一点四十五分整。 住院大楼地下的停车场陆陆续续的有看护或者陪护的家属开车离开。 而那些开车离开的人但凡是路过宋思知这边时,都会停下车子,按下车窗驻足看上一眼。 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女孩子又怎会跪在这个人的车前。 好奇心驱使了某些人下车查看境况,伸手将梅瑶拉起来轻声规劝道:“姑娘、有什么事情站起来说。” “是呀、你这跪在地上也不像样啊!” “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要不要帮你报警?” 规劝声此起彼伏的在她耳边响起。 十一点四十七分,宋思知冷眼望着跪在跟前死活不起来的梅瑶。 伸手拿出手机给顾江年拨了通电话。 接起时。 男人嗓音极低。 再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起。 “有事?” “我要是撞死人了你们君华的律师能保我吗?” 顾江年推开书房门的手一顿,有些不祥的预感在心里蔓延开来。 即便如此,但这人还是稳住了情绪,轻轻颔首道:“得看是谁。” “梅瑶。” 顾先生沉默了,二人之间发生了死一样的静默。 顾江年抿了抿唇,端起水壶给自己到了半杯水,不急不缓的喝了口:“我尽量保你在五年之年。” 言外之意,如果宋思知把梅瑶撞死了,顾江年会尽力让她只坐五年牢。 “长了点儿吧?五年出来我都三十二了。” “年龄不是问题。” “那什么是问题?” “钱,”顾先生轻启薄唇,及其无情的吐出一个字。 “那我只能去偷了,”宋思知叹了口气,望着眼前几位大爷正在想办法设法的将梅瑶从地上拉起来。 “偷也行,记住一点就行了。” “哪一点?” “贼不进自家门,”顾先生想,如果有朝一日,宋思知真的走上了这条路,他会把这五个字写出来,然后裱起来挂在门口,让宋思进门时多想一分。 “那窗呢?” 顾江年:……………. “如果梅瑶此时跪在你跟前,又有一群大爷大妈在劝她你会怎么做?” 顾江年猜到了肯定是梅瑶招惹她了,但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还挺有胆子跑到宋思知跟前去跪着、这叫什么?强买强卖?还是间接性逼迫。 “她跪你了?” “正跪着呢!” “老人常言,跪天跪地跪父母!宋老师确实可以当人家的再生父母!” “顾董,做人要厚道。” “简单,”顾江年喝了口水,将杯子搁在托盘上,牵了牵唇瓣,笑了笑:“下车,去撕她。” “怎么撕?” “书没读多少八点档的电视剧没少看吧?” 宋思知:……………姜还是老的辣。 “感谢顾董。” 顾江年浅笑了声:“去吧!” “以后少半夜给我打电话。” “得嘞、” 宋思知得了顾江年的点拨,东西上的安全带被她伸手解开。 熄了火。 推门。 下车。 砰的一声响。 在地下室里响彻云霄。 宋思知下车,冷眼抱胸望着跪在地上的梅瑶。 “姑娘,你认识啊?” 旁边,老大爷见此,有些疑惑的望着宋思知。 宋思知闻言,冷喝了一声:“何止啊!” “你说说你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跑到我跟前来跪我,你跪我有什么用呢?你跪了我就能把我老公让给你了吗?我就可以让你插足我的家庭了吗?还哭?你有什么脸哭啊?啊!真的是什么人都可以掉眼泪,眼泪真的不值钱吗?你走不走?不走我可就报警了。” “你们赶紧帮个忙吧!把人拉走,不然一会儿我忍不住发了脾气,一脚油门轰下去是要死人的。” “我——————”梅瑶惊住了。 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梅瑶了解过宋思知的多面性,但从来没有想到说宋思知有朝一日为了将她赶走,会这样不择手段的玷污她的名声。 到底是谁变了。 “我说你这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学好呢?你还想狡辩?你想狡辩什么?大爷,帮帮忙吧!我不想干犯法的事儿。” 一群大爷大妈一愣,颇为可惜的看了眼梅瑶,想了想,点了点头:“嗳、好的。” “那谢谢了。” 宋思知客客气气的道谢。 几个大爷伸手将梅瑶往后拖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疯狂的挣扎着。 “我没有,你们放开我。” “我不是小三,她是骗人的。” “不是小三你跑到人跟前来跪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的,成年人能不能要点脸?” “就是、”宋思知在身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附和了这么一声。 “你说说你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长得漂亮,天底下什么男人没有?你非要去看上别人家的老公,做人能不能有点道德有点良心,为下辈积点阴德?” “我没有,你们放开我。” 梅瑶疯狂的挣扎着,喊叫着,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几位老大爷的手中抽出来。 可人老了,劲头也足。 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来。 “我没有。” 哭喊声逐渐的无奈。 宋思知看着,目光在与梅瑶惊恐的目光对上时,心底有些不忍泛滥了起来。 但理智战胜了不忍。 当一群老大爷拖着梅瑶的手腕离开她车前时,她驱车,扬长而去。 毫不留情。 他们是师生时尚且还有师生恩情在,一旦他们为了家族站在了彼此的对立面,那就是敌人。 同情心这个东西就不该发生在她身上,也不该有。 宋思知狠狠的叹了口气。 他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的人,但现实就是他没有办法。 为人师表应该关心学生爱护学生,可此时啊! 在家族跟前职业这种东西能放就放,能不要就不要。 人生信念与信条不仅仅只有这一个。 “罢了,罢了。” ............. “怎么了?” 姜慕晚在睡梦中感受到身旁身影微动。 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微微呢喃着。 顾江年伸手将人小心翼翼的搂进怀里,轻声安抚着:“没事,睡吧。” 言罢,这人低垂首,亲了亲她的额头。 带着浓情蜜意。 “我有点热。” 顾太太语气娇嗔。 顾先生伸手,将她肩头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好些了吗?” “恩~。” “渴了~。” 夜半醒来的人,要求多。 但好在顾先生是个脾气好的。 对姜慕晚也算是有求必应。 说渴了就起来倒水。 咕噜噜的喂了半杯水下去,刚刚迷迷糊糊的人也清醒了些许。 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手脚并用的往床尾爬去。 “怎么了?” “卫生间,”顾太太糯糯开口。 “别爬,抱你去。” 姜慕晚趴在顾江年的肩头,软糯糯的同他聊着天:“我刚刚做梦了。” “梦见什么了?” “梦见跟你吵架了。” 顾先生无奈失声浅笑,将人放在马桶上:“那你肯定是吵赢了。” “你怎么知道?”顾太太朦朦胧胧软乎乎反问。 “因为输了你肯定没这么温柔。” 早就半夜起来踹他了,还轮的到她自己醒来? 512:梅琼vs梅瑶 这日深夜,梅瑶回到家中。 见厨房有人影走动。 站在玄关里的脚步一顿。 迈步前去。 见梅琼穿着一身真丝睡袍。 站在厨房的吧台前,端着一杯水,不急不缓的喝着。 见她回来,与往常一样,没有其他异样的道了一声:“回来了?” “恩,”梅瑶浅声婚姻。 梅琼这人在工作上虽说不如吴越安那般有造诣,但到底是上了高位的人,眼见力不差。 从梅瑶进来开始她就看得出来,她今天晚上必然是嚎啕大哭过。 从她凌乱的衣衫看来,今天晚上必然是发生了些许极其精彩的事情。 梅琼明明看出了一切,可对于梅瑶的关心只有一句话。 倘若是以往梅瑶一定会觉得自己的姐姐从小就这般。 可今日、她的所思所想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宋思知的那段话跟刀子似的戳进她的心窝里,让她难以喘息。 于是乎,这个每天姐姐长姐姐短的女孩子在这里看着自家亲姐姐时,竟然生出了一些是恶毒的目光。 兴许是梅瑶的年岁小不懂得隐藏自己的锋芒,梅琼一眼就看出了这气中的愤恨。 即便如此,她端着杯子的手都没有半分的动作。, 相反的、很淡然,也及其坦然。 更甚是有那么一些许快感。 那种快感来源于她一个人在地狱里挣扎久了,突然之间将人拉下来,她有了同伴。 终于有人能感受到。 她的煎熬。 她在地狱里是在如何艰苦挣扎的。 终于有人能吃到他吃过的所有苦,走过他走的所有路。 领略她人世间的悲痛。 好、好、好。 当真是极好的。 梅琼思及此,勾了勾唇瓣,装作不懂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姐姐很讨厌我,对吧?” 梅瑶沉默良久,终于道出了这句话。 她在今天才明白梅琼不是对性格冷漠。 是压根儿就不喜欢她。 她厌恶自己、痛恨自己。 她所有的冷漠都是因为不喜欢自己,并且恨自己。 “从小到大你对我都相当冷漠,没有亲姐姐对妹妹的那般柔情,不是因为你性格是这样,而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喜欢我,痛恨我,怪我剥夺了你的一切,将你推上高台,怪我抢走了父母的爱。” “你与母亲不合,是因为觉得母亲明明有两个女儿,确只将你一个人推上高台,让你一个人去联姻,让你一个人下火坑,所以你不喜欢母亲,也不喜欢我。” “你觉得不公。” “所以当我跟你说我的科研是遇到麻烦的时候,你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是跟我说让我去找院长。” “你明知道即便我去找了院长,这件事情也不可能得到解决;解决这件事情的唯一道路只有去找宋思知。” “你就是在等着我碰了一道又一道的壁之后,无路可走去宋思知跟前,自取其辱,对吗?” 梅瑶越说越愤怒。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几乎是咆哮且咆哮中委屈泪水哗啦啦的淌下来。 这像什么? 她亲手把梅琼的面具给撕碎了,撕碎之后看到的是她的冷漠无情。 她明明知道梅琼的冷漠无情会刺伤自己,可在此时他仍旧选择亲手撕开她脸面上这层虚伪、戴了几十年的面具。 而梅琼呢? 被她撕开了面具倒也是不慌不忙,仍旧是云淡风轻的端着杯子在那轻轻的喝着水,一杯白开水,愣是在她手上变成了82年的陈年红酒。 梅琼轻轻颔首:“是这样。” 轰隆——————。 梅瑶觉得五雷轰顶。 她觉得梅琼在面对自己的质问时,不管如何都会解释一下,可她的淡然与随意。 将她所有的亲情观都给颠覆了。 面对自己的质问与控诉,梅琼淡淡的望着她。 好似她刚刚的咆哮都不能让她有半分的动容。 是这样。 多轻飘飘的。 梅琼不屑去做任何解释。 也不会去做任何解释。 梅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她就是痛恨她就是觉得李沐不公。 为什么两个人生在同样的家庭里享受着同样的家庭教育,而她却要付出那么多? 又要付出自己的事业,又要牺牲自己的婚姻与爱情。 “为什么?”梅瑶望着梅琼,近乎失神的呢喃开口。 “你觉得很委屈,很难受?很痛苦我悲哀?觉得这个世界与你所想的不同,觉得亲情也成了一把利刃是不是?更甚是觉得即便是家里人也给不了你半分依靠,对不对?” “梅瑶,你可真幸运。”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所感受到的一切我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你现如今的痛苦,绝望,难受,都是我走过的路,你能理解我了吗?” “为什么?”梅琼冷笑了声。 “我也想问呀!”她偏了偏头,佯装俏皮望着梅瑶。 “为什么?我们在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生在同一个家庭享受同样的家庭教育。为什么我要放弃自己的爱好?牺牲自己的婚姻与爱情,你却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坐享其成?为什么我被她们用近乎残忍的手段逼着往前走时,你却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这就受不了了?过来人告诉你,这只是一个开头。” “往后余生,多的是让你长记性的机会。” “梅瑶,我在为你负重前行,你不知道吗?” 梅琼的嗓音软了软。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是我被社会被工作磋磨的筋疲力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时,还要面对李沐的审问,我不耐烦时,你还在旁边及其白莲花的规劝我,要跟妈妈好好说话,妈妈也是为我好。” “梅瑶、我说句话你可能不太喜欢听。” 梅琼说着,笑了笑。 望着梅瑶。 然后一字一句道:“你真贱。” “为什么?为什么你以前从来不跟我说这些。”咆哮声在客厅里响起。 梅瑶身心俱颤。 望着梅琼,哭的嗓子都哑了。 她像个疯子似的在今夜流干了所有的眼泪。 “我说了,又能怎样呢?”她冷笑反问。 梅琼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水,而后将杯子放在水池里。 望着梅瑶用极尽温柔的语气说的最残忍的话:“真好。” “终于有人下来陪我了。” “一个人在阴间呆久了怪冷清的。” “也好、我有伴儿了。” “用你的话来说,亲姐妹嘛、同进退。” 午夜, 梅瑶的痛苦声在屋子里响起,从别墅内传到别墅外,在这春日的深夜里像鬼哭狼嚎一般。 响彻云霄。 可有什么用呢? 梅琼不会因此而可怜她半分。 反倒是如魔鬼似的,笑了笑。 从她身边路过。 且提醒了这么一句。 “只要宋思知不蠢,就都不会回实验室去,梅瑶、太单纯了,是走不远的。” 太过于单纯的人,还没有来得及下场子,就已经被其他的人撕扯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大家都不蠢。 任何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战斗。 宋思知跟姜慕晚二人。 靠天吃饭的名声不是白来的。 姜家慕晚看似清冷,实则手段极狠。 宋思知看似大大咧咧无所谓,实则心里门儿清。 她跟邬越川有那么点相像。 靠外表麻痹别人。 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翌日清晨。 姜慕晚从睡梦中醒来。 醒来的原因,不是自然醒。 而是腿抽筋。 偏偏此时,顾江年不再身边。 她躺在床上疼的直打滚。 扯着嗓子喊人。 奈何、观澜别墅的隔音实在是太好的。 清晨,正在别墅跑道上晨跑的顾先生并未带手机,以至于,姜慕晚的这个电话,无人接听。 513:晨起惊魂 顾江年刚跑完步回来,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姜慕晚,准备去衣帽间拿衣服时,突然听到床上有小小的抽泣声响起。 男人往衣帽间去的脚步一顿。 万分疑惑的想着床边而去。 听到姜慕晚细细微微的抽搐声时,这人心头一软。 半趴在床上望着人,细细问道:“怎么了?乖宝。” 本是细细抽泣的人一听到顾江年的嗓音,情绪绷不住了。 抽泣声变成了嗷嗷大哭声:“腿抽筋了,好痛。” 顾先生胸口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似的。 修长的臂弯钻进被子里去摸姜慕晚的腿:“哪边?” 姜慕晚哭着喊着,委屈感瞬间爬上心头:“左边。” “老公给你揉揉,乖,不委屈了。” “我给你打电话了,”她控诉着人。 脑子里的情绪翻滚而来。 压都压不住。 顾江年俯身亲了亲她满是泪痕的面庞,软言劝到:“乖、怪我,老公跑步去了,没带手机,原谅我好不好?” 姜慕晚这日清晨,闹的厉害。 闹的余瑟跟宋蓉都上来了。 姜慕晚呢? 委屈的不行。 抱着顾江年的脖子嚎啕大哭。 顾先生下足了功夫哄人,哄的嗓子都快冒烟了,也不见人有转好的趋势。 于是、他的掌心缓缓的在她腰后游走着,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另一只手落在她的面庞上,轻轻缓缓的蹭着她。 吴侬软语跟不要钱似的从顾江年的嘴里冒出来。 他说:“怪我。” 又道:“往后去哪里我都带着手机,不会在让蛮蛮找不到我了。” 姜慕晚在顾江年的吴侬软语中崩了琴弦。 她控诉顾江年。 一字一句,如歌如泣。 她先是控诉他:“你不爱我了。” 顾先生急忙开口:“爱、怎么会不爱呢?不爱你我爱谁去?” “你爱孩子胜过爱我。” 姜慕晚这话一出来时,顾江年浑身一颤。 这种想法其实早已扎在姜慕晚的心里了,不过是一直没有借口发泄出来,无论是宋蓉还是于瑟他们对她的看管。 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囚犯。 孕初期的那种心里,已经在慢慢的蔓延出来了。 顾江年后悔了。 后悔昨夜跟姜慕晚斗智斗勇了。 他肯定是个混账。 跟自己怀着孕的老婆斗智斗勇。 以至于让她了这种想法。 顾江年的心被姜慕晚抓在了手里。 “我只想做我自己,”她哭喊着,哭的撕心裂肺。 肝肠寸断。 “你一直都是你自己,宝贝儿。” “不是。” “从怀孕的那天起我就不是我自己了。” “是的、一直都是,在我心里,一直都是。” 顾江年怕极了。 10年,产前或者产后抑郁症这个词尚且还未出现在大众的脑子里。 但前几日,也在宋思知拿回来的某本书中看到了这和个词汇。 彼时,看到时,他还停下来细细研究了一番。 心中还想着,姜慕晚是否会如此? 他想,应当不会。 可这日,当姜慕晚坐在他跟前哭诉时,顾江年猛然之间觉得,这个词离自己真的很近。 男人心中颤抖不止,伸手将人抱起来,一手拖着她的臀部,一手落在她发丝上缓缓的轻抚着。 他如同抱婴儿似的。 抱着姜慕晚在屋子里来回渡步。 随之而来的是顾江年轻言细语的哄声。 “好了好了,我是爱蛮蛮的。” “孩子只是我们之间的附属品,你我才是这个世界上会相伴对方一直到老的人。” “乖宝、乖宝,不哭了,在哭我心都碎了。” “在哭眼睛都肿了。” 姜慕晚抱着顾江年的脖子,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抽搐声此起彼伏,一段接着一段。 男人侧首去亲吻她的脸庞。 “不哭了,宝贝。” “心肝儿。” “我难受,”姜慕晚抽搐着道出这么一句话。 “我知道,我知道,怪我,怪老公不能跟你分担。” “怎么了?”余瑟在楼下就听见姜慕晚接连不断的哭声。 心中焦急,想上去,又怕打扰夫妻二人。 看了眼宋蓉。 二人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肯定。 这才疾步上楼。 一推开半掩着的卧室门。 宋蓉惊住了。 呆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景象叫她一时间难以用言语形容。 顾江年抱着姜慕晚的姿势,像是抱女儿似的。 宋蓉上楼之前心里面想的是姜慕晚又在无理取闹了,她甚至在上楼梯的时候还想到了如何苛责她。 可以推开门。 这些想法都被推翻。 姜慕晚即便是无理取闹,顾江年也愿意宠着她爱着她,甚至是愿意把她当成女儿来对待。 她这个做丈母娘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余瑟呢? 似是对这些景象已经习以为常。 脚步不停的向着顾江年走去,站在他身后,蹲了蹲身子,望着趴在顾江年肩头的姜慕晚,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柔声问道:“怎么了?” “早起腿抽筋了。” “你没给人揉揉?” 顾先生闻言,一声叹息声响起:“怪我,跑步去了,没带手机。” “你这——————。” 直道余瑟想吼顾江年时,宋蓉才回过神来。 进浴室,及其温柔的身后摸了摸姜慕晚的背,望着顾江年道:“抱去沙发坐着,我去拧条热毛巾来。” 男人点了点头。 姜慕晚呢? 抽泣声渐歇,但也没停。 一会儿,宋蓉拧了条毛巾来,搭在姜慕晚的小腿上,缓缓的揉着。 “怀孕腿抽筋是会有些难受,蛮蛮乖、妈妈以后多帮你敷敷就好了,你乖,不哭了。” 顾江年一直都觉得。 宋蓉的那种温柔,是由内到外的。 她的语气,总能给人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就好比此时,他嗓子说冒烟了,也抵不住宋蓉说的这一句起到的安抚作用大。 “蛮蛮乖,外公知道了又会取笑你了。” 宋蓉的三言两语就将人给安抚住了。 良久、姜慕晚情绪平复下来。 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吐。” 于是乎。 晨起哭过一波的人,接着一波大吐。 呕吐声在屋子铺展开时,顾江年的眉头不自觉的拧紧了。 孕六周,顾太太孕反逐渐严重。 514:吐血了 10年三月中旬。 顾太太孕七周。 孕吐渐起。 吐的天荒地暗。 顾先生及其及其清楚,这场孕吐,从三月十二日起。 无止境。 姜慕晚已经到了吃什么吐什么的地步。 有时候,连喝水都吐。 短短三日时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本就消瘦的人。 此时、更是瘦的皮包骨了。 前几日,姜慕晚尚且还能忍。 到了后几日,这人情绪崩塌了。 吐到最后没东西可吐还是吐苦水。 最为让顾江年触目惊心的。 是3月17日清晨,姜慕晚蹲在卫生间马桶跟前狂吐。 大抵是因为连着好几日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什么东西了,这日清晨。 姜慕晚吐到没有东西可吐时,开始吐血了。 些许的鲜血夹杂着呕吐物出来时,素来没怕过的人腿都抖了。 顾江年行至如今三十二年,这三十二年间不管是被驱逐出境。 还是被人追杀。 亦或是创建君华时,他都未曾怕过。 可今日。 他怕了。 怕的手心都在冒汗。 怕到在这日清晨,敲响了宋蓉的房门。 宋蓉的晨起时光是早上五点半。 而这日,顾江年却在五点之前敲响了她的房门。 一拉开门,见顾江年。 她心中一慌,有些不祥的预感从心里攀升起来。 姜慕晚这周,并不好过。 若非家里人哄着,稳着她的情绪,只怕早就扛不住了。 “是不是蛮蛮出事了?” “吐血了。” 宋蓉大惊。 本是及其沉稳的人,这日却在观澜别墅里奔跑了起来。 进卫生间。 见姜慕晚奄奄一息的跪在地上。 宋蓉看了眼马桶。 心跳都漏了半趴。 不比顾江年好过半分。 “蛮蛮、我们漱漱口。” 宋蓉半蹲在姜慕晚身旁,接过顾江年手中的杯子,送到她嘴边。 姜慕晚含了口水,准备漱口。 可这口水刚送到自己嘴里,一股恶心的感觉,冲着喉咙而来。 又是一番狂吐。 这日清晨,顾太太进了医院。 医院里除了输液打针缓解这个症状,在无其他。 3月20日。 顾太太情绪崩了。 人的意志在受到磋磨时,总是会多想。 而这日,她多想的源头是顾江年在晚间六点时,没有准时出现在医院。 没有到她跟前来。 躺在病床上的人面色憔悴,嚎啕大哭。 吓得余瑟,宋蓉、俞滢等人吓得浑身一颤。 询问声,此起彼伏。 而姜慕晚,除了哭一句话都没说。 哭到最后,干呕生在屋子里铺开。 姜慕晚在一轮呕吐完之后,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哭喊着道:“为什么只有一个人这么难受?” “顾江年呢?” 宋思知一听这话、赶紧拿电话给顾江年打电话。 那侧,男人看到宋思知电话时心头一跳。 本就堵车堵得心烦意燥的人,此时心情更加不好。 “怎么了?” “你人呢?” “路上,堵车了。” “怎么了?”顾先生又问。 “蛮蛮找你,你赶紧过来。” 宋思知见姜慕晚情绪崩了,也吓住了。 待在医院久了,抑郁症这种症状见的是越来越多了。 她比任何人都怕。 “不不不、我开免提,你现在就哄哄人。” “好、好、好、”顾江年一连三个好急切的响起。 吴侬软语声在病房里展开。 姜慕晚的哭声越来越大。 “怎么啦?我在来 医院的路上了,碰上了堵车,我现在坐地铁赶过来,等等就到了,蛮蛮。”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难受,马上就到了。” “不哭了、好嘛?” “我们歇会儿,等我来了,你在骂我打我都行,好不好呀?” 顾江年哄人归哄人。 但类似与这样的语气词,极少用。 可此时、他这一声声的轻哄。 让地铁里站在他身旁的其他乘客都在怀疑这人是不是在跟自己女儿讲话。 俊逸的长相,不凡的气质。 温软的言语。 修长的身段。 占据这些所有优秀条件的人,确是别人家的。 果然、好东西都被人抢走了。 晚七点。 顾江年乘坐拥挤的晚高峰风地铁,到了医院。 走时,一身昂贵不见一丝皱褶的西装在身。 来时,衣衫凌乱。 风尘仆仆。 男人微微蹲在床前,望着姜慕晚,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而后伸手,将抽抽搭搭的人抱进怀里。 “好了好了、乖、不哭了不哭了,我这不回来了吗?” “公司出了点问题,曹岩她们解决不了,我去看了眼,解决完就马不停蹄的回来了。” “我难受,”姜慕晚的哭喊声未停。 “我知道,我知道。” 每日出的比进的多,一整天下来也吃不了什么东西;吃什么吐什么,他一个大男人看着都难受,更何况是姜慕晚。 顾江年啊!心如刀割。 恨不得能替姜慕晚受这个罪都是极好的。 至3月27日。 姜慕晚瘦了十二斤。 一米七的身高,只剩下八十来斤。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触目惊心。 …………. 三月二十八日。 科研界的几位高级别人物联名写信给科研所。 字面意思是询问梅瑶手中那个科研项目什么时候能得到结果,而背地里另一层的意思是在控诉梅瑶科研不行。 医学界的任何一个科研成果都代表了数条的人民。 关于心脏药物的研究。 能拯救多少人的性命啊! 可此时,这个项目就停在这里不能动,任由是谁知道了这件事情都会觉得痛心疾首。 国家放着一个有能力有本事的人不用去用一个草包。 这无疑是将广大人民群众的性命放在火上煎烤。 梅瑶在这日,被付远喊到了办公室谈话。 付远先是客客气气的关心了一番实验室的情况。 关心她个人的问题。 在提及几位医学大佬联名信件的事儿。 “我今天别上面喊去开了个会。” “这个事情,本不该我管,但上面的人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我想了想,还是要跟你说一下。” “您说,”尽管梅瑶心中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可还是要故作镇定面对付远。 “你手中的科研项目,进展实在是太慢,已经引起了医学界的关注了。” 付远这话,说的很温和。 宋思知是个理论结合实际的人才。 她除了在科研室做实验之外,还会去医院做实际操作。 可梅瑶呢? 除了待在实验室就是实验室。 跟个黄花大姑娘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付远用屁股想都能想到,如果今天他把宋思知喊到这里来跟她讲这个事情。 宋思知一定会炸毛。 并且指着她的鼻子骂:“跟他们说,谁有本事谁来搞,我去顶替他的工作。” 梅瑶敢吗? 不敢。 她没这个实力。 宋思知有。 他付远敢保证如果医院里的那些人真的来了。 宋思知也是可以去医院替他们主刀的。 梅瑶的心都颤了,虽然一早就知道了会是怎么个结果,可当付远说出这句话是他仍旧觉得心痛。 脸上的绯红一闪而过。 她除了觉得脸上无光之外。 再也没有其他。 梅此时、恨不得能在跟前找个地洞钻进去,再也不出现在付远跟前,宋思知手上的这个科研项目送到她手上来的时候。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能不接。 可事情行到如今她也没有办法再去跟任何人诉说当时的不愿意。 因为结果赤裸裸的摆在跟前。 她说的再多都是在给自己的没用,找借口。 梅瑶想死的心都有了。 付远叹了口气道:“你也别有太大的压力,大家只是提了一次这个事情而已。” “医学界的任何成果本就备受关注,因为关乎着病患的性命,也关乎着病患到底何时能痊愈。大家关注些,是常态,以前——————。” 付远着,话语停顿了一下。 “宋思知在的时候,没少跟他们吵架,撕逼,严重的时候就差拍桌子打架了。” “你心态放平。” 付远这些宽慰的话,梅瑶越听越难受。 他这些话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她不如宋思知; 不如宋思知有能力,不如宋思知强硬,不如宋思知有底气。 梅瑶的心态,近乎要崩了。 处在边缘,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安心搞科研,不要多想。” 付远宽慰着梅瑶。 心里想的是,希望这姑娘知难而退。 不然后面等着她的是翻山越岭。 以及被一种医学大佬摧残。 说句不好听的话,能在医学界混到顶流的都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 医术高明是基本的傍身之术。 那些人,谈论起专业知识来,不管是哪一个都足以让梅瑶崩溃。 资历太浅。 心理素质太差。 用宋思知的话来说:要脸她不会来搞科研。 就是因为不要脸她才来的。 “谢谢院长。” 梅瑶出去之后,付远抓了抓头发。 头疼啊! 毕竟是在首都大学的地盘里。 这个项目要是真不成,可丢他多的脸了。 梅瑶失魂落魄的离开院长办公室。 杜时润来时,恰见梅瑶出去。 “您找我?” “来了?坐。” 付远觉得。 人难做。 难做人。 杜时润一直是他很欣赏的人才。 在首都大学读书,然后任教、这一路走来。 被同事认可,被学生认可,被文学界认可。 发表了无数篇论文。 文学成果也颇为令人惊讶。 就是这样一个人。 却被人盯上了。 付远忘不了昨夜酒局时听到的那些流言蜚语。 有人向他求证。 杜时润跟梅琼是不是有一腿。 只因,有许许多多的学生看见了梅琼夜半从他的公寓楼里出来。 且不止一次。 首都里的那些世家都是站着队的。 自然有人想知道些什么,然后去干点阴测测的事情。 付远乍一听这事儿,心头一惊。 惊愕道:“不会吧?你说的那栋楼,梅琼的恩师也在那里。” 付远叹了口气。 “你是成年人,谈恋爱是你的自由,但时润啊!有些人是不能碰的。” 杜时润似乎猜到了什么。 她抿了抿唇。 眉头紧了紧。 “你的人生道路还很漫长,以后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女生、环肥燕瘦,学历高的,学历低的,长得好看的,长得丑的,你都会遇到。有些人跟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我们就不要去强求,因为强求来的东西到最后都会失去。” “你是我的学生,我欣赏你,才跟你说这些。” “梅琼很优秀,年纪轻轻的就能做上翻译部的高位,她有实力,有能力,有学历,有胆识,有魄力,什么都有,但这种什么都有的人,也有家族使命。” “你觉得,在家族使命跟前,她会选择你吗?时润啊!老师劝你一句。” “那些世家里的姑娘、但凡是自由被家族赋予厚望的,到头来都只有一条路,就是为家族牺牲,背负着家族使命,过上一生,他们这一生都逃脱不掉,你何必呢?” “枷锁套在她们的头上就向投胎时带过来的胎记,不管你去做什么手术,最终都会长出来,没用的,你知道吗?”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 杜时润站在付远跟前,不卑不亢回应。 他无法放过梅琼,原因是因为李沐把它当成了一个家族工具。 但凡是李沐爱梅琼一点。 对她好一点。 顾及一点她的感受。 想着梅琼还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 杜时润都会放手。 可李沐没有。 他爱梅琼。 正因为爱。 所以不行。 他做不到。 “放过她、跟将她送到家族的漩涡里去送死有何区别?” “老师竟然认识梅家的人,难道不知道梅琼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她是人,不是可交换的东西。” 付远头疼似的闭着眼睛,摆了摆手。 “我只问你,以梅琼的秉性,如果真想翻身出来,她能不能出来?会不会出来?” “她至今待在家族的漩涡里没有出来,是因为她知道在道德与情谊上面,她出不来。她的灵魂想出来,但身体也只能留在里面。” “你离她远点,不为任何人,只为你自己。” “我做不到。” 能做到他早就做到了。 不会一直等到现在。 “那你就跟梅琼一起去送死。” “你这样做,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梅琼,将梅琼处在一个出轨的位置上,让她被万人唾弃。” “让她被谩骂。” 515:什么这传闻那传闻的? “你说什么?” 刘清听到佣的话,整个人都炸毛了。 佣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吼的一愣。 有些颤颤巍巍开口:“我今日去买菜回来时,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议论这件事情。” “怎么议论的?” 刘清有那么一秒钟觉得自己是聋了,不然怎么会在佣人口中听到这种话。 梅琼跟一个大学老师有染? “说是梅翻最近频繁的进出大学里的家属楼。” “然后呢?” 刘清追问。 “说那栋家属楼里,住了一个男老师。” 佣人听到的其实不是这个版本,只是此时,面对面色狰狞的刘清她觉得有些话不能说的那么清楚。 不然,她会存在挑拨离间的嫌疑。 她听到的是梅琼在这段时间频繁的进出一个叫杜时润老师的住所。 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万一有人添油加醋,而刘清去了解之后发现不是这样,肯定会回来找她算账。 “接着说。” “就听到这些。” 佣人也是聪明,知道自保。 亦或者说,她了解刘清的为人。 刘清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不管这些传言是真是假,但她知道,如果没有这类事情发生,想捕风捉影也无这个可能、 刘清有种不祥的预感。 明明是两家互利互惠的事情,如果梅琼做出了什么丢脸的举动,那丢的也是他贺家的脸。 “不行。” 刘清猛地撑着沙发站起来。 准备出门。 刚转身,就见父子二人从屋外进来。 “怎么了又?” 贺山一眼就看出来了刘清的脸色不对。 刘清没有直接回答贺山的话。 相反的、阴沉的目光盯着贺希孟:“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传闻?” “什么传闻?” 贺希孟疑惑问道。 “关于梅琼的。” “您有话就直说,”贺希孟不想去猜测刘清的心思,猜来猜去累的也是自己。 “梅琼出入首都大学家属楼的事情。” 贺希孟面不改色的望着刘清:“然后呢?” 他这淡定的模样。 让刘清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似的。 “到底是不是如传闻一般。” “传闻要是可信您当初不该选对面那位吗?” “希孟。” 大抵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贺山出口阻止。 “您有话不妨直说,什么这传闻那传闻的” “梅琼跟首都大学的男老师是不是不清不楚?” “你从哪里听到的流言蜚语?” “你别管我从哪里听到的。” “我亲自去接了她数回,有问题我会看不出来?” “你——————。” “我还告诉您,我是上门去接的。” 贺希孟的语气气急强硬。 望着刘清的目光带着浓厚的不悦。 一双冷漠的目光让人遍体生寒。 “你要是真想贺家将来有出息,就把心稳下来定下来,而不是半道上没走两步路就听信什么流言蜚语,流言蜚语能让人有出息,那这天底下上高位的人多了去了。” “你去哪儿?” 说完、刚进门的人又准备转身离开。 刘清一见此,就喊住他。 贺希孟呢? 只留给她一个冷漠又及其不悦的背影。 以及沉冷的嗓音:“回部|队。” “你————————。” “好了,”贺山及时止住刘清的话。 “有些话不该当着孩子的面说,你就不要说。” “梅琼要是真有什么问题,希孟自己会跟我们说,你这一惊一乍的听风就是雨的到底是想干嘛?” “你也在怪我?” “紧要关头,由不得我们多说。” 贺山看了眼佣人。 后者识相转身离开了客厅。 刘清跟着贺山的步伐,一直行到客厅沙发处。 “什么意思?” “梅家的小女儿梅瑶被几位医学界的人物给写联名信给踩了。” “踩了?” “为什么?”刘清问。 “梅瑶手中的科研项目原定是今年五月份就可以给出结果的,医学界的人都在翘首以盼,不知是谁,透露出了梅瑶手中的科研项目遇到了瓶颈,一个多月过去了,毫无进展,眼看这都四月了,说好的五月出结果,肯定是没指望了。” 刘清沉默了。 当初梅瑶从宋思知的手中拿走科研项目,她只顾着高兴去了。 完全没想过梅瑶没这个本事接住这个案子。 “那现在怎么办?” 贺山叹了口气。 “就看上面那位如何决定了。” 如果梅瑶一直找不到结果,没本事、 也不是不会物归原主。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行至四月。 姜慕晚孕七周。 仍旧难耐。 被漫长的孕吐折磨的近乎只剩下皮包骨 姜慕晚瘦了十几斤。 顾江年也没好到哪里去。 日以继夜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人家。 劳心劳累的。 也没好到哪里去。 顾江年本人或许没什么感觉,但徐放与近日时常出入观澜别墅的一众君华老总都看的出来,自家老板的身形是越来越消瘦了。 以前意气风发的人此时明显觉得眉头紧锁。 一副有心事却难以解决的模样。 顾江年将工作搬到了观澜别墅。 而姜慕晚将公司里的大半事务都交给了副总。 且对外宣称自己正在深造。 关于姜慕晚怀孕的消息,若不去查,无人知晓。 宋家人对此事闭口不提。 一致对外。 卧室内,余瑟正在陪着姜慕晚。 不时跟她说说话。 书房内,顾江年正在以及其快的速度开完这场会议。 伸手哗哗哗的签完手中的文件递给徐放:“注意点。” “好的。” “恒信那边,余总说,希望您能回趟c市,事情紧急。” 顾江年一听到事情紧急这四个字脑子嗡嗡作响。 回c市? 怕是不行。 姜慕晚离不开他。 他现在只要离开方圆二十米之内都不行。 时间超过半小时这人准能闹起来。 “再说。” “可、军工那边不能拖。” 若是纯属商业案件倒也还好。 可军工的事情,是万万不能拖的。 这不是一句在说就能解决的。 余江这也是没办法了,才让徐放跟几位老总劝劝顾江年。 男人低头看了眼手表。 二十九分。 他起身,朝着几人压了压手。 “休息五分钟。” 顾江年一起身出去,兰英就端着托盘进了书房。 卧室内。 顾江年蹲在床边,俯身亲了亲姜慕晚的脸庞。 “好些了吗?” “宝贝儿。” 姜慕晚缓缓的摇了摇头。 顾江年亲了亲她的鼻尖。 动作温软。 及其温淡。 这夜、余江无可奈何,将电话拨给了余瑟。 餐桌上,余江的嗓音从余瑟的听筒里传出来。 :“事出紧急,确实是需要韫章回来定夺,若是旁的,我也不催,但军工这边的案子,一是我无法独自拍板,二是不能拖延。” “关键,军|方的人尚且还没下来,我不能离开c市。” “此时,只能韫章回来了,你帮忙劝劝。” “我这也是没办法了。” 余江的话,怎么听怎么都是及其无奈的。 虽说余江是恒信的执行总裁的,很多事情还得需要顾江年来拍板定论,特别是军工这方面的事情。 这件事情余江在早日之前就跟顾江年提起过,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包括今日,他让徐放以及一众君华老总去跟他提及这件事情做思想工作,顾江年也只说了两个字。 再说? 哪儿能在说啊! “当初为了拿下军工这个案子,他谋划五年之久,日以继夜不辞辛劳,如今军工这方面正在如火如荼的发展着他不能说不管就不管呀。” “首都这边出了点事情,离不开他。” 余瑟一想到姜慕晚,也是忧心。 忧心到头发都白了好些许。 “c市这边也重要啊!也不会耽误太久,至多一个下午。” 余江急促开口。、 生怕余瑟不帮自己。 余江这话一出来,余瑟就颇有些心疼他。 一下午,也确实是不久。 看现在,大家要顾虑的是姜慕晚的情绪。 是她的身体状况。 工作一下午,来回飞机怎么着都要一天。 姜慕晚现在粘着顾江年。 莫说是一下午了,超过了半小时没见到了就闹了。 身体不舒服,情绪在崩盘,莫说是余瑟担心了。 宋蓉跟俞滢只怕都不会好过。 姜慕晚离了顾江年,怕是连口水都喝不进去。 自医院归来,每日虽说吐的厉害。 但顾江年抱着人耐着性子哄着每顿也能下去小半碗粥。 要是离了顾江年。 可如何是好? “蛮蛮最近身体不好,离不了韫章。” 余瑟微微叹息了声,开口解释着。 余江一哽。 “我的亲姐姐啊!” “恒信六千三百二十三号员工都在等着他呢!” “我只能说尽量。” “算我求你,至多半日。” 余瑟的电话,宋蓉也听见了。 电话挂断时,大家都相继沉默了。 入夜。 顾江年抱着姜慕晚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余瑟站在门口喊了一声他。 顾江年将手中的毛巾递给兰英。 后者会意。 接过男主人手中的毛巾去给姜慕晚擦头发。 “怎么了?” “舅舅下午给我打电话了,说c市那边——————。” 余瑟望着顾江年,欲言又止。 事实上,关于顾江年工作上的事情余瑟近乎从不开口多言。 在顾江年工作这件事情上,余瑟还是相当拎得清的。 早年间有人想跟顾江年合作,求到她跟前来的人不是没有,但余瑟统统将这些人拒之门外。 是以今日。 当余江求了又求时。 余瑟虽说人到顾江年跟前来,也开了口。 可到底————还是从没做过这种事情,有些不忍开口。 她从未做过这种事情,所以此时在开口言语这些时,只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明明是母子关系。 明明也是一件日常的事情。 可余瑟总觉得差点什么。 “母亲也知道,蛮蛮离不开我。” 顾江年这话,说的也很无奈。 姜慕晚现如今这模样,离他久了。 怕是一天都不好过。 不好过不说,还会出事儿。 “但舅舅那边似乎也很紧急。” “你跟蛮蛮商量一下?舅舅说,至多也就半日,你凌晨出发,上午将事情解决,中午左右飞回来。” “亦或者晚上等蛮蛮睡了你再去,让c市的人加个班,在通宵回来。” 余瑟给顾江年出谋划策。 似是想在这为难的境地中找到一个平衡点。 顾江年沉默不语。 跟姜慕晚商量? 怕是没必要。 他猜都猜的到,如果他将此事说出来,姜慕晚定然会跟他闹。 且还是闹得及其厉害的那种。 “我考虑考虑。” 顾江年仍旧是这么一句话。 考虑考虑跟在说,细细听来确实是也没别的意思。 “怎么了?” 顾江年在兰英的手中接过干毛巾,缓缓的擦着姜慕晚湿漉漉的发尾。 见顾江年去而复返。 她开口问道。 话语不如往日里有气势。 相反的,很微弱。 “恒信那边出了点事情。” “舅舅电话打到妈妈这里来了。” 这日,姜慕晚坐在床沿,顾江年站在人身旁给她擦头发。 说这话之前,姜慕晚的手是落在床边的。 顾江年这两句话落地,姜慕晚的指尖缓缓的抬起来,落在了他半干半湿的衣衫上。 而后,微微仰头,水灵灵的眸子望着他。 紧紧地锁着他, 颇有一种,你再说半句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怎么了?乖宝。” “我难受,”顾太太喃喃开口。 我难受。 这三个字是她近几日的口头禅。 顾江年知道,不是假难受、 是真难受。 仍由是谁一天吐个十来次都会难受的不行。 “乖、我知道,辛苦蛮蛮了。” 顾江年轻言软语的哄着人。 温软的语气,像极了哄小孩儿的父亲。 “你回c市吗?” “不回、陪着你。” 姜慕晚似是这才心满意足的将手落在了床沿。 “想躺着。” 近乎十日,姜慕晚与床为伍。 若非平时顾江年抱着她上楼下楼,她只怕是会在床上生根发芽。 夜晚。 宋思知在外归来。 进了姜慕晚卧室,同她提及医学界的几位大佬联名弄梅瑶的事情。 姜慕晚听着,有些诧异。 询问是不是宋思知的意思。 宋思知嗐了一声,摸了摸头脑,望着姜慕晚道:“我这么牛逼的吗?” “能策的动十几二十位医学大佬为我联名出动去搞梅瑶?” 516:减胎 四月初。 夜风和煦。 宋思知坐在观澜别墅主卧的床边。 跟姜慕晚与顾江年温声聊着。 宋思知自从离了科研室,整个人状态都好了。 不再熬夜也不在四处筹钱。 每天上班下班。 日子舒服的很。 “天好,去院子里走走?” 姜慕晚不太想动。 “你老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身体机能会退化不说,脑子也会不行。” 宋思知说着,看了眼顾江年。 后者点了点头。 四月初,七点的光景,天色已经擦黑。 但好在、观澜别墅的夜景极好。 兰英见姜慕晚下了楼。 心中一惊。 且有些惊喜。 连忙带着佣人去院子里布置了桌椅。 且端上了茶水放在院子里的小石台上。 宋思知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坐在石台上望着姜慕晚。 问她:“你脑子还清醒不?” “我要是说不清醒呢?” 宋思知倒也是没多言:“你要是不清醒,我说简单点。” “你说,”姜慕晚靠在椅子上微微颔了颔首。 “首都豪门圈子都在流言,梅琼跟杜时润有一腿。” “传言风风火火的,已经不止一波人来问过了。” 夜风徐徐吹过。 带动宋思知耳边的短发。 四月的花草香味扑鼻而来。 姜慕晚坐在椅子上,望着宋思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梅琼跟杜时润的事情,如果有朝一日东窗事发,那也是在情理之中。” “再者、我们不就是在等这一天吗?” 宋思知望着姜慕晚,眼眸中的波光流淌而过。 她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望着活腻歪,眼眸中有千万种情绪闪过。 姜慕晚知道。 她想说什么。 但又就觉得难以开口。 二人静默无言时。 顾江年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他看了眼手机,看了眼姜慕晚,拿起手机起身。 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们聊,我去接个电话。” 他拿着手机走远了些。 但仍旧在姜慕晚的视线范围之内。 “想让我放过杜时润?” 宋思知抿了抿唇。 她知道,自己那分文不值的同情心在作祟。 但她又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所以有人话,到了嘴边也无法跟姜慕晚说。 更知道,说出来。 可能会遭到反驳。 是以,当姜慕晚言语出来时。 她望着人,想了想,才道:“如果可以的话。” “当然,我深知自己不是救世主,没有拯救别人的能力,但是如果能避免无辜人牺牲,能否尽量避免?” “你问我没用。” “要去问杜时润。” 姜慕晚望着宋思知到了如此一句话。 “一个年少成名的天才,不会看不清这漩涡有多深,你以为杜时润不知道这一切?” “倘若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依然选择了站在梅琼身边呢?” 宋思知惊住了。 望着姜慕晚久久不能回神。 她在这种不合时宜的场景里想到了一句话。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权力斗争是他们这些豪门世家的子女避而不及的东西。 可有些人却愿意为了爱情跳入这个漩涡。 宋思知缓缓回眸,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接电话的顾江年,恍然之间她竟然觉得杜时润跟顾江年应该是同一种人。 只是,选择的人不同罢了。 明知是漩涡还往里跳。 到底是一腔孤勇还是傻? “杜时润跟梅琼是真爱。” 宋思知半晌才做出了总结。 姜慕晚闻言,缓缓的点了点头。 不否认、 如果不爱,怎会如此呢? 以杜时润的人品来看,如果梅琼过得好,他尚且可以退一步做个君子。 隐忍起来。 如果梅琼过的不好。 一切另当别论。 这中间的关键点是谁? 是李沐。 而杜时润,是撬动这个关系的杠杆。 只要他不甘心,不隐忍。 只要梅琼还有那么一点点想翻出去的心。 这个局必成。 “所以现在呢?” “让他们自己造吧!” 她即便有心想在伸手推波助澜,也没那个力气。 怀个孕去了她半条命。 四月四日。 首都新闻逐渐发酵。 梅家的动荡起了一波又一波。 接连不断。 顾江年的c市之行仍旧没有行动。 姜慕晚仍旧被孕吐折磨的情绪崩溃。 四月四日上午,观澜别墅的主卧里传来接连不断的呕吐声。 触目惊心。 四月六日。 老爷子来了观澜别墅。 且一同来的,还有他的好友。 一位中医界的大佬。 到底是心系姜慕晚。 宋蓉见人,惊讶了一把、 似是没想到会见到多年未见的长辈。 老先生一番把脉下来。 面色较为沉重。 “中医讲究阴阳调和,这孩子身体太虚了,受不住。” “营养都被孩子带走了,若是自己能吃不吐倒好,偏偏这样,极伤身体。” 顾江年一惊:“那我们怎么办?” 老人家望了眼老爷子。 明明什么都没说,可老爷子在他的眼光中看到了某些话语。 “去医院看过了吗?” “看过了。” “产科医生怎么说?” 怎么说? 顾江年思及这个,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窜住了似的。 “让减胎。” 老人家点了点头,倒也是没隐瞒:“身体受不住,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即便到了后期,不吐了,孩子生下来了,母亲的身体也极难调理。” 虽说现在是在费心养着。 可顾江年知道。 姜慕晚也是医院的常客了。 孕七周,保胎两次。 虽说他不差钱。 各种昂贵的保胎药品都没问题。 但已经不止一人同他讲过, 伤的是姜慕晚的身体。 顾江年觉得,出国留学,创业,带领君华走上高途时,他从未如此这般纠心过。 接二连三这些话语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揪在了掌心,反复的磋磨。 那种悲痛,无法言语。 无论他此时做什么选择。 都是一种上伤害。 而这些事情,宋蓉跟余瑟也从未劝过他。 除了医生的介意之外。 整个宋家也就宋思知问过他,是否想过减胎这种事情。 频繁进出医院,到后期若是两个宝宝都不好。 是否更加得不偿失。 顾江年知道,他不回应,就是不敢直视这个问题。 人这一生总是要做各种各样的选择。 当你觉得以前的选择足够要你半条命的时候,走了许久之后才发现。 以往的那些选择与抉择都太过渺小。 真正艰难的。是那些明明让你痛心疾首,可你又难以说出的选择。 苦痛蔓延到心里。 才叫苦痛。 顾江年这日,坐在书房抽了半包烟。 三十已过。 半生匆匆。 原以为,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已是圆满。 不曾想。 临近幸福的大门又让他看见了一座高山。 何其艰难! 何其艰难啊! 书房内,男人夹着烟,狠狠的叹了口气。 无奈,痛楚、不舍、不忍等种种情绪在他眼眸中翻涌。 人到中年,最难忍受丧子之痛。 虽眼前选择权在她们自己手中。 可在妻与子的这个选择中。 无疑是在拿着刀子剜他的心啊! 上一次有这种痛心之感,还是许多年前听到妹妹不在的消息。 不曾想! 不曾想啊! 四月七日,余瑟病倒了。 顾江年尚且还在挣扎中得知这个消息,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余瑟身体本就不好。 连日来,虽说有顾江年与兰英等人。 她虽说不至于劳累。 但心里仍旧是忧心的。 直至,老中医的那番言语出来,她更是心神不宁。 整个人一下子都萎了。 没了精气神。 夜晚睡觉时,起了高烧。 直至第二日,顾江年将方铭一个电话喊到了首都。 宋蓉和俞滢一直知晓余瑟身体不好。 但半年过去,也未曾出现什么不好之处。 众人险些都忘了。 直至今日。 517:挣扎 四月八日。 梅琼尚未准备按时下班。 却在下班的点,接到了贺希孟电话。 告知,他在门口。 以往。 她有机会拒绝,亦或者说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可直到上一次。 在首都大学之后。 梅琼没有理由不去见了。 四月的天,贺希孟着了一件单薄的衬衫站在车旁。 望着梅琼从大门出来。 见人来,他吸了最后一口烟, 走了两步,将烟头丢进了垃圾桶。 这才行至副驾驶旁拉开车门。 “去哪儿?” 梅琼看着男人开车离开问道。 “首都大厦。” “吃饭。” 梅琼沉默了片刻,忘了一眼贺希孟。 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回去了。 “外界传闻需要打破。” 贺希孟或许看出了她心中过的疑惑。 主动开口解释。 “为什么?” 梅琼很疑惑。 贺希孟本可不必这样。 她们本就是利益关系。 这层关系之外再无其他。 “因为想给双方一个体面。” 一如梅琼所言,他们二人之间不过是一场平平无奇的利益关系。 除去这一层关系之外,他们不会再有其他的往来 贺希孟在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之后,没有选择来质问梅琼。 而是想着用这种方式。 来给彼此给双方一个体面。 仅仅是如此吗? 并非。 贺希孟心里万分清楚,他今日来见梅琼,并不仅仅是想给双方一个体面。 更多的,是想护住梅琼。 护住她跟杜时润的这段不能放到明面儿上的情。 如果你要真的问他怎么说是为什么? 河西觉得自己回答不上来。 或许是因为同情心,又或许是因为同理心。 贺希孟知道梅琼跟杜时润现在走的这条路是当初他与姜慕晚的那条路。 亦或者说,更加艰难。 “谢谢。” 梅琼望着贺希孟良久,才道出这句话。 后者未言语。 良久之后才道:“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并没错,人这一生总是在为了各种事情做抉择,在抉择中得到什么,迷失什么都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 “你跟杜时润、往后还有机会。” 贺希孟的这句往后还有机会,让梅琼愣住了。 这话无疑是在告诉他,先不要慌不要急,往后时日还长,她能扭转这个局面。 而显然,他理解她。 理解他和杜时润这种畸形的感情。 这点是梅琼尚且没有想到的。 “你会成全我们?” “会。” …………… 2010年四月八日。 关于梅瑶与杜时润的传闻。 似乎在逐渐消散。 贺希孟向来不是个什么高调的人。 但这日晚上他极其高调的去了首都大厦最受首都贵女喜爱的法式餐厅。 且及其高调的包了一束火红的进口玫瑰放在梅琼跟前。 二人看似平和且亲密的吃完了这顿饭。 贺希孟送梅琼归家时,道了如此一句话:“关键蜚语最是伤人,梅小姐如果不想这些流言蜚语给你以及杜老师带去任何伤害的话,注意点为好。” 如果是以前梅琼一定会怼回去。 说贺希孟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找借口。 可今日。 她说不出来。 贺希孟都说了,他会成全她跟杜时润。 只是时间问题。 梅琼虽然不喜欢贺希孟、但深知这个人的人品。 知道他是一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人。 于是,点了点头。 四月十日、余瑟高烧将退。 整个人精神不佳。 无精打采。 何池细心照料着。 顾江年时常下来看她境况。 而宋蓉和俞滢二人更是分工明确。 这日下午,宋蓉同顾江年商量,想约中医过来给余瑟看看,如果可以调离调离身体。 顾江年心生感激。 感激宋蓉能这般为了余瑟着想。 姜慕晚算不上病号。 但余瑟实打实的是个病号。 下午时分,顾江年下楼看余瑟时,且还听她轻声叮嘱:“不要告诉蛮蛮。” 顾江年沉沉点头。 四月十三日。 余瑟身体逐渐好转。 得利于宋蓉请来的那位中医。 余瑟在喝完几幅中药之后明显觉得身子轻便许多。 自四月十日伊始。 顾江年时常能在院子里见到余瑟的身影。 中药本就是个气味极大的东西。 而姜慕晚怀孕,较为敏感。 何池煎药是在顺风的地方,避免药味寻着姜慕晚。 而余瑟喝药,也会 站在院子里,或前院或后院。 一连三日。 屋子里点点味道的没有。 十三日晚间。 慕晚吐到情绪崩溃。 顾先生温言软语都快将嗓子说破了,这人除了默默流泪,再无半句。 此时、孕八周。 距离医生的提议以过去数日。 顾江年仍旧想坚持。 他隐隐想拖到三个月之后,看看姜慕晚孕吐是否能好些。 可眼下这个情况。 显然无法再拖。 孕吐不是病,但吐起来,确实能要人命。 姜慕晚的体重,临近下八十。 而顾江年。 即便痛心,也无法不直面这个情况。 2010年四月十五日。 在历经许久的挣扎之后。 顾先生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只因四月十四日晚间。 他将医生的话告知姜慕晚时,询问她的意见。 顾江年的话,说的及其委婉,他在心里不下打了数百次草稿。 可这委婉,抵不过姜慕晚的直白。 他问顾太太:对医生让减胎的事情有何看法。 彼时顾太太刚吐完一轮。 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回应他:若非怕家人伤心,她一个都不想生。 这是一句在被孕吐磋磨的近乎没有脾气的人说的话。 而顾江年,恰因这句话沉默了。 直至十五日,晨起。 喂顾太太吃完早餐。 他唤来兰英,收拾了番。 男人沉冷的面容。 和日渐沉默的女主人。 将观澜别墅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哀光。 草长莺飞的四月天里,本该是令人心情愉悦的。 可观澜别墅的气氛,至三月底,就没好过。 四月十五日。 顾太太去医院,做了减胎手术。 这是大家所不愿面对担又不能不面对的事实。 顾江年在医院时,经过了一轮挣扎。 医生站在客观的角度同他阐述姜慕晚的身体状况到了孕后期即便不吐了,也极难在足月的情况下两个宝宝生下来。 518:小心影响宝宝智商 五月初。 暴雨如瀑。 倾泻而下。 整个首都都被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 观澜别墅的客厅里,姜慕晚正坐在床边,圆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手边是一杯正在冒着袅袅炊烟的白开水。 一窗之隔,将她和屋外的暴雨分开。 如同两个世界。 半月走过。 孕吐是的那种绝望与无力感已从身上消失。 此时的姜慕晚,才觉得自己像个正常让人。 此时、孕十周。 半月过去,姜慕晚身体逐渐好转,孕吐虽有但不至于那般骇人。 顾江年虽心有难耐,但见妻子精神状态逐渐恢复,也无多言, 余瑟与宋蓉二人,不时在四目相对时会有一声可惜的轻叹声响起。 姜慕晚对于减胎一事,太过干脆。 这点。 伤了顾先生的心。 且这人、能忍。 半月过去,未有只言片语。 直至某日。 顾江年从c市连夜归来。 归观澜别墅时。 趁着酒气,抱着姜慕晚喃喃自语。 说他难受。 姜慕晚靠坐在床头,伸手将人轻轻的拥进怀里。 修长的指尖在他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 淡淡的、柔柔的话语。 在他耳边响起:“往后还有机会的。” 于姜慕晚而言,是一种生理上与精神上的解脱。 与顾江年而言,是一种掌控不住的无奈。 无能为力。 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虽万事万物都以姜慕晚为重。 但徒然面对选择时。 也会纠结。 做出二选一的抉择时。 心如刀绞。 素未谋面。 但却已有感情。 连日来,午夜梦回都会忆起医生问他是否考虑清楚。 这段经历,在往后极长的一段时间里成为了顾先生的噩梦。 他抱着妻子,喃喃开口:“蛮蛮。” 姜慕晚约莫着是被他低沉的情绪在渲染了,微微红了眼眶。 双手捧着顾先生的脸面,清明的、且染着微红的眸子紧紧的锁着顾江年,温言软语哄着这位在c市醉了酒也要连夜飞回来的人。 “老公还是有两个宝宝呀!” “我也是你的宝宝,不是吗?” 刹那间。 顾江年情绪决堤了。 那是一种庆幸,又感到心颤的感觉。 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活过百年, 如若是跟姜慕晚一起的话。 他愿意去多想一分。 午夜、雨幕未停。 卧室里有低沉的低泣声传来。 还有是轻轻的低哄声传来。 当事者有些时候,远不如做抉择者痛心。 这是姜慕晚与顾江年二人在无一休假期间的状态。 五月二日。 付婧与宋思知前来看她。 三人坐在客厅聊了许久。 宋蓉和余瑟俞滢三人得知姜慕晚有客人,也不愿在家多待。 说是余瑟身体不佳,正值五月春光,初夏未至时带她去首都名胜古迹逛逛。 说起余瑟。 不得不说,老爷子的好友是位医术及其高超之人。 几幅中药下去,将余瑟的身体养的正好。 往往每年换季都会病一阵的人,今年春转夏时,却能与人出去同游。 这是许多年未曾有过的光景了。 何池对宋蓉可谓是感激涕零。 不止一次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在外人眼中,余瑟算不上什么伟大之人。 可在何池眼中。 这世间多的是伟大之人吃不了她吃过的苦,受她受过的难。 这日、即便是宋思知跟付婧到来。 姜慕晚也没有过多的将这场交谈延续太长时间。 业未曾留人用晚餐。 送走了付婧。 宋思知朝着姜慕晚摆了摆手:“我去洗洗,睡一觉。” “你得空多关心关心顾江年。” 这话、宋思知不说。 姜慕晚也知晓。 姜慕晚让兰英煮了茶,自己端着托盘进了顾江年书房。 轻轻的叩了叩门。 才推门进去。 将走进,男人伸手端走了她手中的托盘,温声道:“让兰英来就行了。” “不累。” 她摇了摇头,模样及其乖巧。 “忙完了吗?” 顾太太又问。 顾先生听人这,额问,微微低垂首望着站在眼前的爱人、。 半月过去,能吃,少吐,让姜慕晚的体重有了增长的趋势。 可仍旧不如之前。 孕前本就不胖的人,孕后更是消瘦。 且姜慕晚,爱穿那些修身的衣物,如此看去,那本就一盈而握的腰,更是令人无法移开眼。 “怎么了?” 姜慕晚望着他,淡淡的笑了笑。 往前去了一步。 伸出双手,揽住了顾江年的腰肢。 埋首他胸前。 跟只小奶猫似的。 缓缓的蹭了蹭。 顾江年的心窝子啊,不自觉的软了一块儿。 抬手落在慕晚细瘦的腰肢上,缓缓的抚摸着。 温温开口:“付婧走了?” “恩。 她回应。 “妈妈跟舅妈都出门了,我们也出去逛逛吧,好吗?” 顾江年啊! 脾气虽说不好。 但惯着姜慕晚,也是真的。 五月二日。 首都正沉浸在劳动节假期的喜悦当中。 而姜慕晚,也近乎在时隔两月之后像个正常人似的出了门。 首都大厦向来是豪门子女的集会中心。 从购物,到餐饮,到高级美容会所。 一应俱全。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做不到的。 本是事务繁忙的人突然回到正轨时,应当多的是工作忙不完。 可即便如此。 顾先生仍旧会依着姜慕晚的性子来。 夫妻二人全程手牵手,姿态亲昵的出现在世人眼中时,激起了无数浪花。 传闻从首都大厦传到四面八方。 姜慕晚在首都。 本就极具盛名。 首都大厦许许多多奢侈品店的店长都将她当财神爷似的供着。 这日见人。 一个个弯腰相迎。 姜慕晚牵着顾江年大大方方的进店选品。 顾江年这人。 从不做选择。 二选其一时,往往都是一句:都包起来。 且偶尔还会附加一句:拿回去跟宋思知分。 姜慕晚想了想,又道理。 从一路的包逛到二三楼的女装。 在至四楼五楼的男装。 直至姜慕晚走不动了。 才停歇。 “我起趟卫生间。” “小心些。” 顾江年轻声叮嘱。 “你说你宋家女怎么这么好命啊?” “看到了吗?琴瑟和鸣,如胶似漆的。” “你在看看梅琼跟贺希孟。” “鲜明的对比。” “关键是这二人看起来还不像是装的样子。”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时常听我爸她们提及c市首富顾以深,说这人高深莫测极善布局,席修泽都得在同他身后。” 姜慕晚坐在卫生间的马桶里。 听着隔间的人议论纷纷。 且还聊起了天。 姜慕晚微微叹了口气。 显然是有点儿发愁。 “人比人气死人啊!你说,同在一个圈子里,为何宋家的子女就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我们这些人在权利跟前都只能是草芥?” “因为这个世界上,真正能有选择权的都只有那么一小部分人。” “你无法选择,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 厕所隔间的隔音效果,极差。 二人正在聊着,没想到,中间会有这么个声音穿插进来。 用一句又现实又扎心的话将她们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二人同时缄默了。 姜慕晚这起身,冲了水。 打开隔间的门出去。 而身旁的二人,似是想目睹这位狂放女子的庐山真面。 不曾想,急切追出来。 却见是话题的当事人。 一时间,气焰嚣张的二人跟蔫儿了的皮球似的。 不敢有半句言语。 “怎么进去那么久?” 顾江年在卫生间外,守着时间等着姜慕晚出来。 顾太太出来,伸手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自己的细长的指尖递到男人掌心:“听别人嚼舌根。” “少听点,”男人轻责了她一句,又道:“小心影响宝宝智商。” 顾太太:...............你怎么不怕影响我智商呢? 519:让我缓缓 总统府的茶水间内。 不止一人在端着手机看八卦。 梅琼望着手机屏幕上的苏安。 只觉得她的眉眼间都在绽放着华光异彩。 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等等词语来形容她并不过分。 梅琼望着手机,一时间,有些失神。 照片,后还有一行字:我们在可怜别人的境遇时,却忽略了,人家根本不需要被可怜。 紧接着:内部消息,姜慕晚怀孕了,双胞胎。 霎时。 整个首都上层圈子炸开了锅。 有人惊讶。 有人不可置信。 有人震惊。 亦有人在无奈的感叹一句。 这简直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同是一个时代的人。 同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有人被推上了联姻这条不归路。 有人在做选择,有人在纠结。 而有人却已经做到了婚姻事业,爱情三丰收。 且还后继有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这鲜明的对比呈现在大家眼前时。 众人都惊住了。 “天啦!” “我们在刁侃人家境遇的时候人家在另一条路上找到了新生?” “这算什么?” 梅琼拿着手机,将这群人的聊天都收进了眼里。 脸上神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她此时到底是什么心情。 良久之后一生无奈浅笑,从她的嗓子间溢出来。 转而,将视线缓缓的移向窗外。 期间杉树枝头上,两只麻雀扑闪着翅膀离去。 “是不是很感慨?” 邬越安收了手机,望着手中的咖啡杯开口。 “有些,”梅琼浅浅回应。 那些留在首都上层社会苦苦挣扎的世家们,求仁不得仁。 求果不得果。 唯独姜慕晚。 远离了首都,去结了场婚。 得仁,也得果。 邬越安此时,内心也及其震荡。 她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冷嗤了声:“难怪前段时日约顾董吃饭,这人回绝了。” “感情是老婆怀孕了。” 压死骆驼的、永远都有最后一根稻草。 而邬越安这句轻飘飘的话,无疑是让梅琼的心。 颤了几分。 此时、贺希孟更甚。 一种悲悯以及难以言喻的心情从心底蔓延开来。 向着他的四肢百骸而来。 很奇怪的事情是现如今的他没有半分不甘的情绪,相反的还有一种幸好的心情。 幸好姜慕晚错过了他。 才能逃过世家的魔爪。 也幸好。 顾江年无牵无挂。 不会被任何人以及事务所影响。 忧与愁向来都是一起的。 姜慕晚过的越好,越是能戳首都某些人的心。 将他们的高傲,清高,都踩在脚底下狠狠的践踏。 毫不留情的碾压。 “累不累?” 商场内,顾先生不时放慢脚步询问姜慕晚。 后者停下来,缓缓的摇头。 “晚餐在外面用?” 顾先生心有所防。 问道“先说说你想吃什么。” 言外之意,你要是想吃点正常的,就可以。 你要是想吃的东西不正常,就算了。 姜慕晚呢? 想了想,倒也不是说一定要吃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只道:“法餐如何?” 顾先生闻言,颔了颔首:“可行。” 姜慕晚这日,收获颇丰。 从老爷子到余瑟,都有礼物。 二人慢悠悠的晃着,晃到了楼上的母婴店。 约莫着是为人母,心情有了些许异动。 望了眼顾江年,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顾先生微微颔首:“可逛,买的话、最好让妈妈一起来。” 这些琐碎事务,顾江年跟姜慕晚都不算是细心的人。 且没有几位长辈有经验。 选这些婴幼儿的物品,还是得靠长辈来。 这日、姜慕晚牵着顾江年进了母婴店。 粉蓝色调映入眼帘时。 顾江年的脚步顿了顿。 被姜慕晚握在掌心里的手微微紧了紧。 轻轻勾了勾的指尖让姜慕晚回了神,望着人:“怎么了?” “你逛。” 男人说。 又道:“我去抽根烟。” 苏安从他平和的脸色中看出了点什么情绪。 本是向着母婴店的脚尖,微微动了动。 “先去吃饭吧!” 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也不能做。 留在心底的东西就不该在某种时刻被扒拉出来。 顾江年似乎看出了苏安的情绪,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让我缓缓,宝贝儿。” “对不起。” 这声道歉,来的很诚实。 姜慕晚伸手抱住他的腰肢。 男人淡淡的,嗯了声。 ................ 首都大厦法式餐厅内。 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进去时,引去了大部人的目光。 毕竟,首都上层圈子里的消息。 素来传播极快。 大家刚刚还在拿着手机互相传播姜慕晚怀孕的消息。 不到片刻的功夫就见到真人了。 怎么能不惊讶? 顾江年拉开椅子让姜慕晚坐下。 这人刚坐下去,只见姜慕晚目光四周环绕而过。 “在找谁?” “熟人。” “比如?” “可以给梅琼带消息的人。” 顾江年笑了笑:“想刺激她推动整个局面的发展?” 姜慕晚微微点头:“是这样。” “首都大学金融系邀请我下周去做演讲,这个场合应该更合适。” 姜慕晚一惊,望着人,有些惊讶。 “觉得你老公很厉害?” “很厉害,”姜慕晚望着顾江年,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男人浅笑着接过服务生手中的菜单递给姜慕晚:“先点菜。” “梅琼会去?” “毕业生论坛,各个系都会请人,不出意外的话邬越安跟梅琼都会去。” 首都大学每年毕业季都会有这么一个活动。 往年也不是没邀请过顾江年。 只是他都推脱了。 “你不是首都大学毕业的啊!” “我在国外读书时的导师,现在是首都大学的金融系的教授,他的邀请。” 姜慕晚对顾江年婚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不知是相信顾江年,还是对这人的往事不感兴趣。 总之,未曾开口问过。 “带家属吗?” “不带可以吗?” “哼、想的美。” 明知顾江年实在逗她,姜慕晚还是忍不住矫情了一下。 惹的这人摇头浅笑。 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越来越矫情了。” “还不是你惯的好。” “那倒是我的错了?”顾先生失声笑了出来。 “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 ------题外话------ 甜不甜?甜不甜?甜不甜、 520:带家属 五月中旬。 临近毕业季。 高等学府首都大学举办了校友会。 各系邀请各行业大佬前来演讲。 而顾江年在金融系的邀请之列。 清晨,观澜别墅的衣帽间里。 顾太太着一身白色睡衣站在自家先生跟前,修长的指尖为其系上领带。 男人温厚的掌心落在她腰后,缓缓的抚摸着。 温淡而又平常。 无过多的情欲作祟。 先前,余瑟还稍稍提醒顾江年。 近段时日,倒是一句都未曾言语。 历经如此大事,二人都已是万分谨慎。 盛中之盛是顾江年。 而姜慕晚,再也不敢在顾江年跟前大大咧咧。 生怕勾起这人的伤心事。 倘若是问姜慕晚,何时才意识到顾江年也是个需要被顾及到情绪的人。 她会告诉你,自2010年四月伊始。 姜慕晚伸手抚了抚他的衣领,望着人,踮起脚尖轻轻啄了啄他的唇瓣,笑意悠悠道:“万花丛中过,顾先生要小心了。” 顾江年闻言,浅声失笑,颇有些无奈的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抚摸着她腰肢的手力道大了些。 “乱花渐入迷人眼,顾太太,我该怎么小心呢?” 姜慕晚伸手捏了捏这人的耳垂,仰头望着人,浅声失笑,一双丹凤眼微微挑起,带着几分勾人的妩媚:“那得看顾先生的本事了。” “顾先生现在就跟庙里坐定的老禅似的,没本事。” 男人说着,且还摇了摇头。 那一本正经又带着些许委屈的模样让姜慕晚没忍住笑出了声。 双手落在人身前,笑的花枝乱颤。 “顾先生这是在控诉我呀!” “不敢,顾某再厉害,也不敢控诉国宝。” 言外之意,有心、没胆儿。 “还有顾先生不敢的事儿啊?” 姜慕晚这话,陪着这狐媚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都让人心痒。 以至于,在这晨起的卫生间里。 顾先生在临近月余的光景里,起了情|欲。 “招我?” “你————————嘶。” 男人低睨着她,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落在浑|圆之上。 顾太太穿着睡衣,也正好给足了他下手的几乎。 这让她,很是恼火? “欺负我?你就不怕我勾你?” “勾吧!”顾先生倒也不以为意,点了点头。 欲|望上头时,连带着将姜慕晚的情|欲也勾起来了。 霎时间,衣帽间里气氛高涨。 “没法儿解决的时候,顾先生怎么办?” 男人睨着她,哑笑了一声,俯身亲了亲她的鼻尖:“顾太太的手,我也很喜欢。” 姜慕晚:............... 姜慕晚这日清晨,没逃掉。 事实证明,勾顾江年,不是个什么明智之举。 唯一让她觉得明智的是,这人在情|欲得到满足时,极好说话。 脾气比往日更佳温和。 晨间出门,这人春风得意。 姜慕晚苦着一张脸, 惹得顾先生忍不住俯身狠亲她。 顾太太薄唇轻启,在保证长辈听不见的情况下骂了声狗东西。 “首都大学正门口往西去的拐角,有位老婆婆做的凉皮很不错,顾先生记得尝尝。” “是不是还得给你带一份?” 姜慕晚也不矫情,点了点:“是这么想的。” 顾先生呢? 甚至打劫要趁早的消息,微微侧脸,将自己的脸颊侧过去:“亲一口先。” 姜慕晚:........... 她不用回头看都知道宋蓉跟余瑟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这日晨间,顾太太着一件欧式的白色睡衣,临下楼时,顾先生给人披了件长款至脚踝的开衫。 整个显得仙气飘飘。 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温雅恬静之感。 顾江年已经不止一次觉得,姜慕晚在气质这方面,是有遗传到宋蓉的。 只是,职业的特征性将她的温柔掩盖住了。 毕竟、慈不掌兵。 晨间出门。 顾江年在后视镜看见了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的妻子。 细看之下,两只猫还蹲在她脚边。 乖巧的晃着尾巴。 顾江年的视线,缓缓的收了回来。 微微阖了阖眼。 掩住了即将泛滥起的情绪。 ............... 首都大学这日,聚集了各行各业的大佬。 “来啦?等你多时,快进来。” 顾江年将一进去,便被导师迎了进去。 见他来,中年外国男人看了看他的身后,疑惑问道:“不是说带家属?” “晚点来,”顾江年道。 “不方便?” “怀孕了,”男人笑意温和。 导师一愣:“那还让人来?每年这和个时候学校人多,别冲撞着。” 一个外国男人。 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 连冲撞这种晦涩难懂的词汇也能顺口蹦出来。 顾江年听着,浅笑了笑:“护着点就好了。” “看见顾董了吗?” “恩。” 席修泽这日,也在。 而此时,他好巧不巧的跟邬越安碰上了。 二人跟多年老友似的一路漫不经心的闲聊着往校园去。 碰到媒体,还被分开采访了一番。 财经报纸可能觉得没什么。 但政治时报的人拉住席修泽:“席总跟邬小姐是相约一起来的吗?” 这话、问的隐晦。 但席修泽也不傻。 “大家都看到了,我们是在在门口遇见的。” 说着,他还冲着镜头,挑了挑眉。 “很难见到席总跟邬小姐在一起。” “那肯定是你工作不认真,我连时常出来喝一杯。” 记者一哽。 似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席修泽了、。 受到这人的处处针对。 旁边有人看不过眼,伸手拉了拉人,轻声提醒道:“席总跟邬部长是初中到大学同学,没有了解清楚背景就不要瞎问。” 记者听到这话,突然觉得后脊骨一阵发凉。 席修泽笑了笑。 看了眼这位似乎是“新上岗”的记者。 转身向着邬越安而去。 “怎么?被追问终身大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席修泽浅笑了声,伸手从兜里掏出正在响动的手机,看了眼挂断了。 “不知是脑子不好,还是没眼见力,揣度我们的关系。” 邬越安闻言,回眸看了眼刚刚那位记者。 “那确实是脑子不好,可能眼睛也不行。” “妖魔鬼怪其现行,今天,热闹了。” 邬越安这话,颇有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架势。 ...............、 上午十点,姜慕晚在半夏的陪同下到了首都大学,因着是有备而来。 没有走侧门,相反的是及其高调的往正门进去的。 宋家在首都逐渐的淡出众人的视线。 许多事,若是当事人不出现,只怕都会忘了当初发生了什么。 这日。 宋家出现在首都大学时,引起了轰动。 一众媒体跟疯了似的,围攻了上来。 长枪短炮瞬间对着宋家人而来。 宋老爷子抬手,压了压看了眼周围的媒体。 “还请各位媒体不要给我们造成压力,我们今天要以祖国的花朵为主。” 首都有种及其奇怪的现象。 不论是谁说出来的话都会有人怼。 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感到不满。 但对宋家、 以往人们是尊敬,现在,更多的是同情。 “宋老,听说宋总怀孕了是真的吗?” 有媒体忍不住想证实什么。 老爷子闻言,笑了笑,并未正面回应:“要以当事人的言语为准。” 言外之意,外面的流言蜚语少信为好。 宋老爷子往日本就温和。 今日这一笑,有人猜疑,也有人确信了什么。 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到姜慕晚身上。 想看出点什么端倪。 可见这人,着精致妆容。 姿态高雅与平常无异。 一时间,又不知是真是假。 众人去了各自的系。 姜慕晚在半夏的陪同下直接向着顾江年那方而去。 因着二人都是金融系毕业,倒也是方便。 顾江年此时正被几位金融系的学生围住。 问了些许关于金融,关于市场的问题。 正聊着,见学生的目光向着自己身后望去。 男人缓缓回身。 只见顾太太站在自己身后,巧笑倩兮的望着自己 521:杜老师 “怎么不过来?” 顾江年疾步迎上去,向人伸出手。 姜慕晚顺势将自己的掌心递过去。 浅笑道:“怕打扰顾先生。” “瞎说,”男人睨了她一眼,说着,且还伸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顾江年最近,及其喜欢肢体接触。 姜慕晚早就发现了。 楼楼亲亲抱抱,这已经成了日常举动。 无论是 在家里,还是在外面。 而姜慕晚,虽说不要脸、 但或多或少都会注意些许影响。 往常,她肯定会推开顾江年。 可现在。 不敢。 用宋思知的话来说,又怂又怕。 怕顾江年起了情绪。 毕竟这人,也需要安抚。 顾江年牵着姜慕晚向是那几位学生而去,面含浅笑温润如玉的同几位学生介绍:“我爱人。” “宋总好。” 几位学生似是认识姜慕晚。 一脸暧昧的望着二人浅笑打招呼。 这赤裸裸又我们都懂的眼神让姜慕晚这个身经百战的人都微微红了耳根子。 “去休息间坐会儿。” “不是要开始了?” “还有一刻钟。” “去喝点水,演讲临近一个小时。” 顾江年本不是个面面俱到的人。 但他在学着努力面面俱到。 从生活细节上,姜慕晚隐隐有所感觉。 姜慕晚这日,从后门进去。 坐在讲堂的最后一排,望着着一身黑色西装的顾江年。 眉眼弯了弯。 及其柔和。 男人站在台上,举手投足之间魅力四射。 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低沉响亮。 偶尔遇到金融上晦涩难懂的词汇也会有中英文对照翻译一番。 此时的顾江年,像个学者。 这三尺讲台。 掩住了眉眼间的戾气。 让他周身的光辉又增加了一层。 .......... 演讲结束。 首都大学专供教师的食堂这日对她们这些客人们开放。 而姜慕晚这日,充当了导游的角色。 带着顾江年在校园里游走。 且还能跟人介绍一番。 沿路,不少记者跟着二人拍。 而这夫妻二人,眼中只有彼此,在无旁人。 乍一踏进食堂时,一股子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姜慕晚站在食堂门口,抱着顾江年的胳膊静默了一阵儿。 男人见此。 伸手将人拥进怀里。 缓缓的抚摸着。 姿态轻缓。 温润的唇瓣落在她发顶。 缓缓的蹭着。 带着浓厚的爱意。 “去你说的那家凉皮店?” 姜慕晚站了会儿。 随后,温温叹了口气:“来都来了。” 无功而返不是她的风格。 “机会多的是,没必要委屈自己。” 姜慕晚摇了摇头。 不愿。 她从顾江年的怀中抬起头来时,余光瞥见了向着这方而来的人。 望着顾江年,牵出一抹淡淡的如同狐狸般的浅笑:“说曹操,曹操到。” 顾江年见人眼里泛着精光,无可奈何的看了人一眼,然后俯身亲了亲她唇边。 “大聪明。” “你喜欢吗?” “不敢不喜欢。” “哼————。” 宋思知前两日才望着姜慕晚一脸忧心忡忡道:“你发没发现,你现在是又矫情又事儿?” 顾太太点了点头:“我发现了。” 宋思知又问:“那你改吗?” 顾太太喝了口水,摁着宋思知的头强塞了把狗粮:“有人惯着,我为什么要改?” 惹得宋思知翻了几轮白眼。 李沐这日,有意带着梅琼跟梅瑶招摇。 正好贺家人也在。 有意给某些人上上眼药。 主要的,也是想来会会跟梅琼传绯闻的那位。 首都大学的食堂成了另一个小型社会。 “梅夫人,”俞滢见了李沐。 万分自来熟的攀了上去。 就差亲昵的挽着她的手喊一声姐妹了。 “宋夫人。” 李沐望着俞滢,缓缓点头。 “上一次见面,还是年前了。” “难得在这里见到梅夫人。” 用宋思知的话来说。 撕大逼还得俞滢出手。 撕**她们自己来就行了。 “一起坐?” “不了。” “正好可以让思知跟瑶瑶聊聊科研的事情。” “听说最近是遇到瓶颈期了,解决了吗?” 俞滢一连两句话出来,让李沐的脸都黑了。 “宋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关心啊!”俞滢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似的,疑惑的望着李沐。 眼珠子都在冒着淡淡的光晕。 李沐抿了抿唇,脸色及其难看。 关心? 笑谈。 她会信就傻了, “难道梅夫人觉得不像?” 俞滢这人。 是个高手。 这句反问。 把她给问住了。 这会儿,李沐在拒绝,就是她的问题了。 “女婿没一起来?” 俞滢这声突如其来的话。 让梅琼也愣了一下。 “杜老师。” 身后,宋思知惊讶的声响响起。 这声杜老师让大家想到了前几日的绯闻男主。 一时间。 食堂里的人都将目光齐刷刷的望向门口。 这一声杜老师。 喊得李沐的呼吸都停了几息。 而梅琼更是后背僵硬。 连头也不敢回。 一瞬之间。 整个食堂都安静了。 那种诡异的静谧近乎能将人最后一道心里防线 给戳破。 不仅仅是梅琼。 连带着刚刚进来的刘清都隐隐觉得有人在扯她的头皮。 让他险些站不住。 如果在宋家人面前,真发生了什么乌龙事件。 那刘清,真的觉得。 自己的脸在此时此刻都被丢尽了。 姜慕晚将梅家人跟刘清的脸色都收进眼里。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牵了牵唇角。 顾先生此时,站在身旁,微微俯身,笑道:“尾巴藏好。” 眼前的姜慕晚,像是个计划得逞的小狐狸。 尾巴在身后摇啊摇。 高兴地不得了似的。 “宋老师,好久不见呀!” 一声轻快的女声响起。让大家心头一颤。 原来,此杜非彼杜。 “是呀!所以才喊你的。” 见来人并非杜时润。 有人狠狠的叹了口气。 又有人,颇有些失望。 显然是对没看成这场戏有些遗憾似的。 “梅夫人这么紧张,难不成也是听到了某些传闻?” “我不知道宋夫人在说些什么。” 俞滢被怼,倒也不气。 反倒是笑了笑。 “不知道也好,有些事情知道了,就没法儿淡定了。” “你——————,“李沐一哽。 她恨不得能伸手抽俞滢让她闭嘴。 522:你跟杜老师真的在一起了吗? 俞滢既然找到了这个机会,就没有不当众羞辱她们的道理。 难得同时遇到刘清跟李沐。 她怎能不抓紧这个机会? 首都的五月天,向来及其受人喜爱。 五月,是首都的旅游旺季。 每年从四面八方涌到首都来的人及其多。 但外人只能看见明媚之处。 如这般阴暗的地方,她们是没机会看到的。 俞滢笑的那叫一个温婉。 “小孩都知道,吃多了,是会吐的。” “如此简单浅显的道理,我想梅夫人应该懂才是。” “宋夫人这是在教我做人。” 李沐面含浅笑的望着俞滢,皮笑肉不笑道。 二人之间的你来我往,每一句都带得刀子。 俞滢笑了笑:“可不敢。” “我这还没开始教梅夫人做人,梅夫人的女儿便从我女儿手中窃走了科研成果,我要是教梅夫人做人、梅夫人怕不是得要了我全家的命。” “成年人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宋夫人这一口一个偷窃,敢到阁下面前去说吗?” 李沐望着俞滢,开口反问。 俞滢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激将法? 当她小孩? 活了五十年了什么狗东西没见过? 李沐还挺豪横。 “梅二小姐科研遇到瓶颈的事儿?跟阁下报备了吗?” 李沐望着俞滢,眼目中杀意一闪而过。 “我倒是很想看看,就刘清那样墙头草的性子,你梅家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还会不会愿意跟你当这个亲家。” 刘清当初能跟宋家解除婚约。 自然也能跟梅家解除婚约。 俞滢倒是要看看,这些人。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位置,到底可以牺牲多少? 把自己的脸丢到地上,让人去践踏就能让他们上高位了? 俞滢毫不掩饰地讥讽了出来。 “这跟宋夫人有何关系呢?” “有啊!”俞滢大方回应。 “千金难买老娘高兴,你说有没有关系?” “你————————。” 李沐被俞滢这句千金难买老娘高兴给刺激到了。 “宋夫人非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撕破脸?” “你有脸吗?” “有脸才能撕啊!” 不远处的餐桌上,有人正在交头接耳,细声的谈论着首都近来的近况。 “吵起来了?那是?” “能不吵吗?” “俞滢这脾气在首都向来颇负盛名是,李沐的女儿拿走了她女儿忙活了七年的科研成果,这会儿见到了,不撕才奇怪。” “再说梅瑶可是宋思知的学生。” “这是别人就算了。” “宋家不计前嫌的培养梅瑶,反过头来梅瑶把宋思知的成果拿走了。” “我们是不知道,医学界都传开了。” “听说梅瑶现在去人名医院都会被行业的几位大佬为难。” 有人听着,加入了谈话中。 “你这算什么啊!有人看见梅瑶给宋思知下跪了。” “不是吧!” 那人说着拿出了手机,翻开了相册。 然后将手机一一的递给众人传阅。 正在拿着手机看照片的人。 手中的手机突然被抽走。 他惊讶。 想说什么。 却见梅琼拿着他们的手机正低头看着什么。 什么叫打脸? 梅琼此时此刻可以如实的回答你,她此时的处境就叫打脸。 不管她与李沐二人在宋家人跟前有多高傲。 但梅瑶这么一跪,就跪掉了梅家人所有的尊严。 梅琼拿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只觉得心拔凉拔凉的。 她从未想过。 会如此。 此时的梅琼觉得自己的尊严被梅瑶架在火上炙烤。 险些让她无地自容。 那些人看着她的面色寸寸寡白。 想安慰什么,终究是一句都没说出口。 即便是这种时候,梅琼仍旧在保持着身为一名翻译官的体面。 她拿着那人的手机,望着她问:“我可以拍一下这张照片吗?” “可————可以。” 那人望着梅琼,吓出了一身冷汗,毕竟这张照片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果流露出去对梅家的声誉必定会有所损失。 只要梅琼此时此刻不是来找她算账的。 一切都好说。 梅琼拍了张照片,笑了笑。 将手机递了回去。 那边,刘清跟俞滢还在纠缠中。 宋蓉却主动走过来当了个和事佬。 “人多嘴杂,有什么事儿,以后在说吧!恩恩怨怨的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 宋蓉一句话就巧妙的化解了僵硬的气氛。 姜慕晚站在顾江年身前,看了眼宋思知。 后者回了个眼神过来。 表示知晓。 随即转身离开了食堂。 “想吃什么?” “先看看。” 顾太太说着,牵着顾先生的手往窗口走去。 男人跟在她身后漫不经心的话语响起:“机会不多,珍惜眼前。” 顾太太:“一定要这么扫兴?” “实话实说。” 余瑟和及其细心。 在加上宋蓉也是个及其讲究的人。 对姜慕晚饮食这一块向来抓的极紧。 一如今日这般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吃饭的时候。 不多。 顾先生这句提醒可谓是及其善意的。 善意的姜慕晚险些接不住。 就饮食一事上而言。 以往。 姜慕晚还能矫情一番。 现在。 不敢。 自减胎一事之后。 顾江年情绪及其脆弱。 以往不好,与他对着干。 这人会与她斗智斗勇。 可现如今姜慕晚要是不听他的话与他对着干,这人不会与她斗智斗勇,相反的会坐在她的对面,用一种极其沉默且冷静到令人发慌的眼神淡淡的望着她。 姜慕晚若是个没有眼见力的人还好,可偏偏她有眼见力。 有一眼就能看见顾江年眼神中的痛惜、哀怨、以及隐忍的情绪。 夫妻二人之间如果想彼此成长相互扶持,就一定要看得出来对方眼神中的小情绪。 而姜慕晚觉得。 如果婚姻是场修行的话。 她现在应该是上了南天门了。 “给条活路行不行?” “听话。” 又是这两个字。 顾太太觉得。 听腻了。 实在是听腻了。 可此时她有没有办法去反驳顾江那年?只希望这个男人能将快点从那哀沉的情绪中走出来。 她本不想管顾江年。 旁人来说也就罢了。 就宋思知这么个与顾江年不对盘的人都开始说了。 姜慕晚也不得不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是否太过不顾及顾江年的感受了。 教师食堂里实在是格外热闹,这些豪门世家的人聚在一起都在眼观鼻,鼻观心。 有观望的。 有看戏的。 有徘徊的。 有想做抉择的。 宋家在首都的存在。 仍旧没有变过。 即便阁下有意为难宋家、有意架空宋家的实力,可宋家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名望与声誉。 不是权力。 而是实力。 那些人,敬佩宋家,而非因为权利想攀附宋家。 这顿饭倒是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波澜的兴起是在这顿饭结束之后,大家相继离开了教师食堂。 在通往首都大学大门停车场时。 有学生冲了出来。 拿着本子问梅琼要签名。 因着人多。 顾江年伸手将姜慕晚往怀里带了带。 以防大家伤着她。 “师姐,有人说你跟杜老师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霎时、一众豪门世家的人鸦雀无声。 只有学生的话语声音就在耳边飘荡。 由上至下不难,但由下至上、是需要跨越这个鸿沟的。 首都大学里的学子们关注的是首都大学里老师的情况,而他们这些豪门世家的事情,丝毫不知。 或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梅琼已经跟贺希孟订婚了。 他们只知道近段时间以来校园里流传了这么一个八卦,所以此时见到真人想求证一下。 这些学生啊! 太单纯。 刘请此时,脸色黑如锅底。 铁青一片。 而梅瑶呢? 拿着笔的指尖微微紧了紧。 晨间出门时顾江年询问姜慕晚,想如何推动事情的发展,姜慕晚笑了笑,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瓣,笑道:“想要一个羽毛飞上天,能用多大的力气呢?” 是啊! 能用多大的力气呢? 这不很方便吗? 他们不费一兵一卒,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将梅琼至于现如今的境地。 “是真的吗师姐?” “师姐、你跟杜老师真的在一起了吗?” ........... 一众学生或惊讶,或不可置信的询问声,接踵而来。 砸的梅琼无法冷静。 “我跟杜老师只是同学关系,你们从哪里听到的这个传言?” 梅琼稳住心神。 询问眼前的几位学生。 “啊!” 学生惊讶。 “我们还在私底下讨论呢!觉得师姐跟杜老师很般配,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如果对翻译有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专业上的事情,但私人问题还是不要私底下讨论了。” “杜老师——————。” 梅琼的话刚刚落地。 有学生眼尖的发现了路过的杜时润。 高声呼唤了一声。 “惊喜!!!!” “我曹。” 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叹声。 这声我曹,可谓是诠释了所有在场人的心情。 绯闻男女主角齐聚一堂。 而且女主觉得未婚夫以及未婚夫的家人都在场。 这叫什么? 有缘千里来相会? 难不成这些学生是知道他们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还是说这些学生也跟他们一样,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假。 所以才在此时此刻将这二人凑到一起去。 眼前是首都大学即将毕业的一群翻译院的学生。 10米开外是各家媒体报社记者拿着长枪短炮蹲在远处等着他们出去。 如果此时杜时润听到学生的呼唤声向这边走来,那么梅琼的处境一定会极其尴尬,如果此时他不走过来。 就证明梅琼刚刚说的那些话可能都是假的。 杜时润望了眼身旁的同事。 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过。 直直逼问带着他走这条路的同事:“我跟你应该无仇无怨。” “什么?” 那人疑惑。 似是有些不明所以。 但成年人之间许多事情是不能撕破脸皮的,即便明知这人在明知故问,杜时润也没有将他的脸撕开。 “杜老师。” 那些学生疯狂的向着杜时润招手,且还有那么几个人直接跑到他跟前来。 本是东、西两边的人。 因为学生跑过来。 将他们连接成了一个圈子里的人。 杜时润望着那群人,一点一点的向着自己这方过来倒也是不做作。 直接提步迎了上去。 而他的目光,及其坦荡。 比梅琼要坦荡许多。 他望着梅琼点了点头。 梅琼心中所有翻腾的情绪在对上杜时润那平静的眼神时。 都定住了。 隐藏在心里许久不见的思念。 以及对这份感情的奢望。 在此刻被杜时润一个平静的眼神都给冻住了。 梅琼感觉到自己的心被冰封住了似的。 他的坦诚,是君子。 但这君子之情也能伤她的心。 相比较于顾江年对姜慕晚的呵护与爱意。 梅琼只觉得自己活着实在是太可悲。 太凄凉。 而后又将目光落在这群学生身上,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学生回答。 “就是刚刚在问师姐你们是不是一对。” 不知是初出茅庐不怕苦。 还是学生心思单纯。 竟然就这么直直回答了出来。 “这种问题你们问出来也不害臊?” 杜时润笑意悠悠的睨了眼带头多的女学生。 “这还不是关心杜老师的终生大事吗?” 女学生吐了吐舌头。 身后一群学生跟着附和了起来。 “是呀是呀!” “那杜老师跟师姐是一对儿吗?” “不是,”杜时润想也不想回答。 又道:“我跟你们世界是同学关系,再者你们师姐有未婚夫了。” “不要瞎说。” “快跟人道歉。” 杜时润此时将为人师表这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一群学生惊住了。 望着梅琼的目光,一时间尴尬不已。 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反倒是杜时润极其坦诚的望着梅琼开了口,替这群学生道歉。 “都是小孩子心性,梅翻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梅琼闻言,点了点头。 “闲言碎语罢了,我并不在意。” “那就好!” “那梅翻先忙,有时间我们在聊。” “好。” 这二人之间的姿态没有半分暧昧可言,一来一往都极其坦然,无论是梅琼还是杜时润在面对这些人时。 都没有多余的情绪流淌出来。 ------题外话------ 不久前看到一句话。 不看别人过的有多差,你就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好。 只有见到别人美好的生活之后,才会知道自己过得有多不尽人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523:满意了吗? 人生中。 有永远的朋友吗? 没有。 那又有什么是长久的呢? 你若问梅琼。 她会回答你。 万事万物都不长久。 人们都生活父母亲情最能让人感受到这世间的温暖。 亲情与她而言是一盘散沙。 温暖? 呵、 不弄死她就不错了。 她已经不指望李沐能将她跟梅瑶放在同一水平线上公平对待了。 她现在只求李沐跟梅瑶,不要拖她的后腿,不要再来丢她的脸了。 梅瑶这一跪,将梅家的尊严都跪到了脚底下。 让她颜面无存。 她在宋家人跟前有多高傲,梅瑶这一跪,就跪的有多打脸。 你以为这场风波就结束了? 并没有。 这场风波才是刚刚开始而已。 在首都大学的这一幕,不过是这场风波的一个开胃菜,一个起始原因而已。 真正的重点是在梅家与贺家身上。 不抛出一块肉出去,怎么才能让她们狗咬狗呢? 姜慕晚伸出一双纤纤素手在这波云诡谲的名利场里,搅了场浑水出来。 众人台步向着停车场而去时,谁也没有说话,众人内心里实则什么都明白。 只是什么都不好说罢了。 顾江年牵着姜慕晚的手走在人群中。 夫妻二人,一人一身黑色正装。 一人一身米色连衣裙,外面是一件薄款风衣。 一双粗跟靴子踩在脚底。 不至于不稳,也不至于露出孕态。 从背影看去,男人身形伟岸,稳如泰山。 女人身形消瘦,裙摆随风飞扬,带着几分柔美。 “顾董,一起吃个饭?” 人群中,有与顾江年合作过的世家商人出口邀请。 男人闻言,眼帘低垂,望了眼姜慕晚,随即挂着官方浅笑望着人:“怕是得改日了,今天答应了陪我爱人。” 人群中有人一阵唏嘘。 望着顾江年,发出了些许暧昧的奇怪音调。 “宋小姐与顾先生可谓真是伉俪情深,让人心生羡慕。” “还叫宋小姐呢?” 有人笑着揶揄道。 “顾太太与顾先生。” 首都人们对于生活饮食向来颇为讲究。 特别是玩弄权术的那一帮人们。 她们会按照家族背景,身份地位给人论资排辈。 先称呼谁后称呼谁都是有讲究的。 比如此时此刻,如果是在江城江城的那群商人们,必然是先称呼顾先生,而后再是顾太太。 可在首都、不同。 即便姜慕晚给了顾江年,但在众人心目中。 她仍旧是天子娇女。 仍旧是那个靠天吃饭的女子。 顾江年永远都是顾江年。 宋家女也永远都是宋家女。 “往常本就工作繁忙,今日难得有时间,各位还是别取笑我们为好。” 顾江年眼底浮起些许微末的笑意。 嗓音里添了些许意味深长的意味。 因着首都大学的停车场离门口较近,一阵风吹过来。 带来阵阵肉香味,而恰好姜慕晚近段时日与往常不同,闻不得这些味道。 一瞬之间。 一股子恶心涌上心头。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落在逼下,恶心感涌上来的瞬间被压下去了些许。 顾江年见此。 本是牵着人掌心的手将人揽了过来。 伸手将人往胸前摁了摁,温厚的掌心落在她后辈缓缓的抚摸着。 男人身上的清冷香味传来。 姜慕晚那股子恶心的感觉才下去。 “这是——————。” 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难道外界传闻是真的? 这难得怀孕了? 这——————。 2010年五月。 顾江年与姜慕晚站在首都大学的林荫道上。 缓缓相拥。 男人将人拥进怀里,问候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自家爱人的背脊上。 人们时常见到这个男人低声细语的同自家爱人讲什么,但因为离的太远,尚未听清。 直至、一阵风吹来。 她们隐隐约约听到他低声询问:“好些了吗?” 而此时,靠在她怀里的人,温温点头。 虽然点头。但脸色仍旧苍白。 “各位先聚,我们先走一步。” 顾江年望着几位合作过的世家商人。 轻轻招呼。 几人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顾江年拥着姜慕晚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黑色林肯车辆而去。 且一手扶着她的腰。 一手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而此时、半夏拿着一瓶拧开了的矿泉水递给顾江年。 众人只见他站在车边,接过水瓶。 弯腰俯身,给自家爱人喂水。 半瓶水下去男人才将矿泉水瓶递给半夏。 而后关上姜慕晚这边的车门绕至另一边上车。 爱与不爱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如果顾江年跟姜慕晚二人,今日只是在逢场作戏。 又或者说只是想给某些人上上眼药。 那么这些人,应当是看的出来的。 可这日。 这夫妻二人做的一切都那平和。 平和到某些人的心在隐隐作痛。 李沐伸手拉了拉梅琼。 二人上车。 扬长而去。 司机开车时,明显觉得后座气氛低沉。 有一种风雨欲来山满楼的压抑感. “为什么?” 李沐在沉默良久之后,突兀的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为什么?” 梅琼装作不懂问道。 “我是你亲妈,你非要如此?” “非要把我梅家的脸面按到地上去摩擦?” 梅琼闻言,笑了:“脸面?” 大概是不想让司机听到什么。 她伸手按起了前座与后座之间的挡板。 “你有脸面吗?” “你知道梅瑶跑到宋思知跟前去下跪吗??” “你有什么脸?” “你一边为了梅瑶四处找关系,梅瑶呢?” “你说什么?” “梅夫人还不知道呢?” 梅琼说着,伸手将手机掏出来,递给她。 屏幕上是梅琼刚刚从别人手机里拍来的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里的景象、 足以让梅琼将李沐的脸摁在墙上摩擦。 “光彩吗?” “满意了?” “你知道外界现在怎么嗤笑我们吗?” “我为什么?” “你去问梅瑶啊!” 梅琼一连五句话出来,没有给李沐任何反驳的机会。 一种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感觉在梅琼的心底蔓延开来。 你若是让梅琼此时用一句话来形容李沐。 她只会说四个字:自食恶果。 车子停在院子里,她没有给李沐开口的机会。 推开门就下车。 没有人会真正的在乎她想要什么,也没有人询问过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想要什么样的日子。 梅琼此时才想明白。 她跟姜慕晚竞争了这么多年。 无非是嫉妒他,羡慕他。 羡慕她有这样一个美满且通情达理的家庭。 嫉妒她能把一手烂牌打好。 而自己却与之相反。 而现在呢? 这种嫉妒在心里更是疯狂的蔓延开来。 家庭美满。 丈夫疼爱。 她原以为这首都所有的豪门世家小姐都如她一般,没有选择也无法选择。 直道看见了顾江年与姜慕晚。 她才知道。 不是没有。 是她从未得到。 而她本可以得到。 却被这世家的关系摧残的什么都得不到了。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幸福的生活摆在你眼前。 你明知自己只要往前跨一步,就可以将幸福拥入怀中。 就跟前却竖着无数道透明的屏障,让你可望而不可即。 如此就罢。 若是这世间所有的人都如他这般也就罢了。 可偏偏有个例存在。 就是这个例,在刺痛她的心。 她对幸福的渴望胜过了一切。 早已胜过了一切。 李沐见此,推开车门下车,朝着梅琼而去,伸手拉起她的手腕。 横眉怒目望着她:“你在等这一天对不对?” “对。” 梅琼望着李沐,一字一句且咬牙切齿道。 “我就是在等着你自食恶果的一天。” “你知道自己像什么吗?像个怪物,像个吃自己孩子的怪物。” “我早就在等这一天了、等着你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将你狠狠的践踏,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吗?你看,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梅琼望着她,脸上洋溢出淡淡的笑意。 那笑啊! 猖狂而又心酸。 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猖狂,她也回不去了。 “你不是喜欢她吗?你不是爱她吗?” “现在呢?” 梅琼这日,没有歇斯底里,相反的在面对李沐时,她及其平静。 若非音调上的些许变化。 若非此时面对面。 李沐绝对不会看清楚梅琼眼眸里那恨不得让她去死的情绪。 “你折了我的翅膀,毁了我的梦想,从小教育我要为家族做贡献,现在好了?你捧在手心上的女儿现在反过头来拿刀捅你。” “难受吗?” “心痛吗?” “你怎么不动手打我了?” “怎么不歇斯底里了?” 梅琼笑了,但这笑,及其渗人。 “等着吧!等着你最爱的这个女儿,将你坑的尸骨无存,到那时、我后悔花光我毕生积蓄请你的所有好友以及仕途上的挚友来为你庆祝。” “一无所有?” “一起来吧!” “你对谁抱有期望就会死在谁手里,这个道理,我从五岁就开始听你灌输,至今二十七年整,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一起来吧!谁也不要放过谁。” “李沐。” 一声呼唤声在身后响起。 梅琼转身回头。 就见刘清怒气冲冲的下车。 向着她们而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 此时、恰好。 不多不少。 524:要死大家一起来 “梅夫人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刘清今日从首都大学一路跟过来,明显是来找李沐算账的。 “什么解释?”李沐明知故问。 “关于外面那些流言蜚语的解释。” 刘清望着李沐,目光泛着锐利的光。 李沐冷笑了声:“贺夫人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明知是流言蜚语却还要我们解释,我们从何解释呢?” “还是说,你想要什么解释?” 梅琼站在一旁。 心中泛滥的情绪收敛了许多。 望着二人的对视。 “今日在首都大学在场那么多人都听到了杜时润跟梅琼的对话,贺夫人要是耳朵没问题的话应该也是听到了的。” “怎么?” “不信?” “不信你怎么不当面质问杜时润跟梅琼?” 李沐在梅琼那里受了气,转而见到刘清时。 直接转移了战火。 “你女儿在外面女人传出了流言蜚语你还过来质问我。” “怎么?贼喊捉贼?” “李沐,你别忘了我们之间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我没来质问你就不错了,你还来质问我?梅瑶的科研项目是怎么回事?宋思知原定5月份就可以完成的科研项目,为什么现在都5月中旬了还没有传出结果来?如果阁下问责起来,你梅家准备怎么解决?” 如果梅家处理不好这件事情、阁下问责了梅瑶。 与他们是利益共同体的贺家,必然也会受到牵连。 梅瑶的事情没解决。 梅琼的绯闻就出来了。 刘清说不慌,是不可能的。 如果这件事情解决不好。 大家都得完蛋。 “你想我怎么办?” 李沐反问。 望着刘清的视线带着冷漠。 “这不是我改问你的吗?” “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 刘清望着李沐。 分毫不让。 五月天的下午,太阳晒起来暖洋洋的。 院子里的草坪开始转绿。 此时此刻。 站在这里。 如果是洽淡某件事情的话,应该是气氛极好的。 可偏偏。 她们站在一处,跟仇人似的。 梅琼听见扑闪声,微微侧眸望去。 见院子里的树枝上,有小鸟飞过。 刺眼的太阳都没能让她将视线收回。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连只鸟儿都羡慕了? “梅琼,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李沐强硬的声调将梅琼的思绪拉回来。 怒目圆睁的望着梅琼。 “贺夫人想知道什么?” 梅琼的嗓音及其平静。 平静的令人瞧不出多余的情绪。 许久之前。 这是李沐欣赏的品质。 可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梅琼稳定的情绪带给她的除了怒火,再无其他。 “你跟杜时润到底什么关系?” 呵、 梅琼冷笑了声。 “你先进去。” 李沐说着,伸手开始拉梅琼。 准备让她进屋子。 “你站住,先把话说清楚。” “贺夫人心里有答案的时候就不要去询问别人真相。” “因为我不管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我跟人是不正当关系。” 梅琼及其冷静的反杀了回去。 望着刘清。 目光中有那么些许的冷漠。 “梅琼,大家本是同林鸟。” “大难临头——————”说到此,李沐望着梅琼的目光多了几分杀气。 而后,望着人,再度轻启薄唇,一字一句道:“是要一起死的。” 梅琼往屋子里去的步伐一顿。 轻嘲了番。 浅浅的勾了勾唇角。 “好啊!” 屋内、梅琼刚倒了杯水,准备喝两口。 李沐推门进来。 见她这般淡定,一扬手,将玄关上的钥匙砸到了梅琼身后的饮水机上。 而当事人。 却不动如山的端着杯子站在吧台处。 浅浅的喝着水。 似是她那一扬手。 不能给她造成半分影响。 “你别逼我对杜时润动手。” “我说了、”梅琼喝干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 “要死大家一起来。” “你跟你爸爸一样,自私、冷漠,毫无人性可言。” 李沐一见到梅琼,就会响起当年发生的种种, 那些事情就跟幻灯片似的在自己的脑海中翻滚。 让她躲无可躲。 避无可避。 每每想起,心如刀绞。 霎时。 梅琼握在手中的水杯猛地碎裂。 鲜血顺着她的掌心缓缓的滴到大理石的台面上。 她望着李沐。 像望着一个陌生人。 一个毫无感情的陌生人。 她在说她的父亲。 说一个被她逼得十几年都没回家的男人。 有什么脸面啊? “你呢?残忍无情,唯利是图,为了利益连女儿都可以卖,你这么厉害,这么会运筹帷幄?怎么不去***呢?” “你贪慕虚荣嫁给了一个男人,到头来却嫌弃他不够有野心,李沐、你活着可真是浪费空气。” 525:我在等你 五月中旬。 春末初夏。 微微暖阳 姜慕晚从首都大学返程时,靠在后座睡着了。 顾先生半搂半抱着人。 直至车子停在观澜别墅门口时。 男人微动时。 她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到了?” 顾太太迷迷糊糊的嗓音响起。 “恩。” “累了?” “有点乏。” “乖、回去睡。” 男人说着,伸手抱着人往是别墅而去。 打横将人抱起时,顾江年才知晓这人的体重已经瘦到了何种地步。 兰英见人回来。 紧忙跟在身后进了主卧。 掀开被子,看着顾先生将顾太太放在床沿。 轻手轻脚的脱了她的外套和鞋子。 “睡会儿,”将人安顿好。 顾先生坐在床沿俯身亲了亲她的面颊。 后者恩了声,蹭着被子滑进去。 刚刚闭上眼的人似是想起什么,又倏地睁开眼。 伸手拉住了顾江年的衣摆。 “怎么了?” “杜时润那边——————。” “睡吧!我会安排。” 慕晚恩了声。 顾江年伸手将人肩头滑下来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垃圾桶。” “难受了?” 在学校里的那股子恶心感缓了好久才缓下去。 此时刚到家。 那股子恶心感冲着脑门儿上来。 恶心的她快忍不住。 随即,一阵呕吐声响起。 姜慕晚趴在床沿,扶着床头柜吐的稀里哗啦。 顾先生一手落在她后背,一手落在肩头微微扶着人家。 这日,宋蓉听到呕吐声上来。 见姜慕晚趴在床上吐。 眉头微微紧了紧。 伸手接过兰英手中的水杯递过去:“漱漱口。” 刚吐完的人此时浑身酸软无力。 宋蓉将水杯递到唇边时,能听见她细微得不耐声。 “熬过三个月就好了,蛮蛮。” 这句话,姜慕晚听了太多遍了。 耳朵听出了茧子。 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宋蓉见人情绪不对,赶紧安抚。 顾江年的轻哄生也随之响起。 难受是难受。 但她不能在如之前一般无理取闹。 一如宋思知所言。 多想一分顾江年。 二人都在这场孕事中付出了。 她不该在用刀子去戳人。 兴许是孕吐实在是不好受,姜慕晚微微侧眸,将一滴清泪藏进了枕头里。 顾江年见此,心里一阵抽搐。 温厚的掌心落在她后背,带着无限柔情与暖意的抚摸着。 “妈妈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蛮蛮。” 顾江年知晓。 宋蓉在。 姜慕晚有情绪也得忍几分。 他隐隐约约知晓是为何。 “韫章来一下,妈妈跟你说点事。” 走廊里,宋蓉转身,就见顾江年轻手轻脚的带上了门。 “怀着孕,还是要注意点,别让蛮蛮压着肚子了。” “好。” 顾江年点头。 宋蓉实则,也怕,怕她多说,惹得姜慕晚不高兴。 但生活细节之事又不能不说。 只有从顾江年这里下手了。 “去吧!” .......... 卧室内,姜慕晚躺在床上,抱着被子。 情绪低沉。 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萎靡。 顾先生走近,亲了亲她鼻尖。 “睡吧!” “你呢?” “等你睡着,宝贝儿。” 姜慕晚吸了吸鼻子。 抱着被子。 跟只毛毛虫似的往后面拱了拱。 躺在床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顾江年。 男人见此。 惊愕了半晌,墓地一笑,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多了些许无奈的笑意。 “要我一起睡?” 顾太太糯糯的点了点头。 “那你等我,换身衣服。” 顾太太又点了点头。 片刻。 顾先生回来,掀开被子,尚未躺进去,顾太太跟只毛毛虫似的拱进了他怀里。 男人顺势将人拥进怀里。 且还伸手拉了拉她身后的被子。 “委屈成了小哑巴。” “睡吧!老公抱着你。” 顾江年难得见人有这么乖巧软糯的时候。 当然,前段时日暂且不谈。 一如现如今这般,极少见。 姜慕晚的爪子,及其不老实的钻进他的家居服中。 一顿瞎摸。 摸得顾先生火气直升。 忍无可忍的抓住这只为非作歹的爪子。 将人又搂紧了一些。 此时,顾太太才老实下来。 姜慕晚有许许多多的坏习惯。 但好在。 顾先生找住方法制住。 ............... 此时,梅家的气氛仍旧僵持。 梅琼跟李沐之间的关系已经破碎不堪。 而今日,李沐在 提起自己丈夫的时候,无疑是触及了梅琼的雷区。 她起了怒火。 玻璃碎片扎进掌心的疼痛都比不上李沐那些言语的伤害性大。 “你觉得自己是个人吗?” “年幼时看上一个男人的家世背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跟人搞到一起去,你得到了一切之后却嫌弃人家不思进取不作为?” “李沐,没有我父亲,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在豪门里苟延残喘的寄人篱下的继女罢了,你亲妈都不要你,你的丈夫护着你守着你将你从无边无际的深渊中拉出来,你不感恩戴德就罢了,却还踩踏他,将他逼得离家十几年。” “你这一生都在求权牟利,不惜以自己的女儿为代价,你得到了什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你得到了吗?” “你都五十好几了,知天命之年了。却还守着你那份不甘心,你是不是个人啊!” “梅琼、我轮不到你来指责我,你给我闭嘴。” “呵、你以为我想跟你多说半句?” 言罢,梅琼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提着吧台上的包,向着门口而去。 “你要是敢去找杜时润,我一定会弄死他。” 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 点点星光被霓虹灯的光芒给掩盖住。 梅琼抬眸我望天时,惊觉的发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过星星了。 看不见星星的夜空,就如同看不见夜晚的指路明灯似的。 梅琼与人谈完事之后驱车离开。 待反应过来时。 车子已经停在了首都读大学家属楼下。 那一瞬之间。 她恍惚有种感觉。 不是没有指路明灯,是指路明灯,被人挡住了。 “进来吧!” 梅琼站在家属楼门口。 敲响门时,她就已经豁出去了。 在这条路上。 她走向了分支。 “你知道我会来?” 杜时润见到她,丝毫不惊讶。 “我在等你。” 他答。 话语平静。 526:可以吗? 梅琼在见杜时润时、没有了以往的隐忍与痛楚。 相反的,在这日她的情绪颇为淡然,见到杜时润的那一瞬间。 不是爱而不得。 而是、一众豁然开朗的通透感。 好像、人生走到如此,她了然了。 梅琼站在门口,望着杜时润。 唇边那些许微末的笑意蔓延开来时。 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 与往常不同。 这日。 杜时润在梅琼的眼睛里看到了光彩。 看到了流光溢彩在飞舞。 眼神骗不了人的。 而杜时润呢? 亦是如此。 上午时分的匆匆一见。 在一群豪门世家跟前撇清与梅琼的关系时,他似乎——————也了然了。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梅琼好,可直至今日他才明白。 那些好,不是梅琼要的。 梅琼站在玄关处,望着自己脚边摆好的一双粉色拖鞋。 温温的视线从拖鞋上移上来。 望着杜时润,歪着脑袋道:“你为什么会等我?” “知道你会受委屈。” 杜时润其人,温润如玉。 姿容既殊、昆玉秀骨。 静站不动都会给人一种温柔的坚定感。 “你会心疼吗?” 梅琼望着人,浅笑连连问道。 若是以往杜时润不会直面回答她这个问题,可这日这人含笑点了点头,眼眸中的温柔险些将她溺亡:“会。” 气息一哽。 梅琼望着杜时润,震楞了片刻。 四目相对。 爱意泛滥开时。 梅琼向前一步,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送上了自己的薄唇。 而杜时润。 伸手揽住她的腰肢。 二人从两居室的客厅。 辗转至卧室。 在至床上。 “可以吗?” 情意至深时,杜时润停下动作,望着梅琼,询问她的意见。 而梅琼,缓缓的,点了点头:“可以。” 一夜夏风起。 总有不眠人。 .......... 翌日、姜慕晚去公司。 副总欧阳见她来时,很诧异。 惊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姜慕晚见人如此,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道。 “您身体好了?” “好了。” “让法务部的人上来,谈谈京西规划案的事情。” “好。” 欧阳闻言,面色有些许的喜悦流淌出来。 转身直接去唤人。 半夏见人出去。 这才进来,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姜慕晚。 她正想说什么。 姜慕晚竖起食指放在唇边。 示意她别说话。 半夏一惊。 只见姜慕晚从打印机里抽搐一张a4纸哗哗哗的写下一段话:【出去给先生打电话,让他弄两个不起眼的技术人员过来,办公室放了窃听器】 半夏看到这段话,一惊。 连忙点头。 “泡杯咖啡给我,跟银行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姜慕晚说着,望着半夏。 半夏望着姜慕晚的脸色,顺着她的话问道:“让银行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贷款,最进资金周转有点问题,别问太多,去办。” 半夏离开不到半小时。 带回来了一人。 此时,欧阳正在姜慕晚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 姜慕晚站在窗前静静的听着。 不时点头。 不时回应。 “最近辛苦你了,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你,我跟财务说,今年年终奖给你翻一番。” “为了公司,不辛苦的,谢谢宋总。” 欧阳转身,见半夏带着人站在门口。 有些疑惑。 “怎么了?” “宋总说,想把休息间的空凋出风口移一下。” 半夏跟着姜慕晚久了。 随口胡诌的本事也是越来越厉害了。 欧阳望着半夏,点了点头。 “太太。” 姜慕晚点了点头。 指了指办公桌。 半夏带着人开始了。 不消一会儿。 窃听器找出了六个。 姜慕晚笑了,只觉得这欧阳,还真挺有本事。 半夏望着姜慕晚,小声问道:“会不会有摄像头。” “找。” 她倒要看看,这人有多大的本事。 姜慕晚站在窗边,望着屋子。 一双如鹰的眸子缓缓的在屋子里扫过去。 心中情绪澎湃。 “太太、先生电话。” 姜慕晚正出神时,半夏拿着手机过来。 她接起,那侧温淡的嗓音响起。 “如何了?” “窃听器六个,”姜慕晚拿着手机去了茶水间。 并未办公室接这个电话。 男人闻言,沉默了几秒,随即,冷嗤声响起:“还挺狂。” “留着,竟然知道了,就好好利用。” “我是这么想的。” 夫妻二人想法一致。 本事心情烦躁的姜慕晚在接到顾江年这通电话时。 情绪稍有安稳。 “中午一起吃饭?” 男人在那侧沉默了片刻。 看了眼此时正坐在自己对面的萧言礼,默了默,道了句:“好。” 而萧言礼此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本是在聊事情的二人。 这会儿有了片刻沉默。 顾江年正想着如何跟萧言礼说什么时。 这人主动开口了:“要鸽我?” 顾江年点了点头,倒也是不隐满:“我老婆那边出了点事情。” “严重吗?” “她休假的这段时间,公司的副总吃里扒外勾结外人在她的办公室按了窃听器。” 萧言礼:............... 他静默了片刻。 问道:“世家里的人?” “你认识。” “谁?这么狂妄。” “华亚。” 顾江年给出的答案是萧言礼所没想到的。 他原以为,这种事情发生。 且敢在首都对姜慕晚下手的人。 怎么说都是世家里的人物。 没想到。 是华亚。 “南宋北亚,她这是不甘心啊。” 萧言礼默了一息时间,开口道。 “事业上有华亚,世家里有梅琼,姜慕晚这也是前有狼后有虎了。” 萧言礼还不忘点评一番。 这怀着孕还前有狼后有虎,也难怪这种女人家的战争,顾江年也要去瞧一眼了。 萧言礼也懂,及其懂事的点了点头:“去吧。” “我们改天在聊。” “改天我去观澜找你。” “以你家庭为重。” 萧言礼跟顾江年认识多年,知晓这人不易。 也及其通情达理。 “你跟邬越安?” “还有可能吗?” 顾江年望着萧言礼,一些许话到了嘴边又欲言又止。 萧言礼笑了笑。 望着顾江年,落在身侧的手缓缓的交叠在一起。 望着他道。 “热美式跟冷美式虽然都是美式,但终究是有差别的,我家庭美满,父母双全,注定就不会有那么深的执念。” 527:你是个孕妇 五月底,顾太太孕十周,两月有余。 回归公司时,被琐碎事物惊扰。 夜间睡不安稳。 屡屡惊醒。 惹的顾先生也难有好眠。 一夜惊醒多次。 第二日自然没有好精神。 宋思慎晨间起床吃早餐见人如此,愣了愣。 担忧询问道:“没事吧?” 姜慕晚坐在餐桌上,一手捏着筷子,一手撑着脑袋摇了摇头:“没睡好。” 顾江年洗完手从后方过来,听闻姜慕晚这句带着微微叹息的话。 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腰。 “累就下午在去公司,不用勉强自己。” 姜慕晚点了点头。 但也仅仅是点了点头而已。 因着宋蓉跟俞滢都是及其细心的人。 在饮食起居方面,顾先生未曾过多操心。 过多操心的,可能是姜慕晚的情绪上。 晨间出门。 顾太太没睡好。 情绪也有些低沉。 顾先生站在车前搂着人的腰肢,缓缓的抚摸着,轻言细语道:“不去也行。” “事情尚在掌控之中,付婧也在暗处。” “放长线钓大鱼也不是不可。” 姜慕晚隐隐叹息。 “罢了、还是去吧!” “我闲、跟你一起去吧!” 二人正聊着,见宋思慎换好衣服出来了。 在姜慕晚身后充当着护花使者。 顾江年看了眼人。 直接丢出了两个字:“招摇。” 宋思慎:................ 他这是被嫌弃了? 下午时分。 宋思知从医院出来,并未直接回家。 反倒是到了姜慕晚办公室。 跟只软骨动物似的瘫在沙发上。 姜慕晚拿出a4纸写了一句话,递给宋思知。 后者沉默了数秒:“操!!!!!” 有窃听器? 妈的!!!! “有鬼?” 她阖动薄唇,无声询问。 姜慕晚点了点头。 宋思知朝天翻了个白眼。 本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睡会觉的。 现在好了。 睡不下去了。 “逛个街?” “怎么了?” “不睡了?” 不说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睡觉吗? “清醒了。” 姜慕晚:............ “等会儿。” 宋思知所谓的清醒,也不是真的清醒。 姜慕晚这一等就把人给等睡着了。 昨夜通宵大手术彻夜没归家。 俞滢电话过来时,宋思知有种她回去就要被叨叨的预感。 索性,到姜慕晚这里来了。 找个安稳地方睡一觉,才能回去跟俞滢斗智斗勇。 宋思知这一觉,睡到下班。 顾江年来接姜慕晚时。 她仍旧没醒。 期间。 姜慕晚找了毯子盖在她身上。 为了防止她从沙发上掉下来还拉了把椅子过去拦着沙发边缘、 顾江年乍一见此时。 嘴角抽了抽。 “回家。” “等等。” “等什么?” 顾先生明知故问。 “等宋思知睡好。” 顾江年:............“你是孕妇。” 顾江年已经不止一次有这个感觉了。 他照顾姜慕晚。 姜慕晚照顾宋思知。 这宋思知也挺好意思。 以前就算了。 现在还让一个孕妇照顾她。 姜慕晚见人脸色黑了几分。 赶紧起身,绕过办公桌行至顾江年身前。 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腰。 安抚道:“她昨晚通宵大手术呢!” “那还不回家睡?” “回去舅妈要叨叨。” 姜慕晚好像很了解这个情况。 面对顾江年的询问,对答如流。 以前,她住研究所。 后来,住医院或者观澜别墅。 这段时间,姜慕晚怀孕。 俞滢总是宋家和观澜别墅两边跑。 弄的宋思知每天回家跟踩地雷似的。 担惊受怕的。 保不齐碰到俞滢就会被骂一顿。 姜慕晚见人脸色仍旧不悦,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瓣:“我们都是俗人,只为钱为利,宋思知是拯救苍生的恩人,我们要理解呀!” “我们踩着尸骨别人的尸骨上位时,她在救人性命。” “不能把她累死了,你说是不是?” 姜慕晚这番话,说的也是在理的。 尽管顾先生并不想让姜慕晚在办公室等太久。 直至夜间七点。 宋思知仍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还得亏了俞滢一个电话。 姜慕晚正低头看文件时。 听闻宋思知电话响起, 条件反射性的,她几乎是一秒惊喜。 而俞滢,也是一秒之间的功夫。 “宋思知,你人了?” “你妈我一周都没见过你了。” “你今晚在不回来我可就杀你们医院去了。” “回回回,回。” 宋思知连连点头。 被电话吵醒的人还有几分懵逼。 看了眼自己的所在地。 伸手招了招姜慕晚。 她走近。 宋思知将手机递过去。 “舅妈、宋思知在我这里呢!” 姜慕晚温温软软的嗓音响起时,俞滢的怒火就好像被一场大暴雨给浇没了。 “在你那里呀!” “那蛮蛮一会儿记得把那个狗东西带回来。” “我们准备回来了。” “那好。” 姜慕晚收了电话,将手机递给宋思知。 后者躺在沙发上, 望着天花板,无奈的叹了口气。 宋思知有家庭地位吗? 没有!!! 不然,归家路上,她不会苦口婆心的跟姜慕晚说:“一会儿回家你记得护着我点儿。” “宋医生,你让一个孕妇护着你,好意思?” “姐妹情深你懂不懂?” 宋思知跟顾江年又杠上了。 “那我老婆孩子去冒险?这也叫姐妹情深?” “女人的友情你不懂。” 宋思知说着,及其嫌弃的看了眼顾江年。 归家。 三人刚一进去、 俞滢的眼刀子就落地宋思知身上了。 “喲、宋医生还知道自己家门在哪边呢?” “那可不、家门口蹲着土地爷呢!” 姜慕晚:............. 她看了眼宋思知,觉得,这不是自己护不护的问题。 是宋思知。 想不想活命的问题。 “土地爷没告诉你,昨天是你外婆的忌日?” 宋思知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很脏很脏的话。 本来打算跟人硬钢的、 太突然发现。 自己是没理那一方。 于是、这人话锋一转,开始卖惨。 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我也想回来啊!医院里从a市转来一个心血管堵塞的患者,命悬一线,医院里都动用了120直升机将人拉过来了,院长带着专家会诊,到医院,确定手术方案进手术室不到半小时时间,我在手术室里呆了十二小时,守了十几个小时的重症病房。” “你说说,我怎么回来?” “万一我回来的时候人没了呢?是不是医疗事故了?” 宋思知这嘴皮子也是一套一套的。 本来就是自己理亏的事儿。 说的俞滢无法反驳。 “人命关天,您把手机给我打破了我也回不来啊!” “你说是不是?” “外婆在天有灵也会理解我的,我明儿就带着她喜欢吃的,喜欢喝的去给她磕头道歉,你看行不行?” 顾江年端着水杯给姜慕晚时。 二人眼神对视了一下。 俞滢被宋思知三言两语给弄的没了找她麻烦的理由。 转身进厨房去给宋蓉打下手去了。 见人走了。 宋思知狠狠的松了口气。 伸手接过姜慕晚手中还剩下半杯的水。 顾先生见此, 挑了挑眉。 想发作、 被姜慕晚摸了摸。 忍下来。 “宋老师以后不当医生不搞科研了,考虑一下我君华公关部,还挺适合你的。” “工资高吗?” “肯定比你在医院高。” 宋思知点了点头,干了杯子里的水:“那可以考虑。” 就她这张嘴皮子,在加上不要脸的精神与功底。 能有几个人是搞得赢她的? 顾江年想,搞科研真的是委屈宋思知了。 姜慕晚正笑着。 手机响起。 她接起。 那侧,半夏的嗓音流淌出来。 “欧阳去见华亚了。” “好。” “我上楼打个电话,吃饭你们先吃。” “华亚?” 顾先生问。 姜慕晚地点了点头:“欧阳去见华亚了。” ------题外话------ 宋思知:李不言你个狗东西还记着我呢? 李不言:记着记着呢!这不是放你出来了吗? 528:可真特么难吃 “有办法听到她们聊什么吗?” “可能性不大。” 半夏坐在车里望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那就跟着,看看她们去了什么地方。” 姜慕晚挂了电话。 又给欧阳去了通电话。 而此时,正在跟华亚一起的人接到了姜慕晚电话。 看到来电时,她还惊愕了一番。 欧阳看了眼华亚。 后者扬了扬她的下巴。 示意她接。 姜慕晚稳了稳心神。 用及其平静的语气同她道:“后台安排个饭局。” “什么饭局?” “银行的人。” 姜慕晚道。 欧阳听到姜慕晚这话惊讶了一番,然后目光落在华亚身上。 “好。” 姜慕晚想约银行的人吃饭,就证明她想在银行那些人的手中得到些许什么。 资金? 还是关系? 这二者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华亚深思一番。 她与姜慕晚都看中了首都西部的开发案。 如果能入驻控股,公司未来的发展以及对个人的发展无疑是锦上添花。 谁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可如果想拿到首都西部开发案的控股权。 就需要有大量的资金进入,且这资金还不是一笔小数目。 任何企业即便自己手中有这样大笔的资金存在,也不会全部都投到一个投资项目当中。 资金的运转还得需要靠银行。 华亚既然知道姜慕晚有意向跟银行联络、就必然会从中做点什么。 欧阳挂断电话时。 华亚抖了抖手中的烟灰。 望着欧阳微微笑道:“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那就谢谢华总了。” 二人坐在路边,举起杯子。 碰了个杯。 ————————、 这日晚。 席修泽正与几位合作商应酬完出来。 想透透气。 跟司机一起去了首都大学旁边的路边摊。 点了一碗冰粉。 坐在不算干净的塑料椅子上搅拌着。 听到身后的声响时,回头望了眼。 这一望,可不得了。 这不是达斯的副总吗? 跟对家坐在一起吃烧烤? 是想干嘛。 “那不是,达斯——————。” 显然,司机也是认识欧阳的。 毕竟中间有顾江年的这层关系在。 席修泽看了眼司机。 后者静默了。 他懂了。 “华总、一个人呢?” 欧阳走了之后。 华亚还一个人坐在位置上。 眼前的一碗冰粉一口没动;席修泽看准了时间端着碗坐到了她跟前。 华亚见到席修泽时。 不否认的。 她的内心有一抹慌张一闪而过。 以席修泽跟顾江年的关系。 即便二人现在是半个仇家。 可到底是认识,如果看见她跟达斯的副总在一起。 传到了顾江年耳里。 在传到姜慕晚耳里。 怕是不好收场。 “等人。” 说着,她又看了看席修泽身边,没看到熟悉的身影疯狂跳动的心这才安稳了下来。 “席总一个人?” “应酬,喝多了,司机开车去了,我来醒醒酒。” 席修泽这话,说的又坦诚又大方。 让华亚想从他的脸面上看出点什么来,却愣是没有看出来。 “席总还真是拼命。” “不然呢?” “也不能躺了不是?” “席总真会开玩笑。” “华总有唐总,我就一孤家寡人,我不拼,估摸着连西北风没得了。” 席修泽这人情商极高,又不拘于世俗,没有豪门世家给那些阶层观念。 能骂人。 也能开的起玩笑。 这也是为什么席修泽在离了顾江年这个支柱之后,仍旧在首都的商场上混的下去的原因。 “只要席总愿意,多的是人趋之若鹜啊!” 席修泽叹了口气:“算了,人这辈子能把自己过明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真看不出来席总对生活还有这么深的感悟呢!” 华亚笑着揶揄席修泽。 后者及其淡然的笑了笑:“感悟这种东西,不还是自己吃了一次又一次的亏才得到的经验吗?” “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就在这里,有人吃亏能得到经验,而有人吃亏却什么都得不到。” 席修泽说着。 浅笑的目光落在华亚身上。 那一眼。 带着洞穿所有的本事。 看的华亚心里直打颤。 好似,他什么都知道。 这一切,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席总有话不妨直言?” 席修泽望着华亚愣了一秒,一脸迷惑。 跟不知道她在讲什么似的。 “我不明白华总在说什么。” “但如果华总一定要想听到我直言什么的话。” “那我只能说,这家冰粉可真特么难吃。” 席修泽说着,看了眼华亚碗里一口没动的冰粉。 笑望着人,问道:“华总觉得呢?” 有些东西就如这二人跟前的这碗冰粉,远看,它是好看的,并且,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很美味。 可只有得到过它的人才知道。 这冰粉。 及其难吃。 更甚是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 就如同权利顶端。 站在上面的人都知道,那里是怎样一处肮脏不堪之地,没有上去过的人,却对那里充满着向往与憧憬。 恨不得拼尽全力甚至是牺牲性命也要上去看一看。 可上去之后呢? 能得到什么? 华亚在席修泽的注视下。 舀了一勺子冰粉。 静静的吃着。 然后望着席修泽,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我觉得还不错。” “席总觉得哪里不好?” 华亚搅动着手中的勺子望着席修泽,温温的笑意在唇边散开。 又问道: “甜度?纯度?还是冰块没加够?” “我对这碗冰粉的唯一要求是,能解渴就行了。” “十块钱一碗的东西,要想达到一百块钱的效果,自然是不行的。”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是吃不惯这些东西的,席总、要贴近生活啊!” 华亚用一段漫不经心的话语将席修泽的话给怼了回去、于她而言,她努力站在权力中心只想要一件东西就够了。 而席修泽,却与之不同。 华亚这段话,还不如直接说席修泽想要的太多。 说他人心不足蛇吞象。 华亚的话,很狂妄。 丝毫没有因为席修泽的背景而有半分委婉。 “华总说的,言之有理。” 席修泽含笑点了点头。 目光中有些微弱的笑意冒了出来。但笑意之下,是精光。 529:跑了? “席总,要告诉顾董吗?” 席修泽跟司机二人离开路边摊时、司机有些担忧的忘了一眼席修泽。 而后者呢? 靠在后座上伸手扯了扯领带。 眼底神色意味难明:“不用了,她们夫妻二人精的跟黑白无常似的,一个小鬼而已——————。” 他就不信欧阳跟华亚搞到一起去这事儿。 姜慕晚不知道。 如果这是她步步为营设的局呢?如果自己上去说那么一嘴,不是打草惊蛇了? 席修泽可不信这夫妻二人是个白痴。 指不定连带着欧阳来见华亚也在她们的谋算与掌控之中。 就顾江年那双翻云覆雨的手。 呵——————。 而华亚呢? 自席修泽离去之后。 本是看起来轻松随意的人,浑身被一种紧绷的情绪包裹着。 她担忧,席修泽看到了点什么。 从而坏了自己的计划。 但又仍旧心存侥幸。 她想一较高下的心情现如今不是一般人可以阻挡的了的。 …………. “怎么了?” 顾江年端着果汁进书房,见姜慕晚双手抱胸站在书房的窗边上望着院子里的夜景。 行至身后,单手搂着人的腰肢。 微微俯身,将下巴搁在她肩头缓缓的蹭了蹭。 “刚刚半夏说,看见席修泽跟华亚了。” “恩?” 男人尾音轻扬。 “席修泽?” “恩,”顾太太温声回应。 伸手u接过他手中的果汁。 在其怀里转身。 缓缓地喝着。 “还有呢?” 就单单只有这么一句话? “没了、”姜慕晚道。 顾江年:…………… 离得太远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即便是有什么她也不知道呀。 “你觉得席修泽——————。” “他不会。” 姜慕晚一句话还没说出来,便被顾江年截胡了。 男人这三个字中,带着令人无法反驳的坚定。 让姜慕晚有一阵错愕。 愣了两秒的人,轻弯眼眸,视线停留在他脸面上:“你就这么确定?” “恩。” “有依据吗?” “有些人换血换肉,但换不走骨子里的那股劲儿。” 顾江年对席修泽的了解。 太深了。 多年的友情铺垫,又有多年商场上同进退的熟悉。 席修泽跟席谦不同。 一个是被权利迷了眼。 一个是想从权力从逃脱出去。 这就是赤裸裸的区别。 “权利就像一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有些人争破头颅,拼尽性命的想往里钻,而有些人想甩却又甩不掉。” 姜慕晚说着本是平静的情绪上有些飘忽,顾江年在这种飘忽之中看到了些许无奈与哀叹。 男人伸手,轻唤的抚摸着她的腰肢。 试图将姜慕晚的情绪拉回来。 “老人所言,行善积德,人这辈子会投什么胎?生在什么家庭做什么事情其实在出生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人世间走一遭,总该有些与众不同之处,你哀叹他们的时候,他们兴许也在哀叹你。” “人要是一味的追求公平,这世间就没有天平的存在了。” 顾先生语气平静。 就好像在黑暗中给姜慕晚点亮了一盏灯火。 原本清冷的眉眼落在她身上都显得柔情了许多。 姜慕晚仰他。 妩媚水瞳如娇似嗔。 良久,她猝然失笑。 伸手搂住了顾江年的腰肢。 一只手,又钻进了他的腰腹间。 她很喜欢摸他。 用顾太太自己的话来说,舒服,手感好。 又能给她温暖。 当然,顾先生明知这是她乱七八糟胡诌的话,也没有拆穿。 为什么是一只手? 以为杯子尚且还在她手中。 顾江年伸手接过姜慕晚手中的杯子。 搁在身后桌子上。 双手搂着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笑什么?” “笑你痴傻。” “那你更该笑你自己了。” “为什么?” “找了个痴傻的老公。” “明明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是吗?”男人定定的望着他,眼底浮起一些笑意。 顾江年望着她,黝黑的瞳孔中透着些许只有往日在床上才能看到的东西,姜慕晚回视他。 如娇似嗔的眸子跟只小狐狸似的,在勾着他。 四目相对,情|欲在二人的胸腔里泛滥。 顾江年伸手将人往怀里压了压,。 姜慕晚抬手勾上了他的脖子。 二人纠缠着,撕扯着,书房里,气温逐渐高涨, 喘息交错。 早已分不清你我。 相隔月余。 二人都及其贪恋彼此的体温。 情|欲溢出,光景正好。 男人温厚的掌心游走在她身上时,每一处都跟在点火似的。 姜慕晚的吟|喔声将他拉回现实。 顾先生额头冷汗涔涔。 他搂着姜慕晚。 以额相抵。 二人急促的喘息混在一起。 “怎么了?”顾太太水灵灵的眸子望着他,稍有些朦胧。 问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轻颤。 “手给我,乖宝。” 思绪游离在九天之外的人瞬间惊醒。 “我不要。” “乖、宝贝儿,憋|死我了。” ………………. 姜慕晚没逃过去。 卫生间内。 脾气上来 的人怎么哄都没用。 顾先生安顿好人,转身进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 人没了。 此时、宋思知的房间里。 她正端着电脑考靠在床上看着笔记本数据。 听闻房门的响动声,这才将目光移到门口。 一息之间。 宋思知呼吸都屏住了。 为何? 怕俞滢。 怕俞滢深更半夜的摸进自己房间。 见是姜慕晚,她狠狠的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 “你怕什么?” “怕我妈半夜不睡觉摸进房间给我洗脑。” 姜慕晚愣了一秒,边向着床边去边道:“那确实挺惨的?” “你干嘛?” “咋还掀被子来了?” 宋思知见姜慕晚掀开自己的被子往里钻就有些纳闷儿。 望着人有些疑惑,还有些惊恐。 “跟你睡。” 宋思知:………….. “跟顾江年吵架了?” “别跟我提那个狗东西。” 宋思知:…………得、知道了。 “那你要不要起来去把门反锁一下?” 姜慕晚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又爬起来去把门反锁了。 宋思知:…………. 眼见姜慕晚又钻了回来。 宋思知睨了人一眼。 又将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了。 “医院忙还是科研所忙?” 姜慕晚躺在床上望着宋思知电脑上的数据。 伸手扯了扯被子,跟宋思知闲聊了起来。 “都忙。” “但两者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科研所是枯燥,如日复一日的看不到尽头,医院忙归忙,但有成就感,病人在你手中起死回生时那种成就感是任何东西都代替不了的。” “有帅哥吗?” 大抵是姜慕晚这话题跳的太快,快到宋思知没抓住。 惊愕了一把。 望了眼姜慕晚:“没有。” “医生没有,病患总该有吧?” “让我找个有心脏病的?” 姜慕晚:.............好像也不太行。 “你换个科室去捞?” 宋思知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给姜慕晚。 伸手拉了拉被子,将她捂进去。 “乖、睡吧!” 成天防着俞滢就算了,这会儿连姜慕晚都来了。 一孕傻三年? “我说真的。” 姜慕晚扒拉开被子,一本正经的望着宋思知。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悄悄话。 宋思知望着姜慕晚。 听着敲门声不断。 颇有一种她要是不开门,门外的人就能破门而入的感觉。 将电脑搁在床上,掀开被子下去开门。 “不许开。” “你刚刚锁门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了,这是观澜别墅,你不开,顾江年也有钥匙。” 宋思知看姜慕晚的目光跟看傻子似的。 颇有一种以前老聪明的一孩子,最近怎么傻不拉几的感觉。 那眼神,还带着点儿痛惜。 姜慕晚:............. ------题外话------ 姜慕晚:你是不是要谈恋爱了? 宋思知:乖、睡吧! 姜慕晚: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有钱的行不行? 宋思知:我不缺钱,乖、赶紧睡。 搞科研时老娘穷的只看得上钱。 当医生后老娘无欲无求只想拯救苍生。 530:孕三月 五月27日。 姜慕晚原定与银行那边吃饭的时间。 交由欧阳去办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两天。 相约晚上的饭局。 临近下班时间,欧阳才告知姜慕晚。 她那日在外未曾记住姜慕晚说什么。 忘记了。 姜慕晚听闻这话。 一愣。 然后,望着她的目光都带着些许的冷漠。 “这种事情都能忘?” “我很抱歉。” 抱歉是假,有意是真。 姜慕晚此时也没有过多的去跟欧阳讲什么,但不高兴的目光丝毫不掩藏。 冷漠的双眼望着对方丝毫感情都没有。 冷声道:“出去吧!” “谢谢宋总。” 欧阳一出姜慕晚的办公室,歉意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更多的是一股子冷嘲。 还有那么几分得意洋洋。 姜慕晚看着紧闭的大门,视线缓缓收回。 落在手机上。 “接着说。” “亚唐的人跟银行的人见上面了。” 欧阳进来之前,姜慕晚正在给你半夏通电话。 刚接起。 人就进来了。 “知道了。” “你回来吧,不需要了。” 简短的几句话说的很简洁。 即便欧阳回头在去听什么。 也不见得能听出点东西来。 鱼儿上钩了,就没必要再去浪费资源了。 六月一日。 顾先生陪顾太太产检。 因着时间要赶早。 晨起时。 顾江年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人从床上哄起来。 而顾太太呢? 迷迷糊糊的被人从床上拉起来。 迷迷糊糊的穿衣服,进卫生间。 迷迷糊糊的上车。 整个过程持续下来,自己的脑子分毫都没有回笼过。 孕期犯困这句话,姜慕晚在许久之情在公司电梯里听女员工说过一次。 彼时,对于一个可以日以继夜奋战在工作一线的女强人来说,她是不能理解的,直到自己怀孕。 她才知晓这种感觉有多痛苦。 有些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你永远都不会有感同身受。 姜慕晚此时此刻才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2010年六月一日,孕十二周。 临近6天,三月整。 顾太太在里面做检查时,顾先生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望着医院长长的,洁白的走廊。 想起了那日的景象。 若熬一熬? 过了三个月呢? 现在是否要好很多?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顾江年除了能缅怀一下。 再也无能为力。 而对于孕期之后的这些检查,顾先生素来比顾太太上心,一番检查下来与医生切身交谈的是顾先生。 询问注意事项的是顾先生。 用宋思知的话来说,姜慕晚啊! 纯粹就是友情出演。 晨起,八点到医院。 十一点结束。 整整三个小时。 姜慕晚晨间没睡好。 再加上公立医院人多,即便是有关系,也躲不过这人来人往的人流。 一趟下来。 出了一身汗不说,还被挤的起了脾气。 顾先生哄着骗着。 才将人弄上车。 车子刚刚启动。 顾太太就歪在他怀里补起了觉。 见人睡着。 男人狠狠的松了口气。 俯身亲了亲顾太太的额头。 轻轻叹息了声。 那模样,又无奈,又没办法。 归家。 余瑟见顾江年抱着人进来。 心中一慌。 紧忙快步迎上来,即便紧张,也刻意压低了腔调:“怎么了?” “睡着了。” 顾江年轻声回应。 二楼。 顾江年安顿好姜慕晚。 叮嘱余瑟帮忙照顾姜慕晚。 且细细说,若是姜慕晚醒了闹人,就给他打电话。 姜慕晚怀孕之后越发矫情,若是无缘无故离了顾先生。 再好的脾气也藏不住了。 有些话,余瑟不能说。 但宋蓉可说。 不止一次念叨过姜慕晚。 却都被顾江年三言两语给挡了回去。 “孕检空腹出门,排队检查弄下来起了性子,早餐也没吃,眼看中午了,先让蛮蛮睡,若是下午两三点还没醒,要喊人了。” “好。” 余瑟点头回应。 看着顾江年在衣帽间里换衣服。 将休闲装换成正统的西装。 “闹脾气了给我打电话,辛苦母亲了。” “去吧!” “家里有我们。” 中午,顾先生连午餐都未曾在家用。 直奔公司。 下午时分,顾太太睡梦中醒来,一半是睡饱了。 另一半是胃里在唱空城计。 余瑟记着顾江年的叮嘱。 两点将过。 上楼准备喊人。 却见房门开了。 “蛮蛮醒了?” “饿不饿?” 姜慕晚仍旧有些朦胧。 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几日。 宋蓉工作繁忙。 白日里仍旧在大学教课。 下午时分才会回观澜。 偶尔半天,偶尔一天。 俞滢跟宋蓉自从见到余瑟上次生病之后,对于照顾姜慕晚一事。 不敢让余瑟过多劳累。 但有时候,二人都有事务在身,不可在家多留。 若此时此刻不想麻烦余瑟就只能叮嘱姜慕晚要懂事一些。 这日下午时分,说来也巧;兰英跟何池出门采购。 大抵是需要的东西有点多。 家里只余一个佣人和余瑟。 当姜慕晚说饿了的时候。 余瑟未曾多想。 转身钻进了厨房。 而宋蓉回来时。 见姜慕晚坐在沙发上端着水杯,眼前放着今日份报纸。 她在大致的浏览着。 若她今日的举动,在往常任何一个时候都是平常的。 可今日。 不是。 不是的原由是。 余瑟在厨房忙着弄餐食。 而姜慕晚却坐在沙发上闲哉闲哉的翻着杂志。 宋蓉见此。 将人狠狠的苛责了一顿。 面色不善。 语气不轻。 只道余瑟身体不好,姜慕晚身为晚辈不理解就罢了,且还让人过度劳累。 这一通怒火劈下来。 让姜慕晚觉得杯子里的水都有些难以下咽了。 她抿了抿唇。 被宋蓉训斥的低头,一言不发。 此事、顾江年回来之后,姜慕晚未曾多言。 只觉这人晚餐时与往常相比用的极少。 询问,只说下午吃过了。 顾先生未曾多想。 这份未曾多想,是觉得余瑟是个及其细心的人。 若是有事,会跟他说。 直至六月六日,周末。 本该是在家休息的人晨间早起,却说要去公司时。 顾先生才意识到。 事态不对。 顾太太这几日的沉默寡言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晓的事情。 ------题外话------ 时间进度在拉快,你们发现了吗(●′?`●)? 531:周末加班 衣帽间里。 姜慕晚正往身上套衣服。 顾先生着一身睡衣站在身后。 晨起,顾先生思绪尚且还有些没有回笼。 只因这个晨间,是惊醒的。 被顾太太起床的动作惊醒。 迷迷糊糊着的人以为她要上卫生间,未曾多想,直接起身跟上了。 不曾想,这人是进衣帽间,且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顾先生想说什么。 但又觉得,自己此时脑子不清醒。 唯恐说出什么惹人不高兴的话。 转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 试图让自己清醒几分。 男人准备转身出去时,顾太太进了卫生间。 他伸手,顺势将人拥进怀里。 下巴落在她发顶上,缓缓的蹭着,喃喃话语响起:“蛮蛮、老公最近太忙了,要是惹你不高兴了,我跟你道歉好吗?” 顾江年这人。 在外。 在谈判桌上与人谈话,是及其有手段的。 先礼后兵,以退为进。 先松后紧,先虚后实。 等等手段,用的可谓是炉火纯青。 可这些手段,从未带进家里。 只因,姜慕晚脾气不好,要是让人发现自己跟她用手段。 这人估摸着能跟他闹翻天。 可这日。 顾先生用了。 他先道歉。 引的姜慕晚道:“没有,你别多想。” “但你最近情绪不好,肯定是我没有关怀到位,”他又接着认错。 将自己能招惹姜慕晚的几个点都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话语说出来。 像极了在这个晨间站在卫生间门口来了个坦白局。 “你先松开我。” 慕晚不想跟他多聊。 伸手想要去扒拉顾江年的掌心。 后者不愿松。 顺势将人往怀里带。 “让我抱抱。” 当顾江年的面庞蹭着她的肩甲时,姜慕晚的心窝子软了半分。 隔得及近,顾江年听闻慕晚温温的叹了口气。 及轻、若非离得近。 只怕是听不见。 顾先生心里一咯噔。 老人常言怕什么来什么。 若是因怀孕而让姜慕晚抑郁。 顾江年只会觉得自己当真是罪该万死了。 他温厚的掌心落在姜慕晚的腰肢上缓缓游走着。 心中却在思忖着应对方案。 良久,男人捧起姜慕晚的面庞,欲要俯身亲吻。 却被人微微侧头偏开。 将脸颊埋进他的肩甲。 顾先生的唇瓣擦着她的面庞过去。 慕晚抱了抱他。 语气听不出波澜:“好了、我去洗漱。” “今天周末,蛮蛮。” “周日休息。” 姜慕晚道。 “一定要去公司吗?”顾先生没有用你是孕妇作为劝说的理由。 为何? 不敢。 怕。 怕引起自家爱人的情绪。 姜慕晚点了点头。 顾先生站在身后搂住她的腰。 下巴搁在她的肩胛骨处缓缓的蹭着:“好、我上午要开个视频会议,让半夏送你去。” “恩。” 这日晨间。 姜慕晚说要去公司。 宋蓉听闻。 什么都没说。 只是用及其温柔的腔调唤了一声:“蛮蛮。” 顾先生从姜慕晚平静的容颜中窥探出了些许什么。 心中了然了些许。 紧忙岔开了姜慕晚话题:“我中午来接你。” “好。” 上午八点,慕晚出门。 八点过两分。 正在医院休息间睡大觉的宋思知被顾江年一通电话给打醒。 言语间告知姜慕晚近期情绪不对。 且猜测是被几位长辈压着了。 让她去找姜慕晚,带人出去透透气。 宋思知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问道:“你呢?” “我在家里跟她们聊聊。” 宋思知沉默了一秒钟:“要我是宋蛮蛮我也得抑郁,你让我妈跟姑姑都回宋家吧!别在观澜呆了。” “你去陪蛮蛮,家里长辈的事情我来解决。” 宋思知恩了声。 扒拉了一把头发。 提着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去了达斯。 临走前,碰到科室大佬喊她。 “这就走了?我们聊聊科研的事情。” “我忙,没时间。” “你不管你儿子的死活了?” “它都有后妈了。” “你又在犯混?” 大佬拉着宋思知的胳膊想将人往办公室拉。 宋思知无奈的跟着人进了办公室。 只听大佬在哪儿苦口婆心一脸正色规劝:“原定五月出结果,这都六月了,你就一点都不心急?” “我急啥?我现在不晓得多好。” “在说了,这种事情是我能心急的?我能扒开人的脑子看看它里面还有东西不?” “行了,行了、忙着呢!” “你说——————。” “回聊回聊。” 宋思知摆了摆手。 提着东西转身走了。 大佬站在身后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显然是无奈。 九点、姜慕晚刚到公司。 屁股都没坐热。 宋思知就来了。 达斯前台对宋思知那可谓是及其熟悉的。 她这张脸,在达斯畅通无阻。 “你怎么来了?” 姜慕晚望着宋思知,感到惊讶。 后者呢? 推开她身后隔间的门直接进了卫生间。 “来洗澡。” “你们医院不能洗?” “停水了。” “又是停水又是停电的?你们医院的病人难道不会觉得自己是在难民区呆着吗?” 宋思知:………… 姜慕晚会这么问,全因宋思知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每每来达斯找姜慕晚,就两件事儿。 蹭住。 或者蹭卫生间。 蹭住就说停电。 蹭卫生间就说停水。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宋思知想了想,站在卫生间门口望着姜慕晚。 佯装生气的瞪着她。 姜慕晚送了个白眼给她。 “赶紧去洗。” “别烦我。” 而此时、观澜别墅里。 顾江年站在窗边抽了整整两根烟。 思忖着该如何开口。 有那么一瞬间。 顾江年羡慕起了宋思知。 天不怕地不怕,唯我独尊,老娘最大。 要说就说了。 何须思前想后。 可有些话,顾江年不好说。 几番思忖。 当他坐在几位长辈跟前时。 这才开口。 仍旧是那一套说辞。 也仍旧是先自责自己近来工作忙,让几位长辈操心了。 感谢她们照顾姜慕晚。 而后才引人正题。 让大家不要太过刻意去关注蛮蛮。 最后的陈词总结,说的及其委婉:“蛮蛮性子刚硬,较起劲儿来什么也不说,有压力有委屈也只会忍着,我只怕工作忙,忽略了蛮蛮的情绪,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如果可以,我希望大家能更多的关注蛮蛮的心里,而非她孕妇的身份。” 532:出轨的女人 姜慕晚并不知晓顾江年又一次因为她情绪的事情跟家里的长辈展开了讨论话题。 她只知晓,这日宋思知将她拉出办公室。 在商场呆了数小时。 做护理,做美容,逛街。 将她怀孕之前时常过的日子又带回来了。 二人收获颇丰。 顾江年呢? 下午时分寻过来时,姜慕晚跟宋思知正在美容院做面部护理。 顾先生想言语什么。 但一想到宋思知这人虽然疯疯癫癫的,但专业能力不说全国顶尖,也算是青年医生中的翘楚。 若是不能干的事儿,她不会带姜慕晚来。 “先生、”美容院的工作人员端着托盘至他跟前。 “您想喝点什么?” “白开水即可,”男人忘了眼眼前的女人道。 “您是等人吗?” 顾江年沉浮商海多年,什么女人没见过? 大胆求爱的。 娇羞要联系方式的。 直白坦荡扑上来。 各色各样的女人他不说都见过。 最起码十之有八了。 眼前这位虽说客客气气的。 但顾先生仍旧看出来了。 他轻勾唇瓣,微微笑道:“等我爱人。” 工作人员脸色一红。 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他拿起桌子上的杂志缓缓多的翻阅着。 午后的阳光打在这人身后,给他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一方商业霸主。 在此时,却被阳光照耀的柔和了几分 一旁的工作人员拿出手机偷偷的拍了张顾江年的照片。 去网上搜了一下这人。 这一搜。 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将手机递给身旁人。 后者看了。 心跳都停了半拍。 此后、c市首富顾江年首都的另一个圈子里起来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等等之类的夸奖络绎不绝。 被人们传的神乎其乎。 “你怎么来了?” 从里间出来的姜慕晚见到顾江年,一阵惊讶。 男人温声,解开翘着的二郎腿,起身,跨大步向着姜慕晚而来。 双手落在人腰间上,半搂着人,也不顾此时是否在外。 “弄完了?” “恩。” “让我看看小妖精有没有变成大妖精。” 姜慕晚抬眸,娇嗔的看了人一眼。 宋思知乍一出来,就见眼前此景。。 望了眼四周看着他们眼睛放光的一群小姑娘。 咳嗽了声:“够了啊!光天化日之下虐狗,小心坐牢。” 姜慕晚笑了笑,拍了拍顾江年的臂弯:“我去换衣服。” “回去吗?” “不回。” 顾先生牵着姜慕晚的手进了电梯。 “去哪儿?” “不是想去海岛度假?” 姜慕晚:............ “专机安排好了,现在就走。” “行李呢?” “都收拾好了,缺了再买。” 顾江年上午在家,只干了两件事情。 一是开了场视屏会议。 二是跟几位长辈苦口婆心的聊了聊。 三是、收拾行李。 六月六日晚。 顾江年带着姜慕晚跟宋思知去找正在海岛拍戏的宋思慎去了。 有理由,有借口。 无法反驳。 且顾江年在、几位长辈想在说什么,都会思考几分。 到时。 正好六点光景。 酒店安顿好,七点整。 姜慕晚在飞机上睡了一路。 此时、换上长裙,趁着夜晚的海风爽朗。 一头扎进去了。 顾先生倒也是悠闲,闲庭信步,优哉游哉的走在沙滩上,跟在两只脱缰的野马身后。 那淡然的模样。 叫人很难想象这人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模样。 宋思知恐婚吗? 并不。 但她暂时还不想去陷入婚姻的涠城中将自己束缚起来, 因为、这世间。 只有一个宋誉溪。 也只有有一个顾江年。 她不保证跟其他人在一起,那人是否会支持她的事业。 理解她想过的人生。 这场冒险。 赌输了,会很惨。 海浪拍过来时,姜慕晚脱了鞋子,准备去追浪花。 被顾江年在身后喝了一声。 她笑着跑到人的跟前。 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就送上一吻。 顾先生见人笑的开怀。 心情也好了些。 “心情好了?” 顾太太点了点头。 “要是不怕累,以后每个周末都带你出来。” “当真?” 男人稳稳点头:“当真。” 而另一方,宋思知正蹲在沙地里看几个小朋友堆城堡。 浪花打过来。 城堡消失的无影无综。 霎时,几个小朋友蹲在沙滩上哭。 宋思知讪讪的摸着鼻子起来,嘟囔道:“至于吗?不久一城堡吗?哭的跟海水倒流似的。” 这方。 姜慕晚跟宋思知在享受难得的假期。 而另一方。 有人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着。 梅琼归家时,恰见梅瑶正坐在客厅跟李沐哭诉。 她见此,微微拧眉。 但也不准备加入到这二人的战争中去。 可李沐不准备放过她。 “你最近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我哪天早过?” 梅琼冷声反问。 “你跟贺希孟的婚事该商量着定下来了。” 梅琼一惊。 侧眸望着李沐。 冷笑了声。 “你跟人家说去啊!” 言罢,许是不想跟人家多聊,转身离开。 “梅琼,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我像个什么样子?” 梅琼笑了。 “外界的人都在谣传梅瑶的科研成果出不来了,医学界的顶级大佬都在准备第二轮往科研院递交联名信了,到那时候,梅瑶不仅要下来,还要被问责,这种时候你让我跟贺希孟结婚?” “你当刘清是傻子吗?” “明知梅家有问题了,还上赶着跟我们车上关系?” “你自己蠢就算了,别把别人想的那么蠢。” 笑死人。 在这豪门世家里,那个不是精明人? 她既然如此。 梅琼不用想都知道。 李沐是拉梅瑶一把。 用她和贺希孟结婚的方式。 这种愚蠢的想法拿去骗三年级的小学生都不见的会有用。 她竟然用在自己身上。 “成年人,犯错要承认,挨打要立正,遇到事情要解决事情,哭有用黄河都泛滥过来把首都淹了。” “你怎么说话的?” “就这么说的。” 梅琼冷声质问回去。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跟贺希孟订了婚也跟杜时润搞在一起。” “你一个出轨的女人凭什么说我?” 梅瑶尖锐的质问声响起。 怒目圆睁的望着梅琼。 似是恨不得掐死她。 ------题外话------ 作者明天搬家,可能没时间写,中午不更了,要是忙完还早,我就更一章、见谅见谅哈、晚上十一点来看,十一点没有的话就是没啦、我会在微博说的。微博号:【潇湘李不言】 533:找上门 梅琼望着梅瑶。 那眼神,跟看着白眼狼没什么区别。 且整个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冷厉的怒火。 本是准备上楼的梅琼,脚尖微动。 向着楼下而来。 一步步的,朝着梅瑶而来。 每走一步,她的怒火就更盛一分。 “你还想说什么?” 梅琼冷漠的嗓音如同寒冬腊月里的风霜。 “出轨?” “是不是太含蓄了一些?” “你倒不如直接说我是个女支女好了。” 梅琼望着梅瑶;冷漠的语气就像在面对关系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而且这个人还触动了她的利益。 梅家母女三人的关系本来就很薄弱。 天平一旦倾斜,想在找回点什么,就会变的很困难。 当李沐极度偏心到梅瑶那一方时。 一切都变了。 他们之间像是成为一个利益的三角关系,再无任何血缘关系。 但梅瑶浸提疾言厉色的说出这这些的时候。 一切都变了。 向来温和冷漠的梅琼在此时此刻怒目圆睁瞪着梅瑶的时候,竟然给她一种,她马上就要上手来打自己的感觉。 从小到大。 梅琼在梅瑶的心目中,是沉稳、冷漠,且严谨的。 是姐姐,也像极了一个不苟言笑的长辈。 她一直以为她的本性是如此, 直到某一日,面纱被撕破。 她咬牙切齿的告诉她。 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她被逼迫的,并非自愿。 她也想无忧无虑,她也想天真无邪,她也想什么都不干只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可她不能。 她不能。 因为她在负重前行。 梅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梅琼。 她觉得害怕。 刚刚还万分勇敢的人,此时竟然吓得连连后退。 “你觉得很有成就感?” “被按上了科研家的名头让你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坐上宋思知努力了十来年的位置让你觉得自己是个东西了?” “梅瑶,年纪不大,但心不要太狠。” “没有我牺牲自己的婚姻和幸福去跟贺希孟联姻,宋家的这块饼即便是丢给狗也不会落到你头上来,你现如今站在我跟前装的跟圣母玛利亚似的拿着你那只盗窃别人科研成果的手对我指指点点,谁给你的勇气?” “梅琼你想干什么?” 李沐听到梅琼这些狂妄的话语。 脸色越来越寒。 “我进翻译部是我一步步爬上去的,我上高位也是通过牺牲自己的婚姻与幸福换取的?你呢?坐享其成、不劳而获,鸠占鹊巢,坐收渔翁之利。还有脸来指责我?” “我是女支女,你是什么?” “你连女支女都不如,女支女还有逼可卖,你呢?” “盗窃犯。” “梅琼你给我闭嘴,”李沐被梅琼的狂妄给吓着了。 压根儿就没想过她会如此。 那一句句冰冷冷漠的话跟带着鹤顶红似的往梅瑶身上来。 将她砸的站不住。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占了我的便利,你就应该学会闭嘴。” “护着她?你看着吧!最迟后日,科研所就会找她去谈话。” 梅琼说完。 本该是上楼的人,又转身离开。 去了自己在外的公寓。 将一推门进去,一屋子暖光将她周身的寒凉都包裹住了。 然后、消失不见。 她走近,站在身后。 缓缓伸手圈住杜时润的腰肢。 那一瞬间。 梅琼觉得,所有的困难在她跟前都不足挂齿。 那些挡在跟前的高山也并非都看不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 杜时润回过神,伸手搂住梅琼的腰,淡笑道:“你给我公寓的钥匙,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 梅琼说的没错,不用等到第三天、第二天科研所的几位领导就亲自下到了首都大学,。 且还进了研究室。 两三年之前这群人也下来过一次、那次下来的原因是因为宋思知的科研工作室发生了一次小型的爆炸。 下来调查原因。 但这群人,门都没进去,就被宋思知黑着脸赶出来了。 扬言道:“搞科研哪有一帆风顺的?不炸一炸我怎么找到经验?” 就这么一句话,就把人给赶了。 而今天他们再次下来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了梅瑶的手足无措,以及惊恐。 一群人在实验室里看了圈。 几位一起搞科研的人见了人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 更甚是见了人竟然还有骨子莫名的怒气。 这日晨间。 她们带走了梅瑶。 与此同时。 宋思知早上提着豆浆油条和一碗馄饨进办公室时,将解开装着油条的塑料袋。 就有那么几位不速之客出现了。 “宋老师。” 来人碘着脸打招呼。 宋思知圆溜溜的眸子直愣愣的望着人。 静默了几秒。 低头,吃馄饨去了。 “宋老师今儿有时间吗?跟我们走了一趟。” 拿着汤勺准备往嘴里送的人,停止了手中动作。 直勾勾的望着对面的人。 冷悠悠开口:“咋啦?我犯法了?” 对面的人吓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只是想请您过去了解点情况。” “请我过去了解情况?” 宋思知问。 对方点头。 她将汤勺含进嘴里,伸出双手在桌子上扒拉了扒拉,翻了翻,翻出一份行程表来丢到她们跟前。 “我今天四场手术,不出意外的话早上九点半开始到晚上七点。” 宋思知看了眼手表:“还差二十分钟就九点半了。” “我跟你们走?是不是得提前给阎王爷打个电话,让他老人家老把我病人收了?” “您是当我闲?” 科研所的人是见识过宋思知的厉害的。 要不是觉得动作不雅。 她们都想抓耳挠腮了。 “那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上头有任务,我们得完成啊!” 眼见直接带走不行,这群人就开始卖惨了。 “那您去问问我那些病人,哪个愿意提前去见阎王的?” “让他们先走一个,给你们空出点时间来?” 噗嗤—————— 宋思知这淡定又能怼死人的话让一旁正在吃早餐的一个小护士没忍住,喷了出来。 惹得一群人纷纷向她望过去。 宋思知:………..这傻孩子 “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明知这几位大佬不是她一个小护士能惹得起的。 她赶紧端着碗溜了。 “宋老师,我们这是政治任务啊!” “政治任务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宋思知扔出这么一句话,又低头继续吃早餐了。 直到一碗混沌吃完了。 她才停住手中动作。 滑动椅子哗哗哗的从旁边的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出来擦嘴。 “嘛呢!能不能自己买点纸。” “穷。” “你还穷?” 刚进来的人睨了她一眼。 “那可不,科研毁三代,医生穷一生啊!” 众人:…………. 宋思知这话好像还有那么点道理。 他们宋家真的是毁三代。 医生——————不评价。 今儿她们把梅瑶带过去询问时、梅瑶还说经费不足之事。 大家都觉疑惑,为何宋思知没有经费不足? 询问才知晓。 这姑娘为了搞科研就差去抢银行了。 弟弟妹妹,妹夫,都成了她压榨的对象。 如果没有姜慕晚跟顾江年,以及宋思慎的支持。 宋思知估计,也不长久。 “宋老师。” 众人望着人都快哭了。 “你们直接说,想干嘛,。” “想找你问问科研项目的事儿。” “我都脱手了还问我,没玩没了了?” “出了点问题。” 科研所的人冷汗涔涔。 “我交出去的东西是好的,现在被人用着出了问题你们就来找我?我还能不能有点好日子了?” “你在超市买的锅碗瓢盆坏了之后,难不成还得拿着它去找厂家?维修也得有个时间度吗?这都年把了。” “有意思没意思?” “起开、别挡我路。” ------题外话------ 昨晚没更就睡了,做梦梦到你们在催更,绝了————真的是(e(┬┬﹏┬┬)3 534:你把梅瑶骂哭了,我就信你 “宋老师,你真是太牛逼了。” “这几个大佬我平常可都只能在电视上看到。” “咋地,见着活人了是不是得感谢我?” 宋思知看了眼护士站里的小护士。 笑着调戏人家。 后者讪讪的笑了笑。 “就是看起来傻不拉几的。” “是吧!” 宋思知听这姑娘一说,一拍桌子,豪放的吐出六个字:“英雄所见略同。” 傻不拉几的几人此时站在身后,一句话都不敢吱声。 尽管此时明晃晃的听见自己被人内涵了,可这几人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啊。 就如同刚刚跟宋思知说的这样,他们这是政治任务,搞不好。 是要被问责的。 问责是小,降职是大。 “宋老师,您看下班之后呢?” 科研所的人从办公室跟到了护士站。 站在宋思知身边小声商量着。 宋思知正站在护士站的台子前翻看患者情况。 “国家规定8小时上班制,我这每天在医院超长输出也就算了,下了班还得为你们服务?” “什么意思呀?” “给钱吗?” 宋思知侧身,一手撑在台面上,望着对面几人。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都极其不客气。 科研所的几人冷汗涔涔,心一横,又开始卖惨了。 “宋老师,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呀!上头给下来的任务,弄不好我们是要被问责的。” “我要是长期熬夜加班,是会猝死的。” “你们丢饭碗,我丢命,哪个严重点?” 一众电视上才能见到的大佬:………….. “我去手术室,你们要是想看血淋淋肉乎乎的场面我可以进你们进去观摩。” “去吗?” 众人连连摇头。 护士站里、一群小护士低头耸肩偷笑。 又不敢出声儿。 晚七点。 宋思知从手术室出来。 换好衣服。 动了动近乎僵硬的脖子。 向着外面而去。 “思知啊!” 一道苍老、温和的嗓音从身旁响起。 吓的宋思知一跳。 “嘛呢?大晚上的这么大年纪了不回家睡觉,跑这儿来吓人。” “你这孩子,”老院长横了眼宋思知。 “我买了宵夜,吃吗?” “不吃。”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 宋思知想,这老东西肯定没安好心。 “晚了,你科室的人都吃上了。” 宋思知:…………….“让他们给你钱吧!跟我没关系。” “你看看你,人长得漂亮,医术高超,本性好,就是脾气差了点。” “你这脾气要是不改一改,迟早要在这上面吃亏。” “吃就吃吧!亏都被我吃透了。” “你慢点。” 老院长步履瞒珊的跟在她身后。 宋思知健步如飞的。 老人家有点跟不上脚步。 “腿脚不利索就回家躺着去,这么卖命,下了阴曹地府阎王爷还能让你升官不成?” 宋思知这话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老院长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上了,再往上升是没有可能的。 还不如趁着快退休的年纪,回家躺着舒服去。、 她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人大晚上的不下班回家,又是买宵夜,又是等着她的是想干嘛来着。 “人老了,到了年纪,很多事情不解决就心里有记挂,心里有记挂就睡不着。” 见宋思知不说话,老院长就开始苦口婆心的规劝了:“我还不知道嘛、你这么好强的人,肯定心里有气。” “有气也正常,不气的那都成傻子了。” “但我们学医的吧——————。” “打住,我是个俗人。” 宋思知进了电梯,按下电梯,站在里面,脸色不太好看。 “你看。” 老院长这话一出来,宋思知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 看到了手术室医生专用电梯里的一段话: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这一段话宋思知可以倒背如流,这是一名医生在成为医生之前要宣誓的誓言。 “身为医生,我们有职责不是吗?” “外人打我们,我们打回去好了。但不能让身那群躺在病床上受苦受难的凡人遭殃你说是不是?我老了,能活这把岁数也不容易,见了那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自然不会劝你算了,我跟你爷爷,几十年的革命友情,我也气。” “上头的人不止下来找过我一次,想让我给你做工作,让你拉梅瑶一把,我都让她们滚了。” “我心想,拖到五月份,梅瑶要是还出不了结果,是要被问责的,在继续拖到六月,还没出结果,科研所的人有意包庇,医学界的大佬们也都会出来声讨她,为你讨个公道。” “你看、眼下,天时地利人和。” “你向着我?”宋思知问。 “当然啊!”老院长毫不犹豫回答。 “你要是能把梅瑶骂哭,我就信你。” 老院长:………… “我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让我去骂一个小姑娘?” “你不也老骂我吗?我不是小姑娘?” 老院长:…………. 宋思知以为这群人会找一个“像样”的地方去谈事情。 哪里想到,就在她的办公室。 还将梅瑶请过来了。 四周架着八台摄像机,全方位且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正中间放着四张凳子。 梅瑶坐在上方,背对着门口。 左右坐着两位科研所的人。 正对面放了一张空椅子。 显然是她的位置了。 “我跟你一起进去?” 向来站在她身边的专业大佬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宋思知。 宋思知看了眼院长。 老院长拨了拨人:“一边儿去,轮不到你。” “宋老师好!” 大佬:………….. 科研所的几位老大见了宋思知,都点头问好。 宋思知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悠悠喝了两口。 “可别、不敢应。” “我要说好,回头老让我加班可咋整?” 众人:………… “说吧!” 宋思知端着杯子坐在椅子上。 对面的梅瑶整个人处在一种很萎靡的状态。 而宋思知呢? 端着一杯白开水,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坐在椅子上。 活脱脱一老干部。 “关于研究室的事情我们有些情况想问宋老师。” “半小时。” ............. “宋思知怎么还没回来?” 观澜别墅里,姜慕晚倒了杯水准备往书房去时。 看了眼时间。 见快八点了人还没回来,问了嘴。 “跟你说了今晚几点回来?” “最晚八点。” 顾江年看了眼时间,温温开口:“不急、还差十三分钟。” 姜慕晚闻言,点了点头。 端了杯水进了书房。 八点。 姜慕晚看了眼时间。 拿出手机给宋思知去了通电话。 刚接起,那侧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 姜慕晚微愣。 “谁在哭?” “这么熟悉的声调你都听不出来?” 姜慕晚沉默了。 她还真听不出来。 但她可以盲猜。 “梅瑶?” 且还是一猜即中。 “呀、你真棒。” 姜慕晚:.......... “出什么事儿了?” “我能走了不?” 前面是姜慕晚问宋思知。 后者是宋思知问科研所的人。 “说好半小时的,这都四十多分钟过去了?还让我加班?” “宋老师。” “给条活路啊!熬夜会猝死的。” “要我来接你吗?” 姜慕晚眉头微微蹙起,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儿。 “接我?” “不必了。” “报个警可以。” 一众大佬:............... 535:非礼吗? “宋老师,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科研所的人冷汗涔涔,心中叫苦不迭 宋思知坐下来,跟个老干部似的端着被白开水优哉游哉的喝着。 她们才说了一句话。 就一句话。 说完之后,老院长开口,义正言辞、面色凝重的望着梅瑶。 用一本正经、苦口婆心的语气将人小姑娘给说哭了。 哭了。 哭了!!! 宋思知说半小时,实际上她们听梅瑶哭了二十多分钟。 这人跟心里有钟似的掐着点,喝完了手中的白开水。 起身,准备走了。 走就走了。 还准备想让人报警。 说不过分是不是说不过去? 说不过分是不是是假的? 她们带来的摄像机,才开了五分钟。 听老院长数落了梅瑶五分钟之后,在也没开过。 “半个小时啊!”宋思知望着人优哉游哉道。 宋思知说着,看了眼四周架起来的摄像机。 憋了憋嘴。 搞这么浓重,整的跟派出所的审讯室似的,她是作奸犯科了吗? ............... “老公——。” 姜慕晚挂了宋思知的电话,仍旧是有些担忧。 拿着手机去寻 顾江年去了。 只是将一推开书房门,刚刚还有讲话声的书房瞬间安静下来。 无疑、顾江年正在视频会议。 而她的这声老公,打断了整个视频会议。 君华的一众老总看着自家老板缓缓起身,而后、身影消失在屏幕之前。 顾江年行至门口,搂着姜慕晚的腰肢往屋外带,且还随手带上了书房门。 男人温柔的眸子落在自家爱人身上:“怎么了?” “科研所的人去找宋思知了,我有点担心。” 她仰头,望着顾江年,弯弯的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 尽是忧愁。 顾先生摸了摸人的腰肢,面目中有些为难。 而姜慕晚也看出了他脸面上的为难。 “会议很重要?” 顾先生倒也是没有掩藏,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又道:“让半夏跟罗毕送你过去,带上宋思慎,我晚点来,可以吗?” 姜慕晚自也懂。 点了点头。 公司的许多事情并不能说断就断。 同为管理层,顾江年每日能按时回家已经是不易。 她所求,不能再多。 姜慕晚的理解让顾先生心头微软。 搂着人吻了吻她面颊。 “爱你,宝贝儿。” 顾太太踮起脚尖回吻:“我也是。” 姜慕晚换衣服时,顾江年将半夏跟罗毕喊到跟前,厉色叮嘱:“若有人意图伤害太太,知道该如何做吗?” 二人点了点头。 顾先生挥了挥手,示意二人下去。 这夜。 宋思知被人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她想离去时,看到了几科研所地阿莱的保镖。 宋思知站在门口望着一众黑衣保镖。 在回头望向科研所的人,好看的眉眼泛着冷光:“诸位这是什么意思?” “宋老师,这是政治任务。” 那人仍旧是用一副很无奈的神色望着宋思知。 “我要是想出去呢?” “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今儿这事儿必须得解决。” “是吗?” 宋思知冷笑。 望着人又问:“你们倒不如说你们想如何解决吧!” “研究室那边还是希望您能回去指导一下。” “指导?” 宋思知站在门口,双手抱胸望着科研所的人、 接手跟指导是不同的。 指导,说白了,就是去当老师。 回头的成果如何,还跟她没关系。 这种傻逼事儿,宋思知要是会干那可真是脑子被驴给踹了。 “是的。” “指导工作我不如你们啊!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上呢?” 众人:................ “你们脑子被驴踢了,所以也觉得我智商不正常?” “宋老师,这是上头的意思。” “需要我个你们普法吗?合法公民享有绝对的人生自由权。” “我们也没限制您的自由啊!” “没绑起来都不叫限制是吧?” 宋思知含笑点了点头。 “行吧!” 她也不走了。 拉过办公室跟前的椅子坐下去。 准备就地睡会觉。 “老院长。” 科研所的人,不敢招惹宋思知。 谁不知道宋思知的脾气差啊? 怼死人不偿命就算了。 执拧起来都能动手的。 老院长见此,喊了声人:“思知啊!” “咋地?病犯了?” 老院长:............. “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 “谈人生谈理想谈现实主义社会还是谈恋爱?” “宋老师,为医者,救死扶伤,科研成果一直出不来,就会有多少人因为药物昂贵而直不起病,从而一命呜呼的,您不能违背誓言啊!” “咋地?天底下的医生都死光了?只有我一个人了?” “不还有专业的科研人员吗?” 宋思知说着,目光落在梅瑶身上。 带着些许冷笑。 “这也是您的责任不是吗?” “你们还不如说这是我的义务更实在更令人信服一些。” 宋思知这章嘴皮子。 从医院,到首都大学,在到科研所。 可多的是人领教过。 说句舌战群儒不为过。 “您好,这里不能进。” “为什么不能进?” 从观澜别墅赶过来的姜慕晚正带着罗毕跟半夏到了宋思知办公室。 准备进去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去路。 “现在不方便。” “不方便?”姜慕晚嗓音忽的拔高。 “我来医院看医生还要看方不方便?你不如直接把医院移平了把医生都杀了,让我在家等死好了。” 保镖还想伸手拦着姜慕晚。 旁边的人许是认识姜慕晚。 伸手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耳语了句什么。 那人看了眼姜慕晚。 “您稍等,我进去问问。” 保镖说着,打开身后的门,准备进去询问。 不曾想。 姜慕晚也不是脾气好的。 跟在他身后直接将办公室大门踹开了。 是的、踹开。 半夏跟罗毕见她抬腿时,心都颤了。 这日的姜慕晚着一条灰蓝色牛仔裤。 上半身是一件宽松雪纺花边衬衫。 休闲而又居家的模样。 孕三月临近四月,也看不出孕肚。 哐的一声。 将悠哉悠哉靠在椅子上的宋思知吓一跳。 而门口的保镖见此,狂奔上来想拦住姜慕晚。 “干什么?非礼吗?” 众人:............. ------题外话------ 众人:完了完了,两个泼妇都来了 536:肚子疼 “还挺厉害啊?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 “都认识我吗?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 大家见到姜慕晚的时候。 心都颤了。 首都谁不知道,宋家二女靠天吃饭? 一个就够人脑子疼的了,这还来了两个。 这不是要他们老命吗? “女士,请你出去。” “国家法律规定我不能来这儿了?” 姜慕晚的冷怒的视线落在保镖身上。 带着怒火。 那模样,给人一种不好招惹的感觉。 “宋总,您这样不是为难我们吗?” 科研所接到这个任务的人都快哭了。 知道这条路难走,哪里知道会这样? 这不是要人命吗? “到底是谁为难谁?” 姜慕晚冷笑了声,走进,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望着几人,翘起了二郎腿,讥讽的望着在场的几人:“来、算我一个。” 众人:............... 姜慕晚说着,目光落在梅瑶身上。 眉头拧了拧。 “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浅,怎么?又哭鼻子了?” “你还来真对地方了,医院这地方,适合你哭。” 宋思知望着姜慕晚,吞了吞口水。 心想:有点刺激。 “你们好意思吗?” “一群大老爷们儿带着一小姑娘到医院来哭。” “你也是有脸。” 姜慕晚说着,话锋又转到了梅瑶身上:“宋思知一个被抢走科研成果的人都没哭,你这哭了一回又一回,整的跟死了亲爹妈似的,你爹妈死了估摸着你也不会这么个哭法儿吧?” “从家里哭到学校,从学校哭到医院,从医院哭到科研所,怎滴?你这是去向孟姜女取经去了?” “我开车带你去八达岭怎样?” “就你这功夫,在医院哭怪可惜的,难以施展你的才华。” “你这本事、能从山海关哭到嘉峪关啊!” 众人:.............. 要是梅瑶能把万里长城哭倒。 就宋思知跟姜慕晚这嘴皮子,估摸着能把长城骂倒。 一群人,听着姜慕晚这劲头。 谁也不敢吱声。 一个脏字不带把人亲爹妈都问候了。 这本事,谁能搞赢? “嗳、”姜慕晚说着。 将身子往前去了去。 往日里顾江年不让她做的这个动作。 今儿也抛之脑后了。 她微微折身,一本正经的望着梅瑶:“你跟孟姜女联手你俩能哭倒大半个z国吧?” “哪儿干旱也不用人工降雨了,请你过去啊!既能节约社会成本又能造福百姓,还能满足你一天到晚哭哭哭的心态,一举三得啊。” 噗嗤—————— 站在门口的半夏跟罗毕还有偷摸摸趴在门口偷听的护士和医学大佬们都没忍住。 笑喷了出来。 “想笑就想,别忍着。” 姜慕晚听到动静。 直起身子望向门口,吼了这么一嗓子、 霎时、哄堂大笑声传来。 宋思知呢? 肩膀耸动的都快都成了筛子。 就着自己的杯子倒了杯水递给姜慕晚:“润润嗓子。” 梅瑶呢? 只觉得无地自容。 一张清秀的脸,通红到脖子里。 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一口气哽在喉间,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这是我愿意的吗?”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也是受害者。” 梅瑶的嘶吼声在办公室响起。 积攒了数日的怒火猛地炸开了。 望着姜慕晚,似是恨不得能伸手撕了她。 科研所的人一惊。 以为梅瑶会忍。 没想到。 这小姑娘心性这么大。 难怪姜慕晚说,年纪不大,心思到不浅。 “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的时候想没想过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这日。 姜慕晚来时,占据了本该属于宋思知的位置。 坐在了梅瑶对面。 两边是科研所的人。 当梅瑶发了疯似的站起身,猛推姜慕晚时,身旁的两人已经想伸手拉住梅瑶,没拉住。 而半夏跟罗毕,更是眼眸中散发出惊恐。 宋思知疾步过来,想扶住姜慕晚向后倒的椅子、 伸出去的手却与她擦肩而过。 砰的一身。 姜慕晚连人带椅子被梅瑶推翻了。 她潜意识中。 伸手护住了肚子。 但还是没躲过一阵动荡。 “太太————。” “蛮蛮——————。” 宋思知将人扶起来,惊恐跟担忧从眼眸中闪过去:“你怎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用细听都听得出来她的嗓音在颤抖。 “肚子疼。” 姜慕晚眉头紧拧。 抓着宋思知的手呼吸都微弱了。 “让产科的医生过来。” “快。” “快。” “快。“ 宋思知一连三个快,吓着大家了。 医生跟护士的反应永远都是极快的。 候在门口的医学大佬猛的疾步过来打横抱起姜慕晚就往外冲。 宋思知急切跟出去时,伸手一把抓住了梅瑶的衣领,近乎咬牙切齿的望着她:“宋蛮蛮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言罢,她将目光狠狠的扫到科研所的一群大佬身上:“还有你们。” 现场。 一片混乱。 而此时、观澜别墅里。 顾江年刚刚准备收尾。 结束会议。 接到罗毕电话时。 这人还伸手掐断了。 因为他在做总结。 直到罗毕第二个电话过来。 男人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攀升起来。 “怎么了?” “先生,梅瑶把太太推到了。” “你说什么?” 男人猛地起身,因着速度太快,还打翻了椅子。 罗毕又说了一遍。 顾江年这夜,近乎狂奔至医院。 而医院里。 科研所的人吓得浑身发抖。 听宋思知那话,姜慕晚是怀孕了。 梅瑶对一个孕妇动了手。 不管如何都无理的那一方。 且今天大家能聚在一起,是因为他们。 任务要完成,但是宋家她们也得罪不起。 当夜、事关于梅瑶对姜慕晚动手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且媒体还将孕妇两个字着重点明。 梅瑶吓得瑟瑟发抖。 精神处在奔溃边缘。 “宋老。” 这事儿,惊动了老爷子。 科研所的人战战兢兢的跟老爷子打招呼时。 老爷子冷怒的目光从这群人身上扫过:“各位还真是厉害。” “为难打人,连未出世的孩童都不放过。” “我宋家的子孙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不要这条老命我也会跟你们刚到底!” ------题外话------ 顾狗要怒了,怒了。 给梅瑶送上一首凉凉、 537:你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 “韫章,不要。” 顾江年这夜,接到罗毕的电话时,三魂六魄都险些离家出走。 他难以想象。 如果姜慕晚跟孩子出了任何事情,他此生该如何活下去。 上天已经拿走了一个孩子了,如果这个再出任何意外。 在强大的男人,也会绷不住。 是以这日。 顾江年狂奔到医院的第一件事情。 就是擒住了梅瑶的衣领。 将她摁到了墙上。 砸的哐当一声响。 现场一片混乱。 宋蓉在极度的气氛中保持点点冷静。 伸手拉住顾江年的臂弯。 却被人一把甩开。 且力度极大,险些让宋蓉站不稳。 辛亏宋思慎眼疾手快的扶住人。 “动我老婆?” “你以为老子不打女人?” 顾江年此时,处在暴怒的边缘。 男人猩红的眸子泛着杀气,尽是凶狠之意。 那寸寸收紧的指尖,彰显着这个男人的怒火。 像猛然兴起的燎燃之火,平地而起。 迅猛而又难以阻挡。 顾江年伸手拉着梅瑶的衣领将她提溜到跟前来。 因着身高差距。 梅瑶的脚尖已经脱离了地面。 衣领被拽在顾江年的手心,让她难以呼吸。 此时的她,六神无主、瑟瑟发抖。 脑子根本就不在器官之内。 “我老婆孩子要是出了任何意外,老子不扒了你的皮不姓顾。” 砰、顾江年伸手将梅瑶甩在长椅上。 肉体跟不锈钢长椅的碰撞发出一阵激烈的声响、 砸的梅瑶险些晕过去。 ...................... “夫人,出事了。” 夜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李沐的秘书忙跑进来。 惊住了李沐。 “怎么了?” “外面都炸了,二小姐在医院对宋大小姐动了手,让人小产了。” 砰——————。 李沐手中刚刚端起的燕窝掉在了地上。 碗碎成了渣。 “你说什么?” 李沐望着秘书一脸的不可置信,整个人处的震惊与惊恐当中。 在她的印象中,梅瑶不是那么大胆的人。 平常连只蚂蚁都怕踩死的人,怎么会对别人动手呢?何况还是一个孕妇。 她不信。 可秘书丝毫不给她麻痹自己的机会。 “二小姐在医院把宋家大小姐给打了,且还当着科研所领导跟人民医院院长的面,直接在办公室动的手。”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广泛。 第一,梅瑶确实打了人。 第二,对方还是个孕妇,且是他们的死对头。 第三,当着一众科研所大佬的面。 言外之意就是,铁打的事实,任由她在怎么不相信,也没逃避不了。 不说科研所了。 就单单动手的地点是在医院。 她也站不了半分好处。 李沐惊住了。 站在厨房门口久久不能回神。 ............... 夜色渐深。 过堂风带动了山林里的树木飒飒作响。 吹动了书房窗户前的纱帘。 急促的脚步声从大厅至楼梯间,在至书房门口。 一声低低沉沉且带着急促的声响响起:“阁下。” “进。” 楚兵额头冒着热汗。 在这初夏的天,似正常。又似不正常。 “宋家那边出事了。” 这是夏以深在时刻许久之后在度听到宋家的名字。 正看着电脑的男人伸手取下自己鼻梁上的眼睛。 望着楚兵,深邃的视线将他额角滑落的汗水收进眼底、 “梅二小姐把宋老师的女儿给打了。” “很严重?” 楚兵看了眼这位上位者,对于这位上位者对宋家的感情,他一直是摸不透的。 以至于许多话都只能斟酌之后再开口。 “宋老师的女儿有孕在身,梅二小姐动手之后宋老师的女儿直接被送到了急诊室。” 回应楚兵的是漫长的沉默。 他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是震惊的,且这震惊,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梅瑶对一个孕妇动手。 不管目的是什么。 都足以叫人弄死她。 不是明智之举。 更勿论这人是最近被阁下压下去的宋家。 宋家本就是个弱势群体。 她们能忍的了阁下对她们的压制,但不见的能忍得了梅瑶对她们的子孙后代动手。 若真是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宋家反起攻之,只怕是阁下都会忌惮几分。 这位上位者沉默,不是没理由的。 只因,他自己清楚。 自己在欺负一个老实人。 可他在欺负老实人时,是注意方式方法与手段的。 能压制对方,也不会让对方反起攻之。 可梅瑶现如今的这个举动。 触及了宋家人的底线。 兔子急了还咬人。 老实人被欺负过火了,也会反杀回来。 宋家现在、要是起了反心,确实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去问情况如何。” “明白。” 夏以深坐在总统府办公室的书桌前。 整个人陷入了孤寂中。 他不敢闭眼。 闭上眼睛,年幼时的景象就在脑海中翻涌而过。 一帧帧的画面轮番而过。 实在是精彩。 他终究、还是忘了初心。 原意是想打压。 不曾想,闹出了人命。 ............... 而此时、首都人民医院的手术室里。 宋思知站在姜慕晚身旁,望着妇产科的主任。 二人许是起了争执。 此时、两人身上都在凝着一股劲儿。 “这是犯法。” “我需要你的帮助。” “但你不能要求我触犯法律。” “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知道。”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系统没有留下档案,当时也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您帮我这一回,我记着您。” “为什么要这样?你们这样做人家是要去坐牢的。” “盗窃别人科研成果也是要坐牢的,不都是迟早的事儿吗?” “科研成果是科研成果,人命是人命,性质不同,思知。” “科研成果就是我的孩子,别人怀胎十月,我怀胎七年,她抢走了我的孩子,现在都很快被她玩死了,我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你觉得我还能翻身吗?师母。” “很多事情您不懂,那么多前辈的联名信送到科研所,为什么科研所收到信息不将人拉下来,却是希望我以旁观者的身份去指导,您难道真的不明白吗?” “她晚进去一天,就会多无数个因为药物昂贵而付不起医药费而死去的病人,师母、牺牲一人拯救无数人,难道不行吗?” 宋思知望着人,苦口婆心的规劝着。 她在危机关头想到如此计谋。 不的不说。 有顾江年一半的功劳。 她曾问过顾江年,明明握有梅琼跟杜时润乱搞的证据为何不散步出去。 毁了她。 顾江年漫不经心的回应。 毁了梅琼也不能拿回你的科研项目。 机会有很多。 但万全之策,只有一个。 这么久我们都等过来了,还差这点时间? 如果要弄梅家。 先要弄的是梅瑶。 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之后,我们才能下狠手。 而今日。 宋思知想到了这个万全之策。 故意伤害罪最多是蹲几天。 但若是涉及人命。 那是要进去的。 数分钟后。 手术室的大门被拉开。 产科主任亲自出来,望着四周吵杂的环境冷声问道:“哪位是病人家属?” “我、我爱人怎样?” 顾江年见医生出来,紧张的神色没有消失,相反的更甚了一些。 如此沉稳的一个人。 跨步向着医生而去的步伐几经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吱声。 “孕妇情况不是很好,动了胎气,双胚胎中有一个胎囊有了明显的小产现象,需要做减胎手术。” 顾江年的思绪在此时懵了一秒。 望着医生。 医生回望着他。 四目相对,医生的视线平静的如同一汪死水,而顾江年眼眸中的疑惑逐渐被清明所取代。 “如果不做呢?”顾江年在试探医生。 “另一个也会有影响。” “宋思知怎么说?”顾江年跟医生打起了哑谜。 顾江年要知道,这个突然“减胎”的举动是谁的意思。 此举,无疑是想让梅瑶背上人命。 一旦背上了人命,梅瑶再无翻身之地。 “这是宋医生跟我商量之后的定论,但是需要直系亲属同意。” 言外之意,这就是宋思知的意思,她想将计就计。 但此是需要跟顾江年她们通个气。 此时,宋家的每一个人都在认真聆听着顾江年跟医生的对话。 每个人的情绪都在紧绷着、。 直至、一声清脆的响声在众人身后响起。 老爷子抬起手,一巴掌落在了梅瑶的脸面上,且怒目圆睁怒吼道: “你简直是蛇蝎心肠。” 这一巴掌,将宋家的所有人都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思慎,报警。” “麻烦您了,”顾江年望着产科主任道。 后者沉着脸点了点头。 进了手术室。 无人看见。 她后背,早已湿漉漉一片。 俞滢在震惊中回过神来后。 猛地扑到梅瑶跟前,对她拳打脚踢一阵撕扯。 片刻,顾江年伸手拉开俞滢。 擒住梅瑶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提溜起来。 掐着她的脖子似是恨不得能掐死她。 一时间,科研所的人都震惊了。 惊呆了。 惊恐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环绕到心头。 只因这件事情发展至今。 少不了他们这些人的功劳、 如果没有今日之事。 意外也就不会发生。 李沐赶来时。 就见顾江年掐着梅瑶的脖子一副恨不得要弄死她的模样。 “你在干什么?” 李沐惊恐的嗓音响起。 顾江年侧眸,目光落在李沐身上时,比望着梅瑶更厉害。 杀气都隐不住。 顾氏江年,最为心狠。 c市的那群人在说出这句话是,是有依据的。 “干什么?” 顾江年冷笑了声。 掐着梅瑶的脖子直接将人跟丢破布似的丢到李沐的脚底下。 “杀人犯法,你等着下半辈子去牢里看她吧!” “瑶瑶。” ............... “阁下。” “如何?” 楚兵看了眼坐在书桌前抽烟的男人。 抿了抿唇道:“医院消息,宋小姐小产了。” 啪、钢笔掉在桌面上的声响。 这人,一句话都没有。 但这只钢笔,已经彰显了他此时震惊的情绪。 “媒体都吵翻天了。” “科研所的电话跟邮箱都要爆了。” “还有人开始打电话投诉。” 以顾江年的能力与本事。 煽动媒体不是件难事。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 国内外的媒体,只要他想,就没有运作不起来的。 舆论一旦起来。 就很难消散。 一时间,梅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首都大学的学子们在听到宋思知的悲惨境遇之后开始联名抵抗。 惊动了校长。 付远连夜敲响了付婧的房门。 告知她此时。 这夜、付婧来不及换衣服,在睡衣外套了件风衣就奔到医院来了。 来时。 媒体已经把医院给围的水泄不通了。 邬越安在得知这件事情时,第一时间给席修泽去了通电话。 “听到消息了吗?” “什么?” “梅瑶把宋蛮蛮给打小产了。” “你说什么?” 此时、席修泽坐在席家的大厅里,正跟席谦斗智斗勇。 正在摩擦后妈。 接到邬越安的电话时,整个人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晚上八点,科研所的领导带着梅瑶去找宋思知,企图让宋思知协助梅瑶完成科研项目,恰逢宋蛮蛮来找人,跟梅瑶发生了争执,梅瑶动了手。” “她跟梅琼不是一个妈生的吧?” “蠢成这样?当着科研所领导的面动手?” 邬越安在那侧,也颇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我也怀疑。” “媒体炸锅了,你看看新闻。” “我担心顾江年会弄死梅瑶。” “你不用担心,就是会。” “肯定会。” 席修泽太了解顾江年了。 他在意的东西,就一定要维护到底。 自己的妻儿被人如此磋磨,出了意外。 如果是在c市,他只怕是会忍不住将人碎尸万段。 这是在天子脚下。 受制于人。 他这一生,踽踽独行。 人生经历实在是丰富多彩。 亲爹出轨,妹妹死亡,母亲险些一命呜呼、 现如今、好不容易家庭美满。 马上就要为人父。 却又要历经这般磨难。 如果真的出了任何事情。 你说是梅瑶了。 梅家他都要弄死。 .............. 这夜晚十一点,宋老爷子亲自召开记者招待会。 趁热打铁。 梅瑶被警方带走。 一并带走的,还有科研所的几人。 此事一出,震动了半个首都。 任何一个家族的变动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题外话------ 二群开了,直接搜【李不言读者群二】就可。 加群请备注在哪个网站看的,粉丝值是多少,不然进不去哒、 加了一群的小伙伴们,就不要加二群了哈,节约资源 538:幸而有你 “知道了?” 翻译部内,邬越安端着两杯咖啡推开了梅琼的办公室门。 后者见邬越安,目光平静。 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有半分惊慌。 夹在手中的香烟也没有要放下去的意思。 着一身总统府的专用白衬衫靠在椅子上。 眼前电脑上正在同步直播宋老爷子的记者会。 梅琼的脸面上挂着一抹讽刺的浅笑。 她看了眼邬越安,后者端着咖啡杯过来,递给她。 邬越安拉开梅琼对面的椅子坐下去。 一时间,二人静默无言。 只有电脑里记者会直播的声响传来。 .................. “宋老您好,请问事情真的如外界传闻那般吗?” “证据已经交由警方,如果不如传闻那般,警方也不会将人带走。” “宋老打算以什么罪名起诉梅小姐呢?” “故意杀人罪。” 《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宋家这是要弄死梅瑶啊! 不给一点点的余地。 记者会现场有片刻的静默无声。 “那请问科研所的人为何会在场呢?” “我也想知道,希望媒体朋友们能帮我问出来。” 宋老爷子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冷硬。 与以往的那个仁慈的老人家不同。 更多的是冰冷,无情。 “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 不进入危险的国家,不居住在动乱的国家。天下有道,就出来从政;天下无道,就隐居不仕。 宋老这话只怕是说给某些人听的。 “我宋家为国为民百年之久,一心致力于科研研究,力求造福百姓不求丝毫回报,但若某些有心之人将毒手伸向我的子孙后代,那就别怪我奋起抗击了。” 大抵是首都无人见过这位老先生如疾言厉色的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对于这位老人家冷怒的言语。 众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开口。 “人命、不是那么好背的。” “我希望这一次,无论是哪个部门都不要有任何包庇的嫌疑,不然、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要跟你们斗到底。” .................... “你说,人跟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呢?” “同样为人父母,同样为人长辈。” 梅琼抬手吸了口烟。 烟雾缭绕之际她近乎缥缈的语气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邬越安端起咖啡缓缓的送到嘴边。 浅浅的抿了口:“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人的五根手指都长不到一样的长度,你怎能要求每个人都一样呢?” 梅琼闻言。 唇角的讽刺越来越明显了。 “你应该早有准备才是。” “是啊!人世间最可悲的事情就是对任何事情都早有准备。” 这是不幸之人的特点。 如果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 有人给你当风雨,有人陪你共成长。 你又何须对一切事情都早有准备? 梅琼的这句话,戳到了邬越安。 有一瞬间,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因为梅琼的这句话而停住了。 良久,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试图掩饰自己脸面上的僵硬。 梅琼桌面上的手机响起。 她看了眼。 李沐的名字出现在上方。 她静静的看着,任由电话响了又停,停了又响。 邬越安看得出来。 梅琼并不想管这件事情。 且还是抗拒的。 她静默的望着人,视线从梅琼的手机上移至她的脸面上。 “不解决,舆论越大对你的影响越大。” “你想逃离家族过吗?” “没有,”邬越安直接了当回答、 转而,她望着梅琼继续道:“我走上这条路,是喜欢,是自愿,我享受征战沙场那种输一场赢一场的快感。” “与人交谈我学东西,与鬼交谈我看笑话,我觉得这是令我开心的事情。” “如果你,觉得踏上这条路出了伤害与劳累再无其他。” “可以换一条路走。” “难得你今天跟我说这么多。” 梅琼望着邬越安。 有些诧异。 因为邬越安,鲜少有跟她这般谈心的时候。 她们二人,像处在同一个维度上的平行线。 看着彼此,但永远都不会走到一起。 邬越安浅浅笑了笑,望着梅琼问道:“翻译部有个驻外的机会,如果你想要,下周一之前可以来找我。” 言外之意,如果梅琼想逃离,她可以给她一个合理的逃离借口。 邬越安想帮她。 毫无理由的。 就是想帮她。 工作驻外,远离了首都的漩涡。 又能逃离梅家人、 “谢谢。” “不客气。” 这夜晚十一点,梅琼离开办公室。 刚一出去。 就见刘清站在单位门口。 显然,是在等她。 她脚步一顿,望着刘清的身影只觉得人都处在某种恍惚阶段。 她走近,刘清的视线落在她脸面上,只问了一句淡淡的话:“能解决吗?” 梅琼面不改色,嗓音平静:“宋老亲自出手,您觉得呢?” 刘清抿了抿唇,面露为难之色的望了眼她。 思忖了片刻:“你跟希孟的事情,你觉得如何?” “让贺希孟来跟我谈。” “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夫人是想让我主动放弃这段关系?好将你们从中摘开,把你们摆在一个被抛弃的受害者位置上?您还真是有手段呢!一言不发了逼走了宋蛮蛮,现在想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我?没人告诉你,一个手段不能用两次吗?” “这还只是梅瑶出事,要是我出了事儿,我很有理由怀疑,贺夫人会不会借机来踩我一脚,落井下石。” “明哲保身的道理谁都懂,换做是你,你也会这样做。” “我是会这样做,但同一个手段,我不会用两次。” 梅琼说着,冷笑的看了眼刘清。 随即,拉开车门,驱车离去。 刘清站在原地,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 望着梅琼扬长而去。 梅琼呢? 坐在车里,手握方向盘。 盯着眼前道路的视线没有任何波澜。 半路,她拨了通电话过去,话语平静而又温淡:“我今晚,不过来了。” 那侧,静默了片刻,似是有些震楞:“好。” “万事小心。” 男人温暖的嗓音响起。 而后又道:“凡是多想想我。” 梅琼望着方向盘的指尖一紧。 内心的空荡瞬间被填满。 她湿了眼眸,而后轻轻的笑,轻轻的喊他:“杜时润。” “恩?”男人轻轻的回应。 “人间本不该令我这么欣喜的,但是,我有你。” “傻。” 男人的淡笑声想晨起时分的大提琴。 从她的耳边流淌过去。 “予万物长情,为一人皈依,你有我,琼琼。” “幸而有你。” ................... 病房内。 姜慕晚嘤咛着醒来。 整个人处在恍惚之中。 睁开眼,视线尚未恢复清楚嗓音却先入耳了。 男人低沉的话语声从耳畔响起。 似是在跟人吩咐什么。 只听人问了句:“国外呢?” “不放过。” “顾江年,”姜慕晚的呼唤声嘤咛着响起。 正跟徐放言语什么的人一惊。 急切迈步过去。 “醒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江年一连两问想起。 让姜慕晚有些迷瞪。 伸手摸了摸他的掌心。 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怎么了?” 印象中,她被推了一把。 但也不至于躺在病床上啊。 她的那句肚子痛,也是应急是喊出来的。 顾江年俯身望着姜慕晚,四目相对,一人疑惑,一人想在思忖。 顾江年仍旧有所心慌。 只是这份心慌在对上姜慕晚清明的眸子时,少了大半。 男人一手撑在姜慕晚耳畔,一手挑起她的下巴,薄唇微起:“来、先让老公亲一口,稳稳心。” 虽明知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可顾江年仍旧会觉得心颤。 这股子心颤,在见到姜慕晚无事时,才稳下去。 姜慕晚笑了笑。 伸手攀上顾江年的脖颈,回应这个深深的吻。 姜慕晚朦胧的双眼望着顾江年。 原本清明的眸子布满了水汽。 她望着他,细微的嗯了一声。 亲了亲姜慕晚的脖颈,不舍又难耐的模样戳痛了顾太太的心。 她拉着他的手,轻轻的、如娇似嗔道:“可以的。” “危险。” 顾先生的掌心仍旧落在她身上。 不舍、难耐。 齐齐上演。 “过三个月了。” 慕晚仍旧想挣扎。 顾先生呢? 细微的叹息声变成了无奈的摇头。 他松开姜慕晚,双手捧着人的面颊,狠狠的吧唧了一口。 且道出四个字:“因人而异。” 但此时,顾江年即便是在有胆子,也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那一关。 更不用说她此时躺在病床上。 他要是真有这个胆子,估摸着也得改名字了。 “乖、宝贝儿,忍忍 顾先生说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轻轻的哄着。 而顾太太呢? 冒火了。 伸手松开男人的衣摆,怒斥他:“那你还撩我。” 顾先生:............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只是想亲亲你。 “你怎么不把嘴也缝上呢?” 顾先生:............ “宋老。” 门口的招呼声打断了二人的僵持。 姜慕晚娇嗔的横了眼顾江年。 老爷子进来,见姜慕晚靠在床上,脸色红润。 人也没有萎靡的迹象。 心都安了几分。 “蛮蛮还好吗?” “好的,外公。” 老爷子点了点头,意味深沉的说了句:“在自家人跟前好就行。” 姜慕晚即便刚与顾江年磋磨了一番,脑子还是在线的。 她从老爷子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深意。 望了眼顾江年。 后者望着她点了点头。 仅是这一点头。 姜慕晚就懂了。 ................. 十一点二十五分。 梅琼仍旧穿着总统府的工服,唯一不同的是她摘去了胸前的胸牌。 提着一只卡其色的包包进了警厅。 “我找梅瑶。” 警厅的人这夜可谓是通宵达旦。 彻夜不敢眠。 这个案子备受关注。 警厅外,上百家媒体蹲守。 科研所的几位大佬都被分别分开问话。 而当事人梅瑶此时更是被局长亲自问候着。 李沐的律师早就候着了。 见到梅琼。 他急忙赶过来:“梅翻。” “梅瑶还在审。” 警局里的人本不想说什么的。 但一听到律师的那句梅翻,警局里的人稳这才回应她。 梅琼听闻,点了点头:“不叨扰你们工作,我稍等会儿也行。” “梅翻。” 梅琼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目光落在他身上。 望着他,又看了眼四周:“你一人?” “是,”律师低头回应。 “你们李总呢?” 律师一愕。 没想到梅琼会如此直白的称呼李沐。 “李总她————有事去了。” 梅琼懂。 有事假。 找人真。 但现如今。 不管她去找谁,都是垂死挣扎,负隅顽抗。 十一点四十。 警员告知梅琼,可以进去了。 她看了眼律师,面无表情问道:“是你进去?还是我进去?” “您先。” 昏暗的审讯室里。 梅瑶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精神萎靡意志沉沉。 梅琼将踏进审讯室的脚步顿了下。 望着梅琼静默了几秒。 而垂头丧气坐在眼前的梅瑶听闻高跟鞋的脚步声时,才抬起头来。 见到梅琼,一股子委屈与害怕的感觉从心底攀升了起来。 像是漂浮在海上的人突然找到了依靠,看见了彼岸。 看到了生的希望。 带着哭腔的喊声就此响起:“姐姐。” ------题外话------ 听说你们就喜欢我的不守时? 539:人生无趣,但有先生你 审讯室里,梅琼望着梅瑶。 冰冷的目光将她的哽咽声止住。 梅琼这日,如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而梅瑶呢? 像极了一直苟延残喘的老狗。 有人救她,她还能多活几年。 无人救她,这辈子就完了。 宋老爷子亲自出面与之抗衡,即便是坐在高位的那人也会过多思忖几分。 梅瑶这一伸手,把梅家送到了地狱。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一伸手,我们全家都站在了阎王爷家门口?” 梅琼的声音及其寡淡。 寡淡的没有丝毫情绪可言。 一墙之隔。 萧言礼正受顾江年之托监控着梅瑶的一举一动。 乍一听闻梅琼的这句话时,有几分没缓过神来。 愣了一下。 正常的家人上来应该是关心的,可梅琼上来就往梅瑶的头上扣了顶大帽子。 不仅是萧言礼愣住了。 当事人梅瑶也愣住了。 她望着梅琼。 眼底的依靠与温度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寒凉。 她阖动唇瓣,想说什么。 可此时,脑子里一团浆糊的她,一句完整的言语都组织不出来。 梅琼的目光落在她脸面上:“谁打的?” “宋老。” 此时,不仅是梅琼愣住了。 萧言礼以及身后审讯室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想到。 宋老会动手打人。 “我该怎么办?” 梅瑶捂着脸,哭的肩膀耸动。 浑身都颤立着。 梅琼此时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现在所处的境地。 除了梅瑶承认自己的罪行之外。 再无第二条路可选,如果还想梅家屹立于这个世界上的话。 身处政场的她,即便不是这个事件的当事人,也听说过阁下对于宋家的压制。 那个身处高位的男人对于宋家也只能是压制,是制衡。 无法弄死他们。 无法将他们从山巅之上拉下来。 就证明,还是有所顾虑的,可梅瑶呢? 干了连阁下都不敢干的事情。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打破了这个平衡。 打破了这个唯一能制衡住宋家人的平衡。 本不该如此。 可偏偏,事已至此。 梅琼比任何人都清楚,梅瑶要凉了。 彻底的凉了。 她抿了抿唇,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梅瑶,那目光、难以言喻。 “姐姐、”梅瑶见她转身要走,开口唤住她。 万分急切。 梅琼脚步一顿。 终究还是不忍心:“你先配合警方调查,如实回答,不要掩瞒。” “妈妈呢?” 梅瑶显然是不信梅琼的。 至于二人之间的姐妹情分已经到了分崩离析同室操戈的地步了。 她难以将希望寄托在梅琼身上。 “路上了。” 梅琼知道她不信自己,所以过多的话语也懒得说。 说多了,也无益。 十二点整。 梅琼从警厅出来。 .............. 十二点过两分。 君华老总开始兜售自己手中的股票,医药、军工、科研、航天技术,等等等等。 夜深人静。 无人去将这一切与君华关联起来。 十二点过五分,由曹岩带队入驻君华控股办公室。 十二点过十分,由邵从与付婧带队入驻达斯控股。 副总欧阳因涉嫌窃取商业机密被带走, 被带走时,欧阳还在疯狂的叫嚣着。 邵从摁着欧阳的脑袋跪在姜慕晚的书桌前 。 伸手从桌底抠出了数个监听器。 扔在她跟前。 伸手,一巴掌甩在她的脸面上。 “冤枉?” “去牢里喊吧!” “进去之后,把该说的说了,老大还会为你美言几句,不然,你就等着将牢底坐穿吧。” “老大不弄死你,华亚也会弄死你。” “城西的案子可不是什么好案子,你给华亚传递虚假信息,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信不信,你即便是到牢里去了,华亚也会弄死你?” “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我给你指条明路,把该抖出来的抖出来,不然——————。” 邵从冷笑了声。 将人扔在警察的脚边。 怒喝着甩出两个字:“带走。” …………….. 一点。 梅琼在梅家别墅的院落里看到了贺希孟的身影。 四目相对,梅琼有一瞬间的心虚。 “你怎么来了?” 她的话语声刚刚落地。 贺希孟伸手递过来一张机票。 “什么意思?” “让杜时润出去避避。” 梅琼望着贺希孟有了片刻沉默。 “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如果梅瑶的事情没有找到好的解决办法,往小了说,贺家和梅家都得陪葬。” “广大了说、处在这个中心圈里的每一个人都会付出代价。” “邬越安那边也是你去说的?” “是。” “为什么?” 梅琼不解的望着贺希孟。 而后者呢? 目光平静,英俊的脸面上带着他这个职业特有的坚定:“因为杜时润跟我们不同。” 如果梅家凉了,刘清为了把自己摘干净。 难保不会把杜时润跟梅琼的关系捅出来。 在背后在插梅家一刀。 这种事情,她不是没干过。 而贺希孟,能在明处阻止她,阻止不了暗处。 万全之策,只能是这个。 将杜时润送走。 ................. “睡吧!这是我们近段时日最后一个好觉。” 病房内,顾江年仰躺在床上,轻手轻脚的将姜慕晚拢进怀里。 “爷爷跟舅妈她们呢?” “不用担心,宋思知跟宋思慎会处理好。” “你去看看?” 姜慕晚仍旧有些担心。 顾江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俯身亲了亲:“我现在的任务是把你照顾好。” “蛮蛮,以身犯险的事情,以后切不可再做了。” “我难以想象,你跟宝宝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往后该怎么活。” 此时,在夜深人静的病房里,面对顾江年的这一番言语,姜慕晚不知做何回答,她如毛毛虫似的拱着向着顾先生而去,然后,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脸颊蹭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这一举动,温暖至极。 “老公。” 她轻轻喊他。 “恩?” 他轻轻回应。 “爱你。” “我也是。” “纵然任时光更迭物转星移,我依旧一心一意待一朝一夕。” 姜慕晚闻言,浅笑了笑,脸颊往他胸膛又去了半分:“人间无趣,但有先生你。” 540:自身难保 这夜,一如顾江年所言。 多的是人彻夜难眠。 席修泽坐在席家客厅里。 脚边趴着一只大型德牧。 客厅的电视里正在放着晚间新闻。 此时、凌晨两点。 “二少、梅夫人来了。” 警卫前来告知时。 席修泽的脸面上没有半分波澜。 反倒是看了眼趴在脚边的德牧。 温温扯了扯唇角。 目光望向齐娇,悠悠道:“席夫人对梅夫人很感兴趣?” “我送你出去看看?” “我————没兴趣。” “没兴趣你瞅什么?” 齐娇被喝的一惊。 她最近被席修泽弄的快精神失常了。 以往,席谦还能护着自己。 可此时,席谦躺在床上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她纵使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跟席修泽对着干啊。 齐娇见了席修泽跟猫见了老鼠似的。 “看见了?梅家要凉了。” 席修泽望着齐娇,冷着嗓子开口。 齐娇不敢吱声。 席修泽见人如此,冷着嗓子喝她:“说话。” “看————看见了。” “你跟梅夫人不是关系好吗?还打电话跟人求救来着。怎滴?我现在送你出去,你跟梅夫人手牵手去开启地狱大门?到阎王爷家去做做客?” 席修泽消失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席谦给弄的倒床不起。 如此就罢了。 且她还压着踩踏。 齐娇好歹也是世家里出来的豪门大小姐,可到了席修泽手中,被磋磨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大气都不敢喘息。 “让你去见见?” “不、不用了。” 席谦冷笑了声,望着保镖道:“将夫人带出去见见梅夫人。” “我————————。” 齐娇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让你去就去,少跟老子瞎比比。” “齐娇?” “我找席谦。” 李沐一见到齐娇,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又说不上来不祥的预感从哪里爬起来的。 “席谦不方便。” “怎么?” “中风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月余之前。” “梅夫人要是需要帮助还请另请高明吧!老席自身难保了。” 李沐:.............. 她听着齐娇的那句自身难保。 实在是有些不明所以。 .............. 翌日。 股市动荡。 军工、科研,航天航空等多个板块跌至谷底,一路绿到底。 市值蒸发数百亿。 a股跌到家了。 股民们人心惶惶。 宋老的一个新闻发布会,重创了科研板块。 让大波人想逃逃不了。 想离离不开。 而警厅门口的记者比昨晚多数倍。 可谓是将警局围的水泄不通。 让大家叫苦不迭。 梅瑶彻夜未眠。 科研所的人在警局待了一整晚。 无人来解救他们。 整个首都,被一种淡淡的低沉气氛所笼罩着。 犹如冥界高空,看不见丝毫阳光。 晨起,姜慕晚从睡梦中醒来。 脸色不佳。 人也有些许萎靡。 昨晚的后遗症好似到了今日蔓延开来。 “蛮蛮。” 姜慕晚入眼,看到的是余瑟。 并非宋家人,也并非顾江年。 稍有些疑惑。 望着余瑟温温开口问道:“妈妈、韫章呢?” “韫章在外面跟几位律师谈事情,妈妈帮你喊他进来。” “不——————,”姜慕晚的一句不用还没开口。 余瑟的一声高呼响起。 当着君华集团一众律师的面。 站在门口,望着顾江年道:“韫章,蛮蛮醒了。” 而顾江年呢? 看了眼君华的几位律师,道了句稍等。 当着一众人的面。 转身进了病房。 顾江年进去,余瑟便带上门出来了。 君华的几位律师望着人道了句顾夫人。 余瑟点头会以浅笑。 “醒了?” “饿了吗?” 顾江年将一进去,捞过姜慕晚的腰肢抱了抱人。 姜慕晚蹭了蹭人脸颊。 跟晨起求抚摸的小奶猫似的。 温温淡淡的、软乎乎的。 “在忙?” “恩,”顾先生浅答。 “几点开始的?” 姜慕晚这话刚问完,抬眸望向人时,见人眼底的青黑难以掩住。 心里略微一疼:“整夜没睡?” “睡了会儿。” 实际上,把姜慕晚哄睡,顾江年便起身了。 事情紧急,哪里由得他浪费一分一秒。 “感觉怎样?” “让医生来看看?” 顾江年关心姜慕晚。 虽明知没事,但这人还是想万事到位。 以免出现任何意外。 顾太太摇了摇头:“人没事。” 又拧眉隐忍有些羞答答道:“有点尿急是真的。” 顾先生闻言,猝然失笑。 “自己来还是我抱你去?” 顾太太没说话,但眼巴巴的望着顾先生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 男人浅声失笑,无奈摇头。 “好好好,抱你去。” 顾先生抱着人往卫生间去时。 顾太太趴在他肩头,嗅了嗅。 “抽烟了?” 顾先生一愣。 自姜慕晚怀孕之后,顾江年的烟差不多就戒了。 姜慕晚天天孕吐,他若还是烟酒具沾不作出表率,莫说是姜慕晚了,就是余瑟也会弄死他。 而今日。 是因整夜未眠。 脑子混沌。 再加上坐在自己跟前的人各个手中烟不离手,屋子里云雾弥漫的,挑起了他的烟瘾。 没忍住,抽了两根。 “抽了两根。” 顾先生说着,还小心翼翼的侧眸望了眼顾太太。 见人没有发脾气的征兆。 心才稳了稳。 这日、宋思知跟其余人都消失不见了。 到了下午时分,病房里只有余瑟。 而姜慕晚知道。 首都的动荡远不只如此。 警局里,李沐在做最后的挣扎想将梅瑶捞出来。 豪门世家里,刘清被人轮番问候。 顾江年找好了国际顶尖律师,其目的就是为了将梅瑶踩下去。 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医学界的几位大佬将第三封联名信直接甩到了媒体跟前。 带动社会舆论讨伐梅瑶的不作为。 且顺带将宋家歌功颂德一番。 一时间。 梅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梅家长女抢人男朋友。 二女抢人科研成果。 其手段可谓是一个赛过一个。 首都人人都在感叹。 梅家要完了。 而顺带牵连的,还有贺家。 刘清在听到这些新闻消息时,后背发麻。 浑身冒着冷汗。 她从前引以为傲的东西,现在都成了被人打脸的条件。 这无疑事件及其残忍的事情。 541:我亲自去 10年6月,并不平静。 老人常言。 六月多灾难。 原以为这是一句迷信的玩笑话。 可事实、却在10年铺展开。 顾太太孕四月未至。 六月十七日的傍晚时分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她坐在病床上望着雨幕洗刷着窗子。 落在被子上的手微微紧了紧。 宋誉溪进来,衬衫的肩头都湿透了。 姜慕晚望着人,后者望着姜慕晚,关心问道:“蛮蛮怎样?” 姜慕晚微微点头:“挺好的。” 说着,他走到窗边看了眼,又道:“这么大的雨,那些记者还不走。” “这也是他们的工作。” 姜慕晚对外人并无那么多的同情之心。 很奇怪。 但又在理。 就好像如她这般凉薄的人向来就做不成救世主。 此时、警厅内。 吵杂声停歇。 就好像菜市场从晨间到中午的过度。 热闹吵杂都渐渐消散,剩下的只有沉默与无奈以及时不时夹杂着的叹息声。 像垂垂老者最后的嘟囔声。 “难啊!” 警厅所长在经过两夜的彻夜未眠之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发出了这样的一声无奈叹息。 “萧总,您回去歇歇?” 萧言礼跟盯梢似的盯着他足足两天两夜,让也觉得自己这个警局所长的身份有点虚假。 “不敢。” “不是我说,以我的办案经验跟这些豪门世家打交道的经验来看,真想捞人,他们早就来捞了,不说梅瑶了,就是科研所的人也合该着往外捞吧?可至今没消息。” “证明还是有所畏惧的。” “而且,一般这种案子,周期长,您这守在我边儿上也不是个办法啊!” 周期长? 萧言礼没忍住冷呵了声。 在别人手中或许是周期长,可在顾江年的手中。 长不了。 这个心狠手辣的人,不会允许周期太长。 而且、医学界大佬的联名信可并不就是在逼她们处决梅瑶吗? 不仅仅是梅家。 贺家此时也处在一股子压抑的气氛当中。 刘清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新闻。 浑身都在止不住颤抖。 【根据首都大学科研院的最新消息,航空航天领域科学家宋蓉递出辞呈,芯片领域科学家宋誉溪递出辞呈,此举,牵动了整个股市,六月十七日股市开盘直接绿到底】 她正被恐惧笼罩着,电视新闻的声音突兀传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刘清拿起遥控换台。 【两位科学家都是我国科研领域上的顶尖人物,此举——————】 她又换台。 【媒体最新消息,医药行业心血管疾病领域专家梅瑶涉嫌故意杀人罪被逮捕】 【娱乐晨报:梅瑶将宋家科研成果收入囊中,且对宋家痛下毒手】 【政治报:z国顶尖翻译官梅琼妹妹梅瑶,涉嫌故意杀人罪被逮捕】 【梅琼被停职】 【经济报:z国科研大佬宋老发表痛心声明】 【多个行业在今日哀鸿一片。】 直至发现,不管如何换台,关于宋家与梅家的新闻都挥之不去。 成了首都的热点。 刘清看着电视新闻,忍不住的颤抖。 “我们怎么办?” “梅家倒了会不会把我们拉下去?” 刘清紧张的语无伦次,望着贺山,整张脸陷入过度纠结中。 贺山呢? 好不到哪里去。 落在身边的手因过渡紧张而交缠在一起。 “跟梅琼谈谈吧!” “你觉得她会跟我们谈?” “试试吧!” 贺山无奈。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年初,梅家与贺家的联姻轰动首都、而此时,梅家树倒,贺家该作何表示————】 电视娱乐花边新闻的主持人正在绘声绘色的描绘着贺家与梅家订婚的盛况。 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就能感受出两家人彼时的高调。 刘清望着坐在对面的贺山,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 恍惚以为这是年前,梅家人坐在自己对面。 眼帘浮现的,仍旧是那种颇为融洽且一拍即合的敲定。 她们约定成为同盟。 可现在,盟友有难。 亦或者说,盟友为所欲为,违反了盟约。 刘清的视线有片刻的恍惚。 她没想到的是,素来不争不抢的宋家这次竟然下了狠手。 下了毒手。 这般的将一个女孩子逼上绝境。 “去哪儿?” 贺希孟刚一到家就见李沐提着包准备出门。 疑惑的望着人问道。 “出去一趟。” “去找梅琼?” 贺希孟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动机。 望着李沐的目光不是很友善。 “你不怕别人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吗?” “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梅家把我们带下去吗?” “你知不知道宋家现在在压着梅家打?她们要完了。” 贺希孟闻言,狠狠的深呼吸了口气。 “你去吧!正好也能帮梅家转移战火。” “让媒体把视线分点到你身上来。” “你在护着梅琼?” “这跟护着有什么关系吗?这是不想让人说我们是墙头草。” 梅家母子二人的争执不断。 另一方,总统府的气压也低沉的可怕。 .................... 楚兵顶着压力敲响了阁下的办公室大门,站在门口望着人,斟酌了片刻才开口道:“阁下,去请宋老的人被赶出来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宋家此时红了眼,被人祸害的失了后代。 以宋老爷子那般刚强的性子,不做出点什么都不像他了。 夏以深似是没听见许珂的话似的,他盯着桌面上放着的一封辞呈良久。 娟秀的字体在科研所的专用信纸上写下一行行的字。 言语之间,没有半分委婉,直白的令人难以接受。 最为令夏以深觉得浑身一颤的一句话是:【家中变故,恐难当大任,故辞去科研院一职,求一隅之地】 那个求字,头上的那一点,点的及其浓重。 不像是写上去的,更像是墨水滴上去的。 然后散开。 宋蓉就着这一点,写下了这个求子。 这是她的风格,严谨,且要求美观。 绝不允许任何影响美观的事情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夏以深的盯着这张信纸。 一瞬间,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还在宋家的那段光景。 “阁下、”楚兵见人未应声。 “安排下,我亲自去见。” 他从失神中回过神来,伸手将手中的辞呈递向一旁的搅碎机准备搅碎来着,似是想起什么,终究是拉开了抽屉。 楚兵将此举收进眼底,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第二日晚间,梅瑶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送进看守所。 此举,离不开顾江年的心狠手辣与穷追不舍。 他直接放出了医院监控。 和姜慕晚的病例。 可谓是将她的罪名坐的死死的,再无任何的缓转的余地。 梅瑶被带进看守所之前梅琼的身影出现在了警局门口。 她顶着一众媒体的目光及其淡定的跨步像里而去。 “瑶瑶,”同行的,还有李沐。 梅琼面无表情看着这母女二人在自己跟前不舍相拥。 脸上无过多神色可言。 “你满意了?” 梅瑶路过梅琼身边时,红着眼望着她,冷声道。 “托你的福,我被停职了。” 梅琼望着梅瑶,话语淡的可怕。 梅瑶闻言,一惊。 “‘自私鬼即便是长大了也是自私鬼,只求一己私欲不顾家人感受,梅瑶,梅家要凉了,你高兴吗?” “为什么?我都认罪了。” 梅瑶以为,她认罪了就可以揽下所有,实则呢? 并非。 若是事情这般简单她们还奔走什么? 直接等结果出来就好了。 “世家关系里,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知道吗?” 何况,你只是进看守所而已,还没定罪。 只要还没定罪,宋家就一定会压着他们打。 梅琼从警厅出来时,恰逢一个警员打包了十几碗牛肉粉提着从自己跟前走过。 味道飘过来时,梅琼只觉得一股子恶心感从胃里涌了上来。 可却又被她强行的隐忍了下去。 542:依法处理 “去哪儿?” 医院里,姜慕晚望着站在跟前浑身散着疲倦之意的顾江年。 柔声问道。 大抵是极少见人倦意如此浓烈,顾太太问这话时,双手不自觉的落在他腰侧。 轻缓的抚摸着,温软而又带着浓厚爱意。 “回家。” “回家?” 男人温温点头:“恩、回家。” 医院住久了不舒服,但凡是有点点办法,顾江年都不会让姜慕晚待在一个不舒服的环境里。 “外面?” “稳妥了,回去住着,等他们狗咬狗就行。” 顾江年的局,谋得很大。 梅家在中间,四周散开是他们各自盟友。 只要梅瑶进去了。 梅家不死也的凉透了。 这夜晚九点,顾江年带着姜慕晚避开守在外面的记者。 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医院。 这波,归的是观澜,而非宋家。 只因宋家大院外,早已被记者围堵的水泄不通。 难以安宁。 观澜别墅内,姜慕晚将一推开门进去,就听见此起彼伏的电话声响起。 而无一人的言语声。 观澜别墅的客厅里,呈现出一众及其奇怪的气氛。 宋家人或站或坐或拿着书,或逗着猫。 手机统一丢在了茶几上。 响的响,震动的震动。 好不热闹。 “回了?饿不饿?”宋蓉一见姜慕晚归来就迎了上来。 “你可回来了,你在不回来这两只猫就要秃了。” 宋思慎睨了眼正在逗猫的宋思知,跟姜慕晚告状。 “就你会哔哔?我又没撸你。” 宋思知横了眼宋思慎,觉得还不够解气,又补了一刀:“干啥啥不行,告状第一名。” “不问我拿钱了就硬气了是不是?” 这狗东西——————顾江年附体? 姜慕晚望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 心都暖了几分。 握着顾江年的手紧了紧。 后者回握。 四目相对的瞬间。 姜慕晚一头扎进了顾江年的怀里。 惹得人心头一阵暖意。 正仰头想说什么。 顾江年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 “乖,去陪陪外公跟妈妈,我去接个电话。” 姜慕晚点了点头。 书房内,顾江年伸手接起电话。 那侧话语从耳边传来:“李沐来找过了。” “然后?” 顾江年问着,伸手准备拉开抽屉抽根烟出来。 而后想起什么,又将抽屉关上了。 按了内线,让兰英送杯茶上来。 “老东西中风了,也没然后,就是跟你说声。” “梅家你准备怎么办?” 顾江年闻言,冷蹙的笑了声:“动我妻儿,你说怎么办?” 这话,他说的及轻。 但掩不住胸腔中的杀意。 席修泽静默了 他理解不了顾江年的这抹杀气。 但这不是顾江年的错。 错在自己,活了三十多年还没有坚定想要守护的人。 所以他难以理解顾江年的这句,动我妻儿,你说怎么办? “还得请你在帮我一个忙。” “你说。” ................. “老爷,楚秘书电话。” 楼下,老管家将电话递给老爷子。 他伸手接过。 凡在耳边。 听闻对方言语什么,就收了电话。 “怎么了?”宋誉溪问。 老爷子端起茶杯不急不慢的喝了口茶。 “阁下在门口。” 宋家人:............ 宋思知闻言,揉猫的动作一顿:“那您还挺淡定。” “事已至此,先喝口茶。” 宋思知:.......... 晚间十点。 夏以深站在观澜别墅门口时,看见院子里的芍药,眼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眼底的情绪淡淡的泛滥开来。 但这情绪,极快的就被他压下去了。 他年幼时觉得宋蓉是牡丹,端庄大气,身上有国母的温婉端庄。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芍药。 端庄大气都是教养使然,她的骨子里是叛逆且有主见的。 仍旧有一份执拧。 是以多年来,夏以深不喜欢芍药。 对芍药有着莫名的敌意。 可今日,却在观澜别墅的院子里看到了满院子的芍药。 夜幕中。 宋蓉着一件中式茶服站在门口。 静默的站在门口迎接他。 昏暗的灯光下,她像个仙子。 站在芍药中的仙子。 尽管他并不喜欢芍药。 可仍旧掩盖不住她本身的风华。 “来了?” “恩。” “进去吧!老爷子在里面。” 宋蓉说着,侧开身子让夏以深进去 楚兵站在院子里望着宋蓉,后者那淡泊的姿态叫人移不开眼。 半晌,兰英端着茶盘出来,搁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且拿了两个蒲团放在凳子上。 宋蓉望着楚兵,浅笑道:“楚秘书,一切喝杯茶?” 六月的夜晚,晚风涟漪。 宋蓉坐在院长子,提起茶壶给楚兵倒了杯茶:“楚秘书知道阁下跟宋家的故事吗?” 楚兵一愣,没想到宋蓉上来问这么一句话,有些坚硬的点了点头:“阁下跟我说过些许。” “恩?” 宋蓉这个轻飘飘的恩字带着询问之意。 “说他能有今日的成就,得幸于宋家的培养。” 宋蓉闻言,笑了。 只是这人涵养实在是太好了。 这一笑,让楚兵看不出丝毫情绪。 “薏仁茶,祛湿,楚秘书。” 宋蓉将茶杯往他跟前推了推,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客厅内。 老爷子望着夏以深。 没有言语。 “关于科研所的事情我还是希望老师能够三思。” 夏以深上来就开门见山,没有直白的寒暄言语。 他跟老爷子都实在是太过了解对方了。 许多事情无须言语,一个眼神就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无限深意。 “这是三思过后的决定。” “阁下想制衡我们,能理解,从古至今,忌讳独权,但阁下知道,我这人,护短。” “科研可以放弃,但家人是我的底线。” “三四十年前,我能仅凭一己之力不顾众人目光将你护在宋家的羽翼下,彼时的我有多决绝,现如今的我,亦是。” 夏以深望着老爷子的目光逐渐沉冷下去。 客厅里的气氛逐渐变的沉默。 “您觉得我该如何处理这次事件?” “依法处理。” 老爷子甩出及其官方的四个字。 依法处理,换言之,杀人偿命。 “依法处理之后,我还希望老师能收回辞呈。” 为了一个梅家,舍掉一个宋家,并不值得。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这位上位者自然也知晓。 “国家需要我,我自然义不容辞,但我尚且还没有伟大到为了国家大义抛弃家人的地步,阁下。” 老爷子最后两个字,咬的及其清楚。 就好似他们之间真的如古代君臣一般。 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夏以深望着老爷子,到底是长者,即便此时,他心中情绪翻涌。 许多话,也难以言明。 院外,宋蓉端着一杯薏仁茶坐在石凳上。 跟楚兵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听闻大门的响动声,楚兵起身。 退出了院外。 而兰英呢? 适时的端上来一盏干净的杯子。 楚兵看出来了。 宋蓉想跟他聊是次要的。 她坐在院子里,是在等阁下。 “阁下在老爷子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什么都学了,就识人这点没学到。” 宋蓉倒了杯茶递给夏以深。 后者闻言,端起茶盏拨了拨:“宋老师学到了?” 这是一句反问句。 但语调里的讽刺令人难以接受。 “身为君王若无慧眼识英雄的本事,负的是全国人民,我一介凡人,没有也无所谓。” 宋蓉对夏以深,没有外人对帝王的那股子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相反的,她像是帝王身边的谏臣。 有什么说什么,戳着别人的痛处。 丝毫不在乎他的痛。 那淡然的模样像一面镜子,照亮着夏以深的痛处。 宋蓉的存在就是在告诉夏以深。 他忘了初心,忘了本。 忘记了自己的出发点。 他已经是淤泥了。 而宋家人却还纯洁的立在高台上,还是那个宋家。 543:幸好、你也不幸福 院落里,初夏的晚风缓缓流淌而过。 带动了宋蓉的衣袍。 白色的茶服裙摆落在地上。 屋子里窜出来的两只猫在她脚边扒拉着她的裙摆。 那模样,看起来恬静而静美。 “你一介凡人,即使违背道德,磋磨人心也无法律可制裁你。” “有些人冠冕堂皇是因为身处高位,而另一些人冠冕堂皇,是因为知道法律制裁不了自己。” 夜幕深深,这位上位者的话语淡的可怕,像极了一个无任何情绪的冷血动物。 宋蓉用淡薄的话语讲他踩下神坛。 上位者用凉薄语气将她从高位拉下来,入了凡尘不说,还要将她放到肮脏之地滚一滚。 “宋蓉,你当真就问心无愧吗?” 身处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也不是干干净净的,或身或心都有肮脏处。 宋蓉之所以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就指责夏以深,无非就是她与上位者不再同一条道上。 不食肉糜不知其臭。 这句话就是宋蓉骂夏以深最直白的参照点, 而夏以深呢? 他的话无疑是在谴责宋蓉,千秋万代,违背法律可以处刑,草菅人命可以处刑,唯独薄情寡义不行。 没有良心只会受人谴责,但不会被处斩。 位置不同,所思所想不同。 而同一件事情放在夏以深跟宋蓉的位置上即便两人的处事方法是一样的,可于夏以深而言,或许是死刑,而于宋蓉而言,挺多就是道义上的谴责。 当年的恩爱人走到现如今,剩下的只是满身伤痕和一些挥之不去以及难以抹掉的记忆了。 宋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夜风带动她的发丝,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让她显得更加干净。 即便多年过去了,大家都已满身伤痕,而宋蓉却依旧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人。 “是我逼你上高位的吗?” 这句反问。 及其扎心。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懂,我们不是少年人,也不是成年人了,是中年人,已经到了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年纪了。” “你为了权利将我们步步紧逼,逼出了人命。” “到头来跟我聊什么问心无愧吗?” “我无愧天地,无愧父母,无愧子女,愧于你?也不见得。” “我对你、已算是仁至义尽,毕竟————”宋蓉说着,将手中的杯子搁在桌面上,笑了笑。 “我给了你新生。” 宋蓉的话,不重。 以她这般温柔的脾气,也说不出来什么重话。 音调不重,但是分量却不轻。 “有人先苦后甜,有人先甜后苦,有人先栽树后乘凉,有人先乘凉后栽树,阁下,说句不好听的,你在我宋家树下乘凉,却还嫌我宋家树太大。” “受人恩泽不知感恩就罢却还想来修建施恩者的枝丫?” “忘恩负义者颇多,与你者无二三。” 六月的夏风不算凉,也不算热。 但有些灼人。 且还灼心。 夏以深望着宋蓉的目光冷漠的可怕。 一如深渊,望不见底。 在与宋蓉为数不多的几次交谈里,夏以深都觉得自己像个乞丐。 站在宋蓉跟前祈求什么。 而她是救世主,是施恩者。 是布施的大善人。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段,他这辈子在宋蓉跟前只怕是都抬不起头来了。 永世不得翻身。 ............ 清辉月色下是,二楼东边卧室厚重的窗帘后有人影微微走动。 姜慕晚透过窗边的缝隙望着院子里的景象。 眸色深深,若有所思。 “在看什么?” 顾江年刚从 书房出来,见姜慕晚着一身嫩粉色睡袍站在窗边。 微含着的肩膀隐在睡袍下,肉眼可见的纤瘦。 男人走近,站在姜慕晚身后,伸出指尖微微挑开窗帘的缝隙。 见到了楼下的身影。 顾江年挑起窗帘的指尖微微一紧。 在空中僵了半分。 而后落下,温厚的掌心落在姜慕晚的肚子上:“怎么一点肉都没长?” 姜慕晚微楞。 她的思绪仍旧在楼下宋蓉的身上,听到顾江年这么一说,难得的,心头一紧。 “什么?” “说你没长肉。” “洗完了就躺着歇会儿。”言罢,这人带着姜慕晚往床边去。 而顾太太呢? 回身时,还不忘用余光扫了眼院落里的二人。 ………… 夏以深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眼眸中的神色平淡的像一汪清水。 “也是,符合你宋蓉一贯的行事作风。” 夏以深的这句话,颇具深意。 他很了解宋蓉。 但这份了解在经年之后不能明说。 夏以深跟宋蓉之间的感情。 深? 浅? 都不好说。 “即便当了负心汉你也是有资本狂妄的。” 宋蓉在夏以深跟前有足够的资格狂妄高傲。 因为在夏以深跟前,她向来是天上仙女。 清冷孤傲、高不可攀。 屹立于跟前时,就像上天的王母娘娘在俯瞰众生一般。 夏以深缓缓起身,低眸望着坐在椅子上的宋蓉。 眸色复杂晦暗。 许久,嘴角玩出一抹意味难明的浅笑:“幸好,你也不幸福。” 言罢,上位者转身离开。 哐当。 宋蓉手中的杯子落在了石桌上。 他的那句幸好,你也不幸福,无疑如一根针,狠狠的扎进了宋蓉的心里。 让她难以喘息。 胸口深处好像是缺了一块一样。 难以填补。 宋蓉看着石桌上碎了的上好茶杯。 眸色中有什么东西流转而过。 快到让人抓不住。 与夏以深和宋蓉而言。 他们都是一条路上的人。 不管这条路上他们往哪边走了。 是向东还是向南,可终究、根还在一处。 要好,大家一起好。 要不好,大家一起不好。 就是如此。 也正是这般。 这世间就是这么残忍,只有身受,才能感同。 追权利的去追权利,追家庭的去追家庭,反正、都会后悔。 都不幸福。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夏以深的车扬长而去时。 宋蓉落在破碎玻璃渣上的视线都没有收回来。 ................ 二楼卧室。 浴室里,流水潺潺的声响在耳边响起。 姜慕晚靠在床上,膝盖上放着一本孕妇营养书籍。 这大概是顾江年平常看的书,随手放在床头上了,而她今日靠在床上觉得无聊顺手拿了起来。 可拿起之后。 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往日里可以看懂的文字,在今日好像都成了天文符号。 然后飘呀飘呀,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姜慕晚始终觉得心中有股子情绪按捺不住。 于是、趁着顾江年洗澡的空荡。 她掀开被子起身,赤着脚向着窗边而去,将一伸出指尖挑开窗帘,入目的、是宋蓉手中的杯盏落在石桌上炸开的声音。 她转身,拉开房门下楼。 姜慕晚这日洗澡时随意在衣柜里拉了一件长款的睡袍出来。 兴许是这夜她心情难耐。 亦或是心中急切。 狂奔下楼时,下楼时,踩着了睡袍的裙摆,踉跄了一下。 “你这是要吓死谁?” 姜慕晚这一踉跄,让蹲在走廊边的偷听老爷子谈话的宋思慎跟宋思知看见了。 连忙赶过来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不小心,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宋思知跟宋思慎对望了一眼,二人视线平静,完全没有被抓包的虚心。 “我俩都蹲这儿了,还能干嘛?” 宋思知这一反问,问的姜慕晚嘴角直抽。 反倒是宋思知望着姜慕晚问道:“反倒是你,跑那么快干嘛?” 说着,宋思知还望了眼姜慕晚身后:“有鬼追你?” 姜慕晚:.............. “听到什么了?” 姜慕晚比较好奇这个。 听到什么了? 宋思知在老爷子跟夏以深那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之中,摸到了些许的苗头。 但这苗头,若隐若现。 抓不住。 “晚点说这个,你跑这么急干嘛?” 干嘛? 姜慕晚脑子顿了一下。 担心宋蓉? 可这种时候,如果她狂奔下去。 询问宋蓉为何,岂不是会让她及其难堪? 她想,如果宋蓉跟夏以深之前真的有什么故事。 那这段故事一定是不愿意让别人发现的。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出奇的准确。 姜慕晚站在窗边望着二人交谈的气氛时,即便是什么都没听到、隐隐都觉得这中间有什么不对。 可这不对她无法去问任何人。 姜慕晚跨步下台阶的步伐又缓缓的收了回来。 “看到两只猫在花园里打闹、跑出去了。”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宋思思的询问搪塞了过去。 “你比猫重要。” 宋思知没好气的横了人一眼。 ......... “停车。” 总统府的车队行驶到某处繁华的街道时。 被喊停了。 楚兵坐在副驾驶,反身望着夏以深:“阁下。” “我下去走走。” “这——————。” 楚兵有些为难。 不安全这三个字他没有说出来,但他觉得,阁下应该是懂的。 “怎么?” “需要便衣警卫吗?” 楚兵还是觉得不妥。 “不需要。” “阁下是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去代办。” 一国总统的安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这件事情上楚兵无法去冒险,也不敢去冒险。 一旦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是要动荡全球的。 “我已经忘了人间烟火味是什么味道了。” “楚兵,你跟着我多久了?” “十五年,阁下。” 整整15年、楚兵将自己的青春整个都奉献给了权利事业。 跟随夏以深,从村到镇,从镇到乡,从乡到市,在到现如今的总统高位。 每一步路,都不容易。 他们踩着别人的血肉之躯,冒着生死的风险。 才走到现如今的位置。 那些一躺在床上就时刻担心自己会被别人干掉的日子多了去了。 人间烟火? 活着;可比什么人间烟火重要多了。 要命活着才可以感受这人间烟火,没命活着,什么都感受不到。 “十五年。” 夏以深恍惚了一下。 望着车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场景,一时间,好像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年少时分。 他还是当年的那个夏以深,转身之后,宋家也仍旧是他的依靠。 “你知道我跟宋家的关系吗?” 上位着望着窗外的景色,喃喃开口的,来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喃喃开口的话,将楚兵问懵了。 沉默了片刻,才道:“听闻些许。” 古语有言,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没有半分错,楚兵这么多年待在夏以深身边除了他自己过人的能力之外,还有他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 对于揣测帝王心,他颇有一套。 楚兵原以为,身后的这位上位者会问他知道哪些许。 可他没有。 他只是顺着话语道:“没有宋家,就没有我的今天。” 楚兵若是不知晓阁下跟宋家的那些事情就好。 可偏偏,他知道。 知道他防着宋家。 知道他制衡宋家。 所以一时间,楚兵摸不透这句,没有宋家,就没有他的今天到底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 他无法回答。 也不敢回答。 宋家德高望重。 天子君心难测。 楚兵觉得,这是个送命题。 搞不好,自己的职业生涯就要止于此了。 “跟科研所的那群人说,宋家人的辞呈是谁接的,就让谁送回去。” 幸好,上位者这日,只是单纯的想言语些什么罢了。 并没有想为难他的意思,楚兵狠狠的叹了口气。 “好。” “跟下面的人说,公事公办。” 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 梅家、这是被放弃了。 ……………. 梅家卧室里,一阵阵干呕声传来。 梅琼蹲在马桶跟前吐的天昏地暗。 泪眼横飞。 “梅琼,”一声怒吼在她身后响起。 梅琼伸手按了马桶冲水。 哗啦声流淌而过。 “你是不是怀孕了?” 李沐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望着梅琼的目光尽是难以置信。 李沐呆了数秒,猛地跨步向前,伸手将蹲在地上的梅琼拉起来,怒目圆睁的望着她:“你是不是怀孕了?” “你很希望我怀孕?” 梅琼冷声反问回去。 那面色,叫一个难看。 “如果你怀了杜时润的孩子,我一定会弄死他。” “弄死他?然后呢?让我跟贺希孟联姻?” “你当刘清傻呢?人家指不定已经在开始找下家了。” 梅琼狠狠的甩开李沐的手。 一脸的愤恨:“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负隅顽抗垂死挣扎,还妄想把梅家起死回生?”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544:害我妻儿,死有余辜 六月底。 顾太太孕四月。 小腹微隆。 晨起,顾先生早起。 轻手轻脚的将自己的胳膊从爱人脖颈下抽出来。 一如顾江年所言。 他不是温柔的人,但愿意将毕生所有的温柔倾其所有的全给姜慕晚。 男人俯身,伸手,轻轻的拨开姜慕晚脸面上的头发。 一手落她头顶缓缓的抚摸着她的发丝,一手落在她微隆的腹部缓缓的抚摸着。 俯身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温厚的掌心准备从她腹部抽离开时,感觉到了轻轻的动静。 晨曦微露,卧室内。 男人手中动作一顿。 一众奇妙而又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缓缓的且小心翼翼的将掌心又放回了原位。 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 原本朦胧的眸子清明瞬间清明,一眨不眨的盯着姜慕晚的腹部。 似是怕一眨眼间,错过了什么稀世珍宝。 那种神奇而又幸福的感觉瞬间爬上顾江年的心头。 好像有一个粉色的圈子将他笼罩了起来。 “蛮蛮,。” 顾先生自己都没发现,他唤顾太太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紧张兴奋的轻颤。 他喊了数声才将人喊醒。 姜慕晚朦朦胧胧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望着顾江年:“怎么了?” “他在动。” “什么?”顾太太的脑子尚且还不清明。 “宝宝在动,宝贝儿。” 顾江年说着,牵着姜慕晚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而小家伙很给力的,在肚子里头拱了拱。 姜慕晚被这突如其来的胎动弄的惊慌失措。 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开始泛着泪花。 除去孕吐的那段时间。 顾太太对于怀孕这件事情并没什么感觉。 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要不是宋蓉时时刻刻的管着她。 她或许压根就不觉得自己是个孕妇。 直至今日。 直至今日晨间。 肚子里的小生命让她感受到了为人母的那份喜悦。 很奇怪,也很神奇。 一种责任心在心头猛的爬上来, 遍布她的四肢百骸。 她望着顾江年。 从震惊、不可思议的情绪向惊喜转变。 姜慕晚猛地伸手勾住顾江年的脖子。 送上了自己的薄唇。 而顾先生,顺势将人捞进怀里,轻轻的拍着。 他回吻她。 至真、至切。 千千万的话语都抵不过这夫妻二人晨间的一吻。 姜慕晚在间隙,松开顾先生,抵着他的鼻尖喃喃自语:“我要做妈妈了,对吗?” “恩、蛮蛮要做妈妈了。” 顾先生认认真真的回应她。 事实上,顾先生跟顾太太是一样的。 顾先生更多的关注点是在自家爱人身上,在往前的四个月里,他一直都觉得肚子里的那个是附带的。 不重要。 更甚是丝毫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除了每每想跟姜慕晚温存时,那点点的良知及其准时的从脑子里冒出来之外,在无其他。 而这日。 当他的掌心落在姜慕晚的肚子上时,他突然才觉得。 原来、这个生命是鲜活的。 是真实存在的。 他感受道了他的存在。 同时,也在这个清晨,很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已经逝去的那一个。 那种悲喜交加的情绪喜忧参半的手牵手而来。 让顾江年心里闷闷的。。 他回应顾太太的吻时,也在 给自己做 心理建树。 直至,一滴清泪砸在姜慕晚的眉眼上。 她被烫的一惊。 倏然睁开眼帘望着顾江年。 搂着他脖子的手缓缓的落在他的脸颊上。 轻缓的抚摸着。 姜慕晚懂、 懂顾江年这滴泪为何而来。 她像他一样,学着他,亲了亲他的眉眼。 低低沉沉温温柔柔的问他:“我是你的宝宝吗?” 顾先生闷声嗯了一句。 这是他在此时能给姜慕晚的唯一回应。 “韫章啊!你仍旧还有两个宝宝,不是吗?” 顾江年忍了许久的情绪在这日晨间,悉数崩塌。 他搂着姜慕晚竟是没忍住“哬”的一声、哭出了声儿来。 他像个出家人,在顾太太的耳边一句又一句的念着:“罪过啊,罪过啊!” 他手中沾满了许多人的鲜血,至亲的、陌生人的,竞争对手的........... 往日里亲自动手的人都不会说一句罪过之类的话。 就连这种想法也不会在他的脑海中冒出来。 可这日,他以为自己的一个决断,既然有了罪过的想法。 姜慕晚不忍见他如此。 翻身,撑在他的上方。 轻轻的吻他。 温温的劝他。 吴侬软语在他的耳边响起。 脸庞响起。 胸前响起。 在然后。 她们相拥,相交。 在这清晨。 他缓缓的|进,缓缓的|出。 顾太太轻轻的哄他,软软的鼓励他。 每一句都在的心窝子里响起。 直至最后,她一声声韫章喊出了哭腔。 她催促他。 眉眼如娇似嗔同清晨闯出山林间的小狐狸。 这日起。 顾先生对顾太太的爱又多了一分。 而顾太太多了一分责任感。 对自己是孕妇的这个身份有个更深层次的认知。 每每午夜归家,或站,或躺时,顾江年在身后抱着她时。 她莫名的有种岁月静好的静谧感。 恍惚觉得,人生————不过如此。 无论是晨间的粥,还是晚上的汤。 更无论是晨起的咖啡,或是晚间的牛奶。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是通过谁的手送给你的。 她爱的不是这些东西,粥好喝不能天天吃。 咖啡再好喝多也会腻。 但如果是顾江年,慕晚觉得——————够了。 她以前,从不向往婚姻。 但现在,竟然觉得。 很好。 六月底,梅瑶一审。 姜慕晚身为当事人出席了一审现场。 李沐还在垂死挣扎。 梅琼已经麻木了。 一审结束。 股市又是一波动荡。 顾江年本有那么几分仁慈之心。 可直至那日清晨感受到抬动之后,他就开始害怕了。 害怕梅瑶那一推,若是真出了意外怎么办? 所以,顾江年压着梅瑶打。 原本将此事交给徐放的人又将案子亲自捞过来了。 姜慕晚时常能听见他及其强硬、且斩钉截铁的跟律师下达死命令。 绝对要让梅瑶付出代价的死命令。 这日。 从法院出来。 媒体将法院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顾江年牵着姜慕晚的手。 罗毕带着人护在姜慕晚周围。 顾江年呢? 一手扶着姜慕晚,一手揽着她的腰肢。 将人护在怀里。 “顾先生,请问你们对一审的结果满意吗?” 顾江年扶着姜慕晚前行的动作一顿。 望着提问的记者。 也不顾及其他了。 望着人,沉沉开口:“不满意。” “如果用梅小姐短短几年的青春和自由来换取一条人命的话,那人命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人的命,只有一条,可自由却有好多年,法律是公平公正的,是赋予人们追求公平的权利,竟然顾某今日站在了这里,就一定会捍卫到底。” 最后四个字。 顾江年说的慷锵有力。 “法律既然存在,就有存在的道理,它的权威是不可挑战的,千秋万代,律法是用来约束人们道德、如果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像梅小姐这样,那岂不是人人都是杀人犯?” “那请问顾先生最终想要的结果是什么呢?” “死刑、或者、无期徒刑、亦或者、终生监禁。” 顾江年望着镜头,一点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人不被顾江年这段话语所折服。 她们听着这个男人面对镜头时所说的每一句话。 看着他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松开自家妻子的手。 许是觉得现场的气氛还不够震惊。 顾江年有加了一句:“害我妻儿,死有余辜。” 现场有三五分钟的静默。静默之后是一片哗然。 首都里豪门世家颇多,豪门夫妻也不少,但从来没有人如顾江年一般站在媒体跟前铿锵有力的说出这么一段话。 他维护自己的妻子。 对伤害自己妻儿的人穷追不舍势必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错了吗? 没错。 主人没有因为顾江年那段铿锵有力和狂妄的话语对他有半分的不满。 相反的,一个个的都开始羡慕起姜慕晚来了。 一时间,有关于顾江年宠爱姜慕晚的新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更甚是还有人专门给他们开了一个专栏。 那些知情人士,纷纷冒出来爆料。 c市的烟花,与游乐场。 海边度假。 路边摊吃饭等等事情都被搬上了新闻。 一审结束。 梅瑶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 顾江年不满,接着上诉。 而刘清在得知此事时,只觉得后脊骨发麻。 她害怕祸及贺家。 于是、将梅琼摆在了一个水性杨花不三不四有了未婚夫还出去与人乱搞的位置上。 随着顾江年宠爱姜慕晚的信息之上,又出了一条梅琼出轨的信息。 且这条信息还是刘清亲自送出去的。 她将贺希孟摆在了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 让梅琼背上了忘恩负义不三不四水性杨花的罪名。 让世人谴责她。 谩骂她。 将她推上了高台。 梅琼看到这个信息是一点都不意外、或者说她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而且这一天还必须是从刘清的手中出来的。 梅琼看着跟前的报纸——————笑了。 只是这笑。 不深。 “看到了?” “这就是你找的好亲家。” 梅琼将手中的报纸丢到李沐跟前去。 唇边笑意深深。 擒着几分心满意足的浅笑。 “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陆慕望着梅琼,眼神中带着防范。 “因为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你想看着梅家死?” “是这样,”梅琼缓缓点头。 “你别忘了你也是梅家人。” “恩、”她再度点头:“我也不想活了。” 李沐死也没想到的事情是,,梅琼真的会做到现如今这种地步,她以为她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只是气头上的话,不曾想到梅琼为了看到今日今时今日的这个场景,早已经等了许久许久。 “你就不怕我带着杜时润一起死?” 呵呵———————— 梅琼笑出了声。 笑的泪眼横飞。 笑的弯了腰。 笑的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 “你不知道吗?” “刘清已经向他动手了,所以我才会想带着你们一起去死啊!” 杜时润失踪了。 在不日前。 在梅瑶被收进看守所的头一天。 杜时润就失踪了。 悄无声息,没有告别,没有言语。 她下午三点还接到杜时润的电话。 四点,他就失去了信息。 梅琼不相信杜时润会悄无声息的离去。 他的品性。 人品。 都不会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受制于谁。 李沐最近忙着为梅瑶奔波。 只有刘清了。 原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可刘清为了一己私利,选择了先发制人。 竟然如此。 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要死? 大家一起来吧! 杜时润要是死了,大家都别想苟活。 李沐震惊了。 她望着梅瑶,只见梅瑶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李沐,伸手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出来,丢给李沐,轻启薄唇,冷冷开腔:“梅瑶不是爸爸的女儿,对吗?” “你不爱爸爸,所以也不喜欢我。” “你独宠梅瑶,是因为她不是爸爸的产物。” “你痛恨梅家,连带我。” “李沐,你死不足惜。” 梅琼望着李沐,缓缓的摇头。 平静的面庞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平淡的面容之下隐藏着的是梅琼那一颗颤抖的心;谁也不知道,当她知道这个消息时。 她有多难以接受。 这些年她无数次怀疑过自己是梅建安在外面的私生女,所以李沐才不喜欢她。 可查出来之后。 这真相,让她惊呆了。 难以消化。 她知道真相的那个晚上,坐在车里哭了整整三个小时,流干了这辈子所有的泪水。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原来、出轨的产物能得到比她更多的宠爱。 梅琼的三观就此颠覆。 她想在这这种震惊与难堪之后,去寻求一隅之地偷舔伤口。 可这一隅之地。 却也没有了。 她活着,何其艰难? “你毁了我的梦想,折了我的翅膀,让我背上枷锁负重前行,给我希望又给我失望将我狠狠的踩在地底下,让我怀疑爱,怀疑人生,磋磨我的意志,让我无时无刻觉得是自己的错,李沐、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题外话------ 众所周知,最近开学季,忙的脚不沾地苦不堪言,近段时间中午肯定是没更了,等我缓过这段时间,不怎么忙了在搞起哈~ 545:那就如蛮蛮所愿 梅琼的情绪距离崩塌,只有一步之遥。 她的人生毁了。 她的世界也止步于此。 她所有的信念都被摧残的所剩无几。 她的家庭,爱情,都崩塌了。 那些陪伴她几十年的人生都是假的。 是像个偷窃着,偷来了几十年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这结局,令她难以接受。 一个私生女,得多了所有的宠爱。 唯独她。 在苦难中踽踽独行。 她像极了孤魂野鬼。 独自飘荡在这世间。 难怪,难怪梅建安是越是爱她,李沐就越是不喜她。 难怪她将所有的压力都落在她头上。 难怪梅瑶可以一直是公主。 难怪她在负重前行,难怪她要为了家族大业去联姻。 难怪她生病了没人管。 难怪李沐从来不关心她的衣食住行。 她早该想到的。 早就该想到的。 这一切都是有征兆的。 “你凭什么?凭什么摧毁我的一生?” “李沐,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你像个疯子,把对人生的不满都发泄到我身上,凭什么?我凭什么要替你去受这份痛?我凭什么要替你去承受这一切?” 她嘶吼着。 怒目圆睁的望着她。 恨不得能伸手掐死她。 看她知道,她不能。 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可以掐死李沐的地步。 但也绝对不想放过她。 “你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吗?” 李沐疾言厉色的反驳。 “你无辜难道是我造成的吗?是我的错吗?” “谁让你受尽伤害你找谁去啊!我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吗?这辈子投胎到梅家? 做了李沐的女儿。 没有完成自己的梦想,没有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没有得到自己爱的人。 她这一生何其可悲,活了个寂寞。 “你生我养我难道就是为了践踏我,踩踏我,磋磨我的吗?” 梅琼嘶吼着,眼泪从眼眸中不自觉的滑落下来,落到衣衫上。 她望着李沐,痛心疾首,肝肠欲断。 痛到她恨不得伸手将自己的心窝子掏出来。 “你以为你有多根正苗红?你不也是出轨了吗?” 李沐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却还在此时仍旧想将梅琼拉下来。 梅琼闻言。 笑了。 她撑着膝盖笑弯了腰。 将灵魂都笑出了身体。 于是,她伸手,抄起茶几上的茶壶,向着李沐的脑袋砸下去。 “要不是因为你未曾给我疼爱,要不是因为你偏心,我会走上这条路?我会去别人身上找温暖?我会去四处谋爱?” “李沐,你百死不惜。” “我恨不得将你挫骨扬灰。” 李沐捂着被砸破的脑袋。 鲜血顺着她的脸面顺延而下。 她望着梅琼。 梅琼望着她。 客厅里的气氛变的诡异而又沉默。 “杜时润要是死了,梅瑶——————。” “陪葬吧。” 她此时此刻站在梅家的客厅里,望着李沐,异常凶狠。 最后那三个字,说的及轻。 但却给人一种坚定而又浓厚的感觉。 ………………….. “怎么了?” 观澜别墅里,姜慕晚刚洗完澡出来,就见顾江年拿着手机站在窗边,面色凝重。 “杜时润失踪了。” 姜慕晚擦着头发的手一顿。 望着顾江年的目光有些愕然。 男人收了手机。 走过来,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毛巾。 “李沐干多的?” “应该是刘清。” “怎么说?”她不解、 “新闻是刘清爆出来的。” 姜慕晚一愕。 显然是没想到。 此时,姜慕晚的脑子里闪过一行字。 梅家的气数尽了。 但很怪异的。 她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点怪异的纠结感的。 大抵是仅存的那点慈悲之心,让她对杜时润这个人起了不忍之心。 不忍他白白牺牲。 “会有危险吗?” “不好说。” 顾江年摇了摇头,不太敢确定。 “刘清如果想将贺家摘干净必然是要有点手段的。” 而因为有宋家的这个前车之鉴,一般的事情又不可能将她摘出来。 刘清显然是在憋着大招呢! “你的意思是说刘清想让杜时润自己承认跟梅琼这段不正当的关系,好让贺希孟从中摘干净。” “是这样,”顾江年缓缓点头。 “杜时润不会的。” “你很了解他?”顾先生闻言,眉头轻轻的挑了挑。 苏安拧了拧眉:“见过两次,他给人的感觉很谦和,不像是做出来那种事情的人。” 姜慕晚对杜时润的人品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感。 一如杜时润那般的人,给人的感觉是温和谦卑的。 而他对梅琼的爱在许多年前都是隐忍的。 独独这段时日。 才逐渐的显现出来。 如果那人作恶多端。 姜慕晚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可不是。 这是位谦谦君子。 “是吗?” 顾江年的声音在身后淡漠的响起。 简短的两个字,飘出了许多情绪。 这日。 顾太太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 顾先生站在身后给人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本是一场平平无奇的 交谈。 可在顾太太替杜时润说了两句好话之后。 这人给姜慕晚擦头发的手用了劲。 差点没将她的脑袋给摁到梳妆台上。 温温柔柔的人突然变的粗鲁了。 姜慕晚一惊。 反首望向顾江年。 见人黑沉着一张脸。 有些疑惑。 半秒之后,想到了什么。 她伸手拉住男人的衣衫角落,弯着眼眸望向他,像个小狐狸:“醋啦?” 哗啦、顾先生将毛巾丢在她的脑袋上。 丢下两个字:“自己擦。” “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你才知道?” 顾太太猝然浅笑,望着顾江年,笑意深深道:“是啊。我才知道。” 她起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笑眯眯的望着她。 弯弯的眼眸像月初的弯月,过分好看。 顾江年望着她时,一眼就扎进去了。 双手揽住她的腰肢。 鼻间相抵。 “蛮蛮,生个女儿吧!像你最好。” 顾太太笑了,伸手将顾江年的脖子勾下来,亲了亲他的鼻尖:“那以后又多一个人磋磨你了。” 顾先生回吻她,笑意深深:“一个是磋磨,两个三个也是磋磨,不在乎在多一个。” 姜慕晚想了想,摇了摇头,望着顾江年道:“不要。” “不要什么?” “我想独占你的这份宠爱。” 观澜别墅的主卧室里。 顾江年抱着姜慕晚,狠狠的吻她。 疯狂的亲她。 他将人摁在梳妆台上,一手落在她腰后,一手扶着她的脑袋。 恨不得将人融入骨髓。 二人在这段婚姻中,找到了和谐的相处方式。 自胎动那日伊始。 她们的感情承直线式上升。 他吻她。 她深深回吻。 急切而又热烈。 直至顾江年的掌心落在她腰侧时,顾太太轻轻的推开人。 喘息开口:“不要。” “不要什么?” 顾先生问,被情|欲染红的眸子紧紧的锁着她。 “不要停?” 言罢,男人将她打横抱起。 惊得顾太太一声惊呼。 “那就如蛮蛮所愿。” 546:梅琼死 六月中旬,贺希孟远赴边境组织活动。 是以首都的动荡他只知晓,但却无法插手,唯一能做的就是警告刘清不要乱来。 不要做出什么出格,且无法挽回的事情。 刘清满口答应。 只叫他安心工作。 但贺希孟不知的是,有些事情,无法挽回就是无法挽回。 生命中的许多事情是是你无法掌控的。 一如他,即便无犯罪之心,也一心向善。 可罪恶的果实会因为他是刘清的儿子而落到他头上来。 2010年六月二十九日。 忌:出行。 可这日,梅琼出行了。 贺家的客厅里,名牌翻译官对上豪门夫人。 气氛低沉的可怕。 梅琼不是个没脑子的女人。 刘清当初看中她的原因是这人聪明,且有脑子。 知进退,守规矩。 可今日,她后悔自己当初做过的所有决定。 越是看起来知进退守规矩的人在打破规则的时候,越是凶狠无情。 越是不守规矩,越让人难以掌控。 刘清望着梅琼,打量着她。 梅琼望着刘清,亦是如此。 “祸不及外人,贺夫人是不是该把无辜者放了?” 刘清听闻梅琼这话,笑了笑。 俯身端起跟前的红茶:“祸不及外人,梅翻是不是应该放我们一马?” 如果不是梅琼做事情太没有规矩。 刘清也不至于将人带走。 说白了,大家都是各有所求。 “有所求了就是一家人,无所求的就想把我们踹了?贺夫人把我们当什么了?” “是你们梅家不守规矩在先,不是吗?” “什么叫我们梅家不守规矩?梅瑶拿到科研所掌控权时,贺夫人就差敲锣打鼓的拿着礼炮到处广而告之了。现如今,梅家有难了,你不支援就罢了,还上赶着上去踩一脚?” “人在做,天在看,贺夫人别太过分。” “要不是宋家根深蒂固枝叶繁茂,贺夫人跟宋家闹掰的时候只怕也会将人踩死吧?欺软怕硬?还是觉得我好欺负?” 梅琼望着李沐,目光深沉。 笑意讥讽。 她说的那几句话,每一句都像是毒刺,扎进刘清的心里。 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 也不准备放过她。 梅琼对这个世界,唯一的念想是杜时润。 而此时,刘清将她的念想握在手中。相当于呃住了她的咽喉。 让她难以喘息。 像个逆水之人,找不到救生圈。 如果杜时润死了,那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都就此消散了。 她会如坠冰窖,无半分温暖。 “你出轨,你还有理了?” 呵、梅琼冷笑了声。 “豪门中,但凡不是因为爱情而走在一起的,有哪个是不出去瞎搞的?” “刘女士没有吗?” “你放肆。” 刘清的面色因梅琼的这句话而变的难堪。 一声怒喝响起。 刘清怒气冲冲的望着梅琼。 后者呢? 不以为然。 勾了勾唇角。 “恼羞成怒?” “你简直是目无尊长,梅家就是这样的教养?” “自知理亏所以搬出长辈的身份来压我?还是被我戳到痛处觉得没脸?” “梅琼,你不要太放肆。” 刘清哗啦起身,面色凶狠的望着梅琼,带着怒火。 梅琼呢? 用同样冷怒的面色望着刘清:“杜时润是不是在你手上?” 刘清瞬间清醒。 梅琼在套她的话。 想从中得到答案。 刘清的沉默给了梅琼答案。 “在哪儿?” 刘清静默的望着梅琼。 她心底深处,有一声幸好闪过。 幸好她还有几分理智。 没有入了梅琼的圈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望着梅琼,唇角的冷笑缓缓的散开。 一字一句道。 “是吗?” 梅琼笑问。 “那我就报失踪了,事情闹大了,谁都不好看。” “贺夫人可要想清楚了。” 刘清嘴唇微动,有一秒的动容。 显然,她不想事情被闹大。 梅琼将她的情绪收进眼底:“只要存在,就有痕迹。” “你别逼我拉着你们一起死。” “你大可去。” 刘清笑容冷漠。 ---------------------时间回到六月二十七日--------------- 杜时润下课之后驱车前往梅琼的公寓。 行至楼下停车场时,尚未下车,便惊停车场里的车与往日有所不同。 多得有些不合时宜。 他联想到梅家最近的境况。 心中起了防范。 刚刚熄火的车子,又被点着。 杜时润又驱车离开。 来时尚未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离开时,发现了。 杜时润没有驱车回学校。 相反的往城市边缘去了。 直至,行至首都有名的运河边缘时,跟在身后的车子追上来。 撞上了他的车尾。 被迫将他逼停。 杜时润坐在车里,望着车前推开车门下来的人。 望着缓缓向着他车子走来的人。 他拿出手机,放在了驾驶座的台面上。 那人叩响了他的车窗。 杜时润将车窗降下一个安全的距离。 “有人想请杜老师走一趟。” “谁?”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我有权利拒绝。” 杜时润坐在车里跟人僵持着。 对方显然没想到杜时润是个硬骨头,望着他的目光都深了几分。 “那我们只能说句抱歉了。” 说着,那人伸手就要拉车门。 杜时润一大方向盘,猛踩油门离去。 而跟在他身后的那辆车见机不对。 猛踩油门跟上去。 首都运河,不管是哪一条,最终都通向大海。 而杜时润,这日,被数量车追赶。 梅琼曾同他说过此时的局势。 因此,他大约也能知晓追来的人是谁。 在危险边缘的杜时润此时想到的,是不给梅琼带去不必要的麻烦,而此时。 他的处境,很危险。 危险到跟他们走,是他唯一的生路。 可他,放弃了生路。 硬生生的被数辆车追赶到了河里。 连人带车,都下去了。 ................ 是以、当这日梅琼找上门时,刘清的那句不知道,半真半假。 六月二十九日,梅琼报警,杜时润失踪。 且用身份施压。 让警局的人加快进度找人。 六月三十日,警局的人调取监控,找到了杜时润开车坠江的监控。 且还是被人追赶下去。 梅琼得知这一消息时,心脏抽抽的疼着。 但因在警局,她所有波涛汹涌的情绪都要捂住,不能让人瞧见半分。 她锐利的目光盯着追赶杜时润的几辆车。 问道:“能查出来身后那几辆车的主人吗?” “查了,车牌都是已经报废了的车牌。” 梅琼点了点头,也是,如是刘清真要做什么,是不会留下痕迹的。 “人呢?” 她问。 警察看了眼梅琼,视线带着些许不忍,但出于职业素养还是开口了:“运河连着大海,且已经过去两天了,有同事正在现场打捞,但据说,只捞上来了车子。” 这句话,就像是清廉霹雳,雷火从她的脑门上劈过去。 让她的脑子无法正常运转。 那是一种极度崩溃的绝望。 绝望到令她无法平衡情绪。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梅琼望着人,一字一句开口。 她设想过一万种可能,但万万没想到是这种可能。 ................. “杜时润失踪了。” 晨间。 姜慕晚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裙站在厨房的把台前倒水。 “警方说,连人带车冲进了运河里,车还在,人没了。” 哐当。 姜慕晚手中的玻璃杯砸在了吧台上。 玻璃碎片四周散开。 有几块细碎的玻璃插进了她的手背。 让她浑身一抖。 鲜血顺着手背缓缓的流淌下来。 可姜慕晚,毫无感觉。 她侧眸,望着宋思知,薄唇微抖:“人————没了?” 宋思知点了点头。 她一早就知道杜时润在姜慕晚的计谋之中。 所以对这个结果虽有痛心。 但还没有那么圣母之心。 姜慕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 鲜艳的血丝从手背上顺延而下,落在白色的琉璃吧台上。 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人确定没了?” “警方的说辞是,坠河两天了,且首都运河连着大海,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刘清干的?” “没说。” 她摇了摇头。 姜慕晚的手背微微紧了紧。 此时,她才感受到伤口的疼痛。 才觉得伤口有细微的疼痛传来。 她点了点头:“知道了。” “还有件事情,说出来你看你不信。” “你说。” 姜慕晚语气平静。 “梅琼去做了亲子鉴定,梅瑶不是梅建安的女儿,是私生女。” 姜慕晚的瞳孔猛的放大,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且惊恐。 她的不可置信,不亚于宋思知。 那种惊恐的感觉从心头蔓延开来、姜慕晚怎也没有想到没了梅瑶是私生女。 曾几何时,她还跟宋思知开玩笑,说梅琼可能不是亲生的。 没想到。 没想到。 实在是没想到。 她难以想象,梅琼在知道这件事情时是怎样的心情。 难以置信? 痛心? 还是对这个世界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社会舆论平地起,首都大学的学子们在疯狂的为杜时润讨一个公道,闹得沸沸扬扬的,警方那边一丝都不敢停歇。” 宋思知这日,去了趟科研所。 研究院的人已经在系统里面将科研室的主人更名为她。 未曾想到的是她今天回了一趟学校,听到的是这个噩耗。 她跟姜慕晚一样,对杜时润这个人。 印象很好,但很好、也抵不过家族大计。 七月一日晨间。 贺希孟接到梅琼电话,此时、他在漫天黄沙里穿行。 接到电话时,稍有些错愕。 “是我。” “我知道。” “可能要跟你说一句抱歉了。” 贺希孟有片刻的静默,心中有什么不详的预感飘过去。 “出什么事了?” “你知道吗?梅瑶是私生女。” 贺希孟震惊了,本正在开车的人一脚刹车踩下去,带起漫天黄沙。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做人很失败,小时候努力学习得不到夸奖,长大之后牺牲一切也得不到半分疼爱,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的错,是我自己做的不好,于是我拼命去表现,去改变,我自我怀疑了三十二年,时至今日才知道,错的不是我,是别人。” “我的人生是没有曙光的,也看不到半分光彩,直到遇见了杜时润,他的温暖,他的宠爱让我对这个人生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才相信那句话,总有人间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 “可是、一两风没了,我的梦也破碎了。” “梅琼————。” 贺希孟喊她,试图打断梅琼的话,试图将她从低沉的情绪中拉出来。 可梅琼,冷笑了声,狠狠的洗了洗鼻子:“贺希孟,杜时润死了。” 刹那间。 贺希孟仿佛看见了漫天火光从眼前升起。 烧掉了他的脑子。 烧掉了他的言语。 他以为这已经足够令他震惊了。 可并非。 梅琼又说:“他死在了你妈手中。” 这日,震惊与难以置信像藤蔓般爬上贺希孟的心头。 恐惧像野草,一夜之间将他悉数掩盖。 他低眸之间,整个世界荒芜一片。 西北的黄沙将他的三观震碎,将他的良知变的一文不值。 将他多年来的人生变成了利刃。 捅向梅琼。 让她失去了爱人。 也让她付出了生命。 挂电话之前,她说:“谢谢你,替我打掩护,让我得到了月余喘息的时间。” “也让我感受到了被爱的滋味。” 她话语平静,没有丝毫哽咽:“当我还你的。” 梅琼眼前,放着杜时润的死亡报告。 她放了刘清一马。 因为贺希孟。 而贺希孟呢? 下了车,站在车队旁。 周围有许许多多的队员在言语,议论纷纷。 那些话语声混着寒风钻进她的耳朵。 他的周围人声鼎沸,可他置身于人群中,孤独感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吞噬。 中午。 贺希孟报警,且联系下属去找梅琼。 下午。 知名翻译官跳河自杀的消息传来。 整个首都沸腾了。 哀鸿一片。 邬越安坐在办公室里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都震惊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境地。 有些人爱一个人真的可以愿意为之付出生命。 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爱,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 她理解不了的事情,不见得就不存在。 下午,梅琼的遗书随之也被刊登出来。 字句精短,但却呕心沥血。 字字句句都在痛诉家族的不公与李沐的偏袒。 【我生于豪门,长于豪门,自幼受到良好教育,勤勉好学,努力上进,人生步伐稳扎稳打,未敢有半分偏差,我的父亲是一名优秀的艺术家与翻译家,自幼受他熏陶,以至于我在翻译上才有如此造诣,我很感谢他,同时也很痛恨他,但比起他,我更痛恨我的母亲,自幼,她对我严苛相待,从无笑脸,让我印象至深之事,是我拿着双一百的试卷到她跟前求夸奖时,她伸手将我的试卷撕了稀巴烂,三十二年人生路,她从未喊过我的小名,也从未夸奖过我半句,更对我没有半分温暖,我一直以为,是我不够优秀,不够努力,我在这段人生旅程中,极力的去讨好她,去成为她想让我成为的人,更甚之、因她不喜我,我还偷偷的去做了亲子鉴定,将感情寄托在那渺茫的希望之中。后来,我才发现,不是我的错,亲生女儿不被待见,出轨的产物却被捧上高台,这是这个世界的悲哀】 【我痛恨她,痛恨她将我洗脑成现如今的模样;她毁了我的梦想,折了我的翅膀,让我背上枷锁负重前行,给我希望又给我失望将我狠狠的踩在地底下,让我怀疑爱,怀疑人生,她磋磨我的意志,让我无时无刻觉得是自己的错,她不喜我不爱我的思想贯穿我的骨髓,将我磋磨的觉得人生不值得。】 【以我为戒,我希望这世间的每一个女孩子都能被爱,被厚代,如果无人爱,那就自私点,好好爱自己】 邬越安看着最后一句话,眼泪从指缝中钻出来,砸在报纸上。 那种揪心的疼痛感让她想伸手将自己的心脏抠出来。 而贺希孟呢? 得知梅琼死亡的消息时,咳了一口鲜血出来。 心脏近乎要停止跳动。 ------题外话------ 这章我能写八千字的,但是给我写哭了,太惨了,我不写了e(┬┬﹏┬┬)3不想明天肿眼泡 547:顾江年低低的哄她 人生中,有些路,注定要自己走。 贺希孟跟梅琼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在家族的压迫中苦苦挣扎,虽不能相互依靠,但也是在前行路上的见行者。 可此时此刻。 贺希孟站在大西北的沙漠中。 回眸望去,他人生的每一个角落都是荒芜、没有尽头的。 一眼、看不穿。 那些密密麻麻的思绪涌上心头。 将他桎梏在里面。 翻不出去。 身旁下属见他吐血,前来询问为何。 他淡淡的摇了摇头。 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无法言喻。 他怎么说? 说他前行的这条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说这条路上漆黑一片。 连个同行人都没有了? 无人理解。 外人只看风光不看沧桑,无人能理解她们这群人的苦难。 傍晚。 日暮西斜。 李沐坐在客厅里,望着夕阳从院子里洒进来。 漫天遍野的新闻飘在跟前。 她的世界好像就此崩塌了。 梅瑶是私生女的信息被广而告之。 漫天遍野的新闻洒下来。 让她无处可逃。 出轨、私生女的新闻被贴在了李沐跟梅瑶身上。 梅家就此完了。 时代的更迭就注定有人会从此消失,无论是家族还是个人。 梅琼打着一损俱损的心思将梅家踩下去了。 她的那封遗书,将事情推到了高潮。 且这高潮,起的快,落得慢。 损伤无数。 整个首都的上层社会哀鸿遍野。 有人说,梅琼是这个时代的牺牲品。 也是这个时代的勇士。 她敢于负隅顽抗,敢于放弃一切。 敢于以生命作为终结点。 敢于付出生命去与家族做对抗。 这是她的勇气,也是独属于梅琼的勇气。 【以我为戒,我希望这世间的每一个女孩子都能被爱,被厚代,如果无人爱,那就自私点,好好爱自己】 梅琼的这句话,让多少人为之流泪。 邬越安这般坚硬的一个人。 为了仕途可以放弃一切的人,都被梅琼的这句既悲哀,又伟大的话给戳中了心窝子。 邬越安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脑袋,修长的指尖挡住了她的眉眼,泪水一滴滴的从眼框中砸下来。 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一滴滴的在报纸上砸开了花。 翻译部沉浸在哀伤的情绪中,浓厚的黑灰色气息让整个部门的人都不敢喘息。 人这一声,何其短暂啊! 梅琼的去世,让众人都觉得,来日实际上,并不长。 来日方长这句话,半真半假。 可能,你的人生,片刻就终止了。 快的你都来不及去回味自己这一生走过的路,见过的人。 邬越安突然想起跟梅琼的一段对话。 【你跟杜时润不会长久,不要为了片刻欢愉赌上自己的一生】 梅琼笑了笑:【人这一生什么是长久的?一生能有多长?】 这句话,就跟魔障似的在她的脑海中盘旋着。 邬越安调整好情绪拿着杯子从办公室出去。 就见一个新来的实习生拿着手机在茶水间给自己男朋友打电话。 她说:“听到同事去世的消息,心里有些难受,想听听你的声音。” 邬越安听到这句话时。脑海中闪过的是萧言礼的身影。 刹那间,不可置信的情绪从心底攀援起来。 快到让邬越安觉得心头有些震惊。 她疾步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给萧言礼去了通电话,可这通电话,无人接听。 一瞬之间。 邬越安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失去生命是一瞬之间的事情。 失去一个爱了你很多年的人又何尝不是呢? 邬越安这日,靠在墙壁上,捂着胸口。 只觉得窒息难耐。 而宋思知跟姜慕晚呢? 在得知梅琼去世的消息时。 无人言语。 像两个木偶人坐在院子的凉椅里,目视远方。 放空了自己的思绪。 将一起摁在了自己的 胸膛里。 二人在院子里坐了一整个下午。 从日头西沉,乃至暮色四合。 夏日的微风吹过,带来阵阵的青草香,宋思知的嗓音突兀响起:“你觉得、我们幸运吗?” 姜慕晚点了点头:“幸运。” 宋思知浅笑:“我也觉得。” 如果她跟姜慕晚二人的成长环境是梅琼那样的,不见得能有梅琼这样的勇气用生命去做搏斗。 宋思知跟姜慕晚错了吗? 没有。 如果梅家不倒。 宋家就回不到原先的位置上,而起,如果梅家起来了,宋家只有死路一条。 可梅家错了吗、? 也没有。 名利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在拼尽全力的往上爬,想得到一切。 而这世间不是所有的拼搏与博弈都能得到圆满的。 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因为这场拼搏与博弈付出生命,乃至牺牲全家人的性命。 名利场上,一步错步步错。 从古至今、有斗争必然有牺牲。 不是牺牲自己,就是牺牲别人。 他们都没有错。 因为,人都是自私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没有人愿意牺牲全家人的性命去成全别人。 宋思知跟姜慕晚二人从来不觉得自己错了。 一个拼尽全力捍卫自己家族的人又何错之有呢? 刘情错了吗? 也不见得。 贺家祖祖辈被打下来的江山与基业到了她的手上。 她自然是要拼尽全力去维护的。 怎能甘心被梅家拖累? .............. 傍晚时分。 宋思知不知从哪个摸了根烟出来,坐在姜慕晚的身边缓缓的抽着。 俞滢瞧见了。 难得的没说什么。 仅是目光深沉的看了眼她。转身进了屋子。 而姜慕晚呢? 坐在凉椅上,一手落在自己的腹部。 感受着肚子里小家伙的翻山倒海。 夜晚,顾江年回来,见这二人如此。 难得的没有苛责姜慕晚与宋思知。 整个宋家的人。 像个温暖的臂弯,用静默无言呵护着宋思知跟姜慕晚二人低沉的情绪。 不去碰触她们心底深处淡淡的忧伤。 这日,顾江年归家。 未在有其余的工作。 他今日的任务,是陪顾太太。 寸步不离的陪着顾太太。 连带人上厕所他都不许人关门。 守在门口看着她。 向来不许姜慕晚带着两只猫上卧室的人,今天破天荒的,一手拎着一只猫进了卧室。 且还关上了卧室门。 防止两只小东西跑出去。 夜间。 顾太太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睡不着。 直至临近午夜,她钻进顾先生的怀里。 喃喃开口:“难受。” 这句难受,让顾先生三魂丢了气魄。 猛地翻身起来。 半撑着身子望着姜慕晚:“乖宝,你别吓我。” 顾太太伸手将顾江年的手牵过来,落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 小家伙在肚子里闹的正欢。 翻腾着。 让姜慕晚觉得难受的厉害。 顾江年这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俯身亲了亲姜慕晚。 伸手摸着她的肚子。 轻轻地安抚着。 轻轻地跟小家伙说这话,哄着。 顾太太呢? 在顾先生的柔情话语当中渐渐睡去。 只是这一夜,并不安稳。 辗转反侧,而顾江年,也近乎是彻夜难眠。 顾江年或搂着,或抱着,或护着人。 但不管是什么姿势,都不会长久。 她辗转反侧。 整夜难免。 上半夜尚且还好,到了后半夜。 姜慕晚从睡梦中起身。 前往卫生间去时。 坐在马桶上,发起了呆。 而顾江年,坐在床上的人等姜慕晚,怎等怎不回来。 这人掀开被子起身。 去了卫生间。 将一进去,就见姜慕晚坐在马桶上发呆。 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似的。 “宝贝儿,你怎么了?” 顾江年蹲在她跟前望着她。 轻言细语的哄着。 温厚的掌心落在她脸面上。 而后俯身,亲了亲她的唇瓣。 一下一下的,温软至极。 “好了,乖乖,马桶不能坐久了。” 顾先生说着,将人从是马桶上捞起来,将她的睡裙放下来。 顾太太的思绪,此时才回笼。 反射弧极长的问了句:“为什么?” 顾先生似是想起什么,猝然一笑:“会得痔疮。” 顾太太闻言,狠狠的瞪了人一眼。 见人有些鲜活之意。 顾江年伸手将人搂进了怀里。 轻轻的蹭着。 温软的哄着。 缓缓地抚摸着。 “好了,好了。” “来来来、让老公亲一口。” 顾江年有的是本事哄人。 姜慕晚被他三言两语哄得服服帖帖的。 且还给人哄饿了。 这夜晚间。 宋蓉见人胃口不佳,难得的没有说什么。 也没表现出不满。 大抵是知晓今日情况特殊。 凌晨一点。 顾江年牵着人进了厨房。 姜慕晚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后面还跟着两只猫。 用顾先生的话来说,拖家带口的。 顾先生进厨房给人弄宵夜。 姜慕晚进茶室给两只猫倒猫粮。 倒完猫粮回来还不忘提醒顾先生多做一份。 翌日。 晨间。 首都下了一场磅礴大雨。 哗啦啦的流淌下来。 湍急的雨势没有将首都的流言带走 相反的、越来越盛。 晨间九点。 贺希孟出现在贺家门口。 他顶着滂沱大雨进屋时,恰见刘清从二楼下来。 母子二人,四目相对,刘清的眼眸中有惊讶一闪而过。 而贺希孟站在门口,冷冰冰的望着她。 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又或者像是在看一个仇家。 “你怎么回来了?” “你弄死了杜时润?” 贺希孟望着刘清一字一句问道。 没有尊称,没有客气的言语。 只有一句直白到令刘清浑身一震的一句询问。 “你是在质问我?” “你弄死了杜时润?” 贺希孟望着刘清又问。 一字一句,尤为清晰。 “这重要吗?” “这不重要吗?” “你弄死了一个圈外人,”贺希孟连夜从大西北就是为了质问刘清的。 而且质问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难掩的杀气。 这么杀气让刘清惊愕。 “身处圈中,哪有什么圈外人可言?” “你应该去质问梅琼为什么会把杜时润拉到这个圈子里来,她明知道名利场上多的是财狼野豹,要吃人性命,可她却还如此做。” “是我要弄死她吗?是她将杜时润推到了悬崖边,你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就是为了质问我的?贺希孟,你是疯了没好吗?” 如果不是梅琼将杜时润拉进来。 她即便是再有本事,也没有办法把手伸到杜时润身上去,是梅琼给了她这个机会。 又或者说是她把这个机会送到自己的跟前来。 既然如此,她没有不用的道理。 名利场上的每一个人在做一件事情之前都会权衡利弊。 如果能花最小的代价去完成最伟大的事情,谁都愿意这样做。 “不仅是我,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把手伸到杜时润身上。” “贺希孟。” “可以是任何人,但不能是你。” 贺希孟望着刘清一字一句道。 近乎咬牙切齿。 “当初是你主动找到梅琼想要跟她联姻,获取利益的,她盛时,你捧着她,她摔倒了,你恨不得上赶着第一个去踩她,你的道德呢?你的良知呢?你做这一切的时候想没想过外界的人会怎么看点我们贺家?前面是宋家,后面是梅家,你难道不怕贺家从此孤立无援?” “你把一个无辜的人逼上死路难道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吗?” “你以为你这样是保住了贺家吗?你这样做是把贺家推向了另一个深渊,你出去听听,听听那些人是怎么评论我们的,你应该庆幸梅琼不是跟你一样的人,她尚且还有一点良知在,所以放了你一条生路,不然,梅家的下场就是我们贺家的下场。” “你以为梅琼真的斗不赢你?她竟然想到付出生命来了结这一切,就证明什么都不想要了,她都做好准备去死了,还给你留什么脸面?她要是在遗书中将你做的那些事儿随便捡一件抖出来,你就得玩完儿了。” “你自诩聪明,觉得斗赢了梅琼,实则不过是人家可怜你罢了。” “你想要名利,将名利当成一切,那你此生就守着名利过吧!” 贺希孟说完,转身就走。 刘清在身后望着她。 惊恐爬上心疼。 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出来,伸手拉住贺希孟的胳膊:“你去哪儿?” “去一个没有这些肮脏且恶心的斗争的地方,你抱着你的权利过吧,守着你的权利过吧。” 贺希孟说完,伸手甩开刘清的胳膊。 跨大步扬长而去。 只剩下刘清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题外话------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作者终于满十八岁啦~~~~ 祝我生日快乐,日富一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548:得顾江年,此生无憾 七月初。 众人的情绪还没从哀伤中走出来。 人民群众对于上层社会人士的去世感到又奇怪又好奇,所以这个热度一直从6月末到7月初都没有消减半分,相反的是越来越隆盛;豪门世家的丑闻堪比茶余饭后的笑话流传在市井之间。 人们在谈起翻译官梅琼的时候,面上带着些许嘲讽,带着些许可惜,带着些许悲痛。 但更多的是旁观者特有的无所谓。 因为看戏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身处戏中的人是多么的悲痛与悲哀,他们在死亡时经历过怎样的挣扎。 姜慕晚这日,去咖啡馆买了杯拿铁。 付款时,听闻身后的一群人在聊及梅琼。 她端着咖啡的手都紧了紧。 更甚是颤了颤。 付完款的人都没有等得及服务生找给她找零钱,端着咖啡转身就走。 而与姜慕晚一同出来的顾先生正站在车边接电话。 见人脚步匆匆,心中一惊。 拿着手机疾步过去。 伸手拖住姜慕晚摇摇欲坠的身子。 “怎么了?” “恩?” 顾先生连电话都来不及挂。 直接奔着自家爱人而来,被她踉跄的步伐吓得三魂六魄都离家出走了。 “没事、有些心慌罢了。” 姜慕晚说的心慌,顾江年懂。 “这件事情即便我们不做也有别人做,我们不过是把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里而已,蛮蛮,心慌,但是身子要稳,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顾江年的这句话说的极其在理,梅家的这个事情宋家不出面总还会有人出面。 他们弄死别人,总比别人来弄死他们强的多。 “我懂。” “所以只是觉得心慌而已。” 自由与愧疚这些感觉都没有涌上姜慕晚的心头过。 她没有那么圣母,也没有观世音菩萨的宽宏。 更多的,是凡夫俗子的心态。 单纯的想护住自己的家里人罢了。 “而且、”顾江年望着她,有一字一句道:“我们不是刽子手。” 他们不过是推动了整件事情的发展而已。 谋人性命的另有人在。 如果推动一件事情的发展都要背上罪名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绝对再也没有纯洁无辜之人。 亦或者说,但凡是说过梅琼流言蜚语的人都是刽子手。 都不干净。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干净的来,也没有人能干净的走。 出生时满身是血,离开的时候、谁不是满手的肮脏? 因果、孽缘,人命,等等等等。 谁家的锅底都有灰。 这日,晚间。 顾江年与姜慕晚有应酬。 二人同行时。 驱车要运城路。 行至护城河边时,姜慕晚侧眸望去。 目光落在梅琼跳桥的地方。 远远的,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那处。 无须细看。 她知晓,这人是贺希孟。 姜慕晚的心,似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靠边停车。” “怎么了?” “看见贺希孟了。” 姜慕晚直言。 而这日,顾江年没有过多的询问什么。 只让罗毕靠边停车,叮嘱姜慕晚道:“小心些,我在路边等你。” 孕四月有余。 孕肚不显。 但她着一身宽松的衣服就足以证明一切。 姜慕晚跨步上台阶的时候,贺希孟察觉身后有人,侧眸望了眼。 见姜慕晚。 一抹讶异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姜慕晚身后。 见一辆黑色林肯停在路边,了然。 姜慕晚站到贺希孟旁边时,才惊觉自己有多唐突。 那种怪异的寂寞,将流淌的河水声与车流声都隔绝在了自己耳朵之外。 再无第三种言语。 静默铺天盖地而来。 让向来能说会道的姜慕晚成了哑巴。 而贺希孟呢? 亦是。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你说——————————。” “另一个世界会有世家吗?” 贺希孟淡薄的话顺着风钻进了姜慕晚的耳朵里。 她正在思忖着如何回答贺希孟这个问题时。 贺希孟又道:“你说首都有多少豪门世家的子弟是羡慕梅琼的?” “活着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又死不了。” “你羡慕她吗?” 姜慕晚从贺希孟的目光中看到了向往。 那是一种对死的向往。 姜慕晚问出这句话时,垂在身旁的指尖微微勾了勾。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害怕的。 害怕贺希孟会走上跟梅琼一样的路。 而贺希孟呢? 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有事去忙吧!我先静静。” 他在让她走。 委婉的话语中带着那么点直白;直白的让姜慕晚一愕。 但也能理解。 点了点头。 没有一些官方客气的言语,她只是缓缓的转身离开了江边。 在回到车上时,将坐定。 顾江年伸手扣住她的臂弯,将她拉至跟前,俯身亲了下来。 他的吻,力度极大。 大到超过任何一次夫妻情事间的耳鬓厮磨。 与温柔二字不沾边。 男人宽大的掌心,从她的后腰到她的背脊,在到她的头发上。 一路游走。 最终,停在她的面庞上。 顾江年的情绪不对,姜慕晚发现了。 男人俯身,吻了吻她的眉眼。 又至她的鼻尖。 最终,停在她的唇瓣上。 “抱抱我,宝贝儿。” “你怎么了?”顾太太问。 “想亲亲你。” 顾江年这人的大男子主义,不仅仅是说说那么简单。 这人虽然有大男子主义,但也能隐忍。 明知姜慕晚情绪不对。 他钻着空子来点甜头已算是极好的了。 不能在求其他。 姜慕晚回吻他。 深深切切。 仅是如此,顾江年的情绪,好了大半。 曾几何时顾江年在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用说,伸手抚摸你就够了。 这夜,夫妻二人一起应酬。 酒桌上。 顾江年与投资方浅浅交谈时。 姜慕晚坐在他身旁。 听闻一群人言语。 偶尔聊几句。 而这日的酒桌上,大家都及其识相。 只有酒,没有烟。 这张桌子上人人都知顾太太怀有身孕。 在孕妇跟前,他们所有的需求都得降一降。 顾先生即便在跟人谈着上亿的合同,也不忘估计顾太太。 不时给她端茶倒水,不时给她夹菜。 不时给她盛汤。 全程,姜慕晚吃的每一口东西,都是顾先生亲自夹的。 直至吃好了。 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衬衫。 顾先生侧眸望着人家,温柔问道:“吃好了?” 她点了点头。 男人看了眼服务员。 让他们拿块热毛巾来。 等毛巾的间隙,男人望着对面的投资方,温温笑道:“顾某不是第一次跟温总合作,也深知温总为人,但生意场上有来有往谁也不是唯一、铁打的金钱流水的人————。” 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站在顾江年身旁。 男人不急不缓的拿起毛巾。 牵起自己爱人的手,缓缓的擦着。 动作不疾不徐,像是日常中一个轻微的举动罢了。 这个男人,对投资方说着警告的话。 但对自家爱人却及尽温柔。 温热的毛巾将姜慕晚的掌心与指尖都擦了一遍,他伸手,将毛巾丢进托盘里,话语再起:“我只认利益。” 温捷看着顾江年,只觉震撼。 他从许许多多人的口中听到过过江年对姜慕晚的宠爱。 有听到过许多首都豪门世家的小姐们以顾江年为例去找另一半的。 包括自己的亲妹妹,都对他连连赞叹。 可耳闻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正当温捷失神的时候,姜慕晚笑了笑:“温总在重工方面是首都数一数二的企业,当然了,能合作共赢是极好的。” 顾江年唱红脸,她唱白脸。 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的将她推上了高台。 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姜慕晚开口的时候,温捷就知道自己处于劣势了。 这夫妻二人联手,横扫整个首都。 不是假话。 顾江年这个当事人可能不知道。 首都里面是关于他的传闻,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一个c市的商人娶了首都豪门贵家女。 不仅没有被家族排斥。 倒是成了亲亲和和的一家人。 是关于他的传奇故事。 实在是精彩万分。 他成了首都的奇人。 也成了首都贵女幻想的对象。 更甚是有:得顾江年,此生无憾之类的话语出来。 温捷想,输定了。 归家已是晚间十点的光景。 将进去,恰逢宋思知在厨房煮酸辣粉。 味觉上的冲击让姜慕晚的眼睛都亮了。 像极了一只冲出栅栏的猪,顾先生想伸手拽住她,死活没拽住。 于是乎。 男人站在厨房门口黑着脸盯着姜慕晚。 后者呢? 跟只兔子似的窜进厨房,站到宋思知身后。 而宋思知呢? 兴许是刚洗完澡,头发也没擦干,湿漉漉的披在脑后。 人站在灶台前看着等着锅里的东西煮好。 手中拿着一本临床医学专业论在看着。 争分夺秒的给自己灌输知识。 姜慕晚走近。 兴许是没防备,被她吓了一跳。 宋思知转头就吼:“你属鬼的啊?走路没声音。” 姜慕晚:…………… 顾江年:“还是只饿死鬼。” 刚从饭局上出来的 人就盯上了宋思知的酸辣粉。 那眼巴巴的模样就差把哈喇子流出来了。 顾江年气不过,伸手抄起桌上的餐巾纸向着姜慕晚扔过去:“哈喇子擦一擦。” 顾太太的手法也是极其精准的。 伸手就接住了这人扔过来的餐巾纸,又反手给顾江年扔了回去。 “又没吃你家的。” 顾先生:………… 顾江年笑了,被气笑的。 “没吃我家的,你吃的是谁的?” “宋思知的。” 莫名被get的宋思知朝天翻了个白眼,伸手翻了页书,一副懒得搭理姜慕晚的模样开口:“吵架就吵架,别带我。” “厨房是谁的?” “碗筷是谁的?” “就买了包粉你也好意思说你吃的是宋思知的?” “老子饭桌上是没给你吃吗?” “你娶谁回家不用你厨房?不用你碗筷的?用你厨房用你碗筷怎么了?你意见怎么这么大?” “整的你娶别人回家,人家天天喝空气,不用你碗筷似的。” “你还挺理直气壮挺牛逼。” 姜慕晚毫不客气的反怼回去,宋思知将手中的书放下来之前,睨了眼姜慕晚。 那双眼,就差写着牛逼两个字了。 顾先生呢? 被气的不行。 上次跟姜慕晚这个怼是什么时候了? 他忘了。 但这种状态一旦被找回来,就停不住了。 “每100克的酸辣粉所含有的热量大约为98大卡。一碗酸辣粉大约500左右所含有的热量为488大卡。这个热量值需要你爬楼梯63分钟才能够消耗完。” 宋思知挑粉的动作一抖。 他妈的!!!! 杀人诛心啊!!!!!!! 她现在看着眼前的一锅酸辣粉已经不是酸辣粉了。 是一阶一阶的楼梯在自己跟前。 还是看不见头的那种天梯。 光是望着就能爬死人的那种。 姜慕晚::..................这个狗东西。 诛心啊!!!! “孕妇的热量消耗比平常人慢一倍,不多,126分钟的楼梯罢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 顾先生缓缓点头,望着顾太太,跟当爹的人在看着不听话的姑娘似的。 “顾江年,你这张嘴,不拿墙上去擦两下,还真怪可惜的。” “是吗?” 顾先生吊儿郎当的反问。 又道:“我觉得亲你应该比擦墙管用。” 姜慕晚:.............内涵她? 宋思知:.................“差不多行了,杀狗犯法都不知道吗?” 她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吗?深夜加班累成狗回来,吃个饭都能被虐成这样。 这俩人打情骂俏,也不知道换个地方。 是觉得她活的太平淡了?要给她来点滋味儿? 姜慕晚:............ “没我的?” “我说了有你的?” “我忙了一天到晚,回家连饭都没得吃,下碗粉还得分你两口?你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心理?赶紧睡觉去,别打扰我。” 姜慕晚:............. “要钱的时候是亲妹妹,让你分我两口吃的就丧心病狂了?宋思知,你这人搁在旧社会就是个被毒打的典型。” “让您失望了,我命好,会投胎,生在了新社会。” “姜慕晚、你上辈子是饿死鬼吗??” 顾先生这会儿很默契的跟宋思知统一了阵营。 549:也就贺希孟能受得住你 七月初。 首都风声鹤唳。 翻译部愁云一片。 邬越安身为梅琼的领导在某些时刻间接性的受到了上层领导的注目。 她记得尤为清楚。 10年七月七日。 在这个商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机会的时代。 外面关于七夕节的那些标语,早已漫天飞。 她早上出门上班,开车路过商场时,被上面的广告语给吸引。 【心相系,爱相随】 乍一看见时,邬越安的脑子里闪过的是梅琼的身影。 爱相随这三个字从她看见广告到她到总统府,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中盘绕着,挥之不去。 “有件事情需要你去交涉。” 楚兵站在她跟前,一贯低沉的嗓音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像极了往常交代公事时那样。 “您说。” 邬越安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梅琼的事儿。 但她尚且不敢确定是不是。 楚兵沉吟了片刻。 似是在斟酌着该如何将这个难以启齿的事情开口。 毕竟、人已亡。 事应该了了。 可并非。 邬越安看出了楚兵眼眸中的为难。 她盯着他。 目光一瞬不瞬。 迫切的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些媒体得不到的消息。 直至,楚兵将这个事情说出来时,邬越安后悔了。 她不该对这件事情如此迫切。 这不符合人性。 “梅琼怀孕了。” 刹那间。 晴天霹雳,邬越安除了震惊再无其他情绪。 片刻之后,当震惊被难以置信取而代之。 那种颤抖从她的脚底心爬上她的脑门,遍布她的四肢百何,遍布她的每一根骨头。 从她的毛孔中渗透到她的血管中。 这种情绪,堪比夜半见了鬼。 她张大嘴巴,望着楚兵。 楚兵微叹了声,又道:“法医说,孕五周。” 邬越安垂在身旁的指尖跟痉挛了似的一直在抽着。 像极了犯了癫痫病的人。 那不停颤抖的指尖给人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这于一个出入各大场合的翻译官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邬越安不想承认自己此时的手不受控制了。 “这件事情,媒体还不知道,需要你去跟梅家交涉。” “好。” 邬越安沉沉点头。 “注意影响。” 她及其沉重的颔了颔首。 “逝者已矣,给她留份体面。” 邬越安心头一颤。 原来,她们只配在离去之后已拥有这份体面。 她的喉间,像是哽了一根鱼刺似的。 楚兵走后,邬越安站在办公室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臂弯。 缓缓低头。 又缓缓抬头。 一个深呼吸从嗓子里喘息出来。 那是一种极低极地的哀鸣。 像大雁在南迁时丧失队友时的那种。 邬越安似是想起什么。 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那侧在历经数声响之后才接起。 “是我。” “我知道。” “你在哪儿?能见一面吗?” 萧言礼此时坐在c市的办公室里,望着坐在办公室里的人,眼眸中有一抹挣扎一闪而过:“我在c市,邬部长要是愿意来的话,我可以等你。” 邬越安一愕。 瞬间只觉得心脏似是被什么人揪住了似的。 那种难捱的喘息感更甚了几分。 “萧言礼。” 邬越安连名带姓的喊他。 “我在。” 他答。 “我失去了什么吗?” 失去了什么? 萧言礼此时只觉得有一种痛楚爬上心头。 这个世界上最为痛苦的事情是失去一个很爱你的人,但显然,这个痛楚对邬越安来说,太晚了些。 他爱这个女人爱了多年。 这么多年一直坚定不移的爱着她。 从未有别的想法。 可就在一瞬之间想通了。 当他转身离开之后,这人又来问他,是否失去了什么。 萧言礼的心情,此时可谓是五味陈杂。 如同打翻了调味台。 那种苦涩、酸痛感尤其浓烈。 他低头,侧眸。 目光落在了桌边的日历上。 【像是星辰不匆忙,也不停歇,每个人都围绕着自己的重担】 这句话,醐醍灌顶。 萧言礼清楚,邬越安想要的是权利。 她是个目标及其明确的女人,不管走在那条路上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而他? 兴许是她人生路上的某一段风景罢了。 又或者是她养的一只猫。 听话、不捣乱,就一直养着。 高兴了揉两下,不高兴了,关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他在邬越安身边,永远都不可能同顾江年家里的那两只猫一样,有满屋子跑的权利。 “拥有过才能失去,邬部长什么时候拥有过吗?” 邬越安的呼吸都停了。 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成年人之间,离开了就是离开了,不要了就是不要了。 切忌后悔。 即便是后悔也要埋在心里不要说出来。 她后悔了。 但是————没机会了。 这日晚间,邬越安去了梅家,见到李沐时,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那刹那间的想法从脑子里闪过去。 可突然又能理解,这是一个母亲在失去两个孩子之后本该有的样子。 一抹良善的想法从她的脑子里闪过去。 但也仅仅是闪过去罢了。 她何必同情李沐? 如果没有她的因,哪里来梅琼的果? 她望着眼前这个沧桑的女人。 言语未至时,眼眸中的讥讽与嘲讽都异常明显。 亲生女儿不被待见,出轨的产物却被捧上高台。 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这句话,留存在邬越安的脑子里。 她现在,看李沐的目光都是歧视的。 而李沐呢? 感受到了。 那种被全世界厌恶的悲凉感最近几日让李沐险些巅峰。 从梅琼的遗书曝光开始。 她的家门口被许许多多的人围的水泄不通。 她躲在屋子里,拉上窗帘,不敢出现在任何人的跟前。 像过街老鼠。 人人喊打。 “邬部长来是有什么事吗?” “关于梅琼的一切身后事——————。” “跟我说吧!” 邬越安刚想说什么,楼梯口传来一道男生。 邬越安一愣,见到人,连忙站起来打招呼:“梅老师。” “上来吧!” 梅建安望了眼邬越安,转身向着二楼书房而去。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跟总统府打过招呼,调回来了。” 邬越安一哽。 如果、稍早些,是否就不会有悲剧的发生? 邬越安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 良久之后,才道出一句:“我很抱歉。” “您当初让我关照梅琼的,我——————。” 梅建安缓缓摇头:“与你无关。” “怪我,对恶人太过纵容了。” 他明知李沐的偏心,可却没有站出来阻止。 以至于,酿成了悲剧的发生。 此情此景若是让梅琼看见了。 定会配上如此一句话。 【自我死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开始怀念我】 【闭口不谈自己的暴行,只是低头惋惜轻叹】 “那您跟————。” 邬越安说着,望了眼客厅的方向。 梅建安沉默了片刻。 才道:“离婚了。” 他没想到,忍了二十几年。 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邬越安点了点头,略微沉默了一阵儿。 才道:“梅琼孕五周,秘书长让我来问问您,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是公之于众还是掩埋事实。 梅建安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不亚于邬越安的反应。 五十来岁的人的背脊缓缓地佝偻了下去。 一寸寸、一分分的。 七月中旬。 顾太太孕五月。 小腹凸起,孕肚渐显。 除了肚子,四肢依然消瘦。 度过了孕初期的难捱起。 顾太太开始放飞自我。 去找宋思知成了她的乐趣。 只因首都大学旁边的美食街实在是很对她的胃口。 顾先生每每下班去抓人。 起先,顾太太会会心虚。 现在,被抓到之后她还能吃两口。 没脸没皮的样子让顾先生手痒的厉害。 手痒归手痒。 但也不敢将人如何。 姜慕晚仗着自己孕妇的身份让顾江年屡屡吃亏。 余瑟骂他成了家常便饭。 且骂人的话,个把星期不重样。 这一切,要得益于俞滢的功劳。 别的没学到。 这些东西学得一套一套的。 七月、家里客房开始搬空,余瑟跟俞滢二人在忙着布置儿童房。 而宋蓉投入了工作之中。 时常不见人。 姜慕晚呢? 工作照常。 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时会跟顾江年抱怨。 也会变的粘人些许。 梅琼的告别仪式暂未举行。 七月二十日,姜慕晚跟顾江年从应酬场上下来, 在悦和庄的院子里。 见到了刘清。 两拨人乍一相逢时,姜慕晚跟顾江年的步伐都顿住了。 本是牵着姜慕晚手的人改成了搂着她的腰。 而刘清呢? 乍一见姜慕晚的孕妇时。 是惊愕的。 七月,她穿了条宽松的裙子。 未曾刻意掩饰什么、 也兴许是无须掩饰。 姜慕晚就这么挺着肚子站在院落里。 夏日滚烫的晚风吹来时,不一会儿,她的后背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姜慕晚望着刘清,勾了勾唇瓣。 鹅暖石小道上铺着青石板路,只能让一人往来。 而如此场面,双方必然得有人让一步。 但这人,不会是姜慕晚。 而刘清,也不会是个轻易妥协的人。 冤家路窄这句话此时用在刘清跟姜慕晚身上实在是太过合适。 顾江年呢? 看出了姜慕晚的意思。 勾了勾唇瓣,望着刘清,眼眸中擒着一抹几讥讽的浅笑:“贺夫人还吃得下饭?” “顾先生是什么意思?” 刘清装作不懂,似笑非笑的望着顾江年。 后者呢? 微微耸肩。 明明是在笑,可他那双漂亮的眼眸里,却盈满阴沉锐利的神光,令人不敢逼视:“装傻充的应该是我们年轻人的特权,贺夫人。”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刘清望着顾江年浑身僵硬的姿态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贺夫人做的那些事情梅琼没有给你抖出来,并不代表你没有做过,你应该感谢自己有个好儿子,否则,贺夫人现在应该跟梅夫人————————。” 男人说到此,似是想起什么,轻嗤了声:“哦不、李沐一样。” “成为了过街老鼠。” “你什么意思?” 刘清对顾江年的这番突然该称呼觉得很奇怪。 “贺夫人不知道吗?你的好搭档被扫地出门了。” 刘清望着顾江年,沉默了。 她自然知道顾江年说的是谁。 “有些路不是人人都可以走的。” “贺夫人要认清现实。” 顾江年说着,伸手将人拨开。 那动作,毫不客气。 没有半分绅士可言。 换言之,一个打女人的男人算什么绅士? 他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绅士。 就如此简单。 刘清被顾江年伸手拨开时踉跄了一下。 刘清猛然之间反应过来时,错愕与怒气交叉而来。 而顾江年呢? 当着刘清身后众人的面半分脸都不给她,直接道:“贺夫人别忘了,顾某——————。” “打女人。” 顾江年打女人。 众所周知。 他打梅瑶的时候,毫不手软。 而刘清也不止一次在首都那群豪门世家小姐的口中听到过顾江年打女人的名声。 可即便是如此首都那些豪门世家小姐对于顾江年这个人的崇拜之意远远在于他打女人之上。 这样一个不绅士的男人,近段时日成了首都一众少女心目中暗恋的对象。 何其可笑。 刘清已经不止一次听到顾江年的名声了,众人对他的评价极其高。 高到打女人都成为了他的优势。 高到没有绅士风度也成了她们追捧的好处。 “顾先生别太过分。” 刘清身边有人上来为刘清打抱不平。 顾江年一手搂着姜慕晚,一边望着人,冷嗤了一句。 “我要是就这么过分了?” “你想干什么?” 那人:............. 狂分很多种。 有人暗地里狂。 有人明面上狂。 而如顾江年这种随时随地不分一切的狂,少有。 首都少有。 大家都在端着架子,扮演着绅士风度以此彰显自己的高贵。 而眼前人呢? 他就差亲口告诉你:老子不高贵,也没有风度了。 “顾江年你知不知道,我都能做你妈了。” 他对平辈动手也就罢了,竟然还对长辈动手。 有没有教养? 有没有长幼之别? “别恶心人,谢谢。” “这世上也就贺希孟能受得住你,换做其余人,早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了。” 550:杜时润 “顾先生是什么干净的东西吗?” 上升社会的这些人,谁的手上没有沾染那么些东西的。 顾江年之所以能理直气壮的跟她说这句话。 顾江年呢? 倒也是不气。 被刘清这么说。 这人没有半分怒火,也不急着反驳。 相反的,笑了笑。 “大家自然都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但能把儿子逼到长驻大西北的,也就贺夫人一人吧。” 顾江年落在姜慕晚腰上的手缓缓的抚摸着。 不急不缓的动作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如果我是贺夫人,我现在一定会跪到梅琼的跟前去上三根香磕三个头,感谢她放自己一马。” ………….. 七月下旬。 酷暑难耐。 姜慕晚近乎孕六月。 身子不如之前轻便。 行动也缓慢了些。 顾江年归家的时间又早了一分。 往日里伺候自家爱人饮食起居,而现如今,只差连洗澡都代劳了。 7月下旬,梅琼的追悼会在最后一日举行。 这日,天色阴沉沉的,没有点点阳光。 乌云将阳光都挡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外。 追悼会是一场为死者而召开的会议,有些人选择在遗体的所在地举行。而有些在殡仪馆或者火葬馆举行,可梅琼的追悼会。 在一个极大的花圃里举行。 这个花圃,是首都出了命的玫瑰种植基地。 五颜六色的玫瑰花在7月份相继盛开,那争相夺艳的场面实在是让人目不暇接。 来往追悼的人鼻息间全是阵阵花香。 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着一身黑色衣衫出现时,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姜慕晚的肚子上。 孕六月的肚子已经藏不住了。 而夏日,众人穿的衣衫少。 一眼望去,尽显无疑。 认识的人开始三三两两的寒暄着,顾江年跟姜慕晚同人点头致意。 梅琼的追悼会会选在这里,是因为她生前的梦想。 【如果不能在一个开满鲜花的地方生,那便要在一个开满鲜花的地方结束余生的最后一程】 【不爱花,只希望大家记住我的时候,是特别的】 生如夏花之绚烂,逝如秋叶之静美。 这句话,不只是适合出现在殡仪馆。 追悼会结束。 姜慕晚跟顾江年携手离去。 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将她闷出一身汗。 姜慕晚向着车边而去时,远远的,见到了林子里的一抹身影。 她握着顾江年的手狠狠的一紧。 那种触感让男人猛的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树林里。 一颗粗壮的老树旁。 她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杜时润?” 姜慕晚以为自己看错了。 惊讶又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 男人薄唇紧抿,眉头微微蹙在一起,点了点头:“是他。” “他不是——————。” “没见到尸体,不是吗?” 猛然间,姜慕晚只觉得心底一阵阵的恶寒爬起来。 爬的她浑身冷汗涔涔。 让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那梅琼————————。” 梅琼不是因为觉得杜时润离世了,才————————。 可现在,杜时润还活着。 这叫什么? 姜慕晚不敢想。 如果梅琼一人上路,发现路上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话,该有多孤单?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让她发现她心系的人根本就没有死的时候。 那该是一种何等的绝望? 姜慕晚不敢想。 有些事情,深究下去,会让人心头打颤。 “上车吧。” “可——————。” “乖。” 七月下旬,梅琼下葬。 整个首都最好的墓地。 她下葬那日,首都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势不大,可却整整下了一整日。 姜慕晚记得尤为清楚。 七月二十七日。 宋蓉去了总统府,因总统府设宴邀请科研界人士参加,她在其中。 临出门前,她挑选了一件水墨色的旗袍。 整个人低调高雅。 姜慕晚还嘴里抹蜜的夸奖了人一番。 这日晚间,顾江年亦有应酬。 且与姜慕晚一起。 近些时日,这夫妻二人成了首都的模范。 同进同出。 无论走到哪里都形影不离。 已经数不清被多少人羡慕过了。 姜慕晚与顾江年在经过几轮的深思与考虑之后,准备将达斯交给别人全权管理,而她。 退居幕后。 以家庭为主。 姜慕晚在选职业经理人的时候。 邵从毛遂自荐上来了。 而c市分部的些许事情暂时有经理人接管。 这夜,众人在江边用餐。 温温的江风透过窗子吹进来,没有让人觉得凉快,相反的还有些闷热。 姜慕晚望着江面上的游轮缓缓游过。 望着邵从道:“确定要上来?不给点时间自己去解决人生大事?” 邵从拿着酒杯喝了口酒,笑了笑:“算了。” “人生大事该来就来了,我花再多的时间缘分没到也是白搭。” 姜慕晚闻言,挑了挑眉:“信佛?” “家里王母娘娘信。” 邵从无奈笑道。 “那他们不逼你?” “我妈逼我姐姐结婚,结婚不到一年就离了,净身出户,从此,老太太就想开了。” 姜慕晚:................“那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邵从无奈失笑。 “她很潇洒,这会儿在冰岛旅游。” “借用情伤的借口去周游世界去了。” “要不是这样,别说是周游世界了,就是首都游老太太都要弄死她。” 姜慕晚看了眼顾江年。 男人靠在椅子上端着酒杯,只觉得脚底有一抹凉意爬上头顶。 不祥的预感来的很迅猛。 “看我干什么?” “我觉得情伤这个借口应该挺好用的。” 顾江年笑了,被气笑的。 男人气的端起水杯喝水时险些咬伤了腮帮子。 “丧夫不是更好用?” 邵从愣了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儿来。 姜慕晚狠狠的瞪了眼人。 九点。 散场。 夜幕降临,月色高悬。 姜慕晚跟顾江年归家。 路上,她嘴馋,让人下去买冰饮。 顾江年虽然不愿,但也架不住姜慕晚的磋磨。 顾江年下车。 姜慕晚望着男人伟岸的背影,嘴角弯了弯。 她近些时日,最喜欢的是顾江年一脸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模样。 正望着自家丈夫的背影失神时 姜慕晚就接到了付婧的电话。 “看网上消息没有?” “什么消息?” “有人爆出刘清偷税漏税以权谋私的音频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乍一听这新闻。 姜慕晚脑海中闪过的是杜时润的身影。 她敢肯定,这件事情与他有关。 “你看。” 姜慕晚低头打开手机网页看新闻。 而眼前。 顾江年正站在奶茶店门口排队。 男人一身黑色正装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一众少女见人,心都飞出来了。 一颗心砰砰跳着。 冒着粉红泡泡。 有人认出顾江年,知晓他是宋蛮蛮的老公。 眼神中的崇拜更多了几分。 “一杯奶茶,少糖去冰,谢谢。” 顾江年自动忽略了身旁的窃窃私语声。 “天啦!这人是谁?” “宋蛮蛮的老公。” 那人倒抽一口凉气。 “天啦,钻石王老五有钱就算了,还这么帅?” “宋蛮蛮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吗?” “他在给谁买奶茶?” “估计是给宋蛮蛮,毕竟孕妇嘴馋。” “怀孕了?” “这都不是秘密了好吗?” ........... 类似于这样的消息顾江年不知道听到多少了。 奶茶店门口被女生围观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某日他应酬的时候,间隙去上卫生间。 刚准备在小便池解决生理需求的时候。 耳畔里飘出宋蛮蛮老公几个字。 惊得他老老实实的去了隔间。 顾江年这几日的心境,很平和。 他无形中,成了姜慕晚的附属品。 他何时想过外人在提及他名字的时候会在前面加上宋蛮蛮三个字? 从未想过。 但这一天来临时,他觉得。 这种感觉,不算太差。 更甚是还有些得意。 顾江年提着奶茶离开时。 那群女孩子的目光仍旧流连在他身上。 那种依依不舍的感觉,让旁观者很好奇。 于是人群中,有人不解问道:“那人是明星吗?” 贵女笑了笑。 “比明星强太多了。” “我要是说他吃c市首富,你信吗?” “c市首富会出来买奶茶?” 那人笑了笑:“可他就是。” 宋思慎身为影帝,接地气,众所周知。 他的粉丝也很愿意接受他平凡的一面, 众人都觉得,这是家族影响使然。 毕竟宋家人只是看起来高不可攀罢了。 实则、比任何人都温雅。 首都大学里上过宋蓉跟宋誉溪课程的人都知道,这二人站在三尺讲台与人侃侃而谈时,那种感觉有多令人敬佩。 ................ 顾江年买完奶茶回来,就见姜慕晚眉头紧锁,拿着手机在翻看什么。。 男人刚坐进去,将奶茶的包装拆开,插上吸管递到姜慕晚跟前。 温声问道:“在看什么?” 姜慕晚将手机递过去:“我怀疑是杜时润。” 顾江年听到杜时润三个字,眉头紧了紧。 他这是————替梅琼报仇来了? 为何不是去找李沐?而是去找刘清? 姜慕晚不解。 顾江年伸手将姜慕晚的手机关了。 将奶茶递过去:“少想烦心事儿。” 归家,宋蓉已经回来。 正站在厨房的吧台喝水。 白猫拖着大尾巴蹲在她脚边。 家里的两只猫,格外喜欢宋蓉。 大抵是人温柔了,宠物也知道。 “真是晦气。” 刚归家的宋思知才推开观澜别墅的大门就听见俞滢隐着怒火甩出来这两个字。 吓得跨步进去的步伐又缩了回来。 而站在沙发后的余瑟瞧见了宋思知。 刚想开口招呼。 见这姑娘竖起食指放在唇边。 又悄摸摸的带上门出去了。 余瑟站在原地,沉默了。 若是起初,她肯定是不明白宋思知为何这样做的。 可现在,想不懂都不行。 跟宋家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觉得自己也是宋家人的一份子了。 不得不说。 这半年的光景。 连何池都觉得余瑟的气色好了许多。 不再如c市那般寡白。 兴许是老爷子的朋友医术确实高明。 也兴许是心情好了,一切都好了。 “怎么不进去?” 宋思知刚一转身就撞上了姜慕晚。 她这一问。 宋思知赶紧伸手去捂她的嘴巴。 只是,来不及了。 “宋思知,你给老娘滚进来。” 滚进来? 不不不不、她不拔腿跑就不错了。 而确实,宋思知也如此做了。 拔腿就跑。 可刚跑两步,被顾江年一伸手给擒住了。 顾江年宽大的掌心擒住她的手腕时,宋思知愣了一下。 直到这个道貌盎然的男人望着炸了毛的俞滢及其绅士的开口:“舅妈、不用谢。” “您等会儿再骂,我先带蛮蛮上去。” 宋思知:............... 姜慕晚:................ 宋思慎:....................这年头,墙跟老太太他都不服,就服顾江年。 够狠。 姜慕晚进屋,恰好见宋蓉将茶杯搁在台面上。 “妈妈、舅妈又怎么了?” 宋蓉笑了笑:“舅妈今天想带思知去看青年才俊的,结果被放鸽子了。” 姜慕晚:............... “宋思知放鸽子了?” 宋蓉点了点头:“是这样。” 又望了眼姜慕晚道:“你先上去,胎教不好。” 姜慕晚:.............??? 宋思知呢? 知道是自己躲不掉了。 于是、她跟家里的两只猫似的,眼巴巴的望着姜慕晚。 企图自己的姐妹能良心发现,救她一马。 结果。 徒劳。 八月初、刘清被调查。 且调查结果并未公之于众,法院成立专项组专门深入贺家。 而在此之前。 贺希孟被远调大西北了。 有幸躲过一劫。 八月三日。 是关于刘清的的新闻在此从报纸上冒了出来。 以权谋私已是轻的了。 重的。 是她背负上了人命。 有人爆料。 梅琼在离开人世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刘清。 媒体的本事,极大。 给他们一点火花,就能燎原。 而更甚的是,刘清的车里放了属于杜时润的东西。 一个被认定已经去世了的人。 在整个八月上旬,杜时润跟刘清展开了追逐。 他未曾献身。 但却足以仅凭一己之力,扰乱刘清的生活。 打碎她的人生。 八月十五日。 刘清刚回家。 在自家的院子里,见到了本该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上的人。 恰逢夏季雷电天气居多,天色不好。 一道闪电劈下来时。 刘清吓得跌倒在地,爬不起来。 551:八亿 七月最不缺的就是雷雨天。 上午晴天,下午狂风暴雨,到了晚上就是电闪雷鸣。 一天之内,体会四季变换。 横穿多个季节。 杜时润穿着一身黑色雨衣站在刘清跟前。 男人冰冷神色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他像索命鬼。 专门来索刘清的命。 “你不是死了吗?” 刘清撑在手中的伞早就被风吹走。 噼里啪啦的雨落下来砸在她的脸面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让她觉得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人。 闷雷阵阵,劈闪而过。 像是冤魂,在哀叫,在悲鸣。 杜时润一步步的踩在水面上,一寸寸的向着刘清而去。 刘清双手撑在地上,阵阵后退。 哪儿还有什么豪门夫人的模样? 像极了一个被人追赶的丧家之犬。 “我还活着,让贺夫人失望了?” 刘清望着杜时润瑟瑟发抖。 “为什么?” 他不是死亡报告都出来了吗?梅琼都殉情了。 为什么他没死? “因为命不该绝啊!” 杜时润牵了牵唇角。 笑意盛开。 但却不在温柔。 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的杜时润不见了。 剩下的,是一个满身伤寒满身仇恨的杜时润。 他成了孤魂野鬼。 一如梅琼曾经这样说过自己,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了念想跟牵挂,那跟孤魂野鬼没什么区别。 甚至还不如孤魂野鬼。 “不可能。” “你到底是人是鬼?” 刘清显然是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了。 她望着杜时润,雨夜下,闷雷劈下来,忽明忽暗,让她看不清楚杜时润的脸面。 杜时润冰冷的眸光凝着刘清。 笑了笑,伸手抓住刘清的头发,就往贺家别墅的院后拖。 他敢如此做,就证明心中实则早就有数。 刘清挣扎着,尖叫着。 试图将自己的头发从杜时润的手中拉扯下来。 可————徒劳。 贺家别墅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出来。 她的尖叫声也被轰隆雷声掩盖住。 哐———————— 面包车的门被关住。 刘清被敲晕了丢在后座。 一辆车在午夜中向着墓地前行。 砰———— 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子砸在刘清身上,让她在疼痛中醒来。 刘清一睁眼,看到的是一座墓碑,在然后是梅琼的照片。 她吓得魂魄都险些离家出走。 尖叫声连连不断。 杜时润又拎着一根木棍砸下来。 砸的刘清失了声。 躺在地上倒地不起。 刘清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滂沱大雨打在她脸上。 迷了她的眼睛。 “天国近了,你们应当悔改。” 这是圣经里的一句话。 而读书思润此时却用在了刘清身上。 “你今晚,就在这里好好的陪陪她吧!” 这夜,杜时润拎着一根木棍,活生生的打断了刘清的腿。 剧烈的疼痛让她没有半分力气尖叫。 她像个怪物,在地上匍匐着,爬着,想要离开。 可是,不管怎么。 都爬不动。 杜时润这日,像是黑白无常。 收拾完刘清,他去找了李沐。 以同样的方式,将李沐带到了梅琼的墓碑前。 此时。 天色将晓。 霞光从东方微微的露出来。 刘清再度睁眼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了地下室。 一片黑暗,她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很惊讶?对吗?” “受害者都死了,杀人犯却还能逍遥法外,权利就么厉害吗?” “你想干什么?” 李沐嘶吼着问他。 犀利的视线中带着惊恐。 “想让你们陪葬啊!” “不然我费那么大的周章干嘛呢?” 翌日。 事关于刘清的新闻铺天盖地而来。 还有些许刘清跟李沐二人的聊天音频,都被爆了出来。 首都的狂风暴雨起了,一轮又一轮,豪门世家里的那些丑闻被扒了一次又一次那些看戏的看客们在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逐渐有了奇思妙想。 从简单的家族斗争变成了悬疑事件。 又从悬疑事件变成了因果事件。 总之、千奇百怪。 整个7月上旬,首都都笼罩在一层灰色的气氛当中。 七月十号。 事件大爆发。 晨起,姜慕晚穿着家居服下楼。 半月过去,她将显的孕肚,此时已经变得非常明显。 又因着顾江年照顾的好。 整个人气色不错。 红光满面,身上没有半丁点其他孕妇看起来的憔悴。 连续数月,顾江年陪她去医院产检时,姜慕晚无数次被人拉住询问。 是如何保持好气色的。 她想了想。 如何? 那得亏了顾江年惯得好。 否则,哪有她这般好气色? 晨起下楼。 楼下客厅的电视机里正在放着晨间新闻,主持人用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将刘清近日的事情报道了出来。 姜慕晚站在2楼楼梯上,看着电视新闻。 陷入了深思。 她想,这一切都是杜诗润的手柄,但是他们此时无从查证,毕竟在警方的系统里,杜时润已经是一个已死之人。 当狂风暴雨起的迅猛,所有人都会把可以怀疑的对象怀疑一遍,但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一个已死的是人身上,所以杜时润此时如果想弄死刘清,轻而易举,实在是轻而易举。 敌明我暗的这种状态。 足以将所有人都的眼睛都蒙蔽住。 “换个台。” 顾江年从院外跑步进来。 就先姜慕晚站在楼梯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 站在门口的男人接过兰英递过去的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温怒的嗓音开口,让坐在客厅里的几人一愣。 俞滢跟宋蓉缓缓转头。 诧异的目光落在顾江年身上。 顺着他的步伐而去。 这才瞧见站在楼梯上的姜慕晚。 俞丝毫未曾停顿,直接拿起遥控器换台。 “蛮蛮起来了?” “为什么换台?” 姜慕晚这话,是望着顾江年说的。 男人伸手将毛巾递给兰英。 “少操心。” 这是顾江年给姜慕晚的答案。 但这个答案,实在是并不足以服人心。 “以前也没见你说这话。” 她嘀咕着。 颇有些不耐烦。 顾江年无奈的叹了口气,行至跟前。 伸手牵起姜慕晚的掌心。 “来、上楼。” “不要。” “好了,还娇气上了。” 衣帽间内,顾先生拿了睡衣进浴室。 且进去前还叮嘱姜慕晚。 要等他,不许先下楼。 而姜慕晚呢? 真的就跟只小奶猫似的老老实实的等着了。 顾江年洗完澡出来。 湿漉漉的头发随便擦了擦。 不一会儿,姜慕晚听见卫生间里吹风机的响动声。 三五分钟后。 顾江年穿戴整齐人模人样的从卫生间出来。 “领带,蛮蛮。” “自己打。” “蛮蛮来。” 顾江年养成了癖好。 自顾太太不太管公司之后,他变着法儿的让人参与他的生活,从吹头发到打领带,一系列下来,一样不落。 姜慕晚被顾江年牵着手,手把手的给他打领带。 她无奈。 除了叹息,什么都没法儿说。 “难伺候。” 顾先生听闻这人吐槽,哑然失笑:“难得从你口中听到这话。” 男人说着,伸手圈上自家爱人的腰肢。 缓缓的磨搓着,手中一下一下的,带着些许情意。 六月有余的顾太太,可算是长肉了。 他摸过去,手感颇佳。 “梅家也好,贺家也罢不过一周都会成为过去式,蛮蛮是孕妇,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自己的身子,照顾好宝宝,不要过多操心。” “事已至此,我们努力了许久,此时也只需要等个结果了。” “前期谋划我们都过来了,一个结果而已,不算漫长,对吗?” 7月中旬、刘清留下了一封遗书,而后跳江自杀。 当真如此吗? 并非。 她本不想死,可有人不让她活在这个人世间。 杜时润利用一切可用信息让刘清跟李沐二人成为了过街老鼠, 向她们推上了风口浪尖,让整个首都的人民都在谴责她们谩骂她们。 用社会舆论将刘清打压的不成人形,而后制造出了一个以死谢罪的现场。 多好? 杜时润本想留刘清一命的,事已至此,让她活在这人世间苟延残喘也不是不可。 可这日,当他打开梅琼的电脑时。 这种想法,烟消云散。 梅琼写了两封遗书,一封公之于众,另一封写了一半、保存在电脑里——————。 【我怀孕了,30年的人生路里,我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一位母亲;可事实摆在眼前,我即将成为一位母亲。我知道这个消息与我而言并不算什么好消息,可此时此刻我竟然有点期盼这个孩子降临人世。但也只是期盼而已,因为我不能成为一个像我母亲那样的人,我更不能把我的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受尽折磨与苦难。我走在这条路上,已是满身伤痕,又岂能再将另外一个无辜的生命牵扯到我同样的人生当中来?】 【我知道自己是个罪人,但是杀人犯也有资格去爱人,而我,又凭什么没呢?】 【算了,事已至此——————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 七月十五日,阳历七月半。 z国人民最这个节日,有着别样的情怀。 而周日凌晨12点,杜时润开着一辆面包车,带着刘清跟李沐二人冲下了护城河,追随梅琼而去。 这个世界上有人的爱情可以开出花,有人的爱情只能埋藏于地底下,前者自然是结果甚好;可后者我们除了惋惜再无其他办法。 除了悲痛,只能是悲痛。 终成眷属是人间意外,爱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 杜时润跟梅琼的这段感情。 匆匆划上句号。 贺希孟在西北边境线收到自家母亲去世的消息时,内心的痛楚蔓延开来;可仅是一瞬之间他竟然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解脱? 或许吧。 这30年的人生路,他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的。 事情先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该画上句号了。 尘归尘土归土。 有人归于人海,也有人归于土地。 而杜时润,终究是没有辜负梅琼。 本该已是死亡状态的杜时润又出现在了公众视野。 他录了一段视频,发在自己的博客上。 一时间首都大学时刻关注着杜时润的一群学子们炸开了。 视频被传到了媒体上,整个首都又炸了一回。 杜时润在视频当中指控刘清的种种罪行。 那些细微的以及微不足道的事情被他夸大化出现在媒体跟前。 在视频的结尾,杜时润说了两句话。 他说:我忠于爱情;永远。 又道:四万万人齐下泪,总有一处是神州。 一失三命;轰动首都。 阁下得知此事时。 怒火滔天。 下令深究。 将贺家与梅家连根拔起。 实则、再拔、也就如此了。 贺希孟与梅建安被降职,回到低层。 八月、顾太太孕晚期。 顾先生这夜与外商有应酬。 这也是数月之中顾先生应酬,唯一一次没有带上顾太太的时候。 姜慕晚未曾多想。 与宋思知出门闲逛。 半夏将车将车停在停车场时,二人还未下车,宋思知就看见了顾江年的车,颇为奇怪道:“顾江年的车?” 姜慕晚疑惑,还侧眸看了眼。 好看的眉头微微拧在一起。 “应酬?” “恩、”她点了点头。 “资本家的应酬不都是喜欢在那种亭台水榭的楼阁当中吗?今儿怎么改变胃口了?往首都大厦来了。” “可能比较方便。” 姜慕晚不以为意达到。 二人一边无所谓的聊着,一边向着电梯而去行至旁边等电梯时。 电梯门开。 男人爽朗的笑声从里传来:“顾先生好手段,人人都要有顾先生这样的智谋,这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光棍了。” “设八亿的局谋个老婆回来。” 这日,外商喝多了。 且喝的不少。 顾江年在电梯里就已经暗暗庆幸今日这句没有带上姜慕晚。 若是带上了,怕是不妥。 也正因如此,所以,他才未曾带姜慕晚一起出门。 说到底。 还是心中有所防范。 至于在防范什么,一目了然。 顾江年此时,正绝人生美好之时。 为人夫,为人父的双重喜悦包围着他。 家庭和睦。 这些事情,是多少男人这辈子可遇不可求的?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又怎会让人将此打碎? 他爱他的妻子,也期待孩子的到来。 跟希望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可以贯穿他的余生。 他防着,也在情理之中。 ------题外话------ 事情要一件一件的解决,梅家贺家凉了。 这不就来八亿了吗? 请把你们的尖叫声打在公屏上 552:婚期两年,期满离婚 新加坡富商,乃顾江年多年好友。 国外奔波多年,这位富商给了顾江年许多帮助。 不说扶持。 单从为人处世与商场手段上给了他极多的点播。 顾江年对这位好友,有尊重之意掺杂于其中。 若说身旁好友,除去萧言礼之外便是这人了。 也正因关系近,是以交谈时并无过多的拘谨,有言说言,有语说语。 这才有了醉酒之后的这段话。 二人在电梯里出来,徐放站在身后屡次张嘴欲言又止。 想打断,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频频望向顾江年,见人脸色不佳,许多话到了嘴边又进去了。 而姜慕晚呢? 未曾想过会有今日这样的景象发生。 那句顾先生好手段,人人都要有顾先生这样的智谋,这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光棍了。设八亿的局谋个老婆回来。 在姜慕晚的脑海中翻涌。 未见其人时,她是震撼的。 八亿,顾先生,这两个词汇足以让她惊愕。 她很难不去多想,因为实在是太敏感。 有那么一瞬之间姜慕晚心中有些许逃避。 对新加坡富商口中的顾先生和八亿,抗拒性的排斥。 她不愿这人是顾江年,也祈求这人不要是顾江年。 可是………………。 祈求没有被上天垂怜。 以新加坡富商为首。 一行人缓缓的踏出电梯。 新加坡富商酒醉微醺,脸色绯红,兴许是聊及高兴之处,他侧身望着顾江年,频频赞叹:“顾董还是厉害的,让我等………………” 而顾江年呢? 出电梯的一瞬间,脸色倏然冰寒,目光越过新加坡富商落在站在富商身后的姜慕晚身上。 天地之间,炸然失声。 姜慕晚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顾江年,一双丹凤眼里,万千中难言的情绪翻涌。 所有晦暗难明的情绪都杂糅在一起,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种复杂又纠结的情绪像海浪扑过来不给她丝毫喘息的空隙。 如同溺亡的感觉给她浓厚的窒息感。 姜慕晚的神色已不是复杂二字可以言明的了。 而顾江年呢? 惊恐二字似乎太苍白。 此时他的心情,如深海低处,看不见底。 一颗心以光速下跌,然后,掉进了深渊。 怵目惊心毛骨悚然,顾江年已经很久没这种感觉了,他只觉得浑身的寒毛在 根根的竖起来。 如同密林似的。 风都透不过去。 夫妻二人,四目相交,所有的情绪在彼此的眼眸中盛开。 姜慕晚微微闭眸,狠狠的叹了口气。 垂在身旁的手,微微颤了颤。 “姜总?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新加坡富商见顾江年的神色变幻,顺着她的视线微微转身。 见姜慕晚。 一声惊讶声响起。 姜慕晚收了目光中的情绪,同新加坡富商微微点头招呼:“tan先生。” 成年人在收敛情绪方面是极为厉害的,姜慕晚从不否认这一点。 她此时,即便心脏疯狂跳动,可对这位新加坡富商,仍然是面露笑意。 这份体面。 存在在这个不该存在的时刻。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跟顾会成为夫妻。” 新加坡富商饮酒微醺,脑子此时估摸只有一半在限。 情商更是对半打折。 当时人面上不限上不露水。 姜慕晚更甚是还能跟富商微笑招呼。 可徐放这个旁观者心头在打鼓。 近乎两年前的事情了。 彼时,顾江年孤身一人,为谋一人动用各方势力,想尽一切办法。 此时、他计谋成功,家庭美满美生活幸福,妻子有孕,后辈即将出生。 旁人兴许看不出来。 可徐放明显觉得,在首都这半年之久,无论顾江年还是余瑟,都变得更像个人了。 有了生活气息。 对这个世界有了美好的向往。 特别是余瑟。 徐放跟着顾江年多年,不是没见过余瑟。 每每见余瑟,他总会在她身上看到一股子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暮年之气。 五十多岁,身体好的人尚且还奋战在一线。 可余瑟,已经开始有了衰败之感。 直到今年,这种感觉从她身上彻底剥离。 从内心深处。 徐放是自私的。 不希望这件事情被抖出来。 只因姜慕晚的性子,实在不是什么息事宁人温润的性子。 倘若这件事情被抖出来。 这场婚姻轻则有裂痕。 重则——————————。 徐放不敢想。 如果顾江年跟姜慕晚的婚姻有了裂痕。 最先伤害到的应该不是这两位年轻人,而是余瑟。 是那个从绝望中爬出来的老年人。 姜慕晚望着新加富商,微微轻笑:“我也没想到。” “tan先生刚刚说的八亿,是我知道的那个八亿吗?” 姜慕晚用一种及其平静的语气将这件事情问了出来。 顾江年浑身一惊。 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往脚底涌去。 让他一时间,动不了半分。 “tan先生,您喝多了。” 徐放刻意从中周旋。 试图婉转这个局面。 新加坡富商揉了揉脑袋,一副颇为头疼的模样。 “是有些。” “顾董跟爱人见上面了,我们该先走了。” 徐放的可以让姜慕晚心头狠狠一紧。 事已至此,有些话不该问了的。 可是、如徐放所言,她不是个息事宁人的性子。 “tan先生在新加坡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了,您刚刚的那番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tan先生跟我先生合起伙来阴我?” 至此此时,姜慕晚说的仍然是我先生。 足以证明,她心里此时仍旧是对顾江年有期望的。 期望这件事情能有所转机。 她将此时,寄托在了这个新加坡富商的身上。 即便徐放各种阻挠。 即便徐放的态度已经证实一切。 “我————————。” “tan总。” 徐放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搀扶住他,脸面上的担心之意近乎掩盖不住。 新加坡富商这日见到顾江年,心情极佳。 饮酒不计其数,喝得酩酊大醉。 醉归醉吧。可酒量不好。 且酒品也差。 喝醉酒的人各种酒言酒语就出来了。 漫天横飞。 当所有的情绪向潮水般袭来时,姜慕晚的心如坠冰窟。 直到徐放将新加坡富商带走。 她目光定定的望着顾江年。 电梯口,阵阵冷气传来。 如同北极的寒霜。 顾江年呢? 他大概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败在一个酒鬼手上。 自己谋求了许久的幸福,会摆在一个醉汉身上。 成也萧何败萧何。 住他一臂之力的是他,拉他下水的也是他。 顾江年从不心风水轮流传这样的事,可此时,他信了。 彻彻底底的信了。 解决了梅家跟贺家,是结下的因。 而此时,是果。 “蛮蛮————。” 姜慕晚转身就走,脚步极快。 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痛感席卷而来,让她抓不住。 顾江年的掌心在碰到自己她的胳膊时,姜慕晚猛地甩开顾江年的掌心,且怒目圆睁呵斥他:“别碰我。” “蛮蛮、慢点。” 顾江年又要跨步向前。 宋思知在一旁虽不知晓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可知道,如此情况,是极其危险的。 又大抵是她秉持着一切向着姜慕晚的原则。 伸手拉住顾江年的手臂:“有什么事情回家在说。” 而姜慕晚,在宋思知的帮助下,得以逃脱。 她怎也想不到。 实在是想不到。 将她推入深渊的是顾江年。 将她拉出深渊的也是顾江年。 而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设好的局。 她像个小丑似的,跳进这个漩涡里。 还对他感恩戴德。 为他生儿育女。 可笑吗? 是的、可笑。 及其可笑。 顾江年给她下了毒,又装模作样的给她解药。 让她觉得他是自己的救世主。 结果呢? 结果呢? 她的苦难都是顾江年给的。 还救世主? 哪门子的救世主? 他是罪魁祸首。 “你跟顾江年怎么了?” 车上,宋思知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尽管她知道,此时问这个事情不一定会得到答案。 姜慕晚靠在车窗上,扶着脸面缓缓的摇了摇头。 那哀痛之感遍布全身。 “回去吗?” “不回去。” 宋思知的话刚刚问出来,姜慕晚近乎恐惧的拒绝了。 那恐惧之意遍布全身。 将宋思知都惊住了。 这日晚上,顾江年听信了宋思知的那句回家再聊。 可归家的人,压根就没看到姜慕晚的影子。 直至十二点过。 院子里才有车灯打过来。 他猛的起身,向着门口而去。 “蛮蛮。” 顾江年眼眸中的急切与担忧与姜慕晚眼眸中的冷漠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是一种足以让顾江年心颤的冷漠。 一天从未见过。 不过是以前,还是现在。 姜慕晚站在他跟前,一言不发。 静默的姿态冰冷的神色就足以将顾江年碎尸万段。 “蛮蛮,”男人伸手准备去碰她。 姜慕晚将手藏在了背后。 冷漠无言的望着顾江年。 满身心的抗拒之意。 她望着顾江年,目不转睛一字一句问道:“为什么?” 顾江年深邃且坚定的视线回望姜慕晚:“因为想得到你。” 因为想得到她。 这本是一件肮脏的事情,可从顾江年的口中说出来,好像是她姜慕晚的荣幸似的。 能被顾江年看上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以至于这人费尽心机的想得到自己。 “所以你就用了些下三滥且肮脏的手段?” 姜慕晚的话,问的很平静。 平静的顾江年的心头都在打颤。 他希望有争吵,有谩骂。 希望姜慕晚能骂他狗男人。 最起码,火气能出来。 可太过平静,实在是让人恐怖。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切都在暗处滋生。 姜慕晚的情绪在最低处。 她所有的负面情绪的都压在自己身上。 这是顾江年不愿看到的。 冷漠最是伤人心。 “是我当时没有考虑得当。” “没有考虑得当?” “你没有考虑得到都能设局阴我八个亿,将我推到无路可走的境地,你要是考虑得到我还有命活吗?” 姜慕晚忽的拔高腔调。 疾言厉色的冲着顾江年吼着。 兴许是深夜没睡,又兴许是情绪太过激动。 肚子里的小家伙开始打太极。 姜慕晚惯性的,伸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你顾江年真是好手段,将我逼到无路可走的境地,挖个坑让我跳下去,然后又装模作样的扔根绳子下来,说着要拯溺救焚的话,让我对你感恩戴德,感谢你的慈悲大方。” “你扮着吃人的老虎,又扮着救世主,好人是你,坏人也是你,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打断我的腿将我锁起来?” “蛮蛮,是我太偏激了,我道歉,你别气着自己。” 顾江年见她的手落在肚子上时,心都颤了。 伸手想去抱抱她。 却见姜慕晚跟躲洪水猛兽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深深的呼吸着。 试图平稳自己的情绪。 落在肚子上的手来来回回的抚摸着,似乎在安抚小家伙的情绪。 良久,她深呼吸。 “你去出差吧!” 言外之意,让顾江年搬出去。 简短的五个字,跟利刃似的扎进顾江年的心里。 让他浑身颤的不行。 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难言的惊恐中。 “蛮蛮,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离开你。” “宝宝也需要我。” “说什么十亿为聘,原来是个陷进,如果是这样,那我是不是也该履行协议,两年婚期,期满离婚。” ………. 宋思知跟半夏站在院子里。 三人本是一起进屋的。 可见顾江年迎了出来,这二人为了给夫妻二人一个良好的交谈环境。 自觉的退出了屋子里。 半夏去车里拿了两瓶冷泡茶出来。 二人站在屋檐下喝着。 心中所想是一样的。 觉得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不管如何,都不会在客厅吵起来。 毕竟、宋蓉跟余瑟都在家里。 若是吵到长辈,怕是不妥。 因着想法一样,这二人也未曾走远。 就站在屋檐下。 可未曾想到的是。 就站在屋檐下。 她们将姜慕晚跟顾江年的话全听进去了。 吃惊,诧异,等等情绪从二人的脑海中炸开。 二人端在手中的茗茶齐齐僵在了半空。 目光都停在了某处不知名之地。 那种惊恐感遍布四肢百骸。 “你知道吗?” 宋思知将惊愕的视线缓缓地移到半夏身上,半夏缓缓地摇了摇头。 553:扫地出门 宋思知的内心,此时已不是震惊二字可以形容的了的。 她设想过姜慕晚跟顾江年一万种在一起的可能,但未曾想到会是如此。 顾江年挖了个八亿的坑,将她给埋了。 然后像模像样的很用救世主的姿态朝她伸出手,说出可以解救她之类的话。 将姜慕晚拉出深渊,结果呢? 她在这段婚姻里失了心,入了凡尘。 回应顾江年的爱,为了生儿育女。 到头来却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计谋, 一场设计好的计谋。 不管是以前的姜慕晚,还是现在的姜慕晚,都没有不发火的道理。 换句话而言,发火只是小事。 大事————不好说。 顾江年很想解释,纵使故事的开头不尽人意,但她们都很享受这个过程。 可是此时,面对姜慕晚的怒火。 他不敢开口。 言语的苍白不足以抵消姜慕晚的滔天怒火,他唯恐多说多错。 最后造成不可挽回多的局面。 顾江年的目光落在姜慕晚的肚子上。 薄唇紧抿,垂在身旁的手微微颤了颤。 那种想得到什么又不得不隐忍的姿态叫姜慕晚不忍多看。 她隐忍着情绪,缓缓侧眸。 不去看他脸面上的纠结。 “你照顾我自己,蛮蛮什么时候想听我解释了,我再来。” 姜慕晚未言。 解释不过是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来淹没自己过去犯下的罪行。 如果所有的解释都管用,那监狱还有什么人进去呆着? 姜慕晚的沉默是利刃。 狠狠的扎进了顾江年的心。 让他难以喘息。 “你自己跟妈妈们解释。” 顾江年一阵语塞。 薄唇微动,言语欲起,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沉沉点头:“好。” 纵使他觉得自己此时很惨。 但也不能有任何的情绪。 被扫地出门还得自己去解释,这是将他赶出去连带被窝也扔出来了。 屋外。 宋思知跟半夏对视了眼。 二人齐刷刷的咽了咽口水。 心想,还是姜慕晚狠啊。 把水泼了连盆都不要的。 “你以前当真不知道?” 宋思知还是不信。 半夏仍旧是摇了摇头。 “那为何?” “徐放跟罗毕知不知道?” 半夏没敢说话。 姜慕晚脾气不好,宋思知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二人不管得罪哪一个,都是灾难、 半夏想了想,小心翼翼规规矩矩开口:“要不,你去问问?” 顾江年这日,离开了观澜别墅。 宋思知目送人离开。 张嘴想挽留,最终是动了动唇瓣,却是半分话语都没有。 顾江年拉开大门时,望向宋思知,轻声叮嘱她照顾好姜慕晚。 楼上主卧,姜慕晚进衣帽间,准备拿上睡衣去浴室。 “顾江年当真坑你了?” 宋思知站在衣帽间门口望着姜慕晚问道。 她恩了声,算是回应。 语气淡淡,显然不想多提。 “要药你跟我说。” 姜慕晚:???? “什么药?” “毒死他啊!“ 宋思知侧眸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望着姜慕晚的目光一本正经。 好似只要姜慕晚开口,她就一定会动手似的。 后者叹了口气。 不想多说,转身进了浴室。 站在洗漱台前挤出洗面奶,在掌心中搓揉着,宋思知脚步移到了她身旁。 “我今晚跟你一起睡?” “我想静静。” 这夜,姜慕晚彻夜难眠。 顾江年离开观澜之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去哪里。 坐在车里,闹钟的思绪飞快的闪过。 在去公司跟去找萧言礼之间他去了萧言礼的住处。 见到人,萧言礼浑身一颤。 跟大晚上的见了鬼似的。 握着门把手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是让人进还是让人就在门口站着。 “屋子里有女人?” 顾江年冷淡的嗓音响起,将萧言礼的思绪拉了回来。 萧言礼这才侧开身子让人进去:“你等着大晚上的跟只丧家之犬似的出现在我家门口,是怎么了?。” “跟老婆吵架被赶出来了?” 腔调不响,但是却很扎人心。 顾江年没吱声。 径直向着厨房而去,伸手拉开酒柜的玻璃门。 萧言礼看了眼电子屏上的时间,凌晨十二点四十五分。 “不是————。” 萧言礼走近摁住顾江年的手,将酒又放了回去。 “吵架归吵架,你可别借酒消愁啊!” “万一一会儿姜慕晚打电话让你回去,你浑身醉醺醺的,不得又吵一架?” 让他回去? 不会。 他太了解姜慕晚的性子了。 这人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远超于平常的每一次吵架。 回去? 怕是多想。 顾江年拨开萧言礼的手将酒又拿了出来。 “你俩怎么了?” “你不会是除去瞎搞被姜慕晚抓住了吧?” “还是?动了什么心思?“ 萧言礼一连问出三个为什么。 可最后想了想,好像都不切实际。 以他对顾江年的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 即便他是,余瑟在世一天他也不会去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他等了三十年才等到一个家庭美满的环境。 绝不会轻易让任何人毁了自己幸福的家庭。 葬送在自己手中这种蠢事儿,更不会干。 见顾江年坐在位置上倒苦酒。 萧言礼借口进卧室,给徐放发了通短信:【你家老板怎么了?】 萧言礼本想直接打电话的,可以思忖,不是所有人都跟顾江年一样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买醉。 就发了通短信过去。 没想到的是不到一分钟。 徐放电话就过来了。 “姜总知道新加坡的事儿了。” 萧言礼拿着手机的手一抖,手机险些给抖了下来。 “怎么知道的?” 徐放叹了口气:“新加坡富商醉酒说胡话,恰好被姜总听到了。” “跟新加坡富商喝酒为什么姜慕晚会在场?” 徐放一听这句询问,真真是有苦难言。 想了很久,才将当时的情况大致的描绘出来:“酒桌醉酒,散场准备离开,新加坡富商在电梯里醉言醉语,不曾想的是,将总就站在电梯口,旁的胡话废话一句都没听见,就听到了八亿那句。” 萧言礼闻言,嘴角抽搐:“这是天要亡他啊!” “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妙不可言,人生就不该抱有侥幸心理。” 徐放想,顾江年近段时间每次应酬都有姜慕晚在场。 而恰好今日没带。 大抵还是怕新加坡富商说什么胡话影响夫妻感情。 没想到啊,千防万防没防住。 越是刻意就越会被磋磨。 顾江年这真的是天要亡他。 这一出给徐放都整不会了。 到头来还给他整出人生感悟来了。 “当场吵架了?” “没有。” “怎么?” “没有吵架他能到我这儿来?” 徐放:................ “那估计是被赶出来了。” 萧言礼:................. 这是姜慕晚能干出来的事儿。 估计赶出来都算是小的了, 这是怀孕了不能家暴。 要是没怀孕,估计是能动手的。 萧言礼出去时,一瓶洋酒去了大半。 顾江年坐在窗边喝酒,望着首都的夜景一言不发。 一种孤寂感与挫败感掩藏不住。 萧言礼叹了口气,拿了只杯子过去,坐在顾江年跟前,端起酒瓶开始倒酒。 “这瓶干完就休息啊!” 顾江年闻言,横了眼他。 萧言礼笑了,说没良心还真不是假话。 “你先等姜慕晚消消气,指不定气消了就让你回去了。” “不会。” “什么不会?不会让你回去?孩子生了也不让你回家?” “还能去找个后爹不成?” 顾江年本就心情不好,一听萧言礼这话,就肝疼。 抽抽的疼。 男人狠狠的叹了口气死,端起酒杯灌了口酒。 一想到以姜慕晚的狠心程度极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他心肝脾肺肾都挤到一块儿去了。 ------题外话------ 昨晚卡文,卡到哭,死活没更出来;晚上见 554:出差 这夜,姜慕晚彻夜未眠。 顾江年买醉度日。 自己没喝出个所以然来,把萧言礼给搞醉了。 喝到最后,顾先生端着酒望着萧言礼,只觉得郁闷的心情没有得到平复,相反的又增加了两分。 这不算心塞之时,真正心塞的是翌日清澈。 而姜慕晚呢? 躺在床上,怒火在胸腔里散开。 无处可去时肚子里的小家伙在疯狂的动弹着,起先,姜慕晚还能伸手安抚安抚它。 直至最后,连安抚都省了。 任由他闹腾。 也不管了。 良久之后,她的情绪到了终点。 一滴清泪落下来。 划到了枕头里,消失不见。 她能不气? 怕是不能。 这个男人,先是强上,后是进局子。 而后设局八亿,引她入瓮。 多好的手段啊? 亏她一直以为,一个男人,手段不管多强硬只要不对内就好。 可最终呢? 顾江年的手段不是不对内,是对内了,她不知道。 若非新加坡富商酒后吐真言,她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顾江年的手段。 实在是太好了。 姜慕晚躺在床上,泪水悄无声息的滑下来。 门扉在她的抽搐声中缓缓的被推开。 又缓缓的阖上。 宋思知抱着大白猫进了主卧。 缓缓的蹭到了顾江年往日睡觉的位置。 白猫窝在她们脚边。 宋思知伸手将姜慕晚缓缓地抱进怀里。 “乖哈,姐姐护着你。” 本是低低抽搐的姜慕晚一听宋思知的这声安慰,嗬的一声,哭出了声儿来。 宋思知打小就护着姜慕晚。 宋思知跟姜临离婚时不是没有流言蜚语。 姜慕晚突然转入首都小学时也被不少人说过是个没爹的孩子。 可这些人最后都消失了。 为何? 败在了宋思知的拳头下。 谁说,她打谁。 一直打到最后无人敢说为止。 俞滢也是个及其护短的人,宋思知不少次因为打人被喊家长。 俞滢到学校从不质问宋思知为何,而是问理由。 理由问出来,她开始数落对方孩子。 永远都是站在自家孩子这边。 姜慕晚跟宋思知的感情好,并非没有理由。 清晨。 姜慕晚起身,进餐室。 大概是以往夫妻二人的作息时间相同,顾江年跑完步回来牵着姜慕晚下楼用餐。 见夫妻二人同时下来习惯了。 可今日独见姜慕晚一人,说不怪异是假的。 “韫章呢?” 宋蓉望着姜慕晚,疑惑问道。 姜慕晚呢? 面不改色。 似乎已经从昨晚愤懑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她淡淡回应:“没回来。” 余瑟端着杯子的手一顿,望着姜慕晚,目光竟是惊讶。 反手一个电话打给顾江年。 而此时,正宿醉这的人接到余瑟电话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接起。 那侧冷怒的质问声响起:“你昨晚为什么没回来?” 顾江年心里紧。 想了想,肯定是姜慕晚跟余瑟说他昨夜没回家了。 因着昨夜的些许话,此时的顾江年,可谓是有苦难言。 他是老婆不让回家,不是自己不回家。 可这些苦,没法儿说。 实在是没法儿说。 顾江年心里的郁闷之火在蹭蹭蹭的往上冒,可冒到最后,也没有祸火花起来。 “加班太晚了。” “加班太晚不回家为什么不跟长辈说一声?” 余瑟不给顾江年丝毫喘息的机会,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蹦出来。 让顾江年饮酒过量的胃抽抽的疼着。 “我的错。” 顾江年知道,这种时候解释再多都没用。 只有勇于承认错误才是唯一出路。 说多了,唯恐引起余瑟情绪崩塌。 “你自己跟蛮蛮解释。” “我知道。” 见顾江年多的态度积极,余瑟也没说什么。 伸手将电话递给姜慕晚。 姜慕晚呢? 半点多余的情绪都看不出来。 那与往常一样温柔的语气在顾江年耳旁响起。 姜慕晚端着一杯牛奶,淡淡的喝了口:“不是说要去美国出差半个月吗?” 顾江年:……………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说,我不出差。 姜慕晚这招先发制人是用的极好的。 好到顾江年心都颤了。 2010年八月,姜慕晚孕六月有余。 而顾江年有理由相信,姜慕晚不止想让他出国待半个月,只怕是恨不得能待到她生了在回来。 亦或者,生了也不回来。 “蛮蛮,”男人开口,近乎恳求:“我不想出国待半个月。” 姜慕晚仍旧是站在餐桌旁,她又喝了口豆浆,与顾江年的对话近乎牛头不对马嘴:“工作重要,我能理解。” 顾江年:……………… 工作不重要。 老婆孩子最重要。 姜慕晚这是铁了心的不让他回家了。 连在宋蓉跟余瑟跟前做戏的手段都用上了。 宋思知下来,恰见姜慕晚说了这么一句。 惊愕从眼底一闪而过。 但就是一瞬间罢了。 姜慕晚仍旧拿着手机,仍旧是泰然自若。 “工作不重要,你跟孩子最重要。” “我理解,你先把国外的事情处理完,多呆些时日也行。” 顾先生:……………. “你忙,我先挂了,忙归忙,注意身体。” 余瑟跟宋蓉对姜慕晚今日的好脾气觉得很惊愕,正在猜测这二人是不是吵架了。 可姜慕晚那万般柔情的一句忙归忙注意身体,将二人的思绪全都打消了。 “不闹了?” 她可记得,前几日顾江年回趟江城,姜慕晚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死活不愿让人出门。 今儿这么好说话? 宋蓉不太信。 有些疑惑的望着她。 “工作重要,”姜慕晚神态自若的拉开椅子坐下去。 “君华今年准备进军互联网市场,这个行业正是兴起的时候,抓住机会就可以乘风而上,我不能太过分。” 宋蓉看着姜慕晚拿起勺子,从容的搅动着碗里的粥。 “互联网行业需要新型的技术人才,而且对这个领域的要求要非常精通。” “韫章认识这方面的人?” “他去美国估计是解决这个事情去了,”姜慕晚神色自若,不露声色。 伸手舀了勺粥往嘴里送。 “妈妈有个很好的同学在硅谷是这方面的总工程师,他的学生也都是技术型人才,需要我帮忙吗?” 姜慕晚:…………… 她这是找错借口了? 她神情镇定,淡淡的送了口粥进嘴里。 “回头问问。” “好。” 顾江年被扫地出门的第二日。 便已经开始了度日如年。 当他吩咐徐放在办公室置办替换衣物时,徐放暗暗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约莫着,是秉承着一切为了公司发展的心情。 他当了回谏臣。 望着顾江年,想了想道:“老板,美国那边——————。” 他有心说,但没胆子说完。 刚被姜慕晚用美国为借口赶出来的顾江年现在听到美国这两个字就耳朵里嗡嗡作响。 本是阴沉着一张脸的人狠狠的一抬头,凶狠的望着他。 吓得徐放浑身一哆嗦。 他没胆子,但不见得萧言礼没胆子,于是道:“反正你都被扫地出门了,不如趁着被扫地出门的这段时间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徐放心里此时可谓是疯狂的点头。 头都要点断了。 “我不是应该想着怎么回家?” 萧言礼闻言,没忍住笑了:“还回家?” “你信不信?要不是姜慕晚怀孕了,她能搞死你。” 顾江年:.............他信。 动手不是没有过。 “老实点,等人气消了在说。” 萧言礼给顾江年指出了一条明路。 可这条明路,顾江年并不愿意要。 下午三点,顾江年正在愁绪中思考如何才能回家。 接到宋蓉电话。 他微微愕了一下,心想。 该如何委婉的让宋蓉知道他现在被姜慕晚扫地出门了才能不再度得罪姜慕晚。 ------题外话------ 顾先生:老婆我想回家 蛮蛮:什么?你又要出差? 555:出差一个月 宋蓉素来将顾江年当成亲女婿对待。 听闻姜慕晚提及工作上的事情秉持着一家人的观念能帮就帮。 这通电话,不算漫长。 宋蓉简短的说了一下自己同学在美国的成就与厉害之处。 同顾江年将,若是愿意。 可引荐。 “我出差之前回家一趟,麻烦妈妈了。” “好。” “还没出国吗?” 出国? 他根本就不想出国。 他是被出国的。 姜慕晚不让他回家。 可这些话,胡先生不敢说。 怕! 怂! “准备了。” “那你出差之前回家一趟。” 顾先生收了电话,郁闷堵塞的心情好了大半。 回头若是回去,姜慕晚问起,有宋蓉护体,要好些许。 顾江年被扫地出门的消息一时间在好友之间广为流传。 当初帮过他的人现如今都知道顾董虎落平阳了,于是,从四面八方发来贺电。 顾江年刚刚接完宋蓉的电话,席修泽电话就过来了。 这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被赶出来了?” 顾先生:………… “东窗事发?” 顾先生仍旧是沉默。 席修泽又补刀:“我早就跟你说过宋家姑娘惹不得,你不信,现如今好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姜慕晚这是怀着孕,懒得跟你计较,不然怕不是赶出家门这么简单。” “首都你都不见的呆的下去。” 顾先生很心塞。 及其心塞。 他原因为,席修泽的这句话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可哪里想到! 一语成谶。 正中靶心。 顾江年拿着手机,一时间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一口怒火在心脏里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不得不说席修泽还是很了解姜慕晚的。 比如,姜慕晚怀孕了,懒得跟他计较,不然,他连首都都混不下去了。 “反正都被赶出门了,老婆孩子也不需要你了,晚上出来喝一杯?” 重点在这里,席修泽一大通言论说下来,这才是精髓。 “滚。” 顾江年扔出一个字。 “还想挣扎?” “我建议直接躺平。” “我要告诉姜慕晚你们都是帮凶。” 席修泽:………… 萧言礼:………… 过分了。 太不是个东西了。 席修泽愣了愣。 萧言礼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叫什么?要不好过大家一起不好过。 要下水大家一起下水。 “去哪儿?” 萧言礼见顾江年抄起椅子上的衣服准备离开,问道。 “回家。” 萧言礼:“……你不是被扫地出门了吗?” “我不愿意。” 萧言礼望了眼徐放。 二人对视了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去吧!我们等你回来。” 顾先生:………… 萧言礼的话,是有道理的。 姜慕晚的坏脾气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那种经过时间的累积扎进骨子里的东西很难改变。 这日晚七点,顾江年出现在观澜别墅时。 姜慕晚正窝在沙发上看书。 手中端了一本围城。 顾江年一看这名字,心跳都猛了几拍。 “蕴彰回来了?” “快进来,正好要吃饭了。” 宋蓉见恰好端着汤出来,见顾江年进来,立马迎了上来。 姜慕晚拿着书的手一紧,侧眸望向门口方向,微微抿了抿唇。 她从沙发上缓缓的站起来,穿着一袭白裙犹如天上仙女。 洗头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脑后。 怎么看怎么都是温柔尽显的模样。 “回来拿东西的吗?” “东西收好了,我去拿给你。” 姜慕晚说着,向着楼上而去。 那动作,半分都不带慌张停歇的。 好似她真的是一个事事为丈夫着想的好妻子。 好似她真的极其温柔体贴。 你出差我给你收拾行李。 而顾江年呢? 可不这么认为。 姜慕晚不仅赶他走,还连行李都给他打包好了。 那架势,似是怕他滚慢了影响她心情。 “先吃饭吧!” “他赶飞机,妈妈。” 姜慕晚望着宋蓉一本正经开口。 然后,似是怕宋蓉不信,又望着顾江年,万般温柔的问了一句,“是吗?” 不是。 不是! 不是!!!! 顾江年内心在咆哮。 但这咆哮声在此时显得太过微弱。 他不敢忤逆姜慕晚的意思。 怕事情掀开,惹得长辈震怒。 姜慕晚不仅把他赶出门了,连饭都不给他吃了。 “是。” 顾先生望着姜慕晚,眼眸流转间颇有些可怜兮兮的。 目光都有些颤抖。 而顾太太呢? 全当看不见。 望了眼顾先生,转身径直向着二楼卧室而去。 “蛮蛮。” 顾江年轻轻唤她。 姜慕晚站在卧室门口,伸手指了指放在卧室中央的行李箱。 “蛮蛮,对不起。” 顾先生认错的态度异常诚恳。 诚恳的不像哪个强势霸道的顾江年。 姜慕晚呢? 不为所动。 “这件事情,确实存在于我…………。” “你搬,或者我搬,你选一样。” 顾江年的解释声被打断。 他鄂了一下。 一句话哽在嗓子里出不来。 姜慕晚不吵也不闹,用最柔情的腔调说着最绝情的话,那平平谈谈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可偏就是这样,顾江年知道,他压根儿就没有一毛钱的机会可以掰回这个局面的。 姜慕晚越是淡定。 他越是没有胜算。 “给我个机会,蛮蛮。” “要不是我怀着孕,你绝对没有站在我跟前的机会,顾江年。” “我知道。” 他想接着说什么。 姜慕晚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出差一个月,自己下去解释。” “你昨天说半个月。” 姜慕晚目光深深的望着他。 抿唇不言,可越是这样,顾江年就越是不敢挣扎。 被扫地出门还得给自己找借口,古今恐怕也就顾江年一人。 他真真是有苦难言。 须臾,夫妻二人下楼。 顾江年提着行李箱在前,姜慕晚在后,一袭白色的长裙在她的脚踝处缓缓飘动。 下楼时,她一手扶着楼梯护栏,一手提着裙摆,缓慢的姿态与平常无异。 宋蓉见人下来小跨步迎了上来。 “一会儿都等不了?” “时间这么赶?” 姜慕晚知道,宋蓉是问顾江年的,于是,微微转身,眼巴巴的模样望着顾江年,似是在期盼他的回答。 ------题外话------ 顾江年:我不想出差 宋蛮蛮:我就看着你不说话 556:又要去洛杉矶? 等不了? 不不不。 不是等不了,是有人不愿意让他在家。 顾先生的心情啊,实在是心塞。 实在是心塞。 他提着行李箱离开观澜别墅时的心情简直是难以用言语形容。 那种心颤难耐感已是万千言语都不能形容的了。 顾江年心都在抖。 可抖归抖,还是得离开。 姜慕晚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去。 说是目送不如说是监督。 顾江年上车时,罗毕脸喘息声都是及其小心翼翼的。 生怕吵着自己老板,然后被迁怒了。 “烟。” 顾江年伸手。 罗毕半分都不敢耽误,直接递了根烟过去。 顾江年坐在后座抽着烟。 罗毕及其想问一句去哪儿。 可不敢现在就问。 而是先抖抖索索的将车开到小区门口。 “先生,我们去————。” “公司。” 罗毕的一句去哪儿还没说出口。 顾江年就给出了答案。 罗毕不敢在说什么,直接驱车往公司去。 公司里。 萧言礼跟徐放二人正在商量着晚上去哪儿用餐。 还没商量个所以然出来。 顾江年回来了,且还是提着行李。 萧言礼望着人,满脸的我就知道的表情。 “吃饭了吗?” 他不问还好。 一问。 顾江年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萧言礼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这模样,不说也知道。 这夜,宋思知归家。 没见顾江年人。 就知道,姜慕晚来真的了。 她端着水杯上楼。 姜慕晚整在书房打电话。 且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不可能结束。 索性,她转身去洗了个澡。 事实证明,宋思知的想法是对的。 直到她洗完澡出来,姜慕晚的电话才刚刚收尾。 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过来,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姜慕晚:“你来真的?” “把门关上。” 姜慕晚谨慎开口。 大概是不想这件事情被长辈们知道。 宋思知照做,反手带上门。 望着姜慕晚的视线有有些担忧。 她仍旧是一席白色长裙,长发披散在脑后。 给人一种悠闲的居家之感。 “你真不准备让顾江年回家了?”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不是。” 宋思知摇了摇头。 她沉默了一下,想了想,想着该如何言语自己此时内心深处的想法。 许久之后道:“我以为你会退让。” 姜慕晚站在书桌前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话语平静,望着宋思知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退让?” “为了孩子。” 宋思知看了眼她的肚子。 姜慕晚端着水杯往唇边送的手一顿。 两秒之后,手中动作继续。 “孩子不能成为顾江年的筹码。” “那这件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 姜慕晚没想过。 她只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并不想见到顾江年。 且是一肚子的怒火无处撒。 “没想过。” 宋思知:..............“感情你把人赶出门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想过怎么办?” “没有。” 她如实回答。 “多久?” 她很好奇姜慕晚的这个期限是多久。 “恩?” “期限。 “先一个月吧!” 先一个月吧?言外之意是,可能会更久? 孕六月有余。 姜慕晚怕是没想过在久她就该生了的事实。 大抵是姜慕晚的态度实在是太好了。 余瑟即便是对顾江年有怨言,也是忍了又忍。 不敢在多说半句。 除了对姜慕晚百般呵护之外。 也没什么空闲时余去找顾江年的麻烦。 顾先生前几日,确实是出国了。 在国外呆了一周,见了宋蓉的同学。 聊了些许工作上的事情。 这一周,顾江年身边的人可谓是叫苦不跌。 约莫着是知道老板心情不好。 谁也不敢吱声。 往常老总们挨骂,还能找徐放求助,现在呢? 徐放也不敢吱声儿了。 可见————老板的怒火有多大。 一群人,小心谨慎唯恐说错做错。 第二周。 顾江年已是忍耐到了极点,在连续给顾太太发了一周的短信都没人回之后。 他开始打电话。 不曾想啊,姜慕晚直接不接电话。 “韫章是不是要回来了?” 这日傍晚,趁着天色好。 宋蓉陪着姜慕晚在小区里散步。 母女二人浅浅的聊着。 姜慕晚呢? 神态悠然,一如往常:“说是要一个月来着。” “是吗?妈妈同学打电话过来说他们上周日就谈妥了。” “按韫章往日的做派,不该是谈妥了就回家了吗? 宋蓉开始追问到底。 姜慕晚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朝身后的兰英伸手:“手机给我。” “干嘛?” “给他打个电话,看看是不是出去乱搞了。” “你少胡闹。” 宋蓉一把抓住姜慕晚的掌心,看了眼兰英。 后者往后退了几步远。 生怕姜慕晚在度伸手似的。 “妈妈,你刚刚那话提醒我了,往日里直接就回来了,这次————不正常。” 说着,姜慕晚还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宋蓉:.................. 宋蓉心里,有那么一丝丝夫妻二人吵架的苗头冒过去,就被姜慕晚这波操作给阻断了。 这上纲上线要查岗的模样哪儿像是吵架了? “出门的时候你不是还说理解人家吗?” “我是理解,但也抵不住你们老在我耳根子旁边叨叨啊。” 姜慕晚这一招堵住了宋蓉的嘴。 于是,换回了几天的安宁时间。 翌日。 顾江年一个电话拨给了余瑟。 恰好姜慕晚整在屋子里逗猫。 母子二人聊了几句,余瑟将手机递给了姜慕晚。 正在拿着猫条喂猫的人漫不经心的接过手机。 放在耳边。 她不接顾江年的电话,但不能阻止顾江年给余瑟打电话。 毕竟,她们是母子。 “蛮蛮。” 时隔许久,再度听到姜慕晚的声音,顾江年只觉得激动。 “恩?” 姜慕晚温温回应。 “我可以回来了吗?想你跟宝宝了。” 两只白猫惦着脚丫子够姜慕晚手中的猫条。 她拿着电话,漫不经心道:“还要去洛杉矶?” “你工作为重,家里有妈妈们,不用担心。” 顾江年:............... “蛮蛮。” 他不想去洛杉矶,想回家。 “我知道,现在多忙,以后才有更多的时间。” “九月中旬?” “好,我知道了。” 顾江年:.................. 九月中旬,时间又往后推了半个月,姜慕晚这是彻底的不让他回家了啊。 557 九月中旬,时间又往后推了半个月,姜慕晚这是彻底的不让他回家了啊。 ……………… 一连半月,顾先生有家不得归。 每日惨兮兮得住在办公室。 起先还没能忍。 住了几天之后脾气就上来了。 整个君华处在一种恐怖的气氛之中。 徐放与一众老总叫苦不迭。 颤的缠,抖得抖。 叹气的叹气。 抹汗的抹汗。 徐放这日,刚拿着报告准备进办公室。 一连串的怒吼声传来:“这种企划案也能你们手中过来,都是瞎的?君华要垮了吗?” 徐放伸出去准备推开门的手一顿。 又缓缓的缩了回来。 准备送企划案进去的人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企划案。 这份企划案说来也是天降横祸。 他上个卫生间回来,瞧见桌面上有这么一份企划案,上头还贴着便签纸,写着一句话:【帮我送给顾董,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徐放拿起看了看。 一时间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哪里知道,出师未捷身先死。 门还没进去,就怂了。 他拿着企划案,又准备离开。 办公室里,顾江年一身怒喝响彻云霄:“滚进来。” 徐放颤颤巍巍的推门进去。 将手中的企划案递过去:“顾董,互联网企划案。” “滚出去。” “好的,顾董。” 莫名的,徐放听到顾江年的那声滚出去竟然莫名的有种愉悦之情。 他刚转身准备离开。 哪里知道。 才动作。 “没说你。” 徐放:………… “好的顾董,马上滚。” 被喊的老总心情那叫一个高兴啊! 转身马不停蹄的滚了。 徒留徐放一人在煎熬挣扎。 “曹岩呢?” 无疑,徐放送过来的这个企划案是曹岩的。 “开会去了。” 徐放秉持着送佛送到西的原理仅凭一己之力背下了所有。 顾江年看着手中的企划案,怎么看怎么不爽。 一肚子的火没处发。 徐放呢? 可怜兮兮的望着顾江年。 就差恳请他大发慈悲不要跟自己一般计较了。 顾江年呢! 看着徐放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一肚子火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伸手,猛的将企划案甩过去:“让曹岩来。” “是是是,”徐放连连点头。 拿着东西麻溜儿的滚了。 心想,这可不是他不帮。 是顾先生看不上。 .............. “韫章还没回来?” 宋蓉这夜归家时,疑惑的询问姜慕晚。 见她及其淡然的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 就觉得脑子留有些什么东西极快的一闪而过。 “可能晚些。” 姜慕晚漫不经心的回应。 “明天产检我陪你去?” “我让宋思知陪着。” “您去忙就行。” “不行还有思慎。” 宋蓉在姜慕晚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什么苗头。 宋蓉刚放下包,然后,似是想起什么,一脸狐疑的望着姜慕晚:“你跟韫章是不是有矛盾了?” 这是宋蓉的第二次怀疑。 姜慕晚? 她用同样狐疑的目光望着宋蓉:“什么矛盾。” 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再制造一个问题出来。 姜慕晚这一招可谓是用的极好的。 让宋蓉无话可说。 宋蓉望着姜慕晚静默了数秒钟。 抿了抿唇,那目光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什么。” 宋蓉沉默数分钟之后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姜慕晚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 那姿态,与平常无异。 冷战是个技术活。 顾先生在持续被出差之后忍无可忍。 在临近姜慕晚产检的头一日,遣了徐放去观澜别墅。 假借拿资料拿文件的名义去探口风。 徐放傍晚时分到观澜别墅时,宋蓉正好在。 宋蓉乍一见徐放,眉眼微微紧了紧。 “徐特助。” “宋老师。” “你一个人?” “是。” “你家顾董呢?” 徐放一惊。 听到宋蓉这么问,浑身的寒毛都炸起来了。 犹如惊弓之鸟。 “顾董还在出差,我今天来是拿一份文件,”徐放找了个比较合适的借口。 内心希望这个借口在宋蓉这里可以管用。 而宋蓉呢? 微微疑惑:“这样啊!那应该在楼上书房。” 徐放望着宋蓉点了点头。 而后,恰见姜慕晚从楼上下来,一见姜慕晚就想到顾先生交代的事情了。 “姜总可以带我去拿一下吗?” 正从楼上下来的人望着徐放一愣:“什么?” “顾先生说有份文件在书房。” 姜慕晚:............失算了,不仅要扔人,还要仍衣服扔文件的。 “什么文件?” “互联网的企划案。” 他随意掰扯了个东西出来。 “要不要让人把书房搬走?” 徐放:.............. ------题外话------ 开学太忙了,分身乏术,我尽力了,姐妹们、求轻骂、赶在最后一分钟 558:坦白局 徐放一直觉得姜慕晚脾气不好,而且他的脾气是属于那种说来就来排山倒海式的。 “姜总跟顾先生吵架了?” “顾先生跟你说我们吵架了?” 姜慕晚用对待宋蓉的方式反问徐放,这一声反问甩下来时。 徐放愣住了。 望着姜慕晚,张了张口。 他一度在心里怀疑,自己这是…………把顾先生给卖了? 细细想来,似乎99又觉得不至于。 毕竟他问这句话。 不管是出于下属还是出于朋友都没毛病。 可姜慕晚的这句反问。 莫名得让他有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的错觉。 “没……我只是见顾董很久没回家…………。” 徐放接下来的话语止在了姜慕晚平静且带着豪气的目光中。 那种什么都不说但又感觉什么都说了的目光极其吓人。 徐放对于姜慕晚的影响一直停留在c市的那一段光景当中,他亲眼见过姜慕晚手刃了某些人,也亲眼见过姜慕晚将某些人送进无边炼狱。 你要是说她是一个仁慈的人,够不上。 可你要说她是个罪犯,是个恶人尚且还差那么一点。 回归首都的这段时日,姜慕晚擦干了手中血渍。 但擦干了并不代表从来没有沾染过。 姜慕晚一改往日的暴躁。 开始平和起来。 她收掉了所有的脾气像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 连跟他说话的语气都是温柔的。 可徐放知道,这种温柔。 不好言语。 这种感觉就很恐怖了。 好比杀人的时候不给你个痛快软刀子磨你。 一刀一刀的磨下去,把你磨得鲜血淋漓,到头来她却很温柔的看着你,问你怎么了。 你要说半句痛,她会跟你说:我又没用力。 这种时候你除了有苦难言就是哑口无言。 姜慕晚身上逐渐有了宋蓉的影子。 且影子还不浅。 这让徐放觉得很恐怖。 且恐怖罐进心里是的那种颤栗感让他一时间分不清姜慕晚跟宋蓉。 “徐特助?” 宋蓉温柔的呼唤声讲他的思绪猛的拉回来。 他望着人,后脊阵阵发麻。 一时间分不清大乔小乔。 “宋老师。” “你怎么了?” “在想顾先生让我拿哪份文件。” 姜慕晚淡淡的睨了人一眼:“上来吧!” 进书房。 姜慕晚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徐放,与其说是望着,倒不如说是监视。 她再监视徐放。 而被监视的人只觉得心里咚咚打鼓。 “姜总,你去忙吧,我自己来找就好。” 姜慕晚闻言含笑摇了摇头:“不忙,徐特助慢慢找。” ………… 翌日,姜慕晚产检。 宋思知跟宋思慎二人陪同。 宋思知兴许还知道那么一点点苗头。 但宋思慎一抹黑。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询问姜慕晚顾江年哪里去了。 后者只道了句:“忙去了。” “你确定?” 姜慕晚听到宋思慎这句阴阳怪气的你确定? 有些狐疑? 微微转头望向他。 乍一入眼的缓缓而来的顾江年。 姜慕晚眉头微拧。 望着人,脸面上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 “不是出差了?” “回来了。” 顾江年回应姜慕晚的询问。 “下午再走?” “不走了。” 以姜慕晚额的性子,他走一天跟走一百天没区别。 把问题放在那里不解决永远都是问题。 只有拿出来解决了才会过去。 姜慕晚听顾江年的这一句不走了,脸色都寒了几分。 顾先生呢? 伸手拿过宋思知手中的档案,揽着姜慕晚的肩头直接进了医生办公室。 她想躲闪,顾先生摁住她:“先检查。” 一系列的检查下来已是一下午过去, 医生说的一句一切安好,让二人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 性质孕后期,各种为人母的担心随之而来。 “最近觉得胎动不如以前多了。” 姜慕晚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搭在桌面上,询问医生。 “可能是懒了。” “只是懒了?会不会有其他问题?” 姜慕晚很担心。 且这种担心的语气让顾江年的心脏都揪了一下。 “放心,检查都好就是没有问题。” 医生耐心的规劝她。 姜慕晚的担心被压下去几分。 离开办公室时,顾江年低声侧眸望向顾太太,柔声细语问道:“最近有没有不舒服?” 姜慕晚一鄂,但还是点了点头:“有。” “哪里不舒服?” 顾先生的语气倏然紧张起来。 “心里不舒服。” 顾先生:………… “回去再说。” 一听回去二字,姜慕晚的步伐停顿了下来,直勾勾的眸子盯着顾江年,似是对他刚刚的这句回去再说有异议有想法。 “不是说好出差?” “出差也得有个时间界限,蛮蛮。” “一个月。” “你保证到期了不会再给我往后加半个月吗?”顾先生望着姜慕晚,一字一句问道。 姜慕晚抿唇不言。 “回去再说。” “回去说什么?” “该认错认错,该检讨检讨,我不想冷战。” 昨日,徐放归公司,同他说了这样一段话。 感觉在姜慕晚的身上看到了宋蓉的影子。 那种淡薄疏离与世无争的神情叫人心慌害怕。 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感之外还有几分对世俗的失望。 这句话说的委婉。 但也是实实在在的真话。 顾江年并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姜慕晚。 大抵是姜慕晚孕早期的种种表现给他一种随时随地可能会抑郁的感觉。 是以这个昨日还在细心琢磨该如何挽回这段感情的顾先生。 今日出现在了姜慕晚跟前,一副要杀杀要剐剐,老子就是要回家的表情。 冷战? 不不不!不行。 冷着冷着他就凉了,老婆孩子万一都成别人家的了,他怎么办? 姜慕晚望着人,被气笑了。 “跟谁认错?” “都可以。” 姜慕晚点了点头:“那就回去吧!坦白局。” 顾先生:………… 自古坦白局都不是什么好局。 而姜慕晚今日望着他,含笑点头来了这么一句,实在是让顾江年尾脊骨发麻。 这就够了嘛? 不够。 归观澜。 姜慕晚拿出白酒,红酒,啤酒,醋,酱油,辣椒油,芥末油…………等等近乎三十余种东西往瓷碗里倒。 厨房里有的,她全都用上了。 而且还嫌不够,问宋思知要特殊材料,宋思知敢给? 不敢! 她咽了咽口水,心想:果然还是姜慕晚狠。 自己仁慈了些。 姜慕晚这是要搞死顾江年啊! “会死人的。” 它小声提醒。 姜慕晚睨了眼顾江年。 “还来吗?” 来不来? 顾江年只觉得自己心都凉了。 他想回家是一回事。 想要命又是另一回事。 姜慕晚这幅模样明显是秉持要么人走要么留命的架势。 怕吗? 肯定。 看着她将厨房里有的 酒柜里有的东西全往一个碗里倒时,他就已经头皮发麻了。 但没办法! 没办法! 顾先生走到这一步了在临阵逃脱以后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顾先生一咬牙:“来。” 大不了就是去医院洗个味。 宋思知:…………是个狠人 宋思慎:…………终于见到个比自己惨的了,有点儿高兴。 姜慕晚不疾不徐的点了点头,又往碗里开始倒东西。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回头别怪我心狠手辣,不顾夫妻情分。” “我问你答,不想答你就喝。” 顾江年有种不祥的预感。 原以为姜慕晚只是这样? 不不不。 姜慕晚有后手。 她拿出手机给萧言礼发了通电话。 再用宋思知的手机给席修泽打了通电话。 她坐在顾江年对面,两台手机搁在眼前。 萧言礼跟席修泽电话刚一接起,就听见了姜慕晚冷嗖嗖的言语:“新加坡富商阴我一事,除了你,还有谁?” ------题外话------ 我来了我来了,晚上见 559:死道友不死贫道 萧言礼跟席修泽接到这通电话时, 心情极其复杂。 实则有那么一瞬间,席修泽看见宋思知三个字时,是不想接的。 但碍于跟宋思知处在一种熟悉担又不是很熟悉的地步。 碍于情面跟情分,他最终选择了接了这通电话,可这通电话接通时他就开始后悔了,姜慕晚的那一句话说说出来。 他恨不得时光能够倒回;回到数分钟之前。 不!!!!数秒钟之前。 如果时间能够倒回到数秒钟之前,他不会选择接这通电话,什么情分跟情面都抛到一边。 随风消散。 萧言礼呢? 心都是颤的。 他内心的第一想法就是完了完了,我完了。 依照姜慕晚这样有仇必报的性子,他上次得罪了人家姜慕晚差点把他皮给扒了,那么这一次呢。 萧言礼忽然有一种命不久已的想法,他感觉自己这辈子就要丧在顾江年的手上了。 顾江年呢? 千想万想,没想到姜慕晚会来这么一出。 原以为她会找自己的麻烦跟自己秋后算账,不曾想到她是想挖出她的同伙,然后一网打尽。 顾江年的心都是颤的。 姜慕晚呢? 坐在顾江年对面。 一手落在桌面上,一手落在肚子上缓缓地抚摸着,那平静的视线,就这么淡淡然然的望着顾江年。 不催促他半分。 颇有一副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逼你的架势,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副淡淡然然的架势,让顾江年心都在打颤。 想他这些年征战商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到头来却栽在了自己老婆手上。 而且还以这种形势。 所谓坦白局。 我问你答。 能说就说,不能说就喝。 简单直白又粗暴。 更是酸爽。 姜慕晚这句话问出来。 萧言礼跟席修泽的呼吸都停了。 屏息凝神,似是怕自己的呼吸声太大,然后让顾江年做出了错误决断。 “怎么喝?” 顾先生想了想。 出卖朋友跟喝眼前的这碗毒药,他还是得问清楚。 毕竟此时萧言礼跟席修泽是在间接性的目睹这场现场直播。 顾江年这句话无疑是想掂量掂量事情的,孰轻孰重,到底是要别人的命还是要自己的命? 如果姜慕晚的惩罚够轻,他想、还是自己受点委屈罢了。 不曾想啊,不曾想。 姜慕晚秉承着。 一定要弄死人的想法慢吞吞的甩出了一个字:“碗。” 我问你答。 能说就说。 不能说就这么干。 顾江年晦暗难明的神色望了一眼眼前的这碗毒药。 心都颤了。 这一碗干下去,轻则去医院洗胃,重则直接去见老祖宗。 他大好的青春年华还没有走完,老婆孩子还没有回归到他的怀抱中来。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情就让自己老婆把他毒死了,那他这辈子只怕是要名垂青史了。 顾先生想了想。 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 温温开口:“席修泽。” 突然被get的席修泽:…………..卧槽。 这太特么不是东西了。 席修泽夹在指尖的烟抽不下去了。 此时的烟不是烟,是难言的泪水。 姜慕晚呢? 点了点头:“还有呢?” 顾江年:…………“没了。” “没了?” 姜慕晚显然不信。 反问道。 目睹这场坦白局的宋思知跟宋思慎二人坐在一旁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吓得浑身都在颤栗。 今夜的姜慕晚不是姜慕晚,是拿着铁链的阎王爷。 而那侧,萧言礼心想。 算你顾江年有点良心。 没有把我卖了。 萧言礼的心啊,在砰砰跳。 跳的那叫一个凶狠。 听到顾江年说的那句没了他突然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恨不得给顾江年磕三个响头,感谢他给自己新生放自己一条活路。 “没了?” 顾太太有淡淡问道。 白猫拖着大尾巴从顾江年的脚边钻到她的脚边,缓缓的蹭着她。 姜慕晚淡淡的睨了眼白猫。 娴淡的视线扫了眼顾江年:“确定?” “确定。” 顾先生一本正经及其诚恳的望着姜慕晚点头回应。 可他这头还没点利索。 只见顾太太不疾不徐的伸手,端起了眼前的瓷碗往自己的嘴边送。 在距离自己唇边还剩一厘米的地方停下来。 宋思知惊呆了。 宋思慎的屁股都离开椅子了。 想伸手去制止姜慕晚的这个疯狂的举动。 这要是一碗喝下去,只怕是得一尸两命呀。 宋思知心里疯狂的海豹式鼓掌。 绝绝绝、实在是绝啊! 宋思知只觉得自己今日被姜慕晚狠狠的上了一课。 当头一棒,给她敲清醒了。 “蛮蛮。” 顾江年看着姜慕晚这疯狂的举动,吓得心都颤了。 喊人的音儿都飘了。 “我再问最后一遍,还有没有?” 姜慕晚的声调仍旧很平缓。 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 “有。” 顾江年认命了。 跟老婆孩子比起来,兄弟算什么? “你说。” 姜慕晚缓缓地将手中的瓷碗放在桌面上。 悠悠的望着顾江年。 “萧言礼。” 萧言礼:…………..好了,我可以去看墓地了。 姜慕晚要是不弄死她。 她不姓萧。 姜慕晚牵了牵唇角,笑了笑:“还有呢?” “没了。” “当真?” “当真。” 顾江年见姜慕晚将手中的瓷碗送了几分。 然后,猛地伸手抢过瓷碗。 递给宋思慎。 让他端着碗离得远远的。 “兄弟情深,感情这么好,你跟他们过去呀!” “兄弟迟早都是别人家的老公,只有蛮蛮是我老婆。” 呵—————— “带着兄弟一起坑老婆,你还好意思说?” “二位都听见了?” 姜慕晚的腔调猛地拔高。 “有些误会我们要当面解决,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二位来一趟。” 姜慕晚说的这个来一趟可不是带着询问的而是很直白了当的陈述句。 顾江年的脸啊,都丢尽了。 可谓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来一趟? 席修泽心想。 你宋家姐妹在首都是出了名的脾气差。 我还敢上赶着去? “宋总可能不知,我不在首都。” 席修稳住心神开始找借口将自己解救出来。 企图能逃过一劫。 560:宋老师先尝一口? 不在首都? 姜慕晚笑了笑。 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又深了几分。 指尖落在桌面上缓缓的敲着,动作不疾不徐,带着几分算计。 萧言礼呢? 见席修泽这么鸡贼,也是灵机一动,急切切的开口道:“姜总,我在c市。” 姜慕晚的想法既简单又粗暴。 把他们三个人拉一起去干什么? 凑桌斗地主? 还是统一执行统一管理? 为了简单方便直接把他们一锅端了? 还是为磋磨他们? “都不在啊?” 姜慕晚问,话语懒洋洋的。 那悠悠然的姿态叫一个清高啊! 叫宋思知看了都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看了眼宋思慎,一副我就知道姜慕晚不会这么算了的表情。 冷战了这么多天。 顾江年被出差这么多天。 可不是就是等在这里吗? “不在。” 二人异口同声开口。 那急哄哄的语调颇有一种在老子在也会说不在的架势。 毕竟,人活一世。 怕的就是死。 顾太太呢? 笑了笑。 不在? 不在就不在吧! “思慎,送你姐夫出去。” 宋思慎:………… 顾江年:………… “什么时候萧总跟席总有时间了我们在坐下来一起聊聊。” 姜慕晚的这个言外之意。 萧言礼跟席修泽不来。 顾江年还是有家不得回。 还是得滚出去出差。 姜慕晚秉持着事儿不解决你永远也别想回家的架势跟顾江年杠到底了。 那架势,我是不准备放过萧言礼跟席修泽了。 卖兄弟跟回家和老婆孩子在一起你二选一。 可千万要好好选。 姜慕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断了顾江年的后路。 那叫一个刺激。 刺激的宋思知觉得手里的白开水突然都有味道了。 幸好啊! 幸好俞滢带着余瑟出门置办婴儿用品去了。 不然………… 后果不堪设想。 这要是真打起来了那可就刺激了。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萧言礼跟席修泽二人可谓是瑟瑟发抖啊! 本该是秉持着牺牲你我成全大家的心思来为这夫妻二人的感情做贡献的,结果呢? 二人都怂。 换句话来说,姜慕晚太狠。 怕自己贡献没做成,命没了。 从这通电话开始,萧言礼跟席修泽就没退路了。 要么他们死,要么顾江年被扫地出门二选一。 顾江年难啊! “蛮蛮。” “恩?” 这淡淡然然的一声恩,那真是恩的极好的。 我不吵不闹,就这么平平静静的看着你,你想咋样就咋样,你想如何就如何,总之,我以你为主。 姜慕晚的这一招可谓是把顾江年吃的死死的。 让他动弹不了。 没法儿在交谈中谋得半分便利。 向来能舌战群儒的顾江年这会儿成了有苦难言的哑巴了。 何止是惨啊! “我道歉。” “顾先生这是想仅凭一己之力杠下所有?” 顾先生:………… 仅凭一己之力杠下所有? 不不不。 他可没这么高尚,也没这么高的道德品质。 如果能牺牲兄弟换回家族宁静,他是愿意的。 顾江年这人啊,缺点东西。 “不,我只是提前道个歉,争取从宽处理。” “从严就留给他们吧!” 萧言礼:…………这特么太狗了。 席修泽:…………难怪姜慕晚骂你是个狗东西,受之无愧啊! 萧言礼跟席修泽二人以前还不太理解姜慕晚为何会说顾江年是个狗东西,今日这种事件感觉彻彻底底地落实了,顾江年就是个狗东西。 卖起兄弟朋友来,那可是眼睛都不咋好不含糊。 果然。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给你起外号。 起了就一定是有原有的。 萧言礼跟席修泽此时…………一言难尽。 更甚是有苦难言。 “二位听见了?”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唇角微勾的弧度带着那么点笑意,但这笑意,还有那么几分威胁之意。 “姜总,”席修泽开口。 他想了想,不拆一桩婚是一回事,背锅又是另外一回事。 诚然,姜慕晚跟顾江年婚姻能长长久久他们是高兴的。 可这长长久久不该建立在牺牲兄弟的基础上。 “有主谋才有…………” 嘟嘟嘟嘟………… 席修泽的一句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为何? 顾江年在萧言礼准备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时伸长手把电话给挂了。 那动作,极其干脆利落。 毫不含糊。 且及其火速。 观澜别墅的客厅有一秒钟的静默。 顾江年望着姜慕晚的目光带着那么几分可怜兮兮,更甚至是有那么几分轻颤。 宋思知望着顾江年的这个骚操作,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惊讶,错愕的视线缓缓的落在顾江年身上,转而又看了看姜慕晚。 只见后者,缓缓起身,向着厨房而去。 宋思知:………… 顾江年呢? 大惊!!!! 猛的起身跟在姜慕晚身后,近乎狂奔过去。 伸手握住姜慕晚的掌心:“蛮蛮,我错了。” “错了?” “错了。” 顾先生一本正经点头回应。 姜慕晚笑了笑:冷呵声传出来。 “错了你还挂我电话?” 顾江年此时,就差抓耳挠腮了。 ……………… 顾先生被赶出来了,站在门口的人望着观澜别墅的大门竟然莫名的有些无语凝噎。 宋思慎送他出来时还像模像样的提醒了这么一句:“惹什么不好,惹姜慕晚。” 惨吗? 惨! 有家不能回还不惨? 屋内姜慕晚倒了杯水缓缓的喝着。 修长的指尖落在凸起的肚子上缓缓的抚摸着,似是在安抚着。 小家伙自顾江年回来就一直在肚子里翻筋斗云。 姜慕晚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肚子,这才稍稍安分下来。 “真……赶出去啊?” 宋思知咽了咽口水,望着姜慕晚到。 “不然呢?” 她反问。 “我们这……算不算鸠占鹊巢?” 姜慕晚不轻不淡的横了眼宋思知:“换个词。” “充其量是我占据了夫妻之间的共同财产。” 宋思知:………… “有钱人的世界,我确实是不太懂。” 姜慕晚跟顾江年的这翻斗智斗勇直接惊呆了宋思知。 除了感叹一句牛逼之外,她没什么好说的了。 高智商的人互坑起来,那刺激程度不亚于看警匪片。 或许比警匪片还刺激。 宋思知望着姜慕晚,嗔嗔奇叹。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就顾江年这种黑心黑肺黑肝的人,有朝一日也会败在姜慕晚的手上,宋思知此时的心情很难形容,那是一种骄傲感与自豪感。 颇有一种我姐妹牛逼,我很开心的感觉。 “不懂就看戏。” 姜慕晚这话,说的可谓是及其没良心了。 顾江年在门外望着紧闭的大门都快自闭了。 而屋内,姜慕晚端着水杯悠哉悠哉的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那模样,万分悠闲自得。 萧言礼跟席修泽二人在被挂断电话之后。 极其默契的与对方取得了联系。 萧言礼拿着手机,沉默了两秒:“去吗?” “去哪儿?” “观澜别墅啊!” 萧言礼约莫是担心姜慕晚跟顾江年闹得太厉害。 心里还是有些不忍的。 道德的良知让他想去干保护这场婚姻的事情,做一个婚姻捍卫者。 打响这场婚姻保卫战。 但席修泽呢? 可没这么多的道德跟良知。 不不 不!!! 可以说,他压根就没这些东西,换句话来说他缺这些东西。 一个真正有道德的良知的是怎么会把自己的后妈踩在地上摩擦呢? “不去。” “不去?”萧言礼惊讶。 “不去,”席修泽再度肯定开口。 “为什么?” “提议是顾江年提的,人是顾江年坑的,事儿也是顾江年让我们干的;好处也被顾江年拿走了,怎么到头来背锅的是我们呢?” “咋地?我们是万年背锅专业户?” “就宋蛮蛮今儿那架势,我们去了能活着从宋家出来?” 萧言礼:……………..话、还挺有道理的。 “爱去你去,我不去。” “你就不怕宋蛮蛮回头找你秋后算账?” “不————————。” 正在跟萧言礼说话的人话还没说利索。 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徐放站在跟前,搔了搔头,一脸为难的看着席修泽。 “席总。” 席修泽:………… “有事儿?” “也没多大事儿,就————顾董给我来了个任务。” “什么任务?” “带席总去观澜。” “我可以拒绝吗?” “顾董说了,要好大家一起好,要死大家一起死,顾董还说了,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您要是去了互联网的案子就交给你来做。” 席修泽:………….威逼利诱? 这很顾江年了。 “我要是不去呢?” “顾董说,齐家这会儿缺的就是钱,恰好,他有钱,您要是不去,他就去支持您后妈,跟您做斗争。” 席修泽:…………….“他怎么不把我后妈娶回家去当我老板娘呢?” 徐放:…………“我什么都没听到。” 而萧言礼。 被罗毕用同样的方对待了。 下午时分。 姜慕晚跟俞滢打了通电话。 告知家里有同事,人较多。 若是她跟余瑟回了,去宋家待会儿。 观澜可能会很吵闹。 俞滢跟余瑟一口答应,表示理解。 临了还不忘提醒她不要过度繁忙,要注意身体。 四十分钟后。 萧言礼跟席修泽出现在了观澜别墅的院子里。 乍一进来时,二人看见顾江年坐在屋檐的凉椅下抽烟。 二人四目相对。 了然。 这是被赶出来了。 仍旧是同一地点,仍旧是同样的方式,姜慕晚坐在三人对面,跟前摆着瓶瓶罐罐。 厨房里调味台上的东西都被她搬出来了。 跟前摆着三个空碗。 那架势。 颇有种祭祀的感觉。 姜慕晚拎起一瓶醋,缓缓的站起身,伸手一一的往三个空碗里倒醋,一边倒一边浅笑开口:“把三位凑到一起,实在是不容易。” 萧言礼跟席修泽在此时,及其有默契的保持静默。 一句话都不说。 或者是不敢说。 “聊聊?” “姜总直言。” 萧言礼客客气气开腔。 试图给姜慕晚留个好影响。 姜慕晚伸手将醋放到一边,又淡淡的往碗里挤芥末。 席修泽看着她这豪放的动作有些吓得不敢吱声。 这是————什么操作? “直言?” “难道不是你们直言吗?” 姜慕晚站在餐桌忙碌很。 一边跟三人聊着,手中动作都不带停的。 “说吧!新加坡的事儿,我要知道经过。” 萧言礼跟席修泽二人目光齐刷刷的望着顾江年。 言外之意就是:说吧,你老婆想知道新加坡的事儿。 顾江年似是认命了:“新加坡一事确实是我的错。” “恩、”姜慕晚应了声,示意他继续说。 “过程。” “让我听听你们是怎么分工的。” 席修泽:…………卧槽!!!!!!! 萧言礼:…………..幸好,虚惊一场。 “提议是顾董,首都赌场一事是席修泽,”萧言礼急匆匆的开口,生怕这二人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赶紧开口把兄弟给卖了。 下一句话就恨不得是与我无关了。 “嗷————。” 萧言礼刚把二人卖完。 顾江年跟席修泽就及其有默契的一人踹了一脚过去。 “萧总呢?” 姜慕晚忍住心里的怒火,牵了牵唇角,近乎笑眯眯的望着萧言礼。 那模样啊! 就像大灰狼看着小红帽仁慈和蔼的不得了。 “杜经理是萧言礼引进赌场的,人也是萧言礼去逼跳楼的。” 席修泽的话语及其沉稳。 一句话说出来连语调都没有半分变化,望着姜慕晚的目光都是平静的。 想跑? 想啥呢? 要死大家一起来。 “内外结合,分工明确,三位当商人可惜了,应该去搞黑社会啊!” 宋思知听着嗔嗔奇叹。 她拉了把椅子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一把精巧的水果刀在苹果身上缓缓的游走。 苹果皮一寸寸的往下掉。 那皮啊!削的那叫一个匀称。 萧言礼跟席修泽玩过去,定睛看了看宋思知手中的刀。 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不是一把一般的水果刀,而是一把手术刀。 二人动作几乎同时同步的咽了咽口水。 “当商人委屈你们了啊,换个工作啊!这身好才华,该换个地方施展。” 宋思知的目光盯着手中的苹果,连眼帘都未曾抬一下。 姜慕晚呢? 淡笑不语。 拿了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开始往碗里加料。 “竟然这样,那就见者有份、、” 姜慕晚说着,将跟前的三个碗往他们眼前推了推。 萧言礼看着眼前的碗,神色有些复杂。 这喝下去,是丧命还是洗胃还真不好说。 他望着眼前的瓷碗,陷入了沉思。 “姜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今天都已经坦白了,那么这个处罚您看看?能给轻一点不?” “国家法律对于主犯跟从犯都有一套制定的标准,姜总,您看看要不要考一下?” 言外之意就是,这事儿都是顾江年的错。 我们充其量不过是听了他的话而已。 远还没到要送命的地步。 顾江年:……………???? “姜慕晚跟前有三十二瓶调味料,她只给你俩放了七种,喝下去,充其量就拉几天肚子,这还不够轻?” “咋着?你们把人坑成这样大老远的请你们过来,难道就是聊个天就放你们走吗?” 宋思知抬手咬了口苹果。 脆生生的苹果在她的唇齿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兄弟结婚之前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兄弟结婚之后为了兄弟到处背锅,惨吗? 惨!!! 但更惨的是,找了个母老虎。 顾江年全程都不开口。 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姜慕晚呢? 却不打算放过他。 “喝吧!死不了,不还有我呢吗?” 宋思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这么劝着两个人。 “要不?宋老师先尝一口,看看有没有有毒?” ------题外话------ 宋思知:是哪个狗东西让我先尝一口? (你们要的名场面来了,请看席修泽跟宋思知对杠) 561:你够爷们儿你上 宋思知的目光悠悠然的望着望向席修泽。 淡淡袅袅的目光带着几分幽深。 她抬手,啃了口苹果。 左手精小的手术刀缓缓地放在身后的台几上。 咯吱咯吱脆的声音从她的唇瓣传到客厅四面八方。 “自古只有慈母为儿试毒,席总喊我一声妈,我可以考虑一下。” 宋思知姿态极高。 翘着二郎腿的模样带着几分二流子女流氓的模样。 一头干净利落的齐肩短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在脑后。 悠悠然的姿态望着席修泽,有那么几分为难的意思。 而席修泽呢? 冷笑了声,消息悠悠然还带着那么几分不屑,薄唇轻启,吐出一个震惊四方的字:“妈!” 姜慕晚:………… 顾江年:………… 萧言礼:………… 宋思慎:………… 这叫什么? 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席修泽这人没脸没皮的模样估摸着宋思知也不是对手。 别说姜慕晚了。 宋思知也愣了一下,这不傻逼吗。 缺母爱? 乱认妈。 宋思知呢。 也不慌。 悠悠的啃了口苹果。 不疾不徐道: “嗳!乖儿子,可惜我不是慈母,干不出来以身试毒这事儿,自己喝吧!” 席修泽:………… 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宋思知成天在学校跟人怼天怼地的,会怕席修泽? “席总要是却母爱,我学校扫地大姐刚刚失独,介绍给你?让你重温感受一下母爱的伟大?” “宋老师自己留着吧!” “万一以后没人要了还能在红尘中跟你做个伴,免得你老无所依孤苦伶仃。” “指不定还能发展一下感情。” 宋思知:…………骂她是个蕾丝? 这男人嘴还挺贱。 宋思知悠悠的掀了掀眸子望着他。 笑意悠悠然。 “大可不必,我得给席总找个地爹才行。” “不能让席总感受不到父爱。” “当然了…………”宋思知抬起苹果又漫不经心的啃了口,缓缓的嚼着:“席总要是想让我又当爹又当妈,我也不是不可以。” 姜慕晚抬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扶了扶额头。 顾江年好自为之的瞅了眼席修泽。 万般无奈 “嘛呢!苹果都吃完了碗还没端起来,行不行啊?” 宋思知本来就想做个看戏人,奈何、奈何啊! 奈何席修泽的本事实在是太大了,让她不想做看戏人了。 她现在满身心的想参与其中去磋磨磋磨他。 “黄花菜都凉了碗还没端起来,咋着?算计人遭报应了?手瘸了?” “能不能行?不能行我来喂你?” “宋老师至今没对象是因为嘴太碎吧!” “席总至今没对象是因为嘴太贱?您这不该喝醋和芥末啊,得让宋蛮蛮往你碗里倒点硫酸。” 宋思知跟席修泽坐到一起去,说火山撞地球轻了一些。 往现实主义上来说,这二人可以放到太平洋凭着一张嘴巴去开火箭炮。 去展开一场三战。 席修泽对宋思知有所耳闻,只知道这人是个泼妇,首都嫌少有人敢惹她。而宋思知对于席修泽也有所耳闻,一个能将自己的后妈踩在地上摩擦,让自己后妈见到自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又能是什么好角色呢? 且不说宋思知曾经还有幸目睹过席修泽对待自己后妈的那副嘴脸。 彼时是一个看戏人,宋思知对于席修泽的一些手段,可谓是嗔嗔奇叹。 就他那张嘴皮子怼天怼地怼后妈怼到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的架势让宋思知狠狠的赞叹了一番。 只道,是个狠人。 万万没想到今天二人坐在一处,竟然也会有一较高下的机会。 实话实说。 宋思知真的正儿八经的啃完了一个苹果。 大抵是昨夜在实验室忙完又被人拉去医院观摩了一场手术,饿得不行。 这会儿听到这么一场不痛不痒的话。 不爽了! “可行,”姜慕晚正儿八经的点了点头。 而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摇了摇头:“不可行。” “犯法。” 姜慕晚呢? 当老板等久了谈起事情的时候最会抓重点;这场事情的重点,就在顾江年身上,她也不为难萧言礼跟席修泽了。 望着人道:“要么、三位手牵手一起走?” 顾江年:……………. 姜慕晚这话一说话,顾江年心都颤了。 起先,惊恐的目光望着姜暮晚,然后又将近乎求救似的目光落在萧言礼跟席修泽二人身上。 颇有一副求放过一马的姿态望着人。 席修泽跟萧言礼呢? 想当做没看见。 但奈何啊! 顾江年这几日实在太惨了。 有家不能回,老婆孩子不在身边那种可怜兮兮的感觉叫人实在是难以看下去眼。 二人微微侧眸,看了眼对方。 点了点头,一副视死如视归的表情。 喝? 行吧! 就喝。 他就不信自己今儿能把命送在这里。 席修泽跟萧言礼二人此时可谓是叫苦连天。 但是、又不能说。 席修泽望了一眼顾江年企图让他良心发现可以制止一下自己,免得自己真的将命送在这里了。 可顾江年呢? 此时满身心的想回归家庭。 对于这二个人的求救目光,即便是看见了,他也会当做视而不见。 “喝不喝?娘们儿唧唧的。” 席修泽:.............“你爷们儿你来?” “我又没跟你们一样没品到去坑女人。” 萧言礼:................. 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时候是汉子,东窗事发之后就成了没品? 好话坏话全让他们夫妻俩说尽了,好事坏事也全让他们夫妻俩占尽了,唯独他跟席修泽二人除了背锅还是背锅。 “你————————。” 啪嗒、大门的响动声止住了席修泽即将出口的话。 一屋子的年轻人被这突然其来的声响打断了思绪。 而思绪的回笼在宋思慎喊的一句爷爷上。 这叫什么?挡住了俞滢跟宋蓉,没挡住老爷子。 老爷子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的一群年轻人望着他静默无言。 见席修泽时,他有些愕然。 “席小子来了?” 席修泽呢? 客客气气的起身,恭恭敬敬的朝着宋老爷子鞠了个躬:“宋老。” 好巧不巧的,偏偏是席修泽这一鞠躬,让老爷子看到了席修泽跟前摆着的瓷碗。 “这是在干什么?” 姜慕晚:……………. 宋思知:……………. 宋家姐妹二人一阵相对无言,而席修泽与萧言礼二人仿佛看到了救星。 “尝一下宋总的手艺。” 语言艺术这个东西席修泽跟萧言礼二人不管是谁都是已经掌握到了精髓,所以今日宋老爷子询问一句大家在干嘛的时候他没有控诉,也没有吐槽,更没有发出任何求救的信息,只是用一句及其平淡的话语将宋老爷子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让宋老爷子对他们眼前吃完那个东西产生了好奇。 说来也是奇怪,顾江年是一个对生活有着极其严格要求的人,而宋蛮蛮自幼在宋家长大,宋家门庭森严,俞滢更是出生豪门,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 将宋蛮蛮跟宋思知熏陶成了现如今的德行。 席修泽乍一进观澜别墅时就看出来了别墅装修品位不凡。 物品摆件,低调奢华,但却能透露出主人家的品位。 包括姜慕晚从橱柜里拿出来的这套碗。 席修泽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是好东西。 可这好东西,盛着毒药啊! 这精美的餐具不是用来盛美味佳肴,而是用来盛毒药。 而宋老爷子估摸着是没多想的。 只是听到宋蛮蛮的厨艺时。 产生了些许好奇罢了。 杵着拐杖往这边来,一边走一边问:“什么东西?” 宋思知跟宋思慎猛地从座位上起身。 试图在老爷子看到碗里的东西时,将这些东西毁尸灭迹。 但萧言礼跟席修泽二人会让这二人得逞吗? 不见得。 实在是不见得。 二人极其默契地拦住了宋思知跟宋思慎的动作。 将二人的身子挡在了餐桌之外,而老爷子也恰好走到了餐桌跟前,看到了碗里的东西,一时间餐厅静默了下来,老爷子望着姜暮晚,眼眸中有几分疑惑也有几分不悦。 他反观顾江年的神色,从顾江年的眼眸中看到了些许什么本不该他看见的东西,一时间老爷子的目光变得异常凝重。 他想起了宋蓉这两日同他的念叨说感觉姜慕晚跟顾江年之间出了问题,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总觉得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太过平静,平静的不像是对恩爱夫妻。 说她每每问及姜慕晚时,姜慕晚一句反问就将她给问住了。 有问题,又看似没问题。 ................. 宋家客厅里。 老爷子坐在沙发首位上,望着坐在底下的一群年轻人们。 凝重的目光在姜慕晚跟顾江年身上来来回回。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此事不该在这里说。 “蛮蛮、你跟我上来。” 老爷子说着,从沙发上起身。 宋思知见此,起身想跟上去。 “你来做什么?坐下。” “偏心啊?” 宋思知悠悠然回应。 说老爷子偏心是一句假话实则,她更担心的是项目晚被老爷子喊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身为姐妹的她并不愿意看到姜慕晚发生什么。 老爷子横了眼宋思知。 老管家见此,安抚了她两句。 宋思知憋了憋嘴。 坐了下去。 顾江年也起身了,想跟着老爷子一起。 也同样的被老爷子一个眼风扫了过来。 “知道了?” 姜慕晚刚随着老爷子进书房,老爷子连头都没回。 直接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将姜慕晚给问懵了。 许久都没想清楚老爷子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知道什么?” “韫章新加坡一事。” 姜慕晚一愣。 望着老爷子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 就连老爷子都知道这件事情、姜慕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望着老爷子的目光,有些疑惑更甚是有些震惊,她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漩涡之中,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个公开的秘密,只有她身为当事人一直被蒙在鼓里。 如果不是无意之间听到新加坡富商醉酒之后的这么一句话姜慕晚觉得得她到死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毕竟连老爷子都是顾江年的帮凶。 “外公知道?” 老爷子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知道。”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因为我在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前,你跟顾江年已经成为了夫妻,而且非他不嫁,不惜与家中决裂,我说再多你都会觉得我是恶人,阻挡你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老爷子望着姜慕晚话语一句一句的蹦出来,让她一时间无话可说。 “所以你跟韫章这段时间冷战就是因为这个?” 姜慕晚抿唇不言。 看得出来浑身气息低沉。 带着几分不悦。 老爷子望着她,微微叹息了声。 “蛮蛮,婚姻也好感情也罢,都是你自己的,任何人都不能成为你婚姻生活当中的拦路石,只要你自己想过好,只要你自己想在这段生活中找到幸福,所有的已经发生的事情你都可以原谅,聪明人,不钻牛角尖。” 姜慕晚仍旧不言不语。 老爷子见此,微微叹了口气。 摇了摇头。 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知道姜慕晚的脾气,也知道她的个性,更知道在这件事情上顾江年确实做得不太妥当。 “外公是为你好。” “我知道。” “但我现在不想提这件事情,”姜慕晚一句话,挡住了老爷子将下来的所有话语。 老爷子一哽。 微微叹息了声。 “夫妻之间有问题要好好聊,好好沟通,你竟然不想外公说那么多,那外公什么都不说,一会儿有人送份文件给你,你记得看。” 老爷子今日应该是有千言万语想跟姜慕晚说的。 但见她情绪不对。 怕影响孩子。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出口。 进客厅,望了眼萧言礼跟席修泽,挥了挥手:“散了吧。” “那宋总?” 萧言礼起身,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老爷子身后。 老爷子摆了摆手:“无碍,你们去吧!” 二人这才转身离去。 离去时,目光担忧的扫了眼顾江年。 562:你还 能上天睡 姜慕晚在书房坐了会儿。 她在努力思考着自己跟顾江年的这种关系。 一开始知道顾江年坑了自己8个亿的时候姜慕晚的内心确实是愤怒的,可是这几日的冷静下来,这种愤怒在心底深处慢慢的减少,这种减少,不是因为原谅了顾江年不是释怀了,而是原谅了自己的处境,以及原谅了自己在这段婚姻关系当中的身份。 一种不想原谅又不得不原谅的尴尬,在姜慕晚的内心深处无限的蔓延开来,于是,她选择了原谅。 但内心深处的那股子火还是压着的,并没有发泄出去,她组了今日这场局。 为什么? 因为想让顾江年长长记性,想让他知道在这场婚姻当中,他并不是唯一。 也想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但凡是算计来的人际关系,有因就有果。 而且因果关系注定不会长久。 至于萧言礼和席修泽这两个帮凶,姜慕晚想,不收拾他们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这次不收拾他们兴许还有下一次呢。 他们跟顾江年简直是一丘之貉,而且席修泽跟萧言礼二人在顾江年这边,有那么几分似朋友似下属的意思。 说白了,许多事情只要不讲年开口,这样的人必定万死不辞。 这次不把他们治住了,下一次指不定什么时候到来。 而且让姜慕晚感到意外的是,老爷子似乎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将这件事情告诉她,明明知道为什么不跟她言语? 以至于此时让她知道这个消息时,她会那么难以接受。 新加坡富商的一段话,在姜慕晚的心里翻涌不止。 宋思知站在书房门口,徘徊着; 想进去又不敢进去,担心姜慕晚又怕打扰到姜慕晚。 而宋思慎呢? 亦是如此。 宋老爷子丢下一句,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管就转身离开了,而此时。 说来也实在是好笑。 一屋子仨个人,没一个是敢在此时去招惹姜慕晚的。 “你去?” 宋思知伸手扒拉了一下宋思慎。 后者反怼回来。 “怎么不是你去?” “我对国家还有用,人民还等着我去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呢!” “所以你去。” “我的粉丝舍不得我,”宋思慎抵死不从。 而后,似是想起什么,又道:“不应该是谁老婆谁进去吗?为什么是我们俩在这互相推脱呢?” “就是啊!” 宋思知恍然大悟,侧眸望着站在窗边的顾江年。 而顾江年呢? 站在落地窗前。 窗扉大开。 指尖夹着根烟。 一根烟被风吹了大半,这人也没有抬起手抽半口。 宋思知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顾江年此时站在窗前陷入了沉思,所有的思绪不知被什么东西带走了。 二十分钟之后,宋家司机送了份什么文件进来。 宋思知跟宋思慎都不敢进去的书房,司机堂而皇之的进去了。 且姿态不卑不亢的。 让这兄妹二人很是羡慕。 姜慕晚呢? 拿到文件的第一时间就将文件翻开了,翻开之后。 她似乎连窗外的鸟叫声都听不见了。 整个书房格外静谧,安静的落针可闻,连他自己的喘息声都会显得极其多余。 这是一份签署在2009年的文件。 顾江年的大名洋洋洒洒地签完每一页的右下角。 这个文件足足有30多页。 从股权的转让变更,以及财产的分割,房子,车子名下的股票债权等等等等的分割——— 应有尽有,极其详细。 老爷子因为常年搞科研,在许多事情上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 而自然,对于这件事情,也绝对不含糊。 姜慕晚即便是大致的看了一下眼前的这些文件。 可也看得出来,这些文件的细节都极其到位。 到位的令人不得不感叹一番。 “你送了什么进去?” 宋思知见司机出来,一把擒住人家的胳膊问道。 司机望着宋思知有些疑惑:“就一份文件。” “什么文件?” 司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老先生让送过来的。” 爷爷让送过来的? 宋思知疑惑的目光望了眼宋思慎,后者摇了摇头。 三五分钟之后。 宋思知在与内心的挤进纠缠与挣扎之后选择了推门而入。 她反手关上门,站在门背后,望着坐在书房椅子上的姜慕晚。 沉吟了半秒钟才开口:“你还好吗?” 姜慕晚未曾回应,宋思知又问道:“老爷子让人给你送什么来了?” 见宋思知过来,姜慕晚随手将文件合拢放在膝盖上:“一份文件。” “关于顾江年?” “关于我们两。” 姜慕晚倒也是不掩藏,直接开口道。 宋思知想问什么,可见姜慕晚此时的神色。 许多话也不好问。 毕竟这中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夫妻两人的事情,而且姜慕晚现在有孕在身许多事情不是一两句可以说清楚的。 孕晚期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而姜慕晚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 她从单亲家庭里出来,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后辈重蹈这个覆辙,更何况顾江年或许还会是一位优秀的父亲。 换句话来说,即便不看在顾江年的份上,也会看在余瑟的面子上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原谅他一次。 对于余瑟,不说姜慕晚了,就连宋思知都觉得这位妇人值得让人尊敬,也让人心疼。 “你让顾江年进来。” 姜慕晚坐在椅子上,望着宋思知道。 后者恩了声。 转身出去了。 她并未第一时间喊顾江年进来。 而是,先去厨房倒了杯水。 才喊了声顾江年。 后者准备进去时。 宋思知将手中的水杯递给他。 这意思明显。 一来是想让姜慕晚喝口水冷静冷静。 二来,也是潜意识的想让顾江年借用这杯水讨好讨好姜慕晚。 用心良苦,实在是用心良苦。 “蛮蛮。” 顾江年端着水杯进去,将杯子搁在姜慕晚跟前的桌子上。 低低沉沉的喊了声,那轻喊声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也有些许颤颤巍巍。 姜慕晚静坐不动。可偏偏就是顾江年这一声喊下来,肚子里的小家伙猛地踹了她一脚。 踹的姜慕晚倒抽了一口凉气。 抬手轻轻的拍了拍肚子。 “怎么了?” 男人担心的话语声响起。 姜慕晚不回应他的询问,反倒是伸手点了点桌前的文件:“你签署这份文件的目的是什么?” “愧疚?还是赎罪?” 是出于坑了她而有了愧疚之心。 还是想赎罪? 顾江年呢? 沉吟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都不是。” “是想给你一份保障,一份安心。” “联合新加坡富商算计你一事,确实是我当时鬼迷心窍,迫切的想得到你。但这件事情我从不认为自己有罪,如果犯罪能让自己获得幸福,与自己相爱的人相守在一起,那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人愿意去当一个罪犯。” “我说愧疚;未免太过冠冕堂皇了,你我都是商人,应该知愧疚是没有用的。” “我签署这份文件时是在宋家不接受我的那段时间,为了证明我对你的真心实意,也为了证明我是个你的良人,我可以将君华的股权全都转让给你,也可以将我名下的所有财产与房产全都转让给你,因为在我眼里你是唯一,是那些身外之物远不可及的存在。” 姜慕晚缓缓侧眸望向顾江年:“所以你就用你口中的身外之物来给我安心?” “这也是我的全部。” “在得到你之前的全部。” 顾江年又加了一句。 “得到你之后,这些东西我都可以不要。蛮蛮,我得到你的手段或许不那么干净,但不能否认的是我对你一片真心。” “所以真心可以抹掉你犯的那些错吗?” “我承认我有错。” “所以呢?” “愿打愿罚。” 姜慕晚:………….. 姜慕晚一时间有些无语,他对于顾江年这份不卑不亢的姿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是说这人积极认错?还是说这人态度良好? “你————————。” “蛮蛮。” 姜慕晚一句话还没说出来。 屋外的呼唤声响起。 姜慕晚一惊。 似乎没想到俞滢宋蓉跟余瑟三人一起回来了。 而且还回的那么巧。 而这三人同时回来得亏了老爷子的功劳,老爷子前脚离开观澜别墅;不到一秒钟的功夫就给宋蓉去了通电话,让他们三人赶紧回来,言外之意是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在家里吵得不可开交。 却把宋蓉吼了一顿。 说她成天跟晚辈住在一起也不知道这二人已经生出了巨大的矛盾了。 言外之意全是苛责。 更甚是告知顾江年这几日可不是出差,是被姜慕晚赶出家门了之类的话。 话里话外都在说姜慕晚钻牛角尖之类的话。 但最后,又不忘叮嘱宋蓉不要过多的去干预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 以免插手太多,导致二人矛盾升级。 且姜慕晚此时孕期,要注意方式方法,以免将人弄出抑郁症。 让宋蓉惊得连课都不上了。 直接给俞滢打电话。 俞滢得知这个消息时跟余瑟二人街都逛不下去了。 二人近乎是小跑着去了停车场。 一行三人直接杀了回去。 中老年人都比较讲武德。 尽管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踏进观澜别墅大门时,三人视线一对视,就从彼此的目光当中看到了了然这二字。 “怎么站在门口?” 俞滢一见宋思知说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对于顾江年跟姜慕晚之间的关系闭口不问。 “韫章回来了?” 宋蓉温柔的嗓音响起。 温柔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担心的意思,相反的,听不出来任何多余的意思。 就如同以前顾江年每一次回来。 而今日,不过也是那每一次中的一次罢了。 姜慕晚跟顾江年的交谈声戛然而知。 那些即将喷发出来的怒火被宋蓉这么一喊都偃旗息鼓了。 夫妻二人在书房里四目相对。 姜慕晚的脸色不是一点点的难看。 望着顾江年的视线冷冰冰的。 而顾江年呢? 明知道这件事情要是不解决,他就永远的近不了姜慕晚的身。 于是,这人拉开门出去,回应了宋蓉的话。 二人浅浅的聊了几句。 他直言道:“我跟蛮蛮在工作上有点事情要聊一下。” 宋蓉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而后点了点头:“你们聊。” 书房门被带上的一瞬间。 俞滢一巴掌就落在了宋思慎的手上。 “你来。” “你打我干什么?” 宋思慎捂着受伤的胳膊一脸委屈的望着俞滢。 “我还不能打你了?” “有事没事你就打我?我是你的出气筒吗?” “姐姐跟姐夫吵架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告诉我们,我不扒你皮就不错了。” “我在外面呆了十来天才回来,我哪儿知道啊?” 俞滢:............. 宋思慎这话似乎有点道理。 俞滢这么一想,直接将目光甩到了宋思知身上。 不曾想啊,宋思知已经溜到门口了。 “宋思知,你给我站住。” 俞滢疾步追上去。 追到门口,宋思知已经开车走了。 惨兮兮,惨兮兮,实在是惨兮兮。 每每顾江年跟姜慕晚吵架总能扯到宋思知身上。 弄得宋思知都有一种顾江年跟姜慕晚是她儿子跟闺女的错觉。 实在是心慌。 实在是心慌啊。 看来,她又要住实验室了。 书房里。 顾江年秉持着有错我认错的姿态在姜慕晚跟前低垂首。 而姜慕晚呢? 看见顾江年这么可怜兮兮的模样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 但她知道这份心软不能放在明面上表现出来,因为顾江年这人实在是会看人脸色,而且及其会蹬鼻子上脸。 “你好自为之。” “蛮蛮。” 见姜慕晚要走,顾江年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小心翼翼的望着她道:“我可以不出差了吗?” “我还敢吗?你顾江年多大的本事,宋家人都被你收编了。” 她还敢让人出差? 只怕这话还没说出来,老爷子就能反杀回来。 外面的三位一起冲回来可不就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了吗? “我可以回主卧睡吗?” 姜慕晚:……………. “你何止是能回主卧睡啊,你还能上天睡。” 顾先生:............... 563:惨惨惨 顾先生回观澜了。 也进主卧了。 但是——————睡的是沙发。 顾太太心狠如铁。 而且直接给顾先生下了最后通牒,要么睡沙发,要么继续出差,顾先生没有办法。 只能窝在沙发这个一隅之地上,安度自己的夜晚生活。 第一晚,睡在沙发上的人并不老实,看着躺在床上的姜慕晚。 连连唉声叹气。 唉声叹气声,把姜慕晚弄得极其心烦意燥,忍了又忍,实在是忍无可忍之后,抄起一个抱枕直接砸在沙发上:“你是死老婆了吗?” “能不能闭嘴?” “蛮蛮,”顾先生可怜兮兮的喊她。 姜慕晚不回应。 他又喊她:“蛮蛮。” 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格外喜欢顾江年,又或许是顾江年最近一段时日不在家,小家伙分外想念他,他喊一声肚子里的小家伙就踹她一脚。 再喊在踹、。 起先,姜慕晚还能安抚住。 后来。 安抚不住了。 顾江年喊,小家伙踹。 二人配合的及其默契。 默契的姜慕晚脾气都上来了。 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双手撑在身后,怒目圆睁地望着躺在沙发上的顾江年,肚子里的小家伙在翻山倒海。 越是如此,姜慕晚脾气就越大。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搁这儿给我叫魂?” “我没有,”顾先生委屈开口。 “你再说一遍。” 顾太太怒火丛生。 “我错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顾先生勇于认错。 姜慕晚:………….. “再让我听见你喊我一句,你给我等着。” 这是第一天。 第二天。 顾先生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手脚比齐的望着姜慕晚。 而刚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的人乍一眼就看见了顾江年这幽怨的眼神。 弄得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有苦难言。 在这一瞬之间姜慕晚觉得她跟顾江年的角色进行了变化,好像她是个蛮不讲理的臭男人,而顾江年是一个有委屈又不得说的小媳妇。 “蛮蛮,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不需要。” “吹风机很重。” “我举得起。” “我怕累着你。” “你不在家那一星期我很快活。” 顾先生:……………. 姜慕晚拒绝顾江年的一切殷勤。 不给顾江年一丝一毫见缝插针的机会。 这让顾先生极度苦恼。 第三日。 清晨。 顾江年跟姜慕晚二人一起下楼。 姜慕晚倒是面色平静并无异常。 顾江年呢? 一个1米8多的大老爷们儿,睡了几天沙发之后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全身的骨头似是难以舒展开。 、顾江年下楼时,揉着腰。 这一揉被宋蓉看见了。 “韫章腰不舒服。” “一点点,”顾江年开口回应。 “怎么回事?” “沙发太窄了。” 这一问一答,来的及其快速。 快的姜慕晚都来不及阻止就发生了。 姜慕晚黝黑的眸子落在顾江年身上,平平静静的没有丝毫情绪。 但顾江年偏偏从她平静的情绪当中看到了杀气。 完了完了,他觉得自己完了。 “你为什么会睡沙发?” 宋蓉从顾江年的话语里嗅到了什么其他东西。 望着人的视线有了几分不悦。 “他晚上睡觉踹我。” 姜慕晚呢? 悠悠然的拉开椅子坐下去,漫不经心的话语,从她的嗓间就这么轻飘飘的飘了出来。 好似这是一件刚刚发生的事情。 你有宋蓉? 我就没余瑟了? 你能用我妈? 我不能用你妈了? “你疯了?” 余瑟不仅吼,。还动手了。 一巴掌落在顾江年的臂弯上,拍的啪啪响。 “蛮蛮都怀孕了,你晚上还不能老实点?” 顾江年:…………….???? “老婆孩子不重要吗?” 顾江年:……………… “我看你沙发也别睡了,你给我滚地上去睡。” 于是乎,第三日。 余瑟亲自搬了被子过来,丢在卧室的地上。 言外之意,让顾江年睡地板。 顾江年可谓是有苦难言呐! 他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实在是不能用惨字来形容了。 “我可以睡客房吗?” 顾江年在做最后的挣扎、。 “蛮蛮孕晚期,晚上出事了怎么办?” 余瑟反问他。 “蛮蛮怀的不是你的孩子?睡客房你就给我滚出去,你滚出去了妈妈还能陪着蛮蛮睡。” 顾江年:……………… 就这样。 顾先生这一周在沙发上地板上来回辗转。 而姜慕晚呢? 丝毫不心软。 睡吧! 睡吧! 反正受苦受难的也不是自己。 第六日。 顾先生在睡地板的第3日。 不知是老天爷垂怜他还是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感冒了。 夜晚两点。 姜慕晚被一阵咳嗽声吵醒。 顾江年咳嗽声不断,弄得她睡不着,于是她翻身起来,坐在床上喊着人,喊了半晌,也没有听到顾江年有半分回应。 她下床。 行至顾江年那旁。 见人面色绯红,躺在地上喘息粗重。 姜慕晚伸手一摸。 不得了。 一片滚烫。 夜半惊魂。 惊动了宋蓉跟余瑟。 顾江年发烧了。 姜慕晚若还是让他睡地板。 宋蓉绝对会弄死她。 夜间。 观澜别墅总有人进进出出。 医生,兰英,余瑟,宋蓉。 宋思知。 就连老爷子都来了。 顾江年这一病。 病的很是时候。 “这么个大老爷们儿又不是寒冬腊月的怎么就感冒了?” 这是宋思知的疑问。 姜慕晚抿了抿唇,轻声开口:“他最近一直睡地板。” 宋思知:…………….“不愧是我姐妹,你太他妈硬气了。” 她竟然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怎样?” 姜慕晚问。 宋思知呢? 很淡定。 “也没多大事儿,还差0.2才到四十度。” 姜慕晚:…………. 后半夜这个观澜别墅灯火通明。 长辈们近乎彻夜未睡。 姜慕晚也进进出出的弄出一身汗。 宋蓉免不了数落姜慕晚。 “身体再好的人连着几人睡地板也会睡出毛病来。” “妈妈知道你跟韫章之间有问题了,妈妈不问你,是想尊重你,但你不能闹的太过火,不为了自己,为了孩子想想。” “韫章以后会是一个好父亲。” “你没看见他这几日神色都萎靡了吗?”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哪里还看得见以前的意气风发?” “吵架也有个数,兴许是韫章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你惩罚他妈妈不说什么,但韫章也是别人的孩子,你婆婆即便向着你,你也要顾及她的感受,你明白吗?蛮蛮?” 姜慕晚被宋蓉说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确实是忘记了,余瑟即便是想着她,也改变不了顾江年是他孩子的事实。 孩子生病了,哪个母亲是不心疼的? 姜慕晚抿唇点了点头。 也甚至这一次确实是自己太过火了。 宋蓉离开。 宋思知正好从主卧出来,见人如此轻声问道:“被骂了?” 姜慕晚不答。 情绪有些低沉。 宋思知宽慰着她:“想开点,谁还没有失手的时候。” 在宋思知的眼里,姜慕晚这次是失了手。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作为总结下一次在虐顾江年的时候,就能很好的把握这个度了。 翌日,顾江年醒来。 整个人都很虚弱。 大病一场。 人都是恍惚的。 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姜慕晚。 而宋思知呢? 最擅长扎心。 “蛮蛮怀孕了,你感冒着,她要是频繁的跟你接触会传染。” 顾江年:……………所以他是感冒了寂寞? 生病了还是见不到老婆孩子? 刚刚醒来的人是觉得头疼欲裂。 连话都不想说了。 顾江年的心塞日子,这才刚刚开始。 宋思知这话扎心了? 不不不不,这才是刚刚开始。 最为让他癫狂的,是姜慕晚这夜,拿着衣服进浴室洗澡。 往常,兰英都会收拾浴室。 可这日。 大概是因为顾江年生病了,她忙的没有时间收拾。 而姜慕晚拿着衣服进去,刚准备洗澡时、 发现浴室淋浴头的开关是向左的。 昨夜,顾江年最后一个洗澡。 而浴室里的淋浴头,右是热水。 左是冷水、 姜慕晚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那抹感觉快意闪过时,被她伸手狠狠的抓住。 她的直觉告诉她,顾江年昨夜洗的是冷水澡。 姜慕晚一惊。 抓住这个念头转身进了顾江年的书房。 打开电脑。 点开浏览器。 搜索第一条就是【如何快速生病】 底下热评第一条【洗冷水澡】 姜慕晚:……………..这个狗东西。 “顾韫章。” 姜慕晚砰的一声推开房门。 吓住了刚刚端着吃的上来的兰英。 “太太。” “你先出去。” 姜慕晚看了眼兰英开口道。 “太太。” “宋老师还在楼下。” “我知道,你先下去。” 兰英这话明显是在提醒姜慕晚不要跟顾江年吵架。 以免惊动了长辈。 可她又知道。 姜慕晚脾气不好。 有些话他说一句两句可以、说多了,姜慕晚必然会生气。 兰英自求多福的看了一眼顾江年,然后小心翼翼地绕过姜慕晚身离开。 “蛮蛮。” 顾先生开口,佯装虚弱的开口轻唤。 姜慕晚压住心中的怒火,勾了勾唇角,走到顾江年身边。 显然他她准备用发火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对付顾江年,姜慕晚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来磋磨他,慢慢地挫磨他,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而顾江年呢? 眼见姜慕晚怒火膨胀,眼见她突然之间怒火消了。 这来去自如的脾气,让他不惊慌是假的。 可他不敢怂。 怂就穿帮了。 顾太太坐在床沿望着他,及其关心又万分温柔开口问道:“难受吗?” 顾先生点头:“难受。” “想我吗?”顾太太又问。 “想,”顾先生老老实实点头。 顾太太呢? 秉承着你我已经是老夫老妻的架势,对于顾江年毫不手下留情,一双小爪子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抚摸,上上下下,不放过一寸。 z国有句很美好的成语叫久旱逢甘露。 可也有另外一句,柔弱无骨一双手,最是磋磨男人心。 顾江年浑身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情|欲一时间就起来了。 “蛮蛮。” “恩?”顾太太微微勾起唇角浅浅问道。 “你别闹。” 顾太太歪了歪脑袋:“我没闹呀~~。” 顾先生:…………. 男人伸手握住自己的妻子的小爪子。 叹了口气。 “怎么叹气了?冷水澡没洗够吗?” 五雷轰顶。 顾江年被劈的外焦里嫩。 姜慕晚将爪子抽了出来,又开始胡作非为了。 “不是想发烧吗?我在帮你一把。” 顾先生:………….. “想生病?早说啊!我可以帮你的。” 顾太太的温温柔柔的话语跟沾着毒药似的。 钻进了顾先生的心窝子里。 姜慕晚呢? 温柔。 很温柔。 温柔的令人招架不住。 “够不够?我放个水,给你泡个澡?” 顾先生:…………….. 顾江年此时可谓是一句话都不敢说,整个人蔫不拉叽的,望着姜慕晚浑身上下冒着一股萎靡之气。 看起来伤心的不得了。 那委屈,又找不到突破口的状态叫人看了心软。 姜慕晚这一看。 心软了几分。 望着顾江年,一句话都不说了。 目的达到。 她起身准备离开时。 顾先生一把抱住她。 委屈的跟个小孩儿似的。 嗬的一声,哭了出来。 弄的姜慕晚一时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大抵是被姜慕晚逼到了极致。 顾先生见觉得自己此时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迫切的想回到如初状态。 可姜慕晚不管如何就是不与他好。 这个在商场叱咤风云的男人一时间没了办法。 委屈的哭了出来。 一如宋蓉所言,顾江年近几日的状态很不是不好。 一段关系不好的婚姻生活让他心力交瘁。 这比与人斗智斗勇累多了。 “蛮蛮,我错了。” 他不怕姜慕晚跟他吵架。 怕的是姜慕晚使冷刀子磋磨他。 不理他,不心疼他。 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种感觉让顾江年觉得很无助,他这样一个横扫商场的男人。 也会有这种时候,实在是不多,也很难得。 姜慕晚被他抱着,浑身僵硬。 动都不敢动。 顾江年的哀求声擦着她的耳边响起:“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不理我。求你。” 564:你是不是不准备要我了 什么叫鳄鱼的眼泪? 这就叫鳄鱼的眼泪。 顾江年这么一哭,哭的姜慕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整的自己像个渣女欺骗了这个商业大佬的感情似的。 姜慕晚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蛮蛮。” 姜慕晚没应声。 顾先生又喊:“蛮蛮。” 第一遍,语调尚且还算正常。 到了第二遍顾先生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可怜兮兮即将被人抛弃的无助感。 他缓缓松开人。 姜慕晚清明的眸子望着他,淡淡的……温温的,没什么波动可言。 “蛮蛮……,”顾先生又喊。 顾太太呢? 秋后算账没算成,把自己整成了个渣女,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累吗?” “不累。” 顾太太:…………行,换种说法。 “难受吗?” 顾先生沉默了。 怎么回答? 难受?他都被抓包了。 不难受? 万一姜慕晚继续秋后算账怎么办? 一时间这人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难不难受本来就是一句平常的问候,可这日,不平常,也平常不起来。 “蛮蛮…………,” “你特么是复读机吗?成天蛮蛮长蛮蛮短,蛮蛮有事儿你不管。” “我管。” “你管个屁你管,你只会带人坑老婆。” 顾先生:…………“我难受。” 顾太太:“你改名吧!叫顾黛玉。” 顾江年在漫长的一周里远离了姜慕晚。 为何。 顾太太秉持着你有张良记我有过墙梯的手段,你洗冷水澡? 那我一见你就咳嗽。 果不其然,这招很管用。 顾太太别的办法没有可有的是办法让顾江年后悔。 宋蓉跟余瑟一见姜慕晚咳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了。 自然而然的也不会说什么让她跟顾江年好好的,不要再闹了之类的话。 姜慕晚呢? 霸占宋思知的床,那叫一个快活潇洒。 宋思知呢? 突然把床分出去一半。 夜半下班回来吓了一跳。 “你怎么回事?” 宋思知站在床边望着姜慕晚问道。 “不想跟顾江年睡。” 宋思知:…………“我最近晚上都是凌晨才回来,天不亮就要出门,你别嫌我吵你。” 顾先生这一周,过得很心塞。 心塞到有苦难言。 原以为生病了就能逃过一劫。 顺便不仅没有让他逃过一劫,而且让他的境遇更加雪上加霜了。 惨吗? 惨! 实惨。 顾太太始终秉持着,既然你是病号,而我一个孕妇,那我就给你远一点的思想理念,就差在同一屋檐下搞起分居了。 成天霸占宋思知的卧室,那叫一个潇洒快活。 姜慕晚越是潇洒快活顾江年就越是憋屈,且这抹子憋屈越来越浓厚。 浓厚到这人生病经久没好。 浓厚到这人情绪越来越差。 姜慕晚时常能听见他怒斥兰英的声响。 而余瑟也屡屡在他跟前吃瘪。 最为厉害的是九月初。 晨起,顾先生跟姜慕晚言语,而后者,并未搭理他。 那淡淡袅袅的视线从顾先生的身上扫过去时。 让人炸了毛。 心中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但顾先生并未将这抹怒火撒到顾太太身上。 而是,下午时分,曹岩来时。 承受了自家老板的全部怒火。 怒吼与咆哮声相继传来。 姜慕晚很少见到顾江年这样的一面。 她隐隐猜想到,也许是这几日顾江年的心情实在是过分糟糕,所以今日才将所有的怒火聚集起来发在曹岩身上。 怒吼声惊天动地,响彻整个观澜别墅,兰英端着托盘准备端茶送水上去时,被吓得站在楼梯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一时间只好将求救的目光落在姜慕晚身上。 姜慕晚呢? 兴许是顾江年的咆哮声实在是太大;惊动了姜慕晚让本来正在看书的人将目光落在了2楼楼梯口的方向,似是一只兔子,在竖起耳朵听动静。 “太太。” 兰英轻声呼唤她。 姜慕晚想了想:“晚点上去。” 兰英得了命令,这才端着托盘下来。 曹岩这日,实在是过分艰苦。 自家老板的怒火让他无处遁形,如果此时是在办公室,尚且还有人帮他分担这些怒火,可此时在观澜别墅。 他深知无人来解救自己。 只得硬着头皮硬扛着。 徐放隐隐约约的跟他通过气。 说这几日老板心情不好,是跟姜总吵架了。 这真的是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这些当下属的成了老板都出气筒。 除了被磋磨还是只能被磋磨。 曹岩离开时,站在客厅中央,望着姜慕晚想说什么,最终叹了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还是离开了、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模样,弄得姜慕晚起了情绪。 “曹副总什么意思?” 曹岩即将离开时,被身后的姜慕晚开口给问了一句。 曹岩呢? 也是头铁。 约莫着是过来人,自以为有那么几分资格去跟人做思想工作。 亦或者说,自认为是顾江年的朋友,实在是见不得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被生活摧残的如此模样。 不管曹岩是出于过来人的目的,还是出于个顾江年朋友的目的,他今天站在这里竟然跟姜慕晚开了这个口,就不会轻而易举地停下来,于是乎观澜别墅格外热闹、热闹的叫姜慕晚心里郁结。 “混迹商场久了,见了那么多男人,顾董不是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他犯了错,姜总磋磨他是在情理之中,但人生来就会犯错,所以铅笔的后面才会有橡皮擦,磋磨身,可行,但姜总没发现,你磋磨的是这个商业霸主的意志吗?” 顾江年都萎靡了。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与以前相比简直是截然不同。 不止曹岩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就连徐放都感觉到了。 是同情吗? 姑且算是吧。 但这是姜慕晚的错吗? 并不见得。 所以曹岩又开始言语道:“男人犯的错误,女人惩罚他并没有错,但我认为夫妻之间本是一体,不管开头如何,二人如果想长久,必须是要相辅相成手牵手走下去的。” “曹副总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姜总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我的本质是希望顾董能跟您长长久久,幸福美满。” “如果希望有一对夫妻长长久久幸福美满是错的话,那么在这里我给江总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姜慕晚:……………….. 这夜,姜慕晚情绪不佳。 晚餐都省了。 顾江年的所有言语到了她跟前都是空气。 姜慕晚的薄情与冷漠像是刀子扎进了顾江年的心里。。 让他心底的恐惧逐渐加深。 深夜,姜慕晚饿了。 起来找吃的。 本是想找兰英的。 不曾想见顾江年坐在楼下餐桌。 跟前放着笔记本,手边是一杯温热的咖啡。 见她下来。 似是丁点惊讶都没有。 “饿了?” 男人温声问道。 顾江年见人不回应。 望着人又道:“蛮蛮,你是不是不准备要我了?” 姜慕晚抿了抿唇:“我说不要你了吗?” “没有,”男人缓缓摇头:“但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你想把我从你的生活中赶出去。” 姜慕晚本是想找吃的的,现在好了,省了。 ............ 九月初;顾先生应酬归来,饮酒过量。 抱着姜慕晚不撒手。 向来酒品不错的人难得的发了酒疯。 惊的姜慕晚坐在床上一个劲儿的喊着宋蓉。 宋蓉被姜慕晚的惊呼与嚎叫声吵醒。 连带着把余瑟也惊醒了。 “你发什么酒疯?” 余瑟在身后一巴掌落在顾江年的臂弯上:“你这是要伤着蛮蛮跟孩子啊,顾韫章。” 余瑟跟宋蓉二人合力把喝多了的顾江年从姜慕晚跟前拉开。 姜慕晚借机从床上爬到沙发上。 捂着自己的腰声声哀嚎。 因着顾江年喝多了,实在是喝多了,多到自己的意识开始不清醒了。 这日。 顾江年见外商。 外商及其能喝、 顾江年喝着还能喝回家。 曹岩跟其余的几位副总直接喝进医院了。 “我的腰。” 姜慕晚孕晚期,时有腰痛,但好在的是宋蓉跟宋思知都是及其厉害的。 每日轮流给她按,以至于让她没有偿受到别的孕妇偿受到的锥心之痛。 可许久的努力在顾江年这一抱中都被打回了原型。 “蛮蛮。” 宋蓉绕过床尾来看姜慕晚。 姜慕晚侧躺在床上扶着腰哀嚎着。 “韫章。” 余瑟仍旧试图将顾江年喊醒。 可这人,今日白的红的啤的混着来。 早已不省人事了。 “韫章喝多了,快别喊了。” 这日,姜慕晚动了胎气。 进了医院。 惊动了正窝在科研室里的宋思知。 这人连夜飙车飞到医院。 一番询问出来。 有点流血了。 这一切,可全都是顾先生的功劳。 造就功劳的人在家醉的不省人事。 一屋子人全都陪着姜慕晚进了医院。 直至宋清醒道了一句:“醉酒也能死人的,你们不知道吗?” 全家:................ 宋思知又问:“顾江年的命不是命了?” 于是乎。 惊动了老爷子。 让人连夜去了观澜。 翌日清晨。 顾江年在醉酒中醒来,只觉得观澜别墅气氛不对,询问兰英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男人酒后清醒。 欲要奔往医院。 行至门口,恰见宋蓉带着人回来。 他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望着姜慕晚。 轻轻的换她:“蛮蛮。” “你————————。” 余瑟想说什么。 被宋蓉拉走。 约莫着是看出姜慕晚没有要跟顾江年计较的心思。 “我们缓缓在进去。” 屋内。 姜慕晚望着顾江年叹了口气,她看着顾江年这份颓废的模样,心里也不太好受,毕竟是自己的丈夫,一想起这人昨晚做了前所未有的事儿,又有几分无奈:“你是不是想换老婆了?” 姜慕晚想原谅顾江年。 但你若是问她为何僵持了这么久,磋磨了人家这么久突然就原谅了呢。 她会告诉你,为了给自己留条狗命。 她不想自己就这么挂在了顾江年的手中。 顾先生心里一咯噔。 刚从宿醉中醒来的人本还有些朦胧, 而此时,一下清醒了。 “不想。” “不想还不给我拿鞋?” 姜慕晚凶神恶煞的凶了一句回去。 临近孕八月,弯腰实在是困难。 而这种事情本该是兰英做的。 可谁让顾江年此时站在她跟前呢? 顾先生面上一喜。 弯腰给顾太太拿拖鞋。 九月,孕八月。 姜慕晚孕期症状开始明显。 腿脚发肿。 行动不便。 身边时时刻刻要有人。 余瑟跟俞滢二人开始在家轮流看着姜慕晚。 而顾江年,也在这个行列之中。 二人的气氛稍微有些缓和。 回归主卧。 睡在同一张床上。 顾先生靠着撒娇的好本事,一步步的走近了顾太太。 攻略她生活的每个角落。 晨起连牙刷都送到人家的手中。 渐渐的霸占了她孕晚期的生活。 从生活的角角落落里让姜慕晚离不开他。 这个男人,用宋思知的话来说,就是个心机婊。 孕晚期。 姜慕晚再一次感受到了孕期的痛苦。 自打上一次顾江年那么抱过她之后腰痛的毛病随时随地每时每刻都可发生。 姜慕晚每痛一次, 就会在心里问候顾江年一次。 久而久之。 从问候变成了上手。 而顾先生,除了忍别无他法。 九月,姜慕晚的孕检变的频繁。 顾江年从不缺席。 而姜慕晚沉稳的情绪在孕晚期之后逐渐开始变得暴躁,晚上睡不好,难以翻身,腿抽筋以及腰痛等等种种毛病,在她身上齐齐上演。 她稳定的情绪开始变的暴躁。 且逐渐的走到了孕初期的模样。 这让宋蓉更加费劲心力的照顾她。 泡脚,按摩,一样不落。 宋思知对她的关怀又多了一分。 宋家人逐渐在向观澜别墅靠拢。 顾江年从孤儿寡母这四个字彻底的脱离了出来。 被家庭的温暖包围着。 而此时此刻的这种生活是在很多年前不曾想象的也不敢想象的,他以为他这辈子只能跟余瑟二人相依为命了。 不曾想。 他能享受到这份特别的温暖。 九月九日,姜慕晚在洗澡时,情绪猛地崩塌。 当她看见密密麻麻的妊娠纹爬满自己的肚子时,人都开始恍惚了。 一场哀嚎从浴室里响起。 565:宋思知把席修泽给打了 姜慕晚孕晚期,顾江年推了一切社交活动。 专心陪妻儿。 可这个专心,姜慕晚似乎并不太喜欢。 临近九月中旬,宋思知手中科研项目有所突破,与院方对接时取得了优秀的成果。 成果斐然。 这日夜间,一群大佬相邀庆祝。 宋思知做东。 宋思慎得知此事,在时候度寸土寸金的地方选了包间,挥金如土的给亲姐弄排场。 让宋思知看到现场时,直感叹资本主义拿钱不当钱。 宋思知的庆功宴,姜慕晚岂有不去的道理? 即便是挺着几个月的孕肚也要去庆祝一番。 首都国际会所门口,一辆低调的林肯缓缓的停在门口。 后座,顾先生推门而出。 将姜慕晚迎了下来。 “你去忙吧!” 君华九月事务繁忙,顾江年进军互联网要准备的东西不是一丁半点,发布会记者会一轮接着一轮来。 与姜慕晚冷战那段时日本就荒废了许久。 如今在荒废下去,君华内部老总只怕都想换领导了。 “把你送给宋思知我在走。” 顾先生不放心。 孕晚期让姜慕晚独自出门他本就不放心,更何况来的是这种让鱼龙混杂之地,虽说是一群医学界大佬的庆功宴,但该担心的还是有所担心。 “我看你不是只想把我送给宋思知。” 姜慕晚看顾江年那眼神,总觉得他想拉自己回去。 只是出于什么隐忍住了。 “你知道就好。” 顾先生大大方方承认。 他何止是想送她进去啊,更迫切的是带她回去。 顾太太笑了笑,话语淡淡:“那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不能如我所愿是吗?” 姜慕晚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回应:“是的。” 首都顶尖会所。 聚集了一众豪门子弟,且里里外外都透露着一股子是奢靡气氛。 顾江年在c''市的凤凰台见多了这样的场面。 大抵是见怪不怪。 但自己见怪不怪是一回事,老婆怀着孕来这种地方又是另一回事。 且不说里面烟酒味冲天。 熏死个人。 即便是高级会所也难免会有不长眼的人。 顾江年此时,想把宋思慎拉出来打一顿。 全首都这么多地方不订,订到此处来。 想彰显自己的财富价值还是想彰显自己身为明星的特权? 顾江年的眉头,从进了会所就没有展开过。 “确定要进去?” “我不是已经进来了?” 顾太太侧眸望向他,表示惊讶。 顾先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哽了一下。 但也不好在说什么 毕竟是宋思知的庆功宴。 顾江年也能理解,宋思知的庆功宴在这七年,也就这么一次而已。 实在是难得。 今夜行业大佬齐聚一堂只为她庆祝。 明日才是家里人。 只是,返回会长去开发布会的人全程心不在焉,一分钟要看数次手机。 看的身旁的副总想说什么,愣是一句都没说出来。 会所里。 姜慕晚跟在宋思知身后进去,乍一进去就看见了付远。 她微愣。 显然是没想到这行业大佬还包括付远。 “付叔,”姜慕晚开口招呼。 那客客气气的模样叫付远及其怀念。 大抵是付婧从达斯离开之后就鲜少听到了。 姜慕晚为了不拖累付家做出了这种选择也无可厚非,付远自也能理解。 彼时宋家正处在风口浪尖多的是眼睛盯着。 谨慎为好。 “你这都快当妈了,付婧一点想结婚的心思都没有。” 付远望着姜慕晚,无奈的摇头叹息。 “每个人的人生规划都不一样,您看别用我去做参照点。” 姜慕晚耐心的规劝着, 宋思知在边儿上听着,悠悠道了句:“就是、姜慕晚没爹,付婧能行不?” 付远:............. 姜慕晚:.............. 聊天终结者? 大概说的就是宋思知了。 宋思知对付远,很是嫌弃。 大概是当初付远也念叨过她。 可嫌弃归嫌弃,但说到底还是为人长辈,为人恩师。 付远朝着宋思知一摆手:“滚滚滚、懒得理你。” “付婧最起码还知道谈个恋爱调剂下生活,你这辈子就抱着你的细胞过吧!” 宋思知:…………“聊天就聊天,你人身攻击是几个意思? “哼————。” “学霸的快乐你懂个鸡毛,细胞也是我的爱,我能抱着细胞过八年,要多少夫妻没过七年之痒的?” 宋思知这话糙理不糙,说的及其有道理的样子。 他们一头扎进科研事业里干八年。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夫妻都没有走过7年之痒的。 要多少人在结婚时说要相守一辈子的人,最终都分道扬镳了? 实在是太多了。 “为国奉献的人不一定是一个好丈夫好妻子,但一定是对d忠诚的人。付老师,每个人的梦想跟目标都是不一样的。” 宋思知说着,还苦口婆心的拍了拍付远的肩膀。 说完,她安顿好姜慕晚。 拉开包厢门去了卫生间。 会所里,人声鼎沸,音乐声不绝于耳。 宋思知穿行在长长的走廊里。 行至卫生间门口。 刚准备拐弯进去的时候,险些撞上一人。 她往后退一步,刚准备抬头,头顶上方一道及其欠抽的声响传来:“嘛呢?走路不长眼?” “研究脑子的时候没顺带把眼睛也研究研究?” 宋思知:……………席修泽? 她这一抬头,还真是。 这狗东西。 还挺厉害。 “我以为厕所里只有蛆,没想到还有席总,怪我,没长眼,踩着您没啊?” 席修泽跟宋思知都是嘴巴及其厉害的人,怼天怼地怼空气。 更何况这二人还有仇。 而且这仇吧,还不浅。 观澜别墅那一战,梁子结下了。 “咋着?宋老师改变研究方向了?” “研究方向随时可变啊,人类的小伙伴也是妙趣横生,难道席总不知道自己的同类有多有趣?” 席修泽被宋思知一口一个蛆说的恶心劲儿犯了。 他竟然来这里是来应酬的,陪着几位合作商,又是喝酒又是抽烟的。 眼看着几位合作商被女人迷住了眼出来上个厕所透口气。 没想到,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宋思知。 “宋老师的口味还真是挺独特。” “见到席总我就独特了。” “那真是难为宋老师了。” “不难为。” 宋思知正儿八经的摇了摇头。 “是吗?” 席修泽在宋思知跟前吃了瘪,到也是不慌。 而且这不慌不忙的姿态让宋思知觉得很是疑惑。 她想了想,刚想说什么。 见席修泽朝着自己走近。 宋思知还没反映过来。 席修泽将她摁倒了门板上。 哇的一声。 吐了出来。 且还吐宋思知一身。 宋思知:…………… “席修泽。” 一声怒喝声响彻云霄。 九点整。 正在开会的顾先生手机响了。 他接起,温温柔柔的喊了声蛮蛮。 那侧,姜慕晚看了眼躺在地上捂着脑袋血流不止的席修泽,无奈喊了声:“顾江年。” “恩?怎么了?宝贝儿?” “宋思知把席修泽给打了。” 顾江年:……………. “还挺惨,”这是姜慕晚在盯着躺在地上的席修泽看了数分钟之后得出的结论。 席修泽这日醉酒,跟宋思知斗智斗勇处于下风。 约莫着是故意的。 拉着宋思知吐了她一身。 而宋思知呢? 首都出了名的恶毒。 脾气不好。 恰好卫生间门口有侍从端着托盘过去,她伸手抄起酒瓶就往席修泽的脑袋上抡。 抡了八瓶酒没东西抡了才停下来。 席修泽一身白衬衫全是血。 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三魂七魄都不见了。 “不严重,我刚刚看了下伤口,缝针的话也就七针半,脸上有点伤口但不至于严重到破相。” 医学大佬蹲在席修泽的跟前,正儿八经的看了看他的伤口之后,得出了这种结论。 姜慕晚时间不知道该说席修泽幸还是不幸。 “美容针七针半,平常用不了。” 又有一位大佬开口。 她们就地蹲在会所的走廊里,望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席修泽开始研究了起来。 就地取材,席修泽成了标本。 他们此时给人的感觉就是恨不得把席修泽直接抬到手术台上,当场研究都是好的。 宋思知呢? 看着自己满身污秽。 打完人之后还气不过,又抬脚在席修泽的脸上踩了两脚。 姜慕晚吓得不轻。 伸手拉住人。 付远在一旁嗷嗷叫:“姑奶奶,姑奶奶,人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踩人家的脸像什么样子?” “这个狗东西,老子要拿针把他的嘴巴和肛门都缝起来。” 姜慕晚:…………… “你听见了吗?” 她的电话,仍旧没挂。 顾江年在那侧,自然也听见了宋思知的豪言状语。 顾江年微微扶额,一副头痛到无可奈何的模样:“听见了。” “怎么办?” “你离他们远点,护着自己。” “我在开会,让萧言礼过去,你带宋思知回家。” “不跟着去医院?” 姜慕晚有些担忧:“席修泽看起来,确实是很严重的样子。” “去干吗?去把席修泽嘴巴和肛门缝起来?” “宋思知不去,席修泽还有条狗命在,去了医院就是宋思知的地盘,你确定宋思知不会就地搞死他?” “把人拉手术台上捅两刀;没病也给他开个脑子?” 姜慕晚:…………….. 那还是回家吧! 顾江年心情很烦躁。 全然是没想到在这二人能撞到一起去。 刚刚还神志不清的席修泽,此时;已经昏迷了。 会所的经理见此,吓得魂飞魄散。 毕竟,席家在首都也是个中翘楚。 也是一等一的人物。 可一群医学大佬在场。 纷纷安抚着告诉他皮肉伤死不了人的时候。 他心都安了几分。 大佬们又问:“知道我们是谁吗?” 会所经理摇了摇头。 医学大佬语不惊人死不休:“生个病你就认识了。” 经理:…………. 付远跟姜慕晚拉着宋思知准备离开 宋思知呢? 叫嚷着:“放开我,老子要弄死他,别人的嘴用来吃饭,他的嘴用来喷屎,不缝上它老子不姓宋。” “犯法。” “犯法老子也要干。” “这个狗东西。” 姜慕晚:…………… 她突然觉得,顾江年说的,确实是有道理的。 把宋思知留下来,席修泽没命是一回事。 她会犯法又是另一回事了。 宋思知狗跟席修泽的梁子就此结下了, 而且还是极大的梁子。 “你砸了几瓶酒?” “没数。” 医学大佬对宋思知砸人的手法很好奇,在这场混乱中问出了精髓。 宋思知呢? 全身心的都在想着要弄死席修泽这件事情上,注意力压根儿就不在这儿。 “八瓶。” 被抢走酒的服务生在一旁瑟瑟发抖,看了眼自己的托盘,回应了大佬的问题。 大佬又蹲下来看了眼席修泽的伤口,最终得出结论:“还是留情了。” “不然不会砸的这么匀称。” 姜慕晚:............. 正当姜慕晚无语时,大佬们又来了:“一会儿是横着缝还是竖着缝?” “先止个血吧!我们回去接着庆功宴。” 有人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别、别、别、我怕,”经理一听这话,腿都抖了。 那瑟瑟发抖的模样足以看出他此时有多害怕。 姜慕晚不知何时在某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能在一个行业内行到顶尖位置上的人,其实都有那么点疯子的潜质。 而眼前的这群医学大佬,根本就没一个正常人。 不只是姜慕晚一个人这样觉得,站在一旁的会所间里和服务生也有着同样的感觉。 席修泽这日,被拉到医院了。 萧言礼看到人时,腿脚发软。 当即拿出手机给顾江年去了通电话:“这是将人往死里打啊。” “很严重?” “严不严重你不知道?” “不知道。” 姜慕晚虽然跟他说了很严重,但男人口中的严重跟女人口中的严重完全是两回事,顾江年听到姜慕晚说很严重时。 还没觉得有什么。 可一听萧言礼这么一说。 就心慌了。 “看照片。” 萧言礼也不跟人废话了。 直接拍了张图片发过去。 顾江年这一看。 心凉半截。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说一句,席修泽福大命大。 566:被宋思知抡的 宋思知是真的下了狠手。 没下狠手,席修泽怎么会浑身是血? 没下狠手,这人怎么会不省人事了? 顾江年看着照片,没了言语。 “宋老师真牛逼,把人往死里打这是。” 萧言礼对宋思知的膜拜又多了一分。 那可真是实打实的膜拜,就差五体投地了。 而宋思知呢? 回家之后开始疯狂洗头洗澡,洗发水一遍一遍的往头上摸,沐浴露一遍一遍的往身上去。 一边洗一边骂,整个观澜别墅都回荡在她的谩骂声中 ,而且,宋思知骂人的本事及其的高,足足两个小时,不重样。 骂的人不累,听的人累了。 “老子要拿针缝上席修泽的嘴,让他这辈子都不能拿嘴喷屎,”宋思知的咆哮声直冲云霄。 姜慕晚坐在她卧室的床尾听着宋思知疯狂的咆哮声。 “她怎么了?” 刚在外参加完活动回来的宋思慎不明所以,听着宋思知得咆哮声询问姜慕晚。 姜慕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然后,又叹一口气:“一言难尽。” 宋思慎:…………有这么一言难尽? “这个狗东西,有本事别落到我手上,不然,老子一定要把他的每一个器官都给分解开来,拿去喂猪,喂狗,喂老鼠。” “然后再把他的皮囊丢到化粪池里去喂蛆,啊…………宋蛮蛮,没洗发水了!!!!!!” 姜慕晚:…………第二瓶了。 “你差不多行了,等下洗秃头了。” “那老子要把席修泽脑袋上的头发一根根的揪下来,拿去植发。” “你少废话,拿给我,洗干净了老子就去医院捅那个狗日的。” 姜慕晚:……………… 姜慕晚觉得席修泽很危险。 就宋思知此时的心理状态,不弄死他都是轻的了。 惹谁不好,惹宋思知? 这不是不要命了吗? ………… “你回来了吗?” 十点,顾太太的电话又过去了。 这紧锣密鼓一通电话接着一通电话的时候顾江年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了,不曾想到,再次感受到是因为宋思知。 “还没有,蛮蛮。” 姜慕晚想,顾江年要是不回来,她怕是拉不住宋思知啊! 宋思知此时满身怒火。 “你得回来一趟。” 搞不好可能真的会去医院拿着手术捅席修泽。 这要是真闹出什么事儿来,只怕是得凉。 依着宋思知这个性子,被席修泽摆了这么一道,说什么都是不会算了的。 而此时呢? 顾先生正在发布会现场。 台上,曹岩正在做产品介绍。 数十分钟之后,身为君华老总的他得上台发言。 此时让他走。 当真是走不开。 顾江年也是颇为为难。 隐隐约约觉得宋思知是个问题。 但又实在是没办法,走不开。 “你让外公过来。” 顾先生回不去,只能给姜慕晚出谋划策。 姜慕晚想了想,也算是个法子。 赶紧挂了电话。 给老爷子打电话。 只是这电话还没出去。 宋思知披散着一头湿漉漉且来不及吹干的头发出来了。 “你不把头发吹干?” 姜慕晚试图拖延时间。 “这不重要。” 宋思知一边往衣柜前去一边开始扒拉自己身上的衣服,将睡衣脱下来换上干净的衣物。 “席修泽指不定已经不在医院了。” 姜慕晚开始规劝她。 试图寻找各种让宋思知善罢甘休的理由和借口。 而宋思知,好巧不巧的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什么苗头。 宋思知将短袖套在身上,侧眸望着挺着肚子站在身后的姜慕晚:“你是不是我亲姐妹?” “是啊!” “是你为什么向着席修泽?” 姜慕晚:…………..“我是怕你闹出事儿。” 姜慕晚突然从宋思知的询问当中琢磨出了点什么意思,赶紧把话锋一转。 以免宋思知想多了,把事情闹得越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你最好是别因为向着那个狗东西才跟我说这些好话,不然我一会儿要多捅他十几刀才甘心。” 宋思知这话,近乎说的咬牙切齿。 那恶狠狠的模样让姜慕晚很是心颤。 “我永远是你亲姐妹。” “你知道就好。” 宋思知将牛仔裤套在身上,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来不及吹干,她随手薅了根橡皮筋就扎起来了。 怒气冲冲的准备出门。 “宋思知。” “宋思知。” 姜慕晚在身后紧跟着。 约莫着是因为自己挺着大肚子,行动有些不方便,即便宋思知的步伐不是很快,姜慕晚也有那么些跟不上。 “宋思知,你干嘛呢?” 宋思慎刚端着杯水从厨房出来,就见宋思知怒气冲冲的在前。 姜慕晚亦步亦趋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栏杆的跟在身后。 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吓人。 10点多的光景,家里的大人本该是睡觉了的。 宋思慎这一喊,惊动了不少人。 “你跟着我干嘛?” 宋思知一回头,见姜慕晚,整个人的脾气都上来了。 没好气的冲着人吼了这么一声。 姜慕晚呢? 仍旧是扶着楼梯小心翼翼的下楼:“我怕你冲动。” “我冲动不是应该的吗?” “你在别人身上冲动就算了,在席修泽在身上可千万别冲动。” “毕竟席家在首都是个人物,你把他捅了,估计我们家也差不多要凉了。” “那我咽下这口气?” 宋思知明显不愿意,不仅不愿意,还很不服气。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老子今天一定要弄死席修泽的气场。 “小不忍则乱大谋,来日方长。” 呵、宋思知冷笑了声:“我一个医生你跟我说来日方长?我见多了憧憬明天死在今天的人,不行——————本宫做不到。” ………… 姜慕晚还想说什么。 宋思知就已经给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她赶紧拿着手机给顾江年打电话。 只是,这通电话无人接听。 她片刻不停的又给萧言礼打电话,告诉他宋思知正在向着医院来。 赶紧带着人离开。 萧言礼一阵错愕:“宋总,你们这欺人太甚啊!人都打昏迷我还怎么带着人离开?” “现在只是昏迷,在不离开,席修泽怕是要凉了。” 萧言礼:……………… 他只能说一句宋思知真牛逼了,上赶着来结束别人的性命。 那一定要弄死席修泽的模样让人生畏。 萧言礼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给顾江年打电话喊救命,可没想到顾江年的电话十打十不接。 毫不意外的,宋思知怒气冲冲的冲到医院时,扑了个空。 萧言礼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本事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在宋思知冲到医院的前几分钟带着人离开了。 在往后极长的一段时间里,宋思知对席修泽耿耿于怀,见到人的时候就想去捅他。 而萧言礼呢? 这且后话,暂且不谈。 晚间十二点将过。 顾先生回家。 且还是急哄哄的。 从发布会现场刚下来的人就直奔回家,留下曹岩一人独挡一面,面对那些记者就差抓耳挠腮了。 面对记者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记者上来就问有关于顾江年的问题。 曹岩双手合十跟一众记者就差阿弥陀佛了。 “各位心情好放过我,顾董素来公私分明,鲜少在公司谈论私事,你们问的我确实是不知道。” “要不,你们问问我的私生活?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问什么都可以,聊夫妻关系,聊孩子教育,我都能跟你们聊一手。” 曹岩及其诙谐的将自己从尴尬的处境中解救出来、 弄的一众记者哈哈大笑。 …………. “还没睡?” “宋思知呢?” 顾先生以往回家关心的都是老婆孩子,而今日回家竟然关心起了宋思知。 “还没回来。” “没回来?干什么去了?” 顾江年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给萧言礼打电话。 姜慕晚见人掏出手机,从床头爬到了床尾,正儿八经乖乖巧巧的跪在床尾的长榻上,眼巴巴的望着顾先生。 顾江年呢? 拉了拉裤腿坐在她伸手,一手落在她腰上随意的抚摸着。 一手拿着手机。 “韫章。” “你们在哪儿?” “在我家。” “席修泽怎样了?” “还昏着呢!” 萧言礼说着几个字时,颇为无奈。 “宋思知真特么狠,”萧言礼又一次感叹。 跪在床上的姜慕晚微微动了动。 顾江年伸手将人勾过来,让人趴在自己肩头,温温的话语带着些许倦意开口:“所以你离她远一点。” “老席要是明天醒了,估计会想弄死宋思知。” 呵——————顾先生极其不屑的冷笑了一声:“谁弄死谁还不一定呢!” “你这——————————。” “你让席修泽以后都躲着点宋思知,小心死在宋思知的手术刀下。” 说完,顾先生就挂了电话。 侧眸亲了亲顾太太的面颊。 “困了?” “嗯,”顾太太懒洋洋的回应。 “乖宝,自己爬回去,睡觉。” “你呢?” “我洗个澡就来,听话。” 姜慕晚仍旧是心心念念的记挂着宋思知。 爬回去,临睡觉之前还不忘拿起手机给宋思知打了一通电话。 仍旧是无人接听。 翌日。 席修泽从昏睡中醒来,一睁眼就看见熟悉的屋顶。 兴许是昨夜睡觉时,萧言礼并未把窗帘拉上,席修泽一睁眼时窗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让他有些觉得刺眼。 条件反射性似的,他抬手挡在自己的眼帘处。 可这抬起的手臂刚刚落在自己脸上时,刺痛感传来。 让他一个历经风霜的大老爷们儿疼的哀嚎了声。 “醒了?” 萧言礼听到声音,从客厅在走进来站在卧室门口望着席修泽。 “你打我了?” 萧言礼:………………“我倒是想来着,可也没这个机会啊。” “说点人话。” 席修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是一阵哀嚎。 萧言礼见他如此,实在是没忍住,问了嘴:“你是真不记得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席修泽只觉得自己浑身哪儿哪儿都疼,实在是没那么心情跟萧言礼去打哑谜:“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行不行?” “你昨晚调戏宋思知了。” “卧槽!!!!!” 席修泽没忍住一个惊叹,随即又猛地开口反驳:“你给老子放屁。” 萧言礼:……………“不然你以为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宋思知抡将酒瓶子砸的啊兄弟。 你身上的上那可都是宋思知一瓶一瓶抡出来的。 但这个残忍的事情萧言礼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席修泽。 太残忍了,一个大老爷们硬生生的被一个女人拿着酒瓶子抡进了医院,确实是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兄弟。说出去了,丢的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脸。 萧言礼叹了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席修泽见萧言礼不说话。 隐隐约约的有那么几分信了他话里的意思。 “你说实话。” 萧言礼:“我说的就是实话。” 席修泽:…………他还是不太能接受。 “所以我身上的伤真的是被宋思知打的?” “不仅被她打了,还打进了医院。” 席修泽:……………老子要去杀了她。 萧言礼呢? 他秉承着有戏不看王八蛋的精神理念往旁边去了一步:“去吧!去杀了她。” 也不知道你俩到底谁先弄死谁呢? .............. 清晨醒来,姜慕晚随手一摸没有摸到身边的人,睁开眼睛看了眼,恰好见顾江年穿戴整齐,从卫生间出来。 “去公司?” “去看看席修泽。” “我跟你一起去。” 顾江年一愣:“你接着睡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不。” “蛮蛮听话。” “你去了很多事情我们都不好解决。” 姜慕晚自然知晓男人们解决事情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但这不是不放心吗? 无奈,她点了点头。 令顾江年没想到的是。 昨夜没归家的宋思知。 在历经一晚上之后怒火并没有消散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跟着他的车直接进了萧言礼所在的小区,且还上了楼。 顾江年刚到,尚未来得及说什么。 身后的门铃响起。 萧言礼起身去开门,将一拉开,一句卧槽代替所有言语。 他望着宋思知惊呆了。 567:怕长针眼 “席修泽呢?” 顾江年乍一听闻宋思知这话,脑子突突跳。 转身回眸 望向宋思知,语气微低:“什么意思?” 萧言礼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出了顾江年这话的深意,脑子一转:“对啊!什么意思?” 一时间,六目相对。 宋思知心里的火气还没消下去,望着顾江年跟萧言礼的目光那叫一个怀疑。 “席修泽不在?” “席修泽要在?” 顾江年漫不经心的反问回去,不待宋思知回答,又道:“你不去科研所带着满世界的找席修泽干什么?” 一说起这个,宋思知就来气了,一口气提上来就没下去过:“这个狗东西。” 顾江年莫名其妙的觉得宋思知这句话有些熟悉。 而且熟悉的程度已经到了可以口口相传的地步了。 他鄂了一下。 心想,这特么说不是亲姐妹,估计都没人相信了。 开口就是狗东西。 要不是知道宋思知跟席修泽没可能,顾江年只怕是会觉得这二人之间有些什么。 萧言礼莫名的看了眼顾江年,心里竟然有些许同情。 “真不在?” 宋思知明显不信。 萧言礼自认为顾江年在轮不到自己说话。 而顾江年呢? 一言不发望着宋思知。 那姿态高傲的如同九天之上的孔雀让人不敢再多问一句,唯恐多问一句就成了亵渎。 而好巧不巧的宋思知偏偏就吃顾家年这一套。 男人淡薄疏离的眉眼望着宋思知时,她竟然莫名的被顾江年那冷漠的眼神给征服了。 “别让老子看见他。” 宋思知无功而返,打道回府时还骂骂咧咧的。 萧言礼见人走了,狠狠的松了口气。 一颗吊在嗓子眼里的心,缓缓地落地了。 萧言礼狠狠地松了口气:“这真特么是一家人啊。” “姜慕晚跟宋思知就差是一个妈生的了。” 萧言礼发出了阵阵感叹。 想当年,也有幸见过姜慕晚的手段。 在见宋思知的,不得不感叹一句,真特么是亲姐妹啊。 晨间。 尚且还在跟周公下棋的席修泽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死里逃生一回了。 宋思知这记仇的本事不亚于姜慕晚。 彻夜未归的人这日晨间归家。 姜慕晚一见人,有些疑惑的询问宋思知昨夜彻夜未归去了哪里? 而宋思知呢? 一头扎进浴室前给了一个姜慕晚明知道的答案。 “科研所啊,还能哪儿?” 姜慕晚:………….“我以为你去找席修泽报仇去了。” “仇是要报的。” 她可没说不报。 九月中旬,姜慕晚预产期临近。 宋思知科研成果取得显著成效。 研究室从首都大学搬到了科研院所,跟宋蓉和宋誉溪成为了同事。 这一消息无疑是业界内的一大喜事,有人提出要摆酒庆祝时宋老爷子挥手拒绝了这一提议,宋家并不是一个喜欢高调的家庭。 是关于宋思知的喜事宋家人在家里关起门来庆祝也是一样的,而业界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宋家是科研界的天花板,宋老爷子说的这句话无人反驳,也无人再提出异议。 宋思知成了青年科学家。 举国同庆。 宋思慎,姜慕晚,顾江年,花了极大的功夫将这一消息散播出去。 秉持这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理念将宋思知推上了“明星”的位置。 九月十日。 教师节。 宋家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不说宋老爷子的学生占据了科研界的半壁江山,宋蓉和宋誉溪的学生,此时正是青春活力,有朝气之时,盛夏的夜晚。 观澜别墅这喏大的院子里升起了火炉,架起了烧烤架。 欢笑声,打闹声接踵而来。 将院外的气氛推向高潮。 顾先生回家时,恰见如此一幕。 恍惚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站在院门口的人望着一群青春活力的学生。 在来说说顾江年。 那可我是声名远播,他不认识在场的人,在场的人不见得不认识他;互联网行业的兴起,顾江年花重金将硅谷大佬挖回来的消息一时间传遍首都。 这人在首都大学信息学院已经成神了。 顾江年的照片与报导近几日成了热销板块。 不时还有媒体联系上君华公关部,希望能给顾先生做一场专访,而君华公关部的推辞不管从哪方面总结出来都是,要做我们自己会做,这个钱要赚也是我们自己赚。 君华在首都的发展势头及其迅猛。 有人说。顾江年摸清的首都的门道。 也有人说,君华老总将在 c市的那股子狠厉作风又运用到了首都来,那开辟疆土的架势势如破竹,挡无可挡。 弄的首都一众商人人心惶惶。 心颤的心颤,眼红的眼红。 顾先生望着满院子烧烤味,抿了抿唇。 视线游走在院子里想寻找爱妻的身影、 只是这视线刚刚移开院子里,一声惊呼响起:“呀!顾先生。” 顾先生一惊。 刚刚还在各自劳动的一群小伙伴,以及在各自聊天的一群人们,听到这一声惊呼。 目光纷纷向着站在院子门口的顾江年而去。 一时间几十号人朝他行起了注目礼,让顾江年恍惚有一种自己在开大会的感觉。 要不是此时的地点,是在观澜别墅,顾江年还真会觉得自己走错地方了。 他细细看了看,还真是观澜别墅。 “业界大佬顾江年?” 顾江年:……………. “这不是顾董吗?” 顾江年:………………… 姜慕晚一惊,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眨巴这眼眸子望着站在门口的顾江年。 迎了上去。 温言细语的问道:“怎么不进来?” 顾先生见到自家爱人了才反应过来:“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都是妈妈跟舅舅的学生。” 顾江年猜到了。 不然家里怎么会这么厉害。 而且还是再这样的一个日子里。 顾江年这日也不算是没有准备。 前几日姜慕晚就提起过教师节要给宋蓉跟宋誉溪庆祝。 顾江年也从多方安排。 本就等着今日实施了,奈何下午时分姜慕晚一通电话过来说取消了。 感情不是取消了,是换了种方式。 “顾董好。” 顾江年伸手准备牵姜慕晚的手,只是这手还没伸过去,被众多学生这一声齐刷刷的响亮招呼声给吓住了。 就连姜慕晚肚子里的小家伙都吓得猛翻筋斗云。 顾江年愣了一秒,伸手将人揽进怀里。 摸了摸姜慕晚的腰肢。 “好、好、好。” “吓着了?” “估计是。” 姜慕晚抬手摸了摸肚子。 安抚安抚小家伙。 二楼主卧,即便是关着窗也能闻到浓厚的烧烤味儿。 顾江年伸手将身上的西装外套丢在床尾长榻上。 伸手姜慕晚虚虚的揽进怀里。 约莫着是月份大了,顾先生每每抱着人时,总觉得抱不实。 虚虚的一搂。 实在是不舒心。 “烧烤不能吃,你别嘴馋。” 他轻声叮嘱着。 姜慕晚恩了声。 “你去洗澡,一身汗。” “等我,不许偷偷跑下去,”顾先生一在叮嘱。 实在是怕姜慕晚跟只脱缰的野马似的,冲出去拉不住。 “好。” 顾太太满口答应。 顾先生本还有点安心的,见人这么乖乖巧巧的回应一时间经竟然有些不放心了。 “你跟我进去。” 本是准备进浴室的人转身又拉着姜慕晚的手往浴室里去。 “我去干吗?” “看你洗澡?” “我怕长针眼。” 顾先生:…………..“你一天到晚摸老子的时候怎么不怕烂手?” 姜慕晚:…………… 顾江年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望着正儿八经坐在床上的姜慕晚。 且这人眼里带着这么点哀怨之气。 “怎么没看见宋思知?” “一会儿可能就回来了。” “她是不是很久没回来了?” “你怕她去弄死席修泽?” 顾江年被问出了心事,哽了一下。 九月十一日。 阴天。 距离姜慕预产期仅剩十八日。 晨间出门时,顾先生除了担忧还是担忧。 一番叮嘱从头到尾。 从余瑟到兰英,谁都没落下。 就连半夏。 他也是细细的叮嘱了一番。 唯恐自己出门时,姜慕晚出了意外。 而余瑟跟俞滢二人频频让他安心。 可顾先生这心,实在是安不下来。 临近足月。 姜慕晚行动不便是一回事。 面对孕期各种不良反应又是一回事。 肚子上的妊娠纹成了她的心病。 也成了顾先生的心病。 他现在没每日最怕的是姜慕晚在洗澡时突然哀嚎一声。 孕晚期;导致顾太太行动不便,彻夜难眠。 夜间翻身更是艰难。 又因为这些日,顾先生工作繁忙时有熬夜姜、慕晚夜间睡不着时,并没磋磨顾先生。 这日深夜。 正在睡梦中的顾先生伸手摸了摸身侧。 这一抹,没摸到人。 他惊吓住了。 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一声近乎惊吼的蛮蛮猛地响起。 一秒之内,顾先生猛的掀开被子起身。 卧室里寻了一圈没见人。 向着楼下而去时。 恰见书房里传来微弱的光亮。 男人推门进去,就见姜慕晚靠在沙发上翻书。 “怎么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这是在干嘛?” 姜慕晚的这声询问没有得到回应不说,顾先生还反过头来质问她。 “肚子大了,躺着难受。” 姜慕晚糯糯的嗓音开腔且还带着些许委屈。 就这淡淡袅袅的委屈,一秒之间让顾先生心软了几分。 男人狠狠的叹的一口气张开双手向着顾太太而去,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低低沉沉的话语声擦着她的耳边响起:“见你不在,我很担心。” “对不起,宝贝儿。” “恩————。” 姜慕晚知道他担心。 应了一声。 旁的话也没多说。 “下次不舒服记得喊我。” “看你最近很累。” 君华想进军互联网企业并非那么容易,一众老总每天熬夜加班,而顾江年即便是有特殊情况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 姜慕晚能理解他。 自然也不会跟他闹。 “再累也不及你重要。” 姜慕晚伸手拍了拍顾先生的后背,带着几分安抚的意思。 顾先生越是繁忙,就越害怕自己会对姜慕晚疏于陪伴。 而姜慕晚,越是到了孕晚期。 在需要顾先生这件事情上没了那么浓厚的执念。 她每日同余瑟和俞滢一起布置婴儿房,时常觉得时间不够用。 而顾江年呢? 间接性的成了跑腿对象。 姜慕晚不时让孕婴店里的人将东西物品打包好让人去拿。 时常是半夏,倘若半夏没时间那便是顾江年。 宋思慎跟宋思知若是顺路也会成为她使唤的对象。 而一众媒体,起先是及其感谢姜慕晚的。 毕竟,能拍到顾先生也不是一件什么容易的事儿。 到最后,麻木了。 在极长的一段时间里,那些狗仔队的新闻记者们拍到顾先生从婴儿用品店出来的时候实在是极多,而顾先生上头版头条的方式也是与别人大有不同。 更甚是极其具有戏剧性。 旁观者觉得啼笑皆非,当事人觉得在其中。 当顾江年忙碌到没有任何时间陪老婆孩子的时候,姜慕晚的使唤也是一种变相的需要。 九月十五日。 这是顾江年在忙碌了一段时期之后,为数不多的一个完整的休息日。 晨起姜慕晚见人在家,还愕然了一下。 顾先生这日关掉了手机,全心全意的陪着老婆孩子、一整日待在家里的人,才发现姜慕晚最近实在是乐趣无穷。 买东西,布置婴儿房。 忙起来都能忘了自己老公在家的。 顾先生是又无奈,又心塞。 “蛮蛮。” 男人站在卧室门口倚着墙壁双手抱胸望着她。 姜慕晚嗯了声。 顾先生又道:“让妈妈布置就好了。” 顾先生这话说的极其巧妙、一句话话语不长,但顾太太从他的话语中听出来的那么些许不乐意的意思。 且还是及其不乐意。 “怎么了?” “需要你的陪伴。” 姜慕晚:.............. 顾先生以为现如今次吃此刻的姜慕晚已经算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不曾想到。 现如今的顾太太算是极好的了。 他的悲惨命运从孩子出生之时才刚刚开始。 彼时的顾先生才知道,什么叫失宠。 什么叫给自己生了个情敌出来。 568:夜半惊魂 顾先生失宠了。 且这失宠的最直接原因让他及其怄气。 他是有苦难言。 实在是有苦难言。 老婆整日沉浸在即将出生的孩子身上。 一家老小因为姜慕晚预产期将近忙的不可开交。 唯独他,置身与事业。 离家久了再回来,莫名的竟然会觉得自己脱离了家族的轨道。 跟大家不在同一条线上了。 九月二十日晚。 顾先生应酬在外。 临出门前跟余瑟提及此事。 余瑟冷着嗓子问道:“你就不怕你出门的时候蛮蛮发作了?” 顾先生心头一紧。 站在客厅里的人一时间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望着余瑟。 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似的。 那种哽咽在喉间的担忧感胜过千言万语。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事情,但眼前——————互联网行业进军势头正猛,顾江年想停,停不下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君华现在正处在转型的重要关头。 稍有不慎,已经不是全军覆没这么简单了。 可能是想死都死不了。 余瑟望着顾江年,似是及其无奈的叹息了声:“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 “结婚,生子,都是人生中及其重要的事情,事业的转型有很多机会,但生子,你的人生中,兴许只有这么一次。” 余瑟的一番话,不是没有道理。 道理顾江年都懂。 但是——————现在不是他不做。 而是时间不允许。 姜慕晚晨间挺着大肚子下楼。 远远的,就见说要出门的人站在客厅,浑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隐忍与忧愁。 站在楼下的顾江年,听到声响。 见姜慕晚下楼。 跨上台阶将人迎了下来。 “怎么了?” “没怎么。” 顾先生不想让姜慕晚担忧。 而顾江年的这声没什么,姜慕晚并不信。 “不是要出门?” “在家陪陪你。” 姜慕晚从顾江年这句话中听出了什么苗头。 似是懂了本该说要出门的人为何僵持不动了。 “工作要紧。” 姜慕晚说着,清明的视线紧紧的落在顾江年的脸面上。 男人抿唇不言。 相反的,姜慕晚在反观余瑟。 见余瑟的脸面,沉了几分。 瞬间,了然。 顾太太伸手摸了摸顾先生的后腰,亲昵的蹭了蹭他,温言软语跟冬日暖阳似的落在顾先生的身上。 “去吧!有情况我给你打电话。” 顾先生心头一颤。 诸多言语,无处可诉说。 他伸手虚虚的将人揽进怀里。 俯身,亲了亲她的发顶。 怎是一个万般柔情? “放宽心,别担忧。” 她继续安慰。 且安慰声于顾江年来说,及其有效果。 “我的好蛮蛮。” 男人亲昵的蹭着她。 姜慕晚微微仰头,送上一吻。 柔情尽显。 送走顾江年。 姜慕晚开始宽慰余瑟。 言语之间尽是表示对顾江年的理解。 直到转型不易,攻克一个新的领域更是难题。 现在运转好不容易提上议程,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姜慕晚说着,还给俞滢使了眼色。 让俞滢加入到了战列当中。 “是啊!我们只管照顾好她们就行了,蛮蛮都不在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不要想太多,以免影响到蛮蛮情绪。” 姜慕晚担忧的事情并未发生。 9月二十一日。 顾先生晚间归家。 见姜慕晚做在客厅沙发上。 跟前的茶几上摆着数本新华字典、新华词典,以及论语、诗经等等书籍。 其实跟前的每一本书都被他翻阅过。 顾先生略微疑惑,走过去,俯身望着茶几上的这些书籍,温温开口问道:“这是在干嘛?” “想名字。” 顾先生伸手结果佣人端过来的杯子,淡淡的喝了一口水,轻声笑道:“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我来干吗?” 顾太太仰头看着站在身旁的人,睁着清明的眸子疑惑问道:“顾先生有时间吗?” 男人缓缓摇了摇头:“最近是没时间。” “那不就行了。” “但我可以挤一挤,”说着,顾江年伸手将姜慕晚手中的书给阖上了。 “乖、劳心费神的事情我来干。” 姜慕晚不依。 伸手的将手中的书翻开:“我先看,以我为主你为辅。” 顾先生乐了。 伸手扯了扯裤腿坐在顾太太身旁,笑悠悠的望着自己的小太太:“我瞧蛮蛮这样子,是不想让我有插手的机会啊。” “有吗?” “有,”男人一本正经的点头。 “肯定是你想多了。” 顾家年将姜慕晚眼眸中跟小狐狸似的神情尽数收到眼底倒也是不拆穿她:“是吗?” “是的。” 这夜半。 姜慕晚起身上卫生间。 伸手想要推搡顾江年。 喊他扶自己起来。 只是这一伸手、 摸到的是身侧,空空如也。 她睁开眼帘四处观望之后,才发现。 凌晨三点本该是睡觉的光景,而顾江年却坐在窗边悠悠地开着一盏台灯,翻阅着手中的古籍。 她傍晚时分看的那些书全数摆在了顾江年跟前,男人带着一副金丝框边的眼镜。 手边是一张a4纸。 手里握着一只钢笔,在纸面上不时的记录着什么。 凌晨3点姜慕晚只觉得内心深处有什么地方荡漾了一下。 那种触动感让她觉得世间还是美好的。 而顾江年呢? 傍晚时分归家见姜慕晚在翻看古典书籍时,他内心是动荡的,猛然之间他才发现自己近日来实在是太过繁忙。 繁忙到连孩子的名字都需要他的小太太去劳心费神。 但想归想。 可不敢多说。 怕多说了,惹人不快。 九月22日清晨。 顾太太从梦境中醒来。 睁眼的是男人英俊的面庞。 难得的是,她睁眼时,这人未起。 “醒了?” “恩。” 她温温浅应。 嗓音懒散的不行。 孕尾期。 二人的肢体接触极少。 一来,顾江年不让姜慕晚砰。 二来、姜慕晚实在是不老实。 二人闹来闹去,最终委屈难受的是他。 晨起,顾太太勾着顾先生的脖子,送上了及其温软的唇瓣。 从身心,磋磨着顾先生。 临近29日,小家伙一点动静都没。 肚子里的小家伙已经超出预产期了。 跟要在妈妈肚子里生根了似的。 急的姜慕晚夜间睡不着。 顾江年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还担心姜慕晚突然发作,现在好了。 担心是多余的。 30日,顾先生带着妻子去了医院,就连繁忙的老爷子都跟随其中。 一家人浩浩荡荡的,那架势甭提多吓人了。 弄的院长都亲自出来迎接。 一通检查下来,并无异样。 产科主任让在回家观察一日。 若再无动静,翌日来剖腹产。 原本。 宋蓉给姜慕晚灌输的思想是能顺产就顺产,对自身恢复好。 结合姜慕晚的身体情况出发这确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自打怀孕以来。 姜慕晚从未想过自己会剖腹产。 也从未了解过这方面的信息。 夜间。 她忧心忡忡。 趁着顾江年洗澡的间隙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关于剖腹产的知识。 这一搜索,整个人都吓蒙了。 坐在床上跟个小孩儿似的放声大哭。 哭的撕心裂肺。 哭的顾先生身上的泡沫都没冲干净披了件浴袍就出来了。 “宝贝儿,怎么了?” “我不想生了。” 顾太太哽咽着,抽搐着。 勾着他的脖子哭的凄惨。 声响透过未关的房门传到了楼下。 此时,宋蓉正在拿着手机给同学打电话,将姜慕晚的运气产检数据说给人听,让人分析分析原因。 这刚一聊到点子上。 只听俞滢疑惑的问了句:“是不是蛮蛮在哭?” 余瑟也听见了。 疑惑的向着楼梯口靠近。 刚一进门的宋思知脚步一顿,愣了两秒:“还愣着干什么吗?可不就是宋蛮蛮在哭吗?” 嚯——————————。 姜慕晚的这一举动,把老爷子都惊动了。 一屋子人,或走,或跑。 或急切,或紧张的向着二楼而去。 脚步声纷沓而至。 将一进去,就见顾江年抱着姜慕晚哄着。 那一声声一句句的轻哄声,叫人心头荡漾。 “怎么了?” 宋思知急切的迈步过去。 站在身侧看着姜慕晚,生怕她有什么情况。 视线四周扫了个遍也没见姜慕晚有什么异样。 直到宋蓉看见了姜慕晚的手机屏幕。 “蛮蛮,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宋思知一见这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宋蛮蛮,你要不要自己吓自己?” 宋思知这话一出来。 姜慕晚的哭喊声又大了几分。 “你还笑我,我这不是怕吗?” 姜慕晚嚷嚷着。 哭声在顾先生耳边响起,险些没让顾先生怀疑自己的听力。 “好了好了,你别自己吓自己。” 眼见姜慕晚没事儿。 众人都狠狠的松了口气。 可谓是虚惊一场。 宋思知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怂个屁,我一个研究脑子的,最近都快忘妇产科转行了,你还怂上了?” 宋思知被姜慕晚弄的身心俱疲。 本来科研所事务繁忙,许多事情都忙不完,因着姜慕晚临近预产期,宋思知心理担忧,每夜不管多晚都会回到观澜别墅,一来二去之间,整个人弄得疲惫不堪。 白日里加班,晚上回家看妇产科的知识。 弄得科研室里的那些小伙伴都在担心,她会突然之间就转行了。 不研究脑子改去研究生育知识了。 宋思知没好气的瞪了眼姜慕晚。 “早睡早起比什么都强。” 虚惊一场。 也算是个优美的语句了。 这夜,顾太太被数落了两句。 宋思知心里窝着火,但多余的话也不敢说,毕竟此时预产期已经,肚子里的小家伙久久没动静。 姜慕晚也是心塞。 不管是担心还是害怕,都是应该有的情绪。 9月30日凌晨1点,姜慕晚夜间尿急起来上厕所。 刚一动身,顾先生就醒了。 男人起身扶着自家爱人进卫生间。 顾太太坐在马桶上。 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尿不尽。 起先。 她并没有往深处想,只是后来姜慕晚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老公~~~~~。” 一声呼唤声响起。 顾江年站在门口,瞌睡走了大半。 “怎么了?” 姜慕晚对于这种事情也没什么经验。 她深呼吸了声,稳住了自己心头的动荡。 内心深处始终在安抚自己她多想了。 于是,当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之后才开口道:“你去喊妈妈来。” “出什么事儿了?宝贝儿。” “你别吓我。” 顾江年一听姜慕晚这话,只觉得三魂六魄都已经离家出走了,此时,这个高智商的男人一时间觉得自己像一个弱智,除了问自家爱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外,再无其他的动作可言。 “没事儿,你让妈妈来。” 顾先生人未离开,一个电话将宋蓉喊了下来。 宋蓉看了一通才给出结论:羊水破了。 凌晨,一阵兵荒马乱。 但好在,宋蓉性子及其温柔。 在紧张慌乱也不会乱了阵脚。 一家人拿东西的拿东西,照顾姜慕晚的照顾姜慕晚。 那叫一个井然有序。 一家人在宋蓉的指挥下,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妥当,直至凌晨2点才将姜慕晚送到医院去。 人到医院时,姜慕晚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适,除了内心深处有些隐隐的担忧之外,再无其他。 凌晨三点顾太太躺在床上,因着有些困顿,还浅浅的睡了一觉。 当事人没心没肺的睡了一觉。 其余人担忧难免。 凌晨三点半点,仍旧是没动静。 宋蓉跟医生正在就姜慕晚的问题展开讨论商量的是否应该直接送进手术室,改为剖腹产时,姜慕晚的肚子开始疼了起来。 小家伙估计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过。 自己开始识相了。 这一疼。 疼的姜慕晚浑身冒着冷汗。 顺产的那种疼痛感犹如骨头撕裂,姜慕晚躺在床上,近乎哀嚎、而顾先生温温柔柔的哄着她,宽慰她。 什么都做不了。 阵痛持续时间良久。 久到姜慕晚觉得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大频率极高的撕裂,让她突然之间有些怀疑人生。 然后她将这么疼痛感传递到了顾先生身上。 搂着顾先生的脖子死活不松手。 声声切切的哀嚎声。 尤为让顾江年心颤。 凌晨五点。 姜慕晚被推进手术室。 宋蓉跟宋思知跟随。 如此本也该是够了。 可姜慕晚呢? 要顾江年。 除了要顾江年,还是要顾江年。 ------题外话------ 孕期生活本来还想温情一下的,写着写着就————————太忙了,没时间精雕细琢,忧愁~ 569:严寒未尽,微暖为止 小儿来屋下,恩泽至吾家。 于2010年九月三十日上午九点,顾太太产下一子,顾先生喜得麟儿。 举家同庆,阖家欢喜。 顾太太历经数小时的生产早已是精疲力尽。 人在恍惚之际,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将她从鬼门关带到了天堂。 啼哭将至,一滴清泪顺着她的面庞滑下。 另一滴清泪砸在她的眼皮上,顺延而下。 砸进了她的心窝。 让她浑身轻颤。 “我爱你,蛮蛮。” 男人略微哽咽的话语声响起。 “很爱很爱,”他声泪俱下,温情至极。 人生五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喜得贵子。 而姜慕晚,让他的人生圆满了。 一个历经人生磨难,见过世间险恶的人猛然之间被人拉回家庭的温暖之中,那种冲击感,令顾江年浑身颤抖。 能有此妻,夫复何求啊! 顾江年那残缺不堪的人生,被姜慕晚一点一点的给填满了。 姜慕晚是他人生当中的救赎,因为她的出现他才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一个正常人的人生。 姜慕晚没有出现之前。 一切都是苍白的。 他人生当中那些带着浓墨重彩的日子,都是姜慕晚一笔一笔的勾画上去的,包括今日。 顾江年的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姜慕晚的脸面上,砸的姜慕晚浑身滚烫。 砸的她忘记了此时此刻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的宝宝有小宝宝了,”顾先生亲吻着她。 那一字一句的呢喃让姜慕晚的心头都是颤的。 “恩、我的狗东西有狗崽子了。” 她虚弱至极,但仍旧努力回吻她。 2010年,顾氏夫妇的婚姻行至两年之久;喜得麟儿。 手术室外。 余瑟哭的撕心裂肺,近乎昏厥。 她倒在何池的怀里,望着手术室的方向哭的声嘶力竭。 旁人不懂,但何池懂。 余瑟行至如今,之所以仍旧能好好的站在众人跟前,一是因顾江年。 二是因姜慕晚。 那股子信念支撑着她行至如今。 这么多年的光景走过来,余瑟从未在外人面前流过半分眼泪。 即便家庭破碎,即便痛失爱女。 她都未曾哭喊过。 可今日。 因顾江年喜得爱子,她哭了。 哭的嗓音嘶哑,哭的肝肠寸断。 宋思知在许多年之后,脑海中仍旧会想起余瑟当时在手术室门口撕心裂肺喊出来的这句话。 “我的韫章,圆满了。” “圆满了啊!” 许久之后,姜慕晚从手术室被推出来。 进病房时,她整个人处在半昏半醒之间,听到余瑟呕心沥血的话语。 “我生养韫章,却无能给他一个圆满幸福的家庭,蛮蛮、你是我的恩人。” “我的恩人啊!” 10年九月,婚期临近两年,顾先生与顾太太跌跌撞撞行至如今,逐渐将布满缺憾的人生填补完整。 承家族之喜,立夫妻之恩爱,取名寒止。 严寒未尽,微暖为止。 寓意人生,不可所求过满,微暖为止。 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只有在某种机遇某种境地,发现一切,刚刚好。 顾先生用这个名字,概括了他与顾太太的婚姻生活。 他与姜慕晚二人并不算是天作之合。 但刚刚好。 一切刚刚好。 刚好她脾气不好。 刚他他会算计。 刚好她娇贵。 刚好,他愿意哄。 ……… 小家伙自出生时开始便承载了家族的希望,备受众人的关注。 老爷子与宋誉溪一心扑在小家伙身上。 而顾先生,寸步不离的陪着顾太太。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稍有不舒服,稍有嘤咛之声传出来,顾先生的心,能一秒就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下午十分、医生过来检查。 顾太太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惊痛了顾先生的心。 顾太太的喊叫声如同针尖似的的插进她的心脏里,让他痛得不能喘息,恨不得替她受这份罪过。 若非宋蓉跟宋思知在身旁拦着他,顾江年只怕是早就一脚将人给踹翻了。 医生离开病房时,被这位上位者阴测测的视线盯出了一身冷汗。 离去。 宋蓉宋医生离开,因着二人是同学,所言所语也并无遮拦:“蛮蛮有福了。” “苦尽甘来。” 宋蓉温柔回应。 只是这声苦尽甘来言语出来时,她止不住的红了眼眶。 并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有苦尽甘来这4个字,也并非所有的人都会受苦。 而身为母亲的她,自然希望姜慕晚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 苦这个字,能不出现就不要出现。 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字句。 顾先生对于顾太太的爱,在这个氛围里日益渐浓。 幸好的是小家伙比较老实听话,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并没有过多磋磨姜慕晚的时刻。 产后的疼痛一直延续到出院,姜慕晚还没有痊愈过来,而她整个人,在短短的三五天时光里瘦了将近20斤。 归观澜别墅。 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可一切又不一样了。 因着多了个小家伙。 观澜别墅里在也听不见什么多余的声响。 连向来嗓门大的俞滢说起话来都变得轻声细语的。 顾江年并不愿意姜慕晚过多的操劳孩子的事情。 归家,小家伙就直接被送进了婴儿房,而主卧里是姜慕晚的修养之地。 除去喂奶之时。 姜慕晚压根儿就见不到小家伙。 顾先生明令禁止。 让她好好坐月子,好好爱护自己,至于小家伙多的是人宠多的是人爱。 不差她一个。 归了观澜别墅,月嫂、奶妈,育婴师,齐齐到位。 就连伺候的姜慕晚的月嫂。 顾江年都是花了重金请来的。 初为人母姜慕晚说不想孩子是假的。 起初两日尚且还能听顾先生的言语,将孩子放在婴儿房。 可直至第三日晚间。 顾先生听闻身侧响动声,一秒惊醒。 见人披着披肩准备离开。 面色惊恐,连带着嗓子都哑了几分:“去哪儿?” “去看看宝宝。” “宝宝有人照看。” “见不着他,我心里难安。” 顾太太执意。 顾先生也是无可奈何。 以至于第三日伊始,孩子被姜慕晚带回了主卧。 月子期间。 频繁起夜。 顾太太身体不适。 以至于夜间照顾孩子的事情就落到顾先生的头上。 小家伙醒了,他起身抱过来喂奶。 拉了尿了一应事宜都是顾先生的事情。 这日深夜。 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将姜慕晚吵醒,本是在睡梦中的人,一个惊颤。 吓的浑身冒起了虚汗。 姜慕晚夜间睡眠浅。 时有不安。 而小家伙时常夜间惊醒。 一来二去时间久了,他担心蛮蛮身体吃不消。 某日清晨。 顾太太悠悠转醒。 目光落在身侧,只见身侧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视线转回。 迎着清晨的曙光,她看见顾先生站在窗边。 小家伙躺在窗边的贵妃榻上。 男人弯身动作轻柔,给小家伙尿不湿擦洗屁股, 清晨的曙光落在顾江年身上。 她看到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丈夫,还看到了一个父亲光辉的形象。 许是姜慕晚的目光太过浓烈。 男人微微侧眸,见她醒来 弯了弯眉眼。 小家伙躺在贵妃榻上挥动着小手小脚哼哼唧唧的。 顾江年换好尿不湿,抱着小家伙下楼交给妈妈们。 这才翻身回来。 洗了手。 微微弯身站在床边。 俯首,在她脸面上落在一吻:“醒了?” 顾太太窝进他的怀里,缓缓地蹭了蹭:懒洋洋应了声:“恩。” “小懒猫。” 男人温柔的宠溺声响起,随手抹了顾太太的头发。 顾太太嗡嗡开腔,嗓音娇软:“不开心了。” “恩?” 男人松开她。 低眸望着她。 带着几分疑惑。 “乖乖,怎么了?” 顾先生被产前抑郁症吓完之后又关注起了产后抑郁症。 是以当顾太太的这一句不开心出来时他魂儿都吓飞了。 “你不爱我了。” 那娇娇软软的控诉声响起。 顾先生没好气的笑了。 搂着小精怪的脖子,狠狠的亲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哪个小精怪好心干坏事儿。” “说是带宝宝,可磋磨的是谁?” “我不知道。” 姜慕晚嘟囔着开口。 又蹭进了顾江年的怀里。 仅是一瞬间。 姜慕晚觉得,他瘦了。 自打怀孕以来,夜晚必须搂着顾江年睡觉,若是送了一分,便觉得睡不安稳睡不踏实,是以顾江年到底是瘦了还是胖了姜慕晚一伸手便可感觉的出来。 “不知道就算了,我的大宝宝跟小宝宝都要人疼要人爱,我一个一个来就是。” 顾江年变得越发温柔了。 若有转折点。 姜慕晚想,怀孕之后是一个。 生产之后又是一个。 那是一种淡淡的近乎透到骨子里的温柔,温柔的姜慕晚有些怀疑眼前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丈夫。 他是一个好丈夫,无疑也是一个好父亲。 顾江年照顾孩子的时日肯定比姜慕晚多。 男人十五天陪产假,近乎寸步不离的陪在姜慕晚身旁。 陪产假结束。 顾江年细心叮嘱宋蓉跟余瑟,莫要让姜慕晚太过劳累。 小家伙若是吵闹就抱远些。 别吵着姜慕晚。 就连抱进婴儿房将门关起来之类的话,顾先生都说出来了。 宋蓉听着,无奈,但又不好反驳,只得温温笑道:“宝宝还小,你就开始嫌弃了?” 顾先生倒也是不避讳,直言开口:“小宝宝有人爱了,我只爱大宝宝。” “你们爱孩子,我爱蛮蛮。” 俞滢跟宋蓉听到这句话时,浑身一颤。 夜晚。 顾江年归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手。 而后,是抱住姜慕晚。 温温的同她说两句话,或问她累不累,或问她是否休息好,或问她小家伙有没有吵着她。 或问她胃口如何。 总之,这是他每日归家的流程。 而后才是小家伙。 他会抱抱他。 但重点与重心,都在姜慕晚身上。 产后二十七日。 姜慕晚母乳不够,小家伙夜间饿的嗷嗷哭。 而初为人母的顾太太此时有些束手无策,不知是被哭的心烦了还是感到无可奈何。 于是,抱着孩子,坐在床上一起哭了起来。 母子二人,嚎啕大哭。 这景象——————顾先生此生都不想在看见第二次。 月子未出,姜慕晚体重瘦回以前。 这并不是件好事。 母乳喂养正在极力的将她身体里的营养都吸取走。 顾先生花了极长的时间跟人做思想工作。 更甚是吴侬软语说到口干舌燥。 月子将过。 小家伙开始闹腾了起来。 观澜别墅时常能听见小家伙的哭喊声。 且这哭喊声到了傍晚时分更甚。 老人常言。 闹睡。 大抵是如此。 而顾江年每每归家时,看到的是姜慕晚,余瑟、宋蓉、俞滢、以及老爷子宋思知等人轮流抱着小家伙哄着。 哄来哄去,效果甚微。 一屋子连带佣人十几号人,都制服不了一个小家伙。 姜慕晚的好脾气几度险些被磨灭。 这夜、顾先生归家,听到的是姜慕晚的一句怒喝:“能不能别哭了?” 不哭是不可能的。 小家伙的哭声还大了几分。 姜慕晚这一吼,吼的宋蓉跟余瑟心疼了。 从她手中接过孩子,开始数落起她来。 “不是你生的了?” “小孩子懂什么?这才多大你就开始凶了?” “你年幼时我要是向你一样,你怕是长不大。” 宋蓉的数落声不断。 都说隔代亲。 这话————不假。 “好了好了,我来我来。” 顾江年一手安抚着姜慕晚。 一手从宋蓉手中接过孩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在哭妈妈就生气了。” 男人温软的轻哄声在客厅响起。 姜慕晚抿着唇,一脸的不高兴。 男人轻缓渡步,在小家伙渐小的哭声中,腾出另一只手将姜慕晚带进了怀里。 俯身亲了亲她的发顶。 温软轻劝:“乖。” 而顾太太呢? 默不作声,也不知道。 他在哄睡。 姜慕晚脾气不好。 当妈之后,没有更改半分。 她的耐心,在生子之痛彻底消失之后也消失了。 反观顾江年。 倒是越发柔情了。 须臾,小家伙在顾江年臂弯上安稳睡了过去,微微的鼾声断断续续起来。 小家伙闹睡。 从十几号人的手中一一传过,最终还是被亲爹制服。 此后,到了傍晚六点,若顾先生未曾归家,顾太太的求救电话就过去了。 ------题外话------ 甜到底、 570:顾家寒止 顾太太虽已为人母,但顾先生对爱她的爱,并未因着她身份的变化而变化,。 相反的,他宠她,日过一日。 日胜一日。 夜间,慕晚微微转身他便醒了。 产后半月。 因慕晚身体不允许,母乳喂养一事被顾先生制止。 但断奶之路,并不好过。 小家伙不好过。 慕晚也不好过。 当夜,顾先生搂着人睡觉。 夜间只觉姜慕晚哼哼唧唧,原以为是闹性子了。 伸手轻轻的拍着她瘦弱的背脊,低低喃喃的轻哄着。 大抵是已经形成了记忆,顾先生哄人时,眼睛都未曾睁开。 许久、嘤咛声不断,起愈发高涨。 顾先生勾着臂弯将人往怀里又带了一分。 这一带————————。 男人迷迷糊糊的思绪豁然清醒。 顾先生伸手,钻进顾太太的衣衫里,这一摸,跟被人当头一棒似的,浑身血液往脑子里冲,整个人都清醒了。 “蛮蛮。” 午夜,卧室里,男人话语声急切。 “乖宝。” 轻唤声不断、 “宝贝儿,你别吓我。” “心肝儿。” 慕晚在朦胧中醒来,视线迷糊,本是娇软的人此时有气无力的望着顾先生,喃喃开口,道出一句让顾先生心脏都揪紧了的话。 “我难受。” 这夜、观澜别墅一阵慌乱。 顾先生万万没想到,断奶会引起高烧。 宋蓉跟宋思知二人近乎彻夜未眠。 因着此时情况特殊,不好直接用药。 采用物理降温。 这来来回回的忙一通,已是天色大亮。 而姜慕晚,始终在迷迷糊糊中。 这日,本是有工作在身的顾先生守在顾太太身旁,寸步不离。 直至中午时分。 睡梦中的人才缓缓醒来。 “醒了?” “还难受吗?” “饿不饿?” 顾先生的询问连连砸下来。 声声切切,让姜慕晚一时间招架不住。 她微微伸手,顾先生就势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侧,低低的望着她,以额抵额。 温软至极。 “宝宝。” “昨晚发烧了知道吗?” 慕晚微微摇头。 无精打采的样子及其惹人心疼。 顾先生心头一紧,搂着人温温的亲了她一口。 “饿不饿?” 慕晚缓缓点头。 环顾四周也没见着小家伙的身影,软糯糯开口询问:“宝宝呢?” “妈妈在带着。” 这日,顾太太未曾下楼。 傍晚时分,小家伙闹睡。 仍是谁也不要,只要亲爹。 而顾先生这日呢? 一门心思扑在慕晚身上,整日都没碰小家伙一下。 俨然是失了宠。 到了傍晚时分,小家伙闹睡,宋蓉跟俞滢起先是不愿意麻烦顾江年的。 毕竟慕晚还病着。 直至七点整。 整个观澜别墅都沉浸在小家伙的哭喊声中。 俞滢等人没了办法。 抱着孩子敲响了主卧的门。 而好巧不巧的。 慕晚刚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这一敲门,吓的一个惊颤。 “乖,睡吧,睡吧!” 顾先生本是半搂着人。 见姜慕晚一个惊颤,瞬间将人搂严实了。 那声声切切的轻哄声,让姜慕晚安了心。 只是这份安心,并未持续太长时间。 屋外的敲门声随着小家伙的哭喊声越大越来越急切。 姜慕晚想在度入睡的梦想,没有视线。 “你去看看。” 昏昏沉沉一整日的人此时并不好过、听到这些敲门声,她除了微微的叹一口气之外,再无其他的言语。 顾先生起身去开门,将一将门打开。 小家伙的哭喊声随之而来。 男人跨步出去,将门带上,顷刻之间哭喊声挡在了门板之外。 余瑟将孩子交给顾江年,轻声问道:“蛮蛮还好吗?” 顾先生恩了声。 大概是心里惦记着自家爱人,连哄孩子的时候都不那么走心了。 小家伙哭的撕心裂肺的,顾江年也只是抱着人轻哄着。 往日的温言软语,今日都消失不见了。 剩下的只是一个温暖的臂弯。 这点,余瑟也发现了。 往日里哄睡,也就半小时。 可今日。 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 小家伙还是一点睡觉的苗头都没有,哄得最后没了耐心了。 余瑟在一旁看了,也着急的很。 望着他。 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怕惹得顾江年不高兴了,连孩子都不哄了。 观澜别墅里的人都知道。 这小家伙一到了晚上谁都不要,只要顾江年。 一到六点,谁都不爱。 顾江年抱着小家伙,逐渐失去了耐心。 他哄孩子的时候。 就站在卧室的房门前,一门之隔、一步也不愿意多走,生怕姜慕晚在里面出了什么意外喊他时他没有听到。 而余瑟呢? 急在心里,也没办法。 临近七点半,小家伙好不容易睡着了。 往日里都是夫妻二人带着睡。 这两日,姜慕晚病着。 虽说白天烧退了,但不知道夜间还会不会起高烧。 顾江年也不想让小家伙跟着他们一起。 将睡着,就交给了余瑟。 叮嘱也没半句。 整的跟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似的。 “你————————。” 哇—————— 余瑟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刚刚睡着的小家伙放声大哭了起来。 而此时,顾先生的门已经推开小半了。 听闻哭声,又赶紧伸手带上。 “没完没了了?” 前有姜慕晚的嫌弃,后有顾江年的嫌弃。 这夫妻二人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凡是谁脾气上来了,孩子都跟捡回来的似的。 “这么小孩子懂什么?还没出月子你就开始吼了,以后长大了怎么的了?” 顾先生抿唇不言。 余瑟一边拍着小家伙,一边道:“知道你心里记挂着蛮蛮,家里谁不记挂?你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蛮蛮的丈夫,还是一个父亲。” “不能因为蛮蛮不好就把气撒到孩子身上。” “怎么了?” 大抵是门没关好。 姜慕晚听到了吵闹声。 拉开门出来,就见余瑟抱着哭闹的小家伙站在门口,怒目圆睁的望着顾江年。 满脸的不悦。 “怎么下床了?” 顾江年听闻姜慕晚的声响。 冰冷的面色瞬间温软了下去。 “宝宝怎么了?” “闹睡了?” 姜慕晚一连两问响起,还不待余瑟回应,伸手拍了拍顾江年的臂弯:“你干嘛呢?还不哄哄。” 顾江年浑身的怒火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软了下去。 这夜。 顾先生异常繁忙。 要护着小家伙的同时还要时时刻刻的关注姜慕晚的身体变化。 彻夜未眠。 彻夜未眠。 后半夜,宋思知轻手轻脚的推开主卧门。 拿着温度计进来。 见顾江年没睡,二人目光对视了一下。 “我进来看看蛮蛮烧没烧。” 断奶发烧这种事情反反复复是时常有的事情。 弄的好就好。 弄的不好就是个漫长的工作。 “低烧,37度2。” 宋思知还想说什么。 听见小家伙的哼哼唧唧声。 这才看见,顾江年的臂弯里窝着小家伙。 她一愕。 “怎没给月嫂带?” “不乖。” 宋思知明显感觉到顾江年在说这两个字时的无奈。 “那你带着孩子出去,我让姑姑进来。” 言外之意,他们得照顾姜慕晚。 小家伙在屋子里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顾江年不悦的神色即便是在昏暗的环境中也能看的出来。 慕晚断断续续的烧了一周。 这一周烧过去。 顾先生瘦了六斤。 整个人有些面黄寡瘦的。 眼眸中红血丝密布。 状态及其不好。 小家伙也是可怜。 亲爹每日哄睡哄的及其不走心。 闹的厉害了,顾江年连哄都懒得哄了。 是以小家伙的日子,过的也是糟心。 一屋子人疼,唯独亲爹亲妈不疼不爱的。 临近满月。 顾先生和宋蓉一起给小家伙洗完澡。 小家伙光秃秃的被顾先生裹着浴巾抱出来。 放在卧室的大床上。 姜慕晚坐在床上望着尚且还有些皱巴巴的小家伙,嘀嘀咕咕道了句:“他怎么还是这么丑?” 顾先生:............... 宋蓉:................ 所以娘不嫌儿丑这句话是假的? 姜慕晚这个当妈的就很嫌弃自己儿子。 “小时候丑长大了好看。” 宋蓉用过来人的经验告知慕晚。 “是吗?” 用宋思知的话来说。 小家伙以后肯定命运多舛。 原因是,亲妈是个靠不住的, 亲爹,固然是靠得住,但在亲妈不高兴时。 也就成后爹了。 顾先生跟顾太太二人都不是什么会惯着孩子的人。 二人不磋磨他就不错了。 宋思知隐隐的听见宋蓉说以后要带着小家伙一起过。 这是在某日的黄昏时刻。 顾江年抱着孩子在客厅来回走动,轻哄着。 俞滢跟宋蓉等人各自忙碌完刚刚停歇下来。 看着顾江年一阵感慨。 “比起蛮蛮,韫章是一个好父亲。” “我还挺担心的。” 俞滢无奈叹息了一句道。 “担心什么?” 宋思知不解。 “担心蛮蛮这个暴脾气以后孩子要是惹着她了,会不会动手把小家伙给死打一顿。” 宋蓉沉默了。 宋思知跟宋思慎对视了一眼。 心想:这还需要想? 就姜慕晚这个暴脾气,以后要是当妈了,儿子不听话,不得往死里抽一顿? 还担心? 担心是多余的。 一定会。 这幸好是个男孩,要是个女儿,以后可怎么得了? 不过想想,这要是个女儿。。 姜慕晚敢动手,顾江年估计第一个就不同意。 宋思知没忍住,叹了口气。 俞滢一巴掌拍过来:“你叹什么气?” “累了,累了,不行?” “蛮蛮都当妈了,你看看你们俩。” 宋思知:…………… 宋思慎:……………….. “我 大学同学已经入土了,咋着?我也要进去?” 宋思知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怼的俞滢翻白眼。 “寸有所短尺有所长,每个人的人生之路都是不一样的,不能别人结婚我就结婚,别人生孩子我就生孩子呀。 万一别人英年早逝死了呢?那我是不是也得跟着一起去呀?” “您说说您您一个过来人,成天跟我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呢?您边上多少人是离了婚的,那您跟我爸两人咋不效仿效仿呢?” “宋思知,你给我闭嘴。” “我何止是想闭嘴啊,要不是宋蛮蛮生病,我连家都没时间回。” 宋思知最近很忙。 大家都知道。 毕竟、喜事即将发生。 “你工作忙就以你的工作为重,家里有人照顾。” 宋蓉在中间打着圆场。 宋思知懂。 望着宋蓉点了点头。 “我跟你讲,你工作上的这个事儿结束之后老老实实的给我改相亲相亲,该恋爱恋爱,烧给我正幺蛾子出来。” “30岁之前嫁不出去,你给我把遗嘱立好,受益人还必须写你妈我的名字。” “我疯了?我活的好好的我立什么遗嘱?” “万一哪天你嫌弃单身丢人,跳楼了呢?” 宋思知:............... 这了真是亲妈。 说不是估计都没人信的。 2010年十月三十日。 初为人母的姜慕晚在那短暂的喜悦中走了出来。 成了一个极其没耐心的母亲。 相反的,顾先生与之背道而驰。 顾先生时常念叨顾太太温柔不过三秒钟就会被打回原形。 每每念叨。 顾太太总会轻飘飘的道出一句:“那么多人爱着,也不差我一个。” 事实证明,多年后。 姜慕晚的做法是对的。 当小家伙无法无天一屋子人无人制得住他时,姜慕晚无须只言片语,只需一个眼神扫过去,就已胜过一切。 这日。 顾先生爱子满月宴。 未曾宴请宾客,也并未奔走相告。 只在观澜别墅来了场家宴。 说是家宴,也有临近百人参加。 顾江年的好友与部下,姜慕晚的好友、林林总总加起来都有二三十人,且不说宋家人的至亲与得意门生。 这日、秋日艳阳高照。 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落在观澜别墅的院子里。 说是小型的。 可顾先生还是请公司的策划部门过来装饰了一下。 一时间、观澜别墅的院子里五彩斑斓。 气球,鲜花。 应有尽有。 喜庆的氛围穿透到每一个人的心坎儿里。 众人乍一走进来,就被院子里;顾家寒止满月宴的几个大字给吸引去目光。 “顾寒止。” “好名字啊。” 曹岩乍一见这名字,忍不住赞叹。 伸手拉住宋思慎问:“谁取得?” “亲爹取的。” 曹岩看着名字啧啧奇叹,摇头感叹顾先生是个文化人。 ------题外话------ 这是一个道歉贴: 不言最近换工作了,新去一个单位,事务繁忙,人情往来也及其频繁,每日上班只觉得力不从心,只要不是太累,我都会尽量更新,如果没更新,还请大家见谅。 一路行来,不言希望能将一个完美的顾先生与顾太太呈现给大家,无数次想过后期收尾尽快些,但又觉得这样是对读者的不负责,只好咬牙坚持。 兴许不是精雕细琢,但也有在耐心刻画。 571:人生如此,及其满意 2010年十一月一日。 喧闹过后是平静。 慕晚晨间被人吻醒。 睁眼就见顾先生站在床边,低眸笑望她,眼眸神情:“中午陪我用餐?” “有空归家?” 尚且还睡意朦胧的顾太太轻声问他。 语调是难得的温柔。 慕晚在产子过后,脾气有所收敛。 对顾江年的柔情更甚了一分。 她在男人的温情中臣服,被周遭的一切事物包含在里面。 整个人像是掉进了一个温柔的圈套里。 以至于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之下。 她也有了一颗温柔的心。 “我忙,蛮蛮有空。” 顾先生致力于杜绝产后抑郁症。 对顾太太的关怀,近乎无微不至。 十一月十日,小家伙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四十天。 顾江年接到萧言礼电话。 那人在电话那头,告知喜事将近。 顾江年听闻消息时,沉默了及其漫长的一段时间。 他抽了两根烟之后。 才几乎感叹的道出一句:“恭喜。” 萧言礼笑了笑,笑声透过电话传到顾江年的耳里:“谢谢。” “好友之间,不该说这二字。” 萧言礼沉默了。 一阵无言。 这夜、顾先生及其感慨。 夜间睡觉时同蛮蛮聊起此事。 蛮蛮亦是沉默。 转而,顾江年进浴室洗漱。 结束出来,他搂着蛮蛮,献上了深深的一吻。 这一吻。 很漫长。 漫长到让蛮蛮想起了在c市,二人分别月余那次。 顾江年并非不心疼妻子之人。 只是好友今日的这通电话让他内心感触良多。 恍惚之间,觉得自己何其幸福。 爱而不得才是人间常态。 他何其有幸,可以遇到蛮蛮。 慕晚知道也心中感慨。 除了回应他,再无其他。 产后四十天,夫妻二人同|房时,慕晚隐有不适。 顾先生竭尽全力讨好。 寸寸安抚。 及其卖力。 在夫妻情事之间,尽量让自家爱人舒服。 可这日,以失败告终。 终止在蛮蛮的喊疼声中。 十一月二十日。 宋思知登顶z国最年轻科学家。 由总统颁奖授予勋章。 这日,宋家举家出席。 总统府会议大厅里,颁奖仪式全国直播。 总统府工作人员介绍宋思知时,慕晚眼眶微红。 心中忍不住轻颤。 心里直道。 守的云开见月明。 十一月二十日,授奖结束。 二十一日清晨,宋老爷子带着全家人去了陵园墓地,给老一辈烧香,顾江年抱着寒止同行。 老爷子蹲在父辈的坟前,烧纸燃香,语气微微凄凉:“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想说,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若祖宗保佑,愿宋家后辈不在从事科研吧!” “老祖宗都说红不过三代,我们宋家为国建功立业已有四代之久,往后、换别人来吧!” 老爷子颇为感慨。 昨日,宋思知在台上领奖,老爷子站在台下偷偷抹眼泪。 只道人生不易。 卖国者飞蝗腾达,建功立业者屡受琢磨。 十一月二十二日,良辰吉日。 老爷子不在遮遮掩掩,更不在低调。 国家授予勋章,全国直播都来了。 宋家这日,借着宋思知科研成果取得成功的苗头,大办宴会。 一来,告知世人宋家喜添新丁。 二来、有扬眉吐气之意。 宴会场上,萧言礼与邬越安都是宴上客。 这是姜慕晚与顾江年第一次牵手出现在宋家的转场。 夫妻二人游走于宴会厅时,获得众人无数祝福。 一句句恭喜喜得麟儿从大家的唇瓣之间冒出来。 一声声恭喜后继有人从某些人口中揶揄出来。 这日,萧言礼来了。 带来了他的未婚妻。 小家碧玉型的一个女孩子。 远远看去,单纯如小白兔。 据说是父母之命。 但胜在小姑娘问头体贴,而萧言礼也极为尊重人家。 订婚极快。 婚礼在即。 邬越安乍一见此景时。 只觉得心脏被什么揪住了似的。 她望着萧言礼,浑身颤抖。 那种悲悯感从内心深处爬出来。 邬越安想起了梅琼。 及其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梅琼。 一瞬间,那种乍痛感从心理攀援而起。 她望着萧言礼低首浅笑,询问女子需要些什么时。 有那么一瞬间的窒息感。 萧言礼的未婚妻并非涉世未深。 她感受到了来自邬越安浓烈的视线。 轻轻扯了扯萧言礼的衣衫。 以视线询问他。 而后且道:“去看看吗?” 萧言礼一愕。 有些情绪在心底攀援起来。 邬越安是他的青春。 但此时,青春不复存在了。 当过往被埋藏起来的时候,他不愿意轻易的把它翻开,邬越安站在远处静静的望着他时,萧言礼有那么一瞬间是不敢或者是不愿意靠近的。 可过往既然已经成了过往,就该坦然面对。 于是。 他走近了。 举杯示意。 但无言语。 两个成年人之间面对此时此景时,所有的话语好像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慕晚看见此景。 从顾江年的手中抱走了孩子。 而后者,端着杯子向这二人走去。 这日晚间。 萧言礼的未婚妻在卫生间门口见到了邬越安。 两个女人之间且还是两个聪明的女人之间面对彼此时没有过多的言语。 邬越安开口道谢。 萧言礼的未婚妻客客气气的道了一句:“谢谢。” 这句谢谢到底包含了哪些? 不好明说。 兴许是谢谢邬越安错过了萧言礼,才让她有机可乘。 席间,有人询问顾江年。 “是否准备在要二胎,凑个好字。” 顾江年含笑点头:“不敢贪心,如此已是甚好。” 寒止来到人世间的第五十二日,得顾江年赐予小名:满满 【人生如此,极其满意】 这日夜间。 阁下下榻宋家宴会。 也算是及其给面子。 而整个首都能有如此待遇的,近乎没有。 这份殊荣,宋家并不愿意要。 但至此,只能接受。 顾江年朋友众多, 夜间饮酒过量,归家已是醉醺醺。 慕晚抱着孩子在客厅来回渡步逗弄小家伙时。 醉醺醺的顾先生突然跨步过来将妻儿搂进怀里。 他眉眼弯弯,盛不住的爱意从眼眸中流淌出来。 “蛮蛮。” “恩?” 她原以为顾江年会说些什么,可这人只是喊了她一声之后,再无多余言语。 小家伙伸手扯着爸爸的领带。 咿咿呀呀的,似是及其开心。 这日夜间。 男人情、欲难耐,二人又试了一次。 幸好。 成功了。 这日的顾先生胜过往常的每一次,及其温柔。 又及其漫长。 他的温言软语,让姜慕晚沉醉其中。 无法自拔。 十二月、萧言礼婚礼日期定下。 元旦在c市举行婚礼。 这日夜间。 顾先生在书房忙着处理文件。 慕晚抱着孩子在书房里逗弄着。 小家伙咿咿呀呀的跟慕晚聊着天。 活泼爱闹。 慕晚再好的精力也闹不过他。 十二月一日。 顾江年出差洛杉矶。 临出门前,抱着慕晚不松手。 叹气声接连不断。 他不愿。 但也无可奈何。 于是,这并不算漫长的出差光景成了顾先生人生中的煎熬之一。 十二月四日。 慕晚正抱着满满在客厅来回渡步。 接到商场合作商电话。 那人笑问姜慕晚,是否知晓昨日夜间之事。 慕晚含笑摇头,表示不知。 商场合作商绘声绘色地将昨夜之事描述出来。 原来 顾江年昨夜就回来。 只是夜间应酬,脱不开身。 君华进军互联网产业且还被顾江年做出来了,已经让极多数的人眼红,有人眼红,只是看看、念叨两句,而有些人眼红却会使出手段来给你使绊子。 让你陷入沼泽之地。 昨夜,顾江年商友饭局。 席间有人眼红顾江年开辟互联网新天地。 出了个阴奸手段。 首都人人皆知,商界新贵顾江年跟宋家之女宋蛮蛮已是夫妻,且恩爱缠绵。 刚刚喜得麟儿。 酒过三巡。 富商带了个女孩子进来, 且这女孩子,与宋蛮蛮长的有那么几分相似。 着一件宋蛮蛮参加宋家宴会时所穿的淡蓝色旗袍。 梳着同样的发型。 醉意朦胧的顾江年一看,恍惚以为是自家爱人。 向着人走去时,身后与姜慕晚熟识的商界好友似是起了不忍之心,喊了一句顾董。 顾江年的思绪猛然之间回笼,转身望向坐在桌子上的富商。 刚想发怒。 被当做替身的女孩子猛地朝他扑过来。 似是早就安排好的戏码,就此上演。 且还是撕心裂肺的上演。 这事儿,最终闹到了警局。 闹进去时才发现,小姑娘年满十六,未满十八。 顾先生这要是摊上事儿了,必定是大事儿。 未成年受国家法律保护。 好巧不巧,首都近期不太平。 某些人干的肮脏事儿正好被爆在阳光底下。 而此时,顾江年即便是有通天本事,也该配合警局的调查。 不能贸贸然行动。 而姜慕晚知晓此事时,已是第二日一大早。 初闻消息,姜慕晚震惊。 而后是气愤。 将儿子交给宋蓉。 转身上楼换衣服。 直奔警局。 与姜慕晚交好的富商提醒道:“事情不算复杂,但小姑娘一心想弄出点什么,受人指使已是昭然若揭,怕的是她有把柄在对方手中压着。” 姜慕晚点了点头:“我懂。” 产后两月整。 慕晚首出江湖。 带着宋思知与宋思慎,罗毕,徐放邵从等人直接杀到了富商家中。 一行十六人人人一辆车将富商的别墅堵得水泄不通。 宋家二女在首都的名声不是一日两日就起来的。 慕晚直奔家中。 与富商交谈了数句之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心中郁火难耐。 望着富商笑了笑。 看着他从楼上走下来且如花似玉的女儿,笑的一脸阴狠:“李总的女儿,十八了吧!” 富商浑身一惊。 他从姜慕晚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威胁,那是一种直奔他门面的杀气。 姜慕晚下了狠心。 不与人闹。 但也绝不放过人。 “我丈夫但凡是有一点意外,我会把李总的女儿变成那个小姑娘的。” “李小姐要小心了。” 慕晚并不愿意将大人的事情加注在一个小孩子身上,但此时对方不仁,不能怪她不义。 商场上如果要比手段的话,每个人的手段都是不一样的。 十二月五日,有人刻意爆出顾江年的事情。 被姜慕晚多方压住。 此情此景无疑是有人想让顾江年出来转移视线。 但————怎可行? 宋家,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十二月七日,顾先生仍旧在接受调查。 事情并不算顺利。 小姑娘一口咬定顾江年对她实施过暴行。 而确实也检查出小姑娘受过虐待。 但这人是谁————就不好说了。 寒止出生六十五日整。 慕晚动手,沾了血气。 本不愿。 但无可奈何。 她对富商的姑娘动了手。 且手段及其残忍。 富商发了疯似的冲到姜慕晚跟前。 让慕晚放人。 她含笑望着人:“我男人,不是你能动的。” “有人从背后推你时,你就该掂量掂量,宋家是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她很狂妄。 及其吓人。 手段也及其残忍。 十二月七日,顾先生从警局回家。 为期三天,时间不算漫长。 但也算是遭了罪。 归家。 余瑟不让他碰孩子,艾草洗澡,扔衣物,等等事情一系列做完,才准许。 元旦前夕,小家伙夜间高烧不退。 家里乱了套。 慕晚与顾先生二人记得团团转。 好在宋蓉等人比较有经验。 稳住了二人慌乱的心。 生病的小家伙焉儿了吧唧的。 扒着顾先生不松手。 谁都不要,只要顾江年。 顾江年吃饭是抱着他,看文件时抱着他,就连上厕所也离不得。 每每夜间。 慕晚能见顾江年抱着孩子在卧室里来回回渡步轻轻哄着。 自打小家伙生病,顾先生的衬衫衣领再也没有抚平过。 慕晚时常笑话他。 但每每笑话只会被人摁着亲一顿。 这日夜间,慕晚醒来,望着昏暗中的顾江年,百感交集的喊了声:“韫章。” 顾先生回眸平静的 看了她一眼。 慕晚道:“很想亲亲你。” 顾先生及其温柔的笑了笑。 抱着儿子,迈步至床沿,伸手将躺在床上的人捞起来,俯身印上一吻。 “会不会很辛苦?” 她搂着男人的腰肢问道。 顾先生失声浅笑,温软尽显:“蛮蛮,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有你,有儿子。” ------题外话------ 顾先生:人生如此,及其满意。 572:所求圆满,皆是喜 2011年元旦。 顾先生与顾太太前往c市参加萧言礼的婚礼。 路程虽不说遥远,但带着孩子终究是不方便的,于是夫妻二人。 独自前行。 关于c市到了顾江年的地盘。 只是应酬颇多。 顾公馆里来来往往的商人政客以及下属络绎不绝。 慕晚待在顾公馆。 也处理了些许事宜。 大抵是许久没回来了。 夜间在顾公馆睡觉时,隐隐有些难以入眠。 萧言礼婚礼在一月二日。 聚集c市名流已经政商界的人士。 且其中不乏首都商界大佬。 萧言礼的婚礼在君华旗下游乐场举行,以童话为主题。 这个婚礼现场美轮美奂的不像样子。 让一众豪门少男少女惊讶地合不拢嘴。 邬越安这日,并未来。 席修泽将红包递给萧言礼时,他面色有些许的冷肃。 但冷肃的神情也仅是一瞬间闪过。 邬越安未到现场,但现场的震撼她感受到了。 萧言礼的这场婚礼被c市的人们称之为世纪婚礼。 据说,耗资一点几个亿。 这夜、顾先生饮酒过量。 慕晚也未曾阻拦。 知晓这人心有所想。 婚礼现场,慕晚见到了姜薇。 大抵是许久未见,二人四目相对时,还颇有些生涩。 姜薇一愕,端着杯子走近,二人浅声招呼。 聊了几句。 即将离去时,姜薇步伐顿住,询问慕晚:“你爸生病了知道吗?” 姜慕晚微微愣住。 眉头微微紧拧望着姜薇。 只听她又道:“胃癌。” “姑姑跟我说这些事什么意思呢?” “想告诉你,天道好轮回。” 11年元旦之后,寒止百日。 顾先生疼爱幼子。 办了一场极其温馨又富有新意的百日宴。 他希望在多年之后。 儿子长大成人,回首再看这些年幼时的过往事。 能感受到自己是在一个幸福温馨的环境中长大的。 顾先生竭力参与他人生当中成长的每一步。 每每这种时候慕晚就会觉得自己在小家伙的人生当中扮演的或许不是一个慈母的角色。 11年2月。 慕晚回归公司。 事务繁忙。 寒止大部分是余瑟与宋蓉在带。 11年3月,倒春寒。 首都气温阴晴不定。 余瑟素来小心谨慎,但也还是抵不住气温的变幻无常。 这日夜间,尚且还在会议室里的姜慕晚接到宋蓉电话,告知孩子高烧了。 慕晚来不及终止会议,急忙奔赴回家。 刚一推开门,入耳的是小家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她从余瑟手中接过孩子。 小家伙抓着她的衣领哭的声嘶力竭。 惊魂! 实在是惊魂! 有了寒止之后,慕晚这般不操心的一个人心中记挂也是日胜一日。 每每出门总会担心小家伙不好。 顾江年忙于事业,照顾孩子一事自然是落到了慕晚头上。 观澜别墅里长辈众多,本也轮不到慕晚彻夜照顾孩子。 可小家伙生着病,谁也不要。 只要慕晚。 这日,临近凌晨。 顾先生满身寒气归家,轻手轻脚的推开卧室门。 入目的,是他的人生。 是他的整个人生。 生他的和他生的、以及他的爱人。 就如此,躺在主卧的大床上。 睡梦中的三人一刹之间,给顾江年一众及其强烈的冲击感。 加班至深夜的疲倦瞬间消失不见。 被幸福取而代之。 男人站在卧室门口,只觉鼻尖微微酸涩。 眼眶中的雾气逐渐攀升而来。 十一月4日。 慕晚睡梦中一伸手,没有摸到小家伙,豁然起身,猛的惊坐起身。 环顾四周没见到人。 伸手掀开被子,来不及穿拖鞋就向着楼下而去。 将一拉开卧室门便听见了小家伙撕心裂肺又带着几分抗拒的哭喊声。 他疾步向着楼下而去,入目的是顾先生抱着孩子轻哄着喂着他喝药。 一个人不行。 两个人也不够。 余瑟跟宋蓉齐上阵。 顾江年是主力军。 宋蓉临了还嘀咕一句,胜过蛮蛮当年。 顾先生听这话时,笑了。 11年4月。 慕晚再见邬越安是在国际商会上,z国招商引资的项目会,由商务部举办。 及其浓重。 慕晚在会场,见邬越安带着部下穿行而去。 原本属于梅琼的位置已经被人顶替。 人走茶凉的悲愤感在此时尽数上演。 而邬越安,只差一步就差进入核心了。 她的人生围绕着政治板块延伸开。 仕途可谓是一帆风顺,稳步向前,没有半分拖沓。 爱情不顺的人在事业上蒸蒸日上。 人生有舍有得这句话在邬越安这里极为适用。 11年五月,首都互联网市场由顾江年牵引,打开了新局面。 各大网络平台接连上线。 而顾江年,一时间也成为了首都脍炙人口的人物。 商政两界的人对他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互联网让人们的生活更加方便。 恨的是一切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暴露在阳光之下。 行至11年9月。 寒止一岁。 顾先生与小家伙的相处模式经过几经转变才稳定下来。 观澜别墅里的名贵摆件能惨遭毒手的近乎都惨遭毒手了。 而慕晚呢? 渐渐开始嫌弃起小家伙来。 恰比某日,她在浴室洗澡。 小家伙趁着顾江年接电话的空气一路爬到了浴室。 惊得姜慕晚惊慌失措,一阵大叫。 在比如。 有小家伙在的地方,两只猫绝不靠近。 11年9月30日。 寒止周岁宴。 顾先生大办。 且地点是在首都君澜酒店,顾先生一比一复制了一个游乐场在酒店的会场里。 这年,萧言礼妻子有孕在身。 顾江年麟儿周岁宴时,他带着妻子来了。 孕四月,孕肚凸显。 邬越安来时,与之成了鲜明的对比。 11年9月,邬越安已从翻译部转战到了外交部。 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是以这日,邬越安的出现让在场的氛围都高涨了些。 一句邬部长让人精神一震。 首都传言,邬越安是总统府培养的下一任发言人。 如此殊荣。 在往上,不是没可能成为总理。 萧言礼跟邬越安的人生发生了转变。 回归家庭的回归家庭。 求事业的求事业。 她们在彼此选择的人生道路上勇往无前。 谁也没有做出一个折中的选择。 折中这二字,本不该出现在勇者的生活当中。 生日宴中。 慕晚着一身红色旗袍在身,抱着咿咿呀呀的小家伙。 这年,顾先生风头正盛,连着邬越安都不得不感叹一句,这男人,所向披靡。 他从慕晚手中接过小家伙,逢人就说是自己儿子。 那中意气风发的感觉让慕晚觉得,仿佛回到了c市初见。 那个男人,在自己的战场中挥斥方遒。 这日夜间。 慕晚端着酒杯同邬越安碰面,望着她,淡笑开口:“恭喜了。” “喜不过你。” 慕晚笑道:“各有所喜。” 邬越安自诩自己嘴皮子是个厉害的。 可到了姜慕晚跟前,圆滑不过她。 “也是。” “所求圆满,皆是喜。” 邬越安跟萧言礼的会面很简单。 如老友,点头问好。 且还是席修泽在场的情况下。 兴许是有几分避嫌之意,二人所聊不过几句。 可越是如此。 有些事情的苗头就越浓盛。 萧言礼爱过邬越安是不争的事实。 七年之久。不可能一朝磨灭。 是以这日,当小姑娘询问慕晚时。 她诧异了一番。 “萧言礼爱的是邬部长,对吗?” 慕晚望着萧言礼的小妻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有些无奈的苦笑了笑:“萧太太,我并不清楚。” 萧言礼的妻子低眸,亦是有些无奈,苦笑了声:“他醉酒时,在我身上,喊过邬越安的名字。” 这是11年9月。 与慕晚而言,最为震惊之事。 萧言礼的妻子一直都知道,那场盛世婚礼,不是给自己办的。 她不过是他心目中的一个替代品罢了。 这年十月。 慕晚窝在家里,本意是想带寒止。 可最终,她只得给顾江年打电话求救。 原因是因为她仅凭一己之力拦下了带孩子的任务,而晨间,余瑟跟俞滢便出门了。 中午尚有一段时间。 顾先生接到求救电话时,又好笑又无奈。 告知归家无望。 慕晚可以带着孩子来公司。 而慕晚为了让自己解脱,确实也如此干了。 寒止一岁又一个月。 踏入了爸爸公司。 慕晚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各种婴儿用品,踏进电梯时,就已经掀起了风浪。 有人三十好几还疲于奔命。 有人三十好几家庭事业双丰收。 而顾江年就是第二种。 妥妥的人生赢家。 顾先生见自家爱人嘴巴都快翘上天了,又好笑又无奈。 轻轻亲了亲她的唇瓣:“没那金刚钻别揽那瓷器活,你看看你。” 男人说着,伸手从自家爱人手中接过小家伙。 慕晚狠狠的叹了口气。 顺势将孩子递给他。 “闹不过。” 寒止一岁。 及其闹腾。 余瑟一人已然是不行。 家中若无三四个人压根儿就带不住。 而姜慕晚今日行至大方竟然揽了这活儿。 也着实是让顾先生意外。 “好了好了,亲生的,想开点。” 11年10月。 寒止一岁又两个月。 老人常言,无病无灾长不大。 这日。 慕晚抱着小家伙坐在婴儿椅上喂餐食。 仅是一瞬间的功夫。 慕晚转身倒了杯水的功夫。 小家伙从婴儿椅上爬起来,一个没踩稳。 哐当一声摔下来。 砸的慕晚心跳都停了。 霎时间,痛哭声响遍云霄。 11年10月9日,小家伙从椅子上摔下来割破了额角,缝了四针。 这日下午,实在是惊天动力。 即便是顾先生也给闹出了一身汗。 他知晓,小家伙不好带。 上房揭瓦不说又及其不老实。 每每一转身的功夫就能上天入地。 如同今日这样的情况,已经不只是第一次发生了。 以前都是小磕小碰,而今日却动了阵。 顾先生要一边哄着小孩子,一边也要安抚顾太太的情绪,生怕她过度自责郁结在心。 余瑟一个劲儿的言语道:“摔痛了也好、以后可以乖点了。” 都说隔辈亲隔辈亲、余瑟这话由此可见。 小家伙不是一般的闹腾。 12年春节。 寒止开始蹒跚学步。 观澜别墅里每日欢乐声不断。 而慕晚跟顾先生越老越觉得家里不是个好的办公之地。 12年3月份蹒跚学步的人,开始变得琅琅锵锵的满屋子连爬带跑,从楼上到楼下,顾江年与姜慕晚的书房时常惨遭毒手。 头天晚上打印好的文件到第二天就会不翼而飞,要么是在后院,要么是在茶室,要么是在餐厅。 3月十六日。 姜慕晚晨起时,就见小家伙手脚比齐站在客厅。 一动不敢动。 小心翼翼的目光望着自家父亲,吓得想哭又不敢哭。 而顾江年呢?端着杯子坐在沙发上,一口接一口的灌着冷水,在这三月的天里似乎是为了降火。 “怎么了?” 慕晚温软开口询问。 顾先生怒火难消:“问你儿子。” 顾先生在这晨间被气的不轻。 不然怎么在这阳春三月的天端着一杯冰水灌了一口又一口? 小家伙见到姜慕晚下来,以为自己找到了救星,动是不敢动的,回眸望着姜慕晚,可怜兮兮又委屈巴巴的喊了句:“麻麻。” 一岁半、话语不算清明。 但因对家里长辈耐心教导。 也许简单的言语,小家伙还是会的。 他可怜兮兮又委屈巴巴的目光落在自家亲妈身上,原以为和得到拯救。 不曾想啊。 “便宜的文件也还看不上,动手就是几千万。” 慕晚:................... “上次撕了我一份临市的土地规划案。” 她早就觉得儿子撕东西是个毛病了,但这个毛病一直找不到机会去摆正它 今儿正好。 撕到亲爹手中了,让顾先生收拾去吧! 夫妻二人沉默了一阵儿。 且客厅的气氛在这份沉默当中越发的变得令人害怕。 寒止抖了抖。 “爸爸————。” 顾江年不应。 他转而,又望向亲妈:“妈妈。” 慕晚呢? 目光落在顾先生身上,问出了精髓:“打不打?” “打。” “你打还是我打?” 刚从楼上下来的宋思知好像不晓得,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见二人你推来我推去的。 直接给出答案:“发生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进行男女混合双打。” 573:造化弄人 2012年3月底,萧言礼喜得爱女。 取名【澜庭】 同年3月,邬越安以外交部发言人的身份出现在国民跟前。 老祖宗都说造化弄人造化弄人这句话实则也不假,确实是造化弄人。 无论是萧言礼还是邬越安他们对于自己人生的选择。 都不会在有任何变卦。 三月、萧延礼在一众好友圈子里广而告之自己喜得爱女的消息,邬越安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邬越川彼时就站在她身旁。 望着自家亲姐,她沉默了片刻,在轻启薄唇开口问道:“后悔吗?” 邬越安想了想。 后悔吗? 人生就是一个有得有失的过程,她得到了某些东西,必然会失去某些东西,爱情和事业、亦或者婚姻和事业。 都不能两全。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跟萧言礼在一起了,那么以夏萧言礼的个性回归家庭是必然。 又或者他们二人如果真的在一起了,并不一定能走到最后,也并不一定能白头偕老。 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生,人生当中不留点遗憾,怎么才叫人生呢? 邬越安勾了勾唇角,突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重要吗?” “我自幼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当中、爱情也好婚姻也罢,都不会占据太多的空间、事业是我人生的全部。我既然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成年之后又踏上了这条路。在行走这条路时,生出的任何旁心都不会长久。” “我竟然明白自己此生注定与孤独为伍,又何须在去祸害别人?” 萧言礼喜得爱女的消息传到了姜慕晚耳中时。 她有些感慨。 感叹人世间的无常,感叹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同,感慨最终真的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萧言礼爱邬越安爱了整整七年。 只是一转身的功夫,他就成了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 仅仅是因为一杯凉却的咖啡。 也仅仅是在首都河边的那场交谈。 慕晚再见萧言礼是在12年四月底. 他女儿的满月宴。 慕晚在萧言礼身上看不出半分顾江年当初喜得麟儿的那份喜悦之情。 想当初,顾江年即便是疲倦不堪,可眼里的笑意与爱意丝毫近乎盛不住。 而萧言礼呢? 没有。 12年五月。 天气转暖。 春回大地。 寒止一岁有余, 已是会行走之时。 顾江年与姜慕晚的人生中又多了另一项乐趣。 遛娃儿。 观澜别墅的院子里。 小家伙是疯跑着。 拉都拉不住。 领居家的狗见了她都躲。 屋子里的了只猫好好的躺在院子的草坪上晒太阳, 他能揪着猫咪的尾巴扯下一把又一把的毛。 宋思知很嫌弃小家伙。 及其嫌弃。 嫌弃到不愿抱他。 嫌弃到每每夜间回来看到小家伙时都绕着他早。 下家伙不仅会撕顾江年的规划案与姜慕晚的合作案还会撕宋思知的论文。 以及老爷子书房里的绝版书籍。 12年五月份之前。 小家伙还是极其受宠的。 12年5月份之后,宋家的人渐渐的开始嫌弃他了。 姜慕晚,顾江年被摧残,无话可说,毕竟是亲爹妈。 想动手打死小家伙的时候也要掂量掂量,这是自己生下来的肉。 而宋思知跟老爷子,就很嫌弃了。 宋蓉及其惯着小家伙。 惯到一个怎样的地步呢? 往日里姜慕晚跟小家伙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宋蓉都会苛责她一两句。 可自从,小家伙动手撕了她的教案之后。 她突然有了种后悔的感觉。 那日,她盯着小家伙。 面色与眼神仍旧温柔,但说出来的话语却很眼里。 她目光落在慕晚身上,道出两个字:“打吧。” “我不拦着。” 慕晚:……………. 晚了。 12年5月份过的不算平静,姜慕晚跟顾江年,时时刻刻被小家伙磋磨着。 想动手打小孩,但又想着自己亲生儿子、不好打。 六月。 慕晚来例假。 本是周末休息。 而顾先生也恰好在这个周末空闲了下来。 慕晚的例假时正常时不正常。 正常的时候风平浪静,不正常的时候痛经,痛得死去活来。 她的本意是想躺一整天,让顾江年带孩子。 哪成想到小家伙一会儿上来喊句妈妈。 一会儿上来瞧瞧她。 她正困顿之时,被人喊醒了一次又一次。 喊道最后,慕晚脾气上来了。 撑着床沿怒目圆睁的瞪着下家伙吼出一句:“你妈死了?一个劲儿的喊什么?” 这一吼。 惊天动地。 顾先生站在窗边,原本在跟曹岩等人进行电话会议。 而姜慕晚的这一声怒吼声。 不偏不倚的穿透到了君华一众副总的耳里。 吓得一众副总在此时一句话都不敢说。 “顾董,今天——————就到这里?” 曹岩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 顾先生恩了声。 七月。 某日傍晚时分,顾先生回家时,见到小家伙正儿八经可怜兮兮的的跪在地上。 小巧的身子瑟瑟发抖。 两只猫蹲在他的身边,睁着好奇的眼睛望着他。 而姜慕晚呢?坐在他跟前。 满面怒火。 见自家亲爹回来,小家伙望着顾江年,可怜兮兮的喊了句爸爸。 顾江年呢? 权当没看见。 正好。 他也想打人的紧。 “喊你爸有用吗?” 小家伙扁了扁嘴。 狐狸眼泪又开始出来了。 余瑟疼爱孩子。 站在一旁候着,似是生怕姜慕晚动手打孩子,而顾先生见此,伸手揽着余瑟的肩头,将人往后院带。 “奶奶。” “韫章。” 余瑟听到孩子脆生生的腔调,终究是不忍心。 “好了。” “慈母多败儿,你该庆幸蛮蛮不是一位仁慈的母亲!” “蛮蛮教育孩子,我们应该全力支持,不该拖她的后腿。” 顾江年一字一句的劝着余瑟。 客厅里,慕晚见小家伙想动,怒喝一声:“跪好。” “妈妈。” “错没错?” “错了。” 临近两岁。 小家伙可以说的词汇很匮乏。 但好歹是个极其会看颜色的主儿。 “错哪儿了?” “猫猫。” 顾先生回家时,还没看。 待慕晚教育完小家伙时才看见。 白猫的大尾巴不见了。 准确的来说,是斑秃了。 而小家伙的衣服上,全是猫毛。 此事说来及其好笑,慕晚今日本是在家带孩子! 因着付婧过来,二人聊了几句。 聊天之时,付婧见小家伙正儿八经的在干着自己的事情,不忘夸奖了一句:“你儿子还挺乖的。” 这声挺乖的,夸的慕晚心里一咯噔。 转头望去。 见他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薅来的剪刀。 正在咔嚓咔嚓的剪猫尾巴。 她一口凉气倒抽进头顶,显现没把自己弄成脑溢血,冲顶而死。 顾先生与顾太太的儿子很调皮,调皮到全家都嫌弃。 想当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家伙,此时成了万人嫌的对象。 姜慕晚许久之前还想着要做一个好母亲。 寒止两岁不到,慕晚已经有了宁愿加班也不愿跟他待在一起的想法了。 而顾先生,亦是如此。 亲爹妈? 不想做了。 12年9月。 邬越安因事业原因与总统府某外交官世家之子联姻。 结婚的速度极快。 无人知晓此事时,她已经爆出了已婚的消息。 而她的丈夫,慕晚在许久之前见过几次。 书香世家出来的人,一表人才。 但就是不知这一表人才的外表下有着怎样的一个内里。 萧言礼在得知邬越安结婚的消息时,整个人处在一种震惊的状态当中。 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状态。 无能为力到无法言语。 他跟邬越安的人生就像两条平行线在某一个定点交叉,然后彼此远行,远来越远。 邬越安在事业上一帆风顺,从翻译部到外交部发言人,这一路走来,她历经过了所有的坎坷,走过了人生当中所有该走的不归路与归路。 而萧言礼呢,他迫切的想找回失去的东西,然后快速的写了一场婚,生了一个女儿。 这一系列的人生旅程做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他并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感,相反的,在这个家庭里面他像是一个外人。 当顾江年问他幸不幸福的时候,他无法回答,因为这个问题于他而言,实在是值得深究。 顾江年喜得爱子的时候,那种喜极而泣的感觉他没有。 也体会不到。 到头来他与邬越安各自结了一场婚。 这夜,萧言礼醉酒。 再度在他的小妻子身上喊出了不该喊的名字。 而他的妻子,从未在他跟前提及此事,更是从未和他闹过。 12年12月份邬越安办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婚礼。 规模不大但也不小,来往之人都是首都政界鼎鼎有名的人物以及国内外的一些翻译官与外交官。 这场盛况婚礼。 持续了两天。 而萧言礼,见证了这一切。 13年春节顾江年仍旧是在首都。 而关于c市的一切,大家都似乎忘却了。 姜慕晚也好,顾江年也罢,都从不主动提起那些过往。 直到13年春节前夕。 姜慕晚接到姜薇电话。 告知姜临病重,并且希望她能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姜临对于姜慕晚的那种愧疚感在弥留之际悉数迸发了出来,他想在临死之前拯救一下自己当初所做过的那些愚蠢之事。 希望得到姜慕晚的原谅。 更希望自己在黄泉之路上可以走得安详一些。 而姜慕晚呢?,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病房里姜薇拿着手机放在姜临的耳畔,姜慕晚冷漠无情的嗓音顺着听筒传到姜临的耳里。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被原谅,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被原谅,你想在弥留之际跟我说一声对不起,其实于我而言你的对不起并不重要,你应该想想你这辈子最为对不起的人到底是谁?” “姑姑在你的阴影下生活了30多年、你最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姜临已经病入膏肓了,在绝望的边缘极尽的挣扎着。 挣扎着想出来。 可却发现,如何都出不来。 “现如今的我家庭美满生活幸福、与你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即便我身上流着你的血,但是那又如何呢?我本就是个凉薄的人,对于血脉亲情一事压根儿就不看中。” 言罢。 姜慕晚挂了电话。 而姜临被推进了急救室。 这是午夜。 姜慕晚靠在床头接电话,顾江年自然也听到了这通电话的内容,小家伙躺在顾江年的臂弯,睡得酣畅。 顾江年一手揽着小家伙。 躺在床上望着姜慕晚。 让她脸面上的纠结与不忍尽收眼底。 她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并不想姜临再来过度打扰她的生活。 但那些许不忍也是真的。 这段残忍的话说出去之后,她就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呢? 翌日。 宋蓉敲响了没午安的房门。 站在门口的人望着她。 有些无奈,又有些难以启齿。 慕晚隐隐猜到了什么。 只听宋蓉道。 “妈妈想跟你说一件事情,但觉得说了你可能会不高兴。” “是姜临吗?” 慕晚问。 “是。” “他————————。” “我知道。” “如果可以,妈妈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一趟c市。” “为什么?” “为了给我们当初那一段并不美好的生活,画上一句完美的句号。” 胃癌晚期不管姜临的身体有多好。 都支撑不了太久。 13年春节的前两天。 姜慕晚跟宋蓉启程去了c市。 半夏跟罗毕跟随。 临出发前顾先生抱着孩子站在门口,与她挥手道别。 男人伸手轻轻地拥住自家爱人在她耳畔轻轻呢喃:“我跟儿子等你回来。” “好、” 她点头应允。 “遇事多想想我跟儿子。” “好。” 夫妻二人竭力相拥而后,慕晚转身离去、离去之前亲了小家伙的面夹一口。 大底是大人的情绪传到小家伙的身上,让他感到了不安。 于是慕晚转身离去时,小家伙跟在她的身后哭得撕心裂肺,一个劲儿的追喊着。 惹得慕晚红了眼眶。 抱着孩子亲了又亲。 嫌弃归嫌弃,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她怎舍得。 慕晚再见姜临时,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种视觉的冲击感让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574:我这一生,失败透顶 面容枯槁,整个人不在意气风发。 大抵是许久没见,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姜临当初是何模样。 现如今的他消瘦、寡黄,整个人就像即将踏入地狱之门的将死之人。 再见到宋蓉跟姜慕晚时,姜临也有些恍惚。 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年少时代,他的妻女还是自己的妻女。 而不是形同陌路的人。 不是在见一面都需要在以死亡为前提和借口。 z国人都讲究回光返照,意思是人在临死之前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异常清明的,如同正常人一般。 而姜薇知晓,此时的姜临就是在回光返照的这个阶段。 被病魔折磨的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不能自行解决的人,此时却坐在病床上笑意悠悠的望着宋蓉跟姜慕晚。 好像,只是生了一场小病。 过了今日就可以出院了。 根本还没有到弥留之际。 “好久不见。” 姜临望着宋蓉开口道。 “好久不见。”宋蓉回应。 “听说我当外公了?” 姜慕晚产子一事并无多少人知晓,就近爆出来还是因为姜慕晚跟顾江年二人返回c市参加萧言礼千金满月宴。 “是的。” “我可以看看照片吗?” 此时的姜临,让宋蓉想到了年少时。 历彼时,他们还只是首都大学的学生,姜临一表人才谦谦君子,整个人温文尔雅。 因此从小在豪门世家里长大。 他出时候阔绰,广交好友。 可谓是意气风发。 宋蓉看了眼姜慕晚,将手机拿出来。 照片递给了她。 姜临望着照片,看了许久。 转而目光抬起,落在宋蓉身上。 “你离开的那一年,我去了法慧寺询问法慧大师,我这一生该如何找到一个平衡点去平衡自己的婚姻生活以及你的事业,他跟我说有些年岁到了自然就通透了,可是、还没有等到我到通透的年岁,一切都变了。” “我在无数个深夜反思过自己的人生。为何会结婚?为何会离婚?为何会让自己的家庭支离破碎?” “蓉蓉,你后悔过吗?” 姜临望着宋蓉,如此询问道。 这话,宋蓉无法回应。 只听姜临又道:“我后悔了。” “现在回想起来,20岁、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如果当初我听了老爷子的话,留在c市而不是前往首都,那我就不会遇到你,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就不会陷入这场三角恋之中,如果没有陷入这场三角恋之中,我不会娶一个明知心里没有我,不爱我的女人为妻子。” “我娶你的时候无数次幻想过你我之间的夫妻生活,我甚至还细心翻阅了许多书籍,试图去平衡婚姻关系,做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婚后的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但不是我们。” “人永远都是贪婪的,自私的,当我没有得到你时想得到你,当我得到你之后想要你爱我,我一步步的沦陷在婚姻生活当中,可你却越来越清醒。” “这是悲哀。” “这些年我无数次后悔过,痛恨过,可这些后悔与痛恨在此时已经烟消云散了。我不应该怪你,也不应该怪这场婚姻、更不应该责怪那个尚在高位上的人占据了你的心,我很早就知道,你爱苍生,爱世人,唯独不爱我。” “是我,奢求太多了。” 宋蓉被姜临的一番话,说的心颤。 “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此时此刻过不去也得过去啊。” “我明知道自己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我明知道你不爱我,我明知道你爱世人爱苍生、可我还是选择爱你,当你想逃离首都的时候我义无反顾的接纳你,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想成为你人生中的一部分。” “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事事难言。” “如今————————罢了。” 他们之间有太多的故事难以言说,不管是宋蓉、是夏以深,还是他自己。 他们三个人都在这场人生当中失去了许多东西。 夏以深坐上高位,但又如何?不过就是个孤家寡人罢了,宋蓉爱世人,爱苍生,那又如何? 他呢? 混了个赖活着。 “当初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让他过去,我们现在应该向前看而不是回首过往去找在的错误。” 姜临苦笑了声, 只是这笑,不太好看。 一个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人笑起来能有多好看呢? 他明知自己此时是一副多么凄惨的模样刻在宋蓉跟前,他仿佛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初年少时20多岁时的光景,于是乎,他一腔热血地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当年敢说的和当年不敢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成功者才可以向前看,失败者如果不反思自己总结经验、再重获一世,又失败了呢?” “蓉蓉,你说,我像牺牲品吗?” “亦或者说?你说,我像夏以深的陪葬品吗?” “他死在了你的心里,我跳下墓坑本想拉你出来,却发现,自己成了你跳入人间的垫脚石。” 宋蓉心里五味陈杂。 她望着姜临。 成了哑巴。 人生一眼过百年,回首山河已是秋。 姜临很清楚,有些话他此时不说,这辈子就再也没有说的机会了。 “你还爱他吗?” “不爱。” 姜临不说,宋蓉也知道这个他是谁。 姜临点了点头:“不爱就好。” “他不配。” “我也不配,你是天上月,银河星,世间凡人,都不配.” “我这一生啊!失败透顶,万封信件撒入洋洋大海等不到回信,苦等四十年等不来一句你爱我。” 宋蓉背脊僵硬。 姜临默了默:“走吧!我累了。” “还有,对不起。” 姜临这段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慕晚听着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被宋蓉拉出病房时,整个人的思绪还停留在病房里。 望着自家母亲的背影,她刚刚想开口问什么,忽然之间病房里。 发出了一阵凄惨的且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于2013年二月七日,农历二十八日,下午五时,姜临因胃癌,永离人世。 后来她才知道。 听姜薇说。 姜临早已不行。 只是,苦苦挣着最后一口气。 见到宋蓉跟姜慕晚之后,这口气,才咽下。 13年春节,慕晚跟宋蓉在c市,帮着姜薇忙完了姜临的葬礼。 葬礼上,姜司南与其母从国外归来, 见了姜慕晚跟宋蓉,险些大打出手。 若非顾江年在身旁护着。 只怕是惨剧已经发生。 姜司南痛骂慕晚。 因着是送姜临最后一程,并没有闹得太难看。 她选择了隐忍。 葬礼结束。 慕晚跟宋蓉回到顾公馆时。 厅堂里。 佣人皆是忙碌时。 慕晚望着宋蓉的背影,缓缓开口:“妈妈、你后悔过吗?” 宋蓉回首望着慕晚,视线直视她,没有任何躲闪,直言开口道:“没有。” “每个人这一生都有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我得到了、就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一个选择。姜临所说的那一番话,只不过是站在他的立场上而已,如果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我也可以同样说出这一番撕心裂肺的话。但我没有,因为我知道,说也无用。” 宋蓉望了眼姜慕晚,转身离去。 姜临葬礼结束、慕晚并未急着返程成回首都。 只因顾江年来时,将小家伙也抱回来了。 慕晚在顾公馆里修整了一周。 参加完了姜临头七,才准备动身离开。 返程回首都之前。 萧言礼带着妻女来了顾公馆。 四人小聚。 因着有孩子,自也是格外热闹。 晚餐结束。 萧言礼跟顾江年在客厅浅聊。 慕晚跟他的小妻子在后院带着小家伙撒疯。 她抱着孩子坐在藤椅上,望着慕晚,突兀开口:“我很羡慕你。” “羡慕什么?”慕晚问。 “羡慕你跟顾先生之间的关系。” 慕晚一愕。 脸面上有尴尬一闪而过。 “我刚刚进来时,见顾先生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抓蝴蝶,且还细心地同寒止讲着蝴蝶的品种。” 慕晚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望着萧言礼的小妻子,含笑温婉问道:“后悔吗?” 女孩子摇了摇头。 亦是含笑回应:“不后悔。” “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结婚之前我就知道他的心里有着别的女人。” “成年人爱而不得是人生常态,白头偕老都是人生意外。哪有那么多美满的婚姻跟爱情、一个女人这辈子能做到成全自己,已经算是极大的赢家了。” 威廉詹姆斯曾说过:两个人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其实是有六个人在场,即各自眼中的自己,各自眼中的对方,以及各自真实的自我。 萧言礼跟妻女离去之后。 慕晚站在窗边。 浴室里,顾江年在同小家伙洗澡。 欢闹声从浴室传来。 她伸手,拉开阳台门。 走出去。 点燃了指尖里的香烟。 缓缓地抽着。 顾先生抱着小家伙出来、一侧眸就看到了这一幕。 见到这一幕的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自己拿着浴巾去找兰 奶奶。” 顾先生隐隐猜到了顾太太心情不好的原因,一时之间连自己亲儿子都顾不上了。 慕晚正抽着烟。 听到身后阳台门的响动声。 想将手中的烟扔掉。 回头望过去时,只见顾先生已经踏步而来了。 “不开心了?” “也不是不开心。” 顾先生伸手,从她手中接走香烟。 “就是有点忧愁。” “是工作不够忙还是儿子不够闹腾?让你有时间忧愁了?” 13年4月,顾江年名声大噪。 互联网行业的兴起让他成为了这个领域的先行者。 各个行业都试图疯狂的涌进互联网这个行业。来分一杯羹。 是以整个四月,慕晚跟儿子见到顾先生的次数,少之又少。 4月底首都到春寒换季的时节,小家伙生了一场大病,烧到39度惊动了全家人。 宋老爷子年近90岁的高龄。 都跟着一起着急。 而这日,恰好顾江年不在家。 小家伙不舒服哭喊时、找着要找顾江年。 饶是姜慕晚哄的口干舌燥也无用。 可偏偏。 顾江年此时正全球飞。 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无奈。 慕晚只好一通电话拨给了顾江年。 那侧、凌晨四点。 顾先生刚从忙碌中抽身,才躺在床上。 接到慕晚电话时。 心脏都漏了半拍。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如果没出什么事儿是不会有这通电话的。 果不其然。 翌日、余瑟电话电话。 没有苛责,亦没有半分责怪,而是极其平静的问他:“你不觉得对蛮蛮和宝宝都疏于陪伴了吗?” “莫要等到孩子长大了跟你不亲,你才回过头来反思自己此时此刻的疏于陪伴。” 13年五月。 顾先生不敢在忙。 一心扑在老婆孩子身上。 接老婆上下班,配孩子上早教,等等等等。 13年六月。 慕晚忙于工作,顾先生带孩子。 恰好这日君华内部有一通采访,需要对顾先生进行。 而采访的地点。 在观澜别墅。 君华的人对工作素来严谨。 但严谨并不代表可以掌控所有事情。 比如,主持人询问顾先生:“您对互联网行业近五年有什么看法时。” 顾寒止小朋友拿着一盒牛奶过来,递给顾江年,让他拧开。 比如,主持人询问顾先生:您对互联网行业有什么建议吗? 顾寒止小朋友走过来,仰着脑袋望着顾先生问道:“爸爸,好了吗?” 而此时,顾先生会摸着自家儿子的头,小声道:“还没有,再等十分钟。” 小家伙又问:“十分钟是多久啊?” 顾先生指了指屋子里的电子屏,告诉他,二变成三就是了。 再比如,主持人询问顾先生:您对整个行业的崛起有什么期待。 顾寒止小朋友抱着大白猫过来站在顾先生身旁,揉着眼睛,奶萌奶萌开口:“爸爸、困。” 而这种时候,顾先生会很歉意望着一众工作人员。 先是道歉,而后道一句:“稍等。” 抱着小朋友进了屋子。 再下来已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这位商业霸主的另一面,此时叫人悉数窥探去。 有人感叹,有人羡慕。 575:2014年 13年6月,不知是因为顾先生名声大噪,还是因为行业内有某些人不守职业道德规范。 将顾寒止小朋友的信息散布到了网上,此时、互联网四通八达,联系着全球各地、这一消息,以极快的速度被传播开来,c市首富顾江年隐婚隐育的消息在这个六月如同炸弹似的,被炸开。 顾江年结婚,在某些人的眼里已经算不上是秘密,可在于全国大部分人的眼里以及全世界人的眼里这是一个尚未公开的秘密。 于是乎国内外媒体对于顾江年的报道,一层又一层的如同浪花一般掀起。 顾先生与顾太太为了平息这个风波。 花费了许多时间。 13年7月不知是慕晚习惯了作为母亲的这个身份还是顾寒止小朋友,长大了懂事了。 再也不动手撕文件了,反倒是偷偷摸摸的干一些惊天动地的事儿。 比如慕晚回家打开衣帽间的门,发现衣帽间的镜子上被各种色号的口红填满。 她的白衬衫,白裙子,无一幸免。 慕晚看着,气不打一出来。 她闭了闭眼,在心里默念:亲生的、没办法,弄死小孩犯法。 负手而立,站在衣帽间里环顾四周。 她的白衬衫白裙子无一幸免,而顾先生的白衬衫全都幸免于难。 不不不不、、不能有差别对待。 慕晚把儿子抓了上来。 见口红不够,又给他拆了几只。 指着顾先生的白衬衫:“画。” “妈妈、” “这是爸爸的衣服。” 慕晚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怎么妈妈的衣服能画,爸爸的衣服就不能画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妈妈?” “喜欢。” 顾寒止小朋友望着亲妈一本正经道。 “那就是不喜欢爸爸。” 小家伙连连点头:“也喜欢。” “喜欢就画。” “画了才喜欢。” 顾太太干啥啥不行,忽悠小孩第一名。 于是乎,顾寒止小朋友拿口红将顾先生的白衬衫全都画了个遍。 当晚,顾先生晚归。 为了不打扰妻儿,睡了半宿客房。 翌日清晨。 洗漱完穿着睡袍去衣帽间。 一拉开门。 入目的是一片残况。 清晨。 小家伙还没睡醒。 就被亲爹从床上拎了起来。 提溜到衣帽间。 “跪着。” “爸爸————。” 小家伙清晨还在迷迷瞪瞪中。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被亲爹抓过来跪着。 “是不是你画的?” 顾先生指着衣帽间的一片狼藉问道。 “妈妈让我画的。” 小家伙实话实说。 顾江年气不打一出来:“你妈疯了?让你画衣服。” 躺在床上的姜慕晚:……………. “真的。” 小家伙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亲爹。 而顾先生呢,浑身怒火无处消散。 他今日有重要的会议要召开。 而此时正在衣帽间里,他环顾四周,竟然没有一件衣服可以穿。 说不气是不可能的。 顾先生一度怀疑自己生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而慕晚呢? 教育孩子方面可谓是下了狠手了。 但凡是小朋友做什么坏事,他不阻止他,反而是极力的夸奖他让他去干。 然后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顾寒止小朋友被亲爹打了,被奶奶打了,被姨妈打了,被舅舅打了。 就连温柔了几十年的宋蓉都没忍住动了手。 遭人嫌,说的就是顾寒止。 13年8月。 慕晚将达斯放野。 在国外成立新的公司。 与控股行业背道而驰。 力图脱离天家的掌控。 于是乎,在整个8月期间慕晚从首都到洛杉矶两地飞。 教育孩子这件事情就彻彻底底的落到了顾先生的头上。 相比较于慕晚的坑孩子,而顾先生更喜欢动手教育。 宠归宠,教育归教育。 幸好,家人支持理解。 没有宠惯小孩儿的现象。 13年九月初。 慕晚从洛杉矶回首都。 顾先生接机。 将一出来,就见顾先生着一身灰色短袖立在接机口。 而小家伙趴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睡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慕晚的每一次离去,顾先生都会相拥她。 而后挥手道别。 她的每一次归家顾先生都会来迎接她。 相拥,深吻。 一样不落下。 13年九月。 席修泽开始踏上相亲之路。 他从一个不想拖累别人的男人。 逐渐变成了一个像世俗低头的男人。 当然、他的相亲之路并不愉快。 顾江年曾经询问过,他为何会向世俗低头。 而席修泽给他的答案很平静,平静的如同一个平凡的男人在回答朋友的问题。 “因为孤独。” “这些年我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走过来的,不管是生病、还是历经人生苦难之时,孤独久了总会想着要找一个人来陪。我与旁人最大的不同之处是,有人是为了爱情结婚,而有人单纯的是为了结婚而结婚。” “我是后者。” 席修泽的人生道路并不平坦,他这一路走来、失去了很多东西。 且得到的与失去的永远都不会成正比。 在人生的这段浩瀚旅程当中,从他懂事起,他就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 孤家寡人过了这么多年,他偶然之间冒出这种想法并不过分。 朋友之间表示可以理解。 13年9月底,顾寒止小朋友三周岁生日,顾先生大办了一场,而这大办一场的由头并不是因为自己儿子的生日,而是因为君华集团在互联网行业突破了先锋。 站在了巅峰,已经达到了一个无人可及的地步。 这是顾江年以及一种下属多年来努力的结果。 慕晚为他感到高兴。 这日的宴会惊动整个首都,也惊动了总统府的那位。 一个行业的崛起就证明着这个行业的利益是无限大的。 在商界有这样一句话,一个企业做大做强之后不是自己的就是国家的。 而顾江年此时风头正盛,一往无前的势态让整个互联网行业的人为之眼红。 更有不少人暗地里使绊子。 但奈何顾江年并不是一个什么仁慈的商人。 对于行业内的这些阴险手段。 他来之不拒也绝不心慈手软。 你来我往的过程中,不知将多少人踩在脚底下摩擦,也不知收购了多少互联网企业,小型公司。 顾江年知道,若非宋家在首都的权势与地位。 他此时,不是被调查,就是在配合调查的路上。 而首都政界的这些人,对于宋老爷子以及宋家还是颇为忌惮的。 敢怒不敢言,敢言不敢动。 君华这日的宴会,请了政商界的各位大佬前来参加,见证君华互联网行业的崛起以及新兴时代的到来。 整个宴会场可谓是高科技频出。 风头过盛必然是会引人注目,13年春节将至,顾先生被调查了。 整个君华一片愁云惨淡。 行业的兴起对于一个公司而言是好事也并不见得是好事。 任何一个新兴行业的领头人都会吃上第一波亏,而顾江年此时正在吃第一波亏。 14年1月初。 顾先生被调查而调查的这个过程极其漫长、漫长的慕晚心力交瘁。 多方打探消息才知道是上头的人在往下施压。 也知道是上头的人在觊觎顾江年手中的这个行业以及项目。 14年1月中旬; 宋蓉前往总统府见夏以深。 时隔一年半,二人再次见面。 早已没有了当初见面时的那些纠缠。 剩下的,只是利益交谈。 二人对面而坐,四目相对,开口之时你来我往争锋相对,说出来的话语没有一句是好听的,都在为了彼此的利益而开口。 “正常的调查合作而已,宋老师是不是太着急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正常的合作调查会如此漫长、更没见过任何一个正常的调查会将人收压。” “总统府办事跟私底下那些人办事,自然是有不同之处的。” “宋老师在质疑总统府的能力?” 14年1月下旬,慕晚因为忙着顾江年的事情左右奔波。 又有公司事务加深。 许久没休息好。 这日,在前往会议的路上晕倒了。 被送到医院。 以后检查下来才得知:有孕了。 14年1月顾太太意外怀。 二胎的到来,并不是时候。 慕晚公司正在起步。 顾江年安全未定。 她全然无心去关注自己。 走在大马路上晕倒,醒来之后。 直接离开了医院。 14年2月顾江年仍旧没有从事件当中脱身开来,宋老爷子亲自找到了总统府,拍板叫案与夏以深展开了争吵。 因着老爷子已经是90岁的高龄,身体大不如从前、一番激动的情绪延展下来。 晕倒在了总统府。 直接被送往了军区医院。 而夏以深。 而此事过去的第3日顾先生被放了出来。 这年2月底,慕晚因身体不适。 对二胎的到来感到力不从心。 而顾先生与宋家人极力想让她坚持下去。 但这份坚持,是煎熬。 事业的稳步上升注定了慕晚没有过多的时间放在自己身上,于是乎孕期综合症接踵而来,贫血,缺钙,缺锌——————。 身体素质的急剧下降让慕晚在孕初期生了一场大病,而不知是这个孩子的命够硬还是如何。 这场大病之后,小家伙仍旧还在。 起初、顾先生对这个孩子并无多大感情。 之后,极力相劝、 他几乎包揽了慕晚在孕期时候的所有日常起居。 从先生,变成了管家。 孕五月。 慕晚仍旧奋战在一线。 顾先生专机成了她的专机。 她仍旧在洛杉矶与首都之间来回飞。 忙碌让她忘记了一切。 孕六月。 慕晚体重不增反减。 往常,宋蓉、还敢说她两句。 可现如今、面对慕晚这种忙碌的生活状态。 她不敢说。 也知道说了也不会有多大的结果。 人这一生都有一个共同的梦想,那就是期盼儿女双全,顾先生也是一个平凡人,他有着平凡人所想要的梦想。 他极度的希望慕晚的二胎会是一个女儿。 如此,儿女双全。 人生极度圆满。 这年9月。 顾寒止被送到了幼儿园,起初刚进幼儿园时,那极度撕心裂肺的一段时光将家里闹得惊天动地。 每日晨起、准时响起一段撕心裂肺声。 哭的拿叫一个震动山河。 顾江年除了好言好语的哄着,再无其他的办法。 他拼尽全身力气将小家伙哄到幼儿园。 原以为,如此就好了。 可小家伙在幼儿园也不是个老实的。 他五次三番的被请进去去老师谈话。 而每每顾江年谈话回来。 他总的挨揍。 不管时常能听到父子二人的极度揪心的一段对话。 “爸爸,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爱你什么?爱你给我惹麻烦爱你画我衬衫?爱你欺负猫咪?” 顾寒止小朋友每每被这么发问时,就不说话了。 他往往在自己亲爹那里受了委屈,就会跑到慕晚的怀里蹭一顿,抱着她的肚子一声一声的喊着妹妹。 跟妹妹说爸爸是个坏人之类的话。 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顾江年听着,跟儿子对垒。 “你是好人。” “好到破坏妈妈的口红。” “好到剪猫咪的尾巴。” 慕晚每每见此,笑的前仰后合。 每日晚上放学回来不管如何打如何闹,到了第2天早晨那场戏码必定会准时上演,这日,慕晚在床上睡觉,迷迷糊糊之间还没有睡醒,就感觉自己的床边有什么东西咯噔了一下。 她掀开眼帘望过去。 只见小家伙撅着屁股钻进了她的被窝。 呜咽呜咽的哭着。 哭的她肚子里的小家伙都不老实了。 疯狂的揣着。 她伸出手轻缓的拍着小家伙的后背:“怎么了?” “不想去幼儿园。” “乖,你不跟妹妹做好榜样,妹妹以后像你一样爱哭鼻子怎么办?” “可我就是不想去。” “为什么呀?” “想跟妈妈一起。” 刹那之间。 慕晚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什么敲了一下。 近段时日,她与顾江年分工明确。 对于公司里的人而言,她或许是一个好领导。 即便身怀六甲,也仍旧奋战在一线。 可对于孩子而言,不见得是一位好妈妈。 慕晚因为孩子的一句话反思起了自己近段时日对孩子的疏于陪伴。 “那妈妈送你去,晚上去接你放学,好不好?” “可以吗?”小家伙小心翼翼的问道。 “当然。” 576:顾知鸢 13年年末,顾先生喜得爱女。 取名知鸢。 寓意:【知书达理,鸢飞鱼跃】 顾先生取这名字时,有私心。 大抵是因为儿子太闹腾了。 生个女儿,想安静些许。 如果再来一个跟儿子一样闹腾的女儿,顾先生跟顾太太这辈子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喜得爱女。 顾先生整日抱着女儿爱不释手。 有了妹妹争宠、顾寒止小朋友明显感觉到了危机,整日整日的趴在亲妈身边。 一来是为了能看看小妹妹,二来是为了能博一些许好感。 顾知鸢未满月。 顾先生跟顾太太直接挑明,不可像对待儿子那样对待女儿,不然、他会生气。 言外之意就是女儿比儿子受宠。 慕晚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含笑问道:“你就不怕儿子听到了说你偏心?” “不管。” 顾先生是个女儿奴,极其疼爱女儿。 小姑娘一哭一闹,他就心疼的跟个什么似的。 尚未满月,屋子里粉色的布娃娃堆了一层又一层。 慕晚时常在夜间看到他抱着孩子,轻哄着、那模样,丝毫不输当初对待寒止的时候。 14年初。 观澜别墅的烟火味儿越来越浓厚。 俞滢有了孩子分散注意力,在也不去磋磨宋思知跟宋思慎二人了。 于是乎,这二人对两个孩子极其上心,疼爱的不得了。 一四年,顾寒止四岁。 顾先生请来钢琴家,画家、以及各国语言老师开始轮番给顾寒止上课。小家伙每日的生活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 顾先生在对于孩子教育方面极其严苛,不顾家人所有劝阻。 只道了一句话:“他要给他小家伙最好的生活环境也要给小家伙最好的教育。” 顾寒止每日忙归忙,但到了周末,顾先生即便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带着小家伙去首都周边各地开拓视野。 家庭教育的重担有一大部分落在了顾江年头上。 14年下半年。 顾知鸢开始丫丫学语,见了人就喜欢咿咿呀呀的叫着。 而顾寒止。 喜欢逗弄妹妹。 跟小姑娘玩的嗨。 兄妹二人的感情极好。 行至15年,顾寒止5岁。 顾知鸢一岁。 小姑娘果然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文文静静的,一个女孩子不吵不闹。 相比起来,顾寒止更像慕晚。 而顾知鸢,更像自己的父亲。 二人在性格上有着天南地北的插入。 小姑娘很安静,能自己一坐就是一天。 脾气好,耐心好。 而小家伙呢? 无法无天,翻山倒海,无所不能。每每慕晚嫌弃他的时候,宋蓉总会给她泼冷水。 冷冷的道一句。 “也不知像谁。” 于是乎,他所有的怒火都烟消云散了,根本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与开口的权利。 顾江年将所有的耐心与爱都给了两个孩子。 不管事务多么繁忙,孩子的教育他必定亲自参与。 像是为了弥补自己小时候的遗憾。 他在努力的做一个好父亲。 也在努力的做一个好丈夫。 这日夜间。 慕晚从书房进来。 见顾先生靠在床头看书,她走过去。 男人顺手掀开被子。慕晚顺势窝进去, 双手环住他的腰身。 在他胸膛缓缓的蹭着。 温温问道:“在看什么?” 顾先生一手圈着他。 一手将书页关上。 映入慕晚眼帘的是:《如何做一个好爸爸》 她一愕。 抬眸望着顾先生。 有些难以置信。 顾先生见人惊愕,低头微微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柔声问道:“怎么了?” “为什么会看这个?” “因为想给孩子买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再者、学无止境。” “谢谢。” 慕晚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顾先生刚起的一点看书的心思就被这小妖精这么给勾没了。 “诚心的?” “怎么了嘛?” 顾太太佯装不懂。 “你说怎么了?” 顾先生反手将书搁在床头柜上,一手落在慕晚脑后,一手捞过被子将她盖好。 低低沉沉的问她。 “我不知道。” “昨晚想要,说累了,今日呢?” 今日————————。 慕晚不敢说累,她心想、如果她说累。 顾江年只怕会掰着手指告诉她,她今日在家除了吃,就是睡,再者就是逗猫。 连孩子都没看。 整日活的跟神仙似的。 这夜,顾江年几近磋磨她。 15年上半年。 小姑娘开始牙牙学语,会单纯的喊几个叠词。 可好巧不巧的头一句喊的不是爸爸而是妈妈。 这可给顾先生气坏了。 抱着孩子一个劲儿的教着。 奈何不管怎么叫小家伙就是不会、笑的慕晚在旁边花枝乱颤。 顾先生及不甘心道了句:“小人得志。” 15年中旬。 宋思知在一次晚餐当中跟大家透露出这么一点消息,她说:感觉自己遇到了人生当中可以携手并进的人。 她这一句话让整个宋家人都静默了,宋思慎更是用一种惊愕的目光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 而慕晚,更甚。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的宋家人一个措手不及,谁也没有想到谁也没有做好准备、 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时间谈恋爱的人,突然之间。 就宣布了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此生与之携手并进的人。 惊讶,震惊,错愕在宋家人的脸面上齐齐上演,直至最后还是顾江年找回了思绪,询问宋思知:“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何许人?也从事何种工作?什么时候可以带回来一起吃顿饭?” “对对对、什么时候可以带回来一起吃顿饭?” 老爷子因顾江年这句话。 找回了思绪。 而宋思知呢,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先不急。” “姐、你不会强抢良家妇男了吧?” 砰——————宋思知抄起手中的筷子朝着宋思慎砸去。 15年六月。 顾先生出差、慕晚带着两个孩子睡觉,仅是一夜的功夫,翌日清晨起来她只觉头痛脚轻,浑身软趴趴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晨起早餐。 撑着脑袋歪在餐桌上。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不得劲儿。 无疑。 慕晚病了。 热感冒。 及其难好。 这一病,人都焉儿了,顾先生远在国外,知道这个消息时心急如焚。 万万没想到。 顾寒止大了,尚且还好。 小姑娘此时一岁多。 正是需要人的时候,顾江年不在家,慕晚这一病、自是不可能再与孩子们走得近了,于是乎,小姑娘见不到人。 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任由是谁都哄不好。 余瑟只道、不愧是顾江年亲生的。 这脾气跟顾江年小时候一模一样。 若是凡事不如了她的愿。 脾气上来了,怎么都止不住。 非得达到目的才行。 不然、怎么哄都哄不好。 慕晚躺在床上只觉得头重脚轻,听闻楼底下撕心裂肺的哭喊,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响。 喊了宋蓉将孩子抱上来。 她搂在怀里轻轻的哄着:“好了好了、妈妈在呢!” “乖乖,不哭了。” “你在哭,妈妈头都要炸了。” 于是下午顾太太一通电话打给顾先生,语气之间尽是抱怨,惹得顾先生心头荡漾! 愧疚感噌噌爬上来。 于是乎!连夜奔赴了回来。 这日深夜。 观澜别墅的院落里,隐隐的有一道远远的车灯打过来。 在这静寂的夜里,将整个院落里照亮。 顾先生因自家太太生病,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将一推开房门,看见的是宋蓉带着慕晚以及两个孩子躺在主卧上。 顾先生见到此情此景,只觉得提起来的一颗心,缓缓的落地,他走近先是摸了摸自家爱人的额头。 见不烧。 狠狠的松了口气。 “回来了?” “恩。” 顾先生说着,看了眼宋蓉和两个孩子。 伸手将慕晚从床上抱起来。 “怎么了?” “我们去宝宝房间。” 慕晚从一开始也极其怕自己的感冒传染给两个孩子,但由于小家伙们的不依不饶,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顺着他们。 15年6月。 顾太太跟感冒做了一场漫长的斗争,而这场斗争之内还包含了顾先生。 先是老婆生病,然后再来生女儿。 紧接着是儿子。一家三口轮番病下来,并的顾先生心力交瘁,连续一个多月都没有睡过一场完整的觉,大人尚且还好,小孩子不舒服了只知道哭和闹。 一哭一闹,整夜不得安宁。 深夜,顾寒止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抱着顾江年的脖子哭得一哽一哽的、抽咽的他心里极其难受。 顾先生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 将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 为了让孩子们喝药,他真的是说尽了吴侬软语。 说的口干舌燥。 近乎词穷。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也会有如此又累又幸福的时刻。 累的是照顾老婆孩子。 幸福的是,老婆孩子都离不开他。 近乎是寸步难离。 走过15年6月,迎来15年7月。 顾江年手底下副总结婚、生子,一系列人生大事在这一年之内完成。 七月初。 顾先生带着爱人参加宴会。 宴会上慕晚1次见到顾江年手底下的老总时,有一些惊讶,只感叹这人年轻有为,而且还英年早婚。 “怎么优秀的青年才俊你怎么没给宋思知介绍?怎么就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顾先生端着杯子的手一僵。 望着自家爱人。 “不敢。” “君华集团新入手的得力干将,年轻有为,手段刚硬、我怕被宋思知给祸害了,那我损失的可不仅仅是一名得力干将了。” 慕晚:................ 慕晚因为顾江年的这句话回去跟他闹了很久的脾气,且这脾气上来的快下去的极其慢。 让顾先生一时之间有些叫苦不迭。 青年才俊这事儿尚未翻篇,顾先生抽了个周末找了处农场聚餐。 山林之间小桥流水人家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 不曾想,在此处,碰见了邬越安。 15年7月邬越安已经完婚,只是婚礼并没有大办,两家人小聚了一下,吃了一顿饭,领了一张结婚证,仅此而已。 对于这场婚姻、首都人人猜测。 但不管猜测的结果如何,当事人都没有出来论证过,邬越安也好,她的丈夫也罢,都是积极低调的人。 15年、邬越安在外交部风头正盛,全国人民都知道,首都总统府有一位女性外交官,雷厉风行、本事极高。 她在事业上取得了自己想要的造诣,也在自己人生追求的道路上得到了成功。 邬越安这辈子。无疑是成功了。 一个人不管人生道路以及人生方向在哪边,只要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就是成功了,不管过程如何,只看结果的,邬越安无异于是一位人生赢家。 慕晚望着邬越安,同她简短的招呼。 看了一眼,站在邬越安身边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邬越安的丈夫,一眼望过去时,竟然觉得这人身上的气质与萧言礼有那么几分符合。 当这个想法在自己内心深处冒出来时,慕晚狠狠的颤了一下。 很震撼很惊讶,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但这千言万语没有一句是可以说出来的。 那些成年往事就该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被提及。 永远。 萧言礼跟邬越安的人生无疑是遗憾的,但这场遗憾错过了兴许是好的。 有些遗憾,错过了兴许完美的,两个极其相爱的人走到一起分道扬镳的时候多了去了。 萧言礼也好,邬越安明明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如果因为爱情而硬聚到一起去。 兴许也会是另外一场惨剧的发生。 人生道路不同以及人生目标不同,即便是走到一起了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只是没有想到、邬越安的丈夫—————— 是巧合? 还是——————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二人点头招呼。 慕晚将目光落在她身旁的男人身上:“恭喜了。” “谢谢。” “听闻宋总喜得爱女?” “是的。” “恭喜了,儿女双全。” “顾江年也来了,要见见吗?” 慕晚知道这二人是多年同学。 之间的友情,纯洁的像一张白纸,再也不会发生什么,邬越安听闻慕晚这么问,看了眼站在身旁的男人。 后者含笑点了点头,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望着她:“去吧!” 577:2016年 一五年年底,邬越安传了好消息,但这好消息。 稍微晚了一些。 亦或是来的太早。 人生旅程当中结婚生子本就是一件常态之事,,只是邬越安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极其淡薄跟冷漠。 以至于这两件事情,一拖再拖拖到30多岁她的事业正在顶峰之时。 而慕晚知晓这一消息时,且还是因邬越安会见外国友人时将一贯的高跟鞋改成了平底鞋。 恰好那个大风,她着一条宽松的裙摆。 微风扫过,将她不算凸起的肚子映衬了出来。 是以,全国人民都知道,他们的女性外交部发言人,有喜事了。 这年冬月,再见萧言礼,他与他的小妻子一起前来首都拜会长辈。 与之见了一面。 萧言礼一贯的作风并未改变。 他的小妻子,温柔恬静一如往常。 至于二人夫妻关系有没有缓和,爱不爱彼此跟对方,慕晚看不出来。 直至晚餐之后。 萧言礼跟顾江年二人站在阳台抽烟。 慕晚望着她,温温笑了笑:“好久不见了。” “确实,”女孩子点了点头。 “最近还好吗?” “一如往常。” 二人你来我往,一问一答之前显得极其客气,但有那么极其的不正常。 慕晚望着萧言礼的小妻子点了点头。 “女儿还好吗?乖不乖?” 慕晚提及女儿,目光都柔和了许多:“很乖。” “女孩子确实比男孩子要好很多。” 二人坐在一处,提及子女时,彼此都从对方的视线中看到了柔和与暖意。 这些柔和与暖意,在许久之前是从未在姜慕晚的脸面上见到过的。 提及与萧言礼的感情,她淡淡开口,没有正面回应,也没有抗拒之意,只道:“这个世界上值得我们去倾注心血的东西有很多,爱情只是其中一种而已。” 她很通透。 通透到与这个年纪不想符。 通透到这些东西本不该在她出现,可却出现了。 一个女孩子,如果没有历经磨难跟挫折,是很难在人生起始阶段有这份豁达的。 慕晚缓缓点头,温笑回应:“确实。” 人这一生,走什么路,经历什么事情都大不相同。 她的教养跟经验告诉她。 剖析一个人的前程过往并不是一个什么聪明的举动。 离去。 慕晚挽着顾江年的臂弯。 沉思了片刻,淡淡袅袅开口:“萧言礼如何?” 顾先生未多言,拍了拍她的手背,轻描淡写一句带过:“过好我们自己就行了。” 人生不如意之十有八九。 可言语者无二三。 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心的阴暗。 不过多评价是我们对人性保留的最后一点仁慈。 15年小年夜。 顾先生乘专机带着宋家人回c市。 一如往常,在小年夜这日在顾公馆的山头放起了烟花。 他温柔的揽着自家爱人站在夜行澜江的船头上。 仰头望着顾公馆山顶的烟花。 面色平静,一如往昔的温柔。 15年,顾江年三十有六,这年……事业行至巅峰,人生旅程已经美满。 无论是归来迎接,还是离别相送。 慕晚无数次在机场看见一众少女们对他投来惊艳的目光。 更有胆大妄为者,直接上来搭讪。 而无一例外的,均是被人推诿。 16年春。 春寒诈起。 爱女生病,恰逢宋蓉等人参加学术活动。 余瑟因春寒乍起起了一场病。 一时间,只剩慕晚。 爱女生病让她心力交瘁,只得将求救的目光落在顾先生身上。 二人在近两日频繁的来往医院。 严重时,住在医院。 晚间,知鸢闹人,除了慕晚谁也不要,佣人虽多,可无一人能帮衬。 直至夜间顾先生到来,她恍惚觉得恍若新生。 “妈妈,刚刚电梯里有一个奇怪的阿姨问爸爸要微信。” 15年,微信正盛行。 逐渐的变成办公通用联系方式。 人们来往时的口头语逐渐从留个电话变成了加个微信。 而这日。 无疑。 顾先生当着孩子的面被人搭讪了。 慕晚倒也未曾表现出不高兴,只是带孩子一整日,且抽空处理了几件事情,心中情绪压的有些狠了。 听闻儿子的告状,她只是淡淡的撇了人一眼,没有过多言语出来。 “我来,”顾先生对此事不以为意。 大抵是见多了,到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他的教养跟理性让他不敢有多余的想法。 慕晚将女儿递给他,动手捏了捏酸胀的胳膊。 绕了绕肩膀。 “我给你捏捏。” 顾江年说着,正准备将手伸过来,小姑娘扯着嗓子开始了。 哭了整整一日,嗓子都沙哑了。 两岁将过,正活泼的时候,此时却焉儿了。 “好了好了,乖乖,”顾先生的轻哄声和来回渡步声在屋子里响起。 慕晚自己动手捏了捏胳膊。 望着顾先生抱着女儿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哄着。 这日深夜、一家4口留宿病房、慕晚带着儿子睡在病床上。 顾先生抱着姑娘睡在外间。 因着不舒服,小姑娘晚上闹腾的厉害。 哭闹声此起彼伏,吵得慕晚整夜整夜,没有睡好觉,而顾先生更甚。 “好了好了,乖乖,你在哭,爸爸心尖儿都该疼了。” 男人温柔的话语声在病房里此起彼伏的响起,夜间护士过来换药时,见顾先生如此。 微微红了脸,转身出去跟同事言语在病房里看到的这一幕。 只感慨道。 这世间好男人还是有的。 只是不是自己的。 多金又深情的男人不是没有,只是他们没有遇到而已。 小姑娘病了整整4日。 夫妻二人在医院呆了四日。 待的慕晚瘦了好几斤。 而顾江年,人也沧桑了些许。 而此时慕晚突然能理解老祖宗留下来的这句话。 人这一生,无病无灾,已是极好。 子女病一场,她跟顾江年二人已经不单单是心力交瘁这么简单了。 兰英这个过来人,看着这夫妻二人夜间抱着孩子轮流哄着时,也觉得不忍。 更甚是见慕晚哄孩子时,有些冲击感。 想当初。 这个被自己丈夫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现如今当了妈妈之后。 竟然也莫名的被这世间的杂念给冲击了一番。 她成长了。 不再时姜慕晚。 不再是顾太太。 从此以后她又多了另外一个身份。 顾寒止和顾知鸢的母亲。 16年4月初旬。 知鸢出院,顾先生抱着女儿,慕晚牵着儿子跟在身后。 二人中间是佣人提着日用品。 一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往电梯口而去。 刚站定。 不知是从哪个方向窜出来一个小姑娘,拿着手机。 手机屏幕上停留在微信界面的二维码上。 红着脸询问顾江年 是否可以给个微信。 慕晚不是没见过此情此景。 且还见过不少次。 但人在极度疲劳的时候情绪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以这日清晨。 当慕晚见人向顾先生讨要联系方式时,脸色肃然冷寒下去。 目光深深的盯着顾江年的后背。 叫男人不由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二人自为人母之后。 已是极少闹别扭。 慕晚跟顾江年都将自己的身份做了更改。 争吵,冷战之类的事情在这六年间从未发生过。 二人和感情日渐升温,这些事情根本就不足以撼动二人的夫妻之情。 “不好意思,我已婚。” “啊——————。” 女孩子震惊,望着顾江年的目光有些遗憾。 “儿子、牵着妈妈过来。” 顾先生知晓慕晚起脾气了。 喊她,必然是不会动的。 只好策动儿子。 顾寒止捏了捏慕晚的掌心,仰头,小心翼翼的 望着她,软糯糯的喊了声:“妈妈。” 慕晚深深的吸了口气。 不想在孩子面前跟顾佳没有任何的争吵,于是乎顺着儿子的浅应,向着电梯而去。 顾江年就在电梯里。 当着刚刚那小姑娘的面。 将知鸢小心翼翼的递给兰英。 伸手去抱慕晚。 她不悦。 但这股子不悦,尚且还不足以让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辛苦宝宝了。” 顾先生宽厚的掌心游走在慕晚的后背上,轻轻的哄着她。 而显然这些轻哄并不管用,慕晚只是在电梯里当着外人的面,没有把这股子情绪发泄出来,回了观澜别墅之后。 将孩子们安顿好,直接钻进了书房。 时隔6年之后的一场争吵来的猝不及防,让顾先生一时之间毫无招架之力。 就连顾寒止都看的出来,亲妈生气了。 这年,顾寒止六岁。 因着顾江年这些年对他的教育,小家伙从某种程度上比旁的孩子懂得多。 他先是待在婴儿房里看了眼妹妹。 看着小姑娘睡的熟, 这才拉着兰英去找余瑟。 再给宋蓉打电话。 宋蓉接通电话时,小家伙那一口脆生生的外婆,喊的人心花怒放。 但这心花路放之后迎来的是胆战心惊。 只因小家伙告诉她。 妈妈生气了。 小家伙还把慕晚生气的场景绘声绘色的描述给了宋蓉。 吓得宋蓉连忙归家。 书房内。 慕晚正在通电话。 即便顾江年有心求和。 也找不到半分空隙插进去。 顾先生见慕晚拿着手机站在窗边,他走近伸手从身后圈住人,下巴搁在她的肩窝。 缓缓地蹭着。 而慕晚呢? 也不推开他。 一通电话结束。 才反身,温柔的询问顾先生:“睡了?” “恩、睡了。” “寒止呢?” “在看着妹妹。” “蛮蛮——————。” 顾先生想沟通。 且沟通之意明显。 “我有点累了,想洗个澡休息一下。” 而顾太太,显然,并不想就这件事情有过多的言语。 用一句累了就将顾先生,准备好的千言万语都搪塞了回去。 “好。” 顾先生想。 他该给人情绪的缓和时间。 不能逼太紧。 但未曾想到的是。 慕晚这个情绪缓和的时间实在是太过漫长。 这年四月。 不甚平静。 慕晚说睡一觉。 实际上是从当天下午一直睡到第2日清晨,连晚餐都没有吃。 而顾先生、夜半不管如何动作都没有将人吵醒。 清晨醒来,随手一摸摸到的是一片空荡荡。 连床畔都凉了。 吓得这人浑身出了一顺溜的冷汗。 穿着睡衣疾步追下楼时才发现。 慕晚早就起了,且抱着孩子在楼下玩闹着。 清晨。 夫妻二人互道早安。 顾先生望着顾太太开口道:“蛮蛮,我们聊聊。” “晚上吧,我晨间要去公司开个会。” “十分钟。” “好吗?宝贝儿。” 顾寒止穿着睡衣趴在沙发上望着爹妈。 伸手拉了拉慕晚的衣摆,小心翼翼的同顾先生求着情:“妈妈,爸爸知道错啦。” “你就原谅爸爸吧!” 慕晚心里一咯噔,但也是没忍住,望着小家伙笑道:“那你说说,爸爸错哪儿了?” 小家伙一愣。 拧着眉,认真的想了想。 那模样,那神色,说不是顾江年亲生的,没人信。 “错在长得太好看,让那些阿姨都看到了爸爸的脸。” 慕晚:................. 听闻自家儿子怎么说不完,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先生,而顾先生立马开口澄清:“我没教他。” “对呀,爸爸没教我。” 本来顾先生觉得自己还有几分底气的、儿子这么一说,他瞬间觉得自己一毛钱的底气都没有了。 什么叫坑爹?这就叫坑爹,实打实的坑爹。 清晨被这父子俩这么闹了一通、慕晚也不开口说什么,直到离开观澜别墅去往公司时。 脸上阴沉沉的,神色才稍微好一些。 16年整个4月份,顾先生都在极力讨好的顾太太,无论是言还是行还是床第之间。 都拼尽全力的让慕晚高兴。 特别是在床底之间。 尤为明显。 生子之后,身体发生明显变化。 慕晚不止一次觉得自己盛不住顾江年的热血方刚。 数次半道喊停。 男人低沉隐忍询问,她只道一句不舒服。 此后,每每夫妻情|事之时,顾先生的前|戏都及其漫长。 且漫长的让慕晚招架不住。 4月。 更甚。 寒止七岁,慕晚事业稳步向前。 顾先生亦是如此。 而顾先生在这漫长的岁月长河里,变得越来越恋家。 不管在哪里。 女儿一个电话过去,脆生生乖乖巧巧的喊一句爸爸,这人所有的堤都能绝口。 所有的坚硬都能在瞬间转换成温柔。 ------题外话------ 不出意外的话,十一走向尾声,提前告知,感恩大家陪伴。 578:二三事 17年春,老爷子身体出现状况。 频繁往来医院,都没有得到一个好结果。 众人皆知,年岁将至,许多事情只能听天由命。 宋家四代同堂的命运可能会在不久之后走向终结。 这年春日,极其漫长。 慕晚跟顾先生将观澜别墅当成了办公厅。 每日在家停留。 说是陪伴孩子,其实众人都知,陪伴的不仅仅是孩子。 这年春日,小姑娘近四岁,活泼可爱,乖巧可人。 极多时候能陪着慕晚忙一整天,在书房呆一整天,或者在外公身旁呆一整天。 老爷子常说,小姑娘性子好,静的下来,跟宋思知有一拼。 适合搞科研。 只是这话说出来,不到一秒钟的功夫,老人家就沉默了。 大抵是提到了伤心之处,默默哀叹了声。 人生行至百年。 他本该将所有的事情都看透彻,可说到底,还是在不该中,含着些许无奈。 宋家世世代代几代人为科研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献出了大好的青春年华可到头来获得的是什么?成就感?虚荣? 此时老爷子似乎在对百年的人生进行一场总结。 回首过往,喜有哪些?优有哪些? 成有哪些?败有哪些? 小姑娘见老爷子坐在椅子上经久不动,伸手拉了拉他的臂弯,脆生生软糯糯的喊了声:“曾祖父。” “嗳…………,”老人家伸手摸了摸知鸢的头发。 含笑回应。 这年四月,有惊无险。 五月,夜风微暖,吹动屋外杨柳枝,老爷子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屋外的杨柳枝,落在椅子扶手上的掌心缓缓的动了动,喊来荣誉溪跟顾江年。 温温告知二人:“你跟蓉蓉若是退休了,也别返聘了,回c市也可,往外处定居也行。” 言外之意,首都是个是非之地。 不合适久留。 宋家处在风口浪尖上多的是人盯着不放,弄不好,是要出事的。 且不说宋思知现如今正在鼎盛时期,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人这一辈子,要过过自己的生活。” 这是老爷子人生行至百年得出来的感悟。 老爷子此时此刻的这个举动,很难不让人多想。 荣誉溪看了眼顾江年,二人四目相对,顾江年心中亦是难受,随即道:“那外公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就不去了,落叶归根,人生该有个定处。” 这年6月,总统府气氛也及其低沉。 夏以深夫人身体一直不好,近些时日更是到了弥留之际。 总统府众人无一人敢有其他言语。 众人都深知,自然界中的生老病死,无任何反抗的余地,且夏以深的夫人,能活到如今,少不了金钱的加持,病逝……是或迟或早该来的事情。 只是这个该来的事情,推迟了许多年。 纵使夏以深身处高位,手握滔天权力,也免不了被疾病带走爱人。 16年7月6日。 一国总统夫人病逝。 举国哀悼。 整个总统府素镐一片。 低低沉沉的哀伤情绪萦绕在众人心头。 七月14日,总统府出殡。 近乎为期半月的哀悼结束。 7月16日,达斯集团,君澜国际,宋思知,宋思慎,同时在公众平台发文。 【国家院士宋老先生于七月六日永离人世,因老先生生前遗言,葬礼从简】 总统夫人的离世刚刚。 全国人民还在哀伤中没有回过神来。 噩耗传来,举国震惊。 而宋家的这一举动,无疑是想避开什么。 避开与总统府的锋芒? 还是避开流言蜚语。 宋老爷子去世的消息传出来时,动荡了整个首都,总统府亦是,谁也没想到,老爷子的离去除了宋家人相送之外,再无他人。 满天下的桃李,满身的荣耀就这么悄悄的,陨落了。 老爷子此生…………如梅花,盛放是惊艳,离去时仅是一夜之间。 他的桃李!他的一切,似乎都在这通声明中诠释了。 宋家并未将老爷子的骨灰送到首都陵园。 因着老太太的骨灰在别处。 且因着老爷子的遗嘱,跳过了首都陵园去了外地。 可以说是省去了与公家人对接的机会。 是以才会把事情就这么平静的办了。 总统府内。 夏以深得到此消息时,内心的动荡久久难以平静。 老爷子于他而言,是恩师,也是家人。 可此时,家人离去。 而他——————在家人之外,被排除的彻彻底底。 干干净净。 老人常言,人这一生谁会陪你走到最后,在你出生时就已经注定了、而夏以深在此时此刻明确的感觉到自己这辈子或许就该是个孤家寡人的命。 求仁不得仁,求义不得利,求爱不得爱。 他这辈子求了那么多件东西,唯一所得的就是一个事业而已。 人生行至半百。 在遇恩师离去。 那种强烈的冲击感,在此时此刻像只魔抓在攥着他的喉咙,让其不得呼吸。 他想起了妻子离去时的那番话:“人这辈子出了事业总得有点别的追求,如果你还有、那就去追。” 还有吗? 不敢有的。 行至他这个年岁,坐到他这个位置上,即便这辈子再有其他的追求也不敢去追了。 老爷子去世的消息突然在网上炸开,全国动荡。 首都某墓园的地都快被踏破了。 那些没有送老爷子最后一程的人,在此时此刻纷纷带上鲜花络绎不绝地前往墓地,站在老爷子的墓碑前或感叹或惋惜或哭泣或悲悯。 种种情绪,在墓园里交叉上演、那一阵一阵的哭泣声以及一阵一阵的抽泣声,在午夜响起时如同候鸟悲鸣。 巨星陨落。 大国之痛。 宋家人在极长的一段时间里,断绝了与外界的来往。 不接受采访,不接受拜会,不接受与外界的来往。 老爷子临行之际,拉着慕晚的手,叮嘱她好好过。 而慕晚呢? 她想起自己年幼时在姜家时的场景。 如果没有老爷子,哪里来现如今的自己呢? “不要怕。” 老爷子抚摸着她的发丝,轻轻言语。 慈爱的话语如同她年幼时每一次犯错时温和:“老祖宗常言、生有时辰,死有定处,人这一辈子的寿命在你出生时就已经注定了,不要怕,我宋家的儿郎想进演艺圈进演艺圈,想进商界进商界,想从事科研变从事科研,蛮蛮,你们要记住,如果我活着我会虔诚的跪在佛祖跟前祈求他们保佑你们平安,如果我离去,我的亡灵不管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下,都会尽全力的保佑你们此生无虞。” 那种亲人离世的悲痛感一绕在慕晚心头整整数十日,这数十日的时间里她瘦了十来斤。 吃不好,睡不好。 每每夜间闭上眼,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就是老爷子的面孔。 顾先生不止一个夜晚,伸手触摸自家爱人时,摸到的是一掌心的泪水。 直至7月16日那种悲痛感渐渐的消失下去。 可当网上的风浪起来时,她看到全民都在哀悼老爷子时。 那种悲痛感。 一时之间,忍不住。 就坐在达斯的会议室里。 一场高层决断的会议正在进行中。 慕晚看着手机微博新闻,嗬的一声,哭出了声儿来。 呜呜哽咽声如同午夜的鬼哭狼嚎。 吓得一众高管频频颤栗。 一瞬之间,有人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彼此传阅。 两分钟的功夫,会议室空了。 邵从一通电话拨给了顾先生。 而此时,顾先生正在做季度总结大会。 接到电话时。 来不及终止会议,直奔达斯。 人们歌颂的对象离开了。 最为痛心的还是家人。 17年春末。 首都的上空是灰色的。 慕晚的心情,也是灰色的。 宋蓉跟宋誉溪在悲痛中站好了最后一班岗。 在17年相继到了可以退休的年龄。 科研所为了将二人留下,早早的就展开了攻势,可这份攻势不管如何强烈都到达不了宋家人的心灵。 为何? 众所周知。 17年春末,顾寒止小学一年级即将毕业。 慕晚在一段沉痛的人生中走出来,花了极长的时间。 而这中间,顾寒止的委屈极大。 他的亲妈秉承着要回归家庭的理念,将工作的心思全都收回到了家庭上。 可宋家的家庭有哪里是需要慕晚操心的呢? 家务事有佣人。 带孩子有长辈。 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顾寒止的接送问题了。 而慕晚呢? 说是回归家庭,但是工作上一旦有些些什么风吹草动都需要她出面。 于是顾寒止小朋友长期处在一种,我妈会来接我,我妈不会来接我的恐慌当中。 某日,夏初。 慕晚在去接孩子的路上被公司一通电话喊走。 且被电话喊走时,她全没想到儿子还等着她去接她放学。 直至晚间六点。 宋蓉下班归家没见到孩子,询问之下。。 才知晓慕晚接孩子去了。 七点、接孩子的人自己独自回家了。 宋蓉站在客厅望着进来的夫妻二人。 六目相对,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直到宋蓉问道:“你们俩自己回来了,孩子呢?” 慕晚:............... 顾先生:…………….. 顾寒止被接回来时,一点儿都不见生气的。 慕晚秉持着我是一个好妈妈的态度跟孩子道歉。 顾寒止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我都习惯了。” 慕晚:............. 转而,顾寒止又望向亲爹:“爸爸、你还不知道吧,我跟门卫的爷爷都成好朋友了。” “一周五天,我妈忘我四天。” 顾先生:……………. 这年、顾先生周身的荷尔蒙气息因年岁的到来更加明显,初婚时的那些许年少感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成年男人特有的成熟味道。 顾先生悠悠的目光落在顾太太身上时。 顾太太吓得缩了缩脖子。 “妈妈、你放过我吧!”顾寒止小朋友是背着书包站在慕晚跟前一脸认真的望着她道。 “我接你就不错了,”慕晚准备威逼。 “哪天儿子丢了是不是也不错?” 顾先生起了怒火。 顾太太不敢吱声。 这夜、顾先生从书房出来,手中拿着平板。 平板上有一个专门的文档,放了各种绑架案的资料。 他喊来儿子女儿,就在主卧里,用投影仪放给妻儿子女看。 什么类似于【富豪儿子绑架案】 【富豪儿子分尸案】 【富豪女儿拐卖案】 等等等等............. 慕晚没吓着,两个孩子吓的不轻。 大概是想给老婆孩子瞧瞧警钟,顾先生这手段也是绝。 放完之后,男人冷飕飕的望着慕晚,硬邦邦问道:“看见了?” 慕晚点了点头:“看见了。” “明白了?”顾先生又问。 “明白了,”顾太太点头。 说着,她缩了缩脖子,伸手朝顾先生软糯糯道:“要抱抱。” 男人无奈,顺势将人搂进怀里。 只是,慕晚尚且还没体验到顾先生怀抱的温暖。 小姑娘哇的一声哭的出来,且嗷嗷叫道:“我不想被卖。” 嚯——————什么叫自作孽? 顾先生这日深深刻刻的体会到了。 17年夏。 顾寒止一年级毕业。 学校家长会这种事情素来都是顾江年参加。 可这日。 顾先生因工作繁忙脱不开身,此事自然落到了慕晚身上。 她到学校时。 被顾寒止的班主任单独请到办公室做了一番交谈,言外之意是,小家伙上课不认真且鬼点子多扰乱课堂纪律之类的话。 虽话语不重。 但慕晚隐隐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联想到自己小时候,俞滢跟宋蓉每每被倾倒学校时的场景。 一股子火呕在心里,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家长会结束,还没来得及回家。 半夏开车,慕晚坐在身后拿着手机给远在澳洲的顾先生拨了通电话。 一顿破口大骂。 骂了足足半小时。 她骂就算了,听到没声儿还得问一句:“你为什么不回我话?” 顾先生无奈:“你骂我还得我配合你?” “咋地?我不配合你你骂不起劲是不是?” 慕晚:..................“你管管你儿子。” “我管我管,等我回来。” 这夜归家,顾寒止少不了一顿打。 打的满屋子跑。 顾知鸢在身后软糯糯脆生生的妈妈消消气。 小家伙一边跑一边喊:“打小孩犯法的。” “老娘给你普普法,打自己家小孩,只要不打死,就不算犯法。” 579:二三事(2) 17年暑假,顾寒止小朋友被顾江年安排的满满当当,各大特长占据了他的假期时间。 而慕晚呢? 为了陪着孩子成长,将大部分的工作都带回了观澜别墅。 当然、也不知是为了陪顾寒止成长还是为了能更方便的打孩子。 这一点,不得而知。 顾知鸢很乖。 乖巧打到可以懵懵懂懂的帮亲哥背锅。 某日,顾先生下班回家。 就像两孩子脏不拉叽的,臭的跟只小乞丐似的,不知道从别墅里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钻出来。 顾先生这日因着要开会,一身高档正装,昂贵的看不出品牌。 发型一丝不苟,整个人从上到下透露着一股子精致气息。 而他的儿女们混的脏不拉叽的跟只小乞丐似的,在院子里见了他,扬着两只脏兮兮的爪子要来求抱抱。 罗毕站在一旁,只见顾先生脸都黑了。 躲都躲不应。 这年,小姑娘四岁,留着一头短发波波头。 穿着一身棉麻套装,干净的时候看起来可爱又乖巧,跟只瓷娃娃哇似的。 可这会儿,脏兮兮的,跟只落难小公主似的。 “爸爸——————。” 小姑娘见亲爹往旁边躲了躲,扬起脸,浑圆的眸子透着几分疑惑,望着顾江年,软糯糯的喊了声。 顾先生低眸望着孩子们。 嫌弃万分。 但又秉持着爹不嫌儿脏的思想理念闷闷的应了一声。 “要抱抱。” “怪、爸爸今天累了,去抱妈妈。” 说好在家带孩子的人此时也不知道干什么,让两个孩子不知道蹭到哪里去,浑身脏兮兮的跑出来。 顾先生诚心是想让顾太太看看。 而小姑娘呢?心性单纯,根本就不知道亲爹那一颗险恶的心。 “顾知鸢——————。” “顾寒止————————。” 果不其然,河东狮吼从屋子里传来。 罗毕悄摸摸的望了眼顾先生,竟然莫名的见人狠狠的松了口气。 这——————————不应该啊。 罗毕心想,顾先生不是出了名的宠孩子? “先生?” 罗毕小心翼翼的喊着,下一句就是,要进去吗? 可这话,他还没说出来。 顾江年从兜里摸了根烟出来,静静的点燃:“一会儿。” 慕晚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他不能去拖后腿。 顾江年进去时,慕晚见了人。 跟见了救星似的。 “你回来正好。” “问问这两个小兔崽子到底去哪里浪了?” “寒止说。” 男人伸手脱下身上西装,及其熟稔的递过去,兰英伸手接过。 他行至沙发跟前,扯了扯西装裤的裤腿坐下。 “我不知道,爸爸,妹妹带我去的。” 听闻自家儿子这么一句话,顾江年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似的,思绪回到30年前,他与自家妹妹也有过这么一段光景。 这日的客厅里,不仅仅是顾江年的思绪飘远了、就连余瑟的眼光都微微红了红。 大抵是怕自己影响到慕晚家教育孩子。 余瑟扶着沙发靠背起身。 而顾江年呢? 目光低低的望着地板,并无定处。 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而慕晚。 隐隐约约的知道这二人想到了什么、教育孩子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让兰英带着孩子们下去洗澡。 她走近,半跪在顾江年跟前。 伸手落在他膝盖上。 顾先生见此,目无定处的眸子缓缓收回来,落在自家爱人脸面上,伸手将半蹲在自己跟前的人抱起来:“来、让老公抱抱。” 慕晚坐在顾江年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缓缓的摸着。 这年,夫妻二人已过而立之年。 人生版图逐渐完整。 观澜别墅里的热闹日复一日。 宋思知跟宋思慎对孩子的操心程度让慕晚起了在生一个的心思。 而这个念头,被顾先生狠狠的扼杀在摇篮里。 不给她丝毫起苗头的机会。 顾先生:“再来一个,我受不住。” “宝贝儿,我现在跟养三个孩子没什么区别。” 17年末。 寒止而年纪,依着顾先生对待儿子那样。 顾知鸢的美好生活会在五岁到来之前画上圆满的句号。 果不其然。 17年春节,老师们频繁的来往观澜别墅。 或多是与顾先生交谈。 这年年末。 顾先生在春节前夕出差法国。 临行前跟妻儿告别时,那依依不舍的模样叫慕晚不忍。 于是乎,小心翼翼提议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可————你不在家,孩子们不得无法无天了?” 慕晚想了想,也是。 老人家们这会儿哪里还管得住两个野孩子呢? “那我等你回来、一路平安。” 他临行前,亲吻自家爱人。 深深的吻,辗转反侧。 “有些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昨晚没喂你。” 男人闻言,笑的低低沉沉。 17年春节前两日。 顾先生从法国飞回来。 依着是临时起意。 并未告知家人。 更想的,是给孩子们一个惊喜。 却未曾想到车子将停在院落,他徒步走进去时,看到家庭教师正拿着手机对着慕晚的下半身拍。 且还将私拍的照片发给了别人。 这是顾先生最为忌讳的事情。 顾江年坐到如此位置上,除了扩展自己的江山事业版图之外,对自己家人的安全也是下了巨大的功夫。 却未曾想到。 百密一疏。 将人放到家里来了。 这日,男人震怒。 怒火近乎要移平别墅里的一草一木。 此情此景,慕晚只在c市看到过。 那便是她被绑架的那日。 她回首时,见顾先生一手拉住家庭教师的后勃颈,一手伸手夺过他手中的手机,硬邦邦的语气带着几分杀气:“你在拍什么?” “怎么了?” 慕晚还没从顾先生回家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只听见身后震怒声响起。 “无碍,你先上去。” 顾先生并不愿意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爱人。 穿裙子并没有错,错的是他把控不严,将这等人渣放了出来。 慕晚仍旧有所疑惑。 罗毕在身旁轻轻道:“太太还是先上去吧。” 罗毕似乎看出来顾江年的想法。 也加入了规劝姜慕晚的行列中。 后者点了点头。 顾先生并不愿意在观澜别墅大开杀戒,因着这里有他的妻儿,有他的父母,有他的长辈,本就是一块净土之力,不能被鲜血沾染。 于是、他亲自压着人去了派出所。 同人施压。 利用权力跟金钱将人送了进去。 顾江年素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对于那些伤害自己家人以及妻儿的人,他不会有半分心慈手软。 17年春节,宋蓉与宋誉溪退居二线。 且在职业生涯结束时,齐齐发了一通长微博。 微博的言辞之间都在感谢国家的培养以及自己人生行至如此之后的期许。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此生都在为了国家做贡献。 而现在————想去寻找自己。 宋家从科研院所出去时,举国震荡。 17年九月。 顾知鸢幼儿园。 相比于儿子的待遇,女儿在顾江年这里得到了一份特殊的相待。 顾先生送姑娘去幼儿园时,那依依不舍的模样叫顾太太没法儿看。 简称,看不下去。 “要不要跟知鸢一起进去好了,顾先生改行去当幼儿园老师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太太见这二人依依不舍的模样没好气的开口嘲笑顾先生。 顾知鸢的幼儿园生活比起自家哥哥似乎要好太多。 早些年顾寒止上幼儿园,即便是哭闹顾江年把人丢到门口就不管了,可现在女儿上幼儿园,顾江年把人送到门口,若是姑娘哭闹的厉害,更是起了要抱回家的心思。 于是,慕晚就成了老巫婆。 在顾知鸢的心目中,一个只会拉着爸爸离开的老巫婆。 18年初,儿子八岁。 顾先生已经开始趁着寒暑假的时候,带着儿子游历各国。 参观名胜古迹、出入各大场合。 顾寒止学习各国语言时,顾江年担任了地导的角色,带着儿子前往全球各地,实地演练。 而慕晚,带着姑娘出入各大早教场所。 二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18年中旬。 付婧婚期临近。 邀请慕晚过最后一个单身周。 儿女在家,慕晚心中稍有记挂。 顾先生却帮她收拾好行李,安排好专机,送付婧的亲友团们去了海岛度假。 自然、这中间,也包括慕晚。 早些年绝不允许慕晚穿着比基尼去海岛度假的人,现如今亲自送她出行。 路上,付婧望着慕晚,笑道:“恭喜你,实现愿望了。” “什么?” 慕晚似是忘记了当初的事情。 付婧悠悠然道:“坐着顾江年的专机穿着比基尼去海岛搂着小奶狗度假。” 慕晚想起什么,无奈失笑。 故而望着付婧道:“有小奶狗吗?” “有,但跟你没关系。” “为什么?” “小奶狗也不傻,放眼望去沙滩上清一色的未婚小少女不勾搭怎么会来勾搭你这个生过两个孩子的中年妇女呢?” 慕晚:................ 18年末。 顾先生生了场病,病情不算严重,但也在医院呆了几日。 那几日的光景。 他粘着和自家爱人。 近乎寸步难离。 他告诉慕晚,夜间惊醒时总害怕自己走的不是阳间道。 慕晚再见贺希孟是在他的述职大会上。 自打梅琼一事之后、他花了九年的时间从西北再次回到首都,而此时此刻再回来,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贺希孟。 这年,大家都不在年轻。 年少时分的冲动和不甘早已被岁月打磨的所剩无几。 更多的,是在历史长河当中磨练出来一身及其淡然的气息。 很平淡。 平淡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让慕晚诧异且又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是。 他已婚已育的身份。 他的妻子乃江南人,早年间考入部队军区医院,跟他一样在大西北扎根扎了数年。 二人在工作当中产生了感情,从而结婚,生子。 一切那么平淡又那么顺利成章。 他的妻子,一头长发,脸上神情带着江南人特有的柔和。 远远望去,着一身改良宽松旗袍的人及其温婉。 初见慕晚,她同她含笑点头,且大方道:“你比照片中更美丽。” 慕晚一愣。 只听人又道:“希孟跟我讲过你们之间的故事。” 女人的这段话语如果放在数年前,慕晚一定会觉得她是在挑衅你自己,可三十已过,她也好、贺希孟也罢,早已求仁得仁、求义得义。 不会在去引战。 多年前分手都未曾攻击过对方的二人十年之后自然也干不出来这种事儿。 慕晚笑道:“希望是好话。” “那是自然。” 他的妻子,似乎能给他足够的温暖。 弥补年少时的人生缺憾。 贺希孟跟梅琼一样,臣服与温柔之下。 慕晚回首过往在响起彼此的人生时,会感慨。 如果当初、她并未被宋家带回首都,而是留在c市、养在姜家会不会也跟贺希孟和梅琼一样。 为了追求那份温柔,丧失生命,走了许多弯路? 她想:应该会。 爱的滋养才能让人心里强大。 反之,亦然。 她自幼生活在宋家,被宋家人爱着宠着惯着,是以这一路走来,她并没有像贺希孟与梅琼一样,跟从未吃过糖的小孩儿似的,为了这点温柔争得头破血流。 你爱不爱我不重要,我爱我自己就够了。 再者、我有家人。 夜间归家,她同宋思之说起此事。 宋思知道:“一个女孩子最大的底气是来自家人的宠爱,男生亦是。” “我们自幼生活在这个环境之下,并未觉得这些东西有多珍贵,可那些从未得到过的人拼尽性命,也不一定能得到。” 19年初,贺希孟任首都军区副参谋。 距离高位,又进了一步。 年初,顾寒止十岁。 顾先生迈入不惑之年。 此时的他,周身锋芒已被磨平,他从商人百年城了慈善家。 若往日不穿正装出门,鲜少有人会认出他。 他从一家富商,变成了一个和蔼的长辈。 19年初,余瑟身体近况大不如前。 顾江年心有不安。 同妻子商量,举家迁回回c市。 慕晚应允。 宋蓉跟宋誉溪处理好工作事宜之后,同顾江年举家离开首都,回了c市。 这年,顾江年的江山版图已经在首都扎根。 在度返身回去时。 无疑是掀起了风浪。 ------题外话------ 一个女孩子最大的底气来源于自己的家庭,愿我们都有人爱。 如果没有,那就自己爱自己。 (竟然有点不舍)哭戚戚 580:岁岁年年常相见 19年中旬。 慕晚跟顾先生的人生已是完整。 人生在历经跌宕起伏之后平稳落地。 最开始出去的地方,找回了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 顾公馆里的一草一木对于二人而言都是熟悉的,可对于孩子们而言都是新鲜的。 在这个山林之中,慕晚找回了当初的自己。 对这个世界仍旧有所期待,也仍旧有所爱。 这年,顾江年将囚禁起来的二人秘密送往国外。 离境之时闹出了些许动静。 首都检察院的人查到了顾公馆。 慕晚在面对里桉时有些恍惚。 恍惚觉得时光又倒退回到了在2008年。 一晃数十年过去了。 脑海中存在的那份特殊且怪异的感觉半分未少、 更多的,是因她归c市时与日俱增的。 里桉望着慕晚,公事公办开口:“有人举报顾先生对她们非法囚禁长达数十年之久。” 慕晚面不改色,似是面对的不是检察院的人,而是自己的下属:“有人说今天会下雨。” 里桉被慕晚轻飘飘的一句话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所以这位豪门阔太是在讥讽他? “但对方身上确实是有被囚禁多年的痕迹。” “所以你们就找到顾公馆来了?” “我家先生从商二十余载,仇敌众多,若是人人都是想里检察长这样,那我们公司的法务部只怕是要忙死为止。” 里桉与慕晚交锋,赢不了。 首先,她是宋家人。 首都科研所的人都在想着如何把宋蓉跟宋誉溪返聘回去继续为国做贡献。 其次,她是数家上市公司掌舵人。 手段、能力、都在他之上。 “竟然这样,我们会好好查的。” 慕晚含笑点头:“我们也会通知法务部做好准备的。” 19年中旬。 顾源的生命终结在检察院的审讯厅里。 油尽灯枯而死。 此事画上了句号,也成为了无休止调查的开头。 19年年末。 顾先生从公司归家。 恰见自家爱人着一身墨绿色长裙,外面搭着一件厚厚的羊毛衫站在顾公馆的落地窗前捧着一杯白茶望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推雪人。 而另一方、正值冬日。 宋蓉跟俞滢余瑟三人在后院里辟出了一块地。 扒了顾先生许许多多的名贵花草。 将他们变成了口粮之地。 19年春节。 宋思慎跟宋思知均是前往顾公馆过节。 同行的,还有宋思知的另一半。 亦有宋思慎的女友。 一家人将顾公馆变得热闹非凡。 宋思知与另一半的相处很是让人羡慕,未有争执吵闹,更多的,是男生对她的包容与呵护。 一如顾江年对慕晚那般。 夜间入睡,宋思知拉着姜慕晚一起。 让两个大老爷们儿独守空房。 慕晚笑问她:“我还以为你会找一个性格相似的人。” “太相似的人走不长远,”宋思知掀开被子钻进床里。 “你们两吵架吗?” “以前吵。” “现在呢?” “他发现吵不赢我就不跟我吵了。” “那不是跟舅舅舅妈一样?” 宋思知想了想,然后又点了点头:“别说,还挺像。” “你们这次休假多久?” “原本定的是五天。” “恩?” 慕晚想知道后续。 可宋思知呢? 拍了拍枕头让她躺下,且还一脸高深莫测道:“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楼上,两姐妹窝在床上话家常。 楼下、四个男人坐在客厅里组了茶局。 而宋蓉三人拉着宋思慎的女友开了场麻将。 顾江年望着新人,笑问道:“婚后生活如何?” 新人喝了口茶,笑了笑道:“有滋有味。” 这形容,似乎很形象。 惹得宋思慎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而顾先生呢? 扶额无奈。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大年初一,慕晚从梦境中醒来时。 入目的是枕边的红包。 且还不知一个,数个、高高叠起。 叫她看花了眼。 她起床,迈步进主卧,恰见顾先生转醒,正独自一人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慕晚掀开他身旁的被子窝进去。 “哪里来的红包?” 男人顺势抱住她的腰肢缓缓的抚摸着。 在这新年的第一次开口不是说话,而是亲吻她,狠狠的亲吻她。 直至兵临城下,二人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妈妈的、我的、儿子的。” “儿子也给我红包了?” “恩、压岁钱。” “你确定是压岁钱?” “怎么了?” 顾先生送自家爱人这话中听出了什么不一样。 慕晚哼哼唧唧的,伸手搂着顾先生的脖子蹭了蹭:“我说,过完春节要打人的。” 顾先生愣了一下。 然后无奈失笑。 抱着爱人的腰肢滚到床中央。 俯身望着自家爱人,浅浅笑道,带着几分邪肆:“来、打响新年第一火包。” 慕晚:................ 慕晚也好,顾先生也罢, 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 年岁越是渐长,面对的诱惑愈来愈多。 少男少女,新鲜事物都是诱惑。 可这二人,并未因此事淡了感情,相反的,越来越浓厚。 19年春节。 顾寒止用红包来巴结亲妈的消息在家里流传开来。 且此事,直到他日后长大成人,近乎要结婚生子时,还能被亲妈拿来取笑一番。 19年春节假期走过就是20年。 新的一年,万事顺遂。 顾公馆里,晨起一人一碗饺子。 慕晚素来挑食,只吃饺子皮,至于肉,近乎不沾。 她与顾先生坐在一处,挑挑拣拣,完成了一项大事。 年初二、 徐放带人来了顾公馆。 一头扎进书房里,许久都未出来。 整整一上午。 慕晚在家都未曾见到顾先生人。 望着楼梯口的方向思忖良久,担忧人工作繁忙劳累过度,洗了水果让女儿送上去。 而小姑娘来也快去也快。 下来的速度都赶上慕晚从客厅走到餐室的地步了。 小姑娘见自家母亲惊愕,一脸无辜的望着人。 年后,里桉再次拜访。 慕晚接见。 二人趁着晴芳好的光景坐在顾公馆的后院里,温暖的阳光洒下来渡在二人身上,给彼此之间冰冷的气氛增添了一抹淡淡的温暖。 “我很遗憾。” “遗憾什么?”里桉不明所以望着慕晚。 后者浅笑:“未能让你完成升官发财的梦想。” 里桉一惊,随后望着慕晚,浅笑淡然:“不急,来日方长。” “也是,来日方长。” 慕晚端起杯子喝了口红茶,笑意悠悠然。 自首都归来,她爱茶。 顾先生近乎成了茶商,家里茶室里本就堆积如山的茶叶都入不了顾太太的眼。 他为讨人开心,搜罗各地茶叶贡献给自家太太。 就连顾先生商场上的合作伙伴都已经寻到门路了。 全国商场人人皆知顾太太爱茶。 众人前来拜访也好,贿赂也罢,从真金白银变成了提茶叶。 顾先生彼时还无奈了好一阵儿,但因着自家爱人喜欢。 也就作罢。 这年冬日。 好景极长。 顾先生的厨艺在妻儿身上修炼的越发炉火纯青。 年初二,他宅家一整日。 在厨房里与厨师相处成了好友,钻研菜品。 从西餐到中餐,再道泰餐,而后是韩餐。 一样一样都有涉猎。 20年,岁月长河在时光中静静流淌,夫妻二人以一种极其平和的态度面对中年人生,面对子女成长路上的疑惑。 面对家庭里的家长里短。 她们渐渐的从顾江年vs姜慕晚。 变成了顾江年和姜慕晚vs问题。 慕晚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好太太。 在这段关系中摸索了数十年才到现如今的心境。 而这一切,都是顾先生的功劳。 20年初春,余瑟的身体时好时坏。 这是顾先生和慕晚最为担忧的事。 夫妻二人都潜意识里急默契的将工作往家庭方向靠拢。 慕晚晨起带着孩子陪余瑟散步。 顾先生夜间归家给妻儿母亲做餐室。 宋蓉白日陪着余瑟唠家常,逛街、出游。 一家人其乐融融。 20年春节假期的最后一日。 慕晚与宋思知逛街。 行至她们这个年岁。 能入眼的东西已不是二十来岁的那个阶段。 此时的慕晚也好,宋思知也罢。 出入高档场所入家常便饭。 成了奢侈品店的常客。 “你跟顾江年的人生中有遗憾吗?” 车上,宋思知突然询问,慕晚想了想。 “遗憾总归是有的。” “但在漫长的人生岁月里,实在是不足为道。” 彼时她们觉得痛心疾首的事情到了四十岁的光景在去回首往事时。 都觉得那些撕心裂肺的时刻实在是不足一提。 宋思知笑了笑。 温软浅淡。 “你呢?” “我?没有、” 她摇了摇头。 “婚姻本不是我人生的必选项,但是、遇到了对方,我觉得我是幸运的。” “所得皆所赐?” 慕晚望着人询问道。 宋思知想了想,缓缓点头:“所得皆所赐。” 这日、慕晚与宋思知傍晚时分归顾公馆时。 别眼前大家景象惊住了。 难以想象,白日里她出门时,顾公馆尚且还是顾公馆。 而此时,她归顾公馆时。 顾公馆的主干道上,香樟树上都被白色、紫色,粉色——————等等各色气球给装扮的宛如婚礼现场。 宋思知伸手摁开敞篷车的敞篷,降低车速,缓缓的行驶在顾公馆的主干道上,沿着蜿蜒的山露一直开向主宅。 “顾江年说,他的人生中,仍旧还有些许遗憾——————。” 宋思知淡淡的话语在慕晚耳边响起。 后者微微惊愕。 望向宋思知。 只听人缓缓道:“他的公主,没有在众人的祝福中走向城堡。” 2020年年初,顾先生与家人密谋许久之后给了慕晚一场及其低调又奢华的婚礼。 低调,是因无客人。 奢华,是因顾公馆此时不再是顾公馆。 而是一座被各色气球和鲜花装饰起来的城堡。 如梦如幻,似天堂。 “妈妈、”慕晚刚推门下车,女儿递上一捧花。 宋思知仍旧坐在车里,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身望着慕晚,笑道:“你该把外套脱了。” 这日、宋思知极力推荐慕晚买一件纯白的修身款纱裙,她还抗拒了好一阵儿。 原来——————在此。 院落里好友皆在。 从前厅,到后院草坪。 慕晚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前行。 行至后院,满地的鲜花铺就了一条通往幸福的道路。 道路的尽头,是顾江年着一身黑色西装。 笑意悠悠温软的望着她。 顾寒止在他身旁。 像等候着公主前去的王子。 慕晚望着人,内心深处似是被什么东西给敲击了一下。 顾先生说过:旁人有的,你也会有。 倘若让我的妻子去羡慕别的女人,那一定是我过错。 她该有的都有的,就差一场婚礼而已。 而今日、缺憾被顾先生弥补了起来。 她何其有幸啊? “蛮蛮,倘若人生划分前半程与后半程,我该告诉你的是,在遇见你之前我的人生是灰暗的,那种灰暗如同深渊一眼望不见底,我对那种磨难煎熬的生活产生了一种无可奈何的顺应之感,无望去挣扎,更不想在费劲心思从深渊中爬出来。” “可直至遇见你,我生于豪门,长于豪门,败于豪门,可获得人生幸福,也是在豪门。” “我难想象,倘若没有你的人生,还是何等的悲催与煎熬。” “我是个俗人,二十八岁之前从未想过自己此生也有机会儿女双全亦有机会幸福美满,是蛮蛮,将我奢求的一切,变成了现实,让我不在羡慕旁人幸福美满的生活,也让我从深渊的孤魂野鬼变成了一个平凡人。” “蛮蛮,我策划今日长达一年之久,我是富商,不缺任何物质条件,唯独能占据我的思想,是我该如何用言语表达我对你的爱意。” “我爱你,蛮蛮,想将日月星辰摘给你。亦想将人间美好捧在掌心送给你、如果这辈子不够,那就——————下辈子。” 慕晚望着站在前方的顾先生。 清明的眸子被水光缓缓的占据。 握在手间的鲜花也在缓缓的颤栗。 他望着自家丈夫,薄唇轻启,温温柔柔的吐出一段话:“我也爱你。” “一愿夫君千岁,二愿妾身康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年年岁岁常相见。” 20年初,顾先生给了顾太太一场婚礼,陪着慕晚走过人生所有重要场合。 旁人是结婚、生子。 他们是生子、结婚。 全文完。 ------题外话------ 顾先生与姜小姐的故事,在此画上句号,感谢大家的喜欢与陪伴, 一路走来,太过漫长,有许多话语想说,但此时————万言难表。 写顾先生这个角色时,纯属意外生出的想法:某日听得友人说,尘世间,男人千千万,唯有与担当二字沾边的男人才会成为她的丈夫。 一时间,灵光乍现,提笔写下顾先生。 亲朋好友也时常在耳边念叨择偶标准,时常将担当与责任二字挂在嘴边。 姜小姐有顾先生,希望————你们也能遇到。 新文筹备和出版事宜若有动静会在微博告知,微博引路【潇湘李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