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预言》 第一章:初战序幕 沙漠,大概是地球上生命最薄弱的地方,风与沙,每天都在变化。今天这一抹沙粒随着风的裙带,从这个沙丘飘到那个沙丘,明天它们又抓着某阵风的衣裳,去往新的沙丘。终有一天,那风、那沙,都将回到原来的地方,完成它们的轮回。 在沙漠最寸草不生的地方,有个白色的国度,白色墙壁白色穹顶,白色街道白色车马,白色铠甲白色羽翼----这是神的国度。 因提,作为神王,是这凡间神国的首领。 在一个明媚的清晨,蜥蜴交替抬着脚,享受阳光的哺育。大殿里,神王因提正在和副首领贝卡星辛交谈,一位天使走过来打扰了他们。 “陛下。”天使恭敬地走上前来行礼。 因提听见后,示意贝卡星辛等等,然后高傲地对着台阶下面的天使回答道:“什么事?” 贝卡星辛对着因提点点头,随后也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位天使身上,想看看这事情是否值得打断他们的谈话。 “十字港城的旅店昨晚被莫名其妙的摧毁了,虽然这只是个小旅店,而且没有造成伤亡,但是事情闹得十字港城人心惶惶。”天使说完话,把头抬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因提右手微微前伸。 “臣下觉得应该派人查看一下。” 天使抬头看着因提,等待他的回答。因提刚才微微前伸的手继续抬高,抬到下巴颏,摸着乌黑油亮山羊胡,接着,他偏过头对着贝卡星辛。 “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背后可能有什么阴谋,尤其是西边的那个兹华特……”贝卡星辛说到这里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因提此时也应该是心照不宣了。 “那你带点人去看看吧。”因提说。 贝卡星辛拱手行礼,表示遵命,然后拍了拍边上的白熊:“来吧。” 他和白熊走下台阶,示意天使带自己过去。天使点了下头,走在贝卡星辛前面…… 飞出王城,经过长长的步行街,就出了南边的大门,大门外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距离不远的半弧形奈瑞阿城,如一把打开的折扇横亘在西边的铁门关和东边的解土港之间。 过了奈瑞阿城,便是天使所说的那个十字港城了。 港城码头正对着的一座广场上,古典的水瓶喷泉汩汩地流淌着,西边不远处,一座木石结构的建筑已经焦黑了半边,而它南边的位置,可以看出曾经有一个什么房子,但现在只剩下了几根折断的承重梁。 一个全身黑衣的鹿头神正在与当地的居民交谈着,他就是鹿神彻特斯,但是他所得到的回答都是----“一切正常,只是呼的一下就变成了大火球,最后就成了这样。” 彻特斯把手举过头顶,摩挲着鹿角,这时,一位天使走了过来。 “鹿神大人,副首领熊神来了。” 鹿神听了,眉心泛起“涟漪”,口中发出闷哼的一声,朝北边的路口望去,果然见一位天使俯冲下来,一个白袍子黑头发的天神骑着白熊在天上紧随其后----这一定是熊神和他的白熊了。 “大人,到了。”给熊神带路的天使落下之后转身对熊神行了个礼。熊神贝卡星辛迈过腿从熊背上下来,走到彻特斯面前。 “大人!”彻特斯上前行礼道。 “哦,鹿神!”熊神拱手还礼,接着压低声音对着那个带自己来的天使说,“不是有人在查吗?” 被熊神这么一问,天使挠挠头,不知如何回答。 “不怪他,我刚刚才到这。也许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过去找你了。”鹿神见状笑着给那天使解围。 “没关系。”贝卡星辛一摊手,“告诉我,有什么发现吗?” “毫无线索。”鹿神耸了下肩,“但是奇怪的是,这里所有人都回答了同样的话,我甚至以为我自己问的都是同一个人呢。” “哦?”熊神听到这,眼珠转了一圈,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事情,而后又接着问道,“他们怎么说?” “大概意思就是这里一切正常,然后突然起火。”鹿神说完,歪着嘴,显示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好吧,让我亲自看看。”贝卡星辛摸了摸白熊的耳朵,然后把手背到身后,迈着步子走进废墟。 这时候,一艘巨大的楼船缓缓地停在栈桥旁边,常年海水的浸泡让船体发黑发绿,待船停稳,一股深海的气息扑面而来。船上的天使扑棱着翅膀落栈桥上,几个卫兵立刻将他们拦住。 “不能过去了,这里封了!”一个卫兵喊道。 “疯了?”打头的牛头大天使听了一愣,转而又不耐烦地说,“疯了我们能治,让开!” “发生了什么事?”从船舱里传出来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 “船长,他们说这里疯了!”那个牛头大天使回头喊道。 “是嘛?” “嘎吱----”门板向外打开,转过一个很大的角度,哐啷啷撞在墙上。接着,那个被称为船长的人走了出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盘羊的脑袋,接着就是一身白大褂一样的长袍,袍子上绣着天蓝色的祥云刺绣,他的手中,提着一杆包裹着红蓝色旋风的白色长枪。 “你们的意思是……”他停在卫兵的面前。 “你们最好离开这里!”卫兵答到。 “但是我门已经决定在这里靠岸了。”船长不紧不慢地回答。 “那就请收回您的决定,这里有些突发情况。”另一个卫兵说。 “如果你不想卷入麻烦之中,就快点离开!”刚才那个卫兵又不耐烦地补充道。 然而这句话让船长听了大为不悦,两条剑眉朝中间拧出一道沟:“你们这么说话,是会卷入到我们的麻烦之中的!” “你挑衅吗?拿下!”那卫兵拔出剑,其他卫兵也跟着拔出剑围过来。 “给我上!”船长一声令下,身后的水手们噌楞楞抽出刀挡了上来。 这里没有聋子,打斗声很快吸引了附近所有的天使和神,贝卡星辛和彻特斯也赶忙跑过来制止。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贝卡星辛且跑且喊。 卫兵们听见熊神的声音立马停了下来,船长也想让手下的天使水手们停下,但是一个长着螳螂身子的大天使一刀砍伤了一个没有进行防御的卫兵。 “啪!”还没来得及反应,船长一个耳光打了过去,所有水手都低下了头。 “他们既然都已经停止攻击了,你们就应该同样停手!你要是担心,就应该防御,而不是进攻!”船长训斥道。 “遵命,船长!”那个被打的水手顺从的应了一声。 “让一让!”鹿神彻特斯挤了进来,“发生了什么?” “……”一个卫兵刚要回答,船长拉住了他:“我想知道你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的船靠岸。” “这事你们管不着!”彻特斯愤怒的说,“这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们还在打斗,是嫌事情不够大吗?” “可我是要靠岸的,我的船,可不是经常在这里靠岸的哦。”船长说着,回头瞄了一眼自己船头的巨型羊头颅雕像。 “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鹿神可不管他是什么船,咬牙切齿地瞪着船长。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船长挂上一脸卑劣的微笑,“我今天还就要在这靠岸了,我就喜欢卷进这乱子!” “找死……”鹿神彻特斯弓成爪子的双手青筋暴起,两团风球呼啸着聚集在他手心,随着风球呲啦呲啦地迸射出金色的电火花,两把弯刀出现在他的手中…… 第二章:港口的麻烦(上) 看到眼前这个黑衣服鹿脑袋的家伙拿起了武器,船长也端起了银枪,这枪名叫“半晶幻光邪风枪”枪头上包裹着的红蓝旋风来回变幻,一块没有完全晶化的魔石也忽蓝忽红地变化着,变成红色的时候发蓝光,变成蓝色的时候发红光,这些光又会变成那变幻着裹在枪头的风,甚是诡异。 “冷静,彻特斯!”贝卡星辛拉住鹿神的胳膊,“小心因提让你去陪兹华特!” 彻特斯做了个深呼吸,恢复正常的姿势,收起双刃。 “彻特斯?”船长不由得眯起眼睛很正式地打量了他一番,“难道你是鹿神彻特斯?” “如假包换!”听到船长这么一说,就像是明星见了粉丝一般地,把手背到身后,显出一副高傲的样子。 “那么你就更能给我安排住宿了,现在我是客人,快给我安排!”船长这话一出,给彻特斯破了一头的冷水,气的他脸色突变,差点喷出一口血。 “你----”彻特斯又把双刀提起来,手背由于用力而青筋暴起,突然,他手里刀柄突然消失了,指甲差点把手心抠出血来,只见贝卡星辛已经把他的武器抽到了手里。鹿神心里一个劲地恨,但是没办法,熊神无论地位还是法力,都在自己之上,武器被抢了也夺不回来,只得作罢。接着,熊神露出一副和善的笑容,走到船长面前:“这位船长,不要见怪,不是我们不安排,这里的旅店毁了,而且毁的比较彻底,就剩点木头片和墙根的一点碎石头还勉强立着,你在这连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 “毁了?”船长听了这话,抬起手,两根手指轻轻碾着胡子尖。 “我们正在调查这事。”彻特斯爱答不理的补充了一句,显然并不希望这位船长误会神国的办事能力。 “带我看看。”船长说着,就往港城里走。 “哎哎哎哎哎!”彻特斯大手一推,挡在船长面前,“就你?” 船长停下来,想看看这个鹿脑袋的家伙有什么话要说,然而仅仅从彻特斯的眼神里就看到了一百个怀疑----从头到脚的。贝卡星辛拍了拍彻特斯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然后对船长说:“如果你自认为可以的话,那么请吧。”贝卡星辛侧过身,朝旅店的方向伸出胳膊,人群立刻让出一条路来。 出事的旅店离着并不远,隔着人群就能看见那几面焦黑的石墙。船长礼貌的对熊神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过去。 走上三级台阶,过了一个似乎曾经是门的东西,地上横着几根焦黑的木板,楼梯的残骸倒在一边,还冒着烟。他朝四下里走走,看着两面仅存的墙壁,烧焦的木头味在空气中弥漫,船长不由得打了个喷嚏。突然,他的脚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脚下发出一声碾压金属的声音。他把脚挪开,一枚白亮的金属小片出现在刚才踩过的地方,他俯身把那金属片捡起来,置于掌心,原来是一枚银制的徽章。 船长转身朝着外面的鹿神喊:“彻特斯,问你个问题!” “你怎么说话呢!”彻特斯听他竟然直呼自己大名,又把刀拎了出来。熊神赶忙把他拉住,“他竟然直呼我名字!” “叫就叫呗,没什么大不了的。”贝卡星辛说完,走到船长跟前,“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我想问一个地方。”船长此时的口气愈发胸有成竹以致有些傲慢了。 “什么地方?”熊神一面回答,一面心里开始琢磨:“这个羊头船长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兹华蒂利亚。” 这一问,让原本镇定的熊神开始紧张了,鹿神察觉到了熊神的神情,一抹得意的微笑浮上嘴角,仿佛是到了自己发挥神通的时候了,他走上前来,拍了一下熊神。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一直在劝我吗?”鹿神此话明显带着冷嘲热讽的语气,接着,他又扬起头,万分蔑视的看着船长,“刚才你问他什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这个地方。”船长看看鹿神,走到熊神面前,把熊神的手端到面前,另一只啪的一声拍在熊神的手心里。 熊神感觉到手心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等船长把手拿开,他定睛一看,只见手中有一枚银质的六芒星形小徽章,中间呈梯形分布着五个阳文----“兹华蒂利亚”。 “这……这……这是……兹华特!”熊神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结巴了,彻特斯一把将徽章抢了过来:“什么东西?” 彻特斯打开手掌,也是一惊,瞪大眼睛对船长说道:“这是你从地上捡的?” “对啊。”船长用脚尖点了一下刚才捡起徽章的地方,“我不小心踩到的,你看,地上还有划痕呢。” “是兹华特的人在这里制造的,这一定有问题,必须立刻通知因提!”熊神看着鹿神,鹿神朝一个卫兵使了个眼色,卫兵立刻低着头走过来,他把徽章递到卫兵的手里:“拿好了,去沙漠之都,找首领去,说是在十字港城旅店废墟里找到的。” “是,大人!”卫兵深鞠一躬,快马加鞭朝沙漠之都去了。 看着卫兵远去的背影,半晌,熊神和鹿神才想起那个船长,熊神微微抬起眉毛,眼眶上的皮肤被拉起展平,瞳孔随着光线聚成小圆,朝阳下,船长的背影投进熊神的眼睛,盘羊头,白大褂,青花绣,这些标志,全都指向了一个已经淡出他记忆已久的神明。 “船长,你到底是什么人?”熊神极其认真起来,眉心也不由得皱起来,他就像是遇见了一个许久不见而不敢相认的故友一般。 “你不认识我?那你至少认识我的船吧!”船长没有直接回答,虽然是背影,但是熊神仍能感觉到,这个船长正在看着自己的船,“我们以前可是见过的呢!” 熊神和鹿神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那艘停靠在栈桥边上的楼船,船本身并没有太出众的地方,然而船头有一个硕大的盘羊颅骨的雕像,这着实引人注目,熊神看到这个,不由得瞪大眼睛,而接下来,他在船铆孔的位置,看到四个大字----“银翼之光”。 可是鹿神并没有太大反应,显然,他对于这艘船并不了解。 “你怎么了?”鹿神好奇的问,见熊神这样的表情,他也开始觉得,面前这个羊头船长不是什么小人物,“你什么人啊?”鹿神大声问道。 “命运之神,霍玛利安。”他说话间,嘴角挑起一个高傲的微笑。 鹿神听说过命运之神,传闻命运之神离开神国之后身边带着十二星宫的守护星神,他瞄了一眼这些个水手,有牛头的,有狮头的,有鱼头的,有羊头的,有长着螃蟹夹子的,有长蝎子钩的,还有个半人马,翅膀也是红的绿的蓝的黄的什么颜色都有,似乎真的是十二星宫的样子,但是他仍然非常怀疑,毕竟他没有见过命运之神。 “银翼之光是怎么回事?”鹿神想找出这所谓“命运之神”的破绽,他皱着眉头问,“银翼呢?” “哈哈哈哈……”霍玛利安笑着朝银翼之光号望了望,“大副!” “在!”从船里腾的飞出来一个银色的身影,不知多少个空翻,咻的落在他们当中,这大副,身上银鞋银裤子银上衣,肩甲护腕全是一套的精钢白银,手里一杆金枪两月戟,脖子上围了一个黑白相间的毛绒围脖,末端有两只精雕镂空的银铃。再往上,竟是和霍玛利安一样的盘羊头,而他身后,就是一对银色的大翅膀。 “这船是他造的。”霍玛利安说。 “原来如此,看来你的手下也有能人啊。”彻特斯说。 “我们是黄道十二星星主。”羊头大天使带头行了个拱手礼。 “果然是有能人啊。”熊神脸上此时此刻的笑容,颇有将遇良才之貌。 “听我说一句啊。”霍玛利安一只手招呼大家,另一只手则不由自主的揉了揉肚子,“这旅店绝对不仅仅是一枚徽章这么简单,今天咱们可以好好吃一顿,然后明儿一早,咱几个好好的把这旅店调查一下。” “我同意!”彻特斯第一个道。 “不是你刚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时候了?”熊神瞪了他一眼。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鹿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向后退了两步。 “没关系,相逢是缘,我知道你们也不是等闲之辈。”霍玛利安伸手拍拍熊神和鹿神的肩膀,“你是贝卡星辛----轮回之神!” “正是正是。”熊神笑着说。 “你是善恶之神,彻特斯。早就看出来了。” “我还以为你是瞎子呢。” “走吧,好好吃一顿,明儿再琢磨这点破事儿。”说完,熊神、鹿神和羊神这样勾肩搭背的朝对面便利店左侧的饭馆走去,羊神还不忘招呼水手和卫兵一句:“都愣着干什么,留几个守着,其他人都过来吃吧。我们哥仨请客,你们难道不给面子么?” “愣着干啥,走啊!”他的大副拍了一下金牛,带着大伙一起跟上三神…… ………… 因提捏着这枚小小的徽章,他感到这没徽章的每个尖角都像蜘蛛的毒牙一样刺进自己的手心,毒液的灼烧感顺着手臂的动脉爬进心房,他不由得忐忑起来,如果兹华特真的有什么阴谋,整个神国都找不出任何一个能与之匹敌的天神来。 蝠神兹华特----愿望之神,专门满足人们所许下的愿望,但是他自持法力无边而趾高气扬,对属下总是颐指气使,偶尔与其他神有点小摩擦,就不依不饶大打出手,因提不止一次的提醒也无济于事,最终因提决定把兹华特放逐到遥远的南方,而那个地方,就被称为“兹华蒂利亚”。 “最好……咱们最好派人去问个究竟。”因提把这枚徽章攥的更紧了,抬起手用袖口哆哆嗦嗦的擦着额头上的汗,“你去找天鹰神,他飞的快,让他去。” 因提把拳头打开,灌了泥的汗水挂在徽章的表面上,他擦了擦,递给传令的天使,而后又不安的用袖口擦了擦额头。 在那阳光透不过的地方,是西边血红的土地,自从兹华特被放逐到兹华蒂利亚,已经不知有多少年了,仇恨在他的心中燃烧,烧焦了他的翅膀和皮肤,他的魔法也转为火红的颜色,他踩过的地方,脚印会变成焦土,空气会变成浓烟,他的一呼一吸都充满了仇恨,瞳孔也因内心的灼烧而变成红色,水晶般的铁甲因过度的热量而熔化,长年累月的融合,铁甲熔水已经渗透进他身体的各个部位,而他不得不进化出更加适合这样温度的皮肤以及肌肉,于是他的每一寸皮肤都开始变成红色,骨骼也变成乌黑的颜色,根根乌黑发亮的骨刺从手肘膝盖这种地方长出来,指甲更是长的离谱,他独特的膜翼也黑红发亮,红色的闪电在两片翼膜上传导流动。更为重要的是,兹华特现在居住的地方,原本是一座冰河之塔,而在这塔下,万丈深渊之中,有个宿敌已经开始苏醒了…… 然而兹华特的生活并不那么自由自在,他在树上睡觉,树会燃烧,在石头上睡觉,石头会熔化。最终,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兹华特把红魔法注入到一根长矛上,接着把长矛钉进墙壁上,他就这样倒挂在这根长矛上睡觉。 天色渐晚,黑红的太阳已经颓如西方,一个小恶魔,眼睛一会看路,一会看看上头挂着的兹华特,小心翼翼地走到兹华特正下方,轻声说道:“大王,大殿里有天鹰神求见,说有要事通知。” 兹华特听到声音,换换的把倦意从大脑撤出去,借着重力,让上眼皮垂下去,露出半个瞳孔。 “我知道了。”兹华特用力把嘴张大,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定了定神,接着一个空翻落在地上,地表立刻冒起烟来。 天鹰神一来到这兹华蒂利亚,就觉得气氛不对,本来他以为迎接他的将是冰封万年的寒冷,可是他飞到西边境的天瓮关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这个到处都是焦土与熔岩的兹华蒂利亚,天空中布满了黑红的硫云,在这灼热之中,透着比万年冰封还要透心刺骨的邪恶的寒意。自从兹华特被放逐,神族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踏足西方的世界了,没想到竟然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天鹰神心里也开始打上了退堂鼓,可是自己奉了因提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往前飞了。 他压低高度,仔细观察着地表的事物,并不是他真的想看,而是实在担心飞的太高会被当成不明飞行物给打下来。这里除了兹华特以外,还有无数被放逐了万年之久的人和神,但是兹华特确实是这里来头最大的一个。地面上的显然都不是天使,他们通体火红,上身长而发达,下身却明显发育不良,难道是这里发生了什么灾难导致了变异?或者纯粹就是一种异界生物入侵到了西方世界,而兹华特正带着那些被放逐的天使负隅顽抗?天鹰神也不敢确定。飞着飞着,他飞到了一个像是天然形成的一个圆形城池上空,这城池形状就像是陨石坑,在坑的中间有一座锥形尖塔,直插云霄。 “这里应该就是冰河之塔了吧?”天鹰神暗自嘀咕道,“可是为什么像是个燃烧的地狱之塔?” “天鹰神!” “谁?什么人?”天鹰神激灵一下在空中翻了三个跟头,差点从天上栽下来。 “你来找谁?” “哦……我找兹华特!”天鹰神定了定神,怯生生的说。 “对,我就是。” “你在哪?在这塔里?” “没错,下去跟卫兵说吧,他们会让你进来的,进来之后在大殿等我。” “噢,好。”天鹰神一个俯冲落在塔一层的入口,两个和刚才看到的那种一样的上身发达腿部发育不良的家伙拦了上来。 “干什么的?” “送东西的!”天鹰神借着兹华特的话,壮着胆子回答,但是他们走过来的时候,一股腾腾的热浪让他不由得退了两步,“赶紧让我进去,刚才兹华特还跟我说话来着,耽搁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两个家伙没有吱声,只是相互点了下头,把门让开了。天鹰神往里走着,就觉得门口这两个家伙不对劲,而里面更是有一股说不出的阴森压抑,墙上满是杀戮与奴役的壁画,天鹰神还是个很年轻的神,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什么来历,但是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到这里,他越来越后悔自己接了因提的令,到这么个地方来,早知道随便找个借口在家睡一天觉也比这强啊。 通过一道长长的走廊,天鹰神来到了一个圆形的大殿里,阴暗的空气简直要冻结了天鹰神的血液,在大殿里面正西方的位置有一个高椅背的的石座,座上蝙蝠花纹精雕细琢,两个扶手前各挂着一颗骷髅头,骷髅毫无表情的脸上,上下颚在这昏暗中似乎一张一合的在说着什么,下颌下镶嵌着一串红绿玛瑙。此等工艺,想必是一把王座了,然而这王座并没有让这座昏暗的大殿蓬荜生辉,相反的,它更加重了这让人凝固的邪恶空气。王座下烧焦的地毯一直铺到身后门口,支离破碎的边缘还能看出曾经细密的针脚,看起来这地毯本是铺到门口的,只不过都被烧掉了。 天鹰神正出神,王座旁边的石门咕噜咕噜地摩擦着升起,还没见到人,就已经看到赤红的火光从门里照出来,接着,只见一个红炽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背着一对黑红硕大的膜翼。 天鹰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但是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位,一定就是兹华特了。 “你……你是……” “对,我是。”他一掀斗篷,坐在王座上,“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是……是……是这个……”一方面自己完全被这个兹华蒂利亚发生的剧变打个措手不及,另一方面兹华特的温度太高,烤的自己毛都快着了,所以现在天鹰神全都是在凭意识凭感觉做事,他从腰间拽下一个棕色小袋,朝手心抖了抖,掉出一枚小徽章。 “扔过来!”兹华特说话时,嘴角带着一丝狡猾的微笑,“我怕烫着你。” “噢!”天鹰神把徽章装回袋子里,然后兜个弧把这小徽章扔给兹华特,兹华特很轻松地抬手接住,袋子立刻在他手心燃烧起来,当他打开的时候,已经只剩下灰烬了,他吹了一口气,灰烬随之散去,那枚小徽章正面朝上的躺在他的手心里,“兹华蒂利亚”这个名字映入他的眼帘。 “这是我的士兵的标志,自从我被放逐到这里,我就成了这里的管理者,我的手下都佩有这样的徽章。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您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得到的吗?”天鹰神问道。 “有点好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说说你是怎么得到的吧。”兹华特显然对天鹰神的这个问题并不在意。 “是在您的东南边,沙漠之都的南方,有个十字港城,那里有个旅店……”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与外界联系了……”兹华特站起身,背过身不看天鹰神,他把双手背在后边,仰头长叹一口气,紧接着,他又说道,“十字港城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而这枚徽章恰巧就出现在现场?” “是的大人,就在港城的旅店里,就在昨天的夜里,旅店发生爆炸,这枚徽章是他们在现场发现的。” “我知道了。”兹华特说话时并没有转回身,“你先回去吧,我会尽快查明。” “是!”天鹰神拱手行了个礼,心里头暗自松了一口气,可算是把事办完了,终于能走了,可是天鹰神没走两步,就觉得胸口一阵火辣辣的烫,低头一看,自己胸前不知何时已经烧出一个大洞,这洞越来越大,疼痛以及肺部的灼烧让他不能呼吸,嗓子眼干干的冒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忍着痛回头看了一眼兹华特,只见兹华特正看着自己,一脸阴森的笑容,天鹰神俩眼一翻,躺在了地上。 兹华特看着天鹰神的尸体烧成灰烬,只剩下一对灰土土的翅膀。 “鱼神!”兹华特喊道。 “在!” “变成他。”兹华特指着地上的翅膀,“潜入神都。” “遵命!”鱼神拎着钢叉拍打这尾巴在天鹰神周围兜了两圈,全身燃起火来,等火焰熄灭,又一个天鹰神出现在兹华特面前,“大王可否满意?” 兹华特笑着点点头。 “属下告退!”鱼神----或者说“天鹰神”----拱手行礼。 “嗯,去吧。”兹华特摆了摆手。 “哦对了!”鱼神刚要走,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转回身来。 “什么事?” “十字港城的事,是我弄的。” “你?”兹华特皱起眉,“怎么回事?” “我本来是派人去那里把港城下边变成个炸弹,等贝卡星辛他们经过的时候,炸他们个粉身碎骨,昨天我去看了看进度,当时正在把一桶酒精还是什么的往机器里倒,估计是不小心点着了,等我出来的时候就炸了,我赶紧趁大火,救出来几个,然后把外头的咱们人的尸体都给搬到地下室去了,我还给周围的目击者洗了脑,教他们怎么回答官员盘问,地下室的入口我做了些手脚,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但是没想到还是不完美。” “没事,你尽力了。”兹华特走下台阶,拍拍鱼神的肩,“这样吧,你留守这里,我亲自去沙漠之都一趟。” 兹华特说着,把斗篷一撩,化作天鹰神的模样,阔步走出了宫殿…… 第三章:港口的麻烦(下) 海面上的朝霞刚刚褪去,羊神就已经来到了十字港城,他走进旅店斜对面的咖啡厅,熟悉的阳光在圆桌木椅间徜徉,他找了一个靠窗的四人桌坐了下来。胳膊肘拄在桌子上,歪头看着街上的行人,这时候,他听到旁边传来了脚步声。 “您想要点什么?”花枝招展的美女店员正站在他的旁边,笑嘻嘻地拿着点菜单。 “我以前来过的。”羊神扭过头来看着她。 “哦是羊神大人!”店员立刻变的欣喜起来,“是----一杯摩卡兑强效遁魔啤酒吗?” “三杯摩卡,其中一杯要兑啤酒,另外两个原味。”羊神道。 “好的您稍等!”花枝招展的美女店员此刻仿佛是着了什么魔似的,欣喜若狂地跑到吧台去了。 羊神无奈的笑了笑,目光又回到了窗外,尤其是那旅店的断壁残垣上。 …… “嘿!”羊神正出神,后背被谁拍了一下,接着,熊神笑吟吟地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想啥呢?” 鹿神彻特斯坐在了羊神旁边的位置。 “没什么,等你们来呢,无聊的很,看着窗外发呆呗。” “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吗?”鹿神问。 “当然。”羊神说,“我觉得这旅店不可能只是一枚徽章这么简单。” “哦?愿闻其详!”鹿神趴在桌子上,瞪着眼睛等羊神继续说。 “去,别这么看着我。”羊神推了彻特斯一把,“看的我浑身不自在。” “别理他,快说吧。”熊神话音刚落,那美女店员端着托盘迈着猫步走过来,托盘上放着三只朴素的白瓷杯。 “这是你们的原味摩卡。”店员紧紧捏着杯底的托碟把其中的两杯端下来,分别放到熊神和鹿神面前,然后她又将最后的一杯放到羊神面前,“这是您的特调摩卡。” “诶?凭啥你是特调的?”鹿神看着羊神的杯子。 “废话,我又不知道你们喜欢啥口味!” “我尝尝你的!”鹿神说着就要抢羊神的杯子。 “等会!”羊神一把把杯子拿到一边,“托碟拿来,给你倒碟子上喝,天天反胃我嫌你脏。” “那叫反刍!”鹿神瞪着眼睛纠正羊神的误读,同时右手捏起碟子的边缘,拿远了一些,不让羊神够到,“这碟子不干净!” “你反胃的东西都能咽,这点脏算啥!”羊神用力伸着胳膊去抢鹿神的碟子,鹿神自然不允,把碟子又拿远了一些。 “爱喝不喝啊,要么碟子拿来,要么老实喝你自己的去。” “好好好,给你给你!”鹿神把碟子推到羊神面前,羊神一脸坏笑的给他倒了平平一碟子,“喏,喝吧。” 鹿神小心翼翼地,双手把碟子托到嘴边,碟子里的咖啡随着颤抖而不断地泛着涟漪。他也没管味道,滋溜一口嘬了个一干二净。 “我呸!”鹿神一口啐在地上,“这么难喝你也能忍!” “比你反胃的味道强。”羊神嘴角用力向下,露出一脸嫌弃的样子。 “是反刍!不是反胃!” “一样,你没有胃。”羊神说着,咂了一口自己的咖啡。 “噗----”羊神的眉心迅速拧成了死结,一口喷到桌子上,差点给对面的熊神洗了把脸。 “咋了!”熊神愣愣的看着他。 “今儿这咖啡什么毛病,师傅洗脑了吧,这么难喝!”羊神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擦了擦嘴。 “你不是号称它比我反刍出来的东西强么!”鹿神翘着二郎腿,说起了风凉话。 “等等,霍玛利安!”他猛然拽住羊神的胳膊,昨天在旅店前彻特斯说的话一下子从熊神的脑海里闪过。 “嗯?” “你刚才说……洗脑?” “怎么了?” “彻特斯,咱们昨天调查的时候,这里所有的居民给的回答几乎一模一样,你还说好像问的都是同一个人似的。” “没错啊!” “有没有可能真的是被洗脑了呢?” “对呀!”鹿神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 “你别拍脑袋,鹿角掉毛。”鹿神说着,站了起来,“服务员!” 一个店员听到后立刻碎步走到羊神的桌子旁边,鹿神见有店员听到,便坐了下来。可以看出,鹿神的声音让这个店员深感歉意。 “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吗?”店员低着头小心地问道。 “我这咖啡是谁做的?叫过来我问点事。”羊神把他的杯子稍稍朝着这个店员推了一下,被子里的咖啡猛烈的荡漾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店员没有立刻去叫。 “没你事儿,照做就是了,不然我明儿就把你这店封了!”鹿神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 “是是是……这就去,这就去……”店员吓得连连鞠躬点头。 不大一会,瘦高的咖啡师傅在刚才那店员的带领下,来到了羊神餐桌面前。 “请问……”咖啡师傅话没说完,羊神把咖啡推到他面前:“这味道好像变了很多,我以前每次来固定要喝这个口味的,虽然手工调制,每次都会有所差别,但是这次着实差别略大。” “这个……这个羊神您有所不知。”咖啡师傅连忙赔笑。 “哦?有所不知?怎么个有所不知?”羊神来了兴致。 “就是我从昨天早上开始做东西的时候,突然发现什么食谱都想不起来了,好像失忆了似的,我现在做的东西都是凭着感觉和一些常年养成的条件反射。” 三个神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你去忙吧。”鹿神说着,在咖啡师傅和店员手里各放了三枚金币,“给你们的小费。” ………… 他们出了咖啡馆,来到旅店的废墟上,一天一夜了,烧焦的味道还没有散去。 “大人!”看守的卫兵恭敬的向三神行礼。 “怎么样?没人动过现场吧?”鹿神问道。 “我们整夜守着,没人动过。”左边卫兵说完,右边卫兵又跟着补充:“包括我们自己!” “嗯,这再好不过了。”羊神捻着胡须第二次走进这废墟。 “咱们之前没有找到过地下室吧?”羊神问。 “没有!”鹿神斩钉截铁的回答。 羊神听了,蹲下身,抚摸着白熊的嘴巴。 “我懂了!”熊神拍拍白熊的头,白熊低吼一声,开始呼哧呼哧地在废墟间寻找,不大一会,白熊在一个角落停了下来,朝着三神大声咆哮。 “过去看看!”熊神第一个反应过来,羊神和鹿神也跟了上去。 只见白熊前掌不断地扒拉着脚下的一块地,好像地底下有什么东西。 “我来挖!”鹿神说着,把袖子一卷,两手在空气中晃了两晃,腾的蹦出个铁锹来。 “别急,这是个魔法。”羊神说着,蹲下身,在地上捏起一撮灰,撒在刚才白熊刨过的地方,地面立刻沿着白熊的爪印淡开,露出个两人宽的大坑,只不过这坑已经被什么人用泥土填上了。 “还是得我来!”鹿神说着,一锹戳进土里,土质还是比较松软的,戳了两锹,大家就闻到一股酒精味扑鼻而来。 “应该是从这下面散发出来的,酒精易燃,爆炸一定与这地下室有关系!快挖!”熊神越说越兴奋,恨不得把铁锹抢过来自己挖。 “好了可以了!”羊神按住鹿神的手,泥土中已经被挖出一个大坑。他蹲下身,鼻子抽动着,在大坑周围闻来闻去。 “怎么了?”熊神一方面着急挖开,另一方面见羊神的样子不知道该不该往下挖。 这时,羊神站了起来,脸色极其难看,他闭上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 熊神和鹿神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醒了……” “谁醒了?”鹿神彻特斯看看羊神,又看看熊神,此时熊神的表情也突然变的和羊神一样十分难看,就好像吃了这辈子最难吃的东西似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熊神的眼睛转动了一下,望着碧蓝的天空…… 因匹拉鲁斯,一个古老部落中的小角色,小到不如象棋里的小卒子,但是偏偏是这样的小角色,像河堤里的蝼蚁一样,将会在某一天掀起轩然大波。据说在西方世界,曾经坠落一块陨石,不久,陨石中涌出一支红色的军团,他们有着异常高温的身体,所及之处必定高树变朽木、沃壤变焦土,人类的领地在这样一支军团的进攻下,很快就陷落殆尽,只有一部分掌握绿魔法的法师,带着残存的族人躲进最北方的冰原深处,尽管这里寸草不生,但是有绿魔法在,那冰封万年的冻土里,硬是长出了热带雨林,他们就在这冰原中的雨林里安营扎寨繁衍生息。族中有一少年名叫因匹拉鲁斯,他患有严重的梦游症,每天晚上都会莫名其妙的念叨着些含混不清的东西到处游荡。有那么一天,他朝着南方一直梦游出去,走出了村子,再没有出现过,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后来有一天,因匹拉鲁斯回来了,带着三个人回来了,但是这三个人生的极为怪异,为首的生着一对膜翼,头耳似鼠,膜翼灰白,第二个是个身着灰袍的年轻法师,一头乌黑发亮的小卷发,手里一把弯头法杖,杖头挂着一盏方形烛灯,第三个是一个羊头的白衣人,手里拎着一柄奇怪的银枪。而因匹拉鲁斯身上金光万丈,就像是受到仙人指点一般的,他说他是回来帮助族人夺回土地的,而在接下来的几天,这种怪人越来越多,最后,原本只有四个人的他们,竟然组成了一支浩浩汤汤的大军,穿越西边的永夏之路,反攻西方世界。 大概过了两三年,他们回来了,其他人还好,但是那个年轻的法师仿佛老了一百岁,头发完全白了,皮肤也苍老无光。虽然这支军队被打败了,但是那些收复的土地完全变成了无尽的沙漠,索性交由因匹拉鲁斯自己去管理,而最后因匹拉鲁斯带着这些怪人组成了新的王国,他最后居住的地方就是这个王国的国都,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沙漠之都”。 “那他离开的时候都做了什么?”彻特斯好奇的问。 “他的梦游症不是病,是上天指引,让他去找祭品请神,他们习惯用羊来祭祀,所以当时他带了个羊头,但是只带了一个,上天要三个,他就捕了一只蝙蝠,又从地上抓了一只小虫。然后三个神的灵魂附到这三个祭品上,就是蝠神、虫神,还有我----羊神。” “后来的事情我知道。”熊神说,“就是后来的那几天,我们陆陆续续地要下来征讨堕神,但是祭品没那么多,所以我做了一个试验,看看能不能直接附身到动物身上,以此成为某神来下到凡间,于是我把我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分离出来,扔到一只白熊身上,没想到这只白熊成功的被我的力量附体了,其他神灵见了也纷纷效仿,我们就这样在陆陆续续地齐聚北方冻土,最终组成大军,讨伐堕神。” “堕神?”彻特斯一愣。 “对,就是那枚陨石里的红色的军队,那枚陨石本是天国的监狱,罪孽太深的人和神受到灵魂的惩罚,变成了堕神,他们的身体一直在燃烧,这是永远的痛苦,除非灵魂死亡,后来受到这种刑法的灵魂,进化出了不怕燃烧的皮肤和肌肉,最意想不到的是,我们的典狱长被他们迷乱了心智,将整个监狱与天国切断开,坠入凡间。” “我怎么不知道?”鹿神挠挠鹿角。 “那时候哪有你,六十万年前的事呢!”熊神说,“那个典狱长后来成了堕神的统领,在陨石坠落的地方,曾经是一个海洋爬行动物的巢穴,那些堕神纷纷附到骸骨身上,成为各种古代恐龙神,而那典狱长则附到那巢穴的主人身上。” “巢穴的主人?”彻特斯问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上龙!”熊神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的鸡皮疙瘩立刻在全身涌动了一圈。 “没错,是上龙,他就被称为上龙神。”羊神接起熊神的话,“那天我们动用了所有天国神的力量,消灭了上龙神的肉体,然后虫神格鲁什用自己的生命封印了上龙神的灵魂,被封印的地方,就在那陨石之下,然后我们在那里建起了一座冰河之塔,用来强化封印,那时的虫神力量强大,只是折了九成的寿命,没有当场毙命。所以回来之后就是人们看到的样子,须发皆白,面色无光。” “但是这还没完呢。”熊神又说,“六十万年,封印又松动了,虫神已经没有能力再去封印他了,这个时候,因匹拉鲁斯再次扛起了重任,仍旧用自己的生命,将上龙神的灵魂封入地下,就这样,他的儿子因提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王位。” “然后没多久我来了,是这样么?”鹿神觉得气氛有些紧张,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可是他这话貌似一点都不搞笑。 “因提并不是什么明君。”羊神说,“蝠神也知道,虫神也知道,但是虫神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是时间之神,但是他此时却是唯一一个有寿命的神,他也不想参与什么尔虞我诈的东西,就静静的自己在宫殿里能活一天是一天,但是蝠神不一样,他忠诚,忠于因匹拉鲁斯,第一次封印上龙神是虫神的付出,蝠神一直耿耿于怀,心里痛恨因匹拉鲁斯,但是第二次的时候,因匹拉鲁斯牺牲生命,蝠神对他的看法来了个大转弯,可是已经晚了,终日懊恼渐渐让他心智迷乱,这让他对因提非常不满,他开始认为,是因提让因匹拉鲁斯用生命封印了上龙神,最终,等待着蝠神的就是放逐。目睹这一切的我,带着黄道十二宫乘坐白羊宫斯图雅特的银翼之光号去了南边的海岛上,再不问世事,直到现在……” “可是这才多久,封印又松动了?”鹿神问。 “不是。”熊神说,“当时放逐兹华特的时候我就有预感,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哪样?” “蛊惑,他受到了上龙神的蛊惑。”熊神说,“上龙神灵魂未死,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引导兹华特到他被封印的地方,尤其是,兹华特当时已经是近乎癫狂,上龙神迷惑他只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那么现在兹华特已经是敌人,无疑了?”彻特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先打开地窖。”羊神朝着地窖努了下嘴,示意鹿神继续挖。 很快,泥土被挖出一个大洞,露出了原本的石制台阶。鹿神把双刀横在前面,刀锋的闪电成为了一个绝佳的光源。电光照亮了地下室,地下室很宽敞,但似乎没有贮藏过什么东西,除了烧焦的味道和酒精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腐烂味道,呛的他们不住地咳嗽,突然,他们同时注意到房间里的什么东西,不约而同地捂住嘴,弯下腰各靠向一面墙,像是要吐又极力控制的样子。 只见地下室中间,横七竖八地放着几具焦黑的尸体,而且尸体不全,周围还零散地放着诸如手脚残肢之类的器官。 羊神捂着嘴走上前,可以确认,这些都是来自兹华蒂利亚的堕神,他们身上都有一枚像之前放的那种徽章。羊神把这些徽章都捡到自己的口袋里。 “你要它干啥?”熊神问道。 “傻啊,这些都是银子!” “他们不是天使!”鹿神说。 “的确不是,他们就是堕神。”熊神看着这些焦黑的尸体。 “那么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兹华特现在已经成为了上龙神的傀儡,大战不可避免了。”熊神把法杖用力拄在地上,一道金光猛地从杖头顶出来,地下室的顶部渐渐被金光顶裂,而外面的人,只觉地面开始震颤,突然,从旅店的废墟里迸发出一个光柱,直插云霄。 “现在因提已经知道消息了,我们立刻回去商量对策!”熊神说着,带着羊神和鹿神跑出地下室快马加鞭地返回沙漠之都。 ………… 天鹰神----或者说兹华特----来到了沙漠之都,沙漠之都上空有一层反魔法穹顶,谁到了都必须走进去,无奈,兹华特只能落下来,门口的卫兵朝他行礼,偏巧这个时候,羊神一行也抵达了沙漠之都。 “天鹰神!”鹿神打招呼道,“这么巧,在这碰见你!” 天鹰神没有回答,毕竟鸟类的表情本来就没那么丰富,只是冷冷的点点头,熊神、鹿神和羊神心里头着急,没停留也没细想,打声招呼就往沙漠之都北部大殿跑去。就在略过天鹰神的时候,羊神嗅到了一丝红魔法的气息,但是他来不及多想,跟着两个兄弟急匆忙跑到了大殿外围,此时的沙漠之都已经被因提重塑了,一夜之间,格局大变,羊神的水手们被因提封为护城王,围着大殿建了十二星宫,由这些护城王担任每一宫的宫主,有的宫有两个宫主,比如双鱼的塔佶、塔琳,天秤的艾拉、艾努,摩羯的波旁和蒂锡林。 他们跑过十二星宫的宫殿,就见天鹅神不紧不慢地扯着脖子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漫无目的地闲逛,羊神看着气就不打一处来,鹿神则直接冲上去照着天鹅神的屁股就是一掌,天鹅神啪嗒啪嗒扇着翅膀,“吧唧”一屁股摔在地上。 “哎你们干什么!” “快告诉我们,因提在哪!”彻特斯把天鹅神从地上拎了起来,还没等他站稳就开始大声问。 “今天这都是怎么了,刚才天鹰神还问来着,你们又问。” “天鹰神?”羊神听到这,忽然想起刚才闻到的一丝红魔法的气息,“你告诉他了没?” “告诉了啊,我刚从因提那出来。” “糟了!快带我们去找!”羊神抓着天鹅神的脖子,把他从鹿神手里拽了过来,差点把天鹅神的脖子直接掰断。 “放我下来!我带你们去找!”天鹅神一边咳嗽一边求饶。 ………… 果然不出所料,大殿四周已经被红魔法包围,但是是无形的,天鹅神跑的时候咣当一下撞在了一面无形的墙上。 “等等!”羊神大喊,“我来破他的屏障!” 羊神把枪尖朝前一指,口中念念有词,从他背后涌出阵阵波涛,波涛拧成一个锥形,照着面前屏障的一点,就如同放大镜聚焦太阳光一样,噗的一声把这屏障穿了个洞。 “快,从水里进去!”羊神一声令下,熊神鹿神和天鹅神以及羊神自己,一个接一个扎猛子进到水流里,被水流冲进了屏障内部。 “愣着干什么,快带我们找因提!”鹿神彻特斯照着天鹅神的屁股又抽了一巴掌。天鹅神疼的哇呀一声蹦起来:“带就带,别打我!” 一路狂奔,四人终于来到大殿内,时间刚刚好,就见天鹰神正掐着因提的脖子,因提手脚一个劲的挣扎。 “快放下他!”天鹅神此时反应比谁都快,扑棱着膀子扯着脖子攻向天鹰神,天鹰神转身丢出一个火球,火球在空中变成利剑,直扑天鹅神的胸膛。 “天鹅神!小心!”此时的天鹅神离他们十步开外,完全够不到,他们只能喊。可是天鹅神完全没有防备,噗的一声,利剑穿透天鹅神的胸膛扎在地上,化作一股烟。如果天鹅神的鹅脸上能产生表情的话,一定像手抓床单那种的皱褶,然而事实上他的表情很僵硬,随后,就那么无力地摔在地上,胸前血流如注,口中也淌出汩汩鲜血。 “啧啧,真可惜,我要是带火锅来就好了。”天鹰神摇摇头说。 “把他放下!”羊神霍玛利安抬枪指着他。 天鹰神看了看他们,又看看因提,嘴角闪过一个狡猾的微笑。 “我就是提醒你们一下,不然的话,我若突然进攻,打你们个措手不及,未免太无趣了。”说完,天鹰神腾空飞起,一道黑光消失不见了。 鹿神把天鹅神抱起来,天鹅神早已没了呼吸,脖子耷拉在一边,灵魂从身体里扑朔着蹦出来,碎成光点,而天鹅神的身体蜕成了一只白天鹅。 “那……那……那天鹰神是怎么回事?”因提全身都在不住的颤抖,勉强扶着宝座靠着坐在地上。 “那不是天鹰神,是兹华特!”熊神道。 “也有可能是上龙神……”羊神凝望着天鹰神飞去的方向。 第四章:天瓮关之战(上) 湛蓝的晴空中,一道黑光闪过沙都大殿的穹顶,朝着西方飞去,这个瞬间的动作,被一双老眼捕捉到了----虫神正在沙漠之都最高的尖塔晒太阳。 “那是什么东西?”虫神拄着法杖,转动那“锈迹斑斑”的关节,缓缓地站了起来,他手搭凉棚极目远眺,但是什么都没有,“可能是……眼花了罢。”他又转动关节坐回到椅子上。 而此时,在沙都大殿,几乎所有天神都聚集了过来。 “诸位!”在嘈杂声中,熊神贝卡星辛一声高喊,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只见因提在王座上正襟危坐,但是眼神中却透着难以掩饰的恐惧。熊神和鹿神分立在他两边,同时还有个戴着兜帽的人紧挨着王座站着,“我要告诉大家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 话音刚落,底下开始窃窃私语了。而因提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那个戴着兜帽的。 “我们有两个故友今天回来了。”熊神说。 “哪个故友?”、“什么故友啊?”……底下又开始议论起来。 “兹华特!”熊神贝卡星辛高声道。 听到熊神说出兹华特这个名字的时候,天鹰神抓着自己脖子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身体不由得开始发抖。 “放逐结束了?”、“他该不会是要起义攻城吧?”、“别扯了,他一个人能成什么气候,怎么攻城?”…… “你们难道忘了他是谁么?”熊神厉声喝道,“你们忘了当初是谁打败的上龙神吗!” 随着熊神的回声渐渐消失在大殿四周,底下的议论声也沉了下去。 “他变作天鹰神的模样,混进城中,企图暗杀首领因提,这已经是最直接的战书了,他们不仅是我们的敌人,也是北方人类的敌人,我们需要联合。上一次我们凭自己的力量把他封印在冰河之塔,今天冰河之塔已经变成了熔岩之塔,上龙神的力量苏醒了,兹华特已经成为了他的傀儡,必须团结起来,这一次,我们要彻底消灭兹华特和上龙神!” “我们怎么对付他?当初只有他的力量才能打败上龙神,而今天他又与上龙神联合起来,力量今非昔比啊!” “我们能有希望吗?” “我们当然有希望!”戴兜帽的人走上几步,把枪拄在地上,在兜帽的阴影下,他正在为自己如此盛大的亮相满意的微笑起来。 “这是谁呀?”、“这是什么人,从哪来的?以前没见过呢?”、“他拿的是什么武器?”、“看着这么眼熟呢,难道是隐居已久的……”…… 在议论声中,他扯下兜帽扔在地上。 “朋友们,我命运之神霍玛利安,又回来了。”他声音高后低地说道,“愿望再怎么样,也还是要遵循命运的安排!” ………… 此时,远在西方天瓮关外的边境线上,鱼神早已经布好军队,大批堕神已经集结完毕,兵分两路,一路由鱼神带领,已经率先前往人类的北方冰原,另一路按兵不动,等蝠神回来,现在蝠神已经回到了阵前,在他前面的第一座城池,就是天瓮关,此关城墙高可攀天,关内有一环山换水环山水之地,城池依地势而建,将东西向挖开,呈一船形瓮城,兹华特带军压境。 “上头的!”兹华特喊道,“快开城门给我让路!” 守城卫兵并不认得堕神这种生物,赶紧去禀报守关的雉神。 “大人,外面有一伙奇怪的军队在叫门,恐怕来者不善!” “奇怪的军队?”雉神站起身,漂亮的尾羽从椅子上滑到地上,拖过桌角。他来到城头往下这么一看,吓得蹬蹬蹬倒退三步坐在了地上。 边上的士兵一下子就慌了:下头来的是什么东西,把咱们的守关雉神吓成这样? 这时候雉神定了定神,晃晃悠悠站起来。边上的士兵赶紧过来把他扶住。 “快,快,先通知最近的苏舍沙斯,再去沙漠之都,通知所有人,就说兹华特变成了堕神,带了一支大军攻进来了!” 堕神一词,这些士兵只是在传说中听到的,从来没真正见过,也不知道有多厉害,但是提到兹华特他们无人不知,兹华特的法力他们也是一清二楚,加上雉神这一系列表情动作,他们意识到这事情非同小可,于是慌忙冲下城墙,骑上一匹天马,快马加鞭的往苏舍沙斯去…… 苏舍沙斯城此时完全不知道危险将至,天空中仍是一片祥和的静谧,城中心是白虎宫,城主白虎神和他的妻子白狐神就住在这座宫殿里,同时还有鳄神和蛇神在这里驻守,大家像往常一样,哼着小曲逛着街,谁也没有想过今天在这里将有什么事情发生。就在这时,一匹飞快的天马连跑带飞的朝着白虎宫冲过去。蛇神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噌地蹿上去变成一条长蛇绕住马上的天使,沙沙的摇着尾巴吐着信子。 “蛇神大人!”那天使被蛇神吓的全身一哆嗦,急忙勒住缰绳。 “你着什么急?”蛇神变回人身,一身蛇皮花纹的长袍和兜帽斗篷,文文静静的站在他面前。 “传……传……雉神的话……兹华特带堕神大军,已经攻入天瓮关!”天使惊魂甫定地颤抖着说。 蛇神连回答都没回答,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天使见状还想补充点什么,可是刚张开嘴,还没说什么,蛇神就已经没了影,留下一地乌烟瘴气的尘土。苏舍沙斯城这边是已经通知到了,接下来就往沙漠之都去了,天使登上天马,一抖缰绳朝沙漠之都飞去。 白虎神一家三口还在白虎宫后宫嬉戏,蛇神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 “啥事这么慌张?”白虎神看蛇神的样子不禁有些忐忑,蛇神本就是个冷血动物,是哭是笑都看不出来,平时就属蛇神和鳄神两个人最处乱不惊了,今天蛇神这般惊慌,难不成是城池要地震了? “堕神回来了!” “那几个堕神够干啥的,你慌啥,在哪呢,咱去结果了他。”白虎神满不在乎地拍拍蛇神的肩。 “兹华特也是其中之一……”蛇神咽了口唾沫。 白虎神拍在蛇神肩头的手一下停住了,目光变的呆滞,脸上表情也极其难看。 “怎么办?”蛇神见白虎神出了神,便说句话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快,你去通知梵墨天城、榖萨城和汜澜城,然后找到鳄神,让鳄神带兵支援天瓮关!” “遵命!”蛇神不敢耽搁,直接用了个地遁,此时鳄神也和白虎神一样毫不知情,在自家院子里晒着太阳,蛇神突的从他脚边拱出来,毫无准备的鳄神被这突然的一下,瞬间一激灵蹦起来,离地三丈高。 “你干啥?吓我一跳!”鳄神怒吼道。 “来不及解释了,兹华特带堕神大军已经攻入天瓮关,白虎神让你赶紧带兵去支援!” “没开玩笑吧?”鳄神下巴差点耷拉到地上。 “我可不敢拿这事开玩笑,你快点吧,我去通知其他城!” “噢噢,好的,我这就动身!” 鳄神说着,把家丁都叫上了,拎着大刀长矛朝军营飞奔而去。 ………… 此时的天瓮关,早已是尸横遍野,有堕神的,有天使的,染血的羽翼,残破的肢体,还有燃烧的血液……雉神带着雉尾天使大军在天瓮关外奋力抵抗,天瓮关的瓮城天险是这座城池的底牌,雉神不敢轻易使用,因为瓮城的作用是让敌人成为瓮中之鳖,也就是要先引兹华特进瓮城,而这就意味着要向兹华特打开城门,如果瓮城失败,兹华特也就攻破了神国的西大门了。 雉神挥舞着手里的波刃剑,这把剑是雉神先祖留下的尾羽,雉神历代先祖死去的时候,都把自己的生命精华提炼出来,灌注到这根尾羽中,最终这根羽毛坚硬无比,又不失羽毛的鲜艳靓丽,雉神将其开锋成剑,因为羽毛质地导致剑锋出现软硬差异,开锋之后便成了一把波刃剑。每一击,都有旋风随之形成剑气,所以这把剑被称为“北风”。他看到背对着自己的一个堕神的前面,有三只堕神正在围攻一个天使,雉神一个健步冲上去“噗滋!”一声从背后将波刃剑扎进面前这个堕神的肚子,接着又从这堕神的肚子里飞出三股剑气,剑气就如长了眼睛一般,朝着那三个堕神就扎了过去,剑气无形,三个堕神完全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噗噗噗”,燃烧着的血液迸出来,那天使赶忙后撤躲开,但是他没想到,背后还有别的堕神等着他,他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就被削掉了脑袋。雉神叹了口气,从空气中捻出一片枯叶,手指轻弹,枯叶飞着扎进那堕神的肚子,“砰!”的一声闷响把那堕神炸成碎片。 炸开的血液崩到了雉神的手背上,灼痛立刻沿着手臂爬上心头,雉神又是甩手又是吹气忙活了好一阵,等疼痛减弱再看手背,手背的皮肉已经被烫出一块脓疮,正在他分心的时候,一只堕神举起大刀,朝雉神砍过来,雉神忙向前扑身躲开,但是非常不巧,脚后跟绊在一具尸体上,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那堕神的刀刃眨眼已经劈到了自己的面门,就在这时,一个天使以更快的速度直接腰斩了这堕神,上半身顺着刀的力道飞了出去,血液就跟冻裂的水管里的水似的,嗞的一声喷了出来,滴滴都烫,雉神赶紧往边上翻滚着躲开,好在这血是朝一个直线喷的,那天使过来拉雉神,就在这空当,一个堕神盯上了这天使,雉神朝着这天使放了个空气炮,天使被猛地推向后边,撞在那堕神的身上,堕神手里举着的斧头“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而堕神灼热的身体也把这天使烫的哇呀怪叫。 “忍忍!要不现在掉在地上的就是你的脑袋!”雉神把那天使扒拉到身后,一剑结果那个堕神…… 眼看周围的天使越来越少,雉神“噌!噌!噌!”几下飞上城头,飞上去的时候都能听见噼里啪啦的箭镞射在墙壁上的声音,他赶忙在女墙后头,从箭孔往外看,只见从城下一直绵延到兹华蒂利亚深处,无边无际,浩浩汤汤,全是火红的堕神大军。雉神嘴巴半张着,手里的波刃剑“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大人!怎么了大人?”旁边的弓弩手放下弓扶住雉神。 “兹华特此行,我天瓮关势在必得啊!”雉神长叹一声,站起身,颓丧地从城头走下,准备重新投入战斗。这时,他看见远处有黑压压的一大片围了过来,“那是什么?” 雉神的瞳孔缩成个针眼儿,就跟望远镜似的:围过来的是一支大军,军中旌旗招展,有的是个“神”字,有的是个“鳄”字,看了这个,雉神见了是笑逐颜开,原来是鳄神带援军过来了。 第五章:天瓮关之战(下) 鳄神的军队如南飞的大雁一般来到了这天瓮关,到了关城上空,扑簌簌地落下来。 “鳄神大人!”此时的雉神见了鳄神,比见了亲妈还亲,上去就扑倒在鳄神面前,“关外堕神浩荡无尽,恐怕此关难保啊!” “欸!”鳄神一摆手,“我才刚到这,就说这等泄气话!快带我上城头一看!” 听罢,雉神点点头,带着鳄神到了城楼之上,这一看不要紧,一根箭照着眉心就窜了过来,还好鳄神身经百战身手了得,咔吧一声两指把这根箭凌空掐断。 “果然来者不善!”鳄神笑了笑,举目远眺,只见城外,从远方硫云之下的兹华蒂利亚,无边无际的涌来浩浩汤汤的大军。 “我们怎么办?”雉神没底气的问道。 “守,一定要守住!”鳄神拉着雉神从城上连滚带爬地冲下来,“把城门给我开大点,全军出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城门洞子里!” 听了鳄神的号令,上头的卫兵呐喊着转动转机,就听“哐哐哐……”牵着城门的铁链被一点点绞起来,两扇城门也随着节奏缓缓打开,士兵们同仇敌忾,还没等城门敞开,就有几个天使争着挤了出去,待城门大开,鳄神从后背上拔出一把厚重如山的大剑----此剑锋形宽厚硕大,宛如南山飞来,因此名唤“南山”----他把大剑朝天举起,大声咆哮,城中士兵也跟着齐声呐喊,随着一阵阵呐喊,无数鳄头大天使杀入围攻过来的堕神。 “大家都小心堕神的身体和血液!”鳄神左一剑右一剑的边砍边躲,还不忘提醒周围的天使,雉神和鳄神都是见过堕神的,知道堕神有着常人难以忍受的高温,即使身躯破碎,每一块皮肤和肌肉,都是带着高温的。鳄神打了一会,就觉得手里的南山剑都开始发烫了,他灵机一动,把南山剑戳在地上,双手运起金魔法光球,接着,他瞄准地上的剑锋把光球用力推出,光球打在剑锋上,就像是个皮球一般地弹了出去,又在乱军中不断弹射,被光球打中的恶魔,就如同触电一般,全身被带着金魔法的金色闪电包裹,随着“嗞啦嗞啦”的电流声四肢不断抽搐,冒着烟倒在地上。 兹华特看见了,冷冷地一笑。 “雕虫小技!”兹华特腾空而起,双臂张开,阵中鳄神施放的金魔法光球全都集中到兹华特胸前,逐渐汇聚成一个大的金魔法光球,这光球越聚越大,底下的鳄神看的发呆。 “鳄神!”雉神跑到鳄神边上,“那是什么?” “他在集中我的金魔法能量!”鳄神说。 “他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要吸收吧……”鳄神正看着出神,只见兹华特一声大吼,这金魔法能量球,冲着鳄神和雉神直飞过来。 “不好!是能量反噬!”鳄神一把推开雉神,自己朝另一旁滚了两圈蒙头趴在地上,可是这能量球并没有朝他们打过来,而是掠过头顶,朝着城门疾驰而去,“糟了!” 鳄神爬将起来,想用什么办法撞开光球,但是任何招数都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光球就要撞上城门,鳄神“啪!”的一声尾巴打在地上一个火箭跳蹿到光球和城门之间,然后他将南山剑横过来抵住光球,在剑刃与光球顶在一起的瞬间,强烈的金魔法能量直冲面门,把他下巴上的鳞片都冲得掀了起来,挂着血丝飞向脑后,雉神见了也要上来,鳄神咬着牙喝退雉神。 “离我远点!你根本就是送死!” 雉神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就在这时候,兹华特显然看出来鳄神挡住了金魔法光球,于是朝着光球放出一个红魔法激光,雉神见了赶紧冲上去持剑来挡,兹华特抬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扒拉的动作,雉神就被凭空扔了出去,这激光就像钢针刺破气球一样,金魔法光球挡着鳄神的视野,但是他看到雉神不顾一切冲到前面,又被扔到一边,便意识到兹华特一定在做什么小动作,但是还没等他采取任何行动,就感觉有个尖锐的东西从前胸进来后心出去,紧接着就是一种让他窒息的痛感,同时这个光球就像是被针刺破的气球一般炸裂开来,凶猛的能量一点点吞噬鳄神的脸颊,南山剑也被这金魔法光球烤的通体滚烫,手皮几乎被烫熟了。鳄神从心里有一种感觉----这天瓮关大门,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了。想到这里,他屏住呼吸,把最后的力气灌进南山剑,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非胜即死!” “轰----” 城门的碎砖烂瓦就像雨点般从天而降,雉神忙把翅膀罩在身上,生成一个护盾。就听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全是碎块打在身上的声音。 随着声音逐渐减少,雉神缓缓地从翅膀中抬起头来,眼前天瓮关的城门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大豁口,没了主人的南山剑无力的躺在地上。堕神大军再无阻拦,放肆地涌入天瓮关。 “瓮城!瓮城!”雉神突然瞪起眼睛,慌慌张张地爬起来,从城门右侧的狗洞里钻回城内,城里头的天使们虽然看着城门被攻破,但是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他到内城城门上,这时候天使们都已经到前线去了,船形的内城构造让兹华特的大军暂时还没有抵达城下,雉神扑腾翅膀想飞起来,但是身体不住地颤抖,难以保持平衡,最后索性不飞了,踉踉跄跄地来到内城大门,他用力跳起来,翅膀拼命呼扇,然后滚落在城头,连滚带爬地摸到关城门的滚轮,此刻他也不再想着怎样去按部就班地往下摇了,直接一剑斩断缠着的铁链,大门“哐!”的一声斜着卡在门框上,原来还有另一个滚轮,雉神见状又慌忙地跑到另一个滚轮旁边,也是一剑斩断,大门“哐啷啷”地滑下,接着“嘭!”的一声,死死地把这瓮城的出口闸住。刚放下没多久,堕神大军就冲了过来,城头高耸,恶魔攀援不上,只得强攻大门,灼热的躯体把这铁门烧的通红发亮。 “雉神大人,瓮城恐怕抵挡不了多久了!” “我一个人就可以,你们去守入口!”说着,雉神落到铁门背后,将这北风剑立于地上,双手运功而后合十向前顶起,北风剑“噌啷!”一声从地上自己拔了起来,悬在他指尖的位置,接着,从他袖口吹出的金魔法,通过北风剑,变成呼啸的飓风,在铁门上盘旋降温。 前往入口的天使也不敢轻举妄动,没了城门的防卫,堕神登上城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于是天使们偷偷从外围包抄到城门豁口处,两边同时施法,在原来的城门位置出现了一个金魔法保护网,就像重建了一截城墙一般,里面的出不来,外面的进不去,但是堕神也不傻,一眼就看到了两边的天使守军,哇呀怪叫着朝冲了过去。拉起防护网的天使登时就被撕成了碎片,后边的天使有的冲上来与堕神厮杀,有的补上来重新拉起防护网。偏偏这个时候,兹华特也到了前面,一见这防护网,他扇动黑红的翅膀,随着呼呼风声,兹华特飞到防护网前面,把力气铆在右拳上,就听“啪嚓!”一声,像打碎玻璃一样,防护网碎成无数光点,兹华特就这样走进了瓮城。紧接着,他看到城头有巨石不断抛下,自己的军队在里面就像是捣药罐里的药材似的。 “上龙神的军队就这么没大脑么?难怪当初被打败。”说着,兹华特在空中做出几个抓取和扔出的动作,那些扔下来的巨石,在半空中都停了下来,反方向砸了回去,碎砖碎石连带着城头的天使都跟着滚落下来,被城下如饿虎一般的堕神撕成碎片,紧接着,兹华特又发现了出口大门的问题,任凭堕神军队如何灼烧,大铁门别说烧红了,就连热一下都没有,蝠神侧耳倾听,有呼呼风声,他冷笑着,把手掌轻轻按在城门上,只见铁门在他手掌边缘处开始出现红热,紧接着这红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门外的雉神,操控着旋风,耳朵、鼻子、眼角、嘴角,全都淌出了血,但他还在坚持着,忽然见铁门开始发红,便大喝一声全身发力,将红热稍稍逼退一点,但是不消一会,红热的面积又重新扩大回来,雉神自知此关定是难以再守,堕神攻破此门,自己也难以全身而退,于是将最后的一丝力气注入这把北风剑,北风剑剑锋被裹上一层永不消退的清风,吹卷着地上的泥土,将自己埋入大地。而雉神一口鲜血喷在地上气绝身亡。 ………… 巧合的是,有一支军队从南方赶来,最前头的旌旗有一个大大的“狼”字,这是天狼神带着榖萨城的援军赶来援助,然而当天狼神军队行至天瓮关内城的时候,就听“轰----”的一声,天瓮关内城城门像是花朵绽放一般从中间炸开一个大洞,同时外面的堕神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天狼神看到这情况,也没必要再去硬碰硬了,招呼一声残余的天瓮关守军,朝着苏舍沙斯城退去…… 当他看到白虎宫苏舍沙斯的时候,阶梯状的城池层层皆是白闪闪的羽翼白甲,“虎”字旌旗迎风招展,想必已是严阵以待了。 ………… “大人,有情况!”一只天使飞到白虎神面前,拱手禀报,“前方有一支大军正在靠近!” “做好战斗准备!等我去看看是什么军队!”白虎神撩了下斗篷,登上城头,极目远眺,看了一会,大笑起来,“你个冒失的家伙,怎么不看清了再告诉我,那是天狼神的军队,快开城门让进来!” 那天使也赶紧手搭凉棚眯着眼睛看,果然个个旌旗都有个“狼”字。 天狼神刚进大门,又一个天使跑了下来。 “二位大人!有情况!” “又怎么了?”白虎神极不耐烦的说。 “大人,这次真的没看错,真的是有敌人。” 白虎神看看这天使的眼睛,颤抖的瞳孔游离着深深的恐惧。 “备战!”白虎神用力咽了一口唾沫。 “遵命,大人!” 第六章:苏舍沙斯之战 永夏的沙漠,烈日炎炎,几万年的风吹日晒,让沙漠的每一粒沙都如尘埃般微小,沙漠的大风吹扬着沙粒,从这一座沙丘,飞到那一座沙丘,某年某月又从那一座沙丘,吹回到这一座沙丘,沙丘之下,不知是尘封多少春秋的记忆。一只飞蜣落在城头的一株干枯的尾草上,这株尾草立刻开始猛烈的摇动起来,像是在告诉这只飞蜣----这里是风口浪尖,不要过来!但是飞蜣并不理解植物的语言,它放肆地在这城头上享受日光的抚慰,而城下的喧嚣,飞蜣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突然,一块巨石砸在了这城头上,垛口立刻塌进了墙体里…… 这一次,兹华特的后方开来了庞大的投石车,一块接一块的巨石呼啸着砸向苏舍沙斯的城墙,已经有很多躲闪不及的弓箭手被砸成了肉酱。城头上的白虎神也被崩飞的碎石砸伤。 “大人,我您去歇息!”天狼神把白虎神的胳膊架过肩头,扛着他来到城楼里歇息,白虎神却一把推开他:“不用管我!多一人去战斗,总比在我这耽误时间好,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那您小心。”说完天狼神从背上取下剁魂镰,张开翅膀从垛口飞下,在他从墙上腾起的时候,咻咻数声,大片的箭矢迎面扎过来,天狼神舞动镰刀在身前横扫一刀,沿着镰刀划过的轨迹,一道墨绿色的灵魂波浪打出去,将这些箭矢尽数扫回,与此同时,天狼神稳稳地落在了城外的战场上,刚好有几个天使正在他前边厮杀,天狼神又横扫过去,这灵魂波浪直接扑了上去,连这几个天使也被扑倒在地,但是天使拍拍土又站了起来,而那几个堕神,迅速老化变成了干尸。随后天狼神两肩后张,呲牙咧嘴朝前方大喝一声,一个分身踩着金光,向前方飞速冲杀,手里挥舞着同样的一把镰刀左右劈砍。 “大人您真厉害!” “该干啥干啥去,打的不够恶心是不是?还有心说笑!”天狼神怒吼着把那天使斥退。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轰!”的一声,一只身形硕大的东西踩入阵中,阴影笼罩着整个战场,天狼神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抬起头,只见一只由无数化石组成的怪物站在自己面前,天狼神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强的战斗力,朝怪物扫过去一个灵魂波浪,波浪到怪物面前的时候,怪物张开嘴吃掉了这波浪。 “能吃灵魂?”天狼神脸色呱嗒一沉,傻在了地上,这时候一只堕神哇呀怪叫着扑上来,叫声把天狼神吓的一哆嗦,身体旋转了一圈向后躲过堕神的进攻,然后抡起镰刀把这堕神的脑袋削了下来,同时从腔子里冒出一个墨绿色的气体,在空气中,跟着镰刀划过的轨迹,被刀刃吸收了,那一定是这个堕神的灵魂了。 天狼神的注意力仍然在这巨兽上,这时候,巨兽张大了嘴,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天狼神还想再给它个什么技能,但是忽然发觉自己脚下悬空一般轻轻的,眼前开始变白,他知道这感觉不对劲,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脚,这一看,天狼神差点翻出去个跟头,只见自己此时已经远远地离开了地面,但是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躺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正纳闷的时候,他又发现自己似乎在朝着一个方向飘,于是抬把视线转移到前方,只见自己正面对着那头巨兽的大口,天狼神见状心头不禁猛地一颤,大叫一声:“糟了!” 天狼神想到刚才这巨兽能吃灵魂,所以现在一定是自己的灵魂飘离了身体。如梦初醒的天狼神想调头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但是任凭自己是扇翅膀,是狗刨,是蹿啊跳啊,怎么也没有往回走的意思,反而是离怪物的嘴越来越近,天狼神越来越急,他感觉自己的灵魂的额头上都漂出了冷汗。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根箭矢略过天狼神耳边,直扎在巨兽的牙缝里,巨兽分散了注意力,在地上扑腾爪子想把牙缝里这根箭拔掉,但是腿短嘴长,根本够不着。 “天狼神!快回身体里去!” 身后传来白狐神机敏而柔美的声音,天狼神回头一看,正是白狐神,和白虎神一起,站在城头的女墙后边,天狼神的灵魂脱离了巨兽的引力,嗖的一下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快撤回来,关城门!”白虎神下令,但是周围的将士全都躺在地上,灵魂飘在城外的半空中,完全没有意识。 “他们怎么了?”白狐神问道。 “可能他们力量不够,所以没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白虎神说。 “那我们怎么办?满城精锐全都躺在这里了,后边都是些新兵和残兵。”白狐神焦急的看着白虎神。白虎神闭上眼,想了一会,猛地抱住白狐神。这一抱,让白狐神不觉心头一紧,若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决定,白虎神怎会在战场上爱心泛滥似的抱自己。 “咱们还有个小女儿,你带着她去沙漠之都,在那里,你要等我,我和天狼神,都会没事的,到时候你要接我。” “不,你别这样,我们无论生死都要在一起!”白狐神推开白虎神。白虎神看着白狐神的样子,脸上斑驳的虎纹微微抽动着,城下的堕神还在疯狂地攻击着城墙,城门有节奏的哐哐震响,一块接一块的巨石在白虎神和白狐神旁边呼啸而过:“快走吧,我们还有个女儿,我不想让她这么早成为孤儿!” 提到女儿,的确是戳到了重点上,白狐神开始啜泣起来,白虎神忙上前把白狐神抱起来走下城墙,此时天狼神和几个城内的守卫正尽力顶在城门上。 “天狼神!快!”白虎神把白狐神放下来,“看着她找到文妮洁,让她们娘俩去沙漠之都!” “我要跟你一起守住白虎宫!”天狼神没有走的意思。 白虎神听了笑了起来。 “我只是说让你看着她找到我女儿,我可没说让你走。”白虎神把手放在天狼神肩头,“兄弟,事不宜迟,快去快回!” 天狼神用力点点头,护送着白狐神往白虎宫的方向跑去,城外的攻城强度加大了许多,无数巨石的目标已经不是城墙了,它们呼啸着砸进城来,有几块甚至已经朝着白虎宫飞过去了。 “文妮洁在哪?”天狼神扶着白狐神踉踉跄跄的踩着台阶往白虎宫跑。 “就在在白虎宫后边,我家的院子里,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如果她没有乱跑的话,现在肯定还在!”白狐神拎着长裙跑的比天狼神都快。 “那我们快点吧,砸过去的巨石这么多白虎宫就算没被砸到,也快要被震塌了!” 白虎宫位于苏舍沙斯城的正中间,在城外刚好能望见白色的宫殿。 “投石车准备,砸不开城墙,咱们就毁他的城!”兹华特下令道,“瞄准里面的宫殿打!” 白狐神和天狼神已经快要跑到白虎宫了,就在这时,几块块巨石带着呼呼风声,一块接一块的从他们头顶飞过,轰隆隆砸在白虎宫的拱顶上,拱顶坍塌,一股劲风带着砂石尘土从白虎宫门窗冲出来,白狐神登时就傻在了地上,天狼神连忙把她拉到身后,左臂擎起一块气盾挡住冲击过来的沙尘。而当他们抬起头的时候,白虎宫已经只剩下残垣断壁了。 “妮妮!”白狐神向前无力的冲了几步,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天狼神也没管白狐神,三步并作两步的重进白虎宫废墟里。 “文妮洁!文妮洁!”天狼神不知道文妮洁被压在哪块石头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不敢用法术和武器来清理石块,只能用手把大大小小的他认为可能压着文妮洁的石头搬开,有很多惨死的宫女,被天狼神险些当成是文妮洁,这时,天狼神注意到一个被砸碎的雕像后面有一道残损的走廊,他沿着走廊过去,是一个四合大院子,中间有些石制的桌子凳子,几块碎裂的攻城巨石残骸落在中间,有一块大的,周围还带着些碎玻璃,左侧的房子已经严重损毁,一定是被这块巨石砸中了,玻璃顶已经只剩下残破的空骨架。 “文妮洁!”天狼神朝院子里喊了一声。 “你是谁?”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正前方的某个角落里怯生生颤抖的发出来。 听了这声音,天狼神心都酥了。 “战争给这孩子心里造成多大的阴影啊!”天狼神往前走,仔细的左右观察着寻找文妮洁的身影,“我是天狼神,我和你妈妈过来找你,带你离开这里。” “我的妈妈呢?” 天狼神正在找着,小文妮洁从正前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安然无恙,身上粉色的花裙子一点灰都没沾。 天狼神长出一口气,上前抱起文妮洁。 “你妈妈在外面,她怕有坏人进来伤害你,我这就带你去找妈妈。” 白狐神此时正在大厅里疯狂的寻找自己的女儿。 “妮妮!”她扒开一些碎石,看到石头下压着的地方伸出一只手来,她就喊一声女儿的名字,然后紧握着这只手,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紧接着这表情又散开了,“不,这不是。” 白狐神的手开始不住的颤抖,脚也开始颤抖,心跳声掩盖了一切,手脚的冰凉逐渐从手腕脚腕爬上心头,她的身体变的不听使唤了,颤抖越来越剧烈,她不得不伏在地上尽量克制身体的颤抖。 “妮妮?”白狐神忽然看到一根石柱下压着一件熟悉的花衣袖,一只稚嫩的小手伸出碎块缝隙,眼前的这一幕映在白狐神的眼睛里、脑海里,一瞬间冰冷的气息从头凉到脚,全身如冻僵一般失去知觉,仿佛只能听见心跳,又仿佛已经听不见心跳……白狐神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然而一种最本能的力量从她心底里迸发出来,支撑起她的身体,她抱住这根巨大的石柱,声嘶力竭的喊着女儿的名字,“妮妮----呀----” 哗啦哗啦的碎石声,白狐神呼唤女儿的声音,失望而又无限希望的声音,在这宫殿的废墟中徘徊。天狼神带着文妮洁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白狐神,就像是蚂蚁搬动比自己重十倍的物体一般----白狐神,把这巨石柱硬生生举过头顶,扔出一丈开外。天狼神嘴巴半张着,目睹着这世上最纯粹的力量。 白狐神赶忙扒开剩下的碎石,突然手停了下来,在马上就要看到脸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即使这最本能的力量,也无法支撑她直视这碎石下面的面庞…… “妈妈----”这个时候,在白狐神的耳朵里,再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声音了,就像,那年仲夏,听到她呱呱坠地的啼哭一样,白狐神的眼睛,热泪奔涌而出。 “哎……哎!,妈妈在这儿!”白狐神从废墟中爬起来,四处寻找女儿的身影。 “妈妈----”文妮洁一把扑过去抱住白狐神的双腿。 “妮妮不怕,妈妈在这!妈妈在这!”白狐神已经泣不成声了,“妈妈就在这里,妈妈以后一步也不离开宝宝!再也不离开了……” 天狼神看着她们母女相拥的样子,愈发觉得白虎神让白狐神带文妮洁走,是最正确的决定,这个时候,又接连好几块巨石砸过来,轰隆隆如地震一般,天狼神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好在碎石太多,随手就能扶住一块。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点带文妮洁去沙漠之都!”天狼神上前去拉起文妮洁和白狐神,“快走快走!” 天狼神护送白狐神母女到苏舍沙斯东大门,一条笔直的大道直通铁门关,那是沙都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你们……一定要活着!”白狐神近乎哀求的看着天狼神。 “一定……”天狼神看着白狐神的眼睛,保证道…… 目送白狐神走远,天狼神回过头来朝西大门飞去,白虎神还在城门死守。 哐……哐…… 堕神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当天狼神抵达城门的时候,城门已经有大大小小无数个穿孔了,地上都是射穿进来的箭矢。 “这都是什么东西做的!”天狼神捡起一根。 “没时间研究了,用点力量把门抵住!”白虎神双手扶门,翅膀上已经沾满了血,脸上的白毛也灰不溜秋的。 “好!”天狼神双手合十,而后右手分开朝门上用力推出去一股墨绿的能量,这能量立刻罩在门上,随后游移着附着在门缝和那些孔洞上。 “这是什么?”白虎神看着这如同沸腾的蒸汽一般的墨绿色能量。 “黑魔法,你不懂,从红魔法中提炼的。” “有金魔法你咋不用?” “这叫出其不意。” “你觉得我们能守住?”天狼神看着白虎神。 “坚持一会,援兵会来的。”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已经不图进攻了。”白虎神紧盯着不断因攻击而颤动的城门,“守,受不住死守。” ………… “给我上云梯!”兹华特往前一摆手,从后边往前手手相传的递过来数十把长长的梯子,远远看去就好像铺在堕神军中的铁轨。 会飞的堕神勾起云梯的一头朝着城头上飞,堕神这种为了胜利和信仰视死如归的精神真是让人佩服,但是前提是数量上要占有绝对优势,优势到死上几千几万都微不足道的程度,但是能把用兵用到“草菅兵命”的份上,恐怕只有堕神了。 一只天使射下天上的堕神,然而没能阻止那堕神勾着的云梯,眼看云梯就要挂在垛口上,那天使慌忙冲上前,想在云梯落下之前把它挡开,可是云梯的重量超乎他的想象,“啪!”的一声把他从天空中压了下来,跌入城下,被城下的堕神吞噬,而旁边的天使则慌忙跑过来抱着云梯又是抬又是掀,可是往上抬抬不起来,往边上扔,摩擦力又太大扔不下去。 眨眼之间,无数的堕神便已经爬了上来,速度之快天使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撘箭射杀冲上来的堕神,但是他太过恐惧,紧张地搭了十多次愣是搭不到弦上,眼看最前头的堕神就要爬上来了,这天使索性扔下弓箭,从边上的天使尸体上抽出一把大砍刀,当他拿着刀抬起头的时候,堕神已经冲到了面前,他闭着眼睛在前头乱舞一通,接着就是哇呀的声音,同时有一些滚烫如热油一般的东西崩到手臂上,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来自己稀里糊涂地把这堕神的一只胳膊砍掉半截,天使趁机一刀扎进这堕神的胸膛,还怕他死不透,又用力的往下剜了一刀,这一剜不要紧,剜到了心脏上,心脏破裂迸出滚烫的鲜血全都喷到了这天使的脸上,天使尖叫着捂着脸,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那堕神死的透透的,躺在地上,但他后面的堕神爬上来,一刀把这天使砍成了两截。 白虎神和天狼神正在城门下守着大门,忽然从两边跳下来几只堕神,把二神吓了一跳,几个堕神也不知道这有人,他们以为城里的都死绝了,说到底还是豺狼虎豹这种掠食者的反应快,白虎神和天狼神一人砍一边,把这几个反应慢的堕神砍成碎块。 “快走,这守不住了!”天狼神抓住白虎神的胳膊就往城里头跑,后边的堕神没有追他们,而是把城门破开,门外兹华特的堕神大军霎时长驱而入。 白虎神听见破门声,回头张望,只见这堕神大军,如同蚂蚁倾巢一般涌入城中。 “别看了!”天狼神又拉起白虎神的胳膊,“再看他们杀上来,咱俩都得交代在这!” 天狼神和白虎神带着苏舍沙斯的几百残兵败将逃往了铁门关,堕神在城中大肆摧毁,只留下无尽的灼热的大地…… 在城头上,一株残存的尾草耷拉在风中,在它晃动的梢头,挂着一截黑色的节肢,在这沙漠的大风,一同摇曳…… 第七章:铁门关 蝠神大军疯狂碾过苏舍沙斯城,败讯很快传到了四宿宫的其他三宫,北方梵墨天城的青龙宫里,龙神正襟危坐,双目紧闭,愁眉不展,脑子飞快地搜索着任何有效的克敌方案。而眼前的蛇神和桌上人类的一纸求援书,人类的西南边境----枯梦关----已经被鱼神的军队攻破,但是冻土冰原让灼热的堕神大军寸步难行,鱼神在相对温暖的地方安营扎寨,等候兹华特的进一步指示,双方在枯梦关僵持。 “报告----”一个天使从外面俯冲进来,一把抱住殿前的柱子,看得出是经过了长途跋涉的。 “怎么了?”蛇神见这天使全身是血,手上还有烫伤的痕迹,一定是刚刚与堕神交战过。而龙神也睁开眼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苏舍沙斯……苏舍沙斯已经失陷了……” 听了这话,蛇神就觉得一股凉意冲上脑际,他晕乎乎地闭上眼睛,身体不由得连退三步,而之前站起来的龙神也咣当一屁股呆坐在座位上。 半晌,蛇神定了定神,打破了沉寂。 “我们是----退守铁门关还是直接去沙漠之都?” “我们去帮人类。”龙神说,“鱼神的力量已经攻到我们东北边边境的北冲关,我们去支援北冲关,如果鱼神攻破北冲关的话,那么结果只有两种,要么与兹华特一起包围我们,要么就是去包围沙漠之都了。” “嗯……此言极是。”蛇神点点头,“那我们即刻动身罢!” “你,过来。”龙神指着旁边的一个大殿的卫士,“传令下去,全军出动,支援北冲关。” “那这里呢?”卫士问道。 “弃城!”龙神一拳砸烂面前的几案。 没过多久,蛇神跟着龙神,带着城中全军浩浩汤汤的前往东北方的北冲关。 ………… 白虎神和天狼神以及那几百残兵一路上跌跌撞撞的来到了铁门关城下,守关大将猪神此时也在城头,猪神虽然头颈如猪,但顶项猪鬃上指如钉,獠牙比刀,一身金边玄甲在阳光下闪闪生辉。忽然,他见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些异样,于是把脖子向前探,眯起眼睛极目远眺,只见在远远的天边出现了一只稀稀拉拉的军队,队形不正,走路东倒西歪,似乎不像是堕神的军队。 “哎哎!”猪神拍了一下边上的天使,“眼神儿不好,帮我瞅一眼,前头那一大片都是啥?” 边上的天使也和猪神刚才异样,眯着眼,脖子往前探。 “你直接往前走两步够着看看,大不了飞起来瞅,我又没说身体不许动。”猪神照着这天使后脑勺抽了一巴掌。 “回大人!太……太紧张了……” “赶紧的吧你!”猪神催促着,自己也把手搭在眉上眯着眼睛看,两个大耳朵呼扇呼扇的,脖颈子的汗珠连成串汇成一股,在他肥肉间肆意横流。 “不用看了,是咱们的人,快开城门!”猪神没等天使看出个究竟来,就扭头走了…… 城门“嘎嘎”数声,打开了一小条缝,小到猪神的肚子都过不去,天狼神拉着白虎神侧着神从门缝里挤进来。 “快着点,上头的干嘛呢,门开大点,好几百号人呢,开这么点一个门缝想挤死谁啊!”猪神朝着城楼上头喊。 说完,大门又嘎嘎嘎打开更大了一些。 “行了行了行了,就这么大吧,再大点关上都费劲!”猪神嚷嚷着把这几百号残兵败将让进城里。 “你们前面怎么样?”猪神一边问着,一边随手拍打拍打天狼神和白虎神衣服上的脸上的毛上的战尘。 白虎神摇摇头,挡开猪神的手,低着头走到路牙子上坐下来。天狼神无奈的看着猪神:“肯定不怎么样呗,不然我们哪有闲心到你这三宝殿来串门啊。” 猪神听了,顿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大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三圈半,又堆上一脸贱兮兮的笑容,“白虎大人,您别坐这儿呀,快,有凳子什么的拿来,坐这多不像话,咱们一年到头也聚不上两三回,可来一回还得坐这马路牙子上。” “你真以为我是来串门的吗!”白虎神腾的一怒而起,瞪着猪神,把猪神给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呀,我也是好心……”天狼神拍拍猪神的胸脯:“嘘----让白虎消停会儿,刚打一仗,心情不好。对了,白狐神她们娘俩来过吗?” “她……她们刚走,你们要是追的话还能追上。”猪神指着东边的方向,“要不我叫人给她俩喊回来!” “不必!”白虎神回过头来,“还是让她们早些抵达沙漠之都罢,苏舍沙斯刚刚失守,堕神很快就攻到这里了。” “大人您放心,我这铁门关,是钢筋铁骨的金汤之关。” “不是你这地方咋这么热,堕神就靠热的地方活着呢。”天狼神扒拉他一下。 “你是有所不知,你看外头的护城河就知道了。”猪神说着,就要带天狼神上城头看。天狼神看了一眼白虎神,白虎神眼睛顺着下眼睑溜了一圈,基本上就代表同意了,然后背起手来,也跟着他们走上城头。 “你看这下头,都是高温熔化的熔岩铁水。” “你以为这个能烫死他们啊?”天狼神道。 “这底下的铁水可都是在沸腾着呢!”猪神指着城下,“我跟你说啊,这护城河可是我精心开凿的万丈深渊,现在梵墨天城的护城河也跟我这是一样的构造,我这的铁水也是从他那边引流过来的。堕神的身体仅仅是适应了咱们在天国的火刑的温度,虽然温度不低,但是对于这种能让铁水沸腾的温度来讲,还是远远不够的。” “嗯,然后呢?”白虎神认真地听着。 “我这城墙,从里面看是砖石结构,而外面,你听听这个。”猪神说着,用拳头“咚咚!”敲打外墙,没想到看似是砖石结构的墙体,却发出了钢铁撞击的声音。 “这怎么回事?”天狼神好奇地问,同时自己也敲了敲这墙面。 “嘿嘿!”猪神得意地说,“这铁门关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当初你们是不知道,为了对付上龙神和他的堕神军队,我想了七天七夜,才自己创造了这个法术,把这钢铁化作魔法,灌注到墙体中去,堕神温度再怎么高,也不至于到熔化钢铁的程度,既然无法熔化钢铁,那么这里面被附着了钢铁法术的青砖城墙,也就是坚不可摧的。” “不错不错。”白虎神赞赏的点点头,失败的阴影也消散了很多,“想不到平日里低调的猪神,竟然也有如此神奇的发明,可是你为什么只给铁门关施了这个法术?” “我也想啊,可是当时我给铁门关施了法之后,给别的地方就不好使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就一辈子呆在这铁门关了。” “也罢,能守住就好。” “为什么后边的堕神还没有追上来?”天狼神望着安静的地平线。 “嗨!不来还不好?你还盼着他们打上来啊?”猪神摇摇晃晃的转身走到后边,找个小凳子坐了下来。 “不对啊,从天瓮关到苏舍沙斯,堕神都是紧咬不放,但是苏舍沙斯一战之后,竟然不追了。” “追累了呗,你们呐,先去好好休息休息,法力都恢复了再过来,不然等兹华特攻上来,就跟捏小鸡仔似的把你们吧唧吧唧都捏滋血了。” “我现在就想把你捏滋血了!”白虎神呼噜一下把猪神从凳子上给推了下去。猪神在地上骨碌了两圈趴在地上,跟那皮球比起来,就差会弹了。 “忠言逆耳!忠言逆耳!”猪神求饶道。 “走去歇会,恢复了体力再战。”天狼神拉着白虎神到城楼里去了。 猪神也不见怪,笑呵呵的站起来,这时候,就看右手边北方的沙丘间,有个黑色的东西往这边过来,似乎是个什么人。 “哎哎。”猪神扒拉一下刚才那个弓箭手,一边指着一边说道,“再给我瞅瞅那边那个,就那黑点,那是什么玩意。” 沿着猪神手指的方向,弓箭手也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 “好像是个什么人。” “废话,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个人了,我是问,那是个什么人!” “咱们的人!” “啥?咱们的人?” “有对白翅膀,像是天使。” “看清楚点!” “没错,是有对翅膀!” “撘箭,如果不是,直接射穿他的脑袋!” “遵命,大人!”说话间,弓箭手就已经把箭捏住拉开,弦丝嘎吱嘎吱的声音,此时此刻与大漠里的风声掺杂在一起,嘹亮异常。 但是那移动着的人影好像很慢,大概有一个半时辰了,人影还在远处飘乎乎地晃荡,好像不是什么人,而是一个被刚遗弃在那的什么大件东西。天使的额头上、耳根子后边、鬓角下密密麻麻的汗珠随着重力逐渐汇聚成一股,眉心眼角的皱纹纵横的流了下来,手心也都攥出了汗来,渐渐的,他前头绷着的弓开始顺着力度直出溜,后边箭尾捏了这么长时间,胳膊已经酸麻发软了,眼瞅着箭杆往前一点点要蹭出去,他不得不松了松劲,换个拉法,勾着弓弦,把箭杆掐在两根手指头之间,然而这样的方式时间长了更难受,弓弦几乎已经嵌进手指头的肉里了。 “休息会。”猪神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但是头扭向一边,看着旁边的弓箭手,“你,接着给我瞄着那黑影。” “是,大人。”这边的弓箭手从箭兜子里抽出一根,嘎吱嘎吱拉满弓。 “不用拉那么开,这东西一时半会到不了。你们俩互相换班看着啊。”猪神嘱咐了两句,自顾回到塔楼里休息了。 塔楼也是和城墙一样的魔法结构,猪神自豪十足的拍拍砖石墙面,发出金属的声音。 “比你再结实的,恐怕就是我天上的城墙了。”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些下到凡间的神,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回到天上了。猪神坐到自己的将军椅上,身体不由得向后靠,椅子背立刻向下倾倒,变成了个躺椅,他闭上眼,不消几分钟便鼾声大作,加上这午后的炎热,反而把这紧张的铁门关,衬托的静谧以致祥和了。 猪神的鼾声无疑是一个信号----开小差的信号----所有的卫士都倚着靠着开始打盹。就连城头那两个弓箭手,也把箭从弦上拿下,把弓立在垛口里,双目微闭,享受阳光的沐浴。可是才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城下有声音,像是谁在喊。 “喂----” 一个弓箭手睁开眼,但是只睁开一半,困意还没完全褪去,模模糊糊的看着是个黑不溜秋的一个人,并不是真的黑,而是被烧的铠甲都开始碳化了。 “你什么人啊?”弓箭手大声问道,问完了还打了个哈欠。 “我……我……我从梵墨天城来!”城下那人喘着粗气说。 “梵墨天城?”弓箭手揉揉眼睛朝之前瞄着的方向望了望,那个黑影已经不在了,貌似就是眼下的这位,“那儿怎么了?” “四宿神合兵梵墨天城,准备去支援北冲关,结果在中途遭到兹华特的伏击,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到这里请求支援!” “四宿神?”弓箭手心头打了个问号,跟旁边的弓箭手说道,“白虎神还在咱们城里呢,怎么出来个四宿神,我觉得不对劲,你去叫猪神大人,我去外头盯着,万一真的是自己人我能照应着,万一不是,我直接让他脑袋搬家!” “好,你小心点。” 说着,两个天使张开翅膀,一个飞下城头,另一个进了城楼里。 “大人!” “呼----哈----”猪神还沉浸在梦里。 “大人!”天使提高了声音。 “呼----哈……哼……哼……”猪神猛地吸了两口气,嗓子眼里发出异样的呼噜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大人有情况!” “啊?什么情况!”猪神一个激灵从躺着的姿势一下蹦起来到桌子上。 天使把刚才从猪神回去传出呼噜声一直到方才进来前前后后如此这般跟猪神说了一遍。 “嗯----”猪神从桌子上跳下来,挠挠肚子,“刚才咱们在那看了少说也得两个时辰,两个时辰都纹丝儿未动,可是我躺那总共也不超过一个半时辰,这人就已经到城下了,的确很有问题,而且,四宿神当中的白虎神就在咱们城里,除非这个白虎神是假的,要么就是那人在说谎。” “那我们怎么办?” “把白虎神叫过来。” “遵令!”天使拱手退下。猪神整理整理战袍,把自己那口得意的獠牙破城刀从桌子上拿起来挂在后腰上。这獠牙破城刀,外观就是一把大砍刀,但是在刀背前端靠近刀尖的地方,支出来一根獠牙状尖刺,而且刀锋刻有猪纹图案,这尖刺正好在獠牙的位置,加之此刀刀柄粗重,传说以刀托击城,力量不亚于一个精良的攻城锤,因此将此刀命名为獠牙破城刀。 猪神肚子虽然不大,但是下楼梯的时候身上的肉也不免颤颤悠悠的好似架了几根弹簧似的。刚踩到地上,白虎神、天狼神和刚才那个天使就已经匆匆忙忙地小跑过来。猪神看他们来了,也就不往前走了,一是下楼累的,二是自己是这铁门关的头儿,怎么说也得有那么点当头儿的架子。 “猪神,我听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虎神问道。 “现在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白虎神,天狼神的身份也顺带着跟着怀疑,但是门外那个我更觉得不对劲,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你也别见怪,等我确定了你们当中谁有问题,我也就不怀疑了。” 白虎神和天狼神听了点点头,没有提出异议。 “我们抓紧去问问吧。”天使催促道。 “走!”猪神说着带着他们把城门打开一人宽的缝。 “大人!”一个灰头土脑的天使哭丧着脸迎上来。 “你从哪来?”没等猪神说话,白虎神先盘问了起来。 “大人,青龙神他们去支援北冲关,在路上遇到了兹华特的埋伏,我是趁乱偷跑出来的。” “之前你不是说是四宿神吗?啥时候给改成青龙神了?”猪神捏着这天使的下巴尖,把他脸转过来。 “大人,雀神和龟神也都在,我当时也是着急,直接就说四宿神了。” “哦----”猪神点点头,接着对白虎神挑了一下眉梢,“你打算怎么整?” “我要去帮他们,我们四宿神生死与共,一定要有难同当!” “大人,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天狼神摸摸下巴,然后用指甲尖理了理脸上的毛发,“北冲关东南边不远就是沙都了,怎么不远万里到这来求援?” “等下,这不是重点。”天狼神把话说完,那天使张开嘴还没回答,猪神就把话抢了过来,“我们在这看你晃晃悠悠在那大边晃荡了俩多时辰都没晃荡过来,怎么我刚回去迷瞪不到一个办时辰你就跑到城下了呢?” “大人,这些东西我也解释不清,但是现在雀神龟神和龙神被困在鱼神和兹华特困在北冲关,我是从前线逃出来的,目的不是苟活,而是求援,如果此行求援不得,那我也只好回到我来的地方,哪怕送在他们刀下,我也心甘情愿。”说完这话,天使扭头就要走。 “慢着!”白虎神大吼一声,“给我一千精锐,四宿神生死不离,我去支援。” “别介白虎神。”猪神拦住白虎神,“我觉得这有问题,此时此刻铁门关一兵一卒都是精锐,万一这是兹华特的调虎离山,你带精锐走了,我这铁门关怎么办?” 白虎神听了这话,心里边就嘀咕开了:这猪神是什么毛病?是不是嫌人家来的不是时候吵着你午睡了?不用你动兵,我自己去支援你连个兵卒都不给?但是白虎神这么想是这么想,嘴上不能这么说。他无奈只好堆点笑脸上来。 “猪神大人,你这是哪话说的,兹华特那点歪瓜裂枣,你这一口钢刀就能对付的了,少点兵算的了什么呀。” “对呀对呀。”天狼神也跟着挤点笑脸补充道,“白虎神带回来的那些,不是伤就是残,别说战斗力了,估计等到了北冲关,啥都来不及了。他也不能单枪匹马的去支援吧,那也没什么意义呀。” “嗯----有道理。”猪神听他们这么一夸,心里头就开始不稳当了,“就给你一千精锐,自己点去吧,不过我希望能看到你活着回来。” “放心,我们四个一定能搞定。”白虎神跟猪神击掌而誓。 ………… 猪神和天狼神站在城头,看着那灰头土脸的天使,带着白虎神,以及一千精锐,朝着北方进发。 “凶多吉少啊……”猪神摇摇头,不再看了,天狼神看看猪神,看看远处的白虎神,心里头也有点不祥的感觉…… 第八章:龙虎之殇 荒芜的沙漠,没有草木,只有砂石,铁门关的城墙下,少有的角落里,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时间,积攒了一丛蓬勃的杂草,风吹拂不到,沙堆积不来,脚踩踏不着,只有一抹城墙的影子,仿佛是它唯一的庇护所,而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世界的影子,便成为了它更为结实的庇护,但这并不仅仅是这一丛杂草的庇护。 转眼,天已黑如墨色,没有月亮,没有星星,黑暗中高耸的仙人掌如同魔鬼的影子。白虎神张大了眼睛,在这夜色中搜索前方的道路。 “大人,咱没走错吧?”紧跟在白虎神的后边一个举旗的天使怯生生的问道。 “以你的视力,走出个鬼打墙是板上钉钉的。”白虎神自信满满的说,“但是以我的视力,就不一样了。” 白虎神转过头来,幽绿发亮的眼睛里,包裹着一个已经缩成一粒黑点的瞳孔。也不知是白虎神的眼睛吓人,还是白虎神突然的动作吓人,天使被他这一回头,吓了一跳。 黑夜的客人,像是海鸥,在无尽的沙漠中,寻找海洋。白天的游人,像是昙花,向往着白天的样子,偶尔在白天睁开了眼,却看不见梦中的景象。大风卷着沙,呼呼又沙沙,那远方的,是意外的绿洲,还是未知的沙丘;看不见目标的沙漠,就像看不见路的黑夜。 在这黑暗的沙漠中摸索着前行了许久,远远的大概是地平线的位置,出现了一点闪动的光亮。 “大人你看,天好像亮了!”那扛旗的天使指着天边喊道。 “你家太阳是闪着光起来的?而且那边是北!”白虎神两句话把那天使说的没了电,但是白虎神的心里就翻了船了,他手搭凉棚往地平线的位置望,的确是一大片烁动的光亮,应该是火光,要么是哪个村子半夜失火了,要么就是谁在夜里急行军,打着火把往前走,大漠风沙的声音遮盖了一切,白虎神无法进行听声分辨,“走近点,大概是火光,不是火把就是火灾。” 非常巧的是,白虎神前方是一个非常高的沙丘,高到可以称之为沙山,而“山”下,正是一支浩浩汤汤的军队,火把的光芒映的这四周的沙漠和天空都如白昼一般。原本白虎神见了这军队尤其是火光,心里暗自诅咒,但此时一见军中旌旗,让他不由得眼前一亮----旗上均有一个“龙”字----显然就是龙神的军队了。 “龙老哥!”白虎神忍不住朝龙神喊,此时白虎神已经忘了什么四宿神在北冲关遭遇围攻的事了。龙虎雀龟四神各守一城,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两三回,这次白虎神遇到龙神,可以说是欣喜若狂了。 “白虎?你怎么来了?”龙神上下打量着白虎神,似乎在怀疑这个白虎神的真假。 龙神这么一问,白虎神顿时回过神来。 “对了,不是说你和雀神还有龟神被兹华特和鱼神困在北冲关了吗?怎么你们又到半路上了?” “谁告诉你的?我刚刚接到人类的援书,正和蛇神一起去北冲关支援,雀神和龟神我根本没看到啊!”龙神说着也挠挠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是真龙神?” “你废话,我大青龙所及之处必有祥云伴侧,这周围白色的雾气昭昭全是我的祥云,哪能有假!” “糟了,是计!”白虎神一跺脚,这时青龙神大惊失色:“小心!” 青龙神把白虎神抱住一转身,就听噗的一声,龙神开始痛苦的咳嗽,白虎从青龙的耳朵边上看到他身后有一天使,正朝着自己阴险的笑着,周围的士兵见了这突如其来的情景也都呆住了。那个天使一边笑着,身体开始燃烧,火光中露出的,是火红的皮肤。 “你是堕神!”白虎神懊恼的张大眼睛瞪着他。 “你真应该听听猪神的话,堂堂白虎,还不如一头猪。”这个堕神万分得意的嘲笑道。 “你今天别想活着回去!”白虎神放下青龙神。 “我只是无名小卒,是我堕神族征服之路上的一粒基石而已,你真的以为我还想活着回去吗?你太幼稚了,我敬佩你今天不论生死都要来帮助自己的兄弟,但是已经晚了,很快,你们就要在我兹华特和鱼神大人就会把你们围个水泄不通,今天没法活着回去的,应该是你们自己才对!哈哈哈哈……” 白虎神听不下去了,抡起手里这对月之锤,噗噗地将这堕神像打糕一般砸成肉泥。然而,在他刚把这堕神砸成满意的形状,直起身还没喘匀呼吸的时候,周围刹那间杀声四起,南北两边涌出无数灼烧着的军队。 “白……白虎……咳咳!”龙神在蛇神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来,“快把我背上的刀子拿下来,我够不着!” “但是伤口会血流不止的!” “我能自愈,但是有把刀在这……咳咳!”龙神强憋着劲说话,但是还是憋不住这劲,猛的咳了起来。 “我帮你拔出来!”白虎神见不得他这般样子。 “我来吧,舍近求远!”说着,蛇神从龙神背上把匕首拔了出来。当时就感觉扶在龙神左肋的手背上,感到了一股热乎乎的液体,在这凉爽的黑夜中,格外烫手。 “龙神,我们现在怎么办?眼看就围上来了。” “没别的办法了……背……背水一战吧,咳咳……有多大能耐,用多大能耐!”龙神咳了两下,虚弱地喘着气,“你……还有蛇神,给我……给我争取点时间……容我自愈一下……” 说完,龙神盘腿坐下,一个蛋形护盾套在自己身上,接着,从护盾底下生出龙鳞来,一点点把龙神包裹成一颗龙鳞蛋。 白虎神把目光挪到蛇神身上,蛇神会意的点了点头。接着,白虎神直起身,朝着身后的军队高声喊道: “全体听令!青龙神受伤自愈中,我们围成圆环,死守阵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头顶上传来一声放肆的大笑。 “兹华特?”白虎神看天上没人,便在四周围上来的堕神军队中寻找。 “别找了,以你的实力,别想看到我。”兹华特的声音更加放肆起来,“你们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去了,如果臣服于我,我还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重生的机会。” “你把堕落称为重生?”白虎神厉声喝问。 “只有堕落与混乱才是本质,你们用毕生精力所维护的一切,我动动手指就将其毁于旦夕,你又何苦与我对抗?” “何苦?”白虎神冷笑道,“世界不是你一个人的,也不属于别的任何一个人,它只属于它自己,它让我们世代生活在上面,攫取它的养分,它用自己的晴雨让我们感受它的快乐与愤怒,我们感谢它,我们有亲人,有朋友,我们生活在这里,每天我都能看到孩子们充满希望的笑脸,听到朋友们杯酒欢聚的畅谈,因为他们,我必须守护。”白虎神瞥了一眼龙神的龙鳞蛋,“因为手足,我站在这里!”接着他又看了一眼沙都,“因为爱,我拿起武器,即使背水,也要一战,因为这所有的一切,我们所有人,今天都站在这里!” “说的如此动听,我都快流出眼泪了,但那又怎样?你马上就要死了,你所守护的东西,在你死后,又有什么意义?” “意义?你有过朋友吗?你有过亲人吗?你有过爱的人吗?”白虎神厉声问道,“或许有过吧,但是此时此刻,应该都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了罢。” 白虎神话说完,整个沙漠都一片哑寂,只有大风还在呼啸,带着沙丘上的一层浮沙,如一支不倒的旌旗飘啊飘,飘到万丈空中,在这茫茫黑夜里,不知将要落往哪一座沙丘。 “多说无益,给我放箭!射他个万箭穿心!”从北面沙丘传来一个卑劣的声音,一定就是鱼神了。 话音刚落,就感觉空中传来咻咻的声音,紧接着三声两声变成大片的声音,骤然间,呼啦啦前后左右都是箭矢的声音。 “呃啊……”一只天使应声而倒。 “呃……噢……呜啊……”一只只天使接二连三的中箭倒下,蛇神见状化身成一条巨大的白蛇,带着金光盘旋在军队上空,一个金色光柱沿着蛇神的身体罩下来,借着这光柱,天使们看到成片的箭矢飞过来,噼里啪啦地搭在光柱上掉在了地上,很快,这些箭矢便沿着光柱层层地堆积起来。白虎神看了心想,幸亏蛇神这时候跟着龙神来了,不然的话,以今天这局势,分分钟就全军都交代在这了。 突然,蛇神越转越快,那些射过来的箭矢不再是被挡落在外面,而是顺着蛇神转的方向被吸进了金光里,跟着蛇神转,白虎神在里面看着蛇神,虽然蛇神是自己部下,但是蛇神此举目的何在,他还是捉摸不透。 就在白虎神看着出神的时候,蛇神凌空一个反转,这一兜子箭嗖嗖嗖地朝着堕神的军队飞了回去。那些堕神军队登时乱成一团麻。伴随着嗷嗷的惨叫声,不时有堕神的尸体从丘上山头滚落下来……蛇神微笑者,缓缓地落到白虎神边上。 “刚才你那一个反转,没把腰闪了吧?” “我哪哪都是腰,废了一节还有好多,随便闪。”蛇神说完,敲了敲龙神的蛋壳,“喂喂,好点了没?我们没法拖延太久,伤好差不多就行了,里头肺啊骨头啊什么的修复上就行了,那点皮外伤能忍就忍了吧!” “蛇神,快闪开!”白虎神喊道,“他不说话就代表快出来了。”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金光四射,碎鳞片咻咻咻地从耳边飞过,一条青龙腾空而起,朝着外头还乱作一团的堕神军队就开喷,忽而喷水,忽而喷火,忽而又喷出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快,趁乱往北冲关跑,不能坐以待毙!”白虎神朝蛇神喊了一声,带着军队往北冲关方向突围,兹华特那边人在军中,军队太乱看不见白虎神的动静,就觉得面前这青龙左一口右一口的喷个没完,军队都无心作战了。而对面的鱼神则不然,要不怎么让鱼神做副官呢,只见鱼神啪啪拍打尾巴从军中跃起,捻弓撘箭如机关枪一样朝着天使军中突突一兜子箭,鱼神的箭,目的不是杀人,而是隔断,根根箭矢插入地表就生了根,尾羽生出红魔法光芒,如攀天的栅栏一般,把走在后边的蛇神连同蛇神身后的军队与前面的白虎神断成两截。白虎神见了立马过来要帮蛇神突围,蛇神腾的扔出去一束光,把白虎神打飞几十步远。 “你这是作甚!”白虎神怒吼道。 “你们能突围就快走,我在这死不了!”蛇神且喊且往前跑,扑在这红魔法上,在蛇神接触到红魔法的地方,当即火花迸射,把蛇神打个后空翻摔在地上。 白虎神看这四周,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喊一声保重,带军队朝东比方的北冲关突围而去。 青龙神见状绕过鱼神阻断的边界,飞到蛇神旁边。 “蛇神,快去铁门关求援,这里离铁门关近!” “那你们呢?” “这些将士我来带,你快些去,我知道你地遁超强,去铁门关也就几分钟的事。我们的成败,其实你一人之力也帮不上什么,但愿我们能撑到铁门关的援军。” “嗯!”蛇神狠狠点了下头,一股烟化作小蛇钻进地里。很快,蛇神就觉得这沙子里边温度越来越高,一定是到了堕神脚下了,想到这,蛇神又向下深潜一步,朝着铁门关拼了命地钻。 ………… 龙神破了鱼神的隔断箭,带着被断下的军队很快赶上了白虎神,后边的堕神哇呀怪叫着紧咬不放,龙神把金魔法灌注到每个天使的翅膀和鞋子上,身后堕神的声音终于渐行渐远了,白虎神和龙神也终于松了口气。 “蛇神呢?刚才光顾着跑了,没注意。”白虎神问道。 “他没事,我让他去铁门关求援了。”龙神答到。 “咱们还剩多少人?” “不多了,如果他们来肉搏,还不至于,但是他们只射箭,又站在高处,咱们完全就是靶子。”龙神摇摇头,看看周围的士兵,飞的跑的加起来,好像也没有刚才一面的堕神多。 “现在怎么办?” “等到了北冲关,让人类出兵帮忙吧。” “红魔法可是专克人类绿魔法的。” “那也总比咱们这百八十号人强吧。” 正说话间,前方火光大亮,一条大鱼手持钢叉,扇着翅膀跳将出来。 “哈哈哈哈!贼将休走!”这条大鱼不是别人,正是兹华特副官----鱼神。 白虎神和青龙神在前头带着队伍哧溜刹住,脚后跟都插进沙子里了。 “他怎么这么快?”白虎神此时心头不禁有些慌了。 “你觉得,我们把你们骗到一处,会让你们如此轻易逃走吗?你们的每一步都在我的计划之中,现在,该执行我计划的最后一步了。”鱼神的表情霎时变得狰狞起来,“杀!” 话音刚落,从鱼神身后涌上来成群的堕神。 “去他的什么敌众我寡,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白虎神把月锤横抡一圈,从锤子前方同方向的,挥出一只巨大的虎爪,冲在前面的一批堕神尖叫着被扫飞到天上,后边的一些被爪尖扫到,断成了两截。 “哼,别以为鱼类只在水中游!给我上!”鱼神一声令下,一排排燃烧着的鱼形堕神一个猛子接一个猛子地钻进沙子里,两军阵前,一条条“地垄”冲向神军,龙神见了抽出断刃长龙锯。这是一把锯刃刀,刀柄是一条精雕卷纹龙,从龙口吐出长刃锯锋,整把刀从尖到托与龙神齐头,据说这是青龙神在天国青龙祭坛上的一口龙纹鼎,鼎上一条卷纹龙脱离为妖,龙神将其降服处死,卷纹龙死的时候从口中吐出伤人白光,龙神以金魔法禁锢白光,最终卷纹龙身体僵硬成铜,白光化作锯刃,从此成为龙神挚爱的武器。此时,龙神将这断刃长龙锯插进地里,大地随之一震,那一条条“地垄”立刻停止了蠕动,而且有星星点点的血液渗出地表。鱼神大惊,就在这时,对面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鱼神,玩够了没有?若是叫他们跑了,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兹华特站在自己燃烧的战车上,傲慢的说,“愣着干什么?杀光他们!” 堕神的军队哇呀怪叫着冲向白虎神和青龙神。 ………… 曙光将至夜将熄,半晌黄昏半晌晖。 末路穷途无他处,背水一战至此暇。 血打羽翼诡计效,尸堆成山将军殁。 大漠飘风沙千里,千军成垛葬两神。 第九章:沙都晨初见 “猪神大人!”蛇神也不管城上弓箭手手里的箭了,直接从地里钻出来腾空扑进城门楼子里,把里面端坐着的猪神吓的又腾的一下跳到了桌子上。 “蛇神?” “猪神大人,青龙神和白虎神在去北冲关的路上遭到兹华特和鱼神的埋伏,凶多吉少,请猪神大人出兵援助!” “怎么又是……”猪神话说一半,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盘腿坐在桌子上,闭上眼睛,右手在空中划了两划,只见两个光点从北方飘进来,而后又向上飞出天花板外去了。猪神见了,把空中的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他长叹了一声,“唉----晚了……” “什么?”蛇神张大眼睛。 “晚了,他们已经……唉……如果我当时劝住白虎神就好了。”猪神坐回自己的宝座上,不再说话。 ………… 天边最黑暗的地方逐渐发亮,头顶的天空不再如硫云那般黑暗,黎明就要到来了,每一个穹顶都折射着朝霞的光辉,而这第一个迎接朝霞的城市,就是神都----沙漠之都。 虫神早早地就起来了,披上那与他一起饱经风霜的法袍,撩起被领子压住的卷曲的印发,他的走到床头,稍稍弯下腰,提起斜放在床头的法杖,拄在地上,一步步走出房门,脚下的这双老旧布鞋,就如同枯朽的木船,已经经不起大风大浪了,那次封印上龙神,不仅耗尽了虫神的生命,也抽干了他这身行头的魔力,曾经叱咤风云的虫神格鲁什,而今只能在大街小巷里,串串门,糊弄两口茶,给小孩子们讲讲那即将被遗忘了的战争,串完了“街坊”,也就到了中午了,北极星宫正南方有个卖土豆的小摊,一辆木制小推车,一顶薄麻伞,十来个严丝合缝的木匣子,里面装着各种蔬菜瓜果,一口油色浸染的大锅正在炉火上烧着,锅里的热油咕嘟嘟冒着泡,锅沿挂着切好的薯条,一份只要五个铜板,这虽然不是沙漠之都里最美味的小吃,但是也是这里最廉价的了,小孩子们一天也要有一个银元的零花钱。 “叔叔,我要一份!”一个小男孩用力向上伸着手,把五枚铜板伸到老板面前,然而只能够到锅边的高度,老板伸过手刚要接,从旁边又伸出一只苍老的手,手上摆着十个铜板,老板诧异的看着这老者,灰色法袍,卷曲的银发,不是别人,正是大法师虫神。 “虫神大人!” “给我也来一份,另外,小孩的那份,我给出了。”虫神苍老的皱纹,横七竖八地在他脸上描绘出慈祥模样。 街摊老板把虫神的铜板装进腰包,从锅边拿起两个碗大的网篓把薯条倒入锅中,油锅里立刻喧嚣起来,哗哗地冒着泡把薯条都托了起来。正当虫神目不转睛的盯着锅里沉浮着的薯条出神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人叫自己。 “虫神大人,什么时候对这街边小吃感兴趣了?” 虫神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全身银甲的羊头银翼大天使走了过来,这正是白羊宫宫主斯图雅特。 “闲来逛逛,看见吃的有点饿了,你这么早出来,也是为了这个?” “当然,爱吃的不得了,而且过了早上这个点,瞧见这锅边挂着的这些篓子没?”斯图雅特指了指锅边的那些薯条,“他卖完这些就收摊回家了,来晚一会就都被小孩子们抢光了,结果今儿一看,不光小孩子跟着抢,虫老爷子您这也成为对手了。” “哈哈哈哈……”虫神听了不禁开怀大笑。 “等等!那边怎么那么吵?”斯图雅特看着步行街南边方向。 “早市开了,当然吵了。”虫神摆摆手,示意斯图雅特不必紧张。 “不对,这种吵闹跟每天的不同,我天天早上都来,怎么觉得今天的有点异样呢?”斯图雅特说着,把金枪两月戟招出来朝吵闹的地方走过去。虫神也立着耳朵听了听,然而并没听出什么两样,但是斯图雅特之前说的,让虫神产生了心理作用,也觉得这吵闹声不对劲。 “你这先炸着,我们去看看。”斯图雅特对老板丢下一句就匆匆朝着远处的人群跑过去。 “你们这菜还没选呢,总不能吃干炸薯条吧,很没味的。”老板拉住虫神。 “没事,斯图雅特不是常来嘛,他怎么放的,你也怎么给我放就好了。”虫神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斯图雅特。 “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虫神且跑且说。 “您在这歇会吧,慢慢走着,我赶紧跑过去看看啥事,不然的话……”斯图雅特正说着,人群忽然让到两边,一对母女出现在人群让开的空地上。 “白狐神?”虫神嘀咕了一句。 “白虎神的妻子?怎么跑这来了?难道……”斯图雅特转着眼睛,心里头暗自打起鼓来。 “别瞎琢磨,除了上龙神,还能有谁能与咱们大神国匹敌。” “虫神您该不会还不知道吧?”斯图雅特哭丧着脸说。 “不知道什么?”虫神的表情凝重起来。 “上龙神蛊惑兹华特,如今的堕神,已经死灰复燃了!” “这……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虫神瞪大了眼睛,“而且这城里一派祥和气氛,根本看不出来是大战将至啊!” “他们看似是民,其实是兵。”听斯图雅特一说,虫神下意识的看了看这些所谓的民,但是仍然看不出来哪里像是兵,斯图雅特又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您为啥不知道呢?难不成那天大殿集会您没去?” “……”虫神刚要说什么,白狐神带着文妮洁已经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斯图雅特和虫神面前。 “大人!”白狐神喊了一声,紧接着就摔倒在地上,斯图雅特赶忙上前扶起来,但是白狐神完全没有任何起来的意思,他用力把她翻过来,只见白狐神双目紧闭,已经昏迷不醒。 “妈妈----”文妮洁的眼眶立刻滑落出泪痕,泪水沿着泪痕汇聚在下巴尖,滴滴答答地打在白狐神的手上,她那稚嫩的小手抹着眼睛,一脸的土和泪都和成了泥。 “快别哭了,你妈肯定是累了,让她老老实实睡一觉吧,醒了给你糖吃。”斯图雅特摸着文妮洁的头。 “咱们现在怎么办?”虫神问道。 “先把她们带到我的白羊宫吧,就在北极星宫前边那个。”斯图雅特指着北极星宫东门前边的球顶琉璃宫。根根白柱仿佛原始森林里的十抱橡木。接着,斯图雅特把白狐神背在背上,拉着文妮洁的手,朝自己的白羊宫走去,“虫神,把咱那薯条带上!” ………… 北冲关是一座依山而建的“丁”字形关隘,关隘凿山而成,城墙穿山而过,仿佛两条交汇在此的隧道,交汇的地方连山建成一座通天塔。城上皆是黑衣黑甲的暗翼大天使,豹神和马神在此守关。沙漠中的一座没被风化的山,南面是光秃秃的石头,背面则是茂密绵延的原始森林,这森林一路绵延到北方冻土的最深处,那是人类的都城----冻土之森。平时“丁勾”上有四扇城门,上面的“一横”左右各有两扇,山体隐形消失,城内城外可以走动往来。当北冲关处于防御状态的时候,城门消失,山体显形,整个北冲关完全为大山所掩,又有金魔法保护重力千钧飞不过城头,此时外人看是座山,而内部往外看,则是一清二楚,无数的弓箭随时可以取了入侵者的小命。怎么看,都觉得铁门关比北冲关好破,然而兹华特偏偏选择了北冲关。 堕神大军很快就已经集结到山下,鱼神看不透这北冲关的构造,但是兹华特能看得懂,作为开国元勋的兹华特,此时此刻,对这些关隘了如指掌,所以他绕过铁门关,直指北冲关。 “这城在哪?” “山里。”兹华特说着,走到山脚下,山并不大,至少南面已经被万年的大漠风沙侵蚀的差不多了,再过不久就成了断面山了。他把手按在山体上,微微用力,只见一条红光,如同红外扫描一般,横着扫描到山尖,又横着扫描下来,紧接着,山体开始震颤,大块的石头从山顶滚下来。 城里边也乱做一团。 “大人,这怎么回事?什么人有如此法术,竟然能撼动北冲关的山。” “不清楚,一定是对北冲关了如指掌的人,奇怪……”马神看着外面的堕神,“难道他们雇了哪个攻城叛徒?” “马神!”豹神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我们得赶紧撤出去!” “什么情况?” “是兹华特,是他修的北冲关,破关简直就是探囊取物!这里马上要塌了,再不撤出去,我们都要被埋在这里了!” 听了豹神这一番话,满城士兵战心全无,马神也不觉得留下来是什么好事,跑到塔里,把底层的刀枪剑戟这些用得上的东西用麻绳捆成一捆,像背柴禾一样背起来。随着他们的撤出,北冲关大门全开,吓得豹马二神仓皇而逃,这些刚撤出来的士兵本想着再与堕神交战,结果看这阵势,还是先逃命吧,兹华特并没有毁关的意思,见里面的将士不战而逃,也就把手放了下来,身体停止了震颤。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鱼神凑上前来。 “没什么,就算是……不攻自破吧,进军,把沙漠之都端了!” 鱼神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军队,本来就圆的眼睛仿佛又瞪圆了两寸。 “你们看什么呢?赶紧冲啊,沙漠之都已经唾手可得了!”鱼神怒吼道。 ………… 燃烧的铁蹄踏入沙漠之都的土地,沙漠是否还是那一片漠然的样子?当虫神抬起头望向远方的时候,一片黑压压的军队,正从北方涌来,而城下,马神与豹神吵嚷着正在进城,沙漠之都,决战的时候到了。 “我还没老到可以让你们把大刀长矛指在脸上的程度!”当虫神从椅子里站起来的时候,褴褛的长袍被清风吹起,湛蓝的天空“嘎巴!”一声划过一道霹雳,法杖上金魔法光芒闪闪生辉。 他如壮士般走出去, 视死如归的影子是曙光背后的太阳。 衰朽的躯壳, 一朵跳动的火焰, 是沉睡港口里不灭的灯塔。 金魔法的光芒穿透灰色的法袍, 当年神勇, 今又如何? 第十章:决战沙漠之都 “虫神!”兹华特傲慢地指着沙漠之都北门上傲立的虫神格鲁什,“告诉因提,我兹华特又回来了!” “兄弟,快醒醒吧,都是曾经你我所痛恨的上龙神搞的鬼,不要再被他蛊惑了!” “蛊惑?”兹华特冷笑道,“这种蛊惑,我求之不得,你个风烛残年的老头,面对我源源不断的军队,居然还有雅兴说这个?” 话音刚落,天空中风云突变,霎时乌云密布,两分钟不到,整个沙漠都暗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滚滚雷声。不仅城下堕神,连城头的卫士也都慌乱起来。 “你说我是老头?”虫神的声音仿佛是从整个天空发出来的,“你称我为风烛残年?今天,你不要忘了,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是时间之神,我是时间的主宰!” 说着,虫神腾空而起,化作一条巨型蠕虫,冲向兹华特,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巨大的东西猛地把虫神打翻在地,虫神翻腾着身子,重新立起来,定睛一看,眼前这头巨兽生的如鲸鱼般的头颅,根根獠牙张牙舞爪地呲出口外,身后一根细到不成比例的尾巴如钢丝般随风摇摆,两只硕大如象的前腿咚咚地在地上踱着,而后腿却显得有些纤细异常了,但是后脚趾生着利剑一般的指甲。此时的虫神也不能说话,滚筒一般的大嘴根根尖刺天旋地转的在嘴里滚动着,巨兽朝着虫神咆哮,嘴巴大张,想要吞吃虫神的灵魂,然而虫神似乎根本不吃这一套,也咆哮了一声,扑到巨兽身上,一虫一兽扭打在一起,兹华特见状伺机偷袭,被虫神发现了,一连七八个翻身,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兹华特想追过去,城上豹神从地上捡起一把钢刀,照着兹华特的面门就扔了出去,兹华特虽然眼睛看着后边,但是耳朵听见了刀声,而且越来越近,回过头一看,刀刃已经到自己脸上了,慌忙闪身躲开。 “呦呵,偷袭我!”兹华特抬手从手心飞出去一个手影,冲着豹神的脖子就抓过去,豹神见了,将双手攥拳,生成一个金球罩,兹华特的手影撞在罩子上,罩子啪啦啦碎成光点,强大的余力把豹神猛地从城楼上推了下去,当即昏迷在地上。 “欺人太甚!”马神做了一个挽袖子的动作,从腰上把腰带抓下来,这腰带系在身上是腰带,拿下来之后,就变成一柄极细的血红长剑,据说这把剑是当初大战上龙神的时候,用堕神的血液铸成,与南山和北风齐名,唤作东血剑。 “马神大人!”矮小的北门守将鼠神窜到女墙上,推着马神的肩膀,“快去禀报首领因提,这都大军压境了,怎么大殿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你多加小心!”说着,马神从城头跃下,背起豹神朝皇宫跑去。 “来吧,看你们有多大能耐,能过的了我鼹鼠这关!”鼠神从手心里召唤出两把赤红细长的火钢刀,火苗般的刀锋朝后,叉腰立在女墙上。 ………… 马神还没到皇宫,就撞见了匆匆赶过来的熊神鹿神羊神兄弟,身后神军脚步声稀里哗啦地跟着。 “大人,兹华特已经攻到北门了!” “我们就为这事来的,豹神怎么样?”熊神拽了一下豹尾巴。 “他应该是昏迷,我带他去大殿休息。” “带去白羊宫吧,白狐神她们也在那休息,让我大徒弟斯图雅特看着。”羊神说。 “遵命,大人!”说罢,马神背着豹神,朝着白羊宫跑去。 熊神兄弟三个刚到北城门下,就见空中一个菜篮子大小的东西尖叫着飞了下来,羊神跳上一步接住,原来是鼠神。 “放开我放开我,我还能再打一百个!”鼠神张牙舞爪的乱扑腾。 “外头都谁啊?”羊神抓着鼠神的腰,把鼠神放在地上。 “兹华特和鱼神,还有军队,特别多。”鼠神整理整理铠甲。 “特别多是多少?”鹿神蹲下来问。 “看不见头,反正只管杀就是了。”鼠神抬起手像是在够什么东西,接着,两把火钢刀从城头飞下来,鼠神接住双刀飞上城头。 “我总觉得我们应该保存实力。”熊神看着身后跃跃欲试的军队,抬起手,做了一个向下拍的动作,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怎么着?”鹿神挠挠鹿角。 “我明白熊神的意思,这次我们遭到兹华特的攻击,明显是猝不及防,他的大军长驱直入,攻到神都,而如果我们退守雨花岛保存实力,重整旗鼓的话,再回敬他一个措手不及,或许也能像他们一样的长驱直入。”羊神摸着下巴,把下巴上的胡子捋到尖,“只怕咱的因提大人不会同意啊,他向来没有战略头脑,就是大脑一热想干啥干啥;而且这也是个风险,万一我们到了雨花岛,反而被他们包围了起来,也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因提这里好说,退守雨花岛的话,四面环海,以堕神的身体,在海里应该没有优势,就算有鱼神也没关系,咱们的天使对付海里的鱼,岂不是如海鸥捕鱼一般----这样吧。”熊神用手手揉了揉白熊的头,“我在这里守着,你们俩去问问因提的意见,另外,也顺便通知一下榖萨城和汜澜城,做好撤退准备。” “好,就这么定了!”说完羊神和鹿神往王宫方向跑去。 刚到大殿门口,就见大殿外面人山人海,十二星宫以及其他星神都带着军队集结在王宫前殿,个个垂头丧气。 “他们怎么回事?”鹿神好奇的问羊神。 “我哪知道,去那看看因提就知道了。”羊神说着,加快了脚步。 然而当他们走进大殿的时候,眼前的这位被称为首领的因提,让他们大跌眼镜。 “怎么回事?中毒了还是中风了?怎么直抽抽呢?”羊神走上前,拍拍因提的肩,这一拍不要紧,因提连滚带爬的从王座上翻下来,把羊神和鹿神吓一跳。 “这啥意思?”鹿神愣愣的说。 “你们……我们……咱们……”因提颤抖着说。 “到底谁们跟谁们,好好说话!”羊神不耐烦的说。 “我们……是我们,我们快逃命去吧,上龙神我们根本打不过,在这只有死路一条,快撤退吧!”因提说完,鹿神看了看羊神,只见羊神此时正咬牙切齿的就好像刽子手跟犯人似的:“哎哎,咋回事?”鹿神拽了两下羊神的袖子。 “我也无话可说了……”羊神把脸扭向一边,不想在多看因提一眼。他的胸脯急促地起伏,看起来气的不轻。 “这不挺好嘛,你正有让他们撤退的打算呢。”鹿神彻特斯忙劝慰霍玛利安。 “这能一样嘛?我是战略撤退,他这是什么玩意?”羊神说完,沉着脸试图让呼吸平静下来,接着长出一口气,像是在发泄胸中的怒火。 这时候,斯图雅特走上前来。 “师父,咱就别计较了,有什么计划就说吧,把他捎带上就行了。”斯图雅特瞥了一眼因提。 羊神又长出一口气,对着大殿的众神大声问道:“榖萨城和汜澜城那边怎么样?你们谁知道?” 话音刚落,龟神、雀神和猪神走到大殿中间。 “大人,我们三个,分别镇守汜澜城、榖萨城和铁门关。”猪神恭敬的说。 “好了我懂了。”羊神又叹了口气。 “怎么办?”鹿神问道。 “还能怎么办,撤呗!”羊神一把抓起因提的领子,把因提拎到眼前,“我告诉你,当年你爹把我们从天国哄下来的时候,也没你这般懦弱,哪怕你没大脑地就知道蛮打瞎打,我也敬你是个勇武之人,然而现在你这德行,想领导我们天神?我们不宰了你那都是你爹积的德!” “噗……”鹿神暗笑了一声,接着对着大殿喊道,“全体听令,撤往南边奈瑞阿城,然后分两批先后前往十字港城等候舰船,转移到雨花岛再图反攻!” “奈瑞阿城是谁在守?”羊神问。 “那里守将多,猫神、貉神、獭神还有驼神,他们四个在守。” “挺好……挺好……”羊神点点头,又一把抓起因提,“你是怎么排的兵?奈瑞阿城虽然重要,但是位置比沙漠之都还靠里,天瓮关和苏舍沙斯你不多派点,在奈瑞阿派那么多干啥!”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个带兵的料,却生在一个世袭国王的家,这也怪不得我啊!”因提抱头求饶。 “算了算了,快去把咱熊神老大哥叫回来吧,该带的都带上,咱们撤吧。”鹿神拍着羊神紧抓着因提的手劝说道。 “哼!”羊神把因提扔在地上,“我去叫他们,你们收拾差不多了就撤!” 说完羊神腾空穿过窗户往北门飞去。 “愣着看什么呢?快去收拾,收拾完的就直接往奈瑞阿去吧!”鹿神大喊。 ………… “尔等先行一步,我在这里给你们争取时间!”鼠神端着火钢刀,不肯离开。 “先走就先走吧,鼠神你要小心。”羊神拉着熊神要走,但是熊神不肯,鼠神平时虽然偷鸡摸狗的,但是也不是穷凶极恶,头天怎么偷的,第二天还怎么给送回去,遇到什么事,也总是为大家着想。 熊神看着外面厮杀着的军队,以及源源不断的堕神,对鼠神劝道:“他们很快就会上来的,你在这里凶多吉少。” “放心吧,正因为他们很快就会上来,所以才需要我在这里为大家争取时间啊!”鼠神推了熊神一把,“你们快走吧,不然我争取时间就没有意义了!” 这时候白熊也咬着熊神的衣服往后拽,贝卡星辛看看鼠神,看看羊神,又看看白熊,终于说道:“你要小心。” “放心。” 熊神与羊神带着白熊从城头撤下,与难逃的大部队汇合在一起,斯图雅特带着白狐神和文妮洁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 “我怎么一直没看见虫神?老了?隐居了?去哪个原始森林修炼去了?”羊神忽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倒真的希望他老人家去归隐山林了,不然以他现在的身子骨,非得交代在这场浩劫里。”熊神看着远方,不再说话。 ………… “砰!”沙漠之都的北大门被炸个稀碎,鼠神和那碎砖块一同飞到空中,又摔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第十一章:奈瑞阿城守卫战 “快开城门!后面的堕神马上就要追上来了!”斯图雅特扇着翅膀朝城上大喊。猫神和驼神从垛口露出头来,一看是沙都来的,赶忙下令大开城门。沙都神军顷刻间就如开闸泄洪一般涌入奈瑞阿城。熊神回头看了看后面空旷的大马路,沮丧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舍不得沙都了?”鹿神拍拍熊神的肩膀。 “不只是沙都。”熊神沮丧地说,“我还没有看到鼠神回来。” 鹿神看着熊神,不知道说什么了。羊神走过来,摸摸白熊的头,又拍了拍熊神的肩膀。 “有战争就有杀戮,有杀戮就会有……牺牲,但是还有一个东西叫轮回。”羊神说,“你不就是轮回之神嘛,让他们来世轮回个好胎就行了。” “这不一样!”熊神怒吼道。 “好好好,不一样不一样,说不定过一会鼠神就来了,他给咱们争取时间,肯定是要有一段时间之后才能赶来,不可能是紧跟着的。”羊神一边安慰着,一边拉着熊神和白熊,和鹿神一同进了奈瑞阿城。 然而凳子还没坐热,就听见城外杀声四起。 “一定是兹华特杀过来了,快往十字港城撤!”熊神大喊。 “我还以为能在这多歇会呢,这大队人马往港城赶,虽然不远,也是够累的。”鹿神絮絮叨叨地站起来,等熊神和羊神一起走。 “大人,你们先走,我们几个在这里给你们争取时间。”驼神拦住想要登上城头的熊神。然而驼神这话,在熊神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好听了:从沙都撤出来的时候,鼠神就是这么说的,而直到现在也没有再看见鼠神,以堕神的杀戮本性,估计是再也回不来了。现在驼神这话一说,熊神从心里边就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快走吧,大人。”猫神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我们的身份就是奈瑞阿城守关将,只要奈瑞阿城还在,我们就一定要在此守关,大人你也不用担心,我猫有九条命,一共就我们四个人守,就算我们全死了,我这么多命,换也能换回来了。” “咋那么絮叨呢!”羊神拽起熊神的胳膊就往十字港城的方向拉,“他们是执意不走了,你要是也不走,真要是天有不测风云,你也得一起交代在这。磨磨唧唧,他们不在这守着,兹华特分分钟就把咱们给追上了,咱们这么多伤员。” “别说了!”熊神甩开羊神的手,叹了口气,“唉----没有流血的战争,永远也打不赢。” “这就对了嘛!看开点。”羊神勾过熊神的肩膀,安慰道。 ………… “有本事就破门吧,我猫神奉陪到底!”猫神从城头女墙一纵身跳到城楼上。 “猫神,你在想啥?”貉神悄悄的对房顶上的猫神说,“闲的没事吧你,窜上去干啥?” 猫神在房顶上琢磨了一会,轻轻地跳了下来。 兹华特的军队很快到了城下,也不废话,直接云梯架起,弓箭乱射,一时间奈瑞阿城头噼里啪啦全是箭镞打在墙上的声音,云梯也是一样哐当哐当地架了上去,城上守军扒拉的扒拉,射箭的射箭,还有的云梯上已经爬上来几个张牙舞爪的堕神,天使提着大刀搂头就砍,滚烫的鲜血在空中纵横飞舞,有不少的天使都被烫的嗷嗷叫,许多个云梯上的堕神趁乱登上城头,有第一只就有第二只,接二连三,战场便从城下扩大到了城上。猫神和貉神从城头两侧各带一支队伍夹击过来,驼神和獭神则从奈瑞阿城两侧大门,借助奈瑞阿城半弧形的构造,把兹华特带领的先头部队与后方阻断开。堕神发现后方被阻断了,赶忙回过头来与驼神和獭神的军队交战,这驼神虽然是吃素的,但是他手中那把重锤大剑可不是,此剑厚重有力,剑锋硕大,乍一看似千钧重锤,因此得名“重锤大剑”。驼神把这大剑抡起来在堕神中横扫过去,就听见呲呲的喷血声,还有堕神嗷嗷的哀嚎,听着这声音,驼神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愣是把这大剑举过头顶劈了下来,这一劈的力量非同小可,剑刃虽有限,砸地确有声,声如洪钟响,弧城起共振。再看堕神军中,无不掩耳闭目,痛苦挣扎,有头痛欲裂之感。 獭神早有准备,抱头捂耳趴在地上,獭神身形较小,虽然比鼠神大,但是也没大到哪去,过了大概三五秒钟的时间,咣咣的回声渐渐小了,獭神睁开眼一看,周围的恶魔还在地上捂着耳朵扑腾呢,趁此时机,獭神手掌在空中轻轻一掂,掂出一把金钥黛焰钩,此钩带有一层墨绿色的火焰,而且形似钥匙,因此称为“金钥黛焰钩”。他迅速的在乱军之中穿梭,速度之快如白驹过隙,钥钩所及,堕神血涌如注。在驼神与獭神的配合之下,被包围了的堕神先头部队被诛灭殆尽,而城头的堕神也都被猫神和貉神连砍带踹的从城头打了下来。后面的堕神军队补充上来,让驼神和獭神一点点撤到城下,而城下的兹华特和鱼神以及一些残余堕神还在顽抗,见驼神和獭神撤了过来,兹华特冲着驼神,鱼神冲着獭神,一步窜上去,搂头就砍,獭神反应快,见鱼神叉到面门,掰头一拧,钻进了地里,又见驼神危在旦夕,“噌!”地跃至兹华特背后,伸腿把兹华特绊了个跟头,但是兹华特灼热的身体把獭神烫的嗷嗷怪叫,城头的猫神见了跳将下来,手持双剑不由分说照着兹华特就砍,兹华特见状慌忙扭转身子躲避,而驼神正为猫神的进攻做掩护,鱼神定睛一看,机会来了,啪啪弹尾而起,眨眼已到猫神背后,驼神见大事不好,扑向猫神,抱着猫神在地上来了个前滚翻,鱼神钢叉戳空,硬生生扎进地里拔不出来,但是此时兹华特站了起来,他没有看猫神和驼神,而是对着獭神。獭神此时正一瘸一拐的往城里走,周围有天使保护,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兹华特的威胁,猫神被驼神救下之后,看见兹华特朝着獭神去了,来不及喘息,腾的一个鲤鱼打挺,两脚紧跟着蹬地飞起,上去抱住兹华特的头。 “獭神快走!啊----”兹华特身体烫的要死,猫神抱住的一瞬间,肚皮上胳膊上腿上每一寸皮肤都传来钻心的灼痛,四肢无力地跌落在地上,兹华特此时也不管獭神了,索性不用什么红魔法,只是抬起了利刃般的手爪。 “猫神!”驼神看着猫神大喊,但是躺在地上的驼神、跛脚的獭神、城头的貉神,谁也无力去救地上毫无抵抗能力的猫神,爪起爪落,鲜血四溅,猫神嚎叫一声,头和脚猛地抬起,像是一只手用力拽着,而后无力地松在了地上。 驼神站起来,大吼一声把重锤大剑照着兹华特面门扔过去,兹华特傲慢的把手往前推,从手掌形成一个红色的魔法盾,大剑打在魔法盾上,哐的一声掉在地上,而兹华特,被这力量直接打飞,喷着血,重重的砸在城墙上,滚烫的血液把几个天使烫的挠头捂脸,被旁边几个堕神结果了性命。趁这机会,驼神冲上去抱起猫神,蹬蹬蹬踩着空气飞上城头。 “猫神,你怎么样?”驼神把猫神放下,貉神关切的跑过来。猫神看着他们,摇摇头,不说话。 “你不是号称九条命吗?那九条去哪了?” “猫神你坚持一会,咱们去港城找羊神他们,你一定有救的!” 猫神没有摇头,眼睛困倦了一般缓缓的眨了一下,而再张开就只张开了一半。 “猫神你醒醒!”驼神晃了晃猫神的身体,“不能睡,不能睡,貉神,你跟她唠嗑,不能让她睡着!我去叫獭神,咱们撤吧,去港城,猫神还有救!” “好,你快去!” 驼神点点头,飞身下了城,城外的獭神还在和鱼神周旋,因为獭神旁边有几个厉害点的天使,鱼神无法攻破獭神的防御。 “我去你的吧!”驼神把自己的大剑从地上拔起来朝着鱼神拦腰就是一扫,鱼神差点撞在剑上,叽里咕噜就跟圆木放在山坡上似的滚了好几个圈,然后迅速起来,但是晕头转向得也不知道哪是哪。驼神见机会来了,拎着獭神的领子还是蹬蹬蹬踩着空气飞上城头,然而…… 驼神怔怔地站着,抓着獭神的手松了力气,獭神“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这让他立刻感觉到气氛不对,他抬头看了看驼神的表情,只见驼神面部完全僵硬了,目光也游离发散,就像死人一般,他木讷地望向前方,只见前面猫神躺在地上,貉神坐在一旁,哑寂了整个世界。 “她怎么样了?”獭神跑到猫神旁边,猫神安详的“睡着”。 “我们----撤罢……”貉神说。 “好……我们撤……”獭神站了起来。 ………… 此时,天国的军队早已抵达十字港城,三艘运输舰----蓝鲸、胖子、大胃王----和三艘战列舰----钩子、炮仗、大板牙----已经扬帆起航。十二星宫除了白羊宫斯图雅特、狮子宫郝维拉和水瓶宫拉卡娜,其余都分散在这六艘船上。熊神、羊神和鹿神,以及天狼神、猪神、鹤神,还有白狐神和她的女儿文妮洁都没有走,现在只剩下银翼之光和两艘战列舰----泥巴和拐棍。 “他们四个肯定能回来几个的。”熊神说,“你们乘战列舰先走,我们哥仨乘银翼之光就行了。” “要等咱就一起等,絮絮叨叨的,他们把战列舰开走了,咱们成一光杆儿了,堕神一到就给咱们端了。”羊神一肚子不满的说,“你这脑子最近是怎么回事?被堕神吓着了?” “哪有的事!”熊神反驳道。 “我跟你说,以前是蝠神、虫神和我,现在没有蝠神和虫神了,就剩咱们哥仨了,咱可得打起精神来,稍有闪失,整个天国都不是他的对手!”羊神严肃地对熊神说。 “诶,雅特!”鹿神用手背轻轻打了斯图雅特一下,引起斯图雅特的注意。 “怎么了?”斯图雅特把耳朵凑过来。 “白狐神跟她女儿是怎么回事?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留下来守着的人呢。”鹿神说。 “我怎么知道,文妮洁非要留下,白狐神拗不过她,就只能一起陪着了。” “你说……文妮洁为啥要留下来?” “鬼知道她为啥要留下来,要不你问问去?” “去去去,我就随便捡个话茬跟你唠唠,不然干等着也太无聊了。” 斯图雅特回过头看着白狐神和文妮洁,白狐神此时穿着纯白战袍,从头到脚的白,宽大的袖口有白毛装饰,但是还是能露出手来,她身后背着一把怪异的长剑,怪异是怪在剑鞘上,因为剑刃出露出来的。剑鞘掩映下,能看到剑刃上有水波的花纹,而且这把剑好像是能分成两把的样子,但是斯图雅特并没有见过白狐神使用这把剑。 “都这么久了……”天狼神走到熊神旁边,才说一半,就被熊神打断了,“别说了,我要等他们!” “你们就等着吧,他不看见兹华特追上来,是不会走的。”羊神把半晶幻光邪风枪撂在地上,找来块大石头放在栈桥柱子边上,懒洋洋地坐了下来,“等着吧,肯定能来,但不是四个。” “我知道是一大片。”熊神说。 “那你还有啥可等的!”羊神说完,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改口道,“唉----少一个。” “你说什么?”熊神愣愣的看着羊神。 “我说少一个,他们四个,少一个。”羊神说完,又沉默了。 正当羊神坐在石头上昏昏欲睡的时候,地面开始震颤,羊神激灵一下拎着枪站起来。 驼神背着猫神,还有貉神和獭神,带着奈瑞阿城守军,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第十二章:雨花海之殇 沙漠里的风,总是那么喧闹,总是那么活泼,从来没有停歇,偶尔,它们吹到苏舍沙斯,偶尔它们吹到奈瑞阿,有时带着海边潮湿的气息,在干燥在沙漠里无尽的炎热里,然后与最上面的沙子打成一片,或者那些沙子,像是芭蕾舞演员,轻盈地跳起来,乘着风儿在舞台上飘摇,总有一天,这些风,还会吹回海里,或许带着沙漠里不愿离去的沙。 海浪猛烈的拍打着银翼之光的船舷,郝维拉驾驶着“泥巴”,拉卡娜驾驶着“拐棍”,守卫在银翼之光两侧,鹿神担忧地站在银翼之光的船尾,远远地望这十字港城的岸边张牙舞爪怪叫着的堕神。 “我们甩掉他们了吗?”羊神和鹿神还有斯图雅特正站在船尾,文妮洁跑过来趴在栏杆上望着那些堕神。 “你到这干啥,一会海里边蹦出来一个把你给带走!”斯图雅特抱起文妮洁走进船舱。 “我们真的甩掉他们了吗?”鹿神重复文妮洁的问题。 “你忘了鱼神了吗?”羊神胳膊肘离开栏杆,“他,以及他所带领的军队,可都是水性极好的鱼身堕神。正如雅特所言,可能一会就会从水里跳出鱼神的军队来。” 话音刚落,水里立刻如沸腾一般地翻滚起来。 “你真是乌鸦嘴!”鹿神彻特白了他一眼,然后离开栏杆,冲着船舱里大喊起来,“大家准备战斗,堕神要追上来了!” 说完这话,“泥巴”那边的郝维拉和“拐棍”的拉卡娜也冲着舱里喊起来,船上的天使们纷纷把大炮填上弹药,银翼之光这边也顿时开了锅,熊神守着船尾,鹿神站在船头,天狼神站在银翼之光左舷,鹤神站在右舷。他们紧张地盯着海面,没过多久,这海面竟然真的像煮开的热水一般翻滚起来,而且还有裹着热气的气泡冒上水面。 “一定是堕神没错了,大家小心!他们肯定快要上来了,堕神的热量在蒸发海水!”熊神看着海面大喊着。 “不要离海水太近!”鹿神站在船头回身提醒大家,同时两只眼睛不忘紧盯每一个翻腾出来的气泡。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鹿神话音刚落的时候,他看到一个汩汩冒泡的地方突然泛红,心里不禁默念一声“不好!”接着,一只鱼身堕神从海里“噌!”地窜出来,抬起大刀照着鹿神的面门就砍,鹿神横过左手的弯刀挡住,右刀反手一掀,然后侧身躲过堕神喷出来的血液,这堕神空中转着圈的落回海里。当他的注意力再挪回到甲板上的时候,已经有七八个堕神在甲板上与天使厮杀了。 ………… “妈妈,我不要你离开我,爸爸离开我们之后就再没有回来。”船舱里,文妮洁坐在床上,不依不饶地拉着妈妈白狐神的衣服,两只大眼睛就像灌了水的海面一样,眨一下就挤出点水来。 看着文妮洁的样子,白狐神也是一万个不想走,但是头顶的天花板还不住地传来咚咚的摔打与撞击,还有不知是天使还是堕神的惨叫隔着厚实的甲板呜呜地传过来。白狐神的心里可以说半边是焦急如焚,另半边也是碎的一片一片的。可是外面的战斗白狐神实在不能置若罔闻,她也没耐心去搜肠刮肚找些华丽感人的辞藻来说服眼下的女儿。 “可是妈妈不出去的话,那些坏蛋就会进来把我们分开的。”她找了些朴素到苍白的话安慰道。 “爸爸也是这么说的……”文妮洁噘着嘴低下头,白狐神一听她提起白虎神,无疑又是在心头一记重击,眼泪歘歘地流了下来。她蹲下身子,抬头看着女儿,两只手不住地给她擦眼泪,想要说点什么,但是鼻子简直酸到抽筋,连张嘴都要颤抖。索性先稳定一下情绪再说。可是这时候,女儿先说话了,“妈妈,我可以乖乖等你,但是你一定不能学爸爸,要说话算话,一定要回来!” 文妮洁这话说的白狐神眼泪直接决了堤,一把抱住文妮洁,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咚咚咚!”一个叩门的声音打断了她们母女的哭泣。白狐神放开女儿,抽吸了两下,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泪,就好像擦干了就不会被看出来似的。 “你们娘俩咋回事?”站在门口的银翼羊头大天使斯图雅特略带着笑意问道。 “没……没什么。”白狐神起来,还在擦拭脸上的泪,尽力掩饰。斯图雅特走到文妮洁身边,摸着她的头:“怎么啦?舍不得妈妈了?” “你也要离开我吗,斯图雅特?”文妮洁问道。 “我啥时候说要你开你了?”斯图雅特顺势掐了一下文妮洁的脸蛋,然后笑着说,“但是外面有大坏蛋,超级大坏蛋,不把他搞定,我们可能就真的要分开了。” “那让妈妈去打坏蛋,你陪着我!”文妮洁嘟着嘴说。 “这孩子,好事想不起妈妈来呢?”白狐神佯嗔道。 “傻丫头,我们都要去,坏蛋太厉害,你妈妈一个人打不过。”斯图雅特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边----白狐神的女儿文妮洁完全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头上长着一对狐耳,屁股上还有一条洁白柔软的狐狸尾巴,正被她像棉被一样裹在身上,若不是身后有一对粉色的大翅膀,还真被当成狐狸精了。斯图雅特从看到文妮洁第一眼,便昼思夜想起来,可是文妮洁还小,斯图雅特只能一直等着----眼下文妮洁舍不得自己,让他不禁浮想联翩。 “雅特。”白狐神见他有些出神,便叫了他一声。 “啊?怎么了?”他猛地回过神来。 “我们走吧,快去快回。” “好!” “……”文妮洁没说话,但是抓着斯图雅特的手死死得不肯放开。斯图雅特无奈地拉起文妮洁的手,柔软的触感仿佛我这一块棉花糖。他把嘴贴近文妮洁的额头,轻轻地亲了一口:“乖,我们一定会回来,不会离开你的。” ………… 看着文妮洁依依不舍的双眸消失在门缝里,“咔嗒!”斯图雅特关上了门。白狐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跟我说实话,白虎神怎么样了?” 白狐神的问题和脸色让斯图雅特不觉一愣。 “这个……”斯图雅特想了想,“我听天狼神说他接到消息,和龙神一起去了北冲关。可能就一直在北冲关守着了吧。” “可是兹华特就是从北冲关那边进来的。”白狐神追问道。 “也可能北冲关被攻破之后他们退守到人类的地盘了。”斯图雅特胡乱地解释,但是他的张口结舌,让白狐神起了疑心,或者说,她似乎可以猜到,白虎神此时定是凶多吉少。 “你跟我说实话,我能承受的住。”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在沙都,要不你再问问猪神和天狼神吧。”他无奈地笑着。 “雅特……”白狐神低着头,声音极其低沉。 “又怎么了?” “要是此战我再有什么事的话,文妮洁……” “哎哎哎,别这么说,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还让不让你闺女活了?” “我是说万一!”白狐神突然拉住斯图雅特的手,“万一的话,妮妮就交给你了。” “咋听着这么别扭呢……”斯图雅特挠挠头。 “那你就别扭着听吧。” “成,那我也别扭着答应吧。”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船舱门前,斯图雅特忙“殷勤”地抢上前把门推开,他心里边不断地重复着“这就是以后的准丈母娘了”,刚把门推开,一个鱼身堕神扑腾着尾巴从空中划过一条光滑的抛物线飞过了来,幸好斯图雅特反应快,提起金枪两月戟“噗!”的一声像串肉串一样戳上去扔进了海里。白狐神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把那波涛剑从背后抽出,正如之前斯图雅特猜测的那样,这把剑在白狐神的手中,分成了两把刀,左手的叫波涛挽歌,右手的叫波涛送葬,这两把刀上面雕有波涛花纹,但是区别是波涛挽歌的刀柄是翅膀,波涛送葬的刀柄是头骨。白狐神冲到甲板上,挥刀在空中横扫一下,顺着刀锋涌出一股水流,这水泼到一只堕神的脸上,立刻如淬火一般开始沸腾冒烟,白狐神借着这堕神抹脸的工夫,一刀削飞了这堕神的脑袋。斯图雅特也不示弱,把金枪两月戟抡圆了照着堕神多的地方斜着劈过去,半月形的刃气势不可挡地推过去,沿路的两三个堕神碰到这刃气的时候立刻噗噗地炸成血水,灼热的血液溅在甲板上,立刻冒起白烟。这时候,从“拐棍”那边忽然窜出来大群的堕神,看着一时腹背受敌的水平宫宫主拉卡娜,鹤神抬起腿脚底蹬住船舷,从银翼之光呈半跪姿飞落到“拐棍”上,双手上举,背后射出万千羽毛,借着强大的冲击力,羽毛射进这些堕神的身体,而后又带着滚烫的鲜血从背后飞出去,带着这些堕神一同沉入大海。羽箭雨结束之后,鹤神站起来摆好姿势准备寻找下一个攻击目标,这时候,一只提着钢枪的堕神迎面冲了过来,鹤神两手在胸前交叉,一对羽翼从身后张开挡在双臂前面形成护盾,然而这钢枪硬是穿透了这护盾,正中鹤神的心脏,前心插进去后心拔出来,之后堕神敏捷地钻进海里消失了,可怜鹤神哇呀一口血吐在甲板上,身体由于惯性向后跌入大海。天狼神冲上来,想抓住鹤神下落的身体,但是距离太远,根本够不到,眼睁睁看着鹤神的尸体扑通一声坠入海中,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个时候,海水剧烈的翻腾,还有死鱼浮上来,天狼神赶紧一个后空翻抽身回来,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汹涌的海水泼了自己一脸,翻上来的海水把这银翼之光的甲板都冲刷了一遍,同时又发出一声巨响,只见一只远古鱼龙从海里钻出来,巨大的双腭把“拐棍”咬成了碎片,只剩一截船头和半个船尾勉强在水面上飘着,拉卡娜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上自己身材偏胖,颤巍巍向后坐在了这一截船头上。 “拉卡娜!快飞过来!”在银翼之光船头的鹿神趴在船边,尽力把手往拉卡娜那边够。 拉卡娜此时此刻也是惊魂甫定,听见鹿神喊自己,完全凭意识地爬将起来,抖动翅膀朝鹿神飞,就在她飞到两船中间的时候,鱼龙又从水里窜了出来,眼看这拉卡娜已经逃不出鱼龙的大口了,白狐神蹬着船舷平举双刀,陀螺一般飞速旋转着飞过来,刀刃切割在这鱼龙身上,鱼皮一片一片的被削飞起来。鱼龙顿时感觉前鳍剧痛,疯狂的左右甩头,白狐神躲闪不及,被鱼头重重地打回银翼之光的甲板上,波涛双刃哐啷啷也掉在了甲板上。 海面安静了,天狼神和拉卡娜去“泥巴”上与郝维拉和猪神在一起,熊神、羊神、鹿神、斯图雅特、白狐神留在银翼之光号上。渐渐的,“拐棍”的残骸消失在他们的视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海战,让船员损失了不少,尤其是银翼之光号上,不得不从下层炮舱调一半的水手到甲板上来。而此时此刻,鱼龙----或者说鱼神----并没有走远。 鱼神轻轻的从海里跳出来,趴在一个炮筒上,没有水手注意到,于是他沿着炮筒爬进了船舱。 “咚!”鱼神落在舱内地板上,所有水手都把目光移到了鱼神身上,鱼神见状连忙拍打着尾巴冲上去,还没等这些天使喊出半个字,就把他们全都结果了。接着,他沿着楼梯来到了舱室层,摸索着,他推开一扇门,文妮洁正抱着腿坐在床上,见了鱼神,大惊失色。 ………… “雨花岛就快到了吧。”白狐神看着海天相接的地方,仿佛有一些像是海岛一样的凸起。 “砰!”船舱门被猛的推开,大家齐刷刷的朝船舱门望去,只见鱼神出现在船舱门口,手里拖着一只硕大的气泡,在气泡里面,包裹着白狐神的女儿----文妮洁。 “哈哈哈哈……”鱼神放肆地大笑起来。 “妮妮!”白狐神大喊一声抬刀上去就要抢,鱼神腾空翻身躲过,落在船舱上层的栏杆上。 “鱼神!你抓她作甚!”斯图雅特厉声喝问。而此时的白狐神,眼睁睁看着女儿在鱼神手中,这紧要关头,却急火攻心,法术完全被封闭在体内。 “我想要交换一条命。”鱼神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险的笑容,文妮洁在气泡里挣扎,但是完全是徒劳,这气泡比皮球还要结实。 “换谁?”斯图雅特警惕的把金枪两月戟对准鱼神的方向,戟上慢慢浮出一层淡淡的金魔法光芒。 “羊神霍玛利安!”鱼神道。 “我招你惹你了?”羊神把邪风枪端了起来,旋风从枪头盘绕着形成一股护体旋风。 “只有你才能成为我兹华特大人的威胁,只要把你铲除,我们的道路必然畅通无阻了。” “做……梦……”羊神咬紧牙关,咯吱吱的声音从压根传到脑际。 “那就来试试啊!”鱼神傲慢地俯冲下来,提着鱼叉搂头盖脸朝羊神刺过来,羊神掂起枪头,就听“当!”的一声,鱼神手里的鱼叉被羊神打飞,哐当一声落在甲板上,鱼神急忙扇动翅膀保持身体平衡,然后缓缓落定下来。白狐神看着这一幕,心都快吐出来了,眼泪瞬间胀上泪腺。 “我可以和你交换!你放了我女儿!”她急的直跺脚。 鱼神看着鱼叉掉在尾巴边上,也不好弯腰去捡,白狐神这一语反倒提醒了自己。 “好啊,成全你!”鱼神用力抽动鱼尾啪的一下打在钢叉底端,这钢叉不偏不倚照着白狐神的心脏直扎过去。斯图雅特见状哪能愣着,蹬蹬蹬飞身过去想要抓住钢叉,脚步跺的甲板咚咚响,但是钢叉速度极快,斯图雅特抓了个空,钢叉擦着斯图雅特的手心穿了过去。 “噗!” “妈妈----”文妮洁用尽全身的力气,从胸膛里挤出巨量的气流,这气流如洪水海啸一般冲击着声带,这声嘶力竭的声音,立刻变成震颤的音波,众神不得不捂住耳朵,而同时,气泡啪啦啦碎成粉末,在这瞬间,一股猛烈的空气波贯入鱼神耳际,震的鱼神骨软筋麻、七窍流血,当即哇呀一声跪在地上。 双刀从白狐神的手中滑落,斯图雅特愣愣的看着白狐神的胸口,钢叉插入的地方,一道殷红的血迹渐渐扩大。 “妮妮……妈妈爱你……还有……雅特……照顾好她……”话没说完,白狐神没了力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鱼神!休得逃走!”羊神把邪风枪端在手里照着鱼神像扔标枪一样扎过去,鱼神看这一枪来的甚猛,还是逃命要紧,于是扔下文妮洁就要往海里跳,但是这枪正扎中自己的尾鳍,死死的钉在了甲板上。鹿神站的远,也像羊神一样,把手里的刀飞了出去,这刀穿透鱼神的胳膊,钉在了船舱门框上。眼看众神围了过来,自己小命不保,鱼神忍着剧痛,右手五指并拢形成一个红魔法手刀,斩断左臂,又用力扯开尾鳍,在甲板上不停的拍打翻滚,最终逃入大海。 鱼神走后不久,扎进白狐神心脏的钢叉也消失了,文妮洁扑在白狐神的怀里放声大哭,但是白狐神此时已经一命呜呼,分毫不知了。 ………… “咚咚咚……” “文妮洁!” “进……进来吧……呜……呜……” “咔哒!吱----”房门被打开了一半,斯图雅特从门后走进来,然后转过身轻轻地把门关上。此时的文妮洁无异于一个不断溢出的泪水瓶子,两只大眼睛模模糊糊分不清哪里是泪哪里是眼,整个脸蛋都跟着红肿起来,和她妈妈一样黄澄澄的虹膜似乎都已经被泪水泡变了形。 “你拿的是什么呀……唔……唔……”文妮洁忍着啜泣问道。 “我知道,有的人,不可替代,但是……”斯图雅特停住不说了,他把波涛剑放在文妮洁面前。 文妮洁抽动着鼻息歪头看着斯图雅特,显然不明白斯图雅特想表达怎么个意思。无奈,他只好稳定了一下情绪,压抑鼻头的酸楚,向上翻了翻眼睛,把泪水掖回泪腺。 “这是你妈妈留下的双刀,她没有遵守约定,但是她是爱你的,如果你想她,如果你也爱她,就利用好她留给你的最后的保护,只有这样,她才会开心,她才会笑,她才会知道,你是安全的,她是可以放心的。” 文妮洁把双刃合璧而成的波涛断魂剑轻轻拔了出来,此时的剑柄,是头骨与翅膀----也就是双刀的刀柄合在了一起----在刀锋上映着自己的影子,她哭,影子也哭,她勉强翘起嘴角笑一笑,影子也跟着笑了一笑。她的影子,像极了她的妈妈白狐神。 “妈妈……我笑了,你也在笑吗?”她保持着嘴上的笑容,泪水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啪嗒啪嗒打在剑刃上,剑刃的影子也落下泪来,“妈妈我不哭了……妈妈……妈妈……” 斯图雅特看不下去了,压抑不住这酸楚,泪水又一次漫上眼眶,他把脸扭向一边,仰面让泪水尽量流回去。 “斯图雅特……”文妮洁的声音顺着肩头飞入耳际。 “怎么了?”他迅速眨了眨眼睛,一滴泪流下来,他连忙擦掉,然后转过头看着文妮洁。 “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文妮洁咬着下嘴唇,可以看出她在尽力忍着哭泣。 “当然啊,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呢?”斯图雅特勉强笑着回答。 “我是说……永远,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文妮洁低下头,“无论我去哪里,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什么力量,也无论你受到多大的伤害,尤其不要……尤其不要……” 斯图雅特搂过文妮洁的肩头,文妮洁把头埋进斯图雅特的肚子上,索性放开嗓子哭了出来:“尤其不要像妈妈一样的离开我!” 斯图雅特又扬起头,无法回答,泪堤已经薄如蝉翼,他怕一说话,泪水就会立刻决堤,这个时候,自己一定不能哭。 “斯图雅特……”文妮洁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看着斯图雅特的下巴,“叫我妮妮好不好?妈妈平时都是这么叫我的。” 文妮洁的声音,就像一枚银针,刺破这蝉翼般的泪堤,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嗯……我答应你……不离开……”他狠狠地点着头…… 第十三章:浴火重生(上) 沧海映苍天,碧波似手,轻抚船头。“银翼之光”与“泥巴”跟着朝霞,一同荡漾在安详的雨花海上。大海醒了,打了个哈欠,扭曲的皱纹,是清晨第一道波浪,拍醒沉睡的舰船。“拐棍”的残骸不知飘向哪边的海岸,那些漂浮着的,何时会被何人重新捡拾,捡拾的人们,是否记得,上面沾有多么英勇的鲜血?那些沉入海底的,又被多少人铭记?谁会知道,在这茫茫世间,多少英雄枯骨,还在餐风饮露。 “我看见蓝鲸和炮仗了。”狮子宫宫主----狮头大天使郝维拉----朝着银翼之光船头的彻特斯喊。 “我也看到了!还有其他的!”鹿神眯着眼睛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完了,有点难受了。” “怎么了?”羊神走过来。 “可能昨天神经紧张没感觉,现在有点恶心了。” “你没胃怎么还恶心?” “晕船是耳朵的问题!” “这什么伪科学?”羊神挠挠头。 “其实也没啥大事,我去躺会,也可能在这看了一宿累了。” “我觉得你也没啥事,天天反胃。” “我那叫反刍!” “快歇着去吧啊!”羊神用下巴指了一下鹿神,“来来!能起来的都起来了,把帆拉满,咱们要到地儿了!” “这风平浪静的,拉满帆有啥用?”鹿神问道。 “鹿神大人,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斯图雅特拉着文妮洁从船舱里走出来,走到桅杆旁,与羊神一起把帆张开,紧接着,斯图雅特双手上举,一张张风帆发出银白的光芒,大家正在出神的时候,船体开始晃动,尤其是鹿神,忍着恶心抓住一根麻绳,尽量保持身体平衡,但是羊神好像适应了似的,如履平地的在甲板上溜达。当鹿神再看海里的时候,这银翼之光号,连同边上的“泥巴”一起飞在了空中。 “嘿!你们昨天怎么不让船飞起来?”鹿神瞪着眼睛气不打一处来。 “这只能在风平浪静的时候才可以。”斯图雅特叹了口气。 “彻特斯!”羊神霍玛利安走到鹿神面前,“过去了别提了。” “噢……” 海风轻轻吹,船儿飘飘落,最后一个天使落在雨花岛上,大漠,从此成为了兹华特的天下。 ………… “雅特!”文妮洁跑到斯图雅特的洞窟里,看到斯图雅特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石桌前,手里不停摆弄着两团金色的雾气,“我应该住哪呀?” 斯图雅特看着文妮洁的样子,一抹坏笑浮上脸颊。 “睡我这就行了。”他朝着石床上努了努嘴。斯图雅特的洞窟在半山腰,洞窟大敞着口朝着外面的大海,浪涛阵阵,被洞窟天然的喇叭构造扩大了数倍。 “噢!”文妮洁把从船上带下来的被褥扔在石床上,这时候,她注意到,床上铺着一些柔软的东西,“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呀?” “傻丫头,睡石床多硌啊,当然是我软化石头用的魔法了!”他说着,把手头的金色雾气团收入袖中,走到床边,轻轻按了一下床沿,接着,这看似坚硬的石头,竟然如水面一般波动起来,“神奇吧?” “真的诶,好神奇,我也想学!”文妮洁激动得拍了拍手。 “你呀,先别惦记这些用不着的,好好把这刀法学会。”斯图雅特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一会咱们先去吃饭,明儿一早,我就开始做你的家教!” “唔……好吧……”文妮洁极不情愿地撅起嘴。 “这什么?”他看着之前文妮洁扔在床上的被褥。 “我晚上要睡的被子啊!” “我这啥都有,你还准备这东西干啥。”斯图雅特笑着摸了摸文妮洁的头,两只温热的耳朵划过他的指尖与手臂,“而且,你这是从哪拿来的?” “船上啊,我在船上用的。” “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那是船舱里的东西,你拿来干啥,我这都有呢!”说着,斯图雅特把手放在这被褥上,一团银光笼罩上去,又波动散开,被褥也随之消失了,“喏,这不都是上好的皮毛被褥,你还用那破玩意干啥!” “这不舒服!”文妮洁把嘴撅得更高了。 “你试试就知道了!”斯图雅特用力从后面推了文妮洁一把,文妮洁的脚绊在床沿,大叫着一头扎在床上。 她本以为会重重地磕上去,然而没想到,她的额头像是触到棉花团一般地,直接一头扎了进去。 “喂!怎么样?”斯图雅特看着她享受的样子,“是不是不想起来了?” “哪有!”文妮洁翻个身,索性把脚也收到床上,舒舒服服地把屁股后面的“毛绒被子”裹到身上,“我是摔疼了,要休息!” “去你的吧!”斯图雅特看着她倔强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然而笑容里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贱坏的样子,“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拿点东西过来!” “嘿嘿,谢谢你!” “傻丫头!”他看着文妮洁怀里毛茸茸的尾巴,“我的被子比你的尾巴可舒服多了!” “不要,我就喜欢我的尾巴!” “爱用不用!” 看着斯图雅特走出了洞口,文妮洁放开尾巴,看了看身子下面被压着的,那斯图雅特所说的“被子”----是一张白色的毛绒被。她把手按在被子上,松软的触感就像抱着一只羊驼。 “这是什么被子啊,好舒服!”她把被子拽出来盖在身上,顿时里里外外都被这样松软细腻的感觉包裹,加上这如棉花般的石床,身体的每个关节一瞬间都得到了完美的舒展。她甚至脱去外衣,这样毛绒绒的感觉贴着肌肤,更舒适有加了。 ………… 平时吃饭的洞穴,和斯图雅特居住的地方一样是敞口的构造,弧形洞窟能容下上百人,大大小小的石桌鳞次栉比。 还没走很近,就已经听见鼎沸的喧哗了,除了喧哗,他还闻到一股鲜亮的香气,像是一根通心透腹的吸管,一下吸干了肠胃,瞬间饿的前胸贴后背,舌头下边滋滋地涌出口水来。他小心地踩在崎岖的山路上,然后走进洞窟。 “都有份!都有份!”羊神霍玛利安此时竟然成了服务员,端着两只托盘一样的白瓷盘,盘子里放着高高一堆通红的螃蟹,再看石桌上,清一色全是各路海鲜,有带鱼、鲭鱼、碟头鱼,磷虾、龙虾、基围虾,更有鱿鱼、海参、墨鱼仔,这些不说,单单螃蟹就有好几种,有梭子蟹、花瓣蟹、圆顶蟹、海王蟹、大闸蟹……斯图雅特在岛上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这么齐全的海鲜盛宴。 “干啥这么大排场?”斯图雅特愣愣地看着把酒言欢的众神,“我说,咱还打仗呢,至于这么放松吗?” “欸!”彻特斯走过来,手里握着一只铜盏,隔着毛发看不出面色,但是游离的眼神丝毫掩盖不住他的醉意,他一把勾住斯图雅特的脖子,盏中清酒在他的晃动下左右洒逸,“姑且休息几日,我们还要进行一些周密的部署!” 彻特斯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你们家文妮洁呢?” “啥就我们家!”斯图雅特挣开彻特斯的胳膊,脸上泛起层层热浪。 “别掩饰了,今儿我是喝多了敢说话,就你那小猫腻儿,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彻特斯又勾过斯图雅特,“你俩的事,啥时候订啊?” “去去去去去!”斯图雅特一把将他推开,可是前边推开了彻特斯,后边还有羊神和熊神。 “雅特!彻特斯早就跟我们说了!”霍玛利安和贝卡星辛肩并肩走了过来,相比于彻特斯,他们二神的醉意小了很多。 “恋童啊你!”贝卡星辛笑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白狐神临终托孤!” “文妮洁虽然看起来很小,但那只是白狐神娇生惯养,估计这场战争之后,她能成长不少啊!”贝卡星辛语重心长地说。 “嗯----雅特,需要帮助的话,为师我在所不辞哦!”羊神的脸上,浮现出和斯图雅特一样的坏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斯图雅特索性不理他们,端起个一大盘子海鲜就往外走。 “诶!去哪啊!”霍玛利安抬起胳膊招呼道。 “还能去哪,肯定给他的小女朋友送吃的去了。”贝卡星辛按下霍玛利安的胳膊,“人家的二人世界呦!” “老不正经的!”斯图雅特嘴上嘀咕着,心里边却被他们这肆意的八卦说的有些心花怒放了。 ………… “妮妮!”斯图雅特小心地端着盘子走进来,“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当他走进自己的洞窟地时候,一眼望见文妮洁正躺在被窝里呼呼睡着。于是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盘子轻轻放在石桌上,一丝细微的磕碰竟然比外面阵阵涛声还要高上那么几分贝。他转过身,看着熟睡的文妮洁,这时候,他看到文妮洁竟然光着上身,或许是床太舒服,文妮洁的睡姿极其扭曲,被子从肩头滑下来,半遮在胸前。 这一幕,看的斯图雅特瞬间血脉喷张,他下意识地在鼻子上抹了一下。 “还好,没流鼻血……”他伸出手,小心地牵起被沿,一点点把被子盖过她的肩头,没等他把手放开,文妮洁忽然翻个身把他的手抓了起来,一下拽到胸前,柔软的胸部紧贴在他的手背上,他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扑通扑通躁动个不停。但是他也不敢乱动,怕把文妮洁弄醒,尤其是怕弄醒之后,就不能这般的肌肤相亲了。 “年龄不大,胸可不小。”他色眯眯地笑了起来…… 第十四章:浴火重生(下) 渐渐地,天空暗了下来,阳光也隐没在山岛的后面,斯图雅特的山洞逐渐被黑暗侵蚀,他的手臂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而开始酸麻僵硬,这时候,文妮洁忽然眨了下眼睛,他以为她要醒来,忙把刚刚编好的一套词堆到嘴里,准备应对她的盘问,忽然,文妮洁翻了个身,似乎还在睡。 斯图雅特长出一口气,注意力重新回到手背那柔软的触感上,然而他发现,自己的手,被文妮洁换了个姿势----由于她的翻身,他的手心手背被她翻了过来----整个胸部都在他的手掌之下,斯图雅特不禁感到一股血腥味直冲脑际,他连忙抬起另一只手,抹了鼻子一把,还好,没有流出鼻血,不过应该也在流和不流只见了。 之前的惊讶错愕转瞬即逝,只留下从头到脚的邪恶,他轻轻动了动手指,她没有发觉,而后又揉了揉,还没有发觉,他便得意忘形般地又实实在在地揉了一下。 “哇----”他轻声地惊叹。 然而这一次,文妮洁真的醒了过来,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胸前扰动,低头一看,一只手正按在自己的胸上,吓得她一把把这手扔了出去。 “哎呦!”斯图雅特的手被文妮洁一下扔在墙上,打的生疼。 “你干啥!”文妮洁腾地坐了起来,被子由于惯性滑落下来,纤纤玉体呈现在斯图雅特的面前。 “哇喔!”他俩眼发直,忘了手上的疼痛。 “瞎看什么!”文妮洁把尾巴卷过来挡住身体,起身一巴掌抽在斯图雅特脸上。 “喂!”斯图雅特捂着脸,“你自己把我手抱过去的!” “那你不会拿走啊?” “我不是怕把你弄醒嘛。” “鬼才信!” “真的!”斯图雅特坐到窗边,拉着文妮洁的胳膊让她坐下来,然后安慰道,“你当时睡的可香了,特别不忍心把你弄醒。” “然后呢?”文妮洁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然后就是刚才这样呀!”斯图雅特委屈地说。 “看你那一脸色相!”文妮洁伸出手指头在他脑门上杵了一下,“我是问,然后你还摸我哪了?” “还能有哪啊!”斯图雅特辩解道,但是话说一半,他眼珠坏坏地一转,灵机一动,“也就是那几个地方呗……” “你!”文妮洁抬起手“呯!梆!”一顿乱打,“你讨厌!” “诶诶诶诶……”斯图雅特接住文妮洁的手,顺着手腕,瞄着她毛绒尾巴下面的胸脯,视线顺着胸脯爬上她的脸颊,与她四目相对,“那个……饿了吧,我们岛上盛产海鲜,我给你端来一大盘!” “哪呢?”文妮洁听了,立刻抻着脖子开始找,大尾巴不知不觉挪开一点距离。 “馋猫!走光了!”斯图雅特坏笑着说。 文妮洁触电般把脸缩回来,双臂抱在胸前,警惕地瞪着他。 “你去给我拿来!” “懒死你!”斯图雅特站起来,伸着胳膊把那一盘子海鲜够了过来,放到文妮洁前面,“吃吧,我去拿点好东西去!” “什么好东西?”文妮洁一边问着,一边从盘子里掰下来一根螃蟹钳子,“咔!”的一声放在嘴里咬碎。 “喝的!”斯图雅特走到最里面阴暗的角落里,弯下腰像是搬起一个什么重物,当他转过身,文妮洁看到,在他怀里,抱着一只木桶,木桶很高,他必须仰着头,才能把下巴搭在边缘上。 “咣!”他把木桶放下,拔下上面的木塞,发出“啵!”的一声,一股浓烈的香醇气息飘了出来。香气扑鼻,让她闻一闻就开始有些醉意了。 “酒啊?” “不然呢?我们这一帮海盗,不喝酒还能喝海水啊?” “我会醉的!”文妮洁皱着眉,但是手里没停下,从螃蟹盖上抠下来一块带着黄的蟹肉塞进嘴里。 “来点吧,这酒不醉人的,我喝一桶都没事。” 文妮洁透过桶口朝里面看,可以看到里面清冽的液体,她舌下的口水提醒自己口渴的感觉。 “那我来一杯吧,我只是渴了。” “好!”斯图雅特左手在空中兜过一股气流,气流在他的掌心汇聚成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右手盖在桶口,然后猛地拔起,一绺琼浆飞出桶口,滴溜溜灌进杯子里,“喏!” 文妮洁接过来,这满满酒精味比空气清新剂的效果还好。 “渴了?大口喝!” 文妮洁听了,也真是实在,咕咚灌了一大口,只觉一股强烈的刺激感冲进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啊----辣死我了!”文妮洁张大嘴巴,几乎要喷出火来。而斯图雅特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当火辣辣的感觉一点点变的温和之后,热汗便开始从两腮涌出,带着头上的耳朵也温热起来,同时血液也在不断地冲上脸颊。晕眩阵阵,让她有些意识不清,看着斯图雅特,心头忽然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要表达。她控制着自己的意识,把杯子稳稳地放在床边。 “咋了?”斯图雅特看着她一脸红晕的样子,“一口就多啊?” “没多……我就是突然……想要和你说好多话。” “好啊,说吧,我听着呢!”斯图雅特像给她盛酒一样,给自己斟上一杯,然后轻轻咂了一口。 “呃……咳!”文妮洁感到一股火辣辣的热气冲上喉咙,不由得重重地咳嗽了一下,“我……从我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个人特别有安全感……” “安全感?”斯图雅特从中听出了一些端倪,便动起了心眼儿,想方设法地引导她,“是不是你觉得我对你特别好啊?命中注定一般的那种?” “去你的命中注定,想得美!”文妮洁虽然没有再喝,但是之前那一口的醉意已经飘飘悠悠地漫了上来,意识完全的模糊了起来,“我好像真的喝多了……但是我不怕,我知道这里有你在,你肯定会保护我的,就算你不保护我,就算你要伤害我,我也不在乎,如果我所受的伤害,是你的给的,你要记住,我是心甘情愿的!” “好了好了好了,看你说的,我怎么会伤害你呢?”斯图雅特听了,心里反而有些不是滋味了,他把文妮洁搂到怀里,此时的她,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暴露在他的眼前了,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而他,也不那么色迷迷地只知道想坏事了,他心疼地拍着她的肩膀。 “雅特……”文妮洁说着,莫名其妙地鼻子泛酸,哭了起来。 “喂喂,你哭什么啊?” “雅特,我不想要你离开我!”文妮洁的哭泣,随着这句话而变得更加明显了。 “好好好,不离开不离开,放心吧,妮妮!” “那……那……”文妮洁抬起头,“你以后可不可以娶我做老婆?” “啥?”斯图雅特登时一愣,这丫头居然比我先表白,而且还说的这么露骨,直接要做老婆。 “你不愿意吗?”文妮洁又靠在了他的肩上,“我知道,你可能只是把我当作你的妹妹,或者纯粹就是一个小孩子,但其实不是的,我已经懂事了,我知道这些所谓‘大人’才懂的事情,雅特,我真的好喜欢你,我想要做你的老婆,我想要你只属于我一个!” “傻丫头!”斯图雅特托起文妮洁的下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什么?”文妮洁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说----”他正色道,“我----斯图雅特----也很喜欢你,很爱你----文妮洁----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想要娶你了,只是我没想到表白的机会来的这么快!” “真的?”文妮洁喜出望外,似乎醉意瞬间撤去了似的,长大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 “真的!”斯图雅特认真而且极其坚定地看着她,“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爱上了你,我就下定决心想要娶你做老婆,虽然那时候觉得你很小,但是我愿意等你。没想到,我并不需要等很久----妮妮。” “雅特……”文妮洁抓紧斯图雅特的手,泪花闪烁,映衬着她眼中他的模样。 “我爱你,六十万年不变的爱。” “为什么是六十万年?” “因为这是一次轮回,百转轮回,爱你不变。” 文妮洁看着他,为了不让泪花遮挡视野而紧咬下唇地忍着,而斯图雅特,轻轻闭上眼睛,面庞一点点贴近,深深地吻在她的嘴上。 ………… 反攻兹华蒂利亚的事情大家筹备了很久,羊、熊、鹿三神在一起,有时候朝着西边比划做法,有时候面对背面喃喃自语,还有的时候站在东边的沙滩上,在海潮上做奇怪的动作,大概这样持续了半个月,羊神霍玛利安再一次把大家召集在集会洞窟。 众神来到集会洞窟,只见满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台,台子上摆着一盘又一盘热气腾腾的烧烤海鲜,鱼虾海蟹,不亚于第一天来的时候的排场。 “还是这点东西,大家慢慢吃。”羊神喊道。 “怎么没有个水煮鱼什么的?”斯图雅特说,“平时咱都爱吃那口儿。” “做个水煮鱼得做半天呢!咱们简单吃一顿就准备下一步计划了。”羊神拍拍斯图雅特,“快吃,一会合计合计,来个围攻兹华蒂利亚!” 羊神走到因提面前,地上碎石因为羊神的脚步而被踢到一旁。 “花名册?”羊神把手伸到因提面前。 “什么花名册?”因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当头儿的连个花名册都不称啊?”羊神本就不满,因提这一问,又让他怒火中烧。 “就是名单!”鹿神不耐烦的在边上提醒了因提一声。 “噢噢,有有有!”因提从袖子里乱掏一通,掏出一个蓝色的光球,光球在因提手上呼的展开成一本薄薄的笔记本。羊神一声不吭的拿到手中。 “我来点点名啊!”羊神高声道,“点完咱就安排部队准备反击,我总觉得在这雨花岛,也并不安全,兹华特和鱼神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门口。” “啊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就听洞外传来一声阴森森的大笑,听了这笑声,羊神心里咯噔一下。 “霍玛利安!你可真是神机妙算啊!”众神感觉一股热浪从洞口扑面而来,再一看,断臂的鱼神和蝠神兹华特正站在洞口。 “打扰我们吃饭?”羊神手一抖,唤出半晶幻光邪风枪,冲上前去,“揍他!” 一声令下,熊神的白熊低吼一声飞奔着冲锋上去,鹿神也把双弯刀出来,而在座的众神,此时就好像一地的铁屑,而洞口的兹华特就是快吸铁石,一股脑的全都朝洞口冲过去。 兹华特和鱼神向后闪出山洞,但是霍玛利安身手极快,加上断臂的鱼神在身后碍手碍脚,在霍玛利安的长枪刺过来的时候,兹华特不得不侧身来躲,枪尖横穿胸前的皮肤,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气的兹华特一巴掌把鱼神打出洞外,当兹华特转过头来的时候,白熊也一熊掌拍过来,虽然烫的白熊直捂手,但是兹华特也和鱼神一样的头朝下飞出了洞外。 熊羊鹿三神在众神前面先冲出洞口,兹华特和鱼神躺在地上还没等站起来,熊神把法杖指着蝠神鱼神噼里啪啦一顿金魔法风暴,打的俩人只有在地上打滚的工夫。众神看他们在地上如此狼狈,也就放松了警惕,就在这时候,鱼神张开翅膀给兹华特挡了一下,紧紧挡了金魔法风暴的一下攻击,兹华特腾的从地上弹起来,朝着众神的方向扫出一个月牙形红魔法波浪,毫无防备的众神被这突如其来的波浪吓的一时间手足无措,连连后退,可是这波浪仍然逼近众神,背后是山,无处躲避,鹿神彻特斯见状大吼一声跳到波浪中间,俯身低头,鹿角朝前,从鹿角最前方的尖,形成一个盾形的冲击罩,与波浪顶在一起。 “呀----愣着干什么,揍他!”鹿神朝熊神和羊神喊道。 回过神来的熊神把法杖高举对着兹华特想是打开了一个手电筒似的,一道光柱照到兹华特的身上,兹华特身上立刻开始冒烟,鱼神也是真的护主,啪啪拍打着尾巴朝熊神扑过来,霍玛利安提枪就刺,鱼神单手立起钢叉,把邪风枪架住,但是接下来鱼神就麻烦了,想扔个火球什么的,没手了,想拍尾巴打,还够不着,正琢磨的出神,霍玛利安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了,来不及躲闪,直直揍在了眼睛上,一时间是电光火花昏天黑地找不着北。正晃晃悠悠的当,又觉得肚子上挨了一记重重的窝心脚,咣当一声跌躺在地上,刚刚有些清醒的鱼神眨巴眨巴眼睛,又看见霍玛利安长枪已到胸前。自己无处可躲,把眼一闭,希望能来个痛快的。 兹华特知道鱼神护着自己,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身上虽然被熊神这“手电筒”烧的体无完肤,法术用不出来,力气还是有的,从地上抠出块泥,照着霍玛利安扔过去,不偏不倚的,也糊在了眼睛上,霍玛利安哇呀一声枪尖戳进了地里。 “鱼神快逃!”兹华特朝着地上闭眼睛等死的鱼神喊。鱼神一听兹华特的声音,知道自己小命得保了,拧着身子扑腾扑腾潜入了大海。 “咱们走着瞧!”兹华特也无心恋战,腾上天空扬长而去。 ………… 兹华特走后,众神再也没心情吃什么海鲜了,以十二星宫为首,带领众神就在这伙食洞里,开始点兵备战。 “神国的兄弟姐妹们!”羊神走上一座宽敞的高台,这是平时用来表演的地方,周围还放着一些小皮鼓和三弦琴之类的乐器,“我们曾经的家园,在我们头顶的天空上。我们在那里生活富足,衣食无忧;我们生而无尽,万寿无疆;但是我们为什么离开了天国,来到这大漠里?今天又为什么再次离开大漠来到这里?我们有多少兄弟姐妹,多少亲朋好友,已听不到我们的召唤?我们今天这一切,都拜上龙神所赐,蝠神与鱼神今天的成就,也同样是上龙神所赐。” 羊神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一个酒坛子,扔到空中,酒坛子在空中旋转,斯图雅特秒懂羊神的意思,一拍“桌子”,桌上摞着的酒碗腾的飞入空中,斯图雅特吹口气,一碗对一人地飞了出去,稳稳落在每个神面前,接着羊神看着这酒坛子。 “上龙神给我们的,我们都不要,现在,干了这碗酒,把所有的一切,全都给他送回去!”羊神一枪刺破酒坛,坛中清酒分成数十股,落入每一个碗里。众神二话不说扬起酒碗一饮而尽。当斯图雅特把碗放下的时候,文妮洁竟也端着一碗,看着自己。 “你……”斯图雅特回想起之前文妮洁喝多的样子,忙去抢她手的碗。而文妮洁却不慌不忙的按住斯图雅特的手:“这是酒,我知道。” “那……”斯图雅特刚要说什么,又被她打断:“干了这杯酒,一辈子不分开。” “咱不是早就说好了嘛,你这个理由不成立,不能喝!” 可是文妮洁没管他说什么,在他吃惊的目光中,咚咚咚把这碗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嗝……”她爽朗地打了个嗝。 “你还好吧?”斯图雅特看着文妮洁的脸蛋开始慢慢由白变红。 “我没事……”文妮洁硬撑着,但还是扶着斯图雅特,坐进斯图雅特坏里,迷迷糊糊的靠着他的脖子,闭上眼休息。 “众神听令!”羊神大喊,“豹神、犬神、貔貅、浣熊神,你们去北方冻土,帮助守护人类领地,豹神作为总指挥。” “明白!” “猛犸神,你做队长,带领獾神、羚神、驼神、貉神,你们直接从西南走,从南方直接进攻兹华蒂利亚!” “得令!” 接着,羊神在众神中扫视一圈,计划这下一步。突然,外面似乎有什么声音,他们朝动口望,洞口有光扑朔,似乎是火光。 “是箭声!”斯图雅特喊道。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噼噼啪啪的木头焚烧声。 “大家先别动!”霍玛利安一步蹿到洞口,张望着洞外的海面,无数堕神的战船整齐列开,正朝自己的岛上放燃烧箭,噼噼啪啪的声音正是岛上森林燃烧的声音。羊神闷哼一声,走回洞里。 “外面怎么回事?” “哼……”羊神冷笑道,“刚才我安排的,稍后出发,十二宫留下等候,我另有安排,其余的,跟我一起,就在这雨花海上,杀他个片甲不留!” 羊神说完,洞里就炸开了锅,拿武器的拿武器,噌楞楞,哐啷啷,琳琅武器交相辉映,歇斯底里的霍玛利安全身被白光包裹,他跑到洞口双臂猛地张开,一股白色的能量爆开,连同这洞口一起炸开了花,借着爆炸的掩护,众神登上羊神的战舰。钩子、炮仗、泥巴、大板牙都张开了风帆。 “兹华特,你想要烧死我们?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浴火重生!” 第十五章:港城首战 轰隆隆几声炮响,列在最前面的一艘魔船被弹药炸出几个硕大的弹孔,海水张牙舞爪地从弹孔里涌进船体,船里的堕神尖啸着冲到甲板上,而那些已经点燃的火炮因为船体震荡而脱离位置,有一个炮筒正好对准了弹药箱,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魔船炸成了碎片,只剩下一个朝着天空的船头,仿佛溺水的人,汩汩地冒着气泡没入大海。 “炮仗”和“钩子”此时被獭神和猴神的金魔法包裹,如快艇一般冲到魔船队列左右,“哐哐哐!”几个清脆的木板敲打声,船体侧面炮孔前面的挡板被抽了下去,里面硕大的炮筒一点点从船体伸出来,黑洞洞的炮孔对准了侧翼的魔船。 “快进攻!快进攻!”见到这些炮孔,鱼神一个激灵撤到甲板中央,用最大的声音吼了起来,同时提起钢叉从船帆上撕下一块,高高地挥舞起来,“小心侧翼!” “去你的侧翼吧!”獭神的声音响彻天际,猴神听此声知是信号,于是大刀高举,舱内装填弹药,严阵以待。 “全体----开火!”獭神如末日丧钟一般的声音响彻天空,伴随着隆隆的巨响,“炮仗”和“钩子”的炮孔里喷出火舌,燃烧着的炮弹从火舌里飞蹿出来,呼啸着带着海水的气息撞进魔船船体。 “快躲开侧翼!会爆炸!”鱼神惊声高喊。说时迟那时快,几声巨响,侧翼八艘护卫舰全都变成了火团,烈焰瞬间窜上桅杆,直冲云霄。 “还没完呢!”迎面传来天狼神通天彻地的声音,只见他手持剁魂镰站在“大板牙”的船头,墨绿的双翼放出黑色的烟芒,在鱼神看到这烟芒的时候,一股灼烧感立刻刺入眼球。 “啊……”鱼神向后栽在甲板上,捂着眼睛大喊,“快摧毁他!” “摧毁?”天狼神傲慢的说,“知道为什么这条船叫做大板牙吗?” 只见“大板牙”船下立刻水涨船高,顷刻便高出水面数米,而船尾则压入水中,仿佛加速中的快艇,直直的撞向鱼船队列最前面的一艘。 “轰----”就像是尖锐的石头撞在一块豆腐上一样,那艘魔船被撞成了两半,船身穿过残骸的时候,连开数炮,将分成两半的残骸炸成了碎片。 “快挡住他!快挡住他!”第二艘船上的船长慌忙向船尾逃窜,但是这些魔船哪有羊神的船这般的速度,眨眼之间这第二艘也被撞成碎片。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说时迟那时快,鱼神变作一条巨大的鱼龙潜入海中。 “都别闲着,如果站定不动就成了鱼神的靶子!”随着獭神话音落下,“炮仗”、“钩子”和“大板牙”开始在魔船中来回游走。这时,龟神驾着“泥巴”冲到阵前,照着这几条魔船进行猛烈地轰击,“泥巴”是一艘火力仅次于“炮仗”的战列舰,海面上那几十条魔船根本抵挡不住它的炮火,随着鞭炮般的一阵巨响,这些魔船已经被粉碎了多半,而“大板牙”此时也已经撞碎了中线上的魔船,正从阵尾调头回来。 忽然,海面开始泛起异样的波浪…… “大家小心!一定是鱼神要来了!”四艘战列舰又开始在海面上游动起来,忽然,从“泥巴”后边,喷出一股水柱,还没等众神反应过来,鱼龙便从水柱中跳将出来,搂头盖脸地扑向“泥巴”,龟神见状赶忙缩进壳里,而鱼龙完全不在乎“泥巴”和龟神的硬度,张开他那血盆大口打算吃掉“泥巴”,就在这时,又一股水柱横喷出来,正中鱼龙左眼----在“泥巴”侧翼的水域中,拱出一只蓝鲸,蓝鲸跟着水柱照着鱼龙左鳃撞了上去,只听一声凄厉的嚎叫,鱼龙落入大海,同时那头蓝鲸落在海面上,变成了蓝鲸号运输船。 而跌入大海的鱼龙,瞬间消失了影踪,再没有出现。 “全军出击!”羊神的声音从雨花岛方向传来,只见雨花岛港口上,“银翼之光”带着“胖子”和“大胃王”,已经扬帆起航。 “那鱼神怎么办?”獭神朝着银翼之光号喊道。 “不用管他,他若追上来,我自有办法!”羊神答道。 羊神带船走后不久,又两艘船从海岛另一侧的港口出发,一艘轻船是豹神小队,向北;一艘运输船是猛犸神小队,向西。 ………… 第二天清晨,轰隆隆几声响,停靠在十字港城的堕船被炸成了碎片,船上的天使和天神都飞下船来,与围上来的堕神展开战斗。蛇神变作一条白色巨蛇全身被剧毒的烟雾包裹,在堕神军中急速穿梭,沾染毒雾的堕神立刻全身腐烂溶化,直到剩下一堆白骨。这样穿梭了一阵,蛇神感觉到如长跑运动员一般地有些虚脱无力,便停下变回来,扶着膝盖猫腰喘气。 “战绩斐然!”蛇神喘匀了呼吸,直起身子,看着一地白骨和正在溶化哀嚎着的堕神,从手中唤出一条极细的软剑,对着攻上来的堕神抖动剑刃,就听剑刃嗖嗖地在堕神身上划来划去,不大一会,堕神全身的肉都被一片一片的给片了下来,流了一地滚烫的鲜血。这样切了几只之后,天狼神也杀到了旁边。 “你挺会玩啊!”天狼神一镰刀砍下一只堕神的脑袋。 “我嫉恶如仇,哪能让他们死这么痛快?” “比起折磨来,那还要看我黑魔法的厉害!” “哦?可否让我大开眼界一下?”蛇神笑道。 “那你可别眨眼!”说着,天狼神把剁魂镰背在身后,双手怪异的在胸前比划来比划去,“饿狼逐虎!” 话音未落,从天狼神身后窜出一匹硕大的灰狼,灰狼在堕神中长嚎一声,声音振聋发聩,所有堕神不得不捂住耳朵,后方的捂住耳朵暂时没事,但是前方的,手刚把耳朵捂住,就被天使摘了脑袋。但这还没完,灰狼呲牙咧嘴朝着后方的堕神大吼一声,把后方的堕神的魂都吼了出来,紧接着,灰狼冲到那些没魂的身体上一通撕咬……过了一会,灰狼消失了,那些堕神的灵魂也回到了身体里,被饿狼撕咬的剧痛一起传遍全身,又从全身传回心脏,生生把这些堕神疼死在地上。 “佩服……”蛇神看着天狼神把镰刀又摘了下来,冲上去与堕神厮杀,“还好你是自己人……” “都给我站起来!”从堕神军中,传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但是众神没来得及细想呢,地上刚倒下的堕神又爬了起来,但是这次不像之前的堕神那般的勇猛狂暴,而是目光呆滞,有的甚至还翻着白眼,个个都耷拉着脑袋,胳膊张牙舞爪地伸向前方。 “这是黑魔法!”天狼神退到蛇神旁边,但是他们杀的太快,周围已经没有任何神军了,被堕神围了个严严实实,这时,雀神忽然从天而降,华丽的尾羽荡起微风,她那纤细白皙的双腿踏在地上的时候,看似波澜不兴,却在接下来的一秒掀起强大的冲击波,朝着四周扩散开来,把周围的堕神向后推出数十步远,天狼神抬起镰刀砍了几个堕神的脑袋。 “别打了,快跟大伙集合一下!”雀神拉住天狼神。 天狼神点点头,把镰刀收了起来,那些刚被砍倒的堕神忽然站了起来,照着最近的雀神挠了下去,呲啦一声,她后背的衣服被挠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衣服裂口淌了下来,而且渐渐变成了黑色。她大叫一声向前扑到天狼神背上,天狼神一把抱住鹤神,镰刀在手上转着圈舞动起来,将她背后的几个堕神切成碎块。 “别……别……他们杀不死。”雀神虚弱地喊住他。 “我玩的就是黑魔法,怎么杀不死!”说着,天狼神把镰刀向前高举起来,这些站起来的堕神就像是一张张白纸一样软趴趴倒在地上,而从这些堕神的腔子里冒出缕缕青烟,被剁魂镰吸收了。 “你怎么样?”天狼神看着怀里的雀神问道。 “好像有毒,但是没大碍……快扶我回去。”雀神勉强扶着天狼神站着往前走。蛇神回头看看冲上来的堕神:“你们先走,我处理一下!” 说完,蛇神洒出一把毒牙,毒牙根根如钢钉一般钉在冲上来的堕神身上,接着,蛇神打了个响指,被毒牙钉住的堕神噼噼噗噗地被毒液爆成血肉模糊的尸体,而在这些尸体之上,逐渐形成了一团青色的毒雾。后续冲上来的堕神沾染了毒雾之后,立刻开始撕扯自己的脖子,痛苦的无法呼吸,最终倒在地上窒息而死。 蛇神发现,似乎这一团团的毒雾,成为了一个极好的保护,堕神开始不再朝自己进攻,而是往栈桥方向去了,想到这,蛇神又洒出一把毒牙,这些毒牙都是蛇神千万年来寻找各种剧毒生物的牙齿粹以剧毒,又放在各式烈火上炼出来的毒牙,钉进这堕神的身体也不会被熔化。这把毒牙刚撒出去,还没来得及放出毒性爆破,就听海里边几声隆隆的巨响,一排拖着火光的炮弹呼啸而过,在堕神军中炸的不可开交,堕神的身体的碎块在爆炸的火光掩映下飞的到处都是,剩余的堕神军队恐惧的向后撤去,看着这些逃窜的堕神,众神松了一口气。 “我们夺回十字港城了!”鹿神彻特斯把神国大旗狠狠的插在中间干枯的喷泉上,说也奇怪,在他把旗子插上去的时候,喷泉喷出水来,一个金色的光环扩散开来,随着光环散去,十字港城的一切都刹那间焕然一新。 “我的咖啡厅回来了。”羊神看着那间他天和熊神鹿神一起喝咖啡的咖啡厅,透过壁窗还能看见他们坐过的位置。 大家熙熙攘攘地把船上的东西搬到港城,在港城安营扎寨,但是蛇神仍然望着堕神撤退的方向出神。 “看什么呢?想追啊?”猪神走过来拍拍他肩膀。 “没事……我只是看到有个人好熟悉。” “堕神长的都一个德行,我看谁都熟悉。” “不是,好像不是堕神……” “眼花了吧你,八成是刚才你放毒的时候自己吸着了。” “可是……” “别可是了,来来来,帮着倒腾东西来,大件小件的,当初去岛上时候怎么没这么多东西呢。”说着,猪神拉着蛇神往船里走。 “天狼神你劲儿真大。”猪神见天狼神自己搬着一个长形板条箱,双手抱着一头,另一头悬在半空。 “你看不见我怎么着!”獭神从悬空的那一头的底下探出头来。 “哎呦呵,真没看着!”猪神着实被獭神吓了一跳,往边上闪了一步,紧接着猪神又对天狼神说,“我可看见了,朱雀因为你背上被堕神来了一下子,就冲你俩这关系,你还不赶紧看看人家去?” “她……她不让,她让我出来的。”天狼神吞吞吐吐的说。 “不我说你这人咋这么实在呢?让你出来你就出来啊?她们女的不都这样嘛!让你出来的意思就是你别走,好好陪着我呆会。” “哦……这样啊……”天狼神点点头。 “还想啥呢!快去看看啊!” “我先帮獭神把这个搬过去。” “拉倒吧你,给我,你去吧!”说着猪神过去把箱子接过来。 “别介,这……” “快去你的吧,亏你还是个狼呢,磨磨唧唧的呢!”猪神抱着箱子往前走,才走两步,便又对那边的獭神来了意见,“得!这个给我,你去搬别的去吧,跟你配合还不够累的!” 猪神把箱子整个抱在肚子上,朝着那咖啡厅旁边的墙脚走过去。獭神插着腰摇摇头,往船上走去。天狼神看着猪神大腹便便的样子,也不禁笑了一下。 “嘿!嘿!嘿!”蛇神见猴神拎着一个比自己大十倍的板条箱,尾巴和一条后腿挂在船帆上,简直要把猴神扯成两段,“悠着点,快给我接着吧。” 蛇神身体拉长,接住猴神的箱子。 “我可撒手了啊!”猴神喊道。 “撒吧撒吧,我接着呢!”蛇神一边点头一边用力往上够,把箱子抱紧。猴神坏笑了一下,突然松开手,沉重的箱子咕咚一下把蛇神坠个跟头,下巴重重磕在箱子上。 “嘿呦!”猪神刚好路过,“骨头节多,不怕闪着腰吧?”猪神弯腰把箱子抱住,“起来起来起来!” 蛇神揉着下巴站起来,猪神嘴里边哼哼着铆足了劲,把箱子抱了起来。 ………… 天狼神进了“蓝鲸”的船舱,雀神就在最里面的一间休息,他走到门前,抬手要敲,但是刚要敲上去,就想起鹤神让自己出来的时候的样子,又把手放了下来。“我该说点什么呢?”天狼神心想,“会不会我刚一敲开,她就让我出来,或者她可能睡着了,也有可能……怎么办呢,要不我说……晚上吃了么?不对,肯定没吃,都没吃呢……伤口好点了么?肯定没好呢,问了多余……谈谈她喜欢啥?呃……硬着头皮上吧……”想到这,天狼神闭着眼睛当当当叩响鹤神的门。 “进来!”雀神的声音婉转如乐,隔着厚重的木门依然清晰可辨。 天狼神长出一口气:第一个担心的事过去了,醒着的,好像没什么事,好像也不怎么拒绝,好像……而且好像只有她自己,接下来我该说什么?她会不会见到我就立马让我把门关上走人? “谁啊?”雀神从里面催促道。 雀神的这一声,换做别人还没什么,但是这天狼神正在外头心里打鼓呢,猛地这么一催,天狼神一下子慌了:“啊?啊!那个……呃……那个……”天狼神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平时雷厉风行的,这节骨眼上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尤其是这嘴,啊啊呃呃半天也没吭出个正经字来,着急忙慌的天狼神随便捡了个事就要问,这时候,门里边又说话了。 “天狼神吧?怎么不进来啊?” “啊?进……进来,这就进来……”天狼神此时心头闭着眼睛摸到门把手,这门把手此时就跟焊死了似的,难拧得很。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努力,终于把把手拧到头了,然后他轻轻把门推开,这门还因为历经战火有点变形,卡在门框上推不开,天狼神想好了,回头就把这门拆了。 雀神在里头等了半天,看天狼神光拧门把手也不进来,心里头一个劲嘀咕:这天狼神在外头想什么呢?难不成还得我这个伤员下去给他开门?想到这里,雀神运了一股气在肚子里,大声嚷道: “干啥呢?还得我亲自给你开门啊?” “哎来了!”雀神这么一嚷还真好使,天狼神吓的砰的一下把门给推开,由于惯性,他往前蹬蹬蹬连冲了三四步,直接扑到雀神床边上。 “诶呦,这么想我?”她无比错愕的看着他。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天狼神看着雀神的脸,一时间僵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十六章:西行海战 猛犸神一行离开雨花岛,虽说不上风平浪静,却也是一帆风顺,他们一直都把风帆张得满满的,海水拍打船舷的节奏让他们倍感惬意。然而他们的惬意也就只有这海上的工夫了,前面在西方大陆迎接他们的,是兹华蒂利亚邪恶至极的红魔法。 “大家小心了。”猛犸神提醒道,“兹华蒂利亚就在前面,水下可能埋伏着鱼神的军队。” 貉神听了,坐在地上念念有词,不大一会,船向两边分出两个影像,而这两个影像又向两边分出去一个,仿佛细胞分裂一般。 “这是什么?”站在右舷的羚神看着这些幻影。 “小戏法,用来迷惑猛犸神所说的水下伏兵!”貉神站起来说,“有这些幻象在,即使有伏兵,也不一定打到我们,尤其我们处在幻影船队的中间,而像那种最容易被攻击的排头和队尾,都是幻影,这样,打到我们的概率就低很多了。” 话音刚落,海水就开始翻滚起来。 “猛犸神,诅咒你的乌鸦嘴!”貉神转过头瞪了猛犸神一眼。 还没等猛犸神回答,从海水里“噌!噌!噌!”窜出数十只鱼身堕神,羚神早有准备,双手划开一道弧形刃气,把这些刚刚蹦出水面的堕神拦腰斩断,接着,正如貉神所说,随着一声巨响,排头的那艘幻影船扑通一声飞了起来,同时一个水柱从船底喷涌而出,把这艘船打成碎块,碎裂的残骸落入水中,不巧的是没有完全粉碎的船尾砸在了第二艘的船头,把头帆砸了下来。 “看来你说的也挺准!”羚神对貉神道。 四神在甲板上与不断窜上来的堕神战斗着,这时候,一只堕神对船体打起了主意,他游到船底正下方,用力的撞上去,“咚!”一个沉闷的声音,然而船体纹丝未动,堕神见状抽出钢刀,铆足了劲对准船底“砰!”地一声扎了上去,然而刀锋刺在船底的木头上,仅仅刺出了一个小坑,面对这样结实的船板,堕神不得不改变策略了,他握紧钢刀,刀尖顶在木头上,一股热量源源不断地从掌心传导到刀锋上,慢慢的,刀锋和堕神自己的身上开始被细密的气泡包裹起来,随后这些气泡三两聚成一个更大的,而这更大的又不断吞噬周边的气泡。渐渐的,这些气泡由于浮力离开了刀锋和堕神的身体,而气泡刚刚浮走的位置,立刻又有气泡重新聚集起来,就这样,刀锋周围的海水开始慢慢沸腾,其他堕神见了,也纷纷围过来效仿,原本达不到沸点的水,由于周围众多堕神同时加热,水温迅速升高,一个个硕大的气泡汩汩地浮上海面,顶在船板上的刀锋,就借着这些大气泡里的空气,一下一下像哑火的呲花似的燃烧,最终这片木头被烧黑烧脆,堕神一拳过来便把这船底打出了一个洞,还没等他把胳膊抽回来,强大的水压直接把这堕神从破洞里挤了进去,后边那些个堕神也都随着水流进了船。 海上不再有堕神窜出来,四神把船帆又用力张了张,收起船锚,继续前行,没过多久,“船队”就靠近了海岸。 “这船怎么吃水这么深呢?”驼神看着旁边的幻影船,幻影船的船舷明显比自己的真船要出一截。 “我看看!”猛犸神拎着金瓜趴着船舷栏杆,“好像是有点问题,我去船舱里头瞧瞧去,可能船体有裂缝什么的。” 说着,猛犸神往船舱门走去而獾神站在甲板中间,朝周围的海面张望,驼神、羚神和貉神聚到船头,透着海上蒸腾起来的雾气往岸上望,突然,身后巨大的传来破门声,驼神下意识的转过身,只见一扇门板呼呼地带着风飞了过来,驼神赶忙把重锤大剑用力向上兜起来,就听啪嚓一声,门板被大剑砍碎,玻璃碴子哗啦啦散落一地,再看前方,猛犸神双手紧握金瓜立在甲板中央,十来个堕神从船舱门里涌出来分立两侧,对着猛犸神虎视眈眈。 “这怎么回事?”貉神看着猛犸神。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砰!”的一声巨响,獾神脚下的甲板被破开,獾神被猛地顶到半空,一只堕神紧随其后凌空一刀,可怜獾神连句遗言都没说,便被腰斩两段,一命呜呼。 “欸!”驼神见状猛拍一下大腿。其他神见状有些担忧起来,紧紧地握着武器,时而看着从船舱涌出的堕神,时而瞄一眼脚下的甲板,生怕有什么异样的动静。 “一定是他们在船体上打了洞,现在不仅船舱漏水,还有这么多堕神!”猛犸神大喝一声把金瓜抡圆了冲上前去,咚咚的脚步跺的船体呼呼两颤。 “轻点,咱这船本来就漏水!”羚神喊道。 “还不出手?如此说笑作甚?”猛犸神重重地锤下去,当啷一声压住招架着的刀锋,直接把金瓜下的堕神砸成了肉酱,转而他听到身后有哇呀怪叫的声音传过来,下意识地转过身横柄来挡,只听“当!当!”两声,两把雪亮的钢刀架在金瓜柄上。而这两个堕神看着猛犸神嘴角闪过一丝冷笑,让猛犸神不由得瞪大眼睛,不知道这两个堕神接下来又有什么阴谋,可是还没等他多看两眼,就见这两个堕神的脑袋横着被扫了出去,腔子里噗滋一声呲出两股血注,热浪立刻扑过来,猛犸神赶忙把金瓜往前推出去,两腔热血在空中画了个弧,和堕神的尸体一同倒在甲板上,猛犸神的大鼻子沾了两滴血,立刻冒起白烟来。 “好烫!好烫!”猛犸神从混乱中抽身出来,用力朝着被烫的地方扇风。羚神双鞭、驼神大剑、貉神短枪、猛犸金瓜,四神在甲板上很快把这些破船而入的堕神杀个精光,他们喘着粗气看着这些破碎的尸体,注意力开始从堕神转移到手上脸上胳膊上的烫伤,一个个又是捂胳膊又是吹气,好不热闹。 “不会再有堕神从某个洞里钻进来了吧?”羚神说。 “按理说不会了。”猛犸神把金瓜倚在窗边,一屁股坐上一个板条箱。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驼神说,“咱们的船漏了,是修呢?还是别的什么办法?” “别担心!”貉神说,“有幻影船。” “我没听错吧?”猛犸神站起身,“幻影船?你那几个幻影船能做什么?难不成咱们要在幻影船里游泳吗?” “怎么?你刚才没看见打头的幻影船被堕神打碎吗?”貉神胸有成竹的说,但是后边的话,就被驼神打断了:“对呀,幻影船是有实体的,不然怎么会被打到?” “诶,有道理!”猛犸神点点头,然后就要到旁边的幻影船上去。 “等下,还有一点!”貉神喊住他们。 “什么?”猛犸神回头看他。 “幻影船可不是一直都存在的。” “能够咱们到岸边吗?”驼神指了一下海岸。 “能!”貉神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那你还有啥担心的?”羚神说。 “但是我们的旅程从此注定变成了单行线!” 听了这话,羚神、驼神和猛犸神互相看了看,大笑道:“这场战争,我们既然选择了参与,就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 五条幻影船并驾齐驱,而那漏水的运输船借着魔法的力量,慢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一点点沉入海底。 经过海战“洗礼”的猛犸神远征军,数量上减少了许多----四神,以及所剩无几的天使军队。头顶的魔火硫云,在前方海面铺开了深邃的暗影。当舰船驶入这暗影之中,周遭的环境风云大变,身后原本湛蓝的大海,瞬间遁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层层薄雾从空气中沉淀下来,缭绕在海面之上,丝丝雾气寒气逼人,仿佛万箭穿心般沁透心脾。 “大家小心,这是一片不祥的海域。”猛犸神脸贴着栏杆边沿,压低身体,身后的天使和三神也都跟着把身体压低,低到几乎趴在甲板上,此时从外面朝船上看,简直就是一艘空船。 “现在什么时候了?”羚神担忧的看着忽然暗下来的天空。 “不到半夜也快到半夜了。”貉神说。 “难怪这么暗。” “去你的,这地方全年都这么暗,跟极夜似的。”貉神说。 “比极夜还甚。”驼神一边说着,一边伏着身子蹭到船边查看水里有没有异样。 “咣!”船头撞在岸边的土墙上,船员由于惯性,向前窜了一下,双手扶着甲板才没有摔倒,但是贴着栏杆的猛犸神就不这么幸运了,当的一声撞在栏杆上,又因为身形庞大,咔嚓一声,栏杆断裂了。眼下这气氛猛犸神也不敢出声,憋着嗓子坐在地上不住的揉头。 “嘘----”羚神从后边蹲着一点点朝这边蹭,驼神和貉神也都凑了过来。 “怎么都没动静呢?”驼神用气声对大家嘀咕,同时张大眼睛仔细地盯着这一片死寂的港口…… 薄雾从海上蔓延到陆地上,像是一张张怪异的蛛网,破败、枯朽、腐烂,一切让人作呕的气息萦绕在整片西方大陆。天神从船上下到栈桥上,刺骨的冰冷从脚底沿着双腿爬上心头。 “怎么这么凉?”习惯了沙漠的炎热的驼神双脚来回交换着。 “你这样没用,往前走两步都是凉的。”貉神说,“你们在这等着,我去里头看看情况。” “哎……”猛犸神想要拦下,但是貉神已经一溜烟消失在了视野中。 “我们怎么办?”羚神怯生生的看着周围漂浮的白雾,有一缕飘到眼前,羚神轻吹一口,白雾立刻被气流扰乱。 “别瞎动!”猛犸神用手背拍了羚神一下,“这地方处处都是事儿。” “那边有房子,咱们去那边看看吧。”驼神伸手指着北面的方向,大家顺着驼神的手,确实有几个光点,透过薄雾,似乎有房子的轮廓,若不是驼神指着,根本看不出来。 “还是原地等貉神吧,万一他回来之后看不见我们,怎么办?”羚神说。 “这样吧,你们过去,我留在这里等貉神。”猛犸神说着,把金瓜横过来。 “也行,那你最好快点,不然我们可不放心。”驼神说。 “没事,这地方这么安静----来几个人,跟我一起过来!”说着,猛犸神招呼了一队天使蹲身伏到栈桥下面,“这地方挺安全的,你们先过去吧。” 驼神和羚神朝四周张望了一圈,确认是没什么问题了,然后朝周围天使使了个眼色,带着他们朝北面的“房子”进发…… 第十七章:登陆解土港 云,是天气的标志,云少则晴,云多则雨,但是如果云不仅多,而且布满了燃烧着的硫,成为黑暗硫云的时候,就不是天气的标志了,那被众神“废物利用”的大沙漠曾经遍布白墙白瓦的琼楼玉宇,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白色的墙,黑色的裂缝,就像尸体雪白的皮肤上,点点尸斑。 “大漠快要死了……”豹神看着沙漠上空浓重的硫云,叹了口气。金魔法附着在这小巧玲珑的轻舟上,就这样,四神不带一兵一卒,横穿雨花海,往十字港城东北方的旦河解土港而去。 海面上的风浪再怎么小,对于一个小船来说,也都算是大风大浪了。如此水波不兴的海面,是不足为惧的,而作为神,也不会害怕这样的一片汪洋,可假如这神,是豹神,当豹神遇上雨花海----大犬神看着死死地用爪子尖扎进船板,趴在船底的豹神,他觉得这一定是羊神有史以来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诶诶,豹子,你没事吧?”貔貅用爪子戳了戳豹神的后背,豹神从嗓子眼里低吼了一声,没有用语言回答----至少没有用他们能听得懂的语言来回答。 “他只希望能快点到岸,估计是晕船了。”浣熊神美滋滋地躺了下来,享受着大海上的日光浴。 “豹子,你咋想的?”大犬神用脚踢了踢豹神的脚,豹神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犬神一眼,偏巧在这时候来了一股子浪,豹神嗷的一声怪叫,接着一口啃在船板上,根根獠牙死死地钳在一根横着凸出来的船板上,大犬神看着豹神的样子,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嘘----”貔貅把手指抵在下唇,“刚才这浪头来的不对劲,小心点!” “怎么了?”大犬神听了,立刻伏下身子。 “不是浪头的问题。”浣熊神拍拍精神紧张的貔貅,“是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有问题。” “什么意思?”貔貅掰过头来看浣熊神,只见浣熊神直愣愣的看着前方----顺着浣熊神的目光,只见旦河解土港已经近在眼前。 豹神也不趴着了,毕竟,自己仅仅是“极度”讨厌水。他不说话,瞪圆了眼睛,把周围这点东西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百八十遍。 “你是被吓出毛病了吗?”貔貅伸出“熊掌”扒拉了豹神一下。 “看那边!”豹神指着解土港的栈桥,只见栈桥上有两三个瘦骨嶙峋的东西在慢悠悠地晃荡,仿佛是几只没魂的提线木偶。 浣熊神四脚着地往前爬了几步到船头,抻着脖子朝栈桥上望,把大犬神摁在脚底下,而大犬神只能用力把头扭过来,顶着船边跟着一起张望。 “那不是黑魔法吗?”犬神说。 “黑魔法又是什么东西?”貔貅挠挠头,“能变出竹子吗?” “就知道你的竹子!”犬神把浣熊神从身上推开,“我会用一点那东西,但不熟练。是天狼神教我的。” “貉神也会吧。”豹神睥睨地看着大犬神,“你们三条老狗,天天的就研究点歪门邪道的东西。” “怎么是三条,还有个白狐神呢!”犬神皱着眉解释道。 “人家白狐神可不跟你们仨同流合污。”豹神说,“她属于狐假虎威型的。” “得了吧你们俩,夸人呢还是损人呢。”貔貅插嘴道。 “咱几个都没附到好东西上。”大犬神看着自己的尾巴,轻轻捋了一下。 “我们几个都挺好的,就你完蛋。”浣熊神嗤嗤的笑了起来。 “这不怪我,我身为大犬星宫宫主,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狗。” “谁让你非得做大犬的守护神的。”豹神说。 “那你是怎么想到豹子的?”浣熊神笑嘻嘻的问豹神。 “我可是猎户宫宫主,豹子是天生的猎手,猎豹猎豹,说的就是我!”豹神自豪的拍拍胸脯。 “你们俩呢?”犬神看着浣熊神和貔貅。 “我俩大小熊宫呗。”浣熊神对着貔貅眨眨眼。 “别这么看我,好像咱俩有啥事似的。”貔貅一把推开浣熊神,“本来我叫熊猫神,但是人类叫我貔貅,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呗,反正咱们是为人类为万物为这个世界而存在的。” “嗯对,然后他们说你光吃不拉,你咋这么抠呢?憋的慌不?”大犬神忍着笑说。 “你是想试试我的咬合力还是握力?”貔貅呲着牙,又把“熊掌”抬起来在面前晃。 “别唠了!”豹神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张大眼睛看着那几个栈桥上瘦骨嶙峋的身影。 “怎么了?”他们都凑到豹神边上,顺着豹神的目光看。只见那些个瘦骨嶙峋的东西正在栈桥边缘急躁的来回踱步,很明显,豹神一行已经被发现了,但是他们踱步的样子似乎是想要冲过来又碍于什么东西而过不来。 “难道他们怕水?”豹神把视线收回来。 “这东西一旦盯上,就好像被你抢了骨头的狗似的,咱绕远点换个地方登陆!”大犬神说。 “你这个比喻真恰当。”浣熊神捂着嘴嗤嗤发笑,貔貅坐回船尾,把金魔法附到船上,让他们吃惊的是,那些个东西一看到金魔法,立刻捂着眼睛跪在地上,表现出极度痛苦的样子。 “这又是什么情况?”浣熊神看着那些挣扎着的古怪东西。 “看来果然是黑魔法。”犬神表情凝重的点点头。 “黑魔法到底是怎么回事?”貔貅此时与犬神说话的语气莫名其妙的认真,就像是与谈判的对手说话似的。大犬神看着貔貅,虽然语气别扭,但是也没太在意,耸了耸肩说:“你知道有一种能力,能让死去的尸体站起来吗?” “诈尸呗?”豹神插嘴道。 “差不多,一般情况的诈尸是自然现象,大概是人类的绿魔法所致,但是这黑魔法是红魔法与绿魔法的结合,能够自由控制诈尸,并且能让其为自己战斗,最厉害的黑魔法是能让人真的起死回生,只不过外观会有很大的变化。” “你是说……亡灵?”貔貅的表情变的严肃起来。 “对,就是那东西!” “所以栈桥上那几个晃晃悠悠的东西就是亡灵啰?”豹神又看了眼栈桥,此时栈桥上的那几个“亡灵”已经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不动了。 “黑魔法是金魔法的绝对对立面,强金魔法能完美压制黑魔法,但是如果金魔法弱,黑魔法就会压制金魔法,甚至让金魔法反噬它自己。” “那现在天狼神把这黑魔法玩到什么程度了?”豹神又把视线从栈桥挪回来,“貔貅,咱们就在这登陆把,快靠岸,趁现在港口没什么耳目。” 貔貅点点头,船身上的金魔法光芒更强烈了,船也更快的靠近栈桥。 “天狼神……我也不知道,但是他那把武器是下界后用黑魔法从一副棘龙化石里炼出来的,他说那种恐龙是所有犬科动物的祖先。”犬神用一个十分不信任的语气说,“但是有一点,那个棘龙的灵魂被他不知用什么方法给拘到了武器里,每杀死一个生命,那棘龙的灵魂就会把这个生命的灵魂吃掉。” “用那东西砍兹华特一下,是不是连上龙神都一起完蛋?”貔貅问道。 “理论上说,完全可以!” “理论上?” “上龙神诶!史前最大,棘龙才多大,能撑死他!我跟天狼神说过这问题,他说他要让镰刀里的棘龙吃尽堕神的灵魂,这样就会不断的加强加强加强,最后就可以一口吞掉上龙神的灵魂了----至少我是不信。”大犬神回头看看解土港,栈桥已经近在咫尺了,于是伸手往前够,虽然没有够到,但是他凭空做了一个向后拉的动作,就仿佛拉到了一根绳子似的,船迅速靠向栈桥。在靠近的时候,他们都清清楚楚的看见,栈桥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是死去的天使和堕神,瘦骨嶙峋是因为尸体腐烂,只剩下枯瘦的骨头露在外面。 魔火硫云闷在天空中,在沙漠里,尤其是这种有城市的地方,地面都变得潮湿,甚至长起了苔藓和杂草。 “传说堕神所经,寸草不生,然而我发现咱们天神经过的地方才是寸草不生。”豹神蹲下来,看着栈桥桩子边,贴着根生长的一点点绿色的小叶,“我们居住的地方全是沙漠,连个绿洲都没有,而堕神经过的地方好歹有棵草。” “这东西,阴阳中和呗,就这环境,咱们来回也就三四天吧,再多几天,能变的更烂!到那时候,别说杂草了,就连细菌都会灰飞烟灭。”大犬神从旁边断壁的砖缝里揪下一根白色的小花,扔在地上。 “人家好不容易长的!”浣熊神冲着犬神喊道。 “你懂啥,这种在恶魔脚底下生长的东西,叫吃里扒外,弄死它活该!”大犬神睥睨着地上被他碾碎的花朵。 “生命有自己的选择,它毕竟只是弱小。”豹神表情凝重地说,然后蹲下来,从地上抓起一把土,盖在残破的小花上面。 突然,大犬神、豹神和浣熊神感觉一个什么强烈的力量把自己拽了起来,完全无法抵抗,被拽到了一面断臂之下。 “谁!”豹神警觉的回过头。 “嘘----”貔貅窃声说,“那边来了点什么东西,不知道是堕神还是亡灵。” 听了这话,大犬神、豹神和浣熊神紧张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豹神蹑手蹑脚迈到墙边,贴着墙根看着貔貅所说的方向。果然,有几个瘦骨嶙峋的东西嘴里叽里呱啦地,一边说什么一边走过来,但是这并不是亡灵,而是真的瘦骨嶙峋的堕神。 “他们要到这边来了,准备战斗吧。”豹神没有回头,而是用手比划了一个招呼的动作。 四神屏住呼吸,耳朵直直的立了起来,听着墙那边的动静:几个堕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啪嗒……啪嗒……啪嗒……豹神听着这脚步声,左手握个空拳,空拳里向上向下长出来一根黑色的长柄,长柄两端又长出一铲一月,成为一把禅杖。 “你们先别动,一会他们要是过来,我先上去吸引他们注意力,你们从后面挨个摁死。”豹神说着,把禅杖转过来,双手握紧。两只脚交替磨蹭着往前挪动,身后的大犬神、浣熊神和貔貅也都把神兵利器拿了出来,大犬神从大宽袖子里抽出两把纹钢小镰刀,浣熊神和貔貅往后退了两步,各自拿出一把七星剑出来。 “你俩咋往后退?”犬神小声问道。 “我们是变戏法的。”浣熊神说着,笑吟吟把七星剑在双手中间转过来转过去,不大一会,一抹白光从浣熊神身上扫过,身上立刻附着了一层光。 “这什么法术?”犬神问。 “嘘----”豹神伸手拍拍犬神,让他们别说话,“过来了,小心。” 貔貅把剑背到身后,手指一指,四条金光飞出来,在四神身上都套了一层盾。 豹神听着脚步声,偷偷从墙边瞄了一眼,这一眼,不禁让豹神大吃一惊,原本三三两两的堕神,不知何时已经聚集成一伙军队,少说也有二三十个。他把视线收回来,后背紧贴着墙,闭着眼,心里面反反复复地纠结起来,打还是不打?眼前这二三十个堕神一个个看起来瘦骨嶙峋,但热量丝毫不减,个个都是烫手的山药,就连喷出来的血都滴滴如汤。 “想啥呢,上不上?”大犬神用胳膊肘戳了豹神一下。豹神睁开眼,摇摇头:“再等等,敌众我寡,先观察一下。” 堕神越来越近了,眼看就要被发现了。豹神再也按捺不住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禅杖,准备把某个先露头的倒霉蛋戳个身首分家。忽然,这些个堕神又开始叽里呱啦的鼎沸起来。 “什么情况?”大犬神见豹神把举起的武器又放了下来。 “不知道,你看看。” 大犬神从豹神下巴底下探出头来,只见这些个堕神吵吵嚷嚷的,而最后边的竟然开始撤走了。 “你们俩咋回事?”貔貅从后边照着犬神晃来晃去的尾巴踹了一脚。 “嘘----自己过来看!”大犬神回头对他们说。 貔貅把剑背到身后,两手按在犬神和豹神的后背上,扯着脖子探出头来,而浣熊神则叠在犬神的下巴底下。 “难道是那边有什么情况?”貔貅看着撤退的堕神自言自语道。 “有可能,羊神他们可能到了,然后堕神那边守军不足,把这里的也都叫走了。”豹神认真地分析着。 “天助我也!”浣熊神跳起来打个响指。 “事不宜迟,快走!”说着,豹神带着大犬神、浣熊神和貔貅沿着旁边小路小心翼翼地朝着西北方向走去…… 第十八章:爱你难说 一天过去了,雀神背上的伤还在隐隐流着血,趴在床上,开始的时候还可以和天狼神明明白白地唠两句,但是到傍晚的时候,就有些意志不清了,不过也可能是困了,迷迷糊糊的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当她再睁开眼,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清晨的气息从窗棂盘旋着落到屋子里的地面上,海风轻轻吹拂,船体随之晃动,犹如婴儿的摇篮一般的,天狼神趴在不远处的矮桌上正呼呼地睡着,想必也是累了。雀神双手撑着床想要起来,这时她发现背上的伤不似昨天的那般的疼痛了,难道仅仅一晚上,伤就好了?她试着把手伸向后背上的伤口,但是够不到,这样趴着的睡姿,使她的头部不得不一整晚都保持一个标准的“侧躺”,此时的她,每动一下,颈椎都会像拧魔方一样稀里哗啦的响。 “呃……”雀神不禁轻轻呻吟了一声,伏在桌子上睡着的天狼神激灵一下坐了起来。惺忪地看着雀神,而后狠狠眨了两下,让眼睛炯炯有神一些。 “怎么了?”天狼神看着雀神难受的样子。 “你趴着睡一宿试试。”此时的心情不亚于女生每个月都要来的那几天。 “我只要变成原形,趴着睡一天都没事。”天狼神嬉皮笑脸地走过来。 “好像是这样……”雀神这才想起,那些狗啊狼啊什么的,都有这么一个趴着睡的“特异功能”。 “好点了吧?” “嗯……不疼了。” “看来很管用。” “什么管用?你干啥来着?”雀神连忙瞟一眼自己的被窝里,虽然她知道这样趴一宿肚子下边的衣服一定会被压得衣衫不整,但是她也清楚地记得,昨天没有脱过衣服,可是此时此刻,自己竟然只穿着个肚兜,“你个色狼!名副其实的!”雀神抬手就打。 “我没有!”天狼神连忙双手托过来抓住雀神的手来招架,“我要是有啥想法的话,怎么还能给你留一件呢,你说是吧?” 雀神想了想,似乎有道理,噌地把手抽回来。 “色狼!”雀神把脸扭向另一边,不看他。 “我一来是给你后背上药,二来你衣服上有堕神爪子上的细菌,会感染的,所以就给宽掉了。”天狼神拍拍雀神的后脑勺,指着窗边,“我还都给你洗了呢,不过口子有点大,不缝缝恐怕是穿不上了。” 雀神听了,又用力抬头,把嘴让过来,顺着天狼神手指的方向,只见自己白天里穿的那件浅红色的纱袍红裙正挂在窗边晾着,随着早晨的海风如呼吸般一起一伏。 “还挺贴心的嘛。”雀神笑着说,但是话音刚落,脸色又猛地沉了下来。好像在用力往下够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天狼神见状忙站起身。 “没事,我摸摸裤子还在不在。” “我哪有那么……”天狼神腾地站了起来,“肯定在的,用不着的地方我都没动。” “哦?”雀神坏笑地看着他,纤细的眉毛不怀好意地挑了一下,左眼皮轻轻闪眨,亮银的眼影熠熠生辉,力道十足地抛出了一个媚眼,“你确定裤子里面都是用不着的吗?” “啊?不是我这……”以天狼神的脑子,一下就明白了雀神的画外音,可听了这话他反而心里打起了鼓:这一定是在试探我,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于是,天狼神正色道:“怎么说,我也是个神,哪能趁你没有防备的时候……那个……那个什么呢……” “你?你什么神?色狼神?” “我是天狼!”天狼神大声纠正道,“是天狼!” “诶呦,不乐意了?生气了?本姑娘衣服都让你脱了,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好意思生气?” 雀神一句话说的天狼神脸上的毛都红了。 “我……我没……我不是……我是……我是……我就是寻思着……”天狼神就觉得自己舌头已经系成了死疙瘩,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行了行了,看把你给难的。”雀神懒洋洋地抓起天狼神的手,“是不是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啊?什么?我……我……我……”雀神这一句着实是给天狼神打了个措手不及。上一句自己还没捋明白,这又来了一句,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愿意?不愿意算了!”雀神把手缩回来,掖在被子边上,闭上眼,不说话。 天狼神见状,心里头一万个后悔,自己什么时候溜号不行,非得这个节骨眼上溜号。 “我……我没那个意思……”天狼神一脸难以掩饰的高兴与幸福地坐在窗边,从被子边上伸进去想抓雀神的手,就在碰到雀神的手的时候,雀神又把手迅速拿到了一边。 “去去去,不想听你说话!” 天狼神看着雀神这样子,明显是被自己惹着了,这可如何是好?气氛开始有些尴尬,天狼神不得不站起来,踱到窗边,假装看看衣服干没干,顺便瞄一眼雀神,偏巧雀神也正瞄着自己,四目对视,不过还是雀神反应快,脑袋一扭,索性不朝这边看。 “我……我……我给你换药吧。”说着,天狼神就要出去。 “不用!”雀神大喊一声,也不知道天狼神真的没听见,还是假装没听见,一声门响,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雀神半睁着眼睛,看着窗边柔弱的衣裳,“陪我一会比啥都强……” “我还没走那!”天狼神推开门走了进来。原来他只是打开门站在门外,耳朵立得直直的,听着屋里的动静。 “谁让你回来的!快走快走快走!”雀神也不管被子从肩头滑落,抬起手捂着脸大喊。就像是什么糗事被大家发现了一般。 “我给你拿药,很快就回来。”天狼神走到她旁边,把被子盖过她的肩头。 ………… 外面,十字港城里,大小十一神列队站好,后边不计其数的天使和天马也同样分成是一个方阵,把这小小的港城塞了个水泄不通,熊神和鹿神背着手在队伍四周检阅,白熊在原来十字旅店的一块桩子下不亦乐乎的啃着个大鱼,一定是刚刚从海里抓上来的。而羊神此时正坐在一个板条箱上,手里拿着那本花名册,至于因提,羊神并不期待因提有什么作为,把他留在雨花岛,老老实实别惹麻烦就好。而因提对于这一决定还是非常开心的,远离战火对于他来讲,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天狼神和雀神呢?”羊神高声问道。 “大人!”蛇神在最北边的队伍前大声回答道,“雀神受了伤,天狼神正在给她敷药呢!” “哪来的药?”羊神追问。 “我给的!”蛇神答道。 “靠谱吗?” “我是毒神!”蛇神一拍胸脯。 “我们家天蝎宫还没说啥呢,你还号称毒神。” “蛇能吃虫。”蛇神挠挠头,信子滋溜滋溜吐了两下。 “行吧,全军出击,直接拿下奈瑞阿,兹华特在雨花岛受了伤,不是在沙漠之都就是在兹华蒂利亚,如果能拿下奈瑞阿,我们向西可攻榖萨城,向东可打旦河镇,向北更是可以直取沙都,给他兹华特当头一棒!” “大人!”猴神抓耳挠腮的举手问。旁边黑壮的猩神朝他头上猛拍了一下:“多嘴!” “欸!”羊神一摆手,“但说无妨,现在多说两句没什么,万一真的有该说的没说,到战场上闹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大人,那个……猪神的铁门关怎么破?”猴神挠挠下巴。 羊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着猪神,猪神一听提到自己名字了,仔细一听,还是在说自己的铁门关,再一抬头,羊神正瞅着自己,明白了,这是让自己来回答呢,于是挺直了腰,往前走了两步,先是给羊神行了个拱手礼,羊神点点头,接着,猪神又朝着猴神一拱手: “铁门关其实应该算是最好破的了。”猪神话音刚落,众神不禁发出一阵惊呼,“大家听我解释,铁门关本来就是我自己修的,上面的魔法也是我给附上去的,现在要去攻它,那简直就是探囊取物,我不单能把魔法消了,还能把城给拆了,但是我觉得拆城意义不大,劳民伤财,但是只要消了魔法,攻下它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这时候,羊神看到栈桥上有个人影晃了一下,立马又闪进船体了。 “你们出发吧,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说着,羊神噗的一声闪进空气里消失了。 ………… 天狼神出来找蛇神问药,没找到蛇神,却看见港城喷泉广场上众一个个神精神抖擞地已经列队站好,而羊神正在前面说着些什么,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于是扭头往船里钻,刚迈进船里不到三步,迎面闪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差点被撞个满怀。 “怎么着?想干啥?” 听这声音,天狼神后脖颈发凉,抬头一看,正是羊神霍玛利安。 “大人……我……我在给雀神找药。”天狼神张皇的回答道。 “那你出来找什么药?草药啊?遍地都是堕神的污染,毒药都长不出来。” “是蛇神给我的,好像挺管用,我就来找他。” “伤的严重吗?我给看看。” “这个……” “怎么?不愿意啊?” “不是不是,可能现在不太方便让你给看。” “咱俩有啥区别,你给她上药都没事,我给看看就不方便了?”羊神说完,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严肃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欠揍的笑容,“哦----我知道了,你们俩是不是有点猫腻儿?” “不是……哪有……这还不是时候……” “嗯……看来是有戏啊。”羊神嬉皮笑脸的点点头,接着,又用肩膀轻轻撞了天狼神一下,“诶诶,表白了没?” “没……没有……”天狼神说完,低着头,看向另一边。“大人……治病要紧!” “想岔开话题啊?”羊神一抬手,打断了天狼神的话,“成,你先过去跟雀神说一声,整理好了我再进去给她疗伤。” “是,遵命!”天狼神心里按捺不住的欣喜,一溜烟的冲到雀神的房间。 房门被猛的撞开,吓了雀神一跳,背部肌肉抽动了一下,刚好扯到了伤口,雀神疼的吸溜着喝问天狼神: “你这是咋了!” “快把衣服穿好,羊神要给你疗伤!” “我穿上了他还能隔着衣服看到伤口不成?”雀神问道。 “这……” “退一步说,他要是能隔着衣服看见,那我穿不穿岂不是都一样?” “这……” “让他进来吧,我趴着就是了,肯定不会让他看到不该看的。” “这……” “我不治了!”雀神脑袋一转,不看他。 “我没那个意思……”天狼神赶忙上前解释。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好了?平时咱们众神穿衣服露背的一大堆,有啥的。” “那我让羊神进来给你看病,到时候你趴好了,别……” “我知道!我闲的啊,比我大了近一百万岁,我勾引他干啥!” “好好好!”天狼神说着就要出去找羊神,结果门忽然开了,羊神径直走了过来。 “你……” “我都听见了,吵吵那么大声。”羊神对着雀神说,“小姑娘家的,就不能文静点。” “快给我把伤治好了,我要换个姿势,脖子酸死了!” “我先看看伤口。”羊神抬手要掀雀神肩头的被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把手缩了回来,对着天狼神道,“你来掀,我怕你咬我。” 一句话把天狼神说的又是毛都红了,把雀神的被子往下一点点的像卷春饼一样卷起来,三条血红泛脓的伤口呈现在眼前,很明显,这是堕神爪子留下来的,羊神见了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你现在不疼?”羊神吃惊的问。 “不疼啊。”雀神听羊神这么一问,不禁纳闷。 “难道是因为蛇神的药?”羊神自言自语道。 “到底怎么了?”雀神心里头听的直长草。 “你的伤口很严重,而且已经中毒感染,可奇怪的是,毒血被死死的锁在了伤口周围,没有扩散。”说到这里,羊神停住仔细的观察被锁住的黑色的范围,只见这些黑色正在一点点扩散,只不过非常细微,难以发现,“果然是蛇神的药效,现在蛇神的药拿走了,毒血正在扩散,我来给你把毒血攻出来!” 说着,羊神双手在空中打了几个圈,空气中随着他的手的方向,如水流一般的聚集了五光十色的能量,接着,羊神用力把双手向下按,按在雀神伤口上下两端距离皮肤三指宽的位置,这些能量借着惯性不断渗透到雀神的身体里,能明显看到,皮肤上黑色的范围迅速缩小,伤口也开始逐渐渗出黑血。 “滋!”从伤口里喷出一条黑血,差点喷到羊神脸上,紧随其后,伤口如喷壶一般噗滋噗滋地开始源源不断地喷出黑血来。雀神就觉得后背上的伤口有些疼又有些痒,而听着这滋滋的声音,愣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她忍着疼,双手紧抓着床沿,指甲如刻刀一般刻进床板,吱吱咂砸木屑崩飞。 天狼神转过头,看着窗前起伏的衣裳,不去想雀神痛苦的样子…… “好了!”羊神拍了天狼神一下。天狼神转过身,只见羊神手里托着一只黑色的大血球,里面的血液流动着,像是和不开的黑泥一般,而再看雀神,四肢无力的趴在床上,两只胳膊耷拉着,身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而且本来溅了一床的血,好像也被羊神给吸到手里这大血球里了,一切都干干净净,一点血迹也没有。 “不是就一点黑血吗?怎么跟抽干了全身的血似的?”天狼神一边问着,一边关切地坐到床边,摸摸雀神的脸,冰冷似铁。 “她可能是有点晕血吧,而且这毒很特别,没有沿着血管走,而是直接穿透身体进了内脏,外表看着好像没事似的,但是其实已经从内部开始瓦解身体了,还是多亏蛇神的药,我手里这些除了已经毒坏的,还有一些临近感染的血,我去把这些血处理掉。”羊神说着转身要走,然而刚转过去,又想起什么似的转了回来,弯下腰,在雀神伤口上拂了一圈,一缕金光在伤口上飘来飘去,天狼神出神地看着,当羊神把手拿开的时候,雀神背上的伤口居然愈合了,白皙的肌肤光滑紧致,就像如新生儿一般,没有半点疤痕。看着天狼神一脸吃惊的表情,羊神大笑着离开了。 可是门刚关上,又被推开,天狼神抬头一看,还是羊神。 “又怎么了?” “给你们俩安排一个任务,他们大部队全都去攻奈瑞阿了,你门往西去,堕神虽然数量多,但是毕竟他们的来源是穷凶极恶的神和人的灵魂,世上哪有那么多穷凶极恶之人,所以汜澜城和榖萨城一定没有多少人马看守,咱这剩下的军队车马够你们用了,去把临海的汜澜城拿下。” “你是说让我们俩?”天狼神好像没听明白似的问道。 “对啊。” “可是雀神大病初愈……” “没事,我都给她治好了,顶多睡一觉就可以了。”羊神满不在乎的说。 “我不能让她去。” “那你把她留在船上?我们在出发的时候,用蓝鲸号把鱼神撞到了海里,但是直到现在鱼神都没有出现,你就不怕他从海里出来?” “那我也留下!” “你留下,那汜澜城和榖萨城那边怎么办?” 天狼神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候雀神扭着身子,伸出一条胳膊拽着天狼神的衣袖。 “别跟他犟了,安排我们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他一定有他这样安排的理由的。”雀神小声说。 “理由?命运之神就可以随便安排别人的命运吗?”天狼神仍不肯罢休。 羊神伸手示意雀神不要管他,接着,他笑着对天狼神说: “那你给我一个你不用去的理由,如果你能说服我,那你们就可以留下。” “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去,如果你真的想要理由的话,这个理由就是我不想去。”天狼神斩钉截铁的说,“你法力无边,任何事情你都可以迎刃而解,甚至你可以掌控命运,把一切不利全都改写,然而我们不是,虽然我们也是神,但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星神,我们只是守护星座,让它们在天上一直亮着,我们很多个星神的力量加起来才能掌控一场风一场雨一声雷,然而我们甚至不知道下一秒我门将要去往何方,雀神的伤才刚刚好,就算已无大碍,我也不忍心看着她拖着刚好起来的身子去参加战斗!” “为什么?”就在天狼神提到雀神的时候,羊神突然打断天狼神的话,“为什么不愿意雀神去呢?” “因为我爱……”天狼神说这话的时候,不自主的看了雀神一眼,正好雀神也看着自己,双目中带着无限的期待,然而就是这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把天狼神吐到嘴边的话又给噎了回去,“因为……因为我……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她伤刚好,我就不愿意让她上战场!” 羊神本来听他前半句的时候,心里边还暗自点头呢:总算帮这家伙表了白。可是后边天狼神话锋一转,把他本来要说的后半句硬给咽回去了,羊神当时大腿一拍:“得!我就只能帮到这了!” 霍玛利安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去。剩下天狼神和雀神傻傻的呆在原地。 “雀神,我……”半晌,天狼神痴痴地开口道。 “行了你别说了!”雀神从床上做起来,把身上的衣服系好,也不管天狼神在边上看见什么,径直走到窗边,把衣服摘下来,伸胳膊伸腿穿戴整齐。 “我……”天狼神还想说什么,但是又被雀神打断了。 “别说了,带兵,去汜澜城!”雀神拉开门,也没有关,直接走出了天狼神的视野。 天狼神低下头,噘着嘴,右手不自觉的抠着左手的指甲缝,周围的环境瞬间沉默下来,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了,晚风带着海上的凉气,吹过窗,盘绕在天狼神的双耳间,传遍全身,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放手下,扬起头,深呼吸,用力睁了睁眼睛,追着雀神的脚步,也出了门…… 第十九章:魔港 朦胧的薄雾,这边一块,那边一片,手拉着手,弥漫在整个兹华蒂利亚大陆,驼神与羚神弯着身子在这硫云笼罩之下的兹华蒂利亚大地上摸索着,到处都映着恐怖的红色,他们感觉自己就像在劫难逃的罪犯看到闪闪的警灯一般。 小心翼翼,所有天使都把翅膀收的紧紧的,车马早已弃置一边,旁边黑漆漆的魔船上,个个都挂着一颗青面獠牙的魔头。羚神伏着身子,不住地张望,伺探周围的异样,而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到了这一颗颗硕大的魔头。 羚神定睛细视,似乎每个魔头并不是银翼之光号的那种雕刻好了挂上去的,而是直接把这种大块头的脑袋割下来钉到船头的。忽然,他看到一个魔头好像动了一下,不禁吓得一激灵,他心里不住地念叨:眼花了眼花了眼花了,这雾气弥漫,很容易看花眼的。然后把头转过来,不再看那些魔头,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总觉得好像那些魔头在看着自己,他一点点把脸偏过来,用余光偷瞄这些魔头,然而好像那些魔头都不见了,羚神意识到了问题,也不再偷瞄了,一把转过头来,只见条条魔船船头空空如也,一个魔头也没有了,事情蹊跷,羚神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问题,他转过头要去告诉驼神,可就在他把头转过来的时候,只见一双火红的眼睛正瞪着自己,吓得羚神蹬蹬蹬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脏扑通扑通地几乎要夺命而逃。 他坐在地上想喊驼神,但是嗓子就好像被掐住一般,发不出声音,他用力收缩胸腔,把气流从嗓子里挤出来冲击声带,想借此发出声音,却发出一些连自己都只能勉强听见的出气声。而此时,羚神在慌乱中才看清,这双眼睛,就是刚才船头的魔头的眼睛,羚神刚明白过来,前后左右立马又围过来好几双眼睛。 “呃……呃……”羚神还是发不出声音。 那些个魔头张开了嘴,露出惨白的獠牙,而地上的羚神大惊失色,对着这些魔头扔出一枚金色的魔法弹,可这魔法弹直接穿透了魔头。 羚神见状更加惊慌以致惊恐了。突然,他感觉自己身后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嗓子眼儿也一下发出了声音。 “啊!驼神救我!” “我们在呢,怎么了?”驼神窃声问道。 “我……我……”羚神看着驼神和周围的几个天使,想起刚才的情景,就好像做梦一般,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来缓和心跳,“可……可能是幻觉,这是个不祥之地。” “集中精神,这里可能有什么东西能控制你的精神。”驼神拍拍羚神的肩。 羚神爬起来,仍旧伏着身子朝着亮着灯的方向前行,忽然,他想到了那些挂着魔头的船,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是幻觉作祟,他仍旧是偏过脸,用余光偷瞄,这些魔船静静地随着波浪摇晃,船头空无一物。倘若真有魔头还好,可事实上偏偏没有,羚神想起刚才的“幻觉”,腿肚子立刻就转了筋,紧紧闭着眼,把头转回来,接着,他轻轻把左眼撬开一点缝,想看看面前有没有那一双火红的眼睛----他看到一个天使匆匆的俯身走过,铠甲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他松了一口气,把眼睛完全睁了开。 “磨蹭什么呢?”驼神从不远处回头窃声朝自己喊,“快跟上!” 羚神迅速的往前挪着步子,同时不自觉的又回头看了一眼魔船,只见这些魔船船头,竟然全都挂上了魔头,吓得他倒吸一口冷气,把头嘎巴一下扭了回来,好在其他人都还在,没有陷入幻觉,他赶忙追上前去,再也不敢回头看了。 后边的路,借着硫云微红的光芒,深一脚浅一脚得,终于来到了港城城下,然而眼前的景象,完全出乎羚神和驼神的意料----层叠的高矮房屋,被粗壮木藤包裹,仿佛一条条巨蟒缠住绝望的游人,在这无尽的硫云之下,竟然还有如此蓬勃生长的植物。 “这里有活物?”羚神把鼻子凑到木藤枝干上,迅速抽动鼻息问了问,“真的是活的!” “等等!”驼神伸出手把羚神拽到旁边,仿佛这些木藤会攻击似的。 “别乱动,能在堕神的领地活下来的,除了堕神本身,应该没别的了,像这种植物,没被烧死,很蹊跷。”驼神一点点挪步到木藤旁边,用大剑在表皮轻轻磕了一下,然而并没有什么动静。而羚神也凑到旁边,和驼神一样瞪着眼睛观察这枝干的变化。 “你多心了吧?”羚神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驼神也把大剑收回来,双手按着剑托拄在地上,但是目光仍然没有离开这枝干。羚神索性不去管他,而当他回看身后的时候,天使们全都睁大眼睛,好像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一般的看着他们。 “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啥?快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先休息一下吧。”羚神不耐烦地摆摆手。但是驼神的样子,让羚神非常担忧。他左右看看,终于还是走到驼神旁边,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 “发现什么了?”羚神见驼神没动静,抬手照着驼神的肩膀推了一下,驼神的身子向后侧歪了一下,但是似乎并没有打扰驼神的冥思。只见驼神仍然紧盯着枝干,仿佛什么无形的东西用手抱住了驼神的头似的。而羚神,像吃了闭门羹一般,悻悻地嘀咕着走到一旁席地而坐。也不去管驼神怎么目不转睛怎么呆若木鸡,自顾自地躺下,把双手背到脑后,枕在手心上闭目养神。 驼神看着枝干,感觉自己仿佛正在坠落,他闭上眼,耳边空气呼啸,紧接着,呼啸的声音陡然变化,如同坠入万丈深渊一般,同时还有一些墙壁坍塌和碎石滑落的声音,他不由得睁开眼,而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就像是在大地里穿梭一般,砂石泥土飞速的掠过耳际飞向脑后,驼神不敢回头,他怕回头的一瞬间,飞过来一块大一点的石头,直接砸断自己的脖子。他压低眼皮,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试图看清前方的道路,但是到处都是砂石一片。 突然,在砂石之间闪过星星点点的蓝光,未及驼神琢磨明白这是什么蓝光,身下蓦地一空,吓得驼神赶忙双手抱头,膝盖也蜷上来,像肉丸子滚进大碗似的,叽里咕噜滚落在一块空地上,身后碎石哗啦呼啦地落下来,驼神不敢抬头,趴在地上抱住后脑勺。 过了一阵,周围安静了下来,驼神睁开眼,地上已经洒满了蓝色的光芒,而光源明显来自自己正前方的位置,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手仍然不敢放下,紧紧地护着头部。终于,当他把头完全抬起来的时候,才看清: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碗形地下室,四周如柱子一般生长着粗壮的植物根须,而中心位置像是什么结缔组织,连接着整个地下室的顶部和底部,发光的位置就在这结缔组织的另一面。 “难道这是这棵植物的心脏?”驼神嘀咕了一句,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想要转到这东西的另一面看看。他一边走动,一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这个被他成为“心脏”的东西,左右两侧各伸出四条支架一样的东西,固定在中间的结缔组织上,由于在光源背后,看不清具体的构造,但是当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心里边便开始打鼓,这个所谓的心脏,并没有任何的跳动或者呼吸的迹象,而是安安静静地挂在那里,反倒像是个安静的掠食者,正在等待猎物到达自己的攻击范围。驼神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刚才自己的注意力大多被蓝光吸引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只见这周围的墙壁上,蓝光浮动下,全是森森白骨,驼神登时脑袋里嗡的一下,腿肚子的大筋转了三圈半,两条腿瞬间使不上劲来,颤抖着软软地坐在了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心脏”微微抽动了一下,好像是从熟睡中醒过来的样子,看着这个东西,驼神猛然想起一种虫子----蜘蛛,他越想越像:如果心脏是腹部,四周的支架是腿,活生生就是一只抓在这结缔组织上的大蜘蛛,尤其是这“支架”左右各四条……驼神不敢往下想了,而此时更是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支撑着驼神往前爬,想看一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可是才爬了两下,那东西又抽动了一下,这一动,驼神看见发光的“腹部”飞出一些细毛来,而他仔细看那些支架的时候,在他面前的四根支架,竟然真的就是节肢!驼神当即倒吸一口冷气,鸡皮疙瘩从头到脚来了一阵惊涛骇浪。 他把左手摊开,脑袋里想着自己的重锤大剑,然后指尖试着用了用力,空气在他手中涌动,似乎是可以召唤过来,这让他的心里的恐惧稍稍减弱了些。驼神转过头,想看看那个大蜘蛛似的东西的位置,希望可以一击把它斩为两断,可这一抬头不要紧,在驼神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红眼骷髅头,白森森的尖牙挂着血丝,溃烂的牙床散发着血腥的恶臭,而在上下牙之间,一只黑红色的信子如同触手一般左右摆动,驼神猛地吸进去一大口气,恶臭的气息差点把肺撑炸,他能感觉到根根毛发如钢针一般立了起来,鸡皮疙瘩又波涛汹涌起来,令他头皮发炸忘记了呼吸。 气流还在驼神手心涌动,他可以随时把重锤大剑召过来削掉这东西,但是似乎这东西并没有想要吃掉自己,他仔细打量着这个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东西,所谓骷髅头,只是自己被吓得意识模糊而看到的,在这“骷髅头”的眼睛左右两边,各有三个单眼,而从脸颊下边的位置,伸出两条螯肢,他用余光朝四周扫了一圈,那个“结缔组织”此时只不过是一根被蛛网包裹的粗树根。而刚才被自己误认为是心脏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发光的腹部,八脚八眼,这毋庸置疑得是一只大蜘蛛。可是生的如此硕大怪异,非神即怪。 “你是……”驼神定了定神,试着和这蜘蛛交流,可是还没说出后半句,这蜘蛛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吃了驼神,吓得驼神左手抖起涌动的空气咣的一声把重锤大剑横到面前挡住了蜘蛛的这一口,紧接着驼神迅速抽身闪到一旁,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咚似鼓。而那蜘蛛完全没有给他喘息的余地,扭过头照着面门就咬了过来,驼神再次横剑来挡,蜘蛛的力气着实很大,把驼神打得连连后退。他的后重重地撞在墙上,重锤大剑掉落在脚边,他刚要去捡,蜘蛛又扑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驼神已经没有躲闪的余地了,看着白森森的獠牙逼近自己的咽喉,他深吸一口气,而后屏息瞑目,等待死亡的降临。 ………… 羚神并没有完全睡着,约摸着休息够了,他翘开右眼皮,看到驼神仍然在原地站着,目光也仍然看着木藤的根部,只不过手里的大剑不知道去哪了,羚神以为自己睡眼惺忪看错了,于是晃晃脑袋,把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仔细看,可是确实没看错,驼神就像雕塑一般的立在那里,大剑不知所踪。 “这是怎么了?”羚神站起身,也不敢走近,生怕这驼神是中了什么邪,突然给自己来那么一下。他走到稍稍靠近一点的位置,双拳微握,召出双鞭,这是一对十八棱硬鞭,每一棱代表一层地狱,无论是劈、是扫、是抽还是扎,都有碾骨锉魂之痛,故此名唤“锉魂十八棱”。 羚神的眼睛“扫描”着四周的环境,天使们都已经睡的昏昏沉沉,他站了一会就站不住了,羚神本来就不是一个慢性子的家伙,他见周围没动静,又把双鞭收了起来。 四周都是枯死的树干,有的上面还挂着些腐烂的草本植物残骸,像柳条一般垂下来,羚神走近一棵,贴着这残骸抽动鼻息,一股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海洋与硫云的味道顺着鼻孔呛进了额头,呛得他不住地咳嗽,咳嗽声惊醒了几个睡的不很沉的天使,他们朝声源方向望去,看到羚神正捂着鼻子朝他们做一个向下按的动作,似乎是叫自己不用担心,于是几个天使又坐回到地上。 羚神继续把目光移回到眼前这棵树上,薄雾在四周飘来飘去,这让他不住地摆手来拨开这些薄雾。同时也愈发觉得这些树有问题,垂下来的腐烂的草本植物上,似乎覆盖着一些魔法,当他贴近的时候,耳朵能听见叽里呱啦的虫子声音,他伸出手,捻下来这腐烂的一撮,当植物纤维被碾碎消失之后,在他的手指上,居然留下了殷红的血迹,看到这,羚神不由得心头一紧,索性一把拽下来一大块,只见这些撕碎的断口,全都汩汩地冒出鲜血。 “这是树魔还是树神?”羚神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双鞭又拿在了手上,照着树干砰砰两钢鞭打下去,随着火花四射,树干“咔吧!”一声裂成两段,一股鲜血从树干里喷了出来。 ………… 驼神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可当他已经感觉到螯肢触到自己肩膀的时候,一个刺耳的声音伴随着带有热量的口臭从面前传来,驼神睁开眼睛,只见这蜘蛛正惨叫着向后退,此情此景,他也来不及细想原因了,弯腰去捡重锤大剑,可是腰刚弯下,蜘蛛又重振旗鼓扑了上来,吓得驼神再一次把后背贴在了墙上,可是这次蜘蛛还没有冲过来,就又尖叫着退了回去,惊魂甫定的驼神还想去捡他的大剑,但是脚下忽然失去了知觉,紧接着手和腿也失去了只觉,他尝试着迈开腿,虽然看着的确是把腿迈了出去,但是完全没有感觉,正纳闷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针扎一样的剧痛从左肩蔓延开来,他想起刚才蜘蛛的螯肢触到了自己的肩膀,一定是中了蜘蛛的毒,身体毫无知觉的驼神无论是抬手还是迈步,动作都出奇的大----抬一下手,结果抬到了头顶,迈一步腿,竟迈出个高抬腿,他试着蹲下来,除了视角变低之外,完全感觉不出自己在下蹲。终于,他连大脑也失去了意识,栽在了地上。 ………… “驼神大人!”之前被羚神的咳嗽惊醒的天使,现在又被一个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他定睛一看,是驼神倒在了地上,于是赶忙双手扶着地面站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走到驼神旁边。 “驼神大人,你怎么了?”天使把脸朝下的驼神翻过来。这时候,驼神的嘴唇忽然抽动了一下,“驼神大人?” 驼神的眼皮又抽动一下。 “驼神大人,你怎么样?发生什么了?” 驼神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猛地吸口气,瞪起了眼睛,把这天使吓了一跳。可更让这天使惊恐的是,驼神的目光晦暗无神,显得十分陌生。 “驼神大人,你……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驼神冷笑了一声,“我现在非常好” 驼神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活动了一下手指,又左右晃晃脑袋。接着,他右手抬到胸前,托起一个幽蓝的火焰。 “驼神你……呃……” 驼神没等这天使说什么,把手猛地伸向他,做出一个掐脖子的动作,然后慢慢把胳膊往上抬,这天使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些干哑的声音,手脚悬在空中不断的抽搐,最后脑袋一歪,断了气。 驼神把天使的尸体轻轻放回地上,接着,他双臂抬到空中,张开嘴对着地上熟睡的天使狠狠地长吸了一口气,一阵旋风平地卷起,这些个天使从身体上飘出一些白色的光点,全都被驼神吸入口中。 旋风停止之后,地上的熟睡的天使尽数变成了干尸。驼神稳了稳身子,然后软软地靠在墙边。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驼神显然已经耗尽了力气,懒得去管来的是什么了,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把自己撕成碎片罢了…… “驼神?你怎么了?这……” 驼神听了一轱辘眼睛,把眼皮睁开,转来转去,寻找说话的人。他看到在右边房子前面站着一个长角的家伙,迎着薄雾远处无名的白光,只能看见一团黑黢黢的轮廓。看起来那长角的家伙正在看着眼前地上的这些个天使的干尸。驼神没有管他,又闭上眼歇息。忽然,他听脚步声一点点靠近自己,接着一双手开始晃动自己的身体。 “驼神?驼神你怎么样了?” 他把眼睛睁开,那个长角的家伙此时已经蹲到了自己的旁边。 “你是?”驼神----或者说具有驼神外观的这个人----明显不认识羚神,他看见这个长角的家伙还长了一个羚羊脑袋。 “我是羚神啊!你怎么了?失忆了?”羚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驼神一番:没认错啊,是驼神啊,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我……我没有……”这个驼神迅速的在心里思考怎么回应这个羚神,一定不能让他看出破绽来,不然的话,自己此时的状态,连个蚂蚁都捏不死,更何况面对一个神,“刚才……刚才实在把我吓坏了,有一个……一个……” 驼神用力在大脑里想一些自己见过的最恐怖的东西,但是自己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实在想不出什么让人恐怖的东西,忽然,他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样子----蜘蛛。 “一只蜘蛛从地里爬出来,然后他吸食我们的精气,我躲在树后面没有被他看见,现在那些天使都被吸成了干尸!” 听到这,羚神的嘴已经合不上了,原本羊神的命令是去直接攻打兹华蒂利亚,之前在海里损失一多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这些残兵败将,也全都交代在这了,那猛犸神和貉神的情况还不清楚呢,四个光杆司令该如何在这邪恶的土地上生存?而且现在连船也没有了,就算直接回去也成了妄想了。想到这里,羚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半晌吭不出声来。 ………… 而此时,在他们脚下的大地里,一个灵魂醒了过来,他试图睁开眼,但是感觉不到眼皮的存在,视野里也是一片漆黑,他试着站起来,却感觉到了四只手的力量,而且顶部很低,刚把身子直起来,就撞到了头顶,在撞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皮肤坚硬如铁,当他试着移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上的四肢,居然变成了八职,他可以张开嘴,吐舌头,但是在肩膀的位置,好像又多了两个像是触手的东西。这让他猛然想起了那个险些吃掉自己的蜘蛛。 驼神就像被打了麻药一般,用力去抬一条肢,直到碰到顶部或者墙壁,来确定自己是否正确地控制了这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既然灵魂跑到了这个蜘蛛的体内,那么这个蜘蛛的灵魂到哪去了呢?驼神想不出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他感觉自己有一条腿上的几丁甲壳裂开了,一些疼痛传了过来,他开始用力去寻找控制视觉的方法,一只蜘蛛是如何调节视野的呢?驼神想着想着,一股困意席卷过来,让他安安静静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十章:似曾相识的黑影 天神们走在前往奈瑞阿城的小路上,在沙漠中行军,已经不在乎暴露行踪的问题了,因为唯一的掩护就是沙丘的盲区了。沙漠上空,天神的祥云已经消失了,漫天都是从西方兹华蒂利亚蔓延过来淡淡的黑红的硫云。 “大家看天上。”熊神抬眼望着天空,一条横贯额头的抬头纹,深嵌了进去。 头顶上已经不再如十字港城那般清澈的蓝天白云了,堕神的邪恶能量正在腐蚀他们曾经仰望着的天空。鹿神低下头,左边滑一眼,右边滑一眼,又抬起来看看熊神。 “我们应该还来得及,天还没有完全变成硫云。”鹿神从后面把手搭在熊神的肩膀上。 “长久以来,我们都没有见过兹华特的其他副将,一直都是鱼神和他自己,这没有道理啊。”猪神拱了鹿神一下,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朝着兹华蒂利亚的方向努了三次嘴。 “别急。”熊神转过身来说,“他的那些副官走不出兹华蒂利亚的屏障。” “啊?怎么回事?”猪神听了蓦地把脖子抻直了一愣。 “你可能不知道,但是鹿神知道。”熊神看向鹿神,鹿神也一愣:“我知道什么啊?” 熊神听了,非常满意的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后边的军队见前边停了下来,几个将领也都围上来看看在讨论什么东西,为首的蛇神嚷嚷起来。 “还记得在十字港城的旅店发现的那枚银色徽章吗?”熊神说。 “哦,我记得!”鹿神说。 “对,那天我看了那枚徽章之后,做了一个动作。” 听到这,鹿神迅速的在脑海里回忆那天熊神的所有细枝末节的动作,从羊神拿起徽章开始,一直到最后熊神朝天上放了一个金光,这期间大家一直都在对话,唯一有问题的,就是最后的那一道金光。 “难道是……你放的那道金光?” “没错!”熊神说,“那枚徽章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身份标识,兹华特也没那么傻,自己的兵出来还要带着徽章,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来自兹华蒂利亚吗?那其实是一个能够穿过金魔法结界的东西,有了它在身上,就可以自由出入金魔法区域了。” “那你放的金光意义何在?加强了结界吗?那为什么堕神还是能过来?”鹿神刚刚想要对熊神予以肯定,却想到了这么一个令他动摇这想法的事情。 “我的金光,提取了这银色徽章的力量,可以说是在原有结界上增加了一些专门防护这种徽章的东西,但是兹华特本来就是沙都的人,他被放逐而没有被监禁,所以结界对他没有作用,鱼神也一样,鱼神本是放在兹华蒂利亚的看守者,现在也堕落了,他们是不受结界控制的。”熊神解释说。 “这些堕神大军怎么解释?”猪神挠挠后脖颈子。 “我也在想,天国和人类哪有那么多堕落的灵魂,这莫名其妙地出来这么多堕神,源源不断,一定是他们在复制谁的身体,这些复制品也是不受结界限制的。” “好像有点意思。”猪神笑起来,两颗玲珑剔透的水晶獠牙从嘴角支了出来。 ………… 熊神和鹿神带着军队不知走了多久,白熊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地跟在熊神的后边,远方,沿着地平线,一排虚线似的东西从西向东横贯沙漠。 “我们到了,奈瑞阿就在前面了。”熊神站住脚。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鹿神望着远处的奈瑞阿城,从中间的位置正在升腾起一团淡淡的蘑菇云,虽然很淡,但是仍然能够感觉到晦暗的压迫感。 “放心吧,兹华特不会在这里的,鱼神应该也不会。”熊神拍了拍鹿神的肩膀,可是鹿神却摇了摇头:“之前的战争我观察过,凡是有堕神军官的地方,都有这种晦暗的蘑菇云升起来,这里肯定也有一个。” “按之前的意思,能出来的只有兹华特和鱼神了。”猪神说。 “难道兹华特研究出什么,把结界给破了?”鹿神又抬起手,摩挲着鹿角。 “好了好了好了,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熊神打断了他们,“一会到城下,前排……” “不是,熊神大人!”猪神打断熊神的话,“你直接让他们猴啊蛇啊带他们的方阵去就行了,别前排后排的,那些中间的,他们知道自己算前排还是后排啊?” 熊神一琢磨,也有道理,回头看了看这些将士,那一绺白发下面掩映着眉毛的攒动,偶尔肯定,偶尔否定。这样大概看了两三遍,熊神满意地点点头: “我决定了!”熊神高声喊道,“猴神、蛇神,你们两个带领自己的方阵前去攻城,不是攻大门,是攻城墙,大不了直接炸,猪神、猩神,你们带队去攻正门,鸡神、兔神、鳐神,你们负责放召唤阵,召唤攻城械,马神、龟神、獭神、鲨神,你们带弓箭手做掩护,然后我让你们去攻城的那几个,先别着急,这边把云梯和攻城锤召出来你们再上。都听明白没有?” “得令!”军中齐声回答。 “好!全军听令,听号角声进攻,听锣声撤退!”熊神说完,双手在空气中划拉两下,只见顺着他划拉的位置,逐渐长出来一只弯曲的号角,熊神一手抓住号角吹嘴,一手托住号角弯圈,随着胸腔的膨胀,沙漠里炎热的气息,伴随着堕神的臭味,一同灌入熊神的肺部,接着,他铆足劲嘴唇的肌肉用力收缩,不漏一丝空气地吹响了号角。 “呜----”弯曲绵延的声音一下子传遍千里,仿佛北方的沙漠之都都能听见似的,随后,猴神、猪神、猩神、蛇神带大军呐喊着冲向奈瑞阿城,城头上霎时人头攒动,垛口间忽隐忽现全是堕神火红的影子,紧接着,只听一连串猛烈的声音从南边传来,一片箭矢“飞墙”拔地而起,从头顶上朝着奈瑞阿城飞过去,才飞到一半,呼啸声再次传来,又一面箭矢“飞墙”从头顶飞过,一片接一片如波浪一般冲向奈瑞阿。 而此时,奈瑞阿城城墙上的堕神已经慌做一团,号角声本就让他们措手不及,他们从来都不吹号角,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声,有些堕神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紧跟着天上万箭飞来,更是措手不及,有的手里有盾,就把盾举到头顶,有的离城楼进,就躲进城楼,举着盾的,有大的塔盾,也有小的圆盾,还有尖头盾,总之一个个都蜷缩在地上,不大一会,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几根打头的箭矢砸在城墙的砖面上,有个犯傻的堕神把盾拿下来想看看这些箭矢飞到哪了,刚拿出来,眼前就已经被万千箭镞占据了全部的视野,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扎成了刺猬,脸上满满得插的都是箭,箭镞打在砖墙盾牌上的声音,就跟下雹子似的----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一拨过去,安静了一会,有几个把头抬起来,和第一个倒霉蛋一样,刚把头抬起来,就被第二波“箭矢墙”扎成了刺猬,一样是满脸扎满了箭,惨点的脑袋都扎碎了,脑浆洒了一地。 有的举着盾的,盾不结实,箭镞穿透盾牌扎在胳膊上手上肩膀上,有的直接扎进太阳穴,扎在身上的,无论是手是脚是胳膊还是腿,这一疼,忘了箭雨的事了,把盾牌撂在了一边,刚撂下,就听“噗噗噗噗……”数声,都被扎成了刺猬,这比那些探头的死的还要惨,那些顶多是把脑袋扎成刺猬,而这些,全身上下都扎满了箭,有的胳膊腿都扎烂了,骨头也都碎成了渣。 如此后浪推前浪,守城堕神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而此时,在神军后方,鳐神、兔神和鸡神已经把攻城械召好了,几个方阵护着攻城械,朝着城墙进发。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光芒在城中乍现,黑色的能量呈球形爆破出来,把这几波天上飞过去的箭矢全都挡了回去,就这一瞬间的工夫,蛇神看见城头跳上来一个小小的黑影,像是什么人,看起来很熟悉,蛇神正在努力辨认,忘记了眼下的战场,只见那黑影朝着这两个云梯一个攻城锤各放了一道黑箭。 “哐!哐!哐!”三声响,三个攻城械全都变成了废铁破烂。 还没等他们对这一意料之外的事情做出什么反应,城头那黑影从城头上跳了下来,蛇神再一次的想要去辨认,然而还没等辨认出来,这黑影就被后边跳下来的堕神淹没了。遇到这种情形,蛇神也没心思去想那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了,大喊一声准备战斗,把毒牙、毒镖、毒刀、毒针、毒指甲、毒骨头、毒钢圈、毒铁片、毒袜子、毒鞋垫……不管沾边不沾边,凡是能有点毒的全都挂了一腰带,顺手扯下来两个,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都是暗器,照着迎面冲过来的堕神“嗖嗖”两声飞了出去,这两个物什很小,而且力道极大,一连穿透了数十个堕神,这些中了毒的堕神立刻感觉身体关节如被锈住的螺栓一般,每动一下都发出关节错位的“咔咔”声。 “再换个毒玩玩。”蛇神说着从腰间拔出六根毒针,夹在左右手的指缝间,照着一个堕神多的位置,抬手就要扔,这时,他看见不远处的猴神,正在和一个高大的堕神搏斗,这堕神手持一把短柄狼牙棒,而猴神拿着短刀完全无法接近,任何进攻都被这堕神打了回来,看到这,蛇神毫不犹豫地把右手抡圆了向前奋力一掷,三根毒针飞出去,正中那个堕神的胸骨位置,这堕神愣了一下,但是毒液的扩散很慢,并没有立刻产生毒效,猴神见状一脚从这堕神裆下铲过去,转到背后一个鲤鱼打挺翻身掏刀就刺,然后借着重力,两把短刀就想老式电闸的闸口一样,从堕神的后背向下拉出两道深深的血口子,从这血口子里面“呲呲”喷出热血,猴神灵巧的躲了开,这堕神懊恼的大叫,回身举起狼牙棒照着猴神脑袋砸下来,猴神把两把短刀刀尖朝上顶起一个金色护盾,堕神把狼牙棒砸在护盾上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堕神的双臂抓着狼牙棒挂着血条被弹飞出去,随之而来的是这堕神痛苦的嚎叫声。 “真惨!”猴神蹿起一步短刀横过堕神的脖子,堕神的脑袋就像是被打飞的网球一样,转着圈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而脖子上留下齐齐的刀口。 “嘭!”堕神的身躯倒在地上,沙尘四起,后面的堕神立刻踩踏着这具尸体冲过来。猴神把双刀把对把并成个双头刃,原地一个转身顺势飞了出去,就见这双头刃飞到一个堕神旁边立刻飞速在腰间旋转,不大一会这堕神肚子就被豁开个大口子,连血带肠五脏六腑都从开口里流了出来,之后这飞刃又旋转着寻找下一个目标,这样短短几秒,冲向猴神的堕神稀里哗啦的都趴在了地上。 这些堕神刚倒下,在这尸体中窜出一个黑影,速度极快,猴神忙把短刀收回来,刀尖向前顶出一个护盾,这黑影左闪右闪,猴神完全看不清,他不得不跟着这黑影左右晃动脑袋,就像拨浪鼓一般,而这样的动作,成了猴神最意想不到的破绽,刀尖的护盾颜色渐渐变淡,握着刀的手也有些松懈了,可是猴神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突然,黑影闪入军中消失了,猴神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愣住一秒,就在这一秒,那黑影“噌!”地从正面窜了过来,吓得猴神慌忙把刀握紧,但是已经太晚了,他感觉到一个很瘦的小拳头打在自己脸上,拳头虽小,力道不小,“咔吧!”一声,猴神就觉得自己的脖子朝着左边扭过一个很夸张的角度,但是他看清了这黑影。 “鼠……”猴神话没说完,甚至这仅仅的一个字都没有喊出来,头颅就已经离开了脖子,打着转落入乱军之中,两把短刀掉在地上变成两个绿色的小猴,蹦蹦跳跳,发着光抱在一起,钻进了地里。 “猴神!”蛇神本就在招架这朝着自己扑来的堕神,完全没有看清猴神那边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乱军中猴神首级飞出,再看猴神已经一腔热血洒在了奈瑞阿城的沙漠上。忽然,他看到了地上那个小小的,似曾相识的黑黢黢的身影,蛇神从腰间抽出一把小木棒,同时还有一串亮闪闪的四角飞镖从腰间飞起,接在这木棒上,成了一条荆棘鞭。 “啪!”一声清脆的鞭响,地上砂石飞起,地上被抽出一道浅沟,那黑影十分敏捷的躲了开。 “你到底是谁!”蛇神抬手横扫,鞭子也跟着呼啦一下带着风,从堕神军中扫过,瞬间腰斩数十。血定尸陈,那黑影又消失在视野中。蛇神右手持鞭,左手从腰带上又抽出三根毒针夹在指缝间,嘶嘶地吐着血红的信子。突然,脖颈子吹过来一股凉风,蛇神下意识地转过身,只见那黑影从天上搂头而降,蛇神一把将手中毒针飞出去,而后把鞭子抻直,来抵挡攻击。那黑影躲开毒针,带着一股能量波撞在蛇神的毒镖鞭上,就在这四目相对的时候,蛇神看清了这黑影的面孔,而这面孔,让蛇神大吃一惊…… 第二十一章:驼铃魂丐 阴影,整片沙漠都被笼罩在硫云的阴影下,那一声声烈风的呼啸,仿佛是那些阴影中的沙粒们凄厉的尖叫。尖叫声越过高低起伏的沙丘,从四面八方聚集到小小的旦河镇,那些从北方过来的,从高高的沙丘上俯冲下来,洒下一路的哀鸣;那些从东边吹来的,还没有卸下海风的霓裳,带着些许的湿润,是风的悲泣;那些从西面刮来的,急躁、狂热、歇斯底里,它拖拽着旦河的气息,摇撼着旦河镇枯瘦的古树,粗糙的树皮已经裂如干唇,无数随风呐喊着的沙粒驻留在这褶皱的树皮上,更让这些皱褶苍老了几分;而那些从南边上来的,抹平天神们来时的足迹,在大街小巷川流不息,带着那些弥留的风声,穿过一扇扇残断的窗棂、每一间弃置的房间、每一条不再喧哗的街道,寻觅着这沙漠唯一的救赎。 “你们听!”豹神忽然把头往下低,像是缩进去一般的,而耳朵却直直地立了起来,同时身子也蹲伏下来。 “嗯?怎么了?什么声音?”大犬神和另外两个神听了也都像豹神一样,警觉地伏下身子,可是空旷的旦河镇,只有沙漠的风和沙与七零八落的风铃在说话。 “叮叮当……叮叮当……叮……哐啷、哐啷……叮当……哐啷、哐啷……” “该不会……”浣熊神刚要说什么,豹神一声把他打断:“嘘----” 浣熊神止住嘴,顿了几秒,接着用气声轻轻说道:“该不会是错把这风铃声听成堕神的脚步声了吧,除了这个,我没听见别的呀?” “嘘----”豹神把食指抬起来,从右肩向后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就在这时,前方大道右边忽然腾起一些灰白的雾气,这雾气正从右边一点点横穿到大道对侧来。豹神转过头,手捂着口鼻,朝着大犬神挤眉是弄眼,大犬神会意地也捂住口鼻,然后豹神猛点头,大犬神也点点头,接着,他又回头看着浣熊神和貔貅,学着豹神的样子挤眉弄眼,浣熊神和貔貅也懂了,都把嘴和鼻子捂住。 大犬神点点头,可是突然,他看到浣熊神和貔貅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这样的表情,让大犬神不由得鸡皮疙瘩从头到脚滚了一遍,他颤抖着一点点把头转回去,只见在那横穿过大道的雾气中,一个庞大的身影正亦步亦趋地从大道右边的墙边走出来。 他把眼睛瞪的溜圆,耳边“哐啷!哐啷!”的风铃声骤然变大,就好像把耳机的音量突然调到最大似的,脑袋里嗡的一下,随着身体激灵一抖,手心离开了嘴巴----大犬神倒吸一口冷气----就在这时,原本晃晃悠悠往前走着的那个庞大的身影突然站住了,吓得他慌忙把嘴和鼻子捂个严严实实,呼吸也憋得死死的。 忽然,那身影开始变化----或者说开始转身,朝着大犬神这边转过身,虽然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但是大犬神身上每一个鸡皮疙瘩都在告诉自己:这天杀的家伙正在盯着自己。耳朵里“哐啷!哐啷!”的风铃声又增大了几分贝,他看到雾气改变了方向,正在朝着自己这边以“奔涌”的速度铺过来,同时那个庞大的身影在这雾气里一点点逼近自己,血丝一根一根暴上眼球,眼眶后边的青筋也胀得随着脉搏噔噔跳动。 渐渐地,大犬神有些控制不住了,窒息让他的心跳声已经快要赶上这风铃声了,眼看这个庞大的身影已经到了自己面前,突然,什么东西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一种莫名的惬意涌上大脑,风铃声也开始渐渐减弱,变回正常的分贝:我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大犬神这样想着,但是急促的喘息和砰咚的心跳告诉他并没有死。 “大犬神!大犬神!” 他听到了豹神的声音,缓缓的把眼睛睁开。 “我……我这……我这是怎么了?”大犬神虚弱地说。 “刚才你想什么呢?”浣熊神火冒三丈,“都把我们给急死了,那么喊你你都跟没听见似的,就在那捂着嘴不动!” “我?我刚才……”他一边回想,一边说道,“刚才我让你们也捂上嘴,然后……然后等我回过头来的时候……” 大犬神把刚才自己从回过头一直到被蒙上眼睛所看到的听到的都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听完了大犬神的描述,浣熊神、貔貅和豹神面面相觑,之后又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情况?”大犬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那东西是驼铃魂丐。”貔貅喃喃地说。 “那是什么?堕神的新品种?”大犬神坐起来,一脸好奇的问道。 “哎哎!不是……”豹神一扒拉大犬神的肩膀,大犬神屁股长尖似的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着豹神,“你们三条老狗就研究这黑魔法的,你能不知道驼铃魂丐?” “我就是一知半解的,知道点肤浅的东西,还是天狼神知道的多。”大犬神一脸堆笑挠挠头,然后又正色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啊?” “是亡灵。”貔貅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不耐烦,“听你的描述,首先你听到的是驼铃,不是风铃,现在这些才是风铃。” 貔貅用手指在耳边晃了晃,大犬神把耳朵高高立起,随着风声,一阵叮叮当当的悦耳铃声传入耳际。 “果然不一样……”大犬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又一激灵把眼珠瞪起来,“你们怎么知道这东西要来的?让我们捂住口鼻是什么意思?” “驼铃魂丐只靠呼吸辨别灵魂,而且他身上确实带着一只驼铃,就是很正常的那种,我刚才听风铃声消退的时候,就听见一点不一样的声音。”豹神说。 “你耳朵真尖啊。”大犬神满脸怀疑地说,“我们怎么都没听见?” “哎!你什么意思啊?”豹神的脸呱嗒一下撂了下来。腰稍稍后弓,有种要扑上来的架势,大犬神见状忙摆手赔笑:“没有没有,我没别的意思,但是我们都没有听见,不然的话,怎么用得着你提醒嘛。” 豹神听了,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猫科动物或许都这么敏感吧,我能听出什么样的声音是风吹的,什么样的声音是走路摇晃出来的。” 听到这,三个神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豹神没有再说什么,把禅杖铲头拄在地上,胳膊用力撑起站起来,另外三个也跟着站了起来。貔貅拍打着身上的土,朝着这间屋子里打量了一翻。 “看什么呢?”浣熊神用胳膊肘碰了貔貅一下。貔貅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在屋子里踱起了步子,仿佛在这屋子里有什么门道似的,浣熊神见状也开始四处打量。 这间屋子并不宽敞,整体是白色的,但是地面有一些淡淡的粉色,在房间里并排放着两张床,白床白被白枕头,像旅店的样子,最里面的墙上有一扇紧闭着的乳白门,门中间有一道窄窄的玻璃框,当然,现在玻璃已经不知所踪了,大概地上的这些细碎的玻璃渣有一部分是属于这扇门的吧。这时候貔貅走到了窗边,轻轻按了一下床沿,压力使床单以他的手为中心出现了褶皱。而那边的豹神和大犬神本来是已经要出去的,发现貔貅和浣熊神在屋里还没出来,便又折返回来。 “你们咋回事?”豹神走进来之后,大犬神抓过浣熊神的胳膊问道。 “我不知道,貔貅莫名其妙的开始在这屋里瞎逛。”浣熊神说着,朝着貔貅抬了一下下巴。 大犬神顺着他下巴指的方向看,此时的貔貅还是在那来回按着床沿,豹神并没有过去打扰,而是立在一旁看着貔貅的举动。正当大犬神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去问点什么的时候,貔貅自己开口了。 “大家要小心,我们可能引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貔貅这话一出,全都打了个激灵,拄着禅杖立在一旁的豹神脑袋猛地沉了一下,全身毛发都炸了起来。 “诶诶,老哥!”浣熊神战战兢兢的说,“咱别闹,难不成这旅店还能……” 话说一半,貔貅突然扭过头来把打断了他的话:“谁跟你说这是个旅店了?” “那是什么?”浣熊神听了,愣愣地往前探了下头。 貔貅长出一口气,眼睛往上抬了一下,脑袋也随之扬起一个略大的角度,浣熊神跟着他的目光看向天花板,只见这天花板上垂下来七八个小钩子,钩子并不锋利,应该是用来悬挂什么东西的。 “这什么啊?”浣熊神抬起胳膊要去摸摸这些个钩子,貔貅上去照他手背打了一下,啪的一声脆响。 “哎呦!”浣熊神迅速的把手抽回来,“干嘛打我?” “你知道这都是什么钩子吗?”貔貅此时的表情十分严肃,浣熊神也从中听出了一种恐惧。 “难道是用来……用来挂着……血肉?尸体?” 貔貅叹口气,呼吸中带着细微的颤音:“是吊瓶。” “吊瓶?”倚在墙上的豹神挺身离开墙壁,拎着禅杖凑了上来。 “这么说,这是一家医院?”浣熊神不由得骨碌着眼睛又四处的打量起来。 “不只是医院这么简单。”貔貅看着大犬神,“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就在这间屋子里。” “我知道了……”大犬神点点头。然后他闭上眼,双手在眼皮前面比划着一些奇怪的手势,大概比划了两三遍,突然,他把眼睛睁开,一道幽绿的光从瞳孔里射出来,同时瞳孔也变成了幽绿的颜色,他朝天花板上“照”了一圈,没什么异样,接着是这两张床,也没什么异样,但是原本纯白的床上有血迹,像是把什么染血的东西扔在床上而留下的血迹,比如首级。但是仍然没什么异样,但是他的余光里,扫到了一些之前没见到过的东西,甚至用不着他正眼去看,单单余光扫到,就让大犬神打了个激灵。 “妈呀!”大犬神蹬蹬蹬后退三步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同时天空一下子日食一般暗了下来。 “怎么了!”豹神一步闪到大犬神身后,“哐!”的一声把禅杖杵在身后,右手在大犬神前面上下绕了一个弧,在他的两手之间,出现了一个透明的蓝色光球,光球迅速扩大把二神护在了里面,同时浣熊神和貔貅背靠背把子午七星剑拿出来,另一只手托起一道黑红的柱形火焰。 尽管魔法与火焰的光让整间屋子都如同点了无影灯一般,屋子里的气氛却让他们倍感压抑,至少,这天突如其来的黑暗,一定是有问题的。 “诶诶,你看到什么了?”豹神摇动禅杖,杖柄在大犬神的后背磕了两下。 大犬神甩甩头,用力咽了一口唾沫。 “小……小鬼……” “什么?”豹神似乎没有听清。 “是小鬼!” “什么小鬼?”豹神显然没有理解大犬神的话。 大犬神没有回答,又绿着眼睛在屋子里来回扫视了一圈。 “不见了。”大犬神皱着眉,扶着豹神站了起来,“小鬼,就是小孩子的鬼魂。” “有多少?”貔貅紧张的转过头看着他,烁动的火光,在他脸上勾勒出极其难看的脸色。 “很多,刚才我只是余光扫到,少说也有七八个。”大犬神说完,随便的那么朝着里面那扇门上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只见那一条已经空空如也的玻璃框里,正有一个小孩的绿莹莹的脸,朝着自己这边笑,嘴里边还少两颗门牙,两边还没掉的牙看着如獠牙一般。 “嘶!诶呦!”大犬神一个激灵,仿佛全身的毛发都挓挲起来,他紧闭双眼,把头偏向一边。 豹神此时反倒被大犬神的举动吓得浑身一哆嗦,但是他们没有研究过黑魔法,根本不知道这里都有些什么东西,他搡了大犬神一下。 “喂!你别故意吓我们,我们可什么都没看见!”豹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把恐惧显露出来。 “是小鬼!在门外!”大犬神哆哆嗦嗦地说。 “至于吗?”豹神拍了他一下,“我们是神诶!” “这不一样。”大犬神说,“我们平时战斗的鬼,是纯粹的灌了孟婆汤的鬼,没有任何人世的怨气,但是这种游离在阳间的鬼,都是有怨气的,这东西不是黑魔法,哪怕是亡灵自己来了,都可能死的很离奇。” “那这小鬼……”豹神说出“小鬼”二字的时候,后脖颈一阵发凉,他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此时外面已经漆黑了,身后这面通往大道的墙上半部分全都是窗----至少曾经是----而右边本来应该也是窗,被什么力量打碎成了他们进来时候的“门”。 “小鬼怨念更深,他们满怀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渴望,对生命的渴望,却不幸夭折,甚至胎死腹中,连空气进入肺里的感觉都不知道,连妈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对他们而言,闻一闻空气的闻到都是奢侈的,这样的小鬼,怨气遮天。”说到这,大犬神朝窗外看了一眼,“方才我们的举动已经惊扰了他们,怨气已经蹿上云霄了,恐怕一时半会我们没法继续前进了。” “现在我们也没做什么,赶紧跑呗。”豹神说完这话,脖颈子的凉意瞬间传便全身,不由得使他打了个冷战。 “跑不掉。”貔貅摇摇头,开口道,“我对这东西也略知一二,如果我们真的惹到小鬼的话,他们会创造他们自己的鬼域,很有可能,我们走出去就是鬼打墙,无论多远都还回到这里。” “我不信,我们试试看!”说着,豹神就跳出了窗外。 “豹神回来!”大犬神伸手要抓豹神的尾巴,但是豹神的速度极快,大犬神刚反应过来,豹神就已经到窗外了。 “回来!”貔貅大喊一声从右边破开的地方冲出去,但是豹神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了。 “豹神呢?”大犬神和浣熊神也跟了出来。 “不知道,刚才明明看着他只是跳出来站在这里,就算跑也不会这么快啊!”貔貅万分纳闷地挠挠头。 大犬神听了,走回到房间里,从窗户的位置往外看,只见豹神正在朝着背面旦河镇的出口跑去,跑了两步回头朝后边看了一眼,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使他跑的更快以致惊惶了,而只是一墙之隔,他走出来再看,却又什么都没有。浣熊神和貔貅看大犬神的动作,都好奇地走过来。 “怎么回事?”貔貅问道。 “我们,或者豹神……”大犬神凝望着豹神跑开的方向,“有一方可能已经在鬼域里了。” “什么?”浣熊神听了倒吸一口冷气。 “还有一种最糟糕的可能。” “哪种?”貔貅和浣熊神异口同声的问。 “我们都在鬼域里,只不过是不同的小鬼。”大犬神缓缓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这些小鬼一定是附了豹神的身,不然的话豹神这么贸然跑出去太反常了,至少他应该等我们的。” “这是什么医院,怎么这么多小鬼?”貔貅抬头沿着发白的墙壁抬头朝着楼顶看,一张张黑洞洞的窗户,透着说不出的寒意,这医院一共六层,顶部还有几个大字招牌,但是太高看不出来是什么字,貔貅不得不向后退了两步,只见楼顶立着“圣吉古丽童”五个符号大字。 “‘圣吉古丽童’是什么意思?”貔貅嘀咕道。 “我的妈呀!”大犬神激灵一下根根汗毛如钢钉一样挓挲起来,一步冲到貔貅旁边,貔貅见大犬神这样,也吓的一哆嗦。 “你们看!”他抬起胳膊指着这五个大字,“这些字,全都是从左上朝右下倾斜,虽然每个字都是对称结构,但是最后两个符号字明显有几个应该是左上朝右下倾斜的笔画,是反过来从右上往左下斜的。” “这说明什么?”浣熊神仰头望着些字,挠挠脑袋不知所云地问道。 “这是鬼镜域!” 听了这句话,貔貅和浣熊神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大犬神,只见大犬神半张着嘴,整个人都已经傻掉了,就像是摇摇欲坠的积木一样,碰一下就会全身散架瘫倒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浣熊神完全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名堂,但是大犬神如此恐惧的样子让浣熊神也不寒而栗起来。 突然,大犬神惨叫一声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嗓子眼随后接连发出痛苦的呜呜声。 “你怎么了?大犬神!大犬神!”貔貅和浣熊神用力晃动大犬神的身体,可是大犬神仍然蜷缩着,不住地颤抖…… 第二十二章:疯狼 当天狼神走到外面的时候,雀神已经带着她的启明宫大天使整装待发了,千军朱裳,大红辇车,赤金笠棚,后面跟着数十驾枣红天马战车,车轮两边各有一把八面轴刃,雀神完全没有等天狼神的意思,长长的一声雀鸣,脚步声与铠甲碰撞声一阵阵传过来,而后面的马车也吱吱地开动起来。 天狼神回头看着自己的军队,一个个都是青面獠牙的狼头大天使,个个呲牙咧嘴怒目圆睁,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野狼的兽性。天狼神的副官把一个号角递到天狼神的手里,一股热浪迎面扑过来。 “你怎么这么热?”天狼神好奇地问。 “我……”天狼神的副官向后退了一步,“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可能这里的堕神气息有毒。” 天狼神看看手里的号角,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天空,他把号角举到嘴边,衔住吹嘴儿,用力吹响了号角。 随着雄浑的号角声逐渐消逝,千军昂首,发出阵阵狼嚎,接着,他们迈开前进的步伐。天狼神纵身跃上一辆驷马战车,将剁魂镰背在后背上,远远地凝望着远处雀神的辇车。 在大军之后,缓缓地升起四条天空帆船。 天色渐晚,天狼神也懒得转换成夜间的视力,他索性合上双眼,雀神和羊神所说的所做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的黑暗中,他开始烦躁的皱起眉甩了甩头,想要把这些东西甩开,可是他发现,这些影像如魔咒一般,死死地徘徊在自己的眼前的黑暗中,他想把眼睛睁开,就在这时,他惊愕地发现,两个眼皮好像粘上了似的,而旁边的副官似乎发现了天狼神的问题。 “大人!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这里一定有埋伏,大家小心,我好像中了什么魔咒,睁不开眼睛!”天狼神把兜帽扣上来,帽檐压低到只露出鼻子,风从他的鼻尖掠过,他抽动鼻息在风中嗅探,仔细筛选着堕神的气味,就在这时,他清清楚楚地嗅到,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有一丝堕神的味道,可奇怪的是没有堕神的那种温度。慢慢的,天狼神开始有些适应这种没有视力的感觉,他把镰刀从背上摘下来紧握在手中,通过重力来感知刀刃的方向,然后他把镰刀的刀刃朝向前面。天狼神鼻子里的每个细胞都像是一把手术刀,把混合的气流剥离成纯净的气体,然后仔细的分析着每一丝气体的味道、温度,甚至是最难以捉摸的----柔韧度。他的副将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表现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让雀神停下!”天狼神朝着副官的方向伸出手,“全军都停下,我们似乎有麻烦了!” 他的副官点了点头,朝前边大喊:“前面的停下,天狼神说有情况!” 前面的雀神正襟危坐,正在闭目养神,闻听后方喊停军,便微睁开眼睛,头略朝左侧偏过一很小的角度,然后眼睛骨碌到左边,用余光扫了一下身后的军队,接着又把头转正,抬起下巴颏有长鸣之意。 “停----”雀神大声喊道。 话音落定,大军缓缓停了下来,雀神站起身,从辇车上走下来,而她刚踩在地上,就见后边两个狼头天使扶着天狼神的胳膊走过来,雀神见状一下就把眼睛瞪圆了。 “你怎么了!”雀神捧起天狼神的脸,紧张地看着他。 “我没事!”天狼神把雀神的手扒拉开,“对不起,我……我可能要拖累你了。” “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雀神的手被他扒拉开,也就没有再把手伸过来,站在一旁问他。 “我不知道,我只是闭着眼在想出来之前的事情,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但是突然我发现眼睛睁不开了,这里一定有堕神埋下的魔咒,我们如果贸然继续前行的话,怕是会中了兹华特的埋伏。” “可是你这样……”雀神听了天狼神的话,就像是一把小刻刀,轻轻在自己心头刻了一下,而天狼神转过身,背对着她,横着黛绿色的剁魂镰,可以看出,天狼神正在试着听一些动静,或者是闻什么气味,每走一步,这心头的“刻刀”都会刻下一刀。 “天狼神……”雀神低下头,脑海里不断重演自己当时甩下天狼神的一幕,她攥紧拳头,自责被她攥在手里,又透过手心,沿着回流的静脉进入心脏,像是子弹一般蹿入脑海,冲得雀神脑门一阵阵的凉,身体颤巍巍像是要倒。 “鹤雀神大人……”在她身后的一个启明宫的雀尾大天使忙上前一步,把她扶住。 “我没事……” “我扶您回去把,这里我们看着就好。” “嗯……”雀神点点头,在大天使的搀扶下,回到辇车上。 “大家稍微分散开,最好四处分散集中,这样不会被突然袭击的堕神一网打尽!”天狼神大声喊着,并没有回头,因为回头也没什么用。 天狼神的副官也没有闲着,他朝四下里望了望,又看看身后紧张着的大天使,大家都忙着分散开,并没有太多天使注意到自己这边,忽然,他好像是看到什么情况似的,突然瞪大眼睛,对着天狼神轻声喊道:“大人!这边好像有情况!” 说完他回过头寻找天狼神,看到天狼神正在和一个雀尾大天使说着什么。 “雀神呢?她安全吗?她在哪?”天狼神忧心忡忡地问。 “她……她……她不在这边……她……”天狼神整个脑袋都藏进兜帽里,只露出嘴巴,说话的时候白森森的尖牙让这个雀尾大天使有些忌惮,说起话来有些上句不接下句。 “我知道了!”天狼神打断这个天使的话,接着,他叹了一口气,“她还在生我的气,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她的性格,没关系,我没关系的……”天狼神低下头,无力地把镰刀挂在一只手上。 这个时候,他听到脚步声。 “大人!”他的副官喊道。 “什么事?”天狼神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麻烦。 “那边有点情况,我带您过去看看吧!” “在哪?快带我过去!”说完,他的副官拉起天狼神的胳膊,朝着东南的方向跑出了众天使的视野。这个雀尾大天使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中,无奈地摇摇头,但是转而这雀尾大天使心里头又不由得打了个结,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他赶忙回去叫告诉雀神。 他跑到辇车下,雀神正坐在车上,右胳膊肘拄在车前沿的豁口上,右手扶着额头,闭目养神。 “雀神大人!”他轻声叫道。 雀神听见声音,挑开眼,搜寻声音的来源,她看到一个雀尾大天使正站在辇车下。 “什么事?” “我看到天狼神被他的副官带着走远了,我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听了这话,雀神一激灵站起来跳下辇车。 “往哪去了?”雀神紧张地问。 “那边,已经走出很久了。”这个雀尾大天使指着东南的方向。雀神看着他手指的方向,一句话也没说,从袖子里掏出一黑一白两把小扇子飞奔过去…… “沙!”、“沙!”、“沙!”…… 天狼神小心翼翼地嗅探着四周,堕神的腐蚀力量还没有渗透到这边的区域,地上的杂草还泛着绿油油的颜色,只是这绿色的根部,已经开始了腐烂与腐化。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这边?你看到什么了?”天狼神失去了寻找的耐心。 “天狼神……”身后传来一个让天狼神非常恶心的声音。 “兹华特?”天狼神猛地转过身,镰刀上黛绿色的黑魔法烟雾在空中留下一道弯曲的轨迹。 “大人不必惊慌,我是您的副官呀!” 天狼神立起耳朵,频繁地抽动鼻息,这四周有自己副官的味道,但是也有兹华特的味道,这说话的两个声音明显来自同一个人,但是为什么是两个声音? “你到底是谁!”天狼神睁不开眼,周遭的声音让他头皮发炸,手里的镰刀朝左怕右,朝右怕左。 “天狼神,我真是掩饰的太完美了,你这鼻子都没闻出异样来?哈哈哈哈……但是你已经来不及后悔了,这里只有你和我,啊不,是我的一个分身。”天狼神的副官一点点开始燃烧,背后生出一双巨大的黑红膜翼。 “兹华特!既然这里只有我们,那你敢不敢来一场公平的战斗!”天狼神用力地想要把眼睛睁开,可是无济于事,现在天狼神的眼皮甚至像是从来没有开口似的。而兹华特,不紧不慢地,把胳膊抬起来,食指瞄准天狼神,空气悄无声息地汇聚到兹华特的食指上,他的手指呈阴燃状散发红光,空气在手指周围黯淡下来,使这阴燃的红光逐渐变成了紫红色,接着,他的指尖的光芒瞬间挓挲成一个明亮的白光紫球。 “天狼神!不!” “什么?”天狼神耳朵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他任何也忘不掉,“雀神危险,别过来!快跑,他是兹华特!” 说时迟那时快,天狼神眼前的黑暗被一个发紫的光芒逐渐照亮,他知道这一定是一记致命的攻击,但是天狼神还没等躲开,就感觉到一个什么东西撞在了自己的怀里,光芒消失了,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刺透耳膜的雀鸣。 天狼神抱着这个身体,强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雀神?是你吗雀神?”天狼神摇晃着怀里的这个柔弱不堪的身体。 “天……” 天狼神听见了雀神似有似无的声音,就从自己的怀里发出来,隐隐约约,像是极其细微的窃窃私语一般。 雀神躺在天狼神的怀里,嘴不断地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嗓子里只能发出一些干涩的声音,鼻尖也是进来的气少,出去的气多,她用肺里仅有的一丝空气,急短促地冲击着声带。 “天……狼……神……”然而她每说一个字,肺部就收缩一点,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频率比以往减慢了十倍,甚至不知道这一声跳完,还有没有下一声。 “雀神……雀神你说,我在听!”天狼神忙把耳朵贴到雀神的嘴边,他能感觉到她的气若游丝,几乎不再有气息从她的鼻子里出来。 雀神仍旧铆着劲,似乎是要说出最后一句话了。 “我……”雀神的肺部已经收到到了极点,她继续搜刮全身任何意思的力气挤压着胸腔,“爱……” 终于她又说出了一个字,但是这之后,她已经再没有任何的气力来冲击声带说出下一个字了,雀神用力憋住劲,睁开眼,她看到天狼神的脸颊,就在自己的嘴边,于是她把嘴贴到天狼神的脸上。 而天狼神,他感觉到雀神的嘴,颤抖着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吸了一下----雀神吻着天狼神的脸,而还没等他说什么,她的头蓦地向后仰,手臂无力地耷拉到地上。 “雀神……雀神……”天狼神摇晃着雀神的身体、胳膊、脸……但是雀神已经再也不会醒来了。泪水一滴滴地顺着他的下巴落在雀神的胸前,泪光中,天狼神的眼睛好像看到了光,看到了眼前,在怀里,雀神安详地如睡着了一般躺在自己的怀里,虽然嘴角流着血,但是完全掩盖不住那一丝幸福的微笑。 “雀神……雀神……”天狼神的呼吸开始加剧,一种缺氧的感觉直冲脑际,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兹华特……兹华特……兹华特……” “天狼神!”兹华特傲慢地看着他,“我在这里!就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你来啊!哈哈,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吗?” 天狼神低沉着脑袋,完全没有理会兹华特的话,他放下雀神的身体,缓缓地站了起来,就在他站直的时候,一股漆黑的力量从脚背盘绕而上,一直绕到天狼神的头顶,像是黑色的火焰一般地跳动着。 “你这是……”看到这里兹华特不由得心头一紧,脸上的傲慢一瞬间烟消云散。 “喝啊----”天狼神大喝一声直接闪现在兹华特的面前,刀尖已经落到兹华特的头顶上,兹华特慌忙向后仰倒躲避,同时把膜翼兜过来,像蚕蛹一样把自己护住,天狼神的镰刀打在兹华特的翅膀上,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声。 “雀神……雀神……”天狼神嘴里不停地叨咕着雀神的名字,一步步朝着兹华特走过来,镰刀拖在地上,发出嘶嘶的金属摩擦声,这时候,兹华特又听到有一些类似丝织品被撕开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入耳际,他左顾右盼地寻找,唯恐是埋伏,可是事实上,他发现这声源就来自面前的天狼神,难道是地上的什么树枝之类的东西刮到他的斗篷了?还没等兹华特再往下想什么,就听“嘶啦----”一声,天狼神双臂的衣服碎成布片四散飞出,露出惨白无色的双臂,而两只硕大的狼爪透着血红的颜色,他的身上不断涌出黑烟----眼前的天狼神,似乎已经彻底堕入了疯狂。而这,完全在兹华特的计划和意料之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是这样的天狼神的对手。 兹华特定了定神,寻找天狼神的破绽。 “算了,先砍了脑袋再说!”兹华特说着猛扑上去,锋利的爪尖如钢刀一般朝着天狼神的喉咙割去,天狼神迅速低头躲过,兹华特的爪尖钩下了天狼神的兜帽,割裂了他的一只耳朵。 他意识到自己的攻击被躲开了,只好站稳了来想下一步进攻,然而天狼神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死死的抓住了兹华特的手腕,兹华特还没来得及反应,呼地一下被拽了回去,同时,他看到了天狼神的脸----头部的毛发已经完全白化,就连毛发之下的皮肤也是苍白的颜色。而最让兹华特汗毛倒竖的,是天狼神的眼睛----整个眼球,连同瞳孔,也都白化成了一整个白花花的眼球,像是两颗刚煮熟的大元宵,眼睛周围遍布着红色的血丝。 “雀神……”天狼神嗓子眼里发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接着,兹华特就觉得腰部以下瞬间失去了知觉,天狼神死死抓住的手也放开了,整个人噗通一声栽在地上,疼痛从腰部猛地传到头顶,发凉发麻的感觉又从头顶向下传到腰间,他用力向下看,只见自己的身体,从腰部以下,已经没有了,而在不远处,自己的下半身挂着一条白色的肠子躺在一边,看到这,兹华特瞪大了眼睛,随即瞳孔上翻,脑袋沉在了地上。 天狼神,长嗥一声,变作一头白化狼,独自冲向最近的汜澜城。汜澜城城头的堕神完全不明白这个白狼是什么来头,但是一切的攻击都无济于事,箭矢射中他的身体,从这面进去,紧接着带着一股黑烟又从另一面飞出,仿佛射中的不是肉体,而是影子,汜澜城的守卫堕神终于放弃了抵抗,成了这白狼的夜宵…… 天使们进入了汜澜城,天空帆船缓缓地落在城南的海滩。但是天使们始终都没有见到雀神和天狼神,没有了将领,天使们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好在汜澜城驻扎了下来。 黑红的硫云渐渐散去,天空中泛起了夕阳的颜色,虽然和硫云同样火红,却那么祥和以致动人,在这海城汜澜城,天使们安下营,扎下寨,今天这样得过了,明天又是怎样的黎明?或者,明天是否有黎明? ………… 一双白爪抱起雀神的身体,背影被西颓的太阳无限拉长。 “沙!”、“沙!”、“沙!”……天狼神木怔怔地消失在了夕阳里…… 腐烂的腥臭没有引来半只苍蝇,泥土无法吸收这样的尸身,尸体的热量逐渐减退,肩部、肘部、额头……都开始升腾起阴燃的烟雾,一点点,尸体燃烧着化为灰烬,成为风沙的一部分…… 第二十三章:西行末路 半晌,羚神才从呆滞的状态回过神来,他木讷地看着驼神,而驼神似乎完全没有恐惧的感觉,他反而十分兴奋的等着羚神下一步的计划。羚神看到驼神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失为神灵,想到这里,他手上来了力气,用力撑着身下的土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走,我们去看看猛犸神那边怎么样了!”羚神双手互相揉搓了一下,把泥土抖落在地上。 ………… 貉神离开了军队,独自前往兹华蒂利亚更深处的地方,这里硫云的磁场完全干扰了自然磁场,貉神无法通过大地来搜寻方向,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为了防止自己在这黑黢黢的地方兜圈子,他每经过一棵树,便在上面划一道印记。果不其然,大概划了十来个,面前出现了重复的印记,完全与自己的爪子吻合。 “还真被我猜中了。”貉神并不紧张,但是他也不排除有人发现了自己而在这里做出同样的记号来诱骗自己走进埋伏圈。貉神在这树干上,把一缕带着泥土的气体钉进露出地表的树根上,接着,他开始朝另一个方向,蹑手蹑脚地匍匐前进。在这腐化堕落的土地上,最让貉神头疼的就是树干了,枯萎的树干几乎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有一些细微的粗细之分,才走出数十步,貉神又开始迷失方向了,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动静,很像是什么东西在交谈。貉神竖起耳朵闭上眼,凭借自己捕食者的嗅觉,一点点分析着声源的方向,忽然,他感觉眼前黑了一下,并且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貉神一个激灵把眼睛睁开,只见眼前正站着一个浑身长满角刺的东西,身上的灼热使肩头的空气发生扭曲,背后的光线跟着热气如流水一般摇曳。 貉神大叫一声“不好!”,接着,他右轻弹手指,就听一声古筝断弦般清脆的声音,貉神的身体仿佛是被装上了拉簧似的猛地飞向后方。 “咚!”貉神撞在那个被他钉了一缕空气的枯树上,把腐朽的树干撞成了碎片,他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那个“彪形大汉”,这一回头不要紧,那彪形大汉把手里的武器扔了过来,就听呼呼的风声,带着砍断的枯树“咔嚓嚓!”朝着自己面门飞了过来。 “哎呦!”貉神不由得叫出来声,一抱头蜷在地上。 接下来,他感觉那武器飞远了,抱着头的手松了开,然而他刚要抬起头,就觉得大地忽地震了一下,热浪从两边朝着自己的脸扑过来。 “呃----你好,伙计!”貉神抬起头,看着堕神狰狞的面孔,“如果我们比长跑的话,可以让我先跑一千米吗?对待老弱病残……呃----应该谦让才是。” “老?弱?病?残?你算哪个?”这个“彪形大汉”弯下腰瞪着貉神,貉神紧张地坐在地上慌慌张张地向后撤。 “老?弱……病……残……”貉神仔细的分析了一下,相对于面前的这个大家伙,自己四样全沾。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彪形大汉傲慢地说,“你可以先跑,但是不代表我不攻击你。如果我的攻击够不到你,你就赢了,如果够的到,想必你也知道后果了。” 貉神听了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好像多等一秒钟,这大块头都会变卦似的。可是貉神刚跑出不到两三秒,就听身后呼的一声,回头一看,就见一大把碎木稀里哗啦地飞了过来,貉神拧着脑袋连蹦带跳地躲避这些飞过来的碎木,忽然间他听到了一个异样的风声。 “石头!”话音刚落,呼啦一块大石头贴着貉神的脸飞了过去,颊部蓬松的长毛被齐刷刷削断了半截,“好险!” 貉神抹了一把脸,没出血,还行,他索性直接变成貉形在地上四脚着地狂奔起来。这时候,身后又传来了一阵风声,听起来是从头顶的高度飞过来的,貉神忙把耳朵压低,头紧贴着地面,果然,一块盘形巨石飞了出去,但这还没完,貉神刚要抬头,又一个粗壮的树干刮着耳朵飞了过去。 貉神发现那个大块头果然没有追,只是在远处扔东西,于是貉神索性就不跑了,专心的躲东西就是了,等那家伙力气用完了,自然就不攻自破了。想到这里,貉神连蹿三步空中转身变回神形面对着那大块头的方向立定站在地上。他这一回头,只见碎木碎石一股脑地朝着自己飞过来,貉神倒也不怕,低头侧身,蹲伏跳起,十分灵巧地躲避这些飞来的“暗器群”,就像是一个太空船在陨石群里穿梭一般。 就在貉神洋洋得意地等着这大块头累垮的时候,脑后被什么东西咣地打了一下,貉神纳闷地回过头,只见那些被他躲过的东西,又都飞了回来。 “天哪!回力的!”貉神愣了一秒,就在这一秒,又一个石头飞在他的脑袋上,貉神急忙瞄着前后飞过来的东西好一顿上蹿下跳,然而这消耗了貉神很大的体力,很快,他的动作就有些迟缓了,在他跳起来躲过贴着地面的一个之后,头顶又飞来一个,他赶忙低头闪开,想要把脚踩在地上,却不小心猜到了一根飞过来的原木上,貉神随即脚下打滑,身体骨碌碌翻了三四个跟头,就在这时,一块石头飞过来,正正地砸在貉神的肚子上,只听咔吧一声,貉神便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了,而这重重的一下让他险些把胃吐出来。 貉神虚弱地躺在地上,巨石的力量一定是穿透腹部砸断了腰椎,周围不再有什么碎石碎木飞来飞去了,忽然,他感觉大地似乎有些震颤,接着,这震颤开始愈发猛烈,貉神知道,一定是那大块头来取自己的性命了。 “绝望吗?小狗儿?”耳边传来那大块头的声音。 “绝望?哼……”貉神冷笑道,“应该是希望才对----当你们被我天神的军队打的负隅顽抗的时候,那才叫绝望。” “那你就带着你那该死的希望,去死吧!”说着,这大块头把手里的狼牙棒高高举起,貉神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金色的东西呼啸着飞了过来,大块头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金色的东西就已经重重打在了狼牙棒上。 “哐!”这一下震的大块头双臂发麻。 “什么人!”大块头紧张地朝着金光飞来的方向张望。 “猛犸神,是也!”从薄雾中走出一个长鼻子大块头,接住“金光”,用力拄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你在临死前,也报上个名字来,让我知道一下自己杀了个什么东西!” “我倒是觉得事实上应该是你知道一下自己将要死在谁的手上才对。”他张开手,狼牙棒从地上飞到他的手中,“不才,奔龙神是也!” “看来是个老逃犯了。”猛犸神把金瓜抡起,“纳命来!” 只见猛犸神右腿向后撤出半步,接着用力蹬地,庞大的身躯竟然轻飘飘凌空飞起,长柄金瓜划着金光搂头盖脸朝着奔龙神砸下来,奔龙神不慌不忙,等金瓜落在眼前几乎只有头发丝一般的距离时,身体稍稍侧开闪躲,猛犸神以为奔龙神是没反应过来,见金瓜马上砸在奔龙神脸上的时候加大了力气,而这一闪躲,金瓜擦着脸皮重重地咋砸在了地上,一抔黑图像是被炸开一般地飞了出去,貉神躺在一边,断了腰也不敢乱动,但是上身极力地歪向一旁,试着远离他们----至少远离这个奔龙神。 再看奔龙神,金瓜擦面锤地,没有伤到他,接着,他把狼牙棒迅速从坐下沿着金瓜柄抡过来,猛犸神放开金瓜跳起一个前空翻,狼牙棒沿着下落的金瓜柄从猛犸神的膝盖下横扫而过,等猛犸神转身落定,奔龙神的第二次攻击已经到了眼前,猛犸神猛地伏下身子,顺势又一个前滚翻,抓起金瓜,接着腾空一个飞转,金瓜划出金光如同一个个手榴弹,突突地尽数轰在奔龙神的身上。霎时间烟雾缭绕不辨你我。 崩飞的砂石扑簌簌地落在貉神身上,差点把他活埋起来。 “貉神!”猛犸神跑到貉神的旁边蹲下身,“你怎么样?” “我还好,只是腰断了,下半身没知觉。”貉神抖动衣襟,不让砂石灌到衣服里,“你怎么过来了?” “我等你半天,觉得不放心,而且我听见有什么东西飞来飞去的声音,就过来看看,结果刚好赶上。” “的确是刚好赶上,再晚一步我就交代在这了。”貉神平躺在地上,“我是动不了了,我们在这等会,或者我留下,你们继续,不能因为我一个的问题耽误这边的大局。” 听了貉神的话,猛犸神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任谁都无法这么坦然的把貉神扔在这,在这腐烂的荒原上,完全就是等死,忽然,猛犸神感到一个黑影盖了过来,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猛犸神,热身结束!”话音未落,余光里瞟到个什么东西正迅速地朝着自己侧脸呼过来,猛犸神急忙翻身躲开,可是这一躲还是慢了,奔龙神的狼牙棒划过脸颊,在猛犸神的脸上划出三道血印,而后边跟来的刃气将猛犸神掀翻在地,奔龙神抓住机会朝猛犸神扑过去,猛犸神连忙横过金瓜招架住奔龙神的攻击,而奔龙神把狼牙棒扔出去,手里没了武器,伸长爪子想要抓开猛犸神的喉咙,猛犸神高举起双臂,金瓜柄卡在奔龙神的下巴上,这让奔龙神的爪子死活也够不到猛犸神。 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貉神偷偷捻起一撮土,吹了一口气,这口气带着这撮土成了一枚气钉,就像他之前钉在枯树上一样,把这气钉对准奔龙神的脖子,就听“咻!”的一声,气钉虽然没有打中奔龙神的脖子,但是也死死地钉在了肩头。 “呃啊!”奔龙神大叫一声,猛犸神抓住机会一下把奔龙神掀到一边,懊恼的奔龙神立刻爬将起来要重新扑倒猛犸神,貉神见状手指轻抖,如同拴了拉簧一般地被拉起来飞到奔龙神旁边,接着,他手中揉出一枚发着白光的掌心雷,照着奔龙神的面门盖了上去,这一下不偏不倚地盖在奔龙神的左眼上,只听哇呀一声惨叫,奔龙神捂着眼睛跌倒在地,而貉神则靠着惯性摔在了后边的地上,疼痛瞬间传遍了上半身。 猛犸神将金瓜锤在地上,身体如撑杆跳一般翻个跟头,依靠腰部的力量,把金瓜从地上又抡起来,足足三百六十度的力量朝着毫无防备的奔龙神砸了下去,就听“噗!”的一声,好像砸碎了一个西瓜似的,把奔龙神的脑袋砸了个稀碎。 “搞……搞定了……”猛犸神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走到貉神旁边,“你还好吧?” “我已经做好下辈子在轮椅上度过的准备了。”貉神笑着调侃道。 ………… 阴冷的海岸走廊,仿佛是停尸房前潮湿的楼道,无名的雾气像是舞台上升华的干冰,沿着地表,在四处蔓延,羚神听着自己和驼神的脚步声,刚刚走出小港城,羚神就后悔了,魔船和魔头的经历还记忆犹新。他忍不住瞄了一眼停在岸边的魔船,它们正随着死去的海浪一同起伏,像是一条条搁浅在岸边的鲸鱼,这些船头仍然挂着一颗颗血淋淋的魔头。 羚神抬起手挡着脸,尽量不让余光瞄到这些魔船,但是他的眼睛好像完全不听使唤似的,越是不想看,越不自主地朝着魔船遛了一眼,船静静地漂在海面上,仍然是那种濒死的呼吸一般的起伏,他又把眼睛转回来,只见一双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自己的脸,吓得羚神一咕噜翻躺在地上,然而他又看到了一个更让自己汗毛倒竖的情景----驼神正举着大剑对着自己。 “你干什么!”羚神紧张地大吼。 “噗!”手起刀落,驼神把大剑斜着挥出去,把这魔头斩为两段。 “噢……噢……”羚神用袖口擦擦额头上的汗,“谢谢啊。” 羚神颤抖着站起来,继续往前走,阴冷的气息让羚神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冻成了冰块,走着走着,走到了一棵焦树下。 “怎么这路这么长,来的时候都好像很快就走完了啊。”羚神说着,扶着树要坐下来,可是刚一回头,又看见驼神举着重锤大剑,吓得羚神激灵一下出溜到了地上,“你你你你干啥?” “铿!”大剑砍在了树干上,同时驼神脸部的肌肉痛苦的扭曲了一下,接着,羚神感觉有什么液体流到了手背上,他回过头,只见大剑砍过的地方,汩汩地流出殷红的鲜血。 “这是……”羚神擦了擦手背上的血迹。 “小心点。”驼神没多说什么,把大剑扛到肩上,独自朝前走,羚神也不敢耽搁,拍拍屁股站起来,紧跟上去。 ………… 猛犸神抱起貉神,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是托着两个部分,中间是完全断开的,他尽量保持自己双臂的姿势,来减少貉神腰椎的痛苦,渐渐的,他看到远处岸边的一点亮光,笑容立刻攀援上来,那是他留在栈桥边的天使军队,但是怀里的貉神还是让他不得不放稳脚步,平静地走过去。 还没走到,就听不远处有人在喊。 “猛犸神!” 猛犸神转过头,看到羚神正朝着自己跑过来。 方才羚神和驼神走着走着,发现前边有亮光,知道这一定是猛犸神留下的,总算是送了一口气,正巧看见猛犸神从东边走过来,想必是去找貉神了,既然大家都没事,羚神也就放松了警惕,大步流星地朝着猛犸神跑过去,刚跑出没几步,就感觉后背上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打了一下,与此同时整个胸腔都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这是一种让他窒息的疼痛,以至于全身的肌肉都不会动了。他艰难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脯,只见胸前的衣服已经被穿透,一个雪亮的钢尖从胸骨位置扎出来,同时后背感到一个非常大的重力。 羚神缓缓地转过身,他看到此时驼神正奸笑着看着自己。 “这是……”羚神话没有说完,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猛犸神离着比较远,没有看清什么情况,本来羚神朝自己这边跑过来好好的,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倒地上了呢?这时候,他看到驼神一步步走过来,顺手把羚神身上插着的大剑拔了出来。 “驼神,这怎么回事?”猛犸神喝问道。 然而驼神完全没有理会猛犸神的问话,提着大剑搂头便刺,怀里的貉神见状猛地勾过猛犸神的脖子,用力抱上去,把身体拉了起来,就听“噗!”的一声,猛犸神感觉有个尖尖的东西扎到了自己胸前的皮肤上,而貉神也差不多送上了自己剩下的半条命。 没能刺中猛犸神,反而只杀了个废物,驼神懊恼地把大剑向下剜,一颗跳动的球形物从貉神背后沿着剑锋滑落下来,貉神痛苦的从嗓子眼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双臂抽搐一般地绷紧,最后完全耷拉下来,一命呜呼。 “驼神……你……你纳命来!”猛犸神放下貉神从空中抡出金瓜照着驼神面门锤过来,驼神把大剑横在身侧,左手抬起来做出一个掐脖子的动作,猛犸神登时以脖子为中心被卡在了原地,身子由于惯性朝前悠荡了出去,金瓜也哐啷啷掉在了地上。 驼神缓缓地把猛犸神抬起来,从他手心里涌出一股淡蓝色的雾气,这雾气一点点爬到猛犸神的鼻子上,包裹在他长鼻子的末端。驼神手指稍稍向里抠起来,猛犸神的表情也因为窒息而发生强烈的扭曲,舌头一点点地伸出嘴角,瞳孔也翻了上去。 猛犸神本以为驼神一定是要把自己吊死在这里,可是突然,他感觉脖子上的力气松了下来,接着驼神撤去了法术,猛犸神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可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越是喘,就越是难以呼吸,他猛然想起来从驼神手心里飘出来的蓝色烟雾。 “呃……呃……”猛犸神张大嘴,发出艰难的气声。 “我可不希望你死的太痛快。”驼神蹲下来,仔细地看着猛犸神的变化,猛犸神除了呼吸困难以外,他的皮肤还开始迅速长出脓包,驼神则伸出手来掐破这些脓包。掐破的脓包连成片,便是溃烂的皮肤,血与脓混在一起淌下来,发红又发黄。看着猛犸神痛苦的样子,驼神开始放肆的笑起来。 突然,驼神感觉脖颈子两侧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就像是被两只蜜蜂同时蛰了一下似的,麻酥酥地刺痛感瞬间传遍全身,他心头立刻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大惊失色地回过头,只见一个八眼骷髅头正对着自己,嘴里两颗尖牙还带着自己脖颈子的鲜血,牙齿下边,一根血红的信子来回摆动。 驼神恍然大悟一般地向后跌坐在地上,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嘴角不断涌出白花花的泡沫,半晌,驼神终于安静了下来,连呼吸也一同静止了。 猛犸神颤抖着把头微微抬起来,他看到一只巨大的蜘蛛正在看着自己,而那八只眼睛,仿佛诉说着什么东西。 “你……你……你是谁?”猛犸神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说问道,“驼神……是你吗?” 蜘蛛看着他,不说话,也说不了话。 “如果……你是驼神……就杀了我……我……我已经……已经没救了……杀了我……让我……让我死个……死个痛快……” 蜘蛛八条腿向前摆,把身子移到猛犸神面前,低下了头,猛犸神看着蜘蛛,闭上了眼,同时急促地抽吸着空气,仿佛气管被什么东西捏细了一般。突然,蜘蛛抬起头一口咬断了猛犸神的脖子。 ………… 蜘蛛转过身的时候,余光扫到岸边的一些白光,他走过去,原来是一地发着光的天使翅膀,带着未干的鲜血,铺在这寂静的海岸上…… 第二十四章:再会 蛇神看到这个黑影的脸,不由得大吃一惊。 “鼠神!你……” 话没说完,这黑影又一刀跟上来,蛇神慌忙招架,叮叮当当数个回合下来谁也没把谁怎么样。 这黑影站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蛇神定睛细视,扇耳盔、碎片甲、两肩一条飘红绶带,尤其是手里那两把火钢刀,可是…… “鼠神,你这是怎么了?”蛇神终于找到机会能跟眼前的这个疑似鼠神的东西说句话了。 “没错,我是鼠神,但是现在我是这里的总指挥,我什么事都没有,你放心吧,我会很顺利的取下你的脑袋!”话音未落,鼠神“噌!”地一下照着蛇神面门就扑过来,蛇神急忙缩身伏地,躲开鼠神的攻击,而当他再站起来的时候,鼠神已经消失在了乱军之中。 蛇神小心地向后退,虽说蛇是鼠的天敌,但是成了魔的鼠,蛇神也不敢大意轻敌。这个时候,蛇神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看后军,噼里啪啦的箭矢还在一群一群地朝着城头上飞,但是攻城械还没有动静,看到这,蛇神滋溜钻进地里,土遁到后方。 鹿神彻特斯站在一棵没长多少叶子的瓶树上,在身体前方立起一个水波盾,这是一种非常柔韧的护盾,箭矢扎在盾上,就像是掉进了水里,改变了轨迹不说,也失去了力道,滑落在地上。 “底下的!把这掉下来的箭都捡上,别浪费了!”彻特斯一边观察着前方交战的军队,一边对着边上的弓箭手喊。 “鹿神大人!”蛇神噗地一声从地里跳出来,站在地上不停的抖落沙子。 “怎么了?”鹿神把视线从前线拉回到树下。 “我看到鼠神了!”蛇神大声喊道。 “什么?”鹿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死在沙漠之都了吗?”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鼠神是奈瑞阿城的堕神指挥官!” “这……这什么情况?”鹿神皱起眉头,“难怪会有蘑菇云。”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去顶着吧,后方攻城械马上就要出来了,我若鸣金,令为撤军!”鹿神说完,又把视线拉回到前线。 “明白!”蛇神一拱手,但是还是站着没有动。 “还有什么事?”鹿神注意到蛇神好像没有动,又低下头看他。 “那个……猴神……” “我看见了……你快回前线去吧。”鹿神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没有之前的神气。 “遵命,大人。”蛇神一拱手遁入沙漠…… 鹿神凝望着远处两军交战的地方,他也明白蛇神所说的鼠神是什么情况,在这么高的位置,军中一切尽收眼底,那个来回穿梭的黑影,早就被鹿神捕捉到了。他捻弓撘箭,但是黑影速度太快,完全无法瞄准,射不中事小,反正水波盾挂住的箭绰绰有余,但是射偏了的话,军中人乱如麻,鹿神也不敢保证一定不会往天使身上偏。这个时候,羊神霍玛利安来了。 “老弟,你在上头当靶子呢?”羊神仰着头喊道。 “去你的,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们看见鼠神了,我也看见了!” “什么?”羊神一愣,“噌!”的一下蹿到鹿神旁边,差点把鹿神直接从瓶树上撞下去。 “看见军中那黑影没?”鹿神朝着前线一努嘴。 羊神盯着前方两军交锋的地方,果然有一个黑影在军中穿梭,眨眼之间已经取下数十天使的项上首级,他发现这个黑影正在逐渐向猪神和猩神靠近,而他们完全没有察觉。 “弓箭给我!”羊神喊道。 “啊?”鹿神愣了一下,心里边想:你这该不会是要把鼠神射死在那吧?能射准么?鹿神还没想完,羊神一把从他手中夺过来捻弓撘箭,瞄着那黑影毫不迟疑地放开弓弦,只听“嗖!”的一声,这根箭拖着尖锐的哨响,直奔那黑影而去。鹿神见了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不怕射偏了吗?”鹿神惊恐地看着这支箭仿佛即将要射中一只毫不知情的天使。 “我手下有三大射手,怎么能射偏?”羊神十分自信地眯起眼睛注视着这根箭。 “他们是射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他们的师父啊,如果我技艺没他们强,怎么做师父?”羊神看着那黑影掠过箭矢的轨迹终点,这根箭在鹿神眼里已经完全没有射中鼠神的希望了,但是就在箭矢抵达军中的瞬间,羊神用手指做出一个向左拨弄的动作,这根箭说时迟那时快,竟然凭空一个急转弯,正中鼠神----只见那黑影当即就停在了原地。 鹿神看着这一切,嘴巴呱嗒一下张开了。由于分神,水波盾就像是泼出去了水一般地哗啦一声洒了下去,羊神连忙重新起了一个新的水波盾。 “专心点!” 羊神话音刚落,就听见对面城上“当当当……”敲响了金钟。然而令众神不解的是,鸣金之后,只有鼠神蹿上城头回了城内,外面的堕神大军直接弃械等死了。 “这什么情况?”鹿神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外面的应该都是无脑的傀儡,只是纯粹的战争机器,没有疼痛,没有思想。”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攻城!”羊神从瓶树上站起来,“全局听令!” 树下三军呼地把头都转向瓶树这边,就像是有磁场似的。 “守城堕神大势已去,全军出击,拿下奈瑞阿城!” 随着羊神的号令,熊神十分配合地在远处吹响号角,全体天神带着天使一齐冲向了奈瑞阿城。 顷刻之间,四五个云梯已经架上城头,在羊神和熊神的共同努力之下,更多的攻城械被召唤到战场上,奈瑞阿城也是真的结实,硬生生撞坏了一个破城锤,第二根破城锤立马补上来,有了前一根的基础,第二根三下五除二把城门砸破,云梯已经不在是四五个了----大片云梯在城墙上铺成了一个斜坡,天使们在云梯上如履平地,很快就攻上了城头,不到几分钟,堕神城门失守,天神大军攻入奈瑞阿城。 鼠神仓皇地带着剩余堕神向后撤,这,被蛇神捕捉到了,但是蛇神似乎还不太相信鼠神会就此堕落成自己的敌人,他顺着垂直的墙壁蹬蹬蹬蹿上房顶如履平地,而后沿着还未塌方的房檐,落进一条黑暗的巷子里,躲在墙边等待鼠神的经过,他从后面侧过脸,鼠神的两把火钢刀在这里万分显眼,等待着等待着,就在鼠神前脚刚刚迈到巷子前面的时候,蛇神一把拉过鼠神的胳膊,把鼠神拉进了这幽深的巷子里。 此时的鼠神,满脑子都是四个字“死期将至”,他胡乱挥舞着手里的火钢刀,嘴里叽里呱啦地怪叫。 “消停会!再叫你就彻底完蛋!”蛇神呵斥道。 鼠神听了这话,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撂在两边。 “你怎么回事?怎么跟堕神一伙了?” “哼……”鼠神冷笑道,“我本就是纯粹罪恶的神,我的存在就代表着罪恶,我为什么不能与堕神为伍?” “可我们是兄弟!” “谁都知道老鼠是蛇最美味的食物,你跟我谈兄弟?” “我从来没把你当成什么食物,我们一直都是好兄弟啊!”蛇神听了鼠神关于天敌之类的言论实在无言以对。 这时候,在攻城的军队中…… “蛇神跑哪去了?”鹿神大喊道。 “不知道啊,是不是怕咱们把它踩着?还是怕人多闪了腰,自己钻地里跑了?”猪神笑呵呵地说。 羊神听了,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嘴角挑起一个邪魅的笑容。接着,他独自离开军队,走到了一个巷子旁边,噌地一下飞到房顶。 “好啊,你说你把我当兄弟,敢不敢让我三刀不躲?”鼠神努力把头扬起来,除了抬到与蛇神四目相对的高度,还要再高一些傲慢的高度。 “来吧!”蛇神把眼睛闭上,双手背在身后。 “哼,这是你自找的!”说时迟那时快,鼠神把火钢刀对准蛇神一个健步跳到蛇神面前顺势就是一刀,但是刀还没有碰到蛇神,就听见“当!”的一声被挡住了。一个白褂子的身影立在蛇神旁边,蛇神吓了一跳,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羊神。 “玩命呢?”羊神瞪了蛇神一眼。 “鼠神,我能看出来你现在心智尚存,今天我们还是朋友,还是战友,还是兄弟,你可以留下,也可以就此别过。”羊神说话的时候一直是背对着鼠神,“但是如果你今天走了,他日战场上我们就是彻底的敌人!” 鼠神看着羊神的脊背,又看了看蛇神,四目相对,鼠神动了一下眼珠,接着扭头消失在巷子深处。 “我们走!”羊神没有回头看,直接朝巷外走去。 “羊神!等等羊神!”蛇神追上前去,“刚才鼠……” “鼠神已经死了!你我所熟识的那个鼠神,今天,已经死了!”羊神愤怒地打断了蛇神的话。但是蛇神看着羊神的眼睛,羊神也动了一下眼珠。他回味着他们这个动眼珠的动作,仿佛是一种无法表达的东西…… ………… “奈瑞阿城必须有人守城!”熊神贝卡星辛站在北面城楼上,面对底下的军队。羊神正和蛇神从巷子里走出来,站在军队的末尾。 “让鹿老弟守着吧。”羊神高喊道。 “什么?”鹿神扭过头望着后边的羊神,“我要战斗,我不要在后边守着!” “谁说在这守着就不会有战斗了?如果真的没有战斗,就不用守着了!”羊神反驳道。鹿神听了,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而且以奈瑞阿城的地位,鹿神也并不觉得这是大材小用,于是朝前走了两步,拍拍胸脯对着熊神喊道:“那就我来守着罢!” “好!”熊神把法杖举过头顶,一道金光从杖头直冲云霄,仿佛一块万吨巨石落入大海一般地,击穿了奈瑞阿城上空的黑红色硫云,硫云呈波浪状向四周褪去…… 第二十五章:圣吉古丽童 “大犬神!大犬神!”貔貅摇晃着蜷缩成一团不住抽搐的大犬神。忽然,他们听到一阵阴森森的笑声:“咯咯咯咯……” 这声音不由得让貔貅和浣熊神从头到脚翻滚了一波鸡皮疙瘩。 “什么人!”貔貅站起来,而大犬神仍然躺在地上抽搐着。他们仔细分辨着声音的来源,浣熊神的眼睛在四周黑洞洞的窗口来回跳跃,忽然,他看到两个绿点,像是发光的眼睛,与此同时,这绿点向室内闪了进去。 “那是什么?” “怎么了?”貔貅凑过来。 “我看到……好像是个人影,也有可能是鬼影,我也不知道。”浣熊神一边看着那个黑洞洞的窗户,一边担忧地朝看着这栋楼的出口。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又听到背后传来一声低吼,貔貅反应快,“噌!”地一下跳着转了过来,只见刚才还蜷缩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大犬神,此时眼睛瞪得血红发亮,嘴角向后咧,獠牙闪闪发光,他的身体变成了一只巨熊般壮硕的狼狗模样,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大犬神?”貔貅试探着问了一声,浣熊神也回过头来,但是仍然不忘朝身后看一眼,以免刚才那个影子出来对自己不利。 貔貅在试探着问了一句之后,大犬神猛然间发了疯似的朝着貔貅扑了过来,貔貅慌忙把七星子剑抬起来挡住大犬神的攻击,同时横扫出去,把大犬神打飞数十步远,大犬神嚎叫了一声摔在地上,爬起来逃走了。 “这地界儿有点邪门了啊!”浣熊神贴近貔貅,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周围。 “问题一定出在这医院里,走,进去看看!”貔貅说着就要往医院里走,浣熊神听了腿都软了:“等会!你还说医院里有问题,那你干啥还要进去?” “事儿是从这出的,也一定要从这了了。”貔貅转身对着浣熊神说,“无论如何,我觉得里面比外面安全,谁知道外面有多少个鬼等着咱们呢。” “有道理,快走快走!”貔貅的几句话说的浣熊神心里发慌,拉着貔貅就往医院里走。 还是那间病房,他们走到里面的门边上,貔貅贴着门上的玻璃瞪大眼睛朝门的另一边张望,里面是黑黢黢的走廊,只有一些从两边照射过来的白色光线。 “诶!”貔貅把头收回来,对着浣熊神说,“敢开门过去不?” “来都来了,有啥不敢的。” “那你开?” “我开就我开。”说着,浣熊神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同时他顺便看了一眼这门玻璃,只见一只白嫩的手,正按在玻璃上。 “诶呀!”浣熊神的手触电般地抽了回来,眼珠子仿佛一瞬间翻了白。 “怎么了?” “你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貔貅朝着门玻璃看了一眼,门玻璃上分明映着一张小孩的脸,脸上七窍流血,眼睛肿似金鱼,绿幽幽令他汗毛倒竖。貔貅激灵一下退了三步,但是这张脸转瞬即逝,似乎是逃走了的样子。 “接下来怎么办?”浣熊神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扇门。 “我们是神,我们是神……”貔貅念叨着,两个“黑眼圈”都快吓白了。他走到门旁边,手放在门把手上。 “你要干什么?”浣熊神愣愣地看着貔貅,“还敢过去?” “既然来了,为何不敢,我们是神,人都不一定怕鬼,我们当神的有啥怕的。”说着,貔貅就转动门把手。浣熊神看着貔貅脸上每根肌肉都提了起来,但是貔貅也害怕,虽然用力往下拧,可是力气走到胳膊肘,说啥也走不动了,手心攥着门把都攥出汗了,但是门把就是纹丝不动。忽然,外面传来一声犬吠。 “大犬神?”浣熊神皱着眉回头朝外面望,只见变成了狼狗的大犬神正瞪着血红的眼睛呲牙咧嘴看着自己。 “他怎么又来了!”浣熊神拔腿就往貔貅旁边跑,貔貅也知道大犬神这条老狗不是善茬,浣熊神往自己身边一跑,握着门把的手也来了劲,咔嚓一下差点没把门把掰下来。 拧开了门,貔貅抓着浣熊神进了楼道里,回头见大犬神嘴里挂着口水狂吠着冲过来,“咣当!”一声把门扣上,转过来和浣熊神一起背贴着墙,大口喘着粗气以平复狂躁的心跳。大概这样喘了几分钟,大犬神的声音消失了,貔貅动了动胳膊,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握着门把,他又动了动手指头,这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握在一块板形的东西上。 “诶?”貔貅扭过头看看自己手里是个什么东西,这一看,貔貅登时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 “怎么了?”浣熊神没敢回头,只是张大眼睛看着他。 “门呢?”貔貅惊慌地拍着这面曾经是门的墙。 “什么?”浣熊神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回头看,果然,身后是一面干干净净的墙,完全不像是有过门的样子,“这这这这……” “算了……”貔貅转过身,反而变的镇定了下来。 “怎么了?”浣熊神愣愣地看着他。 “我们就在这医院里好好找找吧,至少找到个出口----既然没有退路了,就硬着头皮上吧。” “你这是被吓过劲了吗?”浣熊神听貔貅说完,反而笑了起来。 “嘘----小声点。”貔貅蹑手蹑脚地朝右边走,同时一股臭味灌入鼻腔,他不得不把鼻子捂住感叹,“这味儿啊!” 右边很近的位置是一个服务中心,“凹”字形的护士服务台已经被灰尘盖满,一些档案袋和文件零散地放在一边,还有一个被落下来的天花板砸碎的书立,下面压着很多书,只不过完全无法认出来是什么书了。最引起貔貅注意的,是三具尸体----三具护士的尸体----一个趴在桌子上,两边有一些天花板的碎块,后脑勺是完全瘪进去的,看来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时候被砸死的,而旁边的一个身体呈仰面靠在椅子背上的姿势,胳膊耷拉在两边,但是头颅不翼而飞,貔貅踮起脚朝着椅子下面望,就在椅子的正下方,放着这个护士的头颅,一定是天花板落下来砸断了脖子,肉体腐化之后脑袋就掉下来了。 “啊!”跟在后边的浣熊神看到了第三具尸体,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你看那个尸体!” “我看到了……”貔貅捂着鼻子看着那第三具尸体,虽然表面上看,都是一样落满灰尘,但是另外那两个是干尸,甚至已经没有多少肉了,而这个,竟然是新尸体,从体征上看,是个女性,身上穿的是护士服,更加离奇的是,那两个死于意外----至少看起来是死于意外----被掉落的天花板砸中而死的,但是这一个,是开膛破肚而死,内脏被掏空放在一边,从胸骨下一直到肚脐之下,整片肚皮都被切掉了,而这个尸体的脸,竟然保持着一个非常平和的笑容,“这应该是先死,然后被开膛的。” “不行我看多了恶心。”浣熊神把头扭向一边,貔貅也觉得反胃,但是他突然发现,这个怪异的女尸被开了的肚子里有什么东西。 “她肚子里是什么?”貔貅拍了浣熊神一下。 “别问我,我不想看!”浣熊神索性全身都背过去。 无奈,貔貅只得自己忍着恶心,眯起眼稍稍凑近一些,他不敢走太近,虽然自己是个神,但是万一这尸体突然活了,也是怪吓人的。 正在貔貅努力想看清的时候,头顶上又传来了一阵阴森森的怪笑----“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貔貅连忙撤回来,浣熊神也不管什么恶心不恶心的了,紧紧地和貔貅贴在一起,这时候,整个楼道的灯都亮了起来,顿时楼道里通体发亮,眼前的景致也变得热闹起来,那些尸体竟然全都复活了,掉在地上的头颅重新长回脖子上,腐烂的皮肉渐渐生长出来,那被剖开的护士的内脏也都回到了肚子里,肚皮渐渐恢复成正常的样子,周围不断有人流涌动。 “这怎么回事?”浣熊神紧张地把手上运出两只金色的光球。 “等等,这是时光逆流,我想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貔貅按住浣熊神的手。 天花板飞回房顶,纸上的墨迹退回笔中,折痕一点消失,忽然,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定格成雕塑,还没等貔貅和浣熊神想什么,眼前的一切又都动了起来,三个护士在服务台忙着整理一些记录,不时地有孕妇从走廊里溜达,整个楼道都是粉红的颜色。 “妇产科?”貔貅挠挠头。就在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的时候,从貔貅和浣熊神背后传来一声破窗的巨响,哗啦啦的玻璃炸碎声传入耳际,这三个护士同时站了起来,接着,一个阴影走了进来,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影子,没有实体,却又千真万确的存在于眼前。 “你是什么人!”两个护士同时喊道,只见这影子没有回应,而是飘到她们面前,这两个护士与这影子对视了三秒,立刻瘫软下去,一个背靠着椅子,另一个伏在桌子上。 “你……你……你要干什么?”第三个护士挺着个大肚子战战兢兢地问,不难看出,这个护士已经是身怀六甲。 “我来救你的孩子。”那黑影开口了,声音透着一股刺骨的幽冥气息。 “你怎么知道,我的孩子……” “你这是死胎,不会没人跟你说过吧?” “他们告诉过我,但是……但是我不信……”那个护士被问及这个问题时候,情绪有些异样,不知是伤心还是疯狂。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这是事实,你之所以否定,是因为你不愿意接受,因为你无法改变,但是我可以。” “你……你能怎么做?” “放心,我会让你们母子平安的。”这黑影渐渐变低,看起来是蹲下了,“你坐下来,把肚子露出来。” 这护士被洗了脑一般顺从地把衣服下面的口子解开,露出圆滚滚的大肚子,肚脐向外鼓着,按理说应该有一些胎动的,但是她的大肚子似乎是完全静止的,不像是怀胎,而是像纯粹的肥肉一般。 “闭上眼,过一会你就能听见你孩子的声音了,那是他的灵魂正在回到你的肚子里。” 这个护士把眼睛闭上,那个黑影站直了身子,貔貅和浣熊神睁大眼睛,想看看他到底用什么办法能让这死胎复活,突然,这黑影伸出了一把细剑,手速极快地把这护士的肚皮削了下来,貔貅和浣熊神登时捂住双眼不敢直视,大概过了一会,他们缓缓把手松开一个缝,从指缝里,他们看到,这个黑影张开了血盆大口,而那细剑上竟然挑着一个血淋淋的胎儿。 “他在吃胎儿!”貔貅大喊道,这时候,天花板上又传来阴森森的声音,但是这声音不似之前那般寒意逼人,而是带着哭腔,十分声嘶力竭地样子:“妈妈!妈妈!妈妈……” “是胎儿在求救!”浣熊神的拳头咯吱吱攥得血色尽失,“这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是这个护士,听到孩子的声音,竟然幸福地笑了起来。 “唉……”貔貅摇摇头,“她还以为,是她孩子的灵魂回来了。” “为什么尸体不腐呢?”浣熊神挠挠耳朵下边的毛发。 话音刚落,眼前的景象就像是按下了快进,灯光明灭,人流涌动,整个楼层的孕妇全都被剖开了肚子,吃掉了还未出世的孩子。 “太残忍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浣熊神紧紧地咬住后槽牙,脑际几乎传来牙齿崩裂的声音。 “我觉得不像……”貔貅咂了咂嘴,“这里为什么叫圣吉古丽童?我怎么不记得这里有这么一家医院?” “咱们不记得的事多了。”浣熊神对貔貅的怀疑不屑一顾。 “不对,这往日的幻影一定是在告诉我们什么事。” “不就是一个影子在吃胎儿嘛,还能有什么事?” “事大了去了,大犬神和豹神是怎么回事?”貔貅反问道。 “这……”浣熊神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 “砰!哗!”一个锁链断开掉在地上的声音从浣熊神面对着的楼道深处传来,貔貅和浣熊神不由得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同时眼前被按了快进的景象一下子消散了,回到那布满尘埃的样子。他们屏住呼吸,张大了眼睛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吱呀----” 好像有什么东西打开了门…… 第二十六章:贤逝 “大人----”一只堕神冲进沙漠之都大殿,大殿里,兹华特正养尊处优地坐在王座上,一条腿抬高搭在扶手上,手里面捏着一只特制的高脚杯,这只高脚杯是兹华特自制的空气魔法,沙漠之都的玻璃杯到了他的手里,就会变成橡皮泥一样软趴趴可以随意揉捏,“大人不好了!” 兹华特把手掌伸平,这空气杯子立刻变成一股白色的风,卷着剩下的葡萄酒,灌到瓶子里,然后身体坐正,满不在乎地看着这个前来报信的堕神:“什么事?” “奈瑞阿城……奈瑞阿城……失陷了!”报信的堕神颤抖着说。 兹华特闻听此言,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领军何人?”他拍案而起。 “熊神贝卡星辛!” “准备迎战!”兹华特走下台阶,手里做出一个端着东西的动作,一股白色的气流旋转着飘到桌子上,把酒瓶子带了起来,送到他的手中。 ………… 沙漠之都----曾经的神之都,头顶已经是无尽的硫云,邪恶干热的气息笼罩在每一个角落,横在大殿前面的,是熊神的北极星宫,战火已经让这座宫邸残破剥蚀,一块块墙皮像爆米花一样翻卷起来,加上发白的颜色,让兹华特反而有了些食欲,他揉了揉肚子,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腹部传了上来,他恶狠狠地攥紧拳头,闷哼了一声,继续朝前走,城里面还有很多没有腐烂的天使尸体,一些亡灵趴在地上啮噬着这些尸体,许多地方都还维持着陷落之前的样子,比如那个炸土豆小摊,虽然车轮已经折断,车子倾倒,油锅落在地上,还能看见地上斑斑油渍,车子上的小木匣子已经七零八落,他的主人却还守在原来的地方,一勺生脆的薯条,油锅里哗哗地呐喊,拌上斯图雅特平时常点的白菜海带金针菇,半勺辣椒一勺盐,一点麻油不放醋。小摊主人的灵魂永远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远远的,兹华特看见沙都门口熙熙攘攘聚集了好多人。 “前面咋回事?”兹华特问走在旁边的那个刚才报信的堕神。 “回大人,是奈瑞阿撤回来的鼠神。” 兹华特抬起手按着眉心,闭上眼好像在盘算着什么事情,大概稳定了一下情绪,他睁开眼,摇了摇头,抖动翅膀腾地一下飞了过去。 鼠神刚刚带队进了沙漠之都,身后忽然蒙过来一个黑影,他立刻警觉地转过身。 “你在耍花招吗,耗子?”兹华特做出一个抓举的动作,鼠神从地上被凭空拎了起来,喉咙被卡着发不出声音,“你还有一次机会,挡住天国的军队,不然的话,你的灵魂……” “大……大人放心……”鼠神艰难地从嗓子里发出声音,“我一定……一定守住沙漠之都……”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兹华特把他放下,转身朝着西边走去。 ………… 阳光重新回到了奈瑞阿城上空,大街小巷都流淌着久违了的温暖。彻特斯背着手,独自在中央大道上踱着步子,士兵三五成群的在清理街上七零八落的尸体、碎石、兵器,以及其他各种残骸,经过一天的修整,奈瑞阿城已经基本上焕然一新了,风吹过来,贯透了整个城市的街道,城中的人类居民已经被屠杀殆尽,这焕然一新的空气里,也有死亡的味道,弥漫进鹿神的鼻子里,他不由得开始有些伤感,把烈风弯刀拿了出来,刀锋反射着太阳耀眼的光芒。 鹿神也不确定,奈瑞阿城的中心官邸在什么地方,索性就在军队最多的地方搭了帐篷,除了战争,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尤其是他手里的那本《善恶簿》,惩恶扬善的事情,全都记录在这个本子里,自从他被人类奉为善恶之神,他就一直在研究善与恶的问题,说起善,何为善?世界本就是黑白对立,鹿神并不觉得食肉动物吃掉一个野兔,就叫恶,反过来亦然,神与魔的区分也让他迷茫,上龙神切断天国监狱掉下来,并不是所有堕神都愿意追随他,有很多只是想要受尽煎熬之后苦尽甘来就好了,最开始的天使也对堕神进行了赶尽杀绝,虽然堕神中十有八九是生性毁灭。鹿神相信,这世间自由一种主宰善恶的力量,只要做过恶事,迟早会遭到报应,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找到并对这种力量加以利用,恶得恶果,善有善终,正当他思考着的时候,一只天使捂着眼睛跑了进来,在他眼睛上扎着一根滴血的箭矢。 “怎么回事!”彻特斯见到他的样子不禁瞪大了眼睛。 ………… 兹华特离开了沙漠之都,扇动翅膀查看自己现存的领土,汜澜城发生了什么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夜里,白化的天狼神杀掉了自己的一个实体分身。但是战线拉的太长,自己的万千属下只能留在兹华蒂利亚,而鱼神又不知所踪,整片神国领地,自己也是鞭长莫及,于是他囚禁了鼠神的灵魂,让鼠神领军掌管从奈瑞阿城以南以东的港口城市,而自己溶解掉一部分力量,形成了一个分身,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除非他用法术把分身收回来,然而最后的结果是,他的分身被天狼神腰斩两段。受到极大削弱的兹华特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不敢直面熊神带领的天国主力,但是他的目标放到了刚刚失守的奈瑞阿城上,虽然鹿神不好对付,但是这里,只有鹿神。兹华特落到榖萨城,城中的堕神和沙都的一样,三五成群地分散在街头,啮噬地上的尸体,他们虽然有眼睛,但是目光却是茫然而无神的,在兹华蒂利亚某个幽深的洞穴里,一个痛苦的灵魂正在囚笼里挣扎,而他的躯壳已经残破无力,虚弱地瘫倒在地上,任凭一根根管子刺进肉体,胳膊上、腿上、肚子上,全是流着绿色液体的玻璃管,而在管子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只硕大的蛋形容器,每过十分钟,这个蛋形容器就会从中间像劈开似的裂成两半,一只和那地上的躯壳大致相仿的堕神从容器里走出来,在离开这个屋子的时候,就像是被注入了灵魂一般地从原来的木讷变得灵活起来,只是目光仍然呆滞无神,兹华蒂利亚的土地上,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造兵室,来给兹华特提供源源不断的士兵。在这破败的榖萨城,启明宫的废墟仍然灯火辉煌,这是星光的颜色,即使在白天,也能看见天空中的那颗启明星,兹华特拐进黑暗的巷子里,找了一个无声的角落,静静地躺了下来。不久,兹华特从巷子里又走了出来,抖动翅膀,朝着奈瑞阿城飞了过去。 在巷子深处,那个无声的角落,一堆白骨躺在地上,残留的肉块散发着堕神的恶臭,这些残留的肉块开始一点点扩大,扩大成肌肉,肌肉连成片,又生出皮肤,眼眶里渐渐湿润,塌瘪的眼窝随之渐渐鼓起来,头顶也开始长出毛发,最终成了兹华特的模样,眼睛忽地睁开,他站起身,迟缓地走出巷子。 ………… 奈瑞阿城上的大天使看到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后面拖着一股发黑的烟雾,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捻弓撘箭就射上去,没想到这箭射到一半,被调了过来,反方向射了回来,正中右眼。 “有人攻城了,快放箭!”说时迟那时快,城头的大天使捻弓撘箭,一排箭雨冲着那天上飞着的堕神就盖了过去,而这个被射中的天使捂着眼睛仓皇地跑到鹿神的帐篷里。 “怎么回事?” “大大大……大人!有堕神来攻城了!”天使捂着眼睛惊慌失措地喊道。 “还真被我说中了,来的什么人,看清没有?” “只有一个,从天上飞过来的!” 鹿神听了这话,心里便已知道个大概了,能飞过来的,单枪匹马,除了兹华特,也没有别人了。 “你先去找大夫把伤处理一下,我这就过去。”鹿神语气平静地说。 “遵命大人!”大天使点了下头,捂着眼睛跑了出去。 鹿神彻特斯把手摊开,一股清风带着一些沙粒盘旋在他手心上面一指宽的位置,随着沙粒越来越多,一对烈风弯刀出现在他手中,金色的刀柄,和蓝色的宝石,蛇鳞形的钢纹遍布刀锋,扭曲了彻特斯的倒影。 “兹华特来了……”他对着刀锋上自己的影子说,“你准备好了么?我的老朋友。” 他攥两只手攥紧弯刀,眼神变得犀利如炬,扬起帐篷的门帘,风吹着它如战旗一般飘舞起来,漆黑的衣裳反而如烈日明亮。 “彻特斯!我来找你的。” 当他想要登上城楼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叫住他。 “你来了……”彻特斯把弯刀攥的更紧了几分,耳朵仔细分辨着声源的位置,当他锁定目标的时候,猛地转过身,双臂交叉向前拉开,双弯刀如剪子一般切出去,“兹华特!” 兹华特从容地腾空跃起,躲开彻特斯的进攻。 “老朋友见面,连招呼都不打吗?” “你要为你的背叛付出代价!”彻特斯用力跺脚,地上拱出一排金色的光刺涌向兹华特的脚下,兹华特自然不能站着等亏吃,左脚抬起来,右腿撑着转了一圈,就把这光刺让了过去。 这个时候,一只大天使跑了过来。 “大人,那个……” “别过来!”彻特斯大声怒吼道。这时候那天使也注意到了他面前的这个兹华特,一下子推究拔不动步了。 “那个……外面那个堕神不见了,好像就是你面前的这个……”话音刚落,一群大天使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把彻特斯和兹华特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刀戟相向地对着兹华特。 “谢谢你们不顾一切地来支援我,我还以为我的力量也就这么大呢。”兹华特傲慢地把手抬到眼前,一些细微的热流在他手掌四周盘绕。 兹华特这话说完,大天使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兹华特此话何为,突然,兹华特眼睛瞪了起来,眉头紧锁,他的抬到面前的手猛然擎到头顶,一股更加强大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天使们觉得这风虽然不强,但是力量极大,大到好像能隔着肉把骨头吹出来似的,的确,这股风的确能隔着肉,隔着肉体,把灵魂吹了出来,大天使们的灵魂跟着这气流全都汇聚到兹华特的手中,彻特斯看呆了,随着周围的天使一个个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地倒下,彻特斯不住地后退。 “彻特斯,面对你的命运吧!”兹华特一个健步冲到彻特斯面前,这让彻特斯一下子回过神来,但是兹华特的爪子已经到了面前,他还没来得及防御,就被一爪打翻在地,彻特斯捂着脸站起来,也不管那么多了,双刀划开与兹华特厮打在一起。 ………… 这个时候,猪神、猩神、獭神和龟神带领大批人马前往铁门关,剩下熊神、羊神带着兔神、鸡神、蛇神、马神、鳐神、鲨神直击沙漠之都南大门,鼠神在城头,看着天国大军兵临城下。 “死守城门!”鼠神踱着步子走下城,头也不回地朝大殿走去。 巨大的攻城锤砸在城门上,轰隆隆的撞击声响彻天际,震得天空中的硫云都发生了狂躁的波动。 “吼!”城门开裂,白熊一拳砸上去,城门中间被破开一个大洞,熊神从后面照着城门推出一个金色光波,城门随即灰飞烟灭,天使大军涌进了沙漠之都…… 西面的猪神已经驱散了铁城法术,獭神对着这万里钢铁长城放出一招獭祭,地上数十具堕神的尸体被他层层举起铺开,接着如炮弹一般飞出去轰击这座钢铁长城,在獭神的法术之下,铁门关轰然崩塌,城中堕神嚎叫着四处逃散…… 攻破了沙漠之都的天使将城中剩余的堕神斩杀殆尽,这些堕神仿佛是一些被派过来的靶子一般,打着打着,蛇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些堕神完全没有战斗的积极性,好像是在应付工作一般的,他隐约感觉到,这事情羊神一定知道。于是他借机会把羊神拉到了一边。 “羊神,这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羊神反问道。 “难道你不觉得这些堕神有问题吗?” “我当然有感觉了。”羊神笑着说,“我早就知道,如果不这样,那才是有问题呢。” “此话怎讲?” “现在掌控堕神大军的,一定不是兹华特。” “那是谁?” “你觉得呢?” “鼠神?” “我不信你没看出来。”羊神看着他,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鼠神被兹华特控制了,他的一言一行全都被兹华特看在眼里,所以我们只能用这种细微的动作告诉你。” “呃----似乎是----妙计……”蛇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过别高兴的太早。”羊神耸了下肩,跟上了先头部队。 北极星宫前,炸土豆老板的灵魂还在重复着那些习惯了的动作,熊神双手平举,身体升起来离地两脚掌高,金光四射,净化着沙漠之都,卷起来的墙皮逐渐伸展,断开的栏杆重新连接,头顶的硫云变成淡淡的颜色,终于露出明澈的天空。最终,只剩下这座被蘑菇云笼罩的大殿了。 “这怎么回事?”熊神落在地上,皱着眉朝大殿内部张望。 这时候,羊神走了过来,拍了拍熊神的肩膀。 “交给我吧。” “这什么情况?” “你不会想要知道的。”说着,羊神霍玛利安把邪风枪拿在手里,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大殿…… ………… 兹华特吸收了大天使全军的灵魂,身体增大了数倍,彻特斯百般进攻,都被兹华特一一化解,已经精疲力竭的鹿神喘着粗气半跪在地上,左手弯刀插在地上支撑起身体,腿部的肌肉已经感觉到明显的酸痛了,他本以为兹华特会直接攻击自己,没想到他用力踩了一脚地面,感觉就像一枚炸弹掉在了地上似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大地猛烈的震动,让彻特斯一瞬间骨软筋麻,灰尘之中,他看到兹华特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锋利的爪子高高抬起,他看到寒光一闪,不由得身子往旁边翻滚一圈,手臂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兹华特的爪子穿透了自己的胳膊,钉进大地里,兹华特发现没有打中彻特斯的要害,连忙把另一只爪子伸过来抓住彻特斯的胳膊,彻特斯用力挣扎,而兹华特钉进地里的指甲由于彻特斯的挣扎而发生断裂,撕扯着指尖的皮肉,愤怒的兹华特用力把彻特斯的胳膊像拧手巾一样拧过一个很大的角度,就听见一阵嘎巴嘎巴的骨头错位声,剧痛瞬间传遍彻特斯的全身,但是彻特斯还没有因为疼痛而丧失理智,他右手勾成爪状,形成了一个和他头一边大的金色光球,接着,他把光球扔到空中,兹华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法术,紧盯着抬头看,忽然这金光朝着四周射出数条光箭,有一根正中兹华特的眼睛,他痛苦地大叫,也不顾指尖撕裂的疼痛,一把扯断指甲,恼怒的他用力拽着彻特斯的胳膊用力扔出去,但是彻特斯胳膊的骨头已经碎裂了,强大的离心力硬生生扯断了彻特斯的手臂。 兹华特把他的断臂扔到一边,拔出地上断掉的指甲。彻特斯的口中已经含满了鲜血,血腥的味道呛得他头昏眼花。他坚持着勉强立着,右手握紧弯刀,另一把已经不知道掉在何处了,而且此时鹿神也无心去想这个问题,他唯一想的,就是兹华特的命。 彻特斯踉踉跄跄地冲到兹华特面前,而兹华特,不紧不慢地拿着他的指甲就势一刺,就听“噗呲!”一声,指甲捅进了彻特斯的肚子。 “鹿神,死到临头了。”兹华特傲慢又恶狠狠地瞪着彻特斯。 “你忘了吗?”彻特斯虚弱地说,“我是善恶之神……” 兹华特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似乎自己高兴的太早了。只见彻特斯的脑袋忽地耷拉下来,一股力量从彻特斯的胸前涌进自己的手臂。 “这是……”兹华特惊恐地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肌肉一点点肿胀起来,这是鹿神的灵魂正在灌入兹华特的身体。 “你不是喜欢吸食灵魂吗?把我的也吸进来吧!”兹华特的脑际回荡着彻特斯的声音,他只觉得身体在不断地膨胀,已经超过了他的韧性范围,肌肉和骨骼都在因为膨胀而发生撕裂。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兹华特被鹿神以及无数天使的灵魂撑炸,撕成了碎片,这些灵魂笑着消失在奈瑞阿城的天空…… ………… “你终于来了……”鼠神坐在王座上,像是垂危的病人。 “现在……只有你和我。”霍玛利安他把邪风枪端起来,枪尖对着鼠神的心脏。 鼠神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 “噗!”一股鲜血染红了邪风枪的枪杆,鼠神的脑袋无力地倒了下去,在他身后,升腾起一个纯白的灵魂。 “终于……自由了……” ………… “羊神,鼠神到底怎么回事?”蛇神看着鼠神的尸体,难以相信鼠神居然真的死了。 “兹华特把鼠神的灵魂封印在他的心脏里,一定是在外面缺乏将领,所以才控制鼠神,如果鼠神做了有悖于兹华特的事情,那么兹华特想让鼠神的灵魂永世堕落只是动动手指的事。” “那他怎么不说?” “兹华特不傻,他能看见鼠神灵魂周围的东西,所以鼠神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忠,但是现在,兹华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离开了,所以才让鼠神掌管军队,这样一来……”羊神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反问蛇神,“想必我们沙都一战没有折损一兵一将吧?” “好像确实……” “对,没错,当鼠神把一切都办完之后,他最后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那他为什么会死?你为什么不救他?”蛇神脑袋里冒出一个更大的疑问。 “不……”羊神摇摇头,叹了口气,“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死亡是他唯一的解脱……” 蛇神沉默了。 ………… “发生了什么!”那个眼睛受伤的大天使闻声跑了过来,然而眼前,只有一地死去的大天使,沙漠的风,吹拂着那些凌乱的羽翼,仿佛还有一线生机似的,而在不远的处,趴着鹿神断臂的身体,他赶忙跑过去,把鹿神抱起来,胸前和断臂的鲜血已经将他的黑衣染的黑红发亮,忽然,鹿神的嘴好像动了一下。 ………… “鹿神大人!”大天使兴奋地摇动他的身体。 鹿神睁开了眼,嘴张开了一些,一边做着口型,一边试着发出一些声音:“他……们……都……还……活着……我……受伤……太重……快……不行……了……奈……瑞阿……安全……了呃!”鹿神感觉心脏忽然传来一阵针扎的疼痛,接着一股血腥液体涌到口中,“再见……” 鹿神----彻特斯----脑袋无力地歪在一边,鲜血汩汩地从嘴角流出来…… 第二十七章:九婴活尸 “吱呀----” 这一声门响在貔貅和浣熊神的耳朵里可以说是惊天动地振聋发聩。他们一下子把五脏六腑都提到了嗓子眼,瞪大了眼睛紧盯着楼道深处,之前铁链掉在地上,激起了地面上不知积攒了多少年月的尘土,在黑暗中腾起朦胧的尘埃,分不出到底是人影还是纯粹的灰尘。他们仔细地分辨着,直到这些尘埃重新安定下去,也没有再出现任何动静,他们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怎……”貔貅先开了口,在这一片死寂中,突然发出声音,无疑吓了浣熊神一跳,尽管光线昏暗,貔貅仍能感觉浣熊神全身哆嗦了一下,这反而让貔貅笑了起来。 “你还有心思笑,我心都快吐出来了!”浣熊神瞪了他一眼。 貔貅捂着嘴压了压笑意: “我是想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的好像我知道似的……”浣熊神又白了他一眼。 貔貅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 “硬着头皮……过去看看……”他把眼睛睁开,忽然一张披头散发的白脸从楼道伸出扑面而来,略过自己的耳边,貔貅腾地一下全身都僵住了,眼珠子瞪的睚眦尽裂,两个黑眼仁儿不知道该往左转还是往右转,他感觉后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朝自己脖颈子吹气似的。 “你……你咋了?”浣熊神看到他惊恐的样子,也不由得心里发毛。 “我……我看到……”貔貅颤抖地说,“不……你……你看……你看我后边有什么东西没有?” 这句话说的浣熊神毛骨悚然,他瞪大眼睛在他身后巡视了一圈,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没……没什么啊,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我……我看到……一张脸……到我后边去了……” “你这……咱们现在到底是该提防着后边,还是提防着前面啊?”浣熊神感觉手脚已经开始发凉发麻了。 “背靠背,我看着前面……你看……你看后面!” “好!我看着后面!”浣熊神点点头。 “我是说你快看后面!”貔貅大喊出来,听了这话,浣熊神猛地回过头,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或者说女鬼----正飘在身后的墙头,张牙舞爪地对着自己,虽然看不清脸,但是可以看到血淋淋又白森森的牙齿。 “我的天!”浣熊神一个激灵趴在地上,那女鬼扑了个空,貔貅抬起扇子扇过去一抔土,然后另一只手照着女鬼身上扔出去一只金光球,正中女鬼肩头,那女鬼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仿佛整栋大楼都跟着颤抖起来,然后拖着一股黑烟逃往那个传来开门声的楼道深处。 “差点吓死在这!”浣熊神骂骂咧咧地站起来,“那东西跑哪去了?” “里面!”貔貅朝着楼到深处努了下嘴。 浣熊神和貔貅看了看黑洞洞的楼道尽头,又互相看了看。 “过去?”浣熊神试探着问道。 “走?”貔貅也试探着问。 “走!”浣熊神说着,高抬腿躲过脚下的杂物,朝着楼道深处走去,貔貅也紧跟上去。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计其数的孕妇尸体,无一例外的都被剖腹取出了胎儿,尸体虽然死于同一时间,但是腐烂程度不尽相同,有的刚刚腐烂,有的已经是白骨森森。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浣熊神看着这地上的尸体,鸡皮疙瘩在身上如过山车一般地翻滚。他们打开扇子,挡在嘴巴上,好能减弱尸体的腐臭对嗅觉的冲击。 这个时候,他们发现在前面黑黢黢的走廊深处,有一点亮光,是刚刚才有的,这让他们又停住了脚步。 “那光怎么回事?”貔貅皱着眉朝发光的地方张望,眼睛一会张开一会眯缝,就像一部相机,在不断地调焦。 “无非就是这点鬼把戏了,上去看个究竟!”浣熊神此时也不再害怕了,反而更加大胆地迈着步子往前走,貔貅也只好跟着,刺鼻的恶臭依然冲击着他们的嗅觉,浣熊神索性也不用扇子挡着嘴了。 距离那发光的地方越来越近了,他们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而当他们看清了落在地上的铁链的时候,貔貅和浣熊神谁也不敢再往前迈步了,那锁链剪断落在地上的声音不是幻觉,幽绿的光线是从门外照进来的,正当他们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往前走的时候,突然从门外闪进来一个小孩的身影,这小孩破衣烂衫,由于灯光不知道是白色还是绿色,皮肤也是发绿的深棕色,脸上满是奇怪的符文,最让貔貅和浣熊神毛骨悚然的,是这个小孩背后,整齐地飘着八个大头婴儿的灵魂,吓得哥俩倒吸一口冷气,但是还没等他们说什么,这小孩闪到他们身后,用力把他们拽到了一起挡住自己,顿时,他们觉得自己的法力正在被抽离出来,他们看到被抽离出来的金魔法烟雾和黑色的烟雾混杂在一起,环绕在他们身边,貔貅和浣熊神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拼命的想要挣扎,但是后面这孩子的手劲极大,完全挣不开,就在这时,忽然又从门外飘进来一个黑黢黢的影子,这影子没有面目,只有一张如吸血鬼一般的嘴,没有嘴唇,牙龈溃烂溢血,更显得牙齿白的瘆人。 这个影子的出现,让他们一下子消停了下来,打起不敢喘,然而这个影子把“脸”凑过来,似乎在嗅探他们的气息,恶臭从这家伙的嘴里扑面而来,二神小心翼翼地把脸向后靠,来躲避这呛人的口臭,大概这样僵持了半分钟,黑影把“脸”收了回去,迟疑地转身离开了。 黑影离开之后,他们感觉到背后抓着他们的手劲也小了,法力正在逐渐流回身体。似乎这个小孩子在利用双方法力合体产生的效果来保全双方。 “你是……” “嘘----”貔貅刚要问,这个小孩就把他的话打断了,扒着门边朝外望,张望了好一阵子,才放心地转回身,“没有我你们就死定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人?”貔貅好奇地问。 “我不是人,我是现在是个活尸。”小孩镇静地说,“这个身体不是我的,我们九个孩子依附在这一个尸体上,然后在他身上印上符文,才让我们凝聚在一起。”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浣熊神问。 “复仇。” “复仇?”貔貅一愣,“难道你们是……是这些被吃掉的婴灵?” “没错。”那个小孩说,“我们必须凝聚起来才有力量和他对抗,不然的话,我们连跑都跑不了。现在我们几个联合起来,创造了这个鬼域,他不敢轻易杀我们,如果我们灵魂死了,他也就永远都别想离开这个鬼域了。” “那黑影是什么东西?”貔貅又问。 “我们也不清楚,从我们看到那边天空黑起来之后,这东西就出现了,他们先吃掉我们的身体,然后又变成另一个形态吃我们的灵魂。“ “听这能力,好像很耳熟。”貔貅摸着下巴上的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们能打败它?”孩子满眼期待地抓住貔貅的大袖子。 “不……”貔貅蹲下来,抚摸着孩子满是符文的光秃秃的头顶,“但是孩子,我们愿意为你试一试。” “还有……”小孩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个僵硬的哀求。 “还有什么?”貔貅问道。 “救救……我的妈妈……”小男孩说话开始带着些哭腔,瞬间整栋大楼都开始震颤,地上的灰因为这震颤而“抖落”到天花板上,他抬起手,指着护士服务台前面那个被切掉肚皮的尸体。 “这我们怎么救?”浣熊神问道。 “我不知道妈妈的灵魂在哪,但是请你们帮我找到她。”小男孩低下头,大楼又震颤起来,貔貅看着这反落到天花板上的灰尘,豁然想到了什么,当即眼珠瞪的溜圆,闪闪放光。 “我知道了!” “什么?”浣熊神和小男孩异口同声地说。 “孩子,你是不是叫圣吉古丽童?”貔貅拉起孩子的小手。 “对……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什么医院,正如大犬神所说,这是镜鬼域,所有的一切都是逆于常理的,比如刚才震颤之后本应是天花板的灰尘落下来,结果却是地上的落回去,既然这座大楼和你一样的名字,那这镜鬼域所对应的,一定就是你母亲的灵魂,因为你死的时候是胎儿,胎儿要在母体内的,她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把这黑影囚禁在了鬼域里。” “不对,这镜鬼域是我自己造的。”小男孩摇摇头,“圣吉古丽童是我们九个人合体的名字,我们创造镜鬼域这没依靠原像,只有镜像。” “对了!”貔貅又一拍脑袋,“我在你母亲的肚子里发现过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个玻璃箍。” 说着,貔貅匆匆地跑到那具尸体前面,这鬼域里面两个鬼自己都已经领教过了,也就无所忌惮了,他走到近前,果然是个玻璃箍,貔貅伸出手,想要把玻璃箍拿下来看看,但是一看这睡着一般的女护士,伸出去的手又不禁缩了回来。 “怎么了?”浣熊神问道。 “我还是怕她醒过来,想想就觉得瘆的慌。” “我来!”小男孩走过来,把手伸到女尸的肚子里,然而在他碰到玻璃箍的时候,手被猛地烧了一下,火星四射,小男孩痛苦地叫了一声,忙把手抽回来。 “我来看看!”浣熊神把小男孩和貔貅护在身后,接着两手在空中缓慢的转动,像是在拧一个很粗的东西,接着,这个玻璃箍开始旋转,忽然,浣熊神看到玻璃箍上有一串小字,他屏住呼吸凑近了一些,只见上面写着五个符号----“圣吉古丽童”----正写的。 浣熊神和貔貅错愕地看着小男孩,而小男孩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浣熊神朝貔貅点了点头,貔貅也点了点头,接着,他蹲下来,仍旧拉着小男孩的手: “孩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并不是灵魂,你是影子。” 小男孩听了瞪大了眼睛,后边的八个大头婴灵一下子由可爱的婴儿脸变成了凶煞的鬼脸。 “我不是说你的灵魂不存在,你的灵魂就在你妈妈脊骨上的这个玻璃箍里面,你之所以创造镜鬼域不用借助原像,是因为你本身就是在镜子里,你的灵魂从玻璃箍里面看的时候,这些就是反的,你是你灵魂的镜中影,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是反的。” “孩子别怕。”浣熊神也蹲下来,“是你灵魂本体的怨念让你的灵魂镜像渗透到现实,从而创造了这镜鬼域,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你的灵魂从那个玻璃箍里面救出来,而且我觉得一定是从你母亲刚出生的时候这个玻璃箍就在她脊骨上了,它是用来锁住灵魂,也是用来吸附灵魂的,不知道你母亲的灵魂怎样,但是怀上你的时候,你的灵魂就被它吸进去了,而现在这个玻璃箍暴露出来,医院里其他灵魂也一定被吸进去了。” “所以我们才会好几个人聚集到一起,对吗?”小男孩接着浣熊神的话问道。 “应该是这样。”浣熊神说,“我们必须找到大犬神,只有他懂黑魔法,必须有他在,才能解开这个玻璃箍,不然的话,怕会触动什么机关,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大犬神在哪?”小男孩问道。 “我们也想问你呢。”貔貅说。 “大犬神……是一只狗吗?”小男孩又问。 “怎么了?”浣熊神看着他,神色紧张起来,“你见过他?还是说,是你把他弄疯的?” “我不知道,我记得这医院有一个传说,在很久以前,这里的医生很黑心,把手术病人给放在病床上不管,然后以此勒索家属,他们后来用各种谎言把事情瞒下来,只有一直狗,它总是在地上寻找什么东西,走一阵子,就会做出一个吃东西的动作,后来人们说是他在吃那些医生丢掉的良心,再后来这只狗死掉了,因为他忽然站在大道上说话,说我们的语言,讲了很多医院里不为人知的事,就被打死了,它的尸体被人们抬到部落的篝火上火化,那时候正好有堕神来进攻,以前的一个叫因匹拉鲁斯的人在那天晚上带回来三个怪人,也就是在那一晚,这只狗的尸体不见了,人们说他是神,良心之神,可能你们所说的大犬神,就是这只狗吧?” “孩子,你还是个胎儿,你是从哪知道的?”浣熊神愣愣地听他讲完故事。 “我就是能听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男孩挠挠头。 “那一定是因为你的灵魂被吸进了这个玻璃箍,所以能听到外界的声音。”浣熊神说。 “可是为什么要用这玻璃箍囚禁你的灵魂呢?这太难以理解了。”貔貅抬起手,又开始摩挲下巴上的毛,出神地思索着。 “而且我觉得,你们说的大犬神,之所以会突然疯掉,可能就跟这个医院有关系吧,故地重游,一定对他有影响。”小男孩继续说道。 貔貅和浣熊神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玻璃箍,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二十八章:镜鬼域 “孩子,你知道你的鬼域出口在哪吗?”貔貅轻轻地把手放在小男孩的头上,冰冷的尸寒透进他的手掌。 “等等!”小男孩突然神色慌张起来,他缓缓转过头,望着身后那个他来时的门。 貔貅和浣熊神也意识到了小男孩的表情,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 “我……”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好像感觉到,你们所说的大犬神,正在往这边过来。” 听了这话,貔貅和浣熊神收了扇子,各自又把子午七星剑拿了出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小男孩看着二神的样子心头一愣。 “当然是防着点那条老狗了!”貔貅说着,握剑的力气又加大了些,剑刃上的正立七星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敌意啊!”小男孩担忧地看着前面,而貔貅和浣熊神完全没有把剑放下的意思。渐渐的,他们似乎听见了脚步声,而这脚步声也开始越来越大,突然,一个人影从门口晃了一下站在了楼道中间,背后的光线映出一个人影,从头顶两根竖起来的尖耳可以看出,这应该是大犬神。 还没等貔貅这边说什么,对面的大犬神先开口了。 “你们猜我找到了谁?” 貔貅和浣熊神互相看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首先大犬神此时恢复了正常,出乎他们意料,另外他又发现了什么人,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 望着大犬神的影子,他们好像看到门外站着个什么人,大犬神的影子变化起来,像是把头转向了门外的方向,果然,一个长袍子的影子走了出来,站在大犬神的旁边。 貔貅和浣熊神仍然不答话,手里的七星剑握的死死的,随时准备制伏这两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家伙。 “孩子们,不记得我了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时光空灵的回响。 “这是……虫神吗?”貔貅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和浣熊神对视了一眼,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七星剑。 大犬神带着所谓的虫神一步步走了过来,随着轮廓渐渐清晰,右边的是大犬神没错,而左边的,一头卷曲的银发。 “正是老夫!”虫神抬起头,手里的法杖“咚!”地拄在地板上。 “喂!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我都迷糊了,你刚才不还疯了似的要吃我们吗?现在怎么又正常了,而且虫神您老又是怎么跑到这来的?”貔貅此时此刻已经几近疯狂了,他一边吵吵着问,一边抓着自己头顶的毛发。 “我来告诉你们吧。”大犬神笑着说,“你们看到的那条疯狗,是个灵魂,是我从天国下来时候依附的。它是……” “这个故事我已经告诉他们了,你讲讲别的。”小男孩打断大犬神的话。 大犬神摸摸小男孩的头,笑着继续说道: “我知道这是个镜鬼域,但是我不知道入口,误打误撞闯进来的,进来之后我就能感觉到这里有很多被囚禁的灵魂,尤其是两个非常强大的,他们在这里的敌意很大,最后我找到了其中的一个,就是虫神,期间我也见到过你们说的那条----呃……‘疯狗’,我想去抓住它,但是它纯属欺软怕硬,见我要抓它,它反而被吓跑了,虫神告诉我,那个跟他对抗的东西号称灵魂绞肉机,是个双形兽,一个形态吃尸体,另一个形态吃灵魂。” 大犬神说到这里,耸耸肩。 “怎么了?”貔貅问道。 “那个东西很厉害,我只能与它打个平手。”虫神说,“那天我在沙都北门与它交战,它很强大,我只能招架,非常被动,最后稀里糊涂地打到了这里,但是它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忽然不和我打了,我看着它跑到这里,我也跟到这里,我们在楼里周旋,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所有他经过的地方,地上全是产妇的尸体,肚子被掏空,胎儿被吃掉。” “那我们发现了----”貔貅朝着旁边那个被剖开肚子的护士努了下嘴,“这里是个镜鬼域,或者完全就是在镜像里。” “那个双形兽被圣吉古丽童锁在了镜鬼域里,我们只要找到出口出去就行了。”大犬神说。 “你们没办法出去的。”小男孩的声音沉了下来,“我囚禁它,本来就没打算让它出去,所以这个镜鬼域,没有出口。” “孩子,我是专门研究黑魔法的,这地方就算没有出口,我也能打开一个出口。”大犬神摸着小男孩的头。 “其实也有一个方法,你知道为什么在这里,能看到那只狗吗?”小男孩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游离,似乎在躲闪大犬神的目光。 “怎么?跟我有关么?”大犬神从他的目光中读到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要用你的血,涂在门上,鬼域自然就破了。”小男孩说。 “那不简单,我血多,没事,涂哪个门?” “楼下大厅的门。” “走走,快走!”说着,大犬神拉起虫神的胳膊朝着刚才来的楼道深处冲过去。 “快走吧!”貔貅拉着浣熊神也跟了上去,而浣熊神忽然想起这小男孩还没有跟上。 “你不跟着一起来吗?”浣熊神问道。 “我本来就是个镜像,你们出去之后,一定会见到我的。”从小男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僵硬的笑意。浣熊神点点头,快跑两步跟上了貔貅。 进了门,是向楼上去的楼梯,大犬神带着他们匆匆忙忙地往楼上跑,后面跟着的貔貅和浣熊神不禁纳闷了。 “你怎么往上跑啊?”貔貅气喘吁吁地问。 “这镜鬼域,往上就是往下,跑到顶层一定是和大厅一样的构造!”大犬神一边跑一边解释着。在镜鬼域中,这医院在很短的时间里迅速腐化,墙壁上墙脚下满是剥蚀的墙皮,伴随着他们砰砰的脚步声,不停地震颤起来,仿佛整个楼梯都会随时垮塌。 他们正跑着,忽然从楼里面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这声咆哮震得楼梯腐烂的扶手都嗡嗡作响,这让他们不由得停下脚步。然而周围的一切都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一声咆哮之后,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 “喂!你们觉得它在几楼?”最后面的浣熊神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轻点走着,别被发现!”说着,大犬神先迈开了步子,然而楼梯上有灰尘有墙皮有外面吹进来的沙粒,大犬神越是放轻脚,他踩在地上的时候与这些沙粒的摩擦声就越大,此时此刻如此细微的声音都显得刺耳。 “等等!”虫神悄悄地喊了一声,拉住大犬神,然后他把法杖在脚底上晃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金色包裹住四个神的脚,接着,他们感到自己脚下踩着的楼梯变得软绵绵如云朵一般----只见这金色的气团,就像云彩一样,端着他们的脚,把他们悬空了起来。 “妙计!”大犬神竖起拇指。 “站稳了!”虫神说完,脚下像是开动了一般,四个神沿着楼梯飘往顶层。 忽然,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直拖着黑烟的巨兽从最下层撞了出来,四神低头一看,正是那头双形兽,这双形兽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疯狂地冲了上来。 “快走!”浣熊神大喊一声,虫神也慌了,召唤了更多的金色云朵,把他们团团围住,没头苍蝇一般地跌跌撞撞冲到顶层。 虫神的法术的确很快,眨眼已经到了楼顶,而那巨兽还在下面疯狂地咆哮着。 “门在哪?”貔貅慌慌张张地喊。 “一定在这,我找找!”大犬神跑到楼顶边缘,他用手拍着空气,像是拍在墙上一样。 “找到没有,那巨兽马上就要上来了!”浣熊神手握七星剑,捡上倒置的七星光芒四射如着火一般。 大犬神在“墙”上拍着拍着,忽然拍空了,差点扑出去,他连忙扶住,兴奋地大喊: “找到了找到了!” 听到大犬神喊,虫神和貔貅都围了过来,浣熊神保持防御的姿势,倒退着也凑过来。大犬神咬破舌尖,在嘴里用力嘬了几下,嘬出不少舌尖血,照着刚才拍空的地方“噗!”地吐出去,只见这血挂在了空气中,空气开始灼烧,像是碳化钙遇到水似的,很快,就烧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门来,门外正是一楼外面的地面。 “别看了,快走!”大犬神拉过还处在防御姿态的浣熊神,一把扔出门外,虫神和貔貅也跟了出去。 “大犬神!快!”虫神回过头喊他。 “我要把这鬼域封上!”大犬神没有立刻出来,他挠着脑袋思索着,忽然整个鬼域开始震颤起来,像是发生了地震,同时,那双形兽也冲了出来。 “你快给我出来吧!”虫神大袖子抖开,像水袖一般飞出去卷住大犬神的腰,接着用力一拉,把大犬神从鬼域里拉了出来。 巨兽也想要冲出来,但是门太小,他被死死地卡在了门框上。 “快走快走!”身后传来了豹神的声音。 “豹神你……”大犬神愣愣地回头看着豹神。 “快走吧,一会再给你解释!”豹神跑过来胡乱拉起不知道是谁的胳膊,五个神连滚带爬地朝旦河镇背面出口冲出去。 刚跑出旦河镇,迎面一股猛烈的风沙哭喊着扑了过来,吹的他们视线模糊,不辨东西。紧接着,身后传来了让他们毛骨悚然的咆哮。 “吼----”双形兽落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砸在地上的冲击波吹散了风沙。 “你们快走,它交给我!”虫神说着,变成一条巨大的蠕虫扑到巨兽身上,与巨兽扭打起来。 “我有主意了!”大犬神说着,朝医院跑了过去。 “喂!你去哪?”豹神抬手要把大犬神拉住,但是没抓到。 “我去找那个玻璃箍!”话音未落,大犬神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而虫神和巨兽扭打着一点点被虫神带入底下,随着地震逐渐减弱,虫神和巨兽也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中。 没过多久,大犬神又重新出现在视野中,而他身后,跟着两个熟悉的“人”,一个是女护士,一个是九婴活尸----或者说圣吉古丽童。 “虫神呢?”大犬神出来一看,虫神和巨兽都没了,不禁问道。 “喏,下面!”豹神指了指地上的大坑,“八成是虫神把它拖到下面去了。” “你把他们叫过来干什么?”貔貅朝大犬神身后的两个灵魂抬了一下头。 “创造鬼域重新封印这个怪物!”大犬神说。 “可是我现在已经办不到了,你的血液削弱了我很大的力量。”圣吉古丽童抬头看着大犬神,身后的八个婴灵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他。 “我们还有一个办法。”护士说话了,“只要我和孩子做就行,但是我怕那巨兽的力量太强大。” “我们会随时支援你!”大犬神说。 “这不是支援的问题了。”护士摇摇头,“很可能会把你们吞噬进去。” “难道这场战争我们天神死的还少吗?”豹神摊开手,看了看三个神,三个神也会意地点点头。 “来吧!”大犬神说着,伸出右臂,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护士点点头,双手立刻在胸前做出一系列让他们眼花缭乱的动作,接着,他开始渐渐发出淡绿色的光芒,这光芒由草绿色又开始慢慢变深,变成了黛绿色。 “孩子,可以了!”护士喊了一声,透着一股幽冥的气息。接着,圣吉古丽童九个灵魂互相分开,那八个环绕在女护士身边不断旋转,而中间的主体灵魂变成一个白色光球飘在女护士前面,就见左手端在胸前,另一只手向前指了出去,从指尖射出一道黛绿色的激光,打在前面的光球上,空中立刻回响起孩子痛苦地尖叫。 “你这是……”大犬神前面看着就别扭,再一听到孩子的声音,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是你的儿子!” 女护士闭上眼,没有回答大犬神的话,孩子的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惨,女护士原本平展的眉头,也愈发紧锁,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而她孩子的灵魂所化的光球越来越大,慢慢地盖住整个圆坑。 大犬神闭上眼睛,拼命地在脑海里搜索任何他所学过的能起作用的黑魔法,功夫不负有心人,大犬神突然睁开双眼,瞳孔里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你咋了?”豹神惊愕地看着大犬神。 “我能救你的孩子!”大犬神说着,扑进光球中,在光球表面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紧接着,雾气包裹着光球直冲如大坑深处,迅速消失在视野中。 “你们走吧,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天空中回荡着大犬神最后的声音…… 而地面上,三个神一个鬼,木讷地看着这无底洞,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豹神才意识到,大家已经这样僵着很久了,他打破了沉积。 “那个……我们还要等吗?” “还有啥可等的,都说了让咱们走了。”貔貅把七星剑收回剑鞘,浣熊神也收了回来,而那个女护士的灵魂,还闭着眼端坐着,周围绕着八根由婴灵化成的蜡烛。 “哎!”浣熊神小跑到豹神旁边,对豹神耳语道,“那个护士怎么办?” “我去问问罢。”豹神把禅杖背过来,小心地走到女护士的灵魂旁边,“咳!咳!” 咳嗽声明显引起了女护士的注意,她睁开眼,抬头看着豹神。 “呃……那个……坐!”女护士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便让豹神坐下来,而貔貅和浣熊神见这护士没有敌意,也围坐过来。 “那个,我想问一下,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们在你的尸体上发现了那个玻璃箍?” 听了这话,女护士叹了口气。 “唉----你们猜的很对。”她说,“我的确不是凡人,曾经我也是统领万千鬼军,曾经我也是一言九鼎,曾经我也是……曾经,我的名字叫做烛灵,他们称我为----冥王。” 第二十九章:步入冻土 这女护士说到冥王,三个神登时倒吸一口冷气,无不瞪大了眼睛。 “惊讶吧。”女护士却非常平静,“我的地府发生了一场暴乱,我不知道是上龙神还是兹华特,或者是别的什么力量,我完全不知道,他们把我的权利架空,还秘密为我造出一个肉体,强行把我的灵魂按入那个肉体之中,为了不让我逃出来,还用了那么一个玻璃箍,箍在腰椎上,还好大犬神明白这黑魔法,把我解救出来,不然的话,我恐怕永远都要呆在那个尸体里,出不来了。” “那……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貔貅问道。 “我无力反抗,只能这样过一阵子活人的生活,而且是普通的活人的生活,但是我仍然不想放弃复国,所以才到了这医院里,仍然做我那迎来送往的老本行,又过了一阵子,我发现其实凡人的生活也挺好的,便渐渐淡忘了鬼都的一切,我有了爱人,有了孩子,然而未来的梦随着那黑影的到来而破灭了。” “烛灵,”貔貅露出一个好像期待什么的表情,“反正你现在也无兵无将,不如先跟我们解决了兹华特的问题,然后我们一起帮你夺回你的地下城,怎么样?” 烛灵苦笑了一下,看着貔貅: “我有别的选择吗?” “貌似----没有……”貔貅笑了起来。 “可是现在只有我自己,你们会不会觉得势单力薄啊?”烛灵说。 “我们本来就是突袭小队,没事的。”豹神拍拍胸脯,发出一阵金属敲击的声音。 “对了豹神,你不说话我还想不起来,你刚才怎么莫名其妙的跑没影了?干啥去了?”貔貅板起脸问。 “我当时出了医院之后,就觉得不对劲,好像是到了另外一层空间,我想叫你们,但是你们消失了,本来我还想着回去找你们,结果我就看见那头黑影怪物,特别大,你们在镜鬼域里可能感觉不到震动,我在外面那地震震的,当时我也没工夫琢磨你们了,撒丫子就是跑。” “那后来你又怎么看到我门的?”貔貅追问道。 “那头怪兽冲进医院去了,可是我跟进去之后,里面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有,我就断定,这肯定是两个位面,可我找不到入口,就只能在外面等着,然后就等到你们出来。” “我很想知道大犬神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以后就再也没有大犬神了?”浣熊神挠了挠脸上的花毛,朝着这无底洞下望了望,好像还抱有一丝希望似的。 “这是一个很久以前被封禁的黑魔法。”烛灵站了起来,三个神也都站了起来,“走,一边走一边说。” 天空中似乎渐渐晴朗了起来,一抹夕阳拉着他们的影子,横成一条线,刺入东边破败的残垣。在地平线的东边,逐渐升起一座白色的城堡。一根根白色的锥形穹顶,像是一个个硕大的白色油壶。 “那什么地方?”貔貅手搭凉棚朝着那白色的城堡张望着。 “那是白风筝堡。”烛灵叹了口气,“城里有通灵术士,城中人鬼可互通,我的地下城入口就在那正下方。” “也就是说,帮你的话,直接去把那白风筝堡拿下就好啰?”貔貅把手放了下来。 “没那么简单,不过这至少是第一步。”烛灵说着,看了看三个神,“你们姑且不用考虑我的事了,大局为重,我的事情,你们自会帮我解决的,不是吗?” “那是当然!”豹神抢在貔貅前面回答道。 “对了,有没有直接把我们带到目的地的办法?”浣熊神对着烛灵嬉皮笑脸凑过来,一脸假模假样的表情。 “你们要去哪?” “冻土之森,人类主城。”豹神说着,嘴里习惯性地咀嚼了两下,朝着北方抬起头,像是能看见那冻土之森似的。 “但是我怕我一旦用了这种魔法,就会被察觉,他们追上我是很轻松的。”烛灵说完,低下了头,可以看到她轻轻地咬住下唇,一定是在反复琢磨事情。 “那我们就走过去吧。”豹神说着,朝着北方比划了一下,往前方的风沙中迈开了步子。 “等下!”烛灵抬起头叫住他,“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有谁追上来的话,我替你们拦下,我能送你们到哪就是哪了,但是你们一定要记得帮我夺回我的地下城。” “这不值得吧,他们会杀了你吗?”貔貅眉梢转过一个轻微的角度,显出担忧的样子。 “放心,我毕竟是冥王。”烛灵说着,双手在空气中旋转,随着她的动作,一股黑烟出现在空中,接着,这黑烟逐渐连城一个环,然后,她把这环分成三个,套在三个神的身上,她就这样抓着三个黑烟环,拖着三神一个猛子扎进沙海,朝着冻土之森飞速前进。 …………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隐约传来一些怪异的声音。 “完!说啥来啥,一会我把你们扔出地面,你们就自顾自跑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对付!”烛灵恶狠狠地瞟了一眼身后的追兵。 “我们不能扔下你不管!”浣熊神紧张地看着烛灵,生怕她真的把他们扔出去自己去面对后面的追兵。 “难道我们一起交代在这就很好吗?”烛灵厉声质问,这让浣熊神以及另外那两个准备继续劝她的神都哑口无言了,“就这么定了,出去之后快走!” 烛灵话音刚落,三个神就觉得自己身体向前冲出的速度加快了,烛灵也从身边消失了,紧接着,他们又闻到了空气的味道,再之后,就是冻土的严寒和掉在地上的痛感。 “哎呦!”、“噢!”、“呃啊!”,三个神落在地上,揉着摔痛的地方爬将起来,此时自己已经处在前往冻土之森的大道上了,南边远远的是高耸着的北冲关关山,北面也是远远的,是人类的冻土之森。 “真巧,正中间!”豹神说着,拍拍土,又紧张地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摸到什么坚硬的东西之后,表情就又缓和了下来。突然,他又注意到西边有一群黑压压的东西,而且像是活物,他眯起眼睛仔细地朝西边望,但还是无法辨认,“你们看看那边是什么?” 浣熊神和貔貅顺着豹神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浣熊神也没看出来什么,但是貔貅倒吸一口冷气把眼珠瞪了起来: “不好!堕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豹神低声吼道。 “他们过来了,这就被发现了啊!”貔貅把七星子剑拿在手里,“快跑快跑!” 听了貔貅的话,三个神同时朝着北方狂奔。正如貔貅所说,他们被堕神发现了,打头的几个堕神捻弓撘箭朝着这边射过来,箭矢带着咻咻风声从耳边划过。眼看外围灌木林已经近在眼前,一支箭正中豹神左膝。 “呃啊!”豹神左腿一软栽在地上,惯性让他在地上稀里哗啦打了七八个滚。 “豹神!”浣熊神和貔貅齐齐停下脚步,把豹神扶了起来。 “快!快扶我进林子里!”豹神喘着粗气,右腿用力撑起全身的力量,身后还有箭矢飞过来,貔貅背起豹神,浣熊神在后面拿出扇子不断挥舞,让飞过来的箭矢偏离轨道扎在地上。在浣熊神的掩护下,貔貅很快把豹神背进了灌木林。 “你们先走!”豹神靠着一棵灌木的底部坐了下来,“你们快去冻土之森求援,我在这里坚持一会,马上就会有援兵过来,这是我的使命!” “我们怎么不知道这使命?”貔貅皱着眉追问,不肯离开,在他看来,所谓使命,不过是不想拖累自己的借口罢了。 “你这不是使命,是送命。”浣熊神两手叉腰,显然和貔貅是相同的观点。 “我真的有其他的任务,你们快去到冻土之森报信,就说天国援军马上就到,做好反攻准备吧。”豹神说到这,反而摆出了一个笑脸。 “真的?”貔貅看着豹神的表情,先前的看法有些动摇。 “真的!相信我。”豹神坚定地点点头。 “那好,而且说好了,我们一起回去帮烛灵!”浣熊神把手伸到豹神面前。豹神先是一愣,转而就明白了,也把手伸出来,和浣熊神拍手拉钩,这自然也少不了貔貅。 “保重!”貔貅一拱手,掰过头朝着冻土之森跑出几步就消失在密林之中,浣熊神回头看了两眼,终于也一同消失了。 豹神见大小熊宫主走远了,左手从胸口拿了下来,一根穿透胸膛的箭镞露出胸口,他强忍着,把手伸进衣襟,掏出一根发着蓝光的金属棒他用力把金属棒插在地上,忽然,身后有一些叽里呱啦说话的声音,一听就是堕神,他赶忙把金属棒拔出来塞进袖子里遮住光,然后静静趴在地上装死。 他能听到这些堕神吵吵嚷嚷地从身边经过,或许自己的衣服太破烂了吧,成了他完美的保护色,这些堕神完全没有意识到豹神的存在,就这样一整支队伍被他躲了过去。 或许因为疼痛,或许因为担心,他缓缓地把头抬起来,周围一片死寂,袖子里的金属棒透着冻土的冰冷,手腕弯向袖口,把金属棒掏出来,狠狠按进地里,由于力气用太大,他感到眼前一个劲地发黑,沉自己还有意识,忙把周围的土扒拉过来,盖住金属棒,这项工作完成之后,他撑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三十章:雨花讯 天神大军一步步夺回了自己的领地,战火也随之逐渐远离了雨花海,茫茫雨花海上迎来了这些天来从未有过的风平浪静,但是雨花海的中心,在雨花岛上,十二星宫的宫主们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 时间过的越久,他们越是坐立不安。平日里大家虽然经常分开出海,但是从没有过如此的紧张,岛外海滩上,双鱼宫宫主塔佶、塔琳兄妹如海鸥一般地空中盘旋,远远地盯着沙漠海岸的动静,这应该是他们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了----海天相接的地方,一些白色如波光般粼粼的,大概就是十字港城的位置了。巨蟹宫宫主巴拉斯特和天蝎宫宫主沙毒恩也在沙滩上,他们紧张地看着这似乎平静的海面,而剩下九宫宫主在集会洞穴里也是愁眉不展。 忽然,不远处的海面上泛起一丝异样的波浪。 “有情况!”巴拉斯特张开他的碾骨断水钳对着那泛着波浪的位置,沙毒恩听见巴拉斯特的声音,连忙跑过来,他那硕大的蝎子尾巴在身后晃晃悠悠,像是灌满了毒液的高压枪。而天上飞着的塔佶和塔琳也落了下来----两条锦鲤扑通扑通落入海中。 塔佶看到一个发光的蓝色物体正在接近过来,由于仓促,他忘了转换成水下的视力,于是他把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再定睛来看,只见一只硕大的蜘蛛正从水里急速游过来。塔琳也看见了,一只腹部发光的蓝色蜘蛛朝着海岸游过去,于是赶忙越出水面腾空张开翅膀: “水里有个大蜘蛛!”塔琳大喊道。 刚说完,就见一股海潮涌上来,漫过巴拉斯特和沙毒恩的脚面,海水的凉意瞬间疾驰上来,他们不得不向后撤了几步,而当这海水退去,一只黑蓝相间的巨型狼蛛出现在了海滩上,四个大天使看到这东西全身麻酥酥跑了一圈鸡皮疙瘩。出乎意料的是,这大蜘蛛对他们并不感兴趣,八条腿有些不太协调地支撑起身体,绕过他们,朝着岛内部慢慢爬过去。 “站住!”巴拉斯特转过身抬起蟹螯厉声大喝。沙毒恩没反应过来,他本来设想着是一场大战,结果这蜘蛛压根没搭理自己,直到巴拉斯特大喝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而这只蜘蛛,听了巴拉斯特一声大喝,停下了脚步,稍稍把头侧过来,虽然看不出来眼神,但是能看出它不以为然的样子。接着,蜘蛛转回身接着朝着岛上继续爬过去。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塔佶和塔琳飞过来,与此同时,又有一直天使从西北面的天空飞了过来。 “喂----”塔琳对着那只天使招手,那只天使扭头朝这边看,明显是注意到了塔琳,迅速地俯冲下来,速度之快,像是遭遇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你咋了?” 只见这只天使像是坠毁的飞船一般连滚带爬地“着陆”在他们面前。 “你从哪来?”巴拉斯特用蟹螯把他扶起来。 “我从……汜澜城来!”天使大口大口喘着气,虽然衣衫不整,但还没有褴褛,只是脸上有些泥,要么就是刚打了仗,要么就是路上擦汗时候自己抹的,总之从整体看来,应该是纯来报信的。 “汜澜城?”四个宫主面面相觑,巴拉斯特转过头看着他道,“汜澜城夺回来了?还是说汜澜城失利了?” “夺……夺回来了。” “那你这这急忙慌的想要干啥?”巴拉斯特把蟹螯收回来,一条眉毛高高抬起,显出疑问的表情。 “雀神和天狼神失踪了,我们只有一些残兵守着汜澜城,北面的榖萨城可能随时对汜澜城发动进攻,我们没有指挥。”报信的天使喘匀了呼吸,用力咽下口唾沫。 “你们回岛上跟斯图雅特他们商量商量吧。”塔佶说,“我们兄妹留在外头放哨。” “成!”巴拉斯特点了一下头,“你,跟我来!” 巴拉斯特和沙毒恩带着这个天使,朝着集会洞穴走过去。 聚在洞里的九宫宫主,是白羊宫斯图雅特,金牛宫布洛韦,双子宫杜瑞丽、荷丽拉雅,狮子宫郝维拉,室女宫伊拉,天秤宫艾拉、艾努,射手宫古洛穆恒,摩羯宫波旁、蒂锡林,水瓶宫拉卡娜,另外还有文妮洁和所谓的神王因提。 在幽深的海底,不知多少鱼神的部下----鱼尾堕神----在窥探着海面的动静,灼热的身体让海水不断蒸发,细密的气泡在波涛的掩护下冒出水面,这些水汽逐渐汇聚到雨花岛高高的山顶,这让雨花岛整日整夜都是阴云密布。 层层阴云如裂开一般地透出一缕缕阳光,它们随着海潮起落,投射在海岛上,偶尔也有一些,跳上枝头,巴望着岛屿深处的山洞,在集会洞穴的洞口,一些阳光在洞口徘徊着,像是惧怕洞穴里的黑暗而停留在洞口,忽然,这阳光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扫了过去,作为洞里此时唯一的光源,它的动作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宫主们立刻警觉起来,个个都把武器拿在手上,凑近洞口。 当他们走近洞口的时候,渐渐听见有一些杂乱的脚步声在洞口,不像是天使的,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只大蜘蛛突然爬了进来,吓得几个宫主倒退了好几步。正在大家愣神的工夫,文妮洁拔出双刀砍了过去,这蜘蛛见文妮洁过来,急忙躲到一边,像是惧怕一般地贴在石壁上,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斯图雅特捕捉到了。 “妮妮!等下!”斯图雅特盯着蜘蛛的动作,走到文妮洁旁边,把文妮洁拦下来护在身后,“这蜘蛛好像不是来打架的。” 听了这话,其他几个宫主面面相觑,手里的武器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敢。 “我来会会他!”郝维拉把千钧万刃扇收到腰上。 “你要干啥?”斯图雅特错愕地看着郝维拉,而那只蜘蛛也向后又退了一些,腹部由于身后空间变小而向下弯曲,后腿也随之撑高,把身体抬起了一点,整个身体像是在极力躲避。杜瑞丽和荷丽拉雅看出了自己虫子同类的恐惧。所谓虫子同类,这双子宫宫主杜瑞丽和荷丽拉雅上半身是天使没错,但是下半身就不一样了,杜瑞丽从腰部以下,是螳螂的腹部,还盖着前后翅,四条节肢撑着身子,两条手臂也是镰刀的形状,腿节和胫节之间长着一双灵活的人手,擅使一对千蛊万虿蠹金钩;而荷丽拉雅,从肋骨以下,开始变成蜈蚣的身体,两侧伸出无数条节肢小腿,他肚子上有两面镜子,这镜子看似是普通的镜子,一旦照镜子的人看到眼睛,就会被这百眼惑心镜勾魂摄魄,任其摆布。而荷丽拉雅的脸,头顶长着两条触须,嘴角勾出来两颗钳子般的獠牙。 他们朝着郝维拉点点头,示意他不要鲁莽,接着,他们走到大蜘蛛面前,荷丽拉雅两颗钳牙咔咔地互相敲打,有点像是在对话,又像是在和蜘蛛找共同语言。很快,两只虫子仿佛找到了共同的频率似的,蜘蛛也吐出嘴里的红信子,嘶嘶地与荷丽拉雅对话,杜瑞丽傻站在一旁,貌似并不想参与这对话。 说到一半,洞外传来一阵嘈杂,天蝎宫沙毒恩和巨蟹宫巴拉斯特,带着一个天使跟着嘈杂声一起走了进来。 “哎呦,都在啊。”沙毒恩抬头看见大家都聚在门口,场面不由得让自己蓦然一怔。 “你这是?”斯图雅特转过身,他的注意力跳过沙毒恩,定在了他身后那个天使身上。 “我来说吧!”巴拉斯特伸出螃蟹钳子把沙毒恩挡在一边,“简单的说,就是天狼神和鹤神远征汜澜城的时候失踪了,现在汜澜城有兵无将,需要我们援助。” “可是我们有计划,不能随便离开。”傻站在边上的杜瑞丽一边说着,一边刮了刮自己的胫节。 “那怎么办?”荷丽拉雅摊开双手以及从腰部以下一串“手”。 “咔!咔!”身后传来一声和自己钳牙敲打声相同的声音,同时荷丽拉雅感到有个手拍了自己一下。 他转过身,只见那蜘蛛正在看着自己,而且充满期待的眼神,荷丽拉雅一眼就看明白了。 “怎么了这是?这家伙是自己人啊?”沙毒恩看着那蜘蛛,脸上没表现出来什么,但是双腿不由得向后错出两步。 “他说他可以去汜澜城。”荷丽拉雅看了一眼蜘蛛,在他说完这话之后,蜘蛛身体沉了一下,像是在点头。 “就这么定了吧!”斯图雅特挥挥手,蜘蛛肚子上的蓝光高亮起来,迅速从洞口爬了出去。 “喂!那蜘蛛是谁啊?”杜瑞丽轻轻用肩膀顶了荷丽拉雅一下。 “他没说,但是我敢肯定,一定是猛犸神他们那一队中的一个。”荷丽拉雅说。 “猛犸神那一队?那蜘蛛还有别的消息告诉你吗?”斯图雅特拉着文妮洁回到原来的石头长椅上,文妮洁温柔的坐到他旁边,短短数日,虽然外表没什么变化,但内心里,文妮洁已经不再是苏舍沙斯城之战时候的小女孩了,当她拔出波涛双刃的时候,母亲白狐神的一招一式全都浮现在了眼前,这也是她头一次见识到自己这般的记忆力,每天刀不离手地练习,再加上斯图雅特不舍昼夜地教她金魔法,今天的文妮洁,已经可以把波涛双刃舞得出神入化,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骁勇的女将了。但是斯图雅特对文妮洁的悉心呵护,并不是培养成为女将就可以了,他的目的----每当他痴醉地看着文妮洁舞动双刃的时候,每当他担忧地给文妮洁擦洗伤口的时候,每当他拉起文妮洁的小手的时候,每当他感受文妮洁在他怀里的心跳的时候……每当他想起文妮洁的时候,文妮洁都能感受到,一种心底里的连结。 “他说猛犸神在西方全军覆没了。”荷丽拉雅说。 “这可没办法了,如果我们擅自行动,恐怕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啊。”郝维拉抢在斯图雅特前面回答道,“不行的话----我们要不要与前线联系一下?说不定他们可以撤几个过去。” “你没看明白师父的计划吗?”斯图雅特把身子坐直,文妮洁也跟着靠在长椅的椅背上,“汜澜城和榖萨城的攻势,还有奈瑞阿城和沙都的攻势,以及豹神前往北方冻土之森的计划,最终目的都在于围攻苏舍沙斯城,拿下苏舍沙斯城之后,我们再图天瓮关,人类则从北面枯梦关出兵,两股兵力汇合南边原计划的猛犸神部队,一举拿下兹华蒂利亚的冰河之塔,但是你知道人类的力量,所以我们不能擅自决定,一定要想办法联系到师父。” 听了斯图雅特的话,宫主们齐齐地把目光集中到了因提身上。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因提吓得手里葡萄苹果滚落一地。 郝维拉看着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去拎着因提的领子给拎到众宫主中间。 “送信儿去,去还是不去?”郝维拉说着,从后腰把千钧万刃扇摘了下来,扇骨上面刀刃刺出,寒光闪闪。 “去!去!别急!别急!”因提跪在地上,两只胳膊抬过头顶连连讨饶。 “你要说的很简单。”斯图雅特走下来,“告诉我师父羊神霍玛利安,就说猛犸神全军覆没,接下来该怎么安排。” “就……就这个?”因提颤抖着问道。 “嗯,就这个,快去!”斯图雅特说完,郝维拉照着因提的屁股踹上去一脚,因提连滚带爬地从洞口狂奔出去。 “你说----”沙毒恩看着因提狼狈的样子不禁问道,“他这是急的,还是吓的?” 集会洞穴里立刻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 ………… “雅特,我……我有一个事情,或者说有一点点我无法理解的现象。”文妮洁坐到斯图雅特旁边,手不自主地挽起斯图雅特的胳膊,抱在他柔软而不乏力量的手臂上,就像是在暴雨中躲进一座温暖的小屋,像惊涛骇浪中抵达一座避风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是这从很早很早就开始……就开始有这种感觉了。” “什么感觉?”斯图雅特的眼珠转到眼角,斜着看怀里的文妮洁,雪白的狐狸耳朵抽动了一下,带起一股发香,盘旋着飞进他的鼻腔,又浸染全身每一个细胞,“你今天的头发真香。” “哪有,我就是随便梳了一下而已,可能是梳子的味道吧。”文妮洁抬起手,把头发捋过肩,搭在胸前。 “说吧,想问什么,我能回答的,都会回答你的。”斯图雅特用鼻子尖蹭了一下文妮洁的狐耳。 “从我刚见到你的时候开始----那时候是在沙漠之都,妈妈晕倒在你面前,你送我们到你的白羊宫,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有你在的地方一定很安全,你一定会保护我们,后来……后来妈妈离开了我,是你把这双刃带给我,你安慰我,照顾我,教会我魔法,还陪我练刀……从头到尾,我的心里都有一种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它,甚至我不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你在的时候,我就感到很安全,无论做什么,也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用担心,我好希望你不会像妈妈一样的离开我,我好希望你能……你能永远和我在一起,可是我觉得这种想法好像不正常,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你……你能告诉我吗?”文妮洁抬起头,两条细长略淡的眉毛向着眉心拱起来,随着一声抽噎,眼眶的红润更多了一分泪水。 “这种感觉……”斯图雅特看着她的脸,不知道这种感觉,她是否懂得,“妮妮,你在这世上,大概活了多少年了?” “十万,整整十万年。”文妮洁用力眨了下眼睛,泪水似乎被她塞了回去,只是在眼角留了一丝湿润的痕迹。 “不知道你懂不懂,有一种感情,被称为爱。”斯图雅特的胳膊缓缓地从文妮洁的怀里拿出来,搭过肩,把文妮洁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伸过来,握着文妮洁的手,一点点清凉的感觉贯透手背,顺着手腕传上心头,“你的手好凉啊。” “我们也可以被称为爱吗?”文妮洁睁大好奇的眼睛。 “怎么不可以?‘爱’这个东西,它可以穿越千年,甚至万年,它可以永世不灭,它可以让我为了你付出一切,它可以让我为了你,永远都不离开你。这种解释,很苍白,但是这就是爱,不因生命的结束而消失,不因新生的开始而重置,不因一切而迷失,也不因一切而改变。” “我不懂,但我至少知道,这个被你成为爱的感觉,一定是我们永远都在一起,谁也不会离开谁。”文妮洁说到这里,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去抓住斯图雅特的手,白皙的脸蛋贴在他的手上,他感受到的,是她柔软的脸蛋下,柔弱的心灵,她感受到的是他坚强的手臂上,坚实的保护。 “是的,妮妮,爱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 第三十一章:全军出击 密林上空,喀吧一声炸雷,仿佛大地也跟着震了起来,趴在地上的豹神激灵一下清醒过来,胸口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他神色慌张地朝四周扫了一眼,然后迅速扒开手心下松软的泥土,当他碰到一个坚硬的管形物的时候,表情便平静了下来。←百度搜索→他艰难地把这管形物拔出来,蓝色的光芒依旧,胸口钻心的疼痛蔓延上来,他的脸部肌肉剧烈的扭曲,像是一只手抓住鼻尖的皮肉一般,满脸的皮肤都朝着中间皱过来。 “呃……”他紧紧攥着金属棒,把胳膊收回来,然后一点点爬到旁边的一棵焦黑的树下,借着剩下的半截树干,撑着坐起来,天空中又滚滚地响起些雷声,借着金属棒的光亮,他在旁边画下一个圆形的法阵,忽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些异样的声音,像脚步声,又好像伴随着一些低语的声音。豹神下意识地把金属棒埋进土里,然后继续装死,但是胸口传来的剧痛拖慢了他的速度,几只堕神从坡下叽里呱啦的走上来,一眼看到了豹神。 想装死也来不及了,豹神把金属棒用力插进魔法阵中间,扶着禅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来的堕神不多,只有三个,他们看见一个活着的神,就像看见赏金似的争先恐后地扑了过来,豹神看着这些堕神,头一次理解了猎物的处境,他把禅杖横过来,迎面顶住一只扑上来的堕神,杖柄被推过来,刚好撞在胸口凸出来的箭镞上,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呃啊!”随着疼痛,豹神的胳膊也软了下来,堕神稍稍用力,就把豹神推了个跟头,穿透胸膛的箭尾拄在地上,箭镞长长地从正面胸口扎出来,同时天空又响起一声炸雷。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到今天也就快要到头了,眼皮缓缓地耷拉下来,忽然,他看到地里发着微光的金属棒,他想起了自己还有任务,这次任务的关键,想到这里,豹神抵死把双拳攥紧,两只脚也用力勾起来,四肢开始发光发热。 就在三只堕神扑过来的时候,豹神的身体迸发出一股强烈的红色能量,这能量在短短一瞬间扩大爆破,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在爆破的能量中,有无数只金钱豹的影子借着这力量以极快的速度飞奔,那些朝着北面的影子,很快席卷了之前路过豹神身边的堕神部队,他们的皮肉被这些影子撕扯开,像是风化一般,渐渐变成一具具白骨。貔貅和浣熊神听见响声,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只见身后远远的,一个大火球照亮了半边天空,甚至连头顶的雷雨硫云也被驱散了。 “这什么?”浣熊神手搭凉棚眺望那火球。 “如果是豹神的话,那么我们一定再也见不到他了。”貔貅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吧,希望他这么做是值得的。” 火焰,在豹神的瞳孔中跳跃着,他的全身都被烈火包裹,每一根毛发都化作一条烈焰,他艰难地挪动步子,抬起手,对准地上的金属棒,他感觉这火焰穿透了皮肤,焚化了骨髓,甚至在灼烧他的灵魂。 “一定……一定要成功……”豹神把最后的力量灌入法阵中间的金属棒里,同时他的身体化作一团烈火,随风消散。 紧接着,那金属棒开始闪烁起来,而且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白,最后成了一团耀眼的白光,而这白光又开始继续变化它缓缓地飘离了地面,中心又渐渐出现异样的光亮,如水波一般浮动,接着,这中间的光亮开始扩大,将之前的白光扩大成圆环。 隔着这如水波一般浮动着的光亮,可以看到,圆环内,是雨花岛的集会洞穴,十二宫宫主正在等候传送门的开启…… 斯图雅特坐在石制长椅上,斜倚着扶手,文妮洁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似睡非睡,斯图雅特的手轻轻地捋着她狐耳下边的头发,保持着一个缓慢的节奏。忽然,眼前洞穴正中央放出白亮的光芒。 “是传送门吗?”郝维拉把千钧万刃扇摘下来,小心地接近白光。 “不一定!”斯图雅特站起来,文妮洁也拉着他的胳膊跟着站了起来,“我们不确定那边的情况,不一定是豹神他们开的传送门。” 随着白光扩大,一个传送门呈现在众宫主面前,郝维拉朝门里左右张望了一下,没什么动静,但是听了斯图雅特的话,他自己也不敢鲁莽,想到这,他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石头径直落在地上,没有任何异样。 “管他呢,上!”郝维拉腾地跳了过去,随后把扇子横在面前,作防御状。 “怎么样?”斯图雅特从宫主中挤到传送门边上,对着门里的郝维拉喊道。 “奇怪,没看见人啊。”郝维拉挠挠头,“不过也没有堕神,是安全的,过来吧!” 郝维拉话音刚落,其余十一个宫主纷纷穿过传送门,来到了这前往冻土之森的林荫道。 “你刚才想说啥?”斯图雅特拍了郝维拉一下。 “这门谁开的?我怎么没看见人呢?” 听了郝维拉的话,斯图雅特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胳膊搂着的文妮洁也不由得朝着自己胸前蹭近几分。 最后过来的水瓶宫宫主拉卡娜看到斯图雅特背对着自己和郝维拉说着什么,而郝维拉一筹莫展的样子,于是走上前轻轻撞了斯图雅特一下。 “你们怎么了?”拉卡娜问道。 “我们不知道这门是谁开的。”斯图雅特转过头看她,表情和郝维拉一样的一筹莫展,“按理说应该是豹神开的,因为师父是单独把这传送门交给豹神的,但是我没有看到豹神。” 拉卡娜听了,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很快她又恍然大悟般地朝着四下里望。 “找什么呢?”郝维拉问道。 拉卡娜蹲下身,从地上捻起一撮灰,在这漆黑的夜里,地表也都是漆黑的一片,但是拉卡娜不这么认为,只见她站起身,斯图雅特和郝维拉凑上来,接着传送门的光亮,他们看到,在拉卡娜的手里,是一撮被烧的炭化了的黑色粉末。 “这里被烧过?”斯图雅特从拉卡娜的手里捻起一部分粉末,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刺鼻的焦炭味灌进鼻腔,“真是被烧过。” “不只是烧。”拉卡娜看着周围的破败的景象,“更像是爆炸。这里还有余温呢,这样的位置,是不会有这样暖和的温度的。” “那豹神呢?你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吗?”斯图雅特把两个手指用力摩擦了几下,把刚才捻在指尖的炭灰碾掉。 “他应该还存在,只不过我们暂时还看不到他。”拉卡娜抬起手,拨弄琴弦一般地拨动气流,“的确还在,没事了,我们走吧!” 拉卡娜对着斯图雅特和郝维拉的肩膀一人拍了一下,然后抖动淡紫色的羽翼跟上宫主们的队伍。 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因提终于抵达了沙漠之都,羊神和熊神等都还聚集在大殿里。此时的因提,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稳坐在宝座上的威严,有的只是落魄懦弱的躯壳。 “因提?你怎么跑过来了?”羊神霍玛利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提着邪风枪走到因提面前。 “我是来送信的!”因提大喊了一声,向前一跤跌在地上。 “啥信?”熊神拍案而起,旁边的白熊低吼着抬起头,望着台阶下的因提。因提喘匀了呼吸,用力咽下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道:“猛犸神一行在西边全军覆没,斯图雅特让我来请示行动!” “嗯----”霍玛利安把手背到身后,眉头紧锁。 “让他们都过去吧,铁门关还有猪神他们呢,咱这暂时不缺人手。”熊神贝卡星辛带着白熊走到霍玛利安旁边。 “也好……”霍玛利安抬起头在大殿里大致看了一眼,“鲨神、鳐神、鸡神、兔神,兔神指挥,你们四个,返回十字港城,就乘银翼之光号,到兹华蒂利亚去,你们只要看到天瓮关和枯梦关都发出信号,就全面进攻兹华蒂利亚。” “大人,信号是什么?”兔神的耳朵耷到脑后,举着手问道。 “天空中会出现一颗粉红色彗星。”霍玛利安两根手指沿着下颌骨捋到胡子尖。 “明白!属下告退!”兔神拱手行礼,耳朵噌地立了起来。 看着兔神一行走出大殿,霍玛利安的目光也收回到眼前,这时候他注意到因提好像有什么话在嘴边没有说,或者说犹豫不敢说似的。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霍玛利安问道。 “呃……这个……”因提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说。 “但说无妨!”贝卡星辛朝着因提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不必担心。 “我在来之前,听说天狼神和鹤神失踪了,然后他们派了一只蜘蛛去了汜澜城。” “你这一句话里带着三个事儿!”霍玛利安刚刚展开的眉心又重新皱紧,“天狼神和鹤神失踪是怎么回事?那蜘蛛是怎么回事?汜澜城怎么夺回来的?挨个回答!” 霍玛利安这一问,让因提顿时无言以对。 “这……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那蜘蛛很大,肚子还会发光,是蓝黑相间的斑纹。”因提可怜巴巴地说。 “我知道了。”霍玛利安把一只手抬起来,示意因提闭嘴,“那是树魔。” “什么东西?”贝卡星辛听这名字不由得一愣。 “是树魔,是被流放下来的,只有重刑才会被关到心火监狱里去,这树魔是被流放的,下来之后附到了植物身上,一开始他们也是很煎熬,但是慢慢的,就像堕神长出耐火的皮肤一样,树魔进化出可以自由蠕动的藤蔓和枝干,他们并没有为非作歹,所以人们把这种称为树神,但是有的就没这么安分了,他们把自己所附着的植物喂给一些虫子,尤其是那些在地里的,贴近他的根的,当这些虫子把植物吃死之后,他的灵魂就会转移到这昆虫身上,树魔被消灭了千千万,那蜘蛛只是其中一只,但是腹部能发光的,法力也不怎么弱----蛇神!” 霍玛利安说到这,突然喊了蛇神一声。 “在!”蛇神听到叫自己,忙甩甩头精神了一下,走上前来。 “去汜澜城支援,顺便看一眼鹿神那怎么样了。” “遵命!”蛇神也拱手退下了。 “我们也不能这样等着吧?”贝卡星辛说话的时候,一些细密的电流在法杖上爬来爬去,杖头发出一丝金魔法的光芒。 “当然不能。”霍玛利安朝着大殿里仅剩的马神喊了一声,“马神,走,一起去铁门关,准备随时配合他们的攻势!” 说着,羊神、熊神和马神带着大队人马前往了铁门关…… 第三十二章:人类军队 鲨神登上银翼之光号,大队天使源源不断地进驻到船舱里,鳐神和兔神立在船舷旁边,看着他们有序地排着队伍。 当最后一个天使,扇着翅膀飞到甲板上,兔神跳起来拽着绳子,船帆哗啦啦随着兔神落下而升起张开。鸡神跑到船头,嘴里念念有词,霎时狂风大作,船帆朝着前方高高鼓起,拉着银翼之光号,离开了十字港城。接着,兔神走到控制台,扶着轮盘控制银翼之光号的行进方向。 “喂,你确定这艘船和我们平时开的是一个原理吗?”鳐神伸出手指点了点兔神的肩。 “当然,不就是羊神开过的船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兔神自信地答道。 银翼之光号在海上朝着西边的方向一直航行,很快便已经夕日欲颓,忽然,海面上开始波涛大作,而且愈发汹涌起来。 “嘿!鸡神!有风就行了,别弄这么大的浪!”兔神朝着船头的鸡神大喊。 “我没有!”鸡神高声回答她。 “不好!”兔神看了看左右的鳐神和鲨神,“全员戒备,闹不好是堕神来了!” 兔神说完,上蹿下跳地跑到船头,把鸡神招呼下来: “喂!快下来,情况不对劲,小心有堕神。” 鸡神听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下面的海水,透过水面,好像黑压压的很多东西在动,而且不断有细密的气泡涌上来,他赶忙从船头跳下来。 “我看到了!”鸡神对兔神喊了一声,紧接着跑到甲板中间大喊起来,“大家准备战斗,有堕神从水里上来了!” 船上一下子沸腾起来,个个天使抄起武器,有的在船舷,有的站船头,有的飞到空中,忽然,水面上逐渐扩散开一个圆形的阴影,紧接着,阴影中心冒出汩汩的气泡,随着气泡,一只巨大的鱼头拱出海面,眨眼之间一整条鱼龙已经腾出海面,空中的天使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这鱼龙一口吞入口中,接着,这鱼龙在空中扭动身子,重重看得出来,他想要砸在这银翼之光号上,但是他的反应有些迟钝,擦着银翼之光号的边,落回了海里,船上的栏杆被砸断,两只倒霉的天使一脚踩空掉了下去,被海里的鱼身堕神吞没。←百度搜索→ “那是个什么东西?”鸡神紧张地看着那鱼龙落下去的地方,鸡冠子不住地颤抖。 “是鱼神!”兔神道,“我看到他的鳍是断的!” 这时候,鲨神和鳐神一个猛子扎进海里,同时船上的一些鲨神和鳐神的同形大天使也跳了下去,在海中与堕神展开战斗。他们转换成水下视觉,模糊的海水立刻澄澈了起来,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鱼身堕神,鲨鱼大天使们拍打着尾巴,鳐身大天使也扇动双翼,盘旋着与船体下方的堕神纠缠起来。忽然,又一个黑影从下方的深海中逐渐浮现出来,没过一会,这黑影愈发清晰----只见鱼龙张开血盆大口,正从下方无尽的深渊中直冲上来,那些来不及躲避的,全都被鱼龙一口吞下,接着他又借势窜出海面数丈高,而后头朝下张开嘴,这一次,他精确地对准了银翼之光号,只听一声巨响,银翼之光号被鱼神砸成了两段,溅起的海水如暴雨般落下。鸡神被甲板弹出船体,吓得他赶忙呼扇翅膀,落到回船头。其他的天使也纷纷落到各种碎片残骸上,一面战斗一面提防着随时会出现的鱼龙。 没过多久,果然鱼龙又回来了,这次他从海面上快艇一般地急速游来,同时张开大嘴,看样子是要一口吞掉银翼之光的残骸。 兔神和鸡神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体裂开之后的船底,把所有能用到的金魔法全都拿了出来,左手波右手炮地发射出去,但是鱼龙仿佛钢筋铁骨,丝毫没有退意,眼看大嘴已经到了面前。 这时候,从兔神耳边蹿出一个火红发亮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块像烧红的铁片一样的毯子,直直飞进鱼龙的大嘴。 而鸡神在上面看到的却不一样,他看到是鳐神,变作一条通体红热的鳐鱼,钻进鱼龙的口中。 “他这是在做什么?”鸡神愣愣地看着,而鱼龙则一口吃下那缓缓沉下的船尾。 “你是说谁啊?”兔神从下面朝鸡神喊。 “鳐神啊!他钻到鱼神嘴里干啥?”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巨响,鱼龙的头顶鲜血喷出,整个脑袋被炸成碎块。 “他这是同归于尽!”兔神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随着鱼神的死,海中的鱼身堕神也开始逃窜,甚至有一些由鱼神造出来的堕神直接灰飞烟灭了。 活下来的天使们依附在这半截船头上,海里不断有鲨神的鲨鱼大天使跳上来,不多久,鲨神也跳出海面,来到了这残船上。 “我们毁了船,羊神会不会杀了我们啊?” “先把这仗打赢了再说吧。”鲨神抖动身子,尤其是翅膀,把海水抖掉,“我的天使们可以在水下拖着船行进一段距离,但是不会太长时间,现在我也不确定我们的位置,不行的话,我们就飞过去吧。” “走吧,没别的办法了。”兔神指着夕阳西下的方向,“如果不出问题的话,那边应该是西,事不宜迟,快走!” 鲨神点了点头,招呼一声,带着所有鲨鱼大天使一同跳进大海,很快,一个个鲨鱼鳍露出海面,而银翼之光号的残骸,也开始朝着西方行进了…… 雷雨消散,拨云见日,阳光重新照耀在沙漠北方的大地上,堕神三三两两地在北方的冻土游荡。在这林荫道上不知被湮没多少年的枯枝败叶,在这万物凋零的年代,连自己,都不在记得自己是什么,不再记得属于哪一条根须,但是他们至少记得,自己终将重新成为自己,重新回到那个他们零落的地方。 赞麻卜----人王,堕神攻破枯梦关之后,人王赞麻卜派出战王坎迦罕,一直在枯梦关与冻土之森之间的永夏之路上与堕神周旋,一向以丛林战著称的战王坎迦罕十分顺利地牵制了堕神的攻势。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丝边境的骚动,引起了南部丛林卫士的注意,弓王穆玄是南部守军的首领,他手下军队以卓越箭术著称,箭术凡者能于百步之外射中下落的露珠,箭术神者,能于万步之外同时射中数十下落的露珠,更有箭术鬼者,能隔物射物,他们在丛林里身披叶衣,动静不辨,可以完美的藏匿在茂盛的树冠之中。 这些南部丛林卫士整日整夜守在树冠之中,紧盯林荫道的动静,忽然一阵狂躁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有两个行迹慌张的人正朝着冻土之森的方向跑过来。一个卫士立刻捻弓撘箭,对准其中一个白衣服的膝盖,只听噔的一声,一根箭矢带着风声飞速射了过去,而那个白衣人听见声音,身体极其灵敏的躲了开,同时手中拖出一把蓝光闪闪的长剑,把箭矢斩为两段。 “来者何人!”一声大喝,从树上哗啦呼啦落下来十余个身披树叶斗篷的弓箭手,个个皮肤黝黑,脸上画着丛林卫士的绿叶标识。 丛林卫士刚刚落定,这二人正面方向让开一条路,有一个头戴青玉盔身穿青玉甲的人走了上来,虽然皮肤和脸上的标识与别人都差不多,但是从铠甲上看,这人最起码也是这几个人之中的头领。 “你们是人类?”那个穿白衣服的人把剑收了起来,看起来并没有要打架的意思,这青玉盔甲的弓箭手皱着眉头从下到上把这二人打量了一番,这二人一高一低,白衣服的高个大腹,腰间别着一把黑白羽扇,一柄宝剑被他收在身后,看不出是什么剑,而最明显的是头部----熊猫头;低的差不多到这高个子的肩头,身穿黄褐色长袍,腰间也别着一把羽毛扇,一把宝剑也同样背在身后,而这一个的头,是浣熊头,身后还拖着一个浣熊尾巴。 “弓王穆玄是也。”这青玉盔甲的弓箭手朝这二人行了个礼。他们也恭敬地还礼,熊猫头的笑着说道: “不才,大熊宫宫主,熊猫神貔貅。”熊猫头鞠了一躬。 “小熊宫宫主,浣熊神。”浣熊头也鞠了一躬。 “二神驾到,所为何事?”弓王穆玄一听,神色立刻紧张起来。 “神国已经展开攻势,现在我们前来通告,同时还会有十二宫前来协助。”貔貅说了一半,朝四周望了望,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要立刻面见人王。” “可,沿此路一直向北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弓王穆玄让到一边。 “多谢!”貔貅不敢耽搁,弓王让开之后就和浣熊神立刻上路了。 他们走后不久,丛林卫士前面有出现了嘈杂声,穆玄听见动静,自己先把箭搭在了弓上,左眼紧闭,右眼顺着箭镞瞄准嘈杂声传来的方向,果然,有一支军队正在急速朝这边赶来,而且其中有飞的有爬的也有跑的,而且还有光。 “等等,不是堕神。”穆玄把箭放了下来,“可能是刚才他们所说的十二宫的。” 随着那支军队越来越近,他眯着眼睛观察他们的外貌,为首的是个羊头银翼大天使,旁边跟着一只狐狸精,后边还有一个牛头金翅大天使,以及一个狮头红翼大天使。他一边看一边数: “白羊、金牛、狮子、双鱼……三鱼?”他看到三个鱼尾大天使,心头纳了闷,接着他有看到一个羊头大天使,“哦,摩羯,还有----这些人形的是属于啥?应该有室女和天秤……人马、那个胖妞是不是水瓶?蟹钳的巨蟹,蝎尾的天蝎……” 最后,他看到了两只长着白色羽翼的人形虫子,一只像螳螂,一只像蜈蚣,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不是双子吧……”弓王穆玄看着那两只虫形大天使,怎么也按捺不住手里的弓箭,“太想把那俩怪物一箭射死了!” 十二宫的军队在这些丛林卫士的注视之下,穿过林荫道,朝着貔貅和浣熊神所去的方向疾行过去。 “头儿!”弓王穆玄听到旁边的树冠上有声音叫自己。 “什么事?”他转过头找到了声源。 “那真的是十二宫吗?” “前面看着还像,但是后边的我也不确定,头一次见到这么恶心的天使。”穆玄回想起那个双子宫的两个,身上就起一阵鸡皮疙瘩。 “十二宫里为什么会有狐狸?” “我怎么知道!”穆玄听到这话,心里也有点犯嘀咕,而且他注意到,那只狐狸的尾巴上带着虎纹,“不行,你们在这守着,我跟上去看看,越琢磨越觉得那狐狸不对劲!” 说着,穆玄蹿到后边的一棵树上,又借力跳到第三棵,一棵接一棵地跟上了那十二宫的军队…… 第三十三章:毂萨城之战 清晨的阳光徜徉在十字港城,从栈桥上,一路欢声笑语地洒向西边的汜澜城,而当这些欢笑着的阳光抵达汜澜城的时候,便不再嬉闹而渐渐沉寂城墙的阴影之中。 “有情况!”一只仙鹤大天使在城头大喊,紧接着,无数弦上之箭从垛口伸出来,齐齐指向一个目标----蓝腹巨蛛。 蜘蛛看着城头的天使,底下八眼骷髅头,红信子也收到了嘴里,像是绝望的样子。而城头的天使们见状反而下不去手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改怎么办。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慢着----” 只见蛇神又是跑又是蹿,身上的金魔法像是告诉飞行的金属落地时摩擦出火花一样地闪烁,城头的天使看到这情景,弓上的箭也收了起来,那蜘蛛回头看了一眼蛇神,大概是为了感谢吧,反正蜘蛛这种几丁质的脸,做不出什么蛇神能看得懂的表情。 “喂!我说……”蛇神停在蜘蛛旁边,扶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息,“你……你到底是……是谁?” “嘎……嘎----嘎……嘎----”蜘蛛发出一些刺耳的虫鸣。 “得得得得……”蛇神抬起手掌,让蜘蛛停下,“我来问,你做动作就行。” 说着,蛇神直起身,平稳了一下呼吸,正对着蜘蛛的眼睛。 “听着,你是不是猛犸神他们队伍里的一个?是的话,就……呃……就把那信子突出来。”蛇神说的时候,自己也吐出红信子示意了一下,蜘蛛非常配合地也吐出来。 “嗯……”蛇神点点头,“那你是不是猛犸神?是的话就点点头----啊不,还是吐信子吧。” 听了蛇神的话,蜘蛛仿佛一下子僵住了,虽然他不动的时候本身就和僵住一样,但是蛇神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悲怆的神色。猛犸神痛苦的表情,溃脓腐烂的皮肤,以及向自己求死的样子,全都冲到眼前,像是万丈瀑布劈头盖脸砸下来一般。 蜘蛛没有理会蛇神,扭头朝着城门走过去。城门开出一条缝,不过显然容不下蜘蛛的身子,他索性直接从墙壁上爬了上去,城头的天使即使有心理准备,也仍然被他毛茸茸的节肢恶心的一身鸡皮疙瘩。城下的蛇神发现自己好像问到了这蜘蛛的痛处,索性作罢,随着嘎嘎的门轴声,守门天使嘭隆一声关上了大门。 穿过长长的城墙隧道,蛇神来到了汜澜城的内城,他清楚的记得,上一次来到汜澜城,是龟神自己摆的酒席,好像是庆祝他学会的金刚不坏之法,然而今天再一次来到汜澜城,所有的东西都变了,那一年的石头房子,今天看来,或许石头还在,但是都已经被改造成了这些新式木制房屋的基石或者墙围子了。 整个汜澜城大概是一个扣在海岸线上的“凹”字,开口位置是一座港口,但是由于之前堕神的入侵,龟神封锁了海港,直到现在海里的防护网也没有打开,每有船只经过,都会撞到一面空气墙上,若撞上的是堕神,则立刻全身燃烧,灰飞烟灭。 “大人!”一只狼头大天使走到蛇神面前,“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蜘蛛从旁边爬了下来,那狼头大天使见了,缩着脖子哆嗦了一下,鸡皮疙瘩唰地从脖颈子铺到腿肚子。 “我和蜘蛛带仙鹤大天使空降榖萨城,你们直接从外面围攻,里应外合搞定它,榖萨城和这里一样,里面的堕神没有将领,于空城无异。”蛇神说着,朝蜘蛛使了个眼色,蜘蛛前腿弯曲了一下,做出一个点头的动作,“好,行动!” 当天边的太阳渐渐隐没在西方的山坳里,天空又成了黑暗的领地,硫云在天顶翻滚着,抬头看着这硫云,如同在海底仰望海面。为了抵挡刺鼻的气息,每个天使都被蒙上蛛丝面纱,在这面纱下,他们可以在硫云中呼吸道清新的空气,十来个天使在空中摆出两根竖线,不会飞行的蜘蛛利用这两条“竖线”给自己搭了一张网,这样吸附在网上,他们一同来到了榖萨城上空,夜色成为了他们完美的保护色,这时候,在大地上,狼头大天使们已经在四周埋伏下来。 蛇神化作一条白蛇潜入地下,大概蠕行了一阵子,他把头抬高一点,小心翼翼地朝地面拱,等感觉阻力减弱的时候,他的动作更加慢了下来,最后,一抔松软的泥土被他顶起来,红色的高光映在他黑豆一般的眼睛上,不偏不倚得,蛇神刚好钻到城墙根。确定了自己的位置,他又钻进地下,朝着城中心的启明宫急速土遁过去。在榖萨城里,蛇神对于自己土遁的方向感和距离感还是蛮有信心的,他约摸着差不多了,腾地从地里钻出来,变回蛇神模样,周围的堕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驾到”完全没有防备,连一声救命都没来得及喊,一支巡逻队就被他干掉了,接着,蛇神又变成白蛇,扭动身子一溜烟钻进了启明宫,他找到一个没人而且露天的角落变回神形,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软木瓶塞的玻璃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不断翻滚的硫云。 “啵!”瓶塞被弹了出来,这一弹,如同窜天猴一般直直扎进了硫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硫云立刻从翻滚变成了沸腾,紧接着,无数天使如同扔射下来一般,挂着硫云的烟从云顶俯冲下来,而蜘蛛更是直接松开蛛网,自由落体。 城外风沙依旧,狼头大天使全都躲在一个新挖的壕沟里,长时间的等待让风沙逐渐填平了这临时的壕沟,忽然见天空部队展开了进攻,他们长嗥一声,先来一个万箭齐发,接着把身子拔出壕沟,呐喊着冲向榖萨城。 他们刚刚离开,这壕沟便被风沙淹没了。 ………… 经过一整夜的鏖战,在内外夹击之中,堕神失去了对榖萨城的控制,尸沉大海的鹤神的启明宫,重新回到神国的版图。就在蛇神与众天使庆祝胜利的时候,蓝腹狼蛛黯然离开了会场,细碎的嘎吱声是他的脚步。 “嘿!蜘蛛!”蜘蛛听见了声音,定在了原地,没有再走,蛇神走到他的面前,“伙计,怎么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呢?” 蜘蛛没法表达自己内心的话,他看着蛇神微醉的样子,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动作来回应他。 “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谁?”蛇神身子摇晃着,开始用两脚打架的方式来维持身体平衡,“是羚神吗?还是貉神獾神什么的?” 蜘蛛看着蛇神的样子,显然已经完全记不起自己曾经是什么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是什么,蜘蛛?他认为这是怪物,他不再觉得自己是神了,也不再觉得天使同胞们,还会认自己这样的一个神。蜘蛛沉下脑袋,从蛇神的身边走过,蛇神转过身要拉住他,却一个跟头栽在地上,看着蜘蛛逐渐走远,视线模糊,最后睡去了。 蓝腹狼蛛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螯肢配合前肢在地上刨土,很快刨出一个容下自己的坑,接着坑有变成了斗,进而变成了地道…… 当蛇神醒来,蓝腹狼蛛早已经离去,不知去向,他忍着恶心,从地上爬起来,手里还攥着昨天没喝完的半瓶酒,迷迷糊糊以为是水,灌了一口,接着立刻像是喝了尿一般喷了出来,同时又跑到一棵枯树下,扶着焦黑的树干呕了一树根。 “呸!呃……”蛇神从空气中随手抓出一块布擦擦嘴扔在地上,这块布又立刻消失到了空气中。 他踉踉跄跄地扶着墙,每走两三步胃里都会一个劲的翻滚,他不得不趴着或者躺着休息一会来缓解消化系统的狂乱。 “呃----啊!”蛇神又撑着站起来,反反复复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了背面城墙,清晨的气息还在这些潮湿的小路上弥漫,尤其是城墙上,刚刚解除堕神的危机,墙砖上就已经爬上来了苔藓。蛇神迈上一个台阶,然后左臂用力拄着膝盖,把全身力气都顺着左臂压进左腿,右腿则借机扔上第二级台阶……又过了很久,蛇神来到了城头,一望无际的沙漠,不知道对面的苏舍沙斯城现在情况如何,但是可以看到如狼烟一般的硝烟,白虎神败走之后,苏舍沙斯城的硝烟至今未散。 ………… 貔貅和浣熊神来到冻土之森,很顺利地见到了人王赞麻卜,他们没有说话,只是行了个礼,毕竟自己是神。 人王赞麻卜从树藤王座上站了起来,走到二神面前。 “欢迎来到人类的领地。”赞麻卜右手搭在胸前,左手背到后腰,深鞠了一躬。 这样的欢迎方式,显然让貔貅和浣熊神浑身不自在,甚至有一股微微的火药味蔓延其中。 “陛下这是何意?”浣熊神按捺不住心里的郁闷,貔貅想拦住他,但是话已经说了出来,貔貅只好接着浣熊神的话往下圆:“陛下,你说这话的语气,放在此时的您的处境,未免不太合适吧?” “哦?此话怎讲?”赞麻卜把斗篷向后掀开,坐回到他的树藤宝座上。 “您不觉得,堕神可以分分钟打进这冻土之森吗?”貔貅说话时,把手放在肚子上,想要压制肚子里的火气。 “你觉得这些堕神是从哪来的?”赞麻卜翘起了二郎腿,显然没有把貔貅和浣熊神放在眼里,“兹华蒂利亚?呵呵,真是笑话,我们历代酋长口耳相传的一句话,就是这些堕神,都是你们天神变成的!” 赞麻卜的脸色突然变的铁青以致狰狞,字字如箭,貔貅和浣熊神听了连连后退,一时间找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话,头顶一下子渗出大滴大滴的冷汗,两腮的毛发开始因为潮湿而聚成绺。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那我现在就取了你的狗命!” 身后丛林中“嗖!”的一声,一把金枪两月戟带着风声照着赞麻卜的面门飞了过去。就听“哐啷啷啷……”这大戟贴着赞麻卜的脸皮重重地扎进椅子背上。再看赞麻卜,完全没有了之前傲慢的神态,眼珠子瞪的溜圆,一会盯着耳边的大戟,一会又扫视一眼周围的丛林。戟刃呼扇呼扇的晃动让他脸上也跟着一阵一阵的发凉。斯图雅特带着十二宫的成员从丛林里围了上来,他抬起手招呼了一下,金枪两月戟从王座的靠背上噌啷一声退出来回到他的手里。 “我们是来帮你们的,如果拒绝的话,我就先杀你个片甲不留!”斯图雅特把大戟拄在地上,旁边的文妮洁听了一个劲地拉他胳膊,赞麻卜若是只听他这么说,还不怎么害怕,毕竟他知道神的存在是为了保护,而不是消灭,但是看到这羊头大天使旁边的狐狸精如此担忧的表情,加上拉他胳膊的动作,赞麻卜才知道这次是摊上事了。于是连忙从王座上站起来,跑到这羊头大天使面前。 “呃……这个……”赞麻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斯图雅特压根没正眼瞧他,四处打量着他的这个被丛林围成的“宫殿”。 “行了!”文妮洁见斯图雅特没理赞麻卜,于是伸出一只手端起赞麻卜的胳膊,给他个台阶下,“快说说情况吧。” 赞麻卜抬起头,目光顺着文妮洁的白皙的手臂爬到脸颊,圆脸蛋、尖鼻头,红唇微启、柔眸蚕卧,轻眉似黛影,香腮若桃花。赞麻卜的眼睛一下子被文妮洁吸引住了,黝黑的脸颊也开始变的黑红发亮。文妮洁察觉到了他眼神不对劲,忙把手收回来,躲到斯图雅特身后…… ... 第三十四章:宫主的赠礼 “看什么呢!”斯图雅特一把推开赞麻卜。 “对不起!对不起!”他猛然从文妮洁的美色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什么人!”斯图雅特突然转过身抬起手朝着一棵树冠做出个抓握的动作,只见树冠一阵抖动,一个身穿青玉甲的人被拽了出来。 “穆玄?”赞麻卜看到这人不觉一愣。 “你的人?”斯图雅特睥睨地看了他一眼。 “他是我的丛林卫士首领,人称弓王。”赞麻卜解释道。 斯图雅特没有回答,那只抓着的手向身体左下按了过来,而那人也跟着他的动作,像是挂着一根索道似的滑到他们面前。 “你是弓王?”斯图雅特傲慢地问。 听见大天使在问自己,穆玄忙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杂草碎叶,恭恭敬敬地还了个礼。 “正是正是。” “你是弓王,那我是啥?”一只人马大天使走了过来,马蹄声哒哒悦耳,来的不是旁人,正是射手宫宫主古洛穆恒。 “不敢不敢!”穆玄见了连忙上前跪拜。 “那你说我是啥?”古洛穆恒见状不由得开心起来,弯下身子把穆玄搀起来。 “您当然是弓神了。”穆玄笑着抬起头,“我们丛林卫士人人都挂着您的星座项链呢!” 说着,穆玄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皮绳项链,项链上挂着一枚黑色的石头。古洛穆恒看着这东西非常新奇,他接过来放在手上,这黑色的小石头并不是很平凡的如煤块一般的黑色,它的黑色犹如浩瀚的宇宙,有一种虚空的感觉,而在石头上还刻着一些小孔小孔分成两部分,上面大概十四个,像是头朝下的蜻蜓,下面的则如北斗勺头一般。这些小孔放在一起,就是射手座的星图。 看到古洛穆恒爱不释手的样子,穆玄也十分高兴,索性开口道: “您要是喜欢,这个就送给您做见面礼吧,像这样的项链也算得上是最好的手工品了。←百度搜索→” “诶!那怎么行!”古洛穆恒正色道,“这是你的护身符,不过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点东西。” “是……是什么东西?”穆玄听了不觉一愣,但是心里边已经乐开了花,能够得到弓神亲赐的东西,哪怕吐口唾沫也是圣水。 只见古洛穆恒抽出一根箭,然后把箭头放在舌头上舔了一下,接着,他将箭镞对准吊坠,只见它们相交的地方,开始发出紫红色刺眼的光芒,穆玄不得不遮住眼睛,这时候,他隔着手指缝隐约看见,这根箭正在一点点从光芒中扎进吊坠里,很快,随着光芒消失,整根箭矢都扎进了吊坠中,奇怪的时候,它并没有从另一面扎出来,而是完全进入到了这吊坠里面。古洛穆恒拎着它向前伸出手,穆玄欣喜若狂,忙跪拜在地,双手捧着接过他的项链。 “快起来吧,不至于的。”古洛穆恒笑着说。 穆玄打开手掌,那枚吊坠呈现在眼前,只见星图下方,藏着一根银白色的箭矢,同时还有一股液体在星点只见流淌,勾勒出了射手座的形状。 赞麻卜看着穆玄得到了宝贝,脸上也泛起一丝羡慕甚至嫉妒的神色。这个表情被斯图雅特看到了,他笑着拍了一下赞麻卜。赞麻卜被吓了一跳,直愣愣地看着斯图雅特。 “你也想要啊?”斯图雅特问道。 “小玩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赞麻卜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 斯图雅特看着他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贵为人王,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来,伸手接着!”赞麻卜一听,忙笑呵呵地把手捧在斯图雅特面前,斯图雅特把手按在他的手掌上,他感到一个冰凉而坚硬的筒形物出现在手心上。当斯图雅特把手拿开,一把精致的木柄铜火枪呈现在他的手掌上,枪口呈喇叭状,内壁上雕刻着细密的螺纹,边缘还有镂空的花雕,枪管外侧有几圈银白色的线形箍,扳机附近则是很多羊头羊角的图案,一对羊角从枪栓位置两侧凸出来。扳机后面,是光滑的黑色木柄,木柄的底端,也有一圈银白的雕花。 “这是?”赞麻卜看着这精致的火枪,他并不是不认识,只是如此精湛的雕工,倒使它更像是一件工艺品。 “还要我给你演示?”斯图雅特显出一份得意的表情,笑着把火枪拿了起来,对准后面的丛林。他闭上左眼,用右眼瞄准一棵很粗的橡树。赞麻卜一脸崇拜地看着斯图雅特高傲的表情,忽然,他发现斯图雅特睁开了左眼,而且目光并没有顺着枪口的方向,而是在朝另一边看,而且脸上的表情也由高傲变得紧张。 “怎么了?”赞麻卜不禁问道。 “嘘----”斯图雅特把枪口调转了方向,瞄向右边,只见右边在几个宫主的身后,树丛在不停地晃动,像是有一个什么东西在急速冲过来,而且草丛沙沙的声音断断续续、忽高忽低,可见脚步慌乱,应该是在逃跑,想到这,斯图雅特勾住扳机的手指稍稍松了下来,就在这时,只见最前面的草丛突然如酒吧的木门一样左右打开,一个满身彩纹的弓箭手扑倒在地上。 “堕!堕!堕!堕神!”他惊慌地大喊,一只胳膊用力伸向宫主们,仿佛身体被什么东西拖住似的。 话音刚落,两只上身极其发达的堕神哇呀怪叫着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同时灼热的身体让草丛瞬间燃烧起来。 一直站在末尾的杜瑞丽见状噌地跃到两个堕神面前,手里双钩轻舞,两个堕神还没来及得反应就已经首级飞起,热血喷出。 “就两个?”杜瑞丽看着地上的丛林卫士问道。 地上的丛林卫士已经由于极度恐惧而说不出话来,嗓子里发出惊恐的颤抖声,瞪大眼睛向后撤。 “是我长的太吓人了吗?”杜瑞丽把双钩收了起来。 “不……是更多的堕神……”斯图雅特的视线顺着树干爬上树冠,从树冠爬到树梢,又从树梢跳跃到天空,天空中,四面八方都升腾起滚滚浓烟,像是一座座高耸的黑色斜塔。 “准备战斗----”郝维拉把千钧万刃扇举到空中,随着一声令下,全体大天使都端起长枪短剑大刀长矛,两腿微曲,腰身躬起,做好迎战的姿势。说时迟那时快,草丛里噌噌噌蹿出来几十个堕神,同时身后那些低树高草也跟着燃烧起来,分立左右的双鱼宫和双子宫的大天使迎下了这一波堕神,赞麻卜也把他那口大刀拔了出来,大喝一声朝双子宫军团战斗的方向冲过去,刚跑出去没两三步,就被斯图雅特横过大戟拦了下来。 “干什么?”赞麻卜对他的行为十分莫名。 “你的子民呢?”斯图雅特好奇地问。 “在后方!”穆玄指着北方搭话道,“都在更靠北的地方。” 斯图雅特听了,皱着眉看了穆玄一眼,好像极其生气似的,穆玄被他这表情搞的一头雾水,难道现在不是自己说话的场合吗? “你去后方保护你的子民吧。”斯图雅特转过脸来继续对赞麻卜说。 “好……好……”赞麻卜连连点头,眼珠稍稍转了一圈,扭过头匆匆忙忙地朝北面跑,这时,斯图雅特把火枪抬了起来,瞄准赞麻卜的后脑勺。 “你这是做什么?”穆玄紧张地大吼,声音一下传到赞麻卜的耳朵里,他回过头,只见斯图雅特手里正对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 “嘭!”子弹从枪口带着火尾巴射了出去,赞麻卜腾地跳起数丈高。这枚子弹飞出来不消几秒,就被一股金色的魔法能量包裹,由于赞麻卜躲开了,子弹直直打在后边的一棵树上,树干当即折成两段,上边的一段连同树冠都被炸飞到空中,落下一地的木屑。 就在大家还愣着的时候,斯图雅特又朝着赞麻卜连开数枪,赞麻卜都一一躲开,穆玄急了,跳起来把斯图雅特扑倒在地,然而斯图雅特仍不罢休,一把推开穆玄,一步跳到赞麻卜面前,赞麻卜反应极快地飞起一脚把斯图雅特踹了回来。 “雅特,你干啥!”拉卡娜大声叫住他。 “你们看清他是谁!”斯图雅特把火枪揣在怀里,抓着金枪两月戟的柄末拖着地抡起来甩出一道金色光波,赞麻卜双臂交叉在胸前挡住光波,就在光波与他的手臂碰撞的瞬间,只听轰的一声,烟尘四起。斯图雅特被震了回来,仰面躺在地上。文妮洁忙上前把他扶起来,郝维拉把千钧万刃扇打开用力扇开爆炸产生的烟尘----他们看到,一对黑红的翅膀从烟尘深处缓缓张开。 “你的眼神还不错嘛。”只听“呼”的一声,烟尘散尽只见巨大的黑红膜翅下,一个长着蝙蝠脑袋下巴着着火的红色堕神出现在眼前。 “兹华特!”十二宫主见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你们忙着,我去后边转转。”兹华特摆了摆手,不紧不慢地转身朝后边走去,十二宫宫主刚要冲上去,树林里窜出来无数堕神,拦住了他们。杜瑞丽右手抡起蠹金钩勾住了一个堕神的下颌骨,这堕神立刻发出一声尖叫,杜瑞丽把这堕神勾到面前,左手抡起另一只金钩只听“噗滋!”一声,堕神的脑袋被他削了下来。 十二宫的军队与后方冲上来的堕神展开了混战,而宫主们在前方被堕神纠缠,而穆玄,他灵机一动,蹿上所剩不多的茂密树冠,如鱼得水般沿着这些树冠朝冻土之森的深处报信去了…… 这些堕神虽然纠缠难打,但还没有到损兵折将的程度,后方一些被射手宫大天使直接跳上这些烧焦的树干和一些幸存的树冠,从高处狙击远一些的堕神。射手宫的军队把堕神截开之后,前面大力狮子宫军队咆哮着从军队中挤出来,这样一来那些其他星宫的军队就退到一边,狮子宫的军队完全没把这些被包围的堕神放在眼里,刀枪棍棒抡上去搂头就是打,顷刻之间,这些嚣张的堕神便都成了烂泥肉酱。 十二宫的军队以狮子宫为中心,呈半弧形,如防洪堤一般围在这些还没有被烧光的枯枝败叶前面。 “宫主!你们快去支援人王,这里有我们顶着!”一直棕色狮头大天使扭头朝身后的十二宫宫主喊。 就在这个时候,十二宫宫主面前,伴随着一股热浪,无数堕神从周围火海中跳将出来,斯图雅特抡起大戟削出一道金色半月弧光,随着金光向前推进,宫主们逃出了堕神的包围圈…… ... 第三十五章:决战东土之森(上) 在地球最寒冷的北方,冻土之中,唯一可以扎根的,就是这凛冬的气息了,然而在最中心的地方,竟然生长着茂密的原始森林,它们不畏严寒地把树根插进地里,哪怕一点细微的阳光也能让它们茁壮成长。←百度搜索→在这片冻土之森的深处,坐落着一片古老的人类村落,大大小小的茅草房子鳞次栉比地摆放在森林之中,其中有一座比较大的木制房子。寒冷并没有侵袭到林子里,仿佛这片森林把炎热潮湿的气候也一同带了过来,一条小溪从左向右横贯整个村子。 大房子的门虚掩着,紧张的气氛不断地从门里渗透出来,咚咚的脚步声徐徐传出----一个全身披挂着鸟羽兽毛的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似地踱着步子。古铜色的皮肤丝毫掩饰不住他内心的不安。 突然,木门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打开,门板撞在墙上的声音仿佛震耳欲聋。 “什么人?”他停下脚步,一个激灵从木案上翻过去,从扶手旁抽出一把金背九环刀。 “大王!” “穆玄?”这披挂着鸟羽兽毛的,不是旁人,正是人王赞麻卜,他提着大刀定睛一看,别的不说,就凭这青玉甲就能看出,来的人就是他的弓王穆玄,于是便收起了九环刀,“你怎么回来了?” “大王,实不相瞒,魔王兹华特已经朝着这边过来了!”穆玄说出这话的时候,身上除了眼珠,其他地方都在颤抖。 “他从哪边过来的?”赞麻卜看着穆玄,刚问完,便惊恐地等着他,“该不会是从你那边来的吧?” “回大王……正是……”穆玄低下头。 “完……我把兵力全都派去永夏之路了,怎么办?”赞麻卜登时脑门一阵晕眩,咣当一声坐在了身后的木案上。 “神国十二宫来支援咱们了,但是没能拦住兹华特,恐怕这就……” “轰----”穆玄话没说完,就听外面一声巨响,紧接着,木屋里狂风大作,门窗被这风吹得哐啷啷差点散了架。 “是兹华特来了吗?”赞麻卜一只手握住刀柄,另一只手按在刀背上,以他的大刀为中心鼓起一个淡绿色的魔法盾,挡住扑面而来的气流。 就在这时,大门被猛地拉开,几个金灿灿的身影冲了进来。 “什么人!”赞麻卜的身后的穆玄立刻捻起弓箭。 “慢着,是我们!”在大门关上的时候,金光也不那么强烈了,屋子里的狂风也停了下来。只见一个羊头、一个牛头、一个狐尾,三个大天使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 “白羊宫,斯图雅特。”羊头大天使拱手报上名字,然后一只手向左,表示介绍,“文妮洁。”接着他又把右手伸到牛头大天使这边,“金牛宫,布洛韦。” “久仰久仰!”赞麻卜一听是神国的大天使头领,赶忙拱手作揖。 “不需要你做太多。”斯图雅特直接切入正题,“把你们的士兵都派出来,能出来多少算多少,家丁也算,保护你的族人,尤其是妇女和孩子们,我知道你有一个能力----撑起绿魔法防护网。” “可是我没有尝试过,不知道……” “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个死,还有啥可犹豫的?”斯图雅特打断他的话,然而旁边的文妮洁心里听了咯噔一下,拉了拉他的胳膊。 “怎么了?”斯图雅特回过头来。 “别总死死死的,我怕……” “现在不是怕的时候,拼了命也要弄死他!”说完,斯图雅特又对赞麻卜道,“你是人王,这是你的责任,我也是。” 看着斯图雅特目光如炬地说完这些话,赞麻卜深吸一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 “为了胜利!”说罢,赞麻卜把大刀插在地上,两腿扎下马步,双臂向两侧伸开,一个碟形的绿色罩子从他腹部逐渐扩大开来,先是扩大到他的全身,接着又扩大到整个屋子,进而又突破房间的限制,从外面将整个房子罩住。这绿魔法罩子仍没有停下,还在继续扩大,终于将整个村子都包裹在里面。 “布洛韦,你去把所有妇女和儿童都集中过来。穆玄,你还是到树冠上,和你的弓神配合,听他指挥。” “遵命!”穆玄和布洛韦异口同声地拱手接令,然后推门出去。 “人王,坚持住!” “放心……我只用了……不到一成……快杀了兹华特……” “好!”说完,斯图雅特拉着文妮洁也出了木房子,令他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兹华特竟已经走到了村子边缘,就在他的正面,郝维拉打开了千钧万刃扇,扇骨的剑刃在树影中闪闪夺目,巴拉斯特挥动碾骨断水钳牵制住兹华特的右手,沙毒恩则用他的劈筋断骨大砍刀牵制他的左手,艾拉和古洛穆恒已经到了木房子两侧,瞄着兹华特捻弓撘箭,就听“噔!噔!”两声,利箭带着风声刺向兹华特。 然而兹华特并没有躲开的意思,他忽然把身子蜷起来,就在两根箭矢扎在他双肩的时候,一股强烈耀眼的红魔法光波爆发出来,同时他们看到,兹华特的身体变大了十倍,从胸口以上都已经高出了森林的树冠。 “游戏到此为止了!”兹华特一拳打在地上,正伺机偷袭的室女宫宫主伊拉毫无防备地被这突然的一下震飞出去,金色的朽时针匕叮叮当当落在地上,同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妮妮!扶她进去!”斯图雅特横过金枪两月戟,恶狠狠地瞪着兹华特,“这次要认真的玩玩了。” “我要和你并肩作战!”文妮洁把波涛剑拔出来,分成送葬和挽歌,紧握在手中。 “不行妮妮,这太危险了,而且不能把伊拉仍在战场上!” “没关系,大宫主!”伊拉捂着胸口,勉强站起来,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我自己能行,这点皮外伤算不了什么。” “好……”斯图雅特点点头,把大戟抡了一圈,气流开始在戟尖汇聚。 “雅特!”文妮洁把双刃并在一起,腾出一只手抓住斯图雅特的胳膊。 “干啥?”他不耐烦地低头看她,只见文妮洁的狐耳耷拉在两边,眼睛里似乎在烁动着泪光,“怎么了,妮妮?” 戟尖汇集的气流迅速散开了,斯图雅特意识到自己的粗鲁,将表情和语气缓和下来,腾出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 “注意安全……”文妮洁看着斯图雅特的脸,她知道,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多耽搁一分钟,都有可能改变战斗的结局,“一定不能离开我。” 文妮洁的样子让他瞬间想起了白狐神战死的那天,斯图雅特定了定神,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放心,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说到做到!” 说完,斯图雅特又把金枪两月戟抡起来,气流呼呼地汇聚在戟尖上,接着他向前一个前滚翻,把大戟朝着兹华特的方向劈了过去,金魔法的能量从尖端涌入气流中,而气流带着金魔法化作锋利的气刃切割着地面向兹华特推了过去,郝维拉听见背后有声音,回头一看是斯图雅特的金魔法气刃,忙闪到一旁,巴拉斯特和沙毒恩也虚晃一招跳到远处,兹华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气刃已经切到了他的腿上,他大叫一声,同时气刃在他腿上发生了爆炸,灼热的皮肤挂着血丝迸射出来,沾到树上立刻开始冒烟,有的飞在树叶上,则很快烧了起来。 就在这时,兹华特看见金牛布洛韦带着人类的一些妇女儿童朝着木房子跑过去,照着他的金翅膀扔过去一记火球,但是这火球在飞到村子范围内的时候,被一个莫名的能量挡住,轰的一声炸在半空,布洛韦身后的人被这一声吓得尖叫着抱头蹲在地上。 “快走!快走!人王在保佑你们!”布洛韦说着,拉起最近的一个女人的手,同时把她旁边的孩子抱了起来,“快跟上!” 兹华特以为是自己打偏了,不顾腿上的伤痛,朝着木屋的方向扔出七八个火球,却都被一一拦在半空。 而在木房子里的赞麻卜,也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就觉得绿魔法防护网的压力突然变大,压的他血脉喷张。他赶忙把集中精神,集中起更多的绿魔法能量,然而还没等推出去,又一连串的压力顶过来,赞麻卜“噗!”的一口鲜血吐在地上,这时候,金牛布洛韦打开木门,好多妇女带着孩子惊慌地躲进屋子蹲在墙脚,布洛韦没有进来,直接关上门去寻找其他村民,几个妇女注意到赞麻卜前边的一摊鲜血。 “这……”一个妇女恐惧地看着地上的血。 “没事……这是……”赞麻卜咬紧牙关安慰道,“这是……施法的其中一部……” “这不可能!”兹华特愤怒地咆哮。 “你该歇歇了!”荷丽拉雅站直身子,亮起环节上细小的镜眼,无数白光朝兹华特的眼睛照过去,照得他惨叫着捂住眼睛,“杜瑞丽!” 听到荷丽拉雅叫自己,杜瑞丽恍然大悟般奔向惨叫着的兹华特,一边跑着,一边把双钩舞动起来,然后松开左手钩,右手钩勾住左手的钩刃,连成了双节棍的样子。他从口中呼出一朵祥云,而后踩着祥云扇动翅膀,持双钩在兹华特周身舞动,开始还是叮叮当当的声音,但是过了一会,伴随着兹华特更加痛苦的惨叫,一些皮肉被杜瑞丽削了下来,愤怒的兹华特索性不顾荷丽拉雅的百眼惑心镜,一脚跺在地上,强烈的冲击波拱开地面朝着荷丽拉雅冲了过去,旁边的沙毒恩见状一把将他扑到一旁,地面爆破的冲击波和沙毒恩的蝎子钩擦边而过。紧接着,兹华特又咆哮一声,由于猛烈的地动山摇,杜瑞丽脚底打滑,而兹华特借机扫过去一巴掌杜瑞丽像炮弹一般射在地上,地面立刻被砸出一个大坑。 “杜瑞丽!”不远处的巴拉斯特赶忙跑到他身边。 “咳!咳!呃……呸!”杜瑞丽咯出一口血,吐在地上,“没事,还活着!” “别掉以轻心,这只是他一小部分力量而已!”斯图雅特将金枪两月戟背过身后,左手轻轻按在地上,整个身子伏下来,寻找突袭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