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别给奴家挖坑》 01 倒霉的穿越 被子弹射中的感觉是什么? 叶倾城已经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但是那种被最信赖的人所背叛的感觉,叶倾城永远记得。 那种感觉并不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而是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深入骨髓,凝结血液。 当身躯朝前倒下,她回眸看到的是他眼中的淡漠和手中黝黑的枪口。 “为什么?” “因为你只是一个棋子。”他的声音在叶倾城的耳边响起,不再温柔,而是带着叶倾城不懂的淡漠和疏离。“用完便弃。” “如果我只是一颗你用完就扔的棋子,那也是会给你带来生命之中最深切痛苦的棋子。”叶倾城的唇角浮现出一丝绝美的笑容。 一如他初见一般。 在他放大的瞳仁之中,一点寒星从眼前那绝美的少女手中飞出,直奔他的胸膛。 “叶倾城!你!......”他不置信的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胸口飞溅出的血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已经中枪倒地的叶倾城还能射出如此有杀伤力的一刀,快的几乎超过了世上最精良枪械之中射出的子弹,精准无比的射入自己的胸口。 看着身躯轰然倒地的他,叶倾城的眼眸之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色,唇角亦淡淡的勾起了瑰丽的笑容,惊心动魄。 “如果不是我信任你,你永远不会有机会站在我的背后开枪。”在他生命的最后瞬间,他听到的是叶倾城用轻缓的语调说出的话语。 如果有来生,我永远不会让任何人站在我的背后。 ~~~~~~~~~~~~~ 痛,弥漫在全身,说不出具体在什么地方,只是全身上下所有的骨节和皮肉上都有着那种说不出的酸胀与痛楚,这种痛不是最锐利的,却是最磨人的。 叶倾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刺目的阳光照射在光秃秃的大地上,反射出来的热力让她的眼前升起了一团雾气。 这是她第二次醒来,第一次清醒是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她睁开了眼,便看到了漫天的繁星还有身上的枷锁。 她应该是已经死的了,却莫名的穿越在了一个她连听都没听说过的朝代,大梁。 这副身躯很是不顶用,应该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极度的虚弱。如果不是这么虚弱的话,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成功的逃脱了那贩卖奴隶的商队了。 事实上,她确实成功过,只是又被抓了回来。 身上的伤痛便是那次逃脱留下的恶果。 “这个小东西居然还没死!”一个声音传来,接着便是一个黑影袭来,遮蔽住了叶倾城头顶的烈日。 叶倾城努力的睁开眼睛去看,却只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还真是奇怪!被打了个半死,还被捆在这里晒了两日,居然还活着!”另外一个声音传来。 “既然还没死,就带回去吧。” 叶倾城感觉到自己被人从捆绑的木桩上放了下来,毫不怜惜的被扔在了一个平板车上,一路颠簸的被送到了一个黑屋子里。 一盆凉水,哗的一下从她的头顶淋下,她马上伸出了舌头,贪婪的去舔舐着从她的发丝和皮肤上留下的清凉液体。 “还敢不敢跑了?”一只马鞭的柄顶在了她的下颌上,强迫她抬起了自己的脸。 叶倾城假装害怕的一缩头,做出了一幅惊弓之鸟的模样,她摇着自己的头,展现出了自己的顺从与屈服。 那男人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就是一个瘦小的女孩,吃了一次大亏,自然不敢再跑第二次。 清凉的水,冲开了叶倾城脸上的污秽泥渍,露出了一张虽然瘦小,却已经是风华初绽的脸庞。 那男人咦了一声,凑了过来,抬手分开了叶倾城脸上粘帖着的湿发,仔细的端详了一番。 “哎呦,想不到居然是个美人胚子!以前居然看走眼了!”他的眼前一亮。 那个小女孩的脸色虽然惨白,脸颊也因为饥饿而深深的下馅,可是她的五官确实细致无比,如果她能再稍微长点肉,这张脸绝对是他贩卖了这么多奴隶里面最美的一张。不对,应该是他见过的所有美人,都没有她的五官生的这么精致,完美的几乎找不出任何缺点。 这个小女娃是被人扔到他的营地门前的,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被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昏迷着的了,还是他大发善心让人喂了点米汤算是让她缓了一口气来。对于这种“从天而降”的小东西,他那时候也没在意看。 “来人,将她带下去,好生的看管,给她好吃好喝的。不过若是人跑了,我就拿你们全部充作奴隶!”那男人喊了一嗓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几乎可以看到大把的黄金从自己的眼前飘过。 02 沦为奴隶 一连十数日的辗转迁徙,叶倾城被奴隶贩子带着走过了这里一个又一个城镇。 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有几个奴隶被卖出,队伍里面的人越来越少。 自从那奴隶贩子老巴发现了她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之后,倒是没有再为难她,而是单独将她关在一座铁笼子里,用马车拉着,平日里,铁笼上会被覆盖着一层厚实的油布,不见天日,只有到晚上才会掀开。 这十多天,她吃得并不算好,但是却能吃饱了。 比起那些数十人挤在一个小小的铁笼之中,每天就靠奴隶贩子撒点腐烂的饭食度日的其他奴隶,叶倾城几乎过的是公主般的生活。 叶倾城每日都在努力的吃,她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她必须吃的胖些才能有力气。 她仔细的观察过,这里似乎是大梁与另外一个国家柔然交界的边城,从一个城池到另外一个城池,来往的商队很多,各色的人群混杂在其中,多数是她见惯了的汉人,也有很多高鼻子的外族人。这奴隶贩子的头子老巴就是柔然人。 大梁和周边各国通商,城门只有到夜晚才会关闭,不过却有重兵把守巡逻,叶倾城算了算时间,几乎每个城池的巡逻间隔时间都差不多。 经过几天的听和看,叶倾城也对这个世界大致有了点了解。她现在所在的国土就是大梁的地界,老巴是柔然人,虽然大梁已经没有奴隶制度了,但是柔然还有,他们做的事情就是将别的地方抓来的奴隶带来大梁贩卖,大梁人出手比柔然人阔绰的多。大梁的官府并不制止柔然的奴隶贩子来贩卖奴隶,但是不准本国有奴隶贩子,也即是说大梁人只准买,不准卖。这样奴隶在大梁就要比在柔然值钱很多。 跑是一定要跑的,难道真的要被一群古人将她当货物一样卖来卖去的吗?只是这次跑一定不能和上次一样鲁莽了。 她半靠在笼子里,遥望着漫天的繁星,思绪却是越飞越远。她觉自己自己应该是死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谁她也没什么概念。她检查过自己,皮肤细腻的和凝脂一样,十指纤细,应该是娇生惯养的,至于为什么醒来会来奴隶贩子的营地里,她也是一头雾水,难道这身子的原主人是被拐卖来的吗?真是蠢到家了。 “喂!”一个粗壮的汉子,用铁链敲打着铁笼的栅栏。叶倾城马上将自己的身体团成一团,用惊恐的目光看着他。 那粗壮汉子甚是满意叶倾城的反应,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口的焦牙,他用钥匙打开了笼子的锁,将手中的枷锁套在了叶倾城细嫩的脖子上,用力的将她拽住了铁笼。 叶倾城没有挣扎,顺从的跟着那汉子走到了一个火炉边。 她没有鞋子,地上粗糙的沙砾戳的她脚生疼,她却在心底冷冷的一笑,越是痛,就越能让她保持冷静。 火炉边上已经跪满了准备打上烙印的奴隶。 他们一个个的表情木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被壮汉抓到火炉边,用烧的通红的烙铁在他们的肩膀或者脸颊上印下属于奴隶的专有印记。 一阵阵皮肉烧焦的味道和一声声惨叫不住的想起,通红的炉火映照出的是奴隶们扭曲痛苦的面容和奴隶贩子们脸上的狞笑。 奴隶贩子老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眯着眼看着奴隶们被一一的打上烙印。 在他的眼中,眼前这一个个走过的便是无尽的财富,而不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03 漂亮胎记 叶倾城被那粗壮的汉子抓住,扯开了衣襟,露出了背脊,“哎呦,这丫头的背上还有一朵祥云一样的胎记呢!” 那粗壮的汉子一看,马上大声说道,他招呼别人来看。 “还真是稀奇,这么漂亮的胎记!”其他几个奴隶贩子一看,都发出了赞叹声。 在女孩消瘦的左肩上真的有一朵祥云一样的红色胎记,红红白白的,煞是分明显眼。不光是旁边的几个奴隶贩子被引着凑过来看,就连坐在一边的老巴也起身分开其他人探头过来。 叶倾城咬牙,握拳,若是在以前,她有把握放倒这几个围着她的大汉,但是现在的身体实在太弱,灵巧有余,力量不足,而且她发现自己穿越之后对这具身体的控制力并不是十分的好,不能做到随心所欲。她只能继续忍耐,不能轻举妄动。 “还真的是漂亮。”老巴看了也不得不赞叹了一下,他抬手在少女的肩膀上狠狠的搓揉了一下,那枚云朵一样的胎记更红了几分。“是真的呢!不是画上去的。” “别坏了这个漂亮的东西。”老巴对负责打烙印的人说道。“留着卖大价钱呢!”随后他挥了挥手,“都散了,还要不要干活了?”其他围着的人顿时做鸟兽散。 “好嘞。老大说的算!”负责打烙印的人应了一声。 就在那个人在叶倾城的肩膀上比划,看看打在哪里合适的时候,一边另外一名身形纤细的少年被抓至炉火之前,壮汉一把撕开了他背上单薄的破衣,露出了他带着污痕的脊背。“先打这个!”他粗声粗气的吼道,从负责烙印的人手中接过了烧的通红的烙铁。 少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仰头狠狠的撞在了那壮汉的鼻子上,顿时将那壮汉撞的满脸是血,烙铁从那壮汉的手中跌落,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脚背上,将他烫的嗷嗷乱叫了起来,他跳着脚,撞翻了炉子,炭火滚落在地,烫到了几个靠着近的奴隶贩子和奴隶,一时间火炉边乱成了一团。 那少年看准了时机,爬起来狂奔,发现那少年要跑,后面的几个壮汉追了上去。少年的身形十分的灵巧,他聪明的利用了地势,躲避着那几名壮汉,并且坚决的予以还击。 老巴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少年疯狂的反抗,这样的事情他见的太多了,他并没出言呵斥,只是看着那少年撞翻了几个前来抓捕他的汉子,朝一边跑去。 他是跑不出这里的,所以老巴并不着急,他只是想看看那少年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叶倾城也悄悄的退到一边,默默的看着。外面还有十几个守卫,这少年是跑不出去的。 少年终究瘦弱,虽然勇猛的击倒了几个前来抓他的奴隶贩子,还是因为体力不支的被人扑倒在地,正巧落在了叶倾城的面前。 少年抬起的目光落在叶倾城的脸上,那目光之中满是愤怒与悲怆还夹杂着不甘与绝望。 和自己刚开始一样的自不量力啊,叶倾城冷眼旁观了全过程,心里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不过她倒是很佩服这少年的反抗精神,之前没有见过他,他应该是新被送来的。 奴隶贩子的拳脚如同雨点一样的落在那少年纤细的身体之上,他咬着唇,一声不吭,只是拿手肘护住了自己的头和胸。 老巴走了过来,分开了那几名奴隶贩子,用皮靴踩在了少年的脊背上,“很能打嘛!如果我挑断了你的脚筋和手筋,看看你还怎么跑!”他加重了脚下的力道,叶倾城几乎可以听到那少年的脊骨被踩出了咯吱作响的声音。 叶倾城不忍的皱眉,连她都替他觉得疼。 少年却依然倔强的一声不吭,只是狠狠的看向了老巴,小狼一样。 “嘿!你还敢瞪我!”老巴一把将那少年拎了起来,恶狠狠的掐在他纤细的脖子上,“老子见过的小崽子可多了去你,你算哪一根葱?信不信老子掐死你!” 少年继续反抗着,他的指甲挠在了老巴的胳膊上,顿时挠出了几道血痕。 “你个小兔崽子,当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啊!”老巴吃痛,差点松手,怒道,他的手下用力,顿时将那少年掐的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 “杀了他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蹲坐在一边的叶倾城缓缓的开口。她要是再看热闹,那少年就真的要被掐死了。 “什么?”老巴一怔,看向了地上那个瘦小的美丽少女。 养了半个月,她身上的伤痕几乎已经淡的看不到了,充足的饮食和睡眠让她的皮肤焕发出了一种温润的色泽,在星光之下尤其显得朦胧细致,双颊已经不是那么的深陷,依然削瘦的小脸已经初绽出美丽的风采。 她的目光清凉如水,平静的不带一丝的波澜,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 从被抓回来,她从没开口说话过,这猛的一开口,她的声音稚嫩中带着几分低沉和沙哑,却是说不出的悦耳好听。 “杀了他,你会损失一大笔钱。”叶倾城平静的又说了一遍。 “你是在为他求情?”老巴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个小姑娘。“你认识他?” “不认识。”叶倾城摇了摇头,“我只是在为你着想。” “哦?”老巴笑了起来,他当奴隶贩子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听说奴隶会为奴隶贩子着想的事情。阿谀奉承的奴隶他就见的多了,但是像这个小姑娘一样说话如此清淡冷静的还是第一个。 “你倒说说看,如何为我着想。”老巴重重的将那少年摔在了地上,随后一脚踏在那少年的脊背上,他撇着嘴,回眸看着叶倾城。那少年骤然被放开,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04 待价而沽 叶倾城不急不许的说道,“你看看他的面容,生的十分的俊俏,如果卖给那些喜欢娈童的人家应该比卖他去做苦力更值钱。所以不如好好养着他,待价而沽。至于卖出手了,他是驯服还是桀骜,怎么样都与你无关了。你的钱已经到手了。” 少年瞪着叶倾城的眼眸之中骤然喷出了怒火,手死死的捏成了拳,叶倾城瞄了他一眼,他大概是听懂了自己的话,现在应该是恨死她了,要不是被人踩在地上,估计现在他跳起来第一个就是要掐死她。 老巴眼睛一亮,弯下腰,掰过了少年的面容,果然,那少年污泥覆盖的面容出奇的清秀。 老巴满意的一笑,放开了少年的下巴,“你倒是眼尖!”他看了看叶倾城,吩咐道,“来人将他们打上记号,关在一起。” 叶倾城和那少年双双被重新按在了火炉边,少年双目赤红的瞪着叶倾城,叶倾城却是毫不在意的朝他微微的一笑。 兹的一声,皮肉烧开,一股剧痛从叶倾城的背部袭来,她的脸上却依然带着刚才绽放的那末轻笑,少年的目光微微的闪动了一下,他有点疑惑的看着叶倾城,他的背上亦是被打上了烙印,那种疼痛他感同身受,只是他很努力才能忍住不哼出来,而那少女却能一直保持着那种笑容。 两个人被关在了一个铁笼里,少年占据了铁笼的一角,死死的捏住拳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去将叶倾城撕烂一样。 “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叶倾城云淡风轻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破损的衣服,靠着笼子的另外一侧坐好,随后微笑着对那少年说道。“这样很好,我叫叶倾城,如果你恨我,就更要好好的活下去,将来才能有机会找我报仇。” 少年微微的一怔,他冷哼了一声,“狗腿子!不要脸!”他啐了一口叶倾城。他的汉话十分的生硬,看起来是外族人。 “居然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叶倾城轻笑了起来。 那少年怒目瞪着叶倾城,“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女的,我现在就杀了你了!”他恨声道。 “为什么是女的就不能杀?”叶倾城很奇怪的问道。“仇敌不分男女。”她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个馒头,扔到了那少年的面前,“吃下去。” 少年别过了头去。 “吃了才会有力气。吃不吃随便你。别到时候真的需要跑的时候跑不动。我可不会管你。”叶倾城说道。 “什么?”少年扭过头来,叶倾城却是将头靠在笼子边,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他。 见叶倾城闭上了眼睛,少年将目光挪到了那还带着少女体温的馒头上。 虽然是黑粗面的馒头,但是对于一个饿了好几天的人来说,依然带着致命的诱惑。他咬着唇,思量再三,还是探出了手去,飞快的抓住了它,一口咬了下去。 她说的对,吃了才会有力气,就是要跑,也要有力气才能跑! 少年狠狠的瞪着叶倾城,浑身紧绷,时刻在戒备着。 叶倾城闭着眼睛,唇角却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05 被卖 贩子的车队在行进了几天之后,才落日的余辉之中缓缓的驶入了叶倾城来到这个朝代之后见过的最大的一座城池。 青黛色的城墙高高的耸立的一片橘红色的斜阳映照之下,拉出了如同怪兽一般的长长影子。 城墙上用隶书所雕刻“夔州”二字苍劲有力,看起来有点年代了。 幸亏这个时代的文字与中国古代的繁体几乎没什么差别,所以叶倾城很庆幸自己到这里之后只能算一个半文盲,而非睁眼瞎。 那少年与她关在一起已经快十天了,身上的伤也基本上养好。由于他们两个都有过逃跑的前科,所以对他们两个的看管总是最严密的。 少年的话很少,看向叶倾城的目光也是带着恨的,不过一路上,叶倾城对他还是颇为照顾,一来他被关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很重的伤,二来叶倾城虽然现在的身体是个小孩子,可是她心理上却是一个成年人,出于现代人的习惯,她习惯先把好的东西让给在她眼中还是孩子的那个少年。 她是挺没节操的,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她的职业是特工不错,又不是变态杀手!对折磨孩子没有任何兴趣。 当车队进入夔州之后,叶倾城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一路,老巴不停的卖出奴隶,却对他们两个一直都没有下手,原因就在于老巴是想将他们在夔州卖出个好价钱。这里真热闹,是大梁,大齐还有柔然三国的交界,地属大齐。叶倾城也觉得自己挺囧的,穿越过来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就稀里糊涂的周游了三个国家了。 这个城里的有钱人之多,叶倾城到这里的第一晚就见识了。 她和那少年当夜就被打扮了起来,用锁链捆在了一个高高的台子人,任人品鉴。 所谓打扮,也只是将他们二人清洗干净,乱发稍稍的拢起,好露出他们的脸庞,顺便换上了一身稍微干净点的衣服。 当那少年被清洗干净之后,叶倾城发现他不光光是清秀而已,而是十分的漂亮。与自己现在这张脸的漂亮不一样,他是带着一种少年独有的青涩的,那雌雄莫辩的面容如同神的得意之作,他的眼眸带着淡淡的灰褐色,深深的眼窝显得他的眼睛更加的深邃,加以时日,他的那双眼睛可以迷死人。 他看向叶倾城的目光依旧是带着恨意,而叶倾城却毫不在意的朝他一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少年先是一怔,随后气愤的别过头去。这个女人怎么什么都不怕的样子,还那么讨厌!由于两个人被捆在一根铁链上,叶倾城斜斜的靠在他的身上,他很抗拒的想要甩开叶倾城,但是碍于被铁链所限制,所以他怎么躲也躲不开,反而弄的叶倾城哈哈的笑了起来。 “抓紧时间休息,别浪费力气。”叶倾城的目光一边扫过那些在灯火下前来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人,一边低缓的说道,“你若是想离开这里并顺利的活下去,明天就一定要听我的。” 少年哼了一声。 “信不信我,随你。你是真的愿意被人买去当娈童,我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又不是我被别人压。”叶倾城知道他很讨厌自己,也并不生气。 少年怒目,这人怎么这么说话!亏她还是个女的! “明天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紧紧的抱住我。明白吗?”叶倾城说道。 少年很怪异的看了叶倾城一眼。 叶倾城却朝他展颜一笑,“能买下我的人,肯定有钱够一起买下你。相反亦然。他们买下我们两个回去肯定不会摆着看。明白吗?想逃,就要跟着我!” “凭什么。”那少年不屑的撇了她一眼,她的手足看起来那么的纤细反复一拗就能轻易的被拗断一样,只是她的目光却是那么的自信。 “你有的选吗?”叶倾城轻声说道,“如果你有更好的选择那我也不用费心管你了。” 少年冷哼了一声,抿唇不语。 “如果我们一起被买下,你要做出一副很顺从的模样,听到了没?”叶倾城虽然在和那少年说话,不过目光却是在那些往来的人群里来回的逡巡着。 次日,当清晨的阳光映亮叶倾城的眼眸,奴隶市场上就已经汇集满了前来购买奴隶和看热闹的人群。 巴爷今天显得格外的高兴,才吃过早饭,他手里的两个苦力奴隶就以很好的价格卖出。这夔州就是好地方,就连富人都格外的阔绰,出手要比那些小地方的人大方多了。 叫卖了另外的奴隶之后,便是今天的**了。 叶倾城和那少年被推倒了台子上,巴爷高声的喊道,“各位有钱的老爷公子们,接下来就是今天的重头戏了!”他一把将叶倾城的头朝后一揪,强迫叶倾城露出了她的面容,随后他同样用另外一只手揪住了那少年的长发,让少年也不得不朝后一仰,同样露出面容。 两个人的面容一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大家就微微的发出了一声惊叹,昨夜他们两个就已经被展示过,只是那是晚上,灯火虽亮,也不如在阳光下看得这般清晰。 “这两个小家伙漂亮吧。”巴爷满意的看着台下那般人露出的贪婪目光,哈哈的笑着说道,“两个都是处哦。看看这脸蛋,再看看这腰肢。”他一用力,让叶倾城的身体弯成了一个屈辱的弧度。 叶倾城咬牙隐忍着,脸上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巴爷放开了叶倾城,一把撕开了少年的衣服,少年本就只穿了一件破衣,破衣变成碎片落地之后,露出了一具纤细修长的身躯,巴爷将那少年反转了过来,命人拉开了他的双腿,将他私密的地方展现在人前。 “看看,都是上好的货色!“巴爷得意的听到人群里发出的声音。 那少年浑身颤抖着,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一丝淡淡血痕沿着他的唇角缓缓的流下。 “多少钱?”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巴爷笑着说道,“一人一百金,要是两个一起买,一百八十金!” “一百八!” “我出二百,两个一起!”马上就有人跟着出价。 “三百!” “三百五!” “五百!” 出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巴爷的嘴都笑的合不拢,才不过一会的时间,就已经出道了八百金的高价。 八百金啊!这两个小东西居然这么值钱!巴爷指向了那位出价的财主,叶倾城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人群里站了一个肥头胖耳的中年人,满脸的肉将五官都快挤的偏离了原来的位置,他正单手抚着自己的大肚腩,用得意的目光看着周围那些和他竞价的人。 “八百一次!“ “八百二次!“ “八百三次!”巴爷一抽手里的鞭子,啪的一下打了一个响儿!“好成交了!金员外好眼光啊!这两个处儿买回去,保证叫您欲仙欲死!” 06 暂时休战,一致对外 叶倾城和那少年很快的被装上了一个马车,马车停在了一座院落之中。叶倾城看了看马车,好像是挺有钱的,这是她穿越过来之后坐的最好的交通工具了。 “带他们去洗一洗!”一个嬷嬷模样的人过来,轻蔑的看了一眼叶倾城和那少年,对旁边的两名丫鬟说道。“仔细的看管着,别让他们跑了。老爷晚上等着享用呢。” 叶倾城和那少年被带进了一件柴房,两个丫鬟各自带着几名小厮抬进来两大桶的清水,另外放了两套干净的衣服在一边,“自己洗吧,手脚麻利点。”她们冷冷的说了一句,便关上了柴门,并从外面上了锁。 叶倾城不紧不慢走到了门边看了看外面,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走了回来,“喂。你背过脸去!”她对那少年说道,“我要洗澡。 啊啊啊,来这个鬼地方都一个月了,她几乎都没有好好的洗过澡,这在现代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可是在这里,她却不得不忍,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奴隶。难得这水桶里的水还是热的。 少年还没从刚才当中受到的屈辱里走出,他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一语不发,褐色的双眸里满是愤怒和绝望。 “你傻了?转过身去!”叶倾城见他和棍子一样杵着,一动不动的,于是皱了皱眉头,“我真的要洗澡,我也不习惯一个男生站在一边看我洗澡。”虽然这副身体完全是一个小女孩子的模样,什么看头都没有,可叶倾城依然感觉到被一个小男生看着,有点那啥。 少年抬眸看了叶倾城一眼,他发疯了一样的冲过来,一把掐住了叶倾城的喉咙,双目赤红,“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怎么会被......他想起了刚才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一群恶心到让他想吐的人都看光了,就要掐死这个女人。他要先掐死她,然后自尽,也好过这样屈辱的活着。 叶倾城被掐的假装翻了一下白眼,看来这孩子这几天吃的还真是不错,这力气还真挺大的! 她抬起手掌朝着少年的双目就是一击,顿时将那少年拍的眼前一黑,他下意识的抬手去捂自己的眼睛,一脱离少年制肘的叶倾城,马上反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单腿朝前,用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那少年狠狠的摔翻在地,她单手反剪住少年的一条手臂,利落的用膝盖顶在少年的后颈,将他牢固的按倒在地上。 “若不是我怎么了?要不是有我,你早就被人剥皮拆骨了,现在已经是一团腐烂的烂肉,还能站在这里和我大呼小叫的吗?你这半个月至少没饿肚子吧!”叶倾城哼了一声说道,“做人要知足,别不知好歹!” 少年单手撑地,呼哧呼哧的穿着粗气,妄图脱离叶倾城的控制,只是他单手被反剪,头颈和腰部都被叶倾城的膝盖死死的压住,无论他怎么反抗都不能将叶倾城掀翻。他明明比那个女人强壮许多,就是脱离不了她的压制! “你听我说!”叶倾城见他还不老实,手里一用力,少年的手指被她掰的扭转过来,痛的他额头上顿时就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十指连心,这女人太狠了! “如果你不想再受那样的侮辱,就要变的强大起来。和我较劲没用,又不是我叫你变成奴隶的,先逃离这里才是你该想的事情。”叶倾城压低了声音,俯下身子在他的耳边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人还没死呢。总有办法活下去的。若是想逃,就在今晚!听到没有?”她的声音虽然轻但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少年似乎被她的话语所引诱。 见少年的挣扎渐渐的放缓,叶倾城知道他是听进了自己的话。 “那我现在放手了哈,你乖乖的听我的,不要再和我闹别扭了!我保证带你出去就是了。你先洗澡再说,你身上的味道能熏死一头牛!”叶倾城低声说道。“成交就点点头。” 少年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咬牙点头。他现在也没有好的办法,既然那少女说的那么笃定,就再听她一回。 叶倾城缓缓的放开了那少年,少年一翻身,手就挥了过来要揍她,叶倾城早就有防备,她一屁股坐在了少年的肚子上,一手挡住了少年的手,一手如闪电一样的拉住了少年的裤带,“就知道你不老实!你再乱动,我就叫你光屁股满街跑!”说完她还朝那少年又做了一个鬼脸,气不死你! 少年的脸顿时气成了猪肝色,“你敢!“他瞪着眼睛气鼓鼓的看向了坐在他身上的叶倾城。 他明明就是学过武功的人,他能够撞翻那几个粗壮的奴隶贩子,可是在这少女的手中却是一筹莫展,她钳制自己的手法很特别,也很简单,却是该死的有效和好用。 “你试试啊!”叶倾城毫不讲情面的直接抽出了他的裤带,少年脸顿时红的都要滴出血来,他忙不迭的用手拉住自己的裤子,防止那少女再有什么流氓动作出来,“你简直就是无赖!” “你那点小身材又没什么看头,你紧张什么!”叶倾城一撇嘴的说道,斜睨少年,手里将他的裤带扬了一下,“喂,我们暂时停战,一致对外,先逃出去再说!” 少年迟疑的看着叶倾城,她清丽绝伦的小脸上带着几分痞气的笑容,那是那双眼睛却是有着无比坚定的目光和自信,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少年不由的缓缓的点了点头。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最坏的结果他也能想的出,这少女看起来瘦弱的很,可是刚才压制他的那两招却是无比的好用。他仔细想了想,虽然自己的确因为她的一句话被卖到了这里准备受辱,但是也因为她的那句话,自己在奴隶贩子那里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也许应该选择相信她。 “好了。不打了啊,那么先洗澡!”叶倾城站了起来,走到一个木桶的后面,“转身,不准偷看。”她也懒得再管那少年,以他面皮那种薄的程度,应该很避讳这些。她索性大方的拉开的衣服,快活的跳入了水中。 果然,那少年红着脸,拎着裤子爬了起来,可怜兮兮的站在一边,别过头去。 “你也赶紧洗。我不会看你的。”叶倾城笑道。 她顿了顿,“况且也没什么看头。该看的刚才在台上已经看到了!”她揶揄的一笑。 身后传来少年愤恨的打水声还有水花飞溅的声音,叶倾城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 07 开打 这一个澡洗的叶倾城甚是痛快,穿越之后一直到现在,好不容易洗上了一次热水澡,叶倾城觉得自己清爽的快要飞起来,心情也跟着变好了很多。 洗好之后,叶倾城换上了那些丫鬟们送来的衣服,之前的破麻袋片一样的破衫子被她扔到了一边,“喂你好了没有?”她一转眸,看到那少年还缩在水里看着自己发愣。 “臭小子,你居然偷看我!”叶倾城的眼睛微微的一眯。 少年的脸皮薄,他脸上红了一下,随后一转头,别扭的说道,“我才没有!”他握紧拳。 “没有就没有,你较什么劲儿啊?怎么?觉得我很好看吗?”叶倾城现在心情好,懒得纠结什么。她索性大方的转了一圈,笑着问道。她本就是一个心性开朗的人,若不是那人的背叛,她不会落到一个被自己最信赖的人亲手陷害致死的下场。如今穿越了,她又憋了那么久,压抑着自己的本性,现在终于找到一个人释放一下,于是就起了逗弄那个少年的心思。 日子太苦,哭着是过,笑着也是过,不如笑着面对一切。 那少年在叶倾城的眼中无疑就是一个孩子,叶倾城从没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孩子的自觉性...... 她话一出口,那少年就愤愤的瞪着她,“难看死了!”他别扭的说道。“都要被送去受人侮辱了,不知道你怎么还笑的出来,莫非是你天生的下贱!”那少年见她没脸没皮的,不由出言要刺激她一下,真讨厌看到她这幅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对啊对啊,我那么难看,你那么漂亮,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人要选也一定先选你!”叶倾城朝那少年呲牙一笑,想气她,这孩子还嫩了点.....她一张嘴就能将他给堵回去。 果然那少年又气又愤的瞪着叶倾城,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准备在水里将自己泡死吗?赶紧出来。”叶倾城见自己也将他气的差不多了,于是笑嘻嘻的说道。 “要你管我!”少年哼了一声,面皮微微的一红,“你转过脸去!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孩子!” 叶倾城嘿嘿的一笑,也不去和那少年计较,她走到了门边,趴在门缝上朝外张望。 门口站着守卫,收拾他们并不难,难的是怎么安全的逃离这里。 这夔州是个大城,守军甚多,往来的客商检查严密,想要蒙混出城也不是那么简单。 买下自己和那少年的家伙若是发现自己和那少年走丢了,必然全力搜索。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他们两个会很容易被抓获的。 有过一次失败的逃跑经历,叶倾城绝对不会让自己再失手第二次。 “喂,你叫什么名字?”叶倾城笑着回眸问道。 那少年已经穿好了衣衫,叶倾城目光不经意的一扫,却是微微的怔住,她虽然早知道那少年生的十分俊俏,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他如同俊逸的青竹一般,面如冠玉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眸子,修鼻薄唇,加以时日,必是颠倒众生的大帅哥,外族的血统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的立体和雅致。 作孽啊,这么漂亮的孩子居然沦落为奴,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隐隐的贵族气息,并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 那身红衣将他的皮肤更是衬托的如雪一样的粉嫩。 叶倾城知道自己现在也很白,全是那些笼罩在笼子上的黑布的功劳,完全的遮挡住了白天刺眼的阳光,那巴爷倒是真的挺有经验的,像他们这样貌美的奴隶,最值钱的就是美貌和雪肤了。 那少年还在别扭的扯着自己身上的红色纱衣,衣服很暴露,轻薄的沙料几乎是半透明的,皮肤在薄如蝉翼的轻纱下若隐若现,带着几分惹人遐想的诱惑。 那衣服穿了还不如不穿,只是在重要的部位稍稍加以遮挡,只是这种欲拒还迎的遮挡更让人容易血脉喷张。 在现代穿过吊带,穿过泳衣的叶倾城自然不觉得自己穿的有多暴露,顶多是暧昧罢了。而那少年却是极其的不自在。 他拉扯着自己的衣摆,想要遮挡的更多,却发现挡的了这边,挡不了那边,一时之间,他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 他局促的样子逗的叶倾城一阵好笑,“喂。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名字?”她又问了一遍,“以后总不能老是喂啊喂的叫你吧。” 少年皱眉看了一眼泰然自若的叶倾城,脸更红了几分,叶倾城斜斜的靠在门边看着自己,她身上的纱衣比自己身上的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她看起来却是十分的坦然,不若自己那般的狼狈。 他暗暗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唇,让自己放松下来,那个女孩个头不如自己,又瘦又小的,却是比自己镇定上许多,这让他小小男子汉的心灵有点很受伤。 他本是想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只是他转念一想,收住了口。 见那少年一副欲言又止的别扭模样,叶倾城倒是不以为意的一耸肩,“我叫倾城,叶倾城。”她朝那少年伸出了手去。她不知道这幅身躯原主人的姓名,所以大方的用了自己的名字。 少年微微的一怔,随后眉头皱的更深,“你这是做什么?”他拍开了叶倾城朝他伸出的手,恶声恶气的问道。 “一点都不懂礼貌!”叶倾城切了一声说道,“这是在和你打招呼呢!” 少年的面皮又是一红,“你们中原人的礼节里没这一条!”他哼了一声,“别想骗我!” 叶倾城眸光一转,“这么说,你不是中原人咯!”难怪他的眼窝深陷,带着几分异国情调,果然不是中原之人。“中原地广,人文风貌各地不同,你既然不是中原人,又怎么知道中原人没有这样打招呼的方式呢?” 这握手礼绝对有,只是是在另外一个时空,上千年之后才会有......叶倾城这摆明是欺负小孩子...... 那少年嘴角抽了一下,虽然没再伸出手来,不过还是说出了一个名字,“隆裕。”这并不是他真正的名字,是他借用的一个名字。 他在心底自嘲的一笑,自己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哪里还有资格提及自己的真名。 “好名字!”叶倾城拍手笑道。 她话音刚落,门口的锁链就是一响,接着刚才那两名丫鬟走了进来,她们看了看已经换上衣衫的叶倾城和隆裕,一拍手,又进来了两名家丁。 “给他们戴上锁链,主人召唤。”那两名丫鬟说道。 两名家丁手里拿着锁链刚要上前,叶倾城就灵巧的从他们的腋下一钻,溜到了对面,随后将房门一脚踹上,那两名家丁和丫鬟见叶倾城这么突然的举动,竟然连惊呼都忘记了,隆裕一见叶倾城将门关上,他马上一个扫堂腿,将那两个家丁扫倒在地,并纵身一扑,将那两个丫鬟扑倒在地。 “救命啊。。。。”其中一名丫鬟这才像起来要朝外呼救,只可惜,她只叫出这么多,就被叶倾城利落的卸下了下巴,她惊恐的看着出手又快又准的叶倾城,有苦说不出。 叶倾城马上一反手,将另外一个丫鬟的下巴也卸了下来。 “来人。。。。”一名家丁刚叫了两个字,剩下的,他只能生生的刚才要说的话全部吞回了肚子里。另外一名家丁刚要喊,鼻子上就结结实实的被叶倾城揍了一拳,打的他眼冒金星,鼻子又痛又酸起来。他也把要说的话全数丢在脑后。 08 所谓灯下黑 见隆裕配合的很好,叶倾城在撂倒这四人之后,飞快的朝隆裕竖了一下拇指,以资鼓励,隆裕显然也有点兴奋了起来,他朝叶倾城微微的一笑。 叶倾城被他笑的微微的一怔,与他相处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这一笑如同云破月出,瞬间映亮了叶倾城的眼。 只是现在情况比较特殊,由不得叶倾城发花痴,她马上回过神来,飞快的卸掉了两名家丁的下巴,然后撕下他们的衣服死死的堵住他们的嘴,叶倾城迅速的拔掉了其中一名家丁的外衣,隆裕一见也马上学着她的样子剥掉了另外一名家丁的外衣,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两人合作将四人用铁链拴到了一起,随后将家丁的衣服穿上之后,跃出了房门。叶倾城还不忘在那丫鬟和家丁的身上搜了一搜,摸出了些许的碎银子,她将柴房门从外锁了之后,见花园里并没其他人,于是一拽隆裕,一猫腰,藏身转入了墙后。 “我们去哪里?”见叶倾城拉着自己藏入两道墙的夹缝之中便不再走了,隆裕忍不住问道。这里难道不是死路吗? “嘘......我们等。”叶倾城忙捂住隆裕的嘴,用极低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道。 “等什么?”隆裕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继续问道。 “自然是等人家发现我们逃走了!”叶倾城微微的一笑说道。 “什么?”隆裕一急,声音高了几分,马上被叶倾城狠狠的拍了一巴掌,“你想死啊!你想将所有人都喊来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吗?” 隆裕捂住自己被打的生疼的脑门,狠狠的瞪了叶倾城一眼,但是他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了一点,所以这次没有顶嘴,只是继续悄声问道,“为什么要等?我们现在不能走吗?” “你对外面熟悉吗?”叶倾城白了他一眼,“你知道这宅子有多大?你知道什么路是出这宅子的吗?不明白情况就瞎闯瞎撞的,等着挨抓呢?现在是大白天,就算被我们翻出去了,怎么出城?你确定不会被抓回来?” 隆裕被问的一时语塞,但是叶倾城说的也是有道理,他也反驳不了,只能瞪着眼睛生闷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带我出去。若是被人发现我们两个跑了,他们肯定搜府,我们在这里也是等死!”他小声说道。 “你抬头看看。”叶倾城示意他看上面。 隆裕一抬头只看到了天。 “笨。”叶倾城忍不住又拍了一下他的脑门,指着墙上的一个窗户,“一会里面的人一被发现,我们就从这里进去。” “里面。。。。。”隆裕狐疑的看着叶倾城,他捂住了脑袋,这女人怎么老是打他的头,很痛啊。 “里面就是刚才的柴房。”叶倾城笑道,“我们进去躲到天黑再说。”她一歪头,“不懂吗?这叫灯下黑,也就是俗称的越是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最安全。很俗对吧,好用就行!” 是了,一旦这个府邸的人发现他们两个不见,第一的反应一定是到外面去找,反而会忽略这个柴房。柴房里面堆着各种木柴和稻草,他们两个身材都小,在这里很好藏身。 果然,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他们逃脱的事情便被前去催促的一个嬷嬷发现,她尖叫着冲出了房门,唤来了家丁将里面的人放了出来,接着叶倾城和隆裕便听到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应该是来了不少的人,呵斥声,责骂声不绝于耳。 过了一会,脚步声四散开来,叶倾城看了一眼隆裕,用双手和双脚分别撑在围墙的两侧,手脚交替并用,就这样迅速的爬上了墙头,她先是稍稍的将窗户拉开了一丝缝隙,里面果然已经没了人,她快速的打开窗户,朝隆裕一招手,隆裕也学着叶倾城的模样很快的爬了上来,叶倾城翻过了墙上的气窗,落在了下面的草垛上,隆裕也跳了进来,两个人拉了一些捆好的稻草覆盖在自己的身上。 稻草真是很好的藏身之物,覆盖在身上又轻又透气,还能通过稻草之间的缝隙朝外将外面的一切看看的真真亮亮。 不出叶倾城的预料,家丁们只是在外搜寻,并没再回到这柴房里搜索。 倒是中途进来了两个人将二人用过的木桶抬走,还有人来取了一些柴火去烧。叶倾城和隆裕身形都不大,藏在稻草之中很难被发现。 他们在柴房里一直等到了天黑,直到外面飘来了饭菜的香气,叶倾城才稍稍的挪开了稻草,翻身下了稻草堆。 “你别下来!”她转身对隆裕说道。“我出去勘察一下,马上就回来。” “哦。”本已经探出了半个身子的隆裕听叶倾城这么一说,又将身子缩了回去。 本来他对叶倾城所说的话是半信半疑,只是因为已经被卖到这个地方了,不得不跟着叶倾城,可是现在他却对叶倾城的话深信不疑。 他趴在草堆里看着叶倾城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门的那侧,心里百感交集。 从父亲被人陷害,他被人劫持,卖掉,一直到现在,他遭受的都是白眼和侮辱,虽然叶倾城开始也出言侮辱了他,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她确实是救了自己一命,还给自己创造了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 跟着她一起被卖到这里之后,她虽然总是喜欢戏弄自己,但是也确实是一直带着自己努力的想要逃走。 他静静的在柴房之中等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幕幕都浮现在了眼前,他不由得暗暗的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一定会逃出去,他也一定会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过了半晌,就在隆裕开始有点担心的时候,门却是微微的一动,叶倾城的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她飞快的爬上了柴草堆,堆着隆裕微微的一笑,“有没有想我啊?” 隆裕本是很担心她的,但是见她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不由得呸了她一口,别过脸去,“鬼才要想你!”他闷声道。 “原来你是鬼啊!”叶倾城掩住唇嘿嘿的一笑。 “你!”裕隆气的挥拳头想要揍人,结果拳头挥一半就挺在了半空之中,因为眼前的少女忽然嘻皮笑脸的变出了一条鸡腿,抵在了他的嘴唇上。那黄澄澄的鸡腿散发出来的香气,让久已经不知道肉味的隆裕顿时饥肠辘辘起来,他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惹的他的脸一红。 “拿去吧。”见隆裕想拿却又碍于面子迟迟不肯伸手,叶倾城大方的说道。她将鸡腿塞入了隆裕的手里,另外又从怀里好像变魔术一样的变出了一个馒头和一袋水。 “你从哪里弄到的?“隆裕再也不客气了,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路探好了吗?“ “放心,一切都ok!”叶倾城对着隆裕做了一个ok的手势,可惜隆裕却是一点都不明白。 见隆裕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势发呆,叶倾城哈哈的一笑,“ok的意思就是一切都好。” 09 当老妈子的叶倾城 等两个人吃饱喝足之后,叶倾城让隆裕小睡了片刻,直到凌晨时分,她才拉着隆裕从柴房蹑手蹑脚的走出。 凌晨时刻是人睡的最熟的时间。 因为要找他们两个,这个府邸的上上下下折腾了一个下午加大半个晚上,每个人都筋疲力尽,实在是找不到他们两个的踪迹只能回来睡觉,这一睡便是十分的死。 不过叶倾城还是很小心的拉着隆裕朝外走去。 她拔开了花园里墙根下的一片草丛,露出了一个狗洞,“从这里出去。” 隆裕一看是狗洞心里十分的不愿,可现在是逃命也没办法,只能一咬牙,从洞里钻出去。 那洞很小,若是隆裕和叶倾城体型再稍微大一点点,便很难通过。 隆裕有点激动的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已经逃了出来。 “发什么愣啊!”叶倾城一拽隆裕,示意他赶紧躲起来。“你可知道逃奴若是被人发现是什么后果?”她吓唬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后果,不过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读过古代历史的人都知道,凡是奴隶逃跑被抓回去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上次她那是运气好,虽然折腾掉了半条命,但是有一张值钱的漂亮脸蛋让她不至于被砍掉双足什么的。这次若是被发现,可一定没上次那么好命了。 叶倾城拉了一下隆裕,走入了黑暗之中。 两个人躲避在城门附近,叶倾城发现古代的城门在晚上是会关闭的。 城墙十分的高,若是不借助工具是爬不上去的,城墙上还有人把守,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通过不被发现,叶倾城自问现在还没那个本事。 连续剧里演的是一套,现实是另外一套,她现在的身体才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又不会什么所谓的武功,想要到墙的那一边只能等天亮开门了。 只是他们两个现在是逃奴,自然不能大摇大摆的从城门走出去,叶倾城之前观察过,这边的城镇都是边城,凡是进出都有会官兵进行盘查,他们身上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想要出城没有那么简单。叶倾城见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索性拽着隆裕在城里乱转了起来。果然如她所想,在另外一个城门附近,被她发现了一个拉夜香的马车。 马车上堆满了大缸,里面装满了晚上收集来的夜香,只等的一开城门,便拉出城去当作肥料。 叶倾城皱了皱眉头,心一横,拽着隆裕咬牙揭开了缸盖,捂着鼻子跳了进去。缸很大,里面污浊的排泄物混合着水装了一大半,叶倾城忽然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是好极了......如果是装满的话,只怕他们还没被运出城,就已经憋死在粪水之中了。 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叶倾城强忍住要作呕的冲动,耐心的等待着。 过了没有多久,她和隆裕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声,接着马车便缓缓的行驶起来。 出城十分的顺利,打开城门的官兵与这拉马车的人已经十分的熟悉了,见他来还打了个招呼,随后马上就掩鼻放行。 等出的城门之后,叶倾城和隆裕瞅准一个空档溜下,趁着夜色悄然的跳下马车。 两个人躲避到路边的草丛之中,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两个人都做了一个要吐的表情,简直太臭了!两个人你嫌弃我我嫌弃你了一番,然后去找地方清洗自己。 夔州是三国交界的地方,他们的身份又是逃奴,这柔然是万万不能去了,去了被人抓住,那就真的是悲催的妈妈给悲催开门,悲催到家了。夔州是大齐的地盘,买下他们的人是大齐的富商,大齐也不能蹲,所以他们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大梁,所以叶倾城仰头看了看漫天的星辰,辨别了一下去大梁的路,带着隆裕朝大梁的地界跑去。 到了大梁,他们也不敢进入城镇,叶倾城找了一个靠近边陲小镇的山林住了下来。 在现代学过野外求生的她,对于在这古代的山林之中生活实在是小菜一碟。 初秋的山林之中遍地是宝。 她先是用捡来的木头在一棵矮树上搭了一个简易的树屋,以防备住在地面上会被野兽什么的攻击。所谓树屋是说的好听,也就是用木头在几个树丫之间搭起来,用藤蔓捆住,人在上面睡觉不会那么容易滚下来。 至于吃的,则完全不用担心,这山林里到处都能找到吃的东西。 她与隆裕在山林之中躲避了将近三个月,其他倒还好,只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里面的红纱自身早就破败不堪了,就连外面的家丁衣衫都因为在山林里树枝较多而被刮的不成样子。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叶倾城发现隆裕其实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是从头开始学的,她不止一次的问隆裕到底是什么出身,他总是很倔犟的绝口不提。 问了几次问不出来,叶倾城便也懒的再问。 等到他愿意说的时候,他自然会说。 叶倾城用自己设下的陷阱捕捉了不少兔子之类的小动物,有的时候运气好,她还能抓到一些鹿和野羊,肉自然是被他们烤着吃了,但是皮却是剥了下来,叶倾城收集了不少兽皮准备拿到市集上去换点生活的必备之物,尤其是身上的衣服。 两个月了,山林之中的树木都已经开始发黄,叶子不住的落下,眼看着冬季就要降临,她与隆裕现在晚上经常被冻的要相互依靠在一起才能取暖。叶倾城只能说大梁的秋天实在是太冷了。 叶倾城将兽皮分成两份。一份自用,另外一份多的她用草绳打包背在了背上。 她与隆裕的背上都有奴隶的标记,而且他们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变得破败不堪,所以她很小心的叮嘱着隆裕,千万不要被人看到背上的标记。 她用泥将自己和隆裕的脸涂脏,弄乱了自己的长发,遮挡住半边脸,这才带着隆裕和那些兽皮走出了山林。 之前也出过几次山,为了换盐和米还有一点点生活的必需品,只是他们那时候都只敢和山下的村民去换东西,这样进城还是第一次,隆裕还挑了一担子的柴火。 两人来到市集上,先是观察了片刻,发现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放心的入城。 镇子逢初一和十五都有大集,周边的村子里面的人都会前来赶集,这些都是叶倾城之前和村民们换东西的时候顺便打听的。这边的市集还不小,很多农产都会在这边交易之后运去夔州城再度倒手。叶倾城的兽皮和隆裕的柴火不一会便给人买走,价格还比较的让叶倾城满意。 她用卖来的钱去买了一些生活的必需品,冬天了,树屋上一到晚上便会很冷,要提早的筹谋一下。叶倾城早就找好了一个山洞,这几天她和隆裕在慢慢的清理山洞,让它变得适合居住。她买了一些布,一些针线,还有一口锅和几只碗。还从一个换旧家具的人手里用皮子卖下了一张小桌子和两个凳子,虽然是人家用旧了的没不过看起来十分的结实。 带着这些战利品,叶倾城和隆裕又买了一个旧的平板推车将东西拉着,心满意足的回了山中。 因为冬天快要到了,叶倾城更加的努力的下套子,捕捉山中的小型野兽。另外她还在山洞的四周设下了陷阱,他们在山里的这三个月虽然没见到什么大型的猛兽,但是却是听过夜晚它们的吼声。 叶倾城怕一到了冬天,食物匮乏,它们会将自己和隆裕当作捕猎的对象。 隆裕跟着叶倾城学会了不少东西,也知道怎么帮着叶倾城挖陷阱了,他很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一看就明白,这帮叶倾城省了不少事情。 她不住的在积累过冬的食物,那山洞是在一条小溪边的山壁上,所以不需要贮藏清水,即便冬天水结了冰,只要将冰块取回来加热就可以融化掉了。 叶倾城白天捕猎,晚上便借着山洞里的篝火缝缝补补。隆裕则负责挖陷阱,做好山洞周围的防护以及捡柴火回来。冬天,天寒,山里尤其的冷,需要大量的柴火取暖。 隆裕针线是帮不了叶倾城,不过他还是很努力的跟在叶倾城的身边学习着。 叶倾城用兔子皮缝了两件小袄,在外面覆上了从集市上买回的厚布,兔子柔柔的毛是穿在里面的,又轻又保暖。 她将一些毛皮裁剪开,塞到了鞋子里,做了两双布鞋。至于裤子,叶倾城在裤子的膝盖处用剩下的皮草缝上,起到了保暖的作用。 她还意外的猎到了几只狐狸,狐狸肉太骚,没办法吃,不过皮毛却是十分的名贵。这算是发了一笔飞来小财,她数着卖狐狸皮赚到的钱,笑的嘴巴差点咧去了耳根。她本是想带着隆裕去集市上吃顿好的,但是碍于他们两个现在是在逃奴的身份,也不敢太过得瑟,而是买了一些好吃的带回了山洞再和隆裕一起分享,两个人大快朵颐之后,叶倾城让隆裕穿上了她新缝制的棉衣。 果然是人要衣衫,穿上新衣的隆裕显得更加的清俊,加上他本来就生的气质很好,活脱的就是一个小帅哥。 隆裕显然也很高兴,几个月和叶倾城相处下来,他虽然还是别扭的很,但是对叶倾城却是十分的依赖。他心里明白,若是没有眼前这个看起来那么弱小的女孩子,他是不可能活到现在没被人抓走,而且还活的这么好。 有好几次看着叶倾城他都会觉得,若是就这么和她在山林里过一辈子也不错。 只是.......他微微的抿起了自己的唇,他有一天还是要走出这里,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还有仇没有报。 见隆裕前一刻还很是高兴,下一刻脸色就变了,叶倾城还以为自己粗心大意的将缝衣针留在了隆裕的衣服上,现在戳到他了。事实上,她缝衣服的时候是丢了两根针没找到......叶倾城有的时候也是十分粗心大条的。 “是不是被戳到了?赶紧脱下来,我看看。”叶倾城满怀内疚的说道,说完她就走到隆裕的面前,一仰头看着他。 这小子真能长啊,记得带着他逃走的时候,他似乎和自己差不多高,可是现在才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他俨然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来了。 叶倾城忽然有种我家有子初长成的感动。 随后叶倾城就囧了,她这是当老妈子当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吗? 10 救人or杀人 叶倾城朝隆裕伸出手想要接衣服,隆裕不仅没有脱衣反而一抬手将她的手给握住,倒让叶倾城微微的一惊。 这么长时间了,他从没主动接近过自己,她抬眸看着隆裕,他也定定的注视着自己。 “怎么了?不是被戳了?”叶倾城放柔了自己的声音,“那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毕竟是小孩子,心底的喜怒哀乐都在脸上,太容易被人看透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隆裕捏住了叶倾城的手腕,低声问道,“为什么你好像什么都会?你真的只是一个奴隶吗?” “我当然不是奴隶。”叶倾城微微的笑了起来,这孩子,和自己相处这么久,终于想起来问她的身份了。“很不幸,之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从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从来都是自由的,不是谁的奴隶。” “可是你也被打了烙印。”隆裕闷闷的说道,“只要一出了这山林,你就是奴隶的身份。” “那也不见得。”叶倾城笑着说道,“烙印是打在背上的,又不是打在我的心上。明白吗?” 若是心都已经被拘禁了,那身体就更不要说了。 隆裕的眸光微微一闪。 “要想别人看得起你,就必须自己先看得起自己。如果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奴隶了,那还有什么自由可言?”叶倾城柔声说道,“你那时候不顾一切的反抗别人在你身上印下烙印为的不就是不被别人看不起吗?但是从你的内心,你已经在看不起自己了。” 相处这么久下来,叶倾城不是看不出隆裕内心的自卑。只是她没说而已。这孩子有的时候太深沉了,好像背负了许多东西放不下来一样。 “我没有!”隆裕一皱眉,捏住叶倾城的手用力了几分。 “有些东西不是你否认就不存在。”叶倾城缓缓的说道,“我是不记得自己之前是什么人,父母是谁。但是你一定记得,你的皮肤很好,虽然是男孩,一看就是小时候没吃过苦的人。你的出身环境应该不错,你的功夫学的不错,但是可惜教你的人教的都是花架子,不利于实战,所以教你的人不是出身行伍,或许是侍卫或许是别的什么人。你的自尊心很强,也不是普通人家小孩所能比的。” 隆裕难过的别过了头去,他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他以为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了,可是在叶倾城的面前,他似乎无所遁形。 叶倾城说的都对,他的出身不仅很好,而且很高,所以他才会更加的恨自己现在的身份。 “奴隶不奴隶的只是外人看待你的目光。”叶倾城见他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不放,她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要知道你活着不是为了别人的目光而活着的,是为了你自己明白吗?为了将来爱你的人或者你爱的人。所以不要再去想过去怎么怎么样,而是要看看未来要怎么样才是。隆裕,不要被奴隶这两个字就禁锢住你的心。你天生就不是奴隶,为什么要将自己拘禁在这个词中呢?背上的烙印已经存在了,但是心里坚决不能有烙印。” 隆裕缓缓的转过头来,怔怔的看着眼前面容如花的少女,她的目光温柔而又坚定,就如她承诺会带着自己一起逃走的那个夜晚一般。 “以后你会在我的身边吗?”他鬼使神差的忽然问了一句,问完之后他的脸就是一红。 “这怎么说?我也不知道啊。”叶倾城一挑眉笑了起来。 看着叶倾城眼眉之间飞扬起来的鲜活神采,隆裕的心底忽然一紧,“那如果我要你陪着我呢?”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哈哈。“叶倾城开心的笑着说道,隆裕现在的样子在她的眼中无异一个玩具被人抢走正闹别扭的小孩子,“你是我什么人啊,你说要我就要去做吗?真的是!别想这些有的没得,看看眼前怎么过才是真的。” 隆裕抿起了唇,哼了一声,别扭的又跺脚说了一句,“你那么难看,谁稀罕你陪着。”说完他就一转身跑了出去。独留叶倾城一个人在山洞里,微笑,摇头。 冬天如约而至,叶倾城的准备十分的充足,即便是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山洞里都是一片暖融融的。 山洞的洞口,叶倾城用一些石块垒了起来,只留了一个可以进出的口子,一来可以防野兽,二来可以防风御寒。 门口叶倾城还亲手做了一个棉布的门帘遮挡住从缝隙灌入洞内的冷风。 靠近洞口的地方温度较低,食物都是放在那边的,是天然的冰箱。而山洞深处虽然谈不上温暖如春,但是绝对不冷。 隆裕捡来的柴火足够烧一个冬天的,所以就算每天叶倾城和隆裕都窝在山洞里也不会饿死冻死。 风雪一直下了数日终于停歇了,叶倾城和隆裕走出了山洞,她想要去看看自己之前设下的陷阱有没有什么收获。 她带着隆裕懒洋洋的沿着他们经常走的路一路检查过去,还真有不少的收获。隆裕快乐的捡着叶倾城抓到的小型野兽,心情看起来十分的好。叶倾城是也一样。 雪后的山景异常的美,所有的一切都好像被包裹在一片亮银之中,不过叶倾城却是知道这种银色不能看时间长了,否则会有雪盲症。 她快速的整理了自己布下的陷阱,就准备带着隆裕回去。今天的收获不小,她很满足了。 “倾城!”隆裕在不远处忽然叫着她的名字,她丢下了手里的东西跑了过去。 “你看那边!”隆裕指着不远处的山坳里,“是不是躺着一个人?” “看起来有点像啊。。。。。”叶倾城凝眸看了过去,大概能看出一个人形模样的东西匍匐在地,背上已经被覆盖了不少的积雪,应该是风雪停歇之前就倒在那边的。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隆裕迟疑的看了叶倾城一眼。 叶倾城不怎么在意的说道,“随便你。” “还是去看看吧,万一人没死呢。”裕隆犹豫了一下说道。 “那还想什么?”叶倾城展颜一笑,“走啊。”说完她拉着隆裕沿着山坡滑了下去。 两个人合力将那人翻转了过来,叶倾城将那人脸上沾染的浮雪擦掉,不由得吹了一声口哨,“是帅哥哦!” 那人看起来年纪也不算大,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一袭的黑衣,领口镶嵌了一大圈黑色的水貂毛,他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却是素颜墨发,容颜出奇的秀丽,与隆裕的俊逸不同,他似乎带着几分浓重的书卷气息。 “去!”隆裕看不惯叶倾城那流里流气的模样,推了她一把,“人都快要死了,你还开玩笑!” “笑笑嘛,又不认识他。”叶倾城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手已经探入了他的鼻下了。 还有呼吸,“他还活着呢。先弄回去再说。”叶倾城略微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发现他左胸肋骨有骨折的现象。叶倾城再朝四周看了看,果然,在不远处的树下有一匹黑色的骏马。马是好马,看到主人落马并未跑走而是在附近徘徊。 “这人还真是找死。”叶倾城说道,“这风雪天居然还敢骑马出来!”见隆裕要将他扛起来,叶倾城忙制止了他,“你想他死的快点,就扛。” 他是伤在肋骨上,若是乱动,断掉的肋骨扎入心肺之中,叶倾城就算再有本事也救不活他。 隆裕一松手,那人又重重的跌在了地上。叶倾城一扶额,“我都替他疼.....骨折的人不能震动啊,亲!你这样....唉”她都不想说了,真想问问隆裕,他是在这里救人呢,还是伤杀人呢? 果然,被一震动,那人紧闭的双眸似乎动了动,眉头也紧紧的蹙了起来。 “你若是想救他就去找两个长树枝来,要粗点的。”叶倾城对隆裕说道。隆裕动作倒是快,很快就寻来了两个长树枝来,叶倾城用随身带着的小刀略将树枝削了削。 这刀也是上次赶集的时候她用野果子和兽皮和一个铁匠换的,那铁匠本是不愿意的,但是架不住叶倾城的暖磨硬泡,外加眼泪攻势,还是给了她这匕首。 叶倾城用那两根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然后和隆裕一起将那人抬回了山洞之中。 “你干嘛?”见叶倾城动手要脱那人的衣服,隆裕一急,握住了叶倾城的手。这女人知不知道什么是矜持啊! “自然是救人啊!”叶倾城很无辜的说道,“难道你以为我要非礼他不成?”她一摊手,“你牛你来,要是你能隔着衣服给人接骨,我倒是愿意观摩一下,顺便学习学习!” 11 有事儿你扛 “我来便是了。”隆裕将叶倾城推到了一边。 “好好好,你来你来。”反正隆裕一贯别扭,叶倾城也懒的和他争,虽然这副身体的年龄要比隆裕看起来小上几岁,但是叶倾城却是处处都让着隆裕,主要是她的心理年纪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又怎么会和一个十多岁的半大少年去斗气。 她乐得逍遥的站在一边看着隆裕一层层的解开了那黑衣少年的衣衫。 少年应该出身很好,衣料的材质十分的名贵,外袍是纯黑色镶着水貂毛的锦缎,虽然没有明显的装饰,但是那锦缎的纹理在篝火的映照下反射出了非常有层次的光,就连他腰间的那块看起来平淡无奇的白玉都色泽温润,只要是懂行的就能看出那玉的价值。 衣衫剥开之后,少年略带苍白的身躯展露在叶倾城和隆裕的眼前。 他应该是不常晒到太阳的人,皮肤细致如玉不说,单就肤色而言,就比寻常人要更白上几分。 叶倾城忍不住吹了一个口哨,隆裕顿时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叶倾城的视线。 “你不准看!”他红着脸说道。 “喂,又不是看你,你紧张什么!”叶倾城哈哈的一笑,伸头准备再多看几眼,谁知道隆裕一急,居然直接用手捂住了叶倾城的眼睛。 “非礼勿视!你可知道!”隆裕很固执的说道。“你是女子,怎么能随便看男人的身体。” 叶倾城顿时扶额失笑,“拜托你看看清楚,他比你大不了几岁,怎么算是男人?顶多算是一个大男孩罢了。” “总之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准看啦!”和叶倾城相处了这么久,隆裕知道自己是辩论不过她的。 “那我不看,我怎么帮他接骨啊!”叶倾城无奈的笑道,“你又要救人,又不准我看,干脆你来好了。”她索性背过身去。 隆裕迟疑的看了看叶倾城,又看了看那昏迷之中的少年,最后一咬牙,放下了自己的手,“你还是先救他吧。” 叶倾城这才笑嘻嘻的推开了挡在自己前面的隆裕,走到少年的身边,蹲下。 他的胸口有一大片的淤血痕迹,应该是肋骨撞断了之后有点皮下出血造成的。 叶倾城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不过看过他胸口的淤痕之后也略微有点担心。若是有内出血的现象,一旦造成了气胸或者是血胸的状况,以现在的条件,叶倾城就是本事再大也不敢贸然的动手了。 难道要眼睁睁的让他在一边不去管他? 他的衣着打扮应该是非富则贵,若是他真的死在这里,再被别人找来,那她与隆裕就麻烦了...... 算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人都已经被隆裕捡回来了,断没有再扔出去的道理,外面冰天雪地,若是扔他出去,就算他不疼死,昏迷的时间长了,也会被冻死。 接骨,叶倾城是没什么问题,作为一个国家培养出来的优秀特工,又是学过点中医的人,她对急救之类的事情,应该还算是做的得心应手,但是她现在和隆裕基本过的都是自给自足的生活,哪里有多余的布料做成绷带去固定那少年的断骨呢? 隆裕求助一般的看着叶倾城,那深褐色的眼神看起来就好像叶倾城在现代养的哈士奇一般。“怎么办?能救活吗?” “你很想救活他吗?”叶倾城歪头问道。 “救人一命总是好的吧。。。。。”隆裕一怔,不明白叶倾城的意思,说道,“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叶倾城摇了摇头,“只是若是救了他,日后会为我们惹上麻烦,你也执意要救吗?” “会惹麻烦吗?”隆裕更是一愣,随后他缓缓的说道,“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再说你也不确定一定会为我们招来麻烦是不,如果不救他,那他真的会死。两厢比较下来,还是救他吧。“ 叶倾城微微的一笑,点了点头。她大力的拍了一下隆裕的肩膀,“小伙子,人品不错嘛,希望是好人有好报吧,不过要是真的出事,记得你扛啊!” 12 有本事你自己过来看啊 叶倾城仔细的检查了一下那少年的胸膛,发现情况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那少年的运气很好,虽然是骨折,却是最轻的那一种。只要将断骨好好的固定,再加以调养就好了。只是痛是不能避免的,叶倾城又检查了一下他的头部,没有什么损伤,这才放下心来,至于他为什么一直昏迷,估计是因为剧痛造成的。 叶倾城让隆裕和她一起将那少年雪白的里衣撕成三指宽的布条对他的胸膛部位加以固定。随后她抽了一根灶膛之中的木炭出来,在一张兽皮的背面写了一个方子,让隆裕赶紧去外面的镇子上去抓药。 好在小时候被爷爷威逼利诱的学了一段时间的中医,否则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叶倾城的药方上有骨碎补、血竭、硼砂、当归、续断、自然铜、大黄、土鳖虫各等份。只是她写的是简体,隆裕认了半天才将叶倾城的字全部认全,他笑着摇着头将叶倾城开出的方子重新抄了一份,这才匆忙的出门。 臭小子,居然是识字的,被隆裕嘲笑了半天的叶倾城摸了摸鼻子看着隆裕消失的背影讪讪的转身。还敢笑话她学字不精,姐的学历说出来吓死你好不好!只是她现在身处古代,那些学历也就都成了空话,早知道会穿越在古代的话,还不如跟着爷爷学学中医实用一些。 叶倾城朝炉子里填了一些柴火,让火烧的更旺一些。那少年的衣衫被她和隆裕都撕成布条了,于是叶倾城就用平时睡觉用的兽皮毯子覆盖在他的身上。 还真是生的不错,叶倾城百无聊赖的坐在他的身边,歪头看着他沉睡之中的面容,山洞里暖融融的火光在他苍白的面容上撒下了一层朦胧的金色,让他的五官都柔和了起来。 隆裕已经是生的很漂亮了,他那张颇有异域风情的面容将来必然是颠倒众生的大帅哥,但是这少年看起来与隆裕的容貌绝对不遑多让。 修眉,长目,睫毛浓密的如同两把扇子紧紧的闭合在一起,让叶倾城很是妒忌,男生啊,没事干长那么浓的睫毛做什么?她一时兴起,抬起了手指轻轻的撩拨了一下那浓浓的睫毛,触感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柔软。 就在她准备下手掐一下那人脸上的肌肤看看是不是也如她想的那般水润的时候,一直昏迷的少年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飞快的抬起了手臂,一把捏住了叶倾城的手腕用力的一拽,叶倾城顿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他那边传递过来,手骨被捏的咯吱作响,人也朝他那边倾倒,那少年抬手飞快的点了叶倾城两处穴道,叶倾城瞪着眼睛跌倒在了少年的身边。 这坑爹的东西居然会武功。。。。。叶倾城倒下后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不过她穿越之后,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点穴,倒是有了几分兴奋,只是这点穴是点在她的身上就有点叫她笑不出来了。 “你不痛?”叶倾城倒下后问的第一句话让那少年微微的一怔。 少年紧紧的抿住自己的唇,冷漠的看着叶倾城,那目光似乎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好吧,他是痛的,只是他很能忍,叶倾城见他的身躯不住的颤抖,就连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微的冷汗,不由得微微的叹息了一声,“你放心啦,我不是坏人,我在外面的雪地里发现了你,你摔下马来,胸口有一根肋骨骨折了,我若是你的话,绝对不会乱动,因为第一,很痛,第二,还是痛,第三依然痛!现在先放开我好不好?” “把你的脸露出来我看看!”那少年漂亮的眸子注视着叶倾城,寒声问道,他的声音很好听,只是语调却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上几分。 从他的眼眸之中投射出来目光也异常的冷,如同破碎的冰玉一般。 这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从他一开口,叶倾城就知道自己和隆裕大概真的捡了一个麻烦回来。 当他闭着眼睛的时候还看不太出来,现在他眼睛一睁,一种天生的贵气油然而生,他的声音,他的眼神,还有他的神态无一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宛如天神俯视人间。 他话一说完,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刚才制服叶倾城牵扯了他的伤处,现在他每呼吸一下,胸口都是说不出的痛,诚如叶倾城所说的那样。 剧烈的咳嗽让他苍白的双颊飞起了两抹淡淡的红绯,却是驱散了些许他冰雪一样的表情,为他平添了几分柔弱之意。 美男就是美男,就连咳嗽都这么惹人怜爱,叶倾城不无感慨的想到。 只是这个美男美则美矣,却是带着毒刺,叶倾城心里对他的评价顿时急转直下,还是她家的隆裕好,别扭归别扭,却是十分的好骗和听话。 “喂!你在开玩笑吗?”叶倾城无奈的翻白眼说道,“你点了我穴道啊!老娘现在动不了!怎么将脸露出来给你看!有本事你自己转过来看啊!”叶倾城很无赖的说道,她今天一天都蓬头垢面的,他才刚醒来就将自己点倒了,看不到自己的脸也是正常。 13 放肆! “喂,是我救了你哎!”叶倾城哼了一声说道,“要不要这么对我?我若是想对你做什么的话,在你昏迷的时候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你这么说是想我放开你?”少年冷哼了一声。“我痛,懒的动手了。” “你是大爷,你狠!”叶倾城想抬手给他点个赞,但是浑身动弹不得。 那少年的凤眸扫过了叶倾城,她是面朝下被点倒的,整个人趴在他身边的地上,姿势十分的不雅,缭乱的发丝又覆盖在她的脸上,竟是看不到她的容貌,他又审视了一下山洞里的陈设,“你单身一人住在这里?” 这山洞被收拾的井井有条,他身下的兽皮垫的又厚又软,十分的舒适,山洞口被人用石块半封住,门口还挂着棉布帘子挡风。一个看起来这么瘦弱的女娃娃能做出这等事情吗?他有点不信。 叶倾城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又哼了一声,“早知道你这么无礼,我刚才连半根手指头都懒的伸。” 少年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叶倾城的身上,眼前的女孩生的十分的瘦小,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身上套着一件不合身的袄子,穿着长裤,样式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不像是大梁人习惯的款式。 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如何孤身一人在这野兽出没的山林之中生存,单凭这一点,就让他有理由去怀疑她的身份。 自己虽然清瘦,但是却是不轻,这少女单凭一己之力能将自己从雪地里拖到这里来?这一点也让他颇为怀疑。 还有她说话的口气,很狂妄又有点自大,似乎不知道怕为何物,她语调粗鲁,应该是没有读过书的样子,或许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作为一个山野村女,她也未免太胆大了一点。 他负气骑马跑出,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找来。 至于这女孩的身份,待着他的人来了,再慢慢的问也不迟。 叶倾城趴在兽皮上,那少年看起来没有要放了她的意思,她索性哼起了小曲,心思却是飞转起来。 这家伙的衣着光鲜,态度倨傲,分明就是贵族子弟,若是叶倾城猜的不错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寻他。寻他不要紧,只是自己的身份见不得光啊。 若是被人发现她是逃奴,那下场会是什么? 哎,叶倾城默默的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只盼望隆裕别那么倒霉,会遇到前来搜寻这少年的人才好。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怕什么来什么,不一会叶倾城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接着是几声惨叫。 “有陷阱,有陷阱!这附近有陷阱!”外面有人吆喝起来。 “都小心了!” “小主子没准就在附近了!” 少年冰雪一样的眸子朝叶倾城又滚了一滚,她还会设陷阱?他的嘴角露出了几分轻慢的傲慢之意,“我的人来了。”他缓声说道。 “是要来赏赐我银子吗?”叶倾城心底着急,但是嘴上却依然无赖,“你们古人不是讲究什么以身相许的吗?我看你长的也不错。这样吧,银子我也不要了,不如你干脆嫁我算了。” “放肆!”少年被叶倾城的无赖气的怒吼了一声,随后对外面的人喊道,“我在这里!山洞里面!” 他的声音大了,震动了胸口,又是一阵的锐痛袭来,痛的他蹙气了眉头。 这个女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调戏他! 少年怒目瞪向了叶倾城的后背。 叶倾城觉得自己这姿势简直糟糕透顶,她的鼻子都快要被压扁了!还有她那还没长出来的胸啊!妈蛋以后要是变成太平公主,一定找这个混蛋算账。 14 我是谁 外面的人折腾了好一阵子,这才算是避开了叶倾城埋下的陷阱,等他们进门的时候,叶倾城默默的喊了一声砸,果然,一大块石头从门口的机关掉落下来,砸中了前面的两个人。将那两个人顿时给砸的没了声音。 少年侧目,却见那少女趴在地上不怕死的笑了起来。 “我说,你手下的人也太蠢了点。”少女的声音传来,听在少年的耳朵里面尤其的刺耳。 他也有点不忍直视的感觉,但是这少女的手段他算是见识了。 等最后一个机关被破,外面的人终于涌了进来。 “参见王爷。” 叶倾城趴在地上,十分不雅的竖着耳朵听着,他们这一叫王爷,叶倾城差点没背过去! 什么?王爷?老天爷,你在和我开玩笑的呢? 完蛋了!叶倾城一阵哀鸣,调戏王爷在古代算是什么罪?要杀头的吧!唉,要是早知道他是一个王爷的话,叶倾城保证自己会拿他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不对,要比对祖宗还要尊敬! “一群蠢货!”叶倾城听到那王爷冷哼了一声。 “我不蠢!”叶倾城马上说道,“不如你收我当侍卫吧。我保证比他们全都机灵!我会的可多了,你刚才都看到了。有我保护你是不是要比他们都靠谱呢?”叶倾城马上努力的推销自己,背靠大树好乘凉啊,她穿越来古代总不能在山里当一辈子的野人吧。 况且她现在这身份.....啧啧啧..... 叶倾城的话让那少年王爷的脸色更加的白,也不知道是被叶倾城给气的,还是被自己给痛的。 “来人!”他沉声说道,“将那个臭女人的脸反转过来,给本王瞧瞧,本名王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敢在本王面前出言不逊!” “是!”那些侍卫们刚才被叶倾城一顿抢白,也对叶倾城没存什么好气,过来粗手粗脚的将叶倾城给反转了过来,然后拉到了少年王爷的面前,他们拂开了遮挡在叶倾城脸上的乱发,将叶倾城那张漂亮的脸蛋给露了出来。 少年王爷本是目光之中带着几分不屑和轻蔑的,在看清楚叶倾城的面容之后,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你.....”他失声说了一句你字,然后一双冰玉一样的眸子就在她的脸上来回逡巡。 “我怎么了?”叶倾城被看得莫名其妙,她也没长的十分特别啊,干嘛这少年王爷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你不是死了吗?” 卧槽,你还真见鬼了?叶倾城忍不住在心底爆了一句粗口,不过她还是瞪大眼睛不明就里的看着那为少年王爷。 他脸上的惊骇不是装出来的。 “我是谁啊?”叶倾城忽然无厘头的问了一句,随后她就眉心一蹙,假装痛苦的大叫了起来,“我的头!好痛!你.....若是知道我是谁.....就请你看在我好歹救过你的份上告诉我。好不好?” 叶倾城说的凄凄惨惨的,眼眶也跟着一红,完全就是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与刚才那副尖牙俐齿,完全判若两人。 15 这什么破女人 见叶倾城一副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那少年王爷目光闪烁,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几乎要就信她了,他刚想要开口,就微微的眯起了眼来。 因为他看到自己的两个被砸在石头下面的侍卫刚刚被其他人给救出来,砸的真狠,脑浆都差点被砸出来,头破血流的,能不能活都是问题。 这个少女狡诈鬼谲,他又怎么会上她的当。 而且他认识的人,娇娇弱弱,完全就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而眼前这个,刚才还对着他百般调戏,即便是失去了记忆,又怎么会连本心都失去呢? 这个少女身上有太多的疑点,他是不会放任她在这里的。 “将人都带走。”那少年王爷眸光一凛,“连她一起,给她上了锁,免得她跑了!” “喂!”叶倾城也懒得再装下去了,“还有没有人权了,好歹我也是救过你的人,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抓我干什么?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认识你,求你放过我好吗?” “还会求饶?”那少年王爷冷笑了一下,“本王还当你骨头要硬到底呢。” “我硬到底你会放了我吗?”叶倾城斜睨着他,“如果你说会,我马上硬给你看。” “不知所谓!”少年王爷的黑眸之中晕开了点怒意,“荒野村女,满嘴粗俗!” 叶倾城一楞,她粗俗?好吧她是粗俗了,可是刚才说的话粗俗在哪里?随即叶倾城就想到了,原来他发怒就是因为她那句硬不硬的话。 真的是......看他年纪也比自己这副样子大不了几岁,顶多也就是十五岁罢了。咋个思想就那么复杂呢? “说的人不流氓,想的人流氓。”叶倾城马上追了一句。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时时刻刻的在作死啊! 之前当奴隶的时候她活的谨小慎微,现在她反而有点放开来了,不是她不珍惜自己的小命,只是之前活的太过拘谨,这些日子在山林之中将她所有的本性都暴露了出来。 没穿越之前,她一直都在努力做到最好,这是她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别人对她的要求,她希望成为别人的骄傲。 但是死亡之前,她忽然有点茫然了,她究竟是在为什么活着? 国家的荣誉,军队的荣耀,她的自豪,她都做到了,但是死的时候她得到的是什么? 是她最亲密人的背叛,她挺傻的,还真的以为他是喜欢她呢。 所以在逃出来之后,她好像看得挺开的了,对什么都有点无所谓的态度。 叶倾城的话果然激怒了那少年王爷,“给本王堵住她的嘴!”他阴沉沉的说道。 马上就有人将叶倾城的嘴给堵上了。 叶倾城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朝那少年王爷略挑了一下眉梢,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惹的那少年王爷蹙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女人啊,她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杀了她吗? 叶倾城当然不怕,她作死都是作的有限度的,他虽然冷冰冰的,一副很讨厌她的样子,但是他看她的眼底没有杀意。 这点叶倾城比谁都明白。 15 去问问你们王爷,太阳穴是不是痛痛的 叶倾城被带走的时候还在想,不知道隆裕那个傻小子什么时候回来,他回来的时候见不到自己会不会担心。 她现在只希望隆裕回来的晚一点,不要在路上撞见他们,否则以隆裕那个傻小子的傻劲一定会想要冲过来救她的,太自不量力了。这边人多势众的,他傻乎乎的冲过来就是送死啊。 叶倾城斜睨了一下那个被人抬着的俊美少年,他看起来虽然冷,不过应该不会怎么对付自己。 毕竟他应该是认识这幅皮囊的原主人的,不然他就不会用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看着自己了。如果她料想的不错的话,她都不会被关去牢房里面。 叶倾城被带去了一所城郊外面的大宅院之中。 如果不是嘴被堵着,叶倾城几乎要吹一个口哨了。 她以前经过这里的时候就觉得住在这里的人一定是豪门,这进来一看,果然豪的可以。 诚如叶倾城所料她没有被关起来,而是被带进了一件装饰华丽的房间里面,如果这算是大梁朝的牢房的话,那叶倾城跪求青天大老爷将她关在这里关到她死。自从穿越过来,叶倾城都不知道床睡起来是什么滋味了。 她的手上和脚上的锁链一直没人替她取下但是不妨碍她活动,不能用走的,她可以用跳的!叶倾城见人都出去了,于是一个鲤鱼打挺先从地上跳起来,随后就跳上了床,先感受一下床的舒适,回头一想自己身上太脏,她又马上跳了下来。她跳到了窗子口,用手扒拉着门缝朝外看了看。哇,那少年王爷还真挺看得起她的,外面好多守卫。 叶倾城在屋子里跳了两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之后就坐了下来。 那少年显然是不会杀她的了,至于她这皮囊是什么身份,叶倾城也好奇的要死。 照理这个年代的女子不是都养在深闺之中的吗?如果少年王爷能认识,多半也是什么千金小姐之流的了。 叶倾城想了想,自己刚穿越的时候,那皮肤嫩的啊,就连她自己都羡慕嫉妒恨,那时候她就猜自己这身体的原主人应该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又被她猜中了。 叶倾城歪着脑袋想了想,要是她在古代实在混不下去了,去摆个算命摊子瞎胡掰,没准也能掰持点钱出来养自己。 叶倾城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到门响动了一下,有丫鬟婆子进来,还有小厮抬了一个大木桶。 “请姑娘沐浴更衣。”等东西都摆好之后,四名丫鬟环绕过来,对着叶倾城微微的一屈膝,低眉顺目的说道。 另外还有四名粗壮的婆子站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叶倾城,想来是怕她跑了。 “你们准备锁着我沐浴啊?”叶倾城朝她们一举手,示意自己还被锁着呢。 “王爷吩咐了,姑娘的身手挺好的,所以在不确定姑娘的身份之前,还请姑娘暂时委屈一下。”一名丫鬟礼貌的说道。 “你们王爷真是太小心了。”叶倾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对了,你去问问你们王爷是不是觉得左边的太阳穴按下去之后有点痛痛的呢?”说完叶倾城就诡异的一笑,“如果他真的痛,就叫人来放了我,我自然会给他解除痛苦。” 16 不玩了,玩大了 那丫鬟听了叶倾城的话大惊失色,她身在王府,受的是王府的仆从教养,自然知道分辨什么是大事。她忙不迭的离开房间,前去给王爷报信。 刚刚有太医给王爷看诊,“殿下,这伤口包扎的手法相当的专业。”太医看了之后,说道,“虽然用的布条都是撕下来的,但是王爷请看,这布条撕的都是一样的宽度,这种宽度是最适合固定骨折的伤口了。救王爷的人必然学过医术。” 学过医术?少年王爷的嘴角就不屑的微微一翘。 他记忆之中的那个女孩,除了胡闹似乎也不会别的什么了,小心眼是有不少,小聪明也有,只是小小年纪就不用在正道上。 当初在京城,他也是相当厌恶她的。 太医在替王爷重新包扎之后,又开了些止痛的和有利于骨骼愈合的药物出来,交给伺候少年的贴身侍卫,这刚准备退下,就听到外面有人通传,说他派去叶倾城那边的丫鬟有重要事情禀奏殿下。 “进来吧。”少年王爷挥了挥手。 丫鬟进来之后花容失色的将叶倾城的话复述了一遍。 “什么?”少年王爷顿时就是一惊,“吴太医,你刚才可能查到本王的身体有什么不妥之处?”他问一边整理药箱的太医,太医闻言也是色变。 不会啊,他刚才明明将王爷的身体都已经检查了一遍了,完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慌忙再度放下的药箱,“还请王爷再将手伸出来,容臣在仔细看看。” 少年王爷抿唇,依然照办,吴太医忙活了半天,脑门子上都微微的出汗,奇怪了,他怎么就查不出任何异常呢? “王爷按按太阳穴看看?”吴太医试着说道。 少年王爷深深的看了吴太医一眼,冰玉一样的眸光中已经布满了寒霜和不耐。 他抬手自己按了一下,第一下不痛,再按了按,似乎有点啊,少年王爷心底就是一惊,莫非那个野人一样的少女对他真的做了什么?他再度按下,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似痛非痛的感觉到底是中毒了还是没中毒,中的是什么毒? “来人,将那女人带来本王这里!”少年王爷的眸光阴晴不定,声音冷了下去。 叶倾城就在等着呢,她是算到少年王爷一定不会放心。他的疑心病那么重,不上当才怪。 如果他的疑心病不是那么重的话,就不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将她给放倒了。 越是这样的人就越好忽悠。 果然叶倾城只等了一会,就看到两名侍卫模样的人过来。 “王爷终于肯见我了吗?”叶倾城笑道,她才说完,人就被那两名侍卫一人一边给架了起来。叶倾城嘻嘻的一笑,“两位小哥哥真好,知道我带着铁链子太重,所以架着我走呢。” 两名侍卫一听,脚下就是一个趔趄,差点没踩着积雪滑倒。 这宅子真大,弯弯绕绕了好久,叶倾城才被扔到了那少年王爷的面前。 “我好想你呢。”叶倾城跌坐在地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你的手下都好凶。” 她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着那少年王爷。 他黝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叶倾城从他的眸光之中看到了一丝杀意。 呃.....不玩了!玩大了!小命玩掉就不好了! 17 我可没骗你 他还没说什么,她倒先哭上了。 这狡猾多变的性子倒是与记忆之中的那个女孩有点相像。 少年王爷冷冷的看着她,紧紧的抿住自己的唇。 还挺沉的住气的。 叶倾城在心底给他了一个赞字,一般人若是知道自己有可能被人下毒,无非就是两种情况,要么吓的屁滚尿流的,要么就是马上朝她索取解药。 而眼前的这位少年,靠在一堆锦绣之中,眸光幽暗深沉,隐隐闪动着几分杀意,唇角紧抿,显示着他内心的强大和深沉的城府。 看他的样子也不过才十几岁,比自己现在也大不了多少,却带着一种成年人都望尘莫及的沉稳与持重,也算是个人物了。 既然他想看她哭,那她就哭个够好了。 开始叶倾城是在假装哭泣,不过哭着哭着,想起了自己悲催的穿越遭遇,这假哭倒还有了几分真意在里面。 叶倾城不记得自己曾经有多少次恣意的大哭了。 从小到大,她受的都是最顶级的教育,家训,军训,各种荣耀之下,她不断的压迫自己的潜力,促使自己朝前不断的前进。她几乎不记得自己真正的哭过,因为她没有时间去哭。 现在好像那一切都已经化作了过去,灰飞烟灭在她的记忆之中。 “我究竟是谁啊?”叶倾城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的问道。 都说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叶倾城现在已经祭出法宝了,不过对方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 也是她之前作的太厉害了,为了替自己未来的小命着想,叶倾城觉得自己还是收敛点吧,毕竟这里是她都没从历史上读过的古代,想要好好生存下去,就要收起之前的那一套了。 少年王爷终于微微的动了一下唇角,“本王也很想知道你究竟是谁。” 叶倾城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朝前挪了挪,少年王爷身边的侍卫马上戒备的看着叶倾城。 “好哥哥。”叶倾城肉肉的说道,“你一定是见过我的对不对,请你告诉我我是谁好吗?” 好哥哥?少年王爷的唇角隐隐的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现在眼前的女子倒是真的有点像她了。若不是亲眼见过她的狠毒,少年王爷觉得就连自己都快要被眼前少女的一片纯良给欺瞒过去了。 “你倒是先说说是怎么给本王下毒的?”少年王爷缓缓的开口问道。 终于问了啊,叶倾城还以为他能忍着一直不问呢。 “其实我根本就没下毒。”叶倾城讨好的笑了笑。 “是吗?”少年王爷的眸光微闪,眼睛眯了起来。 “随便是谁,使劲的按自己的太阳穴都会痛的啊。”叶倾城理所当然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本王被你骗了吗?”少年王爷的话语顿时又冷了几分。 “我从头到尾都没骗过你啊。”叶倾城很无辜的眨了一下眼睛,“你仔细的好好想想啊。” 少年王爷的脸色微微的一变,他还真的好好的想了一下,诚如这少女说的那样,她还真没骗过自己,只是用语言引导了自己而已。 18 你叫什么名字 “你当真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了?”他死死的盯了叶倾城片刻,随后缓声问道。“也不记得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了吗?” “真的。”叶倾城马上举手说道,特别真诚,真诚她都要以为这是真的了,“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没有骗您。之前我和您开玩笑,是觉得我好像和您很熟一样,现在我知道错了。您是王爷,身份如此的尊贵,我又怎么可能认得您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呢。所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将我的瞎胡闹放在心上。” 开玩笑,人家眼底都已经有杀气了,叶倾城素来能屈能伸。她说的半真半假的。眼前这个人显然是认识一个和她现在长相几乎一样的女孩子,所以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好像见到了鬼。叶倾城刚才就是在套这少年王爷的话,他的疑心重,警惕性也高,但是毕竟还是一个半大的少年,并非完全不能对付。 听了叶倾城这番话,又看着她特别“真诚”的目光,少年王爷的眸光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凛冽了,叶倾城敏锐的感觉到他眼底的杀意消退了下去。 如果她真的是那个少女,倒是与自己挺“熟”的。少年王爷的心稍稍的软了一点。 “你究竟是不是本王认识的那个女孩,过几天就会有人过来分辨。所以你不用再闹什么幺蛾子出来了。老老实实的在本王别院住上几日,自有分晓。不过你真的没有对本王做什么?”那少年神色缓和了之后,开口说道。 “没有。除了替你包扎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您的玉体之外,其他什么都没做。”叶倾城马上表白。她的话一出口,让少年王爷白雪一样的皮肤上染上了点点的红晕,他有点不自在的清了一下自己的喉咙,“你是如何想到太阳穴痛不痛的鬼话的。” “我想见见您啊。”叶倾城微微的垂下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您命人锁着我,我只是想问问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管怎么说是我在雪地里发现了您,救了您啊。王爷,即便我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您这样对我是不是也有点过分了?” “你若是不是诡计多端,本王又怎么会锁住你。”少年王爷轻轻的白了她一眼,随后皱眉,“你浑身都臭死了,还不下去洗一洗!” “那先打开锁链好不好啊。”叶倾城可怜巴巴的哀求着。 “你保证不跑?”少年王爷问道。 “不跑!”叶倾城一听,有门,马上说道,“这次真的不跑了,我没了记忆,也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所以我会等人来验证一下我的身份的。求王爷开恩,放开我吧,带着锁链真的很难受。” 少年王爷用一双黑眸上下的看了叶倾城好几下,随后点了点头,“也好,姑且信你一次,不过你要给本王记得,之前戏弄过本王,如果再出什么花招的话,本王会有一百种办法来对付你这样的人。即便你的身份确定了,戏耍皇族的罪名,你也担待不起。” “是是是。”叶倾城忙给那少年王爷行了一礼,她所谓的行礼也不过就是点了点头而已。 得了少年王爷的恩准,有人过来将叶倾城的锁链打开。 叶倾城一边活动这自己快要僵直的手腕,一边好奇的问道,“王爷,您叫什么名字啊?” 19 她的身份不低了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敢问我们王爷的名讳。”那少年王爷身边的一名侍卫吼道。 叶倾城假装害怕的缩了缩头。 叶倾城的动作落在少年王爷的眼中,少年王爷轻笑了起来。装!继续装!她如果是一个被吓一吓就缩头的人,也不至于和他对抗到现在了。 “你先去洗干净吧。洗干净就过来。本王再告诉你本王的名字。”少年王爷缓缓的开口。 这个少女狡猾多变,说出来的话看似都是真的,却又叫人觉得匪夷所思,他若是全信她,只怕被她卖掉都不知道。若是不信她,又觉得她说的全部合情合理,没什么破绽,挺叫他感兴趣的。若她真的失忆了,倒也挺有趣的。 他已经叫人入京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分辨这少女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 叶倾城被人带下去洗澡。 这是她穿越过来之后洗的最舒畅的一次澡了。水里不知道加入了什么东西,奶白奶白的,散发出幽幽的香气,水面洒满了花瓣,关键是水的温度舒适的叫叶倾城想要尖叫。叶倾城一边眯着眼享受着,一边在心底鄙视了一下万恶的旧社会,太奢侈,这大冬天的,哪里找来的花瓣,啧啧。等洗舒畅了,叶倾城坐在木桶里面开始眯着眼想想心事。 隆裕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山洞了,如果看到洞口的陷阱被破坏了,洞里有一片狼藉,一定会很着急,她要怎么样才能告诉他自己现在是平安的呢?自然不能和那个少年王爷说了,他的性格不好,要是将裕隆也暴露了,没准两个人都会陷落在这里。 以那少年王爷对她的态度,想要让他放了自己,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不过现在看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点好转了。况且叶倾城也非常好奇这具身体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所以就暂且留下来吧,这里有吃有住的,不用担心大冬天被冻死或者被饥饿的野兽袭击,等度过这一段最冷的时间,再做考虑和打算。 这么一想叶倾城反而定心下来。她穿越到这里,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有四名丫鬟进来,伺候叶倾城出浴。叶倾城倒是挺坦然的,丝毫没有什么不适和惊慌。一名嬷嬷在一边看着,并且暗中记下了叶倾城的反应。是王爷叫她来看着这位姑娘的,她自是要盯紧点。 叶倾城被丫鬟们簇拥着,又是穿衣又是擦干头发,等头发擦干的差不多,就有人替她将长发挽起,还在她的发间别了两枚簪子。 “姑娘打扮起来真漂亮。”一名小丫鬟略带讨好的说道。她取来镜子放在叶倾城的身后让她可以通过面前的铜镜看到自己脑后的发饰,“姑娘可满意吗?” 叶倾城看了看,镜子里面的确出现了一张十分漂亮的容颜,现在年纪还不算特别大,不过眼眉之中已经带着几分卓然的风采,奴隶主老巴为了让她能卖出一个好价格,一直都用黑布遮着,她虽然在外面辗转漂泊,却丝毫没有将这一身的皮肤晒黑,反而带着几分白雪之色。她的眼睛不算很大,但是眼角微微的有点弧线,笑起来的时候尤其迷人,带着一股子天然的媚态,无需刻意。唇色亦是十分漂亮的那种深粉色。 叶倾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她是知道自己现在的容颜不错,但是从没机会好好的端详过,如今认真的看下来之后,叶倾城发现这小姑娘居然张了一张人家说的狐媚子的脸。这要是长大了,不就是媚骨天成的那种吗?叶倾城有点发愁啊,自己背上有奴隶的印记,要是再找不到什么能保护自己的东西,只怕再过两年,过的会有点悲剧,拥有这样的一张脸,却没有高贵的身份相称的话,在这种时代,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叶倾城就益发的期盼起这身体原本的身份背景起来。 能让那少年变态王爷一眼就认出来的,必是与他相熟之人,地位身份不会太低吧。 叶倾城决定了,即便自己不是那个人,也要愣凑上去!小命要紧! 那少年王爷的名字叫萧允墨。这是叶倾城被收拾干净带过去之后,他亲口说的。他还端详了叶倾城好久,看得叶倾城都有点发毛,他才算作罢。 果然一模一样!萧允墨心道。 叶倾城就在这别院住了下来,她试探过两三次,可惜萧允墨怕她跑了,不准她去任何地方,每天她的行动范围仅仅限于她居住的小院子还有萧允墨的房间。这别院的其他地方,萧允墨一概不准她涉足。 叶倾城虽然很想去找一下隆裕,但是也只能暂时按奈下来,她留在山洞里面的东西足够裕隆过冬的,只要他再忍耐几日,她一定会找到机会去找他的。 叶倾城约莫在这别院里住了一个月的时间,京里来人了。 几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别院的门口,下来了一大群仆从,最后簇拥着一名华服美妇人下了最大的一辆马车。 “姨母。”萧允墨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在廊檐下迎接着那名美妇人的到来,他恭敬的对那妇人抱拳颔首,“原谅外甥现在身体不便。” “那是自然,阿墨不必多礼。”美妇人忙朝前了两步,“你真的找到了你的表妹了?”她一路上都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猛一看到萧允墨,都来不及问他的身体如何就直接直奔主题。 “姨母不必着急,是不是还是两说。”萧允墨本是去信京城,叫叶家找个人过来辨认一下,却没想到王妃亲自来了。“那姑娘是与表妹生的一模一样,但是她说她失忆了,外甥问过了,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而且她的举止有点诡异。” “是吗?让我看看她。”那美妇人急切的说道。 “来人,带平江王妃去后院。”萧允墨吩咐下人,马上就有人过来引领着那名美妇人去了后宅。 叶倾城被人四名壮实的婆子看着坐在房里,她一大早就被人叫起来梳洗打扮,用过早膳之后就等在这里了。 叶倾城心底也有点忐忑,这几日她住在别院里面,也大概的稍稍打听到一些消息。 今日应该是京城来人,这人能甄别出她的身份。 门口微微的一响,几名丫鬟走了进来,叶倾城看了过去,那几名丫鬟的装扮不像是这个别院里面的。 叶倾城不由站了起来,跟在这几名丫鬟的身后,走进来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看起来年纪不算很大,保养得体,样貌也十分的美丽,与自己现在的样子依稀有几分相似。 “阿蘅!”那华美的妇人一进来见到叶倾城就失声叫了出来,朝着叶倾城颤巍巍的伸出了双手,“真的是城儿吗?” 叶倾城有点微微的怔住,她被那美妇人抓住了双手,有点尴尬,若是她猜的不错的话,眼前的这个美妇人应该就是她穿越身体的母亲了。 “夫人,我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叶倾城想了想说道。“我只知道我醒来之后的事情,也只记得我叫叶倾城。” “是是是,你的名字的确叫叶倾城!”那美妇人双眸含泪,又是欣喜又是哀切的看着叶倾城。 叶倾城的嘴角抽搐起来......居然同名同姓! 叶倾城一把就被那美妇人拽入了怀里,那美妇人哭的肆雨滂沱,“自打你失踪之后,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就说你不会死。孩子啊,这些日子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这......叶倾城刚想开口说,就见萧允墨被人用轮椅推了过来。 他冷眼看着房中那一幕母子相认的“感人”场景,嘴角隐隐带和意味不明的笑意,美妇人是背对着门口的,自然看不到萧允墨的表情,但是叶倾城却是看的到。 她本来还僵直着身体,但是见到萧允墨进来,她就马上伸手抱住了那美妇人,哇的一下大哭了起来,“您真的认识我吗?我到底是谁?” “你就是我的.....”那美妇人一边哭一边准备回答叶倾城的话,却被萧允墨高叫了一声,“姨母且慢。”给制止了。 美妇人有点茫然的回过头来看着萧允墨。“阿墨?”她狐疑的看着萧允墨。 “姨母莫要着急。”萧允墨深深的看了一眼叶倾城,随后展颜朝那美妇人笑道,“表妹身上可有什么特征,姨母不妨看看这姑娘身上可也有。冒认皇亲,也是死罪。”说完他就又将目光落在了叶倾城的身上,眼底带着几分挑衅之意。 这家伙就是不想让自己消停了对吧!叶倾城朝他瞪了瞪眼,她自觉自己好像也没怎么得罪过他啊,反而还救过他,为何他处处为难自己。 “对对对!”那美妇人恍然,她直起身来,那丝帕按了按眼角的泪水,“阿蘅的背后有一块红云胎记的,那是绝对假不了的。” 哈哈哈哈!若是可以,叶倾城真的很想仰天大笑三声! 不巧,正好,她的后背真的有那个胎记! 这变态萧允墨管那美妇人叫姨母,那她这具身体的身份不会低了! 20 表哥,姐夫,郡主 不过叶倾城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她的背后不光有胎记,还有一个奴隶印记! 这真叫叶倾城有点哭笑不得起来。 “是吗,表妹的背后还有这种明显的印记,姨母不妨看看这位姑娘的身后有没有。”萧允墨似笑非笑的说道。 “对对对。”那美貌的夫人擦了擦眼泪,略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让我看看。”说着她就要拉着叶倾城进内堂。萧允墨伸出修长的手指微微的勾了一下,旁边一名嬷嬷凑了过来,“王爷。” “你也跟进去看看。”萧允墨对那嬷嬷说道,“莫要让人钻了空子,伪造出什么东西来冒认本王的亲戚。”叶倾城闻言回眸,萧允墨却朝她灿烂一笑。 叶倾城就只能翻白眼了。 她一脱衣服,这胎记和烙印就必然呈现在人前,如果这位美妇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自然会帮她隐瞒烙印的事情,可是这嬷嬷却是萧允墨的人!她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告诉萧允墨的。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一直都小心的隐藏着后背的烙印,就连洗澡就避开那些丫鬟们的视线。 “夫人.......”叶倾城也只有求助的看向了那位美貌的夫人了,“我真的不习惯那么多人看我,就夫人一人看可好?” “这......”那美妇人看向了萧允墨。 萧允墨笑道,“姨母放心,这位嬷嬷是王府的老嬷嬷了,忠心耿耿,人是外甥带来的,外甥自然有责任保证姨母不要被人蒙蔽了。外甥派人进去看看,外甥心底也是定心。” “说的也是。阿蘅,给她看看也无妨。”美妇人点了点头。 叶倾城还能说什么,只能跟在美妇人的身后进了内室。 她的心底感到了一丝无奈,这里早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了,如果在现代,她大可以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一股脑的打出去,从此海阔天空,而在这种皇权大于一切的地方,她又带着奴隶的印记,真的有点举步维艰的感觉。什么地方都有什么地方的规则,叶倾城这几日也在好好的反省了自己一下,她承认,才刚刚穿越到这里,她的确是有点托大了,觉得古代人不过如此,以她的水平可以玩转这里的一切,但是事实上呢?她从奴隶主那边跑出来,又落在萧允墨的手里,然后呢?又会落去哪里? 奋斗了那么多年,枪林弹雨,她早就已经萌生退意,穿越前的一切她已经准备忘记了,而她想在这个时代好好的活下去,那便是要遵循这里的一切了。 缓缓的褪去了自己后背的衣衫,那烙印就在胎记的旁边,躲是躲不掉了。 一块殷红的漂亮胎记进入了美妇人和那嬷嬷的眼帘之中,同时边上的那块烙印也赫然在目。 美妇人和那嬷嬷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美妇人的脸色顿时变的苍白,她的目光有了一丝的慌乱,倒是那位嬷嬷先回过神来,拿了丝帕沾了水,在叶倾城的肩膀上狠狠的擦了两下,皮肤都被她擦红了,那印记也显得更加的鲜艳殷红。 “回娘娘,胎记是真的。”嬷嬷又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再三的确定了下来,她小心翼翼的替叶倾城将衣衫拉上,整理好,随后对已经呆若木鸡的王妃躬身行礼道。 美妇人这才回过神来,她目光复杂的看了叶倾城一眼,“你去将你们王爷请进来。”她会那嬷嬷说道。 嬷嬷应声出去,随后萧允墨就被人推了进来。他进来之后就感觉到气氛有点诡异,他深深的看了叶倾城一眼,“姨母找外甥可是有什么事情?” “你们都退下,她留下。”美妇人对跟随萧允墨进来的其他人说道了一声,随后将刚才和她一起的那名嬷嬷给留了下来。 众人闻言,看向了萧允墨,萧允墨挥了挥手,“按照平江王妃的话去做。”他厉声说道。 这一大屋子的人才算是退了出去。 叶倾城看了看那名美妇人,萧允墨刚才叫她平江王妃,如果她是平江王妃的女儿,那便是郡主了? 平江王妃见所有不相干的人都出去了,这才对萧允墨说道,“她的确是阿蘅不错,但是......但是......”平江王妃的目光有点涣散,咬了咬唇看着叶倾城,悲从心底起,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先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我苦命的女儿啊!”她忍不住拿帕子捂住的唇,小声的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倒是将萧允墨给哭懵了,“姨母,究竟发生什么了?”他随即看向了那名嬷嬷,“你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嬷嬷不敢隐瞒,将叶倾城背后有奴隶印记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后忐忑的退到了一边。 萧允墨闻言也是一愣,他转眸,眸中的清辉落在叶倾城身上,“你......被人......”他一时之间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好的词汇,毕竟现在有平江王妃作证,她的确是他的表妹,这叫萧允墨也有点懵。 “是。”倒是叶倾城十分的淡定,“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奴隶贩子手里了。之前的事情我一概不记得。”叶倾城将自己之前的遭遇讲述了一遍,现在她的身份尊贵,没准是个郡主,所以对萧允墨也没必要隐瞒什么。只是她还是将其中遭遇的事情给改动了不少,她将自己的功劳都推到了裕隆的身上。说是那个叫裕隆的柔然男孩带着她从夔州城跑出来,又带着她躲进了山林之中。就连门口的陷阱什么的,都是裕隆一手布置下来的。 叶倾城说的口齿清晰,条理分明,萧允墨认真的听完,也没听出任何的毛病出来,反而她的话倒是解释了不少萧允墨心底存着的疑虑。如果眼前的少女真的是他的表妹的话,是万万设不出那些陷阱的,如今被她这么一说,倒是能说通了。柔然人善于狩猎,布点陷阱什么的,倒也是不在话下。 “之前你怎么不说还有一个人和你在一起?”萧允墨还是带着一些疑问。 “你那么凶,一上来就打倒了我,还叫人用锁链锁住我,对我凶巴巴的。我怕你对他不利,所以一直不敢说。”叶倾城微微的低下了头,带着一丝委屈的说道,她在委婉的告状,萧允墨不会听不出来。 “阿蘅,你受苦了!”叶倾城说完后,身子就被平江王妃紧紧的揽入了怀里。 萧允墨干笑了一下,他自然接受到了来自平江王妃的一记眼刀。“那时候本王并没有确定你的身份。只能暂且如此了。表妹莫要见怪。”萧允墨难得的对叶倾城一抱拳,他只是装装样子给平江王妃看看的,只有叶倾城看到他并非十分诚恳的眼神。 “姨母放心,表妹其他的事情,本王会去帮她处理掉的。”萧允墨对平江王妃说道。“卖身契,本王会拿回来。” “那就有劳墨儿了。”平江王妃感激的看向了萧允墨,“只是这件事情,事关城儿的闺誉,墨儿你......” “姨母,外甥明白。”萧允墨自然明白平江王妃的意思,虽然那卖身契并不真的算是叶倾城的,但是卖身契上的印记是与烙在叶倾城悲伤的烙印是一模一样的,若是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的手里,不光平江王府的名誉扫地,就连平江王妃的地位都有可能受到威胁,更不要说会毁掉叶倾城的一生了。 “城儿,你在奴隶贩子那边可有受过什么屈辱?”平江王妃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急忙的问道。 “没有。”叶倾城很肯定的说道,“他们见我生的漂亮,想要卖出一个好价钱,所以只将我与隆裕关在一起,由奴隶主老巴亲自看管。” “没有就好!”平江王妃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真的是您的女儿吗?”叶倾城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啊。”平江王妃爱怜的看着叶倾城,抚了抚她的脸颊,“你就是我的女儿,叶倾城,是平江王府的洛城郡主。小名是阿蘅。” 果然是个郡主!叶倾城舒了一口气,看来以后的生活是有保障了。 平江王妃又拉过了萧允墨的手,对叶倾城说道,“他是你的表哥,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他将来还是你的姐夫。你还不赶紧好好的谢谢人家?” 表哥!救命恩人!姐夫!叶倾城抬眸看了看那端坐在轮椅上的俊美少年,到底谁是谁的救命恩人啊!姐夫又是个什么鬼?叶倾城只能说贵圈的关系真混乱。 “多谢表哥!”叶倾城敛眉,规规矩矩的学着其他人对他行了一礼。 萧允墨微微的挑眉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张牙舞爪的少女,忽然沉静了下来,他好生不习惯啊。 “不用这么客气。”萧允墨淡淡的一笑,抬手虚扶了一下叶倾城,“说起来,本王也是要谢谢表妹的,如果不是你在雪地里发现了本王,本王也难有今日。”这一次萧允墨的言语之中倒是多了几分真诚之意。 呃,他也忽然客气起来,这叫叶倾城也好生的不适应。 “母亲,他将来会是我的姐夫?”叶倾城转向平江王妃问道,“那我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了?” 叶倾城觉得自己还是先弄清楚这乱七八糟的关系,免得以后闹出笑话来。如今她的生活是有保障了,身份也是郡主,但是怎么能在这里立足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21 马惊了 叶倾城得了一个便宜娘亲,还得了一个便宜的郡主身份,心定了下来。 平江王妃朝京里发了信,自是告诉平江王,失踪的女儿找到了,遇到了风雪,雪路难行,所以推迟几日,只等风雪停歇,再赶回京城。 这显然是个借口。 叶倾城心底也明白,平江王妃之所以拖延回京,是为了利用这段时间找到叶倾城的卖身契。 这里距离夔州并不算远。根据叶倾城的描述,找到当时买下她的那户人家也不算难。萧允墨动作很快,当夜就派人去了夔州。为了不让叶倾城回京之后显得太过突兀,平江王妃还请别院的那个嬷嬷突击对叶倾城进行了一番礼数上的训练。毕竟是王府的郡主,叶倾城这大咧咧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叫人侧目。那嬷嬷是从小照顾萧允墨的,亦是从宫里出来的老人,举止相当的稳重,也难怪萧允墨会十分信任她。 她对叶倾城十分的客气,但是言辞之中却处处透着一股子宫里出来的优越和端庄。不过她教叶倾城倒是十分的尽心尽力。叶倾城学起礼仪来也十分的迅速,有模有样的,这让那位嬷嬷对叶倾城刮目相看,在萧允墨的面前也说了点叶倾城的好话。 既然要入王府,叶倾城就少不得和人打听一下王府里面的基本情况。萧允墨也有意无意的透露了不少零散的消息出来,让叶倾城听的有点晕晕乎乎的。 大梁朝的国姓是萧,萧允墨是九皇子,被封为定王。平江王是大梁硕果仅存的异姓王,祖上战功彪炳,才得了世袭平江王的封号,传到这一辈已经是第五代了。平江王妃与宫里的惠妃娘娘是亲姐妹,惠妃娘娘便是萧允墨的生母,均出自英国公府。平江王妃并非平江王的原配,而是续弦。叶倾城头上还有三位哥哥,四位姐姐,这些是前王妃所出,还有一位庶出的姐姐,她的小名叫阿蘅,在王府是最小的女儿。这叫打小就独身一个的叶倾城眼睛顿时变成了蚊香眼。在现代叶倾城是被收养的孤儿,有一个在乡间行医的爷爷,一双老实的父母。叶倾城是他们的骄傲。这也是叶倾城不断鞭策自己努力的原因,她觉得只有继续让他们骄傲下去,才是报答他们最好的方式。而到了这里,乍一听到她还有这么多哥哥姐姐,叶倾城给跪了。 叶倾城深深的感觉到在哪里讨口饭吃都不容易。 好在她是现任平江王妃唯一的女儿,所以平江王妃才会如此的紧张她,不远千里,从京城赶过来相认。 至于叶倾城为何会失踪,原因竟然是她背着王府,追着萧允墨从京城来这里,路上遇到了劫匪,护卫她的侍卫们全数身亡,而她下落不明!得知了这个信息之后叶倾城顿时被雷的外焦里酥的。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居然追着自己的表哥跑,这意味着什么? 叶倾城整个人都不好了,每每看到萧允墨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她都有一种想要一电炮轰上去的冲动。 他早就知道原本的叶倾城对他怀着一点异样的情绪。难怪他对她的态度会如此的诡异,原来是讨厌她的节奏啊。叶倾城就说一开始平江王妃介绍萧允墨的时候会将“未来姐夫”几个字拿出来强调一下,原来是趁着叶倾城失忆,给她打打预防针,防止她再度缠着自己“未来姐夫”。叶倾城的七姐叶妩城今年已经指婚给了萧允墨。 叶倾城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萧允墨谈谈,毕竟喜欢他的那个古代的叶倾城已经不在了。 而现在的自己是真的对萧允墨半点兴趣都没有。 消息并非都是坏的,随着叶倾城对大梁朝的了解,大梁不似其他地方对女子限制的死死,朝中竟然还设有女官,亦有女学,用来培养和选拔女子之中的有识之士。这叫叶倾城感觉到十分的新奇。不过在这里,女子还是要十分看重自己的名誉。叶倾城这个洛城郡主的名誉貌似不是太好。毕竟私自离开王府,又失踪好久,会引人诸多猜想。 叶倾城央求着平江王妃派人去那个山洞找找隆裕,那孩子自己在山洞里面待了一个月的时间了,如今她一飞冲天,怎么也要带着落难时候的难友才好。 可是平江王妃派出去的人却回来告诉叶倾城,那山洞已经荒废了很久了。 裕隆不见了? 叶倾城也有点着急,这里的气候很不好,时不时的风雪交加,裕隆身上带着奴隶的印记能跑去哪里? 叶倾城没办法只能去求萧允墨帮她在附近的镇子和村子里面找找人。有个便宜表哥不用白不用。她自己在萧允墨的陪伴下也去了那山洞看了看。她亲手布置的东西已经荒废掉,洞口大开,寒风直笔笔的透过洞口灌了进去,里面一片冰冷,被卷进去的积雪将里面散落的石头都染成白色,她辛辛苦苦狩猎去换回来的锅碗和瓶瓶罐罐七零八落的散落,有的还被风吹落在地,碎成了几瓣。 “他真的走了。”叶倾城有点失落的拂过了她曾经睡过的那张简陋的床,触手一片冰冷。 “怎么?舍不得?”萧允墨看着叶倾城那眼底明显流露出来的怅然若失,心底竟是有点不悦的感觉,他略带凉薄的问道。 “是啊。真的挺舍不得的。”毕竟她穿越过来,陪着她时间最长,与她患难与共的也就是那个叫裕隆的少年了。叶倾城有点闷闷的说道。 萧允墨抿唇,一双冰玉一样的黑眸紧紧的盯着叶倾城,似是要在她的脸上灼出两个洞来。还真是够“水性杨花”的。之前明明一直缠着自己口口声声的说喜欢,处处诋毁叶妩城,这不过几个月不见,倒又“移情别恋”到别人的身上了。 那少年的画像是叶倾城画出来给他,方便他找人的,所以他见过,画里的少年的确生的不错。叶倾城得益于幼时爷爷对她的熏陶,笔墨丹青也略有涉猎,所以用毛笔画出一幅画像来并不难。 从山洞回来的路上叶倾城都沉默不语。裕隆能去哪里呢? 叶倾城在别院住了半个月,萧允墨基本也恢复的差不多,夔州传来消息,叶倾城的卖身契已经找到并且销毁了,平江王妃这才放心的带着叶倾城与萧允墨一起踏上了回京的道路。裕隆依然没有找到。叶倾城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能希望他也如自己一样有一个好一点的运气。 又在路上颠簸了十几天的时间,大梁京城燕京的城墙已经赫然在目。 冬日的阳光懒洋洋的,但是已经将大路尽头那青黛色的城墙映照的十分高大巍峨。 见女儿看着京城景象,完全是一幅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平江王妃心里就觉得好生的难过。 自己这个女儿是被自己宠坏了,所以才会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失忆或许对叶倾城来说并非什么坏事,经过这一次风波,平江王妃觉得女儿的性子是比以前收敛了许多,人也变得彬彬有礼起来。这叫平江王妃颇有欣慰。她膝下无子,只有这一独女,自是捧在心坎上爱的,娇纵无度致使这丫头已经是一幅娇蛮的要死的性子。她的长姐尚在宫里为妃,如今颇为得宠,所以她才求着长姐给自己的女儿争了一个洛城郡主的封号,为的就是让她将来有所依仗,免得这种蛮横的名声在外,嫁不出去。 这次女儿失踪,她不知道背地里掉了多少眼泪,厚着脸皮央求着丈夫派人到处寻找,王府之中其他侧妃和姬妾都在背地里看着她的笑话,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谁叫这是阿蘅自己跑出去的,这次就连平江王都十分的震怒,若不是有宫里的姐姐还劝慰着,平江王都要罚她一个教女无方。 “阿蘅啊。进了京城,你可要记得嬷嬷在别院里教你的那些东西,你父王尚在生你的气,所以你要小心的应对着点。多和妙城学上一学,也别总找妩城的麻烦了。”平江王妃在马车里对坐在她身侧的叶倾城低声叮嘱道。 “恩。”叶倾城乖巧的点了点头,一幅躬顺的样子让平江王妃悬着的心算是稍稍有了些许的蔚籍。 叶妙城与她同年,比她大了几个月,是侧妃殷氏殷如雪所出,据说生的与她母亲一样,乃是出众的美人儿,才不过十二的年纪,已经名气远播了,只可惜是庶出之女,不然风头可是会盖过京城所有的贵女。 叶妩城便是与萧允墨指婚的王府嫡女,比叶倾城大了两岁,今年十四。 叶倾城这边刚点完了头,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的骚乱声,接着便是有人在外面惊呼了起来,“保护王妃和郡主,马惊了!马惊了!” 平江王妃也听到了喊声,她下意识的身手将叶倾城揽入了怀中,叶倾城的身子微微的一僵,抬眸看向了平江王妃。 她在现代虽然被人收养了,但是养父养母甚少对她做出什么亲昵关怀的举动,所以平江王妃伸手将她护在胸前,让叶倾城陡然感觉到一阵暖意在心底升起。 22 舔屏飞鱼服 且不管什么叶妩城叶妙城的,先管眼前的危机再说。 虽然叶倾城被平江王妃护在了怀里,但是她还是悄然的伸出腿去抵在了马车的车壁上,同时将自己的腰背微微的弯曲起来。如果受惊的马真的冲撞过来的话,这种姿势可以将冲撞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 其实她完全可以丢掉车里的人跳出车去,但是在叶倾城被王妃揽入怀里护着的瞬间,她就抛弃了那个丢下王妃,自己跑的念头了。 在现代,养父母对她是不错,但是他们十分的木纳,只是让叶倾城尽量吃饱穿暖,用他们并不富裕的钱供养着叶倾城读书,叶倾城读书时候最无拘无束的时光是寒暑假去乡下和乡间的爷爷在一起度过的,但是爷爷年岁已经很大了,教给了她很多东西,却也是有板有眼的。叶倾城为了降低家里的负担,拼命的考上军校,也为了报答他们,不断的努力。王妃刚才那一揽,便是母亲对女儿的关怀了。虽然只是轻轻的一揽,却足以震撼叶倾城的心。 她也下意识的依偎到了王妃的怀里,母亲的胸怀是如此的温暖,王妃的手臂虽然纤细,但是却莫名的给了叶倾城一种安全的感觉。 从她在别院认了平江王妃为母亲之后,这种感觉就一直都有,她背地里为叶倾城做了许多事,叶倾城都看在了眼里,与平江王妃相处的这些日子,让叶倾城忽然之间有了一种莫名的归属感,她十分留恋这种母亲给予女儿的无微不至的关怀。 平江王妃只道她是要护住自己的女儿,不让叶倾城受任何的损伤,却不知道叶倾城已经悄然的护住了她。 马车果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外面不是有很多侍卫的吗?这么多人居然拦不住一匹疯马?叶倾城忍不住腹诽。 还真的没拦住,这马是从街边的一条与主街垂直的小路里面冲出来的,而且不是一匹,是三匹,所过之处路上的行人吓都吓死了,纷纷避让哪里还敢去阻拦。 三匹马冲到大街上,拦腰将护卫王妃和叶倾城的队伍给截成了两段,有一匹马给侍卫们冒死给拦截了下来,但是剩下的两匹马却是直笔笔的朝着王妃和叶倾城所乘坐的马车冲了过来,驾车的车夫已经来不及驾车让开,唯有死死的勒住了缰绳,让马车停在了路的中央,他的人都吓傻了,竟也忘记了自己跳车逃命,而是瞪大的眼睛,惊骇的看着那匹疯了的马朝他们冲撞过来。 叶倾城和王妃所坐的车前拉车的四匹马被这疯马吓的纷纷扬起了四蹄,叶倾城和王妃在车里重重的被撞了一下,随后这四匹马也狂躁的跳跃了起来,任那车夫怎么喝都喝止不住,四匹马处于本能要躲避那朝它们奔过来的二马,四散扬蹄,却不是朝一个方向用力,轰的巨响之后,疯马和马车撞在了一起。 好在叶倾城早有准备,她腿部的力量和弓起来的身体起到了很好的缓冲的作用,不过这身体毕竟不是叶倾城自己的身体,如今尚且年幼,肌肉力量不足,若是她一个人的话,倒是还可以撑住,可是她现在护住的是两个人的份量,叶倾城就听到自己的骨头闷响了一声,一阵剧痛袭来,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她的腿骨大概断了! 马车被冲撞的在街上歪倒在地,滑了好远,疯马是倒地了,但是拉着马车的马却也受惊朝前奔跑了起来,将车夫重重的甩飞到了街上,这时候前面的侍卫们冲过来,合力将拉车的马给控制下来,才算是稳住了车身,街道上已经一片狼藉。 “母妃可好?”叶倾城待马车停稳之后才咬紧牙关先看了看已经吓的花容失色的王妃,问道。有她撑着,平江王妃似乎没有受什么伤的样子。 平江王妃在翻车的瞬间已经大脑一片空白,身子在车里撞了好几下,现在车停下来,她已经是半句话都说不出。 直到听女儿问她,她才回过神来,除了手臂上有点擦伤之外火辣辣的痛着,她好像也没什么大碍。“尚好。”她惊魂未定的说道,随后垂眸看到了叶倾城苍白的小脸,平江王妃大骇,“阿蘅呢?可是撞坏了哪里?”她忙低头检查叶倾城的脸颊和手臂。 “母妃,大概我的腿有点问题了。”叶倾城一边忍痛,一边安慰着被吓的脸色煞白的平江王妃。 她问话刚落,马车的车帘就被人打开,马车后面随行的侍女惊慌的朝里面探看,“娘娘可好?郡主可好?” “我尚可,快叫人来看看阿蘅。”王妃焦急的招呼着人来。 “姨母,表妹,你们可好?”跟在最后一架马车上的萧允墨下了车来,快步的走到前面,一把将车帘打开,刚才从听到前面骚乱,到平江王妃的马车被撞也不过就是很短的时间,侍卫们护着萧允墨不让他靠前。他肋骨上的伤虽然好了,但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尚不能用力。他也就没冲上去。 侍女们七手八脚的将王妃给搀扶出来,有人拉了一下叶倾城的手,“啊!”叶倾城惨叫了一声,“别拉我了,我的腿!” 众人凝眸看过去,叶倾城的裙摆上隐隐的有红色的血渗出来。 “怕是断了。暂时不要移动我。”叶倾城用一种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苦笑着看向了萧允墨。“表哥可不可以找个大夫过来。”她看向了萧允墨,萧允墨的目光微微的一沉,立即点了点头。叶倾城就怕自己的腰和脖子都断了,那就麻烦大了,难得穿越重活一次,难道是来当残疾人士的? “还不赶紧去!叫两名医女过来。”萧允墨对身侧的人说道。 有人应声跑了出去,好在前面不远就有一家医馆,恰巧就有医女。所以没有多少时间,一名老大夫带着一名医女匆忙的跑了过来。“参见贵人。” “不必多礼了,赶紧看看她。”萧允墨对那老者和医女说道。 马车空间毕竟不大,不够人施展的,萧允墨下令叫人将马车的车壁给拆开。 老大夫让叶倾城做几个动作,又让医女过来给她摸了摸颈部,腰部,最后摸了一下她的腿,“回贵人,这位小姐身上无其他的大碍,就是腿断了,先抬回去,再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医女说道。 叶倾城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只是腿断那还好,她都能将萧允墨的肋骨给接起来,给自己接腿倒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侍卫们张罗着借了一个门板过来,侍女们七手八脚的将叶倾城抬起,放在了门板上。 叶倾城轻舒了一口气,真是太倒霉了,怎么会一到京城就遇到这种事情?她仰面朝天,无意识的扫了一下街两边临街店铺的窗户,这里是大梁的主街道之一了,两侧茶馆,饭馆还有其他商铺林立,这一闹,临街店铺二楼的窗口都或多或少看热闹的人,叶倾城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一个茶馆的二楼。 在打开的花窗之中,站着一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袍少年。 飞鱼服!叶倾城最先看到的是他身上锦袍的样式,和明代锦衣卫的袍子好像! 叶倾城是一个锦衣卫控,读书的时候就常常对着帅气的飞鱼服流口水,凡是在电视上看到锦衣卫题材的片子,无乱拍的有多荒诞,多渣,她都会咬牙看完,为的就是舔屏那身华丽又帅气的锦衣卫制服。 这下看到真的了,叶倾城脑子顿时兴奋了起来,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太帅了,深蓝色的底,金丝夹杂着五彩丝线绣成龙鱼的样式,环绕在肩膀和前胸,果然是她最最喜欢的服饰样式。叶倾城又看了看穿着那身衣衫的少年。 帅气!当对得起这么帅气的衣衫。 少年的身形高挑,长手长腿,他只着了飞鱼服,却没有带官帽,黑鸦鸦的墨发梳拢在脑后成一个帅气利落的马尾,没有什么装饰,用的就是一根深蓝色的发带。他的面容半隐匿在阁楼的阴影之中,叶倾城看不清楚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近乎完美的下颌和紧抿在一起的唇,不过只看到这么多,那人就已经给叶倾城一种非常帅气的感觉了。 他的手撑在窗户上,见叶倾城看向了他,他按压在窗台上的手指骤然的收紧,唇亦抿的更紧了。 “阿蘅,你还能撑住吗?”就在叶倾城努力的想看清楚那身穿飞鱼服的少年样貌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平江王妃那焦灼的声音。 叶倾城只能将目光收回,朝着一脸忧色的母亲展颜勉强的一笑,“母妃放心,女儿不会有事的。” 她说完这句话,再度抬眸,窗口已经没了那少年的踪影。 唉,可惜了。 叶倾城在心底微微的叹了一声。 “表哥。”她看向了萧允墨,“咱们大梁有锦衣卫?” “有啊。”萧允墨一边陪着王妃走着,一边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自先祖皇帝开国以来便设立了锦衣卫这个机构。”随后他的唇角就微微的带着一丝不屑,“你倒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23 求穿越大神赏口饭吃 叶倾城是直接被抬上了后面萧允墨的马车,送回了平江王府。 原本平江王妃决定和萧允墨一起走就是为了不那么招摇,入京的时候不用太过惹人眼目,这下好了,洛城郡主被疯马在大街上撞了的消息,又和插了翅膀一样,一下子传遍燕京城的大街小巷。 这位郡主的名声已经够可以的了,如今是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 她追着萧允墨偷跑出京城的事情已经在燕京被人当笑话说,就连失踪的消息传回来也没多少人同情她,反而各勋贵之家都拿叶倾城当一个反面教材来教训自己家的闺女们,你们看看平江王府那个洛城郡主,若是你们不知道洁身自爱的话,将来左右也就落她那么一个丧德失踪的下场。 叶倾城显然不知道自己在燕京城的名气有这么大! 她只知道,等马车到了平江王府门前,她被抬下车的时候倒是给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平江王府那是几百年的府邸,自然是雕梁画栋,承载着一份独特的厚重与繁华。而门前那黑压压跪倒一片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恭迎王妃娘娘回府。恭迎郡主回家。”跪在门前的那一群人一见平江王妃便齐声说道。 平静王妃的眉心当场就皱了起来,不过她还是按压住了心头的火气,“定王殿下也一起来了。”众人又叩见了定王殿下。 定王笑着叫了平身,随后就对平江王妃一拱手,“姨母,现在多半都是女眷在,外甥也不方便进去,外甥还要进宫去见母妃,今日就不打扰了。姨母放心,一会外甥会让宫里最好的太医来给表妹诊治的。等改日,外甥再来拜会姨父姨母,还有表妹。” “倒是让你费心了。”平江王妃在看向萧允墨的时候,神色才略微缓和了一下,启唇说道,“赶紧去吧。这里不用叨念。” 萧允墨颔首一笑,随后对叶倾城和颜悦色的笑道,“表妹,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养伤,不要再顽皮了哦,表哥过两天再来看你。”说完他当着众人的面抬手按了按叶倾城额前的碎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卧槽!这厮是在抽风!笑成这副模样是要勾引谁?叶倾城瞬间就被萧允墨脸上的笑容给亮花了眼,不得不说,萧允墨的确有叫之前的叶倾城背着家里偷跑的条件,刚才那一笑,笑的风光霁月,说好的清冷呢?在刚刚那一笑之中荡然无存,留下的是一个灿若朝霞的脸庞和潇洒帅气的背影。 叶倾城立刻就感觉到几道犀利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投射了过来。 她顺着那目光看过去,就见“迎接”她的那些人中,有几名锦衣华服的少年和少女正用各种复杂的眼神瞪着她,有不屑,有鄙夷,还有愤怒..... 叶倾城秒懂了!刚才萧允墨那反常的举动是在给她拉仇恨啊! 这王八蛋太阴了!叶倾城在心底对着萧允墨离去的方向笔直的竖起了中指! 这家伙已经指婚给了叶妩城还是什么城的!看来那几名对她投来不友好目光的少男少女都是叶妩城的亲兄弟姐妹了。刚才萧允墨当着他们的面对自己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就是做给他们几个看的,为的就是让她在“回家”之后也日也过不消停。 叶倾城瞬间内牛满面,她自问也没怎么太得罪那个萧允墨,还救过他的小命,只不过就是忽悠了他两下,至于这样朝死里整她吗?她前世是偷了他的内裤了还是抢了他的老婆了? “都进去吧。”平江王妃挥了挥手,让人抬着叶倾城一路进了叶倾城的院子。 有平江王妃在,那些想来探头探脑的人自是被挡在了叶倾城的院子之外。 蘅芜小筑。 这便是叶倾城在王府的居所了。叶倾城的腿因为被搬来搬去,连续的震动疼的她也没心思多看看王府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反正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去研究。 萧允墨的动作也是蛮快的,没等多久,太医就带着四名医女匆忙的赶来,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那位一直教叶倾城礼仪的嬷嬷曹金。 “王妃娘娘,我们王爷说了这一路上都是老奴在照顾郡主,怕郡主这刚一回平江王府不是特别的适应,所以在王妃娘娘没有找到特别合适的人选照顾郡主殿下的时候,便让老奴过来再帮忙照看着郡主几日。”曹金对平江王妃福了福说道。 平江王妃展颜微微的一笑,“墨儿倒是有心了。那你便留下来吧。郡主这些日子蒙你照顾,已经习惯了,以往郡主身边的侍女们倒是都不在了,也只有你,我才能放下心来。” 平江王妃明白萧允墨是什么意思。那些原本伺候着叶倾城的侍女们都在路上死了,现在叶倾城才一回王府,又是摔坏了腿,若是从平江王府随便找了侍女过来,只怕会让人知晓了叶倾城后背的秘密。 曹嬷嬷路上一直照顾叶倾城,又是一个嘴紧忠诚的,这些日子由她来贴身照顾叶倾城是最好的。等平江王妃再寻了信的过的人给叶倾城,曹嬷嬷便可以回定王府了。 叶倾城强忍着痛,让医女们和太医替她将断腿用夹板固定住。真痛啊,等他们折腾好,叶倾城已经是出了一身透透的冷汗了。 “娘娘放心。郡主殿下的腿要是好生的修养,应该不会落下什么大碍。”太医和医女们从内室出来,对平江王妃说道。 平江王妃这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踏实的落地。她打赏了太医和医女们,又命人送他们出去,这才起身带着曹嬷嬷进了内室。 叶倾城一见曹嬷嬷来了,眼睛就瞪大了。 “曹嬷嬷怎么会在?”叶倾城吃惊的问道。 “是王爷挂着郡主的安危,所以才叫老奴过来的。”曹嬷嬷微微的一笑,行礼说道,“适才娘娘也同意了。” 哎呀妈呀!叶倾城捂住了脸,萧允墨这是生怕她在这家里过的太“舒心”了是不?刚才在门口玩那一手就算了,现在还送了一个嬷嬷过来,这不是摆明告诉叶妩城和她的小伙伴们,自己和萧允墨之间有点那啥吗? 叶倾城在心底悲鸣,她跟来京城是准备来当米虫的!不是来宅斗的!她能不能走啊! 答案是明显的,一个大写的不字。 她如今身份已经定下来了,又被带回了京城,若是轻易的离开,势必更引起旁人的注意,尤其她身上还有奴隶的印记,萧允墨是说那卖身契毁了,可是又不是当着叶倾城的面毁的,所以叶倾城一点都不信萧允墨的话! 那家伙就是一个大尾巴狼。 “有曹嬷嬷在,你身上的东西也不容易暴露。”平江王妃见叶倾城一脸便秘的样子,只当她是吃了曹嬷嬷不少的苦,所以才会这般的不情愿,于是马上劝说道,“如今是在京城了,你要事事小心,切不可再和以前一般的胡闹了。”平江王妃说完低叹了一声,“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若是出什么好歹,我也只有挂一段白绫子跟着你去了。” 别!叶倾城马上就老实了。 “母妃放心。”叶倾城也跟着叹息了一声,“女儿以后再也不会那么胡闹。不会再让母亲操心。” “你啊,从小就被我宠坏了的。我也知道,可是看到你的样子,我就舍不得罚。”平静王妃抓着叶倾城的手,感概的说道,“但愿你这次吃了一个大亏,真的能回头了才好。你放心,你现在才不过十二岁,等过两年,关于你的风言风语淡了些,娘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夫家的。娘也不求别的什么了,只求你一生平安富贵,娘也就心满意足的了。” 叶倾城被平江王妃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说的鼻子微微的发酸,这才是母女相处的正常方式,她被收养的那么多年中却从没体会到。 叶倾城将头轻轻的靠在了平江王妃的身边,柔柔的说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胡闹了。” 见女儿变得如此的乖巧,平江王妃的心气总算是稍稍的顺了些。 “今日那些人在门口等着看咱们娘俩的热闹。”平江王妃让曹嬷嬷先出去,随后对叶倾城说道,“以后你在府里也多长点心眼。切莫叫人欺负了去,有什么委屈就来跟娘说,娘自会替你拿捏。” 呃......叶倾城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原来刚才在府门口那乌鸦鸦的一片人不是专门来接应她们母女回王府的?而是来看她热闹的? 好吧,古人的心思好复杂!叶倾城觉得自己的脑容量似乎有点不够用的,大脑的cpu严重需要升级一下。 在现代她是玩枪的!虽然也有硕士学历,不过那是军事指挥学硕士,和这古代的事情半点毛边都搭不上号啊! 救命啊!叶倾城忽然有一种想要抓狂的感觉。 她也就是混口饭吃,有个安全的地方蹲着就好了,要求已经这么低了,要不要给她设置这么多麻烦来为难她啊! “对了。今日那些马是为什么会忽然冲出来?”叶倾城想到一件事情,问道。 平江王妃的目光一寒,“阿蘅放心,这件事情,娘定然会查清楚。” 24 只要郡主不嫌弃 如果街上的疯马事件真的只是意外的话,叶倾城只能说自己太背了。 回府的当夜,叶倾城就看到了平江王,自己那个便宜爹。 实现平江王妃给她打过防疫针,说他爹还在生气,所以叶倾城抱着一种虚心接受组织批评教育的心态去面对她的父王。 平江王算是一个美大叔了,面如美玉,气宇轩昂,即便有点年纪,身材依然没有走样,他进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落在叶倾城的身上带着几分淡淡的怒气,果然是还在生气。叶倾城腿断了,起不了身,见过礼之后,他在叶倾城的面对坐下。平江王妃有点忐忑的站在他的身后,她看向了叶倾城,就怕叶倾城还和以前一样惹得平江王不喜。叶倾城稍稍看了看自己这个便宜爹,就知道他的年纪比平江王妃大了许多出来。她的那些便宜哥哥最大的已经有二十多岁,已经成婚生子的了。 “听闻你失忆了?”平江王不冷不淡的问道。平江王妃已经将之前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平江王,只是隐瞒下了奴隶的事情,平江王已经对这个女儿完全失望,若是在知道自己女儿身后带着那种印记,只怕......唉,平江王妃也是在心底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只希望萧允墨和叶倾城都不要说漏嘴才好。萧允墨是她看着长大的,那孩子怎么样,她自然心底有数,可是她的这个女儿是真的不靠谱啊!平江王妃站在平江王身后,手心都有点微微的冒汗。 这父女相处的方式让叶倾城就有点觉得似曾相识。在现代她与养父母之间也是这样如同谈论公事一样的相处着。所以叶倾城第一反应就是将平江王当成了自己的上司来对待。 “是。”叶倾城恭敬的回了一声。“是女儿愚笨。所以做了错事。还请父王原谅。” 不管怎么说,先认错总是对的。 果然听到叶倾城能这么说,平江王略有点感觉意外,不过眼底的怒气却是消散了些许。“你还知道错啊!”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整个王府都要被你掀过来了。若不是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本王定不会轻饶了你。腿怎么样了?” “回父王的话,宫里的太医还瞧过,说只要静养便能好。不会过下什么残疾。”叶倾城低眉顺目的说道。 “你的确是需要静养!既然腿伤了,你也就好生的在房中闭门思过。不要以为你母妃给你求了一个郡主的封号,你便可以无法无天了!这次的事情算是一个教训,你用这三个月养伤的时间在家里将女书,女训给本王都背熟了!还有本王已经替你报了女学,让你学点规矩,等三个月后你腿伤好了,就随你的姐姐们一起去读书!这次你再怎么哭闹,本王都不会理你了。读书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去也要去,不去本王找人押着你去。本王的颜面反正已经被你丢尽了,再丢一点本王也不觉得有什么,只要你当着全京城贵女的面,丢的起那个人!”平江王寒着脸说道。 上学!?艾玛,还有这好事呢?从小到大,叶倾城最不怕的就是上学啊。她本来以为到了京城就会被关在王府之中,还想着等腿好了,晚上怎么偷偷溜出去散心,现在居然有上学这么大的馅饼掉到她的头上。她不用自己偷摸跑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门。 “是。”叶倾城压住嘴角的笑意,顺从的对平江王说道。“女儿一定在这段时间好好的思过,等待腿好了,也会好好去女学,绝对不会再给父王的脸上抹黑了。” “你真能做到再说吧。”平江王更是有点意外,他这女儿被平江王妃已经宠的没边儿了,早在四年前他就想要送她去女学,这丫头说什么也不肯,王妃又宠爱的紧,说是请女夫子在家里教,好嘛,这教的,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什么规矩学问都没学会,女夫子气走了一个又一个。那女学乃是先祖皇后创立的,收的都是皇族亲贵之女,为的是教出能够真正有礼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成为大梁典范。亲贵之女皆以能进入女学为荣,唯独他这个女儿什么都不懂,就只知道任性胡闹。 平江王说完起身要离开,衣袖却是被叶倾城伸手握住,平江王垂眸,“你还有话要和本王说?” “父王,女儿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但是这一次回来女儿感悟良多。”叶倾城抬着小脸可怜巴巴的说道,“女儿一定痛改前非,父王万万不要放弃对女儿的管教,也不要迁怒于母妃可好,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会好好读书,不会再让父王丢脸了。” 女儿那消瘦的小脸就在眼前,因为腿伤,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唇角都是微微的发白,那一双眼眸黑白分明的看着自己,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在其中。 这女儿素来都是娇蛮任性的,气的他早就已经有点不想管了,如今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态度似乎真的如平江王妃所说的那般好转了。其实平江王也不是不喜欢叶倾城,这是他自小的女儿,在他这么多儿女之中属她的胆子最大,有点他年轻时候的样子。见自己的女儿如今真的诚心的和自己承认错误了,平江王的心也就稍稍的软了下来。 “你要是早点把脑筋放在正道上,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平江王低叹了一声,“我大梁女儿都是可以建功立业的,本王不求你将来能如何如何,至少也要平平安安的吧,你如此的胡闹,本王护的了你现在,又如何护的了你以后?即便是嫁人也不能让人将婚给退了吧。你若真的能吸取教训,对你来说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父皇放心吧。女儿真的知道错了。”叶倾城马上摆出一副谦虚外加虔诚的模样。 这是她现在的顶头上司啊!不将上司马屁拍好,日后会很难混的。 “你休息吧。过几日为父再来看你。”平江王终于迟疑了一下,抬手拍了拍叶倾城的头。 过关了!叶倾城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不光是叶倾城舒了一口气,就连一直跟在平江王身后的平江王妃也跟着将悬起的心落了下去。 她给了叶倾城一个宽慰的眼神,也叮嘱了曹嬷嬷两句,无外乎是叫她看好郡主之类的话,这才跟着平江王一起走了出去。 叶倾城浑身一软,瘫倒在床上,别说之前她还真的有点紧张兮兮的。这里毕竟与现代不一样,她刚才见的人可是可以掌控她生死的。如果她表现出什么让他起疑的地方,没准会被当妖孽烧死都有可能。好在失忆的这个梗太好用了。叶倾城也知道她之所以能这么容易就过关了,平江王妃在背后不知道做了多少工作,说了她多少的好话。这第一关过了,以后就好办了。 平江王走后不久,门口的侍女就过来禀告,“郡主殿下,妙姑娘前来求见。” 妙姑娘?叶倾城先是一怔,随后马上醒悟,秒姑娘就是与自己同年,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叶妙城了。 “见。”叶倾城点了点头,没过一会,两名侍女簇拥着一名与自己差不多高矮的少女走了进来。 她身上穿的十分的素雅,淡黄色的小袄加上前绿色的百褶裙,头挽双寰,一边点缀着一枚小巧精致的素银簪子,她的眼眉弯弯的,给人一种十分柔顺的第一印象,一双秋瞳含水,人生的小巧精致,那脸蛋上的五官竟是找不出什么瑕疵,配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张我见犹怜的芙蓉样貌出来。现在年纪尚轻已经有如此的容光,便是过了几年,只怕会使倾国倾城之姿。 “见过洛城郡主殿下。”她轻盈的走过来,行了大礼,那身段现在虽然还不见什么风姿,但是已经是行动如风拂杨柳一般。 真是货比货要扔,人比人会死啊,叶倾城见了叶妙城终于知道自己的娘为什么一路上都要让她和叶妙城多学学了。 别说是男人了,即便叶倾城是女人,见了叶妙城这样的,都会打心眼里生出几分怜惜之意来。 果然不负她的名字,到处都带着一个妙字。 早就听说她年纪虽然小,但是在京城名气很大,是出名的才女加美女。 叶倾城与她都是十二岁的年纪,在名动京城方面,两个人倒是不遑多让,只是叶倾城那是恶名在外,而叶妙城却是美名远扬。 “妙城姐姐快起来。”叶倾城抬手虚扶了一下,笑眯眯的说道。 叶妙城微微的一惊,起身是起身了,却有点不确定的看向了叶倾城,叶倾城素来都看不上自己这个庶出的姐姐,总是当仆人一样呼来喝去的。如今这乍一亲热,连姐姐都叫出来了,真的叫叶妙城微微的抖了一抖,不知道叶倾城是闹了什么幺蛾子。她这是真失忆了?叶妙城仔细的看了看叶倾城,她脸上那热络的表情丝毫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平素那副鼻孔朝天看她的面孔已经荡然无存。 “曹嬷嬷给妙城姐姐看座。姐姐还是哥哥姐姐里面第一个来看我的人呢。”叶倾城热络的朝叶妙城伸出手去,叶妙城会意,上前了两步,握住了叶倾城朝她伸过来的手。 “今日郡主如此的热情,真叫我有点受宠若惊了。”叶妙城在曹嬷嬷搬来的绣墩上坐了下来,笑眼弯弯的看着叶倾城。她总是有点心惊的感觉。 这郡主与以前也太不一样了。 “郡主殿下是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吗?”叶妙城试探的问道。“听王妃娘娘回来说的。说郡主殿下在外面撞了头,这些都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叶倾城笑颜如花的说道。“所以若是日后遇到什么事情,妙城姐姐也要多帮帮我才是。我真的怕和各位哥哥姐姐之间不好相处呢。” “帮郡主是自然。”叶妙城微微的垂下眼眸,恬淡的笑着。“樊城郡主殿下已经出嫁了,这王府的姐妹之中也就只有您有郡主的封号了,只要您不主动招惹旁人,自是不会有人有胆子上您这里来惊扰殿下的。只是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郡主还是要当心一二。” “妙城姐姐,你也知道我脑子现在不好。”叶倾城微微的噘嘴撒娇道,“所以以后你可要多来我这里,提点提点我啊。” “提点哪里谈的上。”叶妩城马上看着叶倾城笑道,“只要郡主不再嫌弃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25 姐妹齐上门 叶妙城又在这说了一会的话,才起身离开。 叶倾城等人走后才重重的松了口气,装烂漫真是一件体力活,她笑的脸上的肌肉都快要僵了。 叶倾城不知道叶妙城来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她已经对接手之前的叶倾城略有了解,以那个叶倾城的脾气和地位,估计是不会将叶妙城这样的庶出女放在眼底的,叶妙城居然也不躲着她点还敢在第一时间朝她这边贴,叶倾城想大概她是为了过来探究一下自己的失忆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翌日,府里其他的哥哥姐姐还有嫂子们也都带了些东西过来看她。从他们的表情之中,叶倾城可以感觉到满满的各种负面眼神,虽然大家的脸上还都带着笑。 这身体的原主人是有多不招人待见啊!叶倾城有点挠墙,和同事关系处不好,这是要分分钟被穿小鞋的节奏啊。难怪一路上平江王妃要叮嘱她各种事情,也是怕她行差踏错,再被人寻了什么由头到平江王那边去告状。 之前在府里小打小闹的,平江王自是看在平江王妃的面子,还有她是最小的女儿的份上带的过去,可是这一次私自离府闹的动静也实在是太大了点,平江王对叶倾城的印象已经降到了冰点以下,若是再被人告状,真的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其实最最叫叶倾城期待的还是叶妩城对她的态度。 午后,叶倾城小憩醒来,曹嬷嬷伺候着她净面梳洗之后,就有门口的丫鬟过来禀告了,“郡主,六姑娘和七姑娘来了。郡主见吗?” 七姑娘,也就是叶妩城了,这可终于是来了。还找了一个同伴一起来,她们的六姐叶潞城,是来打狼的吗? 叶倾城原本以为只要是王府的嫡女就都有郡主的封号,可是后来发现在大梁并不是这样的,只有王府的嫡长女才会有这样的封号,平江王府之所以有两个郡主,那便是平江王妃特地去求了惠妃娘娘吹了陛下的枕边风才吹来了一个洛城郡主的封号。说起来她也是钻了一个空子,她的母亲是续弦。不然按照祖制,郡主的封号是万万落不到她的头上。除非她做出什么巨大的贡献。平江王府还有一位樊城郡主,已经出嫁,不在王府之中,所以现在论地位,如平江王妃和叶妙城所说那样,是没有人敢来在明面上轻易的招惹她的。 想想平江王妃为了之前的叶倾城也是操碎了心。 不一会,叶潞城和叶妩城就在侍女们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气势还真挺不小的。 叶倾城刚来也分不出哪一个是叶妩城,便只能将两个人都看了一个仔细。 两个人几乎一样高的个头,眼眉只能称为清秀,比起叶妙城的容光那是相差甚远,即便是比她这副皮囊也稍稍的差了点。王府的教养让两个人举手投足之间倒是带着几分大气,眉宇之间也带着些许的文气,叶倾城知道这二位是在女学读书的,看看现在这光景,应该是下了学后才来。 她们已经换过了衫子,一个穿着杏黄色的袄子,一个穿着淡粉色的小袄,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纯。若是没有叶妙城珠玉在前,这两个人已经算是姿容娇美了,只可惜叶倾城最先见的是叶妙城,这二位姐姐也就被比到了地上去。 客套的见礼之后,那名穿杏黄色袄子的姑娘看了粉袄少女一眼,“郡主,有些事情咱们姐妹之间还是应该说清楚的。”她的声音爽利,眼眉之间也带着几分泼辣之色,一开口便与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姐姐说吧。”叶倾城微笑着,反正她也分不清谁和谁,叫姐姐总是不会错。 那杏黄色袄子的姑娘被叶倾城一声姐姐给叫愣了,她又看了那粉袄少女一眼,这才说道,“你可知指婚给定王殿下的是妩城?” “知道。”叶倾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既然她说的是妩城,那她就是叶潞城了。 “郡主既然知道,为何依然苦苦的纠缠着定王殿下呢。”叶潞城言辞锋锐了起来。 一边的粉袄少女悄然的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六姐,郡主的腿还伤着呢,现在说这些不好吧。” 她小声的说道,随后怯生生的看了叶倾城一眼,“郡主不要见怪。”她讪笑了一下对叶倾城说道,“六姐她素来就是一个直脾气。我们是来探望您的腿伤的。并无其他的意思。” “怎么就没其他的意思了?”叶潞城一甩叶妩城拉住她衣角的手,“你就是这样,处处都让着。她是郡主又怎么样?是郡主就能为所欲为了吗?即便是告到父王那边,她也没理。定王殿下本应是你的夫婿,她上杆子来凑什么热闹,还变成京城人的笑柄,人家笑又不光是笑她一个,而是笑咱们平江王府。你不用怕她,有父王撑腰,今日就来讲话语她说清楚。” 艾玛,果然好热闹。 叶倾城被叶潞城喷了一通,只能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好多侍女啊,叶潞城当着这么多侍女的面就开始兴师问罪的,若不是脾气耿直到一定程度,便是想要触怒她,让她继续顶撞回去,随后一状告到平江王那边。这些侍女便是人证了。 叶倾城将目光落在了叶妩城的身上,她倒是一脸的焦灼,直扯着叶潞城的衣角,意思让她少说两句。 叶倾城微微的动了一下自己的腿,嘶的倒抽了一口气,“好痛。”她微微的蹙起了眉头,娇娇弱弱的看向了曹嬷嬷。 “嬷嬷。我腿痛。”叶倾城可怜兮兮的说了一声。 曹嬷嬷赶紧过来,将周围的被子帮叶倾城又小心的垫了一下,“郡主忍着点吧,是这样的。不要乱动,仔细着回头骨头生不好,那就麻烦了。” “恩。”叶倾城点了点头,又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叶潞城本来气势很足,却被叶倾城这么一打岔,气势倒是比刚才弱了一些下去。她瞪眼看着床上那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的少女,为什么她还不发脾气?依照叶倾城的一贯作风,现在她即便不能一巴掌打过来,至少床上那些她随手可以扔的东西都应该扔过来了吧。 叶倾城见叶潞城有点错愕,这才朝着叶潞城微微的一笑,“六姐姐,你也知道我现在脑子出了点问题。我对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定王殿下现在对于我来说,不过也就是表哥罢了。七姐姐也放心好了,你与定王殿下是陛下指婚,断是错不了你的姻缘的。只是我是你们的妹妹,我受伤回来,现在还在养伤,你们来我这里看看我,我当然高兴,你们陪我说说话,我也开心。可是你们一进来就劈头盖脸的说我的不是,我也是挺难受的。我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如今腿又是伤着的,难道作为姐妹,你们不应该先关心一下我的身体吗?等父王来看我的时候,我倒是可以问问父王,咱们王府姐妹之间相处之道便是如此了吗?我是脑子不好的人,父王一定会指点与我的。” 叶倾城一番话将叶潞城说的脸上升起了一阵尴尬之色。 若是按照以往的叶倾城,那是一点就炸的脾气,刚才被她抢白了一顿,早就过来揪打她们了。可眼前这位叶倾城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口口声声的说自己脑子不好,可是叶潞城却觉得现在的叶倾城脑子不知道比之前好用多少倍。随便这么一说,便将局面扭转了过来。 “郡主不要见怪。”叶妩城忙起身,将叶潞城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六姐一贯就是这种脾气,今日我们过来就是看看郡主的病,我们还带了一些糕点过来。虽然比不得外面松鹤楼的,但是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还望郡主笑纳。” 她用来一个眼色,让一边的侍女上前,侍女将手里的食盒拿了过来,呈给了叶倾城。叶倾城够头看了看,是四色的糕点,具体名字叫什么,她也说不上来,看起来做的十分的精美,一股淡淡的甜香飘了过来,闻起来就觉得挺好吃的。 “还是有姐姐好。”叶倾城马上就笑了起来,“知道我喜欢吃甜的。二位姐姐真的是有心了。”她看了看曹嬷嬷,曹嬷嬷过去将食盒收了下来。 “既然郡主身体不适,我们就不多叨扰了。”叶妩城见叶倾城将食盒里面的糕点收下,也没什么坐下去的兴致,毕竟叶潞城说了一大堆不恰当的话在前,她拽着叶潞城给叶倾城行了一礼,“如此,郡主就多休息休息,我们便先告辞了。” “曹嬷嬷,送送二位姐姐。”叶倾城也不想挽留,对曹嬷嬷说道。 曹嬷嬷应声将二位小姐送出了门口,叶潞城上下的打量了一下曹嬷嬷,随后问道,“你就是从定王府过来的嬷嬷了?” “回六姑娘的话,老奴正是。”曹嬷嬷微微的一笑,弯腰说道。 “看来定王殿下对郡主还真的是够好的。”叶潞城不屑的瞄了一眼身后的房门。 “郡主是定王殿下的表妹。关心也是应该的。”曹嬷嬷回了一声。 “只怕是关心的过头了吧。”叶潞城冷哼着说道。 “六姐,咱们可管不了定王殿下的事情。”叶妩城不得不再拉了一下叶潞城的衣袖,随后马上对曹嬷嬷说道,“嬷嬷莫要见怪,刚才的事情也莫要说给定王殿下听。”她说完从自己的手腕上退下了一枚镯子,塞进了曹嬷嬷的手里。 26 是人是鬼 曹嬷嬷敛眉,躬身,“主子们的事情,老奴自是不会多嘴。”但是她也没收叶妩城的镯子,而是悄然的将镯子又推了回去。 叶妩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嬷嬷,这镯子是她喜欢的物件之一,通体翠绿,还有染了一点点的翡,是好东西,带在手上衬的皮肤白的和羊脂一样。她是拢在袖子里悄然递给曹嬷嬷的,被曹嬷嬷这么一推辞,她也不好当着姐姐和这么多侍女的面与这曹嬷嬷掰持起来,她能再将镯子拢在袖子里面收了回来。 “我这里还有一盒糕点,就赠与嬷嬷吧。”叶妩城垂了垂眼帘,盖住了眼底的光辉,又用帕子掩饰的按了一下自己的下颌,收好了镯子,让身后的侍女又拿出了一个小点的盒子,客套的递给了曹嬷嬷。 “真的不用。”曹嬷嬷再度推辞。 “嬷嬷,这是多到的一点糕点,也不算是什么贵重之物,您一直照顾倾城也是辛苦,便是收下也无人会说什么。”叶妩城说道。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曹嬷嬷这才一抬手接过了糕点盒子,将叶潞城和叶妩城送走。 “你对那嬷嬷那么客气做甚?那糕点你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去做,何苦便宜了一个下人。”等人走的远了些,叶潞城挥了一下手,让侍女们与她们姐妹二人拉开了一小短距离,这才小声对叶妩城说道,略带了点不悦之色。 “那嬷嬷是定王殿下派来的。对她自然是要与对其他人不一样。”叶妩城微笑着,好脾气的说道,镯子衣襟被她妥帖的收起来,适才她递镯子的动作都是拿身子挡着的,叶潞城并没看到。“左右不过就是一盒子吃食。” “知道你是想让她在定王殿下面前说你的好话。”叶潞城抬手扯了一下叶妩城的腮肉,“你也不必自贬身份,奴才就是奴才,咱们虽然没有郡主的封号,可也是平江王府正经嫡出的小姐。你对那嬷嬷那么有礼,也是坠了咱们平江王府的名头,反而会让人看不起。” 叶妩城微微的侧开头,避开了姐姐的魔爪,眼眉间带了几分凄然之色,“咱们的亲生母亲已经离世,如今父王续弦,表面上咱们还是嫡出,可实际上却也与叶妙城相差不远了。新母妃有宫里娘娘撑腰,殷侧妃又有父王的眷宠,即便是叶妙城也比咱们姐妹过的好一些。姐姐以后切不要再这么鲁莽,我的婚事是陛下给指的,只要平安过了这几年,我便是定王妃了,姐姐将来也会嫁给抚远侯世子,咱们还是悄然的将这日子过下去就是了。况且咱们大哥是世子,他不会不管咱们的。” “就是你这性子,将来到了定王府也是个挨欺负的货!你以为当了定王妃就完事了?这男人家的后院怎么就没几个女人,你再遇到一个两个厉害的,还有你立足的地儿吗?”叶潞城不满的拿指尖戳了戳自己妹妹那榆木一样的脑袋,“你息事宁人,你以为就能过了这几年吗?你没见叶倾城那闹腾的劲儿,要真被她闹出个什么不三不四的事情,她可是有人撑腰的,如今谁不知道惠妃娘娘得宠,若是她的枕边风真的吹起来,你这王妃的位置也难保。大哥的确是平江王世子,也不会不管咱们的事情,可是毕竟大哥也只是世子,如今又有大嫂还有礼儿和雨儿要管,又能有多大的精力放在咱们的身上。” “不能吧,陛下金口玉言,怎么能轻易反悔?”叶妩城骤然瞪大了一双眼睛,不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我就说你平时读书的时候蛮伶俐的,到了家里就笨的和猪一样。”叶潞城性子泼辣,数落起自己的妹妹来一点都不给留情面。她们的母亲在她们才几岁的时候身体就已经不太好了,她们姐妹年纪相若,放在一起教养着,倒生出几分相依为命的感觉,叶潞城虽然也只比叶妩城大了一岁多点,但是在叶妩城的面前总是一副长姐的模样。“咱们大梁可是有平妻的。她又是郡主的身份,万一闹一个平妻出来,无形之中就高你一头,况且人家是表亲,看在娘娘的份上,定王殿下也要让这叶倾城几分,你的日子怎么过?” 叶妩城的大眼睛顿时就氤氲起了几分雾气出来,她咬着自己的下唇,一副无措的模样。 “那曹嬷嬷在叶倾城的身边,少不得会将叶倾城的事情告诉定王殿下。你还不赶紧趁着这机会让叶倾城多丧德出丑,这样定王殿下才会知晓叶倾城究竟是一个什么人。曹嬷嬷的好处自然是要有的,但是你也不能上杆子的去那样贴合她。”叶潞城数落道。 叶妩城微微的地垂下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我知道了。” “曹嬷嬷那边我自然会去打点,你就不要乱来了。毕竟将来你是她的主子,哪里有主子给自己奴才做糕点的道理。”叶潞城说道。 “那就多谢姐姐了。”叶妩城抬起轻盈如水的眼眸看着叶潞城。 “谢我做甚。你好好的就是了。”叶潞城轻叹了一声,拉着自己的妹妹继续朝前走,各自回各自的院子。 等进了自己的房间,叶妩城这才将收起来的镯子取出来,戴上,果然还是这枚镯子衬她的心意,刚才差一点就没了。若是那曹嬷嬷贪心点,现在也就在曹嬷嬷的手里了。看来定王派出来的人还真是十分的忠诚。叶妩城抚摸着自己手腕上的碧玉镯子,有点微微的出神。定王殿下的样貌她是见过的,一等一的好,就是性子偏冷了点,她有心接近也是找不到什么好的机会,倒是叶倾城整日胡闹却是可以近了萧允墨的身。叶妩城的唇角边带了一丝的冷笑。 定王妃她是一定要当的,叶倾城!你也太欺负人了!居然能让定王殿下派出自己的心腹来照顾! 不过一个镯子就试出不少东西,叶妩城也是挺满意的,如今叶潞城自己上杆子去当那个大头替她出头,她就乐得在一边轻闲着了。那嬷嬷也定会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定王殿下。自己的小心与委屈,叶倾城的嚣张还有自己的手艺也都会呈现在定王殿下的面前,男人多半是对弱者多关心一些的。叶倾城想借着腿断受伤占了定王殿下的心,想都别想。 叶倾城打开叶妩城送来的糕点盒子,好好的看了看里面的糕点,啧啧,她万分的羡慕啊。 她这手,玩刀玩枪,玩各种兵器都顺溜的不行,可是对于做菜做糕点这些女孩子的玩意,可就能要她的命了。偏生她还是一个标准的吃货,所以对那些能烹饪出各种美味的人,她素来都是五体投地的佩服,想想她的水平也就仅限于不会让自己饿死的阶段,烤个肉,烧个粥,炒个蛋炒饭什么的入门级别。叶妩城这一手糕点做的那就是大师级别的。 这上面的褶子啊,花啊,都那么精美精细,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去练的。 这都是女孩子,人家这脸打的…… 曹嬷嬷进来就看到叶倾城对着一盒子糕点在发花痴。 “郡主若是喜欢就用点。”她想起了刚才在门口的那一幕,于是笑着说道,看来这王府里面的姑娘一个个的都不简单呢。她是从宫里出来的人,风雨自是见过不少,刚才叶妩城一出手就是那么贵重的镯子,她可不敢要,拿人手短,犯不着为了一个镯子,惹上一身的事。 她这些日子一直和叶倾城相处在一起,比起刚才叶妩城那阴阳两手,倒是眼前的叶倾城那有点呆蠢的小模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舍不得啊。”叶倾城抬眸看了看曹嬷嬷,叹息了一声,“这简直就是艺术品,真心舍不得吃下去。” 曹嬷嬷掩唇笑了起来。这傻丫头,不知道人家是故意的吗?那叶妩城姑娘是在告诉郡主殿下,除了胡闹,这位郡主可什么都不会啊。叶妩城也是在借自己的口想要转告定王殿下,叶王府的妩城姑娘是有多心灵手巧。 既然叶妩城姑娘有这个心,她自然是要成全的,毕竟叶妩城才是未来定王妃,她将来正经的主子。 叶倾城才第一次和叶妩城接触,有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哪里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她只是单纯的欣赏这糕点的手艺罢了。 ~~~ 锦衣卫都尉衙门 “千户大人,这次平江王妃与郡主在大街上遇险一事,指挥使大人发给咱们北镇抚司去查了。”陆逊拿着一本黄皮的信过来,双手呈递给站在窗边的少年,与信在一起的还有一道令书。 少年缓缓的转过身来,抬手将信与令书接了过去,里面是平江王妃与洛城郡主还有定王殿下那日回京路遇疯马一事的详细材料。 “行了。知道了。”少年缓缓的开口,并没有拆开信封仔细的翻阅而是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只将那道令书揣入怀中收了起来,“你们带几个人,与我一起去一次平江王府。” 终于等到了这个令书,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入王府问话了。 叶倾城,你究竟是人是鬼! 27 千户秦韶 “郡主,锦衣卫北镇抚司来人了。”曹嬷嬷清晨替叶倾城一边梳洗一边说道,“在前院问话呢。” “锦衣卫?”叶倾城一听就略带了一点点的兴奋,“他们为何来王府?”她扭头问道,头转的急了点让曹嬷嬷差点揪了她的头发。 “就是为了疯马一事。王妃娘娘本是想悄悄的查查这件事情的,并不想闹大,等查出了结果再做计较。但是惠妃娘娘却是和陛下说了这事。陛下震怒,着锦衣卫彻查。”曹嬷嬷说道。 叶倾城哦了一声,当日她们是与萧允墨一起回京的,惠妃娘娘知道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奇怪,但是陛下会将这件事情发给锦衣卫去查就有点蹊跷了。若是普通的马惊,左右不过交给京兆尹去查便是。这两天叶倾城在床上也没白躺着,倒是看了不少书,对大梁稍稍有点了解。只是这边的书都是从上到下,从右到左,外加没有标点符号,还有许多叶倾城看不懂的超级繁体字,所以叶倾城看得甚为头疼,觉得比自己当初高考都痛苦几分。 “嬷嬷,表哥他为什么会去那个边城?”叶倾城若有所思的问道。 “殿下只是去散心的。”曹嬷嬷流利的答道。 “哦。”叶倾城也不追问什么。 说萧允墨去散心,倒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叶倾城觉得那时候萧允墨一定很糟心,不然为何会在大风雪的天气里面,独自一人驱马去山林之中,摔个半死还摆出一脸我是文艺片被抛弃的倒霉狗血男主,谁也不要来招惹我的死相。 呵呵哒,叶倾城抬手摸了摸鼻子,古人的花花肠子可真多。曹嬷嬷不想说,她即便是追问也问不出什么,反而白白的讨嫌,不值当。 叶倾城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次她受伤好像是被萧允墨给拖累了。 陛下居然动用锦衣卫来调查此事,只怕怀疑的是这起事件针对的是他宠妃的儿子吧。萧允墨去边城也必定是有什么其他的缘由。 艾玛,叶倾城又摸了摸鼻子,她好像莫名其妙的卷到什么之中去了一样。她抬眸从镜子里看了看曹嬷嬷低垂眼眸替她梳头的面容,萧允墨将这嬷嬷放在这里真的是因为好心?叶倾城撇了撇嘴,多半还是想监视她为主,毕竟她已经与原来的叶倾城相差甚远。想来之前萧允墨对她诸多的猜忌,多半也是觉得她不像原来的叶倾城。 叶倾城倒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反正她破罐子破摔,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洛城郡主好了,有肩膀的胎记为证,有平江王妃撑腰,别人也不敢对她如何,当然要是能将平江王也拉拢过来,那她就活的更顺溜点了。 “对了。我能不能去看看锦衣卫问话?”叶倾城对曹嬷嬷说道,“毕竟我才是受害人啊。” 曹嬷嬷犹豫了片刻,“待老奴去请示一下娘娘可好?” “好好好。”叶倾城忙不迭的点头。 还未等曹嬷嬷出门,就见两名侍女进来福了一福,“郡主殿下金安,王妃娘娘叫奴婢们来问问,郡主可愿意见见锦衣卫的大人们,若是郡主说不想见,娘娘说,她便将人打发了。” “见!”叶倾城顿时就来了精神,她那日在街上虽然对那位身穿飞鱼服的少年只有惊鸿一瞥,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却已经是挂念到今天了。毕竟她是哈飞鱼服哈的要死的制服控。现在有锦衣卫大人们送上门来给她看,她还推辞的话真心对不住自己穿越了一回,还吃了那么多苦头了。 叶倾城一说见,侍女们便在曹嬷嬷的指挥下忙碌了起来,替她换上一袭对襟大红色的织锦袄裙,怕她冷了,又在她的颈上围了一条白狐毛做的披肩,别了一枚红宝石的褶子扣。叶倾城这段时间养的益发的白嫩水灵,这稍稍的一打扮,顿时就亮了屋子里面侍女的眼,就连在宫里见惯各色没人的曹嬷嬷都暗自点了点头。 “都说咱们王府的妙城姑娘容颜无双,咱们郡主若是装扮起来也不遑多让呢。”有一名小侍女笑道。她这话一出口,让一边其他的侍女吓的立马拽了拽她的衣袖。以前的洛城郡主素来看不上叶妙城,若是有谁将她的容颜和叶妙城的去比,那便是犯了叶倾城的大忌,不死也会掉层皮。那侍女说完之后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吓的噗通一下跪在了叶倾城的面前,“奴婢该死,妙城姑娘哪里比的上郡主殿下金枝玉叶。”她跪在叶倾城的脚下瑟瑟发抖。 “行了行了。”叶倾城不以为意的挥了一下手,“抬我去前面吧。” 郡主竟然真的没发脾气,不过直到叶倾城被人用软抬抬出了房间,那名跪在地上还在后怕的侍女都没敢抬起头来。 穿过了回廊,叶倾城被侍女们用软抬抬去了前厅,她的腿上盖着与一条白色的狐皮毯子,手里还捧着一个兽型鎏金双耳铜暖炉,暖炉的外面包裹着一层织锦垫子,防止被烫到。 进了花厅,叶倾城就见自己的母亲坐在花厅的上座,左手边站着一名身穿深蓝色飞鱼服的少年,他的身后站着几名同样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这些人的飞鱼服颜色与那少年的略有不同,是浅一点的蓝色,并且肩膀与胸前所环绕的龙鱼是用深蓝色的丝线绣制的,而那少年身上的龙鱼则是用金丝与五彩丝线交织在一起绣制的,显得更加的华丽和威武。这些锦衣卫站在一起十分的抢眼,均是俊秀挺拔,但是最惹人注目的还是为首的那名少年。 少年的身形修长矫健,面容雅致白皙,有一双深邃的眼眸,剑眉如同刀裁,斜飞入鬓,他的眼角稍长,在眼梢处略带了点朝上的弧线,凭添几分魅惑之意。他的睫毛浓密而长,略遮蔽住他深邃的眼波,他的下巴美好的如同少女一样,唇形优美秀雅,竟然带着几分雌雄莫辩的妖孽气质,他这面容生的是极美的,姣好宛若女子一般,但是他的气质却又是极其的锋锐冷冽,冲淡了他姿容上的阴柔,平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好漂亮!好帅气! 叶倾城一进来就被这少年的面容所摄。 可以说她穿越以来,遇到的三个人气质各异,但是都是一等一的大帅哥,隆裕,萧允墨,还有眼前的少年,随便扔一个去现代,都会风靡万千少女,让人尖叫抓脸挠墙那种的。但是眼前这位锦衣卫少年却是叶倾城的心头好,谁叫他天生一出场就占着飞鱼服的优势呢!还有,他看起来很面熟啊! 叶倾城的眸光闪了闪,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 见自己的女儿肆无忌惮的看着那位锦衣卫千户大人,目光好像黏在人家身上了一样,平江王妃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洛城!”平江王妃的眼底稍带了一点点的不愉之色。有外人在,平江王妃叫的是叶倾城的封号。 “见过母妃。”叶倾城这才回过神来,马上颔首行礼。 等她行完礼,那俊美少年带着一众锦衣卫在叶倾城的面前单膝跪下,“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秦韶携属下参见洛城郡主殿下。” 少年的声音清越爽朗,带着几分金石碰击之声,又如同清泉过石,只是一板一眼的,没什么语调上的变化,说的毫无诚意,完全一幅例行公事的样子。 “秦大人,平身。”叶倾城说道。这么年轻,竟然已经是锦衣卫的千户了,少年人,很厉害哦。 这少年简直就是戳中了叶倾城所有的萌点。叶倾城笑眯眯的,又陡然觉得自己笑的委实有点怪阿姨的模样,她只能将嘴角再朝下压一压,让自己猥琐的没有那么明显。 少年起身,手自然的按压在了他窄紧的腰间悬挂的绣春刀的刀柄上,他的手指如同他的人一样,修长有力。这一简单的动作又莫名的戳中了叶倾城的萌点,她骤然觉得自己沉寂了好久的少女心刷的一下复活了! 这年轻的锦衣卫千户简直就是从二次元漫画之中直接走出来的,华丽,锋锐,如刀如剑,满足了叶倾城这个锦衣卫控的所有幻想。 完美!叶倾城的脑海之中显露出这两个大字。 见叶倾城看着自己,眸光之中显露出了几分他难以理解的热力,秦韶不由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眼底的暗色更浓了几分。 “洛城,这位秦大人便是陛下专门指定调查当日你受伤一事的。”平江王妃曼声说道。 “哦。”叶倾城点了点头,“秦大人有什么事情,只管问就好了。” “多谢郡主。”秦韶抱拳,他走过来两步,“郡主当日可曾看到什么异常之人亦或者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 当日她见到的最异常的人便是二楼的那位锦衣卫少年了。 叶倾城微微的一笑,这位秦大人不会以为她眼力差到认不出他就是当时站在茶馆二楼的锦衣卫吧。 虽然她当时并没有看到他的容貌,但是遮蔽住他的眼睛,这下巴和唇,与当时那人一模一样。他身为锦衣卫千户站在茶馆的二楼冷眼看着街上发生的一切却什么都没有做,难道这不异常吗? 28 嬷嬷是京城百科 他当时站在那种阴暗的地方,大抵是不想让人看到他就在现场,亦或者根本不想管那边的闲事。不管他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叶倾城都懒的去拆穿他,毕竟他们两个不熟。 “没有啊。”叶倾城眨了一下眼睛,“当时我与母妃就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光景,倒是真不曾注意到有什么异常的人或者事情,我还与母妃正说笑着呢,外面就传来一阵骚乱之声。后来马车就翻了。” 等叶倾城说完,平江王妃浅浅的看了秦韶一眼,“秦千户,洛城所说的与本王妃所说一般无二,秦千户可还觉得有什么不妥吗?”她的口气之中隐隐的带着一丝的不悦。本来锦衣卫的这位千户执意想见叶倾城,就叫她有点不高兴。她出面将当日的情况说明也就是了,如何还非要让她的女儿出来。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罢了,却在她的面前如此的嚣张,若不是看在他是出自靖国公府,又是奉旨办事的份上,她的脸已经落下。 “多谢王妃,多谢郡主。”秦韶敛眉,不让自己的眸光外露,却将叶倾城所有的表情都悄然的收纳在眼底,他拱手行礼,“如此,卑职便告退了。” 平江王妃早就有点不耐,闻言马上挥了挥手。 秦韶带着自己的手下昂首从叶倾城的身侧走过,叶倾城是坐在软抬上的,在秦韶经过她的一瞬间,她抬眸,看到了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十分的漂亮,但是寒光凛冽,眸光清冷,似有若无的扫过她的面容,就好象刀子刮过了一样。 叶倾城不由起了几分好奇之心,她才入京而已,之前与他相识吗?为何他会用这种眼神扫过她呢?看得出来,他已经在极力的收敛自己的眸光,他纤长的睫毛成为他最好的遮挡,若不是刚才的角度太好,她是真的看不到他流露出来的眼神。 那眼神扫过她,不像是看什么陌生人,而是带着一种深切的恨意与哀色,如冰刀霜剑一样,凛凛的刮向她。 “站住。”叶倾城在秦韶带着人才刚到门口的时候,朗声呵斥了一声。 秦韶挺拔的身形骤然顿住,他微微的侧目,随后转过身来,“郡主是在叫卑职?”他抬起的眸光,正视着叶倾城,眸光清朗疏离,眼底的恨意消失,换上的是一种淡漠与沉寂。 “对。”叶倾城笑着点了点头,“我之前认识秦大人吗?” “郡主与卑职并不相识。”秦韶的心骤然的紧缩,似乎是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忽然掐住了他的血脉,让他遍体生寒。不过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刚才的表情,用平缓的语调说道。 “哦。我伤了头,对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叶倾城点了点头。他在说谎,如果真的不相识,为何他会流露出那样的眸光。不过看他现在这种不慌不忙的样子,倒好像说的是真的一样。 秦韶的眸光微闪,眼前的少女言笑晏晏,目光清澄坦荡,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郡主受苦了。”秦韶抱拳,纤长的睫毛落下,盖住了他眼底的光辉。 “以后若是我想起了什么想要对秦大人说的话,可以去哪里找秦大人呢?”叶倾城微笑着问道。 “洛城!”平江王妃本是坐在一边听着的,但是越听越觉得自己的女儿说的离谱,她厉声呵斥了一下叶倾城。 秦韶虽然是出自国公府,但是毕竟是一个外男,还是锦衣卫的千户,叶倾城怎么说也是郡主的身份,在他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叫人听去不免显得轻佻。 “母妃,当日女儿受了惊吓,所以大概有什么细节会被女儿忽略掉。若是女儿忽然想起来了,想要转达给秦大人怎么办呢?”叶倾城转眸用软软的语调问道。 原来是这样,平江王妃的面色稍霁,她只当叶倾城看这个秦韶样貌生的好,又开始犯浑。追着萧允墨跑这件事已经让叶倾城名声全无,现在若是再加一个秦韶进来,平江王妃觉得自己的一张脸也没地方搁了。 “郡主只需打发人去锦衣卫北镇抚司即可。”秦韶抱拳说道。 “那太好了。秦大人,我记下了。您请便吧。”叶倾城笑了起来。秦韶带着人走出了平江王府。 “头儿,那个郡主看起来倒不像是传闻之中的那般飞扬跋扈。”陆逊跟在秦韶的身后,翻身上马之后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秦韶冷冷的丢下了一句,便策马前行。 “看起来,外界传闻洛城郡主失忆的事情倒是有点真了。”陆逊等人策马跟了过来,一边的张博说道。 “只是她一家之词,谁知道真实的情况又是怎样?”秦韶不动声色,只是轻蔑的撇了一下嘴,但是心底却如同巨浪翻滚一般。上一次离的远,他尚不太信她居然还活着,以为或许只是平江王妃思女心切,遇到了一个与叶倾城相似的少女罢了。但是这一次,离的这么近,他是看得真真切切。那张脸,就是与叶倾城一般无二。 叶倾城的命也太大了!这样都能活下来? 他握住缰绳的手骤然的收紧,勒的马脖子朝后一仰,低低的嘶鸣了一声。 “头儿怎么了?”陆逊以为秦韶是发现了什么,忙问道。 “没事。”秦韶这才放了手,任由马自行行走。 他有点心不在焉的。 那张脸虽然与叶倾城一般无二,但是举止却是真的不同了,比他记忆之中的叶倾城少了几分做作,多了几分真挚,难道是因为她现在年纪尚小,且失忆所致? 真的叶倾城背后是有一块红色的云纹胎记的,十分的美艳,就是不知道这个叶倾城身上有没有那么胎记。适才叶倾城那张掩映在白色狐裘之中的小脸在他的心头浮现了出来,她现在年纪尚幼,不若当年丽色,眼眉之间还带着几分稚嫩和娇憨,但是秦韶知道这人以后是什么样子。 她虽然容光不如她的庶姐,乍一看是叶妙城生得明艳一些,但是她却有一双极其魅人的双眸,叫人越看越是觉得好看,再多看几眼,便会让人有一种舍不得挪开眼的感觉。上一世她的名声亦是不佳,却依然惹的京城不少贵胄子弟趋之若鹜,便与她的那双媚眼分不开干系。 妙华无双生丽色,倾城一眼却倾国。 当年陛下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赞的便是平江王府二位姑娘的容颜。叶妙城虽然无双生丽色,但是叶倾城一眼就能倾国,谁高谁低,一语毕之。 这样的女子便是他上一世的妻子了。 秦韶的嘴角似有若无的牵起了淡淡的嘲色。 他还真是上上辈子烧了不知道多少高香,才得来这么一个妻。 这恶妇,他交出自己的一颗心,毫无保留的喜爱着她,最后落得是什么?他以为这一次,他已经让她烟消云散了,却没想到这个人的命居然会这么大,且不说现在的叶倾城是真还是假,至少朗朗乾坤,他刚才见到的叶倾城不是鬼,而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人。 上一世,萧允墨的确是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疯马导致腿伤,之后虽然医治好了,却是落下了残疾,导致行走之间带着瘸柺,必须驻拐。按照大梁的祖训,为帝者,当体貌端正。也就是说皇子有残疾不得承继皇位,萧允墨就因为这一次腿伤而丧失了继承皇位的权利,从此落寞,性子也越来越变得孤僻易怒不可接近。 这一世,因为叶倾城的“死而复生”,萧允墨倒是逃过了一劫。 上一世,叶倾城在追萧允墨的路上虽然也遇到了劫匪,不过却是被他无意之中所救,带回了京城。 他也因此入了平江王妃的眼。 秦韶回想起上辈子的经历,嘴角的寒意更浓了几分。 说来说去,看起来好似是叶倾城替萧允墨挡了一祸,实际上,却是他在背后的刻意为之而导致的变化。萧允墨不是什么笨蛋,一旦被他躲过这一劫,没准的大齐的未来也会因此而改变。 叶倾城被抬回去之后就一直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位年轻的锦衣卫千户秦韶。 他才多大? 看样子也不过就是十六七岁的模样,倒变成能独当一方的大人了。 “嬷嬷可知道刚才来问话的人是什么来历?”叶倾城问向了曹嬷嬷。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发现曹嬷嬷可不是一般的嬷嬷,她简直就是一部京城百科全书。 萧允墨将曹嬷嬷故意放在这里,真的叫叶倾城有点摸不透他的用意了,他到底是想帮她,还是想监视她,或者兼而有之呢? “郡主问的是秦千户啊。”曹嬷嬷一边坐在她的身侧绣花,一边笑着说道,“他出自靖国公府,乃是靖国公世子的第三子,上面有两个哥哥。他的大哥早年随他的父亲出征,也就是靖国公世子,双双殉国了,世子的封号便落在了他二哥的头上。陛下曾体恤他小小年纪便没了父亲,问过他将来想做什么,他回的便是要进锦衣卫,终身效忠陛下,陛下破格让当年才十二岁的秦韶进了锦衣卫所。别看他年纪轻,现在也不过才十七岁,但是已经是北镇抚司的千户了,深得陛下的器重和欢喜。” “哦。”叶倾城点了点头,原来是官二代啊,还是一个会表忠心的官二代,难怪这么年轻就当了千户,能独当一面了。 只是这样的人应该和原来的叶倾城没有什么交集吧,为何刚才会流出一副恨她恨的要死的眼神呢? 叶倾城无语望天,之前的叶倾城是有多能折腾!为何每一个她见到的人都对她不是厌恶便是仇恨呢? 29 变换风格的萧允墨 “嬷嬷。锦衣卫都是男子吗?”等回了房间之后,叶倾城摆出了一幅天真烂漫的样子问道。“我大梁不是允许女子出仕的吗?有女锦衣卫吗?” 曹嬷嬷微微的一怔,随后笑了起来,“倒是不曾听说过有女锦衣卫这一说。锦衣卫分南北镇抚司,南镇抚司是陛下亲卫军,北镇抚司为陛下探案刑讯,下设诏狱,素来都是男子的天下,女锦衣卫倒是第一次听郡主说起。咱们大梁虽然有女子出仕,不过皆是文官,多半做点文字上的事情。况且各府的嫡小姐等也轻易不会走上这条出仕之路,倒是平民之女以及庶出女子为了改变地位,或许会选择出仕的道路。郡主啊,即便咱们大梁允许女子出仕,但是真正能做到大官的还真不多见,咱们开国百年了,也不过就出过一个女侍郎而已,后来还辞官入宫。郡主身份尊贵,自是不用去走那条路了。” 叶倾城点了点头。毕竟还是男子为尊的年代,能容女子出仕已经是对女子十分的宽容了。从曹嬷嬷嘴里流露出来的信息,叶倾城就已经猜到女子为官的艰辛,若不是为了改变命运,多数的女子还是会选择出嫁,相夫教子的传统路线来走。不过她对当一名锦衣卫倒是真的挺有兴趣的。毕竟叶倾城哈那套衣服已经哈到眼红的地步。 锦衣卫的飞鱼服与蟒袍一样都是大梁陛下御赐,若非进入锦衣卫,旁人不能随便穿着,否则便是杀头之罪。 “我大梁开国皇后设立女学便是想要让贵胄之女成为大梁典范。为何男子能进锦衣卫,而女子不行呢?”叶倾城问道。 “倒也没说不行。”曹嬷嬷想了想,笑道,“只是没有先例而已。郡主说了这么多,难道是想当大梁第一个女锦衣卫吗?” “不行吗?”叶倾城微微的侧头。 “没有什么不行的。”曹嬷嬷笑着说道,“只是怕平江王殿下会舍不得。” 叶倾城轻舒了一口气,托腮微微的出神。她知道古代人说话都是绕着弯子。曹嬷嬷说的平江王殿下不舍便是说她的父王不会允许她跑去当一名女锦衣卫的。毕竟那是要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事情,京城之中的嫡小姐,身份高贵之人哪一个愿意去做?平江王府可丢不起这个人。她的名声已经够烂的了,即便是想去,只怕锦衣卫也不会收。叶倾城无聊了好一阵子,觉得自己还是先将腿伤养好了再说吧。拖着这条腿,她什么事情都干不成。 这几日叶倾城在府里相当的老实,她翻出了叶倾城之前写下的东西。因为她想起自己虽然占了那个叶倾城的身体,但是笔迹却是完全的南辕北辙。平江王妃宠着叶倾城,请了不少女夫子来教,虽然被之前的叶倾城都给敢跑了,但是基本的写字还是学会了的。平江王说了等她好了之后便是要让她去女学学规矩,免不了要提笔,这一提笔,可就会惹来麻烦了。 况且之前的叶倾城到底学问是什么程度的,她也两眼一抹黑,虽然可以用失忆给混过去,但是这笔迹是万万糊弄不了的。 所以她要赶紧趁现在熟悉熟悉叶倾城的笔迹。等她翻出之前叶倾城写的东西,差点没笑喷了,那一笔字歪七扭八的如同螃蟹爬了满纸,这倒是给叶倾城大开了方便之门。所以她现在不是养伤便是在练字,拜学中医的爷爷所赐,叶倾城从识字开始就已经在练书法了。她学的是颜体,字体方茂浑厚,挺拔开阔,十分的有气势,虽然不能说大成,但是一笔字拿出来还是相当的能入眼。 叶倾城是用的循序渐进的办法,防止别人看出点什么破绽,开头几天也是模仿着之前叶倾城的笔迹,让字爬了满纸,渐渐的收拢,最后形成字体。叶倾城也一边练字一边在学习大梁的繁体文字,一个月多月下来,她渐渐的将字体换成了自己的出手,这样一来,便也没什么人会从字迹上再怀疑她了。她的腿伤也在日益的好转,如今已经拆了夹板,可以下地短时间的走动一下。太医说叶倾城恢复的很好,再等一个月的时间便能行走如常。 这让平江王妃也长长的舒了口气,她就怕自己的宝贝女儿变成瘸子,之前就连最坏的打算她都做了。 而且女儿的乖巧看在平江王妃的眼底也让她欣喜若狂,还专门拉着平江王来看了叶倾城的字,眼眉之间洋溢着骄傲之情。 平江王对叶倾城写出来的字,虽然没有过多的夸奖,但是叶倾城也看得出来平江王的眼底还是带着一丝欣慰之色的,这一步棋算是下对了。 叶倾城养伤的期间,除了叶妙城会时常过来和她说说话之外,其他的哥哥姐姐几乎都没怎么露面过,偶尔遇到也不过就是曹嬷嬷带着她去花园里面晒晒太阳,不冷不淡的寒暄几句。人家就不待见她,叶倾城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少接触更好。 至于撞坏马车的那疯马,锦衣卫们调查下来给平江王府的说法就是那巷子里有一户人家,准备套马车搬家的,哪里知道不知道邻居家的小孩子扔了炮竹在马脚下,导致一匹马受惊飞奔,连带着另外两匹马也跟着跑了起来。 说白了,这件事情纯属意外。 既然锦衣卫都说意外了,叶倾城也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 虽然给平江王府的说法是这个,但是另外有一份奏报秘密的被秦韶送到了南书房梁昭帝的面前。 梁昭帝不动声色的将这份密报压下,烧毁。 这日叶倾城刚练完字,准备出去稍稍走动一下,腿刚刚复原,适当的运动对康复是有好处的。 她在曹嬷嬷的陪伴下带着素和与素清两名侍女去了花园。素和与素清是平江王妃才拨给她的侍女,家世清白,已经训练得当,是信得过的人。不过饶是如此,叶倾城沐浴之类的事情还是由曹嬷嬷单独伺候着,并不让素和与素清插手。 平江王妃见曹嬷嬷这人忠实可靠,已经准备入宫和自己的姐姐说,将曹嬷嬷要过来,就放在女儿的身边。 叶倾城背后的烙印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才在院子里转了一小圈,准备回去,就听到院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表妹的腿果然好了很多了,都已经能下地了。”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花园的另外一个入口传来,叶倾城回眸,一名身穿天青色锦袍的少年在自己兄长,平江王世子叶平城的陪伴下走了进来。那少年丰神如玉,眸如点墨,嘴角居然还挂着笑,正是已经一个多月没消息的定王萧允墨,这叫看惯了他阴阳怪气的叶倾城着实的愣了一会,他笑的这么灿烂是怎么回事?这家伙不走悲情文艺片男主的苦大仇深路线了?改走小文艺爱情片偶像男主路线? 叶倾城的嘴角抽了抽,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来,福了一福,“洛城见过定王殿下,见过长兄。” 30 我父皇乃是嫡长皇子 叶平城乃是平江王世子是叶倾城的大哥,今年已经二十八岁的年纪,相当的沉稳。 他本意是陪着萧允墨在府里转转,然后去芳雅清苑“偶遇”一下叶妩城的,哪里知道萧允墨非说想看看他们王府的梅花拽着他到了后花园,遇到了叶倾城。 叶倾城虽然也是他的妹妹,不过怎么说也比不得与他一母同胞的叶妩城。况且本来指婚给萧允墨的就是叶妩城,叶倾城一直在上窜下跳的瞎胡闹。乍一在这里遇到叶倾城,叶平城第一反应便是叶倾城怎么知道定王殿下要来花园?堪堪在这里等好了他。他的脸色就有点不太好了。不过很快一转念,他都已经将萧允墨朝芳雅清苑那边引了,是定王殿下自己忽然说要来后花园的,这一次叶倾城能遇到萧允墨应该真的只是巧合。 他最怕的就是叶倾城胡闹起来,她是郡主的身份,在府里,就是他这个世子也管不了她。按照他的本意是想让叶妩城多接触接触萧允墨的,叶妩城温婉娴熟,只要萧允墨多见几次,多半也就会对叶妩城生出点好感来,不会以为平江王府只会出叶倾城这样的刁蛮任性之女。 幸亏王府里面没嫁的叶潞城也与招远伯之子订亲了,不然以叶倾城在京城的恶名,多半也会祸及叶潞城。至于叶妙城,不过是庶出罢了。 察觉到自己兄长的脸色在一见到她的时候就有点不自然,叶倾城知道他是在防备着自己。 “多谢定王殿下挂念。”叶倾城见萧允墨绕过几株花树朝她走了过来,她就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自己与萧允墨之间的距离,“既然定王殿下与长兄在一起,想来是有事要商议,那我就先走了。” 嘿?知道避嫌了? 萧允墨看着叶倾城,站在梅花树下的少女与当初那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已经有了天壤之别。王府的养护让她就如同她头顶的梅花一样娇美,她原本消瘦的脸颊也变得丰腴起来。不过看着眼前这个进退维度的叶倾城,萧允墨倒是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一样。 她的眸光被她低垂的睫毛所遮盖住,看不到眼底的光辉。 现在她好像十分文静的样子,与之前那副狡诈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听姨母说,表妹现在练了一手好字。”萧允墨根本就没有放叶倾城离开的意思,他假装没听到叶倾城说要走,还是上前了两步,笑着说道。 “我那一手字,怎么能叫好。定王殿下别说笑了。”叶倾城打着哈哈,悄然的看了看叶平城,很好,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萧允墨简直就是无时无刻的不在给她拉仇恨。 “在边城的时候,表妹还一口一个表哥的称呼本王,怎么回了京城。表妹反而如此的生疏了呢?是在气本王没有早点来看你吗?”萧允墨见叶倾城现在一副十分想开溜的样子,于是莞尔笑问道。 想跑?没那么简单。 叶倾城闻言背脊骨就一凉,这人是不坑死她誓不罢休是吗?当着平江王世子的面说出这么亲昵暧昧的话来,当真的是给她拉了一手的好仇恨。果然叶平城的眉头微微的一蹙,看向叶倾城的眸光已经有了几分苛责之意了。 “定王殿下。您已经与我的姐姐订亲了。等再过几年,我姐姐及笄之后,嫁入王府,我便要称呼殿下为姐夫了。”叶倾城笑道,她抬起眼眸扫了萧允墨一下,随后依然垂下,“之前是洛城任性,什么都不懂,给大家惹了不少的麻烦。洛城这几日腿伤也反省不少,日后定然不会再那么胡闹下去了。” 叶平城有点诧异的看着叶倾城,以他对叶倾城的了解,能说出这番话除非是江海倒流,但是她说的语调诚恳,就连他听完,都不知不觉的信了几分。 萧允墨却是依然笑若春风,“没想到表妹居然长大懂事了。”他摆出了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又上前了一步,忽然之间抬手摸向了叶倾城的头顶,叶倾城大骇,下意识抬手去挡,又马上警觉自己的动作反应太快,她手马上放下,这一犹豫之间,他的手已经欺了过来,似乎碰到了她的发顶,叶倾城一低头,急急的想要后退,偏生这断腿才好,还有点不太利索,她退了一步就踩在了自己的裙子上,一个趔趄,她忙不迭的伸手去扶一边的树干想要稳住自己的身子,萧允墨却已经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表妹小心!”他扶住了她的手臂,“你的腿才刚好。” 叶倾城惊骇的抬眸,自己被他半环在他与树干之间,他的身躯挡住了叶平城的视线,“你再装!”萧允墨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叶倾城才有的声音说道,他的眸底划过一丝凉意,转瞬即逝,脸上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 我!叶倾城现在百口莫辩,他难道以为自己刚才是装娇弱要摔,诳的他伸手来扶吗? 妈蛋啊!叶倾城怒摔,如果不是他忽然抬手欺过来,她又怎么会着急忙慌的后退! 叶倾城落下了脸来,狠狠的甩开了萧允墨的伏在她手臂上的手,“你大爷!”她同样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飞快的骂了一句。 在萧允墨一脸的错愕之中,叶倾城后退了好几步,“长兄。我有点不舒服,先告辞了。”她对叶平城说道,随后狠狠的瞪了萧允墨一眼,意欲转身离去。 “本王送一下表妹。”萧允墨也丢了一句给叶平城,甩开腿想要跟上,却被叶倾城转身给制止了。 “定王殿下,这里是平江王府。我虽然脑子不好用,但是还记得自己的住所在哪里,不需要劳烦殿下费心了。”叶倾城语气不善的说道,随后她对叶平城说道,“长兄不是与定王有事吗?”她又瞪了叶平城一眼,叶平城这才回过神来。 “定王殿下,让郡主自己回去吧。在王府之中,郡主不会有事。”叶平城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挡住了萧允墨的去路。 “那表妹万事小心啊!”萧允墨这才停住脚步,“我父皇当年乃是皇长子。”他忽然加了一句,满意的看到了叶倾城离去的背影明显的僵直了一下,萧允墨忽然间笑了起来。 叶平城不知道为何定王殿下忽然提及陛下,又为何忽然发笑,他只是懊恼的回头看了看叶倾城离去的背影。这死丫头真会打岔添乱。一直等叶倾城都走没影了,萧允墨还在畅快的笑着,倒叫叶平城有几分丈二和尚摸不到头的感觉,他有心想问问定王殿下究竟在笑什么,但是又觉得问了好像有点不妥,只能略有尴尬的在一边陪着。 “好了,世子,本王忽然想到有点事,要先走。”萧允墨笑够了,这才对叶平城一抱拳。 他来平江王府相见的人已经见到了,也就不用继续与叶平城绕圈圈了,叶平城不好阻拦,只能送他出王府。 等萧允墨坐上马车,他才展开了自己的右手,在他的掌心又一朵被揉皱了的梅花。那是刚才落在叶倾城发间的,他不知道怎么就想抬手替她捻了去,却没想真的激怒了她。 萧允墨的唇角又稍稍的勾起,这大梁,也只有叶倾城敢理直气壮的在他面前骂一声“你大爷”,被人问候了大爷,萧允墨居然没感觉到半点怒意。 自从回到京城,今日还是第一次他发自真心的笑了出来。以前的叶倾城让他真的是心生厌恶,看到就心烦意乱,但是失而复得的这个叶倾城倒是变得有趣了起来。 说起来,叶倾城救了他两次了,一次是在风雪之中,还有一次就是替他挡了疯马。 萧允墨渐渐的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凝眸看着静静躺在自己掌心的梅花。那日清晨他收到了一个匿名信,信里的内容便是他入京城大抵会出意外,写信之人提醒他小心,他开始并没在意,后来还是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思临时调换了一下马车的次序,在入京之前最后一次休整的时候将侍卫多调了两队去了前面,并且将自己的马车放在了最后。 母妃说的对,有些事情不是说忍让就能混的过去的。 萧允墨微微的收拢了自己的手指,将那朵梅花捏在了掌心,他一味的退让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倒不如放手博一搏。 “绿萼妹妹,定王殿下已经走了,世子爷说让小姐不要在这里等了。”叶平城身边的心腹小厮司棋跑去了芳雅清苑,对站在门口的一名身穿浅绿色袄子的侍女说道。 他才跑过来就闻到了一股淡雅的茶香,茶香从是清苑的临水阁之中飘出来的。 “世子爷不是说这次会带定王殿下来的吗?”绿萼皱眉问道。 “谁知道呢,都要走过来了,定王殿下却偏偏说要去花园,结果你猜怎么着?”司棋故意买了一个关子。 “司棋,你就说吧。”绿萼急道。 “他们在花园里面遇到郡主了。”司棋叹息了一声说道,“这可真是巧的不行!” 他的话音才落,就见临水阁的大门猛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叶妩城脸色略微发白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郡主都和殿下说了什么?”她颤声问道。 31 好巧,偶遇 叶倾城有点纠结,在花园里面她被萧允墨激怒,问候了一下他家的亲戚,随后叶倾城就后悔了。毕竟萧允墨是皇族,随便问候他家的亲戚便是辱骂皇族的重罪了。 不过叶倾城是个心大的人,纠结一会也就拉倒。骂都骂出去了,萧允墨太欺负人,欠骂。 他当时不计较,日后若是追究起来,大不了她就来个一推二六五,反正古代也没什么录音工具,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晒晒太阳,日子久了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也就过年了,叶倾城的腿也更好了一些。 这是叶倾城在古代过的第一个新年,之前从没尝试过和这么多人一起过年的叶倾城倒是真的带着一点小兴奋。到了古代才知道古代的春节是有多繁琐。好在有曹嬷嬷在一边指点着,叶倾城才不会手忙脚乱的出错惹出笑话来。过年平江王的各种赏赐自然是不会少的,首饰,衣服都要做了新的。叶倾城又是平江王妃的亲生女儿,还有郡主的名头,她得的东西也比府里其他的人更多,更好。就连惠妃娘娘,她那个没见面的大姨也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过来。看得叶倾城眼花缭乱的,她发财了! 过年之后便是上元节,按照大梁的规矩,姑娘们在这里一天是可以上街游玩赏花灯的。 叶倾城已经在王府里面憋了两个月了,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出门机会。她去求着平江王妃放她出门,平江王妃见她这两个月在家还算是老实,又练了字读了书,没给她惹是生非,也就准了叶倾城的请求,但是叮嘱着曹嬷嬷一定要跟好郡主。 王府的姑娘们出游,身后会有侍卫们跟着,还有几位兄长陪着,所以安全上面应该是无忧的。 叶倾城去求平江王妃的时候恰巧殷侧妃带着叶妙城过来问安,叶潞城和叶妩城都在,殷侧妃也提了提想让叶妙城也出去看看花灯,平江王妃自是准的,还叮嘱了叶倾城跟着姐姐们一起,不要乱跑了。平江王府四个尚未出嫁的姑娘现在总算是凑到了一起了。 用过午饭,平江王府的姑娘们就出了王府,由叶倾城的五哥陪着,叶倾城的五哥名叫叶幻城,十九岁,刚成亲,娶的是安泰侯之女,吴氏,单名一个悦字,小两口正在如胶似漆的阶段,叶幻城陪着妹妹们出去玩,也就顺便将自己的新婚小妻子也带在身边。 叶潞城见门口停了三辆马车,便是微微的一笑,她拉住了叶妩城的手,“七妹,我和你坐一辆马车,五哥自是和五嫂子在一起。”叶妩城瞧了一眼,随后说道,“那妙城呢?” 叶妙城跟在大家的后面,闻言看了看那三辆马车,微微的垂下了头。按照叶倾城以往的脾气是断然不会和她坐一辆马车的,多半会叫她干脆留在府里不要出门了。虽然王府不缺那一辆两辆马车的,但是她只是庶出之女,不能直接命人套车,只能再回去请示王妃,这一来一去,叶倾城那急脾气断然是懒的等的,等他们都走了,自己一个人即便有侍女跟着,只怕娘也不会放心让她出门,这一年的上元节看来是又要泡汤了。 “妙城和我一起就好了。”叶倾城抬手拉住了叶妙城的手,感觉到她的指尖有点凉意。叶妙城抬眸,有点惊诧,却见叶倾城朝她莞尔一笑。她的心口稍稍的一松,也回了一个笑给了叶倾城,“多谢郡主。” “我们是姐妹,有什么好谢的。”叶倾城拉着叶妙城的手上了第一辆马车,随后她挑起了布帘朝外看了看,“二位姐姐不走吗?” 叶潞城和叶妩城微微的一愣,被叶倾城催促了,这才回过神来,相携上了第二辆马车。 “叶倾城现在倒是大方。”等落了马车的帘子,叶潞城就冷哼了一声说道,“居然肯和庶出女坐一辆车。” 这三辆马车是她故意叫人去安排的,为的就是让叶倾城在门口就大发一顿脾气,那肯定是会传入父王耳中的。父王若是气了起来,估计叶倾城和叶妙城也就都上不了街了。 结果叶倾城竟然完全不上当,叫叶潞城微微的很是有点不悦。 “她似乎变了不少。”叶妩城犹豫了一下说道,“上次定王殿下来,她都没贴上去。” “狗改不了吃屎的。”叶潞城冷笑着说道,“她是见那个曹嬷嬷时刻的在她的身边,才刻意假装出一幅识大体的模样,好让曹嬷嬷传话给定王殿下,讨定王殿下的欢心。上次定王殿下来,她不就假装晕倒让定王殿下去扶她吗?这你倒是忘记了?” 叶妩城的脸色有点微微的发白,她别开了目光。 “我说你啊,就是性子好,容易被人拿住。”叶潞城看叶妩城一幅咬唇不语,又暗自伤神的模样,她就恨铁不成钢的伸手去拧了拧她的手背,“人家那是以退为进呢!你也不多长点心眼!叶倾城这次是聪明的换了一种方法去勾搭定王殿下呢!定是有人撺掇的!指不定就是咱们的母亲教唆着的。不然以她那脑子,哪会想到这些。” 叶潞城并不愿意与叶妙城和叶倾城一起出门。这两个人虽然比她略小一点,但是姿容都高过她与叶妩城,今日出去她多半也会遇到自己的未婚夫婿,哪一个女孩不想自己在未婚夫的眼底是最美的一个,而叶倾城和叶妙城跟着,一个身份比她高,一个容貌比她好,她还拿什么去发光出彩? 叶潞城心情不好,说叶妩城就重了几分,“你再这么傻乎乎的退让下去,小心你到手的王妃位置都要飞了。” 她一句话将叶妩城说的有点期期艾艾起来。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叶妩城气短的抱怨了一句。她索性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刚刚涂好的丹蔻。 她与叶潞城都在女学,今日上元节,学堂里面的同学应该都会上街,女学隔壁的太学里面的那群贵胄子弟也都会出来游玩,女学和太学虽然隔着一堵墙,但是同在国子监之中,进的是一个大门,所以相互之间并不是一点都不认识的。大梁朝既然准许女子为官,男女大防就不是那么的重,只是大家平日里都爱惜羽毛,不会轻易的相互串门便是了。 叶倾城和叶妙城开过年来就会一起去女学上学,让叶妙城和叶倾城一起去女学是王妃娘娘的主意。她是怕叶倾城本来名声就不太好,进入女学之后多半会被人排挤了,有叶妙城跟着,也好有个伴,不至于上学第一天就回来闹着不肯去,平白的在平江王的面前添了不是,惹的他生气。他对叶倾城的印象才稍稍有点改观,断不能就这么给废掉了。 马车出京城先去的惠山的庙会。惠山就在京郊五里之地,很快就到了,庙会热闹非凡,大梁京城人在上元节的习惯便是先去惠山庙会游玩赏梅,傍晚在回京城观灯逛夜市。 王府的后花园也有梅花,但是一下车,叶倾城就被惠山寺的梅花给惊呆了。 她忽然体会到“香雪海”这句话的含义,那一片一片的梅花开的如火如荼,枝桠相连,让花如同云海一样浮动在半空之中的树枝上,人与花下过,便是走在云海之下了,清冽的梅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让人精神一震。 就在叶倾城陶醉在花香晕染之中的时候,她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这么巧?居然能在这里遇到表妹。” 叶倾城刚深吸了一口气,一听到这声音,那口气瞬间就憋在了肺里,呛的她咳嗽了起来。 “郡主还好吗?”叶妙城见叶倾城咳的脸都有点红了,抬手替她拍着后背,关切的问道。 好!好的不能再好了!萧允墨这是阴魂不散了吗?难得出一次门都能遇到。 叶倾城在心底竖起了一根中指。 叶倾城转眼看过去,就见两名丰神如玉的男子一前一后的朝她们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那位正是萧允墨,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好巧,她也认识,不就是那日去府里问话的那位锦衣卫千户大人秦韶吗?只是他今日没有穿官服,而是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锦袍,显得长身玉立。 可惜了,叶倾城作为一个纯制服控,见秦韶换下了锦衣卫的飞鱼服,深感惋惜啊。 就在叶倾城盯着秦韶看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过来。 “原来平江王府的几位小姐都在啊。”萧允墨笑着看了看叶妙城,还有站在她们身后的叶潞城和叶妩城,只是目光从她们的脸上扫过,没有做什么停留,等看到叶幻城牵着吴氏的手的时候,萧允墨一拱手,“五公子也在。” “殿下。”叶幻城忙拉着自己的妻子走上前来见礼,“见过王爷。”他撩衣要拜,被萧允墨制止住了,“微服游玩,不要多礼。” 萧允墨再度将目光落在了叶倾城的身上,“既然和表妹这么有缘分,相请不如偶遇,大家就索性一起吧。” 叶倾城还能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咧了咧嘴。 她瞪了曹嬷嬷一眼,一定是她通风报信的!不然萧允墨怎么会知道他们在这个时间会到惠山寺的山门口。 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 萧允墨和叶幻城一边说话一边走在前面,叶倾城就尽量的朝后面缩,她拖拖拉拉的,只想离那个人远一点,倒是叶潞城拽着叶妩城就紧紧的跟了上去。叶妙城本是陪着叶倾城的,不过也被叶倾城给推到了前面。叶妙城不知道叶倾城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能跟在叶妩城的身后。 萧允墨不见叶倾城上来,一回头,见她落在了后面,于是站在台阶上朝下对叶倾城说道,“表妹可是腿脚不利?所以才走这么慢?” “呵呵,是啊是啊。你们先走,不用管我。”骤然被点名关注的叶倾城马上笑道。 “那我下来等表妹。”萧允墨转身就要下来,叶倾城大骇,“不用不用,你还是陪着我五哥就好了。” “这里人多,若是有人撞着你,总是不好。”萧允墨说道。 “不用不用。”叶倾城一转头,看到了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的秦韶,“有秦公子陪着!放心放心。” 萧允墨微微的一怔,他见叶倾城已经自动自觉的走到了秦韶的身边,于是嘴角微微的一巧,“也好,那表妹小心,有劳子衿兄了。” “客气。”秦韶朝萧允墨一抱拳,随后看向了已经站到他身边的叶倾城,“郡主可要小心了。”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32 她穿越到了动物世界? “嗯嗯嗯。我会很小心的。”叶倾城从善如流,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只要能离萧允墨远一点就好。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现代,如果不想理谁,掉头走就好了。万恶的旧社会啊,叶倾城不得不再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在这里皇权大于一切,想要努力生存下去,不得不收敛自己张扬的个性。 秦韶的唇角绽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负手默默的跟在了叶倾城的身后。 他的睫毛低垂,遮挡着自己的眸光,叶倾城那个纤细的身影被两名侍女搀扶着走在上山的石板路上,活生生的就在他的眼前。看起来十分的娇弱。这样的身躯怎么可能逃过那一劫!还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明明已经探的了她的脉搏是停止跳动了,还将她的尸体随意的丢在了奴隶贩子常常驻扎的营地前面。即便她能活过来,也会被奴隶贩子带走。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又回来! 幸好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倒是少了他不少的麻烦。 秦韶的手负在背后拢在锦袍的长袖之中。手指曲起,展开,如此反复了几次,终还是合拢在袖子里面。 只是现在的叶倾城似乎和以前的不一样了,似是刚才的情况,她不应该是乐的屁颠屁颠的马上跟在萧允墨的身侧吗?怎么反而看起来有点想要避开萧允墨的样子,甚至不惜拉上了他,叶倾城,你究竟是在打的什么算盘,失忆究竟是真还是假? 当日他是带着面纱,所以即便叶倾城的失忆是假装出来的,也没见过他的容貌。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杀意在秦韶的心头升起,让他的人都变得有点萧瑟冷冽。 拜多年训练所赐,叶倾城对周围的危险比较敏感,她察觉到有点不对,回过头来,正对上了秦韶审视她的眸光。 秦韶未料及叶倾城会忽然回头,眸光与她的目光碰了一个正着,让叶倾城浑然一惊。又是那种混合着肃杀与恨意的眸光从秦韶看着自己的眼睛之中投射过来。 秦韶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唯有颔首微微的一笑。 他的面容带着几分阴柔之美,这笑起来自然是动人心魄的好看,但是却让叶倾城感觉到更不自在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条毒蛇盯住了一样,一条蛇在朝你咧嘴,正常人大概这时候的心情都不会太好吧。 她到底是怎么惹到秦韶了,若是上次在王府看到他眼底的杀意或许还能解释为他的杀意不是针对她的,但是刚才那惊鸿一瞥,便是错不了了。他对她不光是厌恶的问题了,而是已经上升到厌恶的想要弄死她的地步。 “郡主可是累了?”秦韶收敛住了自己的心神,微笑着对叶倾城说道。 他刚才竟然大意到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了,只怕刚才自己眸光已经被她看到,不过倒也没什么,她现在不过才十三岁而已。并且与自己尚无什么多的接触,想来也不会将他放在眼底。 他认识的叶倾城,可是有一种目中无人的架势的。 秦韶只觉得自己十分的可悲又好笑,他也算是一个骄傲的人了。上一世居然会喜欢上那样的女人! “腿有点酸痛。”叶倾城掩饰的朝秦韶笑了笑,眉间微微的蹙起,“不如咱们先休息一下吧。” “也好。”秦韶抬眸看了看已经爬到半山腰的萧允墨,点了点头。 听叶倾城说要休息。曹嬷嬷马上将自己的外氅脱下来,垫在了山边的一块看起来还算是平整的石头上,“郡主坐这里吧。”素和和素清一左一右将叶倾城扶着在石头上坐下。 叶倾城垂眸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自己的伤腿,这条腿虽然复原了。但是爬山这种高强度的事情还是不能太胜任,她倒是没有说谎,腿确实有点不适。 “郡主的腿伤才好,也的确不适宜爬山。”秦韶站在一边,说道。 “是啊。”叶倾城抬眸朝秦韶笑了笑,“我也觉得有点难为自己了。算了,素和,你去前面和五哥还有殿下说一声。我就不上去惠山寺了,一会我们就下山,在山脚下找个茶寮等他们就好了。”这样她就能更好的避开了萧允墨,让叶妩城与萧允墨多多接触接触。估计她和叶潞城的心气也就顺了。 “是。”素和应了一声,抬腿就去追萧允墨他们。叶倾城的目光顺着山路看了过去,顿时觉得自己现在处境挺微妙的,半山腰上那被自己姐妹和兄长簇拥着的少年看起来和狐狸一样狡猾难以度猜。而自己身边这位,却又好像毒蛇一样时不时的吐一下蛇信。 叶倾城怒摔,她这是穿越进了动物世界了吗! 素和的腿脚利索,几下就追上了萧允墨一行,将叶倾城的情况一说,萧允墨顿时就停住了脚步,回眸朝下看了看。叶倾城见萧允墨看了过来,只能朝他挥了挥手。若是按照现代人的思维来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是落在古代人的目光之中,叶倾城的举动未免就会引人多想。 萧允墨立即朝叶倾城的位置走来。 叶潞城和叶妩城本来跟在他的身后爬山爬的气喘吁吁的,都是平日里不活动的小姐们,仗着年轻小,身子轻,咬牙爬到了这里,一看叶倾城舒舒服服的坐在半山下。朝萧允墨一挥手,萧允墨立即下山,顿时将这姐妹俩气的小脸都快要白了起来。 “六姐姐,咱们……”叶妩城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拉扯着叶潞城的衣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刚才她们虽然是跟着萧允墨的,但是连句话都插不上,只顾着闷头爬山了,唯恐露出什么娇弱之态,惹的萧允墨不高兴。 叶潞城气的牙根发痒,手里狠狠的绞着自己的帕子。她一拉叶妩城的手,“走,跟过去。”她的腿也好酸,好像灌了铅一样。 “走不动了。”叶妩城看着叶潞城眼底的怒气。不得不说道。 “走不动也要走。”叶潞城回眸看了叶妙城一眼,叶妙城马上低下了头,站的更远了一点。 这丫头片子还算是识趣,叶潞城转回来对叶妩城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能让她总是在殿下面前转悠!你现在就不争,以后怎么办!” 叶潞城说的叶妩城浑身一颤,脚下已经酸痛不堪了,但是还是咬牙点了点头。她们姐妹这边要跟着萧允墨,叶幻城却是不依了。“你们不要乱走,只跟着殿下就好,在山下等我,我陪你们五嫂上庙里去烧一炷香。”叶幻城对叶潞城和叶妩城说道。他与吴悦才更成亲。吴悦早想着到惠山来烧烧香,求一下子,都到了半山腰了,自是不想半途而废。听夫君这么体谅自己的心思。吴悦温柔的笑了起来,眼底一片柔光。 “知道了。”叶潞城回头应了一声,随后看了看落在一边的叶妙城,“妙城妹妹跟谁走?” “我还是跟着五哥和五嫂吧。”叶妙城一看那两个人的脸色,马上乖巧的说道。 “也好!”叶潞城横了她一眼,拽着叶妩城朝山下走去。 我去!他们都回来是几个意思?叶倾城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挥手竟然将萧允墨给挥回来了,她恨的差点想去剁手。 秦韶冷眼看着叶倾城一脸的惊诧和懊悔,不由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倒是真会装。 现在的叶倾城与上一世的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不过有一点还是一样的,那便是无论是上一世的叶倾城还是这一世的她,都一样的胆大妄为。 萧允墨这一世似乎也和上一世变得不一样了,就在秦韶略微有点走神的时候。萧允墨已经三步并成两步的下到了叶倾城的面前。 “表妹身体不适,那我也不上去了。”萧允墨笑道。 别!您是大爷,您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叶倾城只是腹诽,但是脸上却还是干巴巴的笑着。 “多谢体谅。”叶倾城讪笑着,她瞥见了被丫鬟们簇拥着的叶妩城和叶潞城,这两位姐姐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了。 好好的一个庙会,本来是挺好玩的一件事情,叶倾城却是觉得自己如坐针毡,浑身的不自在。 等她歇够了,顺原路下了山,找了一个茶寮坐下,一边饮茶休息,一边等叶幻城他们回来。 叶潞城悄然的踢了叶妩城一脚,叶妩城低着头不敢说话。 叶潞城恨她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于是自己说道,“殿下,外面庙会这么热闹,不如就在外面的集市上走走可好?” “你们想去逛街啊。”萧允墨看了看窗外,山门前的广场上挤满了摊贩,小到针头线脑的,大到马匹车辆,倒是真的什么都有的卖,人来人往的,煞是热闹,还有不少应景卖花灯的。 萧允墨转向了叶倾城,“表妹可愿意出去走走?” 我去!叶倾城就是想当隐形人,在萧允墨如此的关注下也当不了了。 她也想出去转转啊,可是一边是狐狸,一边是蛇,外加一群盯着她虎视眈眈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她觉得自己就好像一盆香喷喷的肉啊。 33 他不会原谅她 叶倾城呵呵的假装听不懂的傻笑了一下,“不用不用,殿下自陪着姐姐们出去转转就好。五哥不在,两位姐姐就仰仗殿下维护一下了。”她看了看窗外,“人好多,两位姐姐要是被挤着,撞着就不好了。殿下多费心。” 叶妩城不知道叶倾城这么说是何意,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叶潞城的眼底也是不置信。 叶倾城抽风?将送到嘴边的定王殿下朝外推? 叶潞城最快反应过来,“也是,不知道定王殿下肯不肯纡尊降贵呢?”大齐的男女大防没有那么重,只要不出格到和叶倾城一样追着男人跑。叶潞城这样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显得有点唐突罢了。她也是急了。 以前的萧允墨对叶倾城一直都是不冷不淡,言辞之间多有厌恶之意,怎么叶倾城追了人家跑了一圈回来。萧允墨的态度开始变了呢。 叶妩城那个傻子,要是再不努力点,定王殿下就要飞了。 与她订亲的是抚远伯的二儿子,虽然是嫡出,但是承继不了伯府,将来在仕途上也只有靠着自己。几个姐妹之中,她的亲事定的是最低的一个了,但是抚远伯的二儿子李传胪却是她真心看上的人,就在国子监的太学里面读书,人生的面若冠玉,温文尔雅。 姐妹之中,她与叶妩城是最近的。自然是希望叶妩城能牢牢的占住定王妃的位置,将来好帮衬着点。她大姐樊城郡主嫁的吴国公世子,四姐叶凌城嫁的是安乐侯,她要是再不努力点,将来也是被姐妹们比到泥地上的。叶倾城素来与她不合,要是真的被叶倾城当了定王妃的话,将来哪里还有她的日子过。 陛下如今尚未定太子,如果能死死的扒住定王,叶妩城将来也不是没可能当上皇后,只要路子走对了,还怕将来她不会飞黄腾达吗? 可是瞅着叶妩城那不上道的样子,叶潞城就心急如焚,这还是不是她的妹妹了,忒没用了。 萧允墨将目光转到了叶妩城的身上,“七姑娘想去走走吗?”他自然不会忘记这才是与他指婚的人。 “都听殿下的。”叶妩城微微的垂下头,眼底流过了一丝羞涩之意。 萧允墨笑了笑,“那就出去走走吧。子衿兄可一起来?”他又看向了秦韶。 秦韶点了点头,“只是只留郡主一人在这里不知道可好?”他笑问道。 “不如这样,子衿兄护着两位姑娘出去……”萧允墨的话还没说完,叶倾城就马上抢着说道,“我想要秦大人留下来陪我!” 叶倾城这一嗓子喊出来,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叶潞城差点没笑喷出来。她就说叶倾城怎么忽然将王爷朝外推了,原来是看上秦韶那个小白脸了。 呵呵,叶潞城扫了一下秦韶。叶倾城当真是贼胆包天,她那脑子大概真的坏了,秦韶是什么人?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千户,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这蠢货只看人家生了一副好皮囊。却不知道这皮囊下裹着是一头狼。 她如此也好,正巧让王爷看看,到底什么叫水性杨花。 就连秦韶都有点僵硬,叶倾城。呵呵,他在心底冷笑。 萧允墨的脸色瞬间也有点不好了。 叶倾城素来都是追着他跑来跑去的,嫌弃她的人应该是他,可是现在叶倾城明显就是躲着他,弄了半天被嫌弃的人变成了自己了。她如今为了躲避自己,居然将秦韶也给拉下水来。 “子衿兄,我表妹她年纪小。”萧允墨的心底有点点堵,不过还是笑如春风的对秦韶说道。“说的都是孩子气的话,子衿兄不用放在心上。” “我真的希望秦大人留下来陪我。”叶倾城惟恐天下不乱的又加了一句。 秦韶笑了起来,他笑起来十分好看,明眸皓齿的。就是叶潞城和叶妩城也不免被他的笑容所吸引,多看了两眼,又觉得不妥,随各自转开自己的目光。这位秦大人果然如同外界传闻那边。玉面修罗,顶着一副比女子还要漂亮几分的容颜,骨子里却是狠绝毒辣。听说死在他手里的人排成行都够绕着京城转几圈了。 “既然郡主相邀,那恭敬便不如从命了。”秦韶一抬手,抱拳说道。 他脸上的笑容不断,微垂的睫毛遮盖住了眼底的暗潮。 “那好吧。”萧允墨也微微的一勾唇角,起身,对叶潞城和叶妩城说道。“两位叶姑娘若是不嫌弃,本王今日就当一回护花人。请吧。” 叶潞城忙一把将叶妩城拉了起来,带着侍女昂首走出了茶寮的雅间,萧允墨抬步跟上。 终于走了!一时清净下来的叶倾城松了口气。她也知道自己刚才喊的那一嗓子极其的不妥,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和萧允墨在一起。 叶倾城其实是一个挺简单的人,并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所以即便是当特工的那段时间里面,她也多半负责打打杀杀的部分。至于动脑子,尔虞我诈的部分就都交给别人。她喜欢直来直去的。萧允墨坑了她好多次,又对她诸多试探和怀疑,已经叫她十分的厌烦。 叶倾城看着自己手里的瓷杯子有点出神。大概也就是因为她的懒惰,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依赖性,所以现在才会莫名的跑到这里,如果她肯多动点脑子的话,也不会那么傻乎乎的觉得那个人可以信赖了吧。 她不够狠绝,不够果断,所以才会流落到此。和现在相比,叶倾城倒有点怀念起和裕隆在一起的日子。那小子心思没有大梁人这么复杂,有点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两个人在山间的日子虽然过的清苦,但是没有那么多糟心的事情,因为根本没时间去想。每天想的就是如何不被抓到,还有填饱肚子。 这不知道裕隆去了哪里?他依赖自己依赖惯了,自己陡然一失踪,大概他也会惊慌无措的吧。 叶倾城有点叹息,怎么会忽然想起过去的事情。她回过神来,看向了窗外,沉静了下去。 她不是叶倾城。 在叶倾城流露出那末失落与伤感的目光的同时,秦韶就在心底陡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亦或者说,她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叶倾城。 眼眉的确是叶倾城的不假,但是这幅容貌下真的是原来的叶倾城吗?还是他重生一回,她也跟着变了呢? “郡主是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吗?”秦韶轻咳了一声,成功的拉回了叶倾城的注意力。 “是啊。”叶倾城苦笑了起来。一摊手,“我真的不记得了。”前尘如烟,消散无痕,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叶倾城收拢了自己的思绪。她现在的身份只是洛城郡主而已。如果她表现出一丝的异样,萧允墨,叶潞城,这两个人不会放过她的。 叶潞城处处针对她,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也就是说现在的郡主宛若新生。”秦韶不由轻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意未曾抵达眼底。 “是啊。”叶倾城看向秦韶,十分认真的说道,“如果我之前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秦大人的事情,还真的要请秦大人海涵原谅。” 原谅! 这两个字如同一根刺一样骤然刺入了秦韶的心底,淋漓的血瞬间就从他的心底涌了出来。 很好,心带着撕裂一样的痛感。 他的双眸染上了一层深沉的暗色。 前一世她害他身落敌军包围之中,万箭穿身。身上再痛都不及他心底的痛。 他曾经那么珍视她,用一颗赤子之心真心对她。 他真的挺傻的,以为自己的心会感化她,以为自己的真情会打动她,他对她几乎是千依百顺,他做到了一个丈夫能做的极致了,可是她呢! 与人联手害他也就算了,在他身受重伤回去找她的时候,她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男人当着她的面,亲手将剑刺入他的胸膛,她却还依靠在那人的怀里朝着他吃吃的笑着,好像再说,秦韶你就是一个傻瓜,蠢货…… 秦韶砰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砸的桌子上的茶碗跳动了起来。 叶倾城吓了一大跳,秦韶的眼底隐隐的带着几分血色。 “秦大人你没事吧?”叶倾城还是出于礼貌问道。 他的目光太骇人了,好像带着吞噬一切的暗潮与黑洞。 “没事。”秦韶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努力的将外放的杀意收敛回来,他轻笑了起来,“让郡主受惊了。” “呵呵。”叶倾城见他不想提,也就识趣的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讪笑了一下,她略带点狗腿的拎起了茶壶给秦韶倒了一杯茶水,“秦大人请用茶。” “多谢了。”秦韶忍住想要马上掐死她的冲动,还是抬手接过了茶杯,她的手腕看起来十分的纤细,只要他握住,稍稍的一用力,那手骨就会断成两半。 秦韶微微的眯眼,想象着她的手臂被自己拗断之后的她的惨状,嘴角竟带了一丝嗜血的笑意。 他不会原谅她的! 永远不会,除非她在他的眼前永远的消失! 34 我真的没惹过你 只是就这样让她死了,未免有点太过简单了。 秦韶看着叶倾城那略带讨好的目光,随后垂下眼帘,他将她递过来的茶杯抵在了自己的唇下。 一股淡淡的茶香混合着一丝茶香以外的甜香传来,渐渐的沁入了他的鼻腔,那是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味道,茉莉的香气。 这香气是叶倾城手上带着的,他曾经那么喜欢这样的味道,淡雅清新,以前他常拘着她一缕香发,想要让那发丝将自己缠绕住。如今这种味道再度传来,他的心中只有深切的恨意。上一世他自知自己无功名在身却能娶到郡主。对郡主千依百顺,而她呢? “是不是茶不合口味?”叶倾城见秦韶将茶杯抵在唇下,久久也不曾饮下一滴,于是好心问道。“不如换一种。”他们刚才点了好几种茶水,叶妩城喜欢龙井,萧允墨喜欢毛峰,而她喜欢最廉价的茉莉花茶。她自认自己是一个大俗人,品茶这种高大上的东西自不是她的菜,那种东西喝在她的嘴里都是清苦的味道,分不出个一二三来,唯有花茶,能让她辨别出味道来,这家茶寮里面的花茶只有一种,那便是茉莉了。 于是叶倾城就再度拿出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茉莉花茶递给了秦韶。他那么恨自己,之前那个叶倾城一定做了特别对不住他的事情。刚才他拍的那一下桌子不会是白拍的。想要求他原谅大概是有点难了,叶倾城也觉得自己有点悲催,明明都不是她做的事情啊,现在一股脑的都按在了她的脑袋上。 不过既然她已经用了这个身份,享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富贵,自然也要承担这个身份带来的一些负面影响,在这一方面叶倾城还是相当有自觉性的。 茉莉花茶!居然又是茉莉! 茶水倾倒出来,花香四溢,秦韶就微微的皱眉。 “郡主很喜欢茉莉?”他缓缓的开口问道。 “不是啊,只是醒来之后家中的香料都是这个味道,也就没再换了。”叶倾城笑道,其实按照她的意思,最好没有什么味道,有香气很麻烦,有的时候藏匿起来,都会被这缕香气所累,让藏匿失败,平白的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叶倾城倒是被秦韶给提醒了,她回去就让素和还有素清将家里的茉莉香换掉,换成更淡一点的味道。 叶倾城在意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随后醒悟,“你不喜欢这个味道是吧。”她马上大咧咧的将那茉莉花茶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又让素和取了一只新的杯子。倒了一杯龙井出来,“这个应该可以吧。” 光是茶水,便倒了三次。秦韶再度将龙井接了过来,垂眸。她是在讨好他?为何?手指微微拢住,一用力,茶杯崩裂开来,水从杯子里倾倒了下来。淋淋漓漓的顺着他的指缝流下。 “哎呀,这杯子怎么破了?”叶倾城奇怪的看着他的手,“秦大人的手没事吧。素和,还不赶紧看看秦大人有没有被烫到或者伤到。” 秦韶是男子,她不能轻易的去触摸他的皮肤,这点道理,叶倾城还是明白的。杯子递过去的时候明明是好的。叶倾城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他不想喝说一声就是了。何必捏破杯子,白白的浪费了茶水,重要的是,还烫到了自己。 “是。”素和过来。被秦韶瞪了一眼,“多谢郡主了。习武之人,皮糙肉厚,伤不到。只是拂了郡主的美意。”他摊开了自己的手掌,手指处烫的有点微微的发红,他的手十分的秀气漂亮,如同他的人一样,十指修长均质,若不是关节粗大了些,便说这是女子的都大概都有人信。 有些人生来就是给别人添堵的,叶倾城暗地里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也挺好看得,但是和秦韶那个一对比,没法比! 素和忙去收了那破碎的瓷片又将桌子上的茶水擦拭干净,这才退到了一边。 他的手指那么有力,瓷杯子都能捏碎,不知道能不能捏碎核桃?叶倾城看着自己面前的一份五香味的核桃有点微微的出神。 秦韶一定是不想喝她的茶水,所以才会这样。叶倾城觉得自己自打穿越之后,就连叹息声都变的多了许多。 她很招人讨厌啊。 真不知道一个十二岁的叶倾城究竟对秦韶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才会惹的他一个大男人计较到这种地步。 她都已经道歉过了。不原谅她也没招了。 “秦大人,我就想问问,我与秦大人之前认识吗?”叶倾城将目光从核桃上移开,看向秦韶。 秦韶微微的一怔。她会这么问,难道是想起了什么?他那日“掐死”她的时候是蒙面的,即便她想起来什么了,也不会认出自己。不过饶是如此,他另外一手悄然的按在了自己袖子里暗藏的袖箭机弩之上,袖箭的箭尖在桌子下面已经迅速的对着了叶倾城。 他随后又松开了手,如果他就这样弄死了她,必然会拖累整个靖国公府。 忍! 他复又放开了袖箭的机弩。弹了一下长袍上的皱褶,微笑了起来,“之前去平江王府不是见过?” “那再之前呢?”叶倾城问道。 “不曾。”秦韶淡然的说道。 卧槽!叶倾城在心底骂人了。都不认识,摆出一副她是他杀父仇人的眼神做什么! “那我可曾得罪过秦大人。”叶倾城的心底顿时如同十万头神兽呼啸而过。泥泞不堪。 “郡主此话从何说起?”秦韶笑的益发的荡漾,眼底流光溢彩的,让叶倾城看得有点晕晕乎乎的。 变脸好快!叶倾城在心底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如果她不是受过专门的训练,大抵也会被这样的秦韶给蒙混过去了。 其实想起来,他流露出那种眼神的时候多半都是遮掩着的,只除了刚才特别激动的锤了一下桌子……要不是她总能感觉到威胁的所在,换成其他人是断然看不到的。 “总觉得秦大人对我冷冰冰的。”叶倾城不能指着秦韶的鼻子说,我看到你朝我瞪眼了,他是一定不会承认的,于是她很委婉的换了一个说法。 “大抵是因为秦某所任官职使然。”秦韶温和的说道。 他心底一凛,他的恨意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露的太多了! “哦。”叶倾城点了点头。传说中的职业病呗,不巧她也有。可是秦韶对她。怎么看都不觉得只是职业病那么简单。 “没得罪过秦大人就好。”叶倾城还是从善如流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做出了一个怕怕的样子,“我还以为我不小心惹怒过秦大人呢。” “郡主真会开玩笑。”秦韶笑道,“秦某不过就是一个从四品的小官。郡主殿下乃是金枝玉叶,哪里有什么惹怒不惹怒的说法。”叶倾城很敏感,看来以后在她的面前要更加的小心才是。 真的没惹怒?叶倾城在心底连说了三个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不过秦韶看着她笑的却又十分的放松起来,这叫叶倾城对他的话也有点将信将疑起来。也可能真的是她想多了,一切都只是他的职业病,杯子碎开也是巧合吧。谁知道呢? 秦韶暗中观察者叶倾城,见她嘴角微微的一撇,知道她是在揣测自己刚才那话到底有多少的可信度。倒是他小看这一世的洛城郡主了,不光大难不死,就连洞察力都这么强悍。他还当她现在不过只是才刚刚十三岁的少女一样好糊弄。倒是他的大意了。 秦韶转念想想,也对,如果洛城郡主还是和前世一样,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从外面回来。 奴隶营,如果她真的是原来的那个叶倾城,是如何从奴隶贩子手里跑出来的? 萧允墨自是不会和他说起这些,不过他可以自己去查。 让她就这样痛快的死去也的确是便宜了她了。 上一世她加诸在他身上的,他应该一点点的和她算清楚才是啊。 想到这个,秦韶竟然觉得浑身欢畅了起来。 他忽然很想看看,她浑身是伤,筋骨寸断,身败名裂,一点点在地上爬向他,求他饶恕的样子,那画面一定很美。 简简单单的掐死她,也让她死的太轻松了点,她大难不死也好,就等着他慢慢的炮制她吧。 咦?有点冷!叶倾城不知道哪里陡然冒出了一丝凉意,让她背脊有点发寒。她看了看周围,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大概是她过于敏感了吧。 “对了,秦大人是锦衣卫哈。”叶倾城在确定自己的确没有招惹过秦韶之后,“秦大人是怎么当上锦衣卫的,锦衣卫公开招考吗?” 秦韶不知道叶倾城问这些的用意是什么,不过他还是回答道,“秦某入锦衣卫只是陛下一句话而已,谈不上有什么光彩之处。至于锦衣卫的确是公开招募的,不过想要入锦衣卫,考核甚难。一年报名者甚多,但是真正能进入锦衣卫的却是少之又少。” 有多难考?能难过高考吗?叶倾城来了兴致。 35 放心,大家姐妹 哦对,叶倾城忽然想起了之前曹嬷嬷简单的说过秦韶的家世。他是靖国公府的,他爹和他大哥都战死疆场了,所以大梁的皇帝带着几分体恤之情问了一句,这位秦三公子就进了锦衣卫了。她倒是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人家是正经的官二代,路子广着呢。 叶倾城是真挺想进锦衣卫玩玩的,不过也只是一个想法罢了。有平江王在,也容不得她瞎胡闹,她现在打听也就是过一个耳朵上的瘾头罢了。叶倾城缠着秦韶问锦衣卫的事情,萧允墨已经带着叶妩城和叶潞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叶幻城夫妻两个和叶妙城。 他们一行人一进门就见叶倾城与秦韶说的热络,萧允墨的笑容就是微微的一滞。 “看来表妹和子衿兄相谈甚欢。”萧允墨抬手解下了身上的披风,有人过来接了,退到了一边。 两人起身行礼。被萧允墨抬手按下,“都说了是在外面,还是微服,不必那么多礼了。” 大家再度坐下,萧允墨笑着对叶倾城说道。“表妹没去逛庙会倒也是可惜了。外面有不少好玩的东西呢,也不知道表妹喜欢什么,所以没有自作主张,倒是六姑娘和七姑娘买了一点心仪的小玩意。” “是啊,都是殿下送的。去的人都有呢。”叶潞城笑道,她朝叶倾城说道,“郡主没去真的可惜了。不过郡主,那些东西也没什么,都是些小玩意而已。” “平江王府也不是出不起买点小玩意的钱,怎好叫殿下破费。”叶倾城不动声色,笑着回了一句,叶潞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叶倾城假装没看到,回眸对萧允墨说道,“不过还是要谢谢殿下。殿下与我七姐姐已经指婚了。现在相处的又这么好,真是可喜可贺。” 叶潞城在气她,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一直以来都挺让着叶潞城的,但是刚才还是决定还击一下。 她不屑与和人争什么,尤其是她现在已经是郡主的身份了,平日里,叶潞城夹枪带棒的说几句,她也就听着,但是现在这么多人在这里,叶潞城那一副小家子气,她就有点看不上了。萧允墨买了就买了,即便他出钱也是看在叶妩城的面子上,否则有叶幻城在,叶潞城要买什么怎么也轮不到萧允墨去花那个钱啊。古代人不是挺讲究这些的吗?欺负她是穿越来的不懂吗?她这些日子在家里养伤,也不是白躺的。就算是叶妩城到她面前来显摆显摆,她也忍了,叶潞城冒出来算个什么事情。 她们姐妹之间有什么不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跑外面来丢什么人,还是当着萧允墨和秦韶的面。 叶潞城又怎么会听不懂叶倾城话里的隐含之意,一张脸上顿时红红白白的,尴尬的一时语塞。 还是叶妩城马上出来圆场,“郡主,庙会里面真的挺有意思的。”她暗中拉了一下叶潞城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呈一时口舌之快,再去激怒叶倾城了。 叶幻城见气氛有点尴尬,忙笑着说道,“也就那些小玩意罢了,看着是挺稀奇的。但是自己琢磨琢磨比咱们平日里用的差太多了,左右也就是一个新鲜罢了。” “五哥说的是呢。没关系,还有晚上的夜市呢。”叶倾城得了便宜也就马上收手,朝叶幻城甜甜的一笑,“到时候五哥的钱袋子可不要小气就是了。” “那是自然。郡主想要什么只管开口就是了。”叶幻城笑着说道,说完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他刚才还真怕叶潞城将叶倾城激的拍桌子拍蹬的跳起来撒泼。 人家是郡主,真要闹起来,他这个名义上的五哥也是拦不住的。 他也有点不喜刚才叶潞城挑事的态度,好好的一起出来。便要好好的一起回去,白白的激怒叶倾城是何道理。要是真的在外面闹出点什么来,也会累的他被父王责骂。 萧允墨却是一直都笑眯眯的。 这个叶倾城是越来越好玩了。怎么办,他居然生出了几分继续逗弄逗弄她的意思来了,之前他可是为唯恐避之不及的。 他又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叶妩城,那低顺的眼眉,温婉的神态,身为定王妃,她贤淑是够了的,但是却总是少了那一份让他欢喜的灵气。 不过母妃当初选中她。一来就是看中了她的温顺,二来也是看重叶妩城的姐姐和哥哥。 樊城郡主嫁的是吴国公世子,嫡长子叶平城虽然娶的是礼部尚书之女,但是叶家的三子娶的却是威武将军之女。就连四女叶凌城嫁的都是安乐侯夫人。安乐侯年纪虽然不然,却是禁军都尉。不容小觑。威武将军戎马一生,膝下三子皆死于战场,唯独这一女,宝贝的不行了。对这个女儿是千依百顺的。而威武将军镇守东北,手里有二十万大军可供驱使。 平江王在京城看似是一个太平闲散王爷。手里有个不咸不淡的差事干着,但是暗中的力量却是十分强大的。 原本他对这桩婚事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但是现在这种局面,却也由不得他挑三拣四的。 所以刚才叶倾城的话也算是提醒了他一下,让他虽然一直在笑,可是心底却是有了一丝的波澜。 他接二连三的遇险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尤其是回京城这一次,还有人事先预警,虽然他不知道预警的人到底是谁,但是那人完全没有说错。如果当时倒下的是他,只怕就不是像叶倾城这样养两个月能养好的事情了。 他之所以去边城。也是因为之前和他的母妃在宫里大吵了一架。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母妃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但是他现在明白了,如果母妃不那样的话,根本就不可能走到现在的地位。他也不可能活到这么大。这场棋局,从他生下来便已经让他身在其中,即便他再怎么想做一枚逃子,也逃不出棋盘的边框,除非他作为败子被人吃掉。 这个道理浅显易懂,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一直在逃避这个事实。 他与秦韶相熟也是因为秦韶之前救过他两回。 最近的一次便是他离京前,秋末的一场狩猎大赛上了。 收敛回心神,萧允墨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带着大家一起起身回京。 等坐在了马车上,叶妙城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陶偶递给了叶倾城,“郡主,这是我在庙会上买的。只是小玩意,不知道郡主喜欢不喜欢。”她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说的。 叶倾城接过了陶偶,那陶偶做的十分的可爱,是一个仕女的样子,眼齐口耳做的栩栩如生,衣带流动,她的头还可以左右摆动,憨态可掬。 “倒是十分的有趣。”叶倾城抬手拨弄了一下陶偶的脑袋。让她晃了起来。“多谢你啦,妙城。” 叶妙城算是松了一口气。 之前她可是忐忑的要死的。买这个东西也是为了试探试探叶倾城,若是以前的叶倾城定会不屑,直接将陶偶甩出去,如今这个叶倾城却是欣然接受了。看来以后在平江王府里,她是真的可以和现在的郡主多走动了。 身为庶女,虽然同在王府之中,地位却是天地之别。 其他的哥哥姐姐对她虽然是客气,但是眼底那一丝的不屑之意倒不如叶倾城这样直接的来的好呢。 至少叶倾城从不掩饰对她的鄙夷,倒是比那一些表面和她称呼姐妹,背后却是十分瞧不起她的人来的真多了。 所以比较起来,叶妙城宁愿多和叶倾城在一起,至少她不用猜,叶倾城那喜怒哀乐都在脸上摆着呢。 她又是平江王妃的亲生女儿,若是自己在叶倾城面前受的委屈多了,平江王和王妃多半也对她多一点怜惜。 见叶倾城现在真的欢喜她送的东西,叶妙城也是有点高兴。 她长这么大,一直都被娘警告着要夹着尾巴做人,她也想有自己的一方天地立足啊。 娘告诉她。开过年她就要陪着叶倾城去女学了,这叫她又是开心,又是害怕,如果她和叶倾城的关系都处不好的话,去了女学只怕就更难立足了。叶倾城虽然在外面名声不好。但是却有着郡主的封号。 身份摆着呢,她是沾了叶倾城的光才能去女学。 女学之中多半也都是嫡出之女,对她这样的庶出自然会多排挤,若是她再没有叶倾城的庇护,只怕在女学里面也是寸步难行。 她可从没指望过叶潞城和叶妩城,她们早入学两年,自是不会和她们编在一起读书。 “郡主,等上元节过了,咱们便要去女学了。”叶妙城见叶倾城心情还算不错,试探着说道。 “是啊。”叶倾城也有点期待女学呢。 “郡主,等去了女学,还望郡主照顾一二。”叶妙城咬了咬唇,鼓足勇气说道。 “啊?”她倒是将叶倾城给说懵了,不过叶倾城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哈哈的一笑,揽过了叶妙城的肩膀。“放心吧,大家姐妹,谁也不敢欺负了你去!”她大咧咧的,浑然一副校园女大姐大的痞子模样。 36 他去救她? 萧允墨在百味居定了桌子,这是叶倾城到了古代来第一次下馆子吃饭,吃的十分的欢畅。叶妩城为了在萧允墨的面前留好印象,所以几乎都是浅尝辄止的,秀气到叶倾城都觉得替她胃疼,吃的是鸟食吗?今天爬山又逛街,消耗那么大,叶妩城确定她吃那么点能撑的住? “过会的夜市和灯会人会很多,大家尽量在一起走,不要走散。”饭后,叶幻城叮嘱大家。“郡主您和妙城一起,小六和小七在一起,若是真的走散了,也不要惊慌,都认得回王府的路吧?” 叶潞城。叶妩城,叶妙城都点了点头,只有叶倾城有点茫然的摇了摇头,大家纷纷看向她,她只能一摊手。“我脑子不好,不记得了。” 萧允墨见她一脸的无辜,就忍不住想笑。 “不如一会本王与表妹一起。”萧允墨笑道。 “不用了!”叶倾城连连摆手,“还是劳烦秦大人多照看我一下。秦大人是锦衣卫,找人什么的应该很厉害吧。” 今日萧允墨一连被叶倾城拒绝了好几次,脸面上有点挂不住,但是碍于叶妩城也在,他也只能按下自己心底隐隐的怒气。 “也好,那就劳烦子衿兄看住本王这个顽皮的小表妹了。”萧允墨对秦韶微微的一笑说道。 “那是自然。”秦韶也笑着应道。 既然说好了,叶幻城就将身上的带出来的银子分给了几位妹妹,叶倾城她们也不是没钱,不过做哥哥的总是要表示一下。 日暮黄昏,华灯初上,白雪覆盖着的屋顶被彩灯一映变幻出琉璃一样的颜色。叶倾城在现代鲜少有这样闲暇的时间,她就好像一个上满了发条的机器一样不停的在训练。学习。 叶倾城和叶妙城一起走在街道上,秦韶不紧不慢的在身后跟着,一语不发。 素和素清自是不离叶倾城的左右,叶妙城身边的红药也寸步不离。叶倾城这才知道大梁京城的燕京的北城是有一个湖叫小镜湖。这里是燕京冬季的一处胜景,燕京地处偏北,到了冬季大小湖泊水塘都会结冰,唯独这个小镜湖,大抵是因为地下有地热的缘故,常年都不会被冰封。这湖面积不算大,但是到了冬季湖面水温偏高,白雾袅绕,如同仙境一样,走的近了,也闻不到一般地热温泉固有的硫磺味道,每年上元节的花灯会,这里是最热闹的地方,夜市的摊子也是在小镜湖的一侧长街之中摆出。有一座五亭桥横跨在湖面,桥上装点着各色花灯,将五亭桥映的如同琉璃铸造一样的晶莹美丽,湖面袅袅白烟笼罩如同轻纱覆盖,人从桥上走,就如同走在九天云上,美不胜收。 湖中还有画舫停留,画舫也装饰的美轮美奂,丽人倩影透过五色花窗映出,影影绰绰的,宛若瑶池。 太美了。 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色的叶倾城就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微微的张开了自己的唇,目不转睛的看着。 叶潞城之前被叶倾城拿话噎过一次,见到叶倾城流露出这幅土包子样,就轻蔑的一笑。“看来咱们府上的这位郡主倒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拽了一下叶妩城的衣袖,按照她的意思,最好跟着萧允墨和叶倾城一行人分开,他们逛他们自己的,免得有一个叶倾城在眼前戳着。看着难受。但是萧允墨却一直都跟在她们的身后,叫她们两个也不得不跟了过来。 叶妩城没接叶潞城的话,萧允墨耳目清明,闻言看了看前面那个站在围栏前的少女。她的脸不知道是因为被夜风吹的还是因为兴奋染了一点点的微红,红润的唇也微微的张着。一双眼睛看着远处的景色,流露出一副神往的样子。她披风上的风帽已经摘掉,发丝随着夜风在身后微微的扬起,带着这个年纪少女特有的风采。 萧允墨心念微微的一动,朝前走了过去,站在了叶倾城的身边,“表妹……”他的话才刚说出口,就听到秦韶叫了一声“殿下小心!”萧允墨回眸,已经听到几声凄厉的破空之音呼啸而来,他下意识的一躲。躲开了前面的两箭,但是最后的一箭却是没有闪开,狠狠的钉在了他的肩胛骨上,他捂住了自己的肩膀,身子一歪。 “有刺客!保护王爷!”萧允墨的侍卫见萧允墨受伤。忙高喊了起来,一边喊一边朝上涌,想要围住萧允墨,愣是将站在萧允墨身边的叶倾城还有叶潞城叶妙城给挤到了一边去,他们这一喊。街上的人群就乱了起来。 接着又有几枚飞箭飞来,这次倒不是射向萧允墨,而是射向周围的百姓的,瞬间就有几个人应声而倒,这几个人一倒下,街上的人群就更乱了,大家不知道箭是从什么方向射来的,顿时乱跑乱挤了起来,这小镜湖本就人多的要命,大家这一乱挤。马上就乱成了一锅粥。刚才射向萧允墨的箭是刺杀他的,而现在的箭则是造成恐慌和纷乱的。这些杀手们见一击不得手,果断没有再战,而是射杀百姓,造成街面上的混乱,他们才好趁乱全身而退。 秦韶也被挤到了一边,叶妙城则被人流不知道带到了什么地方,叶幻城一手拉着自己的妻子,一边在纷乱的人流里面好喊着几个妹妹的名字,出了人命。百姓惊慌逃窜,呼喊声一片,叶幻城的声音马上就被众多的嘈杂声给湮灭的一干二净,波澜不现。平江王府的侍卫们也被冲散了,剩下的几个紧紧的护着叶妩城和叶幻城。 素和和素清被人群给挤走。叶倾城也被人流差点带倒,还是她身子灵巧的一翻,跳到了栏杆之外踩着不算宽阔的外沿才逃过被人撞倒踩翻的悲剧。 她看到了同样被人群挤到栏杆边上来的秦韶,忙叫了一声,“秦大人。” 秦韶回眸,看到站在栏杆外的叶倾城,她正朝自己招手,“过来这边,没人挤。”秦韶见她站在栏杆外的水边上,身后就是小镜湖。他的心念微微的一动,一股杀念涌上心头,手微微的一抬准备用袖箭将她射入水里,随后转念,就息了这个念头。他的袖箭极易被人认出来,他只恨现在手边没有一个普通的弓箭,不然倒是一个好机会弄死叶倾城。混乱之中,也不会有人发现。日后平江王府追究起来,都推到刺客身上就是了。 多好的弄死叶倾城的机会啊,忒可惜了。 不过他的手还是摸出了一块碎银子,手指一屈,将银子当暗器用指力弹了出去。碎银子悄然的打中了叶倾城腿部的跳环穴,叶倾城顿时腿一软,身子朝后一仰,噗通一下掉进了小镜湖里。 这湖水虽然没结冰,但是也够冷的,叶倾城坠入水中,就感觉到浑身都被冰冷的湖水所包围着,周遭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头顶水面之外的光隐隐的浮动在头顶,却是一片光影朦胧。叶倾城在落水前倒是深吸了一口气,她落水之后就马上奋力朝光影斑驳之处游去。 她身上的披肩湿了水之后变得又厚又重,将她直朝水里拖拽。她一条腿麻的动不了,只有用另外一条腿奋力的踩水,一边拿手去解开自己披风上的带子,那带子箍在颈肩,越箍越紧,披风朝下坠,自然也拉着她的脖子朝下,让那带子上的结越拉越紧。湿了水之后,布料变得十分的涩,更何况这结又被拉紧,叶倾城解了好长时间都解不开,扯又扯不断。她现在人小,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 完了完了,叶倾城心底一片凉意,难道她穿越了一回。却是要死在这水里了吗?她的一条腿怎么就忽然不能动了呢?n多念头从叶倾城的脑海之中闪过。 叶倾城在水里和披肩奋斗,叶妙城却是在栏杆边看到了叶倾城落水,她刚才被人流从叶倾城的身边挤开,倒是十分幸运的被挤到了萧允墨的身侧,被萧允墨的侍卫给救了下来。 “殿下,郡主落水了!”就在叶倾城掉水里的一瞬间,叶妙城焦急的对肩膀上受伤血流不止的萧允墨说道,“求殿下救救郡主。” 叶倾城落水?萧允墨回眸,正好看到水面浮动的白烟被叶倾城撞散,水花泛起,白雾消散的位置正是叶倾城落水的地方。 “还不赶紧救人!”萧允墨抓住了身侧的一个侍卫吼道。 “可是王爷的安全。”那侍卫为难的看向了萧允墨。 “你们不去,本王自己去。”萧允墨刚准备分开人群跳入水中,就看到稳住了身形的秦韶逆着人流朝他挤过来。 “子衿兄,你来的正好,快帮将郡主救起来。”萧允墨急道。 秦韶微微的一挑眉,他去救她? 呵呵,除非他脑子有坑。 “王爷,卑职并不会水。”他假装惊慌的抱拳说道。 “该死的!”萧允墨一听,不由分说,纵身一跃,跳入了湖中。 他身侧的侍卫见王爷跳水了,大惊,也都纷纷跟着跳了进去。 叶妩城被叶幻城和平江王府的侍卫护着,看到眼前这一幕,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银牙。 37 获救 萧允墨毕竟是肩膀上有伤的,跳水后就感觉到肩膀完全抬不起来。羽箭插在他的左肩上,尚未拔出,因为刚才那副混乱的样子,没人敢动手拔箭。这一入冰冷的水,伤口处就骤然的一激,肌肉一紧,感觉那箭头似乎又朝里面进了几分。 萧允墨的脸色就比刚才还要白了几分。 “殿下,还是属下们来。”他身边的侍卫护住他,急声道。 “也好。”萧允墨知道自己不能乱逞强,他的眼底流过一丝冷意。一而再,再而三!他已经忍了多少次了!两名侍卫护着他靠了岸。叶幻城也好不容易在平江王府的侍卫护卫之下来到了小镜湖边。他看到萧允墨不顾一切的跳下水里,如今见他被人护着靠了岸,就赶紧叫平江王府的侍卫去帮忙将萧允墨拉了上来。 “殿下。”他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浑身湿透正在瑟瑟发抖的萧允墨身上。他肩膀上的血已经被水晕开,嫣红的一大片,看得人触目惊心。“殿下,还是赶紧回去。”他心底焦急,连声劝说道。 “表妹被人挤下去了。洛城郡主在水里。”萧允墨一把揪住了叶幻城的衣襟,急道,他的声音因为寒冷和疼痛而变得有点颤抖。“五公子赶紧找人去救。” 叶幻城没看到叶倾城落水,听闻萧允墨这么一说,就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今日他带着几位妹妹出来,若是出事了,他回去怎么和家里人交代,况且叶倾城是王妃的掌上明珠。又有郡主的封号。 “还等什么!”叶幻城也急了眼了,对身侧的王府侍卫吼道,“还不赶紧下水去找郡主!” “是。”围拢过来的王府侍卫们有几个就马上跳入了水中。湖面的白雾被水花劈开,就好象湖面被煮开了一样。 秦韶冷眼看着纷乱的小镜湖湖面,定王府和平江王府的侍卫们跳下去了好几个,搅的水花四溅。从叶倾城落水到现在已经不少的时间了,如果再晚一点,叶倾城就算被人找到,只怕也是已经淹死了。他的唇角带着一丝冷意。 叶倾城就这样死了?倒真的又便宜了她一回。 水面上的白雾被人劈开,有人从水里冒出头来,“郡主找到了!”他一边高喊人过来帮忙,一边将叶倾城的头托出了水面。 叶倾城的脸都快要憋紫了,骤一浮出水面,马上张开唇,吸了一大口空气,瞬间才觉得那种窒息到了极致的惊惧随着肺部涌入的大量空气而渐渐的消退。 她还活着!命真大!秦韶的瞳仁骤然的一缩,暗自咬了一下自己的唇。他分开人群开始朝萧允墨那边靠拢过去。 这时候岸上的其他侍卫也手忙脚乱的围过来,连拉带拽的将叶倾城给拉上了岸去。 叶幻城的妻子吴氏的眼力价算是好的,一见叶倾城脸色铁青的被拉上来就忙也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了叶倾城的身上。 “郡主。可还好?”吴氏一边包住叶倾城,一边问道。 “快憋死了!”叶倾城深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来,哆哆嗦嗦的看向了萧允墨。 她在水里看不清,但是知道萧允墨跳下来救她。 萧允墨已经披上了叶幻城的披风,看不到肩膀上的伤,但是他的脸色苍白。一双冰玉一样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见她缓过气来了,萧允墨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表妹没事就好了。”他心底一松,肩膀上的痛就显得更加的清晰,让他的眉峰蹙了起来。 “多谢你了。”叶倾城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边对萧允墨说道。萧允墨朝她摆了摆手。 那件勒的她要死的披风已经被侍卫用刀将带子割断,沉入了湖底,不然被那样的披风拖累着,估计就是那侍卫都不一定能将叶倾城托出水面。叶倾城现在这幅身躯尚小。力量不够,肺活量也不足,能在水下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要是那侍卫再晚一点,只怕她就真的要憋的闭过气去。 叶倾城瘫软在地上,“好了好了。人都救上来,赶紧都送回府去。”吴氏急道。她扶着叶倾城,叶倾城腿上用了一下力气。却依然只有一条腿好用,另外一条腿又麻又木,完全没有知觉,而那条腿恰巧就是叶倾城刚刚断过的。 “五嫂。我可能走不了了。”叶倾城被吴氏搀扶着。费力的站起来,才走了一步,却是一个趔趄,差点再栽倒。“我的腿!” 吴氏也不知道叶倾城到底是怎么了。只能死死的扶住叶倾城不让她摔倒。 “让我来看看郡主的腿。”秦韶挤了过来,对吴氏说道。“在下略通一点医理。” “这……”吴氏没了主意了。 秦韶是外男,大庭广众的看郡主的腿总是不好,可是郡主的腿现在不能动了,若是耽误了救治,将来瘫了,不知道会不会将罪责推到她的身上,说她延误了救治什么的。 “就给秦大人看一下。”叶幻城说道。 这郡主可是平江王妃的心头肉。出一点点的事情,他回去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秦韶蹲了下去“郡主,在下得罪了。”说完他抬手按在了叶倾城不能动的膝盖上,他的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穴道,解开了之前被他用碎银子封住的穴道。如果叶倾城就这么回去,太医来了必定能看出她的穴道被封住,所以他要在叶倾城回去之前将这个麻烦解决掉。 秦韶用掌力透过叶倾城的膝盖略输送了一点点的内力过去,叶倾城能感觉到一股温润的暖意顺着秦韶的掌心传递过来。随后在她腿部的经络上游走了一下,血脉被封的时候,血行不畅,现在血脉通顺了。叶倾城就感觉到腿上好像爬满了小蚂蚁一样,又泛出点点的酸痛,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麻痒,总之难受的很。叶倾城忍不住“啊”的一声轻呼了起来。 “怎么了?”吴氏急道。 秦韶撤回了掌力,抬眸对吴氏说道,“郡主的腿应该没有大碍,只是血行不畅,导致了没了知觉。如今我已经帮郡主梳络了一下经脉,大概是没事了,还是赶紧现带郡主回去吧。请个太医过来再仔细的查查。” “好像……”叶倾城微微的转动了一下刚才完全麻木的腿,惊奇的看向了秦韶。“好像真的能动了。” “是啊。”秦韶朝叶倾城笑了笑,心底却是一片寒意,她难道真的以为他会帮她?输点内力过去也不过就是为了掩饰之前他点了她穴道,让她血脉运行的快一点而已。 秦韶已经不想在看叶倾城了,他转身扶起了萧允墨,“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卑职还是马上送殿下回去。” “好。”萧允墨见叶倾城没事了,这才点了点头。 街市上依然一片混乱,刚才那阵骚乱将不少人挤到,踩踏不断。两个王府的侍卫们尽力的护着主子们,这才好不容易的挤了出去。 等他们撤离到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小巷子口的时候。这才见到燕京府的衙役们纷纷赶来维护秩序。他们也被堵在外面,过不来,好不容易将小镜湖外围的人群给疏散开,这才能挤进来。 叶倾城与萧允墨各自被簇拥着回到了各自的王府。 平江王妃得了信。吓的三魂丢了一魂半,她好不容易才将女儿给找回来,这才消停没几天,怎么就又落水了! 她急得直接等去了王府的门口,见马车过来,她马上冲了过来。“阿蘅呢?” “母妃,我在这里。”在马车里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叶倾城微微的掀开了马车的布帘,叫了一声。 平江王妃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就见叶倾城半探出了一张惨兮兮的小脸,她小跑了过来,命曹嬷嬷过来赶紧将郡主扶下马车。 叶倾城已经浑身都冰凉冰凉的。虽然裹了吴氏的披风,又裹着叶妙城的披风,但是她毕竟在水里已经冻的透心凉了。 “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赶紧送郡主进去。”王妃看到自己的女儿脸色又青又紫的,痛心的说道。 平江王妃忙的人仰马翻的,完全忽略了随行的其他人,只是顺口问了一句,“其他人可好。” 还没等叶幻城说什么,她就已经急三火四的跟着叶倾城进了王府,倒是将叶幻城给晒在了一边,好生的尴尬了一会。 “婆婆是太挂念郡主了。”吴氏善解人意的安慰了一句自己的丈夫。 叶幻城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他拉住了妻子的手,“走吧,进去等着吧。若是郡主真的出什么事情,我是少不得要被责怪了。” 吴氏点了点头与叶幻城一起跟了过去,叶妙城自然而然也跟了上去。 叶潞城和叶妩城则站在了一边,等其他人都进了王府,这才相携着一起踏上了王府的台阶。 “哼。”叶潞城冷哼了一声。 “六姐。”叶妩城适时的叫了她一声,叶潞城转过脸来看着叶妩城,她的脸色非常的不好。 “有什么话不要再这里说。”叶妩城轻轻的说了一句。 38 总要有人冲锋在前 这回子,王妃忙着去照顾叶倾城了,也没什么人打扰她们两个,叶幻城见自己两个妹妹脸色有点不太好,问了两句,确定她们身体无碍之后就叫侍女们送她们回去休息。他自己则带着吴氏去了叶倾城的院门口侯着。叶倾城又是受惊又是落水,要真的有什么不是,叶幻城也吃不消。 叶潞城索性跟着叶妩城去了她的闺房。 进屋,各自被侍女们伺候着稍稍整理了一下,她们就让侍女们都在屋子外面侯着,姐妹两个关起门来说话。 叶潞城本是有一肚子的牢骚要发,见叶妩城两眼无神。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的火气就上来了。 “我就说那个叶倾城整日朝王爷面前跑,迟早跑出事情来。”叶潞城用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激愤的说道。 “六姐。”叶妩城哀哀婉婉的抬起了眼睛看着叶潞城。眼睛框里泪水已经在打转了,“我到底该怎么办?”在场的人都看到萧允墨即便是受伤了也奋不顾身的跳入水中要去救叶倾城。 萧允墨都已经为叶倾城做到这种程度了,若是再让叶倾城胡来下去,只怕萧允墨的魂都要被叶倾城给勾跑了。 “怎么办?叶倾城是郡主,若是真的要扒着定王殿下不放手,那王妃娘娘又是那么的宠溺叶倾城,只怕多半会去宫里再请圣旨的。”叶潞城横眉说道,“现在有两条路走,要么让叶倾城名声扫地,让定王殿下娶不得她当正妃,即便想要娶,也只能入王府当个侧妃。你压她一头,要么就要叶倾城赶紧指婚给别人。” “她是郡主,又怎么会轻易的被指婚给别人。况且她的亲姨母如今圣眷正隆。”叶妩城六神无主,她握住了叶潞城的手,“六姐,咱们母亲走的时候,是姐姐一直陪着我的,姐姐,你是我最最亲的人了,如今我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姐姐,如果我要是被退婚了,我也就只有去死这条路可以走了。”说完她的眼泪就从眼眶里面滚落了下来,滴在了叶潞城的手背上。 叶潞城就见不得叶妩城哭,她这一落泪,叶潞城又是气,又是心疼。 她自幼与这个妹妹交好,一起长大,一起去女学,叶妩城性子软,在女学里面被欺负了,也是她出面替她争回来。“胡说!”叶潞城呵斥了叶妩城一句,“做错事情的又不是你!你为何要去死,你放心。有姐姐在,一定让你还坐稳你的定王妃的位置。” “六姐,你今年就要出嫁了。我真的好怕。”叶妩城哭倒在了叶潞城的怀里。 “怕什么。即便我出嫁了,也没出京城。伯府里这里又不远。你想要找我,随时叫人去叫我就是了。我回来看你,李传胪敢说半个不字吗?”叶潞城一边揽住叶妩城,一边安慰道。“你且放心吧。一切都交给我好了。” 被叶潞城安慰着,叶妩城才渐渐的止住了哭声。 姐妹两个又说了一会的话,叶妩城送叶潞城出去,眼眶还微微的红肿着。 等叶潞城走了,叶妩城对守在门口的侍女的画屏说道,“走,咱们去郡主那边看看去。” “是。”画屏替叶妩城拿来了披风照上,随后又打着灯给叶妩城照着亮光。朝着叶倾城的蘅芜小筑走去。 “姑娘去看郡主怎么不喊着六姑娘一起去呢?”画屏觉得奇怪就问了一嘴。 叶妩城和叶潞城素来都是同进同出的。 “多嘴。”叶妩城淡淡的回了她一句,“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你是见我性子弱,所以也要对我横加管束吗?”她说道后面的语调已经有点冷冽了。 画屏心底微微的一颤,忙垂下头去,“姑娘。奴婢错了。” “知道错就好。”叶妩城恢复了清淡的语气,“你是要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人,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都多琢磨着点。若是一点脑子都没有,我要你何用,不如将你打发了,换一个可心的。” 画屏一听叶妩城的话,吓的顿时一缩头,佝偻起了自己的腰,“姑娘,奴婢打小就跟着姑娘。一直都对姑娘忠心耿耿,求姑娘不要轻易的打发了奴婢。” “那你倒自己想想为何我不叫着六姐一起?”叶妩城瞄了她一眼,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画屏认真的想了想,“六姑娘的性子耿直,一直对郡主多有冲撞,只怕王妃也会有所耳闻。是以,姑娘是在王妃面前故意与六姑娘分开。”她也低声说道。 “倒也不是特别的傻。”叶妩城轻哼了一声。“你以后少吃点甜糕,多动动脑子,少说话,多做事。” “是。”画屏听叶妩城的口气软了下来。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画屏说的不错,叶潞城多次对叶倾城出言不逊,即便叶倾城自己不告状,也会有王妃的眼线看了去。她若是总是和叶潞城同进同出,只怕王妃会连她一起记下。那些失礼之事就叫叶潞城一个人去做,反正她一过及笄礼,到了今年年底就要出嫁了,有什么不妥的自然由她去担着。她只管好好的当着她王府柔顺小姐便是。总要有人冲锋在前的。叶潞城就是那个人了。 她带着画屏还从三个叶禹城的小厨房走了一遭。她知道自己的三嫂虽然是将门之女,但是极爱自己的三哥,每天都会炖不同的补汤,果然今日炖的就是人参鸡汤。她去讨要了一盅出来。自己端着,这才进了蘅芜小筑的门。 叶妩城进去的时候,恰巧遇到王妃亲自送太医到门口。 “母妃。”叶妩城前去行礼。 平江王妃让叶妩城起来,问道“这么晚了,小七还不睡吗?” “回去之后,一直挂念着郡主,放心不下,所以就炖了点鸡汤给郡主送来了。”叶妩城低眉顺目的说道。 “你倒是个有心的孩子。”平江王妃的脸上总算是露了点笑容出来。“进来吧。外面天寒地冻的。” “是。”叶妩城端着鸡汤进了屋子。 屋子里十分的暖和,地龙烧得足足的。 “郡主应该无碍吧。”叶妩城看了看里面低垂着的帘子,那道水晶帘子将内室与外屋分开,内室里面的灯火已经调的很暗,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景象。不过倒是挺安静的,好像叶倾城已经睡着了。 “好在捞的及时,只是受了寒了。”平江王妃低叹了一声,“现在喝了太医的药已经睡下了。你就将鸡汤放下吧。我会叫人去拿火温着。等她起来了再用。” “是。”叶妩城将鸡汤交给了素和。 “郡主的腿还好吗?”叶妩城又问道。 “还好还好。那伤腿尚无什么大碍。”平江王妃点了点头。 “郡主的腿无碍就好了。说起来也要多谢秦大人了。”叶妩城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秦大人?”平江王妃微微的一怔,“哪一个秦大人?” 叶妩城一惊,做出了一幅失言的样子,她垂下了头,搅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叶妩城心底在冷笑,叶倾城倒是装的好,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也不和平江王妃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人摸了腿,她倒是也有脸和自己争萧允墨。 “小七,今日在街上都发生了什么?”平江王妃这才想起来,她光顾着担心叶倾城的身体了。却是忘记详细问一问到底街市上发生的是什么事情,那报信的侍卫只说是萧允墨遇刺,街上大乱,然后郡主被挤到水中,具体的情况却是一点都没提。 现在叶妩城来了,她倒是要好好的问上一问了。 叶妩城就将街上发生的事情和平江王妃说了一遍,还详细的将秦韶如何去看叶倾城腿的事情说了一下。 “你是说那个秦韶将手放在阿蘅的腿上?”平江王妃脸色有点差。 “是。”叶妩城点了点头。“当时也是情急之下,秦大人才做出这种僭越的举动吧。王妃不要怪罪秦大人。若不是秦大人的话,郡主的腿还麻木着不能动。” “哦,还有这等事情。”平江王妃这才点了点头。“行了,这事情以后不要再提了。你先回去吧。今日你也受了不少的惊吓。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 “是。”叶妩城这才起身走出了蘅芜小筑。 她回去的时候心情倒是比来的时候稍稍的好点。 萧允墨遇刺的事情传入宫里,恰好陛下就带着皇后还有一众妃子在宫里赏灯,惠妃娘娘也在其中,大家正说笑着呢,噩耗传来,惠妃娘娘当时就晕了过去,皇上记得也顾不上别人了,抱起了惠妃就朝屋子里跑,一边跑一边叫传太医,将皇后还有其他的嫔妃全数都晒在了花园里面吹冷风。 皇后知道兹事体大,忙跟了上去,其他的嫔妃却是在花园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眼底都各有故事。 惠妃醒来,听闻萧允墨只是受伤了,这才放下心来,她披头散发的下了床,赤足跪在了皇帝的面前,“求陛下贬了墨儿吧。” 39 传闻中的英雄救美 梁昭帝一看自己的爱妃哭的如此的伤心,心底也是不忍。 “爱妃说的这是什么话。墨儿好好的,朕为何要将他贬了呢?”梁昭帝忙弯腰去扶惠妃娘娘,惠妃娘娘却是死死的抱住了梁昭帝的腿,怎么也不肯起来。 “臣妾受不了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了。”惠妃娘娘哭道,“陛下,从臣妾怀上墨儿那一刻起,臣妾受了多少苦?墨儿经历的多少风浪,陛下难道都忘记了吗?远的就不说了,几个月前,墨儿差点中毒,墨儿就是去边陲散心。也都摔断了胸骨,还有回京的路上,难道真的是马儿受惊了吗?若不是臣妾的姐姐和洛城郡主替墨儿挡了灾,墨儿现在是什么样子?这才消停多少时间啊。墨儿就遇刺了。陛下啊,臣妾真的怕了!” “惠妃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后在一边听不下去了,她不由横眉说道,“难道惠妃的意思是,有人专门针对定王吗?” “难道不是吗?”惠妃披散着头发,双目赤红的看着皇后。“墨儿命运多舛,风波不断。安王殿下,康王殿下,平王殿下乃至顺王殿下以及其他的皇子却是平平安安的。这不是针对墨儿是针对谁?皇后的意思难道是针对臣妾吗?” 皇后一时语塞,惠妃狡猾,只是一语就将她绕了进去。 她点名的这几个王爷,安王和康王皆为她所出。如今平平安安的,倒是萧允墨是不是的出事,这…… “陛下明鉴。”皇后忙跪倒在地,“惠妃妹妹爱子心切臣妾可以体谅,但是惠妃之意已经直接意指臣妾。臣妾不得不向陛下表明,臣妾从来没有害人之心。允清与允轩都安安分分的,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皇后。臣妾难道说是安王殿下和康王殿下做的了吗?”惠妃娘娘厉声说道,“皇后这么着急的撇清,难道是心底有鬼?” “好了!”梁昭帝高声呵斥了一下,皇后和惠妃同时闭嘴,皇后垂下了头,而惠妃则继续扯着梁昭帝的衣摆不放,两眼泪汪汪的。 “都别吵了。”梁昭帝挥了一下手,对皇后说道,“皇后先下去吧。” “是。”皇后虽然心有不甘,但是陛下已经这么说了,她只能愤恨的看了惠妃一眼,起身离开。 “你也先起来吧。”梁昭帝蹲下身子,扶起了惠妃,将她轻轻的揽入了自己的怀里,“你且放心吧,墨儿的事情朕不会不管。朕的儿子,朕也会护住的。至于皇后,她曾有恩与朕。你平日能多忍就忍一忍,不要和她撕破了脸面。” “陛下。”惠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也软了下来,靠在了丈夫的怀里。随着丈夫一起叹息了一声,“陛下,臣妾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吱声。陛下都看在眼里了,臣妾多次小产,亏了身子,这辈子臣妾只墨儿这一个孩子,真是不希望他出任何事情。臣妾也知道陛下难做,只是臣妾刚才护子心切,才一时之间失态了,求陛下原谅。” “朕又怎么会不知道你受的委屈。”梁昭帝低叹道。“不要着急。” “臣妾全听陛下的。”惠妃柔顺的说道,“陛下,不如咱们去看看墨儿吧。臣妾实在是担心墨儿。” “也好。”梁昭帝点了点头。 翌日,梁昭帝临朝。大怒,将定王殿下遇刺一案交给锦衣卫北镇抚司彻查。 秦韶忙了起来。 定王殿下遇刺的手,他也在场,所以这案子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和上一世比。这一次刺杀显然不在秦韶的记忆之中。 当夜他也是察觉到了一丝异状才出言示警的,倒并不是他记得有这么一回,因为上一世的现在,萧允墨的腿还没好,自然是不会在上元节逛花灯会的。 秦韶右手按着刀,站在昨日萧允墨被刺的地方,眸光暗沉。 看来他的举动已经让这一世与上一世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了,未来如何。他已经不能按照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情去估量了。 萧允墨回京前夜收到的密信是他发出去的。为的就是阻止萧允墨在入京之后遭遇惊马,导致残疾。他自然探听到了平江王妃带着叶倾城与萧允墨一道从边城回京。如果萧允墨不更改行程的话,那么很可能便会将自己的马车放到最后去,让平江王妃与叶倾城走在前面。如此一来,被撞伤的便会是平江王妃和叶倾城了。 那日果然没有出他所料,萧允墨没有更改行程,而是将自己挪到了车队的最末。受伤的人也果然是那个死而复生的叶倾城。 没人能知道当时他站在街道一侧茶馆二楼看到被拆开的马车之中露出那个他熟悉的人是有多震惊。 她好像也看到了他,目光盯了过来。看得他浑身一震,隐匿在了暗处。 “头儿,在想什么呢?”陆逊凑了过来,见秦韶凝立在这里。如同雕像一样,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 “在回忆昨夜箭是从哪一个方向射过来的。”秦韶淡淡的回了他一句。 “哦。”陆逊有点羡慕的看着自己上司那年轻英俊的脸旁,“头儿,您还真是好运气呢。能和王爷在一起出游。” “这算是运气好?”秦韶微微的侧目,“哪里看出来的?” “不和王爷凑到一起,又怎么会救了郡主?”陆逊笑道。“你看我,昨夜也逛花灯了,可惜是和一群糙老爷们在一起。一点意思都么有。哪里像头儿一样能有英雄救美的机会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秦韶蹙眉。“你从哪里听来的英雄救美?” “头儿你还不知道?”陆逊瞪大了眼睛,“也对,你刚刚从指挥使大人那边回来,自是没听说过。” “听说什么?”秦韶用鼻子哼了一声。“说话说完整。不要卖关子。” “好好好。”陆逊笑道,“整个京城都知道昨夜是头儿出手将洛城郡主的伤腿医好了。头儿啊,那洛城郡主的名声虽然有点不太好,不过多少也是郡主,听说洛城郡主生的可漂亮了,与平江王府另外一个女儿叫什么叶妙城的,并称为京城双姝呢。” 京城双姝又是个什么东西?上一世根本就没听说过。秦韶的眉头锁的更深了。 “不要听人胡言乱语。”秦韶扫了陆逊一眼,“你这么闲,就到对面的楼上看看,查问一下周围的人昨夜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他抬起手,一指他对面的一个临街的三层小楼。“若是我估摸的不错的话,昨夜箭就是从那边射过来的。”按照昨夜箭射中萧允墨的角度来看。定然是从这个方向来的无疑了。 “是。”陆逊忙一抱拳,收回了自己脸上的笑,带了几个人跑到了街对面。 陆逊跑了开,秦韶的眼底才流出了几分怒意。 不过就是按了她的膝盖一下。怎么会传的这么厉害,从昨夜到现在才多久的时间,就连陆逊都能听闻到了。 按照这种散布的速度肯定是不正常的。 难道是平江王府之中有人故意将这消息散播出来? 平江王匆忙的赶回王府,直接将平江王妃叫了过来。 他虽然知道叶倾城落水的事情,但是并不知道秦韶当众给她治腿这件事。他还是在衙门里面,听到下属说起,才得知的。 萧允墨遇刺是大事,陛下在朝堂上震怒,已经将这件事情交给锦衣卫去办了,所以关于昨夜的事情,朝中大臣们都好奇的不得了,只要是事关昨夜的事情。传播的都特别快。尤其还牵扯到了平江王府的这位郡主,洛城郡主的名声本来就够大的,被人当笑话看,如今大家说起来更是津津乐道,那描述都是绘声绘色的,简直就如同他们亲眼所见一般。 秦韶的手如何如何盖在叶倾城的腿上,如何如何的上下移动,叶倾城又是如何如何的娇羞动人,若是口才好点的,简直堪比一出艳情小说。 平江王越是听就越是坐不住,没等着衙门结束就已经坐不下去,直接跑了回来。 他将外面的传闻与平江王妃一说,平江王妃也是怒不可遏。 “这些人!平日里等着看笑话也就算了,怎么能胡说八道!”平江王妃气道。 “那到底有没有这件事情啊!”平江王跺脚问道。 “有。”平江王妃唇抖了一抖,憋了再憋,还是点了点头。早上她等着叶倾城醒来之后也问过这件事情了,她将事情的始末和平江王说了一遍。“这不能怪阿蘅啊。当时那种情况,自然是要看看阿蘅的腿有没有落下残疾啊。”她说完之后辩白道。 “哈!”平江王也无语了,“你的女儿若是之前不胡闹!又怎么会将腿弄断了!”他拍桌子说道,“这也怪不得别人乱说,是阿蘅先将自己的名声弄的不成样子。” “那现在怎么办?”平江王妃急的,拉住了丈夫的衣袖,“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胡乱的说下去啊。咱们的阿蘅将来还要嫁人,落下这个名声,将来怎么办?” 40 登门靖国公府 “嫁人!”平江王正在气头上,“你想她嫁给谁?难不成真的要去落下脸来和小七争定王妃的位置吗?两个都是本王的女儿,你叫本王怎么说?都是你平日里总是依着她,才将她惯出这些毛病来,这一次是真的不能再由着她乱来了。” “妾身也知道不能和小七去争啊,所以妾身一直熬着没有去和姐姐说这件事情。”平江王妃委屈的说道。 她也很为难的,叶倾城喜欢萧允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若不是萧允墨早就和叶妩城订亲了,她也就去求自己的姐姐了。她是平江王的续弦,若是嫁过来就毁了前王妃女儿的姻缘,外面人要怎么看她,怎么看惠妃娘娘。这些她都明白。 “你还真想说啊!”平江王怒道。 “没有!”平江王妃急道,“妾身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啊。小七也是妾身的女儿,妾身不可能将小七的姻缘毁去。” “你还算是拎的清。”平江王这才神色稍稍的有点缓和,他略沉思了一下。“那秦韶也是靖国公府的三公子,若是论出身也不算低了。不如……” “王爷的意思是将阿蘅干脆就许配给秦韶?”平江王妃微微的一惊,问道。 “那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平江王反问道,“如今外面传的乱七八糟的,再加上之前阿蘅的名声,只怕……”平江王叹息了一下,摇了摇头,“只怕阿蘅这辈子都是要背着这些了。若是真的许配给了秦韶,倒也不失是一个办法。你且看看可以不可以。” 平江王也不直接就做主拍板,毕竟也要看在惠妃娘娘的面子上,叶倾城的婚事若是王妃反对的话,他也不是很强硬。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将叶倾城许配给秦韶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了,一来堵住了悠悠众口,二来也让叶妩城心底好过一点,他是当父亲的,虽然平时不怎么太管家里的事情,但是女儿们他还是会关心一下的。叶潞城已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及叶妩城的委屈了。三来,叶倾城许配出去,或许也就不在去想萧允墨了。 秦韶虽然只是国公府的三子,但是在陛下面前还是十分得脸的,深得陛下的信赖,想来将来前途也是好的,所以叶倾城嫁过去将来日子也会过的不错。 没准秦韶不需要家中的荫护,自己将来也能成就一番事业也说不定。 他如今才还没到二十岁就已经是从四品的官了,放眼整个大梁也没几个人有他这等出息的,在贵胄子弟之中就更少见了。 靖国公府一门忠烈,前世子与秦韶的兄长都以身殉国,想来将来陛下也不会不多提拔秦韶。 平江王妃仔细的想了想,又回想了一下秦韶的模样,也觉得自己丈夫的这个提议并非不好。 只是她还是担心,一个是她的女儿那脾气大的,就连她都劝不住,二个就是秦家是寡妇当家啊,若是阿蘅嫁过去。不光有一个当寡妇的婆婆,老国公和国公夫人都还健在,上面还有世子夫人压着,这些倒也都算了。国公府还有二房,三房,老国公有五个儿子四个女儿,叶倾城一嫁过去。那就要面对一大家子的人,她女儿那性子,真的能和这一大家子的人和睦相处吗? 难啊! 平江王妃只觉得自己脑仁疼的连带着头皮都难受起来。 “王爷,这事关阿蘅的终身,容妾身想想可好?”平江王妃对平江王福了一福说道。 “恩。你好好想想吧。”平江王点了点头,他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殷侧妃那边,只留下平江王妃之去发愁去。 平江王妃想来想去。就想着要不先见见秦韶的娘吧,都说寡妇难缠,她先去看看,秦韶的娘是有多难缠…… 想到这里。她就让自己的贴身侍女清歌进来,说了几句话,让清歌先去准备着。 秦韶摸了叶倾城的腿是事实,这点平江王妃已经不需要再去求证了。在场那么多的侍女侍卫都看到了,人多嘴杂的,也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谁宣扬出去的。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她就是登门去感谢一下也是说的通的。 平江王妃直觉的自己心底堵堵的,人家儿子摸了她的女儿,她还要上杆子去谢人家,特么的,这叫什么事情啊! 翌日。平江王妃就带着礼物坐着马车去了靖国公府。 她小时候是见过秦韶的娘几次的,也算是有点交情。只是秦韶的娘嫁入靖国公府之后,她们就再没联络过了。即便见到也是在宴会上匆忙打个招呼。 靖国公府的人倒是热情,看到了平江王妃,将她热络的迎了进去。靖国公和国公夫人都不在府里,秦韶的娘梅氏倒是在。 夫人梅氏也亲自出了二门来迎接。 梅氏意欲行礼,被平江王妃给一把拉住了,“夫人若是对我行这大礼。可就真是折煞我了。”平江王妃笑道。“想当初,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得过夫人的教诲,夫人忘记了吗?” “又怎么能忘记呢。”梅氏倒是看起来依然十分的和善,她虽然年纪已经不轻了。但是眼眉之间依稀带着年轻时候的风采。“王妃娘娘和惠妃娘娘当时虽然年纪尚小,但是都是出了名的美人儿。” “夫人过奖了。”说起了过去的事情。两个人算是觉得熟络了一些。平江王妃也不觉的特别的尴尬。她仔细的瞧了瞧这位夫人,面相平和,眼底带着笑意,倒有几分慈善之态,不似外界说的那样难缠啊。她的心也稍稍的定了一点。 等两个人进了屋子,坐下了,平江王妃让清歌将礼单送了上来。 梅氏看了看礼单。心底微微的一凛,这礼可真重啊,珍珠翡翠的,都是实打实的家伙。 “娘娘。这礼太重了。”梅氏笑道。“有道是无功不受禄,这……” “咱们年幼时候就相识,若是夫人不贤妻,本王妃就称呼夫人一声姐姐可好?”平江王妃笑着套近乎。 梅氏稍稍的一欠身,“这怎么敢当啊。”平江王妃的亲姐姐可是惠妃娘娘啊。 “当得的。”平江王妃笑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如此妾身也倚老卖老一回了。”梅氏笑着回道。 “令郎救了我家那个顽皮的闺女,怎么说这些礼都不算是重的。”平江王妃笑道。 梅氏倒是稍稍的一怔,“王妃娘娘说的是妾身的哪一个儿子啊?” “呃?”平江王妃一惊,这全京城都知道了的事情,梅氏反而不知道?这靖国公府倒是有趣,难道没人会传个话什么的吗?不过她惊归惊,这种事情梅氏现在不知道也不代表以后不会知道,“就是姐姐的三子。秦韶,秦公子。” “韶儿啊,怎么都没听他们说过?”梅氏不解的看着平江王妃。 平江王妃一阵的尴尬,只能腆脸再将那件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举手之劳而已。”梅氏听完不介意的笑了起来。“王妃娘娘真是多挂念了。” 平江王妃呕的想要吐血。你家儿子那是举手之劳不假,可是被摸的是她女儿啊!躲起来偷偷摸摸的也就算了,还是的当这么那么多人面摸的,遮掩都遮掩不住。 人家的娘连知道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而她却是两天没睡好觉了。 还有秦韶居然回来不说这件事情,可见根本就没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唉,平江王妃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她有点心不在焉的和梅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过倒是留意了一下梅氏。 梅氏说话还是如同她小时候见到的那样爽利,眉宇之中也带着几分亲热,不是什么难以相处的人。平江王妃觉得若是看在她们年轻相识的份上,叶倾城真的嫁过来了,梅氏也不会太为难自己的女儿吧。 平江王妃离开靖国公府的时候正巧赶上秦韶回来换衣服。 他因为去查萧允墨的事情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府了。现在回来稍作休息,换身衣服再去。 他看到了平江王妃离开自己的家,于是稍稍的在外面避了避,等平江王府的马车走了,他这才闪身出来,进了家门。 “韶儿你回来的正好。”梅氏见秦韶过来问安,忙拉着他坐下,“你救了洛城郡主?” “那哪里算是救?”秦韶的眉尖闪过了一丝不耐,“只是看她的腿不能动了,于是就帮看了一下。” “哦。”梅氏点了点头,她将礼单拿了出来给秦韶看,“适才平江王妃来登门道谢了。还送了这么重的礼,韶儿,我看那王妃的意思好像是有意与咱们家结亲。韶儿,你看呢?” 秦韶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眼眉倒立,“母亲,咱们家这小庙,供不了郡主那尊大神。”他气呼呼的说道。 “唉,可不是说呢。”梅氏见儿子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也是叹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且不说那郡主的名声吧,就是她带这个郡主的封号,我就觉得不太好,进门就压过你,以后是你顺着她呢,还是她顺着你啊。” 41 秦韶婚事 其实梅氏还有一些想法没说出来,平江王妃和惠妃娘娘是她未出嫁的时候就接触过的。这两个人都一个毛病,那就是太护短了。叶倾城那性子且不说是不是外界传的那样,但是能做出追着男人跑的事情,大梁贵胄之中,除了她也没别人了,若是装在别人的身上,只怕是羞也羞死了,偏生这位郡主还和没事人一样,上元节照样出来游玩。 这一点,梅氏就有点不喜。靖国公府如今虽然不如之前那么显赫了,但也是名门世家,娶妻当娶贤,她的小儿子那性子阴沉,也是适合一个比较温柔点的女子相伴。洛城郡主显然和贤惠两个字完全搭不上边。 适才王妃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就在装傻充愣,打着马虎眼。相信平江王妃也是能看得出来的。梅氏打量了一下站在自己面前芝兰玉树一样的儿子,自从前几年她丈夫和大儿子的死讯传回来,秦韶就大病了一场。病的让她都以为还要再失去一个儿子了,却没想秦韶缓了过来。不过这缓过来的秦韶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来她的小儿子是十分的活泼好动的。现在的秦韶就好象整日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迷雾之中,就连她这个做娘的都看不透自己儿子到底想的是什么。 他还在陛下面前自荐进入锦衣卫。 那锦衣卫是什么地方?虽然锦衣卫的权利够大,但是勋贵之家却多半不愿意让自己家的孩子进去那种地方。鹰犬之地,接触的阴暗面太多,个个都是刀头上舔血的,高门大户出来的谁愿意去过那样朝不保夕的日子。 秦韶的话是当着昭帝的面说的,梅氏就是想阻拦也阻拦不了,这么多年下来,她看着小儿子益发的阴沉,心底也是难受。世子之位落在老二的身上,那是祖宗庇护,做一个太平的国公,这辈子只要不谋逆。荣华富贵是断不了的了。而小儿子小小年纪却要四处奔波,别人家孩子在风花雪月,她的儿子却在诏狱那种地方做一些见不了光的事情。 秦韶看到梅氏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娘又在心疼自己,他放缓了眉宇之间的戾气,收敛了一点脸上的阴寒,柔声说道,“不管她的身份如何,想要让我娶她,我不答应。母亲,你可千万不要答应了这桩婚事。” “娘自是知道,你就放心吧。”梅氏笑了起来,“不过,儿子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你二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成亲了,不如干脆,咱们也相看相看几家姑娘。咱们这样的门第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高门大户,只要找一个能全心对你的人就好了。”梅氏一边说,一边拽着自己的儿子让他挨着自己坐下。“你在外面见的多了,和娘说说,可有心仪的姑娘?” 秦韶的脑仁就是一阵锐痛。 心仪?呵呵,他的心血都已经在上辈子耗尽了。 “没有。”秦韶淡淡的回道,相比较于母亲的热络,他就显得冷淡的多了。 这一辈子,他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秦韶想。 “瞧我这脑子,你接触的都是什么人?怎么会遇到心仪的姑娘。”梅氏笑道,“没关系,韶儿,娘帮你先去挑挑看,看谁家的姑娘比较温柔贤淑。等娘看中了,再让你去看看可好?” “母亲,我并不想成亲。”秦韶老实的说道。 “胡说八道。”梅氏用力的拍了一下秦韶的手,“你也老大不小的,难道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傻孩子。你没成亲,自然不知道成亲的好处,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跟着,日子也过的舒服些。” 呵呵,秦韶闻言在心底就又是一阵冷笑。他成亲过。喜欢过,信任过,他也以为自己的日子会过的舒服些,但是那些都是谎言,骗局。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梅氏见秦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马上补了一句,“你父亲若是泉下有知……”她说道这里顿了一顿,拿起了帕子按在了眼底,“你叫我将来怎么和你父亲交代?” 被梅氏这么一说。秦韶也有点无奈,“母亲看就是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梅氏一喜,忙收了脸上的哀色,秦韶微微的叹息,他知道自己的娘刚才是假装的。但是老人家已经将他父亲都搬出来说了,他要是还是梗着脖子不答应,说也说不过去。“只是母亲,儿子求您不要自作决定,若是真的有看中的。多少也问问我可好?”他无奈的加了一句。 “那是应该的,毕竟是替你找媳妇儿,要和你过一辈子的。”梅氏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她就不信了,大梁朝这么多名门淑女,就找不到一个秦韶能入眼的。“娘不会胡乱替你做主的。你若是有看中的姑娘,一定要和娘说。” 秦韶陪着梅氏说了一会话,又去歇了一会,这才离开国公府去了镇抚司。 陛下将萧允墨被刺的事情交给锦衣卫办,指挥使大人又将这件事情交给了他。意思也是很明显,这件事情,若是别人插手去查,不管查出什么来都不太好。唯独他可以,因为他是被陛下钦点的进入锦衣卫,在陛下的眼底,他就是天子门生了。 他带着陆逊问遍了附近所有的人,都没人看到刺客的样子,就连一个大概的背影或者可疑的人都没有。 秦韶再一次去了小镜湖对面的房顶,若是真的没人看到什么蹊跷可疑的人话。那那人便是藏匿在屋顶的了。 屋顶的积雪的确有被人趴伏过的痕迹,脚印也有,但是他们追出去不久,脚印也就消失了,这几日没有下雪。太阳一直都不错,屋顶的积雪薄了一些。看那脚印的样子,似乎刺客的身量并不算高大,因为脚比较小,踩的也浅,难道刺客是女子? 也不是没有这么可能。 秦韶又看了看那些箭,并没有淬毒,如果他是刺客的话,想要一击得手,箭上多半是要淬毒的。 毕竟能刺杀一个王爷的机会不是太多。 他又会想了一下当夜的情况。他察觉到异状是因为无意之中看到一个亮光闪动了一下。 他拿着手里的箭头对着亮光微微的侧了一下,黝黑的箭头倒真的反射出了一丝光芒,箭头被打磨的比寻常箭头多了点反光面。 这是为何? 暗箭自然是越隐蔽越好。这种箭头难道不是很容易暴露吗?难道刺客希望自己被找到? 一个念头在秦韶的心底升起,他将箭头收了起来。 这种箭头不是普通的工匠能打造出来的,反光面均匀细致。定时出自名家之手。 秦韶让陆逊挨家盘查箭头的出处,只要是京城有点名气的铁匠铺子都不放过。 叶倾城毕竟受冻受的厉害,还是发了一天的高烧,到了第三天退烧人也慢慢的好了起来。 叶妙城来看了她几回,现在和她熟络多了。 这一回叶倾城落水,平江王妃去惠妃娘娘那边将曹嬷嬷正式的要了过来,跟在了叶倾城的身边。 她又在家里养了几日,就接到了平江王的通知,明日一大早,他就会送她和叶妙城去女学。 国子监在上元节的第二天就已经开课了,叶倾城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所以才拖拉了几天。 当夜,平江王妃命人送来了几套崭新的衣裙,叶倾城抖开看了看,那是一套粉色的长裙,带着几分男子儒衫的样式。外面还有一件同色的轻纱补服,对襟广袖,腰间是同色丝绦编制成的宫绦,头上打着络子。 “这是校服?”叶倾城稀奇的将那件长裙穿起来,对着镜子看了看。倒是端庄了起来。她试着端着手走了走,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得不说,她也是要去古代名校的人了,名校就是名校,这校服端是做的好看,彰显出了儒雅与文静,颜色上又不失少女的柔嫩。 “郡主,何为校服?”曹嬷嬷笑着问道,“这衣衫是女学的学生要穿的衣衫,名叫定慧衫,是开国皇后亲自设计的,这么多年来,样式都没变过。多少名门闺秀都以拥有定慧衫为一种荣耀。” 看吧,叶倾城腹诽,这就是大梁的最高女子学府。还是普通人上不了的贵族学校。 “对了,嬷嬷,你明日会和我一起去吗?”叶倾城问道。 “那老奴就去不了了,不光老奴去不了,素和素清都进不去。”曹嬷嬷一边帮叶倾城将定慧衫脱下来,一边说到。“进了女学,什么都要自己来了,奴婢们只能等在外面,到时候王府会有马车接送郡主和几位姑娘的。国子监里也有专门的侍卫守护,安全上,郡主不需要担心。在国子监里,尚有两位公主在女学,只是她们都比郡主年纪要大一点,郡主和妙城姑娘是才入学的,不会与她们同班。” “嬷嬷的意思是在我这一届里面,我的封号是最大的了?”叶倾城侧目。 “是啊。”嬷嬷笑着说道,“郡主只要不去招惹那两位公主,自然没人敢招惹郡主。” 42 校园冷暴力 国子监是前朝太庙所改,建筑恢宏大气,还透着一点点肃穆的感觉,前朝的宗庙被改成了藏书阁,倒也不辱没人家祖先曾经蹲过的地方。后面的祈年殿被亭台楼阁所连接,变成了太学的部分,而曾经的后花园则变成了女学的所在。 王府的马车停下后,叶倾城就和叶妙城被平江王带着进入了女学,有两名女博士已经等在门口。叶倾城看了看周围,这里笔直的大道上,各府的马车有秩序的排列着,倒真的有点像现代贵族学校门前的样子。只是各种名牌汽车被换成了宝马香车而已。 太学的学生与女学的学生不从一个门进,这边的大门是专门为女学的学子们开的。叶潞城和叶妩城的马车早就到了,人也早就进了女学。 女博士过来见过了平江王和叶倾城,叶倾城上下打量了她们一下。都是约莫三十岁年纪上下的女子,一身月白色的直裙,头发拢在月白的色的发带之中,简简单单的在脑后挽成发髻,用一枚玉簪簪着,就连玉簪的样式都是一样的。她们的脸上妆容极淡,带着一种娴静自然的味道。 平江王对叶倾城和叶妙城说道,“以后你们就跟着夫子好好读书,聆听教诲,不可惹是生非。” “是。”叶妙城垂首称道,叶倾城也马上学着她的样子跟着微微的低下了头。 里面都是女孩子,平江王自是不适宜进去。只是将她们两个送到门口,叮嘱了那一句也就离开了。 等进了女学,叶倾城就微微的乍舌了,这里面太漂亮了,虽然天气清寒,但是暗香浮动,不知道是哪边的梅花开了,隐隐的带来似有若无的香气,里面三步一景,完全就是一座精美的园林。虽然是冬季,池子里面的水都冻着冰,但是可以看到冰下有红色的锦鲤在缓慢的游动着,亭台楼阁都被白雪覆盖着,晶莹的一片。 女学的院子里面已经聚集着三三俩俩的少女,均是和叶倾城穿着同样的定慧衫,在一片白雪之中,粉粉嫩嫩的少女俨然也是一道道亮丽的风景。叶倾城和叶妙城跟在女博士的身后,进了院子,那些在一起说笑的少女们便都停了下来,将目光投了过来。 “见过尊师。”女博士所过之处,女学的学子们纷纷行礼,叶倾城见她们在这里行的不是一般女儿家的福礼,而是如同男子一样,双臂前屈。手掌交叠,手心向己,对女博士行的乃是拱手礼。 “入了女学,便没有身份尊卑。”女博士一一颔首回礼之后。对叶倾城和叶妙城说道,“在这里大家一视同仁。行的也是师生之礼以及同窗之仪。郡主可记下了?” “记下了。”叶倾城骤然被点名,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女博士带和她们穿过了院子和回廊,来到了一座静室门前。推开了房门,带着叶妙城和叶倾城走了进去,里面是一大副先贤的画像。前面桌案上供奉着的是香案和三杯清水,在先贤的画像边上还有一副画像,画中人是一名女子,正襟危坐,凤冠霞帔加身,面容清丽淡雅。 “先拜过先师和孝仁皇后。”女博士取了香。点燃了分给叶倾城和叶妙城。 叶妙城规规矩矩的跪下,将香举过头顶,拜了三拜,叶倾城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叶妙城。也一起学者她的样子拜过。那画像上的女子想来应该就是创立女学的开国皇后了。 拜过了先师和皇后,叶倾城和叶妙城就算是正式的入了女学了。女博士给她们一人在胸襟上别了一枚宝石的胸针,胸针是花朵的造型,花是红宝石拼起来的。叶子则是翡翠,胸花十分的别致漂亮。女博士告诉她们,入学一年的胸花上只有一枚叶子,二到了第二年便会有两片叶子了。三片叶子加满,便是加花。 叶妙城爱这胸针爱的不得了,拿出丝帕在擦了擦,唯恐那胸花上蒙了尘。 叶倾城看着这胸花的晋升设计总觉得有点熟悉,倒是像极了她在现代的军衔。肩膀上星星扛满了,就开始加杠。 钟声隐隐的传来,女博士带着叶倾城和叶妙城走出了静室,来到了一间书房前面,“脱履。”女博士说道。 叶倾城也妙城见门口放着一水的丝履,丝履的鞋帮上都绣着名字,所以样式虽然是一样的,但是不会弄混。叶倾城和叶妙城也一并将足上的丝履脱下。在门口排放整齐,跟着女博士进了书房之中。 书房里面已经有约莫二十个左右的少女席地而坐,地下烧着火龙,脚踩上热热的。还铺了厚厚的垫子,十分的舒适。 “今日叶倾城与叶妙城便是咱们丁班的学子了。”女博士将叶妙城和叶倾城介绍给在座的各位少女。 少女们纷纷点头行拱手礼,叶妙城也行礼,叶倾城反正是个穿越小白,跟着叶妙城做就是了。 等落了座,她才算是稍稍的松了口气,母上大人果然高瞻远瞩啊,叫叶妙城和她一起来。不然要是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光是这种回礼就已经忙了一个手忙脚乱了。 穿越人士在礼仪方面就是不如本土人士门清。 女博士开始授课,开始叶倾城还在努力的听讲,不过越听。她越是觉得女博士所讲授的东西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书一样。她还以为自己是在丁班,会从三字经开始讲起,那她完全没压力,哪里知道上来便是国风。 此国风还非彼国风,一顿这个兮,那个兮的将叶倾城顿时讲了一个云里雾里。 她越听越有想要挠墙的冲动,她堂堂一个现代军事管理学硕士,到了古代连一群十岁的小女孩都不如,说好的穿越人士开金手指呢?她的金手指在哪里?这之乎者也的完全听的她一头雾水啊。她在现代好好的一个理工科学霸,到这了古代秒变了学渣。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了,叶倾城依然一脸的呆滞。 “平日里在家读,总是觉得不明白。”叶妙城却是听的津津有味。等下课了,她对坐在自己身侧的叶倾城说道,“今日听了夫子的讲解,倒是清明了许多。”她是喜不自胜。一转眼看到了叶倾城目光呆滞的看着她,倒将她吓了一跳。“郡主怎么了?”她压低了声音问道。这里不允许同学之中用尊称,所以她只能偷偷摸摸的称呼叶倾城为郡主。 “没怎么了。”叶倾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到了面前的桌案上,用指甲轻轻的挠着桌面,”听不懂啊,听不懂!完全听不懂怎么办?” “这……”叶妙城微微的一愣,“无妨,等回去,若是郡主不嫌弃,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 叶倾城抬手有气无力的搭在了叶妙城的肩膀上,斜睨她,“你确定?” “自然确定。”叶妙城点了点头。 “可是我所有的地方都不懂。”叶倾城锤着桌子。“我这是文盲的节奏啊!” 她这边话音才落,就听到一边有人噗哧一声轻笑了出来。 叶倾城回眸,就见坐在旁边的两名少女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 “干嘛?”叶倾城眯了眯眼睛,“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那两名少女傲然的抬了一下自己的下颌,“只是笑某些动物不知道自己的脸长,明明什么都不会,还非要冲那个大头。国风第一篇都看不明白,不知道有没有启蒙过。” “三字经我是会背的。”叶倾城也不气恼,反而笑了起来,说道。 她说完,那两名少女眼底的鄙夷之色就更浓了几分。 “圣孝仁皇后创立女学可不是给人启蒙用的。”一名少女双手抱胸,抬起下颌傲然的看着叶倾城,“若是识趣的话,早早的先回去将千家文读熟了再来吧。” 说好的只要她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来招惹她呢?现在又是一个什么状况。 这少女的话音刚落,坐在她边上的那位就笑了起来,“快别说了。人家的身份地位摆着呢,小心出去之后给你好看。” “怕什么?我是建安公主的伴读,我哥哥是康王殿下伴读。给我好看?呵呵。”那少女轻蔑的一笑,扫了叶倾城一眼。 呜呜呜,说好的入了女学便没有地位尊卑,全部一视同仁的呢?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入学第一天就遭遇校园冷暴力啊! “你既然是建安公主的伴读,为何不和建安公主在一个班涅?”叶倾城问道,她一脸的傻样,叶妙城暗中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她只当不知道。 “我……”那少女一时语塞,脸上微微的红了一下,“我只是年纪小,所以今年才选在建安公主身侧,也是今年才入的女学。” “哦。我还当你是留级生呢。”叶倾城挑了挑眉。 “何为留级生?”那少女不悦的看着叶倾城,虽然她不懂,但是似乎也觉得不是什么好词。 “呵呵。不告诉你。”叶倾城坏笑了一下。“你不是觉得自己博学吗?去树上查啊。” 要是在书上能查到,就见鬼了。 43 圣孝仁皇后也是穿越的 叶倾城越是不说,那少女就越是觉得难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少女见叶倾城一脸的坏笑,嘟囔了一声。 “哎呦,你不是狗嘴,你吐一个象牙我看看。”叶倾城反唇相讥。都已经被人骂了,还忍着,这么生母的事情她是做不出来的。她素来都是打架冲锋在前,现在穿越过来已经是十分收敛自己的脾气了。 叶倾城的话堵的那少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你与她呈什么口舌之快?”那少女旁边的人拉了一下那少女的衣袖,“京城谁不知道平江王府的洛城郡主做的都是些什么破事?何必将自己摆在和她一样的位置上去。” “是啊。我怎么也算是一个郡主,你就是想摆在我这个地位也摆不上来不是吗?”叶倾城扫了那说话的那人一眼,也笑眯眯的回了她一句。 她本意是贬低叶倾城的,如今被叶倾城一说。她倒反而低了叶倾城一头。 她的脸色也顿时不好了起来。 “各位,要上课了。”叶妙城见叶倾城以一敌二,惹的满书房的女学子都在朝她们看过来,好窃窃私语的。就怕叶倾城脑子一热再和别人打起来,这才是来女学的第一天,要是闹出点什么事情,回去都免不了被罚。她忙打圆场说道。 “哼。”那边的少女重重的哼了一声,借坡下驴的转过了身去。 叶倾城给叶妙城面子,懒懒散散的转了过来。 妈蛋,这学上的真糟心,之乎者也的已经将脑子转晕了,还要忍受别人的冷嘲热讽。 女博士倒是应了叶妙城的话,重新走了进来,上一堂课叶倾城听不懂,这堂课她根本就不想听了。 反正怎么听也是不明白。她如同没骨头一样半趴在了书桌上。 女博士看在眼底,微微的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将上午熬完了,午餐也是在国子监用,有身穿碎兰花布裙的侍女过来引着各书房的女学子走出书房,来到用餐之所在。 叶倾城和叶妙城这才看到了叶妩城和叶潞城也在饭堂之中。 她们先到,已经在长条桌边坐下,见叶倾城和叶妙城进来,叶潞城微微的侧目,倒是叶妩城和她们颔首一下,算是打过了一个招呼。 叶倾城发现女学的午餐其实十分的科学,都是拿小盘子装好由侍女们分发过来,分量刚刚好,不会造成什么太大的浪费,饭菜的味道虽然比不得王府厨子的手艺,但是也不错了。 用餐之后便是自由休息的时间了,叶倾城和叶妙城才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消消食,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就看到女学里面的少女都跑向了一个方向。 “她们干嘛?”叶倾城好奇的看了过去。 “不知道。”叶妙城不明就里的摇了摇头。 “过去看看。”叶倾城一拽叶妙城,拉着她也跟了过去,其他新入学的学子也顺着大流一起跑了过去。 大家穿过了一个长长的花廊,停在了一处矮墙之前。 矮墙直到大家的腰边,透过这个矮墙可以将对面太学的情况一览无余。 “我说怎么了。原来是对面的太学的学生们在玩踢球啊。”叶倾城瞄了一眼就了然于胸了,她找了一个好位置双手抱胸对叶妙城说道。难怪女学的学子们这么激动了,对面太学的少年们一个个神采飞扬。身姿矫健,他们穿着深蓝色的劲装,袖口和领口都用金色的丝线装饰着端的的十分的帅气。他们见矮墙这边围满了女学的学子,跑动的更加的卖力。满场弥漫着满满的荷尔蒙的味道。 “这叫蹴球。”叶妙城好心解释道。“是圣孝仁皇后定下的运动之一。” “孝仁皇后还定过什么?”叶倾城心底微微的一动,问道。 “圣孝仁皇后乃是圣贤转世,她会的东西可多了。”叶妙城提及了圣孝仁皇后也是一脸的崇拜和向往,“她不光开教化。创立了太学和女学,还说过读书者不能死读书,若是光是读书却没有一个强劲的体魄也是没用。所以太学学子们下午的时间会有体艺课。我们女学的学子都会骑马射箭,这是从圣孝仁皇后那就传下来的。” 叶倾城咦了一声,她怎么越听越觉得这圣孝仁皇后也是穿越来的呢? “圣孝仁皇后不会还定了篮球排球,乒乓球吧?”叶倾城侧目。 “郡主也知道啊。”叶妙城惊奇的看着叶倾城,笑道。 我去!叶倾城很想挠墙了!她就奇怪这里为何柔然还保留着奴隶制,而大梁的女子却在几百年前建国之初就已经可以出仕为官了呢。这个跨越也忒大了点。原来这位皇后真的与她是同道中人!叶倾城的脑子激灵了一下,“圣孝仁皇后是寿终正寝吗?” “那倒不是。传闻之中圣孝仁皇后带着高祖一起羽化升天了。”叶妙城说道,“但是那都是野史所说。正史是圣孝仁皇后与咱们大梁的高祖皇帝一起离开皇宫了,最后不知所踪。” 羽化升天!那就是说她很可能带着高祖皇帝回去了! 这个认知让叶倾城忽然激动了起来。“圣孝仁皇后可曾留下什么手稿之类的东西?” “这里藏有一些圣孝仁皇后的著作。”叶妙城说道。“只是那些都是皇家之物,外人是看不到的。” 她很有可能会在太学里面找到回现代的办法啊! 叶倾城顿时一扫一上午的颓废,和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她顿时球也顾不得看了,跑回去找了女博士问了关于圣孝仁皇后的一些事情。越是知道的多就越觉得圣孝仁皇后一定是穿越来的了。关于圣孝仁皇后的一些手稿果然是藏在女学之中的,只是如同叶妙城所说的那样,没有皇家人的血统,是不能翻看手稿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学,叶家的马车在外面等着,叶倾城一出门却对叶妙城说道,“你先坐马车回去。我去一下定王殿下那边。” 叶妙城闻言大惊,“郡主。不要生事,还是赶紧回去吧。” “你放心,我不是乱来,我是去谢谢萧允墨的。”叶倾城说道。 叶妙城见她执意要去,急得伸手去拽她,叶倾城又怎么可能让叶妙城给拽到,如同泥鳅一样的朝一边滑了一下,腰一猫。飞快的钻入了边上的一个小巷子里,叶妙城追了过去,没追出几步就被从女学里面出来的叶潞城叫住了。 “妙城!”叶潞城低吼了一声,“你干什么?当街奔跑。平日里的礼教呢?” 叶妙城见是叶潞城和叶妩城相携朝她走过来,只能停住脚步,微微的低下头,她这一低头的瞬间,叶倾城已经拐了一个弯,彻底的跑没影了。 叶妙城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唯有咬住自己的下唇。 “郡主呢?”叶潞城看了看周围,“她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 叶妙城在心底地叹了一声,抬眸悄然看了一眼跟在叶潞城身边的叶妩城。不敢多言。女学门口还有许多女学子在陆续的从门里走出,若是这个时候说起叶倾城的去向,被人听了去,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她去了哪里?”叶潞城见叶妙城这副样子。眉头就皱了起来,厉声问道。 “六姐,七姐,借一步说话可好?”叶潞城的嗓门太大,已经惹了不少人的注意,叶妙城只能小声求道。 “说!借什么步?借来借去都是在外面。”叶潞城见叶妙城这样子,已经隐约的猜到叶倾城的去向。她看了一眼叶妩城,恶声恶气的说道。叶妙城在给叶倾城留什么面子!给她留了面子,叶妩城怎么办? “郡主说要去找一下定王殿下就走了。”叶妙城也没办法,叶潞城毕竟是她的姐姐,她只能上前了几步,靠近叶潞城之后小声说道。 “哈!”叶潞城冷笑了起来。“你替她遮遮掩掩的做什么?看来咱们这位郡主是铁了心的要纠缠定王殿下了。”她说的时候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有好几个经过叶潞城身边的女学学子将她的话全数听在耳中,不由纷纷掩唇一笑。 叶妩城的脸色一阵的苍白,她垂下了头。“六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叶潞城在女学门口质问叶妙城的戏码,叶倾城是没看到,她光顾着跑开,等跑出去才发现自己不认识定王府在什么地方。 她停下找了街边的一个店铺问路,店铺中人见她身穿女学的定慧衫,都客客气气的,给她指了方向。 叶倾城按照掌柜的所指的方向找了过去,果然在几条街外寻到了定王府。 她刚跑过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叶倾城回眸,见街的另外一侧小跑来一匹骏马,骏马上端坐着一名青年。飞鱼服,秀春刀,身材秀美颐长,容颜瑰丽,皎如玉树。 “秦大人,好巧啊。你也来找定王殿下吗?”叶倾城停住了脚步,看着骑马驶来的青年,笑道。 真的好巧!秦韶的眸光微微一闪,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怎么会在这里遇到她? 44 邀约 叶倾城穿着一身粉色的定慧衫,显得出类拔萃的靓丽。那一身庄重的女学儒衫愣是被她传出了几分俏皮了。 “郡主。”秦韶还是勒住了缰绳,让马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对叶倾城抱拳行礼,“卑职参见洛城郡主殿下。” “不用多礼。”叶倾城笑着对秦韶说道。她还是喜欢看他穿着飞鱼服的样子,真好看。“我来找定王殿下的。” “卑职也是。”秦韶站直了身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底益发的升起了几分厌恶之意。传闻她失忆了,她自己也说自己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可是朝萧允墨这里跑,倒是她记得的“大事”啊。 上一辈子她也追着萧允墨跑。只是被萧允墨打击了好几次,才记恨上了萧允墨,后来萧允墨的腿伤了,变成了瘸子。她嘲讽萧允墨嘲讽的比谁都厉害。如此歹毒心肠的女子,自己上一世为何还会被她所蒙蔽呢。 “对了,那日落水还要多谢秦大人相助。”叶倾城对秦韶笑道,“我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腿上一麻就掉进了水里。那条腿一直都不能动,大概是抽筋了,多亏秦大人为我疗伤,对了,秦大人,你传给我的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吧。” 秦韶其实并不想多提那日的事情,叶倾城落水是他所为,替她看腿也不过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所作所为。没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举手之劳。郡主不必挂念在心。”秦韶礼貌的说道。 “要谢的。”叶倾城素来是个性子比较直爽的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怨分明。 “不用。”秦韶断然拒绝。 “至少让我请你吃一次饭吧。”叶倾城笑道。 吃饭?秦韶的眼底微微流露出一丝不耐与轻蔑,身为大家闺秀,居然贸然的邀请一个才见过两面的男子吃饭。叶倾城,这一世你倒是比上一世更豪放了。 秦韶眼底的轻蔑掩饰的很好,一转即逝,如流星划过,再抬眸,他的目光依然清明疏离。 “郡主若真的想谢卑职,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秦韶本是想一口拒绝的,但是转念一想,便又顺口应了下来。“只是卑职公务繁忙,平日里没有什么可休息的时间。” “没关系,凑你休息的时候就好了。”叶倾城不以为意的耸肩说道,她笑眯眯的看着秦韶,眼底一片清澄,宛若清泉一样,丝毫没有半点芥蒂。 若不是深知她上一世的为人,秦韶觉得自己几乎又要被她这般清净透明的目光所欺骗了。装的多像一个不谙世事险恶的贵族少女?一片赤诚与纯真。 “对了。秦大人大概什么时候有空?”叶倾城问道。叶倾城之所以对秦韶如此的热络,与他身上那套飞鱼服是有极大的关系的。她是标准的制服控,曹嬷嬷也说过秦韶系出名门,又是锦衣卫千户,想来对她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叶倾城对秦韶也十分的放心。还有她的格斗术和擒拿术都是一流的好,但是她发现她那点身手到了古代来之后大概在秦韶和萧允墨面前也不算的什么,若是偷袭的话还有效果,若是真正的面对他们。只怕没什么胜算,所以叶倾城想和秦韶多了解一下什么内息和内力,她武打小说看过不少,总觉得这种东西是虚无缥缈的。那日她落水之后亲身体验一把,就念念不忘了,若是有机会,她也可以学一下啊。就是不知道秦韶肯不肯教。 “五日后,大概酉时,卑职应该有空。”秦韶说道。 “那太好了,就酉时,在……”叶倾城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京城哪一家酒楼比较好。说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秦大人看在哪里好?” “醉柳街,眠月楼。”秦韶朝叶倾城展颜一笑,清风朗月一样。让叶倾城看得有点失了神,古代的制服帅哥,杀伤力就是大。 “好。那就那边了。”叶倾城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秦韶见叶倾城看自己刚才那一笑,看得似乎有点呆了。心底更是厌恶。 “只是孤男寡女的见面真的可以吗?”秦韶略靠近了叶倾城,微微的弯下腰,他的气息略拂过了她的发丝,语调暧昧了几分,他轻声问道。 也对啊,叶倾城被秦韶这么一提醒,忽然想起来自己身处的是古代,“那我叫上叶妙城便是了。” “郡主随意。”秦韶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叶倾城之间的距离,又恢复了那种清冷的气质。 叶倾城并没在意到刚才秦韶的异常,她与秦韶一起踏上了定王府的台阶,定王府门房上的人自然是认得这两位的,不敢怠慢,开了侧门,将两个人让了进去。 萧允墨还在养伤,闭门不见客。但是听门房上说是洛城郡主和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秦韶来了,忙叫人将叶倾城和秦韶请到了书房之中。 见过礼之后,萧允墨将目光直接落在了叶倾城的身上,“看样子表妹已经去了女学了。”他笑着说道。这丫头穿上定慧衫倒是端庄了许多。 “今日第一天上学。”叶倾城要不是因为很想去看关于先圣孝仁皇后的手稿的话。果断是要躲着萧允墨,但是现在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笑道,“那日多谢定王殿下了。” “那表妹准备怎么谢?”萧允墨的眼眸一亮,笑问道。 这家伙就不会和秦韶一样谦虚点吗?叶倾城腹诽,“表哥这里什么都有,我也想不出该怎么谢表哥。”叶倾城为难的说道。 “不如先记下,以后再说。”萧允墨笑道。 “好。”叶倾城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没办法。她现在有求与他,自然是不能和他反着来。“定王殿下,这次我来还有一件事情想求定王殿下帮忙。” “哦?”萧允墨微微的一怔,“你说吧。是什么事情?” “国子监有先圣孝仁皇后的手稿,但是女夫子说了,只有皇室宗亲才能翻阅那些手稿。我想请定王殿下带我进去看看可好?”叶倾城直接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这东西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表妹怎么忽然对先圣孝仁皇后的手稿有兴趣了?”萧允墨好奇的问道。这丫头不是一贯不学无术的吗? “大概是上了女学,受了先贤的感召吧。”叶倾城扯了起来,说的理由连她自己都不信。果然她话音一落,就见萧允墨一脸探究的看着她,眼底的眸光**裸的写着,你在说谎这四个字。 “嘿嘿。”叶倾城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一下,“今日在女学里所见所闻,让我觉得圣孝仁皇后简直就是天人一样的存在。所以才想对她多了解一点。” “的确。”萧允墨点了点头,提及他这位先祖。他也是于有荣焉,“先圣孝仁皇后乃是我大梁所有女子的表率。”他说完,流露出了几分骄傲的神态,“即便是放眼天下。几百年来,也无人能出其右。” “对啊对啊。”看到萧允墨流露出来的神态,叶倾城就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对了,“所以我才想看看她的手稿。” “圣孝仁皇后的手稿可不是说看就能看到的。”萧允墨轻笑了起来,说道,“况且国子监里面也只有一小部分,大部分都在皇宫之中供奉着,乃是国之瑰宝。没有父皇的手喻,任何人不得翻阅。” 啊?叶倾城一听心就冷了半截,这特么的,合着就是宗族皇亲也不是说看就能看到的。 越是看不到,叶倾城的心底就越是痒痒难耐的。万一手稿里面真的记录了什么回到现代的办法呢? “那我若是去求惠妃娘娘的话。陛下会恩准我进去看看吗?”叶倾城不死心的又问道。 “圣孝仁皇后的手稿一部分是只有父皇才可以翻阅的。”萧允墨笑道,“平日里就是我们也不得一见。所以你还是不要去开那个口了。若是你喜欢的话,翰林院有编造过孝仁皇后策,介绍了孝仁皇后的生平,本王这里就有,可以借你一看。” 他说完,起身走到书架边,抽出了一本书递给了叶倾城,“喏,就是这本。” “哦。”叶倾城没办法,只能先将这本书接了过来,“那多谢定王殿下了。对了,秦大人在这里站半天了。你们还是谈正事吧。我就先回去了。” “也好。”萧允墨看了看一直默默站在一边如同空气一样的秦韶,点了点头。他叫人送叶倾城回平江王府,等叶倾城走了之后,他才对秦韶说道,“冷落了子衿兄了。” “无妨。”秦韶淡淡的一笑,“看来王爷对郡主的态度似乎好转了不少。” “不怕子衿兄笑话。”萧允墨笑道,“失忆之后的洛城郡主的确比之前的洛城郡主更能讨人喜欢。” “以退为进。”秦韶淡然的说道。 “哈哈,不说她了。”萧允墨说道,“子衿兄前来找本王,可是查到了什么眉目。” “殿下。”秦韶一抱拳,从怀里拿出了那黑幽幽的箭头,“卑职查到这箭头乃是从徽城的许记铁匠铺定制的。” 45 苦肉计 “可是有什么不妥?”萧允墨正了一正自己的颜色,正经的问道。锦衣卫果然厉害,徽城离京城至少也要有一天的路程,这才短短几日,秦韶就能将这箭头的出处找到,他果然不能小看就连父皇都重用的这位秦家的三公子。 “并无不妥。”秦韶垂下了眼眸,“只是订制这批箭头的人,虽然用了化名。不过卑职还是找到了他的一丝踪迹。” “是谁?”萧允墨的眉头一紧。 “殿下可曾听说过范德雍这个人?”秦韶缓声问道。 萧允墨的心忽然一紧,“不曾。”他矢口否认,努力的稳定住自己的心神,看向秦韶的目光没有一丝的波动。 “哦。”秦韶微微的一笑,“可惜他畏罪自尽了。” “那就是线索断了?”萧允墨紧追着问道。 “是啊。”秦韶点了点头。“卑职无能,从死人的嘴里可问不出什么来。” “不怪你。”萧允墨抬手按了按,以示安慰,“那父皇可知晓此事?” “明日卑职就会将资料整理好。呈递给陛下。”秦韶说道。 “好。”萧允墨点了点头,“子衿兄为了我的事情辛苦了。” “定王殿下言重了。”秦韶抱拳,“卑职前来就是告知殿下这件事情的。镇抚司衙门还有点事情,卑职就不继续叨扰殿下了。” “来人,送秦大人出去。”萧允墨没心思挽留秦韶,马上唤了人前来送他走。 等秦韶一离开,萧允墨的脸就落了下来,他袖袍一挥,将桌案上的一个笔洗推落在地,眼底阴晴不定。 “来人,替本王更衣,本王要入宫。”萧允墨对伺候在书房之外的人吼了一声。马上就有人应了一声。 惠妃娘娘正在比对着手里的绣样,今日昭帝早早的就找人传话了,他要留在勤政殿,人就不过来了,所以惠妃娘娘也懒的上妆,穿了一身素净的孺裙,舒舒服服的斜靠在了软榻上。 听外面的宫女说定王殿下来了,她就将手里的绣样丢在了箩里面,起身迎了出去。 萧允墨匆忙的见了礼,“母妃,儿臣有话要问母亲。” 难得见自己的儿子一脸的焦急和严肃,惠妃怔了怔,随后一挥手,将身侧的宫女们全数打发了出去。 “母妃,儿臣问您,范德雍可是母亲手下的人。”萧允墨压低了声音急切的问道。 惠妃娘娘的眉尖跳了跳,“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母亲就说是还是不是。”萧允墨急道。 “是。”惠妃娘娘一咬牙点了点头。 见自己的母妃点头了,萧允墨的脸上刷的一下失了血色,他颓然的后退了几步,不置信的看着惠妃娘娘:“母妃,您……您竟然……您竟然……”他连说了两个竟然,后面的话梗在了喉咙里面,怎么也说不出来,他的心底一片的冰冷。浑身都好像在冒着冰渣子一样。 惠妃娘娘的眸光闪了闪,“看来你是知道了?” “为何要这么做?”萧允墨痛心疾首,他一路上想了很多,脑子里面却还是一片乱哄哄的。他想过最坏的事情,那就是这次刺杀的事情是他的母妃安排的。可是他一路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母妃要这么做。这一次是母妃安排的,那之前的几次呢?萧允墨的心头乱极了。 “你再三忍让,得来的是什么?”惠妃娘娘沉下了面容。“你回京,若不是你姨母和洛城替你挡灾,你现在是什么样子都难说。可是你父皇虽然派人调查了那件事情,却只说是一个意外,难道他会找人查,本宫不会找人查吗?储君之位至今未定,你父皇心底是什么打算谁都不知道,你还一味的退让。难道真的要等到别人逼死咱们母子两个,你才甘心?“ 惠妃的一番话让萧允墨的脸色一片的铁青。 “所以母亲就设计这一苦肉计?”萧允墨的唇抖了抖,才颤声问道。“母亲难道就不怕真的射杀儿臣吗?” “是,苦肉计是我定下的。”惠妃娘娘直认不讳。“一方面要提醒你父皇一声,一方面也是推你一把。儿子,不是母亲心狠手辣啊,而是咱们的位置由不得咱们不争啊。儿子。你不要怪母亲,要怪只怪你生在帝王家。那箭头带着反光面,若是你连这个危险都发现不了,你如何能躲过之后的无数暗箭呢?” 惠妃娘娘说的虽然薄凉,让萧允墨听在耳中,心底十分的不是滋味,但是她说的也没错。身在局中,若是连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只怕他就是一完全没有用的废子,与其如此,不如早早的落幕。 “可是锦衣卫的秦韶已经查到了范德雍的身上。”萧允墨沉默了片刻,收敛了自己的心神,寒声说道。 “母妃既然能安排出这一出,便有办法将范德雍加在别人的身上。”惠妃娘娘凉凉的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范德雍的?” “只是无意之中从母亲的密信之中看到了这三个字。”萧允墨沉声说道,“秦韶这人。母妃觉得如何?” “是你父皇重用的人,想来也有一点本事吧。”惠妃娘娘想了想说道,“范德雍就是他查到的?” “是。”萧允墨点了点头,“并且他刚才去了定王府。特地说了这件事情,我想他大概知道点什么所以才故意示警?母妃,他如此是与我们示好还是在试探我们?” 惠妃娘娘略一沉思,“靖国公府虽然如今落寞了一些,但是深受百姓以及北方大营军兵的爱戴。秦韶的那个位置,虽然是酷吏,倒也不是不重要。他既然能去找你,提一提范德雍的事情。只怕他真的是知道点什么,这样的人,若是不能为咱们所用,就一定要铲除掉。以绝后患。” “那母妃的意思是……”萧允墨问道。 惠妃娘娘沉默了下去,她在殿里来回的走了几圈,秀眉深锁,“锦衣卫那地方素来都是归你父皇直管的。别人插不进手去,若是咱们能将秦韶拉拢过来,倒也是一件好事。” “秦韶那人喜好不明。”萧允墨皱了皱眉头,“我与他认识时间并不算长,也就是国公世子去世之后,他才忽然与我熟络起来。母妃若是想笼络的话,该如何下手?” “这个容母妃再想想。”惠妃娘娘说道,“墨儿,事到如今。母妃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还是要和以前一样出处退让吗?如果你现在说一声是,母妃劝你毁容或者自残自身,母妃去你父皇面前求求。让他找个地方将你外放出京,等你父皇驾崩了,或许咱们母子两个还能换得一丝的安静日子,如果你说不是,那前面便是惊涛骇浪了,但是如果赢了,你就是这大梁第一人。输了,不会比毁容更惨一点。你可要想好了!” “母妃。”萧允墨略沉吟了片刻,他并非软弱之辈,只是一直不想争斗,但是如他之前所想那般,他生下来就已经处在这个棋局之中。若非大获全胜,便是惨淡离场,唯有放手一搏,方能赢得一片生机。惠妃娘娘说的那条路,并非不争,而是懦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怎么轻易毁之,残之。 “儿臣不会再逃避了。”萧允墨正色朝惠妃深深的一揖。 “那好。”惠妃的眼底闪过的几分激动之色,她忙扶住了自己儿子的双臂,“墨儿,日后咱们母子就更需要步步小心了。你那几个兄弟不会放过咱们,尤其是皇后和安王还有康王。你父皇惦念当初皇后的恩情,对她多有纵容。所以咱们的处境就更加的微妙。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萧允墨点了点头。 “恩。”惠妃娘娘欣慰的笑了笑。 真的不能怪她心狠啊,安王和康王暗中下了多少黑手都不了了之,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她不如引颈待刎算了。所以她才棋走险着,一边逼得萧允墨正视现在的实际情况,一边晕倒在上元节当着所有宫妃的面栽赃给皇后娘娘,逼得陛下不得不思量一下一味纵容皇后的后果。 她也是没办法了啊。萧允墨是她千辛万苦才保下来的孩子,她又怎么忍心下的了狠手。 她只怕萧允墨知道了之后会和她离心,但是现在看来萧允墨是真的想开了。 只是秦韶跑了一次定王府专程和萧允墨说这件事情代表着什么?他是知道范德雍是她的人,所以提前示警,让她将后事处理完毕不要留下蛛丝马迹给皇后抓住,还是只是单纯的去告诉萧允墨邀功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秦韶能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查到范德雍就证明他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 既然正个人主动朝萧允墨示好了,那边拉拢为上。 要抢在皇后之前,将秦韶召在萧允墨的麾下才是。 范德雍是她安排的死士,藏的很深,秦韶是不可能知道他是自己的人吧?惠妃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按照道理秦韶的确是不知道范德雍是谁的人,不过他是重生的,上一世萧允墨腿伤之后,范德雍就被惠妃娘娘专门派去保护萧允墨了。所以秦韶这一世看到这个名字才恍然,上元节一幕不过是惠妃娘娘的苦肉计。 46 有人护着就是好 秦韶的确有靠拢萧允墨的心。 否则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向萧允墨示警了。 他要将前世失去的一一都找回来,不会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母亲不会死,二哥也不会死,世子的头衔不会旁落,他们这一支才是国公府的嫡系。 叶倾城回到平江王府之后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郡主,王爷吩咐,若是郡主回来就到书房去。”王府管家专门等候在门口,一见定王府将叶倾城送回来马上上来行礼说道。他的表情有点诡异,就连跟在他身后的小厮们也都低垂着头,站的远远的。 叶倾城心道不好了!她没和叶妙城一起回来的事情估计是被父王知道了。 跟在管家的身后,叶倾城心有戚戚焉的走过了自己家的院落,到了平江王的书房之中。 才一进门,就见自己的母亲跪在地上,叶倾城就是一惊。 “母妃。”她忙走过去,扶住了平江王妃的手臂,“您这是做什么?”她自打穿越来之后,对她最真最好的也就是平江王妃了,叶倾城的心也是肉长的。她还占了人家真正女儿的躯壳,看到平江王妃就这么笔直的跪着,她的心底也不好受。 平江王坐在椅子上,双目圆瞪着叶倾城。 “你还有脸问你母亲是做什么?”他重重的一拍桌子,怒道,“你也不想想你做了点什么事情,你母妃这是在替你求情!”他也不想让平江王妃这么跪着,但是平江王妃执意如此,他叫都叫不起来。他只有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看自己的妻子到底能跪多久。 平江王妃与他年纪相差很多,他素来都是让着她的,但是真没想到,让来让去的,反而让她将叶倾城给宠的完全不像样子。 原本他以为叶倾城肯老老实实的去上女学便是稍稍的收敛了点了,有女学里面夫子教着。又有那么多名门闺秀一起,多少那无法无天的脾气性子会收敛一点,让他少操点心,结果这丫头好,一下学,不干别的,倒又跑去了定王府去了。 他这脸真心是没地方搁了。 叶潞城回家来和他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他气的差点就带人去定王府将这个不孝女给绑回来。既然她都不要脸了,他还要什么脸面。平江王妃一见这苗头,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死死的拽住了他的衣袍,怎么也不肯让他去。 女儿在萧允墨那边她是放心的,墨儿从小都是做事情靠谱的人,叶倾城不会受什么委屈,他也会派人将叶倾城给送回来。这些都不是她需要担心的,但是自己丈夫这在气头上,若是真的去定王府抓女儿回来,那明日京城的大街小巷只怕又要拿自己女儿的事情当下酒菜和饭后料了。 她唯有这么跪着,才让自己的丈夫稍稍的顾及点她的脸面,不去找女儿的麻烦。 看到女儿回来了,平江王妃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也长叹了一声,拉着叶倾城,叫她跪下,“你为何又去找你的表哥?惹的你父王生气,还不赶紧和你父王道歉?” “受不起!”平江王在气头上,说话都带着嗡嗡的声音,如同闷雷一样。 “父王。”叶倾城学的乖,马上乖巧的跪下,“父王息怒。”她双手捧上了从定王府借回来的书。“女儿去定王府不是为了瞎胡闹,而是去借书了,也顺便谢了谢定王殿下那日救命之恩。” 平江王紧锁着眉头,将目光落在了叶倾城的手上,她手上还真捧着一本书。看那书精美的外皮,烫金的大字,他就认出了书是圣孝仁皇后策,这种包装的皇后策也只有皇家才珍藏,倒果然是定王府的藏书不假。 “我平江王府难道就没一本皇后策吗?”平江王怒道。不过语调倒是比刚才稍稍的平缓了一点下来。这丫头倒是少有点进步,以前撕书都来不及,简直和书就是三世的仇家,见面就掐那种的,现在倒知道跑出去借书了,只是这借书就又借去了定王府,真不知道她是真的要去借书还是以借书为名继续去纠缠萧允墨。 “咱们王府有没有这本书女儿真的不知道。”叶倾城解释道,“父王先让母妃起来说话吧。女儿做错的事情,女儿一力承担,不能让母妃代我受过。” 叶倾城这么一说。平江王的怒容倒又平复了一些,这混帐女儿现在还知道疼惜自己的母亲了,还真的是一大进步。之前她都已经被宠的目中无人,完全的任性妄为。 知道承担,也不失是有改变了。 “王妃。还不赶紧起来?”平江王对平江王妃皱眉说道。 “是。”平江王妃这才扶着桌子边沿站了起来,跪的有点久,骤一起身,腿脚发软发麻,平江王妃蹙眉倒抽了口气。身子摇摇欲坠的,平江王见状忙起身去扶了她一把,“你啊!”他都不知道该说自己这个小妻子什么好了,也是嫁给了他十几年的人了,却还是和小姑娘时候一样任性,说起来叶倾城倒也有点像她的脾气,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怎么劝也不听。 平江王扶着平江王妃在自己的身侧坐下,这才怒目看向了叶倾城,“你是迟早要将你母妃逼死。将我气死才罢休吗?” “女儿不敢。”叶倾城垂下了头去,“父亲,女儿今日在女学之中感悟良多,又听了圣孝仁皇后的事迹,对孝仁皇后无比的神往,听闻国子监之中有孝仁皇后的手稿,所以想去看看,但是夫子又说只有皇室宗亲才能得见书稿,所以女儿才想去求定王殿下带女儿见见孝仁皇后留下的珍贵遗物。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定王殿下说就是他们没有陛下的手喻也看不到这些东西,所以女儿才只能将这本皇后策借回来好好的拜读。” 叶倾城说的都是事实。语调诚恳,让平江王对她的话半信半疑的。怀疑的那一部分是因为叶倾城之前素行不良。而信的那一部分则是看着叶倾城不像是在撒谎。 “你看得懂?”平江王补刀道。 求父王说的不要这么直白啊,平江王一句话说中了叶倾城的痛处,让叶倾城的脸微微的一红,“女儿是不学无术在前。但是入了女学之后,拜了先贤为师,又拜了圣孝仁皇后的画像,才顿悟自己之前是有多荒唐。父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连先贤也说过有教无类这句话,虽然女儿之前是有点不上道,但是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顶多即是任性傲慢。女儿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正在努力的改正。父王,母妃放心,女儿以后一定好好的在女学读书,不辜负父王与母妃的苦心。至于有这本皇后策,女儿是有点看不明白,但是妙城看得明白,我请她讲给我听就是了。” 叶倾城说完,平江王妃就又惊又喜的看着叶倾城,随后转眸看向了自己的丈夫,“王爷,难得女儿说出这番话来,咱们不是应该鼓励她的吗?”她紧紧的抓住了自己丈夫的手臂,眼巴巴的瞅着平江王。 平江王的心底也是有点震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半文邹邹的话从叶倾城嘴里说出来,无异于是大旱天打了一个大响雷,惊的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叶倾城也眼巴巴的瞅着平江王,平江王被自己的妻女用纯良的眼眸都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心也是软了下来。 “就姑且再信你一回!”平江王哼了一声,用齐子出了老大一口气,“你给本王起来吧。回去好好的反省反省!看看你之前做的那些蠢事,你丢然丢的不光是自己的,还有咱们整个平江王府的!” “知道了。”叶倾城从善如流的垂下头去。行礼之后起身,溜溜的出了书房,等出了房门,她才长舒了一口气,她垂眸看了看被她夹在腋下的那本《圣孝仁皇后策》,孝仁皇后也算是变相了拉了她一把,要是没这本书,估计今日没这么容易过关。还不知道要被平江王训上多久。 叶潞城与叶妩城远远的站在另外一边的圆门下,看着叶倾城夹着书从书房里面出来。叶潞城就将眉头紧紧的皱起来了。 “这有娘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她不冷不淡的哼了一声。 之前她在父王面前多有挑唆,已经惹的父王对叶倾城又跑去找定王殿下的举动暴跳如雷,只要父王气的带人去将叶倾城给揪回来,那明日必定是满城风雨,叶倾城的那名声算是不用要了。 哪里知道王妃愣是横插了一杠子,让她的计划落空。王妃还真能忍,居然跪下求父王。 叶潞城说的酸溜溜的。叶妩城心底也不好受,她默默的看着叶倾城夹着书离去的背影,纤长的指甲狠狠的嵌入了自己的皮肉之中。 叶倾城真的欺人太甚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 她恨的直咬自己的大牙,叶倾城就是仗着有人护着她所以才如此的恣意妄为,那若是护着她的人自身难保了呢? 一丝寒光从叶妩城看似柔顺的眼眸之中划过。 47 被排挤 叶妩城当场眼泪就掉了下来。 叶潞城一回眸,看到叶妩城在掩饰一样的拉起帕子遮挡,就一把将她手里的帕子给夺了下来。帕子后面的人眼眶红润濡湿,鼻子头也委屈的发红。 “你又哭!”叶潞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光在这里哭又有什么用!叶倾城都快要骑到你的脖子上去了。”她抬手指着叶妩城的脑门点了下去,直将叶妩城点的脸偏去了一边,额头白皙如玉的肌肤上被她生点出了一个红印子。 “她是郡主,又有王妃护着,咱们母亲死的早,可不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叶妩城期期艾艾的说道,眼眸垂下,用眼角的微光看着观察着叶潞城的表情。 “说的就是。仗着王妃给她撑腰。真是什么都敢做。”叶潞城也是火气冲天的,她回来之后费了多少唇舌,就是想看叶倾城的笑话。被王妃那么一阻拦,之前的话都白说了。 “若是她没了仪仗,也不敢如此的嚣张。”叶妩城拿话引着叶潞城。 “王妃又不是说动就能动的了的。”叶潞城也恨,嘟囔了一声。 “若是父王的心思不在王妃的身上,只怕叶倾城要稍稍收敛一点。”叶妩城一边说。一边假意叹息了一声,“只是咱们母亲命苦,早早的就丢下咱们去了。” “母妃在世的时候,父亲……”叶潞城话说了一半,忽然眼睛一亮,“小七,你可记得当年父亲有一个初恋的女子。至今画像依然被父王珍藏着?” “倒是有那么一件事情。”叶妩城心底一喜,到底是姐妹,心意不能说完全相通,至少叶潞城一点就透。“我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去父王的书房里面玩乐,打翻了笔洗,差点将那画像毁去,父王发了老大的一通脾气,还将那画像收了起来,再也不放在外面了。” “对啊。”叶潞城的眸光更亮了几分。“后来咱们母亲离世,新王妃进门,只怕也是没见过那张画像的。咱们若是能找一个如那画像上的女子入门来,我看父王的心思只怕就要被分走了。”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叶妩城假装担忧的问道,“年代久远,那画像上的人咱们也不太记得模样了。” “怕什么,等晚上,我叫青鸾去打点一下专门打扫父王书房的人,咱们进去偷偷将那张画像打开临摹一张就是了。”叶潞城说完给了叶妩城一个得意的眼神,“你啊,你也不想想,如今这府里又不是咱们的母亲当着王妃,既然如此,父王多一个女人少一个女人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如果这个人能将父王的心夺过来,那还不是咱们说的算了?又有叶倾城什么事情?王妃若是不得宠了,叶倾城再闹点什么幺蛾子,让那人给父王吹吹枕边风,还有叶倾城的好果子吃吗?” 叶妩城假意咬住唇,思索了片刻,又假意下了好大的决心,“就依六姐的办法。” 夜里,叶妩城和叶潞城各自从各自的房间里面溜了出来,还在这里汇合碰头。青鸾已经实现将看守和打扫书房的小厮给打发好了,等叶潞城和叶妩城一到,青鸾就带着她们走了进去。 小时候见过平江王将那画像收藏在什么地方,所以找起来也不是那么麻烦,在书架上侧暗格之中将装画像的盒子取出来,果然画像就收藏在其中。 叶妩城的笔墨丹青胜叶潞城一筹。由她执笔,很快就将画像上的少女肖像给临摹了一份下来,姐妹两个对看了一眼,将原画妥帖的收好还放在原来的地方,带着临摹下来的画像匆匆忙忙的出了书房。两个人毕竟是第一次在家里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等出了书房,两个人的心跳都是砰砰的。 青鸾叮嘱那小厮将书房收拾好,这才跟着叶潞城一起回去。 画像交给叶潞城保管,叶潞城第二天上女学透过矮墙,将画像又给了李传胪。她让李传胪去找牙婆子寻与这画像上女子相似的人来。李传胪见自己未婚妻有事相求。自是义不容辞。他们相识在国子监,早就互生爱慕,这门亲事也是李传胪回家找家中长辈过来求的,两个人算是两情相悦,所以叶潞城交代的事情,李传胪自然跑的屁颠屁颠的。他也不问叶潞城寻这画像上的女子是做什么,反正只要不是找男的,他都不会废话。叶潞城还叮嘱他不可对外人言,李传胪自是一字不差的照办。 太学和女学之中有不少少男少女是定过亲的,所以隔着矮墙传点东西。不但不会被人耻笑,反而在国子监里面算是一种风流之事,让那些没订亲的人看到甚是羡慕和神往。至于那些没定过亲的,没了那一层关系也都会自持身份,甚少有私相授受的情况发生。毕竟在这里上学的都是京中贵胄,若是真的有所思暮,不如让家里人过去说亲,若是对方有意,便是一段佳话。对方无意,也就不再提及此事,免得见面尴尬。 “呦,还真有脸了。”叶倾城和叶妙城一进了女学的丁字号书房,就见昨日坐在她们隔壁桌案边的少女阴阳怪气的看着叶倾城笑道。 叶妙城停住了脚步,有点慌乱的看向了叶倾城,叶倾城却是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拉着叶妙城看到没看那少女一眼径直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听说有人昨天又跑去找了定王殿下了。”那少女假装与旁边的同桌说悄悄话,可惜那悄悄话声音大的全书房的人都能听到。她这边一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转头看向了叶倾城。 叶倾城根本都懒的理她们,打开了书袋,将国风拿了出来。 倒是叶妙城被人看的有点浑身不自在,她低下了头去。 “她们在说我。”叶倾城见叶妙城一脸的局促,不由小声说道,“你若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实在是丢面子,你大可以坐到别处去。” 叶妙城闻言慌忙的摇头,她急道,“郡主,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不是你想的意思。”叶倾城知道她是害怕自己说的是反话。其实她真是觉得如果在这里尴尬的话,让叶妙城挪挪,免得和她一起遭受白眼。 “我跟着郡主。”叶妙城忙小声说道。 “那就抬起你的头。”叶倾城缓缓的说道,“你没做错,为何要心虚?” 叶妙城微微的一怔。随后笑了起来,“是,郡主。”心底也一片释然,她也有点好奇的看着叶倾城,自从她失忆回来,果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若是在以前,哪里有她说话的什么余地。 在那个家中,她只是庶出,位置不尴不尬的,她母亲也只得了她一人。连个亲兄弟姐妹都没有,没人会帮着她,按照以前的叶倾城那是将厌恶她摆在明面上的,但是她母亲却依然叫她多与叶倾城接触,毕竟叶倾城是郡主。她小心翼翼的跟着,王妃看在眼中,多少也对她抱有愧疚,将来也会替她寻一个好一点的出路。 所以叶倾城一回王府,她就第一个前去探望。 “你是我姐姐。不用对我用尊称,我在家里排行第九,你叫我小九九好了。”叶倾城也笑了起来。 那边的少女见叶倾城不为所动的和叶妙城说说笑笑的,倒是被憋了一个脸红。她得了建安公主的嘱咐,要给叶倾城一些难堪,建安公主与叶妩城是一个班上的,与叶妩城交好,看不得叶倾城那副追着萧允墨跑的嘴脸,平白给叶妩城添堵。她管不得人家家里的事情,所以就想着在女学里面让自己的伴读去排挤排挤叶倾城,最好她能忍不住。大闹女学,这样她就能找到理由去和父皇说,让叶倾城滚回平江王府去。 女学是她先祖创立的,意在培养出大梁贵女典范,叶倾城又算是一个什么东西。也配混进来,不怕玷污了女学的牌子。 “我大梁女学素来收的都是京中有礼有节的贵女,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那少女见叶倾城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说道。她说完,她旁边的少女就是掩唇一笑,“人家怎么也是一位郡主。” “郡主又怎么了?郡主就能去抢自己姐姐的夫君了吗?”少女不屑的用鼻音一哼,“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人。” “那是见的太少了。小妹妹。”叶倾城忽然一回眸,朝那少女一呲牙,她忽然的动作倒是将那少女给吓了一跳。“你叫什么名字啊?” 叶妙城和叶倾城都算是插班生了,昨天她回家光顾着圣孝仁皇后的事情了,哪里会将那少女对她的冷嘲热讽放在心上。今日坐下来一看,这丁班的同学,她除了叶妙城,其他人都叫不上名字来。 “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那少女先是一缩,随后挺直了自己的腰背。不屑的问道。 “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吗?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想打你了?”叶倾城微微的一笑,若是她真的想动手,那少女现在已经手脚筋全数给她给挫伤了,哪里还能如此安稳的坐在这里嘲讽她。“你与我同窗,我不过就是问一下你的名字,是你的名字不可告人呢还是你本就心虚,所以怕我报复呢?所以才恶人先告状?” 48激动容易那啥 我叫曾颖。”那少女被叶倾城一激,哼了一声说道,“郡主有何见教?” “见教倒是谈不上。”叶倾城朝她拱手行了一礼,“只是我记得女学入门的墙上就写着,慎思,谨言,律行。这是圣孝仁皇后传下的几个大字,写在女学的入门的墙上便是要时刻提醒着女学之中的每一个学子,一旦入了女学必须谨遵这六个字。而那个曾什么来着?”叶倾城看向了叶妙城,叶妙城知道她是故意气曾颖,于是抿唇一笑,“曾颖。”她提醒道。 “哦对了,曾颖,你身为女学的学子,不调查事实真相便胡乱揣测。是为不慎思,诋毁同窗,如同市井泼妇,是为不谨言,而拉着其他同窗家长里短的说别人八卦。是为不律行。先圣孝仁皇后留下的遗训,你三条皆破,我看没脸留在女学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你才对。”叶倾城说完就挑眉看着曾颖。 丁班的贵女们显然没想到这么一番话会从叶倾城的嘴里说出来,偏生还句句在理,叫人无从辩驳,不由都对叶倾城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这位洛城郡主倒也不似传闻之中那般粗俗不堪,蛮横无理啊。 她们开始都存了看热闹的心,都说洛城郡主被宠坏了的,听不得一点别人说她不好,只怕早上这丁班的书房之中会打起来,却没想到叶倾城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倒让她站到了上风,反而将曾颖给比的有点粗鄙了。 曾颖的脸上羞臊的一阵红。一阵白的,猛然站了起来,抬手指着叶倾城,气的嘴唇直哆嗦。 “哎呦,我也就说说罢了。”叶倾城见状拍了一拍自己的胸脯,“夫子都说过,有教无类了,你不用担心夫子会那么快将你清理出女学去的。如果你好好改正,我相信教化过万民的圣孝仁皇后的在天之灵也是容的下你的。坐下吧,别激动。激动的人容易尿床。” 叶倾城前面的话说的正正经经的,唯独这最后一句话一说完,大家都掩唇笑了起来。 大家都是贵女,笑的时候都不忘记拿衣袖掩唇,就连叶妙城也噗哧一下,笑喷了出来,她忙拿起衣袖来遮盖着自己,脸一红,她笑的太失礼了。 曾颖气的直差点直接晕过去,叶倾城居然连尿床的话都说的出来,她一激动,一紧张,倒真的有了点尿意袭来,她顿时有一种想挖洞钻进去的冲动,这叫什么啊! 曾颖顿时就拂袖朝外面走,她身侧的少女拉住了她的衣袖,“你干嘛去啊,夫子马上就要来了。”她倒是好心提醒着,她这一拉,曾颖觉得自己的尿意更浓了几分,曾颖恼羞成怒。一推那少女,“不用你管!”她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拿衣袖盖脸冲了出去。 她刚走到门口,女博士就拿着书箱进来,与曾颖撞了一个正着,“曾颖。你去哪里?马上就要上课了。” 曾颖急得真的想一头撞死算了,当着女博士的面,她就是想撒谎,这慌乱之中也找不到什么理由。 她的脸上红的都要滴下血来,偷偷的回眸见书房里面所有同学的眼睛在注视着她。她羞愧交加,顿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又是为何?”女博士被曾颖这么一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忙关切的问道,“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女博士这一问,书房里的人顿时又笑了起来。 曾颖被气的,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她又有点着急想去茅厕,一时之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哭的更厉害了。 “莫不是真的想要去茅厕吧?”叶倾城忽然不缓不满的说了一句。她看曾颖的身子微微的勾着,可不就是一副尿急了的样子。 叶倾城这一说,又是一阵的哄堂大笑,曾颖在家里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少女,也就是十岁的年纪。被选中当建安公主的伴读,只等着今丁班读上两个月,显露出自己的本事来,就直接到建安公主身边去,在曾家那是何等的荣耀风光。何时曾受过这种委屈和羞辱,也顾不得女博士了,她那小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的将女博士一推,骂道“你滚开!”随后人夺门而出。 女博士被推的撞到了门框上,手里的书箱都掉在了地上。 “实在是太有辱斯文了!”女博士气的也不轻,她好心问曾颖,哪里想到会被曾颖如此野蛮的对待。凡是进入女学的贵女们哪一个不是谨言慎行的。要知道女学之中的某些事情是可以直接上达天听的。若是她们有什么不妥传入陛下的耳朵里面,不光是自己蒙羞,也会为家族抹黑。 “黎箬。你去将曾颖追回来。”女博士马上说道。 一名个子高挑的少女马上站起来拱手说了一声是,阔步走了出去。叶倾城看着她的步伐轻盈有力,行动也迅速,于是对叶妙城小声的说道,“她习过武呢。” “是啊,郡主。”叶妙城不像叶倾城那样没心没肺的,她昨夜可是将班上的同学都认了一遍,“她是出自武将世家。” “哦。”叶倾城了然的点了点头,“难怪呢。不过她看起来年纪比咱们都大啊。应该有十五六岁了吧。”那黎箬的身段都已经长成了,不像她们一样都是小豆丁一样的身材。人家已经是玲珑有致了,虽然定慧衫宽大,但是还是遮掩不住少女身姿的曼妙。定慧衫穿在她身上可比这一屋子的人都好看多了。 “她自幼在边关长大,这才随她父亲回京,皇上感念黎家镇守边关清苦。所以让她进女学来学习。”叶妙城小声说道。 “妙城,你懂的真多。”叶倾城惊奇的看着叶妙城,随后一挽她的手臂,“哎呦,我可是离不开你了。” 叶妙城被叶倾城这亲昵的举动先是弄得浑身一僵,随后温温柔柔的笑了起来,“郡主只要不嫌弃我就好了。”她压低了声音,尽量小声的说道。 “怎么会嫌弃。”叶倾城也压低了声音,在叶妙城的耳边说道,“我若是男子。就娶了你。” 这么漂亮,温柔,又听话,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郡主。”一听叶倾城又开始不上道,叶妙城的脸一红。低声的嗔了一句,“不要乱说。” “逗你的呢。”叶倾城笑道。 女博士被曾颖气的不轻,坐到位置上,手还在微微的发抖。 没过多久,曾颖就被黎箬给抓了回来。 “她跑去了哪里?”女博士问道。 “回夫子的话,茅厕。”黎箬憋住笑,抱拳拱手。她是憋住了,班里的其他人都没憋住,黎箬话音一落,班上的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这一次,有的人笑的可是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叶倾城也背不住了,笑趴在了桌子上。她只是那么一说罢了,谁知道曾颖会这么配合她? 曾颖的脸色苍白,完全没了血色。忽然回眸,狠狠的盯了叶倾城一眼,“回夫子。与叶倾城那等无耻的女人同窗,我不服。”她抱拳对女博士说道。 “你在说什么?”女博士刚才被曾颖一推,还骂了一句。这心底也不舒服的紧,见曾颖回来丝毫歉意都没有,还口出狂言,对叶倾城多有侮辱之语,就变得更加的生气。 “曾颖,你可知道谨言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女博士一拍桌子,怒道。 曾颖若是在平时被女博士这么一吼,肯定会马上认错了,只是现在她已经恼羞成怒,那小性子起来,就有点不管不顾的。她的眼底都有点恨的充血,她长这么大,从没在人前这么丢人过。 在家里人人都夸赞她又漂亮又聪慧,三岁就已经开始阅读诗经,五岁已经读到了国风。是人人赞誉的神童,要不然也不会被选中给建安公主当伴读,虽然她在丁班,但是肚子里的墨水就算直接跟着建安公主都不会有差,被叶倾城那样不学无术,连国风里面说的是什么都听不懂的人鄙视了,叫她怎么能够不恨的要死。 更何况,她现在看丁班里面所有人的眼神都好像是在嘲笑她一样,所以她自然而然的就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叶倾城的脑袋上。 “夫子,难道我说错了吗?”曾颖一心想要将叶倾城给撵走,好出一口气,也不管女博士的脸色是不是好看了,“如她这种不仁不义,不遵守礼教之人,进入女学乃是对我们大家的侮辱。” “夫子。”叶倾城也站了起来,她从容的拱手一揖,“倾城之前顽劣,乃是不知教化所致。倾城的父亲求陛下恩准倾城进入女学为的就是让倾城通过在女学的学习,感慕圣贤的教诲,领悟做人的道理。玉要琢方能显露光华,人要教才能拥有高尚的品质。倾城自问自己的确是有各种毛病,所以自从进入女学以来,一直谦逊求教。夫子,曾颖她实在是太咄咄逼人了。” 叶倾城说完,女博士就点了点头,她朝叶倾城抬手虚按了一下示意她坐下。 49 要这伴读何用 叶倾城不是圣母,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知道还击。她看得出来现在的局势对她有利,若是她不加以利用的话,那就是她就要给自己写一个蠢字帖在脑袋上了。 “你!”曾颖见叶倾城居然还有脸皮说话,气得一指叶倾城,“定王殿下乃是与你姐姐指婚的对象,你却跑出来多有纠缠,你昨夜下学之后是不是去了定王府,做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情,你也好意思站在这里。” “你也说了定王殿下乃是与我姐姐指婚的人,那就是我未来的姐夫,我去找我姐夫借书恐怕只是我的家事吧。”说完叶倾城从布包之中取出了那本皇后策出来。“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不是只有皇室宗亲才有的皇后策?我昨日前往定王府,我未来姐夫那边就是为了借书而去的。话说回来,曾颖。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点?” 叶倾城现在是丝毫都没有留情面,她冷冷的一笑,“不如曾颖与我一起去见见我那姨父,我家的事情,是不是要由你们曾家来管呢?” 她一句话就将曾颖给堵了回去。 在场的学子们纷纷看向了曾颖,原本这种事情就是背后说说的,哪里还会有人真的拿到台面上来讲,曾颖也是被气糊涂了。 “曾颖。女博士是听不下去了,“你当女学是什么地方?是用来泼妇骂街的吗?”她起身指着门外,“你且先回曾府去冷静冷静,等反省好了,再来女学。” 女博士话音一落。众人哗然,这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大家都是有脸面的,若是曾颖就这样被罚回家反省,到了明日就会传遍全京城的贵女圈子。曾颖这一次是吃亏吃大了,更何况她还是败在了叶倾城的手上。 曾颖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这下也有点慌神了,刚才还恶狠狠的眼眸之中流出了几分无措的神态。 “还不快回去!”女博士也是怒极,指着门口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曾颖一跺脚,一拧身,就夺门冲了出去。 “好了,上课。”女博士见曾颖跑了,这才顺了顺气,叫大家翻出国风来,接着昨天的内容继续讲下去。 曾颖被罚回家的事情到了下课就传遍了女学。 叶妩城陪在建安公主的身侧,脸上带着几分歉意,“殿下,真的是对不起。因为我的事情,倒叫殿下的伴读为难了。” “无妨。”建安公主微微的侧目,看向了挂着丁字号的书房,没见到传说中的叶倾城出来,“你妹妹倒是有点本事。”她轻轻的说道。 叶妩城的脸上一热,“她有人教。” “倒是和以前你讲述的叶倾城不一样了。”建安公主回眸略扫了叶妩城一眼,叶妩城微微的垂下头去。“今日下学。我就去看看曾颖。” “不必去了。”建安公主摆了摆手。 “为何?”叶妩城不解的问道。 “有勇无谋,被一个叶倾城三言两语就能打发了,即便她再是什么神童又有什么用?”建安公主轻蔑的一笑,“这样的伴读。不要也罢。留着也是丢本公主的面子。” 叶妩城不敢言语,只能将头垂的更低,“都是我的错。”她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行了。”建安公主微叹了一声,拉起了叶妩城的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就是这样的性子才显得叶倾城那般的跋扈嚣张。就连本公主都看不下去了。曾颖的事情是她自己蠢,也和你没什么关系。有这件事情倒也不错,本公主倒要看看叶倾城还有点什么本事。你都已经和六哥哥订亲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不用和本宫书讲什么客套话。本公主自是会向着你的。” “还好有殿下,有六姐,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叶妩城虽然收住了眼泪,眼眶依然还是红红的。叫建安公主和叶潞城看了都是心底怜惜的紧。 “公主说的是,总要办法能治的住她的。”叶潞城也过来劝说道。 叶妩城一副娇弱温顺的样子,素来都讨了很多的好处,她与建安公主又是相熟的。好指婚给定王殿下,所以在女学之中,她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她学问好,琴棋书画样样都精。人也谦和,倒是解下不少善缘。 叶妩城是个长袖善舞的,女学之中的学子个个都有家世背景,她自然是要左右逢源,没准什么时候就能用的上。 除开了曾颖的风波之后,这一天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傍晚下学,叶倾城和叶妙城一起朝外走,叶妙城紧张的一直抓住叶倾城的衣袖。就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又被她给溜出去了。 “你不用怕,今天我不会诳你的。”叶倾城见叶妙城一副紧张的要死的样子,笑着说道。“我保证。” “王妃叮嘱我叫我看好你。”叶妙城哪里敢有半点松懈,“我可不敢放手。” “好好好,那你就抓着吧。”叶倾城笑道,叶妙城不会以为她扯着自己的衣袖,自己就跑不掉了吧?她想从秦韶。萧允墨手底下跑掉比较难,但是从叶妙城手下跑却是很简单的事情。 “叶倾城。”她们姐妹还没到门口的时候,听到有人叫叶倾城的名字,叶倾城停住了脚步。与叶妙城一起回眸,就见黎箬从后面追了过来。 “黎箬。”叶倾城对她有点好感,毕竟她的身手看起来比较矫健,走起路来也与一般的大梁贵女不一样。叶倾城朝她一拱手。 “今日你说的很好。”黎箬对叶倾城爽朗的一笑。她在女学之中也挺受排挤的,她是从大漠回来的人,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几分男子的爽利之气,所以在一堆娇滴滴的贵女之中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况且她的身量年纪也比丁班的人要高要大,平日里大家对她都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她的心底也曾不高兴过。要不是因为这是陛下下旨叫她来的,她是真不愿意踏入这里,还不如去校场骑马射箭来的爽快自然。 今日叶倾城的表现真的叫她眼前一亮,她之前不在京城。所以对叶倾城之前的事情即便有所耳闻也听的不多,如今看到叶倾城的举手投足之中也带着几分豪爽之气,当时就喜欢上了。于是下学她主动过来叫住了叶倾城。 “多谢。”叶倾城朝黎箬也笑了一笑,“你的身手很矫健啊。” “和父亲在大漠学过一些。”黎箬笑道。“对了,你若是喜欢骑马的话,记得来找我。我黎府之中有几匹好马。” “真的吗?”叶倾城眸光就是一亮。 “你喜欢?”黎箬只是客套一下,却没想到叶倾城真的有兴趣,顿时她也觉得很高兴,这边的贵女说的东西她都不会,她会的,这边贵女都不感兴趣。却没想到无意之中遇到一个叶倾城与她有点臭味相投的感觉。 “喜欢。”叶倾城难道见到一个对她没有什么偏见的人,自然是心底高兴。一把就握住了黎箬的手,黎箬也不觉得叶倾城唐突,“好啊好啊。明日下学之后,我邀请你来我家做客可好。” “自然是好的。”叶倾城忙不迭的点头。“我今日回去就禀过我母妃,明日一定赴约。” “那这位……”黎箬只顾着和叶倾城说的开心了,这才发觉自己忽略了站在叶倾城身边的那名漂亮的好像画上人一样的少女。 “我妙城姐姐。”叶倾城介绍道。 “我知道。夫子说过。”黎箬看向了叶妙城笑道,“你愿意去吗?” “郡主去,我就去。”叶妙城咬了一下唇,点了点头。 “那好。一起。”黎箬很开朗,回京城这么久了,能交下一个朋友真心不简单。她也拍了一下叶妙城的肩膀,她的力气极大,差点没将叶妙城一巴掌给拍地上去,倒是叶倾城适时的捞了叶妙城一把。 叶妙城的小脸一红,心道这人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难怪曾颖今天几乎是被她给拎回来的。 曾颖在家中哭的昏天黑地的,曾夫人也是着急,这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啊,平日里容不得受半点委屈的。今日哭着回来,她就知道不好了,问曾颖,曾颖又不说话,急得曾夫人忙派人去女学里打探消息。 她这边才将事情的始末打听清楚了,宫里就下了一道圣旨过来。 圣旨说的委婉,只说是曾颖的年纪太小,在女学之中只在丁字班中,与建安公主所在的乙班相差甚远,所以姑且暂缓曾颖替建安公主当伴读的事情。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曾颖得知了这道圣旨之后,急火攻心,竟是一下就晕了过去。 曾大人觉得奇怪,就和来宣旨的太监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宣旨太监只是含混的说了几句,曾颖得罪了洛城郡主,也惹的建安公主不悦。 曾大人一听冷汗就冒了出来。 他也顾不得女儿才从昏迷之中被人唤醒,劈头盖脸的就让她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再说一遍。 曾颖现在知道厉害了,不敢隐瞒,将事情的始末简述了一遍。 曾大人听完就长叹了一声,“你这个傻丫头啊!光会读书又有什么用!你强出头,得罪了洛城郡主,即便是今日你赢了,建安公主也不会将你放在身边啊。你怎么就不想想,洛城郡主背后是谁的力量?建安公主不过就是利用一下你罢了。这事情你若是做的漂亮,倒也罢了,偏生你还被洛城郡主反将一军,建安公主若是还将你带在身边,不就是摆明与洛城郡主为敌吗?你也不想想洛城郡主的亲姨母是谁!” 曾大人一番话将曾颖说的顿时脸如死灰,人也委顿了下去。 50 被爽约 王妃是开明的,叶倾城那娇蛮性子甚少有人愿意主动靠近,今日她回来一说黎箬愿意邀请她去玩,当下王妃的心底就是很高兴的。小姑娘谁还没几个闺中密友,况且这次主动示好的是镇西大将军的女儿,她还连夜命人替叶倾城与叶妙城各准备了一身骑装出来。 翌日,曾颖称病,没来女学,她被建安公主所弃之事在女学里面也传开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为何曾颖不来,看叶倾城的时候眼底也就多了一层意味在其中。 下课的时候,叶倾城到院子里去伸了伸懒腰。一个哈欠没打完,就见几名少女款款向她行来。 为首的一名少女面容娇美,举止高华端庄,带着一股子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气质。 “洛城。”她走到叶倾城的面前站定。朱唇轻启,嘴角含笑,叶倾城一个哈欠没打完,顿时憋了一半回去,煞是难受。 “这位同窗……请问高姓大名?”她称呼自己的是封号,想来与原主人应该不是很熟,叶倾城不认得她只能抱拳行礼问道。 “我是建安。”建安公主略一颔首,笑说道。 叶倾城这才恍然,这就是她来女学头一天夜里曹嬷嬷说的在女学之中两位公主的其中一位。难怪她是称呼自己的封号呢。 “见过建安公主。”叶倾城忙再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进了女学,就都是同窗。如蒙不弃,便称呼我一声学姐便是。”建安公主落落大方的说道。 “是。”叶倾城恭敬的点了点头。她才将这位建安公主的手下给弄的称病在家。现在建安公主就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是准备替她的伴读找回场子吗? 叶倾城胡乱寻思了一下,也就放宽了心,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我是来替曾颖和洛城赔个不是的。”建安公主笑道。 咦?叶倾城微微的一惊,抬眸不解的看着建安公主,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曾颖虽然没有正式跟在我的身边,但是也算是曾经选为我的伴读。她对洛城出言不逊,丢的便是我的颜面。”建安公主傲然的一笑,说道,“我自然是要和洛城说上一声的。” 建安公主的话说的软中带硬,叶倾城讪笑了一下,“公主真的不必如此。” “要的。我一贯赏罚分明。”建安公主笑道,“好了。话已经说到了。我就不叨扰洛城休息了。”建安公主说完之后再一颔首,优雅的转身带着跟随在她身后的几名少女翩然离去。 “郡主。”叶妙城这才从叶倾城的身后走出来,脸上挂着一丝忧虑。“这建安公主真的是来替曾颖道歉的吗?” 叶倾城一瘪嘴,双手抱胸,“管她呢。反正我和她不一个班。”道歉?看那公主的表情和语言之中语气,来示威的成为多一点吧。叶倾城无奈的挠头,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到哪里都一堆的麻烦事情。曾颖若不是得了建安公主的指使,也应该不会那么出头出脑的来找她一个郡主的麻烦。早上一来女学,叶倾城也听说了曾颖的遭遇。她对建安公主顿时没什么好感。好歹人家曾颖也是听了建安公主的话才出头的,落下的下场就是被当成弃子一样的丢开。 皇家的人可真够凉薄的。 “郡主还是小心点吧。”叶妙城见叶倾城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建安公主与七姐姐的关系很好。” “知道了。”叶倾城朝叶妙城一笑。勾起手臂揽住了叶妙城的肩膀,热络的和她一起朝书房走去。 叶妙城微微的僵了僵,被叶倾城拖着朝前走,她稍稍的垂下眼眸看着叶倾城落在自己肩头上的手。默默的在心底叹息一声。她既然已经选了站在叶倾城这边,只怕叶妩城是连她一起给记恨上了。 在女学之中她也唯有紧紧的跟着叶倾城,才可能不被建安公主的人给欺负了。 这一次,叶倾城是将建安公主也得罪了。这才上了几天的女学,就已经这么难了,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混下去。 与叶妙城的忧心忡忡相比,叶倾城就显得十分的没心没肺。 下了学,黎箬带着叶倾城和叶妙城真的去黎府。她带着她们去看了黎府的马厩。 叶倾城在现代也学过骑术。但是基本上没什么机会使用,乍一看到这些神俊的战马,心底欢喜的不得了,心底也没什么惧怕。直接跑进去东摸摸西碰碰。 黎箬如数家珍的将家里马厩之中的好马给自己新结交的两位好朋友介绍着,她见叶倾城果然和其他的京中贵女不一样,那眼眸之中流露出来的喜欢并不是假装的,心底也是十分的高兴。叶妙城没骑过马。乍一见到这些神俊高大的战马其实是有点害怕的,但是看叶倾城抚摸马头的动作,以及那些战马温润的眼眸,她也就静下心来也学着叶倾城的样子凑了过去,试着抬手摸了摸,手下的触感叫她十分的新奇,渐渐的心中的恐惧也就被欢喜所代替。 “和这些真正上过战场的战马比起来,国子监养来供大家学习骑射的马简直就不叫马。”黎箬骄傲的对叶倾城说道。 “你去看了国子监养的马了?”叶倾城好奇的问道。 “那是自然。入学的第一天就跑去。一看之下太失望了,甚是无趣。”黎箬不屑的说道。 因为找到了共同语言,黎箬和叶倾城很快就变得更加的熟络,黎箬来京城憋了好久,总算是找到一个能真正有兴趣听她说大漠诸事的人了。 到了入夜她都不愿意放叶倾城和叶妙城回府,留她们在黎府用了晚膳,直到平江王府来人催了,她才依依不舍的放了叶倾城和叶妙城回去。还相约等女学沐修日,大家一起去郊外骑马玩。 转眼就到了叶倾城与秦韶相约那日。可不太巧,叶妙城前一天受了点风寒,发了一夜的热。连女学都没有去。叶倾城也就只能在下学后单身去赴约。 她身边只带了素和,也和人打听过了,秦韶说的那个地方离平江王府不远,所以她没坐车,之前她和王妃说过今日要出去一下。可巧抚远伯府的人今日设宴款待平江王和王妃,要商讨一下年底两家结亲的事情,叶潞城也跟了过去,所以叶倾城顿时就没了许多的束缚。人也变的轻松起来。 她今日换过了一身浅蓝色的孺裙,整个人清爽的好像高天流云一样。 这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穿的。她不能说之前叶倾城的品味不好,而是太好,她不习惯而已。在王府的这些日子。素和与素清都是按照之前叶倾城的偏好来伺候她穿衣打扮,反倒是今日她选的这一身简单的孺裙叫她称心许多。就连她平日被竖的一丝不苟的发髻今日也松散下来,换成了一个简单的长辫子。 她站在眠月楼的雅间之中等候着秦韶,百无聊赖的推开了窗户,看着窗外的街景。 燕京的大街如她刚来的时候那般热闹,尤其是这样的傍晚黄昏,夕阳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看得十分的舒心,就连大街对面包子铺里笼屉上蒸腾起来的烟雾都带着一股暖暖的橘色。 她的心头忽然浮现上了一句诗,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原来在这样的古代才能体会到诗中的意境。在现代的时候,她真的是太忙了。忙着读书,忙着训练,忙着一桩又一桩的突发**件。忙着写报告,都没有如同现在这样安静的心态去看看她认为自己所熟悉的世界。反倒是穿越到了这里,有了一种闲暇的心情去看看自己的周围。 叶倾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和她在现代的手一点都一样,十指纤细,如同刚拨出来的青葱一样的水润,而在现代她的手心上是带着薄茧的。 如果她不曾傻乎乎的信赖过那个人,现在她是不是就不用在这里站着了? 叶倾城想的有点恍然,如果不死她应该已经晋升成中校了吧,以她那个年纪,晋升到这个军衔,也足够让她自豪和骄傲的了。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叶倾城回眸,门被人打开,一名身穿飞鱼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口。 叶倾城以为会是秦韶,却没想到是一个陌生人。 “参见郡主。”那年轻人对叶倾城一抱拳,躬身说道。 “不必多礼。你是……”叶倾城好奇的问道。 “卑职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陆逊。奉我家秦千户之命来和郡主说一声,秦千户忽然有要事在身,便不能来赴约了。”陆逊低眉言道。 他挺倒霉的,这么多人抽签,偏生他抽到了最短的草茎,无奈只能冒死跑这一次了。都说洛城郡主脾气差的很,她在这里等秦大人等了这么久,只怕他的一顿排头是少不了的了。 “哦。真可惜了。”叶倾城虽然有点失望,但是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那你吃过没有。” 陆逊吃惊的抬眸看向了眼前站着的这名蓝衣少女。 51 想要他教她? 陆逊一慌倒是忘记该怎么答了,只是懵懂的摇了摇头。 他接触过不少的权贵之家,因为身份之便,但是眼前站的这位却是一位真正的郡主,金枝玉叶,虽然她的风评不好,可是身份地位那却是在云端的人物,他这样的锦衣卫百户。人前是风光一些,但是背后里都被勋贵们称作鹰犬。如今一个身在高位的女子款款而谈,与他如同拉家常一样的问他有没有吃饭,怎么不叫他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那你要是没事的话,留下来一起吃啊。”叶倾城是觉得自己点的菜可惜了,她和素和显然吃不了这么多。冷菜都已经摆在桌子上,再怎么叫人拿下去。 陆逊这顿饭吃的是晕晕乎乎的,直到走出眠月楼被夜晚的清风一吹,他才有点清醒过来,他默默的护送着叶倾城回王府,总觉得这位郡主殿下与之前的传闻一点都不一样。还有他真的和郡主一起用膳了,还是郡主请客!虽然是沾了秦大人的光。但是真的是郡主邀约的啊。 直到叶倾城进了平江王府的大门了,他才回过神来,刚要迈步离开,就见黑暗之中缓步走出一名男子。 “秦大人?”陆逊更是吃惊。他对秦韶的身量十分的熟悉,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只是秦大人是从何地冒出来的,难道他适才一直跟在她们的身后,只是他丝毫没有察觉? 陆逊只觉得自己脖子上出了一层的白毛细汗。他怎么会如此的大意,若是跟在他身后的不是秦韶而是他的仇家,那他现在岂不是身首异处了。 秦韶不言不语的走到陆逊的面前,“陪我去喝一杯?”他站定之后才缓缓地开口。 “卑职才刚刚用过晚膳。”陆逊解释道。 “知道。”秦韶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陆逊一眼,看得陆逊忽然有点心虚了起来,“那你便回去吧。”秦韶也不勉强,淡淡的说了一句,就迈步朝前,越过了陆逊的身侧,缓缓前行。 “大人。其实郡主邀约的是您。”陆逊又觉得自己拒绝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是不妥,唉,今天他还是倒霉的,怎么做都是不妥的。他忙又转身追了过来,与秦韶并肩走在夜间的大街上。陆逊好奇的问道,“今日明明是大人沐修,为何又说是有事呢?” “你在管我的闲事?”秦韶斜睨了陆逊一眼。 陆逊马上垂下头去,“卑职不敢,卑职只是觉得洛城郡主其实不是传闻之中的那么糟糕。”他回想了一下饭桌上他们说过的话,人家洛城郡主明明就是一个很和善风趣的人,也丝毫没有门第的芥蒂。 “一顿饭就将你收买了。陆逊,你还真是好打发。”秦韶略带嘲讽的一笑。 他刚才一直都在对面的楼上,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户,他将对面的一切都纳入眼底。 秦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今天特别的不高兴。 尤其是看到她与陆逊谈笑风声的时候。他心底的不开心就到了极致。 她可以和除了他之外的任意一个男人相处自若? 他还记得上辈子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就穿着一身浅蓝的孺裙,那腰肢盈盈不足一握,奄奄一息的倒在草地上,草地枯黄,一片衰败之色,反倒将她衬的更加的鲜活起来。那时候他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少年,心怀一种天生的耿直和莫名的正义。见到她虚弱的朝他伸出自己的手。他就毫不犹豫的握了上去。 这一握,也就丢了自己的心。 真傻。 什么正义,什么一见倾心,最后都化成了飞灰,不留一点点的痕迹。他的一片真心也在她的不断欺骗之中被消磨殆尽,剩下的也只有对她的恨意了。 他都想她死了,这种不开心又是从何而来?亦或者他只是不甘心罢了。他都不想去赴约,却还想知道她和陆逊都说了些什么。这是什么心态! “不是啊。”陆逊忙解释道,“卑职跟随大人,也算是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了。这位郡主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传闻之中的那般。” “你知道什么?”秦韶的眼底讥讽之色更浓了几分,“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在你的面前掩饰的太好了!有些人会用甜言蜜语博取你的信任。有些人会用眼泪博取你的同情。有些人会利用你怜惜的心思。你又经历过多少世事?不过一顿饭的时间,便说起别人的好话!” 陆逊被秦韶忽然锋锐的言辞训的哑口无言,只能默默的跟在了秦韶的身后。 “你跟着我做甚?”秦韶略一侧目,冷冷的看向了自己的属下。 “不是大人说想要去喝一杯的吗?”陆逊被冷不丁的一问,茫然的回道。 他就说他今日走背字一点都不假!秦韶今日的反复无常倒比那个传闻之中飞扬跋扈的郡主还叫人难忍一些。 “走吧。”秦韶的神色这才稍稍的缓和了下来,他抿了抿唇,开口道。 翌日,陆逊捧着一枚宿醉后痛的不能再痛的脑袋赶去镇抚司,他再也不要和秦大人一起喝酒了,大人那根本就是千杯不醉啊。 自从曾颖的事情发生之后,叶倾城忽然觉得自己在女学里面的日子好过了起来,有人有意无意的朝她大献殷勤。即便是跟在叶倾城身边的叶妙城,也有不少人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叶妙城和叶倾城被她们几个莫名的热情给弄的有点摸不着头脑。就连不太受人喜欢的黎箬也在被捧之列。这三个人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小日子就这样混的还算顺利,约莫过了半个月,女博士在下学前宣布了一桩事情,让整个女学的丁班都欢声沸腾。 外面的积雪已经融化掉,春意已经悄然的侵染了燕京的城头,女学们开始上户外课了。明日便是女学的丁班去皇家校场学习骑射的日子。与她们同去的还有太学今年新入学的弟子们。 这一消息一宣布,大家都欢呼了起来,终于不用整日坐在书房里枯燥的学着之乎者也,大家虽然都是贵女,但是毕竟都是十多岁的少女,玩性也浓,平日里在家中并不经常外出,现在可以出门去活动,哪一个不是笑的合不拢嘴。 女学对骑装没有什么要求,所以大家尽可以穿自己喜欢的样式和颜色,一时间叫各位爱美的少女们都欣喜不已。 要知道她们早就晓得女学里面有骑射课。早就让家里准备下了美美的骑装,这下终于可以传出来了,一个个的都是兴奋的不行,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热烈的让女博士含笑摇头。 “什么?让卑职去任教女学?”秦韶一看指挥使大人给他的任状,就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大人,卑职手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双手托着任状,意图推辞道。 “子衿就不要推辞了。反正次数也不多。你就抽时间去一下吧。”都指挥使大人手捻胡须笑道。“锦衣卫千户之中,你的骑射是最佳的。” “可是这种事情不是一向都由禁军统领负责的吗?”秦韶的心底有一百个不愿意,抱拳推脱。 “毛统领刚巧有事,抽不开身。这才在锦衣卫找人代替。”都指挥使大人笑道,“你就不要推辞了,这种事情若是叫别人去,本官还有点不放心。毕竟太学和女学之中都是皇亲贵胄,派别人去也只怕会辱没了他们。你就不一样了。子衿,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也不用推辞。太学和女学的骑射课并不多。你也就替几课罢了,无伤大雅。” 都指挥使大人都已经这么说了,秦韶再推辞也显得有点矫情,唯有应了下来。 女学?叶倾城不就是在女学?少不得又要见到那个女人,他一边换衣服,一边想起了叶倾城的笑容,只觉得心底一片烦闷。 都指挥使一见秦韶离开了,便马上走入了隔壁的耳房,“阿玉啊,这事情我做的课和你心意?” 耳房之中,一名年过中年却依然风姿绰约的贵妇站了起来,“多谢了。”她朝都指挥使大人福了一福。 “阿玉不必多礼。”都指挥使大人忙虚扶了一下那贵妇人,“只要你是开口的事情。能帮的我一定帮。” “唉。”那贵妇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我那小儿子什么都好,唯独在这上面真是叫我操碎了心,眼看着就二十岁了,可是哪家的姑娘都看不上,唯有让他多接触接触女学的学生们,看看能不能有人可入的了他的眼。若不是为了他的婚事,我也不会如此落下自己的老脸来求你。” “哪里的话。”都指挥使大人笑道,“子衿是伯然的儿子,我也盼着他好。” 秦韶却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梅氏此时也在镇抚司衙门之中,他径直的出了府衙的大门,回到了靖国公府。 他的心情不好,一语不发的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边换衣服,一边蹙着眉头。 一想到明日又要见到那个女人,他就一肚子的不舒服。 想他教那个女人骑射?看他摔不死她! 52 有这么帅的师傅啊 皇家校场在燕京城的郊外的燕山脚下,离着燕京城大约还有二十里路的样子,女学丁班的学子们一大早就兴冲冲的赶来,手里拎着包袱和食盒。因为路程比较远一点,所以中午是要在校场用餐的。 叶倾城和叶妙城也都如同同学一样拎着食盒和装有骑装的衣衫进来,黎箬却表现的没有其他人那么兴奋。毕竟她早就看过国子监养的那些马了,拉出去到校场也不见得就能比在国子监的马厩里精神,照他们家后院的那些战马比起来,真的是差的太多了。 女学的博士们在书房里和大家说了一些安全上的注意点,就带着大家坐着女学的马车朝皇家校场出发。 秦韶不耐的等候在校场的正门之前,他的手按在腰间的绣春刀上,在校场门前来回慢慢的踱步。 远远的听到马蹄声传来。秦韶抬起眼眸看向了官道上,几日晴好,官道上被马车的车辙撵出了烟尘滚滚,看着倒是挺尤气势的。 “秦大人。国子监的学子们都来了。”校场的兵卒对秦韶一抱拳,他们每年都要迎接国子监的学子们来骑马射箭,对这些都是习以为常的,只是对每年的新学子都抱有一点点的好奇。 当大头兵的平日里也没什么乐趣。也就是国子监女学里面那群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们来了,还能给他们增添点话题。 国子监的马车在校场门前停下,太学的马车在前,今年的新学子们先下了车。女学的马车在后,也跟着缓缓的停下,女学的学子们早就忍不住透过马车的车窗看了过来,等马车停好之后,她们也都迫不及待的等国子监的仆役们放下下车蹬。下了车。 这些平日里在家里走几步都需要侍女们搀扶着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到了这里,倒是一个个的都勇敢的跳车了。 太学的学子们不住的朝那群从马车上下来的如花一样的少女看去,那二十多名少女一个个的都穿着粉色的定慧衫,如同春日里开的最盛的桃花一样,新鲜娇艳。她们下车后见太学的学子都在看她们,有的娇羞的垂下脸避开他们的目光,有胆子大的则一一的瞪回去。 叶妙城就稍稍的缩了缩身子躲在了叶倾城的身后。 “他们太无礼了。”她的双颊绯红,有点不悦的说道,“怎么能如此盯着看呢?”叶妙城对叶倾城说道。 “傻瓜,那是因为你漂亮啊。”叶倾城丝毫不以为意的哈哈一笑,“不然的话,他们干嘛看你呢?” 叶妙城暗扯了一下叶倾城的衣袖,嗔道,“郡主不要乱说。” “你这么害羞,这不知道你貌美的名声是怎么传出去的。”叶倾城低声说道。其实她想问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叶妙城是王府庶女,平日里不会出门,打从叶倾城到了京城之后就见叶妙城几乎足不出户,一个足不出户的十几岁少女。美艳之名却满京城皆知,若不是叶妙城自己出去抛头露面就是有人在刻意替她宣传。 叶妙城听了叶倾城这句话之后脸色稍稍的有点难看。 “那是叶潞城说的。”叶妙城有点不开心的说道,“等回去我再告诉你事情的始末。” “哦。”又是叶潞城?叶倾城点了点头,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太学的学子里面也有不少八卦的人士。男生嘛,凑在一起不就是谁家的小姐漂亮,谁家的小姐生的五大三粗的。他们早就听说过叶妙城的名头,自然也知晓叶倾城的恶名,所以等叶倾城和叶妙城下车之后,够头看她们两个的人最多。 叶妙城浑身不自在,叶倾城却是无所谓,她挑着眉梢就瞪了回去。 看几眼又不会怀孕。要看就看,但是别交头接耳的,她用目光警告他们。 女博士和太学的博士们清点了一下人数,就让大家安静下来。 秦韶深吸了一口气,甩开步子走了过来,在大家的面前站定。 秦韶人生的俊俏,身形修长秀丽,眼眉之中带着几分疏离清雅的气质,他的容颜更是姝丽冷艳,甚至比女学之中许多女子还要艳丽几分,不过他给人的感觉上有带着几分肃杀之意,这种反差倒给了他另外一种难言的魅力在其中。他挺直的身板彰显着他清正之态。一个男人生的比女子还要美艳,但是却依然存有男子的英气,说的便是秦韶了。 所以秦韶一出现在女学学子的面前,顿时就将这些姑娘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他那身深蓝色的飞鱼服在阳光下益发的显得深沉,右肩上盘绕着的五彩龙鱼亦反射着阳光,带着一种瑰丽的色彩。 叶倾城不是第一次见秦韶了,但是看着他走过来的时候,还是默默的发出了一声赞叹。太帅了。她对制服帅哥完全没有半点抵抗力啊。 叶倾城双眼冒着粉色的泡泡看着秦韶,秦韶的目光亦扫过叶倾城,眉心不自觉的就是一皱。 她那是一幅什么表情? 他的心底不悦,但是没有表现出来。 不光是叶倾城,就是其他的女学姑娘们也都发出了不同的赞叹声,甚至有人脸都红了起来。 男学子们却是对秦韶多多少少的起了一点敌意,出于雄性动物的本能,见到比自己漂亮的男人。排挤和不待见是正常的。他们看他身上穿着的是锦衣卫千户的服饰,也不过就是一个四品的官,所以多有点不屑的意味在其中,当场就有人叫了起来。“不是说教我们骑射的是进军总都统毛大人吗?怎么换成了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了?” 秦韶闻言心底的不悦更浓了几分,他本就不想来,被都指挥使大人逼着来教这些半大的毛头小子和毛丫头,如今还没开口说话就直接被人嫌弃了。 叶倾城一听,心底不乐意了,谁叫她是耿直的锦衣卫控呢。 “锦衣卫怎么了?”叶倾城抬眸朝那个嫌弃秦韶的人瞪了过去,“难道说教授人骑射之技艺也要分官职大小的吗?难道不是以武艺见长者居上吗?” “锦衣卫千户的武艺又怎么能与禁军总都统大人的武艺相提并论?便是官衔上都差了许多。”那少年不屑的朝叶倾城看了过来,话一说出口,就发现刚才顶撞自己的人是洛城郡主,他的脸色就有点不好了,这话都说出去了,又收不回来。他也有点尴尬。 “那你的意思就是在场所有的博士们学问都没有翰林院的大人们好了?他们在官衔上有相差。”叶倾城哼了一声,“术业有专攻,难道说博士们的学问不足以教授你吗?” 那少年被叶倾城的话给噎了一下,他有点慌乱的看向了各位博士,知道自己话中的漏洞被叶倾城给利用,说的在场所有的博士都朝他侧目了。 他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本来不想和叶倾城争辩的,现在也不得不争一下了。“你太胡搅蛮缠了。” “我怎么胡搅蛮缠?只是按照你说的逻辑来说的。”叶倾城顶了回去。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那少年被叶倾城顶的恼怒,口不择言。一句话出口,惹的全女学的学子和女博士都朝他瞪眼。他心底就更是慌了,一张还算俊俏的小脸憋的通红。 叶倾城见他那副样子就朝他轻蔑的笑了笑。“你啊,还是好好的回去再读读书吧。什么叫尊重人,你一点都没学会。”叶倾城说完就看向了秦韶,“秦大人。你只管教就是了。我相信你教的一定不会比毛大人差的。” 秦韶显然有点愣住了。 他从来没想过叶倾城会替他说话。 这还是他认识的叶倾城吗? 不过这里人多,也不是他探究的时机,他轻咳了一声,“在下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秦韶。奉锦衣卫都指挥使李大人之名前来代替禁军总都统毛大人教授国子监的各位新学子骑射功夫。” “行弟子礼。”国子监的博士与女博士异口同声的说道。 在场的国子监新学子,无论男女皆拱手对秦韶行礼。 秦韶被这突如起来的一礼弄的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上一世他是靖国公府三子,身体又不是太好,所以没进国子监和太学。这一世,他重生归来,恰逢父亲与大哥战死殉国,他要求进入锦衣卫,也没入过国子监。所以对国子监不甚了解。 他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回礼。 “行过弟子礼,以后你们要管秦大人叫秦师傅。”国子监的博士们又同时对学子们叮嘱道,“见到秦大人要以弟子的身份自居。言行举止中要透着敬意。” “是。”国子监的学子们再度应道。 “哇,有这么帅的师傅,真是叫我学什么都乐意啊。”叶倾城压低声音对叶妙城说道。 叶妙城红着脸,“郡主不要乱说,小心被人听去。” “怕什么。咱们声音这么小。”叶倾城对叶妙城窃窃私语到,“我现在说话除了你,还有谁能听道?” 黎箬在一边小声说道,“我听到了。” “你走开。”叶倾城嫌弃的说道。 53 与人无攸 黎箬朝叶倾城一呲牙,叶倾城暗中踢了黎箬一脚,三个女孩挤在一起笑了起来。 “咳!”她们三个动作略大,惹的女博士朝她们一瞪眼,轻咳了一下,以示警告,三个人这才收敛了嬉笑,摆出了一幅一本正经的样子。 叶倾城说的声音的确很小,除了黎箬和叶妙城之外,没人听到,但是秦韶不一样,他是习武之人,耳目比常人要敏锐。将叶倾城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在耳朵里面。 他不由又看了一眼叶倾城。 怎么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懂她了呢。 介绍完毕之后,秦韶就带领着大家进入了皇家校场。 叶倾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一进来就被这宏伟的建筑所震撼。半环形的古典建筑将硕大的校场围绕起来,如同古罗马的竞技场一样,只是那是封闭的,而这里则是半开放的。甚至建筑规模比竞技场的规模还要大出数倍来。 见叶倾城一幅吃惊的嘴巴都合不拢的样子,黎箬倒是眼底带了几分骄傲。“当年我父亲可是站到过那边的呢。”她抬手一指对面半圆形的建筑之前的一座高台。“我虽然没看到过他那时候的样子,但是光看看这里,就觉得那时候他一定很威风。” “的确。”叶倾城一边赞叹一边心有戚戚焉的点头。 她可以想象的出站在那样的高台上振臂一呼,高台下站满兵将,那种一呼百应所带来的豪气与骄傲。那是一股怎样的激情,指点江山,挥斥方拓。 等大家进了校场之后,分男女被带入了那边半圆形建筑的房间里面去更换衣衫。 叶倾城穿着是一件火红的骑装,那样浓烈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如同一片燃烧了的火焰一样,她的眼眉顿时就立体跳脱了起来,就好象她天生就适合这样的颜色一样。叶妙城穿的是一套素白的骑装,整个人如同被素雪白蕊包裹着的玉人一般,雕琢的精细美丽,是上好的美玉琼脂。带着几分脱俗的气质。而黎箬的骑装则是男子的样式的,一袭黑色劲装,滚着霸气的金边,她的长发也散开,用一根同色的发带系在脑后,整个人利落矫健,带着雌雄莫辩的帅气与爽利。 这三个人并肩一走出来,便直接夺了先换好衣服的太学学子的眼目。 黎箬的帅气干练与高挑将叶倾城与叶妙城衬托的更加的娇小玲珑,她走在中间,一边是一片火,一边是一片云,浓烈的色彩,鲜明的对比,让三位少女俨然成为校场上最美的风景,生生的让其他人都沦为了陪衬。 多少年之后,还有人深深的记着这三位少女的惊艳出场,天地之间,唯有她们三人成为记忆之中的隽永。 就连秦韶也看得有点出神。 她的确有叫他前世倾心的资本。只是她的心却不如她的外表一样……不,她根本就没有心。 秦韶生生的别过脸庞,不想再看叶倾城,他怕他会忍不住冲过去,狠狠的撕碎她……凭什么,让他堕入地狱,而她却依然能笑的那么好看?秦韶的心忽然之间刺痛了一下,那种叫他窒息的痛感让他漂亮的眉头拧到了一起。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下那突如其来的锥心之痛。 都过去了,他不住的告诫自己,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现在的他不会再如同上一世那般傻,那般的单纯。那般的好骗! 等所有人都整装完毕,秦韶收敛起自己的心神,“各位有会骑马的人吗?” 稀稀拉拉的有几个人举起了手来。 黎箬和叶倾城自然也在会骑马之列,叶妙城却是有点丧气的看着叶倾城。 “哎呀妈呀,我不应该举手的!”叶倾城见叶妙城情绪不高,于是压低声音逗着她说道。 “为何?”叶妙城不解的看向了叶倾城。 “你看秦师傅那么帅,我都举手了,岂不是失去了一次与他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叶倾城说完摆出了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倒是将叶妙城给逗笑了。“郡主,你就是这样口没遮拦。所以才会被人误会!” “得了,清者自清。”叶倾城笑道。“能博美人一笑才是正经的。” “郡主!”叶妙城嗔道。 “登徒子。”黎箬补刀,她斜睨了叶倾城一眼,“幸亏你不是男子,不然这满京城的名门小姐,哪一个逃得出你的手心?” “我若是男子,第一个娶你可好?”叶倾城嬉笑着说道。 “你走开。”黎箬翻了叶倾城一个白眼。 叶倾城…… 秦韶的耳根微微发红,眼底晕开了一层薄薄的怒气,那女人忒不要脸了。叶倾城的话还是一字不差的落在了他的耳中,叫他又气又恼。不过心底对叶倾城更多了一份好奇,前世她可没和黎箬的关系这么好过。也从没给叶妙城什么好脸色看。 虽然那个少女依然叫人心生厌恶,但是总觉得和上一世的叶倾城有点不一样了。 秦韶想事情想的有点出神,倒是一边的博士悄然的凑过来,“秦大人,可是开始了。”他小声的提醒着。 “哦。”秦韶这才回过神来。不悦的瞪了叶倾城一眼,“我说话的时候,不希望你们交头接耳。” 叶倾城马上闭上了嘴,朝秦韶做了一个鬼脸,秦韶别开了眼眸不去看她。他只觉得自己越是看她,心底就越是烦闷。 秦韶让这些举手说会骑马的学子站到一边,命人牵来了几匹小马,叶倾城一看这些马就笑了起来,难怪黎箬看不上,这些马的个头看起来与黎箬家的战马一比完全就是迷你袖珍型的。她一看就明白了。这些马的品种其实很好,在现代是叫中国矮马,多数都已经被当成宠物喂养了,这种马天生的矮,还吃苦耐劳,性格温顺,倒是适合骑术的初学者。与黎箬家的那些神俊战马自然是不能比的。 看来女学的初创者圣孝仁皇后考虑的真的是很周到。 叶倾城噗哧一笑,看向了黎箬,黎箬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一幅你看。我就说这些马看起来就叫人泄气的样子。 “叶倾城,你既然笑了,就证明你骑术很好?”秦韶却是抓住了叶倾城,“不如给你的同窗们示范一下。”他缓缓的说道。 “哦。”叶倾城点了点头,走到了一匹马的身边。伸手拉住了仆役手里递过来的缰绳,踩蹬上马,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叫围观的其他人不由拍手叫好,叶妙城拍的最起劲,差点将手掌都拍红了。 “还不错。”秦韶微微的一笑,也点了点头,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多谢秦师傅夸奖。”叶倾城一勒缰绳,在马上对秦韶笑道,那笑容靓丽的顿时就花了好几个少年的眼。 洛城郡主果然美丽,看她的样子,好像也不像是外面传闻的那般不堪,这几个人纷纷在心底想道。那笑容自然和煦亲切,眼眸清亮如水。哪里有什么傲慢和桀骜,倒是有几分俏皮和自豪在其中,漂亮的和水晶一样。 “看来,这些矮马是难不倒叶倾城了。”秦韶缓缓的笑道。 “是啊。”叶倾城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 “那不知道你敢不敢挑战一下真正的战马?”秦韶负手问道。 “有吗?”黎箬先激动了起来,“若是有的话,我也想试试。”她屁颠的跑了过来,生怕秦韶把她给漏了。 “这只怕是不妥吧。”女学的几个女博士闻言面面相觑,有人过来提醒秦韶,“这些矮马都是选出来的好脾气,若是换作战马。唯恐性子太烈,难以驾驭啊。” “哦。”秦韶点了点头,颇为遗憾的看着叶倾城,“既然博士们都反对,那还是以安全为上不要试了。” 叶倾城倒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一边的黎箬急了,她可是看不上这些马的,秦韶已经勾起了她的心思,这里肯定是有真正的战马,不然秦韶不会这么说。她就觉得自己有点坐不住了。 “秦师傅。”黎箬忙抱拳,“各位博士,孝仁皇后创立女学的时候也曾经说过,要让大梁的女子尝试新的东西,目光变得长远,身体变得强健。所以我和叶倾城都想试试真正的战马。” 呃!骑马也躺枪的叶倾城看着黎箬,知道她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些矮马,于是也就跟着抱拳说道,“是啊,博士。就让我们两个试试吧。” “那不行,要是摔了碰了怎么办?”女博士还是坚决的摇头。 “没事。”黎箬急道,“若是有什么损伤,自是我们自己不小心,与女学与各位尊师没有任何关系。” 她见叶倾城还傻乎乎的骑在小马上,于是拽了一下她的衣摆,叶倾城见黎箬实在是想骑好马,于是也就翻身下来,也和她一起抱拳。“是的。我陪着黎箬一起,若是有什么损伤。都是我们自己的过错。与人无攸。” “好一句与人无攸。”秦韶就等着叶倾城这句话,他拍了拍手,有人牵了几匹高头大马过来。 黎箬的眼睛顿时就发了光。 54落马 叶倾城也是十分喜欢那些看起来十分精神的战马。 比起她刚才骑的好像是玩具一样的矮马,这些高高大大,打着响齐的战马才是真正的骏马,更有让人征服的**。 黎箬摩拳擦掌的,她之前邀约过叶倾城到她家里,两个人也一同骑马出去玩过,黎箬对叶倾城的骑术一点都不怀疑,叶倾城的骑术不禁丝毫不逊色于她,甚至在控制方面比她还要强一些。所以她才敢在秦韶的面前夸下海口。 秦韶看了看叶倾城看着那几匹战马的时候淡定的眸光,心神略微恍惚的一下,这眸光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叶倾城所拥有的。虽然现在的叶倾城还小,但是据他对叶倾城的了解,现在的叶倾城应该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人。上一世她也入过女学,只是没多久就因病退学,说是因病退学,其实不过就是平江王府找的一个由头,叶倾城在女学实在是混不下去了,平江王府为了挽回一点点面子。才谎称叶倾城有病。 这些都是他上一世到娶了叶倾城之后偶然才知晓的,但是他那时候的确喜欢叶倾城,再加上叶倾城对他表面上一直都很好,所以他觉得即便叶倾城之前顽劣了一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真心真意的和他过日子就好了。 可是事实呢? 秦韶在心底冷笑了一下,不管现在的叶倾城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是如何的与上一世不一样。没准也不过就是她欺骗人的假象而已。他是不会忘记上一世叶倾城是怎么骗他的。 “郡主真的可以?”秦韶拉住了其中一匹白色的骏马,走到叶倾城的面前,淡然的问了一句。 “可以。”叶倾城看这匹白马,通体雪白没有一点点的杂色,龙颈,细蹄。体态着实的健硕漂亮,心底也是喜欢的不行。 自己找死就别怪别人了。秦韶在心底略到嘲讽的冷笑道。 “那这马就交给郡主了。”秦韶将缰绳交到了叶倾城的手中。 这真的是一匹好马,秦韶看了一眼那匹高大的白马,只是这马的性子上有一个缺陷,那就是争强好胜,素来不把其他马放在眼底。 黎箬也选了一匹马。利落的翻身而上,她从小被漠北长大,大概还没会走就已经跟着他爹在马背上溜达了,所以上马的动作异常的潇洒漂亮,惹的女学其他的学子发出了一声赞叹声,再加上她穿的是男子样子的骑装,马背之上,英姿飒爽,倒是与平时书房之中的她有了天壤之别,那修长的身段,矫健的身姿,就让一边太学之中的少年都望尘莫及,一个个的也都流露出羡慕的眼光。 叶倾城也顿生豪情,翻身上马,她的身形不如黎箬那般修长,十分的娇小,翻身上马之后显得更加的小巧玲珑,纯白的骏马衬着她火红的衣衫,叶倾城那双眼睛顾盼生辉,神采奕奕,她的唇角一翘,笑意盈盈间,那双眼眸更显得如同浩瀚星河一样的星光点点,让秦韶的心底更是一涩。当初他就是喜欢那双眼睛,似有若无的透着几分勾人的意味在其中。她的身份又高,那双眼睛欲语还羞的看着你,真的是要直直的看入人的心底中去,勾的人心痒难耐。如今又看到那双眼睛,秦韶却是十分想将那双眼睛抠下来,踩碎,为什么一个那么恶毒的女人,却拥有那么美丽的一双眼眸。 黎箬是一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傲然的一策缰绳,双腿一夹马腹,让自己的马小跑了起来,率先冲了出去。她回眸朝叶倾城一笑,“来啊。” 叶倾城骑的那匹马一见同伴跑了,就开始不安的踏着马蹄,头也不住的点着,焦急的原地踏了两下。 叶倾城见状也只能策马让它小跑了起来,它很快就追上了黎箬。并且压了黎箬一个马身,黎箬一见,以为叶倾城是要和她赛马,二话不说,一抖缰绳,清喝了一声,策马奔跑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超了了过去。校场虽然大,但是烟尘滚滚的,倒不如外面春光明媚,绿草茵茵来的叫人舒心,所以黎箬掉转马头朝校场之外跑去。 叶倾城的马也急了。叶倾城微微的一皱眉,想要勒住它,它却拼命的朝前挣,一人一马就在校场的空地上较上了力道,那马脾气一来,原地甩开了蹄子,想要将马背上的人甩下去。叶倾城极力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手紧紧的勒住缰绳,想要让马平静下来,那马被越勒越紧,越紧它就越是不高兴,几个跨跳。上下颠簸,叶倾城的身子却好像紧紧的钉在马鞍上一样。 马的脾气倔,叶倾城的脾气也倔,她俯低了身子,与马身紧紧的贴合在一起,这副身体的力量不足,但是胜在轻盈上,所以只要她将平衡掌控妥帖,这马一时半会还甩不下她来。 马也是脾气大,见甩不下叶倾城,撒蹄子就跑,叶倾城不能浪费太多的力气去对抗它,想要驯服这匹马,倒是只有和它比看谁拧的过谁了。 秦韶冷眼看着,眼底晕开一丝淡淡的冷意,那匹马是一匹好马,可惜这性子脾气不适宜年轻的女孩驾驭,这马上一世可是将康王殿下都甩下马背的,后来被康王殿下抽剑捅死,不过那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了,平日里校场里面的马都没人骑,这一匹马又是才从北边的牧场刚送来的,目前还无人知晓它的脾气秉性,所以秦韶才选了这匹马出来给叶倾城。为的就是让这匹马将她甩下来。 “秦大人,叶倾城那边……”女博士看出了几分不妥,不由焦急的看向了秦韶,那一人一马显然在远处打转起来,叶倾城身子娇小,被马甩的东倒西歪的,眼看着就要掉下来,“秦大人,赶紧去看看。”她催促秦韶。她的话音刚落,就见那白马如箭一样的撒蹄子冲了出去,女博士的面容顿时就吓的失了血色。 叶妙城远远的看着,急得直咬自己的下唇,若是叶倾城出事的话,她回去怎么交代? 秦韶这才骑上了一匹马,朝着叶倾城那边跑了过去。 这么长时间都没将叶倾城摔下来?不知道叶倾城究竟是运气特别好,还是骑术一流? 前世的叶倾城并不会骑马,难道她……秦韶一边皱眉一边朝叶倾城消失的方向追去。 黎箬跑出去之后见叶倾城久久都没追上来,先开始还有点沾沾自喜。后来就觉得有点不对了,叶倾城的骑术不在她之下,而叶倾城那匹马一看就是良驹,没道理这么长时间没追上来。她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便慢悠悠的策马朝回走。 秦韶的马本是追不上那匹白马的,但是叶倾城在极力的控制着马速,所以秦韶眼瞅着越追越近,他回眸看了看,已经跑出了校场的范围,于是微微的一眯眼,摸出了一个铜板,屈指一弹。铜板朝前急飞而去,秦韶用力十分的巧妙,打的位置也不易被发现。 叶倾城毕竟是一个郡主,若是落马,平江王妃是一定会调查原因的,若是他用力过大将马骨击碎的话,势必会引起怀疑,所以秦韶的铜钱打的是马后腿的大筋。 铜钱打出之后,马果然吃痛,不过那还真是一匹好马,没有像别的马一样瞬间就失去平衡,而是拖着伤腿。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平衡,叶倾城也感觉到马身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她俯低了身子紧紧的贴在了马的后背上,双腿用力蹬住了马镫。 “倾城小心!”这时黎箬从前面打转归来,正好看到叶倾城的白马失控,她马上抖擞缰绳过来赶了过来。“秦师傅,救一下倾城。” 秦韶本是已经追上了叶倾城,原本他的意图是什么都不做,就看着叶倾城摔倒,无奈那马确实神俊,竟然吃了那么大的痛也只是剧烈的的跳了两下。却还没倒下,听到黎箬的声音,秦韶就不得不飞身而起了。 叶倾城只觉得她的腰肢猛然被人揽住,朝前一提。 她顿时就腾空而起。 “你若不想死就赶紧松手。”耳边传来一个清单疏离的声音,还带着几分不耐的情绪在里面。 叶倾城闻言马也不及多想,松开了自己紧紧握住缰绳的手。 疾风袭来,吹的她的脸颊生疼,那人手紧很大,动作粗鲁简单,提起她如同拎着破抹布一样。 她的身子向上旋起,随后被迫买入了一个人的怀抱之中,早春不算温暖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让叶倾城也分不清方向,她就觉得自己好像一个陀螺一样,随着一个人的旋转而被迫旋转。 在黎箬的惊呼声之中,她与那个拎起她的人一起腾空,随后下落,跌在了草地之上,因为冲劲极大,那个人带着她在才生出的青草地上滚了两圈,才缓缓的停住。 她被人护在怀抱之中,齐端是一股陌生男子的气息,紧紧的包裹着她,他的手自然的护在了她的脑后,才没让她因为惯性而磕在地上。 55 悄然的心动 秦韶垂眸看着怀里被他护住的人,原本上一世,他想护住她一辈子,只要她肯好好的跟着他,当他的妻子,他可以不求别的,拿她当珍宝一样放在胸中。 这么多年,骤然再度将她拥入怀里,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底一片寒冰。 上一世他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她身份高贵,人又生的漂亮,而他那时候已经因为意外而毁掉了容貌。 她说不会在意,她都不知道,她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底是有多激动。他的年纪比她大那么多。还受伤毁容,她居然也不嫌弃他。 而这些让他情动心动的话,不过就是一句哄骗他的言语,她需要一个婚姻让她脱离那些流言蜚语的伤害,而他正好就是那个傻乎乎的跳板。 终于不滚了。叶倾城松了一口气,她仰倒在草地上,被一个强壮有力的手紧紧的箍着,这对于叶倾城来说也是一个新奇的体验。她没穿越之前也是好强的人,素来只有她救别人。从没如此小鸟依人的被一个男人护住。就连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傻乎乎的什么都冲锋在前。 所以在被护住的瞬间,她的心底忽然有了一点点的感动。 她看向了那个年轻的面容,背着天光,他的轮廓笼罩在她的身上。遮挡住了阳光,他的睫毛纤长浓密,半掩住了他深邃幽暗的眼波,让她烦躁的心情瞬间变得平和了起来。 “秦师傅。”叶倾城笑了起来,“多谢你救了我。” “不必。”秦韶收敛回自己的心神,淡淡的说了一句,他的声音透着些许的不喜,但是声音却淡雅好听,低沉而悠远。秦韶觉得自己的手臂应该是被地上的石块划伤了,垫在她脑后的手臂外侧有点火辣辣的痛。 黎箬赶了过来,甩蹬下马,见到了重叠着倒在草地上的两个人,忙不迭的跑了过来,“倾城你没事吧。” “我还好。”叶倾城抬眸朝黎箬嫣然一笑。她说话的时候,后面的侍卫护着几名女博士也骑马赶了过来。 秦韶见人来的多了,侧开了头,一翻身滚开,弹了起来,利落的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与灰尘,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外侧,果然是蹭破了,好在衣服是深蓝色,所以有点血迹也看不出来。 “赶紧喊大夫过来。”女博士见黎箬搀扶着叶倾城站了起来,急忙说道。 大家一哄而上,将叶倾城团团围住,秦韶垂首悄然的让到了一边,大家的注意力果然都在叶倾城的身上,即便她的名声再怎么不好,身份也是洛城郡主,这些人不敢马虎。 而他?不过也就是一个四品的锦衣卫千户罢了。在这些人的眼中,他算不得什么,他背过身去,悄悄的掀开了自己的衣袖看了看,只是一点小小的皮外伤。 真不值当。秦韶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缓缓的将衣袖放下。 这一世的叶倾城运气似乎逆天的好,他几次出手了,效果都不好。 而这一次,若不是黎箬及时的赶回来,他一定会让她从马上栽下来。可惜,黎箬出现,又出言求助,为了避免日后的怀疑,他才迫不得已的在黎箬的面前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戏。明明是想坑叶倾城的,却不想坑了自己。 叶倾城被人乱哄哄的围着问长问短的。虽然她一边笑着一一回答别人的问题,耐性的等着大夫赶过来,而她的眼睛却是飘向了人群之外的那个人。 他只给了她一个背影,不过那修长流畅的背影还是十分的惹眼,他低头在检查着自己的手臂,虽然是背对着叶倾城,但是叶倾城也看得出来。 刚才他的手垫在了自己的脑下,如果不是他的话,那受伤的应该就是自己了。 秦韶检查了自己的手臂之后,就朝前去找那失控的白马。白马的腿是受伤了,它虽然坚持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摔了一下,只是现在它自己站了起来,半蜷缩着那条被他打中的伤腿,可怜兮兮的站在山坡边上,白色的马身上有着大大小小摔过后的血痕。 可惜了一匹好马了,秦韶过去,牵起了缰绳,那马不安的打了两个喷嚏,想要躲避开来,无奈伤腿,它挪动了一下,就放弃了挣扎,任由秦韶牵着。 出了这么一段插曲,叶倾城被随行的大夫检查了一下,为了避免其他的麻烦,她还是被早早的送回了王府。 平江王妃得知这个事情,吓的花容失色,不光请来了太医给叶倾城好好的检查了一顿。又在她耳边絮叨了好久,叶倾城以身子太乏为由,她这才放过了叶倾城,让她好好的休息。 等平江王妃走后,叶倾城拿出了一块腰牌,拎在了眼前。 这腰牌是刚才秦韶救她的时候无意之中掉落在她衣服上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挂在了她的衣服上,刚才在现场,她被人乱哄哄的围住,也没怎么在意,一直到上了马车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块腰牌,她是想还给秦韶的,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收了起来。 丢了腰牌,他是要主动来找她的吧。 这样她就可以再看到他了。 叶倾城看着手里那块黝黑的腰牌笑了起来。 她大概真的有点喜欢那个锦衣卫秦韶了。 起先也不过就是被他那身衣服所吸引。恰巧他的容貌就是她所喜欢的那个样子。秦韶的出现满足了她在现代对一切二次元锦衣卫的幻想。活脱就是从少女漫画上走下来的人物。 从欣赏到喜欢,也不过就是他今日不经意的那伸手一护。 叶倾城看得出来,救她的时候他是不耐的。在他的眼底大概自己就如同传闻之中的那样是一个不懂事,胡闹,刁蛮的郡主吧,所以他才这样的讨厌她。 可是,从没被人那样护住过的叶倾城,在他怀里抬眸的那一瞬间,的确心底是有着难以言表的悸动的。 就好象心头被羽毛轻轻的触碰了一下。 她所有坚强的外表都不过是装出来的,她的处境。让她无时无刻的不在努力前行。而她在被秦韶护如胸怀的那一瞬间,忽然感觉到自己原来也是偶然的需要一个胸口停靠一下。 秦韶并没有特别刻意的掩饰对她的不喜,这很好,如果他一开始就表现的对她很热络,那她倒真的会止步不前了。 前世的那个人即便是主动接近她,让她产生了一种依赖和信任的错觉,也没有这样护住她。 对了他的手臂也应该是受伤了的。 叶倾城想到这里就坐了起来。 叶倾城悄然的下地,现在想要出王府,王妃定然是不许,所以她也只能开溜了。这些日子在王府住着。她也不是白住的,对所有的地形都了若指掌。 叶倾城悄然的换上了一席简单的衣衫,她素来不喜欢有侍女值夜,所以侍女和曹嬷嬷都睡在隔壁,只要她半夜想要人过来侍奉。只需要拉动一下床头垂下的一个丝绦就好,丝绦的另外一端牵着的是一个铃铛延伸到隔壁房间,只要听到铃声,素和素清就会过来。 所以叶倾城这个好习惯,倒是给她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推开了窗户。从窗子悄无声息的跳了出去。 绕过了王府侍卫巡逻的路线,她很轻巧的就摸到了墙边。 她手脚抵在一棵树上,很快就利落的爬上了墙头,翻了过去。 路上行人已经很少了,不过还是有医馆没有关门,叶倾城找到了街上的一家医馆,去买了一瓶最好的伤药,等走出了医馆,她才觉得自己有点好笑。秦韶虽然只是一个四品千户,不过却是靖国公府的人,靖国公府难道还会少好的伤药吗? 而且自己这样贸然的上人家的府邸去,真的好吗?这里毕竟是古代,虽然大梁对女子的宽容度已经很大了,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贸然半夜前往去探望秦韶,第二天就又会是京城的笑谈了。 叶倾城叹了口气,还是将那瓶伤药收在了荷包中。 她也不过是临时起意想要去看看秦韶罢了,现在看来,她的想法完全就是不现实的事情。 叶倾城收起了伤药调转了一个方向,朝国子监跑了过去。 国子监书斋里面收录了圣孝仁皇后的手抄卷宗,虽然明里不准她去看,难道她就不会自己去看吗? 她之所以等到现在才行动也是一直在侦察地形。 这是她多年养起来的好习惯,行动前先做好大量的准备,这样才能保证行动的安全性。 她能在那么多凶险的任务之中幸存下来,大量细致的前期工作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 这些日子在国子监,她以各种理由已经将书斋周围的情况都摸的清清楚楚,包括书斋侍卫的换班时间和巡逻路线,她都了然于胸。 反正圣孝仁皇后的手稿不会丢,早点晚点去都一样。 叶倾城悄然的摸进了国子监,一切都很顺利,等她轻巧的攀爬到书斋二楼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56 被坑了 有人在里面? 国子监的书斋分两层,下一层若是得到博士们的允许,国子监的学生们是可以进去借阅书籍的,但是国子监的二层则是严禁学生进入,即便是博士们没有相应的令牌也是不被允许进入。 这么晚了,在里面倒腾东西的不是贼的话,那么目的就和她一样,想要查看其中的书籍。 只是普通的贼会这么费劲的跑到国子监的书斋里面吗?外面守卫那么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除非里面有特别吸引人的东西。 叶倾城打听过,国子监书斋里面最值钱的古籍也就是圣孝仁皇后留下来的手稿了。 难道是有人来偷手稿?艾玛。叶倾城猫下了腰,缩在了一个窗角的暗处,要是手稿被人偷走了,那她还混个什么劲啊。 她从悄然的拿出一块黑色的帕子将自己的口齐遮蔽住。这衣服也是她让素和专门做的,样式类似于骑马装。但是比骑马装还要简单,利于行动,布料的颜色也是纯黑色,隐匿在黑暗之中,很难被人发现。 她用匕首轻轻插入窗户的缝隙之中。朝上一挑,将挡在窗户里面的窗栓给悄悄的挑开,随后慢慢的拉开了窗户。 等叶倾城拉开了窗户这才发现有人在里面给窗户上罩了一层黑布!这样即便有人从书斋外面走过,也不会看到书斋里面透出光来。 她动作稍稍的停顿了一下,仔细的听了听里面。依然有很轻微的响动传来,似乎是翻书的声音,与刚才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是说大概里面的人还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不过她还是很小心的用匕首挑开了黑布的一角,这个时候巡逻的侍卫还没到这里。所以她不怕里面的光露出来被外面的人看到。 她在暗处,里面的人在明处,所以叶倾城透过那一点点被挑开的缝隙很清楚的看到了书斋里面的情形。 里面树立这一排排高大的书柜,倒是有点像在现代图书馆的样子,书籍也分门别类的放的十分齐整,里面有人点了一只蜡烛,一个身材略显的高大的人背对着窗户正在第三排的书架前翻看着一本书。 他也穿着黑色的夜行衣,黑巾蒙面,叶倾城正努力的想要看清楚他手里拿着的书的封面的时候,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抬眸朝窗户这边看了过来。 糟糕!叶倾城自问动作已经十分的轻,没有什么声息,是怎么被发现的?她飞快的抽回了匕首,三十六计走为上! 她起身刚要跳下书斋,就感觉到身后一股劲风袭来。叶倾城腰一拧,躲过了那人袭来的掌风,掌力擦着叶倾城身侧而过,拍在了二楼的栏杆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哧声。 叶倾城的心骤然一颤,这掌力要是没躲开,拍在她的身上,她那小身子骨非要被拍下二楼变粉碎性骨折不可。 古代人一个个的都开了外挂,不带这样玩的! 那人见一击不中,还要来第二击,叶倾城已经如同泥鳅一样从他的腋下钻了回来。那人显然没想到叶倾城的胆子这么大,不但不朝外跑,反而朝他这边钻了过来,无奈第二掌已经发出,眼睁睁的看着叶倾城溜到了他的背后,竟然钻入了书斋之中。 他马上收掌也跳了进来。 叶倾城油滑。手按在了书架的边缘。 “你要是敢再动我。我就推翻书架。”叶倾城故意压着声音威胁道,“好像你进来的也不怎么光明正大,我若是走不掉,你也别想那么轻易的就出去。这书架一倒,会带倒一大片。到时候动静大了,你也知道外面的守卫并不少。” 那人露在面纱外面的眸光闪了闪,警惕的看着叶倾城。 “你待如何?”他也压低了嗓音问道。听声音还挺年轻的嘛,叶倾城微微的一勾唇。 “我不想惹麻烦。”叶倾城小声说道,“相信你也不愿意,不如这样,你先走,我断后。出了这屋子就分道扬镳,谁也不耽误谁的事情,你看如何?” 那人轻笑了一下。利落的说道,“好提议。” “爽快。”叶倾城也一笑,不过浑身肌肉却是没有一点放松的趋势。 和这个人打,或许招式上她并不会吃亏,但是古代人习武与现代人不一样,刚才那一掌的掌力,就代表他武功不错,和古代人拼内力,她显然就站在下风了,所以就只有拼脑子了。这书斋之中布满了书架。地方狭小,他的身材高大,在这里施展起来又不碰到书架弄出声音来被外面的侍卫发现,自然是限制诸多,而她自己则不一样了,身材娇小轻盈,在这种地方灵巧的优势就显露了出来,而已叶倾城选择铤而走险,送自己入虎口,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果她刚才选择跳楼,那情况就会糟糕很多,那人若是空中给她一掌,没准她现在就已经变成肉饼贴在地上了。 那人手指一曲,对着叶倾城一弹,叶倾城早就有防备身子朝书架后面一闪,躲在了书籍之后,他的指力打空,噗哧一下打在了侧边的书架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位少侠,这么不守信用。”叶倾城用力一推书架。顿时将书架推的摇晃起来,“那咱俩就抱着一起死如何?” “失误。”那人见叶倾城也不是开玩笑的主儿,忙说道,“我走就是了。” 说完他真的飞身跳出了窗户,只是在临走的时候一把撤下了挂在窗户上的黑布,然后回头对叶倾城恶劣的一笑,“希望你能跑的掉。小丫头。” 说完他就飞身跃下了二楼。 卧槽!叶倾城忍不住骂了一声,忙不迭的朝另外一个方向跑,绕过了两排书架才将那边放置着的蜡烛吹灭。 可是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些许,巡逻的侍卫恰巧转过了一个花门,走到书斋的另外一侧,见到二楼居然亮光一闪而灭,顿时就警觉了起来。 “楼上有人!” “什么人!” “有贼!” 楼下顿时纷纷扬扬的吵闹起来。 叶倾城恨的咬牙切齐的,飞快的从窗户跳了出去,好在她之前对整个国子监的地图已经烂熟于胸了。所以现在不至于慌不择路。 叶倾城一边东躲西藏的跑,一边暗自发狠,要是被她找到刚才阴她的那个人是谁,她一定将满清十大酷刑中的一个在他身上用一次。 “别让那贼跑了!去放灵犬!”身后有侍卫追了过来,叶倾城仗着自己的身子的灵巧,迅速的窜到了后院,蹬着假山,翻过了国子监后院的高墙,纵身跳了下去。 她之所以迟迟不行动也是在悄悄的锻炼着身体。这幅身体毕竟之前是娇生惯养的,而且还摔断了腿。她不光要让腿伤完全康复,也要恢复一下腿部的肌肉力量,不然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来国子监偷看书,不被抓才怪。她的身子轻,又经过了几个月的恢复训练,现在跳下一层搂那么高的高墙,已经不是什么困难的的事情。 叶倾城的身后传来了狗吠声,叶倾城暗叫了一声不好,妈蛋!古代人太阴险了!居然放狗! 圣孝仁皇后啊,你有必要这么坑很可能和你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后生晚辈吗? 叶倾城在皇后策里面读到过圣孝仁皇后曾经教授过如何饲养和训练灵犬用来追踪猎物和找寻东西。这特们的,叶倾城显然没想到国子监里面居然也养了这种所谓的“灵犬”。 这下坑爹坑大了。 她原本还想着朝暗处跑,能轻易的将那些侍卫给甩掉。 现在有狗来追她,她跑多暗的地方也会可能被追出来。 叶倾城的心头灵光一闪,拔腿就朝铜帽子胡同跑去。 那边是大梁有名的花街柳巷了。狗对气味敏感,而花街柳巷之中充斥着各种浓重的脂粉味道,相信灵犬就是到了那边,大概也有点蒙圈。要是运气好的话,她会很快甩掉追踪她的尾巴。 好在她也熟记了大梁燕京城的地图。知道铜帽子胡同就在国子监右侧两条街的位置。 身后总是传来狗叫声,叶倾城跑的真有点像吐血的节奏,这悲催的穿越人生,居然跑到古代来被狗追! 夜间的燕京城,绝大部分都陷入了沉静之中,唯独这铜帽子胡同却是歌舞升平,车水马龙。 叶倾城久闻这里的大名,只是平时碍于她郡主的身份,所以就连这条街都不回来,而现在,她却被狗给追了过来。 这里说是一条胡同,道路却是不比朱雀大街窄多少,临街垂下各种灯笼招牌,红红的,将整条街都映的红彤彤的亮。 古代人的红灯区啊,果然门口挂着的都是一串串的红灯笼,叶倾城炯炯有神的想着,一溜烟的窜入了一个看起来人特别多的院子里。 国子监的侍卫们带着灵犬,追到了铜帽子胡同口,那些灵犬就开始打转了。 侍卫们看着铜帽子胡同里面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情景,也知道人一进到这里面,就真的难以被找到了。 无奈,他们也只能摸摸齐子,自认倒霉的带着灵犬回去。 57 师傅救我 叶倾城的运气有点不太好。 刚才她在外面听了这里面丝竹之音最盛,料准这院子里人应该最多,所以就跳了进来,哪里知道这院子的墙根下竟然是一个水塘。 于是叶倾城很悲剧的跳到了水里。 噗通的一声响,惹的一院子的人都看向了叶倾城。 该死的,叶倾城扑腾的从水里站起来,今天真的是倒霉的够够的,白天落马,晚上偷进书斋遇到鬼,被狗追到花街柳巷不说,还特么的自己跳到了水池里。 幸好脸上的丝巾没掉,不然她这人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一众寻欢作乐的公子哥儿和他们身边的花娘皆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忽然之间从天而降掉到水里的人,就连原本吹拉弹唱的那些歌姬们也忘记了自己手里的乐器,傻愣愣的看着叶倾城从水池里爬出来。 “你们继续。”叶倾城看着鸦雀无声的现场,非常抱歉的一耸肩。古代人太坑了,没事在墙根挖什么水塘啊!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叶倾城趁着大家还在愣神的时候拔腿就跑。 等叶倾城开始跑了,院子里的老鸨这才回过味来,“来人啊,有贼啊!”她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她推了一把站在一边还傻愣着的伙计,“你傻啊!家里进贼了!还不赶紧去抓啊!”真是稀奇了,她开园子开了几十年了,还没见过从天上掉下来。直接落在水里的贼! 你才是贼,你全家都是贼,叶倾城一边跑,一边腹诽。不过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又将头脸都拿黑巾包裹起来。倒是看起来比较像贼。她在前面跑,一群伙计在后面追着,整个院子乱成了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叶倾城身子灵巧,在院子里钻来钻去,那几个伙计怎么也追不上,倒是撞倒了不少摆设的花木盆景,时不时的发出点稀里哗啦的声音,老鸨看得捂着心口直叫疼,碎的可都是她的钱啊。那些寻欢作乐的人见上演这么一副热闹的景象倒是乐了起来。 就这样跑也不是办法。 叶倾城转进了一个拐角处的别院,见一个门是虚掩着的,于是马上闪身躲了进去,将房门扣上,不一会,就听到外面纷乱的脚步声从外间的走廊上跑了过去。 “那贼人呢!” “应该是朝前去了,别让他跑了。” “追!” 那些前来追她的伙计们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吆喝着。等他们跑了过去,叶倾城才舒了一口气。 她浑身都湿透了,刚才只顾着逃命还不觉得,现在静下来,湿漉漉的衣服捆在她的身上,叫她浑身都不自在。 她环顾了一下房间,到处黑漆漆的,不过借着微薄的月光,只见这里有一顶衣柜还有一张桌子配了几把椅子,在另外一边还有一张琴桌。 她在房里稍稍的等了一会,等外面静下来,刚想要拉开房门溜出去,就听到外面传来的老鸨的声音。“秦公子,您先进去等一会啊。如烟姑娘马上就来。”那声音好像是朝这边来的。 叶倾城就说自己今天真的够倒霉的! 这破房子居然只有一道朝着回廊的窗户,她要是从这个窗户跳出去,一定被抓个正着。 叶倾城暗骂了一句,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拉开了衣柜。藏了进去。 这房间似乎是有人住的一样,衣柜里满是扑满香气的衣衫,乍一进去,差点没将叶倾城熏的打喷嚏,她还是忍了下来。 秦韶被老鸨引着进来,才一进门就看到地上有一滩小小的水泽,那是从叶倾城衣衫上滴下来的水汇集而成的。 “听说你这里刚才遭贼了。”秦韶不动声色的对老鸨说。 “是啊。”老鸨过来将桌子上的蜡烛点着,笑着说道,“那贼可真大胆,奴家在江湖上混这么久。还没见哪家贼直接跳进水塘的。” 靠!叶倾城在衣柜翻了一个白眼,能怪她吗?谁知道他们家的墙根就是一个水塘!还有这个男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的耳熟呢?真的好像那位锦衣卫帅哥秦韶。 难道他来这种地方找乐子?叶倾城在心底大大的鄙夷了他一下。长的那么帅,还用跑这种地方来花钱吗?唉,古代人啊。叶倾城对秦韶的热情顿时就消除了一大半,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见他一副冷冷的禁欲系帅哥的样子,却不知道人前人后两个样! 男人果然是天下最靠不住的。 秦韶看了看水滴的方向,又侧耳听了听,不由嘴角微微的一勾,“若是秦某替你抓住了那个贼。不知道如烟姑娘的赎身钱是不是能再商量商量?” 还赎身!唉唉唉,居然是一个多情种子!不对!叶倾城忽然回过味来,她不就是那个贼吗? 该死的。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虽然叶倾城知道从秦韶手里跑出去的几率很小,但是她还是不得不试一试。 万一被她跑了呢?人生若是没有梦想,和咸鱼又有什么两样!叶倾城觉得自己现在的梦想挺难的。今日他在校场之外救她的那一手就证明了他的能力。 唉。唯有出其不意了!叶倾城想到这里,就猛然从衣柜里将柜门给踹开。 秦韶本就已经站在了衣柜前面,似笑非笑的看着柜门,见柜门猛然一开,他伸手就朝前去抓。不料,没有人从里面蹦出开,却是一大堆充满了浓郁脂粉香气的衣服花花绿绿的从里面飞了出来,如同天女散花一样纷纷扬扬朝他当头袭来。 秦韶抬手一挡,将飞来的衣服全数拨开,就听到一声清喝,“看暗器!” 他下意识的侧身一闪,就见一个黑黑的人影从那堆花花绿绿的衣服里面窜了出去,身形快的如同钻花蝴蝶,飞快的朝门口的方向钻去。 秦韶一怒,哪里有什么暗器。他也是够二的,居然被一个小破贼给骗了一下。他的身形一晃,就径直的越过那小贼,挡在了门前。 “想跑?”秦韶冷笑,如果就这么被她跑了,那他这锦衣卫千户也不用当了。 只是看了一眼,秦韶就已经知道这小贼是个女的了,虽然只看到了背影,但是刚才她那一嗓子,还有背后的身形都能看得出来。那黑衣服湿透了贴在她的身上,男子是不会有她这么玲珑的骨架的。 “看暗器!”叶倾城再喊了一声。 “你以为……”秦韶话才说一半,就真的见几枚铜钱朝他袭来,他皱眉劈手将那几枚铜钱收入了手中,“这种速度,也叫暗器?小孩子过家家酒呢?”他不屑的说道。 “这次才是真的!”叶倾城将手里的匕首扔了出去。秦韶才握住铜钱,就见眼前寒光一闪,他只能一侧身,这次匕首被扔出的速度和力道都不容小觑,秦韶也不伸手去拿,而是用手里的铜钱将匕首撞开,叶倾城就趁着他一闪身让开门口的时机猫腰钻出了房门。 秦韶这一次是真的有点怒了,这小贼油滑的很,居然真的在他眼皮子下面溜出了房间,还几次三番的戏弄了他。简直就是奇耻大辱。若是今夜不抓住她。那他明天也没什么脸面回锦衣卫北镇抚司了。 秦韶长臂一伸,身形乍起,一个起落就落在了叶倾城的面前,这一次他也不托大,更不和叶倾城废话,直接伸手就朝叶倾城的肩头抓了过去。 叶倾城料到他会来抓她,身子朝后一仰一个后手翻就躲了过去,她才刚站定,就听到掌风袭来,哎呀妈呀。这是要下狠手啊,她头一偏,危险嗒嗒的躲过这一掌,掌风刚健,她脸上的面纱被她几次三番的折腾。后面的结已经松开,被这掌风的边缘扫过,面纱落地。 糟糕。叶倾城忙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蹲了下来。 “别打了。我认输!”叶倾城喊道。 “认输?”秦韶冷哼了一声,“你倒是识时务。” 老鸨见本来已经被眼前的变故给惊呆了。见秦韶制服了那小贼,上来就想踹那小贼一脚,却被秦韶给拦住。 “她既然已经认输,就不用如此落井下石。”秦韶淡淡的说道。 他皱眉看了看地上蹲着的人,怎么她的声音那么熟悉?可是她又怎么可能是叶倾城?叶倾城堂堂一个郡主,现在应该高床暖枕的躺在王府睡觉,又怎么跑来这种地方? 叶倾城捂着脸,也知道秦韶替她拦住了一脚,心底对秦韶的好感又默默的升了一点。这小子虽然出入这种地方,不过倒也有点度量和担当。她刚才多次戏弄与他,他应该是气炸了才对,能替她拦下这一脚,证明他也是略有胸襟的。 天啊,不是她不努力啊,而是敌人太强大!古代人一个个都和开了外挂一样的高来高去的,叫她这个现代人可怎么混日子啊。 “报官!”老鸨叫嚣着。 不能报官!叶倾城心头一惊,她两厢衡量,只能悄悄的抬起了头,略放开了捂在自己脸上的手,“秦师傅,救我。”叶倾城朝秦韶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朝秦韶露出了自己的脸。 58想打我?你不敢 真是叶倾城! 秦韶只觉得自己的发根一立,一股莫名的怒意骤然腾起,他怒极反笑了起来。这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穿成这样跑来这种地方!她现在才多大?就朝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钻。看来他上一世对她还是不够了解。 “你又是谁?”秦韶一转眸,摆出了一幅我不认识你的样子,“你只管去报官好了。”他转眸对老鸨说道。 等老鸨报了官,叶倾城夜探万红阁的事情就会马上闹的满城风雨,就是一人一口口水,也能将她给淹死。即便他被人质疑,也只需要推脱说夜晚光线不明,看不到叶倾城的脸,更不能相信堂堂一个郡主居然在半夜不睡觉跑出来逛花楼。看到时候即便平江王府对他有什么怨恨。也不敢拿到台面上来说,是人大概都想不到洛城郡主会穿成这样,出现在这种地方吧。 况且她还带着面纱。 “慢着。”叶倾城见秦韶是完全半点情面都不讲,心底也是一怒,她站了起来,对那老鸨大吼了一声。 老鸨原本已经是想去叫人报官了,被叶倾城这么一吼,倒不知不觉的站住了脚步。 这小丫头的气势很足啊。 “你不认识我?”叶倾城一把揪住了秦韶的衣襟。将脸凑了过去。 秦韶冷笑着垂眸看着自己被揪住的衣衫,“我为何要认识一个贼?” “也对。”叶倾城见他这么说,便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她这人就是这样,心底生气,也就会有点想要捉弄人的心思。“秦大人不肯在这种地方相认,难道是因为身负机密事件需要处理,怕连累到我,所以才不肯与我相认是吗?秦大人,您对我还真的是体贴呢。倒是我错怪了秦大人了。”叶倾城笑着放开了秦韶的衣襟,还十分体贴的替他抚平了 “什么?”秦韶脸上的冷笑微微的一滞,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胡扯。”他低声呵斥了一声,抬手挡开了她在他前胸乱摸的手。比起前一世,这一世的叶倾城倒是更“豪放”了,不过一样的叫人生厌。“去报官。”他对老鸨说道。 “好啊。报官就报官。”叶倾城也豁出去了,挑眉对秦韶说道,“只是秦大人就没觉得自己的腰牌丢了吗?我自从拿着秦大人的腰牌,嘿,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都能爬六层楼。秦大人的腰牌还真的是好用的很。不如我找人多打造几枚这样的腰牌放在大街上沿街叫卖,包治百病。亦或者我将秦大人的腰牌拿去炫耀一下,弄个拍卖会什么的,价高者得,秦师傅的腰牌因该挺受欢迎的。” 秦韶的脸色微微的一变,抿唇不语,他的瞳仁骤然的紧缩,变得幽深冷寒,带着一股如山的气势。朝叶倾城压了过来。 叶倾城见他被激怒了,自己的心气也就顺了,她巧笑倩兮的看着秦韶,对他眼眸之中投射出来的肃杀之意丝毫不在意。 “你想打我啊?”叶倾城故意将脸朝秦韶那边凑了凑。一副很欠打的样子,“你不敢。”她的话语也十分的欠打。 秦韶的手在身侧紧紧的捏成了圈,星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还想要报官吗?”叶倾城笑问道。她的笑容带着春日一样的明媚,眼眸如丝,天生一副媚眼的叶倾城,这样笑起来,眼光之中透着几分大胆的挑衅意味在其中,却还带着一丝暧昧不明的魅意。 秦韶十分厌恶这样的眼神。前世他就是被这样的眸光所吸引着,才一步步的踏入沉沦。现在的叶倾城也不过才十三岁的年纪,若是再被她长上两年,这眸光之中的感觉便是更勾人的了。 老鸨在一边已经看呆了,饶是她跑江湖跑码头跑了那么久,也愣是没分辨出秦公子和这位身穿黑色衣服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她浸淫欢场多年,还是看出这位小姑娘的身份应该不低,她的气质斐然。年纪小小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能培养的出来。听他们对话,大约也是认识的熟人,只是秦公子对那姑娘很是不喜。老鸨知道秦韶的身份,连锦衣卫千户都不敢动手的人,她更是惹不起了。 老鸨心思的也是转的快,京城之中卧虎藏龙,走到街上随便撞一下。没准撞的就是一个皇亲贵胄,她还是不参合这种糟心的事情了,反正她也没什么损失,犯不着去得罪权贵。以后秦公子倒是拍屁股走人了,她可是还要在这地头上将生意做下去。 老鸨讪笑了一下,“我去看看如烟姑娘怎么还不来。”唉,他们那种身份的人争斗,她这个小老百姓还是赶紧闪开这个战场,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不必了。转告如烟姑娘,让她安心的在这里在等待几日。”秦韶冷声对老鸨说道。”还有,借用一下你的这个别院。“ “是。奴家不会让其他人过来打扰二位。”老鸨马上脚底抹油跑了出去。将这小别院留给了秦韶和叶倾城。 “郡主”秦韶冷冷的开口,处于礼貌他还是拱手行礼,“请归还卑职的腰牌。” “你不是不认识我吗?”叶倾城的眼底升起了几分胜利的笑意,那一抹笑意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秦韶的眼眸别开。不想再去看叶倾城。现在的她,外表还是那样的明艳美好,如果她的性子和名声再好一点,只怕被她这副皮囊蛊惑,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贵胄公子会多如过江之鲫。 “卑职刚才一时没有看清楚郡主的容貌。”秦韶垂眸说道。“望郡主见谅。” 夜风一过,叶倾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浑身都凉透了。 “我要回去了。腰牌也不是不能还你,不过秦大人,咱们今天晚上没有见过面哦?”叶倾城揉了揉鼻子说道。 “郡主为何到此?”秦韶也没应允下来,只是缓声问道。 “如果我说今日被秦大人救了之后,就生出了对秦大人的爱慕之心。所以追踪着秦大人到此的。秦大人会不会信?”叶倾城眼眸一转,笑问道。 秦韶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 “好了好了。”叶倾城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气到他了,她刚才心口的气也就平了,“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不过,我不问你与那如烟姑娘是什么关系,你也别问我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了。反正今晚咱们就没见过面就对了。你若是答应,我就将腰牌还给你。” 青年的长睫低垂,沉默了片刻。随即清朗的声音在叶倾城的耳边响起,“好。” “爽快人!成交。”叶倾城抬起手,见秦韶没有反应的看着她,她讪笑了一下,将手又放下,不是在现代,不会有人和她握手的。她只是习惯使然,倒是不经意的流露出了在现代的举动。 “那我就不打扰你见如烟姑娘了。”叶倾城说完就转身想走。走出去两步,忽然想起了自己腰间香囊之中带着伤药。 她本就是想买了送给秦韶的,如今见了面了,倒不如直接给他。 叶倾城低头翻了一下香囊,香囊已经湿透,收口的绳索有点紧,她用力扯开,取出了里面的瓷瓶子。还好瓷瓶子的木头塞子塞的很牢靠,里面的药粉还是干干爽爽的。 “这药是我特地买来送你的。本来想我进不去你家的大门只能作罢,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大概是我们有缘分。”叶倾城拿着瓷瓶子转身回来,在秦韶的面前停住,将药瓶子塞到了他的手里,“多谢你今天救了我一次。你的手臂是受伤了对吧。那时候那么多人围着我,我也挤不出来。我知道这是多此一举的事情,你家肯定有好药,不过你家的药是你家的,这是我感谢你的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叶倾城说完之后,便不再去看秦韶的表情,而是转身,助跑,三下两下的就爬上了墙头,随后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秦韶直到叶倾城没了踪迹,这才收敛回自己的眸光。 她真的是叶倾城?上一世的叶倾城那是绝对的娇滴滴的郡主,而刚才叶倾城那一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秦韶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几次与叶倾城接触下来,她都给他一种不再是前世那个人的感觉,可是,他却又看不出叶倾城身上带着与他同样是重生的迹象。 虽然他看到她的时候心怀之中依然是满满的厌恶之情,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是在这一份厌恶和抵触之中也生出了几分探究之意。 直到叶倾城的身影消失了良久,秦韶才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 他举步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的手里被她强行塞了一个瓷瓶子。 伤药?呵,专门替他买的?他本就不应该信她说的任何话,但是在刚才她将瓷瓶子硬塞到他手里的瞬间,他似乎真的有点信了呢。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 他也不会对她再产生什么好感。 59揽下这个案子 秦韶阔步走出万红阁,等候在一边的一名青年马上就迎了过来。 “怎么样?大人,见到她了吗?”那青年有一张方正的国字脸,看起来英气勃发,只是现在眉头深锁,双眼之中带着几分焦灼之意。 “没见到。”秦韶摇了摇头,如烟本也就是一只躲着他们,被叶倾城那么一闹腾,他也没了要见如烟的心了。反正意思老鸨已经替他表达到了。 “她还是不肯原谅我。”青年闻言,颓然的垂下头。“多谢大人帮忙。等赦免令宜下来,一定将她赎出来。少不得还要请大人帮忙替我说说价。” “不用谢我。”秦韶淡淡的说道,他停住脚步,望着那青年的脸庞,“她并没有要原谅你的意思,你即便执意将她赎出来。娶她为妻,你觉得你们会过的幸福吗?” “幸福与不幸福的,我也说不上,只是我欠她颇多。若是不能照顾她一生,我也枉来这世上走一遭。”那青年神色哀切的说道,“她被抄家的时候,我身不由己,眼睁睁看她被卖入那种地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是我辜负了她。这些年。我拼命立功为的就是替她换得赦免令,好免去她官妓的奴籍,得以赎身。我只求心安。” “是吗?”秦韶略带薄凉的说道,“你可知道物是人非,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官家小姐,你也不是当年的你。这么多年下来,她的心变成什么样子,你并不知道。你还有大把的前途,何苦毁在她的身上,若是你娶了她,是会影响你的前途。照顾人的办法有很多,并不一定需要娶了她。” “多谢大人提醒。”那青年抱拳说道,“卑职已经想过了,若是娶她,便辞官回乡,用积蓄做点小买卖,不再效力锦衣卫了。”他顿了顿,“我一生所求,不过就是她而已。” “但愿她值得你放弃一切。”秦韶没有半点感动之意,只是缓缓的说了一句,就举步再度前行,将那青年留在了原处。 他的心绪很乱,那青年刚才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前世的自己。 傻乎乎的喜欢着一个人,付出一切想要让她过的好,生怕委屈了她,可是换来的也不过都是谎言和背叛。 秦韶越走越快,就好象有一个梦魇一样的东西在他的身后追击他一样,等他走到了靖国公府门前,这才稍稍的放缓了脚步,他有点疲惫的抬手去敲边上的侧门,却看到了自己的手里还紧紧的握着叶倾城硬塞给他的瓷瓶子。 为何会将这种东西带回来!秦韶心绪浮躁,抬手想要将那瓷瓶子摔出去,只是这是在自己家门前,摔到哪里都不太好。 他晃了一下神,还是先拍了拍侧门上的门环。 门房上的家仆闻声将边门打开。“三少爷回来了。”那家仆挑着灯笼。看到秦韶之后恭敬的让开,还替他打着灯,照着脚下。 “这个给你。”秦韶将手里的药瓶塞到那人的手上,“去替我扔掉。扔的越远越好。” “是。”家仆将那瓶子接了过来。 秦韶丢掉了叶倾城给他的东西,心情才稍稍的好了一点点。也仅仅只有一点点而已。 叶倾城第二天感冒了,半夜泡了水,又全身湿漉漉的跑了好几条街,不伤风才怪。 平江王妃只当她是因为落马的时候受了惊吓所以才病倒的,倒是没朝别的地方去想,让叶妙城去女学和女博士们替叶倾城告了几天的假,又叫了宫里的太医给叶倾城检查了一遍,看着叶倾城喝了药,这才转身离开去忙她的事情。 听闻叶倾城落马受惊得了病,惠妃娘娘还专门从宫里赏赐了些补药过来。昭帝也过问了两句,倒是显得叶倾城更加的受皇帝重视。 其实昭帝也就是做给惠妃看,你看连她的亲姨侄女生病了,他都会去关心一下,更何况是她与他的亲生儿子呢。 惠妃这一招险棋算是走对了。 昭帝虽然明里不说什么,但是暗地里却是动了动安王和康王的管辖,又让定王萧允墨养好伤之后跟着丞相身后历练着,这就意味着萧允墨将正式的走入朝堂,不再是之前的闲散王爷了。 秦韶在北镇抚司听到这一消息,只是微微的撇了撇唇。他早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变动。倒不是因为他是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生的,上一世的现在,萧允墨已经是一个瘸子了,他已经几次朝萧允墨示警,让他改变了命运,所以未来的走向如何,对秦韶来说也是一个未知的领域,他之所以料到这些,是因为他相信惠妃娘娘和萧允墨不会那么甘心一直被欺压着,一个久在皇宫里的人。还能圣宠那么多年,手段定然是不差的。萧允墨上一世吃亏,就是吃在他不争上面。只要激起了他的争斗之心,结果或许就真的不一样了。 而他现在很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叶倾城昨天会有那么一副打扮出现在万红阁里面。 早上他就收到了消息,国子监的书斋闹了贼。所以他就主动将这件事情揽了下来,这会儿正在办交接文书。 国子监闹贼,正巧叶倾城还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鬼鬼祟祟的,事情不会这么巧合吧。秦韶直觉上就觉得叶倾城似乎和这件事情有关,他跑了一次府衙,为的就是将这件事情要过来自己办。他倒是真想看看叶倾城搞的是什么鬼。 “大人,这是国子监昨夜侍卫的供词。”镇抚司的文书将一沓已经登录好的卷宗交给了秦韶,秦韶在文书边上签了名字,算是正式的接手了这个案子。 他是不能打叶倾城,也不敢打。叶倾城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郡主。还是一个受宠的郡主,他不能给靖国公府找麻烦。 但是他可以查案子,如果被他查出来叶倾城就是那夜的小贼,这就不用他出手来揍叶倾城了。 想起了昨夜叶倾城挑衅的目光,秦韶就捏紧了手里的卷宗。既然她要招惹他,那他们就看看,到底谁更狠一点。 秦韶走入国子监的时候,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样貌生的好的人天生就好象带着一层吸引人注意的光芒。之前在校场上,他的出现已经让不少丁班的少女们倾心了,如今出现在国子监,又恰巧是休息的时间,他带着人从太学之中走过,那修长的身姿,清秀绝伦的样貌,更是惹的矮墙另外一端看太学学子们踢球的少女们议论纷纷。 被秦韶抢了风头的太学少年们纷纷用嫉妒的目光看着那个一语不发,从容走过的青年。 “不过也就是一个四品的锦衣卫小官罢了。”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句。 “就是。”另外有人也跟着说道。“看那样子,倒以为多大的官衔呢。” “少说两句,他可是锦衣卫。自然是比一般的官员威仪要大一些。”有人在一边提醒道。 这些酸溜溜的话一字不漏的全数传入秦韶的耳中,只是他懒得理会罢了。 前世他也是世家子弟,自是也看不起为朝廷鹰犬的锦衣卫,认为他们是一群冷血之人,办案抄家,不留一点点的情面,不过就是陛下养的狗,叫他们咬谁就咬谁。等真正身入了锦衣卫之中,他才真正的了解锦衣卫,他们和别人一样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他翻看过锦衣卫的卷宗,不能否认,锦衣卫的队伍庞大,少不得会有鱼龙混杂,有人狐假虎威的败坏了锦衣卫的名声,但是自从大梁建国这么多年来,锦衣卫为了保卫大梁皇族而牺牲的人更是多的不胜枚举。 这些涉世未深的华贵少年所说的话,他自是不会真正的放在心底去。 “秦大人。”国子监的姜博士站在书斋的门口等着秦韶,见秦韶过来,又看过了秦韶手里的文书。这才让秦韶登上了书斋的二楼。秦韶身后的人也要跟着一起上,却被姜博士给拦下了。 “大人见谅。二楼的书房里供奉着先圣孝仁皇后的手稿,就算是皇族之人没有陛下的手喻也不得随意的进入翻看。”姜博士说道,“大人来办案,带着锦衣卫的手令,自是可以进入二楼,可是人不宜多啊。” “明白。”秦韶挥了挥手,让其他人留下,只让陆逊跟着他一起登上了楼梯。 “先生管理这里多少年了?”秦韶一边走,一边问道。 “老朽不才。进入国子监已经二十余年。”姜博士谦逊的说道,“管理书斋二楼也有七八个年头了。” “之前可曾有人试图进入过二楼?”秦韶问道。 “这真不曾有过,这还是老朽接手以来第一次有人妄图从二楼盗书。”姜博士正色说道。 “我看过了卷宗,根据你们所说,并无任何损失,只是翻乱了几本书。”秦韶问道。 “是的。”姜博士点了点头,“贼人并没机会得手。”他还是有点骄傲的,“国子监的防守还算是严密。” 秦韶见他眼底有着几分骄傲,不由默默的摇了摇头,如果防守真的严密,又怎么会让人轻易的进入? 60发现 国子监书斋的二楼一项不准人随意的进出,即便是进去清点书籍也只有国子监祭酒大人和这位姜博士一起前往,所以现场倒是最大程度的保存着原本的样子。 兹事体大,事关先圣孝仁皇后的手稿,所以国子监祭酒和姜博士也不敢造次,书籍昨夜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秦韶一进去就看到了几本书散落在地上,与书架上的整洁格格不入。 孝仁皇后曾经写过很多关于士农工商的书,大大的推动了大梁的发展,让大梁跻身与强国之列,同时在她的提议下,大梁建国就废除了奴隶制度。所以大梁的皇族深得百姓民心。即便后来几个门阀世家联手造反,一度声势大过皇族,但是还是在黎民百姓的支持下将那场反叛镇压下来。 锦衣卫制度也是在皇后的建议下成立的,原本就是一支有皇后亲自训练出来的亲军,大梁建国之后,直接转成了皇帝直属的禁卫。 散落在地的几本手稿的确是圣孝仁皇后的亲笔所书,上还有高祖皇帝的批示,内容是关于矿产开发上面的。 国子监藏书大多都是关于农田水利。制造机械以及开矿熔炼方面的手稿。这么多年来,大梁百姓在圣孝仁皇后的教导下,已经将这些学习运用的不错了,秦韶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专门过来研究手稿的内容。 当年圣孝仁皇后为了开化民智,已经将这些内容命人抄录下来,传入民间,供大家学习。 有人说生孝仁皇后乃是天命之女,这评价一点都不为过,因为生孝仁皇后提出的很多事情,是大家之前闻所未闻的。在她与高祖的治下,大梁迅速的从北地一个不知名的小国一跃而成这块大陆上的几大强国之一,国力之盛,乃是当时之最。 叶倾城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秦韶有点不信。 但是根据侍卫们的口供,昨夜他们带着灵犬追踪,的确是追到了铜帽子胡同前才将人追丢的。时间,地点,包括侍卫们描述那贼人的背影都与叶倾城一般无二,如今差的就是证据。 可惜这里的书一本都没有少,否则有个物证,也能抓叶倾城一个先行。 秦韶翻阅了一下那些书籍,就连书页都是完好无损的,一个角都没掉。 他让姜博士将书放回原地。 姜博士照做,他这才发现这些书是放在书架的最顶层的。就连姜博士的身高放书的时候都要踮起脚尖来。叶倾城那个娇小的身子就是伸长了手臂也够不到上面。叶倾城是踩着东西上去的? 秦韶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书架的下层,没有被人踩踏过的任何迹象。 他抬眸又看到了放在书架顶上数第二层间隙的蜡烛,依照叶倾城的身高,为何要将蜡烛放在这么高的地方?要知道昨夜叶倾城可是跳起来将蜡烛吹灭的。这么高的位置,应该是与他身高差不多的男子才能随手放在这里。 秦韶心底多了一层疑虑。 他将书架再度检查了一下,发现在一排书架的边缘的木头上有一道白痕。像是被击打造成的。秦韶叫来了姜博士,“这书架原本就有这道痕迹吗?” “没有。”姜博士仔细的看了看,摇头道,“这里的书架都是完好的。这什么时候出现的。老朽还真是不知道,以前真的没有。” 秦韶站在那书架前久久的凝视,思索着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这样的伤痕。 难道昨夜进入这里的人真的不是叶倾城?亦或者不光只有叶倾城一个人进来?而是另外还有人跑了过来。 “大人,外面有打斗过的痕迹。”陆逊在检查窗外发现回廊的栏杆上有损坏,于是马上叫了起来。 秦韶闻言,快步走了出去,绕到窗户下面,果然在陆逊手指的地方看到了凹陷下去的栏杆。还有散落在地的木屑。 “这是掌力造成的。”秦韶看了看很肯定的说道。兵器打在木头上面不会是这样的痕迹,如果是刀剑,多为砍或者刺过的痕迹,很容易辨识,若是其他重物,多半也会留有撞击物体的棱角形状,甚至会在木头里面夹杂着铁屑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而这种痕迹。只有掌力才能做到。 受着这个痕迹的启发,秦韶立即想起了书架上的伤痕,那便是指力了。 看来昨夜进入国子监的人不光是有叶倾城,还有另外一个高手,依照留在木头上的掌力与指力来判断,这个人的武功不在他之下,身高也与他差不多,多半是一个男人。 而与他打斗的也多半就是叶倾城了。 秦韶的眉头顿时就紧紧的缩起。叶倾城到底是谁?她绝对绝对不是之前的叶倾城了。 昨夜他也与叶倾城交过手。那丫头诡计多端,三番四次的戏弄与他,要不是他的掌风刚好刮掉了她的面纱,只怕想要抓住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没准还真的会被她给溜掉。 是了,秦韶的脑子忽然闪过一丝清明,叶倾城十分会利用身边的东西制造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她一定是在外面与那人交手之后发现打不过那人,便钻入了书斋之中,书斋之中书架林立,想要不惊动侍卫,明显叶倾城的身材是占了很大的便宜的。 “昨夜灵犬只发现了一个人吗?”秦韶问道。 “根据记录是这样的。”陆逊点了点头。 那就奇怪了。如果是两个人的话,灵犬不可能只追着叶倾城跑? 但是他转念想想,若是灵犬熟悉那人的气息,也就不会追踪了不是吗? “将书斋之中所有人的资料都送到我那边去。”秦韶吩咐道。 “是。”陆逊点了点头。 “在查查周围。”秦韶说道。 他飞身从二楼跃下。如果那人要跑,显然是会从这个位置跳下来。 秦韶果然在附近发现了一个脚印,印子已经很浅,但是看得出来那脚印不是叶倾城的,而是属于一个男子的。 这地方很少有人会经过,所以留下这个浅印的人必定是昨夜跳下来的那一位,当然边上还有几个小一点的脚印,那就是属于叶倾城的了。 “国子监的灵犬是谁饲养的?”秦韶问道。 “是由侍卫们轮流喂养。”陆逊也跟着秦韶跳了下来,回答道。 “将侍卫们都叫过来,我看看。”秦韶说道。 “是。”陆逊领命跑了开去。 秦韶双手抱胸,看着地上的足迹有点微微的出神,叶倾城居然能在那样的高手攻击下全身而退。这也太不简单,简直是匪夷所思。她到底是谁?难道现在的叶倾城真的是被人冒充的吗? 前世叶倾城的背后有一块红色的胎记,身为她的丈夫,他自然是知晓的,当初他也极爱那块胎记,因为在叶倾城动情的时候,胎记会变得益发的红,与她身上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漂亮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如果现在的叶倾城是假冒的,那胎记必然是做不了假的。 只是叶倾城的身份,他又如何能看到她的后背! 秦韶的思绪纷乱,自己的回想着自己与叶倾城接触的片段,试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越是想,就越是觉得叶倾城和前世真的完全不一样,就好象两个人一般。 若不是与她已经熟悉到了一定的程度。外人也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的。 可是这个叶倾城又一点都不像是重生的,因为她看他的目光之中没有半点惊惧,愧疚以及心虚,而是坦荡的,甚至是欣喜和欢喜的。 她喜欢他?这个念头骤然钻入他的脑海就很快被他给否决了。 不管叶倾城是不是原来的那一个,她依然是狡猾多变的一个人,从昨夜就能看得出来了,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她又怎么可能喜欢他! 就在秦韶慢慢的整理自己思绪的时候。陆逊已经将没有当值的侍卫们都叫了过来。 侍卫们拍成了四行站着,秦韶收敛回自己的心神,粗略的看了看,从中间选出了几个个子与自己差不多高的人,让他们站了出来。他让陆逊对这几个人单独问询,问他们昨夜遭贼的时辰前后都在哪里,在做什么,可有人证。 等陆逊问完,就又剔除了几个人,只剩下一个号称是去蹲茅厕的没有人证的侍卫。 陆逊让锦衣卫过来先将这名侍卫带走,然后遣散了其他人。等当值的侍卫们回来,秦韶也从里面找出了两个人,也一并叫人带回了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暂时关押起来。 秦韶的做法让国子监的侍卫们有点怨怒,但是秦韶是锦衣卫千户,他们即便心底有气也没出撒。他们昨夜追的人明明是一个身材娇小的人,秦韶带走的几名侍卫身材高大,明显与昨夜他们追的人不是同一人啊。 秦韶却也没做出任何的解释,这叫众多侍卫们纷纷表示不服。 锦衣卫做事也太霸道了点吧。 等秦韶走后,侍卫们就告去了祭酒大人那边。 祭酒大人也不想惹得腥臊上身,但是架不住国子监侍卫们的群情激愤,也只能上了一道折子给昭帝,质问秦韶为何胡乱带人走。 61 进退两难 这道折子昭帝倒是没有怎么太在意,他还是比较偏向秦韶的。一来靖国公府世代忠良,几年前靖国公世子与秦韶的兄长才战死捐躯,二来,秦韶自从进入锦衣卫之后能力突出,为人又忠诚,是昭帝刻意培养着的人才。 秦韶做事素来十分有分寸,从不仗势欺凌,若是他带走国子监侍卫,那必然有他的理由,所以昭帝也就将这折子扣下了。 叶倾城在家里憋着休息了两三日,每天下学之后叶妙城都会将白天所教授的东西带回来再和叶倾城讲述一遍,黎箬也每天都来看叶倾城。所以虽然叶倾城生病在家中,小日子过的还是十分的舒心和贴顺。 不过她还是有点糟心,那就是从叶妙城以及黎箬的讲述中得知了秦韶接手了书斋一案。 那天晚上他在万红阁之中遇到了自己。要是稍稍带点脑子,只怕都会怀疑到她的身上,这就有点麻烦了。秦韶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蠢货,只怕很不好糊弄。不过好在她是郡主的身份,若是没有真凭实据,秦韶也不敢随意的动她。她只要一直抵赖就好了。 那日在万红阁之中,她捂脸捂的十分及时,老鸨可是没有见过她的样子。 单凭秦韶一个人说,谁也不能证明那个小贼就是堂堂洛城郡主。 想想那夜秦韶那一脸十分想掐死她又隐忍不发的样子,叶倾城就觉得有点好笑。那个人是有多讨厌自己呢?才会眼底流露出一丝的杀机。 叶倾城想来想去也没想出自己对他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不就是想要跑路被他阻挠了,所以戏弄了他一下吗?亏的她还记得他的伤,专程去买了一瓶好药,真是白瞎了二两银子了。 这人忒小气…… 叶倾城也没想着要扣住秦韶的腰牌不还,只是气不过他那副假装不认识的样子,所以才故意出言相激。 是夜,叶倾城睡到半夜的时候,一阵尿意袭来,生将她给憋醒了,她刚起身,撩开了纱帐,就看到窗外黑影晃动了一下。 叶倾城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家里有贼了? 这可是好笑的紧!她才刚出去做贼,她这里就遭贼了!叶倾城悄悄的屏住呼吸,翻身下地。她房间的地上铺着的是厚厚的长毛地毯,赤脚踩上去,毫无声息。 叶倾城看了看周围,随手抄起了一个花架子上摆放着的花瓶,汝窑的粉瓷,精品中的精品,价值千金,艾玛舍不得,她只能将那花瓶再放了回去,若是一般的小贼,害她砸掉一个价值不菲的瓶子,那就太不值当了。叶倾城又抄起了一个铜质的烛台,满意的一点头。 即便她现在是郡主,还是充满了现代女吊丝的气息,叶倾城自嘲的一撇嘴。 叶倾城将身子缩到了床角的一侧,尽量的蜷缩起来,调匀自己的呼吸。 窗户的栓轻易的被人从外面挑开,接着窗户悄然的被打开,一个修长的人影从外面跳了进来,落地无声,月光也随着他的身影倾泻了进来。银辉倾泻,将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那人看了看周围,便径直的朝叶倾城床的位置走来。 哎呦,不光是个贼,还是个采花贼!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叶倾城的梳妆台。首饰细软可都在梳妆台上!既然不是为了财,那便是为了色了?叶倾城秀眉一立,她现在的身子才不过十三岁而已,刚刚开始发育不久,连一个未成年少女都不放过,这人是有多可恶!一会她要是不把他打一个满脸桃花开,她就不叫叶倾城。 那人果然过来伸手想要撩开她的床纱,叶倾城抬手就轮着烛台朝他砸了过去。 听到耳边有风声袭来,那人抬手去挡,沉甸甸的烛台砸在了他的手臂上。震的他浑身一僵。 “淫贼!”叶倾城骂道,“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她见一砸不中,便舍弃了烛台,双手朝着那人的面门插了过去。那人后仰想要避开叶倾城,叶倾城那一招根本就是虚的,为的就是要让他后仰,重点来了,她抬腿朝着那人双腿之间的脆弱部位就踹了过来。 她这一腿踹的是毫不留情,那人察觉叶倾城的手是虚招,腿才是实招。身子急急的朝后略去,这才躲开了断子绝孙的危险,不过还是被她的脚尖踹到了一点点重点部位,只是力道已经完全卸去,叶倾城是赤足的,那一丝碰触倒好象是在挑逗他一样。那人低头,借着月光就看到叶倾城那如同笋尖莲瓣一样的脚尖抵在自己的重要部位,随后滑下,轻纱之下,她因为踢腿而露出来的一小段腿如同玉做成的一样。他蒙在面纱之中的面容不由微微得一红。随后一阵恽怒袭来。他一掌拍向了叶倾城,叶倾城见状不好,旋身避开,她身上的纱裙在空中旋出了一道优雅的弧线。 叶倾城见两招皆落空,就知道自己对上的人是个硬茬了。是了,能避开王府的侍卫到她的房间,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弱的。 叶倾城马上拉动了床头的绳索,隔壁就睡着她的侍女,只要听到铃声就会过来。 那人见叶倾城的举动,冷哼的一声,转身就要跳窗离开。 叶倾城哪里肯让他就这么跑了,抬手拍飞了花架子上的瓷瓶,朝那人的背后砸了过去。那人的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一样,身子一侧。又躲避开来,瓶子发出了咚的闷响,落在长毛地毯上,好在没有碎。 “有种你别跑啊!”叶倾城叫道。 怎么隔壁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以前一拉铃马上就会有人过来的。到了这时候反而没人了? 那人不知道被叶倾城激了还是怎样,转身袭来,手指飞快的点向了叶倾城。 在他转身的瞬间,叶倾城借着月光看到了他的眼睛,“秦大人?”她不置信的叫道。 那人闻言浑身一僵,叶倾城趁着他走神的这一瞬间,一把抓住了他脸上的面纱扯下。那人大惊,头一偏,却已经来不及了,叶倾城竟然整个人都贴了过来,如同无尾熊一样的吊住了他的脖子,这动作快的,将那人生给惊出了一身汗来。他又轻敌了! “下去!”秦韶见瞒是瞒不住了,低声吼道。他都已经蒙成这样了,却还是被她认出来!两个人的身子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她略带温热的馨香丝丝缕缕的窜入他的鼻腔,就是他想躲也躲避不开她手臂的环绕。 “别乱动啊。”叶倾城笑了起来,让秦韶察觉到了颈边的有了一丝的凉意。“我这人胆子很小的,被秦大人这么一吓,手要是一抖,不小心戳伤了秦大人,可是赔不起哦。”贴近了看,叶倾城也不由的替秦韶的容貌点了一个赞,漂亮,真漂亮。太漂亮了。这眉毛纤合适度,不浓不淡,这唇形微微的翘起,近了还真有一种想要叫人吻下去的感觉。 秦韶这才发现,叶倾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枚簪子,簪子的细尖堪堪的抵在了他颈边。 秦韶站的直直的,垂眸看着吊在自己脖子上的少女,月光下,她的发丝倾泻如黑色的瀑布,一袭单薄的素纱长裙曳地。双眸黝黑,透着几分笑意和探究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专注的让人有一种全天下她的眼中只有自己的错觉。 “郡主请自重。”秦韶缓声说道。 “哎呦,还真是笑话了。”叶倾城也笑道,“秦大人半夜三更的摸到我的房里,却叫我自重?” 她说话的时候语调软软的,带着一股子娇憨的气息。“你把我的侍女们都怎么样了?”叶倾城朝他挑眉。 “只是让她们熟睡而已。”秦韶平静的回道。 “哦。秦大人深夜来探访,不是只为了关心我侍女的睡眠质量问题这么简单吧。”叶倾城巧笑倩兮的问道。 秦韶抿唇,她的侍女睡眠如何,与他何干。他是来看她背后的胎记的。 他就是点了这院子的侍卫和侍女们的睡穴。都没有被发觉,叶倾城到底是怎么发现他的? “你不会是来偷腰牌的吧?”叶倾城问道。 秦韶的心一松,他正在想要找个什么理由,叶倾城这一问道是提醒了他。 “我的腰牌呢?”秦韶开口问道。 他的胸膛带着夜晚的凉意,叶倾城靠在他的胸前,可以感觉到他的抗拒和不耐,但是没有慌乱。他是笃定了自己不会叫人吗?亦或者还是笃定了自己叫不来人? 只怕是后者为上。 他们刚才也折腾出不小的动静,这院子的侍卫还是没有被惊动,就证明侍卫们如同她的侍女一样都已经被放倒了。 唉,她不能拿着簪子和他在这里僵持一个晚上吧。 还有她真的很想上茅厕啊。刚才一紧张,现在这股尿意就更浓了。怎么办? 叶倾城在心底挠墙。 侍卫们和侍女们都指望不上,如果她就这样放开他,他要是有别的什么举动的话,那该怎么办? 好难啊。叶倾城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之中。 “秦大人这么劳师动众的,就为了一块腰牌?”叶倾城啧啧了两声,“您只要派人来说一声,我就将腰佩给您送回去了。您说是不是?” 卧槽,叶倾城骂娘了,她更想上茅厕了怎么办?她只能夹紧自己的腿,再熬一熬。 62 满城风雨 叶倾城在心底吐槽,她容易吗?作为一个光荣的穿越人士,难道今晚要被一泡尿给活活憋死? 秦韶目光灼灼的看着叶倾城,她在拧什么? 虽然她的动作幅度不大,但是他还是能感觉的出来。 那柔软的身子贴合在他的胸前,双腿似乎在扭动?她是身上痒还是在勾引自己? 看起来都不太像的样子。 秦韶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叶倾城了,他今夜来就是想证实一下现在吊在他胸前拧来拧去的人是不是真正的叶倾城。再一次领教到叶倾城的身手和狡猾,秦韶益发的笃定她不是前世的那个人。 叶倾城被掉包了! 那真正的叶倾城哪里去了? 哎呦不行了!真的要憋死了! “算了算了,不好玩,我放你走。你的腰牌我明天就找人还给你好吗?”叶倾城飞快的说道。“咱们就当今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好。”秦韶点了点头。 叶倾城泄气的放开了秦韶,好吧,她屈服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快要被尿给憋死了! 秦韶有点意外的看到叶倾城骤然的松开自己,她难道不知道擒虎容易,纵虎难?她说会放开他的时候,他是一点都不信,却没想到她真的就这么轻易的放手了。 “还不赶紧走?”叶倾城虚张声势的恐吓着秦韶。 这满院子的侍卫和侍女都被人控制了,如果这个时候秦韶想要对她做点什么的话,她还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 “随便你!”叶倾城憋不住了。她也懒得多想了,转身就朝床后用帘子遮蔽起来的地方跑去,那里放着一个描金的雕花恭桶。“你要是真的想站在这里听我如厕。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天啊,下一个雷将那个男人劈死吧!叶倾城一边跑,一边在心底诅咒着秦韶。 叶倾城不管不顾的跑了进去,秦韶也真的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愣在房间里愣了半天! 布帘之后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秦韶只觉得自己从脸到脚都红了起来。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面对的居然是这样的窘境。 转身离开吧,他又有点心有不甘,但是不走的话……也着实的尴尬。 “你多少也是郡主。”秦韶磨牙道,“就不能矜持点!” “就是公主也有三急啊!”叶倾城觉得自己也是绝了!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淡定的接了一句秦韶气急败坏的话。“你可以不听啊。走就是了。” 她说完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外面有响动。 等她将自己憋的要炸开的膀胱排解干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将自己收拾好,磨磨蹭蹭的出来,房间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唯有那扇窗户依然展开着。 秦韶没头没脑的奔跑在夜风之中,脸上如同火烧一样红彤彤的。 那个女人太不要脸了! 秦韶跑到了靖国公府的附近才停住了脚步,让夜风将自己发胀的脑袋微微的吹凉。她!她!她!怎么可以当着他的面就……他刚才就应该点住她的穴道,然后活活掐死她才对! 耳边那水声好像带着魔性一样,即便他都跑到了这里,那声响好像依然连绵不绝。 秦韶又气又怒,一掌打在了身侧的墙上,墙皮都被他轰掉了一大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叶倾城在拧个不停了!这女人绝对不是前世的叶倾城!绝对不是!秦韶在心底嘶吼。 叶倾城解决完个人问题之后马上跑去了隔壁,果然她的侍女们睡的那叫一个沉,叫都叫不醒,她又跑去了回廊下,两名侍卫斜靠在柱子上也睡的正酣。 叶倾城伸手过去推了推他们,将人都推到在地上了。也没将他们推醒。 唉,如今王府都不安全了,叶倾城叹息摇头,踱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翌日叶倾城精神抖擞的去女学。才一进门就觉得有点诡异,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她,即便是经过她的人也会有意无意的回头过来看看她。 “你可知道,秦大人救你的事情,都被人编成话本了。”黎箬追了上来,挽住了叶倾城的手臂,与她一起朝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啊?”叶倾城嘴角就是一抽抽。“不会吧。你昨天来看我,没说这事啊。” “可不是,我也是从你那回去的路上听说的。”黎箬说道,“要不是我忽然想吃两个肉包子,叫府上的丫鬟去买,也不会知晓这个事情。那话本说的可精彩了,好像亲眼见到的一样。” 叶倾城囧了,她本来名声就不咋地。这样一闹,又是满城风雨的。 日子难混啊,她本来想着低调一些,等时间长了,关于她的传闻也就淡了,却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啊,她就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黎箬去买个包子都能听到,那岂不是传的街头巷尾人人皆知了。 秦韶知道吗? 秦韶也是刚刚才得知,他这几天往来于国子监与关押那几个侍卫的诏狱,并没有回北镇抚司。今日一进镇抚司的衙门口,就见自己的同僚拿一种羡慕加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将衙门里的文书徐城抓过来一问,才知道自己英雄救美的事迹已经传了两天了,现在北镇抚司里面人人皆知。 秦韶的眉头当下就皱了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午膳的时候,秦韶回府,才一进门就被人叫去了祖母那边。 他看了看屋子里,自己的母亲梅氏端坐在祖母的下手处,不光梅氏在。就连二房三房的婶婶们也都在堂里坐着。 秦韶撩衣行礼之后,国公夫人将秦韶叫起来,“韶儿啊,外面都在说你与洛城郡主的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老国公夫人慈眉善目的,人保养的很好,皮肤瓷白瓷白的,她开口问道。 秦韶无奈只能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下。 梅氏就默默的叹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安排秦韶去教女学,是让他看看别人家的闺女之中有没有中意的,哪里知道就那么巧,洛城郡主也在女学之中,还偏生就被自己的儿子给救了。 上午平江王府又派人送来了礼物,平江王妃还约她三日后去同游镜湖。 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明摆着吗? 这是人家平江王府赖上他们家的样子啊。 倒不是别的什么,洛城郡主那脾气秉性可是全大梁都出名的差啊,京城之中谁不知道。还闹出过追慕自己未来姐夫的笑话。 若是这样的媳妇嫁入他们加来,那岂不是给国公府请来一尊大神供着。 找个寻常点人家的姑娘,不懂礼,她还能帮忙教着,这洛城郡主如何教的了? 国公夫人听罢看了看梅氏,“既然平江王府有这么心思,你也就去看看。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位郡主,万万不可输了礼数。” “是。”梅氏欠了欠身。“媳妇明白。” “韶儿啊。那你喜欢那洛城郡主吗?”国公夫人笑着又看向了秦韶。 秦韶的心头就是隐隐的隐隐的一痛。 上一世,祖母这样问他的时候,他回答的是一个“是”字。 而现在,秦韶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孙儿不喜欢。” “只是这事情已经传的满城风雨,只怕是不好处理啊。”国公夫人见自己的孙子如此强硬的态度也是微微的怔了一下,老夫人叹息着说道。“若是一般人家的闺女,就是抬进来当个妾也好。可偏生是平江王府的郡主。” 秦韶垂眸,眼观鼻,鼻观心的说道,“那由她自便好了。反正孙儿是断然不会娶那样的女子。” 其实国公夫人也不喜欢叶倾城,就连她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婆子平日里都从家中丫鬟婆子的嘴里听到关于叶倾城的一二事迹,可见这位郡主在外面闹腾的也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事情是发生在皇家校场的。在场的就那么几个人。”秦韶抬眸镇定的对祖母说道,“女学里面的博士们都自视颇高。对于嚼舌根这种事情素来不屑。祖母,外面能将这事情传的如此的厉害,难道不是他们平江王府的人刻意为之的吗?” 国公夫人叹息了一声,她也算是当了一辈子的国公夫人了,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不怎么管事,但是听秦韶刚才那么一说校场上发生的事情,她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会叮嘱儿媳梅氏,见了平江王妃要小心应对。 这事情明摆着就是平江王府的人造势,想要将洛城郡主硬塞入靖国公府中。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让平江王妃如此的殚精竭虑,看来洛城郡主那丫头真是不能要啊。她与她自己表哥之间的不清不楚只怕也是真的,所以平江王府才会这么着急的想要将洛城郡主嫁出去。 其他的都好说,但是惠妃娘娘那边真是难说了,要是平江王府真的就认准了靖国公府,平江王妃只要去请惠妃娘娘出面,昭帝多半是会指婚的。 倒不如看看秦家有谁愿意娶这位郡主的。 平江王府要是真的想要和靖国公府结亲的话,她倒是可以用一个偷梁换柱的计策。 63 探查 待秦韶出去之后,几个媳妇也依次起身告辞。 国公夫人将三房的夫人单独留了下来。 “三娘啊,睿儿现在身体如何了?”国公夫人慈眉善目的问道。 秦家三房夫人邢氏闻言,脸色的神色低落了下来,“回母亲的话,睿儿的身体还是不见有什么起色。”她略顿了顿,“母亲既然问及此事,儿媳倒是真有一件事情想和母亲商量一下。” “你说就是了。”国公夫人点了点头。 “睿儿年纪也不小了。”邢氏夫人说道,“儿媳前几日去落霞寺给他算过命,那庙祝说过,若是能找一门亲事给他冲冲喜,没准能好一些。所以回来儿媳思前想后。就想着和母亲大人禀告一下,看看此事是否可行。” 国公夫人有点动容,“这冲喜的事情,不免有点太过对不住人家姑娘了吧。睿儿那样的情况,只怕燕京城里也没人愿意嫁过来。” 邢氏也是面有戚色,垂泪道,“可怜的睿儿,小时候就是好好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这幅样子。”做母亲的哪一个希望自己的儿子变成那副模样。 “若是寻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家,不知道……”国公夫人沉思了一下,问道。 “全凭母亲做主了。”邢氏夫人起身给国公夫人福了一福。 “行了,这事情我会记下了。”国公夫人点了点头,“你也出去相看相看,若是有中意的人家,就回来和我说。睿儿总是在屋子里待着也不好,他那身体就那样了,让他多出去走动走动,或许会好一些。眼下春暖花开的,不如就让他去别院住上一住,没准这心情一好,人就爽利了不是?你让韶儿帮忙护送着过去就是了。” “是。”邢氏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平江王府里却是有点乱哄哄的样子。 平江王上朝回来,肚子里就一股子的气憋着。 为了他那个女儿叶倾城,他这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光了。在下朝的时候,就有人过来揶揄他,洛城郡主好本事,这是又看上了秦家的儿郎了。 这话是从哪里说起的,平江王觉得叶倾城最近很乖啊,老实的上学,下学,什么祸都没惹,也不朝定王府跑了,这消停了没几天,怎么就又闹出话来了。 他追着人家问,才知道自己家女儿被人家救了的事情被编成了话本在坊间流传起来。 大家都是朝堂上的老油子了,自然知道其中存着猫腻。否则女学中发生的事情。百姓中间怎么可能知道,还编成话本,这显然就是有人授意啊。如此明锣明齐的敲的到处响,不就是为了告诉别人她与秦韶之间有了些事情吗?他们就奇怪怎么洛城郡主这是转性了?不去纠缠着定王殿下不放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秦韶他们大部分人都见过,那模样出众的,大梁能超过他的大概也找不出几个来。只是他那身份是锦衣卫,平时见人眼眉之间有带着几分肃杀的寒气,所以不若那些温润公子招人待见。但单从样貌上来说洛城郡主这次眼光是好的了。 平江王被人揶揄了一番,心底那叫一个气,回去就将平江王妃给叫了过来,“你说说闹的满城风雨的。是不是那个逆女干的事情?她是不是又看上秦韶了?” 他是知道前几天叶倾城骑马受伤的事情,也过去探望过了,这不过就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嘛,怎么就闹得这么大,还被人当成笑话来说。 “王爷说的这又是哪里的话?”平江王妃也皱眉,她对这事情也有所耳闻,她更送了礼去了靖国公府作为答谢,还邀约了梅氏三日后去游湖。为的就是说一说这件事情。这两个孩子是有缘分还是怎么的?秦韶都救了叶倾城两次了!第一次是在小镜湖定王遇刺,他就摸了自己家女儿的腿,这一次是在校场,外面传的绘声绘色的,秦韶抱着自己的女儿滚了好几滚,这回可不是摸腿了,而是全身都碰触到了。其实上一次的时候,平江王就起过将叶倾城许给秦韶的心思。 “这些话本是哪里来的?”平江王怒道。“不是她自己放出的风声。说的故事?” 平江王脸色就是一变,”王爷,怎么可以胡乱将这种淹臜的事情栽倒自己家女儿的头上。阿蘅最近不知道有多努力学好,王爷为何就看不到呢?为什么别人说阿蘅的不是。王爷就信了呢。“ 平江王冷哼了一声,他也不愿意相信,更不喜欢别人栽赃自己的女儿,只是两相比较下来,叶倾城之前劣迹斑斑,实在叫他不得不信啊。 “阿蘅在家休养这些天,除了黎家的大小姐来过,她就没和外面的人接触过。难道王爷是想说这些消息是阿蘅自己放出去的吗?证据呢?”平江王妃自己在家里已经查过了。这事情绝对不是叶倾城做的,她在家的这些日子,就连一个跑腿的小厮都没叫过。除非这些风言风语她是透过黎箬放出去的。 “王爷消消气。”平江王妃让人泡了茶水过来,亲自端到了平江王的面前。“这事情事关阿蘅的声誉,妾身自当查一个水落石出,还阿蘅一个清白。如果这事情真的是阿蘅做的,这一次妾身绝对不会徇私。” 平江王见王妃说的斩钉截铁的,也就不再吱声,而是默默的结果茶水,抿了一口,算是认同了王妃的说道。 王妃见丈夫的气稍稍的平息了一些,这才缓了一口气,“王爷上次提过阿蘅的婚事,王爷看那秦家的三子秦韶这人如何?” “现在还轮的到咱们挑别人吗?”平江王叹息了一声,问道。“你还是看看人家肯不肯娶咱家的阿蘅吧。每次出点事情就闹得满城风雨的,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平江王妃也是在思忖这件事情。 上一次在镜湖那边的事情也是闹得风风雨雨的,只是那事情是发生在上元节,又是在镜湖那样人多眼杂的地方,所以流传起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平江王妃没有怎么太在意。 而这一次不一样,皇家校场之外是一大片空地,哪里会有什么围观者。能见到的也不过就是女学的几位博士和侍卫,怎么这事情就被描述的绘声绘色了呢。 她是想过没准是黎箬说的,但是她回头想想又不是,黎箬是叶倾城的朋友,那姑娘爽利的很,家里的环境也单一,还是刚回京城不久的,与叶倾城没有半点冲突。是个心思剔透的姑娘,哪里会这些东西。 传叶倾城闲话的人,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是刻意的败坏叶倾城的名誉,二是将叶倾城朝秦韶那边推。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来看,黎箬都没有理由下手。 平江王妃也想过会不会是叶妙城。毕竟叶妙城的美貌之名在外,一个养在深闺之中的少女,美名在外。多奇怪的一件事情,要不是有人刻意的去张扬,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平江王府还有一个庶女有着一副好样貌呢。所以之前平江王妃也觉得是叶妙城或者是殷侧妃刻意的将叶妙城的美貌宣扬出去,借以博得眼球,将来好寻一门好亲。不过这是殷侧妃替自己女儿打算,是好是坏,与她没关系,所以她也就一直都懒的管。 但是现在牵扯的是叶倾城,就不容平江王妃马虎了。 这样大肆的宣扬叶倾城,对叶妙城也没什么好处啊,若是事情败露了,岂不是自己搬石头打自己的脚?她一个侧妃之女,还不是要在自己的手里讨生活,若是惹急了自己和叶倾城,对她又有什么好处,殷侧妃是那么玲珑的一个人,也不会将自己的女儿教的那般蠢笨的。若是真的惹恼了自己,自己以正妃的身份将叶妙城带在自己身边教养,殷侧妃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所以和她作对的,应该不是殷侧妃和叶妙城。 平江王妃就将目光汇集到了叶潞城和叶妩城的身上。 这件事情泄露出来,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叶妩城了,既坏了叶倾城的名誉,又将叶倾城推到了靖国公府,若是叶倾城真的与秦韶订亲,那叶妩城在无形之中就扫掉了一个和她争萧允墨的对手。 只是叶妩城一贯的都是一副娇弱的小模样,人也是胆子又小又怕事的性子,只怕能替她出主意拍板的人多半就是叶潞城了。 她在府里查了查,叶潞城也没有什么异状,与外面接触甚少,这几日下学之后除了与叶妩城在一起,便是关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读书习字绣嫁衣。 总之平江王妃将府里内外都查遍了,也没查出什么所以然来,她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在两日后回来禀告她,消息是从女学里面被放出去的。 平江王妃将自己查到的内容告诉了平江王,平江王也只能长叹一声。 既然是从女学之中传出去的,那平江王府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了,只是不知道叶倾城在女学里面到底得罪了谁,会闹成这个样子。 64 当人垫背 叶倾城也不知道自己走什么背字。 在女学里面,总是有人时不时的朝她瞄上两眼,就是休息的时候,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那眼神也不离她的身侧,叶倾城就算是一个想的再开的人,整天泡在这样的氛围里面心情也不会好。之前那些人刻意的接近她,她觉得浑身不自在,现在又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她的闲话,她就更不自在了。 叶潞城与叶妩城在花园里见到叶倾城的窘境,远远的笑着。 “建安公主的这一手的确是高。”叶潞城对叶妩城小声说道,“先叫人去巴结她。再叫人疏远她,加上外面对她的传闻,难保叶倾城那火爆脾气不爆发出来。只要她撒泼和自己的同窗起了冲突,名声势必更坏,她那不管不顾的性子,没准就闹的动手打了人。” “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妥。”叶妩城一脸的惋惜,“她毕竟是咱们的妹妹。” “哈,她那样的妹妹。腆脸和自己的姐姐争男人,她才多大?就有这么龌龊的心思,将来没准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若是现在不将她给治服了,将来没准就没你什么事情了。”叶潞城就见不得叶妩城这样婆婆妈妈的样子。“你多好的运气,就连建安公主都看不过去,帮着你出气。” “在说我呢?”叶潞城话音才落,身后就传来了建安公主的声音,叶潞城和叶妩城忙转身行礼。 “行了,在女学之中没有尊卑。”建安公主挥了挥衣袖,走到两人中间,站定,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叶倾城。“听说平江王妃越了靖国公府的夫人明日去游湖。” “是吗?”叶潞城一喜。 “你们两个是王府的人,都不知道吗?”建安公主的眼角略带着一点骄傲的神色看着叶潞城和叶妩城。 “王妃只是续弦,与我们姐妹不是很亲。”叶潞城兴奋的说道,“难道他们是要讨论叶倾城的婚事?” “若无此意,两家为何要见面?”建安公主给了她们两人一个理所当然的眼神,“这一次,若是这个婚事得成,我替你们两个解决了那么大的一个麻烦,你们两个怎么谢我?” “公主想要什么?”叶潞城大喜,问道。 “六姐。公主殿下富有四海,哪里能看得上咱们那点小家子气的东西。”叶妩城忙在一边扯了扯叶潞城的衣袖,小声道。她说完,就见建安眼底的骄傲之意更浓了几分。 “说的就是呢。”叶潞城忙改口道,“公主殿下这等人物,只消勾勾手指,叶倾城那样的有多少就治多少。真是公主妙计一出。天下皆安。更别说是替我们家小七解决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姐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建安公主说的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熨帖的。 “你们两个就是太过耿直了。所以才被那个毛丫头给欺负了。”建安将这两人的话照单全收,随后笑着说道,“也不是我多有本事,只是找人将她与那个锦衣卫的事情稍稍的说了说。便将她给推到靖国公府。靖国公府也不失什么好惹的人家。这事情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了,若是靖国公府的人看不上叶倾城,以我看,她多半也是要离开女学的。” “为何?”叶潞城不解的问道。 “追慕定王不成,又被一个锦衣卫当街摸了,当众抱了,然后王府有意结亲,还被人家给推脱了。是我。也没脸面再在燕京城里混着呢。”建安公主笑道,“你们王妃那么护短的一个人,为了维护宝贝闺女的名誉,多半是要将她送出燕京城了,等过个一年半载的,事情平静一些,再让她回来。到那时候,你已经嫁给了你的李传胪。七姑娘也多半快要嫁给定王殿下。那时候,若是她还要胡闹,本公主也一样有办法治她。” 叶潞城和叶妩城对看了一眼,相视一笑,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 “靖国公府若是应允了这门婚事,对你们来说也是好事一桩。如果叶倾城都订亲了还这么胡乱折腾的话,想来这名誉就彻底的臭了。靖国公府也是有脸面的人家,能容的了这样的未来媳妇吗?闹上了我父皇那边。两家的面子都不会好看。要是叶倾城被退了亲,除了远嫁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建安公主胸有成竹的说道。“那时候她就彻底的滚出了燕京,再也不会碍着你们的眼了。” “还是殿下深谋远虑。”叶潞城满脸堆笑的看着建安。 建安公主回眸看了一眼叶妩城,发现她有点忧心忡忡的。“你又在想这样对叶倾城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对不?” “殿下……”叶妩城微微的垂下了头。 “我就说你啊!”建安公主抬手顶了顶叶妩城的脑门,“总是替别人想找个,想那个的,怎么就不想想自己?你还想不想当我的嫂子了?” “想。”叶妩城面色一红,还是喏喏的回了一句。 “那不就结了吗?”建安公主笑道,“若是被叶倾城当了我的嫂子,那我才真的要呕死了。你还有心思去替她想,你先想想你自己吧。” “公主教训的是。”叶妩城略一屈膝给建安公主行礼道。 叶倾城蹲在一边托腮出神。黎箬凑了过来,“心情不好?”看得出来,叶倾城一副便秘了的模样。 “是啊。是人都看得出来了。”叶倾城朝她斜了斜眼,“你说咱们几个将来就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吗?”叶倾城闷闷的说道。 叶倾城的话正戳中了黎箬的心底。她自从打大漠回到京城,就一直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回来之前,父亲将燕京城说的如何如何的美好,是不假,这里繁华的程度较黎箬如同土包子进城一样,开始几天还欢喜的不得了,可是现在越是蹲就越是没意思。 祖母力图让她成为一个淑女,可是她从小在大漠野惯了的,又怎么能受得了京城的拘束。 叶倾城话音一落,黎箬就猛然一按叶倾城的肩膀,“说的就是!你我若是男子。又何苦受着这样的拘束!” “倒也不全怪咱们是女子这件事情。”叶倾城被拍的一呲牙,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咱们大梁已经对女子十分的宽容了。”她转眸看了看叶妙城,“你读书那么多,只为了将来嫁一个男人?” 叶妙城莫名中枪,本是陪着叶倾城发呆的,猛然被问道,也是一怔。她托腮想了想,“总是要嫁人的吧。” 黎箬很看不上的来了一句,“没出息。” 叶妙城被黎箬说的微微的垂下了头,“那我还能做点什么?”她也有点低沉下去,她这不尴不尬的出身。 “我想当武将,想我爹那样!”黎箬无限神往的说道,随后她一拱叶倾城,“你呢?” “我?”叶倾城也是一怔。她还真没想到来了古代要做什么。才穿越的时候,她想的是怎么逃离那个奴隶贩子,等逃出来之后,想的又是怎么能好好的活下来不被抓走。等着她糊里糊涂的当上了这个洛城郡主之后,好像真的没想过要做什么,除了十分想去看看孝仁皇后那边有没有回去现代的办法之外,她也不做它想了。她还能做点什么?如同她的老乡加前辈孝仁皇后那样叱诧风云?好像有点不现实,毕竟她学的东西太单一。只是会打打杀杀,更何况,在这里,她那打打杀杀的技能看起来有点拿不出台面。这里她遇到的萧允墨,秦韶,武功都很好,就连那夜在国子监遇到的偷书贼,身手都高过她,真是太打击人了。 “你要是想不出要做什么。干脆与我一起当将军去!”黎箬用肩膀撞了一下叶倾城。 “呵呵。”叶倾城讪笑了两下,“去哪里当?” “我已经和父亲说了,我要报名明年的武举考试。”黎箬说道,“你和我一起啊。万一咱们考中了呢?” 叶妙城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两个人,一脸的匪夷所思。 “大梁好像还没有什么女武将吧。”叶妙城说道。 “对了。”叶倾城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锦衣卫的南镇抚司是不是负责卫戍,抗击外敌的工作?还兼任陛下的侍卫。” “对啊。”黎箬笑道。“每年南镇抚司会从武举学子之中选拔人才呢。” 若是当了皇帝的近卫,岂不是可以进皇宫了?偷看孝仁皇后的手稿指日可待啊。 艾玛,叶倾城动心了。 “去不去?”黎箬见叶倾城沉默不语,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臂摇晃了两下。 “去!”叶倾城一拍大腿,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黎箬激动的一把揽住了叶倾城的肩膀,“太好了!我爹说,只要找到一个肯和我一起报名的,他就准我去。”黎箬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的,看着叶倾城的脸蛋,只恨不得一口亲上去才好。 我靠!叶倾城的嘴角一抽,合着这死丫头是拉着她当垫背的啊! 65 日后将荆棘满路 去字都说出口了,收都收不回来,叶倾城很怀疑现在她要是改口的话,黎箬很可能会扑上来掐死她。那一声“去”被叶倾城说的豪气干云,倒是惹的附近几个女学的学子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叶妙城忙拽了一下叶倾城的衣袖,“郡主!”她急了,“这种大事不是要回去和父王还有娘娘商量一下吗?”叶倾城那说风就是雨的个性,话都说出去了,要是再被有心人听到,岂不是又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这倒并不怕。”叶倾城略沉思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也想,咱们这一辈子就庸庸碌碌的混日子。倒不如找点真正想做的事情做做。” “对啊!”黎箬大感叶倾城是她的知音,“你们窝在京城之中,看的是满眼的繁华,但是又怎么能体会到大漠落日的那种壮美与辽阔。”她豪气顿声,想起自己与父亲在大漠的日子,虽然过的清苦,但是每天都很充实。而回到京城上女学,待嫁的日子。每天都那么的难熬。 “将来若是找个靠谱的夫家还好,但要是找到一个不靠谱的呢?”黎箬对叶妙城说道,“难道你的满腹经纶也要随着一个庸碌或者根本就不喜欢你的丈夫埋没掉吗?” “这……”叶妙城脸色有点微微的发白,她这身份不上不下的,说起来也是出自王府,可却是一个庶女,要看着各位姐姐的脸色过日子,以前的叶倾城对她诸多的挑剔与厌恶,而现在的叶倾城却是对她真的很好。可是这样的日子又能过多久呢?将来嫁人,就是选人家,她的出身都注定没有几位姐姐嫁的好。好坏都是另外一说了,要是如黎箬说的那样,遇人不淑,王府之中又没人替她撑腰,她的日子要怎么过? “其实黎箬说的很对。”叶倾城握住了叶妙城的手,“与其让人抓住自己的人生,倒不如自己将自己的人生抓在手中。咱们大梁之中不乏这样的女子。” “那我也要报名吗?”叶妙城有点胆怯的问道。 “你想的话,也可以的。”叶倾城笑道,“但是若是你觉得这条路太难,可以选其他的路来走。考文试。” “我和你们一起。”叶妙城想了想,还是一咬唇。 “那你可要吃苦了。”黎箬看着叶妙城爽朗的一笑。 “只要你们不丢下我,我不怕。”叶妙城心一横。她母亲叫她跟着叶倾城,那她就跟着叶倾城好了。反正总是错不了的,尤其失忆之后的叶倾城是真心的拿她当成姐妹。叶倾城有郡主的封号,将来即便有什么岔子,也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那是自然。”叶倾城爽朗的一笑,一把也揽住了叶妙城的肩膀,“你可是我的美人儿呢!我咋会舍得丢下你不管。” 叶妙城不管最初是出于什么心接触的她。但是叶倾城看得出来,叶妙城是坚定的跟在自己的身后的,她很少有朋友,她这个人还有点邪性。认准了就是认准了,不会变。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美人儿!”黎箬不甘示弱的将叶妙城与叶倾城一并揽住,骄傲的说道,“以后咱们就共同进退。” “你们两个!”叶妙城本来已经被叶倾城调戏的脸皮子微微的发红,现在更是红的好像要滴出血来一样,她无语的看着与她抱在一起的两个疯子,只能默默的叹息,但是心底却是被融入了一片暖流。不由得也跟着轻笑了起来。 “还笑的出来?”远处的叶潞城和叶妩城看到三个抱在一起的少女,叶潞城的嘴角就是一撇。“疯疯癫癫的当众搂抱,成何体统!叶妙城也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这大概便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建安公主看着那三个人在阳光下笑的十分的欢畅,也觉得甚是刺眼,那三张脸上的笑容笑的真挚赤诚,毫无芥蒂,还带着几分肆无忌惮。看着惹眼的紧,她哼了一声,却忽然也有点羡慕那样的笑。“你们家的那个庶出之女巴结不上你们两个,也只有紧紧的抓住叶倾城了。左右她也是个郡主。” “都说是庶出了,小家子气。”叶潞城冷哼。“如今更是跟着叶倾城后面发疯,我看她将来能落一个什么好。” “当初你听我的,让叶妙城的美艳之名远播京城,不是已经让叶倾城对她心生嫉妒了吗?我看前段时间叶倾城对你们家的那个庶出之女都是呼来喝去的。”建安有点奇怪的问叶潞城。“怎么她们两个现在关系依然这么好?” “谁知道呢。”叶潞城眼底闪过了一丝鄙夷,“自从她失忆回来,就好象变了一个人一样。我看她说的不错,脑子是真的坏掉了。” 建安公主闻言。掩唇一笑,“你们两个也是够了,居然会拿一个脑子坏掉的人没办法。” “谁叫她命好。”叶潞城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们两个却是命苦的,没了母亲。人家可是有王妃护的严严实实的呢。”随后她看着建安公主嫣然一笑,“好在老天垂怜我们两个,得以认识公主您。” 叶潞城一心捧着建安公主,自然是不忘捎带上拍她一个马屁了。 叶倾城与叶妙城在回王府的路上有点沉默。姐妹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长叹了一声。两个人都明白,今日在女学之中决定的事情。回去只怕是过不了平江王和平江王妃的两道坎儿。 别看平江王妃平日里什么都顺着叶倾城,但是这种事情就难说了,毕竟那是要出去抛头露面的事情,她堂堂一郡主,和一群老爷们去争抢饭碗,还要带着自己庶出的姐姐,就算最后做通了平江王妃的工作,到了平江王那边也难。平江王还是好面子的人。要是叶倾城和叶妙城真的考上也好说,考不上呢? “准你考虑三天。”叶倾城见叶妙城犹犹豫豫的,“你回去也和你母亲说一说。” “恩。”叶妙城点了点头,沉默了下去。 “这种事情,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叶倾城说道。“一旦说出去,咱们就没有后路可退。你可真要想好了。”面子是一方面的事情,她们如果走着寻常的路,会按部就班的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一旦想要将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那便是一条荆棘满布的道路。叶倾城自己是不怕吃苦的,可是叶妙城不一样,那花儿一样娇艳的少女。能不能吃得消外面的风霜雪雨,这都不好说。 晚饭后,叶妙城思虑再三,还是去了自己母亲的房间,将今日的事情和殷侧妃说了一遍。 殷侧妃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好不容易,她才抚平了提在胸口的一口气,“你们几个孩子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殷侧妃细细的皱起眉头来说道。“那黎家的小姐是马背上长大的人,去考武举自是有她父亲的推荐,你与郡主会什么?”殷侧妃觉得此事绝对不靠谱。 “我有母亲传授过的医术。”叶妙城说道,“若是她们能考上,我想我也能帮上忙吧。” “胡说!”殷侧妃不赞同的摇头道,“我传你医术,只是为了让你趋吉避凶,不受人害。多一个技能保护自己,你当军队是那么好进的吗?” “母亲,您让我跟着郡主为的是什么?”叶妙城站在秦侧妃的面前,咬着唇,隔了半晌才冒出了一句。 殷侧妃微微的一怔,“还不是为了你的将来?”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让女儿去试一试呢。”叶妙城抬起眸光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难道一身医术埋没在这后宅之中,这一生一点遗憾都没有吗?” “这……”殷侧妃的神色稍稍的一暗,她又怎么会没有遗憾?她出自太医世家,自小也是有过志向的人,可惜的很,嫁人却将她所有的志向都已经磨平了。人人都道她以庶出之女的身份能嫁给平江王当一个侧妃已经是极尽的荣华富贵了,可是冷暖自在己心,不能说平江王对她不好,可是侧妃就是侧妃。 殷侧妃有点悲切的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那么漂亮的一个人儿,本就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着的,就是因为出身,不得不屈就在别人的身后,仰人齐息,现在的叶倾城对她还好,但是看看之前的叶倾城对她的态度,再看看家中其他的小辈对叶妙城的态度,真的叫殷侧妃心底隐隐的痛。 “你……”殷侧妃的唇抖了抖,终是将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你是真的想好了要跟着郡主一起吗?你可知道她素来喜欢胡闹。” “母亲放心。”叶妙城也是拿定了主意,其实回来的路上她还是很犹豫的,但是在进门的时候,她见叶潞城翻了她几个大白眼,反而心底却是淡定了下来。 顶不济,她的日子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多少,倒不如甩开包袱放手一搏。 因为她看得出来叶倾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能说出让她考虑三天再做决定的话,那就证明叶倾城这一次也不是胡乱开玩笑。 “郡主真的变了许多。”叶妙城说道,“我也决定跟着她试上一试。” 殷侧妃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瞬间有一种女儿长大了的错觉,她叹息着点了点头,“这事情,我是说的不算的。还要看王爷和王妃的意思。毕竟咱们平江王府还没有过这种事情,你要有心理准备,日后的路不好走。” 66 死活不开口 叶妙城下了决定,从殷侧妃那边出来,就径直去了叶倾城的房间。 房间还亮着灯,叶倾城没有睡下。其实叶倾城也有点睡不着的样子。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和王妃说。毕竟之前的叶倾城也太多胡闹了点,所以导致她现在做什么都举步维艰的。 叶妙城过来和叶倾城说了自己的心思,叶倾城这才知道叶妙城原来还会医术。 唉,都说穿越人士无所不能,叶倾城就觉得自己应该是最无能穿越人士,她所学的那些东西,也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发挥点作用了。所以黎箬说要去考武举,她也是有点动心的。 只要平江王和王妃同意,她们就会有黎大将军的举荐信,所以不需要通过前面的测试,可以直接进入武举的会试,身为贵族小姐。这点权利还是有的,但是如果没有一点真是的本事,过不了考试,也一样是个笑话。 黎箬自是不用担心,毕竟她的骑射功夫都是一流的。 “我只是担心我过不了。”叶妙城有点发愁,她手无缚鸡之力,只剩下一年多点的时间,她要怎么样才能考过去? “没事,总有办法的。”叶倾城安慰着叶妙城,“当务之急是先看看怎么过家里的这一关。” 也对。这一关都过不了,其他一切都是空话。 翌日叶倾城和叶妙城早起去女学,而平江王妃则在午后依照约定早早的来到了镜湖的画舫之上。 镜湖游人如织,两岸花树林立,桃花的花期接近了尾声,但是垂丝海棠才刚刚开的灿烂,姹紫嫣红的,竞相争春斗俏。 等到了约定的时辰,靖国公府的梅氏夫人也带着家中丫鬟婆子如约而来,被王府的下人引着上了画舫之后,平江王妃亲自迎了出来。 “王妃如此,倒是叫妾身惶恐了。”梅氏夫人忙行礼道。 “您早前就是我的姐姐。”平江王妃笑着去搀扶她,“不要这么多礼,如今就当是咱们姐妹出来散散心,叙叙旧就好。” 梅氏和平江王妃一起进了画舫,分宾主落座,王府的侍女们奉上了四色的果盘,八色点心,还泡了一壶香茶。王妃勾了勾手,命船工开船。 梅氏看了看这金丝楠木桌案上摆放的物件,装东西的盘是上好的官窑出的天青,即便是富贵人家也是用不了这样的名贵器皿。瓜果皆为新鲜的东西,也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 梅氏心底就有了点数了。 平江王妃是在用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来彰显平江王府的富贵与本事。 她的心底就有点不喜。 这是在给靖国公府施压吗?郑家的这姐妹两个,过了这么多年了,却还是这种脾气。只是她心底也有数,平江王妃是在提醒她,毕竟现在惠妃娘娘正得圣宠,还有萧允墨这个儿子在撑腰,如今昭帝未曾立下储君,在皇子之中,能与皇后的两个儿子争夺一下的也就是萧允墨了。 “要说咱们两家也还真是有缘分。”平江王妃见画舫缓缓的行至湖面上,手扬了一下,撤走了一些侍女,只留了一个贴身的侍女在一边奉茶,她笑道。“你看。咱们都还是姑娘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虽然很久没有联系,但是如今又因为小辈们的事情走到了一起。” “娘娘说的是呢。”梅氏欠了欠身,笑道。 “令郎这都救了我们家洛城两回了。”王妃笑道。 梅氏谦逊的说道,“一切都是凑巧了。” “这一个巧字。可不就是缘法吗?”王妃笑说道。她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是在叹息,她都提醒的这么明显了,梅氏却是一个字都不提,这叫她可怎么说的下去。 她总不能上杆子和人家说,你儿子摸了我女儿,又抱了我女儿,怎么地你们家也要摆出点姿态来求求亲什么的吧。 梅氏就是不开那个口,平江王妃也没办法,只能将话题转移开来。说了些闲话。 看来人家是真的不待见自己家的女儿啊,即便她已经摆明车马,显示了王府的富贵荣华,人家也是不眯眼的。 平江王妃默默的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人家若是没有那么心,她愣是将叶倾城塞过去,只怕将来叶倾城也过不到什么好日子。 这事情,只能再看看了。 其实平江王妃本来是一点都不着急叶倾城的婚事的,但是外面总这么传来传去的,满城风雨。现在不担心也不行了。还真的被平江王给说中了,现在不是她去选别人,而是看看人家靖国公秦家肯不肯要她的女儿了。 答案是明显的,人家不愿意。 平江王妃心底就和烧开了的水一样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别提多煎熬了。 总算是将这湖游完,平江王妃也没什么心思逗留,匆匆忙忙与梅氏告别了之后,就回了平江王府。 梅氏回到靖国公府就去见了靖国公夫人将下午的事情说了一说,老国公夫人听完后点了点头笑道,“这个傻装的好。” “儿媳也是没办法。”梅氏笑得有点干。“好在平江王妃没真的拿话来堵我,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拒绝人家,人家毕竟也是王府,那叶倾城也有洛城郡主的封号,咱们韶儿也只是一个四品的小官。若是平江王妃开口了。我倒真的难一口回绝了。” “那平江王妃也是给咱们靖国公府留了体面的了。”老夫人说道。 “母亲是不知道,平江王妃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将皇亲的那一份气派可都是摆在台面上给儿媳看了。”梅氏苦笑,“若是人家真的看中了韶儿,只怕会去皇宫请旨,到时候咱们也没什么拒绝的余地了。” “那便早早的让韶儿定下一门亲吧。”国公夫人说道,“只要韶儿订亲了,平江王府也就不做其他想法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梅氏点了点头,不过依然面有难色,“只是韶儿现在这脾气。只怕是不肯听啊。他早就和我说过这事情,若是这辈子要成亲的话,定要找一个他自己看得上的。” “这还不简单吗?”国公夫人笑了起来,“咱们国公府已经很多年没热闹过了,这样。我就贴出这张老脸去,办一个花会,请京中的贵女前来游玩,到时候你就带着韶儿多看看。这么多人,总有能看中的吧。” “那感情好了。”梅氏终于露出了几分喜色,眉头也舒展开来,“母亲的这个主意好,咱们可以将别庄海棠园打开,现下海棠正开的艳丽。” “那地方我也是好久没去过了。就那里吧,顺便将睿儿也带去修养。”国公夫人笑道,“是个不错的主意。” 婆媳两个人就这么商量定了,国公夫人与梅氏当下就分头行动,一个叫来身边的大丫鬟们铺纸磨墨写帖子,一个叫人套车去别庄海棠园收拾园子,看看需要添置什么物品。 比起了靖国公府的忙碌。平江王府却是有点压抑。 平江王妃一回府就接到了侍女的禀告,说洛城郡主和妙城姑娘这回子正在王爷的书房里面跪着。 平江王妃一听,就觉得头皮有点发炸,无缘无故的,又跪着做什么,这是又在外面惹祸了? 她忙不迭的就跑去了书房,一进门,果然见两个姑娘在地上跪着,平江王大马金刀的坐在桌案之后,双说捏拳搁在桌案上。目光紧锁着他的两个女儿,抿唇一语不发。 平江王忙福了一福,给平江王行了一礼,平江王这才将目光落在自己的妻子身上,冷哼了一声。 “这又是怎么了呢?”平江王妃礼毕起身,柔声问道,“王爷消消气,有什么话让两个孩子起来说可好?” “这是本王不让她们起来吗?”平江王冷笑了一怔,“这是她们两个不肯起来。王妃,你养的好女儿。可真是要愁死本王了。” 又闹什么幺蛾子?王妃听的云里雾里的,她转眸看向了叶倾城和叶妙城,“你们两个姑娘家的,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地上多凉,有什么话不能起来说吗?”说完她就给叶倾城用了一个颜色,意思是叫她赶紧起来。 叶妙城有点胆怯的看着王妃,又看了看跪在自己身巍然不动的叶倾城,随再度收敛回自己的目光,也一动不动的陪着叶倾城跪着。 “你们两个!……”王妃急的走了过来。抬手想要将叶倾城和叶妙城都拉起来,叶倾城这才开了口,“母妃,不是父王罚我们的,而是我们自己要跪的。” “那是为什么啊?”心疼女儿的王妃皱眉问道。 “我与妙城想来和父王请求答应让我们参加明年的武举会试。”叶妙城话才说了一半,王妃的嘴就诧异的张开,半天都没合拢,她没听错吧! “胡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平江王妃怒喝了一声,“你们两个姑娘家,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参加武举会试,开什么玩笑!” 听自己家王妃也这么说女儿,平江王的神色倒是缓和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这一回倒是闹出了一个新的花样来。”平江王摇头叹息,“你这女儿,本王是真的没办法对她们两个了。” 67 死马当活马医 平江王都快要愁伤了,叶倾城明显就是生来和他讨债的。 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好不容易巴望着她上了女学,收收性子,看起来有点淑女的模样了,这忽然就又闹出这一出来。 平江王心底是气的很想发笑,他都不明白自家女儿的脑袋瓜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他那么多儿女,前面几个都平平安安,安分守己的长大,各自嫁娶,都没叫他操过心,唯独这个最小的,简直就和混世魔王一样。 平江王看着王妃也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憋不住笑了起来,又觉得当着女儿的面被气笑了,貌似有点不太好,只能抬手掩住唇,故作深沉的轻咳了一下,垂下头。 平江王真想不明白这两个女儿脑子里面装的都是点什么。 “母亲,就让我们去试试吧。”叶倾城跪着朝前蹭了两步,蹭到平江王妃的面前,拉住了她的手。“我保证我这次不是胡闹。” “还说不是胡闹!”平江王妃想要甩开女儿,又有点舍不得。这是她捧在手心里疼爱到这么大的人儿,她往常一直觉得,只要她做的不是特别的出格,平江王妃都能替她兜住,可是现在就连平江王妃都忍不住要扶额晕倒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母妃,父王。”叶倾城求道,”我知道我之前做过很多错事,但是这一次我绝对不会给王府抹黑。” “呵。”平江王一听,乐的更厉害了,还要怎么抹黑才能叫不抹黑?这次他乐的都懒的去遮掩一二,人斜靠在椅子上,单手垫在颌下,瞅着叶倾城嘴角就瞧了起来。 平江王觉得自己的女儿真会说笑话。 “求二位就答应我这一回。”叶倾城摇晃着平江王妃的手说道。“如果这一次不成,我就老老实实的以后再也什么要求都不提了。” “胡扯!”平江王妃这下是又气又急的,她看向了跪在叶倾城身后的叶妙城,“平日里觉得你是个乖巧的,怎么这一回你也跟着她瞎胡闹?” 叶妙城咬着自己的下唇,深深的垂下了头。 她心底也是十分的没有着落,王妃和王爷的样子一看就是气急了的,这一次,就连她都跟着叶倾城一起闹,只怕要是事情不成,她的处境就更加的尴尬了。 “母妃,父王。”叶倾城继续求道,“你们女儿我现在在京城已经是如此了,即便你们想给我找一门好亲事,人家只要听到我的名声也要掂量一二,我也知道惠妃娘娘是我亲姨母,只要母亲丢下面子去宫里求求姨母,我也不是不能找到一户好人家,可是女儿现在的名声就算是嫁出去又能如何呢?女儿未来的夫君难道不会嫌弃女儿吗?即便女儿有着郡主的名号,但是父王和母妃能护得了女儿一时,能护的了一世吗?” “有本王妃在,看谁敢动你!”平江王妃今日刚刚在秦家的梅氏夫人那边吃了瘪,心底已经是有点暗暗的不爽利。如今女儿这么一说,正好戳中了她的心事,她柳眉一竖,冷冷的说道。 “王妃先消消气。”平江王倒是听出了几分意思来。“让她说下去。”他用与刚才有点不一样的目光看着叶倾城。 依照叶倾城那种脾气性子,能说出这番话来。倒是不容易。平江王很想听听叶倾城接下来要怎么说。 “先圣孝仁皇后曾说过,吃耻而改之,则为勇也。”叶倾城说道,“女儿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处了,而且女儿也想过了,论文,女儿是真的不行,女儿也问过黎箬,武举会试分三种,其一为笔试。女儿这几日对兵书十分的感兴趣,也已经看了不少。女儿和一群文人去考那些之乎者也自是考不过。但是和一群习武之人论战却未必会输。会试其二为骑射,女儿承蒙黎箬不齐,已经将骑射功夫学习的很好,只要再加以磨练,百步穿杨不在话下。会试其三为武道,女儿相信,只要父王肯替女儿延请名师,尚有一年多的时间准备,女儿也不至于会输的很惨。三试之中,女儿能有把握赢两试,难道就一点希望都没有吗?妙城亦然。”这就像在现代考试一样,一共考三门,有两门能考满分,一门只要及格了,平均下来,分数也不会太难看对吧,只要超过绝大部分的武举,就能入选了。叶倾城打得是这个主意。毕竟她没参加过古代的武举会试,能到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她也不能就此说了大话。叶倾城和她一样,要是说道读书的方面,叶倾城就超过她太多了。骑射功夫好练,经过一年多的训练,只要肯吃苦,自然不会太差。至于拳脚功夫,到时候她再替叶妙城想办法。 “你……”王妃哪里听得进去叶倾城说的是什么,她心底一百个不愿意,甩开了叶倾城,抬手指着她的齐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倒是经过深思熟虑了?”平江王反而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略带惊奇的看着自己那个素来胡闹的女儿。 “是的。父王。”叶倾城点了点头,反手拽着叶妙城。“求父王成全。” “容本王想一想。”平江王略点了点头。 “王爷!”平江王妃大惊,“这成何体统?” “怎么就不成体统?”平江王有点不悦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本王倒是觉得她难得动了脑子。” 什么叫难得动了脑子……叶倾城无语的看着自己的父王,这以前的叶倾城是有多不遭人待见。 “王爷难不成真的同意让阿蘅去考那什么劳什子的武举会试?”平江王妃的脸色一变,大惊失色。就连声音都高了几分。 “也不是不能同意。”平江王看向了叶倾城。 他刚才已经衡量了一下,这个女儿真的是做什么都叫他操心的不行了,平日里就知道胡闹,现在居然能动脑子分析事情,还分析的颇有道理,与其让她整日在外面丢脸,倒不如找个事情给她做做,没准就收心了。 至于参加武举会试,在大梁并没有什么规定不让女子报名。而且即便是在武举会试上输了,也不见得就有多丢人,总比出个什么事情就闹的满城风雨的要强,反正他的面子都已经被叶倾城给丢光了,倒不如放手让她试试了。 透过叶倾城的目光,平江王看的出来,这丫头似乎真的有点意思。倒也不像是纯粹的胡闹。 万一成了呢?那平江王府就出了大梁建国以来第一个女武举,没准是两个,平江王府的面子上也颇有点光。 况且他毕竟还是平江王,两个女儿不至于会被人欺负去了,说不定要是搞的好的话,还能再替叶倾城挽回点面子和名誉,至于叶妙城则是增加一点砝码了。 仔细的权衡下来,平江王倒真的动心了。 他挥了挥手,对叶倾城和叶妙城说道,“你们两个起来吧。本王不是不能答应你们。但是有一个要求。” “父王请说。”叶倾城大喜。 “你啊。在这期间就给本王老老实实的。要是再闹出点什么破事情出来,本王就将你送出燕京。”平江王说道。“你要求的东西,本王会叫人全力支持,但是只能用在武举会试上,不能因为挪作它用。至于武学师傅,本王就让本王的侍卫长前来教授你们。他就是武举出身,自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哇!叶倾城眼睛一亮,“多谢父王。” 叶妙城有点懵懵懂懂的,怎么这就同意了? 她见叶倾城叩拜下去,也忙着跟着一起叩首。可是还有有点云里雾里的样子。 平江王妃完全懵了。 她急得差点眼泪掉出来,本想分辨点什么的,却是被平江王按下,平江王示意王妃暂时不要说话,而后对叶倾城说道,“先别着急谢,我还有条件没说。” “父王请说。”叶倾城现在自然是什么条件都答应,大不了就是一个嫁人呗,她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若是失败了,就替本王乖乖巧巧的嫁人去。本王给你说的是什么人家。你都不能反驳和反抗。”平江王落下了脸,板着面孔说道。“你可做的到?” “做的到!”果然不出她的料想,叶倾城想都没多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反正横竖就是她不去拼这一次,也逃不掉盲婚哑嫁的未来,对与她来说,一点差别都没有。 “好了。你们下去吧。需要什么直接和府上的总管还有你母亲说。”平江王朝她们两个挥了一下手,“你们若是真的想好好应试,好好学,明日就去找陶哲吧。若是吃了大苦,觉得坚持不下去了,只消来说一声,你们也是我的女儿,我不会笑话你们的。也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叶倾城美滋滋的拉着叶妙城跪谢了平江王和王妃,携手出了书房。 等两个人走到书房之外,叶妙城还是有点晕晕乎乎的。 “父王就这样答应了?”叶妙城两眼发愣的看向了眉飞色舞的叶倾城,呆呆的问道。 “那还要怎么样答应?”叶倾城笑着拧了一下叶妙城的齐子,“大概父王是看我太没救了,所以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了。” 68 两对姐妹的两种心思 叶倾城说的一点都不错,平江王真的是抱着这种心态,左右也不会比现在的状况更差啊。 “从明天一大早起来,你就要跟着我一起锻炼了。”叶倾城一蹦一跳的朝前走,对叶妙城说道,“到时候可不要贪睡起不来啊。我可是会去叫你的。” 叶倾城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她蹦蹦跳跳的样子自是带着另外一种充满朝气的活力,染着叶妙城拎起裙摆追了过去,“谁叫谁还不一定呢。”她也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父王答应了这个看似荒谬到不行的决定,但是父王恩准她与郡主一起接触外面的世界,她的心底也是十分的高兴。要知道她的身份一直都是不尴不尬的,若是索性是小门小户的庶女出身。倒反而豁出去参加考试走仕途这一条道路了,就是因为她出身王府,高不成低不就的,所以就这样荒废了下来。她本以为自己也就这么混混日子,听娘的话,多跟着郡主,将来王妃看在她陪伴郡主的份上,多少也会替她寻户靠谱点的夫家。嫁出去之后便是相夫教子。 而现在忽然在脚下就多了一条路可走,叶妙城的心情也是飞扬了起来,益发觉得蹦跳在她身前的那位少女漂亮的好像会发光一样。 等叶妙城和叶倾城离开,王妃的眼泪唰啦啦的就掉了下来,噗通一下跪在了平江王的面前,“王爷,怎么就能答应了这种要求了呢?” “这要求怎么了?”平江王叹息着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王妃的面前,双手将自己的小妻子搀扶起来。 他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的父亲了,她嫁给自己不免也是委屈了些,但是嫁过来之后一心一意的跟着他,对他的生活起居照顾有加,所以他的心底也是极其的喜欢自己的王妃的。就是觉得自己愧疚了王妃,所以看着王妃溺爱叶倾城,他也一直都不说什么。这小妻子什么都好,就是在教育女儿的问题上实在是有点太过从容了。 “这要求实在太过荒唐了。”平江王妃被平江王扶起来,靠入了他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平日里王爷都说是妾身对阿蘅多有纵容,可是这一次纵容她的却是王爷啊。” “你啊。”平江王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抽出了她手中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替她擦去眼泪,“叫我怎么说你好?该对她好的地方,你却又拘束她了。你觉得阿蘅平日里胡闹的时候会说出那么一番有条理的话来吗?不都是直接来横的?说什么就要什么?这一次她肯来求咱们,和咱们讲道理,就说明阿蘅是真的动了心思,动了脑筋的。我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况且你今日出去找靖国公府上的人,是不是碰了钉子了?” “王爷如何知道?”平江王妃诧异的看着平江王。 “你要是顺心如意了。刚才进来便不是那种的神情了。”平江王扶着自己的王妃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温和的说道,“你看看,人家靖国公不过就是一个三公子。都不愿意选咱们的郡主。咱们还有什么挑选的余地?倒不如让阿蘅去做点真正想做的事情,没准啊,咱们阿蘅还真的转了性子了呢。我看她这一次不像是胡闹的样子。所以我就再给她一次机会。若是她连这最后的机会都抓不住,那本王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可是……”王妃渐渐的被平江王给说动了,只是心底就是舍不得叶倾城吃苦,想想去和一群男子拼,她都觉得脑袋涨涨的,好人家的姑娘谁会去啊。且不说动刀动枪的容易受伤,就是比武切磋的时候也是难免肢体碰触,本来她女儿就有点嫁不出去的趋势了,现在这么一弄,可是真的会没人要啊。 不过看着平江王一副安心的样子,王妃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是真不知道要怎么教女儿了。 叶倾城回屋子之后根本就没闲着,而是去了厨房。让厨娘帮忙抓了几只鹅来,拔了鹅翅上的大羽,清洗干净之后修剪好,做了一支简单的鹅毛笔。 因为她要画图,古代的毛笔软趴趴的,她用来写字尚且费劲,别说是用毛笔来画画了。 她需要很多工具,既然父王已经开口答应提供资源了。那她就不用和自己的爹客气什么了。 其实她早就想要这些工具,只是一直都找不到什么由头,一个郡主没事情做,弄了一堆匕首军刺的。算是什么事情。现在有了借口,叶倾城可以光明正大的将这些装备都做出来了。 她画了一把匕首,带着血槽和锯齐,大小重量,长短都是她在现代用的习惯了的。 另外她还画了一些在现在用过的冷兵器,如连弩之类的,她一连画了好几个晚上,一直都在根据这个时代现有的工艺水平在做修改。务求做到实用和精巧。至于绳索方面,这里没有高强度的尼龙丝,但是叶倾城发现这里有一种蚕丝十分的坚韧,只是这种蚕丝很少见。叫云蚕,用这种蚕丝编织出来的绳索,细,轻,抗磨,韧性与强度都足够。 叶倾城和叶妙城变得异常的忙碌了起来,晚上叶倾城要修改画图,但是她也没让叶妙城闲着,而是根据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设计了一套拳法,让她每天晚上练习,另外教授了一些力量方面的训练。 叶妙城开始几天被叶倾城练的走路都在发飘,但是却依然咬牙坚持着。 因为这一次的机会来得不容易。她必须抓住。 殷侧妃见女儿如此的辛苦,心底不忍,几次都叫她干脆算了吧,却被叶妙城一口回绝了。殷侧妃从没发现自己的女儿居然也这么的有韧性,也就渐渐的默许了她的训练,她还将丢了很多年的医书也拿了出来,在叶妙城每天练完沐浴之后,她用按摩的手法替叶妙城熟络经脉。缓解肌肉的疼痛,同时她也炖了不少强体的补品分别给叶倾城和叶妙城送去。 叶妩城和叶潞城看着这姐妹两个神神秘秘的,还每天早上一大早就爬起来绕着王府跑圈,两个人皆是不明就里,打发了丫鬟去打探,才得知了这两个人的异想天开。 叶潞城顿时就笑趴在了叶妩城的软榻上了,“哎呦,笑死我了。”叶潞城笑的有点岔气。捂住肚子不住的说,“她们两个是嫌丢人还丢的不够多吗?居然闹出这种幺蛾子。” 叶妩城也忍不住掩唇笑着,“我就说她们最近怎么这么反常,反常必有妖,一点都不假。” “行了行了。咱们就等着看热闹好了。”叶潞城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让侍女扶着她起来,随后对叶妩城说道,“赶明儿啊。咱们就将这事情告诉建安公主,随后咱们请建安公主做庄开个盘口,看这两个死丫头到底能折腾多远。” “只是父王这次也是随性,怎么就能答应了叶倾城这么荒谬的事情?”叶妩城倒是想的有点远,不由微微的敛下了笑容问道。“难道父王胸有成竹了吗?” “哈。父王那是被叶倾城给气的没办法了,所以破罐子破摔。你看着吧,这两个丫头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叶潞城鄙夷的一撇嘴,“父王和王妃也真的是够偏心的了,什么都依着那个丫头胡闹,现在还拽上一个叶妙城。哈,咱们是都已经订亲了的,所以不怕她们乱来,叶妙城也不长点脑子,这么跟着叶倾城,将来还怎么找好人家?” “没准王妃都已经替她们相看过了呢。”叶妩城说道,“别忘记,郡主可是有一个好姨母在宫里。” 叶潞城手一挥,让房里的侍女都退下,随后对叶妩城说道,“所以我就见不得她们如此的嚣张跋扈。把咱们平江王府当什么?且不说咱们两个还没嫁出去,即便咱们两个嫁了,府里还有大哥这个世子在,现在好了,父王就知道围着王妃和叶倾城转,也不见他对咱们就有多关心。” “谁叫咱们的母妃死的早呢。”叶妩城细细的叹息了一声。 “对了,我叫人去找与那画像上相似的人,总是能找到的。”叶潞城冷哼了一声,“等我找到了,再将人带入王府,你说若是父王见到了,会发生点什么?” “我怎么知道?”叶妩城娇弱的一摇头,抿唇笑道。 “我看多半会分了父王的心思。”叶潞城一歪头,略带傲慢的说道,“王妃要是多一个对手的话,只怕也没那么多心思放在叶倾城的身上了。” 翌日,经过两姐妹在女学的刻意渲染,不出一日的时间,整个国子监就知道叶倾城和叶妙城还有黎箬要报来年武举会试的事情。国子监顿时就沸腾了,还将这桩事情当成一个笑话来说。太学那边的学子有不认识叶倾城和叶妙城还有黎箬的也在休息的时候透过矮墙朝女学这边张望,只把望着一堵这堪称京城故事最多的郡主的芳容。 69 锻炼其心志 对于周遭投递过来的诡异目光,叶倾城和黎箬熟视无睹,而叶妙城就有点心底发虚,她的情绪变得有点低落,就是休息的时候也不愿意出书房的门。 叶倾城看在眼底,只能微微的叹息,“你若是连这一点小小的门槛都过不了的话,将来你要怎么站在校场与人比试拳脚,你还以为只是大家关起门来打的吗?会有很多考官还有围观者。”这一次她没将叶妙城护在身后,而是略带凉意的说道,“若是你连看都怕别人看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不如回家老实的等着父王与母妃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去。也不必跟在我身边遭受别人的非议与白眼。” 其他事情她可以替叶妙城挡下来,但是要直面这些,她却是无能为力。唯有靠叶妙城自己扛过来。 叶倾城与黎箬一个是穿越来的,一个是从小生活在漠北的人,两个人都有点野性,均不受京城俗礼的约束,有点我行我素的意味在其中,两个人都是那种给你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的心思,自是不会将别人的目光放在眼底。 而叶妙城却是和她们完全不一样,她是规规矩矩后宅里面教养出来的姑娘,平日里循规蹈矩的,也一直都小心翼翼。因为身份比较尴尬,所以一直都怕有什么错漏被家中其他人抓住,如今猛然一遭受这样的目光自是有点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 她十分委屈的看着叶倾城,眼圈也有点微微的发红。 为何郡主不安慰她两句,反而还在一边说风凉话?自打决定跟着叶倾城以来,第一次叶妙城有了些许的动摇,难道叶倾城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是准备要看她的笑话了吗?还是自己的决定太过轻率,没有考虑好前因后果,就跟着叶倾城一起胡闹。叶妙城心底越是不安,整个人就越是想躲起来。 这女学巴掌大的地方,她怎么也躲不开别人异样的目光。 黎箬看着叶妙城那难受的样子,心底不忍,拽着叶倾城的衣袖,将人拎到了一边,“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姐姐,你这么说会不会无情了一点。”黎箬小声问道。 “既然选了这一条路,哪里会有什么鲜花和掌声?”叶倾城站直了自己的腰背,无畏的接受了那些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淡淡的说道,“如果她连这点小挫折都过不去,还谈什么未来,不如趁早嫁人。走上这条路,练的不光是身体,还有心志。只有心志坚定着,才能走到最后,你自幼在军营之中长大,难道看到哪一个畏畏缩缩的人能在战场上有所作为吗?” 叶倾城的话说的黎箬一阵的汗颜,她倒是真的小看了叶倾城,她听闻过叶倾城的传说,接触下来虽然觉得她不是传闻之中那样的人,但是多少也会受点谣言的影响,她是与叶倾城谈的来不错,但是也带着一点对叶倾城的鄙夷,觉得叶倾城也不过就是因为出身好。顶着郡主的名号,所以才为所欲为,没什么真本事,这一次她拉着叶倾城一起也是为了自己能博得父亲的同意,完全没想过叶倾城会真的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 但是听完刚才叶倾城说的那一番话。黎箬真的是被震撼了一下,她的心底生出了几分惭愧之意,她看叶倾城的目光也变得肃穆了起来。 “我以前也只以为你答应与我一起报名只是为了好玩。”黎箬压低了声音说道,“如今看来,是我错了。阿蘅,受我一拜,日后我必然不再小看你。” 叶倾城被黎箬突如其来的一拜给吓了一下,她忙扶住了黎箬的手臂,“你和我客气什么?咱们是好姐妹。”叶倾城笑了起来。没想到自己针对叶妙城胆小说的一番话,倒是赢得了黎箬的真心尊重。可见黎箬这个姑娘心胸坦荡。有错就认,是一个绝对直接结交的人。其实黎箬完全可以不说这些的,憋在心底,叶倾城也没看出她其实还存着对自己的几分鄙夷之心,而现在黎箬坦荡荡的说出来,这份胸襟,只怕是大部分的男子都追赶不上。 黎箬与叶倾城相视而笑,彼此倒是对对方都重新认识了一番。叶倾城就喜欢黎箬这样单纯坦荡的。 叶倾城与黎箬还是相携来到了叶妙城的面前,黎箬在她的身侧坐下,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 “我刚才说的话是重了点。”叶倾城也带着几分歉意说道。“但是你是个聪明人,自己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你书读的比我好,书本上的道理也懂得比我多。我记得有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我们平时锻炼就是劳其筋骨,而现在你若是能对周遭的非议坦然处之,坚定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便是增益其所不能了。”叶倾城说完就有点苦恼的挠了挠头,“哎呀。劝人的话我也不怎么会说。你就凑合着听。” 叶妙城抬起了梨花带雨的俏脸,看着叶倾城满脸憋的通红,站在自己面前直挠自己的脑袋,她的眸光清澈,透着对自己的关切与关注,倒不是假装便能装的出来的。叶妙城的心底就微微的一动。 是她想的太狭隘了。郡主说的一点都不错。如果她连这个门槛都过不了的话,还怎么指望自己能度过以后的困难。 人就是喜欢钻牛角尖,钻的时候痛苦万分,百思不得其解,等退一步去想。便是海阔天空,心情与心境会变得完全不一样。叶妙城现在就是这种感觉,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宛若置身在险峻峰前,极目远眺。身前是高峰峻岭,充斥着无数的沟坎,如果她只是留在原地看,再也看不到山峰对面是什么样的风景,而若是她迈出步子,将那些险峰峻岭踩在了脚下的话,那何尝不是另外一种豪气与骄傲。 是她以小人之心去揣测叶倾城了。 叶倾城真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叶倾城坦坦荡荡,即便是以前的叶倾城,对她的不喜欢也是挂在脸上的,丝毫不加以掩饰,所以她真的是想多了。叶倾城若是邀请她一起,便没有害她之心,况且之前叶倾城也说给她三天时间去考虑,是她自己下的决定。既然决定了,那边要坚定的走下去。 路是自己选的,也必将由自己去走完,哪怕处处陷阱,荆棘满路。 叶妙城想明白之后,纤细的心灵就变得强大了起来,虽然她目前还不如叶倾城和黎箬那样做到对投射在她身上的异样目光熟视无睹,但是已经不像是刚才那般唯唯诺诺的瞻前顾后了。 她试着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和黎箬与叶倾城两人相视一笑,“我叫你们担心了。”她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才是我好姐姐。”叶倾城见她的目光变得坦然起来。心里的一口气终于稍稍的松了点,她话说的恨,还真挺怕失去叶倾城这个好姐姐加好朋友。 她的朋友真的是用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所以叶倾城就格外的珍惜这些。 下雪的时候,叶倾城和黎箬一边一个昂首挺胸的将叶妙城夹在中间,从人群之中走过,叶妙城的脸上红红的,虽然接受各种“注目礼”叫她羞愧难当,但是看着叶倾城和黎箬两个和没事人一样,她也试着放宽自己。强迫自己抬起头来。 等走出了国子监的大门,上了王府的马车,叶妙城才松了一口气,拿手拍了拍胸脯,“我竟是比跑了一圈王府还觉得累。”她对叶妙城说道。 “你就是脸皮太薄。”叶倾城抬手拍了拍叶妙城的肩膀,以资齐励,“你就当那些看你的都是一棵棵大白菜就是了。被一堆大白菜看了,有什么可怕的?” 叶妙城忍俊不禁噗哧一下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好失态,忙又用手帕掩住了自己的唇。“若是真的被一堆大白菜看着。那才真的是很可怕呢。”叶妙城笑说道。 “也对啊。”叶倾城莫名的脑补了一下大白菜长眼睛的样子,一阵恶寒袭来,打了一个寒颤,“咦,好恶心。”她受不了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都起鸡皮疙瘩了。 叶妙城被叶倾城逗的笑的更厉害了,不过这一笑,倒是真的觉得被人多看上两眼也无所谓了,她又没有做错事情,为何要心虚? 只是想想自己的同窗们被叶倾城形容长长着眼睛的大白菜,她就越想越好笑。 王府的书房之中,平江王正听着一名手下的汇报。 “你是说这一次郡主的事情都是小六说出去的?”平江王的眉头稍稍的一皱,有点与其不悦的问道。 “是。”手下不敢隐瞒,将调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个明白。 “建安公主也跟着参与?”平江王听完之后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手指在桌子上不耐的敲了敲。 “属下查到是建安公主将话放去了太学那边。”那手下说道。 “恩。起来吧。这是赏给你的。”平江王将桌子上的几张银票递给那人,那人接了后欢天喜地的离开。 70 有位高人 等那人离开,平江王的脸色就彻底的黑了起来。 小六这是在搞什么鬼,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虽然说叶倾城报名的事情不算是什么丑闻,但是毕竟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叶潞城身为叶倾城和叶妙城的姐姐,不帮着遮掩或者对两个妹妹加以齐励也就罢了,怎么能拿这事情当笑话到处去说。自己平江王府的人尚且如此了,还指望外人如何。 小六真是糊涂啊。这几年的女学真是白上了,连最基本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都不明白。 平江王心底不悦,拂袖站了起来。这样的女儿年底便要出嫁到李府之上,若是还是一如既往的拎不清,只怕将来要闹出更大的事端出来。 平江王也甚是头疼,这些事情本应由她们的母亲去说,可惜她们的生母已经故去,现在的王妃因为身份尴尬,也不太好去和她们开这个口。真是麻烦啊。平江王长叹了一声,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他儿女众多,也都一一的费了心思将儿女的婚事安排的妥妥当当,燕京谁不知道他平江王的儿女亲家们都是强的。他最希望的便是家族和睦兴盛了。可是现在小六针对叶倾城,真心的叫他很不悦。叶倾城的毛病是多,各种烦心事情操不完的心,但是叶倾城却没有害自己姐姐的心。 这是一件报考的事情,叶潞城就拿出去当笑话说,只怕之前的几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的,也多半和叶潞城还有建安公主脱不开干系了。 平江王甚是气恼,建安那孩子年纪也不大,怎么这么好管闲事,还将手伸到了他的王府之中,看来寻个时候,他也要和陛下说道说道了。只是怎么说,这个要废点思量,总不能跑去和昭帝说,“管好你女儿,别没事找事乱管别人家闲事。”人家是皇帝啊。 平江王正在心烦着呢,叶倾城就捧着自己画好的图来找他。 平江王将心底的烦闷压了压,毕竟叶倾城很少因为正经事情来找他。以前见了他就和老鼠见到猫一样,跑的比逃命还要快,生怕被他揪住就是一顿臭骂。 见过礼后,叶倾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平江王饶有兴趣的听完就对叶倾城找了招手,“来吧,将你画的东西给本王看看。” 他对叶倾城所画的东西甚是好奇。 叶倾城将自己熬了几夜画出来的东西呈递给平江王,平江王一看目光就直接被吸引住了。 他仔细的一张张的翻阅完毕,从中间拿出了一张图。“这是你想出来的?”他指着画图上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兵器问道。 “是。”叶倾城大言不惭的说道,眼镜都没带眨的。她外表镇定,心底却是在嘀咕。万能的穿越大神,可前往不要叫她穿帮露馅啊。这个地方可不止她一个穿越者,先圣孝仁皇后就是她的老前辈,所以难保没有别的穿越者先与她画出这样的图来。 “这是什么?”平江王仔细的看了叶倾城在边上标注的文字,随后按照叶倾城给出的尺寸比划了一下,比普通的刀剑要短,比匕首之类的又要长,刃口比剑要宽。刀是单面刃,而这兵器却是双面刃。 “这是短剑。”叶倾城指着图说道,“女儿想将一般的剑缩短,加厚,变宽。” “为何要做这样的修改?”平江王不解的问道。 “父王不觉得在近战的时候长剑回转的半径过大,费时比较长吗?而是刀遇到剑,用剑者的力量若是稍稍小于刀的话,便是会落在下风。再加上灵巧不足的话,会吃大亏。”叶倾城说道。 平江王听完就是眼睛一亮,“你自己在房间里想出来的?” “呃……”叶倾城的脑子飞转,“实不相瞒,父王,我流落民间的时候遇到一个高人,他教了我不少东西。我虽然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但是他教过我的事情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高人?”直觉上平江王就认为叶倾城在扯淡。但是叶倾城一本正经的在扯,平江王也找不出什么错漏的地方,只能姑且相信她的话,其实平江王并非文弱王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军中历练过的,还曾经跟随定远大将军出征过,所以对兵器的长短以及利弊都十分的了然于胸。叶倾城说的并非胡话。 “他还说过什么?”平江王问道。 “这种短剑不光能完成长剑的刺,挑等动作,还能做出刀的砍以及劈的动作。”叶倾城说道兵器,那便是如同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当然她还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有所收敛的,她连比划带说。说的头头是道,让平江王一边听,一边想,一边点头。 叶倾城所画的短剑可是大有来头的。 古罗马帝国就是靠着这种好用趁手的兵器横扫欧洲大陆。这种短剑的出现让罗马人在短兵相接的时候总是可以站与上风。 在现代,叶倾城也有这么一把罗马短剑的改良版,还用的十分得心应手。叶倾城一边说,一边想,要是能给她一把枪那就更好了…… 等叶倾城将所有的图纸的都讲解完,平江王这才回过神来,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 刚才那个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叶倾城吗?平江王忽然觉得叶倾城说要去参加武举会试说不定真的会一鸣惊人啊,因为他现在已经被女儿给惊到了! “你的这些都是从高人那边学来的?”平江王按压住自己澎湃的心潮,看似平静的问道。 “是。”叶倾城自己虚构出一个高人,就一股脑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高人身上。“女儿失踪那些日子便是在山里和高人一起学习,他不光教了女儿这些,还有兵书与近战搏击。野外生存等等。” “这么说这次会试,你是胸有成竹了?”平江王这才显出有点吃惊的样子。 “不敢说胸有成竹,但是应该不会太丢父王的脸面吧。”叶倾城笑着抓了抓脑袋。 “你说那高人还教你排兵布阵?”平江王问道。 “是啊。”叶倾城觉得自己撒谎的本事已经修炼到一定境界了,完全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行了。图纸留下吧。”平江王说道,“半个月后,父王就替你将这些东西都做出来。你既然这次有心学好,父王必定会全力支持你。你也不要辜负了我与你母妃的一片心意才是。” 得了平江王的允诺。叶倾城高兴的忘了形,直接扑到了平江王的身上,抱着他的脸,在脸颊上亲了一下,“谢谢爹!”等她亲完了之后就囧了!这特么的是叶倾城的亲爹,不是她亲爹啊,艾玛!混乱了,这是古代叶倾城的爹啊!叶倾城与平江王两个都愣住了。叶倾城抱着平江王的脖子,与他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对看着,良久,平江王才皱了皱眉,“成何体统!”他轻轻的呵斥了一声。 “是。”叶倾城这才回过神来,站好,行礼。 “下去吧。”平江王挥了挥手。 叶倾城和兔子一样马上溜了出去。 见自己女儿瞬间跑没影了,平江王就又有一种垂足顿熊的感觉。怎么逃离他的感觉就那么好吗?叶倾城跑的和被鬼追了一样!他有那么面目可憎吗? 不过平江王过了一会却是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微微的一笑,儿女们都大了,已经很久没人对他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了。被叶倾城那么一亲,他又觉得替叶倾城操了那么多的心似乎也没白操,这么多儿女里面,也只有叶倾城敢对他这样了,其他的碍于他的地位和威仪,面对他的时候都是谦和有礼,礼数是周全了,却少了一家人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叶倾城也是被自己的举动给吓到了,艾玛她亲了一个老男人!叶倾城好纠结,虽然自己便宜爹长的也不错,属于风韵犹存那种的,可是她在现代连那个人的脸都没亲过啊。两个人还处在拉拉手的阶段,只是他对她照顾有加,所以她渐渐的产生了一份信赖与依赖而已。 唉,叶倾城放缓了自己的脚步,缓缓的走回自己的蘅芜小筑,微微的愣神,看来她已经在适应自己古代的身份了,就连叶倾城也产生了一份混乱,她到底是现代的那个叶倾城,还是大梁朝的洛城郡主叶倾城。 翌日是女学沐修,早上王妃就派人送来了一套新作的衣衫,让素和与素清伺候着叶倾城换上。 “这是要出门吗?”叶倾城看着自己身上那套华丽的衣裙,好奇的问道。 “郡主难道忘记了吗?”素和一边替叶倾城梳头,一边笑说道,“今日靖国公府办了一个观赏海棠的游园会,王妃娘娘不是和郡主说过了要一起前去的吗?还带着妙城姑娘。” 呃,被素和这么一说,叶倾城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几天前王妃就和她说过了,只是她这几天心思都在画兵器和改良兵器上面,倒是真的将这茬给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 靖国公府办的赏花会啊,那不是可以见到那个帅气漂亮的锦衣卫了吗? 对了,他的腰牌还在她这里呢!瞅她这记性!叶倾城一拍自己的脑门,怎么什么都忘记了! 71 早春丽色 平江王妃是狠狠的憋了一口气在心里。 在她的眼底她的女儿什么都好,谁年轻的时候没个记挂的人?那些养在深闺里面的贵女们,谁敢打包票全部都是连个暗恋的对象都没有的?大家都是从少女时代过来的,谁不知道谁啊。大梁的男女大防本就没有其他地方那么严重,年轻的男女见面的机会很多,平江王妃就不相信,别人家闺女都是老老实实的,连漂亮小伙子走过都不会多瞅一眼。 她的女儿只是比别人的胆子大了一些,敢于站出来去主动追求而已,平江王妃打从心底里也没觉得自己女儿做错什么。但是事情无巧不巧的就在于,她女儿喜欢的人已经订亲了。这就有点棘手。当然叶倾城闹得也太大了一点,所以才被人诟病。只是现在叶倾城自打从边城回来已经改好了,变得多乖巧,多有上进心,外界还拿她女儿当个笑话看。 挑她的女儿!?她倒是要让靖国公府的人看看他们错过的是多漂亮的一个姑娘。 所以她不声不响的专门替叶倾城与叶妙城去做了两身新衣裙,都是广袖轻纱,走起路来裙摆如同波纹一样的流动,宛若仙子凌波踏浪一样。她倒不怕叶妙城抢了叶倾城的风头,今日去参加赏花会的人哪一家不是盛装出席。她没必要让叶妙城去衬托她的叶倾城,而是要让这两个人一出场,就能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她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沦为她平江王府的陪衬,如今她去找的不光是叶倾城的面子,还有整个平江王府的面子,她才不会落一个刻薄庶女的名头。她就是要让平江王府的庶女都压别人家嫡女一头。看看还有没有人敢轻视了平江王府。 她还让人去陪着这两套衣裙专门打造了两套首饰分别送去了叶倾城和叶妙城那边。 说起来靖国公府已经很多年没举办过花会了,自打靖国公世子与世子长子在边关殒命之后,这靖国公府的人就再没心思举办过。要知道当年的靖国公府花会可是每年春季大梁最惹人的盛会之一。原因很简单,靖国公府的花会可是促成了大梁历史上两对帝后,这两对帝后都是在靖国公府的花会上相识,最后相伴一生。所以靖国公花会就备受燕京贵胄的推崇。花会不光是赏花,还有才艺比拼,每年靖国公府都会拿出不少好东西奖励才艺出色者。 大家也并非只是看重靖国公府拿出来的奖励,而是为了争那一份荣耀,并且也有人说过,靖国公府的花会是有神明庇佑的,若是在靖国公府的花会上能看到有缘人,便是一桩雷都劈不散的好姻缘。就连陛下和皇后都乐见其成,愿意撮合。 所以靖国公府决定重开花会,让整个京城的贵胄都十分的兴奋。 靖国公府的花会名气之大只有叶倾城这个外来户和黎箬这个大漠来的土包子两个人懵懵懂懂的完全不知情而已,叶妙城倒是有所耳闻,但是被叶倾城天天训练体能训的跟狗一样累,哪里还有脑子去想什么花会不花会的事情。这三个人比起京城其他的贵女来说,到真的成了异类了。 即便是在女学里面,三个人听到别人在休息的时候谈论起花会来,也没放在心上。叶倾城一门心思想的都是怎么改良她的武器,黎箬想的是如何吃好和完善她的拳脚功夫。叶妙城则是抓紧时间有空就休息,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叶倾城被按在椅子上折腾了半天。曹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老嬷嬷,以前是伺候惠妃娘娘的,那眼界比一般的嬷嬷不知道要高多少。经过她的巧手装扮,叶倾城站在镜子前看了看,就连自己都吓了一跳。铜镜里映出了一个仙气十足的少女形象,发挽双环,分别用明珠缀于乌黑的发间,在右边的鬓角便斜斜的簪了一枚点翠白玉嵌石榴石的小花簪,点翠的叶片,石榴石的花心。白玉的花瓣,整个簪子清新淡雅,将少女那种特有的俏皮淋漓尽致的衬托了出来,白玉水滴的小耳铛将她的耳垂上的皮肤也衬的柔柔嫩嫩的。眼眉之间淡扫粉黛,一双眼睛顾盼生辉,带着一层琉璃一样的光泽,朱唇一点如染,紧紧是用了很少的胭脂膏子就让叶倾城整个人都鲜活靓丽了起来。 “妈呀。曹嬷嬷。你将我打扮的这么漂亮,我连路都不会走了。”叶倾城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顿时就觉得手脚都没地方放,无奈的回眸看着曹嬷嬷。 她的话将一屋子人都给逗乐了起来。 “咱们郡主天生的好颜色,只是稍稍装扮,便是可以甩别人好几条街。”素和掩唇笑道,最后替她在腰间挂上了一只香囊,香囊是淡鹅黄色的,结着长长的穗子。行走之间更显得腰肢纤细摇曳。 哎呀,没,不然一定自拍一张留着臭美,叶倾城有点遗憾的想到。 等曹嬷嬷和素和素清送着叶倾城出门。叶倾城真的觉得自己走路都有点同手同脚的,她步伐素来大,一走一股子女汉子的气势油然而生,而这裙子也着实的仙气十足,让叶倾城忽然觉得自己迈的步子大了,简直就有点亵渎这裙子一样。原来穿的漂亮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叶倾城炯炯有神的想到。 在经过花园的时候,叶妩城和叶潞城已经用过早膳相约在院子里散步。见叶倾城这般模样带着人经过,两个人均是微微的一怔,等人走远了,叶潞城这才狠狠的揪下了身前的一枝迎春花。眼眉之间带着几分嫉妒和不平,“神气什么,打扮的再漂亮去了也是丢人现眼。” “六姐,不要这么说。”叶妩城强压住心思的嫉妒与怨恨,眼眉淡淡的对叶潞城说道,“她这番样子,也是代表着咱们平江王府的脸面。” “哈。脸面?”叶潞城闻言顿时不屑的笑了起来,“咱们平江王府什么时候沦落到要靠她去撑门面了。叫我说王妃就是偏心,凭什么你和我去不了花会?再怎么说,咱们也还都没有嫁出去。” “咱们都定亲了。”叶妩城淡笑着,“六姐也不用生气,谁都知道花会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也对。”被叶妩城这么一说。叶潞城才稍稍的觉得自己心底好过一点点,“建安公主也会去,到时候也不见得她就能讨到什么好。别到时候再惹上一身腥臊回来,那时候丢的可就不光是她一个人的面子了。咱们不去也是对的,免得和她一起丢人。” 叶妩城再没接话,只是恬静的笑着,但是却悄悄的捏碎了手边的一朵迎春。 叶妙城和王妃已经在前厅等她,王妃和叶妙城见叶倾城这幅样子。眸光都是一亮,王妃心底的骄傲可就不用提了,她的女儿那副容貌自是没的说。且不说叶倾城的姨娘艳冠后宫,叶倾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是放眼整个大梁,在容光上能赢叶倾城的只怕也没几个。叶妙城也是,一袭浅粉色的流云长裙,腰肢纤细的如同弱柳扶风。她也是经过殷侧妃的精心打扮的,整个人水嫩的就好象三月里的桃花一样,芳菲无限。带着这样两个女儿出去,王妃顿时觉得自己腰杆都硬了许多。 叶倾城与叶妙城各有各的美,不分轩轾,叶妙城比叶倾城多了一份文静的书卷气,而叶倾城却比叶妙城多了一段明媚的颜色。 王妃骄傲的一手挽上了一个,在大群婆子侍女的簇拥下登上了马车。 叶妙城还从没受过这样的礼遇。在王妃挽住她的时候,她略僵硬了一下,回眸看了看叶倾城,发现叶倾城也正在朝她笑着,她的心就定了下来。 马车朝着京城之外的平治逝去,靖国公府的海棠园就在这个镇子上,占地广袤,以院子里种满了垂丝海棠而闻名,春季正是海棠开的荼蘼的时候,亭台楼阁都被海棠花所掩映着,宛若浮动在一片绯红之上,美不胜收,到了秋季,树上便是红艳艳的海棠果,也别有另外一番景象。 梅氏已经派人将园子整饬了一遍,她还专门去和都指挥使替秦韶请了几天的假。 秦韶虽然十分的不满,但是却也无可奈何,他也知道母亲的心思,这一次又是祖母专门找他说的话,不来不行。 时尽中午的时候,大部分受邀的贵胄们陆续的来到海棠园,门前的大路上停满了各家各户的马车,天公作美,一片晴朗,被春日暖阳这么一晒,人的心情都是好的。 “今日来的人真多。”站在一处假山的凉亭之中,萧允墨笑着对一脸严肃的秦韶说道。 秦韶看起来心情不佳的样子,听到萧允墨这么说,他懒洋洋的朝外看了看,“母亲似乎将半个京城的人都请来了。”饶是他们家园子够大的。 “她用心良苦,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萧允墨浅笑道,“子衿,其实我也很奇怪啊,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你的法眼。” 72 再遇海棠园 说起来秦韶过年也十九岁了,在亲贵之中,十九岁尚未定亲的还真的是少之又少,不少人在这个年纪都已经当爹了。 从之前发生的几件事情之后,惠妃娘娘就让萧允墨多接触接触秦韶,所以一接到花会的邀请,萧允墨便十分给面子的第一时间来到了海棠园之中。 什么样的人?秦韶闻言,心头划过一个人的影子,只是他微微不屑的勾了一下唇,若是两世都栽在同一个人手里,那他还真的是白混了。 只是好像他所有的热情和情感都已经在上一世消耗殆尽,在这一世。他一直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跳脱出来的。他想报仇,也实施过计划了,只是那个女人似乎运气好到逆天,这样都不死。 他派去柔然寻找奴隶贩子的人已经在前几天发回情报,奴隶贩子老巴的确卖出过一个与叶倾城十分相似的女孩,虽然过去一段时间了,但是因为叶倾城是和另外一个男孩一起卖给夔州的一个富商,价格高。而且叶倾城背后还有一个红色的胎记,所以老巴记忆深刻。 胎记,奴隶!呵呵!秦韶在心底冷笑了起来,那这个人就是叶倾城错不了了。没想到她的命居然这么大,明明都已经咽气了,被他遗弃在奴隶营地的门口,却都能活过来。 他已经命人继续去查夔州的那户富商,相信没有多久就会再有消息传回来。到时候,就能确切的断定叶倾城到底是不是真的。 “问你话呢。”见秦韶抿唇不语,萧允墨又追问了一句。 秦韶这才回眸对萧允墨一拱手,“随缘吧。” “好一句随缘。”萧允墨愣了一下,随后笑道,“真的好生羡慕你,可惜我却早早的定下了亲事?” “难道王爷对未来的妻子不满?”秦韶问道,问完他就有点后悔,这种事情类属**,对方又是王爷。他这么问未免有点唐突了。 “也不是不满。”萧允墨又是一怔,随后温和的笑道,“只是觉得早早的定下来有点别扭,羡慕你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挑选自己喜欢的人。而本王身在皇族却是……”他话还没说完,声音就低了下去,一双眼眸直直的看向了外面的花间小路上。 秦韶觉得他的眼神奇怪,也就转过身来,顺着萧允墨的目光一并看了过去。 海棠花的枝桠延伸到花间小路上,层层叠叠的交织出一片花影,阳光透过这片花影投射下来,在地上形成了斑斑驳驳的光,那青石板铺就的路上行来了三名女子身后跟着几名侍女。 为首的一位身穿绛红色的宫装。端庄秀丽,而她的身后则跟着一白一粉两名少女。 两位少女的容光在海棠的衬托之下丝毫不逊色,反而带着一种艳而不妖,丽而不俗的颜色。她们身上的纱裙随着她们的步伐略翻起了层层的波纹。宛若滑动在青石路上一般,又如同落花飞红环绕在她们的裙裾之下。身穿白色广袖长裙的那位巧笑倩兮,正在指着这满园的海棠春色对一边粉衣少女低语,眼波流转之间,竟是胜过了这满园的春色,而那位粉衣少女则抿唇含笑,双眸微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娴静之美。她时不时的因为另外一位少女的言语而点头。微微的一颔首,便是另外一种欲语还羞的神态。 是叶倾城!秦韶的眸光落在了白衣少女身上便再也挪不开了,母亲竟然连她都请来了,这是在做什么?一股莫名的怒意油然而生,他的眉峰不经意的就微微的拧了起来。 “真是难得见到这两位表妹做此打扮。”萧允墨饶有兴趣的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随后扭头对秦韶说道,“倒是夺走了这一园子的春色了。你有没有觉得这满院子的姑娘家,也就本王的两位表妹在容貌上是最出色的两个。” 以前怎么没发叶倾城居然这么漂亮?萧允墨仔细的看了看叶倾城。说起来好几天没见到她了,这些日子他也忙。 以前她总是粘着自己,这段时间没有她去定王府骚扰,好像日子过的也有点太过平静了。说起来以前十分厌恶她的纠缠,所以连看都懒的多看她一眼,刚才不经意的那一撇,让萧允墨忽然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尤其是我那个亲表妹。”萧允墨继续说道。 “听说她还不自量力的报了明年的武举会试,和黎大将军家的大小姐一起。顺带着也带上了叶妙城。”萧允墨自顾自的对秦韶说道,眼眉之间还是一如既往习惯性的带着几分鄙夷之色。“真是胡闹至极。如今这件事情已经又在京城被当成笑话说了。我这个表妹啊,真的是不一会不作这日子就过不下去。” “哦。呵呵。”秦韶将目光从叶倾城的身上收回,转向了萧允墨。见他还在盯着叶倾城看,秦韶就淡然的说道,“自从殿下见了她,说的话便没离开过她。” “是吗?”萧允墨一惊,有点茫然的看着叶倾城被自己的姨母带着转了一个弯消失在一片花丛之中,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眸光。“大概是她平时闹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见到她就忍不住想要数落她两下。报名武举会试啊。简直是天方夜谭。”等他说完之后,他忽然想起了与叶倾城相遇在边城的情景,他眼底的鄙夷之色就骤然消失。 “没准也不全然是胡闹。”萧允墨喃喃低语了一句。 “什么?”秦韶明明已经听到了这一句。而且听的十分清晰,却还是假装没听到的再问了一句。 看来不光是自己,就连萧允墨都发现了叶倾城的异常了。 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没什么。”萧允墨摇了摇头,收回了刚才那句话。闭口不再提及。“你身为主人一直陪着本王窝在此地真的好吗?” “我母亲张罗的事情,便让喜欢张罗的人去办就好。”秦韶对这些聚会本就没兴趣,要不是祖母死活要拖着他来,还找了一个护送他堂弟的由头,他是真的连看都懒的看一眼。 “走吧。别让伯母太过难堪,还是下去看看吧。”萧允墨拍了拍秦韶的肩膀,再过两年,他就年满十八,届时他就要成亲了,而秦韶现在已经十九岁,却八字还没一撇,真不知道是该羡慕他呢。还是该笑话他。 秦韶也知道萧允墨说的对,见他也催促自己,又看了看已经临近午膳的时分了,便也只能起身陪着萧允墨一起出了凉亭。 靖国公府的午膳是安排在花厅和水榭之中的,分男宾与女宾,男宾们被领进了花厅,而女宾客则被安置在水榭之中。 叶倾城上一辈子打打杀杀习惯了,不是没有过交际活动。执行任务和庆功的时候也参加过不少的酒会宴会,只是她还是十分不适应这种状况。 在现代她一参加宴会酒会就秉承着多吃饭少说话的宗旨,所以到了这里也不例外。 等落座之后自己的母亲与各家的主母夫人们寒暄着,梅氏夫人说了几句话,就宣布开席了,叶倾城见自己也没事可做,就干脆坐在一边不停的吃。 “你很饿吗?”叶妙城看不下去了,小声的问道。 “不是啊。”叶倾城有点茫然的看向了她。“怎么了?” “大家都在看你。”叶倾城小声提醒道。 “是吗?”叶倾城这才环顾了一下水榭各处。察觉真的有不少年轻的贵女们想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她这才怏怏的放下筷子。“真的是,不是宣布了开席了吗?吃都不让吃了。还让不让人愉快的过日子了?”她对叶妙城小声的抱怨着。 “行了。”叶妙城暗暗的拽了拽她的衣袖,更小声说道,“但凡是参加这种聚会,各府的贵女们都会被提醒着出门不能多吃,一来损坏形象,二来破坏气质。三来吃的太多了,也不是很方便,腰会变粗。” “规矩这么多。”叶倾城微微的一扁嘴,艾玛真遭罪。有这个美国时间在这里磨蹭,还不如带着叶妙城再强化一下体能训练呢。见大家都已经用那样的目光看她了,她也只能放下了筷子,假装淑女。 她看了看,在墙角的一处发现了黎箬,黎箬见叶倾城看她,她朝叶倾城抿唇一笑。 “我去,黎箬穿上长裙也是个人模狗样了。”叶倾城碍于王妃在身边,不能朝她挥手,只能也报以一个微笑,随后压低声音对叶妙城说道。 “郡主……”叶妙城无语的看了一眼叶倾城。人家好歹也是黎大将军府的嫡女,怎么就人模狗样了…… 这一顿饭吃的叶倾城不咸不淡的,好不容易熬完了,王妃就被各府的夫人们簇拥着去一边的别院说话,搓麻,还有休息。有的贵女跟着过去了,有的则三三两两成群结伴的行走消食。 叶倾城被王妃叮嘱了几句,就撒丫子带着叶妙城去找黎箬。 “哎呀妈呀,可是憋死我了。”叶倾城和叶妙城还有黎箬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这才舒了一口气,和她们两个抱怨道。 73 花林小院 在现代参加一个酒会,还可以抓个红酒跑一边去假装深沉,或者吃一肚子好吃的,算是捞回点回票。叶倾城没想到古代的聚会是如此的沉闷无趣,就连吃都不能敞开胸怀吃个痛快,自从被叶妙城提醒之后,她愣是瞅着一桌子的好菜没敢下筷子。可怜她现在正在长身体的阶段,而且每天都在有计划的锻炼,消耗巨大,需要填饱肚子啊。 “你们都不饿吗?”叶倾城古怪的看着黎箬和叶妙城。 “忍着呗。”叶妙城莞尔一笑。 “我和你不一样,你坐的位置那么显眼,自然是众矢之的。”黎箬很得意的抬手勾了勾叶倾城的下巴,“我坐在角落里,随便吃喝,没人看。” “老奸巨猾。”叶倾城躲过了她的禄山之爪。笑骂道。“说真的。咱们真的要在这里耗费一天的时间?”她问道。 “应该是吧。”叶妙城无聊的瞅了瞅周围,“等午休之后会有才艺的比试。应该是等决出胜负之后,便可以离开了。” “啊?”黎箬和叶倾城同时瞪大了眼睛,“是每个人都要上吗?” “那要比到什么时候去?”叶妙城掩唇一笑。“自是有兴趣的各府先行报名。咱们没兴趣,自然是不用去报了。” “哦。”黎箬和叶倾城两对看了一眼,彼此都定下心来。她们两个属性一样,打打架可以,女红,琴棋书画等就干脆趁早滚一边去蹲着看好了。 “要不要替你报一个?”叶倾城问道。 “才不要。”叶妙城摇了摇头,“我都已经决定跟着你们两个了。又何苦来这里找不自在。” “对,低调最重要。高调遭雷劈。”叶倾城心有戚戚焉的点了点头。她接手这身体的之前那位不就是因为太过高调,所以才成为瞩目的焦点吗。 “坐在这里好无聊啊。反正都来了。不如四处转转。”黎箬提议道。 “好。”三个人携手缓步游走在海棠花树之间。 “这里好大。”叶妙城感概的说道。 “靖国公府好有钱。”叶倾城点了点头。 “又不能吃。”黎箬无聊的来了一句,叶倾城和叶妙城侧目无语。 黎箬一摊手,“等你们去了大漠就知道吃的东西的可贵了。还有水的重要。”她理所当然的一摊手,“我若是将来很有钱,我一定去大漠挖无数的水井。” 叶倾城和叶妙城面面相觑,叶倾城朝黎箬竖了一下大拇指,“有志气!” 三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逛着园子,倒也不觉得沉闷了,黎箬走着走着就觉得肚子有点痛,她抓住了叶妙城的手,“哪里有茅厕啊。” “这……”叶妙城朝四周看了看,她们三个人只顾着说话,倒真的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只见一大片的花林杵在面前,有几条小路曲径通幽,但是看不到头,不知道是通往什么方向。 “郡主,要不我和黎箬去寻一下茅厕。”叶妙城对叶倾城说道,“您就在这里等我们可好?” “也好。”叶倾城点了点头。 叶妙城扶着黎箬朝来的路上走去。叶倾城站在原地等候,等叶妙城和黎箬离开了,她见林子里跑出了一只大白猫,浑身的猫雪白雪白的,肉球一样的滚了出来,大白猫见前面有人,戒备的停住,弓起了背看着叶倾城。 叶倾城见它可爱漂亮,就蹲了下来,学着猫叫,“喵.”了一声,叶倾城学的很像,小猫诧异的看着叶倾城,一动不动。 “过来咪咪。”叶倾城朝大猫招手。又学着猫咪的样子叫了一声。 这一次那大猫也朝着叶倾城喵的回了一句,叶倾城觉得好玩,也就跟着它叫了一声,一人一猫。一个蹲着,一个立着。就这样“喵”来“喵”去的你叫一声,我叫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人一猫在对话一样。 叶倾城见大猫弓着的背渐渐放松,知道它已经对自己放下了戒心,于是就又朝大猫招了招手,大猫迟疑了一下,还是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叶倾城试着伸手去摸那白猫,白猫先是躲了躲,见叶倾城没有恶意。这才接受了她的抚摸,叶倾城刚摸了它两下,就听到一边的小路上传来一个声音,“雪球,跑哪里去了?”这声音极大,将大猫吓了一跳,大白猫嗷的一下跳起来一爪子挠在了叶倾城的手腕上,随后恣遛一下钻的没了影子。 叶倾城哎呀了一声,站起身来,手腕翻转过来。上面赫然有几道深深的血痕,这猫这么狠! 叶倾城的声音惊动了林子里的人,那人跑了过来,见叶倾城衣着华丽,知道她是今日的贵宾,于是忙行礼道,“这位小姐,因何惊呼。” 叶倾城被忽然一挠,心底也有点不顺,她抬眸看着那个灰衣嬷嬷不悦的说道。“都怪你。你要不是忽然喊了一嗓子,我又怎么会被猫给抓了。” “啊?是被雪球抓伤的吗?”那嬷嬷一惊,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雪球,是一只大白猫。”叶倾城见她态度谦逊,也就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怒意。说来也是自己倒霉,如果不伸手去逗人家的猫,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吗? “那大概就是雪球了。”嬷嬷一脸的歉意,她抬头看了看叶倾城的手腕,“哎呀,都出血了。小姐若是方便的话,请随老奴前来稍稍清洗一下伤口。” “远吗?”叶倾城问道。 “不远。就在前面。”嬷嬷一指小路的尽头,花林的深处说道,“转个弯就到了。小姐放心,老奴乃是靖国公府的人。在靖国公府已经伺候了几十年了。” “那就带路吧。”叶倾城点了点头。靖国公府既然能举办这个花会,便是已经将自己府上的人都核准检查过了,这园子应该不会有外人混进来。这位灰衣嬷嬷穿的朴实,人看起来也慈眉善目的,不像是坏人。叶倾城被猫抓的手上都是血痕。还粘在了白纱裙的袖子上,煞是显眼,这古代什么都穷讲究,所以她只能先去处理一下,顺便找点水将袖子上的血迹洗掉,免得再惹什么废话。 叶倾城跟着嬷嬷走了过去,“哦对了。我还有两个朋友一会要来找我。”她对那嬷嬷说道。 “无妨,等一会到了。老奴打发一个丫鬟过来替小姐带个话就是了。”嬷嬷笑道。 “那就好。”叶倾城点了点头,免得一会叶妙城和黎箬回来看不到她便又是事情。 转过了一个弯,叶倾城就看到前方有一个灰瓦白墙的小院子,院墙上每隔几步便是一个花窗,透过花窗里面竹叶新绿,婆娑摇曳,一片青翠,与外面满眼的嫣红一比。这院子显得格外的清幽雅致。 园子门口站着两名丫鬟打扮的小姑娘,见嬷嬷带着叶倾城过来,屈膝行礼,“绿竹,去前面的三岔口等着这位小姐的朋友,若是她们过来便将人带过来。红叶,你和绿竹一起去,顺便找找雪球,雪球就是在那边跑了,还挠伤了这位小姐。” 两名小丫鬟应声称是。行礼后离开。 “小姐请。”嬷嬷多叶倾城做了一个手势,叶倾城跟着她走进了院子里。 院子并不大,却种满了竹子,风过,新冒出的竹叶莎莎作响,显得这里更加的轻灵空幽,对面的一排三间瓦房之中传出了清越的琴声,琴声悠扬,但是带着几分凄苦之意,叶倾城自问自己不懂音律。也能听出那琴音之中的压抑。 “小姐先稍后片刻。”嬷嬷将叶倾城让到院子里之后,就让叶倾城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随后对叶倾城说道,“ “是什么人?”屋子里的琴声嘎然而止,随后传出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算大,十分的悦耳,他似乎有点生病了,说完就咳嗽了两声。 “回少爷的话。是前面参加花会的一位小姐,被咱们的雪球给挠伤了。”嬷嬷对着中间一间房子里面的人隔着房门说道。 房子里的人沉静了片刻。随后说道,“哦。那便好好照顾这位小姐。”他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语调上的变化。“雪球教养无状,乃是在下之过,望小姐见谅。”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也怪我。如果不逗你家的猫也就不会被猫给挠了。”叶倾城听那人十分的客气,于是马上摆了摆手,说道。 “闲人一枚,有什么可忙的。”屋子里的人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语调之中似乎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在其中。 嬷嬷忙着去张罗着找盆打水。 “这里有伤药。”屋子里的人对外面说道,“你便拿去给那位小姐用吧。”屋里的人不知道嬷嬷跑去后面打水了,朝外面说道。 “她去打水了。”叶倾城说道。 屋子里的人再度沉默了下来,叶倾城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微微的一耸肩,那么神秘,也不知道是靖国公府的什么人。 她才转眸看向别处,就听到屋里子发出了一声响动,像是桌椅倒地的声音,其中好像还有人摔倒时发出的闷哼。 “你不要紧吧!”叶倾城下意识的就冲到了门口,一看紧闭的房门,就停住了脚步,她敲了敲门朝里面问道。“是摔倒了吗?” 屋子里面一片寂静。 74 不必引人来 叶倾城侧耳听了一下,就听到里面又响了一声,好像又撞倒一次桌椅,还传来一声低低沉沉的呻吟之声。 该死的。叶倾城也顾不了许多了,一脚将房门给踹开,冲了进去。房里的光线很暗,窗户上都拉着帘子,透过被踹开的门口映进去的光线,叶倾城看到一名灰衣男子趴伏在地上。 他的身侧倒了两张椅子,琴桌上的的琴也歪在了一边。 “你没事吧。”叶倾城一皱眉,三步并成两步跑了过去,想要扶起地上趴着的那个人,手才刚碰触到他的衣服,他就低低的吼了哦一声,“你进来干什么!出去!”他一把挡开叶倾城的手。许是动作过大了,也是吼的急了,他人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叶倾城听那声音似乎他要将自己的肺都咳出来一样。 “好好好,你别生气。”叶倾城这才发觉自己的举动实在是有点过了,她只是来做客的人,却一脚踹开了人家的房门,主人不生气才怪。“我扶你起来就出去。保证麻溜儿的。” “我不需要!”那男子用手撑着地,试图自己起来,但是只撑了一半。手臂就一软,他悲切的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还要摔倒,可是这一次他却觉得自己的手臂上一紧,下沉的身体被人及时的捞住了。 “哇,你怎么这么轻!”叶倾城一拽,居然将人给拽住了,吃惊的脱口而出。那男子瘦的惊人,触及他的手臂,似乎只剩下骨头了,她这身体的力量不算大,都能将他给拽住。 那男子抬起头来,一双黝黑无神的大眼睛对上了叶倾城,眸中蕴着几分恼意几分灰败,好像一片暗沉的海洋,有着无尽的苦涩,无边无际,看不到岸。他的脸颊也是深深的凹陷下去,唇色惨白,人已经瘦的脱了形,但是五官看起来却是十分的精致,叶倾城不好死盯着人家看,只是匆匆一瞥,就垂下了自己的头,那男子应该是很年轻,只是因为生病而让他的脸变得非常难看。这面容常人一看估计会被吓到,因为瘦的有点变形,在黑暗之中猛然看上一眼,不茨于见鬼一样。不过叶倾城倒是无所谓,她去非洲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比他更吓人的人,那哪里还是人,简直就是一副骨头架子包了一层皮,这男子显然要比那种情况要好很多了。 “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对不起。”叶倾城忙道歉,心底一阵的愧疚,人家身体不好。生病才会变成这样。她在心底责备了自己一句,这到了古代,反而丢了礼貌了,真是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出去。”那男子再度发声。“我不需要你帮忙。”这一次他的声音之中不光有怒气。还带着几分沙哑,参合着不耐的声调。 “好好好。我马上出去。但是先扶你起来再说。地上凉,你本就生病。”叶倾城马上虚心接受批评,她用脚勾过了一边倒着的椅子,脚尖一提,用了一股巧劲,将椅子给踢正过来,随后用力将那男子捞了起来,扶着他在椅子上坐好。“我出去了。你别生气。” 叶倾城还好心的替他拍了拍膝盖上的长袍,说完转身就朝外走。 没等叶倾城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的男子出声,“留步。” “啊??”叶倾城停在了门口,转身,男子坐在黑暗之中,如同凝固在其中了一样,“叫我吗?” “刚才是在下脾气不好。”那男子轻舒了一口气,朝叶倾城一拱手,“还请小姐不要见怪。” “不会。”叶倾城朝黑暗之中的他展颜一笑,生病的人难免脾气大,这点她理解。要是让她整天在这黑乎乎的屋子里关着。她的脾气也不会好。 “这是伤药。”坐在暗处的男子手臂朝前一伸,“小姐可方便过来取?” “哦。”叶倾城也没觉得有什么,大咧咧的走过去,从他的手里接过了一个瓷瓶子,“你刚才是为了替我拿伤药才摔倒的吗?”叶倾城忽然想到这个,于是就问道。 那男子又沉默了下去。 多半是了…… 叶倾城心底升起了几分愧疚,“多谢你了。”她朝那男子一颔首,又笑了一下。 她站在光亮处,从门外投进来的光映着她的笑容,灿烂的让人炫目。看的那人呆了一呆,他猛然回过神来,便侧过了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小姐出去吧。为了小姐的清誉着想。”他淡然的说道。 她这么漂亮。笑的这么灿烂,不应该站在这样暗沉的,到处透着死气的房间里。 叶倾城这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屋子太黑了点,的确不太好,她听话的走出了房间,反手将房门关上。 在院子的另外一个角落,灰衣嬷嬷站在一名华服夫人的身后,手里端着一盆水,那夫人站在角落里的暗处看着重新回到院子里的叶倾城微微的展颜一笑。“你出去吧。”她见叶倾城从房间里面出来,这才对嬷嬷说道,“一会去前面打听一下,这是谁家的小姐。”她说的声音极轻。 “是。”嬷嬷也悄然的回了一句,端着水走了出来。绕过了一个回廊这才走到叶倾城的面前,“让小姐久等了。” “没事。”叶倾城说道,“你要不要进去看看你家少爷,他好像摔倒了。” “是吗?”嬷嬷大惊,忙不迭的将水盆放在了石桌上,对叶倾城告了一声罪,转身跑进屋里。 叶倾城刚将手腕浸泡在水里,就听到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还有黎箬的声音。叶倾城一回眸,见一名丫鬟带着黎箬和叶妙城走了过来。 “你被抓伤了?”叶妙城见到叶倾城真的站在院子里,心底的疑虑被打消了,她忙跑了过来,拉住了叶倾城的手腕看了看,“抓的这么深?要不要叫大夫?” “被抓伤就要叫大夫啊。”叶倾城笑了起来,“应该不要紧的。” 就怕有狂犬病啊!叶倾城在心底吐槽呐喊,要是真的有。她大概就是穿越大军之中第一个因为跑到古代被猫挠了而得狂犬病身亡的人,估计也会被载入穿越史册之中。这里也没有疫苗打,挠了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相比较于叶妙城的担忧,黎箬却显得有点不在乎,“这点抓痕怕什么。想当年我差点被狼挠了呢。” “你才多大?就开始想当年?”叶倾城被说笑了起来,“再说了,你是差点被挠,也就是没被挠到,你还好意思拿出来在我面前说。” 黎箬被叶倾城抓住话语之中的漏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时候我与父亲出去遇到狼群了,不过它们只是跟着我们却没有发动攻击。说起来也是我命大。” “是是是,你黎大小姐命最大了。”叶倾城揶揄她道。 “哎呀,好了好了。”黎箬不好意思的说道,“有伤药吗?我给你上药,这种事情我最拿手了。” “有,在这里。”叶倾城用嘴一驽,指向了刚刚被她放在石桌子上的瓷瓶子。黎箬抓起瓶子给叶倾城上药,动作的确是十分的娴熟,嬷嬷不光端来了水。还有一段绷带。等黎箬替叶倾城包扎好伤口之后,叶妙城就着盆里的水将叶倾城袖子上的血迹也一点点的洗去,拧干。 等她们才忙好,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素和的声音,“请问有没有见到一名身穿白色纱裙和一名身穿粉色衣裙的小姐过来?” “素和,我在这里。”叶倾城朝外叫了一声。 不一会,素和就快步走了进来,见到叶倾城和叶妙城都在,素和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妃叫奴婢前来寻郡主和妙城姑娘到前面去。”素和对叶倾城与叶妙城行了礼,说道。 “好。”叶倾城点了点头。跟在素和的身后离开。 等她们走后,房里的人才缓缓的松了口气,对那灰衣嬷嬷说道,“你出去吧。” “是。”嬷嬷弯腰福了一下,“少爷要拿什么切莫再逞强了。一切呼唤老奴来就是了。” “叫你出去就出去,哪里那么多废话。”那男子不耐的说道,“我知道自己没用,行了吧!” “老奴不是那个意思。”嬷嬷在心底叹息了一声,躬身退了出来。 凝坐在黑暗之中的男子久久沉默不语,最后心底所有的愤概,不平,不甘都化成了一声长叹,从他的口中溢出,消失在暗黑之中。 “嬷嬷对不起。”男子对站在门外的嬷嬷说道。“刚才是我不好。” “少爷不必这样。”嬷嬷闻言,心底一暖。 “你去和母亲说一声,不要再放雪球出去朝这院子里弄人来了。”房间里的男子对嬷嬷说道,“她们是看不上我的。我也不想拖累别人。叫母亲不必费心了,一切都听天由命。” “少爷。”嬷嬷心底一急。 “还不快去。” “是。”嬷嬷听到屋子里的人声色皆荏的低吼了一句,肩膀忍不住被吓的一抖,她忙应了一声。 嬷嬷抬眸看到夫人已经从暗处走出来,就站在院子里,嬷嬷不由对夫人一阵苦笑。 75 曲水流觞 夫人抬手按了按,示意她已经知道了,她也无声的叹息了一下,走出了这个院子。 等叶倾城她们几个回到了前面,王妃拉着叶倾城给几位贵妇引见。叶倾城反正也没记住几个人的面孔,都是王妃叫她叫人,她就叫,好在她有郡主的封号,不必见人行礼,可是叶妙城就苦逼了,见一个行一次礼,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女宾们在这边相互寒暄客套,男宾们也三三两两的慢慢朝院子的中央靠拢过来,不时的也扫几眼过来看看这满院子的女宾客。叶倾城也偷眼溜了一回,果然是少男少女居多。这特么的就是古代大型相亲会的雏形啊。叶倾城在心底吐槽,只是来参加的都不是什么大龄剩女,而都是些花一样年纪的少女。 约莫又过了一会的时间,大家就都朝院子里的留春台那边移动。 留春台地处一个较高的位置,四周开阔,地面是整齐的青石铺就,围绕留春台的四周有一条一看就是人工开凿的小溪,小溪九曲连环,弯弯绕绕的从脚下流过,围着留春台绕了好几道弯。留春台下有一道小瀑布挂下,水如白练,倾斜如碎银,跌落台下的水潭之中,溅起了一片珠玉。留春台两侧是苍翠的草坪被溪水环绕着分割成好几块,草坪上依次掰开长长的桌几,后面摆放着酸枝木的椅子,桌椅是配套的,上面均雕刻着繁花鸟雀的造型,十分的精美华贵,桌几上摆放着酒水,蜂蜜等各色饮品,还有时令的水果以及各种精美的点心和干果。 等王妃带着叶倾城和叶妙城过来的时候,已经落座的贵妇们纷纷前身给王妃行礼,若是没有宫里的人来,王妃的名号也就是最大的了。 这时候有几名公公匆忙的行来,还搬来了一张金丝楠木的龙形雕刻大椅子安置在台前的正中央,大家一看,全都愣住了,纷纷交头接耳来。 就在众人纳闷的时候,一声尖锐嗓音响起,一名身着深棕色锦袍的公公高声唱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惠妃娘娘驾到。” 人群之中稍稍有点骚动,谁都没料到这花会竟然将帝后还有惠妃娘娘都引路人出来。 不过在场的众人均是京中贵胄名门,都是见过场面的,大家的诧异也只是暂时,一会就反应了过来,大家纷纷起身跪下,三呼万岁。 叶倾城跟在王妃的身后也规矩的跪着,她低着头,偷眼朝前看了看。这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见皇帝啊,活的皇帝啊!所以她忍不住不看。 就见从外面走进来两队宫娥,手里捧着各种东西。有叶倾城能叫的上来的,也有她叫不上来的,随后是两排侍卫开道,都穿着锦衣卫的服饰,那应该就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人了。侍卫们进来之后将这边围住。有几人引着昭帝与皇后进来,跟在他们身后的是惠妃娘娘。 昭帝的面容看起来很不错,是一名中年美大叔,因为保养的好,所以要比他实际的年纪看起来轻上许多。皇后面容只能用清秀来形容,倒是气势十足,眼角稍稍的提着。而跟在她身后的惠妃娘娘那容貌就不用说了,就连叶倾城看了都觉得心动。 这就是自己的亲姨母了?果然是一个大美人!萧允墨的样子有五分像她。 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建安公主,在建安公主的身后是几名朝臣,叶倾城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父王。 “朕本是在和几位老臣子商议事情的,可惜没什么眉目。想到你们这里在举办花会,朕也就带着几位老臣子一起过来凑凑年轻人的热闹。”昭帝走到龙椅子后坐下,然后笑着对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说道,“大家不会不欢迎吧?” “臣等惶恐。”大家齐声说道。 “都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别因为朕来了,坏了大家的兴致。”昭帝开玩笑道。 跪在地上接驾的众人这才平身。 靖国公夫人上前,“陛下与皇后还有惠妃娘娘能亲临寒舍,那便是天大的荣耀。”昭帝这次来的突然,事先就连她都不曾知晓,看来是真的临时起意。 “夫人。老国公的身体可有点起色?”昭帝笑问道。 “人老了,就那样,一会清醒,一会糊涂。”国公夫人叹息道,“蒙陛下挂念,外子实在不宜见人。” “无妨,老国公安心养病就好。”昭帝点了点头,安抚了一句。 靖国公年事已高,前几年听闻儿子与长孙命陨边关,一着急上火。就中了风,半瘫在床上,这几年一直都是好好坏坏的,御医也束手无策,所以靖国公几乎不见人。 众人听闻昭帝与靖国公夫人的对话。这才察觉,虽然靖国公府沉寂已久了,但是在昭帝的心中分量还是不轻的,人家的世子和世子长子都为国捐躯了,这份荣耀也是人家应得的。从昭帝能亲临花会就看得出来。 昭帝这个时候来,大概也是想来看看大家的才艺,所以各府上的夫人都在忙不迭的暗中叮嘱自己家已经报名的孩子们,这一次可是大事了,万万不可人前出丑,在陛下。皇后以及惠妃娘娘面前丢了面子。 萧允墨见父皇和母妃来了,也从人群里出来,过来请安。 “墨儿也在。”昭帝看到萧允墨倒是十分的高兴,朝他找了招手,示意他在自己的下手处坐下。 “墨儿今日朝中无事吗?”皇后曼声问了一句。 “回母后的话。”萧允墨起身拱手。“今日师傅沐修,所以也放了儿臣一天的假。” “你倒是跟了一个好师傅。”皇后淡淡的笑了笑,“你几个哥哥却是忙的不可开交。” “劳逸结合。”昭帝打断了皇后的话,笑道,“总不能让孩子们整天忙个不停吧。” “是。”皇后这才闭嘴不语。 惠妃娘娘坐在皇帝的另外一侧,一直抿唇不语。 皇后说写着无非就是想说萧允墨玩物丧志,其实皇后真的是多此一举了,萧允墨之前已经和昭帝告过假,防的就是皇后来这一手。况且今日陛下都亲临了,多这一句嘴有意思吗? 皇后并不是笨,而是这些年倚仗着曾经有恩与陛下,一直都这么张扬习惯了。惠妃娘娘收敛自己的表情,皇后要如何都随着她去,因为惠妃看得出来,昭帝已经渐渐的对皇后失去了耐性。岁月这种东西。真的是消磨人的利器,多大的恩情也抵不过岁月的蹉跎,再加上皇后不知收敛,只怕磨的更快。 “靖国公府的花会时隔多年后重开,朕也是来凑个热闹。”昭帝广袖一挥,“大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要因为朕来了,就拘束了。” “父皇。”建安公主本是站在昭帝身后的,听完昭帝的一番话之后就笑着凑了上来,“父皇今日都来了。不如也加点彩头,马上便是才艺比试,本应该百花争艳才对。” “建安说的对。”昭帝笑着点头道,“今日朕来了,也不能空手来,凡是今日比试优胜者,奖品翻倍,另外得朕赏赐的一枚玉佩。大家看如何啊?” 昭帝这话一出,众人皆呼万岁,群情高涨起来。能得到陛下的玉佩,那是何等荣耀。 靖国公府的管家便宣布才艺比赛开始。 先是几个世家女上去弹唱歌舞了一段,各有千秋,不遑多让。 叶倾城看得津津有味的,免费看表演,不看白不看,反正这些她是外行,只是看个热闹,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这些才艺都一般。”叶妙城悄声说道。“越是厉害的约在后面。” “哦。”叶倾城点了点头,“那都是事前都安排好了吗?” “是啊。名气大小而已。前面上来的这些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叶妙城点了点头。 “可是我已经觉得很好了。”叶倾城嘿嘿的笑着。反正她是不会。 “后面有更好的。”叶妙城笑道。“咱们看就对了。” 建安公主站在陛下的身后看到下面坐着的叶倾城与叶妙城两个人在窃窃私语,眼底就闪过了一丝淡笑。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兄长萧允墨,见他却是在看着叶倾城,她眼底的笑就有点不太自然了。 她灵机一动,俯身在昭帝的耳边耳语了两句,昭帝一听,笑了起来,“这个主意不错,你去和主人家说说。” “是。”建安公主转身带着侍女们离开,径直的走到靖国公夫人身侧,凑近了夫人小声的将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靖国公夫人先是微微的一怔,随后点了点头。建安公主这才满意的离开,回到了昭帝的身后坐下。 靖国公府人又将梅氏叫来,低语了一番。 梅氏有点为难的皱了皱眉,不过最后还是顺从应了下来。 “各位,今日不妨打破以往花会的规矩。”梅氏等表演才艺的人下了留春台,自己走了上去说道,“今日咱们也不用按照报名的次序了,不如就按照古人的玩法,曲水流觞,这小船停在谁的面前,便由谁上来表演一下。大家看如何啊。” 这……规矩说改就改? 76 有些人天生讨厌 那些事先报名过,准备在花会之中大显身手的自然是有点不高兴。她们准备好几天,为的就是博一个好彩头,出出名。这曲水流觞这么不靠谱的事情自然是划不来,谁知道那小船会停在谁的面前。至于那些不报名的也是心里打齐,只把望着那船不要停在自己的面前,万一出丑怎么办。 但是大家都是精明人,早就有人见到是建安公主的提议,并且昭帝也同意了,所以靖国公府才会这么样改。昭帝今日屈尊而来已经是给了大家天大的面子,若是忤逆于他自然是不好的。 所以虽然大家心底都各有抱怨,却也不敢显露在脸面上。 梅氏夫人和靖国公夫人两个人心底也是有点不悦,只觉得这个建安公主实在有点过分,怎么能随意就更改主人家的意愿。 梅氏夫人让人将海棠花装满小木船,准备让人放入水中。建安公主却笑着说了一声,“慢着。” 这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梅氏夫人耐着性子看向了公主,“不知道公主殿下有何提议?” “父皇,这放花船的事情不如交给女儿来吧。”建安公主对昭帝撒娇道。 “好好好。”昭帝今日心情舒快,笑着点了点头,“你去便是。” 建安公主这才笑着款款走了过去,抬起纤纤玉手,接过了花船,她朝叶倾城所在的方向看了看,随后莞尔一笑。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知道谁会中这个头彩呢?”她手捧着花船走到了距离叶倾城不远的地方,婀娜的弯下腰,将小船放在小溪里然后用手一推。 她推的方向正巧了叶倾城的方向,而且小溪在叶倾城的面前有一个转折的弯点,建安公主用力,让小船顺水而下,没有飘出多远,船头就恰巧卡在叶倾城脚下溪水转弯处。 我靠!叶倾城才心底骂了一句你大爷的。抬眸就见所有人将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建安公主拍手笑道,“可是巧的很,没想到洛城郡主这就拔得头筹了。” 你坑我!叶倾城看着阳光下建安公主巧笑倩兮,心底腹诽,她又不傻,看得出来建安公主就是冲着她来的,她自问也没得罪过建安公主,在女学之中两个人相遇,她都规规矩矩的行礼,怎么就被建安公主给惦记上了。 萧允墨坐在一边,见小船卡在了叶倾城脚下的小溪里,忍俊不禁噗哧一下就笑了起来。 他笑的声音挺大的,惹的离他不远的叶倾城微微的侧目,被叶倾城目光一扫,萧允墨乐的更厉害了,“表妹好运气,这都能第一个被选中。”他笑道。他那表妹除了会胡闹,貌似其他的什么都不会,他是真的很想看看叶倾城今日怎么收场。尤其是刚才她瞪过来的那一眼,漂亮的和一个发怒的小猫一样,居然还带着了几分可爱。有意思的紧。 昭帝见状也笑着侧身对平江王说道,“你女儿今日的运气真好。” 好个蛋啊!平江王在心底默默的流泪,他的女儿他还不知道吗?除了前几日给他看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兵器画稿之外,还会点什么啊?家里的女夫子都被她给撵跑了,唱歌跳舞就是一个笑话。平江王讪笑着,“不敢不敢。”唉,今日这出丑大概也是出定了。 平江王妃显然也没料到会来这一出。她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今日她本是想带着叶倾城来出风头的,却没想到会被人横生枝节。她的女儿会什么?平江王妃绞尽脑汁都没想出来,脸色当场就不好看了。她不由拽了一下叶妙城。 叶妙城会意,她与叶倾城坐在一起,马上就站了起来。“这船其实是停在臣女的面前的。” 见叶妙城出来救场,建安公主不悦,“倒是姐妹情深。”不过那花船的船身略长,真的要算,也不能说叶妙城说的不对。只是这船身大部分位置都在叶倾城的脚下。 “父皇,你看,她们耍赖。”建安公主转眸看向了昭帝,跺着脚说道,“这是不将女儿放在眼底吗?” “那是自然。”叶倾城见状起身对昭帝行了一礼,“臣女自然是没将建安公主放在眼底的。” 建安闻言杏眸圆瞪。又惊又怒的看向了叶倾城。不光是建安,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闻言都是一惊。 敢当着皇帝的面说不将皇帝的女儿放在眼底的大概也只有叶倾城一个了。 平江王瞬间一身汗就出来了,这死丫头,不要总说大实话好不好?虽然他也不待见建安,但是当着人家皇帝老子的面前说人家女儿,真的好吗?平江王妃的心都皱了,这下完蛋了! 昭帝果然一皱眉,“这……”不过身为皇帝,他还是比较有涵养的,毕竟这么坐着这么多皇亲贵胄。叶倾城又是一个小丫头。他一大叔级别人物没必要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他笑着转头对平江王说道,“你这宝贝闺女倒是有意思。” 平江王的老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憋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憋出来,陛下啊,臣竟无言以对。 萧允墨的脸色微微的一变,他那同父异母的妹子建安从来都是一个小气护短的人,叶倾城当众这样说她,日后麻烦可就大了。他的心底一慌,有心去帮叶倾城。但是一时之间却也没想到怎么个帮法。 秦韶的唇角弯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弧线。前世这花会都没举办过,所以依照他前世的经验到此处已经完全没用了。只是叶倾城当着皇帝的面如此的得罪建安公主,不是自己作死是什么? 建安更是花容失色,她杏眸圆瞪,怒指着叶倾城。“你有胆子再说一次!”不分尊卑,只要她敢再说一次,父皇的心底也会记得她的。 “再说十次都没事。”叶倾城嘻嘻一笑,眼眸一转,笑意盈盈的看着怒气之中的建安,“您可是公主啊,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呢。随便说一句话,大家都要遵从的,哪怕朝令夕改也要让您先满意不是,臣女哪里敢将您放在眼底。那多不尊敬您啊。必须是将您摆在心头诚心诚意的供奉着对吧?”说完她对着建安公主深深的行了一礼,“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谁敢说不对…… 昭帝的神色也是奇奇怪怪的,见叶倾城的举动,他才稍稍的意识到刚才自己受建安的齐动,让靖国公府的人顺着建安的意思改变了游戏规则这事情有点不妥了。 昭帝算是一个律己较严的皇帝。对于子女的教育上来说,也是要让他们敦睦和谐,不做无理取闹的事情。 昭帝这么一把年纪了,现在也看出建安是在针对叶倾城了。 叶倾城说的那番话虽然带着几分牢骚在其中,也表明了她的立场,碍于建安是皇族,她臣服了,但是从道理上来说,她不服。 这女孩子也有意思。都说洛城郡主嚣张跋扈,没有脑子,不过现在看看,传闻也未必尽然。 皇后回眸看了看坐在一边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惠妃娘娘,淡淡的一笑,“妹妹倒是沉得住气,这洛城郡主不是妹妹的亲外甥女吗?”骚狐狸就是骚狐狸。一家都是狐狸精!老的在宫里抢她丈夫,小的在外面顶撞她女儿!还有她那个儿子,和她的儿子争夺储君之位。 “臣妾那外甥女也没说错什么话啊。”惠妃闻言这才对着皇后展颜一笑,“宫里谁敢不将建安公主放在心坎上供着?这可是皇后娘娘您的心间肉呢。” 平江王心底已经泪流成河,不要拦着他,他要去打死洛城那个小疯子,讨债鬼,叶倾城就是他前世做的孽,今生来讨债。 建安的脸色一红,随后微微的就是一白。糟糕了,父皇平时教导颇多,不准仗势欺人,刚才她就想着让叶倾城当众出丑,所以才横插了一手,愣是更改了游戏的规则,只怕刚才父皇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已经回过味来了。这靖国公府的花会重开,大家都是有备而来的,自然有人想一显身手。也有人不愿意上去丢人现眼,她这么一弄,得罪的不光是平江王府一家,倒是惹到了今日来参加花会的所有人,虽然她是公主的身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她身后还有母后,还有两位兄长。 父皇尚未立储,若是她一时冲动连累了两位兄长,那该如何是好。 建安的心底也是一阵心烦意乱。看着叶倾城的笑容,只觉得更加的碍眼。 有些人就是天生来戳你心窝子的! 皇后显然也想到这一层,眉心微微的一皱,“建安,不得无礼。”她先发声说道。 “皇后娘娘。”叶倾城对着皇后一拜,“建安公主也没什么不对的。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推陈出新嘛。既然立了新规矩,那就按照新的规定执行。” 规矩是用来打破的!还火上浇油了是不是?建安瞪着叶倾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要不是这么多人在,她真想扑过去划花她那张脸。 忒碍眼。 77 拳为太极 “这花船停在你的脚下。”建安公主强忍住怒气,对叶倾城说道,“既然你也说要按照新规定执行,那就上台去吧。” “好啊。”叶倾城点了点头,“不过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琴棋书画样样……”她拖了一个大尾音,随后一耸肩,朝大家一摊手,”皆不精!” 叶倾城样子生的漂亮,当众驳建安公主的面子,倒是替那些本来心底就不开心的人出了一口气,所以大家见叶倾城的目光都和善了起来,纷纷觉得这丫头率性耿直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简直可爱。 所以叶倾城这么一说,大家纷纷善意的笑了起来。更加觉得叶倾城实话实说,毫不掩饰,没有不懂装懂,倒是有点童真和天真烂漫的意味在其中。 “不过愿赌服输。”叶倾城朝大家一抱拳,“如果大家不嫌弃,我就给大家演示一套拳法。” 叶倾城说的爽利,动作如同跑江湖的,让在场的所有人看得又觉得新奇,又觉得好笑,她身穿着一袭白纱裙。本应淑女,却做出一系列豪气的动作,竟然让人看着丝毫没有什么违和感。 于是大家纷纷叫起“好”来,让整个院子里顿时热闹的好像戏园子。 王妃恨不得拿帕子遮面,这什么和什么啊! 平江王也哭笑不得,他今日才发现,原来他的女儿还有刷猴戏的天赋,这混蛋丫头跟谁学来的这些! 他偷眼看了看昭帝,见他看着叶倾城没有什么怒意,目光之中倒是含着笑的,那笑容也不慎人,平江王这才稍稍的放心来,耍猴戏就耍猴戏吧,反正女儿年纪还小!他只能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了。谁能理解平江王现在心底的哀伤啊,好好的一个郡主,这都整的是啥啊!人家的闺女一站出去,那亭亭玉立,琴棋书画样样皆精,他的女儿样样不行,偏生自己还没知觉,将这事当众说出来。不过也好,横竖是个丢人,这样丢人总算还博人一笑。 艾玛,平江王也想将自己妻子手里的帕子抢过来,挡在自己的眼前,不忍直视自己女儿了! 他那女儿会什么拳法!他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 不过平江王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将目光再度落在了自己女儿的身上,不会又是她说的那个什么“高人”教的拳法了吧。 “我虽然琴棋书画样样不精,但是我姐姐样样都好。”叶倾城对大家说完,拉起了叶妙城的手,“所以我想请我姐姐替我抚琴,大家可愿意听?” 叶倾城这么一说,自然有人捧场,秦韶看了过去,见叫的最起劲的几个少年和少女。他是认识的,吴国公府的嫡孙南宫轩逸,黎将军府的黎箬,这两个人恨不得跳起来拍桌子叫好。 叶妙城素来都是站在叶倾城背后的,这么忽然的被叶倾城拉到了身前。她的脸色微微的一红。 她人本就生的娇美,这一低头,一羞涩,倒是真如这满园的垂丝海棠一样,带着一份独有的文静和甜美,她的静又衬托了叶倾城的活泼,两个人相得益彰,让人顿时就对这对姐妹有了一种新的认识。 传闻洛城郡主相当不待见她庶出的姐姐,如今看来,传闻不实。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一颦一笑,都透着熟捻和默契,哪里会是两个不合的人能流露出来的申请。叶倾城与叶妙城相携而去,裙摆飘然,旋起了脚下落花残红,宛若踏在云端一般,裙摆摇曳之间,不知道踏中了多少少男的心。 “真美。”有人由衷而言。 “我弹奏什么?”叶妙城被叶倾城拽着走,一边走一边小声问道。 “就上次你弹给我听,把我弹睡着的那个。”叶倾城小声的回道。 叶妙城…… 靖国公府的人过来询问了叶妙城。然后按照叶妙城的要求搬了一张琴在留春台上。 叶妙城在琴后席地坐下,裙摆扑在留春台厚实的地毯上,宛若就是一朵盛开的花。 她凝了凝神,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静了下来,抬起手,看了看叶倾城,叶倾城回眸朝她一笑,一颔首。叶妙城会意,手指轻抚琴弦。琴音便从指下缓缓流出。 叶倾城虽然不精通音律,但是却是个识货的,叶妙城的琴音伴随着留春台下小瀑布的流水声带着一种能洗涤人心灵的魔力,在场的众人一听,这是一曲平心曲。大部分人都会此曲,不是什么高难的曲子,但是意境悠远,叶妙城在琴艺上已经颇有造诣了,一小段下来,便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去。 而台子上的叶倾城,也伴随着琴音,微微的分开双腿,抬起双手,第一招野马分鬃。她的动作舒缓优雅,配合着叶妙城的琴音,抱怀守月,打出了一整套四十八式太极拳的拳法。 其实刚才叶倾城脑子里面如同白驹过隙一样想了很多的念头,她也不是不能表演节目的。 如同赤手劈砖啊。空手夺白刃啊,跳墙啊,用额头碎酒瓶之类的,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只是这种风雅之地,她来这么一手估计回家会被父王打死!所以思来想去她就打出了这套太极拳。 这套太极拳是她被领养之后,乡下当中医的爷爷教给她的。 爷爷可是省里的太极拳冠军,所以她的太极拳从小练起,一招一式都是有板有眼的,后来她去了军校,有一次在学校的晚会上也表演过这一套太极拳,还在学校里面掀起了一阵学习太极拳的风潮,因为她打出来的招式实在是太漂亮了,弧线饱满圆润,充分体现了太极两仪的风貌。并且动作舒展,大开大合,风生水起的意境幽然而生。 如今她一身白衣飘然,举手投足之间,宛若行云流水,白纱坠地,踢腿的时候宛若带着云雾一般,在加上叶妙城的平心曲配合的完美,让留春台上的两个人就如同九天仙子坠落人间,那步伐轻腾挪转。身姿腾移之中就好象在大家的眼前铺开了一层画卷,意境幽长,如在竹海林间,如在山川大越,如在江河湖泊,如在恒古久远…… 平江王看得如痴如醉,抑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激动。 他本以为丢人是丢定了的,但是却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么一套见所未见,但是意境无限的拳法,如舞非舞。似拳非拳,看似软绵绵,但是绵软之中却隐含着刚劲,柔中带韧。 感谢高人! 萧允墨已经全然被这套拳法所吸引,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他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得出里面的门道,这套拳法看似平和中正,却是隐含着无数的力量,他微微的抬手跟着比划了两下,越是比划越是觉得里面带着变化无数。 叶倾城从哪里学来的! 秦韶显然也惊呆了。 这台子上的女子究竟是人是鬼。是妖还是仙?前世的叶倾城一定不会这套拳法,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自己也是高手,所以如同萧允墨一样立即就看出了拳法之中隐含着的以为,以柔克刚,刚柔并济,四两拨千斤,这种拳法已经囊括了所有拳法之最。而且叶倾城打出来的姿势显然是经过了无数次训练才能达到的水平。台上的人究竟是谁? 内行们看得是门道,外行们看得就是热闹了,他们只觉得整个留仙台被琴音以及拳法的意境做笼罩,两位少女翩然如仙,他们也从没想过有拳法能给人带来这样的感受。 等琴音缓缓止住,叶倾城将最后一个收式完成,整个院子都静了下来,只有留春台下小瀑布的水声淙淙,未曾停歇,而那意境也久久的凝在人们的心头,不曾散去。 黎箬兴奋到了无以附加的地步,她带头跳起来叫了一声好,她清脆的声音如同春雷一样,震醒了在场的人,随即便是掌声雷动了。 就连昭帝看完都舒了一口气,拍起手来,“你那女儿的拳法真不错。”他侧头对平江王说道,“还有另外一个女儿的琴艺非常高超。” “陛下过奖了。”平江王心底忽然一阵骄傲袭来,不过他还是很谦虚的欠了欠身,对昭帝抱拳说道。 “朕真是前所未见这套拳法。”昭帝高声对台子上凝立的叶倾城说道,“洛城,这套拳法其名为何啊?” “回陛下。”叶倾城一抱拳,爽朗的一笑,“这套拳法名为太极。” “太极!”叶倾城话音刚落,众人皆哗然,“这便是圣孝仁皇后曾说过的太极拳?”昭帝也大惊失色。“不是说已经失传了吗?洛城是哪里学来的?” 啊?还有这一说?!叶倾城显然也惊呆了。 卧槽,李逵遇到李鬼了! 圣孝仁皇后!老前辈,您这么是坑我呢,还是坑我呢,还是坑我呢? 这哪里失传过啊!明明公园里面大爷大妈很多人会打啊,只是打的好坏的区别罢了,并且从太极拳还演变出太极剑,太极扇,太极球,各种太极衍生物啊。 究竟咱们穿越过来的是不是同一个地方,还是平行空间啊。 78 你替她出头? “陛下见谅。”叶倾城忙跪下行礼,“教授这套拳法给臣女的那位高人不准臣女透露他的性命。他老人家仙踪渺然,说与臣女有缘所以才教授这套拳法给臣女,他还教授了其他的东西。陛下一直教导我们,为人有信,信而诚,诚而义,则天下安。所以请陛下原谅臣女隐瞒老人家姓名之罪,而且他老人家仙踪不定,即便是臣女也不知道去哪里寻他。” 叶倾城的马屁拍的刚刚好,让昭帝释然的点了点头,“也是。总有世外高人不愿意多留尘世之中。行了,你且起来吧。朕不光觉得你无罪,更觉得你这套拳法已经技压四座了,该赏才是。” 平江王大喜,忙欠身,“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陛下过奖了。” 他说的谦虚,眼底却是带着无尽的骄傲。总算是扬眉吐气了,叶倾城让他丢了那么久的面子,今日总算是找回一场,这可是在御前,而且受到了陛下的赞扬,这一下就将之前丢掉的场子都找回来了。挤压四座!多高的评价,平江王觉得自己今天晚上一定睡不着觉了,因为时不时的会笑醒。 “父皇。”建安公主一看要赏赐叶倾城,有点着急了,她本意是想让她出丑的!却没想到反而助她一臂之力了。 “建安何事啊?”见自己的女儿打断了自己的话,昭帝有点不悦,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看向了她,毕竟是皇后所出,而且之前他也对建安颇有疼爱。 “父皇,难道随便打一套拳法也能成为太极拳吗?先圣孝仁皇后都说过这套拳法失传了,那凭空捏造出来的高人又从哪里学来的。洛城显然是在罪犯欺君。”建安公主目光锐利的转向了叶倾城。 被你看穿了?叶倾城朝她一挑眉,看穿又如何?反正老子就一口咬定是高人传授的太极拳了!你来咬我啊!既然失传便是没有对证,你可以说它不是太极拳,但是我也可以一口咬定就是太极拳。怎么样吧!叶倾城心底很无赖的想。 “陛下。”叶倾城收回目光,正色说道,“这套拳法结合五行八卦,有阴阳之变数,内外兼修,连绵不绝,暗合阴阳交替,长生之论。哪里就不是太极拳了?” “一套看起来像是跳舞一样软绵绵的拳法也能称之为太极。那依照本公主之见,秦楼楚馆的舞娘也会了?”建安公主被叶倾城说的气急,怒声道。 她话一出口。前几位表演过歌舞的贵女们纷纷脸上变了颜色,只是碍于建安公主的身份,她们几个敢怒而不敢言。 “舞娘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不偷不抢。没什么大不了的。出身高低又不是自己能选的!未来如何才是最重要的。”叶倾城一语静四方,震的大家均是浑身一抖,这言论太吓人了。不过大家转过来想想,倒也似乎找不出什么错处。 昭帝颇有兴趣的看着叶倾城,这种言论似乎与先圣孝仁皇后的某些言论不谋而合,倒是有点意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洛城,不得对建安公主无礼。”平江王却是惊出一身冷汗了。才高兴了没多久的脸落了下来,这丫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当着陛下的面就直接顶撞建安公主,不过似乎顶撞的还挺叫人过瘾的!哎呀妈呀,平江王暗骂了自己一句,被这死丫头给拐跑了。 “是父王。女儿不敢。”叶倾城马上低下头去。 建安公主见这父女俩一唱一和,更是气的要死,合着只是不敢。而不是错了! “你敢说你那套拳法能打人?”建安公主怒问道。 “敢啊。”叶倾城给了建安公主一个你很奇怪的眼神,“是拳法就能打人啊!怎么建安公主殿下有兴趣来试试?可是我不敢打你啊。”她说完一摊手,惹的全场哄堂大笑。 “……你……”建安的脸色就别提有多难看了,她从没感觉到自己这么丢人过。 她怒扫了一下全场所有的人,就好象他们都在笑话她一样,建安一拧腰,小跑到了昭帝的面前,跪下。“父皇,你看看洛城都嚣张成什么样子了!” “陛下,臣女要是真的嚣张,那就不会说不敢打建安公主了。”叶倾城觉得自己委屈。马上也跪下说道,“陛下明鉴啊,您就是给臣女一百个熊胆,臣女也不敢动建安公主分毫啊。” 唉,昭帝也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只怕现在众人眼中飞扬嚣张的不是叶倾城而是自己的女儿。他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建安,给她点苦头吃吃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毕竟还是公主。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能就这样让她面子上太过不起了。 “建安起来吧。”昭帝扶起了气的都快要掉眼泪的建安公主,“洛城说的也不错,你是公主。”昭帝的言外之意。既然是公主便要有公主的风范,犯不着去和比自己第一个等级的郡主闹什么。 可是建安平时哪里受过什么委屈,谁不是见到她都捧着护着,所以她气恼之中就有点不管不顾,也是平时皇后娘年宠她宠的太厉害了,不动怒的时候尚能保持一点点风度,这怒极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父皇,洛城说那套破拳法也能打人。女儿不服。”建安说道。 “那你要如何?”昭帝心底也有点不悦,他当这么多人的面已经在维护她了,给了台阶下就是了,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找一个侍卫与她对打。如果她能赢,女儿就承认这是失传的太极拳。”建安气齐齐的说道。 “真要如此?”昭帝觉得不妥,洛城毕竟也是郡主,还是惠妃娘娘的外甥女,这和侍卫动上手,嗑着碰着,算是什么情况。 “既然她一口咬定那便是太极拳,为何要怕对战呢?”建安坚持道。 昭帝看向了惠妃娘娘。眼底略带着一点点的歉意。 惠妃娘娘朝昭帝嫣然一笑,“洛城她从小顽皮,就是摔着什么的也不会哭闹的。对不对洛城?” “是,姨母。”叶倾城很给惠妃娘娘面子的甜甜一笑。她这一笑与建安的气急败坏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好感顿生,之前关于叶倾城那些不良的传闻顿时也在大家的心头淡了许多。 “陛下。普通侍卫只怕也辱没了郡主,不如让臣来。臣很想领教一下传说之中的太极拳。”秦韶这时候上前了一步,“臣乃是锦衣卫千户。也算是陛下的侍卫了。” “也好。”昭帝想了想,点了点头,“你手下留情,点到即可。” “是。”秦韶行礼之后转身,飞身略上了留春台。 他样貌出众,身姿矫健,人前显露了这一手,顿时让在场的人拍手叫好。建安公主好奇的看着秦韶。一双妙眸带了几分兴趣。刚才那么多人都在嘲笑她,唯独秦韶站出来替她出手教训叶倾城,这叫她对秦韶生出了几分好感。 见替建安出头的是秦韶,叶倾城的眉头也微微的一皱,“有些人啊,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去当狗。” 她低低的说道,留春台离下面有一段距离,所以她的声音也就只有秦韶能听到。 “郡主说的是谁?”秦韶心底勃然大怒,眼眉却是淡淡的。 “我没说谁,有人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叶倾城没好气的说道。 “多说无益,是不是欺君,总要拿出点本事来。”秦韶懒的和叶倾城做口舌之争,淡然说道。 “不准用内力。”叶倾城说道,这不公平! “赢郡主,大概也不需要内力。”秦韶傲然的抬眸看着她。 “吹牛可别吹过了。”叶倾城嘿嘿的一笑。 “滑头耍的再多也要手底下真有点本事才好。”秦韶目光灼灼的看着叶倾城,他之所以自告奋勇上来,就是为了看看她的斤两到底有多少。 建安在下面看的着急,只知道两个人在台子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却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这里面除了萧允墨大概能听到一点点,其他人都是听不到的。 萧允墨微微的眯起眼来,看了看秦韶又看了看叶倾城,总觉得这两个人都十分的不对劲。 从他认识秦韶以来都觉得秦韶对谁都是一种淡漠疏离的样子,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好像秦韶对上了叶倾城,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流露出些许的怒意和厌恶。之前是可以理解为他也瞧不上叶倾城,不过今日萧允墨隐隐的觉得好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开始见秦韶站出来替建安出头,原本以为他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毕竟这里是靖国公府举办的花会,也不能真的就让其他的侍卫上去将洛城郡主给打了。 但是刚才隐隐的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萧允墨就觉得好像秦韶是真的要对叶倾城动手的节奏,这不像是在打圆场啊。 萧允墨知道秦韶的武功高过他许多,所以不由的隐隐替叶倾城捏了一把汗,即便不用内功,秦韶的拳脚功夫也是十分厉害的。 79 臣没用 打就打,谁怕谁啊。说道打架,叶倾城就没怕过。她从小和乡间的野孩子们打,打着打着就打成了孩子王,长大后进入军校,和男生对打,打着打着就打出了一大群的哥们儿,以后和各种形形色色的坏人打,打着打着,军衔就打上去了。 唯一一次与自己以为是信赖的自己人打,却是将自己打到了这里,变成了洛城郡主。 叶倾城自嘲的一笑,拉开了一个漂亮的架势,朝秦韶勾了勾手,“来吧。” “臣让郡主三招。”秦韶淡淡的说道。 “我让你三招。”叶倾城哈了一声。颇有气势的说道。 “您是郡主。”秦韶不无讥讽的说道,“莫要让别人说臣对郡主不敬。” 见两个人墨迹着就是不动手,只是说话,又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建安在下面就着急起来,“秦侍卫,动手啊!”她焦急的朝台上叫道。 秦韶的眼底划过了一丝不悦,抿唇不语。 “你家主人叫你动手呢。”叶倾城似笑非笑的对秦韶说道。 秦韶的心头更怒,刚才她指桑骂槐的说他是狗,现在又说建安公主是他的主人。真是欺人太甚,只是他已经说过要让她三招了,不好抢先出手。 “倾城,动手!不要怕他!”黎箬也惟恐天下不乱的朝叶倾城大叫了一声。 “你说什么?”建安一叉腰怒视着站起来的黎箬。 “我说人话啊。”黎箬朝建安做了一个鬼脸,气的建安差点没背过气去,叶倾城好歹是一个郡主,黎箬又是一个什么东西,大漠来的野姑娘!建安觉得自己要是再和黎箬一般见识,不如她也滚去大漠算了。所以建安气的翻了她两个白眼,就再也懒的理她了。 黎箬见建安不愿意待见她,她还不待见建安呢,她就是再没心眼也看得出来建安今天抽风了,处处针对叶倾城,叶倾城是她的好友,她哪里肯让自己的朋友吃亏。 叶倾城看向黎箬,朝她笑了笑。 “咱们这么站下去也不是办法。”叶倾城对秦韶说道,“那我来了哦。” “来吧。”秦韶微微的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看那边!”叶倾城忽然一指台下的某个地方。“那个人你认识吗?” “你以为现在耍这样的小把戏,臣会上当?”秦韶都要被叶倾城气笑了。 “哎呦,不是啊,我是真的问你认识不认识他。”叶倾城指着那边花林之间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灰衣男子,“我刚才见过他,他在房间里摔倒了呢。” “啊?”秦韶听叶倾城说的有板有眼的,于是微微的侧过头去,朝着叶倾城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在花林深处,他看到了秦睿被人推着藏匿在花树之间,远远的看着高台之上,“哦,那是臣的堂弟……”秦韶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面门上拳风隐隐而至,不好!这死丫头!又使诈! 他生朝后下腰,叶倾城的拳头擦着他的鼻子过去。 “你……”秦韶怒目这叶倾城,这女人还没长大,就如此的奸猾! “原来他是你堂弟啊。”叶倾城哈哈的一笑。“你躲的很快啊,身手不错。” “承蒙郡主夸奖。”秦韶几乎是咬着牙齐说道。“这是第一招。” “怎么,你怕我啊。”叶倾城第二招是太极拳的起始第一招,野马分鬃,“招式都数的这么清楚。是不是很巴望着三招快点结束?” 秦韶觉得自己如果再接叶倾城的话。会被她气死。 他身形转动,躲过了这大开大合的第二招。 “就只剩一招了。”秦韶冷声提醒道,“若是臣出手,伤到了郡主,还望郡主见谅,到时候不要哭鼻子。” “你的腰牌还在我那边。”叶倾城不接他的话,反而左右而言他,扯到了别处去。 “是啊。”秦韶一边闪身躲避着第三招,一边冷笑。 “你怎么不起朝我要呢?”叶倾城朝他眨了眨眼睛说道。 “不是郡主说要送到臣的手里吗?”秦韶见三招已经过了,手下也就不再留情。拳风如刀直奔叶倾城的胸膛而去。叶倾城轻松的一转,躲过了他这一拳,他拳法精妙,见叶倾城避开马上变拳为掌,朝叶倾城的脖子扫去。叶倾城一仰头,身姿轻盈的又避开了。 “你还真的是听话,可是我的记性不好,忙忘记了。”叶倾城笑说道。 她脸上表现的轻松,但是心底却是一点都没松懈,秦韶是高手。即便没有用内力,这拳脚也是极其的犀利的,如果被扫到,以她现在的身体条件,只怕是扛不住。 “不过我留着腰牌可以和你多见几面呢。”叶倾城气他道,她也看得出来秦韶完全就是一副厌恶她的样子。 “那就不必了。”秦韶寒声说道,想见他?见他做什么? “别啊。”叶倾城将声音压的很低很低,“难道秦大人不知道我对秦大人心生爱慕吗?”她在戏弄秦韶,只有激的他动怒,她才能找到他拳脚之中的破绽。然后一击制胜。 “郡主不可妄言。”秦韶脸都黑了,这算是什么!又在引诱他?他上一世够傻,才会上她的当。 “没妄言。”叶倾城朝秦韶飞了一眼,“秦大人都没感受到吗?自从你在校场救了我,我就已经芳心暗许了呢。你们不是讲究什么以身相报吗?” “不要脸!”秦韶的脸色更黑了。低低的骂了一句。 “这就生气了,秦美人儿?”叶倾城很痞气的哈哈一笑,一个白鹤亮翅,避开了他的攻击。“你辱骂郡主哦!” “哼。没人听到。”秦韶的声音压的低,“有何证据。” “我听的到啊,不过打是亲,骂是爱嘛。我懂的。”叶倾城唯恐气不死的秦韶的继续嘻皮笑脸。 萧允墨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他隐隐的能听到些许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过只是只言片语,听的不是十分的真切。他目力极好,看得到叶倾城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心底不是滋味。 她怎么可以这样!之前口口声声追着自己跑,现在却又对秦韶如此的暧昧不清。 萧允墨觉得自己心口有点堵,更有点说不明的烦闷情绪在里面。他努力的听。也不太清楚他们说的都是什么。但是他还是听到了一句芳心暗许。是对秦韶吗? 秦韶被气的身子微微的一抖,就是现在!叶倾城看准了时机,一个虚招过去打秦韶的头,秦韶一惊,头一低,却是将胸口给让出了一个空档,叶倾城就瞅准了这个时机,手势朝下,双臂画出了一个弧线,“揽雀尾!”她嘴里大叫了一声,啪的一下一掌击中了秦韶的胸口。 秦韶的脸色骤然的一白,虽然叶倾城手下留情,没有出大的力气,但是他还是感觉到整个人在被叶倾城揽雀尾打中的时候,如同被雷击中了一样。 他被叶倾城打中了! 那一掌根本就不像是打在他的胸口。而是打在他的脸上,打在他的心底一样,他苍白着一张脸,后退了一步,不置信的看着叶倾城。 他怎么会被她打中!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眼前叶倾城的笑脸晃动,晃的那么的不真切。 黎箬眼尖,马上高声叫道,“打中了!洛城郡主赢了!” “陛下,臣女也没有赢。”叶倾城收手。对着昭帝盈盈的一拜,“是秦侍卫让了臣女三招,而且没有用内力,秦侍卫在着臣女。秦侍卫的功夫远在臣女之上,臣女对他心服口服,臣女之所以还站在这里,只是为了证明,这套太极拳是一套可以用在实战上的功夫,并不是公主所说的那样只是随便打打的。更不是臣女凭空捏造的。” “哈哈。好。”昭帝抚掌一笑,他见秦韶面容发白。虽然看得不分明,也知道他没占到叶倾城的便宜。 身为郡主,知道替人留有颜面,倒是比自己的女儿在涵养上胜了一筹了。他看叶倾城的眸光又缓和了一些。 秦韶回过神来,朝着陛下一拱手,“臣惶恐。” “你怎么这么没用!”建安公主见秦韶如此,气的身体都抖了起来,“那朝廷养你做甚!”刚对秦韶升起的几分好感,顿时烟消云散,只不过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建安!”昭帝见建安出言无状。不由落下脸来,靖国公府是连他都加以尊重的世家,一门忠烈,如今自己的女儿在人家的院子里呵斥人家的儿子不中用,这是在打靖国公府的脸面。 靖国公夫人的脸色当场就很不好了,梅氏更是咬紧牙关,不过她更担心自己的儿子。 秦韶十分的好强,这…… 秦韶的脸色苍白,他忽然讪笑了一下,跪下,“臣没用,求陛下责罚。” “你何罪之有。”昭帝忙打了一下圆场,“好了好了,起来吧,你的水平如何,朕心底明白。” 秦韶笔直的跪着,一动不动。 叶倾城看着他修长的身形,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她只是想给建安一点点的教训,并不是真的要针对秦韶。况且秦韶不是真的输给她,而是被她给气坏了。 80 皇帝姨夫不小气 叶倾城心里有数,要是论单打独斗,两个她加起来也不是秦韶的对手,她之所以能赢,就是刚才一直豁出老脸去用言语挑秦韶的气。她也没办法啊,秦韶那个人一定不会帮她,唯有扰乱他的心神,才有可能赢他一招半式的。见建安当众责难他没用,叶倾城心底是真的有点愧疚。 毕竟秦韶当众展露出来的不是他真实的水平。 “睿儿你怎么出来了。”花林深处,三夫人邢氏匆忙的带着几名丫鬟走到轮椅上的端坐着的灰衣男子的身侧,一脸的关切,“虽然已经是春日,可是这风还带着些许的寒气,你若是再感染风寒,这命还要不要了?”她焦急的说道。她忙摸了摸自己儿子的手。发现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冷意,马上对伺候在秦睿身后的嬷嬷说道,“还不赶紧带少爷回去。” “母亲。”秦睿略抬了一下手,“我想在外面待会儿,好吗?”他转眸看着邢氏,黝黑的眸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渴望之色。 邢氏见自己儿子这幅样子,心底也是难受,她咬了咬唇,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你的身子弱的不能见风。还是赶紧回去。睿儿,等你养好了病,大好江山,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还能等到病好的那一天?”秦睿用无神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邢氏,缓声问道。 邢氏被看得心底发苦,“能,娘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母亲,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秦睿缓缓的摇了摇头,“还不如趁我还能坐的动的时候,放我出来看看。好吗?母亲。”他略抬手轻轻的覆住了邢氏落在他肩头的手。“不要让我留下太多的遗憾。” “胡说!”邢氏一听,心就好象被尖刺戳了一下,瞬间一阵锐痛袭来,她尖叫了一声,“你不会有事的。” “母亲。”秦睿用执拗的目光看着邢氏,他素来听话,这一次他却好想忤逆一次自己的母亲。春色满园,身处其中,就好象心情都能稍稍的好一些。他转眸看向了远处留春台上的白衣少女,还有他的堂兄秦韶。 他忽然之间好羡慕堂兄啊,能那样恣意潇洒的站在阳光之下,还有刚才那个出现在青竹园的少女,在阳光下好像闪着光一样,虽然离的远,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他将她所有的动作都纳入眼底,刚才那套飘逸的拳法,还有现在与堂兄对战的身姿,让他找不到什么恰切的形容词来形容他的感受。 他只觉得远远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但是也距离他那么遥远。他也想参与其中,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些就好象是镜花水月一样。他甚至连人群都不曾走入过。 “好好。”邢氏无奈的点了点头,还是打发人去拿了一条毯子和风帽过来。 她顺着儿子的目光看过去,见到了台上的少女。 “她叫什么?”秦睿问道。 “叶倾城。”邢氏回道,“她是洛城郡主。”适才她去了台下。见叶倾城坐在平江王妃的身侧,只要稍稍的一问,就知道被雪球引到竹园里面的姑娘就是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洛城郡主叶倾城。邢氏本是对叶倾城起了点心的,在听到叶倾城大名的瞬间,她就将那点心思给熄灭了。 别说人家是个郡主。断然是不会嫁给她的儿子了,即便人家肯嫁,她要也考虑考虑,毕竟洛城郡主的丑事早就被人当笑话讲,传遍了整个燕京城。 “原来她是郡主啊,难怪那么漂亮。”秦睿微微的一笑。 邢氏有点怪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睿儿难道喜欢她?”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谁会不喜欢那样的少女呢?”就好象她自己就会发光一样,秦睿死气沉沉的眼眸之中略带了几分欣喜之色,他微微的转头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她还是第一个在黑暗之中见到我容貌却没有尖叫的人。她没有害怕我。” “我们的睿儿生的那么好看。又怎么会有人害怕你。”邢氏被儿子说的心底更加的难受,她压制住涌到眼眶之中的泪水,柔声说道。 她的儿子只是病的,瘦的脱了形而已。 “她竟然能赢了三堂兄。”秦睿惊奇的看着台子上发生的变化,略带兴奋的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邢氏已经很久没有见自己儿子这么高兴过了,她虽然笑着点了点头,但是却十分含混晦涩的转过眼眸,看向了台子上的叶倾城。 台上的叶倾却是看着秦韶跪在一边笔直的身形。 听昭帝叫他平身,秦韶这才缓缓的站起来,他微微的垂着头。双手在袖子中紧紧的捏成拳。 羞恼,愤怒,还有不甘让他的身形显得更加的寂寥,他再也没看叶倾城一眼,而是一语不发的走下了台去。 “洛城你与你的姐姐一起过来吧。”昭帝朝叶倾城招了招手,叶倾城这才回过神来,与叶妙城一起走下了留春台,齐齐的跪在了昭帝的面前。 “你们双姝配合无双,让所有的人大开眼界,你还传承了已经失传的太极拳。朕看,今日这玉佩赠与你,一点都不为过。”昭帝笑着从自己的腰间摘下了自己带着一枚龙形玉佩,随后他看了看四周,“在场的诸位有异议吗?” 皇帝都这么说了。谁还有意义,况且那套太极拳的确是拳法飘逸雅致,带着无尽的韵味,并且那套拳法还战胜了秦韶,谁不服,谁去和秦韶比比拳脚功夫去啊。贵女们倒也没几个有异议的,即便心存不甘,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俯首称是。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这玉佩就赏赐了洛城郡主了。”昭帝笑道。 叶倾城大喜,宝贝啊!这东西要是能带回现代。那要值多少钱? 她马上磕头谢恩,双手恭敬的将那玉佩给接了过来。 她见叶妙城两手空空,于是对昭帝眨了眨眼,“皇帝姨父,您赐了臣女玉佩。那赐点什么给臣女的姐姐啊?”叶倾城开口说道。她的话一出口,本来平江王笑的都快合不拢的嘴巴顿时就僵住了,他的心又在流泪了,这货是他的女儿?该不是他捡来的吧! 叶妙城一听,差点背过气去,叶倾城神来一笔,说的突如其来,她就是想提醒也跟不上叶倾城的速度啊,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只有将头压的更低,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是寂静无声,面面相觑。 艾玛,她说错什么话了吗?叶倾城看了看周围,不明就里的挠了挠头,她与叶妙城一起表演的。现在她得了玉佩,叶妙城却是什么都没有,这皇帝还是她大姨的丈夫,叫一声姨父也不为过吧。 平江王妃真的拿帕子遮住了脸,唉,才刚出了点风头,争了点面子回来,这就给她惹事了。 赏赐这种东西是张嘴要的吗?还是和皇帝要赏赐!今天早上她一定给自己女儿吃的是熊胆! 建安一听,柳眉顿时就竖了起来,“还真有人要赏赐的!”她哼了一声。没教养就是没教养,头脚才赢了玉佩,只怕后脚就要将玉佩给交出去了。父皇可是最讨厌贪心之人。 惠妃娘娘噗哧一下就笑了起来,“臣妾这外甥女还真的是够耿直的。”她对昭帝笑道,“陛下,念在她一片赤子之心,又没有什么心眼儿的份上,不要怪罪与她。” 卧槽,叶倾城这才反应过味来,她是在朝皇帝要东西呢。 她马上挠头。“对啊,皇帝姨父,若是没有妙城姐姐替臣女伴奏的话,臣女一个人也不可能演绎的那般完美,不如皇帝姨父就开开恩,将这块玉佩赐予我们两个,逢单数日子妙城姐姐戴,逢双数日子我戴,这样可好?”她唯有继续装傻充愣,看看能不能补救回来。 昭帝被叶倾城一顿插科打诨逗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对平江王笑道,“你这个闺女教的好,知道礼让恭谦,不专功于前。” 这还叫教的好?哎呦妈呀!平江王顿时汗如雨下,也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唯有一边先应着,一边在默默的擦汗。 昭帝的皇亲不少,但是敢当着面叫他皇帝姨父的还真只有叶倾城一个,这左一句姨父,右一句姨父的将昭帝叫的甚是觉得新奇,也觉得十分的贴心。天家无情,谁还有叶倾城那么大的胆子呢。 “若是一块玉佩让你们姐妹两个分单双日佩戴,天下人岂不是要耻笑朕小气了?”昭帝故意逗叶倾城,说道。 “皇帝姨父,您知道我不是那么意思。”叶倾城忙连连的摆手。 “行了,不逗你了。”昭帝笑够了,正色说道,“叶妙城伴奏有功,同赐玉佩一块,等明日你皇帝姨父派人送去你的平江王府可好啊?” 叶倾城闻言大喜,“多谢皇帝姨父。”她跪倒磕头,见身后的叶妙城还傻愣着,忙拽了她一把。 叶妙城这才如梦初醒,跟着叶倾城跪谢皇恩。 81 你别那么小气啊 昭帝见玉佩也送出去,天色也不早了,于是带着皇后和惠妃起身准备回宫,建安见今日没有讨到好,反而让叶倾城借机出了风头,心底不爽,也不想留下来戳自己的心窝子,于是也跟着昭帝一起离开的海棠园。萧允墨本是想留下的,但是见自己的母妃朝自己招了招手,他就会意,跟了上去,临走的时候他还朝叶倾城的方向看了看。见叶倾城根本就不看他,他倒是觉得有点遗憾。 众人将昭帝一行人送走之后,继续游玩,这时候平江王妃可算是扬眉吐气了,见众多贵妇围过来给她道喜,她的腰杆子都停的比平时要直了许多。 黎箬兴奋的跳到了叶倾城的面前,拉了她的手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个不停,叶倾城却是有点没了兴致的样子。她偷眼看了看四周,却是没看到秦韶的影子。 他不会被自己气的要去撞墙吧。 唉唉唉,他的腰牌还是赶紧还给他的为好。 “你在想什么?”黎箬说了大半天,才发现好友的表情根本就不在她那条线上,于是不悦的抬手在叶倾城的面前挥了一下。 “哦。我能不能见见秦韶啊。”叶倾城问道。 “见他做什么?手下败将。”黎箬不解的问道。 “唉,你们不知道。他不是败给我的。”叶倾城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是坑了他,所以想找他道歉,害他被建安公主喷了一顿。” “这样啊。”黎箬看了看周围,“找他们府上的丫鬟问问就是了。” “这样不太好吧。”叶倾城有点没底气的说道,她才在人家家里给了人家的主人一个耳光,这就找人家的下人…… “没事,我去找就是了。”黎箬热心的说道。 “妙城,一会若是我母妃找我,你帮我挡一下。”叶倾城对叶妙城说道。 “好。你快去快回。”叶妙城也点了点头。 黎箬和叶倾城相携走开,她则留在了原地。 黎箬去找了靖国公府的丫鬟,没过多久,秦韶就被带了过来。 “黎小姐,不知道找在下是有何事?”秦韶走过来,见这里十分的僻静,就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不是我找你,是有人找你,那人在里面。”黎箬指了指回廊的另外一侧,笑道。 秦韶微微的皱眉,不过还是走了过去。这是在他家的别院之中,来的都是客,客人有要求,他这个做主人的自然是要来看看。 转过了圆形花门。秦韶在花门的另外一侧见到了叶倾城单独站在这个僻静的天井之中,秦韶的眉心就不自觉的微微一皱,不过他还是很有礼貌的行了一礼,“不知道郡主找卑职有何事?” “想见见你算不算事情?”叶倾城头一歪。嬉笑道。 秦韶……脸色一沉,“郡主若是还想戏弄卑职,请恕卑职没空奉陪。”他可以一点都不想见她。 “哦,原来这个不算事啊。”叶倾城笑道,“那我没事了。” 无聊!秦韶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转身便要离开。 “你现在走了,可是不想要自己的腰牌了?”叶倾城将秦韶的腰牌取了出来,早上她知道是来靖国公府。所以就将这腰牌随手给带上了,就是想着看看有没有机会赶紧还给他。 秦韶猛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叶倾城那张嘻嘻哈哈的脸,还有在她手里不住摇晃的腰牌。她笑起来是好看,但是他就是觉得碍眼,刚才她用诈赢了他,他到现在心情还没平复下来,她却还是没轻没重的在撩拨他。 “卑职记得上一次郡主说会归还卑职的腰牌的。”秦韶冷然的说道。 “还。自然是要还的。”叶倾城点了点头,“我要你的腰牌又没有什么用。难道真的去沿街叫卖不成。不过我就是真的拿去卖了,估计也没人敢抓我,毕竟我多少也是个郡主。” 唉,明明是想和他道个歉的,可是一看到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叶倾城就不自觉的想要逗一下他。这是怎么了?叶倾城对自己也有点无语了。 “还我!”秦韶走了过来,凝声说道。 “好好好。给你就是了。”叶倾城见他脸都黑了。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将腰牌拍在了他的手里。“你那么凶干嘛。” “多谢。”秦韶握住了腰牌,拱手行礼,随后就要朝外走。趁他还能控制住自己不掐死她。他要赶紧逃离。 “咱们秦美人儿的腿就是长,说走就走,随便一迈腿,就要跑的无影无踪了。”叶倾城揶揄道。 咱们?秦美人儿?秦韶回头,站住,“郡主,卑职不记得什么时候和你这么熟了。”他想起了在台上,她左一句美人儿。右一句美人儿,左一句心生爱慕,右一句以身相报,用以扰乱他的心神。害他落败,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若是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对秦韶根本不会有半点影响,可偏生是从叶倾城的嘴里说出来的。 前世她是背叛了他的妻子啊!前世的种种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好像看不真切,却一点一滴都深入他的骨血之中,带给他最深切的痛楚。 她可以不喜欢他,可以不爱他,他爱上她是他的事情,但是为什么要骗他! 欺骗与背叛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他一步步的朝叶倾城走来,眼底带着肃杀的狂潮,她在回廊下的身形依然那么纤细……纤细的都不够他掐的。 “喂。开个玩笑而已。”叶倾城察觉到从秦韶那边传递而来的浓郁杀气。“你不会那么小气吧。好了好了。我口误了,你是秦大人,不是秦美人儿。”叶倾城朝后退了两步,背抵在了回廊的柱子上。 糟糕,退无可退了。 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秦韶的面容就陡然放大在了她的面前。 “呵呵。”叶倾城讪笑了一下,她不自然的微微侧开了头。“秦大人是不是靠的太近了点?”她抬手抵在了他的胸前,想要将他推离自己的面前。可是他的身躯坚如磐石。她一推之下,竟是纹丝不动。 “卑职若是记得不错的话,郡主刚才在台上可是说对卑职心生爱慕。”秦韶薄凉的声音从叶倾城的头顶传来,带着他独有的气息,环绕在叶倾城的身周。 “呵呵。错觉错觉!”叶倾城只能继续讪笑道。 一股成年男子的压迫敢从她的四面八方袭来,让她感觉自己在秦韶面前显得更加的娇小了……活了两辈子的叶倾城还从没让自己陷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之中,他究竟是要打她,还是要掐死她。还是想……亲吻她? 叶倾城脑子一乱,总觉得最后一项不可能,前面两项几率很大。 “错觉?卑职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秦韶冷笑,缓声说道,“郡主还说要以身相报。”他垂下头,用手勾住了她的下颌,在她的耳边说道,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叶倾城的耳廓渐渐的红了起来。 她也会害羞?哈!也是,现在的她毕竟还是云英未嫁的大姑娘。 秦韶的眼底掀起了一片暗色,一个古怪的念头浮现在他的心间。 如果他将她的名誉全数毁去呢!让她身败名裂!是不是比就这么掐死她会让自己更好过一点? 她的下巴小巧圆润,如珠如玉,即便上一世他对她的身躯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可是刚才在碰触到她下颌,见她流露出窘迫和害羞的神情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微微的动了一下。 他是恨她的!这种恨意不会改变。秦韶在心底对自己说道,不管她这一世变成什么样子,她就是叶倾城,就是上一世不光欺骗背叛了他,还让她的奸夫将自己杀死的叶倾城。 “哎呀。我那是为了赢你,所以才胡说的。”叶倾城奋力的将欺身过来的秦韶给推开,满脸通红的说道。 打雁的人被雁啄了眼了,她本是觉得好玩所以才逗弄了一下秦韶,现在反而被秦韶将了一军。 “胡说的?”秦韶被推的后退了一步,眸光之中暗色流转,他站稳,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的看着叶倾城。 “是啊。我是想和你道歉来着。”叶倾城满脸通红,气恼的看着秦韶,“我是看不惯建安那样子,所以才想着一定要赢,才出此下策,因为除了惹怒你,让你露出破绽,我没有别的办法能快速赢了你。好了,我现在和你郑重的道歉,你不要生我的气,还有之前说的那些都是我胡扯的,不是真的。” “所以,郡主说的一切都是骗人的了?”秦韶微微的勾起唇来,唇角浮动着一丝自嘲的笑容。 “是啊。”叶倾城整理了一下略带凌乱的发丝,将它们都略到了耳后,“现在我也和你道歉了,我要走了,再见。” 叶倾城说完迈开腿就朝门口走去。 在她经过秦韶的时候,秦韶忽然抬手拉住了叶倾城的手臂。 “你干嘛?”叶倾城吃惊的看着长身玉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秦韶,“我都已经道歉了,你不要那么小气好不好?” 82 让让 “小气?”秦韶冷笑了起来,“所以郡主就是这么看待卑职的。所以在郡主的心底里,卑职就是一个可以随意欺骗,随意玩弄的人?所以只是一句道歉郡主就会觉得心安理得,觉得别人会原谅你之前做过的一切了吗?”他越说越激动,以至于他原本白皙的脸颊上飞起了两抹淡淡的绯红。 为什么两世了,她都这样,做错的永远都是别人,而她只是轻飘飘的对他说一句对不起,就能轻易的抹杀掉一切痕迹。不过这一世的叶倾城倒是比上一世进步了些许,至少会学会道歉了,上一世的她只是那样看着他,任由他的心翻滚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怎么这么激动……说的好像她对他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叶倾城瞪着眼睛,十分无辜的看着他,即便是之前的叶倾城大概也不可能对秦韶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吧。 他不会是蛇精病发作。认错人了吧……想想他之前在王府见到自己时候眼底流露的杀意,还有刚才他身上环绕着的杀气,叶倾城越想就越有可能,之前的叶倾城那么去恶心萧允墨,萧允墨都没动杀念。秦韶大概真的是将她当成别人了,所以才会时不时的流露出要杀死她的感觉。 那个人和自己这样貌这么像?…… “你确定你说的是我?”叶倾城眼带研究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也就刚才为了气你所以才说了点谎话而已,不至于这么严重吧。如果你真的觉得你受到了伤害,我可以再道歉一次的。不然你说要怎么样。你才不会生气呢?” 是他激动了,秦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将自己心头的怒意压制下来,没有办法,只要见到叶倾城,她总是有办法轻易的勾出他心底的黑暗。 “秦大人你不要紧吧?”叶倾城见他抿起了唇,不由嘴角微微的一抽,她试探着问道。 “是卑职失礼了。”秦韶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的手,对叶倾城一抱拳。“郡主不要将刚才的话放在心底。” “呵呵,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我一句都没听到。”叶倾城讪笑了一下,艾玛,这间歇性发作的蛇精病,她还是离远点。叶倾城揉了揉肉被秦韶抓的生疼的胳膊,她错了,她不该去和一个蛇精病开玩笑。“我走了啊。”她打了一个招呼就马上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黎箬在外面,见叶倾城远远的跑出来,马上迎了过来,略带揶揄的拱了一下叶倾城,“是不是看上秦大人了?” “看上你个头啊!”叶倾城心有余悸的瞪了黎箬一眼,“我宁愿看上你。”那就是一个蛇精病好吗? “那你找他做什么?”黎箬好奇的问道。 “问太多的人,会被灭口!”叶倾城朝黎箬一呲牙,笑着就跑去了前面,黎箬微微的一怔,拎起裙子撒腿就追了上去,“有种你别跑啊。” “我没种!”叶倾城一本正经的回头说道。 黎箬…… 等到临近了黄昏,各家便从海棠园里逐步的撤离,王妃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今日她带出来的人都争气,不光让她一雪前耻,更让她扬眉吐气了一番,刚才那群贵妇们围着她,将叶倾城和叶妙城好一顿夸奖。 不过王妃也只是乐了一会,便有点乐不起来了。 她有点担忧的看向了叶倾城,今日叶倾城与建安公主针锋相对,谁都看到了。还当众驳了建安公主的面子。这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难了吧。 叶倾城与叶妙城百无聊赖,索性靠在一起睡了过去,倒是没有看到自己母妃那略带忧虑的目光。 有了今日的这一出叶妙城将来是不用愁了,可是她的阿蘅将来婚事还是有问题啊。刚才不少贵妇提及了叶妙城的婚事,但是对叶倾城却是只字不提,看来即便今日风头出足了,却也还是没有扭转叶倾城在京城贵妇心目之中的形象,偏生还当众得罪了建安公主,真不知道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王妃的眸光柔了下来,她轻轻的略开了叶倾城腮边散落下来的发丝,不管是福是祸,她都是自己捧在手里疼爱的女儿,是祸她担着。是福,便由叶倾城受着就是了。 翌日叶倾城与叶妙城去了女学,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了。 众人见她们均是绕着走的节奏。 “我今天很恐怖?”叶倾城抓住了黎箬问道。 “没啊。”黎箬摇了摇头,笑嘻嘻的对叶倾城说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叶倾城又看了看叶妙城,也没看出什么不妥之处来,定慧衫也干干净净的,侍女们还将上面的折痕都熨的妥妥贴贴的。 “那她们为何如此?”叶倾城指了指那些远离她们三个的同窗,问道。 “谁知道。”黎箬不屑的用齐子哼了一声,“管那么多做什么。” 建安公主昨日丢了面子。尽早一大早就气齐齐的坐在了书房之中。 叶潞城与叶妩城相互对看了一眼,随后走到建安公主的身侧,“殿下。” “你们两个倒是好。”建安公主一看她们姐妹来了,气就朝上涌,“昨日本宫倒是替你们两个出气去了。结果惹了一身的骚。”回宫去之后,父皇虽然没明面上说她什么,却是当着她的面夸奖了叶倾城一番。 这比单独将她说一顿还打她的脸。 叶倾城那是什么东西?名声都臭成什么样子了,父皇居然拿来夸奖,这不是摆明了说她堂堂一国的公主,连叶倾城那个名声扫地的贱人都不如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臣女向殿下请罪。”叶妩城马上屈膝行礼。怯怯生生的说道,“都怪臣女,若不是因为殿下惦念着臣女的话,也就不会去招惹洛城郡主了,如今反而拖累了公主殿下。” “哈?本宫堂堂公主!会怕一个郡主?”叶妩城很会说话。一句就说到了点子上,什么招惹?是洛城郡主那个贱人不该来招惹她才是!建安公主顿时就炸了毛了。 “总之让殿下受委屈了。”叶妩城抬起手里的帕子,轻轻的按在了自己的眼角。 “你又哭了。”建安公主见叶妩城泫然欲泣的样子,不忍的再度叹息了一声,“别哭了。起来吧。”她还是放缓了自己的声音,将叶妩城扶了起来,“说起来你们家那个洛城郡主真的是够可以,居然可以哄的父皇那么开心。本宫昨天算是明白了,你这脾气性子,斗不过她也是正常的。” “可不是呢。”叶潞城见建安的神色缓和了。惟恐天下不乱的添油加醋道,“殿下,您可是不知道平日里那叶倾城是有多嚣张了,孩又那个叶妙城,您看她柔柔顺顺的一副乖巧样子。她那小心思啊,啧啧。她只是一个庶出的身份,可是为了出头才巴上了叶倾城那个郡主。左右就是一个郡主罢了,可惜臣女姐妹虽然出身王府,却只有大姐才有郡主的头衔,平时里也只有受叶倾城欺压的份。臣女倒还好,不管怎么说,年底就要出嫁了,可是七妹可就惨了。定王殿下眼瞅着还有两年才年满十八岁,七妹要在家里再受两年的窝囊气。臣女这一想,心底就是心疼的紧。” 叶潞城和叶妩城左一个臣女,右一个臣女,将建安的马匹拍的是顺顺当当的,全然忘记了在女学不分身份尊卑的祖训。 “你们两个的日子过的是真苦。”建安公主不无同情的看着叶潞城和叶妩城。“你放心就是了,只要有本宫在。断然会护着你们两个的。” 叶妩城心底一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她还是娇弱的朝公主殿下一拜,“若不是在女学里得殿下的仗义相助,我们姐妹……”她长叹了一声,摆出了一副完全说不下去话的样子出来。 建安公主一听,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书房里陆陆续续进来的同窗们说道,“你们都给本宫听着,从今日开始,谁要是和洛城走的近了。就不要朝本宫的面前靠。本宫看得糟心!” 女学的学子们面面相觑,均是低下了头。 她们其中有很多人昨日都去了花会了,自是知晓建安公主与洛城郡主之间的龌龊起源。 一个公主,一个郡主,公开叫板了,其他人自是爱惜羽毛,躲的远远的,她们彼此又都有相识好友在叶倾城所在的丁班上,所以口耳相传,生怕自己人踏了建安公主的痛楚。回头被建安公主所排挤。毕竟说起来建安公主是皇后所出,那是嫡公主,而叶倾城不过是王府续弦所出,讨了便宜被封了郡主。 所以叶倾城和叶妙城来到女学之后就见大家绕着她们两个走的奇异景象。 不过叶倾城心思大大咧咧的,大家不待见她,她也不会觉得有多难受,反正她又叶妙城和黎箬陪着,这小日子照样过。 下了学之后,叶倾城与叶妙城携手出了女学的门,只看到王府来了一辆马车。 “不对啊。不应该是两辆吗?”叶倾城指着马车对叶妙城说道。 “让让。”叶潞城扶着叶妩城从里面走出来,“郡主,七妹她忽然身子不舒服,我要送她先回去。” “哦。”叶倾城也没多想,拉着叶妙城朝墙根走了两步,“那你们先回去吧。 “多谢郡主了。”叶潞城朝叶倾城微微的一笑,扶着叶妩城上了马车,落下了帘子,让车夫将马车赶走。 “咱们再等等,没准路上人多,一会另外一辆就来了。”叶倾城对叶妙城说道。 83 叶妙城失踪 “回郡主的话,”叶倾城也叶妙城才等了一会的时间,就见王府上的一个小厮跑了过来,“马车坏在路上了。说来也倒霉,昨夜检查马车还是好好的,刚才不知道怎么的车轴就断在了路上了。郡主和妙城小姐只怕要再等等了。”那小厮过来就跪下行礼道。 “没事。”叶倾城和叶妙城闻言相视一笑,叶妙城说道,“反正车也坏了,在这里等也是干等,不如咱们索性走回去吧。” “也好啊。”叶倾城自然是乐意的,步行回去,路上还可以逛街什么的。何乐而不为,反正干等也是无聊的很。 “行了,你回去吧。和王妃说。我与妙城姐姐走回去。”叶倾城笑着对那小厮说道。 “是。”小厮不敢有异议,点了点头。 叶倾城和叶妙城将手里的书袋都交给那小厮,叮嘱他拿着,随后两个人就携手走到了大路上。 天公不作美,她们两个走了没多远出去,天下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还隐隐的传来了滚滚雷声,雷声并不大,听起来觉得挺远的。 “这还是今春第一场雨呢。”门前送女学生离开的女博士抬手遮住眼眉,朝暗沉下来的天空看了看,喃喃低语道。这雨可能一时半会还停不了,她见学生们都已经离开了国子监的门口,于是转身回去将大门关上。 叶倾城和叶妙城手拉着手在雨里小跑了两步,躲避到了一家饭馆的廊檐之下,两个人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笑了起来,“看来是老天爷不想让咱们逛街,就在这里等等吧。”叶倾城对叶妙城说道。 “好。”叶倾城抬手替叶倾城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了的发丝,“咱们府上那小厮呢?”她朝身后看了看,路上行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春雨给打散,刚才还熙熙攘攘的街道,只是眨眼的时间就变的稀稀落落的了,大家纷纷找地方避雨,即便不避雨的也是找了东西顶在头上快速的赶路,谁也没有了闲情逸致。 “许是也找什么地方避雨了吧。”叶倾城也探头看了看,没见到人。 “郡主我的肚子也有点不舒服。”叶妙城与叶倾城在这里站了一会,就觉得肚子有点隐隐的痛。她憋红了脸,小声对叶倾城说道。 “是淋雨淋的?”叶倾城忙扶住了叶妙城,问道。“叶妩城不舒服,你现在也不舒服,难道你们两个一起吃坏肚子了?今天叶妩城不是送了点蜂蜜水来,我没喝,你却喝了一点。该不会那蜂蜜水坏了吧?” “不是淋雨淋的。”叶妙城的脸更红了。她是标准的淑女,自是有点难以启齿。“大概真的是那水有点问题。” “那糟糕了,”叶倾城问道,“要不先去找一个医馆。” “不用找医馆。”叶妙城小声的说道。“只要找茅厕就是了。” “哦。”叶倾城松了口气,看着她憋通红的小脸忍不住噗哧一笑,“饭馆应该有吧,进去问问老板。” “不好吧。”叶妙城别扭着。 “哎呀,没事啦,我去问。”叶倾城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可是她们两个大活人总不能被米田共给憋死吧。她拉着叶妙城的手就走进了饭馆。老板见叶倾城和叶妙城身上穿的都是定慧衫,知道是前街上国子监女学的学子。那都是贵胄家的小姐,自然不敢怠慢,指明了位置,还命人倒了一壶茶水来。“外面这雨一时半会的也停不了,小的见二位刚才都淋了点雨,不如喝点热茶暖一暖身子。”他客气的招呼着叶倾城与叶妙城。 叶倾城本是想陪着叶妙城一起去的,但是叶妙城面子薄,说什么也不肯。叶倾城也只有留在饭馆里,找了一个靠门的地方坐下,先喝点茶水,然后慢慢等叶倾城。 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叶倾城一壶水喝了一半了,叶妙城也没从里面出来,叶倾城就有点坐不住了。 她起身朝里面走去。可是她找遍了茅厕和饭馆后面的巷子都没见叶妙城的踪迹。 糟糕了! 叶倾城心底就是一慌,也顾不得这雨越下越大,她冲出了饭馆后面的巷子,巷子的尽头拐出去是另外一条街道。雨唰啦啦的下个不停,天色暗沉,临街有些铺子已经掌了灯。大街上也只有寥寥数人在匆忙的行走着,在一片雨丝的冲刷下,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映出了点点的光,却更显得寂静空聊。 “妙城!”叶倾城试着喊了两声,声音被雨声给削弱,显得十分的无力。 叶妙城不会无缘无故的不见的。叶倾城一个人浑浑噩噩。失神的站在街道中央,雨丝冲刷在她的身上,已经将她淋的透湿,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她的身体。也带走了她身上的暖意。 叶妙城更不会不和自己打个招呼就随便走开。 一个很不好的念头浮上了叶倾城的心头,难道叶妙城被人绑架了? 她刚要转身朝回跑,想去茅厕那边再查探一下,在她转身的瞬间就见街的另外一侧缓缓走来一个人,修长的身材,一袭剪裁合体的深蓝色飞鱼服,腰间悬着一把秀春刀,他擎着一把玉骨油伞,稳健的走来,雨丝在油伞的伞面上撞碎,跌成碎玉,然后顺着伞沿滑落。皂色的官靴踩在青石板上,踏碎了地上反射着的店铺的灯火。他半张脸被伞遮住,只露出了优美的下颌。 饶是这样,叶倾城还是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秦韶!”叶倾城叫了一声,朝秦韶的方向跑了过去。 秦韶本是一边想事情,一边走路回家,下雨了,他就没有骑马。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微微的抬起伞,在街道的另外一端,一名粉衣少女浑身透湿的朝他跑了过来。 她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神色也有点慌张,一双眼睛被雨打的微微的眯了起来,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不知道是在雨中淋了多久。 秦韶微微的愣了一下。叶倾城?她怎么会如此的狼狈。 “秦大人。”等叶倾城跑近了,也不顾什么男女的大防了,她一把就握住了秦韶垂在身侧的手腕,“跟我来。”说完她拉着秦韶就朝那巷子里跑去。 “郡主。”秦韶被拽的身子微微的一侧,跟着跑了两步,等到了巷子口,他眉头稍稍的皱了一下,“有什么事情不能在这里说吗?”那巷子看起来又黑又脏。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叶妙城不见了。”叶倾城有点慌乱的看向了秦韶。“你是锦衣卫千户。能不能叫人过来帮我找找?” “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不见了?”秦韶闻言稍稍的一惊,“你们府上的人呢?”他看了看两侧的街道,也没见到平江王府的仆人。 叶倾城粗略的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秦韶静静的听完,深深的看了叶倾城一眼。 看叶倾城那副着急的样子应该不是假装的。 倒是奇怪了,上一世她最看不上的就是叶妙城了,这一世怎么如此的关心她?秦韶觉得自己眼前站着的少女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她有着与叶倾城一模一样的容貌,毫厘不差,陌生却是她给自己的感觉,一次次的都让自己深深的觉得她不是原来的叶倾城。 昨日他在自家留春台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熟给她,当时他是又气又恼,不过晚上没人的时候静下来想一想,他怎么都觉得叶倾城不对劲。即便如她所说,那套太极拳是高人所传授,但是按照上一世叶倾城的性子,学会了的东西,是断然不会去练习的,可是叶倾城那套拳法娴熟,动作飘逸细致,一看就是经过无数次演练才能达到那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秦韶自己是习武之人,知道武学一道不是光靠天资就能达到的,也要靠平日的勤学苦练。 前一世的叶倾城哪里肯吃哪种苦。 “你还愣着干嘛?”见秦韶微微的走神,叶倾城急道。“帮还是不帮?” “帮。”秦韶回过神来,缓缓的点了点头。 “那你跟我来。”叶倾城默默的松了一口气,拉着秦韶走进了巷子里面。“雨下的很大,我不确定是不是有什么痕迹被大雨给冲掉了。从我刚才跑出这里,一直到现在,这巷子里还没人进来过。” 叶倾城一边走一边对秦韶说,“你是锦衣卫,又正好是北镇抚司的,查案你比较得心应手,你且帮我好好的看看。” 她不是叶倾城! 秦韶被叶倾城拖着,走在她的身后,目光却是一直都没有离开她的背影。 叶倾城哪里会说出这么条理清晰的话来。 “好。”秦韶应了一声,巷子里面已经很黑了,隐隐的传来茅厕的骚臭气。 “我去和老板借个灯火来。”叶倾城停在了茅厕门口对秦韶说道,“里面我刚才进去过一次,什么都没发现。麻烦秦大人在这里稍等我片刻。” “好。”秦韶点了点头,叶倾城马上转身从饭馆的后门跑了进去。 84 他不想每次都和她连在一起 等叶倾城找老板借了一把伞一柄防风防雨的灯笼出来,秦韶已经借着身上的火折子检查过茅厕的周围了。 “这个是妙城姑娘的吗?”他见叶倾城出来,给她看了一样东西。 叶倾城打起灯笼,借着亮光,“是。”她马上就认出了秦韶手心里躺着的正是叶妙城的耳铛。“是哪里找到的?” “墙头。”秦韶说道。“还有几个脚印。”秦韶一指茅厕另外一边的矮墙说道。 “过去看看。”叶倾城想都没想,就将伞给收了起来,将灯笼交给秦韶,随后轻盈的一条,双手攀附在墙头,用力一撑,人就灵巧的翻了过去。 秦韶不语,挑眉看着她的动作。心底益发的疑惑,这种动作看起来十分的专业也省力,如果她是真的叶倾城,从哪里学来的! 不可能! “过来啊。”墙那边传来了叶倾城的声音,秦韶这才飞身跃了过去。 叶倾城看着秦韶翩然落下的身影,在心底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开了外挂就是好。 “伞。”秦韶将叶倾城的伞递给了她。 “反正都淋湿了。”叶倾城有点不在乎的接过去,说道。 墙的这边是一片空地。老房子已经拆去,新的还没建,有几处断垣残瓦散落在空地上,空地的另外一边还有一个巷子。 “这边。”秦韶借由叶倾城手里灯笼的光看了看地上的痕迹。“应该是有两个人,一个人块头较大一点,但是另外一个略轻一些。他们两个先开始是抬着东西。但是到了这里就变成一个人扛着了。”秦韶说完,看了叶倾城一眼,“没准扛的就是妙城姑娘。” 叶倾城顺着秦韶指示的地方看了看,下雨,雨水冲的厉害,足迹已经不是那么清晰了,但是还是留下了几处淡淡的痕迹,有点凌乱,不过秦韶那么一说,叶倾城也在脑海之中勾勒了一副画像,秦韶分析的不错,地上是有两个人的脚印,一个深且大一些,另外一个比较起来就小了一点,两个人的足迹先开始朝向是对着的,证明两个人是面对面抬着东西侧着走,后来两个人的脚印顺了过来都朝着一个方向,并且之间的距离小了一些,而那个块头大的人的足迹又重了一些,就证明他们抬着的东西全数到了那个块头大的人的身上。 两个人沿着足迹追到了另外一个巷子,然后延伸到了大街上,便失去了脚印,因为大街上铺着的都是青石地面。而这条街似乎临街没有什么店铺开门的了。 “倒是会选地方。”秦韶看了看街道两侧,冷哼了一声,“这条街没什么人走。又是下雨,只怕问都问不到。” “下这么大的雨。如果是秦大人扛着一个人的话,想的是什么?”叶倾城想了想,忽然抬眸对秦韶说道。 “自然是想找一个地方先避雨。”秦韶说道。随后他的眼睛一亮,看向叶倾城的眸光之中带了几分欣赏之意。“郡主好聪慧。”他朝前跑了过去,“请郡主跟卑职来。” “前面有什么?”叶倾城也跟着跑了过去。 “这条街的街尾有一个破庙。平日里会有一些乞丐聚集在那边,去那问问,或许有点线索。”秦韶说道。 跑到了街道的尽头,在路边拐角处真有一座年久失修的破庙。秦韶带着叶倾城走了进去,在破庙的大殿里有不少乞丐三三两两成堆,或坐或蹲的聚在一起,还有人生了火,围着火将湿衣服脱下来烤。乞丐瘦骨嶙峋的,衣服被火一烤,散发出一种酸臭的气味,乍一闻。真有种叫人想吐的感觉。真可惜,这大殿里面的神像已经破败了,一眼就能将大殿里面的所有情况都纳入眼底,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全部都是乞丐。 那些乞丐见进来了两个人,将目光纷纷投了过来,再一看到秦韶身上的服饰,他们顿时吓的站了起来。大殿里鸦雀无声。 “你们可曾看到两个男子刚才进来过来,其中一个略高大一点,还扛着东西或者人?”秦韶环顾了一下四周,缓声问道。 大殿里依然鸦雀无声。乞丐们木呆呆的看着秦韶,谁也不敢说话。 “这里有碎银子,谁想要?”叶倾城从腰间悬挂的荷包之中摸出了几块碎银子托在手心里,她从秦韶的身后走出来,站在那些乞丐们的面前。“你们谁能回答了这位大人的话,这碎银子就归他。” 叶倾城生的漂亮,虽然已经被雨淋透了,十分的狼狈。但是却依然遮挡不住她的美丽,她的素手伸出来,如同白玉一样,看得那些乞丐们眼睛都有点直。不知道是看银子还是在看叶倾城的手,亦或者是在看叶倾城的其他部位。 秦韶见那些乞丐们都盯着叶倾城看,再看了看她的身上,定慧衫已经湿透了,勾勒出了她玲珑的身段,虽然叶倾城的身体还没完全长开,但是纤腰盈盈不足一握,双腿修长笔直,却透过湿透的定慧衫能看出眉目。秦韶的眉头就更皱了一下,他马上解下了自己的外袍,罩在了叶倾城的身上。 叶倾城已经浑身都冷透了,忽然被一个带着温暖体温的衣衫罩住。也有点蒙。她不解的看向了秦韶,秦韶却已经挪开了目光看向了那些乞丐。“好好回答,这些银子可以给你们,若是再到处乱看,想要动什么歪心思,诏狱里面的牢饭你们想不想试试?”秦韶阴沉着脸说道。 乞丐们这才被吓的垂下了头。 “没人看到?”秦韶冷声又问了一句。 “回大人的话。”一名瘦小的乞丐从其他乞丐的身后走了出来,鞠躬行礼,“刚才没人进来。不过倒是有两个和大人所说很像的人朝铜帽子胡同的方向跑了过去了。小的之前是跟在他们的身后,到了破庙这里,小的就进来避雨了。站在门口的时候小的还看了一眼他们,他们在路口朝东去了。” 朝东可不就是铜帽子胡同吗?叶倾城也认识这条路啊,那夜她被国子监的灵犬追的没办法,也只能转到那个方向去了。 “该死的。”叶倾城一听,就将碎银子朝那个小乞丐扔了过去,随后马上转身出去。 “你穿成这样就想去铜帽子胡同?”秦韶跟在她的身后出了破庙。本是不想提醒的,但是看了看自己披在她身上的官袍,不得不说了一句。 铜帽子胡同里面的老鸨都很有眼色,定慧衫的大名她们又怎么会不知道,所以那两个人扛着叶妙城去了铜帽子胡同,只要她身上还穿着定慧衫,就不会有人敢收这个货,除非她们是想死了。 叶倾城如果披着他的官袍。里面穿着湿透了的定慧衫去闯铜帽子胡同,明日一大早,她的大名即将再度响彻燕京城,她自己出名不要紧,这一次可是又要将他也给拖下水了。 叶倾城停住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后将披在肩膀上的飞鱼服拿了起来,交给了秦韶,“这个衣服还你。多谢你了。不过妙城我是一定要找到的。” “郡主还是披着吧。”秦韶收拢回自己的眸光,让自己不去看叶倾城,虽然上一世他对那副身体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是毕竟现在的叶倾城还小。况且,他觉得这个叶倾城是一个连他都觉得有古怪的人,所以尽量非礼勿视。 “哦。”叶倾城见秦韶的神色有点略带古怪,又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定慧衫将自己的身材勾勒的分毫立现。叶倾城无奈只能再度将秦韶的外袍裹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比自己高太多了,衣摆都落在了地上的水里。 “铜帽子胡同郡主就不要进去了。”秦韶说道。他可不想明日自己的名字和叶倾城的再度一起被人家当成故事来说。 前面已经有了两次了,再来一次,只怕平江王府真的要去宫里请旨,将叶倾城愣塞给自己。 上辈子的教训他已经受够了,所以不管这一世的叶倾城是不是原来的样子,他都不想再越雷池半步,她与他之间有的只是仇恨,没有其他的。 “卑职知道郡主找人心切,但是郡主这样进去不光人找不到,反而会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秦韶缓缓的说道,“在下一会找五城兵马司的人送郡主先回平江王府,至于妙城小姐的事情就交给卑职好了。” 叶倾城心底发急,但是她思量再三也知道秦韶说的对。她倒是不怕什么流言蜚语,但是她也太过引人注目,要是那两个贼人真要将妙城卖入那种地方,自己找过去,只怕会打草惊蛇,万一再被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们为了自保,很可能会杀叶妙城抛尸逃跑。 衡量了再三,叶倾城只能点了点头。 “我就在铜帽子胡同对面等你可好?”只是这种情况叫叶倾城回平江王府去,她也做不到。毕竟被弄走的是叶妙城啊,如果叶妙城出什么事情的话,她又怎么能安稳的坐在平江王府。 85 还请帮忙隐瞒一下 五城兵马司的人很好找,秦韶让叶倾城在路边别人家的屋檐下,一边躲着雨,一边等他一会。叶倾城从善如流,没有等多少时间,秦韶就带着两个五城兵马司的军士走了过来。 “可是巧了。”行过礼后,那两名军士说道,“平江王府的人也在找郡主。秦大人找到卑职的时候,卑职已经派人去通知平江王府了。还请郡主少安毋躁,等候片刻。” 天色已晚,再加上外面雨大,自己和叶妙城又久久的没有回王府。王府自然会派人出来寻找。 “好。”叶倾城点了点头,随后用恳求的目光看向了秦韶。“还请秦大人务必帮我找到人。” “职责所在,自是会全力以赴。”秦韶朝叶倾城一抱拳,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此,郡主便在此稍后吧。卑职去办正事了。” “恩。”叶倾城点了点头,目送着秦韶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雨夜之中。 她在这边等了也没多久,就见王府的马车风驰电掣而来,所幸下雨。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马车在叶倾城的面前急急的停下,一对王府的侍卫跟着也停了下来。马车的车门打开,曹嬷嬷先从车上下来,接着撑起了伞,两名侍卫过来护着,曹嬷嬷将王妃从车上扶了下来,接着后面是殷侧妃跟着下了马车。 王妃一见站在别人家房檐下的叶倾城就马上三步并成两步走了过来,“你这孩子,怎么会跑来这里?妙城呢?”前面便是铜帽子胡同了,这孩子真是胡闹。 “母妃。”叶倾城也顾不得许多,将叶妙城失踪之后发生的事情和王妃说了一遍,王妃一听脸色就刷的一下白了起来,殷侧妃则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没晕过去。 王妃伸手一把扶住了殷侧妃摇摇欲坠的身子,“侧妃不必担心,既然已经有秦大人亲自去追查了,想来一定会有消息的。” “那是什么地方啊!”殷侧妃双眸皆赤,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她一把抓住了叶倾城的手,“妙城是不是真的在里面?” “我也不知道啊。”叶倾城被她纤长的指甲抓的生疼,知道她是因为担心所以才会这样失态,叶倾城也没说什么,只是咬牙忍着。“我也只能追到这里。” “让我进去找找。”殷侧妃疯了一样,转身就要朝前面的铜帽子胡同里面跑,王妃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殷侧妃,厉声道,“侧妃不要自己乱了阵脚!你就这么冲进去根本无济于事。现在那里面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以你的身份冲进去,不光什么都找不到,反而惹的满城风雨。秦千户进去找人,若是人在里面。自然能找到,锦衣卫带人出来,有谁敢问?”王妃对殷侧妃说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殷侧妃呆若木鸡的看着王妃,刷的一下眼泪就掉了下来。 “曹嬷嬷。扶侧妃上车,咱们都到车上去等。”王妃说道。 虽然现在下雨,路上没什么人,但是毕竟前面就是铜帽子胡同,若是她们都站在这里拉拉扯扯的。难免不被人看去。 “阿蘅也上车去等吧。”王妃见叶倾城一脸的苍白,心疼的说道。她知道叶倾城现在一定不肯回去,不然她也不会追到这里来了。她一边庆幸出事的不是自己的女儿,一边又稍稍带了一丝欣慰,她的女儿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等大家都上了马车,王妃拿出了披风将叶倾城罩住,她早就看到自己女儿身上披着的是锦衣卫千户的外袍,不用问了。一定是秦韶的了。 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有缘分。 王妃现下对秦韶的好感多了几分。 “嬷嬷,附近可有什么客栈之类的地方。”王妃对曹嬷嬷说道。 “回禀王妃,来的路上倒是有一家。离着不算远。”曹嬷嬷说道。 “咱们先去客栈等吧。也让阿蘅换下湿衣服。”这么一大堆人杵在这里也是引人注目。 殷侧妃心底纵然有千般不愿,现在也不得不暂时离开这里。 她刚才是脑子一热,就冲动了,王妃说的对,她这样冲进去不光于事无补,反而会坏事。秦韶已经进去找了,她们能做的只有在外面等。 她女儿的命怎么那么苦?庶出的身份也就算了,这才刚刚在花会上得了陛下的赏赐,本以为以后议亲什么的都会一番风顺。毕竟有资本在手了,可是这才一天的时间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现在即便是她的人平平安安的,若是被绑去那种地方的丑闻传出,只怕日后就再也没人敢上门议亲了。即便有,也不会是什么好亲。 殷侧妃心痛的人都要皱到一起去了。 王妃安排王府留了人在这边等着秦韶的消息,其他人则跟着她去了那家客栈,倒是不远。 王妃让店家烧了热水送过来,然后让曹嬷嬷伺候着叶倾城洗了一个热水澡。又让店家熬了姜糖水送来,让叶倾城喝了。马车上有备用的衣服,取来替叶倾城换上,这好一顿折腾。叶倾城这才稍稍的感觉到了一点点的暖意,之前紧张的到处找人,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脚都已经冻的有点麻木了。 “怎么还没消息?”叶倾城在屋子里面急得团团转。 王妃见叶倾城都收拾好了,这才将殷侧妃也叫了过来。 见叶倾城坐立不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王妃说道,“你急也没用,你过来坐下,将事情的原委好好的再说一遍。”她悄悄的看了一眼殷侧妃。 毕竟叶妙城是和叶倾城在一起的,现在叶倾城找到了,叶妙城却是不知所踪,总要让叶倾城将事情的始末好好的详细说一遍。才好让殷侧妃不至于迁怒到她们的身上。 虽然她是王府的正妃,但是殷侧妃入王府的年代却是很长了。平江王在女色上没有什么贪恋的,王府后宅之中也只有一个殷侧妃而已。殷侧妃在王府很多年了,才坏了叶妙城,那也是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的。 只要是当娘的,女儿丢了,都会急死的。 叶倾城定了定神,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数讲了一遍。 平江王妃和殷侧妃听完两个人就对看了一眼。彼此眼底就都稍稍的有数了。 “那叶妩城送来的蜂蜜水你为何不喝点?”王妃问道。 “我在女学那么久了,她都没送过东西过来,她送来我就要喝吗?”叶倾城说道,“况且我那时候我也不渴。妙城姐姐是怕叶妩城没了面子,所以才喝了一点。” 殷侧妃听完之后,暗暗的一咬唇。 “王妃娘娘明鉴。”殷侧妃说道,“咱们王府的马车什么时候那么不结实了?” “王府的马车每天晚上都会专门人去检查。”平江王妃冷笑了一声,“本王妃倒不信。合着王府里面检查马车的人眼睛都瞎了吗?赶明儿要是摔着了王爷,他们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叶倾城一听两位王妃这么一说,这才有空去想这些事情。自打叶妙城失踪之后,她的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去找叶妙城了,至于这些事情,她根本就没空去考虑。 “母妃的意思是马车被人弄坏的?”叶倾城失声问道。 “是人是鬼,一查就知道。”王妃寒声说道,“曹嬷嬷。你叫人回去将管车马的一干人等全数给拿起来,先关着。等妙城找到,本王妃回去要好好的和他们掰持掰持了。” 曹嬷嬷应声出去换来了侍卫交代一二。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间里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秦大人回来了。”曹嬷嬷一脸喜色的连忙走进来回话。 曹嬷嬷话音刚落,叶倾城就马上窜了出去。 秦韶从楼梯那边走来,手里打横抱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盖着一件男子的长衫,将整个人都包裹住了,从外面看,看不出男女来。 “是她吗?”叶倾城分开侍卫,冲到秦韶的面前,颤声问道。 “幸不辱命。”秦韶点了点头。客栈人多嘴杂,所以他们的很默契的没有在楼梯间提及叶妙城的名字。 “菩萨保佑。”跟在叶倾城身后出来的王妃双掌合十对天祈祷了一声,随后马上让人闪开,让秦韶将人抱入了房中。 秦韶将人安置在床榻上,随后退到了一边,拱手说道,“卑职还有事情要善后,所以先行离开。” “让我送送你。”王妃点了点头,殷侧妃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管秦韶去做什么,她忙不迭的打开了包裹在妙城身子外面的长衫,她的手都有点在颤抖。 等看到长衫所覆盖的人衣衫完整的时候,殷侧妃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面。 刚才有那么一会的时间,她都觉得自己撑不住要晕了一样。 王妃将秦韶送到门外,悄声说道,“秦大人,我们妙城失踪一事,还请秦大人帮忙隐瞒一下。毕竟事关妙城的闺誉。” “是。”秦韶抱拳行礼,“卑职明白。” “那我就不妨碍秦大人做事了。”王妃点了点头,“日后必登门道谢。” “这些都是卑职职责所在。”秦韶说道,“娘娘不必多礼。” “应该的,应该的。”王妃笑了起来。 越看越觉得秦韶不错,进退有度,谦和有礼,人长的也漂亮。 86 少女心 “秦大人,犯人可曾寻到?”王妃又问道。 “抓到了。”秦韶点了点头,两个人都被他抓住了,捆了起来。 “那可否将人交给本王妃处置?”王妃娘娘说道,“秦大人,我也知道王府不能滥用私刑,但是事关妙城的闺誉,有些事情我还是有责任问明白的。到了官府之中反而不太好说了。秦大人放心,只要我问清楚,人就会再交还给秦大人,到时候他们任由秦大人发落。” 秦韶略一皱眉,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下了。平江王妃不是一个不知道轻重的人,“不过王妃娘娘明鉴,人只能交给娘娘一个晚上。明日便要归还。还请娘娘见谅。” “这个自然。”王妃点了点头,她叫来心腹侍卫与秦韶一起下楼去将那两个拿住。“明日一早,本王妃就叫人将他们给秦大人送过去。” “好。”秦韶这才点了点头,告别平江王妃带着侍卫一起去拿人。 王妃站在楼梯间里,目送着秦韶离开,这才展颜微微的一笑。 靖国公府的三公子还真的不错。 最最关键的是,人家不光救了自己女儿两次,还帮着王府找回了叶妙城,这难道不算是缘分吗? 平江王妃年轻的时候也是读过好多话本的,有着一颗粉色的少女心。嫁给平江王后,平江王的年纪比她大了许多,她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混混过去了。但是平江王却是对她疼爱有加,多数情况下都是在让着她,所以她过的倒也算是比较滋润,再加上她为人还算是比较谦和,也没倚仗着宫里那个受宠的姐姐就横行霸道,所以平江王对她不能说千依百顺也做到了温柔体贴。平江王妃看着秦韶在雨中离去的背影笔直俊美,这少女心就活络了起来。 虽然说秦韶的年纪也比自己的女儿大了不少,整整六岁,但是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啊,看自己家的王爷就知道了。论样貌秦韶那自是没的说的,论人品这小伙子也不错。 自己女儿昨日才当众赢了他,算是给了他一记耳光,今日他就毫无芥蒂的帮忙找人。人找到之后也知道帮忙遮掩着。秦韶磊落大方,做事干练,又通人情世故,是个不错的人。只可惜是靖国公府的第三子,上面还有哥哥,不然要是靖国公世子的名号再落在他的身上,那就十全十美了。 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完美的事情,平江王妃转过念头来又劝自己,只要女儿嫁给一个好人,能全心全意的对她的阿蘅,出身略差点也没什么,况且人家秦韶不管怎么说也是靖国公府的三公子,又是锦衣卫的千户,虽然大家对锦衣卫的人都没什么好感,但是那也是深得陛下信赖的人,大家人人都惧怕锦衣卫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拿今日的事情来说,若是阿蘅在街上遇到的是其他府上的公子,即便是求助了,也不一定会能如秦韶那般将人这么快就找到。 锦衣卫们还是有自己门道的。 平江王妃想的并不错,今日这事情放在别人身上还真没秦韶找的快。锦衣卫身为陛下身边的禁卫与耳目。在各种地方都有暗桩,秦韶今日就是去找的安插在铜帽子胡同里面的锦衣卫暗桩,才能这么快将叶妙城给翻出来。 说来也是巧了,那两个人将人送来,老鸨一看叶妙城身上穿着的是定慧衫。就吓了一跳。 铜帽子胡同里面的人哪一个敢收被拐的女学的学生,那不是找死吗? 老鸨为了不得罪那两个人,又不敢引火烧身,只能推说自己最近手头上太紧,没那么多现银,让他们另找一个买家看看。两个人骂骂咧咧的只能将人再抬出去,这一来二去的就被锦衣卫的暗桩看在了眼底。 刚巧秦韶就找来了,倒是没有浪费什么时间与力气,秦韶就在铜帽子胡同后面的小巷子里找到了那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就将人打到。用他们的裤带将他们的手捆住,又用其中一个人的外衫包住了昏迷之中的叶妙城,将她带了过来。 殷侧妃出自太医世家,不用别人,自己就给叶妙城把了脉,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中了迷香,又被打晕了才会这样,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叶妙城的身上,后脖子处有一道瘀青,是被撞击之后造成的。身上除了四肢有点淤痕之外。还算是好,殷侧妃悬着的心这才彻底的放了下来。 “她没事吧。”叶倾城站在一边等殷侧妃都忙活完了,这才问了一句。 “多谢郡主。”殷侧妃放下心来,脸上的神色也稍稍的缓和了一些,她起身对叶倾城稍稍的一颔首,“索性没有酿成祸事。只要休息休息就会慢慢醒来。”她想了想自己之前的态度,于是就又加了一句,“之前妾身因为担心妙城的安危,所以对郡主多有不敬,还请郡主不要放在心里。” “侧妃不必如此。说起来您也是我的长辈。妙城丢了,大家的心情没有好的。是我不好,如果我当时和她一起去的话,她就不会遭此劫难了。”叶倾城十分愧疚的说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殷侧妃有点诡异的看了看叶倾城,见她说的诚恳。态度也中肯,不像是假装的,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看来这郡主倒是真的对妙城不错。殷侧妃心底略有安慰,前些日子妙城在郡主那边吃的亏倒也没白吃。 只是郡主说的话就略有点孩子气了,那匪徒是什么人?若是真的有心绑架,郡主去了也是白搭,反而将自己也一并赔进去。不过叶倾城能有这个心,她也领了。 王妃见大家都没什么大碍,这心也放回了肚子里面。 她让全部人都上了车,浩浩荡荡的回了平江王府。 叶妙城被送回去沐浴更衣。等侍女们都伺候完了,她才幽幽的转醒,后颈疼的好像要炸开一样,她先是有点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随后猛然坐了起来。 “放心放心。”叶倾城一直守着她。将她惊醒,马上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没事了。”她一边拍着她的手背,一边柔声安慰着叶妙城。 “我!……”叶妙城回想起了自己在巷子里的遭遇,一张脸就变的惨白惨白的,“我有没有!……” “放心,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是你被人打倒了。”叶倾城知道她意之所指,忙安慰道,“我们找你找的快,所以也来不及发生什么。你就是连衣服角都不曾破过。” “真的吗?”叶妙城这才稍稍的定心,有点无力的反握住叶倾城的手腕,看着叶倾城的双眸。叶倾城目光镇定沉稳,似乎不像是骗她的样子。 “我的啥姐姐,如果真的发生了点什么。你现在会没感觉吗?你忘记上次咱们两个看的东西了?”叶倾城抬手点了点叶妙城的齐尖,温和的一笑,“放心吧,你是没什么。只是我把你弄丢了,倒是被吓了一个半死。” 叶妙城听叶倾城说的露骨,脸上微微的一红,她除了后脖子疼以外,其他倒真没什么感觉。 “不要乱说。”她脸红道,随后慌张的看了看周围,见只有叶倾城一个人这才放下心来。“若是被我母亲知道我与你翻看了她的东西。我非要被母亲骂死不可。” 有一天叶倾城过来找她玩,两个人找到了一本殷侧妃的医书,里面有一张图画,火辣程度不亚于春宫图,叶妙城一见差点尖叫出来,叶倾城倒是津津有味的研究了一下,随后还对叶妙城科普了一下生理卫生知识。吓的叶妙城夺门就要跑,叶倾城却是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事后叶妙城还被叶倾城笑了好几天,说她亏的还学过医,那些又有什么好怕的。人生的必经阶段而已。 “好好好,不乱说了。”叶倾城憋住笑,点了点头。 “那我是怎么被找到的?”叶妙城问道。 叶倾城就将她去茅厕之后自己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叶妙城听的是心惊胆战的。 “还好郡主发现的早,也及时的遇到了秦大人。”叶妙城听完后心有余悸的说道。 “唉。”叶倾城忽然贼兮兮的一笑,拿胳膊肘拐了一下叶妙城,“那个秦大人长的很漂亮哦。英雄救美呢,你有没有一点点动心啊。” “胡说什么啊。”叶妙城被叶倾城说的脸上顿时如同火烧一样,她抬手作势要打叶倾城,被叶倾城笑着躲开了。 “没胡说,你脸红什么?”叶倾城揶揄道。 叶妙城顿时急的抬手去捂叶倾城的嘴。“郡主!” “好了好了。”叶倾城嘻嘻哈哈的滚在了叶妙城的怀里,“我不胡说了,不过鉴于你这次被抓暴露出来的不足,明日起我要对你严加训练了。你可要有点心理准备啊。” “知道了。”叶妙城嗔了叶倾城一眼。 叶倾城哈哈大笑着起身,“你醒了,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明天早上来敲你的门。”说完她就转身离去。 叶妙城目送着叶倾城离开,随后想起了叶倾城的话,又想起昨日在花会上见到的秦韶的模样,脸不自觉的又红了起来。 87 夜审 叶倾城没有直接回自己的蘅芜小筑,而是去了王妃那边。 走的近了,看到王妃的院子口全是侍卫,戒备森严。 “郡主。”见叶倾城走过来,门前的侍卫行礼。 “我要见一下母妃。”叶倾城颔首示意,对那侍卫说道。 “是。”侍卫进去通报,不一会母亲的贴身侍女就从里面走了出来,“郡主殿下,娘娘现在正在有事,若是不急的话,还请郡主先行回去,等明日再说。” “哦。”叶倾城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只是她转过了一个拐角,就让素和在这里等着她。她自己则一猫腰闪到了母妃居所的院墙下面。 利落的蹬墙而上,翻过了院墙后,叶倾城落在了花丛里面,压断了几根花枝,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是什么人?”有侍女的声音传来,叶倾城一吐舌头,学了两声猫叫,随后缩在花丛后面一动不动。 “又是那野猫!”侍女嘀咕了两句,又侧耳听了听,没有发现别的异常。也就没有过来一探究竟。 叶倾城松了口气,沿着墙根,又翻上了另外一个围墙,她刚要跳下去,就见院子里面灯火通明,叶倾城忙收住自己的身形,匍匐在院墙的琉璃瓦边,悄悄的朝院子里看去。 院子正中拜了两把椅子,王妃娘娘与侧妃两个分别一左一右的坐着,身后各站了一名自己的心腹侍女。 院子里分两列站了十多名侍卫,均是手持大棍,而他们的中央则跪着好几个人。 “娘娘明鉴。”一名灰衣仆从一边哭喊着一边磕头,“小的真的检查过车马的安全了。每夜临睡前都有登记的。” “即便你检查过了,但是车马在你的手里出了事情,你也难道责任。”王妃面无表情的说道,“任你再怎么求也没用。不要怪本王妃不近人情,此番若是车上有人,翻了车,损伤了府中的贵人,你又如何担待的起。” 院里的火光映着王妃与侧妃的面容,叶倾城不由的暗暗的吐了一下舌头,平日里见她们两个都是端庄华美,说话温柔,而现在看起来,两个人不说是凶神恶煞一样,但是那表情也着实凝重的叫人有点胆颤。 “求王妃娘娘开恩啊。”那灰衣仆从哭喊道。 “念你在王府多年,本王妃也不想再说你什么,只是你如此的粗心大意,本王妃也再不能用你。”王妃对他说道,“你就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会有人领人牙子来将你带走。” “求王妃不要发卖了老奴啊。老奴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了。”那仆从嚎啕大哭起来。 平江王妃一脸的严肃,丝毫不为所动,而是挥了挥手,让人将他带走。王妃不光将他处理了。就连那些碰过马车的人都一并处理掉。 等她处理完,院子里就空了许多,她这才叫人将两名陌生人从外面押了进来。 那两个人被五花大绑着,显然已经受到了惊吓,更是受了皮肉之苦。身上已经带着不少的伤,被推进院子里之后,噗通一下跪在了王妃的面前,其中有一人双膝跪着朝前蹭了两步,意图接近王妃,两名侍卫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厉声呵道,“老实点!” 那人被当胸一脚,踹的在地上翻了一翻,又有侍卫过来死死的踏在他的后背。他这才安分下来,只是拿眼睛瞪着平江王府和殷侧妃,一副不服不忿的凶煞样子。 “打!”王妃见他都这副样子了,还流露出那种神态,心底一惊,但是气势上却是不能输了,“不服是不是?先打服他再说!叫他还拿眼睛瞪。” 侍卫们得命,上来就是一顿大棍子,乱七八糟的棍如雨下,落在那人的身上。那人先开始还有点要反抗的意思,嘴里也骂骂咧咧的,渐渐的骂声越来越低,人被打的晕了过去。而那个略瘦小的则吓的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王妃见将人打晕了,于是挥了挥手,侍卫们散开站好,被打的那人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求贵人们开恩啊。”另外一个看起来略瘦小点的男子哭丧着喊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那位姑娘是贵人之后。小的是狗,两位贵人就饶了小的了吧。” “闭嘴!”殷侧妃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哪里来的泼皮无赖!是什么人指使你们绑架我女儿的!”她也顾不得什么端庄,什么仪态,只恨不得自己上去给那两个人两脚这才算是能出一口恶气。 “小的乃是山阴人氏,才刚到京城不久。”那瘦小的男子忙颤声说道,“不过就是讨口饭吃。平日里在赌场里当当打手。” “在赌场里当打手又怎么做起了拐卖两家妇孺的勾当?”王妃也厉声问道。 “这不是想多赚点钱好回乡买地吗。”那瘦小的说道。 “你们做了几起?是跟着谁做的?”王妃问道。 “是跟着城南的徐大爷,做了几票,觉得好赚,就想着自己做。”那瘦小的哆哆嗦嗦的回到。 “那又是如何跟上我女儿的?”殷侧妃吼道。 “昨天夜里,我们两兄弟在外面游荡,想看看有没有好货色的。结果被一个黑衣人给抓了。”那瘦小的不敢隐瞒。“那黑衣人不但没有为难我们,反而给了我们一点点银子,叫我们今日黄昏的时候听他的吩咐,能有好货色,让我们发一笔小财。” “有着等好事。我们兄弟自然会做的。于是就在他指定的位置等候。没过多久,就有人送信给小的们,说要小的们去前面的街上跟着两位穿粉色衣衫的姑娘,还说那两人很好认,是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的。小的就过去了。还真就看到了那两位姑娘。那人还打发人捎信说抓到机会就将两个姑娘一起打晕带走,卖去铜帽子胡同。谁知道才跟了一会就下雨了,那两位姑娘就去路边的饭馆下面避雨,其中一个坐下来喝茶不好动手,还有一个去了后面的茅厕,我们兄弟两个就埋伏在那边,等那姑娘一处来,就喷了迷药,雨下的大了,迷药的作用不好,那姑娘挣扎了一下,我们害怕惊动前面的人,就只有将她打晕了,也顾不得前面那位,想着先将这个卖掉。这两位姑娘都生的花容月貌,随便一位都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说起来这两个人也是倒霉,他们才到京城没有多久,哪里分的出什么女学,国子监,连那边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他们见叶倾城与叶妙城穿的定慧衫,头发用发带束着,身上也没什么其他的装饰,就以为她们两个不过就是普通人家的少女。再看她们两个那样貌着实的生的漂亮,两个人一门心思的求财。也就不去做其他想了。 王妃一听,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合着他们两个原本是连叶倾城也一并掳走的!那能忍?她起身走去那瘦小的人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闪的那人顿时头就偏到了一边去。 “说!指使你们的人长的是什么样子。”王妃气的声音都有点变调。 “小的是真没见到他的样子,个子普通,穿着倒是看起来挺有钱的,但是声音有点古怪,是个男的,不过声音却是有点尖。”那瘦小的不敢隐瞒。磕头再说道。 王妃和侧妃两个又问了好久,那瘦小的一口咬定自己完全没有看到那人的样子,王妃和侧妃又命人将他们打了一顿,这才叫人将两个人关押了起来。 叶倾城见审完了,也就悄悄的滑下了墙头沿着原路回去。 素和在原地等的着急的要命,见叶倾城钻出来,她这才放下心来。 “郡主,赶紧回去吧。不要再乱跑了。”素和求道,“虽然是在王府里面,可是这黑灯瞎火的。要是郡主出点什么事情,奴婢可是不要活了。” 叶倾城不吱声,而是带着素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她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她光顾着着急去找叶妩城,也没能有空去将这件事情前前后后好好想一想,刚才目睹了那么一出,她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自己的琢磨了一遍,就觉得这事情怎么那么邪性。 王府的马车坏的真是时候,还有叶妩城那蜂蜜水送的也巧合。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呢。 叶倾城翻滚了一夜,越想越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如果她也喝了叶妩城送来的蜂蜜水,是不是也会肚子痛呢? 可惜啊,叶倾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早知道应该将那蜂蜜水留下了,当时叶妙城怕叶妩城面子上过不去,才喝了几小口,然后剩下的就叫叶妩城都拿走了。 现在她想去找那蜂蜜水,一定是找不到了。 不过叶妩城没准也是无辜的,因为好像她也真的拉肚子,回来的时候,叶倾城还看到她的侍女送大夫出大门。 也可能就连叶妩城也不知道那蜂蜜水不好,喝了会拉肚子,这个只是巧合而已。 88 试探 叶倾城在这边睡不着,叶妩城也是辗转难眠。 在女学,建安公主只说让她将那蜂蜜水送去给叶倾城和叶妙城喝下,她就随口问了一句,这蜂蜜水里面有什么,建安公主说是泻药。 叶妩城就十分的左右为难了。如果不送的话,建安公主会不喜,若是送了的话,那两个人拉上肚子,一定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所以没办法,叶妩城就只能自己也喝了一些下去,这才亲自将蜂蜜水送过去。 但是好像回来之后,听闻府里的人说叶倾城和叶妙城都不见了,说是府上的马车坏了一辆。然后她们姐妹两个就走丢了。王府中人找的人仰马翻,她在屋里就觉得有点不对。 建安到底想做什么也没和她说。 叶潞城来看她的时候已经是笑的合不拢嘴,说那两个人是活该,现世报,最好丢的无影无踪,再也找不回来才好。相比较于叶潞城的盲目乐观,叶妩城就多留了点心眼,她打发侍女去多将大夫留了一阵子,又让另外一个侍女去前面等着,只等门房上说王妃她们要回来了。就马上回来报告,她再让侍女送大夫出门,好让叶倾城她们也看看,自己的确是病倒了的。 万一建安真的闹出别的什么事情来,自己也好有个说辞,将自己摘出去。 晚上等王妃带着人回来,她又派人去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知道这回王妃带出去的人回来都是众口一词,只说是她们姐妹找了地方避雨,出去找她们的人没见到,所以这才会错过了,后来她们找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传话,王妃这才带人找到她们。只是妙城淋透了,受了风寒,所以才会被抬回来。 事情真的是这么简单吗? 叶潞城一脸的失望,“怎么这么快就找回来了呢?这么大雨,要将她们都淋病了才好。”等叶潞城走了之后,叶妩城又打发心腹侍女出去打听消息。 侍女回来说王妃在连夜审人,院子被围的死死的,谁也进不去,叶妩城就更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她又叫人去叶妙城那边探听消息,叶妙城的侍女说叶妙城已经睡下。 叶妩城直觉上觉得叶妙城和叶倾城应该发生了点别的事情,但是从王妃带出去的人身上又打探不出什么来,她越想越不对,越是觉得不对,就越睡不着。 翌日,她打发侍女去和王妃禀告,说她身体还没有康复,今日就不去女学了。 王妃倒也没说什么别的。 她昨夜忍住没问蜂蜜水的事情,就是不想叶妩城知道的太多。况且王妃是续弦,叶妩城自己也病倒了,如果她再上杆子问蜂蜜水是不是有问题,只怕会让府里叶妩城其他的哥哥姐姐们觉得她这个后妈刻薄。她只是叫人送去了补品,又好生的安慰了一顿,叶妩城显然也拉肚子。不管是不是她送去的蜂蜜水被人动了手脚,叶妩城大可以对外面说她自己也不知情,否则她怎么也会中招。 既然问不出什么来,王妃觉得还是少说什么为妙,况且叶妩城也是未来的定王妃。萧允墨是自己的亲外甥,若是能与叶妩城不起冲突,那是最好的。 反正,慢慢查,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到时候在找叶妩城算账也不晚。 叶倾城从叶妙城那边出来,就直奔叶妩城这里。 叶妩城还没起身,靠在床上从侍女的手里喝着药,见叶倾城进来,她的心底咯噔了一下。 “郡主。”叶妩城作势要起来行礼。被叶倾城一把给制止了。“七姐姐身体不好,还是好好躺着吧。说来也是奇了,你和妙城都身子不爽快,可是吃了什么坏东西了?” “估计就是那个蜂蜜水了。”叶妩城不动声色,一脸沮丧的说道。 哎呦,倒是实诚。叶倾城笑着盯着叶妩城看,见她睫毛微微垂下,遮挡住自己的目光,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几分歉意和不安的,她本就有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这一病之下,更加显得楚楚可怜起来。 叶倾城觉得自己如果是男人,大概多半会被这样的女子激起保护欲来。 “也对,那水就你和妙城姐姐喝了。”叶倾城笑道,“我可是逃过一劫呢。”叶倾城故意说道。她知道王妃和王爷下令封锁消息的事情,估计除了昨夜出去找她们的人,王府其他人一概不知道她们在外面发现了什么,而能被王妃带在身边的,一定是王妃信赖的人,这点叶倾城可以肯定。你看看素和与素清的口风就知道了。 她们两个都见过了叶倾城背后的烙印,而这件事情到现在都没流传出去,就证明素和与素清是王妃信赖的,且不会乱嚼舌根的人。 “可是发生了什么”叶妩城心底一动,她假装担忧的握住了叶倾城手。“昨夜王府里面的人找你们可是找了好久呢。” “没事,就是妙城姐姐和我淋了雨,冻的够呛,再加上她拉肚子,我们两个有点惨兮兮的。”叶倾城笑道。 “哦。”叶妩城审视着叶倾城,见她笑的没心没肺的,也分不出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也只能暂且信了下来。 叶倾城却是在心底冷笑了两声,刚才叶妩城的样子可真的好假。如果她连叶妩城脸上流露的是真的关切,还是假意关怀想要套取她的口风都分不出来的。在现代那么多年的训练她就真的丢到狗肚子里面了。 叶妩城一定知道点什么,所以才会那么紧张。 “说起来姐姐这里的侍女可是都应该敲打敲打了。”叶倾城佯装发怒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对站在叶妩城房间里的侍女们厉声呵斥道,“都给本郡主跪下!” 侍女们闻言脸色发白,一个个的马上听话乖巧的跪下。 叶倾城微微的挑了一下眉。难怪人人都想当上位者,说话真好用,这是她穿越来之后,得了郡主的身份,第一次在人前发威,效果真的不错呢。 “就连给你们主子喝的蜂蜜水都能弄错,本郡主见你们一个个也都是活的不耐烦了。”叶倾城厉声说道。 叶妩城的侍女们顿时吓的瑟瑟发抖,纷纷那眼睛求助一样的看着叶妩城。 叶倾城之前就是王府里面的混世魔王,下人们哪一个不怕?反正什么事情到了之前的叶倾城面前就没有了对错,只有郡主殿下高兴或者不高兴。 叶倾城从边城回来已经变的大家都快不认识了,如今她忽然一撒泼,侍女们顿时就觉得,郡主哪里有变过,还是之前那副凶样。 “奴婢们不敢。”有胆子大的忙不迭的回话,“奴婢们根本就没替我们姑娘准备什么蜂蜜水带去女学。” “啊?”叶倾城眉毛倒竖。“那是我七姐姐自己带的了?” “也不是我带的。”叶妩城忙拉住了叶倾城说道,“这里都是误会。这事情真的与她们无关。郡主还是让她们都起来吧。” 叶倾城这才哼了一声,“看在七姐姐替你们求情的份上,都滚起来吧。” 侍女们闻言这才如蒙大赦,一个个的站了起来,垂手恭立,再也不敢言语什么。 “那水其实是建安公主殿下赏赐的。”叶妩城思量了一下,还是将建安公主给抛了出去。“我是觉得既然是公主殿下赏赐的,自己专享了,总是不好。所以才拿了一些给你们分享。” “哦。”叶倾城这才挑眉点了点头,“公主殿下也太不小心了,拿会叫人喝坏了肚子的水来个我们,等什么遇到她,非要问问她不可。” “妹妹切莫如此。”叶妩城忙拉住了叶倾城的手,说道,“建安公主总是好心,况且人家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身份地位在那边摆着呢。咱们是臣女,又怎么能跑去质问公主殿下。其实公主殿下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她身边的人也疏忽了吧。” 公主殿下身边的人会疏忽?你在忽悠我是穿越的吧! 叶倾城嘴上没说什么,心底却是在吐槽。 况且叶妩城与叶潞城关系那么好,叶潞城也整天和公主混在一起,为什么有赏赐,叶潞城不喝呢? 叶妩城即使是想替建安公主隐瞒,也不见得就能瞒的过去了。 不用说了,叶倾城过来试探了一番就知道这事情多半是与建安公主有关了。 昨夜那个瘦子说找他们的人是个男人,声音又带着几分细气和尖锐,没准就是建安公主身边的太监。 自己那日在花会上给了建安公主一个没脸,她多半是怀恨在心了。所以才会有所报复。不过当时事情都是建安公主挑衅的,她不过就是应战了而已,用得着下这么狠的毒手?叶倾城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古代人心思太复杂了。 只是不知道叶潞城和叶妩城在这件事情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是真的如叶妩城外表这般无辜吗? 叶倾城假意应承了叶妩城两句,这才从她的屋子里出来。 原本叶倾城是想让叶妙城在王府休息休息的,但是王妃和侧妃都说今日叶妙城必须要去女学。叶倾城明白她们的意思,今日叶妙城去女学亮了相了,就证明昨夜根本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所以叶倾城收拾了一下,就和叶妙城一起去了女学,反倒是叶妩城派人去女学里面请了病假。 89 建安的脾气 秦韶做事做的漂亮,再加上王妃也打点了昨夜兵马司的人和管束着自己府上的人,所以叶倾城和叶妙城出现在女学之中根本就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只是叶妙城自己有点心虚,进女学的时候将头压的低低的。 她被叶倾城狠狠的拧了一把,“抬起你的头来。”叶倾城小声说道。 叶妙城有点胆怯,可怜巴巴的看着叶倾城,“郡主。我……” “我什么?”叶倾城瞪了她一眼,“你可曾做错过什么?” “不曾。”叶妙城先是微微的一怔,随后摇了摇头。 “既然你没做错,为何要心虚。”叶倾城用手一拍她的腰杆,“挺直了你的腰背。记得,别人越是想看你出丑,你就越是要活的开心,自然,因为只有你这样了,难过的就是别人了。” “郡主的意思……”叶妙城听出了叶倾城意有所指,有点吃惊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没多久的妹妹。怎么自从叶倾城从边城回来之后,整个人变的就连她都看不懂了呢。 不过看着叶倾城眸光之中坚定的光芒,叶妙城也跟着自然而然的挺直了自己的腰杆,人变得挺拔了起来。 两姐妹携手昂然的走进了女学之中,可是巧了建安公主正站在院子里面张望,一见这两姐妹携手进来,她就愣在了当场,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本是带着几分笑意的,在碰触到叶倾城的眸光的时候,她的笑顿时就僵住了,她有点吃惊的看着叶倾城和叶妙城携手走来。 叶倾城拉着叶妙城走到建安公主的面前,按照行了一个女学之中的拱手礼,“建安学姐早。”叶倾城笑颜如花。 叶妙城虽然不知道为何今日叶倾城为何特地拉着她来找建安,不过也马上有样学样的行礼。 “你们……”建安公主的嘴角微微的一抖,有点不置信的看着叶倾城和叶妙城,小安子不是说已经都派人安排好了吗?即便不能将这两个贱人卖入勾栏院之中,今日也能让这件事情传的满城风雨,坏了这两个人的名声,看她们两个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进入女学堂而皇之的和她在一起读书。 她早早的来在这里等叶潞城和叶妩城姐妹,就是为了告诉她们两这个好消息。 小安子为人谨慎,也说了找的人不是京城人氏,就是事情败露了,也断然不会有人查到她的头上的。 “建安学姐昨日赐下的蜂蜜水甜是挺甜的,就是有点腻人。这不我七姐姐只是喝了点,到现在还躺在家里不能动呢。”叶倾城笑着说道,“我妙城姐姐幸亏是喝的少,不过也折腾了半宿,今天脸都小了一圈呢。我瞅着都心疼。” “你们说什么?”建安眼睛一瞪,心底慌张,但是面子上却还是在死撑着。 “这么快就忘记了?”叶倾城假装吃惊的捂住自己的唇。“哎呀,亏我还替建安学姐担心了一夜,生怕建安学姐自己也喝了那蜂蜜水,上吐下泻。这么漂亮的公主殿下,半夜动不动的就跑茅厕,哎呀,啧啧啧,想想那画面。“叶倾城说完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建安公主,呵呵的怪笑了起来。 她那眼神特流氓,建安公主被她看了几眼之后脸皮子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建安公主下意识的侧了侧自己的身体,试图避开叶倾城的目光。她心底本来就有鬼,再被叶倾城这么一看,又气,又急。还带着几分羞恼之意,那脸色顿时就变得非常的精彩。 “建安学姐。”叶倾城说完还特别“好心”的提醒了她一下,“照我说啊,那给你准备蜂蜜水的宫女太监什么的。真的该好好的教一教了。怎么宫里能有这种东西流出来呢。好在是赐给我七姐姐的。若是被我皇帝姨父喝了,那可怎么是好。” 叶倾城说的声音不小,女学之中的学子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了,虽然不明白叶倾城在和建安公主说的是什么。不过看她们两个的表情那么精彩,大家都竖起耳朵来听着,生怕错漏了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建安跺脚,恨不得老大耳刮子扇过来。堵住叶倾城那张嘴。 “啊?难道那蜂蜜水不是建安学姐拿来的吗?那就是我妩城姐姐在说谎啦?”叶倾城啧了啧嘴,然后假装惊慌的看了建安公主一眼,后退了两步,“真对不起啊,建安学姐,是学妹误会了学姐了。都怪我才疏学浅,又是个暴脾气的,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可能真的是我那妩城姐姐病的糊涂了,所以才会乱说。看我回去不好好的说说她!建安学姐不要见怪啊。您是公主殿下,大人大量,不会和我这个小丫头计较的哦。” 建安被叶倾城前前后后一番话说的满脸憋的通红愣是一句话也没想到要怎么回。 这死丫头在她面前一阵唱念坐打。话都叫她一个人说了,平白了的给女学里面的其他人看了一场热闹,还看的大家云里雾里的,建安公主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周围。见已经有很多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还时不时朝这边投递过来探究和疑惑的眼神。 建安公主在花会上丢了面子,回宫又被昭帝当面表扬了叶倾城几句,她脑子里面一热回宫就是好一顿砸。平日里最会讨她欢心的太监小安子问她为何如此的心烦。建安没说别的,只是说被两个贱人给气到了。她揪住小安子问,要如何才能让两个贱人身败名裂,再也没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小安子情急之下就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建安公主在气头上,也就不管不顾的叫小安子去做,还给了小安子一道出宫的令牌。 小安子昨夜大雨未归,她还以为已经事成了,早上一大早就兴冲冲的赶来要和叶妩城与叶潞城分享此事。哪里知道叶潞城和叶妩城没等来,倒将两个本应该已经不在这里的人给等来了。 建安公主觉得自己乱极了,直到叶倾城拉着叶妙城从她面前离开,她都没在意道,脑子里面只是想着这两个人还在,叶倾城还知道她在蜂蜜水里面动了手脚,那是不是其他事情都已经败露了?小安子一夜没有回宫,是不是已经落在了叶倾城的手里。 如果叶倾城将小安子交给惠妃娘娘,那她怎么办?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了叶妙城和叶倾城的踪影,她一慌,就四下张望了一下,见其他人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她就是一阵恼羞成怒。 “看什么看!再看,本宫将你们的眼睛都挖出来!”建安公主也顾不得这是哪里,她自己又气又急的,受不了别人看她异样的眸光。她自己心虚,就觉得看她的人好像都知道她做下的事情一样,所以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句。 她这厢才吼完,女博士们就捧着书走进院子里,见建安公主正在院子之中大耍公主的威风,当下就有人微微的侧目,摇头叹息。 女学成立就快满二百年了,在这里面求学的公主。郡主多不胜数,秉承着圣孝仁皇后的意志,凡是进入女学里面学习的公主和郡主也都以自己是圣孝仁皇后的后代子孙为荣,断然不会自己破坏了女学里面的规矩,所以在这里学习过的历代公主与郡主们都十分的爱惜羽毛,在女学之中不以自己的身份自居,反而约束的自己比其他人还要严格一些。 如今建安公主是将近二百年以来第一个打破这里规矩的公主殿下。 国子监的太学和女学都有着监督皇子皇女的职责,如果太学和女学的太傅博士们发现皇子皇女言行有违先圣孝仁皇后的意志。他们都可以直接上书给陛下。这些酸腐文人,之所以到女学里面来当博士,一来是书读的确实好,学问大,二来也是性子过于拘谨,不适宜官场。 所以今日建安公主的言行,必定会呈现在昭帝的座前。 建安公主一见女博士来了,还无巧不巧的听到了她刚才发威的话,人就有点傻了。 她在这里规规矩矩的约束着自己的性子那么多年,只是刚才那一刻的时间便已经被她一句话给弄得烟消云散了。 建安公主气的狠狠的一跺脚,只觉得今日的女学之中人人面目可憎,她是呆不下去了。 建安公主那是被皇后娘娘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女儿,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脾气一上来,建安公主直接走出了女学的大门,摆驾回宫去了。 其实她今日回宫还有一个事情要做,那就是叫自己的侍卫出去将小安子给找到!即便人见不到,总要知道小安子在哪里吧。 如果真的被叶倾城给抓到了小安子,送到了惠妃娘娘那边,她也要赶紧想着对策才是。 实在不行,她就要去求求自己的母后了,反正母后一直都不要看惠妃娘娘那个狐狸精,所以,总是会帮着她的。 建安也是拧上了,她就不信她堂堂一个公主还拿洛城那个郡主没办法了。 90 叶倾城罚站去 叶倾城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说了一番话能将建安公主给气的逃课了! 建安越是如此就越证明她心虚啊。本来叶倾城也只是在怀疑建安,见她现在的反应,叶倾城就已经可以肯定昨夜的事情与建安是肯定有关的了。那个尖声尖气的人一定是太监没跑了! 只可惜叶倾城不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所以对宫里的规矩不是十分的清楚,不知道太监出宫需要哪些手续,否则她只要去找人核对一下昨天出宫的名单,就很容易能看出端倪来。 叶妙城挺刚才叶倾城说的话,隐隐约约的也感觉出了什么。 她心神不宁的坐在课堂上。平日里她都是最认真的一个,今日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好不容易等到了休息了,黎箬过来找她们玩,叶妙城都想了一个理由将黎箬支开,随后拉着叶倾城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压低了声音问道,”昨夜的事情是不是和建安有关?” “不管是不是有关,反正她心虚了。”叶倾城一耸肩,撇了撇嘴。建安不过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又是在宫里养尊处优长大的,她是皇后所出,又是女孩子,所以对其他人也没什么威胁,要是论心计,只怕这位嫡公主还比不过那些庶出的公主。一个被宠坏了的十几岁的小姑娘,做事情哪里会那么天衣无缝,被人直接质问了,又怎么会表现从容呢?所以叶倾城就是利用建安的这个状态,直接刺激了建安一下。 叶倾城的话让叶妙城顿时呆若木鸡,她一慌,紧张的抓住了叶倾城的衣袖,”怎么办?咱们可是得罪了建安公主了。” “你啊。”叶倾城叹息了一声,拍了拍叶妙城的肩膀,“淡定下来吧。哪里是现在才得罪的,之前就已经得罪了,只是咱们两个傻乎乎的不知道罢了。”叶倾城是真的不知道,她是半路“截胡”了这具身体,哪里知道那么多恩怨情仇,狗屁倒灶。她笑了起来,“在花会上,咱们两个可是将她得罪惨了。” 叶妙城叹了一口气,“那以后咱们怎能办?”她虽然还比叶倾城大了一点,但是这种请款下,她却是完全没了主意,只能求助一样的看着叶倾城。 “别怕。”叶倾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起来她也只是公主,又不是皇帝,得罪就得罪了,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别忘记,咱们也是重臣之后,只要我们没有把柄被建安抓住,她也拿咱们没办法。”她说完之后就用拳头顶了下叶妙城。“我说,你从今日气开始和我学散打和格斗术。你这小破身子骨,是个人都能把你揪走,一年以后你可怎么办?你要强化力量和敏捷度的训练了。” “哦。”叶妙城现在已经完全和叶倾城拴在了一起,自然是她怎么说,叶妙城就怎么办了,她哪里还有什么意见。反正开始也是答应了和叶倾城一起考武举的,现在只有一个字。“练”! 叶倾城捏了捏叶妙城的肩膀,顿时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以前说考武举只是觉得要给自己一个机会,现在看来,势在必行了。只有考上武举。才能夺得一些有利的筹码在手里,如果她们几个成为大梁历史上第一代女武举,必然能得昭帝的重视,建安公主和皇后即便对她们怀恨在心。只怕看在昭帝的面子上也要多有顾虑了。 叶倾城瞬间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错觉。 特么的,自己明显应该穿越到水浒里面去揭竿造反才对! “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岂不是让建安对叶妩城会心生怨恨?”叶妙城忽然想到了,问道。 “那样才好。”叶倾城朝叶妙城飞了一个媚眼。“你难不成还希望建安和叶妩城一直哥俩好?” “建安是公主,若是与妩城交好的话,对咱们王府不是也有利?”叶妙城不解的问道。 “你也不想想建安公主的母亲是谁?”叶倾城给叶妙城你是不是古人的眼神,怎么会比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家伙还要迟钝。 “皇后啊。”叶妙城说道。随后她一张嘴,吃惊的捂住自己的唇,“郡主的姨母是惠妃娘娘。而皇后生有二子,惠妃娘娘也有定王殿下。叶妩城又是未来的定王妃!” “你终于转过弯来了!”叶倾城做捧心状,“我真的好心痛!” 叶妙城被叶倾城夸张的动作逗的忍不住噗哧一笑,忍不住嗔了她一眼,”怎么什么严肃的事情到了你这里,就变得那么不严肃了呢。” 叶倾城朝叶妙城做了一个鬼脸。惹的叶妙城抬手过来掐叶倾城的脸,叶倾城嘻嘻哈哈的躲避开来,两个人一嬉闹倒是将刚才叶妙城的忧虑给冲淡了许多。 等上课了,叶妙城坐在叶倾城的身边托腮看着叶倾城。有点微微的出神。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叶倾城压低了声音对叶妙城说道,随后她一咧嘴,“是不是觉得我漂亮,爱上我了呢?” “呸!”叶妙城被叶倾城没脸没皮的一句话逗的顿时满脸通红。小声的啐了她一口。 女博士本是在台上摇头晃脑的读着书,瞅见了叶倾城那嘻皮笑脸的样子眉头就是一皱。“叶倾城!”她沉声说道。 “到!”骤然被点名的叶倾城习惯性的喊了一声,随后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在军队了,而是在古代的课堂上,她呃了一声,尴尬的站起来再行了一礼。“学生在。” “你来解释一下刚才那句的意思。”女博士薄有怒气的说道。这个郡主殿下,自己不学无术就算了,还累的她的好学生叶妙城也无心听课,真是该罚。 果然一如既往的,郡主殿下叶倾城对女博士刚才读的那段一问三不知,她老实的说道,“回老师的话,学生不会。” 不会就不会吧,别人说不会都要遮遮掩掩,而偏生这话从叶倾城的嘴里说出来就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好像她不会是常态,会了就天理不容了!所以叶倾城刚才那句突兀的“到”,再加上现在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不会,顿时就惹得书房里面其他的学子哄堂大笑。 女博士啪的拍了一下书桌上的镇纸,一指外面。还没等女博士说话,叶倾城自己就麻溜的拔腿朝外走,“我知道,出去罚站。我这就去站着,老师不要动怒。” 叶倾城利索的走到了外面,站到了矮墙的前面。 嘿!今天罚站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 “南宫轩逸,你也来了。”叶倾城熟络的和站在矮墙对面太学的地盘上的一名少年打着招呼。那少年有着一张秀气漂亮的娃娃脸,身材修长。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叶倾城,你又被罚站!”南宫逸轩瞪大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叶倾城,可是他再怎么装,也掩饰不住他眼底的幸灾乐祸,“你都被罚几次了?” “好意思说我。”叶倾城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我被罚的时候每次都能遇到你,你被罚出来的次数比我还多吧。” “切,小爷我是在里面蹲着实在没意思了。所以出来透透气。”南宫逸轩不屑的一撇嘴,“父子们教的东西我都会了所以才故意出来的。你呢?又是一问三不知吧。” 叶倾城落下脸来,“你很欠揍啊!”从现代的学霸沦落到古代的学渣,那酸爽!骤然被南宫轩逸踩到痛脚的叶倾城朝南宫一挥拳。 “哈哈。”南宫轩逸果然十分欠揍的仰天大笑,“你虽然打赢了秦韶,不过就是投机取巧罢了。你以为你能打到我?你和秦韶说了什么让他脸色突变?”南宫逸轩笑完之后好奇的问道。 “你想知道啊?”叶倾城朝南宫逸轩挑了挑眉,又朝他勾了勾手指。 南宫逸轩果然上当,将身子前倾凑了过来。随后眼睛上就是一黑,叶倾城闪电一样的出手,一拳打中了他的左眼,“这不是打到了吗?”简直轻松加easy。 南宫逸轩捂着自己的眼睛嗷嗷叫着后退了两步,“你又使诈!” “这叫兵不厌诈!”叶倾城哼了一声,抱拳后退了一步。“有本事你跳过来报仇啊?”这里虽然是罚站的地方,但是国子监有明令国定太学学子不可随意踏入女学的地界,叶倾城就离了那矮墙一臂的距离,南宫逸轩是怎么也打不到她的,除非他从矮墙那边跳过来。 “亏我那日还给你极力的拍巴掌喝彩。”南宫逸轩气的捂着自己的眼睛叫道,“真是喝彩喝到狗身上了。” “你胆子越来越大啊。”叶倾城斜睨他。“我马上回去和叶妙城说你骂她是狗。” “不要!”南宫逸轩一声哀鸣顿时口气就软了下去,他揉了揉眼睛,随后试探着放下手,那眼睛被叶倾城打的微微的有点红,叶倾城下手是有数的,不然他的眼睛现在非瞎了不可。“妙城过的好不好?”他很狗腿的问道。 “妙城也是你叫的?”叶倾城横了他一眼。 “妙城姑娘。”南宫逸轩马上改口,很狗腿的一笑。 91 城南的赌坊 “她昨天淋雨了。”叶倾城笑眯眯的说道。 南宫逸轩闻言就是一惊,“那她今日来上课了吗?”他朝前了两步,手扒在了矮墙上急切的问道,“有没有淋坏?她那么娇弱,肯定是生病了。”前面两句是问叶倾城,后面一句倒变成了他自言自语了。 “她啊,没事,好着呢。”叶倾城翻了南宫逸轩一个白眼,“你怎么就不问问我生病了没?” “你要是有病,还用着站在这里吗?”南宫逸轩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他丢给叶倾城一个大白眼,“刚才还出手那么重的打我,可见你活蹦乱跳的。再说了,你会生病?” 也对!南宫逸轩也是那么没脑子啊!叶倾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不行。”南宫逸轩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定心,“你们堂堂平江王府连把伞都没有吗?还是你刻薄妙城姑娘?” “我刻薄你也不会刻薄她啊。”叶倾城无语的摇了摇头,回了一句。 “明日我就送一把江南纸伞大师作的好伞给妙城姑娘。”南宫逸轩握拳,“就这么决定了。免得她下次再淋着。” “哈。”叶倾城斜睨着他一笑,“你是真傻啊,哪里有送人伞的,那不是散吗?倒是好兆头。你赶紧送,我还真怕妙城喜欢上你这个二货。” “我哪里二!”南宫逸轩闻言一挺胸,“小爷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你说的也对。”南宫逸轩的肩膀一垮,“不能送伞,兆头不好!送蓑衣好了!这个没意头了吧。” “呵呵,你倒是送啊。”叶倾城觉得好笑,逗他道。叶妙城会收就有鬼了……再说了,叶妙城那么爱美的人,会穿蓑衣?叶倾城脑补了一下稻草人版本叶妙城,就忍不住再噗哧一下笑喷出来。南宫逸轩果然是个二货!不过倒是二的挺可爱的,只可惜这个南宫逸轩整日没个正型,说话嘻嘻哈哈,叶妙城觉得他十分的不靠谱,所以都是躲着他走。 “喂。你和妙城姑娘真的要报名年的武举?”南宫逸轩压低了声音问道。 “是啊。”叶倾城点了点头,“不可以吗?” “你上窜下跳的,倒是可以,可是别拉我的妙城姑娘下水啊。”南宫逸轩跳脚道,“她那一推就倒的样子,哪里经得起那些考试。你还是劝劝她吧。” “你的妙城姑娘?”叶倾城沉下脸来,“你又想挨揍了吗?” “不敢不敢。”南宫逸轩也知道自己口误说错了,满改口道,“咱们的,咱们的。” “我和你不是很熟!”叶倾城朝他抽了抽嘴角,“别咱们咱们叫的那么亲热。” “谁说不熟,你要是个男的,我就和你磕头拜把兄弟。”南宫逸轩瞪眼道,“再说了,要是将来我能迎娶妙城姑娘,我不就是你姐夫了吗?” “等你能迎娶她再说!”叶倾城扶额。 “一定能!”南宫逸轩又在握拳,“我相信金诚所致,金石为开。你就等着叫我姐夫吧。” 叶倾城见他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只能嘴角再度抽了抽,好励志的少年。 其实叶妙城刻意躲着他的原因也是觉得他们两个基本没戏,南宫逸轩是吴国公府的嫡孙,吴国公府是最看重门第相配的,所以他要迎娶的必定是嫡出之女,而叶妙城那身份不上不下,若是王府嫡出倒也没什么。只可惜是庶出,这样的身份吴国公府看不上,但是毕竟她又是王府之女,吴国公府又不得不让着点,所以比较下来。吴国公府是断然不会主动来求娶妙城的。 那么古板的一个吴国公府居然出了南宫逸轩这个一个二货,倒也是叫人挺唏嘘的,叶倾城觉得南宫逸轩在家里一定没少挨揍。 “如果你们一定要报名的话,那我陪你们。”南宫逸轩朝叶倾城挑了挑眉。 “你?”叶倾城诧异的看着他,“你们家人舍得?” “这事情小爷我说的算,他们也管不着。”南宫逸轩说道。“况且我有我小叔叔教给我武功,武举考试也没什么。对了,我小叔叔功夫很好,你们要不要学?” “不用了。我们有人教。”对于南宫逸轩过分的热心肠,叶倾城赶紧摇手。敬谢不敏。 “我小叔叔真的文武全才。你不考虑一下?比你们王府的侍卫厉害多了!”南宫逸轩不遗余力的继续推荐他的小叔叔,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顿,将他小叔叔夸的天上有地上没的,呱噪的好像一百只鸭子从叶倾城面前游过,弄的叶倾城一个头有两个大。 “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我小叔叔可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千户!”见叶倾城就是咬死不开口。南宫逸轩急了,说道。“这还辱没你们了吗?” 靠!不早说!作为纯粹的锦衣卫控,叶倾城的眼睛一亮!当场一拍大腿,“你小叔叔多大年纪啊,长的帅不帅啊!约出来聊聊啊!”叶倾城朝矮墙那边凑了过去。 “你答应了?我小叔叔今年二十有三。没我帅,不过也是我南宫家一枝花!”南宫逸轩眼眸一亮,哈哈的笑了起来,“你答应了那就好。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下学之后吧。我们家在附近有一个绸布庄子。后面有个院子很大,适合教授拳脚功夫,到时候我叫我小叔叔来,你叫上妙城姑娘还有黎箬。” 这满燕京城的男人在南宫逸轩的眼底都没有他自己帅,叶倾城懂的。话说这一枝花又是什么鬼! 这小子为了接近叶妙城也是够拼的,不过有他小叔叔这个长辈在,他应该会比较收敛的,即便这事情说出去,也不会有人计较什么,所以见识见识被南宫逸轩吹上天的那位小叔叔也没什么不好的。万一真的能学到点东西呢? 平江王今日早上下了早朝没有回王府,直接去了一个茶馆的雅间,他将北镇抚司的指挥使大人给单独约了出来。 昨夜的绑架之事涉及平江王府,所以平江王不敢有所怠慢,他托指挥使大人务必将此事彻查。并且还拜托他不要将此事扩散出去。 指挥使大人自然知道涉及王府家的千金以及郡主的声誉,对平江王拍胸脯保证,这件事都包在他的身上了。 既然昨夜事情是秦韶发现的,人也是秦韶抓的,所以这件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秦韶的肩膀上。 秦韶一早见到平江王府将那两个人秘密的送来。打开蒙人的黑布袋子一看,那两个人鼻青脸肿,浑身是伤,这便是平江王妃答应的不滥用私刑? 他问平江王府的侍卫这是怎么回事,平江王府的侍卫异口同声的说是他们两个自己摔的。这个理由好。秦韶被气笑了起来。 进了诏狱,又得了指挥使大人的“特别”关照,这两个人终于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两个人哭爹喊娘的,都没等秦韶开口问,争先恐后的将事情的经过再度讲述了一遍,还赌咒发誓,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完全没有半句假话。原本那个高个子的在王府还有点硬气,但是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之中也变成了怂蛋了。 秦韶看了看他们的口供,这两个人是在赌坊当打手的,又跟着赌坊的老大做过拐卖人口的事情,那蒙面人找到他们多半也是会和赌坊有关。因为这个两个人不是京城人氏,说起来,那蒙面人倒是对这两个人挺熟悉的,如果不是刻意的打探过,就是在赌坊里常见到他们。 一个说话声音细声细气的男子,这便是他最大的特色了,有这个特色,在赌坊里面大概也是不难打听的。 秦韶想了想,就带着陆逊换了一身便装,去了一趟那两个人当打手的赌坊,金钩赌坊。 金钩赌坊是城南最大的一家赌坊了,老板徐大原本就是一个破皮无赖,以前也是在赌坊里面当打手的。勾搭上金钩赌坊老板的女儿,当了金钩赌坊的姑爷,没过几年,老板离世,他就成了金钩赌坊的当家的,此人比他丈人的心黑,手里养了一群人,倒是将城南这一片给打服了,这边的酒楼,妓院还有赌坊大部分生意都到了他的名下。即便没有被他侵占的,除了京城达官贵人开设的铺子之外,其他的商户每月要按月给他缴纳保护费。京兆尹倒是抓过他几次,可惜每次都是没有实证,所以只能将人放回来,这个人恶归恶,但是有一条,只要是京中贵胄的产业,他绝对不碰,而百姓又没有能力治他。所以被他逍遥了好多年,暗门子的生意,他什么都敢做了。 秦韶觉得,那蒙面人原本应该是找徐大来做这个买卖的,只是他打听了徐大的原则就是不碰贵胄,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选了那两个打手出来。 秦韶和陆逊到赌坊的时候,徐大正坐在自己铺着虎皮的大椅子上发愁呢。 他的对面地上躺着一个人,细长的身材,白面无须,看起来年纪不算大。穿着一身暗色的长袍,人是昏迷不醒的。 92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在徐大左手边的桌几上放了两块牌子,一块是腰牌,一块是令牌。 “妈的。”徐大指着屋子里另外战战兢兢的站着的三个人齐子破口大骂,“你们三个人眼瞎啊!啊?咱们脚下是京城的地界啊。那么多出宫来赌场玩的公公,说话都是一副死娘娘腔样子,你们怎么就分不清啊!怎么就把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给弄了出来!他没钱了,你们就别让他赌了!还借债给他。他回头朝宫里一躲,你们上哪里要债去?好了。现在人都被你们给打晕了,他身上还带着出宫的令牌,赌了一个晚上都没回去,只怕宫里派他出来办事的人急坏了吧。一定会派人来找,等找到之后见你们将人打成这个样子,怎么办?”其实也不能全怪他的手下,就连他都被这个家伙骗过去了,这人是赌场的常客,可三岔五的就出来赌钱,赢少输多,每次都贴着假胡子,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但是贴着胡子一般人也不会将他当成公公看待。 妈的,谁知道一个公公还会找自己谈买卖来着。现在宫里的日子这么不好混了?就连公公都要出宫做点拐卖人口的勾当? 三个打手被吼的头都抬不起来,噗通一下跪了下来,“那厮奸诈啊,贴了一个假胡子,小的们又怎么知道他是一个公公呢!” “你们吃猪脑子就长了猪脑子啊!”徐大被自己的手下给蠢哭了,气的手都在发抖,“黑三儿和方五呢?那两个混球哪里去了?早上到现在都不见人来。” “昨天下无还见着他们了呢。”那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个人说道。“昨天下午下雨前他们说有点事情,就出去了。也没说今天不来。” “我这个老板当的!我是给你们卖命的!他妈的。一眼瞅不到你们就惹事生非。”徐大拍桌子骂道。“好了,现在怎么办?啊?还不赶紧滚去叫个大夫来,要是这公公给你们打死了,我等宫里来人寻他,我就只有把你们三个都割了蛋,送进宫里去当太监了!” “是是是。”三个人闻言都觉得自己胯下一紧,忙不迭的磕头赔罪。有一个机灵的,告了罪之后马上爬起来要出去找大夫,只是才跑到门口,刚拉开门就被门口站着的两个人给堵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那人一惊,“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来这里!楼下的弟兄没拦住你们?” “陆逊,告诉他们楼下的人怎么了?”秦韶漂亮的眼梢微微的一抬,一抹淡淡的笑容挂在了唇边,他缓声说道。 “你们楼下的弟兄都趴在地上呢。”陆逊不屑的抬手弹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你们要不要也试试?” “你们敢来这里撒野!”那人一听,嗷的一声骂道,回头就对徐大说,“老大。有人砸场子!” “砸你家老母!”徐大跳了起来,哇哇直蹦,等他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的时候,嘴角就是一抽抽。“那个啥,砸他家老母!”徐大马上变了一副嘴脸,一巴掌扇了门口那个人一个大大的耳光,直将人扇的朝一边歪了好几步出去。 “老大!”那人委屈的捂住自己顿时肿起来老高的半边脸,“是他们来砸场子,不是我!” “你眼瞎啊!”徐大真的要被自己的手下人给蠢哭瞎了,“你瞪大你的狗眼看看,这二位是谁!”他骂完了那手下。随后对秦韶点头哈腰的行礼,“小的手下人真的是该死,不知道秦大人大驾光临,您说您要来。小的一定是扫地相待啊。” “什么扫地相待,是扫榻以待!你家扫地待客啊!”陆逊给了徐大一个你既然没文化就不要假装文艺人的眼神,不屑的说道。 “是是是,陆大人教训的是。”徐大马上陪笑道。“小的就是一个大老粗,不会说话不会说话。” 陆逊被他逗的神色缓解了下来。 “我看你挺会说话的。”秦韶却是冷哼了一声,徐大不愧是市井里混的,三言两句就将陆逊给差点逗笑了。不过秦韶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他迈步跨入了室内,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那位。“他是谁?”他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家伙问道,他问的时候目光一扫,看到了桌几上放置着的腰牌和令牌。 秦韶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桌子上腰牌和令牌的样式为皇宫之物。不用说了,这位躺着的仁兄大概就是宫里出来的太监了。看这公公现在的狼狈样子再加上他和陆逊两个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只言片语,这位公公可是一夜没回宫啊,胆子不小。 “这位……”徐大有心隐瞒,但是也没了那个胆子了,他眼前站着的是锦衣卫的千户大人啊,哪里有那么好搪塞过去的。算他倒霉走背字啊,“秦大人。这位大概是宫里出来的公公,在小的这里贴了一个假胡子愣装普通人赌钱,也是小的手下没分辨出来,这小子赌了一夜。输了一屁股债,小的的手下问他讨债,他耍滑头,就被小的的手下给教训了。哪里知道这人这么不经打……您看。这就变成这样了。” “呵呵。”秦韶走进了屋子,抬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令牌看了看,“你们连奉命出宫的太监都敢打,胆子是真的不小。”他一边说,眼神又滑到了腰牌之上,腰牌上刻的是德庆宫,安海。 德庆宫是建安公主的寝宫,这人是建安公主身边的太监。 “哎呦,小的要是真的知道他的身份,小的哪里敢啊。”徐大陪着笑脸说道。 “你不敢?你连拐卖良家妇女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敢的。”秦韶微微的一冷笑,将那两个牌子抓在了手里,回眸对徐大说道。 “造谣,一定是有人造谣。”徐大马上十分严肃的对秦韶一抱拳,“小的保证,绝对没这事。” “你的两个手下,黑三儿还有方五昨天夜里趁着大雨出去拐人,被抓了一个现行,如今那两个人可是在诏狱里面什么都说了。怎么样,徐大。和我们去一下北镇抚司吧。”秦韶对徐大缓缓的说道。 徐大的脸色骤然的一变,“那两个孙子做事绝对和我没关系。大人明鉴,是他!”徐大一指地上躺着的人,“昨天这个家伙来找我说有一个好差事要给我。说是要叫我带着人去绑两个人,我能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吗?我义正言辞的就给推了。他大概是看我不肯,就找了黑三儿和方五那两个小王八蛋了。真的和我没关系啊,大人明鉴。” 哈!这倒是来得早不如来的巧了!秦韶和陆逊闻言对看了一眼,陆逊的目光有点呆。这件事情的始末他也知道了,如果徐大说的不错的话,那躺在地上被打的人事不省的那位公公居然就是指使黑三儿和方五绑架王府中人的家伙?这……秦韶的目光深沉,叫人完全看不清其中蕴含的意味。 “行了,你也别叫屈了,有什么事情到了诏狱再说了。”秦韶淡然的对徐大说道。他和陆逊两个人本来就是想来探查一下的,哪里知道却是有这么大的一个收获。 “大人开恩啊。”徐大还想着求情,被秦韶瞪了一眼。他的话也就只能吞了下去,锦衣卫那是随便能得罪的吗?他的心底叫苦连天的,怎么这么倒霉,这么寸呢,事情可就赶在了一起了。 黑三儿和方五这两个黑心的,可是害死他了,他都说这事不能接,这两个真是没轻重。为了钱什么都敢做啊! 徐大的产业家业都在,如今跑也跑不掉。只能任由秦韶带着,走后门出来。 陆逊已经通知了附近五城兵马司的巡城校尉过来,帮忙将人押送去了北镇抚司衙门。 到了衙门,那叫安海的小太监这才幽幽的转醒过来。 等他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他就是一惊,“这……” “这是锦衣卫的北镇抚司,安小公公,你就没点话要说的吗?”秦韶拉了一张椅子安然的坐在了安海的面前,冷冷的看着他。 “我……”安海的脑子顿时变成了一片空白,他怎么会被带到北镇抚司!他明明是在赌场赖帐被人抓住了,然后被暴打的……“我有什么好说的!”安海好不容易定下神来,“对对对,我有话说,请大人替我做主,我被人打了!” “这个事情先放一放。”秦韶淡淡的一笑,“徐大说你曾经叫他去绑两个人?是不是有这种事情?” 安海一听,浑身一抖,梗着脖子死不承认,“哪里有这种事情,我可是宫里的人,是德庆宫的人,能做这种事情吗?徐大那小子不光打人还满口谎话,大人切莫相信了他。” 糟糕了,昨天他去找徐大的时候可是没有蒙面,因为如果他蒙面的话,徐大根本连见都不会见他。他只是从徐大那边出来去找黑三儿和方五之前将自己的颜面照住,这两个小瘪三好打发,给点钱就听了他的话了。 93 硬气的锦衣卫千户 小安子觉得自己来一个死不认账就是了,反正那两个人也没看到他的样子。 等秦韶还要再问的时候,陆逊匆忙的从外面小跑了进来,“大人,宫里来人了。说是要带小安子回去。” “宫里来的是什么人?”秦韶看了一眼小安子,见小安子一脸的喜色,他就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宫里得消息倒是得的挺快的,人到这里来屁股还没坐热呢。 “来的是凤翔宫的总管太监。”陆逊说道。 “是我师父来了!”小安子更是喜形于色,他顾不得身上到处都在痛,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二位大人,还不赶紧放了我!” “跪下!”秦韶回眸,厉声对小安子吼了一声。凤翔宫是皇后的寝宫,凤翔宫总管太监的品阶可也是四品,倒是和秦韶平级了。 小安子先是被吼的一缩自己的脑袋,吓的一哆嗦,差点就顺着秦韶的意思再度跪下,不过他跪了一半,转念一想,不对啊,宫里都来人接他了,他为何还要下跪?况且眼前这位大人也不能就判了他的罪,他也是有品阶的太监,凭什么要跪。 他是替公主殿下办事的,那也是皇后娘娘的人,就连陛下都对皇后娘娘尊敬有加,眼前这锦衣卫不过穿着四品千户的服饰,牛气什么牛气,他师父也是四品。锦衣卫是陛下亲卫不假,享有各种特权也真,但是皇后与陛下那是夫妻,锦衣卫再怎么牛也不能到皇后娘娘面前去牛去。 秦韶很少入宫,所以小安子只认得秦韶身上的服饰品阶,却不知道他是谁。 “叫你跪下听到没有!大人在一边说事,你插什么话。”陆逊见小安子跪了一半又站了起来,不由出言说道。 “我师父乃是皇后面前红人。”小安子看了一眼陆逊,更加的不屑,官阶那么低,算个什么东西,顶多也就是陛下养的狗而已。“如今他老人家亲自来接我,你们还敢阻拦?”建安公主被人捧惯了的,她身边的人别的宫里见到了也都是多有礼让,小安子深得建安公主的信赖和欢喜,再加上师父是凤翔宫总管,自视甚高,平时在宫里也不怎么把一般人放在眼底,更不要说是在外面了。 他昨夜找人做事之后遇到大雨瓢泼,想着反正是等消息,就索性赌上两手。于是他就除去了面罩,在金钩赌坊里面赌了起来,开始手风挺顺的,赢了好多,但是渐渐的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赌徒的心态便是越输越要赌,总想着下一把会翻盘,就这样,身上带出来的钱都曙光了,本来他是想算了,输光了就站在一边看好了,哪里知道赌场里面的人过来逗他,说他是老主顾。可以借赌场里面的银子下注,赢了归他,输了只要稍稍给点利息钱,这感情好啊,反正的人无聊。于是小安子就继续赌。 哪里知道越赌越输,积累的债也越来越多,他都输的急眼了,也忘记了什么建安公主交给他要做的事儿,要等的消息,就这样赌了一夜,等清晨雨停了,他才如梦方醒,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这才想起了黑三儿和方五一夜都没回来,也不知道事情是办成了。还是那两个人落败了,不管怎么样,他都一夜没有回宫,当务之急要马上出去打探一下消息,然后回宫复命。 可是他欠了一屁股的债。债又滚债,只是一夜的时间,他竟然输掉了三千多两白银,他想走,一看账单顿时就吓傻了。他哪里有那么多钱!本是想亮出自己的腰牌来,耍耍威风避开债的但是一想不对,公主派他出来办事的,如果他现在亮腰牌,岂不是坏事了。 于是他脚底抹油就想要跑。那赌场里面的打手能让他跑了吗?三个人围过来对他一顿拳打脚踢的,他在宫里虽然是伺候人的,但是建安公主那边哪里有什么粗重的活计给他做,他那小身子骨哪里经得住这些凶神恶煞一样的打手,三下五除二的就被打晕了。三个打手见人打晕了就将人抬去了徐大那边,徐大叫人搜他身,将令牌和腰牌给搜了出来,这就出现了秦韶到金钩赌坊的那一幕了。 事情可就是赶巧了,建安公主匆忙从女学回去,派自己的侍卫出来找人。 那侍卫是德庆宫的,知道小安子好赌,于是就来赌场找他,等他找来的时候正看着秦韶的人抬着昏迷的小安子从金钩赌坊出来,那侍卫不敢过来惊动锦衣卫。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回宫告诉建安公主。 建安公主一听,这下也就慌了神了,她思前想后,这件事情大概是瞒不住了,于是只能跑去凤翔宫找皇后。 皇后听完。气的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女儿什么好了。 皇后是比公主殿下镇定多了,马上派自己的总管太监带着她的手喻去锦衣卫将人带回。 听那侍卫说小安子是昏迷着被抬去锦衣卫的,如果动作快,他应该还没醒过来,只要他不乱说。事情就好办,来个死不认账就是了。所以总管太监才会来的这么快。 陆逊被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小太监也太嚣张了点,看得真不顺眼,怎么看怎么都是欠揍的样子。 “锦衣卫的职责是陛下赋予的。”秦韶冷声说道,“替陛下办事,你一个小小的六品太监居然还敢在这里耍横。如果你师父带来的是陛下的手喻,那我自然会遵旨放人,如果你师父带来的只是皇后娘娘的手喻,只怕你还是要继续蹲在这里。” 陆逊一听,笑了起来,“大人,总管太监带来的是皇后手喻。” “那你还不跪下!”秦韶对小安子冷冷的说道。 小安子一惊,双膝发软,这位千户大人的眼神犀利如刀,刚才那一瞪,虎虎生威,带着万点的寒星,叫人不寒而栗。 “我……我师父都来!”小安子还想替自己撑着点面子,“你们居然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懿旨!难道不怕皇后娘娘降罪吗?” “皇后娘娘无权降罪于锦衣卫!”秦韶寒声说道。“跪下!” 小安子这才被吼的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他低着头,眼底带着几分怨毒之意。 陆逊给了秦韶一个崇拜的眼神,说实在话,他们锦衣卫虽然有特权,但是那可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啊。也就是自己这位头儿够硬气,能扛得住,换个人来估计这回子已经将人交出去了。即便是说道指挥使大人那边,指挥使大人也无可奈何。 “呦,这么大威风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牢房外面传来,“老奴可是站在诏狱外面都听到这位大人的吼声了。” 随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外面的木栅门被打开,一名身穿四品总管太监服饰的人拾阶而下,他人长的不错,上了点岁数了。但是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俊秀的,鬓角染了点白霜,面白无须,眼眸之中透着几分威仪。 “见过总管大人。”陆逊官阶低,只能对来人抱拳行礼。 那原本跪在地上的安海一见来人,顿时委屈的放声干嚎,“师父啊!救救徒弟吧。” “你闭嘴!”凤翔宫总管太监常善瞪了一眼小安子,清喝了一声。 小安子顿时噤声不语,只是拿目光殷切的看着自己的师父,如同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草一样。 “老奴凤翔宫总管常善见过秦大人。”常善略弯腰行了一礼。 秦韶抱拳回礼。 “适才老奴在外面听到秦大人说皇后娘娘的手喻不行是吗?”常善略微的一笑。问道。 “锦衣卫只听命于陛下。”秦韶淡然的一抱拳,说道。 “那老奴明白了。”常善点了点头,“老奴也不为难秦大人,这样,秦大人也别为难老奴,怎么活老奴也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的。不如秦大人先回避一下,老奴有几句话要和老奴的徒弟说一说。老奴这徒弟啊,昨夜一夜未归,老奴总要问问是怎么回事吧。回宫也好向皇后娘娘交差。” 秦韶看了一眼小安子,微微的一蹙眉。 他若是同意。只怕常善会和小安子透露点什么。若是不同意,人家毕竟也是带着皇后的懿旨来的,自己已经扛住不准将人带走了,若是不准人家说上几句话也于礼不合。 “公公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是了。”秦韶侧身让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有些事情是事关宫里的。秦大人站在这里似乎不妥。”常善朝前走了几步,见秦韶没有让开的意思,于是温和的笑道,“难道秦大人还怕老奴携带他逃跑吗?老奴也是奉旨办事,还请秦大人行个方便。” 秦韶深深的看着一脸堆笑的常善,这里是诏狱,谅常善也不会做出点什么不妥的举动来。 “只能给公公一炷香的时间。”秦韶说道。 “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只是几句话而已。”常善笑道。“一定将小安子完璧归赵,老奴也好回去复命。” 秦韶这才一点头,挥了一下手,让这屋子里面的人都出来,将里面的空间让给了常善和小安子。 94 你还是心底有气 秦韶缓步从牢房之中走出,常善并非一人前往,身后还跟着几名宫中禁卫,也一起站在房外等候的。 倒是如常善所说,秦韶等人没有在外面等多长时间,就见常善迈着轻快的步子从房里出来,他对秦昭一抱拳,“秦大人。老奴话已经说完,多谢秦大人了。老奴一定会回去在皇后娘娘的面前如实禀告。”他说的时候亦是满脸堆笑,丝毫不见有半点的气恼或者不悦的情绪流露。 秦韶给了陆逊一个颜色。陆逊走到房里看了看,小安子依然顿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喂。”陆逊走到他的面前,掰起他的脸看了看,又叫了他一声,小安子倒是安静了,神情委顿,不过陆逊也没看出什么异状来。他起身回到秦韶的身边,低语道,“头儿,检查过了,小安子没事。” “恩。”秦韶略点了点头,随后对常善淡淡的一笑,“送常总管。”秦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亲自将常善送到了衙门口。 常善在几名禁卫的护送下上了刚上了马车,马车尚未启动,陆逊就再度从衙门里面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头儿,不好了,小安子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把尖匕首,戳心窝子,自尽了。” 秦韶闻言眉头一皱,骤然看向了坐在马车里面的常善。 常善的脸上依然挂着一尘不变的笑容,“看来秦大人治下的诏狱也不是那么安全啊。这事老奴也会回去和娘娘禀告的。” “匕首是你刚才带进去的。”秦韶尚未说什么,陆逊已经冲过来,气得眼睛直瞪,他恨不得现在就将马车上坐着的那个死阉人给拽下来,只是他才一靠近马车,禁卫们就拦了过来。 “这位小大人可不要血口喷人啊。老奴只是进去说了两句话而已,小大人有什么证据证明那匕首是老奴带进去的呢?人在你们诏狱之中,难道进去之前你们都不搜身的吗?你现在说是老奴带进去的,老奴也可以说是你们锦衣卫的人将匕首送进去的。这又有谁说的清楚呢?秦大人,看来你要好好的约束一下你的手下了。怎么会有这种监守自盗的事情?”常善依然一脸和善,带着笑不急不慢的说道。 “你个老匹夫,贼喊捉贼。”陆逊被常善一顿反驳,气的手按在了腰间所配的绣春刀上,一按机簧,刀身从刀鞘之中弹出了一半。挡在陆逊身前的禁卫见陆逊要抽刀,于是纷纷也抽出了腰间所配的兵器。 一时之间,北镇抚司衙门门前剑拔弩张。 “怎么?锦衣卫就可以当街随便抽刀了吗?吓唬谁呢?”常善也看到了陆逊的举动,他淡笑着说道,“老奴在宫里当差三十余,到今日还是第一次见锦衣卫要朝老奴挥刀相向的,真是人活的越久,越是能见到点新鲜事。” “陆逊。不得无礼。”秦韶长腿一迈,走到了陆逊的面前抬手按在他的刀柄之上,缓缓的将陆逊的秀春刀再度按回了刀鞘之中。他对常善一抱拳,“常总管说的不错,的确是在下的疏忽,才会让人钻了空子。常总管见谅,手下人鲁莽了。还请常总管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里。” “秦大人说的言重了。谁的手下没几个糟心的人呢?”常善看着长身玉立的秦韶,微笑道,“大家都不容易,都是在别人手里讨口饭吃。老奴明白大人的难处,就此别过了。老奴也是时候回宫复命,皇后娘娘还等着呢,这等视宫规为无物的小子死了倒也干净了,免得皇后娘娘再拿他小惩大诫,给宫里其他人上规矩看。说的好是皇后娘娘她执行宫规,不理解的还说是皇后娘娘对下面的人太过严苛了,这样看来,他死也就死了吧。秦大人手里的案子也就可以结掉了。” “常总管走好。人活的久了,的确是可以看到不少新鲜事,就如同夜路走的多了。总有一天会遇到鬼的一样。”秦韶淡淡的说道。 “受教。”常善朝秦韶一拱手,随后放下了马车的车帘,车夫挥鞭,马车缓缓的启动,在禁卫们的保护下。朝皇宫方向驶去。 “大人!”陆逊急道,“怎么能让他这么走了呢!明明就是他……”他话才说一半,就见秦韶回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目光之中虽然没有责备之意,但是陆逊的心头依然颤动了一下。他将后面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是咱们错就不要推到别人头上。”秦韶缓声说道,“你没有证据,不能随便拿人,是咱们疏忽了,常善进去之前咱们没有检查他。出来之后,也没有搜一下小安子的身,这事情怪不得别人。” “那……那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吗?”陆逊不服的说道。 “不然呢?”秦韶淡淡的说道,举步开始朝北镇抚司衙门之中走去,“你觉得你查到最后牵连出来的会是谁?” 陆逊的脸色白了一白。这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小安子是德庆宫的,今日的常善总管又是凤翔宫的,这事情左右是与建安公主与皇后娘娘脱不了干系了。 秦韶走进牢房蹲在了小安子的尸体旁边,凝视着小安子的容颜,他虽然已经死去,但是双眸眼角的泪水未干,人的确是自杀的,只是死的十分的不情不愿。秦韶将那把匕首拔了出来,仔细的看了看,没有任何的标志。只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匕首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命人将尸体抬走,这才缓步的走出牢房,来到了指挥使的房间前面。 “是子衿在外面吗?”指挥使大人的声音从屋子里面传出。秦韶收拢了一下心神,“是。”他抱拳道。 “进来吧。”指挥使大人说道,秦韶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推门而入。 北镇抚司指挥使毛谦正在站在书桌后面练字,上好的亳州宣纸铺满了整个桌面。他手中大号的狼豪笔也沾满了墨汁,他悬腕凝神,笔尖却是久久没有落在宣纸之上,似乎是在考虑如何摆布。 “常善走了?”他听得秦韶走进来,头也没抬一下,依然凝神静气的看着宣纸,问道。 “走了。”秦韶点了点头,垂手站在了书桌的一边。 “小安子也死了吧。”毛谦淡淡的问了一句。 “死了。”秦韶又点了点头。 “恩。”毛谦手朝宣纸上一落,笔走游龙,一个大大的“忍”字就出现在了白纸之上,一气呵成,浓墨,留白,相得益彰,堪称佳作。 等写完后,毛谦站直了自己的身体,满意的看了看刚刚写成的字,将狼豪笔搁在了笔架山上,“你心底一定憋着气。现在没有别人,有怨气就说说吧。” “卑职没有怨气。”秦韶淡淡的一抱拳。“这事情查下去,无非就是皇后娘娘护着建安公主,惠妃娘娘护着平江王府。水落石出,只会让皇后与惠妃娘娘针锋相对,让陛下更加的为难。” “你能看清楚这一层就好。”毛谦点了点头。“只是人死在咱们锦衣卫,咱们总也要有所交代。陆逊的职位就先停了吧。” “大人。”秦韶一抱拳。“此时罪责不在陆逊,在于卑职,大人真的要对上,对平江王府有所交代的话,就停了卑职的职位吧。” 毛谦这才抬眼看了看秦韶,随后嘴角一勾,“你还是心底有气。也好,我就给你几天的时间,你可以出去散散心什么的,休息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回来。” “那书斋失窃一案呢。”秦韶问道。 “那案子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既然国子监没有什么损伤,就暂时放一放了。”毛谦说道,“秦韶,你要知道有的时候咱们也不能不做点违心的事情,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锦衣卫永远都要维护陛下的利益。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秦韶点头应道。 “恩。你先去将腰牌交给惩戒司,回家去吧。”毛谦点头说道。 “是。”秦韶这才拱手行礼,从房间里面退了出来。 他脚步略带了一丝的凝重。 秦韶又怎么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在常善进去之前没有实现搜身呢。小安子横竖都是死定了的,这点毛谦知道,秦韶也不会不明白。若是这个案子真的查的脉络分明,最后牵扯的必定是公主殿下。早上一大早,平江王又专门找了毛谦,毛谦也是左右为难,两相衡量下来,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丢车保帅。 最后的报告里面只会写小安子因为赌博输急了眼,就伙同赌坊的打手黑三儿。方五两人做起了贩卖人口的勾当,无巧不巧的就遇上了平江王府的郡主与妙城小姐。所幸的是,郡主发现的及时,又巧遇锦衣卫千户秦韶,才力擒三贼,没有酿成祸事。 秦韶走到惩戒司的门前,在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之中,将身上的腰牌摘下,看了看,随后放在了惩戒司的桌案之上,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离开。 95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交了腰牌之后,秦韶又去将书斋一案的卷宗交还给文书,先行归档,这才朝衙门的大门口走去。 “头儿。”陆逊现在得知了秦韶被停职的消息,匆匆忙忙的从衙门里面追出来。“都是我不好。”他一脸歉意的看着已经换下官服的秦韶,说道,“卑职这就是去和指挥使大人说,都是我的错,与头儿你无关。” “傻子。你当惩戒是儿戏呢?”秦韶反倒是相对轻松的一笑,“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是我看管不严。我是千户,责任自然是应该由我来付。你就不要跟着一起瞎起哄了。再说了。当差这么长时间,也是有点累了。如今春光正好,我倒是可以偷闲出去游玩一番,何乐而不为。” 陆逊垂下了头,还是十分不安的说道,“是我拖累了头儿。” “不要说这种话。”秦韶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真的觉得对不住我,不如晚上请我吃顿好的。” “好啊。”陆逊闻言马上抬起头来,“味真楼,不醉不归。” “好。”秦韶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陆逊再度跑回了北镇抚司衙门,他这才转身继续独自前行。 等回到家中,他才换了一身衣服,就有丫鬟前来禀告,说夫人有请,秦韶跟着丫鬟来到花厅之中,见祖母与梅氏还有其他几位婶婶都在,于是上前见礼。 “韶儿啊,适才你们指挥使大人托人带信过来,说你接下来会空闲几日,所以我这老婆子就想着,反正你也闲下来了,不如就趁着这些日空闲着,相看相看,给你定下一门亲事,你看可好?”国公夫人笑着朝秦韶招了招手,让他到自己的身前,随后握住了他的手。 秦韶本是笑着的,笑容微微的一僵,“祖母容禀,韶儿的亲事不急。倒不如先看看睿堂弟的。他与我不过年头与年尾,前后也只差了几个月的。” “你睿堂弟的亲事已经在看了。倒是你,今日你娘还有几个婶子都在,你且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国公夫人就知道秦韶会岔开话题,所以一上来就将话题给按住了,“人多力量大,你几个婶子都认得不少贵女,只要你说个大概,大家就帮忙想想。” “这……”秦韶环顾了一下屋子,见一屋子的女人都拿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他顿时就有点无语了。 他喜欢什么样的?一个人的影子骤然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呵呵,怎么会是她!上一世倒霉倒的还不够吗?这一世说什么也不要和她牵扯在一起了。秦韶努力的想挥去心头那个人的影子,可是他越是想自己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她的影子就益发的清晰。 该死的!一定是恨她恨到牙根发痒了,所以才会提起女人想的都是她。 见秦韶低眉不语,国公夫人只当他是面皮子薄了,于是笑道,“咱们韶儿都已经十九岁了,还是如此的洁身自好,还真是难得。” “祖母,这婚事也是要靠缘分的。多谢祖母,母亲和各位婶婶操心,只是韶儿的缘分还未到,不必强求什么。”秦韶只能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这缘分也是要找啊,不找怎么知道谁是有缘人?”国公夫人上次办了一场花会,本意就是想替秦韶和秦睿相看的,结果将陛下给引来了,最后直接演变成洛城郡主的个人舞台以及她与建安公主恩怨情仇的展示会,还弄的秦韶变成了洛城郡主的陪练。国公夫人嘴上不说什么,心底却是不喜。那个洛城郡主也是不分主次,自己名声不好就夹着点尾巴做人,非要和建安公主针尖对麦芒的,害的秦韶在台上比武落败,没了脸面。 刚才毛谦派人过来给国公夫人赔罪。为的也是建安公主与洛城郡主的事情,怎么每次扯到洛城郡主,自己家的韶儿就落不到好了,上次是比武失败丢了面子,这次更好,直接停职在家了。 她是怕秦韶多想什么,所以才提着将梅氏和其他几个儿媳妇都叫过来,趁着秦韶休息,就给他说门亲事。 “既然是有缘之人,缘分到了,人就到了。”秦韶淡淡的回道,“一切在乎天意。祖母不必刻意而为之。” 梅氏夫人略有点忧心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孩子生的漂亮,武功也不错,怎么对女色就是不上心呢,就连她安排的通房丫头连看都不看一眼,这孩子莫不是……有什么隐疾。或者是偏好男风? 这个念头让梅氏夫人的心肝都跟着一颤,她的儿子素来健康,没有隐疾的。这个男风……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小儿子,这脸生的比女子还要明艳几分,透着一股子阴柔的气息,她的心就猛的一沉。完了,莫不是真的喜好男风? 这个念头一旦在梅氏的脑子里形成,就见风的疯长了起来。 她的脸色都有点微微的变了。 不行了,这婚事是势在必行了,若是韶儿知道了女人的好,或许就不会去喜欢那些硬邦邦的男子了。 梅氏夫人一个寒蝉。就差自己抬手去抚平自己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不如晚上再安排两个通房丫头给韶儿试试,她还不信了,女色当前,自己的儿子当真是柳下惠了,丝毫不动心? 只要他肯,哪怕就是一个出身低的。梅氏现在估计也不会太在乎了,喜欢男人更恐怖啊。 “那至少也要说一下,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啊。”国公夫人劝说道。 “人品好就好。”秦韶想了想,说道。 不错,叶倾城地位高,年轻,漂亮,可是人不好!她哪怕占尽天下的好处,唯独人品好这一条她搭不上边,秦韶说完之后,好像浑身都轻松了一点,嘴角也微微的翘起。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他上一辈子就是傻,喜欢上一个人品不好的女人,这一世,就让那个人去死吧。 这一次如果被绑架的人是叶倾城,那他保证站在一边笑看她被卖进勾栏院里,反正她天生就是水性杨花。喜欢到处勾搭,到那种地方,她一定如鱼得水,到处勾搭一个够。 真可惜,那两个蠢货绑的偏生是叶妙城,却不是叶倾城。 说起来这一世的叶倾城。运气真的够好的,不过人的运程总是有起有落的,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的运气能维持多久,总有运气差的时候吧。 秦韶在走神,梅氏夫人也在走神,只要人品好,都不说是男还是女……这…… 只有国公夫人的思绪是在线上,“人品好也太笼统了点吧,人品好的人也太多了。” “那不是更好找?”二房的夫人李氏掩唇笑道,“这满京城的贵女之中,人品好的多了去了。” “也是啊。”国公夫人听自己二儿媳妇这么一说,也眉开眼笑了起来,“不过,韶儿啊,你对人家长相什么的就没别的要求了?” “个子高。”秦韶想了想又来了一句。 叶倾城即便长大了也十分的娇小,所以,呵呵哒,她与个子高也搭不上边。 秦韶说完,国公夫人开心了,梅氏夫人却是更担心了,个子多高是高?如男子一样?唉,梅氏夫人开始搅手帕了,要命啊,自己的儿子莫不是真的喜欢男人吧,她可接受不了一个男儿媳妇啊。 “那长相呢?”国公夫人循循善诱,继续耐心的问道。 “浓眉大眼,粗放一点。”秦韶想了想叶倾城以后的样子,说道。 那女人日后生的漂亮,十分的细致。尤其是那双眼睛和一对细弯眉,远山含黛,秋水潋滟。呵呵哒,与粗放丝毫不搭边。 这样子!国公夫人顿时就一窘,和自己的几个儿媳妇对看了一下,京城哪家贵女是生的浓眉大眼,粗放一点的…… 梅氏夫人一口老血翻上来,差点没腾的一下站起来,她只能压制住自己翻滚不停的心潮,努力的劝说自己要定心,平心,静心!以不变应万变!虽然她不住的劝说自己。可是还是很想吐血怎么办。 “咱们韶儿的喜好还真是特别。”三房的邢氏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真有点难找了!”秦韶找媳妇的难度按照他的要求来说的话,丝毫不比自己儿子找媳妇的难度低啊。 梅氏夫人本就在强忍着,听邢氏这么一说,心头就和被刀剜了一样的痛,她只能端起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艾玛,这茶水好苦,不过再怎么苦也苦不过她的心里啊。人品好,个子高,浓眉大眼,粗放一点。这几个条件加起来,活脱的就是一个汉子的形象啊! 晚上一定要找两个貌美的丫鬟去儿子房里试试,不行了,她都快坐不住了。 国公夫人又抓着秦韶的手,说了一会话,这才放他出去。 秦韶一看天色,不早了,想起来与陆逊之约,于是撒腿就朝外跑。 房里的女人们见秦韶跑的比兔子还快,忍不住又是一阵拿他来说笑。 梅氏的心在滴血啊,“母亲,咱们还是给韶儿找一个小巧玲珑的。眼眉细致的人儿吧。”梅氏吐血道,“韶儿那是在开玩笑呢。” 96 诚邀味真楼 小安子是死了,但是皇后娘娘也出动了常善,这件事情瞒的住别人,却是瞒不住平江王。 平江王在听了毛谦的话之后,脸都黑了。他上下的看了看毛谦,冷冷的一笑,“指挥使大人倒是好手腕。锦衣卫的诏狱什么时候管理的那么松散了。” “王爷不要动怒,这次的确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失误。”毛谦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当官难啊,尤其是夹在这些人之中。“秦韶已经因为失职而暂时停职在家了。” “行了。大人也不必说了。本王明白。”被毛谦劝说了一句,平江王骤然升起的怒气也稍稍的平息了一些。他稍稍的平静下来再想想,毛谦做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查到最后又能怎样呢?自己的王妃与惠妃娘娘是亲姐妹,如今陛下尚未定下皇储人选,皇后所出的二位王爷与惠妃娘娘所出的定王都是有希望的。皇后必不能让这件事情动摇两位王爷的利益,而惠妃则一定会解体发挥,打压皇后。 人死了倒也干净,不然会让平江王府过早的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平江王送走了毛谦,整个人也陷入了深思之中。 陛下如今身体还算是康健,可人有旦夕祸福,平江王府迟早要立场鲜明起来的。他想起了昨夜王妃的话,如果叶妩城和叶潞城真的与建安公主走的那么近,那是一件祸事啊。想到这里,他将叶潞城和叶妩城一起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叶妩城也不知道是病没有好还是继续在装,她是被侍女们搀扶过来的,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 平江王见到她这副样子就不忍再责怪什么,他让侍女们退下,对叶潞城和叶妩城叮嘱了两句,意思也就是日后让她们离建安公主远一点。这一次的事情虽然没有明确的定论就是建安公主指示的,但是小安子就是德庆宫的人,皇后也让常善亲临锦衣卫北镇抚司了,好像他们这样的人,若是事不关己,必定不会多伸头去看,既然建安公主连这么歹毒的事情都想的出来,如此的人不交也罢。 当然平江王只是很委婉的表达了这层意思,而没有明说。 等叶潞城和叶妩城从书房里出来,两个人的脸色均是不好。叶潞城亲自搀扶着叶妩城回到了房间,这才长叹了一声,“真可惜,那人找的都是草包,竟然没有动摇到叶倾城和叶妙城,反而自己惹了一身的腥臊。” “她们两个的运气好。”叶妩城脸色惨白,还是牵扯了一下嘴角,说道。 “建安公主是替咱们出气呢,这次只怕也要被皇后责骂了。”叶潞城恨声说道,“父王叫咱们少与建安公主走在一起,要避嫌,照我看。以后建安公主大概连咱们两个也不要理了。” 叶妩城倒是没接这个话,她只是低眉笑了笑。 叶潞城傻,她可不傻,说起来也不过就是利用一下建安公主那个傻子罢了。建安的兄长和康王和安王。而自己未来要嫁的是定王,这三王定然为了皇储之位要互相争夺,与建安反目是迟早的事情。 诚如叶潞城所言,这一次建安找的人实在是太蠢了。 她还巴望着能借建安的手一巴掌将叶倾城和叶妙城直接给拍灭了呢。 现在建安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显得太过愚蠢了。 经过这件事情,只怕就是连皇后娘娘也知道建安是在偏帮自己,日后即便是皇后那边也不会允许建安与自己还有叶潞城走的近。 决裂是迟早的,但是没让建安发挥出应该有的功效。实在是可惜。 说起来,都怪那个叫秦韶的,没事做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他出现的话。至少叶妙城的名声已经坏了,只要叶妙城名声一坏,必然连累叶倾城,王妃会出于保护叶倾城的目的而让叶倾城与叶妙城分开。这样一来,叶妙城也会对叶倾城怀恨在心,殷侧妃也会因为女儿的事情对王妃产生怨念,如此一来。王妃与叶倾城就彻底的在王府被独立了起来。 真的是够可惜的,现在秦韶横空出世,插了一手,及时的帮叶倾城将人救了出来。不光什么损伤都没有,反而让王妃得了殷侧妃的信任,也让叶倾城和叶妙城的关系更好了。 叶妩城气的有点牙根发痒。 “小姐,定王殿下来了王府了,去了王爷的书房。”就在叶妩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叶潞城说着话的时候,门口伺候着的侍女前来禀告。 叶妩城微微的一惊,抬起头来。 叶潞城闻言笑了起来,“还不叫人来帮你们小姐梳洗一下。”她对那侍女说完。然后转身对叶妩城说道,“定是定王殿下知晓你身体不适,所以才专门来看看你呢。” 叶妩城这才抛开了自己的心思,展颜一笑。略带羞涩的说道,“没准他只是来找父王说事的。” “哎呦,还害羞了呢。”叶潞城抬起手指来刮了刮她的脸皮,“行了行了。你未来的相公来了,你总不能就这样见他吧,女为悦己者容,赶紧起来打扮一下。” 叶妩城早就有心好好的装扮一番,被叶潞城取笑着羞的满脸通红,但是还是将众多侍女唤进来,梳洗了起来,好好的上了一个妆,还换过了一袭衣裙。 “王爷还没和父王说好话吗?”叶妩城都收拾停当了问道。 “刚才去看还在王爷的书房呢。”侍女回道。 “哦。”叶妩城有点失望。 “你也别在这里守株待兔了。我扶着你去走走,来个与王爷的不期而遇。”叶潞城见叶妩城心不在焉的,于是拉着她的手站起来说道。 “这样不好吧。”叶妩城有点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叶潞城说道,“难道你不想见定王殿下?” 从那次上元节后,她就再没见过萧允墨了,如今被叶潞城这么一说,她想起萧允墨那张俊美的脸,心底也是有点渴望。 见叶妩城还在犹豫,叶潞城索性将她直接拽出了房间。 两姐妹相携朝这花园的方向走去。 才走过一个转角,她们就听到了叶倾城和叶妙城的说笑声,叶潞城与叶妩城微微的一怔,放慢了脚步。这两个人看来是正好下学。去后院经过这里。 为了避免尴尬,叶潞城和叶妩城十分默契的选择了停下来等她们先过。 “表妹。”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花园深处传来。 叶妩城一惊,拉着叶潞城透过花园院墙上的花窗看了过去。 怎的是萧允墨,好长时间不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一点,黄昏落日给他冰雪一样的眼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柔和了他俊美的五官。他的脸上带着笑,分花拂柳。径直朝两名身穿定慧衫的少女走去。 叶妩城不由紧紧的握住了叶潞城的手,捏的叶潞城生疼,差点叫出来,为了怕惊动院子里面的人,她只能捂住了自己的唇,同时用肩膀拱了一下叶妩城,叶妩城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泪光盈眶。 叶潞城被叶妩城捏的本是有点火气,一见她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顿时心就柔了下来,示意她不要哭,且看看再说。 哎呦,好久不见啊,叶倾城看着萧允墨朝自己走过来,心底哀鸣了一声。他怎么来了?不是说现在很忙吗?这几天她都快要将这个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见过定王殿下。”叶倾城拉着叶妙城后退了好几步,这才行礼说道。 “表妹如今与我越来越生分了。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惹恼了表妹。”萧允墨见叶倾城的动作,就知道她在刻意的躲着自己,心底有点隐隐的失落。 好久不见,她也好像长高了点了。 “定王殿下说笑了。”叶倾城在心底吐槽,我和你真的不是很熟啊,不要这么热络!要是给叶妩城看到,又不知道要惹出什么废话来。 “听说昨天表妹淋雨了?”萧允墨说完看向了叶妙城,“妙城姑娘也跟着一起受苦了。” 他现在也知道事情的始末的,适才来王府,就是因为惠妃娘娘听到了一些风声,所以叫他过来问问详细的情况。他没有言明也是顾及叶妙城的声誉。 “没事,已经过去了。”叶倾城摇了摇手说道。“多谢定王殿下牵挂。” 叶妙城也行礼道谢。 “既然定王殿下来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与妙城姐姐就先走了。”叶倾城拉了一下叶妙城就想要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她才刚转身,衣袖就是一紧。 她回眸,自己定慧衫宽大的衣袖被萧允墨给抓住了,“两位一会有空吗?”萧允墨问道。 “有。” “没有。” 叶妙城和叶倾城同时说道,随后叶妙城与叶倾城对看了一眼,叶妙城马上改口,“没有。” 叶倾城扶额,完蛋了,这完全是零默契的节奏啊。 叶妙城也甚为尴尬。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躲着本王了。”萧允墨哈哈的笑了起来,“适才本王已经和你们的平江王殿下说了,一会带你们去味真楼去吃顿好的,压压惊。这也是我母妃的意思。” 呃!既然是平江王殿下准许的,又是惠妃娘娘的意思,叶倾城和叶妙城对看了一眼,也不好再说什么推辞的话。 “那还请定王殿下稍等片刻,我们去换一身衣服可好?”叶妙城拉了一下叶倾城,知道她不情愿,但是惠妃娘娘的意思不能违抗。 “那是自然。”定王萧允墨笑眯眯的看着叶倾城那一张不情不愿的臭脸。 97 以退为进 以前她总是巴不得天天找理由粘着自己,那时候他对她多有厌恶和闪躲,而从边城回来之后,她说自己失忆了,便开始处处躲着他了,开始他是松了一大口气,但是时间长了,又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而叶倾城也似乎比之前看起来更加的顺眼,真是在萧允墨看来都有了几分可爱的意味在其中。 见她拉着叶妙城落荒而逃的样子,萧允墨竟露出了几分带着真意的笑容出来。 他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那该死的叶倾城。”叶潞城与叶妩城在暗处看到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叶潞城一咬唇对叶妩城说道,“怎么什么都被她占了先。”她才说完,手背上就是一湿,她一低头,见自己的手背上滴了几滴叶妩城眼眶之中留下的泪水。 “你哭什么!”叶潞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站在这里哭有什么用,走。” “姐姐。”叶妩城被叶潞城猛然一拽,朝前趔趄了两步,随后含泪看着叶潞城,“做什么去。” “他是你未来的夫君,自然是去见见他。”叶潞城对叶妩城说道。 萧允墨站在花园之中等候叶倾城与叶妙城,他习武之人耳目清明,自然听得到花园另外一角的低语之声,其实他到这里才见到叶倾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叶妩城和叶潞城站在那边躲着看了。 但是他故意假装不知,他的心底也是有气,他派出去的人告诉他,叶妩城与建安公主走的很近。建安是皇后所出,而叶妩城身为他未来的妻子,难道不知道其中利害吗? 所以他现在根本就不想见叶妩城。 如果她在这么继续蠢下去,他都要重新让母妃考虑一下与叶妩城的婚事了。 若是改成叶倾城或许也不是一个很糟糕的主意,至少不管怎么说,叶倾城是他的亲表妹,之前又是一心一意的扑在他的身上的,以前是他觉得叶倾城讨厌,现在他觉得叶倾城没有那么讨厌了,所以也不是不能接受她。母妃原本就是在叶妩城与叶倾城之间摇摆过,后来是考虑到王妃的立场,又要拉拢一下叶妩城其他的兄弟姐妹,所以才选了叶妩城,而没有选叶倾城。 “不要。”叶妩城拽着叶潞城,“太丢人了。” “叶倾城都不觉得丢人,你觉得丢什么人?”叶潞城说道。 萧允墨将这句话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心里更加的厌烦。叶倾城的确是不懂什么叫矜持,但是她也率真大胆,喜欢就说,倒是比这个叶妩城磊落了一些,他朝花窗那边扫过一眼。叶妩城现在的样子明显就是经过精心装扮过的,一个称病在家的人,穿的如此的花枝招展的来逛花园,不是存了什么心是什么意思? 既然她也想见他。为何不见?不要说顾及些什么礼仪,他们已经订亲了,就算是相约出游,都不会有人胡言乱语什么。与叶倾城的大胆妄为相比,叶妩城这样欲盖弥彰反而显得有点小家子气加虚伪了起来。 叶潞城的话说的叶妩城眼泪又掉了几滴,“我总是比不过郡主的。” 她聪慧无比,已经在无意之中瞥见了萧允墨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眼底还透着几分不耐之意。她的心头就警铃大作。萧允墨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这。 萧允墨武功很好,既然她和叶潞城站在这里都能听到花园之中的对话,那萧允墨就一定能听到她与叶潞城的,她先是慌了一下。随后哀切的对叶潞城说道,“况且这一次我害得妙城也吃坏了肚子,我怎么还有脸面去见定王殿下。” “你见定王殿下与叶妙城又有什么关系?”叶潞城一怔,傻愣愣的问道。 “我受了建安公主的蒙蔽。将那蜂蜜水给了妙城和郡主,幸亏老天有眼,没有让她们出事。反倒是我自己病了两天。我想着大概也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叶妙城反拉住了叶潞城手,说道。“今日定王殿下来,只怕是得了惠妃娘娘的授意,刻意的安慰一下郡主与妙城。所以我怎么还好意思去见他呢。” “这有关系吗?”叶潞城被叶妙城说的一头雾水,不解的看着她。“建安公主是在帮你啊。” “姐姐。建安公主存有害人之心,以后我们还是与她疏远一些吧。”叶妩城恳切的说道,“你叫我打扮成这样出来与殿下不期而遇,我想还是算了。我害的妙城出事,理应回去三省其身。定王殿下日后若是有缘,自是可以见到的。” 萧允墨假装看风景,却是将叶妩城的话全数纳入了耳中,他吸了口气。神色稍稍的缓和了一些。说到底,叶妩城也是受了叶潞城的影响和建安公主的蒙蔽,她这么一说,倒是自己错怪了她了。 “那真的不见了吗?”叶潞城虽然不明白叶妩城说的一堆话与见不见定王殿下到底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看着叶妩城的样子,今日大概是真的不肯见定王了。 “还是回去吧。我身子尚有点不适,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叶妩城假装身子微微的一歪,无力的靠在了叶潞城的身上。“妆容上的再美又如何?依然遮掩不住一脸的病容,若是见了定王殿下,反而惹的他不喜了。” “那好吧。还是先送你回去。”叶潞城扶住了妹妹柔软的身体,叹息着说道,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浪费了。她虽然准备送叶妩城回去,但是却依然有点不甘心。 萧允墨听到墙那边的人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回眸看了花窗那边一眼,叶妩城最后说的那句话,倒是真的叫他有点不忍了。毕竟也是自己的未婚妻,也不是一个不懂事的人,既然误会解除了,于情于理,他都要问候一下的。 “随本王去看看妩城小姐吧。”他对随行的侍从们说道,“你留下等候郡主与妙城小姐。” “是。”被点名的那位小太监鞠躬行礼,留在原地等候,萧允墨则带着其他人朝叶妩城的居所缓行而去。 他小的时候还在平江王府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对这里比对皇宫还要熟悉。 叶妩城和叶潞城才回到浣花阁,就听到门口的侍女们进来通禀,“小姐大喜。定王殿下来看小姐的病了。小姐是见还是不见呢?” “见。”叶潞城闻言面有喜色,忙不迭的说了一句。 “不见!”叶妩城忙按下了叶潞城的肩膀,对自己的侍女说道,“你去和殿下回一句,我身子不适,唯恐过了病气给殿下,殿下的心意我领了,还请殿下恕罪。” “是。”那侍女微微的一怔。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自己家小姐,见她态度坚决,这才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等侍女走了,叶潞城倒是真的炸毛了,“你疯了!你不是一直都相见定王殿下的吗?刚才在花园不见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定王殿下来看你了,你却拿乔不见。你可以知道错过这一次,下次要是想见他一面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叶潞城跺脚急道,“你是真的要气死我啊。一会叶倾城和叶妙城就要跟着他一起出去吃饭了,这你都能忍?” “姐姐!”叶妩城觉得叶潞城真的是声音太大了,忙过来拿手捂住了她的嘴,“姐姐这一次你就信我一回。”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现在真的不是见定王殿下的好时机。” 唉,叶潞城对自己是热心。也真心,只是却是一根筋。 这样的人也只能被她当当枪使了。 她看着叶潞城略带恼意的眼眸,心底却是一片薄凉,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命,叶潞城这傻乎乎的,反而有一个李传胪对她死心塌地的,将来即便她嫁去伯府,再怎么得罪人,也有王府和李传胪给她撑腰,她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再看看自己,虽然指婚给了定王殿下,是未来的定王妃,却是什么仪仗都没有,每一分每一寸都要靠自己兢兢业业的去争,去守。 一时之间,她看叶潞城的眼神也带了一丝叶潞城不曾察觉到的嫉妒之意。 萧允墨在浣花阁外听了叶妩城侍女的话,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她身体不适,那本王日后再来看她。明日本王会命人送来一些补品。” 萧允墨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侍女回去将萧允墨的话转述给叶妩城,叶妩城悬着的心这才稍稍的落了下来,她默默的舒了一口气,这一次她是赌对了。 看来以后真的要离建安公主远着点了,免得被萧允墨知道点什么,反而落一个埋怨。 等萧允墨接着叶倾城和叶妙城赶到味真楼的时候,燕京的街市已经是华灯初上。 萧允墨早就定好了位置,他引着叶倾城与叶妙城朝味真楼二楼的临风轩走,他们在进味真楼的时候恰巧秦韶也骑马而至。 他在家里被祖母,母亲还有几位婶婶缠着说话,头都晕了,好不容易跑出来,眼看着与陆逊约定的时间已经晚了。 98 往事回忆 秦韶在走进味真楼的时候无意的扫了一眼,恰巧看到萧允墨正带着叶倾城与叶妙城朝楼上走,他的眉头就是微微的一皱。 真是不想见什么人,却偏生好像撞邪了一样能遇到,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本想着能喝点酒,散散心的,却不想遇到这个女人。他的目光又扫了一眼萧允墨,见他的眼角带着几分温润的笑意,正专注的看着叶倾城。还在热络的和她说着什么,秦韶的眉头就锁的更深了。 萧允墨不是一直很讨厌叶倾城的吗?以前见到叶倾城都是一副拒之千里的模样,今日倒反过来了,他笑的还真有点碍眼了。 “头儿!”陆逊站在一楼的窗口的一张桌子边,已经等了秦韶很久了,好不容易见到秦韶路面,他热络的站起来,一边朝秦韶叫着,一边朝他招手示意。“我在这里。”他的声音颇大,倒是惊动了楼里不少人朝他看去。 叶倾城不知道萧允墨是抽了什么疯,以前见到他都是一副她好像欠他很多钱的晚娘面孔,今日却笑的如沐春风一样,叫她好生的不适应,而且他还在不停的与她说话,要不是这是父王与惠妃的意思,叶倾城真想转头就走。 她都已经躲着他了,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他就应该对她一冷到底才对,如此的热络是几个意思? 还嫌他替她拉的仇恨不够大啊。要是被叶妩城知道自己跟着他出来吃饭,以后还不知道要多讨厌她呢。 她心不在焉的,楼梯走到了一半,听到了陆逊的声音,她就不经意的回眸看了一眼,恰巧目光与秦韶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咦,秦韶在!那叶妙城被绑架的案子是查完了吗?居然有空出来喝酒?这锦衣卫是对这案子太不放在心里呢还是已经结案了?锦衣卫之中发生的一切身在女学的叶妙城和叶倾城并不知道。 叶倾城知道的只是昨夜她偷偷看到的夜审以及今天一大早王妃派人赶了一辆马车去了一次锦衣卫的北镇抚司。叶倾城冰雪聪明,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那马车里面装的就是昨夜绑架叶妙城的人了。 叶倾城停住了脚步,隔空看着秦韶。 秦韶见叶倾城站在楼梯上看着自己,心底更是别扭,他马上别开了自己的眸光,假装没在意到她一样,径直的朝陆逊走去。 哎呦!脾气还挺大的,明明都和她对上眼了,却装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表妹在看什么?”萧允墨发现叶倾城站在楼梯半腰处不走了,于是停下来转身看向了叶倾城。 “没什么。”叶倾城闻言,收回了自己的眸光,这时候秦韶已经走到了楼梯的另外一侧,萧允墨顺着叶倾城的目光,却是什么都看到,堪堪就错过了。 “那就上楼吧。”萧允墨朝叶倾城伸出了手,意思想要扶她一下,叶倾城却毫不领情朝前快走了两步,挽住了叶妙城的胳膊。萧允墨碰了一个软钉子,倒也不动怒,只是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头儿,刚才上楼的好像是定王殿下,洛城郡主还有王府的妙城小姐。”陆逊见秦韶在他面前坐下,先是给秦韶倒了一杯茶水,随后一边翻开菜单递给秦韶,一边说道。 “恩。”秦韶心不在焉的看了看手里的菜谱,随口应了一声。 “那头儿不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吗?”陆逊问道。 “有什么好招呼的。”秦韶盯着菜单上的菜名。心底却是不悦,他冷然说道。 “毕竟是王爷和郡主啊。头儿你才被停职了,若是与他们多接触接触,没准能早日复职。”陆逊倒是好意,提醒道。“尤其是定王殿下。如今跟在丞相的身边,说话也是有点分量的,若是他肯替头儿向指挥使大人说两句好话,咱们大人不会不给定王殿下面子的。” “你的话很多啊。”秦韶不悦的抬眸扫了陆逊一眼,随后再度垂眸将目光聚集在菜单上,“我复职只会凭自己的本事,不需要别人帮忙美言。” “哦。”看到秦韶脸上写了大大的“不爽”两个字,陆逊也就不敢再言语什么了,而是乖乖的闭嘴,等着秦韶点菜。 秦韶将菜单上的菜名从头看到了尾。只觉得自己心情烦躁,这么多菜愣是没一个能入他的眼的。 一定是今日被停职的事情累的自己心情不好,秦韶对自己说,而且出门散心还遇到叶倾城那个死女人。 一遇到她,准没好事。秦韶捏着菜单微微的用力,啪的一下,菜单竟然被他扯下了一页来。 “头儿……”陆逊无语的看着秦韶,秦韶这脸色真的不好啊。“有想吃的吗?若是真的点不出来,不然咱们换一家?”陆逊小心翼翼的问道。 “为何要换?”秦韶不自觉的朝楼上看了一眼。哦,就准那个女人出来勾三搭四的,不是说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怎么他看她还是不知廉耻的要倒贴定王殿下呢?凭什么他要换地方?就在这里吃! “哦,那就不换。”陆逊觉得今天自己说什么错什么,怎么说怎么被秦韶呛。他也是理亏。今日的事情是他失职了,按说要罚的话,应该是罚他的,秦韶明显是替他将罪责给扛下来了,就冲着这个。今日秦韶就是将他揍一顿,他都半句怨言没有,别说是被呛两句了,小意思。 秦韶也觉得自己好像火气有点大了,一定是今天诸事不顺,再加上被祖母她们拖着罗嗦了的一大堆没用的废话,所以他的心情才这么不爽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自己自己心底一阵阵翻涌起来的别扭,胡乱的点了几个菜,让小二去下单子。自己则端起了陆逊给他倒的茶水,抿了一口,这才朝窗外看去。 眼不见心不烦,看不到那个女人,心情似乎也好点了。 他透过敞开的临街的窗户看着外面大街上的夜景。心底却是一番大大的不屑。 前世的现在,萧允墨的腿已经不行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性情也变得沉默不语,这时候叶倾城已经对他十分淡漠了。说起来,女人都一样,见你生的俊秀,前途无量的时候就贴的和蜜蜂见了花蜜一样,而等你潦倒陌路的时候却弃之如蔽履。 秦韶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上一世后来他随军出征,想替父兄报仇,却是在一场战役之中受伤,毁容,被狼狈的送回京城。本以为就这样形单影只的了却残生,叶倾城却是意外的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之中。 原来他早就被平江王妃相中了,那时候叶倾城名声已坏,只是他不在京城出征在外,并不知晓。 如今虽然受伤归来,却带着战功,即便毁容,也受人尊重,平江王妃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让叶倾城无论如何也要接近他,那时候母亲因为得知他毁容的事情,急火攻心,再加上二哥又意外的生病,母亲也中风在床,一病不起。 祖母操劳过度也病倒,三婶因为秦睿的身体无心管家。所以二婶便毫无悬念的成为了国公府的当家人,她应了平江王妃的要求,许了他与叶倾城的婚事。 秦韶想到这些,眸色就变得幽暗深沉。 她不喜欢他就算了,他年纪大她许多,都不会与她计较什么,但是她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欺骗他,利用他的感情。 亏他还傻傻的喜欢上了她,甚至为了替她争夺更多的荣耀重返战场,可是他付出了那么多。得到的却是什么? 错过了祖母的葬礼,错过了母亲的葬礼,错过了二哥的葬礼,让靖国公府落在了二婶的手里,最后他也受人所害,等他再度遍体鳞伤的回到京城,等待他的却是那样一幕,锥心刺骨的痛。 他曾经给出他最最赤诚的心,换回来的却是最最肮脏的欺骗。 “头儿?”陆逊试着叫了一下秦韶,环绕在秦韶身周的气压实在是太低了。就连他都能感觉到秦韶好像笼罩在一片深沉的哀色之中。 他看向窗外的眼神空洞无物,好像外面的所有色彩都不曾纳入他的眼中。 秦韶回过神来,慢慢的转头过来,“怎么了?”他启动了一下自己的唇,问道,声音略带了几分暗哑。 “头儿,你的心情看起来很不好。”陆逊说道。 “是人都看的出来。”秦韶挥去了心头的阴霾,对陆逊略展颜一笑。“没事了,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是我太过执着于一些往日的回忆。所以才会如此,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想的并不是今日的事情。” “哦。”陆逊垂眸应了一句。 小二将菜陆陆续续的送来,还搬来一坛子二十年的陈酿,陆逊起身打开了封在酒坛子口上的黄泥,酒香顿时就从坛子口溢了出来,”不管怎么说,今日咱们就抛开烦恼,来个不醉不归!”陆逊笑着说道。 “呦,难得你这个铁公鸡今日下了血本了。”秦韶一闻这酒香,就知道这酒价值不菲,陆逊是真的下了本钱了,他展颜笑道,“谁今日清醒着出这个大门,谁就是孙子。” 99 你真好看 叶倾城坐在楼上也一点心思都没有。 绑架叶妙城的案子到底是破了还是破不了?秦韶就在楼下,她真的很想下楼来问问。只是这里人多嘴杂的,好像也有点不方便。 萧允墨点了一大桌子菜,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话,叶倾城愣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表妹看起来没什么胃口,是菜不对吗?”萧允墨看得出来叶倾城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开口问道。他也不知道叶倾城喜欢吃什么,之前是叶倾城追着他跑。他完全没有必要去了解自己这个任性的表妹到底喜好点什么。 现在他就坐在她的面前,她却是一副完全神游天外的模样,这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已经不将他放在眼底了? 萧允墨接二连三的碰钉子,心情也变得有点不耐。 如果是叶倾城玩的欲擒故纵之计,那他很抱歉的对她说,她玩的有点过分了,明明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了,却还不知道见好就收,继续下去只会弄巧成拙。 但若是如果真的是已经不将他放在眼底了,那么现在能进入这个表妹法眼的人又是谁?萧允墨倒真的有点好奇了起来。 “哦。”叶倾城被猛然点名,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肴,色香味俱佳,“不是,都很喜欢。”她胡乱的说了一句,随后朝萧允墨笑了笑。 笑的倒是灿烂,萧允墨看到叶倾城的笑容,心情稍稍的缓和了些许。 “那就多吃点。”萧允墨打开了微微拧成团的眉头,展颜笑道。“本王的母妃说了,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表妹了,若是表妹有空,可以和妙城姑娘一起进宫看看玩玩。” “进宫?”叶倾城的眼睛一亮,朝前凑了凑。 “是啊,进宫。”萧允墨见自己终于将叶倾城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那我能拜读到圣孝仁皇后的手稿吗?”叶倾城问道,“姨母会准我去看吗?” “你要看这些做什么?”萧允墨显然没想到叶倾城会变得如此的“好学”,看她那眼睛里面闪动着殷切的眸光,又好像不是假装出来的样子。萧允墨也有点蒙了,顺嘴问道。 “她是我偶像!”叶倾城飞快的说道。 “偶像?”萧允墨没听懂,看了一眼叶妙城,见叶妙城也是一脸的蒙圈,于是萧允墨问道,“何为偶像?” “就是她在我心中是我学习和崇拜的对象。”叶倾城解释道。 “哦。”萧允墨和叶妙城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先圣孝仁皇后是很多人崇拜学习的对象,倒是难得你也对圣孝仁皇后如此的推崇。” “不然呢?你以为我只会胡闹吗?”叶倾城知道萧允墨的意思,不满的横了他一眼。 很少有人对萧允墨做出这样的举动,即便是以前的叶倾城追着他跑的时候也是极尽的温柔和好话说尽,叶倾城刚才那亦嗔亦怒,似气又非气的样子在萧允墨的眼里看起来漂亮极了。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萧允墨心头一乐,打趣道。 叶倾城不屑的朝他做了一个鬼脸,那灵活的五官骤然皱到了一起,惹的萧允墨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以前还真没发现不拿腔拿调做作起来的表妹,是如此的可爱。 萧允墨觉得现在的叶倾城就连鬼脸做的都比别人好看和有趣。 “定王殿下,真的呢。”叶倾城正了正自己的神色,“我是真的很想拜读一下皇后娘娘的手稿。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姨母带我去看看呢?” “你说点好听的来,或许我会考虑一下。”萧允墨笑着说道。 好听的? 这! “您真好看!”叶倾城眨了眨眼睛,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四个字,这算赞美了吧。可怜她和这位美人王爷真的不熟啊。这位美人表哥与她见面第一次就相处的并不算愉快,叶倾城有的时候也是很小气的,她到现在还记得她明明在雪地里救了他,他却恩将仇报的事情。哼! 这一定是赞美的话。看她的眼神多耿直! 叶妙城低下头去,忍不住拿起了帕子按了按眼角,好汗!郡主这算是夸人的话吗?一个堂堂王爷,被人夸好看……这……她偷眼看了看被人“夸”的萧允墨。萧允墨那张俊美的脸上似乎起了一丝淡淡的红云,人也是一片愕然的看着叶倾城,叶倾城则用她特别“真诚”的目光看着萧允墨,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大眼的相互对看着。 叶妙城忽然觉得自己杵在这里有点多余。她能不能离开啊。 好看是个什么意思?萧允墨的心潮起伏不定,他是很想生气的,但是看着叶倾城那“真诚”的目光,他又觉得表妹真的只是在夸奖他。并无他意。 “这么笼统?”萧允墨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他抑制了一下自己心底小小的得意,故意倒了一杯茶水,缓声说道。 那您老人家还要多细致?叶倾城要掀桌子了。 这厮有毛病吧!难道她刚才那句不是对人很高的评价了吗? 无奈她现在有求于人,只能低声下气,叶倾城对萧允墨眨了眨眼睛,诚心诚意的细致的开始夸他,为了表达她的真诚。她还特地将身子朝前探了探,认真的看着萧允墨,“定王表哥,您这是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呢?这模样简直感天动地。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大姑娘小媳妇见了您。哭着喊着要嫁您,老太太见了您,嘿,眼清目明,白内障都好了!您这容貌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都绝对动摇不了您美貌的分毫。呜呼,上天垂怜,赐予我力量吧,让我也拥有您这样绝美的容颜吧!” 萧允墨刚抬了杯子倒唇边,闻言,噗的一声,一口茶水全数喷了出去,正喷在够着头仔细夸奖他的叶倾城的脸上。 细细密密的水珠,从叶倾城的脸上唰啦啦的流了下来,显然萧允墨和叶倾城两个都傻了,萧允墨端着杯子。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被他喷了一脸水的叶倾城,叶倾城一双眸子里面只有呆滞,呆滞,呆滞…… 幸亏叶妙城还活着,她努力的忍了又忍,才没当场笑喷出来,而是赶紧拿帕子站起来,将帕子按在了叶倾城的脸上。 真的够了!萧允墨!叶倾城一拍桌子。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狠狠的拿叶妙城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气,将满腔的怒火压制了下去,朝已经呆住的萧允墨一呲牙,“定王殿下,这样够细致了吧!” 萧允墨手里的杯子咣当一下从手里滑落在地,随后他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将脸蒙在了自己的胳膊里面,两肩一抖一抖。 呃……这是什么情况? 叶倾城看着萧允墨的举动,人呆了呆,随后看向了叶妙城。 叶妙城也不明就里的看着萧允墨,随后看了看叶倾城。 叶倾城指着萧允墨,随后用嘴型问叶妙城,“他怎么了?” 叶妙城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这……莫不是给她刚才特别真挚的一番话把人给夸哭了吧。 萧允墨将脸深深的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一手捏成了拳轻轻的砸了两下桌子…… 这是在懊恼吗? “定王殿下?”叶倾城终于忍不住,试着探身去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您别哭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呃!以前也没见她伶牙俐齿啊,怎么就一句话将人给说哭了呢。 “我真的错了……”叶倾城开始特别真诚的道歉,她功力深厚啊,一句话将萧允墨给说成这副样子…… “可是你真的挺漂亮的,真的,长的特别好。是我见过的人里面长的最漂亮的,不对,是最帅的!”叶倾城说完就默默的在心底吐了一个舌头,其实隆裕和秦韶也很好啊,各有千秋啦,也不算是她在骗人。 “真的吗?”萧允墨好不容易肩膀不抖了,他还是将脸埋在臂弯里面,闷声问道,声音都在微微的发颤。 艾玛,她都被喷了一脸水了,这都不哭,对面这位不过就是被夸了两句,这就哭成这样了……叶倾城握拳,以后再也不随便夸一个男人长的漂亮了,不过萧允墨的年纪也顶多算个少年吧,算不得男人的说…… 古代人自尊心都太强……叶倾城只能这么解释和安慰自己。 “真的。比珍珠都真!”叶倾城忙不迭的点头说道,还特别的加重了语气。 “哈哈哈……”萧允墨这才抬起头来,一张俊脸都快笑的变形了,他从没听过有人像叶倾城那样夸奖人的。 以前他很讨厌别人说他漂亮,因为他的母妃艳冠六宫,每次别人一说他好看,他总是觉得非常的不适,可是刚才听了叶倾城夸他好看的词汇,就好象在他的眼前豁然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一样。 他笑的肚子都抽抽的疼。 “你那些词汇是从哪里学来的?”萧允墨好不容易止住笑,抬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问道。 100 我要怎么报答和赎罪啊 你大爷坑我啊!叶倾城蒙圈了,合着这位仁兄是在笑,不是在哭啊!用得着这么夸张吗?哦对了,这位仁兄没有大爷……叶倾城一拍自己的脑门,“定王殿下你可是要吓死我啊!” “叫我表哥。”萧允墨抬眸,眼含笑意的看着叶倾城,见叶倾城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他的眉梢就是帅气的一挑。 这……怎么觉得他那语调那么暧昧呢?叶倾城囧了。 叶妙城也囧了,好吧,现在她更加觉得自己多余了。 “我去嘘嘘!”还没等叶妙城尿遁。叶倾城先跳起来一指外面,随后恣遛一下就溜出了房间。 “嘘嘘为何物?”萧允墨一怔,问向了叶妙城,叶妙城忙摇了摇头,然后又赶紧低下头去,好尴尬!叶妙城也有点想要挠墙的感觉,为何她今天要来吃这个饭! “跟着郡主。”萧允墨对身后的随从说道,“看看郡主做什么去了,马上回来报于本王。” “是。”随从马上追了出去,不一会随从回来,走到萧允墨的身侧耳语了一句,萧允墨闻言笑容一滞,随后脸颊微微的一红,原来嘘嘘就是去茅厕…… 嘘嘘……萧允墨在心底默念了两下,嘿,还挺形象的,随后他的唇不自觉的就又翘了起来。 白内障又是个什么意思? 萧允墨想起了刚才叶倾城的话,琢磨了一下,赶明儿找人问问。 这小表妹说话越来越有意思了,看她那样子,不像是是失忆,倒好像是忽然之间懂了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萧允墨笑着笑着,神色就凝重了起来,表妹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吧!身体确定是表妹的没错,而这内里却完全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现在仔细想想,从边城再见那一刻起,她就太异常了…… 他找到表妹,不对,是被表妹救起的时候是在边城的大山里,莫不是真的叶倾城被什么山精狐媚给吃了,随后那邪祟借用了小表妹的皮囊,所以现在的叶倾城才会变成这副样子…… 越想,萧允墨就越是觉得有这个可能。 “你们何日沐修?”萧允墨收起了笑容,问向了坐在一边的叶妙城。 “大后天啊。”叶妙城想了想,说道。 “大后天便陪本王去一次大相国寺吧。”萧允墨想了想,随后凝声说道。 “为何?”叶妙城不解的看着萧允墨。 “别问为何,去还是不去?”萧允墨沉下了声音,问道。 “这要回去请示一下王妃娘娘。”叶妙城哪里敢自己做决定,她有点奇怪的看着萧允墨,刚才他还笑的十分的欢畅,怎么这才一眨眼的时间,他的脸色就落了下来,就连声音都带着了几分凝重? “恩,本王自会去问。”萧允墨说道,“你与表妹……准备一下吧。” 大相国寺住持乃是得道高僧,大雄宝殿前一百零八罗汉金身塑像栩栩如生,更是大梁一绝,大雄宝殿上释迦摩尼的莲花座里更是供奉着你佛骨舍利,佛光四射,传闻不论是罗汉金身还是佛骨舍利都能驱除邪祟。任何妖魔鬼怪都无法靠近,若是靠近便会魂飞魄散。 小表妹,你若是真的被山精狐媚附体了,本王给你两天时间现出原形,自行遁去。否则的话,不要怪本王心狠。 萧允墨微微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唇,想起了刚才叶倾城的样子,眉头就皱了一下,忽然心底对这样的表妹有了一丝不舍之意。 那感觉淡淡的,如同一根细线微微的牵动着他心底的一根弦,这么拽了拽,那根弦绷紧,似乎扯的心底有点痛。 萧允墨在瞬间就没了什么心思,而是默默的起身离座。走到了窗户边,推开窗子,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夜景。 燕京城里灯火星罗密布,让这春日的夜看起来并不寂寥,反而带着一种白日不曾有的寂静与幽深。 叶倾城从茅厕出来。净了手,本是想回去的,一转过楼梯的拐角,她想起来秦韶就在楼下,于是她就趴在楼梯的扶手上朝下看了看。 秦韶正在与人喝酒。他身边的那个人她也认得,是叫陆逊,也是一名锦衣卫,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只是现在人已经喝的迷迷糊糊的。半趴在了桌子上,脸靠在一个黑亮的酒坛上,醉眼迷蒙的看着秦韶,嘴里不知道在和他说些什么,呜呜的也听不真切。而秦韶则完全和没事人一样。从容倒酒,独酌浅饮,酒气只是在他的皮肤上染了一层亮丽的绯色,便好像再也没有留下其他什么痕迹了。 他看着窗外,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陆逊的话,眼底一片的平静。 叶倾城好奇的看着秦韶,秦韶好像察觉到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他敏锐的转过头来,用目光搜寻了一下,正看到了半个身子倒挂在楼梯扶手上。探头看他的叶倾城,他的眸光更幽暗了几分,假装没看到的转过了头去。 那女人是什么形象!头发都倒垂了下来! 不过她有没有形象,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喝多了。”秦韶推了一下已经喝迷糊了的陆逊,“不要再喝了。走吧,时候不早了,该回家了。” 被叶倾城那么倒挂着一看,秦韶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坐在这里。反正陆逊已经喝趴下了,他也是时候回家。 “不要!头儿。你还没尽兴。”陆逊艰难的抬起了眼皮子。看了秦韶一眼,大舌头的说道。 “你尽兴就好。”秦韶淡淡的说道,唤来了小二,给了小二一点银子,叫他去雇个人过来将陆逊送回去,他还将陆逊家的地址说给那小二听。 小二点了点头,记下了,秦韶这才站了起来,朝味真楼外走去。 要走?叶倾城一看,马上站直了身体,挂在楼梯上时间长了,大脑有点充血,她也顾不了许多,跟着秦韶的身后冲了出去。 这时街上已经行人不多,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匆忙走过。 “秦大人。”叶倾城拎着裙摆,追了过去。 秦韶显然没想到叶倾城会在大街上就这么大呼小叫的,他是真的不想理她,索性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想着自己走开了,她也就不追了。 哪里知道叶倾城还就特别的执着,见秦韶明显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她还是咬牙追了过去。 “秦大人等等。”她快跑了两步,一把揪住了秦韶的衣袖。 秦韶蹙眉,却也无奈的转过身来,“郡主。”他将自己的衣袖从叶倾城的手里抽了出来。从容的行礼抱拳道,“可是有何事?”大街之上,就这样当街与男人拉拉扯扯,叶倾城,你活了两辈子,还是这么不长进。 “我只是想问问绑架一案,可有什么眉目了?”叶倾城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道。 “主谋已经伏法。”秦韶淡扫了她一眼,不冷不淡的说道。 “啊?”叶倾城一愣,追问道。“主谋是谁?”难道她猜错了?不是建安公主?显然建安公主是不可能伏法的,不然这么大的事情,现在应该传的满京城都沸沸扬扬的了。 “小安子,一个太监。”秦韶极其简单明了的说了一下,“在下如今已经停职,不再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郡主若是想询问案件自去北镇抚司衙门即可问道。在下告辞。”说完他一抱拳,转身就要走。 “你被停职了?”叶倾城先是一骇,随后马上追了过去,挡在了秦韶的身前。“是因为这件事情吗?” 秦韶沉默不语,而是朝边上侧了一步,继续迈步朝前。 “秦大人,对不起。”叶倾城再度追了过去,又挡在了秦韶的面前,叶倾城现在真的觉得挺内疚的,不用再问了,秦韶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情被停职的。这件事情查到最后一定是剑指建安公主,总不能把一国公主说查就查出来吧,于是秦韶就牺牲了。叶倾城脑子快。已经脑补了一切,不过虽然是脑补的,但是也猜的七不离八。 “郡主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秦韶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叶倾城,憋闷的说道。 她对不起他的地方太多了!多的他都懒的再去回想,因为只要每回想一次,他就更想掐死她一次! “有什么办法能帮你复职啊?”叶倾城追问道。 秦韶根本就不想理她,而是再度绕过叶倾城,继续前行。 “喂。你至少给我一个报恩和赎罪的机会啊。”叶倾城见秦韶一副冷漠的样子,跺脚道,“你帮我救了叶妙城,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如今又害的你停职,究竟怎样才能让你高兴点?” 想报恩和赎罪?那你就去死吧! 秦韶默默的在心底嘶吼,人却是继续前行,在叶倾城懊恼的目光之中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叶倾城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雅间之中,而她在大街上追秦韶的那一幕显然落入了站在窗边的萧允墨的眼底。 萧允墨皱眉看着叶倾城有点失魂落魄的回来,心底绷着的那根弦似乎更紧了一点,紧的让他有点难受。 101 偷书贼! 这饭再怎么吃也吃不出什么味道了。 萧允墨不高兴,叶倾城也是心事重重的,只有叶妙城夹在两个人中间十分的莫名其妙,她只觉得这表兄妹两个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太奇怪了。刚才还好的好像她多余一样,现在又差的……好像她依然很多余……好吧,叶妙城叹息了一下,今夜她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饭局匆忙吃完,萧允墨一语不发的骑马护送着载着叶倾城与叶妙城的马车朝平江王府走去。 他一路上不住的看着马车的车窗,好像他多看几眼,某个人就会忽然从车窗里面探出脸来一样。 可惜。一直到平江王府的门前,他都没看到他想看到的一幕,而是平江王府的人出来,将马车里面的郡主与妙城小姐迎回了自己的王府。 萧允墨目送着叶倾城走进平江王府的大门,直到大门在他的面前缓缓的阖上,他才长叹了一声,策马离去。 叶倾城回家晚上也没睡好,翻来翻去的总是觉得内疚。秦韶是被她拉下水的,如果不是遇到了秦韶,叶妙城现在只怕已经出事了。而人家好心帮了她,却将自己给舍进去了。 叶倾城倒是一点都不气今日秦韶的态度,毕竟如果两个人的位置对换一下,估计她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去应付别人。 叶倾城想了半宿,也依然是一筹莫展的样子。 第二日她没精打采的和叶妙城去了女学,直到晚上下学,南宫逸轩过来叫她们,她才稍稍来了一点点的精神。 慕容家的那家绸布庄子在最繁华的大街上,离女学和王府都不算远,后面真的像南宫逸轩说的那样有一个宽敞的大院子。 黎箬走进来转了一圈,“你小叔叔呢?”她没见到人,挑眉问南宫逸轩道。 “马上就来了,他还要当差呢,哪里像咱们来的这样早。”南宫逸轩一边说,一边殷勤的叫铺子里的下人们拿来了桌几和长条疼,摆在花藤之下,又摆上了瓜果和茶水,“先休息一下,等我小叔叔来了,就开始。”说完他还很狗腿的跑去了叶妙城的身边替她专门拉开了长条凳,“妙城姑娘,你坐在这里,这里有花树的树荫,不会晒着你。” 见他那副狗腿样,叶倾城和黎箬两个对看了一眼均作了一个呕吐的表情,转过脸去。 叶妙城满脸通红,求助一样的看向了叶倾城,见叶倾城和黎箬都转过了头去,她只能挽住了叶倾城的手,“郡主坐哪里,我就做哪里,南宫公子不必这样。” “这是新炒出来的瓜子,你尝尝,可香了。”南宫逸轩好像根本没听到叶妙城的话一样,死皮赖脸的凑了过来,抓起了果盘里面的瓜子想要朝叶妙城手里塞,叶妙城吓的顿时就躲在了叶倾城的身后。 叶倾城一挺胸,拦住了南宫逸轩的狗腿步伐,南宫逸轩朝叶倾城翻了一个白眼,意思叫她闪开,不要坏他好事。叶倾城也朝南宫逸轩翻了一个白眼,“你烦不烦啊。”她开口说道,“老实的坐会儿,咱们再等一会,你小叔叔若是不来。咱们可就走了。” “哦。”南宫逸轩迫于叶倾城的女王气场,不自觉的挨着桌子边坐下,还应了一声。等他应完了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是我家铺子啊!”南宫逸轩回过神来,囧囧的说道,“怎么变成你教训我了呢?” “难不成你还想教训我?”叶倾城朝他一番眼,南宫逸轩顿时就蔫儿了,“不敢。”他讪笑着先是回了叶倾城的话,随后马上看向了叶妙城,“妙城姑娘。过来坐。” 叶妙城只恨不得将身子都锁在叶倾城的身后,脸上红的如同火烧,这人怎么能这么唐突呢。 好在她尴尬了没有多久,这里的氛围就被从外面走进来的一名气宇轩昂的男子给打破了。 那青年亦是穿了一身帅气的飞鱼服,周身上下干净利落。他的官帽被捧在手里,墨发整齐的束在脑后自然的垂下,在春日的阳光下闪动着丝缎一样的光泽。他的容貌俊美,虽然比不得萧允墨与秦韶那样美的出奇,却也是十分的蓬勃英挺。带着利落的俊秀与男子特有的英武之气。 好帅!他一进来,顿时就将身为锦衣卫控的叶倾城给吸引了过去。 古代帅哥多,锦衣卫尤其是这样,穿越大神待我不薄啊!叶倾城在心底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欢呼。 “小叔叔。”南宫逸轩一件那青年马上跳起来。跑过来行礼,他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他嘴里文武双全的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南宫瑜。 叶倾城,黎箬还有叶妙城过来见礼。 南宫瑜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一一的回了礼,他看了看眼前站着的三名少女。“你们要考武举?”他笑问道。 “是啊。”黎箬马上一手一个牵起了叶倾城和叶妙城回道。“还请南宫叔叔指点一二。” “我当年也是考武举出来的,被选去了南镇抚司。”南宫瑜一点架子都没有,笑着说道,“只是你们身为女子,选了这条路,可是要吃苦的。” “我不怕!”叶倾城一听来劲了,马上跳出来说道,“南镇抚司还要人不?”她亲切的看着南宫瑜。 “哈哈,郡主想来锦衣卫?”南宫瑜爽朗的一笑,将目光落在了叶倾城的身上。这位郡主看起来十分的活泼可爱,一点都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 “简直是做梦都想穿上这套衣衫。”叶倾城由衷的说道。 “只要你考上,我便举荐你来。”南宫瑜爽快的说道。 “哇!”叶倾城兴奋的抬手捂住了唇,瞪大了眼睛欣喜的看着南宫瑜,要不怎么说认得的人多好办事呢!“真的吗?” “真的。”南宫瑜点了点头。叶倾城那丝毫不做作的样子倒是真的有几分讨人喜欢。“只是郡主,这不是光嘴上说说的事情,要有真本事的。” “不要小看我啊。”叶倾城来了精神,“我虽然没有内力,但是也挺厉害的呢。” “是啊。在下听说郡主击败过秦韶。秦韶的武功在锦衣卫之中是拔尖的,我也未必能赢他。郡主若是可以的话,我也想领教一下太极拳的威力。”叶倾城用太极拳击败秦韶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锦衣卫南北镇抚司了,所以南宫瑜见了叶倾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对她说道。 倒是叶倾城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那是投机取巧。不过我还会一些拳脚功夫,若是你不嫌弃,就指点我一下吧。可是我不会内力,能不能不用内息?” “可以。”南宫瑜爽利的点了点头。 他的爽快迅速的让叶倾城对他好感度飙升。来到大梁这么久了,遇到的男人之中,隆裕有点呆,萧允墨太奸诈,又处处挖坑给她,至于秦韶嘛,叶倾城真心说不出他是个什么感觉,感觉他大多数时候都是阴沉沉的,可是偏生帮过她,救过她,还替她救过人,现在又因为她而在背黑锅,唯独现在这位南宫瑜,一看就是一个爽快的,她喜欢! 叶倾城遇到爽快人也是不扭捏推辞,人家是来指导她们的。她还矜持个什么劲啊。 她与南宫瑜顿时就在院子里你来我往的过招起来。叶倾城用的是她最顺手的散打套路,出手带风,刚劲十足,她的招式没有古代掌法那么飘逸好看,却是招招都是特种部队在实战之中总结出来的精华,没有一丝废招,出手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她还在散打的招式之中加入了擒拿手,让自己更适合实战。 南宫瑜开始开笑眯眯的看着叶倾城。这行家一出手,看出了门道了,眼前这位娇滴滴的郡主是从哪里学来的这套拳法,看似简单普通却是招招杀机四伏!那娇小的身量将这招式使用出来,利落干脆的连他都要拍手叫好了。 不过……南宫瑜越打就觉得这伸手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他迟疑了一下,将叶倾城引到了花藤之下那个窄小的空间,与她过了两招,随后南宫瑜的眼眸一亮,难道那夜在国子监书斋之中与他过招的奸猾小个子就是眼前这位洛城郡主? 招式,灵活度。刁钻的角度,实在是太像了! 那夜那小个子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所以回去之后,他一直在回味那人的招式动作和出手的角度。一个毫无内息的人,居然能在他的手里丝毫不落败相,那机智程度和拳脚的配合熟练度世间罕见。 就是因为琢磨的太多次了,所以叶倾城现在一出手,南宫瑜很快就认了出来。 叶倾城一个后手翻躲过他一掌之后,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叶倾城也微微的皱了一下眉。 “偷书贼?”叶倾城脱口而出,南宫瑜笑而不语。见招拆招的后退了两步,“郡主在说什么?” “没事。”叶倾城翻了一个白眼,这身量!随后她却是朝前了两步跳到了南宫瑜的面前,双手一抬,一上一下的遮在了南宫瑜的额头和口鼻处,特么的,真的是他! 臭小子,坑了我就跑!还我被狗追去了勾栏院! 总算是找到你了! 叶倾城嘿嘿的奸笑了两声,南宫瑜显然是比她先认出自己,否则就不会故意引她到花藤这边狭小的空间试探她了! 见叶倾城朝自己嘿嘿的奸笑,南宫瑜也朝她嘿嘿的奸笑了两声。 这两个人在相互对看着你笑我,我笑你,彼此都不说话,倒是叫叶妙城,黎箬还有南宫逸轩三个人完全摸不到了头脑。 这时搞什么啊! 102 我不要郡主当小婶子 “郡主的身手真的不错。”南宫瑜一偏头,从叶倾城的手掌笼罩之下让了开来,抱拳笑道,“我有一套适合女子修习的心法,如果郡主不嫌弃,可以赠与郡主。” 这算是什么?上次坑了自己,所以现在给个甜枣来堵自己的嘴吗?叶倾城上下的打量了南宫瑜,不太相信的看了他一眼。不会又是一个坑吧。 她可是还记得被狗追的酸爽呢。 见叶倾城眼底一片狐疑之色。南宫瑜笑道,“郡主,这套心法是我母亲练过的,错不了。” “对啊对啊。”南宫逸轩一听马上过来帮腔,“我祖母当年也是高手呢,小叔叔这么大方,郡主就不要推辞了。” 南宫逸轩傻乎乎的,一心想的都是如何接近叶妙城,他说出来的应该错不了,叶倾城这才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南宫大人了。” “只要郡主不嫌弃就好了,郡主也不用那么客气,直呼臣名字即可。”南宫瑜笑道。 叶倾城的眼睛眨了眨,有必要这么亲热吗?直呼名字……不光叶倾城吃惊,其他三个人也吃惊的看着南宫瑜,这是什么画风?她们与南宫逸轩是平辈,如今南宫瑜却在和郡主套近乎……差辈了吧…… 南宫瑜丝毫没有在意大家诡异的眼神,热络的说了好多关于武举会试的事情。他当年是亲身参加过的,所以说起来十分的详尽,听得大家入了迷,倒是连时间都给忘记了。 “哎呀不好了。”叶妙城等南宫瑜说完,看了看天色,原来不知不觉之中暮色低垂,铺子里面的伙计悄然的进来掌了灯,她一惊,拉着叶倾城站了起来,“郡主,咱们要回去了。” “对对对。都这么晚了。”黎箬也是吃了一惊,“回去的太晚,我爹可是要打断我的腿的。”她一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平日里看她大咧咧的,还真以为她什么都不怕呢。原来黎箬也是有所怕惧的。 几个姑娘说笑着朝外走,南宫逸轩自然不会放弃一个在自己心上人面前献殷勤的好机会,执意骑马护送叶妙城,南宫瑜自然而然的跟在了自己侄子的身后。黎箬素来对这些不计较,自己跳上了黎府的马车扬长而去。 南宫逸轩与南宫瑜则一左一右的跟在了平江王府的马车之后。 “那个呆子你可喜欢?”叶倾城看了看窗外的南宫逸轩,那傻小子笑的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根上去了,于是她揶揄的逗了一下叶妙城。 叶妙城脸上一红,“郡主不要乱说。他是吴国公府的嫡孙。”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只是默默的压制在了心底。 “那又怎么样。”叶倾城不屑的说道。“我家妙城这么好,就是皇子王孙都配不上。” “哪里有郡主这么夸人的。”叶妙城脸上更红,她与现在的叶倾城相处的时间长了,知道她不是在讽刺自己。脸就羞的更红了一些。 一路无话的将人送到了平江王府,南宫家的叔侄两人告别了叶倾城姐妹两个,踏上了回家的路。 “小叔叔,我怎么看你对那个洛城郡主特别的好啊?”南宫逸轩不解的问道。 南宫瑜笑而不语。 “你不会看上郡主了吧。”南宫逸轩忽然心头一闪,吃惊的问道。 南宫瑜微微的皱眉,“你当人人都是你?见到一个叶妙城就走不动路了?”他笑道。 “那你为何要将祖母的内功心法送给她?还让她直呼你的名字呢?”南宫逸轩追问道。 “只是想看看她到底能不能考上武举会试啊。”南宫瑜一耸肩,轻松的说道。 “真的只是这样?”南宫逸轩狐疑的问道,在南宫府里只有他与小叔叔的关系最好。小叔叔也大不了他几岁,虽然是叔侄,但是两个人的关系更像是兄弟。 “不然呢?”南宫瑜笑着扫了他一眼。 “吓死我了。”南宫逸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郡主。郡主可是妙城姑娘的妹妹,若是你求娶了郡主,我和妙城姑娘就更没戏了,叔叔。为了你侄子我的终身幸福,你可千万不要看上郡主啊。我和你说,郡主她真没什么的好的,人是长的挺漂亮的。但是脾气可坏了,还粗鲁,动不动就打人,更不要说她名声不好……”南宫逸轩开始巴拉巴拉的不遗余力的在南宫瑜面前诋毁起了叶倾城。 王府之中的叶倾城忽然感觉到脖子后面一股凉气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哈秋!”叶倾城揉了揉自己的齐子,嘟囔了一句,“哪个王八蛋在骂我?” 第二日,萧允墨真的派人送了一些补品来给叶妩城,叶妩城欢喜的收了下来。 叶潞城就见不得她那小模样,“不过就是送了些死物来,还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就把你高兴成那样。你是死心眼啊。” “王爷能送补品来,证明他没忘记我。”叶妩城脸上羞涩,心底却也是一片冰冷。 她真的好恨!这些东西送的一点都不上心,一看就是打发王府里面的人自作主张送来的。他大概连过问都没怎么过问。而他自己则陪着叶倾城和叶妙城出去吃饭,更过分的是,她还打听到,定王殿下竟然要邀约那两个狐狸精去大相国寺游玩! 大相国寺是皇家寺院。香火齐盛,四季皆风景,即便是定王殿下得了惠妃娘娘的意思要对叶倾城与叶妙城加以安慰,也不需要做的这么戳人眼目吧。吃一顿饭还不结了吗?居然还要邀请出游? 定王殿下这耳光打的可真是响亮……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将她放在眼底吗? 既然要邀请出游,为何不叫上她呢?难道她就不是平江王府的女儿了吗?更何况她还是他未来的妻子。 虽然现在叶倾城已经不哭着闹着要嫁萧允墨了,但是她不是没起过那个心,原本萧允墨还躲着她,现在反而倒是萧允墨朝叶倾城那边凑了。叶妩城敏锐的嗅出了一丝不对的气息。 也要怪建安公主那个猪,做事情做的实在太过鲁莽,现在弄得她都处在不尴不尬的位置上,她理亏在先,现在竟是想要去萧允墨面前说理都说不响。萧允墨那日已经在暗地里警告她了,被她三言两语的糊弄了过去,叶妩城其实心底是明白的,疑窦以生,再要拔除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切不可在这时候再惹出点事情来。 可是她又真的恨叶倾城…… 叶妩城抬眸看了看叶潞城,“姐姐不要这样,没准王爷只是替惠妃娘娘在安慰郡主和妙城呢。” “哈。也就是你才会这么想!谁知道是不是叶倾城使出了什么狐媚手段,反而弄得定王殿下现在对她追的紧了。”叶潞城更加不屑的说道。“你啊,怎么就不多动动脑子呢?” “不能吧,现在郡主已经不去招惹定王殿下了。定王也只是念在他们是表兄妹的份上吧。”叶妩城略带疑虑的说道,她那副将信将疑的样子似乎是在替萧允墨在开脱一样。 她是算准了叶潞城一副火爆脾气,她能想到的,叶潞城都会想道,她不能出手的,叶潞城倒是可以出手。虽然现在没了建安公主了。但是她还有一个叶潞城可以用。 “我都已经不想说你什么了。”叶潞城又急又气的,等她年底出嫁了,这小妹可怎么办才好啊。 “那咱们也没什么办法不让定王和她们一起去啊。”叶妩城泄气的垮下了肩膀。 “那也不能让他们顺心了。”叶潞城眉毛一立说道。 叶妙城和叶倾城最近真的煞有其事的为了那武举会试在锻炼,叶潞城想了想,随后对叶妩城微微的一笑,“你且等着看吧。” “姐姐不要啊……”叶妩城加以吃惊的握住了叶潞城的手,“不要伤害她们两个,毕竟是咱们的妹妹。” “叶倾城不顾脸面的抢定王殿下的时候可曾当你是她的姐姐?”叶潞城将自己的手从叶妩城手里抽出来。恨声说道,“王妃包庇她的时候,可曾当咱们也是父王的女儿?叶倾城做下的那些事情若是放在咱们的头上,那日子还能过吗?只是因为惠妃娘娘受宠,王妃娘娘又得咱们父王的眼,所以才容得叶倾城如此的嚣张!”她等着叶妩城说道,“你倒是甘心?我是看不过去,也不会甘心的!” “姐……”叶妩城面有哀色的再度握住叶潞城的手。“谁叫咱们的母妃死的早呢?” “是啊。所以王妃就欺负咱们这些没娘的孩子。”叶潞城听叶妩城提到这个心底更是一股无尽的恼意升起,“别人看不上咱们,咱们自己再不多努力,这日子就真的没办法过了。这些事情你都不用管,你也放心,别说不会被人发现,即便被人发现了,我也断不会拖累你的。” 叶妩城抱住了叶潞城将头轻轻的搁在了她的肩膀上,一副娇弱的样子,可是在叶潞城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唇角却是微微的一弯,勾起了一丝淡笑。 103 山寺再相遇 叶妙城的脚崴了。 她早上和往常一样天才刚刚亮就起身围着王府的内院跑圈,这是叶倾城给她布置的任务,开始几天她连一圈都跑不下来,现在她已经勉强的跑满三圈了。相信这样继续练下去,她的体力会越来越好,可是今天早上她跑到一个回廊边上的时候一脚踩在地上,脚下的青石板竟然断了开来,石板路上好像撒了油一样异常的滑。她一脚踏空,鞋底一滑,脚踝就重重的崴了下去,疼的她顿时就跌在了地上,半天没爬起来,若不是有早起的小厮洒扫庭院发现了她,她还在一步步的朝自己的房间里挪呢。 王府请了大夫来看过了,她这脚崴的厉害,要休息好几天,所以翌日的出游叶妙城也只能作罢了。王妃下令让府里人将所有的路面都检查了一遍,防止再出现叶妙城的意外。 叶潞城见自己的计谋得逞,而且没有引起什么怀疑,心底不免得意了几分。 叶妩城知道是叶潞城搞的鬼,只是她故意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还拖着叶潞城长吁短叹了一番,只说是王府里面的下人做事情越来越不伤心了,以前他们母妃在的时候,是万万不会让家里出现在这种状况的。现在的王妃对吓人实在是疏于管教。 叶潞城闻言更加的得意,她觉得自己这个妹妹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怕又要抓着她婆婆妈妈的说教,所以她为了自己耳根清净,反而三缄其口,闭嘴不提那石板路是她派人半夜去动了手脚。 解决了一个叶妙城,剩下来的就是叶倾城,只是对叶倾城就不能再用这一招了,王妃下令检查路面,这路上若是再出什么事情,岂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原本以为原本这次受委屈的就是叶妙城,惠妃娘娘派萧允墨过来也主要是安慰叶妙城,顺带着捎上叶倾城,叶妙城脚崴了不能去大相国寺,依照萧允墨对叶倾城的厌恶程度,或许这次行程也就作罢了,却没想到萧允墨知道叶妙城受伤的事情之后派人过来安慰了几句,不过翌日的行程却是没有取消掉。 这叫叶潞城大跌眼镜,萧允墨这是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以前对叶倾城不是避之不及的吗? 她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翌日,萧允墨过来接叶倾城,叶潞城和叶妩城远远的看着两个人并肩走出王府,叶妩城嘴上不说。心底恨的要死,眼睛里也隐含着泪水,叶潞城见自己亲妹妹这么一副委屈的样子,心底更是对叶倾城厌恶的要死。 那日怎么崴的不是叶倾城呢! 这倒是她亲手制造了一个机会让萧允墨与叶倾城独处了! 萧允墨看着丝毫没有半点察觉的叶倾城。心情也十分的复杂。她真的和以前变得太多了,如果不是被人掉包了,萧允墨想不出其他什么合理的解释。而她身上的胎记有证明她就是叶倾城,那么莫非真的有什么山妖精魅,借了叶倾城的躯壳。 他已经与大相国寺的方丈事先试探的问过此时,只是他很小心,没有言明性格突变的人是谁,方丈闻言只是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虽然这件事情有点摸不着边际,但是一个人的性格是不会忽然之间变化巨大的。山精鬼魅之说也不是不可能。 大相国寺庄严宝相,一切妖魔鬼怪到了大相国寺应该都受不住的吧。 萧允墨一边策马行在马车的一侧,一边胡思乱想。 若是小表妹真的是被山精鬼魅摄了心魄,那一进入大雄宝殿。会不会显出什么诡异之象?若是真的显出原形,他该怎么办?萧允墨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也乱哄哄的。 他是真的很讨厌之前的叶倾城,而对现在的叶倾城却也产生一些莫名难言的情绪在其中。 现在的小表妹虽然狡诈多变,但是看在眼底却是十分的叫人舒适。甚至带着一种叫人觉得愉悦的娇憨和可爱。 萧允墨一路心事重重的,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大相国寺的山门脚下。 他翻身下了马,素和也搀扶着叶倾城从马车上下来,今日她穿着一件湖蓝色的湘裙。头上带着点翠珍珠簪,整个人如同雨后晴空一样清爽靓丽。这样的人真的会是被邪祟附体了吗? “若是……你觉得不舒服,咱们就不上去了吧。”萧允墨见叶倾城毫无防备的看着他,心底忽然隐隐的一痛,在她那样毫无芥蒂的目光之下,萧允墨真的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过阴暗了。 她是山精鬼魅如何,不是又如何?只要她没害人之心,又碍着谁的事情了。现在的叶倾城难道不比之前的叶倾城更要惹人喜爱吗? “来都来了,为何不上去?”叶倾城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的香火真的很旺盛,山脚下摆着各种卖元宝蜡烛。还有各种香的铺子,也有附近村子的村民将自己家里产的土特产拿来叫卖,这山脚下就已经十分的热闹了。前来进香的善男信女也摩肩接踵,有虔诚的人更是三步一拜五步一叩的朝山上走。 “那走吧。”萧允墨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下了心底的不适,缓声说道。 邪祟就是邪祟,即便现在的叶倾城比之前的要来的惹人喜爱,但是它能占住叶倾城的身躯便是已经害了叶倾城了。除了她,并不违背天道……萧允墨不住的在心底对自己这么说道。 “怎么会遇到他们了呢。”就在萧允墨陪着叶倾城一步步的朝山上走去的时候,另外几辆马车也停在了山脚下,马车边上一名身材修长的俊美男子扶着一名白发老夫人下了车。那老夫人一下车就看到了萧允墨与叶倾城的背影,嘟囔了一声,“韶儿啊,你祖母我眼神不济了,你看看那两个是不是定王殿下和洛城郡主?”她指着两个人的背影,对站在自己身边扶住自己的年轻人说道。 秦韶其实早就看到了他们,只是他根本懒得多看而已,现在被国公夫人问了起来,他不得不顺着祖母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随后敛眉说道,“祖母的眼神很好,的确是定王殿下与洛城郡主。” “这就奇怪了。”国公夫人不解的摇了摇头,“不是说定王殿下躲着洛城郡主吗?这传闻一点都不靠谱啊。” 秦韶抿唇不语,早上的好心情被行走在山路上的那个女人给破坏殆尽。 国公夫人说完。后面几辆车上的人也下了车来,梅氏在侍女们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母亲在说什么呢?”她笑着问道。 “我可是看到了定王殿下与洛城郡主走在一起,你说稀奇不稀奇。”国公夫人没坏心,只是当个笑话说给自己的媳妇听。 二房的李氏和三房的邢氏夫人这时候也都下了车围拢过来,听到国公夫人的话,纷纷抬眸看去,“这倒是个稀奇事情。”李氏笑道。“定王殿下这是又被洛城郡主给缠住了?” 秦韶闻言更加的不悦,他出言打断了这个话头,“还是走吧。”他扶着祖母缓步前行。 邢氏深深的看了看叶倾城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微微出神,直到梅氏见她没跟上来,转身来唤她,她才回过神来,快走了几步追了上去。 她看了很多人家的姑娘。均不合意。那些出身低的也看了不少,其中也有不少看起来不错的,但是每次将画像递给秦睿,秦睿均是只看一眼就别过头去。唯独她试着将洛城郡主的画像递给秦睿的时候,他多看了两眼。 虽然秦睿不说,邢氏也知道他这儿子估摸着是看上了洛城郡主了。 这洛城郡主生的是不错,只是这名声实在是…… 唉……邢氏也十分的别扭,如果洛城郡主的名声不差的话。那她也是绝对不会动任何的心思……人家好好的一个郡主,长的又漂亮,地位又高,怎么会看上她家那个病秧子儿子,就是因为洛城郡主名声不佳,所以她的儿子也不是没有半点机会…… 总之邢氏现在是满肚子的纠结。 自己儿子那身体,那脾气,她可是真的不敢惹得他伤心难受,若是真的硬塞一个姑娘给他的话,他一恼起来,就怕病的会更厉害,可是大师也说了,若是能找个人冲喜,没准身体就会好转起来。 就是不知道郡主的生辰八字是多少,与睿儿合不合,如果是合的话,而睿儿又真的喜欢…… 唉,邢氏走了一段路,叹息都不知道叹息了几次了。 邢氏的愁容被梅氏看在眼底,她放慢了脚步,陪着走在邢氏的身侧,“阿梅,可是在担心睿儿的身体?” “可不是吗?”被梅氏一问,邢氏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上次大师不是说冲喜的事情吗?我只要一和睿儿提着事情,他就是十分的反对,他说不需要。” 看着邢氏那暗淡的神色,梅氏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孩子是心善。不想拖累了别人。” 104 抱住 梅氏说完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邢氏心底苦,她知道大嫂是没有恶意的,况且她说的也是实话,说起来自己儿子那身体,能拖到现在还活着都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国公府为了他已经想尽了办法,就是不见任何的气色,太医名医看过不计其数。均摇头无语。 有人断言他活不过三年,只是她不甘心啊,她儿子小时候也是活泼健康的,丝毫不比秦韶差,哪里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冲喜的事情,我也明白是够阴损的。”邢氏说完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可是我看着睿儿的样子,想着别人能做的事情,他都不能做,我的心里……” “别这样……没准老天垂怜,睿儿就忽然好了呢?”梅氏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这样劝说邢氏。睿儿的身体能好的话,还真的只能是老天开眼了。 她们两个人的话落在了国公夫人的耳朵里,国公夫人也是长叹了一声。 冲喜的事情,她也是不太赞同,只是看邢氏过的苦,老三走的也早,邢氏一个人带着睿儿,睿儿的身体又是这样的情况,所以即便邢氏想的偏了点,她都能担待的住。 而且她虽然不想祸害别人家的闺女,但是也不忍心看着她的孙子就这样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秦家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好好的一个国公门第,如今凋零成什么样子了。 国公夫人握着秦睿的手紧了紧,秦韶幸亏没有再如大哥一样去投军,不然现在秦韶也一身风雨的在边关,那老秦家就真的不剩什么人了。 “祖母可是累了?”秦韶察觉到自己祖母握紧了自己的手,于是柔声问道。 “不是。”国公夫人摇了摇头,“继续走吧。”她用拐杖一指脚下的路,叹息说道。 萧允墨与叶倾城爬的快,现在已经站在了大相国寺的正门之前。 叶倾城迈步朝前,既要跨过门槛走进去,却被萧允墨一把拉住了手臂。 “怎么了?”叶倾城被拽的一脚踏在门槛里面,一脚还留在外面,差点一崴脚,她不悦的看向了萧允墨,“不能进吗?” “表妹。”萧允墨叫了她一下,随后就抿起了唇,一双冰玉一样的眸子在她的脸上来回的逡巡着,似乎是要透过她的皮囊看出点什么异常出来。 “为何在这里叫住我?”叶倾城不明就里的问道。定王殿下今天看起来十分的抽风啊,不过自从她在雪地里“捡”到他。他就一直很抽风。 “你真的没有什么不适吗?”萧允墨的手抓叶倾城手臂抓的紧,眸光紧紧的黏在了他的脸上。 “为什么会有不适?”叶倾城莫名其妙的问道,“你是怕我爬了那一段山所以才担心的吧。放心,这点点山路真的难不倒我。” “哦。”萧允墨见她丝毫没有半点异样。心虽然揪了起来,但是却好像稍稍有点放松下来。“那就进去吧。”他缓缓地松开了拉住叶倾城手臂的手,跟着她走进了大相国寺。 他负手跟在她的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一路走进了寺庙,穿过了大雄宝殿前的广场,在叶倾城的脚踏入大雄宝殿的瞬间,萧允墨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一样。 如果她真的是山精鬼魅怎么办?自己会不会后悔! 后悔两个字从他的心间骤然蹦出来,他忽然抬手一把将已经走进大雄宝殿的叶倾城给拽了出来。也顾不得这里人来人往,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随后拉起了自己宽大的衣袖遮蔽在了叶倾城的脑后。 叶倾城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觉得一个巨大的力量将自己卷了出去。随后投入了一个她并不熟悉的怀抱之中,贴着春日并不算厚实的衣衫,她能感受到那具胸膛包裹住的心脏在砰砰的跳动着,跳的十分的有力。而且浮躁。 “你干嘛!”叶倾城愣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这是永远给她拉仇恨的节奏,还嫌她的名声不够坏?她怒了,挣扎着要从萧允墨的怀里挣脱出去。无奈萧允墨的手臂收的死死的。一手紧紧的环绕在她的腰间,一手紧紧的将她的身体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你疯了!”叶倾城叫道。 “我是有点疯了!”萧允墨被叶倾城一骂,这才回过神来,他的心在叶倾城迈腿跨入大雄宝殿的瞬间忽然有了一丝他都难以解释的抽痛。就好象有什么正在从心底被抽离出去一样。 有个人,鲜活,漂亮,可爱,却好像在被他一步步的逼入死地。 他后悔了! 山精鬼魅又如何,他讨厌的是之前的叶倾城,而现在的叶倾城,他是不厌恶的。甚至是带着一点点的喜欢。 她不该就这样被他送着去死。 所以他才想都没多想,大力的将人拽入了他的胸怀之中,他忽然很想保护她…… 他缓缓的松开了叶倾城,看着叶倾城忙不迭的推开他。朝后退了好几步,她甚至跑进了大雄宝殿之中,萧允墨一惊,伸手想要再去抓她。却发现她丝毫无损的站在大殿里面怒目着他。 大殿里面两侧分立的罗汉金相神态各异,硕大无比,带着或悲悯,或凶煞的眼神俯瞰着在它们脚下来来回回的芸芸众生,而大殿中央那高大的需要人抬头仰望着的佛祖则拈花盘膝,双眸低垂,似闭非闭,似笑非笑的看着苍生大地。 叶倾城宛若人群之中的一股清流一样俏生生的站在大殿里面,她就是生气起来的样子都那样的生动鲜活,让萧允墨的心底忽然齐涨了起来,似乎是被什么他都不太明了的情绪给塞满了。 萧允墨看着叶倾城那一脸的怒容,笑了起来。 “你还笑?”叶倾城见他一笑,更怒了。这人是有毛病吧! 他刚才的举动显然落在了很多人的眼底,明天不知道京城又要传出什么鬼传言了。 被叶倾城一吼,萧允墨丝毫没有半点恼意,反而笑的更厉害了起来。 “你是故意的吧!”叶倾城真的被他笑的气急,“我要回去了。你别跟过来。” 叶倾城气呼呼的朝外走去,与搀扶着祖母进殿的秦韶不期而遇。 叶倾城一看见到熟人了……心底就是一阵的哀鸣,真倒霉! 秦韶一行人显然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纳入了眼底,国公夫人与几个儿媳妇均是一脸的震惊。而秦韶却是镇定淡漠,只有微垂的眼底划过了淡淡的暗色。 “表妹。”见叶倾城要跑,萧允墨马上过来拦住了叶倾城的去路。 他一转身也见到了大殿外站着的国公夫人,秦韶等人。 国公夫人拉着秦韶还有几个媳妇一起过来见礼,趁着萧允墨回礼的瞬间,叶倾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大相国寺。 萧允墨有心去追,但是国公夫人再次,他不能不知礼仪。只能敷衍着回了礼,“国公夫人,子衿,本王还有点事情,这次就不多说什么了。莫要见怪。” “殿下有事便去忙吧。”秦韶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 萧允墨朝他一拱手,飞也似的追出了庙门,等他跑出去之后,哪里还见的到叶倾城的身影。 糟糕了。萧允墨一阵的懊恼,若不是被秦韶他们阻拦了一下,表妹哪里可能跑的那么快。 “今日倒是真的看了稀奇了。”国公夫人见萧允墨急三火四的追着叶倾城跑出去,笑道,“平日都听说是洛城郡主追着定王殿下到处老,如今怎么反了过来了?”她说完看着秦韶,“我老眼昏花的,刚才是定王殿下一把将洛城郡主给拉到怀里了吧。”国公夫人问自己的孙子道。 “是。”秦韶在心底不屑的哼了一声。恭敬的回道。 “嘿,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胆大妄为……这大庭广众的。”国公夫人感慨了几句就迈步进殿。“你啊,要是什么时候也想定王殿下那样对女子上点心,我就豁出老脸去,也替你将那姑娘给求了过来给你当媳妇。”国公夫人一边走,一边数落自己的孙子道。 国公夫人这么一说,梅氏心底也跟着冒起了苦涩的泡泡。 她拉着邢氏说道,“说起来,咱们可都是为了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她对邢氏同病相怜道。 人家儿子是身体不好,要冲喜,她儿子可还,身体好,样貌好,什么都好,就是看不上半个姑娘!梅氏越想越是难受,上次她试着放了两个美艳的丫鬟进秦韶的房间,结果那两个丫鬟第二天哭着跑了回来,她还心头一喜,以为自己儿子终于开窍欺负了人家呢。结果欺负是真的欺负了,只是这个欺负不是那个欺负,秦韶可好,愣是叫两个娇滴滴的美艳无比的丫鬟在他房间外面站了一夜的马步! 哎呀妈呀,她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来叫她操碎了心呢。 在梅氏的心底,自己这儿子秦韶大概是真的喜欢男人了…… 如果秦韶能像人家定王殿下一样主动抱住姑娘,哪怕那姑娘就是洛城郡主,梅氏夫人现在都认了! 105 等刀子 叶倾城真的很生气。 倒不是因为被萧允墨当众抱了一下,当然萧允墨这个举动十分的不妥,不过作为一个现代穿越来的人,被抱一下也不至于就要寻死觅活的。她不爽的根本原因在于萧允墨根本就是在折腾,在戏弄她。 他这一连串抽风的举动是做给谁看得?想要知道什么?亦或者证明什么? 叶倾城不是傻子,她自然看出了萧允墨前后表情的变化,似乎她站在大雄宝殿里面的时候他的眼底是一片的愕然随后是释然和欢喜。神经病!古代人都有神经病!叶倾城脑子里面一边怒吼着,一边跑出了寺庙。 沿着这条路下山。一定会被萧允墨抓个正着,她是一点都不想和这个蛇精病王爷再有什么牵扯。 于是她冲出来之后直接小路一拐,朝山林深处跑了过去。 她躲在暗处,果然见到萧允墨从里面追了出来,随后朝山下追去。 直到萧允墨带着人跑的远了,她这才略松了口气,从躲避的地方移步走了出来。 她虽然不知道萧允墨今天又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刚才他对她的举动却是被来来往往的香客都看在眼里了。明天京城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谣言来。大概又是她勾引萧允墨之类的话语罢。她自从接手这具身体之后已经在努力的收敛,努力的消除负面的影响,不过好像不管她多努力多低调,萧允墨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动作就会将她默默努力了那么长时间的成果在转瞬之间给破坏掉。 这种感觉真的挺不好的。这就好像你天天上课读书,认真听讲,回家努力复习,做各种习题,本来以为付出努力就能取得好成绩,结果到了考试那一天,老师忽然宣布今天考的内容完全与之前所学无关,呵呵哒。叶倾城刚才要不是看在有靖国公府人在的面子上都想当场给萧允墨一个耳光了。 毕竟多少是个王爷,她还算是给他留了面子,只是她给人家留了面子,那她的面子呢? 叶倾城挺郁闷的,也没什么要回去的念头,她看了看四周,心道既然出来了,就索性四处转转吧。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带了钱了,顶不济一会下去自己雇辆回去就是了。 萧允墨要着急,就叫他急去,谁叫那个蛇精病处处给她挖坑,还引着她朝下跳。 于是叶倾城就在山林里随意的游荡起来。 这大相国寺历史悠久,历经那么多年风雨下来,山林之中留有不少文人墨客的遗迹,山林里青石板路蜿蜒崎岖的绕山而行,春季的南山树木苍翠,溪水清澈,在不经意的拐弯就会发现一个古朴的凉亭,或者一段摩崖石刻,让叶倾城玩性渐渐浓郁了起来。没有经过现代工业污染过的山水就是苍绿清澄,林间带着草木与野花的香气,溪水清澈见底,水草依依。一群小鱼在溪水间忽然出现,又忽然迅速的游走,林间枝头有不知名的鸟儿在高唱,让整个南山都变得生机勃勃。 叶倾城绕山而上。走的倒是一点都不累,只是脚上这双绣花鞋却是十分的不给力,要是给她换一双球鞋,她保证可以围着山到处跑。绣花鞋的鞋面是素锦的,上面坠着明珠和宝石,看起来十分的漂亮华贵,可是走起山路时间长了简直能要了叶倾城的老命。鞋底太薄了,时间走长了。就好像光脚踩在地上一样,山间的石板路上有不少树枝和落叶还有小石子,这酸爽!叶倾城实在走的脚疼,看到路边溪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于是她索性走过去,除去了鞋袜,在溪水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将被磨的生疼的双脚泡进了溪水之中。 “哇。”叶倾城的五官摆出了一个狰狞扭曲的表情。山间溪水带着说不出的凉意激的她打了一个寒蝉,不过脚上的痛感倒是消失了不少,叶倾城握拳,这种两重天的感觉。真是更酸爽了! 叶倾城只顾着泡脚,却没注意到路边的树上悄然的垂下来一条通体翠绿的毒蛇,静静的挂在树梢上,吐着红色的蛇信。她等脚上不怎么痛了。就将脚从水里缩了回来,刚想要将脚用帕子擦干,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叶倾城也就随意的将脚在自己的裙摆上蹭了蹭,飞快的套上了袜子然后将鞋子套好,迅速的站起来。 等她起身之后,人已经出现在拐角处,不是别人。正是靖国公府的国公夫人和几个儿媳,身后还带着几名丫鬟,婆媳几个有说有笑的。 “久不到山间走动,这老骨头真是不行了。”国公夫人拄着拐杖。被一名丫鬟搀扶着蹬着青石板路朝前走,一边走一边笑道。 “母亲的身体还是那么硬朗。”梅氏跟在后面笑道,“媳妇们都已经快走不动了。” “那就歇歇。”国公夫人说完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叶倾城略带一点尴尬的站在路边。 “郡主?”国公夫人愕然的停住了脚步,梅氏。李氏,邢氏以及身后所带的丫鬟们也都停了下来。 “老身见过洛城郡主。”礼不可废,虽然国公夫人觉得很诧异,怎么会在这人烟罕至的山林里遇到洛城郡主,不过她还是很快回过神来,上前过来行礼。 她的龙头拐杖一动,惊动了树梢上的蛇,那蛇出于自己我保护,飞快的弹头朝国公夫人的肩膀上袭去。 蛇一动,叶倾城倒是眼尖看到了,她惊呼了一声,“小心!有蛇!”想都没多想,抬手就去抓那条蛇,可惜她的动作没蛇的快,没有抓住蛇的七寸,倒是捏在了它滑腻的身体上,叶倾城一阵恶心直泛,蛇被叶倾城捏的一痛,回头就吵着叶倾城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叶倾城吃痛但是还是用力的将那蛇给抛了在了地上,她出手勾狠。蛇顿时就被摔的有点懵,她看准了蛇头的位置,狠狠的一脚踏了上去,叶倾城怕没将蛇踩死,还用力的将脚在舌头上碾了两下。等她移开自己的脚的时候,蛇脑袋都被她给踩扁了,血糊糊的不知道是肉还是血的,从绿色的皮下渗了出来。 死了……叶倾城这才松了一口气。 “哎呀。郡主。”国公夫人在见到有蛇的时候脸都白了,直到叶倾城将蛇都给扔出去了,她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过来看,“郡主可曾被咬伤?” 你说呢!叶倾城用手掐住了自己手腕上半部,让血液流的慢一点。 “这可是三步倒啊!”有丫鬟认出了那条蛇,失声叫了出来。 叶倾城也顾不得说话,她知道蛇是有毒的。而且毒性很强,因为她现在已经浑身在微微的发冷,伤口很痛,好像被刺一样,她的手臂在稍稍的发麻。 “有没有刀。”叶倾城感觉到自己有点头昏眼花,她看向了靖国公府的人,有点气短的问道。 靖国公府的一众女人显然都已经被吓傻了,她们可是都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底。要不是叶倾城出手快,现在被蛇咬中的就是国公夫人。 被叶倾城这么一问,几个女人这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刀这种东西,她们怎么会有。 “韶儿!去叫韶儿,他身上有刀。”梅氏脸色苍白的说道,“他就在下面的亭子里面,你赶紧去。”她推了一下身边的丫鬟,那丫鬟回过神来马上飞快的沿山路朝下跑。 叶倾城也顾不得和这些人寒暄了,“劳驾,撕我一块裙摆下来。”她对梅氏说道。 “郡主是作何用?”梅氏也是世子夫人,哪里能随意的就去撕叶倾城的裙摆,她颤声问道。 “捆伤口。”叶倾城现在是用手掐着手腕的伤口上侧。 “我这里有丝帕。”梅氏夫人倒也没被完全吓傻,忙将手里的帕子递给了叶倾城。 “多谢。”叶倾城拉开了自己的衣袖,在她手腕外侧的赫然有着蛇的牙痕,已经红肿了起来,和她原本雪白的皮肤一比,看起来煞是有点骇人的样子。 叶倾城用嘴咬住了丝帕的一角,一手拿着另外一角就要朝自己的手臂上系。 “我来吧。”梅氏见她实在是一只手不方便,人又是因为救自己婆婆受伤的,于是马上说道。 “多谢夫人了。”叶倾城想朝着梅氏笑上一笑的,无奈她现在蛇毒已经渐渐的开始发作,脸上实在笑不出什么好看的样子,无非也就是一呲牙罢了。 梅氏将丝帕按着叶倾城指定的位置系在了她的手腕上侧,“再紧点。”叶倾城嫌她拉的不够紧,说道。 梅氏用力一系,“这样呢?”她问道。 “可以了。”叶倾城点了点头。 梅氏快速的将丝帕打了一个死结,然后慌张的看着叶倾城,“接下来怎么办?郡主需要我们做什么?”相比较与靖国公府诸人的惊慌失色,被毒蛇咬中的叶倾城倒显得十分的镇定从容。 “接下来等着你儿子的刀了。”叶倾城一边先朝外面用手挤着毒血,一边说道。 106 她是我表妹 叶倾城开始挤出来的血是黑红色的。 邢氏是最见不得这些的,看到这些就想到自己的儿子,她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她身畔的丫鬟忙扶住了她的胳膊。 国公夫人看了自己的三儿媳一眼,倒不是心里不悦,只是觉得和自己的儿媳们相比,这位传闻之中名声非常不好的洛城郡主倒真的叫人刮目相看。 若是一般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情只怕吓也吓傻了,她却还能在被咬之后镇定的弄死那条毒蛇。现在又在镇定的给自己挤出毒液。反倒是她们这几个年长的均是一脸的惊慌,完全不知所措。 秦韶很快就跑了过来,府里的丫鬟结结巴巴的,说的也不明了,只是说上面有人被蛇咬了,需要他身上的刀。 秦韶一听,也不及多问,三步并成两步的就跑了上来,等分开人群一看,大家围着的竟然是叶倾城…… 他当下就是一怔,她不是已经和萧允墨走了吗?怎么还会在这里。 要是早知道受伤的是她的话,他一定会如同蜗牛一样慢慢爬上来的。 “祖母,母亲,几位婶婶可有事?”他假装不知的问道。 “哎呀,她们都好好的,我有事。”叶倾城打断了秦韶的话,“把你的刀借我用一用。” “郡主要刀做什么?”秦韶被叶倾城一抢白,只能看向了叶倾城,又看了看地上蛇的尸体,三步倒,他抽了一口气。随后心底就是一阵幸灾乐祸,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看来叶倾城的好运也有用完的时候。 “快把刀给她。”国公夫人见自己孙子平时做事很利落,怎么现在却反而拖拖拉拉起来,忍不住吼了一声。 “是。”祖母开口了,秦韶只能解开了腰间悬着的一个小皮囊,从里面拿了一个小巧的匕首出来。 叶倾城将匕首拿过去,也没东西可以消毒的,直接用匕首尖将自己手腕上的被蛇咬中的牙痕挑开了一个十字切口。 邢氏见到叶倾城居然自己将自己的皮肉切开,人顿时就更不行了,她哎呀了一声,拿帕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郡主这是做甚。”梅氏也看得心惊肉跳的,这小姑娘对自己怎么能下的了这么狠的手。 “不将毒充分的弄出来,我会死的。”叶倾城虽然不想说话,但是为了避免被人当蛇精病看,还是努力的凝声解释了一下,她已经感觉到有点头晕目眩了。 她索性拉起了袖子上的纱蒙在伤口上,随后将伤口凑到了自己的唇边,一口一口的将毒血给吸出来,随后吐在地上,这样反复了几次,叶倾城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有一种胸口堵堵的窒息感。 等血水变成了红色,她这才作罢。周围的人都已经完全看傻了。 “劳烦国公夫人找人送我下山,去医馆可好?”叶倾城努力的保持着自己思绪的清明,对国公夫人说道。 “好好好。”国公夫人这才反应过味来,她看了看四周,都是女眷,哪里有人能有那个力气,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了秦韶的身上。“韶儿,赶紧背郡主下山。” “男女授受不亲。”秦韶淡淡的说道,冷眼看着叶倾城,如果她就这样毒发身亡,倒也省了他的事情了。 “你这个混小子!”国公夫人气的举起了拐杖。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秦韶的背上,“若不是郡主出手,现在中毒的就是老身了!你是要气死老身啊,现在还说这个!” 什么?秦韶一惊,不置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祖母说的……”她也会舍己救人?这是天上下红雨,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吗?怎么会这样?! “是真的。”梅氏点了点头,“现在救人要紧,也顾不得礼法了。总是咱们欠着郡主的救命之恩,在这时候说这些就太矫情了。” “是。母亲。”秦韶这才一抬腿。走到了叶倾城的面前,道了一声,“得罪了。”他弯下腰,将人打横抱在了臂弯之中。 叶倾城只觉得自己身子一轻,被人悬空抱了起来。她身上的残余蛇毒已经在发作,浑身无力,她努力的看着秦韶,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放心。我不会以此为要挟,缠着你的。”他怕的大概就是这个吧。叶倾城虽然中毒,但是依然可以看得出来秦韶眼底的不情愿。她惨然一笑,随后无力的靠在了他的肩头。 叶倾城的话如同一粒石头投入湖中一样,在秦韶的心底激出了一道道的涟漪。 “祖母。母亲,几位婶婶,我先带郡主下山。”秦韶努力的压制住心底泛起的一阵阵的不适,平静的对国公夫人说道。 “赶紧去。人家可是为了救老身才中毒的。咱们靖国公府定然不能耽误了郡主的救治。”国公夫人忙挥了挥手,“我们随后就到。” “是。”秦韶抱着叶倾城用了轻功。飞快的朝山下跑去。 秦韶的心头乱极了,脑子里想的都是她居然会舍己救人这件事情。这太不像叶倾城的风格了!还有刚才她处理伤口的动作,明显不是一个郡主会做的事情……她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隔开了自己的皮肉…… 叶倾城现在似乎是已经晕过去了,一动不动的靠在他的怀抱之中,小小的一团,就好象三婶院子里养的猫一样乖巧柔顺。 “放心,我不会以此为要挟,缠着你的。”这是她刚才亲口在他的耳边说的话,这话自然是他所求的,这一世他一点都不想再与她有什么纠葛了。就让她赶紧死去,他的眼前才会清净。可是在乍一听到那句话从她这一世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秦韶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重重的锤了一拳。 明明水性杨花的人是她!上一世是她辜负了他全心的爱,重活一世,她倒开始嫌弃他起来…… 秦韶心里纷乱如麻。各种情绪,愤怒,不甘,统统的堵在了他的心眼之中,堵的他整个人都有点混乱。但是在那些纷乱的情绪之中还有着一种叫心痛的感觉。 秦韶不由垂眸看了看依偎在他怀里的叶倾城。现在的她看起来极其的无害,甚至脆弱的他只要将她随便扔在哪一个山坳之中就会渐渐的因为蛇毒而死去。可是他却不能这样做。因为这蛇毒是因为他的家人而中的。 秦韶一边飞奔着,一边看着叶倾城,为什么怀抱之中的人对与他来说是那么熟悉,却又十分的陌生,明明这脸就是那个叫他恨之入骨的女人的面容,可是这人却好像与那个女人有着天渊之别,难道重活一世,他的举动不光改变了萧允墨的命运,就连叶倾城也跟着一起被改变了吗? 山脚下并没有医馆,秦韶抱着叶倾城冲下山门的时候恰巧遇到还在寻找叶倾城的萧允墨。 萧允墨一眼就看到了靠在秦韶怀里似乎晕倒了的叶倾城,他的心也是一揪,“我表妹怎么了?” 他冲了过来,一伸手就想要从秦韶的怀里将叶倾城夺过去。怎么会这样,这才多长时间,她就将自己弄的如此的惨兮兮的。 “不劳王爷大驾。”秦韶却是微微的一侧身,躲过了萧允墨的手,后退了好几步,“麻烦王爷命手下在附近打听一下可有会治疗蛇毒的大夫。”不知道为何,秦韶今日觉得萧允墨十分的碍眼。 “她中毒了?”萧允墨脸色一变,“快让本王看看。”他不死心的还要朝上凑,依然被秦韶给不着痕迹的躲避开来。 “王爷,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大夫,除非王爷会解毒。”秦韶缓声说道。 “对对对。”萧允墨被秦韶这么一说,这才回过神来。他马上将王府的侍卫唤了过来,吩咐他们去打听,别说,附近村子上还真有一位老头子会治疗蛇毒,他虽然不是大夫,但是在山里抓蛇已经抓了好几十年了,什么毒蛇到了他手里都服服帖帖的。 秦韶与萧允墨不敢耽误,问明了地址,秦韶从萧允墨那边借了一匹快马,带着叶倾城翻身上马。朝着别人所指的方向冲了过去。 萧允墨也马上骑马跟上。 叶倾城的运气就是好,秦韶赶到的时候,那抓蛇的老汉正巧要出门,被秦韶堵了一个正着。若是晚一点来,老汉一走,他们就没地方再去寻人了。 老汉一看叶倾城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被“三步倒”给咬了,秦韶一行人的衣着华丽,鲜衣怒马的一看都是器宇不凡之人,老汉也不敢怠慢。将人让进了屋子里面,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葫芦,倒了一颗药丸出来。 “给尊夫人服下吧。”老汉对秦韶说道。 “好。”秦韶微微的一皱眉,接过了药丸,倒也没说什么,而是掰开了叶倾城的下颌,将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不是他夫人,是我表妹。”一边的萧允墨倒是有点不满意,凝声说道,“老丈莫要乱说。坏了我表妹的名声。” 秦韶闻言。很怪异的看了一眼萧允墨,你表妹还有名声可言吗?这倒是一件稀奇事情了。 全京城的贵女里面,就属她的名声差了。 虽然被秦韶深深的看了一眼,萧允墨却似毫不在意,他紧张的看着叶倾城,“她还有救吗?”萧允墨对那抓蛇老汉问道。 107 再提婚事 老汉被萧允墨给问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没救呢。”老汉笑道,他指着叶倾城的手腕说道,“别说这位姑娘已经自己给自己处理过了伤口了,处理的非常好,即便她没处理过,只要人活着送到我这里来,我就有本事将人救活。”说完他转身去拿来了他摆在桌子上的旱烟的烟杆,又那了一个小刀从烟杆子里面刮了一层烟焦油下来。用不知道是什么的黑乎乎的汁水调了涂在了叶倾城的伤口上。 等弄好了,老汉塞了点烟叶子到烟锅里面,随后点了火,蹲在门口吧嗒吧嗒的抽起了烟来。 “就这样?”萧允墨瞪着眼睛,吃惊的看着一派悠闲的老汉。 “不然公子还要怎么样?”老汉笑道。“等这位姑娘醒了之后,再把这个喝了,吐上一吐就好了。”他指着桌子上另外个葫芦说道。 “啊?”萧允墨看了看叶倾城伤口上被抹的黑漆漆的东西,“若是人死了……” “人不会死。”老汉打断了萧允墨的话,有点不悦的说道,“我说你这个后生仔,看起来一表人才的怎么说话这么不中听呢。就不能盼点好啊?总是死不死的,老汉我不是说过了,只要人喘着气送来,我就不会让人死了。” “这位老伯息怒。”秦韶见萧允墨被抢白的脸色暗沉了下来,于是起身打了一个圆场。 “我总觉得不行。”萧允墨知道自己多言了,于是对秦韶说道,“我派人回京去叫太医来。” “恩。”秦韶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依然昏迷着的叶倾城。 “太医?”老汉终于琢磨出点味来了,吃惊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萧允墨与秦韶都抿唇不语,萧允墨的随从却是将萧允墨的身份说了出来,吓的那老汉顿时趴伏在地不住的磕头求饶。乖乖,他刚才骂了一个王爷,这是要他老命啊。还有当他得知了那个中毒的姑娘是郡主之后,人更是有点傻眼了,他把烟泥给涂郡主的身上了…… 太医来了,不光太医来了,就连平江王和平江王妃都来了。 抓蛇的老汉人华丽丽的呆在了当场,他的小院子里蹲了两位王爷,一位王妃,一位国公夫人,几名诰命夫人,一位郡主,这些人物平日都是见都不可能见到的。 太医来的时候,叶倾城已经醒了过来,喝了那老汉给的药水,吐了一个昏天黑地的。太医过来请了脉,不由也啧啧称奇,对那老汉也是一鞠躬,“这位老伯的医术高明啊。郡主现在脉象虽然还有点弱。但是余毒已经完全清除掉了。” 听了太医的话,大家悬着的心这才算放了下来。 一行人也折腾到了傍晚,所以结伴回京。 国公夫人带着几名儿媳对平江王夫妇千恩万谢,反倒弄的平江王夫妇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第二天。叶倾城在大相国寺勇救靖国公府人的事迹就流传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去的。开始京城的贵胄们对这件事情还将信将疑的,可是见靖国公府专门递帖子送礼给平江王府,大家这才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而定王殿下带着洛城郡主出游的事情,也在燕京城传了开来,更有人亲眼看到定王殿下抱住了洛城郡主,说的活灵活现的。更有人看到秦韶也抱着郡主下山了,还与郡主共乘一匹马。也是说的如同情景再现一样的真实。大家这才发现,洛城郡主好本事啊,出去一次,让两个男人主动给抱了!这名声……啧啧真是雪上加霜啊…… 如今这事情被当成笑话在说了…… 平江王与平江王妃真是又欢喜又发愁。 欢喜的是叶倾城出门结下了一个善缘。救下了靖国公夫人,今后靖国公府上下对平江王府都会躬顺有加。但是愁的是这丫头怎么又和萧允墨搅和到一起了,现在的问题不光是和萧允墨搅和了,还和秦韶被放在一起说。这名声更是锦上添花的坏…… “不如给阿蘅定下一个亲事吧。“平江王愁的头发都要白了,他也不知道萧允墨当众抱了他闺女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人家却传的活灵活现,如同亲眼看到一样。为此。叶妩城被叶潞城拽着到他的书房里面还专门大哭了一场。 这位来小姨子与未来姐夫总是牵扯不清,这事情着实的叫人苦恼。不管人家传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为了平江王府的和睦,叶倾城的亲事也真的要定上一定了。 王妃也是愁的要命啊。不是她不努力。只要人家一听是给洛城郡主说亲,那就敬谢不敏,躲的比兔子跑的还快。 这叫她怎么办才好? “以我看呢,就找靖国公夫人商量商量吧。”平江王坐在自家媳妇的身边,唉声叹息道,“说起来这两个孩子也是有缘分的,你说怎么就这么巧,每次遇到的都是秦韶那孩子呢?” “这不太好吧……”平江王妃给自己丈夫锤着腿愁道。“人家上次可是就没将咱们阿蘅放在眼底过啊。” “这次也由不得他们了,不是口口声声的要报恩吗?”平江王眯了眯眼睛,“你就去找国公夫人,挑明了说就是了。” “啊?”平江王妃也有点不喜。“咱们阿蘅又不是不好,凭什么要这样硬塞给人家?” “那现在你有别的办法?”平江王斜睨了一下自己的小妻子问道,“靖国公府的秦韶也不错了,虽然不是世子。但是也是长房嫡出,现在是停职在家,那也是因为咱们王府的事情才被停职的,说起来咱们和那孩子真的是够有缘分的。况且阿蘅中毒之后,她是被秦韶抱着下山来的。靖国公府这不能抵赖吧……” 平江王妃知道理是这个理,但是心底就是不悦。她的女儿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给人家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嚼舌根。 看到自己的妻子脸色不悦,平江王知道她心底里转不过那个弯来。 他微微的坐直了身体,将小妻子拉入了怀里抱着,“咱么的阿蘅不是不好,就是之前有点胡闹,现在名声已经这样了,寻一户好人家不容易,况且秦家不错,在陛下面前也能说的上话,咱们阿蘅救过人家的国公夫人,将来即便靖国公府对阿蘅的名声有所怨言,但是看在这一层关系上,也不得不对阿蘅好,不然是会被戳脊梁骨的。靖国公府上下都是要脸面的人,所以阿蘅嫁过去。比嫁到别的人家要少受气。” “我女儿是郡主,谁敢给气受?”平江王妃也知道自己丈夫说的有道理,但是她还是不甘心,在平江王的怀里撅嘴说道。 “明面上是不会,暗地里呢?”平江王安抚着自己的妻子,“你是不知道别人家后宅那种阴损劲,可是会变着花的折腾人。咱们阿蘅脾气还直,这一来而去的没准吃了暗亏却还不知道。靖国公府应该光明磊落,那秦韶也是不错的一个人,所以阿蘅嫁过去,还是赚到了。” “王爷太偏心了。”平江王妃不悦的说道,“秦韶现在被停职,是白身,这也叫赚到了。 “唉,咱们阿蘅的身份是郡主。所以秦韶即便只是一个农夫,都不要紧啊。是不是这个理儿?媳妇身份高点,做丈夫的也不敢太过造次对不对?”平江王劝道。 平江王妃心底有点松动了。 那秦韶的模样也的确生的好,听说很是受欢迎的呢,只是因为他是锦衣卫的身份,平时有不苟言笑的,所以大家才稍稍的忌讳了一些。 “那明日国公夫人过来登门,我和她说说?”平江王妃试探的问道。 “可以。”平江王说道。 翌日国公夫人亲自带着媳妇和礼物前来登门道谢。顺便探望叶倾城。 叶倾城回来养了一天,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只是王妃怕她还有什么后遗症,所以才不准她起来乱跑。国公夫人看到叶倾城又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这心算是彻底的放下了。 人家是因为救她而中毒的,要是真的出点事情,她是良心难安。 “这年轻人就是好,恢复的多快啊。”从叶倾城那边出来,国公夫人和梅氏被让去了偏花厅喝茶,等落座之后,国公夫人对平江王妃笑道。 “是啊。”平江王妃现在心底有心事,所以有点心不在焉的,勉强的笑了笑。 上一次她暗示过梅氏,可是人家装傻充愣的愣是不理她那话茬,这一次,叫她如何开口说阿蘅的婚事啊。 “王妃可是有心事?”靖国公府人那是活了多少年的老人精,一眼就看出了平江王妃眼底的尴尬,于是问道,“若是能有用得着老身的地方,王妃尽管开口。” 她急于报恩,说实在话,欠人恩情等于受人胁迫,这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王妃听完了之后,心道你肯定是帮的上忙的啊,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 王妃想了又想,于是微微的一欠身对靖国公夫人说道,“国公夫人,这件事情其实是一件喜事。”艾玛,为了女儿,豁出脸皮了! 108 议亲 梅氏是多透亮的一个人儿,一听平江王妃说是喜事,心底就咯噔了一下。 上一次平江王妃约她见面,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那意思可是透的很清楚了。她一直在装傻,算是让平江王妃碍于面子没有将那事情给说破。只怕这一次平江王府要挟恩相迫了。 梅氏心底不高兴。 她是搞不清楚她的儿子到底是不是断袖儿,但是抛开这些来看,她儿子哪里不好?就是配公主那也配的上。不是说平江王府的地位低,叶倾城怎么说也是一个郡主,身份尊贵,可这人的名声却是大梁贵女里面最糟糕的一个。 刁蛮任性这些都说的过去,毕竟是平江王妃的独女,但是追慕自己的姐夫,还跟着人家离家出走跑去边城,消失了好几个月,这又算是什么事情。 现在她是平江王府的笑柄,一旦和自己家的韶儿定了亲,别人笑话的便是韶儿了。 这媳妇都还没过门呢。没准头上就要扣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了。 谁家愿意要这样的儿媳妇回来? 当下梅氏就轻咳了一下。国公夫人回眸淡淡的看了自己的大儿媳妇一眼,给了她一个眼神,梅氏这才稍稍的安定下来。 老夫人那眼神很镇定,梅氏嫁来国公府多年,自然对于自己婆婆的眼神十分的熟悉,那眼神就是告诉她,万事有她。 “不知道王妃娘娘说的喜事是什么喜事呢?”靖国公府人笑着问道。 平江王妃不是没看到梅氏刚才那表情,她的心底也不高兴,怎么就嫌弃上了,一次嫌弃还不够,现在她女儿连你们家老太太都救了,这还嫌弃?被蛇咬的若是你们家老太太,只怕都等不到被送到山下去,人就没了。 当然这种心思比较恶毒了一点,却也是大实话。 “老夫人,你看咱们两家真的是挺有缘分的。我们洛城几次被你们家的秦三公子相救,这一次洛城又有幸与老夫人相识。您说这是不是有点天意啊。”平江王妃硬着头皮说道。 其实平江王说的也不错,放眼整个燕京城的皇亲贵胄,现在叶倾城能嫁出去的机会也就是在靖国公府了。 其他那些小门小户的,平江王妃也是看不上眼,所以王妃娘娘也是拼了,心底虽然再多不满,为了女儿也是硬着头皮说道,其实这种事情本来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应该是由男方来说的,如今她也是豁出了脸皮了。 “呵呵。娘娘说的可到还真的是呢。”国公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么一想啊,咱们两家还真是有缘分的紧。” 梅氏顿时就坐不住了,怎么她看着婆婆的意思是准备答应这婚事了? “我们家秦三儿啊,什么都好,就是身体稍稍弱了点。”国公夫人笑道,“如果王妃娘娘不嫌弃的话,不如咱们先将两个孩子的八字合一合?” 咦?这么爽快?国公夫人的话让平江王妃顿时就有点愣住了,她还以为要大费周折一番呢。 “秦三公子身体哪里弱了?”平江王妃笑道,“依我看那是好的很。合一合八字是应该的。咱们家的洛城郡主从小八字就好,刚生下来那会,老道都说了,咱们家洛城的八字那是出奇的好命格呢。” 平江王妃觉得国公夫人那是在找借口,说什么身体不好,身体不好能去锦衣卫?她见过秦韶几次,小伙子都是精神的要命的。 “王妃愿意就好。”国公夫人笑道。 “愿意,愿意。”平江王妃马上点了点头笑道。她马上叫人取来了叶倾城的生辰八字,拿锦盒装着,叫人交到了国公夫人的手里。两家人又坐着喝了会茶,说了会话,临近午时,国公夫人才带着媳妇们告辞,王妃想要留饭,国公夫人说要找人下午去合八字,怕是时间上来不及,于是王妃就只能将人送出了平江王府。 靖国公府的国公夫人接了叶倾城的生辰八字这件事情不胫而走,到了下午,叶倾城在房间里也听素和说起这件事情了。她顿时就呆住了。 这是要嫁人了吗?可是叶妙城还没着落呢,怎么一下子就轮到她了呢,况且她现在也才十三岁,十三岁的小女孩嫁人会不会太早了点呢。 叶倾城顿时就坐不住了,不管素和怎么劝说,她执意起身下地去前面找她的母亲。 “我不想这么早嫁人啊。”叶倾城见了王妃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她拉着自己的母亲的衣摆撒娇道,“母亲难道不想再将我留几年?” 王妃又怎么可能舍得马上将叶倾城给嫁出去,但是现在这情势,由不得她说的算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今天国公夫人那么爽快的应承下来,还不就是看在叶倾城刚刚救了她的份上吗?等时间一长,要是人家赖帐了怎么办? “这是订亲而已。又不是现在嫁,自然要过几年的。”王妃柔声的安慰叶倾城道。 “那我还是要去参加武举会试。”叶倾城不依道。 “行行行,只要你婚事定下来,你想去哪里玩都成。”王妃知道自己女儿刁蛮,这件事情只有先将她安抚下来,让订亲的事情板上钉钉了,她才不会胡闹,要是叶倾城现在就炸毛了,即便靖国公府那边已经答应了,依照叶倾城闹的程度,只怕能放火去烧了人家的大门,一旦事情演变成那样的话,那这亲事可就真的结不成了,这一次结不成,下一次就不知道会落到哪户人家去。 叶倾城这才稍稍的安静了下来。 反正横竖是要嫁人的,只要不耽误她的事情嫁给谁不是嫁啊。叶倾城是想的开,难不成她还真的准备在古代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吗?只要不妨碍她,就是嫁给阿猫阿狗都可以。 “真的是嫁给秦韶?”叶倾城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是啊。”平江王妃笑着说道,“你可喜欢他?” “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讨厌就是了。”叶倾城想了想说道。她就没指望再谈什么恋爱,这些对她来说就是镜花水月,说说就是了。 秦韶她是不讨厌,可是秦韶讨厌她啊,叶倾城在心底叹息,她不傻,当然能看得出来秦韶看她的眼神。 说起来这个地方不讨厌她的人除了自己的父母。叶妙城,黎箬,大概也没其他人了。 “不讨厌就是喜欢啦。”平江王妃喜滋滋的说道。自己的女儿终于还是懂点事情了,知道纠缠自己未来的姐夫不好。 叶倾城被自己家娘亲那强大的逻辑给窘到了。不讨厌就喜欢……好吧,随她说什么吧。只要她一天在古代,嫁人及时迟早的事情。秦韶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果哪一天她真的找到了回去的办法,以他对她的厌恶程度,应该是巴不得她马上消失的。若是嫁给别人,叶倾城多少还带着点负罪的心理,嫁给秦韶的话,那就没负担了。 大不了嫁过去之后,他们各过各的就好,秦韶那人看起来清冷的要死,应该不会死缠着她不放。 说起来这样的婚姻对于她来说也是蛮好的。 国公夫人带着媳妇们回去之后梅氏马上跪在了自己的婆婆面前,“老夫人,韶儿他怎么能娶那洛城郡主呢?”她急道。 “你先起来。”国公夫人理了理自己的裙摆,在太师椅上坐下,贴身的丫鬟送上了香茶,她润了润喉咙对梅氏说道。 “娘啊!”梅氏急了,现在哪里肯起,“那洛城郡主的名声……” “叫你起来就起来。”国公夫人将梅氏的话给打断,随后看向了邢氏,“去将睿儿的生辰八字取来吧。” 邢氏一惊,“娘的意思是……” “平江王妃说的是秦家的三公子,睿儿说起来也算是三公子。我答应的可是回来看看洛城郡主与睿儿的八字可合。倒不是韶儿。”国公夫人镇定的说道。 梅氏一听,愕然的张开了嘴,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唇给阖上,旁边的丫鬟过来将她搀扶起来,她这才有点不好意思的看向了邢氏……“其实洛城郡主的年纪还小,那名声……” “大嫂不用说这些了。”邢氏忙摇了摇手,“我们睿儿的情况,大家都明白,若是郡主的生辰八字真的能与睿儿相合。我是真的不嫌弃什么的。”其实邢氏心底也疙疙瘩瘩的,只是她之前送了那么多画像给秦睿,秦睿看都不看,唯独只对这个洛城郡主稍稍有点兴趣。所以她才在长房嫂子这边说下一些漂亮的话。 邢氏这么一说,梅氏更是觉得不好意思,平日里挺利落的一个人,现在退到了一边不安的绞着帕子。 “咱们将韶儿换成了睿儿,那平江王府那边能答应吗?”梅氏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他们自己说的不清楚,可是怪不到咱们。若是八字合下来好的话,老身去找陛下请旨,只要旨意下了,平江王府就是想改口反悔那也是不成的。”国公夫人淡然的说道,“只是这件事情,也就咱们几个知道,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后果如何,你们应该清楚。所以嘴巴都严实着点。” “是。”房里的人齐声应道。 “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国公夫人叹息了一声说道。“若不是洛城郡主的名声实在太差了,而平江王府挟恩相逼,我也不会用出这样李代桃僵的计策,是他们逼人在先,也怪不得我做的不仁义在后了。” “母亲说的是。”几个儿媳妇自然是顺着国公夫人的话说。 国公夫人其实心底也有点觉得对不起叶倾城。总是那孩子还刚刚救了她,只是又气平江王府欺人太甚,别人都不要的女儿硬要接着这次的恩惠塞给靖国公府,靖国公府好歹也是百年的世家,怎么能落到到这种地步。秦韶大好的前程。又怎么能被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儿给拖累了。 平江王妃刚才那副样子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她要是断然拒绝了,平江王妃的亲姐姐可是惠妃娘娘,保不准她跑去宫里找惠妃娘娘,一旦让平江王妃占了先机,那靖国公府就只能受着了。倒不如她先占一个先机,牵着平江王妃的齐子走。 横竖以后等叶倾城嫁过来,只要她安分守己,大家伙待她好一些就是了。 睿儿若是真的身亡了,靖国公府养着郡主就好。 没过多久,邢氏就将秦睿的生辰八字取了过来,国公夫人打发人去请了燕京城最有名的算命先生过来,将两个人的八字隐去了姓名给那先生看。 先生推演了一下,随后大喜,起身,“恭喜国公夫人,这两个八字配在一起乃是大吉啊。” 算命先生说完,屋子里的人均是一喜。 “怎么说?”国公夫人问道。 “此女之八字乃是上好的生辰。缺什么补什么,绝对的旺夫命,谁要是娶了她,当官的前途无量,做买卖的可财达四海。”算命先生拿着叶倾城的八字摇头晃脑的说道。 “真的这么好?”国公夫人问道。 “真的这么好。”算命先生点了点头,“这八字,呵呵,老朽不是胡说,就是先圣孝仁皇后的命格啊。大富大贵的,就是皇后都当得!” 算命先生说完将叶秦城的八字双手奉回,“老朽这么多年看下来,此女命格最佳。”他行了一礼,“老夫人,这女娃子若是心正的话,乃是夫人家的福气,若是心不正的话,却也是一个祸害了。” 这……怎么叫心正。怎么叫心不正?刚刚大家脸上的惊讶之色现在立马变成了诡异的表情。 追着表哥跑的人算是心正还是心不正呢? 国公夫人给了那算命先生赏钱,又派人将算命先生送走,这才看向了两个媳妇,“这算是好还是不好啊。”国公夫人问完,没事夫人和邢氏夫人也都面面相看,谁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三个人沉默了良久,还是国公夫人说道,“算了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洛城郡主的命格这么好,没准和她订亲了,睿儿的身体也就好了呢。这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邢氏最希望的就是这一点,国公夫人说的她顿时心底就是热热的。“那孩子能出手救了母亲,想来心也不算是不正的吧。”她自我安慰道。 “是啊是啊。”梅氏只要叶倾城不嫁给她家的秦睿,现在是说什么都好,马上帮腔道。 “也只有这么想了。”国公夫人沉吟了片刻,说道。 秦韶从外面回来,一直皱着眉,连自己的院子都没回,直接跑去后堂找自己的母亲。 “洛城郡主是怎么回事?”他行礼之后就急三火四的直接问道。他人都还在外面,就已经听说了平江王府的洛城郡主很可能要与自己结亲的事情。甚至还有相识之人过来恭喜他,只是那些人说的是恭喜的话,脸上带着笑,但是那笑容背后却也隐含着幸灾乐祸之意。 “你且少安毋躁。”梅氏让左右退下,将儿子单独留下,等没人了之后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和秦韶讲述了一遍。 秦韶越听眉头就蹙的更加厉害。 原来祖母的意思订亲的不是他,而是秦睿。照理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之后,他是应该松一口气的,可是不知道为何,这口气非但没有松下来,心底却是腾起了另外一团怒火。 “她是大富大贵的命格?”秦韶听母亲讲述完算命先生说的话,就是一阵轻蔑的笑,真是见鬼了,他回想了一下上一世,那轻笑就微微的僵在了自己的唇角。 说起来,她好像还真的是这种命,娶她之后,自己倒是官升三级,成为大将军,只是他死也是她给害的就是了。 还真的应了算命先生的话了,若是她心正的话是秦家之福,若是她心坏,则是一个祸害。 “秦睿迟早死在她的手里。”秦韶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说道,“母亲还是劝劝祖母与三婶。莫要被她的外表给欺骗了。”那女人是什么样的难道还会有人比他更清楚吗? 虽然这一世她似乎真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是谁知道她嫁过来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呢?秦睿的身体又是那样的不好,若是娶回叶倾城来,只怕叶倾城闹起来,随便推搡两下也将秦睿给弄死了。 “睿儿那副样子,你觉得还能活多久?”梅氏轻叹了一声,其实她们这些做大人的心底都有数,邢氏亦然,只是她不甘心自己的儿子就这么了却残生,别人家孩子有的,她的儿子也应该有才是。 秦韶听了这句话,便抿起了唇了。 “我去找秦睿说说。”他沉吟了片刻,还是转身要走。 “你回来!”梅氏急了,“你可千万别去招惹你那堂弟,那可是你三婶的心头肉,要是被你三言两语的说出什么好歹来,咱们可赔不起。” “那也不能胡乱就娶那样的女人回来。”秦韶说道,“母亲放心。我是有分寸的。不会乱说。” “唉。”梅氏还想要劝,一个没留神没抓住秦韶,被秦韶一个闪身就跑去了门口,没等她叫出声来,秦韶已经推门而出了,梅氏只能叹息了一声,算了,随他吧。反正这件事情也不是秦韶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秦睿还住在别院之中,秦韶出了侯府,直接骑马赶往京郊的海棠园。 等他到了秦睿的住所,天色已经入夜了。 秦睿刚服了药,被人伺候着躺下,下人就进来说秦韶来了。 秦睿让人将秦韶请了进来,自己则让丫鬟们在他的身后垫了几个软靠垫。 “三哥。”秦睿一颔首,叫了秦韶一声。 秦韶拉了一张凳子在他的床前坐下,挥了挥手,让下人们都出去,他看着秦睿。一时之间倒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了。 “三哥可是找我有事?”倒是秦睿朝着秦韶虚弱的一笑,他已经瘦的完全脱了形,这一笑,皮都包着骨头,显得有点慎人。他常年在屋子里,不见阳光,皮肤白的几乎透明,这夜里见了他,无异于是见了鬼一样。 秦韶看着自己这个堂弟,心底也是有点不舍,曾经多漂亮的一个男孩子,因为病痛生给折磨成这副样子。 “三婶在给你议亲。”秦韶缓声说道。 “不是一直都在议?”秦睿自嘲的勾了勾唇,“我这副样子,真不知道娘还在折腾什么。即便就是真的找到一个愿意嫁我的人,我又能为她做什么?不过就是拖累她一生罢了。” “这回可能真的找到一个人。”秦韶说道,“洛城郡主。” “什么?”秦睿闻言一惊,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他知道洛城郡主是谁。那日花会她被引着来过他的院子,也见过他的样子。 “是真的。”秦韶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又复述给秦睿听了一遍。 秦睿听完之后忍不住伸手握住了秦韶的衣袖,“不能让我娘这么胡来。”他说的急了,气息不稳,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这是骗婚。若是平江王府追究起来……” “祖母似乎已经想到了对策。”秦韶安抚道,“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娶谁都可以,但是千万不要娶叶倾城。” “为何?”秦睿没想到秦韶所说的和他所担忧的并不是一件事情,他关心的是这件事情有骗婚的嫌疑,而秦韶却是来告诉他不能娶叶倾城。 “她名声不好。”秦韶总不能将自己前生的事情说给秦睿听,只能这样说道。 “我这副样子,倒也无所谓了。”秦睿苦笑了一下。 “你都已经病成这样,若是她对你有所谋害,都不用使什么别的手段,只要气你两次,你就不行了!”秦韶急道。 “早死不是早好吗?”秦睿嘴角那份自嘲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我活着是大家的负累啊。若是她真的能让我解脱了,我倒是真的感谢她了。” 秦韶被秦睿的话说的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 也是,对一个了无生趣的人,说什么都是白搭的。 只是一想到叶倾城居然这一世要嫁给他的堂弟,他的心底就是说不出的烦躁。 109 指婚与升官 前一世他死在叶倾城手里,这一世他倒是避开叶倾城了,却没想到命运这个东西居然还是让叶倾城即将嫁入秦家。只是这一世祸害的不是他,而是秦睿。 秦韶坐在秦睿的床边,手紧紧的捏成拳,“她不是什么好人。”秦韶断然不能让秦睿死在叶倾城的手里。 上一世不管怎么说,秦睿苟延残喘的活着,至少还又活了几年,这一世他努力的在帮他找方子医治,没准能将秦睿治好也说不定呢。重新活一次,秦韶怎么也不会让家破人亡这四个字重新出现在靖国公府。 “即便她不是什么好人,也不能让我娘和祖母这么乱来。”秦睿咳嗽着拉住了秦韶的手,“三哥,你去劝劝祖母,我都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祸害人家郡主了,况且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成真,平江王府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家。若是人家发难起来,唯恐祖母也受不起啊。” 秦睿能想到的,秦韶自然也想的到。惠妃娘娘想扶萧允墨上位,少不得也需要仪仗平江王府的力量,而他要对那个人报仇,更是需要萧允墨的存在,自从这一世他几次出言朝萧允墨示警,让萧允墨避开了上一世的命运所累,那就意味着这一世,他们这些人已经都在无形之中拴在了一起。如果因为这桩婚事惹翻了平江王府和惠妃娘娘,对于靖国公府来说,一定不是一件好事。 祖母是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才出此下策,只是一就是一,若是真的让祖母骗婚成功了,以后的路就更加难以捉摸了,万一叶倾城怀恨在心,弄死秦睿,那平江王府和靖国公府就成了死结,再也没有办法解开。 “你放心。我是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的。”秦韶抬手拍了拍秦睿,安抚他道,“你好好休息,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恩。”秦睿点了点头,“我娘那边,我也会劝。” 秦韶离开海棠园的时候心情更是糟糕透顶。 祖母的意思是想偷梁换柱,李代桃僵,而平江王府的意思是想借着这一次叶倾城救了祖母的机会,朝靖国公府逼婚。两边都心怀不轨,所以一团火气郁结在秦韶的心口,怎么也散不去,挥不开。 等他飞马回京,京城的大门刚好要关,守城的五城兵马司的军士认得秦韶,倒是让他进了城。 秦韶没有回靖国公府,而是来到了平江王府的院墙之外,他将马拴在隐蔽之处,自己则翻身上墙,摸去了叶倾城的房间。 叶倾城心里有事,也是翻来翻去的睡不着,她甚至想包袱款款的离开平江王府,嫁人这种事情对于叶倾城来说不是什么美好的未来。可是她又能走去哪里?她的后背还带着奴隶的印记,一旦被人发现,呵呵哒……被人关在笼子里面贩卖的经历,她可不想经历第二次。说起来隆裕也完全没有了音讯,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 叶倾城觉得自己有点好笑。自己这里还是一团乱齐,理不出什么头绪,居然还有心思去想隆裕那小子。 留下来,宫里和国子监关于孝仁皇后的手稿之中,说不定还会留有她回去的机缘。那本皇后策她都已经翻烂了,最后说孝仁皇后与高祖皇帝一起失踪了,具体去了哪里谁也说不明白,民间野史也有说孝仁皇后是天女降临,等帮着高祖皇帝建立完大梁之后就驾云归去,回归仙班,还将高祖皇帝一并带着升仙而去。传说归传说,虽然荒诞,但是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叶倾城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的那位穿越前辈应该是又找到了回去的办法,只是她与高祖皇帝夫妻情深不忍分离,所以带着高祖皇帝一起回去了现代了,这才会留下升仙的传说。 只有留下她才有机会研究皇后的手稿,没准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只可惜上次被南宫瑜和自己一闹,国子监的守卫更强了,她只有等着再过一些时日,他们稍稍松懈下来,才能再度潜入。 秦韶一落在叶倾城的房间里面的时候,叶倾城正披头散发和女鬼一样赤足蹲在凳子上面啃松饼,想问题要动脑子,很饿…… 两个人一照面,显然都被对方给吓了一跳。秦韶也没想到这么晚了叶倾城还不睡…… 叶倾城那是什么动作?哪里会有淑女和叶倾城一样好好的凳子不坐而是蹲着……她愕然的瞪着自己,那嘴唇上还沾着松饼上撒的芝齐,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写满了惊诧。 “下次,我家有大门……不要每次都半夜跳窗户。”叶倾城最先回过神来,放下了手里咬了一半的松饼,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每次都三更半夜的翻她的窗户,她真的会误会他很喜欢她的。 事实上…… “走大门,容易被其他人发现。”秦韶觉得自己也是绝了,居然面对这个上一世坑死他的女人,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对话。 “要不下次你想来事先通知一下,我给你留个门?”叶倾城翻了一白眼。还能不能让她好好的蹲在一边想想人生,想想未来了? 叶倾城的话显然触动了秦韶的逆鳞,他的眼底掀起了一片暗色的狂潮,上一世她嫁给他之后也是趁他不在,对别的男人这么说的吧! “臣真没想到郡主是如此的开放……”秦韶努力的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不无嘲讽的对叶倾城说道。 “大半夜不睡觉闯我家门的人是你吧。”叶倾城再度翻了秦韶一个白眼,“你嫌弃我开放?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来抓你个现行!”叶倾城顿了顿,不耐的挥手说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如果是关于婚事的话。那我可以郑重表明立场,我一点也不想嫁你,如果你有本事让我母妃还有你祖母打消这个念头,那我感谢你祖宗十八辈。” “太巧了,我也不想娶你。”秦韶被叶倾城这么一堵,心底火起,沉声说道。上一世她还会用花言巧语来欺骗着他,这一世她是连骗都懒的骗了。 “恩恩恩。好现象,咱们两个相看两相厌。”叶倾城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每次他见到自己的眼神不是想她死。就是想她死,她才不会觉得秦韶巴望着想娶她。“不如好好想想办法,怎么搅齐这桩婚事。” “你有心上人?”秦韶微微的一怔,随后缓步走向了叶倾城,在她的对面大马金刀的坐下。 “没有啊。”叶倾城觉得自己蹲的有点腿齐了,索性也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她赤足一脚踩在厚的长绒地毯上,一脚勾着悠闲的一晃一晃。她的脚生的很漂亮。白白嫩嫩的,在灯火下晃的秦韶心烦意乱。 就不能正经点吗?见到谁她都这样? “定王殿下不是吗?”秦韶不屑的问道。 “唉。我要怎么说你们才会相信。”叶倾城叹息了一口,“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懂事了?自然不会再追着他跑了。况且他是我未来姐夫。不过你专门半夜过来跳我的窗户,为的就是问我有没有心上人?有事赶紧说事。” 秦韶被叶倾城给抢白了一顿,也是有点怒火燃起,“我来是告诉郡主,不要答应这门婚事。” “我母妃定下来的。我有什么办法。”叶倾城一摊手,“一哭二闹三上吊?” “也不是不可。”秦韶压制了一下自己的怒意,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后母妃会给我找另外一家。我闹来闹去的结果还不是一样?”叶倾城嘿嘿的一笑,“除非有一个办法一劳永逸。” “什么办法?”秦韶闻言微微的一挑眉。 “你看你也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不如咱们凑在一起算了。你迟早要成亲,我也迟早要嫁人,咱们凑在一起完成一下任务,人前咱们是大梁好夫妻,私下里,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互不相干,你爱娶几个妾,我也懒的管,我想去做的事情你也不要干涉。如果哪一天你看上了谁家姑娘需要我让位置,ok,我马上包袱款款的滚蛋让位置,你说好不好?”叶倾城说完朝秦韶眨了眨眼睛,“我也知道这样好像有点委屈你了,但是你想想。对你来说,一点损害都没有。” “那你求的是什么?”秦韶冷笑了起来,他真没想到叶倾城这一世会如此的坦白,上一世她已经将他当猴子一样耍了,这一世更好!直接**裸的利用,连掩饰都懒的掩饰一下。 “我求的只是自由而已。”叶倾城朝秦韶甜美的一笑,“我不想被人管着,你要是觉得我如果被你休弃我的名声会不好,你也大可不必这样想,我的名声似乎从来就没好过,所以你将来遇到喜欢的人想要娶她,没关系,我马上让位置出来。你看如何啊?” 秦韶差点就脱口而出不好了,不过他还是强忍住,他坐在叶倾城的对面,看着她如花的笑颜,努力的分辨她刚才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如果不相信我,我可以给你立一个字据,真的。”叶倾城觉得自己已经拿出十二分的诚意了。其实一哭二闹三上吊去阻止王妃给她议亲的点子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她即便阻止了这一次,下一次呢?既然来了古代,奉父母之命成亲就是必然的事情,错过了厌恶她的秦韶,下一次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所以要坑就坑秦韶吧,至少两个人还彼此比较熟悉,况且他不喜欢她也是事实。 叶倾城也是觉得秦韶应该是一个可以说通道理的人,所以才试图劝说他答应。 “只可惜你要嫁的不是我。”秦韶唇角一勾,淡淡的一笑。 “啊?”这一次轮到叶倾城吃惊了。“那是谁?我母妃不是和你们家国公夫人说好了吗?” “是秦睿,我堂弟。”秦韶出言道,他还真想看看知道自己被骗婚了,这位郡主殿下会是什么反应。愤怒,去秦家闹?这都是以前的叶倾城会做出来的事情,自是他现在敢和叶倾城说这件事情,就有把握制止叶倾城的刁蛮与胡来。 “你堂弟?”叶倾城努力的想了一想,觉得好像没什么印象。不过她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随后吃惊的站起来,身子朝桌子上一探,双手撑在桌子的边缘,够着身子看向了安坐在她对面的秦韶,“你们在骗婚!”太坏了…… 秦韶抿唇,微微的笑了笑,“你是不是很生气?” “也不是特别生气。”叶倾城其实是真的无所谓,反正都是要嫁人,嫁谁不是嫁,只是生气的应该是她母妃吧。她站直了自己的身体,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韶,“我知道了,你是特意过来通风报信的。可是说出这件事情,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这不是在出卖秦国公府吗?叶倾城可没自恋到是觉得秦韶爱上自己了,不忍心看她嫁给别人,所以才特地来示警。 “我堂弟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秦韶缓缓的说道。 “然后呢?”叶倾城也挑了一下自己的眉头。这人好伟大!为了他堂弟居然自己想朝火坑里跳。 “臣也觉得郡主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所以臣想娶郡主为妻。”秦韶顿了顿,压制住了自己翻涌的心神,镇定的说道,“只是臣想和郡主再好好的谈谈条件。” “什么条件?”叶倾城问道。 “郡主刚才说的条件真的叫臣挺动心的。不过臣要再加一条。”秦韶看着叶倾城,缓声说道,“我们的婚姻只有五年,五年之后休书给你,你不要对靖国公府有所怨言。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只是在这五年之中,还请郡主恪守妇道。郡主可做的到?” “只要我五年之内乖乖的,你就准我去考武举,准我参军或者加入锦衣卫吗?”叶倾城眼睛一亮,问道。 “是。”秦韶点了点头。她只要不给他添乱,就随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不在他的眼皮子下面,更好,眼不见心不烦。“郡主可知道恪守妇道是什么意思?”秦韶觉得还是有必要和这个前世前科累累的女人说明白。 “知道知道,我不会给你戴绿帽的。”叶倾城哈哈一笑。 秦韶只觉得心底一塞。这个人真讨厌,开口就能气死他。 “成亲之前也不准。”秦韶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知道知道。放心放心。我虽然名声不太好,不过我以我的人格保证。”叶倾城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还有人格?秦韶只觉得自己想要吐血。为何她越说,他越觉得不靠谱呢? “若是郡主做不到呢?”秦韶追问道。 “你亲手杀了我都可以!”叶倾城很认真的说道。 “这可是郡主自己说的,到时候不要怪我。”秦韶冷笑了一声,敢放这么大的大话出来,是笃定了他的身份不敢对她做什么是不?大家走着瞧。 “还有什么条件?”叶倾城问道,“一并说出来。” “没有了。”秦韶干脆的说道,“郡主这边的笔墨在哪里?” “现在就要写下来?”叶倾城吃惊的看着秦韶。 你信誉不良,秦韶心道,不过还是没说出来,“写下来好,免得夜长梦多。” “也对。”叶倾城点了点头,“你看我对你多好。”她这话一出口,起身去寻笔墨的秦韶差点一个趔趄。 是啊是啊,秦韶咬牙切齿,她对他可真好。好的让他去死! 叶倾城房里的笔墨不难找,两个人挑灯将契约写下,随后分别在上面按了手印,一式两份,分别保存起来。等叶倾城笑眯眯的将自己那份折起来放好,随后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对啊,骗婚的是你们靖国公府呢。为何我有一种我上当了的感觉?”叶倾城终于回过味来说道。 “郡主想反悔?”秦韶挑眉看她。 “那倒不是。”叶倾城嘻嘻的一笑,“就是觉得有点吃亏,不过也没什么啦,你肯让我去参加考试,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反正婚姻只有五年而已,到时候我就自由了。” 她说完觉得秦韶的脸色不好,忙又加了一句,“更重要的是你也自由了。” “郡主的算盘打的好。”秦韶齐着脸说道。 “哪里哪里,那不是你坑我的吗?”叶倾城嘻嘻哈哈道。 见她丝毫没有半点正经的,秦韶心底更堵,“不是郡主坑微臣的吗?”如果不是祖母糊涂。想要用李代桃僵之策,他也不会为了靖国公府再将自己舍给这个女人一次。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像前世那样傻了。 叶倾城今年十三岁,等成亲还需要至少两三年的事情,加上成亲后五年,便有八年的时间,若是八年的时间,萧允墨还没当上太子,那秦韶只能说萧允墨太蠢了。 “相互坑!”叶倾城哈哈一笑,大力的拍了一下秦韶的肩膀。有了这层关系,她倒是觉得自己和秦韶更亲近了些。 秦韶落下脸来,看着叶倾城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脸的寒霜。 “不好意思。”叶倾城这才觉得自己的举动不妥,她忙不迭的将手给缩了回来。 “臣要告辞了。”秦韶寒声说道,“祝郡主好梦。”她是觉得定心了,他明日还要去找一下平江王妃。 真是齐烦死了! “对了。”叶倾城叫住了转身欲走的秦韶。 “还有事?”秦韶驻足,回眸皱眉。 “多谢你帮了妙城,还害你丢了官。”叶倾城正色的对秦韶说道。说完还鞠了一躬,“真的对不起你,我知道这件事情最后牵扯的应该是建安公主,所以委屈你了。” 秦韶一皱眉,“郡主不必如此。”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从窗户再度跳了出去。 等落在了王府的院墙外面,秦韶才稍稍的舒了一口气,最后叶倾城和他道歉的那股子赤诚的劲头真叫他一点都不适应。 他骑上马,摸了摸踹在自己怀里的契约书,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朝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也不知道秦韶是去找平江王妃怎么说的,总之还没等靖国公府那边反应过来要去陛下面前请旨了,宫里赐婚的圣旨就已经下到了靖国公府了。 前来颁旨的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高全,年纪不算小了,虽然是跟在陛下身边的人,但是看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笑眯眯的。 靖国公府阖府上下在府门前摆了香案,国公夫人和其他几位儿媳都穿上诰命的衣服规规矩矩的跪下接旨。 高公公将圣旨这么一读,靖国公府上下,除了秦韶,其他人全都呆住了。 陛下的旨意下的太快了,快到让她们都没办法反应…… 而且下旨指婚的对象正是她们极力将维护的秦韶。 国公夫人撑着将圣旨听完,只觉得自己脸上已经快要僵了,这是喜事,为了国公府的面子,她应该笑,可是真的笑的好难受啊。至于梅氏,一直到接旨叩首了,她整个人还是懵的,要不是一边的李氏拉了她一下,她还傻愣愣的跪着。 国公夫人起身命人拿来了银子递给了高公公。高公公也不推诿,大方的收下,这是喜事,这银子也是喜银,该收的。 “恭喜国公夫人了。”高公公笑着对靖国公府人一拱手,随后看向了跪在了队伍最末的秦韶,“也恭喜秦大人了。” “多谢高公公。”秦韶是锦衣卫千户,自然认得高全,他朝高全拱手行礼。”只是现在在下已经停职,乃是白身,当不起一声大人。” “秦大人放心,如今您要娶洛城郡主过门,应该马上就会官复原职了。”高公公笑道,“陛下知道这件事情秦大人受了委屈了,应该会对秦大人另有重用,相信很快就会接到第二道圣旨了,所以老奴先恭喜一下秦大人,秦大人指婚,升官,算是双喜临门了。” 高全一句话说的国公夫人与梅氏面面相觑,婆媳两个均是心底吃惊。 她们都以为那算命先生的话不过是胡扯,却没想到叶倾城的命格真的这么好,这才指婚给秦韶,秦韶立即要升官! 110 几家欢喜几家愁 一时之间,婆媳三人都是满怀的心事。 这喜事一点都不像是喜事,国公夫人的脸色极其的难看,她觉得应该是家里有人走漏消息了,她的目光扫过自己的两个媳妇,见她们与自己一样都是一脸的惊愕,不像是假装出来的,对外面说的必然不会是她们两个,那就是当日伺候在房间里的几个贴身的丫鬟了。 国公夫人震怒,这还了得,事关国公府的事情也能拿出去乱说? 梅氏夫人就好象吃了一个苍蝇在肚子里,恶心的要死,却吐都吐不出来。她躲来躲去还是让洛城郡主即将嫁入秦府当她的儿媳妇,她心目之中的媳妇是像前面两个那样的温婉贤淑的,郡主这样的,她真的是打心眼里厌恶。 至于邢氏的心底则更是五味陈杂,脑子里面想的都是算命先生的话,这么好的命格要是变成她的儿媳妇。说不定她儿子的病真的能好啊,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让平江王府先请来圣旨,快了靖国公府一步?她是又气又急,圣旨一下,她就是再想办法也改不了了。 唯一镇定的也只有秦韶了。 “祖母,孙儿有话和祖母说。”秦韶送走了高公公之后对国公夫人悄声说道。 “进来吧。”国公夫人不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压制了一下心底的怒意,将秦韶叫去了她那边,将所有的下人全数遣散。 秦韶在祖母的面前撩衣跪倒,恭敬的磕了一个响头。 “韶儿,你这是为何?”国公夫人吃了一惊,忙要起身去将自己的孙子扶起来,“怎么好端端的行这个大礼。” “请祖母原谅。”秦韶对国公夫人说道,“那圣旨是孙儿找平江王妃去请来的。” 靖国公夫人一听脸都白了,手指颤抖的指向了秦韶,“原来是你!”她气的胸口堵堵的,忙自己用帕子在自己的胸口顺着气,“你……你说你为何要如此。” 秦韶知道自己的祖母气的不轻,于是马上对祖母将事情的利弊分析了一遍,随后叩首说道,“孙儿并非不知道祖母疼惜孙儿,不愿意让孙儿娶那样的人回来污损了自己的名声,但是祖母,李代桃僵之事是做不得。一旦与平江王府交恶,咱们靖国公府可是要进退两难的。” 靖国公府人不是完全不知道进退的人,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很精明的人,只是现在年纪大了。又养尊处优的没什么好想的,还疼惜秦韶,所以脑子一热就想着让秦睿娶了洛城郡主,倒是没深想那么多,现在听了秦韶的话,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处置的极其不恰当。 “你起来吧。”靖国公夫人顺了顺气,长叹了一声,对自己的孙子说道,“你们都是我的骨肉啊,我又怎么舍得你们过的不好,睿儿那样子怕是也坚持不了多少时日了,所以我就想着要是他能替你挡灾就挡一次吧。至少也是为这个家做了点贡献。况且如果洛城郡主的八字真的那么好的话,没准对睿儿也是好事一桩。是我想的太过肤浅了。” “祖母乃是关心则乱。”秦韶拱手说道。 靖国公夫人招手示意秦韶来坐下,她拉着自己孙子的手说道,“只是这样一来也委屈你了。” “祖母不必担心。”秦韶淡淡的笑道,“我与郡主也有协议,只等年限一到,我与她便再无瓜葛。只是这件事情祖母知道就好,不要让我母亲知道了,免得她再胡思乱想的。” “你与郡主也有协议?”靖国公夫人闻言又吃了一惊,不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孙子,“你们都约定什么了。” 秦韶将自己与郡主的约定与靖国公夫人说了一遍,“所以孙子求祖母,等郡主过来之后,咱么就只当这个人不存在就是了,只要她不做出有损国公府名誉的事情,都不用去管她。” “这样可好?”国公夫人忧虑的看着秦韶。 “没什么不好的,反正孙儿也不喜欢她,不过就是忍受她五年罢了。”秦韶淡淡的说道。“靖国公府也不缺一个人的碗筷。” “可是你们是陛下指婚,哪里有那么容易说断就断的。”国公夫人还是觉得不妥。 “祖母放心吧。到时候孙儿会再想办法的,这些事情都不需要祖母担心了。”秦韶安慰道。 “只是这么多年以后,你的年纪也大了……”国公夫人担忧的说道。 “祖母放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孙子不愁找不到人的。”秦韶自信满满的说道。 说的也对,不管怎么说,她的孙子怎么也能娶到一个美娇娘的,倒是那郡主自己难说了,被休离之后,名声变得更差了,真不知道那洛城郡主是怎么想的。 自由……国公夫人在心底一阵冷笑,她小小年纪,又知道什么是自由吗?这世上对于女子来说,就没有真正的自由。 不过那是洛城郡主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她年轻不懂事,只要有契约在手,也由不得她以后赖在国公府了。只要年限一满,是走是留也郡主也要看她孙子的脸色才是。 听秦韶这么一说,国公夫人的心气倒是平顺了一些,一想到因为自己的错误决定差点将国公府陷入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国公夫人也是心有余悸,现在又有契约约束着郡主,想来她也不会那么胡闹了。 国公夫人拍了拍秦韶的手,“倒是你想的比较周全。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不会和你母亲说,你多劝她一下吧。郡主的身份毕竟摆在那边,她心里再有什么不顺,也必须要担待一点了,好在时间也不算长。等送走了洛城郡主那尊瘟神,咱们靖国公府关门来还是能好好的过日子。” “是。”秦韶笑着点了点头。 京城之中最俱恶名的洛城郡主居然定亲了……这消息如同飞了一样的迅速传遍燕京城的大街小巷。 “真的下了圣旨了?”叶妩城紧张的拉住了叶潞城的手问道。 “真的下了。”叶潞城喜不自胜,“以后都是有主的人了,我倒要看看她还要闹什么幺蛾子出来。她再胡闹下去,不光是打了定王殿下的脸面,就连靖国公府的脸也一起都打了。”叶潞城说完有点得意的看着叶妩城,“那秦韶可是锦衣卫出身。又哪里有那么好说话的。” 说的是呢,锦衣卫比寻常的官员又多了一点权力,一个个都是嚣张的很,哪里容的下自己的妻子给自己的名声抹齐。 “太好了。”叶妩城这次一点都不用假装,喜的快要掉下眼泪来。 “你是伤心也哭,高兴也哭。”叶潞城揶揄她道,“你可真是水做成的人儿,瞅瞅这梨花带雨的小模样,要是给定王殿下见到。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子。” 被叶潞城这么一说,叶妩城才不好意思起来,她嗔了叶潞城一下,“姐姐……” 萧允墨现在正跪在淑仪宫里,上首坐着的是惠妃娘娘。 “我以为你是个长进的,却没想到你也这么混!”惠妃娘娘正指着自己儿子的鼻子骂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是考虑儿女私情的吗?你以前口口声声的到我这里来说如何如何讨厌叶倾城,现在好了,知道人家要嫁秦韶了却跑来说不想她嫁出去。你疯了吗?圣旨都下了。难道是儿戏?你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省着吧。妩城没什么不好的,人娇弱又温柔,娶妻当娶这样的,况且她的嫡兄,嫡姐一个个嫁娶的都是了不得的人家。你还想要做什么?你现在想的是怎么给我爬到那个位置上去,难道你想咱们母子一辈子都被凤翔宫那群人踩在脚下?你也不想想母妃为了你,走过了多少生死关口!”说道这里惠妃气的只觉得自己一口气都快要上不来了。 这儿子平时也挺叫她省心的,怎么为了一个叶倾城也胡闹了起来。前些日子提到叶倾城还是各种厌恶,今日竟然一反常态的前来说想要去找父皇收回成命。疯了吧他! 萧允墨心底堵的要死,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今日是他冲动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得知叶倾城指婚给秦韶的消息,他就五心烦躁,好像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一下就被人夺走了一样。 他没疯。 所以他才没去直接找他的父皇,而是到母妃这里来发发牢骚。 母妃就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还罚了他的跪。 记忆之中母妃对他好极了,处处极力的维护着他,难得几次罚他。他长这么大都数的过来。萧允墨也觉得自己是应该跪在这里好好的反省一下。 他要做的事情不应该是去想叶倾城,而是应该去想如何讨好父皇。 惠妃娘娘心口塞的要死,自己走去寝宫里面去休息,将萧允墨独自留在这里反省,萧允墨笔直的跪在无人的大殿之中,双眸直勾勾的看着母妃刚刚坐过的位置。 他的确需要冷静一下。 不过随便他怎么想静下心来,眼前晃动的都是叶倾城那略带狡讦的双眸和漂亮的笑脸。从在边城他被没了记忆的她捡回去,一直到那日在大相国寺她被他诳了去,最后无力的倒在秦韶的怀里。 萧允墨的心遭透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去想那个人,可是感情的事情又是谁能说的清楚的,他越是想摆脱,却越是在不知不觉之中陷落其中。他一次次的怀疑,试探,她也一次次的证明了她就是他的表妹。 只是一个人,前后的性格会相差这么多吗? 这一刻,他到宁愿叶倾城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了,会追着他跑,会不知廉耻为何物,会口口声声的说喜欢的人是他…… 萧允墨静静的跪在大殿里,一动不动,直到齐昏,他才缓缓的起身,对着寝宫内室里面的人木然的说了一句,“母妃,儿臣知错了。” 里面传来了惠妃娘娘略带沙哑的声音,“知道错了就好,回去吧。” “是。”萧允墨隔着帘子对里面的人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迈着已经跪的齐木了的腿踏上了出宫的路。 叶妙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在房间里愣了好久,唇边浮动了一层淡淡的苦涩笑意。 她其实是有点喜欢秦韶的,特别是在得知自己被他救了之后,少女的情怀总是如梦似幻,而秦韶的人也是挺拔英俊,那时候她还记得叶倾城打趣她的时候,她心底的甜蜜,只是日子过不长久,她心仪的人却成为了她未来的妹夫。 叶妙城收敛了一下自己心底的苦涩,让贴身的丫鬟拿了一对她刚刚修好的荷包去给叶倾城道喜。 等她到叶倾城的蘅芜小筑里面的时候,看到叶倾城花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不少其他兄长和姐姐派人送来的礼物。她随意的看了看,顿时就觉得自己绣的那一对荷包真的有点拿不出手了,人家送的都是珠翠玛瑙,绫罗绸缎。 就在叶妙城微微出神的时候,叶倾城跳了出来。热络的抱住了她的腰,“你可是来了,我今天一天都在收礼物。” 叶妙城有点恍惚的抬眸,看着叶倾城的笑容,也勉强的让自己笑了一下。“恭喜郡主了。” 她屈膝福了一下。 “你有什么要送的啊?”叶倾城笑嘻嘻的将她一把拉了起来,亲热的挽住了她的手问道。 “这……”想到了自己的寒酸,叶妙城有点不好意思的迟疑了一下。 “我看看。”叶倾城看向了她身后跟着的丫鬟,手里的托盘上盖着红布,叶倾城一抬手就将那红布给抽了下去。 “别……”叶妙城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脸上微微带着一些赧色,局促的看着叶倾城,“比不得其他人的礼物。” “我倒是觉得你送的最有心了。”叶倾城将那一对荷包拿了起来,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叶妙城的绣工极好,那荷包的缎面是藕荷色的,用淡粉和淡紫的丝线绣着兰花,清新淡雅,配色好看的不得了。“其他人送的只要去买就有了。而你这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叶倾城马上将那一对荷包挂在自己的身上,显摆的朝叶妙城笑问道,“好看吗?” 叶妙城的心情这才稍稍的缓和了一些,“郡主用什么都是好看的。” “你也拍马屁。”叶倾城将荷包取下来,让人收好,“等你定亲了,我一定也送一个用心的礼物给你。” 她一句话说的叶妙城心底又苦了起来。 “看来秦大人深得郡主的心意。”叶妙城说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嘴里都是苦苦的,她勉强的让自己笑着。 “横竖都是要嫁,嫁谁都一样。”叶倾城闻言哈哈一笑,“至少嫁给他还算比较养眼。”这是叶倾城的大实话,她已经在努力的找秦韶的优点了,别说还真找出不少,人长的漂亮是一个吧,锦衣卫的身份又是一个,好了,对她这个锦衣卫控来说,有这两点足以。 至少对着自己的老公发花痴不会被人当傻子的。 所以叶倾城也觉得蛮开心的,至少在成亲的五年里面比较养眼就是了。 “那你还考武举会试吗?”叶妙城试探的问道。 “考。为什么不考。”叶倾城理所当然的说道。 叶妙城一惊,“可是郡主已经定亲了啊。” “那也不妨碍这个啊。”叶倾城说道,“我总不能靠他靠一辈子吧。男人要是靠的住,母猪都会上树了!”她迟早都要离开的,靖国公府也不过就是一个跳板,成亲也只是一个脱离的手段。 叶倾城的话让叶妙城吃惊到无以附加,“难道成亲之后不是要相夫教子的吗?” 那也要两情相悦才行啊。叶倾城腹诽道,她与秦韶……呵呵,以秦韶对她的厌恶程度,她看难,反正她是不会指望男人什么的,如果她真的找不到回去的办法,也必须有自己一片独立的天地。 只是这些话叶倾城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知道以叶妙城的理解能力,估计不会接受和赞同她的观点,要是再传到王妃的耳朵里,她就糟糕了。 “我要陪着你和齐箬啊。”叶倾城换了一个叶妙城好接受的法子,搂住了叶妙城的脖子。“没准咱们以后都成女将军了呢?” “想多了吧。”被叶倾城这么一插科打诨的,叶妙城心底的阴云散去了不少,她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你如此的胡闹,小心给人家退回来。” “退回来不是更好,有你和齐箬,我夫复何求?”叶倾城笑道。 “胡说八道。”叶妙城啐了她一口,“你要发疯,我们还不陪着了呢。” “哦。原来你也想嫁人了啊。”叶倾城逗着她笑道,“那还不好办吗?我与南宫逸轩说说去,让他找人来提亲就是了。” “别胡说。”叶妙城脸上一红,“我可没你们那么好的命。他是吴国公府的嫡孙,哪里会看上我呢。” “妄自菲薄了不是?”叶倾城捏了捏她的脸颊,“对了,妙城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叶倾城无心的一句问话让叶妙城笑容一滞。 她喜欢秦韶……可是现在秦韶却也变成了她的未来妹夫。 叶妙城看着叶倾城,心底更加的苦涩,她终于明白了叶倾城追着萧允墨跑是个什么心情了。只是她自问没有叶倾城那么大的胆子,她能做的也只有将对秦韶的那一点点的念想收藏在心底。不敢表露出来。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光说压制就能压制的住的,当你越是去压抑,似乎那种感觉就更加明显的凸显出来。 “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叶妙城觉得自己在叶倾城目光的注视下已经有点无所遁形的感觉,她忙托辞说身体不适,想要逃离那样的目光关注。 “啊?你不舒服吗?”叶倾城一惊,“那我去叫大夫。” “不用了。”叶妙城忙拉住了叶倾城,“就是休息的少了。我回去稍稍睡一觉就好了。” “哦。”叶倾城听她这么说也不挽留,“那你好好的休息一下,最近锻炼的强度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大了。真的要注意好。” “知道了。”叶妙城几乎是心虚的低着头,不敢在看叶倾城的双眼,她只把望着赶紧从叶倾城那边逃离。 等她快步走出蘅芜小筑的时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有点失魂落魄的走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 “呦,这不是妙城妹妹吗?”等绕过了一个转角,叶妙城听到了一个声音,她驻足,转过身来低头行礼。“见过潞城姐姐,妩城姐姐。” “快不用这么多礼,都是自家姐妹。”叶妩城上前了几步,扶住了叶妙城的胳膊,笑着将她搀扶了起来。 “妹妹怎么一直都低着头啊。”叶潞城好奇的问道,“头抬起了我看看。” “刚才有风迷了眼睛。”叶妙城躲闪的说道,想要朝后退,却被叶妩城抓住了双臂,她一慌,不自觉的抬起了眼睛来。 “这是有风迷了眼睛?”叶潞城一看她的双眼就轻笑了起来,“风在哪里?我刚刚在这里来回走了好几圈风倒是没见到,只是见到有人一边走,一边在擦眼泪。” “没有。真的是风迷了眼睛。”叶妙城慌乱的低下头去,又挣脱了一下,还是没挣脱叶妩城的双手,她不敢太过用力,叶妩城平时都是娇娇弱弱的,要是她用的力气大了,人被她弄倒了,少不得又是一番口舌。 叶妙城心底叫苦不迭,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她们两个。 这两个人现在当她是眼中钉一样,没有叶倾城陪伴,单独遇到她们,还不知道她们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我看你也是从郡主那边出来的。”叶潞城果然说不出什么好话,她不怀好意的笑道,“怎么见到郡主定亲了,想到自己还没着落是不是难受了?” “没有。”叶妙城摇了摇头,“郡主定亲,大家都很高兴。” “那是,就连咱们府里最难嫁的都有主了,你这个漂亮的丫头却还没人问津。”叶潞城抬手在叶妙城的下巴上点了点,笑道,“看来你的郡主对你也不怎么样啊。” 111 仗义发威 “郡主要是真的对你好,你为何一个人一边走一边擦眼泪?”叶潞城哈哈的笑着,非要揭人伤疤一样的抬手去将叶妙城眼角尚未能及时擦去的泪滴给抹了下来,还故意将沾染了泪水的手指送到了叶妙城的眼前,让她无法忽视自己的眼泪。 “真的只是被风迷了眼睛。”叶妙城躲闪着,她素来不敢和嫡出的几位姐姐起任何的冲突,以前的叶倾城对她大呼小叫的时候她也是一只都隐忍着。 “什么风啊。”叶潞城不依不饶的,“我与妩城一直在,怎么就不见迷了我们两个的眼睛呢,单单就是显得你的眼睛大是不是?” “不是。”叶妙城被叶潞城步步紧逼,不住的朝后退,她的丫鬟绿翘一看这种情况,自己家小姐是断然不敢对两位嫡小姐如何的,于是就想着去找叶倾城来。她愁大家的注意力都是叶妙城的身上,于是悄悄的一溜烟贴着墙根朝蘅芜小筑跑了过去。 叶倾城一听,丢下了手里的东西,拎起裙子就朝外面跑,素和和素清立即也都跟了过去。 叶倾城跑去花园的时候,叶妙城已经被叶潞城逼退到了院子的水边上,白着一张脸。叶潞城不知道发了什么风,居然揪住了她的头发,叶妙城头上的发簪也掉落在地上,青丝散乱,而叶妩城则是站在一边看着,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住手!”叶倾城一看,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平时这两个人阴阳怪气的针对她也就算了,如今居然敢在家里对叶妙城下手,叶妙城这个呆子,被欺负成这样居然不知道还手!要换成是她的话,早打了人家一个满脸桃花开了。她教给她的防身术呢?为何不用出来? 叶潞城和叶妩城听到了叶倾城的声音,都是一惊,双双回过头来,叶倾城跑的极快,转眼就到了她们两个人的面前,叶潞城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手指就传来了一阵剧痛,她不由自主的撒开了手,定睛一看,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叶倾城给抓住,她抓的十分巧妙,现在她的手已经被掰的朝外翻着,和变形了一样。 “痛!”叶潞城的五官也随着自己的手指一变形,惊呼了一声,“郡主你做什么?” “你们又在做什么?”叶倾城这个气啊,也懒得摆出什么好脸色了,厉声呵斥道,“欺负人吗?”她冷笑了一下,“好啊。有什么冲我来就好了,妙城姐姐做错了什么?” “她胆敢推搡嫡姐。”叶潞城的手指被掰的生疼,她不得不扭转了身体顺着自己手指弯曲的方向,试图减轻一下痛苦,她对叶倾城恨声说道。 “郡主息怒。”叶妩城一见这种情况,忙过来打圆场,“都是我不好,刚才见妙城在哭,所以就过来问问,只是情急之下抓住了她的肩膀,而她意欲躲闪,所以才推了我一把,是我站的不稳,差点掉到水里去,潞城姐姐为了保护我,所以着急了才抓住了妙城的头发。” “是这样的吗?”叶倾城怒气不减,问向了叶妙城。 叶妙城双眸含泪,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她散落的发丝遮蔽了她大部分的脸颊,即便是咬着自己的唇。她都在瑟瑟的发抖。她委屈到了极致。 叶妩城的指甲刚才在抓住她手臂和肩膀的时候不住的朝下扣,若是她现在脱衣查看,不出意外应该是皮都被她给扣破了的,刺痛刺痛的。叶潞城又一再的逼问羞辱她,她实在是气不过了,所以用出了叶倾城教她的防身术,将叶妩城给甩开,叶妩城后退了两步差点翻到花园的池塘之中,幸好她身后的侍女们及时的扯住了她,才不至于叫她当场出丑。 叶妩城惊魂未定,委屈的看向了叶潞城,叶潞城这就发了飙,一把揪住了也呆在一边的叶妙城的头发就将她朝水塘边拖,“小蹄子,我看你现在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居然敢推未来的定王妃,你有几个脑袋?不如你也下水去清醒清醒,知道知道什么是长幼尊卑。” 叶妩城和叶潞城都瞪着叶妙城,两个人均用眼神来警告着她。 按照平日里叶妙城是一定不敢反抗她们的,都是叶倾城给教唆的。若不是叶倾城仗着自己是郡主的身份,她们两个早就也将叶倾城给掀到水里了。 “你们两个瞪什么瞪!”叶倾城看到这两个人用目光在威胁叶妙城,吼了一句,“妙城你不要怕,一切有我担着,人活着要有尊严,人在做,天在看。你只管将事情的真实经过说出来就好。” 叶妙城的唇抖了又抖,见这两个人到这种时候还在用目光威胁着她,心底也是气恼,她被叶倾城那番话一说,也觉得自己过的太过憋屈了。这王府之中是个人就能欺负她。她已经处处息事宁人了,可是结果呢? 叶妙城心一横,咬牙将刚才的经过说了出来,叶妩城的脸色一白,微微的垂下头来,解释道,“我也是担心妙城妹妹,所以手下重了点。可是她却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推我……” “叶妙城,你胆子不小!”叶潞城则吼道,“我的丫鬟都看到了,是她推搡妩城,害妩城差点掉水里,我才出手的。”说完她对跟在她们两个身后现在不敢靠前的四名丫鬟说道,“你们说是不是这个情况。” 那几名丫鬟哪里敢说半个不字,“是。郡主殿下,我们都看到了。”四个丫鬟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的证人呢?”叶潞城挑着眼梢看着叶妙城,“你说是我出言侮辱你了,又说是妩城掐了你了,人证呢?”刚才叶妙城的丫鬟绿翘跑去叫叶倾城了,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替叶妙城来佐证。 叶妙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们怎么能光天化日的就含血喷人。”她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她看向了叶倾城,急道,“郡主我没有撒谎啊……” “我相信你。”叶倾城目光阴沉,谁在撒欢,谁不在撒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叶妙城的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倒是叶潞城和业务妙城两个人目光游移不定,她们的丫鬟们也都一个个的心虚不敢拿正眼看她们一看就是有问题的。 “这个家里。父母都在,还轮不到你们两个来个妙城上规矩!”叶倾城冷冷的一笑,对着叶潞城一呲牙,叶潞城只觉得浑身一寒,随后她都没反应过来,肋下就是一阵剧痛袭来,她不由得哀声叫了出来,随后腿弯被人大力的一撞,膝盖也随之一弯,身子顿时就失去了平衡。还没等她来得及叫出第二声身子在空中一翻,噗通一下,人就载进了水池之中,飞溅起了老大的水花。 院子里面顿时就兵荒马乱了起来,几个丫鬟忙不迭的过去想要将在水里挣扎着的叶潞城给拽起来,叶倾城又怎么可能放过这几个帮凶,一个扫堂腿,将四名站在水边的丫鬟全数给扫了进去,那池塘里面热闹的就和过年下饺子一样。 叶妩城一见这种情况,花容失色,拔腿想要跑,去被叶倾城给揪住了后脖领子,她胆一颤,就听到叶倾城的声音如同鬼魅一样在她的耳边响起,“最阴损的就是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声音说的叶妩城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脊背,还没等她回头,身子也是一轻,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噗通一下。在她的惊呼之中,跌落在了水里。 水塘里损失惊叫声四起,水花四溅,叶倾城叉腰站在边上看上,见谁扑腾着靠了岸,就再补上一脚,将人再度给踹进去。 “欺负人的时候,也想想什么是善恶终有报这句话。”叶倾城寒声说道。 “叶倾城你不要欺人太甚。”叶潞城好不容易扑腾的靠了岸边,想要爬上岸来,却给叶倾城一脚踩在她的肩膀上。重新将她给踹入水里,咕嘟咕嘟的又灌了几大口混着泥沙的脏水,把叶潞城给恶心的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池塘不深,也仅仅是到她们几个人的胸口而已,淹不死人的,所以叶倾城才这么笃定与安稳。 “我就欺人太甚了,你还能将我如何啊?”叶倾城好笑的站在岸上,对在池塘里扑腾着的叶潞城说道,“有本事上来咬我啊。” “她们不能将你如何,我是你的长姐!能将你如何了吧!”叶倾城这边话音才落,就听到一个略带威仪的声音传来。 叶倾城回眸,一名身穿宫装的华贵夫人带着一众侍女环佩叮咚的从拐角处出现,快步朝她们走来,那妇人二十多岁,面如傅粉,眉如弯月,仪态端庄秀丽,只是现在因为怒气,那张上着精致妆容的面孔有点微微的变形。 叶妩城和叶潞城在水里一看,可是见到亲人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放声大哭起来。 “长姐救命啊!” “长姐救我!” 两个人顿时就哭的声嘶力竭的,如丧考妣。 那两个人如同看到了救世主一样,叶妙城则是慌了一下神,忙拉扯了一下叶倾城。 叶倾城回来王府已经很久了,自然认得来人是谁,来的人正是平江王府真正的嫡长女樊城郡主叶霜城,现在是晋国公夫人。年前晋国公驾鹤西去,世子乘爵,身为晋国公世子夫人的叶霜城就升级成为晋国公夫人。她今日是听闻了叶倾城终于结亲的消息,所以专门回娘家来送礼的,哪里知道经过花园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恰巧听到叶倾城那略带嚣张的话语,真的是将她给气的够呛。 她的母妃仙逝的时候叮嘱过她以后要对弟弟妹妹多有照拂,即便嫁了人了,对娘家这些人也要伸出援手,她一直谨记在心,平江王续弦,她担心的就是现在的平江王妃会刻薄了她的弟弟妹妹们,所以经常回来看看,见平江王妃虽然年轻但是知道进退。心里才算是稍稍好过一点。 可是等叶倾城越来越大,居然和她最小的妹妹抢丈夫了,她就气的不行,也没少在父王的面前说她们母女的坏话,如今听闻叶倾城终于订亲了,她也算是松了一大口气,赶紧叫人准备礼物回来看看,恭贺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要看看叶倾城的反应,这刁蛮郡主可千万别再闹什么幺蛾子。 这可好了,一回娘家就看到叶倾城对着她的两个亲妹妹耍威风,这怎么可能不将她的鼻子给气歪了。 按照道理,她已经出嫁,愣是插手管王府中事也是不妥,只是刚才叶倾城的举动与话语看在她的眼中,听在她的耳朵里实在是太过恶劣了,于是她那气一上头也顾不得许多,直奔叶倾城而去,以王府嫡长姐的身份叫了一声。 “见过长姐。”叶倾城这才稍稍的收敛了一下,按照礼仪行礼。 叶妙城跟在叶倾城的身后。“见过樊城郡主。”她的心底一片悲哀,同样都是姐妹,别人就可以叫樊城郡主为长姐,而她却只能称呼人家的封号。 “还愣着做什么。”樊城郡主对跟在她身后的侍女们说道,“还不赶紧去将二位小姐拉上来。”她有意晒着这两位,眼梢都没看那行礼的两位。叶倾城是个不肯吃亏的,自己站直了身体,而叶妙城却只有跪着的份,叶倾城看不过去,想要将叶妙城拽起来,叶妙城却对她摇了摇头。 “是。”跟在樊城郡主身后的一众侍女们这才纷纷跑去岸边,将水池里面的人一一拽了上来。 叶妩城一见长姐来了,被拽上来之后就凄凄切切的叫了一声“长姐。”随后人一软,假装晕了过去。 樊城郡主心底又是生气又是担心,忙命人将叶妩城送回去,还叫人去宫里叫了太医。叶潞城被拽上来之后一见叶妩城晕了,马上抱住了樊城郡主的手臂,“长姐,你要给我们做主啊。”她也干嚎了起来,她身上湿透了。抱着郡主的手臂,也将人家的衣衫给沾的湿乎乎的全是水。 “洛城。到底是怎么回事?与我去父王那边说清楚。”樊城郡主一把拉住了叶倾城的手,寒声说道。 “去就去。”叶倾城今日能将人踹下水,就已经抱着自己受罚的心了。 反正罚她不要紧,欺负叶妙城就不行。 见叶倾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樊城郡主心底更是火大。这丫头也太嚣张了,不怪她回家一次,叶妩城就来诉苦一次。当着她这个嫡长姐的面,居然也是这副样子,可见平时在叶妩城和叶潞城面前那都已经不成样了。 “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樊城郡主冷笑。 “我有什么好怕的。”叶倾城不屑的一翻眼,“谁做错事情,谁颠倒默白,谁心里有数,我问心无愧,不怕半夜鬼敲门。”说完她那眼睛扫了一下叶潞城。 叶潞城刚才是被叶倾城给坑苦了,那泥浆汤子都喝了不少,真心是有点怵她,但是一想到长姐回来了,她的腰杆子立马就硬了起来。有长姐在,父王的耳根子也不会偏向那狐狸精母女了。 叶倾城见叶妙城还跪着呢。一把将她给拎起来,对叶妙城说道,“你也不用怕,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你只管将实情说出来就好了。” 叶妙城有点胆怯的看了樊城郡主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樊城郡主命人先送叶潞城回去换过一身衣服,免得着凉,这才带着叶倾城和叶妙城浩浩荡荡的朝平江王的书房走去。 素和与素清一见这阵势,两个人也相互递了一个眼色,一个跟着,另外一个跑去找王妃通风报信去。 要是让郡主单独面对那些,她们怕她们的郡主吃亏。 平江王正在和靖国公世子在书房里面饮茶商量事情。 指婚的圣旨到了之后,靖国公府就商量了一下,决定由靖国公世子也就是秦韶的二哥去王府商量一下这门婚事定在什么时候。因为叶倾城现在年纪尚轻,所以世子与平江王商议着让两个人先订婚,过了礼之后等叶倾城年满十五岁再成亲。 这事情才商议妥当,两个人高高兴兴的喝茶呢,樊城郡主就带着洛城郡主还有叶妙城,通报都不通报直接闯入了书房,平江王本来很开心。家里最难的一个女儿亲事终于尘埃落定了,他是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人家靖国公府虽然再怎么不情愿,至少现在礼数上是很周全的,靖国公已经中风卧床很久了,都是由世子里里外外的张罗,人家将世子派来商议,证明人家也是很重视这件事情,很尊重平江王府的。 而自己大女儿却是一点礼数都不懂,直接带着人闯进来,这让平江王当场就落下了脸来。 只是大女儿已经是晋国公夫人了,所以平江王虽然很是不悦,也多少要给晋国公府一点脸面,“樊城,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他只是小小的呵斥了一下,“这位是靖国公世子。” 靖国公世子秦羽忙起身见礼,他目前才只是世子,这闯进来的,不光是两名郡主。其中一位还是国公夫人。 樊城郡主回府的时候就已经问过了家里可有访客,门房上告诉她是靖国公府的世子爷来找王爷商议事情。所以她刚才拉着叶倾城才不经过通报直接闯了进来。 她今天也是怒极了,本着就不让叶倾城好过了的心思,人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过她还真就要替这个妹妹扬一下名声,好让靖国公府的人有所警惕。 订亲了又如何?是陛下下旨指婚又怎么样?敢那样欺负她的妹妹,她一定不会让叶倾城嫁舒服了。 秦羽见人家一脸杀气的杀进来,也是有点尴尬的,本着不参与王府的事宜,他见完礼后对平江王一抱拳,“既然王爷家里有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别走。留下来吃饭。”樊城郡主对靖国公世子说道,“将来都是一家人了,今日之事也是事关未来靖国公府的媳妇,世子不妨也留下来给大家评评理。” 秦羽听闻更加的尴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人家是郡主,又是国公夫人,他总不能说,你们家事情你们解决,我先撤……人家都叫他留下了,如果不留下那就是不给国公夫人面子啊,留下了……他直觉上觉得会看一出好戏…… “这……”他只能求助的看向了平江王。 平江王的脸一沉,“樊城,不得无礼。”他随后和颜悦色的对秦羽说道,“世子……” “父王!”樊城郡主直接打断了平江王的话,下巴一抬,傲然对平江王说道,“今日无礼的是洛城,而非女儿。”她手上一用力,将叶倾城拽到了众人的面前,“你自己说说吧,你今天都干了什么好事。你别当着你未来夫家的人就什么都不敢说了,我看你刚才可是嚣张的很。” “你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叶倾城冷笑了一下,看了看秦羽。 这就是秦韶的二哥了? 别说兄弟两个长的挺像的,只是秦羽看起来比秦韶和善多了,是一名翩翩佳公子,秦家的人长的都很好啊。 平江王见自己的小女儿在放肆的打量人家靖国公的世子,眉头一阵的紧缩,唉!家教不严啊!他之过啊!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平江王见大女儿都将话说成那样子也,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叹息的对叶倾城说道,“这里也没什么外人,不怕外扬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秦羽听的,秦羽马上就明白,微微的一垂头,“王爷说的是。” 秦羽只能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唉,怎么就和平江王府结亲了呢……秦羽也觉得甚是头痛。不过他也有点好奇,这位小郡主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弄的已经出嫁了的樊城郡主都发这么大的脾气,不惜在他这个外人面前自揭其短。 叶倾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平江王越听脸色越沉,直到听叶倾城自己说自己一脚将已经爬上来的叶潞城又给踹回去,他简直要捂脸…… 112 被罚的悠闲生活 这特么的是什么事情啊! 秦羽一直低着头,想笑又有点不敢笑。他是真没见到谁家姑娘有叶倾城如此的彪悍,一脚一个踹下去又是怎么回事……他自己想了想当时的画面,只能低头憋着。 樊城郡主却是听的直皱眉头,怎么事情从叶倾城嘴里说出来倒变成她仗义出手,解救被两个嫡姐欺负的庶出之女了,画风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的本意是想让靖国公府世子知道叶倾城在家里是由多嚣张跋扈了,怎么现在变成了平江王府之中嫡女欺负庶女……樊城郡主现在有点后悔没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查明白就冲动的将人带来过来了。 按照以往叶倾城的劣迹,必定是她无理取闹在先,偏生这一次,她倒好像有理了。 即便是有理那又如何,将人掀翻到水里去也就算了,还将已经爬上来的人给重新踹回去,这就有点太过霸道了。 “父王,我知道我这样做是过分了些,但是如果不是她们欺负人在前,我也不会出手在后。我明白我是冲动鲁莽了点。但是当时的情况连我都看不下去。”叶倾城也知道耍滑卖乖,先在平江王面前承认一个错误。 叶倾城这边刚跪下。平江王妃就匆忙的赶了过来,一见屋子里面的阵仗,平江王妃的心也陡然翻了一个底朝天。 素清已经在路上将事情的始末与她说明,本来她觉得这种事情双方都有错,各打五十大板就好了,哪里知道一进书房竟然看到靖国公世子在,她那心底的滋味就别提了。 这一看还不明白了吗?樊城郡主故意的!自己家王爷不会那么不知轻重,只有这位王府的嫡长郡主为了坏自己女儿的名头,才会闹出这么一出来。 平江王妃的脸色就落了下来。 “王爷,家里出了事情,是臣妾管教不严。”平江王妃当场给平江王行了一礼,说道,“樊城难得回一次娘家,怎么能在别人面前如此的失礼。”她也没给樊城郡主留面子。 樊城郡主现在也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在花园里刚好听到叶倾城那两句嚣张的言语就冲动一下。被王妃当着靖国公世子的面说了,她也没回嘴,毕竟是她做错在前,现在再回嘴,再落一个不尊重尊长,那不光落了平江王府的面子,更是落了她夫家的声誉。 叶潞城换过衣服就跑过来准备看好戏,平江王妃前脚进来,她后脚就进了书房。 她本是有点得意的,叶倾城那嚣张的样子全数被长姐看在眼底,长姐没嫁之前就对她们多有维护,现在出嫁了更是怕她们在家吃亏。这一次回来定然会让父王给叶倾城好看。 只是她一踏入这门里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子在座。看他那锦衣缓袍的样子应该是出自世家。叶潞城不像叶倾城那样没脸没皮的会盯着人家看,她只扫了一眼就马上垂下头来。 “潞城来的正好。”樊城郡主一见叶潞城进来,马上将她叫住,“你且说说到底是郡主仗势欺人还是你们先欺负了妙城?” 王妃一听这话就更不高兴了,“樊城郡主说话实在是叫人心寒,洛城仗谁的势了?” 樊城郡主也懒的理王妃,说起来王妃也就比她大了那么六岁而已。 反正今日之事,她不管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都一硬到底,断不可灭了自己的势头。 樊城郡主只看着叶潞城,叶潞城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长姐的脸上一点得色都没有反而带着一种铁寒之气,叶潞城心一横,将刚才那番颠倒黑白的话再度讲述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郡主订亲是件喜事,叶妙城倒好,一边走一边哭。不知道的还以为郡主抢了她的心上人呢?”她的话里带话,透着讥讽,还语带双关,既说了叶妙城又提醒大家叶倾城最喜欢做的就是抢家中姐妹的订亲对象。 叶潞城只是胡扯,却没想到一下子说到了叶妙城的痛处,她是对秦韶有好感,只是她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却没想到让叶潞城当这么这么多人面揭穿,其中还有一个秦韶的二哥,她顿时急的话都有点不会说了。 “我的丫鬟与妩城的丫鬟都是人证。”叶潞城一指叶妙城的默子,“就是她在诬陷我们,还挑唆着郡主动手。” “我没有……”叶妙城的眼泪顿时委屈的就流了下来。她人生的漂亮,这一落泪,如同梨花带雨,那眼神无依无靠的,还透着几分惊恐,真是叫人看得又揪心,又动心。 叶倾城马上就揽住了叶妙城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不用怕她们,该是如何就是如何。我倒不信了,这朗朗乾坤,还没地方说理去了。” 被叶倾城这么一安慰,叶妙城才稍稍的觉得有点定下心来,叶倾城的怀抱不算是宽厚,却带着一股让她可以依靠的力量,叶妙城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随后对平江王说道,“父王,王妃,我说的一句谎言都没有,我是没有人证,但是那些丫鬟都是她们的,自然是随着她们的话说,我也没什么可以证明的,唯一可以证明自己的就是肩膀和手臂上被妩城姐姐掐出来的伤痕。若是大家都不信,可以验伤。” 她今日也是豁出去了,当着一个外男在,她说完,自己的脸就通红通红的。 王妃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让自己身边的人将叶妙城带到一边的厢房里面去,脱了衣衫检查了一下,没过多久,那婆子回来说。妙城小姐身上果然是被掐的又红又紫,还有地方已经掐破皮了。 等叶妙城整理好衣衫再度回到书房的时候,叶潞城也一并跪在了地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她是想狡辩,但是现在也有不得她狡辩什么了,叶妙城身上的伤是明摆着被叶妩城弄出来的,叶潞城也说是叶妩城拉住了叶妙城的肩膀和手臂了。人家吃痛将人推开是正常的,而她却是揪着别人的头发不放。验伤的人过来说叶妙城的脖子后面也有不少的伤痕,那是她揪人家头发的时候顺手抓的,这可是抵赖不掉的。 “父王,我也是心急了。所以下手重了点。”叶潞城期期艾艾的说道。 樊城郡主这火气真的是不打一处来,这么就遇到这么两个蠢货妹妹了,想要对付叶妙城和叶倾城阴着来就是了,非要大打出手。现在不光在叶倾城这里吃了亏,只怕就是闹到父王和王妃这里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弄得她也一身的骚,里外不是人。 “父王。我也是心急了,所以才将她们都踹下水了。”你会说,我不会说吗?叶倾城马上也跟了一句,只是叶潞城说的磕巴,而她却是理直气壮的。 这祖宗,这时候就不要添乱了!没见你未来夫家的人还坐在这里吗?平江王只在心底摇头叹气。 “你踹一次就好了,干嘛踹几次?”叶潞城被叶倾城也是气的不轻,当场回嘴。 “踹你一次?你坑我们那么多次,我们都忍了,以后你最好不要站在水边,否则我见一次踹一次!”叶倾城寒声说道。 “父王!”叶潞城一听,马上去平江王那边哭诉,“你看看洛城她是有多嚣张!” “管管你女儿!”平江王指着叶倾城对王妃说道。 王妃已经是很生气了,这事情已经很明显是叶潞城与叶妩城欺负人在前,叶倾城才会对她们出手,为什么不先管教叶潞城和妩城?反而叫她来管自己的女儿。她这一次可没觉得自己女儿做错什么。她起身在王爷面前行了一礼,“是臣妾教女无方,所以才导致今日的事情发生。臣妾对自己的女儿疏于管教。如今要罚的话,还望王爷不要偏颇。臣妾罚倾城去城郊的宗祠抄写经文三百卷,什么时候抄好了什么时候回来,王爷看如何?” “是该罚!”平江王瞥见自己的小妻子脸色不佳,也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心底也有点不舍,毕竟这一次的事情叶倾城是做的过分了,但是事出有因,抄写经文有助与修心养性。这个惩罚对于叶倾城来说最合适不过了,也不是很重。于是平江王也就坡下驴,马上点头。 “但是叶潞城与叶妩城欺负妹妹,说出不着调的话,王爷看怎么罚?”平江王妃自然自己不会去当那个恶人,叶倾城是她的亲生女儿,怎么罚别人不会说什么,如果叶潞城和叶妩城被她给罚重了,那位樊城郡主只怕又要不依不饶了。 “这……”平江王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将了自己一军,一时也是没想起来该怎么罚,顿时有点语塞。 “王爷。臣妾可是将洛城已经罚出京城了!”王妃略带凉意的提醒着。 “这……你们两个,不光要对妙城道歉,更是三个月不准出你们的院子。”平江王想了又想,说道。“女学那边,本王去替你们几个请假!一个个的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本王看也不要去女学里面丢人了。” 三个月!叶潞城一听脸都白了。 随后王爷对叶妙城说道,“你起来吧。你受委屈了。放心,以后若是再有人欺负你,你只管去和王妃说就是了。” “多谢父王。”叶妙城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行礼道谢,但是十分担忧的看了看叶倾城,叶倾城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朝她一耸肩膀。 “说完了这些,还有一位郡主。”王妃提醒着王爷。她看了看樊城郡主,那脸色十分的不好。 “樊城啊。你既然已经出嫁了,王府的事情你就少指手画脚的。你母妃管家管的不错。你若是有心还是应该多放在夫家。”平江王对樊城郡主说道。 樊城郡主气的脸色灰败,但是今日之事是她冲动在前,理亏的要死,也说不出什么不对的来,人家平江王妃先罚的是自己的女儿,至于她的妹妹是被平江王罚的。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父王教训的对。”樊城屈膝行了一礼,快速说道。 “倒是叫世子看笑话了。实在汗颜。”平江王最后才对靖国公世子一抱拳。 秦羽起身回礼,心底暗自的发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等将秦羽送走,平江王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爆发了,他愤然的摔碎了一个笔筒。指着樊城郡主的默子骂道,“有外人在,本王是留了面子给你的,你好歹也是国公夫人了,怎么这脑子不随着年龄长呢!这种事情能当着秦家的面说的吗?你是盼你妹妹好还是盼着王府的声誉好,你倒是一嫁了之了!洛城不是你妹妹?妙城不是你妹妹?当着洛城未来的夫家你怎么能如此的放肆!还有妙城云英未嫁,你逼着她当着外人的面说要脱衣验身!你的年龄都活狗肚子里面去了!”等骂完了,他对左右说道,“来人,将樊城郡主送出王府。咱们这平江王府可是装不下这位国公夫人了!” 樊城见父王真的大发雷霆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是惹恼了父王,刚才父王没有发作是因为秦羽在,给她尚留了几分面子。 樊城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她难得回一次娘家,这倒好,被自己的亲爹给轰了出来,樊城郡主又羞又恼,狠狠的瞪了叶潞城一眼。这才起身行礼告辞,灰溜溜的出了平江王府。 她越是想越是觉得不妥,今日的事情她是冲动了,现在也后悔的要死,要是秦羽回去之后与自己的丈夫在别的地方提及此事的话,自己的丈夫会怎么看自己? 樊城坐在马车上越想越是心烦意乱,对叶潞城与叶妩城两个也是寒心透顶。 翌日平江王还真的给三个女儿都去女学请了假。 叶潞城与叶妩城正式在家里关禁闭,不准出各自的院子。叶妙城依然去上学,殷侧妃感念王妃与洛城郡主的仗义相助,当夜就送了不少好东西去洛城郡主那边。 叶倾城则一大早就带着丫鬟被王妃用马车送去京郊叶氏的宗祠。 叶氏的宗祠并不算很大,倒是与秦家的海棠园比邻,只隔了一道院墙。 王妃将叶倾城送到之后,叮嘱她在这里不要乱跑,就当出来散心几天,至于那经文抄写与不抄写都一样,随她高兴,反正王爷也不会看,检查人是王妃自己。 王妃还留了不少侍卫在这里保护着叶倾城的安全。这才离开祠堂回京。 等王妃一走,叶倾城顿时就撒欢了!这次受罚受的好啊,等于变相出来度假了,不用去女学听那些她都听不明白的之乎者也,也不用在家里看着叶潞城和叶妩城两个人的嘴脸生闷气了。 古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叶倾城在这边过的也是悠闲,除了自己给自己制定的体能训练之外,她就带着素和与素清一起到周围去游玩,下河捉鱼,上山下夹子捉野兔,忙了一个不亦乐乎。 她的那套训练方式也十分的有趣,素和与素清见了也觉得有意思于是跟着她一起练,开始叫苦连天,等时间长了下来,也觉出了其中的好处。她们两个本就有点武功底子,所以能感觉到叶倾城这套练法十分的有效。 叶倾城也在连南宫轩逸给她的一本吐纳心法。说起来这种东西也是挺有趣的,有点类似与现代瑜伽的冥想,但是也不是太一样。原本叶倾城以为这种不要钱就得来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觉得好玩连来强身健体罢了,但是练了几日下来,她还真的觉出了一点不一样来。 在乡下的日子过的甚是欢畅,叶倾城甚至有点乐不思蜀了,至于抄写经书这一事项,早就被她给抛去了九霄云外。 这天她又和素和与素清去抓了不少野味回来,就在祠堂后院子里摆开了炭火。 其实几日之前她就想这么做了,只是刚来,觉得收敛点好,这几天她察觉这祠堂就数她最大,于是百无禁忌起来。 素和与素清问过她,“在祠堂里这样烤肉有点不妙吧。” 人家叶倾城的回答是,怕什么,叶家的祖宗整天吃素的,也会淡出味来,不如换换口味,来点荤的。 素和与素清见自己家郡主都这么百无禁忌,于是也就兴致勃勃的被郡主指挥着只炭炉。配调料,忙得起劲的不得了。 等着炭火架好,将洗干净的各种肉类朝铁网上一放,一股烤肉的特殊香气弥散开来,叶倾城贪婪的吸了一口烤肉香,整个人都陶醉了!自打她到了京城,就再没这么吃过。王府里面的饭菜是精细,可是哪里有这种原汁原味的东西来的香呢。 叶倾城馋的口水滴滴,一边吸溜着要流出来的口水,一边在肉上面刷各种酱,撒盐,撒辣椒面,肉里面的油烤出来,滴在碳上,蹭的一下冒出大火苗来,她也乐的十分的开怀。 真好吃!叶倾城一边吃着自己的烤肉,一边米着素和给她泡的炒米茶,用来解腻清口的。 烧烤的香气随风飘散。让整个祠堂都沉浸在其中。 一只大猫蹭的一下跳过了墙头,落在了叶倾城的面前,盘着尾巴端坐在叶倾城的脚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叶倾城手里的烤鱼。 叶倾城一看,嘿,这猫她认识啊,这就是那天挠了她手的大猫啊。 “你倒是默子尖。”叶倾城笑着逗它,“叫两声来给我听听,我就给你鱼吃。” 那猫好像通了灵性一样,果真喵喵的叫了两声,叫的叶倾城龙心大悦,于是将手里的烤鱼剃了点肉下来丢给那猫。 猫儿优雅的蹲在她的脚边,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雪球!”有人叫着这猫的名字,声音从院墙的那半边传了过来。 “你们家猫在这边。”叶倾城高声回了一句。 那边人沉默了一下,“对面可是平江王府之人?”接着叶倾城听到有人隔墙问道。 “是啊。你们等着,我给你将猫递过去啊。”叶倾城看了一下这墙并不算高,于是叫素和搬来了一个梯子,她试着去抱那只猫,猫儿得了叶倾城的好处,也不是那么排斥她,只是稍稍的躲了一下就被叶倾城给抱在了怀里,叶倾城顺着梯子趴上了墙头,看了过去。 对面的海棠花已经凋谢了,海棠林长出了嫩绿色的树叶,郁郁葱葱的,她曾经见过的那个嬷嬷站在墙根下抬头望着叶倾城,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名灰衣男子,阳光正好,他的头上却是罩着一个风帽。 “见过郡主殿下。”那嬷嬷认出了叶倾城,忙不迭的行礼。 “行了行了。这里也没外人。”叶倾城站在挨梯上将猫递了过去,那嬷嬷赶紧叫人过来也搭了一个梯子上去接住。 “对了,我们在烤肉吃,你们要不要过来一起吃?”叶倾城觉得大家是邻居,这也算是有缘分,于是热情的开口说道。 “我们少爷的身体……”嬷嬷本是想笑着婉拒的,那灰衣男子却开了口,“嬷嬷,难得一次,应该没有什么的吧。” 他隐藏在罩帽下的脸微微的抬起,露出了他尖尖的下颌。 被阳光一映,叶倾城才觉得他的皮肤真的白的有点吓人。 嬷嬷的眸光之中划过了一丝不忍之色,她抬头看了看叶倾城的笑脸,于是点了点头。“若是郡主不嫌弃的话……”百度嫂索—王爷别给奴家挖坑 “不嫌弃,高兴还来不及呢。过来吧。”叶倾城朝他们找了招手。 “那就叨扰了。”嬷嬷朝着叶倾城又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去推轮椅。 叶倾城从梯子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找水去洗手,随后对素和与素清说道,“你们去门口迎一下他们吧。” “咱们的宗祠叫外人进来可好?”素和犹豫了一下问道。 “怕什么?”叶倾城不解的问道。 “这宗祠是不准外人进入的。”素和说道,“若是被王爷知道了……” “那咱们就去人家那边去!”叶倾城豪迈的一挥手,“几个大人还能被规矩给憋死吗?” 113 烤肉烤肉 素和更是吃惊了。知道自己家郡主素来是个没什么忌讳的,可是没经过人家邀请就到人家的院子里面去总是不好的,况且郡主怎么说也是在被罚期间,这要是有哪一个嘴巴不紧的说出去,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风波来。 素和和素清一左一右的拉着叶倾城,“殿下三思啊。” 叶倾城泄气的一垮肩膀,“你们说怎么办吧……” 这……两个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就在她们在这边发愁的时候,隔壁的嬷嬷被侍卫给带了过来,见到叶倾城行了一礼,随后说道,“郡主见谅,我家少爷的身体实在是不太好,不如请郡主移驾海棠园,老奴也知道这个请求似乎有点无礼了,但是请郡主看在我家少爷生病的份上,不要动怒。我家少爷备了鲜果香茶以待郡主。” “哈,没事没事。”叶倾城也是觉得对面的风景比自己祠堂的好许多,况且当这各位叶家老祖宗的面这样大吃大喝,又烟熏火燎的,确实说出去不太好。叶潞城和叶妩城估计还惦记着找她的茬。这种事情少弄一次尚可。弄多了,落人口舌。倒不是叶倾城惧怕那两个人,她是怕麻烦。 素和与素清也松了一口气,现在人家过来邀约了,自然就不用跟着莽撞的郡主殿下去惹麻烦了。 人多力量大,没过多久,这边的炉子就搬去了墙对面。 秦睿开始还是十分的忐忑,他刚才看到叶倾城抱着雪球出现在矮墙的墙头的时候,心底十分的欢喜。他一个人住在这里,面对的都是家中的下人,清净是够清净的,但是更多的是寂寞。 自从他生病之后,几乎都不怎么能见到外人,况且也没什么好见的,他现在这副样子,别人见了他除了吃惊就是害怕,唯恐他会将病气过给别人。时间长了,他也就自己躲着人群了。 叶倾城是为数不多的,见到他丝毫没有任何芥蒂的人,她的目光纯净,他从她的眼神之中没有见到丝毫的不悦,鄙夷和嫌弃。这叫他的心底不由升起一团淡淡的暖意。她那么漂亮,都不会嫌弃他这个行将就木的人……他也知道叶倾城是被人故意引到他的身边的,他的心底有了一丝涟漪,如果有这样的人相伴,或许他的日子会好过一点,但是他也自卑,他的样子太吓人了,身体也太弱了,真的将这么漂亮的姑娘拴在了身边,不就是害了人家的一生,他为她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他更是觉得一片心灰意冷。也好,她的身份太高了,他这样的人是配不上的,死了这份心总比日夜牵挂着要好。 后来知道家里可能要用他李代桃僵去与她订亲,他不是没有心动过,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忧,他怕自己害了她,更怕家里人会害了她,所以他求秦韶去阻止这件事情,他真的挺无力的,拖着这样一副病残的身体,还能做点什么? 好在她最终还是没有落入家中人的圈套,与秦韶订亲了,他想堂兄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应该不会负了她,他的那一点点念想就深埋在他的心底,随着年月以及他生命的流逝,而渐渐的淡去吧。 却不曾想,订亲的消息才传来一天,她就被罚来了祠堂,她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了?人家都说她的名声不好,可是在他看来。名声好与不好,对他来说都一样,反正他也时日无多,有人肯陪着他说说话,他都会很感激。 他这两天天天都在这个墙根转悠,想见她一面,有的时候隔着围墙可以听到她从墙那边传来爽快的笑声,秦睿想,拥有这样毫不掩饰的笑声的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他真的好羡慕她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 雪球是秦睿放出去的,他真的很想见她,却又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等到闻到对面传过来的肉香之后,他忽然想起了雪球。它能引她到他身边一次,应该也能引第二次吧……所以秦睿怀着忐忑的心情将雪球抱了出来,果然,他的小计策成功了。 见她抱着雪球出现在墙头的时候,他觉得他灰暗的世界好像在瞬间被点亮了一样。她的笑容恣意飞扬,带着一种他搜刮肚肠都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漂亮,他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想多看看她。 没想到她竟然开口邀请他了,他还从没被人这么直接的邀请过……从他病了之后,一切活动似乎都止步在他的面前…… 他激动的差点没说出话来…… 本是想过去的,但是嬷嬷说对面是叶家的祠堂,他们都是外人,过去只怕是不好,于是他就又担心如果就这样冒昧的邀请郡主过来,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觉得他架子太大了。 没想到她居然就这样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真的叫他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心花怒放的感觉。 等人站在秦睿的面前,秦睿觉得自己紧张的好像连话都不会说了。他默默的透过罩帽的下沿看着她的裙摆,就连行礼都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在说的是什么。 他很想将罩帽取下看看她的脸,可是又怕自己生病的样子会让她不喜。 平日里觉得这个院子死气沉沉的,即便是前些日子满园的海棠花开,如海如云,都不曾让他感觉到眼前有什么美景,而现在,海棠花谢,他却生出了一种依然在春日海棠花正艳的错觉。 叶倾城看了看坐在上风口那个安静的灰衣少年,他只有尖尖的下颌露在风帽的外面,手指尖露在袖子下面,其余的地方就都被笼罩在灰色的衣衫之中。他们怕烟火的味道熏到他,所以将他推到了上风的位置。 他真的好纤细,好脆弱的样子,叶倾城看了心底有了一丝不忍。他看起来也好孤寂,她们几个都在闷头烤肉,忙的热火朝天,而他就静静的坐在一边,如果不是不经意抬眸看到他,几乎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秦睿。”叶倾城叫了他一声。 秦睿一紧张,指尖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在。”他努力的稳定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太过虚弱,却不想他还是紧张的让嗓子哑了。这一声发出来,他还咳嗽了两下,这叫他懊恼到了极致。 “你的身体还没好点吗?”叶倾城觉得他太闷了,于是找话问道。 “我……”秦睿刚刚飞扬起来的心情瞬间就黯淡了下来,她若是知道他一直在生病,会不会也和别人一样嫌弃他,不想再靠近他了呢……秦睿的心头一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我家少爷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秦家的嬷嬷看出了秦睿的局促,替他回了郡主的话。 “哦。”叶倾城点了点头,将自己烤好的一条野兔腿递给了秦睿,“来尝尝。素和独家秘制酱料,我亲手用小火慢烤,素清亲自撒的香料,哇,平江王府美女出品,绝对色香味俱佳。外面可是吃不到的哦。” 秦睿从没听过有人会这么说话,还自卖自夸的说自己是美女,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等他笑出来之后就觉得不妥……他就这样笑话人家,会不会惹的郡主不开心…… 他马上憋住笑。偷眼悄悄的看叶倾城。 他抬了抬风帽,正好对上了叶倾城的笑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站到了他的面前,弯下腰来看着他,在她的笑脸边上是她手里举着的兔腿,阳光下,那烤兔腿色泽金黄带着焦酥的香气。 “你吃不吃辣啊?”叶倾城显然根本就没在意他的那一声笑,而是有点苦恼的问道,她才想到这个问题……不是每个人都吃辣的,况且秦睿的身体不太好,如果喝中药的话,应该是会忌口的。 这兔子腿,显然撒了辣椒了…… “得,你别吃这个了。我重新给你烤一个。”叶倾城将兔子腿咬到了自己的嘴里,又一阵风的跑开,重新回到炉子前。 秦睿的心底忽然一阵的失落,他抬了抬手,想要叫住她,却不知道用什么理由。 “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就在秦睿还在发愣的时候,耳边传来叶倾城的声音。 秦睿回过神来,“都可以吧。”他想了想,“辣的大概不行。” “看吧。我就知道……”叶倾城说道,“那就给你弄一个蜂蜜的。”叶倾城一边翻烤着手里的兔腿,一边吃着自己刚烤出来的那个,一边回头看了看秦睿,“你不能见阳光吗?”她很好奇。 “不是……”秦睿犹豫了一下说道。 “那就把帽子拿下来吧。”叶倾城说道,“现在阳光这么好,你多晒晒太阳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别总是在暗处。”她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屋子黑的啊,艾玛,好像进了鬼屋一样,正常人在那样的地方也会憋出毛病了。更何况秦睿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呢。“晒太阳还可以促进钙质的吸收,让你更加强壮。” 钙质的吸收?那是什么意思?秦睿有点茫然,不过叶倾城最后那句话倒是叫他有点动心。 秦睿心底有点微微的发苦,他好羡慕其他人能在阳光下,可惜他身子太弱了,母亲说阳光太大,会刺伤他,所以他出来活动都是带着罩帽的,况且他也不想自己的样子会吓到别人。 他想揭开风帽,却又怕会吓着叶倾城。 叶倾城瞥见他犹犹豫豫的抬手,已经触碰到了风帽的边缘,还是停住了,于是默励道,“稍微晒一会吧。时间不要长了。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的。” “真的吗?”田嬷嬷问道。她一直也觉得多晒晒太阳会好,她年轻的时候,那些乡下孩子见天的在阳光下面跑,一个个壮的和小牛犊子一样,可是到了秦府伺候少爷之后,三夫人却说少爷体弱,经不起晒。 “试试呗。”叶倾城默励道,“不试怎么知道呢?” 秦睿的心底更加的黯淡,因为身体不好,母亲从不让他尝试什么新鲜的东西。 “少爷,不如试试?”田嬷嬷也帮腔道,秦睿几乎是她带大的,她是他的奶娘,只是平时她是下人,很多事情不能说出口。今日话是由郡主说的,夫人知道要追究,总不能去找人家郡主算账吧。 秦睿的手略微抖了抖,略一咬唇,抬手将自己的风帽打开,暮春带着暖意的风顿时吹拂在了他的脸上,丝毫不会觉得冷,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气以及浓郁的烤肉香味,秦睿的心神为之一震,他略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今天的天好极了,天空呈现出一种纯净的蔚蓝色,一望无际,云不多,薄薄的,淡淡的。雪白雪白的,如雪似絮,如同浮动在溪水之中的轻纱一样,或许是隐匿在黑暗之中太久,也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天空,秦睿在乍一掀开风帽的瞬间,眼角微微的湿润了。 他轻轻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阳光有点刺眼,让他下意识的避开,可是这样暴露在阳光下的感觉真的很好,心间忽然涌动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激动,他忽然好像站起来走上一走,而不是如同废人一样坐在轮椅上,到哪里都是被人推着的。 他抬起了自己的手遮挡在自己的眼前,这才能稍稍的将眼睛睁开,他的手枯瘦如柴,在阳光下竟然连皮下的血管都能看得分明,好像透明了一样,这就是他要逝去的证明了吗? 秦睿怔住,心底升起一丝淡淡的隐痛。这就是他的一生,就连见一次阳光,都会心存感动。 不好了。他的样子!秦睿马上又是一惊,他的手都已经那么难看了,他的脸,他慌乱的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试图再将帽子扣上,他的样子一定会让叶倾城生厌的,他好不容易才能靠她这么近。如果吓到她,或者让她心生不喜,她以后再也不肯过来了,他一定会后悔死的。 “行了,帽子都已经摘下来了,就晒一会吧。如果觉得不舒服了,再戴上。”叶倾城吐掉自己嘴里的骨头,笑着对秦睿说道。有什么好遮的,又不是没见过他的样子。 素和看着自己家郡主如此豪放的举动,只能摇头,郡主殿下,好歹秦睿也是你未来夫家的人,能不能在人前稍微淑女一点点…… 叶秦城的话让秦睿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他犹豫了一下,随后将手缓缓的放了下来。 “我的样子不好。”他有点自卑的微微垂下头,“怕吓着你们。” 他刚才自己都摸到了自己脸上丝毫没有肉。双颊深陷。 “谁说的。你就是太瘦了,你的五官长得很好看啊。”叶倾城将手里的兔腿烤好了,起身走到他的身侧,“吃点肉,俗话说的好,吃什么补什么,你长点肉出来,你堂兄秦韶都要靠边站了。” 真的吗?秦睿闻言抬起头,看着站在他面前如同明珠一样耀眼的少女,她说话的方式很奇怪,但是听起来确实十分的亲切。 秦韶的样子如此的丰神如玉,每次见到秦韶他都会自惭形秽好久,可是叶倾城却说他只要长点肉出来,会比堂兄还要好看。即便这是是安慰他的话,可是秦睿觉得自己爱听。 他接过了叶倾城递过来的兔腿。 “尝一下。”叶倾城见他还是犹犹豫豫的,于是默励道,“不好吃就还给我。”她下夹子也是很辛苦的,带着素和素清满山跑,不能浪费了。 “你的肠胃大概有点不好,所以油腻的东西少吃,不过兔子肉的脂肪含量很低,又经过高温杀菌。而且你放心,我绝对是吧肉烤熟了的,所以不会给你造成很大的负担,就是稍稍有点难咬,你要多花点力气啃。”叶倾城笑着说道。 “郡主懂医?”秦睿吃惊的看着叶倾城。 “学过一点点皮毛啦。”叶倾城不好意思的挠头,她只是放假的时候被乡下会中医的爷爷逼着看了一些医书,本草纲目什么的,她倒是会背,如果这样也叫会医的话,那叶倾城可以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会。 叶倾城却不知道自己会的本草纲目如果放到大梁来的话,那便是神级的医书。就连她在军队里面学的战场急救在这里都是宝。 圣孝仁皇后涉猎的内容很多,唯独医学是弱项,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不过她默励人学医,并且在手稿里也提过现代外科手术,可惜她自己并不懂,所以只是替了一下,大梁的医者都觉得圣孝仁皇后所提的东西太过匪夷所思,只有神仙才能做到,所以不去钻研。 秦睿试着咬了一口,只觉得默颊留香,一股肉类被火烤过之后的特殊香气顿时充斥了他的口腔。 他因为身体不好。吃的都是十分清淡的东西,即便是有肉都是煮的烂烂的,已经失去了肉类原本被咀嚼的感觉,所以这抹了蜂蜜的烤兔腿对秦睿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他尝都没尝试过的美味。 还真如叶倾城说的那样,好难咬。 秦睿想用力撕咬,又觉得这样的动作会不会太粗鲁了,而且这肉好像真的很有韧性,要是他咬不下来,会不会很丢人?所以他咬了一口,就有点发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好吃吗?”叶倾城见他咬了一口就放弃了,担心的问道。 “不是。”秦睿抬起头来对着叶倾城勉强的一笑。 “哦。知道了。”叶倾城看着他的眼睛,顿时回味过来,咬不动!她啃都费劲,何况是秦睿。“我帮你。”叶倾城转身去拿了一把小刀,叫素和去洗过,然后又拿了一个小盘子来,将秦睿手里的兔腿又拿了回来,用小刀一点点将上面的肉给削下来,切成小条,再将盘子递给了秦睿。“这样就方便了。” 啃兔腿什么的适合她这种吊丝女……人家是病娇贵公子……这样的画风明显不适合。叶倾城也是囧囧的。 田嬷嬷也过来在秦睿的膝盖上铺了层帕子,还递来了一双包着金边的象牙筷子。 果然精细啊。叶倾城感概,这双筷子都值老默子钱了。 叶倾城顿时觉得自己骨子里还是冒着穷酸气,看看人家,一举一动都他哦这大家公子的风范,虽然已经病的脱了形,再看看自己,简直就是穿上龙袍都不像太子,贵族气息这种东西就是靠几辈子沉淀下来的,有人与生俱来就带着中东西,真是学都学不出。 兔肉入口,肉香满溢,兔肉特有的香保留了下来,而野味之中的腥膻也因为炭火的烤制以及佐料的掩盖而荡然无存,肉香之中还带着蜂蜜的甜香,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浑然天成,肉被叶倾城很细心的切成小条,方便食用,秦睿一边细细的吃着,一边偷眼去看郡主殿下。 叶倾城并不是什么烹饪高手,但是却是一个吃货,知道怎么吃会好吃,她因为自己喜欢吃烧烤,所以烤肉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这算是她厨房之中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见秦睿看她,她很是期待的问道,“怎样?” “好吃。”秦睿羞赧的一笑,眼底漾起了一丝淡淡的亮色。 “我就说嘛!”叶倾城一高兴,大力的一拍秦睿的肩膀,“我也就这烤肉的手艺能拿得出来了。不会差的。” 秦睿被叶倾城拍的身子朝前一倾,手一抖,差点将盘子里面的东西给撒出去,他惊的脸上都失了颜色。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叶倾城这才觉得自己动作太大了,忙扶住了秦睿的手臂,连声道歉。 “无妨。”秦睿稳住身体,这才出了一口气,心底有点黯淡,只是一个姑娘随便拍拍他的肩膀,他就差点摔倒地上去。他真的是太没用了。 忽然之间,秦睿就没了什么兴致,用筷子拨弄了一下盘子里面的东西。 “别生气好不好?”叶倾城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给拍恼了,在一边抓头挠耳的。 天啊,谁来告诉她怎么和病娇贵公子好好的相处啊! 114 太极神话 素和与素清是乐于见到郡主能与秦家的人和睦相处的,所以即便在秦家的院子里,她们也不催促叶倾城回去。 外界都说叶倾城名声如何如何的差,但是她们两个自从到叶倾城的身边却觉得自己好像特别走运一样。在憋出可没比在郡主的身边更加无拘无束的了。郡主她性子一点都不像外面传扬的那样飞扬跋扈,举止有的时候是粗鲁了点,也不注意什么细节,但是对她们却真的很好,从不呼来喝去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拿回来和她们一起分享,搞得她们在郡主面前有的时候都快没有当侍女的自觉性了。 所以她们也从心眼里希望郡主能过的开心自在。秦家应该是不太喜欢这门亲事,她们是郡主的贴身侍女,所以对一些内幕也有所耳闻,未来的仪宾秦大人对她们郡主那态度也不是很好,为了郡主将来的幸福,若是能让秦家人喜欢上郡主自然是最好的。 见叶倾城和秦睿的气氛有点尴尬,素清忙打着圆场。“秦公子不是生气,殿下,而是您刚才力气太大了。好人都经不起你那一拍,何况秦公子身子还弱着。”她对叶倾城说完之后,对秦睿福了一福,“若是秦公子愿意的话,可以早点起来活动活动拳脚,总是这样坐着自然是四肢无力的。” “对哦。我教你打太极拳怎么样?”叶倾城的眼睛一亮,“那套拳法用来健身非常好,你可以慢慢来,一天学一点,稍稍活动一下,真的好过只是坐在轮椅上,这样真的是会浑身无力的。” 太极拳?秦睿的眸光一亮,“就是郡主用来打败我堂兄秦韶的拳法吗?”那日在花会上他也见到了,叶倾城那飘逸的拳法如同行云流水一样,相传这套拳法孝仁皇后也提过,还说是失传了的,秦睿的心底顿时激动了起来,他真没想到叶倾城居然肯将这套拳法教给他,可是他软手软脚的,能学的会吗? 叶倾城一听就噗哧一下笑喷出来,太极拳的确是不错的一套拳法,不过那天她赢秦韶真的只是耍奸使诈,要是两个人真的针锋相对起来,她还真打不过秦韶,这点自知之明。叶倾城绝对是有的。 “是啊。你想学吗?”不过叶倾城还是隐去了那一段没说,只是笑着问道。 “我真的可以学?”秦睿的死灰一样的眸光之中透出了几分渴望,让他如同枯草一样的面容也似乎现出了几分生机。“不是不传之秘吗?” 这个……如果太极拳是不传之秘的话,那她是哪里学来的,况且在现代广场公园里面大妈大爷很多人都会啊,只是打的好与赖的区别而已。 “只传给你。你要好好珍惜哦。”叶倾城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对秦睿说道。“今日是我心情好呢。怎么样,学是不学?” “学!”秦睿几乎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他有点激动的现在就想站起来,田嬷嬷赶紧过来扶住了少爷的手臂,并且让侍女接过他手里的盘子。 秦睿的手脚因为坐和卧床几乎都没有什么力量,平日里他自暴自弃,走路什么的也让自己的奶娘搀扶着,而现在,站在叶倾城的面前,他忽然很想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稳。 于是他轻轻的对田嬷嬷摇了摇头,田嬷嬷微微的一怔,后退了一步,还是担忧的看着秦睿。 “多谢郡主不嫌弃我。”秦睿站稳之后躬身朝叶倾城行了一礼。他诚挚的说道。就连教他习文的先生都嫌弃他病气过重,他还记得自己病了之后,家里也请了不少先生过来教他读书,那些先生在他的面前自然是不会表露出什么,但是等他离开了,他们会嫌弃的将他碰过的东西一一再擦拭一遍,生怕他的病会过人一样,久而久之,秦睿对那些也就淡了,所以他也不想再接触什么其他人,秦韶有的时候会将夫子教给他的东西过来再转述给他,他也听的兴趣阑珊的。 三夫人总是觉得自己儿子身子不好,读书也是伤神,所以在这方面也不要求他什么,只把望着他能好起来,既然儿子对夫子冷淡,不想见人,后来渐渐的她也就将夫子给辞了。反正儿子已经识字,书读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又不指望他去考什么功名,只要他能活着,三夫人都谢天谢地了。 所以秦睿就越来越自我封闭。 而且叶倾城的忽然出现,好像在他的面前打开了一扇大门,她的热情,她的丝毫不嫌弃,都在默默的感染着他。她甚至愿意将大梁开过皇后被后世奉为圣女的人口中说的已经失传的太极拳教给他,这叫他怎么不心存感激。 “你不嫌弃我脾气不好就好了。”叶倾城忙托住了他的手臂,看他瘦瘦的,完全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叶倾城真怕他一弯腰就站不起来,自己朝前栽倒,那就真的不好玩了。“我可是很严厉的哦。丑话说在前面,要学就好好学,不准半途而废不准叫累。” “好。”秦睿看着叶倾城的眼睛,感觉到她的力量承托在自己的手臂上,他似乎能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透过衣袖传递过来,他忽然好喜欢这种感觉。她明明比他年纪小很多,也明明比他个子矮,可是他看她却似有一种仰望的错觉。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还在这个墙头等你。”叶倾城说道。 “恩。”秦睿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他怕自己喜悦的太过明显,努力的想压制自己的唇角,可是真正的笑又如何能压制的了呢,他的唇还是朝上形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他觉得脸上微微的发热。只能低下头来,有点局促。 “郡主。”素和见叶倾城还扶着人家的手臂,出言提醒道。 叶倾城这才回过味来,忙松开手,朝后退了两步。 叶倾城是个做事认真的人,回去之后还真的铺开笔墨,制定了一个训练计划。秦睿的身体有多差,是人都看的出来,他长时间不活动。胳膊上几乎没有什么肌肉与力量,她托住他的手臂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 所以对于这样的人,适当有效的运动着重点是在恢复两个字上,只有慢慢先恢复一点他的体力,才能继续下面的训练。 “对了,知道秦睿到底是什么病吗?”叶倾城问素和道。 素和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 “奴婢去打听一下吧。”素清说道。 “恩。去问问那嬷嬷,问清楚了咱们才能有针对的训练。”叶倾城点了点头说道。 素和好奇,“郡主为何要对那个秦公子那么好?难道真的想让他好起来吗?” “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叶倾城单手托腮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双腿说道,“我们无论做什么,他都只能坐在轮椅上傻看着,想过来参与却又不敢。” 这倒是……素和与素清对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反正咱们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能帮就帮一下呗,没准就成了呢?世上的事情不去试,又怎么知道成还是不成呢?”叶倾城轻松的一耸肩,“大道理我也不会说啦,反正你们就当我是闲的无聊了。” 素和与素清毫不怀疑的点了点头,素清出去找田嬷嬷问关于秦睿的情况。 素和则忙着替叶倾城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熨烫平整。 只有叶倾城坐在桌子边微微的出神。其实看到现在的秦睿让她想到之前自己的一个战友,原来那样阳光健康又漂亮的的一个姑娘,后来因为一次行动之中失去了双腿,整个人变得意志消沉起来,也变得孤僻起来,只是那时候叶倾城自己也忙,只有在休假的时候利用很少的时间去看看她,每次看到她送自己离开的眼神。叶倾城都觉得世界在她的眼里已经变得没有了色彩。而在秦睿的眼里,叶倾城又有了那种感觉。 那时候她任务多,整天忙的跑来跑去的,现在她就是一个半米虫,所以忍不住就想要多陪陪秦睿。 她之所以说肯教给他太极拳,就是想激起他学习的**,毕竟大梁人对圣孝仁皇后几乎当成神一样膜拜,她沐浴在神的光环下,不加以利用一下岂不是太呆了。而且那日在花会之上。她也用太极拳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了秦韶,更加巩固了这个神话,相信只要她肯教,保证到她门前来排队等着学的人会多到燕京城都装不下。 翌日,叶倾城自己锻炼完毕之后洗了一个澡,清清爽爽的爬上了后墙的梯子,果然秦睿已经等在了院墙下面。 “早啊。”叶倾城笑着对秦睿找了招手。 秦睿怕自己来晚了,早上醒来之后就不住的在催促嬷嬷,等他到了墙根下面,不见叶倾城的人影,他又担心郡主昨天说的话不过就是逗逗他的,他还真的当真了。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让秦睿等的甚是焦躁。 看到叶倾城的身影出现在墙头,秦睿终于将悬着的心定了下来。他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田嬷嬷也是担心了一夜,少爷的脾胃娇弱,平日里吃的油腻一点都会有不适的症状,昨天郡主给他吃了烤兔腿,她真怕少爷半夜会闹肚子,她都吩咐家里的大夫晚上不要睡的太死,侯着,一旦少爷不适,马上过来开药诊治。 却没想秦睿居然一觉睡到了天亮,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这让田嬷嬷真的心花怒放起来。 她也听说了,算命的说郡主的命格是极好的,若是郡主能与秦睿多接触接触,没准少爷真的能沾了郡主的福气。 她的少爷真的是太可怜了,所以秦睿一大早起来过来这里等叶倾城,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替秦睿加了一件防风的斗篷。即便是少爷坚持着要自己走过来,她也没多加阻拦,而是叫人推着少爷的轮椅,跟在后面以备不时之需。 田嬷嬷也没指望一个娇滴滴的郡主能教少爷什么拳脚功夫,只是觉得少爷难得心情这么好,就由着他高兴就是了,反正她在一边看着,若是少爷累了。她会及时的制止郡主胡闹的。 “郡主早。”秦睿学着叶倾城的样子抬手朝她也挥了一下。 “我跳过来了啊。”叶倾城对秦睿说道。 “当心!”秦睿一惊,下意识的抬腿想要去扶她,不过他才走两步,叶倾城已经利落的翻过墙头,轻巧的落在了地上,素和和素清在墙对面均是一脑门子的黑线……她们没办法,对看了一眼,也只有双双翻过墙头,落在了秦家的院子里。跟了这样的郡主,她们也只能这样了。 秦家的人显然都惊呆了,难怪人家传闻洛城郡主名声不好,这翻墙头的动作太娴熟了,不知道都演练过多少次了。郡主是这样,郡主的侍女也是这样,平江王府的画风好诡异……不像是王侯世家,倒像是山贼流氓…… 其实叶倾城翻墙头只是觉得走正门真的绕太远了,这绕一下最起码也要绕出二十分钟的时间,还是翻墙来的快一点。况且她都已经打过招呼了。 “给你看这个。”叶倾城将自己昨天写的训练计划递给了秦睿。 秦睿展开一看,心底暖意流动。那张硕大的白纸上写满了字,按照五天一个进度规划了他的训练进程。 叶倾城在现代可是当过一段时间的体能教练的,所以对设计这些信手拈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花点时间去想和写而已。 而这对于叶倾城来说并不费什么力气的事情在秦睿看来却是让他差点流出眼泪来。 即便是家里的骨肉至亲,好像能如同叶倾城这样替他考虑的如此周详的,也是少之又少。 他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抬眸看向了叶倾城,“我真的能学会?” “怎么对我没信心吗?”叶倾城歪头看着他,笑问道。 “不是。是我……”秦睿有点不安的垂下头,如果他做不到的话,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了? “还是那句话,很多事情没试过又怎么知道做不到呢?”叶倾城笑道,“你昨天会想到今日你能起这么早在这里等我吗?” 秦睿摇了摇头。 “那不就是了。”叶倾城说道,“来试试吧,没准就能成了,如果总是驻足在原地。那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 “我知道了。”秦睿抬眸看向了叶倾城,“多谢郡主。” “谢我干什么。我还什么都没教呢,等教会了,你再谢我不迟。”叶倾城笑说道,“对了,你的身体现在还很弱,所以不要逞强,如果累了就要说,咱们适可而止,凡事都要循序渐进,欲速而不达的道理你应该明白的。” “恩。”秦睿用力的点了点头,点的自己的头都有点晕。 从此以后的每天上午,叶倾城自己锻炼完了都会过来指点秦睿一个时辰,开始秦睿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下来,三刻的时间,他就已经气喘吁吁,但是过了大约十天,他的体力竟是真的恢复了不少。现在已经能站满一个时辰的时间,虽然还是会感觉到疲劳,不过他脸上的皮肤已经明显变得有光泽起来,就连胃口都比平日好,叶倾城还教田嬷嬷改了改秦睿的食谱,加了一些鸡肉,牛肉等高蛋白的肉食进去,还让秦家的厨子去弄了牛奶过来每天给秦睿喝。 开始田嬷嬷也是将信将疑的按照叶倾城的话去办,却没想到效果会这样好。弄得田嬷嬷现在对叶倾城的话深信不疑,觉得她比府里专门请的大夫都要神。 其实叶倾城让素清去打听秦睿到底生的是什么病就是想对症下手。 素清那日去打听了回来,田嬷嬷都说不清楚秦睿到底是怎么哪里有病,就说少爷小时候还挺健康的,大约在六岁上下得了一次风寒,出了风疹,大夫们都说少爷大概熬不过去了,好在少爷烧了一段时间之后自己竟然渐渐的好转起来,只是从那时之后他的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十分的虚弱。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病倒。 这么多年前下来,大夫看了很多,药吃了几大车,却也不见有什么起色,人的精神也越来越差了。 三夫人早年丧夫,对这个儿子是如珠如宝的,渐渐的也就不准他做这个,不准他做那个,只恨不得将人圈起来养病。可是十多年过去了,秦睿丝毫没有好的迹象,人也越来越萎靡,完全就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叶倾城得知之后虽然不知道秦睿到底是怎么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秦睿现在这样子大概三夫人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是药三分毒,如果要不对症的话,岂不是在服毒?秦睿自己的免疫系统估计现在已经被各种草药给破坏掉了,所以才会掉入一个恶性循环的怪圈。如果他的身体素质能慢慢的恢复起来,说不定很多病能不药而愈。 当然这只是叶倾城的美好愿望罢了,秦府请过那么多大夫给秦睿看病,其中不乏御医,应该比她这个半吊子的赤脚中医要强很多吧。 不过素清说真的问不出什么具体的病情,这叫叶倾城也觉得挺奇怪的。 难不成三夫人这是给自己儿子没病也乱吃药吃出来的毛病? 这个疑问盘旋在叶倾城的心头,只是她不敢说而已。 秦睿这几天的好转不光让田嬷嬷喜出望外,就连秦睿自己都更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有力多了,精神也好了很多。 他学东西很快,现在已经学会了太极拳的十招,叶倾城教给秦睿的是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她也不求秦睿能做到动作标准,只求他起一个活动的作用就好。 尝到了太极拳的甜头,秦睿自己对自己的要求高了起来,再过了半个月,秦睿自己竟然能小跑两步,甚至也不觉得和以前一样喘的厉害而且他开始长肉了……饭量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这二十多天里面,他竟是一次风寒也没发过,而且也没有闹过肚子。 叶倾城与秦睿不知不觉的就在京郊过了一个月的逍遥日子。 秦睿的身体好转了,自然有人去京城告诉三夫人。 邢氏一听,顿时就坐不住了,高兴的恨不得马上跑去儿子的身边。 她一问秦睿身体好转的原因,下人回道是因为洛城郡主在教少爷太极拳,邢氏这就更坐不住了。 那位郡主的名声虽然不好,但是难道真的如那算命先生所言,命格富贵?秦韶被高公公言中,几日前恢复了官职,还被任命为锦衣卫北镇抚司副指挥使。 想来昭帝也知道因为建安公主胡闹的事情让秦韶背了黑锅,心底过意不去,再加上惠妃娘娘在一边旁敲侧击的,所以升了秦韶半级,算是对秦家的补偿。 惠妃娘娘肯出手帮秦韶也是看在他已经指婚给叶倾城的缘故。 叶倾城是她的亲外甥女,如果真的与秦府成亲了,秦韶也就自然而然的站在萧允墨这边了。官职高一些总是好的。况且这次秦韶停职也是因为帮叶倾城去救下叶妙城,这个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而且只要是让皇后心底不爽的事情,惠妃都会觉得很爽的。谁叫皇后自己立兜不住自己女儿做下的事情呢? 昭帝又不是傻子,谁对谁错,自然心底有数,在陛下的面前玩这种花样,就连惠妃都觉得皇后是不是因为昭帝一直让着她,所以脑子发烧了。 要知道恩惠这种事情,人家放在心里才叫恩,若是哪一天恩情淡了,剩下是什么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昭帝肯给秦韶升官,惠妃自然是很开心的,那就等于昭帝变相的承认了皇后为了掩盖建安公主的胡闹而使出无赖手腕的事实了,只是碍于建安公主也是他的女儿,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昭帝只要肯承认这个事实,就等于在昭帝的心底给皇后还有建安公主记了一笔账。 是帐就总有要还的时候,惠妃娘娘淡定的很,她能等的起。 115 风静心动 下人们嘴巴快,又想邀功,和邢氏说了这事之后,就又跑去国公夫人那边去说去,还说的活灵活现的。 国公夫人一听叶倾城这一个月的时间几乎在陪着秦睿,当场这脸就落了下来,她将梅氏叫了过来。 “洛城郡主这是什么意思?”梅氏听完之后也是一脸的茫然,“怎么和睿儿搅和到一起去了。” “那就要问问那位郡主娘娘了。”国公夫人心底不高兴,这孙媳妇本就不是她盼望的,名声又差,本来她是想将人与秦睿送做堆的。但是现在没办法,已经将一个秦韶赔进去了,她也认了,只要叶倾城老老实实的,不给她惹麻烦,她也不是容不下她。 前些日子。她知道叶倾城大闹了一顿王府,将自己两个嫡姐都给踹到了水里去,秦羽回来讲的时候是眉飞色舞的,看他那意思好像对叶倾城此举颇为赞同,但是国公夫人却不是这么想。 一个在王府里面连自己嫡姐都不知道尊重的人,可不就是如同外面说的那样飞扬跋扈吗?还有那平江王府教出来的女儿都是怎么回事?从樊城郡主到洛城郡主,中间再带一个叶潞城一个叶妩城,都没一个叫人省心的。樊城郡主已经是国公夫人了,处事还是这么的鲁莽冲动,家丑当着外人的面就宣扬,叶潞城和叶妩城欺负庶出的妹妹,也是没什么家教了。至于这个叶倾城更是离谱,不光出言不逊,还出手打人,即便她的动机再好,见不惯就动手,这算是有涵养吗?可见这嫡王妃死的早可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现在的平江王妃自己估计都没怎么端庄,可不是教不出什么好的女儿来。 也不怪外面对叶倾城多有传言。 所以现在靖国公夫人对平江王府众人皆有怨言,这平江王府看起来繁荣富贵,怎么教出来的女儿一个个的都是这么不靠谱。 而洛城郡主叶倾城就是不靠谱之中的不靠谱。 如今这祸害居然跑去和他们靖国公府身体最弱的秦睿在一起那么久,别院的人到现在才报,这是想戳死她心窝子吗? “你叫韶儿去看看去。”国公夫人脸阴沉着说道,“这像什么话。洛城郡主是韶儿未来的媳妇,现在可好了。不追着外面人跑了,倒是跑来家里搅和了。” “不是说睿儿现在身体有点起色了?想来那位洛城郡主也没按什么坏心吧。”梅氏虽然心底也不舒服,但是毕竟叶倾城未来是她的儿媳妇,她这个当婆婆的也不想未来儿媳妇的名声太过污糟,尽管现在她名声已经不好了。所以梅氏还试图帮着叶倾城在国公夫人面前说几句话。 “糊涂!”国公夫人将拐杖朝地上重重的一杵,厉声说道,“睿儿的病病了那么久,看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好,她一个十几岁连及笄尚未到的女娃子懂什么?下人们胡说八道你也信?睿儿身体稍好那是他自己个的功劳,也是府上大夫的功劳,与那洛城郡主又有什么关系?她要是真的这么厉害,怎么会在外面落一个那么差的名声?你知道她是长了什么心眼?还不赶紧去叫韶儿!” 靖国公府这么多年的清誉啊,一门忠烈,那么多人为大梁出生入死,沙场捐躯才换回来的好名声。国公夫人可不想眼见着就被一个搅屎棍一样的洛城郡主给搅和了。 是,她承认洛城郡主是有恩与她,有恩她也报了,也不看看这燕京城里面还有谁愿意将洛城郡主娶回来。即便开始她存了李代桃僵的心,这不是没成吗?还是让自己一个喜爱的孙子答应娶了那丫头了。国公府也对得起平江王府了。 如果这丫头还以为救过自己的命,敢在国公夫人胡闹的话,那她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被国公夫人这么一说,梅氏也有点慌神。 对啊,想那叶倾城不过就是十三岁的年纪,在王府都已经被宠坏了,什么都不懂的一个人,若是说睿儿的身体是因为她才好转的,真是打死她们都不信。 梅氏这样一想,就马上从国公夫人那边告辞了出来,叫了一个小厮去北镇抚司找秦韶。 秦韶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只是知道家里的下人急三火四的找来,叫他赶紧回家去,他也不敢耽搁,马上和镇抚司指挥使大人高了假,拔腿就朝家跑。 等到了家里,见母亲以及一切都安好,他也觉得很是奇怪。 “赶紧去海棠园看看你未来媳妇。”梅氏被国公夫人说了之后一直在糟心。 不知道叶倾城是怎么个回事,居然连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都不放过。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外面说成什么样子。 秦韶眉心微微的一皱,“是说洛城郡主?她在海棠园?” “她在叶家祠堂,和咱们的海棠园只有一墙之隔。人家现在天天跳墙来咱们家别院找你堂弟。哎呀,可急死我了,你赶紧去看看,别弄出什么丑事来。”梅氏急得眉头直皱。 “他们能有什么丑事。”秦韶倒是笑了起来。以他对叶倾城的了解,那女人只喜欢漂亮的男人。对于秦睿上辈子她可是连看都懒的看一眼的。 见自己儿子一脸的轻松,梅氏就更加的闹心,“你那未来媳妇在外面是什么名声你还不知道吗?如今天天翻墙过来咱们家别院,说出去好听吗?你赶紧去看看,和她说说,若是还想当咱们秦家的未来媳妇就老实点。不然的话,娘就是拼着诰命不要了,也要去陛下那边讨一个圣旨,毁了这桩婚事。” 秦韶听母亲说的这么重了,无奈的点了点头,“母亲少安毋躁。我去看看就是了。” “赶紧赶紧。”梅氏挥了挥手,忙不迭的将儿子朝外面赶。 若是梅氏真的拼了诰命不要了,这桩婚事还真的可能被搅黄了。秦韶一边朝外走,一边寻思。 他的父亲和大哥都死在疆场,陛下一直都感念在心,如果梅氏态度坚决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收回成命。但是这也只是可能而已,秦韶自然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若是真的惹的昭帝不悦。不光婚事继续要办,还在陛下面前弄了一个没脸,更是在明里与平江王府交恶,最最重要的是,萧允墨和惠妃娘娘也会不喜。 这么多因素加在一起,秦韶觉得这桩婚事暂时还是需要维持下去的。 他骑马自然要比邢氏的动作快,况且邢氏是夫人,出门各种东西。各种收拾,所以等秦韶到别院的时候,邢氏连大门都没还出的成。 “三少爷来了。”门房上的见是秦韶来了,忙上来帮忙牵马。 “郡主在咱们家?”秦韶甩蹬下马,问道。 “在。”门房忙回了一句,“和睿少爷在后院呢。” “她每天都翻墙过来?”秦韶又问。 “是啊。”门房笑道,“这位郡主还真是灵巧。”说完之后就觉得自己失言,他忙闭了嘴,紧张的看着秦韶,郡主是秦韶未来的夫人,他在少爷面前说未来夫人事情,少爷必定不爽。 好在秦韶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那门房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小的进去通传一下。”门房马上说道。 “我回自己家的别院,还需要通传吗?”秦韶扫了那门房一眼,门房下的身子一抖,“小的该死。”秦韶再懒的看他。快步走了进去。 一路上他遇到的下人都被他驱散了。 他悄然的靠近了后院,就是想看看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郡主,我明天可以和你一起去摸鱼吗?”还没靠的很近,秦睿的声音就从林间飘了过来,秦韶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可以啊。只要你家嬷嬷肯让你出门。”叶倾城的声音听起来也十分的开心。 “嬷嬷?” “少爷,这老奴可做不了主,少爷要门还是需要夫人的同意。”田嬷嬷笑道。 “我自出去就是了,嬷嬷不用担心。凡事有我担着。”秦睿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 “别。”叶倾城一听,连连摇手,“你别自作主张,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我可赔不出这么大一个儿子给你娘。” 秦韶停了下来,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树林中的空地的情景了。 在林间的草地上,铺了一大块厚实的毯子,叶倾城与秦睿均是席地而坐,阳光均匀的洒在两个人的身上,让两个人看起来好像蒙了一层淡淡的光。 毯子上还摆了一些新鲜的水果与糕点,看起来十分惬意的样子。 秦睿听了叶倾城的话有点懊恼,“谁要你赔了。”他轻轻的瞪了叶倾城一眼。 “自然是你们秦家的人啊。”叶倾城笑道,“你可是他们的宝贝疙瘩。要是嗑着,碰着了,那我就是吃不消的。” 秦睿真的气色好了许多,秦韶从这边看过去,他的皮肤好像都焕发出了淡淡的光泽,不再是如以前一样一片死灰。他的神采也飞扬了起来,眼眉之间闪动着笑意和懊恼,让整个人都充满了生机。 太极拳真的这么厉害?秦韶听梅氏说了这边的情况,说是叶倾城在将太极拳传授给秦睿。 国公夫人却不是相信此事,她不信叶倾城会有那么好心,那太极拳号称已经是失传了的绝学,叶倾城当日在陛下面前就连是和谁学的都不肯透露,一个在陛下面前尚且如此藏私的人,会好心到将这种连圣孝仁皇后都提及过的拳法交给自己家孙子?还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孙子,这事情真是说道天边,她都不信。 “那你明天去多久?”秦睿不安的问道,“不过来指导我拳法了吗?” “估计会一天。我还要和素和去山里抓点野味回来。”叶倾城笑着拍了拍秦睿的肩膀,“你有口福了。后天我请你吃烤肉啊。” “真的吗?”叶秦城说道这里,秦睿的眸光才是一亮,嘴角也勾了起来。“那你可一定要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叶倾城笑着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说完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裙子,走到围墙边,秦睿在这边也放了一个梯子方便叶倾城爬高走低的。 秦睿依依不舍的目送着叶倾城翻过了围墙,又站了一会,这才低叹了一声,转过身来。 “嬷嬷,咱们回去吧。”他刚说完就见树林深处缓步走出一个人来。 秦韶因为被梅氏催的急了,所以衣服都没来记得换,依然穿着飞鱼服,他现在是北镇抚司的副指挥使,所以飞鱼服的颜色也换成了金棕色,在阳光下他衣衫上的龙鱼图案闪动着七色的光。 以前见到秦韶。秦睿总是会有一种自卑与自惭形秽的感觉。如今与自己的堂兄面对面的站在一起,那种感觉似乎淡去了许多。 总有一天,或许他也会和秦韶一样吧。 以前是他太过悲观了,以为自己的一生会了解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之中,而叶倾城的出现,却好像给他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充满了为止探险的世界。 郡主说的对,如果什么都不去试试的话,又怎么知道他能做到呢? 如果他不努力的活着,又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好起来呢?叶倾城仅仅用了一个月,将他之前好多年形成的颓意给扫除了,他现在已经不想再带上风帽了。即便阳光再大一点,晒的难受了,他也不想。 不过叶倾城还是会替他扣上,怕他被晒伤了,这初夏的阳光的确有点小厉害。及时叶倾城自己也不敢在午后暴晒着自己。 “三哥。”秦睿微微的一惊。他站在林子里面多久了?是不是将他与叶倾城的对话全数都听了过去。秦睿朝秦韶啊抱拳行礼。 “看起来你的气色真的好了许多。”秦韶对秦睿微微的一笑,抬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恩,不错,骨骼有力了许多,以前他这样轻轻的一按,他的肩膀都是软榻榻的。 “这些都是郡主的功劳。”秦睿有点忐忑。 这些日子他努力的在忽略叶倾城已经和他三个订亲的事实,她那么悉心的指导他,让他有一种她会一直陪着他的错觉,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就自欺欺人的主动去忽略了秦韶的存在。 而如今与郡主订亲的人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还将手亲昵的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秦睿的心底流过了一次苦涩。 “三哥不要误会。”秦睿努力的向秦韶解释,“郡主她人很好,她只是看我可怜,所以才将太极拳教给我。” “我没误会什么。你不要紧张。”秦韶淡淡的一笑。 刚才的那一幕着实的叫他震惊。这一世的叶倾城似乎真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让他完全都不认得的人。 秦睿不傻,秦韶身上还穿着官服,证明他来的时候极其的匆忙,一定是有关郡主与他的事情传回了老宅了,所以秦韶才会这样急的赶过来。上一次秦韶连夜赶来是为了家里骗婚的事情。 秦睿的脸色有点微微的发白起来。 “可是又有人说郡主的坏话了?”他急切的握住了秦韶的手,问道。 “恩。”秦韶点了点头。“也不全是坏话,只是不相信她而已。” “是祖母还是大婶叫你来的?”秦睿问道。 “是我母亲。”秦韶也不隐瞒对秦睿直言。 “三哥,你要相信我,相信郡主。”秦睿急的眼圈有点微微的发红,“郡主她人真的很好。” “我知道了。”秦韶安慰的捏了捏秦睿的肩膀。“你不要想多了。身体要紧。”秦韶说完叫来了田嬷嬷,“将你们少爷送过去。” “是。”田嬷嬷不敢怠慢,忙拉着秦睿离开。 秦睿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田嬷嬷暗地里摇了摇头,他也只能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田嬷嬷回自己的房间去。 秦韶目送着秦睿离开之后。这将脸上的笑容敛去。 他看了一眼那边的墙,飞身跃了过去,落在了叶家祠堂的后院。 叶倾城正在院子里伸胳膊伸腿活动着手脚,见一个人飞跃过来,倒给吓了一跳。 “我去!大白天的想吓死人啊!”等看清楚来人的样貌,叶倾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横了秦韶一眼。“咦,衣服都换了颜色了,恭喜你升官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穿深蓝色的好看点。不是诅咒你降职啊,你可别误会。不如你再努力努力,穿上那套深紫色的,也很好看。”叶倾城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发现了秦韶的新飞鱼服,她笑着跳了过去,围着秦韶转了一圈,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人长得帅就是占优势,这屎一样的颜色穿在他身上竟然也不让人觉得难看。反而另有一种味道。叶倾城在腹诽。 他跳墙过来找她的重点不在于他穿的衣服是什么颜色好不好。 “对了,你翻墙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啊。说翻就翻,问过我同意不同意了吗?”叶倾城吐槽道,在王府是这样,现在在叶家的祠堂又是这样。 秦韶闻言眉毛一扬,他还没说她呢,她倒开始数落起他来。 素和与素清本是想过来的,一看来的人是未来的仪宾,她们就止住了脚步,各自找事离开了这后院,将后院留给郡主与未来仪宾。 “郡主还不是对我们家的院墙说翻就翻。”秦韶淡淡的说道。 “我每次翻你们家围墙可都问过你们家秦睿的。不信你去问问他。”叶倾城一瞪眼睛说道,“你这次翻墙过来又是想说什么?”这个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以后离秦睿远点。”秦韶依然口气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叶倾城先是一怔,随后醒悟过来,“又有什么风言风语的传到京城了?”她漂亮的眉头一皱,眼底划过了几分不耐之色。 “是。”秦韶点了点头,“别忘记咱们的契约。”他提醒道。 “好吧。”叶倾城愣了一下,随后自嘲的一笑,“反正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不规矩的人对吧。”她默默的转过身去,说不委屈是假的,她现在心底就很难受。“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秦韶接了一句,在她转身的瞬间,他忽然有一种想要拉住她的冲动。 她的背影看起看来带着淡淡的哀伤,这是他从没在以前的叶倾城身上见过的。 不过他的手指在身侧微微的动了一下,还是没抬起手臂来,而是静静的看着她走到回廊下的栏杆处坐了下来。 院子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静之中,初夏的风过,空寂无声,竟是连枝头的树叶都不曾吹响。 他看着她娇小的背影,而她则低着头。秦韶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先开口,其实他应该亲口谢谢她的,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叶倾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让秦睿有了那么大的变化。秦睿是他的堂弟,从小就和他很亲,他也希望秦睿好好的。 “你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还是叶倾城先开口打破了这院子里面异常的宁静。 “好。”秦韶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他才刚刚的走出了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叶倾城幽幽的声音,“秦韶。” “什么?”他停住了身体,微微的侧身看向了她。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站在了起来,就站在回廊下看着自己,他觉得这样的叶倾城对于他来说好陌生,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彷徨和迷茫,好像迷失在密林深处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样。 仅仅是这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她在他的面前显露出一种难得的脆弱,这是他上一世终其一生都没见过的。这一丝的脆弱,似乎拉动了他的心弦深处,叫他的心在他转身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有了一丝的钝痛。 “别人都不相信我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你相信我吗?”叶倾城静静的看着秦韶那张如同美玉一样丝毫找不出任何缺陷的面容,她轻声的问道。“你相信我就是传闻之中那样的女子吗?” 116 大雨倾盆 叶倾城问出来的瞬间,秦韶也有点恍惚,这个人在他的记忆之中是十分的不堪,但是他也真心的喜欢过。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女人,虽然她们的眼眉身段在记忆之中高度的重合,但是她们的举止与言行已经相差甚远。秦韶不是没有判断力,而是一直被自己前世的记忆所影响。 他希望这个是还是原来的那个人,这样他可以狠心的不去看她的一切,即便报复,他也没什么负担。 而他知道眼前这一世的叶倾城真的与上一世的叶倾城差别很大,他十分的矛盾,他原本计划的一切还要继续下去吗? “信与不信对你来说重要吗?”秦韶淡漠疏离的看着叶倾城,“反正即便成亲,你我之间也只有五年而已。” “是。”叶倾城对着他缓缓的一笑,“只有五年而已。我明白了。你回去吧。我会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秦韶说的对,他们即便成亲也不过只有五年的时间罢了,五年期限一到,各奔东西,互不相干。叶倾城自嘲的一笑,是她想的有点多了。 即便她也很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但是秦韶不是,即使他们成亲了,也只有五年的时间,何必编织一个不切实际的梦罩住自己,束缚住自己的手脚呢。好像她这样的人,注定飘泊吧,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亲生的父母是谁,在现代是被领养的孩子,养父母对她不能说不好,但是也仅仅限于义务而已,有的时候叶倾城觉得可能自己还不如父母养的猫,至少那只猫还会经常被养母抱在怀里,而对与她来说,只是家里应该有一个孩子,所以就有了一个孩子。 她一直努力的减轻养父母的负担,从小到大升学都是凭自己的实力一步步考上去,就连大学都是选择最省钱的军校,人家都说身为女孩子,要是军队里面没有什么关系的话,迟早面临转业,于是她就再凭自己的实力为自己争得了一个在军队里面的铁饭碗,除非她死,否则永远不会被淘汰,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她在任务之中残废了,也由国家来养着,并不需要养父母操半分心。 而一次意外让她到了这里,她又扮演起了别人的角色,秦韶说的对,即便他们成亲了。在他的家里,她也不过是个过客而已,她应该做的只是在五年的时间里面好好扮演她该扮演的角色,一个安分守己的妻子,一个孝敬父母的媳妇……仅此而已。 叶倾城觉得自己真的挺好笑的,或许是成家两个字刺激了她,所以才会让她在刚才有一种想要秦韶相信她不是那样人的冲动。 是她傻了,既然是过客也就应该恪守好过客的准则。 叶倾城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笑容,对秦韶挥了挥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就好。”秦韶淡淡的敛眉,转身跃回了海棠园中。 叶倾城站在祠堂的后院,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庭院,良久之后她展开双臂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素和,素清!”她高声叫道。 躲避在院子外面的素和素清听到了叶倾城的叫声,忙不迭的小跑了进来,见院子里面只有叶倾城一人,她们对看了一下,未来仪宾大人这就走了,这才说了几句话。 “郡主有什么吩咐。”素和与素清对叶倾城行了一礼。 “走吧。抄写经文去。”叶倾城走到她们两个身边,手一抬,一手勾住一个人的肩膀,左拥右抱的对她们两个说道,“抄好经文咱们也该回京去了。” 素和与素清微微的吃惊,郡主在这里住的是乐不思蜀的,几次在她们的面前说过不想回京城的话,而未来仪宾大人才过来说了几句话而已,郡主就起了想要回京的念头。真不知道仪宾大人对郡主说过了什么。 她们也不过就是侍女的身份,自然没有什么立场去过问主子的心里所想。 三个人甩开手抄写了十遍经文,叶倾城看看也是够了,本来这次罚她是母妃的主意,带着经文回去意思意思就行了,走个过场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将经文抄写三百遍。 翌日,晨光初现,叶倾城就带着素和与素清坐上了回京的马车。 “郡主。未来仪宾也在前面呢?”素和看到了官道上出现了秦韶的身影。素和有点兴奋的说道,“咱们要不要邀请未来仪宾大人与咱们一起同行。” “不管他。”叶倾城兴趣缺缺的靠在马车里,头也不抬的说道。“路这么宽,他走他的,我们走我们的。” “郡主,未来仪宾骑马过来了。”过了一会,素和又说道。 “那又怎么样?”叶倾城依然没有抬眼。 素和与素清对看了一眼,大概昨天两个人真的吵架了…… 天空不美,昨天还是碧空万里的,今天早上就阴霾了下来,行到一半的时候居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郡主,雨实在太大了,路边有一小庙,不如先避避雨。”外面的侍卫被大风吹的都有点站立不稳,他们都已经浑身湿透。初夏的雨还是有点寒气的。 “好吧。”叶倾城看了看马车外面,这雨真大,就跟天空被捅了一个大洞一样。就连马车都有点挡不住这样大的雨,风将雨水沿着马车门的缝隙吹了进来,就连坐在马车里面也能感受到外面的风大雨急。 众人将马车赶到庙门口,这小庙虽然小,但是也有一个小庭院,应该是附近哪一个村里的乡绅募集钱财盖,虽然比不得大相国寺那样的百年古刹恢弘,也有一份独特的清幽意境。 在这里避雨的客商很多,都是被这一阵又急又大的雨给逼过来的。 寺庙里面就只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老和尚十分的热情,见叶倾城这一行人多,老和尚也有点为难,他们的佛堂里面已经被过往的行人塞满了。 “若是女施主不嫌弃,就只有这里可以暂避一下了。”老和尚双手合十对叶倾城行礼道。 “就这里吧。”叶倾城站在回廊下顺着老和尚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是院子里的一个钟楼,说是钟楼,其实也就是一个建在高台上的亭子。亭子下面是台阶,台阶的通道上盖了一个顶。这里风大,亭子里面都是水,所以只有那个台阶的通道位置可以避雨,那地方小是小了点,但是也好过和大殿里面一群不认得人去挤。 秦韶自然也跟了过来。 雨太大了,他身上已经全数湿透,只是他没有跟着叶倾城去那边钟楼下的台阶,将马丢给小和尚以后,他迈步走进了大殿里面。 他身上穿着是锦衣卫的官服,一进去。大殿里原本避雨的人相谈甚欢,一见秦韶进来,大家顿时默刷刷的闭嘴。 在外面跑江湖的,又有几个没听说过锦衣卫的? 秦韶飞鱼服的等级又高,那群小老百姓自然是吓的噤若寒蝉。 秦韶朝门边一站,原本在门口的几个人纷纷起身,朝里面挤去,竟是谁也不敢站在他的身边。 秦韶微微的一皱眉,见自己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被大殿里几十号人默刷刷盯着看的感觉着实不佳。他站了一会,还是悄然的走到了殿外,站在了殿外的廊檐之下。 叶倾城就站在对面的台阶上,雨水落在庭院的地面,飞溅起了一层淡淡的烟雾,而秦韶就站在她的斜对面,即便是浑身湿透,那青年也依然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如空山青竹。 叶倾城在看秦韶,秦韶也毫不客气的看向了叶倾城。 她斜靠在墙边,虽然有种懒散的样子,隔着雨,却依然是一副绝美的仕女图,不得不说即便活了两辈子,叶倾城的容貌之盛,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她虽然没什么站样,但是愣是将那寒碜的台阶站出了瑰丽宏伟殿宇的效果。 “雨真的挺大的。”叶倾城忽然开口说道。 “是啊。”素和看了看外面的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呢,要是不能停就麻烦了,难不成要在这里过夜。” 这进退两难的。就是想回宗祠去也很困难。 严格的说,她们被大雨给堵在半道上了。 “你们去将秦大人请过来吧。”叶倾城看了一会秦韶,对素和说道,“他站在那檐下与站在雨里也没什么区别。” 素和与素清这才回过味来,原来郡主刚才说雨大是因为看到未来仪宾大人站在檐下被大风过过去的雨丝给淋着的缘故。 素清撑起了一把伞,挡在一边,沿着回廊走过去,对站在檐下的秦韶行了一礼,说明了来意。 等秦韶听完,将目光重新落在叶倾城的身上的时候。她已经不再看他,而是坐在了台阶上,一手环膝,一手托腮,微微出神的看着庭院另外一角摆放的一盆芭蕉。 秦韶本是不想靠近那个人的,但是这雨也委实大了点,进了大殿,里面的人对他也是十分的忌惮,所以思来想去,那女人都不怕,他怕个什么劲儿? 于是秦韶跟在了素和的身后走了过来。 “多谢郡主。”秦韶出于礼貌还是对叶倾城一抱拳。这里果然好很多,背风,无雨,唯一的不好就是和她在一起。 “不用谢,又不是我家地盘,我也是借花献佛罢了。”叶倾城懒懒的回道。 素清也替他打扫了出了一个地方,就在叶倾城的身畔,“秦大人请坐。” “我站着就好了。”秦韶看了看那位置,淡淡的说道。 “这里有风,大人身上已经湿透了,还是坐到里面去比较暖和一点。”素清说道。 “真的不用。”秦韶推辞道,坐在那个位置上,岂不是与那女人坐在一起了?虽然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女孩,不过他还是在心底十分的排斥她。 “有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又何必管那么多。”叶倾城幽幽的说道,“他喜欢站着,就站着吧。” “是。”素清应了一声,她们很自觉的朝边上挤了挤。 很尴尬,大家都没什么话说,叶倾城坐在里面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秦韶,水顺着他湿透的飞鱼服流下,不久就在他的脚下流了一小滩水渍出来。 身材挺好的,既然他非要站在她的面前,那叶倾城也不客气,将秦韶上上下下看了一个遍。 没想到平时看他瘦瘦高高的,这衣服一湿,贴在身上还真显出了他真实的身材,肩膀宽宽的,后背的线条也随着湿衣服显露出来,肌肉流畅。线条清晰,标准的倒三角体型,腰够细,臀部也够紧实,至于那双腿就更不用说了,十分的修长笔直。 “素和。”叶倾城忽然开口。 “郡主。”素和忙过来。 “去问问这庙里有没有柴火,生一堆火给秦大人暖暖身子吧。”叶倾城说道。“顺便把衣服烘衣一下。” “是。”素和低头应道。 秦韶眉头又是一皱,他转过身来,对叶倾城一拱手,“不用了,这雨应该下不长。不劳郡主牵挂。” “你以为我是牵挂你?”叶倾城呵呵的掩唇一笑,“别逗了,你低头看看你脚下。” 秦韶不明就里的一低头,自己的脚下已经一片水泽。 “我是怕你弄得到处都是水,知道的是因为你淋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尿了呢。”叶倾城翻眼看着他说道。 秦韶的脸色微微的一变,这死丫头怎么说话呢! 不过,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还真的有点像,秦韶也无语了…… 素和与素清努力忍了又忍才没当场笑喷出来,未来仪宾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要是她们再不知进退的笑出来,岂不是找死! 两个人不敢怠慢,忙跑过去找老和尚。 这庙里的木柴老和尚倒是存了许多,素和捐了不少的香油钱,老和尚特别热情的叫小和尚去后面的柴房里面饱了很多柴火出来。 叶倾城然侍卫们也生几堆火,将湿透的衣衫烤一烤,老和尚见叶倾城她们出手大方,还殷勤的叫小和尚去厨房煮了一大锅的红糖姜茶出来。 叶倾城的身边也生了一堆火,在素和的再三劝说之下,秦韶这才将湿透的外衣剥了下来递给素和拿去烘烤。他见叶倾城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他一低头,见自己的中衣也湿透了,他是名门贵公子,中衣的布料都是上等丝绸,和那些侍卫自然是不一样,这丝绸一湿之后,只有两个字,薄,透,紧紧的熨帖在他的身上如同第二层皮肤一样。让他的皮肤若隐若现,秦韶脸一红,微微的有点薄怒。 “这个披风,先披着。”叶倾城坏笑了一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拉下来丢给了秦韶。 秦韶也不推辞了,展开披风,马上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放心,我这人记性不太好,看到东西很快就忘记。”叶倾城见秦韶整理好自己,还不忘在他伤口上撒一把盐。 秦韶懊恼的瞪了她一眼,决定三缄其口,否则他怕自己忍不住一抬手去掐死那个不要脸的。她现在才多大,怎么就不知道矜持两个字是怎么写的?是了,上一辈子她也不知道!秦韶在心底冷笑了一下,在这方面,她终于像前世了。 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和她一起同行回京。 这雨还真的是下的挺没节操的,竟然从上午一直下到了黄昏,还没有什么要停的趋势。 “要不咱们干脆咬牙跺脚的冲回京城去?”叶倾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素和说道。 “这么大雨。不知道路上如何。”素和犹豫了一下。 就在他们讨论要不要冲回京城去的时候,院子里又进来了几个人,进来就吵吵嚷嚷的,搅和的大家不得安生。 大家竖起耳朵来一听,却是从前面回来的几个人,他们叫嚷的内容也就是这雨太大了,引起了山上的滚石掉落,压断了前面回京路上的一座小桥,而后面镇子前面的一座桥也被山上下来的水给冲掉了。 简而言之,就是大家现在连选择项都没有了,唯有坐在这里等雨停,再等官府修桥。 “哈,这可好了。”叶倾城听完,一摊手,对素和说道,”去看看车上还有点什么吃的没。” “是。”她们中午就在这庙里干坐着,饿了一中午,现在回京与回祠堂均没了指望,总不能还干做吧。 “郡主,还有咱们前几日猎到的野兔肉。拿盐腌着的。”素和去看了回来说道,“有几罐郡主爱吃的咸菜。” “好可怜……”叶倾城一听叹了口气,“你去问问殿里的人有多少是没饭吃的。再去问问庙里有多少口粮。” “是。”素和领命走了出去。 “郡主倒是好心。”一直没有开口的秦韶终于开腔了。 “怎么我听你那语气里面带着点不屑和嘲讽呢?”叶倾城一皱眉,歪头看着他。 “被郡主听出来了?”秦韶毫不避讳的冷冷一笑,“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居然心怀劳苦大众,还真叫人觉得新鲜。” “我高高在上又怎么惹你了?”叶倾城也没什么好气,“用得着你这么阴阳怪气的吗?” “郡主不用在我面前假装什么。咱们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秦韶冷冷的说道。 “哦。”叶倾城气笑了,“你以为我是做给你看的。你也太高看了你自己吧。诚如你所说,反正婚事已经定了,我还有必要在你米埃年前刷好感吗?好吧,就算我做给你看的,那又怎么样?至少我做了,人家也不用饿肚子了,双赢啊。你倒是不假装,你做了什么?一个只坐在一边耍嘴皮子的人也没什么资格笑我虚伪。我虚伪就虚伪了,你咬我啊!” 其实秦韶平时也没那么刻薄,只是真的见不得叶倾城如此的装腔作势,前世的叶倾城可是别人饿死在她面前,她都会嫌弃那人恶心的人。如今忽然见她关心起别人起来。他就忍不住想要揭穿她。 却没想叶倾城在这一世的脸皮实在够厚,明明就是伪装出来的善良,到了她的嘴里却变成了好像她很有道理一样。 秦韶被叶倾城抢白了一顿,顿时有点愣住了。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好像事情真的像是叶倾城说的那样。 虚伪又怎么样了,自己似乎真的没什么资格说她,不管是不是假装出来的,至少她还是关心了其他避雨的人,而他则什么都没做。 秦韶怔怔的看着火堆之中隐隐跳动的火光,微微的出神起来。 他在努力的回想上一世的叶倾城,只是越是回想就越觉得上一世的叶倾城好像在他的心底模糊了许多,而现在的叶倾城却渐渐的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清晰起来。 素和按照叶倾城的话去办了,很快就统计好,回来汇报给叶倾城听。 “我们假设这雨会连续下上几天。”叶倾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虽然只是黄昏却已经像是天全黑了一样。“你去和那老和尚说,庙里的粮食让他保管好,每天按人头定量分配,尽量拖延的时间长点吧。你再请他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人家肯卖粮食,咱们买点以备不时之需。” “是。”素和应了一声,又跑了出去。 “希望这雨不要一直这么下。”叶倾城等素和走了之后,看着外面暗沉的天,幽幽的自然自语道。 秦韶抿唇不语,只是皱眉看着叶倾城。 这个时候的她似乎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 虽然披着是叶倾城现在略显的稚嫩的外表,但是那目光绝对不会是上一世叶倾城会流露出来的。听她将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也不像是一个娇生惯养,飞扬跋扈的郡主能做的出来的。 叶倾城,你究竟是怎么了? 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叶倾城回眸看着他,眸光清冷幽静,无欲无求。 “你在看我什么?”叶倾城问道。 秦韶扭转了自己的头,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可是心跳却快了几下,他居然凝视了她那么长时间,还居然很可耻的被她发现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叶倾城的嘴角忽然一勾,笑道。 117 有所怀疑 虽然秦韶十分想知道叶倾城所说的是意指什么,但是秦韶还是一点都不想搭理她。 以前没定亲之前,他还能耐着性子与她虚与委蛇,如今定了亲了,他却是再也耐不下那个性子来了。 好在素清回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素清端着一个棋盘,“郡主,秦大人,坐着无聊不如下棋可好?”素清倒是好心,未来郡主迟早是要嫁给秦韶的,不如趁被大雨困在这里的机会多多促进一下感情,将来两个人也好和睦相处。 其实秦大人如果对她们的郡主了解多了,也就不会因为外面的风言风语而误解她们郡主了。 “不无聊。” “不想下。” 两个人都没商量过,同时开口,虽然说的内容不一样,但是都在拒绝素清的好意。 “那奴婢抚琴给郡主和秦大人听如何?”素清一怔,见这两个人相互嫌弃的对看了一眼,分别将头别开。就觉得她好尴尬……但是素清再接再厉道。 “不如你再将素和叫来跳个舞?”叶倾城说道。 “郡主现在要看吗?”素清信以为真…… “你们两个该干嘛干嘛,饶了我吧。”叶倾城翻了一个白眼给素清,瞎凑什么热闹,傻子也看得出来秦韶不待见自己了。 “哦。”素清败下阵来,意志消沉的带着棋盘离去。 不过过了一会,素清就再度出现,“郡主,奴婢泡了茶。”这一次她手里端着一个白玉盘子,盘子里面放着一个茶壶,两只茶杯,都是上等的均瓷,天青为底,茶色清冽,一看就是佳品。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三个人只坐一辆马车,而后面却跟着三辆马车了。”叶倾城看着那套茶具,顿时翻了一个白眼,“你们这是在搬家啊。” “郡主自然是不能用那些粗鄙的东西。”素清理所当然的说道。“凡是郡主用的,都应该是好的。” “呵呵。”叶秦城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傻乐了一下。她是个不十分讲究的人,她还以为自己在祠堂用的那些东西都是祠堂本来就有的……原来是素和素清她们专门从王府带出来的。 素清为了拉拢秦韶,十分体贴的将茶水放下,先递了一杯给叶倾城,随后又将另外一杯递给秦韶,“秦大人小心烫。这是上好的雨前茶,是专门从南边运来的。王妃娘娘很宠爱郡主,这是专门给郡主准备的。秦大人尝尝,要是不喜欢这个味道。我们还有云雾茶,可以重新泡过。” 叶倾城本是抿了一口在嘴里,闻言差点没喷出来,这是在拍秦韶马屁吗?她很诡异的看了看素清。素清朝郡主殿下笑了笑,随后退下。 素清刚走,素和就走了过来,捧着秦韶的飞鱼服。“秦大人的衣服奴婢已经弄干了。可惜条件有限,只能粗略的熨烫了下,秦大人不要嫌弃。”她将衣衫递给秦韶,随后说道,“奴婢不知道秦大人喜欢什么香料,所以就选了郡主喜欢的果香。秦大人若是不喜欢的话,奴婢再去重新熏过。” 咳咳咳,叶倾城这下真的被呛到了。 她的两个侍女是在抽什么风!这大风大雨的天气,给他将衣服烤干就很对的起他了,居然还熏香,熏他一脸啊。 “不用。多谢。”秦韶接过衣服来,回眸看了叶倾城一眼。叶倾城马上白眼一翻,看向了别处。 秦韶默默的将叶倾城的披风取下,这披风是深色的,倒也看不出什么男女之分来,所以他刚才才会披上。 不披也实在是没办法,谁叫他的中衣实在是太透了。 他飞快的套上了自己的飞鱼服,心怦怦的乱跳了两下。好在那个女人没有再毫不避讳的盯着他看。 又有什么好看的,上一辈子他全身上下都被她看遍了。 不过想到刚才叶倾城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秦韶的脸还是微微的红了一下。他有点懊恼。现在他的中衣已经完全干了,倒是叶倾城的披风上有点脏。 “这是我们郡主喜欢吃的蜜饯。”素清再度出现,又捧来了一个盘子,对秦韶说道,“吃饭还有一会,秦大人先尝尝,用来开胃。” “喂,你们两个……”叶倾城终于忍不住对素和素清叫道。 那两人看向了叶倾城,叶倾城指着自己的鼻子对她们两个说道,“我是谁?” “郡主殿下。”素和与素清齐声回道。 “他呢?”叶倾城又指了指秦韶。 “秦大人。”两个人又齐声回道。 “谁是你们的主子?”叶倾城瞪眼,她还以为这两个家伙不认得她了呢。 “自然是郡主。”素和与素清对看了一眼,笑道,“只是秦大人是未来的仪宾,是郡主殿下未来的夫君。”两位侍女很好新的提醒道。她们两个刚才在一起商量了一下,郡主与未来仪宾大人一定是闹别扭了,或者是仪宾大人对她们的郡主很不了解,所以她们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在郡主与未来仪宾大人被困在一起的时候多让他们两个互相了解一下。当然她们也要顺便拍一拍未来仪宾大人的马屁,让他对平江王府留一个好印象。 叶倾城的嘴角一抽,顿时无语。 秦韶却是忍不住有点想笑的样子。 只是他的嘴角勾了一下就被他给压制住了,这有什么好笑的?娶那个女人只是迫不得已,又不是他所期望的。 他的唇角落了下来。 叶倾城愤然起身,抬腿就走下了台阶。 “郡主去哪里?”素和与素清一惊,马上跟了过去。 “憋屈,出去透气。”叶倾城丢下一句,扬长而去,其实她又能去哪里呢?不过是蹲在下面的台阶朝天井的水坑里面无聊的丢石子玩,雨刷刷的下着,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老和尚在墙上点了火把,倒是将这个院子给照的雪亮。大殿里面传来了小孩子的哭闹声,还有妇人哄孩子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老人的咳嗽声。 “风雨交加的,适合说故事啊。”叶倾城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了倩女幽魂,她一把抓住了素和,嘿嘿的狞笑两声,“不如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素清笑着告退。说是去煮晚饭,素和被叶倾城给抓住,无奈的陪着她蹲在了台阶下面。 叶倾城开始无聊的将聂小倩的故事给素和听,她说的绘声绘色,再加上这是大晚上,又是风雨交加的夜晚,回廊下火把的火光飘摇不定,将院子照的忽明忽暗的,他们还身在寺庙之中。那种强烈的代入感让这个故事如同活了一样呈现在大家的眼前,侍卫们也都围拢过来蹲在墙角围着火堆也在竖着耳朵听郡主的鬼故事。等叶倾城说道姥姥出现的时候,她忽然抓了一把外面冰冷的雨水,猛然的洒在了素和的脖子上,素和原本是听的聚精会神,浑身紧张,骤然被冰冷的水滴一激,就感觉到好像郡主故事里面的姥姥就在她的身后,舌头舔在了她的脖子上一样一样的。吓的她嗷的一下跳了起来,抖了半天才发现是郡主手里的雨水,气的素和一跺脚,“郡主!你这是要吓死奴婢啊!” 素和的反应惹的大家哄堂大笑起来,倒是将叶倾城之前将故事时候营造的恐怖气氛给冲淡了许多。 “谁你叫刚才欺负我。我怎么也要欺负回来才够本!”叶倾城笑着朝素和飞了一个媚眼,惹的素和又哇哇的跳脚跳了半天。 一名侍卫凑过来大胆的问道,“郡主,那后来呢?”他们都听得正入迷呢,被素和给打断了。 “对啊,后来呢。”素和平静下来之后也十分想知道结局是什么,“小倩姑娘被姥姥惩罚了吗?那书生被姥姥吃了吗?” 叶倾城笑着将故事给说完,等说道后面,大家这才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故事说完了,你去看看素清怎么还不回来,再饿下去,不用姥姥出来吃我们,我们就先饿趴下了。”叶倾城笑着对素和说道。惹得众多侍卫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秦韶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里面也在竖着耳朵听叶倾城的故事。他本来以为她不会说出什么正经的东西来,故事的一开头就是女鬼在寺庙勾搭书生,吸食书生的精气,果然够香艳,他心底就十分的不屑,不过越听就越觉得这故事其实并不是什么香艳的东西,反而十分的引人入胜,书生的不离不弃,女鬼小倩的舍身取义。燕赤霞的赤胆忠肝,一个个人物鲜活生动,书生与小倩之间的感情也是矢志不渝,燕赤霞对朋友更是大仁大义。他就好奇的看向了叶倾城。 她是从哪里看来这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的,太极拳,鬼故事,还有她给秦睿制定的所谓体能训练计划,还有食谱。这些东西都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他看着在下面台阶来回踱步的叶倾城,恍惚之间忽然有一个念头,莫非她就是那个白衣女鬼小倩?借用了这幅躯壳?否则又怎么会将一个故事说的如此的生动。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给否了,若她真的是女鬼,又如何能在大白天的出来活动呢。鬼神之说委实是匪夷所思,只是思及自己是重生回来的,他又觉得眼前的这位叶倾城莫不是被别人占据了躯壳了? 越想就越是觉得有这种可能。 前世的叶倾城完全不会这些东西。 再度察觉到有人死盯着她看,叶倾城回过身来,那目光果然来自秦韶。 他坐在台阶的高处,正凝眸所有所思的看着她。 她狠狠的回瞪了他一眼,这一次他竟然没有躲闪开她的目光,而是与她对视了起来,他的目光灼灼,似乎要透过她的面容看清楚什么一样。 两个人一个在台阶高处,一个在台阶的最低处,你瞪这我,我瞪着你,竟是谁也不跟先退缩回去。 你到底是谁?秦韶在心底不住的问,只是他没问出声来。 看什么看?叶倾城不住在心底吐槽,那不成还能看出个花来? “郡主。”倒是素和与素清的再度出现打破了两个人相互的凝视,“可以用晚膳了。”素和与素清拿来了碗筷,分别盛了两碗米粥递给了叶倾城与秦韶。 “郡主上去用吧。这里风大。”素和对叶倾城说道。 叶倾城这才不情不愿的爬了上去,在秦韶的身边坐了下来。 “这是炒兔肉,这是郡主最爱的咸菜。还有素馅的包子。”素清将食盒里面的东西取出,用丝帕垫在下面放在了台阶上,“条件简陋,望郡主与秦大人不要嫌弃。” 她放好东西就告退下去,替侍卫们张罗盛饭。 秦韶是真的饿了。也不和叶倾城客套什么,说了一声请,就自己端起了饭碗。 嘿!还吃的心安理得的!叶倾城朝他瞪眼,刚才不是很嫌弃她的吗?有点骨气不要吃啊!不过她也只是腹诽了一下而已,并没真正的说出来。 “你刚才又在看我什么?”叶倾城压低了声音问道。 秦韶不语,夹了一筷子的咸菜,放在自己的碗里,他出身名门,即便是在这粗陋的地方用餐,也是吃的极其的优雅,看得叶倾城有点吃惊。她在军队时间长了,倒是见惯了一群大老爷们狼吞虎咽的样子,不过秦韶这样既兼顾了狼吞虎咽,又兼顾了优雅的,她还是第一次见,真是活久见啊! 秦韶只闷头吃,不去理叶倾城。 “赶紧说,你盯着我看是为什么?”叶倾城不依不饶的问。 秦韶抬眸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她手里的碗,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是“食不语”。 “哼。”叶倾城将自己的碗稍稍挪开一点,“你别想吃我的。”她理解错误。 秦韶被顿时被呛了一下,又瞪了叶倾城一眼,他果然不能对她抱太高的期望。 “你刚才看我是不是忽然发现我长的好看?貌若天仙?”叶倾城继续问道。他恶心了她那么久,说什么她也要恶心回来,他显然不是那个意思,叶倾城当然知道,就是单纯的想逗他一下而已。 叶倾城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挺无聊的。 一把年纪了,还和一个毛头小子斗什么气……吃饭!叶倾城刚将碗端到嘴边,就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咳嗽声。 她回眸,秦韶被呛的差点将嘴里的东西喷出来,他脸上白皙的皮肤顿时染上了绯色,眼角也因为咳嗽而湿润。 “你好恶心!”叶倾城用很鄙夷的目光看着在一边咳嗽的秦韶,特别嫌弃的递给了他一个帕子,“擦擦嘴。” 秦韶呕的要死,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又回瞪了叶倾城一眼,却是没将她的帕子接过去,“是觉得你长的特别难看。”他也恶意的说道。 “你好无聊。”叶倾城却是笑了起来,“明明我长的很漂亮。你非要口是心非,幼稚!”有脸蛋就是辣么自信。就算是以秦韶那样貌来衡量她的话,她也毫不逊色的。 秦韶被堵的心口疼,这女人知道不知道什么是无耻…… 好了,秦韶不痛快了,见他一脸便秘样,叶倾城就痛快了,她愉快的喝了一口粥,“素清的手艺不错呢。”她自言自语道,“粥都能熬出甜味来。” “那是因为奴婢加了蜜饯在里面。”素清的声音从台阶下面飘了过来。 秦韶更堵了! 合着刚才他们说的话,那些人都在下面竖着耳朵听呢! 平江王府的人真讨厌! “好聪明!”叶倾城丝毫不吝啬的夸奖着自己的侍女,美滋滋的吃饭,秦韶却有点食不知味起来。 等大家都用完晚膳,怎么休息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素和与素清打着伞去马车里将丝被抱了出来,铺在了台阶上。好在这台阶比较宽,一阶上面躺一个人宽度还是够的。她们还将毯子也都拿了下来,叫侍卫们将毯子挂在墙上,做了一个简易的隔断出来。 侍卫们在下面的台阶,中间是素和与素清,最上面则是秦韶与叶倾城。 “未来仪宾与郡主殿下已经订亲了。这里条件有限,也不需要避讳什么。”素和小声说道。 秦韶回眸看了叶倾城一眼,抱起被子,撩开了暂时充当门帘的毯子,径直走下了台阶,直接挤在了侍卫之中。 素和一阵的尴尬。 “走了更好。”叶倾城笑嘻嘻的说道,“我更自在。你们陪我睡在这里吧。” 素和与素清都是一阵叹息,这么好的机会,郡主怎么就不知道把握呢。看着郡主那毫不在意的笑脸,素和与素清只能各自耸肩。 秦韶被侍卫们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给震的实在有点睡不着。 他翻了个身,抬眸朝台阶的最上端看了过去。 里面还亮着灯,毯子虽然厚实,但是还是能隐约的映出点影子的。 叶倾城与素和还有素清在说悄悄话。他的耳目清明,虽然雨声与呼噜声交杂起伏,但是他还是能清楚的听到叶倾城与两名侍女的话语。 叶倾城又在讲故事,只是这一次她讲的不是鬼故事,而是一个叫白雪公主的故事。 居然有公主不随皇族的姓氏,叫白雪,还有什么小矮人,皇后是巫婆……简直是瞎说,不过,这故事貌似也挺好听的,就是太扯淡了,什么样的王子能将已经中毒的公主给吻醒?两人才见第一次,就敢主动亲吻,没羞没臊的。 简直是一派胡言。秦韶一边在心底鄙视,一边侧耳倾听着,不知不觉的他竟然也陷入了梦香之中。 等他醒来的时候,秦韶差点弹跳起来,他居然睡的一点戒备都没有! 挤在他身侧的侍卫们还在呼呼大睡着。负责看守的侍卫也在廊下恪尽职守的站着岗,丝毫不敢有半点懈怠。天还没亮,秦韶稍稍的松了口气,有点懊恼自己在这荒郊野外的竟然半点警惕之心都没了。 他又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看那台阶之上,灯火已经熄灭,秦韶凝神听了一下,那主仆三人已经睡着,呼吸绵长幽静。 秦韶起来稍稍的活动了一下,值守的侍卫见他起来,对他行礼,“秦大人。” “恩。”秦韶略点了点头。“什么时辰了?” “还有马上就到卯时了。”那侍卫压低声音回道,“只是下大雨,所以默漆漆的一片。” “恩。你休息吧。我替你一会。”秦韶说道,他走到了回廊下。 那侍卫自然是开心的,“多谢秦大人。” 秦韶稍稍的靠在里面的柱子上,微微的出神。他居然在叶倾城的故事里睡着了,简直……他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他有点懊恼,却也有点无可奈何。 秦韶静静的站着,睡过一觉之后,他的头脑异常的清晰,他将现在叶倾城的言行与上一世的叶倾城一一对比,越是对比越是觉得不对劲。 他又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之前他愤然掐死朝他求助的叶倾城时候的情景,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之前他是将军,现在他是锦衣卫,他不可能连判断一个人是生是死的能力都没有。 即便当时也有点匆忙,但是那时候叶倾城真的是被他掐的断气了。 一个断气的人,无端端的活了过来……这与他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生回来又有什么大的区别,都是叫人觉得不可思议却偏偏发生了的。 而现在的叶倾城会的东西太多了,每每也叫人大吃一惊,性子,举止,行为,都与前世的叶倾城大相径庭。 难不成叶倾城的皮囊里面住的是另外一个人? 他从叶倾城的身为上没有发现她与自己一样有重生的迹象,那就只有这种可能了。 他自己能重生回自己的躯壳,为什么叶倾城的躯壳不能被另外一个重生的人所占据呢! 这个念头让秦韶只觉得自己后背有点微微的发凉,头发根也有点发默…… 他转过身来怔怔的看向了那个被毯子给隔绝开的人,他真的很想现在冲过去将人摇醒,然后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质问她一番。 不过她大概不会和自己说实话吧。 秦韶的心思纷乱,就如同这天下混沌落下的雨一样。 118 街市初显身手 一夜的大雨倾盆,即便是到了清晨,这天色已然如同墨染一样。 院子里的芭蕉叶都被大雨给打的残败,虽然叶片新绿如油却已经耷拉了下来,叶片中间新抽出来的花蕊也被大雨打落,一地的残红,不过那青石铺就的地面却被冲刷的带着一抹亮色。 直到换班的侍卫起身过来行礼,秦韶才恍然察觉自己竟然已经傻傻的站在这里出神了好久。 素和与素清也已经蹑手蹑脚的起身出来,给秦韶行礼之后,去打伞去后面的厨房里烧水做饭。 秦韶下意识的又抬眸看了看那被毯子隔断开来的地方,他看到叶倾城睡眼惺忪的从毯子里探出头来,眼神茫然的看了看外面,初醒的她带着几分懵懂,发丝缭乱,唇色红艳,她如同刚出壳的小龟一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就再度缩了回去。 秦韶别开眼去,默默的咬了一下唇。 就算她这幅躯壳里面装了别人,但是看到她,还是会依然觉得很讨厌。 清晨的寺院渐渐的开始复苏,大殿里面的人休息了一夜也开始纷纷起身。原本只有雨声的小院子里变得嘈杂起来,有小孩子活泼闲不住,已经从殿里奔了出来,也不顾雨会从檐下打入,在回廊里面来回的追逐笑闹着,也有不少人借了寺庙里面的热水开始站在檐下一边洗漱一边谈论着这恼人的天气。 他们也有不少人好奇的朝这边看过来,叶倾城这一行人气质斐然,衣着华丽,显然就是朝中的亲贵,百姓们不认识王府的标志,所以并不知道住在他们对面的竟然是一位郡主。不过那位身穿锦衣卫服饰的大人与他们似乎十分的熟络,所以对面的必定是官场中人。这点眼力价,百姓们还是有的。 叶倾城之前也命令过自己的侍卫不准过去扰民,所以大家占据着院子的一角,不涉足大殿,大殿里面的百姓也不敢过来,只是遥遥的看着,想看看大户人家的主子到底是什么样子。昨天隐约看到是一位十分年轻的姑娘。 海棠园之中,大雨也是肆无忌惮的下着,秦睿坐在房里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外面的大雨,焦急的等候着嬷嬷的消息。 “回少爷,前面回京的路被大雨给冲坏了,说了断了几张桥。”他好不容易将田嬷嬷给盼回来,田嬷嬷带回的竟然如此不好的消息。 “那郡主她安全回京了吗?”秦睿昨天见下了大雨,不知道叶倾城是不是真的进山去抓兔子了,他有点担心,于是打发人过去叶家宗祠问问,结果宗祠的门房说郡主殿下一大早就起身回京了。 秦睿顿时就慌神了,他们原本还说好一起吃烤肉的,怎么郡主说走就走,竟是连个招呼都不和他打,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 他人很聪慧,慌乱之后定下心来想了想。就觉得郡主忽然的不告而别大概是与三哥匆忙而至有关的。京中估计又有关于郡主的谣言了。 秦睿的心纷乱如麻。 他知道自己整日与郡主在一起,这样不好,迟早会惹事,但是他又舍不得那份有人陪伴的感觉。 看到自己家少爷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田嬷嬷忍不住劝说道,“少爷放心,郡主殿下福缘泽厚,是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情的。况且三少爷与郡主殿下几乎同时启程,郡主是三少爷没过门的妻子,三少爷不会不理郡主的安危的。” “所以……我就是多余和没用的那一个。”秦睿闻言心情不但没有半点好转,反而更加的零落。“嬷嬷,我活着是不是总是给人添麻烦?”他有点哀切的看向了自己的乳娘。 “胡说八道!”田嬷嬷还没开口,一个突兀的女声插了进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话题。 秦睿与田嬷嬷回眸一看,三夫人邢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眼眉之间薄有怒意,她疾步走入,来到自己儿子的身边,“快呸两下,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秦睿微微的垂下头去,手却按在了轮椅的扶手之上。 叶倾城默励他自己走路,但是母亲一来就吓的要死。连声说他身子还弱,不能如此的行走,那金尊玉贵的身子经不起折腾,所以非要将他按在轮椅上,还从京城带了一大堆的补品过来,说是趁着他稍有起色,便要大补。 可是郡主说他身子虚弱不适宜大补,大补反而伤身,只有温和的食物慢慢调理,才能先让脾胃康健起来。 他昨日想起来打拳,邢氏总算是没有反对,站着看他打了一会,还十分好奇的问这是不是就是太极拳,不过也只准他打了一小会而已,连一套都没打完,邢氏就叫人将轮椅推过来催促他回房间,说是风大雨大,莫要沾染了寒气,等他一回房,帘子什么的就都拉上了。 与叶倾城在一起的时候那种自由,舒畅,在母亲到来之后瞬间就被清扫的荡然无存,剩下来的便是无尽的压抑。 秦睿素来听话,一贯都是邢氏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所以即便心底厌烦,他也还是按照母亲的话去办了。 秦睿呸了两下,邢氏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睿儿来把这个喝了。” 她让人端来了她刚刚叫人去炖的一锅药汤,“你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了,赶紧趁热打铁,多喝点,身子好起来快一些。” 秦睿看着那浓郁的汤色,眉间蹙了起来,“母亲,能不能不喝?”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邢氏的脸上又不好了,“娘带着你容易吗?你父亲走的早,娘这么多年下来,含辛茹苦的,你身子又那么弱,如今好不容易见好了一点了,怎么就不肯吃药了。” “郡主说是药三分毒。”秦睿实在不想喝,努力的找了一个理由试图劝说自己的母亲。 叶倾城在的时候,悄悄的将那些他的补药趁下人看不到的时候都给倒掉了,秦睿觉得好玩,也对别人闭口不提。他只觉得郡主花样百出,不管别人怎么看着,她都有本事将他的补药毁掉。 “郡主只是一个小姑娘,年纪还没你大呢。你怎么就那么傻!她说的话能当真?”邢氏不满的说道。 什么时候叶倾城的话竟然比她这个做娘的还要重要了。 “可是这几日我的身体的确好了很多。”秦睿不敢说郡主帮他把补药都倒了的事情。 “那是她误打误撞教你的太极拳厉害。”邢氏偏执的说道,“她自己又知道什么。”她亲自将药碗端了起来,“来吧,乖,听话,只要你身体好起来,母亲什么都依你。但是现在,你要好好的喝下去。”说完她就将碗朝秦睿的嘴边送去。 秦睿无奈,只能将药碗接了过来,只是看着那碗里的东西,他觉得怎么也咽不下去。 “赶紧喝了,都已经放温了的。良药苦口,这味道是难闻了点,但是喝下去身体就会好。”邢氏见儿子还是犹犹豫豫的,于是说道。 秦睿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了,这才将碗里的东西都喝了进去。 以前喝这种东西觉得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停了一个月再喝。简直难以下咽,秦睿喝完就干呕了两下,吓的邢氏又是拍背,又是顺胸口,一阵忙活。 “睿儿啊,你可是娘活着唯一的念想了。”邢氏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你可千万不要出事,你要是出事了,娘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娘,我想回京。”秦睿好不容易抑制住那呕吐的感觉,握住了邢氏的手说道。 “好好好。你想回去,等大雨停了,咱们就回去。”邢氏点了点头,连声说道。 其实住在这里,秦睿会更自由一些,只是这里不会见到叶倾城……唯有回京去,他才能有机会去找郡主,他想问问郡主,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郡主殿下会不告而别。 这大雨真的持续了四天,到了第五天才渐渐的变小停歇下来。阴霾散尽,雨后的天空特别的纯净,太阳一出,顿时将人心头的乌云也都驱散开来。 人们开始纷纷走出院子,在附近活动着,在这一小方寺庙之中拘禁了四天,胳膊腿都快要锈蚀了。 王府的侍卫前去探路,果然前面通往京城的桥梁已经被山上滚下来的落石给压坏了,大雨刚停,水势很大,水流又急,这几日架桥也几乎不太可能。就是摆渡也困难。所以即便雨停了,他们也还是要被困在这里继续等的。 侍卫回来说着附近有一个镇子,现在雨停了,索性去镇子找一家客栈住下,再做打算。 叶倾城也不想继续在这庙里窝在台阶上,现在也只有这样办了,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镇子的方向进发。 镇子上的客栈也住满了被大雨困在这里的人,所以叶倾城他们到了之后,这镇子上的几家客栈都已经是客满。还是素和聪明,在镇子上找了一户出租房子的人家,和人家商量了一下。短期租用了一下人家的宅院,这才叫大家免去了再回去睡寺院台阶的尴尬。 这院子很久没人住了,院子里杂草丛生,被大雨打后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不知道名字的野花明明已经掉落,却又有新的花蕾从败坏的枝桠间探出头来,就好象死亡与重生纠缠在一起一样。 秦韶初踏入这个宅院的时候就有这样一种感觉,在毁灭之中重新焕发新生。 他看着走在他身前的叶倾城,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同样与他有着一样的感觉呢? “秦大人真是自来熟。”叶倾城终于忍不住了,她停在了院子的中央,转过身来,看着秦韶,不无讥讽的说道,“好像我没邀请秦大人一起来吧。”怎么还跟着,这人不是厌恶她的吗?之前是大雨没办法,现在雨停了,难道还不赶紧滚? “郡主。是奴婢自作主张。”素清一看叶倾城那架势,忙过来打着圆场,“镇子上的客栈都满了,秦大人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的,秦大人是未来的仪宾,是郡主殿下未来的丈夫,所以奴婢就想着叫秦大人一起过来居住了。郡主若是要责罚,请责罚奴婢。” 叶倾城见素清一副委屈的模样,这才哼了一声,“既然是素清说的,你要是愿意就跟着吧。别回头京城再有什么传闻,又是说我飞扬跋扈,连一个容身的地方都不给未来的夫君。”叶倾城说完转身就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叶倾城就吓了一跳,这简直就是一个蘑菇的世界啊。 下雨的天气潮湿,这屋子又久没人住,桌子的缝隙,凳子脚,还有床脚上竟然生出了各色的蘑菇,还有木耳。 叶倾城顿时就被逗乐了,笑的前仰后合的,活久见,这么原生态的房子还真的是活了两世第一次遇到。 素和与素清进来也是吓了一跳,本来心底忐忑不安的,不过见郡主丝毫没有半点恼意,她们两个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赶紧收拾收拾吧。那些木耳摘摘,中午就可以加餐了……”叶倾城笑道。“那些蘑菇大多数有毒,全扔了吧。” 素和与素清顿时忙碌起来,开窗户通风。打扫房间,将这里所有的被褥全数仍出去,派人去镇子上买了新的过来。 叶倾城觉得无聊,和素和打了一个招呼就自己跑去了街上,素清忙去找秦韶,“大人,麻烦帮忙照看一下郡主殿下。” 秦韶略一点头,先是换过了一身衣服,将那身太过鲜艳的金棕色飞鱼服换下,这才慢条斯理的走出了院子。这镇子又不算大,以他追踪的本事,叶倾城也跑不出天去。 其实他在叶倾城出言讽刺他的时候就已经很想摔袖离去了,他都没嫌弃她,她倒先倒打一耙。 只是因为这几天在寺庙里面的那个念头,让他不得不跟在叶倾城的身后。回了京城之后,他衙门事忙,她也是王府郡主,两个人基本没什么时间在一起,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尽可能多的默默观察她,看看她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 等秦韶找到叶倾城的时候,她正在一处射箭赢娃娃的摊位前与摊主争辩。她人长的漂亮,衣着又华贵,本就十分的引人注目,身边又没一个侍女跟着,着实叫人看着诡异,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偷跑了出来。 “明明就是你的弩箭没准头。”叶倾城说道。 “这位小姐,你自己射不中不能怪我作弊啊。”摊主笑眯眯的说道,“我在这里摆摊已经很久了,也有人赢过奖品啊。看你这样子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吧。不会为了这么一点点小钱就与我们这些小百姓过不去啊。” 秦韶没有靠前,而是站在人群之中静静的看着。 “老板我来试试。”人群里走出了一个男子,给了五个铜板那老板,老板将一把弩递给了他,那人举起弩,对着对面的靶心,嗖嗖嗖,射出了五箭,箭箭都在小的圆靶上,即便没有在靶心的正中,却也在靶心周围。围观的人顿时爆发出了喝彩声。 摊主得意的看着叶倾城,“小姑娘,怎么样,不是我的弩不准。而是你的水平不行。” 秦韶微微的敛眉,想笑。 叶倾城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这么看起来却也有点可爱,毕竟她现在年纪还小,没有涉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似乎也没之前那么惹人厌恶了。 “我再试试!”叶倾城不服,拿出了五个铜板,丢给老板,叫老板数了五只箭过来,她又将刚才那人用的弩拿了过来。 老板笑眯眯的让开,让叶倾城射箭。 叶倾城歪歪扭扭的举起了弩,这姿势顿时将周围围观的人给逗乐了,连弩都拿不稳的小丫头,妄图将靶心射中……连能不能中靶都困难…… 果然,叶倾城不负众望的将箭一一射偏,五箭发出,竟是没有一枚中靶,于是周围围观的人纷纷喝起倒彩来。 “就是你的弩不准!你欺负我!”叶倾城气默默的叫道,眼眶红红的,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她这副刁蛮的样子惹的周围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这丫头是被家人给宠坏了吧。 秦韶也在皱眉,堂堂郡主,跑出来和市井之人一争高下。平江王府也真是够了。就这样的水准还说去考武举会试,叶倾城也是真的够胡闹的。 那摊主更加的得意,哈哈的笑道,“小姑娘,不要说我欺负你,那这样吧,你再买三十根箭,只要你有十箭是能射中靶子的,我今日就将摊位上所有玩的和吃的都送给你可好?这样不算欺负你了吧。“ “真的吗?”叶倾城的眼底流过了一丝笑意,歪头问道,那动作无比的天真无邪,别人没有察觉,不过秦韶却是察觉了她适才眼中那转瞬即逝的一丝狡诘。秦韶微微的一凛,这丫头在骗人? “自然是真的了。”摊主成竹在胸的说道,三十箭中十箭,对于这个姑娘来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姐姐都要给我作证啊。”叶倾城回头对围在周围的人笑道。 “那是自然。”众人开始起哄。 “断然不会赖你的。”摊主笑道。 “好!”叶倾城豪气的扔出了十个铜板,“我只要十箭就好!” “小姑娘,给自己三十箭的机会,你却只要十箭,机会只有一次啊。”摊主笑道。 “十箭就够了,为何要三十箭?”叶倾城眼睛一翻笑道。 “哈哈,这下丫头够狂的。”摊主笑哈哈的说道。果真给了她十个箭,后来想了想,又多给了一支,“这下不要说我欺负你了。”边上围观的人顿时就有人叫好,说摊主厚道。 “其实你送的是多余的。”叶倾城话音才落,就凝神装箭抬手,单手持弩,手臂铁直,稳如大山,与刚才两只手捧着弩还摇摇晃晃的简直天渊之别。她淡然的看了看靶心,手指一屈,箭嗖的一下射出,正中红心。围观众人皆惊。 叶倾城利落的装箭再抬手,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嗖嗖嗖,十箭射完,箭箭都在靶心正中央。看得围观的人全数目瞪口呆,那老板也呆若木鸡。 等叶倾城十箭射完,她将老板送的那一箭递还给老板,这才笑眯眯的摊手,“东西都拿来吧。” 老板简直要哭出来了。他看着叶倾城那一身华贵的衣服,还有现在笑眯眯的脸庞,气的浑身发抖,他跑了一辈子的江湖,居然今日阴沟里翻船,被一个看起来连及笄都不到的小姑娘给诳了。 他想跑,偏生这里聚集了一群围观的人,他能跑去哪里?他是下雨前来这个镇子上的,下大雨已经耽误了好几天的生意,今日出来摆摊就是想骗点钱的,哪里知道这一开张就遇到这么一位祖宗。 “你这小丫头!”摊主气的浑身发抖,“你诳我!” “我哪里诳你,是你自己自愿的。”叶倾城笑眯眯的说道,“大家说对不对啊。” 看热闹的都是惟恐天下不乱的,听叶倾城这么一说,顿时都纷纷起哄。 摊主这下更是气恼,“刚才不算!重来,你要是再能射中的,就都给你。”他从摊位下的暗格之中又拿出是五枚箭,“这次只要五箭就好。” “哈哈。老板,我本来不想揭穿你,只是小惩大诫一下也就算了。”叶倾城拿起了那箭掂量了一下,笑道,“谁知道你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些箭如果我真的能射中,你可还要抵赖?” “不抵赖!”老板硬着头皮说道。 “那好。”叶倾城拿起了弩,将箭转上,随后扫了老板一眼,她的眸中光芒大盛,整个人好像忽然变了一样,变得如同利刃出鞘,刚才那种小姑娘才有的软弱气息荡然无存,高贵而自矜,还带着一种让人心颤的高冷,那老板被叶倾城扫了一眼,只觉得自己心突突的乱跳,竟是心虚无比。 叶倾城抬手五箭,箭箭如飞蝗,全部正中靶心。 老板的脸色已经完全发白。知道今日遇到的不是什么富家小姐,而是一个大煞星了。 119 好奇心起 不可能!”老板的手在微微的发抖,声音也充满这不置信,他不信这小丫头居然能将这五只箭也牢牢的钉在靶心的位置! “大家都看到了,眼见为实,我没有作弊哦。大家说对不对。”叶倾城这才傲然的一勾唇角,只是那一丝自信的笑容亦如流星一样转瞬即逝,若不是加以留意,根本是了无痕迹。她话出口,脸上恢复了那一派小姑娘的天真烂漫,让人觉得刚才那一瞬间这小丫头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华不过就是乱花迷眼,昙花一现,甚至有点不太真实。 叶倾城在刚才那一瞬间的样子给秦韶带来的不光是震惊,就好象一块巨石投在他的心湖之中,瞬间就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秦韶的眼眸微微的眯起,手在身侧亦捏成了拳,她不是叶倾城!至少她不是前世他所熟悉的叶倾城! 这个认知让他的脑子有点微微的发胀,心口也默默的,真的叶倾城。那个害他前世死的如此凄惨的叶倾城,应该已经在这一世被他掐死了,而现在占据叶倾城躯壳的如他一样,只是他依然是自己,而她却换成了别人! 叶倾城这边说完话,围观的众人就纷纷起哄,叫老板实实在在的将东西都拿出来,人家小姑娘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赢的,老板已经赖帐一次了,再赖,可是不成样子了。 老板面红耳赤,气的浑身发抖,他就是不想给东西,但是看到围着他的人如此的群情激愤,他也不得不妥协。 “拿去拿去!”他气的一跺脚,将毯子里摆放着的各色玩具以及糖果拿了出来,“这么多东西,你拿的了吗?”他讽刺的说道。 “又不是我自己要的,你管我!”叶倾城气他,笑着对周围围着看热闹的小孩子们说道,“那几个小朋友,过来选东西吧。叫上你们的小伙伴,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拿光为止。” 开始几个大人手里牵着的孩子还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叶倾城拿起了一个布娃娃送给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女孩,那些孩子这才一哄而上。笑着去抓自己喜欢的,抓不到自己喜欢的也是随便抓一个什么都好,顿时半条街都被小孩子的欢笑声给覆盖着。 老板看着摊位上的东西越来越少那脸黑的简直堪比前几天的天色。 他恶狠狠的看向了招呼小孩子过来拿东西的叶倾城,压根紧咬。 在场的大人们见孩子们都开心了,自然也是带着笑的,纷纷对叶倾城道谢。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那老板的慷慨大方。”叶倾城哈哈一笑,对其他人说道,其他人先是一愣,随后也都哄堂大笑起来。 “挨千刀的小婊子。”老板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他恶狠狠的骂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其实我本来就是想惩戒你一下罢了。”叶倾城听到老板骂她骂的如此的难听,脸微微的一沉,“如今你出言不逊,就不要怪我揭穿你。”她冷笑了一下,对围观的众人说道,“各位,这箭射不中其实是被老板做了手脚了。” 大家纷纷竖起耳朵来听。 叶倾城拿过来两只箭,又将另外一个人演示过的箭拿了过来。“大家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 围观的百姓都探头探脑的去看叶倾城手里的三支箭,并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大家纷纷摇头。 “这第一种,也就是老板最先给我的,箭头是铁的。”叶倾城说道。 “笑话,箭头不是铁的,难道还有别的?”老板虽然神色有点慌张,不过还是镇定的说道,这小丫头下手太快了,他都没反应过来,三种箭就都被她抢走了。 “对啊。还真有别的。”叶倾城微微的一笑,“这种是刚才那男子试过的,箭头不是铁的,而是石头的,只是漆成了黑色,所以看起来好像是铁的一样。” 老板的脸色顿时就更加的不对劲了,他今天真的是遇到硬茬了,这点小手脚,他走街串巷那么久,都没人发现,没想到今日被一个小姑娘给当场拆穿。 “而这一种,是那老板最后给我的。”叶倾城笑道,“箭头却是有磁石。”秦韶已经在叶倾城说完之后瞬间恍然。他看叶倾城的目光又多了一层惊艳与疑惑。她究竟是什么人,是从哪里学来这样神乎其神的箭术,这种装了磁石的箭,她都能射中……而且箭箭在靶心,看来她说要考来年的武举会试也不是说瞎话。即便是锦衣卫神箭营之中,能与叶倾城刚才显露的那一手箭术相抗衡的人,都几乎找不到。秦韶自问自己,刚才用装了磁石的箭的话,只怕第一箭却也多半要射偏的,叶倾城是如何做到百发百中! “这些都有什么用?”人群之中大多数人还是不明白,疑惑的问道。 “其实光是箭头上有着手脚并没什么,但是靶子上也有手脚。”叶倾城指着对面的小圆靶说道,“靶子上面也是装了磁石的,所以如果老板想要你射中他就会给你石头做箭头的箭,准头全看你的本事,但是如果老板不想让你射中就会给你铁做的箭,至于老板想叫你射的更飞的话,便是这种箭头带着磁石的箭了。”叶倾城说完之后看了看那面如死灰的老板,“我说的不错吧。你走江湖骗点钱,也只为糊口而已,我本不想夺你饭碗,让你丢点小钱娱乐一下这边的孩子也就罢了,偏生你出言不逊。辱骂与我,我若还能忍,与王八乌龟有什么两样。我看你还是赶紧带着东西滚开吧。这个镇子已经没你立足之地了。” 经过叶倾城这么一说,大家纷纷明白了过来,嗷嗷的起哄,说那老板是江湖骗子,老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匆匆忙忙的收拾起了自己的摊子在众人的哄声之中落荒而逃。 等众人轰走了那个骗人钱财的江湖骗子,再一转眼。刚才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踪影了。 叶倾城就是趁着大家注意力都放在摊主身上的时候悄然离开的。 别人没在意叶倾城的行踪,秦韶却是默默的跟上。 “热闹看得可过瘾?”叶倾城走到了一个巷子口,停下了脚步,对跟在她身后的秦韶说道。 “你早就看到我了?”秦韶微微的一怔,开口问道。 “你长那么漂亮,在人群里面那么显眼,想不看到你也难啊。”叶倾城上下打量了一下秦韶,虽然换过了一身神色的长袍,整个人依然俊秀挺拔。如南山之玉。 其实吧,秦韶这样的,虽然眼底明摆着是讨厌自己的,放在身边却也不叫人觉得生厌,真是一副好皮囊,天生就占很大的便宜。自己与他成亲之后,即便只是五年的契约,至少在这五年之中,看到的人却是赏心悦目的,极大的满足了她锦衣卫控的恶趣味。 所以叶倾城现在想想,也就坦然了。 “多谢郡主夸奖。”秦韶的眼眸深邃,看不出悲喜,他淡淡的说道。 “不客气,我说的是事实。”叶倾城轻松的说道,“是素和与素清叫你来找我的吧。” “是。”秦韶直言不讳。 “恩。你也别怪她们两个,她们两个不知道你讨厌我。还想着叫我们两个多相处相处。”叶倾城说道。 “那郡主可讨厌在下。”秦韶缓声问道。 “不讨厌,也不喜欢。”叶倾城说道。“如你所言,我们之间即便成亲也只是五年而已。我扮演好我的角色。你演好你的。五年之后,咱们就各走各路,山水不见。” “郡主真够绝情的。”秦韶的心底忽然升起了一丝不耐,他略带嘲讽的看着叶倾城。 “本就无情,何来绝情?”叶倾城给了他一个你很奇怪的眼神。 “是啊。”秦韶这才缓缓的一笑,“郡主说的对。”他脸上虽然在笑,心底却是一直很不自在。 明明应该他嫌弃她才是,偏生他现在又有一种被她给抛弃了的感觉,这感觉加上前世的记忆。真的很差。 不过她不是前世的叶倾城,秦韶努力的在告诉自己这一点。“郡主的箭术哪里学的?”他岔开了话题问道。 “自学成才,娘胎里带来的。”叶倾城朝着秦韶一咧嘴,“秦师傅信不信?”想来她在女学的时候也对秦韶行过弟子礼的。 “信。”秦韶点了点头,前世的叶倾城一定不会这些。这一世的叶倾城骨子里就透着诡异,他自然知道她在胡扯,但是他信啊,如果不是娘胎里带来的,还能是哪里带出来的,从她占据叶倾城的躯体开始,可不就是重新投胎了吗?如他一样。 “没劲!”叶倾城见逗他不到,觉得无聊,也懒的和他站在这角落里扯淡,“我去前面看看,你想跟就跟来吧,免得回去之后素和与素清对我说教。”说完叶倾城再不想多说什么,径直朝前走。 这镇子不大,叶倾城腿脚也快,三转两转的也就转完了,大雨刚过,出来摆摊的倒是不少,秦韶有点无语的跟在叶倾城的身后,看着她这摊子跑去那个摊子的问人家菜价……堂堂大梁的洛城郡主居然如此的关心民生?还是她想自己买菜做饭?秦韶怎么想都觉得叶倾城这两桩都搭不上边…… 叶倾城其实是在无聊的换算人民币与古代钱币的兑换比例…… 她穿越来之后,一直都没个什么大概的谱,之前在山里当野人以物换物比较多,卖掉了皮子换的钱也都去买一些生活必需品,那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活下去,哪里有什么闲心思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真不知道隆裕去哪里了,等她能进了锦衣卫,她就先看看能不能找到隆裕的线索。 他那么漂亮的男孩子,又有点呆呆的,不知道会不会吃亏啊。 叶倾城一边走一边想心事,等拐过一个角落之后,一个大麻袋冷不丁的朝她脑袋上罩了下来。 我去!叶倾城一惊,想要反抗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身子一腾空。人已经被装到了麻袋里面。叶倾城真是心底五味陈杂,平时都是她打人闷棍的,现在好了,终于被人扣麻袋了!这倒是应了那句话,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这倒是一个新鲜的体验!叶倾城也懒的反抗,秦韶不是在后面吗?难道这厮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未来夫人被人家在他眼皮子下面掳走?不过就算秦韶不出手,叶倾城觉得自己也有办法跑掉,所以她也不怎么着急,被人扛着跑,她倒要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秦韶是跟在叶倾城身后的,只是他跟的有点远,等他也转过这个拐角,叶倾城已经不见了踪影,秦韶一惊,抬眸看去,就见两个身影扛着一个大麻袋朝巷子深处跑去。 秦韶想都没多想就追了过去。 还用想吗?这里都没别人,也没岔路。叶倾城被人贩子拐了。 平江王府最近走的是什么狗屎运,怎么王府的姑娘一个个的都好被人拐呢!还有他是走的什么狗屎运,每次平江王府的姑娘被拐,他都在场。 秦韶也深感无力。 他也不想管叶倾城的事情,不过若是堂堂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副指挥使连自己未来妻子都看不住,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他的脸面也不用要了。 那两个人哪里能跑的过秦韶,三下两下就被秦韶给追上了。 “不要多管闲事啊。”两个人被秦韶堵在墙角,其中一人抽出了刀来比划着。 秦韶一看,这两人其中一个不就是被叶倾城拆了台的老板吗?还有另外一个正式那个演示射箭的男子,这两个人是一伙的。 “我也不想多管闲事。”秦韶轻松的一摊手,“只是你们用麻袋罩着的人是在下未来的妻子,所以在下就不能不管了。” 叶倾城被人扛在背上,闻言噗哧一笑。 她笑的毫不顾忌,显然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都被人罩麻袋了,还笑的出来!秦韶的脸却有点黑,这个笨蛋,就知道拆人台。不知道夺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句话吗?活该被人套麻袋。 “我劝你们赶紧放了我。”叶倾城闷笑着说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闭嘴!” “是谁啊!” 那两个人同时说道,内容却是大相径庭。两个人相互对看了一眼,互有责备。 秦韶微微的蹙眉,这丫头不会是要将他的身份抬出来压人吧……说道以身份压人,难道不是她自己的身份更加尊贵? “他就是江湖上人见人怕,杀人不见血,一剑封喉,帅的天崩地裂,冷的惨绝人寰的大帅哥,剑圣西门吹雪!”叶倾城被罩在麻袋里面被人扛在肩膀上,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胡扯。 “没听说过。”那两个人还真的思索了一下,随后纷纷摇头。 废话,你们要是听说过,我就穿越古龙小说了!叶倾城简直笑的肚子都要痛了,“孤陋寡闻!”她自己笑的要死,却是依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秦韶愣住了。西门吹雪又是一个什么鬼? 不过他还是没有当场揭穿叶秦城,而是冷哼了一声。 “管他什么东门吹风,西门吹雪的。”其中那射箭的男子叫道,“宰了就是了!这小子一副贵公子的样子,哪里是什么江湖人士,这臭丫头满嘴就没一句实在的。” “对!”那摊主也抽刀将叶倾城扔到了一边,两个人朝秦韶攻了过来。 这两个人本来就是混江湖的,手底下也是有两下子的,不然也不会开一个射箭骗钱的摊子了,他们平时白天以开摊子骗钱为生,晚上也做点闯空门的事情,反正他们在一处作案之后就会换下一个地方,所以官府也抓不住他们。这两个人也算是江洋大盗了。 今日被叶倾城当场拆穿了骗局,两个人灰溜溜的跑走,越想越是气不过,可巧了在卖菜的地方看到叶倾城一个人东跳西窜的,他们以为叶倾城只是一个人,所以就起了歹心。这臭丫头虽然人坏的要死,不过那小模样长的真是罕见,要是能抓走,自己先享用一下然后卖出去,也能发一笔财,所以两个人就商议了一下说干就干,两个人是光棍,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偷扯了人家的一个麻袋就在这里堵叶倾城,他们也是走了狗屎运,没想到叶倾城还真的走了这条路,被他们撞一个正着。 不过狗屎运毕竟只是狗屎运,叶倾城身后还跟着一个秦韶。 这一交上手,两个人就开始叫苦不迭,这人长的这么漂亮,一副阴柔的模样,出手起来却是招招要命。 没过两个回合,那两个人就被秦韶给治住。 等秦韶抬眸去看叶倾城的时候。她自己已经爬出了麻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打架。 秦韶眉头微微的一皱,“自己出来了,还不赶紧跑?万一我打不过他们呢?”她怎么一点危机观念都没有呢? “对你有信心。”叶倾城拍了拍手,叫了一声好,随后将麻袋拎起来,搂头就套在了那摊主的头上,“小样的,堵你姑奶奶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摊主都要哭了,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啊。 “我就是江湖上猫瞅猫死,狗见狗疯的大魔头李莫愁!”叶倾城飞起一脚踹中摊主的肚子,摊主惨叫了一下痛苦的弯下腰去。 秦韶扶额,李莫愁又是什么人…… “看我冰魄银针!”叶倾城转眸对另外一个人说道,那人吓的一缩头,却什么都没飞来,他偷眼看了看,却见叶倾城大大的笑脸在他的面前出现,吓的他嗷的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胆子这么小也出来当贼。”叶倾城很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我要有冰魄银针,你们两个现在已经挂了。” “大侠饶命。”那男子哭丧着脸,知道自己和摊主兄弟两个是遇到命里的煞星了,于是他求饶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还没等那人说完,叶倾城就截断他的话头,“难不成你家也上有八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儿?”她好奇的问道。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台词?那人一噎,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叶倾城,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才是了。 秦韶却是十分的想笑。 “才懒的要你们的命。”叶倾城哼了一声,“你去把他们送官吧。” “这里离县城很远。”秦韶懒的跑,懒洋洋的说了句。 “哦。那我叫我手下的人跑一次。”叶倾城哦了一声,也不坚持。 等叶倾城回去叫来了王府的侍卫,押送着这两个人去县衙之后,秦韶这才与叶倾城一起朝回走。 “刚才多谢你了。”叶倾城对秦韶说道。 “举手之劳。”秦韶淡淡的说道。 “其实你人也蛮不错的。”叶倾城对着秦韶笑道,“至少你已经帮过我好几次了。我还害你丢了一次官。你要我怎么谢你。” “只要郡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了。”秦韶依然淡淡的说道。 “哦。”叶倾城点了点头,“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惹麻烦就是了。不过你也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我是肯定要考武举的,也想进锦衣卫,你到时候不准拿丈夫的身份和你现在的职权压着我。“ “郡主为何要进锦衣卫?”秦韶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喜欢锦衣卫啊!”叶倾城眨了眨眼睛说道。 又在胡扯!秦韶不悦,她就不能说句真话?可惜他不知道叶倾城说的就是真话…… “就算不进锦衣卫,我也要走一条我自己的路。”叶倾城追了一句。 “什么路?”秦韶又问道。 “不告诉你!”叶倾城朝秦韶做了一个鬼脸,嘻嘻哈哈的跑去了前面。 秦韶蹙眉,还是迈步跟了过去。 相比较前世的叶倾城,这个叶倾城似乎真的挺有意思的。 与她相处的时间越长,秦韶就越是起了好奇心。 还有她刚才说的西门吹雪,还有李莫愁到底是不是捏造出来的人物?等回了京城,让人去查看一下江湖上是不是有这两号人。 120 再回京城 人被侍卫们送去县衙,第二天这小院子就迎来了县官大老爷。 周遭的邻居纷纷出来堵着门看热闹,哎呦,听说这租了好久都租不出去的院子昨天租给了一户了不得的人家了,就连县官大老爷都连夜赶路赶过来专门侯在人家门口等着接见。 县官能不来吗?他吃晚饭的时候接到了消息,说有人来报官,报官就报官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结果人家递进来一块牌子,县官一看,吓得碗筷都丢了,直接跑去了衙门口。 哎呦喂,递牌子的是平江王府的高等侍卫,人家可是明晃晃的五品官,可怜他这个小小的七品。能不赶紧屁滚尿流的跑出去迎接大驾吗? 人家侍卫大人不光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大礼,那县官一看这两个被侍卫大人扭送来的家伙,嘿!是五个州府都在通缉的大盗,他们两个也是被通缉的不敢去县城了,所以专门走镇子上走,哪里知道偏生眼睛长在了屁股上,撞到了叶倾城的手里。 你说人家郡主娘娘咋就那么客气呢,来就来吧,还送这么大的礼给县官大人,县官大人能不屁颠屁颠的连夜赶路到这小镇子上来等候接见吗?县官大人已经预见到自己升官之路就在眼前了。 县官大人在外面苦逼的等候着,叶倾城却和秦韶不急不许的在这长蘑菇的屋子里吃早饭。 “嘿,这房子有意思,又长蘑菇了。”叶倾城看着桌子脚上新出的蘑菇逗着乐对素和说道。 “奴婢也拿这桌子没办法了……”素和一脸的无辜,“昨天都清理了,谁知道早上还长。” “生态好,就是这样……”叶倾城哈哈一笑,“看它生命力这么顽强就不用管了。” 秦韶拿脚的靴子去碰了碰那新鲜的小蘑菇,随后看向了叶倾城,她果然不是前世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若是见到这些,保管会尖叫。 “郡主,本县的县令在外求见。”秦韶大咧咧的端起了素和送来的碗,缓声说道。“您见还是不见?” “不是来求见你的吗?”叶倾城很奇怪的看了看秦韶。“见我做啥?” 秦韶这才恍然,原来这位郡主殿下不是摆架子不见人,而是根本不知道人家巴巴的连夜赶路过来见她…… 秦韶默,当他没说。那县官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这里好吗?人家是专门来求见郡主殿下的。 郡主封号金尊玉贵,是人都想巴结了,更何况叶倾城还是一个受宠的郡主,人家亲姨母是当朝的惠妃娘娘。 “听说昨天郡主抓到的那两个人是江洋大盗呢。还是被五个州府联合通缉的。”素清笑着过来说道,“所以那位县官大人一早就来侯着,要准备专门感谢郡主殿下呢。” “呵呵哒,人是他抓的,和我没关系。”叶倾城忙将功劳朝外推,用手指了指和她一个桌子上吃早饭的秦韶。“要感谢,就叫那县官大人感谢秦大人好了。做人要低调!千万不要抢风头。” 她的名声已经够糟糕的,这件事情要是传回京城不知道又要被说成什么鬼样子,所以叶倾城一听马上将头摇的和拨浪默一样,一股脑将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秦韶的身上。虽然两个人是她招惹的。但是也的确是秦韶出手抓的。 前世的叶倾城是最喜欢出风头的,眼前这女孩显然与前世的叶倾城大相径庭,秦韶再度在心底默念。 其实早上素和来叫他过来用膳的时候,他下意识是想拒绝的,不过想着现在叶倾城的古怪之处,他就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脚也顺溜的挪了过来。 见秦韶在桌子上吃早饭吃的那么安稳,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叶倾城这才想起来一件事,稍稍的撇嘴,趁着素和与素清出门去拿东西的瞬间,叶倾城压低了声音对秦韶说道,“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干嘛坐在这里?”也不怕吃不下? “臣给了饭钱了。”秦韶淡淡的抬眸看了她一眼,说道。 “哦。给了饭钱就好。”叶倾城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筷子,随后回过味来,重点不在于饭钱好不好!怒摔!他这么反常,让她会觉得他有蛇精病的好吗? “素清的手艺不错。”秦韶略抬眸,看着叶倾城一脸的便秘表情,接了一句。 “那你意思我出嫁还要带着素清一起过去?”叶倾城斜睨他。古代人可是有很多陋习的,例如抱侍女上床什么的!叶倾城很鄙视的看着秦韶,原来是惦记上她的侍女了! “随郡主的喜欢。”秦韶依然淡淡的回道,“臣家里的厨子也不错。” “会烧什么?”叶倾城好奇的问道。呃!好吧是她想多了!人家不是惦记她的侍女。 “什么都会,国公府里有来自不同地方的厨子,郡主的口味是什么?”秦韶反问道。“喜欢甜还是……” “辣!越辣越够味!”叶倾城一提到辣这个字,觉得自己的口水都生出不少,在王府之中王妃怕她吃辣长痘痘,不准厨子给她吃口味过重的饭菜,可怜她一个无肉不欢,无辣不欢的人,在王府真的是嘴巴里都要淡出鸟来,作为了一个吃货,她已经忍了好久了! 果然口味都变了,秦韶微微的垂下的眼帘,挡住了眸中的光芒,前世的叶倾城喜欢吃的是甜食。 “等郡主嫁来国公府,臣会叮嘱一下厨子做一些符合郡主口味的菜肴。”秦韶继续云淡风轻的说道。 “真的吗?”叶倾城眼睛一亮,恨不得马上丢了碗筷,泪流满面的握住秦韶的手,亲人啊!可是找到组织了!瞬间。叶倾城一点都不觉得要出嫁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反而有了一点点的小期盼……作为一个资深吃货,真是为了吃,不怕千山万水! “真的。”秦韶恰巧抬眸,碰上了叶倾城那“如狼似虎”的眸光,心底一颤,不过还是笑若春风的微微的勾起了唇。 “秦韶。”叶倾城看着秦韶唇畔绽放出来的那一丝笑意,朗朗如琨玉。端的是美人如花,不由呆了一呆,“我忽然发现你今天更帅了。”她说完心满意足的埋头开始扒饭,“我很好养,有肉,有辣椒就好!不会花你很多钱!重要的是我也貌美如花!”叶倾城生怕秦韶反悔,还不忘不遗余力的推销自己。 秦韶…… 郡主的世界,臣不懂!这是在变相的对他说她想嫁吗? 这个性格的叶倾城倒也不是那么惹人生厌……秦韶开始看着自己的筷子头微微的出神。 “秦大人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叶倾城吃完饭见秦韶依然如同雕像一样坐在一边一动不动。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由好奇的问道。 秦韶回过神来,见身侧的少女一脸的探究的看着自己,她的目光晶亮透明,映出了自己的忡怔的神情,他忙侧开脸去,“郡主与定王殿下……”他是想岔开话题的,哪里知道鬼使神差的将这句话给问了出来,秦韶在心底叹息了一声,问了就问了吧,刚巧他也想知道现在的叶倾城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秦韶说完就重新凝视着叶倾城。 “你在想那事啊。”叶倾城的眉头微微的一皱,“之前的我是怎么样的,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不过从边城回来,我就好像重新活过了一回一样。所以之前的发生过什么。对于我来说都是前世,而现在的我才是我的今生,我要努力的将我的今生活的精彩。所以我可以很负责以及很肯定的告诉你,对于定王殿下,我只将他当表哥一样,没有半点别的心思。你不用担心我会如同传闻那样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情。随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叶倾城说完,站了起来。“诚如亲大人所言,我们之间不过五年契约婚姻而已,五年之后,各不相干,我保证这五年之内安分守己,演好一切关于我该演的角色,所以秦大人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丢人的。告辞。” 秦韶目送着叶倾城离去的背影,心口忽然微微的一堵,他有点不自在的收回自己的眼光。 虽然五年之约是事实,只是见她总是将这个挂在嘴边,不住的提醒他,他也有点不悦。他还没老到那么健忘的地步。 秦大人愤然的扒了几口饭…… 县官终于得到了接见,只是郡主娘娘不知所踪,见到的却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副指挥使秦大人。 明明坐在椅子上的那位爷生就了一幅好样貌,眉长入鬓,艳若桃李,可是县官大人就是觉得自己的双腿在筛糠。锦衣卫啊!人见人怕的活阎王啊!陛下身边的活森罗,有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行了,回去好好办事。郡主殿下贵人事多,没空见你。她的身份也不容泄露,否则你知道后果的。”秦韶慢条斯理的说道,声音不怒自威,带着几分寒气。 县官双腿发软,“是是是,下官明白。不过大人,这个地方是不是太过简陋了。不如请郡主娘娘与大人移驾去县里居住,好让下官尽一下地主之谊。” “不必了。”秦韶挥了挥手,“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情,你可以帮上忙。” “大人请说,下官马上照办。”县官大人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道。 “回京的桥断了,你看看能不能有办法让大家尽快的回到京城之中。”秦韶说道。 “有办法有办法。”县官一听马上连声说道。“若是大人不嫌弃,给下官一天的时间,下官可以找人搭起浮桥来。” “恩。好。”秦韶点了点头,端茶送客。 托县官大老爷的努力,叶倾城一行人在第二天顺利的通过了浮桥,终于回到了京城的地界。这不过二十多里地的路程,她居然走了好几天,叶倾城在看到王府大门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古代人出行太不容易了。 秦韶是着急回京的,他走之前只告假了两天,这一耽误却是耽误了好几天的时间,他想知道的事情已经明了于心,也就没什么必要再在外面耗下去了。 等各自回到京城,叶倾城自然是被王妃宝贝的不行,知道她在外面被大雨困了好几天,又是叫太医。又是炖补品的前后一顿忙碌。 而秦韶则先去了一次府衙,交代了手上的事情,又去和指挥使大人告了罪,这才回到国公府。 梅氏得了消息,儿子终于回来了,不安的翘首以盼,她们在京城也知道大水将桥弄坏了,阻碍住秦韶的消息,见儿子平安归来,梅氏悬着心才放了下来。 “你与那郡主殿下是一起回来的?”梅氏听了儿子的话之后微微的一惊,“那郡主能这么听话?” “现在的郡主似乎与传闻之中不太一样。”秦韶说道。“儿子只是提醒了她一下,她很快就知道避嫌,所以儿子想,大概之前的郡主也只是因为年纪小,被人宠坏了,所以做事情不计较后果。被人钻了空子罢了。” 梅氏有点怪异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这才出去几天,回来就帮着未来媳妇说话了…… “你之前不是坚决不肯娶她的吗?”梅氏好奇的问道。“这才几天的时间就变卦了?” “之前是道听途说了一些关于她不好的传闻。”秦韶缓声说道,“现在与她相处了几天,察觉似乎传言有误。” 秦韶回想起自己这几天与叶倾城相处的情形,不由嘴角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梅氏也没多想太多,见而自己唇角流露出略带温柔的笑意,梅氏心底也有点高兴,意思是这个洛城郡主让自己的儿子开窍了?只要儿子喜欢的不是男人,那就好办!梅氏心底一直在纠结的一个疙瘩终于在这一刻给打开了。 “儿子啊,那你是喜欢上郡主了吗?”梅氏小心翼翼的问道,想要最终证实一下。 “喜欢?”秦韶闻言一怔,怎么可能喜欢!他下意识的就开始排斥,“不喜欢。只是因为指婚对象是她而已。想要自己未来过的顺心一点,就多想点她的好了。” 其实这叶倾城也没什么好的,即便现在披着叶倾城皮囊的人不是上一世的叶倾城了。可是现在的这个叶倾城也有点粗鲁,不识礼仪,甚至还有点小狂妄。秦韶在努力的寻找着叶倾城的缺点,也不需要特别努力,随随便便就找出一大堆来。 秦韶终于舒坦了,他两世要是都栽在一个女人手里,真是辜负了他重活一回了。 五年之约而已,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秦韶的眸光有点微微的发凉。 “啊?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梅氏刚刚放下去的心,再度悬到了嗓子眼里,她的命好苦啊! “不知道。”秦韶有点茫然的回了母亲一句。 “儿子啊,若是你觉得郡主不错的话,也就凑合着和她过一下吧。”梅氏现在反过来劝说秦韶。这个儿子有主见,能明辨是非,如果他都说叶倾城可能不是传闻那样的坏,那梅氏也不是不相信,既然郡主不坏。又是陛下给他的指婚对象的话,她还真希望自己未来的儿子与儿媳能和睦相处,不要叫她一颗老心总是在嗓子眼里晃来晃去的,年纪大了,吃不消啊。 等秦韶从母亲那边出去之后,还在默默的思索着母亲刚才的问题。 他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温柔,贤淑,对他好,对母亲好,对家里人好,好像这样也就够了。 秦韶觉得自己身上有点凉意,而前世的叶倾城却丝毫与这些都不搭边,他怎么会喜欢上那样一个人……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容貌被毁了吗?秦韶不由微微的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如果这一世他的容貌也被毁了呢?现在的叶倾城会怎么看他?还会如前世一样欺骗他,与他虚与委蛇,等哄的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之后再残忍的将真相揭开。秦韶有点冷笑起来,真不知道那时候的叶倾城对着他被毁掉的容貌是忍着多大的恶心才能和他说出那么缠绵悱恻的话来的。现在的秦韶觉得自己才应该是最应该觉得恶心的那个人,听了那么多虚伪的话,能不恶心吗? 他的目光有些寒,为什么总要去想叶倾城!她都已经死在他的手里一次了!现在的叶倾城不过就是占据了她躯壳的一个游魂罢了。 秦韶努力的甩去叶倾城对他种下的阴影,却总是摆脱不了自己心头的一丝阴霾。 叶妙城从女学里面回来得知了叶倾城回府了,她马上跑去了蘅芜小筑。 “快说说,这些天没人欺负你吧。”叶倾城看到叶妙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惹的叶妙城的心头一热。 “没有。”叶妙城摇着头,拉住了叶倾城的手,“都是我不好,害你吃那么多苦。” “傻子,你以为我是去吃苦的吗?”叶倾城爽朗的一笑,朝叶妙城眨了眨眼睛,“我在那边可逍遥了。”叶倾城对叶妙城将自己在祠堂那边的见闻说了一遍,说的叶妙城惊喜连连。 “照郡主这么说,那秦家的那位叫秦睿的公子还真是好可怜。”叶妙城瞪大眼睛吃惊的说道。“他真的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药变成那样的吗?” “我是这么觉得,谁知道呢。一个健康的人在那样的环境里面都不会好了,更何况是一个身子本就虚弱的人。”叶倾城说道,“我看过他的那些补药了,太猛了,像他那么样体质的人不能喝这种东西,伤胃,伤脾……”叶倾城说完也是一脸的遗憾,“我真难想象他们家人是怎么想的。如果我是一个大夫是绝对不会开出那样的补药方子。” 叶妙城的母亲殷侧妃是出自太医世家,自然明白叶倾城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有点狐疑的看了看叶倾城,“郡主什么时候也学过医理了?” 艾玛,说的高兴说漏嘴了!叶倾城一呆,随后马上讪笑了起来,“那不是去你那边给你体能训练的时候顺便看了看你屋子里的医书吗?于是就随便记住了一些。” “我可是背了好久……”叶妙城深感吃惊的说道。 “唉,大概是天生就有点感兴趣,所以一看就记住了。”叶倾城打着马虎眼笑道,她马上岔开话题,“对了,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偷懒?” “绝对没有。”叶妙城正色的摇了摇头,“对了,那位南宫大人真的很好,他前几天叫南宫逸轩送来了一个册子,册子上竟然是历年来兵法策论的题目。” “是我请他去弄的。”叶倾城弹了弹叶妙城的脑门,“不然你以为人家闲的没事了。不过他居然还真的办到了,咱们也算是欠人家一个人情了。” “哦。”叶妙城这才点了点头。“册子是在我那边,回头拿来给郡主一起参详。” “册子是南宫逸轩交给你的?”叶倾城似笑非笑的对叶妙城说。 “是啊。”叶妙城丝毫没有察觉到叶倾城话语之中的揶揄之意,傻乎乎的又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们私下见面了?”叶倾城用肩膀轻轻的撞了一下叶妙城。 “郡主!”叶妙城这才反应过来,跺脚嗔道,“不要乱说啊。” “好好好。我可不敢乱说。”叶倾城知道她脸皮子薄,所以马上告饶。两个人嬉闹了一阵子,叶妙城才从蘅芜小筑之中走出来。 叶妙城有点心不在焉的朝回走。 这几天叶潞城与叶妩城被关在各自的院子里不准出门,没人来着她的晦气,她自是过的比较开心,但是一想到叶倾城也为了她被罚去了宗祠之中,她的心底就很是过意不去。 如果不是她想着秦韶的话,也就不会惹出这么多没必要的事情了。 有些人终究只是有缘无分的,秦韶已经是叶倾城的未来夫君了,那她也只能将自己对他的那点小心思藏在心底的深处。 郡主对她是真心的好,她看得出来,如果说开始她接近郡主实属无奈之举,那现在倒是她的心甘情愿了。 121 问题来了,你是谁? 叶倾城回来京城少不得被平江王拎过去耳提面命一番。 “听说你把太极拳教给了秦睿了?”平江王在京城也听了一些消息,只是奇怪的是这一次关于叶倾城的传闻却是没有盛行起来,若是在以前关于叶倾城的谣言必定是会被当成笑话到处说的。他们都不知道的是秦韶回京之后将关于叶倾城与秦睿的言论给压制了下来。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副指挥使出手,自然效果会不同凡响,有些人即便想要传点谣言出来,也要掂量着分量,关于这个事情还是秦羽提了一嘴,所以平江王才得知的。 “是啊。”叶倾城直认不讳。 “这等拳法也不要到处乱传了。”平江王说道,“本是失传的东西,你不是也说教你的高人不希望你到处炫耀的吗?” “可是秦睿是秦韶的堂弟,应该不要紧吧。”叶倾城总算是找了一个理由。 平江王略有欣慰,叶倾城能这么想,证明她现在已经开始有了订亲的自觉性了,已经渐渐的将秦韶当成她未来的夫君。这是好现象啊,只要叶倾城不再去招惹萧允墨,以后不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时间再久一点,人家也就不再将他们平江王府的丑事挂在嘴皮子上说了。 平江王却不知道叶倾城能这么说也不过就是找一个借口罢了。她哪里有那自觉性。 “对了,惠妃娘娘说你若是从宗祠回来,就入宫一次吧。她很久没见你了。”平江王对叶倾城说道。 叶倾城又惊又喜,能入宫!意味着她离圣孝仁皇后的手稿又近了一步?! “什么时候去?”叶倾城情急之下,忘乎所以的抓住了平江王的手。 平江王被她抓的微微的一怔,将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随后缓缓的一笑,“去找你母妃,明日就去吧。”这么多儿女之中,长大之后还能与他如此亲近的大概也只有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了。平江王老怀甚慰,如果她不是那么胡闹的话,该是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多谢父王。”叶倾城乐得屁颠的。 “谢本王做甚?你不要出去给我惹祸,我就已经谢天谢地谢祖宗保佑了。”平江王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夜,王妃就让曹嬷嬷给叶倾城强化了一下入宫之后要遵循的规矩,生怕她跑到宫里去丢人出丑。 “记得,在宫里千万不要乱跑,该看的看,不该看的不要看。”翌日等坐上了入宫的马车,盛装之下的王妃娘娘还在不停的叮嘱叶倾城。 艾玛,那啥叫该看的啥叫不该看的呢?叶倾城很想插嘴问一句,无奈平江王妃只顾着自己说,她几次开口都没找到机会,只能郁闷的给个耳朵给自己的母妃。 等马车停在宫门口,王妃带着人叶倾城下了马车,惠妃娘娘宫里的领事太监已经在这里等候着了,太监姓徐,名大有。见了王妃之后过来行礼,“娘娘都念叨了好几回了,可是把王妃娘娘等来了。” 王妃从曹嬷嬷手里拿过了一个荷包放在了徐公公的手里,“让公公久等了。” 徐公公顿时笑的更是没了眼眉,平江王妃年纪不大但是出手可是大方的很,他喜滋滋的将王妃给的荷包揣起来,打了个千,“谢王妃娘娘赏赐。”他看向了站在平江王妃身边的叶倾城,“见过洛城郡主,郡主多时不见,出落的益发的明艳了。咱们娘娘可是想您想的紧啊。” “徐公公真会说话。”被人夸了,叶倾城也笑道,虽然知道人家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夸奖的…… 徐大有带路将王妃和叶倾城带到了后花园的荷风阁之中。荷风阁前有一大片荷塘,如今正是初夏时节,荷花含苞待放,婷婷袅袅的,荷叶接天,风过。荷叶如同水波一样起伏,这满眼的翠绿以及荷塘边带着丝丝清凉的夏风顿时将夏时的炎热给驱散了不少。 叶倾城去故宫玩过,那边的御花园修造的很小,据说是为了维持这个皇宫的庄严肃穆,而这大梁的皇宫御花园却是异常的大。进宫果断是个体力活,要是没点力气,还真可能走不动,虽然从宫门到这里已经换乘过步辇,但是光是走走这御花园也是不小的活动量。叶倾城一边走,一边四处到处看,这里面要是藏点刺客什么的,可就好玩了。 等进了荷风阁之中,没了外面的大太阳晒着,人就更加觉得清凉了。 平江王妃带着叶倾城对端坐在正位上的一名宫装贵妇行礼。叶倾城被曹嬷嬷教了一个晚上,将礼数做的周全,光是这么看着,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惠妃娘娘见妹妹来了,高兴的不得了,亲自起身过来将平江王府给搀扶起来,随后又拉住了叶倾城的手,“阿蘅已经很久没来看姨母了,可是将姨母给忘记了?” “怎么敢忘。”现在叶倾城才敢将头抬起来,哇,惠妃娘娘真漂亮,之前就听说她艳冠六宫,不过叶倾城一直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如今见到真人了,叶倾城也是愣了好久。 什么是真正的女人,叶倾城活了两辈子,今日算是见到了,所谓真正的女人就是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无一不散发着一种婉约的气质,光是这份独有的气质已经足以迷惑世上任何一位男子的心了,难怪有人说她们家的女人都是狐媚子,还真有几分道理,不是说没有人比惠妃娘娘更加美艳,但是美艳又有何用,再加上这一份独有的气质,就足以傲视六宫,让六宫粉黛失色了。 很多人都收她长的像姨母,叶倾城今日可以很肯定的告诉那些人,不错,她是长的像,但是也只有眼眉像而已,那份气质却是十个叶倾城拍马都追不上的。 在惠妃娘娘面前。叶倾城真正的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孩子……亦或者是标准的女汉子!那种抬眸举手都透着万种风情却又不失皇家大气华贵的风采,她真心是给跪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叶倾城看着惠妃娘娘,忍不住脱口而出。 她这边说完,惠妃与平江王妃均是愣住了。 “阿蘅,说什么呢?”平江王妃忙拽了一下叶倾城,随后对惠妃娘娘说道。“阿姊不要见怪,这孩子上次去边城坏了脑子,如今有的时候是会说点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惠妃娘娘忍俊不禁,噗嗤笑了起来,“你女儿在夸我呢,我又怎么会恼了?” “是啊母妃,女儿对之前的事情不记得了,以至于姨母的模样也变得模模糊糊的,今日一见姨母。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就出现了这几句话。”叶倾城也意识到自己是唐突了,马上救场说道。 “这几句诗是你即兴而作的吗?”惠妃娘娘听了更加的欢喜,笑着问道。 “啊?”这……这……这……是偷呢还是不偷呢?叶倾城也想过借用一下先贤的诗句,可是有一个生孝仁皇后珠玉在前,谁知道她把哪些诗词歌赋搬过来用了?她要是一个弄不好,反而变成抄袭先生孝仁皇后的,那可就麻烦大了……所以叶倾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姨母,我撞坏了脑袋,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这个词句了。只是见到姨母如此的风采与容光,脑子里面就自然而然的浮现出这句诗来。姨母不要生气啊。谁叫姨母长的这么漂亮呢。”她半撒娇半拍马屁的对惠妃娘娘说道。 “哪里会生气,可是要说你这诗作的着实漂亮呢。”惠妃娘娘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艾玛,这算是混过去了……叶倾城顿时觉得自己一脑门子的黑线,叫自己嘴欠。不过脑子不好这一托辞还真的是好用!叶倾城决定了,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就直接祭出这道法宝。 惠妃娘娘一开心,直接将自己手上的一个牵着红宝石的金丝盘花镯子给褪了下来。套在了叶倾城的手上,“拿着。”惠妃娘娘开心的说道。 “哇。”叶倾城顿时张大了嘴巴,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面掉出来,“这镯子也太漂亮了。”沉甸甸的一个宝石金丝盘花镯子,抛去上面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不说,光是是繁复的掐丝盘花的工艺就已经是价值不菲了,须知道这是在古代啊,没有现代的模具和机器,全是靠匠人们一点点手工敲打出来的。这要花费多少时间啊。 “不过就是陛下前些日子送来的一个小玩意。”惠妃娘娘说道。“你定亲,姨母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的,且先拿这个顶一顶,等你成亲的时候,姨母好好的再送你一套头面,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叶倾城一吐舌头,“这样已经很贵重了。”她忙要跪下谢恩,被惠妃一把拉住,“和我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其实她也挺喜欢这个外甥女的,就是之前的叶倾城实在是叫人头疼,不过她也挺感谢叶倾城的胡闹的,叶倾城越是胡闹,皇后娘娘对她儿子的戒心就越是轻一点,所以之前叶倾城闹的那么凶,她却是连管都不会管。也是她太过得宠了,所以皇后才不得不出手想要弄残她的儿子。说起来,对于之前的萧允墨来说,叶倾城胡闹倒是成了一个掩护了。 现在叶倾城也订亲了,知道收敛了,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毕竟萧允墨也起了夺嫡之心,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闲散了。如是叶倾城现在还跟在屁股后面胡闹的话,那就连她都要出手制止了。所以说现在的叶倾城适可而止的恰恰好是时机。 所以对于惠妃娘娘来说,叶倾城不光没有过,反而有功,如今的叶倾城知礼,懂事,还会说话,怎么叫她不喜欢自己的亲外甥女。 叶倾城不知道自己运气好的逆天,穿越的刚刚好是时机,所以她对惠妃娘娘如此喜欢她也是深感费解。还以为真的是外甥和舅亲的缘故呢。 王妃与惠妃开始说上话之后,就没叶倾城什么事情了,叶倾城几次想找机会问问惠妃娘娘自己能不能看看圣孝仁皇后的手稿,却找不到什么机会插话。 因为王妃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叫她不要胡来。 那就只有等着了。 惠妃娘娘见叶倾城坐在一边衣服快要睡着了的样子,于是笑道,“阿蘅难得进宫。我与你母亲还有好一会子的话要说,不如阿蘅出去玩玩吧。这花园很大,以前你很喜欢这里的。” “是。”叶倾城在这里干坐着也着实的无聊,听惠妃娘娘都这么说了,她就起身应了一下,告退出来,曹嬷嬷赶紧跟了过来。王妃今日带她入宫就是因为她本是伺候惠妃娘娘的人,对宫里情况熟悉,所以才拽着她一起来,顺便也帮忙看着点叶倾城,不要让她闯祸。 夏日午间的太阳还真是刺眼,叶倾城已经挑着阴凉的地方走了,还是觉得蛮热的。 “嬷嬷。你知道哪里有圣孝仁皇后的遗迹啊。”叶倾城索性停下来问道。既然圣孝仁皇后是开国皇后,这皇宫也是高祖皇帝建造的,那总是应该有关于圣孝仁皇后的遗迹的吧。 曹嬷嬷想了想,“还真是有。这宫里是有一个大的书阁的,书阁里面有皇家族谱,没有陛下的准许自然是不能随便的出入。但是书阁的院子里倒是有几个石碑,相传是圣孝仁皇后手稿真迹雕刻而成的。若是郡主有兴趣,老奴可以带郡主去看看。” “真的吗?”叶倾城一喜,忙不迭的挽住了曹嬷嬷,“赶紧带我去看看。” “要走挺远的。”曹嬷嬷提醒道。 “不怕不怕。”叶倾城笑道。 曹嬷嬷遂带着叶倾城出了花园,朝东南角走去。 没走出多远,就见到一队巡逻的禁卫走来,大梁皇宫的侍卫分为三种,一为禁卫营,负责后宫守卫,二为御林军,负责驻守皇宫,三位锦衣卫南镇抚司,为陛下亲军,调派皆有陛下亲自发出号令,南镇抚司规模约为四万人,均是选拔出来的精英。据说可以以一当十,这个设置便是从圣孝仁皇后那时候定下来的。传承至今。 所以在皇宫大内巡逻的必定是禁卫营的人,北镇抚司的衙门在京城之中,而南镇抚司衙门则设立在京郊。叶倾城在宫里是见不到南镇抚司的人,那就相当于一支军队。 他们见叶倾城眼生,于是过来问话,曹嬷嬷上前回了话,还将腰牌出示了之后,这些禁卫才知道曹嬷嬷身后站着的是大名鼎鼎的洛城郡主。 大家伙不由得多看了叶倾城几眼。 果然走了好远才到曹嬷嬷说的地方,曹嬷嬷与门口的太监说了情况,又说了几句好话,那太监才挥了挥手,“请郡主不要坏了陛下的规矩。”他还不忘再叮嘱几句。 叶倾城点了点头,这才跨步进入了这个院子。 这院子大约是平时很少有人来,虽然有岗哨守卫,但是院子里面古木参天,遮天蔽日,将赤日炎炎遮挡在树冠之外,显得十分的清幽。 “郡主可口渴?”曹嬷嬷自己是走的嗓子冒烟。于是问道。 “恩。”叶倾城也觉得很热,“你去弄点凉茶来吧。” “那郡主就在这里看看石碑,等老奴回来,千万别乱走啊。”曹嬷嬷不放心的说道。 “知道了。我不会乱跑的。”叶倾城点了点头。 今日叶倾城表现良好,所以曹嬷嬷也信叶倾城的话,她告退了出去找茶水,将叶倾城留在这里,这里守卫甚多,安全上完全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叶倾城不乱跑乱闯的,在这里是不会走丢的,曹嬷嬷自是不用担心叶倾城在这里的安全。 叶倾城走到石碑前,一个个的仔细看过去。 石碑上前几个是生孝仁皇后做的诗,叶倾城一看,顿时差点笑趴下,果然有她熟悉的诗句,例如第一个石碑上就是李白的将进酒…… 第二块石碑上是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那首诗。叶倾城顿时觉得自己刚才推说脑子不好记不得还真的是蒙对了,圣孝仁皇后已经借鉴了不少,如果她现在再乱借鉴,非闹出事情不可,看来以后诗词方面必须闭嘴,少说了。 不过从第三块石碑上叶倾城看到了不一样的内容了,是关于天文星座的。 叶倾城仔细的看下来,真心的要膜拜这位圣孝仁皇后了,杂家啊,懂的真的太多了,不是一般的穿越女能做到的。反正叶倾城看下来约莫二十块石碑上的内容,自问自己是没有那么博学多才。 可是这石碑上却是没有提到什么回去的路,这叫叶倾城在惊艳之余,有点失望。 她后退了几步,忽然觉得这些石碑的排列方式有点奇怪。 叶倾城在现代大学期间也和同学出去旅游过,见过不少古迹,古代人留碑或者留刻均是没有什么特定的位置,除非立碑的人身份特别的尊贵。否则都是依次排列。 而这些石碑则好像摆布的十分没有规律,又好像有规律。 具体是什么,叶倾城在石碑之中转了转,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到底是有什么讲究还是只是偶然摆成这样的?叶倾城百思不得其解。 “洛城郡主?”就在叶倾城在石碑之中来回走动的时候,听到一个带着磁性的男声从一边传来。 叶倾城转过过去,就见一名身穿淡青色长袍的男子站在了院门之中的台阶上,朝她看过来。他大概是与秦韶差不多大的年纪,十分的年轻,人也长的俊朗,他的腰间悬着一颗明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眼角微微的上翘,眸光之中带着几分疑问之色,他的眼梢会微微的翘起,在不笑的时候也会让人感觉到他在微笑一样,一副温柔和善的样子。 “你是……”叶倾城不认识他,力图从服饰上辨认出他是谁,不过叶倾城失败了……他那身衣服完全没有任何特色,不过能在皇宫里面出现的,不是穿着禁卫的服饰,又不是太监的话,也只有皇子了。陛下的儿子比较多,他又是哪一根啊!叶倾城开始挠头。 那青年见石碑之中站立的少女茫然的看着自己,还有点苦恼的挠头,那样子瞬间将他给逗乐了起来。 “阿蘅竟是不记得允玄哥哥了吗?”青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埋下台阶,朝叶倾城走了过来。 叶倾城还是一脸的茫然,她与他很熟吗?哥哥妹妹的叫的好欢乐。就连萧允墨都不曾叫她阿蘅,这个人哪位啊? “看来之前的传闻都是真的了。阿蘅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青年走到叶倾城的身边,微微的俯下身来,微笑着的看着叶倾城,他的气息穿过了叶倾城的脸颊,带着几分说不明的暧昧之意。 叶倾城马上警觉的朝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一个大男人对一个小姑娘做出如此暧昧的举动,不怕被雷劈吗?拜托,她现在可是未成年少女!这特么的犯罪啊!叶倾城马上被自己的想法给雷到了。好吧,古代人好没节操! 见叶倾城一副十分戒备的模样,那青年忽然一副很受伤的模样,“我是你的允玄哥哥啊。”他再度强调了一下。 “我知道啊。可问题是允玄哥哥是谁啊?”叶倾城完全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 122 人生如戏 叶倾城那略呆滞的表情让青年微微的一蹙眉,眼底掠过了一丝不耐之意,这人是真的傻了?萧允玄有点厌恶,只是他掩饰的很快,微微的一敛眉,遮蔽过去。如果叶倾城还是之前的傻丫头自然是看不出来,可惜这幅躯壳里面已经重新装了一个人。那青年细微的表情变化自然没有躲过叶倾城的眼睛。 “阿蘅,我是萧允玄,有印象吗。”青年的笑容依然融融如月,温暖和煦,他用颇具诱导性的口吻柔声问道。 好虚伪,明明就不待见,偏生要假装出来一副耐心温和的样子。叶倾城腹诽了一下。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笑容以对,总不能对人家恶行恶状。只是相比较于他,萧允墨与秦韶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反倒显得有点可爱了。至少这两个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见过康王殿下。”叶倾城努力的想了一下,终于想起萧允玄是谁了,不就是皇后娘娘的二儿子,是萧允墨的二哥了。 “你可是想起来了。”萧允玄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眼眉笑的更开了一些。 不好意思,她是真没想起来……叶倾城默默的在心底摊手,只是萧允玄都说的那么明显了,她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就真的是脑子坏掉了…… “阿蘅怎么会独自一个人在这里?”萧允玄看了看四周,见她没有带什么侍女跟在身后。 还没等叶倾城回答萧允玄的问题,曹嬷嬷就匆忙的端着凉茶走了进来,一见康王殿下站在郡主的面前,略微的吃了一惊,赶紧过来见礼,“老奴见过康王殿下。” “是你啊。”萧允玄略带冷淡的扫了一眼曹嬷嬷,这老嬷嬷之前是跟着惠妃娘娘的。萧允墨封王出宫之后,她就调去了萧允墨的身边,现在又跟了叶倾城。 “是老奴。”曹嬷嬷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 “起来吧。”萧允玄看了一眼她手里端着的凉茶,随后对叶倾城笑着说道,“阿蘅,天气这么热,我那边备有冰沙,不如你与我去用一点。这等凉茶就不用了。” 这冰沙也是先圣孝仁皇后流传下来的东西,是将冰放在冰窖里贮存到夏天,然后取出,捣碎,再淋上蜂蜜和各种水果制成的,叶倾城在现代常吃,所以一点都不觉得稀奇。只是因为古代的储存条件有限,不是每个皇亲贵胄的家里都建的起冰窖的,而且冰窖里面存冰的数量也是有限制,所以才显得珍贵了一些。这是在贵族小姐公子之中很流行的东西,也算是古代的奢侈食品之一了…… 作为一个吃货,叶倾城觉得自己应该跟过去,但是作为一个成熟女性,叶倾城觉得自己还是喝凉茶就好了。 艾玛,好矛盾!叶倾城瞬间好纠结。 “怎么了?你以前可是很喜欢的。”萧允玄很意外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叶倾城,要是在以前的话,她跑的可欢快了。他随后醒悟过来,传闻她的脑子坏掉了,所以大概不记得冰沙是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凉爽感天,味道比凉茶可是好太多了。允玄哥哥和你保证,只要你尝上一次,就会喜欢上。怎么样,去不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萧允玄现在的样子在叶倾城的心里几乎与用糖葫芦欺骗无知小女生的猥琐大叔画上了等号。叶倾城本是不想去,但是又想看看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于是略点了点头,“真的很好吃吗?”叶倾城假装单纯的歪了歪头。“我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呢。” “真的很好。我和你保证。”萧允玄笑道。 曹嬷嬷大急,康王乃是皇后之子,皇后与惠妃娘娘的关系在宫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叶倾城又是惠妃的亲外甥女,康王殿下引着叶倾城单独相会,怎么看,曹嬷嬷都觉得不妥。 “殿下,惠妃娘娘和王妃娘娘还在荷风阁等着您回去呢。”曹嬷嬷急道。 “哦。那下次吧。”叶倾城朝着萧允玄天真的一笑,“臣女要回去了,莫要让姨母与我母妃等着急了。康王殿下不好意思了。” “既然如此,那就下次吧。”萧允玄怔了怔,厌恶的看了曹嬷嬷一眼,“你先到门口侯着。本王与你们郡主再说两句话。” “是。”曹嬷嬷总不能横加阻拦,只能依言退出门内,在院子的门口侯着。 等曹嬷嬷退下了,萧允玄这才转眸对叶倾城说道,“阿蘅,你可记得之前对允玄哥哥说过的话?” 我记得你一脸啊!叶倾城眨巴眨巴眼睛,不解的看着萧允玄,“康王殿下说的是什么?” “原来都不记得了。”萧允玄略带失望的微微蹙了一下眉,摆出了一副他很伤心的样子。 “呵呵。”叶倾城唯有傻笑了一下。 萧允玄抬手想要略开叶倾城腮边的乱发,被叶倾城微微的一偏头,躲避了过去,“殿下这是何意?”叶倾城落下脸来,说说话也就算了,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你以前可是和允玄哥哥最亲近了。你忘记了,就连你女儿家那些私密的小心思,你都毫不避讳的说与云玄哥哥听过。如今这一别数月,你竟然会躲着允玄哥哥了。阿蘅,你要如何才能想起我来?”萧允玄说的哀切,眼眉微微的蹙起,整个人都沉浸在他自己营造出来的悲伤之中。 叶倾城略一乍舌,这是在演煽情苦情戏吗?不得不说萧允玄演技不错,气氛,语调都拿捏的准确,如果不是他之前眼底流过一丝的厌恶,叶倾城都几乎要相信他了,真是可惜的很,如此唱作俱佳的一番表演还是砸在了他自己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真实情绪之中。 “呵呵,大概是想不起来了。”叶倾城十分煞风景的泼了一大盆冷水下来,顿时就将萧允玄给泼晕了。 他最擅长的便是这些,在那些年岁不大的贵女之中无往而不利,不知道多少少女心都被他拿捏在手里,都相信他便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好哥哥形象。亦或者是情郎。 之前的叶倾城也对他深信不疑,就连喜欢萧允墨的小秘密都说给他听,还是他努力的劝说她既然喜欢就去追慕,不要胆怯。她是什么身份,那叶妩城又是什么身份?论地位,论样貌,叶倾城丝毫不输叶妩城,甚至各个方面都胜过叶妩城,而且既然爱慕了,就要爱的轰轰烈烈的,不要惧怕世俗的眼光,时间长了,即便是萧允墨也不可能忽视掉叶倾城的这一份情意,没准这事情就成了。 平江王府之中若是不被他搅和的离心离德那才怪呢。惠妃安排叶妩城为萧允墨的未来妻子无非也就是想要借助一下平江王府姻亲的力量,如果叶倾城和叶妩城闹的过了,以后闹出事情来,那看看平江王府到底会不会被惠妃拉拢过去,即便她妹妹现在是平江王妃那又有什么用?平江王府里面只有一个叶倾城才是她亲生的,如果她过于包庇叶倾城,必定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这样他几乎不用动什么别的脑筋,就足以瓦解掉平江王府这一个大的隐患了。 可真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眼看着已经将平江王府的一锅粥给搅坏了,叶倾城这脑子居然摔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倾城回京之后,他不是没想过要去见见她,一来是叶倾城刚回来就养伤,一养就是好几个月,之后又闹出不少事情来,传得满城风雨,所以他觉得叶倾城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半点变化,但是今日在宫里巧遇叶倾城,萧允玄就开始警钟大响。 眼前这少女一脸呆呆傻傻的样子,与之前的叶倾城大相径庭,难不成他手里的这个有利的棋子要变成一无是处的废子了? 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萧允玄定了定神,笑道,“不要紧,咱们慢慢想,总有能想起来的时候。阿蘅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出去游湖啊。” “不知道。”叶倾城摇了摇头。 “过几日可好?”萧允玄问道。 “要上女学呢。”叶倾城说道。 “那就等你修沐之日。”萧允玄不折不挠的说道。 “哦。不知道我母妃可允许。”叶倾城又将平江王妃给抬了出来。 “放心。一切自有我来安排。”萧允玄以为她是担心平江王妃不让她与自己过多接触,于是笑道。 “呵呵。”对于这样的,叶倾城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话好说了,难道他真的听不出来自己是在找各种理由拒绝吗?“我要走了。”平江王妃不会傻到让自己与萧允玄单独出去的。这一点叶倾城十分笃定,她借口曹嬷嬷在等她,对萧允玄告退了就跑了出去。 曹嬷嬷陪着叶倾城朝回走,一边走一边提醒着叶倾城,“郡主殿下,日后不要与康王殿下以及安王殿下走的太近了。” “哦。”叶倾城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她又不傻……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在现代电视剧有空也会看,什么这个传,那个心计的,不都将夺嫡之战的残酷演绎的淋漓尽致吗?她又不是疯了,要去参与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她自问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要说她比古代一般女子厉害点的也只有拳头而已。 偏生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不是靠拳头就能解决的,除非她拥有绝对的力量,完全力量压制,那也可以碾压一切智商,管你什么阴谋阳谋的,谁拳头大谁说话。这种绝对的力量叶倾城也不具备,所以她当然是真爱生命,远离夺嫡了。 她还指望着能再穿越回家呢。即便她离开了那么久,应该已经被宣布死亡了,军籍什么的也没了,不过这些年她存下的积蓄也够她开一个小店维持一下生计问题,况且在现代总比在这两眼一抹默,说话要从脑子里面过三遍的古代要强一点吧。 如果能顺便带点古代的东西回去,那她就吃穿不愁了,可以提前退休了。 叶倾城被萧允玄一搅和,凉茶也没喝成,回了荷风院,王妃与惠妃娘娘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叶倾城瞅准机会在惠妃娘娘的面前跪了下来。“姨母,我有一件事情求求您,您看能不能帮帮我。” “阿蘅!”王妃一愣,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她的心就是一突突,生怕叶倾城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来,之前有一次她就是来求惠妃娘娘不要让叶妩城嫁给萧允墨,现在又说出要求人的话,所以吓的王妃脸色都变了。 “什么事情啊。”惠妃倒是镇定自若,她将叶倾城扶起来。“有话直接说就是了,若是姨母能做到,必定不会推辞的。” “我能不能进书斋看看先圣孝仁皇后的手札?”叶倾城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读了皇后策,十分的崇拜圣孝仁皇后,就在想着若是能亲眼看看孝仁皇后的手札,那是多光荣的一件事情。” 平江王妃一听叶倾城说的是这个,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惠妃娘娘面有难色的摇了摇头,“这即便是我也不能随意进入书斋观看圣孝仁皇后的手札了。自从平宗开始,书斋便已经不准许外人进去观看,只有陛下才有那个权利,亦或者能得到陛下的允许。”她面带歉意的说道,“阿蘅,这件事情姨母是真的帮不了你。” “哦。”叶倾城点了点头,虽然有点失望,不过却也是在意料之中。 也书斋之中的手札越是神秘。不准人随意观看,就证明越是有点问题。 再想想办法吧。 母女两个告别了惠妃娘娘,从荷风院之中走出来,徐公公在前面引着路,还没出御花园,就见前面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几名嫔妃簇拥着一名身穿明默色宫装的华美妇人有说有笑的在游园,身后还跟了一大群的宫娥太监,他们替皇后和宫妃们打这罗盖伞,遮蔽住阳光。其中有一人还是叶倾城认得的,建安公主。叶倾城瞬间知道一句话的含义了,什么叫冤家路窄,现在这种情况就是了。诺大的皇宫,好死不死的在这里都能遇到。 “是皇后娘娘。记得不要失了礼数。”平江王妃只看了一眼就有点紧张的对叶倾城叮嘱道。她甚至牵起了叶倾城的手。 那群人显然也看到了平江王妃和叶秦城,停了脚步。 皇后朝着平江王妃这边看了过来,“惠妃娘娘身受陛下的宠爱。就连亲人进宫的次数都比咱们要多好多次。” 她这话说的不冷不淡的,正好刺激了跟在她身后的几名嫔妃的心窝子。那几个人的表情顿时微妙起来,有人随声附和了皇后,有人则重重的哼了一声。 平江王妃知道躲是不可能躲的掉了,只有硬着头皮拉着叶倾城前去给皇后以及其他的嫔妃们问安。 她们两个恭敬的跪在了皇后娘娘的面前,“臣妇(臣女)参见皇后娘娘以及各位娘娘。” “小春啊。你看这花开的多好,都已经是夏季了,却还是没有枯败。”皇后淡淡的一笑,对身后的一名妃子说道。她对跪在自己面前的平江王妃与叶倾城完全就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那名叫小春的妃子忙点头笑道,“可不是吗?不过娘娘,即便开的再好,也有凋零的那一天啊。倒是这边的冬青却是不畏严寒酷暑,四季常绿,也别有一番韵味。” “也是,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样好。”皇后娘娘笑着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极了。再美的花也有凋谢的一天。平江王妃说呢?”她说完这才将脸转过了过来,目光咄咄逼人的看着跪在她裙裾之下的平江王妃。 午后夏季的太阳毒辣,虽然已经过了阳光最盛的时候,但是这石板路上已经是晒的滚烫滚烫的,叶倾城隔着裙子都能感觉到自己好像铁板烧一样,这特么的烙的,她不由偷眼看了一下自己的母亲。 细微的汗珠从平江王妃的鼻翼两端渗出,平江王妃柔声说道,“皇后娘娘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她也说咱们的话有道理。”皇后娘娘笑了起来,指着平江王妃与叶倾城对身后跟着的其他妃子们笑道,随后她对建安说道,“建安啊,过来。” 建安公主傲然的瞄了叶倾城一眼,从人群里面走了出来,站在了皇后的身边,“母后。”她俏生生的叫了一句。 “这位洛城郡主可是你的同窗?”皇后指着叶倾城笑问道。 “可不是吗?”建安公主笑道。“也不知道国子监的人是怎么想的,圣孝仁皇后设立女学是为了培养大梁贵女之中的典范。应选一些德才兼备之人入学才是,也不知道哪里混进来的丧名败德的家伙,偏生还一副马不知道脸长的样子,真是叫人觉得恶心。” 叶倾城静静的听着建安公主夹枪带棒的话。她一定是因为上一次的事情暗地里被昭帝刮了一顿,所以现在可是找到她这里出气来了。 叶倾城算是看出来了,无论是皇后还是建安公主都丝毫没有让她们母女两个起来的意思,她们这是抓住机会就变相体罚啊,说起来是也是在说这话,可是那边有人打着伞扇着风,而她们母女两个却是顶着大太阳跪在堪比铁板烧的石板路上,这上面烘着,下面靠着的滋味,让叶倾城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一块奔跑着的五花肉。 去球!好汉不吃眼前亏,照这母女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冷嘲热讽还不知道要让自己与母妃跪到什么时候去,叶倾城想到这里。便娇娇弱弱的一颔首,“皇后娘娘,臣女觉得有点晕。” “听说你要考武举会试。”皇后娘娘看向了跪在她面前那个略小一号的身影上,叶倾城的头低的深,她看不清楚叶倾城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后背和后脑勺。 “是,臣女自不量力,已经答应了默箬了。”叶倾城假装声音发飘的说道,“只是臣女现在实在有点热的受不了了。求皇后娘娘开恩,让臣女母女两个起来。” 皇后却丝毫没有理会叶倾城的话,而是薄凉的一笑,“既然是要考武举会试的,身体这么虚弱怎么得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曹嬷嬷跪在后面帮腔说道,“郡主适才一直在院子里游玩,所以可能有点稍稍的中暑,还请皇后娘娘开恩,让郡主与王妃先起身,到了阴凉的地方再回话也不迟啊。” 叶倾城在心底朝曹嬷嬷竖了一个大拇指,赞!不愧是在宫里时间长了的老嬷嬷,自己一开口,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闭嘴。”建安公主对曹嬷嬷清喝了一声,“你个老刁奴,挑拨什么是非?你的意思是我母后故意刻薄平江王妃与洛城郡主了?” 曹嬷嬷顿时将头垂的更低,还没等她说话呢,叶倾城忽然来了一句很夸张的,“哎呀,我头好晕。”说完她真的朝地上一躺,双眸紧闭。我去,叶倾城朝地上一趟,那石板被晒透了的炙热顿时透过她轻薄的衣料传到了皮肤上,顿时就将叶倾城的汗给烤了出来,这下真的变铁板烤五花了,这酸爽!真是不足对外人道也。 叶倾城表演的夸张,皇后与建安公主都不信她是真的晕了,但是这人都倒在地上了,见过耍赖的,没见过敢在自己面前这么耍赖的,皇后与建安公主都是吓了一跳,平江王妃估摸着自己女儿是在演戏,但是见她真的一动不动的躺在石板地上,爱女心切的王妃顿时也就花容失色了。 “娘娘开恩,臣妇求一太医。洛城自从回到京城之后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平江王妃马上叩首道,她又想去将叶倾城从地上拉起来,一时之间倒弄了一个手足无措。 皇后与建安公主本是觉得叶倾城实在骗人,但是看了王妃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又不像是假装出来的,两个人倒也有点心慌了起来。 平江王妃与洛城郡主是奉旨入宫的,本没什么过错,她们两个愣是叫人跪在大太阳地下晒着,这不出事情的话,平江王妃与洛城郡主这哑巴亏吃了也就吃了,她们也顶多去惠妃那边哭诉一番,反正现在这宫里谁都知道皇后与惠妃娘娘那就捏不到一起去,皇后也是想替自己的女儿出一口恶气,自打上次的事情之后,建安公主虽然明里没什么事情,暗地里却是被昭帝狠狠的臭骂了一顿,还禁足好些日子,这前几天才刚刚接触了禁令能出来活动了。但是如果真的将人晒出一个好歹来,那惠妃娘娘可是不肯善罢甘休了,要是再闹到陛下那边…… 皇后眼眉一横,“还跪着干什么,赶紧将你王府的洛城抬去一边的阴凉地去。”她随后对跟在自己身侧的一名宫娥说道,“你去请太医来。”皇后冷冷的一笑,“洛城郡主身子这么弱。可是好好的看看,看到底是真的晕了,还是洛城郡主顽皮闹点事情来吓唬大家伙。” “是。”得了皇后的话,大家这才起身的起身,搀扶叶倾城的搀扶叶倾城。大家七手八脚的将叶倾城给搬到一边的大树下面的石塌上,平江王妃一手捧着自己女儿的头,一手掐了掐她的人中,“阿蘅?快醒醒!” 叶倾城这晕是假装的,她听皇后刚才那番话的意思就是在恐吓她,如果太医来了诊不出什么毛病的话,她可是要被问罪的。 于是平江王妃才刚掐了掐她的人中,她就赶紧自己找台阶下,她略叹息了一声,幽幽的转醒过来。 按照电视剧的惯例,叶倾城觉得自己假装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应该是,“水!”或者“我这是在哪里?”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有太监高呼,“惠妃娘娘到!” 众人的目光顿时就被闻讯匆忙赶来的惠妃娘娘给吸引了过去。 酝酿了好久感情的叶倾城顿时熄火了,她无语的透过人群的缝隙看着远处快步走来的姨母,心底在不住的挠墙,画风不是这样的!这种活辣从女主沦落到女配的赶脚真是不爽到极致。 叶倾城虽然在欢乐的吐槽,不过却也松了一口气,惠妃娘娘来了,皇后的火力点就马上转移了,她和平江王妃就安全了。 所以在叶倾城看来,匆忙赶来的惠妃娘娘简直就堪比当年以自身去堵枪眼的默继光!女英雄,你好,你来了,你上!我撤! 惠妃娘娘得了信息才知道皇后故意为难平江王妃和洛城郡主,就连洛城郡主都中暑晕倒了,她蹭的一下就蹦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朝外跑。 皇后真的越来越过分了。真是够没品的,堂堂一国的皇后居然在这上面耍小聪明。 皇后见惊动了惠妃,那脸色更是不好了。也不知道是谁的狗腿跑的那么快,这就让那狐媚子赶来了。 “阿蘅,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惠妃娘娘匆忙的和皇后颔首请安,随后一下子就扑到了叶倾城的身上,声泪俱下,将叶倾城撞的朝自己的母亲怀里一缩。 艾玛,叶倾城顿时一脑门子的默线,惠妃娘娘这大呼小叫的,好像她已经快要不行了一样。 今日进宫她也算是开了眼界了,遇到一个演员萧允玄,现在自己家亲姨母也演技大爆发,明明是十分夸张的声音从惠妃娘娘的嘴里说出来却一点都不叫人觉得讨厌,这皮囊生的好就是占老鼻子便宜了,惠妃娘娘那眉头一簇,完全就是一副叫人瞅着都心碎的样子,恨不得将她揽入怀里好好的蔚籍一番才是。 女人啊,要做到惠妃娘娘这样的,这才叫纯粹。 叶倾城偷瞄了一眼皇后,您老人家还需要回山中再修炼修炼才行啊。 叶倾城也是个脑子快的,马上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生将自己掐出了点眼泪来,“姨母,我头晕,恶心,喘不过气来。”说完叶倾城也学着惠妃娘娘的样子捧心,蹙眉,她还大口大口的喘息了两下,加上她那双盈盈含泪的双眸以及红眼眶,活脱就是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 叶倾城一边说,一边在心底疯狂的吐槽。她觉得她穿越以来,别的本事没长,这演技却是越来越好!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传殷太医来。”惠妃娘娘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说道,“旁的人,我不放心。” 皇后的脸色现在已经堪比锅底灰了,殷太医乃是太医院首辅,谁不知道他的侄女是平江王府的侧妃殷如雪啊。 殷太医自然是向着平江王府说话了!即便叶倾城没病,等殷太医来了,那也会变成有病了!人家又是太医院首辅,别的太医还敢在他面前放什么屁! “娘娘。”惠妃说完之后转向了皇后,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臣妾听闻是娘娘让平江王妃与洛城郡主跪在大太阳下这才让洛城郡主昏迷了过去,臣妾肯定娘娘开恩,若是平江王妃与洛城郡主真的做了什么唐突了娘娘的事情,臣妾愿意为平江王妃与洛城郡主领受。” 平江王妃见叶倾城也醒了,这心算是放下了一半,见自己的姐姐跪在了皇后的面前,她也忙将叶倾城放下,自己跟着跪在了惠妃娘娘的身后。 两个主子都跪了,她们身后跟着的宫娥侍女以及太监们呼呼啦啦的这就跪了一地。 皇后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妹妹这是做什么?”她本是想暗地里教训一个平江王妃和叶倾城,哪里知道叶倾城那小丫头居然现在长脑子了,会使出先发制人这一招了,弄得她现在有利变被动。 她试图弯腰去搀扶惠妃娘娘,惠妃娘娘这么多年与皇后兜圈子,早知道她想做的是什么,她身子一侧,扑在了叶倾城的身上,“阿蘅,你忍一忍!殷太医马上就来了。”她顿时将叶倾城又给压了一下,叶倾城表情痛苦。姨母啊,你可真是我的亲姨母,这没事也被你压出事情来了! 惠妃这一躲,堪堪的躲过了皇后过来搀扶她的双手,皇后顿时就不尴不尬的站在了当场。 “怎么了?围了这么多人?”一个男音传了过来,众人皆惊,回眸查看,在院子的前方又走来一群人,“皇后这是什么情况?”来人众多,但是为首那位明晃晃的一袭龙袍加身,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一名身穿王爷礼服的少年。 皇后等人现在更是尴尬了,“臣妾参见陛下。”昭帝一靠近,这院子里的人就都跪了下去。 “儿臣参见皇后娘娘,各位娘娘,参见母妃。”萧允墨也过来见礼。 “都平身起来吧。”昭帝皱眉挥了挥手。皇后以及她身后跟着的几名宫妃站了起来,那几名宫妃现在都纷纷垂着头,也不敢言语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好尴尬,叶倾城躺在石榻上,这起来行礼也不是,不起来行礼也不是,得了,她老人家干脆眼睛一闭,继续装晕。 “阿蘅!”平江王妃见叶倾城又晕了过去,不知道她到底是真还是假,急的团团转。 惠妃娘娘却在心底给叶倾城竖了竖大拇指,看来她这个亲外甥女出去了一次虽然撞坏了脑子,却是人也变得聪明了。 皇后派去叫的太医虽然已经到了,但是见到陛下在,也不敢轻易的考前,只是在后面站着。 “洛城这是怎么了?”昭帝扫了一下院子里的情景,见叶倾城双眸紧闭。牙关紧咬的躺在石榻上,而平江王妃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自己的爱妃惠妃则依然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婉儿,怎么还跪着呢?” “回陛下,臣妾的妹妹与外甥女今日奉旨入宫来看臣妾,本来都是好好的,臣妾见天色不早了,就派人送她们出宫回平江王府,可是不成想,却是不知道如何冲撞了皇后娘娘,被罚在这大太阳下跪着,臣妾的外甥女洛城郡主身子虚弱,被晒的中暑了。臣妾唯恐皇后娘娘还不消气,于是臣妾就替她们跪着了。” “皇后?”昭帝的眉头紧簇,威仪的看向了皇后。 皇后年轻的时候救过昭帝的命,所以念在这份恩情上,昭帝一直都不与皇后计较什么。这么多年下来,是真的将皇后那骄娇二气给宠出来了。昭帝迟迟不肯立储也是有这方面的因素在其中。安王与康王都是皇后所出,并不是说他们两个不好,但是皇后最近几年益发的心急,倒是真的叫他心底不喜了。反倒是惠妃娘娘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着他,温言软玉的,即便吃了点亏也不在他面前抱怨,惠妃越是如此,他就觉得越是愧疚与惠妃娘娘。 “臣妾不过就是与平江王妃与洛城郡主多说了两句话而已。”皇后虽然心惊,但是还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洛城这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昭帝扫了一眼皇后身后站着的人,看到了建安公主,建安公主被自己父皇的目光一触,人就有点心虚,她忙不迭的垂下头去。 昭帝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这一看还不明白吗?皇后一定是气上次的事情,所以抓着一个机会就对平江王妃稍稍惩戒了,却不想将洛城郡主给晒的中暑,事情就这么闹了起来。 昭帝更是有点不悦,堂堂一国的皇后,该有的风度皇后现在大概都已经全忘了吧。 这时候殷太医匆忙的赶来,见驾参拜。 “你来的正好,赶紧给洛城郡主看看。”昭帝暂且将自己的不悦压制住,对殷太医说道。 殷太医称了一声是,分开人群到了叶倾城的身边。 “还请各位娘娘都稍稍的让一让,中暑的人需要良好的通风。”殷太医说道。 昭帝闻言就招呼大家,“都让开吧,围在那边着实的人多。别碍着殷太医的事情。” 皇帝都开口了,其他人自然各自让开,就连平江王妃心底不舍也退后了好几步,顿时就让出一大块地方来给殷太医与叶倾城。殷太医给叶秦城把了一下脉,发现她脉象稳健,这……他狐疑的看向了叶倾城,叶倾城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发现身侧没了别人,于是给了殷太医一个哀求的眼神。 她与叶妙城关系那么好,自然知道叶妙城的大伯是宫里的太医首席,叶倾城摔坏了腿,还有后来叶妙城绑架被救回来之后都是殷太医去看的。一来二去的她与殷太医也比较熟悉。所以她放开了胆子给殷太医用了一个颜色。 殷太医那是久在宫里混着的人,哪里会不懂叶倾城的意思。 只是当着陛下的面说瞎话,那是罪犯欺君啊。殷太医掐了掐她的人中,叶倾城假装再度醒来,她挣扎着想起来,却被昭帝制止了,“洛城身子还虚,就不用起身见礼了。” “多谢皇帝姨父。”叶倾城教教弱弱的说道,不过她还是坐了起来,只是继续假装出一幅虚弱的模样。 “陛下。郡主只是急火攻心,也没什么大碍。”殷太医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只要稍稍休息就会好了,多喝点水便是了。”他这话说出来也没什么毛病,急火攻心嘛,可不是刚才发病了,现在就好了…… “哦。”昭帝点了点头,“人没什么大事就好。墨儿,你将你的小姨以及表妹先护送回平江王府。就用朕的步辇抬着洛城好了。“ “是。”萧允墨应了一声,平江王妃谢恩走过来与曹嬷嬷一人一边将叶倾城给搀扶了起来。宫里的太监将昭帝的步辇送了过来,她们扶着叶倾城坐了上去,与陛下告辞之后离开了花园。 哇!这是皇帝的步辇啊!叶倾城坐在昭帝的步辇上瞬间觉得飘飘然。 她当那一会五花肉也值了,这世上能感受一下做皇帝步辇的人又有几个! 昭帝给了叶倾城这么大的一个殊荣实际上已经是在给惠妃娘娘面子了。 惠妃娘娘多聪慧一个人,见目的已经达到,所以昭帝过来扶她,她马上就站了起来。 “都散了吧。”昭帝什么也没多说,只是挥了挥手。 123 探视 皇后的心也稍稍的平复了些许,她带着一众人与昭帝道了声安,这才离去,只是临走的时候不忘狠狠的剜了惠妃一眼。 惠妃只当自己没看到。反正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皇后是断然容不下她的。皇后陛下有两个儿子,而她只有一个……所以她也只有孤注一掷了,即便她什么都没有,她还有陛下的心。 只要陛下的心一直在她这里,她就有希望。 陛下怎么会这么巧在这节骨眼上赶来,定是这狐狸精找人去搬的救兵,看陪着陛下来的萧允墨就能猜到了。真当她是傻子吗?皇后一边走一边气恼的想着。 “母后。那叶倾城明明就是装出来的。”建安等其他宫妃各自回去之后,气急败坏的对皇后说道,“您怎么也不当场揭穿她啊。” “咱们本就理亏。”皇后扫了一下自己的女儿,曼声说道。“这种个节骨眼上,你怎么揭穿叶倾城?没见惠妃那狐狸精扑在叶倾城的身上根本就不让别人靠近吗?谁敢去拉扯她?若是再落一个什么其他的把柄在她的手里,又不知道她要借题发挥到什么样的地步了。” 皇后也是恨的牙根发痒。 “你二哥不是说叶倾城蠢笨如猪吗?怎么本宫看起来她却是颇有点小聪明。”皇后恨声问道。 “谁知道她怎么就转性了!”建安公主也咬唇跺脚道。 皇后娘娘冷冷的哼了一声,“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也赶在本宫的面前耍花招!还真的是没将本宫放在眼里。” “是啊是啊。母后,可是要真的想个法子治一下她了!”建安在一边煽风点火道。 皇后微微的侧目,看着自己的女儿,“你不是与叶妩城的关系不错吗?” “母后,那个蠢货,我可不想理了。”建安一想到叶妩城居然将她给卖了出来,她就哼了一下,不屑的说道。 “本宫倒是觉得她并不是很蠢的。”皇后的眼角飞出了一丝幽光,冷冷的说道,“你要理。继续和她相处下去。她若是想借你的手除去叶倾城,咱们也可以用她的手。” 建安微微的一怔,“母后的意思是……” “你还是要装傻充愣就好。”皇后对建安公主说道,“让她觉得你还是真心的将她当成朋友看待。看看她要如何,咱们才可以顺水推舟啊。她心里心心念念的不都是要当定王妃吗?若是定王在娶她之前做下点蠢事,对象还是她的妹妹洛城郡主叶倾城的话,你说她会如何?” 建安公主的眸光一亮,顿时拍起手来,“母后果然厉害。那她还不疯了啊!”不管是她怎么对付叶倾城,或者是被叶倾城打闷下去,对于建安公主来说,都是出了一口恶气。 “傻孩子。”皇后见建安公主一扫刚才的阴霾,瞬间露出了笑容,也忍不住微微的展颜,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建安公主想的只是怎么给自己报仇,而皇后想的却是怎么将萧允墨打闷,让自己两个儿子之中的一个成为太子。 惠妃仰仗的是什么?不过就是陛下的宠爱和自己有个儿子。 若是萧允墨真的和叶倾城发生了点什么的话,那她倒要看看,定王府,平江王府,再加上一个秦国公府会闹成什么样子。 玄儿说的对,叶倾城是一个好棋子。之前是她稍稍的忽略了叶倾城的作用。 如果叶倾城真的记不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那也不要紧,皇后娘娘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帮叶倾城那丫头一把。 只要萧允墨丧德,在陛下面前失了心,惠妃也就只有巴望着陛下的那点点宠爱了。 陛下能活多久?百年?千年?等到她的儿子承继了大统,惠妃不过就是匍匐在她脚下摇尾乞怜的狗,她一定会在惠妃那里将这么多年所忍受的各种屈辱一点点的找回来。 惠妃娘娘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也是稍稍的出了一口气。 她的心腹宫女云珠递了帕子过来,她慢条斯理的将额头上的汗珠一一的按去。 “徐管事的那个徒弟叫什么?”惠妃娘娘缓声问道。 “回主子的话,叫小顺子。”云珠回道。 “他还挺机灵的。”惠妃娘娘笑道。 “是啊。跟在徐公公身后也有几年了。”云珠点了点头。 “恩。这次他做的好。赏一百两银子给他。”惠妃娘娘说道。“凤翔宫里的那位你也别忘了给好处。” “是。”云珠应了下来。 惠妃看向了铜镜之中的自己,花容月貌,这幅模样经过她的精心保养依然如她才入宫那时候。可是岁月无情,她还能将这样的模样留多久?帝皇的宠爱看似繁花似锦,但也杀机四伏,她也是没办法啊。惠妃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后宫里面的争夺,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皇后以后不会放过她,她比谁都认的清楚。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皇后要与其他宫妃在那个时候去园子里游玩,她也不会将平江王妃留在这个时候才放出去了。 她与皇后相处了那么多年,对皇后的脾气已经摸的一清二楚,再加上一个娇生惯养建安公主,若是她们两个在御花园里见了平江王妃母女两个,哪里会不借题发挥。要说也是这么多年,陛下对皇后太过纵容了,所以才让她有机可乘。皇后不傻,只是有的时候太过相信陛下会一辈子感念着她当年的恩情了。所以她才会在宫里有点肆无忌惮的。 小顺子通知萧允墨的时机拿捏的刚刚好,恰巧让陛下过来看了一场好戏。 要说这次能如此的成功,也要感谢阿蘅那丫头。居然想到装晕这一招,倒是让这出戏的效果更加的好了。 只是那丫头未免胆子也太大了点,见陛下来了,还在继续装。若不是她及时的叫来殷太医,今日怎么收场也就是另外一说了。 “你说那丫头想去考武举会试是说说的呢,还是真的?”惠妃娘娘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云珠。 云珠先是一怔,随后回过神来,“娘娘说的是洛城郡主啊。曹嬷嬷刚才和奴才闲聊了两句,听曹嬷嬷那意思,洛城郡主这一次八成不是说着玩玩的。奴婢听说洛城郡主不光自己在积极的训练。还拉着王府的一个庶女妙城小姐一起锻炼。还给她制定了什么训练计划。大概是这个名字。奴婢也是记得不太清楚了。” “那效果如何?”惠妃娘娘饶有兴趣的问道。 “曹嬷嬷说,效果很好,上一次妙城小姐与郡主两个浑身湿透了回来,两个人愣是连风寒都没染上。反正曹嬷嬷说,以前妙城小姐完全就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但是经过郡主的改造,现在妙城小姐也变得康健起来。而且她们两个的个子都窜起来不少呢。”云珠笑说道。 “女孩子家的长那么高个子做什么?”惠妃娘娘笑道。 “可不就是呢。”云珠马上附和道。 “这一次阿蘅算是惹到了皇后了。以本宫看来,皇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惠妃娘娘笑了一阵子,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你让凤翔宫里的人盯紧了皇后娘娘还有建安公主的动向。反正皇后想做的事情,本宫决计不能让她做成了就是。” “是。”云珠又应了一声。 叶倾城坐在步辇上被抬着出宫,开始她还觉得有点稀奇。不过坐了一段之后就觉得甚是无趣了。 这样也太过招摇了一点,与她低调有内涵的一贯宗旨不符啊。尤其了当步辇穿过了后宫经过正阳殿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几名从与书房里面返回的大臣,那几位大人一见是陛下的步辇到,纷纷跪下行礼,一抬头却是见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坐在上面,几个老头子顿时就眼晕了,再看看跟在一边的定王殿下还有跟在步辇之后的平江王妃,他们稍稍的一打听,这才知道坐了陛下步辇的竟然是平江王的小女儿,他们最最不屑的那位洛城郡主。 洛城郡主好大面子! “我能不能下来啊。”一路上被人用目光刷刷刷的叶倾城越是坐越感觉自己如坐针毡,她压低了声音对跟在一边的萧允墨说道。 “父皇所赐,你说呢?”萧允墨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倾城,这个表妹真是每一次见面都给他全新的感受啊。 她的小脸有点红大概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那小眼神有点犹豫,又有点忐忑。说真的,萧允墨还是第一次见到叶倾城的眼中流出这种略带惊慌的小兔子一样的神情,很是可爱,这才像是一个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该有的神情啊,只是萧允墨没想到这神情让叶倾城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一份惹人怜惜的气质。 “怎么不舒服吗?”萧允墨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哪里敢说不舒服啊。”叶倾城侧了侧身子,偏过头来。用手遮住唇,小声说道,“只是太过招摇了!谁过去都要看我半天。”叶倾城吐槽道。 “他们那是羡慕你。”萧允墨也学着叶倾城的样子,朝步辇边上靠了一下,以手遮唇,小声说道,“多少人求了几辈子都求不来的荣耀。明日你的大名大概又会传遍京城了。” “就是怕这个!”叶倾城叹了一口气,“人生啊,就是这么纠结,你说我想要低调点怎么就这么难?人怕出名,猪怕壮,高调一定被雷劈!我怕今天晚上下雨打雷啊!” 萧允墨被叶倾城那一声叹息还有话语给逗的扑哧一下笑喷了出来。从边城将这位小表妹重新找回来,她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有什么好笑的?”叶倾城侧目。这位表哥莫不是被晒晕了吧。 “没什么。”萧允墨忙一抿唇,摇头道。“再坚持一会就到了宫门口了。”他安慰叶倾城道。 “我能不能让我母妃来坐这个步辇?”叶倾城问道。 “自然是不能。”萧允墨摇了摇头,直接打击到了叶倾城。 好不容易等到了宫门口换了马车,萧允墨也翻身骑上了一匹骏马。 “定王殿下送到这里就好了。”叶倾城朝萧允墨挥了挥手,“再见啊。” “再什么见?”萧允墨笑道,“本王要送你们回平江王府。” “哦。你要去见妩城姐姐啊。也好。”叶倾城很恶意的提醒了他一句。 萧允墨的笑容顿时就有点僵硬。 叶妩城被禁足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是有点气叶妩城。之前她与建安公主混在一起的事情,他都还没怎么追究,后来就出了那样的事情。 在被禁足这件事情上,萧允墨居然想都没多想就自动的站在了叶倾城这一边。 因为他觉得现在的叶倾城虽然狡猾,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完全不需要说谎,她说谎的目的是什么? 叶倾城的话倒是提醒了平江王妃。 这一次在宫里,惠妃娘娘还专门和她提起过关于萧允墨与叶妩城的婚事。惠妃还专门问了现在叶倾城对萧允墨的态度。平江王妃自然是说自己女儿已经完全没了那个心思了。 惠妃娘娘还专门叮嘱了要她回去之后注意多安抚安抚叶妩城,毕竟叶妩城的三哥娶的是威武将军的独女。威武将军在大梁的军中威望甚高,手握重兵,这独女又是他人到中年之后才得的。自是视若珍宝一样。当年康王与安王都想娶他的女儿,只是陛下觉得不妥,所以才让叶禹城捡了一个大便宜。 叶禹城不在朝中任职,醉心于书画,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所以陛下也甚是放心。 如今萧允墨已经被卷入了洪流之中,所以平江王妃也觉得萧允墨应该去看看叶妩城。 于是她也说道,“殿下还是多关心一下妩城吧。虽然三个月不算是什么太长的时间,可是毕竟被王爷罚着,心情不会很好。” 萧允墨听自己的小姨都这么说了,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不过他还是瞪了叶倾城一眼,叫她多嘴,叶倾城回了他一个鬼脸,就缩回了马车之中。 萧允墨策马跟在平江王府的马车之侧。却是生不起叶倾城的气来了,只有默默的低叹了一声。 姻亲的厉害,他不是不知道。 萧允墨有点忡怔的看着平江王妃落下了车帘,将里满与外界隔绝了开来,他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车里的人影。 叶妩城在自己的房里烦躁的要死,在屋子里做什么都做不好,又听自己的侍女说叶倾城回来了,回来的第二天就入宫去见惠妃娘娘,她就更加的心浮气躁。 本是想绣个花平静一下自己的心境的,哪里知道心不在焉的用绣花针戳了自己的手指,血珠落在真丝的料子上,顿时就晕开了一大块,瞬间将一个绣品给毁掉了,气的她抓起了绣绷边上放着的见到对着布料就是一顿乱剪。只将一整幅料子给建成了碎条,绣花线成了一团乱麻,她还不解气,反而觉得自己更加的郁闷了。 凭什么那个不要脸的死丫头就被罚了这么几天的功夫,一回来就有进宫的机会!明明就是她撒泼将自己与叶潞城踹到水里去。父王真的太偏心了! 叶妩城恨不得刚才那块布料就是叶倾城的脸,好让她剪剪剪,将她那副狐媚子脸给全部都划花了!看她还有什么资本去勾引萧允墨。叶倾城除了那张脸还能拿的出手,还有什么是值得男人追捧的! “小姐,大喜。”画屏飞跑了过来。 “喜什么喜!”叶妩城一回眸,怒道。 “真的是大喜,定王殿下来了,说是一会来看看姑娘。”画屏笑道,“殿下惦念姑娘,这回还在王爷的书房里和王爷说话。依奴婢看,殿下多半是要替姑娘求情了。” 叶妩城一喜,随后马上脸上就是一白。 自己被罚的事情他肯定是会知道的,如果他开口求情,父王是肯定会给他面子,将自己提前放出去,只是这毕竟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她要怎么和定王殿下解释这件事情呢? 叶妩城有点心虚的坐在了绣墩上微微的出神。 “小姐?”画屏觉得叶妩城的反应奇怪,不由问了一声,“可是不舒服吗?” “没有。”叶妩城反应了过来,忙摇了摇头,“还不赶紧叫人来给我换过衣衫,整理一下妆容?”她忙将那碎布条从绣绷上车下来,丢给了一个小侍女,“还不赶紧将这个处理了!” “是。”画屏马上叫来了其他的侍女。屋子里顿时就忙碌了起来。 她选了好几件看起来颜色比较明艳一点的裙子,叶妩城都觉得不好。她目光闪了闪,落在了衣柜一边挂着的一套白色的纱裙上。 “就这套吧。”叶妩城用手指一点。 画屏将那裙子取出看了看,“小姐不觉得这颜色实在是太素了吗?” “我现在是在闭门思过,若是穿的那么艳丽,哪里有什么思过的样子!”叶妩城白了画屏一眼,说道。 画屏一乍舌,“小姐说的是。”她让侍女们替叶妩城换过了衣衫,自己则亲自去调着胭脂。 “妆容也不要浓了。”叶妩城叮嘱道。 “是。”画屏闻言在胭脂里面加了点敷粉,让颜色变的淡了许多。 等这边收拾停当之后,叶妩城左右在镜子里仔细的端详了自己,越看就越是有点泄气,论容貌她是怎么也比不过叶倾城和叶妙城了。叶妩城气的又想剪剪剪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底那股子莫名的暴虐之意。努力的让自己变的平和下来。 一会定王殿下要是来了,可断然不能在他的面前流出什么不妥的表情来。 即便容貌不如叶倾城,可是她的性子温婉大方,那是叶倾城插上翅膀也比不了的。 想到这个叶妩城就觉得心气稍稍的顺了点了。 她等的焦躁,时不时的叫画屏去门口看看,等画屏去第六次的时候,回来终于带回来好消息了,“小姐,定王殿下从书房出来了,正朝着这边走呢。” 叶妩城顿时就笑了起来,“赶紧看看,我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她略带紧张的看着画屏,起身在画屏的面前转了一圈。 “小姐自然是漂亮极了的。”画屏最甜,“定王殿下见了一准的欢喜。” 叶妩城喜不自胜,略带娇羞的拉起袖子来掩了一下唇。“可不要乱说。”她故意嗔了一下,其实这话她还是十分爱听的。 定王殿下那容貌斐然,如同玉人一般,叶妩城之前可从没想过自己会嫁一个那样的男子,在她知道自己与萧允墨订亲之后,愣是几夜都没睡好。从那以后,她只要每见萧允墨一次,心就会不可自已的乱跳起来,她渴望见到他,可是被那该死的叶倾城搅和的,每次见到萧允墨就必定有叶倾城出来搅局。 真的是气死她了。 这一次,叶倾城不会也跟来吧。想到这个,叶妩城就暗暗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后槽牙。 “定王殿下到。”门口的小厮唱和道。 “来了来了。”画屏激动的扶住了叶妩城,让叶妩城微微的一侧目。 画屏这才察觉自己有点过了,忙一低头,补道,“奴婢这是替小姐开心呢。” 叶妩城的神色这才松缓开来。 画屏扶着叶妩城走到了院子里,才要行礼,萧允墨就快走了两步过来扶住了叶妩城的手臂,“不必多礼了,外面的太阳大。去廊下再说。” 当他的手指碰触到叶妩城的衣服的时候,只是轻轻的划过就松开了,根本就没贴到她的皮肤上,饶是如此也叫叶妩城面红耳赤的。 “谢殿下。”叶妩城羞红了一张脸,低下了头,“屋子里备有凉茶瓜果,殿下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否小坐片刻?” “本王是专门来看你的,怎么会嫌弃?”萧允墨温润的一笑,那一副卓然的样子,让叶妩城的心跳的更厉害了。她跟在萧允墨的身后走进屋子,忍不住偷眼看着他的背影。若是以后他们成亲了,是不是就可以每天都看到他的样子了。 叶妩城只觉得自己脸上更热了几分。 124 全是一家人 她闲暇也看关于风月的读本,戚戚婉婉的爱情,才子佳人的花前月下。虽然叶妩城自持身份,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如同读本里面描绘的那样与萧允墨有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但是一想到那如同高山之雪一样的少年在几年后就是自己的丈夫,她的心还是抑制不住的一阵阵的悸动。 她也想花前月下,软语昵侬,耳鬓厮磨,无比的亲近,想的她的心都快要炸了。 如果这就是读本里面说的那种情爱,那叶妩城觉得自己真的是爱萧允墨爱的不可自拔的,尤其他还是那种身份。 “你站在那边做什么?”萧允墨回眸,见叶妩城站在门边有点微微的发愣,随后展颜一笑,“你如此,本王倒是不敢坐了。”他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女孩子的房间他倒是第一次进,还带着一点点的新鲜。 屋子里面的摆设极其的雅致。就如同叶妩城在外给人的印象一样。琴台,香默,绣绷,还有桌子上的几本书……无一不显示着这房间的主人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定王殿下说笑了。”叶妩城忙走了过来,画屏很有眼力价,马上去泡了一壶新茶过来,茶香淡雅,更衬的这屋子有点脱离了凡尘俗意。 萧允墨饶有兴趣的拿起了桌子上散落的书,里面的书签掉了出来,萧允墨弯腰捡起,“这书签倒是做的雅致。”他赞道。 “只是闲暇了无事自己做的小玩意。”那书签是用鲜花晒干了然后拼凑而成的,一点点用面糊贴在一张素娟上,素娟上亦是用丝线绣满了枝叶,书签做的十分的精美,还带着干花上自然残留的香气,素娟的一端结了穗子,打着璎珞结,她还别有心思的坠了一个小小的玉珠在上面。 这是叶妩城的得意之作,放在这里,就是故意引着萧允墨看到的。 她的灵慧与巧手,叶倾城又怎么学的来?如今见她的小心思真的得了萧允墨的夸赞,她的唇角就微微的弯了起来。 她很想将这书签送给萧允墨,可惜萧允墨也只是赞了一下,就将书签再度插回了书里。叶妩城有点小小的失望,不过她的脸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表妹她不过就是年纪小,所以喜欢胡闹。”萧允墨看了一圈,将目光收回在叶妩城的面容上。浅笑着说道,“你也不用与她多计较什么。” “是。”叶妩城略一垂眸,淡淡的应了一声,心底却是被恶心的翻了一个底朝天。如今是他们两个显出,萧允墨提什么叶倾城?! 萧允墨见叶妩城的脸色稍稍的变了,也知道自己现在提叶倾城不妥,不过他来的目的就是安抚叶妩城,让她不要对叶倾城产生了什么太大的嫌隙,这事情却是不提不行的。 “你我已经定亲。”萧允墨按压了一下心底的不适,走到了叶妩城的身侧,柔声说道,“你也不要想的过多,表妹她,也仅仅是本王的表妹而已。”萧允墨有点失色,不过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意。 那素来被他厌恶的小表妹也定亲了……他亦有自己的路要走,两个人终究也只是如他所说的那样,叶倾城不过就是他的表妹罢了。 叶妩城心底微微的一惊,抬起眼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专注的看着她的萧允墨,在顷刻间,叶妩城就觉得自己已经陷落在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之中了。心跳抑制不住的加快了几拍,心口有点酸胀的感觉,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好,只是这样怔怔的看着他。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自己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叶妩城紧张的差点连喘气都忘掉了。 “所以不要在意她如何?”萧允墨柔声问道。 “是。”叶妩城紧张的点了点头,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心底被铺天盖地袭来的甜蜜给完全的占据。 “平江王说了,你明日就可以回女学了。”萧允墨继续说道,“所以本王想你大概是没空替本王做一个香囊了。” “啊?”叶妩城一怔,“有空,有空!”她忙不迭的点了一下头。 “本王身上的那一只戴的时间长了。”萧允墨继续笑道。定王府里还会少一只香囊吗?他只是找个理由给叶妩城,叫她不要胡思乱想的,顺便有点事情做做,不要去找叶倾城的麻烦。而且他如此的对叶妩城,叶妩城应该明白他的心意,即便见到叶倾城,大概也不会再起什么旁的心思了。 “臣女替王爷做一只。”叶妩城唯恐萧允墨会反悔,慌忙说道,她一急,手按在了萧允墨的衣袖上,指下他外衣袖口所绣花纹的纹理起伏,虽然隔着,但是她还是感受到了他衫下穿上来的热力,惹的叶妩城的脸更红了几分。她心跳如擂默,虽然知道自己的举动不妥,但是还是舍不得将手挪开。 “好。那本王就等着。”萧允墨垂眸看了一下她搭在自己袖口的手指,没有说什么也没将手撤回,而是继续浅浅的笑着,只是笑意不曾深达他的眼底。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山洞里将原本大家都已经以为死了的叶倾城点倒的情景了,她以一种怪异的姿势面朝下趴在自己的身侧,说着一些奇怪的话,三言两语就将他给气个半死!萧允墨的唇角笑意就更加的扩大了几分。 “王爷喜欢什么样的花色和颜色?”叶妩城壮着胆子问道,她抬眸,正好看着萧允墨眼底流露出来的温柔之意,她的心就更加的飞扬了起来。 “啊?”萧允墨回过神来,“哦,随便吧。本王也没什么特别的喜好。” “恩。”叶妩城含羞点了点头。 萧允墨觉得自己这顿安抚也算是差不多了,于是坐下稍稍的喝了点茶水,也就告辞离开,叶妩城将人送到院子门口,“回去吧。”萧允墨止步回眸说道。 “是。”叶妩城的一颗心自打萧允墨进来以后就都在飘忽不定的,今日萧允墨的态度真的叫她受宠若惊,一直到现在都是云里雾里的。 以前萧允墨对她不能说不好,只是一直都是淡淡的。还带着几分疏离,她以为萧允墨身为皇子自然有身为皇子的矜持与高傲,自是不屑于人过多的接触,可是今天看来,他并不是不懂温柔。 一直到萧允墨人都走没影了,她依然站在院子口翘首以待,还是画屏扯了扯她的衣袖,才叫她如梦方醒。 “小姐,今日王爷可真是温柔。”画屏羡慕的说道。“恭喜小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不会用词就不要瞎用。”叶妩城一脸的娇羞,忍不住啐道。 “是。奴婢才疏学浅。”画屏笑着打趣道,“以后小姐可要多教教奴婢,等着奴婢跟随小姐去了王府也不至于丢了小姐的脸面。” “就你话多。”叶妩城抬手点了一下画屏的脑门,随后笑着转身心满意足的朝屋子里走去。 只是她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眉峰微微的一锁。 “小姐怎么了?”画屏见叶妩城浑身好像忽然僵住了一样,她也愣住,关切的问道,“可是身子有什么不爽利?” “没事。”叶妩城干巴巴的一笑。举步朝前。 今日萧允墨竟然如此的反常,适才她一直都沉浸在他营造的温柔之中,没有反应过味来,现在她静下来想想,那萧允墨是不是因为怕她对叶倾城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所以才会如此? 应该不会吧。叶妩城是被自己这个忽然的念头给吓到了,所以浑身才好像硬直住了一样。 萧允墨之前一直都很讨厌叶倾城的,叶妩城再想了想,就觉得这念头不过是她自己吓唬自己而已。他应该是不会帮着她说话才是,刚才的那个念头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小姐。王妃来看您了。”门口的一名丫鬟跑了进来通报道。 王妃?叶妩城停住了脚步,她被禁足已经一个多月了,都没人来看她,今儿又是抽了什么邪风,一个个的都朝她这小院子跑了。 “许是王妃见定王殿下如此的看重小姐,所以王妃娘娘也不敢怠慢了小姐。”画屏悄悄的说道。 “她总是这王府的王妃。”叶妩城说了一声,又转身重新朝门口走去。 平江王妃也是得了惠妃娘娘的叮咛,要来与叶妩城搞好关系的,她带了不少东西来,吃的。用的,还有一套珠宝头面,金光灿灿的,耀的满室生华。 等她被叶妩城让到屋子里面去之后,平江王妃就拉着叶妩城的手说道,“倾城那孩子年纪小,又是你妹妹,有什么错漏之处,你也多担待一点。那孩子算是被我宠坏了。倒是苦了你们几个。以后我会严加看管她的。” “娘娘言重。”叶妩城虽然在心底是大大的不屑,但是脸上却是一副温柔谦恭的样子。“九妹她一贯都是您与父王最最宠爱的孩子,我们平素都会让着的。那天的事情的确是叶妙城误会了女儿,所以才让郡主也跟着一起发生的误会,还望王妃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那日落水之后她就马上推说感染了风寒,没有去书房探头探脑的,听说叶潞城倒是去,可是闹了一个没脸,所以叶妩城就越觉得自己那天做的对。当时大家都在气头上,自是没什么好话可说。现在闲空下来了,心平气和的,也好说话。 听了叶妩城的话,平江王妃点了点头,“好在定王殿下还是惦念着你,你父王也消气了,妙城那边我自也会去说说,以后咱们王府还是要和睦相处,都是姐妹,相互帮衬着,总比相互拆台要好的多。” 听了平江王妃的话,叶妩城就在心底冷笑。 帮衬着?谁帮衬谁?她的嫡兄嫡姐一个个的都是风风光光的,只怕是叶倾城要依靠她的帮衬吧!秦家的人多半对叶倾城那名声也薄有微词,如今见平江王府对自己如此的恭敬,只怕是想替女儿博点靠山。 呸!哥哥姐姐都是她的,与叶倾城又有什么关系! 叶倾城如此的嚣张,屡次的触碰她的逆鳞,她若是还帮衬着叶倾城岂不是她的脑子也如叶倾城一样坏掉了? 总之叶倾城加在她身上的一切,她都会慢慢的报回来。走着瞧吧! 即便心底是恨的直发痒,可是叶妩城还是笑的十分的和煦温暖,“娘娘说的对。女儿记得了。” “那就好。”平江王妃还怕这叶妩城会记恨在心,如今看她脸上一派平和与温柔,舒心的一笑,“那我就先走了。明日起,你愿意与倾城还有妙城同乘一辆马车去女学吗?姐妹间合该着就要多亲近亲近的。” “也好。”叶妩城一听这个,好像吃了一个苍蝇一样的恶心,但是如今她身在平江王府。少不得还要低头,等她以后出嫁,成为定王妃之后再看看! “那太好了。你如此温婉大体,我要去和阿蘅说说去,多和你学学,不要整日大咧咧的,哪里像是个姑娘家的样子。”王妃又夸赞了叶妩城好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翌日,平江王妃真的安排了她们三个人共乘一辆马车去女学。 叶妙城显然还有点惧怕叶妩城,想到那天她虽然嘴里什么都没说,可是手底下却是死命的掐她,她的肩膀和手臂就隐隐的痛。叶倾城晚上被王妃好一顿刮,千叮咛万嘱咐要与叶妩城好好相处,所以今天一见到重新穿上定慧衫的叶妩城,叶倾城本着她都活了两辈子了,不去和一个古代小丫头计较的思想,叶倾城还是主动的和叶妩城打了招呼。 大家坐上马车之后,却是异常的尴尬。 叶妙城紧紧的坐在叶倾城的身侧。而叶妩城自己则坐在一边。 “天气不错。”叶倾城觉得这马车里面实在是太尴尬了,于是讪笑了一下说道。 “太热了。”叶妩城微微的一笑,说道,“你们两个挤在一起,难道不觉得吗?” 叶妙城微微的垂下头,咬了一下唇,稍稍的挪开了一点。 “那日,我情急之下可能是掐痛了妙城妹妹了。”叶妩城看着叶妙城说道,“妙城妹妹可不要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啊。” 叶妙城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那是情急之下吗?那就是故意的……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叶妩城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了,所以她也不觉得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只是当时那种情况,她被叶潞城颠倒黑白,心底又因为挂念着秦韶而变得十分的心虚,所以才会羞愤交加。 只是叶妩城现在说她是在情急之下,叶妙城的心底还是有点不舒服。 “都过去了。”叶妙城说道,“也就不去想什么了。” “那就好。”叶妩城笑道,“咱们都是出自平江王府。也是姐妹,日后有什么事情也不需要顾忌以及相互隐瞒着,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横竖关起门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叶妩城嘴上说的漂亮,只是她这话说出来之后,马车上的三个人同时在心底都说了两个字,“才怪!” 叶妩城已经摆出了姿态了,叶妙城被王妃叮咛的耳朵都出茧,也只能随声附和了一句,心底却是在比中指,叶妙城垂下头去,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心底亦是在叹息,若是真的将她当成自家姐妹,那日就不会那么逼迫她了,现在不过就是图一个表面光罢了。 叶妙城偷偷的看了看叶倾城,心底好生的羡慕她。 秦韶注定是与她自己无缘了,叶妩城说的也对,就连叶倾城都已经定亲了。那她呢?叶倾城还会好好的参加武举会试吗?要知道叶妙城为了武举会试,可是真的竭尽全力的在学叶倾城说的东西,如果她这么认真,而叶倾城却只是玩玩的,那她该怎么办?叶倾城失败了还有秦韶可以嫁,她若是失败了,只怕就变成笑柄了。 叶妙城有点忐忑起来。 三个人各怀心事的到了女学门口,好不容易和叶妩城分开了,叶倾城这才松了一大口气,进了书房之后,整个人乱没形象的趴在了桌子上,一动都不想动。 “大早上的你就这样?”叶妙城被叶倾城逗的一乐,推了她一把说道,“仔细被女夫子见到,又要说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了。” “累啊。”叶倾城夸张的叹了一大口气,“这马车坐的实在是难受,求叶潞城赶紧被放出来吧。还是她们两个比较般配。” “胡扯。”叶妙城笑骂道。 “真的,”叶倾城撇嘴道,“我,你,还有黎箬还是赶紧考走吧。免得每次见到那两个人,不是好像她们欠了咱们钱,就是好像咱们欠了她们钱一样,总是不对付。” “郡主。”听到叶倾城提及了武举会试,叶妙城咯噔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郡主如今定亲了,还是要考吗?” “为什么不考。我只是定亲而已,又没卖给秦家。”叶倾城稍稍的支起了自己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歪头看着叶妙城,“我和你说啊,你可不准临阵退缩。咱们可是真的要动真格的。” “只怕临阵退缩的是郡主。”叶妙城忍不住说道,刚才她就在忧虑这个。 “才不会。”叶倾城哼了一声说道。“反正我自己选定的路,我就是坚定的走下去。我就不信了,圣孝仁皇后能做出那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我就只有嫁人一条路可以走?”明明大家都是穿越人士!叶倾城在句子的最末还加了一句,只是这句话她没当着叶妙城的面说出来而已。 她也不求自己如同先圣孝仁皇后那样心怀天下,简直如同天女下凡来一样普渡众生。她要渡的人只有她自己,即便不能从圣孝仁皇后那边找到回去的办法,至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将自己的天地拘束在那后院门宅之中,接触东家长李家短的东西。 叶妙城一路的忐忑在叶倾城说出刚才的话来之后这才算是被磨平了。 她也看的出来叶倾城没有什么松懈,早上起来与她一起晨跑亦将太极拳开始传授给她。 只要叶倾城自己不放弃,那她也就心底有了底气了。 建安公主今日也开始恢复上学,倒是巧的很。 叶妩城走见书房的时候见到建安公主心就突突的一跳,上一次她为了撇清自己,将建安公主卖了出去,建安公主多半是要生气的了。 叶妩城心怀忐忑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建安公主就走了过来。 “妩城。”建安公主停住叫了一下叶妩城的名字,叶妩城的心怦的一下更是猛跳了一大拍,她忙起身,垂下头,掩饰着自己的心虚与稍稍的惧怕之意,“郡主。” “这些日子不见,可是真的很想你啊。”建安公主笑道。 叶妩城一惊,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反话,她垂首站着,也不敢询问什么,心思百转千回。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建安公主给牵住,叶倾城吓的差点后退一步。 “妩城怎么感觉好像与我疏远了呢?”建安公主柔柔的笑道,“似乎妩城在怕我?” “公主身份尊贵。臣女自然是惧怕的。”叶妩城忙说道。 “傻瓜,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与你一直关系都那么好,怎么就忽然疏远了。你再这样,我可真的不高兴了。”建安公主拉着她的手摇晃了两下,声音之中略带了点撒娇的意味。“你怎么说也是我未来的嫂嫂,咱们可是一家人呢。” 又是一家人……建安公主的话倒是与刚才她在马车上说的那句巧合了起来。 叶妩城抬眸试探的将目光落在了建安公主的脸上,见她依然如同往昔一样,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埋怨,叶妩城的心这才呼的一下放了回去。“公主,上次……” 她妄图和建安公主解释一下……却被建安公主打断了,“我知道,都是那个叶倾城不好,你素来温柔,你放心,下一次我不会那么傻了。对付叶妙城算什么。咱们以后要将叶倾城那个祸根给治的平平顺顺的才是。” 叶妩城闻言,这心才算全放了下来,身子也顿时觉得轻快了许多,“公主说的是。”她甜笑了起来。 125 游湖会 盛夏时节,天上如同下了火一样,只要站在太阳底下一会的时间,叶倾城就觉得自己要被这大太阳给烤化了一样。 到了古代,身份变成了郡主,还真的就身娇肉贵了起来,以前训练的时候,连续在那毒辣的太阳下面晒好几个小时也没现在这么难熬。 避开了正午最毒辣的日头,叶倾城不情不愿的被平江王妃塞上了马车,和叶妙城一道朝京城的镜湖而去,与她们一起的还有叶妩城。 叶倾城本是一点都不想去那什么游湖会的,但是叶妩城却是说动了平江王妃,被自己母妃逼迫着,叶倾城只能顺从。 “游湖又有什么好玩的?”叶倾城一脸的不情愿,上了马车之后就开始小声的抱怨。 “游湖倒也只是其次,只是参加的人精贵而已。”叶妩城笑道。今日所有的皇子都会出席,谁家不是哭着喊着要去? 从她被放出来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算算日子。再有十几二十天,叶潞城也就该被放出来了。这些日子她已经很努力的和叶倾城“和睦相处”天晓得她每天在叶倾城面前装笑装的有多累。 不过看着叶倾城对她倒是少了很多戒备之心,叶妩城倒也十分的高兴。 一家人这话题不过就是说说,叶妩城觉得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和叶倾城成为所谓的一家人,但是只要她在自己嫁人之前安安分分的不要去招惹萧允墨就好了。 今日的游湖会,萧允墨也会去,倒时候她可是要找个机会将香囊送给他去。 游湖会是闵太妃办的,地方放在了镜湖边上的一个大宅子里,那宅子将镜湖的一个角落圈进了院子里,所以取名为烟波院。烟波阁的主人是一名已经辞官隐退的阁老,为人豪气,颇喜欢结交朋友,烟波院因为整个院子有一大半是水,所以建筑都是依水而建,更有一座楼阁是跨水而立,耸立在水面之上,两边用桥与陆地相接,便是烟波院里面最著名的烟波阁了,夏日便会比其他地方来的清凉,若是泛舟湖上,在这到处下火的夏日更是一桩惬意之事。 先皇的后妃之中如今也就只剩下太后与闵太妃二人了。 叶妩城为了显示一下自己的博学,也是为了在叶倾城面前显摆一下,素以在路上稍稍的讲述了一下太后与闵太妃的关系。当今的陛下虽然为太后亲生,但是当年太后被打入冷宫多年,是闵太妃将陛下给养大的,皇后便是闵太妃的族中之女,与陛下从小一起长大。还救过陛下数次。太后后来能被放出来,也是因为陛下去求了闵太妃的缘故,那时候闵太妃已经是皇贵妃了,将太后救出来之后,太后帮着闵太妃斗倒了前皇后,两个女人成功的将当今陛下扶植到那个位置,原本陛下登基之后,要立两个太后,但是闵太妃却谦逊的将太后之位让了出来,所以太后和陛下都十分感念闵太妃的恩情,故而闵太妃虽然只是顶着太妃的名号,可实际上与太后没有什么区别。 先帝都已经逝去,昭帝又登了皇位,闵太妃与太后两个人平时在后宫相处的不知道有多好,昭帝也将闵太妃当自己亲娘一样供着。 所以平江王妃才不管叶倾城怎么反抗也要将叶倾城给塞进马车丢去烟波院参加游湖会。 “能被闵太妃邀请,可是一种不得了的荣耀。”叶妩城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叶倾城,“郡主去了。可千万别再显露出什么不耐烦来。”她嘴上说的恳切,心底却是十分的鄙夷,摔坏脑子的人就是一个傻子,能来都已经是莫大的荣光了,全京城的贵女只怕都削尖脑袋想要去,偏生这个摔坏了头的人还一脸的不情愿。 叶妙城如今跟在郡主的身后真的是哪里都去得!叶妩城又看了看叶妙城,心底亦是不爽。 一个庶出之女即便要出席这样的盛会,稍稍的收拾一下也就是了,可是看看她与郡主两个,几乎打扮的差不多,若是不知道的,见这两个走进去,只怕还以为叶妙城也是王府的嫡女呢。这人真是宠不得,一宠就忘乎所以,忘记自己的本分和身份了。 其实叶妩城计较的是叶妙城如此打扮,将她给比了下去。 王府的灵秀好像都被叶倾城和叶妙城给占了去,她这顶多算是中上的姿容被这两个人一比,顿时黯然失色。 叶妩城恨的要死。她才是未来的皇家媳妇,偏生被一个声名狼藉的郡主还有一个连什么都不是的庶出女给比的没了光彩,叫她心口真能顺的下那口气。 最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萧允墨比较出来,等一会去了院子,她一定要想个办法将这两个人弄开才是,最好能让这两人当众出点洋相,即便做不到,也不能让她们两个光彩夺目的站在那边吸引人的注意。 “对了,好像说今日秦大人也会去。”叶妩城提醒道。 “哦。”叶倾城还是兴趣缺缺的,秦韶去就去呗,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叶妙城心底却是微微的一颤。她轻轻的别开脸,虽然说她是想开了,但是一想到一会能见到秦韶,她的心底还是有点小小的开心,只是这种开心散去便是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了。 叶倾城想的却是叶妩城是怎么知道秦韶会去的。 她自己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平时懒得打听这些事情,而叶妩城不一样,在女学里面跟在建安公主身后,自然消息是比其他人来的快。 闵太妃是当今皇后的姑母,也就是建安公主的姑婆了,所以她办的盛会,请了谁,没请谁,建安公主比谁都提早知道。 等叶倾城她们到了,叶倾城才知道这次游湖会虽然人数上比不得上一次赏花会来的人多,但是却如叶妩城所说的那样能被请来的都是京中贵州之中拔尖的。 叶妩城是去看人了,而叶倾城则是去看景了。 在必要的寒暄之后。建安公主款款而来,叶妙城一见建安公主人就紧张的抓住了叶倾城的裙摆,就连脸色都有点稍稍的发白。 叶倾城悄悄的牵住了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坦然的微笑。 叶妙城虽然知道在这里,建安不敢对她怎么样,但是有了上一次的阴霾,她还是心底慌的很,甚至有一种想要先行离开的冲动。 “这不是洛城吗?好久不见了。”建安公主对叶倾城笑道。 “见过公主。”叶倾城行礼,也拖了叶妙城一下。 建安懒懒散散的看了叶妙城一眼。“叶妙城你脸色这么不好?可是病了?”她略带嫌弃的说道,“若是病了,就不要杵在这里了。” 叶妙城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手都有点微微的发颤。 “她的身体完全没问题。”叶倾城回道。 “你又不是她,又怎么知道她是不是不舒服呢?洛城郡主还是护着她护的紧。”建安闻言笑道,“你能护的了这一回,等你出嫁了呢?难不成还要将叶妙城也带到秦家去吗?那秦家那三公子倒是好的很,娶一个还白搭一个。”说完建安就掩唇笑了起来,她这话说的虽然极其的粗鄙。根本不像是从一国公主嘴里说出来的,但是皆因她是皇后之女,乃是嫡出,所以她身后还是有一群人随声笑了起来。叶妙城的身份对于她们这些嫡出之女来说的确是低了点。 叶妙城本就对秦韶存着一点点的小心思,这么被建安一说,就感觉自己好像深埋在心底的事情亦是被看透了一样,她的手就抖的更加的厉害。 “建安公主,还请你稍微注意一下您的措辞。”叶倾城心头火起,一把将叶妙城拉了起来,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呦,心疼了?”建安公主对叶妩城说道,“你们家倒是姐妹情深。洛城护着叶妙城,你呢。” “公主殿下,怎么说她们两个也是臣女的妹妹。”叶妩城笑道,“还请公主殿下高抬贵手。” “好啊。今儿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公主心情刚好也十分的好,也就不和她们计较了。”建安公主果然很给叶妩城颜面,“对了。我看到了定王哥哥在烟波阁上,一会带你去。”她说完揶揄的撞了一下叶妩城的肩膀,惹的她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臣女还是陪着臣女的二位妹妹吧。”叶妩城虽然脸上红了,但是还是推辞说道。 “叶妙城那样子,看起来也是病怏怏的。”建安公主再度提了一下,叶妙城终于忍不住了,“臣女身体不适,还是先行告退吧。” “你要走?”叶倾城拉住了叶妙城的手,“那我与你一起。” “你可不能走。”建安公主则伸手拉住了叶倾城的衣衫。“太妃娘娘还说想见见你呢。” “建安公主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叶倾城不耐的将自己的衣袖从建安公主的手里抽了出来,凝声问道。 “哎呦,可是天大的冤枉了。”建安公主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洛城你在质问本公主吗?本公主是好心好意的提醒你。别到时候太妃想要见你的时候,平江王府却只有一个叶妩城在。” “她在就够了。”叶倾城落下脸来,寒声说道。 “咱们平江王府,有郡主封号的除了大姐就是你了。”叶妩城忙摆手道,“我可不行。” “别。郡主。”叶妙城见叶倾城为了自己当面和建安公主这就要起了冲突,心底惊吓的不行。她面有戚色的对叶倾城说道,“我回去就是了。” “一起来的,哪里有叫你一个人走的道理。”叶倾城扯住了叶妙城,这游湖会她本就不想来,如今被疯狗挡道,更是叫她兴趣缺缺,走就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行,郡主不要冲动。”叶妙城骇的心突突直蹦。她的身份只是王府的庶女,着实的尴尬,若是叶倾城真的为了她与建安公主当场吵起来,大家脸上都没什么光,到后面倒霉还是她。“这是闵太妃下懿旨办的游湖会,郡主不可如此。您留下就是了。我回去好了。” “胡扯什么?”叶倾城自是不肯让叶妙城吃了亏,她本是还想要跟着叶妙城一起走,却见叶妙城抬起了双眸,泪眼婆娑的看着她,眼底一片哀求之色。 叶倾城先是一愣,随后重重的一咬唇,心底憋屈的慌。 她明白叶妙城的意思,其实今日的事情不管叶妙城在不在,建安都会过来招惹她的。只是叶妙城在,成了建安攻击她的一个手段罢了。 “郡主不要担心我。”叶妙城生怕叶倾城还是一根筋,愣头青,忍不住还是加了一句。“郡主在这里好好的游玩。等回去了,和我说说新鲜事情就好了。”她强迫自己笑出来,却发现自己脸上的有点崩崩的,只怕这笑却是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了。 “恩。那你先回去我过不了多久也就回去了。”叶倾城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下心头的烦闷,看建安这架势是一定要将叶妙城赶走的,若是她现在真的怒了,在这里闹出点什么事情来,怕是会给平江王府也惹上麻烦。 叶妙城告退之后,叶倾城反而定下了心来,她回眸看向了建安公主,微微的一笑,“妙城现在走了,建安公主这下可是舒心了。” “话别这么说,人不是本公主撵走的,是她自己要走的。”建安公主眸光流转,笑说道。她摊手看向了围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会若是本公主被冤枉了,你们可要替本公主作证啊。” 她身后的人自然是纷纷掩唇笑了起来。 “殿下,臣女还是与郡主去那边看看吧。”叶妩城出来打圆场,拉住了叶倾城的手,和建安公主告退离开了那边。 她的心底都已经快乐的开花了。叶倾城这个二货。没了叶妙城在一边提醒她,保不默会在这游湖会上出什么洋相。 不原本她就与建安公主商量来了游园会一定要先将叶妙城给弄走,所以她才会好心在路上说了那么多关于闵太妃的事情。一边是在叶妙城那个脑子坏掉什么都不记得的人面前显示一下自己,一面也是提醒一下叶妙城,闵太妃的威望和地位。叶倾城是个混人,叶妙城却是拎的清的。 果然这些话都起了作用。 叶倾城被叶妩城拉到了一边,脸上如同蒙了一层寒霜一样。她看了一眼叶妩城,这人今日会这么好心,先是帮她说话,现在又将她拉走?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就连萧允墨所在的烟波阁她都舍得不去? 叶妩城却是挂着一脸温和的笑容,拉着她的手在游湖会上随意的走动着。 “你看,那是不是秦大人?”她指着对面一座亭子里面的几个华服男子其中的一位问道。 “是与不是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叶倾城心气不顺,也没什么心思,只把望着太妃赶紧现身,等她老人家来过了,她请安了,也就可以走了。说真的,这烟波院里面景色再美。叶倾城也被建安给恶心到了,无心再去看什么美景。 “人家可是你的未来夫君呢。”叶妩城暗暗的推了一把叶倾城,笑道。她的心底一阵的不屑,真是什么好白菜都被猪给拱了,秦韶站在亭子里,一袭浅蓝色的锦袍,风光霁月,眼眉间的艳丽似乎夺去了一室的光华,即便是在一众贵公子的环绕之中也是十分的眨眼醒目。这么漂亮的人居然要娶叶倾城?叶妩城想想也是替老秦家不值了。 亭子里站着的秦韶似乎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一样,适时的抬眸看了这边一眼。 叶妩城顿时笑了起来,“你看你们可是有缘分的,才说道他,他就抬眸看过来了。” “有缘分个蛋!”叶倾城没好气的说道。 秦韶微微的又垂下了眼帘,嘴角似乎挂了一丝笑意,只是笑意过于清淡了一点,不易被察觉罢了。 “不要那么粗鲁,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市井之语。”叶妩城更是觉得好笑,她还故意提醒了一下叶倾城。 “太妃什么时候到?”叶倾城不耐烦的问道。 “你急什么。太妃娘娘的行踪又岂是我们能决定的?”叶妩城说道,“其实妙城走了也就走了,你也不必太过介怀,说到底她也只是庶出,在这里,即便建安公主不出言,其他人都是嫡出,也是会看不上她的。所以离开这里对她来说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你倒是会替建安公主说话。”叶倾城冷笑了一声说道。 “这不是替不替公主殿下说话的事情。殿下说的对,你能护得了叶妙城一时,等你嫁了呢?难不成真的要将她带去秦家吗?”叶妩城说道。“她总是要适应你不在的时候。” “我知道。”叶妩城说这话,叶倾城倒是心平气和的想了想,点了点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叶妙城有点太过于依赖她了,这现象是好,也是很不好,建安公主那话说的是难听,但是理也对,她是断然护不了叶妙城一辈子的。 想到这里。叶倾城就朝亭子里面的人看去,秦韶正在倾听别人的交谈,一眼扫过去,他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那艳丽的容貌,倒是让亭子里另外几位贵公子在顷刻间沦为了他的陪衬一样,显得有点黯然失色了。 “适才听建安说你们朝这边走来了。本王就想着过来或许能见到你们。”叶倾城还在看着秦韶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个温润如春风细雨一样的男声也传了过来。 叶妩城与叶倾城回眸,就见一名身穿素白色长袍的俊美男子朝她们快步走来,他容颜俊朗,脸上带着笑,笑容亦是十分的温和明亮。 “见过康王殿下。”叶妩城最先反应过来,先屈膝行礼,叶倾城这才想起来这人不就是好些日子前在皇宫里面遇到的萧允玄吗?男演员啊!她也颔首行礼。 “不用多礼。”说话间,萧允玄已经到了两个人的面前,“这里太阳大,不如到那边的亭子去避一下。说说话。” “是。”叶妩城笑着应道。 叶倾城本是不想去,却被叶妩城给硬拉了过去,萧允玄怎么说也是个王爷,她也不能表现出过多的拒绝之意。 被叶妩城拉到亭子里面的叶倾城不情不愿的和原本就在亭子里面的人见过礼,秦韶也起身行礼。 他的表情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见到叶倾城来,并没什么欢喜之色,叶妩城暗中观察了一下,心底就是微微的一乐,看来叶倾城也不受人家秦韶待见。秦韶只看了叶倾城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秦大人倒是难得有空。”萧允玄笑着和秦韶打招呼。 “今日沐修,的确难得。”秦韶回道。 他低眉敛目,眼底的闪过了一丝寒意。 “来人,弄点冰沙来,阿蘅很是喜欢吃,上次在宫里她没吃到。”萧允玄坐下后对跟在他身后的太监说道。 那太监应声下去。 众人皆用十分诧异的目光看向了叶倾城与萧允玄,各有各的心思。 “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吃。”叶倾城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深深的恶意,她很自觉的看了看秦韶,对萧允玄说道。 “阿蘅,上次本王见到你的时候说过,要请你游湖,今日你可就来了。”萧允玄丝毫没接叶倾城的话题,接着说道。 我去!你们姓萧的全是坑货吗?叶倾城心里烦,又不得不被拉在这里和这些人虚与委蛇,现在听到萧允玄这么一说,她是真的有点想要骂娘了。 一个萧允墨已经在坚持不懈的坑她了,后来又遇到一个建安公主,现在又加上一个萧允墨,你们果然是一家人。 叶倾城的脸都黑了。 秦韶在心底不住的冷笑,虽然他在告诫自己,眼前的这位洛城郡主已经不是上一世的那位了,但是眼睛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已经足以叫他怒火中烧,只是他掩饰的十分好,脸上的表情依然是俊雅清淡。 126 误打误撞 叶妩城亦是有点好奇的看着叶倾城,她脸上越是表现的略有点不自在,叶妩城就觉得这叶倾城似乎是有萧允玄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一样。叶倾城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将所有的皇子都勾搭一遍吗? 叶妩城心底就更是有点不痛快,只是萧允墨前些日子来还说叫她对叶倾城好点,所以在这种场合下,她自然要装出一个好姐姐的模样,切莫落了什么口舌在外面,回头再传入萧允墨的耳朵里面去。 她要做的是一个温柔良惠的定王妃,可不是什么善妒狠毒之人。 在众目睽睽,以及各种暧昧猜测的眼神之中,叶倾城自然是选择了朝秦韶靠拢过去。 冒失的起身告辞是不妥的,王妃千叮咛万嘱咐叫她来这里不要惹事,她现在面对的又是康王殿下。叶倾城就是再没脑子,也知道明面上不能与康王殿下起什么冲突。 可是这里的气氛又着实的诡异,就连叶妩城的表情上看起来也有点怪怪的,况且她和叶妩城捏在一起实属无奈。在这亭子里面唯一能让她稍稍安心的也就是秦韶了,毕竟两个人有婚约在前,虽然秦韶也是不待见她,不过秦韶也帮过她好几次,在大面上秦韶一定是个能混的过去的人,不会在这里就和她摆脸子什么的。两个人亦是有契约在身,所以叶倾城想,秦韶总是会在外面稍稍给她点面子的。 “我今日来,一是因为太妃的邀请,二是因为秦大人会来。倒不是应了殿下的约,当日在宫里偶遇殿下,实属巧合。我也没答应了殿下什么,殿下不要误会了。”叶倾城觉得自己名声反正已经那么坏了,拉着秦韶下水,他也只能自然倒霉,随叫他们两个好死不死的被一纸婚约给圈在一起了呢。她事先是真不知道秦韶会来这里,这么说只是为了摆脱自己与萧允玄的嫌疑罢了,免得被人猜测出什么。叶倾城回道,她走到秦韶的身边,轻轻的拉扯了一下秦韶的衣袖。“秦大人,可否陪我出去走走。我看那边有不少荷花。” 秦韶本是端起了一杯清茶凑到唇边刚抿了一口想要借喝茶的动作掩饰一下自己的怒火,顺便真的清一清怒气。不过猛然被叶倾城这么一说,他那口水差点呛在喉咙里面。 他侧过脸来,神色负责的看着叶倾城。 叶倾城正一脸“娇羞”的看着他,目光轻盈如晨间朝露,带着几分期盼,几分羞涩,好像他若是不答应了她,她马上就会伤心难过的样子。 演戏! 不过演的还挺像的! 秦韶腹诽,心口见拥堵的怒气却因为她渴求的眼神而略冲淡了不少,她倒也没如同上一世一样昏了头。亦或者,这也是她装出来的?故意在众人的面前演戏,实际上已经与萧允玄暗渡陈仓了?秦韶分辨不出叶倾城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上一世的经历让他不堪回首,只要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他的心口就依然是一阵阵的钝痛,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冰冷的刀刃刺进他心胸的时候带来的感觉。 不是痛!而是彻头彻尾的寒,一种将他彻底冰封的寒。 “好不好嘛?”叶倾城见秦韶目光幽暗,神色僵硬的看着自己,还以为他是被自己忽然亲近的举动给吓到了。 破罐子都已经摔了,摔一次和摔两次也没什么区别吧。 叶倾城觉得自己的三观也在被这一群古代人给弄的崩坏了,她索性当众对着秦韶撒娇起来,“你我都已经有了婚约了,难道陪我去走走都不愿意吗?你不喜欢我了吗?” 噗!噗!噗! 亭子里众人的口中瞬间喷出了几道茶水,如同太极殿前花池里面的九龙引一般。 叶倾城不光刷新了自己的下限。也刷新了亭子里面众人对她的认识。 原来洛城郡主现在又痴缠上了秦大人! 大家面面相觑,八卦,绝对是大八卦,不过……这个八卦貌似不怎么劲爆啊,毕竟秦大人是人家洛城郡主指婚的对象,两个人就是天天腻在一起也没什么。 秦韶更加诡异的看着叶倾城,他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她的话?不过……他扫了一眼亭子里面的其他人,见萧允玄的眼底划过了一丝阴霾,就连叶妩城的表情都变得十分精彩纷呈。 只要萧允玄不开心了,秦韶觉得自己就舒泰点了。 他起身,大方的挽住了叶倾城手,对亭子里面的众人一抱拳,“各位,在下的未婚妻既然出口邀约,那在下就带她去看看荷花。告辞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拉着叶倾城大踏步的走出了亭子,叶倾城回眸朝叶妩城笑了笑,随后一耸肩,意思是你自己走你自己的吧。 两个人快步朝前走了好一段距离,叶倾城在抱怨道,“你该松手了吧,那不过是演戏给人看,现在都出了亭子了。”力气那么大,掐的她手腕很痛啊,而且他步子也跨的那么大,她跟起来很累。 “他们还在看。既然要演戏,自然演到底。”秦韶的声音冷冷的传来,叶倾城一撇嘴,依然被他拽着一路小跑的跟在他的身后,腿长了不起吗?欺负她现在年纪小,个头不高。 秦韶拽着叶倾城绕过了一个回廊,停在了廊下,他侧耳听了一下,四下无人,这才松开了叶倾城的手,后退了两步,双手抱拳皱眉看着她。“你在搞什么鬼?” “我搞什么鬼?什么意思?”叶倾城揉着被秦韶抓的生疼的手腕,不解的问道。 “你与萧允玄!”即便不想问,但是秦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眼底隐隐的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暗潮,那黑暗如同梦魇一样的记忆一遍遍的冲刷着他的心胸,让他的身体即便是在这样的夏日之中也更感觉到无尽的寒冷。 “你别误会。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忽然冒出来还态度那么暧昧。我不是说了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吗?”叶倾城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已经尽量在避开他了,不然我拉这你做什么?” “你真的与他什么事情都没有?”秦韶上前了一步,弯下腰逼近了叶倾城,他高大的身躯压来。瞬间就给了叶倾城一种来自与雄性独有的压迫感。 “你还希望我与他有什么事情啊。”叶倾城没好气的瞪了回去,哎呦,皮肤不错啊,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他的脸上光洁的好像都看不到毛孔一样,简直是自拍都不需要用美颜了。 “你离他远着点。”秦韶深深的看着叶倾城的双眸,似乎要从她的眸光之中看透她一样,叶倾城觉得他的目光很奇怪,似乎是带着愤怒。但是更多的是探究,他好像是在看自己,又好像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别人一样,在他的眼底,叶倾城还看到了一种叫她的心也微微一动的东西,那便是绝望…… 究竟是怎么样的经历才会叫他流露出那样的眼神…… 恰巧那样的眼神她也曾经拥有过,虽然只有一次,也足以叫她终身难忘了…… 已经很久没有被死前的记忆纠缠过的叶倾城,忽然想到了自己来这里之前的情景。那时候她对着他流露出来的也有这样绝望的眼神吧,叶倾城在心底苦笑了一下。 “你对他很有意见啊。”叶倾城歪了一下头,忽然眨了眨眼睛,“他怎么惹着你?”她略开嘴巴笑了起来,和一个偷着腥的小狐狸一样。“他可是康王殿下,我看是你要小心点,不要在他面前流露出什么敌意,让他提防着你才是。” “你胡说什么!”秦韶的身子一僵,这货绝对不是上一世的叶倾城! “才没胡说。”叶倾城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抬手勾了一下秦韶的下颌,“秦美人儿,你心里有事哦。”她挑着眼梢,媚眼如丝,笑的奸猾,“康王殿下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郡主自重!”秦韶直起了自己的身子,自然就脱离了叶倾城的手指,他皱眉说道。 “我已经很自重了,就是因为自重。所以才拉着你从那边走出来。”叶倾城说的理直气壮的,倒将秦韶给噎了一下,明明他的意思就是在她刚才类似于调戏他的举动上,而她扯的又是什么? 秦韶的眉头皱的更厉害。 “说说嘛,你看我以后总是要嫁你的,要是你与康王殿下之间有什么嫌隙的话,你多少也要让我知道点啊。不然的话,我两眼一抹黑的要是被康王殿下给坑了,那多不值当啊。”叶倾城不遗余力的游说着秦韶。 秦韶憋气。 明明是应该他来质问她的,现在怎么画风转的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她来逼问他了…… “你想多了。”秦韶生硬的说道。 “那你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叶倾城略带开玩笑的说道,随后她一掩唇,吃惊的倒抽了一口气,上下的盯着秦韶看了好几眼。 秦韶觉得自己被叶倾城看得发毛,不自在的瞪了她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 “难不成康王殿下喜欢你吧?”叶倾城瞪大了眼睛问道,“你长那么漂亮!他追摹你?然后被你拒绝了,所以他就来坑我?” “你……”秦韶只觉得自己快要眼前一黑了。叶倾城是脑子有病吗?康王殿下怎么会喜欢他?如果他敢喜欢,他即便是死罪,也要抽剑砍死他! “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叶倾城见秦韶那脸色黑的都快要堪比锅底了,眼睛就瞪的更大,她夸张的挽住了自己的唇,作为锦衣卫控,还有半个腐女,叶倾城自动在脑海之中脑补了一出相爱相杀的人间大戏。 “不要胡扯!”秦韶彻底的脸黑了,言语之中都带着几分犀利,他侧耳听了听,再三的确定周围没人,这才定下心来。“没那种事情!”真不知道这个叶倾城是从哪里来的,脑袋里面都装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她虽然言语上颠三倒四,净说些叫人匪夷所思的话,但是她的敏锐度也高的吓人。 “哦。”叶倾城见秦韶脸是黑的难看了,但是浑身的紧绷已经消失,并且眼底的那一丝绝望也不见了踪迹,这才收敛了自己夸张的表情,微笑着说道,“不胡扯就不胡扯呗,你也说是胡扯了。秦大人海涵,不要和我这个小女子生气。” “郡主真的只是在宫里与康王殿下巧遇?”秦韶又问了一句,只是这一次问的时候,眼底已经没有了暗潮,而是趋于平静。 “当然,我又不记得他,自然是不认识。难道上杆子去宫里等他吗?”叶倾城回道。 “他当众提及此事,故意说的如此的暧昧,你以后不得不多防备他。”秦韶提醒道。 “知道了。我这不是拽着你出来了吗?”叶倾城笑道,“与你闹点绯闻什么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这么说,臣倒是被郡主利用了?”秦韶冷哼了一声。 “自己人,利用一下不要紧的哦。”叶倾城用肩膀撞了一下秦韶,“其实你这人还蛮好的。虽然你不待见我,不过我倒是蛮喜欢你的。你都帮了我好多次了,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不用。”秦韶淡扫了一下叶倾城,用手拍了拍被叶倾城拿肩膀撞过的衣袖,“只要郡主恪守契约,臣已经心满意足了。” “放心放心。”叶倾城很豪气的挥了挥手。“到什么阶段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底明白。” 叶倾城是硬拉着秦韶跑了,萧允玄却是气的要命。 叶倾城不过就是一个异姓王的女儿,投机取巧的被封为郡主,她以为她是谁?他几次三番的示好,她丝毫都不领情,如今更是一走了之,直接将他晒在了亭子里面,叫他气不是,不气也不是。 他的贴身太监将沙冰取了过来,在场人人有份,所以用一只大盘子装来了的,其中有一盘是点缀了花瓣,还别具匠心的撒了小金珠子在盘子边缘做点缀,看起来十分的华丽,那一份就是专门给叶倾城预备下来的,专门加了特别的“调料”。 萧允玄一看那沙冰,更是心底有火。不过亭子里毕竟还有这么多贵胄公子,他素来在人前都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所以即使是心底不爽,脸上还是维持的很好,他让贴身太监将沙冰分给了亭子里面的众人,包括叶妩城。 沙冰是个好东西,在这样赤日炎炎的夏天是最解暑不过了。 亭子里面都是年轻人,自是喜欢这样冰凉到心口的东西。所以萧允玄一开口,大家就将沙冰一一的分去,只留下了三份,其中一份便是专门替叶倾城准备的那盘。 “妩城小姐不用点?”萧允玄笑问道。 “多谢殿下。”叶妩城自然要矜持一点,她是极其喜欢那盘点缀了金珠的,看起来真的太漂亮了。这若是能在人前炫耀一下的话,不知道要招惹来多少羡慕的目光。 “我能拿这份吗?”叶妩城指了一下那份最华丽的问道。 萧允玄的眼底划过了一丝幽光,脸上却是一派闲适从容,“这本是专门替郡主备下的,不过如今郡主不在,妩城小姐喜欢,拿便拿去吧。” 叶妩城的笑容顿时就有点不自然了,叶倾城不要的给她?算是什么事情。 “既然是王爷对倾城的一片心意,那臣女就不取了。”她对跟在她身后的画屏递了一个颜色,画屏点头,将一边的那盘普通的给取了过来。 “多谢王爷所赐沙冰。臣女就先告辞了。”叶妩城觉得自己在这里坐着也没了什么脸面,叫画屏取了东西,就也起身告辞走了出来。 还不算太蠢!萧允玄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如果她执意要拿那一盘的话,他也不会阻拦,只是平江王府闹出什么别的笑话,也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叶妩城走出了亭子,听到有脚步声,抬眸。见建安公主走了过来。 “哎呦你倒是找到好东西了。”建安公主一看画屏手里端着沙冰盘子,笑道。 “里面还有,是康王殿下备下的。”叶妩城笑道,她的心思一转,“还有一个特别华丽漂亮的呢。公主进去就能看到了,臣女着急去找臣女的妹妹,就先和公主告个罪。” “行啦,你去吧。”建安公主挥了挥手,快步走进了亭子里面。 “这个好。我要这个。”建安公主一进来一眼就看中了桌子上单独摆放的那盘冰沙了。其他人见建安公主进来,纷纷起身行礼。建安不耐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免礼平身。 “这可不行。”萧允玄见自己妹妹闯了进来,将那沙冰拽倒了自己的面前,笑着说道。 “为什么不行?”建安公主娇蛮劲头上来,瞪着眼睛就要伸手来抢,“二哥不要那么小气,这盘如此的华丽漂亮,显然就是给女孩子做的。二哥却拖到自己的面前。” 萧允玄在心底苦笑。怎么自己这个妹子会忽然过来,她并不知道今日他的计划,该死的。 “总之那边还有一份,你用那个好了。”萧允玄见建安公主居然上手来抢,忙护住,用嘴一努边上的那盘,“你吃这个,乖。” “我就要这个!”建安柳眉一竖,平日里二哥和大哥都是让这她的,今日是怎么回事?难道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了她的面子? “这是王爷专门替洛城郡主准备的。”旁边有人好心的插嘴说道。 “哈!”建安公主眼底顿时就充满了不屑。“给她?二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现在洛城都不在,这冰沙能放多少时间,若是不赶紧吃了,一会就化成水了,你命人摆的再漂亮也没什么用了。不如给我好了。” 这么好看的东西专门给叶倾城准备的?建安想都不想就要夺过来占为己有。 “你要吃就吃吧!”萧允玄知道自己妹子的脾气,这么多人在,他也不便言明什么,瞪了建安公主一眼。无奈的撒手。 建安公主将沙冰抢到手,心满意足的坐下,一边有随身的宫女递来了银勺子,建安公主挖了一勺,含在了嘴里,眉开眼笑的对萧允玄说道:“多谢二哥,真好吃。” “好吃也要少吃点,女孩子家,这东西吃多了不好。”萧允玄的脑门都要冒出汗来,不过这里人多,他也只能将话憋在心底,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 “知道了。平日在宫里,母后就管着不准多吃,现在你又管着,真是无趣的很。”建安公主不满的白了自己哥哥一眼。 萧允玄扶额,给了一边已经看傻了的那个小太监一个眼色。 小太监顿时会意,急三火四的退了出去。 妈蛋啊,给郡主的东西被公主给误事了!这下可是要出大事了。小太监跑的和被鬼追了一样,一溜烟的就跑的没影了。 他以为自己跑的是个没人的路,不过却是恰巧经过了秦韶与叶倾城站的那个僻静的回廊下。 “那不是萧允玄身边的贴身小太监吗?”叶倾城眼见看到小路上那太监跑的跟被鬼追一样,好奇的拽了一下秦韶的衣袖。 “是。”秦韶看了过去,点了点头。 “豕突狼奔的。”叶倾城一撇嘴,“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在这里待的无聊,想了想,拔腿就跟了过去。 “你干嘛!”秦韶一惊,长臂一展,顿时就将已经跑出去两步的叶倾城给捞住了。 “跟去看看啊。”叶倾城说道,满脸挂着的都是我要看八卦的表情。 “不要胡闹。”秦韶轻声呵斥道。 “我哪里有胡闹了,你不觉得那太监跑的太快了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那么跑,必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叶倾城说道。 秦韶的心思也有点松动,那太监是跟着萧允玄的,一直都跟在他的身侧,知道萧允玄不少事情,诚如叶倾城所说,跑成这样必定有事。 “我带你去。若是你误打误撞的被人发现那就不好了。”秦韶说道。 127 偷鸡不成蚀把米 按说平时叶倾城根本就不是什么好管闲事的人,只是萧允玄太过反常了。 那些暧昧的言语与动作在旁人眼底看来可能是他温柔风流,在叶倾城眼底看来就是在作妖。 人家刨坑,她没理由要跳下去,不过要是看着别人跳坑,她倒也是挺乐意的。 秦韶果然是专业人士,选的路又隐蔽又顺当,看起来他之前是来过这个院子哦。叶倾城被他拉着跟在他的身后灵巧的绕过了一些假山和树丛,始终是跟在那小太监的身后。 “体力不错。”秦韶微微的回眸,悄声夸赞了叶倾城一下。 他还以为这位郡主殿下不过跑一小会就会跟不上了,到时候他就有理由将她给甩下,却没想到她这么能跑。 那漂亮的脸蛋上是不出了不少的汗珠,红扑扑的,但是丝毫没见什么疲惫之色,就连气息都十分的顺畅,秦韶低头看去,她丝毫没有半点萎靡,反而带着一股子少女独有的活力与朝气。 “多谢夸奖,你也不赖。”叶倾城朝秦韶一眨眼,笑道。 秦韶眼底略带了点笑意,忽然身子朝一边的假山后一躲,大力的一拽叶倾城,假山并不宽,堪堪的就是只能躲一个人的样子,秦韶怕叶倾城被他拽的歪道外面去,所有用手臂揽了一下她的腰,叶倾城被他猛然一拽。猝不及防,生撞入了他的胸怀之中。 顿时属于陌生男子的气息就将她包裹了起来。 饶是叶倾城老皮老脸的,也忍不住脸稍稍的一红,秦韶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好像在这大太阳下面一点都不热一样,居然都不出汗的,那干爽之中略带着几分青木香气的怀抱让叶倾城瞬间就僵直起自己的腰背来。 叶倾城觉得自己僵的就和一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了秦韶的胸前。 被美男抱了……叶倾城的脑子里好像在这一刻就飘过了这几个字,然后就是一大片空白…… 好可惜,如果他穿着的是锦衣卫的衣服该有多好!叶倾城回过神来之后。就扼腕叹息…… 秦韶是看到那小太监要转身了,所以才急促的将叶倾城拉到了假山的后面,他透过假山上的缝隙悄悄的看了过去,那小太监果然停住了脚步,朝回看了看,如此的谨慎,倒真是被叶倾城给误打误撞的说对了,一定有鬼。 “你赶紧去将刘太医叫来。”小太监找到了院子那边站着的一个康王府侍卫,悄声说道,“这事情要隐蔽,不能叫别人知道。速度要快,越快越好。”他的声音很轻,但是秦韶的耳目清明,自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是。”那侍卫领了命,飞快的跑了出去。小太监就侯在这里,来回的踱步。 他在这里踱步,叶倾城与秦韶便不能随便乱动。 秦韶这才低头看了看,猛然发觉自己将叶倾城给揽入了怀里,一手抓着她的手臂,一手还放在她的后腰上,顿时也是一惊。 他本是想要将叶倾城推开的,却怕被站在不远处的小太监给发现,只能稍稍的将自己放在叶倾城后腰上的手挪开。 他略带厌恶的看了一下叶倾城的脸,上一世他对叶倾城已经再熟悉不过了,如今将她揽入怀里,自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不过她脸上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她好像在走神,脸上忽然带着笑。好像看到了十分好玩的事情,又忽然那笑消失,带着几分遗憾,再忽然还参杂着几分咬牙切默狰狞在里面。 “郡主不要误会。”秦韶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夏风吹动树枝发出沙沙声,树上的蝉鸣连绵不绝,足以掩盖住他的声音了,那小太监不会听得到,叶倾城却是能听的十分清楚。 “我没误会。”叶倾城抬眸看向了秦韶,十分无辜的说道,“你别生气就是了。” “什么?”秦韶皱眉。 “我脸上出汗了。所以胭脂什么的,刚才撞到你身上的时候,全擦在你的衣服上了。”叶倾城炯炯有神的说道。她是才发现这个事情,秦韶今日穿着的是淡蓝色的衣衫,胸口那一团胭脂泥显得十分的醒目。呵呵,她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有意的而已!开始只是蹭了一块胭脂上去,然后叶倾城就想着反正已经蹭上去了,脸上的妆容大概已经全花了,这样半擦不擦的也不像样子,她身上也没带帕子的习惯,就索性都擦在他身上吧……于是叶倾城趁着他去看那小太监的时候将自己脸上的胭脂全数抹在了他的衣襟上。 秦韶看了看自己的衣襟,一张艳若桃李的美人脸顿时就如同被西伯利亚的寒流扫过一样,瞬间冰封千里。 他很想揍人了怎么办? 偏生那个始作俑者还一点内疚的自觉性都没有,无辜的眨着眼睛看着他,“不怪我!只怪你拽我的时候都不和我说一声。”叶倾城解释道。 “郡主将胭脂擦在臣的身上,为何还要如此的狰狞!”秦韶已经不想理叶倾城了,但是一想起刚才她那副咬牙切默的样子,又觉得好奇,于是压着怒气问道。该咬牙切默的人应该是他吧。 “嘿嘿,主要是你天生丽质,竟如同花蕊夫人一样,冰肌玉骨,这么热的天气,又跑了这么远,你都不出汗,你到底是身体太好还是身体太虚啊?”叶倾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她咬牙切默是因为嫉妒啊!一个大男人都如此受天眷顾,这是要逼死广大女同胞的节奏啊。高调被雷劈啊!秦美人儿你这样真的会被雷公关照的。 花蕊夫人有是谁? 秦韶先是一怔,随后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她竟然将他与女子相提并论,虽然不知道花蕊夫人是个什么鬼,但是一听这名号也知道是一介女流之辈了! 秦韶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他的容貌说事。上一辈子是这样,这一世也是这样。 上一世他的容颜从极盛到完全损毁,走了两个极端。从处处受人羡慕,到处处受人奚落,经历了大起大落,如果不是在他最消沉的时候,叶倾城出现,温言软玉的欺骗了他,想来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倾心于叶倾城的吧。 秦韶带着怒意,瞪了叶倾城一眼,“臣身体好与不好。似乎与郡主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日后即便成亲,咱们也只是假夫妻。郡主如此关心臣的身体,莫不是郡主日后会守不住吧。”他不无讥讽的说道。 上一世的叶倾城为何勾搭上萧允玄?是嫌弃他容貌尽毁,还是嫌弃他常年征战不在她的身边?她深闺寂寞? “啊?”叶倾城见他真的动怒了,也就吐了一下舌头,“是我多嘴了。你别气了。气多了容易长痘。我只是羡慕你而已。没别的意思。” 说完叶倾城就悄然的后退了一步,稍稍的拉开了自己与秦韶之间的距离。 胸前骤然一空,秦韶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似乎也有什么被抽离开去一样,他垂眸看着叶倾城,见她丝毫不为自己的怒意所动,只是道歉,却是连争辩都懒的与他争辩,他就觉得心口也跟着空了起来。 为何不回嘴?为何要这样随便他恶意的出言不逊?是她太过坦荡还是心底本就有鬼,所以不愿意让人提及此事!还有她为什么要远离他?现在就想要逃离了吗? 前世的记忆又涌上的心头,他的手都微微的颤抖了起来,他努力的压制着那样的记忆。不住的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但是往事历历在目,即便他再怎么压制,都压制不住那记忆带来的寒冷与毁灭。 “秦韶?”察觉到秦韶的颤抖,叶倾城抬眸,却对上他一双赤红的眼眸。叶倾城一惊,侧头看了看缝隙外面的小太监,他还在翘首以盼。并没在到这边躲藏着人。 还没等叶倾城收回自己的目光,就觉得自己脖子一紧,一只手如同鬼魅一样狠狠的掐住了她纤细的颈项,手指修长有力,却冰冷的没有什么人的气息。 “秦韶你疯了!”叶倾城差点要失声叫出来,她忙捂住了自己的唇,小声疾呼道。 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叶倾城很快就感觉到了窒息的难受,她惊慌的看着秦韶,如果不是怕被人发现,她不是没办法挣脱,可是……叶倾城的脑子也乱了,现在的秦韶根本就不像是秦韶本人,而是好像一个从黑暗之中爬出的索命恶鬼一样,他的眼角都是血色,眼白之中布满了血丝,脸上的表情僵硬狰狞,恶狠狠的看着她。好像看得不再是个人,而是一件死物一样。 叶倾城觉得自己的脖子真的越来越痛,不得不抬手一拳击打在秦韶的肋间,随后抬腿朝秦韶的双腿之间狠狠的踹去,再一手掰住了他手臂后侧的两根筋,一用力。三观其下,秦韶剧痛,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痛感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痛苦的弯下了腰去,手也从叶倾城的脖子上撤离开去。 秦韶白着一张脸,抬眸狠狠的瞪着叶倾城,真狠,这一腿蹬的,是要让他断子绝孙吗?她显然也不好过,脸憋的都已经发紫了,雪白细嫩的脖子上赫然有着他的指痕,青紫红肿,她骤然被放开,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是真的疯了!”叶倾城压低声音怒目着秦韶,“你自己抽疯去吧。我回去。” 说完叶倾城就要朝外走,秦韶忍痛将她重新拉了回来,“对不起。”他低声说道。 “道歉要是有用,要什么警察?”叶倾城没好气的说道,他发疯,没道理也拽着她一起,她是真的要走了不想和这个神经病在一起。 真是莫名其妙的,本来都是好好的。她也不过就是说他像花蕊夫人一样冰肌玉骨,又不是在骂他。她都道歉了,这人还是伸手就掐,这是要将她朝死里掐啊,多大的仇恨啊?要不是她受过训练,换个其他女孩子过来,刚才就活活被他给掐死了。叶倾城的脸色忽然微微的一变,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的掐痕,略带狐疑的看了一下秦韶。 她记得她穿越过来的时候,第一次从奴隶营里面醒来,脖子也是痛的要死,甚至几天都不能说话,整个脖子都是肿的。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就是被掐死的……叶倾城骇然……不会是这个神经病做的吧? “什么人?”两个人刚才的动作有点稍大,有点声音传了出去,引的门口的那个小太监起了一丝的警觉。 叶倾城感觉到自己的腰间又是一紧,人已经被秦韶再度拉倒在他的怀里,她刚要挣扎,却被秦韶骤然点住了穴道,又玩这个!又开外挂!游戏不带这么玩儿的!叶倾城气的张嘴就咬在了他的胸口上,他的肌肉紧实,叶倾城咬了好几下才咬起了皮肉,叶倾城拿他撒气,下嘴也没留情,死死的咬,咬的秦韶一蹙眉,低头凝神看着被自己按在怀里的人。 那小太监在自己的侧耳倾听,刚才随风飘来的一丝响动这就没了?他在门里门外四处转了转,也没见有人,再仔细的听了一下,还是没有异常的声音,小太监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己吓自己。”小太监自言自语了一句,就再度站到了边门之外等候着。 “解气了没?”头顶响起了秦韶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叶倾城觉得自己再咬,他的肉就要被自己咬下来了,因为她隔着衣衫已经尝到了一丝血气,腥呼呼的,带着铁锈味道。 “解开我穴道。”叶倾城松开了唇,冷冷的抬眸看着秦韶,压低声音说道。 “你不要乱动。”秦韶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她所言那样,解开了叶倾城的穴道。 她看他的眼神变了,变的冰冷无情,刚才在他面前流露出来的那点小俏皮已经完全荡然无存。 秦韶的心头微微的一紧,似乎有点钝痛,胸口的皮肉已经被她咬烂了,虽然痛,但是适才碰触到她眼神的瞬间,他觉得心底深处的钝痛叫他更加的手足无措。 “我……”秦韶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他想掐死的并不是现在的她,而是前一世的她,只是在那一瞬间,记忆之中的她与眼前的她重合了,过去的不好记忆让他在瞬间失去了理智……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讨厌我。以后我也不会没事朝你面前凑。”叶倾城冷声说道,“因为圣旨,我们才不得不绑在一起,我知道。你反抗不了。你放心,我不会贴着你不放的。今日之事,都是我错了。我不该拉着你当萧允玄的挡箭牌,也不该拉着你出来凑热闹,更不该说你像花蕊夫人,你又怎么会像她呢?我做错的事情我道歉。不过也请你远离我。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你掐死。” 远离?秦韶静静的听叶倾城说完,心底就是一阵的苦涩泛起,这一世他已经在努力的远离她了,可是现在是什么境地? 这是说远离就能远离的了吗? 他有点忡怔的看着自己刚才掐在叶倾城脖子上的手,如果刚才不是她奋起反抗的话,估计会再度被他掐死一次。这一次,叶倾城还会死而复活吗? “你是谁?”秦韶低声问道。 “你还真的是病的不轻。”叶倾城悄声说道,“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秦韶直直的看着叶倾城那双料峭着冰雪,带着浓浓怒气的双眸。他是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啊,她的躯壳是叶倾城的不错,她们有着一样的眼眉,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身段,但是那双眼睛不是叶倾城所拥有的,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至真至性,毫不掩饰与做作,是一个心怀坦荡的人才会拥有的。 历经了两世,要是他连这个都还分辨不开,那他现在也不用活了。 叶倾城虽然这么回,不过心底也在敲默,秦韶是不是察觉她不是真的叶倾城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是这样问出来,而且是在差点掐死她之后问的,那就真的太有问题了…… 秦韶直直的看着她。似乎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一样,叶倾城的心底就是一凛,她硬着头皮瞪了回去,这个时候若是表现出任何的退缩与犹豫或者是胆怯,那她就真的被他给看透了…… 如果让这个蛇精病知道她只是来自未来的一丝冤魂,会不会将她拉去当妖怪给当众烧了? 越想越是有这个可能……叶倾城觉得自己又在出汗了,只是这一次出的是冷汗。 “金公公。刘太医赶来了。”外面传来的动静打破了假山后这一男一女的相互对视,秦韶转眸透过缝隙看向了外面。 叶倾城松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珠子。再瞪下去,她的眼睛就要脱窗了…… 妈蛋今天到底是犯什么邪! 一名穿着文士服的中年男子被侍卫引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侍卫将人带来之后,就悄然的退下,去外面守着。秦韶自是认得刘太医的,叶倾城也透过缝隙看了看,咦她也认得呢,这位太医就是那日她在皇宫里面假装晕倒,皇后叫来的那位。因为惠妃娘娘趴在她的身上,所以这位太医没敢上前。 艾玛,叶倾城顿时捂住了唇,那天姨母那么趴在自己的身上原来是要护着她。 叶倾城再迟钝点现在也反应过味来了。 萧允玄是皇后的儿子,他的心腹太监找来的必定是他们的自己人。那看来这刘太医就是皇后的人了……那天要是她被这个刘太医诊治一下,岂不是穿帮露馅了? “刘太医,不好了,下在沙冰里面准备给洛城郡主吃的东西被咱们建安公主误食了。”金公公压低声音对刘太医说道。“你可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秦韶闻言眉头一皱,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前也趴在假山缝隙上朝外张望的叶倾城。 叶倾城也听到了,心底顿时又是一个翻个……她也忍不住抬头看向了秦韶。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碰触了一下,忙又各自挪开。 “这……”刘太医脸色也是一变,“王爷说是要最烈的药,这可有点不太好办……” 王爷!王爷你一脸!老子是刨了你们的祖坟了还是杀了你们的爹妈了?叶倾城恨的指甲差点扣进石头缝隙之中。 “普通点的媚药只要水就能解了……”刘太医为难的说道,“这……” “不会真的要替公主找个男人吧……”金公公骇的脸也变了颜色。 刘太医一脑门子的汗,“只怕……只能如此了,王爷不是说要坐实洛城郡主与定王殿下的事情吗?这……”他也急得团团转。 叶倾城咬着唇,忍了又忍,才没冲出去将那两个人给活撕了! 即便她现在跑出去将那两个人抓住,扔到大家的面前,萧允玄只要一推二六五,说自己完全不知情,都是这个金公公密谋陷害自己的,到时候丢车保帅,一样屁事没有。看上一次叶妙城被建安公主绑架的事情就知道了,秦韶背了黑锅,当事人全死,皇后与建安公主依然逍遥的不得了。 只是这一次建安公主横竖就是要倒霉了是吧? 哈哈,一想到这个叶倾城就顿时乐开了花。叫你们害人,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事情咱们可做不了主。”金公公一拍脑门,“走,去见王爷,你自己和王爷说。” “是是是。”刘太医一边擦着汗,一边跟在金公公的身后朝院子里走去。 等他们两个离开了,秦韶与叶倾城又稍稍的等了一会,再三的确定附近没有人,这才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我要回去。”叶倾城对秦韶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她的手臂一紧,被秦韶拉住。 “你放手。”叶倾城怒目。 “你不会是要去揭穿康王殿下吧。”秦韶皱眉问道。“他们只要将建安公主暂时藏起来,难道做臣子的还能去追问建安公主的下落吗?他们也可以马上找人装扮成建安公主的样子,只要出来稍稍露个脸,也就糊弄过去了,别忘记闵太妃与他们的关系。” 128 求助 “我看起来很蠢?”叶倾城试图甩开秦韶的手,挥动了一下手臂,“他们知道弄错了对象,现在肯定已经在想应对的办法了。我傻乎乎的跳出去责难他们,自然是没什么效果的。” “那你……”秦韶目光一闪,“就这么算了?” “不算还能怎么办?”叶倾城眇了一眼秦韶,“除非你有什么好办法?”秦韶才刚刚想掐死她,她也不会和秦韶说出什么真实的想法。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哈哈,她又不是什么圣母转世,都已经被人朝死里阴了,哪里可能就这么简单的吃下这个哑巴亏? 萧允玄纵然现在想了一百种办法来掩盖这件事情,但是有一桩事情是他掩盖不了的。那就是建安公主现在已经服下了原本替她准备的媚药。只要能抓到建安公主,就能让他们吃个大亏。 “臣又有什么办法?”秦韶亦是试探的看着叶倾城。 一点都不诚心,那就一拍两散。 叶倾城挥去了他的手,“我走了。你别跟来。” 叶倾城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她先是回到了之前的那个亭子附近,萧允玄已经不在里面了。素和与素清倒是在这里等她,见叶倾城过来,两人忙迎了过来。之前郡主说要和未来的仪宾大人去那边看荷花,她们两个就很有眼力价的没有跟过去。 “康王殿下呢?”叶倾城悄声问素和。 “适才建安公主才离开,康王殿下就陪着公主一起走了。”素和说道。 “去哪一个方向了,你可知道。”叶倾城问道 素清朝左边一指,“大概是这边,但是具体是哪里却是不知道。” “素清你去找找建安公主的贴身侍女,若是能找到公主或者康王殿下本人更好,亦或者盯着刚才跟在康王身边的那位公公,看看他们大概在什么位置。”叶倾城小声对素清说道。“要快,找到之后马上去烟波阁找我。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素清见叶倾城难得严肃,也知道这次郡主差她办的是正经的事情了。她与素和是郑家训练出来的侍女,被王妃送到郡主身边之后还是第一次被郡主差着办事,素和与素清都是精神一震,只想在郡主面前显露一下自己的本事。 叶倾城朝亭子四周看去,见叶妩城正在另外一个小亭子里面与其他的贵女说着话,这烟波院的建筑大部分都是围水而建立,所以五步一亭,十步一榭,相当的精美。 “素和去将妩城小姐叫来。”叶倾城对素和说道。 素和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与画屏说了两句话,画屏贴着叶妩城的耳根细语了两句,叶妩城朝叶倾城这边看了过来。 没过片刻的时间,叶妩城就告别了那些与她刚才相谈甚欢的人,朝叶倾城走了来。 “你与秦大人说好话了?”叶妩城轻笑道,“可是错过了康王殿下专门为你准备的沙冰了,我可是见过了,漂亮的紧。康王殿下可是用了心思的。你不在,建安公主见了都说好看,让她给夺去了。” 呵呵哒。叶倾城在心底冷笑,叶妩城真是无时无刻的不在挑唆自己。难道她还看不出来,现在的洛城郡主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三言两句的就能给挑的乱发脾气的人吗? “建安公主还真是……”不过叶倾城还是一跺脚,脸上显露出一丝懊恼之意来,“算了。不说她了。听说表哥定王殿下还在烟波阁,现在闵太妃还没来,你要不要去见见表哥?” 叶倾城对叶妩城说道,“你不是绣了一个荷包吗?难道不趁这个机会给定王殿下?” 叶妩城脸上微微的一红。“郡主不要乱说。”今日她来本就是想将荷包送给定王殿下,所出来的时候让画屏将荷包带着了,上车的那会她还问了一句。其实她也是故意在叶倾城的面前问的,她知道叶倾城那女红是万万拿不出手的。所以说的时候还特地让画屏将荷包拿出来给叶倾城看了看,让叶倾城去羡慕去。 她试图从叶倾城的眼底找到几分嫉妒之色,不过很可惜,她失败了。 难道叶倾城真的不与她争萧允墨了?难道她真的与秦韶混在了一起了?这倒是一件大好事。 装什么装?明明就想去的要死!叶倾城腹诽,“走吧。能见定王殿下的机会又不多,错过了这一次,下次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况且我找表哥也是有点事情要问他。” “郡主要问什么?”叶妩城的心又是一提。 “去了就知道了。”叶倾城也懒的在这里和她蘑菇,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拽着朝前走了两步。叶妩城半推半就的跟着叶倾城走了出去。 烟波阁跨湖而建,气势恢宏,如同彩虹一样半跨在湖面至上,叶倾城与叶妩城各怀心事,也无心欣赏什么美景。 进烟波阁的时候,萧允墨正与几名锦衣少年在吟诗作对,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里面也坐了几名贵女,静静的听着,面露微笑。见叶倾城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燕京城里不认识叶倾城的贵胄还真挺少的。毕竟这么出名的郡主,之前又总是追着萧允墨跑,想不认识都难。 看到叶倾城进来,大家脸上则流露出一种诡异的表情,这任性妄为的郡主殿下是又追定王殿下来了吗?再看到叶倾城拉着叶妩城,大家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的精彩了,总觉得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 “表妹与妩城小姐来了。”萧允墨看到叶倾城也是十分的开心,但是又看到了叶妩城,他就略有点失望,只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对啊,妩城姐姐有事情找你。”叶倾城也丝毫不避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道。 叶妩城脸上一红,“郡主,哪里有的事情!” “我家姐姐自是有点害羞。”叶倾城笑道。 她这一说,众人纷纷看向了叶妩城,又略带疑惑的看向了叶倾城。这位郡主现在是转性了?以前不是以拆散定王殿下与叶妩城为己任的吗? “众位,既然妩城小姐找本王有事,本王去去就来。”萧允墨大方的起身,对阁里的众人一抱拳,笑道。 众人也纷纷起身行礼,将萧允墨送了出来。 “这里不是说什么说话的地方,不如你们去那边的亭子里面啊。”叶倾城笑着对萧允墨和叶妩城说道,“我去一边等你们就是了。” 叶妩城娇羞的看了看萧允墨,萧允墨也只能点了点头。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叶妩城走在他的前面,他抬步跟上,回眸朝叶倾城稍稍的瞪了一眼。 叶倾城掩唇一笑。朝萧允墨眨了眨眼睛,萧允墨不解,微微的一怔,见叶妩城走的有点远了。他用略带疑问的眼神看着叶倾城。 叶倾城一撇唇,弩了一下那亭子外侧的一个水榭,随后对自己的侍女说道,“咱们可不要妨碍表哥与妩城姐姐说话,咱们去一边玩去。” 叶妩城走在前面,自是没有看到叶倾城与萧允墨的小动作,她听叶倾城这么一说,心底更是欢喜的不行。脸上烧的更厉害了一点,于是快步又朝前赶了几步,更是渴望萧允墨能追过来。 萧允墨瞬间就看明白了叶倾城的意思,对她略一点头。叶倾城带着侍女施施然的走开。走去了那边的水榭,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叶倾城停住的脚步,“素和,你去外面等着素清与定王殿下。机灵点,不要被人看到。” “是。”素和也是精神一振,郡主终于有用的着她们的地方了。她忙走了出去。 萧允墨在一边也没什么心思,与叶妩城虚与委蛇的几句。收了叶妩城的亲手绣的荷包就想要朝外走,可是又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让萧允墨也有点心急,倒是巧了,有女学的几个贵女路过此处,见叶妩城在,便过来打招呼,萧允墨就借着这个机会跑出了亭子。 他先是小小的绕了一个圈,随后朝叶倾城之前所指的地方快步走去。 “王爷,我家郡主在里面侯着殿下。”素和见萧允墨来了,马上迎过来说道。她将萧允墨带到了叶倾城躲避的无人角落,随后告退出去等候着素清。 “表妹找我何事?”萧允墨见这地方僻静,微笑着问道。 这丫头难不成又和以前一样了?要说些不着四六的话?只是以前见到叶倾城他会觉得十分的厌烦,而现在,他似乎有点小小的期待。 “有一件事情,还请表哥帮忙。”叶倾城朝萧允墨行了一个大礼,萧允墨一见,吃了一惊,顿时就收起了之前的念头,自从将叶倾城从边关带回来之后,他是真的难得见叶倾城会如此的认真,想来这件事情应该不是什么小事了。 “表妹说就是了,能帮我自然会帮的。”萧允墨忙扶住了叶倾城的手臂,不让她行礼,正色说道,因为不知道叶倾城说的是什么,所以他也不敢将话给说满。 129 失火 叶倾城将自己刚才所见所闻与萧允墨说了一遍,萧允墨的眉峰一簇。 “你说的可是真的?”他沉声问道。 “我和你说假话会长肉吗?”叶倾城说道,“你爱信不信,不信就算了,我已经叫素清去找建安公主现在的下落。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这个院子里。” 萧允玄也很可能将建安公主马上送出去,免得在这里惹出什么事情来。 “若是真如你所说,建安现在一定还在这个院子里。”萧允墨说道,“将建安送出去的路上若是发生点什么事情,那就真的丢光了皇家的颜面了。萧允玄不可能不知道。” “这么说你是相信我说的了?”叶倾城问道。 “信。”萧允墨鉴定的点了点头,叶倾城根本不需要编造一个如此匪夷所思的谎言出来,若是站在萧允玄的立场上,自然是希望他与叶倾城之间真的闹出点什么事情出来,只要自己与叶倾城做出什么丑事被人发现,那储君之位,他就不要想碰触到了。父皇不会允许一个丧德,好色之徒承继大统。即便他去父皇面前哭诉他是被人陷害的,那又如何,连这样卑劣的手段都躲避不开,又如何有能力坐稳那个位置。 萧允玄这一招,的确够毒辣,即便父皇将来看在惠妃娘娘的面子上对他的态度略有改观。但是叶倾城与叶妩城也一定会反目,平江王府也将分化成两派。自己的后院都在起火,又哪里有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 “行了,这件事情,你交给我就好了。”萧允墨对叶倾城说道。 “好啊。我已经叫素清去找公主的下落了。”叶倾城说道。 “这事情还有谁知道?”萧允墨问道。 “秦韶。”叶倾城说道。 “你刚才是和秦韶在一起的?”萧允墨更是皱眉问道。 “是啊。不过你放心,秦韶不会坏事。”叶倾城说道。 “你为何如此的肯定?”萧允墨问道。 “他很讨厌萧允玄。”叶倾城说道,“所以他不会去和萧允玄告密。若是他想告密的话与萧允玄站在一起的话。当时偷听的时候只要他露出点马脚,被金公公发现,我就完蛋了。” “说的也是。”萧允墨点了点头。“只是秦韶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我就不知道了。”叶倾城一摊手。 “好了。我明白了。你且在一边看好戏就是了。”萧允墨抬手拍了拍叶倾城的肩膀,“你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就好。” “是。”叶倾城笑着点了点头。 她也想自己去揭穿建安公主的丑态,但是毕竟她现在手里能用的只有素和与素清两个人,对着院子又不是十分的熟悉。出了这样的事情,萧允玄一定会加强戒备,防止别人靠近,若是她盲目的擅自行动,没准反而将自己给赔进去,那就不值当了。 萧允玄构陷萧允墨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夺嫡,叶倾城看得很清楚,所以将这件事情告诉萧允墨,让萧允墨利用这事反将萧允玄一军是最好的。 想要利用她?那就先尝尝被人利用的滋味吧。 建安公主现在身中媚毒,如萧允墨所说,萧允玄必定不敢将人随便的带出去,万一风声走漏,那就是让整个皇家都丢了颜面,所以要替建安公主解毒,就肯定是在这个院子里了。 萧允墨与她不一样,既然萧允墨现在已经走上夺嫡那条路。身边可供驱使的人便不会少了。总比她只靠两个侍女要强少许多。 萧允墨与叶倾城说完话,刚要离开,素清就匆忙的走来,她见萧允墨也在,一时之间愣住,也不知道自己打探到的事情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查到什么就说。”叶倾城说道。“表哥是自己人。” 萧允墨被叶倾城一句自己人说的浑身舒泰,他略带暖意的看了叶倾城一眼。 如果不是这丫头今日机灵,真不知道她和自己会落在什么样的境地之中。 “是。”素清闻言无需再隐瞒什么,对叶倾城一行礼,“二位殿下,康王与公主都没了踪迹,不过奴婢倒是发现了那位跟在康王殿下身边的公公,他就在最东面的一个小院子门前守候着,只是奴婢不敢靠近那个院子。那院子周围守卫很多。” 叶倾城与萧允墨对看了一眼,人多半就是在那边了。 萧允墨刚要朝外走,就听到素和在外面示警,“秦大人您来了。” “你们郡主是不是与定王殿下都在里面?”秦韶的声音借着就飘了过来。 叶倾城与萧允墨两个对看了一眼,萧允墨一颔首,叶倾城则对素和说道,“请秦大人进来吧。” 话音才落,片刻间,秦韶就阔步走了进来,“臣参见王爷。”他抱拳行礼,“事关紧急,臣也不多赘述了。素清刚才发现的院子是康王殿下的障眼法。实际上公主是被安置在西北角的一个小院子里。”他的耳目比常人灵敏,所以刚才在外面已经听到了素清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萧允墨一惊。 “相信臣。”秦韶撩衣跪倒,“那西北角的有一个小竹屋,屋子里面有一个夹室。那里本来就很少有人会去,所以很难被找到。”如果他不是活了两世,只怕也是找不到那边。刚才与叶倾城分开之后,他就去找公主的踪迹,他也去过素清去过的地方,但是总觉得依照萧允玄素来的做法,那地方越是显眼就越不应该是目标所在。 萧允玄这个人阴的很,摆在明面上的一定不会是真的。所以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地方,于是用轻功快速的略过去。 那房子虽然清幽,看起来一个人都没有,却是被秦韶发现了康王府暗卫的踪迹。萧允玄居然将自己的暗卫都放在这里,那这里应该才是真的藏匿公主的地方。 “秦韶你确定?”萧允墨不知道是应该相信素清还是应该相信秦韶。 萧允玄既然将公主留在这里,就不会给他很多的机会,也就是说。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押错了,便是前功尽弃。 “殿下看这个。”秦韶十分淡定从容的给萧允墨展示了一个字条,萧允墨一见,脸色就是一变,“原来是你。”他失声道。 “是臣。”秦韶淡淡的一笑,“臣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行了。明白了。”萧允墨点了点头。对叶倾城说道,“你且出去与你姐姐在一起,就等着看戏吧。” “好。”叶倾城也微微的一笑,随后看向了秦韶,不知道他刚才给萧允墨看的是什么,居然让萧允墨在顷刻之间就选择相信他说的话。秦韶给萧允墨看的那几个字,就是之前萧允墨回京的路上接到预警的纸条上的几个字。萧允墨现在才知道那时候及时提醒他的人便是眼前的秦韶了。那他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秦韶的话。 秦韶也看了一眼叶倾城。只是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一碰,便各自躲避开来。 秦韶与萧允墨一前一后的走出去,叶倾城这才带着素和与素清慢吞吞的假装一边欣赏景色,一边去找叶妩城。 素和与素清虽然不知道郡主在搞什么,但是牵扯到了好几位王爷,外加一位公主,她们两个也是明白事态严重。自是嘴巴如同上了锁一样,绝口不提此事。 叶妩城不知道叶倾城跑去哪里,只有留在原地等,和那几个女学的同窗说了好一阵子话才看到叶倾城带着素和与素清慢吞吞的走回来。 “你去了哪里?”叶妩城与那几个贵女告辞出来,埋怨叶倾城道。“我都等你好久了。” “你不是有话要和定王殿下说吗?我这不是多留了好多时间给你?”叶倾城故作天真的眨眼说道,她看了看那亭子,“怎么定王殿下不在了?他走了吗?” “定王殿下贵人事忙,总是不能留很久的。”叶妩城也是心底有点闷闷不乐的,好不容易见到一次萧允墨,才将荷包给他,本以为能与他多说几句,却不想他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在意那荷包绣的是好还是坏。这叫叶妩城原本揣着的一肚子的热情顿时冷却了大半,她的心情亦是变得闷闷的。 既然现在叶倾城问起来,她只有硬着头皮替萧允墨解释道。 “那表哥可喜欢你送的荷包?”叶倾城故作关心的问道。萧允墨喜欢不喜欢叶妩城送的东西其实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自然是欢喜的。”叶妩城为了在叶倾城面前撑场面,假意含羞笑道,“那荷包本就是他托我做的。又怎么会不喜欢。” “表哥喜欢就好。你的心思也没白费。”叶倾城笑道。“对了。太妃娘娘怎么还不来?” “太后与太妃那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到场,太妃从宫里起驾到这里那仪仗也是浩浩荡荡的。所以肯定是会慢一些的。且多等等就是了,这烟波院里面风景宜人,也比外面风凉,郡主也不用着急回去,少安毋躁嘛。”叶妩城今日不管怎么说都见到了萧允墨,将荷包送了出去,心情还是不错的,所以也愿意和叶倾城多说两句。 最最重要的是,她今日觉得叶倾城好像真的对萧允墨死心了,刚才在烟波阁见到萧允墨的时候,叶倾城一直都是将他们两个推在一起的,从叶倾城的眼底也看不到之前的那种叫人厌恶的痴迷之色。 这么说来,以后倒真的可以像萧允墨说的那样与叶倾城的关系稍稍缓和一些了。 想到这里,叶妩城对叶倾城的笑容也就真了几分。两个人一起在院子里闲逛着。 叶倾城因为心底有事,所以显得不是那么热情,叶妩城以为她是惦记着叶妙城,完全是兴趣缺缺的样子,心底就直笑叶倾城,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庶女。却是要错失多好的人前露脸的机会。 叶倾城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都快要等到她睡着了,才听到有院子里的仆人过来一一通知,“太妃娘娘的凤驾已经到了烟波院所在的大路路口了。大家赶紧去临水居前的广场迎接。”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朝临水居前的广场围拢过去。 叶倾城与叶妩城跟随着大家的步伐一起走,叶倾城四下看了看,见萧允墨也赶了过来,秦韶的身影从不知道哪里也冒了出来,过了不久,康王殿下也带着另外一名太监走了过来,唯独不见建安公主殿下。 “怎么没看到你的那位好友?”叶倾城故意扯了扯叶妩城问道。 “谁?”叶妩城微微的一怔。 “建安公主啊。”叶倾城说道。 “哦,人家是公主,我哪里知道。”叶妩城说道。 这广场上有点晒,不过为了迎接太妃娘娘的到来,大家都不敢有怨言。 好在太妃娘娘的凤驾还不算慢,没让大家在太阳底下晒多久,两队侍卫从大门的方向进来,接着是两队太监开路,后面跟着的是两队宫娥,紧接在宫娥的身后,是由十六名太监合力抬着的一座硕大的步辇。步辇上红漆在阳光下十分的醒目,还用金漆勾勒着边,描画着莲花,飞鸟等吉祥的花卉与飞禽,看起来异常的华美。 步辇上端坐着一名上了点年岁的宫装女子。 大家纷纷跪倒在地,叶倾城也跟着一起跪下。她的身份是郡主,自然排的朝前一点。 等在场的众人呼了三千随后,闵太妃抬了抬手,“今日是叫大家来玩的,不用这么拘束,又不是在宫里。都起来吧。” 得了闵太妃的恩准,众人这才纷纷的起身。 “怎么没看到建安那丫头啊?”闵太妃环顾了一下,随后笑着问萧允玄。 “建安刚才稍稍有点中暑,已经叫了太医了,所以没能来给太妃娘娘请安,一会等她好点了,自会让她来太妃娘娘这里领罪的。”萧允玄笑道。 “那丫头身体可有事情?”闵太妃一听建安公主中暑了,忙着急的问道。 “太妃娘娘放心吧。只是小事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萧允玄笑道。 小事?呵呵!叶倾城在心底冷笑了起来。 这事情放在建安公主身上就是小事,要是放在她的身上,只怕今日她就要被口水给淹死在这烟波院里。 “那就好那就好。”闵太妃连说了几个那就好,就招呼大家不要围在这里了。 烟波院的主人,也就是那个隐退了的阁老过来引得大家都去落了座。座位是安排在一个水榭之中的,水榭对面有一个大戏台,闵太妃喜欢看戏,所以主人拿了戏牌过来让闵太妃挑选,台子上现在演的是开场的锣默,叮叮咚咚的敲的好不热闹,几个仙童模样打扮的人在台子上翻着跟头。水榭里为了配合一下闵太妃的喜好,不时的有人叫好。 闵太妃乐呵呵的点了几处戏,牌子被拿下去,戏台上就开始演了起来。 反正咿咿呀呀的唱的是什么叶倾城也没听得太明白,她看了看萧允墨,秦韶,萧允玄几个人。见这三位都是安稳如山的坐着,她就微微的一撇嘴,再做一次印证了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句话了。 反正萧允墨叫她等着看热闹,那她等就是了。 戏台上唱的正热闹呢,就听到院子的一边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如同闷雷炸响一样,顿时惊的在场的众人纷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怎么回事?”闵太妃也是听到了动静被吓了一跳,她一边看一边问道,台子上的戏还在继续,只是现在已经没人看了。 一道黑乎乎的浓烟从院子的一处腾起。看样子与这里隔的也不是很远。 “这是走水了?”闵太妃看了之后惊问道。 “太妃娘娘不要惊慌,应该不是什么大事。”烟波院的主人是陪在太妃的身侧的,忙过来安抚道。 “哦。”闵太妃见那黑烟滚滚的,在青天白日下十分的触目。也没了听戏的心思,对阁老说道,“你赶紧叫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了。” “是。”阁老应了一声,叫手下的人过去看。 没过多久就有人过来回报,“是走水了,火势很大,已经在东南一带烧的厉害起来。”这大夏天的。木头都是被晒的透透的,着起火来自然是气势汹汹。 “看今日这风向,还请太妃娘娘移驾去西北的方向避一下吧。”萧允墨起身对闵太妃行礼说道。 “对对对。请太妃娘娘移驾吧。”主人家自然不敢怠慢,闵太妃身份尊贵,自是不能被熏着什么的。 “那就去那边吧。”闵太妃被宫娥搀扶着起身,大家戏也不看了,浩浩荡荡的陪着太妃娘娘撤去西北角。 “对了。建安在哪里?”萧允墨忽然问道。“这走水了,万一她要是在危险的地方可怎么是好?” 萧允玄的眉心几乎不可见的皱了一皱,“建安她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 “皇兄将建安安置在了何处了?”萧允墨关切的问道。“建安这丫头是最得太妃娘娘的欢心的,若是出点什么岔子,太妃娘娘可是要心痛的。” “对对对。”闵太妃被人扶着走,听到了萧允墨的话,忙停住了脚步,“赶紧将建安叫来啊。”她对萧允玄说道。“这走水的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太妃娘娘放心吧。”萧允玄心底恨极了萧允墨。脸上却依然要笑的十分温和,“建安肯定没事。” “总要见了人才安心。不如皇兄告诉我建安在哪里,我去接她过来。”萧允墨十分诚恳的说道。 130 密室风光 萧允玄的眸光微闪,现在建安怎么能出来露面,好在他早有准备,已经让建安的侍女去易容成建安的样子。 “也是。还是本王亲自去将建安带来吧。”萧允玄自是厌恶萧允墨多事,难道他自己的妹子他自己不会护好吗?偏生要萧允墨来提醒与他。 “赶紧去。建安本就身体不好,再出什么三长两短来,可怎么是好。”闵太妃十分喜欢建安公主,闻言马上说道。 “殿下,火烧的很大。不如让我等帮着主人家去灭火吧。”萧允墨身边的一名侍卫说道。 萧允墨看向了烟波院的主人卢阁老,“卢老先生看如此可好?” “若是能得殿下的人相助,老朽求之不得。”卢阁老哪里能拒绝这个,火势一起,他都有点蒙圈了,今日太妃驾临,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是检查过的,又怎么会忽然起火呢。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是晚了,灭火要紧,今日邀请的人随便哪一个在这院子里面出点事情,他都担待不过去啊。 “你带点人手过去吧。”得了主人家的应允,萧允墨给了那侍卫一个颜色,侍卫会意,抱拳离去。 萧允墨则上前几步搀扶住了闵太妃,护着她朝院子的西北方向走去。 “对了。卢阁老。”萧允墨一边扶着太妃走,一边说道,“本王曾听说这里还有一座十分清凉雅致的竹庐,不知道在什么位置。” 卢阁老忙说道,“那是有这么一个地方,事先被康王殿下借用了去。这竹庐就在前面,这条路的尽头再拐上一下也就到了。那里的确是十分的僻静。” 萧允墨在心底冷笑,他执意要见建安公主,只是为了暂时支开萧允玄罢了。闵太妃若是想去那竹庐暂避的话,只要萧允玄不再,萧允玄手下的人是绝对阻拦不了。 萧允墨知道萧允玄既然能故弄玄虚的派人将南边的一个院子看护住。假装建安公主在里面,那就很可能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闵太妃要见建安公主,他一定会找人假意装扮成建安公主的样子,反正只要说建安公主在病着,出来露一面,连话都不用多说也就能糊弄过去了。 叶倾城与叶妩城走在闵太妃的身后,叶妩城沾了叶倾城的光能走在这么靠前的位置,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萧允墨的背影,实在是十分的心满意足。 叶妙城倒是会找人巴结,攀上了郡主的大树。难怪即便只是一个庶女的身份却是能陪着郡主参加各种重要的聚会。 叶妩城一边走,一边心底不屑,幸好她今日已经将叶妙城赶走了,否则,叶倾城又怎么会与她走在一起。 只是今日没有叫叶倾城当中出丑,倒是一件遗憾。 “太妃娘娘,反正咱们也是来了这边,不如就去那竹庐看看吧。听说那竹庐十分的别致,所有的东西都是拿竹子做的。屋前屋后都是竹林,到了夏季特别的凉爽。”萧允墨笑着对闵太妃说道。 “哦?来过这里几次,倒是不知道这里还有如此雅致风韵的地方。”闵太妃笑了起来,“行,去走走吧,反正也是避火都避到这边了。或许是老天的意思呢。” “可不就是呢。”萧允墨笑道。 “那老朽就带路了。”卢阁老笑道,那竹庐虽然被康王殿下暂借了去,但是闵太妃要去,他也没理由阻拦啊,他想康王殿下应该不会介意的。闵太妃与康王殿下那不光是祖孙的关系,更有皇后那一层血缘在其中,可是亲上加亲,亲的很。 “每次来烟波院啊,都是在湖边这一块转转,倒真的不曾来过这里。”闵太妃被萧允墨陪着一边走,一边笑说道。“你这院子建的可是真好。花了大心思的,你瞧瞧即便是没了镜湖的衬托,这边都是这么漂亮。” “太妃娘娘真是过誉了。”卢阁老谦逊的说道。 这路越走越僻静,真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感觉,等路走到尽头,一拐弯,果然眼前就开始渐渐的出现一大片竹林,竹子青翠挺拔,生长的极其的茂盛,竹叶连成一片。湖边吹来的夏风一过,竹叶莎莎作响,就连适才隐隐飘来的烟气都被遮蔽住了,深吸一口气,默端都是竹叶的清香。 “还真是一个好地方。”一走进竹林间的小路,闵太妃就赞不绝口,“闹中取静,就连暑气都少了许多。” “孙儿可是没有介绍错吧。”萧允墨得了便宜卖乖道。 “不错不错。”闵太妃笑道。 闵太妃的兴致浓郁,其他人自然也都跟随着一起走,走进竹林里面,每个人都觉得心旷神怡,似乎刚才火烧火燎的感觉都被这清新的竹园给涤荡干净。 萧允玄留在这里的暗卫一见是闵太妃来了,一个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若是其他人,他们可以出手将人弄晕,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走。可是这闵太妃带了这么一大堆人来,暗卫们全部都愣神了,一个个潜伏在竹海林梢,却是动都不敢多动。 有个机灵的,见人群之中没有萧允玄的影子,暗道不好,忙趁着风动竹梢,用轻功从众人的头顶掠过,秦韶的身形从人群之中乍然飞起,“什么人?”他清喝了一声,随后人就如同飞燕一样翩然而起。 被他的身形挂落的竹叶纷纷扬扬,他的身躯穿过竹林,便如同利刃划过水面一样,暗卫见自己暴露,想要夺路而逃,秦韶袖中的袖箭射出,三箭默发,两枚被那暗卫给躲避了过去,还有一枚射中了他的跳环穴,他身子一栽,瞬间失去了平衡,从林捎摔了下来。 “怎么了?”萧允墨假装惊骇,将闵太妃护在了身后,“难道有刺客?护驾!”他喊了一嗓子,人群里面顿时就骚乱了起来。 “不要乱跑,保护太妃娘娘,先进竹庐再说!”叶倾城见状,大喊了一声。 叶倾城嗓门极大,震的她身边的叶妩城耳膜嗡嗡作响。在得知有刺客的瞬间,她都已经吓的六神无主了,如今被叶倾城喊了一嗓子,她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这种时候是多好的露脸的机会。 “是啊。大家不要惊慌。”叶妩城努力的压制住自己心底的恐惧之意,也高声说道,“先保护太妃娘娘。”其实她心底已经怕的要死了,只是就连叶倾城都如此的镇定,她又哪里肯在这里输给叶倾城,就是硬撑着也要将这一会儿给硬撑过去。 见平江王府的郡主与小姐都如此的镇定,其他府上的人也都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对对对,先保护太妃娘娘。进入竹庐再说。”大家纷纷附和着叶倾城与叶妩城。 闵太妃被刺客两个字给吓的脸都白了,又见眼前一片乱哄哄的,老太太差点没背过气去,如今看叶倾城挺身而出,闵太妃就对叶倾城有了几分好感。 “那可是洛城那丫头?”闵太妃抖着声音问道。 “回太妃娘娘,正是洛城郡主。”萧允墨护住闵太妃朝竹庐里面走,说道。 “好长时间不见了,洛城那丫头倒是有长进了。”闵太妃说道。 卢阁老的脸都黑了,这都是什么事情啊,先是走了水,现在又闹上了刺客!还要不要人活了。 他也护住闵太妃朝竹庐里走。他嫌闵太妃走的太慢,只恨不得自己将闵太妃这尊大神赶紧搬到安全的地方去才是。 竹庐的门是从里面锁着的,萧允墨对卢阁老道了一声得罪,一脚就将竹庐的大门给踹开。 躲在暗处的暗卫们一个个的都噤若寒蝉,谁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才是了。 闵太妃进了竹庐,其他人在竹庐前的院子里停住。 秦韶将那个被他击落的暗卫给拎了进来。 暗卫周身穿着暗色的衣衫,失手被擒之后,知道自己横竖是没命了,所以他也心一横,咬破了藏在牙齿之间的毒囊,顷刻间便毙命身亡。 秦韶将那暗卫扔在屋子里之后。撩衣跪倒,“臣锦衣卫北镇抚司副指挥使秦韶见过闵太妃娘娘。这就是刚才臣抓住的可疑之人,只是他奸猾的很,失手被擒之后就咬毒自尽了。” 秦韶说完,用手挑开了那暗卫面上的面纱,暗卫的脸色都已经中毒发黑,嘴角与默孔都在渗着血,闵太妃只看了一眼就马上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带走带走。”她挥手说道。 “是。”秦韶抱拳,“娘娘,这可疑人是藏在竹庐附近的。为了娘娘的安全,还请派人将这里里里外外搜查一遍。“ “对对对,是要查个干净。”闵太妃闻言马上点了点头。 她出宫是带了宫里的禁卫的,于是马上吩咐下去,将这竹庐里里外外彻查,见到可疑人一律擒杀。 她这懿旨一下,萧允墨的唇角就隐隐的一动。 “外面太阳挺大的,不如让各府的小姐们都进来暂避一下吧。”萧允墨对闵太妃说道。“娘娘,孙儿看这里的屋子也不少。反正宫里的侍卫们都已经在一一的搜查了,只要是检查了无人,便可以暂时的供人休息。也好过在大太阳下面站着。” “也好。这些女娃娃可是经不起晒的。”闵太妃想着今日的游湖会是自己组织的,现在已经都这么狼狈了,若是再晒晕两个,可真就是彻底的失败了。 得了太妃娘娘的恩准,各府的小姐均站进了屋子里,饶是这大厅宽大,可是也站不了那么多人。闵太妃见外面好有好多人进不来,于是传下懿旨,只要是侍卫确定安全的房间,大家可以随意使用,供人躲避阳光,暂且休息。 撇开这些不谈,萧允墨敛眉站在闵太妃的身边,看向了卢阁老,故意皱眉问道,“卢阁老,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里怎么会混入了刺客?” 卢阁老现在已经是背脊骨发凉又发麻,双膝一软,噗通一下跪在了闵太妃的面前,“太妃娘娘明鉴啊。老朽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久之前是康王殿下找了老朽说是要借用这里一段时间,让老朽将这附近的家丁和守卫全数都撤走。并且不让其他人过来,康王殿下也没说是要做什么。老朽也不敢多问。” “玄儿在搞什么鬼?”太妃娘娘不喜道。 不过她已经觉得有点隐隐的不对了。走水起火,然后逼着他们到这边来,萧允墨又故意提了这个地方,而萧允玄又是事先将这里租借了过去。 闵太妃在宫里混了那么久,虽然现在太平日子过的舒心,但是她们这种人,警惕性是已经沁入了骨髓之中的,开始并没多想,现在被卢阁老这么一说,闵太妃顿时就警觉了起来。 她的目光扫过了萧允墨,见萧允墨脸上只有关切之意,并无他色,而秦韶则拉着那名所谓刺客的尸体正朝外走。 事情一定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只是闵太妃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事情的答案了,因为她派出去搜寻的禁卫神色古怪的走了过来。 “启禀太妃娘娘,臣在后院发现了建安公主。”禁卫过来撩衣跪倒。 他们搜寻到后院的时候听到了奇奇怪怪的动静,似乎是女子的呻吟,但是屋子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人,还是一个侍卫眼睛尖,居然在那屋子还发现了一道暗门,等他们将暗门推开一看,一个个全数都惊呆了。 暗门里面是一间密室,密室中央有一张大床,大床上纠缠着两个白花花的躯体。 他们再定睛一看,两个人他们都认识……那面色潮红,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不住索取的裸身少女正是传说中中暑在休息的建安公主,而压在建安公主身上努力耕耘着的男子他们也都认识……正是大内禁卫,他们的一个同僚…… 众人惊呆,那名与公主正在努力“嘿咻”的侍卫也好像回过神来,他努力的挣扎了一下,他想要从公主身上起开,用衣服遮蔽住自己。建安公主却如同藤蔓一样纠缠着他死死都不放,嘴里还不住的叫着,“你别跑,我还要……”诸如此类的话。 公主那副淫荡的模样让所有人都在同时想到了两个字,下贱! 而与此同时,这些禁卫顿时也都感觉到了自己的性命似乎要不保了。 有人砰的一下关上了密室的门,本是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见到,可是却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太妃娘娘让大家各自找地方避暑,所以已经有不少贵胄少年与少女走到了屋子里面。 他们也听到了那叫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顿时就与侍卫们面面相觑,一个个的鸦雀无声。这屋子里面静了下来,就益发的显得里面的动静有点大了起来。 不少少女颜面夺门而出,即便是没跑的贵公子也一个个的都尴尬的要死,当然也有好奇的,“这声音都是哪里来的?”还有人问道。 这事情掩盖是肯定掩盖不住了,那几个负责搜查的侍卫,相互之间递了递眼色。 他们在宫里当差时间也不短,知道宫里若是发现这种事情,第一个倒霉的不是公主,而是他们这些当侍卫的。 为了遮盖住公主的丑闻,若是他们不将这件事情公诸于世的话,只怕他们吃饭的家伙马上就要从脖子上分离出去了。 所以大家一合计,既然这事情已经是瞒不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大家看一个正着,有句话,罚不责众,大家都看到了,皇后就是想杀人灭口,也杀不了那么多……况且看到的又不光是他们,还有皇亲贵胄,杀他们如同砍瓜切菜,那些皇亲贵胄呢? 所以那几个侍卫索性打开了暗门,不少喜欢猎奇的贵胄少年默默的看了进去,顿时一个个的呆若木鸡。 那床上纠缠翻滚的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建安公主吗?这哪里还有半点皇家的尊严与威仪,完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荡妇…… 禁卫们再将暗门关上,假装慌乱的前去禀告。 “建安不是……”闵太妃话说了一半就咽了回去,她觉得这些侍卫的面色一个个都不对劲。于是闵太妃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带哀家去看看!” “是。”侍卫们磕头。 萧允墨忍住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扶着闵太妃一起跟了过去。 叶妩城也想要跟去,走了两步,见叶倾城站在一边玩手指,“你不去吗?”叶妩城问道。 “我去干嘛?”叶倾城给了叶妩城一个你很好笑的眼神,“我与建安公主没好到那个地步吧。”她跟了去除非是她脑子真的坏掉了…… “那我去看看。”叶妩城说道,说完她举步跟了过去。 叶倾城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只能暗暗的摇了摇头。 傻子!她知道叶妩城想在太妃面前多露露脸,可是太妃刚才都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了,她却还凑过去,这不是傻吗?被猪油蒙了脑子和心了。 闵太妃刚走到后院就已经察觉到气氛不对。 不少贵胄少女三三两两的缩在角落里面,面色又白又红,见到她一走进来,一个个吓的噤若寒蝉。 而贵胄少年则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站在屋子的面口,屋子大门敞开着,他们宁愿在外面晒着也不敢再在屋子里面蹲着。见闵太妃走来,大家纷纷行礼,只是那行礼的动作一个个的都僵硬的不得了,好像手脚都不会摆放了一样。 闵太妃与萧允墨一起跨入了屋子里面,也听到了那叫人十分尴尬的呻吟声。 闵太妃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关门!”她清喝了一声。 “是。”萧允墨马上去将房门关上,叶妩城刚走过来,恰巧看到萧允墨关门的动作,她不明就里,走到一边找了一个认识的贵胄少女询问里面的情况,“怎么关门了?”叶妩城才问了一句。其他人就一哄而散,离她离的远远的,弄得叶妩城一脸的莫名其妙。 “建安在哪里?”闵太妃怒道。 “回娘娘。建安公主在密室之中。”侍卫回道,随后他们指明了密室的所在。 “你们都出去!”闵太妃低声说道。 “是。”侍卫们如蒙大赦,一个个恨不得长出八条腿来跑。 “将门打开。”闵太妃对萧允墨说道。 “这……”萧允墨犹豫了一下。 “打开!”闵太妃已经怒不可遏,吼道。 “是。”萧允墨这才上前将暗门打开,那不堪的一幕展露在了他与闵太妃的面前。 萧允墨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垂下头去,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闵太妃气急败坏的冲进去,一巴掌朝那被公主纠缠住的侍卫打去。侍卫也被灌了药,神智一会清楚一会不清楚。这一耳光下来,却是将他彻底的给打清醒了。 “太……太……太妃娘娘……”他终于认出了扇他耳光的人是谁,直接软在了公主的身上。 太妃简直气的都要背过气去了。 建安公主却还是神智不清,她努力的缠着那侍卫精壮的身子,嘴里含混不清的叫着,也分不清楚她叫的是什么,直知道她眼神散乱,双颊带着不正常的红色。 闵太妃拉起了一边的纱裙将建安公主给罩住,试图将建安公主从床上拉起来,可是建安公主哪里肯离开,她现在脑子里面已经完全迷糊了。媚药还没解的干净,她纠缠着那侍卫不放,被闵太妃拉扯了两下,她回手就给了闵太妃一巴掌。“大胆!你敢拉我。看我不治你的死罪!” 闵太妃本就没什么防备,年纪有大了,建安公主年轻力胜,再加上神智不清,下手没轻没重的,这一巴掌扇的闵太妃朝一边歪了好几步,额头咚的一下撞在了床柱上。 她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这一撞,顿时就将人撞的差点晕过去,额头上的皮也撞破了,血流了出来。 “哎呦。”闵太妃惨叫了一声,萧允墨本是站在门外的,现在也不得不赶紧冲进去了,他扶住了闵太妃,“太妃娘娘可安好?” “安好什么?”闵太妃已经被气的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她捂住自己额头上的伤口,痛的她眼睛直发黑。 “建安好像是神智不清的样子。”萧允墨说道。 “哀家也看出来了。”闵太妃气急败坏的说道,“赶紧叫太医来!我们先出去!” “是。”萧允墨扶着闵太妃跌跌冲冲的走出了那密室。 萧允墨将门再度关上,里面发出了奇奇怪怪的声音,他也懒得去管。他现在心底只是想笑。 建安这次丢人丢大了。 闵太妃刚才是在气头上,现在静下来,稍稍的想一想,就知道这里面有人搞鬼了。 “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闵太妃被萧允墨扶着坐下来,厉声对萧允墨说道。 “孙儿不知啊。”萧允墨忙跪倒在地,垂首说道。 “你不知?你不知道会引着哀家来这里?”闵太妃怒问道。 “孙儿真的是什么都不知情!”萧允墨抬眸用十分“恳切”的目光看着闵太妃。“苍天可鉴!这院子是二皇兄找人借的,孙儿事先一点都不知情。” 闵太妃又稍稍的定了定神,面色稍霁,“行了。”她用帕子按在自己额头伤口上,“出了这档子的事情。外面的人大概也知道一二,瞒也是瞒不住了,你说有什么办法补救?”萧允墨说的也对,大概是她误会了萧允墨了,就连卢阁老之前也说是萧允玄找他暂借了这个院子,还不准卢阁老的人靠近。 萧允玄做事小心,既然他弄下了这个地方就一定会背着萧允墨。 不对!太妃又稍稍的回过神来,或许是萧允墨得知了萧允玄租借了这个地方,所以才会悄然的将自己引了过来。不过现在不管是哪一种说法,她都没有真凭实据能说明萧允墨是故意将人都引来这边看建安的热闹。 “这……”萧允墨犹豫道。 “里面的人也是你妹妹。”闵太妃冷声说道,“你当真要袖手旁观,让这件事情成为皇家的笑柄?” 闵太妃也是逼着萧允墨去想办法。 “孙儿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如问问二皇兄?”萧允墨将皮球踢给了萧允玄。 萧允墨一提醒,太妃的脑子之中忽然灵光一闪,对了,萧允玄说是去带建安来了,若是他能带来一个建安公主的话,那她就可以说这密室里面的建安公主是假的,只是假扮成建安公主的模样,败坏公主的名声。 太妃的心思顿时就活了起来。 只是她能想到的,萧允墨也已经想到了。 火势还没起之前,他就已经找到了假建安公主的下落。 若是太妃真的要用这个计策,只能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了。 萧允墨跪在闵太妃的面前。低头不语。 屋子里陷入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沉静之中,只有密室之中那叫人不堪入耳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 只是这一次在女子的痴缠声中还加入了男子的求饶声。 闵太妃简直有点听不下去了,但是现在建安的样子,看起来又没人能阻止的了她。 131 风波歇 饶是经验丰富的闵太妃在忽然面对这种尴尬的情况下也瞬间没了主意。 她总不能将外面所有听见,看到建安公主不堪一幕的人全数杀死吧。闵太妃也是心急如焚,这一急就觉得脑袋上的伤口更是一抽一抽的疼。 “太医怎么还没来!”她气急败坏的问道。 “孙儿已经差人去叫了。但是从宫里赶来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的。”萧允墨缓声说道。 “定王殿下可在里面?属下有要事禀告。”门外有人前来禀告,突兀的声音让屋子里的闵太妃猛然一惊,她愕然的抬起头来,随后怒气冲冲的看着萧允墨,“去看看是哪一个不长眼的这个时候来!” “是。太妃娘娘息怒,您身体要紧。”萧允墨恭谦的说道,随后他转身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他故意抬高了声音问道。 “回殿下,属下们帮助阁老灭火,却在火场附近抓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属下们将人带了过来,听凭殿下发落。”萧允墨派出去的侍卫首领说道。 “太妃身体不适,先将那些人暂时押下去,既然是鬼鬼祟祟的人,就先交给锦衣卫查办吧。”萧允墨说道。 “慢着。”屋子里面传出了太妃的声音,萧允墨转身,“不知道太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将院子里的人都遣散出去,把那两个人都带进来,今日之游湖会到此结束,叫各家都先回了吧。”太妃娘娘说道。 “是。”萧允墨躬身一抱拳,对跪在回廊下已经六神无主了的卢阁老说道,“阁老已经听到太妃娘娘的懿旨了吧。让各家先回吧,今日之事乃是一个大大的意外,你且叮嘱各家回去之后,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掂量着点。” “是。”卢阁老到现在脑子里面还是一团浆糊,好好的一场盛会,本应该是衣香鬓影,歌舞升平,繁花似锦的,如今却掩变成这个样子。他擦了擦汗,跪谢了太妃娘娘,随后去张罗着将太妃娘娘的懿旨传下去。 在院子里的各家小姐公子们,遭逢刚才的一幕也都是吓的三魂丢掉了两魂半,即便没有亲眼看到那密室里面的情景,但是猜也猜的到三两分。他们撞破了建安公主的丑事,本就惶惶不安,虽然也知道太妃不可能下令将今日进入后院的这些人全数杀死,但是毕竟是亲眼或者亲耳听到了这种事情,事关皇家颜面,之后皇家会如何做,谁也不知道。 如今得了闵太妃的懿旨。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拔腿就跑,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才好,沾染的这一身腥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才能洗去。 叶倾城叫着素和与素清早早的就避到了屋子外面,与她一起避开的还有秦韶。 闵太妃懿旨一下,秦韶与叶倾城就最早离开烟波院,叶倾城坐在王府的马车上等候着叶妩城,撩起了马车边上的车帘朝外看去,却见秦韶已经叫来了锦衣卫将烟波院团团围住,他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换下那袭被她擦的满是胭脂的淡蓝色长袍,穿上了锦衣卫北镇抚司副指挥的服饰。而另外一队锦衣卫人马也在朝烟波院增援过来,叶倾城看了过去,为首的一位身穿千户服饰的男子,她认得。正是南宫瑾。 看来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皇上了,所以才会调集了南镇抚司的人来。 连陛下的私军都来了,建安这一次的动静可是闹的大了。 南宫瑾在经过叶倾城马车的时候,转头看了看,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南宫瑾朝着叶倾城略一颔首,叶倾城也朝他微微的一笑。随后她放下了车帘。 “叶妩城怎么还不出来?”叶倾城等的有点不太耐烦。 “素和已经去找了,郡主少安毋躁。”素清笑说道。“妩城小姐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知道她想和萧允墨多待一会,但是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叶倾城吐槽道。 叶妩城的确是想多和萧允墨多待一会,她在竹林后院之中看到萧允墨走出来,隔着侍卫望着萧允墨。 可惜从头到尾,萧允墨都没多看她一眼,弄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一点都不是滋味。她以为上一次萧允墨过来安慰她之后,叫她绣了荷包,她与萧允墨的关系怎么也是亲近了许多,今日再见,她是心心念念的盼望了好多天的,可是好像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所盼望的那样。萧允墨似乎对她的态度多有冷淡与敷衍。 “你怎么还在这里?”萧允墨终于朝远远站在回廊下的叶妩城走了过来,眉心一皱,心底一阵的不耐烦。 他早就看到她了,只是不想理她罢了,这时候她不和叶倾城在一起,跑这里来做什么? “殿下。”叶妩城见萧允墨终于朝她走过来,心底一阵乱跳,垂首行礼,“臣女是想来和殿下道别的。” “好了,赶紧回去。”萧允墨压制下心头的不耐,柔声说道。 他的声音一缓,叶妩城七上八下的心算是终于得到了一丝的蔚籍。 “不知道下一次……”叶妩城壮着胆子问道。 “明日本王就回去平江王府看望你。”萧允墨将心头的烦躁压了又压,回道。 “是。”叶妩城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心满意足的行礼告别,走的摇曳生姿,尽量让自己的背影看起来十分的婀娜,却又维持着大家闺秀的风姿。 这种步伐,叶倾城是万万走不出的,叶妩城一边走一边想,却不知道萧允墨根本看都没看一眼。 萧允玄黑着一张脸从外面快步走来,与正在出竹林的叶妩城撞了一个正着,萧允玄心底有事,猛然被人一撞,心头火起。“什么人,不长眼!拦着本王的去路!”他吼道。 他的声音将叶妩城给吓了一大跳,她刚才全心想的都是怎么让自己的背影看起来优雅别致来着,哪里知道一转弯会撞上康王殿下。康王殿下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叶妩城还从没见到过如此气急败坏的康王殿下,又被他吼了一下,吓的浑身一抖,后退了两步,自己踩到了自己的裙裾,画屏伸手去扶都没来得急,叶妩城一下子就摔倒在鹅卵石地上,直摔的她眼冒金星。 萧允玄定神看到撞了自己的人是叶妩城,这才努力的压制下自己的怒火,这个人还有用。他的心思转的快,脸色变的也快。 画屏正在努力的想要将叶妩城扶起来,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力量将自己朝边上一推,她也没站稳,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等她呲牙爬起来的时候,却见到康王殿下已经十分温柔的将自己家小姐搀扶起来。 “妩城小姐没事吧。”萧允玄一脸关切的看着叶妩城,他本就生的英俊,平日里笑若春风的样子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京城贵女,如今十分专注又愧疚的看着叶妩城,饶是叶妩城心底已经有了萧允墨,但是在那样温柔的目光注视下,叶妩城的脸还是忍不住稍稍的红了起来。 “没……没事。”叶妩城一紧张,话都有点说不连贯。她红着脸朝后退,知道自己的手这样被萧允玄握住是十分的不妥,想要将手抽离开来。萧允玄也没死拽着不放,他在人前一贯都是温文尔雅的,那种死乞白赖的下作手段自然是不会用,他适时的一松手,退而抱拳说道,“是本王刚才将妩城小姐给撞倒了,情急之下才冒犯了小姐。望妩城小姐不要见怪。” “不会……”叶妩城心底一紧,脸上烧的更热了几分,她垂着头,都不敢去看萧允玄的样子。 相比较于萧允墨对她的敷衍和冷淡,萧允玄的彬彬有礼以及话语温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对比。 叶妩城默默的在心底叹息,若是萧允墨对她能如同萧允玄这样温柔,那就不知道有多好了。 “妩城小姐,照理说撞到您,本王应该亲自带着您去看看大夫的,但是今日本王实在是有要事在身,所以暂且别过,改日本王定然亲自向妩城小姐赔罪。”萧允玄说道。 “不用不用。王爷忙就是了。”叶妩城忙挥手说道。 “来人,护送妩城小姐出去。”萧允玄惦记着建安的事情,也不便在这里多与叶妩城纠缠。他换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卫,护着叶妩城出去,自己则拔腿继续朝竹林深处跑去。 萧允墨!萧允玄现在心底已经怒火烧膛,恨不得手撕了萧允墨这个混蛋。 世上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究竟是他身边什么人走漏了风声,竟然让萧允墨的人先他找到了假公主,还故布疑阵,将他纠缠住,让他在一边苦苦的寻找那个假扮公主的宫女,等他忽然感觉到情况不妙的时候,一切好像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太妃下令游船会中止的事情,已经意识到自己反而被萧允墨给坑了。 什么走水!不过就是萧允墨派人做的。 虽然他抓不到萧允墨的证据,但是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 假建安已经被萧允墨的侍卫带走,一并带走的还有刘太医…… 原本萧允玄想如果建安的事情败露,至少他手里还有个假扮建安的宫女可以用,到时候他只要在人前将假建安推出来,声称建安公主是与他一直在一起的就是了,而密室里面那个不过是假扮成建安公主与侍卫约会的宫女,虽然听起来也有点匪夷所思,但是毕竟他之前说建安公主中暑需要休息,再带着假建安露上一面,多少能挽回建安的名誉。 可是现在假的建安公主被萧允墨的人带走了,更要命的是刘太医也被一并带走。这叫他怎么不心急如焚。 刘太医不过是一介书生,只怕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吓都要吓个半死,哪里能经受的了那种严刑拷打,多半是要招的,只要刘太医一招,那他设计陷害萧允墨以及叶倾城的事情就会败露,如今陷害不成,反而还害了自己的亲妹妹,这种事情若是被锦衣卫那群人成递给父皇的话,他不要说夺嫡了,就是王爵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大问题。 这叫他怎么能不怒火中烧。 他火急火燎的跑进后院,却见闵太妃已经坐在了回廊之下。 而回廊的天井里面跪着两个人,一个是身穿着建安公主的服饰。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还有一个是身穿文士服的刘太医。 刘太医几乎是瘫软在地上的,听到脚步声,他稍稍的转过眼眸,见到萧允玄快步走进来,他就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用求助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萧允玄,萧允玄却是置若罔闻,疾步从他的身侧走过,撩衣跪倒在了闵太妃的面前。 “参见太妃娘娘。”萧允玄说道。 “你来的正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闵太妃都已经快气疯了,她指着跪在院子里的人质问道。 萧允玄却是稍稍的松了口气,有闵太妃在,这两个人没交到锦衣卫的手里就好。反正横竖这两个人也都是留不得了。比起到锦衣卫再杀的难度。在闵太妃手里弄死他们两个的难度要低很多。 “你是谁!”萧允玄假装一无所知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宫女,“你为何穿着建安的衣衫。”他怒喝道,“回娘娘,孙子去找建安,却怎么也找不到建安的踪迹,可是急死孙儿了。” 说完他一个箭步窜到了宫女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宫女的脖子,“赶紧说,你将建安公主弄去了哪里?” “二皇兄少安毋躁。”萧允墨见状过来握住了萧允玄的手腕,“建安找到了。” “是吗?”萧允玄故作惊讶的看着萧允墨,“建安人呢?” 萧允墨虽然在心底冷笑,脸上却也是一片关切之色,“建安在里面,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唉!”说完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我看建安的样子一定是被人陷害了,就是不知道陷害建安公主的人是谁!若是被本王抓住,定要将他扭送到父皇面前,等父皇来发落。”萧允墨说的咬牙切齿,让萧允玄心底不住的生寒。 他来的路上已经叫自己的暗卫见机行事,找到机会就除掉这两个祸害。 “那是一定的!”萧允玄也咬牙说道。 兄弟两个目光碰撞,各怀各的心事,不过那眼中的恨意却是真的,只是各自恨的却都不是嘴上说的。 “皇兄不见见建安?就知道建安是被人所害?”萧允墨奇问道。 “不是你刚刚说的吗?”萧允玄回了他一句。 “难道皇兄不奇怪建安是被人害成什么样子?”萧允墨淡淡的说道。 萧允玄心底一紧,忙握住了萧允墨的肩膀,“建安她怎么了?”一副好哥哥关心妹妹的样子油然而生。闵太妃坐在一边,萧允墨说话设套,闵太妃又不傻。只怕刚才萧允墨那寥寥数语就足以让闵太妃怀疑到他的脑袋上了。 虽然闵太妃养大了当今的陛下,他们的母亲亦是闵太妃的侄女,一定是会帮着他们遮掩的,但是这种事情被闵太妃知道太多也不好。若是老太太在心底认定是他陷害建安的话,依照老太太对建安的疼爱程度,日后多半看自己要矮上好几眼了,这对于萧允玄来说是大大的不利。毕竟他还有一个大哥!他不光要和萧允墨争,更要和大哥争! 萧允墨实在是太可恶了!他是看准了这一点,即便这一次他没办法弄倒自己,也会让自己在闵太妃面前失了信。 萧允墨心底更加的冷寒,萧允玄到现在还在装!看来他是要对这两个人证痛下杀手了。 萧允墨看了看四周,“皇兄还是不要进去看了,免得污了眼睛。”萧允墨说道,“不知道是哪一个阴损小人做的!” “建安到底怎么了?”萧允玄追问道。 “好了!”闵太妃这时候适时的一拍桌子,怒喝道。 萧允玄与萧允墨这才默默的看向了闵太妃,萧允玄更是吃惊,“太妃娘娘的额头怎么了?”刚才他心里有事没在意看,太妃的额头上有伤,虽然已经经过处理了,但是那伤口还在稍稍的渗着血。 闵太妃狠狠的瞪了萧允玄一眼。 刚才他与萧允墨那一番对话她可是听得真真亮亮的,不用说了,建安的事情定是与萧允玄有关了。 建安是她的侄孙女,萧允玄是她的侄孙子,她希望自己的侄孙子能承继大统,但是却不希望在承继大统的路上将自己的侄孙女给赔进去。 虽然说生在皇家身不由己,但是牺牲也要牺牲的有价值也才值当,现在算是什么情况,自己人坑自己人坑的要死要活的。还被一个萧允墨抓住了把柄? 要不是她及时的将这两个人按住,只怕现在人已经被萧允墨交到锦衣卫去了。 不是说人到了锦衣卫他们就完全没办法,只是人到了锦衣卫这事情就真的闹大了,必须要给陛下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就是锦衣卫众人也脱不了干系。 现在锦衣卫的人就在外面,碍于她在这里,不敢闯入,只是来了一个秦韶一个南宫瑾过来请安,将四周围起来。这事情南北镇抚司都惊动了,已经是闹的不小了。 皇上那边也一定知道了什么。 怪就怪萧允墨的动作太快,知道这事情多半到最后是要不了了之的,所以才将这么多人都牵动进来。 闵太妃就是想找萧允墨的麻烦也找不到,秦韶这个北镇抚司的副指挥当时就在现场,还发现了一个“刺客”,所以他以锦衣卫副指挥使的身份调集锦衣卫来保护烟波院一点过失都没有,反而要说他反应机敏。 “墨儿,这件事情事关你妹妹的名誉,这两个人就交给哀家。哀家要亲自审问。”闵太妃沉声说道。 “是。太妃出面那就最好不过的了。”萧允墨抱拳说道。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这件事情能直接交到父皇面前,因为会遇到各种未知的阻挠,倒不如交给闵太妃手里,虽然他们都是一伙的,但是也会让闵太妃打心眼里嫌弃萧允玄。 而且父皇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锦衣卫已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难道他在宫里就真的一点数都没有吗? 若是他直接将人交到父皇的面前,未免显得他太过无情,即便是弄的萧允玄里外不是人,自己只怕在父皇面前也落不了什么好的印象,倒不如顺水推舟的交给闵太妃。难道父皇会一定都不知情吗?这样一来,父皇不光不会怪罪与他,反而会觉得他为人吼道,知道惦念着人情。 见闵太妃终于出声了,萧允玄的心底一松,同时也升起了另外一个不好的感觉,闵太妃是帮他了,但是日后他在闵太妃心里的形象只怕也是一落千丈。 他如今已经恨萧允墨恨的要死,他的手下人一定有人被萧允墨收买了,所以这么机密的事情才会走漏风声。 这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叶倾城坐在马车里面时不时的看叶妩城两眼。 这个人有问题哦,从烟波院里面出来就有点失魂落魄的。 “你与定王殿下吵架了吗?”叶倾城问道。 “谁说的?”叶妩城一惊,马上回道。 “哦。没吵架就好。”叶倾城兴趣缺缺的说道。 “定王殿下明日回来府上看我。”叶妩城忽然说道。 “然后呢?”叶倾城斜眼看了她一下,“与我又没什么关系。” 其实她最关心的是萧允墨在烟波院里面怎么处理建安这件事情。依照她看来,这件事情虽然已经闹的很多人知道,但是最后还是会被按压下来。 只是建安只怕日后也没什么脸面出来对她说三道四的了。 害人者终被人害。建安这一次算是倒霉的撞了南墙了,居然被自己的亲哥哥给坑了,当然她也相对的坑了自己的亲哥哥一把。 等回了王府之后,两个人马上就被平江王给叫到了书房。 烟波院里面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惊动了那么多锦衣卫,各府自然是知道消息了的。要不是叶倾城事先派人回来报了平安,平江王都要派人去寻她们。 “院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平江王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问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叶倾城一摊手,“妩城姐姐与定王殿下在一起的时间长,没准她知道。”叶倾城一下就将叶妩城给推了出去。 “女儿也什么都不知道。”叶妩城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所以叶倾城推说不知道,她也忙说自己什么都不晓得。 “不知道是最好的。”平江王见两个女儿都问不出什么来,随后点了点头,“回去休息休息吧。”他将两个女儿遣散之后就坐在书桌后面陷入了沉思之中。 叶妙城等候在叶倾城蘅芜小筑之中,见叶倾城安全回来,她也松了一口气,“听说烟波院闹刺客了。你没事就好了。” 她拉着叶倾城左看右看,见叶倾城完好无损,她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好在你先走了。”叶倾城笑道,“里面可是乱成一锅粥了。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翌日,叶倾城与叶妙城一起去女学,叶妩城却推说身体不适,没有跟随她们一起去。 黎箬与叶倾城和叶妙城腻在了一起,“你们昨天去烟波院的,到底发生了什么?”黎箬好奇的小声问道。“我可是听说发生了了不起的大事了。” “我们去的人都不知道,你这个在家里猫着的人又怎么知道的?”叶倾城捏了捏黎箬的默子。 “你们真的不知道吗?”黎箬瞪大了眼睛,奇道,“我们家的下人去菜场买菜的时候都听到人家小声的说了。” “什么事情啊?”叶倾城假装好奇的问道。 黎箬看了看四周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说建安公主与侍卫胡搞,被闵太妃与定王殿下抓了一个正着,这件事情不光是闵太妃看到了,昨天好多人都看到了,只是他们回去都不敢说。” “既然不敢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叶倾城憋住笑问道。 “对哦。”黎箬这才挠了挠头,“难道是谣言?”她有点苦恼的问道。 “这世上就没有空穴来风这回事。”叶倾城笑道。 “那么说是真的了?”黎箬瞬间瞪大了眼睛,“你看到了?” “我哪里会看到,我可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外面,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道。”叶倾城笑道。 既然菜市场都在传这件事情,看来就是有人专门将这件事情给散播了出去。 到底是秦韶呢,还是萧允墨呢?叶倾城想的有点走神。 “没劲。”黎箬推了一把叶倾城,“说正经事情,你交给我的那个训练方法可真是有效,现在我体力比以前还要好,父亲看了之后都说了不起呢。对了,父亲说想要请你去家里吃饭,赏不赏脸啊?” “哇,黎大将军都能看得上我,我自然是一定要去的。”叶倾城笑道。 “何止是看得上啊,父亲追着问这是谁编的。我说是你,结果他大吃一惊,开始不相信,后来算是相信我的话了。我估摸着啊,请你去吃饭,父亲是想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黎箬笑道,“先说好啊,要是我父亲问的事情多了,你可不准嫌麻烦。” “知道了。他是你爹,我嫌谁烦也不会嫌他烦啊。”叶倾城笑道。 叶倾城心底一喜,她在做两手准备,若是真的武举失败的话,她看看能不能从黎将军那边入军队去当个什么武官,黎将军战功赫赫,在军中也十分有名望,只可惜他现在身体不好,从边关撤了下来,不过只要他肯说一句话,那叶倾城进入军队也没什么大问题。 “对了,你父亲的腿可好点了?”叶倾城问道。 “还是那样,经年累月冻下来的,再加上之前受过的伤,怕是难好。”黎箬的神色一暗。如果不是黎大将军腿现在不方便的话,她也不会跟着父亲回到京城。父亲这一生戎马,没有儿子,从小将黎箬当成男孩子在养,所以黎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替父亲重新披上战甲,骑上战马,她的天地不会是局限在燕京城里面的,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如同父亲一样站在皇家校场,登高一呼,万人相应,更希望将来能替父亲出征,镇守漠北,守护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叶倾城与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自是知道她的心怀,见她现在如此的难受,只能拍一拍她的肩膀,“我们一起努力,有一天会有人尊称你为黎大将军的。” “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黎箬感激的看这叶倾城,“也希望有一天大梁的边关竖起叶家的大旗。”说完她紧紧的搂住了叶倾城的肩膀,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臂。 “我没你们两个那么大的志向,我只想你们做什么不要丢下我就好了。”叶妙城说道。 “哪里会?”黎箬与叶倾城异口同声的说道,两个人同时揽住了叶妙城,三个女孩抱在了一起,忍俊不禁,噗哧一下笑了起来。 “可是你们两个将来若是争起元帅来怎么办?”叶妙城忽然笑问道。 “怎么会!”黎箬与叶倾城又异口同声道,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要是我们三个人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叶妙城感概的说道。 “那是不可能了,阿蘅都已经是有夫家的人了。”黎箬打趣说道。“你嫁了之后,你夫家还能放你出来吗?我看难。”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叶倾城自信的一笑,她们是不知道自己与秦韶的约定,反正日后等她自由了,她就可以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情。而且即便嫁入秦家,有那契约在,只要她不做出有悖秦家门风的事情,秦韶也答应不管她的。 烟波院一事,诚如大家所料,闵太妃将这件事情给压制了下来,那名假公主与刘太医被秘密的处死,至于刺客的事情,交给了锦衣卫去查。又能查出什么眉目?至于纵火的事情,全数都推到了子虚乌有的刺客身上,等回到宫里,就再也没人提及此事。 皇后在凤翔宫里发了老大一通脾气,将萧允玄训的和孙子一样。 建安恢复理智之后,气的差点抹脖子,将自己关在宫里,什么人都不见。 闵太妃原本以为这件事情没有人有胆子敢在外面说,但是她显然低估了八卦的力量,街头巷尾都在悄悄的议论建安公主桑德失贞的事情。 夏日便在一场牵动了宫廷的丑闻之中悄然的逝去,秋日来临,皇宫传来了消息,建安公主准备大婚了,对象是柔然的一个部落王子。堂堂的大梁公主下嫁给一个小部落的王子,这算是下嫁了。 临近冬日的时候,柔然前来接亲的使节到达了京城。 秦睿看着窗外面下的第一场冬雪,微微的出神。 从叶倾城不告而别,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他想她想的紧。 他早就想去找她了,可是却找不到什么理由,母亲看他也看的很严实,不准他出门。 而且他也知道叶倾城之所以不告而别就是因为京城有了他与叶倾城走的太近的谣言,他想见她,却又不想变成她的麻烦与负担,秦睿就在这样矛盾的心理之中一直煎熬着。 听到身后有响动,他坐在轮椅上转过身来。 “三哥你来了。”见走进来的人是秦韶,秦睿的神色略微的一暗。 “前几天我去一次南方,带回了不少东西。我就送点过来。”秦韶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田嬷嬷。“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但是在燕京城里却是找不到。你不要嫌弃。” “我有什么资格嫌弃三哥的心意。”秦睿苦笑了一下。 “之前身体不是有所起色了吗?”秦韶看着秦睿又恢复了那面目枯槁的样子,皱眉说道,“怎么几个月过去了,反而觉得你颜色更差了呢?” “我也不知道。”秦睿略垂下的眼眸,现在母亲不准他再起身锻炼,只要他一有那种念头,母亲就哭的昏天黑地的。他的心也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了无生趣。 “洛城郡主她……”虽然觉得自己这么问不太妥当,不过秦睿还是忍不住。 秦韶的心底微微的一动,挑眉看着秦睿,“你喜欢她是吗?” “没有!”秦睿一惊,慌乱的摇头道,“我怎么会喜欢她?”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是他的心在提到叶倾城的时候似乎真的活了过来,就连心跳都有力了许多。 “我只是在海棠园的时候与她相处的比较融洽,见到三哥才忽然想起了郡主殿下,所以随口问问。三哥不要想多了。”秦睿忙解释道,他越着急,气息就越是不稳,说完话之后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秦韶默默的递过了一个帕子,替秦睿顺着气。 好不容易秦睿止了咳嗽,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一抹红。他羞愧的垂下了眼眸,不敢再去看三哥的面容。 他就好象一个卑鄙的窃贼一样,在觊觎着属于三哥的东西。 “不喜欢就好。她并不适合你。”秦韶缓缓的说道。 叶倾城就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叫人摸不着头脑,看不清真伪,秦韶不会让这个身体孱弱的堂弟被叶倾城给祸害了,尽管她已经不是前世的那一个人了。现在的叶倾城就好象一阵风一样,随时都有可能从你的身边逃离,那小小的身体里有叫人不可忽视的能量与能力。秦睿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人相伴。显然叶倾城志不在此。 虽然他与现在的叶倾城接触的也不算多,相处的最多时间也就是被大雨堵在路上的那一段时间了,但是他从她的眼睛里面看得出来,她向往的显然不是后宅的生活,而是一个更加自由的天地。 这样的天地,秦睿给不了。 与其让秦睿以后看着叶倾城离去而变得消沉悲伤,不如现在就掐断了他的这个念想。 “你要知道,她是我定下的妻子。”秦韶对秦睿说道。 秦睿的头低的更深,“是。三哥。我明白。我只是将郡主当成朋友,没有其他的念想……”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说道。谁都不知道他心口的隐痛已经让他身子快佝偻起来。果然所有的美好,都不会属于他……他又怎么配拥有那样美好的郡主殿下。 “恩。”秦韶点了点头。“你先休息吧。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三哥。那我就不送了。”秦睿强忍着心底的难受,闷声说道。 秦韶起身,迈步走出了秦睿的房间,等他行至院子里之后,深深的吸了口气,让初冬的寒风灌入了他的心胸。 希望秦睿明白,他这么做,也是对他好。 “郡主,郡主。”素和从屋子外面跑了进来,抖落了身上的雪花,笑着对趴在软榻上看书的叶倾城说道,“未来仪宾大人来了。” “谁啊?”叶倾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秦韶,秦大人。”素和笑道,“他在外面求见郡主。” 叶倾城嘴角一抽,刚塞到嘴里的一颗葡萄堵在了喉咙口,差点噎住她。 “秦韶来了?”叶倾城吃惊的问道,“他来做什么?” “那奴婢怎么会知道啊。”素和笑道。“郡主是见还是不见?” “见吧。”看看他闹什么幺蛾子,说起来从烟波院的事情过了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啊。今天太阳一定从西边出来的,否则秦韶怎么会专门登门来求见呢?亦或者他大概是有什么事情吧。 叶倾城爬了起来,让素和给自己换了一身衣衫,然后将秦韶请了进来。 叶倾城拍素和找人去查过秦韶。 果然在她穿越过来的前几日,秦韶奉命去了一次边城。 叶倾城就在心底呵呵了,难不成之前那个叶倾城的死与秦韶有关? 越想越是有这个可能,其实就算秦韶不来找叶倾城,叶倾城也想去找找秦韶了。 132 一二三大家一起有病 秦韶一矮头,进了叶倾城的蘅芜小筑。 初冬的燕京城已经是冷的不得了,现在外面又飘着雪花,雪已经连续下了几天,看来这个冬天又是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季。 叶倾城的房间里面烧着地龙,一进来就暖洋洋的,落在秦韶肩头的雪花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的融化,变成水珠,有的从他的衫子上滚落,有的则沁入了衣衫的布料之中。 叶倾城穿着一件藕荷色的对襟小袄,下面配着素白色的百褶裙,端坐在屋子里面。 “见过郡主殿下。”秦韶站定后行礼。 “秦大人免礼。”叶倾城手虚抬了一下,笑道,“今天看来一定是一个好日子,该让素和去看看外面刮的是什么好风,居然将忙的不得了的秦大人给吹来了。”她的言语之中带着几分玩笑。 秦韶长身玉立,眼眉淡淡的看着那个浅笑倩兮的少女,“臣从南方回来,带了点东西,望郡主笑纳。” “笑纳笑纳。”叶倾城笑着说道,“你送什么我都笑纳。”她让素和去将秦韶随从带来的东西接了,然后让素清给秦韶看座,上茶。素和与素清很有眼力价的退到了门外,将这里留给了郡主与秦韶。在她们看来,里面这两个人再过个一年半载的也就成亲了,所以也不用什么防不防的,能多相处一下那是最好不过的。 况且秦韶一看就是一个沉稳的人,又比郡主年纪大很多,不会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郡主最近可好?”秦韶问道。 “好啊,当然好,又没有人没事掐我脖子,我有什么不好的。”叶倾城见侍女们都退下了,也觉得在秦韶面前没必要装出一副内涵13的样子,于是眼睛一翻,没好气的说道。 “还记着呢?”秦韶微微的一笑,比起前世那个颇会在他面前说好话的叶倾城,倒是现在这个叶倾城说的话听起来舒心一些,至少现在这个有什么说什么,毫不做作。“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 “哈,要是换作你你好端端的被一个人朝死里掐脖子,会忘记吗?”叶倾城瞪了秦韶一眼说道。“赶紧说,来找我什么事情。” “若是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未来妻子吗?”秦韶端起了茶水,抿了抿,好茶。 “你也不像是那么闲的人。”叶倾城微微的一歪自己的唇,做出一副打死我都不信你有那么好心的样子。 “柔然使团与大?的使团都到了燕京城了。”秦韶说道。 “我知道啊,可是这与你来看我有什么关系?”叶倾城不解的问道。 “臣是来提醒一下郡主,这几天燕京会很乱。郡主若是没事的话,不要朝外跑了。”秦韶说道。 “使团来,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叶倾城微微皱眉。 “臣觉得,建安公主不会那么轻易就顺顺当当的嫁出去。”秦韶笑道,“所以郡主还是小心为上。” “你是说她走之前还要再坑我一下?”叶倾城眨了眨眼睛,吃惊的看着秦韶。 秦韶微微的一笑,却没有搭叶倾城的话。 叶倾城见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一撇嘴。“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她有点好奇的看着秦韶,“你特地过来说这件事情是知道了点什么吗?还是只是推测?” “郡主不要多问了。”秦韶笑道,“大?不希望咱们大梁与柔然缔结姻亲。建安公主那性子多半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不想远嫁柔然。这么久她都没有什么动静,难保最后不挣扎一下。郡主明哲保身为上,不要误入争端之中。” “难不成她还能叫我替她去柔然?”叶倾城笑道,“我都指婚给你了。” “这世上就没有完全绝对的事情。”秦韶淡淡的笑道,“臣的话就说道这里了,还请郡主斟酌行事。”说完他起身对叶倾城行了一礼,意欲告辞出去。 “你等等。”叶倾城叫住了秦韶,“若是宫里举办什么宴会的呢?我要不要去?” “郡主自己斟酌便是了。”秦韶说道,随后头也不回的自己走出了叶倾城的房间。 我去!敢不敢把话说明白了! 叶倾城是军人出身,喜欢直来直往的,有一就是一,有二就是二,她喜欢有明确的目标与目的。然后在想办法朝那个目标和目的去努力。可是穿越到这里之后,两眼一抹黑的,古代人说话又都喜欢说半句,含半句,弯弯绕绕的,着实的叫她伤脑筋。 叶倾城顿时就又觉得自己的脑容量不够用,大脑cpu又面临升级的困难了。 大?,大梁还有柔然的外交怎么会扯上她?秦韶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过来说,只是这个人着实的讨厌,要说就说个明白嘛!总是这样,会叫她憋出毛病来的好吗? 等秦韶走出了蘅芜小筑之后就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不是一直都很想摆脱掉叶倾城的吗?如今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可是他却巴巴跑来和叶倾城示警。 也真是够了。 秦韶快步朝前走,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停下脚步转身,就看到叶倾城拎着裙子从蘅芜小筑里面跑了出来。雪白的裙裾在她的足间翻飞着,如白色的浪花一样,她虽然没有其他贵女那样的典雅气息,但是却独有一种属于她的野蛮劲头,不做作,如此粗鲁的跑动也不叫人觉得厌恶。 “郡主何事?”秦韶问道。 “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叶倾城跑到了秦韶的面前,停住脚步,问道。她看了看周围,将秦韶拽到了一边的回廊下。外面在下雪,她可不想和秦韶站在雪地里说话,冻坏了算是谁的? 体力真好,跑了这么一段距离,居然大气都不喘,秦韶目光微闪,听说她锻炼的很积极,看来武举一事,她是认真的。 “负责保护使团的安全。”秦韶说道。 “那好,你顺便连我也一起保护了吧。”叶倾城挑着眼梢看着秦韶。 “郡主在说笑?”秦韶微微的一惊,笑了起来。 “我的样子看起来在说笑?”叶倾城抬手扯住了秦韶的脸颊,瞪着他道,“你看着我的眼睛,我非常认真的以及诚恳的请求你,这段时间连我一起保护了。” 秦韶显然被叶倾城的动作给弄懵了!她怎么敢如此大胆抬手就掐住了他的腮肉!他和她真的不是很熟好吗? 秦韶挣了一下,一甩头,将叶倾城的手给甩开,“郡主别闹了。”他有点不悦的皱眉道。 “我才没闹!”叶倾城哼道,“你跑过来说了一堆我听不明白的话,还叫我小心,我要怎么才叫小心?我不管!我懒的动那个脑筋,你们古……你们这些人说话做事总是一半一半的,留着叫我猜谜语,我懒的猜。你既然过来朝我示警,就证明你也不想我被人坑了,至少不想我被建安给坑了。好歹我也是你未婚妻,要是我被坑了,你面子上也不好过是不是?所以你就好好的保护我吧。”哎呀妈呀,说的太快了,嘴巴一突撸,差点把你们古人给顺嘴说出来。真是打架她在行。玩政治她甘拜下风。 其实上一次的事情她回来想想都是十分后怕的,如果不是她误打误撞的凑巧发现这件事情的话,如果她嘴一馋,吃了人家递过来的“糖果”的话,那她真的就毁了!所以经历了上一次的事情,叶倾城更加强烈的感觉自己应该远离政治圈,那一堆人都特么的不是人好吗?杀人不眨眼!现在秦韶跑过来和她说这几天要小心,有什么柔然,大?的,她觉得她的脑子顿时就成了一锅浆糊了。 “这……”秦韶被叶倾城一顿胡搅蛮缠的顿时给搅的不想说话。 “我不管!我还要当你五年的妻子呢。”叶倾城看了看四下无人,“我们之间有约定,我会好好的扮演我的角色,你也要好好的扮演你的角色。保护未婚妻是你当未婚夫应该尽的责任与义务!”叶倾城说的理直气壮,还抬手戳了戳秦韶的胸口。按照她的规划,只要她与秦韶的契约期满,她就彻底自由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以后平江王府都没办法再管束与她。到时候她就可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一辈子那么长,就算真的找不到回去的办法,她也没必要将自己拘束在后宅之中,过那种东家长李家短的日子。 哇,想不到这衣服下面的肌肉手感还不错啊,戳完后,叶倾城腹诽。 “郡主这是赖上臣了吗?”秦韶皱眉。 “不赖上你,那还能赖上谁呢?”叶倾城朝秦韶微微的一挑眼稍,露出了一个十分痞气的笑容,“也就你顺眼点了。” 秦韶顿时无语,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怒!“多谢郡主夸奖。”秦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知道夸你了,还不赶紧替我想个办法?”叶倾城也属于打蛇随棍上的。 “那好,臣给郡主出个主意。从今日起称病吧。不要外出,不要随便见人。”秦韶双手一抱胸,开口说道。 “好主意!”叶倾城朝秦韶一呲牙,“你当我父王傻啊!我本就没没病,忽然说自己有病了,他一定觉得我就是懒,想要逃学了才扯的谎,他非暴跳如雷不可。” “郡主可以自己想办法啊。”秦韶说道,“难不成装病的法子也要臣来教?” 也对!叶倾城眨了眨眼睛,“好吧,就听你的,我装病去。对了使团要在这里多久?”叶倾城问道。 “最少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秦韶略想了想,说道。 “一个多月?”叶倾城倒抽了一口气,“我要怎么装病才能装一个多月?你干脆现在把我腿打断了吧。我可以躺上三个月!” “郡主确定?”秦韶斜睨了叶倾城一眼,“臣愿意效劳。” “我去!你真是太实诚了!我开玩笑的。”叶倾城一吓,忙朝后退了两步,戒备的看着秦韶。 那副小样子忽然让秦韶觉得很好笑。她就和一个受惊了的小松?一样,瞪着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看着自己。 “臣也在开玩笑。”秦韶淡淡的说道。 叶倾城却是背脊一阵发寒,她可一点都不觉得他在开玩笑,一个能忽然发蛇精病想要掐死她的男人,怎么看怎么都像随时能打断她的腿。咦,叶倾城打了一个寒颤,太暴力了!叶倾城也是觉得自己有点醉了,居然会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话。 “可是装病一个多月的难度很大啊。”叶倾城愁眉苦脸的说道。“分分钟被人揭穿的节奏啊。” 分分钟?何意? 秦韶不懂。 “的确是有点困难。”秦韶想了想,也觉得难为叶倾城了。 “那郡主自求多福吧。”秦韶朝叶倾城一抱拳,“臣告辞了。” “哎呦,咱们再商量一下嘛。”叶倾城见秦韶要走,忙不迭的扯住了他的衣服角,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你也不想我被人坑的对不对?” “还有一个办法。”秦韶挑眉。 “什么办法?”叶倾城眼睛一亮。 “郡主这几日就嫁给臣。”秦韶淡然说道。 “你说的容易!”叶倾城被吓到了,“这是说嫁就能嫁的吗?再说我过了年也才十四而已。不是要等到及笄的吗?” “那郡主还是装病吧。”秦韶扯了扯嘴角。 “哦。”叶倾城无奈的一耸肩,秦韶转身告辞,快步走下了回廊。 叶倾城唉声叹息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想了想,就去找了叶妙城。叶妙城的母亲出自太医世家啊,说不定会有办法呢。 叶妙城听了叶倾城的描述之后吓的脸色都有点变了。 “秦大人说的是真的吗?”叶妙城握住了叶倾城的手急问道。 “大概是真的吧。”叶倾城点了点头,“他不至于在这上骗我,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说的对。”叶妙城想了想,也觉得叶倾城说的有道理。“那要不要和王妃说一下?” 叶倾城其实早就想到要让王妃帮着一起瞒,只是这件事情只是秦韶过来出言警告,又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的。说出来也委实有点牵强。况且家里还有一个叶妩城,现在叶潞城也放出来了,过半个月左右也就要成亲,嫁去李家,府上现在忙的很。叶倾城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王妃整天提心吊胆的。 “先这样吧。”叶倾城说道,“你不要出去乱讲就对了,对你母妃也不要说。” “这个自然。”叶妙城点了点头。“装病的法子也不是没有。我记得曾经在一本医书上看过,只要用针扎这几个穴到,就会出虚汗,面色不好,然后还有呕吐的倾向。你可以试试,没准能骗过太医。” “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叶倾城笑道。 “母妃的娘家世代在宫里为太医,总是会知道一点点旁门左道的东西。”叶妙城笑道。当下,她就将这个法子交给了叶倾城,叶倾城在自己身上试了一下,果然脉象紊乱不堪,人也直冒冷汗。 “妥了。就这么办。”叶倾城觉得好玩,与叶妙城嘻嘻哈哈的玩在了一起。 翌日。洛城郡主就病了,还病的不轻,王妃和王爷找了几个太医过来看。都看不出郡主到底怎么了,只能说她大概是因为天寒,肠胃不调。 既然洛城郡主病了,平江王也只有去女学替她告了假,黎箬晚上下学就会来看看叶倾城,叶倾城的小日子过的也不算难受。 建安公主在凤翔宫里哭的梨花带雨,皇后坐在一边也愁眉不展。 “母后难道我真的要嫁去那荒芜的草原吗?”建安公主双腿一软,跪在了皇后的面前,“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为什么明明有些人坏的很却可以留在京城嫁给公卿之家。” 皇后长叹了一声,“你父皇下的旨意,谁又能违抗的了?”她想要伸手去扶建安公主,却被建安公主一扭身子,躲避开来。“母后,女儿真的不想活了!”她哭倒在皇后的脚下。“柔然那地方是人住的吗?若是柔然真如使团说的那么好,为什么他们总是想南下呢?他们与大?一直征战,为的不就是争夺大?的富饶之地吗?” “母后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皇后一脸的哀色。“上次你闹的那事情实在是……”即便是皇后都不想提及建安公主的事情。 “那怪儿臣吗?”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建安就更加的怒气冲天,“如果不是叶倾城那个小贱人命好。儿臣怎么会误食?还有那个叶妩城!就是她逗着儿臣起了争抢之心!那也是一个贱人!还有萧允墨!如果不是他将人引去那个院子,儿臣怎么会当众出丑!” “是是是!”皇后听的也是心痛,她蹲下身子将女儿搂入了自己的怀里,“你放心,母后绝对不会让那些害了你的人逍遥的!只是这段时间你父皇对你二皇兄已经起了嫌隙,咱们若是再出手的话,不太合事宜。建安,母后会再想想办法的。婚期可以再拖延一下,不如你装装病,给母后一点点时间。” “叶倾城那个小贱人也病了,病的还真是时候!”建安咬牙切齿的说道。“就是不知道她是真病还是假病!” “是啊!”皇后提及此事也是恨的牙根直痒! 她本是想将叶倾城叫到宫里来的,然后下手给叶倾城灌点药,将她与那柔然的部落王子鄂隆多送到一起。 一旦叶倾城**给那部落王子的话,没准就可以以此来要挟柔然人,将和亲的人选从建安换成洛城郡主。是洛城害的建安现在变成这样,若是不让洛城郡主也尝尝那种在众目睽睽之下渴求男人的丑态与滋味,让她这个当皇后的又怎么能消了心口的气! 就因为上次的事情,现在弄的她简直里外都不是人。 陛下虽然没有深究此事。但是皇后觉得陛下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他不光将自己叫去勤政殿臭骂了一顿,还暗中将康王萧允玄手上所有的事情都夺走,分给其他的几个儿子去办,他派萧允玄去看守皇陵,说是叫他去尽孝,可谁都明白,看守皇陵就是已经被发配离开京城。离开容易,想回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皇后已经基本上等于损失一个儿子了。现在建安又要远嫁,怎么能不戳皇后的心窝子,恨的她恨不得活撕了萧允墨与叶倾城这两个人。 其实本来闵太妃是已经将这件事情给按压了下来,虽然惊动了锦衣卫,到时候只要说是失火便是,闵太妃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反正建安已经这个样子了,她已经想要丢卒保帅,直接舍弃建安,保住萧允玄的地位和声誉。 可是她却万万没想到那个被秦韶拖走的暗卫却被送到了陛下的面前。 陛下一查。竟然查到这暗卫是归属于康王殿下。 昭帝虽然没有声张此事,但是心底却是已经寒到了极致。 皇后现在担心的是因为这件事情的牵连,甚至会影响到安王殿下,她的大儿子,所以她惶惶不可终日的过了好几个月,总算是在太后以及太妃娘娘联合的劝说之下,陛下没有迁怒于他人。 她算是保住了安王殿下的地位。 所以这么长时间,她才一直沉寂着。 可如今柔然迎亲的人都来了,鄂隆多带着他的王弟一起到了京城,这婚事眼看着就摆在眼前了,这叫皇后怎么能不着急。 她想要将在建安身上发生的事情转移到叶倾城的身上,让她也尝尝那个滋味,哪里知道叶倾城尽然好死不死的病了! 病的真巧!所以她刚才也是被建安给哭的乱了心神,于是亦是如法炮制,让建安也索性先装病,拖延一下婚期。 叶倾城不会一病那么久的,总有好的时候! 建安公主也病了…… 秦韶站在使馆驿站的门口,看着宫里刚刚传递出来的消息。嘴角就是微微的一勾,看来皇后这一次依然用的是拖这个字诀。他料想的不错。 前一世建安公主也是要和亲去柔然的,只是不是因为这次的事件,而是因为别的事情。上一世的建安公主确实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侍卫,也闹出了一些丑闻出来,恰巧柔然使团前来,无意之中见到了建安公主的样貌,鄂隆多就直接向昭帝求亲,昭帝应允下来,并且将另外一名郡主封了公主的名号,嫁给了同时派使节前来的大?,这样一边各嫁一名公主,谁也不得罪。 上一世洛城郡主也曾经在和亲人选之列,不过叶倾城那时候闹的太厉害了,名声传入大?使团的耳朵里面,倒是免掉了远嫁的苦楚。虽然嫁去大?要比嫁去柔然要舒服的多。 这一世秦韶出言示警只是猜到了皇后的那个性子,她一次损失一个儿子,又损失一个女儿,这口气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出的。所以他才想着要事先警告一下叶倾城。 他不见得非要娶叶倾城不可,但是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叶倾城落入皇后的圈套之中。 毕竟前世陷他与那种境地的便是康王殿下了。而前世的叶倾城已经在这一世死在他的手中,那这一世的叶倾城亦不在他的仇恨列表里面了。 而这一世,叶倾城倒是在无意之中送了他一个大礼。他很好的利用了这个机会,闵太妃妄图消灭一切的证据,却唯独忘记了被他拖走的那个死人,一个死人就成了弄倒康王殿下的关键,如今康王殿下被贬去守皇陵,算是叶倾城帮他报了一半的仇了。他这个人素来恩怨分明,这一世受了叶倾城一个恩惠,即便是她无心而为,那他也回她一个,所以他才去叶倾城那边出言示警。 秦韶虽然猜不到皇后会怎么做,但是叫叶倾城不要露面总是对的。只要她人在王府之中,皇后也拿叶倾城没什么办法。 叶倾城在家里装病装的实在是无聊透顶。 听说皇后都关心起她的病来,还专门派人前来慰问,并且专门派了太医过来探望。叶倾城凭借着叶妙城教授的那个法子蒙混过关。 只是皇后这个举动实在叫叶倾城费解,她现在再回想一下秦韶说过的话。顿时也是惊了一身的白毛汗出来。 好端端的黄?狼给鸡拜年,绝对的不安好心! 皇后此举更加坚定了叶倾城将装病坚持到底的决心,使团们不走,她坚决不会病愈,就这么耗着吧。 这装病的时间一长了,王府里其他人也都着急起来,尤其是王妃,这眼瞅着都过去了半个月了,叶潞城的婚期都要到了,叶倾城的病竟然还没有好,问太医,太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叫王妃可是着急死了。 她这些日子操办着叶潞城的婚事,本就十分的劳累,再加上叶倾城这一病,让她心力交瘁,这下可好,王妃娘娘是真的病倒了。 王府顿时就乱成了一锅粥,殷侧妃不得不出来主持中馈,接手操办叶潞城的婚礼。 叶潞城心底十分的不满,别的姐姐出嫁都是王妃出面的,轮到了她出嫁,却是由一个侧妃出面。 本来她嫁的人只是招远伯之子,比起姐姐们所嫁的人家,算是矮了一等了,如今又是侧妃出面操办,她的心底就更加的不爽,这是看不起她未来夫家的意思吗? 所以殷侧妃一去她那边,她就横挑?子竖挑眼。 饶是殷侧妃是个性子比较温顺的人,也被叶潞城给烦的有种想要掀桌子的冲动。 好不容易到了叶潞城出嫁那一天,王府里里外外张灯结彩,王妃的身子算是稍稍的好了一些,勉强的撑着起来在殷侧妃的陪伴下里里外外的张罗着。 招远伯府的迎亲花轿才到平江王府门前,宫里就来了一道皇后娘娘的懿旨,懿旨是恭喜叶家嫁女儿的,还有皇后娘娘的贺礼。宫里来的公公宣读了圣旨之后,对平江王说道,“王爷真是有面子的紧,就连皇后娘娘都下懿旨恭贺王爷。一会新娘子送走了,王爷王妃还有郡主以及妩城小姐就一起入宫谢恩吧。” “谢恩是自然的。”平江王今日也是穿着王爷的蟒袍,满面红光,连声道谢,“只是洛城郡主还在病着呢。” “娘娘知道洛城郡主病了,所以专门又叫了几个太医在宫里等着,想说给郡主会诊一下。王爷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恩赐啊。”那太监说道。 “这个自然。”平江王点了点头。反正女儿的病也总是查不出什么原因来,倒真不如进宫去让太医们会诊一下。 叶潞城终于嫁出去了,花轿送走之后,平江王府一家就准备入宫去谢恩。 因为皇后点了叶倾城和叶妩城的名,所以平江王也推辞不得,只能找人去后面将叶倾城叫了出来。 叶倾城一听皇后点名自己入宫去,心底就是咯噔了一下。 “素和。”叶倾城对素和说道,“你赶紧去找秦韶。就说我奉皇后懿旨入宫了。” “是。”素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郡主忽然紧张起来,但是她还是飞快的跑了出去。 “曹嬷嬷。”叶倾城有对曹嬷嬷说道,“麻烦曹嬷嬷去一次定王殿下那边。和他说我奉旨入宫了。” “是。”曹嬷嬷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有点不对,皇后因为惠妃娘娘的关系,对平江王妃素来不喜,如今忽然变得如此的殷勤,真叫人费解。曹嬷嬷也不敢耽搁,马上离开了平江王府。 叶倾城在素清的陪伴下换过了衣衫,出了门,她故意磨蹭,所以等她出来的时候,平江王与王妃还有叶妩城都已经等在了前厅。 “今日看起来郡主的脸色可是好了许多了。”叶妩城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叶倾城,笑道。 她身上那套郡主礼服真够碍眼的! “潞城姐姐出嫁乃是喜事,这人逢喜事自然精神爽。”叶倾城笑道。她又不是真的病了,哪里会时时刻刻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她已经让素和给她略敷了一点白粉,看起来脸色十分的苍白,就连唇上也稍稍的涂了点粉,一副没有血色的样子。 “皇后娘娘安排了太医在宫里,谢恩完毕之后便是可以给你会诊一下。”平江王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了。”叶倾城对平江王说道,“只是皇后娘娘怎么会忽然关心起我的身体来?好生奇怪。”叶倾城好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她有意提醒平江王,平江王听完眉头也是微微的一皱。 今日他嫁女儿,来宾甚多,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得了皇后那么大的一个恩典,他光顾着开心去了,却是没有细想什么,如今叶倾城那一声自言自语的话倒是真的提醒了他。 之前发生在烟波院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他虽然不知道叶倾城到底有没有参与进去,但是看起来应该是康王殿下弄巧成拙,被人抓住了漏脚,皇后那边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建安公主也病了,皇后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下懿旨来恭贺他嫁女儿,还有空关心他女儿的身体,这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叫人匪夷所思。 平江王府是与惠妃娘娘一条线上的,皇后忽然给了一个大的恩典下来,这本身就有点问题了。 皇后其实也是被逼无奈,她不知道叶倾城这病到底是不是真的,之前她派了太医过来,回去之后太医也说不清楚,只说从脉象上来看洛城郡主是真的病了,不过也就是肠胃失调的小病而已,按说王府的条件,应该没几天就好的,可是却一拖拖了那么长时间。叶倾城这边病着,建安那边也就只有病着才能拖时间。这一拖就拖了大半个月下去。 可是柔然使团已经在催促了,更说要派柔然的巫医去瞧瞧建安公主的病,皇后好说歹说的才将鄂隆多给劝说回去,今日鄂隆多又去宫里求见建安公主,皇后娘娘一想,可是巧了,平江王府今天是嫁女儿,她何不趁这个机会与接口给平江王府送上贺礼,她送贺礼,平江王府是肯定要入宫谢恩的,那就叫他们顺便带上叶倾城和叶妩城。 反正不管怎么说,即便留不下叶倾城,将叶妩城留下也是好的。 萧允墨想要娶叶妩城,无非也就是为了叶妩城的哥哥姐姐们,如果能坏掉叶妩城与萧允墨的婚事,对于皇后来说,也是下掉了萧允墨一城。 所以她就叫传旨的公公前去对平江王说,若是平江王要入宫谢恩,就带上叶妩城与叶倾城一起。 她那边将鄂隆多留在宫里游玩,她亲自设下了歌舞宴席陪着。 平江王越琢磨越觉得叶倾城那一句话说的有道理。他在上车之前叮嘱王妃与叶倾城还有叶妩城,“一会入了宫里,不要到处乱跑,自己多加小心,不要乱说话,更不要乱吃东西。” 叶倾城听平江王这么说,就知道他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会心的一笑,点头应了下来。 叶妩城却是有点心不在焉的,她想的是入宫之后能不能见到萧允墨呢。 若是能见到萧允墨那该多好,现在萧允墨越来越忙,与她见面的时间自然是很少的,今日叶潞城也嫁了,王府之中能与她说话的人又少了一个,以后她就更是一个人了,若是能让萧允墨经常来看看她,不知道该有多好。 平江王府一家人入宫去谢恩,等到了皇宫的宫门口,被告知皇后娘娘现在正在承乾殿的东暖阁之中设宴款待柔然的鄂隆多王子及其随行之人。皇后娘娘吩咐过了,若是平江王府的人来了,就一起去承乾殿。 于是平江王就带着王妃还有叶妩城叶倾城一起朝承乾殿走去。 承乾殿并不在后宫,而是在前朝,皇后在这里设宴招待柔然人倒也是合情合理的。 皇后将宴席设在这里也是为了要避开惠妃娘娘,这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惠妃知道平江王府一家人被带去见柔然使团的人,必定要出面干预,承乾殿离后宫还有一段路程,惠妃一个后宫嫔妃,没有什么理由,自是不可以到这里来。 平江王一家进入暖阁的时候,阁里正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皇后高高坐在正中的位置上,礼部侍郎坐在左边,而柔然人则坐在右边。他们的面前按照柔然人的习惯摆放着酒肉,均是拿大盘子装着的,亦有大梁的点心摆在一边。不过看起来柔然人还是对酒肉比较感兴趣一点。宫里的歌舞宫女都是训练有素的,见平江王一行人进来,便悄然后撤,息掉了舞蹈在暖阁的角落里侯着,只有乐声不断。 “臣率臣全家叩谢皇后娘娘恩典。”平江王一行人进入暖阁之后就一起跪在地上叩头谢恩。 “平江王一家都免礼平身吧。”皇后挥了挥手,笑道。她笑着对柔然的鄂隆多王子介绍道,“这是我们平江王以及王妃,后面是他的一对女儿。那位是洛城郡主。” 柔然的鄂隆多王子起身朝平江王行了一礼。“见过平江王,王妃,洛城郡主。”他说的汉话虽然声音,但是字正腔圆。一看就是专门学过的。 他一开口倒是叫叶倾城想起了隆裕,隆裕的汉话说的比这位王子可是要流利多了,不过他们的语调却是很像。 “鄂隆多王子竟然是懂咱们梁朝的语言。”平江王见他听的懂汉话,也是十分的惊奇,陛下曾经设宴招待过两国使团,只是那一次鄂隆多王子一直说的都是柔然语。 “小王一直都羡慕大梁与大?的文化。所以从小学了一些。”鄂隆多笑道。 叶倾城抬眸朝他看了过去,是一个十分英俊的异族王子,身材高大,比一般的大梁男子看起来要魁梧一些,眼窝深陷,轮廓深邃,他头发带着卷儿,垂在脑后,发梢带着点红色,他的眼睛有点深灰色。他的样子也让叶倾城觉得十分像隆裕,只是隆裕比他长的要细致许多,他的帅气属于那种粗放型的,而隆裕显然就是经过精雕细琢过的。 他们真的有点像!但是具体哪里像。叶倾城一时也说不出来。鄂隆多是柔然的一个部落王子,而隆裕只是一个奴隶而已,叶倾城看着鄂隆多有点出神,在心底长叹了一声。 皇后坐在一边看着叶倾城盯着人家鄂隆多不放,唇角就微微的一勾。 “洛城似乎对鄂隆多王子十分有兴趣?”皇后忽然问道。 叶倾城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了,她忙低下头来,“回娘娘的话,臣女只是从没见过柔然人,所以失礼了。” 鄂隆多这才看向了叶倾城。 这姑娘长的是挺好看的,可是脸色太白了,没什么血色,他不喜欢。在使团才到燕京那天,他见过一次建安公主,他还是觉得建安公主的样子符合他的喜好,唇红齿白的,一看就是健康的样子,哪里像这个姑娘,一脸吊死鬼模样。 在草原的女子就要健康。只有健康的女人才能生出健康的后代来。 “既然平江王一家都来了,那相请不如偶遇。”皇后笑道,“平江王一家也一起与本宫陪陪王子殿下吧。人家远道而来。” “是。”平江王行礼应道。 皇后一挥手,马上有内侍上来在礼部侍郎这边也摆放了桌椅,平江王领着王妃落座,叶倾城与叶妩城也一起坐下。 皇后招了一下手,歌舞继续,宫女们鱼贯而上,纷纷舞蹈,长袖卷舒,一派祥和。 “本宫不胜酒力,但是听闻王子殿下的酒量很好,刚巧,咱们平江王殿下的酒量也是不错。”皇后笑道,“今日就由平江王殿下来陪伴王子殿下畅饮几杯,如何?” 平江王心底就是安安的发急,他家里现在嫁女儿啊,一堆的宾客,他原本以为入宫谢恩之后就能走了,哪里知道会遇到柔然的王子啊。看样子这是不将那位王子喝趴下,他不能走了的节奏。家里那一群的宾客看来也只有拜托给殷侧妃了。殷侧妃办事踏实,他倒也是放心的。 不过宴请王子是国事,在国事面前家事就只能先放一放了。 平江王因为得了叶倾城的提示,所以也是十分的小心,不要被皇后抓到什么把柄去。 于是他站了起来,“听闻贵国民风豪放,对酒素来都是来者不拒,今日小王也领教一下王子的酒量。” 鄂隆多本来坐在这里就觉得无聊,歌舞什么的他这几天看得太多了,也没什么新意,皇后又不喝酒,他们总不能自己人灌自己人玩儿吧。现在来了一个王爷肯陪他饮酒,他自然是高兴的,于是马上起身,“先干为敬!”他也不废话,直接一酒杯进去。 “大梁什么都好。只是酒不够烈!”喝完,他哈哈的一笑。 平江王一见这架势,就知道自己大概要横着被抬回去了,没办法,人家远道而来的客人都喝了没道理他还在磨磨蹭蹭的。 于是两个人你一碗,我一杯的就喝了起来。 皇后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个人,心底暗自的得意。她瞄了叶倾城一眼,装病有用吗?还不是被她略施小计就骗入宫里来。 平江王与鄂隆多喝的不知道有多少酒下去,平江王说话舌头都要拉不直了,那王子的酒量虽然大过平江王,但是也有点晕晕乎乎的,这种状态就是越喝越要喝的状态,两个人拼起酒来,平江王毕竟年纪大了很多,哪里拼的过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自己先趴下了,急的王妃拉都拉不起平江王来。 皇后一见平江王倒了,于是叫人准备一间房间。让王妃扶着平江王先去休息休息。 其实鄂隆多也喝的差不多迷迷糊糊的了,只是他还能硬撑着坐着。 “王子不如也稍稍的休息片刻?”皇后提议道。 “好。”鄂隆多也不推辞,笑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建安公主?”他虽然喝的迷迷糊糊的,但是还是没忘记来的目的,大着舌头问道。 “王子稍稍休息一下,等你休息好了,就能见到建安了。”皇后笑道。 “那是最好了。”王子大笑道,起身告辞,被宫人引着去了另外的一个房间休息。 皇后弄走了平江王与王妃,又弄走了王子,这才对叶倾城与叶妩城笑道,“反正你们两个要等王爷与王妃,不如也找个地方略微休息一下吧。” “回娘娘的话,臣女在这里等就好了。”叶倾城回道。 “这里?”皇后看了一下周围,“洛城难不成想在这里一直坐着?你的身体不是不好吗?本宫让太医们侯着了,你去看看吧。”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臣女这病重点是养,猛药下多少也都没用。”叶倾城说道。 “你这是不给本宫面子了?”皇后娘娘见叶倾城就是一副油盐不浸,打死不走的样子,心底也是来气,眉头一拧,立眉说道。 “臣女不敢。”叶倾城低眉说道,“臣女的病静养就好了。臣女叩谢娘娘的恩典。” 反正今日说死她都不会被支走的。 秦韶说的不错,皇后肯定有问题,不然她为何要借王子之手将自己的父王灌醉呢。 “不识好歹!”皇后一怒,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吓得大殿里面剩下的人都噤若寒蝉。 “皇后娘娘息怒,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叶倾城继续行礼说道。 叶妩城一见皇后真的动怒了,而叶倾城却还是站着不动,马上起身,“娘娘息怒。” 皇后将目光落在了叶妩城的身上,神色稍稍的缓和了一些,“妩城,你去看看建安吧。总是听建安说你与她关系很好。如今她即将远嫁,你又难得入宫,你们去叙叙旧。” “是。”叶妩城行礼道。 “妩城?”叶倾城稍稍的拉住了叶妩城的衣袖,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她。 难道她忘记离家前父王说的话了吗? “郡主。我只是去看看建安公主,马上就回来。”叶妩城不悦的看着叶倾城,说道。 “哦。”叶倾城无奈,只能放开了叶妩城。 她目送着叶妩城走出承乾殿,心底长叹了一声。 133 来个解释吧亲! 叶倾城知道叶妩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是皇后娘娘发话了,不能如她一样脸皮厚的拒绝,要说怪就只能怪她交人不明,会和建安公主那样的人成为所谓的“好友”所以现在才会惹上腥臊,甩都甩不开。 叶倾城只希望叶妩城能机灵点,不要中了建安公主和皇后娘娘什么圈套才好,要知道自己保护自己。虽然她知道叶妩城坑了她很多次,但是在这种节骨眼上,她一点都不希望叶妩城出事。 平江王府就是一个整体,其中任何一个人出事,其他人都会或多或少的被牵连,尤其是这种时候,即便叶倾城再怎么不愿意动脑子,不愿意去管古代人的夺嫡之事,但是只要她身在王府,只要她的姨母是惠妃娘娘,该来的总是会来,躲避也躲避不开,唯有小心应对,不要引火烧身。 就好象上一次在烟波院里面发生的事情一样,如果不是她一时兴起想去跟着那个金公公看看他在搞什么鬼,又怎么会发现一个针对自己的阴谋?她做错了什么?她与萧允玄无怨无仇的,他都能用出这么卑劣的手段,只是因为她的身份敏感。 如果她与萧允墨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现在哭的就是平江王府和定王府了,上一次她侥幸过关,让萧允墨与秦韶反而利用了萧允玄的错漏,反将一军,但是如果问题出在叶妩城身上的话,平江王府也一样会掉入水深火热之中。 叶倾城只希望叶妩城能明白这个道理。 叶妩城其实也不傻,今日叶倾城在门口提醒的那一句不光点了平江王,更是点了点叶妩城。 她之前出卖过建安公主一次,可是建安公主竟然既往不咎,反而在女学里面与她更加的热络,这就叫叶妩城反而会多了几分顾虑。她自己就是那样的人,越是想要利用谁,就越是会装出一副与她十分亲近的样子。所以她对建安的态度也是提防加小心的。一面要与她虚与委蛇,一面还想要反过来再利用利用建安的公主身份。 现在叶倾城十分安分,看起来似乎真的灭了那个与她争夺萧允墨的心思了,所以建安对叶妩城来说也就不是那么的重要。 叶妩城被太监们引着前行,心底也是一阵阵的盘算,等会见了建安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叶妩城被带到了钟鎏宫里,引路的宫女将她带到了一个暖阁里面,“妩城小姐先在这里休息休息。”那宫女说道,“奴婢去看看公主殿下可醒了。一会再来禀告。” “好。”叶妩城点了点头,让画屏扶着她在暖阁里面坐下。 那宫女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小姐,这里可真热。”画屏见四下无人,抬手扇了扇,“小姐可觉得这里有点闷气?要不要奴婢将窗户打开稍稍的透透风?” “也好。”叶妩城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个屋子热的有点发闷,刚开始进来还好,坐一会就觉得有点窒息了。而且这屋子里面燃着的香炉里面的香味道很重,带着一种甜腻的味道,乍一闻还好,再闻闻就会有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画屏看了一圈,“小姐,这屋子竟然没有窗户……”她吃惊的说道,那墙壁上垂下的纱幔后面依然是墙壁,她开始还以为是窗子呢。 “是吗?那就去稍稍的将房门打开吧。”叶妩城也有点热的透不过气来,她微微的扯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将外面披着的一件狐毛嵌领的厚锦缎披风脱了下来,试图让自己松快一点。 画屏走到门口,稍稍的一拉门,更是一惊。“小姐,这门打不开了。”那两扇厚重的大门稳稳当当,纹丝不动的矗立在那边,画屏又使劲拽了拽,愣是没有拽动。 “不好。”叶妩城猛然站了起来,脸色就是一变,她还想着见到建安公主之后要如何应对,如何小心,可没想到连建安公主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人关在了这个暖阁之中,钟鎏宫的确是建安公主的寝宫,可是此时建安公主在不在钟鎏宫里面都是一回事。 她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也跑过去抬手用力的拉了拉大门,大门依然如常,稳如泰山,她与画屏合力都不能撼动这大门的分毫。 “糟糕了。”叶妩城这下也慌了神了,这里是公主的地盘,如果皇后有心陷害的话,即便她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理她。 画屏也是惊慌失措,“小姐,怎么办?”她急道。 “我怎么知道!”叶妩城心底烦着,被画屏这么一催促,更是心底纷乱如麻。她试图用身子去撞那两扇大门,却是一点都撞不开。房间里那甜腻的味道越来越重,叶妩城也觉得自己身体好像软绵绵的,力气好像被什么一点点的抽离开去,她惊恐的看着画屏,画屏更是软手软脚的,“小姐!奴婢……奴婢站不动了……”画屏话才说完,人就软软的靠着门滑倒在了地上,她努力的睁眼看着叶妩城,却抵不过体内袭来的一阵阵的倦意,最终眼皮子还是合在了一起,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 “画屏……”叶妩城叫了一声,用尽力气去撞最后一次门,身子才碰到门板,她也是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挪不动,手臂上也好像被压上了千金重的重担,抬不动,移不开,她即便再怎么努力的想要攀附在门边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却也像画屏一样抑制不住自己瘫软下去的身躯。 看守在门外的宫女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又等了片刻,这才稍稍的将房门打开,见叶妩城与画屏都晕倒在门口,她的心这才放下来。 她忙换来了已经事先等在一边的两名小太监,将这两个人抬了起来,换了一个房间。 按照皇后的叮嘱,她将叶妩城的衣衫褪去,也将画屏剥的七不离八的,将两个人一起塞进了床铺间,找来那两个太监在门口守着,她则跑去禀告皇后。 叶倾城在大殿里面与皇后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着,叶倾城坚持不走,皇后也不能叫人来搬她走。 “洛城,你难道真的要下了本宫的面子?”皇后怒道。“本宫好心好意的给你备下了太医,你怎么就不肯让宫里太医给你会诊?难道你的病是假?” “娘娘。”叶倾城也不紧不慢的说道,“臣女的病之前娘娘不是派人去看过了吗?想来那太医回去也和娘娘说了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娘娘心底也有数。臣女不是不给娘娘面子,也多谢娘娘的关心,只是臣女真的不用再劳动宫里的太医们了。臣女就在这里等候父王与母妃便是,若是娘娘看臣女碍眼,臣女可以站在大殿外面等候。”她不肯看病这不算是罪过……就是皇后闹到皇帝那边,也只能说她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总比识了好歹将自己赔进去要强吧……叶倾城今日也是抱定了一个赖皮的字诀。反正你叫我去哪里我都不去。我就在这里等平江王和王妃了。 “那你就出去等着吧。”皇后气的浑身发抖,一指门外。 “是,多谢娘娘恩典。”叶倾城叩谢了之后果断的起身带着侍女退到了大殿之外。 “郡主,咱们这样,皇后她会迁怒王府的吧。”等从大殿里面出来之后,素清担忧的小声问道。 “没事。”叶倾城回眸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关上的大门,“反正她早就看咱们不顺眼了,也不在乎多今日这一回。”这仇怨在萧允玄的事情败露之后就已经深深的结下,这是永远解不开的,所以叶倾城也不在乎。 只要平江王不出错,叶妩城不出错,皇后还能拿他们怎么办?惠妃娘娘那边又深得陛下的宠信,皇后也是动不得的,现在她也就只能出在吹胡子瞪眼的阶段。前提还是在她有胡子可吹的情况下。 不过外面好冷啊。 叶倾城缩了缩脖子,大殿里面温暖如春,乍一被赶出来,站在这冰天雪地里面,还真是有点不太适应。 叶倾城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热量在快速的流失,她抬手在嘴边哈了哈气,刚才出来的急了,倒是忘记取披风挡着了,皇宫里面地方空阔。尤其是前面这些宫殿为了彰显出巍峨与肃穆的感觉,每一个大殿前面都是一大片空地,这风一过,呼呼的,连个遮挡都没有。 素清见叶倾城穿的单薄,索性将她的手握住替她搓着,取暖。 “多谢你了。”叶倾城的心底也是一暖,看着素清微笑道。 “郡主。您对奴婢们这么好。奴婢与素和真是不知前辈子做了多少善事才能跟着郡主这样的主子。”素清笑道。 “你这马屁拍的真好。”叶倾城朝素清赞道。 “郡主,你明明知道奴婢说的是真心话!”素清急道。 “这句马屁更有水准。”叶倾城揶揄道,惹的素清顿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两个人在殿前笑了起来。两个人小声的说说笑笑的倒真的不觉得站在这冰天雪地里面有多难熬了。 “郡主。”素清眼尖,见一名匆忙赶来的宫女低着头快步的跑上台阶,进入到大殿里面,“您看她是不是刚才给妩城小姐引路的那位?” “好象是啊。”叶倾城没有素清那么细心,被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来,真的是那个宫女。她回来了,叶妩城却是没有回来,这去了也没多少时间啊。 “妩城小姐呢?”素清好奇的问道。 叶倾城的神色凝重了起来,她咬唇摇了摇头。 不知道她担心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会发生。希望只是她过虑了,也或许建安公主真的留叶妩城在她那边说说话而已,但是可能吗?即便只是回来复命,那宫女至于跑的那么快吗?难不成这宫里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是劳动模范,做事争先恐后的? 糟糕了,不知道曹嬷嬷什么时候能将萧允墨叫来。秦韶身为外臣是进不了后宫的,更是不可能到建安公主的寝宫去,能去的也只有萧允墨了。 叶倾城正在着急的时候,见宫门大开,叶倾城与素清两个人站好,那位喝的晕晕乎乎的本应在后面休息的鄂隆多王子殿下被两名太监搀扶着走出来,即便是这样也是踉踉跄跄的。 叶倾城一见这种情形,心底更是在敲?。 “殿下这是准备去哪里?”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拦在了鄂隆多的面前。 鄂隆多抬起迷离的醉眼,看了看叶倾城,“你是那位病歪歪的郡主啊。”他还没喝的太糊涂,努力的看了看,还能将眼前的这位小小的人儿给认出来。 “是啊。”叶倾城笑道。“王子不是喝多了吗?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没多没多。”鄂隆多哪里肯承认他是喝多了呢,摇头道,他还想推开扶着他的太监,显示他的厉害,“小王要去见建安公主殿下了。听说她醒来了。”鄂隆多醉态可掬的说道。 “哦。”叶倾城才点了点头,就听到皇后的声音从大殿里面飘出来,“洛城你在做什么?”话音才落,皇后的身影就从殿里缓步走了出来。 “没事。”叶倾城忙行礼道,“臣女只是见外面这么冷,王子殿下忽然出来,怕冻坏了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身体康健,还不需要你来担心。”皇后娘娘挥了挥手,让那两名太监带着鄂隆多走,两名太监会意将鄂隆多搀扶着朝台阶下走去,在台阶的最下端,来了一个四名太监抬着的步辇等候着。 皇后娘娘看着鄂隆多上了步辇,这才对叶倾城展颜微微的一笑,“倒是洛城你的身体不是不好吗?在外面这么冷,吃得消吗?” “臣女等的了。”叶倾城回礼道,不过还是很不争气的打了一个大喷嚏,皇后的眼底划过了一丝轻蔑之意,“那你就继续等着吧。本宫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说完她也摆驾带着一众宫女离开,临走前还吩咐大殿门口的守卫,“既然郡主这么喜欢等,就让郡主在外面等候着平江王与王妃,什么时候平江王醒了,什么时候让郡主进去。” 门口的守卫应了下来。 皇后娘娘朝低头跪送自己离开的叶倾城冷笑了一下,这才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与太监们准备离去。 “娘娘。大?的使臣在外求见。”还没等皇后离开,就有一名小太监跑了进来,跪在了皇后的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 “他们来做什么?”皇后的眉头一皱,这个节骨眼上,大?的使臣来凑什么热闹。 “奴才不知道。”小太监说道,“奴才只知道大?的使臣好像是挺生气的。在外面吵吵着要见皇后娘娘。” “大胆!”皇后怒道,“当本宫是什么人,说见就见的了吗?不见!” “可是使臣说了,若是皇后不见的话,那他们就去陛下那边找陛下评理,为何皇后单独召见了柔然使臣而将大?的使臣拒之门外。”小太监急道。 皇后的眉头拧的更厉害,这事情不能惊动皇帝啊。她本来就心底有鬼,就怕惊动昭帝,之前的事情到现在虽然过去了几个月,但是谁知道昭帝心底想的是什么?若是再出点什么岔子,那她真的就…… “你去传唤他们进来。”皇后稍稍的定了定神,改口道。“陪伴他们的礼部的人是干什么吃的?”皇后骂了一句,心底却是十分的疑惑,柔然人也知道大?人在一边虎视眈眈的,所以每次来找她都是十分小心的避开了大?的使团,到底大?人是怎么知道鄂隆多在这里,又是怎么知道她在单独召见鄂隆多的。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皇后还是转身回到大殿之中,端坐下来。 没过多久,叶倾城就看到刚才前来通报的那名小太监引领着五个人朝大殿的方向走来,等她看到跟在最后的一个人的时候。叶倾城的心底就是一喜,跟在最后面那个稳步走在雪地上的人正是秦韶。 不用说了,素和已经找到了秦韶,秦韶也用最快的速度将大?人叫了过来,时间刚刚好,大?人能拖住皇后。 叶倾城站在檐下目送着这些人进入大殿之中,秦韶则留在了殿外。 “见过郡主。”秦韶对叶倾城行礼道。 “秦大人好。”叶倾城的嘴角微微的一翘,也回了一礼,“秦大人好巧啊。” “是啊。”秦韶看到叶倾城安全的站在殿外,心倒是忽然松了一下。他接到素和的消息的时候,人就蹦了起来,快步朝外走去。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没有被召唤,他也不能随意入宫,于是他就马上想到了一个法子,找了一个人将柔然人在宫里被皇后单独召见的消息传递给了大?人。然后他去了大?使团所在的驿馆外等候着,一副不期而遇的样子,大?人果然怒气冲冲的从驿馆里面出来,他还假意的上前阻拦,见阻拦不过了,只能陪着他们一起入宫,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混了进来。 入宫的路上,他一直都有点忐忑,不知道叶倾城在宫里会发生点什么。 等他现在看到叶倾城安全的站在这里,一切的担忧就都烟消云散开来。他朝着叶倾城微微的一笑。 秦韶笑完,脸色就有点不好了,他为何要担心叶倾城…… 他故意轻咳了一下,转移开自己的眸光,“平江王殿下与王妃娘娘呢?”他故作轻松的问道,借以掩饰自己心底的尴尬。 “我父王喝醉了。”叶倾城说道,随后她的面色也是一变,“对了,叶妩城去了建安公主那边还没回来,就在刚才皇后让宫里的太监将喝的晕晕乎乎的柔然王子也送过去了。我就怕……” 秦韶闻言一皱眉,“王子去了多久?” “就在你来前一会,你们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叶倾城说道,秦韶来的还是稍稍的晚了那么一点点,大?的使团现在是将皇后给圈住了。要是能再早来一点的话,可是连王子都能堵在大殿里面,大?与柔然是世仇,打打杀杀那么多年,见面就和乌眼鸡一样,没准几句话一说就能冲突起来,那王子也是喝的醉醺醺的,很容易就会说错话。 秦韶主意出的是不错,可惜还是在时间上稍晚了一点,但是现在能缠住皇后就已经很不错了。 “后宫臣进不去。”秦韶也扼腕惋惜,怎么就没早一步呢。 “我也知道啊。”叶倾城跺脚道,“那要不然我去?” “若是传召,即便是郡主也进不了后宫。”秦韶说道。“若是侍卫阻拦,郡主不听的话,侍卫亦不会手下留情。” “我知道啊。所以才头疼。”叶倾城说道,“我就是想去找惠妃也找不到什么办法能将消息传进去。”叶倾城看了看周围,“这些人应该都是皇后娘娘的人。” 递纸条,传话什么的,在这里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叶倾城不是没想过,实在是没办法。 她与秦韶说话的声音都很小,又是刻意的避开了周边的人,秦韶认识这附近的几个禁卫,武功一般,这等的声音和距离,他们也不会听到他与叶倾城的谈话内容。 “我叫人去找了表哥,可是你都到了,他却还磨磨蹭蹭的没到。”叶倾城急道,萧允墨还能不能靠谱了!亦或者曹嬷嬷根本就没能找到萧允墨?曹嬷嬷是从萧允墨那边要来的,之前他能用曹嬷嬷来检验自己是不是真的洛城郡主,那就说明曹嬷嬷是他所信赖的人,一边这样的人应该是有特殊的渠道能迅速找到萧允墨的吧。 叶倾城如此安排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萧允墨与秦韶不一样,秦韶一般这个时候都会在北镇抚司,素和找他的难度不到,但是萧允墨就不一定了。若是派素清去的,不光耽误时间,没准还不能成事。 曹嬷嬷就在宫里,这个时候被她派去找萧允墨,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的。 莫不是出了什么别的事情? 就在叶倾城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名穿着锦衣卫飞鱼服的人跑了进来,对着秦韶低语了两句。 “郡主在此稍后。”秦韶闻言对叶倾城迅速的一抱拳,马上转身离去。 他走的匆忙,叶倾城竟是连叫他都没来得急,他就已经奔到了台阶之下,在大殿前面,叶倾城也不能随意喧哗,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秦韶的身影投身在风雪之中。 “秦大人,王爷正在赶来的路上。”那名锦衣卫对秦韶说道,“从这边走,应该马上就能遇到。” “行了。”秦韶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了。 秦韶在接到素和的示警之后不光去找了大?的使团,更是叫人去找了定王萧允墨,他为的就是怕自己进不了后宫,而叶倾城会被叫到后宫里面去。他亦安排人在皇宫的四门等候着,一旦看到定王的身影,马上过来禀告他。 “殿下。”秦韶走了一段路出去就看到定王殿下一行人正匆忙的朝这边赶来。 “子衿也来了。”萧允墨一见到秦韶在,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半。“里面……” “殿下。”秦韶看了一下萧允墨的身后,萧允墨会意,让自己的人后退,随后对秦韶一点头。 “殿下,郡主现在在大殿前面,但是妩城小姐却进了建安公主的钟鎏宫,适才王子殿下也去了。只是王子殿下作为使臣,会接受盘查,还要耽误一点时间,殿下若是快点的话,没准可以赶在王子步辇到达之前赶去钟鎏宫,若是妩城小姐无恙最好。若是……”秦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萧允墨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本王知道了。”萧允墨也没时间与秦韶多言,他转了一个方向,急匆匆的从小路朝钟鎏宫跑去。 皇后这次的举动实在是反常,他是在外巡视的,亏得叶倾城是派曹嬷嬷去通知他,曹嬷嬷自有她的一套方法能及时的找到萧允墨。要是换一个其他人去,可是要耽误大事了。 即便曹嬷嬷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萧允墨了,萧允墨赶回皇宫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所以他才会比秦韶还要慢一步。 若是叶妩城在钟鎏宫里面与柔然王子发生点什么的话,那就真的是皇后在他的头上烧一把火了。 不光他与叶妩城的婚事要坏,就连建安公主很可能都不需要再远嫁,取而代之的将变成叶妩城。 皇后的主意是打的真好,将了他一军,又保住了自己的女儿。 若是叶妩城真的在宫里出了丑闻,就连惠妃娘娘那边,昭帝都会有所不喜,平江王府没有将女儿教好,过错便一定会落在平江王与平江王妃的身上。 萧允墨越想心底就越是急,脚步飞快。 他自己朝钟鎏宫跑,叫自己的贴身太监赶紧用最快的速度去通知他的母妃。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什么丑闻发生。当然皇后没有什么阴谋那是最好的,可是谁也不能把宝押在这微乎其微的机会上。按照皇后那性子,主动对惠妃娘娘的妹夫家示好就是一个大大的不良信号。 世上哪里有那么多掉馅饼的事情。 钟鎏宫门前的太监和侍卫们都换上了皇后娘娘的自己人,见定王殿下来了,他们皆是一惊。不是说柔然王子要来的吗?怎么柔然人没等到,却等来了定王殿下,见定王殿下的面色不善,他们心底就更有点害怕。 “建安公主在不在里面?”萧允墨停在了宫门外,压制了一下自己碰碰乱跳的心,镇定的说道。他看了看四周,没有见到柔然人的随从。柔然王子必定是要带着随从的,但是随从进不了钟鎏宫,必定会在门外等候,也就是说,现在柔然人还没到。 萧允墨稍松了点气。 “回殿下,公主……”前来回话的小太监犹豫了一下。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让萧允墨已经认定了里面有问题。 他一把揪住了那小太监的衣襟,怒骂道,“狗奴才!给你脸了吗?公主在不在?本王问话很难回答吗?为何不说?” 那小太监原也没想到定王殿下会忽然出现,今日皇后娘娘吩咐过,除了柔然王子殿下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放进去,可是定王殿下来不是要进去,而是问公主在不在……这…… “回定王殿下。”小太监一慌,说话就有点急了,“公主殿下她……在休息。” “在休息便是在休息了。你为何要想?”萧允墨怒道。“本王有事要见建安,你进去通传一下。” 小太监的脸色就是一白,建安公主就不再钟鎏宫里面,叫他去哪里通传? “是。”小太监硬着头皮朝里面跑去。 不知道一会说公主不见定王殿下,能不能蒙混过关。小太监也是腿有点软,今日定王殿下看起来好凶的样子。 小太监进去通传了,萧允墨就在门口焦急的等候着,他也不确定柔然人在不在里面,若是人在里面的话…… 他刚准备硬闯进去,就听到一侧传来了靴子踩在薄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他回眸一看,心这才算是定了下来。在一边的通道口转过来一群人,有四名太监抬着一顶步辇,步辇上坐着一名身材高大的异族男子,而他的身边跟着几名柔然侍卫,还跟着几名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和太监。 自己果然还是占了先机了。 入后宫需要接受盘查,武器也要落下,柔然人刀不离手,双方争吵了起来,最后还是王子让步了,让侍卫放下佩刀武器,这才算是顺利的通过检查,而且柔然王子身材高大魁梧,这分量不轻,那些太监平日里抬的都是宫里的妃子与公主,乍一抬分量实打实的柔然王子,自然是吃力的很,走的慢了些。更要感谢现在下的这场大雪,亦是让那抬步辇的太监走的十分艰难,这才让萧允墨绕到了前面。 跟在王子身边的宫女一看定王殿下居然在钟鎏宫门前,顿时就有点慌神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需要诳王子殿下进去稍坐,然后给他饮下带着媚药的茶水,再将他引到事先布置好的那房间里面去。王子殿下已经喝的醉醺醺的,再加上药的作用,柔然人规矩又没有中原人那么重,不发生点什么才怪。 只要等时间差不多了,皇后娘娘再带着公主殿下前来“捉奸在床”,就万事大吉了。 柔然王子在公主的地方与其他女人做下这等事情,自然也没脸面再提什么求亲的事情。到时候,公主就不需要远嫁了。皇后可以借此事朝平江王府发难,不光可以毁去定王殿下的指婚,没准可以让昭帝将怒火发在平江王身上,若是惠妃娘娘替自己的妹夫说话的话,到时候昭帝亦可能迁怒惠妃娘娘。 “鄂隆多王子。”萧允墨朝坐在步辇上的柔然王子一抱拳。 柔然王子在步辇上坐的十分不耐烦,大梁这皇宫好看是好看,也华丽,但是实在太大了,这兜兜转转的一大圈,转的他本开就有点昏昏沉沉的脑袋更加的晕。 他摇摇晃晃的看了好久才分辨出那个站在钟鎏宫前朝他抱拳的锦衣少年是谁。 “定王殿下。”鄂隆多在步辇上朝萧允墨一抱拳,抬腿就想要下来,步辇尚未停下,他这猛然一起身,身子就是一摇晃,差点从步辇上栽下来,还是他身边的侍卫们眼疾手快的及时扶住了他,才没让他当场出丑。 “喝多了喝多了。”鄂隆多自己也是吓了一跳,酒好像醒了一点,他朝萧允墨不好意思的一笑,摇手说道,“定王殿下不要见怪。” “王子乃是性情中人。”萧允墨笑道,“您来看建安吗?” “是啊。”步辇终于停下,鄂隆多迈开大长腿,下了步辇,三步两步的就到了萧允墨的面前,扶住了萧允墨的肩膀笑道,“你是公主的哥哥,也是来看公主的吧。不如一起啊。” 果然是喝醉了!萧允墨暗自摇头,这好像是大梁的皇宫,这王子的口气倒好想是他变成了主人,而自己是来串门的一样。萧允墨笑道。“刚才门口的小太监说公主在休息。王子这个时候来……” “不会吧。皇后娘娘和小王说公主已经起来了,准备见小王了,小王这才来的。”鄂隆多好耿直,想也没多想的说道。 “既然是皇后娘娘说的,那皇后娘娘定然不会哄骗王子殿下了。”萧允墨已经在心底冷笑了,若是皇后现在说她没有什么阴谋,真是打死他都不信。“咱们便一起进去。”说完他与鄂隆多哥俩好的手拉着手,一起迈步朝钟鎏宫里面走去。 门口的侍卫与太监们都傻眼了,这到底怎么办?是阻拦还是不阻拦? 皇后吩咐过只要是柔然人来了,一概放进去。可是现在是柔然人与定王殿下一起来了……这怎么办? 他们总不能说柔然人可以进,自己家的定王殿下不能进吧。没有这么办事的,也没这种道理……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的,只能眼巴巴的瞅着定王殿下借着柔然人的东风一起走进了钟鎏宫。 那跟在鄂隆多身后的宫女见状不好,她准备悄然的离开,她才刚动一下腿,萧允墨的背后就和长了眼睛一样,“长春。” “奴婢在。”长春一惊,知道自己已经被定王殿下给看到,躲是没地方躲了。 “是皇后娘娘叫你陪着鄂隆多王子殿下的吧。”定王殿下目光犀利,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长春更加的惊慌,她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垂首道,“是。” “恩。那你还不跟上来?”定王殿下回眸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剜的她遍体生寒,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随后跟上。 “建安呢?”等进了钟鎏宫,萧允墨问向了长春。 “奴婢不知。”长春低着头回到。 刚才进去通传的那名门口的小太监一看定王殿下进来了,吓的他噗通一下跪在了定王殿下的面前。 “对了,你不是说建安公主在休息吗?”萧允墨瞥了他一眼,曼声说道。 “奴……奴才……”小太监现在已经完全慌了,他原本是想蒙混过关,只说公主不想见萧允墨,他想定王殿下也不会那么不顾规矩的直接闯门而入的,他哪里想到萧允墨竟然与鄂隆多一起进来了。他现在脑子里面已经成了一片浆糊,身子抖的也如同筛糠一样,饶是外面下着大雪,他却出了一身的白毛冷汗。 “你在说谎?”萧允墨一挑眉梢。 小太监已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说谎当场被揭穿的感觉就好象他忽然被剥光了扔在人前一样。 “看来这钟鎏宫里面的奴才都应该好好的教上一教了。”萧允墨对身后跟着的其他侍卫说道,“将这个胆敢当着主子面撒谎的狗奴才拿下,让他跪在雪地里面,等一会发落。” 侍卫们虽然是皇后的人,但是这种情况下也不敢有所怠慢,不然定王殿下责难起来。倒霉的就是他们了。他们应了一声,一哄而上,将那小太监押住,捆上,丢在了院子的雪地里面。 小太监苦叫道,“定王殿下饶命啊。” 那声音实在是叫的有点凄惨,萧允墨皱眉,“你再叫,马上就将你送到父皇面前去!”他怒道。 小太监顿时就噤声,吓的再也不敢喊叫。 “叫鄂隆多殿下见笑了。”萧允墨这才朝鄂隆多一抱拳。 鄂隆多的酒刚才吓了一下醒了不少,人也不是那么迷糊了,他皱了皱眉头,“这种刁奴是要罚的。”他说完就有点迷惑不解了,“建安公主不在吗?”他抬手一指在一边缩着的长春说道,“刚才那个宫女在路上和小王说建安公主已经在等候小王了。” “长春?”萧允墨转眸又看向了长春,长春吓的马上跪在了地上,“回王爷,适才奴婢前来,公主殿下的确是在的。” 这宫女可是比那个太监的脑子好用多了。 “哦。那这么说,是建安公主邀请了鄂隆多王子前来,然后自己却跑出去了?”萧允墨笑问道。 长春的身子亦是一抖,定王殿下这话说的……叫她怎么解释?长春只有匍匐在地。磕头说道,“奴婢不知。” “什么都不知,你这差是怎么当的。”萧允墨哼了一声,“你就先跪着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饶是鄂隆多酒再怎么没醒,现在也是意识到什么不妥的地方,他皱着眉头问道,“建安公主到底在哪里?” “本王也很想知道。”萧允墨看了看四周说道。“王子殿下少安毋躁。且在这里稍坐片刻,本王想没准是建安在和王子殿下玩捉迷藏的游戏呢。让本王先叫人出去找找。” “最好能让建安公主殿下给小王一个解释,叫小王过来,又自己跑出去这是什么意思?”鄂隆多哼了一声,大马金刀的朝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你们大梁人不能这么戏耍小王,小王是带着十二分的诚意来迎娶公主殿下的。我们柔然人虽然不如你们大梁富庶,但是我们也兵强马壮!” “是是是。”萧允墨笑道,“王子的诚意,本王也是看在眼底的。建安是被我们给宠坏了的,殿下不要生气。” “来人啊。还愣着做什么?”萧允墨对鄂隆多说完之后就高声说道,“还不赶紧去将公主殿下找出来!” 钟鎏宫被萧允墨闯入的事情还是有人偷跑出去将消息传给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正在应付大?的使臣,好不容易将大?的使臣安抚的差不多了,就忽然收到这个消息,她一慌,起身就想要去钟鎏宫。 大?使臣见这皇后是坐不住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就忽然又不好了起来,“娘娘,您这是看不起我们大?吗?话还没说完,您这就要走?” “本宫后宫有点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各位稍坐片刻。”皇后被烦的想要掀桌子,她努力的遏制住自己心头的怒气,笑着说道。 大?使臣听说是后宫有事,也不能阻拦着皇后,他们总算是肯坐下来等皇后。 皇后匆匆忙忙的出了大殿,这才想起叶倾城还在大殿外面站着,她一回眸,恰巧见到叶倾城晕倒。 素和夸张的抱住了叶倾城的身躯,“郡主殿下,郡主殿下。”她看到皇后出来,忙对皇后求助道,“皇后娘娘,不好了,我们洛城郡主殿下被冻晕了!” 皇后气的恨不得去踹叶倾城两脚,早不晕,晚不晕,这个时候晕! 她她她是什么意思? “传太医!”皇后怒道,“将郡主抬进去。”说完她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大殿。 叶倾城被素和和两名宫女给抬进了大殿,大?使臣们都傻眼了。这是什么状况,走了一个皇后,被抬进来一个郡主。 叶倾城被抬入了后面的耳房之中,平江王妃还在照顾着喝吐了的平江王,见自己女儿又一身寒气的被抬进来,平江王妃恨不得要晕过去。 “怎么回事啊?”平江王妃急声问道。 “你们都出去。”素和对那两名宫女说道。两名宫女告退出去,叶倾城一咕噜从软榻上爬了起来,一把捂住了平江王妃的嘴,她要是动作稍慢一点,平江王妃就要尖叫出来。 “母妃不要惊慌。”叶倾城小声说道,“赶紧叫醒父王。” “搞什么!”平江王妃的心情大起大落,气的她恨不得将手里的帕子摔在自己女儿的脸上。 “叶妩城大概被困在钟鎏宫里面了。”叶倾城小声说道。“现在皇后已经赶去钟鎏宫。叫父王起来想想办法啊。” “到底怎么了?”平江王妃不解的问了一句,随后脸色微微的一白,她算是转过弯来,忙去推已经睡了一会的平江王。 平江王吐了几回,已经酒醒了不少,就是年纪大了,吐的有点伤身,所以想小睡片刻。 被自己的王妃给推醒了之后,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叶倾城将刚才自己见到的事情和平江王说了一遍,平江王先是愣了愣,随后一个激灵,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冰到了脚。 秦韶去找萧允墨的事情并没有来和叶倾城说,事实上他已经等候在宫门口了,后宫他进不去,杵在皇后会客的大殿前也是在有点怵目。 所以现在叶倾城不知道萧允墨已经在钟鎏宫里。叶倾城在外面想了好久,也只能再度用出装晕这一招了,反正她现在是病号,被冻晕了也很正常的,要是运气好的话能见到父王,即便运气不好,也会被送到太医院里面去“会诊”,只要离开这里,她在想办法跑走去找惠妃娘娘。 只是她不确定时间拖了这么久,叶妩城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你赶紧以寻找叶妩城之名进后宫去。”平江王呆了呆马上对平江王妃说道,“即便不能进去,你也可以找人给惠妃娘娘传个话。” “是。”平江王妃也知道不能耽搁了,马上起身,飞快的走了出去。 “已经过去蛮长时间了。”叶倾城等王妃走了之后,低叹了一声,“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平江王现在酒已经全数被吓醒了,他扶额低叹了一声,“如今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希望咱们都猜错了。” 即便他是这么说,也知道猜错的可能性很小。这一个个的被送到钟鎏宫不会是巧合。 父女两个呆呆的坐在那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叶倾城表示她能想的办法已经都想遍了,这真的太难为她了,她真的不适合搞什么政治斗争啊,天啊,给她一把机关枪吧,让她把这一堆作妖的贱人全数都突突了吧,一了百了,干脆利落。 叶倾城在心底叹息,扼腕。早知道要穿越,应该准备一个军火库的!强权之下,任何阴谋诡计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平江王则是思绪飞驰。 看来皇后是真的盯上了平江王府,日后的日子不会再逍遥好过。他需要想出法子来小心应对才是。 皇后带着人匆匆忙忙的感到钟鎏宫的时候,却发现惠妃娘娘带着陛下已经到了,钟鎏宫院子里面的雪地上跪着一大片人,惠妃娘娘和陛下正陪着王子殿下在钟鎏宫的正殿里面说着话,萧允墨伺候在一边站着。 而建安公主则脸色不好的坐在下手。 皇后一见这种架势,心就顿时凉了半截。 她已经叫建安避开钟鎏宫了,现在建安被找了回来。而鄂隆多也好好的坐在这里,就证明她的计划失败了。 皇后整理的一下自己身上那身华丽无比的皇后礼服,借此以掩饰一下她自己忐忑的心情。 叶妩城不在这边,那她在哪边? 长春也在雪地里面跪着,见到皇后来,她头垂的更低,连抬都不敢抬。 “陛下也来了。”皇后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努力的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迈着看似沉稳的步伐走进了钟鎏宫的正殿。 昭帝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水,随后扫了一眼自己的皇后。 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在外人面前,他也不想苛责自己的妻子,还是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皇后来了,坐下吧。”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惠妃起身行礼,皇后摆了摆手,“今日惠妃妹妹也来了,倒是巧了。” “臣妾是与陛下一起来的。”惠妃娘娘温温柔柔的说道。“倒不是巧合。” 平时她在皇后面前说话都是比较收敛的,但是今日她却稍稍的嚣张起来。她这么说倒不是因为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而是想要激怒皇后娘娘。 皇后一直讨厌她深得陛下的宠爱,惠妃与皇后相处了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如何轻易的挑起皇后的怒气。 人一发怒,脑子就容易发热,会将之前思考问题的思绪全数打乱。 皇后这次行事真是缜密,就连她安排在皇后身边的人都没察觉到什么,还是萧允墨派人去通知她,她才恍然知晓自己差点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她一边去找陛下,一边叫自己的人也行动了起来。 只要是做事就一定会有漏脚,即便皇后掩饰的再怎么严密,也一定会有疏忽的地上。 就如同烟波院那一次一样,闵太妃已经很努力的去遮掩了,还不是被一个死去的所谓“刺客”暴露了萧允玄。 况且这次事情皇后骤然被人打乱了阵脚,就一定会有错漏之处。 萧允墨先是借着公主失踪为名,在宫里大肆搜索,然后又以这为借口调来了禁卫将钟鎏宫团团围住,还将刚刚当值的所有侍卫和太监以及宫女全数抓了起来,就投在外面的雪地里让他们跪着,以免他们动什么手脚。 公主虽然很快被找了回来,但是建安公主说的与刚才宫女太监说的话完全对不上号,惹得本是热烈盼望着建安公主的鄂隆多王子十分的不悦。 昭帝来了之后面对着的就是怒气冲冠的王子殿下。 昭帝不得不出言安抚与他,与他才坐下来说了没多久,皇后就匆忙的赶来了。 建安一个人是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戏耍鄂隆多王子,能指使建安装病,又安排今日之事的,不用多了,昭帝就是用脚指头去想,也知道是自己的好皇后。 皇后虽然没有在他面前明说不想建安远嫁,出了那种丑事,她也没那个脸面去说,但是昭帝也看得出来皇后是真的不愿意女儿嫁那么远。 他又何尝愿意? 谁不知道柔然的条件比大梁艰苦数倍,建安也是他的女儿,皇后真当他不心疼吗? 但是那件事情实在影响太大了,建安唯有和亲去柔然,才能落下一个好的名声,既然身为一国的公主,就要做好这种牺牲的觉悟。虽然现在不是在战时,但是柔然军力日益强盛,不得不防。 柔然虽然主要对付大?,但是难保哪一天不调转过来攻打大梁。 现在柔然是各个部落各自为政,一旦部落联合起来,那力量就不容小觑了,若是有一个人出来能将柔然所有的部落全数都统一起来的话,那柔然的强大便是必然的,谁不惧怕? 鄂隆多所在的部落虽然不是柔然部落里面最强大的,但是却是最有希望发展壮大的一个,他那部落的位置很好,虽然之前经历了一点内乱,所以暂时消沉了,但是自从一年前鄂隆多平定内乱,找回了失踪的王弟之后,部落就已经稳定下来,若是鄂隆多好好的经营,这个部落不出十年,必定会壮大起来。 昭帝也是看中了鄂隆多这一点才愿意将建安嫁过去。 鄂隆多这个人不错,对自己的弟弟也是十分的爱护,自从弟弟丢过一次之后,他现在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自己的王弟。一个兄弟同心的部落,强大是指日可待的。 部落老王已经疾病缠身,鄂隆多不用几年就可以继位,到时候建安就是可汗妃,日子也不会过的比在燕京差多少。 从鄂隆多对自己弟弟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得出来,鄂隆多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跟着这样的男人,他是不会抛弃自己的发妻的。昭帝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和建安说,她才能相信一个做父亲的人的心意。 皇后忐忑不安的在昭帝的身畔坐下,惠妃很自觉的让到了一边去。 鄂隆多见皇后来了,起身行礼道,“皇后娘娘,你且来评评理,为何你的宫女要在路上和小王说建安公主在等小王,而小王来了,建安公主却是不在。定王殿下将建安公主找回来,建安公主却是说她并不知道小王要来。” 皇后一听,就眼前微微的发黑。 当初她与建安商定,一旦事成,建安只要说她并不知道鄂隆多要来所以不在钟鎏宫里,而鄂隆多也是喝醉了,见到了叶妩城就抓着她成就了好事。 反正鄂隆多喝的醉醺醺的,再加上药物的作用,对自己稀里糊涂做下的事情不能不认。 最好叶妩城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的,弄的鄂隆多不得安生就好了。 皇后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在心底叹息了一声,难道她就不会见机行事吗? “那便是传话的宫女传话有误了?”皇后故作吃惊的说道。“来人啊,是哪一个人传话来着。” “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长春啊。”萧允墨说道。 “长春一贯做事都很机敏的。怎么会弄出这样的错漏?”皇后佯装怒道。 惠妃娘娘在一边很想笑,但是却是努力的忍着。 这不是她笑的时候。 “皇后娘娘如此的倚重长春。长春却真的是辜负了皇后娘娘对她的信任了。”惠妃不咸不淡的加了一句,“平日里看长春也蛮机敏的,怎么到了这种事关两国邦交的大事面前,她就糊涂了呢?” 昭帝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后,“你的人,你回头给朕一个交代。”他淡淡的说道,“亦要给王子殿下一个交代。” “是。”皇后被昭帝那一眼扫的浑身一抖,慌乱的垂下头去。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丈夫是愧疚与自己,所以一直嚷着她,可是今日她从他刚才那一眼之中再也看不到忍让了,而是一种她不曾在他看自己的眼眸之中看得到的锋锐。 那种锋锐如同钢刀一样刮在她的身上,让她无所遁形。 “臣妾一定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给鄂隆多殿下的。”皇后娘娘说道,她努力的让自己不显露出慌张的神色,但是她微微颤抖的尾音已经显出了她的心虚与害怕。 惠妃娘娘在心底舒了一口气,刚才陛下那一眼显然她也注意到了。 皇后终于将陛下所给予的容忍与退让给消耗殆尽了,她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皇后娘娘话音刚落没多久,就听到一个凄厉尖锐的女子尖叫声隐隐的传入。 “怎么了?”昭帝一皱眉。“何人在大声的喧哗!”他对萧允墨说道,“墨儿你去看看。” “是。”萧允墨应了一声,走出去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妃,惠妃眼帘微垂,却是给了他一个手势。 萧允墨心底顿时就有数了。 他招来禁卫将这里围住,为的是不让里面的人朝外跑或者朝外传递点什么,例如人之类的。 而惠妃娘娘陪着陛下来的时候,亦是将自己的人给带了进来。 刚才惠妃娘娘的那个手势,就是告诉萧允墨,叶妩城已经找到了,并且清醒了过来。 这些都是大家坐在这里陪着王子殿下说事的时候,惠妃娘娘手下的人暗中去做的。 包括那声几乎可以穿破天际的尖叫声,亦是在惠妃娘娘的人的授意下,叶妩城发出的。 萧允墨出去不久,皇后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 糟糕了,萧允墨的忽然到来不光打破了所有的计划,她的人大概也没时间销毁证据……而最大的证据就是已经被人剥光了的叶妩城…… 134 皇太子确立 没过多久,萧允墨就一脸寒霜的扶着云鬓散乱的叶妩城走了进来。 她身上的衣衫一看就是匆忙穿上的,她的脸上布满了惊恐和泪痕,发丝缭乱,珠钗等一些首饰也不知道掉落在什么地方。 一进到正殿之中,她就哭着跪下。 萧允墨与她一起撩衣跪在了陛下的面前,“启禀父皇,儿臣有话要问建安。” 昭帝一看这个架势,眉心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墨儿,有话等一会将王子送走再说。”他抬手按了按,随后转眸看向了鄂隆多,“王子殿下,不如请你先行回驿馆休息。今日之事,朕一定会有一个交代给你。” 鄂隆多看了看这殿里的局面,他也是出身皇族,知道这位大梁的陛下应该是有点家务事要处理了。 他今日得了大梁陛下的亲口许诺,已经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了,不光人家家事如何,至少在他这边,道理和面子都占全了,大梁昭帝不会食言。 于是鄂隆多起身,对着昭帝行了一礼,又转眸看了看建安,这才摔袖而去。 等鄂隆多走了之后,昭帝这才看向了跪在大殿里面的两个人,“你们先起来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都给朕一五一十的说来。” 萧允墨朝上叩首,“父皇,今日若是建安不能给儿臣一个合理的解释,儿臣便在这里长跪不起。” 叶妩城心思动的也快,适才她被一名宫女悄然的唤醒,一看自己在被子下面的身体是光洁溜溜的,一丝不挂,顿时心就冷了下去,再一看画屏也是衣衫不整的躺在自己的身侧。她就更加的慌,好在那宫女悄声的和她粗略的将外面的情况讲述了一遍,她这才知道是萧允墨及时的赶来,才保住了她的清白。 叶倾城说的果然不错,建安真的不会放过她。叶妩城顿时就惊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来。如果不是萧允墨来的及时,那她的清白岂不是就全没了。叶妩城按照那宫女的叮嘱,扯着嗓子尖叫了起来,叫的她喉咙生疼,这才引起了陛下的注意,将萧允墨给引了过来。 如今她见萧允墨长跪不起,也知道这是萧允墨的一个机会。她人又不傻,马上也跟着啜泣了起来,深深的匍匐在地,亦是不肯起身。 惠妃见状起身走到叶妩城的面前,“这孩子这是怎么了?”她关切的问道,她亲自弯下腰扶住了叶妩城的肩膀,“你怎么这个样子被墨儿带出来,可是受了什么委屈。你不要怕,陛下就在这里,你是指婚给墨儿的人,就是陛下未来的儿媳妇,若是有什么人敢欺负你,你直接对陛下说就是了,陛下会给你做主的。” 惠妃娘娘的话语温柔,让昭帝听了十分的受用,但是传入皇后的耳朵里却如同石头捻磨地面一样的刺耳难听。 “惠妃娘娘。”叶妩城平日里装楚楚可怜那是装习惯了,到了这里,更是手到擒来,况且她本来就受了惊吓,更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所以这一抬眸,目光盈盈如水,睫毛轻轻颤抖,端的是一幅惹人怜惜的娇弱模样,就连昭帝看了都皱眉叹息,“你若是真的被人欺负了。直接说,朕替你做主。”昭帝说道。 这儿媳妇是惠妃挑选的,他也觉得叶妩城各方面都不错,如今看到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受了那么大的冤屈,这做未来公公的心底也不好受,身为一国之君,连自己未来的儿媳妇都护不周全的话,他的面子也算是丢光了的。 要说是惠妃会说话,也是叶妩城平日装娇弱装可怜训练有素,若是换一个旁人来做的话,或许起不到这么好的效果。 “臣女本是陪伴父王与母妃前来宫里叩谢皇后娘娘恩典的。”叶妩城这才努力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将她的遭遇说了一遍,倒是没有半点的添油加醋,等她说完,昭帝怒气上撞,砰的一下猛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皇后与建安两个人吓的噤若寒蝉。昭帝的椅子扶手刚拍完,就听到有人在外通报,说平江王妃求见,说是要找女儿。 叶妩城一听这话,顿时就大哭了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昭帝狠狠的瞪了皇后与建安一眼,叶妩城将事情的经过说完,都几乎不需要调查什么,事情的真相他也猜的七不离八。他一直以来都对皇后忍让有加,惦念着她年轻时候与自己的恩惠,更是惦念着闵太妃当初收养教导之恩,所以不管皇后做什么,他能让都让。可是他对皇后的尊重与忍让现在换来的是什么? 现在闹的是什么事情,皇后出手与公主联手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去坑未过门的儿媳妇,如今人家的母亲又找上门来了。 他是天子啊,他有多少国家大事等着去处理?他需要良臣的辅佐,平江王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替他办事,素来小心谨慎,是有功之臣,可是看看他的家人对人家的家人做的是什么事情? 昭帝只觉得自己气的脑仁生疼,指着皇后的?子,“你给朕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是你叫来看望建安的。你难道不知道建安在做什么?你不要想一些乌烟瘴气的理由来搪塞朕。朕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没有当着柔然王子的面揭穿你们。” 皇后脸色一白,但是她素来被昭帝给让习惯了,所以觉得就算是这件事情退一万步来讲已经败露了,但是看在太后和闵太妃的面子,还有她救过陛下的份上,陛下再怎么生气,也还是会放过她的。 所以皇后朝昭帝跪下,依然还是嘴硬的说道,“臣妾对此事一概不知,陛下怎么能这么冤枉臣妾呢。臣妾当时是在承乾殿接待柔然王子。”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推卸责任,你想找谁当你的替死鬼?”昭帝怒道,“你真的以为朕不知道这么多年你都做过什么事情吗?远的不说,就说上一次叶妙城的事情,你真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吗?还有烟波院一事,玄儿怎么会如此的卑劣!如今朕是真的明白了,就是因为他有你这样的母亲!” 昭帝一怒,屋子里顿时跪下了一大片。 “陛下连问都不问就直接将罪名按在了臣妾的脑袋上,臣妾不服!”皇后急道。 “哈,你真的要朕大张旗?的去叫来北镇抚司的人审问这件事情吗?”昭帝被皇后气的简直要笑出来,他用手指指着皇后,连续的点了好几下,“你若是真的不怕将你所有的面子与尊严全数丢光,那好,朕可以成全你!” “陛下!”皇后一听,脸上更加的没了血色,她没想到陛下这一次会如此的决绝…… “你要说什么?”昭帝怒视着她,“皇后啊皇后,你如此的心性怎么配当一国之母!又怎么配做人家的母亲啊!” “陛下,臣妾乃是太后与闵太妃选中的人,与陛下相伴数十载,陛下今日说这样的话,是要废了臣妾吗?”皇后一听,急道。 “朕能立你,便能废你。”昭帝见皇后如此的桀骜不驯,更是气朝上撞。 “臣妾这就找太后与闵太妃评评理去,陛下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臣妾,又说要废掉臣妾,陛下是要立那个狐狸精为后是吗?”皇后声色厉疾的问道,随后她朝着跪在地上的惠妃一指,“陛下怕是早就存着这个心思了吧。那狐狸精到底灌了多少**药给陛下?” “你好意思说别人。惠妃她可从没在朕的面前提及此事。”昭帝怒极,霍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一直以来都顾及着皇后的面子,一直也都感念着这一份夫妻的情分,可是皇后也做的太过了。 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不去和亲就坑大臣的女儿?这是一国之母应该做的事情吗? “你如此的嚣张跋扈,又桀骜不逊,对朕亦是一点礼貌都没有,朕若是再忍你,你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去了!”昭帝怒道,“你给朕听好了,既然你要调查此事,那好,朕马上叫北镇抚司的人进来,将这钟鎏宫里里外外所有人都带去诏狱,将你身边的酥油的人也一并带走,咱们慢慢的查!若是查出来与你无关,那朕可以奉茶给你道歉,但是若是查出来与你有关,你待如何?” “臣妾……”皇后一时语塞,诏狱那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人不死也要褪层皮才能出来。 她身边的人保不准受不住就全数招供出来,这个赌她不能打啊。 但是陛下已经被她给激怒了,如今在气头上,她就是再怎么服小认错,只怕也不会放过她了。 皇后急的眼前都快要发黑,人也摇摇欲坠的,咬紧牙关就是不吭声。 “怎么?刚才不是很嚣张的吗?”昭帝不给皇后辩解的机会,追问道,“你倒是说啊!如果查出与你有关,你是幕后指使者,你该当如何?” “陛下。”惠妃一看这种情况,忙跪着朝前蹭了两下,她深知皇后那个性,她当皇后这么多年,性子骄傲惯了的,又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这个时候她出言替皇后求情,皇后必定不会领情。这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能不能让皇后去闭门思过就看这一次了,于是惠妃马上朝昭帝叩首,“陛下息怒啊,保重龙体咬紧。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或许只是爱女心切,如今什么损失都没有造成,陛下不如咱们就算了吧。” “算什么算?” “你又算老几!” 昭帝与皇后同时开口,都朝惠妃吼了一嗓子。 惠妃顿时身子一抖,委屈的垂下头去。 昭帝是真的被皇后给气懵了。所以才乱发脾气,见自己将心爱的女人吼的都哆嗦了一下,他顿时心生怜惜。惠妃跟着他这么多年,是他真心喜欢的人,惠妃在明里暗里不知道吃了皇后多少的亏,也基本不会再他的面前提及,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对惠妃实在是有所愧疚,怪就只能怪他身为皇帝,身不由己,不能倾力保护她,但是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护住她了,不然萧允墨怎么可能出生,又怎么可能长到这么大,早就牺牲在后宫的倾轧之中了。 “惠妃你起来。”昭帝让自己的声音缓和了一下,对惠妃说道。 “臣妾不敢。”惠妃垂首说道,“陛下与皇后娘娘毕竟是一家人,若是真的将这件事情闹到让锦衣卫的人来查的话,只怕……” “闭嘴!”皇后怒道,“本宫与陛下的事情哪里轮的到你来插嘴!” “你给朕闭嘴!”昭帝怒目着皇后,指着皇后的?子说道,“你现在给朕听好了,你丧德跋扈,自私自利,善妒凶狠,做事手段卑鄙,朕今日看在太后与闵太妃的面子上,不将这件事情真的交给锦衣卫去查,但是这也是朕忍让你最后一次!不管建安愿意不愿意,朕都会将她嫁去柔然,她若真的不想嫁,可以,自己吊死在钟鎏宫里面,朕会以公主之礼厚葬与她,不会丢了她的面子。鄂隆多王子那边朕会自己去说。但是建安只要活着,就必须嫁去柔然!将来好好的相夫教子,辅佐夫君!给朕成就一番功业!否则永远不要踏入我大梁的土地。你给朕滚回凤翔宫里闭门思过去,好好想想这么多年,你到底是在做什么!至于平江王那边,朕会自己去安抚,你坑人家一个女儿就算,你是准备将平江王所有未嫁的女儿都坑一个遍吗?有你这么当皇后的吗?至于墨儿,你起来。”昭帝说完之后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萧允墨说道。 “父皇。”萧允墨这才起身站了起来,拱手行礼道,“不知道父皇有什么吩咐。” “这一年之中,你跟在朕的身边,为人处世,朕皆看在眼中,朕今日就立你为皇储。一会朕就会传人来颁下圣旨,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大梁的皇太子。”昭帝对萧允墨说道,眼眉之间带着几分骄傲与自豪。 萧允墨顿时就有点傻住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走到皇太子的位置上……虽然现在康王已经去守皇陵了,但是皇后还有一个安王殿下…… 惠妃心底一阵狂喜,她是真没想到陛下居然真的这么快就封自己的儿子为皇太子,这喜讯来的也太快了点。 “多谢陛下恩典!”她反应快,马上跪下叩谢皇恩,等她抬起头来见萧允墨还傻愣着站着,忙招呼他道,“墨儿,你怎么了?怎么还不赶紧谢恩啊。你父皇金口玉言,从今日起,你就是皇太子了。” “儿臣叩谢父皇。”萧允墨这才反应过来,撩衣跪下,刚要准备磕头,皇后娘娘就一声尖叫,“陛下不可!”她终于匍匐在第,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如今她也是慌了神了,也顾不得自己的什么面子啊,威仪的,这三个响头磕完,她的云鬓也有点散乱。 “朕说可以就可以!”昭帝也难得任性了一把。 其实他早就有立萧允墨的意思,只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契机,毕竟皇后还有两个儿子,按照嫡庶之分,这太子之位多半还是要考虑一下安王与康王的。 康王的事情一出,昭帝就已经心底不悦,将康王打发去皇陵看守就已经是在给皇后敲钟了,若是她再折腾下去,昭帝就会彻底的放弃皇后所出的两个儿子,哪里知道皇后是真的被他之前给宠出各种毛病来,消停了几个月,现在又顾态重萌,今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宣布萧允墨为皇太子。 按照他本来的想法,皇后自己心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了,哪里知道他这边话才出口,皇后就直接来了一个“不可”这两个字可是将昭帝真的给气坏了。 皇后真以为她是谁?居然还敢在他的面前指手画脚起来,他还没病,没老的走不动,如今皇后就对他如此的不敬,以后呢?万一他病倒了,或者出了其他什么事情了呢?惠妃与萧允墨蔫有命在! “安王乃是嫡出。无论是从长幼,还是从嫡庶来看,陛下都不能立萧允墨为皇太子,应该立安王。”皇后急道,“臣妾要去找太后,去找闵太妃,让她们两为老人家出来主持公道。” “你在朕的面前谈公道。”昭帝怒目着皇后说道,“那好,朕就给你一个公道,你去将太后将闵太妃都叫来,朕也让两位老人家看看她们眼中的皇后实际上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皇后闻言惊愕的张开了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北镇抚司有你参与过所有的宫外政务的证据与文书,这么多年,朕一直都替你压着。到底是谁没有公道?”昭帝说道,“不错,无论是从长幼还是嫡庶,安王,康王都应该是太子的人选之一,但是康王无德,安王无信,若是朕真的将大梁交到无德,无信的人手中,那朕百年之后真的就没脸去见大梁的列祖列宗了!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墨儿差点被安王暗中构陷丧命的事情吗?墨儿远走边城,你们都不放过他,真的以为朕是瞎子吗?太后与闵太妃都是通晓事理的人,你去叫吧,叫来之后,让她们知道你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朕看看你这个皇后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的下去。” 皇后闻言这才好像浑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走了一样,一下子跌坐在了地毯上。 她就在刚才的瞬间,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原来不是她隐瞒的好。而是陛下一直都在替她记着账,陛下的处处忍让不是因为她的功劳大,而是因为陛下需要她一点点的膨胀起来,变得失去了自我,变得盲目自大,他悄然的在一边盯着她,将她做下的每一件事情都记录在案,直等到有一天全面反扑,一下子将她从云端直接拉落到泥尘之中。 她直直的看着昭帝,随后又回眸看向了惠妃。 “我竟不知道陛下是那样爱着你!”她失神的对惠妃说道,随后她就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如同疯妇一般。 昭帝有点不忍的微微一皱眉,不错,皇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等她无限的自大的那一天,但是他也感念过她对他的救命之恩。如果她能及时的醒悟,收手,就不会落到今天的境地之中。 其实他都已经给过她无数的机会了。 她被嫉妒,愤怒蒙蔽了双眼,一次都没有看到,反而变得越来越嚣张,越来越自我,她也曾经是名门闺秀出身啊,知书达理,度过的书并不比他少多少,但是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会对着臣子的女儿用出那样的手段呢?如果她还带着最初的心态,即便他再怎么爱着惠妃,再怎么觉得对惠妃以及萧允墨有所愧疚,太子的位置他也不得不将安王与康王考虑进去。 这么长时间了,他都迟迟不立太子,为的就是等……等皇后能醒悟,或者她一直沉沦,由她亲手将两个儿子的未来葬送掉。 “来人。将皇后带回去,关闭凤翔宫的宫门,皇后病了,需要静养。”昭帝在心底微微的叹息了一声,高声对左右说道。 内侍进来,将瘫软在地上迟迟发笑,如同痴傻了一样的皇后抬了起来,送出了钟鎏宫。 建安公主已经抖成一团,缩在一边,吓的连头都不敢再抬起来。 她好恨!她恨萧允墨,恨叶倾城,恨叶妩城,恨惠妃,更恨昭帝!为什么她不想做的事情,父皇要逼她去做!他竟然说若是不想嫁,就自己吊死在皇宫里,现在死太不值当了,她会出嫁,她也会回来!会带着仇恨和毁灭的力量回来! “父皇,儿臣愿意远嫁柔然。”建安哆哆嗦嗦的说道。借以掩饰着她内心熊熊燃起的怒火与仇恨。 “愿意嫁就好。这些日子你也不要出钟鎏宫了,朕会尽快安排你们完婚。”昭帝声音又缓和了一些。 鄂隆多不会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建安嫁去,也不会受苦,这点昭帝是可以肯定的。 昭帝转眸看向了一直跪着的叶妩城,“你也受苦了,好在没有什么损伤,如今墨儿也已经是太子了,你们就早点完婚吧。也不要等墨儿到十八岁了。朕看,明年吧,明年你就正式的嫁来皇家,成为朕的儿媳妇。你看可好?” 昭帝话一出口,叶妩城的心就猛然的乱跳了几拍。 今日真的是大起大落,几乎让她有点招架不住,原本她还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这么完蛋了呢,哪里知道事情急转直下,她不光是未来的安王妃,更是一跃成为太子妃!大梁未来的皇后! 巨大的惊喜让叶妩城顿时就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她暗自掐了自己一下,好痛,证明这不是在做梦,她马上叩首谢恩,动作快的就怕昭帝会反口一样。 昭帝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由微微的一笑。 “好了,都别在这里杵着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昭帝对大家说道。 “父皇,那钟鎏宫里面的人以及那些跟在皇后身边的人……”萧允墨问道。 “杀了吧。”昭帝有点疲惫的挥了挥手,“断然不能让这些事情传入鄂隆多的耳朵里面,对建安不利。” “是。”萧允墨心底微微的一凛,还是应了下来。 今日这里里外外的人也不下五十人了…… 叶倾城和平江王等候在承乾殿,并不知道后宫发生了些什么,等平江王妃一脸喜色的将叶妩城带回来之后,平江王与叶倾城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一问才知道原来萧允墨和叶妩城因祸得福,一个被封为太子,一个明年就要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平江王也宛若做了一场梦一样。 “恭喜你了,妩城姐姐。”叶倾城笑着对叶妩城一颔首,说道。 叶妩城今日大喜,心底美滋滋的,走路都和飘一样,现在看叶倾城也不觉得像以前那样的碍眼了,听叶倾城来恭喜她,她也笑着一脸娇羞的对叶倾城说道,“今日也是多亏了郡主。适才殿下和我说过了,是你及时找人去通知的他,才没酿成大祸,反而将这件坏事变成了一件对他有利的好事。” “姐妹之间,都是一家人,也没必要说这些话。我不可能看着你出事。”叶倾城笑道。 平江王老怀甚慰的点了点头,悄然的握住了平江王妃的手,如此亲昵的动作让平江王妃也脸上微微一红。 平江王府的人欢天喜地的回了王府,今日本就是叶潞城大喜的日子,他们回到王府的时候,陛下也颁下了圣旨,宣布立萧允墨为皇太子,更有另外一道圣旨到了平江王府,赐了不少东西给叶妩城,也加封叶倾城为洛城公主。 叶倾城显然没想到自己也一起升官了,顿时也傻了好久,接旨的时候还是被平江王妃扯了扯衣袖,这才反应过来。 平江王府如今一时风光无二,几乎半个燕京城的人都要来恭贺平江王。 这等荣耀,在现在的燕京城里,也是独一份了。 昭帝能封叶倾城为公主其实惠妃是出了很大的力气的,今日的事情如果不是叶倾城通知及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鬼样子,惠妃娘娘感念叶倾城力挽狂澜的功劳,所以劝说昭帝封叶倾城为洛城公主。一来是安抚一下平江王府,毕竟皇后连续坑人家的女儿,还一个个的坑,怎么说昭帝也要表示表示,平江王已经是王了。升无可升,所以就升一升他的女儿,一个公主的封号,昭帝也是说给就给了,无伤大雅。二来也是感谢叶倾城的所作所为。三来,叶倾城有了公主的封号,将来嫁入靖国公府,即便名声上有损,但是靖国公府的人也不敢轻易的得罪了叶倾城。 秦韶也傻住了,叶倾城封了公主,那他岂不是就是未来驸马? 他才回国公府,前来恭贺他的人差点也要将靖国公府的门槛给踩平。 这有什么好恭贺的……秦韶虽然一一的回礼,说着客套话,可是心底却是十分别扭起来。他对当驸马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啊……况且他与叶倾城早有约定,只等年限一道,两个人就分道扬镳。 不够他也必须要感谢叶倾城,如果不是叶倾城机灵,在入宫之前安排及时妥当。萧允墨也不可能这么快的达到目标。 看来他那时候因为一时的善念去提醒了一下叶倾城,便也是给自己打开了一个方便之门,让他的目的这么快就实现了。 等夜深人静的时候,秦韶换过了衣衫,坐在自己的床边,看着桌子上的烛火有点微微的出神,他重活这一回,基本上大的目标都已经完成了,弄死叶倾城报仇,拉下萧允玄,将萧允墨推上皇太子位,将来可以承继大统。那么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再除去萧允玄了。等最后这个目标也完成了,他又该做点什么? 秦韶有点茫然,发了好一阵子的呆,才稍稍的回过神来。 他有点睡不着,于是索性披衣而起,感觉到肚子有点饿,就拉了一件狐毛大氅遮挡在身上,缓步走出了秦府。 今夜依然下着雪,夜晚显得格外的清冷,饶是秦韶不怕冷,也感觉到露在外面的手有点寒气。 长夜寂静,他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也更加的明显,这样的冬夜之中,路上不会有什么行人,秦韶信步随意乱走着,等看到街头好像有一个小酒馆还开着门,他也就走了进去,站在门口收了伞,又拍了拍衣摆上沾染的雪花,秦韶刚转过身来,就有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面。 “这么晚了,要不咱们回去吧。公……公子想要吃宵夜,奴婢,不,奴才可以帮公子做。” “你懂什么,就是要在这样下雪天里出来吃才有感觉。在家里就没那种感觉了。” 秦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两名坐在小酒馆角落里面的锦衣少年。 两名少年长相清秀,其中一个眼睛顾盼生辉,秦韶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又是她!叶倾城! 这大半夜的,刚刚被封了公主不好好的在王府里面蹲着,跑到这小酒馆做什么。 秦韶轻咳了一声,成功的引起了叶倾城与素和的注意。 “是未来驸马。”素和看到秦韶,一喜,拽了拽叶倾城的衣袖小声说道。“公主与未来驸马真是有缘分。”她一高兴,连公主和驸马都说了出来,惹的叶倾城暗中掐了她一把,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改口,“公子,公子。” 驸马……唉,这两个字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秦韶在心底低叹了一声。 “既然这么巧。就一起吧。”叶倾城笑着对秦韶说道。 别说,人长得漂亮,就是有优势,秦韶随意的收伞朝这小破酒馆的门口一站,好像这小破酒馆的档次也顿时提高了不少。 雪夜,美人,热腾腾的面条,叶倾城觉得人生幸事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秦韶迈开长腿朝叶倾城走去,“见过……叶公子。”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揭穿叶倾城的身份。 “客气什么。”叶倾城笑道,素和起身,忙将凳子让给了秦韶,自己则跑到一边等着去。 不一会老板就端上了两万热腾腾的面条,见店里又来了一个客人,老板赶紧问秦韶想要点什么。 “这个就可以。”秦韶指了指叶倾城面前的那碗面。 “那秦公子吃奴才这份吧。”素和很有眼力价的将面端去了秦韶的面前。 “那你呢?”秦韶问道。 “让老板再下。奴才等等就是了。”素和笑道。 “恩。也好。”秦韶是真的有点饿了,所以也不推辞什么,大方的将碗接了过来。 并不是第一次与叶倾城坐在一起吃饭,所以秦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两个人同时伸手去抓桌子上的辣椒瓶子。手不经意的碰在了一起,秦韶如同被炭火灼烧了手指一样,快速的将手给缩了回来,“您先。”他敛眉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叶倾城丝毫无感觉的抓起了瓶子就朝自己的碗里倒辣椒面,倒的碗里红红的一层,这才罢休。 就冲着这份辣劲,她都开心死了,在王府可是万万吃不到的,因为王妃不许。 秦韶这才将辣椒面瓶子拿过来,慢条斯理的朝自己的碗里倒了少许,他看了看叶倾城那碗红呼呼的东西,微微的一皱眉,“不辣吗?”他忍不住问道。 “这才过瘾。”叶倾城毫无形象的吸留了一下面条,辛辣鲜香,还有烫!这些感觉一并袭来,让她顿时口水在流不说,?涕也差点流下来,要得就是这股子的劲头!爽!叶倾城一呲牙,朝外吹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自己吹得气都带着辣椒辣出来的火星子! 这都是什么毛病……秦韶看着叶倾城那几乎与市井斗民的举止,与平时在宫里或者其他地方看到的她相差甚远……不觉好奇心起,到底现在的叶倾城是从哪里来的呢?看她现在的样子绝非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但是在宫里见到她,她却也能摆出一副端庄威仪的模样,真是如谜团一样叫他摸不到头脑。 “王妃若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只怕……”秦韶缓声说道。 “那不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才会这样吗?”叶倾城抓起了素和的帕子,擦了擦?子说道,?涕真的要被辣出来了。 “对了,今天的事情要多谢谢你。”叶倾城看着秦韶,十分诚恳的说道,“如果不是你提前来说过的话,我大概也没那么机灵。” 倒是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没有得意忘形。 “没什么。”秦韶敛眉看着自己碗里的面,平静的说道。 “说起来你真的帮了我很多次了。”叶倾城杵着筷子歪头想了想。 “臣应该做的。”秦韶小声说道。 “对了,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叶倾城稍稍的探了一下身子,压低声音说道。 “请说。”秦韶抬眸。 “我对之前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叶倾城说道,“但是我记得我醒来的时候,脖子又红又肿,好像被人掐过一样,还疼的要命。能不能请教一下大人,我那时候是不是被人掐过脖子?” 秦韶的眸光微微的一闪,“这种事情,殿下不是应该去问问大夫吗?” “你闪什么?”叶倾城敏锐的抓住了秦韶眼底闪过的一丝犹疑,抬手拉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拽向了自己,坏笑着看着他。“你在心虚?” “殿下在说笑。”秦韶淡然的说道,看着叶倾城。 她的眸光带着探究,嘴角微微的翘着,因为辣椒吃的有点多,所以唇色红艳饱满,竟然如同熟透了的石榴籽一样的润泽水滑,她的呼吸就贴着他的面颊划过,让他在恍惚间似乎有了一点点的失神,他素来沉稳的心也在她的气息掠过他唇畔的时候有了一丝的慌乱。 “不是你干的就好。”叶倾城见秦韶那副泰然而有沉稳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是从他那边诈不出什么来的。 不过他刚才眼底闪过的那一点点的犹疑已经足以证明他应该与这件事情有点关联。 “听说我失踪的那段时间,秦大人也去过边城的附近。”叶倾城微微的一笑,松开了自己抓住秦韶衣襟的手,还特别认真的替他将被自己揪皱了的衣襟抚平,认真的就好象秦韶是她的情人一般。 “不太记得殿下是什么时候失踪的。”秦韶缓声说道,她的手抚过他的衣襟,让他的眸光微微的一暗。“不过一年前臣的确去过边城。只是为了公干。” “哦。这么说咱们还真的挺有缘分的。”叶倾城笑道,微微的一挑眉,斜睨着秦韶。 从秦韶的角度来看,小店里昏黄的灯光最大限度的柔和了叶倾城的眼眉,她本就生的极美,如今笼罩在一片朦朦胧胧的灯火之中,更是如同画上走下来的人儿一样,她坏笑起来十分的有魅力,唇角斜斜的朝上,眼角媚态丛生。 “殿下这样朝着臣笑,臣会误以为殿下在勾引臣。”秦韶忽然也凑近了叶倾城,暧昧的抬手略开了叶倾城腮边的发丝。 笑而已。谁不会?秦韶勾唇也笑了起来…… 135 我要和他决斗! 秦韶长的带着几分秀气,眼眉艳丽,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阴柔之气,他一笑起来,那眼眸如弯月少了平时的清冷疏离,带着一种别样的风情,融融如月,润泽如玉,他长的太好了,以至于笑起来之后,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尤其是这样专注的看着叶倾城,饶是叶倾城老皮老脸的,现在也在他的注视下脸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公主在想什么?”秦韶见叶倾城傻乎乎的看着自己的笑容,脸颊微微的发红,终于流露出一丝小女儿的神态,秦韶的心底就不是滋味起来。 直觉上他一直都在厌恶着叶倾城,因为她有着和前世那个人一模一样的样貌,她前世也曾经对自己流露出那样的神态,带着羞意与欢喜,只是那时候他的容貌已经毁去。她只是假装出欢喜自己的样子。 而现在他容貌完好,没有一丝损伤,她不可能不被自己的容貌所吸引。 秦韶知道自己生的好看,单凭他的长相,即便他什么都不会,想要养着他的人也很多,更何况他的出身也不低,被他容颜所吸引的女人比比皆是,上一世年轻的时候他也曾鲜衣怒马,留恋声台高歌,算是半个花花公子,渡过人间千帆,荒唐的事情也做过不少,直到他容颜尽毁,处处受人白眼,他才知道所谓红颜知己只是看中了他的一副皮囊罢了。 而那之后却有一个漂亮的郡主对他说一直在??的看着他,喜欢他,即便也曾有过迷茫,她说喜欢萧允墨不过是为了转移对他的思念。这些话听起来真好,尤其是在人人都嫌弃他如同鬼魅的时候在他的耳边说起。他曾暗暗的发誓会用他所有的一切留住这样的情意。不管她要什么,只要他能做到,他都会去做…… 她说想要他建功立业,好,他就去建功立业,他为她上战场,做了一切他能做的事情…… 可是…… 秦韶的笑容不减,只是眸光变的阴暗了起来,眼前的人如今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大概也只是因为他生就了一副好容貌吧,如果现在的她对着毁容之后的自己,还能如此的话……他就把这张桌子都吃下去。 秦韶心底在轻笑,眼眉也在轻笑,却不带一丝的温度。 “我在想你长的真好看。”叶倾城由衷的赞叹了一声。 “是吗?”秦韶的声音变得低沉魅惑起来,“那公主可喜欢?” “那我长的好不好?”叶倾城忽然问道,她还竖起了两根手指摆在自己的腮边,对着他灿烂的一笑。 笑容在秦韶的眼底一滞,他怔怔的点了点头,那两根手指比划成一个二是几个意思?难道是在说他很二吗?秦韶不懂……皱眉…… “那你喜欢我吗?”叶倾城问道。 笑容骤然收敛,秦韶直起了自己的腰,正襟危坐,直笔笔的杵在叶倾城的对面。 “奶奶的!反应还真强烈!”叶倾城放下手,轻轻的一拍桌子,“你看,我长得也很好看,你也承认了,但是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所以说你好看只是我欣赏你的容貌,并不代表我要喜欢你的人。” “公主不会喜欢臣,那还真是臣的运气。”秦韶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敢说他二!如果不是他及时的出言示警,还不知道这一次叶倾城要被皇后坑成什么样子。秦韶有点生气。 “是啊是啊。你运气好。”叶倾城白了他一眼,也不以为意。“你最好也别喜欢我!” “公主放心。”秦韶冷笑,“臣还想好好的活着呢。”这是真话…… 叶倾城朝秦韶做了一个鬼脸,秦韶心情陡然多了几分烦闷,他扭头看向了窗外,好像忽然之间没了什么胃口。 “我很喜欢下雪天。”叶倾城说道。 “为何?”秦韶顺嘴问道,问完他就抿起唇,自己有点生自己的气,为何要接她的话题。 “你不觉得大雪一下,所有的一切都被白雪覆盖住了吗?好的,差的。美的,丑的全数被白雪占据,一眼看去,哪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叶倾城感概的说道。 “所以公主殿下的意思就是掩盖住所有的丑陋就是好吗?”秦韶有点不屑的说道。 “不是啊。只是人活着嘛有的时候需要给自己一点点幻想的空间啊。而且下雪天好浪漫啊。”叶倾城看着窗外的大雪笑眼弯弯的说道,“即便再有什么困惑疲惫,只要在这样的大雪天,坐在这样的小酒馆里面,来一碗热腾腾的加满了辣椒的面条,好像什么烦恼就都不见了。” “公主烦恼很多?”秦韶挑眉。 “多啊。为什么不多?”叶倾城撑住了自己的脑袋,歪着头说道,“例如要嫁给你,就是一个很大的烦恼。” 说点别的不行吗?不用时刻的提醒他这件事情。秦韶也转过头去,与叶倾城一起看着窗外。 “好在只有五年的时间。”叶倾城忽然伸了一个懒腰,“时间太晚了,我要回去了,我和素和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是被发现就惨了。秦韶,真的很感谢你之前做的事情。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反正我答应你,以后只要你有能用的着我的地方,拿着这个来找我,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就一定会想办法替你完成。”说完叶倾城从头上拔下了一枚掐丝红宝石金梅花簪递给了秦韶,簪子一拔出来,叶倾城一头青丝顿时如同流水一样倾泻下来,随意的披在了肩膀上,女态毕露,再也不是什么粉嫩漂亮的少年,活脱就是一名靓丽俏皮的少女,“别误会啊,不是什么定情信物。我不相信那个,或许你用不到这个机会,如果你想将这个机会转赠给别人也可以。你的家人若是带着这个来找,我也一定不会失信的。只要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在这里,就一定会想办法帮忙。” 如果她找到回去的办法,离开了这里,那就不能怪她了。 “臣大概用不到。”秦韶想要推辞,叶倾城又能帮他什么,不坏他的事情,婚约完成后赶紧分开就一切万事大吉了。 “话不要说的太满,留着吧。没准就用到了呢?若是没这个簪子,我可懒得理你。”叶倾城站起身来,笑着说道,“不过我劝你最好时间不要太长,否则万一我不在大梁了,你们需要我的时候找不到我,我可不负责。” “公主不在大梁?是准备去哪里?”秦韶敏锐的抓住了叶倾城话语之中的重点,追问道。 “那好像与你也没什么关系吧。”叶倾城朝着秦韶莞尔一笑,三蹦两跳的朝门外跑去。 躲在一边的素和忙撑着伞追了出去。 秦韶看着叶倾城离去的背影稍稍的有点发冷,直到人不见了,他才回神看着桌子上那支静静放置着的发簪。 他要这么一个东西又有何用? “老板,结账。”秦韶这才将在厨房忙碌的店老板给招呼了出来。 该死的叶倾城,居然吃饭不给钱!一结账,秦韶才反应过来,原来叶倾城刚才竟然吃了霸王餐。一顿饭他是请的起的,只是请的有点不情不愿的。 丢下了铜板,秦韶拔腿就走。 “这位客官,这簪子可是您丢下的。”老板收拾桌子见到桌子上那支精美华丽的簪子,马上拿着追了出去,叫住秦韶。 “送你了。”秦韶头也不回的的说道。 “客官这东西太贵重了。”老板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是一看这簪子的做工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凡品梅花花蕊的那颗宝石已经是晶莹夺目了。 “无妨,你收着吧。”秦韶淡淡的一笑,对老板说道。 “那就多谢客官了。”老板憨厚的一笑,对着秦韶深深的一揖,随后他捧着发簪,站在风雪中恭送秦韶离去。 皇后被变相的囚禁起来,建安公主的婚事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之中。 因为之前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昭帝下令不管怎么样,都要在原本定好的日子将公主嫁出去,这就忙坏了礼部众人,而新上任的皇太子殿下也因为这件事情而忙的脚不沾地。 这是他成为太子之后办的第一件大事,他可不想出任何的纰漏。 惠妃最近虽然春风得意,但是她不住的在告诫自己,看看皇后现在的处境,自己万万不能得意忘形了才是。 叶妩城如今成了燕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贵女了,无论是大小聚会,各种活动,都少不了邀请她参加的帖子。 能请到未来太子妃,亦是主人家的荣耀。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去女学了,宫里专门来了嬷嬷在王府交给她各种礼仪,以便她日后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 如今她是几乎没什么时间再去找叶倾城的?烦,也不需要找,她如今心气了是顺的很,就连见了叶倾城之后笑容之中也待了几分真诚,这一次她能顺利的当上未来太子妃,还真的要感谢一下叶倾城。 只要叶倾城不和她抢萧允墨,那她也就勉为其难的将叶倾城当成妹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国子监也忙碌着,因为大齐和柔然的使团都要去参观国子监,叶倾城觉得这就好像是古代的两国互访,到彼此的最高学府里面去看看,讲讲话什么的。 鄂隆多是草原人,那边规矩不重,女子也相当的自由,只是草原的女人不需要读书习字,只需要会骑马放牧就好,所以他觉得女学里面让这些娇滴滴的小姐们学文断字的也没什么大作用。他最喜欢看的还是骑马射箭。所以国子监为了投其所好,就特地安排了骑射的表演。女学里面骑射功夫最好的就是?箬了,所以国子监的祭酒让女博士来找?箬,问问她是不是能在使团面前露一手看看。 箬当然愿意,还将叶倾城与叶妙城一起拽上。这几天她们的重点也就是整日练习骑射,这可是对了叶倾城的胃口了,每天疯到筋疲力尽才回王府,叶妙城这些日子跟着一起强化训练,骑射功夫也有很大的进步,只是与叶倾城与?箬相比还相差一大段的距离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又有半个月过去了,这天便是两国使团前来国子监参观的日子,三更天,叶倾城与叶妙城就已经起身,因为事关国家的体面,所以两个人都不敢怠慢。叶倾城还好,不是那么紧张,叶妙城是紧张的要死,等梳妆完毕,穿上定慧衫,红药将她的骑射装包裹好,将一起都准备妥当之后,叶妙城觉得自己的腿都有点抖。 等坐上马车之后,她更是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你紧张什么?”叶倾城见她在不住的抖腿,忍不住笑道。 “公主,我就是紧张……我从没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过骑射,万一射不中那怎么办?”叶妙城心虚的抓住了叶倾城的手,担忧的问道,“会不会给大梁抹?啊。” “怕什么,平时怎么练的到时候你就怎么用。”叶倾城安抚道,“实在不行,我就在你的后面,会帮你补漏的。” “可是……会不会很丢人?”叶妙城问道。 “怎么会,别人还没那个胆子呢!”叶倾城笑道。“放心好了。今日父王,母妃,还有陛下都会到场的,有这么多重量级的人物给你站场子撑腰,你还怕什么?” 就是因为这些重量级的人都在,她才怕啊!不过好像被叶倾城这么一说,叶妙城也觉得有点道理……她的背后是大梁啊,她是替大梁出场。 “你就记得,不要被其他人扰乱心智。对自己有点信心。你的水准不低的。你可是我和?箬手把手教出来的。怕什么怕?一切有我和?箬在你的身边。就是有错漏也不要紧,父王和母妃会给你鼓劲的。”叶倾城说道。 “恩。”叶妙城这才稍稍的有点安下心来,说起来她的年龄还比叶倾城稍大一些。可是最近叶妙城发现,自己在叶倾城面前反而变得好像妹妹一样。 叶妙城有点羡慕的看着叶倾城,“公主你一点都不怕吗?” “说不怕是假的。”叶倾城哈哈的一笑,“但是怕解决不了问题,只有直面它们,才是正道。” 叶妙城微微的一怔,稍稍的体会了一下叶倾城刚才说的话,这才释然的一笑,心情顿时就比刚才更加的放松了。是她太过于纠结一些表面上的东西了,反而忽视了自己的实力,她总是想着万一不好该怎么办,而不是想着就该正确的面对,努力争取不出错。 比起叶倾城来,叶妙城倒是真的羞愧了一番。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姐妹两个相视一笑。 等她们到国子监的时候,国子监已经是大门敞开,各处都已经准备停当,?箬比她们两个到的还早,在伸展着自己的身体,这是叶倾城交给她的,每次都要先活动一下关节。 “你们两个可来了。”?箬见叶倾城和叶妙城进来,忙不迭的赢了过来,因为今日她们三个要更换衣衫,所以她们三个的侍女都被准许进入女学,素和素清还有红药以及?箬的侍女香儿都是第一次进国子监,都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国子监的人将今日要用的马匹送过看来,?箬亲自将马匹都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 她让自己带来的侍女去看着马,不要让其他乱七八糟的人靠近。 “今日陛下亦会亲临,所以一切都要小心。”?箬对叶倾城和叶妙城说道。 “这个自然。”她们也知道今日的重要性,都郑重的点了点头,叶倾城和叶妙城也吩咐各自的侍女将今日要用的所有弓箭,箭矢全数仔细的检查了又检查。 等到天光大亮之后,国子监大门敞开,红毯铺地。 随着陛下与使团的到来,国子监里冠盖如云,华盖蔽日,五彩缤纷,今日天公作美,是个大晴天,碧空如洗,仪仗一来,锦旗招展,缤纷绚丽至极。 陛下的仪仗过后,便是陛下的马车与两个使团成员所乘坐的马车进入国子监。 秦韶策马在使团车辇的一边,他负责使团的安全,自然也会一起跟着前来。 等着庄严的仪仗到了国子监门前,国子监大祭酒带着国子监男女学生以及各位博士纷纷站在门前的两侧,叩拜迎驾。 昭帝下了马车在国子监大祭酒的带领下与使团成员全数进入了国子监之中。 等祭酒向使团成员介绍了国子监的各种历史以及所出名人之后,就是参观各个书房和花园。随后就是今日的重头戏了,国子监的有一个自己的马场,今日被装扮的十分的华丽,两边搭建起了看台,用红帐盖住顶部,等大家一入校场,号角声起,颇有点沙场点兵的气势。 昭帝今天很满意,皇后被关着,所以他今日带来的是惠妃娘娘,他与惠妃一起相携着走上了看台的最高处,落座,在他的身侧是萧允墨身穿太子的龙袍站着,大齐与柔然的使团成员也分别按照位置坐下。 “原来国子监不光是读书的地方。”鄂隆多看着这等场面笑道,“居然也和军队一样呢。” 国子监的学生们列队站在台下,太学那边是清一色的学子儒袍,头戴学巾,而女学这边则是一水的定慧衫,粉色的一片,大家排列整齐,虽然没有穿着士兵的铠甲,但是从台上看起来,倒也有点庄严肃穆的感觉。 昭帝满意的微笑着,“我大梁为培养人才亦是费尽心思,文要学,武也要练,只有好的身体才能更好的成为国之栋梁。”他对两国使臣说道。 大齐的使臣见了这个场面,笑道,“我们大齐是有太学,但是却没有女学,大梁的确威武。” 昭帝更加的开心,看了看惠妃娘娘,惠妃娘娘会意,“可是不要小看了这些女娃娃们,她们无论是在学问还是在武艺上都颇有建树。” 大齐使节连声称是。 “我们柔然的女人也是能骑马射箭的。”鄂隆多骄傲的说道,“是吧,博古尔?”他看向了自己身侧坐着的一名华服少年。少年的眼眉精美深邃,宛若一尊完美的雕像一样。他的皮肤的颜色不像鄂隆多那样的小麦色,而是白皙如同上好的奶油一样,一双眼眸如同星辰大海一样的瑰丽,唇色如珠,他的眉心坠着一枚纯粹的蓝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他的眸色相互辉映着,宛若神祗降临一样,虽然年纪不算大,这容貌却是叫人见而不忘。 只是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见鄂隆多问自己,也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是的,王兄。”他缓缓的开口,声音如同金石碰击一样的清脆。 秦韶看了看博古尔,自从柔然的使团第一天到大梁,他也被博古尔的容貌惊了一下,这便是鄂隆多失而复得的宝贝王弟了。现在鄂隆多走到哪里都带着,生怕再将他弄丢一次。只是这个博古尔平时话很少,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也不愿意与人多交谈,都已经一个月过去了,秦韶与鄂隆多都已经混的很熟,但是与这个小王子博古尔却是连话都没说上三句。 “陛下,能开始了吗?”国子监的祭酒上来询问。 “那就开始吧。”昭帝挥了挥衣袖。 最先安排的是太学那边的学生,有几个是武将世家出身的,一共十二人,都换上了劲装,跑上了校场的中央。 他们表演的是刀盾之舞。 随着激昂人心的鼓乐之声,那十二名英姿飒爽的少年齐齐举刀,刀身雪亮,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一亮相,就博得了一片喝彩之声。他们右手持刀,左手持盾,虎态雄姿,英姿勃发,虽然只是国子监的学生,人数也不算多,但是动作整齐划一,利落干脆,刀盾配合的天衣无缝,十二人的动作就如同是一个人做出来的一样。随着鼓点的变化,手里的刀盾变换姿态,叫人看得血脉喷张,如同沙场亲临一般。 “好!”鄂隆多最爱看这种东西了,忍不住带头拍手叫好。 萧允墨心底亦是十分的高兴,这一套刀盾之舞是他专门找人排的,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昭帝也没见过这个,看得兴致勃勃,看惯了宫中软绵绵的歌舞再看这个充满了阳刚魅力的刀舞,也是叫他十分的兴奋。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他不能带头叫好,听鄂隆多毫不掩饰的赞扬。他于有荣焉的点了点头。 “陛下,这是墨儿专门找人排的。”惠妃娘娘介绍道。 “墨儿真是有心了。”昭帝这才赞道,“排的好。一会又赏。” “那臣妾就先替这些孩子们谢谢陛下的恩典了。”惠妃笑道。 刀盾之舞在密集的鼓点之中到达了最**的地方,刀上下翻飞,寒光凛冽,随着最后一个古典的敲击,舞蹈嘎然而止,十二人肃立在校场之中,如同钉子一样牢牢的钉在地上,纹丝不动。 “太好了!”鄂隆多站起来鼓掌,随后人群里面爆发了雷鸣一样的掌声。 下一个便是骑射了。 叶倾城,?箬还有叶妙城早就等候多时,她们已经换过了一身火红色的骑装,红色的发带束发,三个人骑的都是纯?色的战马,战马身上披挂着金色的络辔,在阳光下闪动着点点的金光,她们三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个小巧精美的面具,只盖住了鼻子和眼睛,露出了她们三个各自漂亮的下颌,唇色都用的一样的胭脂涂抹,面具也是金色的,显得三个人靓丽而又神秘。 萧允墨一看就认出了叶倾城,要不是昭帝在一边,他恨不得要伸出手去朝叶倾城招手示意。 他早就知道今日叶倾城会出场表演,他比谁都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秦韶手按在秀春刀的刀柄上,唇紧紧的抿起。 他也能一眼就将叶倾城人出来,中间那个不就是她吗?这一世的叶倾城倒真的是活的够多姿多彩的。 他忽然看到一只冷冷清清的博古尔动了动身子,他甚至一度想要起身的模样,他的眸光紧紧的盯着叶倾城,随后暗淡了下来,他发出了一声长叹,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还是传入了秦韶的耳朵里面。 这小王子认得叶倾城? 秦韶微微的皱眉,应该不会认识吧……博古尔几乎不怎么出驿馆,自然是没见过叶倾城的。 或许他是认错人了。 三匹马并配齐驱,马速一致,整齐划一,马蹄子上裹着金色的绸布,随着战马的步伐,大家惊奇的发现,就连这马抬腿的高度都惊人的一致,可见这三人控制马匹的能力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所以才能让战马如此的整齐。 “厉害!”柔然是马背上的民族,所谓行家看门道,鄂隆多一看就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想不到大梁的女子竟然也有这种精妙的骑术。” 惠妃娘娘听了心底受用,下面是她的亲外甥女,还有一个不是亲的外甥女,三个人,平江王里面就占了两个,她这个做娘娘的,自然是面子上有光。 平江王与平江王妃紧张的不得了,自打叶倾城和叶妙城出来,他们两个觉得呼吸都快要停了。两个人坐在一起,忍不住手交握在了一起,今日陛下亲临,又是接待使节,若是叶倾城和叶妙城弄得好,那平江王府就是立大功了。要是出一点点的纰漏……平江王都有点不太敢看了……他年纪大了,两个女儿可千万不要吓唬他啊…… 等三个人绕场一周以后,叶妙城忽然催动战马,战马长嘶,撒腿如飞,如同飞矢一样猛然窜了出去,随后是?箬,最后是叶倾城,三匹马维持着同样的高速绕场奔跑,间隔,距离相等,叶妙城最先抽弓拉箭,啪啪啪,连出三箭,三箭皆在高速奔跑的马背上正中对面的靶心。 场内爆发了一阵喝彩之声,要知道如此高速度奔跑的马匹上下颠簸,极其不容易控制箭的稳度与方向,而且要在最短的时间之中连发三箭,三箭皆中,就是军营里面的射手也都不一定能保证每次都做到。而叶妙城成功了。叶妙城刚才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反正已经到了这里,怕也没用了,诚如叶倾城所言那样,她的眼里就只有箭靶上的红点,如同练习的千百遍一样,凝神,静气,拉弓,射箭,果然成功了! 叶妙城松了一口气,回眸看向了?箬。 箬会意,在第二圈经过的时候,她也拉开了弓箭,第一个人已经射的那么准了,大家都不知道第二个人要怎么表演才能更加的精彩,就见有人过来将靶子换下,挂上了一枚铜钱,在场的众人皆惊,难道是要射铜钱?这不是普通射手能做到的……秦韶也有点兴趣的看着?箬,若是这姑娘能将铜钱射中的话,那他很期待,叶倾城会做到什么地步。那日在集市上,他是见过叶倾城的本事的,不过现在?箬的难度已经这么高了,不知道叶倾城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超越?箬。 箬果然不负众望,稳稳的抬起手臂,用最快的速度瞄准,三箭飞出,当当当三声清脆的声音,众人爆发了剧烈的喝彩声,三箭都射中的铜钱的正中,简直神乎其技。 马上就有人再将箭靶重新换上,这一次,大家都没看明白箭靶是怎么个意思,好像箭靶是鞭炮?小小的引信拖在下面,难道第三个人是要将引信射中不成? 果然叶倾城一下子抽出了三枚箭,在策马经过的时候,有人地上了火把,叶倾城的箭头擦过火把,燃烧了起来,她同时将三枚火箭都搭在弓弦上面。 大家一看这架势,是要同时射三箭出去分别击中不同的目标,这难度太大了,大家都凝神静气,马场之中只有嘀嗒的马蹄声不断的传来,如同敲打在人们的心坎上一样。 叶倾城看准引信的位置,凝神,吸气,目光敏锐犀利,她宛若一片红云飘动在场上,又如同一尊女武神降临一样,气质斐然,让人一看,就顿觉血脉都似乎因为她的动作而沸腾起来。她的自信与从容,安定与沉稳,宛若磐石,让人感觉到无比的可靠和踏实,好像只要她在,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在看到她抬手拉弓的那一瞬间。几乎没有一个人会怀疑她会射不中…… 那种自信,来自于千锤百炼,来自于那具玲珑身躯的内在,来自与她面具下所流露出的鉴定的眼神…… 她的素手一勾,三箭齐发,本别朝着三个目标齐头并进,火箭带着呼啸声,喷薄而出,在空中划出三道耀眼的金色弧线,随后齐齐的射中了三个不同的引信,引信被点燃,滋滋的冒着火花,随着引信越烧越短,三枚礼花腾空而起,在空中炸裂出耀眼的红色火焰,绚丽到了极致,及时是在这样的晴天之中,依然耀人眼目,开到荼蘼。 烟花落幕之后,?箬。叶妙城还有叶倾城同时拉弓,朝着马场的三个方向,分别同时放出三箭,射中三个方向的廊柱,大家这才注意到柱子上各顶着一个卷轴,卷轴被射开,绸布滚滚而下,从上到下的垂了下来,如同瀑布一样挂在廊柱上。 三个卷轴上分别写着三句吉祥话语,昭帝也忍不住拍起手来,“好!”他说完就大笑了起来。 他以为叶倾城那丫头一贯就只会胡闹,想不到上次在海棠园里她已经给了他一个惊喜,今日却是更加的叫他刮目相看。 “你这外甥女真不错!”他对惠妃说道。 “臣妾的外甥女,不就是陛下的外甥女。”惠妃笑道,“洛城可是称呼陛下姨父呢。” “说的是!是朕的好外甥女!”昭帝笑道。 平江王这才心头大石落地啊,真是吓死他了,汗都出了一箩筐了。他再回眸看了看自己的王妃,却见王妃抓着帕子在按自己的眼角,眼睛红彤彤的。 “哭什么?”平江王小声问道。“高兴才是啊。” “就是太高兴了!”王妃红着眼睛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忍不住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谁说她女儿只会胡闹的,看看现在!还有谁家的女儿能与她的比!陛下和使团都在,平江王忙捏了捏自己妻子的手,低声哄道,”都一把年纪了,乖,别哭了。”他自己也忍不住眼眶微微的湿润,唉,这个女儿之前叫他是操碎了心,如今却是替他征得了这么大的荣耀,虽然带着面具,但是做父母的又怎么认不出哪一个是自己的女儿啊。 叶妙城表现的也好!第一个开弓,压力那么大,她一个平时娇娇弱弱的女娃娃也顶住了!平江王现在真的是开心的不得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三个人收弓下马,齐齐的跪在了昭帝的面前,“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柔然王子安康,祝大齐使节安康!”三个少女声音清脆如同出谷的?莺,齐声说来,让人觉得悦耳动听。 “厉害!”鄂隆多站了起来,“你们都好厉害!”他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意,“我们草原的男子最最敬重就是武艺超群的人。你们三个人的箭术简直出神入化,及时在我们草原,能超过你们的人也没几个。”他想了一下,随后补了一句,“女子里面,你们是最厉害的!”鄂隆多说完,整个柔然的使团就大笑了起来,惹的大梁上下官员也都笑出声来。 大齐的使节们也纷纷的起身喝彩。 “尊敬的陛下,不知道小王有没有荣幸看看这三位的真容?”鄂隆多朝昭帝一鞠躬,问道。 这…… 三位都是大梁的贵女,所以才以面具覆面,女学之中也是考虑过的,不宜在外人面前过多的显露容貌。 鄂隆多这一要求一出,大齐的使节顿时就更加觉得柔然人太无礼了。 柔然与大齐打打杀杀那么多年,见面自然是互相没有什么好印象的。 “莽撞!”大齐使节摔袖说道。 “怎么就莽撞了?不过是钦佩人家的技艺,想要交个朋友!”鄂隆多毫不留情的回击了一句。 “双方都少安毋躁吧。”昭帝笑着抬手按了按,这大齐和柔然人一见面三言两句不合就会当当起来,他都习惯了…… 双方使节看在昭帝的面子上。这才各自气鼓鼓的坐下。 “你们都过来。”昭帝找了招手。 三个人齐齐的走上了看台。 “你们谁愿意将面具摘下来,让鄂隆多王子看看?”昭帝问道。 箬,叶妙城还有叶倾城三个人对看了一眼,?箬说道,“摘下就摘下,也没什么见不了人的!”说完她第一个摘下了面具。 鄂隆多看着?箬,嘴唇微微的张开,阳光下,那少女的面容俏丽之中带着几分英气,她见鄂隆多打量她,她也毫不畏惧的打量回去,目光如同阿姆湖的湖水一样清澈,让鄂隆多不由的脸上一红。 “是小王莽撞了。”鄂隆多起身对?箬一抱拳。他真没想到?箬会这么漂亮。 叶妙城见?箬摘下面具,一咬牙,也将面具摘下,这下大齐的使节也是一阵的吸气,第二名少女的面容如同春花一样的娇媚,含苞待放,那眼眉的细致程度不亚于最出色的江南山水,清丽淡雅之中带着几分羞涩。太漂亮了,即便是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 叶倾城见?箬和胆子最小的叶妙城都将面具解开,她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她反正老皮老脸的也不怕人看。 她也将面具取下,嘴角上翘,眼角飞扬着几分带着痞气的笑容,却该死的不知道有多吸引人,一双明眸顾盼生辉,端的是美人如花,如在云端,与刚才那位不遑多让,她比那位更多了一份自信与傲然,还带着几分蓬勃之气,更加的耀眼,光芒四射。 叶倾城摘下面具的瞬间,博古尔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倾城!”他大喊了一声,叶倾城朝着他的方向看去,还没等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花,随后她的腰间一紧,被一个少年展臂牢牢的锁在了怀里。 叶倾城的大脑在这一刻是空白的,她看到了谁?隆裕!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忽然变成了柔然的小王子? 叶倾城现在已经是一片浆糊了。 鼻端是陌生男子的气息,她不由的挣扎了一下,察觉到叶倾城的挣扎,博古尔如同珍宝一样放松了自己的手臂,“对不起,我真的以为你死了。我找过你,山上都找遍了,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你。那时候情况紧急,我也不得不离开﹛原谅我好不好?”他的泪水沿着他的脸颊滑下,轻轻的打在了叶倾城的脖子里,带着冰凉,却让叶倾城的心底一暖…… 哇! 众人皆惊!什么情况! 平江王和平江王妃都已经完全傻住了! 就连昭帝与惠妃娘娘都目瞪口呆的。 萧允墨顿时呆立在当场,秦韶的脸都?了…… “博古尔王子!”秦韶不得不赶紧上前,一把将已经蒙圈了的叶倾城从博古尔的怀里抓了出来。“王子殿下,这位是我大梁的洛城公主,您不觉得您的举动太过分了吗? 鄂隆多惊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去,博古尔自从被找回来之后就性格大变,对什么都没兴趣,除了帮他之外,任何人都懒的多说一句。他都已经很久没见到自己的弟弟会如此的失态了。 人被秦韶一把夺过去,胸口就是一空,博古尔的眼眸已经泛起了泪花,“我回去过,我以为你死了……那里被毁掉了……我难过了好久,好久。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倾城……”博古尔忽然单膝跪在了叶倾城的面前,“嫁给我好不好。我不是隆裕,我用假名字骗了你,我叫博古尔,我是柔然的王子。跟我去柔然,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啪嗒一声,惠妃娘娘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在寂静无声的马场上发出了突兀的声音。 秦韶冷笑着看着嘴巴张成一个“o”型的叶倾城。 好本事!上辈子勾搭了一个萧允玄,这辈子换了一个人却还依然能勾搭到一个柔然的王子。那他是做什么的! 秦韶上前一侧步,挡在了叶倾城的面前,冷冷的看着博古尔,“看来王子殿下是认错人了。王子再看看清楚。” 他嘴上这么说,哪里还会再给机会给博古尔看到叶倾城的样子,他高大的身躯已经将叶倾城死死的挡住。这样说也只是给博古尔一个台阶下,希望博古尔明白。 马场里面上上下下的人都已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这一幕显然来的太过突然,柔然的小王子居然认得叶倾城,还当众求婚!简直匪夷所思! 大齐使节非常不高兴的站起来,“陛下,陛下已经嫁了一个公主给柔然了,这位洛城公主,希望陛下能赐给我们大齐。” 秦韶手按在秀春刀上,指节都有点发白。 叶倾城你好样的!难怪有五年之约……合着后路都找好了?亏他上一世被坑了,这一世又要当人垫背? “你们……”昭帝显然也没经历过如此诡异的情况,柔然王子蹦出来求婚不说,现在大齐人也跟着凑热闹,如果叶倾城没有被赐婚,那他倒是可以考虑,可是现在叶倾城已经赐婚给秦韶了。 对了秦韶……昭帝看向了秦韶,自己这位年轻的北镇抚司副指挥使现在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不知道为啥,昭帝忽然很想笑,倒是难得在秦韶这人的脸上看到“气急败坏”这四个字,这位北镇抚司副指挥使一贯都是清冷镇定的。 有意思…… 惠妃在一边急了,拉扯了一下昭帝的衣袖,昭帝这才回过神来。“你们不要争了。洛城公主早就已经许配给这位秦大人。是朕下的旨意,所以不可能和亲的。”昭帝憋住笑指着挡在叶倾城身前的秦韶说道,随后他就再挥了挥手,这还真是好笑了,没见过两国来使,争夺同一位公主的,幸亏他下旨让叶倾城嫁给秦韶了,不然真的争起来,也难保不会伤了和气。 博古尔闻言身子摇晃了两下,脸色一片苍白,他起身站起来,妄图看到秦韶背后的叶倾城,可是他怎么转,秦韶都堪堪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博古尔怒视着秦韶,“你就是倾城未来的夫君?”他的心翻腾着,翻滚着嫉妒,怒气还有失落。 “是。”秦韶稍稍的挑了一下眉头。即便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这也是事实。 况且如此的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得不站出来保护一下自己“未来的妻子!”秦韶已经气的手指微微的发?。 不过他还是傲然的看着博古尔。 皮囊是不错,倒是比萧允玄强多了。 “我要和你决斗!”博古尔忽然撤下了自己一段袖子丢在了地上。 断袖!叶倾城顿时囧了!她稍稍的从秦韶的背后探头看了看乌眼鸡一样对视着的秦韶与博古尔。 秦韶的个子高一些,气场足一点,毕竟年纪比较大一些,但是博古尔那漂亮的眼睛里面满是挑衅之意,丝毫不畏惧秦韶冷冽如刀的目光。 再靠近点就亲上去了!叶倾城忽然十分无厘头的想到。这两个人的姿势实在是有点暧昧…… 打住打住,想什么呢? 叶倾城也觉得自己没救了……这个时候居然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说你们两个……”叶倾城稍稍的扯了扯秦韶的衣袖,“咱们不要这么暴力可好?” 秦韶这才垂眸看向了从自己背后探头出来的叶倾城,“你觉得呢?现在是柔然的王子殿下要和臣决斗啊。”他只是碍于对方是柔然王子才没有答应下来,若是换一个人,他刚才都已经点头了! “伤和气!”叶倾城小心翼翼的一笑,“不值得。” “我说值得!”博古尔也看向了叶倾城,急道,“我不想你嫁给他!” 靠!叶倾城觉得自己还是死了算了…… 136 误会了 叶倾城从不觉得秦韶会是自己感情的归宿,同样她也不觉得博古尔会是啊。 无意博古尔对她是十分具备意义的,因为她穿越过来第一个熟悉的人便是这个少年了。他们一起受罪,一起被卖,一起逃跑,一起进山林躲避,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她十分的喜欢博古尔,但是对他的那种喜欢也仅仅限于类似于姐姐对弟弟的照顾一样。 她可以将博古尔当成亲人,但是绝对没有半分心动的感觉。 “你是不是也应该听听我的意见?”叶倾城探出头来看着博古尔。 一年多的时间不见,他长高了,这让叶倾城很欣慰,她也回去找过他,如他一样。 如今博古尔的身份却是能说明一切的了,他是柔然的王子,自然是要被人带回柔然去的……在刚刚见到博古尔的瞬间,叶倾城也都被惊的有点脑子转不过弯来。 但是现在想想,之前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不就已经发现他的出身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吗? “倾城,你说……”博古尔看向了叶倾城,目光柔和了下来,好像能滴出水来一样。 今天他真的会死太高兴了,能再度见到叶倾城,能确定她还活着,叫博古尔直想感谢干达布大神的护佑。 “决斗这种事情就算了吧。”叶倾城朝博古尔微微的一笑,“我不想你们因为我而有所损伤,也会损伤柔然与大梁的交情,你说是吧。” 博古尔的脸色一白。他咬了咬唇,随后一指秦韶,“你喜欢他?” “呃……”叶倾城一时语塞。 这叫她怎么回答? 秦韶也目光灼灼的看着叶倾城,叶倾城心道你看什么看? “大概是喜欢吧……”叶倾城挠了挠头,默默的加了一句,她喜欢的是他穿锦衣卫飞鱼服的样子……这大概也不算是撒谎什么的,她只是没将话说完而已,叶倾城讪笑了一下,当众拉住了秦韶的手,“不管怎么说,他是我未来的夫君,我不希望你与他决斗。” 秦韶的手有点冷,叶倾城在骤然碰触到他的时候,他不自觉的缩了缩,但是她的手却是十分的温暖,想是刚才运动过了的缘故。 “为什么你会喜欢他?”博古尔闻言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就连身子也跟着摇晃了一下,“他哪里比我好?就是因为他是你指婚的对象吗?你跟我走,在我们草原,你可以不受任何的拘束。你如果觉得你不喜欢草原的话,那我跟着你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这……叶倾城真的觉得自己是被博古尔打败了…… “咱们一定要在这里讨论这个吗?”叶倾城急道,众目睽睽之下,还有大齐的使节在一边好奇的打量着她,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这叫叶倾城十分的不习惯。 “那个……博古尔王子少安毋躁。”昭帝也觉得这样下去实在是有点不太像话,于是轻咳了一声,他只觉得这个博古尔王子样子是长的不错。可是真的太过幼稚了点。 身为一国的王子,又怎么能如此的冲动,将自己的生命当成一场赌注呢。 说决斗就决斗吗?如果柔然与大梁从此结下了梁子,那他将自己的国家与部落又置于何地呢? 一旦决斗,昭帝是对秦韶十分有信心的,事关男人的尊严,也事关国家的尊严,秦韶一定会赢,但是赢了之后呢?既然是决斗便是不死不休,柔然死一个王子,即便鄂隆多现在不说什么,难保以后强盛了,不会以这个为借口前来发难。 昭帝看了看鄂隆多,鄂隆多也皱着眉头看着叶倾城微微的出神。 “鄂隆多王子?”昭帝叫了他一声,鄂隆多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 “博古尔,不得无礼,这里是大梁,既然咱们来了,就要遵守大梁的规矩。”鄂隆多起身拉住了博古尔说道。 “大哥!”博古尔急了,一把扯住了鄂隆多的衣袖,“她是倾城啊,叶倾城啊,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姑娘,她救过我,如果没有她,我就完了!” “我知道。”鄂隆多按住了博古尔的肩膀,“可是人家也是大梁的公主,还是订过亲的,咱们草原人最讲的就是信义两个字,咱们不能让人家背信弃义啊。听大哥的话,如果洛城公主真的无意嫁给你的话,你就不要这样的纠缠她。她救过你不假,以后她就是我们柔然阿恩克部落的大恩人,咱们万万没有逼迫恩人的规矩。” 听了鄂隆多的劝说,博古尔顿时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他想叶倾城,回到柔然之后,跟着大哥征战,平定内乱,但是无论他在做什么都会想起叶倾城。 他一抬眼,看到了站在昭帝身侧的萧允墨,脸色就是一变,“你!”他指着萧允墨的方向,“是你!” “什么?”萧允墨有点莫名其妙……他没见过博古尔,自从柔然使团来之后,他是听说有这么一个博古尔王子,但是他一直都不出房间,他去过驿馆几次,都是与鄂隆多会面,所以两个人就完美的错过了。 等今日到了国子监之后,因为萧允墨要准备不少东西,所以直至双方都落座了,他才悄然的站到昭帝的身后去,博古尔也没在意到萧允墨。刚才他一转头,正好看到了萧允墨的正脸,这才发现,大梁的太子不就是那日他在雪地里面发现的人吗? 如果不是发现了这个人,叶倾城就不会出手相救,他也不会去集市上抓药,当然也不会巧遇大哥派出来寻找他的人。原来就是他将叶倾城带走了! 博古尔怔怔的看着萧允墨好长时间,这才长叹了一声,“没什么。” 萧允墨抬了一下自己的眼眉,一定是有什么……否则这博古尔不会如此的反常而又惊愕的看着自己。 他看向了叶倾城,随后眉头一皱,他在边城被叶倾城捡回山洞的时候也曾发现过有男子用的东西,难道那时候与叶倾城一起逃出来的小奴隶就是柔然的博古尔王子?他派人去追查叶倾城的卖身契的时候,查明过当时奴隶贩子卖了两个人给那个大齐的富商,一男一女,女的是叶倾城,这男的大概就是眼前这位柔然的博古尔王子了。 叶倾城显然又对他说谎了…… 这丫头到底对他说了多少谎话? 不过,这时候倒是真的不能叫博古尔乱说什么了。如果被人家知道叶倾城曾经被打成奴隶贩卖过的话,她的名誉…… 昭帝却是好奇,“博古尔王子,你说洛城公主救过你?什么时候的事情?说来给朕听听?” 萧允墨的表情就是一滞,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父皇,倾城的脑子受过伤。很多事情不记得了。”萧允墨忙说道,试图替叶倾城掩盖过去。 “让她自己说。”昭帝不悦的看了一眼萧允墨说道。 萧允墨无奈,只能闭嘴。 秦韶的心思也是飞转的,他也曾经派人去查过叶倾城,知道她被奴隶营的人捡回去救活了,后来就被转手卖掉。在他之前也有人调查过这件事情,而且还将叶倾城的卖身契等全数毁去了,能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莫过于带着叶倾城一起回京的萧允墨了,如今他看到萧允墨的表情,在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萧允墨在帮叶倾城隐瞒那段不光彩的过去。 现在又听博古尔说叶倾城救过他,大概那个与叶倾城一起被贩卖的男孩就是眼前这位博古尔王子了,因为也只有那段时间他们才可能碰面。他们从夔州逃走出后也应该是在一起生活的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各自的机缘各自回到了原本的地方,所以才错过分开了,而博古尔以为叶倾城是死了…… 这么前后一想,秦韶也就想的七不离八,几乎与事情的真相相去不远。 如果她失踪的那段时间是与博古尔在一起,那所谓教授她太极拳的高人,根本就不存在,显然就是她捏造出来的人物了。但是她又怎么会知道先圣孝仁皇后所说的太极拳呢?据秦韶了解,叶倾城对圣孝仁皇后所有的认知都是来自于那本皇后策,但是皇后策里面压根就没提过太极拳三个字。知晓这太极拳的人并不算多,究竟叶倾城管她之前用出来的拳法叫太极拳是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了这么一个名称,于是按在那拳法上哗众取宠。还是…… 秦韶忽然感觉到背脊一寒,他用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叶倾城。 或许她与圣孝仁皇后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 那套太极拳他大概是大梁目前唯一一个领教过的人,的确精妙,暗合两仪四象,寓意阴阳,变化无穷,风生水起。编是肯定编造不出来的,以叶倾城的水平是绝对不可能凭空捏造那样一套拳法出来,她还将拳法教授过给秦睿,秦韶也看秦睿打过,的确是与她之前用出来的一般无二,他也默默的将招式记在了心底,还曾经暗中的揣摩过。这套拳法不可能是一个小姑娘乱打出来的,况且当日叶倾城第一次使用太极拳的时候他也在场,那飘逸的姿势,大开大合的架势,一看就是经过千百次训练才能达到的水准。 秦韶是武学的行家,所谓行家看门道,看得便是这些了,叶倾城若是没有扎实的基本功,不会将那套拳法演绎的如此的完美。 所以,太极拳是真的! 所以……那缕占据了前世叶倾城躯壳的游魂是与圣孝仁皇后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吗? 这想法让秦韶的神色更加的诡异。 完了!叶倾城一听昭帝这么问,心底就在叫苦了……这叫她怎么说? “回陛下。臣女不是去了边城一段时间吗?就是那时候机缘巧合的遇到了博古尔王子,只可惜那时候臣女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臣女的脑子也被撞击过,之前的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叶倾城含混其辞的说道。 “是啊。父皇。”萧允墨一听,忙替叶倾城打着原场,“儿臣可以作证。” “哦。”昭帝这才点了点头,“原来是有这么一段机缘啊。倒是有意思了。”他抬手一按,说道,“好了,你们既然曾经认识,叙旧的话等回去再说吧。决斗什么的就不要了,免得伤了两国的和气。鄂隆多王子看呢?” “尊敬的皇帝陛下,您说的对。”鄂隆多忙朝昭帝一弯腰,行了一礼,“博古尔他年纪轻,不懂事,若是有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皇帝陛下谅解。” “年轻人嘛。”昭帝笑道,随后对自己的随行大臣们笑道,“总是会冲动一点的,大家说对不对?” “自然自然。”各位随行大臣都纷纷的笑着打着圆场,只有大齐的使节冷眼旁观着,在他们看来倒是真的希望博古尔与秦韶能打起来,一旦打起来,那就不是个人之间的恩怨了,便是牵扯到国与国之间的争辩与斗争。 大梁一直都在大齐和柔然之间保持着中立,如果有一个契机能让大梁与柔然结仇,即便只是其中的一个部落,按照柔然人的脾气秉性,回去自然会联络其他的部落与大梁对着干,如果大梁能与柔然闹翻了,再与大齐结盟的话何愁不灭了柔然?即便灭不了柔然,也能吞并他们好几个部落,将柔然人彻底赶到坪山之北去。 有了大梁皇帝的圆场,又被自己的兄长拽着,最最重要的是,博古尔从叶倾城的眼眸之中完全看不到对自己的爱恋之意,博古尔即便再怎么想娶叶倾城,现在也不得不将这件事情暂时压下来。他狠狠的瞪了秦韶一眼,如同被抢了最珍贵玩具的孩子一样。 秦韶却对他淡淡的一笑。 这一笑让博古尔更加的愤怒,只是碍于这么多人在,他不方便发作。 他是不会放弃叶倾城的…… 一场盛会就在这种不尴不尬的情况下散了去,但是叶倾城,叶妙城还有黎箬精湛的马术与箭术却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大家的脑海之中,现在谁也不敢再小看这三名女学的弟子,她们年纪虽然是小,但是却是为大梁争光的。 当然叶倾城与柔然小王子这段“不得不说”的辛秘也流传了开来,只是众说纷纭,版本众多,鉴于叶倾城之前的不良名声,所以越传就越是变味,几日之后竟然演变成了叶倾城去边城之后对落难的柔然小王子始乱终弃。 总之各种话本满天飞,而从那日起,博古尔就好象长在了平江王府上一样,恨不得要搬去平江王府住着才安心。 早上他会策马跟在叶倾城的马车边送她去女学,然后就在国子监等她下课,因为他身份尊贵,国子监的人拿他当大爷一样供着,好吃好招待着,不敢怠慢了他。等叶倾城下了学,博古尔会陪着叶倾城一起回王府去。平江王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又不能拿棍子赶人走…… 平江王也深感蛋疼啊。 他女儿好不容易洗白了一点,现在又掉到了另外一个泥潭里面去拉都拉不出来。 外界的传闻他不是没听过,只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现在也无比盼望着建安公主赶紧出嫁,这位博古尔小王子可以跟着他大哥回去草原。 “韶儿啊。”这日他终于看不下去,将秦韶叫来了府上,“容本王托大了,日后你就是本王的女婿,所以本王也不称呼你为秦大人,直接叫你韶儿吧。” “王爷随意。”秦韶抱拳说道。 “那个……”平江王犹豫了半天,还是长叹了一声说道,“我们家阿蘅是个好女孩。” “恩。”秦韶点了点头,不动声色。 “所以,那个博古尔王子是胡闹了点,他是草原人,所以不明白咱们大梁的规矩。你要理解啊。”平江王艰难的说道,真是难为死他了……明明叶倾城也那博古尔就没什么,可是现在平江王却觉得自己女儿已经对不起秦韶了。 “卑职明白。”秦韶淡淡的点头说道。 他自然知道博古尔现在是粘上叶倾城,他有耳朵会听,有眼睛会看。 就连北镇抚司也有些人拿这个在他的背后当笑话讲,更有人说他尚未娶妻,帽子已经染绿了,还有更难听的话,他也暗地里听过。开始的时候他会十分的生气,不过现在他也看淡了许多。 不管叶倾城现在做点什么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他不过就是顶了一个未来驸马的名号罢了,又不具备什么真实的内容。 “你是懂事的孩子。”见秦韶表情平淡,平江王也欣慰的点了点头,“不要听外面人瞎说。博古尔在这里,阿蘅对他绝对是守礼的。” “是。”秦韶又点了点头。 “对了,你也好几天没见阿蘅了吧。反正今日已经来了,不如就去后面看看她。你们将来是要在一起生活的,不如就趁着现在多多的联络一下感情。”平江王说道。今日博古尔被鄂隆多早早的叫走了,现在正好他不在。 秦韶与叶倾城两个人也是愁死了平江王了。他是真挺喜欢秦韶这个女婿的,人长的漂亮,身居要职又不张扬,而且没有半点不良的消息传出,就是人不冷不淡的,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感情的样子,如果这么下去的话,阿蘅再被那个博古尔纠缠的多了,只怕这一对真的会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平江王急啊,所以恨不得现在就将女儿嫁去秦府上,只是女儿要后年才及笄…… 不然他去找亲家说说,让婚事提前? 平江王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只要人嫁去了秦府,那个什么王子就没道理再纠缠了吧。柔然那是什么地方啊,平江王可真不想自己的女儿也跑去那兔子都不拉屎的蛮荒之地。 即便是柔然的王子又怎么样,哪里比的了秦府的高床软枕,草原再怎么好,也比不了燕京城的繁华似锦啊。 秦韶被平江王推着去了蘅芜小筑,一进门就看到了素和出来。 “未来驸马爷来了啊。素和见到秦韶十分的惊喜,忙过来行礼,“公主在屋子里面呢,奴婢这就去通传。” 说完她马上就跑进了屋子里去,过了一会,她出来将秦韶给让了进去。 “见过公主。”秦韶抱拳行礼。 “你怎么会来?”叶倾城也是有点吃惊。上一次他来是通风报信的,这一次不会又要有什么问题了吧。 素和见状忙退了下去,将屋子留给了秦韶与叶倾城。 “是你父王叫臣来的。”秦韶淡然的说道。“博古尔居然不在。”他有点嘲讽的说道。 “呃,你不要受那些人的影响。”叶倾城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博古尔没什么坏心,他只是有一种雏鸟的心理罢了。他是常来,但是我只当他是朋友。” “不用和臣解释什么。”秦韶依然表情很淡。 “你理解就好。”叶倾城讪笑了一下,“外面的传闻真的不太好,如果你真的觉得有什么的话,不如和陛下说说,干脆看看能不能退婚吧。” “然后公主想要和博古尔走吗?”秦韶微微的一抬眉峰,目光犀利的看向了叶倾城。 这是忍不住了吗? “不是。我是怕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叶倾城说道。“我也不会跟着他走的。” “为何?”秦韶有点不解的问道。 如果不是为了和他走,那为什么叫他去找陛下解除婚约?亦或者她有别的对象?难不成她还在想着萧允墨? 秦韶的心底终于有了一丝不悦之意。 萧允墨那日对她的关切,秦韶不是没有看在眼底。若不是真的关心叶倾城,萧允墨又何必那么着急的替叶倾城打着圆场?即便是冒着惹怒昭帝的风险。 “因为他太缠人了。”叶倾城说道,“我不喜欢这样。”她朝秦韶一耸肩,“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他会难受,与其那样,不如现在就完全不给他任何的机会。我已经和他说的很明白了。我不会喜欢他,不会跟着他走,也希望他不要为了我耽误自己的前途,放弃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在?”秦韶的心口微微的一滞,“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啊。”叶倾城朝秦韶一耸肩,秦韶的心理比较成熟,所以叶倾城觉得自己与他还能说上几句话,最最重要的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什么负罪感,或许是那张契约的作用,也或许是他帮过她好多次的缘故,所以即便秦韶对她不冷不淡,甚至是厌恶着的,在秦韶的面前,叶倾城倒反而能放的开了。“或许去一个你们都去不了的地方。”她想回去啊! 是孝仁皇后去的地方吗? 秦韶的眸光一凛,那日他在马场上的猜想或许真的不假…… “太极拳真的是什么高人教的?”秦韶问道。 “啊?”叶倾城被秦韶骤然一问,微微的一怔,随后笑了起来,“你猜。” “臣不想猜。”秦韶上前了一步,拉住了叶倾城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究竟是什么人?” 被他看出来了?叶倾城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心猛然一皱,随后她对着秦韶嘻嘻的一笑,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好好说话……”秦韶被一堵,沉声说道。 “喂。我是公主还是你是公主!”叶倾城抽回抽着自己的手,皱眉道,“你竟然敢如此对我。” 秦韶看着她那副虚张声势的样子,缓缓的松开了自己的手,不过还是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你即便不说,臣也知道,你不是真的叶倾城!” “谁说我不是?”叶倾城心一提。不过她早就下了死不认账的心思,回嘴道,这家伙拉着她干嘛啊!还有他是怎么看出来她的小秘密? “臣刚刚才说完。”秦韶居高临下看着叶倾城那张灿若春华的面容。 “谁信?”叶倾城白了他一眼。 “臣信就可。”秦韶说道。 “哈。”叶倾城朝他伸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不过都是你的猜想,你有证据吗?” “公主需要证据?”秦韶对着叶倾城缓缓的一笑,“臣便是最好的证据。”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真正的叶倾城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倾城虽然惊讶于秦韶敏锐的洞察力,但是也没听明白他的证据是什么意思……秦韶是有间歇性蛇精病的人,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正在发病期,叶倾城的眼皮子轻轻的一跳,她戒备的看着秦韶,“你不会又想要掐我吧?” “现在不会了。”秦韶看着叶倾城略带邪魅的一笑,那笑容之中带着几分狂傲还有几分凄凉,让叶倾城更是心惊。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秦韶。那笑容之中的苍凉之意让他看起来十分的孤寂与落寞。他真正该掐的人,已经被他掐死了!眼前的这个人显然不是她。 “你怎么了?”叶倾城试探的抬起没有被他握住的手,轻轻的盖在他的额头上,“不会是生病了吧?”叶倾城感觉到他刚才的脸色有点发白,即便是在笑,不过却给人一种很悲切的感觉。 带着暖意的手碰触到秦韶的额头,秦韶下意识的就躲避开来,“没有。”那温暖的触感随着他的动作转瞬即逝,但是即便只有那一小会,秦韶也感觉到了一丝的留恋之意。 秦韶顿时在心底警觉了起来,他垂眸看着自己紧紧握住的手腕,随后放开了自己的手,“公主殿下,是臣僭越了。” 他后退了一步,弯腰行礼,恢复了之前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 果然是有间歇性蛇精病的男人…… 叶倾城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一撇嘴。 “你今天来不会就是和我是一大堆有的没的的废话吧。”叶倾城问道,“有事就说事。” “真的是平江王将臣叫来的。”秦韶说道,他沉思了片刻,顿了顿,“不过臣觉得,平江王似乎想要将公主与在下的婚礼提前了。” “什么?”叶倾城这下是真的一蹦三丈高了,“不会吧!我还是个孩子呢!” 秦韶闻言,看了看叶倾城现在的身材,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喂!你那表情是几个意思?”叶倾城微微的一侧身,护住了自己的胸,“色狼!” “我?”秦韶一惊?抬手指着自己的?子,随后失笑,藏什么藏,她浑身上下哪里是他没见过的!他没有任何兴趣好吗?不过这个叶倾城现在的样子的倒是有点意思。“公主大可放心,在下不至于饥渴到这种地步!”秦韶说道。 “看不起我是怎么的?”叶倾城怒了,“我现在还小!你能保证日后我不前凸后翘?我警告你啊,你敢对我起什么贼心,我就切了你!” “公主放心吧。”秦韶忍不住也毒舌了一下,“全天下女人死光了,臣都不会对公主起什么心思。”再过几年她的确是身材很好,纤合适度,婀娜多姿,前世即便是他阅人无数,叶倾城的身材也是那些女人里面最完美的。这点秦韶承认,不过也是叫他最觉得恶心的。 “要是起了呢?”叶倾城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掐腰问道。 “被你切掉好了。”秦韶冷笑道。 “我好期待那一天!”叶倾城气??的回到。 “不会有那一天。”秦韶坚定的说道。 “哼!”叶倾城一扭头。懒得和这个蛇精病说话,没那天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所以比起博古尔来说,还是和秦韶在一起的时候轻松点,蛇精病虽然有的时候也会说点不着调的话,但是不管她说什么都没心理负担啊。不像是和博古尔那样,说什么话都要在脑子里面滚三遍,确定说出来不会叫他误会什么,或者不会给他什么希望,她才能说。 两个人赌气的一样的同时撇开头。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外面冬季的寒风吹过,吹得窗棱有点轻轻的作响,这才算是叫这屋子里面不至于鸦雀无声。 秦韶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病了!他都是活了两世的人了,和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姑娘置什么气! 他偷偷的转眸看了一眼叶倾城,见她也在偷眼的看自己,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随后各自都尴尬的闪避开来。 “那个……臣应该回去了。”秦韶忽然有点坐不住的感觉,他轻咳了一声说道。 “哦。”叶倾城也觉得有点那啥!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臣走了。”秦韶说道。 “哦。”叶倾城又点了点头。 “恩。”秦韶转身,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毅然的拉开了房门,迈步走了出去。 他好像逃似的奔出了蘅芜小筑,等走的远了,这才轻舒了一口气,回头看看静静的矗立在路尽头的建筑物,人却是有点微微的发愣了起来。 他刚才都和叶倾城说的是什么啊! 秦韶现在才觉得自己脸颊有点微微的发烧,心底也有点懊恼,一个姑娘家,居然把什么切不切的挂在嘴边! 该死的,秦韶一跺脚,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未来驸马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这地上有什么?”素清捧着一株新开的梅枝走来,一转过弯正好看到秦韶懊恼的在跺脚,于是好奇的问道。 “啊?”秦韶的脸皮子更是热了几分,“没事。只是看看这地结实不结实。”他顺嘴胡扯道,随后负手假装若无其事的走过。“梅花很好看。”在经过素清的身侧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的加了一句。 等他走远了,素清才回过神来,未来驸马说的不是废话吗?王府的地面当然结实了…… 果然如同秦韶所预料的那样,平江王为了减少外面的风言风语还真的去了一次秦国公府,又叫王妃入宫一次。 国公夫人亲自接待了登门前来的平江王。 “王爷是贵人,这是什么风将王爷给吹来了。”国公夫人笑道,心底却是一个大大的不屑,这洛城公主也太能出风头了吧。即便是她这个足不出户的老太太,都听闻了关于洛城公主的事情!又闹了一个满城风雨的,这是要干什么?这回又扯上了一个什么柔然的王子…洛城公主的交友范围还真是够广泛的。 “老公国身体可好啊?”平江王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绕着弯子打哈哈。 “托王爷的鸿福,一切都不错。”国公夫人笑道。 “呃……”平江王顿时就有点语塞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双手交握在自己的身前,两根拇指在打着转。 “王爷可是有什么难言之事?”国公夫人见他那样子,就试探着问道,“王爷今日登门,一定不会只是问我家老头子的身体的。” 她一句话将平江王说的有点脸红。 “其实吧,本王这次前来还真的是有事。”平江王略有点尴尬的一笑。 本来嫁娶这种事情都应该是由男方提出的,他就这么贸然的前来,好像他家的女儿多不值钱一样,但是他也是思前想后的,实在是不想再横生什么枝节啊。 好不容易有一个衬他心意的女婿,不能就这么飞了,而且他那日在马场见秦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是一直将自己的女儿给护在身后,可见那小子对自己的女儿还不错呢。 人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他是老丈人看女婿也越看越满意。 “王爷请说。”国公夫人不动声色的笑道。 其实平江王不说,她也猜出了几分,平江王平时哪里会纡尊降贵的来靖国公府,能来便是有求与人。靖国公府现在能让平江王求着的也就是他那宝贝女儿的婚事了。 “那个,国公夫人,咱们今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平江王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本王是想让韶儿与我家阿蘅早点成亲。不要再拖了。” 果然就是这个事情,国公夫人心底冷笑,脸上却是一点都没流露出什么不满的情绪来。“不是说公主现在尚且年幼吗?” “是啊。这个阿蘅年纪是小了点,但是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阿蘅生的出生的月份大,是正月的生辰,一过年就年满十四了,出嫁也是差不多的了。本王看着这两个孩子也有点意思,所以就想着干脆早点嫁来秦家吧。老妇人啊,不是本王不想将女儿留两年,实在是……”平江王说完叹息了一声。 博古尔闹得那么厉害,全燕京城大概都知道了,他也没啥好隐瞒国公夫人的,只是说出这种事情,还是叫他汗颜的很。 “那柔然王子与公主殿下……”国公夫人问道。 “国公夫人放心,柔然王子与我家阿蘅只是朋友,认识罢了,因为草原上的风俗与咱们大梁不一样,所以闹了一些不必要的闲话出来。所以本王也就想着早点让阿蘅嫁,免得以后再多惹出什么事非。”平江王连忙摇手说道。 “这事情,怕是要问问我家韶儿和他母亲的意思。”国公夫人见平江王话都说道这个地步了,也不能一口就回绝了。她是看不上叶倾城,好人家的姑娘谁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又有谁会一会去招惹一个萧允墨,回过头来又招惹一个柔然王子出来,以后还不知道要招惹出另外一个什么人。 “您是国公夫人,难道还不能做主吗?”平江王哪里听不出国公夫人话里面的推脱之意,心底有点不悦,他好好的女儿,不过就是被人误会了,哪里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为什么大家总盯着不好的地方看,为何不看看好的地方呢?现在的叶倾城都为大梁争光了,这件事情为什么别人就记不住了呢? 平江王心底也在为自己的女儿叫屈。 “这总是要问问韶儿的意思吧。”国公夫人见平江王如此不遗余力的推销自己的女儿,心底就更觉得不妥,难不成真的与那柔然人有什么瓜葛吧!才会这么着急的要让自己的女儿赶紧嫁了? 莫不是有了身子了?老国公夫人一想到这里,脸色都有点不好了…… 136 给公主也添点堵 洛城公主之前名声就不好,现在还当众被柔然人搂搂抱抱的,这都被在燕京城传的家喻户晓了,就是国公夫人这个足不出户的老妇人都已经有所耳闻,如果洛城公主不是他们家未来的孙媳妇,国公夫人一定会把这个当成一个笑话看,但是现在国公夫人只要一想到自己喜欢的孙子即将迎娶这样的女人当媳妇,她这心里就和被火燎了一样的难受。 今日这平江王又主动来谈成亲的事情,国公夫人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 即便对方是王府又怎么样,即便叶倾城的身份如今是公主那又如何?这什么破事总不能老是朝靖国公府上按吧。 国公夫人现在悔的要死,如果那天她不是心血来潮去爬上的话,又怎么会遇到毒蛇,现在好了,承了平江王府一个情,反而弄了一身的骚,这是赖上了! “本王见韶儿与我家阿蘅相处的不错。”平江王忙说道。 “是吗。”国公夫人虽然笑着说,但是心底却是一直很不待见。 如果真的是相处的好,那也是她孙子宽宏大量。 “王妃今日入宫了。”平江王想了想说道。“也是为了阿蘅与韶儿的婚事。”他本来不想说的,但是这老太太的表情实在是叫他来气,若不是怕女儿远嫁柔然的话,他真的很想摔袖离去了。 当他女儿是什么? 那个博古尔盯的也实在是太紧了,平江王真的是怕闹出点什么事情,到最后叶倾城不得不跟着博古尔去草原,那就坑大发了。草原那地方哪里比的了燕京,再说他现在的王妃就叶倾城这么一个闺女,要是真的嫁那么远的地方去,五年六年的见不到一次面,不知道要难受承什么样子。 所以他直接将惠妃娘娘搬了出来。 他是平江王,怎么说也是大梁的异姓王,怎么嫁一个女儿就这么难?靖国公府的确门第高,战功多,深受陛下的尊敬。但是公侯之家与王还是有区别的。难道平江王府这世袭的王府就比一个靖国公府差吗? 别说他那女儿已经是公主的头衔了,就是没有公主的封号,只是一个普通的王府小姐,论身份配秦韶也绰绰有余了。 还有他女儿的长相。都是外甥像舅,叶倾城的长相与惠妃娘娘年轻的时候有的一拼,惠妃娘娘即便是现在也是艳冠后宫的,叶倾城再过两年哪里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怎么就不能配秦韶了。 如果不是柔然人虎视眈眈的盯着的话,平江王还不想这么早将叶倾城嫁出来呢。 这孩子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副不成器的模样了,现在的叶倾城要什么有什么,就说是学问差点吧,女红不会吧,身为一个公主不会女红算是什么缺点?她又不去考状元,学问差点也不算什么了不得事情吧,至少他女儿识文断字,那一笔字写的也是很漂亮的,怎么就不受人待见了,况且现在的叶倾城在武艺上突飞猛进,那日在马上上露的那一手骑射功夫已经是冠绝大齐了,就是到神箭营里面去找出几个神射手来和叶倾城比,也比不过他的女儿。平江王年轻的时候从过军,自然是懂行的。 她与柔然那个博古尔坦坦荡荡的,都是博古尔在纠缠着也清晨不放,这个也不能怪他女儿不对吧。 还有那日在马场上,是博古尔当众抱住他的女儿,才惹来那么多是是非非的,他的女儿做错了什么? 想到这些,平江王的眼梢就带了几分戾色,他已经心平气和,甚至是低声下气的说了半天了,这臭老太婆就是支支吾吾的。当真以为他平江王的名号是假的吗? 平江王话音才落,国公夫人的气也不打一处来。 “平江王殿下这是准备拿惠妃娘娘来压老身啊。”国公夫人用拐杖在地上重重的杵了一下,柳叶眉倒竖了一下。她当国公夫人这么多年,还真是很少遇到这样蛮横的人。真是欺负老国公中风瘫在床上多年啊,欺负她秦家无人了吗? “不敢。”平江王挺直了自己的腰背,一抱拳,“也不需要。”他挑眉说道。 “平江王是什么意思?”国公夫人的面色也落了下来。 “阿蘅与韶儿的婚事本就是陛下下旨的。”平江王说道,“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反正两个人横竖是要在一起的,这婚事早点办也算是了却大家的一桩心事。即便是老妇人不答应,本王觉得惠妃娘娘也会认为这是一件好事的。陛下亦是乐见其成。本王是出于礼貌过来和国公夫人说一声,到时候圣旨一下,还不是一样要奉旨完婚?” “平江王也说洛城公主的年龄稍小,为何现在倒是着急了呢?难不成有什么别的缘由?”国公夫人旁敲侧击道。 平江王越是急于嫁女儿,国公夫人就越觉得有问题。 废话!等柔然人左搅和,右搅和的将他女儿弄去柔然,他上哪里哭去!可不是现在就急了吗! 那博古尔太执着了,执着的叫平江王都觉得有点慎的慌。 这世上的事情就怕认真二字,铁棒都能磨成针呢,何况是人心…… 他不是说那柔然王子不好,但是他总觉得那柔然王子的执着有点过了……一个少年人,不顾自己的国家,不顾自己的身份,也不问自己的行为会给对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就这么一意孤行的我行我素,这样的人明显不是一个成熟的男子。 他的女儿还是应该有一个能分辨是非黑白,有克制力的男子相伴。 平江王不喜欢博古尔,太冲动了,冲动容易坏事啊。 “缘由本王已经说过了。”平江王见老太太说不通,于是也蛮横了起来。 他已经先礼了,国公夫人不给面子! 反正他的女儿是公主,就是嫁过来,也是带着封号的,秦家的人只能将她女儿当一尊佛一样供着,即便他现在态度傲慢一点也没什么。 秦家人还没那个胆子敢和公主叫板! 只要秦韶和阿蘅两个人能好好的,也就足够了。所以这老太婆的面子不用看了。 “平江王殿下,这便是你们王府与人打交道的道理吗?”老国公夫人也不甘示弱,现在是平江王府有求与她啊,愣要塞一个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女儿过来,好的很,他倒先横起来了。 “国公夫人,今日本王来本是与夫人好好的说话。”平江王不满的说道,“是夫人一点诚意都没有。叫本王实在是难以与夫人交谈下去。” “那既然如此,老身就不送平江王殿下了。“国公夫人十分硬气的一戳拐杖,说道。 “告辞!”平江王也懒的和这老太婆废话,一抱拳,怒气冲冲的走出了会客大厅。 等平江王走了之后,国公夫人气的扶着拐杖的手都在哆嗦。 “去将大夫人叫来!”国公夫人对自己身后的丫鬟说道。 “是。”丫鬟忙不迭的出门,不一会就将大夫人梅氏给叫了过来。 梅氏知道平江王亲自登门的事情,也估摸着等平江王走后,母亲会叫自己过来,所以早就准备好了,她来的快,来的时候国公夫人的手还在哆嗦着。 “母亲这是怎么了?”梅氏没料想到平江王会将自己的婆婆给气成这副模样,忙过来扶着她,给她拍着后背顺气,“母亲不要动怒,可是有什么不顺心?” “不顺心?”国公夫人好不容易顺下了一口气,怒骂道,“平江王那个老头子真是欺人太甚!真的没将咱们靖国公府放在眼里。指着他们家有一个在宫里在宠妃的姐姐,就如此的目中无人,即便是陛下对咱们国公府都是说话客客气气的,他可好,三言两语的不顺心,就拿话来压人!真是气死老太婆我了!” “母亲少安毋躁。”梅氏一边劝着,一边让丫鬟去拿点茶水来给国公夫人服下,顺顺气。 国公夫人连喝了好几口茶水,这才一股脑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了梅氏听,梅氏听完也是愣了愣,随后无奈的说道,“母亲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呢?” “没那么糟糕那老东西着急嫁女儿?”国公夫人怒道,“当我们秦家是傻的吗?人家都不要的那么一个东西愣是朝咱们家塞,塞就塞吧,现在这么着急的嫁,如果不是出了那种事情才怪呢!你也不想想陛下为什么那么着急将建安公主给嫁去柔然!” “这……”梅氏被自己的母亲一说这个,神色也有点不妥了起来。可倒也是有点道理……那她的儿子岂不是…… “那现在怎么办?”梅氏问道。 “还能怎么办?”国公夫人就是气这个,明明是不想要那样的孙媳妇,可是人家平江王府就是有本事将人给塞进来。“人家会去找惠妃娘娘,咱们靖国公府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的。”她咽不下这口气,但是这局面却是由不得她不咽。 “你去吩咐一下,找人上门提亲吧。”国公夫人气头过了一点,无力的挥了挥手。她就是生气罢了,但是人家平江王府确实高他们一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思前想后,也不得不做出一些违心的事情。 国公夫人锤足顿胸,那叫一个憋屈。 “你,今日就给韶儿选几个通房丫鬟去。”国公夫人对梅氏说道,“叫他万万不可被洛城那个小狐狸精给迷了去。她是公主又如何?谁家驸马还没几个通房了?”她是恶心不到平江王了,但是她可以恶心洛城公主。 秦韶也曾经将他与叶倾城的约定说给国公夫人听,国公夫人可是没有忘记。 既然是以后肯定要分开的,那就不要耽误他们秦家的传宗接代,想来那个洛城公主应该不会介意秦韶多几个通房丫鬟的吧。如果介意那就更好了,趁早自己滚蛋,秦家可是养不起那样的孙媳妇。况且大梁各个驸马婚前有几个通房丫鬟都是正常的,谁不是王亲贵胄的出身,公主嫁来。能忍的就留着那几个人,不能忍的也可以想办法将人打发了,只是在秦家,只要她还活着,那洛城公主就别想随意打发人走。别人真正的金枝玉叶,皇帝的女儿都能忍,她叶倾城一个臭名昭著的伪公主为何不能忍?况且若是她真的在外面做下点丑事,韶儿又一根筋只有她一个,那不是太亏了! “通房丫鬟什么的,以前不是没试过。”说道这个梅氏也是有点为难,“可是韶儿他不要。” “笑话!韶儿是洁身自好不假,但是他也老大不小的了,你就不会用点手段吗?”国公夫人这是铁了心要恶心叶倾城了,对梅氏说道。 “这……不太好吧。”梅氏犹豫不决。 “你想要让韶儿跟着那个名声狼藉的公主一辈子没儿子吗?羽儿那边连续生了三个女儿啊!你们这大房也需要有人承继香火啊。羽儿的妻子生的女儿,两个妾室又都是女儿,若是羽儿这辈子注定没儿子的话,还不是要从韶儿那边过继一个过去!你长点心吧。”国公夫人教训自己的大媳妇,“难不成要让老二家的人过继一个过来?”别说那个什么约定能不能真的生效是一回事,毕竟这婚事是陛下下旨的,要和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就算是真的生效了,秦韶与那个洛城公主分开也是五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秦韶的年纪都二十好几了! 这倒也是一个大问题……梅氏一听这个,就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老大已经战死了,老二是连续生的都是女儿,要是真的生不出一个儿子,可不是要从二房那边过继一个男孩过来。秦羽可是国公狮子,这要是真的过继了,将来这国公府岂不是要落在二房的手里了? 她现在不光要指望秦羽的妻子和两个妾室,更要指望秦韶啊。 “那媳妇就试试吧。”梅氏勉为其难的说道。 “恩。”国公夫人将自己身边的丫鬟红鸢拉了过来,“这孩子一直在我的身边,跟了我多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模样身段性子都好。给了韶儿也不算是辱没了韶儿,你看呢?” 红鸢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她是秦家的家生子,这一辈子都要在秦家渡过,即便是嫁人也是由秦家的人做主,她知道国公夫人喜欢她,但是她真没想到国公夫人居然会将她给了秦韶。 之前见到三少爷不是没有动心过,可以说府里的丫鬟十之七八都喜欢三少爷,三少爷除了性子冷了点,不太爱和人说话之外,简直是什么都好。尤其是那长相,真的是绝了,即便是女儿家都没有三少爷那副好样貌,叫她们钦慕不已,也有人动过心思想要爬三少爷的床,但是都被三少爷给打发了,再加上秦府的家教算是挺严的,时间长了,也就没人动什么歪心思了。 今日国公夫人一提这事情,红鸢自是乐意的不得了,跟了三少爷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半个主人了,将来即便公主入门,只要老夫人帮她,想来在三少爷的身边也不是完全没有她的位置,若是真的能博得三少爷的欢心……对了她也听说了那公主不少的丑事,三少爷那样一个正直的男子是应该不会喜欢那样的人吧…… “母亲说的人自然是好的。”梅氏点了点头。“那儿媳今夜就安排吧。” “好,这事情要快。趁那公主没嫁过来,若是能让红鸢先诞下子嗣那就更好了。”国公夫人说道,她说完看向了红鸢。“红鸢,你乐意吗?” “奴婢生是秦家的人,死是秦家的鬼。”红鸢红着脸说道。 “好好好。我就喜欢你这样忠心的。”国公夫人笑道,“若是真的被韶儿疼爱了,你可是要争气啊。” 红鸢将头深深的垂下,露在衣领外面的皮肤都泛着红光。 国公夫人知道她是害羞了,打发了梅氏出去,自己则叫来了一个嬷嬷,对嬷嬷低语了两句。随后叫红鸢跟随那嬷嬷去了。 姑娘家第一次总是害羞,秦韶又不是一个主动的人,所以国公夫人觉得有必要让红鸢知道一下男女之间到底是怎么个回事了,她叫嬷嬷来就是将红鸢带下去突击“教学”去了。 秦韶今日回来的挺晚的,也有点倦意,去母亲那边请安,在梅氏那边喝了一碗热汤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里有点热,秦韶拉开了自己的襟口,抬手取下官帽,又褪下的外衣,随手搭在了衣架上。 他拿着一本书静静的看着,心思却飞的有点远。 今日平江王登门的事情他也知道,只是不知道平江王来是不是要让母亲去平江王府提亲。 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平江王一定是急于将叶倾城马上嫁来秦家的,借以平息外面的传言,更让博古尔知难而退。 照博古尔这个痴缠的样子来看,即便是鄂隆多成亲典礼结束带着建安公主回柔然,他多半也是要找理由留下的。平江王是奈何不了那个柔然的王子,但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也是会将叶倾城及早的嫁出。 即便是过了年,叶倾城也不过十四岁而已,他可没兴趣去娶一个小孩子。上一世叶倾城嫁给他的时候也是到了十七岁了,那时候的萧允墨也成亲了…… 秦韶想的有点出身,浑然不觉自己的书都拿的倒了过来。 这一世叶倾城再嫁过来,与他朝夕相处,他应该收拾出一个什么样的心情来看她?明明是与上一世那人长的一模一样,但是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秦韶真的有点混乱起来。 他已经努力的告诉自己现在的叶倾城就是一个全心的人,看到看到她那张脸,还是忍不住会生气。 秦韶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感觉到有点口干,许是这房里的地龙烧的太热了一点,他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摇晃了一下,是空的,也是,他回来之后就叫伺候他的人不要跟来。在门口侯着了。 “来人拿点茶水来?”秦韶对外面站着的下人说道。 “是。”有人在门外应了。 没过多久,秦韶就听到房门微微的响动了一下,他没抬眼,却是看到自己手里的书是倒着的,他微微的一囧,将书赶忙调转了一个方向,让字正了过来。 端一股脂粉的香气袭来,秦韶一皱眉,抬眸一看,端茶进来的竟然不是他的小厮铁顺,而是祖母身边的大丫鬟红鸢。 “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这里?”秦韶不由好奇的问道。“铁顺呢?” “铁顺被夫人派出去了。”红鸢今日是上了妆的,她在丫鬟里面生的算是非常漂亮的一个,这一上妆,唇红?白的,若不是知道她的身份的话,乍一看还真以为是那个小户人家的小姐。她穿着一身红色,红色的对襟小坎肩,小坎肩上绣着五色梅花,里面是一袭水红色的石榴裙,她的腰肢纤细,盈盈不足一握,随着步伐,裙摆微微的晃动,摇曳生姿。 “哦。”秦韶也没想多,点了点头,“茶水放下你就回去吧。不要在外面站着了。”外天天寒地冻的,红鸢又是祖母喜欢的大丫鬟,冻坏了没准要找他麻烦了。 红鸢微微的垂下头,“三少爷是不是有点疲倦?” “还好。”秦韶不冷不淡的回到。 “奴婢伺候老夫人时间长了,学会了点推拿的手段,若是三少爷觉得疲惫的话,不如让奴婢给您推拿一下。”红鸢红着脸,?足了勇气说道。 嬷嬷说男人都是那么回事,若是让你近了身,就能成功一半了。 她这是在想办法近身呢…… “不用。”秦韶微微的活动一下脖子,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肩背说道。 他的动作看在了红鸢的眼底。红鸢的心抑制不住的砰砰乱跳了起来。 这屋子里面热,秦韶的外衣已经都除去,只着了白色的中衣,他一舒展肩膀,轻薄的中衣之下那副极具男性魅力的躯体便若隐若现起来,这叫甚少与男子接触的红鸢忍不住怦然心动…… 137 我叫叶倾城 她想起了嬷嬷教她的东西,本就是豆蔻少女,秦韶人又漂亮的好像会发光一样,红鸢感觉自己好像踩在棉花堆里面一样,浑身都已经软软的似乎没了什么力气,就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少爷一直在外劳累。奴婢做点也是应该的。”红鸢极力的劝说道,“况且奴婢的手法就是老夫人也一直都觉得不错。少爷不如试一试。” 秦韶今天忙了一天,也的确觉得脖子有点酸,他想了想,也就点了点头。 红鸢闻言大喜,忙给秦韶倒上茶水,然后走到了秦韶的身后,抬手按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的心怦怦的乱跳,手碰触在三少爷丝滑的中衣上,如同抚摸在他的皮肤上一样,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隐藏在紧致皮肤下的男性躯体所带来的异样的感觉。结实,年轻,有力,她的手按下去,就好象按在了外面包裹了一层最上等丝绒的铁上一样,肌肉的紧实,坚韧已经富有弹性,都叫她又是害羞又是着迷。 她爱死了这种感觉。 这茶水里是兑了东西的,嬷嬷说只要是男人,在这样的气氛下,在这种东西的作用下,都不会思考的太多。 “算了,不用了。”秦韶饮下茶水,被红鸢捏了两下就摇了摇头,“你回去吧。”他这一世并不喜欢被人碰触,刚才也只是被红鸢说的一时兴起所以才会点头答应,等红鸢的手按下来,他又觉得不是很适应。 “可是轻了?”红鸢心底一急,马上摆出了一幅泫然欲泣的样子,“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秦韶轻摇了一下头。“只是忽然觉得不怎么需要。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少爷。”红鸢见秦韶开始撵她出去,有点慌了,这一小会的时间,少爷的药力还没有发挥出来,她怎么说也要稍稍的再等候一会,嬷嬷说这药力上来的很快,今日夫人又给少爷做了补汤。哪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经得起这些东西的刺激。 “怎么?”秦韶感觉到自己好像更热了,他不由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想要再透透气,身体里好像有一把火在渐渐的烧起来,他是活过两世的人,很快就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身体有一处好像憋着邪火一样,不住的撺。“你出去吧。”难道是母亲那碗补汤有点小问题?秦韶不由微微的蹙眉说道,“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少爷。奴婢有话想要和少爷说。”红鸢可不想现在出去,她猛然跪在了秦韶的面前。 “有什么话赶紧说。”秦韶的言语之中多了几分不耐与烦躁,秀挺的?梁上微微的渗出了点汗珠出来。 “少爷。奴婢……奴婢……其实一直都倾慕少爷。”红鸢咬着唇,抬起了水汪汪的大眼睛,?足了勇气说道,“老夫人和夫人有意将奴婢给了少爷,奴婢自己也是愿意的,所以,少爷不要赶奴婢走好不好?奴婢会好好的伺候少爷。” “你倾慕我?”秦韶的唇角顿时就多了一份讥讽的笑意,他的目光骤然的寒了下来,“你倾慕我什么?”他寒声问道,即便是他反应再怎么迟钝,也知道今日自己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了,是母亲的汤还是这碗茶水? 母亲一直都在?励他收几个通房丫鬟,只是他不想,前世他前半生荒唐,后半生心系一个欺骗他的女人,这些他都受够了……人间的情情爱爱又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徒增烦恼罢了。这么麻烦的事情他不想再碰触,若是将来他真的有需要,他宁愿去青楼楚馆,钱货两清,只要一出门,谁也不认识谁,多好,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那么多事情回来? 只是时隔这么久,居然又有一个人跳出来说倾慕他,他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倾慕他。 “少爷……”红鸢被秦韶那冰冷如刀的眼神一刮,顿时就有点心惊,秦韶身份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一员,那目光的犀利程度就是一些江洋大盗看起来都会有点觉得害怕,更何况是红鸢这样一直被养在宅子里没见过什么风雨的少女,说是婢女,但是红鸢过的可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要精细。 “说不出来?”秦韶微微的弯下腰,目光咄咄逼人的看着红鸢。 “奴婢……”红鸢骤然被秦韶逼近。少爷那张艳若桃李的面容在她的眼前忽然放大,那盘旋在他眼眸之中的冰雪似乎能将她生生的冻在当场。 “你喜欢的不过就是这幅皮囊,还有我的身份。如果我容貌全毁,不是出身于秦家,不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副指挥使,只是一个普通人,真是穷困潦倒,你还会倾慕吗?”秦韶冷笑着逼问道。他的身体已经起了反应,但是这种程度他还是能忍住的。 他不知道这个主意是不是母亲出的,心底亦是攒了怒气。 “你滚出去吧。”秦韶见红鸢的脸色发白,唇也被他吓的微微的颤抖起来,于是一挥手,“既然是祖母和母亲叫你来的,这一次我也不会追究什么,但是如果有下一次,我保证对你不会手下留情。” 红鸢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她忙要起身,可是慌乱之中踩到了自己的裙子,人朝前不由自主的一倒,她是跪在秦韶的面前的,这手胡乱的朝前一撑,虽然被秦韶一把挡开,拉住了她要摔倒在他身上的身躯,但是她的手还是扫到了不该碰触的东西。 药物起作用了,经过嬷嬷一下个下午的培训,红鸢也知道秦韶那里现在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她还有希望…… 她看着秦韶为了不让她摔倒而拉了他一把的手,少爷说以后不会再给她机会了,如果她现在放弃了,岂不是永远都得不到少爷了…… 红鸢心底一横,站稳之后趁着秦韶松手,她整个人猛然朝前一扑,紧紧的抱住了秦韶,让自己丰润的身子贴在了他的身上,“少爷,奴婢真的喜欢少爷。愿意为少爷做任何事情。”红鸢急道,她紧紧的将身体贴在秦韶的怀里,一手去扯自己的腰带,一手在秦韶的腰背上胡乱的抚摸着。 秦韶因为药力的作用,身体已经起了反应,现在又有温香软玉投怀送抱,若是说他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假的。 他的胸怀猛然被一个柔软的身子塞满,就在那一瞬间,他也有片刻的失神,红鸢就趁着这片刻的机会,已经抽开了自己的腰带,腰带坠地,她又拨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柔润圆滑的肩膀。 她里面穿的很少,腰带散开之后,衣衫半褪,她饱满的胸紧紧的压在秦韶的胸前。 “少爷,奴婢什么都可以给少爷。”红鸢见秦韶没有任何动作,而是赤着眼角看着她,她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于是她的手探向了秦韶的腿侧。 还没等她碰触到重点的时候,手腕就是一紧,接着一股钻心的痛楚袭来,红鸢的冷汗骤然就冒了出来。 “少……少爷……”红鸢惨叫了一声,被秦韶如同拎小鸡一样的从他胸前撕开,被他朝后一推,趔趄的好几步才停住了身子。她不置信的回眸看向了秦韶,秦韶也正冷冷的看着她。 “滚。”秦韶只是沉沉的说了一个字。 红鸢羞愤交加,她开始还拢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试图挡住胸前的风光,随后一想,如果这一次她都做到这种地步还是白了,那以后就更没颜面见人了,若是真的事成,她还能作为少爷的侍妾在秦府里面生活着,但是如果就这么出去了,万一传出去,她……于是红鸢狠狠的一咬唇,将自己的衣衫全数褪去,彻底赤条条的站在了秦韶的面前。 少女饱满的胸,纤细的腰,修长的腿,无一不散发着巨大的诱惑。 她不管不顾的再度缠上了秦韶,如同滑腻的蛇。 “少爷,请你好好的怜惜一下奴婢吧……”红鸢用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秦韶。 莫名的反胃感涌上了秦韶的心头,他的眸中晕开了一丝的杀意。 秦韶再度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拖离了自己的身边,“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性。”秦韶冷声说道,“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这是你自找的!”说完秦韶一掌拍开了房门,寒冷的夜风瞬间就灌了进来,秦韶拉起了红鸢,毫不留情的将全身光裸的她给扔出了房门,随后秦韶抓起了自己搭在衣架上的外衣阔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门。 红鸢赤条条的被扔到了门外,惊动了秦府的守卫们,守卫们纷纷跑过来一看,顿时也都傻眼了。 红鸢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护住什么地方才好,她倒在雪地上,感觉到浑身的温度都在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无所遁形,只恨不得当场死了才好。 秦韶已经穿好了自己的外衣,冷声对闻讯赶来的侍卫们说道,“将她送去老夫人那边,再和夫人去说,我的事情不劳她们费心,也不要再朝我房里塞什么人了。”说完他就投身在了雪夜之中。 浑身膨胀的血脉因为雪夜的寒风而减缓了许多,雪花被夜风吹着打在他的脸上,被他皮肤的热度灼化成水,然后沿着他的脸颊滚下,秦韶不知道在夜色之中冒着风雪跑了多久,直到身体里最后一丝?涨着的异常消散开去,这才稍稍的停下了脚步,他的脸上都是雪水,头发都被打湿了,寒风一过,雪水在瞬间结冰,秦韶一晃头,头发上结的冰相互碰撞,哗哗作响。 秦韶又在风雪之中凝立了一会,如同一个冰人一样,可是身上再怎么冷也比不上他心底的翻涌起来的寒意。 前世那个人也曾经说过她倾慕他,她不介意他毁容,她愿意和他在一起,她说的话那么好听,将他的心说的暖暖的,可是到头来呢?骗子!都是骗子! 秦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嘶吼,嘶吼过后,他那颗冰冷的心似乎才恢复了跳动。 他如同鬼魅一样失魂落魄的前行,没有目的,只是就这么走着,就好象幽灵一样,他出来的急,连一件厚实的披风都没有穿,那些原本因为他体内热力而融化的雪水现在已经变成了冰结在他的身上,他也浑然不觉,只是机械的挪动着自己的双腿。 街上空无一人,他就这样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双腿都有了一丝的僵硬,他似乎走过了大半个燕京城一样,最后他恍惚的来到了一个尚亮着灯的小酒馆前面,他木然的抬起眼眸,抬手分开了遮挡在门口厚重的棉布门帘,朝里面看了看,这里他认得,来过…… 在最里面的角落里,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昏黄的光线里,一名漂亮的少年正坐在简陋的餐桌前面,他身上穿着厚实的皮袄,面前摆放着一只粗瓷的大碗,碗口比少年的脸还要大出两倍来。碗里冒着热腾腾的蒸汽,少年笑眼弯弯,虽然他的面前只是一份极其普通的面条,在外人看来,却好像天下最最美味的食物就摆在那少年的面前一样。 他的眼眸晶亮,似乎在召唤着秦韶一样,秦韶想都没多想,迈腿就走了进去。 “秦韶……”叶倾城刚要吃面,就见门帘一动,随后一个移动的“冰棍”走到她的面前,他的头上全是雪,还有冰挂在他的发梢上。他的眉毛上都已经被碎雪给染成了白色,就连他的?子下面因为呼出的热气凝结都在唇角上结了一层白冰。叶倾城也是看了好几眼才看出这个和午夜幽魂一样的人居然是平日里光鲜亮丽,面容明艳的北镇抚司副指挥使秦韶秦大人。 叶倾城失声叫了出来……直着眼看着他。 他好像完全听不到一样,走到了叶倾城的面前,素和本是坐在那边的,见秦韶来了,忙不迭的起身将位置给让出来,自己则拉起了已经在柜台上趴着打哈欠的老板去了后厨。 她很有眼力价的将这里然给了公主和未来驸马。 秦韶直笔笔的在叶倾城的对面坐下,哗啦,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衣衫上掉下来一大块冰,跌在地上碎成了碎片。叶倾城弯下身子低头去台子地下看,见秦韶的衣摆上也都是冰,“你这是掉冰水里面了吗?”为啥秦韶会如此的狼狈?叶倾城再度直起腰来的时候,话才问了一半,就见秦韶目光发直的看着自己,叶倾城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本来她还想嘲笑他一下的,现在看着他那毫无生气的眼神,叶倾城觉得自己那些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叶倾城放柔了声音问道。 他这样不行啊,即便是身体再好,给冻成这个样子也是会生病的。 “叶倾城!”秦韶艰难的开口,外面的寒风已经将他的嘴差不多给动上了。猛然开口说话,唇好像裂开了一样,火辣辣的痛。他无神的看着叶倾城,缓声说道。为什么会在这样狼狈的时候看到她呢…… 明明知道她会在这里,为什么还是会走进来? 秦韶的心也如同沉在冰窖里面一样,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漂亮又熟悉的脸庞,“为什么你不是她?” “我是谁?”叶倾城诧异道。 “没什么。”秦韶缓缓的摇了摇头,如果她是那个人,那么他可以再掐死她一次来宣泄心底那份不甘,委屈和愤怒。但是她不是了…… 完蛋了,这一次秦韶的间歇性蛇精病又发作了,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不是掐别人,而是折磨自己了…… 叶倾城朝后缩了缩,“你搞什么鬼?”她戒备的看着秦韶。 秦韶看着她防备的样子,忽然扯了一下唇角,惨然的一笑,“你在怕我吗?” “废话!”叶倾城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认识你的人知道你是谁?不认识你的还以为是哪里爬出来的水鬼被冻成冰棍了!” “告辞。”秦韶恍恍惚惚的起身,抬步想要朝外走去,这个人不是叶倾城,但是她们长的一模一样,秦韶觉得自己如果再面对那张脸的话,会忍不住再度出手掐死她。趁着他现在还能明辨是非,他要离开才是。他才走出去两步,手腕就是一紧。 秦韶回眸,看着追过来站在自己身侧拉住自己的人。 “你拉着我做什么?”秦韶木然的问道。 “我怕你出去被冻死!”叶倾城无奈的说道,“外面那么大雪,你又浑身都结冰,这样你准备去哪里?”看他那样子就是不知道在外面走了多久了,要是他想回家,早就回家了。叶倾城又不傻,一看还不明白了吗?况且秦韶的目光今日透着一种叫人心惊肉跳的死寂,空洞而悲凉,看着这样的眼神,似乎是一心求死的时候才会有的眼神…… “你怕我冻死?”秦韶微微的一怔,随后好像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他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冻在他唇角的冰雪裂开,簌簌的朝下掉着冰碴子,看起来十分的慎人。“你居然会怕我冻死……”他重复着这句话,声调苍凉,虽然在笑,但是却叫人看着不免有点心揪…… “你疯了你?”叶倾城被秦韶笑的浑身发毛,忍不住吼了他一声。 “我真的很想我自己疯了……”被叶倾城骤然一吼,秦韶倒是止住笑了,凝神看了看叶倾城皱起的眉头,“如果我真的疯了,或许我会忘记从前的一切……” “我不管你抽什么风……”叶倾城没好气的看着这个为雪夜蛇精病重度患者,“现在我送你回秦府去。” “你送我?” “对我送你。” “不需要。”秦韶一把将叶倾城的手给挡开。“我不需要你的烂好心。”说完他阔步走出了小酒馆。 叶倾城本是不想管他的,叫他一个人发疯去好了,可是在秦韶出去后不久,叶倾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也跟着冲了出去。 她朝路的两边看了看,在左边看到秦韶离去的背影,他就好像与周遭的风雪都融化到了一起一样,慢慢的拖着略带疲惫和趔趄的脚步在缓慢的前行。 “你去哪里?”叶倾城追了过去,问道。 “不用你管。”秦韶淡淡的回道。 “你别发疯了。乖乖的回去不好吗?”叶倾城跟在他的身后,试图想要伸手去拉他,却被他给挡开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需要这样摆造型啊!”叶倾城有点不耐的问道,她已经很惨了!要是比惨的话,又谁能比的过她啊。不光被人背叛,还特么的尸骨无存,人家是一死就百了,她可好,跑来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再重活一次! 很累的好吗!她能和谁说去! 秦韶停住了脚步,缓缓的回眸看着叶倾城,“大不了?如果一个人被最最心爱的人所背叛,你说这算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秦韶说完就有完全呆住了,他为什么要和叶倾城说这个?…… 他立即闭嘴,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去,收也收不回来了……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叶倾城一惊,“你已经有心上人了吗?” “不关你事。”秦韶别过头去,自己和自己生着闷气。 “是因为我的缘故你不能与你的心上人在一起吗?”叶倾城试探着问道,“所以她才会背叛你?”叶倾城忽然觉得自己闹洞很大……自动脑部的剧情很狗血…… 不过这也解释的了秦韶为什么现在会这幅样子,显然就是一副爱人跟别人跑了,自己生无可恋的悲催模样…… 秦韶顿时“……” 她要误会就误会去吧,他也懒得解释什么了。反正这种事情也无从解释起。 “哎呦。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不就是个背叛嘛,至于弄的自己这么惨兮兮的,好像谁没被背叛过一样!“叶倾城猛然一拍秦韶的肩膀,干巴巴的笑道,随后就觉得说的有点问题,她一吸气,一大口雪花被她吸到了嘴巴里,又冷又呛,弄得她咳嗽了老半天才恢复正常。 等她好不容易恢复了,抬头,却看到秦韶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她,有点吓人…… “那个,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一切墙角皆有可能被挖,但是能被挖开的墙角一定不是适合你的墙角啦。”叶倾城努力的解释道。她说的都是什么啊!自己都被绕晕了……叶倾城当时就是一囧,她果然只适合打打杀杀,不适合做政治思想工作。 “来来来。秦大人,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容我慢慢和你说。别在外面跑来跑去的了,你不冷吗?”叶倾城拍了拍秦韶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妈蛋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叶倾城现在顿时对秦韶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冷。”秦韶终于点了点头。 “我就说,你都快变成冰棍了。”叶倾城说完,解下了自己外面穿着的皮袄,脱了下来,然后双臂一展,见皮袄罩在了秦韶的肩头,骤然脱下这样防风保暖的衣服,叶倾城自己也被冻的一个哆嗦。 秦韶的肩膀微微的一沉,那带着叶倾城体温的袄子落在了他的肩头,让他的眸光微微的一闪。 “哎呀妈呀。这么冷!你还穿成这样在外面游荡。”叶倾城受不了的一边哆嗦,一边摸索着自己的手臂,“赶紧回去,咱们整壶小酒,先暖暖身子。让老板把你的衣服给烘干。” 她说完就小跑着朝小酒馆而去,跑了几步。见身后没有动静,她又挺了下来,回头看了看,秦韶还站在原地,叶倾城无奈的一叹息,又和兔子一样的跑回来,一把拉住了秦韶的手腕,“走啦走啦,不就是个女人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秦大人应该拿得起放得下才是。” 她托着秦韶走,秦韶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跟着她朝前挪动了起来。 素和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见叶倾城将秦韶又给拽了回来,她忙撑伞过来,罩在叶倾城头上。 “去叫老板找几件干爽的男装过来给他换上,你再去将他的湿衣服给烘干。”叶倾城将秦韶拉到了酒馆之后,吩咐素和道,“去叫老板切点牛肉,炒两个小菜,烫一壶酒,再弄一大碗姜汤来。” “是。”素和忙应了下来,去找来了老板。 老板是个憨厚人,一看秦韶,认识啊,这不是送了他一枚贵重簪子的那位公子吗?于是他更加的殷勤了,还翻出了一套全新的衣服过来,引着秦韶去里面将里里外外的衣衫换了过来,自己在厨房里面忙碌起来,素和则拿着秦韶的衣服一点点的去烘。 秦韶换过了衣衫,身子上渐渐的回复了点温度,头发上的冰也因为屋子里的热度融化开来,素和又找老板要了干净的帕子替秦韶将湿发擦干。 等一切整理好了,秦韶才再度出现在叶倾城的面前。 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刚才还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现在稍稍的收拾一下就已经能恢复了风采了,即便是粗布的衣衫,又是很不合身的,但是穿在秦韶的身上也别有一番风味。就好象顶级的模特即便只披一个麻布片子,也让人觉得气场十足,完全是时尚代名词一样。叶倾城表示不服不行! 老板已经将姜汤烧来,摆在桌子上,热气腾腾的,带着辛辣的味道。 秦韶端起姜汤来慢条斯理的饮了一口,他微微的抬眼,透过碗里氤氲起来的蒸汽看着坐在他对面撑着脑袋看着他的叶倾城。 “你看我做什么?”秦韶被看的有点不自在,皱眉问道。 “看你英俊,帅气啊。”叶倾城撑着头说道,“以前常听古人说秀色可餐,现在看来这句话真的有几分道理。” 秦韶的脸落了下来,微微的侧开自己的脸,虽然知道她是在胡扯,但是好像心底没刚才那么堵了。 她究竟是什么人。 秦韶很敏锐的抓住叶倾城之前说的一句话,好像谁没被人背叛过一样。如果叶倾城当时不是顺嘴胡扯的话,那就是现在的叶倾城也被人背叛过? 秦韶有点好奇。 “公主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又稍稍的抿了一口姜汤,随着火辣辣的汤咽下,秦韶终于觉得自己被冻的已经快流不动的血脉恢复了一点点的活力。 “你是说挖墙脚的话啊。”叶倾城自动的误会了……“道理很简单啊,如果你的心上人真的会爱你不变的话,即便现在有点小困难在眼前,她也会陪着你想办法去解决。如果她连这点小困难都不想办法去克服,而是选择了背叛你,那还有什么真心可言,你应该庆幸才是。现在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没有等以后再去后悔难过。” 他明明说的不是这个……秦韶的眉头又皱了皱。不过叶倾城这番话听起来也挺有道理的。 就如上一世的叶倾城与自己一样,如果他能早点看清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了,还在耿耿于怀。 “那公主的意思我应该自认倒霉吗?”秦韶还是忍不住冷笑了一下,问道。 “那不是这个意思。”叶倾城摇了摇头,“你也没什么倒霉的啊。喜欢的时候你也快乐过不是吗?不喜欢了,分开就是了,反正也没什么太大的不良后果。当然啦,你会觉得不甘心,生气,愤怒,真是了无生趣,但是为了那样一个会背叛你的人让你纠结成这样,值得吗?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若是连一点点的小挫折她都不能与你一起度过的话,我只能说这段赶紧你放弃的越早越好。” 秦韶端着汤碗的动作微微的一僵,人骤然的呆住了。 是啊,他都已经重活了一世了,该报的仇也报了,为何还要纠结在上一世的事情里面拔不出来? 叶倾城无心的一句话,如同一盏明灯一样。骤然点亮了秦韶的心。 如果他跳脱出来再看看,上天给他再重活一次的机会,不是应该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吗?上一世的叶倾城已经被他掐死了,上一世的萧允玄在这一世到目前为止已经失势,只要等萧允墨顺利的登基,他就再无出头之日,他三番四次的陷害萧允墨,萧允墨登基之后必然不会放过他,不也就等于他已经报仇了吗? 秦韶想到这里,心便是平静了不少。 “公主说的是。”他的唇角一勾,终于绽放了出几分轻松的笑意。 “你这是想开了?”叶倾城看着他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下来,也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话,今日的秦韶可是真的吓到她了…… 就在刚才,他白着一张脸,如同死人一样没有任何的表情,脸上还布满冰雪,让叶倾城以为他连呼吸都快没有了…… “其实你应该告诉她,我们只有短短的五年的。”叶倾城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悄声对秦韶说道,“没准她看到了希望,就不会离开你了。” 叶倾城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似乎莫名的取悦的秦韶,“为何要说?”他淡淡的笑了起来,“诚如公主说的那样,如果她连这点小小的挫折都经受不起,那对臣的感情就已经不那么纯粹了。” “也许她是替你着想,怕你左右为难。毕竟我的身份是公主嘛。”叶倾城说道,“你若是觉得分开实在是可惜,也可以和她说明的,我不介意多她一个,反正我们本来就是假的。” “公主倒是很会替人着想。”秦韶的脸色忽然微微的一沉,不知道为什么叶倾城的话让他才刚刚有点好转的心情在转瞬间就又低落了下来。 他忽然觉得这句话很是刺耳。 “一般,一般,不是很会,我也是个自私的人,不怎么会替人着想。”叶倾城讪笑了一下说道。 “那就请公主继续自私下去。”秦韶淡淡的说道。 “哦。”叶倾城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秦韶,实在是琢磨不明白秦韶的想法,好吧,对于一个有着间歇性蛇精病的男人,她果然是不懂啊。蛇精病的世界太难捉摸了! 艾玛。好尴尬。叶倾城无语的坐在秦韶的对面,看着他动作优雅的将姜汤喝完。这人就如同是在殿堂里面一样,即便穿着粗布衣衫,动作也是极其的赏心悦目,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所以说贵族的气质是暴发户跳着也摸不着的。叶倾城觉得自己在秦韶的面前就是一个暴发户…… 她的尴尬症犯了…… “公主不来点?”秦韶拿起了酒壶,在叶倾城面前晃动了一下。 “哦,好。”叶倾城觉得自己和一个傻子一样,点了点头。 秦韶人长得很漂亮,在眼眉柔和下来之后,若是温言软玉的要求点什么的话,真的是让人很难拒绝。 难怪别人说找老公还是找帅的,就算没感情了,至少帅的放在一边也是赏心悦目的。 叶倾城炯炯有神的想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略辣,不过在一个喜欢吃辣椒的人面前,这点辣不算什么。 “公主好酒量。”秦韶见叶倾城那么豪爽的一饮而尽,略有点吃惊,于是又替她倒了一杯。“这酒还可以吗?” “还成吧。我吃不出来的。”叶倾城嘿嘿的一笑,又将酒给喝了……等喝完她才有点犯迷糊了,为什么她会喝的这么豪气!连干了两杯了。“我还是少喝点吧。”叶倾城不好意思的说道。 “臣没想到公主的酒量这么好。”秦韶也起了一点心思,他又替叶倾城倒了一杯酒。 “不要了,喝多了会醉的。”叶倾城摇了摇头。 “公主刚才在外面说会陪臣喝两杯的。”秦韶微微的垂下眸子,略带暗沉的说道,“臣……” “好了。别说了!”叶倾城一挥手。她好不容易将秦韶给劝好,别又犯病了,她认命的端起酒杯,“我陪你就是了。”说完她又一饮而尽,看着秦韶,“我都喝了,你干嘛不喝?”小样的,她号称千杯不醉好吗!在现代能将她喝倒的还真没几个!若是她在耍点手段,基本属于无敌的状态。身为一个执行特别任务的军人,要是那么容易被人撂倒岂不是会很坏事?干脆将这个麻烦精给灌倒算了,然后再将他送回秦府,让他好好的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就万事大吉了。 “臣喝。”秦韶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叶倾城存心想将秦韶灌倒,秦韶也存心要将叶倾城喝迷糊,两个人吊上劲了,你来我往起来,这一喝下来,秦韶就有点吃惊了,叶倾城的酒量这么好!前世的叶倾城喝点就完蛋了!这一世的叶倾城真的是换人了!就这么拼下去,秦韶心里也没底了。他只能稍稍的作弊一下,运功将酒逼出来,然后趁着去茅厕的机会将酒全数吐出来,然后再回来和叶倾城继续喝。 叶倾城却是没有作弊,她是有点托大了,是实打实的喝的,主要是没想到秦韶会那么能喝,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吃亏不是吃的一点半点……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自己舌头也有点发直,人也有点迷糊。 “哎呦,不行不行。不能再喝了。”叶倾城有点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挥了挥手,醉态可掬的看着秦韶。“我服你了!”她的舌头有点大,说起话来带着一股子平时没有的娇憨在其中。 她的脸颊绯红,好像三月的桃花一样,艳丽之中还带着几分娇嫩和脱俗之意。 她明明已经晕的眼睛都快有点争不动了,却努力的想要撑着坐好,那摇摇晃晃的动作让秦韶几次都觉得她要滑倒椅子下面去。 “老板。”秦韶叫来了小酒馆的老板,“可有地方能休息的?”他问道。 “有有有。这后面有一间客房。”老板一来看到那位漂亮的小公子已经喝的迷迷糊糊的了马上就点了点头,“公子稍后,小的去稍稍的打扫一下,马上公子就可以将这位小公子带进去稍稍的休息一下。” 说完老板就匆忙的走去后面。 秦韶又叫来了素和,“你们公主醉了。一会我带她去后面稍稍的休息一下你看可好。” 素和哪里会说不好,秦韶是叶倾城未来的夫君,听王爷的意思,公主的婚事要提前了,横竖都是夫妻,她有什么好阻拦的。况且她也希望公主与未来驸马多多在一起交流一下情感。 等老板安排妥当之后,秦韶起身,扶起了已经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闭上眼睛的叶倾城。 “你别拽我啊!”叶倾城本来都要睡着了,这忽然被拉起来,带着几分小脾气,哼哼唧唧的就去推秦韶。一推没推动,人已经被秦韶拉着站了起来,这反作用力让她整个人朝后仰去。 秦韶抬手一揽,恰巧捞住了叶倾城后仰的身躯,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胸前。 叶倾城被闪了一下,睁开了迷蒙的眼眸。 “我是谁?”秦韶试探问道。 “你是……”叶倾城努力的在找自己双眼的焦距,总感觉眼前的人像有好几个……她不得不抬手捧住了秦韶的脸,不悦的说道,“你别乱晃!” 她的手干燥,滚烫,猛然一碰触到他略带凉意的双颊,倒是让秦韶的心底一凛。 他看着她凑了过来,?尖几乎要碰触到他的脸上这才停下来,从她那边传递过来带着浓郁酒气的气息,却意外的不叫人觉得讨厌。 叶倾城努力的分辨了一下,随后吃吃的笑了起来,“秦韶!秦美人!”她微微的翘起唇,“来!美人儿,亲一个。”说完她就直接朝秦韶的脸颊凑过去。 秦韶脸都黑了!今晚他是走桃花运吗! 前半夜有个投怀送抱的,后半夜有个借酒调戏他的! 秦韶忙一侧脸,让叶倾城的唇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叶倾城没亲到,不满的再度将唇凑了过来,秦韶抬手一抵,将叶倾城的脸推到一边去,皱眉说道,“公主自重。” 素和匆忙的跑了回来,“奴婢忘记和未来驸马说了,公主有一个不好的毛病,要么就是喝不醉。喝醉了要就要抱着人亲!”她们见识过两次……一次是在中秋,一次是一个气氛很好的夜晚,叶倾城灌倒了叶妙城,抱着叶妙城就亲,嘴里还叫着美人儿……这些丫鬟们都已经司空见惯了。刚才素和没想起来,等她想起来跑过来,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那怎么办?”秦韶愕然,还有这种毛病,倒是第一次见识了!他揽着的叶倾城还在努力的挣扎……似乎想要躲开推开她脸的大手。 “给公主亲一下就好了。”素和说完脸一红,“要不奴婢来吧。” “你来!”秦韶如同被烫到一样忙松开了叶倾城,让素和接手。 “公主。”素和柔声叫着叶倾城,叶倾城努力的看清楚素和的样子,于是憨态可掬崛起唇,“素和美人儿!亲一下!”说完她响亮的亲在了素和的脸颊上,这才心满意足的将头靠在了素和的肩膀上,和一只偷到腥的猫咪一样。 秦韶的脸黑的如同锅底灰一样……叶倾城居然有这个坏毛病,日后他自是不会再让她在别人面前喝醉了,尤其是那个博古尔! 素和扶着叶倾城将她带入后面的客房之中。 “奴婢退下了。”素和对秦韶行了一礼,说道。 “恩。”秦韶挥了挥手,“我会照顾好公主的。” “劳烦未来驸马了。”素和对秦韶福了一福,随后悄然的离去,还将房门关上。“对了。一会奴婢将未来驸马也的衣衫送过来。” “有劳了。”秦韶点了点头。 素和出去,不一会就将秦韶那套被她烘干了的衣服给取了进来,还有衣服要带上挂着的荷包什么的,这才离开了房间。 她是一点都不担心秦韶会对叶倾城做点什么……人家本就是未婚夫妻,哪里轮到她一个丫鬟去操心什么。 叶倾城睡在床上有点不太舒服,她翻了一个身,衣襟有点微微的打开。 秦韶看这她露在衣襟口的光润的皮肤,深吸了一口气,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 “别碰我!”叶倾城感觉到有人在动她的衣服,她挥了挥手,嘟囔了一句,秦韶的心一颤,飞快的出手点了她两处穴道,叶倾城顿时沉睡了过去。 秦韶这才坐在了床边,将叶倾城拉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随后稍稍的拉开了她的衣襟,朝下拽了拽,露出了她光洁圆润的肩膀,虽然这幅身体他上一世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但是在缓缓拉下她衣襟的那一刻,他的心还是稍稍的跳快了一下。 秦韶收敛了一下心神,手上一用力,将衣服拉了下来,随后捞开了她自然垂下的发丝,在她的后背上果然有着与上一世一模一样的红云胎记,他抬手在胎记上抹了一下,随着他手指的用力,胎记益发的嫣红,这胎记是真的。只是……秦韶的目光一滑,落在了叶倾城胎记边上的一块印记上。叶倾城的皮肤光滑如丝,原本完美的不得了,但是现在却忽然出现了一个皱皱巴巴的烙印,秦韶的眉头在目光碰触到那烙印的瞬间就皱了起来。 他忍不住抬手轻轻的用指腹触碰了一下那里已经损坏了的皮肤,粗砺的感觉从他的指腹之下划过,带着一种叫人揪心的感觉。 这是奴隶的印记,代表着这个人被当成牲口一样的贩卖过…… 虽然知道她是被奴隶贩子卖掉过,但是当秦韶亲眼看到这个代表着耻辱的印记的时候,心还是稍稍的动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情绪在他的心底散开,让他有点微微的出神。 他发了一会呆,这才回过神来,将叶倾城的衣衫重新拉起,整理好,再将她放回到床上,随后解开了她的穴道,他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瓶子,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瓶盖用指尖挑了一点点出来,抹在了叶倾城?子下面。这是他们北镇抚司专门调配的药剂,有至幻的作用,若是给神智不清的人使用的,会很容易让他们说出内心的实话来。秦韶略等了一会,等药力发挥作用了,这才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 “公主。”秦韶轻轻的推了推叶倾城。 叶倾城睡的迷迷糊糊的,被人一推,就马上缩了缩身子,妄图避开那个扰人好梦的讨厌的手。 可是她越是缩,那手就越是如影随形而至,叶倾城被推的不得不咕囔着睁开了眼睛,秦韶扶着她坐了起来,让她半靠在床头。 “公主,你终于醒了。”秦韶轻声说道,“你可记得发生过什么在你身上?” “什么?”叶倾城被问的莫名其妙,她睡眼惺忪的看着秦韶,眼皮子还是止不住朝一起合。 “谁背叛过你?”秦韶问道。 叶倾城低头不语,眼皮子合在了一起。 “公主?”秦韶继续套叶倾城的话。“你说有人背叛过你,是谁?你是怎么来的这里?你原来叫什么?” “啊?”叶倾城终于被秦韶问的有点反应了,“我叫叶倾城,隶属总参直管野狼特战队,少校军衔,编号0026891。”说完之后叶倾城就再度昏睡了过去。 叶倾城的声音虽然轻,但是却一字字的传入秦韶的耳朵里面,让他顿时呆若木鸡。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总参,野狼特战队,少校是什么意思?”秦韶轻摇了一下叶倾城,追问道。 “啊?”叶倾城被摇的迷迷糊糊,“我叫叶倾城,礼数总参直管野狼特战队,少校军衔,编号0026891.” 无论秦韶怎么问,他从叶倾城嘴里能问出来的,也就只有反反复复这几句。 他不知道叶倾城是受过训练的人。即便再怎么意识模糊,也不能从她那边问出更多的线索。 秦韶显然也察觉了这一点,他深吸了一口气,呆坐在叶倾城的身边。 叶倾城说的话他不是很明白,但是他也猜的到,好像叶倾城说的是她的来历与军队有关,她竟然也叫叶倾城。但是这个叶倾城显然不是上一世的叶倾城了…… 所以现在秦韶益发的断定了他之前的料想不差。 真正的叶倾城已经被他掐死得边城,又扔去了奴隶贩子那边,而活过来的这一位就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缕游魂了。 他将叶倾城说的话给记了下来,总参是什么,野狼野战对又是什么,他可以等回到北镇抚司之后去好好的查一查。 叶倾城在这里睡了一会,因为口渴而醒来,她有点茫然的看着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坐在床边若有所思看着她的秦韶身上。 “这里是……”叶倾城迷迷糊糊的问道。 她努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头,莫不是又穿越一次了吧…… 138 看热闹的不怕事情大 周遭的环境显然是陌生的,只是一个简陋的屋子,放了两个炭盆用以取暖,倒是不怎么冷。 她身下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床铺,叶倾城摸了摸自己的胸,舒了口气,胸还在,她没穿越到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上面去。 不对……秦韶! 叶倾城的目光再度汇集,见那坐在床边的男子正拿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叶倾城顿时有点回过神来。她一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还摸着自己的胸部,而秦韶的目光似笑非笑的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叶倾城就是一阵囧囧有神。她讪笑了一下,将手挪开,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是喝醉了…… 该死的,明明是千杯不倒的酒量,明明是想放倒秦韶的……上两次在王府里面喝醉是她自己灌自己,怨不得别人,中秋那日,她想起自己很有可能回不去了,所以才一时悲风伤秋了一番,拉着叶妙城猛喝,叶妙城酒量不行,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叶倾城自己在和自己较劲,终于成功的把自己灌趴下,抱着叶妙城要亲亲…… 她知道自己是有这种不好的毛病!所以昨夜…… “我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叶倾城惊悚的看着秦韶,小心翼翼的问道。 呦,还知道自己喝醉了之后毛病不好啊。秦韶的心头稍稍的一松,这个女人醒来的时候那副茫然与诡异的动作叫他觉得有点好笑,竟然自己摸住自己的胸口,还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她那脑子里面想的究竟是什么? “公主觉得呢?”秦韶不动声色,表情淡漠的说道。 叶倾城的嘴角尴尬的抽了两抽,她的脑子还是处在一片浆糊的情况之中,有点想不起来事情,微微的一动,还有点痛……喝酒害人啊,早知道秦韶的酒量有那么好,她说啥也不做这种蠢事了。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她是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我……我是不是亲了你?”叶倾城顿时就捧着自己沉重如斗的头哼唧了起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就有这么一个毛病……” “哼。”秦韶淡淡的哼了一声,明明她亲的是素和,不是自己,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秦韶没有点破。 “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叶倾城诚惶诚恐的道歉,头还点了几下。 “无妨。”看着叶倾城的态度诚恳,秦韶的心底也有点不是滋味,他淡然的出言说道。 “哦。你不生气就好。”叶倾城终于舒了一口气。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偷跑出来的,于是“哎呀不好了。”她叫了一嗓子。倒是将秦韶给吓了一跳。 “完蛋了完蛋了。现在是什么时辰?”叶倾城慌慌张张的起身下地,她的头还在晕着,动作有点猛了,脚下轻飘飘的也没什么数,一踩在地上,人就头重脚轻的朝前一个趔趄。 秦韶想都没多想,直接伸出手来拦住她前倾的身体,手臂却好死不死的正好拦在了她的胸前,手掌正好完美的扣住了她右半边的胸,叶倾城的皮袄是脱给了秦韶了,自己穿着的是里面的长袍,长袍的布料是上好的丝绸,那手底丝滑的触感让秦韶的心骤然也跳快了几拍。他摸到了什么…… 两个人显然都愣在了当场…… 叶倾城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她木然的低头看着秦韶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她这是被胸袭了吗? 秦韶也顿时呆住,他只是看她要摔倒了,好心扯她一把…… 两个人对看了一眼,秦韶忙撤回手臂,俊美的面容上微微的一红。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看向了别处,“公主小心。”他故作镇定的说道。 老子的清白啊!叶倾城欲哭无泪!妈的!被人当奴隶卖的时候也没被人摸过胸啊!叶倾城抓狂了。好想踹死这个间歇性蛇精病患者怎么办! “我要走了!”叶倾城一低头,胡乱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襟。随后她马上逃一样的窜出了房间。 “公主。”素和就等在小酒馆的大堂里面,见叶倾城狼狈的钻出来,忙起身。 公主的脸怎么红红的……难道是未来驸马对公主做了什么?素和的眼睛一亮,随后又有点担忧,公主不会吃大亏了吧。 “赶紧回去。”叶倾城拉着素和说道。 “哦。”素和被叶倾城拽着朝外跑,也来不及多想什么,等一出酒馆的门,叶倾城就被外面的寒气给冻的浑身一哆嗦。 “公主的皮袄。”素和这才发现叶倾城没有穿上御寒的衣服,忙要转身回去拿。 “拿个屁啊!”叶倾城烦躁的说道,“天都要亮了,再不回去,要是被人发现了咱们两个以后就别想出来了。”她是不想面对秦韶好吗!叶倾城忽然发现自己也有着点当鸵鸟的潜质,主要实在是太尴尬了,她一定是趁着醉酒的时候亲了人家,这已经叫她无地自容了,然后刚刚又不小心他的手罩在了她的胸上……艾玛,叶倾城捂脸,已经不想在想下去了。 如果今夜的经历是用粉笔写在黑板上的,叶倾城真想手里拿着一个黑板擦,将今夜的所有痕迹都擦去才是。 叶倾城夺门而逃。秦韶却留在了客房里微微的出神,良久,他才稍稍的动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的手,刚才这手就贴在了叶倾城的胸部……今夜到底是撞了什么邪了?前半夜红鸢主动投怀送抱,将胸挤在他的胸前他都半点感觉都没有,而就在刚才,只是无意的触碰了一下叶倾城,他就好像被雷给击中了一样……心底划过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是怦然心动,还是被受到了惊吓,秦韶就连自己也有点分辨不明。 亦或者还是他对之前的叶倾城还是念念不忘,所以即便是重活了一回,遇到了她,还是会有感觉? 秦韶的脸色又有点不太好了起来。 他努力的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站起来准备出门回家,却在不经意的时候看到了被他随手放在床铺上的皮袄,那件皮袄是男子的样式,按照叶倾城的身量做的,对于他来说小了很多。不过适才在他最最落魄黑暗的时候,这皮袄却在寒冷的冬夜之中给他带来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蔚籍,就好象在一个濒临渴死的人面前放了一杯水一样。 秦韶将那件皮袄拿了起来。用手拂过了皮袄上钉着的貂毛领子,貂毛滑顺柔软,抚摸在掌心下让他的心也渐渐的柔和了起来。 秦韶回到秦府的时候,母亲则在他的房间里等候着他,应该是一夜没睡。 秦韶的眉头微微的一皱。 “母亲。”他将皮袄放下,抱拳说道。 “韶儿,你回来了。”梅氏的表情略显的尴尬,自从儿子将红鸢赤条条的扔出门口之外,闹了那么大的一个动静,她就赶来了,一直在这里等到了几乎天亮的时间。 “是。”秦韶点了点头。 “红鸢的事情……”梅氏迟疑了一下说道,只是才起了一个开头,就被秦韶给打断了,“母亲,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儿子不想说。以后也不要朝儿子的房里塞什么人,不需要。” “可是……”梅氏这才真的有点着急了,“韶儿,你和母亲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红鸢都那样了,况且她给秦韶喝的汤是补男人的,而红鸢带给秦韶的茶水里面又有助兴的药。在这种情况下,秦韶居然什么都没做,还将人给扔了出去,这叫梅氏真心是不明白秦韶是怎么了?难不成她的儿子真的是个断袖,梅氏在这里坐了几乎一个晚上,就是在思索这件事情,她等秦韶回来,怎么也要好好的问上一问才安心。 “难言之隐?”秦韶被母亲担忧的表情弄的微微的一愣,“母亲指的是……” “是你不能……还是不想与女人做那种事情?”要不是秦韶的爹已经不在了,这种话怎么也不需要她这个妇道人家来问吧,梅氏也觉得自己问的自己都有点尴尬。 “母亲……”秦韶顿时无语,他自己是怎么样的,他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母亲不要乱想了。儿子一切正常。身体上没有问题。” “那你为何……”梅氏更是一脸的忧愁,既然身体没问题,那就是思想上有问题了……“儿子,你莫不是与外面的一些人相处久了,也沾染上断袖的毛病了吧。” “母亲!”秦韶的脸都僵了……“没有那种事情。”他马上矢口否认。 “那我是真的不懂了……”梅氏也微微的愣住,既然不是喜欢男人,身体上又没有问题,红鸢都已经那种模样站在她儿子的面前,她儿子居然连碰都不碰一下,这…… “母亲就不要为这种事情操心了。”秦韶压制住了心底的不耐,说道,“儿子只是没有遇到了一个值得的人而已。”这句话说完,他的掌心就有点微微的发热,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个小小的胸口……他将手背负到了身后,随后捏成了拳。 “哦。”梅氏的神色这才稍稍的缓和了下来,“只是你马上就要与公主完婚了。若是你也不喜欢公主的话,那岂不是……” “母亲不必为这些事情担心。”秦韶安慰梅氏道,“儿子知道怎么和公主相处。” “啊?”梅氏有点吃惊的看着秦韶,“韶儿这是准备安心的迎娶公主吗?” “不然母亲有办法退婚?”秦韶反问道。 “这……自然是没办法的。”梅氏愣了愣,随后长叹了一声,起身站起来,走到秦韶的面前,握住了儿子的手臂,朝着秦韶慈祥的一笑,“既然你安心的想和公主在一起,而你们又不得不在一起,那以后日子就好好的过。公主的名声是不太好,不过只要她以后嫁来秦家能安分守己,母亲也不是容不下她。谁不期盼个家宅安宁呢。” “母亲放心。”秦韶点了点头,他略有点迟疑,不过还是说道,“公主或许与传闻之中的不一样。” “如果真的不像是传闻之中的那样,倒是好事一件。”梅氏笑着点了点头,“你祖母不喜欢公主。又在平江王那边受了点气,所以就想着趁着公主还没过门,让你房里填点人。我也觉得你身边多点称心如意的人伺候着也是好的。所以才会安排红鸢过来,你不要生母亲的气好不好。”梅氏知道自己的儿子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是从昨天的表现来看,他是一定心里面疙疙瘩瘩的,这个儿子自从她丈夫死后就变的十分的懂事,自己也有主见,就是之前人变得阴沉了一点,与人不是那么容易接近,有的时候甚至会让她这个当母亲的在面对的他的时候也觉得会有几分畏惧的感觉。红鸢的事情他若不愿意,大可将人留在屋子里,自己走出来,等她们去善后就好,而他却使用了极其极端的手段,将一个完全赤条条的红鸢从屋子里面扔了出来。梅氏自然知道秦韶的意思,他就没有给她们留什么余地再去商讨这件事情,红鸢也不可能再待在家宅之中了。 “儿子不敢。”秦韶低头。 “那就好。”梅氏的心松了下来,笑道,“那你歇下吧。母亲走了。红鸢的事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会好好的安置红鸢的。”梅氏叮嘱了一句。 “是。”秦韶一抱拳,将自己的母亲送出门外,这才回到了房间里缓缓的坐下。 翌日,冻着回家的叶倾城病了……宿醉加上风雪,让早上起来的叶倾城?涕横流,整个人和鸦片鬼一样的萎靡不振。叶倾城坚持着去了女学,只是有点东倒西歪的……在课堂上明目张胆的睡了一个上午。因为她现在是公主的身份,上次在马场上又得了陛下的嘉奖,所以女博士现在对她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再也不说什么只要她不妨碍别人,想怎么睡都可以。 下学的时候,博古尔依然按时来带国子监的门口,他生的漂亮,又穿着一身纯黑色的锦袍,额前带着一枚蓝色的宝石坠子,整个人就好象从画里走下来的一样,从他身侧经过的大梁闺女无不放慢了脚步,只希望能多看他一眼,亦或者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只可惜,博古尔却来都目不斜视。 叶倾城和叶妙城一出来,博古尔那张没什么表情的面容上马上就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来,他这一笑,明眸皓?,叫人怦然心动。这一年的时间他长高了不少,骨架子也有点稍稍的拉开,柔然人普遍比较魁梧,比身材本来就比较高挑的大梁人身量还要大一些,所以他站在人群里面非常的醒目。 “倾城。”他叫着叶倾城的名字,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自己的随从,自己则快步的走了过来。 “他又来了。”黎箬和叶妙城一人一边拽了一下叶倾城的衣袖,“真是风雪无阻啊。”黎箬笑道,“若不是你已经有了夫家了,我看你倒不如从了他算了。” “不要乱讲话。”叶倾城真的怕了博古尔了,听黎箬拿她开涮,只能暗中掐了黎箬一把。 “知道知道。”黎箬笑着躲开,忙连声说道。 “博古尔。我不是说了,以后不要来这里了吗?”叶倾城见那黑衣锦袍少年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站定,看着自己露出明亮的笑容,不由哀叹了一声说道。 “我可没答应过你。”博古尔笑看着叶倾城,“我替你拿书袋。” “我谢谢你了。”叶倾城将书袋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你少来找我已经是很帮我了。”她看了看四周,不由在心底低叹了一声,她真的是服了,这人非要在都是人的地方如此高调的出现吗? 博古尔的神色略暗了一下,随后他不气馁的说道。“我知道你已经有订亲的对象了。但是在我们草原是可以抢婚的。” “你什么意思?”叶倾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可别乱来啊。就算你乱来,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我跟着你也可以。”博古尔说道。 他说完,黎箬和叶妙城两个人都受不了的哆嗦了一下,自动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将叶倾城给“抛”了出去。 “公主殿下,我们两个先走一步了。”黎箬拉着叶妙城对叶倾城说道。“一会我们去校场,你放心,我会将妙城安全的送回平江王府的。” “喂。你们两个……”叶倾城回手一抓,黎箬已经拉着叶妙城跑了开来,她一下子就抓了一个空,她无奈的看着两个人嘻嘻哈哈的相携离去,长叹了一声,“太没义气了吧。” “你若是想骑马,我们从草原带来了很多好马。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博古尔追着叶倾城说道。 “谢谢不用了。”叶倾城无力的摇了摇手,“我要回家。” “我送你。”博古尔说道,“我今日还带了一个草原的厨子出来,叶妙城不是说你喜欢吃烤肉吗?那厨子烤的非常好。不如我请你吃?吃完再送你回去。” “天色不早了啊。”叶倾城再度摇头拒绝道。 她被博古尔粘的实在是有点吃不消。 “倾城。”博古尔拉住了叶倾城的衣袖,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大哥很快就要完婚了。难得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你忘记我们以前……” 我去!叶倾城忙捂住了他的嘴,看了一下四周,见一群人好奇的竖着耳朵听,她就瞬间有种想要挠墙的冲动,“我们以前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服了你了!你说要去哪里?” 每次都用这一招来制她,她也是醉的不省人事了。明明知道她不想人前如此的高调,却每天都这么高调的来接,还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个之前曾经住在一起过一样。 只是此同居非彼同居啊。 叶倾城无奈的瞪着博古尔,他看叶倾城同意了,脸上瞬间就带了一丝略带胜利的笑容。 那个以前虽然会闹点小别扭,但是却是呆萌呆萌的臭小子哪里去了?叶倾城无语。人真的会变。叶倾城虽然心里明白博古尔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但是她已经明说了不会和他去草原,也不需要他为了自己留在燕京,为什么他就是听不进去呢。叶倾城真的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好好的谈谈了。 他对自己的感情真的是男女之爱吗?还是她不过就是在他快要溺水的时候朝他抛了一个绳索出去,拉了他一把,于是他就产生了雏鸟的心理? 叶倾城和王府的车夫说了两句话,让车夫跟着博古尔,随后自己在素清的陪伴下登上了马车。 “很远吗?”叶倾城上车前问道。 “不是很远。”博古尔朝着她展颜笑道,“很快就到的。” “哦。”叶倾城登上马车,在博古尔的带领下,马车缓缓的朝前驶去。 马车行进了一段时间之后在路上缓缓的停住了。 “到了?”叶倾城问素清道。 素清撩开了车帘朝外看了看,“不像啊。公主。”素清说道。“但是好像前面路被堵住了。” 她从窗户这边看出去,前面的路上聚集了很多人,围成了一个半圆,将道路给堵死,这边的马车过不去,那边的人也过不来,嘈杂一片。她又看了看,随后吃惊的回眸对叶倾城说道,“公主,好像是秦国公府门口出事了。” “我们走到这条街上了?”叶倾城一皱眉,也从马车里探头朝外看了一眼。 “倾城,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博古尔骑在马上,“我去看看。你等我一会。”他说完就翻身下马,还没等叶倾城开口叫住他,他就已经分开人群朝里面挤了过去。 他有随从开道,人又穿的华贵,被分开的百姓本也是比较恼怒的,但是回头一看是异族的壮汉护着一名衣着华贵的美貌少年,也都不敢再有是很么怨言,大家都知道柔然的使团正在大梁,柔然的王子马上就要与公主成亲了,看这些壮汉护着的人应该就是柔然的贵族了,现在大梁与柔然关系不错,自然谁不愿意得罪柔然人。 所以博古尔很快就在随从的护卫下分开了一条路。 “我也下去看看吧。”叶倾城见有路可走,对素清说道。 素清陪着叶倾城下了车,就着柔然侍卫们分开的人群中的通道走到了秦府前面的广场边缘。 现在天色不算太晚,虽然接近日暮黄昏,但是余辉犹在,昨夜风雪交加,今天却是一个晴天,冬日的太阳即便十分的无力,但是光线还是给的足足的。 秦府是百年的世家,大门自是带着一种凝固了历史的厚重感在其中,虽然并不算是京城里面顶级奢华的,但是沐风结雨这么多年下来,自是沉淀了一份属于国公府世家的沉稳在其中。 门前两边各树立着八根石柱,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寓意吉祥安宁,这是栓马柱,在大梁世家门前的栓马柱多少也代表着这户人家的地位,十六根为最顶级的了,即便是平江王府的门前也只有十六根栓马柱而已。只有皇宫正门之前才有十八根栓马柱树立着。按照道理来说,国公府门前应该各有六根才是,但是因为功勋卓著,才会被赐封。如此也彰显着靖国公历代为大梁做出的卓越贡献。 门前悬挂着巨大的匾额,上面是蓝底金字的“敕造靖国公府”几个大字,看起来也是有年代的东西了,蓝色十分的深沉,与朱砂红相配,显得华丽又高贵。 在大门之前还有八阶汉白玉雕琢而成踏步,现在踏步之前跪着一名老妇人,身穿白衣,膝盖下垫着一张草席,在她的身侧是一个用草席卷起来的卷,看起来里面好像裹这的是尸体,在草席卷的一段有一捧长发从草席里面倾泻而出,黑色的长发与汉白玉铺就的地面相互映衬着,被这落日斜阳的映照,有是在这异常寒冷的冬季,给人一种十分强烈的视觉冲击,前面是巍峨高耸的豪门世家,而那老妇人则布衣加身,白巾包头,哭的肝肠寸断。 博古尔见叶倾城跟着自己过来,抬手拉了一下叶倾城,“好像是有什么冤情呢。咱们别看了。换一条路走吧。” “稍微等等。”若是这大门是别的府邸的,叶倾城自是不会多管闲事,但是这是靖国公府,昨天秦韶又是那么一副鬼样子的在她面前出现过,所以叶倾城就起了几分好奇之意了。 那草席里面裹的是什么人?一阵风过。微微的掀开了草席的一角,露出了里面人的一只手,那手看起来十分的年轻,虽然已经惨白惨白的比较慎人,但是还是能看出十指纤细修长,就连指甲都修剪的很好,手腕上带着一个银丝的镯子,趁的手腕瘦而均质,圆润又不显得也别有肉。这是一只十分漂亮的手,拥有这样的手的人必定也是一个对自己容貌十分注重的女孩子,而且年纪不大。不过叶倾城眼尖,还看到了那只手的手腕上带着一圈青紫,虽然人已经没了,但是淤痕留下了,磨灭不掉。 “这位老伯,请问您知道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叶倾城见一边又一名老者在叹息摇头,于是问道。 老者回眸看是一名身穿定慧衫的漂亮少女,她的身边还站着不少的柔然侍卫,就知道这名少女必定是大有来头。 “哎呀,这位姑娘,老朽也不知道啊。”老者忙作揖道。 “老伯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叶倾城追问道,若是一点都不知情,为何要叹息摇头呢?他刚才目中带着悲,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必定如她一样也会四处张望和带着探究的目光审视一切的。 老者在叶倾城的一再追问下只能将他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其实老朽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他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听说这靖国公府上的秦三公子对人家姑娘用了强,还将人家姑娘赤条条的从屋子里面抛出去,秦家很多人都看到了。后来秦府的人为了堵口,将这姑娘和她母亲的卖身契给了她们又将人一大早就朝乡下送,还说给人家一笔钱什么的,可是人家在路上就遇到了劫匪劫杀,幸好有好心人经过救了她们一命。那些劫杀她们的人无意之中丢弃的东西里面有靖国公府的印记,那姑娘气不过,中午就自己抹脖子上吊死了。这不,人家的母亲就带着女儿的尸体前来秦府门口喊冤了。” “喊冤不应该去官府吗?”叶倾城皱眉问道。秦三公子是哪一个?不会是秦韶吧…… “姑娘,难道你不知道靖国公府的三公子是什么人吗?”老者看了看叶倾城的衣衫,这姑娘穿着定慧衫,定是女学之中的人,女学众人非富即贵,哪里会不知道秦府的名号,不过老者转念想想,人家也就是一个小姑娘,不知道秦府三公子是做什么的也是正常。于是老者对叶倾城说道,“那秦府三公子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副指挥使,谁敢去官府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告啊,秦府若是真的起了杀人灭口之心,那不等于送羊入虎口吗?还不被秦三公子全灭了。所以那妇人就带着女儿的尸体跑来秦府门口闹。巴望着这事情闹大了,好讨回一个公道。” 听完老者的话,叶倾城就有点蒙圈了…… 还真是秦韶…… 呃!别说,还真看不出秦韶会是那样的一个人…… “这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叶倾城问道。 “据说是昨天夜里。”老者说道。 昨天夜里,那秦韶不是和自己在一起的吗?叶倾城炯炯有神的想到,随后转念一想,不对,他们相遇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从平江王府里面跑出来的时候王府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睡着了。即便古人晚上睡的早,那时候也是深夜。 “秦府就没人出来?”叶倾城又问道。 “出来了。出来了一位夫人,劝了两句,被那老妇人给喷了回去。”老者说道。“唉,看起来这位妇人是豁出去了,听说秦府的那位三公子是马上要迎娶公主,当驸马的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秦府意欲掩盖也是正常的。” 呃!叶倾城听完,瞬间有种躺枪的感觉……难道昨夜秦韶说的自己被人背叛,那背叛他的女人就是席子里面卷着的那个,叶倾城想起了昨夜秦韶的模样,好像活鬼一样。这个间歇性蛇精病那天在烟波院里面差点掐死她,那么弄死那个女人也应该不是什么太难得事情吧。咦,叶倾城觉得背脊骨寒了一下,自己昨天好像还傻了吧唧的劝慰他来着,难不成他一大早就跑出去杀人了? 叶倾城摸了摸自己鸡皮疙瘩直冒的胳膊,随后转念一想,不对,如果是秦韶做的,或者是秦韶派人做的,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留下活口?秦韶是吃什么饭的?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副指挥使啊,杀人会眨眼吗?会留下那么一个大烂摊子给自己吗? 叶倾城想到这里,就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了。 “想不到秦韶秦大人平时看起来风光霁月,暗地里却是这么一个卑鄙龌龊的人。”站在叶倾城身后的博古尔忽然开口恨声说道。“倾城,你还要嫁给这样的男人吗?一会我就去求见你们大梁的皇帝,求他解除你们的婚约!这样的人不能嫁!” 老者听博古尔这么一说,顿时就觉得头发根直立了起来,秦家的三公子秦韶要迎娶的是洛城公主,而那异族少年说眼前的少女就要嫁给秦韶了,那也就是说,这位刚才对他问话的彬彬有礼的少女就是传闻之中恶名昭著的洛城公主了。 老者吓出了一身汗来,好在他刚才没多嘴说洛城公主什么坏话。不然的话他这老命岂不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老者被吓到了,腿一软,普通一下跪在了叶倾城的面前,“草民叩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这一跪不要紧,连带着周围所有的人都朝叶倾城看了过来。 公主?这是位公主? 大家顿时议论纷纷,博古尔看到这样的场景,立马扬声对周围说道,“你们见到你们的公主还不下跪行礼?” “博古尔!”叶倾城想要出言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博古尔身边带着不少柔然的侍卫,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博古尔又气势十足,在场的人一看叶倾城身上穿着的是定慧衫,在大梁的京城燕京谁不知道定慧衫代表着什么?那这少女必定是公主没错了。 于是大家纷纷跪下行礼,一时之间,那被堵的慢慢的大街上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 大家闹出来的动静惊动了跪在秦府门前哭泣的妇人,她回眸看了看,见大家朝着一名豆蔻少女跪下,口称参见公主殿下,她就马上起身,跑了过来,噗通一下跪在了叶倾城的面前,以头戕地,“求公主殿下替民妇做主啊!”她一边哭一边喊道。 “我……”叶倾城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她弯下腰去扶那个妇人,那妇人却是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 “让开让开。”人群另外一侧骚动了起来,跪在地上的人被跑过来的一群衙役给驱赶散开,叶倾城朝那边看了过去,是京兆尹府的差役来了。 “你就是在靖国公府前闹事的人?”一个官差头子模样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对跪在叶倾城面前的妇人打量了一下,问道。 “公主救命啊。”那妇人朝前一扑,死死的拽住了叶倾城衣摆,哭道,“若是公主让衙门的人将小妇人带走,小妇人就死定了!” 叶倾城扶额,叫她好奇,叫她没事找事,现在好了,事情上身了。 “公主?您是……”那衙役头子不认得叶倾城,但是认得她身上的定慧衫,又看到有柔然使团的人站在叶倾城的身侧,一时之间虽然不能判断叶倾城是谁,但是也不敢怠慢,忙躬身行礼道。 “我是洛城公主。”叶倾城现在没办法了,也只能自曝家门。 衙役头子一惊,忙带着自己的属下行礼,“小的们参加洛城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不必多礼。”叶倾城自从当了郡主和公主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也有点手足无措的。她忙说道。 “这位就是洛城公主?” “是了是了,传闻洛城公主与柔然的一个小王子牵扯不清,同进同出的,看她身边的那个漂亮少年,必定就是柔然的小王子了。” “这下好玩了,洛城公主与柔然王子牵扯不清,但是又订婚了,现在秦府闹出这种事情,洛城公主要借机退婚了吧。” 一时之间,百姓之中悄声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不过不管怎么议论,他们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是落在叶倾城与博古尔的身上的。 叶倾城显然也听到了不少这样的类似议论,她的脸色并不算是很好看。 衙役们见那妇人死死的拽着洛城公主的衣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强行上来将那妇人驱赶开来的话,又怕她会伤了公主。这年头当公差也不容易啊。 “公主殿下,不如让小的们将这位妇人先带走?这么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情啊。”衙役头子试着对叶倾城说道。 “殿下。若是您与秦家穿一条裤子,就让他们将小妇人带走吧。小妇人已经是没了女儿啊,如今在这个世上孤寡一个。也没什么活路可言了,今日小妇人过来秦府门前就是想要讨一个公道。但是现在看来,小妇人人微言轻,斗不过高门大户。小妇人愿意撞死在这里已死明志。”那妇人呼天抢地的哭到,手却是拽着叶倾城的衣摆死死的不放。 “让一让。秦大人回来了。”不知道人群里面谁喊了一声,叶倾城对面站着的人自动的分开,秦韶身穿锦衣卫北镇抚司副指挥使的服饰,骑着骏马小跑而来。他在场地中央停住,随后甩蹬下马,“见过洛城公主。博古尔王子殿下。”他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凝声说道。 “你来的正好。”叶倾城见到秦韶来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正主来了,这妇人可是不用再纠缠她了吧。 说起来,叶倾城不是没有正义感,但是这种事情单听一面之词是不行的。依照她与秦韶接触的情况看下来,秦韶应该不会是那么猥琐的一个人吧……以秦韶的样貌和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至于对一个女子用强吗? 好吧,就算他真的用强了,就拿他的地位和手段来说,会让事情闹成这样吗?只有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这妇人才有可能闹到这么大的地步。 秦韶是匆忙赶回来的,府里去人找他。将这事情粗略的说了一遍,按照梅氏的想法是想让秦韶稍稍的避让开来,暂时不要在这种风口浪尖上面贸然的露面,免得引起更多的麻烦。 但是秦韶却不这么想。既然事情不是他做的,他为何要避让? 那妇人既然敢将脏水倒在他的头上,就应该想到自己要承担的后果是什么! 说起来也是梅氏与国公夫人有点心虚,毕竟红鸢是他们安排给秦韶的人,只是事先没有和秦韶说就擅自做了主张,她们两个人也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 她们原本是想将那母女两个的卖身契都给了她们,放她们自由,再给她们一笔钱去置办点产业,日后就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这样也好过在他们家为奴为婢的。 原本早上都说了好好的,趁着天都没亮,就敞开大门将这对母女给送了出去。 哪里知道隔了大半天的时间,就演变成这副样子了。 她们可没派人出去劫杀那对母女,有必要劫杀吗?又没真的对她们做什么。 她们是真没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梅氏之前出来过,想要将张嬷嬷叫进去,有什么事情好好的商量,哪里知道那张嬷嬷开口闭口都是杀人犯。凶手,上来就撕打她,幸亏她身侧的丫鬟们挡着,不然的话就要闹出笑话来了。 饶是这样,替她挡着的丫鬟们也被张嬷嬷挠了好几下。 梅氏也是生气,这张嬷嬷原本就是在秦府做事的,在秦府这么多年,嫁的也是秦府的小厮,只是她的丈夫死的比较早,还是国公夫人怜惜她的女儿,见她女儿生的漂亮又乖巧,所以才选在了自己的身边带着,虽然是丫鬟,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哪一样是短了他们家的了,就连赏赐他们家都比秦府其他下人要多。 红鸢是个乖巧的,平日里又会哄着国公夫人开心,嘴巴甜,人漂亮,国公夫人都快将红鸢当成自己孙女养了,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就是外面普通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虽然不能说是娇生惯养的,但是地位高,不干重活,这秦府上上下下谁见了红鸢不礼让三分? 见张嬷嬷现在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胡闹,她一气之下就想要让家丁们将那张嬷嬷擒住,强行带回府里,哪里知道张嬷嬷也是能闹的,将她们给她的卖身契拿了出来,向周遭围观的人群说她是自由的人,由不得秦府随意的强拉,随意的抢人。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倒叫强硬起来的梅氏再也硬不下去了,说的好像是秦府理亏所以想要强行的拽人入府,一旦这人进了秦府就有去无回了。 迫于局面,梅氏只能偃旗息?的回到府中,找了老国公夫人商议。 老国公夫人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很少遇到这么糟心的事情,一听那张氏是软硬不吃,国公夫人也有点慌神了,毕竟红鸢是她做主给出去的,现在人又死了,真的是叫跳到黄河里面也洗不清。 她气那张氏不念旧恩,如此的胡来,也是气梅氏有点软弱无能,这种事情都处理不好。 三房的邢氏她也指望不上,人家天天看着儿子都来不及,现在唯一能给她出点主意的就是二房的李氏了。 李氏就找人去了京兆尹,动用官府的人总是能将人带走了吧。先带走再慢慢说嘛。 老国公夫人又拉不下面子出门去和张氏理论,一时之间糊里糊涂的就让李氏这么去办了。 李氏还叫人去通知秦韶,叫他不要冲动。 可是事情演变到现在,竟然有点收不住的趋势。 “张氏。你在秦家也那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秦韶对死拽着叶倾城衣摆不妨的女人冷声说道。 “三少爷表面是个好人可是谁知道你会做出那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张氏爬到了叶倾城的身侧,半躲避在叶倾城的身后,恨声对秦韶说道,“我家女儿被你赤身**的给扔到院子里。可怜的她,大雪天就那样被一众秦府的家丁看光了身子。你这个衣冠禽兽!” 叶倾城好尴尬……为啥她要搅和进来啊…… “你说我是对你女儿用强了?”秦韶冷笑道,“那你敢不敢找仵作来验身?” “你们官场上的人官官相护,你又是锦衣卫的北镇抚司副指挥使,哪一个仵作敢违背你的意愿?”张氏说的头头是道。 “那照你这么说,这世上便是没有了公道与正义了吗?”秦韶寒声道。 “难道还有吗?您们派人劫杀我们母女,不就是为了要杀人灭口啊。你想当驸马,今日我就挡着洛城公主的面揭穿你的真面目。”张氏骂完后对公主说道。“这种丧德丧行的人,公主难道也要嫁?” 叶倾城瞬间感觉自己又躺枪了。 “有什么话起来说吧。在这里总不是说话的地方。”叶倾城一点都没兴趣被人当猴看,她只能叹息的对那张氏说道。“我以洛城公主的名义担保你的生命安全,这样总可以了吧。咱们进了秦府再说好不好,或者你想要告秦府的话,就直接上京兆尹衙门去告就是了。你这样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闹到最后又能怎么样?没有调查就不会有结果,没有结果,你的女儿不是还是一样不能复生?人都去了,先让她休得片刻的安宁可好。至于仵作什么的,若是由其他人找来,应该不会出错吧。这世上也不都是黑暗,也有光明啊。” 叶倾城的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态度是十分的中肯,既没有偏帮秦府,也没有说秦府半句不好,完全是站在一个中立的立场上说出来的。 所以她话音才落,在场的百姓就纷纷点头。 “是啊,有公主替你担保,总是要好一些的。” “不如小王也替你担保?”博古尔忽然开口说道。 “这是大梁的事情,你凑什么热闹?”叶倾城不悦的看了他一眼。 “这是主持公道的事情,为何我不能参与?”博古尔对周围的人一抱拳,“各位,小王不是大梁人,而是柔然人,若是由我来出面,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了公道了?” 在场的百姓纷纷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面叫了一声好,这生“好”好像会传染一样,纷纷有人随声附和起来。 “对,您是柔然的王子,自然不会偏向秦家了。”又有一个人叫了一声。 这话说出来,附和之声就更足。 “你看,你们大梁的百姓都愿意我插手了。”博古尔朝叶倾城微微的一挑眉,笑道。 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吧。叶倾城皱眉,但是民意如此,她现在若是坚持反对的话,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子出来。 “这位妇人可以跟随小王先回柔然的驿馆。”博古尔对躲在叶倾城身后的张氏说道。 “多谢王子殿下!”张氏大喜,忙不迭的趴在了博古尔的脚下,咚咚咚的磕头道。 叶倾城见事情闹成这样,无奈的看了看秦韶,秦韶则是一脸的寒霜。 现在她也没了什么吃晚饭的心情了。 “既然你要插手,就先把人带走吧。”叶倾城说道。堵在这里,只有越闹越大。“我也不想吃什么晚饭了。你先回驿馆,我和秦韶说几句话。” “好。”博古尔深深的看了秦韶一眼。随后让自己的侍卫们将卷在席子里面的尸体带上,自己带着张氏浩浩荡荡的开路回了驿馆。 看热闹的人现在见人都被带走了,也就各自散了开去。 “公主也请回吧。”秦韶对叶倾城一抱拳。 “我人都在你们家门口了,难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叶倾城说道。 “不太好吧。”秦韶寒声说道。 “你是怕我进你家丢你的人,还是怕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丢我的人?”叶倾城挑衅的看着秦韶。 秦韶的眸光一暗,“不敢。”他侧身一让,“公主请。” “多谢。”叶倾城一抱拳,抬步朝秦府走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踏入秦府的大门,原本她还想大概进他们家的们是要在自己成亲的那一天了。哪里知道是会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之下。 等人都进了秦府的大门,国公夫人和梅氏夫人听说是公主殿下来了,也不得不迎接出来。 叶倾城站在门厅里面,看了看被人簇拥而来的国公夫人和梅氏,不是第一次见她们,不过好像每一次见她们都会出点事情,上一次是在山里国公夫人被蛇咬,这一次是被人“咬”了…… 见过礼后,双方落座,国公夫人叫人送上了热茶,随后暗中看着叶倾城。 这个女娃子长的倒是漂亮,今日穿上定慧衫,倒也一副端庄沉稳的样子。是与传闻之中的模样有着天渊之别。 “多谢公主解围。”国公夫人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得不出言谢道。要不是公主叫柔然的王子将人带走,这国公府门前还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 “老夫人不要谢我。”叶倾城欠了欠身,“其实那人被博古尔带走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这……”梅氏看了叶倾城说道,“公主的意思是……” “本来不过就是一件家务事,现在却变成了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了。相信不出明日,陛下就是知道此事了。”叶倾城说道,“我已经想要阻止博古尔插手了,但是却没想到他成功的发动了群众攻势。”这种事情叶倾城是十分有发言权的,她在现代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万万不会牵连到国家,也就是说她那时候就是一个影子,成功了,不会有人记得你的功劳,但是失败了,也会被悄悄的湮灭在历史所记载不到的黑暗角落里面。 她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是没有名字的,万万不会引起两国的争端。 叶倾城的话才落,梅氏夫人的脸色就是一白。她有点慌张的看向了秦韶。 秦韶叹息,朝她点了点头,事实上的确如同叶倾城所说的那样,本来不过就是后宅里面的事情,调查清楚,还一个公道就好了,可是现在人被博古尔带走。牵扯上了柔然人,可能就真的要闹到陛下的面前了。 “那可如何是好?”梅氏慌了。 “母亲,你们可曾派人去劫杀她们母女?”秦韶抱拳问道。 “怎么会啊!”梅氏急道,“我与你祖母想的都是给他们一笔钱,叫她们离开去好好的过日子就是了。哪里会劫杀她们?若是那样的话,悄悄的在家里处置了不是更好,还又怎么会将卖身契也一并给了她们?为的就是想放她们自由啊。” 张氏可是死契,也就是说她这一辈子的生杀大权都是在秦家的手里的。 这个叶倾城略懂,因为她穿越过来就变成奴隶,所以到了大梁之后还专门看了看关于家里奴仆的律法。 大梁已经没有了奴隶了,但是当时孝仁皇后在实行变法的时候为了怕反抗的贵族过多,于是允许死契的存在,说白了死契虽然不是奴隶,但是一辈子也要在主人家过活,她们的生死虽然不像是奴隶那样一点保障都没有,但是若是触犯了家中的家法,主人家也是可以利用家法处罚,即便是死了,只要和官府报备一下因由也就是了。 几代下来,死契的奴仆世家里面虽然还有,但是已经不是特别的多了,现在世家和勋贵以及富商家中最多的还是活契的奴仆。至于卖身时间的长短都是由双方商议决定。 这些活契的奴仆生死方面更有保障,但是也受家法的约束,所谓卖身便是如此的,还有雇佣的家仆,那种就更加的灵活,不受家法约束,只受律法约束。 所以叶倾城知道梅氏并没有和她撒谎,要是真的起了什么歹毒的心思想要杀人灭口,何必给人钱财,给人卖身契这么麻烦,直接在家里随便给他们按一个名号,暗中弄死,再和官府报备一下便是了。 “那便是有人和你们家有仇了。”叶倾城说道,随后看向了秦韶。 “公主这样看着臣是什么意思?”秦韶微微的一皱眉,问道。那眼神好像是他在惹祸一样…… 如果不是秦韶在外面和人结仇了,又有什么人要如此的坑靖国公府呢? 也不怪叶倾城会如此看着秦韶。 “算了,也没什么意思。”叶倾城起身,对国公夫人和梅氏说道,“这便是靖国公府自己的事情了。既然你们没有做过什么,那也就不怕会惹出什么意外来。我先走了。博古尔那边我会尽量劝说让他不要跟着瞎参合的。” “那就多谢公主了。”梅氏起身送叶倾城,被叶倾城制止了。梅氏推了自己的儿子一把,“韶儿。你去送送公主殿下吧。” “是。”秦韶点了点头,陪着叶倾城走了出去。 等叶倾城出了客厅的大门,国公夫人遣散了四周的奴仆,这才用拐杖一顿地。 “母亲息怒,事情不是咱们做的,自然是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韶儿他又是在锦衣卫。”梅氏安抚国公夫人道。 国公夫人怒道,“老身自然是知道事情不是咱们做的,总是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的。但是你却没看到刚才洛城公主的样子,好像咱们靖国公府得了她多大的恩惠一样。” 国公夫人的话让梅氏微微的错愕了一下,“母亲,她毕竟是公主,这一次也是帮了咱们。” “帮咱们,我看是害咱们才对,多大的事情啊,这可好了,她带着那什么柔然王子来,一来就将人给带去了柔然的驿馆,现在闹的马上都要到御前去了!”国公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这……”梅氏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尴尬的站在那边。这事情是她处置的时候大意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惊动了洛城公主和柔然的王子。 “你看看她!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都已经许了夫家了,还真的如同传闻那样整日和柔然人混在一起。也难怪平江王急着要将她给嫁出去!这要是真的闹出点什么事情来,那可就好看了!”国公夫人怒目道。 139 抱抱 “秦韶,我就问你一句话。”叶倾城在秦府的大门口站住,挥了挥手,让跟着她和秦韶的人四下散开,随后看着秦韶的眼睛,正色的说道。 “公主想问的是我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那姑娘的事情吧?”秦韶了然于胸,淡然的看着叶倾城,镇定的问道。 “是啊。”叶倾城看着秦韶的眼睛,秦韶的目光丝毫没有半点波澜,平静的如同无风的潭水,如果不是这个人的演技太好,那他就真的是问心无愧。 “除了将她丢出门外,我什么都没做过。”秦韶说道。“公主可信我?”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秦韶的心底忽然有了一丝淡淡的波动。 他在这一瞬间里,有一点点的紧张,他不想叶倾城在这种事情上误会他。 “我信。”叶倾城凝视着秦韶的眸光,带着探究的神色,片刻之后,她点了点头。“所以即便是仵作验身什么的,对你来说都没有问题了。” 心底因为“我信“两个字忽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秦韶的唇角微微的露出了一丝笑容,“除非她与别人做过什么。臣自是可以保证臣所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了。”叶倾城点了点头,转身,在秦韶的目光之中离去。 叶倾城从秦府出来还真的去找了博古尔。 博古尔好像已经笃定了叶倾城会来一样,就连门口都放了人在等。见平江王府的马车一到,马上就有柔然的侍卫过来行礼,还有一名柔然少女过来,跪下,伏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意思?”叶倾城的身子从马车里面探出来,那少女跪伏的位置当不当正不正的,正好在下车的位置,挡在了叶倾城的脚下。叶倾城不解的问道。 “殿下。这是您的垫脚。”一边恭候叶倾城下车的柔然侍卫用着生硬的汉话说道。“殿下只要踩着她下来就好了。我们的王子殿下马上就到。” 踩着她?叶倾城被惊到了,这……完全下不去脚啊,若是下面跪着一个老爷们,叶倾城觉得踩了就踩了,但是这少女看起来与她差不多的年纪…… 博古尔听到叶倾城来的消息,匆忙的跑出来,他来的很快,在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叶倾城飞身朝前一跃,吓的他忙伸手去叶倾城。 “你要吓死我吗?”博古尔惊道,“这地上有冰,多滑?有垫脚为何你不踩?这么跳下来,若是摔倒了,怎么办啊。”他扯住了叶倾城的手臂,生怕她不小心滑倒。 “我又不是纸做的。哪里有那么容易摔倒。”叶倾城本是想吐槽一下那少女的功能的,但是转念想想也就算了,这毕竟是古代,博古尔又是柔然的王子,这些事情在他的眼底看来都是稀疏平常的,只有她这个外来的土包子会大惊小怪而已。她知道柔然还保留着奴隶的制度,那少女的衣着打扮显然就是一名女奴。叶倾城自问没有孝仁皇后那样经天纬地之才,所以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我不需要那样的垫脚,以后我若是来,还是撤了吧。”叶倾城换了一个比较温和的方式表达了她的意思。 “好。”博古尔挥了挥手,让那女奴下去,亲昵的拉起了叶倾城的手,“我就猜到你会来。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来尝尝我们柔然人的手艺。” “这么厉害?”叶倾城侧目,笑道。她稍稍的挣扎了一下,没能甩开博古尔。这里是柔然的驿馆,她也不好太下了博古尔的面子,也就随着他拉着自己朝前走了。 “是啊。”博古尔朝着叶倾城得意的一挑自己的眉毛,眼眉之间洋溢着发自心底的喜悦。 叶倾城跟着他走了进去。 “你大哥呢?”叶倾城问道。 “去了你们大梁的皇宫了。”博古尔说道。 她被博古尔带着走进了一间暖阁之中,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气。印入她眼帘的是一大桌丰盛的菜肴,有腌制过的黄羊肉,有叶倾城叫不上名字的羹汤,还有各种烤制的馕饼,慢慢的放了一大桌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是你事先准备好的?”叶倾城微微的皱眉。 “是啊。”博古尔亲热的拽着叶倾城走进去,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了椅子上,“尝尝这个,是我们草原的酥油茶。”他拿起了一把镶嵌着各种宝石的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叶倾城。茶色深沉,浓郁,带着一股特殊的香气。 “真好喝。”叶倾城尝了一口,她不是很喜欢那个味道,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努力的点了一个赞。 她放下了杯子。 博古尔拉了椅子过来,挨着叶倾城坐下,又递来了一杯白乎乎的东西。“尝尝这个。” “这是……”叶倾城看了看,又闻了闻,随后眸光一亮,“酸奶吗?”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博古尔惊诧的看着叶倾城。 “猜的。嘿嘿。”叶倾城讪笑了一下,这是她的最爱啊。她用银质的小勺子尝了一口,哇,就是这个味道了,来了古代这么久,真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吃到酸奶。草原人民万岁! 博古尔见叶倾城喜欢吃这个,就又舀了一碗过来,这一次里面加了各种果仁和果脯,味道更加的浓郁,还带着干果的醇厚香气与果脯的甜味。 “简直就是人间极品啊。”身为吃货的叶倾城又喝了一大碗,还意犹未尽的看着空空的碗底。 “不能再吃了。再吃了,容易拉肚子。”博古尔劝说道。 “我知道。”叶倾城朝着博古尔一笑,博古尔的眸色微微的一暗,抬手探向了叶倾城的唇角,叶倾城一惊,朝后闪了一下,“你这里有东西。”博古尔笑道,“我替你擦了去。” “我自己来就好了。”叶倾城说道,准备抬手去抹,博古尔的动作更快,已经将指腹按在了她的唇角。 博古尔的手带着略微炙人的温度,轻轻的扫过了叶倾城的唇角,他的目光凝视着叶倾城,专注而神情,那双略带点异色的眸子深邃如海,似乎要将叶倾城整个人都吸纳进去一样。 叶倾城被他看的顿时就窘迫了起来,她想侧头闪开,博古尔的手却已经离开了她的唇角。 就在叶倾城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博古尔却做了一个让叶倾城吃惊的动作,他将从叶倾城唇角边擦掉的酸奶放到了自己的唇边,少年的唇润泽分满,棱角分明,带着诱人的光泽,他的唇瓣轻轻的打开,探出了粉色的舌尖,舌尖灵巧的在他自己的指腹上滚动了一下,那白色的酸奶就荡然无存,留在他指腹上的是一片淡淡的水泽。 叶倾城顿时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少年人,你这是在引诱一个老女人吗? “真好吃。”博古尔看着叶倾城微笑着说道。 “呃!”叶倾城尴尬的讪笑了一下,“是啊,你们柔然的酸奶真的很好吃。”博古尔说的暧昧,而叶倾城则马上将话题引开,她十分局促的看向别处,将自己的脸和目光移开。 “倾城。”博古尔抬手轻轻的勾住了她的下颌,让她再度转过来看着自己,他深情的看着叶倾城,“你知道不知道,自从我把你弄丢了之后,每天有多想你。” “我……”叶倾城想说话,却被博古尔摇头制止了。“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和你说,可是你每次都将我的话打断了。倾城,听我说好不好。” “这……”叶倾城更加的尴尬。博古尔的目光热烈火辣,丝毫不掩饰他对自己的情意,这叫叶倾城有点招架不住。 “我每天都在想,如果你还活着,我一定要找到你,让你成为我的妻子。”博古尔说道,“老天垂怜,真的让我在大梁重新遇到你。你说这难道不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吗?倾城,跟我走好不好。不要理会秦家了。那个男人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那个男人不能给你的,只要你想要,我也可以给。我的身份比他高,我比他更加年轻,倾城,我会比他更加好好的珍惜你的。如果你不习惯我叫博古尔,那你可以叫我隆裕。我可以一直都是隆裕的。” “隆裕。”叶倾城听完之后要是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她低叹了一声,“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我现在不能和你走。” “为什么?”博古尔叫道,一脸的懊恼与愤怒。“你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我陪着你,一天,两天,三天,一年,两年,三年!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 ”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叶倾城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想你,喜欢你。爱你。”博古尔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急切的握住了叶倾城的手。“从你救我,保护我的时候,我就对你存有好感,我和你相处那么久,看着你为我而忙碌,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甚至想,就算叫我就那样和你度过一生都可以。” “可是我不知道……”叶倾城淡淡的一笑,“不是我矫情,我很怕有负担。” “那你还要嫁给秦韶?”博古尔眉毛一立,怒道。“难道他不会变成你的负担吗?” “不会。”叶倾城笑道。 “为什么。”博古尔脸上的表情顿时凝住,隔了好久才缓声问道。 因为秦韶不喜欢她啊。 叶倾城却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博古尔,“我想做一件事情,我想去试试,隆裕,如果你真的能等我的话,给我几年的时间好不好?如果我试过了,还是不行的话,我去草原找你。” “那你还要嫁给秦韶吗?”博古尔闻言,眼底燃起了一丝希冀,他握住了叶倾城手,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不知道。随便。他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一个过客。嫁或者不嫁都是一样的。”叶倾城说道。 “我有办法让你不用嫁!”博古尔的眼睛更亮了。 看着博古尔的眼睛,叶倾城的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 “你说带我去吃东西,那个你说的很会做烤肉的厨子其实就在驿馆之中吧。”叶倾城没有接博古尔的话题,而是缓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博古尔略带诧异的看着叶倾城。 “你太着急了。”叶倾城说道,“你算准了我从秦家出来就一定会来驿馆找你,所以你早就叫厨子将食物备好,我一进门才能看到这样一桌丰盛的晚餐。这里的东西准备的这么妥当,可不是刚才那一点点的时间能做好的。即便你们人再多,也不可能在瞬间变出这么一大桌子的东西出来。”叶倾城顿了顿,“如果你等我进来之后,叫人一样一样的端过来,我或许还不会那么早起疑。” 博古尔不好意思的一挠头,“是啊。我是着急了点。”其实他是想在叶倾城的面前显摆一下,所以才犯了这么一个低级的错误。 “秦府的那个张氏是你怂恿的?”叶倾城忽然开口问道。 “没有那回事。”博古尔先是微微的一怔,随后矢口否认。 “真的吗?不要骗我!”叶倾城的脸色落了下来,沉声对博古尔说道。“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了。” 博古尔微微的垂下了眼眸,将朱色的唇微微的翘了起来,“你为什么会怀疑我?干嘛冤枉我?我都不认识那人!” “是吗?”叶倾城摇了摇头,“从女学到驿馆,根本不会走到靖国公府门前的那条街,你故意引我过去,就是让我看一出好戏。那时候我没想到,但是从秦府出来之后一路到驿馆,我才想起来。再加上进门之后发现这么一大桌丰盛的饭菜,你又亲口承认了厨子就在驿馆之中。我才能断定张氏是你派去秦府闹事的。”说完叶倾城叹息了一声,“你刚刚还说了一句,有办法让我不嫁给秦韶,你是想借此机会,借题发挥对不对?” 其实开始叶倾城也不失特别的确定,只是猜测罢了,所以她才先问厨子的事情,等博古尔亲自承认了厨子就在驿馆之后,她才朝前再推理。 叶倾城的话说完,博古尔的脸上就流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笑容,“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聪明,想要骗你真的很难。” “是你没有注重细节。如果细节处理好了,我还真没想到这么多。”叶倾城说道。 “那也不能证明张氏是我叫她去闹的。”博古尔眼睛一翻,说道。 “你故意在秦府门前挑明了我的身份,引着张氏过来找我做主,这样你才好顺水推舟,将张氏带到这里来。”叶倾城说道,“如果我那时候很生气,气的要带着张氏去皇宫吵闹一番,退了婚约,那就正合你意,如果我不生气,你也可以探知秦韶在我的心底到底是什么地位。不管我气或者不气,得益的都是你。因为张氏在你这里,你随时可以造出各种证据将所有的事情都堆到秦韶的头上。” 博古尔猛然起身,背过身去。 “我说错了吗?”叶倾城也站了起来,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博古尔纹丝没动,隔了一会,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说的不错。知道你要嫁的是靖国公府的秦韶,我就收买了他府上的小厮专门将靖国公府府里的消息传递给我。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我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当夜就去找了张氏,我给了她一大笔钱,叫她今天来找秦家的麻烦,我还答应她,我可以帮她拿到更多的钱。” “你为何要这么做啊?”叶倾城皱眉说道。 “还不是为了你!”博古尔猛然的转身,眼圈变得红红的,好像刚才委屈的哭过了一样,他的样子倒是将叶倾城给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你要嫁去秦府,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博古尔委屈的说道。 “那也不能伤了一条性命啊!”叶倾城皱眉说道。 “又不是我伤的她的命。昨天夜里的时候她被秦府的人关起来,就已经被秦府看守她的两个小厮给强暴了。又不是我派人去做的。”博古尔说道。“我只是恰巧知道了这件事情罢了。她自己寻思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就是说秦韶什么都没对她做了?”叶倾城敏锐的抓到了博古尔话外之音。 博古尔的脸色微微的一白,知道自己失言了,脸色顿时就落了下来,“是啊是啊!他什么都没做!他是清白的!” “所以即便是找仵作来验身,只要你不说,那两个侮辱了那个女孩的小厮不说,这脏水就肯定是扣在秦韶身上了?”叶倾城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难怪你会那么笃定的说有办法叫我退婚呢!” “我就是不想你嫁给秦韶!”博古尔急道。他看得出来叶倾城现在的脸色是真的不好了。“我只是借题发挥了一下罢了。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不理我。”他着急的抓住了叶倾城的手。 “秦韶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副指挥使。他有至少一百种办法来洗清自己。”叶倾城凝眸看着博古尔说道,“你怎么就不多想想呢?你只是柔然的王子,来大梁是做客的,如果你参与这种事情,将脏水朝秦韶的头上扣,一旦被查出来,就是会影响到你大哥的婚事。你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你大哥要不远千里的来求娶大梁的公主呢?为的就是博得大梁背后的支持。你大哥的雄心壮志,是要将你们的部落发扬光大,他那么喜欢你,重视你,走到哪里都带着你,难道你真的忍心坏了他的大事吗?” “没有那么严重吧!”博古尔被叶倾城说的脸色微微的发白,他动了动唇,喏喏的说道。 “怎么没有那么严重?”叶倾城说道,“靖国公府世代功勋,远的不说,就在几年前,秦韶的父亲和大哥才刚刚的战死沙场,就连我们的陛下对靖国公府都十分的尊重,你要是真的胡闹起来,被靖国公府的人抓住把柄,予以反击,很有可能就真的会坏了你大哥的好事。虽然婚事这种事情已经定下来,大约是反悔不了,但是陛下会不会再暗中帮助你大哥就很难说了。大梁不缺公主的。” “这……”博古尔被叶倾城这么一说,顿时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那现在怎么办?” “好办。”叶倾城说道,“张氏是说秦韶侮辱了她的女儿,所以才去闹的。现在只要抓住侮辱了她女儿的真凶,张氏和秦家就都有理由下台了,你再出面替张氏讨要一些银子,明里你不光没有坑靖国公府,反而替她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靖国公府谢你还来不及呢。暗地里,你利用张氏的事情也就能掩盖过去了,张氏不说,我不说,你不说,靖国公府和陛下不会知道。” “可是你……”博古尔知道叶倾城说的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他好不容易抓到秦府这么大的一个错漏,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现在撤离心里总是有点疙疙瘩瘩的。 他的本意就是如同叶倾城所说那般,将事情闹大,最好闹到金銮殿上去,让靖国公府的人下不了抬,让平江王府的王爷生气,一怒之下提出与秦府退婚的要求。 当然这只是他单方面美好的愿望。诚如叶倾城所说那样,这里是大梁,他只是一个来做客的客人,单就这一个身份便已经叫这件事情带着许多的不确定因素在其中了。 “可是我什么?”叶倾城问道。 “可是我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你就要嫁给秦韶了。”博古尔的神色黯淡了下去,“我不想这样。我想带着你一起回草原去。” “那也不能随意的诬陷一个人啊?”叶倾城带着不悦,声音略微生硬了一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真的有点看不起你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 “倾城……”博古尔垂下了头去。记忆之中叶倾城很少特别大声的吼他……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有点卑鄙,但是他也是迫于无奈啊。 “我说了给我点时间。”叶倾城说道,“我去找一条路,这条路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我找不到的话,我就去草原找你,到那时候你还是那么喜欢我的话,我或许就会考虑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希望你以后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不要用这种小手段来做事。如果真的要用,请你也做的天衣无缝,不要被人抓到破绽好不好?”她真的是有点无语了……“你要知道,撒一个谎,后面就要用无数的谎去圆最初的哪一个谎,而且每一个都要做到让人找不出任何毛病,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博古尔,请你不要轻易的尝试这种东西。这就是一个泥潭。” 博古尔被叶倾城说的头越来越低,差点就要垂到自己的胸口。 看着博古尔那一副被自己训的丝毫不敢回嘴的样子,叶倾城的仅有的那一点点的怒气也都烟消云散掉了。 “好了,我要走了。”叶倾城抓起了自己的披风,对博古尔说道,“我会叫秦府的人来解决事情。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那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嫁给秦韶。我不愿意!”博古尔听叶倾城要走,急忙抬头拉住了叶倾城的手臂,“你要当他的妻子,你要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他要是对你……” “我不会让他对我做什么的好不好!”叶倾城无语的看着博古尔。 “你保证?”博古尔的目光闪动着疑虑,“他是男人啊!”又有哪一个人会对着叶倾城这么漂亮的女人不动心呢?秦韶又不像是一个有暗疾的男子。 “我是公主,我若不许,他可能碰到我吗?”叶倾城朝博古尔翻了一个白眼。 博古尔一听,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 “那你要多少时间?”博古尔问道,“我在草原等着你。” “六七年吧。”叶倾城说道。 “啊?”博古尔一听,漂亮的脸蛋顿时又跨了下来。“要那么长的时间?” “我给你写信好不好?”叶倾城说道。“我现在才不过十三岁而已。到那时候也就二十岁左右,时间一点都不长。” “不行,时间真的太长了!”博古尔拉住了叶倾城不放。耍赖道。“变数太多!” “是你对你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叶倾城问道。 “这……”博古尔顿时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才好。 “那若是你找到你说的那条路呢?”博古尔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道。 “那我大概就不去草原了。”叶倾城不想欺骗隆裕,收拢了自己的神色说道,“我会去另外一个你去不了的地方。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如果等我找到的时候,你还想和我在一起,我就带你一起去,这样可以吗?” “你不会骗我?”博古尔狐疑的看着叶倾城的眼睛,问道。 “我和你认识那么久,我有骗过你吗?倒是你一直在骗我。说什么自己叫隆裕,结果你叫博古尔!”叶倾城抬手戳了戳博古尔的脑门,没好气的说道。 博古尔面色一囧,“那时候不是非常时期吗……”他有点磨不开面子的说道。 “知道啦。”叶倾城白了他一眼,“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你不要胡闹啊。该说的我都和你说明白了。你若是真的不信我,也没必要再来纠缠我。” “哦。知道了。”博古尔微微的一撅嘴,但是他也不敢反驳叶倾城,他与叶倾城相处过不断的时间知道叶倾城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倒是如叶倾城所说的那样,她从没骗过他呢。 “对了,你要找什么路的事情和秦韶说过没有?”博古尔见叶倾城都快要走到门口了,忽然叫住了叶倾城,问道。 “没有啊。和他说这些做什么?和他又没有关系。”叶倾城理所当然的说道。 和他没有关系啊!博古尔听到这一句话,心底莫名的欢欣了一下,心情也好像好了许多,“那我送你出去。”博古尔马上过来将门替叶倾城打开,外面的寒风吹了进来,博古尔这才想到,“你还没吃东西呢!” “我还是回王府去吃,等以后有条件。去草原吃也一样!”叶倾城笑道。 叶倾城的话然博古尔脸上都带了笑意,“那我回草原去等你,有时间我也会来看你可好?” “当然好啦。”叶倾城笑道。 “倾城。”博古尔忽然将打开的房门砰的一下阖上,倒将刚准备出去的叶倾城吓了一跳。 “你干嘛啊。”叶倾城话音刚落,人就被博古尔卷入了怀里。 她挣扎了一下,博古尔却死死的不肯放手,他将头轻轻的搁在叶倾城的肩膀上,“让我抱一会,就一小会!”他的声音轻软,带着一份哀求之意,让叶倾城心底微微的一软。她渐渐的放松了自己的腰背,轻轻的抬手拍了拍博古尔已经变得宽阔的后背,忽然心底有了一种别样的感概,就好象自己之前照顾的一株小苗忽然在她没在意的时候长成了大树。 该死的老妈子心态啊,叶倾城在心底叹息了一下。任由着博古尔抱着她。 她十分的清楚自己对博古尔的感情就像是姐姐对弟弟一样。但是博古尔对她的痴缠也不能说叫她一点感动都没有。她说自己不知道什么是爱,其实并不是那样的,只是她不想再毫无保留的去爱一个人罢了。 这个字所代表的东西对于叶倾城来说有点沉重,有点不太美好,甚至有点黑暗。 她不愿意轻易的再去触及。 但是博古尔真的能如同他说的那样对自己的话,叶倾城想,到时候她也不是不可以试着对博古尔打开心怀。 回去的路是她要找寻的,若是有幸能找到,博古尔也愿意的话,那她就带着博古尔一起走,若是找不到回去的路,注定她要留在这里的话,那她就去草原找博古尔。 叶倾城轻轻地闭上眼睛,感受着博古尔的怀抱,心底满怀歉意,请他能原谅一下她的自私。 两个人静静的依偎了很久,久到叶倾城的脖子都有点发酸,她才推开了博古尔,“我真的扼要走了。” “恩。我送你。”博古尔点了点头,这回他放开了叶倾城。 “不用啦。”叶倾城断然的拒绝了他的提议。博古尔太粘她了,这并不是好事。 博古尔脸上带着明显的失望之色。不过他还是应了一声。叶倾城想了想,随后和他交代了一些事情,这一交代下来,又用去了不少的时间。 叶倾城离开驿馆的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的夜晚。 “公主咱们回王府吗?”素清问道。她看了看叶倾城的脸上,惊道,“公主你是不是病了?”叶倾城的脸色非常的不好。 “先不管这个,我病不死的,我们再去一下靖国公府吧。”叶倾城按了按自己微微发胀的脑袋说道。 马车再度回到靖国公府,叶倾城让素清去敲门,将秦韶叫出来。 不一会。秦韶快步从靖国公府里面走了出来,在马车外面行礼,“见过公主。” “上来说吧。”叶倾城打开了车帘,对秦韶找了招手。“外面天寒地冻的。”马车上都放了暖炉,自是不冷。 秦韶略微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撩衣迈开长腿,登上了马车。素清则等候在靖国公府的大门口,没有上车。 叶倾城让车夫将马车驱动起来,“就围着这里转一转就好了。”叶倾城吩咐道。“等我与秦大人将事情说完,再来接素清。” 车夫应下。 “公主是有什么事情?”秦韶坐在叶倾城的对面,他腰背十分的挺拔,即便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他也如同钢针一样钉在那边纹丝不动。 “我也不知道该和你怎么说。”叶倾城低叹了一声,“你回去查查你们府上昨夜看守那个姑娘的小厮吧。” 叶倾城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头疼的说道,完了,昨天晚上皮袄给了秦韶,她自己是在大雪天里冻回去的,还是在喝醉了的情况下,今天又遇到这么多糟心的事情,再加上刚才她还喝了一碗多冷的酸奶下去,现在浑身都有点发凉,头也昏昏涨涨的。 叶倾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有点烫啊。 秦韶也看出了叶倾城的疲惫之色来,“公主知道了什么?”他问道。 “博古尔将张氏带回去,替你好好的询问了一下,又找来仵作检验了尸体。”叶倾城说道。“那个姑娘的确是被人强暴过。身上很多淤痕,还有绳索勒过的痕迹。”这些都不假,博古尔是真的找仵作检验过,不过本来是准备栽赃给秦韶的。叶倾城在离开驿馆之前和博古尔说的事情。便是两个人准备好说辞,能将事情给圆回来。 “公主的意思是怀疑昨夜看守她的人?”秦韶的眉头拧了起来。 “那还有什么别人吗?”叶倾城反问道。糟了,她好像真的越来越难受了,她靠向了马车的车壁,借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为何公主不怀疑是我?”秦韶略带迟疑了一下,问出了他心底的疑问。 “不是你说你什么都没做过吗?”叶倾城的声音有点虚弱了下去,她无神的看了秦韶一眼。 “臣说,公主就信?”秦韶有点吃惊的问道。 “信啊。”叶倾城觉得自己眼皮子好沉,脑袋也好沉,浑身上下又冷又疼,好像骨头缝里都在冒着酸气一样。 “为什么信?”秦韶不解的问道。 “你干嘛纠结这个啊。”叶倾城有点不耐的坐直了自己的身体,她现在真的很难受,“我说相信就是相信啦。” “那是不是臣说什么,公主都信?”秦韶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他追问道。 “信。信,信!”叶倾城现在是在是没什么耐心和秦韶玩什么信与不信的游戏,她不耐的点了点头,“车夫,回到大门前,送秦大人回去。”叶倾城抬手敲了敲马车的车壁,手腕也酸,敲打起车壁来,酸软无力,她说完之后,车夫就按照她的吩咐调转方向准备回到秦府的大门口将秦韶放下,顺便再将素清接起来。 马车转弯转的有点急了,外面天又黑了,车夫接着灯火也是看的不甚清楚,车轮在转弯的时候碾过了地上一块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块石头。剧烈的颠簸了一下。 叶倾城本就是没什么力气,这一颠簸,她又丝毫没有半点防备,整个人就直接飞了起来。 秦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叶倾城的手臂,用力朝回一带,将叶倾城整个人带入了自己的怀里。 他这才惊觉叶倾城已经浑身发烫,就连手腕都热的吓人,她昨夜的手也是十分的温暖,但是现在的手却是能烫到人了。 “你生病了?”秦韶的心底没来由的一揪。 “大概吧。”叶秦城原本以为自己要被甩飞,眼睛都闭上了,哪里知道秦韶会及时的拉住她,她靠在秦韶的怀里,这才稍稍的睁开了眼睛,无神的看着秦韶。“我没事,你赶紧回去将昨夜看守那姑娘的人都抓起来一一审问就好了。” “他们跑不掉。”秦韶沉声说道,捞住了叶倾城下滑的身体,“臣先送公主回去。” “车夫,你们公主身体不适,先回平江王府。”秦韶对外面说道。 “不行啊。素清还在你们家门口呢。”叶倾城这时候还没忘记素清,急道。 “不管她了。臣一会会叫人送她过来。”秦韶凝声说道,“公主的身体要紧。” “我真的没事,我很强壮的。”叶倾城努力的想从秦韶的怀里挣扎起来,想给他一个笑容,以证明自己真的没事,可是她再怎么努力,浑身都酸酸软软的,四肢都和灌了铅一样的沉,就是那个笑容都变得十分的难看…… “恩。公主十分强壮的。臣明白。但是先回去好不好?”秦韶看着叶倾城,心底没来由的微微一揪,都什么时候了,她的体温高的吓人,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 秦韶催促这马车的车夫,浑然不觉自己依然紧紧的将叶倾城揽在自己的身边,怕她再度被甩飞出去。 140 告别 好难受。 叶倾城很少生病,在现代的时候她一直都是健健康康的,哪里晓得到了古代,用了这幅身体之后会变得这么多灾多难。 也是她昨天实在是有点托大了,要是回去将那件皮袄拿着就好了。叶倾城浑身发寒,没有什么力气。 “很难受吗?”耳边传来秦韶的声音,叶秦城觉得自己是病的有点迷糊了,耳朵幻听,所以才会在秦韶的声音之中听出了几分关切之意来。 “我没事。”叶倾城强撑着,睁开眼皮,说道。“你送我回去,真的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吗?” “不会。”秦韶垂眸,看了一眼被他揽在身侧的少女,车里悬着一盏风灯,随着马车的颠簸,风灯里面投射出来的灯火有点飘摇不定,不过也足以让他能将叶倾城印入自己的眼底。 她的脸上浮动着不正常的红色,气息有点紊乱,?音有点重,那双平日里十分漂亮有神的眸子显得暗淡无光。 她有点轻轻的颤抖,似乎是身子在发寒,但是靠在他的身侧,连他都能感觉到一种烫手的温度从她那边传递过来。 秦韶不由蹙起了眉头来。 这一世的叶倾城自打从边城回来之后一直都是十分强悍的,充满了活力与朝气的,秦韶虽然与她接触的时间也不算是很多,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的虚弱。 她安静的样子十分的漂亮乖巧,甚至是惹人怜惜的。 “披上这个。”秦韶解开了自己的外衣,罩在了叶倾城的身上,还将马车里一个兽皮小毯子拽过来,盖在了叶倾城的腿上。“再坚持一会,马上就要到平江王府了。” “恩。”叶倾城实在是没什么精力说话,闻言就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秦韶递过来的衣服她没有拒绝,她是真的感觉很冷,在这种时候也不需要矫情什么。 马车快飞的形式在大街上,已经入夜,街上行人不多,所以没有用多久的时间,马车就停在了平江王府的门前。 秦韶扶着叶倾城下了车,她的腿好像灌了铅一样,迈的十分的艰难,平江王府门前的侍卫见自己家公主回来了,忙上前行礼。 秦韶扶着叶倾城进了王府的大门,直到素和赶过来将叶倾城接走,他这才松开了手。 他目送着叶倾城离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了,这才缓步离开了平江王府。 等他回了靖国公府之后,就马上下令封府,将昨夜看守过红鸢的所有人都抓到了前厅。 秦韶下令封府。靖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与梅氏,李氏,还有邢氏全部都被惊动了,纷纷在丫鬟的陪伴下赶来了前厅。 国公夫人一来就见前厅的院子里面灯火通明的,国公府的奴仆几乎全数都在院子里站着,等候着点验身份,国公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忙过来问道。 “韶儿,这是怎么了?” “祖母外面冷,不如您老人家去里面稍事休息。”秦韶见国公夫人来了,行礼道。 “你先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国公夫人不依道。 秦韶将刚才叶倾城和他说的事情对国公夫人小声的一说,国公夫人的脸色就是一沉。 她的龙头拐杖重重的朝地上一杵,转身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些人,“是谁?”她厉声呵斥道。 其实这件事情已经是十分的好审了,因为那两个犯事的小厮早就已经跑出了靖国公府,这边一清查身份。就马上清查出那两个人不在,再一问,那两个人从今晨就没见到踪影。 昨夜秦韶将人从屋子里面丢出来,就出了门去,梅氏就叫人将红鸢带回红鸢自己的房间里面看守着。红鸢平时仗着老夫人的喜欢,还有自己年轻貌美,在小厮里面是有不少喜欢她的人,也被其他的丫鬟们所嫉妒着,现在她出了这种事情,其他的丫鬟无一不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她被送回去的时候,全身都是**着的,就披了一件侍卫的外衣,所以推她进门的丫鬟存了心思看她的热闹,在推她进屋子的时候,顺手扯了一把她身上仅有的那间外衣,让她的身子再度展露在看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面前。 这两个小厮平时里都是喜欢红鸢的。但是红鸢看不上人家,看不上好好说也就是了,偏生红鸢那嘴又有点不饶人,还曾经当面羞辱过这两个人,如今红鸢落到这种地步,那两个人心底也是有点解恨。 等丫鬟走后,他们两个一合计,反正红鸢这样爬过主人床的,又被主人给赶出来当众丢人的,下场不过就是被发卖掉。与其便宜别人不如在发卖前,让他们两个先沾了身子算了。于是两个人歹念一起,一个望风,一个进去做下了禽兽之事,等一个人事闭之后再换过来,这两个小厮竟是将红鸢给轮了。 红鸢哪里会从这两个人,挣扎叫喊。两个人就找了绳子将她给捆了起来,又将嘴给堵上。 红鸢又气又羞又是难受,饱受摧残之后人呢就晕了过去。 这两个小厮最后将衣衫给她套上,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果然天不亮,就见红鸢的母亲过来领人,说是夫人叫她们出府去。那两个小厮窃喜,看来人是要被发卖掉了。 等人走之后,他们一问,这才知道夫人没有将红鸢发卖掉,而是让她出府恢复自由之身了。 这下两个人就有点慌张了,若是红鸢醒来的话,再回来告发他们两个,岂不是糟糕了,两人一合计,又听说夫人给了她们不少的钱,于是动了杀念,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将那母女两个弄死,然后卷了她们的钱财去别的地方隐姓埋名的过逍遥日子去。 于是两个人打听了张氏母女两个去的方向,然后用黑巾蒙面追了出去。 不过他们两个倒是有点倒霉,遇到了博古尔派出去的人,红鸢半路醒来,羞愤难当,趁着张氏看不到,自己将自己给勒死在了路边的树上,追杀他们的小厮赶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对张氏下手,就被博古尔派去的人驱赶开来,为了逃命,他们不慎将自己身上的腰牌掉落下来,博古尔对惊魂未定的张氏说道,他有办法替张氏出头,不光让她能报女儿的仇,更能叫她弄一大笔钱财,张氏本是害怕的要死,但是看博古尔的衣着和气势就知道他颇有来头,再加上博古尔替她保证会保护她的人身安全,张氏就动摇了。 她已经没了女儿,后半辈子也就能指望着有点钱才能安身立命。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那一出。 这两个做下祸事的小厮也是倒霉,要是没遇到一个多管闲事的博古尔,没准张氏母女两个人就死于非命了,而他们也就成功的席卷了张氏母女两个人的钱财离开燕京去别的地方隐姓埋名的过日子去了。偏生遇到一个博古尔因为叶倾城的缘故,盯好了靖国公府,才叫这一桩事情大白于天下的。 只是叶倾城隐瞒了博古尔收买了秦府的人盯梢的事实,而只是说这些话是他们两个根据张氏的描述还有仵作的验尸而推断出来的。如果秦韶真的什么都没做,那么能接触到红鸢的必定就是昨夜负责看管她的人了。 这么说也是合情合理的,秦韶现在并没多想什么。 他一看那两个人不见了,就知道叶倾城猜的没错。于是他马上出去找了北镇抚司的人,还有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尹,三方联合追查那两个小厮的下落。 日子就在秦韶轰轰烈烈展开追捕小厮,还有叶倾城静静的躺在床上发烧之中悄然而逝。 张氏在靖国公府门前闹的那么一处,也是让靖国公府尴尬了一段时间,毕竟那两个小厮还没找到,大家也就是会怀疑人是不是被秦韶给杀了栽赃什么的。好在叶倾城制止的早,这事情虽然闹了一段时间,但是没闹到金銮殿上去。 如果叶倾城当日不加以阻拦的话,依照博古尔的性子,这事情是一定会闹大了的。 饶是这样还是给秦府带来了许多麻烦。 好在那两个小厮没能跑出秦韶的手心去,在第三天的时候,他们被锦衣卫被镇抚司的人给抓到带回了京城。 那两个人已经被追成了惊弓之鸟,一进了北镇抚司的诏狱,看到一脸寒霜的秦韶,他们就什么都招了。 他们的行为已经是触犯了大梁的律法,所以秦韶直接将人立案交给了刑部再去处置。 直到现在,这一段公案才算完全落下了眉目。 张氏又得了靖国公府的一笔银子,这才带着女儿的骨灰离开了燕京城,这一次靖国公府派专门人护送她回乡安居,以防止再出什么乱子。 “母亲。”梅氏见尘埃落定,终于也是舒了一口气,她给国公夫人请安的时候说道,“咱们是不是要去谢谢洛城公主啊。” “谢她做何?”国公夫人不屑的微微一撇嘴。 “这一次若不是洛城公主提醒,还不知道要闹多久。”梅氏说道。 “哈,那丫头不过就是做了给别人看的。”国公夫人哼了一声,“要谢的话也是应该,只是她也并非要真心帮咱们不过就是送一个顺水人情过来罢了。” “母亲为何这么说?”梅氏不解的皱眉。 “你也不看看她凭什么能在柔然王子面前说上话?”国公夫人一想到外面的传言,气就有点上头,“要不是她天天和柔然人混在一起,她又怎么能和柔然王子那么的亲昵?她能随便的和那个叫博古尔的人一起上街,一起游玩,还能去博古尔的驿馆。一个正经的好姑娘,能做出这些事情吗?她这么做不过就是想咱们靖国公府承她一个情,好不去计较她整日与柔然人混在一起的事情。” “这……”梅氏总是觉得国公夫人说的也有点道理,但是又有点别扭。“不管怎么说,洛城公主还是帮了咱们。听说她还感染了风寒了。” “那你就叫人带点东西去看看她吧,不要让外人看在眼底,说咱们靖国公府不会做人。”国公夫人说道。 “是。”梅氏点了点头,“媳妇明白了。” 等从老夫人那边出来,她就去找了秦韶,秦韶今日刚巧中午回来吃饭,去看叶倾城的事情由他出面是最好不过的了。 秦韶听从母命,带了东西去平江王府。 其实他早就在夜里去探望过叶倾城了,只是都是在她熟睡了的时候,叶倾城这一次病的挺严重的,持续发了好几天的高烧,还是昨天夜里才稍稍的有点降下来,素和与素清现在轮流蹲守在叶倾城的身畔,倒是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他每次去看叶倾城,都只能先点了素和与素清的穴道,时间还不能长,这两个丫头也是会武的,时间长了会被她们俩个察觉。 这一次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探望叶倾城了。 秦韶带着东西到蘅芜小筑的时候,叶倾城才刚刚吃了药,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素和与素清见是秦韶来了,将人让了进去,然后很有眼力价的关上房门,让他们两个能单独的相处一会。 叶倾城闭着眼睛,只是听到房门响了一下,她还以为是素和,因为今日是素和值守,于是她缓缓的对素和道,“帮我拿点水来吧。这嘴里总是苦苦的又没什么味道。” 秦韶先是一愣,随后他马上倒了一杯清水过来,将杯子先是放在了叶倾城的手边,他看了看叶倾城,见她是闭着眼睛的,于是他还是将那杯子再度拿起,凑着她的唇,缓缓的送了过去。 感觉到杯子碰触到了她的唇,叶倾城这才睁开了眼睛,印入她眼帘的是一个俊美的男子面容。 叶倾城顿时给吓了一跳,她倒抽了一口气,身子朝后一仰,等定睛看清楚来人是谁的时候,叶倾城这才舒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真是吓死我了。” 她惊魂未定的拍拍自己的胸口,因为被吓到了,所以她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不是想要喝水吗?”秦韶耐心的等她咳嗽完,将杯子再度递过去,“喝点吧。” “我自己来。”叶倾城不好意思的看着秦韶,想要接过那杯水,秦韶也没坚持什么,见她要自己喝,就将水递给了她。 “公主可曾好点?”秦韶问道,他问的有点多余,叶倾城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 “好多了。”叶倾城喝了水,喉咙润了润,人也觉得舒服一些,于是哑着嗓子说道,“我没事了。” “恩。”秦韶点了点头。 “我听素和与素清说了,你府上的事情也解决好了。”叶倾城说道,“恭喜你沉冤得雪。” 秦韶淡淡的笑了笑,”只是托公主的鸿福。臣要多谢公主出手相帮。” “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吧。”叶倾城笑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真的没干什么蠢事。” “若不是公主帮忙,事情解决的也不会如此的顺利。”秦韶说道。“所以谢是肯定要谢的。” “我只是传了一句话吧了。”叶倾城摇手道,“不值得一提。” “公主谦虚了。”秦韶一颔首,说道。“多谢公主殿下。” 叶倾城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烧退了,恢复了一点点的神采,这一笑让她带着病色的面容顿时就鲜活了几分,漂亮之中带着几分兵中人特有的娇弱,显露出几分惹人怜惜的神态来。 “公主笑什么?”秦韶微微的一皱眉,问道。 “听到你一口一个谢字的和我说话。我倒真的觉得不自在了。”叶倾城笑道,“说起来,我还是习惯了你的冷淡了。” 秦韶被叶倾城说的一时语塞,顿时就将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他想了想。原来自己真的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对她说了好几声谢谢。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叶倾城以为是自己的玩笑开的有点大了,惹的秦韶不肯说话,于是她也有点尴尬的闭上嘴。 许是秦韶也觉得这屋子里面的气氛现在有点冷清,于是主动开口道,“鄂隆多很快就要与建安公主完婚。大概就在后天。” “哦。我知道了。”早上叶倾城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惠妃还专门发了邀请,请她去参加婚礼。 “鄂隆多一完婚,就要启程回柔然了。”秦韶提醒道。 “恩。”叶倾城点了点头。 秦韶觉得她的反应实在是有点平淡,平淡的出乎了他的意料。秦韶的手拢在了衣袖里,缩了一下,如此看来,她对那个博古尔是真的没什么别的意思了? 就连他马上就要走了,叶倾城也不怎么难受。 “公主的朋友也会跟着一起离开燕京。”秦韶说道。 “他总是要离开的。”叶倾城笑道,“这里又不是他的归宿。” “公主不难受?”秦韶试探的问道。 “你希望我难受?”叶倾城不解的看着秦韶。 “不是。”秦韶摇了摇头。他才不希望她会为了博古尔而难受的。他又不喜欢博古尔。 “那不就是了。”叶倾城扫了一眼秦韶,“你不会也以为我和他之间有什么吧?” 秦韶又抿唇不语。 “你不要多想了。我与你有协定,与他也有。”叶倾城说道,“我会完成与你的协定,再去履行对他的承诺。所以你放心,只要我在燕京,是你秦韶的未婚妻一天,我都不会做出什么不理与靖国公府的事情。” 秦韶的心底一紧,他忽然很想问问叶倾城与博古尔之间有什么协定,话都到了唇边,又被他生生的吞了回去。 是啊,诚如叶倾城所说那样,他们之间有些定的。只要她不违规,他也没什么资格去管她日后要做什么。 反正他们之间也只有五年的婚姻而已。 “多谢公主。”他憋了憋气,说道。 “这也不用谢我什么。”叶倾城幽幽的说道,“我害的你心上人离开你了,倒也是有点对不住你的样子。” 他的心上人?秦韶微微的一怔,随后想起了那夜叶倾城误会了他的话,这才释然,“没大不了的。”他的心上人,早就死了,早在上一世,她就已经彻底的在他心底死去,与此同时,他心底对那个人留存的也只有恨和不甘了。 秦韶凝视着叶倾城。 这脸与她一模一样,就连身体上的胎记也完全吻合,但是真的很神奇,人却不再是上一世的那个叶倾城了。 之前秦韶在面对叶倾城的时候还是会有点恍惚和失神,虽然是明白眼前的人并非上一世那个,但是看着她们一模一样的容貌,他还是忍不住会将眼前的这一位当成是上一世的叶倾城来恨和讨厌着。但是现在他坐在她的对面,依然凝望着那张已经叫他恨的“刻骨铭心”的面容,但是却怎么没有了对她的厌恶之情了,即便她现在还是顶着这幅容貌,但是在秦韶的心理,她已经完全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要谢谢公主那日那么信任我。”秦韶忽然开口说道。“公主竟然丝毫都没有怀疑我。” “其实我并不算一个会信任别人的人。”叶倾城轻叹了一声,她曾经全新的信任过,但是得到的却是一次惨痛的教训。所以她已经吸取教训了,不会再轻易的敞开自己的心扉,只是见到什么人说什么话而已。“我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我从你的眼神里面看到的是坦荡和从容,没有丝毫的闪避与惊慌。那就证明事情不是你干的。” 秦韶点了点头。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秦韶就起身离去。毕竟他还有甚多事情没有处理好,隔几日就是柔然人迎娶建安公主的大典了,要做的事情太多,他这几天都忙的不行。 建安的婚事终于在吉日按时举行了。 风寒才刚刚好的叶倾城一大早也被抓了起来,梳妆打扮了一番,与王妃和叶妩城一起入宫。 叶妩城是未来的太子妃,身份地位不言而喻,自是一定会在受邀请之列的。 “公主病了几天。这下巴倒是尖了些,显得眼睛更大了。”叶妩城与叶倾城共乘一辆马车,上车之后,叶妩城笑道。她脸上虽然在笑,心底却是实在不是滋味。 叶倾城病了,秦韶还知道来看看,这些日子,她压根连萧允墨的影子都没见过。 还有叶倾城生了一场病,倒好象人更漂亮了!这叫叶妩城怄的要死,之前的叶倾城脸上还带着一点点的婴儿肥,就是一个小姑娘的样子,这一场病下来,脸瘦成巴掌大,腮帮子上的婴儿肥也不见了,这才几天的时间,人却是出落的媚骨天成,益发的一副狐媚子样,还带着大病初愈之后的几分娇弱之气。 叶倾城身上穿着公主的礼服,外面还罩了一件与礼服同色的披风,那小脸被披风上的白色狐毛一衬,面如傅粉,唇似樱染,愣是将她给比的没边去了。 虽然今日叶妩城也经过了精心的装扮,但是这脸真的没叶倾城出落的漂亮,这是硬伤,不管叶妩城再怎么努力也超越不了。 所以叶妩城说话的时候就带着一股子淡淡的酸气。 叶倾城也不是听不出来,只是懒得理她。 叶潞城出嫁了,这家里现在叶妩城的地位她自己看来觉得是最高的,所以叶倾城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去与叶妩城计较什么。 若是有宫里赐下什么,平江王妃也都是先让叶妩城去选,剩下的才给自己的女儿去选,这就让叶妩城更加的得意。 “你与那个柔然王子没什么吧。”叶妩城见叶倾城不说话,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笑问道。 “认识而已。”叶倾城懒洋洋的说道。 “只是认识?”叶妩城轻笑着,她才不信呢。这人可是连追着自己未来姐夫跑的蠢事都能做的出来,与那柔然王子之间的事情都被人传疯了,都已经当总搂搂抱抱的了,还叫只是认识?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叶倾城没好气的问道。 唉,还是和叶妙城在一起省心啊,和叶妩城在一起,叶倾城只巴望着这路能走的再快一点。 “我又怎么知道。”叶妩城笑道,“秦大人难道一点都不生气?” “我与博古尔之间清清白白的,秦韶生什么气。”叶倾城知道她要表达的是什么,于是反问道,她被叶妩城弄的有点怒意,也没给叶妩城留什么情面,“你是要当未来太子妃的人。说的话,做事的事,你最好都先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别总是那么八卦,问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的名声不好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为何能当上太子妃,你难道没想过吗?” 叶倾城说完之后就将脸转到了另外一边,开始闭目养神。 其实这些话她早就想和叶妩城说了,只是一直都想着要给她留点面子,但是有人你对她客气,她却误会成你怕她,所以对这种人来说,叶倾城最擅长的就是直接打脸了。 要是让她和叶妩城那样说一些弯弯绕绕的话,她可真的不会。 叶倾城的“耿直”顿时让叶妩城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 她张了张唇,想要骂叶倾城两句,却还是闭了嘴。 叶潞城不在身边。没有人当她的过墙梯,她一个人唱独角戏显然有点唱不起来。 而且叶倾城说的就是事实,如果没有平江王王府,惠妃千选,万选也不会将未来太子妃的人选弄到她的头上,虽然指婚的时候叶萧允墨还不是太子。 马车在车厢的异常沉静之后总缓缓的驶入了皇宫之中。 今日是皇后嫁女儿的大日子,但是皇后还在圈禁之中,所以昭帝就让惠妃暂代。 等叶倾城和叶妩城到了钟鎏宫的时候,惠妃已经在钟鎏宫里面作着了。 叶倾城和叶妩城前去见礼,被惠妃忙叫了起来。 今日惠妃也经过盛装打扮,皇后不能出来,惠妃就俨然是皇宫里第二个皇后一样,昭帝又给了她携从管理六宫的权利,叶倾城觉得如果不是皇后还健在,只怕皇帝都要将小老婆给扶正了。 能在这么多女人之中脱颖而出,并且独领后宫风骚那么多年。现在更是协管六宫,宫里是个人走知道要时不时的去拍一下惠妃的马屁。惠妃现在小日子过的滋润的不得了。 “一会忙起来可顾不上你们两个。”惠妃叮嘱道,“你们也要小心,今日是建安的大婚,小心自己的言谈举止,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玩的事情。” 吉时很快就到了,宫里面的嬷嬷身穿着喜庆的红衣将公主从里面搀扶出来,她已经盖上了火红的红盖头。虽然在电视剧里看过无数次古装剧脸结婚的场景,但是从电视里面看的与真实的不一样。 单从建安公主今日的这身行头上来看,建安今日出嫁的排场一定不小。 那大红色的礼炮上用五彩丝线绣着凤凰于飞的图案,绣工精妙绝伦,只要稍稍的有点光,行走间,那身礼服就会闪闪的反射着光线,变的更加的耀眼夺目。 “日后去了柔然,你要时刻牢记自己是大梁的公主。你说的话,做的事情一部分是要代表大梁的。”惠妃按照事先已经找人写好的膏子捻的。 “是,惠妃娘娘。”建安缓缓的开口,曼声说道。 惠妃微微的一笑,亲自护送着建安出门。 叶妩城与叶倾城也紧紧的跟随在后。 婚礼的过程是按照大梁的习俗来办的,叶倾城听博古尔说过,草原人结婚没有那么多的习俗,就是两个人穿上新衣服,打扮起来,一起去答谢神明的恩赐,感谢大地的恩赐,然后相互赠送信物,等晚上再举办一场篝火晚会庆贺一下,这婚礼就算是完成了。 等前来接亲的人到皇宫门口,叶倾城一眼就看到了陪伴鄂隆多前来迎娶建安的博古尔。 柔然人今日也是盛装打扮,身穿红色的长袍,头上的小辫子里面都用红色的丝线缠绕着,腰间带着崭新的佩刀,骑着用黄金络辔装饰起来的高头大马。鄂隆多生的高大帅气,如今这么一打扮起来,带着一股子草原人的豪放和草原男子的独特魅力,很是吸引人的眼球,而他身侧的博古尔,人生的秀雅精致,五官深邃立体,礼服一穿也是高挑修长的,看的大梁的宫女们一个个脸红耳赤的,柔然的小王子真的是长的太漂亮了,都说秦韶的容光无人能出其右,但是秦大人实在是冷了点,倒不如这柔然王子看起来好相处。 原本拥护秦韶的宫女们现在纷纷改成了博古尔的拥裔。 秦韶作为负责新郎安全的人物,也是身穿朝服跟在后面。只是他似乎有意避开开阔的地方,总是将样貌隐匿在略暗的环境之中,很快就被来自大草原的两位王子将风头给改了过去。 婚礼进行的十分顺利,午时之前就已经结束,建安公主的仪仗跟着柔然人走了。 又隔了三日,建安公主便是要随着鄂隆多启程返回大草原,建安公主按照规矩,早早的进宫去回门,鄂隆多相伴,等他们叩谢的大梁昭帝的恩典之后,建安公主就踏上了去柔然的路途。 博古尔在平江王府门前焦急的等候着。只要他的王兄从皇宫里面出来,他就要启程了。 所以他一大早就跑了出来。 见叶倾城出来之后,博古尔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拉着叶秦城就朝外跑。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叶倾城惊问道,这架势莫不会真的是来抢人的吧。 博古尔拽着叶倾城走到了王府一侧的弄堂里面,“倾城,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走,现在还有时间,只要你点头,我就带你回草原。”他急切的看着叶倾城的双眸,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肩膀,不住的摇晃,力气的大的让叶倾城有点眼花。 “我不是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吗?”还真的是要拉着她去草原啊,叶倾城囧了,但是还是叹息的说道。“那时候你不是答应了?” “我是答应了,可是要我等那么长时间……”博古尔急道。“我真的怕我会忍不住。” “博古尔。”叶倾城收敛了自己脸上的表情,这色看着他,说道,“如果在这段时间你认识了可爱的少女,又对她怦然心动的话,就大胆的争取和她在一起。” “不要!”博古尔别扭的一侧肩,将头也偏向了一边,略带孩子的说道。 “你听我的。”叶倾城十分诚恳的说道。“那日我叫你等我,事后我想了想实在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我没资格要求你做什么。我对你的感情只是姐姐对弟弟那样的。博古尔,如果你真的愿意等,那我十分感动,要是到时候我如果是孑然一身,又找不到那条路的话,我就去草原找你,我可以对你保证,绝对不失言。如果你不等,我也没什么怨言,只是会诚心的祝福你。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博古尔捂住了耳朵,摆出了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我知道你只是用缓兵之计来骗我。”博古尔说完,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分别在即,博古尔觉得自己糟糕透顶。 明明他也想摆出一副十分男人的样子出来,但是现在在这无人的角落里面。他却是真的止不住自己的泪水。 这样的他很丢人吧。倾城会看不起他吧。 感觉到一个柔软的帕子按在了他的眼角,博古尔微微的睁开了眼睛,透过眼眶之中的水光看着在替他擦去眼泪的那个人。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他的个子明显比她高出了许多来,她站在他的身前昂着脸,专注而仔细的擦拭着他的眼泪,让博古尔的心头更是酸胀的厉害。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博古尔握住了叶倾城的手,一用力,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胸前,还有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 “不是不喜欢你。而是现在的我喜欢不起。”叶倾城没有挣扎,而是看着博古尔说道,“我现在能给你的只是姐姐对弟弟的感情,没有其他。” “我知道了。”博古尔看了叶倾城好久,才缓缓的长叹了一声,“我喜欢你,所以我不勉强你。你叫我等,我会等的。你只要记得与我的约定就好了。” “我不会忘记。”叶倾城的眼眶也有点微微的湿润,“我一定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我和你保证。” “其实明明知道你的保证不是那么可靠。”博古尔看着叶倾城,惨淡的一笑,“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会相信你的话。”就好像以前那样,觉得她十分的不靠谱,但是他还是选择信赖着她,依靠着她……最后还是证明她是靠谱的,所以博古尔希望自己这一次也不要失望才好。 博古尔的话让叶倾城?子一酸,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安慰博古尔,保证的话她已经说过了,她会铭记于心。 “我要走了。”良久,博古尔缓缓的叹息了一声,松开了抓住叶倾城手腕的手,“让我亲你一下可以吗?” “留到以后重逢的时候再亲吧。”叶倾城却是摇了摇头。 不是她狠心。但是现在她不想给博古尔更多的念想。 “好吧。”博古尔又是长叹了一声,“我会给你写信。你也记得要写。” “恩。”叶倾城点了点头。 “那我真的走了。”博古尔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叶倾城,后退了两步说道。 “再见。”叶倾城朝他挥了挥手。 博古尔的手捏成拳头,似乎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转过身去。 他迈开了大步子,疾步走到巷子口,在即将要拐弯的时候,他忽然转过身来,“叶倾城,你要记得我。”他喊道,“记得我们的约定,如果到时候你不来找我,我就来大梁找你!” “好。”叶倾城笑了,朝他挥了挥手,“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博古尔这才露出了一点点的笑容,“我让笑着离开你。以后再笑着迎接你。”说完他猛然转身,拔腿就跑,叶倾城还是在他转身的瞬间看到了他脸颊上晶莹的泪水。 ... 141 出嫁啦 博古尔走了。 叶倾城一个人站在弄堂里面微微的出神。 冬日清晨的光透过弄堂口投射进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线也一点点的朝前推进,当光柱行走到叶倾城脚下的时候,叶倾城才回过神来,长叹了一声,缓步走出了弄堂。 她不是不喜欢博古尔,毕竟穿越过来,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隆裕。 但是她的最终目标并不是留在这里,而是回去,回到那个她熟悉的时代之中。 她需要给自己时间,去寻找回家的路,如果她努力过了,但是不成功,那她也认了,到时候博古尔要是还在恪守承诺的话,那她就去草原找他,去完成自己对博古尔的承诺。 在她给不了太多的东西出去之前,她也只有好好守住自己的本心。 叶倾城迈步走出了弄堂,素和在门口焦急的等候着她。 “公主。”见叶倾城出来,素和忙小跑了过来。“可是找到您了。靖国公府的秦大人过来下聘书和聘礼了。王爷叫奴婢出来喊公主殿下过去。” 刚才叶倾城被叫出来的时候,不让她和素清两个人跟着,她们两个着急的不得了。她们知道是博古尔王子找来了,就怕公主一冲动会跟着博古尔一起走掉。现在见了叶倾城安全无恙,素和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柔然的王子走了?”素和说道。 “恩。是走了。”叶倾城有点失落,没有什么精神的点了点头。 素和松了口气,见叶倾城除了情绪有点低落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王妃叮嘱她这几日看好公主殿下,就是怕柔然人会在走的时候将公主殿下也一并带走。 叶倾城看了看自己家王府门前站了不少人,都是穿着青色的衣衫,腰间系着红色的绸带,说是来送礼的,像,但是那些被挑着或者抬着的东西上面又都用红绸子扎着花,看起来十分喜庆的样子。 “他们这是来做什么的?”叶倾城不解的指着门前那些人问道。 “哎呦,瞅奴婢这脑子。”素和这才想起来,“这是秦府前来下聘的人。”她忙挽住了叶倾城的胳膊,“公主赶紧进去,你刚才前脚出去,秦大人后脚就带着聘礼来了。现在在前厅和王爷说话。王爷叫奴婢出来寻公主过去。” “啊?”叶倾城瞬间就懵了。“下聘?给我吗?”她指着自己的?子问道。 “秦大人还能下聘给谁?”素和觉得好笑,公主早上这是没睡醒吗?这府里只有公主是指婚给了秦大人啊。 “怎么这么快?”叶倾城傻呆呆的站在那边,“我过年才十四啊。”哦no!晴天霹雳!她还是个孩子,秦韶,求放过啊! “是王爷前些日子和秦府的人商量定下的。”素和说道。“王妃没和公主说吗?” “她要是和我说了。我至于会这个表情吗?”叶倾城指着自己的脸反问道。 平江王之前去找了国公夫人催促秦府前来下聘,将叶倾城迎娶回去。国公夫人自是不愿意,不过后来还是碍于平江王府的势力以及忌惮惠妃娘娘所以不得不点了头。只是秦府的人一直拖拖拉拉的,以秦韶事忙为借口,拖到了今日。 之前平江王是怕叶倾城被那个柔然的王子拐跑,现在柔然王子在今日离开了,他的一颗心就放下了,不过秦韶又定在今日过来下聘,平江王又有点纠结起来。 女儿他还想留一留啊。 看到秦韶今日身穿一身绛红色的长袍站在他的面前,平江王就在心底叹息了一声,算了,让叶倾城早点嫁出去也好。秦韶为人比较沉稳,也有担当,是个不错的男人。有秦韶看着叶倾城,那丫头也会少在外面闯点货。那个柔然人虽然走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闹?看他几次三番纠缠自己女儿的架势,平江王就觉得有点招架不住。倒是早点嫁去秦家,算是让尘埃落定,即便那个柔然人再回来,阿蘅已经嫁出去了,他就是再闹也闹不出什么东西来。 “我那女儿从小娇生惯养的,脾气是大了点,但是心不坏。”平江王等与秦韶将婚事的日期商量妥当之后,叫人重新换上了茶水,就开始给秦韶“洗脑”,“她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只管和她说,要是她不改的话,你来找我就是了。” “是。”秦韶微微的一欠身。点了点头。 生平第二次来平江王府下聘,秦韶的心底也是五味陈杂。 他甚至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自己那种复杂的心情,因为毁容,他变得消沉自卑,不愿意见人,第一次来的时候,他是以轻纱覆面的。不过还是十分的期待,生怕平江王不允。那种坐立不安,忐忑的心情叫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而现在他又坐在了这里,依然是上一世所熟悉的大堂之中,一模一样的摆设,一模一样的人,只是时间上比上一次却是提前了好几年。 秦韶有点失笑,总是说这一世不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没想到在婚姻上,却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父王,你找我。”叶倾城从厅外进来。 一跨进门,就看到了秦韶坐在大厅之中。 叶倾城的心底一乱,将头微微的低下。 平日里怎么叫嚣自己不在乎,但是事到临头了,谁也没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可以忽略秦韶的存在。 “这丫头居然还在害羞。”平江王见叶倾城难得不看正眼看秦韶,只当她是见到了未来夫君,害羞了起来。于是对秦韶开玩笑道。 是害羞,还是心虚? 秦韶微微的一笑,什么都没说,他起身,对叶倾城行礼道,“见过公主。”他早上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叶倾城被博古尔拉到了王府隔壁的弄堂里面。 刚才他坐在这里的时候,曾经想过,或许她也可能会被博古尔带走了也说不定…… 那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退婚了。 只是一想到退婚,他的心底又有点不舒服,具体是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秦大人好。”叶倾城忙颔首,算是回礼了,随后她就走到平江王的身侧,“父王叫我来……” “我已经与秦大人商议过了,只等你的生辰一过,便让你嫁去秦家。”平江王拉着自己的女儿的手微笑着说道。 叶倾城的心碰碰乱跳了几下,她不由的抬眼看了一眼秦韶,见秦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就更是一慌。 心底不住的懊恼,她又没做错什么,慌个什么劲儿啊,不过饶是这样想,可是心底还是有点空牢牢的感觉。 以至于后面平江王说的是什么,她都没听进去。只是浑浑噩噩的站着。 直到平江王说了一声,“好了,你去吧。”她才如梦初醒,愕然的看向了平江王。“什么?”她傻乎乎的问了一句。 “这丫头,你是高兴傻了吗?”平江王笑道,“我是让你和秦韶去走走。” “走走?”叶倾城茫然的看着秦韶,“走去哪里?” “你今日不用上女学,秦韶又是修沐日,自然是你们两个出去走走。”平江王说道。 “哦。”叶倾城这才回过神来,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那卑职就陪公主出去了。”秦韶起身。 叶倾城机械的迈着步子,跟在秦韶的身侧,一前一后的出了大厅。 “公主想去哪里?”秦韶到了外面站定之后,回眸看向叶倾城。 好几天不见,她大病初愈的样子已经消退了,不过那脸蛋上的婴儿肥却是不见了,脸蛋变的更像是以前的他记忆之中成年之后的叶倾城了。如今她风骨初成,已经可以瞥见未来风华的端倪,只是她的目光却是与以前的叶倾城大相径庭,现在的她带着几分疑惑,几分茫然还有一点点的无措。 她倒是难得在自己的面前流露出这样心底没数的样子,自打她从边城回来之后,她就变得十分的有主见。 “公主放心。早点成婚,那契约也会早点结束。”秦韶微微的弯下腰,凑到叶倾城的耳边。轻声说道,“公主刚才可是与博古尔有了什么新的约定了?” 叶倾城一惊,目光划过了秦韶的脸庞,“你怎么……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叶倾城低叹了一声,“是的。” “那么。就赶紧完成与臣的约定吧。”秦韶直起了自己的腰,唇角微微的一勾,目光却是如同凝了一片料峭的冰雪一样,他缓声说道。“如此说来,成亲应该对公主不会造成什么负担。” “秦韶……”叶倾城的心隐隐的一沉,她一直以来都把自己当成一个过客,直到今日,她才恍然发觉,自己这个过客当的实在是有点糟糕。“我并不想破坏你的未来。”叶倾城有点难受的说道,“我知道你不想娶我,不如……” “不如什么?”秦韶看了看四周,拉住了叶倾城的手,大踏步的朝前走,一直将她拽出了平江王府的大门,随后才缓缓的松开了她的手臂,他指着外面堆积成山的聘礼,“你的意思是现在要悔婚?那这些怎么交代?你和王爷怎么交代,和惠妃娘娘怎么交代?” 他的声音不大,仅仅只有叶倾城能听到,但是一字一句的都深深的捶打在叶倾城的心头。 “我……”叶倾城的唇略微抖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憋出了一个字。 秦韶是心底有气,她当他是什么?挥之则来,弃之则去的工具? “可是我真的不想拖累你。”叶倾城抬起的眸光,十分内疚的看着秦韶。“我也身不由己。” “知道不想拖累就好。”秦韶淡淡的哼了一声,“反正我们也不过就是有五年的约定。”说完他的心底就抑制不住的一阵酸气直冒,“臣只想公主恪守诺言,在你还是我秦韶的妻子的时候,不要弄出任何对不起秦家的事情。” 他真的有必要和叶倾城将丑话说在前面。 那个博古尔对叶倾城看来也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的。 “我知道。”叶倾城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我不会破坏誓约的。” “不会就好。”看到她如此的听话,秦韶的心底十分不是滋味,如果她和自己拧着来,那他有一百种办法去对付她,但是她现在如此的谦虚温顺,倒真的叫他好像卯足了力气,挥出一拳,却不小心打在了棉花堆里面了一样。 “只是明年开过年来就要成亲,那我的武举怎么办啊。”叶倾城忽然又想到一个大问题。 “那自然是公主自己想办法解决。”秦韶瞄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耸肩。 “你不会阻止我去吧?”叶倾城忧心忡忡的问道。 还想着武举?不是应该想着别的事情吗?“不会。”秦韶摇了摇头。大齐的女官虽然大多数都是成亲之后就会辞官在家相夫教子,但是也有不少会继续在朝中做事,也不妨碍家庭,只要她的夫君同意就好。 秦韶犯不着为了这些去和叶倾城闹什么别扭。 况且他也想看看,现在的叶倾城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不会就好。”叶倾城得了秦韶的保证,瞬间眉开眼笑起来。 “不过我祖母会说什么,我就不保证了。”秦韶很快就一盆冷水泼下来,“到时候,你要小心应对才是。” “哦。我知道了。”叶倾城点了点头。老人家多哄哄,多拍拍马屁就好了。这点叶倾城倒是没放在心上。 秦韶与叶倾城一起出去走了走,秦韶发现叶倾城对首饰什么并不是特别的感兴趣,倒是街上的刀剑铺子,她倒是一看到就钻进去。这叫秦韶有点哭笑不得。 前一世的叶倾城可是很会打扮的人。 博古尔走后的日子过的平平淡淡,叶倾城强化了叶妙城的训练,南宫瑜给她们找的之前几届武举会试的考题,如今叶倾城已经分门别类的整理完毕。 笔试上面,叶妙城是绝对没问题的了,骑射上叶妙城也有把握,从上一次在马场演示的请款过来看,她已经练的相当精湛了。现在大问题就是比武对垒。 不光是叶妙城有这个担忧,就是叶倾城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危险,因为心里没底啊。 如果大梁的习武之人个个都和秦韶与南宫瑜那样开了外挂的话,那这一关就真的有点困难了。 叶倾城排了排,一共要比试十五场,她最少要赢十场才能稳当的被选走。 叶妙城也是这样。 所以最近她就在院子里布置了一个小的擂台,模拟了未来的场地,让叶妙城和自己能尽快的适应和熟悉那边的环境。 南宫瑜交给她的内功心法她也研习过了。只是她没什么人指点,也只能是马马虎虎的感觉到一点点的气息流动,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有所成就,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力气不如人家的大的情况下,也就只有智取了。 黎箬有黎家的刀法傍身,刀马功夫自是不怕,可是叶倾城怕啊,她学的都是近身格斗,这马上的功夫却是短板。黎箬因为有祖训,不能将刀法外传,所以对叶倾城和叶妙城也爱莫能助。 所以叶倾城刀马功夫比试这一块是已经决定要放弃了的,能走到哪一步就算是哪一步好了,虽然有点丢人……但是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共四项考试,只要前面三项的成绩能名列前茅,最后的马上功夫比试这条只要有点成绩,也马马虎虎的能过关。 过年的时候叶倾城又从黎箬那边得到消息,武举的会试从春天挪到了秋季,也就是说她又多了几个月的时间来准备了。 开过年来,日子一晃而过,等叶倾城的生辰一过,便是临近她出嫁的日子了。 因为她的封号是公主,所以王府早在过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叶妩城冷眼在一边看着好东西源源不绝的朝叶倾城房里送,暗地里叫自己的侍女画屏都记得点。等她出阁的时候,可万万不能比叶倾城短了东西。 要知道她将来可是要当太子妃的人,这地位可是比那个嫁给一个小小锦衣卫副指挥使的叶倾城高多了。现在有着公主的头衔又怎么样,将来见到她还不是一样要跪下行礼。 想想这些,叶妩城的心气也就稍稍的顺畅了一点。 平江王妃这是嫁女儿,怕女儿因为之前的名声不好,所以去了秦家会被轻视了,所以她这次是不遗余力的将自己的私库都打开了,东西只选好的给。惠妃娘娘也是十分的给面子,送了整整两箱子的好东西过来,珍宝什么的就不说了,光是首饰就成套成套的给了足足八套,惹的叶妩城眼红的要死。 这些如果不给叶倾城的话,将来就都是她的啊。 气的叶妩城在一边直扯自己的帕子,但是转念想想,自己何必现在眼皮子急,惠妃娘娘出手这么大方,对自己的外甥女都如此,将来她嫁过去,是惠妃娘娘的媳妇,这好东西自然也不会少了她的。这么劝自己,叶妩城的心气也就顺畅了些。 越是临近叶倾城成亲的日子,叶妙城就越是舍不得她走。 她好不容过了一段时间舒心的日子,只等叶倾城一出嫁,她在王府里面又要绕着叶妩城的路走了。 不过再怎么不舍,她也明白,总有她独立的那一天。她只希望武举会试能早点来,也一定要考过,这样或许她才能真的走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出来。 这些日子和叶倾城在一起,她也觉得自己的心气与眼界要比之前开阔了些,必须是感谢叶倾城才是。她给她指了一条她以前想都没敢想过的路,经过那一次马场上的御前演示,叶妙城也觉得自己比以前有自信多了,这份自信来自于叶倾城和黎箬的鼓励,也来自于她自己的努力,更来自于叶倾城的悉心指导,就连叶妙城自己都没敢向,自己能在御前将平日里练习不坠的骑射功夫演示的那么完美,虽然比不上黎箬与叶倾城,但是对与她来说那意义是非凡的。 叶倾城就好象是一盏明灯一样,牵着她的走在迷雾之中前行,带着她找到了一条让她眼前豁然开朗的路。 她要去考武举,她要和黎箬还有叶倾城一起去为了自己的未来努力,如叶倾城说的那样,将自己的未来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知道叶倾城要出阁了,所以她也没歇着,利用休息的时间绣了好多东西送给叶倾城,她知道叶倾城的女红是一塌糊涂,针线拿起来只有戳自己的份儿,但是女孩子出嫁,总是要带着属于自己的绣品的,叶倾城做不到的,那她就帮叶倾城做到。 当一整套被面,枕套之类的绣品给叶妙城送到叶倾城的面前的时候,叶倾城已经感动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 “公主不要嫌弃,我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些了。”叶妙城怕叶倾城看不上,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她的话音才落,就被叶倾城紧紧的抱住。 说实在的,叶倾城在现代几乎没有什么闺蜜,因为读书的时候她要一边读书一边打工,为了减低养父母的负担,毕业之后她进入了秘密部队,更是很少与外人接触,只有到了古代她才结交了黎箬和叶妙城两个人,她虽然自己不会绣,但是能看的出来这套绣品的精细程度。这是花费了多少心血才能一针一线的绣出来。 而且还是在叶妙城一边要上女学,一边要训练体能,骑射,研读兵书的情况下完成的,这礼物在叶倾城的眼底看来,比惠妃娘娘送她的珍宝都要弥足珍贵。 叶倾城表达感情的方式让叶妙城又是窘迫又是感动,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任由叶倾城紧紧的将她抱住。 “你还会考会试吗?”叶妙城问道。 “考。一定考。”叶倾城笃定的回答道。 叶妙城放心了,只要有叶倾城,她觉得她的心里就有底。 黎箬从来的是一套全新的马具,还有一匹纯血的战马,黎将军腿不好,回到京城之后就开始琢磨着养马,他从漠北带回来很多骏马,现在府里的马场里面已经下了两批小马驹了,送给叶倾城的是第一批马驹里面血统最好,最纯的一匹,尚未到一岁,十分的年轻,叶倾城只看一眼就爱上了,绝对是一匹好马,马是纯粹的黑色,只在额头上有一簇略微发暗红的毛,所以叶倾城给它取名叫“寻血”。 叶妙城一见叶倾城有了那么好的马,也不依不饶的和黎箬嚷嚷,黎箬笑着也送了她一匹,其实她早就替两个好姐妹都备好了,只是一直都没拿出来而已。 萧允墨亲自来了一次平江王府,恰巧叶妩城出去了。 萧允墨看着王府里里外外都已经贴满了红色的喜字,心底也很不是滋味。 他将叶倾城叫出来,愣愣的看了她半天,这才将手里的一个长匣子交给了叶倾城。“这是我画的,只是一点点的心意。没什么贵重的东西。”他对叶倾城说道。 “表哥现在可是太子爷了,送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了。”叶倾城伸手去拿,萧允墨却是没有放手,两个人一人握住盒子的一端,叶倾城竟是没将盒子从萧允墨的手里拿过来。 叶倾城有点愕然的看着萧允墨,“表哥这是舍不得送了吗?” “是舍不得。”萧允墨看着叶倾城的脸庞,喃喃的说道。他是真的舍不得了……他微微的抬起另外一只手,想要落在叶倾城的腮边,轻抚一下她的脸颊,但是手却在空中生生的停住,她明日就要出嫁,而他也要有自己的妻…… 如果他能在边城找回她的时候,早早的就认识到自己的的心意,是不是就能改变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呢? 他忽然好怀念那个在变成一直敢撩拨他怒气,让他气的要死,却拿她无可奈何的叶倾城。 “什么好东西?”叶倾城自动忽略了萧允墨眼底的所流露出来的意味,垂眸笑道,放下的自己的手,“竟然叫太子表哥这么小气起来。”她半开玩笑道。 “只是几张画而已。”萧允墨说道,“恭贺表妹新婚。”只是愿她与秦韶能白头到老的话,他怎么也不想说出口。 “那多谢表哥了。”叶倾城再度抬手去拿那盒子,两个人指尖在不经意的时候碰触到了一起,萧允墨的指尖冰凉如雪,只是这一次,他松开了手。 “不打开看看吗?”萧允墨问道。 “不了。”叶倾城抿了抿唇,轻快的笑说道,“自是回去关起门来再看。”她将木匣子抱在了怀里。 萧允墨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他是又希望叶倾城打开看,又不希望她当着他的面打开。这样是最好的,因为他怕叶倾城当着他的面打开盒子,他会忍不住说出自己不该说的话来。 有些事情,还是压在心底比较好。萧允墨的心口不住的发闷。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萧允墨长叹了一声,如果他现在不是太子,如果他的肩膀上不是背负着自己与母妃的性命,或许他可以任性一回,但是现在这种局面,由不得他随着自己的性子胡闹。 “希望你能快乐。”萧允墨看着叶倾城柔声说道。如果他将来能顺利的走上那个位置,那他会尽他最大的可能护住她的。现在他只能让秦韶来暂时充当保护她的角色。 “多谢表哥。”叶倾城微微的垂下了眼眸,心底微微的一动。 萧允墨眼底的情意她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他们之间完全就没有可能。不过她还是要谢谢萧允墨,虽然之前他一直在坑她,但是他也将她带回了燕京,才有了现在的自己。 萧允墨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叶倾城,她真的越来越漂亮了,眼梢眉间已经带着一种叫人心醉的美。 “我还有事。先走了。”萧允墨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目光从叶倾城的脸上收回,微笑着说道。 “那就恭送表哥。”叶倾城屈膝行礼,目送着萧允墨转身,快步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叶倾城才打开了那只木头盒子。 盒子里面放了好几个卷轴,叶倾城一一的打开,不由怔住了。画上画的虽然是风景,但是都是萧允墨与叶倾城一起去过的地方,没有一处错漏。他将他的所有感情都倾注在这些画里,一草一木,纤毫毕现,画卷展开,如同二人重新站在那种景致之前一样。萧允墨显然是费了好多的心力,精心的准备这些画卷的,这些画在别人看来不过就是风景罢了,而在叶倾城看来,这代表了萧允墨的一种记忆。只是这种记忆不足对外人道,他也只能将这种记忆牢牢的深埋在心底,然后融入画卷之中。 叶倾城长叹一声,将画卷收好,让素和将装画卷的盒子放在自己的嫁妆里面。这是萧允墨送给她的,她自然是要带走。 叶倾城出嫁的那天,晴空万里,初春虽然已经到了,但是大梁地处偏北,要过了五月气温才会回暖,而现在不过是三月初的时间,所以气温还是比较低的。 叶倾城按照大梁的风俗,一大早起来梳妆,拜别父母,平江王妃已经哭的快要晕倒,还是平江王扶着,这才将叶倾城送到了门口。 在平江王府的大门口,秦韶的迎亲队伍早就在等候着了,见公主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平江王府的门口,秦韶迎了过来。 叶倾城头上盖着红色的盖头,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喜娘说新郎要来背新媳妇了,她才慌了一下。大梁的风俗,新娘出娘家大门的时候是要被新郎给背出去的,鞋子不能落地,意思是嫁出去了便是人家家的人,不能走回头路了。 随后她就被一个人给背了起来,叶倾城不由惊呼了一声,她看不到外面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背她的人是谁。 “是我。公主。”耳边传来秦韶的声音,叶倾城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虽然知道自己的担心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毕竟看不到,要是被另外一个人错背了,岂不是乌龙搞大了,当然这种情况还是微乎其微的。只是人在那种情况下,再怎么淡然,也会生出几分紧张的意味来,况且叶倾城还是第一次出嫁,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 秦韶的话音一落,耳边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声音大的炸的叶倾城的耳朵都在嗡嗡的作响。 秦韶的肩膀很宽厚,平时看他的身材修长,却真没想到他的肩膀也会给人一种莫名的沉稳厚实的感觉。 叶倾城任由秦韶背着,浑浑噩噩的好象走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终于被他放置在花轿之中,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喜娘们就围了过来在她的耳边说了好大一堆的吉祥话,至于说的是什么叶倾城一句都没记住,因为鞭炮声音实在太大了,她只知道有人说,却是什么都听不清。等喜娘们说完,塞了一个金苹果在叶倾城的手里,叶倾城的手随之一沉,艾玛,好重!她的脑海里面只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就感觉身子一轻,轿子被人抬的离了地面。 鞭炮声终于渐渐的平息下去,叶倾城不堪重负的耳朵终于得到了一丝的舒缓,外面传来了稚子的欢呼声,还有?乐的奏鸣声,叶倾城垂眸透过盖头的下沿看着自己手里捧着的纯金苹果,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就这样嫁了?她不住的心底问自己,不过不管她问自己多少遍,得到的答案都是,就这样嫁了。 叶倾城觉得有点好笑也有点无奈,对于她来说,这似乎没有什么好高兴的。虽然她嫁的人符合着幼时她的一切幻想,高大,英俊,位高权重,还有钱,但是她却是连半点的喜悦都没有,有的只是沉淀在心底最深处的一份无奈。 生活反反复复的强x了她,她特地么的什么时候才能反x回去啊! 叶倾城囧囧有神的想道。 叶倾城坐在轿子里简直苦不堪言,虽然她是公主,出嫁的轿子按照祖制也是足够宽大的,可是她的脖子快要吃不消了。那由陛下赐下的凤冠简直能要了她的老命,快要将她的脖子给压断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从平江王府到靖国公府的直线路程,按照规矩,出阁是一个女人一生遇到的最大的日子,她又是公主的身份,秦韶娶她之前已经被封了驸马都尉,这排场自然是少不了的。花轿自然要围着燕京城缓缓的这么绕上一大圈。然后再才能回到秦府的门前。花轿是上午出的门,真的围绕着燕京城转上一周,也就到了午后。 花轿笨重。行的本来就慢,还要沿途吹吹打打的,叶倾城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这花轿最少要慢慢的晃上一个多时辰,三个小时啊,就这样傻乎乎的坐在花轿里面,头上还顶着这么沉的凤冠,叶倾城觉得自己要抓狂了,给她个玩玩游戏也好啊!叶倾城坐在花轿里面益发的怀念现代的生活。 这特么的是来出嫁的吗?这特么的是来磨练她的耐性和脾气的。 花轿晃晃荡荡的,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叶倾城觉得自己屁股上快要坐出茧的时候,她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肚子也好饿啊。王妃讲究,出嫁的姑娘不到婆家是不给东西吃的,还是早上叶妙城瞅着人家看不到给她在衣服里面塞了一个帕子,帕子里好象包了东西。 叶倾城将藏在袖子里面的帕子拿了出来,打开一看,泪流满面,叶妙城是好心,塞了一块豌豆黄给她,可是经过一番折腾,那豌豆黄都已经碎成了渣渣。 本着苍蝇虽然小但是也算肉的精神,叶倾城饿的实在是难受,还是将那帕子里面的糕点一点一点的舔了吃下去。 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叶倾城长叹了一声。 好不容易感觉到轿子停下了,叶倾城忙将盖头给罩上,拍了拍身上掉的渣子,正襟危坐。 外面一身大红色喜服的秦韶拉开了包裹着的红布的弓,对着天地还有身后的轿子空射了三箭,外面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叫好声,将叶倾城给吓了一跳,她有心想揭开盖头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一想到王妃送她出门之前苦口婆心的叮咛,叶倾城觉得自己还是老实的坐着吧。 喜娘过来将花轿的布帘撩开,叶倾城感觉自己就和提线木偶一样,喜娘吩咐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知道围观的人很多,毕竟她的身份在那边,况且她那名声也是响当当的,所以她出嫁自然也是全城瞩目,所以为了履行好对秦韶的承诺,她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出半点的差错。 叶倾城泪流满面,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了。 好在她虽然有点慌乱,但是一步步的按照喜娘的吩咐走下来,倒是没出什么岔子,没给人家留下什么话柄。 好不容易进了喜堂,拜了天地,叶倾城透过盖头的下沿看到了秦韶的衣摆。 在喜娘唱到夫妻交拜的时候,叶倾城愣住了,夫妻这两个字在她的耳朵里面听起来似乎给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秦韶弯下腰去,微微的一皱眉,因为他发现叶倾城和傻子一样杵在一边,腰杆直挺挺的,愣是没有动。 喜娘们也傻眼了,这公主殿下是怎么了。 坐在高位上的国公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在了当场,这孙媳妇娶的一点都不顺心,又不是她喜欢的,好不容易现在人是进门了,她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子不能表现出什么来,只有微笑着,实际上她心底一点都不开心,如今看这位公主殿下在夫妻交拜的时候和一根柱子一样杵在那边,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算是什么意思?到了喜堂上来给靖国公府的人打脸吗? 梅氏夫人盛装坐在高堂的位置上,也有点尴尬。 洛城公主不愿意嫁吗?她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在喜堂里面观礼的宾客们见到这种异常的状况也是纷纷小声的议论起来。 “公主。”素和与素清急了,素清上前一步,稍稍的拽了拽叶倾城的衣袖,“夫妻交拜了,您要拜下去。” 叶倾城这才恍然醒悟,她应该拜下去才是。 叶倾城叹息了一声,按照素清说的话,对着秦韶的方向拜了下去。 见公主终于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秦韶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秦韶起身,神色复杂的看着叶倾城,喜娘高唱了一声“礼成。送入洞房。”秦韶这才牵着叶倾城走入了自己所居住的宁远阁之中。 新房就安置在这里。 宁远阁外有一个院子,二层的小楼现在上上下下的已经被装点的喜气洋洋,一楼是书房,二楼是卧房,叶倾城蒙着盖头,一脚高一脚低的跟在秦韶的身后爬上了楼梯,叶倾城这边思绪万千,秦韶又何尝不是。 刚才叶倾城在喜堂上不肯下拜的时候,他的心都揪起来了。 这段婚姻本不是他所盼望的,命运这个东西真的是好玩,绕来绕去,她还是和自己站在了一起,有着与前世那一位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家世,但是人却是不一样。不管怎么说,叶倾城还是成了秦韶的妻子。 在刚才拜堂的时候秦韶说不出自己的心情是喜还是怨,只是觉得自己这一生应该与上一世不同了吧,但是相似的人相似的景,还是让他有点恍惚,难道发生过的一切也要重新再来一次吗?显然不是这样……秦韶牵着叶倾城一步步的朝台阶上走,不住的回眸看着叶倾城。 就连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喜娘也都在窃窃而笑,“驸马爷不着急。新娘子总是能见到的。” 秦韶的脸不由微微的一红,有点懊恼的看了那些喜娘一眼。 他哪里是着急看新娘子。 好吧……他是着急看新娘子。只是他不是想看看新娘子今日又多美,而是想看看自己娶回来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上一世的那个,还是全新的叶倾城。 唉,秦韶在心底长叹了一声,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真的是叫人有点不知所措。 叶倾城被搀扶着在大床上坐下。 喜娘将缠绕着红布的金秤杆交道秦韶的手里,“挑起红盖头,称心如意。”嘴里说着吉祥话。 秦韶的心底微微的一紧,握住秤杆的手心似乎都有点冒汗。 如果他揭开了盖头,却发现自己现在娶回来的人又换回了原来的叶倾城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秦韶的目光骤然的一冷。 他自打重生以来,之前的一切温润都已经荡然无存了,留着的只是一片清寒,再加上他现在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副指挥使,眼眉之间自然而然的带着几分威仪与杀伐之意,一旦神色冷了下来,那便是真的冷了,如同腊月飞霜,只是一瞬间便让他身周的温度骤然降低,整个人也如同冷凝了的山石冰块一样,叫人望而生畏。 那几个喜娘本是笑的嘻嘻哈哈,骤然见秦韶流露出这样的神色,也觉得浑身微微的一颤,竟是笑都笑的有点尴尬。 她们怎么忽然感觉这位驸马爷不是在迎娶新娘子,挑新娘子的盖头。而是在拿着刀准备挑开面前人的皮肤,露出里面的内脏一样的恐怖。 秦韶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复杂难言的心情,还是抬手一挑,将覆盖在叶倾城头上的盖头给挑开。 这一挑开,他就怔住了。 室内也传来了几道吸气的声音。 盖头下的人自然是极美的,经过细心的装扮,眼眉益发的生动艳丽,眉如青羽,浓淡相宜,一双眼睛潋滟着波光,正好与秦韶的目光相遇,然后大胆的看着他,皮肤白白的,比粉团子还要细嫩柔滑,只是她唇上的胭脂稿子却是溢开了,糊了一嘴,还粘了不少在下颌上,在她的脸颊上还有不少黄色的颗粒,已经凝在唇角和腮边,可以这么说,从?子朝上的叶倾城是极美的,可以说美若天仙,完美无瑕。但是?子朝下的叶倾城又是极其狼狈的…… 秦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对上那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他就知道自己没娶错人!这个叶倾城还是他想娶的那个叶倾城,而不是他想掐死的那一位。 心情一松,秦韶忍俊不住,噗哧一下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如同云破月出一样,瞬间冰封雪崩全数瓦解的干干净净,只有一室的春华。 “笑什么?”叶倾城有点莫名其妙,王妃没说新郎在挑起红盖头之后,要对着自己笑啊。秦韶笑了,那她该怎么办?那她也笑吧,所以叶倾城问完之后,也就裂开唇朝秦韶一笑。 她这一笑,更让秦韶受不了了。 她的牙?上还沾着糕点渣子……这…… 喜娘们都傻在了一边,公主那嘴……是偷吃过了吧…… “交杯酒!”喜娘之中有一个醒悟过来,赶紧捧上了交杯酒。 艾玛,这个桥段她是熟悉了,叶倾城暗中抹了一把汗,笑个蛋啊,她看起来很好笑吗? 与秦韶一起喝了交杯酒之后,又有人端来了小圆子和小饺子,拿象牙筷子拨了喂叶倾城。 叶倾城那是饿坏了的,一看有吃的,一个没忍住,一把将碗拿了过来,圆子和饺子都是温的,事先已经放到了比较适宜使用的温度,所以叶倾城毫不客气,一张嘴,将小碗的小圆子和小饺子都倒到了自己的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这一嚼她才想起来,这些东西都是半生不熟的,人就都是囧住了,饺子和圆子也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咙上,卡的她满脸通红。 “我……”叶倾城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边指着自己的喉咙,她被噎的话都说出不来。 秦韶憋了又憋,好不容易才将笑给憋住,见叶倾城实在是卡的厉害,只能走上前一步,抬手在叶倾城的背后一拍,他拍的极其巧妙,那卡在叶倾城喉咙口的小圆子和小饺子顿时滚了下去。 叶倾城这才顺了一口气,感激的看着秦韶,“多谢。”艾玛,她差点就成了历史上第一个因为成亲的时候太贪吃而被活活噎死的穿越人士了。 她被卡的眼泪汪汪的,这一抬眸,目光轻盈的看着秦韶,倒叫秦韶的心底微微的一软。“没什么。”秦韶回道。浑然不觉自己的声音已经柔了几分下来。 喜娘们显然被公主殿下接二连三出的状况给弄懵了,听到这一对新婚夫妻的对话,她们才回过味来,“生不生?”有喜娘大声的问道。 叶倾城一愣,随后想起了王府的嘱咐,她看了一眼秦韶,唇动了动,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声,“生。” “生就好,生就好。”喜娘们还是一脸的蒙圈,不过出于职业习惯,她们还是顺着说道。 秦韶垂下眼眸,咬着唇,努力的憋着笑。 他真的有点服了现在的叶倾城了,总是能在不经意的时候弄出点事情来,刚才她那副呆头呆脑朝着自己傻了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还有被饺子和圆子卡住的状况,让这些经验丰富的喜娘们一个个的都变成了呆头鹅,这也算是奇事一桩了。 素和与素清站在一边简直要捂脸,殿下您这是有多饿啊,在花轿上偷嘴也就算了,偷吃完了要记得擦嘴啊! 其实这真的不怪叶倾城。要怪只能怪叶妙城给的那个豌豆黄实在是被压的太碎了,叶倾城又饿的不行,就着帕子那样舔着吃,能不弄的到处都是吗…… 闹够了,喜娘们得了喜钱就出去了,秦韶也去前面陪宾客,素和和素清这才赶紧将镜子拿来给叶倾城看。 叶倾城这才知道自己刚才那副样子是有多蠢。 她故作镇定的翻了一个白眼,“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偷嘴之后忘记擦干净了吗?” 素和与素清两个受不了的一拍额,就连叶倾城自己说完之后自己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她现在一笑才想起来刚才秦韶是笑什么了,她的笑容顿时就有点僵在了脸颊上。艾玛,叶倾城终于捂脸了,她弄了一个大乌龙,顶着这幅鬼样子朝秦韶傻乐来着! 天啊! 叶倾城在心底一阵的哀鸣。 素和与素清忙找来清水和各种梳洗的东西给叶倾城重新清洗了然后将妆容再补过了,她们也悄然的退出了房间。 新房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叶倾城一个人独坐在新房的床上。 小儿手臂粗细的龙凤烛在烈烈的燃烧着,烛火将一室的红映的更加的耀眼夺目。地上铺着的是厚实的百花地毯,明艳而华丽。这些都是为了迎娶公主而专门更换的。 相比与刚才的喧闹,忽然静下来的叶倾城觉得自己过的好不真实,她不由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腿肉,痛痛痛!叶倾城一呲牙,赶紧揉着被自己掐的生疼的地方,这才清楚的认识到这一切不是在梦里。 她真的出嫁了!这个认知让她呆了好久。脑子里面一片混乱,她经历过的事情一点点的好像电影的片段一样从她的脑海之中划过。 活了两辈子,这是她第一次出嫁,第一次被人牵着走过,每个人心底都会对自己第一次的婚礼充满了憧憬。叶倾城也不例外,她总以为自己有一天会为自己真正心爱的人披上婚纱,走入神圣的殿堂,而现在她却披上了鲜红的嫁衣嫁给了一个古代的男人。 虽然她与这个男人有着各种各样的契约,但是她真的嫁了,不管以后如何,至少她现在成了秦韶的妻子。 这一切现在那么的不真实,却又是实实在在发生了的事情。 叶秦城环顾着四周,一直以来她都想有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家,而这里……会是她最后的归宿吗? 叶倾城缓缓的摇了一下头,今日的她似乎特别的多愁善感。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叶倾城捏拳,她还是要回到自己应该回去的地方。 素和与素清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外面什么时辰了?”叶倾城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被满室的红色给弄花了,也看不出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于是问道。 “已经是掌灯的时分了。”素和与素清将盘子里面的饭菜摆布下来,回道。“驸马在前面宴客,公主殿下等等驸马就回来了。这是晚饭,公主先用点,这是驸马叮嘱人送来的。” 哎呦,秦韶也知道关心人?叶倾城顿时就是一囧,他是看自己刚才那副狼狈样子看不下去了吧…… 她们将饭菜摆布下之后就过来扶着叶倾城。 叶倾城真的觉得自己需要被扶着才会走路,她真的有点佩服古代女人,她这么一个训练有素的人,背着二十公斤的装备跑十公里都不会叫累。今天真心是被头上的凤冠和身上的礼服给折腾了个半死,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是怎么熬下来的,这一天下来,小命不久呜呼了吗? 叶倾城央求着素和与素清替她将凤冠取下,素和与素清不肯,叶倾城没办法只能顶着凤冠吃饭,才吃了一点,素和就坚决的不准她在吃了。 “干嘛啊。没吃饱呢!”叶倾城抗议道,“你们不能虐待新娘啊。就算是我出嫁了,我也是你们的公主。” 她抬手去躲被素和抽走的筷子,素和却笑着灵巧的躲开,“殿下,就是因为今天你是新娘子,所以才不能吃多了。这是王妃的吩咐,叫奴婢们看着你。万一要是吃多了,你在晚上想要……那就不太美妙了。” “你们是说万一我在新婚夜想要山茅厕就不好了是吗?”叶倾城惊愕的看着素和与素清问道。 “是啊。”素和与素清脸上微微的一红,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 靠啊!叶倾城真的很想骂人了!这还有没有人权了!出嫁而已,饭不让吃,连厕所都不让上!太不人道了!她能理解,要是新婚之夜闹肚子的确不怎么美妙,但是她与秦韶不过就是一个形式罢了,这也不行?算了算了,忍着。素和与素清自是不知道她与秦韶的约定。 叶倾城狠狠的一拍桌子,“不吃了!”她气??的站起来,想要自己走回床边,无奈头上的凤冠太重,她一站起来脖子就不会动,只能还是让素和与素清搀扶着她走到床边继续坐下。 素和与素清继续替她补了点妆,这才撤下了碗筷,双双退出了新房。 叶倾城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才听到房门处有了响动,她转眸看过去,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秦韶长身玉立在门中。 见叶倾城看向了自己,秦韶略咳嗽了一下,迈步走了进来。 “你可是来了。”叶倾城见他一来,忙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赶紧过来帮忙。” 秦韶本是略有点尴尬的,其实他在门口已经站了好久了,好不容易走进来,就见叶倾城叫他。 他愕然的快步走过来,“怎么了?”问道。 “赶紧帮我把这个凤冠拿下来。”叶倾城扶着自己的脖子说道,“我快要被压死了。素和与素清说你不来不能拿,现在你来了,赶紧帮忙。” “是。”秦韶看着叶倾城和跳马猴子一样,忍不住又想要笑。刚才回荡在他心胸之中的尴尬与烦闷被她这么一打岔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凤冠还比较难拿,是用发针一点点的固定在叶倾城的发髻上,若不是上一世他给那个叶倾城绾过发,还真是对这个有点束手无策。 “哎呦!”饶是这样,他还是不小心的拽了叶倾城的头发,扯的她尖叫了一声,“你弄疼我了!”她揉着自己的发根,埋怨的说道。 “哦。”秦韶不由自主的应了一声,小心的去拆其他的发针。 “啊啊啊啊。痛痛痛,你轻点!”叶倾城还是被扯的呲牙裂嘴的。 叶倾城的尖叫声传到门外,让素和与素清在门外听得目瞪口呆,这驸马……也太猴急了一点吧,殿下还没洗漱过呢……这……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都羞红了脸。 好不容易秦韶才将那重的吓死人的凤冠给叶倾城取下来, 叶倾城揉着自己的脖子,长叹了一口气,“我的老天啊,我快要挂掉了。” “什么?”秦韶不明白的一边将凤冠在梳妆台上放好,一边问道。 “就是我快要死了。”叶倾城解释道。 又是哪里来的昏话……“今天不要说不吉利的话。”秦韶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又不是真的婚礼,怕什么。”叶倾城小声的嘟囔着。 “婚礼是真的。”秦韶缓缓的转身,看向了叶倾城,目光深沉。 “啊?”叶倾城一惊,跳着脚从床上一跃而起。“你什么意思?” “公主难道以为今日的一切都是在胡闹吗?”秦韶有点不悦的说道。 “可是咱们有契约的。”叶倾城急道。 “契约是契约,但是事实上咱们是成亲了。”秦韶不急不慢的说道。 叶倾城顿时有了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你不会是想真的和我过一辈子吧……”叶倾城侧目,不置信的问道。“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 142 新婚之夜 讨厌?的确是讨厌前世的叶倾城,但是对现在这个,探究的心却是真的大于厌恶了,即便对她还有不适之处,也就是因为她还顶着前世叶倾城的皮囊。 秦韶从叶倾城的语调之中就能听出她是着急了。 秦韶算是略出了点心胸之中的闷气。 前世他曾经站在这里,看着盛装之下的叶倾城,她是那么娇美,那么温柔,甚至主动拉起了他的手,摘掉了他脸上覆盖着的面纱,亲吻着他已经被丑陋的疤痕覆盖住的面颊。 而现在的叶倾城却是气势十足的掐腰看着自己,瞪着一双大眼睛,在质问着自己。 不过他竟然会觉得这样的叶倾城比较顺眼一点。 “能让公主着急上火也着实的不容易。”秦韶缓缓的一笑,他身穿一身红色的礼服,映衬着他那俊美的容颜,站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房间里,朗朗如琨玉,清艳无双,那一片耀眼的红色让他的眼眉之间的笑容更加的瑰丽。 真漂亮,叶倾城也不由在心底赞了一声,这么漂亮的男人,好像美的有点不太真实一样。 “你在逗我?”叶倾城按压下自己眉头,沉声问道。 “没有。”秦韶说道,“这婚礼的确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在过家家酒,所以臣才有必要和公主说明一下。若是在人前。只怕还是要假装一下,莫要让人看出破绽来。不过臣与公主的约定尚在,所以公主殿下,臣不管你与柔然的王子是怎么约定的,在这五年之内,请您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否则不要怪臣反悔。” 博古尔对叶倾城不是完全没有影响,他去平江王府下聘礼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 他可不想自己这一世还在重蹈上一世的覆辙,让叶倾城给他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他虽然很想问问叶倾城与博古尔约定的是什么,但是他想,即便他问,叶倾城也不会说的。所以他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将丑话说在前面,防患于未然。至于五年之后,他们分开,叶倾城再要去做什么,就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哦。吓死我了。”叶倾城这才舒了一口气。轻轻的白了一下秦韶,”我知道了。我在你家里,会好好的哄你奶奶还有你母亲开心的。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去管。总之不放心,好媳妇该做的事情,我一件都不会少做。” “那臣倒要拭目以待了。”秦韶笑道。 叶倾城朝他略呲牙了一下。 秦韶打开了房门,让站在门口的素和与素清进来。 素和与素清一看公主与驸马的衣衫完好无损,两个人也有点怔住了,合着这两个人什么都没做,那公主在里面大呼小叫的是做什么?她们在一看。那顶沉甸甸的凤冠被取下了,两个人这才恍然,原来公主呼痛是因为摘凤冠的时候被扯着头发了。 两个人对看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尴尬。 秦韶让她们伺候叶倾城更衣,自己阔步走去了外面。 她们忙打来了热水,伺候着叶倾城沐浴梳洗,换上轻薄的中衣,还将床上铺着的枣子莲子等瓜果都扫了用红布包好,塞在床脚,将被子铺好,这才道了福,齐齐的退下了。等秦韶回来的时候,叶倾城已经是坐在床边了,乌鸦鸦的长发散落开来,自然的垂下,与她身上乳白色的中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益发的显得她的皮肤光滑细嫩。 秦韶也沐浴过,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袍,他一进来,叶倾城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随着秦韶将房门关上,房间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看着越走越近的秦韶,叶倾城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她控制着自己的手,免得自己一不小心一巴掌拍出去。 “你要睡了吗?”叶倾城有点紧张的看着秦韶,以至于她一说完就咽了一口吐沫下去。 “是啊。”秦韶理所当然的说道,他走到床边,挨着床沿坐下。 他这一坐,叶倾城就和被针扎了一样,嗖的弹了起来。 “我说我做好一个好媳妇该做的一切,但是不包括这个!”叶倾城指了指大床,紧张的说道。 “哪个?”秦韶侧目。 “我睡我的,你睡你的,井水不犯河水。”叶倾城用警告的目光看着秦韶,“你不准对我有什么不良的企图。” “呵呵。”秦韶顿时就轻笑了起来。 那具身体?上一世他都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虽然他承认,成年之后的叶倾城的确十分的魅惑人,但是对与他来说,叶倾城即便是脱光了躺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你又笑的这么……这么讨厌!”叶倾城皱眉,略呲了一下牙齿。她的表情甚是丰富,在皱眉呲牙的时候,眼角不经意的带起了淡淡的水光,惹的秦韶心底微微的一动。 他自打重生之后,就一直都过着禁欲的生活,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并不是说他一点都不会冲动,只是前世的记忆对于他来说不算是什么美好的,在看遍人家春色之后,也就觉得对那种事情不是十分的热忱。 不过这是他这一世的新婚之夜啊,要说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也是假的,只是秦韶能忍,深吸了两口气,某些不良的反应也就被抑制住了。 “臣就生成这幅样子,公主若是真的觉得讨厌,那就少看两眼。”秦韶说完,懒洋洋的一伸展自己的腰背,舒展了一下自己修长的肢体。随后他俯身贴近了叶倾城,那双漂亮的眸子朝着叶倾城微微的一弯。 “你干什么!”叶倾城被他忽然欺身过来的举动吓的马上朝后一仰,秦韶的俊脸都快要贴到她的脸上来了,他不会真的要……叶倾城已经准备好了分筋错骨手!只要他敢意图不轨,那她就毫不犹豫的招呼过去。 秦韶是开了外挂的,她也不差啊,要是真的打起来,他也不见得在短时间内就能马上具备压倒性的优势。 “公主在想什么?”秦韶看到叶倾城的脸都白了,这才莞尔笑道,“臣是拿东西啊。”他探手从叶倾城的身后伸了过来,直伸到枕头下面,然后缓缓的抽出了一块白色的丝帕,他勾着唇看着叶倾城笑道,“公主那么紧张,以为臣要做什么呢?” 大爷啊,真是被他给吓死了,见他只是伸手将枕头下面的丝帕拿出来,叶倾城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他那举动暧昧的让叶倾城的心跳都乱了好几拍。他刚才几乎有大半个身子都快要贴在她身上了。 艾玛,艾玛,叶倾城在心底大呼吃不消,就以她这种老皮老脸,几乎对美男满意的人,在刚才也差点被秦韶眼底的笑意给融化掉。 危险!叶倾城顿时在心里大敲警钟。 “你家人真奇怪,帕子塞在枕头下面。呵呵。”叶倾城尴尬的讪笑了一下。 秦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让那长长的丝帕在自己的手上绕了绕,随后又缓缓的打开,“公主是真的不懂这帕子的意思?”他的朱唇轻启,眼底流过了一丝笑意。 秦韶忽然发现原来逗一下这个叶倾城还蛮好玩的,看她平时好像看起来很聪明,但是有的时候又真的笨的可以。 “我怎么知道你家的帕子是做什么的。”叶倾城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等她话说出口之后,她的人就好象被雷劈中了一下。因为秦韶的表情让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在出阁之前,王妃曾经塞给她一套瓷娃娃……艾玛,那就是古代的启蒙性教育啊。在古代的新嫁娘出嫁前,母亲会适当的教给大姑娘一点点关于出嫁之后要做的事情……讲究点的人家会有一套玉或者瓷器做成的娃娃交给姑娘去压箱子。 所以这帕子是新婚夜垫在床上,用以检验新娘子是否贞洁的元帕了。 叶倾城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她劈手就将秦韶手里的白帕子夺了过去。 “看来公主是懂了。”秦韶见叶倾城的脸终于红了,他心情舒畅的脱鞋上床,“那臣就睡觉了。”说完他也懒得再去管叶倾城,自顾自的翻进了床上,拉起了被子将自己盖住,然后侧身,将手垫在脑袋下面,饶有兴趣看着愁眉苦脸捧着丝帕的叶倾城。 叶倾城见大床被秦韶给占了,没办法,只能站起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屋子里面竟是连一个休息用的软榻都没有! 惨了!叶倾城认命的起身去搬桌边的椅子,将两张椅子拼起来,随后打开衣柜,抱出了一床被子出来,她将被子朝自己的身上一裹,然后朝椅子上一坐,双腿搁在另外一张椅子上。 她就准备这样睡一夜?秦韶??的看着叶倾城的动作,稍稍的一挑眉。 蠢货,难道就不会和他说两句好话吗?难道他看起来很像刻薄到不让她好好睡觉的人吗? 秦韶的心底晕起了一点淡淡的怒意,他瞪大眼睛看着叶倾城真的在椅子上闭了眼睛,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他就愤然的一翻身。 活该明天起来腰酸背痛!既然她自己都不出言相求,那他也没必要当什么好人了! 秦韶将后背对着叶倾城。 他有点烦躁的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 房里总是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气息。 他耳目清明,闭上眼睛之后,五感更盛,耳边清晰的传来叶倾城匀质绵长的呼吸声。 她看起来好像累坏了的样子,没过多久,那气息就变得更加的深沉。还带着一点点的小鼾声。 她打呼!她居然睡觉打呼!秦韶烦躁的拉起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却发现不管他怎么捂,还是能听到她那不算大,但是听起来睡的很沉的鼾声。 怎么会有这么没心没肺的人!难道她不应该纠结一下元帕的事情吗?怎么会说睡就睡? 秦韶听了一会,烦躁的翻身坐起,气鼓鼓的看着真的仰在椅子上睡着的叶倾城。怎么说她的身份也是公主,难道就不知道用她的身份来压一下他吗?只要她下令自己将床让出来,他也是不得不让的?何苦自己去窝在椅子上?她这么做是叫自己内疚? 好吧,不管叶倾城的目的是什么,秦韶只能说她已经很好的破坏了他的睡眠! 秦韶也不知道自己瞪叶倾城瞪了多久,久到他自己靠在床头迷迷糊糊的也睡了过去。 清晨不约而至,新房里面的龙凤喜烛终于燃烧到了尽头,挣扎着闪动了最后一个火花,随后啪的一下熄灭,只留下两道袅袅的青烟弥散在晨曦之中,还有两大滩红到荼蘼的烛泪。 秦韶睁开了眼睛,发觉自己竟然是靠在床头上睡着的,他就微微的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嘶,脖子有点酸…… 等他稍稍的活动开了之后朝叶倾城的方向看去,那个女人还在睡着,只是睡姿极其的不雅,人半瘫在椅子上,双手架在椅子的扶手上,裹在她身上的被子已经打开,一半掉在地上,一半挂在她的身上。她的双腿也极其豪放的摆放着,一腿搁在椅子的扶手上,一腿荡在地上……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翻起,掉到了大腿上,露出了一条笔直修长的**。 秦韶看得眉头直皱,这还是女人吗?!前世的叶倾城可没睡成她这幅模样过。 秦韶悄然的起身一边揉着自己的脖子,一边没有声息的走到叶倾城的身边,他弯腰捞起了地上的被子,想要替她搭上。在一抬眸的瞬间,他看到叶倾城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秦韶顿时就是一囧,有点尴尬的愣在了当场。 “你……”叶倾城迟疑了一下,刚刚睡醒还带着一点恍惚,她晃晃悠悠的看了一下四周,这才反应过味来,她嗽的一下马上坐直自己的身体,无奈一夜窝着,她一坐直之后发现自己身体的关节就和上了锈一样。都卡拉卡拉的作响,叶倾城一呲牙。叶倾城忙摸了摸自己的唇角,还好没有流口水。 她见秦韶拉着她被子的一角,顿时就横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见她又是一副戒备的模样,秦韶就失笑,“公主放心,臣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他瞄了一眼叶倾城因为睡姿不佳而微微打开的襟口,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里面水红色的肚兜。肚兜上还绣着一朵大大的牡丹。她尚未发育起来的胸,小小的,裹在肚兜里面,几乎就是一马平川。 不过饶是这样,那露在外面的精致锁骨还有那条笔直修长的腿,还是让秦韶的目光有点微微的发烫起来。 秦韶有点懊恼,他明明重生之后是一个十分清心寡欲的人,对这种事情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但是从昨日到今天,他竟然对这叶倾城动了两次心。 难道是因为这个身体是他上辈子的妻子的缘故吗? 秦韶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将被子甩在了叶倾城的身上,正好盖住了她的身体,随后他背过身去,十分恶意的说道,“太平了。” 什么太平?叶倾城茫然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的襟口已经打开,她的脸一红,忙不迭的将自己重新裹起来。这人的嘴怎么这么贱!叶倾城气的一翻身就跳下地来。她平怎么了?她省布料不好吗?!关他屁事啊! “又不要你看,你管我平不平!”叶倾城气恼道。 “哼。”秦韶又冷哼了一声,那她准备给谁看?博古尔?只是后半段话他没说出来。“公主准备将元帕怎么办?”他不怀好意的提醒道。 “哦对了。”叶倾城这才想起来还有元帕的问题……她瞬间就呆住了。 她飞快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随后将掉在地上的元帕捡起来,叠了叠,“秦韶?”她甜腻腻的叫了一声。 “干嘛?”秦韶平复好自己的身体以及心情之后这才转过身来。 叶倾城笑的和小狐狸一样,眼眉弯弯的,好像带着钩子,瞬间就勾住了秦韶的目光。 秦韶顿时警觉,笑成这幅模样必定没有好事。 “不然你贡献点血出来?”叶倾城朝前走了两步,靠近了秦韶,秦韶后退了一步,嘴角也微微的一翘,“臣的血可是金贵着呢,公主想要也是可以的,不过总要有点东西来换吧?” 她倒是想的很美,想要自己的血替她蒙混过关,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你想要什么?”叶倾城问道。 这人真小气!不过就是一点点血嘛。她自己也有。 “没想好。”秦韶笑着说道,“不如欠着,等臣想好了,再和公主说?” “那么?烦?”叶倾城打了一个哈欠,“那还是算了吧。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会忘记的。”她说完走到梳妆台边,挑了一根看起来尖尖的能戳私人的簪子,随后拉起了自己的衣袖,朝自己的手臂狠狠的戳了下去。 秦韶一惊,想要制止她已经来不及了。 那雪白细嫩的皮肤顿时就被戳开了一个洞。血珠在簪子拔开的瞬间从伤口冒了出来。叶倾城拿着元帕朝上一捂。 “你疯了!”秦韶失声说道。“不疼吗?” “我疼我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叶倾城用元帕压着伤口止血,奇怪的抬眸看了秦韶一眼,真的挺疼的,不怪秦韶不肯放血。 “的确没什么关系。”秦韶的脸色有点不太好,微微的别开自己的目光,“公主倒是真下的去手。” 她宁愿自己戳伤自己,也不和他提要求,还真的是视他为无物。刚才他不过就是顺嘴那么一说罢了,若是她再坚持一下。他会不同意帮她吗?其实只要说公主现在年纪尚幼,未及及笄,所以他们未曾圆房也就能搪塞过去了。可是叶倾城偏生就不肯多求他一会! 秦韶的心底益发的不是滋味,索性懒得再去看叶倾城一眼。 叶倾城终于止住了血,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她倒是忘记还有元帕这一茬了,否则就应该准备点什么猪血羊血的,也不至于现在临时放自己的血来蒙混过关。 叶倾城翻了翻衣柜,朝了一个自己的帕子,最后叼住帕子的一角。给自己的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放下了衣袖,然后扫灭了自己昨天睡在椅子上的罪证,这才打开房门。 素和与素清早就等候在门外。 秦韶?着脸等素和与素清一进来,他就大踏步的走出了房间。 “驸马爷怎么了?”素和等秦韶走后,好奇的问道,“公主与驸马昨天吵架了吗?刚才驸马爷出去的时候,脸色可是不太好。 “谁知道啊,他有起床气吧。”叶倾城轻松的一耸肩。反正对于间歇性蛇精病的患者,她已经懒得去管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素清替叶倾城选了件水红色的长裙,外面罩了一件同色的披帛,长裙的裙摆绣满了桃花的花瓣,层层叠叠的坠下,随着步伐如同行走还花海之中一样。素清觉得这裙子足以让公主今日在秦家人的面前艳压群芳了。 素和又替叶倾城挽了坠云髻,素清打开了惠妃娘娘送来的箱子,碰出了一套首饰出来,吓得叶倾城连连的摇头,“随便找一个簪子就好了。戴上这一整套真的是要累死了。”叶倾城说道,她对昨天那凤冠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 “也好。”素清说道,“毕竟是要去奉茶,若是装扮的太华丽,似乎有点不太好。” 于是她在首饰盒子里面挑挑拣拣的选出了一枚掐丝镶嵌珍珠桃花簪给叶倾城别在发髻间,这簪子的造型正好与她身上的裙子相互呼应起来。 “公主这样已经足够美了。”素和又小心的替叶倾城上了点淡妆,在额间贴了一个桃花花瓣的花?,随后一拍手,赞叹道。 叶倾城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虽然她对古代的风俗也不是太懂,但是也知道自己的发型已经从小姑娘时候的发辫变成了妇人的发髻……镜中人是蛮美的,只是不知道秦家的人看到她会是个什么表情…… ... 143 跪于不跪是个大问题 叶倾城这边装扮好,秦韶进来与她一起进了早膳,才收拾好屋子,就有嬷嬷过来催促。 “三少爷,三少奶奶万福。”那嬷嬷先是过来行了一礼,随后说道,“国公夫人那打发奴婢过来看看,问问三少爷这边准备好了没,若是准备好了,就请过去吧。” 秦韶看了看已经改作妇人装扮的叶倾城,对那嬷嬷略点了一下头。 “走吧。”秦韶对叶倾城说道。 叶倾城起身随着秦韶朝前走了两步,却见那嬷嬷钉在原处纹丝不动,叶倾城就觉得有点奇怪,“她不一起走吗?”她扯了扯秦韶的衣袖问道。 秦韶低眸看了她一眼,“她过会就走了。”说完他拉起了叶倾城的手,带着她一起朝外。 叶倾城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到那嬷嬷与素和低语了两句,随后素和红着脸,将昨夜的元帕取出来,交给那嬷嬷,叶倾城这才恍然,原来那嬷嬷不光是来叫他们过去请安的,最主要目的是来收了那个帕子的。 叶倾城微微的一撇嘴,抬头看了看秦韶,“你早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她小声的咕囔了一声。 “那又如何?”秦韶低声说道。她不是都已经将自己的手臂给戳破了吗?那种假都做出来了,还怕别人看? “没事。”叶倾城略别开了眼眸,心底有点憋屈。 虽然她很清楚现在她是在古代,古人十分看重这个,而且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事情真的临到了头上,她还是觉得有点反感。叶倾城只有自己深深的吸一口气,借以调节一下自己不好的心情。 察觉到叶倾城的眼底流过了一丝的黯然,秦韶的心底也有点不舒服,他放慢了脚步,“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去奶奶那边。”他缓声说道。 “你们家都派人来催了。我要是真的去的太晚,还不知道会发生点什么。”叶倾城心情不好,也没什么好脾气对秦韶,当下就翻了一个白眼丢给他。 叶倾城知道自己这样迁怒与他是不对的,成亲这件事情。他也是受害者,可是毕竟自己是嫁的他,如果不迁怒与他的话,叶倾城觉得自己会憋死。 “对不起。”叶倾城说完就对秦韶说道,“我心情不好,口气不佳,你就当没听见吧。” “没事。”秦韶低声说了一句。 他的心情也不好好吗?! “府里的人并不算很多。所以一会你不用着急,遇到谁,我会告诉你,你只要跟着我一起叫就是了。”秦韶见叶倾城还是满眼的闷闷不乐。开口说道。她若是一直拉着这张脸,一会去了望鹤居见了祖母,祖母一定不会开心。 秦韶知道自己的祖母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叶倾城,即便叶倾城曾经救过她,既然以后要在一个院子里过日子,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闹的两头都不愉快,他自己夹在中间难受。 “哦。多谢了。”叶倾城这才努力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抬眸望着那个牵着自己手的男人。 “我祖母毕竟年纪大了。”秦韶迟疑了一下,缓缓的说道。“脾气可能有点不太好。若是她又为难你的地方,请你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多担待一下可以吗?” “哦。”叶倾城点了点头,她又不是嫁过来和人吵架的,一般只要不是太过分了,她都不会朝心里去,况且她也答应过秦韶要好好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哪里会和老人家一般见识。 秦韶说完就觉得自己说的可能有点多余,毕竟叶倾城的身份在那边,即便祖母再怎么不喜欢她,对她公主的身份也会忌惮一二。 只希望她们几个人表面上都过的去就好了,秦韶唯有在心底默默的祈祷一番。 “你祖父身体很糟糕吗?”叶倾城问道。她之前在王府听说过,靖国公已经中风瘫痪好多年了。她与秦韶成亲这么大的事情,靖国公都没出面。 “恩。已经瘫在床上很多年了。”秦韶点了点头,心底微微的一酸。 秦府真的是凋零的七七八八。 “那一会能看到他吗?”叶倾城问道。 “应该会看到。”秦韶点了点头,虽然靖国公不见外人,不过新的孙媳妇第一天敬茶,还是要见一见的。 “哦。”叶倾城与秦韶一边说着话,一边穿过了靖国公府的回廊与花园,她这才发现原来靖国公府竟然不比平江王府小多少,真是世代相传的公卿之家,这是沉淀了多少代才有着这样的规模。 幸好已经有了平江王府在前面打底子了,不然叶倾城现在真的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错觉。 秦韶能出言提醒她,她现在在心底也生出了几分感激之意,“你家好大。”她一边被秦韶牵着走,一边笑道。 秦韶见她的笑容生出了几分甜美之意,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的心境似乎也跟着开阔了一点,他也缓缓的一笑,“大概是从小住在这里的缘故,我倒是不觉得。”这丫头倒也没什么长性,那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秦韶心道。 叶倾城觉得自己都能和一个曾经想要掐死自己的男人和睦相处了,所以他的家人应该也不在话下,国公夫人是长辈,与她之间又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顶多就是因为她之前的名声对她有点不顺眼罢了,言语上苛责几句,叶倾城觉得自己还受的起。如果她连这些都要计较的话,穿越过来这么久,早就不知道气死自己多少回了,之前叶倾城留下的名声现在全叫她担着,她还不是一样“茁壮成长”着,这脸皮厚也有脸皮厚的好处。 等他们过了一道拱门,丫鬟们就渐渐的变得多了起来,他们一路走来,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还有小厮们都对他们两个恭敬的行礼,等他们走过之后,纷纷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这位公主生的还真的是漂亮。” “漂亮那是自然的,不然名声怎么会那么大。” “是啊。听说她那名声……啧啧。” “你们不要命了?敢在背后议论主子,人家是公主,就是咱们的三少爷也要敬人家几分,不要再胡扯了,万一传入公主的耳朵里,小命不保。”有年纪稍长的嬷嬷提醒着那些没轻重的丫头。 “咱们三少爷那样的人物怎么就和这样的公主在一起了?要我说,咱们三少爷就是配真正的公主都配的上。” “都叫你不要乱说了,还说!” “怕什么,没听老夫人说了吗,以后在府里不准称呼她为公主,要称呼三少奶奶。” “为何要如此,不都是按大的叫吗?”有年轻的丫鬟不懂的问道。 “就说你们年轻,叫她公主不是显得咱们顿时就矮了一头了吗?她那公主只是封的,又不是真的,没见她都没自己的公主府,而是嫁入咱们国公府的吗?既然是嫁进门的,自然是按照咱们国公府的规矩来。”有年长的嬷嬷解释道。 她这一解释,其他的丫鬟们也就恍然大悟,各自思量,以后可是不要叫错了,免得被老夫人听到会被无端被罚,那就太不值当了。 府里有很多肖想过秦韶的丫鬟们,见到了叶倾城之后心底那叫一个五味陈杂,论身份,地位,还有长相,显然这位新来的三少奶奶那是不知道甩她们多远了,本来三少爷对她们而言那就是神仙一样的人,如今再加上这位新的少奶奶,那就更变成了镜花水月了,适才秦韶和叶倾城走过的时候一直都是相互牵着手的,所以傻子也知道三少爷并不是一点都不待见那位新少奶奶。否则依照秦韶的脾气是肯定不会让叶倾城碰触到他的。 所以这些丫鬟出于嫉妒,更是主动忽略了叶倾城公主的身份,日后见到她也只会称呼三少奶奶。 叶倾城不知道自己跟着秦韶走了这么一回,竟是惹出这么多的话题,从她的妆容到衣服,今日都成了府里丫鬟婆子议论的焦点。 秦韶领着叶倾城走进望鹤居的时候,正堂里面已经坐满了人,热闹的说这话,见这两个人一进来,屋子里顿时就是一静。 叶倾城拿眼角看了看,早上去她那边催她的嬷嬷已经站在了一名仪表端庄的老夫人的身侧,自己与秦韶这一路走的慢,那嬷嬷大概是抄了小路,所以在他们之前到了。 靖国公夫人一见叶倾城来了,眸光就是一闪,刚才那嬷嬷拿来的元帕叫她的心底一松,她就怕这公主在外面风评这么不好,如果嫁过来没有落红,那靖国公府的房顶上真的就绿云云集了。 本来就名声不好。平行再不端,又是一个公主的身份,将来闹将起来,靖国公府可是不知道要被她给祸害成什么样子,现在看来,这丫头还有点分寸,还没和外面的野男人胡来过。 想到这里,靖国公府人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孙子,见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之色,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上,更是有点诧异。 她这个孙子平时并不喜欢与人走的过近,更不喜欢碰触别人或者被人碰触,如今能牵着叶倾城的手,意思就是他并不讨厌这位公主殿下了? 梅氏也看到了秦韶是牵着叶倾城进来的,她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叶倾城今日打扮的漂亮,一进屋子就叫人眼前一亮,若是没有之前的坏名声的,梅氏觉得这媳妇简直就是太称心如意了。 秦韶见叶倾城还在发呆,稍稍的拽了她一下。 叶倾城这才反应过来,“孙媳见过祖母。”她没看到靖国公,只能先向国公夫人福了一福,“见过母亲,见过各位婶婶。”秦韶家里人息必备那个不算丰厚,叶倾城在平江王府也听说过,靖国公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不用说了,已经战死,二儿子外放做官,不在京中,二媳妇与二房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在府中居住,三房的老爷也在外放为官,府里留着秦韶的三婶和秦睿。 倒是没见到秦睿,叶倾城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倒是二房里面秦韶的那几个堂弟看起来都长的一表人才的,靖国公府的孩子走出去真是个顶个的好看,那位小姐也生的娇俏,看起来与她的年纪差不多的样子。 叶倾城是公主,所以见人不用跪,只需要稍稍的福一下就好。这是素和和她说的。 叶倾城就按照素和说的办。 “好了好了。”国公夫人挥了一下手,脸上带着笑,不过叶倾城却没见她那笑真的是包含着喜悦之意的。“你有着公主的封号,原本按说我们也是要对你行礼的,但是你既然嫁来了我们秦家,就要按照秦家媳妇的规矩来。你可明白?” “是。”叶倾城低眉顺目的说道。 秦韶稍稍的松一口气。平日里这位叶倾城的主见很大,其实刚才他也有点担心,若是叶倾城真的仗着自己的公主身份来压人的话,秦府上下见她也不得不行君臣之礼。 现在看叶倾城真的很给他面子,秦韶的神色也松了下来。 有丫鬟端了茶水过来,叶倾城知道要进行今日的重头戏了,给各位长辈敬茶…… 她看了看老夫人面前有人放下了蒲团,这是要叫她跪啊。 可是素和不是说她不用跪的吗? 叶倾城迷惑了!谁来告诉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公主,她到底是要跪还是不要跪啊?妈蛋啊,她古代书读的少,不要坑她啊!于公,她是公主,应该秦府的人尊敬她才是,但是于私,她现在又是秦府的孙媳妇,跪人家长辈又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哎呀,叶倾城现在也糊涂了,这笔帐到底要怎么算才是清楚的…… 叶倾城一迷惑就站在那边不动了,丫鬟端着茶水示意了她好几次,她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要跪下敬茶。 就在叶倾城还在犹豫的时候,国公夫人见状缓缓的开口说道,“看来公主还是气老身没有行礼,所以不肯敬老身这杯茶吗?”说完她站了起来,她这一站。屋子里呼呼啦啦的站了一大群人起来,倒是将叶倾城给吓一跳。 “老身知罪,老身……”国公夫人这就要朝给叶倾城准备的蒲团上跪,吓的叶倾城忙上前了一步,扶住了国公夫人,“祖母不要这样。”叶倾城现在是骑虎难下,唯有膝盖一软,跪在了蒲团上,“是孙媳不懂规矩。”她是真的不懂规矩啊!艾玛!叶秦城暗自擦汗。 国公夫人见叶倾城给她跪下了,这才嘴角稍稍的一勾。 平江王你个老匹夫。总是拿你们家的权势来压人,老婆子今日倒要看看是你平江王府横还是我靖国公府厉害,你女儿嫁入我靖国公府可就是我靖国公府的人了,在这里可容不得你的女儿撒野!国公夫人暗自思量,今日她是能逼着叶倾城跪下就逼着她跪下,若是不能将她给逼跪了,她就带着靖国公上上下下给叶倾城跪下,然后将她桀骜无礼拿出去说给人家听,到时候看看平江王府的脸面朝哪里搁。 秦韶皱眉,他知道祖母这是给叶倾城一个下马威。他也有点过意不去,毕竟叶倾城已经十分给面子了。但是现在是他的祖母在自导自演,在场的人多半都是他的长辈,他也不能为了新进门一天都不到的叶倾城就和家里长辈去理论什么。 秦韶轻轻的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倒是为难了这位公主殿下了,看起来这一个叶倾城的脾气是真的很好。 等叶倾城跪下了,国公夫人等就重新落座,“去将老国公请出来吧。”国公夫人说道。 旁边有人应了,走进内里,没用多久的时间就有几个壮士的婆子抬着一个软榻走出来。榻上卧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 老人被收拾的很干净,头发都是一丝不苟的梳的好好的,胡须也是经过了精心的修剪,看起来起色还不错,就是半靠在软榻上,看起来真的不能动的样子。 “国公爷,这位就是您的三孙媳妇了,要喝茶的。”国公夫人起身对半靠在软榻上的老国公说道。 “嗬嗬?”老国公转过眼眸来看了看跪在蒲团上的叶倾城,抬手指了指,随后又“嗬嗬”了两声,他竟是说不出话来,不过他的手还能动,拿起了放在他身侧的一个红封,要递给叶倾城。 叶倾城看着那老人的眸光,心底微微的一酸。 她听说过靖国公的一些事情,在年轻的时候,他也是驰骋疆场的常胜将军,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样子……叶倾城自己是军人出身,最最敬重的便是这样的老兵,老将。那种将军老去的悲哀,没有当过兵的人是不会理解到的。 所以叶倾城恭敬的对靖国公磕了一头,随后捧上了茶水,“祖父,喝茶。” 老国公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听的明白叶倾城的话,他就是双腿不能行走,丧失了语言的能力,但是其他没有什么大碍,见叶倾城身为公主,对他如此的尊敬,老国公也是十分的欣慰,叶倾城的样子不是假装出来的,老国公看的出来。 他笑了起来,对着叶倾城点了点头,示意让人将茶水给他递过来。 其实本来他只是想出来给个红包就算了,但是现在他却真的想喝一下孙媳妇给的茶水。 国公夫人吃惊的看着老国公,看他的样子,这是喜欢上叶倾城了? 她转眸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叶倾城,不由稍稍的皱眉。 “既然国公爷要饮你的茶水。你就送过来吧。”她对叶倾城说道。 “是。”叶倾城起身,恭敬的将茶水端到老国公的面前,她摸了摸茶杯,还好,不是很烫,于是凑过去,小心的将茶水一点点的喂进了国公爷的嘴里。 老国公毕竟是中风的人,嘴有点不利索,才喝了一口,就噗哧一口喷了出来。正喷在叶倾城的脸上,瞬间就将叶倾城脸给喷湿了,水珠都沿着她的下巴朝下滴。 屋子里面的人神色皆变,大家都明白刚才国公夫人逼着叶倾城跪下,已经是叫这位公主十分的难堪了,叫他们意外的是公主殿下还真的顺从了,如今国公爷又一口茶水喷在叶倾城的衣襟上,只怕那位刁蛮之名在外的公主殿下这是一定忍不住要发怒了。 梅氏紧张的帕子都捏皱在手里,生怕叶倾城一怒之下,愤然离去。那这场面就更加的好看了。 她知道自己的婆婆一点都不喜欢叶倾城,一定会借题发挥,而自己儿子刚才牵着叶倾城的手进来,就证明儿子是认可叶倾城的,她好不容易才盼到一个不叫秦韶的讨厌的人进门,只要儿子喜欢,叶倾城以后规规矩矩的,她自是不会去计较之前叶倾城的名声如何。若是真的闹大了,闹到御前去,那就麻烦了。 自己的婆婆那脾气是个倔犟的。就怕叶倾城也倔,两个人强到一起去这事情就没完没了。 秦韶也是浑身一紧。 叶倾城给喷愣了,随后她对着老国公微微的一笑,毫不在乎的拉起了自己的衣袖擦了一下自己的脸,老国公知道自己闯祸了,满眼的歉意,叶倾城见到老人如此的内疚,哪里还会生气,“喝了我的茶水,您可就算是认了我的这个孙媳妇了?”她对这老人甜美的一笑。“以后我可以常来找祖父玩吗?” 老国公显然也没想到叶倾城的脾气会这么好,找他玩?嗬嗬,老国公的眼眸瞬间就湿润了,只从他瘫痪在床上之后,没有人再来找他玩了,他也是十分的寂寞,当下老人就使劲的点了点头,“嗬嗬。”他抬手指了指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不明就里的问道,“怎么了?国公爷是要什么?”她也走了过来,弯腰问道。 她这一靠近,国公爷就抓住了她腰间悬着的玉佩,看样子是要将玉佩扯下来。 国公夫人忙抬手将玉佩解下,递给了国公爷,哪里知道国公爷一转手,将那玉佩直接塞给了叶倾城。 他这一塞不要紧,在场的人全数瞪大了眼睛……纷纷倒抽了一口气。 ... 144 她没忘记过他 这玉佩乃是高祖皇帝御赐之物,是秦家的传家宝之一,一直以来都是国公夫人佩戴着,所以国公爷将这玉佩一给叶倾城,全靖国公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就是梅氏,都不曾得到这枚玉佩过。现今世子夫人关氏在一边一看,也眼睛瞪的大大的,她现在是正经的世子妃,都不能得到这块玉佩。 国公夫人的脸色当场就有点?,这老头子卧床多年,莫不是真的病糊涂了吧,难道真的要将这莫大的荣耀给叶倾城。 叶倾城本是想伸手去拿的,但是一看到屋子里面的众人的表情,她就有点不太敢了。 “多谢祖父了。这玉佩应该是很贵重的吧。还是由祖母保管着比较好。”叶倾城忙推辞着。 “嗬嗬。”国公爷却是不依不饶的想要将这块玉佩给她。 秦韶见了这种情况,于是低声对叶倾城说道,“既然祖父喜欢你,你就收下吧。以后常来看看他老人家就是了。” “可以吗?”叶倾城回眸看着他,问道。 “恩。”秦韶点了点头。 祖母对叶倾城的态度他是看在眼底的,若是叶倾城能与祖父之间相处融洽的话,那倒是一件好事。 “好,多谢祖父了。”叶倾城这才点了点头,将玉佩收下。 国公夫人在心底哀叹了一声,祖传的玉佩就这样乌龙的到了这个女人手里,看来老头子真的是越躺越糊涂了! 前一世的叶倾城对老国公素来都是见到随便问一次安就躲的远远的,生怕他身上的病气会过给她一样,而现在的叶倾城眼底对老国公眼底自然流露出来的尊敬自也是做不了假的,这叫秦韶十分的欣慰。前一世的叶倾城除了今日过来敷衍一下。日后就再没和老国公有什么接触,这玉佩一直到他死的时候,还在祖母的身上挂着,现在叶倾城才来第一天,玉佩就已经到了叶倾城的身上,倒是叫秦韶十分的意外。 秦韶略带欣慰,而国公夫人却是暗自的咬牙,这么多人在,她也不能和国公爷说什么。但是这是高祖爷赐下的玉佩,素来都是秦家的未来国公夫人才有资格佩戴的,这叶倾城不管是哪一方面都搭不到这个边儿啊,况且她还没老糊涂,秦韶说过将来叶倾城是要离开秦府的,既然是要离开,那这玉佩…… 老太太的心底着急了起来。一会她要找秦韶说道说道,以后想办法要将这玉佩再从叶倾城的身边要回来才是,这种东西不能被她带离靖国公府。 等叶倾城将一圈茶都敬完了。也收了红包回来,叶倾城这才发觉秦家的人真的不算多了,比起自己王府,光兄弟姐妹就差不多有十个,秦府已经算是人丁凋落的。秦羽已经有了三个女儿,这算是四代同堂了,但是男丁却是很少。 满屋子站的都是女子,男子除了秦韶之外,还有三个二房所出的堂弟。年纪看起来都不算大,最大的也就和自己年岁相若,小的那个还在牙牙学语之中。 叶倾城拿出素和帮她准备好的礼物一一的送给自己的平辈和小辈,这算是她新媳妇进门以来的见面礼。 这些礼物其实是王妃亲自去挑选的,王妃是存了心想要叶倾城在夫家有显赫的地位,所以选的东西都是极其贵重和稀有的,给秦羽的三个女儿每人一个珍珠花钗,叶倾城事先是没见过这些东西,她一个马马虎虎的人,也没特别留意,等东西拿出来了,她也暗自的乍舌了一下,那珍珠花钗上最大的一颗珍珠竟有鸽子蛋的大小,圆润光滑,找不出一点点的瑕疵来,这哪里是千里挑一,简直就是几万颗珍珠里面也出不了这样的一颗,而难能可贵的是平江王府竟然一找就找出了三个一模一样的,镶嵌成一模一样的样式,这种出手,在世家人眼底看来就知道平江王府是有多用心了。 世子夫人关氏替女儿们谢了叶倾城,脸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她的出身并不算高,只是一个知府的女儿,当年秦羽娶她的时候,也没指望能做靖国公世子,如今她不小心当了世子夫人,总是怕别人会轻视了她。毕竟她现在接触的都是高门世家,随便哪一个的家底不是比她娘家丰厚太多的,小小的知府在京城根本都不算什么。如今这洛城公主一进门,先是得了祖传的玉佩,又出手这么大方,真的叫关氏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当年她嫁过来,给的不过就是几个小金锞子,和人家这出手简直不能比…… 关氏第一次觉得收人家礼物收的如此的憋屈和难受,偏生还推辞不得。 叶倾城哪里知道自己已经在无形之中得罪了人了,她那性子大大咧咧的,有架她是一把好手,没架的时候,她几乎懒得动脑子……反正东西都是王妃准备的,她只管送,送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送给二房的三个儿子的是每人一套字画,李氏出身商贾之家,看重的是金银珠宝,她本来看叶倾城送给三个侄女的东西那么好。心底就有点期盼,哪里知道人家却是送的字画,这是什么鬼?好在送给她女儿的是一枚红宝石的金丝盘花步摇,总算是让她的心底舒坦了一点。不过还是觉得叶倾城有点看不起二房的嫌疑。 她却不知道那三套字画均出自前朝大家之手,随便一副拿出去,就可以轻松的卖到万金之重。 等轮到秦睿的时候,因为秦睿不在,所以梅氏让秦韶和叶倾城一会给秦睿亲自送去,所以东西就没给三房的邢氏夫人。 好不容易这一顿媳妇茶算是敬完了,饶是现在气温还不算高,叶倾城也忙出了一身汗来。 等她与秦韶从望鹤居里面出来以后,她长出了一口气,怎么她觉得应付这一大家子人比冲锋打仗还要累上几分……这脸皮子都快要僵掉了。 “这个给你。”等叶倾城与秦韶走到相对无人的地方的时候,叶倾城将国公爷给她的玉佩塞到了秦韶的手里。 “这是祖父给你的。”秦韶稍稍的一皱眉,为了怕玉佩掉在地上有什么损坏,他还是接在了手里握住。“你收着就好了。” “还是不要了。”叶倾城敬谢不敏的朝边上让了一步,好像那玉佩是洪水猛兽一样,她要远离一点才能安全。她是懒得动脑子,但是观察力还在,那时候屋子里面所有人的表情她又不是瞎的看不到,虽然不明白这玉佩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是从那些人的表现里面就知道这玉佩对于秦家来说真的很重要。丢了这玉佩或者损坏这玉佩,估计这?锅她是背不起的,所以多一事不如没有事,这种烫手的山芋要马上扔出去才是,明哲保身是第一要务。“还是你收起来比较好,这东西一看就是贵重的,你祖父将这玉佩塞给我的时候,祖母的脸色都变了。我可收不起这么重要的东西。况且将来我也是要走的,万一不小心被我带走了那怎么办?我这人记性又不是很好的。所以放在你那边比较安全一点。” “所以你还是想着要走。”秦韶??的握紧了玉佩,淡然的说道。 “是啊。不然真的留在这里过一辈子吗?”叶倾城给了秦韶一个你很奇怪的眼神,“难不成你又要反悔。” “君子一诺千金,我自是不会反悔。”秦韶别开了目光,淡然的说道,“只是我看祖父他很喜欢你,你若是在府里的时候,可以常去看看他。也不枉他送你这块玉佩。” “知道。我也是重诺守信的人。说过会经常去找他玩,就一定会经常去,就是你祖母看起来真的很不喜欢我,我怕她会找我的?烦。”叶倾城说道。 “祖母一般不住在望鹤居,只是今日你要敬茶,她才过来的,平日里她住在宁康堂之中。与望鹤居还隔了一个院子。”秦韶说道。 “哦。那就好。”叶倾城展颜一笑,她看了看四周,随后压低声音对秦韶说道。“说真的,我还真的挺怕你祖母的。”原来秦韶的祖母也不住在望鹤居了,难怪国公爷一听自己说要常来找他玩,顿时就将玉佩给送过来了,老爷子是寂寞了,叶倾城想明白这一点,心底就雪亮了起来。老爷子人真的很好,看来以后可以所接触接触,免得在这府里无聊。 现在她已经嫁人了,女学是肯定去不了了,有大把的无聊时间要挥霍…… 秦韶微微的一怔,随后淡笑了起来,“祖母人不坏,就是有点偏执。不用怕她什么。” 还说不要怕,全家看起来最难缠的就是那老太太了。叶倾城心底嘀咕,但是嘴上还是忍住没说。 “你送秦睿的是什么东西。”秦韶看了一眼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素和,好奇的问道。 “啊,说起来这个就厉害了!”叶倾城顿时眉飞色舞起来,送秦府其他人的东西都是王妃准备的,唯独送秦睿的东西是她自己准备的。因为她与秦睿也算是相识一场,对于陌生人,她可以让王妃给糊弄过去,但是一想到秦睿的模样,叶倾城就忍不住自己动手。 看着叶倾城飞扬起来的眼眉,虽然知道她与秦睿之间没什么,不过秦韶还是微微的有点不悦,一早上了,只有现在叶倾城的笑容是恣意飞扬的,所以在提及秦睿的时候,她是一点负担都没有…… “究竟有什么厉害的。”秦韶忽略了自己心底的那一丝稍稍的不快,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啦,是一套五禽戏的拳法。”叶倾城笑道,“我画下来的哦。花了不少时间呢。其实我想过很多,要送他点什么才好,但是最后我还是觉得他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那时候他的病情稍稍的有点好转了,这套五禽戏的拳法用来健身也很不错。” “五禽戏?”秦韶不明就里的一皱眉。 “就是一套模仿物种动作形态的保健养生拳法。”叶倾城兴奋的对秦韶介绍道。“任力为之。以出汗为度,相传有几个人学会了这个,每天坚持修习,都活到了一百多岁呢。”这可是国家级的物质非文化遗产呢……叶倾城发现了,孝仁皇后虽然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但是对于拳法之类的东西却是不怎么精通,有句话,术业有专攻,叶倾城在这方面的条件却是得天独厚的,就是十个孝仁皇后重生也追不上一个叶倾城,毕竟她有一个老中医爷爷…… “那倒是真的好东西。”秦韶迟疑了一下,正色说道,“只是现在秦睿大概用不了了。” “为什么?”叶倾城的笑容一僵,“他的病情又加重了吗?” “加重倒是没见得,不过从海棠园回来,他就又被三婶关在屋子里,就连你教的太极拳都荒废了,身体又恢复了原样。”秦韶说道这里,也是微微的一叹息。 “啊?”叶倾城吃惊的看着秦韶,“不对啊,那时候在海棠园他明明是有起色的,都能站起来活动超过一个时辰了。” “是啊。但是现在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秦韶摇了摇头。 “你不觉得你三婶对他的关切有点过了吗?”叶倾城想了想忽然说道。 秦韶沉?不语,其实他早就察觉了,只是不好插手,他也曾试图找过外面的医生前来,都看不出秦睿有什么过大的毛病。但是他的身体却又虚弱的要死。 现在就连只与秦睿相处了一个月的叶倾城都已经察觉到这个问题,看来他之前的料想也可能是真的。 “可是三嫂就只有秦睿一个儿子,我三叔又早去,秦睿是三婶的依靠,所以三婶应该是出于爱护秦睿才会如此的紧张吧。”秦韶微微的皱眉,说道,他转眸看了看叶倾城,“你不要在三婶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就怕叶倾城这脾气一直,再加上自己是公主的身份。有点不管不顾的,在言语上会冲撞了三婶,那就不好了。 “我又不傻。”叶倾城给了他一个你当我是白痴的眼神,“我知道这些事情是人家母子的事情,我是不好管的。只是……若是秦睿真的是因为关怀过度所以才出问题的话,那岂不是太冤枉了。就好象我以前买过一盆花,我怕我有的时候没时间,所以能照顾那盆花的时候就想着多照顾照顾,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两个星期没在,那花没死,结果我天天浇水那几天,反而把花给浇死了……你说那花死的冤枉不冤枉……” 说的也是……秦韶沉?了下来。不过两个星期是什么意思?计数的单位?秦韶的眉头微微的一皱,好像之前的孝仁皇后也提过这样的计数单位,他不记得是在哪里看过,好像还有点印象。 “秦睿看起来挺可怜的。”叶倾城也叹息了一声说道。 两个人无言的朝前迈步,走了一会,秦韶才开口说道。“我会想想办法的。” “你是个好人。”叶倾城这才朝着秦韶展颜一笑。 好人?秦韶不由在心底不齿的轻笑了起来,这年头当什么都行,就是别当好人,当好人死的快。 秦韶带着叶倾城到了秦睿的居所之前,叶倾城一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草药味道,看起来他又开始喝那些药了? 等门口的田嬷嬷进去通报了之后,门里寂静了好久,隔了好一会,田嬷嬷才从屋子里面出来,十分抱拳的看着秦韶与叶倾城,“回三少爷,三少奶奶,我们少爷现在身子实在是有点不太爽利,所以……” “他怎么了?”秦韶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浑身无力,所以已经躺下了。”田嬷嬷忙说道。 “哦。”秦韶点了点头,看向了叶倾城,用目光询问她该怎么办。 人家都躺下了。那确实是不方便,叶倾城也不强求要见秦睿,她朝跟在她身后的素和招了招手,素和捧着东西过来,交给了叶倾城,叶倾城又将东西递给了田嬷嬷,“既然你们家少爷睡下了,那就不进去打扰了。这东西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他能收下。” “多谢三少奶奶。”田嬷嬷替叶倾城将东西接了下来,屈膝行礼。 叶倾城将东西送出去之后也就跟着秦韶一起离开了那边。 等他们走远了,田嬷嬷就带着东西进了房门。 幽暗的房间里面,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道,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静静的安坐在书桌之前,他的面皮白的如同幽灵一样,即便是在那样阴暗的光线下看起来,都有点透明,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飘去的错觉。他的身上披着一件狐毛的披肩,宽大的披肩几乎要将他的瘦弱身躯陷落在里面一样。只看露出了他巴掌大的脸庞,还有那双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加突兀的大眼睛。 “少爷。公主走了。”田嬷嬷见到秦睿几乎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在心底低叹了一声,冤孽啊,她柔声对秦睿说道。 “我知道。”良久,秦睿才幽幽的开口,“她今天是不是很漂亮?”那双无神的双眸抬了起来,看在了田嬷嬷的身上。 “是。”田嬷嬷捧着叶倾城送来的盒子,放在了秦睿面前的桌子上。“这是公主送来的礼物。” “我还没有东西可送给她的,她却送了东西来给我。”秦睿喃喃的说道,抬起了手,轻轻的抚摸在那红木盒子光滑的表面上。 “少爷,为何刚才不肯见公主一面呢?”田嬷嬷不解的问道。 “见她一面?叫我用这样的鬼样子去见她吗?”秦睿的神色寥落,眼神凋零,眼底晕开了一种死气沉沉的暗色,“况且她现在都已经成了我的三嫂了,我……”我还怎么能面对她呢?这最后一句。他是忍了又忍才没说出来。 如果他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如果他能像三哥一样,那是不是迎娶洛城公主的就会是他了呢?明明当初他也是有机会的! 手在袖袍下微微的捏起,手背上青筋毕露,被一层皮肤包裹着的骨头也凸了起来。 是秦韶让他彻底的失去了接近她的机会,虽然当时他也拒绝了,但是他后悔了好不好! 他以为可以忍住,但是昨天对与他来说,简直就是他人生之中最大的一次煎熬。他独自坐在这里,一动不动,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鼓乐声,鞭炮声,还有喧闹声,他恨不得将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砸掉。 如果那时候他能自私一点,不去理会秦韶的告诫,那外面的那些鼓乐声,鞭炮声。还有喧闹声,这府里府外贴着的红色喜字就不是因为三个的缘故,而是为了他与叶倾城了! 他一直以来从没像昨天那样恨过,他恨自己这副鬼样子,恨自己不够自私,恨自己的母亲要将自己关在这里…… 他昨天一夜不眠,脑子里面乱哄哄的想的就是叶倾城,他恨她的不告而别……就连她,他以为那个唯一一个不惧怕他,敢于接近她的人都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和他打! 可是到最后,他觉得自己还是恨不起她来,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叶倾城是第一个让他重新走到阳光下的人。 田嬷嬷被自己家少爷的话弄的心底一酸,她自是知道自己家少爷心底有公主的影子,所以…… “不见就不见吧。”田嬷嬷叹息道。没准过段时间,少爷的心情平复了,再去见叶倾城也是好的。 “你出去吧。”秦睿挥了挥手。 田嬷嬷依言走出了门口。 等室内再度只剩下秦睿一个人的时候,秦睿这才打开了叶倾城送来的东西。 一个四四方方的册子躺在盒子里,秦睿将那册子拿起来,打开,随意的翻看了一下,手不由微微的抖了抖,是全谱,因为学过太极拳,看过叶倾城拿树枝在地上画的东西,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叶倾城的笔迹,这是她亲自画出来的,厚厚的一本啊。 秦睿捧着那本笔记,不由眼眶微微的湿润了起来。 泪水沿着他消瘦的脸颊滚落了下来,原来她一直都没忘记过他! ... 145 回门之日 叶倾城在秦府住了下来,她从读军校开始就已经习惯时不时的到陌生的地方去生活,所以从平江王府换到了靖国公府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无非也就是遵守的规矩要变一变了。 在平江王府,父亲母亲都宠爱着她,也不需要她晨昏定省的去请安,但是在靖国公府却是不一样,国公夫人有意要杀一杀叶倾城公主的威仪,所以在叶倾城加进来之前就已经特别的交代过,只等了公主进府当了秦家的媳妇,所有的媳妇都必须每天早上,傍晚的去给她请安问好。 这条规定对于梅氏来说不算什么,本来她也是要去的,但是对于府里其他散漫惯了的人,就有点受不了的,又因为知道这条规矩是因为叶倾城而起的,所以对叶倾城就更是打心眼里不喜欢。给公主殿下立规矩而已,偏生连累的她们一个个的都要早起,一天两次的朝老祖母那边跑,实在是有点烦人。 不过这条规定对于叶倾城来说根本就不叫规矩,因为她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每天早上出操,晚上点名,早就已经习惯了,虽然来了古代,没再这么折腾过,现在不过就是重新过一下部队的生活而已,她那时间掐的比府里其他人可准时多了。 开始秦韶还以为叶倾城多半会对府里这个规矩会有怨言,哪里知道两天看下来,叶倾城跑的比谁都勤快,还真的从祖母那边出来之后顺带着去陪祖父说会话。 叶倾城从秦睿那边回来就叫素和做了一个小板子,上面押了纸,还找了一个瓷瓶子装上磨好的墨汁,她自己跑去厨房找了几只大鹅,抽了大鹅翅膀上的大羽下来,弄的厨房那边养的鹅看到叶倾城就跟见了鬼一样的躲。她将那些羽毛拿回来洗干净晾干,做了简单的羽毛笔出来,她还让秦韶试了试,并且教给秦韶握鹅毛笔的方式,秦韶用了用,总是觉得别扭,不如毛笔那样用来顺手,主要是竿子太细了,叶倾城想想也是,她用丝线包住鹅毛笔的下端,让笔变得顺手一些。开始秦韶并不明白叶倾城折腾这些东西做什么,但是第二天他陪着叶倾城去祖母那边请安之后就知道了这些东西的用途。她是准备和祖父交流用。 祖父虽然不能说话了,但是脑子还算清明,手也能动,所以她说什么,祖父想要回她什么的话,就拿这个笔在纸上写下来,她看就行了。 秦韶看到那一老一少凑在一起,叶倾城说点什么,祖父就拿着笔写下来回答她,心底既是汗颜,又是欣慰。 祖父瘫痪在床上这么多年,虽然他们都觉得对祖父已经照顾的很好了,可是从昨天因为叶倾城一句话,祖父就将祖传的玉佩直接给叶倾城看来,他们都忽略了祖父一个人独居的感受。父亲在边关战死的时候,正好是他重生不久的时候,他那时候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弄死叶倾城和拉萧允玄下来,倒是真的忽视了中风瘫倒在床边的祖父了。倒是昨天刚刚进门的叶倾城却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是他自私了…… 叶倾城陪祖父说着话,他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晨光映入房间,映在叶倾城鬓角发间,让她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片金色的暖意之中,显得她那本就动人心魄的眼眉之中又增添了几分柔和与静谧。祖父雪白的须发上也被这晨间的日光染的多了几分慈祥之意,他开始使用那鹅毛笔也如自己一样不适应,但是秦韶发现自己的祖父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学东西还是很快。来回几下,手也就顺了起来,用鹅毛笔写出来的字虽然不如毛笔写出来的那样丰满润泽,但是也带着自己一份独有的特色。老爷子显然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用这种方式与人交流,瞬间就喜的眼眶湿润。 秦韶静静的看着那一老一少,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种自从他重生以来从未感觉过的安静与悠远,他甚至不想发出什么声音来破坏了这个房间里面那种让他感觉到心安的和谐画面。 祖父虽然兴奋,但是毕竟身体有点虚弱,叶倾城陪了他将近一个时辰,他就有点觉得困乏了,叶倾城也就告退出来。 等叶倾城与秦韶一前一后的走在回宁远阁的路上。 秦韶才成亲,有半个月的婚假,所以这半个月他都闲的没事干,只需要跟在叶倾城身后就是了。这是从孝仁皇后那边定下来的规矩,凡是大梁朝的大小官员,若是遇到家中嫁娶,丧事等重大事件,皆有十五日的假期。若是遇到夫人生产的事情,也是有五天的假期的,可以在家陪伴家人。如果是女官的话,遇到生产便是足足有一年的假期。 开始秦韶觉得大概自己这十五天会挺难受的,毕竟要天天面对前世坑他的那个人的脸,但是从第二天看来,秦韶就将这个念头抛去脑后了。似乎这十五天陪伴叶倾城。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一件煎熬的事情,甚至有点小小的期待,因为他永远都猜不到叶倾城会做出点什么叫他感觉到惊奇和新奇的举动。 昨夜叶倾城又是自己窝在椅子上睡的。秦韶想今天,还是不要让叶倾城那么委屈了。 “你想去哪里?”秦韶忽然开口问道。 “啊?什么去哪里?”叶倾城被问迷糊了,“我不是陪着你回宁远阁吗?” 秦韶有点懊恼,这个叶倾城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装糊涂,看她脑子动起来那么快,一会一个鬼主意,都能想到与不能说话的祖父用文字交流,怎么就想不到自己问的明明就不是回不回宁远阁的事情呢。 他的心间有点气闷,随后闭唇不语,朝前快走了两步。他明明是想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去玩的地方,刚好现在他有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可以酌情带她去玩。他为何要这么好心?多此一举,反而弄的自己不舒服?早知道就不应该管这个女人的闲事才是。 叶倾城有点奇怪的看着秦韶的背影,这是又生气了?好神奇,她不过就说了一句回宁远阁的话而已……间歇性蛇精病患者的世界果然与众不同。 “难道你不想回宁远阁?”叶倾城小跑了两步,这才追上了秦韶的步伐,个高腿长了不起啊,等她长大了的!“你有事情就去办好了,我自己回去,我不认路的话可以问。”她好心好意的说道。 秦韶骤然停住脚步快速的转身,跟在他身后的叶倾城一个没留神。没收住脚步,结结实实的撞在了秦韶的胸前。 糟糕了!叶倾城的鼻子头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秦韶是拿铁板做的吗?为毛线那么硬!叶倾城一到春天和秋天就容易鼻子出血,这是她穿越过来之后发现的,这个身体的鼻子在春秋两季的时候金贵的很,碰不得。 秦韶垂眸见叶倾城的脸依然抵在他的胸口,就有点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节奏?赖上了他?胸前的叶倾城显得那么的小巧玲珑,平日里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秦韶才发觉,原来她真的还只是未及及笄的一个孩子,才堪堪的到自己的胸口位置。一股别样的情绪从他的心底缓缓的升起,他甚至想抬手去扶一下叶倾城的肩膀。 “公主这是做什么?”秦韶还是压制下那种别样的情绪,冷声问道。 即便她不是前世的那个叶倾城,他也不宜与她走的过近,毕竟她将来是要离开的人,秦韶在心底苦笑了一下。所以他对叶倾城还是用的敬语,并不去主动的唤她的小名。 “我……那个啥!”叶倾城的脸抵在秦韶的胸前,也觉得尴尬至极,“你别生气啊。” “臣为何要生气?”秦韶觉得有点好笑的问道。若是他因为被人撞了一下就生气,那还能活到现在?早就被气死了好吗? 叶倾城却不这样想,在她看来,秦韶就是一个间歇性蛇精病患者,刚刚一句话都能惹的他不悦。现在她都把鼻血殷在他衣服上了,那他还不暴跳如雷? “我流鼻血了!而且弄在你身上了。”叶倾城闻言这才抬起了脸,秦韶果然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看到鼻子下面挂着两条红红的血痕,血还在不停的流,糊在她的唇上,还沿着皮肤朝下滚。 该死的!秦韶目光一紧,忙抬手按住她的鼻子,从自己的袖子里面将汗巾抽出来,将汗巾堵在了她的鼻子下面“先捂着。”他皱眉说道,“公主怎么这么不经碰?”就这样娇柔还要去参加武举会试?本来对叶倾城的本事不算是怎么怀疑的秦韶,现在也多了一层疑虑。 “不是不经碰。是春秋两季容易流鼻血。”叶倾城捂着自己的鼻子解释道。“等一会就好了。”她站在那边仰着脖子,斜眼看着秦韶。呃,他今日穿了一件素白色的春袍,玉树临风,与漫画上的贵公子一般无二,现在那白如雪的衣衫上被她给染了两道红印子,原本应该看起来画面受损才对,偏生秦韶的容颜强大,足以掩盖掉一切瑕疵,就是衣衫染血,也依然无损他的风采,反而给他增添了几分邪魅之意,如果那血不是在胸口,而是在他的唇角,哇!叶倾城的眼睛一亮,那不就是俊美邪魅吸血鬼的真人版? 秦韶被叶倾城看得感觉背后发毛,那丫头兀自捂着鼻子,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刷在他的身上,上上下下的,总觉得她脑子里面想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但是秦韶又猜不透是什么事情…… “咳,公主在看什么?”秦韶低眸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上赫然印着叶倾城的血迹,他瞬间就囧了,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公主在胡思乱想什么?”他微微的皱眉问道。 她不会又想到那个元帕了吧!秦韶的脸忍不住微微的一红,倒不是他脸皮子薄,实在是他被叶倾城那目光看得有点虚…… 驸马爷您想歪了。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因为你好看,就多看了两眼。”叶倾城忙解释道。 好看?秦韶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有点僵硬,果然女人都是喜欢漂亮的人,若是他现在毁容了,是不是她连看都懒的看上一眼了,虽然知道她不是前世的那个人,但是这一刻他的心底还是抑制不住的泛起一阵阵的暗潮。 “如果臣没有这样的容貌,你还会看吗?”秦韶忍不住冷声开口。“如果臣毁容了,满脸疤痕,如同地狱恶鬼,公主还会多看两眼吗?” “哦。那肯定不多看了,免得自己做噩梦。”叶倾城实话实说。 果然!秦韶在心底冷笑,心底升起的那一丝对叶倾城的好感也在瞬间变得荡然无存,天下的女人都一样!只注重外表,如果他不是长成这样,只怕就算是现在的叶倾城也不会将他放在眼底。 “臣明白了。”秦韶后退了一步,缓声说道。 “你又怎么了?”叶倾城觉得自己的鼻血有点止住了,这才试着将帕子放下来,还真的止住了……就是毁了秦韶的帕子。“这帕子我会洗干净再还给你的。” “不用了。一个帕子而已,靖国公府舍的起。”秦韶却的心底气闷,“臣要去换一下衣服,先走一步。”他随便找了一个由头,快步离开。 “喂,你回去换衣服不是和我顺路吗?一起啊。”叶倾城拎起了裙摆小跑着追了过去,不是一定要和秦韶一起走,实在是靖国公府太大了,她才来了一天而已,不要指望她能顺利的找到回去的路,有现成的向导不用白不用啊。 秦韶在前面疾步如飞,叶倾城也在后面小跑着紧跟着,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穿过了秦府的花廊。 一边经过的仆从们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这对新婚的夫妻。 昨天去老夫人那边请安的时候他们还亲昵的手牵着手,这不过就是一天的时间,已经变成他们的少爷在前面走,那位过门才第二天的公主就在后面追着跑的局面了。 大家看的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们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之前那些倾慕过秦韶的丫鬟们却是在一边幸灾乐祸,看吧,才第二天而已,就被三少爷给嫌弃了,即便是有公主的身份那又如何,不过就是表面风光而已,原本老夫人就对她不够待见,现在又惹怒了少爷,这位公主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又不是真正的皇家公主,嫁进了秦家的大门,还不是一样要被秦家的规矩约束着,现在就惹的丈夫不喜了,日后不知道怎么过…… “唉,你又生气了?”叶倾城追着秦韶跑进了屋子里面,见他站在屏风后面换衣服,也觉得有点不自在,“我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屏风后面只传来衣服摩擦带起的西西索索的声音,秦韶抿唇不语。 “我不是故意的啦,毕竟咱们还要相处好久呢,不如你告诉我在你的面前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啊。不然我总是不小心说错话,你又总是生闷气,气来气去的,这日子也没办法好好过对不对?”叶倾城蹭到屏风前面,对秦韶说道。 秦韶的动作稍稍的一滞,透过半透明的屏风,他能看到那个娇小的身影从屏风上映过来。 听到她软软糯糯的言语,秦韶心口闷着的气也就渐渐的消退了不少。 她不是前世的叶倾城,自然不知道自己气的是什么…… “没事。”秦韶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真的没事?”叶倾城问道。 “真的没事。”秦韶答道。 “哦,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叶倾城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以后说话我会尽量小心,选你喜欢听的说。”她还要和这个人相处五年呢,就好象不小心被分配了一个舍友过来,要是两个人总是脸?,日子过的也不顺心吧,唯有与舍友尽量搞好关系,这时间上才不至于难熬一些。 叶倾城是个从小被人收养的人,所以在习惯上,总是她去凑合别人的喜好。 不过叶倾城也有点茫然,究竟什么话才是秦韶喜欢听的? “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不能说哪些方面的话?我会尽量避免。”于是叶倾城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用避讳,你做你自己就好了。”秦韶将外袍换好,慢条斯理的将腰带扎上,这才拉开了屏风,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现在他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了,也觉得自己刚才莫名的对叶倾城发了那一通脾气有点不对,毕竟她不是那个叶倾城,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他在刚才的那种情况下没忍住而已。 他没什么资格要求现在的叶倾城为他做什么。如果真的这样要求了,那现在的叶倾城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就知道你本质上还是一个不错的人。”叶倾城笑道。 “你记得,这世上就没什么好人。”秦韶骤然摄住了叶倾城的手腕,她的手腕纤细,好像他一用力就能将她活活给掰断一样。“人活在这世上都是有目的的!所以不要总是说我是好人!就连你,也有自己的目的!”秦韶目光幽暗的看着叶倾城,恨声说道。 “你也太偏激了点吧。”叶倾城手腕被捏的有点痛,她皱眉挣扎了一下说道,“即便有目的那又怎么样,有目的和人品好坏又不冲突。我是有目的啊。我又没骗你。你也用不着朝我大呼小叫的。” 是啊,她从来都没骗过他!她在他面前从没掩饰过什么…… 想到这里秦韶的神色就缓和了一些,缓缓的放开了叶倾城被他捏住的手腕,或许真的是他太过偏激了,所以总是将前世与现在混淆在一起。 秦韶有点忡怔的看着叶倾城,她虽然已经做了妇人的装扮,但是那面容依然稚嫩,她虽然有着与前世那个人一模一样的外表,但是在秦韶的眼底她已经彻底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需要他重新去认识的全新的人。 只是她在他的生命里也依然只是一个过客,五年之后,她就会不带痕迹的离开。 “好了,你不生气了,那我就去做我的事情了。”叶倾城对秦韶说道,说完就转身离开。 秦韶独自一个人站在屋子里,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微微的发呆。 他自打重生以来一直都很享受自己一个人的时光,但是现在,他忽然觉得这房间也的确有点空落了。叶倾城才不过来了两天而已,似乎已经改变了他许多的认知与习惯。 秦韶长叹了一声,觉得无聊,就抬腿走出了房间。 站在二楼的廊檐下,他能看到院子里的一切景色,包括那个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叶倾城。 秦韶一看,目光就移不开了,她好像是在训练,只是那些动作在秦韶看起来着实的诡异…… 腿踢的那么高……身子拧的那么厉害…… 好吧,秦韶看了一会之后就看出点门道来,这些动作看起来是十分的诡异,但是好像在实战之中却是十分的有用。去掉了没用的花招与路数,这些动作若是连贯起来应用恰当的话,招招都带着杀意,全是致命之招。他本是习武之人,武功也不错,所以一下就能看出一些道道来。 “不如我与公主切磋一下。”秦韶在二楼看的有点手痒,暗中还按照叶倾城的路数比划了一下,顿时觉得这些招式太实用了,所以一个没忍住,就高声说道。 院子里的叶倾城收住手,抬眸看着站在二楼的秦韶,随后展颜一笑,“好啊。你下来。”她朝秦韶一招手,秦韶想都没多想,就直接越过了二楼的栏杆,在叶倾城惊诧的目光之中翩然落地。 叶倾城嘴角直抽抽,好吧,她都快要忘记秦韶那厮是开外挂的人的。 虽然从那么高跳下来,她也能轻松的做到,不过她是结结实实的落地,不违背物理学,而秦韶则是飘下来的,不合理,不科学! “领教了。”叶倾城也不废话,朝秦韶一抱拳,直接发招,朝秦韶功了过去。 之前她被狗追去妓院的时候是和秦韶动过手的,对了!妓院!叶倾城想到这里就有点分心,莫非那个秦韶心仪的姑娘是那日他去妓院看望的那一个,他应该已经提那姑娘赎身了吧。所以……现在秦韶是背着她在养“外室”?好囧,好囧,她就说怎么这府里秦韶居然没有通房丫鬟呢,原来是这样。 叶倾城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的自动在脑补,手里面一慢,就被秦韶给占了一个先机,反手将叶倾城给治住。 “公主在分心?”秦韶看出了叶倾城的心不在焉,所以治住她之后马上放了她,略带不悦的说道。 有什么大不了的,会让她在对战的时候还走神,若是她的对手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什么敌人的话,那这样的神游天外足以让她毙命了。 叶倾城一个不小心被秦韶将军了,心底也是一凛,“再来。”她后退了两步,眸光之中燃起了斗志,她朝秦韶找了招手。 在王府的时候她也和叶妙城对战过,不过叶妙城的段位太低了,哪里经的起她的三两下。她就是逼着眼睛都能将叶妙城给制服,所以现在叶倾城遇到了秦韶这样的对手,顿时就精神一振。 “好。”秦韶也不废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一次叶倾城凝神静气,小心与秦韶应对起来,两个人战在了一处,秦韶知道叶倾城没内功,所以他也不用内功,光是凭靠招式,两个人你来我往,拳脚相加,打的十分的胶着与精彩。 秦韶发现叶倾城竟是越战越勇,那些诡异的招式被她用出来娴熟无比,就如同走路吃饭一样,行云流水,不带一丝的阻滞,秦韶自己是习武之人,知道能将招式融会贯通到这种地步,必须是经过了无数次的锤炼才能做到这样的得心应手,这套招式比起太极拳来更注重实战,就连秦韶也不敢分心,因为一分心就会被叶倾城给偷袭到。若是她再有内力的话,秦韶心底微微的骇然,只怕自己都难以在她的手中取胜。 这两个人都是行家,一出手,就知道对方的实力,叶倾城也是打的酣畅淋漓,秦韶是让了她了,没用内力,但是光从拳脚上面看,他是在全力以赴了,这叫叶倾城十分的欣慰。 素和与素清站在一边显然都已经看傻了,她们两个也是习武的,秦韶与自己家公主过招在她们的眼底就如同电影大片一样,一招一式都值得让她们揣摩学习。原来架还可以这样打! 这几个人沉浸在拳脚功夫之中如痴如醉的,完全没在意经过这院子的其他人。 梅氏夫人在屋子里看账本,就见一名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夫人夫人不好了,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在院子里打起来的。” 梅氏一听,账本啪嗒的就掉在了地上,她霍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她顿时就慌了起来,“在哪里?快带我去。” 那小丫鬟带路,梅氏带着一众丫鬟婆子脚步匆匆的就朝宁远阁跑去。 等梅氏到门口的时候,叶倾城刚巧占了点上风,拗过了秦韶的手臂,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占了秦韶的一点便宜,“服不服。”她眼睛晶亮的对秦韶说道。 “不服。”秦韶嘿嘿的一笑,这丫头上当了,他不过是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她,她就全身欺了过来,秦韶手一抖,借用叶倾城的力量将她整个人都拽倒了自己的身前,就势锁住了叶倾城的脖子,“你服不服?” 我靠,这厮太奸猾!上当了!叶倾城被他拉过去的瞬间就已经知道不好。 “服你个大头!”叶倾城吼道,她现在整个人被秦韶的手臂锁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他的大手就卡在她的脖子处,妈呀,这间歇性蛇精病患者不会又要将她朝死里掐吧。叶倾城一着急,抬脚跺向了秦韶的脚面,秦韶吃痛,闷哼了一声,叶倾城回胳膊肘对着秦韶的肋下就是一击,被秦韶拿手及时的抵住。 秦韶脸色微微的一变,这丫头下手太狠了!要是刚才那一击肘击被她击中的话,估计他半天都要喘不过气来。 他将叶倾城翻转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随后将她朝前一推,利用力气大的优势,将她死死的顶在了墙壁上,“现在呢?服不服?”秦韶垂眸看着已经被自己堵的没任何退路的叶倾城,眸光微闪,笑问道,现在她没办法了吧,他的大长腿,已经死死的盘住了她的双腿,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一点间隙都没有,她的双手被他一只大手给死死的牵制住,固定在她的头顶。 哪里知道叶倾城野性难训,即便全身上下都动不了,还是张嘴就朝他的脸上咬去,秦韶唯一的反应就是猛然的侧过头,躲开了她的啃咬,同时秦韶的脸颊不由自主的一红,眼底有了几分难掩的狼狈之色。 “你们在干什么?”梅氏从门口跑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系列的过程,她跑的近了,吼道。 秦韶与叶倾城两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僵,秦韶忙不迭的放开了叶倾城,叶倾城也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站好。 她偷眼看了看自己的婆婆,糟糕了,婆婆的脸色非常的不好。 完蛋了!叶倾城想捂住脸,手却被秦韶悄然的握住。叶倾城有点诧异的看了看秦韶,却见他也在看自己,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了一下,随后各自尴尬的转开。 “母亲怎么来了?”秦韶有点干巴巴的笑问道。 “我若是还不来,你们岂不是要将靖国公府给拆了?”梅氏怒道,“你长本事了!”她一个箭步窜到秦韶的面前,抬手一拧他的耳朵,顿时拧的秦韶满脸的尴尬,自打他十岁以后,母亲就再没拧过他的耳朵!“你居然敢打老婆?” “我没有!”秦韶委屈的说道,痛痛痛!时隔这么多年,他终于又领教了一回母亲的拧耳朵**。 “咱们靖国公府的男儿,可以上战场杀敌,可以除暴安良,学一身武功是用来保家护国的,不是用来在后宅逞能打老婆用的!”梅氏气急败坏的说道。虽然叶倾城也没少对她儿子下手,但是人家毕竟是公主,她总不能劈头盖脸将自己的媳妇先骂一顿吧,肯定是要拿儿子先开刀的。至于媳妇儿,她等会再说。 “母亲……”秦韶真的觉得自己委屈死了,“我真的没有打公主。”他下手很有分寸的,倒是刚才若是被叶倾城那一胳膊肘打中了,就真的悲剧了,他的手推在叶倾城的胳膊肘上都能感觉到那股巨大的力量,换另外一个人来,真的是会吃不消的。 “还说没打?”梅氏见秦韶还在辩解,心道这个臭小子,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我都看到了!” 秦韶顿时无言以对,“是儿子错了。”他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何况面对的是自己的母亲,于是马上改口道歉。 他一改口,梅氏就松了拧自己儿子的手,毕竟是在公主面前,不能太下自己儿子的面子,刚才她是情急之下才会如此,梅氏也觉得有点尴尬。 “知道错了就好,和公主道歉。”梅氏说道。 “对不起。”秦韶真的觉得自己有冤没地方说去。只能硬着头皮对叶倾城说道。 叶倾城已经快要笑疯了,她是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听到秦韶道歉了,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又怕自己现在笑的太夸张实在是不给婆婆面子,她没办法只能将脸埋进了秦韶的后背,努力的忍着,胡乱的“哦”了一声,不行了,要命了,忍笑好痛苦。 叶倾城在心底不住的大呼吃不消。 她半个身子躲在秦韶的身后,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肩膀不住的一耸一耸,弄得梅氏以为她委屈的哭了起来,她本是也想说说叶倾城的,见到这种状况,她这个当婆婆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只能安慰了她两句,再狠狠的将自己的儿子给臭骂了一顿,得到秦韶再三的保证,则才带着丫鬟婆子们离开了宁远阁。 “你这下开心了!”等梅氏走后,秦韶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叶倾城给拖了出来,瞪着她说道。 “我……”叶倾城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笑了好一阵子,这才稍稍的止住,“哎呦,笑死我了。你母亲太可爱了。”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秦韶说道。 秦韶本是想板着脸教训她两句的,结果看到她这个样子,自己也有点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都怪你。害我被母亲责骂。”秦韶一边笑,一边小声埋怨道。 “干嘛怪我,是你说要切磋一下的。”叶倾城捂着嘴一边笑一边瞪了他一眼。 秦韶顿时语塞,也对,是他提出要切磋的……经过这一打岔,两个人早上的尴尬也就烟消云散掉了。 秦韶笑着笑着就有点失神的看着叶倾城。 他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笑过了。 “多谢。”秦韶缓缓的说了一句。 “什么?”叶倾城又莫名其妙起来。她没听错吧,他被骂了,却来谢她? 哇塞,她夫君的蛇精病程度已经达到了她完全不能理解的境地了…… “没什么。”秦韶收敛回自己的眸光,嘴角微微的翘着,“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正好我有十五天的时间不用去衙门,可以带你去。” “真的吗?”叶倾城顿时瞪大了眼睛。 “真的。”秦韶垂眸看了看她情不自禁握住自己的手,微笑着说道。 “说真的,我来这里之后还没出去玩过。”叶倾城一兴奋,觉得自己有点失言,马上补救说道,“你也知道我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我是说从边城回来之后,我就没出去游玩过,我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做主吧。你觉得哪里好玩就带我去看看。” 被秦韶那么一说,叶倾城也觉得自己真的是白穿越了,每天不是女学就是家,就连京城都没怎么逛完。 “好。”秦韶稍稍的点了点头。 他俯视着叶倾城,叶倾城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期盼和兴奋,小脸也红红的,秦韶在恍惚之间好想伸手去掐一下她的脸颊,不过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就被他生生的给压制下去了。秦韶的脸颊有点微微的发烫,他马上避开了叶倾城的目光,也抽身站的远了一些,“我会安排的。”说完他就猛然转身,朝楼上走去,“该用午膳了,你稍稍的收拾一下。” “哦。知道了。”身后传来了叶倾城的声音,让秦韶的脚步更快了一点。 叶倾城与秦韶在院子里打起来的消息,下午就传的满靖国公府都知道,版本也是五花八门的,什么奇怪的理由都有。这些话不经意之间被秦韶听在耳朵里面,让他十分的不悦,他吩咐下去,若是府里再有谁乱说这件事情。不要怪他的手?,秦韶素来在府里都是不苟言笑的人,手段也狠辣,所以他说话是十分管用的,那些下人们顿时就不敢胡说八道。这件事情算是被秦韶给压制下来。 秦韶见闲言碎语没有传入叶倾城的耳朵里,心底的大石也算是稍稍的落下了一些。 他并不想那些有点不堪入耳的话被叶倾城给听到。 她已经代替之前的叶倾城背负了太多的骂名了。 是夜,叶倾城沐浴之后就自动自觉的披着被子窝在了椅子上,她晃着腿,哼着小曲,等头发干。 秦韶也在沐浴之后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叶倾城坐在宽大的椅子里,身周堆着云丝被子,墨发垂肩的样子,她的美不用赘述,是他曾司空见惯的,只是现在他更是觉得叶倾城比前一世的那位更漂亮,细细品味,即便没有完全长成,但是她坐在那边就如同暗夜之中的明珠一样,流光隐隐,叫人完全挪不开眼。 “今夜你睡床吧。”秦韶轻咳了一声,缓声开口。 椅子上的少女对他头来诧异和探究的目光,让他微微的一凛。 “为什么?”叶倾城问道。“我睡了你的床,你睡哪里?” “自然也是床。”秦韶缓声说道。 叶倾城的嘴角就抽动了起来。“你在开玩笑?”她问道。 “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秦韶蹙眉说道。 叶倾城一拢自己的肩膀,他那样子是真的不像在开玩笑。 “我不会碰你。”秦韶说道,他略带嫌弃的看了看叶倾城,“床很大,你太平。” 卧槽!不带这么坑的!叶倾城忍不住翻了秦韶一个大大的白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果然很平…… “我对小姑娘没有任何兴趣。”秦韶又加了一句。 看来等叶倾城回门之后他要找人去在这个房间里再安置一个软榻之类的东西。今夜就与叶倾城凑合一下,明天是回门日,总不能让她腰酸背痛的回去,像是什么样子。 “也对。”叶倾城想起那个在妓院的姑娘,“你是有心上人的。”反正秦韶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即便他敢做,她也有本事叫他下半辈子都不举,想到这里叶倾城也就释然了。他感兴趣的应该是那个从妓院里面被他赎出来的姑娘。 叶倾城睡了两天的硬木头椅子了,也觉得腰酸背疼的,所以她也就不再矫情什么,而是大方的跳下椅子,抱着被子走到床边,“你里面还是我里面?”她问道。 “随便。”秦韶说道。 “那我里面。”叶倾城自动自觉的滚了进去。 秦韶等她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好,这才缓步走过去,脱鞋上床,指风一带,纱幔层层吹落下来,遮蔽住了外面的烛火。显得纱帐环绕之中变得幽暗了下来。 秦韶觉得自己有点僵硬,他不由回眸看了看叶倾城,见她也在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两个人都是一愣。 “好尴尬。”叶倾城笑道,她还是第一次与一个男人躺在一起。 说起来,秦韶已经占了好几个她的人生第一次了。 “是啊。”秦韶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两个人又安静了下去,微妙的气氛在两个人中间缓缓的流转着。 “你的拳脚功夫是哪里学的?”秦韶轻咳了一声问道。 “哦。是高人教的。”叶倾城继续说瞎话。 骗人!秦韶明明知道她在胡扯,但是也不揭穿他。她的来历成谜。 “对了,秦韶,你们靖国公府是武将出身是吧。”叶倾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顿时来了精神,半支起了自己的神奇,饶有兴趣的看着秦韶。 “是。”秦韶点了点头,少女的长发从她侧起的身子上垂泄下来,如同缎子一样,或许是灯火被纱帐阻隔的太过,秦韶竟然在她发育的一点都不好的身体上看出了一丝的性感之意。 “那你们家有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给别人的刀马功夫?”叶倾城问道。 秦韶微微的一怔,“我们秦家有祖传的秦家枪法。” “祖传的啊?”叶倾城有点失望,“是不是那种只传男不传女的?” “不是。只要是秦家的人,男女皆可学。”秦韶摇了摇头,“不过关键招式却是要征得家主的同意才能学得。”秦家的祖先为了怕秦家枪法失传所以定下这种规矩,但是又怕人人都学会秦家枪法所以又另外立了一条规矩,最最核心的八招必须要征得家主的同意才能传授出去。 当年他学也是得了祖父的首肯的。 “不用核心招式。”叶倾城目光一亮抬手轻轻的扯住了秦韶的衣袖。“你教我普通的招式就好了。可以吗?”她要考会试,不会刀马功夫是一件大问题,现在秦韶可是帮了她的大忙了,只要他答应教,即便是她不会秦家枪法的核心招式,应该也不至于在会试上输的太难看。 看着她那充满了殷切的目光,秦韶就算是有心拒绝也貌似有点狠不下心来。 “可以。”秦韶微微的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叶倾城顿时开心的差点蹦起来,“那明天就开始学。” “可是你明天要回门。”秦韶皱眉说道,她不会连这么大的事情都给忘记了吧? “哦。对。”要不是秦韶提醒,叶倾城还真的会忘……“后天,后天就开始怎么样?” “好。”秦韶点头。 “你又帮了我一回,你帮我越来越多了,我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叶倾城说道,“对了,我送你的簪子收好啊。以后我可是只认簪子,不认人。” 簪子……秦韶心底微微的一动,那簪子被他送人了…… “恩。知道。”不过嘴上他还是糊弄了过去。 送人的东西就万万没有要回去的道理了,秦韶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叶倾城,意思是他要睡了。 可是还是睡不着啊。叶倾城咬着手指看着天花板。 “在想什么?”秦韶微微的转身,他听到身后的她气息起伏不定,就知道她也如他一样的不能安眠,于是他好奇的问道。 “我在想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胸大的女人?”叶倾城忍了忍还是问道。在现代的时候她没时间考虑这种无聊的问题,现在穿越过来了,倒向一个古代人请教起这么尴尬的事情来了,叶倾城说完就是一拍自己的额头,她也被自己给蠢哭了好吗。 “应该是吧……”秦韶先是一愣,随后迟疑的说道。 他对这个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说叶倾城太平只是单纯的打击她而已…… “也对。”叶倾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毕竟胸平的话,摸起来就好像自己摸自己一样。”说完之后她就翻了一个身,背对着秦韶,“睡觉!”她斩钉截铁的说道。她这个前胸与背后也没什么大区别了,也不怪秦韶总是嫌弃,只怕秦韶自己的胸肌都比她的胸部要发达一点。看来她即便和秦韶睡在一起也是极其安全的。叶倾城顿时安心了。 秦韶…… 翌日,梅氏早早的就将要回门的礼物都整理妥当,其实准备这些礼物也是伤透了她的脑筋。那日叶倾城在敬茶的时候拿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好,所以给她准备回门礼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回的不够重的话,好像显得秦家是不重视这门亲事,可是回的太重了的话,又严重的超支,况且世子夫人当年回门的时候礼物只是平平,现在关氏已经是敕封的世子夫人了,若是自己小儿子媳妇的回门礼太过隆重的话,好像对世子夫人又有点不太那个。所以梅氏也是想了好几天,在礼单上加加减减的,迟迟拿不定主意。 早上等用过早膳。叶倾城与秦韶去给国公夫人请了安之后就踏上了回平江王府的路。 王妃与平江王一大早就翘首以盼,女儿走了,这府里更显得清净了,平日里叶倾城风风火火的在府里跑来跑去,他们有的时候还会觉得烦,叶倾城一走,王府里面的人都规规矩矩,这王府顿时就显得太过寂静了一点了。 平江王也觉得平日觉得叶倾城在家就是一个大?烦,总是叫他不住的操心,他本以为女儿嫁出去了,他就落一个清净,可是这也太过清净了点吧,习惯操心的他现在忽然不用操叶倾城的心了,这心底一下子就空落落的,好像回府之后总是少了件什么事情,他想了好久才想起来,少的那件事就是和自己的王妃吐槽自己的小女儿,顺便将她揪过来耳提面命一番。 王府里面他的儿女虽然多,但是没有哪一个会像叶倾城一样叫他时时刻刻的提心吊胆,真是有很大的落差啊。 听闻门上的人来说叶倾城回门了,王爷少不得心底激动了一下。 等叶倾城和秦韶被门上的人领进大厅,王爷和王妃一激动差点站起来。 “小婿参见平江王,平江王妃。”秦韶上前行礼,王妃感动的眼泪刷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这女婿长的这么漂亮,再看看自己的女儿,毫发无损的,叫平江王妃这几天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来了。 平江王也有点感动,自己在心底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句,他有那么多的女儿,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女儿回门了,怎么单单就在叶倾城这里激动上了。 随后他就想明白,原来他激动的是女儿终于平安的在靖国公府度过了三天,没有当场被人家给退回来。 汗! 平江王掏出小帕子,按了按自己的脑门。 叶妙城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她悄然的站在殷侧妃的身后,心底羡慕的看着秦韶与叶倾城两个人,或许别人没有在意到,不过少女的心思却是细致的,她很敏锐的看到秦韶在进门过门槛的时候用手自然的去护了叶倾城一下,虽然叶倾城不需要他护那一下,但是只是这一个小动作就看得出来秦韶其实是十分在意叶倾城的。 真好。 叶妙城自从想开之后,对秦韶的那点旖旎心思也就深深的藏在心底了,如今看他能主动护住叶倾城,自是替叶倾城开心。 习惯了从边城回来之后的叶倾城,她不在这三天,叶妙城自己在王府里面过的索然无味,好在女学之中还有?箬陪着她。 叶妩城冷眼旁观。虽然脸上带着笑,不过心底却是大大的不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王在激动个什么劲,不就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儿终于嫁出去了吗?等她出嫁的时候那才叫风光,因为她未来才是这个家里的仪仗,她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即便叶倾城嫁的是靖国公府那又如何?能打仗的都死了,剩下的不过就是一门的孤寡,秦韶算是厉害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北镇抚司的副指挥使罢了,朝廷鹰犬。 “妹妹可是回来了。”心底虽然不屑,但是脸上还是热络的,叶妩城说道,“父王与王妃可是一直到惦念着你呢。”说完她就朝门口张望,“可带了烧猪回来了?” 秦韶一听,心底就是不悦,叶倾城懵里懵懂的不知道烧猪代表着什么,但是他懂。 叶妩城身为未来的太子妃竟然问出这么幼稚可笑的话,真的叫秦韶替萧允墨暗自的不值。 按照大梁的规矩,若是新娘子回门当日,夫家没有送烧猪给新娘的娘家的话,就证明夫家的人对这个新娘子不满,新娘子的贞洁有污。 “在门口。七小姐是想吃吗?那么大一头,七小姐就是吃上十天只怕也吃不完。”秦韶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在大梁。回门的烧猪越大,代表夫家越是满意。 叶妩城微微的一愣,对上了秦韶那双略带着冰雪的眸子,忙将目光闪开,心底如同擂鼓一样。秦韶在锦衣卫多年,目光冷冽起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子狠绝之意,扫在人身上的确是会叫人不寒而栗。 叶妩城那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小心思,玩玩肠子是不少,但是到了秦韶这里通通都是白给,被秦韶那么一瞪,她就蔫儿下去。 心底暗自的懊恼,叶妩城稍稍的扯了一下手里的帕子,她那点小心思怕是都被秦韶看出来……“我是替公主开心。”她有点慌神的补了一句。 平江王其实也在暗自担心这件事情,听秦韶说有烧猪带回来,他悬着的心才落地。看来靖国公府那个老太婆也不是一点都不上道。有烧猪就代表对他女儿满意。 他不知道的是按照国公夫人的意思,根本就不给平江王府烧猪,这是梅氏做主定的。 他一定心,也就懒得去想叶妩城说那一句话是为了什么。 叶妩城避开秦韶的眸光之后才稍稍的定了下心。 神气什么?等她日后当上皇后,这一个二个的岂不是都要跪在她的面前,到那时候再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叶妩城暗自的咬唇。 等秦韶随着叶倾城去了蘅芜小筑之后,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对叶倾城说道,“日后你要提防着点你们府上那个叶妩城。”虽然现在叶倾城不住在王府之中。但是毕竟她们是姐妹,姐妹相邀的情况也是有的,秦韶觉得叶倾城有那样的姐姐还不如没有,所以他才忍不住出言提醒她一句。 前世里面那个叶倾城甚少与平江王府里面的人接触,也轮不到他来担心什么。 叶倾城诧异与秦韶的敏锐,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早就与叶妩城不对付了,不需要秦韶提醒,她也不会傻到和叶妩城走的很近,即便她是未来的太子妃那又怎么样。只要她不犯错,秦韶不出错,太子妃也不能找他们的?烦。 秦韶的态度虽然有点不耐烦,但是叶倾城也看的出来秦韶是因为关心她所以才出言提醒,于是她感激的朝秦韶微微一笑,“多谢了。” 又说谢,似乎和她在一起,他帮她的每一件事情,她都会谢,只是他听多了就会烦。 回门的时光过的很快,一晃就到了傍晚,秦韶陪着叶倾城在府里用过晚膳之后,等叶倾城与家人告别,就与她一起回了秦府。 “你父王刚才神神秘秘的叫你去做什么?”都快临走了,平江王还将叶倾城给叫了进去。随后叶倾城就带了一只大箱子出来,看起来那箱子还很沉,秦韶在马车上好奇的问道。 “我与父王之间的秘密,不告诉你。”叶倾城笑道。 “不稀罕。”秦韶顿时转眸看向别处。 倒不是叶倾城小气,只是那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宝贝”,之前叶倾城画了不少图纸拿给平江王,平江王也答应替叶倾城打造,不过因为叶倾城的要求实在是太高,而且工艺过于复杂,所以平江王找了不知道多少铁匠都失败了。直到最近,平江王才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铁匠,将叶倾城需要的这些东西给一一的打造了出来,并且完全符合叶倾城的要求。 平江王见那小铁匠厉害,就专门将人给招到府里来。适才他将叶倾城叫走就是和她说这件事情,叶倾城本来已经对这件事情不报什么希望了,哪里知道忽然天上掉下了一个大馅饼,于是她乐的扑过去狠狠的亲了平江王好几下,被平江王骂了好几句才罢休。 平江王虽然嘴上骂女儿,心底却是高兴的。 这工匠就在王府,以后女儿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画出来,也不怕打造不出了。他也想看看自己的女儿脑子里面还能想出点什么东西出来,于是就对叶倾城说了,以后再有什么图纸只要找人稍回王府就可以。 回门日一过,秦韶就按照与叶倾城的约定。教授她秦家的枪法,叶倾城忽然脑动大开,去画了一柄长枪的图纸叫人给平江王带了过去。 那柄枪看起来与普通枪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中间有一个机括,转动一下,枪可以分成两段,变成双枪,她还在枪杆里面加了一些东西,在不妨碍枪本身的重量和坚固程度之下。 秦韶与叶倾城在靖国公府就待了一天,他就禀明祖母,带着叶倾城准备出游。 这是他之前答应叶倾城的,并不会失言。 146 山中遇险 秦韶觉得叶倾城傻乎乎的估计是得罪人了自己也不知道。这几日带她出去走走正好也避开一点靖国公府里的闲言碎语,祖母叫人去晨昏定省这种事情,就是因为叶倾城而起的,如果她不在府里,祖母平日里也没这么较真,一松懈下来,其他各方对叶倾城的怨怼也会少一些。等他们回来了,祖母没准也就将这档子事情给忘记到脑后了。 叶倾城毕竟也是一个公主,来了以后已经是处处忍让了,祖母是没领教过厉害才会一直咄咄相逼,若是真的将叶倾城给逼着急了,对靖国公府也不见的就是一件好事。毕竟她的表哥是太子,姨母是惠妃娘娘。就算是祖母想以叶倾城不知道礼仪不受管教的罪名去找平江王府的?烦,依照秦韶看来,也不会淘什么便宜。 所以选择暂时离开靖国公府让祖母消消气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秦韶自己也很久没有出去放松一下身心了。 自从他重生以来,一直都是紧绷着精神里面的一根线的,要如何弄死叶倾城,要如何不让萧允玄不再上位,都是架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剑。如今上一世的叶倾城已经死了,萧允玄也被罚去守皇陵,皇后又被圈禁起来,只要萧允墨盒惠妃娘娘不出什么原则上的问题,那么萧允墨就铁定会承继皇位。他的怨气可以说到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基本上都出光了。也是时候该调剂一下自己的心情。 出去旅游这种事情对于叶倾城来说也是一件新鲜事情。 在现代的时候因为出身的缘故,所以读书的时候叶倾城已经在尽量的给家里省钱了,没到放假就会去乡间与爷爷在一起,等她毕业了就参军了,后来又凭自己的实力进入了那个部门,天南海北的是跑了不少地方,国外也去过,不过都是出任务,几乎就没有几次正经的旅行。‘ 但是这一回不一样了,完全的放松身心啊,关键她还傍着一个大款……秦韶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钱人了,所以出去玩的话,一定条件不会太差,她就当自己是公派旅游了,心情能不好吗? 等两个人上了马车,秦韶问道“你不问我们要去哪里吗?” 叶倾城自知道要出游之后就没多国一句嘴,秦韶觉得很奇怪,难道她就一点都不好奇,或者是一点都不期盼,所以才会不管不问。 “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叶倾城很奇怪的瞄了他一眼,反问道。 秦韶一时语塞,神情古怪的看着叶倾城,“你倒是心大的,竟是一点都不担心。” “我要担心什么?”叶倾城问道。 “不担心我将你卖掉吗?”秦韶想起了她背上的烙印,于是半开玩笑的问道。 “你倒是卖一个啊。”叶倾城倒也不恼,笑道,“娶个媳妇花那么多钱,你倒手就卖了,可真是视金钱如粪土啊。” 秦韶被叶倾城说的顿时就无语起来。他撇开目光看向窗外,“那按照公主的说法,是不是臣应该在五年后将迎娶公主的钱财都索要回来?” “哦。那你没机会了。签合约的时候不说,现在说无效。”叶倾城笑道。 秦韶又无语了。 马车沿着官道一路朝南走了三天进了一座看起来规模不小的城池,青?色的城墙耸立在暮色之中,显得十分的巍峨高大,城墙上悬着一块匾额,写着衡州城三个大字。 原本叶倾城以为这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却没想马车竟然穿过了衡州城。 “咱们不住在城里吗?”叶倾城看着天色就要?了,奇怪的问道。“难道要露营?” “不会。别院在城的那一边。”秦韶见叶倾城终于开口问他话了,答道。 “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到了是吗?”叶倾城问道。 “是啊。”秦韶点了点头,“我们就住在绿柳庄里面,那是咱们靖国公府在衡州的别院。” 看吧,大户人家就是有钱,出去旅游都住在自己家的别院里面。叶倾城撇了一下嘴,顺便鄙视了一下万恶的旧社会。 绿柳庄如秦韶所说,就在衡州城外五里地地方。 马车到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天?了,太阳的余晖还留有一点点的尾巴,漫天的霞光也渐渐的隐去,一轮新月初上梢头,倒是显出了一份别样的景致。 叶倾城一下车就张大了嘴巴,这里实在是太漂亮了,别院是建在一出山谷之中,眼下已经是春日,山谷间的草地上开遍了不知名的野花,星星点点的点缀着碧绿的草甸。别院看起来不大,也就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但是独占了这山谷的风景绝佳之处。丝毫没有破坏这里的景致,反而多了一份野趣与生机。 “这里太漂亮了。”叶倾城下车看了一圈,又惊又喜的对秦韶说到。 “是啊。”秦韶见叶倾城脸上的欢喜之色丝毫没有半点的掩饰,也抿唇一笑。 别院里平素有奴仆打扫,所以即便坐落在山谷之中里面也是一尘无染,窗明几净,叶倾城是一进来就喜欢上这里。 她惊喜的发现院落里面还有一个大的吊床与秋千静静的悬在花架的下面,紫藤花已经长处了花苞,一串串的垂下,只等开放的时候,就是一片炫目的紫色,不知道会有多漂亮。 叶倾城坐在了秋千上,稍稍的晃了晃,“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 “世外桃源?”秦韶稍稍的愣了一下,随后想了起来,“你是说先圣孝仁皇后说过的那个桃花源吧。” “对。就是那里。”叶倾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扉之间顿时就充满了这山谷间带着淡淡花香的空气,心旷神怡。 “明日我们可以进山打猎。”秦韶说到。 “哇,你简直是太了解我了。”叶倾城眼睛一亮,站起来朝秦韶一竖大拇指。“你要是说带我去放风筝,我一定会拍飞你。” 秦韶微微的一笑,“今夜你就不用和我挤在一起了。”他一指身后的房子,“随便选。” “豪气!”叶倾城抬手拍了拍秦韶的肩膀,“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土豪气息!以后我也不介意你多显露点霸道总裁的感觉。” “土豪?”秦韶闻言又是一皱眉,他哪里土了?还有那个霸道总裁是什么意思?“何为霸道总裁?”秦韶不解地问道。 “就是……”叶倾城一囧,“就是你说的算。你有钱,你是老大!这种感觉。”随后她朝秦韶嘻嘻一笑,“你这模样,再显露出点王霸之气来,在我们那边可以迷倒一大片了。”随后她就警觉自己失言,忙岔开了话题,“我去选房间。” 说完她就一溜烟的抛开。 艾玛,最近真的是有点放松警惕了,总是说出点不切合身份的话来,看来要注意一点,希望秦韶没有在意到。 秦韶又怎么会没有在意到叶倾城的话,她说的她们那边到底是什么地方?只是看叶倾城马上开溜,他知道叶倾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也就不去追问。因为即便他去也是白问,叶倾城不会和他说实话的。 叶倾城的来历似乎与圣孝仁皇后一样奇怪。 因为她总是十分在意圣孝仁皇后的事情,并且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那些话却与圣孝仁皇后的一些文字记载似乎有点类似。 秦韶去查过叶倾城在女学里面的成绩,她的成绩可真的不咋地,一个不爱学习的人,又怎么会说出与圣孝仁皇后不谋而合的言语出来呢?其实秦韶在暗中还是对叶倾城做过许多的调查的,不然他也不可能断定这个叶倾城已经不是前一世的那位。 翌日叶倾城一大早就被秦韶叫了起来,与他一起骑马进山,这一次出行因为秦韶说过要带马,所以叶倾城就将?箬送她的那匹寻血给带出来了。 这是她来古代之后第一次不需要因为要解决温饱问题而进山狩猎,自然是心情很好。 一路上骑着马跟在秦韶的身后,还哼着小曲。 “惊蛰已经过了,你小心有蛇虫。”秦韶提醒道。他可没忘记上一次叶倾城被蛇咬的事情,“这附近可没会解蛇毒的人。” “你还好意思说。那不是为了救你们家老夫人吗?”叶倾城在他身后翻了一个大白眼,“结果她老人家还是不待见我。” 秦韶无语的沉?下来。 两个人在山里大型的动物没见到,倒是见到了几只野兔,秦韶并没动手,而是将弓箭交给叶倾城,叶倾城射了三只兔子也就不再射了。三只兔子也够吃一顿了,做人不要太贪心。 两个人从早上走到了晌午,竟是翻过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山,来到了另外一面的山麓。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秦韶看了看太阳的位置说到。 “嗯。”叶倾城点了点头。 就在两个人准备回去的时候,秦韶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随风飘散开来,他微微的一蹙眉。 “公主在这里等等。我过去看看。”秦韶勒住了自己的马,同时拉住了叶倾城的马缰,小声对叶倾城说到,“不要乱跑,不要发出什么动静等我回来。” “哦。”叶倾城点了点头。 秦韶飞身而起,跃上了树梢,随后几个跳跃,人就消失在一片冒出新芽的大树枝芽之间。 叶倾城又等了一会就闻到更加浓重的血腥气,叶倾城怕秦韶吃亏,于是翻身下马朝气息传来的方向跑去。 等她跑出树林的时候,就看到这树林外面有一个小村子,血腥气就是从村子里飘散出来的,一些房屋还冒着烟,这村子远在山林之中,所以外面几乎看不到。 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二十具尸体,看起来这里刚刚进行过大战一样,在另外一边还捆着一些大姑娘,小媳妇还有不少孩子,用绳子拉成长串,有的在不住的哭泣,有的已经吓傻,完全不知道要做点什么才好。看起来将近三十多个壮实的汉子在将尸体从村子里面一一的搬出来,准备扔到村子口挖的一个深坑里面烧掉,深坑里已经倒了火油,有尸体在里面噼里啪啦的烧着,看起来十分的恶心。 这个是打家劫舍?光天化日的? 叶倾城一来就有点发楞,自从她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秦韶呢?她没在人群里见到秦韶的影子,于是稍稍的从藏身的大树之间想要探出头来看个清楚。 还没等她起身想要站直身体呢,一个?影就落在了她的身后,抬手捂住了她的唇。 叶倾城跌入了一个带着微凉的怀抱之中,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 “别出声。”耳边响起了秦韶的声音。 叶倾城点了点头。 她与秦韶一起躲在了大树后面。 “走。”秦韶拉住了她的手,一猫腰,准备将她带离这个地方。 他才一转身,脚就踩在一个枯枝上,发出了一声脆响,秦韶与叶倾城面面相觑,两个人同时迅速的蹲了下来,让新长出的草丛将她们两个的身形掩盖起来。 “什么人?”有人听到了林边传出来的异响,转身呵斥道。 “去看看。”其中一个看起来好像头目的人对那人说道,“别是这破村子里其他人回来了。你们两个也去。男的就杀掉,女的带走。”他招呼着身侧另外两个汉子说到。 “是。”那人应了一声,提着刀走过来,带着两个人大步流星的朝叶倾城与秦韶藏身的地方跑了过来。 叶倾城与秦韶对看了一眼,他们这地方肯定是会被发现的,既然跑不掉,不如一战?如果只有二三十个人的话,他们出其不意,可以在他们反应过来之间弄死不少。两个人在彼此的眼眸之中都看到了相同的意思,随后叶倾城朝秦韶一挑眉,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秦韶,意思是让秦韶近战,她远攻,她刚才过来的时候就是怕秦韶吃亏,所以将弓箭都拿了过来,秦韶会意,猛然之间就冲了出去。 那三个人显然没想到草丛里面会跳出一个人来,吓了一大跳,在他们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眼前寒光一过,已经倒下了一个。 叶倾城继续躲避在草丛里面等候着,她并没着急现身,而是先观察一下情况,将那些人的位置一一的记住。 秦韶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解决了一个,挥剑再刺,三下又撂翻一个。 其他人顿时就被惊动了,纷纷朝这边跑来,叶倾城这才猛然从草丛里起身,搭弓扣箭,箭如流星,对准了离秦韶最近的一个人,噗嗤一声箭头入肉的声音,那人闷哼了一下就倒在了地上,箭头正射中他的心脏。箭羽犹在颤抖。 叶倾城手快,嗖嗖嗖的又发出三箭,再次射中了三个人,皆是一箭毙命,那准确度高的叫人咋舌,就连已经陷入混战之中的秦韶都不由对叶倾城暗暗地竖了一下大拇指。 她每一箭都射的非常的果敢和快速,判断力与杀伐的很绝让秦韶这个锦衣卫副指挥使都暗自的称奇。只是一会得时间,她竟然射倒了五个人! 她究竟是什么人? 秦韶偷眼朝叶倾城看去,嫩绿的青草长及她小腿的腿弯,她一身?衣站在林边,眼眸之中带着凌厉的光芒,长弓在手,英武非凡。 “小心!”秦韶这一分心,就露出了一个空挡,有人挥刀砍来,叶倾城却是看的清楚,她箭头的方向一转,手指一松,一枚箭矢直奔秦韶而来,“不要动。”叶倾城吼道。 秦韶凝神静气,只是须臾之间,那箭擦着他的肩膀而过,噗嗤一下射中了秦韶身后的一个人,箭的势头不减,竟是从那人的身体直接穿过,随后钉在了被箭矢射穿那人身后一个贼匪的胸口。 秦韶暗暗的一惊,如果不是叶倾城及时的射出这一箭,只怕他是要受伤了。 贼匪人数太多,叶倾城和秦韶都是占了先机,所以才能攻其不备的先撂倒不少。 等人都围过来之后,秦韶就略显得有点吃力了,叶倾城也发现这里的贼匪不止刚刚她数过的那些,还有一些人从村子里面涌出来,竟是有上百人之众。 这就有点吃不消了。毕竟她与秦韶才只有两个人,如果是出其不意,打人家一个措手不及的话,对付二三十人可能还行,但是上百人就真的有点手忙脚乱的节奏。 况且叶倾城之前的优势已经丧失,因为知道她的杀伤力巨大,所以有人已经朝叶倾城所在的方向跑去。 “走!”秦韶挡开了将他围住的几个人,飞身跃起,赶在那些人之前落在了叶倾城的身侧,一把抓住了叶倾城的手,带着她朝山林之中跑去。 “追!”那些贼匪喊道。 “放箭放箭。”有人喊道。 身后传来箭矢的呼啸声,叶倾城心道不好,秦韶用力将她朝前一抛,用身子挡在了她的后面随后反手一个剑花挽起,当当当好几声剑身与箭矢碰撞的声音传来,射向他们的箭被秦韶打落了不少。但是两个人的速度却是慢了下来。 那边的人一看放箭有效,于是吼道:“再放箭!” 秦韶朝身后射出了几枚袖箭,将追的最近的几个人射倒,第二批箭矢如同箭雨一样飞来,秦韶再度欺身挡在叶倾城的身后。 秦韶一把抓住的叶倾城的腰带,带着她飞身而起,叶倾城只觉得风在耳侧呼啸而过,不时地有树枝打在她的皮肤上,生疼。 “骑马。”秦韶带着叶倾城来到了两个人马匹的位置,翻身上马同时将叶倾城也扔到了寻血的马背上,两个人策马扬蹄朝山外跑去。其实马在山林里面是跑不了很快的,但是秦韶一边策马奔腾,一边挥剑将身侧的树枝全数砍下,那些落下的树枝成了很好的障碍物,有效的阻隔了那些人的去路,为自己的逃跑也争取了不少的时间。 后面追击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两个人沿着山路一直朝下,不敢有所松懈。 “头儿,怎么办?叫他们两个跑了!”那些贼匪见实在是追不上秦韶和叶倾城了,那两个人跑的没了踪影,于是跑回去报告到。 “还能怎么办?”头目怒道,“赶紧回去把那边的尸体都烧了,不要留下什么痕迹,把那些女人和孩子连夜运走。这批人是要卖出去当奴隶的,值好大一笔钱呢。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小心你死的连渣滓都不剩。” “是。”贼匪们索性调转方向回头去处理那村子里俘虏的妇女和孩子。 秦韶与叶倾城骑马跑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见后面没人追上,就渐渐的放慢了马速。 “刚才真是惊险。”叶倾城说到,“幸亏你的剑法好。不然我们要被射成筛子了。”她转眸看向了刚才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秦韶。 “嗯。”秦韶缓缓的点了下头。 叶倾城看他的脸色有点不好,“你不会受伤了吧。” 秦韶苦笑了一下,“公主,大概是。”他点了点头,额头上略有微薄的冷汗渗出。 叶倾城忙勒住了自己的寻血,跳下马来,秦韶忍住痛,也翻身下马。 叶倾城这才看到秦韶的背后钉着三枚羽箭,两枚在肩膀上,一枚在后腰上,血沿着他的衣衫已经透了出来,将他整个后背都染成了红色。 “秦韶……”叶倾城忙扶着秦韶坐在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你别乱动。”她用力扯开了秦韶后背的衣衫,露出了鲜血淋漓的后背,秦韶的后背非常漂亮,肌肉的线条清晰流畅,但是叶倾城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去看,她粗略的检查了一下秦韶的伤口,那两枚扎在肩膀上的箭还好,只是射在肌肉上,但是那一枚戳在他后腰上的箭,叶倾城就有点傻眼了。 “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叶倾城问到。 “若是痛也算是不对劲的话,那我真的很不对劲。”秦韶咬牙说道,他拧了一下身体想要回眸看看自己的箭的位置。吓得叶倾城忙按住了他的肩膀。 “秦大爷,你可别乱动了。这枚腰上的箭要是戳在你的内脏上,你就完蛋了。”叶倾城骇然道。 “这一枚吗?”秦韶反手握住箭的杆子,一用力,趁着叶倾城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子自己将箭给拔了出来,鲜血顿时就喷涌而出。秦韶自己也浑身一僵,人闷哼了一声。 叶倾城的脸都白了,“你疯了!” 她忙扯出了帕子按在秦韶的伤口上,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不要命了吗?” “若是真的在内脏上,横竖也是一个死。”秦韶深吸了一口气,忍住痛,沉声说道。 “真是被你打败了。”叶倾城知道秦韶说的也对,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真没见过对自己也这么狠的人。 秦韶趁着叶倾城按住他后腰伤口的时候,反手又将插在他肩膀上的两枚箭也拔了出来,叶倾城顿时相当的无语。一个血窟窿,她都已经堵不上了,现在又多了两个…… 就在叶倾城抬手想去捂住那两个血洞的时候,秦韶抬手点了自己身上的几处穴道。 叶倾城惊奇的发现,血流的速度果然慢了许多。 秦韶一咬牙,站了起来,“走吧。”他对叶倾城说道。 “难道你就这样?”叶倾城目瞪口呆的看着秦韶,他的衣衫被她撕开,后背上还在汩汩的冒着血。他竟然好像丝毫都不在意一样。 “不然还能怎么样?”秦韶忍着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他知道自己是有点失血过多了,这伤是第一批箭射来的时候受的,那时候他来不及打落所有的箭矢,唯有用身体去替叶倾城挡一下。他带着伤运功,会加快血液的流动速度,后来又跑了那么久,就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他抬手扶在了一边的大树上,借以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他闭目喘息了一下,随后感觉到一个力量将他的手托了起来,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叶倾城扶住了他的手臂。 “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叶倾城说到。“我扶你上马,你这个样子怕是也走不了路了。” “我……”秦韶唇动了一下,随后还是点了点头,的确,他这个样子不适宜赶路。 他任由叶倾城搀扶着重新爬回了马背上,他本以为叶倾城会上寻血,哪里知道叶倾城将寻血牵了过来,将寻血的缰绳扣在了他的马鞍上,随后提住他的马缰,翻身坐在了他的身前 “公主您这是……”秦韶惊愕的发现叶倾城散下了她束发的长发带,环绕过他的腰际,随后在她的身前紧紧的扎了一个结,将自己与她捆在了一起。 “你站都没什么力气了,这山路又颠簸,我怕你不小心摔下马去。”叶倾城的声音传来,“你要是觉得要掉下去了,就抱住我。” 秦韶?然,只是看着叶倾城的头顶。 叶倾城不再说什么,而是策马小跑了起来。 “其实臣没有那么娇弱。”秦韶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这样与叶倾城紧紧的贴在一起,他真的很不习惯。 前世他受过更重的伤,为了那个她……他还不是一样咬牙坚持下来了,并且拖着一身的伤病回到她的身边。 秦韶的心头微微的发寒,思绪也飘的有点远。 “如果不是带着我,你或许刚才早就跑了。”叶倾城的声音幽幽的传来,“我知道,我刚才变成你的拖累了。” “并没有。”秦韶猛然被叶倾城拉回,定了定神,淡然的回道,“公主也用弓箭替臣解围了。” “你不用安慰我。”叶倾城说到,“我不是瞎子,看的到,若是只有你一个人,你是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秦韶,我好像又欠了你的。” 秦韶抿唇。 叶倾城说的不错,如果刚才不是为了她的话,他也没必要去以身挡箭,虽然他已经避开了要害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受伤还是为了救她。他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想的,只是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觉得不能让她受半点损伤。 “公主不必多想。”秦韶自己也懒得多想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按照道理,如果叶倾城被箭射中受伤,亦或者直接被射死,与他都没有什么大关系,即便是平江王府的人追究起来。他也能将事情完全推脱掉,顶多就是担一个保护不周的名声罢了。叶倾城死了,他也就彻底自由了,但是那瞬间,他脑子里想的就是不能让她受伤了。“公主是跟着臣出来的,所以臣也要将公主完好的带回去。”秦韶缓缓地说道,一定是这个原因,所以他才会脑子一热。 叶倾城的心底微微的一动,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重诺守信,秦韶还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 在现代,她执行任务多半都是一个人行动,成败都在她个人,之后他出现了,成为了她的搭档,对她照顾备至,让她渐渐的产生了巨大的依赖感,可是就是这种依赖感却成为了杀死她的武器。 她应该信赖秦韶吗? ”你不要对我太好。”叶倾城缓缓地说道。 “什么?”秦韶有点眩晕,没听清楚叶倾城的话。 “没什么。”叶倾城苦笑了一下,收敛回自己的心神,继续策马朝前。 她看了看四周,皱起了眉头,“秦韶,你认得这里吗?”她停下马来,疑惑的问道。 秦韶有点迷迷糊糊的抬起眼眸来看了看,随后摇了摇头。“我们走错路了。” 叶倾城也发觉他们走错路了,虽然是一路朝下跑的,应该是下山的路,可是怎么又不知不觉的拐到了另外一个山坡上来了,前面竟然没有路了……是一处山壁,山壁上有一个小小的山洞,很浅,站在这边,一眼都能看到底。 感觉到身子被人撞了一下,秦韶的分量压了下来。叶倾城就是一惊,她用力抵住了秦韶的身体,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凉意。 “休息一下吧。”秦韶勉力说到。“不要在乱跑了,免得越跑越深。” “好。”叶倾城点了点头,她松开了带子,自己下马,她才下马,山间就飘来了一阵乌云,春雷滚滚而至。 “要下雨了。”山林之中春季的雨是说下就下,一点征兆都没有,叶倾城一惊,秦韶这样子的伤口一泡水不发炎才怪。她忙扶着秦韶下马,随后搀扶着他走入了山洞之中,再然后将马牵到了洞口。 还好,这山洞虽然浅,但是供他们避雨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叶倾城说到。看来那几箭都没射中秦韶的要害部位,不然的话,现在他已经支撑不住了。叶倾城粗略的给秦韶把了一下脉,解下马鞍给他垫在后背,让他不至于靠在凹凸不平的山壁上。 随后她翻看了一下随身带着的东西,有水囊,还有一个毯子,火折子什么都有。她将水囊递给秦韶,让他多喝一些水,失血多的人需要补充水分。 叶倾城将马背上的背囊都拎了进来,在里面翻出了一件秦韶的外衣,应该是他平时就放在背囊里面备用的。 “我刚才看到路边有止血草。还有一些其他的草药。”叶倾城对秦韶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她拿起了秦韶的佩剑,转身冲了出去。 “公主认得草药?”秦韶皱眉,他话还没落,叶倾城已经跑出了山洞,外面乌云?沉沉的压了下来,沉闷的雷声不住的从头上滚过,不过这雨却是迟迟的没下下来。 秦韶在山洞里面等了好久,久到他有点坐立不安的时候,才看到叶倾城从外面跑了回来。 他惊诧的看到叶倾城的裙摆已经全数倍她撕开,撕成布条,捆了两大扎干树枝回来,树枝扎的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起,被叶倾城背在背上,比她的人都高。 “幸亏雨还没下下来。”叶倾城箭秦韶虽然脸色不好,但是人还清醒着,于是对他说道,“不然咱们就惨了。连烤兔子的柴火都没有。就是可怜了你那把剑了,被我砍的有点卷刃,等回去,我送你一把好剑当赔礼。” “剑无所谓。”秦韶说到,他心底的疑虑更重,看那树枝码的如此的整齐,不像是一个初入山林的人能弄的起来的,叶倾城到底还会些什么? 与她相处的越久,秦韶就越感觉到叶倾城好像迷一样,总是有不断新鲜的东西等到他去发掘。 “我在东边发现了一个小河,水应该是干净的,我装了水回来,你先喝点。”叶倾城将悬在她腰间的两个大水囊给取下来,一个放在了秦韶的手里,一个则放在了他的身边。 “我给你稍稍的清理一下伤口。“她又从木柴堆上面拿下来一把草药,绿油油的一片,有的还带着花。 秦韶皱眉,“这是……” “草药啊。”叶倾城笑道,“别小看它们,功效很好的。这些都是野生的,效力比人工种植的更好。你算是运气好的。恰巧我还记得这些东西长什么样子。” 小时候在乡间会跟着爷爷去采草药,所以常见的一些草药她还是烂熟于胸的。 叶倾城让秦韶稍稍的朝前靠,拿出了一个赶紧的布,这布在溪水里洗过了,蘸了清水,将秦韶后背伤口附近的血迹都擦拭干净,现在血虽然还在渗着,但是已经不是之前那种哗哗朝外冒的地步了。 叶倾城将草药放在嘴里嚼着,秦韶吃惊的看着她的动作,眸光微微的闪动。 叶倾城将嚼烂的草药一点点的吐出来,随后将草药贴在了他的伤口上,痛!草药的药汁碰触到他的皮肉,让秦韶不由得深深蹙起了眉头,就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忍着点,是有点痛。”叶倾城说到,“这些草药有消炎杀菌的作用,就是有点刺激伤口。”随后她将从自己的背囊里面翻出来的那件披风给撕开,撕成布条,替秦韶将伤口包扎起来。 秦韶一动不动。任由叶倾城的手从他的肋下环过,他们靠的很近,近到他只要稍稍的低头就能碰触到叶倾城的脸颊,从她山上传来一阵阵属于她独有的气息,带着一点点微甜的香气,让秦韶有点恍惚。 等她替秦韶包扎好伤口之后,那了那个小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我去处理一下这个兔子,若是一会下雨,我怕我们要在这里困好久,不如吃点东西有点力气在看。” “嗯。”秦韶点了点头。“这些本应是臣来做的。” “嘿嘿,你好好休息吧。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一下,不然我会内疚的。”叶倾城笑道,“谁叫我是女汉子呢。” 女汉子,这词有时没听过的。秦韶瞥见了放在一边的树枝,不由会心的一笑,倒是十分的贴切,怕是也只有汉子才能将那些充作柴火用的树枝码的那么整齐。 他是有点累了,所以也不阻止叶倾城,她说的也对,这乌云压顶,雷声滚滚,却迟迟不下雨,只怕就不是雷阵雨那么简单,就怕一下起来没完没了的,先吃点东西再做计较也不迟。 等叶倾城再度回来的时候,秦韶微微的侧着头靠在山壁上,他的身子稍稍的朝后倾斜,因为腰间垫了一个马鞍的缘故。他那常年握住刀剑的手自然的放置在他的身前,手指修长而秀气,看起来无害至极,完全不见刚才杀人时候的凶悍与霸道。他的双眸是闭着的,脸庞清瘦,原本带着几分冷艳的面容如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萧瑟之意,脸上也暗淡无光,唇色发白,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他的眉头有点稍稍的蹙在一起,好像拧了一个结。 说来也巧了,叶倾城跑回来之后。外面哗的一下打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闪电,苍白的光瞬间映亮了石洞,就在这个时候,秦韶睁开了眼睛,他看到电光之中,少女纤细的身影好像冒着耀眼的白光,有点不太真实,恍惚间就好像又看到了当年的叶倾城一样,让他骤然身子一僵,手下意识的去寻自己的佩刀,身畔却除了冰冷的石头,什么都没有。 “秦韶你怎么了?”叶倾城诧异的看着脸色更加苍白的秦韶,他刚才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一股难言的悲切与恨意,还有一种死灰一样的沉寂,那眼神真的叫叶倾城的心底一颤,就好像他整个人都在瞬间被一种无边的孤寂给笼罩住了一样,那种寥落,那种悲哀,都叫叶倾城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只是觉得秦韶那种眼神好像一个濒临溺水的人一样,带着一种叫人发寒的绝望。 他看了她好久,才??的在心底低叹了一声,他又认错人了。 “公主回来了。”秦韶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曼声说到。 “嗯。我给兔子拨了皮,一会生火给你烤兔子肉吃。”叶倾城努力的忽略掉刚才秦韶的眼神,现在的他已经归于了平静,可是整个人看起来脆弱的好像一个一碰就能碎掉的瓷娃娃一样。 “公主会的真多。”秦韶意有所指的说到。 连给兔子扒皮都敢! 这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能做的到的吗? “是啊。我会的很多。”叶倾城也懒得在去掩饰了,掩饰个屁啊!兔子皮都拔了,内脏都掏出来洗干净了,怎么掩饰?那不成现在叫她跳起来将兔子肉扔到秦韶的身上,然后假装害怕的大呼小叫,“哎呀,吓死我了!”傻不傻啊……谁信啊…… 叶倾城用火折子熟练的将火给升起来,既然不需要掩饰什么了,她的动作就更加的?利起来。 她用那个被她砍的卷刃了得长剑将兔子肉分割开来,然后用树枝穿好,放在火上慢慢的烤。 “你本来是准备带我的在外面吃野味的吧。”叶倾城拿起了从背囊里面翻出来的盐和其他的调料笑问道。 “是。”秦韶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不过倒是反过来了。” “都一样。目的达到就好了。”叶倾城毫不在意的说到,“你休息一下吧。闭上眼睛养养神也好,等烤好了。我再叫你。” “嗯。”秦韶点了点头,依然靠在了石壁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是没有全部闭死,而是留了一条缝,偷偷的看着叶倾城。 他刚才那一瞬间又错将这个叶倾城当初原来的叶倾城了。只是现在看下来,她们两个除了长相和名字以外,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秦韶在心底叹息,如果他从没遇到过那个叶倾城该有多好。 只是他看了不久,就发现叶倾城也在看着他出神,开始他还一骇,以为自己偷看她被她发现了,差点就闭死眼睛,但是又怕动作被她察觉,只能硬撑着。不过再过了一会,他就发觉了叶倾城只是单纯的“看着”他在出神而已……她是看在这边,不过那目光却是涣散的,没有焦距。 她发了好一会呆,目光才逐渐的汇聚到他的脸上。等到他的视线碰触到她的目光的时候,秦韶下意识的想躲避开。 “你没睡着啊?”叶倾城察觉到秦韶似乎留了一条眼缝…… “嗯。”既然被发现了,索性大方的睁开眼,秦韶应了一下。 “也对,你伤成那个样子自是难以入眠。”叶倾城微微的一翘唇,只是唇畔的笑意略带苦涩。 “公主刚才是在想什么人吗?”秦韶迟疑一下问道。刚才她的眼神可不就是好像透过自己在看着谁,秦韶有过那样的经历,自是能明白那眼神的含义……如他一样,刚才叶倾城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不安与孤寂,还有一种淡淡的悲伤,不浓,却深入了秦韶的心底,徘徊在他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她在想着谁? 叶倾城惊诧于秦韶的敏锐,不愧是锦衣卫的副指挥使,看人的目光就是毒辣,居然能看出她刚才是在想着什么人…… 叶倾城再度仔细的看了看秦韶,他的面容被火光映得明暗有致,染上了一层带着暖意的金色,似乎冲淡了之前的苍白。他的眉骨有点凸出,长眉入鬓,睫毛长而翘,显得眼窝有点深,偏秀美俊秀一点,所以带着一点点的阴柔之意,但是他又骨相端正,目光清越,所以将那一丝的阴柔又带的英气了一些,这样的相貌真的是极好的,那稍稍有点上翘的眼尾又给他增添了几分艳异域魅惑。这样长相艳丽又不失英气的男人真是怎么看都不会觉得厌。 看着秦韶,叶倾城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因为她好像连那个人的长相是什么样子的都有点想不起来了。 他的模样在她的脑海里面已经越来越模糊了,模糊到即便是是刚才她努力的去想,也只记得他的身影与最后对着她的枪口。 “我是想了一个人,可是我居然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你说是不是很好笑。”叶倾城闷声说到。明明之前她是很在乎他的。 “既然想不起来他的样子,那就证明他对公主已经不再重要了。”秦韶缓缓地说道。 叶倾城闻言一怔,随后对着秦韶展颜一笑,笑容之中已经带着释然之意,“你说的对。既然已经想不起来他的样子,就证明我应该快要将他忘记了吧。否则应该是刻骨铭心的啊。” “是。”秦韶点了点头,略有点沉闷。 他是不是也该忘记前世的叶倾城呢?他的目光逡巡在叶倾城的脸上,似乎想从她的身上再找到一些前世叶倾城的影子,但是可惜的很,现在的叶倾城与那个叶倾城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即便她们的眼眉一模一样,但是因为她们眸光的南辕北辙,而让相貌上似乎也产生了差别。 秦韶知道自己只有在刚才那样猛然从噩梦之中惊醒,才会错将现在的叶倾城当成过去的叶倾城。 叶倾城不经意的抬了一下手里的树枝,一滴从兔子肉上滑落的油滴在了她的手上,烫了她一下,“嘶。”她忙缩了一下手,差点将整个兔子肉都扔出去。 “被烫了吗?”秦韶却是差点站起来,牵扯到了后背上的伤,痛的他也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别乱动。”叶倾城忙撇下兔子肉跑了过来,探头看了看他背后的伤口,好在没挣开,没有血渗出来。 “让臣看看公主的手。”秦韶拉住了叶倾城的手,白皙的手背上赫然被烫出了一个红红的水泡出来。 秦韶皱眉。“烫出泡了,不要将这泡弄破。等回去找个大夫瞧瞧。留下疤就不好了。” “没事,不就是一个疤吗?”叶倾城满不在乎的说道。 她一抬眸,却发现秦韶的脸近在咫尺,刚才两个人都没在意,现在四目相对,气息流转,两个人都愣住了。 147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的气息清新如春日的花草,令人身心愉悦。叶倾城不是没有和男人靠的这么近过,只是秦韶的眼角魅人,眼底又带着关切,自然而然的就让叶倾城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情愫,她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快了两下,忙敛下的眼眸,不在去碰触他的目光,她的手尤被他握在掌中,他的手清凉如玉,让叶倾城更有点慌张起来,她又忙不迭的将自己的手抽回。 “毕竟是女孩子,落了疤痕总是不好。”手心一空,秦韶也觉得有点异样,他掩饰的说道,心口却抑制不住的一阵乱跳。 他有点懊恼的转过脸去,重新靠着石壁坐好。 这回他是真的将眼睛闭上不再看叶倾城了。 叶倾城三步并成两步的回到自己刚才坐的地方,抄起了那个穿着兔子肉的树枝,“还好没烤焦。”她检查了一下兔子肉,然后尴尬的说道。 她的话音才落,外面就哗的一下下起雨来。 雨势非常大,如同玉盆倾斜,雨丝如挂,在洞口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珠帘,两匹马在洞口不安的动了动蹄子,也自动的朝洞里靠了一些进来。 “还真的下雨啊?”叶倾城吃惊的看着外面,“这下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了。” “是啊。”秦韶也听到了大雨的声音,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虽然只是下午,但是山里乌云压顶,怎么看这雨都不像是一会半会就能停的。 叶倾城眨了眨眼睛,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倒是冲淡了刚才流转在两个人之间的尴尬之意,“对了,说起来我被大雨困住两次,还每次都是和你在一起。”叶倾城笑道。 “是啊。”秦韶又点了点头。 “下这么大的雨,我看那些人应该不会再追过来了。就是马蹄印子也会被大雨给冲刷掉。我们应该是暂时安全的。”叶倾城说道。 “是啊。”秦韶再度说道。 “你除了是啊,是啊,还会说点别的吗?”叶倾城问道。 “会啊。”秦韶说道。 叶倾城…… 山洞里面的气氛再度冷了下来,只有树枝燃烧的时候发出的噼啪声时不时的传来。 还是秦韶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才打破了这山洞里面的尴尬之意,“你冷了?”叶倾城怕是秦韶因为失血的缘故体温降低,这初春的山中还是带着寒气的,现在又下了雨,温度骤然降低,就连叶倾城也都觉得身上有点冷飕飕的。 “有点。”秦韶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现在不是他逞强的时候。“不过这里条件简陋,也只能熬一会了。” “我有办法。”叶倾城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火堆,眸光一亮。 她捡来不少石头放在火堆的周围。“你稍等一会啊。一会就给你弄一个暖和的窝。” 窝……秦韶微微的一窘,他又不是什么牲口,要什么窝……不过他也有点好奇,叶倾城是要做什么。 叶倾城将那些石头全烤热了之后,拿自己的衣袖垫着,将石头搬开,将平整的一面朝上,整?的铺在火堆边,看起来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极其的熟练,铺的也快,随后她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解下来铺在那石头上,然后自己做上去试了一下,“哇,有点烫,不过蛮舒服的。”她说完。过来将秦韶搀扶起来,让他坐在了那个刚刚做好的石头垫子上,果然,一坐下去,立即就能感觉到一股暖融融的热力从身子底下传上来,比刚刚坐在冰冷的石头上要好太多了,就连体内的寒意也似乎被驱散了不少。 “怎么样?”叶倾城插腰得意的看着秦韶,“这窝不错吧。” 秦韶看着她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就一蹙眉,“公主还是将衣服穿上吧。”他想要将铺在自己身下的外衣抽出来。 “没事,你坐着就好了,这样也能保温一些。”叶倾城忙制止了他,“我壮实的很,一般是不会生病的。” “公主也来一起坐着吧。”秦韶朝边上让了一下,对叶倾城说道。 “好啊。”叶倾城也不推诿,大方的坐了过去。她都和秦韶在一个床上躺着睡过。坐在一起又算得了什么。 秦韶将该在自己腿上的小毯子分了一半给叶倾城。 “谢谢。”叶倾城习惯的笑道。 又是谢谢……秦韶心底微微的一动。 “兔子肉好了。”叶倾城拿手捏了一下兔子的腿,随后笑道。她将佐料撒上之后,又翻烤了两下,递给了秦韶,“吃点吧。补充点体力。然后你就先休息一下。我给你看着。要是雨停的早,我们就看看能不能回去或者出山,要是雨不停的话,就现在这里等等。” “恩。”秦韶点了点头,接过了叶倾城递过来的兔子肉,咬了一口,满口的酥香,他一边细细的吃着,一边偷眼看了看叶倾城。 在叶倾城的身上没有半点女孩子应该有的娇弱,反而从他受伤到现在,一直都是叶倾城在照顾着他。这样的女子究竟之前是生长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才会练就这样的性格与脾气。 若是说她出身不好,她又非常有涵养和风度。若是说她的出身好,某种程度上她又相当的粗鲁。 你觉得她笨的时候,她又有着洞察一切的目光,你觉得她聪明,她又会朝着你傻笑,懒洋洋的吵吵着她不想动脑子。 在刚才与她并肩战斗的时候,秦韶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因为她的每一箭都十分的精准,几乎是完美的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成为他最大的助理,秦韶是行家,知道在电光火石之间的判断如果能有那么精确的话,毕竟是身经百战才能做到,即便是很多人身经百战也不一定能做到如同叶倾城那般得心应手,还要具备非常敏锐的观察能力和预判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训练出这样的杀人工具。对,叶倾城在刚才就是一个几乎完美的杀人工具,她的洞察力,出手的果断与角度,弓箭的力道都恰到好处,好像经过精准的计算一样。 刚才她执弓而立时候自然流露出的那一股肃杀的气息让秦韶惊艳不已,就好象在那一刻,她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她的自信足以给然莫大的?舞与力量,她的风采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 而现在她却盖着一个小毯子,眉开眼笑的啃着一条兔腿,眼底带着饕餮满足,好像全世界的忧愁都被她给抛去脑后,只有手里的那条兔子腿是天下最最美味的东西一样。 真是迷一样的人。 “你在偷看我哦。”叶倾城忽然舔了舔手指,对秦韶说道。 秦韶一凛,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心又突的乱跳了一下,脸颊上稍稍的有点烫意。 “你不会偷偷的喜欢上我了吧?”叶倾城凑了过来,看着秦韶问道。 “没,没有……”秦韶一紧张,差点咬著自己的舌头。 “没有就好。”叶倾城微微的一笑。“那你看我做什么?” “只是觉得公主烤肉的手艺不错。”秦韶忙掩饰着说道。“还有公主会的东西太多了。臣知道,公主是和一个高人学的。”他说完忙补了一句。 “知道就好。”叶倾城眯眼一笑说道。“要是有酒就更完美了。” 秦韶的嘴角抽了一抽,一想到这个人的酒量大的吓人,还有一个一醉就亲人的臭毛病,他就一点都不想要让她碰酒了。 “对了。你才今天杀人越货的人都是什么人?”叶倾城忽然转了一个话题问道。 秦韶微微的一愣,公主的思维跳跃的好快,一下子就从风花雪月跳去了杀人越货上了。 “反正不是好人。”秦韶说道。 叶倾城气结,瞪了一眼秦韶,“你还是不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副指挥使啊?”她问道。 “是啊。”秦韶点了点头。 “那你就得出那样的结论?”叶倾城有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不是好人这种结论她也看得出来好吗? “不然呢?”秦韶说道,“没有调查过,自然不能妄下论断。” “大梁的治安有这么差吗?光天化日的杀人放火,还劫掠良家妇女以及孩子。”叶倾城问道。 “平素这衡州城还不错啊。”秦韶说道,“不过别院很久没人来过了,大概已经好几年了。”自从他父亲战死在疆场,国公府就没人来过绿柳庄,对衡州的情况还真的不是怎么了解的。不过那些人敢于屠杀一个村子,怎么也会有人通报给朝廷吧。 为什么他在锦衣卫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呢? 秦韶转念想想,这种在深山之中的村落,本就与外界接触不多,若是真的被屠了村了,只怕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也不会被人发现。谁没事总朝山里跑,这地方这么偏远。 那些人只是杀了村里的男子与老人,年轻的妇女和孩子都留下了,看起来应该不光是打家劫舍这么简单。 难道是要贩卖人口? 大梁自从建国之后就禁止了奴隶的买卖,不准强迫良民为奴,除非是那些穷的真的过不下去,自愿卖身的,这个朝廷是不管的,但是也要有相应的契约。 即便那些人敢卖,也没人敢买这种来路不明的奴仆回去啊。 秦韶蹙眉,有点想不明白。 “你在想什么?说来听听。”叶倾城见秦韶蹙眉出神,知道他是在回想刚才的事情,于是好奇的问道。 “臣是在想,那些人要将村里的妇女和孩子带去什么地方?若是真的想贩卖掉她们,只怕大梁境内也没人敢买这样来路不明的人。”秦韶对叶倾城说出了自己心底的疑虑。 “既然大梁的人不敢买,那其他人呢?”叶倾城自己是被当成奴隶卖过的,所以对这些是深恶痛绝的。“若是能带去夔州,卖给?国人,或者带去柔然,卖给柔然人呢?” “不是不可以,但是这里距离柔然和夔州路途遥远。一路上要过好几个州府,那么多人,他们怎么能保证不被发现,即便是到了边城。要偷偷的运这么多人出大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要跑掉一个,他们就很可能前功尽弃。” 秦韶说的也对。这里距离边城还有不少的路要走。一路上到达柔然的话,必定要经过很多道关卡,难保不会被发现。 叶倾城也沉默了下来。 可惜是下了一场大雨了,这雨虽然冲掉了他们逃命时候留下来的痕迹,但是也一样会冲掉那些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等咱们出去之后,去看看最近有没有去边城的商队之类的。若是他们不想被岸上的关卡被发现的话,那么……“叶倾城话还没说完,秦韶就已经接了她的话说道,“走水路!他们可以从水路去边城,水路上官府的检查没有那么严苛,即便是有,也只是在过闸口的时候稍稍的看看,而且走水路不容易被人发现船上带了人,即便是那些人想要逃跑,这水路茫茫,也没有可跑的路线。” “有河水是流经边城的吗?”叶倾城不懂大梁的地理,好奇的问道。 “有。”秦韶点了点头,“这条大河还会经过柔然很多地方。柔然最富庶的几个部落都在这条河水的附近。” “那博古尔的部落也是在你说的河水附近吗?”叶倾城又问道。 “对。”秦韶再度点了一下头,随后他怪异的看了叶倾城一眼。 叶倾城接收到了他的目光,忙摆手说道,“我只是问问,你放心,在履行完五年之约之前,我绝对不会去找他的。” 秦韶没有说什么,而是别过了目光,他有点机械的抬手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兔子肉,刚刚明明还觉得十分美味的东西,现在到了嘴里简直如同嚼蜡一样,索然无味起来。 秦韶又蹙了一下眉头,显得有点意兴阑珊,他将兔子肉吃完,刚想找个什么地方扔掉,就见叶倾城将他手里的骨头拿走,随后拿着洗干净的丝帕替他擦着手。 带着凉意的湿帕子从手指上抚过,秦韶的心也似乎平静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有点好笑,明明他们之前就已经说定了,只有五年,五年之后各自自由,那他现在还在纠结什么。 好好的过完这五年,他与她就都自由了。 只在刚才叶倾城问起博古尔的部落的时候,秦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想告诉她,可是他还是说了。 他要远离她……心底一个声音在不住的发出警告,但是现在他又觉得身上有点冷,而她的身上十分的温暖,他坐在一边甚至可以感觉到暖意从毯子的那半片传递过来,好像有无数妖娆的小手在召唤着他,让他渐渐的靠向她那一侧。 他只是受伤了。所以才会贪恋那片刻的温暖,秦韶在告诉自己。 “是不是还很冷?”叶倾城也察觉到了秦韶身上的凉意渐浓,她有点忧虑的看着秦韶那张惨白的面容。 “没事,挺一下就过去了。”秦韶说道。他暂时不能运功抗寒,因为穴道被他自己封住,要六个时辰之后才能解开,现在穴道解开,很可能会再度出血。这点秦韶很明白,所以在这六个时辰之内,他都是比较虚弱的。 好在这场大雨也是帮了他们不少的忙,至少现在那些人不会追过来。 叶倾城将火调的旺了一些,树枝她虽然捡了不少回来,但是现在也烧掉了将近一半了,叶倾城有点发愁,要是等火堆熄灭了,这里会更冷,到时候秦韶怎么办? 难道要用电视剧里最最常见的狗血剧情,她去提秦韶取暖?叶倾城一想就一脸狗血的颤抖了一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感觉到身子下面的石头也没了热量,叶倾城只能起身再度将那些石头烤热,重新铺好,就这样来回折腾了两次,她捡回来的那些柴终于烧到了最后,可是这雨依然没有什么停歇的意思。 叶倾城低叹了一声,最后一次将烤热的石头铺上,随后扶着秦韶坐下,“你枕着我的腿休息一下吧。” 秦韶的身子一僵,“公主。”他的声音有点暗哑,他惊诧的看着叶倾城。 “没事,一会火就熄灭了。我也没东西再给你取暖了。晚上估计这里会很冷。咱们两个也不用避讳什么了。靠在一起暖和一点。”叶倾城苦笑道,她不会那么雷的,用脱光靠在一起的办法取暖。这样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已经足够了。 秦韶没有言语,而是依照叶倾城说的那样,将头搁在了叶倾城的腿上,身子侧躺了下来,头一搁在她柔然而富有弹性的腿肉上,秦韶就觉得一股倦意袭来,他今日失血失的是有点多,能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叶倾城用手臂小心的避开了他的伤口,将自己的衣衫搭在他的身上,有将小毯子披上将两个人都罩了起来。 外面的风带着湿润的雨丝刮了进来,果然很冷。 不过秦韶却是觉得十分的安心,很好笑,明明那个揽住他肩头的人有着他之前恨不得马上掐死的人的容颜,可是现在他却感觉到从她那边传递过来的一阵阵的暖意,让他有点熏熏然,刚刚烘烤过的石头也让他浑身没有那么冷了。 秦韶居然真的睡着了。 而且睡的非常沉。 他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好的睡过,一点噩梦都没有做。 等他醒来的时候,赫然发现外面的雨已经停歇了,他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看了一下周围,随后浑然一惊,晨光已经从外面的洞口投射进来,他竟然是睡了一夜加上小半天的时间吗? 被封住的穴道已经自动解开,现在他浑身血液流畅通顺。他忙自己支起了身子,看着身边的少女。 “你终于醒了。”叶倾城的笑道,眸子里有明显的惊喜。他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她可真的是提心吊胆的,就怕他会出点什么状况。他睡的那么沉,沉的叫她有点担惊受怕,甚至几次探了探他的?息,确定他还活着,叶倾城才稍稍的定心下来。 她的眼下有着明显的疲惫,就连声音都有点暗哑,秦韶这才发觉原来的毯子,衣服都已经裹在了他的身上,而她就穿着昨夜那件单薄的中衣。 她的脸色也很不好,有点发白,还有点发青,那平日里如同樱染的唇色也失去了光泽水润,唇角带着干涩。 秦韶一着急,也顾不得什么忌讳直接握住了叶倾城的手,果然她的手一片冰冷,而他却是温热了起来。 “公主就这样坐了一夜吗?”秦韶急问道。 “还好,没什么事情。”叶倾城笑道,“你能醒来就好。雨在半夜停了,你的伤口我刚刚也检查过,没有崩开,也没有再流血,一会我扶你上马,咱们去找回去的路。”叶倾城说完就要站起来,无奈她保持一个姿势已经太长的时间,腰腿都已经几乎没有了知觉,尤其是秦韶还枕在她的腿上睡了一夜,叫她的双腿血流不畅,这一站,两条腿就好象瞬间被无数的蚂蚁爬过,又是刺痛,又是麻痒,叶倾城哎呦的惊呼了一声,身子就朝前趴去。 不是她不给力啊,实在是腿不听使唤了。 秦韶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叶倾城,一用力,扯到了自己的伤口,他本是想将叶倾城拉到自己的身前将她的身子稳住的。但是这肩膀上的伤也着实是钻心的痛,让他的动作一滞,叶倾城已经被他拽过来,他也没收住手,叶倾城生生的撞入了他的怀里,势头没减,再加上叶倾城的双腿发麻发软,人就朝下滑,秦韶为了不让她滑到地上,索性就抱住了她,她的唇好死不死的贴在了秦韶的唇角上,两个人这在停了下来。 这一高一矮,一个坐着,一个以已经怪异的姿势贴在一个的怀里,两个人显然都被这突发的状况给弄懵了。 叶倾城瞪大了眼睛,秦韶的皮肤清晰可见,就连他垂下的睫毛都一根根的纤毫毕露,如同浓密的小扇子一样覆盖在他的脸上。 唇上传来温润的气息,如同草木清香,属于秦韶的气息瞬间将叶倾城给淹没,让她的大脑有片刻工夫是完全的一片空白。 秦韶亦然。 唇角是柔然还带和凉意的触感,有点湿润,却又不是很湿润,凉凉的,那感觉让人多了一丝的甜意,又多了一丝叫秦韶略有点窒息的感觉,他的血瞬间就涌到了脸上,一张俊脸憋的有点红。 “臣。只是……想拉住公主。”秦韶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忙别开自己的脸,忐忑的说道。 “我知道。”好尴尬!叶倾城也回过神来,忙也别开了脸,对秦韶说道。“我是脚软了,所以才没站稳,毕竟坐的时间太长了。”她也忙解释道。她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 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会脸红……叶倾城虽然在心底唾弃自己,但是这脸红的趋势她是阻止不了了。 “公主还是坐一会,等血液通顺就好了。”秦韶忙岔开话题,说道。 “是啊。我刚才是心急了。”叶倾城马上点头,从善如流的揉着这的腿,过了好一会,腿上的血才算是流的通顺,她这才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自己的外衣重新披上,随后扶着秦韶上了马。 找回去的路并不难,两个人没敢去那个村子附近再看看,现在秦韶受伤了,不能再陷入什么困境之中。 因为秦韶与叶倾城的一夜未归,绿柳庄的人都急坏了。尤其是素和与素清,差点就要去官府报官。好在等到中午的时候,秦韶和叶倾城一起回来了,虽然一身的狼狈,但是叶倾城安然无恙,素和与素清这才放下心来。 秦韶受伤,被绿柳庄里面的仆役搀扶着进了房间,叶倾城让庄子里的人快马加鞭的去城里找大夫。 等一顿兵荒马乱的折腾之后,秦韶的伤口被重新处理过,上了上等的金创药,又用棉纱包裹起来,这才算作罢。大夫说秦韶的运气好,都避开了致命的地方,其实并不是他运气好,而是他在以身挡箭的时候就已经将身上所有的致命点都避开了,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 在秦韶的坚持下。大夫也给叶倾城看了看,说她有点受寒,凯乐点药让她服下,再去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就能好。 秦韶这才放下心来。 秦韶虽然在养伤,但是也没闲着,他命人送了一封信去衡州,在傍晚的时候就有几名穿着锦衣卫飞鱼服的人前来庄子上。 叶倾城刚好休息了起来去看秦韶,一看到那些穿着飞鱼服的帅气小伙子,顿时两眼刷刷的放光,目光就好象被黏在了他们身上一样,看得秦韶不由深深的蹙了蹙眉头,那几个人论样貌比他可是差远了,叶倾城眼底那一丝的兴奋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韶很郁闷。 他将自己的见闻对那几个人说了之后,就部署他们代人去那村子里查看。 直到他把话都说完,那几个锦衣卫离开。叶倾城的目光才恋恋不舍的收了回来。 “太帅了。”叶倾城一脸花痴的赞叹道。 帅?秦韶气闷,那几个人充其量也只有略好看而已,真正帅的是他好吗?秦韶素来对自己的容貌十分的有信心,但是现在被叶倾城的表情给打击的一个够够的。 “那身飞鱼服简直完美。”叶倾城又说道。 秦韶差点一口水没喷出来,他诡异的看着叶倾城,“难道公主是觉得那身衣服帅?”他不由问道。 “是啊。”叶倾城回过神来,“对了你也有哦。” “是。”秦韶窘了一下,第一次觉得自己拥有飞鱼服好像是一件幸事一样。 “你有又没什么用。”叶倾城紧接着一句就又将秦韶给打击到了,“你又不穿,再说了,你现在的那套飞鱼服颜色难看死了。屎黄屎黄的,哪里有刚才的黑色好看!” 秦韶真的想一口老血喷出来,屎黄?明明是金棕色的好吗? “公主是喜欢看飞鱼服?”秦韶又问道。 “废话,难道不是看飞鱼服,而是看人吗?”叶倾城顶了回去。“那几个人有什么好看的?” 秦韶心安了。不是看人就好,衣服他有。回京之后,拿出来挂一排让她看个够。 公主的这个癖好还真的是特别…… 那几个锦衣卫的动作很快,连夜代人去查,第二天就有报告送来。 果然如秦韶与叶倾城所见的那样,那个在深山老林里面的村子已经被烧的荡然无存了,若是秦韶将位置说的仔细,那几个锦衣卫带着人还真的差点没找到,只剩下一片残垣断瓦,还有被烧的焦黑焦黑的痕迹,大雨一下,就连地上烧黑了的土都被冲的不剩多少。他们还找到了那个烧尸体的大坑,挖开,里面有不到一百具已经被烧的无从辨别面容的尸体。 若不是这一幕被偶然经过的秦韶与叶倾城看到,那个村子几乎就是消失的神不知鬼不觉。 本就在深山之中很少与外界接触,若是等外面的人能发现的话,只怕真的要过一段时间了,即便是路人不经意的经过那边,也只会觉得经过的是一个已经不知道被荒废了多少年的村落。 这是一个大案子,涉及到百十条人命,还有村中妇女儿童的失踪,就连衡州的衙门都震动了,他们去查了好多县志资料,证实了那山中的确是有一个不怎么和外界接触的村子,村子里面的人基本都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用山珍换取一些生活的必需品。每一两个月会出一次山,到衡州或者其他的集市上去兑换。 秦韶的身份高,再加上叶倾城身上又有着公主的封号,所以衡州县衙的知县也吓的屁滚尿流的跑过来问安。 秦韶责令他彻查这几日是不是有船队经过衡水,一路朝东北方向,县令马上就去办,很快就有了答案,的确是有一队船队。一路从衡水的上游而来,在衡州做了短暂的停留。 那船队是浩浩荡荡的朝东北方向而去。 秦韶马上派人去追踪那个船队。 时隔四日之后,消息传回,他们在衡水下游,追到了那条船队,只是他们上船去检查的时候,五条大船上静悄悄的,只在其中的一条大船上发现了满满一船舱的死人,都是妇女和孩子,看样子应该是被人毒死的,而船上的船工和其他人却一概消失不见。 线索似乎就在这里中断了。 那满满一船舱的私人数量很大,看样子不光是一个村子里面的。 秦韶命人沿着衡水朝上游去查,看看是不是有类似的村子被毁。 这案子已经不光是涉及到衡州一个县衙,秦韶也不能继续再在这里住下去,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必须马上赶回京城,上奏陛下。 所以秦韶与叶倾城再度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等回到国公府,秦韶受伤的消息就传开了,可是急坏了梅氏夫人,请了宫里的太医过来重新给秦韶看过伤口,她这才算是放心。 就连国公夫人都亲自过来看秦韶的伤势,再三的确定没什么大碍,她也才松了一口气。 国公夫人和秦韶说了几句话,就转身对叶倾城说道,“公主没事是万幸之事。” “多谢祖母关心。”叶倾城好脾气的说道。 “不过公主日后也不要太过贪玩,这一次是运气好,两个人都平安的回来了,日后的事情就说不准了。”国公夫人略带严肃的说道。 “是。”叶倾城低眉应了一声。 “祖母。并不是公主贪玩要去的。”秦韶却是微微的一蹙眉,替叶倾城打着圆场说道。 “行了知道你是向着媳妇儿。但是宠人也要有个度。”国公夫人朝秦韶一瞪眼,说道,“不要事事都顺着。别忘记你们的身份。”她提醒道。 “是。”秦韶也无奈的只能应一声。 见叶倾城一点反驳她的意思都没有。国公夫人这才又叮嘱了她几句,离开了宁远阁。 等老国公夫人走后。秦韶略带歉意的看着叶倾城,“祖母她比较护短,所以说的话并不算好听。”谁都听的出来国公夫人言语之中的教训之意,叶倾城又不是傻子。 按照国公夫人的意思,叶倾城成了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秦韶一贯是个清冷,不爱玩的人,现在叶倾城才来秦府不久,秦韶就带着叶倾城出去玩,在老妇人看来明显就是公主想躲着她,躲着这府里的规矩所以才闹着秦韶带她出去游玩的。 本来她就想说公主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吧。有她孙子看着,也闹不出什么不好的话出来,翻不了天去。但是现在才出去几天,秦韶就被戳了三个窟窿眼回来。这叫国公夫人那个后悔啊,早知道就不答应他们出去玩了。那不就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所以见到叶倾城,她就忍不住数落了她几句。 同时她见秦韶在替叶倾城说话,就不得不出言提醒一下秦韶记得身份。记得他说过的与叶倾城之间的契约,不要什么事情都依着她乱来。 面对秦韶的歉意,叶倾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她早就知道国公夫人不喜欢她,所以多数时候站在国公夫人面前听她说话的时候,叶倾城都是掐着半边的耳朵,并且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她才不会与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一般见识。 所以国公夫人说的是什么,叶倾城已经快要忘记的差不多了。 “你放心,我不会和她生气的。”叶倾城轻描淡写的说道,“她也是关心你,所以才会数落我。” 秦韶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你不生气就好。” “我像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叶倾城一指自己的?子笑道。 因为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案子,秦韶假没休完,就提前去了衙门,他身上有伤。所以指挥使大人只是叫他暂时胁从调查,而是将案子交给了另外一个副指挥使去调查。 这案子因为涉及人数太多,而且那些人的手段太过残忍,所以就连昭帝都惊动了。昭帝震怒,下令彻查此案。 居然有人在大梁的境内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抹去了一个村子的存在,那还了得了?今日是抹掉了一个村子,日后就难保不会抹掉他一个县衙,一个州府……如此以往,大梁还叫大梁吗? 他下令叫衡水上游的州县检查自己县内的村落,看看有没有在最近莫名消失的人等。 有陛下出面,这圣旨自然是很快就到达了衡州衡水上游的一些州县,大家纷纷开始着手检查,约莫半个月后,秦韶接到了上游州县的报告,经过仔细的排查,上游的州县之中是有两个村子失去了联系已经很久了。 这两个村子与衡州的那个村子无论是在地理位置还是在布局。人口数量方面都十分的相似,也是被烧毁,在村子头也一样找到了火烧尸体的大坑。将大坑挖开,那个惨状叫人不忍直视。 又过了几日,那些大船的归属也被查的一干二净,是一个人朝衡水上游的一个造船的船厂订购的。 锦衣卫找到那个船坞的老板,老板一脸的无辜,他只是一个收人钱财,替人造船的人,只问客人的需要,并不会问的那么仔细,不过船坞老板很肯定的对前去调查的锦衣卫说那船是几个月前有人找他定下的。当时来定船的人虽然说的是大梁的言语,但是语调生硬,看样子应该是柔然人,因为他的身材十分的魁梧,眼睛也有点深邃。 既然是柔然人。那就证明之前叶倾城的猜想并不错,那些人很可能是被用船送到柔然,然后当奴隶卖掉。 这么多人,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 现在奴隶的源头越来越少,所以奴隶也是越来越贵,尤其是来自大梁和大?的人,在柔然贵族的家里那就是抢手货。 只是柔然的部落众多,这也没办法确定那个人是哪一个部落的。 一直以来柔然只是和大?不对付,与大梁的关系一贯是较好的。 所以昭帝震怒,他都与柔然人联姻了,柔然人却跑来他的地头上谋财害命。 是可忍孰不可忍! 148 妙手显神通 秦韶身上有伤,所以在他伤好之前只需要配合调查就好,不需要整天泡在衙门里面,他每天只需要早上去一次北镇抚司的衙门,下午便可以在家里修养了。 叶倾城不得不说,大梁因为开过皇后的缘故,在公务员的待遇上真的是优渥的不得不了。 所以每天早上叶倾城会和秦韶一起去祖母那边请安,随后秦韶去衙门,叶倾城则溜去陪国公爷说话。老爷子见叶倾城回来,也是十分的高兴,虽然不能言语,但是从表情上就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喜欢叶倾城。 叶倾城和他讲了两个人在衡州城的遭遇,老爷子听的津津有味,还不时的写字问询,叶倾城发现老爷子在她不在家的时候练习过写字了,这字写的越来越利索,也越来越工整。 老国公卧床多年,开始的时候也是有不少人来探望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也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也就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了,国公爷心理也明白,虽然一个人躺着寂寞但是也不强求小辈们为他做什么,他都已经这样了,若是还死缠着小辈们陪他,也是于心不忍的。 现在叶倾城一出现,不光对他没有半点的嫌弃,反而说道做到的天天过来,这就叫老国公真的感觉到老怀欣慰。 叶倾城性子也爽气,说话大大咧咧的,带着一股子男子的爽利,也叫军人出身的国公爷十分的亲近。府里女孩子少,媳妇们又都碍于礼教与身份与他走的不是太近,只有这个叶倾城没心没肺的,年纪又不大,所以也没那么多可避讳的东西。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在爷爷那边学过一套按摩的手法,爷爷曾经给村子里一个中风偏瘫的老头也按摩过,大概半年的时间下来,那老头似乎能下地站了一站了,所以叶倾城就想着给老国公也试试。这套手法是她乡下的爷爷自己总结出来的一套中医按摩手法,要说特别有效什么的,叶倾城也不敢担保,不过对于长期卧床的人来说,舒活经络总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叶倾城于是跃跃欲试,老国公开始不肯,不过在叶倾城的再三坚持下也就同意让她试一试了。 “开始会有点痛,你忍着点啊。”叶倾城对老国公说道,这套手法开始的几天必须下手重,要先打开堵塞的经络,等几日过后再慢慢的放缓力道。用另外一套手法来疏导经络。 反正手法是之前的爷爷教的,叶倾城也没在别人身上用过,现在陪着老人家说话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在他身上试试,要是有效那是最好的,没效果的话也就是尽个孝心罢了。 手法不光是按摩腿的,是从头开始,一点点的打通经络。 第一天按下来耗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叶倾城按的手指头都有点脱力,老国公也是硬气,那么痛,他也咬牙忍下来了,竟是哼都没哼一声,这叫叶倾城也暗自佩服。她记得当初爷爷因为让那个偏瘫的老人站起来之后就名声大噪,就连城里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但是却没几个能坚持下来的,一来是她的爷爷不过是一个乡下的老中医。没什么名气,人还土土的,在那个注重包装与外表的年代,他这样的老中医并不吃香,二来,这手法前几天被按的人实在是太疼了,很多人吃不了那个苦,几天一按,痛个半死,也就没人再肯来继续下去了。所以爷爷的名气也只是红了一小阵子,随后就渐渐的湮灭掉了。叶倾城那时候觉得自己的爷爷太不会营销自己,若是换上一身白色的长褂衫,将头发和胡子打理打理,营造出一份仙风道骨,隐匿于乡村的感觉,没准就有人会坚持下来了。叶倾城也曾将这个想法和爷爷提过,只是爷爷说的是人家来他就治。不需要营造自己去讨好别人。 其实这件事情对叶倾城来说也是感触良多。 有些事情和人真的不能光看表面的。 叶倾城给老国公按摩的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国公夫人的耳朵里,国公夫人去看国公爷,回来也就决定不去管这件事情了。 那位公主也不过就是哗众取宠罢了,在她看来,叶倾城不过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一套按摩的手法就大言不惭,她去讨好国公爷也不过就是图个新鲜,时间长了,只怕最早打退堂?的就是叶倾城了。 让她在院子里折腾,总好过出去折腾的强,所以国公夫人也就睁一眼闭一眼,老国公的身体已经那样了,被按几下还能怎么样? 梅氏在叶倾城给国公爷按摩的时候去看过一次,倒是真的对这位名声素来不良的公主有点刮目相看。 她看得真切,叶倾城绝对不是糊弄人的,那按下去的力度和准度。就连她这个外行看起来都觉得十分的专业和到位,虽然梅氏不知道叶倾城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手,但是尽孝道毕竟是一种好事。她也乐见其成。 看来她公公在见叶倾城第一眼的时候就将传家的玉佩给叶倾城,也是有点道理的,人与人之间就那么回事,投缘就什么都好,一眼看不上,事事都看不上,就跟她婆婆对叶倾城的感觉似的。 叶倾城在国公府的小日子过的也算是充实了,每天上午请安,去给国公爷按摩,中午秦韶会回来陪她吃饭,吃过饭后小憩片刻,就会指点她秦家的枪法。如果秦韶有事不在,她就捣?那些回门那天从平江王府带回来的新装备。她还让素和与素清帮她做了几套利于行动的衣衫。 素和与素清都是心灵手巧的人,听了叶倾城的要求之后,更是尽心尽力,无比将衣服做到最完美,从选料到设计,她们两个都是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去做。 有的时候秦韶会被临时叫道衙门去,等晚上回来,看到自己的宁远阁里面亮着灯火,叶倾城懒散的靠在软榻上看书,素和与素清在一边做着针线,这种安静温暖的氛围也会让他因为公事而略显的浮躁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 他找人在屋子里面添置了一张软榻,原本是他想睡在软榻上的,不过叶倾城说什么都不肯,执意将床让给他,自己去睡软榻。日子就这样的在琐碎而平凡的生活之中一点点的流逝。 夏季一过,眼看着就到了秋日。 距离武举会试的日子越来越近。 山村灭村的案子查到最后也到底没查出什么所以然来,所有的线索都奇异断了,好像有人已经事先东西了他们追查的方向一样,总是能快他们一步将所有的证据毁去。 昭帝为此秘密的召见了秦韶,秦韶是觉得朝廷之中似乎有人与此案有关,不然的话,又怎么能那么轻易的被人占了先机。昭帝也是这么觉得的。锦衣卫之中他最信的过的也就是秦韶了,所以他暗中将调查这件案子的事情继续交给秦韶,但是公开场合之下,却是将这件悬案叫锦衣卫赶紧完结掉。 他们在明,人家在暗,已经是吃了大亏,在大张旗?的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倒不如索性公开完结,给人一喘息的机会,等一旦再有什么苗头出现,暗中追查,这样的效果会好一些。 秦韶的伤早就好了,现在也恢复了衙门的事务,变得比较忙碌,回家的时间少,以前他若是在衙门忙的比较晚了就会叫人带个话回去,自己则索性睡在衙门了,现在他无论忙到多晚都会赶回家去。 虽然叶倾城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名义上的妻子,过几年也就分开了,但是他也答应过叶倾城,只要她不胡闹,他也会好好的扮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身为一个好丈夫也不会在外面乱来,该回家的时候就回家。 开始秦韶是觉得自己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罢了,但是时间长了,朝家里跑倒好像变成了一个本能,有的时候天色不早,他甚至会在衙门里面想叶倾城在家里会不会没有吃饭,而是在等他,这么一想,他的腿就有点想要朝家里迈的趋势。 叶倾城这几天有点犯愁,眼瞅着还有十几天就要会试了,京城里面已经汇集了各地的武举,大小客栈都已经爆满,就连兵马司都加强了对京城的巡逻,毕竟这些武举们都是会武的,要是在哪里动起手来,可是比参加文士的那些学子们杀伤力可是大多了。 黎箬已经将黎大将军的荐举信差人给叶倾城送了过来,信的末尾还有其他两名将军的署名。按照大梁的规矩,只要是有三名四品以上武将的推荐,可以不需要通过之前的考试直接进入京城的会试之中。 现在信有了,可怎么和国公夫人说这件事情? 国公夫人对她的不待见那是写在脸上的。 叶倾城好纠结啊,虽然她已经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去考,但是总是要过老妇人那一关的。 所以这一天她早早的打素和去衙门问秦韶会不会早点回来。 秦韶今日正好事情办的顺利,也就和素和说会早点回来。 叶倾城就带着素和与素清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乖巧的在家里等秦韶。 秦韶回到家里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叶倾城瞅着他笑的叫他有点毛骨悚然。 还有她今日还专门打扮过了,眼眉如画,漂亮的好像会发光一样。 等进了屋子。她还特别殷勤的过来提他将换下的外衣接了过去,这叫秦韶脸上出现了一个大写的懵字。 “公主是有什么事情?”秦韶试探的问道。要是没事,她干嘛这样讨好自己?虽然秦韶对叶倾城讨好自己的举动也觉得挺享受的,但是还是觉得蛮惊悚的样子。 “当然。”叶倾城给了素和一个眼神,素和会意退下。 “秦大人坐。”叶倾城很狗腿的给秦韶看座。 秦韶迟疑的坐下,十分不习惯的说道,“公主还是叫臣秦韶吧。” “不,还是叫秦大人显得尊敬一点。”叶倾城笑颜如花。 秦韶…… 素和与素清再度进来,指挥着府里的丫鬟将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随后再度退下。 “这是……”秦韶一看,略有点乍舌,“有什么要庆祝?” “当然!”叶倾城笑道,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给秦韶,“都说是酒席桌上好谈判,秦大人,我先敬你一杯。” 说完叶倾城一仰脖将酒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秦韶……他忍不住抬手夺下了叶倾城手里的酒杯,“公主有什么话就说吧。”叶倾城那酒量惊人,喝醉了又有坏毛病,秦韶觉得还是让她好好说话来的真切与实在一点。 叶倾城朝秦韶傻笑了一下,随后说道,“秦大人。还有十几天就会试了。” 说完她稍稍的扯起了秦韶的衣袖,在手里晃了晃,用一种带着娇嗔的目光眼巴巴的瞅着秦韶。 叶倾城难得流露出这样的小女儿神态,她本就长的极美,今日又经过了细心的装扮,这目光流转之间,眼波如含着水光的湖水一样,一下子就荡漾到了秦韶的心底深处,让他呼吸都略微滞怠了一下。 秦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收敛回自己的心神,叶倾城虽然与前世的那个一位有着同样的容貌,但是自从两人从绿柳庄回来之后,秦韶已经很少会再度想起前世的叶倾城,即便这两个人眼眉相同,但是现在在秦韶看来,现在的叶倾城就是叶倾城,不再是前世的那位,已经完全的跳脱开了那个人的影子。 “请公主好好说话……”秦韶头疼的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骨。 “哦。”叶倾城也就松开了自己扯住他衣袖的手,拉了一张椅子在他的身侧坐下,“我是说,你帮我去和祖母她老人家说说,让我去考会试呗。” “你自己不去说?”秦韶好笑的看向叶倾城,虽然他已经猜到是这个事情,不过现在从叶倾城嘴里说出来,还是叫他哭笑不得。 “你知道她不喜欢我啊。我去说只会碰个钉子回来。”叶倾城有点泄气的说道。 “哦。”秦韶拿起了筷子,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饭。 “多吃点,多吃点。”叶倾城见秦韶不接她的话茬,马上很狗腿的给秦韶布菜,“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帮我对不对?” “公主知道臣愿意吃什么?”秦韶意外的看了一眼叶倾城,他还当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只有他记得叶倾城的喜好呢。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还真的都是他偏好的那些。 “知道知道,你的口味清淡一些,肉也吃,但是不贪,不喜欢吃葱花,不喜欢吃香菜。”叶倾城笑道,“我自然是记得。”都和他一起吃一起住了半年了,要是再不了解他的喜好,真当她是瞎子吗? 不过日子过的好快啊,这样就半年过去了,五年的时间说长倒也真的不长。 黎箬与叶妙城都做好准备了,平江王那么古板的一个人现在都已经答应了让叶妙城去考会试,反而倒是当时叫嚣的最厉害的她现在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局面之中。 叶倾城看着秦韶脸有点出神。 感觉到两道目光刷在自己的脸上,秦韶微微的转眸,“公主若是再这样看着臣,会让臣误解的。” “啊?什么?”叶倾城回过神来,茫然的问道。 小姑娘明显在走神,这一回神,唇微微的启开,带着柔润的光泽,让秦韶想起了那日在山洞里面两个人不经意贴在一起的唇瓣。秦韶的眸光微微的一暗。 “没什么。”秦韶避开了叶倾城的眸光。本来他想开玩笑的话,也被他生吞回了肚子里面。 他本是想说,公主若是再怎么看着臣,臣会觉得公主是爱上臣了。显然这个时候再说这样的话已经完全不合时宜。 “公主也吃点吧。”秦韶默默的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也替叶倾城夹了一些菜放在她的面前。 叶倾城现在哪里吃得下啊,她愁都愁死了。其实她是可以背着老夫人出去的,但是这终究不是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 看着叶倾城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秦韶不由又叹息了一声,“这件事情你便是找我去和祖母说也是无济于事的。祖母不会听我的。”他说道。 “唉。”叶倾城闻言顿时就如同被戳破了的皮球一样整个人瘫在了桌子上,“我也猜到了。”难道真的要闹一场家庭革命?只是现在闹起来了,剩下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你可以去求祖父啊。”秦韶见叶倾城那垂头丧气的样子,于心不忍的说道。“他老人家若是同意了,即便是祖母反对也无济于事的。这个家里毕竟当家的还是祖父。” 对啊!叶倾城眼睛一亮。猛然坐直了身体,就好象打了鸡血一样原地满血复活了。 “秦韶你太好了!”叶倾城兴奋的一揽秦韶的肩膀,用力的抱了一下,随后如同屁股上装了弹簧一样弹了起来,“我简直爱死你了……我先去找祖父,一会回来和你说啊。”说完她就一溜烟的跑出了房间。 秦韶瞬间石化,直到叶倾城跑的无影无踪,他都没回过神来。 脑海之中还回响着她刚才的话……良久,秦韶的唇角才微微的翘起了一个弧度,一抹笑意抑制不住的从他的唇畔溢出,随后那点点笑容越来越大,直至爬上了他的眉梢眼角。 等秦韶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惊觉,原来自己一个人捧着碗在房间里对这空荡荡的房门傻笑了好久。 叶倾城就是冲动派掌门人,完全等不及到明天再来说。 她一进了忘鹤局就笔直的朝国公爷的床头一跪。 老国公听仆人说公主过来看他了,也是有点意外的,毕竟她平日只有白天过来,现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现在再一看到叶倾城的举动,吓的老国公不知道叶倾城这是遇到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就一用力自己就坐直了身体,“孩子……”他的嘴里发出了两个音节,随后满屋子的人就都惊呆了…… 就连叶倾城也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两眼直勾勾的瞅着国公爷。 国公爷自己也吓了一跳,好多年了,他的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就在刚才他竟然说出了孩子两个字,虽然还不是很清晰,不过在场的所有奴仆都听明白了…… 还有他自己坐起来…… 国公爷也不置信的低头看着自己稳稳当当的坐直的身体,一脸的震惊。 “祖父!……您真的能动了?”叶倾城抬手掐了自己一把,艾玛好痛!不是在做梦啊!难道说爷爷的那套手法真的有效! “我……”老国公瞬间就激动的唇直抖,他看了看叶倾城,又看了看自己,再度说出一个单音节的字来。 一边伺候国公爷多年的老奴隆叔瞬间激动的老泪纵横,倒是他最先反应过来,激动的跪下,“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国公爷大喜啊!”他这一跪,一屋子的丫鬟仆人全数跪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老国公都只能躺着,每次坐都需要别人搀扶,而公主来给老国公按摩了半年,竟然有这种奇效……随后屋子里面的人都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叶倾城。 老国公的激动也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他的眼眶也是在瞬间就湿润了起来,他朝叶倾城伸出了手,叶倾城忙跪着朝前蹭了两步,蹭到床头,一把握住了老国公的手,“恭喜爷爷!”叶倾城也是激动的差点眼泪滚下来,她哽咽着说道。 这是她的功劳?不过这一刻叶倾城更多的则是想念远在另外一个时空的爷爷。从小爷爷虽然对她不苟言笑,但是与她却也是最亲的。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了,大概最最伤心的就是自己的爷爷了。 所以一激动之下,叶倾城也忘记称呼老国公为祖父了,直接将爷爷两个字叫了出来。 她这一声爷爷叫的情真意切,让屋子里面所有的人都动人不已,就连老国公努力忍住的泪水在听到那“爷爷”两个字之后再也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好……孩子……”老国公艰难的说道,虽然现在说话还是十分的不利索,中间间隔要好久,不过从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到现在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话来,还能让人听懂,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飞跃了。 有机灵的人已经跑出去给国公夫人个各方的夫人少爷报信。 秦羽与梅氏第一个冲过来,见祖父真的不需要用靠垫支撑着坐在床边,他们也完全惊呆了。 国公夫人赶来的时候恰巧秦韶也赶到门口。 他还在吃饭,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差点将碗给掉在地上。 叶倾城真是时时刻刻的给他惊喜! 国公夫人一进屋,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没说出话来。 ”夫人……“直到老国公朝她伸出手来,她才如梦初醒,激动的丢掉了自己手里的拐杖,让梅氏搀扶着她快步朝自己的丈夫走去。 “国公爷!”国公夫人扶住了自己丈夫的手。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当年儿子和孙子战死的消息传来,老国公中风到底,国公府的天好像都在那一瞬间都塌了下来,这么多年来,国公府总算是撑了下来,她怎么都没想到老国公都已经瘫痪了那么多年了,还能自己坐起来,真是神佛保佑啊! 叶倾城见大家将老国公团团的围住,嘘寒问暖的,老国公也有点应接不暇,她就悄然的退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回廊下,叶倾城叹息了一声,看来她要说的事情,今天夜里是说不了了。 秦韶跟了出来,见叶倾城一个人寂寥的站在回廊下,百无聊赖的扯着回廊廊檐上悬挂着的用以遮阳的竹帘的穗子,他的心底就是一动。 他悄然的走到叶倾城的身边,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声,“多谢你了。” “啊?”叶倾城抬头转眸,看到秦韶长身玉立在自己的身后,于是微微的一笑,“谢我做什么?” “如果不是你的话,祖父不可能恢复成这样。”秦韶说道。他的眼底闪动着的眸光之中包含着由衷的感谢,就连他的心口都?胀着一股暖意,那种暖意还在不停的滋生,生长,蔓延,似乎要叫嚣着总他的心胸之中喷涌出来一样。 他忽然之间好想伸手揽住自己身前站着的那个看起来有点娇小的身影,为何在她这里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惊奇。 ”是他老人家的运数好。”叶倾城笑道。“你不进去吗?他们都在里面庆贺老国公。” “人那么多,也不在乎少我一个。倒是你,明明是最大的功臣,却跑了出来。”秦韶抑制住心底的激动,说道。 “人那么多,也不在乎少我一个啊。”叶倾城将秦韶的话原封不动的丢了回去,随后朝他一眨眼睛。 灯火下少女那灵动的眼神宛若星辰一样明亮闪烁,让秦韶不由抬手想要略开被夜风吹拂到她腮边的散乱的发丝,只是手只抬到一半就生生的再度放下。 心底流过了一丝的酸涩,他们注定是要分开的,不可以考她这么近…… “三少奶奶,您在这里,老国公请您进去。“屋子里跑出了一个丫鬟,过来福了一下说道。 “走吧。”秦韶自然的牵起了叶倾城的手,朝她微微的一笑,在他的指尖碰触到她手腕上皮肤的时候,心底竟是微微的一颤。当看到她没有表现出拒绝之意以后,秦韶竟好像是在心底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与她一起并肩走入房间之中,秦韶这才看到大家激动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 秦羽上前了一步,对叶倾城长揖了一下,“多谢弟妹妙手回春了。”他之前被外派去监督建造水利,去了南方大概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最近才回到京城。 秦羽这一动。倒是让叶倾城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她忙摇手,“世子不必如此。”秦韶却微笑的看着叶倾城,“应该谢你的。”他柔声说道。 国公夫人即便再怎么不待见叶倾城,现在也不得不放缓了语调,“国公爷能有今日,倒是真的要多谢你了。”她清了清喉咙说道。 “祖母谬赞了。”叶倾城忙颔首道。 哎呀妈呀,叶倾城暗自有点擦汗,她都来了靖国公府半年了,总算现在这位老夫人才算是对她有了点笑模样了。 梅氏自是高兴的合并不拢嘴,老国公能康复,让她想起了之前算命先生的话,这位公主殿下的命格可真的是大富大贵,若是心底好的话,便是最最旺夫的命了,现在国公爷瘫痪多年都能坐起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大家围着国公爷说了好一阵子话。这才各自的散去。 关氏带着三个女儿跟在秦羽的身后,秦羽笑道,“弟妹倒是真有点手段。想不到祖父真的能恢复的这么好。”之前叶倾城过来给国公爷按摩的事情他也知道,但是并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关氏心底有点酸,“我看祖父对那公主可是喜欢的紧,就连家传的玉佩都送了她去。”这块玉佩一直是关氏心底的一块心病,一直以来那块玉佩都是由历代的国公夫人保管的,她嫁进了秦家这么多年都没得过那块玉佩,却没想到被叶倾城轻松的拿去了。让她就好象活吞了一个苍蝇一样的难受。 这兆头不好啊,她才是正经的太子妃啊,那叶倾城就算是地位再怎么高一些,不过却是没资格佩戴那块玉佩的。 这件事情,秦羽回来之后一直都忙,她还没机会和秦羽说。如今见就连自己的丈夫都在赞叶倾城,她就更不是滋味。 “是吗?”秦羽还真颇有点意外,“看来祖父是真的很喜欢她。”秦羽笑着说道。 “世子爷,你就不担心吗?”关氏紧走了两步跟上了秦羽压低了声音说道。 “担心什么?”秦羽略带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关氏让丫鬟们领着三位姑娘先走。随后遣散了下人,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小声的对秦羽说道,“那公主一来就得老爷子这么的欢心,如今又是立了大功,难道世子也就不担心将来国公爷身子骨好起来,将世子之位再给了三弟吗?” 秦羽惊诧的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随后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世子不要怪我想的太多。”关氏说道,“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世子之位本就是老爷子说的算,他能上奏朝廷立了您,也能上奏朝廷改立秦韶,你们兄弟两个都是长房嫡出。若是那弟妹再在老爷子面前吹吹风什么的,还真不是没这种可能,毕竟老爷子要是将来能康复,最大的功臣就是她了。就是说她对靖国公府有恩都不为过。况且她又是一个公主的身份,她的姨母又是会惠妃娘娘,您可别忘记,她的亲表哥可是当今的太子爷。怎么说秦韶那边的分量都是重一些的。”关氏说道这里就有点暗自的咬牙。叶倾城怎么什么都好,自己却只是一个小小知府的女儿。“那玉佩素来都是由咱们府里历代的国公夫人佩戴的,老爷子一下就将那么重要的玉佩给了老三的那位,可不就是有这个兆头吗?” “不要胡扯。”秦羽落下了眼眉,沉声说道。“世子又不是你们妇道人家去菜场买菜,可以讨价还价,东家不行就去西家。这都是经过陛下敕封的,哪里有那么容易说换就换。” “就是一国太子都能换得,何况只是一个世子之位?”关氏还要争辩,却被秦羽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以后不要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秦羽沉声说道,声音之中明显带着几分不悦之意。“你若是有空,不如和弟妹学学那按摩的手段去祖父与祖母的面前尽尽孝道。靖国公府不需要窝里斗。” 被自己的丈夫厉声呵斥了一下。关氏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还是低下了头。 她有点愤愤不平的跟在秦羽的身后,怎么想怎么都憋气。 叶倾城从忘鹤居走出来之后才浑然发觉自己最最重要的话还没来记得说……刚才被国公爷能说话能坐起来的事情给一打岔,竟是将她想要去考会试的事情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惨了我忘记说正经事情了。”叶倾城一脸沮丧的对秦韶说道。 秦韶垂眸看着叶倾城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莞尔一笑,“祖父又不会跑,明天去说也是一样的。你今日立了这么大的一个功劳,依我看来,祖父不会不答应你。我朝允许女子为官,祖父不是古板的人。” 依照秦韶所言,翌日叶倾城按照惯例去忘鹤居找国公爷,等她替国公爷按摩之后,就跪下将自己要去考会试的请求一说。 国公爷人逢喜事,精神好的很,闻言先是微微的一怔,随后就问道,“丫头,你为何要去考武举会试?”他现在说话还是有点不利索,不过慢慢说,也能将单个的字连成句子,只是口齿上并不是十分的清晰,需要人仔细的分辨一下。 “回祖父的话,我只是想试试。想活的精彩一点。”叶倾城想了想说到,“我现在还年轻,若是整日呆在后宅之中,又怎么知道外面是怎么样的?祖父放心,我会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绝对不会做出对靖国公府不利的事情。求祖父成全。” 靖国公垂眸沉吟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祖父便相信你一把。” “那祖父这是答应了吗?”叶倾城睁大了眼睛问道。 “答应了。”靖国公笑着又点了点头。 “爷爷你真的太好了!”叶倾城兴奋的差点不知道手脚能放在哪里,她恨不得捧着老头子的脸亲一下,但是又不能这么做。“多谢爷爷了!” “你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靖国公府的荣耀才是。”靖国公笑道。 “恩。”叶倾城点了点头。她向毛爷爷保证,她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损靖国公府声誉的事情。 “听韶儿说你在学秦家的枪法?”靖国公问道。 “是。”叶倾城点了点头。 “你且将你学过的枪法演示给我看看。”靖国公说道。 “好。”叶倾城也不扭捏,立马干脆的应了下来,这套枪法除了秦韶不能教的精妙招式以外她已经全数学会,现在每天都会勤加练习,平江王那边也按照她的要求给她量身打造了一把长枪送了过来。 仆人们过来将老国公抬去了院子里,叶倾城命素和回去取来了她的长枪,在院子里,叶倾城凝神静气,将秦韶教授的枪法用了出来。 这套枪法她早就烂熟于胸,所以银枪被她舞的上下翻飞,完全将秦家枪法的精髓展现的淋漓尽致。 老国公一边看,一边暗自称奇,这丫头竟然是一个习武的天才,才嫁过来多久,就能完全领悟到这套枪法的精妙之处,秦家枪法在于灵巧与变化,虽然招式是只有二十八式,秦韶也只能传授二十招给她,但是这二十八式里面每一招都能演化出新的招式出来,所以真正能领略到秦家枪法的人,一共可以施展出将近一百式的枪法,这就是秦家枪法真正前大的所在,在对敌之时。变换莫测。 老国公看得出来自己的孙子教的是用心了,而这位公主殿下也是学的十分的认真。 等叶倾城最后收枪之后,老国公?起掌来。 “不错不错!”他笑道。 他也已经好久没有摸过枪了,瘫痪在床多年,他几乎都快要心如死灰,直打叶倾城来了之后,他才重新燃起了斗志。如今再看叶倾城将秦家的枪法学的这么好,老爷子顿时心胸之中豪气顿生。 “今日我就将剩下的八招要领告诉你。”秦老国公豪气干云的说道。 虽然他说话还是十分的生硬,吐字也不是十分的明晰,但是他那自豪的表情,还有那?舞人心的语调让叶倾城眼前一亮,又惊又喜。她没听错吧! “怎么不想学吗?”老国公见叶倾城一副完全被惊呆了的样子,笑问道。 “想学想学!”叶倾城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点头,就差给老国公跪下了。 “你听好了……”老国公一挥手,遣散了下人,随后亲自指点起叶倾城来。 等叶倾城回到宁远阁的时候还犹若在梦里一样。 今日秦韶沐修。早上去了一次衙门将昨日未经的事情交代清楚也就早早的回来,他见叶倾城不在房间里,就想着大概她还在祖父那边,才刚要想去找她,就看到她好像魂儿一样的飘了回来。 “怎么了?”秦韶先是一喜,迎了过去,随后就是一怔,叶倾城完全就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难道在祖父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他一紧张,握住了叶倾城的肩膀。 叶倾城抓住了秦韶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 秦韶皱眉,生忍住了痛。 ”不痛吗?”叶倾城好奇的问道。 “痛啊!”秦韶见她送了口,这才将手撤了回来,“你干嘛啊。”他的语调虽然有点嗔怒,但是眸光之中却一点怨怪她的感觉都没有。 “既然痛,我就不用咬自己一下了。”叶倾城兀自还有点晕晕乎乎的,“那就证明我现在不是在做梦了……” 秦韶……瞬间无语。 “你怎么了?”他憋了一下,这才问道。 “你知道吗?你祖父将你们秦家枪法最精妙的八招交给我了!”叶倾城这才兴奋起来。她握住了秦韶的双臂,开心的说道,眸光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应该的。”其实秦韶早就猜到了大概祖父会将秦家枪法精妙所在教给她,只是没想到是他老人家亲自教的。 祖父应该让他来教才是。 秦韶觉得有点小小的遗憾。 “我真的好开心!”叶倾城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表达她的喜悦,倒不是因为学会了一套枪法,二十因为她终于在古代得到了认可。 从平江王府,到靖国公府,她背负的都是前一任叶倾城留下来的骂名,即便她再怎么不在乎心底总是会有一些小小的难受的。 靖国公肯将秦家祖传枪法的最精妙之处教授给她,就证明靖国公认可她是一个可造之材。 因为靖国公是在看了她用处其他的招式之后才下的这个决定。 这让叶倾城异常的感动,终于有人不因为她的身份,不因为她的恩典,不会被她的名声所影响,真真切切的认可了她的努力。 这比什么都重要。 “那祖父有没有答应你可以去考会试?”秦韶笑问道,叶倾城脸上洋溢着的喜悦好像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他也跟着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答应了。”叶倾城顿时就臭美起来,“他还说。我那套枪法再加上今日所学的八招就是一套完整的枪法,凭借这套完整的枪法在刀马考试上已经可以淘汰大部分的对手了。” 望着叶倾城眼底流露出那一丝的骄傲与自豪,让秦韶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额前的碎发,“是啊,你的确是能做到的。” “多谢你了。秦韶。”叶倾城忽然正色的对秦韶道了一声谢,让秦韶的笑容略有点僵硬在唇角。 “怎么又在谢我?”秦韶问道,他低叹了一声,”以后不用和我说这些。比起你对靖国公府的恩情,我这点只是皮毛而已。” 就在叶倾城刚要说话的时候,素和过来禀告,“回公主的话,邢夫人求见。” 秦睿的母亲? 叶倾城和秦韶对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疑惑,她来做什么。 “请进来吧。”叶倾城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对素和说道。 邢氏很快就带着丫鬟婆子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她就对着叶倾城拜了下去,吓得叶倾城忙不迭的抬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三婶这是做什么?”叶倾城忙问道。 “今日我是来求三少奶奶的。”邢氏一脸的虔诚。说道。 “求我?”叶倾城有点愣住了,她看了一眼秦韶,秦韶也是一头雾水。 “是啊。”邢氏说道,“求三少奶奶将你那按摩的手法教给我,我好用在秦睿的身上。” 叶倾城和秦韶这才明白,原来邢氏是为了这个来的。 叶倾城不由有点失笑,这位邢夫人真的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那套按摩的手法是针对中风偏瘫的人的,哪里能随便的乱用在秦睿的身上。 “不是我不帮忙。”叶倾城笑道,“只是那套按摩的手法不适宜秦睿。” “三少奶奶都能有本事让老国公重新坐起来,重新开口说话,那手法定然是最好的。”邢氏执拗的说道。 叶倾城和秦韶都注意到了她眼底闪动着的不正常的光,两个人心底都是微微的一惊。 现在叶倾城依法的相信自己的判断,秦睿的身体本就没什么太大的毛病,只是虚弱了一些,他现在这副样子完全就是被邢氏夫人给折腾出来的。 叶倾城不由看了秦韶一眼,秦韶会意,朝她点了点头,意识是让她放手去做,他会无条件的支持的。 “三婶,我有另外一套办法可以医治秦睿,就是不知道三婶敢不敢让我来试试呢?”叶倾城柔声对邢氏说道。 本来邢氏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叶倾城去动她的宝贝儿子的,但是因为叶倾城治的国公爷都能开口说话了,这就由不得她不信叶倾城。 她本就是将秦睿的身体放在第一位的,如今听叶倾城这么一说,马上忙不迭的点头。 “愿意愿意!”她哪里会不愿意。 “但是要我出手去医治秦睿,我有几个条件。”叶倾城说道。 “三少奶奶需要什么?我都能买来!”邢氏激动的说道,她以为叶倾城需要的是各种贵重的药品。那些都不算什么。她这么多年来搜罗了不少。只要叶倾城说,她就一定去找。 149 会试第一轮 “要我医治秦睿的话,你就不能插手关于秦睿起居的任何事情。”叶倾城说道。”还有,我的方法也不一定就肯定有效。这话要先和三婶说明白了。” “这……”邢氏一听,这就不愿意了,“他是我的儿子,为何我不能过问?”叶倾城都不能保证她的办法是不是一定能行,又怎么能阻止她去照顾秦睿呢?万一秦睿出点什么事情,谁担待的起? “因为这是一套非常系统的疗法,从睡觉的时间,还有饮食的方面都需要严苛的按照我的要求来办。若是三婶插手了,就一定会打破其中的规律。”叶倾城说道。 她说完就朝秦韶看了一眼,见他并没有任何的意见,反而嘴角带笑的看着她,她的心底就是微微的一暖,秦韶是支持她的,并没有说她是在胡闹。 “那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了呢?”邢氏顿时将头摇的好像拨浪鼓一样,言语与神态都十分的坚决,“睿儿我从小带到大,毫不容易活了这么多年,若是三少奶奶说叫我不要管就不能管的话,我是做不到的。” “那我也就爱莫能助了。”叶倾城耸了耸肩膀。 “三少奶奶,你这是一点情面都不讲了?”邢氏一听,急了,柳眉一竖,拍案而起,“都是一家人,你却一点忙都不肯帮,天下哪里有这么样的道理,走。你随我去老夫人那边去说说理去。”见邢氏的手指如勾,朝着叶倾城抓过来,秦韶忙一闪身,挡在了邢氏的面前,“三婶,有话说就是了。”他轻描淡写的拨开了邢氏伸过来的手,双手一抱拳恭敬的说道,“阿蘅她也不是就有十足的把握能将堂弟的病治好。也并不是不肯帮忙,之所以制定出这么严苛的条件,也不过就是想多一重保证而已。” 阿蘅? 叶倾城在秦韶的身后瞪大了眼睛看着秦韶的后背,嘴角微微的抽了一抽,啥时候她与他混得这么熟了? 这小名自从她见了王妃之后就天天听王妃这么叫她,所以现在已经完全将这两个字当成了自己的小名,本能的条件反射。 “她都已经将国公爷治好了。明明就是有办法治好我家睿儿的,可现在她却推三阻四的拿出那种条件来阻挠,不就是瞧不上我们三房的吗?老夫人一直都说秦家是一个整体,那现在三少奶奶做的又是什么事情?三少爷,你让开。我就是想要她去老夫人的面前去评评理去。”邢氏自从丈夫死后,整个人都有点偏激,再加上秦睿身体不好,她总是怕在人前吃亏。 平日里,国公夫人体谅她孤儿寡母的,秦睿又是那个样子,所以对她也多有偏颇,更是叫她有了一种不甘落于人后的心,从她心心念念的想要让秦睿找个人成亲。却又迟迟谁都看不上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 其实以秦家的家世,若是寻一个小门小户的人家女儿过来,不是什么难事,偏生邢氏看了不知道多少家的姑娘,就是觉得委屈了她儿子了。 如今秦韶又娶了有着公主封号的叶倾城回来,即便叶倾城的名声一点都不好,可是人家身份摆在那边,两厢一比较,邢氏就更不肯让自己的儿子吃亏了。即便不能如同秦韶那样有着驸马的封号,至少也要找一户像模像样的人家。就连庶出之女她都有点看不上,她这样的挑三拣四,再加上秦睿自己本人也十分的反对,所以秦睿的婚事就一再的拖延下来。 听邢氏这么一吵吵,秦韶就知道今日是有理也和邢氏说不清楚了。 本来叶倾城倒是一番好心,可是现在被邢氏这么一闹,就好象叶倾城多小气一样,若是到了祖母那边,以祖母对叶倾城的态度。必定是对叶倾城不利。 早知道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倒不如刚才由他来出言制止叶倾城为好了。 其实他也想过秦睿的事情,他想等这阵子忙完了,寻个理由带秦睿出国公府去别院修养,只要远离了邢氏,那么一切就好办了。到时候他在好好的找几名御医出来会诊一下,看看秦睿到底是个什么毛病,然后对症下药。 这么多年,靖国公府大夫来了不少,其中也不乏有太医,可是谁都说不准秦睿具体是个什么病,只是说体虚,体虚,到底是哪里虚?倒是之前叶倾城的一句话提醒了他,秦睿在海棠苑的时候,不光是打了太极拳,最最重要的是那些补药貌似都吃的很少了。秦睿的身体现在就如同叶倾城所形容的娇贵的花一样,本来已经被折腾的没样子了。还要下很重的肥料去养,反而会将花给烧死。 “三婶。”秦韶皱眉,言语之中也带了几分不悦之意,“就是因为阿蘅将自己当成秦家的人,所以才说的恳切,难道三婶都听不出来吗?您非要闹到祖母那边去是为了什么。堂弟的身体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不如照着阿蘅的话去试试,若是成了呢?即便是不成,难道阿蘅会下狠手将堂弟折腾出其他毛病吗?依照侄儿来看,不相信阿蘅的人是三婶才对。” 呃﹑叶倾城一边听一边在发愣……她是将自己当成秦家的人了吗?没有吧…… 为啥秦韶会有这样的错觉呢?难道只是因为她医治了老国公吗?那真的是一个意外,本来她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的…… 叶倾城也是炯炯有神的。 被秦韶抢白了一顿,邢氏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秦韶却是一点都没再给她颜面,继续说道,“阿蘅说不一定能治好,那是实话,难道非要让她保证,三婶才放心吗?这世上又有什么是绝对肯定的事情?意外总是有的,不然又怎么叫意外呢。我相信阿蘅既然答应了三婶便是会全心全意的尽力去做。但是如果三婶一点都不支持的话。我想阿蘅也没必要去吃力不讨好了。”说完他对站在一边有点目瞪口呆的素和说了一声,“送三婶先回去吧。” “是。”素和回过神来,忙过来做了一个手势,“三夫人请吧。” 邢氏有点气结的瞪着秦韶,见他如此的护着叶倾城,又被他一番话说的自觉理亏,现下人家说送客,她哪里还有什么颜面站在这里,不过她还是气不过,秦韶在这里,她拽不走叶倾城,那她就一个人去老夫人那边告状去。 等形式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呼呼啦啦的出了房间的大门,秦韶这才转身看向了刚才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叶倾城,“我的家人……”他长叹了一声,第一次觉得站在叶倾城面前是如此的尴尬。“你能不能不要放在心上。”他略有点忐忑的问道。 本来叶倾城对秦家有恩,可是各房倒现在也之后秦羽道了一声谢,自己的母亲也说了一下,其余人都是连声都没有呛,叶倾城对此半点怨言都没有,这已经叫秦韶铭感于心了。 他素来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受人恩惠,他会记得,只是没想到三婶却又来了这么一出,这叫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倾城才好。 “没事。她只是护子心切。”叶倾城却轻松的笑了笑,“如果不是那么关心秦睿的话,也不会跑来大呼小叫的。” 若不是秦韶帮她挡了一下,叶倾城还真的有点暗自的摸汗。 她若是对付街上的破皮无赖那是肯定有办法的,一个字,打!打到服帖为止,但是现在面对的是秦韶的三婶,即便不是秦韶的家人,换成了另外一个妇人,她也无论如何下不了手。好在秦韶替她挡了一下。 见叶倾城如此的大度,秦韶的心底更是有点过意不去。 “其实不你接这个事情也好。”秦韶说道,“若是治不好的话,只怕三婶会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你的身上,到时候会更加的?烦。”秦韶说道。 这倒是真的,叶倾城听秦韶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背后冒汗。 三夫人的精神状态显然是有点不对劲的,若是真的和她发起疯来,她真是有嘴都说不清楚。 一旦秦睿在她这里出现任何的问题,她都赔不出那么大的一个儿子给三夫人去。 “倒是我热心过头了。”叶倾城有点后怕的拍了一下胸脯,“可是秦睿的样子也着实可怜。” “不如这样。你将想要如何治疗秦睿的过程写下来给我。由我来出面去按照你的方法试一试。”秦韶沉思了片刻说道,秦睿是他的堂弟,能有治疗好他的办法,那是一定要试一试的,只是现在从三婶的精神状态来看的话,由叶倾城出面肯定是不太适宜了。若是出半点岔子,本来叶倾城在府里就不受祖母的欢喜,只怕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叶倾城就是好心帮忙,秦家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对秦家这么热心的人。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叶倾城眸光一亮说道。”秦韶,你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叶倾城略带赞许的说道,她刚才是脑子一热,所以才冲动了一下,现在回想起来,真的由秦韶出面比较好,若是由她来的话,少不得要和秦睿多多的接触,这府里本来就眼睛耳朵都盯在她身上,再要是弄出点什么闲言碎语的话,倒是不值当了。 邢氏从叶倾城那边出来之后越想越是生气,真的就跑去了老夫人那边去告了叶倾城一状,恰巧梅氏也在国公夫人那边,邢氏一进门,就对梅氏直接跪下,吓的梅氏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三弟妹这是做什么?” “你那好媳妇啊,明显就是不将我放在眼底,我是没办法来才来求你和老夫人。”邢氏顿时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这话是从哪里说的?”梅氏苦笑道,将邢氏扶起来,好不容易给她劝好了,听她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梅氏当下也有点不高兴了。有这么办事的吗?这和强盗又有什么差别,她的儿媳妇又不是说不帮忙,只是说不一定能成功,而且说了点条件,都是合情合理的,怎么就变成了看不上三房的了呢。 国公夫人听完之后也在皱眉,说句公道话,这次是邢氏有点不对,但是叶倾城她也喜欢不起来,所以老夫人一直抿唇不语。 见邢氏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国公夫人只能对梅氏说道,“你去和你那媳妇说说去吧。能帮忙就帮忙,不能帮忙也给个实在话。别让老三家的吊着胃口了。” “是。”梅氏应了下来,深深的又看了邢氏一眼,只怪她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得了老国公的亲传身教,叶倾城觉得自己的秦家枪法在突飞猛进之中,那八招果然是整套枪法之中最精妙的所在,她本来已经将枪法练的很熟了。现在更是如虎添翼。而且她真的在武学上是十分的聪慧,得了老国公的指点,她将二十八式的秦家枪法前后的变化都融会贯通了起来,衍生出各种招式,看得老国公不住的点头。 小的一辈里面曾经是秦韶的大哥将这套枪法用的最好,秦韶的功夫在于刀剑,他的悟性也很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套枪法并不感兴趣,而是着重在其他的上面。 所以当叶倾城以一种日新月异的姿态出现在老国公的面前的时候,叫老国公也异常的开心,他几乎可以看到秦家枪法会在叶倾城手里发扬光大。 每次叶倾城在院子里演练起这套枪法的时候,老国公都有一种感慨,这样的女孩子的确不应该拘泥在后宅之中,而是应该放出去历练一番,会成就一片别样的天地。 “明日就是会试了。有信心吗?”老国公笑问道。 “就算考不到第一,也不会给秦家丢人的。”叶倾城朝老国公眨了眨眼睛笑道。 其实国公夫人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是心底憋气的,谁家的媳妇会跑去外面抛头露面的?像他们这样的勋贵之家只要娶回来的媳妇能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就是好媳妇了,女人家的跑出去蹦达个什么劲儿? 她叫了秦韶去问了话,意思是想叫秦韶打消掉叶倾城那个在她看来十分的荒唐的念头,但是她发现好像秦韶说话都是向着叶倾城的,这就将老夫人给气的更厉害了。 那个叶倾城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老国公偏向她,现在就连当初十分反对娶她回来的秦韶也在向着她。 都说惠妃娘娘娘家的女人都是狐狸精转世,找这么看来还真的有可能! 老夫人自己憋气,却也阻止不了叶倾城的脚步,谁叫国公爷是支持她的呢,而且现在国公爷在她的照料下,身体越来越好,都成了京城的一个传奇了。 连带着叶倾城都名声大噪,前来登门求见叶倾城的人络绎不绝。 那丫头也是个二愣子,竟是一点都不藏私,将那套手法竟然完全公开了出去。 弄的现在太医院的人都在研究她公布出去的那套手法,对叶倾城这种丝毫不藏着掖着的做法个个的都竖大拇指赞叹。现在平江王那个好混蛋走路都昂着头,生怕别人不知道叶倾城是他养出来的好女儿一样。 真叫国公夫人生了一肚子的闷气。 她现在只有祈求那丫头不要在外面弄出点什么丑事连累了靖国公府才是。 邢氏的事情在梅氏与秦韶的努力下,现在已经压制下来了,秦韶将自己的想法和母亲说了之后,梅氏考虑了几天也同意了秦韶的决定。 现在她命人将京城近郊的一处别院收拾了出来,海棠苑也实在是有点远,这处别院就在京城的范围之内,从国公府去别院也不过就是半个时辰的路,比较方便秦韶照顾。 只是梅氏还是担心叶倾城的办法若是不成功的话,秦睿再出点什么问题,那邢氏就真要真的疯了。得了秦韶的再三保证,梅氏才稍稍的放下心来,毕竟秦韶做事还是十分有分寸的,梅氏相信自己的儿子。 第二天便是会试了,叶倾城今天晚上也有点紧张。 平江王妃本来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去考那东西的,但是见女儿十分的坚决,她也觉得自己即便帮不上忙,也要替叶倾城准备点什么,她猜到叶倾城的婆家也不会有人替叶倾城想很多,所以就做好了两身衣服送了过来,叶妙城在平江王府也有。 这两套衣裙是平江王妃找了燕京城里最好的裁缝花了好长时间才做出来的,样式大方,是根据大梁的骑马装改造的,袖子改成了窄劲的样式,腰线上掐的十分熨帖,即干净利落,又不失华美和娇俏。 按照王妃的想法,即便自己平江王府的两个女儿要在武举会试上落败了,那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漂亮必须压过全场! 必须惊艳,必须拉风! 叶倾城在软榻上翻来覆去的炒豆子,虽然她已经很小心的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但是五感明晰的秦韶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不如出去走走?”秦韶索性翻身坐起,对叶倾城说道。 “好啊。”叶倾城立马响应。 两个人披衣而起,一起翻过了国公府的墙头,落在了外面,秦韶这才算是见识了叶倾城翻墙的本事,她虽然不会轻功,但是只要稍稍的一助跑,三下两下就轻松的翻了过去,这国公府的墙头在叶倾城的眼底就好象完全不存在一样。 等两个人走在夜晚的街道上的时候,叶倾城才深吸了一口气,“我好紧张啊,怎么办?”在现代考军校都没现在这么紧张。 “凭你的实力是一定会过的。“秦韶说道。 “你知道我什么实力?就这么笃定?”叶倾城奇怪的斜睨了他一眼。 “我是对你有信心。”秦韶笑道。 被秦韶这么一说,叶倾城也笑了起来,“我自己都有点没信心,你却有,你是真的看好我,还是只是讨好我才这么说的?” 秦韶笑而不语。 “明日要我陪你去吗?”秦韶问道。 “不要!”叶倾城立马将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你一去我就更紧张了。” “哦。”秦韶笑道,“那就太好了,反正我明天本来也很忙,压根就没准备去。” “你在逗我啊。”叶倾城瞪了他一眼,秦韶眸光晶亮看着她笑。叶倾城这才回味过来,“你还真的在逗我。” “是不是没那么紧张了?”秦韶笑问道。 被秦韶这么一打岔,叶倾城果然觉得好了很多。 “你和南宫瑜熟不熟?”叶倾城问道。“他就是通过会试进入锦衣卫的。若是我通过了。没准就成他的手下了。他答应我只要我能过,他就一定把我选走。“ ”你要进锦衣卫?”秦韶这才知道叶倾城考会试的目的,吃惊的问道。 “是啊。”叶倾城点了点头,“不觉得我穿上你们锦衣卫的衣服会很帅气吗?” 并不觉得……秦韶睁大了眼睛看着叶倾城,“为什么要进入锦衣卫?” “我有自己的打算啦。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叶倾城笑道。 其实她本来的目的是进入锦衣卫,然后去皇宫看书,但是后来她发现就是她进了锦衣卫的南镇抚司,也进不了皇宫,因为南镇抚司是陛下的亲军不假,可是完全就不驻守在皇宫…… 不过她还有萧允墨,所以只要等她立下点功劳出来,萧允墨只要一登基,她就去找萧允墨求他带自己去看孝仁皇后的手稿。 若是没有什么功劳就这样空口白牙的去,萧允墨不允的话,她也没什么办法,而若是有功劳在身就不一样了,萧允墨应该不会拒绝的。 只是南宫瑜那日去太学的书斋找的是什么呢? 翌日,天气晴好,秋高气爽,大梁自开国以来都是文武并重的。 所以秋试之中的武举会考也是一项十分隆重的事情,毕竟不是每年都举办,按照道理是三年一次,除非加开恩科,所以各地武举都准备在这一场考试之中大显身手。今年的这一场会试,因为是从春季移到了秋季,所以参加的人数更多,也更引人注目,因为今年参加武举会试有三位出身勋贵之家的女子。 大将军的独女?箬,平江王府的叶妙城,还有就是靖国公府的叶倾城。 三个人之中尤其以叶倾城更加的惹人注目,因为她本身就有公主的封号,还是已经嫁人了的,她的夫君便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副指挥使秦韶。 拥有这种显赫的身世和背景还来参加这种考试,真的是轰动了全燕京城,叶倾城的名声真的可以说是长盛不衰,之前是因为她追着自己的未来姐夫跑,现在是因为妙手回春治好了就病在床的国公爷,还毫不保留的将秘方公开,更因为她参加会试这一举动,着实的是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 第一场是文试,这自然是难不倒?箬,叶倾城还有叶妙城。 三个人下笔如飞,拜南宫瑜的功劳,他圈出来的那些兵书,她们几个都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所以考起来简直易如反掌。 就连最后的策论什么的,几个人都是做的游刃有余,这是要归功于叶倾城自己编定的那些“模拟试卷”的。 箬和叶妙城考出来之后纷纷对着叶倾城竖起了大拇指,这丫头太厉害了,竟然猜的七不离八,若不是因为考题是由陛下亲自选的,她们两个都要以为是叶倾城之前作弊了呢。 其实叶倾城也是根据南宫瑜拿来的历年的文试题目总结出来的。 感谢现代的应试教育啊!叶倾城炯炯有神的想到。 等各自回了府,老夫人也有点坐不住了,旁敲侧击的让梅氏过来问问叶倾城考的怎么样。 梅氏过来看到叶倾城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应该是考的不错了。 老夫人听完梅氏的汇报,就在心底长叹了一声,怎么就考的很好了呢?若是考的糟糕那才合了她的心意了。这样第一轮就刷下来,后面就不用出去丢人现眼了。 叫国公夫人更糟心的事情还在后面。 文试结束之后要等成绩出来才会进行第二轮比试,这需要几天的时间,这日国公夫人应邀出府去和别的公卿夫人打叶子牌,牌桌上可就说起了这件事情。 其他的夫人一见靖国公夫人来了就都恭喜她得了一个好孙媳妇。 这话本是人家说的客套话,可是听在国公夫人的耳朵里却别有另外一番滋味了,谁不知道叶倾城之前的名声,她们这么说起不是在笑话她吗? 这场叶子牌,靖国公夫人因为有点心不在焉的那是输的一塌糊涂,越熟越是来气,直到傍晚回到家里的时候,国公夫人的鼻子都有点歪。 “三少奶奶,“她心气不顺,就将叶倾城叫到了面前,“你还是不是秦家的媳妇?”她问道。 “现在自然是啊。”叶倾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有恭敬的答道,看起来祖母的样子实在是有点不好。 “既然是。那老身就要说一句话了。”国公夫人将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的一杵,“你去参加那什么武举会试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想参加啊。”叶倾城回到。 “想?”靖国公夫人冷笑了一声,“真是够任性的,但是这里是靖国公府,不是你娘家的平江王府,到了这里,既然你也承认是我靖国公府的媳妇,就要遵守靖国公府的规矩。” “我没有不守规矩啊。”叶倾城回道。 “你还敢顶嘴?”靖国公夫人没想到叶倾城会如此的理直气壮,气的她手指一抖。“别以为你有着公主的封号,老身就不敢请来家法。” “我做错了什么,您要请家法?”叶倾城不服的说道,“就是衙门判人有罪的话,也要告知犯人犯的是什么罪吧。” “好。你觉得委屈了是不。”老夫人一指叶倾城的鼻子,”你即便有公主的封号,但是你是我靖国公府抬进门的,现在是靖国公府的媳妇,身为一个女子该遵守的规矩,你遵守了多少?那武举会试都是男子,你一个已经出嫁的女人跟着去凑什么热闹,若是有了点什么丑事传出来,你被哪一个臭男人摸了手,碰了腰,你以后怎么面对韶儿,怎么面对靖国公府。“ “按照大梁的律例,即便是出嫁的人只要丈夫允许,也是可以出仕为官的。我只不过去参加了一个考试又怎么叫不守女子该守的规矩呢?”叶倾城据理力争道。 “你还真的伶牙俐齿了。”国公夫人怒道,若不是碍于叶倾城的身份,她是真的要叫人将这个一点规矩都没有的丫头好好的教训一番。 刚才说请家法不过就是吓唬吓唬她而已,现在国公夫人被叶倾城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火朝上撞,真的很想用棍子抽这个不知道尊老的臭丫头了。 “祖母,你就算是想惩罚我,也要有一个正常点的理由啊。现在您说的一切都是在捕风捉影而已。”叶倾城说道。 “捕风捉影?”国公夫人怒道,“若是真的找到真凭实据,那还得了?你不是已经将韶儿的面子都丢光了。”她指着叶倾城说道,“你若是还认自己是我靖国公府的媳妇就给我跪下!” “我没错,为何要跪?”叶倾城说道。 “你……”叶倾城的耿直让国公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一边的丫鬟婆子忙过俩给她顺着气。 “好好好。公主果然是架子够大,身份够高,你我是管不了了。”国公夫人好不容易将气给喘匀,“我靖国公府庙小,明日我就去启奏陛下,我们靖国公府这小庙可是装不下您这尊大佛,求陛下去做主。” “我与秦韶就是陛下下旨所以才成亲的。”叶倾城说道,“不知道祖母去求陛下让秦韶休了我呢,还是让我休了秦韶呢?”叶倾城也有点来气了,她的好心情都被靖国公夫人给破坏殆尽,如果真的是她做错了,那她认罚,可是现在她哪里有错?一来就扣了那么多的大帽子在她的头上。 还要叫她跪下,她什么都没做错,所以她是不会跪下的,跪下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做错了吗? 所以她说话也没留下情面。 这一句话将靖国公府人堵的满脸通红,她捂住了胸口。哎呦哎呦的叫痛。 老夫人面子被下了,现在完全拿叶倾城没有办法,自己又下不来台,于是就开始耍赖,“胸口痛。去叫御医来。”她颤颤悠悠的对一边的婆子说道。 丫鬟婆子们哪里知道是真是假的,听国公夫人吵吵着胸口疼,而且她的脸色又那么难看,不敢怠慢,马上就兵荒马乱了起来。 梅氏闻讯赶来的时候,屋子里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她婆婆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捂着胸口直哼哼,看那样子就完全是一幅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的模样。 “老夫人!”梅氏一看也吓了一跳,忙过来给老夫人顺气。 梅氏这边赶来了,其他各房的夫人们也都赶了过来,世子夫人关氏一进来看到这种场景。就在心底暗自的发笑。 “祖母这是被弟妹给气坏了。”她掐着帕子站在一边艾艾切切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母亲,不如先让弟妹给祖母服个小,先暂且认个错,让祖母顺顺气再说。”她说完之后,梅氏就无奈的看向了叶倾城。 叶倾城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屋子里面一片人仰马翻,见自己的婆婆看向了自己,她只能微微的别开头去。 梅氏对她不错,她也不想给梅氏一个难堪。只是她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认错呢? “人家身份是公主。”二房的李氏阴阳怪气的说道,她还在惦记那日叶倾城进门的时候给她儿子书画那件事情,那些破烂书画她收回去连看都懒的看上一眼就直接扔进了库房之中,几张破纸就想打发了她,公主的如意算盘不要打的太精啊。 如今看到叶倾城将老夫人给气成这个样子,她就幸灾乐祸起来,她是出自商家之门,所以带着一点点的市井习气。她唯恐天下不乱的马上帮腔道。 “我并没有仗势欺人!”叶倾城瞪向了李氏,这里说话。哪里有她的份? 李氏只觉得被叶倾城一瞪,顿时心稍稍颤了一下,那丫头的目光太凌厉了,如霜刀冰剑i一样朝她砍了过来。 “大嫂啊。”李氏忙不迭的别开了自己的目光,只管去找叶倾城的婆婆哭诉,“你看看你媳妇的厉害,我不过就是提了一下他的身份,她就好像要活撕了我一样。” 梅氏头疼的要死,平时她就担心叶倾城会和府里其他人起冲突,现在好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关氏见状马上说道,”母亲不要伤心,弟妹只是年轻了点。所以礼数上不是很周全。”她走到叶倾城的身侧,稍稍的倾身对叶倾城说道,“这种情况下,家和万事兴。公主还是服一下小吧。” 叶倾城不是不懂事的人。只是今日这事情着实的冤枉。 “我真的没有做错什么二嫂。”叶倾城说道,“即便祖母动怒,二婶不喜欢。我也只能这么说。” 说完她看向了梅氏,“母亲,若是觉得我应该被罚的话,我也认罚,只是叫我认错,那是不可能的。” 这是秦韶的母亲,平时对她也不错,所以她也不想自己的母亲难做。 “你先去小佛堂里面坐一坐,静一下心吧。”梅氏无奈的说道。 “就该早点去小佛堂里面了。”邢氏也阴涔涔的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她可没忘记叶倾城之前是怎么对她的。她都已经那样去求叶倾城治疗秦睿了,她又是怎么说的? 叶倾城深深的看了这一屋子人一眼,??的转身。 “你去,看着公主在小佛堂里面冷静。”国公夫人有气无力的对身边的一个嬷嬷说道,“哎呦真是气死我了!”她对那嬷嬷用了一个颜色,那嬷嬷会意点头。 她说完就又开始叫唤心口疼。 当叶倾城的目光碰触到梅氏的时候,梅氏只能给她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 叶倾城跟着那嬷嬷去了佛堂,人才一进去,门上就落了锁。 “干嘛关我?”叶倾城一怒,拍门叫道。 “三少奶奶少安毋躁。等一会老夫人消气哦,就会有人来放三少奶奶出来。”那嬷嬷虽然是得了国公夫人的眼神指示,但是也不敢怠慢了叶倾城,在门外恭敬的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叶倾城重重的踹了一下门,借以发泄了一下自己心底的不平之意,随后她就找了一个椅子安稳的坐下。 她本来也就以为在这里等一会,梅氏夫人就会来将她放出去的。结果她在这里一直都等到自己睡着了,还是没人来理会她。 秦韶回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了,今日府衙里面事情忙,他就早早的找人带了一个信回来,说他会晚点回来,叫叶倾城自己吃饭,不用等他。 他走的是后门,一路回到房间的时候,远远的就看着自己小楼上的灯火是熄灭的。 他又看了看时辰,真的是不早了,或许叶倾城已经睡下了,所以秦韶还故意的放慢了脚步。 “驸马。您可是回来了。”焦急等在门口的素和与素清见秦韶走了进来,忙围了过来。 “怎么了?”秦韶一见她们两个的表情,就直觉上头皮微微的发?,“可是出事情了?” “是啊。”素和急道。“傍晚的时候公主被老夫人叫去,不准我们跟着,到现在公主还没回来,听说老夫人还病倒了,是我们公主给气的,现在公主被关在小佛堂里面,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人理会一下公主。” “怎么会这样?”秦韶一听,心就是一悬。祖母和倾城两个人终于正面冲突了?虽然知道自己祖母平日里身体很好,不过秦韶还是有点担心。 “我去看看。”他说完就撩起了衣摆朝祖母的房间跑去。 等秦韶到的时候就见屋子里面里里外外的灯火通明,丫鬟婆子在廊檐下面站了一大堆。 等走近了屋子,还没进去秦韶看到秦羽也在。 “祖母如何了?”秦韶压下了心底的焦虑,平静的问道。 “还好,太医来看了,说是急火攻心。现在睡下了。只是祖母不让大家离开,要等她睡醒了再说。所以大家都在这里。”秦羽说完拍了拍秦韶的肩膀,“你去看看公主吧。她在小佛堂里面。祖母现在睡着呢,只说是不让我们离开,却没说是不让你离开。你就不用进去了。免得再弄出点什么来。” “是,多谢二哥。”秦韶对秦羽一抱拳,说道。说完他马上转身走向了小佛堂。 等走近了小佛堂,一股怒气就从他的心底升起。 这佛堂前面竟是连一个人都没有,灯也没掌,一片漆?,风过,吹动了地上的落叶发出了莎莎的声音,竟是带着一种难言的恐怖之意。 她们这是故意的! 秦韶的视力很好,五感极强,所以就算是借着朦胧的月光也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小佛堂漆?的大门上竟然是上了锁的。 秦韶三步并成两步冲过去,抬手捏住了栓门的锁链,力贯双臂,朝两边用力一分,锁链发出了咔嗒的一声脆响。断裂了开来。 “阿蘅?”秦韶踹开了佛堂的门冲了进去。在一片漆?之中看到了椅子上好像有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月光映照不到佛堂里面,所以就连秦韶也看得不是十分的真切。 他忙拿出了火折子,引着,这才看清楚椅子上的人果然是叶倾城。 听到动静,叶倾城才迷迷糊糊的醒来,秦韶一见叶倾城睁开了眼睛,这心才算是放回了远处。 “秦韶啊。”借着火光,她看清楚了来人是谁,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自己的身体,“如果你也是来讨伐我的,那么请你出去。”她没好气的说道。“我什么都没做错。” “我不是。”秦韶闻言松了一口气,他将桌子上的蜡烛点燃,让室里有了光亮,这才在叶倾城的身侧坐下。“我是来陪你的。”秦韶微笑着说道。 “陪我?我在受罚啊。”叶倾城白了他一眼,“你祖母还没闹够?” “她老人家睡着了。”秦韶淡笑着说道。 “那你不去当孝子贤孙。跑来陪我这个无法无天,不服管教的人做什么?”叶倾城对秦韶可就不需要忌讳什么。直接有什么就说什么。 “当孝子贤孙的人已经一大屋子了。”秦韶笑道,“可是你却一个人在这里。” “满嘴抹蜜。”叶倾城闻言之后愣了一会,随后才嘟囔了一句。“你难道不觉得是我做错了什么所以才惹你祖母病倒了?” “不觉得。”秦韶一摊手,笑道,“你刚才见我第一句就说了你什么都没做错。” 叶倾城的目光微微的一缓和,“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倒是好骗。” “我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秦韶笑道。 他执掌诏狱,接触的形形色色的人都太多了,谁在撒谎,谁没有撒谎,他看上一眼,基本心底就有一个判断。叶倾城的目光澄净清明,直面他的时候丝毫没有半点躲闪,就证明她是问心无愧的。 她之所以在这里,只怕是不想再招惹出什么其他的闲话出来,所以才会暂时委屈自己的。 “我发现你今天特别会说话。”叶倾城微微的侧目,心底原本有的一丝淡淡的委屈,现在好像也荡然无存了。 她本就是一个心宽的人。早就拿了主意不会和老夫人一般见识的,只是今日她真的觉得自己没做错才会和国公夫人顶撞一二。 “我一直都很会说话。”秦韶笑道。“饿不饿?” “饿啊。”叶倾城白了他一眼,“从傍晚就被你祖母叫去训话,然后就关在这里了。什么都没吃。” “那走吧。”秦韶朝叶倾城一伸手,“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不太好吧。”叶倾城刚一站起来想要出去,随后就缩了一下,“要是你祖母知道了再喊胸口疼,那怎么办?” “是我带你出去的,她若是生气朝我来就好了。”秦韶笑道。 “也对。你是她亲孙子,只有当媳妇的才会被骂,她是舍不得骂你这个孙子的。”叶倾城想到这里,就大方的将手伸了过去,任由秦韶握着。 秦韶的指尖在碰触到叶倾城光滑的皮肤的时候,这才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他还真怕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叶倾城已经不见了,这个屋子是困不住叶倾城的,他心底知道。 如今将她的手握住,秦韶的心底忽然生出了几分甜蜜之意来。 她还在,真好。 这一场风波在秦韶的再三赔礼道歉之中,算是在秦韶的极力斡旋之下渐渐的平息了下去。 国公夫人心气是不顺。但是看到自己的孙子那乖巧的样子,对自己小心翼翼的,老人的心理又觉得不忍。 她表面上是作罢了,但是心里头还是怒气不平。 “可有什么办法能治一下那丫头?”国公夫人问自己身侧的嬷嬷道。 “老夫人是想在那么治呢?”嬷嬷问道。 “还能怎么样治了?那丫头不是想考什么会试吗?”国公夫人说道,“最好叫她考不上那是最好的!” “且等等吧。笔试的成绩还没出来呢,以老奴来看,那位不学无术的,没准第一轮笔试都过不了呢。”嬷嬷宽慰她道。 “那感情好!”国公夫人拍手笑道,“那就轮不到那丫头出去丢人现眼,抛头露面的了。” 国公夫人也对这笔试的成绩十分的关注,每日都打发府里的小厮去兵部门前的告示榜看看,到底是什么时候放榜。 没过两天,笔试的榜张贴在兵部门前的告示板上。 靖国公府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放榜了,放榜了,会试第一轮的笔试成绩出来了。”他一边跑一边叫道。 国公夫人本是在品茶,这一听,马上将茶碗放在了桌子上。“没考上?”她惊奇的问道。 “不是。”小厮擦了一下额头上跑出来的汗,“咱们三少奶奶考了第一名!” 150 惊艳亮相 国公夫人一听,脸色的颜色就十分的难看了。 她派人打听过,那丫头在女学里面就是不学无术的家伙,就连女博士们都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碍于她的身份,又不好说什么,每次罚站的都是她。这样的人居然能在武举会试里面拿到文试的第一!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哪里知道叶倾城在女学里面不学无术是因为她觉得她读那些文驺驺的东西用不上,就不去浪费那个脑细胞了。而武举会试是她一直都心心念念的,不管怎么样,只要她上心了,就一定会朝这个方向去努力。 她本就是学霸级别的人物,当学渣也只是暂时的,更何况那些兵书都是她烂熟于胸的,又怎么可能在文试之中会落败呢。 “这……你没看错?”国公夫人不相信的又追问了那小厮一句。 “小的肯定没看错。”小厮擦着额角的汗说道。“就连其他府上的人看到也都在啧啧称奇呢。”这句话他说的倒是真的,那榜单一放出来,看到榜首的名字居然是也倾城,现在燕京城的大街小巷估计已经传遍了。 完了!居然真的被那丫头给考过去了,而且还真的是一个第一,那意思就是她还会参加下面的考试了! 国公夫人略带仓皇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嬷嬷,那嬷嬷微微的垂下头来。 不行,靖国公府只需要安分守己的媳妇,不需要一个整天出风头,和一群老爷们混在一起,败坏自己名声的媳妇! 秦韶知道今日兵部会放榜出来,他本是想自己去看的,但是因为公务繁忙实在是走不开,就叫陆逊去看。陆逊回来这么一说,他虽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唇角倒是不自然的微微的翘了起来。 “老大,嫂子真厉害。”陆逊一脸崇拜的看着秦韶,“榜首啊!” “也就那么回事吧。其他两个呢?黎箬与叶妙城可曾过关?”秦韶压住翘起的唇角,轻描淡写的说道,可是他微微垂下的眼眸之中却已经迸发出几分骄傲之意了。 “过关了,叶妙城是第二,黎箬是第三。”陆逊说道。 “哦?”秦韶这才有点意外的抬起头来。看来那两个姑娘也不差啊,尤其是叶妙城,平时见到她的时候都是娇娇弱弱的,真是叫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今年文试的前三竟然全是女子,这条消息顿时如同一滴水滴进了一口滚开的油锅之中,瞬间就炸了锅了,不光武举们目瞪口呆的,就连看热闹的各个勋贵之家都觉得甚是新奇。 本来今年的武举会试因为这三名女子的参与就已经十分的惹人注目了,这一场的成绩出来。这三位小女子又名列三甲,更是叫大家对接下来的比试充满了期待。 京城里面的一些赌场竟然都开出了赌局,看这三位姑娘到底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 其中以也倾城的风头最劲,毕竟她的名气也是最大的一个。 甚至有人去兵部打探,今年是不是因为也倾城是出自平江王府的,又带着公主的头衔,还是惠妃娘娘的亲外甥女,所以才会给她一个比试的第一,这些旁敲侧击的话很快就被兵部的人给驳回了。这次的试卷全是封上名字被送去审阅的,所以审阅之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拿的是谁的卷子,所以叶倾城这第一的名号是绝对的没有水分在里面。 也倾城虽然觉得自己考的不错,但是没想到会是第一,她也着实的楞了好久。 “公主。太子殿下送了一封信过来。”素和走进来,捧着一个信封。 叶倾城拆开一看,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那当太子的表哥送信来是叫她全力以赴下面的考试,因为他在她的身上押了黄金一千两……若是她能蝉联三项考试的第一的话,那萧允墨就能得到三万两黄金的回报,原来她的押注是一比三十啊。 叶倾城看信笑的时候,秦韶刚好回来,见她捧着一封信在傻笑就好奇的走过来问了一嘴。 也倾城就将信里的内容和他说了,秦韶的笑道,“我竟然不知道你如今是如此的炙手可热,看来我也要押点银子在你身上了。” “别!”也倾城忙摇手说道,“表哥这么说也就是鼓励我一下,你要是也押银子在我身上,我可是会有压力的。” “那他押银子。你就没负担和压力?”秦韶不动声色的缓声问道,他微微的垂下了眼帘,盖住了眼底流过的一丝淡淡的涩意。 “那肯定没压力啊。之前他坑我那么多次,就算是我害他输了这一千两黄金,也是他活该。”叶倾城笑道,“你就不一样,你帮我那么多次,要是真的害你输钱,我可是真的会过意不去。” “如果我说我对你有信心呢?”秦韶问道。 “那你要是不怕输钱,就押好了。不过我先和你说好啊,要是真的输了可不要怪我。”也倾城笑道。 “自是不会。”秦韶说道。 叶倾城得了比试的第一,除了梅氏和秦羽派人过来道贺了之外,国公府其他人都是抱着一种作壁上观的态度,世子夫人自是对叶倾城打心眼里不满。她是生怕秦韶与也倾城太过露脸了,反而将这个府里真正的世子以及她这个世子夫人给压制下去。 她去给国公夫人请安的时候就稍稍的探了探祖母的口风。 “三少奶奶如今可是风头强劲。昨儿孙媳妇出门,满耳朵里面听的可都是咱们家三少奶奶的事情。”关氏说道。 梅氏坐在一边略有点不悦的看了自己的儿媳妇一眼。 关氏假装没看到,拿眼神偷偷的看着国公夫人的脸色。 国公夫人果然一提到叶倾城就一肚子的淡汤,那脸色能好看的了吗? 关氏见祖母流露出这样的神色,就心底暗自欢喜,算是稍稍的放下心来。 只要祖母一直不喜欢也倾城,那秦韶与叶倾城也翻不出什么天去。虽然说现在国公爷身体有所好转,但是这个家毕竟是祖母当家好多年了,多数情况下,还是祖母说的算的。 于是她继续说道,“祖母,不是孙媳妇多嘴,孙媳妇只是觉得这才第一场考试下来,她就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若是后面的都过了,将来真的分到军营之中,那不知道外面要说成什么样子。” “你寻的好媳妇!”国公夫人说不了叶倾城,但是可以说自己的儿媳妇,她对梅氏一横眼,说道,“你也不知道管教一下,这要是真的考上了,难道还要去从军?这是开的哪门子的玩笑?军营里面都是什么人,她一个女人家的,整日与一群当兵的混在一起,能混出一个好来?韶儿不知道被那丫头灌了什么**汤,你难道也糊涂了?” 梅氏低头不语。 等国公夫人将脾气都发完了,她才开口,“这事情毕竟是国公爷准许的,媳妇也不好说什么。” “他被那丫头哄着骗着,又是病了那么久的,自是做了一个糊涂的决定。”国公夫人说道。 “是谁说我糊涂了?”国公夫人的话音才落,就听到国公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国公夫人一惊,忙站起来,梅氏过来扶着她走到了门口。 门被下人们打开,只见老国公被人抬在一个双人的小抬上,就在门口。 “国公爷怎么过来了?”国公夫人一真的尴尬,忙过来见礼,说道。 国公爷不悦的看了自己发妻一眼,这些年来他瘫痪在床,又口不能言,这府里里里外外的确是依靠着国公夫人在支撑着,他知道老妻不容易,所以现在他恢复了一些就想着多过来看看她,和她说说话,哪里知道到了门口却听到她再说自己病糊涂了。国公爷这一下子就有点懵,还有点气。 “我若不是不过来,又怎么会听到你那番话。”国公爷现在心底有气,说话自是没再留什么情面。 “国公爷,老身不是那个意思。”国公夫人脸稍稍的一红,忙解释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国公爷反问了一句之后就觉得自己与她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吵架实在是掉价,于是挥了挥手,“算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吧。以后不要再提了。” “多谢夫君。”国公夫人暗自的擦了一下自己额头渗出来的冷汗,低眉顺目的说道。 “倾城那个丫头,今后非池中之物。”老国公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又扫了一下世子夫人关氏,缓声说道,“你们不要小看了她。我是很看好她的。所以不要说我是病的糊涂了才会允许她去参加武举会试。只要平行端正,从军又怎么了?我年轻的时候不也从过军吗?我们靖国公府的显赫不都是历代靠军功一点点的攒出来的吗?”说完他就又横了关氏一眼,“你身为世子夫人,应该想想如何让靖国公府变的更好,而不是跑来这里翻小帐,说点不着边际的话。咱们自己人都不相信自己人,又叫外人怎么看?这些你都看不明白吗?我觉得倾城那孩子很好,就算是从军也是正经的人,不会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关氏被祖父点名这么一说,顿时就垂下头去,”祖父教训的是。“她忙不迭的说道。 榜单放出来三日后便是第二场比试了。 第二场比试是骑射,地点就是放在皇家大校场,骑射比试除了考官之外是允许京城的勋贵与百姓前去观看的。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皇家大校场便会成为全燕京城最最热闹的地方。 今年这里因为叶倾城,黎箬还有叶妙城的缘故更是备受关注。 一大早,这里就已经被挤的水泄不通,五城兵马司怕出乱子,早就提请了北镇抚司与南镇抚司协助维护这里的治安,毕竟有那么多皇亲贵胄前来观看,又围了几乎半个燕京城的百姓过来看热闹,这要是出点什么乱子,谁也赔不起。 北镇抚司指挥使大人知道叶倾城是秦韶的妻子,所以干脆叫秦韶带着一队人过来帮忙,而南镇抚司那边派出的也正好是千户南宫瑜。 南宫瑜与秦韶一会面,打了一个招呼,便各自散开。秦韶暗自的多看了南宫瑜几眼,南宫瑜对秦韶报以一个和善的微笑,只是两个人都没多嘴说什么。 “小叔叔!”南宫轩逸好不容易挤过来,看到南宫瑜之后兴奋的挥了挥手。 “你又跑来凑热闹,今日国子监又不沐修。”南宫瑜骑在马上,看到自己的侄子,微微的一蹙眉,让人将他放过来,翻身下马对他说道。 “小叔叔,你不知道,今日我们国子监和女学的人都来了。”南宫轩逸一指看到的那边。果然在远远的角落里面挤满了一群身穿学子服与定慧衫的学生。 “是你们博士准许的?”南宫瑜好奇的问道。 “是啊。黎箬与妙城都是女学的学生,女学的学生来考武举还是女学之中的第一次呢,所以博士就准我们来看了,我们同窗之中也有几个过来参加考试。”南宫轩逸说道。 “那你自和你的同窗站在一起就是了,跑过来做什么?”南宫瑜问道。 “我们来晚了,好位置都被占掉了,实在是太远了,看不清楚,小叔叔你有没有办法给我们腾点地方出来?”南宫轩逸腆着脸皮说道。今日能看到叶妙城大显身手,他又怎么能站那么远呢。必须要近距离的观看才是。 “小鬼头。”南宫瑜笑骂了他一声,转眸看了看四周,“叫你的同窗们都过来吧。我想想办法。”地方只要是挤,总是会有的。这边基本都是皇亲贵胄之家,想来和他们商量一下让点地方给国子监的学生应该不是问题。 南宫瑜派人去调解,南宫轩逸则兴奋的朝自己的同窗挥手,示意他们过来。 秦韶站在另外一边的高台上,冷眼看着南宫瑜的举动,这个人在前世就有点叫他摸不着头脑,现在也一样。秦韶听也倾城提起过他几次,看起来他与也倾城也混的比较熟悉,叶倾城对会试的了解都是出自南宫瑜之手,他如此的接近叶倾城,究竟是带着什么目的,还是紧紧就是出自于一片好心?秦韶实在有点捉摸不透。 大梁马背上建国,自从开国皇后设立了文武并重的考试体系之后,武举会试便是一项盛世活动。 皇家猎场为了迎接这一盛会,也是做足了准备。会场四周锦旗招展,代表着大梁的飞龙旗随风烈烈招展。 秋日的燕京城,天高云远,碧空如洗,高天白云之下,?声大作,?点雄厚而齐整。 声一起,就代表着武举会试的第二场比试,骑射已经正式开始了。 骑射是采用直接淘汰制。第一轮是定射,也就是站在原地将弓箭射向指定的靶子,十箭八中便是过关,否则就是淘汰。 这一关是十分简单的,但是每次因为各种原因也会先淘汰掉一些人。 有的人并不是因为水平不足,而是因为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下紧张,所以才会失手。不过选武举便是从各种方面来选,心里的稳定也是一项很重要的考评,如果在这样的场合都会因为紧张而射不中的话。那上了战场之后有能怎么样呢。 今日是武举们的盛会,三年一次,所以各地的武举们都务求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一个个都是经过的精心的准备的,骏马,长弓,羽箭,还有马匹上的装饰都拿出了最好的,即便是家里没有钱的武举。也尽力的将自己装扮的比较像样一点。 声渐渐的止住,武举们排列整齐,骑马入场,经过第一轮的比试,已经刷下去不少人,所以第二轮比试开始,各地的武举人数也就只剩下八十人左右。 武举们一入场,便让原本喧闹的大校场有了片刻的宁静。 大家都摒息寻找本届武举会试之中最最引人注目的三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落在了猎场的入口处。 武举们入场的顺序是按照文试的成绩排列的。 所以叶倾城,叶妙城还有黎箬三人是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入口的大门缓缓的打开,宛若画卷的卷轴轻轻的开启,火红一样的衣衫映衬着一张天地都为之失色的绝美容颜,引领着一队人马,骑马缓步而入,乌黑的发丝随着秋日的微风轻轻的飞扬在她的身后,白玉一样的肌肤在秋日的映照之下焕发着一种带着蓬勃朝气的微光,伴随着马蹄声的嘀嗒作响,那末叫人一见就再也挪不开的眼神的火红色身影续续的朝着校场的中央行来,宛若落入了人间的火。跳脱着她最最原始,最最魅惑的瑰丽风貌。 秦韶的眸光一紧,心也跟着一紧,他不由微微的俯身超前,收握住了身前的围栏之上。 太美了。 秦韶早上走的时候叶倾城还没起床,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叶倾城会打扮的如此的华美。 那一身由燕京城最出色的裁缝倾力打造的衣裙没有的一个地方不是完美的贴合着她窈窕娇小的身体,更显得她身姿动人,英气勃发之中还不失少女应该具备的柔美之意。 “是阿蘅。”平江王妃在看台上激动的抓住了自己丈夫的衣袖,“看,是我们的阿蘅!”她一激动,竟然有点热泪盈眶的感觉。她的女儿啊!这是让她多骄傲的一瞬间。 文试第一,才能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原本她也只是觉得女儿要来考这东西不过就是说说玩玩的,哪里知道她会这么的争气。 平江王也略显的有点激动,不过他毕竟比平江王妃要稳重多了,他忙按住了自己的妻子,“别激动,别激动。”他嘴上对自己的妻子这么说,自己的心底也是百转千回。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这是叫他一直以来都操碎了心的丫头啊,如今这么一看,他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的最小的女儿已经长的这么大了,这么美丽,这么耀眼,只要她一出场,就能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这丫头有点意思。”南宫瑜站在一边的台子上,单手摸着下巴。目光落在叶倾城的身上,不由喃喃低语了一声。 跟在也倾城身后的便是名列第二位的叶妙城,她身上穿着的也是平江王妃的杰作。 一袭雪白的衣裙,样式与叶倾城的相同,她本来就生的花容月貌,气质温婉,被这雪白的衣裙一衬,更是纤尘不染,宛若青莲绽放在幽静的湖水之中。又好像夏季带着清爽之意的风拂过湖面一样。 如果说叶倾城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是火一样的**,那么叶妙城则如水一样的纯净。 平江王妃的初衷达到了,她本就是本着即便不能赢也要让平江王府的两个姑娘惊艳全场的目的去给她们准备衣服和头饰的,如今这两个人一亮相,真的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平江王府双姝,一个明艳火辣,一个纯美宁静,都漂亮的叫人窒息。百度嫂索—王爷别给奴家挖坑 殷侧妃刚才还笑平江王妃刚才有点激动过头了,没想到轮到她女儿出现的时候。她也抑制不住的热泪盈眶,旁人不知道,只有她知道自己女儿为了这一次考试平日里是有多刻苦和用功,就连她这个做母亲的有的时候看的都于心不忍。 但是女儿所有的辛苦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报,文试第二名的成绩,这是殷侧妃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 “王爷。”她忍不住一回眸,抓自己自己丈夫的衣袖,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了下来。 “唉。好不容易王妃不哭了,你又来了。”平江王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忙拍了拍殷侧妃的手,示意她不要太激动。 其实他比谁都激动!只是他比王妃和侧妃能忍。 如今的燕京城里,谁不知道他有两个这么厉害的女儿! 叶妩城坐在一边,羡慕又嫉妒的死盯着叶倾城和叶妙城,心底简直酸透了,这风头都叫这两个死丫头给出尽了。 151 你到底讨厌不讨厌我 她才是太子妃啊,她是这个帝国未来最最尊贵的女人,但是相比于台下那三个女子,她的心底也升起了一抹艳羡之意。 就连平日看起来她连半个眼皮都不会给的黎箬今天都十分的抢眼。 她的容貌没有叶倾城,叶妙城那样美艳清丽,但是她也有属于自己的一份独特气质。她本就生的身材高挑,如今如墨的长发全在脑后束起,拖了一条长长的发辫在身后,带着几分异族人的装扮,宜男宜女,那平日掩盖在定慧衫下的玲珑身段被一袭黑色的紧身衣给勾勒的充满了青春的朝气。长眉淡扫,斜飞入鬓,眼神在顾盼飞扬之中带着一种雌雄莫辨的英气,靓丽之中蕴含着帅气,她的纯黑色战马上用着一套金色的洛佩,在阳光下,纯黑与纯金散发出一种冷峻的华贵,如她的人一样。 与平江王府比邻而坐的黎大将军抑制不住眼角的笑意,笑着对平江王说,“我女儿。” 言辞之中也是带着不可言说的骄傲的。 一直以来他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儿子能承继他的衣钵,但是现在有这样的女儿,黎大将军忽然觉得没儿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看看那么多大梁优秀的儿郎不也只能跟在他女儿的身后? “黎大将军,令嫒真是好风采!”平江王看了看黎箬,由衷的对黎大将军竖了一下大拇指,赞道。 “王爷,你那两个女儿更是了不得啊。尤其是洛城公主。”黎大将军也回赞了一句。 “那丫头都已经嫁人了,如今也算是靖国公府的人了。”平江王笑道,他环顾了下四周,很奇怪,怎么没见靖国公府来人观看呢? 南宫逸轩激动的不得了,挤在人群的最前,朝叶妙城挥手,“妙城,看这里!”他高声大喊着,可惜他一个人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里面爆发出来的欢呼声了。 南宫逸轩定睛一看,原来是太子殿下亲临。 就见一群人簇拥着一名身穿明黄色蟒袍的俊美少年走上了看台正中央的位置,那里安放着一把宽大的椅子,椅子上雕花描金甚是华贵。 萧允墨一登台,目光也紧紧的落在了叶倾城的身上。 他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嘴角亦放出了一抹俊美的笑容。他素来知道自己的这位表妹是生的极好的。只是以前是出于厌恶懒的多看她两眼,等她从边城回来之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让他越来越起了探究之心和维护之意,今日看到她神采飞扬的站在这里,萧允墨只觉得自己的心猛然跳快了几拍,此等绝色,再过两年便是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 叶倾城见到今日这么大的阵势真的是有点吓了一跳。她现在才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国公夫人不喜欢让她出来抛头露面了。这校场内外真的是被围的人山人海,她这么粗粗的一看过去都觉得有点晃眼。 叶妩城在萧允墨进来的瞬间就笑了起来,她翘首以盼,见自己未来的夫君龙行虎步,凤姿龙章,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她满心的以为萧允墨会看她两眼,她都已经在琢磨着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去迎接他的目光。哪里知道直到众人对他行礼,落座之后,他都没正眼看过一下她。 这叫叶妩城揉了又揉自己手里的帕子,落魄的咬着唇。 他在看谁?叶妩城顺着萧允墨的目光再三的探究,最后赫然发现萧允墨的目光自打他进来之后就一直黏在叶倾城的身上,从没离开过,就连旁边兵部的官员过来和他说话,他一边侧耳倾听,一边目光还是追随着在场里已经开始做准备的叶倾城。 叶妩城开始并不相信,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那就是她未来的夫君的眼中自始至终都只有叶倾城一人! 她猛然转眸看向了叶倾城,一股恨意从她的眸光之中射出。 叶妩城一直都是觉得萧允墨是厌恶叶倾城的,所以只要叶倾城不再去追着萧允墨跑,她也就平静了,毕竟萧允墨看起来那么的出色,地位又高,现在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子位置坐的稳稳当当的。只要不出什么岔子,未来的皇帝必然是他。 而且之前她也一直都以为是因为叶倾城的缘故所以萧允墨才也连带着对她有所疏离清淡,所以她才会那么的厌恶叶倾城。 可是就在刚才,经过她反复的探究,萧允墨看着叶倾城,目光之中流露出来的才是真正的惊艳与喜爱,与看自己的时候那种淡漠截然相反。 这个认知宛若一盆冰水从叶妩城的头顶一盆浇下来,让她从外到里,从头到脚,无一不透着彻骨的寒气,宛若置身于冰原雪地一样千里冰封,浑身冰冷透彻。 她不置信的看着场地之中的叶倾城,那人红衣如火,眼角含笑,看似浑然不觉的与叶妙城和黎箬说这话,三个风格迥异的美女兀自在一边准备着,却不知道她们三人的光芒俨然已经成为今日校场上最耀眼的存在。 一通密集的?声响过。骑射类的第一次比试开始,在场地一边竖起了一排靶子,靶子上用红漆画着靶心,第一项比试的是定点射击,八十人分成十组,每八人一组,轮番上场,这一轮若是十箭之中少于七箭上靶的话,直接会被淘汰。 叶倾城,叶妙城和黎箬都是笔试的前三,自然被分在第一组。 虽然知道叶倾城的水平射这种东西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但是秦韶还是忍不住稍稍的紧张了一下,毕竟今日的场面宏大。只要心里素质稍稍的不好,都会有所偏差。 不过很快秦韶就发觉他的担心已经变成了一种多余。 作为首发的叶倾城,叶妙城,还有黎箬以及其他几个年轻人,一字排开在场地之上,在考官的口令声中。持弓,拔箭,搭弓,弓如同满月一样被拉开,校场上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注视着场上的人。 “放。”随着考官的一声令下,就听到飕飕飕飕的箭矢破空之声传来,随后羽箭如同流星一样从每个人的弓上射出,牢牢的定在对面的靶子上。 十箭有七箭不能落空。 就见叶倾城,叶妙城还有黎箬凝神静气,在这种场合下,她们即便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练习,也没有一个人存在着轻视的心思。 得益于上一次叶倾城对叶妙城的教诲,这一次叶妙城是一点都不会觉得紧张了。 三个人弓如满月,动作利落,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之中射箭,装箭,再射箭,如此往复,只是须臾之间,三个人就最快完成了十箭的射击,放下了手里的弓。 她们三个是第一组里面对快完成的,彼此相视一笑,眼底均是满满的自信。 这三个女孩子先完成射击,动作连贯,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半点的阻滞,倒是给予她们同组的那几个少年造成了一点心理上的压力,其中有一个人因为多看了叶倾城一眼,手一偏,一箭飞出,竟然钉在了旁边一人的靶子上,那人一见莫名其妙飞来一箭,手一斗,自己的箭瞬间就射空了。 叶倾城,叶妙城还有黎箬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种定点射击,虽然难度不大,但是距离很长,最好就是一气呵成,中间若是三心二意的话,还真的是很容易出纰漏。 那两个人臊了一个大红脸,忙不迭的凝神,再射。其中看叶倾城的那个人拨乱反正,箭矢钉在自己的靶子上,而另外一个却是心神一乱,接下来三箭都不中,一脸的灰败,他也知道自己被淘汰了,气的一摔手里的弓。 等所有人的箭都射完,考官命人去将靶子摘回来点验成绩,这一靶子上羽箭的着落点,叶倾城射出的所有箭都完美的插中在靶心的正中,竟是自己排布出一个规整的小圆出来。 黎箬与叶妙城虽然也都射中在靶心的位置,但是两个人的着落点比叶倾城的比起来就显得散乱一点。 神乎其技啊! 就连考官都不由得对叶倾城刮目相看,这位洛城公主竟是有着等本事! 不要说是考官了,就是一边看热闹的人都看出了叶倾城的水准已经是胜过叶妙城与黎箬一成了。 等所有人的成绩出来,叶倾城果然不负众望的继续保持着第一的位置,叶妙城与黎箬也紧随其后,有几名武举的成绩也很好,虽然都在靶心之中,但是加上笔试的成绩就弱了叶妙城与黎箬一筹,所以综合起来看,还是落在这三个人的身后。 这一轮下来,又淘汰掉了八个人,现在只有七十二人剩余在场内。 “妙城好棒!”南宫逸轩大喊了一嗓子,这一次他出其不意,声音飘到了叶妙城的耳朵里,叶妙城回眸,看到南宫逸轩挤在场地的边缘,在朝她不住的挥手。 “这个家伙!”叶妙城脸微微的一红,忙别开脸去,有点懊恼的对叶倾城说道,“真的是烦死了。” “你都有粉丝了!怕什么烦啊!”叶倾城也看到奋力挥动小手绢,生怕她们看不到他的南宫逸轩,揶揄的笑道。 “粉丝?”叶妙城不懂。 “就是追慕者,见到你就哇哇尖叫,兴奋的恨不得要挠破自己的脸那种的。”叶倾城拱了叶妙城一下,笑道。 “怎么感觉好像得了失心疯的样子?”叶妙城不理解的问道。 “呃……”叶倾城一时语塞,想了想,随后哈哈的大笑起来,“不错不错,有点那种感觉。”狂热的粉丝可不就是和失心疯一样…… “那还是算了吧。”叶妙城嘟囔了一声,紧了紧自己的袖口说道,“我可惹不起。” “谁都惹不起。”叶倾城笑道。 “你们两个倒是轻松。”黎箬笑道,“接下来可是骑射了。都赶紧再检查一下马具,别跑着跑着出什么问题。那就不好了。” 两个人在黎箬的提醒下,好好的检查了一下自己战马身上的缰绳,马镫还有马鞍。再三确定绑牢了,这才在一边等候。 第二场比试是骑马射箭,场地之中设置了三个靶子,要求应试者骑马从这三个靶子前面奔驰而过,同时搭弓射箭,用时最短,射的最准的成绩最好。 同时场地外面还有一个沙漏,若是在沙漏流光还没跑完全程的,则淘汰,即便是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完全程,但是射漏一箭的也淘汰。 这一关可是上一轮要难度大多了,三个靶子都设立在跑道的拐弯处,本来就要求有不低的速度通过,弯道处的弧线又是最大的,身子很难保证平衡,不光要射中箭靶,还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完全程。 不过这一轮笔试的上场顺序则是反过来,从成绩最末的开始第一个跑。 因为这样会给后面上场的人制造更加大的心理压力。 武举会试选的不光是具备武艺的人,更是要选出未来的为将者,这为将者若是一点点的心理压力都承受不住的话,又怎么能带兵打仗。 第一个上场的人就没能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完全程,因为那沙漏是在是漏的太快了…… 第一个上场的人就惨遭淘汰,给后面的人果然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叶倾城默默的观察了好几个,忽然拉了叶妙城过来耳语了两句,叶妙城看了看叶倾城指点的方位,会心的一笑。 前面几个失败的人都是在弯道的时候自动放慢了速度,因为他们怕射不中,所以才下意识的勒了一下马的缰绳。 叶倾城看了看沙漏的计时速度,这里场地里面弯道设置的大概距离就已经心里有数了。她又将自己算计的速度大概的和黎箬说了说,黎箬也点了点头。 她这边刚说完,就听到场地外围的观众发出了一声惊呼。 三个人朝场地里面一看,有一个人在弯道的时候因为速度过大,一时没保持好平衡,从飞奔的马上摔了下来,那人摔落在沙地上,还滚了好几圈,这才停了下来。 有人赶紧过去将他抬出场地救治。 虽然突发了一个状况,但是比试还是继续下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叶倾城,叶妙城还有黎箬三个人对看了一眼,都在相互打气之中。 “小叔叔。今年的赛道设置的也太刁钻了点吧。”见到场地里面出了意外,南宫逸轩不由扯住了自己小叔叔的衣袖紧张的说道。 “难度是有点大。”南宫瑜摸了摸自己的下颌,点头道。 “那妙城要是……”南宫逸轩更紧张了。 眼看着就要轮到叶妙城了,前面过去的人竟然淘汰了十多人,现在也就剩下五十人左右了。 南宫逸轩现在矛盾的要死,想着干脆叫妙城不要参加了,又想看看妙城的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他也知道叶妙城为了这一次比试已经准备了很久了,是不会放弃的。 南宫瑜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你这么紧张妙城,不如去王府提亲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南宫逸轩一听这个就垂头丧气的说道,“怪就怪妙城只是庶出。爷爷不肯!” “谁叫你是长子嫡孙呢。”南宫瑜爱莫能助的一耸肩。 “反正我决定了,除了妙城,我谁也不要。”南宫逸轩一握拳,说道。 “有志气!”南宫瑜一竖大拇指,随后他就将目光落在了叶倾城的身上。 这姑娘真的是叫人捉摸不透。她潜入书斋一定不会是为了好玩,她想要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黎箬这次是三个人中最先上场的,她骑马等候在起点线上,等?声一敲,她与自己的战马就如一道黑影一样冲了出去。 她的速度极快,按照叶倾城描述的方式,在紧邻弯道的时候已经稳稳的抽出了弓箭,用最快的速度拉弓射箭,第一个靶子中了,她也安全的过了第一个弯道,等来到第二个之前的时候,她如法炮制,就这样连过三个弯,箭也完美的插在靶心之上。 “漂亮!”台上的黎大将军不由一拍自己的大腿,就是光用肉眼看,也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一圈下来,用时比前面的人都少很多了。 “恭喜大将军了。”平江王羡慕的看向了黎大将军,说道。 “接下来就是令嫒了。应该不会差的。”黎大将军笑道。 “但愿吧。”平江王说道,他的心底也有点没着落。之前他对叶妙城没怎么过问,早知道妙城能做到这么好的话,他就应该亲自指点一番了。 他是有点担心,毕竟妙城平日给人的印象就是娇弱文静的。 马的速度这么快,又是在弯道的时候要用双手放开缰绳去搭弓射箭,这种难度即便是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人也不敢轻视。 叶妙城本是有点紧张的站在起点上,但是看到黎箬安全的通过了,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黎箬就是按照叶倾城说的位置开始搭弓射箭的,所以只要她也按照叶倾城说的去办,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声一想,叶妙城就已经变得无所畏惧,她轻喝了一声,纵马跃出了起点,一道白光一样朝着终点飞速的奔去。 南宫逸轩紧张的扯住了南宫瑜的衣袖,扯的他身子一侧歪,南宫瑜横了南宫逸轩一眼,“你好好的看就是了。扯坏了我衣衫,可是要陪的。” 南宫逸轩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去理会自己的小叔叔。目不转睛的看着叶妙城。 南宫瑜无奈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也将目光投在了场地之中。 叶妙城抽弓射箭,一气呵成,等到达终点的时候,南宫逸轩哇的一声尖叫了起来,震的南宫瑜侧目瞪着他。 “妙城过了!妙城过了!”南宫逸轩兴奋的抱着自己的小叔叔又叫又跳。 南宫瑜实在是忍不住了,不得不出手将这个“蛇精病“从自己的身上扯下来,丢去一边,嫌弃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被他给揉皱了的衣袖。 最后一个出场的就是叶倾城了。 平江王见叶妙城已经过关了,心就放下了一半。 出发的?声一落,叶倾城就以叫人乍舌的速度冲出了起点。 寻血不愧是黎箬千挑万选出来的纯血马,那惊人的速度加上叶倾城精湛的骑术,一人一马浑然在场地里面合为一体。叶倾城为了加快速度,身子压的很低,几乎是贴在马背上,最大限度的降低了风阻带来的影响,三箭连珠一样的发出,在大家还都觉得意犹未尽的时候,她已经连人带马的冲过了终点。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这速度…… 考官这才发现在叶倾城冲过重点一瞬间被按下的沙漏里面的沙子竟然才落下了一小半! 记录啊! 这是历代武举考试之中这一项比试之中的最好成绩! 片刻之后,围观的人才如梦初醒,爆发了出了雷鸣一样的喝彩声. 叶倾城! 叶倾城! 叶倾城! 不知道是谁最先喊出了叶倾城的名字,接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在有节奏的齐声高喊着叶倾城的名字. 叶倾城停住了寻血,回眸看去,见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朝她欢呼,随后她朝着大家礼貌的一挥手。 ”她看我!”看台上不知道是谁激动的喊了一声。 “她看得是我!”另外一个人不服的说道。 “你们都有病啊!她明明看的是我!” “你才有病!” 秦韶站在欢呼的人群之中,耳边传来了乱七八糟的争吵声,他不由微微的一皱眉,不过他还是压制不住心底的激动,远远的看着站在终点上的那一抹骄傲的红云。 这就是叶倾城啊!她用她的实力征服了所有的人!也包括他的心。 真的是太美,太耀眼了…… 秦韶觉得自己得心胸好像在瞬间被填满,满胀的几乎发酸。 平江王忍不住站起来大力的?掌,“好!”他忽然如同孩子一样叫了一声,将平江王妃和殷侧妃都给吓了一跳,她们两个一左一右的拉扯住自己夫君的衣袖,“王爷,别激动!”俩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对哦。别激动,别激动!平江王这才坐了下来,能不激动吗? 刚才叶倾城的表现简直就是完美至极!他看了那么多届武举会试,在这一关,就属叶倾城完成的最出彩。 这是记录啊!平江王激动的差点要抓住黎大将军亲上一口,要感谢黎家送来的那匹好马。 黎箬与叶妙城也异常的兴奋。 “你知道不知道。你创造了大梁的历史!”黎箬的脸上都激动的有点微微的发红,她策马过来对叶倾城说道。 “是吗?”叶倾城这才知道为什么大家这么激动了……汗颜……她瞪大了眼珠子看着黎箬。 “合着你不知道啊!”黎箬一拍自己的脑门子,受不了的说道。 “真不知道……”叶倾城老实的说道。 “哎呦,气死我了!”黎箬拍了拍叶倾城的肩膀,“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朋友啊!” “嘿嘿上了贼船你就别想下来了!”叶倾城坏笑着说道。 “恭喜恭喜。”叶妙城笑道,“你给靖国公府争光了。回去妹夫可是会高兴坏了吧。” 呃……秦韶高兴不高兴,叶倾城说不上来,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国公夫人肯定是不高兴的……随她去了,反正她嫁过来之后,国公夫人就没怎么开心过。 成绩出来,不用说了,叶倾城继续蝉联第一,成绩遥遥领先。黎箬这一次迎头赶上,超过了叶妙城位居第二,叶妙城也不差,就是在速度上稍稍逊了黎箬一些,屈居了第三。不过她们三个还是牢牢的占据了成绩榜的前三。 这叫那些参加比试的男武举们一个个的摩拳擦掌,发誓要在下面的比试之中将这三个人给拉下来。 叶妩城哪里有什么心思看比赛,她密切的关注着萧允墨的动向。 见叶倾城创造了记录,萧允墨的眸光大炙,唇角的笑意也益发的真诚,看着自己未来夫君用一种近乎**的目光注视着叶倾城,叶妩城的心彻底的冷了。 她愤恨的看向了场地里那最最惹人注目的一抹红色的身影,恨不得她现在就是自己手下的那个帕子一样,最好能马上被她给扯碎揉烂,然后狠狠的扔在地上,踏上两脚,叫她再也不能翻身。 凭什么!她都已经有夫君了,却还要在撩拨她的未来夫君? 原本对叶倾城已经渐渐熄灭的怨气现在又熊熊的燃起,带着燎原之势,将她的身心都吞噬了下去。 第三项比试是最难的一项,是要在移动的马背上射中移动的目标,不过这一关不是淘汰制,是扣分制。每个人有基础的五分,三个靶子,射漏一个扣一分,超时扣两分,最后的成绩与之前的比赛成绩综合起来排名,淘汰最末尾的十人,确保进入第三人的人数控制在四十人左右。 这个项目是非常难做到的。 这一次又是叶倾城最先上场。 没有了前面的观察,叶倾城心底也有点打?,虽然南宫瑜曾经告诉过她们这一关是怎么比的,不过毕竟移动靶子与固定靶子是不一样的,并且都是随机出现的,并没什么规定的地点,这就很好的考察了武举们的洞察能力和随机应变的能力。 等真正站在出发线上。叶倾城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现在已经遥遥领先,稳居榜首的位置,这一次只要稳当,力求在规定的时间之中完成并且做到不脱靶,就能稳稳的保住第一名的位置。 虽然已经学会了秦家的枪法,不过叶倾城对下面一关的比试也是有点惧怕的。毕竟是对战比试,不光要比刀马功夫,更要比拳脚。要是遇到几个都是如同秦韶与南宫瑜还有萧允墨那样开了外挂的,那她咋办啊! 所以在这一关务求拿到最好的成绩,后面被淘汰的可能性才会小一点。 声响起之后,叶倾城冲出了起点。 这一次她的速度依然非常快,她单手提弓,一手拎着缰绳控制着寻血在规定好的跑道上飞速的前行,冷不丁在第一个弯道口的附近第一个移动靶被人用机括射出,飞向了空中,速度极快。 叶倾城的反应更快,她抽出了箭矢,搭弓射箭,箭如奔雷射中了第一个靶子的靶心,她的速度全程未减,还是朝终点冲去。 迟迟第二个靶子还没被放出来,等她都快要到终点的时候,忽然两个靶子同时弹出,人们发出了一声惊呼,因为叶倾城距离终点就只有一小段距离了,按照这段距离的长度,再加上寻血的速度,叶倾城只有一次机会发出一箭而已。 怎么会这样,人们不住的发出疑问,这是故意加大难度来难为叶倾城的吗? 所以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叶倾城的身上。 若是因为这样的不公而让叶倾城扣分的话,那实在是对叶倾城有点说不过去。 叶倾城自己也愣了一下,不过她的临场应变还是快,她一下抽出两只箭,在那两个移动的靶子在空中交汇的瞬间,弯弓同时发出两箭。 在大家的惊诧的目光之中,两只箭同时被射出,然后分别钉在了空中两个靶子之上。 神乎其技! 大家的心底几乎都想到了这个词! 这种反应的速度与预判的能力,显然已经超越了所有的人。 就在箭钉中靶子的瞬间,叶倾城的人也纵马穿过了重点。 场内爆发了震天的掌声,欢呼声再度响起。 叶倾城心有余悸的勒住马,看了看自己的记分牌,心这才算放了下来。一分没扣,完美收场! 萧允墨在喝彩完毕之后就落下了脸来,一拍桌子,“查一下,是不是有人故意刁难。”他对身边的兵部官员说道。 不一会就有人过来汇报,“太子殿下容秉,不是有人故意刁难,而是弹射靶子的机括卡住了,一开始就没讲第二个靶子弹出去,在第三个靶子弹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那机括就又好了,所以才会这样。” “那还不赶紧派人去检查一下。”萧允墨怒道。 “是是是。” 比试宣布暂停。 在场的所有人这才知道原来刚才是因为机括出了故障,所以才会两个靶子都在临近终点的时候弹出。 虚惊一场!不过这场虚惊却成了叶倾城完美的表演。 机括卡住的原因很快就找到了,是因为里面卡了一块小石子的缘故。 比试继续下去,不过有叶倾城的惊艳一射在前,后面人中规中矩的比试就已经变得有点叫人索然无味了。即便是再精彩点也并不比叶倾城那一射来的紧张与刺激。 成绩最后公布,叶倾城依然以第一名的成绩稳当的位居榜首。 排名第二的是黎箬。第三的是叶妙城。 第三场比试定在三日后举行,依然是在这个场地之中。 平江王现在走路都是飘的。身边围满了前来恭贺他的大小官员。 黎大将军也是意气奋发,虽然女儿没有比的过叶倾城,但是那也是榜眼的位置,算是给黎家争了颜面了,更是印证了那句话,虎父无犬女。 “什么?又是第一!”在国公府里等候消息的国公夫人在比试的完结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排出去小厮的回报,她惊的差点跳起来,“还创造了记录?” 她不置信的失声叫道。 怎么可能!就凭那个名声狼藉的丫头? 国公夫人目瞪口呆,良久都没回过神来。 梅氏却是十分的高兴,抑制不住心底小小的激动之意。 这份是荣耀啊!叶倾城是靖国公府的媳妇,她争得的一切成绩都是归靖国公府的。 “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梅氏起身对国公夫人笑道,“如今倾城那孩子可是给咱们靖国公府增光了。” 贺喜个屁啊!国公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蹙眉看着自己的大儿媳妇。这是在戳她的心窝子吗?难道梅氏是不知道她是这个府里最反对叶倾城出去抛头露面的人? “你倒是会说话。”国公夫人不冷不淡的回了自己大儿媳妇一句。“有什么可恭喜的?若是世子夫人给咱们国公府生出了嫡长孙,或者是叶倾城有喜了,你再恭贺我这个老夫人吧。”好好的当人家儿媳妇不好吗?非要跑出去惹是生非的,即便是第一那又怎么样。难不成真的要混去军营之中? 关氏本就坐在一边心气不顺,她几乎都能想象的到叶倾城在外面是出了多大的风头,现在猛然被老夫人一点名,她就倍感委屈,生不出儿子是她心底最大的痛,老夫人这是在揭她的伤疤啊。为了有儿子,她都忍气吞声的让秦羽纳妾了,可是就是妾室所出的也都是女儿啊,这不能也怪她吧…… 梅氏知道儿媳妇关氏是听不得这个了,忙陪着笑脸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等世子夫人调养好了身子,没准就有了。” 关氏知道自己的婆婆在替自己解围,不过她还是十分的委屈。 都怪那个叶倾城,若不是她惹的老夫人不喜,又怎么会连累到自己也无端的被说。 “我说你这个当婆婆的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担心啊?”国公夫人急道,“叶倾城拿了第一又是什么好事啊?难不成真的要让她去从军?和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你怎么不替韶儿想想呢?要是那丫头在外面做出点什么来,哪里是为靖国公府增光啊。我看是抹黑还差不多。外面会怎么看咱们靖国公府的人,难不成是连一个媳妇都养不起了,还要让她出去抛头露面的赚钱养家?” 梅氏被老夫人抢白的没什么好反驳的,有心替叶倾城说点好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无论她怎么说,都会被老夫人给轰回来,她这个做媳妇的也知道夹在中间是有多为难。 她不能说老夫人说的话的就一定都不对,出于对靖国公府自身的考虑。靖国公府的确是不需要一个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儿媳妇,对于她们这些后宅的女人来说,最大的任务便是相夫教子,早日诞下子嗣,这便是她们的一生了,也是自己的一生。 梅氏在心底低叹了一声,有点恍惚的看向了窗外。 落日的余辉依然带着一种暖人的热力,只是她的心情却一点都不好。 叶倾城这个儿媳妇虽然也不是她所期盼的,但是现在都已经成了一家人了,叶倾城嫁进来之后一直都恪守靖国公府的规矩,就连以前反对的最厉害的秦韶,现在目光也在追着叶倾城跑。身为秦韶的母亲,梅氏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儿子的转变。 三个儿子里面,为人最清冷的就是秦韶,如今他对叶倾城却总是在不经意的流露出关照之意,证明而自己是喜欢上那个姑娘了。 这是好事啊。 叶倾城的名声之前是不好,但是现在一点幺蛾子都没有闹,并且还帮着国公爷在渐渐的恢复。 叶倾城为国公府做的事情她是看在眼底的,这样一个热心又漂亮的姑娘心底又怎么会差,之前关于她的传闻是不好,那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 梅氏倒是觉得叶倾城这个媳妇找的甚是叫她意外和惊喜。 秦韶安排完手里的事情赶回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 得知了叶倾城拿了第一的消息,国公爷的精神好的很,拽着叶倾城仔细的询问着比试时候的情景,他只恨不得自己也在当场才好,直到夜深了,他乏了,这才放了叶倾城回来。不过叶倾城才出了国公爷那边就被国公夫人给叫了过去。 国公夫人给她好一顿教训。再三的敲定她不可在外面恣意妄为,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还拿了家规出来叫她回来抄写十遍并且背熟,叶倾城的所有好心情,都在那一本厚厚的家规之中给消耗殆尽。 所以秦韶刚进门的时候,叶倾城才沐浴完毕不久的时间,长发乌鸦鸦的披散在肩膀上,她独自一个人坐在窗下,单腿屈膝搭在椅子上,单腿自然的成绩在地上。素和与素清已经被遣散回房去休息。 “你在喝酒?”秦韶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他稍稍的一皱眉说道。 “是啊。”叶倾城回眸看向了秦韶,拎着酒瓶的把手,玩弄一样的挂在她的指尖,她斜睨了秦韶一眼,抬手将酒壶拎起仰脖喝了一大口。 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庆祝……秦韶看了看屋子里面,赫然在桌子上发现了那本厚厚的家规。 “你被祖母……”秦韶的心微微的一提,问道。 “你也看到了。”叶倾城指了一下桌子,“你祖母叫我抄写十遍家规,在这三天之内。”她的心口堵的慌啊。 “我帮你抄吧。”秦韶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走到叶倾城的面前,想要拿掉她手里的酒壶。“你就别喝了。” “还我。”叶倾城没注意,被秦韶拿走了酒壶,于是皱眉说道。她站起身来,伸手去夺秦韶拿走的酒壶。 “喝酒伤身。”秦韶抬高了自己的手臂,利用身高的优势躲过了叶倾城抓的那一下。 “你们真的很好笑!”叶倾城有点怒了。“我要做什么与你们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来教训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说!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家的事情?”她双手一翻,揪住了秦韶的衣襟,一双晶亮的眸子对着秦韶,里面带着几分委屈和怒意。 她已经很努力的忽略那个老太太说的话了,但是还是心底不舒服,想回来喝点酒,又被秦韶给制止了。 “你是我的什么人啊?”叶倾城冷声说道,“你凭什么管我?” 秦韶被问的身子一僵,他俯视着叶倾城那双充满怒意与委屈的眸子,良久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给你。”秦韶默默的放下了手臂,将被夺走的酒壶还给了叶倾城,“我只是关心你。担心饮酒对你的身体不好。” “不需要!”叶倾城冷冷的说了一句。“你最好离我越远越好。”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叶倾城最后这一句还是忍住没说出来。 “你……真的这么厌恶我?”秦韶的脸上有点微微的失色。原本他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回来和她说,他看到了今日她的表现,看到了她的风采……她真的美极了。 “对啊。我讨厌你!”叶倾城说道,“我讨厌这里,我想走!我想离开!”她松开了秦韶的衣襟,一把夺过酒壶,后退了好几步。她已经那么努力的去和这个家里的人好好相处了,可是刚才在老夫人那边得到的又是什么?国公夫人的厉声训斥,世子夫人的尖酸刻薄,还有李氏与邢氏的旁敲侧击,唯一一个看起来向着她的婆婆只能在一边看着,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上次无缘无故的被关在佛堂之中已经叫她憋了一肚子的气了。 今日本是她为了靖国公府上增光添彩的日子,却得到了这样的对待,她又不是泥捏的人,一点脾气都没有! 秦韶微微的垂下了头,沉默的转身,走出了房间,将这里留给了叶倾城。 等他站在回廊下的时候。他有了一丝的茫然,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其实他可以去的地方很多,但是他却最最想留在这里。 秦韶转身看了一眼在自己身后紧紧阖上的房门,长叹了一声,负手站在月下。 她原来是讨厌他的……一丝苦笑浮动在了他的唇角。 世道真会和自己开玩笑,在他感觉到自己有一丝动心的时候,就马上一盆冷水浇下来。 只是这一次,这个人是如此的坦白,那么直接的表达了她对自己的感觉。 讨厌这两个字真的好戳心窝子…… 秦韶现在忽然很想笑,她竟然直白到连委婉一点都懒的委婉。 秦韶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立多久,久到他的身上都被秋夜的风吹的微微发寒,他才回过神来想要下楼去书房窝上一个晚上,就在他举步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间里发出了噗通的声响,好象是什么人摔到了…… 秦韶几乎想都没想就冲进了房门,果然叶倾城被椅子给绊倒,成大字型趴在地毯上,她的酒壶已经滚的很远。盖子摔开,竟是一滴酒都没有流出来。 秦韶忙过去扶叶倾城起来,发现她已经喝的双颊酡红,醉眼迷离,还有点懵懵懂懂的,整个人趴在地上了也不知道自己爬起来…… 这是喝了多少!秦韶皱眉,看了看周围,桌子上还摆着好几个酒壶,看起来都是空空如也…… “阿蘅?”秦韶轻轻的摇晃了一下叶倾城。 叶倾城微微的睁开了迷离的醉眼,她目光涣散的看着秦韶,盯了好久,才朝着他嘻嘻一笑,“美人儿!亲一个呗!”说完她捧住了秦韶的脸,将自己的唇嘟了起来,朝他的脸颊凑了过来。 秦韶大骇,他竟然忘记了她还有这个臭毛病,本是想朝后躲开的,但是心头忽然微微的一动。他就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一个暖软带着微润的唇重重的碰在了他的脸颊上,秦韶的?端瞬间被叶倾城身上的酒气与属于她独特的甜美气息所环绕。 他应该是很讨厌酒气的但是在这一刻,他竟然感觉到自己似乎被她的酒气熏的也有点醉了。 她的唇就贴在他的脸颊上,良久都不曾离开,秦韶微微的睁开眼睛,看着她,她好像维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你真的讨厌我?”秦韶轻轻的摇晃了她一下,低声问道。[首发 “恩?”醉的稀里糊涂的人微微的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 “是讨厌还是不讨厌?”秦韶的心忽然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里,他急切的追问道。 “你好烦啊!”感觉自己被人摇晃着,叶倾城胡乱的挣扎了一下,嘴里不耐的嘟囔着。 “阿蘅,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秦韶如同哄孩子一样,放柔了自己的语调,哄着叶倾城,“你看看我是谁?” 许是是秦韶给弄的烦不胜烦,叶倾城真的睁开了迷离的醉眼,看了好一阵子。才吃吃的对秦韶一笑,“你不就是秦美人儿吗?” 好吧,美人儿就美人儿吧,不是第一次被她叫美人儿了,秦韶也懒的去纠正她的称呼,只要她能认出自己是谁就好。 “你仔细的看看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讨厌我?”秦韶急切的问道。 152 腿啊腿 叶倾城喝的正是想睡觉的时候。 在现代她有的时候也会遇到一个恼人的事情,反正也没什么闺蜜可以倾诉的,唯一的发泄途径就是将自己关在家里找点酒,喝醉了睡觉,第二天起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古人说一醉解千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她现在迷迷糊糊的,就听到耳边有个人不停的问她,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样。 努力的睁开眼睛,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的时候,她就咧嘴一笑,抬手拍了拍秦韶的帅脸,“看在你长这么好看的份上,要是穿上锦衣卫的衣服给我看,我就不讨厌你!谁叫我是飞鱼服控呢……“说完她就打了一个酒咯,脑袋软软的偏向了一遍。 秦韶顿时窘在了当场,虽然他不明白锦衣卫控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他隐约的猜到叶倾城的意思就是,只要他穿上飞鱼服,她就不厌恶他……这是什么逻辑! 秦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他回来的匆忙,还没来记得将官服换下,现在身上穿的就是金棕色的飞鱼服啊。 秦韶猛然想起了上次叶倾城说过的话,她说自己身上这套衣服的颜色是”屎黄”色……,秦韶将叶倾城扶起来,让她靠在椅子上坐下,随后拉开了衣柜,将自己过去的一套深蓝色的飞鱼服取了出来。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换上,整理好后走到叶倾城的身侧。发觉她已经睡的东倒西歪。 秦韶微微发愣的站了好久,最终还是小心的将她抱了起来,放在房间里面宽大的大床上,替她将被子拉起,随后自己坐在了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她。 他为何要去换上这身衣服? 秦韶有点觉得自己好笑,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对自己的影响竟然会有这么大了? 秦韶沉默不语,房间里只有叶倾城微醺的?声轻轻的响起。 叶倾城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晌午,她翻了一个身。摸了摸自己身侧,好奇怪,平时她睡在软榻上,一翻身不小心会掉下去,怎么今日还有这么大的空余地方,她微微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懵了一下神,随后坐了起来,竟然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 糟糕了!叶倾城第一反应就是看自己的身上。还好,衣衫完整,除了衣襟的襟口因为她睡觉的姿势而有点凌乱之外,其他什么异样都没有。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还带着一点点昨夜的宿醉。 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昨天发生过什么。 她载誉归来,却被秦韶的祖母狠狠的教训了一通,心底烦闷所以才喝了点酒,后来好像秦韶回来了……糟糕了!叶倾城猛然怔住…… 她好像借着酒力非礼了秦韶! 瞬间,叶倾城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似乎她还揪着秦韶说了一些话。可是具体是什么她又有点想不起来…… 叶倾城懊恼的坐在床上,使劲的拍着自己的头,试图想起昨天她到底和秦韶说了点什么……但是很可惜,她只记得自己管秦韶叫了美人儿……还亲了他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亲了秦韶!艾玛!叶倾城抱着自己的脑袋哼唧了起来。这特么的都什么和什么啊! 这叫她要怎么样面对秦韶啊! 以后不能乱喝酒了! “公主?”门外传来了素和的声音。 叶倾城猛然回过神来,“进来。”她说道。 素和进来一看叶倾城是坐在床上的,就微微的吃了一惊。 如今她们两个都是知道自己家公主实际上与驸马并非真正的夫妻,至于其中的原因她们两个却是没有问,叶倾城叮嘱她们不能朝外说,所以她们两个就绝对是三缄其口。 平日里来伺候叶倾城起早,都是看她睡在软榻上的,今日却是在床上。 难怪今早驸马嘱咐她们若非公主醒来,不要进来吵了公主休息。难道公主与驸马昨天晚上……素和脸上微微的一红,不该她问的事情,她又不敢问。她转念想想又不对,早上她过来的时候明明看到驸马在一楼的书房里面誊抄家规…… 所以叶倾城才一觉睡到了晌午时分。 “现在什么时候了?”叶倾城问道。 “已经到了晌午了。”素和回道。 “糟糕了!”叶倾城一掀被子,慌里慌张的就准备下床,“我忘记去请安了!”都这个时候了,祖母一定又要横挑?子竖挑眼……喝酒误事啊! “公主今日不需要去请安了。”素和忙安慰叶倾城说道。 “为何?”那老太婆良心发现?叶倾城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 “早上驸马替公主去请过安了,还说公主身子有点不适,所以在休息。”素和说道。 叶倾城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重重的坐回床上去,“吓死我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老太太说话实在是太阴阳怪气的,为了避免自己的麻烦,叶倾城觉得能少惹尽量少惹她,所以一般情况下她都是顺着那老太太的。 “秦韶……”叶倾城迟疑了一下,问道,“他没去衙门?” “去了。驸马一早请了安又回来看了公主一下就离开了。”素和笑道。“驸马对公主真好。” 好吗?叶倾城微微的一怔,好像秦韶对自己还真的挺够意思的…… “得了,不去说他了。”既然秦韶去衙门了,估计晚上回来又会很晚,所以她早点睡下就可以避免两个人碰面,这几天还是少和秦韶碰面为妙,免得尴尬。等事件长了,没准就淡忘了。 叶倾城很鸵鸟的想着。 等一切都梳洗妥当,又吃了点东西,叶倾城就走去了楼下的书房,“去将那家规拿来吧。”她无奈的对素和说道,“不管怎么说,老人家既然叫我罚抄这东西,我就抄吧。” “公主是要罚抄家规?”素和问道。 “对啊。” “不用抄了。”素和笑着对叶倾城说道,“早上驸马已经带了罚抄的家规去了国公夫人那边。他回来和奴婢说,已经和国公夫人说过了。公主不必再抄写家规。” “他替我抄写的?”叶倾城吃惊的问道。 “是啊。奴婢早上过来的时候,驸马就在替殿下抄写家规。”素和说道。 “他真的替我罚抄?”叶倾城瞪大了眼睛,不置信的问道。 “是。”素和点了点头。“看驸马的样子似乎是一夜未眠。” “啊?”叶倾城张大了自己的唇,惊的半天合不拢唇。 这……她昨夜都非礼了秦韶了,他不但不生气,还将大床然给自己,更是替她抄写了家规,还替她去请安…… 叶倾城捂住了自己的脸,完蛋了……秦韶这是抽的什么风啊! 昨天秦韶换过了衣衫在叶倾城的床前坐了一会之后就拿起了家规下楼,他模仿着叶倾城的字迹,将家规抄写了五遍,不知不觉的就天亮了,素和来叫早,被他给制止了。 秦韶拿着自己抄写的那五遍家规去了国公夫人那边,说叶倾城为了抄写家规一夜未眠,现在人已经感觉到身子不爽利了,所以他就叫叶倾城先去睡觉,不能来给国公夫人请安了。 叶倾城毕竟是有公主的封号,秦韶对自己的祖母说,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不免会叫人诟病,会说他们靖国公府刻薄了自己的孙媳妇。国公夫人昨天是在气头上,所以说话的语调重了些,现在看自己的孙子都过来替叶倾城求情,再加上万一真的是因为她罚抄写,让叶倾城给抄出一个什么好歹来,她也的确是有点交代不过去,于是也就默许了秦韶的说法,也免去了叶倾城还有五遍的罚。 早上她还想叫梅氏找人来看看公主的身体到底是不是不爽利,不过被秦韶给糊弄了过去。 叶倾城只是喝醉了,若是真的叫人来看,那他的谎言就被拆穿,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所以他说的是自己已经找了大夫去看了。 国公夫人一听秦韶说都叫了大夫了,这下也不敢太过折腾叶倾城了,马上就点头答应了秦韶的请求。 叶倾城才刚刚让国公爷的病情有所好转,若是叫外面知道她惩罚了叶倾城,还让叶倾城给病倒了,那外面人会怎么看她们靖国公府。事实上这三天的请安,秦韶都已经替叶倾城免了去。 叶倾城在家里心情忐忑的等了秦韶一天,本以为他会在晚上回来的,她是想和秦韶道个歉什么的。 哪里知道到了傍晚的时候,有门房上的人回来说,锦衣卫有封信送过来是给公主的。 叶倾城将信取过来一看,信是秦韶写的,因为他临时有事要离开京城,所以要出去几日,等事情办完之后再回来。因为事发突然。来不及回家来和她说了。叫她勿念。信的末尾还叫她好好的考试,他还告诉叶倾城,这几日都不需要去祖母那边请安。 叶倾城捧着信,心底的感觉总是有点怪怪的。也说不上来是一个什么滋味。 原本她是打算躲着秦韶的,后来又想和他道歉与道谢,她原就有点矛盾,现在好了,秦韶只留下一封信就拍屁股走人了,如今她也不需要再躲着他,看样子,他这任务也不能与外人言明,大概一时半会也是回不来了。 秦韶这任务出的虽然解了叶倾城的为难,但是也给她留了一点淡淡的歉意在心头盘横,让她总感觉到好像少了点什么。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三日之后,皇家大校场依然是彩旗飘扬,因为今日开始比试的是整个武举会试之中最最精彩的对战,所以皇家大校场早就被前来围观的人群围的满满堂堂的。 平江王府和黎大将军府早就派人前来占据了两个最好的位置下来,尤其了平江王,他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毕竟叶倾城和叶妙城平时他关心的太少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一个位居榜首,一个位居探花,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而今日的对战应该是这两个姑娘的弱项了……若是想不被淘汰的话,至少也要打赢几场,这成绩才不会太难看。 今日的比赛在平江王看来就是他两个女儿的弱项,尤其是叶妙城。 叶妙城的刀马功夫会的是叶倾城悄悄告诉她的秦家枪法,但是因为没有得到国公爷的允许,所以叶倾城交给叶妙城的也不过就是从秦韶那边学来的普通二十招而已。 平江王在笔试出来之后,紧急的将自己所学的一套刀法传授给叶妙城,好专门打造了一把叶妙城趁手的长刀给她,叶妙城虽然已经在日夜苦练了,但是收效如何,就连平江王心里也没有什么底。 相比较平江王的担忧而言,黎大将军就显得从容了许多。毕竟黎箬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习武,骑射刀马无一不精。 前面黎箬的成绩已经那么好了,后面这一项加起来很可能会超过叶倾城,拿到本届武举的状元。 比试到现在已经淘汰了据大多数的人,今日上场的也只剩最后的四十人。 叶倾城与叶妙城的努力目标是不被淘汰,因为最后上榜的人会是三十。也就是说她们只要排名不在后十名之内就可以安稳的过关了。 抽签开始,叶倾城与叶妙城还有黎箬被分别分到了不同的组里。 开始的拳脚比试是按照积分制度的,四十人一共分了十个小组,每四个人一组,两两对战,赢一场积一分,小组战积分最高的一个人直接顺利晋级下一层,而分数相同的则需要看输赢的多少来判定是否晋级,分数排后的两名则无缘晋级。也就是说赢的越多,分数越高。这些分数会与之前两场的分数综合一下,排定出前后顺序,最末尾的十个人将被淘汰,只有三十人能被选中,前三甲为武状元,武探花还有武榜眼,会得到陛下的亲封。 叶倾城与叶妙城最少也要保证在小组第二才能安稳的过关。 一通?声响过,第一场对战开始。 叶倾城面对的是一名来自冀州的少年。 “公主请。”少年朝叶倾城一拱手,其实心底已经在发虚了。 毕竟他面对的人不光是这一次武举会试到目前为止的榜首,更是有着公主封号的人,他的压力好大啊,打输了还好说,要是打赢了或者是不小心碰伤了叶倾城。那他怎么赔的起。 叶倾城看出对面少年的紧张了,于是朝他微微的一笑,“尽管放手过来,不需要考虑太多。”比试就是比试,对于叶倾城来说不存在什么身份的尊卑与高低,她求的是公平对待。 少年被叶倾城的笑容笑的脸上微微的一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个人一交手之后,那少年就收拢了心思。 他的拳法走的是刚猛的路线,他少年神力。本来力气就很大,再加上这钢劲的拳路,一出手就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要说拳脚,那少年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因为他在冀州从来就没输过,他拳可碎石,力过千斤,敢正面接他拳头的人在冀州还真没几个。 所以在开战的时候他就担心会将叶倾城给打伤了,心底还在叫苦不迭。怎么这么倒霉偏生和公主在一个组里对战。 但是一开打,那少年缩手缩脚的打了几招出去就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他的拳风刚猛,但是却是连叶倾城的衣服角都碰不到! 叶倾城一看这少年的拳路就在心底窃喜,她运气真好,选对人了! 她所学的擒拿手加上太极拳是最最容易对付这种拳路的人,因为对手的拳法猛烈,所以他们一多半都是猛攻的路线,而非注重防守,对于叶倾城这样灵巧的人来说。这样的拳路是最容易给她钻了空子了。 叶倾城已经将太极拳完全融会在实战之中了,太极讲究的就是以柔克刚,刚柔并济,四两拨千斤。 所以少年攻过来,叶倾城就开始游走,滑腻的如同泥鳅一样。 少年几招下来不免有点着急,也就收拢了自己的心思,放开了手脚。 他在冀州是常胜之人,所以遇到叶倾城这样的,自是起了征服之心。 不过任由他怎么努力,叶倾城都好像实现已经判断了他出拳的路线一样,脚下如同抹了油一样,那左一下,右一下,灵活的将他所有的拳头都给闪过去了。少年出拳是拳拳带风,但是全部都打空,瞬间就给了他一种无力感。 “公主你可真会躲!”少年憋的满脸通红,不由高声埋怨道。 “又没规定不能躲!”叶倾城笑嘻嘻的看着他。他已经心浮气躁了,所以在叶倾城看来,离他落败也不远了。“有本事你打的到我啊!”她还不忘记再激他一激。 少年的出拳益发的快,消耗的体力也甚是巨大,叶倾城虽然看起来躲避的十分轻松,实际上心底也是十分的紧张的,这孩子太实诚了,打架好像玩命,要是被他的重拳扫到,叶倾城觉得自己的小身子骨应该是受不起几拳的。 果然那少年见抓不住叶倾城,更加的浮躁,出拳的速度虽然快,但是已经完全忽略了自己的防守。 叶倾城瞅准机会,脚下用的是太极的步伐躲避着,手里一个云手,借力打力,凑着那少年一记凌厉的拳头过来,飞身抄后一越。拉住了他的手腕,顺势朝拳法出击的方向一拽。 他的拳头本就出的很猛,这么被顺着势头一拽,脚下就变得虚浮,用力过猛,自己收不住,身子被叶倾城拽的朝前飞去。 “哎呦!”他知道不好,大叫了一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叶倾城在拽他的同时。飞起了一脚,正踹在他的小腹上,他光注重了攻击,丝毫没有防守,本来也被叶倾城给拽的身子失去了平衡,再还没找回平衡之前又被叶倾城一脚给踹在肚子上,那少年惨叫了一下,知道完了,不好了!还没等他这个念头转完。人已经被叶倾城给踹出了场地之外。 按照规则,只要被打出圆场之外边是落败。 少年啃了一口地上的沙土,愤愤不平的站起来,他与叶倾城这一场比试明明都是他在占着攻击的位置,怎么就这一下,他就落败了呢! “叶倾城胜!”还没等那少年抗议,一边的考官已经大声的宣布了结果。 少年无奈,只能长叹了一声,在圈外朝胜利者抱拳一拱手。“成让了。”叶倾城没有作弊,虽然那少年还是有点不服,但是输了就是输了。 叶倾城也笑咪咪的朝那少年一颔首,“多谢承让。” “我真没让你。”少年苦着脸说到,惹的叶倾城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叶倾城这边赢了第一场,黎箬那边也赢了下来。 叶倾城和黎箬都将目光汇集到叶妙城的身上。 叶妙城的情况不怎么好,与她对战的人丝毫没有让她的意思,本来这种比试就是三年一次,错过了就要再等三年。谁又肯轻易的将这比试给让出去。 叶妙城用的叶倾城教的散打与擒拿手,对面则是正宗的武学拳法。 叶倾城只看了一会,就看出了症结所在。 按照规定,场外人不能提点场内的人比赛。[$妙][笔$i][-阁]. 叶倾城就只能对黎箬高声说道,“黎箬,你的腿疼不疼?” “不啊。”黎箬一愣,没回过味来,摇了摇头说到。 “哎呦,我怎么觉得我的腿有点痛呢?”叶倾城大呼了一声,“该死的,一定是刚才比试的时候忘记注意自己的腿了。” 黎箬又是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了叶倾城,叶倾城给了她一个眼神。 黎箬顿时醒悟过来,”可不是!“她夸张的一派自己的大腿,”我刚才也忘记了!你这么一说,我才想到,原来刚才我的短处是在腿上。” 场地里面还在鏖战的叶妙城,本是聚精会神的应对对方的拳法,开始并没在意到叶倾城和黎箬在说什么,不过她们两个唧唧喳喳的在场地边缘一口一个腿啊腿的,这叫场地里的叶妙城不由自主的也注意了一下对方的腿。 忽然之间,她的眸光一亮,对方的弱点就在腿上! 153 再度榜首 叶倾城教授给她的擒拿手与格斗术都是在实战之中总结出来的十分有效的制敌手段。否则依照叶妙城现在的水平不足以与那人周旋到现在,她本就身子娇弱,现在更是大汗淋漓,不过好在她沉得住气,咬着牙,不管怎么样都不被对手给掀出圈外去,那人碍于叶妙城的身份,也总是有所顾忌,所以也不太敢下死手。 他其实是想累的叶妙城打不动了,就自动退出了。 哪里知道这位王府出身的小姐却是十分的有韧性,简直叫他大跌眼镜,他本就想着这小姐都是娇滴滴的,实在打不过也就发发小脾气走人了。 也是他大意了,叶妙城又得了叶倾城和黎箬的提示,看到他腿上跳环穴展露了出来,叶妙城也顾不得地上干净还是脏,就地一滚。那人本来还是一喜,以为这位小姐终于忍不住了,他还准备收手,让她不至于输的泰国难看,哪里知道她竟是奔着自己的腿来了。 他身子一动,腿还没来得及抽回,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冲击在他腿部的跳环穴上,叶妙城是用掉了所有的力气,她本也有点支撑不住了,成败也就看这一击的效果。 那人跳环穴上骤然一麻,左腿一软,人半跪在地上了,说来他的底子也是扎实,一跪之下也就地一滚,无奈叶妙城却是死了心的要将他拽出圈外,整个人也都扑了过去,只是她身形娇小,力量不足,刚才那一下也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收不住手了,两个人一起滚出了圈子外面。 “平局。”考官面无表情的说道。 叶倾城与黎箬见状忙跑过来将叶妙城给扶起来。 “还行吗?”叶倾城扶着叶妙城就能感觉到她的胳膊在颤抖,那是脱力了之后的反应。 “还行。我会坚持的。”叶妙城实际上是已经连战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不过她还是咬牙坚持着,手心和双臂都火辣辣的痛,被黎箬一碰,她的眼泪差点掉下来,不过还是被她堪堪的忍住了。 她回眸看向了坐在看台上的平江王与自己的母亲,眼里噙着泪花,让她的视线有点不太清晰,也看得不是十分的真切。 平江王和殷侧妃两个人都紧张的要死,尤其是见到叶妙城与对手齐齐的摔出圈外的时候,殷侧妃都尖叫了一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还是平江王妃揽住了她的肩膀,她才不至于当中失态。 “我女儿是好样的。”平江王握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合拢在唇边,大声喊道,“妙城坚持住!” 虽然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校场上其他的声响所掩盖,但是叶妙城好像还是听到了一样,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王爷,不然和妙城说,不要比了。”殷侧妃心疼女儿,用帕子掩住自己的唇,强忍着泪水说道。 “看她的意愿吧。”原本平江王是想说,既然来参加了,就要坚持到底。但是看刚才这第一场比试,叶妙城已经是十分的艰难了,她是拼死将那人拽出了场地之外的,后面的比试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叶妙城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大大的出乎平江王的意料之外了,所以他叹息着说道。 “是啊。侧妃不必太过紧张,依照末将看来,令媛十分的有韧性,虽然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娃子,但是那劲头却是和小老虎一样不怕输。”黎大将军笑道,“为将者虽然武学是一份非常重要的衡量标准,但是也不代表全部,令媛有谋,亦有勇,最最重要的是她明白坚持二字的含义,所以末将是十分看好她的。且看下去再说吧。至于洛城公主,末将觉得她会创造这次比试的奇迹,王爷,您这两个女儿可是比人家的儿子都有用多了。” 黎大将军腿伤之前是大梁朝的肱骨之将,他戍守漠北那么多年。漠北诸多部落闻其名而丧胆,要不是因为伤病,他现在也不会回到京城来休养生息,所以他说出来的话是十分的有分量的。 平江王顿时心底就生出了几分骄傲与自豪,叶倾城,叶妙城都是他的女儿,无论是谁被黎大将军认可,都是一份荣耀至极的事情,而现在人家好不吝啬的将赞美之词给了他两个女儿,这叫他怎么能不扬眉吐气一番。 殷侧妃听闻之后,虽然心底也是欢喜,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忧。 叶妩城面无表情的坐在一边,冷眼看着场里的人,目光紧紧的盯在叶倾城的身上,冷漠之中带着几分怨毒之意。今日萧允墨从进来以后就一直找叶倾城看,看到她赢了第一场萧允墨竟然不顾身份的叫了一声好,虽然他身边的其他人不知道他是为了谁而较好的,但是叶妩城心底却是明白,能如此牵动萧允墨的,这比赛场里除了叶倾城那个小贱人。也没别人了。 “去找点伤药先给她用一下吧。”叶倾城发现了自己的手上有点滑腻,展开一看,手上沾着血,那血正是从叶妙城手心里渗出来的。她是劝叶妙城干脆放弃算了,但是叶妙城坚决不肯。 她为了这一天努力了这么久,什么苦都吃了,而且之前她的文试与骑射成绩算下来排在第三,那么好的成绩,她怎么可能在现在半途而废。 看着她殷切的目光,叶倾城也没什么好说的,唯有和黎箬两个趁着休息,赶紧去找了一个地方叫来了太医,拿来伤药给叶妙城将手心和手肘上的擦伤简单的处理一下,用干净的纱布包起来。 因为是武举比试,所以兵部在场边备有金创药之类的东西,更有太医在一边後着,以防止会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毕竟拳脚相加,刀剑无眼,总是会有碰碰擦擦的小伤出现. 南宫逸轩在一边着急的直跳脚。他眼睁睁的看到叶妙城与对手一起摔出去,摔的是挺狠的,但是却不知道她到底摔成什么样子了。他想冲过来看个究竟,但是无奈场边站满了禁卫军与锦衣卫,阻拦着他,弄得他站在一边只能干着急。 休息的时间并不长,第二轮比试就开始了. 叶妙城重新站在了擂台中央,这一次她听了叶倾城的话,开始就用太极拳为起始。叶妙城跟着叶倾城早就将太极拳练的十分的熟练,太极讲究以柔克刚,所以对于女孩子来说,避重就轻是为上策。 叶倾城这一次的对手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年纪不算小,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他一见自己的对手是叶倾城,眉头就是一皱。 在开赛的?声敲响之后,他对叶倾城一抱拳,“听说你是公主。”他瓮声瓮气的说道。 “那又怎么样?”叶倾城歪头问道,这人真魁梧,她必须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站在她的面前如同一座铁塔一样! “俺若是打坏了你。会不会被砍头?”那人继续问道,声如洪钟,震的叶倾城耳朵都有点嗡嗡作响。 “当然不会。不过你能打赢我?”叶倾城笑问道。 “当然。”那壮汉拉开了架势,“俺让你三招好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叶倾城笑道,她没和这个人交过手,不知道他的深浅,所以出招是以试探为主。叶倾城的动作十分快,话音一落,身形一错,人就跳跃了起来。 那壮汉身如铁塔,转身却是比叶倾城料想的要灵活一些,叶倾城从他的身侧翻了过去,他能很快就转过身来,并没什么阻滞。 “看不出来还蛮灵活的。”叶倾城笑道,她的脚下一滑,人已经灵巧的从他的身后转向了右侧。 “哼。”那人哼了一声,蒲扇大的手抬起来,还是忍住没出招。 不过这两次旋转叶倾城已经找到了他的破绽所在。 他虽然灵活,但是无奈身形太大了,一次转身可以跟的上,但是连续转身就有点掉转不过来的感觉。 三招一过,那大汉就开始出手。 叶倾城暗自心惊,刚才那少年力大,但是这汉子简直就是一座山一样的存在,那大手一扇,就连刮出来的风都带着凛冽的气势,擦着叶倾城的腮边滑过,都带着一股子骇人的气势,掌风如此,若是被这人拍上一下,那就真的要结结实实的躺在地上了。叶倾城现在算是明白他为何在开打之前要问一下若是将她打伤了,他会不会被砍头……只要被这山一样的人打中,一般人都会受伤……真是伤不起啊。 刚才第一场那少年的力量到这个壮汉这边简直就有点不够看了。 叶倾城暗自拍了拍胸脯,好危险,幸亏他因为身形巨大所以没有刚才那少年那么灵活,不然的话,自己是真的要吃亏了 叶倾城如同灵猴一样闪转腾挪,根本就不正面有那壮汉交手,她游走在他的身侧,忽前忽后,弄的那大汉实在是烦不胜烦。 “你到底打不打啊。”那大汉大吼了一声,吼声将一边的考官给震的差点毛笔落地。 “打啊。这不是在打着吗?”叶倾城转到他的身侧,抬手在他的手臂上挠了一下,随后嘻嘻哈哈的又赶紧溜走。 那壮汉被叶倾城的举动给惹火了,哇哇大叫着,动作变得更加的猛烈。 就是这样,叶倾城奸计得逞,她当然不能指望自己将这铁塔一样的汉子给踹出擂台,实在是有点太困难了,她的力量不足,即便是借力打力,也要抓的住算,他的手臂都快要赶上她腰粗了,这样的手臂自然不能像对付刚才那少年一样同等对待。 所以分筋错骨……叶倾城默默的在心底对那壮汉说了一声对不起。 这种手段一般她是不会在比试之中用出来的,毕竟很有可能就会伤及筋骨,需要养好久才能养好。 但是这大汉实在太壮实了,叶倾城打肯定是打不出去,唯有用这种手法。 叶倾城自小与在乡下的爷爷学过中医,对人体的穴道认的十分的清楚,她用出这一招来,效果要比其他人还要好。 她仗着身子灵活,在那壮汉的身边游走不定,行踪飘忽,时间长了,就如叶倾城所料想的那样,那壮汉转身不及,有点疲于应付,他抓不到叶倾城,就十分的心浮气躁,越是心浮气躁,露出的破绽就越多。 对战之中最忌讳的就是着急。 偏生今日的两个对手都被叶倾城的打法给激怒了。 主要是因为叶倾城实在太恶心人了,对战对战,在那两个人的心目之中,所谓对战,讲究的就是一拳一脚,你来我往,可是叶倾城这个家伙只躲不打,和那少年打的时候是围着场地绕大圈,满场飞,让那少年追的气喘吁吁,和这壮汉对战又是紧贴在他的身侧绕小圈,就和地老?一样钻来钻去。每每那壮汉都好像刚刚要抓到叶倾城,却堪堪被她闪开,连个衣服角都没有摸到。 叶倾城的不按常理出牌叫这两个男的实在是憋气。 你倒是打啊! 叶倾城就是看准那壮汉现在已经疲于追着她转来转去,有点应接不暇,所以果断的出手,在现在的叶倾城看来,他已经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了。 她变掌为拳,力贯手臂,坚决果断的出拳,砰砰砰,几拳下去,叶倾城力道大,打在对手的肌肉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她打的位置都十分的刁钻,几拳下去之后,那壮汉就觉得手臂与腰背有点微微的麻痒。 他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依然用力追着叶倾城,想要抓住她拎起来直接扔到场外去,这样他就不用伤到叶倾城,同时也能取胜了。 叶倾城击中他的穴道之后接下来,五指如勾,掐住了他胳膊上的两根大筋,用力的一拧。 一股子钻心的锐痛从叶倾城袭击他的位置传来,弄得那壮汉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兀那丫头。你要太过阴损了。怎么和娘们打架一样拧人!”那壮汉心底恼怒,也顾不得叶倾城的身份,恨声骂道。 “我本就是女的,打架和娘们一样又有什么不对?”叶倾城嘻嘻一笑,也不动怒,回了他一句。 那壮汉顿时语塞…… 他心底烦躁,现在有吃痛,脑子更是有点跟不上道了。 “你别跑!”他吼道。 “我不跑难道站着给你打?”叶倾城见到自己已经得手,拔腿就朝场地边缘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喊,“你有本事来追啊!” 那壮汉原本一直都是在和叶倾城原地转圈打,已经打的烦不胜烦,见叶倾城现在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精神就是一震,以为叶倾城要好好的和他对打了,他想也不想的就追过去。 这一跑,他就觉得有点不对了,腰后的一根大筋好像被人掐着一样,腿一迈,那筋就抽抽的疼。 “丫头你用了什么妖法?”他怒道。 这哪里是什么妖法,而是叶倾城综合了分筋错骨与穴道自己创立的一个新的手法,她刚才拧重的都是那壮汉身体上几个支撑肌肉和骨骼的大筋,远离就和人睡的落枕一样,不动,不痛。越是拧,越是痛。 那壮汉体重本来就大,这一跑之下,扯着被叶倾城掰的位移了的大筋,自然是痛的龇牙咧嘴的。 只是这样的招式有点太过阴狠,所以叶倾城平时也是不用的。 今日她对这大汉用出来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毕竟只是比试,不需要给他落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 所以他现在还能跑的起来! 叶倾城在前面跑,那大汉在后面在追,追击的速度是越来越慢,因为扯的筋越来越缩紧,越来越疼痛。 “一!”叶倾城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忽然嘴里数起数来。 “二!” “三!”等她数到三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那壮汉,轻轻的抬起了一个手指,虚空一指,“倒!” 那壮汉真的如同叶倾城说的那样,寸步难行,在她的话音刚落的瞬间,硕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压的场地里尘土飞扬。他浑身痛的实在是受不了,那么大的一个老爷们竟然完全不顾形象的翻滚哀嚎起来。 考官看了看那壮汉的惨状,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叶倾城,“叶倾城胜!”他敲响了锣?,宣布了叶倾城的胜利。 马上就有太医跑过来,想要看看那壮汉是怎么回事。 却见叶倾城分开太医,在那壮汉的背上和手肘附近又掰了两下。 那壮汉凄惨的叫了一下,随后就感觉到自己刚才身上的疼痛好像减轻了不少。 他惊奇的看着叶倾城,而叶倾城略带歉意的看着他,“叫你受苦了。” 好在他被分筋错骨的时间不太长,很快就被她纠正过来,不然时间一长了,就是掰回来大概也需要卧床休养一下。 “公主好手段!”那壮汉倒是真拿得起放的下,他被人扶起来,随后服气的朝叶倾城一抱拳,“在下受教了。” “承让。”叶倾城一抱拳笑道。 黎箬那边也打的精彩,叶倾城只是看了一会就知道黎箬肯定能赢,黎大将军的家传武学不是盖的。 所以她跑去了叶妙城那边。 叶妙城用着太极拳的步伐在苦苦的支撑着,叶倾城看到她的小脸煞白,就知道她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她刚才那一战已经用光了力气,这一次仗着灵巧在纠缠,但是她与叶倾城不一样,叶倾城是在闪躲之中等待着出击的机会,而叶妙城现在的境地就是完全只有躲的份了。 她就算躲避也会时不时的挨上一下,越是时间长久,她的劣势便是越明显的凸显出来。 与她对战的男子看起来十分的俊美,凤眸长眉,面如冠玉,身姿颐长,他看起来十分的耐心。 “姑娘不如你就此认输吧。”他柔声对叶妙城说道。 “我是不会认输的。”叶妙城力气用光,气喘吁吁的说道。“除非你将我打倒。” “唉。”那男子长叹一声,继续劝说道。“这又是何苦?姑娘出身高贵,花容月貌,又何须来遭受这样的艰辛呢?” “我既然答应倾城,答应了黎箬,便是死也会陪她们走到底,不离不弃。”叶妙城再一次闪过他的攻击,却因为自己体力不支,扑倒在了地上。 她的手上本来就有伤,这一扑,手上缠绕着的纱布被渗出的血丝浸染。 叶倾城在一边看的心痛不已。 ”妙城。加油。“她站在擂台外面叫着叶妙城的名字。 叶妙城缓缓的回眸,目光有点涣散,她看向叶倾城,努力的想让自己笑出来,“倾城,我不会给你丢脸。” “我知道。”叶倾城的泪水瞬间就涌出了眼眶,她恨不得冲进去将叶妙城搀扶起来,“在我的心里你已经赢了。” “恩。”叶妙城用力的一点头,她蹒跚着爬起来,白色的衣衫已经被砂石地面染成了黄色,从她胳膊还有手心渗出的血丝沾染在沾满了灰黄色沙土的衣衫上,她的发丝已经凌乱不堪,原本纯净如白莲一样的小脸上如今也是黑一道,黄一道,眼底布满了疲惫之色,但是她的目光却依然的鉴定如初。 “妙城。”殷侧妃在看台上看着自己女儿一次次的摔倒,又一次次的自己站起来,心都揪到了一起。她不由拉住了平江王妃的衣袖,就连平江王妃与平江王也被叶妙城这样的顽强所感染,平江王妃亦是热泪盈眶,她的手紧紧的握住殷侧妃,不住的安慰她。 “妙城是好样的。” 平江王也有点坐不住了,他站了起来,朝着叶妙城振臂高呼,“妙城!站起来!坚持住!” 这时候场地里其他人的比试大多都已经完成,都朝着这边围拢过来。 叶妙城摇摇晃晃的站着,秋风过,吹起来的她微皱的衣袂,在众人的围观下,原本那个怕事,娇羞的叶妙城好像在此刻已经不复存在,站在大家面前的是一个即便看起来十分娇弱,已经体力不支的小姑娘,但是从她身上迸发出来的气质却是如山一样沉稳,如海一样宁静。 在这一刻,全校场的人几乎都停下的手里的动作,将目光汇集到这还没结束的场地上。 黎箬焦急的看着叶妙城,拉住了叶倾城,“不如叫她认输吧。”她心疼的说道。 “她已经坚持到现在了,你看她有要认输的样子吗?”叶倾城对黎箬说道,“她做到了她的承诺,会一直陪着我们。所以我们不是要让她现在放弃,而是要给她鼓励。” 黎箬咬着唇,紧张的看着叶妙城。 其实叶倾城看得出来,与妙城对战的这位年轻人是一位谦谦君子,他现在完全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动手,他在等叶妙城自己认输。 那年轻人看着自己面前的叶妙城,忽然长叹了一声,“也罢,不日这样。我们同时退到场外,算是平手,你看可好。我不是让你,而是被你不服输的这种气质所折服。” “答应她!”黎箬第一个叫道。 “平手!”围观的其他武举皆齐声高喝起来。 一个小姑娘,能在面对强敌的时候做到如此的境地,单就这一份气度,已经足够折服在场的大部分人。 习武者,心中多半都有一种不服输的情怀在里面,在他们看来,即便是输了比赛,也不能输了人,而叶妙城的确是在武学上技不如人,但是在为人上已经赢得了在场几乎所有参赛人的尊重与敬佩。 叶妙城紧紧的握着双拳,眼眸含泪的站在场地里,她缓缓的转头看向了叶倾城,叶倾城对着她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应下了那年轻人的提议。 在年轻人的建议下,两个人同时踏出了圈外,考官动容的宣布,“叶妙城,薛宁。平手!” 看了这么多场比赛,即便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如同叶妙城这般坚持的人。 考官一宣布成绩,在场所有人都爆发了雷鸣一样的掌声。 叶妙城本来就已经脱力了,现在精神一松,人竟然直笔笔的朝后倒去。 叶倾城与黎箬眼疾手快,一人一边抢了一步过去,在叶妙城倒地之前将她扶住,叶妙城已经是脸色煞白双眸紧闭,不省人事的昏了过去。 “叫太医!”叶倾城一把将叶妙城给扛起来,对黎箬说道。 “哦哦。”黎箬回过神来,马上应了下来,“让一让!”她对围观的人群说道,围过来的人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通道让叶倾城与黎箬带着昏迷不醒的叶妙城通过。 好在太医就在不远处,及时的赶来,诊断之后说是叶妙城晕倒是因为体力与精神已经绷到了极限,如今骤然一松,自是会昏迷不醒。 殷侧妃都要吓死了,平江王带着她分开人群走下看台,在听了太医的话之后,她才放下心来,叶妙城现在需要休息,平江王让人送殷侧妃与叶妙城先行回王府。 因为比试还要继续,所以平江王与王妃暂时留下继续观看。 “妙城可惜了。”黎箬长叹了一声对叶倾城说道。“都走到这里了,却……” “她到现在还一场未输,未必没有机会。”叶妙城说道,“只能看最后的积分了。” “希望那一组会再有人退赛。”黎箬说道,“但是即便如此,她的刀马功夫……”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了。”叶倾城拍了拍黎箬的肩膀,“妙城有一手好医术,即便以后她落选了,我们也可以以这个为名,将她带在身边。只要她愿意的话。” “恩。”黎箬闻言眼睛一亮,“你是早就想过有过有着一条路可走吗?” “总是要什么情况都考虑到的。”叶倾城笑道。 两个人边走边说,等回到校场的时候刚好赶上第三场比试。 这一场与叶倾城对战的是一个小个子的男子,看起来十分的灵巧,与叶倾城是同一类型的。 叶倾城知道这一场不能和前两场一样了,这小子的眸光贼亮贼亮的。他前面两场一输一平,这一场唯有赢才能有机会出线。所以一开场,他就丝毫不让。 叶倾城对付这样的人,却是异常的得心应手。 她的对战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可以用身经百战来形容,而那小个子,武功是不错,欠缺的却是经验。 所以这一场叶倾城赢的丝毫不费力气,她所学的东西都是极其简单,去掉了所有的花花架势,出招利落干脆,丝毫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那小个子学的东西太杂,一看就不是经过什么武学名家指点过,没有经过十分系统的学习,只是他为人十分刻苦,所以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招式都学的很精通罢了。 只是这样的招式在对上叶倾城那经过千锤百炼的杀招之后,优劣立现,很快,他想从叶倾城身上拿分的这一构想就成了镜花水月。 叶倾城现在净胜三场,已经完全没了压力。 黎箬那边也是。 不过虽然两个人现在已经完全没了压力了,却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叶妙城现在不在这里。 不出意外的,叶妙城与黎箬以全胜的成绩出现在第二轮的比试之中。 现在叶倾城的成绩已经遥遥领先。 午间休赛。各家送来了午餐,即便是外地来的应试者也有所居住的客栈送来了饭食,这是每年都约定俗成的规矩,所以来参加会试的武举们都知道。 叶倾城的午餐是素和送来的,叶倾城吃完之后,稍稍的休息了一下,就进入了下午的比试。 经过上午的淘汰,下午也就只剩下了二十人了,很可惜,叶妙城两平两负排在了她那一组的第三的位置,所以无缘晋级。叶妙城已经从王府又赶了回来,略带失落的站在场地周围,与其他暂时休息的学子们排在一起,观看下面的比赛。她受伤的手和胳膊现在已经重新包扎过,人也重新的梳洗,换过了衣衫。 下午的便是淘汰赛,两两对阵,因为叶倾城是这组的第一,所以对战的是另外一组的第二名。 下午的比赛比上午的还要艰难,毕竟都是经过一轮选拔出来的。但是叶倾城还是依仗着自己的灵巧与丰富的经验,打赢了这第一场,成功的晋级。 黎箬也晋级成功。 这一场比试下来,晋级的人便只有十人。 这十人两两重新抽签对战,叶倾城和黎箬就怕她们两个会抽到一起去,不过还好,她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一场叶倾城抽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他也是以全胜的战绩走到现在的,事实上现在场上剩下的十个人已经完全没有被淘汰的危险了,之所以还在对战只是为了更好的成绩与自己的荣誉。 这一场对战叶倾城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传闻他在武林上也能小有名气的人物。 叶倾城凝神以对,这就是传说之中开了外挂的那一位了! 果然一交手,那人出拳的方式与之前的人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倾城只能十分小心的应对。 这里的场地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吃亏了。她是十分会利用环境的一个人,而这场地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至少她稍稍的一分神,就很可能被那人击中。 从他的拳风来看,若是击中,必定会被打出场外去。 叶倾城能依仗的东西,他基本都具备了,是不是行家,一交手就能看出来。他出拳路数老辣沉稳,不骄不躁,不比叶倾城差。 叶倾城反而变得十分的被动起来。 每每都被他逼到了擂台的边缘,她不得不生生的掉转方向,才能躲过被逼出去的窘境。 而那人也十分的有耐心,不管叶倾城是和他兜圈子还是和他对抗,他都见招拆招,稳扎稳打。 叶倾城有点心急了,一个不小心,差点自己滑出擂台之外,吓的她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叶倾城知道现在自己就是落败了,成绩也已经很好了,但是一想到刚才的叶妙城,她就咬牙挺着,难道她连叶妙城的那点不服输的精神都不具备吗? 等真正的凝神下来之后,叶妙城发现那男子的出招也不是完全没有破绽的。 任何拳法都是这样,只要找到了破绽就好办。 他为人沉稳,所以出拳谨慎,招式稳扎稳打,但是速度不快。 叶倾城的眸光骤然一亮。她忽然换了一种打法,让自己破绽百出,但是出拳的速度却是快上了一倍都不止。 那人先是一惊。 其实叶倾城这种打法是很危险的,只是她赌的是那人的个性。 那人果然在犹豫叶倾城忽然流露出来的这些破绽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叶倾城那电光火石一样的速度就招呼了过去。 一拳挡胸,叶倾城用尽了全力,打的他后退了好几步,一脚踩在了擂台的边缘线上,那人一紧张,忙要缩回腿来,但是叶倾城那里肯放开这个机会,趁着那人低头的一个空档,旋身一个侧踢腿,腿如秋风扫叶一样直接踹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站立不稳,不得不将抬起准备收回的脚再度落下,借以稳定自己的身形,但是这一落脚,却是不小心半脚踩在了擂台的圈外。 眼见的考官看到,敲响了?,”叶倾城胜!“ 他直接判定道。 那人闻言脸色一变,”我只是一小步踏出来而已。!“他不服的辩解道。 ”规则如此。“那考官头都没有抬,直接回道,“你为何不能让她踏出去小半步呢?” 那人被考官的一席话一噎,顿时不知道回什么好,良久,他才懊恼的长叹了一声,对着叶倾城一抱拳,“倒是真的小看了公主了。” “你并非小看我,而是太犹豫了。”叶倾城也抱拳笑道,“你因为太想赢,所以总是在揣测我的想法,一旦我豁出去了,你便乱了节奏。仅此而已。” 那人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随后他就展颜一笑,“倒是今日受教了。多谢公主指点。” “您过谦了,您的实力在我之上。”叶倾城也笑道。 两个人惺惺相惜的彼此一笑,那人倒是真的没将叶倾城当成一个小姑娘那样看待。 黎箬赢的倒是不难,她运气好,抽了一个较弱的。 这一轮比试完毕之后。晋级的便只有五个人了。经过抽签,叶倾城今日手气大爆发,竟然抽到了轮空签!这叫叶倾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在现代她可是买什么奖票都是只能刮出“谢谢惠顾”的人! 剩下的人两两比试,决出了胜者,然后胜者再与叶倾城抽签,叶倾城一看,又是轮空签,而这一轮黎箬已经被打败。 叶倾城也有点傻眼了,她今天的运气好的有点逆天啊! 那两个人比试完毕之后,胜者与叶倾城对战,所以叶倾城轮空了两场,只要这一场能赢,她就是绝对的第一名了,而即便是输了,也不要紧,她只要能赢刚才输掉的那位,便是第二名的位置。 叶倾城也有点窘窘的,觉得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一定是踩到了狗屎了,所以运气才会这样的好到叫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与叶倾城对战的这位,叶倾城一看,认识,就是刚才谦让了叶妙城,与她平局结束的那位英俊青年,薛宁。 “一直很想领教公主的太极拳。如今有这个机会,真是十分的荣幸。”两个人一站到了对面,薛宁就笑着说道。 “这……谈不上领教。”叶倾城谦虚说道。 “请!”薛宁一拱手。 叶倾城拉开了架势,果真是过五关斩六将上来的人,这出手显然就已经和前面的完全不一样了,叶倾城靠着凑巧淘汰了之前那位,但是这一位一动手下来,比之前那一位更是强悍。他的武功不在南宫瑜之下啊!叶倾城就觉得自己有点头皮发炸。 叶妙城的运气也太好了,居然和这么强悍的对手分在一组。 搏击,擒拿手,太极拳,叶倾城将自己会的东西都用了一个遍还是没有找到他丝毫的破绽。 这场比试下来的结果可想而知,这擂台也完全没有任何条件让叶倾城发挥,所以她落败了。 不过却是打的十分酣畅淋漓,叶倾城也不懊恼,技不如人便是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害臊的。 ”承让了。“薛宁朝叶倾城一抱拳,“公主没有丝毫的内力,若是单凭招式而言,在下对公主出手的精妙深感佩服,说起来是在下占了一个大的便宜。” “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理由好找的。”叶倾城笑道,“多谢你了。” 薛宁有点意外的看着叶倾城那飞扬在眼角的笑意,他一直以为这样的金枝玉叶,那脾气只怕也是与她身份一样的高,所以他刚才才那样说算是想替叶倾城挽回点面子。哪里知道她竟然如此的落落大方,还如此的大度。 上午与自己对战的那位平江王府的白衣姑娘叶妙城听说是她的姐姐,看起来平江王府的家教真的是很好。 上午的叶妙城和下午的叶倾城都让薛宁改变了对京城贵女的看法。 叶倾城落败了,所以必须再战一场,与第二名进行比试。 只要赢了第二,她便是第二的位置。 所以叶倾城与刚才第二的人的比试便是今日比试之中的最后一场了。 这一场,叶倾城发挥的极好,她就是那种传说之中越战越勇的人,而那人因为连续的比试,已经有点疲惫之态呈现出来。 叶倾城与他鏖战的时间越长,他就越会失去耐心。而叶倾城的优势之一就是伺机而动,她的观察十分的敏锐,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赢的机会,终于在那人有点心烦意乱的时候,叶倾城抓住了一个机会,一个过肩摔,将那人给摔出了场地之外。 叶倾城在对战比试之中排列在了第二位的位置上。 随后便是紧张的成绩计算了。 叶倾城和黎箬都没有被淘汰的危险,现在他们担心的是叶妙城! 经过今日的对战,所有淘汰即将结束,也就是说只要叶妙城能熬过今天这一关,后面的比赛即便是不比,也没什么关系了。 叶倾城与黎箬去找到了叶妙城,三个人站在一起手拉着手紧张的等待着考官宣布最后的成绩。 时间在这样的等待之中过的是最慢的了。 叶倾城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竟是比当年她参加高考等高考的成绩计算还要难受。 其实她自己粗略的算了算,叶妙城应该不会被淘汰,她前面两轮是排在第三的位置,即便这一场她平二输二,积分也不会是垫底的,还有四战皆输的。 所以她在不住的出演安慰着叶妙城。 可是叶妙城自己紧张啊,连累着叶倾城也跟着莫名的紧张的要死。 最终的综合成绩公布出来。叶倾城果然不负众望依然位居榜首位置,而黎箬也在第二的位置,可是刚才的薛宁却后来居上,凭借这一轮的优异表现直接到了第三的位置,他与黎箬的分数极其的相近……黎箬差一点就掉到他的后面去了。 而叶妙城的成绩排在综合的第十九位。 等到看到叶妙城排在第十九的时候,叶倾城,叶妙城还有黎箬都兴奋的尖叫了起来,三个人又笑又跳的拥抱在了一起! 十九位,这名次意味着叶妙城不会被淘汰了! 这些日子艰苦卓绝的训练真的没有白费。 叶妙城哭的稀里哗啦,黎箬那眼泪也是噼里啪啦的掉个不停。 三个人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惹的其他的武举不住的侧目,不过每个人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的时候都带着善意的笑容。 这三个女孩的确太不容易了。 能在男子称霸的武举会试之中争得自己的一席之地,背后付出的努力是常人都难以想象的。 在叶妙城的成绩公布出来之后,平江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今日真的是扬眉吐气了,这两个女儿这的太给他争气了。一个叶倾城,一个叶妙城,事先在别人的眼底来参加武举会试不过就是一个笑话,而今日她们用自己的实力来维护了自己的荣誉! “恭喜王爷了。”黎大将军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对着平江王一抱拳笑道,“不光洛城公主继续在榜首的位置。就连妙城那丫头也排在第十九的位置上。” “您家女公子也不差啊。目前位列第二。”平江王笑道,“巾帼不让须眉。” “哈哈。彼此彼此。”两个人相视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叶倾城和叶妙城还有黎箬说了好一会子的话这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她们两个与素和一起踏上了回靖国公府的路。 “唉。我一点都不想回去怎么办?”叶倾城坐在马车上就开始唉声叹气。 “可是若是不回靖国公府,只怕国公夫人又有话讲了。”素和知道叶倾城不愿意与国公夫人多做交流,为难的说道。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答应过秦韶的。”叶倾城无奈的托腮说道,“现在他出去办事了,我总不能等他前脚一走,后脚就反悔了。” “驸马对公主其实真的挺不错的。”素和说道。 “我也知道他对我不错,他帮了我很多次了。就是前几天也是他替我解围的。”叶倾城低叹了一声说道,眼眸之中流露出了几分失落之意,“可是我就是怕他对我太好了。” “为何?”素和不解的问道。“驸马与公主已经成亲了,虽然奴婢不明白为什么公主要与驸马有那样的约定,但是奴婢看得出来驸马很关心公主。” “你不懂。”叶倾城惨然的笑了笑,“以后不要再提这样的话了。” “是。”素和只能垂眸应下。 叶倾城靠在马车的车壁上,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她是真的很怕秦韶对她太好了。360搜索妙-筆-阁:王爷别给奴家挖坑更新快 她是一个容易懒惰的人,只有不断的激励她,她才会不断的向前。 而秦韶对她的会变成一张网,将她罩落在其中,让她渐渐的失去了想要朝前的动力与斗志。 她在现代曾经那么依赖与信赖过一个人,也只因为他对她极好而已。可是那样的信赖与依靠给她带来的不是甜蜜的回忆,而是毁灭与彻骨的寒。 如果可以。她想,她不要再陷身在甜蜜的陷阱之中不可自拔。 所以秦韶离开的刚刚好。 在她还没有陷落的时候,能让她及时的抽身。 叶倾城睁开了眼睛,目光之中已经恢复了平静与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