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西抗战走廊》 第二节 急调骑兵擒匪王 2、 微山湖边调急兵,夜下设伏擒匪王。筹划细密的公安队百密一疏上了当,足显出了匪王四老虎的招儿高,难怪他能当上全湖西连日本人都踩脚下面的王。 再絮叨一遍微山湖边的黄昏景儿,真真的,很美很美。 蓝的天空款款地融着蓝的湖水,圆的天边润润地含着圆的落日,翠红中淳着嫩黄,乳白里胶着脂青,还有晚霞,把湖水,把蓝天,染得那样靓丽、动魄,还捎上了打麦场,也皴上一层浓浓的金黄,人看了后,就是带劲提劲儿。 刘家湾里,刘家是大姓,年年都是伙着收麦子,那选在村外面的打麦场,碾得又大又圆,还常年的用。 打麦场临着一棵大柳树,五冬历夏的,成了男人说话、女人捺鞋底的共用场所。 眼下面,这打麦场做了练兵场。 公安队行动排的战士们刚结束下午的操练,正分成四路两排,肩枪立正,站在饭盆两侧,听排长明讲评今天的操练。 明是山西阳泉人,打小没爹娘,会走路就串百户上千门的要饭,练就了叔叔大娘的会说话,可会嘴皮子不官至了这个长,可夯土坯的行市儿改不了,说话走路总爱挥摆两胳膊,看眼下,正挥着胳膊讲评,讲评完了,又挥胳膊打拍子带全排唱饭前歌,上百个大男人,直愣愣的粗嗓门,南腔北调的,把柳树叶子震得直晃荡,引来老的小的村民们围着看,尤其是大姑娘小媳妇的,还乐呵呵的指点着评,窘的战士们更有精神气儿,歌儿唱得更是响亮。 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全国爱国的同胞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来到了,来到了 前边有东北义勇军 后边有全国的老百姓 大刀曲、义勇军进行曲、八路军军歌轮着唱了两遍,明才一收胳膊。 穿着灰军衣的这些个精壮男人唰的无声,眼光却开始游离散乱起来,都偷偷地瞧近前的菜盆,黑瓦盆里盛满了红烧草鱼,那些草鱼,正抿着小嘴儿,躺在锦被样的红汤里,像着了嫁妆的新娘子,摆着样儿的勾他们。 行动排是昨晚上才从湖西腹地的大青山里拉来的,虽说只离五十里,可吃食上却天上地下大不同,那边连盐粘高粱面窝窝头都吃不饱,更甭说这满盆的大草鱼了,他们哪能抗得住这样的勾肚里的馋虫早变成发威的孙大圣,鼻孔吸啦吸啦地拉风箱,满脸着急的埋怨这山西侉子腔难听,惹得周围看热闹的男的女的孩芽子又呲呲地呲呲笑。 “今儿的歌子,唱得很好吸吸保持啊,”明也被草鱼的飘香黏住了,嘴巴子拉出了哈喇子,“开饭” 战士们自然最爱听的就是最后这两字,轰一声,像散了穴的蜜蜂捅了窝的马蜂,以小组为单位,围在饭盆前,解下腰间小瓷碗,盛饭盛菜,狼吞虎咽的海吃起来。 一辆自行车急急地骑来,骑车的秦晓明老远的挥着手喊,“郑排长,紧急任务紧急任务” 明见状沉了脸,恼怒地嘟囔,“我早说了,好饭不好吃,不信这不,来事了咳。”说着,把碗一撂,气嘟嘟地小跑着迎上去。 秦晓明老远的跳下车子,跑得气喘吁吁,迎上来直截了当,“郑排长,彭队长紧急命令,行动排集合,半小时后出发,目的地路上告知” “呵,又有激仗打了” 明刚还为耽误吃饭而心恼,一见秦晓明的急切和气喘吁吁的语无伦次,知道这仗又是端锅的,当下转怒为喜,上前巴结样的拍他后背,“好兄弟,说,这回,煮谁” 秦晓明白他一眼,见明急切,故意地吊他,悠然地直等到自个气儿喘匀实,“煮谁煮小的,能动你山西大地方来的小南蛮子给你,捡大个的,”先看一下四处,没人,再左手揪住明的右耳朵,右手伸出四个手指头,神神秘秘欣喜道,“这个,大家伙吧老鳖窝里今儿夜里拱出头来了,彭队长高兴,我推荐,选最强的你,加最旺的火,无论如何,今儿晚上也要全炖了。” “嘿,嘿嘿”明裂开大嘴先笑,两手不知抓哪里好,“怪不得刚才柳树枝上喜鹊叫,咱正琢磨啥好事来了,结果是炖老鳖呀,这王八羔子可伸头了,看我这回不把他大肠头的屎捏干净” “哎哎哎,”秦晓明眨会儿眼皮子,“我说,我这大老远的给你传信,怎么着也得” 明大大咧咧,“好说好说,你不是就想要这付德国望远镜吗打完这仗,逮着四老虎,送你” “干嘛打完仗呀现在”说着伸手就要去摘,“我戴着,完后,往彭队长身边站,和他一起望你们冲锋,多拽” “你拽你再拽也是个跟班的,”明急忙斜一步躲开,“你拽,我可就成睁眼瞎了,嗨嗨嗨,别急别急,别再抢了,说好了,打完这仗,这,归你,我用四老虎的。”说着转头,向远处全场猛地大声的喝,“全体都有,停止吃饭,集合” 令来如山倒,这是八路军最铁的规矩,全排的战士倏地放下碗筷,提枪携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转眼间,排成两队,挺胸收腹,目光炯炯,气势昂昂。 行动排就是行动排,雷厉风行 3、 西边的太阳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夜光下的伏击地里,也是静悄悄 绚丽的晚霞收起来了,天渐渐地成灰色,黛色,最后黑下来了,喧闹了整日的微山湖,终于静下来,隐进漫天的幕帐,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月光升上来了,半轮新月恬恬静静,时不时优雅地梳理一下悠悠的散云。 彭琦辉蹲在土坑里,两眼炯炯地放着光,紧紧地盯在月光水银般铺撒的土路上,左手挽右臂的衣袖,挽上放下,放下又挽上,握着驳克短枪的右手掌早沁出了汗珠。 按说,十几年的出生入死,腥风血雨,这样的夜袭战,对他,不该这样亢奋,但是,对手是四老虎,湖西第一大匪王、大汉奸,大魔头四年了,推来杀去,绞尽了脑汁,费尽了智勇,这个老对手,猾得像泥鳅,凶得像鳄鱼,始终是血相溅,声相闻,而踪无影,还成就了他今天骑在日本鬼子头上拉屎拉尿的湖西王,真是奇了怪。今天,可是真逮来了面对面较量的机会,如果伏击成功,把这个祸害湖西抗日大局,恶贯满盈的大汉奸四老虎生擒活捉,那 这个时候,虽然离日本鬼子投降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了,欧洲战场上硝烟已散,希特勒的那些战败的将军们,正弯下笔直的脊梁,低下高傲的头颅,无奈的、认真的,在埋头擦着盟军占领者的皮鞋。盟军到处张贴的“不向战败者道谢”标语,道尽了德国人、意大利人的悲凉、无奈与绝望,当然,这是他们应该得的惩罚。同样,扛着膏药旗的日本军人,在中国、缅甸、东南亚、太平洋各战场,正被盟军打得心惊胆颤,屁不在腚,对前景,也是兔死狐悲,萎靡颓废,任战败的魔鬼掐按着他们命运的喉咙,全面抗战胜利的和平曙光已经冲破漫天的硝烟,冉冉升起在东方的地平线上。 但是,一个怪异的现象出现来了,那些个二鬼子、跟班的顽军、伪军、杀人越货的土匪,也就是汉奸笼里的中国人,却越过病入膏肓的日本军,疯狂地更加凶残地追杀坚持抗日的军和民,都想着最后的疯狂抓一把,为日后容身的地盘垫垫脚后跟,抗战形势进入最为复杂最为混乱的时刻了。 也就是在这个最为复杂、混乱的时刻,影响当时整个湖西区域抗日局势、为中国“七大”召开做出安全大贡献的擒凶除奸行动,步入到了最紧张的最关键。 宰了他四老虎,再没拦路的啥样子的虎,连接延安和山东、华南根据地的湖西走廊,就从此一马平川了。 这样的重要意义,这样的难得时机,能不使彭琦辉亢奋 初秋的夜,格外的静谧,月牙儿像港湾,亮亮的,高高的挂在小王庄村口那棵老槐树梢上,里面人影儿像皮影,一动一动,那是世外的嫦娥、吴刚,在悠然悠闲地生活。豆田地里的蟋蟀用大腿锯着自己的门牙,磨出悉悉簌簌的歌,借着徐徐吹的凉风,和着庄稼的清香味儿,一同送到民警们的鼻子尖,民警们拢着袖子抱着枪,或坐或躺在壕沟里,任凭凉风、清香、虫鸣的涤荡。他们多是农民出身,太熟悉,太喜欢这清香的庄稼气味了,这清香的庄稼味儿,孕育着丰收,希冀望温饱,也抚慰他们成年紧张张绷紧的心。 张湘民是湖东桃花山军分区的警卫战士,上一次护送山东军区党委书记黎玉过微山湖到延安,归途打了场遭遇战,黑夜中与部队失散了,在微山湖边儿摸索了好几天,最后找到公安队,成了一名公安民警。 警卫战士和常年战斗在鬼子窝的公安民警到底不一样,蹲坐的时间一长,松弛劲儿就上来了,先是手捂着嘴巴,悄声打了个长长的哈哈,再伸出脑袋到沟外,转头望望前面的公路,公路仍然是银白色的,泛着青光,没有一丝儿声响,静得像到了另一个世界。 “等人的滋味真不好受,真不如痛痛快快的干一仗,上去,刺刀见红,噗嗤,咔擦,干脆利索多带劲儿。”他摇着头,气鼓鼓的自言自语。 不想,埋怨话挑开了明的眼皮子。这明也是有名的闲不住,最会在别人身上寻开心,当下,眼皮子一睁,来了主意,一拔衔在嘴里的狗尾巴草,趴在了张湘民的耳朵边,“憋难受了给你说个新鲜事,提提神,知道石楞子先前干嘛的不打猎的,一枪能穿两个分头跑的兔子眼珠子。” 张湘民才入行,水浅,自然不知道明的轻重,果然上当,立即来了精神,头一歪,接上了火,“真的”转身向左边撇一眼,石楞子正勾着脑袋睡着觉,“就他他一枪俩 兔子那赖呆样” “诶诶,人不可貌相,湖水不可斗量,骗你死全家,他就在跟前,不信你问问”明见张湘民认真,心里直乐。 张湘民入圈了,抬起左肘,捅捅蹲坐在沟底的石楞子,伸过脑袋低低地喊:“石楞子,石楞子睡啦” 石楞子虽然年纪小,却是个老行动队员,蹲伏的经验自然丰富。这时候,正盘着两腿,端坐在沟底,胳膊搂抱着盒子枪,下巴颏抵在枪管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不答腔,像是睡着了。 张湘民轻轻地推,“诶诶,醒醒,醒醒,别睡啦,鬼子来了咋办连点警惕性都没有,怎么能干好行动队”大着口气的充领导的教训石愣子。 “你就好好地在窝里趴着,别急里爬差的,上辈子猴托生的”石楞子恶声恶气的,像地下突地长出的芨芨草,一下子刺在张湘民的腚帮子上。 张湘民这才想起石楞子是有名的愣头青,话冲得能噎死牛,吃了个大窝憋,才明白上了当,再找明,大排长早歪过身子,没事样的睡着了。 张湘民撇撇嘴巴子,看左右,没人理。成了孤家寡人,也不好再往道上瞅,真真的受孤单。 手贱闲不住,过一会儿,张湘民又来事了,右手不自觉伸进衣服兜里,掏出下午卷好的喇叭烟卷儿,噙到嘴里面,摸出火石就要打。 石楞子却有三只眼,一巴掌把烟和火儿打掉在地上,跟着低声恶狠狠地斥,“鬼子专照亮点打,想吃铁皮花生米” 张湘民吧嗒吧嗒嘴唇,被噎得半天没吱声,他可不敢回过去,理亏还是事情小,刚入公安队时他就知道,石楞子和鬼子兵,一肚子的深仇大恨,时不时就发硬发愣,愣劲儿上来谁都敢瞪眼,就连彭队长,都被噎得脸红脖子粗。再说,他当兵的来头,一个人报血仇,连着杀了三个鬼子兵,扛着三棵“三八”大盖来投队伍,也是谁都不得不服气的大功臣。 张湘民见这个惹不动,无奈何的蔫下,只好低下头,就着月亮光,把烟卷儿找着拾起来,放进褂子口袋里,咬着牙,小声的自个泄火气,“四老虎还不来,闲得老子仫乱” 湖东湖西说话反差大,他说的是山里土话,仫乱就是心痒。 “来,嚼块煎饼磨磨牙,” 张湘民转了好运气,赶上这会儿石楞子心情突然好。心情好的石楞子递块煎饼过来,“里面卷着咸鱼呢,还炒辣椒的呢。”他人楞心眼灵,知道对张湘民刚才有点过了分,愣人有楞招儿,他用煎饼向张湘民示好缓尴尬。 “就这磨牙”张湘民不识木,可认为找着好机会,满是鄙夷的抬胳膊挡过去,“唉,这湖西呀,啥都温性,哪赶得上俺湖东要磨牙,还是山里的壮馍,硬得就像峄山上的石头蛋,一个下去能饱三天。” “咦,”石楞子来了兴趣,把脑袋抵过去,话音里充满着好奇,“整天听说,峄山上的石头蛋子大,您说说,还能大过村西头的石碾子” “唏,”张湘民一下子来了劲儿,禁不住地挺直腰身,耍了大牌,充足了大个儿,嘴巴子一瞥,像看井底的绿蛤蟆一样,斜眼珠子把石楞子上上下下瞅一遍,“没见过大世面还石碾子在峄山上,随便捡块石头来,横着能把小王庄给盖了,竖着怎么着也能比你的个头高八个。” “吹牛”石楞子没见过山,自然不信,一脸的不屑,他坚信张湘民耍贫嘴过硬劲儿。 “吹牛嘿嘿,”张湘民欠欠身子抵住石楞子的脸,“你井底的蛤蟆见过多大的天家的老人没给你说过泰山雄,黄山秀,赶不上峄山的大石头,峄山早比过好汉子的梁山了。” “峄山还真的那么好怪不得家伙儿们都夸,咱的公安队,就是从峄山上拉下来的,可惜呀,咱没赶上。”石楞子真是有点感慨了。 “你也有别的抓手呀,全队的都说你的枪法好,刚才,咱排长还夸你能打两只分头跑的兔儿眼珠子哩。”张湘民人憨厚,心眼而却不少,在这里等上了石楞子。 “瞎吹,排长那是虚夸,别信他的。”石楞子嘴上这样谦虚说,语气里早已经得意洋洋了。 只可惜,山里来的张湘民到底实诚,没听出石楞子的话音儿,直打直的对过去,“你说的可是不对,刚才排长骂誓啦,他说假话死全家。” 石楞子胳膊肘子一拐他,“你知道个啥呀,他全家早就饿死了,所以才敢这么发毒誓,知道咱排长梢子棍为嘛使得溜打懂事拉要饭棍拉的,他还吹他戳掉的狗牙有一箩筐,你信嘻嘻。” “嘘”不远处,传来一声低低的喝令,“有情况,准备战斗” 两个人连忙分开,同左右一样紧张,把身子贴紧腰墙的同时,枪口对准前方。 ... 第二章 趁民警候鱼上钩的空儿,咱抖抖包 第二章 趁民警候鱼上钩的空儿,咱抖抖包袱皮儿,说说湖西湖东的曲曲弯弯事儿。 啥事呀都有成因缘由,给大家啦啦对手四老虎怎的从流寇无赖下三烂,混到湖西霸主土匪王,省得您费力瞎猜什么的。 1、 湖西王没啥了不得,更不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也没有三头 六臂哪吒本领,他不仅出身贱微,还是一个杀猪杀人四处躲 捕杀的逃命犯。 湖西,在咱中国近代史上,可是鼎鼎大名的,民国时期 叫做平原省,辖区东从微山湖,西至黄河岸,北立泰山巅, 南占长江边,中间却还是大平原。世界上少有的富贵地,日 出斗金,富泽八方,救济着远远近近河边湖畔山里山外的人。 按说,上苍的这般偏爱,这里的老百姓应该能过上富裕的好 日子,只是,特殊的环境,酿就特殊的灾祸,这特殊的灾祸, 全来自人间的罪和恶。那祸国殃民的例子,就如同旱地里的 坷拉头儿,弯腰撅腚,随手一抓,一把一把的。单说改朝换 代,能影响到今儿的,这里面就出过贩席的刘邦,卖草鞋的 刘备,这是皇上,咱不好往贬里说,单单造反的,就是千古 扬名的土匪集团,宋朝的梁山,哦,就是水浒,水浒传, 一百单八将,要不是宋徽宗赵佶皇上高瞻远瞩暗派宋江当卧 底,还使坏挑拨他们窝里斗,封官许愿兴他们到江南剿方腊, 彻底伤了元气,说不定,中国又一个京都在梁山。还有更邪 乎的,巨野教案,知道不在巨野,三个土匪,为了一坛子 白酒,杀了一个蓝眼珠黄胡子的传教士,事儿可算是闹到了 天顶上,德国鬼子悍然派兵霸占了胶州湾,逼迫清政府订立 了丧权辱国的中德胶澳租借条约,也就是臭名昭著的天 津条约,逼迫着清政府又是赔银子又是割让青岛胶州湾,直 接招来了各方的厉神恶鬼,延续到最后八年抗战的日本鬼儿, 这平原,可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好地方呀,只是藏的是毒 龙,卧的是恶虎,所以说,自古来,从没有一个掌权的皇上 儿来这里追授过祭奠过谁谁谁,不过,他们这些不算啥,上 世纪三十年代初的抗日战争,这儿出了个匪王四老虎,更有 “头脸儿”,竟比过了早辈儿的刘邦,宋江,赵光胤,最后竟 连“皇上儿”日本人都要瞧他的脸色,买他的账,被他耍成 王八蛋,成了这块地界儿真正的王。 自然,也是阻碍八路军抗战的那块茅坑里最臭最硬的垫 脚石头。 真有点天桥底下说书的味儿吧但,这确实是真真实实的没有一点假。 四老虎是个人,草根阶层,平头百姓,他娘也没给大蛇睡,生他更没一点霹雷闪电啥征兆,也就是说,没一点传奇,没一点背景。 四老虎这是个绰号,过去的人和现在不一样,那时候的人,好几个名,有小名,就是乳名,有大号,上学用的,有绰号,别人背后叫的,当然,酸先生们还有雅号、笔名什么的,读读水浒传,就都知道啦。 四老虎他的原名叫邓云生,周遭省市,还有国家的抗战档案里,到处是,很容易查得到。 只是,这四老虎,小匪儿,湖西王的家底儿很卑贱,乱世出枭雄,是腥风的气候、各势力的棒捧,吹大了这角儿的猪水泡。 书归正传。 山东巨野县,有个邓家村,邓家村有个邓姓的屠户。邓屠户家干的虽是凶活儿,但那是活命糊口的营生,像周遭卖席的,种田的,原本不是镇关西,只是平平常常一家人,老实本分,大棉裤大棉袄的土生土埋,和别的庄稼人没啥两个样,只是稍不同的是传业,杀猪,屠户。到了邓云生父亲这一辈儿,家脉已经旺了,在村边的集市上盖了两间没门的草棚子,开了猪肉铺,不再风里雨里的串乡叫卖,就像水浒传里的让鲁提辖三拳打死郑屠一样的拥铺坐卖。一家人,整天、整月、整年、整辈子的都是买猪、杀猪、卖猪肉。 杀猪卖肉的营生是四老虎生活的摇篮,哦,说明一下,四老虎,不是贾宝玉,不是李自成,不是哪位风水先生测得的好名字,也不是出生时候有啥子异奇灵验,而是像“狗生”、“得利”一样的土坷拉头儿名兄弟四个,排行老四,长得虎实。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天天的猪叫声是他儿时唯一听得的奇音妙乐,观看如何宰杀生命是他生动迷人的游戏活蹦乱跳的猪儿被绑起来,强按在地上,嗷嗷地嚎,满地的滚。壮汉敞着满是胸毛的怀,拇指肚儿一边抹着雪亮的厉锋,一边眯着眼儿瞄那颤抖抽动的黑的花的猪的脖颈子,把握时候,猛前一倾,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带着抽搐的颤栗出来,就轻松地结束了这个生命的阳世。 那样,不断反复生命的宰杀环境熏陶下的四老虎,自然中形成了他凶残的性格。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拿腔捏调的学猪叫,喜欢拿杀猪刀往他爹的棉袄上捅着玩,模仿和表演残杀。在他最初的感受里,一定是认为宰杀生命就如同刀切西瓜那般简单和容易。这也使他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拖着鼻涕时已经浑身恶胆了。成年后拦路抢劫时,很熟练、很轻快地就能把刀子捅进别人家的胸脯里。 另外,邓家卖肉时的缺斤短两,当面叔叔大爷甜甜的嘴,高高的秤,桌底下小小的砣,变质肉的韬略,又养成了他狡诈的性格。 这两个性格,铺就了他在全湖西包括日本人,一手遮天的往后。 不过,还有更重要的是,在四老虎出道以前,邓家虽然卖肉赚钱,盖起了高屋大院,日子过的惹人眼的富。但是,邻居、亲朋、四村八乡却没有人看得起他们家。那时候的人们的价值观可是和现在不一样,有钱的不一定是大爷,唱曲儿的永远是戏子,读书的吃货才是老大。蛮荒之地的湖沿边,因为离孔圣人家住的曲阜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辈辈一代代的熏染,自然养成了清高的虚无,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字认的连猜加懵不过一鱼筐,却把杀猪唱戏卖淫剃头等行当通通当作下九流,人前人后随时随地地轻蔑和侮辱。转眼间,邓云生年龄二十多岁了,仍旧和他的几个哥一样,拿着钱娶不到像样的媳妇,只能捡豁嘴唇、菠萝花眼、满脸“金钱窝”麻子的老闺女或者外来要饭的、人贩子拐来卖剩的老女人当老婆。这些强烈的反差,都给性格早已扭曲的邓云生强烈的刺激,使他渴望、竭力地往社会高层攀,也使他很容易、很盲目地把仇恨指向整个人群,整个社会。这样子下去,祸患自然很快的鬼附身,邓云生二十四岁那年的腊月二十三,是他生活、命运转向的转折点。在湖西民间的风俗里,二十三是小年,也是灶王爷告假上天“述职”的日子,这天的午饭,再穷的人家都要做上两个菜,蒸上两个馍,摆到灶间祭灶,一来感谢灶王爷一年的辛勤,没有罢工冷灶,全家人没饿死,甚至吃了几回饱饭;二来贿赂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一年中假如有大小的错处,大人不记小人过,也就别向玉皇爷报告了,糊弄着玉皇爷儿来年继续降福减灾。当此环境之下,邓家卖肉的生意自然火红。 那天,本来是平平常常的一个冬天,有些阴,小北风吹得苇哨响,早晨还飘了阵雪粒。 吵架的原因很琐碎、很稀松,没啥好卖点。 邓云生和一个买猪肉的后生吵起来了。 原因,更简单,是称猪肉时的秤高秤低,琐碎吧集市上争吵,也是平常的,经常吧做买卖的哪天不争吵稀松吧两个人,都年轻,气盛,肝火旺,加上晌午头了,一个砍肉累得烦躁,一个家穷,抠得要命,就很快由叫骂转到撕打。 自古来,有古训,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揭短,那后生命薄嘴巴贱,一声“臭宰猪的下九流”,戳到了邓云生的心口窝尾巴根,那“下九流”,是邓家世世代代最忌讳的秃子头上的疮,就是这口儿,这当下,恼羞至极的邓云生恶胆顿时升,操起杀猪刀,腰一弓,就往那后生的腰眼捅,一刀两刀三四刀,五刀六刀七八刀,直捅到对方瘫在地上不动弹。 集市上立刻炸市唱开了红彩戏杀人啦接下来的都是老俗套了,四老虎扔下刀,撒丫子的没命的逃,绑白腿戴白箍的官府,四下里捕,那边买肉的小子沾光来了个死后阔,被他家的人直接架到邓家堂屋里发大丧,大棉袄二棉裤,里里外外三套新,惹得好多人得了红眼病,好多人,都想着,那刀,要是捅到自己身上该多好,当然,还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邓家可是被吃了大户,粮食掏个尽,肥猪全杀光,那死小子人缘倏地出奇好,沾边不沾边的,远亲近邻的,全都过了个好大年,邓家的老老小小,可是吃足了哑巴亏,给个不相干的人披麻戴孝,还被揍得鼻青脸肿地睡寒窑,可是受足了罪。 杀了人的邓云生,从此自然成了地老鼠,在以后的年月日子里,为了躲避仇家和官家的追,四下里流窜,癞皮狗样避难,最后实在走投无路了,学他的宋朝一百单八个前辈子,到了金乡城北五十里的羊山上,落草当了土匪山大王。 羊山可不是梁山,是平原地儿不大的小山包,小山包上有个小山洞,匍匐着十几个亡命的莽撞愚笨汉,他们没好运,也没力气,自然比不了梁山的底子阔,哥几个饿急眼了真敢趴下身子啃石头,哪还有施耐庵笔下的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那好事当此情景,自然,谁抢来东西谁老大。因为有了上一次刀人性命的垫底,当了土匪的邓云生四处里抢夺抢劫,到处里绑人勒索,很快连他的土匪同伙儿也惧怕八分,上山不多久,就让他坐了第四把交椅,人生里第一次成了四爷。又过了几个月,杀顺手的他,先后顺手,把上面三个与他捧香篓、喝鸡血、拜天敬地八拜之交的土匪头儿宰了死,独占了羊山的“山头”,上升了大爷。有了可靠的地盘和靠膀子的人手,四老虎变态、得瑟起来了,发着狠,咬着牙,发着誓地要把堵血管的恶脓淌个净,杀人越货、抢夺无忌,恶名也就很快的在周遭百姓又怕又恨的咒骂中传遍了四邻八乡,又成了会喘气的阎王爷。 但是,如果没有后来的日本人,他四老虎本事再大,再能折腾,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混混,这样的人,在中国,在湖西,历史上,现实中,多得去了,早早晚晚亮相菜市口,成了刑场刽子手的刀下鬼。 ... 第二节 啥人有啥命 2、 啥人有啥命,就要被“刀”了的匪头四老虎,得“阳”转运竟然是沾了汉奸的光,湖西王是从鬼子占了湖西开始的,稀罕吧 就在国民官府就要集兵清缴羊山,四老虎命悬一线吃枪子儿的关键当口,鬼子来了。 那是1939年,麦子割罢没多久,鲁西南民间悠然田园的传统历史骤然被改变,日本侵略军的黄蹄子踏进了湖西,金乡、嘉祥、巨野大片的湖西平原相继沦陷。 已被易主的黎民百姓虽然愚钝,还是发现了猫跷儿,四老虎见整日里追捕他的国民党军队和穿没领子黑衣服的政府吓黄了脸,不得了势,跑个没影踪,磨墩一般高的日本鬼子,肩扛着比他们个儿高得多的长枪,头戴着猪耳朵帽子,四处里招摇抖威风,黄皮靴子想揣谁就揣谁,大洋刀想砍谁就砍谁,知道和明白,现在是换了天,转了世,又有登基的新皇上了。 日本鬼子给他解了围,救了命,当然不能把矮个儿磨墩鬼子当仇家,当然,他也喝够了山上的老北风,也想过过场面的太阳底下的日子,于是改换门户,带领他的匪伙儿下了山,宋江样招安投了日本人,扛起狗皮膏药旗儿,钻进王八窝样的炮楼里,当了日本人驻羊山镇的皇协军中队长。 这时候的四老虎,还是个小混混,小混混有小混混的曲里弯儿,很现实,戴上伪军的“狗舌头”帽壳后,头一件事,就是在井沿上转圈儿报仇,泄出自己的深仇大恨。 羊山到巨野,隔着个金乡,虽然不远,但一个小小的蛤蟆蝌子伪军中队长是远远够不上的,咋办四老虎手下的军师刘大炮出了主意老小子读过几年私塾,识文解字,查出了一个成语狐假虎威。 那“虎”是日本驻羊山宪兵中队长,叫山涧,他们的顶头上司。 山涧,名文气,却是打铁的出身,在日本也是混穷的,打铁睡觉吃饭,和这里的草根没啥区别,本来来这世上,就这样叮叮当当转一圈,病死老死或者被别人一刀刀了死,却傻人有傻福,赶上了一场侵华战争,冥冥中,就有机会放下铁匠锤,看到了海外面的大世界。这家伙没枉了身份,凶狠好斗,尤其是经历了卢沟桥、淞沪、南京、台儿庄血战,更染上嗜血成癖的毛病,尤喜爱刀劈入骨一瞬间的臂震,要不是台儿庄之战被打折了右腿,成了不能行军的瘸巴子,还不知有多少中国人死在他刀下。 山涧虽是个见过世面的少佐,但除了冲杀打仗外,心眼儿与四老虎比起来不知缺多少,两个人又一个杀猪的一个打铁的,都算下九流,和尚不亲帽子近,心眼儿自然就相通,同流就好合污,没几天,让四老虎灌得晕乎,捧得迷糊,成了两肋插刀的抱着头就哭端起酒就笑的好兄弟,四老虎想做什么事,只要提出来,没有不一口答应的。于是,在一个太阳光亮堂堂的上午,有发了威的山涧,骑着高头大马在头里领着,四老虎全队人马出动,杀气腾腾地直奔老家老宅子去,先把仇家围个水泄不通,然后梳篦子入院,除了钻洞里的老鼠飞上墙的麻雀外,会喘气的全都抹个净,再扩展灭了仇家七大姑八大姨的九族,回过头来,再四下里扑捉国民党没有来得及逃的跑的政府人员。几个月时间,竟捕了三四百人,除了投降顺他的,先后枪毙、活埋、砍了头,尸体挂满了羊山到金乡大道两边的树梢上,展览给日本人和周遭的百姓看。一时间,这段五十多里长的黄土路,成了人人不敢靠不敢瞅的地狱“人干”路。 跟着日本人干就是爽,三下五除二,多年的大仇小恨报个净,还把仇人家的金银财宝全搬回了自己的家,再把人家九族内外的大闺女小媳妇虏了来,让亲哥远弟和属下,全都妻妾成了群。 小子第一次活出了个样儿。 ... 第三节 湖西王差点被他日后的军师毒害死 3、 报私仇上了瘾的匪王儿四老虎,绝没想,也绝没想得不到,他惹恼了国民党的地下特务,你杀我砍的懵懂中,竟走上了官家的路,好命呦,国民党开始把他往“土匪王”的椅子上推。 有乐的当然就有恨的,这世界就是这样,充满了潜意识的辩证哲学。 四老虎快乐报仇的顺水顺路,终于激怒了潜藏下来的国民党中统、军统特务,被日本人、四老虎双层逼迫的他们,就像只被逼到墙角里的疯了的狗,无奈地转过身来,绝望地喘着粗气,弓下身子,首先办的,是盯住眼前的木棍,逮空儿咬一口。 当然,他们是绝不敢咬日本人的。 捕杀四老虎,逊了势的国民党的特务们再大的能耐,也不敢在人家的地盘上明枪明刀干,毕竟,那邋遢货儿是伪军皇协军官家的人,好在暗下口儿是他们的长项,自打他们进了湖西来,投毒、暗杀、下闷棍,玩得得心应手,炉火纯青。 金乡城北的许家庄,处在各村往来的大路口,每月的逢五、逢十,是传统的大集。那时候的集市,就是现在的城市里的万达广场,买的卖的玩的乐的还有偷的摸的,啥人都往这里烩。鬼子没来以前,许家庄大集可是热和闹,每集的一大早,天没亮,推车担担的,锔锅锔碗卖彩线的,会亲访友赶集瞧新鲜的,男女老幼接踵磨肩。鬼子来了后,动不动就杀就抢,自然就冷清得就像发寒症,天上地下两重天,但是,人,这个动物,只要喘着气,就得吃,就得喝,而吃喝的油盐酱醋,只能到集市上买和卖,于是,虽然世道凶险,道儿两侧还是挤着大大小小的摊呀点儿,当然,大都降到了生活必需品。 稻田地里没了萆子草,哪还算稻田地许家庄这天的大集,如同以往的每个大集,拥挤混乱的人群中,总少不了“狗腿子”,他们是庄西碉堡里的皇协军。 在前,这些个“腿子”,不是土匪地痞就是杨志刀下的牛二类的无赖泼皮,全是狗不啃猫不叼打爹骂娘的主儿,他们能有啥正形一个个歪戴着帽子斜瞪着眼,提溜着、倒背着木把大枪,这里转转,那里凑凑,这摊子偷把烟叶,那摊子摸根黄瓜,看见卖鱼的姑娘,买菜的媳妇,嬉皮笑脸抗一膀子,挤一眼子,挨两句骂就象被抹了脖子的鸡,兴奋得就像打鸡血,满地转圈嘎嘎嘎地贱笑着打“扑喇”。 这时候,被叫做“二狼”的兆二国,出场了,出现在了集市上。 兆二国是四老虎手下的一个小队长,也是跟着一起下羊山的小喽啰,小子最拿手的就是活剥人皮,“唰唰唰”,三袋烟功夫,人照活,皮却无,整张儿铺开,绝不沾一点肉丝,浑身的血腥味儿,他走过去,连烂在街上的饿狗也老远的躲。 说话时候,“二狼”,正带着三个背“马拐子”枪的痞子兵,转悠到了一个卖脆瓜的摊子前。 那卖瓜的汉子泥巴蛋子眼,把摊凸到街心里,无形中挡了“剥人”的路,兆二国头一回见有人挡他的路,好奇地停下脚来看。 那卖瓜的人,蹲在瓜摊后面,憨憨地像泥胎,像庙里阎王爷脚下磨人的小鬼。 兆二国见遇上本家了,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两手卡着猴儿腰,踮着外八字的脚,朝卖瓜的挺一下鸭脖子,然后,公鸡叫样的叫喊,“哎,卖瓜的,王八辈儿的龟孙子,脆瓜咋卖” 脆瓜是麦茬瓜,就是割麦子后的时节点种的,随着豆子长,个大瓤黄,咬起来脆甜,解渴抗饿,能当饭吃。 “老老总,怎怎敢在您官家面儿前卖啊俺孝敬您还” 中国人,饱受儒教熏染,自古以来的好传统,就是是官三分威,见官怕三分。 卖瓜的黑粗粗的壮男人,抬头,见是一个穿黑皮子的官儿,半吊子似的掐手踢脚立在瓜摊前,立马蔫得说不起话,站不起身,蹲着腰,两脚直向后面挪,那熊样,怕得很不能寻个地缝钻到里面去。 “二狼”见卖瓜的蔫样,顿觉得阎王也怕剥人的,兴奋了,脖子一下子老鳖样的抻老高,对好欺负的人,自然就得进寸尺,这是凶人都知道的理儿,“剥人的”于是抬腿向前就一脚,卖瓜人的慌忙的躲,啪的声,小子的脚正跺在憨人的右肩膀子上,这一脚,跺得有力道,那卖瓜的庄稼人,太阳底下嗮了蛋,向后连着翻了四个滚,仰面朝天的趴在地上,好会儿不动弹。 兆二国不在意他那脚把人跺死没跺死,立着嗓子骂,“操您八辈祖奶奶,娘的,嫌俺白吃你的瓜俺是谁官家的人”眼珠子瞪得要吃人,“俺问你,交税了没有” “老总跺俺俺俺是福,今年准能交好运,嘻”卖瓜人高大身材,硬硬壮壮,却软得像面条的,愣怔着时候,听见要交税,慌张着爬起身子来,两手四下里拍打粘着浑身的土,又掀起粗布大襟,擦脸上的汗,厚嘴唇却一直裂着,颤颤怯怯地直傻笑,像是见了长舌头的勾魂的鬼。 “这还差不多,拿四个大的,快点” 兆二国见震住了卖瓜的人,这才满足地伸出长舌头,轮圈儿添完黑嘴唇,就不虚头虚脑问瓜价了,嘴巴子骂骂咧咧着,伸出两只长满黑毛的“狼”爪子,倒登着提捋袖子,再把木盒子枪往身后一倒,蹲下身,抓起瓜篮子一倒,硕大的脆瓜滚满一地,然后,低下头,翻腾着就要捡脆瓜。 说话迟,那时快,刚才还软面一块的卖瓜人,倏地脸一沉,就成了恶煞,右手从腰间嗖地拔出短枪,左手向前,死抓住兆二国油亮的分头,枪口同时点住脑瓜子门,“啪啪”,两声脆响,霎时间,“二狼”的脑袋碎成了一个烂西瓜,红的白的色儿艳,跟着肉身子一蹲,一坐,仰面朝天的也嗮蛋,乐了绿头大苍蝇。 三个护兵,正啃着黄瓜抓着鸡,猛看见兆小队儿脑瓜子开了瓢,没人腔的一声嚎,枪不下肩地转身没命地四下逃。 还容这些无赖赖皮迟缓早被身后卖瓢锔锅算卦的,勒住脖子抱住腰,白刀子插进胸脯腰眼里,红刀子带着血条子拔出来。 “砰砰砰”,杂乱的枪声响起来,“打来了快跑呀” 转眼间,集市炸了营。 半个月不到,四老虎八个小队长,就被敲了五个半。 杀猪的倒被人砍猪蹄,自然的,四老虎气疯了,急疯了,你想,刚算是站直身子伸开腰,阳道上遇鬼连着挨上封眼锤,哪还了得撒出全队人马,四处探听消息。 他的那些个手下,可都是溜墙根的货,钻门洞爬窗户,个个是好手,这活儿还有啥难的没几天工夫,就摸清了底儿,暗杀兆二国他们的,总指挥是东照村的保长兆向龙,兆向龙还是湖西国民党地下特务的总组长,上能通重庆的秃子蒋委员长。 兆向龙四老虎听到这个名字,哆嗦了一下,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不自觉地摸摸后脑勺儿。他立马想起了昨晚上的腌臜事。 东照村在他的中队部附近,是他和他的手下们最乐意去混吃混喝的地方。 这个兆向龙,真是个明事理儿的人,只要他们到了村保所,立马,好酒好菜地端来伺候着,那点头哈腰的滞呆劲儿,那荤话笑话的稀罕劲儿,每一次都被逗得前仰后合,喝得人仰马翻。那掏心窝子的话,就连媳妇和谁相好睡觉,戴了几顶绿帽子,都忍不住嘟噜出口,敢情那些弟兄们的死,都是自己人的嘴没把门,无意中泄的密怪不得被敲得一个比一个准。 这兆向龙有本事,不知用的啥招数,从金乡城里弄来个日本娘们,昨天,专门把四老虎独一个请进村子开眼界,在村保所里设宴喝“花”酒,尝尝鲜。这让四老虎第一次开了洋荤的斋,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见了“格格皇后皇太后”,那日本娘们忒浪,脸上的粉忒厚,刮下来足有二斤重,能下两锅疙瘩汤。 酒桌上,那日本娘们一会儿“要稀”,搂肩膀捏鼻子灌他酒,一会儿摇把扇子“耍把子”,还把他驴脸啃得满脸花,勒得他的脖子发胀发麻至今还转不过来筋。 刚见日本娘们时,四老虎还爱屋及乌地鞠躬喊皇军、喊天皇万岁,惹的那日本娘们一阵花枝乱颤的抹嘴笑。 兆向龙偷偷地咬他的耳朵眼:是皇军的军妓,和济宁城里的窑子一个样就是从日本国跟过来的,专叫皇军消遣玩,是他进城花大钱借来给四爷瞧新鲜过官瘾,让四爷也体会体会当皇军的嘛滋味。 四老虎当时还在想,皇军军妓也是日本人,既然是不花钱,没啥险,白玩白不玩,于是趁酒劲遮脸,一把撕下日本娘们的窑子衣裳,把在心底对山涧讹他钱扇他耳刮子的所有的恨,全泻在这个军妓的身上,整得那日本娘们叽里呱啦鬼样的嚎,没命的爬。现在想来,这天上还真不白下葱花香油饼,他还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当时反正是凶多吉少,要不是勤务兵突然把他叫回队部去,酒瓶里下把砒霜都不可知,说不定这会儿他正躺在坟堆里闲听蝈蝈叫,或者正和被他刀了的那死鬼正打架呢。 摸到了准信,四老虎气急败坏,一蹦多高,当即集合人马就要亲自去,被拉巴裆截下。 拉巴裆也是他手下一个小队长,小队长当然最挂链那几个死了的小队长,自然更恨兆向龙,于是,拉巴裆把掉到底儿的裤裆一提,喊一声大哥稍候,杀鸡就不用杀牛的刀,一捋袖子,直奔了东照村,直接进到村公所,没等兆向龙鞠躬的腚撅起来,拉巴裆早一脚踢翻,把他摁在地上来个嘴啃泥,利索索被捆成个细麻花。 从东照村到中队部,不到四里地,兆向龙就象陷入了狼群窝,算是倒了大霉,一路上,众匪徒脚揣拳掏,被打得腿断胳膊折,五窍流黑血,不知道昏死过去多少次。这也是日后他与拉巴裆结下的大死仇,这话这儿先打住,因为往后还得说,眼前的,四老虎早等在队门口,瞪着两个刚吃过死孩子野狗那样血红的眼珠子,恶狼一样扑过来,“乒乒:两拳,:”“啪啪”两掌,二话不说,揪住兆向龙的领窝子,直拽进刑具室里,跟着,拉巴裆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来,不待兆向龙醒豁过来直起头,四老虎又揪着左耳朵,围着老虎凳、铁钳子,满屋子刑具,蒙眼驴样儿被拉着拽着转了一大圈。 “给个准话干脆点,兜底儿,说,还是不说” 四老虎干脆。 “兜底兜底,说说说,我全说,全交代” 兆向龙哪里是钢头铁脑袋没出村保所的门,就被打成了霜后的烂柿子,早就吓破了胆。 在刑具室里,鼻子血还没止得住,就把在湖西潜伏的国民党中统、军统特务、游兵散勇各色官儿,交代了一个净 也从此,被打服了的兆向龙成了墙头草,憋着坏的使出八盘十六艺,把四老虎从小匪葱头小汉奸,一步步扶上了天,当然,也把他们操个净。 ... 第四节 没巴结上大鬼子 4、 四老虎上了房就踹梯子,绕过山涧,费劲拉吧地攀日本大鬼儿,不想,热脸蹭了冷屁股,被伙儿们腌臜个够,气急败坏间,就要耍半吊子当口,让色棍军师刘大炮按住脚,这一按,成就了四老虎的大“事业”。 四老虎喜滋滋地进了金乡城,把他活埋、枪毙一百多、降过来近二百国民党人的战绩,用红布包着红册子,就像说媒的媒婆子给男女两头下实信书儿,越过山涧中队长,报给了日军驻湖西宪兵司令官龟田大佐。 龟田是个中国通,也是个老军人,五十多岁年纪,紫红脸颊满是皱巴纹,再加上弯腰,更显得个头小,仁丹胡留得黄和稀,就成了坟地里的火狐狸,脱下军装,准像个耍嘴的算命大仙儿,但是,军装一穿,指挥刀一跨,在湖西,可是个想杀谁就杀谁,真真个跺跺脚,连湖底的老鳖都翻个的主儿。 四老虎这会儿没把龟田想成什么样,而是一门心思的陶醉在自己吹的猪尿泡里。 想想看,一个小小的皇协军中队长,为大日本皇军,削了这么些树杈子,为皇军报了这么大的仇,交令回营,怎么也得上马金下马银的犒赏说不定给个大队长当当,还说不定把邓家村也给捎上,要是能管上老家村子,才是一个好,把那些个瞧不起邓家的人的谁谁谁他们,都踩在泥地里,看看谁才是“上九流”咱邓家的祖坟上,开始冒金星,冒青烟喽,美美的想着,像到西天取经的悟空,路走得都轻飘飘的驾了云。 但是,踢他两脚、夯他两棍地也绝没料到,热脸蹭了个冷屁股,吃鬼子龟田一个瘪。 在宪兵司令部里,火狐狸老龟田连座都没让,更别想倒水、递烟的好事儿,还没等他数落完那些些“五关和六将”,龟田就打断他的话巴儿,上前来,伸出红萝卜一般粗细的五根手指头,只潦草、简单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说了两声“要西”,连红帖都没接,就把他撵出了门,命令继续驻守羊山集。 四老虎,小脸侉侉地回到了羊山集。 迎接他的手下的众喽罗,实指望四老虎能给他们带来摞“热烧饼”,老远地迎上来,糖稀样粘着问这问那。没承想白忙活这些天,敢是老公公背儿媳妇过河,费力没得好啊,真是马屁拍在驴腚上。当下,中队部里炸了锅,几个半彪子,立马卷袖子捋胳膊,要摸枪跟良心叫狗叼了去的日本人干。 受了闪、窝了脖儿的四老虎,早被弟兄们煽乎得脸通红,脖子筋锃得像蚯蚓,猛地站起来,抓起桌上的锡壶,把里面的半壶老白干,“嗵嗵嗵”,饮驴样一气儿灌进去,那感觉,立马,象提住龟田的两条外八字马扎儿短腿儿的,狠劲地掼地上,摔个五匹八了瓣,两襟一扯,拔出手枪,驴嗓子一喝,“弟兄们,有种的,跟俺劈龟田去” “走走走,把小鬼子全他娘的突突了,扔到湖里喂老鳖” “哗啦啦”,一群“二百五”、“半吊子”,架枪的架枪,扛棍的扛棍,骂骂咧咧,咋咋唬唬,鸭子出圈般,涌出屋门,跨出炮楼。 在中队大门口的吊桥边,迎面碰上了刘大炮,事情顿时大转弯,当然,这弯“弯”就了四老虎今后湖西王的大天地。 刘大炮穿着长袍子,端着个水烟壶,哼着个小曲,正晃晃悠悠地从外面来。 老家伙和那些吸洋烟的“烧包儿”赶时髦正相反,那架势,要是扎个小辫儿,就地地道道的清朝人。 刘大炮是中队副,大炮是私下人叫他的外号。 叫他大炮,不是说他长得壮实,相反,五短身材,高颧骨上的包脸皮蜡黄蜡黄,浑身上下,拆不下十斤肉,腰弓成一只大湖虾,一阵大风就能将他刮跑了。 刘大炮这名是有讲究的,老小子小时候家底好,在济宁城中学里读过几天书,这成了他吃饭的家伙儿,整年里在湖西转悠着,四处教富人家的孩子读私塾。 教私塾,就是先生,那年代是个叫人敬的好行当,谁见了要鞠躬,老远让路陪笑脸。 但好行当不一定就有好人品,这大炮有个坏毛病,好色一见到稍有姿色的女人就拔不动腿,迈不开步,心急火燎地想“开炮”,眼珠子好像粘在人家的那那部位上,吓得老女人小媳妇都像老鼠见了猫,唯恐躲得不快,跑得不及。小子敲窗户,爬门槛,哪叫人恶心、叫人作践的事干哪。为这口儿,除掏空了身子外,还落了个“大炮”的外号,当然没少挨了揍。 四年前,刘大炮在嘉祥城南的一个村子教书,偷了东家的小老婆,被人家捂在了被窝里,暴打一顿后,捆成一个粽子形,压块条石要沉湖。万幸被当土匪的四老虎救下来,于是宋江一般,万般无奈何地落草当了土匪。 按说,四老虎和刘大炮一匪一文跑的不是一条道,他咋会去救他这个,小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原因是在前,四老虎和他有落难之交,四老虎在四处逃命的时候,大雪天里要饭要到一个财主家,不想,财主是那短命鬼的亲戚。被他捅死的短命鬼儿活着因穷没来往,但,被捅死了,有官府的赏钱了,亲戚关系就接上了,财主当场认出来,立马唤人把四老虎摁倒,捆猪样,捆个四蹄朝天,被扔进猪圈里等官府。合着他四老虎的命大或者他的坏劲儿没使完,在这家教私塾的刘大炮,披着棉袍子去撒尿,黑暗里听见猪圈里有人腔的嚎,就想瞧新鲜看热闹。你想,四老虎马上被宰了心里多急焦见了满脸嬉笑的刘大炮,就像见到活命的活菩萨,立即使出祖辈吆喝卖肉的绝招,祖爷爷老硬唤来刘大炮的同情心,刘大炮原本想尿尿嗤他玩,现在,心软了,给他松下绑,还给他两个窝窝头,让他大雪天里逃命去。 那时候的四老虎,还有点人味儿,还念旧情,投了日本当了汉奸走上阳道后,遣人找到刘大炮,设酒送银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不想几盅野酒喝了后,猴子偎猴子,猩猩惜猩猩,四老虎发现这“湖虾”竟然是同类,不光好色心还黑,眼珠子滴滴的转,一会儿一股子坏水冒出来,很是有几个计策,从那,要他当了军师。赶上那会儿,刘大炮的东家也因汉奸罪被暗敲了“沙罐子”,正为肚子犯愁,也算被逼上“梁山”。以往后,老小子关键时候没少给四老虎支招出坏点子,每每使他逢凶化吉,都逃出阎王爷的手掌心,四老虎自然更感激他,又委他伪军中队副中队长。老小子也跟着享上福,从那后,再也不用敲窗户,爬门槛了,天天 “肉山酒海”中,光明处的就养了五房,为这,仁兄弟们没少喝了喜酒,交了喜礼份子钱,也落了好多的抱怨话。不过,抱怨归抱怨,老家伙不招恨,原因是他好色不争权,也不甚官儿迷,尤其兆向龙来了后,交出了拿捏推算的狗头军师事儿,甘心退二线,一门心思只顾着享清福。 这会儿,刘大炮不知从哪房里过足瘾转回来。 “大湖虾”听完众匪儿杂七杂八的鹦鹉学,手撵着下巴颏几根鲤鱼胡儿思念了一会儿,眼一亮,朝四老虎一抱拳,“队长,借会工夫说句话请”抓住手腕子,硬拉他进屋里。 “除了灭龟田,啥事好说”四老虎坐在椅子上,拧着脑袋瓜儿,气淋淋,像抓住了偷他媳妇的绿帽子贼。 “大湖虾”关上门,在屋里转了两圈,呼喽呼喽吸两口水烟袋,停下来,歪一下蒜瓣子脑袋,问四老虎,“队长,假如,打个比方,啊,假如,灭了龟田老小子,又当如何” “灭了再说,大不了,咱再上羊山重抄旧家伙儿”四老虎牤牛眼珠子鼓得象金鱼,这会儿他像吞了耗子药,正气昂昂的亢奋中。 刘大炮又吸口烟,慢慢地吐出烟圈儿,“良药苦口,啊,良药苦口,队长,说句队长你不高兴的话,现在,是日本人坐天下,日本人可不是蒋介石,从东洋坐飞机坐轮船的没几把刷子能赶过来他们可是有枪有炮,蒋介石四百万正规军,厉害不还撵了兔子,咱们这点人马,够塞人家牙缝的再说羊山,奶头子大点的地方,够人家几炮轰的” 这些话,确实够实在的。 四老虎唰地又恼出邪门子火,看这仁兄巴弟当的,也学龟孙老龟田脑袋瓜儿一拧,大眼珠子一瞪,“别一天到晚的离不开那巴掌大的骚地儿,老鬼子给你啥好处光长他人志气”再斜了他一个三棱子眼,气哼哼地堵了一句龌。 四老虎和刘大炮正相反,贪权、迷财就是不好色,也腻歪刘大炮这一口儿,所以话说得确实有点冲。 道不同不与谋,真不知这两块臭咸鱼是咋盛一碗的。 “好好好,” “大湖虾”脸皮城墙厚,一点不尴尬,热脸硬蹭四老虎的热腚,“队长,再退一步说,咱干嘛放着吃香的喝辣的不过人上人的好日子,回到山缝里,喝西北风吃窝憋队长,老古语,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嘛意思”四老虎知道他的坏水又冒出,当下气消了不少,坐正身子问。 从内心里说,他也没重过苦日子的瘾,牙根里不想和日本人倒湖翻大船。 “队长,郎中瞧病,为啥摸人家的手腕子” “大湖虾”也跟着坐在八仙桌子的另一边,放下水烟壶,掏出纸烟盒,抽出一根,递给四老虎。 这家伙不憨,知道自己一味着享受已经离了群儿,身上带着两种烟,碰见“上眼皮”的,就掏洋烟巴结巴结。 “那是要找”四老虎牛眼珠子刷刷地转两圈,倏地一亮,“你是说,咱号错了日本鬼子的脉”他接过递来的烟根儿,夹在指缝里。 “队长,想一想李连璧,那个整天把头缩进王八肚里的老花迷” “大湖虾”先给四老虎点着香烟,吹灭火柴杆,然后坐直身子,又捻起下巴颏那几根鲤鱼胡儿。 “李连璧那个老杂毛”四老虎一愣,接着脑袋摆成货郎鼓, “浑身没有四两劲,除了会巴巴地舔龟田老龟孙的腚外,他能干个啥指望他,还不等得湖水干”四老虎皱着眉头看对方。 李连璧现在是金乡县的伪县长。在先是个久考不第的老秀才,国民党来了需要装门面,让他当了县政府的参事,老秀才人老脑子不糊涂,日本人来了没学屈原跳微山湖,反举着膏药旗儿,带人群出城门迎接日本人,而后用中国的方式,没少替鬼子帮了腔,龟田越发喜欢他,让他当了伪县长。对这样一位四处讨食儿吃的穷酸,四老虎压根儿看不起,根本没翻过他的眼皮子。 “大湖虾”见四老虎没把螃蟹洞堵严实,就耍猴儿的扔花生撒豆角的顺着杆子往下引,“起码,让他给扶扶香篓子,看是哪个坟头没烧到” “他又不是算命的瞎子,能行”四老虎把烟蒂往桌腿上磕磕,声音软了下来。 刘大炮见对方下了杆子蹲了地儿,知道有了门,赶紧溜缝,“整天在龟田腚后头转,只要有鼻子,就能多少闻点臭屁味。”老小子见四老虎开了脸,明白了已经撬开了他的哑巴嘴儿,立马松懈下来显原形,话说的就越发轻佻龌蹉,“队长,您见掏大粪的啥时候摸错进了小姐的绣楼再想想,老鬼孙整日里嘻嘻哈哈地打转转,凭嘛能得龟田大佐的喜欢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这年头,能把鬼子糊弄好,也是本事哩。” ... 第五节 鬼子要灭的是八路 5、 匪头能当上湖西王,除了能屈身成人家的孙子外,还要有股子稻田地里的蚂蝗味儿,只要能给自己铺路,管他龟孙王八蛋,认准,咬住,就不松口。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四老虎不是憨子,也像微山湖里的白莲藕,有几个缺德的坏心眼儿。 当下,听了刘大炮的主意,顿觉得不错,于是,马上备了厚礼,骑上洋车,进了城,到县衙,见了李连璧,啥没说,使出祖传的卖肉术,趴在地上,“咣咣咣”,连着磕了几个响头,鼻涕眼泪涂一脸,再抬头,脸膛子像稻田地里起出来的一块破砖头,可怜巴巴地连着颤声地叫大哥。 这一下,倒把李连璧给吓了一跳,李连璧急忙上前,将他扶起来,问是不是家里死了上辈子人,上这里给报丧来了可咱是没亲没故连湖沿也摸不着,你这哪套的跪拜礼呀 四老虎这才回过来味儿光顾着巴结掏真经,忘了这一套是上门报丧的专样式,祖辈传下来的老习俗,可问题是他家没死人 四老虎后悔,接着暗骂李连璧混账王八蛋。在湖西,见面问人家死了人是最忌讳的事,为这事,大街上拍砖捅刀子的有的是。不过四老虎这回没有急着上去捅刀子,如今正在人家的屋檐下,哪敢像卖肉时候的发大脾气支架子只当大风刮跑了没听见,只当是老龟孙爹死娘亡妻偷人,于是,依旧跪在地上,有天大的委屈似的索落着跪求的原和由:万请县长大哥支个招,在龟田皇军那里捎句话。 “啊,原来是这样,我还认为啥事哩。” 李连璧听完四老虎的啰嗦,知道是求他办事的事,于是,收起刚才猴脸上强刷起来的假惺惺的悲,松开扶四老虎的手,直起腰,坐回太师椅上,滚圆的身子猪翻身,斜着,端起茶盖碗,慢慢地喝上一口,再慢悠悠地放下来,龇龇嘴,呲出嘴里的茶叶棍儿,蛤蟆眼珠子向屋顶棚翻了几翻,就好像那织网的蜘蛛是他的小老婆,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长叹了一口气,“老古语,皇上跟前净罪臣,伺候日本人,难哪咳,这事难办。” 正开着顺风船的的四老虎万没想到的是,老穷酸,老不要脸的李连璧,上来就来这么一闷棍。当下,猪腰子脸气成猴儿腚,抬头看,李连璧黑脸剃了一个青瓜皮头,就像隆冬野地里黄野棵子边摘剩的烂冬瓜,满脑袋的刀儿肉,一仄一仄的,张张嘴就乱颤。 什么玩意四老虎气上头,恨不得扑上前,把这个冬瓜头跺个稀烂再锔起来当尿壶。 就四老虎的脾气,给你老龟孙下跪,礼数已经到天了,还想跐着鼻子上到脸当下嚯地爬起来,往另一个太师椅上一坐,而后手一操,斜着三角眼剜对方,“爷们,怎么着当了凤凰就忘了鸡皮痒痒了换付新的” 李连璧一个激灵,才觉出坏了壶。 自当上县长,求他李连璧的人多了,行市自觉着往上涨,大概也把四老虎当成平常的人。 于是,李连璧赶紧,就象抬腿尿尿的野狗,见对方眼珠子里的冒寒光,猛想起来被泚的墙缝是四老虎。要是他动了怒,发了威,别说是县长,就是龟田鬼子官,恐怕再也喝不到明早的回锅羊汤了,他是什么人魔王阎王,会剥人彪子劲儿上来,真会给他换副新皮子。 李连璧立马、赶紧、马上,接上搭错了的那根筋,从“茶”直接跳到“上好茶”,那态度,羊羔子见了妈,一百八十度,连着翻了三个个儿,再赶紧地连着“唉”了三个“唉”,疥蛤蟆的眼珠子还挤出了一滴泪,“唉,唉,唉,邓队长,四弟,俺的四弟唻你可是不知道,这日本人,腿短心眼多,实在难伺候,在他们跟里,县长和街上打莲花乐的一个样,难呀,四老弟,我的好老弟也” 莲花乐是湖西叫花子要饭的唱词,每临上门讨饭,叫花子们都要面敷白粉,装疯卖邪,插科打诨,敲着竹板上门唱,可着劲儿糟蹋自己,用自己的贱,博得饭主乐,讨来一个窝头半碗汤。 四老虎凭嘛体谅他 “哼打莲花乐的也能坐上县大衙日弄鬼哩,你老小子的腰,是不是想直溜直溜”接着,四老虎的三棱子眼又一剜,寒光,将屋里的温度一下子降到零下八百度。 四老虎这话不是吹,他确实能治老龟孙的老弯腰,能让他顺顺溜溜地躺在棺材里。 关键是老龟孙说到底不想治弯腰,“哎哎哎,” 当下,李连璧仿佛、好像、真的要被拍直腰,真急眼了,那神色倒是他要跪下来,把声音压到打莲花乐的蚊子叫,“四弟四弟,你呀,就是也像老哥我稳不住气哩,你就不想想咱是啥关系邓队长的事,咱当小兄弟的,能不当皇差办你不来我就替你谋划了。”李连璧的“枣核”脑袋靠四老虎,近得就像王八爬到了锅沿边,“老兄老哥哥,你是不知道的,这日本鬼儿,人小个儿矮,心眼也窄的像针鼻儿,有根芦苇棒挡着就认定碰上高山了。先拿着蒋介石当猫儿撵,撵跑了蒋介石,见世面上还有几个蹦跶,这不,又吓晕了不是现在呀,正想着法子挤兑掉,只想坐稳这天下,永世当中国的太平皇上爷,知道不”他又拍拍四老虎的胳膊,像扯长舌头的老婆娘,“四弟呀,现而今的国民党,已经不入龟田队长的眼,你使得那些劲儿,挑水的回头过景井了,知道不” “啊哦,原来这样呀,跟小日本儿打交道真费劲,还得猜心眼”四老虎见李连璧被窝里咬牙,话里话外的想着他,就不拿他的脑袋当夜壶了,端起李连璧那头的茶碗,吱一声,喝个净,润了嗓子,也直起脖颈子跟着骂,“直说不就得了煮国民党也是煮,杀也是杀,过年宰兔子,早说,一锅搅了。”说到了杀人,四老虎不自觉间,脑袋拔高了八公分,“你这当县长的忒娘们,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几个头顶高粱花的要饭的叫花子饿得实在撑不住了,喊打日本,那就是打莲花乐,容易讨口饭吃,值当的怕成这样” 李连璧被四老虎数落的心不爽,立马接上话茬,“就是呀,”他是县长,万不能被眼前的楞种混账龟孙子看轻了,逮着空儿竭力的往“娘们”外摘自己,“这小日本儿,祖辈儿呆在海岛里,哦,就像呆在咱微山湖里的鸭墩里,没见过大世面,心路窄,就好比武大郎回家,就怕屋里有比他个高的西门庆,他们呀,是箐杆子打狼,两头怕,怕咱不和他一心,怕你得了势后算计他,这是日本人的心路,所以才没接下你的红帖子,知道不四弟,四弟也,巴结不成买卖,瞅准了行市才行呀”李连璧又拍拍他的肩膀,不自觉间,自己又教了私塾掰了孩子牙。老小子读的书多,眼力架儿自然比四老虎宽,见震住了这条烂尾巴刀郎鱼,于是又放下小心,开始挂饵、下钩,戏耍眼前的这个魔头王八蛋了。 “那,咋叫他放下心”四老虎还真叫他唬住了。 李连璧见对方入了套,这才正色,“孔夫子收学生还接干肉呢,你得拿点稀罕物件,赶准点儿向日本人表忠心,老古语,千里作官为的吃穿,要不图点钱财,人家龟田干嘛漂洋过海千里老远的来咱这儿” “拿啥”四老虎虽然噬财如命,但还没吝惜到扣扣屁股漱漱手指头的份上,关键时刻还是顶得出。 “要来,就来点狠的,把你的镇山宝拿来” “唏”四老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老小子,真他奶奶地敢要谁不知,那玩意往家里一摆,阴鬼阳鬼屈死鬼,就是连蚊子的魂儿,都不敢偎偎门框的边,真真的镇家宝物。 见四老虎犹豫,李连璧紧接着追一步,把能透风的缝儿全堵死,“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我的邓队长邓老弟,四弟” “好好好你等着”四老虎一咬牙,转身就往外面走。 四老虎能当上湖西王,也还是有点过人之处关键时候,敢出手 湖西人都知道,四老虎的镇山宝是一个马鞍子。谁得了它,百病莫侵,鬼邪难入。 四老虎的马鞍子可不是一般人的马鞍子,那是人骨头做的架,人头发编的垫,人指甲镶的边,人皮蒙的套。 就这个马鞍子,四老虎是把五个被他绑架的、家里交不起赎金的人剥了做成的。当时候,他犯了杀猪的瘾。据说,剥人的时候,那被剥人的惨叫声,竟将在场的三个匪徒吓死过去。也从此,落下了一个“狠”名,成了周遭匪伙的王,再大胆的毛贼,再不信邪的楞种,在邪性的二百五,天擦黑,都不敢靠靠羊山的边。 一顿饭的工夫,四老虎就将“马鞍子”拿了过来,献给了李连璧。李连璧收了四老虎的礼,不知道用的什么法,或者根本没用什么法,反正过了没多久,龟田召见了四老虎,告诉他皇军真正要的是,土八路才是皇军真正的敌人,要他带金乡城北的伪军们,去剿灭伏牛山上的。 四老虎这才捋清了鬼子的花花肠,才放下心路来。 ... 第三章 第一节 上了日军的船 第三章 登着李连璧的梯子,一心要当人上人的四老虎算是与皇军司令攀上亲。上了汉奸的船,就要划日本人水的时候,在兆向龙的串掇下,懵懂中,满怀着蔑视地和八路军对上“火”, 也从此,开始把全湖西的汉奸流氓恶棍和无赖耍个净。 1、终于上了日本人的船,四老虎兴高采烈地要做第一笔生意的大买卖,却被兆向龙按住了桨,老小子这才明白一个理儿,小混混要想成就大事业,还真得有几个狗头军师帮。 这个时候,入四老虎眼的,还是国民党的政府和国民党的兵,他对只是耳闻,还对他们抗日的作派根本不入眼,那些个八路,要枪炮没枪炮,要台面没台面,最愿意和穷人参合在一块,没多大出息。老古语,千里做官,为的吃穿,死了连块遮脸席都买不起的穷锄地打鱼的,有啥油水可挖打仗也不正经打,这时辰在城北,捂了人家一个班,下时辰又跑到了城南,烧了人家的粮车,东抓西挠的,和要饭的丐帮差不多,怪不得皇军总叫他们“毛猴子”,灭了他们,轻松得好象踩蚂蚁。 四老虎踌躇满志,收拾兵马就要清缴伏牛山,却被兆向龙按下。 兆向龙是四老虎的冤家仇人,兴头上的四老虎怎么能让一个软骨头的国民党按下来故事又有了峰回路转,且听我接下来白话。 兆向龙本来是要断头的,上路酒都喝了,正被捆的小鸡似的眯着眼的等刀砍,绝没想到刘大炮会救他小命一条。 四老虎是土鳖,土鳖有土鳖的套路,凡事最讲究的看时辰讲征兆的,他要砍兆向龙的脑袋瓜儿来祭旗,老辈子的,比如刘邦、宋江、赵匡胤等等等,大戏里,说书里的,都这样教,说是吉利,头彩。 兆向龙被拉到四老虎的脚下。 四老虎,皇协军的军装,坐在八仙桌子旁,威风凛凛的,昂着脑袋的望天没吱声。 兆向龙抬眼一望,自然就明白,大司令已经下定了要宰他的心,对这样杀猪杀人又得志的主儿,哀求、磕头只能撵自己上路快,小子毕竟见过世面,经过大场儿,这时候了,脑袋瓜魂儿竟然还没吓得出窍,还能转圈呢,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跪下后,接着头仰天,对着晴天的呐声喊,“天呀,老天爷哪,既然不给我伺候皇上的命,干嘛空给我这身大本领壮志未酬眼难闭啊” 兆向龙的一声喊,没惹得四老虎的动静,倒招来了拉巴裆。 拉巴裆上前就是一脚,踢得他连着打了三个滚儿,一直滚到下坡地儿。 兆向龙本想使劲儿滚出阎王殿,拉巴裆不乐意,紧跟上几步,弯腰,提小鸡样,把他提溜到四老虎的脚底下,挥挥红绸子拴刀把的大刀片,粗声粗桑地喊,“司令,吉时到了,下刀吧”说着话,另一只手捋着兆向龙的脖颈子。 四老虎掏出怀表,对着太阳光,使劲地瞅几瞅,然后对着拉巴裆点点头,“下手吧,要石头板上摔黄瓜,一刀准呦。” “嘿嘿,”拉巴裆跃跃欲试,“放心吧,司令,咱就是有捣这蒜臼子的本事,保准,一刀准。” 在这群龟孙面前,兆向龙再没了招,绝望地闭上眼。 “慢。” 绝没想到,四老虎身边站的刘大炮,轻悠悠地喊了停。 刀斧手侩子手拉巴裆正要扬刀,对刘大炮很是气恼地瞪了三棱子眼,“干嘛充啥熊能” 侩子手关键时候忌讳这。 刘大炮没有搭理拉巴裆,向四老虎拱拱手,“司令,在下有几句话想问问这死鬼,可否” 四老虎也大惑不解,但看见刘大炮认真,就先向拉巴裆挥挥手,示意他先刀下留人,然后对刘大炮说话,“可得抓点紧,这吉时,可是张瞎子给算的,能旗开得胜。” 刘大炮点点头,转向兆向龙,慢声撕柳地问,你小南蛮子,眼巴前,有两条道儿,要么城根下马上问斩,沤肥喂蛐蛐,要么给四爷当军师,把你的本事全使出来,像刘伯温,像萧何,像吴学究,拱助咱司令在湖西成就大业” 兆向龙正闭着眼,等那瞬间的冰凉呢,见刘大炮按住了鬼头大刀,再听刘大炮这么一说,接着明白咋回事儿,膝盖当腿急转弯,对向刘大炮,“啪啪啪”,三个响头,磕出脑门上的血,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发出八辈儿毒誓,把四爷当亲爹伺候,不把司令伺候到皇上位上,死有余辜。然后眼巴巴地盯着刘大炮,生怕他反悔。眼么前的刘大炮,可是掌握他的生死大权,这关口儿,就是刘大炮张口要他娘,他马上会跳起来回家绑了来。只不过此时的刘大炮看上的是他的才而不是他老娘。刘大炮看会儿兆向龙,再转向四老虎,和他对了会儿眼珠子,四老虎细细地审看会儿兆向龙,闭上眼,细细地再想一会儿,抬抬手,拉巴裆会意儿,嘟囔两句,不情愿的从兆向龙的脖子上拿下刀,转到他背后,上前,拿刀,挑开了捆他的绳。 他,当军师,死不了了。 刀口里被救下的兆向龙转向四老虎,双手扶地,狗一样趴好,“咚咚咚”,向四老虎磕了三个响头,四老虎的脚底下,立马显出三个大红鲜红的红窝子,小子虔诚完,然后跪直身子,高声朗朗,“先谢司令不杀之恩,”又“咚咚咚”,响响地再磕三个头,“司令,既然任我当军师,我现在就进军师之职,四爷,咱先别上伏牛山,我怎么觉得这里面,咱还有好戏唱。” 四老虎一下子被兆向龙唬住,跟着全场人全静下声,眼珠子都盯在他身上。 马上就起兵了,才就才的死囚竟敢这样说,可是犯了兵家大忌,四老虎也愣了,鼓鼓牛眼珠儿,“嗯,你小南蛮子说说看,说不出准星来,头照砍。” 兆向龙成竹在胸,跪着,朗声应答,“司令,小的脑袋先寄存在我身上,你随时随地儿的来这儿砍,可眼下,咱先办大事,”说着,小子拿膝盖当脚往前倒腾几步地离四老虎近,“司令,你想想咱还没和八路照一面,官却长一大级,成了城北皇协军的总司令,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军老龟田掂出了咱的价儿底,想用咱,他对咱使的是上马金、下马银,这么样,咱好好运筹规划,说不定,行市可能还再涨。” 四老虎这回真被唬住了,巴巴地听他支招。 兆向龙这小子马上夺了刘大炮的行市,随后拿刘大炮当敌人,使劲的挤,拼命的踩,其实,说到底,他兆向龙还是应该好好感谢刘大炮。 兆向龙这借鸡下蛋的招儿是这样的,由四老虎出面,打着日本人的旗儿,像高俅,像童贯,拿着皇上的诏书上梁山,去招湖西范围的大大小小土匪伙儿的安,建立湖西皇协军剿共纵队,由他当司令,专门带领大队伍,围剿那些滑得像泥鳅的八路军,把样子做足了给皇军看,给周遭的不对付咱的坏熊们瞧。 这兆向龙,到底,不愧是国民党的湖西负责人,损招儿就是高。 这计划表面是顺着日本人的心路想出的,里面却藏着大油水。 四老虎当然是个无事绝不起早五更的主,一根骨头虽换来风车似的尾巴摇,但心里身外就不是一路了。 日本人灭了国民党,接着想灭,消灭了呢接下来那当然就是占山为王、踞湖为寇的土匪伙儿了。这些人多少和他有交情,也清楚他们的处境,与其让日本人消灭,还不如先找他们入自己的伙儿,既解除了日本人的心腹之患,又壮大了自己的实力,反正有人,日本人就得给枪、给饷,那枪和饷不就是自己得了到那时,不就成了这湖西的二当家一石三鸟的招数当是天下最高的招数了。 四老虎马上听进去,不仅如此,当场,把“国字头”的,先后被兆向龙咬出来的王子玉、国辛什么的全招安,然后,颠颠的跑到龟田那里说,果然,马到成功,老龟田听了后立即赞赏,还像看妖怪似的围着他四老虎转了三圈,秫糜子犁的眯缝眼儿冒出的光,贼亮贼亮,比上两次受看多了。然后,拍着他的肩膀直喊“腰细”,当场追封他皇协军司令,还要山涧带上他的日本兵给他当教官,训练兵员,指挥作战。 四老虎这下真的是感动了,感动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否及泰来,否及泰来 祖上在阎王爷那里肯定送了礼,巴结上了那里什么什么的爷。 现在,他不光管着中国人,还管上了日本人 日本人是啥现如今,日本人是阎王爷,日本人是皇儿上 扑通一声,四老虎跪在龟田的脚下面,“咚咚咚”,连磕仨响头,抹一把满脸的鼻子泪,爬起来,啥没说,转身就走。 现在,再让他去杀猪,那会比杀了他还难活。 他没看懂的是,老龟田为什么眼珠子唰得一下子贼亮,只想到沾了日本人的光,哪里想到,小日本儿什么时候大方过这招儿最胜算的是他们,用中国人打中国人,龟田是拾了麦子打烧饼干赚所费的只是空口编出的一顶“大帽子”。 四老虎为自己办事那还不积极立马,打着鬼子的虎皮,踮踮踮地跑了一个月,收服了微山湖西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土匪伙儿,伪军一下子扩了三千多,他一下子成了连自己做梦也不敢想的大司令。 ... 第二节 小命差点被勾去 2、 想美事的四老虎就不想想日本人为嘛把八路交给他那八路是好对付的清剿不成反被伏了击,小命差点被勾去。 一个满是湖雾的早晨,在四老虎土鳖子总司令的指挥下,三千多伪军,将传说是八路军根据地的伏牛山,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整天的梳篦搜查,连山上的草根也挖出来,却没找出八路军的半根毛,只好丧气地撤下山来,各自散伙回家。 没抓一遛俘虏回来,让金乡城里的老百姓见见世面,让龟田队长感受感受自己的大能耐,多少有些失望。 惹祸的兆向龙,看着他的驴脸,心里直发怵,嘴巴子按弹簧似的继续唬四老虎土八路望风而逃,被吓得没有踪影,那不显得总司令的威力大再说了,从长远看,没逮着八路更好,吃韭菜不能连根拔,矫兔全死了,就鬼子那德行,还会打块板儿继续的供着咱不知道咋样收拾咱哩。 四老在东洋马上,听着兆向龙的忽悠,觉得就是这么个理儿,于是渐渐的高兴起来了,随着马蹄的得得响,陶醉在自己的浮想联翩中。往前数,他家八辈十八辈,包括要饭的,绝没领过半个外姓人,而现在的他,前前后后,全是他的队伍听他的兵,放眼望去,穿着各式衣服的爪牙们小的们,有的用枪当拄棍,有的枪上挑褂子,光着脊梁走。再想想自己一年前,还是穷得光剩虱子的逃命犯,而如今,这前面的,后面的,还有多少多少看不见的,抬抬手,马鞭子往哪指,他们就会拼命地往哪跑,什么是场面这就是场面 队伍里不知谁唱曲儿,听一会儿,是开封城的“十三抱”,“青青藤儿开黄花,内穿红衣外罩麻;哥儿帮妹扒棉袄,棉花地当床把你抱” 这龟孙王八蛋,唱口儿挺冲的,挠的心痒痒,怪不得刘大炮拼着老命好这口,这会儿,刘大炮正向哪个娘们开大炮 哈怎么天上飞来这么多的黑老鸹 四老虎猛地睁开眼,见四周突然飞来一群黑东西,正要问兆向龙这是什么的当口,黑老鸹落在行进的队伍中,带着连声的巨响,爆炸开来那是手榴弹,傻子都明白,队伍遭到了埋伏 顷刻间,齐肩高的高粱地里,杀出一群天兵天将,那杀呀冲呀的呐喊声,分不清点的枪弹声,顷刻间就将他的人马冲得稀里哗啦。 四老虎的鱼鳖虾蟹哪见过这阵势苍蝇般,扔枪丢炮,转眼功夫没了影。 在打仗方面,日本人就是日本人,面对突然而来的袭击,就不含糊,山涧立即判明阻击的方向,当下分成两股,各持一挺歪把子机枪,相互掩护着对着冲来的人群猛扫,当场扫倒了四五个。 冲锋的队伍也不含糊,迟滞片刻后,改变攻击重点,约有两个班的人数应付鬼子,其余的去捏软柿子伪军。 伪军什么出身见泛着寒光的刺刀挺来,紧抱住脑袋,弓着腰身,打急的狗样,连滚加爬,往两边高粱地里钻。 山涧见前方没敌人,指挥刀一挥,杀机机,指挥鬼子兵交替掩护,向东边不远处的石桥移动。 占领了石桥,就有了坚实的掩体,这从军法上说,想法是对的,但关键对方也不含糊,也早看到了石桥的重要,预先在石桥上布满了地雷,还恐怕鬼子不去和去的慢,手榴弹、步枪子弹,兜着屁股撵,可怜的鬼子不知就里,全都上了石桥,还没趴好, “轰隆隆”,接连的巨响,连机枪带人,坐着石头飞机上了天,至于飞到哪里,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鬼子的顽抗,无意中帮了四老虎的忙,在兆向龙一伙子保镖的死命掩护下,逃出包围圈,钻进一个高台上的小庙里。 小庙虽小视线却好,四挺机枪往四个方向一架,刮风泼雨般,封住八路攻击的路,兆向龙见挡住了八路冲锋的路,缓了一口气,用战前确定的联络方式,向天上打信号弹,紧急求援。 但,兆向龙的信号弹,嘭嘭地打了不知多少发,却屁儿用没起,散走在四周的匪伙儿,平日里发着毒誓的两肋插刀,要紧要忙时候,没有一个来解围救驾的。好在袭击的八路,见好就收,拾完满道上的枪械辎重后,钻高粱地,撤了。 四老虎好半天才摸到自己的粗脖子,才把脖子缩进王八腔里。 这时候,四老虎才知道了八路的多粗多长,才知道了自己的半斤八两,还有,平时那些和他称兄道弟、喝鸡血拜把子匪伙儿头,都拿他当了冤大头。 跌跌撞撞地逃回到羊山中队部,清点人数,不算人家的,自己一锅里摸勺子的嫡系,连死带伤加逃跑溜腿开小差的,损失了一百八十多,占了全队人数的一多半,剩下的,能伸胳膊腿的,还都鼻青脸肿的没人形。 这还算侥幸,如果人家再加一把火儿,他们可就全挺在这高粱地边上沤肥了。 不过,这些憋气,现在只能咽到肚子里,土匪伙儿是自己充能招来的,没话可说。剿八路的事是自己揽下的,拍胸脯的牛皮话,音儿没落地,鬼子那头连句埋怨话别想露。 眼下,最要紧的,是死了的山涧鬼子教官该是怎样办。龟田的心事头儿,四老虎明镜似的,说不定要拿他来抵命,教手下人抠抠手指头,结了他的伙食账。 这时候,四老虎真有重拉队伍上羊山的心,但那是不现实的,和兆向龙思谋再三,也没想出啥高招。 兆向龙还算吉星高照,祸是他惹的,四老虎仗义,没把他当替罪羊,小绳儿一绑交给日本人,而是自己一个,硬着头皮,怀揣蹦蹦乱跳的兔子心,忐忑不安地踅到鬼子的宪兵部。见了龟田,二话没说,双膝一软,跪在皇上爷的眼跟前,不等龟田说话,左右开弓,煽起了自己的耳朵光,眼泪、鼻涕,加上嘴巴子里流出来的血,搅在一起,整一个酣畅淋漓。 四老虎颠三倒四就一句话,哀求治他的罪。 老龟田大概读的中国古书少,不知道孙子兵法里有条“苦肉计”,仿佛真被他的忠诚、悔恨感动了,忙不迭地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小碎步走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拉起来,像对大功臣似的,竖大拇哥儿直喊“良心大大地好”,那细声暖语,那手眼并用,竭力安慰,好像两人倒了个个,他成了下属兵,龟田当场颁布聘任大令,升他进城当皇协军大队长,统管全湖西的皇协军,还觉得好像不过瘾,把县长李连璧找来,又当场下令,给四老虎招兵买马,补充所损失的缺额。临了,从武器库里提枪弹,要他重新组装新的皇协军。 对死的山涧日本兵,龟田好像已经忘到了日本国,自始至终都没提。 这龟田,比长坂坡树林里“摔孩子”的刘备还仗义,感动得四老虎又趴在地下磕响头,说出来龟田绝对听得懂的汉语话:生是皇军的人,死是皇军的鬼 还不够,在心里发毒誓,如再对皇军三心二意袖筒子里捏指头,就天打五雷轰,祖坟任人刨 四老虎过不久就知道了老鬼子没龇牙的缘由,是李连璧,那个整天被他骂的老杂毛救的他。 龟田最听李连璧的。 龟田得知围剿伏牛山的皇协军光天化日下被八路伏了击,还死了日本兵,当下打雷般暴跳,茶杯子连着摔了三四个,就要发令死啦死啦的时候,李连璧赶了来,按下了他的指挥刀。 李连璧是高参,大大小小的中国事,龟田都要经他的脑子过一过。 龟田对李连璧这样赞赏的原因是很深的,在他们鬼子兵占金乡没多久的时候,一个日本兵喝醉了酒,独个儿歪到城西关,敲门挨户的追闺女媳妇要花姑娘,这事儿在日本无所谓,在湖西,可是激民愤的大事情,当下,被几个彪悍汉子按倒地上,饱揍了一顿,然后架胳膊架腿的扔到军营前。 这一下,闯了天大的祸,龟田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当下带两汽车鬼子兵包围了全西关,把西关的老百姓赶到大场里,如不交出揍皇军的,就死啦死啦的。 经多了大风浪,湖边的个个烈汉子,吃软不吃硬,服理不服楞,当下炸了营,扒了光脊梁要拼命。 捏惯了中国面团儿的龟田傻了眼,正不知如何应对时候,李连璧站出来,老龟孙把猪尾巴小辫儿盘在脑瓜上,再把日本翻译官拉一边,对着耳朵眼嘀咕一阵子。翻译官连连点头称是,转身向龟田汇报:这弯腰的穷酸是私塾里的先生,能帮咱皇军。 龟田也怕造反社会乱,这会儿正昏头急眼的有病乱投医,连忙向李连璧挥挥手。 李连璧颤微微地爬上八仙桌,吹了这么一通瞎咧咧:想当年,唐朝时候,八仙过海的地界叫蓬莱,离咱这儿不远的靠海边,一个得道的和尚,是个瞎子,叫鉴真,带一千童男一千童女过海到了日本,在那里开荒造人,现在的日本兵,都是咱的子孙后代,是来中国认亲来了,老古语外甥是舅舅家的狗,哪有见了老舅不撒欢扬蹄作腾的狗外甥再作腾也是外甥,咱亲还亲不过来的,见谁家有真恼亲外甥的 龟田通过翻译官听老狗瞎胡吣,先觉着刺耳朵咱大日本皇军天下优质,举世无双,横扫一切,却在这老狗嘴里竟成了支那人的野种,污蔑狂妄之极,正想着拔刀时候,却见场里的中国人顺了气,攥拳头的松下了拳头,挽袖子的也放下了袖子,就耐下性的顺着耳朵听,越听越觉这贴膏药管用,越听心里越舒坦,不禁咧牙笑了起来。 李连璧见好就收,跳下八仙桌,到人群里又一阵嘀咕,然后领几个弯腰豁牙的老头儿出来,走到龟田跟前,先向龟田拱手,说,这些,都是西关各姓的族长,远远近近的全西关的人,都听他们的,今儿事儿是怪老百姓心路不宽敞,翻了小肚鸡肠子,哪有和喝醉酒的外甥计较的当下合计,和皇军友好,外送三千大洋做礼金。龟田心里大乐,收下大洋顺坡放驴收了兵。从那时起,西关人人都成了塌迷眼的顺民,任着日本人胡搅蛮缠的耍拳脚。又打那后不多久,龟田就让李连璧当了金乡伪县长,进寸得尺的事,都让李连璧去灭火,真把他当了诸葛亮。 这老小子功高了,长了坏心眼的不厚道,明面上像月下被追来的韩信,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报皇军的知遇之恩,暗地里却没成献图的三国张松,借着鬼子的竿儿变本加利地结清了仇人帐,而后在老家修起了院落,人前人后的抖威风,连着娶了三房姨太太,累得腰弓成六十度。 老小子这回又耍小聪明,刀下救了四老虎,原本是想乘机给四老虎戴拢套,当成自己圈里的一头骡子驴。 当然,老坏种因着读书知道的理儿多,可也有算错卦的时候,圈四老虎的这想法儿,后来证明都是他一厢情愿的事,那四老虎是啥玩意儿是上了房就踹梯子的主,而龟田最终收了刀,也不全是看在李连璧的面子上,只是借了他的盆凉水洗了眼皮的泚末糊,暗下里也拨了自己的算盘珠,几件事儿上,龟田他发现,这土匪加杀猪的绝对是个角儿,对皇军绝对的忠心耿耿,比李连璧这个只会嚼舌根的穷酸更有用。武运已经成兔子尾巴的老龟田,早内定了原则,只要为自己卖命的,袖管里虚头巴恼的东西,要啥给啥。至于山涧和那些个日本兵,活的时候没瓜葛,死了以后抓不着,能让他们的灵魂、牌位进靖国神社,够给他们家族荣誉的了,他们和他们的家族应该感激他龟田才是。 ... 第三节 他也来了个攘外先按内 3、 返了阳的四老虎有了血教训,凡成大事者,首先要学刘备刘皇叔,要有自己的铁兄弟,按着兆向龙的“攘外先安内”的方子,开始整肃起自己的匪儿伙,把那些和自己磕过头,喝过鸡血的仁兄弟,杀个完,撵个净,一下子,整个湖西的匪,全都成了四老虎的兵。 活了小四十,四老虎才活出滋味来,揣上卖自己的银钱,象抢到了糖的芽儿孩,走在大街上,轻飘飘的想要飞,甭提多舒坦,腰壮气足满身劲儿,连蹦加跳乐颠颠地回队里,“二百五”的彪子劲儿上来,卷袖子、捋胳膊,扇呼着全队的弟兄,发誓找八路报血仇,泄大恨。 兆向龙又一次按住了四老虎的手。 兆向龙现在已经没有了鄙微感,早已越过了刘大炮,大事小事啥想法,直接一步到堂前。 兆向龙又一次按住了四老虎的手,气昂昂进言,“司令,剿八路的事,不急,要学重庆的蒋委员长,攘外必先安内。” 小子枉被揍了几闷棍,骨子里的杂碎没夯下多少来,得势就轻狂,说话也不看脸色,觉不出四老虎此时啥心情,没轻没重就往外嚼舌根。 四老虎正在兴头上,哪受得了这盆凉水猛地浇把嘴一瞥,三棱子眼一斜,极其蔑视,“哼,你小蛮子,还真是脚踩两只船,水没头顶了,还敢和蒋秃子勾勾搭搭别见我现在一门心思地灭老共,国民党和我有私仇,照灭不误” 兆向龙这才发觉自己的这弯拐的有点陡,心里暗骂这狗嚼的脑袋瓜是驴做的,那跟上自己的脚步子于是赶紧换方子。 搁别人早想起东照村的那顿饱揍,可兆向龙属猪的,记吃不记打,嘴巴子硬往冷屁股上舔,笑嘻嘻的扯起裤腰嘴,“嘿嘿,司令,咱再憨也知道半月是二十天,国民党的经早就不念啦,现在呀,一门心思伺候您老人家喽,”油亮的分头下,小胖脸儿上全是忠和坏,一说话,俩金牙锽锽的发着光的闪,“老蒋虽然是软蛋,可不是所有的方子都能治死人,湖西有句老俗语,砍柴先要磨快镰,先收拾那些个匪伙头儿要紧 ,要不到时候,还会闪腰误事情司令,您是和他们喝血酒拜把子,可那是过去的事,现在,您是司令,他们是大湖大河里的小虾米,您高他们十万八千里呢,再说,您仁他们却不义,干吗给他们牵死驴现在您当了司令反正不用他们了,干脆叫他们缴枪滚蛋,省的碍手脚。”说着话,小子笑眯眯,“司令唻,俺的好司令呦,这可是拾了麦子打烧饼的上上好事哩。” 四老虎牛犊子眼倏地一亮,跟着冒出恼火来,他想起了前阵子剿共战的腌臜事儿,那帮子杂碎确实不地道,右拳头砰地砸在桌面上,“这些龟孙子,关键时候闪咱腰说,咋个收拾法” “四爷,这事好办呀,咱开个大会,一壮声势二振威,让他们自己牵驴来,集合起全部人马,足足三千多,到时候鸣锣鸣鼓的散他们场,兵呀枪呀的都归咱,多好的买卖” 四老虎一下子开了窍,先剥狗似地龇牙一笑,再一抹脸,马槽牙一挫,“对,就这么办,到时候谁敢挑头当愣头青,就连根当猴砍,给咱祭旗,省得以后再麻烦。” “司令就白得三千兵喽,哈哈哈”兆向龙见四老虎完全听了自己的,仰天大笑的就像武疯子,而后把腰扭成麻花,笑痞子脸靠到驴槽子上,“司令,拿他们祭旗,可比上次拿我强呦。” 四老虎也乐了,摇摇头,“是是是,要是把你宰了,这好主意还真不好得,是该给大炮兄弟记一功,他还真是慧眼识珠。”说着,提提裤子紧紧腰。 兆向龙小脸儿猛一咵,极酸极妒地嘟囔,“啥慧眼顶多是泥蛋子眼,除了认女人的奶头子准。” 四老虎正乐,没听出兆向龙的话音儿,仍旧顺着他的思维走,“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你去找刘队副,大会的事,由他带着你们全权操操着办。”四老虎说着就转身,往外撵他走。 兆向龙茄巴子小脸一下子全僵住了,哦,费了骑天的劲儿,还是野猪入不了家猪的圈一下子急了,“司司令,他他不行,刘队副除了吃喝嫖,咋能干得了这活”急得眼珠子掉地下,他可不想错过这头回儿露大脸的事儿。 四老虎倏地下瞪出了杀猪的眼,狗一样对他呲了牙,“的,能豆子不听刘队副的,劈了你” 兆向龙吓得赶紧跑。 一个天空晴朗的晌午,羊山镇露天戏台,底白心红的膏药旗迎风展着,斗大的红字分外抢眼珠:湖西大日本皇军协作军整顿大会。哪个汉奸小子的字真不错,隶书藏柳体,挂着威武,瞧着舒坦。 会场是刘大炮布置的,透着威风和杀气。戏台上一溜罗圈椅子,以四老虎为中心,蛤蟆蹲田埂样挤挤地坐着高的和矮的,全都趾高气扬,全都黑的脸膛黑的衣裳,只是把歪戴着的帽箍儿影得煞白,好像带的孝。设计这皇协军服的肯定家里死了人,要么咒着谁谁死。 台下也鸭圈样站满了胖的和瘦的,只是个个像得了鸭瘟缩头缩脑,他们全是受四老虎招安的匪伙儿。 伏牛山的伏击战,大小匪伙儿散了场子让四老虎耍足了大光棍,事后美美地想,这回四老虎叫八路掐了脚脖子,鬼子头儿不扒了他的虎皮也一定拆了他的虎架子,其中一个会看风水的更积极,还跑到羊山上给他暗选了阴宅,准备埋尸首,那是个死穴,来世成猪成狗再成不得人,可谁想,鬼子头儿吃错了啥憨药,不光没杀他的头,还给枪给炮,让他继续当了大司令,这一下,肯定就没了好果子吃,于是个个悔得肠子青,恼得直摔头。 连着放了二九一十八响的雁筒子小钢炮后,四老虎站起来,两手往腰眼一掐,像以前杀猪样,先围着台子转一圈,再往台前沿,叉腿一站,瞪起了牛眼珠子讲开了腔,“承蒙,大日本皇军龟田司令官的抬举,本人,当了皇军的皇协司令,还成了五个大队,管着湖西五大县,在场的可都是吃皇粮的官了,咱可得记着皇军的好,多给皇军出力气,可别他娘的想三想四蹬鼻子上脸变着法儿坑皇军下面,我宣布,”四老虎往后一招手,后面的黑衣黑帽儿全都倏地站起来。 “倪令崴”四老虎大喊一声。黑衣溜里,挺出一个矮胖子,鸭子步向前大跨一步,站住,朝四老虎鞠一躬,然后向四周又一抱手。 台下轰地大笑,那姿势,合着他的谐音诨号“一腚歪”。 倪令崴没理台下嘲笑他的茬,气昂昂地答,“这儿呢,司令”他也是羊山上下来的土匪头儿小喽啰。 “你,当一大队大队长,统管金乡一十三乡镇,下边,左三排的兵,归你” “谢司令,在下,定当以死报效,俺要是想三想四坑司令,就断子绝孙天打五雷轰”一腚歪狠狠地一抱拳,狼羔子眼再转台下,向众人狠狠地剜,他当然知道匪伙儿讥笑的内容。 匪伙儿没镇住,哄笑的声更大了。 “行啦爷们。”四老虎也跟着下面笑,干脆叫上诨号,“拉巴裆”。 台下又爆笑。 随笑声,后面站来一个黑“火头”乌鱼的别称,裤裆拖到腿弯处。 “你,当二大队长,统管巨野,右三排的兵,归你” “请好吧大哥。”“拉巴裆”一飘,干脆利索。 渐渐地,台下的人,笑不出来了。 四老虎宣布的都是他的鱼鳖虾蟹。 这一下,山大王们慌了,把人和枪全要了走,还上哪里耍光棍像一竹篙捅了马蜂窝,“嗡嗡嗡”,跺着脚提着小名诨号骂起了街,拉架势儿要带上自己的手下伙儿开步走。 “咋呼吗咋呼吗”四老虎一阵跺脚,脸阴的像乌鱼坐窝的黑滞泥,“俺可明告诉你们,可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啥敬酒罚酒的,俺告诉你小四熊儿,”一个罗锅儿,一蹦老高,声儿最大,“可别登完基,忘了秦叔宝,当年不是俺给你扛缸,你早就叫人剁了喂野狗了。”罗锅儿叫郭列汶,江湖人叫他“锅裂纹”。 “哪来的野种,敢辱骂本司令”四老虎狗脸顿时紫成猪肝子秃头忌光亮,现在更恨的是别人翻腾他那些窝脖子事儿,手指头点着不识相的“锅裂纹”,气得直哆嗦。 站在台角的兆向龙、国辛,早找好了目标,同时跳下戏台,老鹰般扑向那还真有点像兔子的罗锅儿。王子玉也拿着绳儿跟着跳下去。 王子玉是湖西军统的副站长,是跟着兆向龙投降的,他们都是军统特训班出身,捆人的事儿是专长,为了大众广庭之下显能耐,自然十分卖力,活干得很筋道,转眼间,把罗锅儿捆成了粽子,三个人,合起力,把罗锅子提上戏台,兆向龙、国辛再一人拧一只胳膊踏一只脚,拧小鸡样跪压在台边沿。 麻绳勒的紧,郭列汶被捆得呲牙咧嘴,真真成了“锅裂纹”。 可怜那罗锅儿,草莽英雄,不会看行市,头到锅沿了还鸭子嘴硬,硬挺着脖颈子,扬张着脚蹄子,挣扯着嗓子骂,向台上台下显本事,“小四熊儿,你个陈世美,当上驸马就想杀秦香莲,大伙儿评评理儿,俺可是他的八拜九叩的仁大哥” 四老虎瞪一眼台下,台下边站着的匪首儿,全都两手抱前胸的拧着头,嘴巴子一咧,嘿嘿一笑,“喝,跟俺老四拧上了告诉你罗锅子,可是你自个招灾蹦到案板上的,就别怪咱四爷不给面儿。”大马牙错楞着咯吱一咬,退后一步,接着一挥手。 拉巴裆从裤裆里拔出驳壳枪,顺手往裤腿上一撮,打开了保险,抬起来枪口指向罗锅儿的后脑勺。 “你个杀猪的,不得好”锅裂纹的“死”字没出口,砰,一声枪响,脑袋瓜开了花,天灵盖迸飞到人群里,血条子掺着子嗖地窜上半空上。两旁配合的兆向龙、国辛,胳膊一叫劲,没头的尸体抛到台下面 轰地声,众人退到后面去,再没了满圈的鸭子叫,满脸堂子都是怕死的惊恐。 “谁谁谁,不服气还有不服气的吗有没有有没有”四老虎的粗嗓音溜尖嘹亮,“别缩到滞泥王八窝里,有种的给俺站出来,站出来” “有种的站出来站出来”兆向龙国辛拉巴裆一溜人儿掐着腰、跺着脚,满场里跟着嚎。 “没没有”台下的,转眼成了一帮子虫,唯唯诺诺蚊子叫。 “这就对了嘛,跟俺哦,跟皇军,好好干,有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四老虎心满意足,声音柔下来,“罗锅子想跟皇军叫板,是八路的探子,这是大罪,咱当仁弟的拉不住呀,往后,咱弟兄们可别跟他学。你你你,”四老虎连着点着三个人的头,“找,张席子找把锨,乱尸岗子里挖个坑,把他卷了埋了吧,挖深点,可别叫狗拉出来啃,他罗锅子再不义,好歹,俺也是仁兄弟一场。” ... 第四节 偶杀八路军赵军长 4、 四老虎被鬼子官儿宠得麻了爪,打鸡血的报恩,四下里发着狠地抓,偶然中袭击了八路军过湖的高级领导人,懵怔中,算是正式走上了地狱的路。 有兵有枪有了威,四老虎有了一切的有,哭爹算是真找对了坟头子,这回,可是甩开了膀子撒欢儿干,正正成了湖西的活阎王。 七月里的一个天拢明,张狂了一夜的四老虎,走到了张庄村口。 张庄村是湖西平原上一个小村庄,偏僻,偏小,如果不是匪伙儿们累了,超近道早回城,怎么着也不会到这儿。 四老虎在前边走着,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儿,发神经似的让队伍站住脚,四下里来回望了几圈,又趴在地上,撅腚哈腰,左瞧右瞅,还撕开熬红烂了的三棱子眼,对着晨光眯了又眯,终于发现了“细微”地垄里一行谷叶子的颜色与别的比,有点暗,原来是露水珠儿落了。 没说的,准有人刚刚趟过 这时辰,趟谷地的人能是谁 八路军 四老虎的眼珠子像发情的公狗见到发情的母狗,倏地提神发亮。他让“一腚歪”带人先把抓得的抗战嫌疑犯押回城,自个领先,像狗觅食,趴地,撅腚,低头,一步步地爬,顺着微微的脚印摸进了村。 微微的脚印,终于在村中间胡同口,完全没有了。 不过,四老虎不沮丧,多年的土匪绑票劫路,早熟了其中的猫腻,站起身,向胡同深处瞧了瞧,向后一摆头,上来拉巴裆和兆向龙,两个人,前面走,蹑手蹑脚,踅到一家大门上贴“喜”字的墙根,蹲下,四老虎踩上了他们的肩膀,兆向龙呲牙,正要喊疼,偷见拉巴裆沉稳,马上闭上嘴,配着劲儿,脚蹬地,手扶墙,王八出窝样,徐徐地直起托人的腰。 四老虎脑袋瓜子伸到墙头上,歪头往墙内的院子观看一遭,双手叫劲,偏腿越墙,狸猫般落到院子里,不枉了当土匪练就的好功夫,没处一点声。 微微的晨曦照着农家小院,宁静而安详。 小子借着光,避开扫帚竹耙扬场锨,蹑手蹑脚,先去轻轻开了院子的门,然后,径走到北屋的窗户底下,耳朵贴在窗子棂上听,里面传出的有男人的呼噜声,还有女人的细微的喃坭喘气声。向随后的人又一摆头,上来拉巴裆,手法极其熟,啪的一声轻响,门板从门臼上托开来。 兆向龙、国辛连忙上前,把门轻轻地摁在墙面上。 东屋窗底下,睡的是新结婚的小两口,大花被窝里搂抱着正酣睡。 土匪们扑上前,掀开被子,连身子加嘴,全按个结实。 四老虎是过来人,当然知道新结婚的男女有激情,夜里折腾的会子大,他们睡的肯定少,有了动静能听见,所以才选他们当首家。 “说说,刚才,今夜里,都听见了啥动静”四老虎笑眯眯,对着男人德尔耳朵问。 “呜呜呜”男人脸憋得通红,拼命地摇头,泥鳅上岸一样扭着身。 “嘿有种”四老虎微微一笑,对着左右说,说话间,还把男人的脑袋往里搬,“拉巴裆,给他演出花戏看。” “好嘞,司令,请好吧。”拉巴裆回着话,右手从裤裆里掏着把闪亮的匕首,左手抓住女人雪白的,匕首往下,从慢慢穿进去,再慢慢地横着行刀,亮光下,鲜红的血,噗噗冒出来,被压着的女人,挣扎得像地上的鲤鱼。 男人豆大的汗滴从额上冒出来,脸蜡蜡地黄,连连点头。四老虎放松了捂嘴的手,仍然笑眯眯,轻声柔气,“这就对了嘛,明白点,别大呼小叫的喊人来,不好。” “呼呼,南院有屋门响” “多大会儿啦” “有两晌了,进来时候,还做饭,拉风匣子,听动静,人不少。” “早说不就结啦,嘿嘿,没你事儿,继续睡。”四老虎笑眯眯地嘴上抱怨,手往男的下巴颏滑,顺着一使劲,啪地声,男人的脖子折断了。 他抬腿往外走,后面,土匪把女人捅个稀烂。 兆向龙一步跑到四老虎的前边,他要争功,却不想脚下踩住了什么,一下子摔倒,发出了声响。 南院里,立刻传出来低沉的喝问,“谁” 四老虎知道坏了壶,气恼中正要抬脚踢,兆向龙倏地爬起来,腰一弓,两手在嘴巴上搭喇叭,也低沉,“我,七分区,老三团警卫连的,接应任务。” “没安排警卫连接应呀”对方迟疑,显然上了当。 兆向龙腔调一下子亲,“周处长给我们下达的,让到这个村接应。”小子说着话,直起腰,疾步往前走。 四老虎也听出来了对方是八路军,手一挥,其他的人散开,兜圈儿包围南院。 “不对,你们是谁”对方发现了疑处,声音陡厉,同时传来七里扒拉的起床声,持械声。 四老虎枪一举,“我就是周处长啪”率先开了枪。 接着,土匪伙儿朝南院子全开枪。 对方立即从屋里,从院子,从墙上还击。 黛青色的院子,子弹拉出的 光链织出了严密的网。 旋刻,南院里射出的枪弹,稀还短,显出了劣势。 兆向龙朝四老虎咬耳朵,“司令,看出来了,对方手枪多,是大鱼,射点也散,人顶多就是一个班,是炒是炖还是煮司令您发话。” 四老虎白他一眼,“小子,懂行呀我看你八成也干过八路,门清。”一边说着,一边朝四处喊,“弟兄们,这是咱地盘,别怕,八路没援军,往死里打。” 兆向龙嘿嘿一笑,第一个开枪。 匪伙儿四处里响应,“好嘞,请好吧,司令。”火力更加大更稠密。 简陋的南院,只有两间破草房,没啥硬屏障,土匪如饿狼,射击着,投掷着,往前扑,这样激战了一多晌,南院里没了枪声,冲进去看,满屋的尸体,炕洞里还烧着火,全是纸张。 兆向龙抢一步上去,掏出来用脚把火踩灭,蹲下身子翻,国辛打着手电筒给他照着看,全部是八路军的文件,立马狗咬了似的嚎一声,“他们是延安来的,快搜查。” 拉巴裆翻一个年纪大的人的衣兜,先摸出一块怀表,装进自己的裤裆里,又摸,摸出一个蓝皮证件,左瞧又瞧,不识字,递给兆向龙,兆向龙看一眼,极其惊恐地吼一声,“司令,坏了,我们摸了八路的大官,八路山东军区的参谋长,这姓赵的,瑞金时候就是红军的军长。”兆向龙浑身筛了糠,他知道打死八路大官的后果了。 “嗷,咱爷们立大功喽”拉巴裆听后高兴的跳起来。 兆向龙白他一眼,极其不安的找四老虎,“四爷,不好了,咱们摸了八路这么大的官儿,可是结下死仇了。” 四老虎也沉下了脸,从集市上捅死那个买肉的开始,他太知道结死仇的厉害了,小年集市的那一刀,到现在,他还悔得头撞墙,时不时的做恶梦。沉思了一会儿,对兆向龙对众匪伙儿说,“这事,严密封锁消息,谁传出去,割谁舌头” 拉巴裆不乐意了,“这么大功劳,皇军咋也得厚晌,不言声,亏大发了。” 四老虎罕见的朝他仁兄弟瞪眼珠子,“懂个屁,再言语,割你舌头” 拉巴裆剥人的本事就是跟四老虎学的,他打心里怵四老虎,见他黑脸,不敢对抗,小声的嘟囔,“咱不说,保不准村里人不说,这秘密,不好保。” 四老虎狼羔子眼一瞪,“那就把张庄村全屠了,不落活口”转头向兆向龙,“把这些八路的衣裳全扒了,挖坑埋光腚,等八路找着扒开,早沤成骨渣子了,这密,不就保住了” 兆向龙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司令,这招,高” 接下来,张庄村全村人被杀光,房子全烧光,尸体挂满在村里村外的树枝上。 四老虎虽知道这纯粹的搂草打兔子的小小包围战,给八路军造成惨重的损失,却不知道的是,这一仗引起了八路军高层怎样的焦虑,他算是栽在这件遭遇战上了。 ... 第四章 第一节 死对头来了 第四章 赵军长的死,使高层充分地意识到,湖西太重要了,建立安全的湖西走廊刻不容缓。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紧迫的形势下,亦政亦武的公安队出现了,彭琦辉从此与四老虎对上了茬。 1、 张庄村遇袭大事件,引起高层极大地焦虑和重视,建立安全的湖西走廊刻不容缓,成立公安队,专门对付四老虎,也从此,诞生了现在意义上的公安局、武警和警卫部队。 因着相邻的微山湖、黄河两大水系,湖西大平原寂寥空旷,河流纵横。 在廖儿河的拐弯处,成武、巨野两县交界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庄,名叫张旺村,破破烂烂的,毫不起眼,小村庄普通,却承载着大内容:八路军湖西抗日政治军事中心湖西七专署所在地。 一阵扬尘忽卷,东南方向,一黑一白两匹骏马,由远而近飞驰奔来,转眼间,在一处小院前停下,吓飞了正刨食的草鸡,格嗒嗒,四下里逃。 小院有墙,用高粱杆围起,外面糊了一层黄泥,挡住了里面的风景。从外面看,小院内,三间北屋,两间锅屋,都是泥坯垒墙,稻草苫顶,显出矮小的敦实。小院的东南角是个猪圈,外面连的是厕所,与其他院落没什么不同。 战马上跃下来的两个年轻人,浅灰色八路军军服,利利索索、爽爽朗朗。打头的一个,白净脸儿,身材微胖,年纪也较大,把缰绳往后一扔,头不回,推来柴门,径往北屋房里奔,接缰绳的另个更年轻,显然是警卫员,俯身拾起缰绳,把两匹马拉到槐树下,拴上。 北屋房门里,摆着一张八仙桌子,桌子前面,端坐着一个中年军人,中年军人埋头在一张纸上正书写,他是专署公安处长周健民,那时候的公安处,职责比现在的广,在湖西,他可是个鼎鼎响的大干部。 周健民听见了来人脚步,却不抬头,径直着说话:“彭琦辉,你来晚了。”声儿不高,却严厉,干脆。他虽是八路军的高级干部,但却像雷厉风行的连排长, 最讨厌部下的拖泥带水,拖拖拉拉。 这也是八路军一一五师的大特色,定下的,令行禁止,时间观念强。 被唤作彭琦辉的军人,脸窘得一下子通红,倏地立正,敬礼,朗声回答,“途中连打了四仗遭遇战,被缠了,硬闯过来的。” 彭琦辉是公安处下属的侦察科长,这会儿侦查科驻扎在四十里外的皂荚湾,他接着小声解释,“遭遇的都是伪军,全是些地痞无赖二流子转的汉奸,泥捏的,不顶事。”说着说着带了气,嗓门禁不住高了起来,“这些龟孙子,就像春季雨后的慢坡地,咋钻出这些野棵草桥头村旁大小道,全都是黑乎乎的黑狗子。” 周健民抬起头看他,彭琦辉粗布灰军衣的前襟后身浸满了血迹,“挂花了” “狗血,溅的,嘿嘿。”见周健民转了神色,赶忙轻松的放下心来,“他们挡道,不是白给” 周健民倏地沉下脸,“知道赵军长牺牲的消息了吗” “听说了,在张庄村被包围牺牲的,四老虎干的。”彭琦辉禁不住低下头,愉悦的神色立刻凝重。 “知道吗”周健民站起身子往桌子外面走,低语缓缓,“赵军长,南昌起义的领导者,跟着朱总司令从井冈山、瑞金、长征,一直到延安,连块皮都没擦破过。他这次过湖西,是按照的命令,到临沂山东总部任参谋长的,万想不到,在咱地盘的水沟里翻了船。唉,专署的检讨电报直发到了延安,听万里书记说,发了火,雷霆大怒,这一下,咱湖西又恶名远扬喽,唉。” “处长调我来,是去灭了四老虎”彭琦辉小心探问,而后猛地挺胸,高音朗声,“报告处长,不出三个时辰,我保证把四老虎拧到这里来” “要是那样,可就简单喽,来,看这里。”周健民招彭琦辉走到北墙挂的军事地图前,“这是我们的湖西地区,向东,从微山湖东岸算起,这蜿蜒的丘陵山系,是罗荣桓政委的山东军区,接下再往东,是陈毅军长的新四军辖区。你再看这里,从微山湖西边也就是咱地盘,过黄河,是河南刘伯承师长政委的晋冀鲁豫,再往西,是山西朱德总司令彭德怀副总司令的八路军总部,接下,是陕西延安大本营的陕甘宁。东西联络交流的人员、物资、信息,都要从咱们这个哑铃的握柄上过,湖西走廊,位置重呀赵军长的遇袭牺牲说明,我们的工作稍有闪失,就会酿成巨大祸患,直接危害抗战大局,影响对日作战战略的实施” 彭琦辉的耳朵静静地听,脑子在急急地转。 “你说说,一个小小的四老虎算个啥灭了他还会有五老虎,六老虎,七老虎只要鬼子不赶走,挡道的坏家伙就不会绝 ”这个任务太重大太紧迫了,周健民越说越激动,“为了在敌后建立稳固的湖西走廊,专署按照延安总部意见,从全区军政、游击、武工队中抽调精锐,组建公安队,以机动的灵活,特殊的方式,专门对付这伙儿鬼子汉奸,保证湖西走廊的安全。公安处决定,有你彭琦辉任公安队队长。” “我是”彭琦辉惊喜,马上能为赵军长报仇,能在全湖西成孙悟空,可着劲的大闹天宫,在牛魔王肚里展手脚,可要比婆婆妈妈地搞侦查、逐村子里发动群众强多了。 周健民接下来笑眯眯,“上级非常重视公安队,专署还从城运部、社会部、敌工部等部门,选行家充当中层,队员清一色的员,三年以上的老兵,每个配长短两件,还有钢炮、机枪,怎样” “太好啦,保证完成任务” “你别高兴得太早,上级重视,只能说明担子更重,公安队不同于**团游击队武工队,既要对敌作战的狠,又要发动、联系群众的稳,还要统一战线政策落实的准,尤其是情报,要在干伪事的中找朋友,建关系,还要在朋友中注意敌特的潜伏。一句话,就要你,在鬼子窝里,硬踏出一条牢固的走廊,确保过往干部的安全同志,很难呀,但也很光荣” “处长放心,保证完成好任务只是政委,配的谁”彭琦辉一品就知道,往后公安队就成了小专署,要这样,政委可就太重要了。 “上级知道,你的特点,反应敏锐、急攻猛退,打仗是行家,只是搞情报,火候尚浅,调成武县委书记马子晓任政委,群众工作、社会问题嘛,以金巨县公安局张局长主抓,你到了那里,就和老张联合,两个机构一套班子,你们三个人就是班子成员了,你捏总,负总责。” “马书记是老湖西,党性高,地方熟,素质强,尤其是搞情报,李克农部长手下的高手,老张,我们是老班底,点子多,能力强,我们仨优势互补,一定合得好,老马现在在哪里”他要急着见他的新搭档。 “你来得晚,马子晓书记已经走马上任,在集合公安队员了,你就不要再回侦查科了,那里我已经安排接你的人了。”周健民走到桌上拿稿纸,“这是公安队的工作要领和各地的联系人员,你们从湖边着手,由外到里,由浅入深,把工作逐次推开。”边说边交给彭琦辉,然后,笑眯眯,“小彭呀,就不猜猜是谁,推荐的你”好像很随意地闲问。 “是谁”彭琦辉看着周健民递来的稿纸,心不在焉。 那时候,八路军的干部,一心为公,事业为重,从不拈轻怕重,患得患失,普遍心理,任务下来就坚决执行,出色完成,其余的,不必挂在心上。 “万里书记,还有罗政委,怎样” “啊”彭琦辉大为意外。万里是湖西专署的一把手,罗荣桓是山东军政的总负责,两人都能一语定乾坤。 ... 第二节 公安队乐呵呵地开了场 2、 简简单单地,公安队开了“灶”,又简简单单地,和四老虎“磕”开了场。 人是地上仙。 彭琦辉和他的公安队当天从公安处驻地出发,一夜功夫,向东疾奔百里地,天冒鱼肚白的时辰,来到了金乡县城东的苏家庄,金巨县公安局的秘密驻营地。 公安局长张华杰得了通知,早把公安队的食宿安排得妥妥帖帖。 他是湖南培陵人,爬雪山过草地的红军,又在山西山东抗了三年日,湖南话音的软和山东话音的硬,还有山西话的侉,参合在一块儿,成了学谁谁不像的杂面团儿。张华杰在村口,老远地迎上公安队,一任别人忙乎,他一把搂脖子把彭琦辉拉进自己的屋,张嘴闭嘴“咬”着他的“杂面团儿”,“老彭呀,沼田旅团长给你钻山猴的外号真没亏着,孙悟空也得叫你一声师哥儿,一夜百里,吸吸,乖乖,真真的飞毛腿,咱是比不了”说着话,夸张地,摊开两手,像是真的服了气。 他俩可是一个炕头睡觉的老伙计,除了光身子外,啥都能换着用,好久不见面的相互开开心。 彭琦辉耐心耐气地听完张华杰的絮叨,才白他一眼,接上话茬,“老张,听这话音儿,有事求吧”边说话边解着腰带边松风纪扣,“枪呀弹了的,甭惦记,除了公安队,周处长可是啥都没给我哦。”他把双枪放在桌子上。 张华杰瞄一眼彭琦辉的配枪,“还是那两把盒子呀,我还认为鸟枪换炮掂上白朗宁了呢。” 彭琦辉可不喜欢别人戏耍他,“懂个啥还是盒子好,弹量大,射程远,应手,这好玩意,你就别惦记了。” “不惦记不惦记,”张华杰变戏法似的给他端来一碗菱角米粥,放在桌上,呵呵一笑,“放心放心放你一百个心,不讹你。你呀,除了有个专署大领导的空架子,啥都比不了咱,在专署,怕是高粱面的窝窝头都吃不饱吧哪赶这儿富”他们都是115师侦察科的老班底,话说起来没轻重,“怕是走了周处长的后门,你是上这儿来享福的吧” 彭琦辉端着瓦盆把洗脸水泼到院子里,端起菱角米粥,沿着碗边,弯长弧线,美美吸了一大口,“呵,香,香香为它也得赶着来,来晚了,这菱角米粥不就喝不上了” “喝上了,菱角米专是微山湖里产,湖有多大,菱角米就有多少,管够管饱管的你喝撑喝不了。”张华杰又拿来两截米粉藕,藕瓜儿像煮熟的猪蹄,胖乎乎,圆匀匀,散着热气,看一眼嘴就馋,“湖边上,就这一样不好,粮食稀罕,拿藕凑数,咱就一原则,饱就好。”他掰开一节自己先咬,“四老虎现在正得老龟田的宠,象把骨头都扒到窝的狗,正愁着没处撒欢呢,现在就是把微山湖的冰冰全放进他的被窝里,他可是也不觉得凉。”张华杰见彭琦辉不进槽,故意先铺垫地装着突然想起来 ,“哎,对了,妇运部不是来人了你的手够长的呀。” “啥妇运部所有来人,都是咱公安队,咱手下”彭琦辉就是有耐心,就是不入槽, “哎,你说哪里了四老虎那好,他乍翅,腻歪,咱就顺势给他来个凉水煮螃蟹,让他凉快到盖红爪子掉。”彭琦辉接过米粉藕,咬一口,硬是不接他的茬,“嘿,真是一百里外,两个世界,老古语说得忒准把高粱米塞进藕眼里蒸,又甜又脆又压饿,亏您想得出来,比曹县的干蒸高粱米强到不知多少倍。”彭琦辉边咬嚼边巴结,“那家伙儿,不光剌嗓子,难咽,还散,得两手捧着吃。” “那好,等打下了天下,你在这里坐县长,老鳖、螃蟹,可着劲地每天啃个饱。”张华杰着急又无奈,再给他添一碗菱角粥,拐弯抹角转圈儿往回道上撵。 “呵这样的美差,你让”彭琦辉嚼着米粉藕,“周处长算是算准了四老虎的卦:自我膨胀,目空一切,认为他是国民党不敢惹、八路军惹不动,又抱上龟田的大粗腿,当了伪军的大司令,满湖西他最能。鉴于目前我们处于劣势,力量不足,暂时避开锋芒,不正面接触,使我们的拿手好计,乘其麻痹,密除首恶、敲山震虎哎哎,你咋心不在焉的喔坏了坏了,嘿,忘得干净净的,”彭琦辉一拍脑袋,夸张的装着刚想起来,急忙放下粥碗,“这没媳妇的就是和有媳妇的不一样,咱可是看在这招待这么热乎的份子上,”就朝门外一嗓子,“张蕴涵” “到”随着清脆的应声,门外进来一位少女军人,窈窕的身材将八路军装勾勒得婀娜多姿,俊俏的脸庞晰晰生辉,一对酒窝,分外抢眼,她的出现,使黑暗的屋子嚯地一亮。 彭琦辉得意地介绍,“张蕴涵,咱的兵,专署妇运部转来的,现任公安队宣传干事,哦哦,张部长的高徒,张蕴涵,向张局长报告。” 张蕴涵“唰”地立正,敬礼,“张局长,公安队宣传干事张蕴涵,奉命向您报告”然后笑嘻嘻的搓着手,扭着身子,甜甜的笑说着话,“嘿,姐夫嘻。” “笑啥”彭琦辉把脸努力一沉,“是不是觉着张局长脸黑人丑说话又侉不中听,配不上你们张部长那看跟谁比,在非洲,准是英俊伙子小白脸儿。” “彭队长说错啦,张局长张部长可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儿,”说着话,张蕴涵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袱,“张部长捎来的,给。” 张华杰一脸惊喜,接过来急忙打开,是件毛背心,“我就说,能不心疼咱只要有妇运部来人,就一定会有东西捎来,这不一个字,暖” 张蕴涵甜甜的说:“张部长亲手纺的线,亲手织的,我看见的。” 彭琦辉撇腔,“还是有媳妇好呀,知冷知热的。别看她部长主席台一站,威风八面,对你心可细呢,光想着你,说湖边潮气重,注意枪伤别犯了。” “那当然,咱媳妇”张华杰昂着头,兴高采烈,心满意足,“你,白匪儿一个,哪有这福气莲子,是不” “张部长让我没人时候喊姐夫,说你准高兴,姐夫。”张蕴涵欢快地跳着步子,小鹿样的满屋转。 “喊哥也中,你的姓可是我给的,咱是一家人。” “姐说,喊姐夫,亲” “哎哎,姐夫是在没人时候喊,守着外人别叫,让人吃味儿。”张华杰手指头偷偷一指彭琦辉,眼却不离身地瞧那娇美的身姿。 彭琦辉却没窝憋,故意没看见他的栽花移木,“啥呀,再姐夫也是我的兵,不信试试张蕴涵听口令,立正,向后转,目标门外,起步,走” 张蕴涵努力地紧绷住笑脸,按照命令,夸张地踢着正步往外走。 彭琦辉看着她的背影,“这丫头,别看没正形,可聪明着哩,能跳能写还能唱,嘴巴子一套一套的说不过她。”他对张蕴涵太满意了,“真不枉咱小棉袄把她捂过来。” 张华杰大大咧咧,“啥师傅带出啥徒弟,虽说有你一功,主要的还是你嫂子教导有方,只是让你捡了便宜。” 屋子里又归于平静,张华杰把背心叠好坐下来,“周处长可是摸到了四老虎的胸脯上,指导的法子好,咱就顺着这道儿走,给他四老虎来个神龙见尾不见首,等他数清豹子身上的钱窝窝,也该喂豹子个半饱了。” “上阵紧三脚,明儿就挠挠四老虎的胳肢窝” “行,让民警们先睡他一天,养足精神,明晚好行动。哎,伙食班昨天抓了一天的鱼,三柳筐,全是一斤多的大草鱼,哦,还有红尾巴四鼻子的大鲤鱼呢,让同志们可劲造,解足馋。” 一听鱼能可劲地造,彭琦辉馋得口水差点落下来, “哎哎,草鱼红烧正好吃,那鱼肉又软又硬满口香,薅把野茴香枝加上更带劲儿,吸”猛瞧见张华杰偷笑,连忙正色,“哎对了,老马腰病又犯了,给他缝袋子盐粒炒热,他在公安处袋子里装的是沙子,那个不顶事,粗盐粒好,治病还暖和。”他光馋鱼了,忘了政委马子晓现在正忙活,赶忙把话题转过来。 “呵,光你知道老马的腰病呀我们是瑞金时的战友,有原版他在娄山关上负的伤,是汉阳造打的,还是我背他下来的呢,你白匪,那时候正享福,哪知道长征的苦咋知道急攻山头这个茬”张华杰又揭他的“短”,“早炒好啦,叫通讯员送到他房里去啦。” “咳,你又白匪白匪的,咱国共早成一家了,没政治,破坏统战大业。”彭琦辉无奈摇摇头,端起土碗喝起来。他曾是国民党109师的小勤务兵,长征结束最后一仗在直罗镇被抓了俘虏,而后成了罗荣桓的警卫员,这个茬,张华杰这帮子老伙儿哪能忘时不时的拿出来揶揄他一番。 “不管咋说,你比咱低一班,赶快补习吧。” “补习费可不能收周处长给咱的总原则是:镇压坏中坏,争取两面派,把湖西建成平坦大走廊,保证干部和物资安全、顺利的过往。” “就这么办,”张华杰边收拾桌子边说话,“你先睡会儿,走了一夜路也怪累的,我去召集局委会,好好谋划谋划,定出个细道道” “关键要巧,狠,达到七寸上。” “那就先从对他有影响的开刀,把他的骨头拆散架,把他震趴下。”张华杰说完,拿着大碗走出屋 ... 第三节 色棍军师先被敲 3、 色棍军师先被敲。一连串精妙的袭击,四老虎觉出了屁股底下的鏊子热。也知道了,鬼子的“恩”不是好报了,自己的官不是好当的,他后悔,晚了。 由于水气浓、重,吸热,微山湖边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小气候,气温要比平原、山区低一些。 这初秋的夜晚,天色阴沉沉,飘着牛毛细雨,还刮着风,阴冷阴冷的。紧挨羊山炮楼的南营子村,像死一样静,像锅底一样的黑,远远近近的,只有刘家大院的门楼子上吊着的两盏汽灯,显出村子的存在,那汽灯,贼亮贼亮,照得老远,也老远地就能让人看见大门上贴的两个斗大的红喜字。 这是刘大炮的又一个新家,老小子不知死,前天,用十斗麦子又娶了个新媳妇,三天了,硬倦在被窝里没出门。 汽灯底下,站着两个抱着长枪的匪兵,靠在门框上打瞌睡,看那架势看那腰身,就像两条趴门框上的赖皮狗。 一阵山响的脚步声,由远到近传来。 “哪儿人嘛的站下站下” 脚步声惊醒了在刘家大院高台阶上站岗的匪兵,匪兵气势凶凶地拉响了枪栓。 “瞎了狗眼,连俺也不认识了您他,找死”黑暗中,气昂昂快步走出来一群人,打头的正是彭琦辉。此时,他一身匪人装束,黑色丝绸的对襟夹袄,大敞着怀,露出里面的白褂子,腰间扎着宽边牛皮带,牛皮带上对插着两只驳壳枪,枪缨子晃晃地像火苗,分外抢眼,底气十足的大嗓门,震得两只大汽灯直打晃,一看就知道不是凡间人。再朝后看,是四个鬼子官,一色的大皮靴,王八盒子枪,标准的城里的宪兵队,还是来找茬的。 今晚上,他们算准了,刘大炮耍单,闪了他,少说掀了四老虎一膀子。 “八格牙鲁” 彭琦辉大摇大摆地走向前,老远就骂伪军们都听得懂的日本话,“我是龟田队长的翻译官,这四个是皇军的大官。快去,叫你们刘队长那个龟孙老王八蛋出来,有事”一把拨拉开伸来的步枪身,顺手,朝近处的一个匪兵尖猴儿脸上,啪啪,摔了两个大耳光,那个脆,那个响,那个利索,扇地那匪兵两眼金光灿烂,耳朵眼儿嗡嗡叫。 这匪兵,只是看家护院的家丁,见过的,就有井底的那一片儿,光知道现在的刘队长横,比湖神爷厉害。宰相门前三品官,打狗还得看主人,敢扇刘队长手下耳光的,可是比刘队长还厉害的茬,尤其是城里来的,还是皇上爷的翻译官,翻译官是什么念圣旨的,最少也得是三品,县长李连璧才七品,就想叫谁死谁不能生了,眼前的可是一般人物于是,两巴掌摔在脸上,比喝蜜还香甜,腰躬成九十度,一叠声地让五个高人进屋;另一个站岗的痞子兵,脸上没粘成耳刮子的光,当然得想办法争过来,于是一溜小跑地进了内院,狗撵鸡似的直着嗓子叫,“刘队长刘队长,皇军有请皇军有请” 别看刘大炮平日属螃蟹的,横的整个微山湖装不下,也有所有汉奸的通病,见了“皇军”就象掉进了热汤锅,早麻了爪。点着烟的工夫,刘大炮就手抻着袖子,脚趿拉着布鞋,迈进了门槛,一迭声的皇军的“皇”字还没喊出口,却像被人点了穴,张着大嘴定在了那里边。龟田的翻译官,他熟的能知道穿什么颜色的短裤衩,眼前的这个人他可是头次见。还能等他回过神儿四个“皇军”早上来,绳影子一晃,按在地上捆了个结实,跟着,彭琦辉右手从腰里抽出一把破布,塞在他的嘴里,左手抬起,伸出拇指和食指,在他脸前比了个“八”字。刘大炮恍然大悟,顿时面如死灰,身如糠筛。 报信的伪军还没憨死,看出了门道,慌忙跑进里屋。里屋有一台直通炮楼的电话。电话机还没抓着,就啊了一声大叫,栽在八仙桌子上,跟着,嘴角流出了血流子随后跟进的 “皇军”,一刺刀捅进了他的后腰眼。 屋外,刘大炮头蒙一块黑布,被拦腰夹着出了院子,融进漆黑的原野。 ... 第四节 憨狗侄子也被掏 4、 憨狗样笨得的侄子也被敲,碉堡当然也被端了一个掉 几个小时后,凌晨。 东边的太阳刚从高粱叶子缝里透出光,公安队副队长宋炳辉带着六个“鬼子”,已经来到了金乡城西的甸子乡。 甸子乡在金乡到巨野的大路上,路边建一座大碉堡,里面驻有一个伪军中队,镇守着这个交通要道,中队长是四老虎的大侄子,也是无恶不作作六恶的主,尤其当了这个中队长,没少祸害了周遭村的百姓。 在碉堡顶上站岗的兵揦子,叫丁小二,正倚在墙上搂着长枪打瞌睡,眯眯糊糊间,见到雾中的大路上飘出来一队黄衣裳兵,连忙撕开眼皮细打量,是皇军打头的一个日本官,身穿黄呢子军服,腰跨东洋刀,派头十足。后面跟的,一字排开,全扛着大枪,长长的刺刀把刚升起的太阳光影得一晃一晃的。旁边的翻译官,紧随一边,背头梳得亮亮的,点头哈腰,一看就知道要出大事,赶忙直起身子端好枪。 “哎里面人死绝了没有有喘气的,滚出来,妈拉个巴子,快放吊桥”翻译官站在桥头掐着腰吼喊。 “您是谁”站在桥边的哨兵犹豫一下,鼓鼓劲,扯着公鸭嗓子问。 “是你爹日你娘的泥蛋子眼长到裤裆里了连堂堂的县城宪兵队都不认识” 壕沟的对面,张泰来卡着腰骂。他这个翻译官可不是假冒的,北京燕京大学的正牌大学生,有派头,会日语,他见过的经过的,泥腿子哨兵八辈子也想不到,“快叫你们混蛋队长那个什么烂腚眼出来迎太君猪呀,光知道睡觉。”他早打听准,这炮楼里的中队长,四老虎的大侄子,外号叫烂腚眼。 丁小二见少识短,又睡得窝窝巴巴,脑袋瓜还没开始转,听见那翻译官骂的有味道,也没接谁的命令,晕蒙蒙地赶紧解下了拴在跑楼顶上的吊桥绳,又颠颠地跑下楼去叫队长。 “宪兵队”大摇大摆地进了碉堡。 张泰来见烂腚眼伸着袖子拖拉着鞋,一走一歪,点头哈腰地迎上来,不容他多想,朝他腚上踹一脚,大着声地训骂开,“看你这熊样,,哪有个带兵的吊样还是匪性不改。太君要训话,赶快集合队伍” “要不要带武器”烂腚眼已经被训迷糊,他和他的那个万人揍的四叔,一个熊样,怕日本人。于是颤颤怯怯地问。 “不必了不必了快点快点”张泰来不耐烦地摔甩手,连着声地呵斥,“真不知道哪个野种爹捏的你,罗嗦。” 碉堡里的伪军,有的在蒙头睡觉,有的打着哈哈刚睡醒,乌七八糟正在卷着团儿。烂腚眼心里急,连骂加踢,赶羊进圈似的好半天,才将队伍收拢来。 “日本官儿”宋炳辉朝烂腚眼摆摆手,让他别再充光棍,也入到队列里,接着,叽哩哇啦地嚷了一大通。伪军们都是土包子,晕头晕脑的面面相觑,谁也听不懂他到底说了啥,只得鸡叨米样的点头装听懂。 “翻译官”说话了,“你们都给我好好听着,太君说了,你们是怎么搞的,夜夜都有八路过路,你们在这里除了吃喝造粪,啥事干不成。皇军决定,让你们回城受训休整,现在就起程” 伪军们听了,一个个呆头呆脑地在发愣。烂腚眼倒是想问个明白,但看见“太君”手握抽出半截东洋刀的凶煞相,就把话咽到肚子里,可还是不放心,颤颤地转着圈问,“按命令,是不是给邓司令打个电话” “巴嘎”张泰来勃然大怒,上前扇了他一个大耳光,接着又朝他左边的烂腚狠狠踢一脚,“你的他娘的良心大大坏了坏了的,胆敢瞧不起太君,说,你想听邓老四的,还是听皇军的啊”短枪口接着对准他的鼻子尖。 “当然听皇军的”烂腚眼浑身筛了糠。 “快带队伍出发,再啰嗦,皇军砍了你的鳖爪子”翻译官相中了他的烂腚,又朝他的右边烂腚揣了一大脚。 烂腚眼还敢说什么捂着腚,乖乖地转身吩咐伪军们,收拾行李,准备进城。 在“日本官儿”训话的同时,另外两个“皇军”进入到碉堡里,卸掉了全部枪栓。 训话完了,宋炳辉喝令卷好铺盖卷的伪军们,用枪挑着,列队走出了碉堡。他们沿着大路先走了一会儿,转手拐进了路西高粱地里的一条小道。宋炳辉一挥手,队员们齐刷刷亮出了长短枪: “我们是八路军公安队的,你们当汉奸帮日本人干坏事,本该全崩蹦了,看你们都是穷苦人,给你们指个道,回家老老实实地种地、逮鱼去。” 这会儿,伪军们终于明白了眼前的事,哪还敢个不字“哗啦”,全跪地下,磕头求饶。 烂腚眼这才明白,就想跑,但晚三秋了,哪还有那好事儿两脚没迈开步,就被人揪住脖领子,摔倒,小鸡样捆个实心儿。 其实,对烂腚眼,明白不明白,也就是那么一会儿事儿。这憨蛋,这草包,知道的只是睡醒了吃,吃饱了逛,逛饿了再吃,吃完了再睡,打个架,滋个事,钻人家的门槛子,点人家的柴禾堆,与猪无异,与狗无差,这样的人,假如也可以叫做人的话,在湖西,多了去了。只是他的命好,摊上了一个好叔,好叔是把他搞了个鸡犬升天,能吃上几顿好饭,能耍几下大能。哦,也是一个领他到坑里的坏叔,让他早早的沤粪,早早的当鬼。 与他们同步,城南另一个伪据点也被拔了旗 一夜一早时间,一个仁哥,一个侄子,被捆走,两个碉堡被端掉,两个伪军中队散鸭子,四老虎真真的恼怒起来,但更恼怒的还在后面,接下来的雨点子变成蒜头粗的雷暴雨,公安队加上县大队、武工队、民兵队大打出手,本来四处冒烟的湖西地,更加四处冒烟冒火。四老虎的手下不少,家伙儿也精良,但说到底只是些鱼兵虾将,欺负老百姓糊弄小鬼子行,但八路军是谁二万五千里长征,所有的敌手,在他们眼里都是吃才。 ... 第五章 第一节 倒霉时亲哥抢权 第五章 正给刘大炮发丧的四老虎被龟田撸了官,遭李连璧和他的二哥暗算跌得实在惨。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面对四处冒烟的湖西,小日本军儿终于觉出湖西对八路军的重要,对他们自己的重要,采用起“铁壁合围”的战术展开大扫荡。光秃秃的大平原处处悲惨,抗日力量大损伤。被闪了的四老虎暗下里张开了撕咬鬼子的牙口。 1、 四老虎给刘大炮发大丧。要面子时刻却受了龟田的闪,这才发觉,穷酸李连璧背后耍刀的招儿比他高,也发现,日本人真是喂不熟的狗。 羊山镇是大镇,也是四老虎的起家的老窝,当了伪军司令的家伙儿没少偏了向,好枪好炮没少装备这里了,所以,这里的炮楼也大也深也气派,但今儿气场不对,高高的炮楼上,最上面飘的是日本人的膏药旗,下面却是白绸子扎的招魂幡,又长又宽,风一吹,呼啦啦,遮住半个天,这招魂幡也有比阔的,这么大的幡儿,招十个二十个的魂儿都够用,可这儿关键只招一个魂儿被八路毙的刘大炮。有两扇门那么宽的吊桥也派上了用场,一边挂一大块白布,白布的四周扎着松枝,上面竖着一行看不清认不准的隶书蓝字,借着现成的地界搭的孝门。孝门下面,放着一个大红柏木棺材,棺材四周捆着杠绳,二十四个腿子兵,白布扎腰,分列四周,当杠子头儿。棺材前面,摆着纸人纸马纸轿子,还有四个涂着粉的纸女人,一看就知道是给色鬼陪葬的。两侧,燕儿雀儿趴线杆样的跪着些戴孝帽、穿孝袍的男人,蹶腚哈腰地在哭天号地。 按湖西的风俗,这是在给刘大炮发大丧。 壕沟外面,还有一摊子,一大群秃头和尚正敲着木鱼,哼哼呀呀地念着哭丧经。周遭村庄的男人们,一拨一拨地排着来吊孝。 炮楼里,四老虎坐在太师椅上,低着头在丧气。 对付国民党,他可以夏天打雷般揪住兆向龙领窝子往死里揍,而对,可没这豪情万丈,早从极端的轻蔑到现在的恐惧,原来想一门心思地借的杆儿,打鬼子的旗,升自己的官,发自己的财,看来,这世上还真没有一厢情愿的事。更够他丧气的是刚才,被十多个穿花穿绿的女人缠了一个烦。这些娘儿们,都说是刘大炮的媳妇,大多还抱着个大大小小的孩牙子,孩牙子的长相歪瓜裂枣的与刘大炮比别看差到了湖东沿,可都硬说是刘大炮的种,哭天抢地抛眉眼,死呀活了的要说法。只有鬼知道刘大炮有多少相好的,也只有鬼知道,这些个孩牙子哪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四老虎知道且明白,只要他点头,刘大炮这几年紧搜罗来的家财就归这那八杆子打不着的谁谁谁的种了。还有三个女的,看来实在找不着儿子了,就不争房子不争地,只争进炮楼为刘大炮守寡尽妇道,想必得了高人的指点,在据点里躲灾祸、争势利。四老虎清楚,据点里如果住上这么几个女,那热闹可就有的瞧喽,不出三天,炮楼没人点也会自己燃。炮楼外的也没有省油的灯,棺材边上跪着的,都说是刘大炮的兄弟侄儿,有的辈分硬续到宣统皇上坐龙椅那会儿,个个嘴裂的像瓢芆,可那是干嚎,干打雷不下雨,醉翁之意不在嚎,眼都瞅着棺材前面烧纸的瓦盆,过会儿出殡的炮仗一响,谁抢到它,把它摔了,按风俗,刘大炮的家财就归谁了。四老虎现在都有心把他们全“突突”了,但今天,不行,毕竟是自己仁兄弟发丧的日子,再违心也得做给别的仁兄仁弟看,这些年,他可是知道了人心的重要性,没人给卖命,还上哪里充光棍 四老虎正焦头的当口,兆向龙小跑步鸭子样进了来。小子把头上的孝帽子一摘,臭烘烘的嘴巴子猪拱屎盆子似的凑到四老虎的耳朵眼,“邓司令,龟田队长来了”然后退一步,在众女人面前给四老虎卖个当小儿的面子。兆向龙毕竟是出道的军统,媚功是比没开眼的土包子们强,只几锨,就在四老虎四周挖好了护城河,旁的人别想越过他一步到堂前。 “龟田队长他好事孬事”四老虎惊讶,唰地站起来,眼珠子四下里乱傻,他心里确实有点慌。 女人们见四老虎慌乱的窘态,吓得一下子停住了拉长音儿的干嚎。 “我看,”兆向龙矜持了一会儿,吞吞吐吐,“不是好事,也不是孬事吧他现在正用着您,总不会因为死了几个中国人,和您变脸吧上次,死了皇军,都没翻脸。”其实,他太知道鬼子都是野种生的,总少一根两根大腿筋,说翻脸就翻脸,他也拿捏不准,也心虚,不敢也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套龟田。 四老虎当然更不愿鬼子在这样场合耍半吊子脾气撒野,赶紧朝好的一面设想,“是呀,要翻脸,总不会跑到这里翻,这不掉太君司令的架可他来,是吊孝这野坟里钻出来的火狐狸,能把咱弟兄看得这么重”四老虎猜疑,看来,他对鬼子的作派、心路,还是琢磨一些的。 兆向龙也赶紧顺坡下驴,“就是就是,不管咋说,龟田司令来啦,咱得小心应对,先摸清他的来意,再随机应变作决定,你看这样行不司令”有了上次开招安大会受的瘪,兆向龙真知道了四老虎的拧筋二百五,再不敢硬充事前的诸葛亮找倒霉。 “对对快戴上孝,先给龟田司令磕头,一头卸下万般罪,他再七叶子,也得给咱留半个脸不是”四老虎把孝布往胳膊上一扎,第一个跑了出去。 微山湖的风俗:仁兄弟的父母死了,孝布扎头;仁兄弟死了,左白布扎胳膊。 “突突突”,公路上,尘土卷出一条湖里吸水的土龙,一队摩托车由远到近,停在吊孝的队伍前面,土龙又变成土帐,扬起来,遮掩住半个亮日头。日本人是丧门星是夜猫子,哪里有他们哪里准没好事,有吊丧、看热闹的胆小人,聪明人,悄悄地挪开脚板子,撒了鸭子步。 四老虎和穿孝的男人全都跪在壕沟里沿的泥地上,扯着嗓子大嚎起来,与和尚的念经声、吹鼓手的乐器敲打声,还有杨树梢上老鸹的呱呱声,搅混成了开圈的鸡窝鸭子窝。 龟田钻出小卧车,两手扯着手上的白手套,两只狐狸小眼珠轮番着往远近四周瞧,紫黑脸色渐渐地阴下来,到最后,后退一步,右手朝前一挥。小仓少佐会意,跨前一步,从腰间把指挥刀一抽,向前一劈,呲牙咧嘴杀猪地嚎,“杀几几” 霎时间,从汽车、摩托车上下来的鬼子排成一溜,对着壕沟外面的和尚、吹鼓手,路祭的人开枪扫射,人们来不及喊叫躲闪,全都中弹,抽搐着身亡,趴在地上起不来,流的血水,转眼间把壕里的清水染成橘红色。 鬼子龟田突然的变脸,吓坏了壕沟里面的人,女人哇哇哭叫着,没命的慌乱着四处乱钻,男孝子再不嚎亲爹亲爷爷,伸着老鳖头的就往碉堡里钻。 龟田在众鬼子的护拥下,握着拖了地儿的指挥刀,外八字的大步跨过吊桥,一把揪起吓瘫了的四老虎,大嘴巴啪啪啪,硬土地儿摔黄瓜声儿,一阵狂扇,硬把他焦黄的脸膛子扇变成青紫色,硬把巴掌扇麻了才罢手。其余的鬼子,满院子抓小鸡,逮抓挂孝的男和女。 “ 八格牙鲁,你的良心大大坏了坏了的”龟田罢手开了嘴。四老虎显然是被龟田的巴掌扇晕了,嘴角边流出的血也忘了擦一擦,眼睛不眨的怔怔地看着骂。 一个背枪的鬼子,手持火把,点燃了孝门,火借风势,顷刻,布缠松枝扎的孝门卷着团儿,伴着噼噼剥剥的响声,撩上了蓝天。 “巴嘎,据点里,公安队的有”龟田咬牙切齿,“公安队的,毛猴子的干活,狡猾大大的”也难怪龟田胡搅蛮缠不讲理,他近来,特别不爽。龟田是职业军人,喜欢真枪实刀的对着干,而这些毛猴子八路使出偷鸡摸狗手段对付大日本天皇陛下的勇士,毛猴子仿佛就是四老虎在眼前,又那么乖顺德任他打任他骂,这样的机会,如果不给他们的严厉看,那日后,他们还把湖西的皇军当人待皇军的威严和他龟田的一世英名就要完蛋了。 龟田转向小仓,扯脖子命令,“女的,全部送城里皇军慰安所;男的,送济宁的苦力干活;皇协军的集合,与戴家庄据点换防” 过了这阵子折腾,四老虎脑子才转过筋,手指头捏到了酸枣的核,敢情龟田一点旧情不念,拿自己当了长满疮的狗了,就是在自己的家门口,最要面时候,也照踢不误。那以前的好脸子,全是叫自己给他们看家,咬人的呀。就这么一有点不顺眼,就这样大发雷霆,就这样将自己人灭个干净。但他清楚得太晚了,龟田随后的一声命令,更把他推进冰窟窿,“邓的,你的司令不要当了,司令的,邓云贤的当” “啊”四老虎大叫一声,其他人也都瞪大眼珠子。 邓云贤是四老虎的二哥,四老虎当了司令后,他家的鸡犬全都升了天,还把唯一透点气明白点事的二杆子哥提了副司令,除了派兵啥都让他管。 四老虎张着大嘴抬头看龟田,龟田浑脸铁青,再看李连璧,李连璧正和邓老二挤眉弄眼,两腮帮子幸灾乐祸的坏笑,当下明白了,是李连璧官报私仇,见自己不尿他的壶,就下暗锤使坏,在龟田那里嚼死他,顿时大怒,倏地就要跃身,他要活掐死这两死龟孙,却被兆向龙压住衣裳角,四老虎不憨,脑子也转的快,立即明白兆向龙的用意,迅速变了主意,他知道,这会儿,稍一动作,吃饭的家伙准会被正在气头上的龟田砍下来,于是,强压怒火爬起身,弓着腰,哈巴狗似的在后面唯唯诺诺。 他现在后悔了,不该跟李连壁争风水,这老狗,龟田最信他。 据点里鸡飞狗跳,鬼哭狼嚎,女的被鬼子夹着往车上扔,男的被捆成小鸡蚂蚱串儿,那口大红柏木棺材也被砸开,穿着大红袄红棉裤的刘大炮被扔进了壕沟里,褪毛的死母猪样,随着水波漂。 其实,四老虎有点冤枉了龟田,他位轻又外皮,只知道逮人和杀人,哪揣摩龟田肚里的花花肠有他挑头惹恼了八路军,现在,整个湖西地区,就像惊蛰的大原野,处处拱出了草儿的头,烽烟已经旺起来,从台儿庄、武汉战役撤下来的国民党军,从湖东山区过湖来的八路军,已经把这片地儿变成和日伪作战的主战场,四处冒的烟燃的火,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惶惶不安,为这些,龟田挨了多少斥责和耳光。毕竟,湖西对日本人来说,太重要了,日军济宁总部最后下了决心,从济宁、徐州、泰安等地调来万名日伪军,分东、北、南三个方向,用“梳篦”战术往黄河边上赶,把湖西的八路军,国民党军最后全部消灭净。 ... 第二节 政委给扫荡的鬼子网住了 2、 夺了自己兄弟位儿的邓老二,打鸡血似地跟着鬼子大扫荡。鬼子的拉网网住了马子晓,公安队受到了大损失。 隆冬的湖西一片萧杀。庄稼收了去,没了高杆低杆的遮挡,千里大平原,一片空旷,枯黄,只有草根、树叶在寒风吹动下,一起一落的打旋。 鬼子的大扫荡真会选时候,没了隐蔽物的遮护,位处劣势的抗日军政部门只得化整为零,人员分成小股,散藏于老百姓中,作零星的徒劳的抵抗。 凌晨时分,公安队政委马子晓来到北章村,他和队伍打散了后,就不分昼夜的一路躲藏。 从昨天天黑起,这是他们第四次更换住宿的地方了。 在堡垒户张禄泉家里,张禄泉的媳妇烧了一锅稀汤,饿了、冻了一夜的三个人,端着土碗蹲在地上喝得正带劲,猛听见村外传来隐约约的嘈杂声,放下碗急忙站起身,就要往闯的时候,门啪地从外面推开,张禄泉进来,神色慌张,“马公安,不好了,扫荡的鬼子上来了。” “来多少”马子晓急忙问。 “哎呀,黑压压的,像捅了马蜂窝,前面全是逃难的百姓,鬼子在后面像卷鱼一样的正往一块儿撵”张禄泉抬起露出棉花团儿的袄袖子,擦一把脑门上的汗,这么冷的天,他能出汗,可见急成什么样子了。 “看来,今天鬼子大扫荡提前了。老张,你们一家也快拾掇拾掇,把用着的东**藏,值钱的带上,鬼子对我们杀光抢光烧光,我们也来他个走光、拿光、藏光。叫他们嘛好处捞不到”马子晓说着话就要往外面走。 “马公安,您这是到哪儿”张禄泉的媳妇一把拉住马子晓胳膊,满脸的着急,“您人生地不熟,口音也不是本地的,碰上鬼子汉奸准露馅”她的脸色蜡黄,话说得哆哆嗦嗦,满眼里恐惧,“他爹,那可怎么好呦,哦哦。”。 “嫂子,没事的。”马子晓脱开张禄泉媳妇的手,勉强地挤出一些笑容,故作轻松的劝,“你想呀啊,我们脑门上又没刻八路两个字,往人窝里一藏,不吱声,随大溜儿,准没事儿。”说着,努力地笑笑,然后,三个人挑起挑子出了门。 他们一路上扮的是收湖货的货商。 外面的清晨,阴冷阴冷,太阳灰灰的,圆圆的,灰头土脸地藏在浓云后,发不出一点热,是不忍心看地上涂炭的生灵是愤恨鬼子的齐天暴行 出了村子,马子晓才发现局面的极其严重性。 平展展的四周,没一点遮掩,人马走过,激起的尘土接天蔽日,远处的村子全都冒出冲天的火烟,黑压压的百姓哭天号地,和着牛羊鸡鹅挤一起。日伪军追在后面撵,日军骑兵的马刀,伪军长枪上的刺刀,扬扬落落,机枪子弹一梭子一梭子,将难民穿一串串血葫芦,那绝望的惨叫声,撕天裂地。 显然,鬼子的扫荡战术是想将人圈住再往外剔八路军,使的是湖里人“卷鱼”的那一招。 转眼间,三人裹进了人潮中,跌跌撞撞地跟着往前涌。这时候,再没有任何办法可想了,只能期待奇迹的出现。 马子晓无奈地看看四周,把葛联壮、李运城两人拉住,掏出身上的秘密文件和党员、联络员花名册,极其郑重地交给他们,“你们两个是当地人,口音正,地形熟,容易混出去,想尽办法,一定要把这些东西交给彭队长” “政委,我们在一块儿,死也不分开” “保护秘密重要,快走吧。”马子晓推他们一把。 “马政委,你人生地不熟的,离群儿更危险” “执行命令记住,这是党的秘密,出了意外先毁掉,千万不能落到敌人手里” “哎是”两个人擦一把眼泪,把文件和花名册分头藏在破棉袄里,一转身混在难民中,不见了。 ... 第三节 扮叫花子探出公安队 3、 被撸了一个净的四老虎跟他的拉巴裆兄弟当了兵,实在在的窝囊中实实在在的想着咸鱼要翻身,使上吃奶的劲儿跟踪上公安队,然后报告给了龟田,演场受伤大戏换功劳。: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四老虎被撤了司令,成了实实在在的一个腿子兵,跟着拉巴裆当了前锋,巨大的心里落差搞得他寝食难安,睁着眼都做春秋大梦梦着自己咋样子咸鱼大翻身。想翻身的最关键就是重新获得龟田的青睐,而龟田的青睐,四老虎铁定地认为自己建功劳,比下去他的二哥白眼狼那个二龟孙,于是他在扫荡中跑得像兔子,他知道龟田最想要的就是八路军的公安队,一心就想着捞筐公安队的大鱼给龟田。 老小子确实有几个坏点子,他想起来了那个让公安队端掉炮楼被公安队绑走的外号叫烂腚眼的大侄子。 四老虎从一个被释放的汉奸口里知道了大侄子现在在公安队的审讯股手里,在里面说是表现的还不错,八路,正想着近日里释放他。 那时候的公安局大都有一个审讯股,审讯股不是作战部队,是勤务单位,专管抓获的汉奸的审理和管理,他们带着俘虏,不像那些机动队,走的不快,是块好捏的软柿子。 四老虎从那个汉奸口里还掏出审讯股就在嘉祥县的青口湾一带活动,于是就让拉巴裆脱离二熊司令的指挥,让全队的匪伙儿全都装扮成要饭的花子,洒遍青山湾,满坡地里翻坷拉,每个人都拿着自己八辈儿祖宗骂大誓,非要找到这帮子公安队。 四老虎脱下皮大衣,穿上要饭的花子的烂棉袄,再提上要饭的篮子和拉上要饭棍,再把打“莲花落”的乐板子一拿,竟然觉出了那种久违了的浑身舒坦和惬意,就好像野种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爹和祖坟,想半天才知道,原来叫花子和杀猪的都是下九流,同根儿同种,容易混进去。 这一日晌午头,四老虎穿着上下开花的棉袄棉裤,脸上搽上灰土,真个要饭似的进了丰家庄。 丰家庄是嘉祥县平原上的一个小村庄,散落着三十多户人家,高粱砍去,显得像只秃尾巴鸡。好在庄前庄后的火柿子,还没来得及摘,挂在只剩干枝的黑黝黝的树枝上,红红的,艳艳的,好歹妆得村子有点生机。 四老虎走到村中间的一个高门台前,四下里望望,再看一眼拉巴裆,拉巴裆点点头,走上近前,先提提裤裆,才小声地说话,“二崴子说的是这家,昨黑儿间,进来好多人,还有一半是用绳子拴着的,估摸着,现在都睡着呢。” 四老虎抬开了花的烂袄袖子,擦一下鼻子水,径直上了台阶,在门口站下,右手一扬,打起快板,唱起来了“莲花落”: 要要要,俺要挨着要 , 俺挨家挨户唱两套 , 要拜要拜挨着拜, 我拜拜人家,不拜你 , 别说俺要饭的无道理 。 我拜拜你,不拜他, 别说要饭的不到家。 别说,听惯了猪叫的四老虎,“莲花落”唱得很顺流,只可惜了他的嗓子,他唱了第三遍,拉巴裆伸出老鳖头地往里面瞧八次,才出来一个老头,老头肿着眼泡,满脸的愁和哭,嘟着嘴地一边扎着黑腰带一边赶他们这伙子叫花子往外走。 四老虎看一眼老头的黑腰带,上面沾满了煎饼渣,马上明白这是摊多了的煎饼的缘故,这大冷天的不年不节地摊这么多煎饼,只能有一样,就是今儿他们吃饭的人很多,于是笑膜子胖脸一乐,更响更亮地唱起来“莲花落:” 人家给,你不给, 你比人家长得贼; 人家掏,你不掏 , 你比人家尿得高; 你老头,尿得高,呲得远, 要你一毛乱瞪眼; 你打算盘,合合帐, 俺老四一年能跟你要几趟; 人老不能转少年, 百年路过咱老四才要你五毛钱 。 这样的唱,竟然没把老头唱乐了,老头还是沉着脸往外面撵,里面却传来一个男的大嗓门,“四大爷,你让打莲花落的进来唱的,俺烂腚眼子哥几个好长时间没听过了,俺也想乐一乐。” 四老虎眼睛倏地一亮,他听出来了,这就是他大侄子烂腚眼,烂腚眼无疑也听出来了四老虎的嗓门,才这样回话的。烂腚眼还想再说什么,没一声呵斥压回去。 一定的,公安队就在里面。 四老虎心里乐,唱的更响亮: 我看见啥,会链啥, 多链几句没有啥, 多链几句没有本, 打俩碗碴张张嘴。 你没活, 俺没事 , 弯不了腰, 岔不了气, 不要您宅子不要您地 儿, 您在这踏踏实实地住三辈儿。 老头硬是撵他们走,四老虎没再黏,他知道,他的“踏踏实实住三辈儿”的话,烂腚眼一定听得懂。 四老虎除了村子,立即叫拉巴裆把村子围起来,围严实,然后,他接连着望天上打了四颗信号弹。这是他和鬼子的约定,告诉鬼子,他们围住了八路军,看到信号弹,龟田会立即来增援的。 很快,附近扫荡的鬼子,从四下里围上来了,将村子围了个严严实实。 于是,战斗打响了。 审讯股长詹南翔正想着打“莲花落”的蹊跷事,想着是不是马上转移,突然的枪声使他知道坏了事,转脸见,鬼子兵黑压压地围上来了,马上安排一班,关大门严警戒,把犯人全押到这个石砌的大院里看守。 这些俘虏都是近一时期公安队逮捕的大小汉奸特务头,每个人肚里都藏着公安队想知道的东西。 副股长贾隆江则忙着集合村民抢改临时工事,其余的民警和村里民兵,编成六个战斗小组,从四处里阻击。 拉巴裆的伪军什么时候都倒霉,脱下叫花子衣裳,穿上伪军服装后,龟田立即派他们先进攻,他们只围站在后面悠然地瞧热闹。 四老虎知道,里面围的是公安队,骁勇善战,英勇无比,枪打得个个准,很是胆怯,但没办法,谁叫他们是中国人于是破棉袄一扒,一扔,露出了黑黑的光脊梁,猴子样蹦上村头的石碾子,枪一摆,破锣嗓子嚎开来,“弟兄们,公安队就在里面,他们人不多还净是些吃剩饭的,个个泥捏的好打,”再接着孙悟空样跳下石碾子,“弟兄们,公安队和咱们仇最大,可着劲儿的打呀,冲呀” 四老虎他是要在龟田眼皮子地下唱大戏。 只是,他的一个个伪军把兄弟,颤颤兢兢,硬着头皮往前走。 龟田看着猴戏,没言语,只是捋捋他的几根老鼠胡儿须,眯上眼,点点头,算是满肚子对四老虎不满地算满意。 刚接近村边的硢墙,眼前,硝烟突显,就招来猛烈的枪弹。 四老虎见这烟儿一冒出,立即趴在地上,他打小见过也使过土枪,知道被打着的后果。 伪军招来的枪弹里面,多掺的是散枪。 散枪是什么就是打猎的土枪。 土枪枪管里射出的是加了铁砂的散弹,弹粒密,散面宽。这里的百姓狩猎历史悠久,连县名都是从孔裔衍圣公在这里狩猎得麒麟而来的。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饭碗,当然端得正,瞄得准,围攻的伪军当场趴倒一片。 站在后面的龟田却不督战,手一挥,跟着使出打野鸭子的招,哪里有枪声,就支起钢炮,往哪里打炮,射击的战士目标一暴露,瞬时间,被炮弹炸死炸伤,伪军见阻击的火力减弱,受了鼓舞,爬起来冲锋,公安民警再阻击,鬼子再开炮, 几个来回过去,村子四周伪军的尸体铺得越来越厚,越来越宽,那血,将村子围了一个大大的红圆圈。 村子的硢墙也被炸成了平地,所有的房屋变成了火炬,“噼啪”声震麻了人的头皮。 四老虎被散弹击中了右胳膊。 四老虎知道他再这样冲下去,准死在龟田老小子的面前,正着急间,右胳膊冒出血,顿时大喜,连忙把冒出来的血往脸上身上涂抹。 拉巴裆当然知道四老虎肚子里的蛔虫,立马大声叫喊,“司令受伤啦,快来人呀,把司令台下去疗伤呀。”他当然是喊给龟田听的。 龟田当然听见了,转头看往回架的四老虎,四老虎黑黑的光脊梁和黑黑的脸膛子上满是血,看样子伤的不轻,心里顿时一软,手一挥,叫来医护兵,“你的,快给邓的包扎,”然后对着四老虎喊,“邓的,你的良心大大地,下去吧,回去养伤的干活。” 四老虎却突然地英雄,驴嗓子大声地喊,“太君太君,不要让我下去,这帮子八路是我找到的,是我招来皇军的,就让我把他们一个个嚼了吧,”四老虎一边叫喊着一边偷眼看龟田,龟田仍旧没开脸没感动,他知道,李连璧和邓老二这两个王八蛋真是下死本地嚼他了,他断定,龟田这龟孙还真有让他死这儿的心,看来这好戏不能再演了,应该当机立断,在一个高跳动作之后,猛一挺腰眼一闭,他,“死过去了。” 鬼子的医护兵赶紧给他打抢救针,然后招来七八个人,帮着手,把死过去的四老虎抬到担架上,拉巴裆眼红着,脱下自己的烂棉袄,盖在了他身上,然后,簇拥着担架,把四老虎抬下战场去了。 ... 第四节 全牺牲了 4、 四老虎被抬下去了,鬼子兵仍包围住丰家庄,惨烈的突围战,民警们的壮烈牺牲,使公安队明白一个理儿,开辟湖西走廊,远不是一个灭鬼子的问题。 丰家庄的围困战,僵持到下午时分,局面突变,“轰隆隆”,远处开来了四辆坦克,坦克的后面是五辆满载着鬼子的卡车。 这就是鬼子所谓的铁壁合围,他们的序是这样的:日军部队部署好封锁线后,以优势兵力向八路军根据地发动“扫荡”和切割的同时,以小股部队长驱直入,发现和黏住八路军,即用无线电通知强壮的机动部队,机动日军接通知后,就会纷涌而来,迅速包围,予以全歼。 而善于转移机动的八路军,平原上,受到封锁线的阻碍,是无论如何无法和日军的越野汽车赛跑的。即使有大部队在附近,因为联络不畅,消息迟缓,不能及时支援,照样吃被各击破的大亏。 可以说,封锁线,电台和机械化机动部队是日军初期扫荡“铁壁合围”的三宝。 詹南翔股长一看势头不好,立即把民警和民兵撤回村中,凭借着院落、屋墙跟鬼子打巷战。 日伪军们跟在坦克车的后面,蜂拥着进了村子。 见这一边倒的场景,野坂拄着指挥刀嘎嘎大笑起来,手指头指着村子,转头对旁边的龟田说了一个中国成语:“龟田君,螳臂挡车,八路的,螳臂挡车的干活,哈哈。” 野坂是野战联队大佐,也是个老鬼子,手下近百辆这样的战车,他有理由在同样官衔的龟田面前充阔摆大。 龟田放眼望去,坦克车震天响的轰鸣,边射击边前进,墙倒屋塌,如入无人之境。 站在旁边的邓云贤,也四老虎的二哥,替了四老虎,当上了皇协军的大队长,听了这话,立即感动,腰一弯,立刻接茬,“八路也就是俺前面的孬熊邓云生,在皇军您面前,根本不撑,皇军厉害大大的”同时竖起大拇指晃在了野坂眼前,这些天,他跟着野坂清剿,觉得野坂的官最大,他龟田不算啥。 龟田立即瞪他一眼,把邓云贤潶到一边去,“大日本皇威震天,所向披靡,中的,乌合之众。”他连着说出成语,压过野坂一头后,再把怒气撒在邓老二身上,“你的,带队伍冲锋,进村的干活。”刚才四老虎的英勇表现让他觉出,这二坏种确实不比四混蛋,看来,李连璧那个老弯腰是借自己的那泡尿浇来了自己的田。 龟田的命令,吓死他邓老二也不敢不听,小子立即腰一弯,分头给俩鬼子鞠一躬,小跑步地跟着进了村子。 龟田这才心情好,眯着眼的看前面。 他也同样极度蔑视中队和中国的一切抵抗者。 两个老鬼子,闲耍在村头,耻笑中国人不自量力的欢愉也感染着周边的下属,野坂的卫士长板山也把这儿当成了游戏场,嘻嘻哈着举刀照相,照完相还不满足,见右侧 百米开外,有几个逃难的百姓奔跑,拔出枪来对左右,要他们说,打哪个,野坂来了兴致,指着一个奔跑的男人,“你的枪法好就打右边那个大个子吧” 板山得到野坂的注意更得意 ,“好的,看准了。”举枪瞄准,鬼子们瞪大眼珠子看前面。 “叭”地一声枪响,鬼子们却没见到大个子栽倒,那男人仍是旱鸭子样的奔, “没打上啊”,谁在小声嘀咕着,话没落地,“咣”地一声,板山肥墩墩的身体却倒在了众鬼子前,鬼子们大惊,呼地围上去,察看,板山的后背有一个小洞,正慢慢地往外渗着血水。 “谁干的”野坂瞪着三棱子眼恶狠狠地问左右。板山跟随他多年,关系如同右手和左手。 鬼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全都吓傻了 邓云贤跑到远处鬼子看不到的地方,找个旮旯,抱头蹲下去。他也害怕枪子,更不想死。 谁开的枪谁开枪,谁接着就得挨宰被枪毙。 野坂见瞪不出结果,更加气恼,“互相摸摸枪看谁的枪管是热的”他是内行,知道打过枪的枪口都发热,只是情急下又忘了,正打着仗,谁的枪管不发热呢 参谋长缓过劲来了,立正,致礼,“报告太君枪的,统统的热” 野坂下完令,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傻错误,无奈和,只得把恼怒的目光向四周迷茫的望。 周围,除了站着的鬼子兵,就是躺在地上战死的双方士兵了。灰色的八路、黄色的日伪,全都渗着红色的血。 突然,一个鬼子兵,看见了压在一具尸体下的一支枪管,在缕缕地冒着青烟,大喊一声,“他开的枪” 鬼子们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那是一个八路,身上满是鲜血,脸朝下趴着。 野坂急忙跑过去,把那个八路士兵的尸体翻过来,士兵面色蜡黄,嘴角挂笑,已经死了。不用猜,一看就知道,这八路在与日军白刃格斗中负重伤,奄奄一息,是板山的狂笑激醒他,偷偷转头看,鬼子们都背对着他,他顺着声音找到板山,见他要枪杀中国人,于是使尽全身的气力,摸到身边的枪,回光返照睁开眼睛,瞄准了板山的后背扣动了枪击,直看到“噗”地倒地毙命后,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野坂大骇,更大骇的接着在后面。 村子里,浓烟中,滚出来十多个衣着偻烂的少年,小巧幼稚的身子上束满了手榴弹,从废墟墙脚下滚入坦克车履里的。“轰轰轰”,十 几声巨响,四辆坦克接连爆炸起火,成了没头的乌龟,坦克里的鬼子,带着满身的烧火,纷纷跳出来,四下里逃命,却全成活靶子,被村里的子弹射中,跌在浓烟大火里去,添柴火一样,使得焰火更旺。 老鬼子野坂和龟田连忙举起望远镜望。这些少年,一脸稚气,一心单纯,前仆后继,瘦小的身躯,接连往坦克里滚,而后变成一团血雾。 这些少年,应该在奶奶膝下撒娇,在湖河里滚跳,当然撑不起战争的大幕,但是,面对村居被焚,亲人惨亡,当侵略者气焰骄狂、横冲直闯时候,再乖顺的孩子,也会成为凶猛斗士,义无反顾地滚填铁蹄,凭一腔热血为国捐躯。 野坂惊呆了,眼看着村里的反攻把他的勇士麦个子似的撂倒,良久,才懊恼地长叹一气,苦着脸对龟田,“现在的中国,再不是日俄战争时期的东北了,那时候,放一枪能吓跑整村的支那,一个大日本皇军打散一个建制连支那兵的情景,不会回来了,你看,连十几岁的娃娃都这样拼命,我们呀,是赢不了这场战争的,中国人太仁慈,我们太残暴,我们的残暴,激起了他们的残暴,他们的残暴,比我们的残暴,厉害厉害的。” “野坂君,对付支那,我还是坚守那一条,以华制华,皇军在中国就两个方面的干活,亲日化教育,让他们乖乖的当顺民;运走财富,满足大日本帝国国内需要,支持太平洋战争。” 贾隆江被叫到詹南翔跟前。没等他把气喘匀,詹南翔就直截了当:“老贾,看样子咱们是突不出去了,得想个法子” 贾隆江袖子一卷,“,咱们都经过平型关大战,知道鬼子的半斤八两,没啥大不了的,真得大家都杀红了眼睛,鬼子也未必撑得住,股长放心,咱115师没孬种”转脸要走。 詹南翔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留步你把我的意思弄拧了,咱审讯股是业务干部,得留些种子,我命令你带三班、四班和基干民兵,乘鬼子还没发动进攻,沿着前边的这条小沟硬突出去,其余的民警,有我带领,进行阻击,吸引敌人注意。这会儿是伪军,好对付,等鬼子大部队来了就费劲了” “不行”贾隆江把脖子一拧,转身要跑,被詹南翔喝住。詹南翔的脸黑得吓人,“你想把村里的基干民兵和全股民警全没了” “你怎么不去” “你是这片的人,地形熟,容易走脱” “你是股长,必须先离开”贾隆江又要跑。 “我告诉你贾隆江,鬼子的围攻马上就开始了,突围人员带不出去,你就是湖西革命的罪人,我就是在阴曹地府,绝不饶你” 詹南翔转身喝令,“通讯员命令部队进入掩体,逐街逐屋抵抗,掩护贾股长突围” 詹南翔一面下着命令,一面向街心跑,把贾隆江凉在那里。贾隆江愣了一会儿,一跺脚,转身向三班的掩体跑去 鬼子的炮火更加猛烈了,村里的房子全戴上了熊熊的火帽子。 “啪啪啪” 村东升起三颗信号弹,这是鬼子进攻的信号。 丰家庄的四周,如潮的日伪军,端着长枪,向村子涌了进来。 前面的坦克对着房屋推,所到之处,房倒屋坍,夷成平地。 平民村庄的房屋多是土坯垒成,能经起铁乌龟的撞推当然,假若当时中国老百姓富裕了,房子盖坚实了,那国家不就强壮了国家强壮了,小日本还敢飘洋过海来欺负 三个民警从坍塌的墙角处爬出来,摇摇晃晃,端长枪与鬼子对拼,被乱枪射倒。 一个两臂被缚的男人拼命地前跑,嘴里叫喊着“我是倪令蔼,皇协军的大队长刚才,就是我给邓司令报的信儿。”自认为自家人来解救。 坦克迎面上来,将他碾成血块。 一个小女孩儿哭喊着跑,鬼子撵上去,弯腰抓住小孩的腿,在空中舞了两圈,狠命地摔在墙上,女孩的迸裂,没了哭声。 二十多名群众被围在街心,鬼子堆里一声呐喊,三挺机枪同时喷出火舌,街心的百姓,应声倒下 四个鬼子把詹南翔按在地上,他的两腿被坦克轧断,奄奄一息。 二龟孙邓云贤高挽着袖管,一把抓起他的头发,狠狠地说,“姓詹的,大日本皇军知道你是八路军的股长, 龟田司令命令你投降,给你包伤” 詹南翔面色蜡黄,艰难地睁开眼,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眼,头一低,牙齿咬领子上的扣子,一股硝烟腾出,邓云贤离得近,看得清,是拴在扣子上的手榴弹的引线被拉断,嗥叫一声趴在地上,滚到坑里。 “轰”一声巨响,鬼子伪军全趴在詹南翔的身上。 ... 第五节 政委被汉奸剔出来了 5、 邓家不枉是杀猪的下九流,老坟里确没长出一棵好蒿子,抢夺四老虎职位的邓云贤更冒坏,是他识出了政委马子晓。 难民越来越多,越挤越密,最后成了罐头。 马子晓一看,鬼子正把人群往不远处的院子里赶,知道这是过筛子,对他这个外乡人来说,自然是很难从细细的网眼里逃出去,不禁心生悲凉,想了会儿,转身把身上的短枪和钢笔掏出来,埋在一座石桥下面,再混在难民中,勾着脑袋,被动的,慢慢随大溜,往前移。 检验处设在一个大车店的门前,门前放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三个日军官,身后立着四个中国人,全都血头血脸,衣着破烂,看他们的模样和神情,知道是被拉出来的八路军军政干部,没经得住毒打,当了没多久的叛徒。 两边,各排着十个日本兵,难民颤颤怯怯地从鬼子的刺刀缝里过。 日军在伪军、叛徒的帮忙下,逐人审查,细得就像买牲口,不时有百姓被拉进院子,院子里传来阵阵瘆人的惨叫声和狼狗的嘶叫声,显然,里面成了人间的地狱。 马子晓低着头往前挨,终于到了鬼子的面前。 靠前的鬼子是个磨墩,站着也就是到他的下巴颏,脸黑得像焦炭,皮肤糙的像钢锉,一看就知道是来至日本的社会底层,没受过什么教育的苦难人。 磨墩鬼子先是蹲下去,捋起马子晓的裤腿看,还用手指掐他的小腿,再站起身子,狰狞的一笑,抬手掀开他的衣襟,握起右拳,猛砸马子晓的胸脯,接着一摆手,“要细,八路的干活。” 一个汉奸应声上来,一把把他拽进院子里。 磨墩鬼子见识少,只认准华北侵华日军总部颁发的“匪民分离要全”,具体的也就是看小腿,是不是有绑扎绷腿的印记,看胸大肌是不是发硬,是不是长年的摆枪弄棒。自然,他验的这些,马子晓大多都具备。 马子晓被揪着袄领子,踉踉跄跄地进了院子。 院子里早成了魔鬼天地,衣着破烂的男人和女人,站着的,全被绳捆索绑,狼狗撕,枪托砸;趴着的,全都僵在地上,有的蠕蠕地倒着气,有的挺挺地咽了气,那血水,将院子淹成了血的冰凌,哭喊声,连马子晓这样久战沙场见惯惨烈的都禁不住头皮发麻。 马子晓把眼睛使劲一闭今天,算是交待这里了再睁开,仰起脸看看天,天瓦蓝瓦蓝,蓝的像晶玉,象湖水,真让人贪眼嘘。 “你是八路干部”一个歪戴着帽子的伪军朝他咋呼。这伪军,一脸的麻子,大麻钱压着小榆菜,像摞成的八千块陨石,极度的兴奋,陨坑脸变得紫红紫红,大敞着的怀里,一团团热气滚滚冒出,袄袖捋到胳膊肘,手里抓一根枣木棍,棍头上凝着血滴,眼珠子瞪得像牛蛋,仿佛与马子晓有八辈子的深仇大恨,他就是四老虎的二哥邓云贤,这货,这会儿正得宠,就像吃个半饱的狗,欢实着呐。 “我是济宁收湖货的,” 马子晓淡淡的,他见惯了这类街头的混混,他们在世上也就披着人皮,连民族的败类都够不上。 “蒙鬼皇军的眼睛能揉进去沙子粒”邓云贤的牛蛋子眼珠子要瞪出眼眶,声大的震耳朵发嗡,一看便知干嘛嘛不懂,吃嘛嘛不剩的街头无赖加不透气的落在垄里的烂芋头。 “不信到济宁南门口泰裕商栈打听。”马子晓笑笑,静静地迎住邓云贤浑浊的眼珠子光。 这汉奸,第一回见这眼光,尴尬以外,一时不知怎么好,眼珠子转悠老半天,才按住神,定在马子晓的手腕上,“怎么扎的牛皮腰带手腕上还有手表印分明是八路”手里的枣木棍猛一点马子晓的脑门。 “给他落落纠缠嘛揍就是了。”又过来一个同样德行的歪脖子伪军,牵一条日本狼狗,狗嘴里喷出麻子脸一样的大团的热气,狗舌头伸出老长,舌尖也嘀着血滴,他是李连璧的二侄子,现在成了伪军的副大队长,也是牛二一类的无根子孬货。 “我是那里的二掌柜。”马子晓被戳得后退一步,站稳脚跟,把头转到一边,他从心里恶心这层茅坑绿头苍蝇一样的人,“不信你翻翻担子里都是嘛东西,这是湖西宪兵司令部发的经商准许证。” 一见印着洋码子的膏药纸,两个憨瓜伪军麻爪了,光是乒乒地眨眼皮子。 “你的,湖南口音的干活”磨墩日本官儿走过来,抬起戴白手套的右手,拿粗短的手指猛一戳马子晓的胸脯。 他也只能够到马子晓的胸脯。 这小鬼子来中国的时间不短,知道了一些粗道道。 “对对对八路里净是湖南来的蛮子”那陨坑伪军邓云贤顿如脑瓜开缝,豁然开朗样,急忙忙给鬼子鞠躬,而后把枣木棍举到头顶,“说,你是八路的啥样子官”这龟孙打仗不行,龟田烦了他,贬到后面跟着审人,不成想,这活儿他在行,得心应手。 “你知道啥我们泰裕商栈是湖南长沙的分栈。你没到济宁去过吧估计你顶多走到过村子边。”马子晓把头转向举棍的邓云贤。那汉奸一口的湖西土话,还有那作派,一看就是没开眼的土包子 “离这里只有八十里,那可是济宁州,比这里强多了,知道玉堂酱园不知道电灯不不用烧油,满屋子亮晃晃。” 这伙子人全都张口结舌,他们见的的确太少了。 磨墩鬼子想了一会儿,向牵狗的伪军一挥手,“叫姓刘的来。” “对对对,皇军就是明白理儿。”邓云贤恍然大悟,赶紧的鞠躬,然后歪着脖子转身向堂屋直着公鸭嗓门子鬼样的嚎, “姓刘的,姓刘的孬种呢哎,姓刘的孬种,过来” 旋刻,堂屋里弓腰出来一个年轻的人。 那年轻人脑门上裂着一个大口子,正向外渗着血滴,棉袄也被扯得稀烂,上面沾着片片血迹,一看就知道刚受过刑。他细碎着步子走过来,先向鬼子掬一躬,才敢抬头看马子晓。马子晓一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刘书记的弟弟刘肖章,成武县县大队的通讯员,他当成武县委书记时候,整天长在他身边。 显然,他叛变了。 刘肖章与马子晓一对眼,先是一怔,接着马上兴奋地跳起来,“太君太君,他是公安队的政委马子晓,可是条大鱼”刚反过水的刘肖章,自然立功心切。 “公安队”磨墩鬼子禁不住倒退两步,“马子晓皇军抓到了”显然,马子晓在鬼子那里早挂了号。 “皇军抓住马子晓啦”邓云贤像抹了脖子的鸡,兴奋地蹦跳起来,就好像他们白吃饭的老子爹突地蹬腿咽了气。 “哼没有叛徒,我站在你们眼前也认不出;没有汉奸,你鬼子在中国一天也混不下”马子晓把眼睛狠盯刘肖章。 叛徒低下了头,毕竟,他与邓云贤俩伪军不同,唯唯喏喏,“他们打得狠实在过不了坎” “唉,还是骨头软。”马子晓倒也同情他。 “你的,把混在人群里的八路认出来,当大队长的干活”鬼子套路一成不变的说。 “休想” “打”鬼子一挥手,汉奸、狼狗扑了上来 ... 第六节 又赴血海中 6、 彭琦辉接到转回梁山解救过湖干部和剧团演员的任务,公安队又赴血海中。 半夜时分,彭琦辉来到张家鸭棚。 微山湖深处的苇茬地里,薄冰上突出的一个大土堆,跳出包围圈的公安处刚设在这里。 “周处长,老马在长征的路上可是受过两次伤,身子骨本来就弱,鬼子的严刑拷打能把他打坏了,我们来的任务就是救他吧”彭琦辉的眼里转着泪滴,充满着期待。 “琦辉呀,”周健民眼圈通红,颧骨突出。 公安处也是一路拼杀,硬从鬼子窝里突出来,“叫你来的首要任务,就是带公安队钻回到敌后去,分头寻找专署的和地方上的干部,把他们护送到微山湖里暂避锋芒,他们是开展湖西革命的中坚力量,损失不得呀。” “行”彭琦辉看着周健民,那眼光,分明是生死诀别,叫周健民心痛却又无奈和,公安队刚刚拼出来,已是九死一生,再杀进去,恐怕种子也剩不下几粒,他也极可能回不来了,这才是悲哀中的悲哀。 “是不是把马政委一起救了”彭琦辉眼睛里带钩子。 “彭队长,你的心情我理解,专署也理解只是鬼子戒备得森严,已经把马政委转到金乡宪兵司令部里,交给四老虎看管,四老虎转运心切,又找出来咱的审讯股,得到龟田的好看法,自然更积极,解救工作更难了。” “掉在四老虎的嘴里政委不死也得扒几层皮。”彭琦辉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可是知道咱全湖西的密,四老虎是不会放过他的。” “唉。”周健民无奈地叹口气,“要相信马政委对革命的忠贞。” “周处长,鬼子这回大扫荡,给咱湖西造成大灾难呐。”彭琦辉一口把半截烟吸进去。 “哼”周健民极其蔑视,“他们也就折腾这一回再说,济宁、徐州、泰安的鬼子都抽空了,那三地区的抗日军队能闲着湖东张司令,连津浦铁路都给他们掐断了,看他们在湖西还能折腾几天” “周处长,你这一分析我心里就透亮了,我们要把鬼子在这里拖死,让他们早早地完蛋”彭琦辉不禁挺直了腰。 “为了减少损失,专署已经给上级发了电报,建议人员、物资暂停过往湖西。”周键民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这是失踪人员名单,给。据情报:梁山县委的李书记,张华杰的爱人张韵秋部长,还有山西总部派来到临沂总部慰问的八路军第三剧团的二十多演员唉,他们来的真是时候,过黄河就被包围在梁山,目前在梁山县大队的掩护下,暂避在梁山东侧一带的村庄里,形势极为严峻,你要亲自带队去接应,尤其是剧社的演员,可不能有闪失,他们都是咱的宝贝疙瘩。当然,知道你们也很重视,在前,你们还专门派张蕴涵带队去接应。” “处长放心,寻找失踪干部的工作,公安队连夜办,我们现在就直插敌后去,把鬼子的肝花肠儿绞他个稀巴烂” 彭琦辉接过纸,向周健民庄重敬礼,转身就要离去,却被周健民喊住,周健民有点梗咽,语调低沉,“遭遇鬼子,别硬抗,最大限度少牺牲干部战士。解救完干部,公安队也转移到湖里,湖里毕竟有芦苇,又背靠着桃花山军区,多少遮点危险。” “处长放心,我会小心的。”彭琦辉一口答应,转身走出屋门,消失在暗夜里。 ... 第六章 第一节 一枪打下了架飞机 第六章 石楞子一枪揍下来一架鬼子的飞机,更巧的是驾驶员是鬼子的皇亲国戚,这两巧,无形中搅了惨绝人寰的大扫荡。这边,四老虎可是把马子晓折腾个够。 1、 石楞子违令雪仇的一枪,使敌我双方都没料到的事情陡然发生。 这陡然发生的事情是石楞子引起的。 行动排连着突出四道鬼子的包围圈,翻过湖堤,在湖滩里正埋锅造饭等渡船,饭吃到一半,鬼子的飞机来了。 正端着饭盆吃饭的石楞子听到隐蔽的命令,扔下饭盆,拿上武器,就地卧倒草丛里。 卧倒草丛里的石楞子,同样也担心渡船被飞机发现,渡船给炸没了,藏不到浩淼无际的微山湖,他们还是逃不出鬼子的包围圈。 湖草虽说枯黄,但还茂密,正好掩住石楞子的身子。 太阳暖暖地照着,身下软软地铺着,没有风,又吃饱了饭,石楞子正舒服的时候,一架飞机从西边的天际飞来了。 草丛里的石楞子没按命令那样脸朝下趴着,而是仰面躺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越来越大的飞机。他年轻,到底好奇,要看看飞机是个什么样。 飞来的飞机,一路来轰炸扫射,上空盘旋着寻找丢炸弹的目标。 存心欺负八路军没有重武器,飞行的高度不仅低,速度也很慢,就像逛街景,让一直脸朝上的石楞子看个仔细。飞机翅膀上印着个血红的太阳旗。石楞子骨头里就是楞,为着血仇,见日本人就眼红,就有一种控制不住想开枪的冲动。 石楞子原本是一个孩子,是普通的猎户,和鬼子兵不认识,也没仇,因此鬼子兵进了他们村,也没觉出啥不好,早上起来揉揉眼,照样揣着锅饼去打他的猎。那天猎打得很顺手,小后晌儿就满载回家来。 石楞子在村头的小河边停下步,远远的看自家的烟囱,还没冒白烟,娘肯定还没做午饭,于是心里就有些激动,猜想着娘见了枪上的猎物该是多高兴,就蹲下来,捧起河水洗起脸。 虽然天天路过这小河,到眼前才发现,小河真是美, 清水缓缓的流,清凌凌地见到满是草的底, 小鱼虾儿盘旋着徊游, 蜻蜓也旋来旋去,相互斗着趣儿。 石楞子正要起孩子性,捧水泼那盘旋的蜻蜓,突听见一声喝斥,急忙抬头看,小河那边,从村子里走来一串人,两边有三个鬼子押着,知道事情不妙,急忙蹲在矮树丛里看究竟。 一会儿,人串儿看清楚了,鬼子押着六个村民走到河边来。 石楞子赶紧猫下腰, 从草丛中拨出一条缝, 大气不敢出一声地看。 鬼子吆喝着把村民押至小河边, 要他们面向河水站一排,这下看的清,都是自家邻居,头皮一阵发麻,不祥的感觉袭遍全身。 鬼子用枪从后边捣他们的腰,黄皮鞋的脚踢他们跪下。 本家二叔别扭着不肯, 敞着怀的鬼子一枪托把他砸倒,二叔也是楞子性,正要扭头向后骂,另一个村民小声的劝,“没事, 咱反正没得罪他们,能对咱怎么样” 事后, 石楞子听二叔说, 三个鬼子进村来,跑到他家去抓鸡,他娘死活不让,鬼子兵恼了,就抡起枪托砸,二叔他们赶去劝,三鬼子兵更恼怒,把他们绳捆索绑押到河边准备练刺刀。 这时候,六个乡亲跪下来, 后面的鬼子站成排,带头的鬼子扯着脖子叫唤了一声, 鬼子们明晃晃的刺刀举起来, 阳光把刺刀的凶光映刺到河对岸石楞子的眼睛里。 石楞子屏着气的伏在地上, 两手紧紧攥住身边的杂草根, 杂草中的荆棘扎破了他的手, 钻心的疼。但再疼也疼不过当时眼前的悲惨状, 鬼子的刺刀扎下, 村民们抽搐着,嚎叫着,翻滚着, 鲜血染红了河水。鬼子兵还不算完,赶上去又一人一刺刀。石楞子气炸了肺,摸出枪来,瞄准了打头的鬼子,那鬼子在尸体上擦了擦刺刀,哈哈大笑着,就要刺二叔,砰的一声响,鬼子挺刺的时候,石楞子的枪响了,子弹径直钻进鬼子的眼眉梢,一个后仰,倒了地。另两个鬼子被突然的枪声震愣了,正左右看的时候,石楞子的枪又响,其中一个脑瓜又开了瓢。石楞子是谁小斑鸠从头上二百米远处过,抬枪就能请下来。剩下的那个鬼子着了毛,哇哇娃的大叫,转头往回跑。石楞子已经越过河,晃醒吓晕的二叔,二叔睁开眼的一句话,又要了逃跑鬼子的命,“楞子,你娘,叫鬼子害死了。”石楞子听完头一懵,拾起鬼子的“三八”大盖赶去追,直到把那鬼子捅个稀巴烂。 再后来,石楞子埋了娘,扛着三棵长枪当了八路军。 石楞子的眼睛一直随着飞行的飞机转。突然,一股浓烈的硝烟喷来,那是飞机的尾气,他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浓烟散去再睁开,惊讶地发现,敌机已到头顶上,距他仅有百多米。看着一百多米高的敌机,石楞子不由得拿起身边的那只三八大盖步枪,边盯着飞机,边把子弹压进仓,正要伸出枪管瞄准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慢慢地收回来。部队严格规定,凡是遇到敌机轰炸时,都要做好隐蔽不能擅自暴露目标。 鬼子飞机像是知道八路有保护自己的命令,胆子越发大起来,在石楞子的眼前转着圈,一门心思挑衅他,像是鬼捂了眼,死催的。窝着火的石楞子紧盯着飞来飞去的家伙,心里更窝火。突然,就在飞机转弯的时候,石楞子眼睛一瞪,血管暴涨,他清楚地看到了飞行员狰狞狂妄的脸,顿时忘记一切,倏地举起步枪,快速跃起身。他是湖里猎户出身,会走路时就玩枪,对自己的枪法很是有信心。就在石楞子屏住呼吸,准星紧紧咬住飞行员的面孔时候,飞机突然又转弯,径直飞了过来,显然发现了石楞子,就要扫射的关口,石楞子已调整枪口,瞄准飞行员的头部,先开了枪。砰,一声脆响,鬼子飞机顿时像被抽了一鞭子,摇晃了两下,一头栽进芦苇荡。飞行员大命,脑袋没开花,却也和死差不多,还没醒过来,就被行动排赶来活捉去,五花大绑,星夜押送到湖东山区根据地。 ... 第二节 狠敲了鬼子的竹杠 2、 根据地借着“飞机”,狠敲了鬼子的竹杠 第二天,一早,青蓝的天空里,显出两架小飞机,在微山湖里、桃花山上转着圈,洒下雪片一样的传单,传单挂满在秃秃的树枝上,像坟头上招鬼子魂儿的幡儿。 很快,传单送到桃花山军分区张光中司令员手里:皇军的飞行员在你们手里,立即送回不然,重兵扫荡桃花山区,杀光所有反日人员有举报立功者,重金有赏。落款是日军济宁宪兵总部。 “这个飞行员好值钱呦,”参谋长刘琨的黑脸难得挤出来一丝笑, “惊动了宪兵总部。前一阵子,铁道游击队连着炸了四列军用货车,还捏了列车上的一个军官参访团的饺子,他们都没这样恼。” “这小子一定有背景,”张光中用劲紧着身上的棉袄, “还记得那个参访团吗里面可是有一个少将,三个大佐,鬼子只是在枣庄城里发丧烧尸首,一个小小的飞行员就这阵势” “我和情报部也是这样想,侦察科到济宁侦察回来报告,这家伙好像是皇家什么成员,如果这样,咱就有好戏可瞧喽。” “哎,老刘,这么着,咱试他鬼子一把,”张光中向刘琨招招手,“给他回话,就说飞行员在桃花山八路军军分区呆的好好的,如觉得不妥,就把他送到临沂八路军总部保护,鬼子如果接招,就说明这小子值钱,到时候敲他们一杠子。” “嘿,司令,山大王当出道来了是个好主意,我这就去安排。”刘琨喜滋滋地走出屋子。 次日,日军济宁宪兵司令部回信:可以用武器换人,数目好商量,但,一定要保证飞行员的安全。 一下子,张光中摸清了小鬼子的底细:武器是战争胜负的砝码,以鬼子的小心眼、小算计,张口用武器换飞行员,可以说心切到家了。 张光中对着参谋长列出的长长的武器赎要清单,陷入了沉思,他当然知道参谋长的心思,一旦交换成功,这些迫击炮、掷弹筒、歪把子机枪,够鬼子汉奸美美喝上满满一大壶的,但是,他更想的是正在进行的湖西大扫荡,想到了公安队,还有被俘的抗日军政干部。思想片刻,把武器清单放在纸篓里,拔出毛笔,展开信纸,给周健民写了一封信,由公安处处理飞行员换取马子晓等湖西被俘干部事宜,事关重大,他安排刘琨参谋长亲自将飞行员押送到湖西。 ... 第三节 先文审政委马子晓 3、 被伤了膀子的四老虎,终于摊上份差使,龟田让他审马子晓。 四老虎虽然在龟田司令眼吧前表现的英勇和无畏,也还受了枪伤,伤到了膀子上,尤其是自己用糟蹋自己的方法子找到八路军的公安队,还把他们全捂死在了韦家庄,算是立了大功,出了大力,但是,老龟田连颗芝麻糖块也没赏,只是被自己的把兄弟儿拉巴裆抬下战场,抬到医院,就没什么事了,可是被窝了一大脖子了。 其实,这时候,老龟田的眼里却是看见了四老虎立的功,也被他的忽悠所感动,也想奖给他点什么,但是在他的心里,却越发的轻蔑,总认为,他当乞丐才是最合适,最划算。 另外,他还对四老虎,拧着呢,总认为是他这个杀猪的、打莲花落的狗熊,惹恼了八路军,不是他杀了的大官,八路军能成立公安队公安队能这样子的在湖西瞎闹腾能这样可这劲儿的扰乱湖西的社会治安正是这个杀猪的瞎充能,才会使他这个宪兵司令,越来越过不上个清闲日子。 甚至,就是这份审马子晓的差使,龟田在心里也不愿给他,只想着盼着晴天里打雷劈死他,野地里长草埋了他,最好天上能掉个坷拉头儿正巧砸死他,但是,客观的现实是,皇协军,都叫邓老二、二龟孙、邓云贤带了去清剿,他个老龟田也忙着去一线指挥,鱼池里的鱼鳖虾蟹全没了,上面又严令从马子晓嘴里挖东西,就才想起了四老虎的心狠手辣,把马子晓交给了他审讯。 闲坐凉板凳正闹心的四老虎,能摊上这黄瓜菜差事,已是满心欢喜了,颠颠地向兆向龙要主意。 兆向龙听了马子晓的姓名,一改往日里的轻佻、轻狂,怔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说,这人,是铁了心的跟皇军对着干,刑讯逼供,嘛作用不起,最好的法子是在湖西的八路中臭倒他,让他没了归路,就像梁山上宋江用的藏头诗,让玉麒麟卢俊义家,产被抄,人关进牢房,后路全给他断了,才无奈地上山,坐第二把金交椅,只有这样,他马子晓才可能服软当皇协,掏干净自己的嘴巴子。 晾在湖滩的四老虎,现在啥都听他的,树大拇哥儿夸奖是好计后,正要走出大门的时候,突然地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好奇地就问,你个国民党的叛徒,咱揍服气的降将,咋知道里的这些的 兆向龙支吾了半天,才说,在国民党那边时候,抓过马子晓,和马子晓过过招。 四老虎这时候,才出壳,还没鸡叨猫啃老鼠拉的经风雨,所以上当,立马又喜,要兆向龙和他一起审马子晓,可这家伙儿兆向龙,稀罕地,这回,硬是给脸不要脸,死活着不往锅沿上爬。 四老虎正雏着,又急着邀功,也就没多想,就按兆向龙教他的臭马子晓的招,忙活着布置他的办公室。 马子晓被带进来,见四周坐满了黑皮子、黄马褂的中国人,又见桌子后面的四老虎河马样满脸的笑褶子,马上知道了,这杀猪的,他要玩新的。 这时候的马子晓已没了往日的儒雅,连日的拷打审讯,使他脱了形,面部肿胀,眼窝深凹,黑色的棉袄棉裤被鞭子抽开花,沾着血迹的棉花穗子挂满全身,弓着腰,努力地拖着沉重的镣铐,张圆大嘴鼓着眼珠子呼呼地艰难喘着气。 四老虎从桌子后面站起来,先提提裤子,整整肥大的军服,跨步迈到马子晓的身前,两手相互卷袄袖子,再卡腰上,“马的,体面人的干活,”突地想起来什么,伸右手,拉住马子晓的左手,侧着笑脸,紧跟着“啪”,一道闪光照来,马子晓转头看,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国人,手捧着照相机,给他们照了像,马上明白了咋回事,截住那眼镜中国人的目光,笑了笑,努力地揶揄着轻松,“我这破衣烂衫的,与邓司令的黄协军军服一起,出现在报纸传单上,寒酸呀。” 眼镜中国人竟听出马子晓话幽默音儿里的藏货,他这是要把自己划到汉奸的地界里了,这可是大忌讳,马上解释,“我是城里照相馆里的,拿照相当饭碗,这是他们让来的,我只管按人家吩咐的照,再拿报酬养家,你们八路军和皇军皇协军的什么搅合事儿,咱可不参与。”正要在说什么,“啪”,四老虎已经抢上前来,朝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照相的,赶紧地捂脸,下意识地看四老虎。四老虎绷紧脸颊,呲着牙,瞪着眼,好像要活吞了他,吓得赶紧退后几步。 四老虎黑走了照相的,蛤蟆嘴再一咧,继续接上话儿,胡萝卜一样粗短的手指头,一指四周,“哎呀马书记,你就顺了吧看看,看看,这些个,都是中国人,以前在湖西,也都人五人六的充足能,被我抓了后,也就挨了几脚几耳刮子,觉得疼,就急转脑子投了咱老邓,看看,都他娘的整天喝老鳖汤吃鲤鱼背,还能穿棉袍子大褂,活得多滋润瞧瞧,瞧他们,吱吱。”家伙儿一得意,竟也会学老鼠叫。 坐着的那些,全都低下头,四老虎这番话,把他们羞得,各人寻找各人的老鼠洞。 满屋里,唯有马子晓敞亮,“呵,邓司令还是说日本话吧,咱听着顺溜,”马子晓拍完四老虎的“马屁”,再环视一圈,闭一下眼帘,“他们嘛,还有你,敢是日本人的种” “想挨揍”“捏死他” 这是最到位的骂人的话,在座的,即使想当日本人种的,在这里也挂不住脸,他们终于找到了发气的由头,立即,椅子上,一阵噼里啪啦的狂躁,三四个还站起身子,卷上了袖子,要上前拉架式要揍马子晓。 却被四老虎一指弹下。 毕竟,四老虎是下等人、下九流出身,马子晓刚才的一声邓司令,四老虎还暖暖地受用着,至于自己是不是日本人的种,他压根没听进,只要能当上司令,管自己是谁谁谁的种于是笑眯眯地接上话茬,“中国人只要能吃香的喝辣的身子骨不受屈儿,叫嘛国人都行。马先生,别再信老共那一套了,日哄人的。” 四老虎努力地学鬼子官儿样,两只胳膊,抱在胸前,两腿迈开了八字步,仿佛司令又重回归了他身上。 马子晓一声不吭,其他椅子上的中国人也一声不吭。 他们都是念过书的人,懂得些伦理和道行,心里都在替四老虎寒碜,毕竟猥鄙身世,土匪草根,话说得确实不过眼。 四老虎受了尴尬,僵了场,一时找不到北。 国辛明白得快,这,正是显能充人的好时候,连忙站起来,上前,拍拍马子晓的肩膀,话语里透着亲和,“老马,老伙计,啥叫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就说我,在国民党那边,也是一门心思的抗日,没的吃喝,东躲**,耗子似的,得嘛好处而回到邓司令身边,吃香的喝辣的,大街上净是鞠躬的,记得你们湖南大文豪陶渊明写的桃花源不只要脑子一转圈,豁然开朗。”国辛一边现身说法,一边四处瞧,见马子晓不语、四老虎新奇,那些人妒嫉,顿觉出自己真能了,能到了豆筐里了,更加高兴,“马子晓,你干八路,叫从湖南两万五千里撵到陕西山窝里,又叫皇军绑到邓司令这里,还揍成这样,都是脑子没转圈,思念一转,快乐无边,人嘛,就那六七拾年,何不及时行乐,得过且过” 马子晓转脸看他,“你知道这么受百姓的爱戴吗是因为一心救中国,把四万万同胞凝结成宝塔,将一切侵略者赶出中国,把你们这些妖魔鬼怪镇在塔下,像唐明朝一样,建设**、强大、民主的中国。” 国辛脸窘得发红,尴尬地坐下,马子晓的这些话,他曾狂热过,追求过,作为北京大学的一名进步学生,与同学走向街头,高喊驱除鞑虏,在高台上慷慨演讲,在外国使馆门前请愿呐喊,不待毕业,去上海到重庆来山东,追随国民党,实现自己的宏伟抱负,但是,滑稽的是,他当了汉奸,怀揣建功立业的宏愿,滑稽地听着别人的奚落。 至此,强烈的屈辱涌上心头,马上明白了他竟和四老虎是一路人,心里都是雪耻、出头,有更好更宽更高的活路,这使他咬牙下定决定,一定要借来八方梯子,使尽一切努力,进入自己的人上人、一呼百应、从者如云的梦乡。 四老虎不知道国辛想的啥,也从没想到和国辛这软蛋同过流,见国辛败下阵来,心起了不耐烦,就朝国辛瞪一眼,张开嘴巴子就骂,“操你他娘的,干熊吃的娘们气气的,啥肉主意呀滚一边去”四老虎恶狠狠地骂着,抬起右脚,朝国辛一脚踢去,国辛正美美的幻想呢,没提防,被踢得栽三个大跟头,滚了三个滚,直到墙角来个狗抢屎,才算止住滚,鼻子血立刻出来刷墙裙儿。 四老虎余怒未消,满屋子的大喊,“拿你姓马的马子晓,揍兆向龙的那法子就成,三棍夯过去,叫喊爹喊爹,叫当狗当狗,”卸完火儿,径直走到桌子前,拿起一张竖格稿纸,恶声恶气,“姓马的,马子晓,知道你是的大官,要面子的人,怕往后被人看不起,这样,咱来个轻巧的,你在这纸上按个手印就行了,我跟皇军说说,送你到济宁治伤,好了到皇协军,给我当个副司令,吃香的喝辣的,带五千兵,官四个县,要嘛嘛成。” 马子晓斜着眼看那纸,是一张悔过书,于是开脸,对四老虎呲开牙,轻轻地一笑,“邓司令,不愧书香出身,这小楷写得多好,临了好多年的帖吧还为我考虑得详细。” “知道你说的啥意思,不就是嫌我杀猪的出身吗其实也没嘛,”四老虎虽被奚落地直呲牙,却换了得意洋洋,“杀猪的怎么啦现在还不坐在这龙椅子上,想揍谁揍谁,国辛怎么样国民党的大官,照样来舔腚,照样给我当狗使唤,”四老虎越说,越觉得自己混得好,越说心里越高兴,“我瞧得起你,优待。像国辛,王子玉,哼,早一棍夯过去,哭爹叫娘的想反水了。”朝马子晓手一挥,“来来来,马先生,就别再扭捏地像个新媳妇了,麻利地的,你就在这上面,按个手印就得啦。” 国辛正擦着鼻子血,听见死老虎的话,马上弹过来,打来印泥的盒子,朝马子晓喊,“马先生,咱已经在湖鲜美大酒店给你摆好了场儿,咱邓司令可是要面儿的人,麻利地按完麻利地去,”说着话,朝马子晓满是妒嫉、眼红、仇恨地一瞥,“马先生呦,往后,咱可都是邓司令的人了,咱在一个锅里吃饭,你可要多提携呦。”说着话,弓起腰,朝四老虎连着鞠了三个躬。 戴眼镜的中国人也端好了照相机。 “刺啦”,马子晓把悔过书接过来,看也没看,两手满满地撕开,再满满地说话,“要是中国人连抗日也悔过,那么,早轮不上你,你们,这么操心了。” “混帐”四老虎暴怒,脸被辱得通红青紫,“你不走阳道走暗道,憨熊” 马子晓充满讥笑,“哼憨熊你当了日本人的狗,连憨熊都不配。” “行行行,算你嘴硬”四老虎在众人面前栽了面儿,陷阱里恶狼似的转着圈儿,气急败坏,“行行行,姓马的,我就叫你鸭子嘴硬,皇军的洋玩意你挺得过,我的剥皮开膛,你没尝过吧”说着话,头猛地一拧,再一声高喝,“拉巴裆” “到”拉巴裆一下子站起来,“司令,这儿呢。” 拉巴裆两手先提一提大裤裆,再站好立正。 “把你的绝活拿出来,给姓马的老共尝尝鲜。” “好嘞,”拉巴裆顿时兴高采烈,腚歪的像鸭子,两手倒腾着捋袖子,“司令,瞧好吧”围着马子晓,猴儿似地窜蹿着转,“哈哈,哈哈,姓马的,除了司令,咱爷儿可是咱湖西,头把交椅的剥皮大王,保准剥了你的皮,你还能活八十,哈哈,一会儿,你就知道你是嘴硬,还是我的刀子快了。” ... 第四节 女八路惨死在土匪手 4、 逃亡的路上,被誉为九个头的猫的大命的张韵秋命丧在了拉巴裆手里,再也不命大了。 躲避鬼子扫荡的奔逃路上,地委妇女运动工作部部长张韵秋,遭了难,她的右脚脚踝骨,中了流弹,伤了骨头,肿得像发面馒头,痛地她脚不敢着地儿,只得拄着根老柳枝子,瘸瘸歪歪的走不好路。 张韵秋,湖南红安县人,虽才二十六七岁,却是个老革命,瑞金时期,就当上了军团长红一方面军女兵先锋连连长。 这个先锋连连长,可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那是流血流来的,拿命换来的。 这个女英豪,也是个大命的。生下来的时候,家里赤贫赤贫的,打小先是死了爹,会走路的时候又死了娘,爹娘都是受累和饿死的,在那个时候,咱中国充满着饥寒和战乱,人的平均寿命才四十岁多一点,哪像现在,已经接近八十岁了。没了爹娘的张韵秋,是在她奶奶手牵手的要饭道上,吃百家饭才活下来的。七岁时候的那个春天,赶上大灾难,天大旱,旱得千里万里没根禾苗绿,大小道上,躺下的是死尸,没人去埋,站着的是讨饭的人,步履踉跄,不知哪会儿哪一步栽倒,成了新的尸首。一天的下午,奶奶实在走不动了,由张韵秋扶着,到了一棵干死的老杨树下,倚坐在突起来的树根上,脸色早就饿得发绿发灰和死黄,有气无力地拦下一个过路的,斜歪下身子,跪下,求过路的人家发善心,万求人家收留张韵秋,当丫鬟,当童养媳,啥都行。那时候,大旱年,家家过得都差不多,都知道,那当口儿下,最稀罕的是粮食,谁家多个人口就是多张嘴,多张嘴,就多吃粮食,多吃粮食,就可能饿死家里的一个或多个,被奶奶拦下的人家,自然不肯答应,到后来,奶奶实在没办法,没办法就发了急,急着急着就显出了湖南人的暴性子,让张韵秋也跪下,给人家磕头,祖孙俩,一前一后的跪着把人家的道儿给堵死,然后,紧逼出自己最后的一口气儿,一头撞在树干上,就这样,用自己的死,换来了人家的同情心,张韵秋这才被人家领回家,当了起早贪黑啥都干的丫鬟。给陌生的人家当丫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干重活,吃不饱都不说,单单的受欺负,挨打挨骂就够喝一壶的,这也就是为什么那时候的穷人那么革命,那么刀架脖子上照样当英雄。这张韵秋不仅命大,还命苦,没跟东家沾啥光,却跟着倒大霉,不久,东山上的土匪把东家惦记上了。原因还是东家有粮食,人怕出名猪怕壮,一天晚上,土匪下山了,进了家门,把东家的一家老小绑到客厅里,刀尖上就要一件东西粮赶上东家全家愚笨和财迷,啥时候了还那样收和抠结果,全家被杀,张韵秋也被土匪绑上山,给土匪洗衣做饭加站岗,更是被这群鲁莽汉子欺负。后来,被欺负的实在没法子活,彪悍子的湖南味儿上来,在草房里一刀割下三掌柜的那玩意,土匪自然不算完,把她绑上石头拉到水塘里去沉湖,她的大命又一次救了她,半道上遇上了红军,把她救下来,这个倔强的湘妹子,这下命运可是大转机,也从此拼下性命地跟定了,刀山血海里,横冲直撞,重重敌阵中,所向披靡,很快就是了红军中赫赫有名的辣妹子,很快当了连长,1934年,红军长征,过湘江,他们师殿后,血战三日,被国民党的军队,铁桶般包围在江左岸,女兵连打散了也打光了,她也成孤身一人,但却浑身是胆,硬凭着一把手枪一把刀,左冲右挡,只身杀到湘江边,然后,冒着开了锅的雨点般的枪弹,跃身湘江,游过对岸,硬是追上了队伍。 后来,军团长亲自表扬她,称赞她是九个头的猫,福大命长,还把她调到军团干部局。娄山关战役,右脚骨被子弹打穿,拄着棍,咬着牙,硬是跟上了队伍,瘸着腿,爬过了大雪山夹金山。过草地时候又遭灭顶灾难,陷进了泥淖里,眼看要沉底的紧要时刻,奇迹又出现,正好张华杰走来,急忙伸出拐棍,将她救上来,大难再不死,但落下一身病,在最后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关键处,奇迹又出现,可算到了延安落脚点。 其实,那个时候,能够活下来的人,命都大,都是传奇的死里逃生。 员也讲以身相报,安顿下不久,张韵秋嫁给了张华杰。 而张华杰娶她的头条指标是她的九个头的猫的命大,能跟着走到人生的头。 据说,结婚的时候,很是热闹,、罗瑞卿等等那些个大官们都来祝贺,都祝贺这大命的妹子命大福大。 这大命的湘妹子张韵秋,延安相对安宁的环境和较好的医疗条件,是她打生下来最幸福的光景,出落的迷人的漂亮,也上了军政大学,成了延安妇女界的积极活跃代表。 红军改编八路军后,张华杰跟随队伍到前线,组织上照顾她和张华杰的夫妻生活,辗转派她来到湖西军政专署工作。 此时的张韵秋,扮作逃难的百姓,一瘸一拐地往湖边走。难挨的当口,神灵又发善,又让她当了九个头的猫,让她碰上了秦怡声,有他扶着,走的轻松多了,也安逸多了。 毕竟,路是靠脚走的。 秦怡声是第三剧团的编剧,虽是个男人,却娇学生出身,哪受过这大寒冬困苦狼狈相比受伤的张韵秋好不了多少,渐渐地,两个人落了单,寒风呼啸的旷野里,只有他们俩,一瘸一拐的只单身影。 天快黑时,在王家庄村口,他们被两个伪军哨兵发现了并围住,被带到老柳树下。 两伪军流氓加无赖,对叫花子似的秦怡声倒没有什么介意,其中的一个矮个子,色迷迷地盯上了张韵秋,上前一把插进了张韵秋的袄襟里,非要搜身不可。 张韵秋下意识退一步,躲开了汉奸的 “鸡爪子”。 没沾到便宜的混账伪军恼了,步枪一扔,两手伸出就要撂倒张韵秋,一旁的秦怡声,全身的力气灌在棍子上,一下子扫上那家伙的太阳穴,耍浑的痞子猝不及防,喷出一口鲜血,跌出好几步远,栽倒在地上,爬了几爬,最后再不动弹。 秦怡声不顾这些,背起张韵秋猛跑。 “砰”,一声枪响,另一个伪军开枪了。 秦怡声腿一软,一头栽在地上,他滚了两滚,抱起右脚直起身子看,右脚骨被打碎了,于是绝望地明白了,今天是再也逃不出去了。沮丧地坐在地上,静候着跑来的伪军。 张韵秋则一个翻身,掏出棉袄里的皮包那里面有机密的文件放进近处的凹坑里,两手扒土埋上。 或许是阴天遮住了太阳,张韵秋的好运再没有了,因为这伙伪军碰巧是拉巴裆的兵。 拉巴裆随四老虎倒了霉,被邓云贤支得远离开皇军,只让他带一伙土匪改的伪军走在扫荡的皇军前面挡枪子,连死代跑,差不多减了近半的员,正一肚子气没地儿撒,碰上了两八路干部,还能放的过当下,把两人吊在村口的老柳树上,新仇旧恨全加进,带着伪军皮带抽,枪托砸 天亮了,拉巴裆累乏了,胳膊劲儿泻完了,就势挖了个圆坑,把打烂了的张韵秋、秦怡声,活埋在老柳树下。 ... 第五节 女八路花名册落到敌手里 5、 然而,要命的是,张韵秋身上携带的最绝密的湖西八路军抗战女干部的花名册,因为匆忙的掩埋没藏实,被拾粪的老头拣了去,老头满心里想着能换个好棺材,就送到了拉巴裆的手里,拉巴裆如获至宝,转身交给了四老虎,似乎,更大的灾难和腥风血雨,就要降临在八路军头上了。 拉巴裆的好事儿还没完哪,埋完张韵秋、秦怡声,正要拔营时候,一个背着粪杈子、满脸胡茬子的老头找来了。 周围的伪军一见,偷乐了,那罗锅腰老头的裤裆,也拉到腿弯处,在拉巴裆跟前一站,活脱脱弟兄俩。 “有话说,有屁放,”拉巴裆显然也觉到,驴脸一沉,不耐烦地骂,“除了操您祖奶奶外,您爷爷我没工夫搭理您这棺材瓤子老龟孙。” “长官您真神明,俺还没说,您就猜出来了,嘿嘿,俺就是为棺材来找您的,”老头弓腰和不弓腰都没啥区别,满嘴的黄牙,一脸的芋头沟,呼出的臭气,熏得拉巴裆连着退了两大步,“听念告示的说,捡到八路的东西,上缴,给赏钱” 拉巴裆一听是个要钱的,脸更沉,极不耐烦,“操您八辈儿上祖,想讹您祖爷爷俺滚的远远的,别碍我的眼”说着话,拉巴裆抬腿就踢那弯腰的棺材瓤子。 老棺材瓤子躲过拉巴裆的踢,继续着絮叨,“是是这么回事,刚刚的,在村头,拾粪,捡了个包,里头的本上,画个八路的像,俺估摸着是八路的,就拿来领赏钱,嘿,俺的棺材本儿,来啦。”说着话,从怀里拿出一个包。 “你个老不死的,”拉巴裆一听和八路有参合,再不嫌拾粪老头的嘴巴子臭,伸手夺过了那鸡爪子抓的皮包,“你拿来吧你。”接着伸手那里面的本子。 这正是张韵秋埋的那个包,张韵秋慌乱紧急中没埋严实,被老头发现,捡了起。 湖西抗战,从这个包里,马上,似乎,就要大灾难。 这里面的重要,拾粪的老头可不知道,仍旧沾沾自喜,“老总,俺十年前就相中了张木匠家的那套柏木棺,昨儿,张木匠找上门,说逃荒等着现钱用,大减价,二个大洋就卖,老总,不讹您,您给仨个袁大头就行。”老头腰弓得像煮熟的虾,喜气洋洋真的好像已经睡在了柏木棺材里,“那可是东北来的,好柏木哩。” 拉巴裆没理他的茬,从包里拿出一个本本,左右看,不认字,就把本本交个会识字的念,竟然是湖西各县村妇女的名。 拉巴裆知道,这是八路女干部花名册,那些个上名的妇女,都是八路军的女干部女妇救会主任,就这本儿,能把湖西的女八路全逮个净儿,当下狂喜,就决定交给四老虎,这本本,交给龟田手里,准领赏,说不定龟田一高兴,官复四老虎的职,那样一来的话,他们这帮子人的霉运就全改变了,想到这里,喜滋滋,一把掖进怀里,骑车要进城。 “哎哎,老总老总,”老头儿神色大变,慌忙着喊,“赏钱,俺的赏钱” 拉巴裆骑在车子上,一脚把老头揣倒,“赏钱,赏你娘的屎,老棺材瓤子。” “天爷爷呀,老总说话不算话呀”那老头,在地上滚了两滚,就势坐在地上,两手掐着脚脖子,哭天嚎地起来了,“俺那大柏木棺材呦,俺死了可是咋埋呀啊。” ... 第六节 鬼子抢了土匪的功 6、 马子晓到了四老虎的手,可是倒了大血霉。飞行员换八路的事儿搅了龟田的局,龟田更恨了四老虎,抬上马子晓就往唐口走,对四老虎热脸巴巴地献女八路花名册,理也不理,冥冥中,老天捂上了龟田的眼,让他丧理智,算是对湖西抗战遭大灾,暂时放一马。 天,刚刚放亮,四老虎就爬出被窝来,大咋小呼地吆喝打手,兴冲冲地到了刑具室。 昨夜晚,他咬牙做梦中,想出了一个审讯马子晓的好办法盐腌。 早先,这是他家存猪肉的办法,猪肉剩多了,卖不出去,容易坏,为了不亏本,一向聪明的邓家老辈儿,想出来一个好办法,腌肉。 腌肉,很简单,就是把猪肉割开一个直口子,再用两手顺着茬儿往里撕开,等满是生茬子了,再往里面使劲地搓盐,能让盐味儿尽可能地往里灌。 四老虎想着就嘿嘿地乐。 这方子,马子晓一定会爽爽地学猪叫,准能乖乖地把肚子里的东西招出来。 盐盆子刚端到马子晓面前,马子晓就要绝望地闭眼睛的时候,奇迹出现了,意外发生了。 龟田,拖着大洋刀,带四个鬼子,进来了。 龟田的到来,四老虎又喜又惧。 喜的是,龟田来了,就要找他有事情,好事不用说,找他来,啥事准有他四老虎的份,只要能摊上事,哪怕一丁点,他就有可能猪翻身。 坏事儿也不怕,只要能搭上茬,凭他家祖传的卖肉的本事,加上新悟到的能耐,准能化恼为喜,保准能哄得龟田屁颠屁颠地高兴,龟田一高兴,他的冷板凳,算是坐到出头之日的头了。 只是,四老虎老小子还不知道石楞子的那一枪,搅了湖西多大的局,多么的令龟田抓狂和龟田现在在心里,多么地恨他四老虎。 这段时间,四老虎也着急,急得像蚂蚁,他知道,龟田再这么继续地对他冷下去,别说混账老二、李连璧,有道是墙倒众人推,那些个什么什么不知名的坏种,就要从野地里冒出来,抢他的势力和彩头,也会想尽法子整死他。 但是,现在,看龟田,一脸的怒气。 准是挨了撸,脸阴得像六月天的地窨子,灰侉沮丧,咋回事总不会是他的上头,也把他的官也给撸了吧那样才好,换个新主子,许兴大腿容易报。 四老虎这样云里雾里联想着,同时送上笑脉脉的脸蛋儿,找着茬子跟龟田套近乎。 龟田可是对他的热脸,猴儿脸儿理都没搭理,手一挥,鬼子兵上前,解下马子晓的绳捆索绑,抬起来就往外面走。 四老虎当然不敢问为什么,傻子似的,弓着腰,跟着走出院子,眼看着担架被抬上汽车,一溜烟儿往院外走。 四老虎急得脑门上沁出了汗,这些天,他可是辜负了龟田的希望,没从马子晓嘴里挖出来一星点有用的东西。 四老虎见龟田就要上小卧车,笼络的机会马上就没有,情急之下,连忙高声喊,“太君,重要情报,重要情报我得了一份八路干部花名册,能一网打尽全湖西姓共的女干部。” 龟田果然停下脚步,转过红的黑的下,您,让卑职,带队去抓。” 龟田接过本本,翻开看,张王氏,王张氏,里面全是中国妇女的名,勃然大怒,把本本朝地下一掷,“巴嘎,你的说谎的干活,口供的弄不来,无能大大的,编造女八路骗皇军,死啦死啦的”又啪啪,朝他驴脸,左右扇了两巴掌,而后,扬长而去。 四老虎老半天才醒豁来,手捂扇肿的双颊,喃喃地发癔症,“太君这是咋啦,咋分不出红脸黄忠白脸曹操啦” 国辛蹑手蹑脚走过来,小媳妇声儿对四老虎,“司令,我猜摸着,龟田太君是老皇军,打仗最烦掺和女人,八成是疑咱编个假戏糊弄他。”国辛挠着痒痒肉的给他竖梯子。 四老虎苦着脸呆呆地,看来,真是在太君那里失宠了,以后,该怎办呀 国辛乘着四老虎的呆滞劲儿,弯腰拾起本本,就要往自己腰里掖。 这国辛多聪明,他太明白小本本里藏着多少黄金和白银。 四老虎看见,倏地瞪眼,厉声呵斥,“小子,你想干嘛” 国辛连忙把本本掏出来,“我我给你拾起来呀我是您的兵份内的。”他可是从内心里惧怕四老虎,把本儿两手捧着,哆嗦着,递到四老虎的面前。 四老虎卖猪肉的出身,又当过几年土匪和逃犯,比他国辛更聪明。 四老虎猪腰子身子一拧,厉眼厉色,“你个王八孙子揍的,小蛮子,你想把本本密起来”说着,四老虎朝他狠狠的踹一脚,“小乖乖,你敢拿四爷爷我当憨子这本本的重要性,俺知道得很”说着,把本本掖在自个口袋里。 国辛害怕极了,连滚带爬,赶紧得躲开。 四老虎揍国辛的功夫,解押马子晓的汽车在行驶中。 马子晓在摇晃中苏醒过来,艰难地折起身子,左右看看,汽车在乡村公路上高速行驶,两边的树木、天地、沟渠一闪而过,看阵势,不像去刑场。那么,不上刑场,哪上什么地方他刚要想鬼子葫芦里,到底要卖啥样药,一个颠簸,巨大的痛,又使他昏了过去。 这些天,四老虎天天蹲在刑具室,把对公安队的新仇旧恨,把对公安队情报的渴望,全撒在马子晓的身上,吊梁头、压杠子、皮鞭抽、烙铁烫可是把他折腾个够。 再睁开眼睛时候,汽车已经来到一个镇子,在一步一岗的戒备森严中,马子晓被抬进了一间黑屋子里。 对这里,马子晓熟悉:微山湖西岸的塘口镇。 鬼子兵把马子晓抬进屋里,又从暗处翻出一个人,将两个人拢在一个汽油桶旁,一阵忙活,他们手、脚、头,对着,用铁链绑在铁桶上。 马子晓昏昏迷迷,任着他们折腾。 ... 第七节 竟要毒死抢权的亲哥 7、 谁挡他的路,他就要宰谁,无奈的四老虎,使上了弑兄计划,只是,这计划真凶狠,忒阴毒,竟连兆向龙也胆颤,不得不考虑了自己的今后的路。 兆向龙被文书许文秀带到四老虎的房门口。 文书,就像现在的秘书,写写画画的干杂事的,从四老虎干上司令,许文秀就跟着当文书。 不自觉的,兆向龙两腿打了颤,他明白,这是从心里害怕的缘故,那顿揍,真是刻在他的骨头上了。 这老虎,眼下虽然败了势,可也是山涧里林海里的的恶虎,暂时的虽不能呼啸山巅,咆哮山林,威力却仍在,不定啥时候呲牙,把他活吞到肚里。 在门口,兆向龙再三长吁气,稳定神,定气稳神而后,才举手,正要敲门,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又吓他一趔趄。 慌忙看,是拉巴裆出来的。 拉巴裆白了他一眼,赶忙低下头,侧着身子挤过去,消声耷拉眉的走了。 刚才会眼时,兆向龙看见,拉巴裆的眼睛哭肿了,大襟上也沾湿了泪,不禁心里大骇,正要开口问,四老虎出来了,头一歪,示意他进屋里面,然后一手把门关上,再到床边坐下。 兆向龙眼珠子随着四老虎转,心里揣摩拉巴裆为啥哭和叫他到这里的意图,凭四老虎现在的处境,把他叫到这里来,是不可能杀自己的,但凭他对四老虎的了解,一定是要杀别人。杀谁呢兆向龙干的是袖筒里捏手指头的差儿,整年想的也是袖筒里捏手指头的事,脑子里转得风车一样的快,思念间,把所有熟悉的人过遍了筛子。但还是从四老虎的脸上看不出来,不能最后的确定, 唉,不管是自己近的还是远的人,反正只要被四老虎琢磨上了,一般的都跑不出挨宰的圈,叫他来参与,说明四老虎还没想妥当,还下不了最后的决心。 那,要倒霉那个人,倒霉的分量,自然不会轻了。 那,到底是谁要倒霉呢 兆向龙紧紧地盯住四老虎。 四老虎坐在床帮上,支棱着身子,赫然问,“知道拉巴裆为嘛哭” “这小子,哼,还男人,擦眼抹泪的像女人。”兆向龙没敢顺着杆子下,来个旁敲侧击,心里说,圈我凭你他反守为攻,故意的打咧咧,小子忘不了拉巴裆要刀砍自己脑袋祭旗的事儿,想尽办法人前人后的操拉巴裆,“可能是女八路本本的事吧龟田太君鬼捂了眼,让司令您熊的他个满脸花,”说着说着,兆向龙直起身子的的理直气壮,“裤子都提不利索,还想给司令弯弯绕四爷训他训得对,对他,就不能给好气儿。” 四老虎没顺他的茬,“你说说,咱对老二啥样”又愣愣地问没头脑的话。 “老二”兆向龙浑身一震,不禁吸了凉气一大口,“您是说二爷” 他一下子愣住了。 那要倒霉的家伙,他甚至把龟田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邓老二,邓家的人。 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奶同胞,在湖西,最讲究这个。 四老虎一下子暴跳如雷,“就是那个二龟孙,瞎熊,不睁眼,敢跟咱挣行市,吃里扒外,不得好死”四老虎咬牙切齿,眼珠子瞪得像吃了发情粉的公狗,“刚刚,又把拉巴裆的中队长给撸啦,几天工夫,六个大队,十八个中队,全换了血,咱的人,叫他给踢吧干净了,这还不算,就昨天,他还撺着李连璧,联合到龟田大佐那里告咱状,鼓弄龟田要把我派到羊山守炮楼去,真是要我踩脚底下了,更厉害的,他们合着伙儿往龟田耳朵眼里灌黑话,现在连龟田司令也怀疑我要当八路干了,再这样下去,还不把我的肋巴骨也啃光” “二哥,凭嘛,撸”兆向龙心说,这可得问清楚,“咱大裤裆三爷,干得好好的,近么眼前,多欢势在龟田眼前还立那么大的功劳” 四老虎气哼哼,“说他清剿不尽力,不跟他灭,就是咱们在韦家庄灭公安队时候,脱群了,哼哼。” 兆向龙仔细品着四老虎的絮叨,虽说找到了源头,但还是没淌出水深浅,自然不敢乱接茬,继续地以退为进,“这个,也怨你,自从您当了司令进了城,处处找李连璧的茬,挤兑他,那李连璧,老龟孙,老花迷,咋就不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骂完李连璧,兆向龙接着捋正梗,“老小子是龟田的小棉袄,穷酸了一辈子,才舔着点糖稀,让你挤兑能悦意还有,好几次了,给您说,老二和李连璧黏糊,准没好事儿,您不听,您还踢我,说我拆您的台,这下明白不那老龟孙李连璧使的是离间计,外加借刀杀人计,唉,二爷也真是,胳膊肘子偏往外面拐这不是吃里扒外的吗”兆向龙不愧国民党,不动神色的把四老虎往沟儿渠里引。 四老虎果然上当,气得声儿突高,“不管咋说,小二熊儿胳膊肘子就是往外歪,敢拆我的台,这条喂不熟的狼我要宰了他” 兆向龙脑子里像灌进了粘粘胶,连忙装出急急的样,“司令司令,咱的好四爷,气糊涂了不是啥话都突突打虎都是亲兄弟,上阵可是父子兵呀,二爷再糊涂,也是司令的亲二哥,那样赌气的话,可不能说。” 这小子真是狐狸加狡猾,他心里也早算准,四老虎楞种加鬼精,李连璧邓老二都是井底的蛤蟆,在龟田内心里这俩都是光会吃的货,撸四老虎,只是气极之下,早晚还得启用四老虎,这样推下去,从自己的角度讲,四老虎身边的能人、近人越少,他兆向龙自然就越吃长远的香,心里正盼着他四老虎使自断胳膊的这一招呢,于是话说的与其是劝,倒不如说是激火。 四老虎把牙咬得吱吱响,“你想个法子,把他灭了,永不在我眼前晃,永不碍咱的路。” 兆向龙心里大喜,但脸上没一丝显出,他还没摸准四老虎的话到底是湖底是湖滩,于是更加小心地探,“要不这样咱想个方子,把二爷吓回老家去得啦,他可是您的亲兄弟呀,下灭了的狠手,到底有些不妥。” “啥亲兄弟别看我私塾念的少,可打小没少听了古,跟皇上爷争椅子的,还不都是亲哥亲兄弟邓老二和李连璧穿一条裤子,联合着龟田司令谋害咱,得想法子闯到他前头,一刀子宰了除后患。” “哪,用啥法子”兆向龙再二百五半吊子,这时候也不敢充大能,他们是亲兄弟,等日后掰扯起来算小账,他兆向龙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四老虎砍。 “啥办法你,带两个人,盯二龟孙的梢,见着机会,拿条麻袋,兜头蒙了,扔到湖里喂老鳖。” 兆向龙见四老虎办法都谋好了,才摸准是动了真心,于是站起来,胸脯一挺,“司令放心,咱一定弄得干净利索,决沾不到手上,”顷刻,弯腰,把脸膛子凑近四老虎,微微一坏笑,“司令呀,咱还拉个垫背的不” 四老虎眨眨眼皮子,“有啥好方子莫不是怕我记仇算后账,不敢下手” “看司令想哪去了我和司令心贴心,司令比我爹还亲。我是想,咱拉上李连璧当垫背的,”他这才大起来胆,挪着屁股坐到床帮上,和四老虎身子贴身子,“您想呀,现在二家伙和李连璧搂在了一个被窝里,如果突然没了,李连璧还不向你里外要人还不跑到龟田那里嚼舌头到那时,您不光搭进去,当不成司令不说,还落个谋杀亲兄弟的名,远远近近里里外外的做成了人咱以后怎么在湖西混”又挪挪身子,驴嘴巴子凑到狗耳朵上,“再说,凭嘛,咱让老站干沿” “你说的有道理。”四老虎点点头,思考起来,“祸都是李连壁惹的,是不能叫老龟孙好受了。” 兆向龙嘴里说着近乎话,眼紧瞅着四老虎,见他身子一震,话又这样说,知道有了效果,于是趁火打铁,“司令,有个法子比绑票管用,能起到神不知鬼不晓,我那里有样慢性药,美国造的,吃进肚里,一个礼拜才发酵,发酵时候,四窍流血,浑身青紫,毫无救药。明天,我撺掇李连璧的几个臭虫侄子邀小二熊喝酒,那几个臭虫,可都是见了酒没命的主儿。到时候,我藏在厨房里,趁机把药撒到菜酒里,这七天里,咱都让老二熊在县衙里过,到那时候,嘿嘿嘿都披麻戴孝,在老龟孙的祖屋里发丧,叫老娘们们把李连璧抓个满脸花,晦他个里外不是人,您再到龟田那里去告状,私通,八路探子啦,嘿嘿,有的是理由,老龟田一怒恼,说不定砍了李连璧,咱这叫做借刀杀人的七十二好计,司令,您可要司令县长一肩挑喽,属下我在这儿先恭喜。” “好计好计,不愧是大地方来的,见过世面。”四老虎眉飞色舞,极稀罕地向兆向龙竖起大拇指。 “哪里哪里,愿跟司令效劳。”兆向龙欢畅了,开始现原形,腰扭得像坐八人抬的轿,“还有好症候呢,咱要先预备着。” “啥症候”四老虎眯着眼,笑得满脸褶。 “龟田启用咱,接着最想要咱的嘛” “要嘛”四老虎这时候最听兆向龙的话了。 兆向龙斩钉截铁,“功劳” 四老虎恍然大悟,“对对对,咱上台接着捧给他个金娃娃,还不乐得龟田司令嘴巴子裂到耳根间乘他乐忘形时候伸伸手,说不定龙椅咱都能弄到手,”四老虎豪情万壮地大方起来,“说,啥症候” 兆向龙干脆利落,“把女八路的本本给我,好好的研究它,兵权到手就动手,一串女八路,嘿嘿”小子到底是高人,这拖刀计使得炉火纯青。 “龟田不热女八路。”四老虎一下子蔫吧,一扭头,温度计的红头从顶一下子蹲到低。 兆向龙赶紧把缝灌死,“龟田不热假女八路,是因为怕拉巴裆坑他,这拉巴裆,邋里邋遢,谁见谁烦,就该打发他到咱老家,给咱守老坟去。”这几天,兆向龙想得这八路的干部花名册都快发疯了,巴不得拉巴裆赶快地叫车轧死叫狗啃净,也好减一个碍路的,说着话,弯下腰,对着四老虎的耳朵眼递小话,“司令唻,咱呀,咱静不梢的,把他不热的女八路,绑了来,给他个喜出望外,咱不比他更高明他不认咱更忠心到时候”兆向龙咧开嘴巴子笑脉脉地好像盼着赏,“咦,嘿嘿,嘿嘿嘿。” 四老虎豁然开朗,连连称赞,“好主意,好主意你先按本本的地址布好眼,等天黑了,全堵到鸡笼里现吃现抓。”四老虎恍然大悟的激动,掏出本本递给他。 兆向龙上前就要一把抓过来小本本,就忘了四老虎的性情多疑。 四老虎见兆向龙摇头晃开了脑,恶心感顿时上了来,把拿本本的手缩回来,冷下脸去,冷冷地损他话,“哎,我说姓兆的,上次,你在东照村保所,让鬼子妮灌我酒,也想着用那什么七天的药吧” 兆向龙“咯噔”一声,僵在那里,脸窘得像猴腚。 四老虎硬是没发现他的窘态,站起来,把本本扔到他怀里,冷冷地拍拍他肩膀,“放心,谁真心跟我,我就真心待他,谁要是计算我,哼,天王老子我也下他的马,剥他的皮,让他得不到好死” “是是是,司令福大命大造化大,兄弟一心一意跟您干,决不翻悔,翻悔是龟孙。”兆向龙偷本本的心里秘密像是被窥见,颤颤地站起来,捏着那本本,浑身筛了糠,唯唯诺诺地发着毒誓。 四老虎眼一眯,“去吧,事办成了,我让你当副司令。”他开水锅里加凉水,灶下再加柴,反复的滚兆向龙。 “是是是”兆向龙倒着身子往外走,转出院子,才觉出满头的汗,扭一头,看门房,没见着许秀文,才放心地揩了去,大背着手,走了。 他偷女八路干部的本本成功了,接下来,他要细细琢磨怎么忽悠八路,研究怎么和八路联络的道道了。 这个小本本,就是他在湖西的又一条活着的道。 ... 第八节 鬼子主动释放马政委 8、 在抗战大棋下,深陷囫境的马子晓和被掐了脖子的四老虎都是过河的卒子,但是,他们出于各自高尚或者卑鄙的心理,都有拱各自内心里的那个老“帅”的韧力。: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不知过了多久, “吱扭”,房门响了一个长声,从外面被推开来,屋里立即洒满阳光。马子晓眯着眼,怔怔地看着门外好一会儿,想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这时辰,应该是天黑前,微山湖边上,最明亮的时候了。 门外光线一暗,晃晃地进来一个人影。 是一个背锅儿中国人。 背锅儿是个中年人,走路一拐一拐的,还是个瘸子。 瘸子加锣锅儿,穿一件斜襟的大棉袄,一把挽的大棉裤,对半扣的棉鞋。黑的棉袄棉裤外面,扎一块白布,很显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做饭的厨子。 背锅儿厨子也不说话,蹒跚着走到马子晓的近前,打开手提的食盒子,拿出一个干荷叶包的东西,蹲下身,打开荷叶,显出一只金灿灿黄盈盈的烧鸡。 背锅儿往白布上擦擦手,撕下一条鸡腿,递上前,要喂给马子晓吃。 昏昏沉沉的马子晓不知厨子的啥缘曲,自然要戒备些,把头艰难地摇了摇。 瘸子虽然干的是汉奸的事儿,但话音里却是实在人,“吃吧,这是好事儿,你们的人呐,救您来啦。”背锅儿再单刀直入,“吃了好有劲儿,好出去。” 湖西的男人,说话都实诚。 “不会的。”马子晓喃喃,他头脑再昏沉,也不会相信,这是日本人的天下,正扫着荡,他又是要犯,在鬼子重兵把守的牢房里,他就是一直苍蝇,也飞不出去,更何况正绳捆索绑,镣铐加身。 他又艰难地摇摇头,闭上眼睛,陷入绝望的悲情中,他现在,只能是被动的等待,等待命运的、阎王的冥冥安排。 “不信”瘸子把烧鸡放在食盒子里,“也是,要我,我也不信。”他在白围裙上擦擦油手,“给你看个你信的,”瘸子从腰里摸出一张白纸条,展开,送到马子晓的眼前,“这是你们的人送来的条儿,看看。”送饭人另一只手插进怀里,又拿出一张毛边纸条,也展现来,放到马子晓的眼前,“这是皇军给我开的探视证,是皇军派我送你们的纸条给你看的,这下,信了吧不唬您。” 马子晓睁开沉重的眼皮,端详着,仔细看,一行毛笔小楷:正在营救。 一股暖流,顿时,在马子晓身上,骤然升出 马子晓认出来了,这是周健民处长的笔迹,工整,流畅。 马子晓的眼睛,顿时放出生的亮光,急切地探身询问,“咋回事不唬人” “听说,好象是”瘸子挠了半天头皮, 费力拉吧的回想,“好像是用日本皇家的什么人,换你们,反正,真事,你别管了,烧鸡都是你们那边说和的人带来的,不糊弄您吧” 厨子也难得的呲牙一笑。 虽然不知道外面啥变故,但有了周健民流畅的字迹,马子晓一下子放了心,身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行了吧吃烧,”瘸子把鸡腿又伸到马子晓的嘴边, “你们这两个死囚呀,真福大命大造化大,眼看要上刑场见阎王了,临了临了却嘛事没有了,上辈子准是个大善人托生的。”那人摇着脑袋嘟囔,“唉,俺也不知道上辈子是嘛,又瘸又背锅儿,湖边上的疥蛤蟆都不待见咱,唉。” 马子晓没理厨子的腿瘸不瘸,上辈子是嘛不是嘛,满满咬了一大口,香甜地嚼吃来。 人真是奇妙,这一段时间,他吃什么都像嚼劈柴。 “哎,哎哎,这个人,你也吃。”送饭的背锅儿站起来,提着食盒子往里瘸拐着走,把暗处的另一边被绑着人的头扶正,撕另一条鸡腿送近嘴边。 那人摇摇头,又耷下去,他的刑伤一定很重。 不过,就这一抬一低,马子晓看个清楚。 “苗老苗”马子晓一阵子激动,一下子认出来,他就是巨野县县委书记苗曲枫。 那个人猛地抬头,睁眼,“啊马马老马” 铁链子打在汽油桶上,“叮叮当当”,连着响。 “二位二位,哎哎,别发癔症了,快吃,快吃吧,俺还要交差呢。”厨子笑呵呵地促他们,“你们呀,命真好。” 烧鸡可是稀罕物,两个人,你一口他一口,一会儿吃个精光。 背锅儿收拾完食盒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哎哎,两个人,都写个条儿,当个证家儿,你们那边要的。”背锅颠着腿走,从身上摸出一截铅笔,塞进马子晓的右手,底下托周健民的那张纸条。 马子晓信手写道:八路军一定能取得抗战胜利。 瘸子也不讲究,颠着腿又走到那边,苗曲枫也写下字。 常年争斗的都有这警觉,怕上了鬼子的当,写了的这不着边际话,但马子晓也知道,组织想通过字迹的核对,确认自己是否活着,健康与否。 对着手营救的周健民来说,这几个字,足够了。 第二天,天麻麻亮,马子晓、苗曲枫两个人,从汽油桶上被卸下来,又啃了个瘸子送的烧鸡,拉出柴门外,用麻绳反绑上,四个鬼子押一个,将他们两人提上一辆汽车。 汽车颠簸着,开出好一会儿,停在了一个站满了鬼子岗哨的黝黑的村子旁。 马子晓抬眼往东望,远处,蓝蓝的天底下,越过村子,是结了冰的微山湖,辽阔,旷远。 眼睛不禁一热,眼眶子里流出来热热的泪水。 微山湖一望天际,银装素裹,晶莹剔透,广阔辽远。 马子晓禁不住长吸一口气,闷在胸里,好一会儿,才吐出。 冬天的微山湖,连空气儿都好闻,清凉中渗着甜甜的香。 马子晓被卸下来,押着往村里走。 村东,临湖,一个大场院里,两边,阵势分明。 这边的鬼子,枪口向东,那边,灰色的影子,伏在三挺机枪的后面。 是八路军 最亲最亲的自己人。 马子晓激动的眼泪又满眼眶里打转转。 两个人被推进场院边的院子里,押进了三间排房的东间屋里。 鬼子太小心了,像是怕他们飞了,派两个鬼子,分别骑坐在他们身上,连翻身也翻不动。 过了不多会儿,屋子一暗,鬼子枪口下,进来三个八路军,一前俩后,没有说话,径直走近。到他们身边,后两人,持枪对立,前边人,上前蹲下,掀起马子晓的脸看。 马子晓认得,公安处敌工科长华新满,两行热泪顿时又流下。 华新满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又去翻苗曲枫的脸,完后,不做声,径直出屋。 片刻,进来一个日本军官,向屋里鬼子一挥手,鬼子们马上把两人拉起来,解开绳索,然后,一人背住他们一只胳膊,押出屋里,走到院外。 院子外面,万里碧空,苇杂子鸟咋咋欢叫。 对持的机枪阵地,已变成两排灰布八路军,全都手握短枪,手牵战马,注目肃立。 马子晓还没看清他们的脸,身后的鬼子猛地一推,一阵踉跄,就要栽倒。 对面的八路军战士早冲过来,扛上他们,飞跑,按上战马,朝马臀狠踹一脚,战马一声嘶鸣,夹裹进骑兵阵里,向村外奔驰。 马子晓伏在马背上,紧拽住缰绳,使劲扭头往回望。八路军骑阵倏地闪开,一个身穿鬼子军衣的青年人,倒剪着双臂,踉跄着跑进院门。 马子晓现在还不知道,这是救他生命的那个日军飞行员。 当天下午,越过微山湖的马子晓、苗曲枫被送上桃花山疗伤,而后转到临沂总部。 ... 第一节 杏花村惨绝人寰。 1、 杏花村惨绝人寰。 按照周健民的解救部署,公安队在彭琦辉三个队长副队长带领下,兵分三路,连夜跃上微山湖,从岸边沿着羊肠小道,越过扫荡日伪军的道道封锁线,向扫荡的鬼子的腹地。 他们这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 但是,为着过湖干部的安全,为着避难湖西百姓少遭灾难,他们虽险坚挺,虽死犹荣。 一夜急行军,天朦朦亮的时候,彭琦辉带着他的这一分队,来到了黄河滩区的梁山县,然后再分数路,寻找失散的干部和逃难的百姓。 前面就是杏花村。 小小的杏花村,沾了水浒传的光,成了古往今来的风景村。远远的,就把公安民警吸引住,侦查股长李善本忘了险境和急迫,精神一下子轻松,腰一掐,长叹一起,仿着京腔,念着京白,向身边的赵汉文高喝,“啊,贤臣,这镇市,唤作什么名字哪一县所管” “呵,呵呵李股长,您是在讲施公案吧”赵汉文顿时来了情绪,他进过私塾,也从小听烂了施公案,“施公案里的黄天霸,破案拿罪,除暴安良,相当于咱 公安抓差办案,论官职,您相当黄天霸,俺也可是褚标了。” 满队里,只有他有学问,只有他没股长询问,自然得意洋洋,左右看左右的队友,个个羡慕的眼光,于是更加摇头晃脑地得意洋洋。 他们都洋洋得意,边欢快地走,边惬意地磨牙,“啊,褚标,给俺从详道来。” “啊哈,此镇唤作杏花村,系梁山所管。”赵汉文也仿他的京调。 走着走着,他们高兴不起来了,越来越震惊。 诺大的村子,没一声狗跳鸡鸣,寂静得就像坐化的老僧。 走进村子,李善本的情绪急转而下,血一阵阵地往脸上涌,冰冷的枪柄硬是攥出汗珠来。 整个队伍杳无人声,民警全都惊呆了。 水浒传里 ,“十里杏花开烂漫,梁山扶得醉人游”,这么美的村子,现而今,房屋全烧没了顶,只剩下熏黑了的残垣断壁,干枯的杏树枝子,挂满了尸体,男女老少,有的被破了肚,有的被劈成两半,粘连着的内脏直拖到地面上 在村子里,公安队员翻动着一个挨一个的死人,他们急切地想找出一个活着的,哪怕还有一口气。 但是,整个杏花村,东西两条街,南北小户巷,连一只能站着的猪、狗、羊,都没有,全是死的,全是冰硬硬的尸体。 八角琉璃,汉白玉的石碑上、井沿上,凝固着厚厚的血块,水井里面的尸体冒了尖。 禽兽不如的鬼子兵,不仅杀光村民,还亵渎中华文化。这口井是圣井,是梁山的五大胜景之一,在唐朝就有了记载,记载战国时候的酒王王琳,用这口甘甜清澈的井水和着幽香袭人的杏花,酿出了溢香十里的“杏花村”珍酒,这些禽兽鬼子兵应该知道的,从宋朝开始,美酒杏花村,就漂洋过海到他们日本,每年皇宫里祭奠,都要用这酒当御酒。 “强盗禽兽”民警们嚎啕大哭,“这就是他们的烧光杀光抢光呀”。 “李股长咱们,走吧彭队长还等着呐。”不知过了多久,李善本才被赵汉文喊过神来。 “走”李善本一抬胳膊,猛地擦一把眼泪,向死难的百姓深深鞠一躬,狠狠说,“我的好乡亲等着俺不把这血仇大恨报过来,不把小鬼子杀光,就是龟孙” ... 第二节 滔天大怒下的渴望 2, 滔天大怒下的公安队,将四老虎的蟹子兵消个净,日伪军刀口斧头下解救起流动剧团。 村外的杏树林里,公安队员们或倚着树桩休息,或擦拭着枪支。 彭琦辉和几个人伏在一张地图前,轻声商量着什么。 李善本走到近前,刚要汇报杏花村里的情况,却被一个哨兵急急忙忙地抢过先,哨兵叫韦加余,韦加余气吁吁地报告,“彭队长,西北方向开来一辆鬼子的汽车,前面还有一大群骑车子的伪军,看样子是对着咱们来的。” 彭琦辉嚯地站起来,“大家注意,现在情况紧急,战斗随时随地地都可能发生,情况险恶,可要沉住气”他转头对李善本,“走,到前面看看去。” 这时候,冬天的阳光已经升起了,照在辅了层薄霜的大地上,折射出黄黄的光彩来,天瓦蓝瓦蓝的,使人看得遥远,连卡车前骑自行车的“黑皮儿”也瞧的清楚。 伪军们斜带着帽子大敞着怀,虾腰撅腚的蹬车子,大嘴巴、鼻子孔里喷出的雾气,活像火车鸣笛。 民警们一个个伏在石头、树桩后面,屏息静气,眼睛各瞄准各自的目标,手指头紧扣着扳机,随时将复仇的子弹发射出去。 突然,自行车和汽车停在林子的跟前,鬼子、伪军纷纷从车上跳下来。 “莫非是对着我们来的”韦加余小声嘟囔。 “哼,一群送死的货。” 李善本把眉毛一扬,极轻松的舒展。 韦加余抬眼望他,微眯着的眼神里分明透出拼杀一番的渴望和超脱,于是,也跟着心情一乐,眼睛瞄准在一个汉奸的脑袋上。 被韦加余瞄准的伪军,显然是个小头目,揭下大沿帽子,背头里冒出大股的蒸汽。 看样子,他们骑自行车的路途不近。 伪军小头目,先四下里看一看情景,然后一手提溜着帽子,一手从车兜里提出短镐,一边往后面的汽车走,一边回头朝伪军骂,“你们他娘的都长点精神头儿,别有粉擦到腚沟里,临来时邓司令邓二爷可是说啦,这是向皇军显能耐的好时候,皇军一高兴,就会把四熊四老虎宰了,二爷就能坐稳龙椅子,永久当司令了 ” “队长,转给咱二司令,吃稠里喝稀的就请好吧”伪军们嘻嘻哈哈地附和,赶集上店乱哄哄的一个样,“请好吧请好吧。” 被唤作队长的那个伪军,整好领子,戴上帽子,提溜着短镐,歪歪咧咧地来到汽车的驾驶座前,拉开车门,先打一个敬礼,接着弯下腰来,鞠个躬,才扶一个鬼子下车来。 那鬼子,个矮的简直就像一头立地上的黑猪。 “黑猪”下车后,先呵口气,两爪子相互搓搓,再四下里看一遍。 伪军队长立刻明白,抢在他头里开了口,“太君,您的看,这个地儿多敞亮景儿也好吧全给灭了的干活”弓着腰,献媚地笑。 “黑猪”先是提提棉裤,接着四下里看,“腰细,你们皇协军的,出力大大的。”说完,裂开厚嘴唇,呲着黄牙板子,没名其妙地仰天大笑起来,就像被吊在树梢上,被一刀割了双唇的秃尾巴黑狗。 伪军队长受了夸奖,顿像捡了一块骨头的牙狗,腰里安了弹簧,头点成鸡叨米,“俺邓司令说啦,都是皇军教导得好,太太君,俺邓司令,专门生了个法子教给俺,今天,给您老人家趣个乐儿,来个天女散花。” “你的说,什么的天女散花”“黑猪”两手掐腰,又变成了黑猩猩,“邓的,良心大大地好。” “谢喽,俺替俺司令,给太君磕头啦,俺就说,咱司令就是比那个杀猪的四熊那个邓司令四老虎强,早该当司令的。”伪军头儿右手提起短镐,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摩擦着镐头,“太君,就是用这个,这样,”小子边说边比划,“轮圆了,呼,这样,一头刨进犯人的脑瓜子,再猛一提,犯人头上的血,噗,跟着,能喷出一人多高哩,太君您站这里,一会儿迎着太阳光的看,七彩的,甭提多好看啦,嘿嘿嘿。” 黑猩猩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腰细,你们支那人的,能,杀人的都杀出好看的花样来,邓司令的是这个,大大的大大的。”黑猪让伪军小子忽悠的发了飘,连着竖起大拇指。 看样子,这黑猪,在日本,同样也是个混穷的,也没见过啥世面。 “弟兄们,”那家伙儿得了奖,兴奋得要摔头,转身跳上一块大石头,对着伪军高声的喊 ,“刚刚的,太君夸咱啦,夸咱二司令啦,咱们可要对得起太君听我的命令,五个人一排,看谁的花样光彩”小子真有忽悠的本事,“临来时候,邓二司令,可是说了,把皇军弄高兴了,回去,地窖里的那些俊娘们,都给咱,咱,今儿晚上,一人仨个,当新郎,进洞房” “好嘞请好啦”伪军们高挽袖子扒下袄,兴高采烈,轮起手里的短镐,做着热身准备。 “拉下来”头目伪军转过身来,朝车上喊。 “注意啦,敌人要杀咱的人,赵汉文,你们班按人头分,一人瞄一个拿枪的,点敲注意角度,别伤着自己人。其余同志,听我命令,跟我冲”彭琦辉轻声地下着命令。 “队长,打草惊了蛇咋办”李善本轻声儿提醒,“咱的任务可是解救。” “枪响也能给散在附近的同志捎信,他们自己就会往这里来” “队长快看”周长才急慌着变了调的轻声喊。 汽车的后面,出现了一溜犯人。 犯人,全被五花大绑,然后被一根绳子串蚂蚱一样串起来,一个个衣着稀烂,血痕斑斑,耷拉着脑袋,木木地、艰难地往前捱着步子。 “小香莲” “侯队长” “鬼子要活埋咱的人” “哥” “赵汉文”彭琦辉面色铁青,牙咬得咯吱响,“打”话音未落,他一把夺过韦加余的长枪,先跃起身来,向树林外冲去。 “我日您祖奶奶”韦加余弯腰抱起掩身的大石头,跌跌撞撞跟紧着,他们恨得就要发疯了。 彭琦辉喊打的一瞬间,十多支“三八”大盖,一起喷出硝烟来。 树林外面,持枪的鬼子齐刷刷倒下,其余的,还没回过神,就迎上了突然闪出的刺刀。 冲出树林的民警,全都铁青脸色,一声不吭,把冲天大恨,把浑身气力,全凝在枪口刀尖上,在最短的时间里,枪托、刺刀,全落到各自的目标上,痛快、淋漓、过瘾 “扑哧、咔嚓、哎吆”各种声响混杂在一起,震撼着隆冬的原野 “我我我我我投降” 那头目对着李善本挺来的刺刀,本能地跪在地上,举起了两手,短镐落地,砸在膝盖上,“嗵” “唉吆”这时候了,那小子还没忘了喊被短镐砸的疼。 “投降投胎去吧”李善本眼珠子瞪得血红,一声大喊,刺刀捅进了他嘴里,猛烈的惯性,将这伪军的尸体,拖出三步远,直到枪身折成两半。 ... 第三节 又赴血海中 3、 公安队又赴血海中。 将要就戮被杀的这群人,直到公安队把他们身上的绳子解开,被扶进林子,才明白发生的眼前这一切,绝处逢生的悲喜感情,一下子迸发出来,全都哭得没有人音儿。 小香莲张蕴涵扑在彭琦辉的怀里,哭得几次噎过去,她抽搐着,诉说这几天的遭遇: 张蕴涵带着公安队,接应八路军总部来湖西的流动剧社,见面时候,流动剧社正在梁山脚底下的党家庄慰问演出,他们的消息同样闭塞,根本不知道灾难就要降临到身上,正给村民唱得欢,跳得欢。张蕴涵见到他们,脸色都变白了,就赶紧止住他们的唱和跳,带着他们赶紧地撤,可是,流动剧社的男男女女,人太杂,也没作战经验养就的紧迫性,带的乐器行李还多,拖拖拉拉的,走的自然慢,在赵家河滩里,被追击的鬼子汉奸团团围住了,围死了,遭遇战打得昏天地黑,最后弹尽粮绝,牺牲了十三个战士,其余的,负伤没负伤的,全被俘了去,关押在梁山脚下的莲台寺里。 莲台寺是一座老寺庙,相传是宋朝时期修建的,香火旺,信者众,与河南的少林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远近闻名。 但而今,修善积德的千年古刹莲台寺里,院子里,屋子里,全是被捆被绑的男人和女人,从押进去,到打死或着拉出去枪毙活埋,没一次,没一个,松过绑,解过绳,更不说喝水和吃饭。 邓家真是杀猪的混账人,养了一窝狼崽子,狗汉奸邓云贤,竟比四老虎还狠还毒还坏,这个家伙胎里坏,长大干的又是捆猪的,对绳子,天生的敏感,发明了一种刑具,叫“戴金链子”,让人连死都不如,就是一根绕过脖颈的绳子,分两股,下面拴在被捆的人的手腕上,中间,在背后,插根擀面杖当绞棍,鬼子在前面问,汉奸在后面绞,绳子勒进脖颈里,憋的人脸发紫,眼发胀,最后,连舌根子都吐出来 十几年的枪林弹雨,见惯生死的彭琦辉,早不知眼泪为何物,看着眼前的张蕴涵,看着周围人遍体鳞伤,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铁青的面颊,巴哒哒地落下来。 他们,遭的罪,太重太重了。 喝着黄连长成的小香莲,从不懂事的时候就被卖到运粮船上,家在哪里,父母是谁,什么姓儿,全都不知道。当年,他带着队伍路过发现,从微山湖岸边捡来时,小香莲连哭都不会了,在侦察科里,他和战友们粗手粗脚地鱼汤灌,小被子捂,三四天才唤回魂儿来,在科里养着,成了全科里的小娇娇,小铃铛,给全队带来多少欢笑和快乐,要不是战事频繁,行动紧迫,才不舍得让张韵秋部长带走捡现成的当自己的闺女养,还给她起了名有了姓,认了字,还会唱了歌,出落成漂亮聪明的大姑娘,英武干练的飒爽女军人。 而现在,仅仅十几天不见,竟换了一个人,成了一根干棍棍儿,手指甲全被拔光了,细黄的头发像柴草,被拽去一大半,巴掌大的脑袋,成了一个大黑块,像一只頻死的癞猫。 但她,还是幸运的,枪口之下被极其偶然地解救下,这每时每刻,这湖西大平原上,又有多少人悲惨地死去或被捕捉惨遭毒打 残酷的现实,不容彭琦辉悲情,他抬起衣袖,擦擦眼泪,连忙招呼来几个干部,稍一商量,定下兵分三路的计划:一路由他带领,乘坐这辆鬼子的汽车,穿上鬼子汉奸的衣裳,伪装成这队鬼子汉奸,用袭击的办法,直取莲台寺,解救那里还在炼狱里的被俘的人员;另一路,由周长才带领,带这些被救下的人员进杏花村,乘鬼子认为全村人都死光了、抢光了的麻痹,喝水吃饭,恢复体力,简短地休整,待彭琦辉莲台寺得手回来后,一同乘车,白天直闯敌占区,长驱直入,以最快的速度,撤回到微山湖里;第三路,由李善本带领,就地等待闻枪声而来的失散人员,视情况,转战梁山区域,寻找解救更多的失散人员。 ... 第四节 杀亲哥的效果真妙 4、 弑兄计划圆满成功,亲二哥七窍喷血而死,李连璧血霉惨败,四老虎官复原职 众匪伙儿弹冠相庆,只有兆向龙害怕,害怕得要死。那个八路女干部的小本本没见了,那可能是他的救命的小本本呀。 泰极否来,泰极否来,真真的泰极否来。 计划成功,计划成功,真真的圆满成功。 刚抱上热罐子得龟田大宠的李连璧,这回可是喝足了黄连水,皇协军新司令邓云贤,暴死在县衙,七窍流血,浑身青紫,显然是被剧毒毒死的。 但是,谁下的毒,啥时候下的毒,下的什么毒,一概不知。 大队长,暴死在县衙,这可是大事。 老龟田雷霆大怒,专门从扫荡前线回来查,还搧肿了李连璧的老乌鸦脸,再把同邓老二整日里厮混在一起的四个侄子,全逮到宪兵司令部里严刑拷打。 李连璧的四个侄子,别看都是皇协军大队长,杀过多少人揍过多少人,横得金乡城里装不了,但是,鞭子棍的抡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全是稀巴蛋儿,嚎得天要塌下来,还相互咬成一嘴毛,最后,证言证词全都在,堵严了李连璧这老狗的老狗嘴,要不是龟田实在相信他,那些证据实得连他也可以关进笼子里,早把他吓得瘫成一团泥,这样,就误了想法子救人的好时辰,眼巴巴看着四个侄子被宪兵队押到济宁火车站,乘火车一直到东北到日本,可能挖煤窑,可能去伐树,也可能说不准,可十层有九层说得准的是,准会死到野狗嘴巴子里去,坏了他独霸皇协军的原设想。 更难堪的事儿还在后面呢,邓家的女人,老老少少齐上阵,抓破了他狗脸,还在他家老宅里发大丧,杀光了他家的猪,吃光了他家的粮,搬光了他家的积攒多年的好东西,竟连邓老四的“马鞍子”也从老鼠洞里翻了出,被四老虎拿着告到龟田那里,龟田又雷霆大发地踹了他两脚,回报他李连璧耍皇军的贪吞伎俩,里里外外,远的近的,好的孬的看热闹的都都知道李县长办了绝户头的缺德事,也从此算是一个跟头栽倒微山湖底下的滞泥里。 有闹心的就有高兴的,四老虎算是一下子舒开了身,罢了的官儿又复来,本空得连麻雀都不落的大门重又热闹起,送礼的求情的,大门口赶集排了老远的队,连作梦都是乐着醒。手下的拉巴裆一腚歪甚至国辛一应等,也高兴耍猴拳,全都官复了原来的职,人五人六的骑上大洋马,吆三喝四的串大街,下街巷,威风显得连地下埋的十八辈不,十八辈前的,给秦始皇修长城背砖压死还不,当猿人时,摘不到果子饿死的先人,也乐得翻着几根骨架子、骨渣子的跳着乐。 只有兆向龙不高兴,甚至内心很恐惧很害怕,从四老虎手里骗来的那本女八路花名册丢了。 兆向龙从四老虎弑杀亲哥哥看透了他的残忍和冷酷,开始想了自己的活命后路,原本想好了的退路,就是蒙哄四老虎,本本到手后,再择机说丢了的。这样就把它变成日后那里的救命草护身符,因此藏的严严实实的,连臭虫绝难拱的到。谁知道哪方盗圣手贱鼻子灵,金呀银的都不偷,唯独偷那破本本,绝了今后投共的路,后一再深里细想,一声大骇,只有八路军的卧底才这样干,这卧探肯定是想保护女八路不被抓,也肯定探到了自己的老底儿。 要是,知道了他是谁,那 八路在四老虎身边的卧探,到底是谁呢 这可是最能谋自己的祸害,他要想尽一切法子挖出来 他慨叹,人呀,该吃哪碗饭,老天注定的。 看来,他只能一条道,跟着四老虎走到黑了。 只是,那八路的卧探到底是谁呢 得想什么法子,把这个祸害挖出来。 ... 第五节 虎嘴里救出上千百姓 5、 现实的教训和吃的那些亏,已经使这个杀猪的对日本人有了足够的提防。: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返了阳的四老虎,上来就给龟田使新招,撒黄豆样,四下里派爪牙子搜找八路军,堵抓,梁山脚下,扫荡的鬼子围住了上千名群众,公安队雪夜大解救。 冬天天亮的晚,自然,太阳出来的也晚,躲藏在杏树林子里的公安队员们吃完饭好一阵子了,太阳才渐渐地升高了,太阳光才明亮起来,撒在杏树林子里,构成一幅立体的、宁静的图案,也在人们的心理上,少了些紧张和着急,多了些暖意和安详。 清晨袭击鬼子屠杀队的那一阵子枪声,陆陆续续吸引来十多个失散的军政人员,还有一部分逃难的百姓,却没引来蝗虫般围剿的鬼子,这使公安队的队员们多了一份自信,可见,凶残的鬼子,没有什么了不得,他们的短板渐渐地显露出来,小国、远来,一个个致命的弱点渐渐地显露出来了,尤其是兵员,短缺到了捉襟见肘的境地,也可以看出来,鬼子“梳篦合围”没什么高明处,反而显出了战术的弊端。 小鬼子就是小鬼子,日本人不管干什么,总是从它的小国意识出发,不会“量体裁衣”、“量锅下米”,围剿开始时,他们自不量力,战略企图很大,想一口吃个胖子,心想着把对手鲸吞活咽了,第一波次暴风骤雨,步步紧逼,兵撒得就像罐头里面的沙丁鱼,无山不搜,无村不梳,见人就杀,一门心思把对手连嚼加咽整口吞下去,但就像一张打鱼的网,处处都有网眼,对于意志坚强的八路军来说,只要在第一波次中漏下来,到了他们的身子后面,就成了孙悟空,到处都有空子钻,而鬼子,只能转成牛魔王,狼狈地躲闪和应付。 不过,李善本的好心情只保持到了太阳偏西,梁集乡区委一个失散干部带来的一个信息,把他们带入到血腥火海之中。 梁山南脚的山梁里,藏着上千名逃难的军政干部和附近群众。 四老虎返了阳,当了官儿后,立即给龟田出了个新招儿,把他手下的小的们分派到四下里,给扫荡的鬼子当眼撒密探。 这些爪牙子,可都是些湖西的无赖无皮混,打仗不行,正经事儿不会干,爬墙根儿听风个个是高手。就是四老虎的干儿子宋树春把这消息探得出,告了密,鬼子龟田立即抽调重兵,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目前正“拉网”搜索,屠杀,很快就会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李善本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一千多群众 他眼前又浮出杏花村里的惨景。 李善本把牙咬的吱吱响,事情紧急,来不及向彭队长,当下下定决定,自己人手再少,也要把他们带出虎口来于是,赶紧部署,安排熟悉归途的四个民警继续留在树林里,等天黑后,带这些失散的干部一同向东潜移,直至安全的地方,他带领其余战士,前去把被围的群众救出来。 天傍黑的时候,雪又下了起来,先是雪粒子,后是棉花絮,飘飘扬扬,飒飒落落,仿佛要发慈悲帮公安队的忙。 李善本带领公安队,转到了梁山主峰的南侧的前集村。 读过水浒传的人都知道,梁山的南侧是众义士众好汉上山的取道,也是童贯率官兵进剿的方向,山势较为平缓,多沟壑,多林木,地势复杂。 李善本对这里太熟悉了,1939年3月,作为115师部的一名侦察员,跟随罗荣桓政委、陈光代师长由山西经河南越过黄河来到这里安营扎寨进行过休整。尤其第二次,同年的8月1日来这里,前集村已经是八路军东进支队的宿营地。那天早上,他记得很清楚,临时指挥部门前,战士们搭戏台,排节目,正欢天喜地地准备庆“八一”。突然,前面侦察员传来消息,住汶上县城的日军长田敏江大佐正带着一个大队还有四门大炮来袭。 这长田敏江可有来头,据说是天皇的近亲,来华前还觐见过天皇呢,因此骄横。 罗政委和陈光代师长决定顺水推舟干掉他。 李善本记得,跟着侦察科长彭琦辉来司令部领受任务,大敌当前,全司令部里人人亢奋,都在紧张的忙碌着,唯有罗政委“悠闲”,手摇一把蒲扇,依门翻看水浒传,见他们好奇,哈哈大笑着说,在梁山脚下,看水浒,打鬼子,多有意思呀。见政委的那闲逸情景,他当时就想起私塾先生教他的“羽扇伦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宋朝大学士苏轼苏东坡的诗句,罗政委多像那词里的意境潇洒呀。更潇洒的还在后面呢,由罗荣桓、陈光亲自指挥,秋风扫落叶般痛快,300多鬼子兵全都“卡擦”进了阎王殿,李善本找见长田敏江时,那鬼子肥胖的尸首倒在猪圈里,正被一头老母猪嘴拱着。那老百姓的爱国情绪多高涨,半个多月时间,光是梁山周围的青壮年,参加八路军的就有3000多。想到这些,李善本心里暖了好多,脚下的步子自然加快轻松起来。 前集村南的一条山沟里,公安队找到了逃难的老百姓。这些老百姓都是附近村庄的,连日来东躲**,侥幸逃脱鬼子的梳篦和魔爪,集在了这里,正不知下落,恐慌不安、走投无路间,猛见到雪人一样的救命的八路军,高兴地全都叫起来,一起涌向小分队,争相诉说着各家各人悲惨的遭遇。 望着满脸憔悴疲惫的百姓,李善本心里一阵酸痛。 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知是被烟熏火燎,还是泥水浸泡,或者鲜血浸染,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有的棉袄已经是披在身上的布条条。他们的脸上,烟熏血染的痕迹,取代了皮肤颜色,有的人头上,腿上,胳膊上,还绑着绷带,涂着紫黑的血色,可是,他们见到八路军,腰倏地挺直了,神情也都平静起来。 队长,您一人发给咱一颗手榴弹吧,咱跟小鬼子拼了,炸死一个算扯平,炸死两个攥一个。 李善本心里一热,他们是善良的老百姓,不会耍蛮欺负人,但,他们也是梁山英雄的后代,当别人欺负到头上时,忍不可忍的时候,同样有血性。 还是说得对,在论持久战中说,战争的伟力在广大的人民群众中,只要把群众发动起来,中国就亡不了 当然,李善本清楚地知道,这些百姓,只是握过镰锄铣耙的农民,在武装到牙齿的日伪军们前,只能是被屠被杀的份。 李善本强压下涌上喉管的热流,跳上一块大石头,大声地对百姓们喊:老乡们,日本鬼子是兔子的尾巴,在咱中国长不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赶走了鬼子兵,咱好踏踏实实的逮鱼种庄稼,过咱的太平日子。现在,大家听我的,想法子撤出包围圈乡亲们,我们就是来救你们的,大家不要慌,听从指挥。虽然咱们被鬼子围住了,但是,东北方向还有空隙的,等天黑下去了,就分批突围,向腊山、东平湖方向跑,那里有山有水有林子,回旋的余地大。乡亲们,趁行动还没开始,赶快吃点东西,路上好有劲儿,我们现在就去侦察路线,乡亲们耐心等待,公安队一定把大家全都带出去 百姓们听完李善本的话,都像吃了定心丸,轻松安静了下来,纷纷解开包袱,拿出干粮,就着雪团,吃了起来。 天,黑了,凛冽的北风夹着雪花疯狂地肆虐着危难中的百姓,山沟里一阵阵细微的“沓沓”声,间或一两声小儿的啼哭,冻得实在受不了的人们不停地跺脚取暖,焦急地等待公安队的到来。 公安队终于返回来了,人群中好一阵激动。 李善本告诉大家,公安队已经选好了突围的路线,现在鬼子在火堆旁烤火、吃饭,必须等鬼子们睡着了才好行动。 仿佛老天再发慈悲,北风越刮越大,呼啸声惊天动地;雪也越下越大,三步以外只能看一片白茫。围剿的鬼子兵冻得实在受不了,离开火堆,钻进帐篷里躲避风雪睡觉去了。 公安队的行动开始了。 他们带着群众悄悄转到梁山东北角的一条深沟里。出了这条大深沟,就是丘陵平原,再朝东三十多里地,就是荒芜的东平湖大洼了。 这条深沟有四里多长,围剿的鬼子大意了,只是让宋树春带着他的伪军们在沟两边的山梁上站岗,他们进帐篷,躲风雪,避严寒,睡大觉去了。 为了缩小目标,尽可能地不发生意外,李善本把群众分成三批,一批批往沟外护送。李善本指定赵汉文带领警卫班走在最前面,干掉站岗的伪军后,继续引路,直送到安全的地方,五班、七班维持秩序,架扶行走困难的群众,八班担任后卫。 这会儿,山梁上的两侧,各燃起一堆大火,大火堆旁边,是伪军伙儿,全都冻得抱头缩脑,呵手跺脚。 宋树春是个疤瘌眼,时不时地睁着他那疤瘌眼子远远地瞭一眼大沟。 一个小爪牙子蹲在火堆旁,专心地翻着烤地瓜。 一股香气儿飘来,宋树春转过疤瘌眼子看,小子正把一块熟地瓜掰开来,就要往嘴里填,立刻大怒,一脚把那小吃货踢个老远,恶声恶气地骂开来,小马仔挨踢后赶紧地爬起来,把地瓜递给宋树春,害怕着腆着冻得像块拉毛芋头的枣猴儿脸的巴结着笑。 宋树春被熟地瓜烫得想要死前的咧着嘴巴子倒凉气,吃了半块后才腾过嘴来再骂,“你这个小王八孙子,知道现在是谁的天不是四司令的的,你们以前追二熊邓云贤,显眼了不” 那崽子赶紧地陪着笑,“是是是,俺们,以前,泥蛋子眼,没瞧见宋爷厉害,往后,跟着宋爷拼上命地干。”说着,递过来一瓶酒。 宋树春斜他一眼,嘿嘿一笑,“小子,舔腚的嘴巴子怪甜的呀,”说着,喝一口酒,然后摸一把嘴巴子,“你他们娘的赶紧地转舵跟俺干,要不然,要你们这些个王八孙子们四格现眼。” “哎哎哎”,周遭的伪军小子们赶紧地送巴结。 宋树春把酒瓶子往怀里一抱,抬头看看天,天漆黑漆黑的飘下来大片的雪花,于是改口儿骂起天来了,“他,这天,可是怪冷的。” 小爪牙子赶紧接上,“是是是,是怪冷的。” 听见接茬,宋树春转看小爪牙子一会儿,突然的瞪眼珠子,“你他娘的在这里干啥滚,到沟沿上站岗去,要是放跑了八路,看我不把你活剥了。”骂着,又是一脚踢去。 小爪牙子连着滚了三个滚,再歪咧咧地爬起来,站岗去了。 李善本的开始突围了。 赵汉文把手枪往枪盒子里一插,右手握一把刺刀,弯着腰,向站岗的伪军悄悄地摸去。 警卫班的民警也学着他的样子,分头摸向自己的目标。 呼啸的北风、漫天的大雪,掩盖了他们的行踪。 山沟两侧,站岗的伪军毫无知觉,只是抱着长枪,跺着脚,来回走动。 “唰唰唰”几个人影,山狸猫一样敏捷,毫无声息地扑向他们,从背后,一人捅一刀,尔后,放倒在沟涯旁。 呼啸的北风,把他们的声响,掩得干干净净。 “二狗子兵挨宰了。” “,爽”突围的百姓忘了惊恐,高兴地蹦跳着。 “快走”一声急促的低喝响起。 百姓们在民警的引导、搀扶下,低头弯腰,快速地跑出沟口,沿着山脚,向东北方向猛跑。 第一批群众突围成功了,李善本长嘘了一口气,带着民警们转身向回跑去。 第二批群众,已经等在沟底下,他们见公安队折回身来,就像老虎嘴里见了光,没用招呼,拼命地跟着往外跑。 就在一少半群众跑出沟口的时候,灾难发生了。 鬼子官儿从帐篷里出来,见沟涯边没有了站岗的,立即朝宋树春呲牙,宋树春对伪军横,可是对日本人软,连忙从火堆旁跑过去,看见刚刚巴结他的小爪牙子横躺着,一摸,没气了,知道遭了八路军的袭,慌忙捡起着了火的木头向沟里投,火光照出了逃难的老百姓,慌张着向沟里扔火把,火光,立即把沟底的百姓照亮了出来,宋树春顿时像挨了刀,鬼一声的大嚎,跟着朝沟里放起来枪。 枪声,招来了帐篷里的众鬼子,群狼般嚎叫着,向山沟里冲锋、投弹、射击。 正在奔跑的群众,纷纷中弹倒地,长蛇一样的队伍,顿时变了形,山沟里,成了捅了一棍的马蜂窝。 李善本把帽子一甩,命令赵汉文带群众突围,再大吼一声,豹子般率先向山梁冲去。 民警们紧跟其后,一边射击,一边打雷似的呐喊着,向两边合围的鬼子们冲锋。 吼叫声震撼着天和地,几百人的老百姓也跟着大声吼,霎时间,子弹的呼啸声,炸弹的轰鸣声,凌厉的吼喊声搅浑在一起,再经过山峰的回转,刚刚还死一样寂静的雪夜,顿时成为魔鬼的地域,震得人头皮发麻。 在这里,在这时,死亡是最轻松的事了,只有经历这样的场景,才知道什么是垂死的挣扎,什么是撼天的搏击 宋江一干人等千余年前的厮杀场,与此相比,算得了什么 宋树春,鬼子兵,被这罕见的场面吓傻了,被这声响震呆了。 他们不知道,这山沟里,除了厚雪、寒冷和石头,还有多少不怕死的八路军,多少血性冲天的老百姓,于是胆颤了,躲到远远的地方,只往沟底扔手榴弹。 乘此机会,李善本把队伍一收,掩护群众冲出沟口,向东北方向奔跑。 第二批,终于从撕破的“网口”里,突出了。 但是,虎口里,还有第三批,二百多群众,如果不把他们带出去,明天,天一亮,恼羞成怒的鬼子一定会把他们杀个干净。 目送完逃难群众的背影,李善本抬袖子一抹脑门上的汗珠,望一望飘满白精灵的黑夜,长嘘一气,右手向后一挥,第一个跑进了山沟,民警们也紧随其后,向炸声连连的沟底奔跑。 等到与第三批群众见面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天亮了,雪也停了,一尺多厚的雪,把整个梁山,整个世界盖个严实,满眼都是眩目的白。能见度倒是远,二里路外的麻雀都能看清楚,更别说这几百号逃难的大活人了。 显然,再集体突围是不现实了。 天刚亮,被骚扰了一夜的鬼子清剿队,迫不及待的收网了,梁山四周,枪声响得像爆燎豆。 李善本知道,他的这个公安小分队,算是到最后的关口了。 他没再作任何战斗动员,因为他知道,这些久经战阵的民警,已经看懂了这一切,也习惯了这一切,他咬咬牙,赶紧让战士们就着雪块啃口干粮充充饥,然后和几个干部碰头,很快,做出决定,让后卫的八班当前锋,带群众向后沟里转移,公安队引着鬼子集体上梁山,固守险峻的山峰,吸引更多的鬼子,腾出更多的空隙,让四周的百姓逃出包围圈。 这就是孤注一掷。 也只有孤注一掷。 在鬼子窝里,一场只有牺牲、只有灾难的恶战。就要开始了 ... 第六节 据守梁山的英雄全部跳崖牺牲 6、 为将鬼子围剿的网眼撕开地更大,李善本把鬼子往梁山上引,动静搞得大大的。激战梁山顶,到最后,活着的公安队,全都跳崖,壮烈牺牲。 梁山,凡中国人,凡知悉中国历史文化的外国人,都耳熟能详的英雄的山。 梁山,中国鲁西南平原大地上的一座寂寞的山,在西,是黄河,在东,是微山湖。 在历史上,梁山八百里水泊环绕,明朝以后,黄河改道,河水北流,没了客水,鲁西南平原,渐渐地露出地面,沧海桑田,连成了如今的平原大省,千里沃土,万里平川,梁山,也就成了湖西大平原上,最高最险峻的山了。 小说水浒传,明确说梁山水泊是在山东济宁辖境,即今天梁山县城附近。林冲刺配沧州,在草料场附近的一座破庙里手刃了企图置他于死地的陆虞候、富安和一个差拨,躲到了柴进家。但是,随着风声日紧,柴家也不能保证他绝对安全。于是,柴进给他指了一处藏身之所:“是山东济州管下一个水乡,地名梁山,方圆八百余里,中间是宛子城、蓼儿洼。”一百回本第十一回后来,晁盖等人上山入伙。在林冲的帮助下,晁盖取代了心胸狭窄的原头领王伦。从此,梁山渐渐变成天下英雄最为向往的避难之所、造反胜地。宋江继任头领之后,梁山的造反事业蒸蒸日上,军事实力达到巅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小说里描写得很是热闹,处于八百里水乡泽国之中的梁山,易守难攻,何涛、黄安、童贯、高俅,谁去攻打,谁吃败仗。简直是一座可以长治久安的农民起义根据地,可以跟贪官污吏充斥的官府对抗到底。 不过,若是考证起来,这梁山未必是当年宋江在招安之前一直盘踞的山头。梁山地区虽然当年是有水泊环绕,地势险要。但是,那里毕竟不是什么万重大山,梁山主峰海拔也只有一百九十多米。“宛子城中藏虎豹,蓼儿洼内聚蛟龙”,当然不过是文学夸张。再说,历史文献记载的宋江,也并非长久盘踞一处山头的山大王,而是转战各地的游击队首领。东京事略徽宗纪云“淮南盗宋江陷淮阳军,又犯东京、河北、入楚海州”;又张叔夜传云:“张叔夜出知海州。会剧贼宋江剽掠至郡,趋海岸,劫巨舰十数”。可见,宋江等人的活动范围及于今天河北、山东、河南、江苏等省,显然还有占领海岛的计划。 事实上,实有其地的梁山,只是小说作者的一个写作模型。据说,施耐庵当年,写武松景阳岗打虎那一节,还是以自家一把椅子作为老虎模型,揣摩打虎招式的。 水浒传里还描写了一处梁山泊,那就是招安之后,宋江就任之地楚州在今天苏北地区。楚州城南门外有个名叫蓼儿洼的地方:“其山四面都是水港,中有高山一座。其山秀丽,松柏森然,甚有风水,和梁山泊无异。虽然是个小去处,其内山峰环绕,龙虎踞盘,曲折峰峦,坡阶台砌,四围港汊,前后湖荡,俨然似水浒寨一般。”小说描写这地形,酷似梁山泊的蓼儿洼,当然是为了表现宋江的内心世界:招安之后,为朝廷卖力,镇压其他造反集团,特别是方腊集团,损兵折将,属下死伤惨重,他不禁怀念起当年英雄齐整的梁山泊;自己一心效忠朝廷,得来的却是朝廷的不信任,被赐毒酒,他恨不能再上梁山泊,重新揭竿而起。只是奈何“军马都尽了,兄弟们又各分散”,已经反不成了。看了蓼儿洼景物,宋江马上就将其选为阴宅,后来又安排忠如仆人的李逵死后到那里相伴第一百回。一代枭雄,如此下场,颇有宿命的意味。 其实,梁山泊,何尝不是一切造反者的根据地的代名词呢 梁山,只是千百年来,人们凌云壮志的一种内心寄托所以,才千古传阅,百年经典。 文学,说到底,是感情的舒展。 一如水浒传的描述,梁山的北面是像一刀砍下去的悬崖峭壁,东西两面山坡也很陡峭,只有南面坡度稍小,但是山路陡曲回转,险要狭窄,不能并行两人。整个山峰,只有黑风口是一块不大的较平坦的林地。 相传,这儿是黑旋风李逵的防地,李逵闲来无事,喜欢舞一对大斧子锻炼筋骨,于是叫手下的喽啰,劈出这块空地,供他一展身手,但就这块不大的空地,经过宋江以后千余年大大小小盘踞者的改造,早成了八卦阵,石头砌的厚墙一人多高,弯弯曲曲,重重叠叠,能抵挡各方面的来敌。 凛冽的溯风,寒冷刺骨,站在山上,李善本举目四望,朝阳下,远野白雪皑皑,脚下衰草萋萋,平原兀起的梁山是那么诡秘和凶险,充满了肃杀之气,眼前仿佛还晃动着当年山寇官兵们撕杀的景影,耳畔恍惚还回荡士兵的怒吼和战马的嘶鸣,北风裹胁着雪粒在深沟里翻卷,那可是一千多年前不散的阴魂这一想,李善本浑身发了热,一扯衣襟,任凛冽的寒风呼掠胸膛,任漫天的雪冰卷树身峰。 他们把阻击口选在黑风口。 黑风口,梁山峰上的一道美景线,历史上的诗人在这里吟咏过佳句,“终日朔风吹玉树,连朝寒雾落琼花”,但现在,正成为民警讨厌的地方,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和激战,民警们的棉衣都被汗水湿透了,而今,上到这里来,八面寒风劲吹,一个个像穿上了铁甲。寒冷还带着困倦、饥饿、疲劳,这些一起袭了来,大家如同狂风里的树叶,颤抖不已。 长征路上走过来的李善本,当然知道这样下去的后果,立即安排砍伐树枝,生火取暖,让战士消除疲劳,再接恶战。 太阳刚刚冒红,鬼子的进攻就从南坡开始了。 南坡山间是条马岭小道,冰封素裹,白雪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小道蜿蜒盘旋在峰峦危崖中,从脚下沿着山势在衰草中蜿蜒逶迤,伸向无尽的远方。远方的天空上,展现出一种深邃的蔚蓝,鸟迹灭绝,只有狂风呼啸在隆隆做响,耳闻目睹,使人心中苍凉悲壮感油然顿生。 从战法上就看出鬼子的心虚,他们驱赶着用绳子拴成一串串的百姓在前面开路。 这也是鬼子的一个毒招,对据守的八路军来说,打,当然先打着群众;冲下去,众寡分明,正中下怀。 战士们伏在石墙的后面,紧扣着枪机,急出满头汗来。 被绑的群众已经上到黑风口,再往前就是马陵道了。 后面的鬼子咧嘴笑起来,如果过了这段险峻狭窄的山道,到了那片平展的柏树林子地,石墙后面伏着的八路就无险可守,只等着挨宰了。 李善本左右为难,万分焦灼间,群众中猛传出一声男音的高喊:“八路军,开枪呀,打鬼子呀” 一声高喊,被捆的队伍中顿时骚动起来。 高喊的这人,一定是八路军的干部,时候掐得正准。 “乡亲们,反正是死,跟鬼子拼了” “杀鬼子呀” “拼呀” 一声声呐喊成了翻江倒海的洪流。 这梁山脚下,饱受好汉遗风的影响,大人孩子,男的女的,都会耍几路拳脚。会武的人都有血性,见有人带头,被侮辱的群众立即回过头来,脚踢头撞,与鬼子厮打。 这时候,崎岖的马陵道,大雪覆盖,路窄道滑,加上被绳子拴成一串,一人滑倒,就会牵倒全串的人,转眼功夫,受难的百姓,裹着鬼子,滑跌到陡立的大山下,那摔进山底的惨叫声,经过山间的层层传转、回荡,震得树枝上的积雪, “扑簌簌”,往下落。 鬼子的第一次进攻就这样完结了。 刚强的李善本落泪了,民警们全都落泪了,跌倒山涧的群众,虽受灾难,虽也被俘,忍耻受辱,但在精神上是高尚的,也是民族的英雄 片刻功夫,鬼子的第二次进攻开始了。 鬼子改变了打法,在黑风口支起一片钢炮,向据守石墙的民警齐射,石墙在鬼子的炮击中纷纷坍塌,松树林也被密集的弹片划击,落下的树头树枝,把平地堆成了绿的小山。过了好一会儿,大概鬼子认为公安队全都炸死了,一个个直着身子,平端着长枪,大大咧咧、东倒西歪地踏上马陵道。 “为乡亲们报仇,打” 民警们把心中的恨凝在手指上,伏在石墙后面,向鬼子狠狠地射击。鬼子兵麦个子一样纷纷倒地,转眼滑落到山涧里,摔得粉身碎骨。 鬼子的第二次进攻又被打退了。 过一会儿,鬼子的第三次进攻又开始了。 老实讲,鬼子的这个招数,的确有特殊的效果。把兵力分成多个波次,一个波次得不了手,下一个波次紧跟上,造成连续进攻的态势,这样可以给防守的兵员造成精神上的压力,使对手以为他们的兵力无穷无尽,产生心理上的动摇怯阵。 其实,这只是鬼子的一厢情愿,鬼子国小人都见识短,牛皮糖战术对付国民党行,伏在山上的八路军正恨得咬牙切齿,早把生死扔到九霄云外面,这套对公安队的心理震撼,没用。 战斗,空前激烈的展开着。 这是一场惨烈的血战,一方是保家卫国热血沸腾的中国兵,一方是狂妄自大为所欲为的日本兽。 这也是两个民族精神的生死较量。 一上午时间打过去了,中午时间又打过去了,山腰的积雪早被战火烧溶,山道也被炮弹炸酥,一脚踩下,软面一块。 赵汉文正观察着鬼子的动向,一发炮弹落在身边,巨大的气浪把他掀出石墙,顺着山势,滚落到山腰间的断金亭前,被鬼子俘了去。 断金亭,梁山一百零八磴山石阶尽处悬崖上的凉亭,三面环临深谷绝涧,木石结构,粗犷雄浑。 相传,豹子头林冲为纳晁盖、吴用及阮氏三雄等七位好汉入伙,在这个亭子里火并了胸怀褊狭、嫉贤妒能的白衣秀士王伦,拥晁盖为梁山泊主,开始了梁山的辉煌。 “断金”,取自于易经里“二人同心,其利断金”,表达的是梁山兄弟仁义情深意思。 鬼子兵把赵汉文捆在断金亭的石柱子上,枪托砸、枪条抽,要他说出山上阵地的布局,八路军的人数,武器装备。 赵汉文高声喝骂,一任拷打,鬼子兵打仗不在行,折磨人却净损招儿,见打不出油水,就拆下亭子上的棂条,堆在地上点着,烧他的双腿。赵汉文两条腿的肉烧焦了,腿骨烤黄了,但一直到烧死,全高声喝骂,没吐出一字秘密。 一个人如果心中充满了恨,就没了感觉的痛,没了死的惧,任何威胁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激烈的阻击战,使梁山变成了鬼子的马蜂窝,鬼子兵虽然死了一茬又一茬,但围上来的更多,就像对付千军万马,远的近的都调了来,进攻已经变马陵道的一路,为全山脚的多路了。 下午两点多钟,天空传来了剧烈的引擎轰鸣声,转眼间,三架贴着红膏药的日本飞机飞了过来,李善本认识,这是鬼子的轰炸机,急令大家隐蔽,没等民警趴好,飞机就投下了炸弹,“轰轰轰”,顿时,山顶硝烟弥漫,乱石横飞,震耳欲聋。飞机下完了弹,飞走了,“咣咣咣”,鬼子的重炮接着从山脚下射来。炸弹、炮弹引燃了山火,整个梁山成了一个庞大的火炬,冲天的烟囱。 炮火一停,鬼子从南、西、东三面多路攻了上来,李善本立即清点人数,上山时的三十多个民警,现在连伤员算在一起,只剩下个人了,他来不及伤感,把战士重新分布,抗击爬上山来的敌人。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就在鬼子端起枪刚要直腰冲锋的一霎那,石墙后面的枪响了,密集的枪弹就像一把铁扫帚,前面的鬼子猝不及防,屎壳郎般中弹滚下山去,后面的鬼子低着头爬山,来不及避开,也一起粘着滚下去,成了山涧里的新鬼。 鬼子兵打算用自己的尸体把这山涧填平,硬要跟公安队比耐性,打下去一拨,爬上来一拨。 战斗,再也没了间隔。 在最紧急的时刻,石墙后面的枪突地不响了一整天的战斗,民警的子弹打光了。 鬼子兵一窝风的往上爬。 “同志们,掀石头砸呀”李善本一声高喊,他的头发和棉衣全被火烧焦,两手也受了伤,裸露的臂膀抗下石墙上一块块石头。 民警们学他的样子,把身前的石头一块块推下,大石块随着惯性,向山下越滚越快,来不及躲开的鬼子被砸得鬼哭狼嚎。 千余年前的宋江,如果地下得知,他垒的回马道上的石块,派作了这样的用场,一定会发出别样的感叹。 天又阴了下来。铅灰色的天,云低低地压着,风嗖嗖地吹着,威武的梁山上面到处是尸体、碎石、断木,血肉模糊的躯肢。枪声停下了,风夹着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来,好像不忍看这一切,把洁白覆在杂乱之上。 石块毕竟是石块,蝗虫般的鬼子很快涌上来。 筋疲力尽的李善本知道,最后的时刻来到了。 他拖过来两具日军的尸体,堆成个凳子,一屁股坐在上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湿漉漉的,带着点腥甜,摸摸衣兜,捏出半截卷烟,还是昨天早上吸剩的,点烟的时候,才见左手小指被炸掉半截,鲜血还没有流干,一滴一滴的,渗进脚下的雪泥里。他没有管,一口把烟吸干净,稳定好情绪,把战士们叫到眼跟前。 这时候的战士数量已经用不上“们”了,加上重伤号,总共才五人,还都累得够戗,坐在地上大喘气。 李善本艰难地咧开嘴笑笑,“同志们,别伤感,高兴才对呀,看看山下,咱打死了多少鬼子一整天咱引来多少鬼子又有多少乡亲逃出了虎口 李善本不愧是长征走来的干部,动员的话简洁明快,直点主题。战士们扭脸朝山下四周望,横七竖八的全是鬼子汉奸的尸体,于是都轻松地笑了。 “李股长,咱够本也不当孬种,”民警韦加余一声喝喊,“再划拉个垫背的,跟鬼子拼了” “跟鬼子拼了”其他三人异口同声。 “同志们,咱现在力竭弹尽,拼不过鬼子的,还会被鬼子捉了去,”李善本费劲地咽一口唾沫,“身后就是梁山的陡壁,咱跳下去,摔死了,为国尽忠;活下的,继续打鬼子” “行”五个人艰难地站身,“走” 如血的夕阳,将梁山染红,裸露的山峰上,五个遍体鳞伤的汉子,相互搀扶,爬向顶巅,他们最后定格在这个战乱的世界上的,是雄如苍鹰般的辉煌 ... 第一节 过年捣仇家的妙计实在妙 1、 敌退我进,敌驻我扰,鬼子的大扫荡结束了,八路军的大报复开始了。公安队借着大年定妙计,专门对上了他们的仇家四老虎。 三祭灶,四扫屋。 按湖西人的风俗,农历腊月二十三就是小年了,年,古时候以来的时间单位,地球绕太阳旋转一周的时间,年初;今年;年终;三年五载。人一生,按年龄划分:童年;中年;老年。岁数,年纪,年龄,年轻,益寿延年。所以,中国人,古往今来,对年,充满着敬意和敬畏,对年的轮回纪念,也格外重视。 纪念年的活动,就从腊月二十三开始了。 结束一年的辛劳,劳作一年的人们该歇下脚,准备年货,开始过春节,迎接新的或是富裕或者灾情但总是充满希冀的一年了。 微山湖边上的马家庄,一户渔家院落的西屋里,湖西抗日军政专署公安处处长周健民正盘腿坐在炕沿上,一边翻阅着矮桌上的文件,一边和房东拉家常。 老房东叫马微现,五十多岁,这时候,正蹲在地上,往灶墙上贴着彩色木板画儿,年画的内容仍然是灶王爷骑白马,灶王爷永远不老,年复一年的胖胖的,白白的,笑呵呵地捋着长长的胡须,戴着四方方的帽子两边,还是那两个翅膀,一个写着吉祥,另一个写着纳福。画儿两侧,是红纸黑墨的对联,一边写着“招财进宝”,一边写着“四季兴旺”,全是充满幸福希冀的吉祥话儿。人们呀,越在灾难的时候,越迷信上苍的能耐和慈悲。 马老汉子一面贴,嘴里一面叨唠着,每年有个二十三,老灶王,你上天,少报恶,多报善,五谷杂粮多要点,咱家好事你多讲,下界回来有重赏 “嘻”,周健民“噗哧”笑了,把目光移开桌面,看着老马汉子的一板正经,“老马大哥,你准备重赏灶王爷个啥呀” 马微观正往墙上刷浆糊,听见周健民的问话,不禁长叹一气,很是有些为难的心境,“唉,能赏个啥都叫鬼子烧干抢净了,要不是咱八路军拼着命的抗,咱这老命,保不准没啦,唉,俺算是瞧明白了,中国人,不抱成团的和鬼子干,不把鬼子赶跑,谁都没有好日子过。” 周健民倒蹬着身子下炕,“老马呀,说的不差,八路军就是要带着乡亲们打鬼子,建立咱自己的国家,自己当家做主人。” 老马汉子继续着他的功课,“灶王爷呀,今年实在对不住,都让天杀的鬼子汉奸糟蹋净了,没有麦芽糖给您老人家甜甜嘴,您可不能小肚鸡肠,玉皇爷跟前说孬话呀。” 马微观自个儿的念叨,一脸虔诚,勾起了周健民的乡情,他在地上边踱步边自语,“咱中国别看地方大,风俗习性还真一样哩,我老家呀,也兴小年祭灶,不过,往灶王爷嘴里抹的和这儿不一样,我们那儿是酒糟,叫醉司令,就是把灶王爷灌醉,醉得灶神不能乱说话,玉皇爷一见灶王喝醉了,又不报灾情了,就认为天下太平,天下富裕,就不恼怒发脾气了,就会继续地降雨降幅。” 湖边上的人就是实诚,憨直,心里的话,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地道出来,马老汉子直愣愣子对着周健民, “哎老周,您这么大的官儿,咋和俺老百姓这近乎国民党在的时候,就是个乡长见了,也得鞠躬,人家也会吹胡子瞪眼睛地瞎训咱一顿哩。” 马微观这样说话,对周健民有点惊奇,周健民抬起头来,看一味惊讶自己的马老汉子。 周健民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老马呀,不瞒老哥你说,我家在江西,是红土地,地贫收成少,家穷的连红苕,噢,就是咱湖西的芋头,一年也吃不饱两回,拉着要饭棍要饭,走个十村八村的,都要不来半块窝窝头,不是跟了,咳,早不知饿死在哪儿了。哦,我娘,我娘,就是饿死在要饭的路上的。” “唉,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穷人都受罪呀。”马微观叹息,“啥年头,啥朝代,倒霉的都是咱穷人,咱百姓。” 周健民点点头,“所以呀,我就认准了一个理,不把鬼子赶出去,不把压在咱们头上的坏东西掀下来,不当家做主人,穷人就别想好日子过。” 马老汉子站起来,“我看出来了,只有,才是真心地帮穷人,八路军才是千古圣君,才是咱老百姓自己的队伍,俺一家子跟定了” 周健民“嘿嘿”一笑,“那咱就是一家了,一家人也还分官大官小你老马那样说,外气儿是不” “老周,俺瞧得出,你不光官大,学问也深,看您写的这字儿,能当贴儿描红,连俺这不识字的都觉着好,看着舒坦,灶王爷心里一定高兴,一定上天说咱的好话,有八路托着,来年一定会风调雨顺,可有好粮食吃喽” 没容周建民搭话,门外传来一声嬉笑,“耶呵,马大爷,光吃粮食不吃鱼呀年年有鱼余多好呀” 说话间,彭琦辉掀开门帘,推着自行车,一脚迈进门槛里,接过了话茬。周健民的通讯员抬着自行车的后架子,也跟着进了来。 马微观循声转头看,彭琦辉一脸的喜洋洋,头发上满是冰溜子,两腮冻得红红的,乐呵劲儿挂在眉梢上。 “呦,彭队长,脸冻得咋通红”老房东转过脸来看,又见自行车把上挂着一条长长的水鱼,“嗬,从哪里弄得条大马郎鱼” 能引得老渔民惊奇,这鱼,实在是小不了。 “嘿有福之人不用忙,熟鸭子飞到咱枪口上。” 彭琦辉一面支车子,一面喜气洋洋,“我过万福河的时候,这条鱼就冻在冰冰里,磕了一袋烟的功夫,就把它磕出来了。中午,咱先过个年,也给周处长莅临公安队,接风洗尘。” “这么说,你,还有小李子,呵呵,都是沾了我的口福喽。”周健民也来了兴致,重新坐在炕头,在炕洞里勾着棉鞋,穿上。 大扫荡过去一个多月了,经过这一个多月的休整,进到微山湖里的八路军抗日各军政部门已经缓过气来,在微山湖边站稳了脚跟。 环境好了,人的心情自然也跟着好。 “鱼会水儿,乍冻在冰里”李运城已经当上了周健民的警卫班长,此时,正抱着柴草,边放柴草边走进来接话。 他是大平原里的郓城人,就是水浒里,武松武老二的老家,那里是平原村地,没怎么见过大湖大水,只知道鱼会游水,没听说过活鱼还会被冻在冰冻上,自然禁不住好奇的问。 “是这样,”周健民站着身子解释,“鱼在冰下游动要喘气,就用嘴吹气,造成鱼嘴边的水流动,这样,气吹的地方就不结冰了。可遇气温猛降猛冷,鱼没来得及跑,就冻在那里了。” “李公安呀,你是不知道微山湖的鱼有多厚多,”马微观接过周健民的话茬,对着憨实的小李子,“您婶子对自己媳妇的称呼夏天,洗衣服,大鱼就往篮子里跳;俺下湖洗澡,把褂领子拴在岸边上,褂子放在水里,洗完澡,上岸,猛一提褂子,准能提几条大鱼上来你知道为嘛褂子上有人味,鱼儿爱闻,咬住不放。”马微观一边说着,一边从车把上往下摘鱼。 “马大爷,你,”李运城咽了一口唾沫,半信半疑,“你不是说书吧” “哈哈哈”全屋的人,全都大笑了起来。 “好好,你爱听,俺接着给你说,走,咱到外边杀鱼去,藕瓜儿炖鱼块,多放点干辣椒,让同志们中午好好祭个灶,解解馋”老马一边说着,一边乐呵呵地提着鱼就要出门。 李运城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奇地喊,“咦,彭队长,你走的时候,俺记得清清楚楚的,是骑一辆旧车子,咋变成一辆新的了” 彭琦辉正两手搓着脸,一听李运城的问话,立马又高兴,“咳,不提,就把这茬给忘了,发财啦,在路上遇到劫道的了,这条鱼呀,差一点也被别人煮吃了。” “咦,谁这么大胆,敢劫你的道”马微观瞪大眼睛。 “怎么回事”周健民也被他关子卖的来了兴趣。 彭琦辉一边脱着棉袍子一边洋洋自得的说话,“我骑车子,在来福河堤上正走着,猛听见后边喊站住,我想,谁这么大的脸堂子,敢向我吆三喝五转身子,往后一看,一个穿着黑皮子的伪军,骑着这辆车子,驮一个人正追来,那人还举着短枪比划着,我就感了兴趣,停了下来,站在道边上等,一会儿,他们气喘吁吁地撵上来,蹦下车子来咋唬,就要抢我的鱼。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是柳冀村的保长冀猴五子,嘿嘿,那还有个跑一枪把他点住了。他也认出了我,吓瘫啦,没用多问,就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说是去镇上,给镇长候方成送年礼,见我穿身破衣服,骑一辆破车子,从后面没认出来,觉得是一般赶集上店的渔民,好欺负,想把这条鱼抢过来,加在一块儿送过去。我把他教训一顿,还给侯方成带去警告的话,完了下了他的枪,换了车,放他们继续送礼。” 马微观站在门口,气淋淋恨愤愤地说,“彭队长,你心眼好,该把那小子扒了光腚,捆上,扔进苇子棵,叫他也尝尝蚂蟥咬的滋味,那小子,哦,还有侯方成,哼,都狗仗人势胎里坏,脑瓜子流脓,从头到脚根下,坏透了。” “马大爷,放心,有收拾他的一天。”李运城弯下腰,一伸手抓住鱼尾,要抢着提鱼,替马老汉子干活,“今儿,要吃瓦块鱼喽” “你干什么”马微观猛一沉脸,对李运城大喝,同时手往上一甩,鱼尾离开李运城的巴掌。 “咋啦”李运城被吓了一跳,不解马微观为嘛突然的生气。 “咋啦”马微观气淋淋地嘟囔,“不管咋地,就不能提鱼尾巴” 彭琦辉突然明白过来,赶紧过来圆场,“对不起了,马大爷,小李子是远地方的人,不懂这里的规矩,提鱼不能提鱼尾。” “为嘛”李运城怔怔的,他实在是诚实,仍然不解的憨憨地问。 周健民知道这小子脾气拗,不打破砂锅纹到底是不会罢休的,就上前接着彭琦辉的话茬解释,“鱼头朝下,就是打鱼的要走下坡路,要倒霉。从今后呀,你小子,别说话没轻没重的,还要少说陈呀完了的,尤其这年下的时候,多说吉祥话,知道不” “嗷,明白啦,明白啦。”李运城到底机灵,知道犯了渔家的禁忌,立马拉马微观往外跑,脱了这尴尬的场景。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 “一连情绪怎么样”周健民问。 彭琦辉是从一连的驻地接到周健民来公安队的通知赶来的。 “一连,在这次大扫荡中元气大伤,死伤减半,轻重武器快丢尽了,但是,他们救出了二十多个干部,收容了三十多个战士。王蕴政呀,属狗的,两碗瓦块鱼吃着,就忘了被鬼子追得屁不在腚的疼了,先当今儿呀,正忙着讲评、记功、排节目,准备过年的年货哪,说是要给战士们好好补补,给新招的兵好好讲讲政治课呢。” 周健民也神色沉重,“据内线情报,敌人这次扫荡,给我们来的是分进合击,主要针对的是我湖西八路军主力、党政机关、地方武装、后方资财,重点是断了我们与湖西湖东的联系,破坏我们建立湖西走廊,这一下子,我们损失很重呀,但是,鬼子汉奸也没沾多少光,咱主力和机关,基本上都跳出了包围圈,部队的建制也基本上保持住了,他们只好草草收了场。尤其在圈外,当地武装,乘鬼子兵力空虚,没少捞了好处,敌人在济宁开扫荡的检讨会,定的调子是:失败的一个扫荡。 日伪定的今后的行动方针是,改主动围剿为稳扎稳打,在各乡镇建立据点碉堡,企图分割围困我们,这对于我们建湖西走廊,确保人员安全往来,阻碍极大呀。” “是阻碍,但是处长呀,您算算,这些年,咱啥样的难事儿,艰险事儿,没经的过咱又啥时候怕过谁”彭琦辉一脸自信,“鬼子光会往好处想,就不想想,进了乌龟壳,兵力分了散,不等着挨打挨拾掇” “你说的是,我们要随时研究和利用,有利于我们的地方,确保任务的完成。哎,对了,李善本的情况怎么样”周健民突然想起来李善本,转过话题的问。 “李善本真是英雄,我们全公安队为他骄傲我们找着的时候,老李挂在树杈上,他的命大,就剩一口气,再晚几天就坏了,已经送到湖东山里了,张司令命令卫生部对李股长重点医疗,还决定在全区宣传,让每个战士、干部学习。只是,其他的同志,全牺牲了,他们救下的群众和干部,在梁山山根下,给他们立了碑,湖西大儒孔繁清还写了碑铭,很隆重地纪念我们牺牲的这些英雄。” “他们确确实实很英勇,是该好好地纪念他们,宣传他们,他们的英雄事迹,气贯长虹,感天动地,”周健民赞同地点着头,“这次反扫荡,给抗日工作,造成大损失呀,光县委书记,我们就牺牲了四个。”周健民接着感叹。 “是呀,张部长牺牲了,华杰局长非常难过,现在还没从悲痛中缓过劲儿来,我要张蕴涵陪他多说说话。”彭启辉话锋一转,气哼哼地骂开来,“哼四老虎、拉巴裆,哼哼,咱这仇,有的是时候报,等来年开春,天暖合了,非把帐算过来不可”彭琦辉端起矮桌上的土碗,狠狠地喝了一口开水,“不过,鬼子的这次大扫荡,也给那些土老二们打了气,就像侯方成,以前还保持明面上的中立,现在也跟着四老虎欢实起来了,前几天给我送了副帖子,要我去新河镇共商什么抗日大计,显然要我去给他送礼,好在周遭村庄里,好好显摆显摆。” “四老虎、李连璧怎样”周健民转过来话题第问。 “能怎样四老虎重又当上官儿,想乘胜追击,李连壁呢,想掰回残局,竞争着在龟田面前献媚,显能耐。呵还是炕好,真热乎。”彭琦辉坐在炕上,两脚倒腾着脱鞋,他的露着脚趾头的棉鞋,已经湿透了。 “咱八路军,最大的特点,就是的论持久战,就是不能让鬼子汉奸,高兴自在了。看来,得设法在四老虎、李连璧之间制造点矛盾,最好连日本人也加上,使龟田老小子不信任他们,仇恨他们,疏远他们,只有把他们的嚣张气焰尽快地打下去,鬼子汉奸才会瘪,咱才能回复以前的抗日局面。”周健民在屋里转着圈儿,“湖东、黄河两边,积的干部越来越多了,急等着过往呀,我这次来,就是和你商量解决的办法。” “周处长说的是,我捉摸着,这样下去不行现在,不光湖西走廊没恢复,还形成了怪局面,我们杀四老虎越多,四老虎越牛劲,鬼子越器重他,越给他兵,给他枪,给他位儿,反正枪是上面的,人是中国的,龟田只是动动嘴,就能做得到。最好的办法,是分离他们的关系,使鬼子不信任他,疏远他,这样他就孤立了,猫爪了,也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抓住他,消灭他。” “四老虎与李连璧的关系怎样”周健民停下脚步。 “嘿,狗咬狗,一嘴毛现在呀,李连璧失宠了,龟田一门心思的靠四老虎四老虎也是小人得志,连连挤兑李连璧,他最近干了一件事,气得李连璧吐血。” “呵,怎么回事”周健民饶有兴趣地问。 “四老虎得了宠,上了房,不光把李连璧踹下去,现在正借着李连璧的梯子,扒李连璧的屋呢。”接着,彭琦辉向周健民绘声绘气的介绍: 李连璧的家在嘉祥县城西的小青山,为了看家,也为了在乡邻间显摆,当县长后,特意在他的家里,建了一个伪军中队,为他看门护院。四老虎见这个中队武器好,又都是当兵时间长的老兵,个个还会武术,就起了吞并这个中队的心。前一段时间,向龟田建议,说这个中队的驻地离鬼子小青山军马场近,应当加强控制,应由司令部管辖。因为军马场一旦出事,能及时调动增援。老龟田一听对鬼子有利,当然应允,就把这个中队归了四老虎的名下。这四老虎接过来就来个狸猫换太子,避着龟田,立即对中队进行大清洗,凡是当官的,全换上自己的人,还顺势把李连璧的宅院当作中队部给占了,把他家里人也撵个净,你说李连璧不气个死 “这两个家伙,相互拼刀子才叫人顺气呢。”周健民不无快意。 “一把火把军马场烧了才好呢,老龟田一发火,啪啪,两枪,把这两个龟孙全毙了,省咱们好多心事。” “什么什么哈哈哈,你这家伙,就是脑瓜子灵,怪不得罗政委把住你不放手。我有主意了,咱就来他个一箭三雕,真叫老龟田吐吐血,让他过不好年。”周健民来了灵感,在屋里慢慢转着圈。 “周处长的意思是从军马场下手,来他个反手一击”彭琦会脑子转得快,马上明白了周建民的意思,“鬼子的大扫荡,咱湖西遭了多大难,咱中国人死了又多少自认为天下太平了,把大好河山能永久的占,嘿,他让咱隆冬里不消停,咱也不能轻饶了他们这帮的,想舒舒服服地过大年,做梦吧。周处长放心吧,我这劈脸拳不打下鬼子汉奸满嘴牙,算我心情好” 周建民的心情也是好,没把他满嘴的脏话当回事,三言两语,定下了扫荡后的年底第一仗。 ... 第二节 夜袭军马场 2、 好戏开始唱,夜袭军马场,用鬼子调引四老虎的兵。 离嘉祥县城西二十多里处,有一座山,叫小青山。小青山的东山脚下,有一块空地,约摸600亩大小。 抗战前期,国民党曾征用这块土地,修建军用飞机场,但飞机跑道还没碾平展,就被日军占领了。 鬼子占领后,顺势把这里圈起来,就窝改建成“畜养试验场”,将日本的马种与本地马交配,以大量繁殖,备做“大东亚圣战”的军事需要。 以前,这里鬼子多,但随着战局的转换,日本人在中国死得多,各地的人数越来越减少了,这里现在光剩下日本技术人员佐藤达、松本久平、送枝良昌、水稻清一四个人,还有60多名当作职员和警卫人员的中国人。 腊月的黎明,天就是冷,草尖上的露水全结成了冰溜溜,跌落在匍匐前进的战士们的衣袖、领口里,把他们冻得全发抖。 彭琦辉俯在干枯的水沟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前方。 透过微微的天光,看见前边的木围子,种马场里黑幽幽一片,正浸沉在酣睡中,只有时不时的一两声狗叫,马嘶,显出种马场的所在。 彭琦辉掏出怀表,就着微微的晨曦,看见时针接近五点的刻度,向伏在身边的一班长占民一摆头,占民把盒子枪朝腰前一插,右手拿一把长把铁钳,和四个民警跃起身子,向木围子爬去。不一会工夫,他们爬了回来,向彭琦辉摆摆手,低低的声音汇报,“队长,小日本鬼儿长不了啦,连铁丝网都用不起,用的是渔网当围子,诓了我的老虎钳子,嘻嘻。” “少罗嗦一班捉鬼子,二班放火烧草料场,其余的跟我,拉马,同志们,上” 彭琦辉说着,第一个跃起身子,其余战士紧跟而上。 养马场马厩的西南角,有一间小屋还亮着灯光,里面是四名中国马夫在值夜班。 值夜班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定时给马添草加料。 挂满马具的小屋里,在墙上挂的煤油灯下,李兴言四个人正围坐在屋中央的小桌子上,热烈烈地打着纸牌,他们在推牌九。 张继民显然是赢家,他的面前,大大小小的纸钱,堆得最多。 一阵人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恐怕输回去的张继民早就不想打了,听见动静,立即扔下手里的牌,“皇军来查岗了,快放下,不玩了。”说着就要抓桌上的钱揣自己的腰里。 “张继民,赢了想跑这个时辰,皇军正压着床板梦东洋妞呢,别听见风就是雨,洗牌洗牌”对门的一个,一把把他的两手压下,显然,他是输家,急着扳本。 “过几天就是年了,省省事,啊”张继民继续抓钱。 “你想赢钱过年逛窑子”那人更喊。 “都站起” 一声炸雷般的喝令,门“啪”地声,从外面被跺开,进来了一群穿着八路军服的军人,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他们。 四个马夫哪见过这阵势全都傻傻地站起来。 “你们这些狗汉奸,我枪毙了你们”一个战士向他们抖了抖长长的枪身。 四个人连忙抱头。 “哎哎老总,我们可没杀过中国人呀。”张继民慌忙着辨白。 “帮日本人就是害中国人” “我我们养马,主要是养家糊口。”张继民低声懦懦地。 “帮日本人养马,就是帮日本人杀中国人 “我我们有罪我们也不想求老总开恩”四个人全都结巴了嘴。 “我们不是老总,”彭琦辉一步走上前,“是老百姓的八路军,是来拉日本人的马的,日本人没了马,就没了腿,中国人就少遭殃了。” “长官说的对,您让俺咋干俺咋干。” 张继民怪不得赢得多,机灵,关键时候能说得出话。 “帮我们把日本人的马牵走” “是是是。”四个人慌忙着往外走。 走在最后的李兴言绕过方桌时,突然弯腰,将桌上的纸钱两手抓起,掖进自己的腰里。 彭琦辉假装没看见。 马厩里,百十匹军马的马蹄声、嘶鸣声,大喳小叫的人喊声,搅成了一锅粥,整个军马场乱成一团糟 按照规定,一班战士行动较晚些,他们先将鬼子的睡房围定,马厩里动手后,屋里的鬼子“基里哇啦”打电话,等求救电话没了声,占民才把门踹开。 这四个鬼子不是军人,也就少了军人的顽抗和镇静,他们见中人闯进屋里,吓得钻床底,藏桌下,一班战士将他们拽出来,绳捆索绑,象战利品,押出军马场。 ... 第三节 诓出贼来掏贼窝 3、 好戏连台唱,抢了鬼子的马,占了四老虎的房,杀了四老虎的将,也果然调出了四老虎的腿子严先树。 好戏连台唱,周健民的奇袭计划,第二步也是轻易地成功了。 军马场鬼子叽哩哇啦的告急电话,果然调出了这里的伪军头目小混混严先树。 严先树是这个伪军中队的中队长,在前是金乡街上的小混混,地道的街皮无赖二流子,偷鸡摸狗拔蒜苗,啥叫人恶心就干啥,竟比水浒传里的泼皮牛二还混账。一次偷小鸡,墙头翻过去就被发现了,让人满大街的追着揍,小子抱头鼠窜,连滚带爬,实在没办法了,钻进胡同阳沟里充死狗,那顿揍躲是躲过了,可头卡到洞里了,怎么倒退也倒不出来,疼得鬼样的狼嚎。 四老虎那时候刚进城,乡下人进城,傻子样,见啥啥新鲜,见这撅腚的左摆右摆的挺好玩,就走上去,蹲在地上,看热闹,瞧着瞧,就瞧出了坏主意,从身上摸出一个炮仗,先扒下严先树的裤子,两脚踩住小子的两条腿,收拾稳当了,把炮仗插到他的腚眼里,这是他小时候耍坏,没少往牛腚猪腚狗腚上干的营生,也没少让人追家里,狗撵鸡揍得满地转,原本着是想看热乎闹,瞧一瞧人的猴腚开花是个什么样,结果风大,划着的火柴,怎么也点不着炮捻子,就没了耐性,照小子的白腚踢一脚,就要走。 严先树哪能让他走没命的亲爹的喊,亲爷爷的嚎。 四老虎头一回见城里人这么喊他一个乡下的,觉得长一辈儿,有光彩,小鬼儿引路一样的,就把他解出来,小子也是实在没了饭碗的辙,听说是一个能管饭的大队长,当下跪在地上,认了这个五短身材的杀猪的当干爹。四老虎当下乐了,也是他们都是“五服”内的下九流,就收了当跑腿的使唤。 一个月前,四老虎重当了司令后,一心挤兑李连璧,派严先树到这里夺了原来班底的权,还把李连璧里亲外亲全撵了个净。 这时候,严先树在被窝里搂荷香睡得正香。 荷香是刘大炮的小老婆,刘大炮没死前,两个人就眉来眼去暗铺了盖,在这里当队长,属封疆大吏,没了忌讳,当然可以横着走,于是把荷香“明门”正了“睡”。 一阵急急的电话铃声,把严先树震醒。 严先树恼怒的从被窝里伸出手,迷迷糊糊地拿起听筒正要骂,那头传来的是鬼子中队长荒川十郎的叱骂,“巴格亚路” 严先树立马着了忙,荒川十郎是嘉祥一带的总头头,在他跟前稍有不敬,就是天大的罪,嚯地滚下床,光着身子,站地上,立正听电话。 荒川十郎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啰嗦了半天,严先树才听明白这鬼子的话儿,军马场遭了袭,着了大火,是叫他火速去增援。 “二百五”严先树平日里横,那是对中国人的横,对日本人,小子则是天生的软鼻涕,拉达鬼。 听完荒川十郎的喝令,严先树知道了这两下:第一,军马场有闪失;第二,要他带队去增援。 这两个可都是要他命的事。 当下,严先树扔了听筒,一叠声地叫喊着传令兵丁小二集合队伍,一边打着哆嗦,没头苍蝇似的找衣服。 “严爷,出啥事了”荷香早被惊醒,她第一回见严先树的惊慌相,心里也发了毛,光着膀子,坐在被窝里,怔怔地看,满目惊慌。 “您爹死了”严先树边四下里转着圈找衣服边狠狠地发毒气的骂。 “俺爹不是早死了”这女人,脑子里只有一根筋,光知道床上的那点事,“您忘啦大前年,劫道,被人一木杠子砸死的。” 严先树正为找不到衣服急上火,以为荷香跟他耍贫嘴,顿时怒盛,饿虎般朝她扑来,想要劈头盖脸地揍她。 荷香慌张,下意识一躲,白屁股下面,露出严先树的衬衫和衬裤。 刚上床时候,这对儿狗男女,发狠癫狂牙狗母狗发情的时候,衣服不知道咋回事退下来的。 女人的腚下,倒霉的事发。 小光棍出身的严先树信很迷信这个,见要沾霉运,早忘了刚才耍蛮耍狠的情分,于是,越发震怒,左手一伸,抓住她的头发 而后,一拉,跟着狠命一甩,嘴里面骂,“你个早该死的寡妇子,扫帚星,到阴曹地府里,跟那个死鬼继续开大炮去吧”使得劲儿大,竟从床上扔出去,一道白光闪出,那是荷香白白的光着的肉身子,“啪”的一声,可怜的荷香,头撞在墙上,顿时,脖子折断,立刻,没了气。 严先树才不管这些,穿上衣服,气淋淋地出。 “快快快,快他娘的集合,看不见火烧腚了” 严先树一边扣着扣子一边朝传令兵丁小二喊,“把歪把子机枪,把小钢炮,统统抬出来,”他朝一个正弯腰提鞋跟的伪军踢一脚,那伪军不提防,来个狗抢屎,“全部集合,一个不留,都走,他,快快快” “队长,可手的家伙都拿走了,队部万一有点闪失,咋办”执勤小队长眼珠子瞪得溜圆,他显然认为,中队长严先树被远处军马场的大火燎迷糊了,犯了二百五,耍了半吊子,得了疯狗病,“也许是鬼子闲的没事耍咱的,有咱在这儿镇着,给八路十八个胆也不敢怎么着军马场。”这家伙逮着机会就猛拍严先树的马屁腚。 这回却拍到猴腚上。 严先树母狗眼一瞪,狠狠地骂着喊,“你他娘的怎么回事,啰嗦着没个完共军毛猴子如果敢龇牙,我叫他孩牙不剩跑步走告诉宋副官,叫他准备好酒席,回来犒赏弟兄们,再找个大簿篮竹编的一种长方形的盛器,在鲁西南农村盛粮食使用,好接皇军的赏” 这个眼里只有“皇军”的楞种汉奸龟孙子,先前,是个贩鲜鱼的出身,打家劫舍样样行,好坏心眼全都缺,只有一样娘胎里带,溜须拍马,钻营有术。 小子这么快的跟上四老虎,是因为会察言观色,两顿饱饭后,就开始琢磨事儿,见四老虎喜欢人巴结,就到街上,讹了一个卖鱼的,提五个大老鳖当见面礼,四老虎吃了人家的老鳖嘴短,就把他安湖边一个炮楼里当伪军的班长,可是,班长就是一个小头头,哪有啥油水这小子见刘大炮和四老虎走的近,就求刘大炮,想心甘情愿跟他当跟班。那时候,刘大炮正被那帮子杂碎看不起,要啥啥没有,也不想多参合啥,于是大喜,进村上店的,全带着严先树,严先树呢,跟着享口福,还能讹钱,就更上心,把刘大炮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刘大炮呢,渐渐地,也把他当了贴心人,吃喝嫖赌全有他一份儿,这使他眼界更豁亮,两面三刀耍得更利索,刘大炮眼底下偷成了他的小老婆,还和小老婆荷香联手,顺了不知多少钱和财。刘大炮死了后,小子转身跟了四老虎,知道四老虎最恨李连璧,就带上街上的小混混,没少砸了李连璧的窗子,烧了李连璧的大门,恶心地李连璧大街上不知道骂了多少回,果然得了四老虎的宠,派他来这里当了中队长,成了蹲在李连壁头上拉屎拉尿的太上皇。 这样的人,自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他本事,哪能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他中队部的外面,星夜赶来的湖西公安队,已悄悄地隐蔽在周围,等的就是他的倾巢而出。 严先树的中队部结实得就像座城堡。 由于距离青山较近,采石容易的缘故,这一带的居民的院子,大多由青石围定。 过去的人,有钱了,想的是修窝。 李连璧也不例外,当了县长后,头件事儿就是在老家显摆,建了自己的家园,这四进的院子又高又大,外墙宽得能并排站立三个人。 院子很结实,结实得叫守院子的人麻痹大意,忘乎所以,见天已亮了,队长带队走出了,四个墙角的哨兵打着哈欠,肩扛着长枪,回屋里睡回笼觉去了。 这本来就是一帮子乌合之众。 公安队要的就是这情形 这边战斗的指挥员、情报股股长李珍明见时机来到,手一挥,四个战士把三八大盖长枪往身后一背,解下腰里的绳子,将带铁锚的一头抓住,在空中轮圆了绕几圈,一出手,铁锚就像狸猫,“嗖”的声,飞到石墙上,拽一拽,钉的牢靠。四个战士手拽着绳子攀上院墙头,转眼间,翻到墙里面,队长再一挥手,突击队战士鱼贯而上,短短几分钟,全都进入敌人的中队部。 华南的豹子东北的虎,都是很厉害的主。但那是在猎取的路上,豹子、老虎一旦进窝里,就倦怠松懈的不行。 再说这帮子家伙,本来就是吃干饭的主,能有啥军事方面的素养小分队进入院子,就像进入了一个废弃的古城堡,院套院,屋连屋,整个院子只闻呼噜声,不见人踪影。 李珍明在前头,持枪弯腰碎步疾走,战士们紧跟在后面。 再拐进一道月亮门,又是一个大庭院。 诺大的庭院没有一棵树,地面全由石块铺,亮光光,滑溜溜,显得整洁,老家伙拾掇自己的老窝显然上了心。 北屋的正门,挂一块白漆木牌子,上面写的黑字是:湖西七县区皇协军嘉祥中队部。 两边厢房门都关着,里面传出的是高低混杂的鼾声磨牙声。 李珍明抬起胳膊正要挥手,就听见正门“吱呀”一声响,战士们连忙把头低下。 一个披着伪军棉衣,手提着裤子的青年走出来,只见他眯着双眼,歪歪斜斜,就差打呼噜地踅到西厢房墙根,掏出家活儿就朝墙根哧尿。 李珍明向身后一摆头,两个战士飞身上前,一个捂嘴,一个压身,还没等他醒豁过来,就被夹到李珍明的身边。 “我们是八路军,不想死就说枪在哪里”李珍明低声干脆。 一个战士手握刺刀,朝他的胸口一捅。 “呜呜呜”那家伙挺着身子,直翻白眼。显然,冰冷的刺刀穿透单衣接触到了皮肉。 “把手放开”李珍明低令。 战士吴伟把手松开一条缝。 “呼呼在北屋” 吴伟的手劲够厉害的。 “屋里还有什么人” “三个人睡地铺” “上”李珍明嘴上发着命令,第一个向北屋里跑,其他战士紧跟上。 吴伟右胳膊下滑,从那个伪军的嘴唇落到脖子,使劲一勒的同时,左手把脑袋上前一推,“咔嚓”,一声脆响,那家伙的吃饭的家伙离了脖腔子,命当然也没了。 北屋的正门里,地上四个地铺的两侧,是两排枪架,枪架上整齐地摆着步枪。八仙桌子的下裆,堆着八个子弹箱。 战士们一拥而上,一边捉按睡在铺上的伪军,一边去抢枪架上的步枪。 “嗷”一声嚎叫倏然响起,像被砸了一棍的狼叫,把屋里屋外的战士震了一愣。 原来,一个战士单膝跪在了这个伪军的中间部位,剧烈的疼痛,使他从睡梦中直接进入了狼嚎。 那战士急了,放下活捉的念头,一拳砸在他的咽喉部,跟着,那家伙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死了。 嚎叫声,就像凭空里一声炸雷,在屋里屋外炸响,两边厢房的伪军全被震醒了。 “冲打”李珍明当机立断。 战士们冲出正屋,分成两股,向着两边厢房。 厢房里,就像捣了一棍的蛤蟆窝,鬼叫声、桌椅倒地声,撞门声,搅成了一片。 战士们满院子的抓鸡,闯出门来的伪军,纷纷被按倒地上,绳捆索绑,上案子的猪一样,被扔到屋檐下。 也有不怕死的硬种,砸开木棂窗子,爬出来要和公安战士拼,在这当口,那当然是钓上岸来的鱼,跳下来一个摁一个,不同的是折腾时间的长短。 三班长杨小泉机灵,他见西厢房里的伪军拼命地往外打枪还击,没有投降的迹象,就转到连墙的厨房里面,想从侧面透过窗户,瞧个清楚,却见案板上放一布袋辣椒面,顿有了主意,立即喊来三个战士,把笼布扯成碎片 ,每片布上捧一捧辣椒面,加一颗手榴弹,再扎紧,转眼工夫,扎成十个这样的手榴弹。 三战士跑出厨房,贴墙根凑近厢房的窗子,拉开弹线,把手榴弹全投进房屋里。 “轰隆隆”,手榴弹爆炸,里面的伪军,死的立即见了阎王;没死的,被辣椒面呛的睁不开眼,摸不着枪,外面的民警,乘着伪军的乱劲,踢开房门,闯进房屋,把他们扫个干净。 当然有聪明的,传令兵丁小二从后窗口爬出来,跳进了后院,一边狂奔,一边没人腔地喊:“宋副官,八路摸来了,快喊严队长回来呀。” “乒乒乒”枪声撵着他的屁股响起来。 李珍明刚才还挺欢快的心情立即着了急,彭琦辉交给他们的任务是既防伪军回援,又要将院里的伪军消灭。两样哪一样出了岔子,都不算任务的完成。 “一班,守住院墙的大门,二班押俘虏,三班对付厢房的伪军,其余的跟我去捉宋树春,为梁山上牺牲的烈士报仇,上” 李珍明高声下命令,第一个冲上去。 宋副官就是那个宋树春,是必须要捉的人物。 宋树春也是金乡街上的混混,四老虎进城当了伪军大队长,他巴巴地溜须,做了干儿子,仗着这杆儿,东抢西夺,杀人如麻,成了远近有名的坏种,最后连四老虎也怵头没了法,把他支到梁山远远的,结果在梁山还真露了脸,帮着皇军把公安队围在山顶上,全部消灭光,只是小子也被打断腿,负了伤,就把他送到这里,当了严先树的副官。 现在,小子正睡在中队部的左进院子里。 昨天晚上,这小子黑了一个外地的酒商,孬种,不花钱的酒喝得实在太多了,死睡得不知东南西北,外面的声音这么大,竟没将他震惊醒。 丁小二心里一急,端起盆架上的面盆,把盆里的凉水全泼在他头上。 宋树春一下子被激醒,“干什么干什么你找死”宋树春见是丁小二,两眼瞪圆,仄起身子,揪住衣领,握拳要打。 “宋副官宋副官坏坏了” “你娘的才坏了呢。砰” 丁小二头一扭,躲过来拳,跺着脚喊,“是土八路,打进来了,弟兄们全完了” “你娘的的胡说”宋树春气急败坏地骂。 “是是”丁小二急得语无伦次。 “砰砰砰砰”门外面的枪声又起,那是厢房里的伪军和公安战士在对射。 宋树春这才醒豁过来,盒子枪一拽,“他,真来了嘿嘿,谁怕谁大不了我在演一出梁山好汉全给您宰光了个蛋。”说着话,转过头来骂丁小二,“你他还愣着干什么快快,给严队长报信。” 丁小二得到命令,打开房门就往外面跑,他是想打信号弹,召回严先树。 门外却迎来一阵齐射,“砰砰砰”,丁小二“啊”地声大叫,一头栽在门框上,两条腿软软地摆两下,死了。 转过身子的宋树春,刚好看见了这情景,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床腿下,举枪的右胳膊下划,把桌上放的装热水的锡壶打下来。 “砰哗啦啦”这声音响的瘆人。 “床下有人”窗外有个黑影,高喊一嗓子。 宋树春朝窗子,举手就是一枪。 屋门“叭”地从外面被跺开,两颗手榴弹扔了进来。 宋树春吓得就往床下滚,却怎么也滚不进去。 原来是床凳子将他阻在了外面。 过去人睡觉的床,挨床下面,放一个矮矮的条凳,主要是放鞋和尿罐。 情急之下,宋树春一把扯下鲁锦面的被子捂头上。 “轰轰”,两声巨响,手榴弹的碎片瞬间把他插个满身花。 所幸,被子的阻挡还是起了大作用,脑袋没伤着。 宋树春扒开被子想要爬起来,下身子却像被钉在地上,怎样也挺不起来,转过头来看,一个铁塔似的身子树在他的眼前。 原来,他的肚皮被这个人死死地踩住。 “叫什么”黑铁塔恨恨地问。 “宋树春。”宋树春嘴里哆哆嗦嗦地答着,眼珠子紧盯着点在眼前的盒子枪的枪口上。 “宋树春你个汉奸,上梁山给我们的烈士磕头去吧,啪”李珍明手指一扣,弹头直出枪膛,钻进宋树春的眉心,将他脑袋打个稀巴烂。 “撤”李珍明在下令的同时,低身摘下宋树春的手枪就往外面走。 ... 第四节 诓出来的,还有个跑? 4、 好戏到了,端了狗窝不算完,万福河桥上伏击严先树,四老虎这伙子最强的伪军,算是完了完。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响起在中队部的枪声,早传到了严先树的耳朵里。 此时,他正带着他的螃蟹虾米伪军们,王八样,爬在来福河的河堤上 来福河是从东平湖流向微山湖的河流,在嘉祥地段,像一条银色的丝带,绕缠青山的南麓。丰沛的河水,浸润着山脚的植被,使得树木茂盛,这可能就是青山名字的由来。 严先树带伪军队刚爬上西河堤,还没看全军马场熊熊的火光,就听见爆豆的枪响,知道老巢坏了壶。 严先树当然知道八路军的公安队抄了后路,更知道被抄后的结局,因为他留下的那些个手下,除了吃饭造粪和欺负老百姓外,再没有别的长处,在神出鬼没的八路军面前,只有挨打的份,缴枪的份。 唯一的希望,就是他,火速回援,凭着手里的机枪、钢炮,将长枪也没有几条的公安队消灭个干净。 站在河堤上,严先树踌躇犹豫,几次就要下达撤回的令,最终,出口的还是增援军马场。 从自我主义的角度看,当时的伪军虽都是混账汉,但都是“聪明人”,当伪军,虽然干的是挨骂的狗腿子,但能有好吃好喝,能在人前人后充大能,能学螃蟹,横着走路。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伺候好日本人。 自己窝里的弟兄被杀光,日本人会给钱给人补齐全,而因为支援不力,得罪了皇军,自己的好日子到了头不说,还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这挑子的哪头重,哪头轻,严先树再“二百五”也掂的清楚,想得明白。 这也使他走上了别人为他预设好的死亡之路。 来福河中间是一座窄窄的石桥,由于年代的久远,显得有些陈旧,在拂晓微弱的光亮下,像条树干,在银色的水面划一道硬硬的黑线。 心急火燎的严先树只顾着赶伪军过河,全然不知覆灭命运的时刻悄然到来。 当然,全没有军事常识的他,哪会想到这一层 西岸河堤的树棵子里,二十多个八路军公安战士早等得心焦不耐烦,河套里的寒风冻得他们直打颤,但他们象块块垫堤的石头,一动不动地趴着,那些伪军们从他们身边走过,硬是没有察觉。 伪军们踩着石桥过河,黑黑的倒影映在静静的水面上。 负责打援的公安队张俊卿副队长见伪军们全都上了桥,一声大喊,“打”,率先一梭子,子弹闪着火花,打在走在后面的几名伪军的身上,中弹的伪军先是一挺,一定格,接着侧身栽到河水里,黑幽幽的河水立即被砸出几朵浪花来,黑黑的倒影就全搅散了。 伏击的战士全都开了火,晨曦里,子弹拉出的火链 织成了一个金红色的扇面,扇面的中轴,当然是石桥上中弹倒地的伪军。 来福河面,枪声、水声、叫喊声,交织在一起,搅乱了黎明时的寂静。 面对猝不及防的伏击,严先树明白了,他遇上了一个高明的对手,这环环相扣的三场伏击战,中心就是对着他和他的伪军中队。 但他明白的太晚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赶快摆脱这个圈套。 严先树急了,他命令所有的活着的伪军,全都趴在桥面上,机枪、钢炮回头向伏击的八路对射。 “咣咣咣嗒嗒嗒” 桥上的伪军慌作一团后,开始还击了。 河堤上八路军公安部队的袭击优势,立即被伪军火力优势所代替,机枪射出的稠密的枪弹,把伏击的战士压得抬不起头来,而钢炮射出的炮弹将壕沟转眼间炸个稀烂。 看见局势的转变,严先树哈哈大笑,“弟兄们,土八路没有啥了不得的,灭了他们,皇军有赏,打呀,使出吃奶的劲打呀” 趴在桥上的伪军,被严先树一鼓动,半吊子拼劲儿上了来,步枪、机枪、小钢炮,更加劲儿地向岸上射击,岸上的草木被燃着了,猩红的火光卷着浓烟,滚滚而起,将黝黑的河岸照的通明。 张俊卿的狠劲儿陡然升起来,一把扯下头上的军帽,站起身一摆驳壳枪,“同志们,多扔手榴弹,冲呀”带头跃下河堤。 冲天火光里,突然蹿出许多的黑影,象饿虎扑食,象苍鹰冲击。 吓尿了正俯身射击的伪军,一个伪军,“娘呀”一声,爬起来转身就要逃。 纵观敌我相斗的历史,八路军、解放军屡战屡胜的原因,就是勇字在前。 两军相竞,勇者胜整个抗战史解放战争史抗美援朝史,军队缺的是钢铁,有的是英勇。 英勇是战胜敌人,取得胜利的最关键所在 严先树一枪抵在逃跑伪军的太阳穴上,牙一咬,“砰”,一声,击碎了他的脑袋。 “谁敢再逃,和他一样”老鸹嗓子早变了调,只剩下声嘶力竭。 “咕咕咕,砰砰砰” 伪军们绝了希望,死命地射击。 冲在最前面的张俊卿,“呀”的一声,一头栽在地面上。 一梭子枪弹全打在他的身上,当场牺牲了。 “为张队长报仇,冲呀” 冲击的战士更加勇猛,象旋风卷下河堤,势不可挡。 手榴弹象玉米棒子,在河桥上空,旋转、爆炸。 爆炸将手榴弹的钢铁外壳炸个粉碎,而后形成钢铁的弹雨,蹿进伪军贴在桥面的身上,伪军们找不到躲藏的地方,纷纷中弹,被炸得鬼哭狼嚎。 这时候手榴弹的威力,远胜钢炮射出的炮弹。 手榴弹凌空爆炸,是因为扔出手的时间短,没等落地就爆炸了。 原因很简单,投掷者拉断引绳后,不是立即扔出去,而是在头上的空中旋上两圈,这样,就像天女散花,出手就会爆炸了。 敌人不管是趴着,还是跪着,和站直身子一样挨炸。 练这功夫,最需要的是胆。 这胆,只有训练出来的战士有 转眼间,公安部队冲到桥面上。 伪军大乱,扔枪爬身拼命东逃。 不过,伪军里面也有硬种,机枪手显然被炸急了,端着歪把子机枪,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子,抬起右臂擦一把眼睛,满头的血,就象刚剥了皮的狸猫。右臂落下,扣动扳机,一梭子子弹在他的嚎叫声中,射向了对方冲锋的阵营,四五个战士倒下了身子。 他硬,公安战士们更硬,一阵齐射,这个家伙成了树梢上的马蜂窝,腿一软,斜着栽向桥下面,砰的声,砸出一片水花。 战士项云,一个猛扑,穿向前去,一把抓住了歪把子机枪的枪管。 枪管由于连续的射击,已经变得炙热,竟将项云的手掌灼出一股青烟,连手背都腾出一串燎泡,但他没有撒手,硬是夺了过来。 在那个年月,对于武器严重缺乏的八路军,机枪比人的生命还贵重。 战士们猛烈冲锋,追上敌人,摆动长枪,锋利的刺刀携着仇恨扎进他们的后胸。 逃命先要紧,严先树顾不上他的鱼兵虾将,一头扎进水里,潜水逃了遁。 公安队一战三捷,消灭了伪军中队,抢了东洋马,烧了军马场,活捉了日本技术官就像公安队提前过年给老百姓放了挂大炮仗,震得微山湖西边刮起了八级风,喜洋洋地过大年。 受了公安队的鼓舞,各地各处的八路军各武装,竞相着给本地的伪军“大拜年”,端碉堡,拦路扫,很快的,耍单的力弱的偏远的伪军伙儿,消了一个净。 ... 第一节 这鸿门宴赴不赴?赴! 1、 伪镇长侯方成硬是死催的,被驴踢了的猪脑袋儿竟要算计公安队,给彭琦辉摆下鸿门宴,真不知道是小鬼掐住了他的脚脖子,还是阎王下棋缺人手,大过年的走霉运。这筵席,赴还是不赴赴 这是公安队成立以来的第一个年,也是一个杀“鸡”宰“狗”还好头的欢实实的好年。 年初一,一大早上,村里的乡亲,远近的保长、维持会长们放着鞭炮,吹着唢呐,敲着锣鼓,抬着酒,扛着肉,簇拥着来公安队,慰问连战连胜的八路军。彭琦辉、张华杰和大家,也乘着胜利,乘着时机,宣传抗日的道理、八路军的主张,一上午迎来送往,忙出了头上的汗。 新河镇大槐树村的慰问队。来公安队的最早,走的最晚,送的年货也最多,有杀好的三头猪,剥好的五头羊,鲤鱼草鱼各一大筐。 保长章培昌,东说说,西扯扯,就是磨叽着不走,显然在寻找合适的机会,说一些避人的话题。 公安队是新开来的,和大槐树村没有多深的交情,彭琦辉知道他准有事,就把他请到里屋里,划到了一旁去。 果然,还没等彭琦辉问,保长章培昌就摸出来一个红帖子,脸红脖子粗的尴尬着递给彭琦辉,话说的也支支吾吾,“这是侯方成叫送的,让我转过来话儿,说你年前,没去新河镇,是嫌新河镇保所的门槛低,请您明天中午,到我们村保所,他在我们那里等您,给您拜年,说有重要事儿会商会商,俺也知道他们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啥子好心眼儿,可,咱实在没办法,这不,才送来的,只是怕扫了您的兴儿,打搅了您过年的好心情。” 说完,章培昌也没寒暄,就红着脸,低着头,走了。 彭琦辉接过大红帖子,看了两眼,皱了眉头,沉思一会儿,让秦晓明去叫局长张华杰,副队长宋炳辉等人。 大红帖子是这样写着: 恭喜彭大队长连战连胜,大长中国人志气;恭喜公安队新年大吉。候某在大槐树村保所略备薄酒,与彭队长明日午后酣饮,共贺新年,共商大计,万望光临。 侯方成持盅恭候 即日即时 张华杰看完帖子后,也把眉头皱起来,“这个侯方成,可是个阴阳人物,抗战开始也喊过几句抗日的口号,但和日伪们勾搭密切,还是四老虎、李连璧的把兄弟,平时没有什么积极表现,鬼子大扫荡的前些时候,着实里疯狂了一阵子,跟着鬼子伪军,没少点了老百姓的屋,这才多大会儿,能会立地成佛吧”说着话,把帖子递给了宋炳辉。 宋炳辉看一眼帖子,也跟着摇头,“明面的看,侯方成是一个墙头草,看见年前头的咱的三战三捷,好像明白什么了,但是,四老虎和鬼子能给他财和权,而这家伙最迷的也是这,因此,从他的内心里看,他是不会心在曹营心在汉的,八成要耍什么坏心眼子。” “大扫荡后,鬼子撤走了,咱又来个三战三捷,近处的汉奸也跑个干净,这周围只有大槐树村一个碉堡孤零零的,他是怕被端了吧”李珍明话是这么说,但话音里也疑惑。 “节前给队长送帖子,咱还没三战三捷呀。”一连长王蕴政抢过话头。 “队长,大扫荡前,金巨县的武工队可是把他四兄弟枪毙了,他能忘了这个茬”张华杰也疑惑,“据情报,四老虎对他封官许愿,把他鼓捣得不轻,这家伙的官瘾大着哩。” “我看,就像张局长说的,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要是给咱耍扁担,揍扁了他” “自古两军对阵,酒无好酒,宴无好宴。想当年肖银宗幽州双龙会,杨家将七狼八虎战死金沙滩;楚汉相争,楚霸王计设鸿门宴,汉刘邦赴宴差点丧了命。古为今鉴,不得不防呀。” 开会的人,对彭琦辉去不去赴宴,争吵得激烈,绝大部分坚持坚决不去。 仔细听了大家的发言,彭琦辉沉思了一会儿,站起来,说:“这个会,我看还是去按湖西的风俗,初一拜大年,初二请贵客。初二请的客,不是女婿,就是重客,咱要是不去,在情理上就输了一分,这有违党的抗日统一战线政策。何况,这家伙是叫大槐树村保长送帖子,在村保所摆筵席,明摆着造舆论,想挤兑咱公安队。不过,咱也不是杨令公,凭嘛叫他们占便宜他要是诚心请客,咱就诚心相待,他要是耍什么滑头,就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侯方成在湖西也算个人物,因为他家的辈分高,家底厚,又会打拳,新河镇的百姓差不多听他的。 早在民国时期,他父亲就被县政府封了镇长,上辈人死后,他又接了父职,时间长了,侯方成就成了“阎锡山”,把新河镇看成自己的“小老婆”。为了保住镇长的权位,日本人来了他降了日本人;李连璧当了县长,他和李连璧拜了把兄弟;四老虎当了伪军司令,他又和四老虎磕了“香篓子”。李连璧保了他的镇长,四老虎让他当了大槐树村据点的守备队长,说是过了年还给他更大的官儿。 另外,他还和八路军的关系搞得好,不过,这一层确是虚的。 八路军是鼓动穷人闹翻身,分房子分地当家当主人,主张明显着要在他家门前刨坑、房后挖沟,于是暗地里千方百计地挤兑公安队。但是,事违人愿,日本人个矮心眼就是比不过八路军,明面上扑腾得倒是紧,可越扑腾越不撑行市,邻近的炮楼据点被拔的拔,烧的烧;混伪事的不是被敲了“砂罐”,就是卷铺盖走了人。不是他四处拿捏,新河据点早叫公安队武工队什么的拔了蜡。他现在是越看越明白,八路军早晚得把他的这个旗儿也拔了,可明知道公安队住在那里,龟田,还有四老虎,就是没灭掉他们的能耐,他侯方成确实也实在不愿意把头伸进那个绳套里,为这事真是绞尽了脑汁。 “二十八”,端碗喝腊八粥的时候,侯方成突发妙想,来个计间曹将怎么样越想越觉是条好计策,于是赶紧显出抗日的热情,大张旗鼓地约彭琦辉上门,只希望他能单骑赴会,找机会把他点了。只要点了彭琦辉,八路军的车马炮,不就统统扫下了棋盘对那时,哼 中国古代有个成语,叫“掩耳盗铃”,是说一个人只要一厢情愿的办事,就没有办不瞎的,包括盗一个人家檐下挂的小小的铃铛。 侯方成想点彭琦辉,想法是对的,但想法对不等于盗到铃,也不想想,站在老虎的跟前,把老虎逗醒,还能活着拔下它的胡儿须 那年代的那些人,脑袋里不知钻进啥东西,刀尖锋口里能喘口气活着就算万幸了,可竟硬提着脑袋往枪眼里钻,大字不识一筐,心眼没有几个,净充大个的鲤鱼瞎逞能,迷心窍地想当啥啥的官,对他们,还真不能用“官为重,民为轻”的中国传统思维来鉴定。 ... 第二节 帮着阎王爷往死里操自己 2、 伪镇长侯方成可真是大本事,迎客道上耍尽坏点子,想尽法子霉八路军,只可惜,那请来的是真“佛”,是骇角,到现在了还不明白,确实没有活在世上的理由了。 仿佛天遂人愿,大年初二的天气格外的好。 太阳光早早的升起来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微微的风,吹在脸上,没有以往的凉意和冻感,像一只情人温温的小手在抚摸,在传递温馨和爱情,这样的小风儿,是吹不动干枯的树梢儿的,树梢儿也不动,乐得喜鹊、家雀,站在上面,放心地叽喳喳。 大槐树村公所外,四门敞开,四处打扫地洁净,还撒了水,显得宽敞和敞亮。 村公所里,堂间,北墙,供奉着穿着古人衣裳大的故人的画像,画像下面,是一个长长的条几,条几上摆放一长溜的牌位,再下,是摇弋着的红红火烛的火苗。堂间的中央,摆了一个大四方桌子,四方桌子四周,一圈儿罗圈椅子,罗圈椅子上,侯方成正和章培昌,还有两个陌生人高谈阔论,时不时的还仰脸大笑,一脸的轻松得意,看得出他内心的畅快。 这两个陌生人,是早上刚来的,章培昌不认识,侯方成介绍说,是邻村的先生。 那时候,社会尊重识字的人,席筵上如果请个先生陪酒,就像现在,请个大官来作陪,能增很大的色,长很大的脸。 不过,章培昌咋看他们都没有一丝的斯文劲,眼珠子里冒的净凶光。再说,四里八乡识字念书的先生,就像阴天里的星星,就那么几个,他就是夜里做梦磨牙也能磨出他们的名字来,这两个,完全的陌生。章培昌几次想问,都没侯方成的狗眼珠子瞪回去,只好闭嘴作罢。 其实,这两个先生,他们是城里侦缉队的特务,按照四老虎的指派,从金乡专门赶来助阵的。 这又是侯方成的耍精,袭击八路军,活捉彭琦辉的妙计,假如成了,成绩功劳自然归我,皇军那里大大的赏,四老虎即使眼红也嫉妒不起来,因为事前向你汇报,你批准了,还派来两个特务来帮忙,既然你凑来了份子钱,虚嘛垴的功劳也就有你一份,你再大的嘴巴子,也不好呲开咬人的野狗牙;那不成,更好办,一推六二五,不是你派的瞎熊人碍手脚,我单个儿早把彭琦辉点了,皇军那里更不失脸,还可能见自己会办事,心忠,说不定,皇军还会把四老虎的司令赏给自己的,要是那样,乃是吉星高照,八辈儿祖宗在阎王爷那里烧高香了。 侯方成正云里雾里快快乐乐联想着的时候,一个驴叫似的大嗓门从外面传进来: “大哥费这些事干啥等会儿,彭琦辉来了,不用您动手,俺一拳,就把那家伙送回阎王爷他老家。” 说话间,进来一个敞着怀的黑汉。 黑汉,迈着外八字步,东倒西歪,喝得晕晕的,边叫喊边迈脚进门,边手搓着胸脯上的灰蹴蹴。 他是侯方成练拳时的把兄弟,叫路井,现在是据点里的中队副,也是一个四六不懂的混账子。 侯方成斜他一眼,见路井歪瓜裂枣的不醒人事儿,就使出坏心眼子,故意地激他,“老五,你可别小看了这个彭琦辉,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侯方成摇着头,慢腔细语,故作高深,“再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手,都说他的梅花拳,打得好。” 打拳的人最忌讳别人的拳好,路井一听,立马急了,“啥,大哥,你咋光长他人志气你别管啦,待会儿,咱把他劈成八瓣”说着,走上前,端起侯方成的茶碗,“咚咚咚”,仰脖子倒进瓢叉大嘴里。 这家伙,果然鲁莽,被侯方成轻松一点,接着就炸了。 俩“先生”已经看出了猫跷,立刻动作,争先竖起大拇个儿,“这兄弟,管”却把手指头直晃到侯方成脸上,明摆着掉腚磕头拜错了神。 路井鲁莽却也不死憨,见两个人这做派,立刻受了大侮辱,立马发起羊羔子风,疤瘌眼子眼一斜,“嘛玩意坐这里人五人六的,充嘛乌龟王八蛋” 俩特务正觉着是被请的客,内心正美兹兹的长行市,受了这奚落,自然不心甘,正要撑架子耍蛮,支架子要打架,却被门外的叫喊声打断了。 “来啦来啦” 是村外负责了望的两伪军,慌忙忙跑进来,斜楞着身子喊,还一脸的惊恐,好像王母娘娘要来收天下的坏种王八蛋。 “啥来啦叫猫啃脚指头了急慌慌的,有个当兵的样家里你爹叫人掐死啦,还是你娘让人家给拉野棵子里去啦,没个熊样” 侯方成大声呵斥。 “是是是,报告队长,”俩伪军被熊得回过来了神,这回站直了,嘴巴子也不哆嗦了,“报告队长,村外,咱村子外,来了两个骑洋车自行车的,是八路。” “八路真来啦” 正要逞威拉架子的两特务,立即换了慌张,倏地站起来,慌里慌张的就要拔枪。 侯方成斜他们一眼,极其蔑视,“怕啥两个人,一口二印的锅都能煮了,记着,这是咱的地盘”侯方成斜完眼,蔑视了,才把眼珠子转向章培昌,嘴角子里拉出一丝的奸笑,“章保长,麻烦你,跟俺去接八路的驾。” 侯方成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你,”他对一个伪军交待,“再去跟门外埋伏的弟兄们说,一切照我的安排行事,有谁敢不尽心,或者贪生怕死,坏了我的大事,看我不亲手剥了他的皮,挖了他的心,把他家里的祖坟子全平了”又恶心恶气地对另一个伪军说,“你,快去炮楼,向齐队副言一声,叫他给我死死地守好家,我看彭琦辉不会光伸着头让咱骑,当心八路的声东击西,趁机算计我的炮楼。”说着,昂着头径直往门外走。 侯方成看来还不死憨,还有几个心眼,最起码知道半月就是六十天。 章培昌蔫头蔫脑,这会儿正发呆,听见侯方成喊,就无意识地站起来。 章培昌是大槐树村的破落地主,本不想趟这刀尖子上的这浑水,但是,他家里有宽裕的粮食,侯方成硬是叫他当保长。刚开始全是往里面赔,可是当保长几年来,渐渐地看出了当汉奸的猫翘,他也跟着抢粮拉夫,也随大流儿干过几件坏事,当然,也发了几笔小财。 金巨县抗日民主政府公安局成立后,尤其是抗日公安队来了后,章培昌耳闻目睹,那些作恶多端的汉奸乡长、保长们,被镇压的镇压,受警告的警告,没几个落下好下场,吓得食不甘味,睡不安卧,日夜心惊吊着胆。前些天,好容易托关系和公安队接上头,正想着怎么巴结好八路军,不料,侯方成硬拉他,硬要他跟着谋划公安队。 这侯方成不知死活,公安队个个草上飞,是你能谋划得了的可侯方成也得罪不起呀,他深知侯方成为人险毒,虽怕受连累,吃窝憋,却只能桌底下使暗锤,不敢明着违抗,眼下,更只能诺诺应承着顺水胆胆怯怯往前走。 章培昌正瞎想,不知这彭队长是不是被年前的三个大胜仗大胜利,冲昏了头脑,还是馋酒,馋迷了心窍,昨天怎么暗示,竟没看出来,挺直脖子,硬硬钻进人家设的圈套里,到敌人阵营里吃酒席,能吃出什么好看来,彭琦辉也非一方圣贤。 侯方成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会儿,竟要他一同去迎彭琦辉,哪能迎出什么好 章培昌心想:今天已是灾星当头,在劫难逃了,免灾的唯一出路,就是侯方成和彭琦辉见不上面,不然,哪一边出了事或者不高兴,他都陷在滞泥窝里拔不开腿,急中生计,一把拉住侯方成,强装出代跳龙门的大米虾,腰一弓,换一副嘴脸,一叠声的讨好,“队长队长,彭琦辉一个外来户,年纪比你小一大截子,请他喝酒你就给够大面子了,哪能再亲自迎接您就坐在村保所里,大橹的驾,等他来,给您磕头,拜年。” 侯方成不笨,一看章培昌猴急的脸,明白了他的心事,骂他的话压在了舌尖上,可眼珠子一转,出来的却是这样的,“好好好,难得章保长一片孝心,如此体恤侯某,侯某当然得对得起弟兄。这么着,我派两个弟兄为你保驾,以壮行色,等客人入席后,我一定好好和你碰一瓯,事成了,打发小孩儿进据点,俺发一份压岁钱” 章培昌频频点头,诺诺称谢,离开了村保所。 章培昌边往村子外面走着,边在心里恨恨地骂侯方成是白脸的曹操,做事忒奸诈,还派人步步监视。 章培昌走在路上,心里却没闲着,暗暗盘算:你无情,我也无义,待会儿,俺也要袖筒子里捏捏手指头,打着你的旗号,把彭琦辉气回去,让他们日后好好地找你掰扯算账,到时候,做了八路的枪下鬼,可别嫌俺不义气,不给你坟上去烧纸。 他就这样,边想着对策,边由两个伪军押着走,一袋烟的功夫,在村头,迎上了彭琦辉和警卫员萧易。 彭琦辉和警卫员萧易都穿着八路军的军服,英姿飒爽,干练洒脱,连章培昌见了,都心里一震,感到罕见。 “呦,彭队长,过年好呀,您今年儿顺顺利利的发大财,顺顺利利地宏图大展” 老远地,章培昌抱拳弓腰,热情的就像迎远来的至亲,“彭队长,章某奉侯队长之命,出村代为迎驾来迟,请彭队长见谅” 为了引起对方的警觉,章培昌故意地把“奉侯队长之命”和“代为迎驾来迟”,说的既重又慢。 彭琦辉却好像没听出他的话音儿来,“是不是侯队长没来村保所” 彭琦辉果然有些恼怒。 “这”,章培昌心里顿喜,他本想再垫几句腌臜话,把彭琦辉气跑,可两个伪军站在身边,话到嘴边又转了弯,“侯队长,侯队长,唉,侯队长吩咐,他公务繁忙,就坐在村保所,恭候您了。” “他姓侯的想摆什么臭架子下贴子叫我们队长来,又说公务繁忙,还在村保所坐等” 萧易恼了。 “这事嗯,兄弟兄弟也觉得不妥”章培昌使劲地使眼色,还没发现彭琦辉有要走的意思,只得再转话题,“彭队长,这位弟兄是” “我叫萧易,彭队长的警卫员。”萧易麻着脸,十分地不耐烦。 “萧易”章培昌灵机一动,半开玩笑地说,“那你和萧何是本家喽这么说,咱彭队长今儿是汉刘邦险赴鸿门宴。” 这话,等于挑开了,说白了。 彭琦辉实在木,“若真如此,章保长总不至于去做宴前舞剑的项庄吧哈哈哈” 这时候,彭琦辉,竟然真开起了玩笑。 “不敢不敢” 章培昌这个急呀,手往脑门上擦一把汗,干脆豁出去了,“兄弟不敢,只是” 他正要再往深里说,事关身家性命,这时候,豁上去了,正开口,话茬却被彭琦辉抢过去了。 “放心,侯队长既然如此盛情,今天这酒,准叫他喝好,喝敞”彭琦辉轻松得真像过年串门走亲戚,“章保长,到时候,你可得帮我劝酒呦,呵呵。” “当然,当然” 章培昌这个气和急呀,牙挫得咯吱吱,就差跺脚了,“只是,只是兄弟一手托两家,有啥阴风阳火的,望彭队长海涵,不关兄弟的事儿就不能硬往兄弟身上硬按” 阳关有道你不走,黄泉无路你偏行,好话说了一湖滩,你就是湖里的冰,不开化,到时候,被侯方成点了捻儿,别怨俺没给您亮耳朵,于是,转身,把心里的怒气转到俩伪军身上,“你两个憨熊,站在那里当木桩快帮队长推车子”说着,他朝两个伪军身上,各踢了一脚。 两伪军还真听话,上前接过彭琦辉和萧易的自行车,跟在他们身后,推着车子走。 ... 第三节 黄泉路上的欢快插曲 3、 黄泉路上的欢快插曲 他们,无语,走进村子,热闹,在等着他们。 大扫荡后,村民们头回儿见穿军衣的八路,大白天气昂昂地走在村道上,觉着新鲜,觉得气壮,都走出来瞧。 彭琦辉挨个拱手,向他们拜年,祝他们幸福美满来年发大财撞大运。 “哪来的八路敢在爷的地盘上闯”十字街口,突然蹩出来一个醉汉,把彭琦辉当街拦下。 “哎哎哎,五爷五爷,” 章培昌顿时吓黄了脸,一步上前,插到他们中间,硬硬地把他们分开来, “五爷,这是八路军公安队的彭队长,侯队长请的” 章保长急急地拦着急急地说,他可不想半道上发岔子,他已经想好了,把彭琦辉引进村保所,然后就装肚子痛,转头撒丫子溜之乎,管他们猪肚子打出狗肠子来。 “啥彭队长,毛灰俺一拳劈了他 ”路井一把将章培昌推个趔趄,跟着上前,一个“黑虎掏心”,直朝彭琦辉的脑门来。 萧易早候着呐,一个箭步上前,伸掌将他拳头划开,“你是什么人竟敢拦路胡闹”同时大喝一声,将他一肘撞开。 路井吃了一个趔趄,倒退了好几步,才收住脚,看看左右,站满了村民,都朝他嬉笑,他知道这是他们在嘲笑他,顿时急了,也不装醉装结巴,气急败坏地喊,“你是谁快给爷爷闪开,让姓彭的来。” 小子马步一扎,立好架势后,再充能,“姓彭的,打得过俺,俺请你喝酒,打不过俺,你乖乖地趴下,给爷爷我,磕三个响头,喝俺的尿。” 萧易两手在胸前一抱,极其蔑视,“就你癞蛤蟆一个,想跟俺队长交手也配” 萧易长在微山湖边,从小跟号称“铁臂太岁”的爷爷练功习武,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回警卫彭琦辉,是全队挑出的,当然厉害。 萧易早忍不住火了,“队长,让我给这小子对对手,咱也给拳头过过年” “算啦算啦,”彭琦辉早看出这家伙故意找茬,知道是侯方成故意安排的,就嘴上逗他燎他的毛,笑嘻嘻地对着街上的看热闹的人群说,“这是谁家的没娶上媳妇的光棍汉子吧他喝醉了,喝醉的人好充能,嘴上没把门的,章保长,找个人,把他扶回家,别在街上丢人现眼。” “胡说”路井果然大怒,在湖西,最最丢人的事是被人嘲骂娶不上媳妇,“爷爷我,根本没喝酒,是专来揍你的,看拳”说着,一个“乌云遮面”,又朝彭琦辉的脸颊打来。 萧易早有准备,上前一把把路井的拳头紧紧抓住,接着一个“顺手牵羊”,就势使劲一甩,路井被摔出老远。 好在这家伙确有几分功底,踉跄了好几步,硬没来个猪抢屎,竟还能转过身子,再一个“借力腾云”,又连着两个“蛟龙戏水”,终于站稳了脚跟。 这回,他可不敢再小瞧萧易了,急忙两拳贴脸,两脚小叉,做好了守势。 但是,好半天,并不见对手出招。抬起头来看,萧易并不出招,连架势也没拉,只是两臂相抱,冷笑地瞧他。 这不是把他往腚后头放 练拳人最恼的就是这一招。 路井见对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怒火更盛,立即使出玄门绝招,一个“二龙困佛”,挥动双拳,流星般,朝萧易的两耳砸来,下路紧跟着“恶鬼索命”,飞脚直取萧易的腿裆致命处。 萧易眼见对方出此毒招,知道只能避开而不能接招儿,以躲避化解他的正面攻势,迅速攻其侧后最下路,才有可能得手。 于是,萧易一哈腰,一个“浪里撑篙”,跳转到路井的侧后,借着身体飞转的力量,来个“飞侠扫雪”,抬脚猛踢路井那条支撑全身的小腿。 路井收招儿已经来不及。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水萝卜掉在石磨上的好听的脆音儿。 路井的小腿,当即被踢断了。 这下子,路井成了狗熊了,两手抱着断腿,满地打滚的狼嚎着,惹得看热闹的,捂肚子笑岔了气的笑。 “住手快住手”侯方成手扯着袍角赶了上来,喝令萧易住手,“你是来喝酒的,还是来打架的啊” 侯方成眼珠子牛眼似的,瞪着萧易,然后去拉路井。 萧易胜利了,自然停住手,又见这么个新来的家伙这样喝,上下摆了他几眼,只“哼”声鼻子,脸往天上一撅,没理那个茬。 刚才,侯方成就躲在不远处,一心想看彭琦辉出洋相,没想到是一个十七八的小毛孩子接过了手,心里更加舒畅,把两个人都揍趴下,再叫人抬着游街,最后送给龟田,让龟田见见,连邓司令都怕得要死的人,什么样的狼狈相,龟田准会大悦,准会笑眯眯地瞪着他的老鼠眼儿,拍他的肩膀,喊他“腰细”,还不再当场升他一级官说不定能顶了四老虎的摊,正晕乎乎做美梦时候,突看见小毛孩子一出手,就叫他大吃一惊,他是门里出身,当然能看出门道来,赶快跑上前叫喊停,还是没有来得及。 “侯队长,你的辖区可不安宁呀。” 彭琦辉见侯方成上前要说什么,冷冷地来一句,把他的后路堵死。 事情到了这一步,侯方成还能回什么呢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他向彭琦辉抱拳施礼,把脑袋摇成货郎鼓,“这是个街上的无皮混,喝醉了酒,半道拦路,扫了彭队长的兴了,抱歉。”然后,把彭琦辉往村保所里让。 “彭队长威名显赫,鬼子窝里建奇功,三战三捷震四方呀,叫咱老百姓佩服,佩服” 侯方成边走边恭维地没话找话说。 “侯队长,”彭琦辉轻松松地调侃,“你现在可不是咱老百姓,是皇协军的队长,汉奸窝里的镇长呀,胳膊肘怎么往外歪” “噢噢,”侯方成一脸尴尬,“身在曹营心在汉,曲线救国,曲线救国哈。” 侯方成心里,这个恨呀,在自己的地盘上,当着自己的人,栽了这么大个跟头,日后怎么在众人面前显摆还有,往后在弟兄们窝里怎么混 不行,一会儿,当着众人的面,得把面子找回来暗暗地牙一咬,“彭队长,听说,你不光打仗在行,枪法也是很准呀。” 看看快到村保所,见了村保所前的那棵大树,他灵机一动。 “哪里哪里,”彭琦辉摇摇头,“战事繁忙,哪有功夫闲练枪”他嘴上这么说,心里暗骂:“小子,吃错药了是不死催的吧再溜溜你,叫你丢眼丢大发了。” 彭琦辉越谦虚,侯方成越来劲,乐得小脸儿跨跨地,老鼠眼儿找不到缝儿了,“久闻彭队长枪法过人,趁今天风和日丽,就让新河镇的百姓见见世面,也好人前人后夸夸咱八路军,夸夸咱彭队长立马横刀,盖世英雄呀。” 他说得实在是诚恳。 彭琦辉矜持,左右看看,像是无奈,“那,好吧,侯队长,先请。” 侯方成跨前一步,得意洋洋,“那,本人就献丑了,来人呀去,把这制钱,给我拴在树枝上,我要来个百步穿杨。”侯方成摇头晃脑,掏出一枚中间带着方孔的制钱。 制钱就是古代的铜钱,多为方孔,以唐代最多。 来人把制钱用红线拴在树枝上,红线儿在蓝蓝的空中,划出一道纤细。 侯方成退后几步,拔出手枪,用眼睛瞄了一阵子,“啪”,一声响,制钱掉在地上。 一个伪军捡起来,看了看,顿时像被猫啃了脚趾头,转着圈儿大声嚷嚷地嚎,“侯队长,枪法神,枪法神了,子弹是从钱孔里过的看看,看看天下无双,天下无双” “彭队长,看你的了。”侯方成洋洋得意,把手枪枪管冒出的蓝烟吹掉,很夸张地放进枪套里。 “那,我也试试。” 彭琦辉笑着,弯腰,从地上不经意地捡起三个坷垃,往天上猛一撒,乘坷拉上天的工夫,转身掏枪,子弹上膛的同时,枪口扬上天空。 “啪、啪、啪”,三声脆响,天上的三块坷垃被击成土雾,在蓝蓝的空中纷纷扬扬。 “好枪法八路厉害” 老百姓一阵叫喊。 “好好好”伪军们连声叫好鼓掌。 侯方成牛眼珠子一瞪,伪军,全都把脑袋缩回去。 “饭前娱乐,饭前娱乐。彭队长请,请”侯方成脸红成大公鸡,尴尬地笑,把彭琦辉往村保所的门里让。 “侯队长请。”彭琦辉礼让,就要进去,却被侯方成拦在门口,他又要来事了。 “彭队长,久闯江湖,你看这”他的两只眼睛紧盯着彭琦辉腰间的短枪,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他身上的两把盒子枪,在湖西,可是威名远扬。 彭琦辉明白,侯方成的意思是要自己照土匪、帮会的规矩行事,把“家伙儿”留在门外再入席,于是笑着说,“侯队长,呵呵,你弄错了吧,我不是江湖上的绿林好汉,是八路军的公安队长,是为中华民族打鬼子的。不过,为了中华民族**,为了让你放心,枪还是放在你那里,咱中国人还不信中国人”说着,拔出自己的手枪,又接过萧易递来的手枪,三枪一合,左手抓住三只枪管,右手托枪,将枪把递给侯方成,坦然地说:“有劳侯队长了。” “不必,不必”侯方成摇摇手后连忙接枪,“彭队长见外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入乡随俗嘛,既然上了侯队长的门,当然得向侯队长示好,你说是吗,侯大队长”彭琦辉打着哈哈声音响亮地说着,全然没看见章培昌使的焦急的眼神。 ... 第四节 反误了卿卿性命 4、反误了卿卿性命 真可怜四老虎手底下的吃货,那些个侯方成之类的哭着叫着想做官的家伙,还有他派来的两个笨得只知道吃的帮手 大槐树村保所设在章家祠堂里。 在周围低矮的破草棚的掩映下,章家祠堂显得颇有几分气派。灰瓦青砖,雕花门廊,堂屋里香火正旺。那是章家人年尾年初拜祖宗点燃的,里里外外被熏得喷喷香,但却掩不住弓张弩拔的紧张、凝重氛围。 堂屋正中间摆了一张八仙桌子和几把太师椅,酒菜已经摆好,腾腾地散着热气,有清蒸老鳖,干炒湖虾,糖溜鲤鱼,四喜丸子都是微山湖的名菜,很是丰盛。 这冷天冻地的,弄到这些湖鲜来,不用猜就知道,章培昌没少下了功夫。 侯方成把彭琦辉让到上手,自己坐主陪位置,两个汉奸分两边坐,席口才是章培昌。 侯方成这样安排,很费了一份心思,明面上,是湖西请客座次的礼数,你彭琦辉挑不出来任何刺儿,而实际上,三对一,中间开花,两头围堵,对手又没有手枪。 都说彭琦辉十分了得,看来败絮其中,很是稀松。他心中得意洋洋地想。 得意中,偷看左右,那两个特务,已经动筷子操上了,那筷子头勤的,像八辈子没见过好东西,还有,那嘴巴子吧唧的,像猪圈里石槽子前的猪,侯方成感到很丢人,于是,恶狠狠小声骂他们吃才,饿死鬼托生,其中的一个听见骂,顿觉出失了场,慌忙咽下,不想鱼刺卡了嗓子,“咳咳咳”,咳得房梁上落下土,侯方城见实在不是场儿,只得上去,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硬将鱼刺扇下去,那特务才腾出手,脸红脖子粗,抓过锡壶,揭去盖,“咚咚咚”,一壶酒往瓢叉子大嘴里倒个净,长出了一口舒服的气。 侯方成只能等他拾掇完,才在脸上挂两道笑痕,举起杯子要开场,可话还没张口,一个伪军慌张张地闯进来,“报报告队长门外有人找火燎腚门子的急事,您快去看看吧。” 这是预定有紧急情况的暗语,看这家伙的紧张劲儿,一定发生了大事情。 侯方成内心连着喊霉气,连忙放下酒杯子,向四周点点头,“失陪失陪”,就离座起身,随伪军小跑出去了门。 彭琦辉心里明白,却不言语,端起茶杯自己喝上水。 这是宋炳辉带领的佯攻队,开始佯攻大槐树据点了,老宋真不枉了他的神枪手称呼,有千里眼,时候掐的真是准。 过了老一会儿,侯方成小脸儿恢恢地回来了。径直走上来,一腚坐在原先的椅子上,对出去的事提也没有提,自个端起酒杯子,也不再绕圈子让虚话,连干了三杯后,直入正题,“彭队长,像我和弟兄们这样的人,要想抗日打鬼子,你们真要嘛”话音硬的像刚才在门外挨了一砖头。 “对每个拥护抗日的中国人,我们都表示欢迎我们的军事统一战线说得明明白白,爱国不分先后,地域不分南北,只要真心抗日,就是我们的朋友,就是响当当的中国人。”彭琦辉眼光挨个扫一遍,“侯队长和在座弟兄们,应该相信、八路军的政策,我们说话向来是算数的。” 侯方成把嘴一撇,“彭队长,你们也太不讲情意了,迎冷入冬的意思的时候,把我的四弟打死,弟兄们到现在心里结着疙瘩” “武工队为什么要打死他侯队长心里明白”彭琦辉打断侯方成的话,脸一沉,硬硬着说,“对反对抗日,破坏抗日的人,我们是从来就不会客气的” “灭小亲以求大义,从道理上讲,彭队长、八路军说的、做的都不差,可我得在弟兄们面前有交待呀,”侯方成两手一摆,难为着情,一瞧彭琦辉,在听自己说话,救直起了腰,“其实,这件事说好了,结也不难解,我想出了三个办法,叫上、中、下策也行,不知彭队长容不容得商量,想不想解下” “你说吧。”彭琦辉面无表情,把筷子伸向干炸虾。 “那好,你听明白了,”侯方成狠剜了两个家伙一眼,俩家伙一哆嗦,终于放下了筷子头,手伸到腰里面。侯方成这才缓缓地端起酒盅,猛一口喝干,猴子脸一沉,杀气腾腾,“彭队长,今天难得一见,我看就打开窗子说亮话了吧。怨有头,债有主,你的人打死我兄弟,我今天就该打死你给他报仇不过我们弟兄都是微山湖浪尖上滚过来的,从来讲义气,够朋友,主张以德报怨。今天我给你指出三条道,愿意走哪条随你挑。第一,只要你立个字据,写明你愿意带领你的弟兄归顺皇军,今天不仅可以放你回去,我还可以在皇军面前举荐你,保证你的官不比我的小,这是上策;第二,是你们两个留在这里跟我干。彭琦辉你可以给我当个大队副,我保证不计旧怨,这是中策。要是这两条路你都不想走”侯方成“突”地停下舌头,“嚯”地站起身。 “那又怎样”彭琦辉又伸出筷子夹一个湖虾,放进嘴里,笑脉脉地一边嚼着一边问,虾须在嘴外一动一动的。 对面,“哗啦”一声响,章培昌吓得脸焦黄,筷子从手里掉在地面上。 “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侯方成一声嚎,从腰里猛地拽出手枪来,“啪”地拍在桌子上,手枪的机头大开,“嘿,姓彭的,你行呀,叫手下人围了我的炮楼,以为我就怕你我现在把你绑了票,不信他们就不为你想想。” 另两个特务也“唰”地站起身,掏出手枪对准彭琦辉的脑袋,“快说,走阳关道,还是走黄泉道” 萧易上前一步,贴近彭琦辉的身边。 章培昌早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脸色灰白,豆大的汗珠落下来,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嘴张的像鲇鱼,就是发不出音。 堂屋里的空气似乎顷刻间就要爆炸了。 “哈哈哈”彭琦辉突然间发声大笑,用筷子指着他们,像个宽心的教主,“坐下,坐下,都坐下,啥事非得这么急没玩过手枪是不” “是呀,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还是不伤和气的好,”侯方成以为把彭琦辉“镇”住了,坦然坐下,再摆摆手,示意那两人也坐下,“彭琦辉,上、中两道,你觉得哪条合意” 显然,他骨子里怕彭琦辉。 等侯方成三个人重新坐好,彭琦辉才慢慢地喝完盅子里的酒,左手把玩着酒盅,“侯队长的三策暂先放一边,我也给你们三策怎么样来而不往非礼也。第一条,你们也都是中国人,过去走错了路,现在应该悬崖勒马,倒过来枪口打鬼子,将功补过,还为时不太晚,这是上策;如果想再等等,看一看,想一想,也行,但不能再祸害百姓,并要想法子多做些抗战的事,就是刚才侯队长说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将来抗日胜利了,人民会宽大你们,这是中策;下策呢,就是硬不回头,一条道跑到黑,当铁杆汉奸见阎王,那只有死路一条啪”彭琦辉一拍桌子。 “好你个彭琦辉,我看你有几个脑袋”侯方成气急败坏,“给我捆起来,我要带上他进城向皇军报功领赏”说着,“啪”地声,把酒盅摔在地上。那两个人重新站起来,颠枪要动手。这时候,院子里又冲进来三个伪军,枪口都对准彭琦辉。 “嘿嘿嘿”侯方成一阵怪笑。 “慢。”彭琦辉慢悠悠喊一声,仍坐着不动,“咱先礼后兵,我给你们带来的年礼,还没拿出来呢” 随着话音,萧易“唰”地把褂子扯开,露出了匝在腰间的**包。紧接着一伸右手,从腰间抓出来一颗手榴弹,左手拉断弹弦,手榴弹立即冒出青烟来。 侯方成七个人一见,大惊失色,慌成一团,有抱头往外窜,有钻桌子底。彭琦辉“唰”地拔出后腰的短枪,“啪啪啪”,一阵点射,将就近的侯方成和两个特务打死,萧易左手攥着的冒烟手榴弹,朝门口三个伪军扔去,伪军转头要往门外跑,把后脑勺亮出来,萧易右手从腰间里拔手枪点射,转眼间,除章培昌外,全都倒在酒桌下面见了阎王爷。 两边都不笨,都做了详细的准备。事前,侯方成在院子里埋了伏军,但却在宴席开始前,侯方成知道了据点被围,急冲冲把他们调去支援据点了。不过,调去的伪军半道被宋炳辉打了援。宋炳辉听见村保所里枪声响,急忙赶了来。这边,彭琦辉已经结束了战斗,正帮着萧易卸身上的**包。原来,彭琦辉估计到侯方成会在宴席上耍花招,就在会上集思广益,出发前和萧易每人一明一暗各带了两把短枪,在村保所门前交了一把,另一把藏在腰间。此外,还专门改造了一颗只会冒烟不会爆炸的手榴弹和能捆在身上的假**包,结果全都排上了用场。 在村保所里,彭琦辉没等宋炳辉说话,就直截了当:把侯方成的尸体抬到据点前面,告诉里面的人,不投降就消灭他们 ... 第一节 司令部里耍秀才 1、 兆向龙小人得志,文书室里挑衅许秀才,耍尽了恶心。 兆向龙哼着曲儿进了司令部文书室。 文书室在司令部前脸门房里,文书许秀文正握一管狼毫毛笔在竖格毛连纸上埋着头地写,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看,是摇头晃脑的兆副司令,连忙站起身子,笑呵呵地打招呼:“兆大队长来啦过节好邓司令在后院里等您呐,您请。” 对许秀文的招呼,兆向龙心里很受用终于拿他当了人。 这许秀文,仗着是四老虎的红人,对谁都是笑嘻嘻的脸孔,但却是公事公办,像个门神爷,很多很多想溜须拍马吃巧食的,都被他挡回了门外去。也难怪,这秀才确有两下子让四老虎喜欢,一是能,文章写得好,四老虎土匪出身,字儿认的连鱼篓子也装不满,勉强的几个,写得也像螃蟹爬,而他却最爱装的是斯文,动不动就嘬上几句,平常用得最多的也是文章字儿,好在有个许秀文,身有倚马挥就的功夫,文稿写得比四老虎说的、想的还要好,字儿是草书盖颜体,龙飞凤舞,淋漓酣畅,这贴金的活儿,使得四老虎在外面常常得到虚头巴脑的夸。再就是忠,许秀文是书生,不赌、不嫖、不抽、不酒,更不打听闲事儿,嘴把得比封了蜡还严,整天坐在文书室里写写画画,读读念念,在虎狼窝里竟赢得上上下下的夸赞,也不知谁给他起的外号许仙,这都叫四老虎很放心,什么事儿都叫他办,什么话儿都跟他说,连司令部的官印、机密文件,武器库钥匙全交他保管。 “许仙老弟,写个啥嘞”兆向龙一边回着招呼,一边拿起桌上的稿纸,就要看。 许秀文吓得脸蜡黄,一把夺过来,翻扣在桌子上,责怪地说:“兆副司令,这可是秘密,邓司令写给龟田太君的信。” “哈哈哈”兆向龙仰天大笑,“你秀文老弟也忒小胆了吧你这信写的嘛我都能背下,是我教的司令的招。你忘了司令有两个胆,武胆是我,文胆是你呀。” “别别别,你是军师,俺是靠瞎画碴混口饭吃的。兆副司令,邓司令正等您呐,快别在俺这里磨牙扯闲篇啦。”许秀文苦着脸地撵他。 “哎我说秀才,你把那副字省了叫多,顺嘴,以后直接叫司令得啦。” 许秀文有点着急了,“兆副司令,你就行行好,走吧,邓司令那里误了事,俺可跟着受挂联呢。” “邓司令的哪样事都急,都听他的没完了。”兆向龙就那样没皮没脸,竟坐下来,又信手翻许秀文辉的书稿,“秀文老弟,你是个人才呀,单看你这笔字儿,粗看像柳,细品像欧,吸收了柳的豪放,蕴藏了欧的庄重,自成一家,不是出至大家之门,绝没有这等功夫,怪不得人家都叫你许仙。” 许秀文心中大惊,这哪是夸赞分明是探问、挑衅。 这无赖,自从女八路花名册丢了后,跺着脚跟立下誓,非要把藏在司令部里的八路探子揪出来。 “兆副司令不愧是书香门第,党国栋梁,啥事看得忒准。”许秀文无奈,只好坐下来,冷下脸扭头不看兆向龙。 “啥党国栋梁哪朝哪代的事了,”兆向龙竟没听出来许秀文话里的刺儿,继续着叫人恶心,拢一拢油亮的背头,往椅背上一摊,翘起来二郎腿,做出长谈的架势,“咱现在呀,是哪里水厚就网朝哪里撒,不像你,大家主儿出身,有厚家底儿撑着。” 这家伙特务出身,真是属狗的,拐了十八道湾,道道离不开那条道。 “啥大家主儿,湖对面的鲁桥镇,父母开了间渔具店,十天半月也就混顿饱儿。倒是跟姑父念过几天书,临过几天帖,叫兆队副海夸了半天。”许秀文的心里实在厌恶这败类,知道他官迷,索性叫上他的旧职务,腌臜完后,趴在桌子上,手支起下巴颏,一门心思地看窗外。 窗外,早到的春风把柳枝儿吹得柔柔的,几只鸟儿站在枝头上,啄几嘴儿柳芽,唱几嘴儿曲儿,自由自在的跳。 “你姑父在”兆向龙非要打破沙缸问到底。 “峄山书院。”许秀文连脸也没转。 “呦”兆向龙努力地夸张着大惊小怪,倏地睁大眼珠子,“那可是个好地方,出圣人的地方这么说,你是和梁山伯、祝英台同窗了。” “净瞎扯,那是哪辈子的事了兆队副你还是见司令去吧,误了事俺可担不起。”许秀文眉头皱得打成褶。 兆向龙决心让许秀文恶心到底,笑痞子脸按上了弹簧,“中国人呀,但凡有好事都往自己身上拉。我是个文化人,很热梁祝化蝶的传说,国民党在台上的时候,我专门去唐山、宁波等地方考察过,其实,梁山伯、祝英台真正是在湖对岸的马坡乡,唐山宁波的都是顺运河传过去的,瞎掰。你看,从马坡往东淌过白马河,翻过白马山,就到了峄山书院,和古书上写的一模样。还有,湖对面的崔家和祝家,到现在不通婚。”他故意把峄山说的语气重。 “兆队副,你想知道嘛,说,我都告诉你,”许秀文文气儿倏地下去,抹下脸,憎恶厉声,“我在峄山念书那阵子,八路军还没到那呐。”仍旧气鼓鼓噎他,“再说,隔着微山湖,兵荒马乱的,早断了和家里和姑父的音信,你要硬赖俺偷你什么本的,直说” “看看,看看,秀文老弟多心了不是别怕,咱都是中国人,我会帮衬你的。” “姓兆的,俺是中国人,但和你不一样,你还有蒋介石那条粗腿抱,能脚踩两只船,俺只有跟邓司令一条道走到黑了。只是,你千万别说给皇军听,让他们起了疑心,司令天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你,你可就有大麻烦了。”许秀文也是微山湖吃软不吃硬的主,话说得句句带枪药。 “你瞎想个啥俺是学过黄埔三期,也跟蒋介石蹲过一个茅坑,可他早已经躲到重庆大西北了,俺现在可是一心一意跟着皇军干俺是属狗的,记吃不记打,也一心一意地跟邓司令干哎,光跟你扯闲篇了,耽误了邓司令的正事。”说着,兆向龙站起身,就往外面走,“老弟,这船只湾到你这里,可千万别传给皇军哩。” “哼,像你” 许秀文暗暗松口气,低下头正要润毛笔,那家伙又来了,走到门口再又转回头,嬉皮笑脸,“大兄弟,昨儿慰安所来了个嫩口儿,说是东京大学的校花儿,晚上愚兄请你去乐和乐和” “走你的吧”许秀文毛笔“啪”地一摔,白皙的脸儿一下子窘红了。 “噢,忘了忘了,老弟还没娶亲,不好这口儿。赶明儿请你喝酒吧。”边说话,边迈腿唱和和地出了门,好像扳回了这一局。 许秀文气恼地不行,连本儿加笔全扔出窗外面。 ... 第二节 忽悠鬼子打八路 2、 恶心完了许秀文,兆向龙向四老虎献出了耍鬼子宪兵司令的计。 四老虎的司令部在金乡城南的张家大院里。 张家大院在前是张相镶家的宅院。 张相镶,可是金乡城赫赫有名的大富户,光跑在微山湖里跑的大船,就有十多条,那可是真的大船三根桅杆的撞山倒,粮食能装十马车。还有,在济宁、徐州、南京,这些个大城市,开了好几家商号,尤其是济宁老槐树近前的米粮行,假如一天不开张,小一半的城里人就要饿肚子。人家那钱多得,三挂大马车也拉不下。但是,啥事都讲个平衡,或者土话说讲究个来回点儿,钱多,是好,可不一定命好,就说张家这三进的大院子吧,费了多少多少的银钱,费了多少多少的时日,建好了没多久,一家人屁股还没坐热窝,天变了,鬼子打进金乡城来了,张家有钱,惜命,就赶紧地把张家一家的大小,全都吓跑了,听说,他们一家先跑到济宁,后跑到徐州,台儿庄大战的炮没歇,就雇了三辆大卡车,跟着战区司令李宗仁,跑到武汉然后又重庆去,几个月几千里地的,才算在歌乐山下面站住脚,他张家带腿儿,能跑,可这大宅院子搬不动,自然地,就继续的在金乡城站着,几经倒腾,现在,这偌大的宅院,就留给了曾经的丧家狗,做梦都梦不到能瞧一眼的,哦,连丧家狗都不如的四老虎,当作司令部享用。 在这近百间的宅院里,暖房是最气派的,彩色砖铺地,玻璃窗当墙,还有两只西洋大沙发,猛一坐上就像喝了二两,颤颤得晕乎。 这地界儿最阔,四老虎当然得把这里当成司令部的办公室。 不过,现在的四老虎虽已野鸭子成凤凰,衣团锦绣,出入宽敞,可这阵子,日子过得不舒坦,甚至说,过得很不舒坦。 腿子伪军兵,让他操的,被八路军的公安队打没了,城外面的保长镇长们,被敲的敲,跑得跑,躲得躲,勉强剩下的,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吃里扒外的,给干了活儿,接连的失败,不仅使他损兵折将,在弟兄们面前丢尽了狗不啃的老脸,就是满心里指望他的老龟田,近阵子也不给他热乎脸了,再在这样下去,这台面可就有保不住的危险。 这些天,他天天地和兆向龙在一起,钻窟窿打洞儿,翻遍满地里的坷垃头儿找新招。 兆向龙恶心完许秀才,心满意足,摇头晃脑地走进四老虎的办公室,推开门,就见四老虎蹲在火炉子前,手拿着火钩子,像庙里的泥菩萨,呆呆地,像他们村的二傻子一样。 兆向龙最喜欢看的就是这儿,这至少说明,他四老虎,眼巴前的,本事不如他,要向他巴巴地掏主意,于是,乐呵呵地一笑,“呀呵,司令是烤地瓜的吧我闻着满屋子香,咱可是享口福喽。” “你就别瞎咧咧了,”四老虎把火钩子朝地上猛地一扔,“嚯”地站起来,气得小烧饼脸儿,蜡黄蜡黄的,“你说,他公安队,打的什么仗专往咱瞧不见的腚后头打,算嘛本事”两眼珠子瞪得溜圆,像是要把兆向龙当狗屎一口吃了,“真他娘的孙悟空,皇军说的真没错,就是羊山上的毛猴子,只会上不到台面的瞎闹腾” “司令消消气,吸支烟。”兆向龙这会儿那个畅呦,狗舔了似的小分头儿一捋,从马裤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两根来,先往自己的臭嘴里叼一支,另一支,才老远地递给四老虎。 “吸您奶奶个” 四老虎最见不得小子得意就得瑟的混账样,一把夺过香烟来,扔在火炉里。 兆向龙的脸,顿时窘成了猴腚。 小子他虽知道,四老虎杀猪的出身,言语粗鲁,呀了的,常挂在嘴头上,也就是雅人说的口头禅。 但是,他兆向龙,尤其是这会儿的兆向龙,是个有身分的人,是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是一个能掐会算诸葛亮一样的高人,是一个能满嘴里能吐出象牙来的雅人,尤其是新近,新近又立了曹操曹孟德样的好大好大的功,就觉出,这平常听顺了的骂度数,确实是太高了,还太狠太直了,他的马刀儿小脸上,顿时觉出了热,火辣辣的,烧成了猴儿的小屁股。 四老虎是虎,当然不会顾及他的猴屁股脸儿,继续着的恶骂出出心头气儿,“他公安队,充什么能有本事,有本事,掐鬼子去呀,那那,龟田,就在明面上,有本事,碰去呀,别他娘的买柿子的,专拣软乎的捏,算嘛本事” 显然,刚才独自的鳖闷,把四老虎闷成了就要爆发的火山口。 “想叫他们打鬼子还不容易,”兆向龙大学堂出身,能屈能伸,顺着四老虎的话音儿细想了下,就没跟这草根阶层杀猪的一般见识,于是,逮住空儿,慢声细语言地垫一声,“咱在中间,给他们一棍儿,挑起来不就得啦。” 他要处处显出自己是能掐会算的梁山上的吴用,时时处处,比四老虎能。 四老虎连忙四下里看看,他被“鬼子”刺的回过神来,也害了怕,上前把门关严,对着兆向龙罕见地细了声儿,“我找你磨磨,咋来的这么慢,叫鬼掐住脚脖子啦还是故意地装俊要拿膛儿” “那里那里,我敢吗我是在许文书那里瞧信的,”兆向龙品品四老虎的味儿,刚才的骂许是叫八路这阵子操迷糊了,对自己并没外气儿,于是赶忙着上前继续拍马屁,“司令,这不难,里外一轰,给他们挑起来,让鬼子,老龟田和八路掐,咱站在干沿上看,皇军飞机、大炮地一轰,八路还不吓成泥鳅钻滞泥” 小子连脚带手,吃了花椒粒儿的猴子一样,显示着他的能钻天的能豆子。 “这招行”四老虎瞪大眼珠子,他现在可是认准了兆向龙是诸葛,是吴用,能穿墙越脊,能呼风唤雨,啥主意过过他的堂,保准会有好收成。 兆向龙故意的不答四老虎的话,天桥上说书样的弄玄虚,伸出三个手指头直到四老虎的鼻子尖儿,像教一岁小孩子学算数,“我看,让皇军打八路,有三个好处” “一是替咱出气,二是让他也尝尝八路的甜酸” 四老虎最烦的就是他这手,歪咧咧的发穷酸,头一扭地摆摆手,“你就别臭嘬了,说招吧” “司令,这招,就是你说的二是,”兆向龙没白挨那被揪出来时候的顿揍,最明白的,就是馍再大也大不过笼的道理,怕四老虎弄拧了他的意思,赶忙转为白话文,“重要的是让八路,也败败鬼子的火,咱的队伍,叫您的,比鬼子的厉害多了,却还吃了亏,为嘛八路厉害老龟田的那些榻榻米,对八路,更是马尾巴拴豆腐,提都提不起,可是,鬼子他们还迷着,眯着眼的夜郎自大,总认为自己能得能钻天,站在干沿上,比手划脚了这些年,光敲锣拿咱当猴耍。不如鼓弄他们和八路过过招儿,如果让他们酸倒了牙,龟田还不是光捂嘴,能再顾得上骂咱们说不定呀,以后更靠着咱呢。” “主意好是好,可咋敲锣,才叫他们上杆子老龟田,可是一夜能啃三亩地的,老油子了,让他乖乖地听咱的,不容易,能不好,这老熊儿,还会对咱呲牙。” 四老虎还是犯愁。 兆向龙更是得意洋洋的浑身鸡骨头蛤蟆肉,一副了然于胸,胸有成竹的贱皮子,“好办,司令,你是知道的,龟田到现在,还没和公安队交过手,总认为公安队就是南京时候的国民党,湖滩里的软泥块,这是他至今瞧不起咱的原因,倒不如舀瓢凉水激激他,让八路给他清醒清醒,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办法嘛,简单,日本鬼子都崇拜武士道,动不动的下战书,咱就来个照方子抓副药,借彭琦辉的名字,写个假战书,就说皇协军不是对手,在新河镇拉开了架子,专与皇军较量过过招,司令你亲自送给龟田,到时候看情形,多扇几把火儿,最好糊弄龟田亲自带队去,让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反正他们是敌人,没法子对证去,咱光坐收鱼翁之利,挎篮子拾干鱼。” “好好好,这个主意忒好啦。”四老虎象象狗头上被砸了一个臭鸡蛋,乐得顿时忘了姓什么,刚才的阴云抛到九霄云彩外,“你快去快去,去和许秀文隔磨隔磨,看咋写对龟田的心思路。” 兆向龙一下子阴了脸,这四老虎,眼里只有自己的亲信,别人都不如那臭书生能,嫉妒火儿烧得他忘了细琢磨,大声大气的嚷,“司令,这个许文书,你得防着点。” “为嘛”四老虎诧异,眼珠子瞪得老牛样地望着他。他知道,这拐子,这些天犯魔怔,上上下下地翻八路的探子,里里外外咬了好多的人。 “刚才,就刚才,我在文书室里,盘了他半天,总觉这个人不地道,不像咱的人。”兆向龙声大的,快把房顶掀了。 “你盘出道道了” 四老虎张大了嘴,眼珠子瞪得像铃铛。许秀文可是他的左右手,万不可出岔子。 “没有,这个人很精,还差点把我绕进去。”兆向龙摇摇头,有点沮丧。 四老虎见兆向龙这样说,一下子放宽心,手王门外面议会,“你就别瞎动心思了,这个人,江湖,光知道干活,对咱忠心耿耿。” 兆向龙嘴里依旧硬,“不对,司令,这年头,这世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越这么清白,越叫人起疑心。司令,微山湖面上越青的地方水越深,水越深,下面的鱼呀虾呀就越多。” “你就别瞎猜事了,和许秀文琢磨战书咋写法。”四老虎当然知道小子犯了妒忌病,完全没理会他的心事底儿,说着,把头低在炉眼下,翻看烤熟的黄地瓜。 兆向龙就是不明事儿,不会把火候,仗着刚才的好点子,得了一点好脸儿,就轻狂得皮痒痒,非要往四老虎的腚上涂眼药,“司令,咱得规整规整这秀才,千万不能叫他出了圈。” “滚你娘的卖的”四老虎倏地站起来,把火钩子一扔,暴跳大骂起来,“卷起你国民党的那一套,你觉得让皇军撵到重庆大山窝里不过瘾是不微山湖里人,江湖义气头一招,为朋友两肋插刀你小王八羔子南蛮子,干你的活去,败了我的事,看不剥了你的皮” 别看四老虎拿他当军师,其实在心底下,根本没他墙头上草的位,他跟许秀文,不是一个档上的。 兆向龙吓得一下子抱住头,撅起腚,兔子样,赶紧地往外窜。 ... 第一节 解放区的军民好喜欢 1、 这边,公安队过了个好年。新河镇军民同乐唱大戏。鬼子龟田上了四老虎的套儿,叫四老虎忽悠的来袭击。 啥事讲平衡,好像老天爷儿对湖西还没被鬼子折腾死的黎民多了些心善,怜悯,冥冥之中发了慈悲,要让他们过个安稳年,春节过了十几天,连着的没风没雪,使隆冬的天气格外的暖,格外的惬。 其实,这十几天,老天爷就是不照顾,新河镇的老百姓心情也照样是畅亮。 公安队智除侯方成,端掉镇炮楼,新河镇的远远近近,全成了八路军的天和地,再也不用或者暂时不用过过刀尖上的胆战心惊的日子了。 这一下子,成了解放区。 解放区的天事情亮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按湖边上的风俗,正月十二是接闺女回娘家的日子。 闺女在婆家辛苦一年了,当娘的自然心疼,也想得慌,趁着年闲,把闺女接回家来,好好歇歇也乐乐,于是祖上传下来,这几天要请戏班子唱社戏。 原因嘛,闺女们不像男人,不喝酒,没有口福,但也要补补,听戏,饱饱眼福和耳福。 新河镇今儿的社戏是窦昌戎的专场。 一大早,四邻八乡的老乡们,三三两两,四五成群,河水般,热闹地欢快地,涌向新河镇的戏场里。 新河镇的戏场,建在镇中央的空场里,砖砌的半人高的戏台上,安角立着四个石柱子,前面的两个,顶头托着一块大石匾,隶书“新河戏社”四个大字,大字下面挂上黑墨写的“湖西流动剧社新河巡演”,算是道白今儿的戏场;里面的两个,连一堵齐肩的白泥墙,墙上,画一幅“皇舆幸湖图”:一长溜儿龙船,在满是绿苇红荷的夹道里鼓着风帆走,喜鹊儿前面引道,凤凰们飞着歌唱,打鱼的渔郎船头跪拜,真龙天子翘着胡子昂首天上。 这画图,不知用的啥材料,多年的风雨冲刷,竟还光彩晰晰,细微分明。 画的右侧写着“出将”;左侧写着“入相”,明点出这画墙隔开前台和后台。 这戏台,相传是清代一个漕粮官告老还乡修建的。 漕粮官是个贪官兼戏迷,妻妾成群,爱听京戏,没少邀了南京、北京的京剧名角来演唱。 什么事情都有来回点儿,新河镇周围的百姓也跟着听了不少免费的戏,听着听着,就顺了耳朵,张开了嘴,就是打鱼郎,摘菱女,也会仿着裘盛戎、梅兰芳的师哥师姐们吼上几嗓子,其中还成就了不少人的饭碗。 鬼子来之前,窦昌戎就是远近有名的“铜锤花脸”,他的媳妇“小窦娥”,花旦唱得曾吓跑了徐州城的徽班子,闺女更厉害了,一个人能唱下整套的“风波亭”,远远近近的,没有不知道他们一家三口人的。 可惜了,娘儿俩的命短。 两年前,一家人外出唱戏,道上遇上了扫荡的日本兵,当场糟蹋了后,还被刺刀开了膛。 窦昌戎死人堆里醒过来,爬了一整夜,找到湖西八路军骑兵连,死活着要参军打鬼子,为娘儿俩报深仇,雪血恨。 湖西军政专署书记万里亲自找他谈话,要他挑头组织个八路军流动剧团,宣传抗日的道理,鼓动群众打鬼子。 在以后的两年里,窦昌戎使出十八般武艺,就像滚雪球一样,把湖西吹拉弹唱的绝顶人才集中在了流动剧社里,使流动剧社在湖西越唱越红,影响越来越大。 全国解放后,剧社随专署落户在济宁城,据考证,就是现在的济宁歌舞剧团,当然,市场经济,人们生活节奏加快,没了听戏的耐性,再加上没了窦昌戎那样上进专心的头儿,剧社的形势一落千丈,现如今,社产和人员归了一家企业的物业公司,只有一块斑驳破烂的木牌子挂在那里,延续着可有可无的历史。 全济宁,大概可能只有我,还对这块破烂不堪的木头牌子感兴趣,路过时候,偶尔的看一眼,回忆一下它所承载的那一段好长的、辉煌的历史。 虽然是八路军的剧社,但还是往年的演出程序。 开场前,先敲锣招呼人,引热闹。 赶跑了汉奸和鬼子,村民们有了好心情,各村的锣鼓家什全翻出来了,排在一起,比着劲儿的敲,把人的心,敲得痒痒的。 还有走花船、舞龙灯、踩高跷闹得热火朝天。 到湖西剧团演出时,新河镇的热闹更是达到了高峰,现代戏演得让人更开眼,一个俊秀的女八路,打着绑腿,扎着牛皮腰带,有角有棱,爽爽朗朗,把台下红袄绿裤的女人们比得抬不起头。 女八路正是张蕴涵,到底年轻,火魅儿旺,几顿饱饭,养回了她那丽质的俊美。 眼下,张蕴涵正使出全身劲儿来指挥。 她上前一步,先向全场敬了一个礼,然后报幕,“大合唱,洪波曲” 那声儿脆得,就像摔在地上的藕瓜儿然后退后一步,转身站在两排个儿一般高、模样个个俊的八路军前列,挥手打起拍子,引着他们齐唱: 我们战黄河, 我们战淮河, 微山湖水今又生洪波, 不能战者不能守, 只有抗战到底没有和 八路军战士合唱团的合唱,撩拨起清河百姓的唱兴,要知道,这里可是戏窝儿,又赶上人们的心情好,大家自然就想亮两嗓儿,八路军的合唱刚唱完,雷鸣般的掌声刚落下,女八路张蕴涵走向台前,刚要报下个节目,却被台下一个粗旷的男人的嗓音打断,“八路妹子,俺唱个行不” 张蕴涵显然意外,扭过头来,看窦昌戎,这是向他讨主意,窦昌戎乐乐呵呵高高兴兴地向她打个可以的手势。 张蕴涵转过来身子,也乐乐呵呵,高高兴兴,“今天过年,大家同乐,当然行了,问声大哥,你唱个啥哩” 张蕴涵的老土话,学得惟妙惟肖。 “哈哈哈。”台下乐得开了锅。 “俺唱个端湖腔,现编的,”这四十多岁的男人,不怯场,见张蕴涵这样的鼓舞他,更兴奋,说话间,跳上戏台子,掀一下三块瓦的毡帽,再解开外腰带,麻利地免免对襟棉袄,系上,斜一眼张蕴涵,嘴巴子一咧,嘴里油腔滑调地开始了端湖腔: “哎呦,俺的妹妹来。” 张蕴涵猛一愣,眨了三下子眼皮,赶紧地想,才明白,这是让她当托,这大哥的戏,是要开场了,于是,进了戏,腰一扭,赶紧跟上,“哎,大哥哥,有嘛说”续完后,自个乐得,哈哈哈哈,笑得弯了腰。 “哈哈哈哈哈哈” 台下乐开的锅,加到了八十印。 那人唱的是丑腔,也不用胡弦二胡配音,扭着女人步,自顾自的在戏台子上转着扭着唱起来: “哎呦妹妹来,听俺把话讲, 日本鬼儿来到咱家乡, 哎呦妹妹来, 来到咱家乡, 抢了这庄抢那庄, 烧杀又抢粮, 哎呦妹妹来, 咱俩快快去逃荒, 外出去逃荒, 哎呦妹妹来, 受尽了千般难, 来到了清河乡, 哎呦妹妹来, 干脆你入妇救会, 俺把民兵当, 消灭日本鬼儿 咱俩回家成亲睡新炕” ... 第二节 然而 ,这儿不是解放区 2、 公安队战前急动员,疏散开地界儿好与鬼子干,但是,他们错了,错在高估了自己的力量,造成了严重的损失。 与街心欢乐的剧场相反,公安队的大队部里,氛围凝重紧张,人来人往形色匆忙。 彭琦辉刚刚得到金乡地下组织传来的情报:龟田亲自带领一个六百多人的鬼子队,带着轻重武器,直接来新河镇,急袭公安队。 他们显然得到了八路军正在新河镇演戏庆新年的情报,所以长驱直入。 是战是退,摆在彭琦辉、张华杰的面前。 战我弱对敌强,即使敌伤一千我伤八百,对刚刚恢复元气的湖边抗日力量,也是一个大创伤。 退这聚来看戏的群众,将遭受血腥灾难,好容易开创的抗日新局面,又要恶化。 向上级请示当然来不及了。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紧急,是决断。 彭琦辉、张华杰常年厮杀疆场,自然有军人的气概,又挟新胜之勇,就渴望再蹬高阶,与龟天交手,再添新胜。 有这样的心理铺垫,他们的决定,很快就出来了:结束演出、疏散群众、给日军重创,再寻机撤退。 具体的方案,是彭琦辉带领公安队利用清河河堤,阻击鬼子,挫其冲锋的锋芒。张华杰带领公安局民警和基干民兵,紧急疏散群众,就墙外村庄修筑掩体 这一计划是豪迈,无畏的,无疑是铁血军人的报国壮举,但却忽视了身处弱势的现状,违背了游击战的原则,使刚刚度过鬼子扫荡的湖西抗战又遭损失,事后,他们受到了严肃的批评。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中国革命的缔造者崇高的信仰,天才的智慧,博大的胸襟和精准的冷静。举家、举党血仇,却弃“西安事变”擒捉蒋介石的良机,放虎归山只为民族抗战大计;为驱倭寇,则力排众议,飞赴敌营;窑洞油灯,精算抗战进程,奠出冲天根基,从投身革命到城楼宣布中国人民站起,竟基本无错处和遗憾。 部队在紧急部署的同时,彭琦辉来到了戏场。 戏场上,人山人海,都在听台上的独唱,静的却能听见缝衣针掉在地上。 戏台上,小香莲张蕴涵穿一身破旧的渔女衣,端一只大土碗,和着窦昌戎的二胡独唱: 四湖收,养九州, 微湖两岸度春秋。 一湖荷花半湖藕, 野鸭成群鱼满舟。 浩浩湖水三千里, 万顷良田保丰收。 穷人家吃糠咽菜流血汗, 财主家细米白面穿丝绸。 穷人家卖儿卖女无人要, 财主家小猫小狗娶媳妇。 声情并茂,唱得太好了。 窦昌戎的二胡哨的也好,把每一尾音配得如诗如画 周围的人全都浸沉在悲愤的氛围中,人都知道小香莲张蕴涵是个苦孩子,打小被卖到粮船上,给跑船的洗衣烧饭。四年的春季,运粮船在运河里碰上鬼子的巡逻艇,粮和船被抢走,上面的人被杀净。 小香莲当时正在船尾洗衣裳,船老大见鬼子汽艇靠上来,自知大劫难逃,绝望之余,一脚把她踢下船,给她一条艰难的生路。香莲抱一个锅盖游上岸,孤苦伶仃,讨饭生活,流落四乡,在湖边快要饿死的时候,被彭琦辉拾到,最后送过黄河当演员,才算有了八路军的家。 彭琦辉看见她台上悲悲地唱,感觉格外亲,分外怜。小丫头扫荡时遭毒打的伤还没好利索,就赶着登台表演唱,宣传百姓打鬼子,真不怨救她小命一条。 再左右看看,好多人喉管间发出凄凄的悲声。 真不忍心打断这样的演出。 但是,情况紧急,容不下任何迟缓,于是,彭琦辉一脚跳上戏台,止住爷儿俩的演唱,向台下喊,“老乡们,日本鬼子在中国犯下滔天罪行,象窦昌戎,象小香莲,还有千千万万呐,我们要团结起来,行动起来,打鬼子,为他们报仇” “打鬼子,报仇”台下人声如洪钟,同仇敌忾。 “老乡们,鬼子不让咱们看成戏,出来五六百,就要打来了现在,演出到此结束,乡亲们快快回村回家吧。” “我们不走打鬼子参加八路”台下众人愤愤高喊。 张蕴涵见惯了这场面,上前一步高声喊,“乡亲们,打鬼子得有法,现在快离开,留下空儿给八路军打鬼子”她的声音响亮,盖过了台下的嘈杂,人们一下子静了下来,“打鬼子,救湖西” “打鬼子,救湖西”全场人齐刷刷地跟着喊。 彭琦辉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台下,在干部和剧社演员们的疏导下,看戏的群众鱼贯撤出了新河。 ... 第三节 鬼子傲慢地和八路交上手 3、 新河上,龟田第一次和八路军交了手,才知道了对手是半斤还是八两,也第一次觉出上了四老虎这条喂不熟的狗的当,但是,此时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充英雄。 不知道四老虎用什么法子撩拨的老龟田,从没和公安队交过手,不知八路军深浅的老龟田,放着好好的春节不过,老糊涂地充了能,亲自带领宪兵队,远走百里,奔袭新河镇,来剿欢庆春节的公安队。 距离新河镇西南方向五里地,是新河的主河道。 现在是冬季,没有客水,河道基本上是见底的干枯。晃晃的苇棵、蒲草间,薄薄的冰凌反着细光,显着悠悠的恬静。 彭琦辉带着公安队赶到这里,刚拆完木桥,就看见鬼子的队伍长长地奔来。 就像街面上的游行,鬼子兵肩扛着长枪,骡马背上的钢炮裹着炮衣蜿蜒着往前走,连个警惕哨、搜索队或者尖兵班也不设,直愣愣地往前走,全然没有警惕性。 热汉子就怕激,见到鬼子这般逛风景似的行军,彭琦辉恨得直咬牙,“小鬼子,你太傲了吧,为这,也得把你打服气”他转过头命令,“一排,从西边打;二排,从东边打;三排,听我命令,伏堤阻击” 公安队也与鬼子同样,没和龟田的宪兵队交过手,也不知道他们的半斤八两。 按照彭琦辉的命令,民警们迅速行动起来,到达各自的伏击地点,就着各自有利的地形,不错眼珠地盯着前方,盯着越来越近的鬼子。 太阳暖暖地照着,冬风柔柔地刮着,芦苇花儿嗦嗦地响着。 转眼间,鬼子兵老鳖样爬上新河对岸的河堤上。 显然,鬼子兵对宽宽的河床上没有桥也感到意外,四处里寻找了一会儿,就见到一个鬼子官儿手一挥,鬼子的队伍就变了型儿,再呈散兵队,一窝蜂地下河堤,各自循着自己的道儿,往河滩里走。 看样子,这伙子鬼子真是在城里舒服惯了,已经忘记了什么是战争,什么是警惕。 埋伏在对岸河堤后面的公安队,每一个士兵,毫不费劲地瞄准了每一个自己的射击目标。 鬼子的散漫也使他们放松了紧张的心境。 老天爷、土地爷儿合着伙儿帮忙,河底的泥冻被太阳晒化了,成了“英雄坷垃孬种泥”,粘粘胶似的巴住鬼子的脚。鬼子脚上的大头鞋本来就重,在这里更是拔不动腿,象老鳖一样满河底拱,而龟田,见到木桥被拆,明知道是八路干的,竟然还不放警戒哨,也不作阵前侦察,一任他的兵松散地逛风景,真枉了他的老军人。 或许是当久了宪兵司令,蜕化了本应该有的警觉。 更可能是太狂妄了,对陌生的八路,不屑一顾。 彭琦辉盼望的就是鬼子的怠慢、松弛,看看满河床的鬼子兵,全都低着脑袋,歪歪斜斜地往前走,觉得差不多了,手一扬,两手里的驳壳枪,左右开了火儿。 这就是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瞬间,三面的河堤掩体后面,“乒乒啪啪”,枪声响成了炒豆,淡青的硝烟顿时腾出雾团。 满河床的鬼子,令不丁地挨了打,麦捆子似的撂在泥水里,一时阵脚大乱。 没死透的鬼子,转着圈的满泥窝里滚,受惊的骡马“恢恢”地吼叫,四处乱窜乱蹦。 但是,鬼子到底是鬼子,一阵忙乱后,回过神来,就地趴在泥水里,举起枪来,对着河堤,拼命地还击起来。 一个络腮胡子,右腿被打断了,嚎叫着翻滚着,红红的血,把周围染成了滞泥窝,最后,猛地一弯腰,坐了起来,把左脚的大头鞋一扒,再转过来身子,趴在一个死鬼子的身上,一边抱着歪把子机枪射击,一边拖着伤腿往前爬,鲜血把黑黑的淤泥染的殷红。 “点射,专找鬼子的胸脯打”彭琦辉久战沙场的,经验丰富,看准形势,根据形势和地势,发了新命令。不失冷静地下达着命令。 “乒乒乒”,伏击的战士沉静地趴在射击位置,长射改点射,乘着鬼子的笨拙、迟缓,子弹专找要命处打。 没有任何掩护的鬼子,在泥窝里被点名,纷纷中弹倒地,像新拱出的老黑鱼。 “杀亟亟长官命令,卧倒射击”鬼子堆里乱喊狂叫。 站在岸边的龟田,毕竟是老军人,一阵惊慌后,跟着冷静,他看出了满河床混乱的毛病。 鬼子兵,全都卧倒在泥水里,全都把枪口对准岸上,寻找着自己的目标射击。 这一下,目标全没有了,八路军伏击的优势顿时锐减。 顿时,优势转到鬼子这边来。 鬼子的武器先进,机枪打起来像刮风,立在岸边的钢炮,近距离发射,炮弹象长了眼睛,直落在对岸伏击的战地上,固定在射击点的民警们纷纷中弹,受伤牺牲。 伏击的枪弹,立即锐减。 “同志们,扔手榴弹呀,坚决打退敌人的嚣张进攻”彭琦辉高声命令,率先扔出手榴弹。 宽宽的新河河床上,手榴弹像冰雹,落在敌人中间,爆炸激起片片浊泥,溅到半空上,又雨点般落下,劈头盖脸地砸在鬼子头上身上,无处躲藏的鬼子,顿成了泥鬼子。 鬼子的步枪哑巴了,钢炮也哑巴了,那是稀泥涂进了枪眼炮筒,抹平了膛线,子弹炮弹发射不去了。 形势瞬间又改变,优势又回到八路军这边来。 河床里,鬼子的两个机枪手,急了,其中的一个,拔出手枪,朝一个蠕动着的伤员的脑门上一抵,啪,就是一枪,天灵盖儿倏地飞上天,身子顿时不动了。而后,开枪的鬼子又拉过来一个尸体,垫在这个新死的鬼子身上,成了平川里的一个掩体,另一个鬼子,把机枪架在摞着的俩死鬼子身上,就着新掩体,向堤岸的八路军扣动了扳机,顿时,密集的火力,将民警们压得抬不起头来。 其余的鬼子,乘机站起身子,“嗷嗷”地嚎叫着,躬起腰身,海豹一样的蠕动着冲锋。 这挺鬼子的机枪成了一个大难点。 公安队的机枪手张朝纲,想出了主意,抱着他的歪把子机枪,一阵翻滚,躲过了敌人的弹雨,靠在了一棵粗粗的老柳树上,而后瞄准,就朝那挺机枪满满地就是一梭子,两个鬼子顿时被打成了马蜂窝,那刮风的“歪把子”,再也不出声了。 但,张朝纲却暴露了目标,河滩里的、河堤上的鬼子一齐朝他打,立刻,张朝纲连同他背靠的柳树也折断倒下了 没了机枪的掩护,河床里的鬼子重又布在猛烈的弹雨中,站立的身子顿时成了谷个子一样,齐刷刷地被撂在黑泥里。 冲锋的他们再也撑不住了,怯弱了,转过头来,向后面的河堤撤退了。 这是龟田所坚决不允许的,在他的头脑里,大日本皇军从没有后撤的念头或者思维。 河堤上,出现了鬼子的督战队,他们要阻拦蛆虫一样蠕动着上岸的泥鬼子。 一个头戴钢盔的鬼子官儿,舞着指挥刀叫喊,那钢盔和指挥刀,闪着白光,很是瘆人,冲上前,一连劈了两个上岸的鬼子。其他的督战队,举起步枪齐射,最先撤退的鬼子纷纷栽倒,成了鬼子打鬼子的死尸。 后退的鬼子兵,在督战队的枪弹督战下,只得折回身子,胆怯地绝望地无奈地回身河床,再学王八,再冲锋。 “石楞子,”彭琦辉向埋头射击的石楞子一招手一指点,“见那拿刀的家伙没三八枪,盖了他” 石楞子移枪口向前瞄,立刻将那个督战队的鬼子官儿瞄在准星里,但却没找到理想的射击目标,急着喊,“队长,指下弹着点。” “瞄钢盔,那鬼子钢盔的前面,小红日,朝小红日上打” 几年的对日作战,彭琦辉对鬼子的装备太熟悉了。 鬼子的钢盔,绿色的,半个西瓜形椭圆,能减少横飞的弹片对人脑部的伤害,子弹要打偏一点,就从上面滑过去,很得鬼子的喜欢。 但是,日本钢盔并不是保护神护身符,脆弱处是正中的那个小红日。一则,小红日在太阳光下最耀眼,显出鬼子的骄傲;二来,小红日是镶在钢盔上的铁片片,又紧贴脑袋的额心,如打准,一枪穿过准毙命。 射击这头盔的鬼子一定很自信,没有什么高明的射击手,能将子弹从这微小的小红日里射进去。 但是,他的自信在民间高手石楞子手里栽了。 石楞子手里的日本造三八大盖,射程和准心都好着呢,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得心应手,经彭琦辉这一指点,没得说,石楞子举枪,屏气,瞄准,“砰,一声微微的脆响,子弹从石楞子的枪口里飞出去,瞬间,径直钻进那个小红日,鬼子官一扬手,干脆利落的仰面摔,还用红红的血画一个艳丽优美的弧线,没明白咋回事儿就见阎王去了。 没了鬼子的督战队,进攻的鬼子的攻势弱下来,纷纷撤回到河堤上。 两边从未交过手的阵营,第一次正式地领教了对手,初步地知道了对方的半斤八两。 这边的彭琦辉,也赶紧地命令大家救护伤员,整理武器,修补阵地,准备再战。 ... 第四节 鬼子并不是稀泥滩 4、 这边伏击河岸的八路军,显然见到对手弱,就画蛇添足地撤到村子里,再与鬼子战,犯下了轻敌的大错误。那边龟田,也被自己的弱,激出自己的强来了,唱家乡歌,提振士气,鬼子就是鬼子,一下子强硬起来。 彭琦辉举着望远镜,专心致志地观看着自己对手的狼狈相,心里正揣摩,当宪兵的鬼子是和野战的鬼子不一样,有些文,相比软,可以欺,想着是等候龟田再进攻,还是自己主动冲的时候,一个通讯员从清河镇里老远的跑来,趴在彭琦辉的身旁,气喘吁吁。 “彭队长,张局长命令我,前来通知你,新河镇的村民全都转移了,工事也改造好了,让我请示你,是我们转移进微山湖,还是让公安队撤进村子,再跟鬼子干” 彭琦辉拿下望远镜,睨着眼地看正面,好一会儿,对通讯员说,“看来,龟田的宪兵队,毕竟不是野战的鬼子兵,战斗力没有那么强悍,战法也低劣,是一个啃肉骨头的好时候,好好地教训一顿老龟田,打击震慑他的狂妄心态,对今后我们开展工作,对发动鼓舞群众,有好处,请你回去,通知张局长,咱们依据村里的工事,再教训教训鬼子,大量杀伤鬼子兵力后,寻机看情景再撤微山湖。” 通讯员倏地站起来,激动得有些气喘,极其庄重地向彭琦辉敬了一个军力,朗声回答,“是”答完,转身跑步离去。对每一个八路军战士,鬼子的软弱就是一种振奋。 “老龟田,也就那么两把刷子。”彭琦辉自言自语,而后转身向后对秦晓明,“通讯员,打信号弹,命令队伍向镇里撤” 彭琦辉厉声喝令。 他的这一决断,犯下了一个大错误。 “是”秦晓明应声,站起身子,从腰里取出信号枪,举枪向天,“啪啪”,两颗信号弹凌空升起,迎着丽日,在新河的天空上面,画出一个漂亮的半弧。 民警们按照命令,乘鬼子后撤的当口,背起死伤的队员,快速地撤退。 这边,退到河堤的鬼子龟田,正恼羞成怒,见对岸信号弹升空,以为八路军要乘胜追击,连忙命令在堤上架起一排钢炮,向对岸猛轰。 鬼子的轻重机枪、步枪,也使劲地吼,对岸的阵地炸塌了,淹没在硝烟中。 但,那是空的阵地。 龟田久等着对岸冲锋的八路,却长久地没见啥动静,疑惑地架起望远镜观望。 龟田的这架望远镜,是德国造的蔡斯望远镜。 日本人大和民族盲目优越性强,日本产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按说,龟田也是那筐里的烂鱼,却另类,硬拧着不用本国的望远镜,实出意外。 这鬼子其中的原因,是他早年在德国进修过军事学,用蔡斯望远镜炫耀这段历史,无声地震慑那些土包子同类,另外,客观地讲,德国的望远镜,确实比日本国产的望的远,望的清楚。 此时,却亏了他的好望远镜,怎么旋转,清晰的望筒里,却没有一个八路的影子,甚至八路的尸体。 难道,八路真的毛猴子,会七十二变的地遁了 他第一次心虚了,心乱了,气恼地把望远镜往地上狠狠地一摔,这八路,真是毛猴子,地老鼠,阻击了半天,一下子却没了踪影。 同时,在心里也第一次打了怵,这八路,来无影,去无踪,打起伏击像刮风,是和以往的中国国民党军队对手不一样。 这样的新对手,今后该怎么碰 一个小鬼子前来报告,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对岸的八路,全员撤退了,是沿小路,撤进了新河镇里去了。 无疑,撤进村子,还是想阻击。 八路还想阻击,皇军是不是该再冲一锋 老龟田站在河堤上,权衡着,思量着,多少年没打仗了,他的思维不敏捷了。 想起扫荡时的丰家村,想起与野田大佐的交谈,想起抱着**滚坦克的支那少年,一阵惊悸寒风般掠过,在中国作战,第一次心里没了底。 这时候的龟田没了战斗心,有心想撤回金乡城。 看看那些从泥窝里爬回来的兵将,个个泥头土脸,与往日整洁的宪兵军装比,简直就是肮脏的猴子。与往日高傲的姿态相比,简直就是一群恶心的乞丐。 龟田虽然是日本的旧军人,但也像其他军官,在他的字典里也全是进攻、追击、胜利,像这样的失败,平生竟是头一次,他现在恨的只有四老虎,知道上了他的当,就把所有的侮辱、失败全归在四老虎的身上。 这本来是那杀猪的活儿,却受他的愚能,充能上前耍威风,上这来受冻受损还丢人现大眼。越这样想越气恼,在河堤上转着圈儿发脾气,手里的军刀抽出来插进去,恨不能上前一把把那土匪的猪耳朵揪过来,砍个十八瓣。 “大佐,我们下步的”不知什么时候,执勤军官山下中尉站在身边,小心易易地问。 龟田定下神来看他:脑袋上缠条绷布,军装稀烂,赤着右脚。再看左右,身边的皇军或坐着或躺着,全成了被咬败的癞皮狗。 “你们的,统统地站起”龟田一声大喝。 高昂的士气是战鼓,能催人奋进;低落的士气是瘟疫,能葬人深渊,这道理,统兵多年的龟田懂。 他更懂,这样子回去,一辈子英名,付诸水流,再没有人看得起。 感谢八路的头儿,竟没逃之夭夭,再进村里作画蛇添足的阻击,给他翻本的机会,他要把前面的那个村子连同村里藏的八路一并抹掉 随着龟田的喝令,鬼子们全都站起身子,推推挤挤,鸭子般排队。 “家住千叶县的,站前一步”龟田又高喝一声。 他是千叶县人。 有十多个士兵上前一步,惶惶然左右看,不知长官发这口令的意思。 龟田很扫兴,停顿一会儿,“会唱九段坂的,举手” 队伍中好多人畏畏地举手。 “执勤官,告诉他们这首歌的内容”龟田恼怒地喊。这些士兵咋都成了绵羊一场遭遇战竟将不可一世的皇军吓成这样 “九段坂的意思是:一个年迈的母亲,手捧战死儿子的金锧勋章,从乡下来到九段坂的靖国神社。全都跟我唱”这山下聪明,一下子明白了龟田要振奋士气的意思。他转脸看龟田,龟田的脸色显然缓和了许多。 从上野车站来到九段坂, 我内心急切,有路难辨, 我手拄拐杖,走了一整天, 来到九段坂, 我看望你,我的儿。 高耸入云的大门, 引向金碧辉煌的神社, 儿呀,而今你升天为神, 你不中用的老母, 为你高兴,泪流满面 黑母鸡孵出了老鹰, 你妈妈哪里敢当 为了让你看看你的金锧勋章, 来到九段坂, 我看望你,我的儿。 龟田板着腰看他们唱,这九段坂真是兴奋剂,唱着唱着,士兵的腰身站直了,眼里的光凶了,泥涂的脸上显出往日的凶残和狠硬。 龟田要的就是这些。 “士兵们,不要让你们的母亲、族人蒙受耻辱,消灭支那,冲”龟田拔出战刀,上前一挥,“杀亟亟”第一个下了河堤。 鬼子兵们,像一群出笼的恶狼,嚎叫着,向前冲锋 ... 第五节 画蛇添足的与鬼子对抗战 5、 新河镇阻击战,公安队硬抗硌了门牙,遭受到了大损失。激烈的战斗,将双方的韧性和人性激发到了极点。 张华杰不愧是黄埔军校陆军专科的毕业生,受到过战壕、掩体挖掘的专门训练,加上115师的能攻善守的老底子,经过他的一阵子近乎疯狂的改造,清河镇村里村外,竟成了正规理想的防御工事。子母堡,地堡,暗堡,相互支撑,相互支援,弥补单个工事的火力盲区和死角,防御有张有弛,相互照应,相得益彰。 然而,张华杰的重点不在村外,而是在村内,又以村中心为核心,沿街构筑射点、地堡,核心阵地外围,鹿砦多至3层,不仅障碍进攻,更主要的是诱使鬼子的冲锋部队进至鹿砦前沿后,实行突然的火力杀伤。攻击得猛时,全部收回去,在攻击无效或攻击乏力时,一下又反弹回来。 张华杰有了创新,还把街道两侧所有的房屋,全部进行了改建,打通了相联接的房屋之间的墙壁,沿街巷的墙壁,全部开上隐蔽的射击口,以利于鬼子突入村子里面以后,和鬼子打巷战。村街巷的四周,挖的是鱼鳞式战壕,相互交连。战壕前方,梅花坑,蒺藜刺,各种各样花样百出的东西,凡是张华杰想得到的,阻击鬼子能用得上的,他都给用上了。 这块骨头,够龟田老鬼子啃上一阵子的。 公安队的主要意图不在硌掉他几颗门牙,在于打掉他的狂妄,使他畏惧公安队,今后怯战湖西才是上策。 这是他们一厢情愿的理想。 在湖西,主角还是鬼子。 可惜了,张华杰也同样犯下和鬼子修炮楼一样的错误了,工事修的再结实,还得有人守,人一守,就处在了被动的劣位上。 况且,对方有大炮,有重武器。 这是他们犯的全世界军人都犯有的又一个错误。 军人,骨子里,说到底,渴望面对面厮杀。 ... 第六节 害龟田的计,比剜心割肺还凶毒 6、 焦虑万分的龟田,哪里想到,此时的四老虎,正要饭碗里撒砒霜,躲在阴沟里,更凶毒的算计他,那计谋阴得、毒得、恶得、凶得,世上也只有四老虎能想得出,做得出,要比剜心割肺还凶残。 兆向龙又被叫进了办公室。 这一回,四老虎没让座,也没揍他,而是单刀直入,“兆队副,打龟田司令走了后,我的左眼皮直,怦怦怦,直跳,跳得我心也慌慌的,你算算,是福还是祸” 四老虎面色蜡黄,眼泡红肿,看来,焦虑的他,好一阵子没睡好了。 哦,怪不得昨晚上做了一个好梦,司令已经心里有他了。兆向龙立刻体会到了四老虎对自己的信任和好感,一阵战栗,一阵温暖,一改过去的轻狂,一脸媚色的轻着步子走近前,臭嘴巴子狗似的嗅到了四老虎的鼻子尖,焦黑的厚嘴唇猎到了耳根子,“嘻嘻,司令,俺的好司令嘞,您知道俺为嘛跟您跟得这贴心” 四老虎被他的没跟着思维走的献媚弄糊涂了,麻愣着好一会眼皮子,才嘿嘿地尴尬着笑,“为嘛还不是叫俺揍的服气了再说,这湖西,你是叫俺揍改的,降了俺,不跟俺贴心还跟谁贴心” 兆向龙脸跟着一红,那是窘的,跟着解嘲,夸张地一跺脚,“咳,司令,您咋攥着那把壶硬不放呢是我弃暗投明,是俺打心眼里佩服您的雄才大略,这湖西,除了您,俺没服气的”兆向龙一拍胸脯子,啪一声,像冷不丁地放了一个狗臭屁。 “嘿,嘿嘿,又舔俺的腚。”四老虎骨子里低贱,经不住别人夸,说了心里话,正想着再听一句好听的,突然想起了事儿,倏地沉下脸,跟着转话题,“你倒说说,咱到底,是福还是祸” “右眼跳财,左眼跳灾,那当然是灾喽,这就是我打心眼里佩服司令的地方。”兆向龙着实地卖关子,他要把四老虎彻底的忽悠晕。 这一回,四老虎被他笑嘻嘻的这个“灾”,实在实地弄糊涂了,眼皮子眨得像鸡叨食儿,又像饿急的叫花子,手捧一个驴屎蛋子,不知道是吃还是不能吃,傻子一样的地盯住他,认他信马游缰,海阔天空,看他到底能放出什么样的臭屁来。 兆向龙像古戏墙头记里不孝顺的大乖和二乖,是想把四老虎这个能吃的爹,久放到墙头上硬不让下来,仍旧地嬉皮笑脸,“司令唻,我的好司令唻,这会儿,俺只想叫你一声亲爹你想呀,比方,比方啊,换是老狗啃的李连壁,能让龟田乖乖地听了您的计,钻进了您的圈儿,现在还不光喜得两手扶住下巴颏您却不,竟然看出了福里面藏的祸,能不说您高明” 四老虎看出了兆向龙话音里的卖弄和临高锯下,但是,真想变脸揍他,但此时,他还能再抬猪蹄子踢只能乖乖地掏他这个狗咬的家伙的主意,“这么说,龟田司令,这回,嗯,剿八路,是凶多,还是吉少” 四老虎说着话,一下子阴了脸,肚子里的兔子,咣咣地跳起来,是呀,了龟田,可就鬼儿附身的不好办了。 兆向龙一下子气儿高,声儿扬,“老龟田瞎熊,能活着回来算他能”说完,兆向龙再移移身子,继续着卖能他的诸葛亮的能掐会算的大本事,“司令,你想,您想想,八路是啥人能让老鬼子轻易地活着回来彭琦辉干啥的三头六臂” “啦着啦着就轻狂,说正经的,说正经的。”四老虎到这会儿还没有急,平日里他最瞧不起兆向龙的是这些,但今儿,他太急着讨药方了,硬是没发作,“唉,龟田打了败仗回来,就没有咱的好了。” 四老虎低了头,犯了后悔病,阵阵后怕涌心头。 兆向龙却一点没害怕,反而胸有成竹,干脆利索,一副稳操胜卷的样子,“龟田回来,找咱的事儿是一定的,谁叫咱把他往阎王爷那里死操唻可事在人为呀,司令,咱得想法子,垒道墙,找个人,在咱前边,先给龟田败败火,到时候,倒霉的是前面为咱当道的,而龟田今后再不敢了跟八路磕,怕了八路,那往后,嘿嘿,司令,啥事情不都得叫咱上那样司令,嘿嘿,咱不就在湖西,一手遮天了哈哈啊哈,司令,恭喜您当上湖西的王喽,哦不,刘邦在世,今儿今的,皇上,万岁爷。”兆向龙说着,笑嘻嘻地弯腰,给四老虎行了个大臣礼,“吾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老虎紧绷着的驴脸,一下子被逗笑了,“说正经的。” 兆向龙仍旧大礼的滑稽模样,“万岁,您还没赐微臣平身呢,还没批阅微臣的奏章呢。” “你是说李连壁” 四老虎牛犊子眼珠子倏地发光,突地铮亮,才才的后悔,一扫而光。 “司令,高明”兆向龙一跺脚,收了身,抬手倏地伸出大拇指,直竖到了四老虎的眼子毛,“司令看得腿准了,李连璧,这老熊,抢咱的行市咱跟他已经势不两,了了立,有黄连,干吗不让他跟着喝一口再说了,咱不嚼他,他到鬼子兵败回来的时候,准不放过咱,在鬼子跟前不嚼死咱的舌头根鬼子兵败一肚子火,如果咱一声不发的等龟田回来,准没好果子吃。” “快说说”四老虎眼珠子里火花噗噗冒。 兆向龙摇头晃尾巴的卖能,忽悠,“如果龟田恼了他,那形势就不一样了,那就是半斤对八两,咱就不悬乎了。”兆向龙说着说着直起了腰, 敢直着对四老虎的眼光了,“要恼就让龟田对他恼透心,嗯咋恼透心呢公事,龟田已经对咱恼透心了,只能从私事上找,啥私事呢”兆向龙掏出香烟,拔一根,没先敬四老虎,自个点着,吸一口,朝着四老虎的脸上,吐出一团烟雾,再自个仰脸吸起来。 四老虎罕见地第一回对他没烦,在顺着他的话茬,细细想。 “这李连壁呢,也忒他娘的贱,害怕骨头没都扒他怀里,除了把自己插草卖了外,还戳乎着他闺女,巴结上了龟田的闺女,老小子有心眼,那可是上层路线,这招数,对了龟田的心思路,龟田那闺女,可是他的心头肉,要星星,立马蹬梯子上天上摘,通过这层,老龟孙没少捞了好处。司令,你想想,两闺女现在好得一个头,是不是咱的福”兆向龙说着说着一惊恐,想起了什么,连忙跳起身,“噢坏了忘了咱司令部里有八路探子。”连忙开门,伸头,四下里看,没动静,再紧紧关门。 四老虎皱起了眉头,他最烦兆向龙关键时候,拿要紧的事儿当戏演,要不是急着掏他的主意,早一脚踹过去,骂个狗血喷头。 兆向龙坐下来,继续着忽悠和摆活,“咱就在这里下手,我的计划是,明儿晌午天气好,又是大年间,两丫头一定又要出去玩,我已安排咱插在李连壁家的秘线,鼓动她们到湖里开船玩,我亲自带人,埋伏在预定地点,到时候,嗯嘻嘻”兆向龙把两手卡的动作,做到四老虎鼻子前。 “能听你的”四老虎听得有点像做梦。 “嘿,咱是干吗的出身未雨绸缪,梁山上的吴用吴学究,知道不李连璧丫头的贴身护卫,早被我买过来,是咱的人,给了他不少的钱,阔,也长得俊儿哩,小嘴巴巴的。现在,他早拿下了那丫头,床上地上野棵子里,天天整得那贱货,嘿嘿,鬼哭狼嚎的,现在,正热乎得不得了,叫上东不上西,叫打狗不骂鸡,卖了,还会帮着数钱呢。” “有几层把握”四老虎脑袋伸得像老鳖,罕见地成了桥头听说书的小牙崽儿,“嗯,他龟田再尿劲,也得留个抬轿的,我看,这招成,能化咱的险。”四老虎再把脑袋缩回老鳖肚子里,自言自语地点着头,“手脚麻利点,护卫和开船的,沉湖,俩贱货的尸首,脱光腚,开膛,亮船头,要把龟田羞恼得发疯、上吊、抹脖子才行,那样,他就没心思收拾咱了,这叫做鱼龙混珠,参假使杂,好计,妙。” “请好吧,您哪”兆向龙见四老虎点头,又开始鸡骨头蛤蟆肉,“傍黑,给您捎俩兰花指回来。” “少张狂,”四老虎第一回对他放了心,不放心地叮嘱“这可是咱爷们成败湖西的大事儿,你小子千万别漏了,搞砸了,我可是要你的好看呦。” 兆向龙把手不耐烦地一百,“放心放心,司令你一百个放宽心,上次,咱拉下二熊邓云贤,把老龟孙李连璧霉得死死的,不是到现在,啥事儿没有” 四老虎猛地一瞪眼珠子,露出杀人的凶光。 兆向龙吓得赶紧住嘴,赶紧地连滚加爬逃出去。 ... 第七节 被包围的阻击战搏杀惨烈 7、 被包围的阻击战搏杀惨烈 傲慢自大的龟田,此刻,他就是做梦,也没想到城里正有人算计他,当然,他现在在焦躁地忙碌着,形势棘棘地正危机,连合眼皮子的空儿也没有。 新河镇的村子前,一片寂静,没有人影,没有人声,只有阳光照着的光秃秃的杨树和槐树,还有坑坑洼洼的黄土村路,村路上,几只老母鸡不紧不慢地寻着食儿,一付悠闲和悠然,还有一只狗,在一个柳树下眯着眼儿打盹,突地见它的同类,大群的日本人来,一惊,撒丫子往村里跑。 龟田再不敢象过新河那样的傲慢和轻敌了,队伍停在村口,拿望远镜向村子瞧了再瞧,虽没瞧出啥名堂,但充分地感觉出来里面冲天的杀机,踌躇再三,才作出决定,老套路,先布好包围圈,把村子围得铁桶一般的死死的,然后再命令炮兵,把钢炮安在村口的路上,重机枪架在硢墙上,步兵展开冲锋的阵列 龟田时间宽裕,待一切准备停当后,下令向村子开炮。 “嗵嗵嗵轰轰轰” 鬼子炮火齐鸣,村子里的草房着了火,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一会儿,望远镜里就看见一桶桶的水泼向火海。 龟田牙一呲,嘿嘿嘿地自个自的笑了,看来,村子里的八路也没啥大能耐,你孙悟空再大本事,进了我如来佛的手掌心里,看你怎么样能跳出个十万八千里鸡让我堵在鸡笼子里了,要炖要煮要炸要烧,还不是按着我的意思来 “里面有人的干活” 龟田收住笑,放下望远镜,转身命令翻译官上前去喊话,“你的,去喊话,让里面的人,出来,投降,否则,死啦死啦的干活。” 翻译官叫陈长德,鬼子来之前,是济宁第一中学的打杂的,鬼子来了后,进了宪兵司令部打了杂,耳熏目染,鹦鹉学舌,会了几句“米西米西”,不知是小鬼儿的那根索命绳牵扯,把他拉到湖西,跟了大鬼子龟田当了翻译,土生土长的他,当然知道的村子里面是些什么人,一百个不想去,但龟田发了命令,他没有办法,万般无奈地,只好硬着头皮,提一个铁喇叭筒,颤颤怯怯地走到村口,举起喇叭喊起话。 “哎村里的人” “啪” 陈长德半句话没喊完,一颗子弹飞来,正中他脑门,脑瓜子顿时掀掉多半个,身子随着血弧,划一个优美的动作,整个儿仰脸儿摔在地上,被他的无常亲哥哥,拉到阎王爷那里躲清闲,或者继续的跟阎王当翻译。 骤来的枪声,吓得其他的鬼子和伪军,连忙着后退。 “巴嘎”龟田盛怒,拔出指挥刀,向前一指。 顿时,后退的鬼子伪军就地射击,各种火器一齐开火。 “杀唧唧”龟田指挥刀再往前一挥,这是进攻的命令。鬼子伪军弓着腰端着枪,颤怯怯,向村子里进攻。 “轰轰轰喤喤喤” 在村口的近前,进攻的鬼子伪军踏响了地雷,当场炸死一片,没死的乱了,跳着咧着躲脚下的地雷,自然挤成老鳖窝,给了对手机会,立马招来了手榴弹,“轰轰轰”,又倒下了一片,胳膊腿儿的争抢着上了天。后面的鬼子,慌乱着退回去,腾出了一片狼藉,死了的小子,专心挺着,用自己的鲜血在地上绘自个的美照图画型,没死的,抱着被炸断的胳膊腿儿,打着滚儿的比赛着谁谁的鬼嚎嗓门高。 “杀亟亟”龟田的叫声更大了。他知道,这时候只能硬冲了。 鬼子伪军颤怯怯地再冲锋。 硢墙里传来的枪声更密了,弹着点更准了。 村口,道上,渐渐撂满了鬼子伪军,或者是停尸,或者是转着圈的翻腾尸。 鬼子的机枪和钢炮,调整着角度,专找枪响的地方打。渐渐地,村里面发射出来的枪声减弱了。 鬼子伪军逼进了村口。 村子里的房屋,烈焰熊熊,噼剥燃烧声,轰然倒塌声,淹没了枪炮声,滚滚浓烟,遮得天昏地暗。 一个石碾子滚出村口,石碾子后面枪声连连。 这石磙子圆柱体形状,两侧凿一个圆槽,安上木制的推手,是老百姓碾场用的。 推着石碾子滚的是公安队副班长戈重民。 戈重民蹲在石碾子后面,左手推着石磙子往前进,右手持短枪射击,这么近的距离,当然是一打一个准,鬼子一个个倒在他的枪口下。 “砰砰砰”,鬼子的子弹打在石磙子上,石磙子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子,但是,石磙子照样前进,后面照样射出致命的子弹。 鬼子伪军慌忙着躲避,冲锋的队形顿时乱了。 “用炮轰”龟田黄着脸,咬着牙地下命令。 鬼子的炮兵连忙转过钢炮,两个钢炮,支在道口,交叉着瞄准,填弹兵把炮弹装进了炮口里。“轰轰”,“轰轰”,接连着的轰炸声,石碾子被炸碎了,戈重民残碎的肢体也随着飞上了天。 鬼子兵冲进了村子,惨烈的战斗开始了。 新河镇街道两侧的房子全都着了火。 进攻的鬼子队改变战法,以三挺机枪开路,摆成三角形,一面射击,一面攻入,交替着前行。 熊熊燃烧的大火里,不断射来步枪的子弹,鬼子队里不断有人发着叫喊倒下来。 但是,每一颗子弹的随后,就是鬼子密集机枪和钢炮的射击,伴随着爆炸,房墙坍了,房梁塌了 子弹、弹片夹着热浪,灼烧着每一个活着的暂时还竖着的人。 钢铁与钢铁碰撞,意志和意志胶着,满世界里厮杀着,呼喊着,奔跑着,冲锋着。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一个往外面喷着大火的窗子里,突然蹦下来一个火人, “轰”一声巨响,火人怀抱的集束手榴弹,在鬼子队里炸开了 这哪里是战斗分明是尊严的维护,是意志的较量。两支不同民族的军队都继承了那种东方人特有的视死如归的战斗意志,可惜这种精神被大和民族变态地演绎成了这个民族最凶残和最无人性的一面,甚至将变态当成了一种光荣,一种荣耀。 来湖西这些年,鬼子兵算是找到真枪实干的感觉了。 昔日里,挠一把儿就跑的八路军,今儿竟敢硬对硬,燎得他们情绪涨。 正面进攻的同时,由龟田指挥着,一个鬼子中队向村东进攻,另一个则直接扑向村北。 这些日本步兵军人在国内,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武士道精神极顽强,武器装备精良,攻击的战术先进,以班为单位发起多路突击,轻机枪在后面火力支援,突击速度很快,转眼间接近阻击阵地。 里面的公安队也不含糊,玉米棒子似的往外抛手榴弹,手榴弹轰炸出冰雹一样的铁幕弹雨,鬼子前面的几个班,全被射杀倒地挺了腿儿,后面的更狂妄,不顾伤亡,紧跟着上,一波接一波,反复冲击,总没有完。 机枪手也端着机枪冲了锋。 不问断的战斗,持续了一中午,进攻的日军损失惨重。 全面进攻屡屡受挫后,龟田改变了策略,在保持对清河镇四面围攻之外,集中兵力,猛攻镇南角。 龟田毕竟是老鬼子,持续的战斗,他看出了守卫者的弱点处,这里进攻面宽敞,还都是泥墙和土坯。 在这里阻击的是张泰来三中队。 不间断的鏖战,人员伤亡惨重,弹药消耗殆尽,围墙早已被毁,剩下的战士不得不转移到院落和房顶上阻击。 日军紧紧跟上,翻越围墙废墟,身贴身地跟八路军纠缠在一起,胶着着拼开了肉搏,其余的鬼子,从两侧渗入涌入。 村子,终于被鬼子伪军撕开了口子。 村子中央,彭琦辉伏在屋脊上,目光冷峻,用望远镜四处观察。 此刻,他已经意识到了战前的错误,正努力弥补,寻觅突围的方向,把握撤退的时机。 宋炳辉猫着腰跑来,捅捅彭琦辉的右肩,右手指指东村口的老槐树,“队长,你快看,槐树下面。” 彭琦辉急忙把望远镜对准村口的老槐树。 望远镜筒里,浓密的老槐树阴影下,四个年轻的鬼子正围着一个老鬼子,老鬼子正指手画脚。这时,一个更年轻的鬼子跑来,从斜挎着的一个大皮包里,掏出一张四方大纸,铺在地上,老鬼子转过身子和其余的鬼子围在一起,头顶得像挤着往槽里啄食的鸡。 “鬼子的指挥部。”彭琦辉放下望远镜,他太熟悉这样的场景了,高喊一声,“石楞子” “到”伏在彭琦辉身边的石楞子挺胸脯回答。 “带上你的阻击班,目标,大槐树,隐蔽接敌,每人瞄一个,全部消灭” “是” 转眼间,散在周围的七个八路军战士,手持“三八”长枪,向前面猛扑。 大槐树下,老龟田正焦作万分,他已将城里的家底,全部带了出来,实指望将村里的八路击溃消灭,也好把张行市翘尾巴的四老虎按死在地上,着实地大长长自己的威风,谁知道攻击战也变成了胶着战,炮弹基本打尽,皇军损失惨重,而这么个巴掌大的村子,却仍在八路的手里面。 这一小股八路,竟是他军旅以来所遇到的最强硬的对手,真是不可思议。 龟田就像饿了十多天的,抱着块没煮熟的老牛肉,狠狠想着大嚼一顿,却粘掉了门牙,有心撤退,但军人的血性加上皇军的脸面往哪里放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像输红了眼的赌徒,又下决定,把近前的兵匪全调了来,不惜血本,坚决把这伙儿劲敌消个干净。 就在龟田摊开地图,盘算调兵的时候,耳朵边,猛一声炸响,他脑袋一嗡,一头栽地,失去了知觉。 过了好久,龟田才被人摇醒,睁眼来看,是警卫的士兵,正用惊恐的眼光看着他。再看左右,身边的四个军官,全都头脑硑裂,死在地上。刚想问询,猛觉到剧烈的疼痛,连忙低头看,一圈白布把脸缠个严实,原来,他的右耳朵被打烂了。 其实,龟田是大命的,就在石楞子瞄准开枪的瞬间,他恰巧转脸向通讯员下达命令,骤然的转脸,使瞄的准准的枪弹失去了计划中的弹着点,但还是把他的耳朵打烂了,成了单耳火狐狸。 老龟田捂着自己的脸颊,看见攻村冲锋队又败了回来,急羞交加,但已经没了别的想法,只好下令,撤出战斗,抬着伤员,撤回金乡城。 ... 第一节 来者不善的情报大王 1、 接连的损失,使公安队真正意识到,在鬼子窝里开天地,是不能用刀对刀枪对枪的正规套路,他们改弦易张,强化情报,着眼精巧,放手发动群众。八路军的情报大王王雪山来到湖西,他们要给四老虎来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云里雾里动天地,满满地灌上他一大壶。 八路军山东军政总部社会部情报二科王雪山科长奉命到湖西,加入到公安队的工作。 这世界说不上是大还是小,王雪山出发时,临沂山区正闹着春旱,地瓜叶子摊煎饼吃不饱不说,每人一天的水定量只有半瓷缸,一冬一春没有洗过一次澡,而走了两天两夜路,天亮时分,到了微山湖,天方夜谭的幻觉,清澈的湖水满眼满天,波光荡漾,简直把他看傻了 王雪山好兴奋,忘了形,飞似的奔下湖堤,鞋也没顾脱,整个身子扑到湖里面,让清凉的湖水好好浸泡浸泡亏空的自己。他先是把头插到水里面,好好憋一口大气,而后,双手捧起湖水来,猛喝个不停,再使劲地搓头搓脸,直到浸个够,过足了瘾,才想起身后的交通员,不好意思地回过头,看一眼身后站着的青年交通员。青年交通员正四处里张望,显然,他在观察动静,严防不测发生。 王雪山使劲儿瞒起自己的尴尬,夸张地赞着湖里的水,“微山湖里的水,咋就这么甜得放了多少冰糖呢” 交通员是过津浦铁路后接上头的,二十岁出头,黑黑壮壮的,赶上了麦场里的碾子。小青年穿件斜襟的夹袄,新刮的青头皮,也闪着光,听见王雪山这么说,憨厚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言语。在微山湖里长大的他,永远感受不了山里人对水的渴求,心里直想笑王雪山是个山杠子,当然,他没说出口来,他是个交通员,任务就是护送过湖的干部,这样的“山杠子”,他见的太多了,接到的从山里来的首长,一个个见了水,都是急渴渴的一个样。但他机灵,脑瓜子一转,出嘴来的却是另一样,“首长,这微山湖是宝哩,不光水甜,你看这景,多好看。”岔话题转移王雪山的窘态,边说着边伸手拉他上岸来。 王雪山站在湖边,贪婪的望,春季的微山湖,真美 正前方的天际,浮拥着一片奇异的色彩一条长长的燕尾形白色光带把天和地划分开来。光带的上面,一块块蘑菇红云向那黑云追逐着,显得浑厚有力,势不可挡;下面,黛青色的湖波,柔柔地荡漾,洗刷这夜的灰垢。眼前,早起的鸟儿在天空盘旋着,与苇棵里的同伴儿清脆地对鸣,翅膀扇出耀眼的亮点。 王雪山是文化人出身,能品出其中的内涵,望着满世界静谧安宁,出其神来,于是感慨,“是呀,你说的是,这微山湖,真美,比临沂大山窝,强多了,那里呀,全是黑黝黝的硬邦邦的石头蛋子,硌得脚疼,你看这地儿,多软,像按了弹簧。” “首长,赶着僻静,咱们过湖吧”交通员轻轻的喊声打断了王雪山的遐思。王雪山收住神色,再看交通员左观右察的机警,倏地回到了险峻的现实中,点点头,接过递来的大褂,披在身上,提着鞋,赤着脚,随交通员沿着湖边走。 湖沿的地儿,软得像锻面,凉凉地暖着脚。王雪山走着,在心里细细地体会着,感受着。 转过一片湖苇丛,眼前现出一条小船,画似的停泊着。 船头上,蹲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摆弄渔网。 交通员上前亲和和地打招呼,“四表弟,下丝网哩”听口气,看动作,他们熟悉,关系不浅。 下丝网是微山湖捕鱼的一种方式,丝网是用单根尼龙线织成,在湖里鱼旺的地方摆下阵,大鱼小虾钻进网眼里就别想退出来,直到鲜鲜地摘进鱼篓里,下到菜锅里,进到人嘴子。 “咦,大表哥过湖走亲戚”那青年转脸,看见交通员,惊喜地答。 王雪山当然听出来,他们是在对暗号。 交通员欢快地答应着,轻盈地带王雪山向小船走,“这不,俺娘让俺叫请的意思二姨哥上咱家住两天,正农闲时候,歇歇脚。” 交通员一跳,上了小船,小船一阵轻晃,直接直地把清澈的湖水由静玉变微波。 船上,使网的青年,四下里观看,没什么动静,放下网,站起来,抄起竹篙,就往船下的湖水里插。 看神色,这小伙子也是地下交通员,专门接送过湖军政人员的船工,轻车熟路,老行市了。 王雪山一阵心暖,两个小伙子的动作释放出了他们静态的语言,就是,他们已经护送了很多很多的干部,而且是安全的,于是,放心来,脚下寻着硬地儿,右手一伸,抓住交通员伸来的左手。 王雪山就要跳上船的瞬间,极其突然间,突然发生了新问题。 前面,二百多米远的蒲草丛里,突然,钻出来三个端着长枪的伪军。 这水的世界就是与山地不同,太静了,静的连人走到声,喘气声儿都吸去,都遁去。 这么水天相连开阔的地方,这么近的距离,躲避,显然是来不及了。 伪军已经吆喝着,走向他们了。 一声低低的镇静的声音传来,“沉着气,没啥。” 王雪山抬眼看,此时的交通员,顿时没了腼腆气,目光炯炯地闪,格外的老道,假装借力地弯过身,低低地向王雪山耳语,“这几个土老二,小虾米,小菜一碟,我糊弄他们去。”说着话,从船上跳下,踏到湖岸上,款款地迎住伪军。 显然,交通员经验丰富 ... 第二节 他可是真真的情报大王 2、 他可是真真的情报大王 王雪山可是八路军的情报大王,有着极传奇的传奇 王雪山抿嘴一笑,他太把自己当外人了。 王雪山是谁红色特工大王李克农的跟班,鼎鼎大名的延安情报、保卫界的侦察奇才。连上海特科的负责人、延安社会部长康生都赞他为“延安的福尔摩斯”。 在延安,王雪山负责侦察情报工作,破获诸多疑难案件。 王雪山的传奇很多很多。有一天,延安社会部获悉,国民党中统,将派一个特务,以中央日报记者的身份进入边区,执行检查边区各县国民党党部的情况。这个特务一进入边区,自然就被抓获。审问后,王雪山突发奇想,假冒代替这个特务,乔装打扮,深入虎穴,主动探秘。 经上级同意,翌日,王雪山穿上这个特务的衣服,首先来到延长县。他手持中央日报记者证,大模大样地到国民党县党部,指名要见书记长。已接到上峰通知的书记长自然不敢怠慢,热情接待,将收集到的情报作了详细汇报。有了在延长县初获成功的经验,王雪山又接连到延川、清涧等6个县进行探秘。自然大获全胜,捕捉暗藏在延安各个角落里的特务四十多个人。 接下还有更精彩的,王雪山在富县时候,突然接到报告,说有中统特务要来投诚。 来投诚的特务是国民党洛川县党部干事王某某。 王雪山早知道王某某是顽固的中统特务,很有可能是有预谋的假投诚。 当时,国民党正在延安周围搞摩擦,国共的关系正紧张。正想着法儿挖情报的王雪山,艺高人胆大,决定将计就计,唱一出蒋干盗书,于是,假以八路军三五八旅接待参谋的身份,为王某某接风洗尘慰问接待。 酒席上,特务为了取得信任,主动交代了一些情况。王雪山自然赞赏,于是,两个人越喝越高兴,越高兴越放量,喝到晕糊处,王雪山突然地问,“王先生,前几天,咱这边,到您那里的刘先生,长官没怀疑吧”王雪山这样说,等于醉酒泄密说,前不久延安这边跑到国民党那边的叛徒刘先生,是假的,让这位投诚的特务潜意识地认为,姓刘的当叛徒,是派到他们那边的间谍。这特务也装醉,听这泄密的酒话,成了蒋干听信了。但其实,姓刘的真是的叛徒,假借理由,逃到国民党那边当叛徒去了。 王某某轻松猎绝密,大喜过望,回到洛川后,马上向上级汇报。上司也大喜,以为此行挖出了一个的间谍,秘密逮捕姓刘的叛徒,姓刘的叛徒是个软蛋,几棍下去,自己咬了自己的手指头,按着国民党中统的心路全招供,很快,中统就代替处决了这个叛徒。 王雪山借刀杀人,巧施反间计,还有连续剧。 几天后,吃顺口的王某某又称来送情报。 这回,王雪山露了原形,“严刑逼供”,强迫他提供更多的秘密。 为了自救,为了表示自己是真投诚,王某某只得讲出个隐藏在边区的中统特务和拟发展特务的名字。 王雪山不满意,将他关起来,还要深挖,关的地方却不牢靠,就是故意地放他逃了回。 社会部情报科的同事自然疑惑,王雪山解释说:“王某某逃跑,说明他忠于国民党。可是,他的上级也在考察他,上级会想,为什么我们这边看管地这么严实,他怎么能跑了,跑了人,这边咋没有动静王某某毕竟向我们供出了几个人,大家就等着看特务们窝里斗吧” 果然,王某某逃回后,引起了上司的怀疑。追问之下, 小子只得承认,向供出了几个隐藏特务的事实。 国民党县党部紧急派人通知潜伏特务转移隐蔽时,才发现那些特务已被逮捕多日了。 上司气急败坏,下令将王某某处死了。 还没完呢,边区保安处的同志得知了王某某被处死的消息后,高兴不已,连连称奇,“这出戏真是比蒋干盗书还过瘾啊”王雪山却说:“大家别急,戏还没演完。” 王雪山设计继续扩大战果,由边区保安处不断向外放风,以表明,王某某确实是自己逃跑的,是坚定的国民党。 果然有效果,在洛川的国民党县政府官员们得知那上峰冤枉了王某某以后,立刻骚动起来。王某某是洛川本地人,在中统内部颇有人缘,而那上司刚愎自用,不得人心,大家借机报复,于是,凝着团得表不满,最后闹得那上司在洛川无法立足,灰溜溜地走了。王雪山这边赶紧做手脚,不久,中统方面安排了秘密党员石志文出任中统驻洛川调查统计室的主任。从此后,国民党的大门算是打开了,兵力部署、进攻意图、特务派遣等等情况,通过这一渠道,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延安。 王雪山这一连环套,成了国共双方间谍战中应用“反间计”的经典案例。 ... 第三节 小毛贼能入情报大王的眼? 3、 这仨半截砖似的伪军儿能入情报大王的眼 有这经历,你说,这仨半截砖似的伪军儿能入情报大王的眼出于回报,王雪山对过分关心他安全的船工呲牙笑一笑,“这里的伪军,胆儿够大的” 不想,船上的交通员误会他的意思了,表情和语气一下子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自我检讨,“年初,咱们跟鬼子干了一场,吓破了龟田的胆,伸头摇尾巴的事,全叫四老虎办了,四老虎现如今儿呀,成了湖西的头儿,土老二们也鸡犬升天,行市随风长,螃蟹一样,可着微山湖里满湖的横着爬。: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船工表面轻松,努力显出见惯不怪,但话音里却透着愧疚:他听到的首长的意思,说,这里,连伪军都这么大胆子,说明这里的抗战,成绩不是多么好,这不是多么好的成绩里面,他自个儿觉得,自然,也有他的一份。 伪军走近了,三条步枪对准船上船下的人,厉声厉气,“说,干嘛的”一听就知道是半生不熟的芋头瓜子。 “哗啦啦”,一阵拉枪栓的声响,仨伪军那神色,真像拾元宝的绝户头,对着领七八个孩子要饭的老叫化子娘。 交通员镇静自若,边迎着他们走步,边大咧咧地搭话,“贩鲜鱼的,想到南阳岛走一趟,搭他们的船,顺路。”话音儿净是赶集卖菜的轻松劲儿,看来,平日里,没少和伪军们打了交道。 “你这是糊弄二百五搭船不上码头在这野棵子里偷偷摸摸就是八路,走,皇军司令部的干活”打头的一个伪军,喊得脖子筋老粗,“把你交给邓司令去,邓司令会剥人,看他能把你收拾的服不服” 看得出,四老虎在湖西真是恶名了,真成了吓唬人的口头禅。 交通员显然没被枪口和硬话吓唬住,话搭得极不以为然,“干嘛干嘛啥八路九路的,都是喝湖里的水长大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吓唬谁”说话间,交通员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我们是小生意人,贪一点便宜,码头上的船不是要钱吗”他又在黝黑的圆脸上挂了层笑膜样,“和尚不亲帽子近,叙叙就能叙上老表亲,有话好好说,可别舞枪弄棒的怪吓人,走了火可就伤了和气了。” “站住,再往前走一步,俺就开枪”三个伪军见这个人没被吓唬住,心里有点毛。 “干嘛干嘛哎呀爷们,给,这是咱的盘缠,算坐船的船费了。”说着,交通员的右手往怀里掏去。 伪军听说给钱,脸色缓和了些,打头的一个,把枪放下,大大咧咧的伸着手往前走。 “耶喝四哥”就在交通员往外掏手的时候,脸色顿时惊喜,高声地向三个伪军的背后喊,“您也搭船呀正好,”眼光直接钻到伪军们的身后边,“过湖一块走” 三个伪军听说背后有人,下意识地全都往后转头看。 就这一霎那,形势全变了,交通员和船工一起从怀里掏出手枪,“哗啦”一声,子弹上了膛,厉声喝道,“举起手来哪个龟孙王八蛋敢动动,敲他的狗头,要他的狗命” 突然的变故,惊呆了三个伪军,可能是当过俘虏,两手托枪,麻利地举过头顶,腰同时也弯下九十度,挺标准的投降姿势。 交通员下达命令,“向后转,向前三步走” 三个伪军更慌乱,边转身听喝向前走,边转过脑袋哀哀求,“八路爷们,饶了俺吧,俺是混饭吃的,王八孙子的想给鬼子四老虎卖命。” 他们是怕交通员在他们身后开枪。 王雪山走上前去,伸手抓过他们的长枪,“哗啦”几响,把膛里的子弹和枪栓都卸下,“呵,呵呵,一律的三八大盖,土老二比土八路的家伙儿强多了。”话说的轻松自在。 “给鬼子扛枪,就是汉奸卖国贼,要不是看在本乡本土的份上,就绑上扔到湖里去”交通员大声训喝,“今儿老子赶路图吉祥,就饶你们不死” “哎哎哎,谢谢八路老爷”三个伪军腰“嚯”地直起来,蜡黄的脸色,满是惊喜,他们知道,他们可以多活几天了。 “死罪饶恕,活罪难逃” 船工接着一嗓子,就像一块砖拍在鳖盖上,他们的腰又嚯地弯下来。 “赶明的八路上船过湖的,要是不躲得远远的点,哼”船工把手枪掖进腰里。 交通员又喝,“八路军优待俘虏,可不是优待个没完,下次胆敢再混账,就宰了你们,挂在树上晾你们个臭干鱼,滚” “是是是,八路宽宏大量,俺再犯浑就不是人揍的。”打头的那个,抬右胳膊,擦一把满脑门的汗,“只是只是” “有屁快放,有话快说,俺还赶路呢,没工夫听你们胡落落”交通员皱起眉头的喝。 “是是是,八路老爷您高抬贵手,把枪也给俺吧,俺没了枪上头说了,要俺的脑袋。” “拿枪再杀”交通员把眼珠子倏地瞪圆。 “爷们行行好吧”三个伪军唰地跪在地上,仰着脸,哀兮兮地求,“开开恩吧”接着磕头,如捣蒜,又像鸡叨米。 “好吧,”交通员一思思,“给你们武器行,但有一个条件,回去以后要宣传共同抗日,宣传八路军优待俘虏。今后办事,要长点心眼,给八路打仗要枪口抬高,得空早投降,给你们族坟里的祖宗留点脸。”他接过王雪山递过来的枪,“要是不按我说的办,下次,可别犯到我手里,哼” “是是是再犯浑,就是大闺女养活的” “那好,现在把头转到后面,跪着,等我发命令再回头,拿枪。”交通员一面说着,一面向船上退步。 王雪山,交通员跳上船,船工一篙撑出多远。 交通员的枪口直对着渐行渐远跪地的伪军。 小船离岸三百多米,有一大片芦苇,交通船像泥鳅,“嗖溜”一声,钻了进去。 老远,再回过头来看,三个伪军站起身来,捡起地上的长枪,没精打采的往回走。 “呵,你这话茬,赶上大会上做大报告的县长了。”王雪山直夸得小交通员满脸红 。 公安队成立多半年,成绩虽然不小,但是建立微山湖西安全走廊的目标没有完成,大扫荡和新河突围战,造成了很大损失,彭琦辉受到了批评。这也引起了山东根据地最高首长罗荣桓的焦虑和重视,党中央正在筹备第七次党的会议,各抗日前线的我党政军高级干部陆续前往延安。湖西走廊是不能再被破坏了,鉴于马子晓还在养伤离职,就命令王雪山到湖西,到公安队代理政委,专职负责建立情报网,在敌伪窝里按眼睛,充当自己的千里眼。 湖西军政专署和桃花山军分区也对公安队的作用有了更深刻的思考和进一步的定位,那就是不以歼灭敌人为重点,突出特点,首先在微山湖边站稳脚跟,发动群众,建立情报网和镇压“坏中坏”,一步步向纵深延伸。并将金巨县公安局与公安队合并,张华杰负责发动群众,彭琦辉重点铲除“坏中坏”,震慑他们的嚣张气焰,使汉奸群龙无首,使鬼子没了耳目。 三个负责人分工明确了。 这一调整非常实际,立即显出了成效,也非常重要,从此,分清了公安与作战部队的工作界限,其精神的核心,显出了今天全国公安工作的雏形。 ... 第四节 奇计,要敢想,奇想 4、 公安队的计划新得出奇,不仅要砍四老虎的胳膊腿儿,还要砍他的脑瓜子。 四老虎这回化险为夷又胜了,接连着毒杀自己亲二哥、劫死龟田千金娇女儿的神奇妙计,使李连璧彻底失了宠,现在的李连璧,别说再上龟田的前,巴巴巴的学狗叫,早吓得忘了死闺女悲伤的都没处逃,整天价躲在家里不出门。 其实,他没必要这样的慌张,因为龟田再没了机会找他算私帐。 龟田从战场上,躺担架,直接上了微山湖的湖叉子,见到光天化日下的闺女的惨死状,要不是羞恼灌顶,当场晕死过去,准得拔刀开膛地学闺女。 醒过来后的龟田,心火攻心,得了一场大病,躺在床上,翻不了身,加上心灰意冷,就把湖西有关中国的一切事务,交给了四老虎去办理。 四老虎可是高了兴,一下子,第一次,成了全湖西的总当家。 成功呀,成功 成功的原因只有一个:无毒不丈夫 毒恶之极的老小子,心里,那个舒畅呀,就像渴八百天的烟鬼,很抽了十八回大烟膏儿,可算是过足了瘾,成了记吃不记打的狗,撒着四蹄撒欢儿,指挥着鬼子、伪军,耀武扬威,动仄几百人的拉网扫荡,还把汉奸撒得满世界。 整个湖西,成了他的天儿了。 他自觉的蹲在锅里凉风光,哪觉出灶里的火已旺,锅里水也已热。 公安队里,受了批评的彭琦辉,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邓云生的死硬相,给锄奸任务的完成增添了困难,也更激发他的韧性。 鱼油灯下,正紧蹙双眉想计划,连张华杰进门,也没察觉来。 “怎么,当老和尚了”暗影里猛响起这么一嗓子。 “哦”彭琦辉急忙抬头,见张华杰走进了亮处,“哦哦,是张局长呀。怎么,戏听了半截就回来了”彭琦辉回过神儿,伸个懒腰,“离上次湖西剧社来,快一年了吧哎,今儿这回戏,演的可都是好戏呀,尤其是小香莲唱的兄妹开荒,把大家的精神劲儿全调了起来,没准儿,咱湖西今年多得三千亩好田地呢。” 他一边说,一边回神,伸着懒腰舒坦地踢着腿。 “别说,咱湖西剧团,真能当三个团的作用使,” 张华杰坐下来,掏出先前卷好的喇叭烟卷,递一颗给彭琦辉,然后就着鱼油灯的豆样火苗点着自己的,猛抽了一大截,然后在口子闷一会儿,才悠然地吐出烟雾,一副过烟瘾的正宗样子,“这小香莲呀,也不枉了你从鬼子牙缝里把她掏出来,这抗日的曲儿,从她亮嗓门里一出,就是好听,你听我给你学两句,咳咳”张华杰扯扯衣领,清清嗓子后,歪歪扭扭学起了女声,“老乡,老乡,快来把八路当喀喀喀不行不行,咱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哈哈哈”彭琦辉大笑起来,“要说呀,这香莲要谢还是先谢你,我从河沟子里捡了来,交给你时,真是个小癞猫,亏得你和张韵秋部长又是被子捂,又是鱼汤灌的,才算是把她的小命扒出来。” 无意中,彭琦辉提起来张韵秋,张华杰顿时伤感起来。 见到张华杰的窘样子,彭琦辉急忙着安慰,“唉,一转眼,嫂子,走了半年多了。”彭琦辉鼻子酸溜溜的,“多好的大姐呀,从瑞金一路走来,在咱这河沟里”说着说着,一下子上火气,“你等着瞧,看我不亲手宰了扒拉裆,这个混账东西” “拉巴裆那小毛贼,过年逮兔子的料,不值得你费心事,还是想大事吧。”张华杰反劝起彭琦辉,劝着劝着突然想起来什么,笑呵呵地说,“哎,说起张韵秋,倒想起小香莲张蕴涵来了,这丫头子,近日里,往这里跑得越发勤了,来了还就磨叽着不走,是对你有意思了。”他要把气氛搞愉快,尽快转移来彭琦辉的好心情。 彭琦辉一下子脸红,赶紧堵住张华杰的嘴,“别瞎说,她是我的兵,归我管,自然找我经常的汇报工作和思想的。” 张华杰把眼珠子一瞪,“我瞎说我是过来的人,啥看不出她那瞧你的眼神,就和当年在延安,张韵秋瞧我的眼神一个样,我能看不出来还明说,你坦白吧,你对她也有意思了,靓男俊女,门当户对的,赶明儿,我帮你们把这窗口纸儿挑开” “谢你的好心,唉,”彭琦辉低下头,神色暗淡,“这腥风血雨,枪林弹雨的,不知啥时候,挂了,那不闪人家一辈子等赶走了鬼子再说吧。” 张华杰想了想,“等赶走了鬼子是晚了,不过现在,形势这么严峻,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啥时候宽松了,我就提,你可得给我媒人大鲤鱼吃。” “哈哈,那当然,啥时候宽松咱找 三步倒算算” “哈哈哈”张华杰经彭琦辉一抖,乐和劲儿上来,心情一下子晴朗开了,话说得幽默风趣,“你手下,可是人才辈出呀。” 他们提的“三步倒”是有典故的,是从抗日根据地峄山上的清风道徐道长那里来。 峄山上的徐道长,熟读周易,能掐会算,卦准得在峄山一带很有名。 四年前,由张光中司令带领,八路军从临沂一路打过来,开辟了邹微抗日根据地,成立了桃花山军分区。当时,军分区侦查科住扎在峄山“仙人洞”,正准备向微山湖区开进。出发前,送别的徐道长气宇昂扬,口赠一卦,“山影湖光彩润勾,旌旗挥卷斩敌酋。菱熟蒲荒不记秋,惟有孤忠并河流。”寓意侦查科定能旗开得胜。 记得那是傍晚的霞光中,站在“巨人观”上面,徐老道鹤发仙骨,兴致熠熠,捻须吟来。 周健民处长听后很是高兴,两手紧握住徐道长的双手,“道长,此去湖西杀敌,我们是有牺牲准备的,但定有道长卦中所言,一定会取得抗战的全胜。在此,我代表出征的将士,感谢道长的祝愿。” 一排长王蕴政插言,“道长,俺识字少,没听准卦里面的嘛意思,”一排的宿营地紧挨清风道观,整天为道观里挑水劈柴、论长说短,时间久了,战士们就和道士交往成了好关系,尤其是王蕴政,平素里和道长交情最好,这会儿话说得也就没轻重,“你算准了我们在湖西能胜” “说这个世上没黄河了,这峄山上没有大石头了,你信”老道长笑吟吟,扮作高深。 “不信”王蕴政心眼直,头一昂,斩钉截铁,“我们在湖西,准胜” 此时,晚霞把老道长的银须染得艳丽亮堂,老道长也斩钉截铁,“往后不论过了多少年,有黄河水在,有山上的石头在,就有八路军湖西抗日杀敌,报国壮志的英名在” “我们能胜”王蕴政兴奋地转身就跑,他要把这上上好卦告诉全排战士,却忘了脚下正站在石头边上,第三步,就三步,就被闪倒了,连着跌了三四个跟头,头上连着长出来三个大包,从此后,就落下“三步倒”的笑料。 彭琦辉提到“三不倒”,是打心里对道长的敬,在峄山上,他和大师曾有一卦,曾和大师有一番推心置腹的谈。 四十年后,在青岛的八大关休养地,彭琦辉还念念不忘,朗口忆来。 “大师的确是高人,那是在巨人观前的大青石上,大师坐在石凳上,手拿起周易,粗翻乾卦,借着卦意,说着中国的抗战话,高深莫测,款款道来。” 在“潜龙勿用”阶段,尚无力发挥作用时,怕的是轻举妄动。在“见龙在田”阶段,崭露头角时,怕的是不能积累力量,站不稳脚跟。在“终日乾乾“阶段,大上进时,怕的是不能小心翼翼,得意轻狂。在“成跃在渊”阶段,实力壮大时,怕的是无法汇聚人心,错失战略良机。在“飞龙在天”阶段,旗展抱负的极盛时,怕的是挥霍和妄为 青岛八大关,临海树森,清风习习。石桌前,彭老将军神采奕奕,目光炯炯,说到这时,一下子站起,击掌直呼,“中国有能人,微山湖有能人,一个山野之人,竟能破了的论持久战,足可见诸葛亮的陇中对,不是妄言。” 油灯下,彭琦辉站起身子,走动着,思索着。 油灯的光照的范围窄,他的橘黄色的身影,一会儿出现在光亮处,一会儿淹没在黑暗里。 张华杰掏出一把小刀,拨弄起灯碗里的鱼油,“老彭呀,你这直罗镇白狗子级的,总赶不上咱这长征前的瑞金级,连鱼油灯都不会点。”他在用这个办法,转移彭琦辉的注意,好让他轻松一会儿。 “怎么了”彭琦辉凑上前,满是兴趣和好奇。 张华杰卖弄,“不是我卖老资格,你就不懂物理学,哦,这物理学,太高深,你是学不来的,这样,我先由深出浅,你以后电灯,要把鱼油,这样,从底下,弯起来,就这样,形成马鞍桥,加快风流动的速度,没燃着的鱼油也预热起来,根据液化原理看看,亮了不是” 彭琦辉乐了,“呀呵,士别还没半刻钟,当刮目相看。眨眼的功夫没见,你长学问了,你这长征识字班毕业的大才子,是比我这正规学堂里的白匪强多了。” “坏了坏了,”张华杰一拍大腿,极力夸张,“孔夫子门前卖三字经,忘了这茬了,罪过罪过。咱真神不打诳语,这是刚才雪山政委教的,现学现卖。人家他,可是莫斯科大学工程学院的高材生,比你这实小高没毕业的高材生强多级呢。” “唉,我们的工作没做好,”彭琦辉一下子阴下脸来,颓然坐在凳子上,“都叫罗政委挂心,还专派王科长助战。” “唉,三年内战,国民党没培养出来几个英才,奸臣卖国贼却出的不少。”张华杰的语调也沉重下来。 “是呀,这兆向龙,参加过对我们的江西五次大围剿,眼下四老虎使的,就是长征前,国民党蒋介石打咱们的那些招。” “还有王子玉、侯本如、国辛离开这些汉奸,土匪窝里爬出的四老虎,老鳖晒壳,寸步难行”张华杰愤愤。 “哼,兆向龙那泥蛋子眼,唬四老虎行,八路军里可再没有害咱们跑两万五千里的二李德 了”,彭琦辉猛吸一口烟。 “眼下,能有啥法子,把四老虎从滞泥窝里剜出来然后干净利索地把他挑了”张华杰向灯亮的地方凑,眉头皱得象湖西人过年蒸的千层糕。 “从四老虎的人生、性格来分析,他既有微鄙到狂妄的膨胀,又有血债终偿还的恐惧,这样变态的心境,只会不卸驾,拼着命的折腾,不打到他的七寸上,他是不会收敛的。”彭琦辉吐一口浓浓的烟。 “那, 他的七寸,到底在哪里呢”张华杰沉思。 彭琦辉诺诺,“眼下,敌人内部,他唯一怯的就是龟田。” “对,他的七寸,在鬼子龟田那里”张华杰的眼睛倏地一亮。 “宰了龟田”彭琦辉眼里也倏地放光,“这招准行” 张华杰慢慢地坐下,慢慢摇着头,“龟田可比四老虎精明,尤其是经了清河镇的那一场,他知道自己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城里城外的八路军,身前身后的老百姓,哪一个都想要他的命。他可全仗着“二百五”邓云生在前面顶着,才落得躲在城中享平安。再说,上次那一仗,打得他屁滚尿流,更不敢和咱们过招了,现在,正像冬季里偎滞泥的大老鳖,把头紧紧地缩进鳖肚里,就是用一箩筐肉包子,也难以引出这条老狗来。” 彭琦辉并没受张华杰的沮丧影响,思敏喷涌,“老鳖不出洞,咱到他窝里抠,咱给他来个美猴王借芭蕉扇,钻进牛魔王肚里打龟田” “咋咋咋”张华杰唰地站起来,但接着,接着又蔫了,“美猴王是罗冠中编的,龟天毕竟不是老鳖精,任咱满湖滩里抠他那,可是高墙壁垒的金乡城,是重兵云集的宪兵司令部,就算成功了,脱身也很难,要被他咬住手指头,可就麻烦了。“ 彭琦辉可不管这些,一味儿激动,“哎哎,还记得咱在延安清凉山上打野猪吗那野猪,平常凶着呢,可在窝里睡着了,一捆一个准” “你是说,龟田老小子在城里麻痹着”张华杰眼珠渐渐亮,“对呀,他就是请玉皇大帝给他掐算,也决不会算到咱公安队,会到他窝里打他的主意,这样,一定有缝可钻。” “好,就钻到敌人的鼻子底下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冷不防。” “到龟田床底下搞袭击,给他来一个神不知,鬼不觉,风险虽大,但运筹严密,能获奇效” “我这就派出侦察员,再启动城里的地下组织。” “就这么办,走,找王政委去,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 第五节 鬼子窝里杀龟田,惊天奇袭 5、 奇袭,鬼子窝里杀龟田,惊天动地的奇袭,极其成功的奇袭 在金乡城里,龟田宪兵队司令部的东侧,有一个城内湖,名字叫做鲲文湖。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虽然是死水,但却四季常绿,任洗衣浣纱,竟不干不溢,不腐不臭,静静的象块软玉。 鲲文湖北岸有一处明代建筑,相传是佛教徒的修行处。从修行处到湖水的中央,有一截石头砌的水上回廊。回廊的尽头,矗立着一座三层的砖塔。 砖塔的西面是一片空旷的场地。 金乡沦陷前,这里是湖西有名的牲畜交易市场。西、南两边连在一起的石槽、砖瓦棚的规模就可看出昔日的热闹与繁华。鬼子侵占金乡后,这里成了日本兵的操练场,日复一日的 “叽哩哗啦”声,早成了老百姓远远躲开的鬼魅地狱。 早晨的太阳也如每日,从东边慢慢升起,将泛着涟漪的湖水,照得一片金黄。 随着“哈易哈易”的吆喝声,一队四十多人的鬼子兵,象往常一样跑进了空场。 领头的正是龟田。 但今天他们踏着的则是黄泉路。 这群鬼子兵,刚跑到空场的中央,就要站下做操,猛觉出地动山摇,那时踏响的地雷,接着听到横空的又一声炸雷:“打” 霎时间,西、南两侧的石槽子里面,站出了端枪的中国汉。长枪、短枪、机关枪,拧成了复仇的钢鞭,最猛烈地抽在鬼子兵的身上。紧跟着,手榴弹冰雹般在鬼子群里飞舞。 南边正前边的石槽子上,彭琦辉两臂高卷,吼如虎哮,又如雷鸣,只见他,势如蛟龙,威盛猛虎,平端着一挺歪把子机枪,一边横扫日本军,一边鲲鹏壮势,凌空跳向前去,身两边的战士们,紧随他,勇敢地冲锋。 鬼子窝顿时炸了营,猝不及防的袭击,使骄横的皇军真正成了“慌”军,呼爹叫娘的日本腔,震得岸边的柳杨树直晃晃。 被打死的鬼子兵,麦捆子似的撂满了整个场院。 没死的鬼子象没头的苍蝇向北、向东打着滚窜,企图逃命。但是,向北窜的鬼子兵,没到场门,就被明代建筑里奔出来的伏击者打了个回头转;向东的鬼子兵没到湖沿边,就被砖塔顶上的机关枪扫了个满地滚。 那鬼子的血,流成了溜儿,小河样流向湖里边,将湖水染得更红艳,看了别提多开心。 场中央,一个腰挎指挥刀的老鬼子,显然受了多处伤,站立不起来了,却跪在地上,还挥舞着指挥刀,“哇哇”大声的嚎叫,命令逃命的鬼子回转过来,进行还击。 冲在最前面的彭琦辉见了,掉转枪口,就朝他猛扣一梭子子弹。 被穿成蜂窝煤的老鬼子,栽了几栽,趴在了地上,努力挣扎,没有爬起来。就见他,翻过身,脸朝上,两手费劲地举起东洋刀,朝脖子上猛一匝,血,迎着阳光,“噗”,窜出多高,两脚胡乱地登了几登,再没了动静。 他就是在中国,在微山湖西,作恶多端的鬼子老龟田。 奇袭,奇战,成功 十分钟不到,激烈的枪声,嘎然而止 金乡城顿时炸了营,紧急集合的哨子声吹成了一片,拿枪的伪军、日军就像没头的苍蝇。老百姓更是惊慌,扔摊弃篮,拼命向城外逃。 城关四门的鹿砦,早被踏得粉碎,守城的伪军被挤在脚板下,踩个半死。 身着便衣的公安队,混在其中,撤出了城外。 八路军的公安队,鬼子窝里建奇功,一眨眼的工夫,消灭了一整队的鬼子兵。这个近似神话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瞬时间传遍了微山湖两岸,饱受灾难的老百姓涕泪满襟,欣喜若狂,奔走相告。 延安、八路军总部、山东军区总部、第四战区司令部,国民党重庆陪都,纷纷打来慰问电报,嘉奖电,国统区、解放区,国内国外,甚至日本的各大小报纸,电台,竞相登载这一消息。 如此的神速,给鬼子卖命、当汉奸的那些人,吓得腿肚子更是转了筋,纷纷托关系、走后门,与湖西抗日行署,军分区,各公安局、武工队、公安队接上关系,主动地给钱、给枪、给情报,求得谅解;实在没门的,干脆不辞而别,回家种地、捕鱼、割草,再当老百姓。 湖西行署见形势大转,立即调集可以调集的力量,采取逐个击破和政治瓦解相结合的办法,狠狠打击日伪,还把万福河两边的大小炮楼、碉堡、据点,全端个干净。 湖西,开天辟地,成了八路军的天下。 ... 第一节 再不能任着鬼子的性子来 1、 给龟田报仇,小鬼子就这样僵硬的思维,四处里集合鬼子兵,开始第二次湖西大扫荡 中国人有着五千年的文化积淀,办啥事儿都讲究精准、形象,他们把侵华的日军叫做“小鬼子”,除了形容鬼子个儿矮之外,与别的侵略者的“俄国大鼻子”、“美国佬”的宽容比,全透着鄙视和不屑,虽然他们都是烧杀掠夺,恶贯满盈,泱泱大国的病夫们,鄙视小鬼子的是,办事都是算小账,属狗肉的,上不了桌子面。 金乡城里奇袭战,同样震惊了济宁侵华日军司令部,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八路太猖狂,竟敢老鳖窝里宰龟田,那还了得当下集合济宁兵马,血洗全湖西。 当然,这是老百姓的市井话儿,日本人要都是针头线脑的,也成不了侵吞全亚洲了。 济宁的鬼子震惊之余,他们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湖西地区处于苏、鲁、豫、皖四省交界边境,虽然是一块三角地带,但战略地位对日军也同样重要。治安形势的恶化,不仅直接威胁着交通枢纽地、历来是兵家必争的徐州、泰安、商丘、济宁等重镇的安全,而且扼住了纵贯南北的津浦铁路和横贯东西的陇海铁路两大交通命脉的咽喉,以及微山湖千里水上运输线,长此以往,东亚共荣圈不就泡汤了。 为了尽早解除威胁,强化治安,切断新四军、山东军区与延安大后方的往来交通联系,济宁日军司令部再下决心,调集各方面的力量,对这一地区进行大扫荡,一举消灭活跃在这里的抗日武装。 但是,这一次扫荡,再不是上年冬天的上次的扫荡了。 首先,济宁周围的抗日力量有了大改观,维持本地治安已经捉襟见肘,哪有多余的兵力可腾出二来湖东、桃花山、泰西军分区及早接到情报,抢先下了手,突然来个反扫荡,对将要抽调的日军营地据点破路的破路,摧拔的摧拔,主动发起了进攻,吓得各地区的日伪首先顾了自己。 湖西附近的扫荡军,实在是指望不上了,万般无奈,济宁的鬼子,只好逐级上书到侵华陆军大本营。 陆军大本营也感觉湖西战略、经济地位实在太重要了,实在大大地丢不起,思虑再三,硬从火车上,把南下菲律宾的第12师团截下两联队,前来支援。 这一支援计划,很快被东北抗日地下组织侦悉,火速飞报至延安。 延安总部高度重视,在严令哈尔滨到济宁铁路沿线抗日军政全力阻扰的同时,电令晋冀鲁豫和山东分局,对日军通往湖西的要道关口予以破坏。 旋刻,万余公里范围里的山间河流,顿时响起阻敌的枪声,敌占区的城市乡镇,鬼子的军用仓库据点,接连着爆炸,津浦铁路、济宁至东北三棵树铁路,济宁、徐州、泰安、兖州等城市间的公路,被扒的被扒,被挖的被挖,敌人一下子陷入了困境之中。 湖西专署紧急动员,誓要粉碎敌人的第二次扫荡计划。 黄昏时分,彭琦辉接到电令:48小时里,炸掉万福河的大桥 ... 第二节 万福河大桥只能造万福 2、 公安队要炸掉的万福河大桥,是济宁通往湖西的唯一通道,也是进剿的鬼子,从济宁火车站到湖西的唯一、咽喉要道。 微山湖西,众多河流,这万福河是其中最大的一条,它一头连着微山湖,另一头连着东平湖,是两个湖的调水河,自然河宽水深浪大,如果把这座桥炸掉,从济宁来扫荡的鬼子,尤其是他们的辎重,就别想大队大队的自由来往。 在前,没死时候的龟田大佐也不憨,早看出了万福河大桥的重要,重点加强大桥的防范,在这里竟派了一个中队的鬼子兵,还有三百多名伪军,桥南头的两个炮楼增加了四挺重机枪和近百人的兵力;桥北头又加修了一个大碉堡,与桥南头两个碉堡对应,脸对脸的相互配合。 接到任务后,彭琦辉带人反复地进行侦查。 镇守大桥的鬼子,显然得到了命令,大桥,已禁止百姓通往,河堤河滩和桥面,两端的敌人不间断的巡逻,严密得连只苍蝇难飞过。 同时,这桥自身,也是很坚固的。 万福河大桥是民国初年,由大财阀潘馥所修。 潘馥是谁读过中国现代史的人都知道,张作霖组阁的中华民政府内阁总理兼交通部总长。潘馥字馨航,清末举人,其先祖于明朝初年从浙江处州迁至济宁东南三十多里地的村庄定居,这村庄,以他的姓取名,为潘庄。 潘馥自幼聪慧过人,有博学强记之才,中举后,在济宁一带就小有名气,同时也给济宁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清廷议定修筑津镇铁路天津至镇江时,计划过济宁,因为德英两国反对,于三十二年十二月议定改为津浦路,舍弃济宁。济宁官绅学界大哗,当即推潘馥等人赴京请命,惊动朝廷。后来,又几次呈文,几经周折,据理力争,始得以修兖州济宁支线。还在济宁城里相继建起了济丰面粉厂、电灯公司,使济宁一跃成为与济南、石家庄等齐名的江北经济的重镇。 这万福河大桥,原本是为面粉厂收粮食用建的,一律的东北红松叠起,修得自然很是结实, 有一年,东平湖发大水,向微山湖流得急,济宁粮行三帆的铁壳运粮船把不住舵,斜插着撞到桥墩上,桥墩没咋的,铁壳大粮船却是硬硬地撞翻了,引得周遭村的老百姓实实地发了大财,整整一年没挨饿。 怎样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炸桥任务彭琦辉召集所有民警,接连着开诸葛亮会,从民警中寻找炸桥的办法。 民警陈家兴突地一拍大腿,有办法了,他兴奋地站起来,手舞脚蹈,“队长,俺记得小时候过涝年,高粱泡在水里收不来,家里大人就叫俺坐在簸箩里拿镰镟,那簸箩虽比船小,但既能装东西,又比木船轻,把**装在簸箩里,趁黑,顺流,推到桥底下,桥上的鬼子准瞧不见,算准时间点着捻,轰,一准成功。” 民警们都是庄稼人,对簸箩,自然了解的透,簸萝是农家盛粮食的器具,形状就像木船的船底,要是这一簸箩**全用在炸桥上,大桥就是金子铸银子造的,也能炸它个粉身碎骨,还捎带上桥两边炮楼上的鬼子兵 晚上,彭琦辉带领着队员,又一次来到万福河大桥边,他们从上游一里多路的河滩上放下一个簸箩,簸箩装上**等量的泥土,激流里的簸箩,在河水里打了两个旋子,犹如一片树叶,顺流而下,转眼间,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大桥两侧的探照灯,交替着搜索河面,彭琦辉心里一沉,雪亮的灯柱下,别说是这么大的簸箩,就是一个西瓜,也逃不出守桥敌人的眼睛。果然,很快地,在两只探照灯的光柱下,顺流飘下的簸箩出现了,紧接着,一阵子狼嚎,桥上两侧的机枪紧密射击,随着一串串水柱的暴起,硕大的簸箩被打散,的藤条,天女散花样,卷进桥洞里。 萧易爬到彭琦辉的身边,低低的声音:“队长,我两枪准把这两只贼眼打瞎” 彭琦辉恨恨地说:“再想旁的招吧,敌人准有备用的,打瞎这两只,只能暴露目标,暴露我们的企图。” 全队人的眼光,紧盯着探照灯来回扫荡的光柱。 “队长你看”萧易手指往前一指,彭琦辉赶紧地顺着看,心头一喜,桥头北岸边,有一处很大的凹湾,那是河水由于桥墩阻碍改道,长期冲刷形成的漩涡,两侧的探照灯都照不到那里,形成了一个死角,彭琦辉紧盯着大桥一会儿,轻轻一笑,把头一摆,手一挥,“回队,今晚上再试验一下,明晚炸桥。” ... 第三节 配合八路炸大桥。 3、 兆向龙着急着救大桥,四老虎却“配合”公安队炸大桥。兆向龙再一次看到了四老虎要永久地当湖西王的霸心和毒计,也第一次真心里服了气,再不被子窝里踢腿,铁下心的跟着干。 兆向龙急惶惶地一把推开房门,就见四老虎舒服服的瘫在竹制躺椅上,眯着眼,享受着许秀文的按摩。 四老虎打上次清剿韦家庄胳膊胳膊受了伤,落了个膀子长久的麻,类似现在说的肩周炎,每晚上都要许秀文按摩。 据许秀文说,他在峄山书院读书时候,曾跟道士院的许道长学过太极,再加上从小练拳有手劲,因此成了四老虎的御用技师。 兆向龙跑进门来,一边喘着一边喊,“不得了了,四爷,八路胆敢炸万福河大桥了,济宁的,还有守桥的皇军,都打电话来,叫赶紧去增援。” 龟田也是容不得人的人,手下能干的官佐全都撵走的撵走,一线的一线,他这一死,湖西竟没了接茬的嫡系,济宁又没派来新司令,四老虎就又迈台阶上一步,就手儿关严门,紧跟上,派兆向龙占了鬼子司令部值班的电台和电话。 那时候,电台和电话,才是最要紧的掌权的事儿。 万福河守桥的一呼喊,兆向龙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猫燎爪子地往四老虎屋里窜,万没想四老虎却舒服得没听见。 “哎呀,司令唻”,兆向龙一膀子把许秀文扛一边,着急地跳脚,“八路,炸了万福河桥,皇军,就过不来扫荡了,司令,你快发援兵吧。” “一百年过不来才好呢。”四老虎仍惬意的眯着眼,“让八路炸,可着心眼的炸吧,早炸早好。” 兆向龙急得一头汗,“司令,咋迷哩皇军过不来,八路,还不把湖西翻个个咱可倒大霉了。” “你小子,这么怕八路,心里有鬼吧”四老虎睁开眼皮子,长久的瞧他,“八路来了,头一个敲的就是你,谁叫你往死里操人家哩,嘻嘻。” 兆向龙擦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哎呀司令,啥时辰了还说玩笑话万福河大桥,确实火燎了腚门子了。” “鬼子过不来才好呢,省得张牙舞爪的找麻烦。”四老虎把眼皮又合上,舒舒服服地躺好,“文书,别听小南蛮子胡咧咧,继续捏。” 兆向龙断定四老虎确实没理解问题的严重性,继续着大声小气的分析,“司令,你想想,八路能进城炸龟田,也能摸到咱炕头,当下,只有把皇军接过来,把八路全剿灭了是正办” “你的,南蛮子的回去,继续监听的干活。”四老虎撇着京腔学鬼子,再转向许秀文,“文书,打电话,告诉值班的,向济宁发报,皇协军在邓司令亲自率领下,全部集结,正星夜奔向万福河大桥增援。” “哎。”许秀文应着声儿往墙角走,那里有一部电话。 四老虎紧接着再追一句,“文书,再给严先树言一声,让他带警卫队去万福河增援,记着,带上我的那部电台,一遍接一遍的和济宁联络。” 见四老虎儿戏,兆向龙真急了,“哎呀呀,司令,这玩笑千万开不得,赶快发救兵吧。” 四老虎一下子大怒,“嘣”的声,站起来,手指头指着兆向龙的鼻子骂,“敢在我面前吱崴反了你个小蛮子,快滚,滚” “是是是”兆向龙满脸涨红,垂头丧气地退出门外面。 门外,国辛正眼巴巴地候着,原想着兆向龙得令,他赶着去打先锋,好立个功的接上四老虎的茬,却见兆向龙恼羞着出来,刚要说个什么话,门里传来四老虎的大嗓门子喊,“文书,你瞧见没国民党的兵,就是不要脸,在我面前显能耐,傻熊,活剥了他” “司令,俺啥没听,啥没见。”许文秀慢声细语,接下是“砰砰”,不紧不慢的捶背声。 “哼,姓兆的龟孙,要有你的一半,就他娘的成仙了。” 国辛气淋淋地,“副司令,真杀猪的,香臭不辨,好坏不分,” 他拉兆向龙往外走,“跟这样的井底之蛙没法儿混,咱,干脆上济宁” 兆向龙眼泪汪汪,仰天一叹,“济宁咱只有在这里才吃得开,司令不出兵,从他的脚面子看,是对的,这杀猪的,一代枭雄,奸雄,心狠手辣,狡诈毒狠,连自己的亲哥都下得了手,连龟田的闺女,都那样歹毒,还有啥不敢干的人,心多毒,位多高,看着吧,过不多久,湖西,就是他的了,鬼子、,哼,只能当配脚。老弟呀,他用得着咱当师爷的,就一心一意的跟着干吧。” ... 第四节 顺风顺水炸大桥 4、顺风顺水炸大桥 有四老虎真心实意地“配合”着,公安队万福河上炸大桥,熟门熟地,那叫一个开门顺儿,大吉大利。 次日子夜,这又是一个锅底般的漆黑的夜,还下起了小雨,“刷刷刷”地,满世界里,只有这个声儿,再有的,就是偶尔的蛤蟆叫,把民警们的脚步声淹没的严严的。 万福河大桥边,彭琦辉带着爆破组来到这里。 他们抬着簸箩,沿着堤根,轻手轻脚地潜到死角的近沿,蹲在湿漉漉地地上,四下里张望,满世界里,除了桥头巡逻和站岗的,桥两边的敌人都睡死在炮楼里,唯有桥两边的探照灯,从碉堡里射出光线来,有一搭无一搭地来回划着往河里照。 毫无异样,顺 彭琦辉心头一乐,一摆头,大家狸猫般,分头行动起来。萧易四个人,带一挺机枪,猫着步,近到大桥下面,警戒着前面,阻击可能出现的敌人,陈家兴三人,就窝着,把簸萝悄悄地推进水里,而后一人把着一边,后面一个人推着,游着水,沿河岸,顺流而下。 彭琦辉仍旧蹲在那里,警惕着四周。 他们早就计算好了,鬼子的探照灯,每转一圈是三分多钟,等探照灯的光柱子,再扫过来的时候,就有六七分钟的时间了,这六七分钟时间,簸箩已经钻到桥下了。 今晚注定好运气,天漆黑漆黑的,只听见小雨儿砸水面的“啪啪”响,正好掩了他们弄出的细微游水声。 很快地,簸箩就要接近桥墩了,彭琦辉微微地吐出一口气儿,再过两分钟,如果没意外,任务就完成了。 所有的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都屏住了呼吸,只盯着黑黑的前面,期待着马上就要烧出的导火索的亮光。 突然,极其意外的,“唰“地一下,大桥中间,亮起了一道细细的光柱,正照在流动的簸箩上。 大家大吃一惊,急忙观看,一个巡桥的伪军,正把头伸出桥栏杆,顺着光柱往河里看。 这家伙,发现了簸箩。 发现簸箩的伪军,一时间吓傻了,手电筒一扔,“嗵”,掉到水下,正砸在簸箩上,簸箩载着亮光,快速地滑向桥下。 伪军抱着脑袋,撒来了腿,拼命地往南跑,跟着,嘴里碾盘砸脚指头般的呼喊,“桥桥桥” ... 第五节 炸桥瞬间变成了硬炸 5、炸桥瞬间变成了硬炸 一个伪军的多事,将炸大桥变成了一场硬仗。万福河上枪炮激烈,万分险阻,但,还是如期炸了。 “娘的,我叫你桥桥桥的瞎吱崴,”石楞子气急了,“唰”地站起身子,“三八”长枪一顺,瞄都没瞄,搂响了扳机,“啪”地一声响,一颗子弹,拽着一溜红光,划破漆黑的夜空,“嗉”,直钻进那伪军的脑袋瓜儿,随着,那飞跑的身子停下来,栽了两栽,半截身子往栏杆上一斜,再“嘭”地一声,整个栽进河水里,“砰”,黑黑的夜里,只传来一声溅水的声响。 真不枉了湖滩野地里的兔子的小命,正是它们的牺牲,成就了石楞子这样的神枪手。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大桥两侧的鬼子的探照灯,全照在公安队藏身的地方,“哒哒哒”,机枪的子弹惊蜂样飞来。 “机枪,往炮楼上打”彭琦辉一叠声地命令,“石楞子,打鬼子的探照灯” 彭琦辉的命令是准确的,这样一来,转移了鬼子的注意力,枪弹水泼似的这边来,他们错认为是八路要攻炮楼,忽略了大桥下。 陈家兴抓紧这难得的机会,把簸箩顺水流使劲儿一横,卡在桥墩上,一纵身,跃上桥墩的二层,猴子样,两腿夹紧桥腿,腾出来两手,猴子一样,轮番着接另两个民警交替着递上的**包,一个接一个地叠摞,很快摞到了桥底面。 两岸桥边上,埋伏的民警紧密地射击,机枪的子弹把炮楼打成了马蜂窝,但是,里面的鬼子清了醒,硬冒着弹雨,往外没命地闯,他们知道,他们的真正的危险,就在他们蹲守的大桥下面。 这还有什么闲情悠然的雨点声 其实,陈家兴一点没悠闲,麻利地摞好最后一包**,嘴衔着的雷管,径直往里面一插,腾出的两手划着火柴,点燃导火索,两腿再一使劲儿,“砰”地声,一头先扎进河里,“砰砰”,另两个民警,紧跟着跳出空簸箩,也扎进急流的水里。 “桥下有火光”一声男人惨厉的尖叫,在纷乱的夜空里炸响,是那样恐怖、绝望。 岂容他们迟缓紧接着,“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万福河大桥从中间炸断,橘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两侧的炮楼斜斜地歪在河水里,夹杂着鬼喊狼嚎声。 “嘿嘿,”萧易靠到彭琦辉的耳根,“鬼子坐飞机回老家喽。” 彭琦辉一抹嘴唇,“等赶跑了鬼子,我一定把大桥修好撤” 从东北发车的鬼子战略师团,一路上的八路军阻击,到底没来成济宁,酝酿了两个月的大扫荡,最后不了了之。 ... 第十四章 杀猪的败类终于坐上龙椅子 第十四章 刘备,卖席的出身,因为姓刘,借着死媳妇摔儿子,当上了皇上;赵匡胤,要饭的出身,因着戏耍,借着黄袍加身,当上了皇上;成吉思汗,放牧的出身,因会射雕,借着弯弓弯刀,当上了皇上;吴三桂,当兵的出身,借着小蜜被撬,也过了几天皇上瘾。四老虎呢,杀猪的出身,借着当汉奸当败类,自然也可以坐上龙椅子,自古皇上多贫贱嘛。龟田的死,更助了四老虎,老邓家祖坟里真的冒青烟,杀猪的加土匪,因为鬼子那边派不来新鬼子,就第一回真实地坐上了龙椅子,鼠目寸光的起用叛徒、汉奸与鬼子玩阴的,乐和得真真的乐不思蜀。他们那帮子坏种们,只是“身世大白”的兆向龙,充大能,倒了大霉头,惶惶地不可终日,当然了,只要是八路军硬让他尽快地有终日。 ... 第一节 狗咬狗竟没咬出一嘴毛 1、公安队也把他“推”上龙椅子 公安队失算了,金乡城里杀龟田,万福河上阻鬼子,都没镇住四老虎,反把他推上湖西王,乐得他找不到腮帮子,庆功宴上把自己灌个死,现出半吊子的土匪型。兆向龙也随着抓了狂。 老龟田战死,万福河桥一时修不起,济宁宪兵司令部派不出新官来,自然的,湖西治安就由四老虎掌管了。 在那个战乱的年代里,只有胳膊硬的才是大哥。谁掌管了治安,谁就掌握了生杀大权,谁就是湖西的王中王,富中富。 四老虎一下子当了邓家族史上第一个这么大的官,连湖西的日本人都能管,祖坟上的青烟“噗噗”冒,可是耍开了脚丫子。 在湖西,四老虎真的是了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家门外送礼的排成排,想什么马上就来什么,真的忘乎所了以,连着大摆了三天的宴席,周遭几县里,凡是有点名气的戏班子,全请了个遍,老家、新家、司令部,转几圈的赛着唱,嘴头上是感谢乡亲的抬举,心里面自然是显摆,趁着时机,光彩光的收集珍宝稀罕物金银财宝。 又一场宴席,摆在日军宪兵司令部里。 这些天,四老虎穿着丝绸的中式对襟褂,坐在龟田的椅子上,对留小胡挂洋刀的日军官佐训这呼那,鬼子官儿脑袋僵化,只认命令不认人,对四老虎必恭必敬哈依哈依的挺着胸脯听, 这一下,四老虎人生的抛物线,算是到了尖顶峰。 宴席上,自然,恭维的话可耳朵灌,醉人的酒满碗的倒,高兴得亢奋,浑身飘,端着青瓷大碗挨桌碰,又赢得了宴席上的满堂彩,晕忽忽的就像驾了云,无意识的一抬腿,窜到八仙桌子上,碟子碗的踩的咯叭响,了得的轻功,带来满院子巴掌喊好声,豪情更放“芦花荡”,抬嘴干了一满碗稻香醇,两脚跺着叫开板,“谁谁谁连着干三碗,就就是英雄是好汉赢了本司令,加升城防副司令” 四老虎的话音未落地,“嗖”地声,兆向龙跳上了八仙桌,“司令说话算数我赢司令,坛子里面抓王八没的跑” “哗“全场人愣住了,鸦雀无声。 这兆向龙,“猫尿”灌多晕乎了,还是裤裆里掖石头胆儿突地肥起来谁都知道这时候,最不能呛的就是四老虎的茬。 当下,跟四老虎打天下的那帮子底班儿,全都气黄了脸他们早就气不过这抢行霸市的南蛮子,啥时候能轮上他充瞎能邓司令今儿忒高兴,许东许西只当玩,叫他可着劲儿美完就是了,自觉着脑袋瓜转的灵,没皮脸的捧住了司令的话。 全场里,别看和八路打仗不在行,论喝酒划拳,全都大内高手,要不然,划拉十八圈,也显不着你兆向龙夹尾巴狼的小龟孙。 兆向龙当然没觉出全场气氛变了硬,继续着不长眼的犯众怒,“司令,说话算数” 两爪子还在“皇上”面前掐上了腰。 四老虎一愣,醒了酒,使劲眨巴眨巴烂鱼眼,看清是兆向龙,再看看满场的静,接着明白了什么,也两爪子一卡腰,大声大气,“当然,本司令,在湖西,吐口唾沫砸个坑,跺跺脚,四处哆嗦” “好嘞,五魁首啊,看拳”兆向龙说话间伸出五根手指头,猛快的好像天打闪。 “六六”四老虎猝不及防,仓促应战。 “哈哈哈,司令输啦”兆向龙像喝了耗子药,一下子蹦下了八仙桌子,满场子撒欢“我当司令喽。” 四老虎举着巴掌僵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来,老鳖盖子脸,一下子涨得紫红,“奶奶个的,走”跳下桌子,手一背,大踏步地,自个走了。 所有人不知所措,羊出圈似的,盲跟着出屋。 兆向龙这下子,祸可是闯大了。 可这小子硬不知死。 许秀文把所有人挡在四老虎的睡房外,要让司令睡个好觉醒醒酒,这理由冠冕堂皇,再想溜沟拍腚的,只好挤在门外边,反反复复絮叨着要许秀文多给司令喝水盖被子,有的竟挤出了两滴泪,那情分,现在要有刀,能绝不含糊地插在街头闲逛的无赖狗的两肋上。 惟有兆向龙不要脸,叫唤着见司令,要司令兑现许下的城防副司令。 门外的人全急了,但都不敢惹这搅屎棍,怒目瞪眼的任他胡搅蛮缠。 许秀文暗地里扯扯拉巴裆的大裤裆,把嘴唇贴在他的耳朵上,“三爷,司令现在,最需的是睡觉,你看这”为难的神色,说出他真的为司令着想,也真的把他看成总当家的。 当下,拉巴裆的资格最老,羊山上土匪窝的排序是老三,老大是四老虎,老二刘大炮,早叫八路敲了沙罐,按“内务府”规则,现在这家务事儿自然他最有权管。 “这蛮子皮紧了,再不动家法,就上屋揭瓦,站在咱爷们头上撒尿了。” 秀才都拿他当了人,这样的说着可心的话,那还有啥好说的拉巴裆心里一激动,算是上了杆子套儿,当下一挽褂袖子,一步上前去,右手一把揪住兆向龙的衣领子,左手左右开弓,“啪啪啪”,狠狠地扇了个满堂彩,就像是过年放了的大雷子,又脆又响,周围的人听了格外的爽。 “娘了个卖的,哪里显着你个野驴吱崴”拉巴裆一把把兆向龙惯出两丈远,“滚到你娘里去。” 竟连个拉架的也没有。 这人缘,看处的。 有钱的怕有权的,有权的怕耍横的,耍横的自然怕不要命的,整日里吱吱崴崴的兆向龙被摔得晕头转向,半天才扶着桌子腿爬起来,“乒乓”了半天眼皮子,最后还是没声响,自然心里也没啥主意,像条被踹的家狗,揉着屁股,慢慢地,无奈何地,夹着尾巴溜了。 拉巴裆拳头有劲缺心眼,兆向龙从没把他剜眼里,可他是羊山上的元老派,辈份高,和四老虎最近,就是兆向龙再犯混,也不敢明对明的拉他的大裤裆。 这两巴掌也扇去了周围人的巴结兴趣,陆陆续续都走了。 两个人的仇,算是挑明了。 ... 第二节 狗嘴里,有时候能吐出象牙来 2、酒后吐出要命的真言 文书室里,兆向龙就像憋坏了的阉太监,大舌头说醉话耍熊能,一下子露出了自己撼天的真实底儿,许秀文极度震惊,竭尽心智刨出来,也因此上了当,泄了自己的真实底儿。 许秀文把四老虎扶上床,给他洗了脚,擦了脸,再灌进去一壶温开水,等他睡出了鼾声,才轻轻地掖好被头,轻轻地关上门,端着嘎石灯,轻轻地走进自己的文书室里。 那时候没有电,嘎石灯也只有上等人家才能用得起。 嘎石灯就是把“嘎石”放在特制的灯腔里,倒上水,产生的气儿,顺着灯管儿往上冒,在出口点着火儿,火儿亮出淡青的光,风吹不熄,雨淋不灭,要比鱼油灯亮堂。 倏地,许秀文被吓了一大跳,灯光里,兆向龙死长虫样,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长鼾打得山大响,额头上的血渍,凝成一个大紫包,那是桌子棱磕的。 显然,兆向龙被拉巴裆揍跑后,就来到这里酣睡,至于啥时候在哪里磕得这么个艳丽美丽加好看的紫血包,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许秀文皱皱眉头,把嘎石灯放在灯座上,上前,摇醒兆向龙,“哎哎,哎,咋睡这儿啦” “啊啊,许秀才呀,”兆向龙先抬头,用拳头使劲揉眼眶,定了半天神,才看清是许秀文,正要说话,却捅了额上撞的紫血包的痛,“呦呼,”咧开瓢叉大嘴,倒吸着凉气,“王八孙子揍的拉巴裆,敢出我洋相,行,小鬼孙,你砍我的头,把我捆个死,打我的耳光,一样样的都给你记着呢,看明儿不灭了他个龟孙的灯” “兆队副,”许秀文端来一杯凉茶,递给他,“天不早啦,就别在这里过嘴瘾充光棍了,快回去睡吧,俺还得赶稿子呢。” 兆向龙一口饮尽凉茶,嗓音顿时爽得多,又开始了恶心人,“赶啥稿子,你得学点吃巧食儿。” “哎呀,你就别在这里磨牙了,快走吧。”许秀文放下接人待物惯有的斯文,沉下脸,硬往外撵。 兆向龙打着酒嗝,直愣愣着眼皮子,“秀才,你别撵我走,其实,在这司令部里,能入我的眼皮子的,只有你,只有你,和我一个路上,我,我真心地佩服你。” 许秀文嘴巴子一撇,冷冷一笑,“入你的眼皮子你在司令那里,少说我一句坏话,我就烧高香了,”许秀文撵他的话,更白了,“我可不敢跟你一个路上的,咱们,不是一个族上的。” “族”兆向龙嘛瞪着一阵子眼皮子,突然地仰天大笑起来,“秀才,你说的族,是不是民族的族,我知道,你还有司令部里里外外的不少人,很多人,都骂我,你是骂是中华民族的不肖子孙吧汉奸日本人的狗” “行啦,”许秀文皱着眉头,“你愿意怎么想,是你的事,你赶紧地走才是对的。” 兆向龙醉意正浓,两只手四处里抓挠着,“中华民族大和民族啥呀,这方面,你就不如我了,中华民族咋来的,我知道,我在北京大学学的就是古代文学,这个词儿,就是在北京大学发明出来的,你听我给你掰扯掰扯。”兆向龙像大学里的教授,就云里雾里联想着起来。 你们说,中华文明五千年。其实,“中华”这个概念,是上个世纪初,经由“中华民国”而得以传播的。咱“中华民国”1912年1月1日成立之前,所有统治咱们的,都是或大或小的朝廷,皇朝。“中华民族”这个概念和“汉族”这个概念。一样,也大概是在19世纪末才流行的。19世纪末,西方的民族主义,通过日本传入中国;1899年,梁启超在东籍月旦一书中介绍日本著作时,大量使用了“民族”一词,同时还使用了“汉族”和“蒙古族”等称谓。1903年,邹容,就是咱们的革命祖先,在革命军中,提及“汉民族”一词,才得到广泛的认同和使用,包括我,在大街上,课堂里,没少喊了。当时的台湾岛,绝大部分的居民,就是咱汉族的后代。从历史长河中,日本由于国家容量小的原因,一直是处于边缘的地位。不管日本多么发达,先天的国家容量小,是无法改变他的现状的。如同英国可以崛起成为全球霸主,但其岛国容量,决定了它无法持久,他日本人,早晚,要滚回到他们的小岛子上去,咱湖西,只有咱司令,才能当皇上。 许秀文见兆向龙醉意正浓,湖吹海吣,信马由缰,心里不由一动:何不趁机套出他点啥于是大拇指一竖,“看来,你肚子里不光有臭狗屎,还是有点学问的,”此时,许秀文光记着他是“二百五”,还是不了解这个国民党老军统的厚功夫,“唉,咱哪能像你,兆队副,高官厚禄,满身的本事,拉巴裆的鬼头大刀都架到脖子上了,照样活得滋润,走哪里哪里都能吃得开。” 他哪里知道,这一心动,造成日后灾难性的后果。 兆向龙这等泼皮泼皮腌臜货,当然经不得夸,果然上套,摇晃着枣核脑袋瓜,洋洋得意,“我呀,”把手往空中一举,“就是有天大本事的身,可没有高官厚禄的命呀。”他把谦虚的话当作胜利的旗子摆,满脸的抓狂,“属房玄龄、萧何、吴用之类的,当梯子,扶鸭子上架。” “哼,还没大官的命连邓司令都怯你。”许秀文边收拾桌上的本本纸,边恶声恶气地埋怨他,“好端端的酒场,硬让你搅和散,兄弟们个个死烦你,再这样下去,兄弟们堆里可是不好混,你可就要耍光棍哩。” “啥邓司令邓老四,他算个吊搁着从前,别说请喝酒,他给我添腚,都都嫌他舌头粗”兆向龙嗓门大的像驴叫,眼珠子瞪得像铃铛。 “住嘴住嘴”许秀文大惊失色,赶快回身关房门,关窗户,然后低声下气,“兆队副,你行行好,您本事大,那是你,俺一家子还指望我吃饭呢,你就行行好,快回去睡觉吧。” “怕啥我告诉你秀才,我的本事啊,啊,知道不这湖西,啊,啊啊,以前,啊,是谁的地盘的,八路军的” 这小子属叫驴的,肚子里藏不住二两香油,一激就酒醉吐真言,心里的那点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儿,怕是快往外拱了。许秀文太知道这样的腌臜货的德行,就装作不理睬的样子继续激他,坐那里呆脸,拿本书随意地翻着,显出对他的轻蔑,一任他胡言乱语瞎胡喷。 兆向龙受了冷落,更挂不住脸,支开架子恬着脸,可着劲儿吹,“抗战开始时候,华北的,让皇军撵的屁不在腚,这湖西,知道不一下子成了八不管,真空了,八路呢,一见这儿的土地肥,就过来钻空子,一一五师,哦,就是平型关的,在山西,打不过皇军,就由他们的政委罗荣桓,带着,窜到了湖西来,那罗荣桓是什么人人精一下子看中了湖西的重要,放下两千多人,组建成苏鲁豫支队第四大队,还给各县安了县长镇长什么的,眼翻眼的坐天下,眼看着湖西成了八路的天儿,这一下,武汉的蒋委员长不乐意了,急呀,你想呀,湖西这么重要,他哪能认这壶可是呢,却碍着统战,不好派队伍撵,也没队伍派呀,就让咱的戴笠戴大老板想法子咋解决,戴老板是谁人精想了个四两拨千斤的招儿,派我,打进湖西八路里面,去搅局,咱是谁文张良,武张飞呀,单枪匹马战群雄,一人能顶一个师。我借着他们信路不通的隙儿,假冒延安派来的干部,混进湖西专署,没多久,就摸清了四大队的政委王凤鸣喜欢戴高帽,就把他哄的屁颠屁颠的,然后搞了个肃托,借八路的手,一下子把他们中层以上的干部屠了个净,哈哈,哈哈哈” “咯叭”许秀文手里的毛笔一下子拄断了,急忙掩饰,嘴巴子一撇,“吹,接着吹,那梁兴初,郭秋影,不正当着八路湖西的大官龟田司令,邓司令,一天到晚的犯他们愁。”嘴巴子再往反方向一撇,一脸的不屑。 兆向龙正兴奋,被许秀文兜头浇了一瓢凉水,狼眼一样放光的三棱子眼,突地黯淡了,长叹一气,摇摇头,“唉,肃托的事,在湖西,山东山西,八路军那里开了锅,传到延安,八路的头儿,,在延安,着了急,打电报,指名要罗荣桓处理,四大队长梁兴初已叫我打得半死,上路酒都喝了,单等天亮砍头,谁知罗荣桓来得快,不光截下了他和郭秋影,还把我捆了要带临沂审,坏了我当湖西王的事,唉。” “您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接着吹,”许秀文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您失业不怕没饭吃,没饭吃了,就到桥头上说书去呀,准能挣个元宝来,嘻嘻,接着吹,后来呢” 兆向龙把杯子里的水,饮驴样一口气儿喝干净,神情气儿更爽,张狂劲儿更上来,“我是干啥的咱是谁呀押我的船,过微山湖的时候,我寻机,一头扎进湖水里,手被捆着就一猛子窜到一里远的芦苇荡,枉了他们好多的子弹。” “噢,怪不得您在湖西这么牛,这么大的脸,只配让拉巴裆、邓司令往死里揍,原来你这么大本领呀,那,你到了武汉,还不当大官,委员长怎么着也得给你个副委员长干干呀” “那是”兆向龙裤腿一捋,街头卖艺的猴子样,蹲在椅子上,“戴老板,夸我一人能挡十万兵把我派到湖西统领中统和军统,全湖西,都听我的哩” 许秀文把书本放下,咧嘴一笑,“嘻嘻,是都听你的,喝粥洗脸当地戏称被人揍,脸上挨巴掌都不要钱,”然后问,“那后来,咋一路降到中队副,混成这样,连不识字的大裤裆,都敢当着那么些人,哦,都是你的部下,跟班,扇大耳光子看你明天还怎么去见人。” 兆向龙不为羞耻,干脆利落,“都怪邓老四,他下手比我快,这不,我的手下,国辛、王子玉,都成了他的伙计,这个邓老四,哼” “可别这样喊,他是咱的司令。”许秀文慌忙正色。 “啥司令有仇不报非君子,我就是要搅和,把他和他们都搅和死,你告诉他,我要夺了他邓老四的位,当湖西的王” “哎呀,兆队副,本事大,行了吧。”许秀文站起身,扯起兆向龙的胳膊,像撵猪撵狗,硬往门外拉,“走吧走吧,睡不着就想想法,明儿怎么巴结司令,嘴巴咋少挨俩巴掌。” ... 第三节 震惊延安的大秘密 3、震惊延安的大秘密 兆向龙就是王仁绪,历史大事件,湖西“肃托”主谋者,竟然还活着,立即引起延安总部,八路军内部,大震动。 兆向龙就是王仁绪 这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临沂山东分局,又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山西八路军总部,传到延安大本营,引起了,八路军内部,一系列的大震动,高层做出的决定,又以最快的速度,从延安到山西到临沂到湖西将其迅速除掉。 整个,好兴奋。 任务落到彭琦辉的公安队肩上。 彭琦辉好兴奋,兴奋地好紧张。 他对湖西“肃托”,多少了解点,这是历史上的大灾难,是现在党史上极其重大的悲剧性政治事件。 抗战初期,华北国民党军队闻风逃跑,日本侵略军大举南下,微山湖西成了“真空”地带,党的地方组织积极宣传抗战,壮大抗日力量,发展了许多新党员和大量的地方武装。 1939年初,八路军115师685团挺进到苏鲁豫,在湖西留下一个营,与地方上的武装力量合编,成立了湖西军政专署,发展了2000多人的武装,还成为苏鲁豫支队第四大队,大队长为梁兴初,政委为王凤鸣。 梁兴初,不用赘述,传奇名将,赫赫功勋。在解放战争中,挥师所至,从中国的最北黑龙江到中国的最南海南岛,横扫敌军如卷席,尤其在朝鲜战场上,万岁军,这样的称谓,世界军事史上罕见、少有。 王凤鸣却大相径庭,成为史上,军事史上少有的败类,罪人。 那时候,王凤鸣年轻,却有参加长征的老资格,政治水平低,却当上全湖西政治一把手,就以年青马克思理论家自居,四处招摇卖弄,被时任专署组织部长的王仁绪所掌握。 1939年秋末,湖边地委干校学员即将毕业,王仁绪向王凤鸣汇报,说学员中有一批“托”派,以教员魏某某嫌疑最大。 王凤鸣虽不知“托”是怎么回事,但知道是和对着干的。 在湖西,和对着干,自然就是和他王凤鸣对着干,当然大怒。 王仁绪自告奋勇,要审魏某某,王凤鸣不加思索地同意。魏某某严刑拷打下,编出了一批干部名单,王仁绪顺线追击,严刑拷打所供干部,然后报给王凤鸣,再猛对王凤鸣阿谀奉承和吓唬。 幼稚傲慢的王凤鸣,喝足了“汤”,滚雪球抓了“托”派五百多,其中枪毙近百人,专署党委和支队党委中,除了书记和王凤鸣,其余的全都被抓捕。王仁绪“肃托有功”,兼任了湖西地委组织部长,他又把“肃托”扩延到地方。 彭琦辉清楚地记的,他随罗荣桓星夜去湖西处理“肃托”事件,见到梁兴初的情景。 传奇将军,笔挺的细条个子成了罗锅腰,瘦长脸上胡子拉碴,面容憔悴,身上的灰旧棉衣抽成了开花的石榴,袖子上的“八路“臂章被扯掉,摆线头和深色的印记还清晰的在,见了罗荣桓,眼泪涌下的喊“救命呀”。 罗荣桓,脸色深沉,缓缓地问他,犯了什么罪,梁兴初怔怔地答,“王凤鸣说,是托派”。 罗荣桓转脸问王凤鸣,“梁大队长是托派吗” 王凤鸣支支吾吾地答,是别人揭发的。 罗荣桓顿时雷霆大怒,怒喝王凤鸣“他是个农民,打小当红军,没离开过部队,身负枪伤十多处,怎么会是托派”转脸问梁兴初,你承认是托派了吗梁兴初昂起头,高声答,“没有王仁绪带一帮子家伙,用皮鞭打、坐老虎凳、灌辣椒水、过电用手摇电话机、点香烧脸、用子弹刮肋骨、压杠子,刑讯逼供,硬要我承认是托派和同伙,我没承认,下半夜给喝了断头酒,说天明就枪毙。” 罗荣桓当场撤了王凤鸣和王仁绪等人的职,而后,全力整顿了湖西党组织和军队。 但是,湖西军政力量大损失,一个好好地极有可能成为晋察冀、临沂、五台山一样大气候的根据地,轻易地丧失了。 中央,极为痛心,并作为反面教材,直到今日,还在党建活动上时时警醒、警示。 梁兴初事后的几十年,甚至临终的遗言中,都在反复念叨说,当初,如果罗荣桓政委晚来四小时,就没有他湖西抗日负责人了,当然,更没有日后的“钢钉”美誉的东北十纵司令员,朝鲜战场第三十八军“万岁军”军长,威风八面成都军区中将司令员了。 铲除兆向龙,为死难的同志报仇,为湖西党组织受损雪恨,为建立湖西走廊扫清障碍。 但是,与这样一个老牌军统过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兆向龙军统多年,诡谲狡诈,对锄奸手法了解详细,同时深谙军事,有一手好枪法,只能采取奇巧的办法,才能将他一举消除。 彭琦辉慎之又慎,从全队民警中挑了又选,组成了算他在内的四个人的核心锄奸小组。 王雪山更是亲自出马,内线外线一起动,全发起侦察到的点和线,各类信息源源不断地汇集到公安队,行动方案修改了再修改,却始终找不到下手的好时机。 ... 第四节 耍尽奸计地逼对手乱心旌 4、晦青了的兆向龙赶紧着堵漏洞 醒酒后的兆向龙,对自己的大舌头,悔得头撞墙,四下里查找许秀文是的证据,反复着哀求四老虎除掉许秀文,但,从心里蔑视、憎恨兆向龙的四老虎,哪里听得进他的话很快的,无奈何的兆向龙,只好自保,只是,他能自保的了吗 兆向龙知道,自己在金乡县城怎样折腾,四老虎都不会废弃他,咬牙切齿真正想消了他的,只有。 而只要把昨夜晚的话露出去,八路军是万万的绝不会放过他的,他就等着在最近的将来挨枪子挨刀子吧。 第二天,酒醒后,后悔的抱头撞墙,脑门上撞出来三个大血包。 自己咋就这么憨熊竟忘了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道理, 光想着怎样套许秀文,固定在四老虎身上的位子,确也套出许秀文七八分,尤其是毛笔在他手里握断那一瞬间的脸色变化,足以透出他的满腔的只有是的恨,没想喝高了酒,嘴上少了把门的,不小心把自己是王仁绪的底儿透出来,一旦许秀文真是,那还不掐开盖喝了他锄奸的本事有多强,他清楚的就像看盆底的圆制钱清朝之前的中国古代钱币。 亡羊补牢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头尽量地缩进乌龟壳,藏到队部里别出来。 更紧迫的是,赶紧着找到许秀文是八路暗探卧底的直接证据,把他一铲子拍死在湖滩,或者尽快地说服四老虎,除掉许秀文。 在街上,许秀文碰见了老秀才。 不由分说,老秀才一把拉住许秀文的手,硬拽进身边的湖味酒馆里。 老秀才是四大队的文书。 四大队是兆向龙管着。 许秀文内心里烦死兆向龙,尤其是近日里,这家伙象被疯狗咬,鸡蛋里挑骨头,吹着尘土找裂缝,翻着法的恶心人。有这碴儿往下捋,自然对四大队的人全都不顺乎,本不想凑老秀才的热乎闹,可他干瘪的手掌,好像老虎钳子,硬抓住不放,就知有啥事儿要说道,别别扭扭地跟进去。 老秀才一直把许秀文拉到二楼上,捡了一个避人的地方,坐下,大声小气的指使起伙计来,烫了一壶菱角烧,要了油浸鲤鱼、干煸草鱼、漂汤鱼丸、爆炒湖虾四热菜,还有花生米,油豆角,酱藕片,金针菇四个凉,全是席面上的好酒好菜,惊得彭琦辉咧开了嘴。 老秀才小姐身子丫头命,从小念私塾念软了身子,三四亩湖滩地却养了六七个孩子,锅里头一年到头沾不了几回油星子,要不是会写几个字,葬身子的坟头,早塌了或者早当了狐狸窝。 等酒保把酒斟满,离开,老秀才才笑眯眯地举起杯,“来来来,秀文老弟,老哥敬你一杯,今天我请客,可得敞开怀地畅快喝,咱哥俩,啦它个湖儿干,喝它个盆儿净。” 许秀文赶紧谦虚,“哪里哪里,论辈分年岁,我得尊一声老叔,”这又酸又抠的秀才今儿是咋啦,甭说平日里没交往,想遍里外,他也没啥事儿相求着,于是变被动为主动,“老叔,下辈儿敬叔一杯,今天的客,我请,怎么能叫您老人家破费呢。” 他想来个以进为退,摸摸老秀才的暗衣兜。 老秀才满脸笑呵呵的真诚,“就赏你老哥个老脸吧,老弟,你哦,就别争呀抢的了,谁不知我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可那是生活逼的,没办法,家里要是有它十五贯,谁还抢要饭的一文钱” “那就不争了,改日里我请。” 许秀文端起酒盅,朗声应允。 湖边人最忌话黏糊,啥事儿,推磨砸碾,实来实,干脆利索。 老秀才连忙端起杯,“老哥先干为敬”接着猛地干,再把杯底亮给许秀文看。 湖边人爱用行动表心情,这是待客的最高诚意。 “秀才叔真是兵营的人,酒喝的豪气哩。”许秀文跟着端起酒,干了杯。 “啥兵营喝酒豪气看对谁。” 酒是活血的,两杯下肚,老秀才的灰黄脸变的红晕起来,那苦刮刮的皱褶、高颧骨、老鼠胡儿,一下子顺眼了。 许秀文知道,老秀才的重话儿要说了。 酒过三巡,老秀才四下里看,无人,就把杯子两手捂住,探过身子,贴到许秀文的脸前,压低声音诡谲说,“我知道,老弟是干这个的。”说着话,伸出右手俩指头,比个“八”字。意思是说,许秀文是八路军的身份。 “啊。”许秀文无意识叫了一声,端的酒杯一晃,泼出杯沿的一点,急切切地问,“我不明白,老叔,你是啥意思”他是真有点急。 “大侄子,你知道,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可也得给你提个醒,兆向龙,把你的底儿,全露我了,要我今儿请你酒,把你灌醉,再从侧面好好摸摸。” 许秀文一下子稳住了,不禁坐直身子,沉言沉语,“老叔,他姓兆的南蛮子属太监的,在咱皇宫里耗长了,那底下的玩意憋得难受,就燥就狂,就像条疯狗,四处里乱咬,咱可不能信他的一派胡言乱语。” “老叔跟他干了这么长,那龟孙的德行还不摸的盆儿清”老秀才仍然低低的声音,显得那样沉稳,“他可丢尽了咱中国人的脸,绝对的得不了好死” “哼,”许秀文眼瞭到顶棚,“把我惹急了,就把他骂邓司令的底端了,反正我是邓司令的红人。”许秀文没把准老秀才的脉,当然不能开药方。 “咳,老弟”老秀才有些着急,“你咋笨呢,邓司令和他,是一路子的人,南蛮子又会嚼恶沫,现在器重他别说背后骂,就是当着面儿骂,也不会把他怎么样。”老秀才停了一会儿,费劲地咽了口唾沫,“这家伙,整日里揣摸人,那次酒醉,跑到你屋里,可不是瞎咧咧,套你话哩,你上当啦,经他一说道,我也觉得你是八路。” 徐秀文眼收过来,直逼对方,冷冷地说:“你又请客又告密的,没摸准秀才叔,须笼里,逮的是小虾还是螃蟹。” 老秀才没理会许秀文的话音儿,端起杯,自个干了,放稳了酒杯才说道,“老弟,别误会,就是借俺十八个胆儿,俺也不会告你的密,的锄奸手段,俺虽没经过,可也知道个清楚楚。” 许秀文依旧沉着脸,“既然四大队,硬往我头上戴红帽子,权当我是八路吧,咱明话说到桌面上,你打算怎么着总不会把我供出吧” 老秀才依旧老样儿,“老弟当然不是老八了,文文静静的又江湖,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哩,”他夹一粒花生米放嘴里,嚼着说话,“说句老弟不感兴趣的话,姓兆的龟孙,别看他整天的咋咋呼呼,可他怕八路怕得像无常,一晚上睡觉都换好几个地方,除了逢五大集的晌午,到祥滨茶馆,接情报,一步也不离开兵营。”老秀才看他一眼,“这是闲篇,你不会过脑子的。当然,祥滨茶馆那破地方,你是不会去的。” 许秀文亮一下眼,端酒盅,碰一碰对方的酒杯,自己先呷了一口酒,声音儿明显的清新多了,“秀才叔不愧是个读书人,道理明白着呢。” 他也故意的,不过兆向龙去哪儿的脑子。 听了许秀文的夸奖,老秀才这才有些激动,“哥给兄弟讲个古,以前汉朝的时候,有帮子匈奴蛮子杀了咱中国人,一个将军带着人撵了七七四十九天,追到他们家门口,全给宰了,那时候匈奴蛮子服咱大汉朝,蛮子跑到皇上那里告御状,皇帝叫来那将军询问,那将军一口承认,却向皇上壮言:只要是敢杀我们中国人的,就算是跑到天边上,也要把他宰了。从此以后,就有了那一句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话了。”老秀才自个猛喝一杯,“唉,盛唐强汉,没啦,叫那帮子败家子,鼓捣成这个样,国家软的象鼻涕,老百姓的灾难太重了,连小日本都把咱欺负成这个样,真想拉杆子,扒光脊梁,和他娘的拼一场,显显咱湖西人的英雄豪气,梁山好汉的后人没有瘪茄子” 许秀文一下子赞叹,“老叔是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 “唉,光有良心有啥用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老秀才长叹一气,“还不如人家徐庶,在曹营里一言不发,咱呀,为了能残喘一口,能苟活几日,整天哈巴狗似的,给鬼子汉奸摇尾乞怜混口饭,连兆向龙那样的龟孙,也指使的咱像猴子,唉。” “老叔也有难处,拖家带口的,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这都是无用之才的自找台阶,自安脸面吧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国家国家,大家都顾家,那就没国了,到头来,也就都没家了,唉。” “秀才叔,我看出点道道了,别看他们个个横的像螃蟹,其实大局已定,鬼子汉奸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众人拾柴火焰高,咱中国人,再使一把劲儿,他们就屎格郎团球,滚蛋了。” 老秀才却把嘴一撇,“老弟,货分三六九等,人嘛,岂止三六九等有些人枉披了一层黄皮,纯是个中国人的渣子,猪呀狗呀的都不如,我是湖边长大的,啥军头没见过时间一长,心就木了,叫谁占不是占谁占了咱又能怎么样做个墙头上的草就不错了。”他放下酒杯子,眼里突闪亮,“大侄子,今儿老叔把底儿全亮给你,我阅世阅了一把年纪,又读了几本圣贤书,多少有点看人看事的本钱,国民党的主意不错,可用的一班子杂碎,像姓兆的一样,一心想着自己,哪能成啥事小鬼子更不用说了,本来国小又愚笨,却千里老远来直想捞走大囤子边上的那点谷糠麸皮,早晚连自己一起栽进去,只有能成大器,主意好的就像大唐朝不说,人家都是一心一意为百姓,我见过几个的干部,骨子里个个都像你一样,这也是我和兆龟孙看你是八路的尺子,人交往不是住旅店,时间长了,啥都清楚,装好装不成,装坏也是装不成的。当然,四老虎就没看出来,因为他没和八路军一个锅里摸过勺子,也就没了比较,加上您谨慎,所以一直信着你。” 许秀文听后脊梁直冒凉汗,老秀才说的有几分道理,“老叔,一心想叫老百姓过好日子。” “知道,我敢发毒誓,一定能得天下” “我也见过几个、八路军,我觉得,他们一定能让中国硬起来,能让全中国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那不是有良心的中国人都盼的”老秀才端酒杯的手微微发颤,“大侄子呀,还得加上兆向龙那帮子坏种败家子,把他们全掐了,中国才会好。那姓兆的,坏呀,他把疑你心的话儿转给我,就是想乱你的心性,激你做出个错事来,好在四老虎面前瘫你的台,你的台没了,他就该对着四老虎了,这种人,哼,蹬鼻子上脸,就这样。”老秀才举起杯,“秀才老弟,老哥虽无缚鸡之力,也是有血性的,来,干杯,让咱共同日葳那姓兆的坏熊,哦,还有四老虎,日本鬼儿。” 许秀文把自己杯子倒满,端起来和老秀才猛地一碰,“老叔,日本人、俄国人,八国联军,笑咱中国一盘散沙,中国人是绵羊,纯粹胡说八道,咱中国人心都是热的,大敌面前。人人荆轲,有登高一呼,定当前赴后继,死而后已,中国不会亡日本人,中国感谢你,送给咱万众一心,送给咱去垢一新的强中国” 老秀才血往上涌,身子倏地挺直,一口而尽,“中国人,没孬种” ... 第五节 螃蟹窝里的集市口 5、不计代价除巨奸 几经选择,公安队除掉兆向龙,选在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集市上。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逢五大集。 一大早,赶集的人流可着街筒子往里涌。 有肩上搭布褡裢的,有胳膊挎提篮的,载着地瓜干、土豆的独轮车,发着“吱吱呀呀”的声响。 彭琦辉和萧易两个人,头戴着破草帽,肩搭着粗毛巾,各挎着柳条编的篮子,篮子里盛的是菱米和高粱,沉甸甸的,随着人流往里走。 城门洞子像水渠的闸口。闸口的上方,一个鬼子持长枪。站在太阳旗下晃荡,另两个鬼子伏在机枪后面,枪口直对着人流。闸口的两侧是铁蒺藜扎制的拒马桩,把入口扎成了马蜂腰。马蜂腰口处,两个伪军荷枪实弹,一边站着一个,像人人欠他十八万,黑脸沉得像庙里的站班泥胎,喝斥着,逐个搜查每个进关的人身。 彭琦辉、萧易两个人排到伪军的近前,先把篮子放在地上,张开两只胳膊,任伪军上上下下的搜,自然没有结果,左面的伪军先搜完彭琦辉,顺顺肩上的长枪,正要弯腰检查篮子,彭琦辉却从上衣袋里摸出香烟,拽出一根,正好递到那伪军的瘪茄子脸前,“老总,辛苦啦,抽口香烟解乏吧” 伪军猝不及防,就顺着惯势接过香烟,斜着看烟的牌子,“咦呵,你一头高粱花子的小老百姓一个,抽哈德门分明是八路” “嘻嘻,看老总说的,”彭琦辉嘻嘻哈哈,摸出火柴,划着,给他点上,“八路都是饿死鬼托生的,能吸得起这高级烟咱是用三只鸭子和一个收鸭毛的贩子换的,图个稀罕,也是孝敬您的,好吸不” “嗯,”伪军深吸了一口,而后歪着蒜臼子脑瓜咂着响嘴,“是哈德门的味,冲,醇。”其实,他是故意显摆,就他那德行,披“黑皮子”前,准是个穷得快抽筋的崴子,当“狗子”后顶多能闻闻当官抽的香烟味。 “老总可是有嘴福,嘴大吃四方,”萧易凑上前来巴结,“往后准能当大官,当司令” “俺要当了司令,一天得啃两只烧鸭,走吧”那伪军听不得恭维,手一扬,放了两个人的行。 “哎哎,谢喽谢喽。”两个人忙不迭的弯腰提起地上的篮子,就要往里走。 “慢着,”另一个伪军把枪一横,挡住了他们的出路,“篮子里盛的是什么翻出违禁品,要杀你的头” 彭琦辉连忙往那伪军的脸上看,满面的金钱豹,大铜钱压着小铜钱,要是往前一百年,准有贪财的拿刀刮他个十八层,硬咽一口唾沫,“老总,盛的是菱米和高粱米,没啥值钱的猫,换二斤盐,腌腌一家人的嘴。” “少废话,都倒出来俺查查”麻脸阴的要下雷暴雨。 两个人心头“咯噔”一下,全收紧了。 篮子里面埋着手枪,别说倒出来,就是狗爪子往里一伸,就都露馅了。 “老总老总,这是粮食,往地上一倒,那还能吃吗”萧易有些着急。 “你拿俺当屁放再不倒就一刀捅了你信不”那家伙眼珠子瞪得像牛蛋,刺刀就要捅到萧易的鼻尖上。 彭琦辉听出来了,这鬼孙没捞到烟抽准是吃味了,于是装出无奈何的样子对萧易,“倒吧倒吧,把盖篮子布铺地上,过过老总的眼,唉。” 萧易多机灵,马上听出音来,“哎大叔,这老总准比那老总的官大,要不他的话咋不管事”声音大得全灌进“瘪茄子”的耳朵里。 “咱看错啦,这老总是大官,管着那个老总。”彭琦辉偷摆“瘪茄子”一眼。 那“瘪茄子”没城府,早被激成了“紫茄子”,正“呼次呼次”拉风箱。 彭琦辉见离间计管用,凑上“金钱豹”,把嗓门压到对方刚好能听见的分贝档,“老总,这盒哈德门您先凑合着抽,下趟赶集,俺给您提个烧鸡。” “王八揍的张麻子,”“瘪茄子”二杆子暴脾气终于爆发了,上去朝张麻子的胸口就是一拳,“敢捣俺的眼窝活剥了你” 一看两个伪军要打架,近前的百姓开了心,笑嘻嘻地评点,拿俩家伙当猴耍起来。 张麻子内心里虽亏,但在众人面前鸭子嘴硬,“刘二膘子你骂谁活剥了你”膘子在湖西的意思是傻子。 “哎哎哎,两个老总,您俩官都大,要伤了和气,传到十里八乡得多难听。”彭琦辉一脸慌张地加油。 “你给俺滚”张麻子涨红了脸,麻子越发的黑,“俺今儿不扒了刘二膘子的皮就是大闺女养的” “砰”趁他吹呼的空儿,另一个儿一封眼锤,捣在他脸上。 “哎哎,俺走俺走。”彭琦辉萧易提上篮子就迈步,走出老远再回头看,两个伪军打得正拼命,整个关口乱成一窝猪。 “彭队长,你算是把这帮子熊心里咋想的算透了,真该再加点料,让他们相互对着脑门搂火才对。” “还是留着他们遮风挡雨好。” ... 第六节 兆向龙开始窝里操 6、兆向龙开始窝里操 兆向龙死到眼前了,还使坏,官报私仇地把拉巴裆推到死路上。四老虎也无奈何,只得低着脑袋地钻套儿。 兆向龙这回是真的被请进司令部的,现在的四老虎,可是把兆向龙当了宝。 四老虎老远地迎上兆向龙,嗓门柔软地商量,“万福河大桥,鬼子每日夜的赶工,估计再有个十多天,桥就修好了,咱得想个法子,捣捣鬼子的眼窝。” 他像是忘了昨晚的事。 兆向龙大大咧咧,“好办,咱叫严爷,黑夜里,放个**包,轰” ,一声,不齐活啦严爷烧人家柴禾垛的出身,干这,最在行。”兆向龙说的严先树,只要是四老虎的腿子,兆向龙一样的妒忌,话说的阴阳怪调。 “你拿镗是不”四老虎牛犊子眼一瞪,他最见不得兆向龙轻狂。 兆向龙赶忙弯腰,嬉皮笑脸没正行,“司令,说笑哩,您老人家误会喽,言归正传言归正传,得的最新消息,正想告诉您,济宁的鬼子宪兵司令部,已经给咱湖西确定了新司令,叫渡边,近几日里走马上任。”兆向龙一边说话,一边偷瞧四老虎渐渐变黑的驴脸,他知道,老小子内心里,满是嫉妒,但是,他得提醒四老虎面对现实,毕竟四老虎现阶段是他的衣食父母,“司令,说句不中听的话,咱再有本事,也是端的鬼子的碗,鬼子是不会把湖西这么重要的地盘全给咱的,要是严爷手脚不利索,被鬼子摁住手,抓住裤腰带,反倒不好。” “唉,你说的是,凭本事,严先树是办不利索这事的。”四老虎勾下了他的满是坏水的破脑袋。 兆向龙狗一样把臭烘烘的嘴巴子伸过来,“是鬼子都恨八路,司令,咱换个思路,不如在这方面,二沟里使拌腿,阳面上下功夫。顺着咱的心事,把新司令往驴槽里牵,反正他是俩眼一抹黑。说不定,咱还能欺住了鬼子头儿,让他当傀儡,卖了他们,还得帮咱们来数钱,多利索,你说司令,这个理儿行不” “你说得这个理儿对,怎么牵,是咱的本事了。”四老虎抬起头。 见四老虎应了,兆向龙站直身子,皱下了眉头,“司令,给您汇报个严重的事儿,咱最近暗按的十八个新点儿,都反映,八路近日里狂得很,来往的八路干部,蚂蚁搬家似的稠,还净是大官儿。尤其是唐口侯楼,那里水深,大船好调头,八路赶庙会似的。” “咋厉害”四老虎惊讶,“八路,也是咱的死对头,这法子下去,要惹麻烦的。” “可不咋的八路上延安,下临沂,到江苏,都走咱湖西的道。” “得赶快派个得力的整治去。”四老虎挠头,“严先树上次吃亏,吓破了胆,现在还是半死子不拉活,他办不好这事哩,得挑个明白事儿的去。” 兆向龙就是兆向龙,不动声色地把他引进套里去,他要官报私仇,把拉巴裆送到老虎嘴巴子里去。 “派谁呢”四老虎挠开了头皮不放手。 “派三爷”兆向龙理直气壮,他可忘不了昨儿晚上的席宴上,大庭广众之下的那几巴掌,当然,更忘不了要砍他脑袋剥他皮的那档子事儿。 “他能行” 四老虎对拉巴裆的本事还是清楚的。 “三爷打仗不行,可他辈分高,能镇住当地的头头脑脑,捏着那些保长村长的头皮干,只要他们杀两三个当地的老百姓,那些滑得像泥鳅的保长,就得了当地人的恨,只要当地人恨那些个保长们,保长们就只能拴在咱车上,再不能墙头上的草,哪风强了往哪倒了,这不,咱的力量就强了您湖西王的位子更稳了司令,一鱼四吃呀,多划算” “你说的有道理,就三爷吧。”四老虎想半天,还真没有比拉巴裆更强的人,就答应了。 再向兆向龙说另外的事儿。 “听说,来的那鬼子,叫什么着,渡边,还他狗鞭呢,在日本,是个教书的,文人热文事,你想个法儿,先把李连璧老的乡村教育拉过来,抓到手,别让那老狗钻了咱篱笆,来个老驴打滚要翻身,人家说,好酒的不热茶行,他们酸人,容易凑一块儿。” 兆向龙大为惊喜,连忙竖起大拇指,“司令高瞻远瞩,这茬,连我都没想到,这样一下,就把李连璧想翻身的道儿堵得死死的,高,高,就是高” 四老虎心甘情愿地乐呵呵地接受了兆向龙的恭维。 李连璧确实耍不过四老虎。 这回血霉倒得,甚至比上次邓家娘们挖破脸还大。自己的女儿邀龟田的闺女湖里游玩,游船遭劫,先奸后杀被开了膛,光天化日下的展给众人看。 李连璧不用想就知道,这下作、凶残的手段,只有四老虎做得出,但知道还不比不知道,对四老虎,他没半点应付的法儿,内心里早有羞死恨死撞墙死的份,还有龟田,是正统军人,打了败仗又遭此奇耻大辱,恼羞程度自然不可想,事是自个闺女引的,虽然死了,但账得记在自己头上,他只好洗净脖子在家等挨刀。没想到龟田的气量大或者悲痛太大麻了身,竟放了一马。 过了一段时间,李连璧见龟田没有啥动静,于是官瘾再上来,不知死,得了活命就还想鲤鱼再翻身,关上门想破了脑袋,想出了一个办教育的法,日本大本营要求各地办教育,从脑子里毒化中国人,每个乡镇都要办十个小学堂,教授日本文字,学习日本文化。文件下了一阵子,龟田先前没同意,他是军人,认军人的那一套,刀往脖子上一架,谁敢想个不字噼里啪啦的多简单但现在不同了,连遭霉运的龟田本来就信佛,闺女惨死后更信佛,心灰意冷放下屠刀就想做“好”事,李连璧这一下抓到了龟田的痒痒肉,老龟田当下批了李连璧的方案,并让他一手去操办。 ... 第七节 刹那间相对的目光,满是血仇 7、集市上力除兆向龙 危急中,张蕴涵冒死抱住了兆向龙的腿,给密集的枪声指目标。但是,计划虽然周密,锄奸很是英勇。人算却不如天算,命大的兆向龙又侥幸地躲过一劫,看来老天是想让他的毒水淌干净,再让他多耍几天光棍吧。 彭琦辉、萧易在花市的南端,选了一个便于观察的地方,把篮子放在前面蹲下来。 左右看看,锄奸组的民警或站或蹲,全都到了位,于是两个人一声接一声的“菱米高粱”地叫卖起来。 诺大的集市里,人流摩肩接踵,叫卖声,论价声,扭成了杀猪声,显得纷乱嘈杂而热闹。 民警们静静地等着,等猎物的出现。 日上三竿的时候,前面突然吵乱起来。彭琦辉抬眼看看,知道关键的时候到了,便向左右使了个眼色,萧易弯着腰,钻进了人群。 一阵自行车的铃铛急响,四五个“黑皮儿”骑着车子东抗西别的冲开人群,旋风般掠过,全进了祥斌茶馆,接着,茶馆的人,马蜂散巢样逃出来。 又一会儿,七八个“老便”走来,全是绸缎衣帽,斜背着短枪,骂骂咧咧地,横走在行道上。 一个卖鸡蛋的瘸子,躲闪不及,被打头的一个抬脚踢倒,篮子里的鸡蛋滚烂在泥地上。 他们中间夹着一人,同样装束,黑方脸盘,上嘴唇留着浓浓的胡茬子。 不是王仁绪 彭琦辉一愣,那王仁绪白净脸儿,也最讲究衣着整洁,脸上从不留胡子的。 就在彭琦辉愣神的功夫,那黑方大脸从近前走了过去,直入茶馆。 萧易走到近来,低低的声响,刚刚内线报告,那走过去的黑脸就是王仁绪也就是兆向龙,今儿出来特意化了妆。 兆向龙,这个狡猾的龟孙彭琦辉一咬牙,向左右放出等他回头再打的命令。 转眼间,天过晌午了。 毒毒的日头没晒跑赶集的人群,反而更多起来,趟起来的尘土遮得天黄黄的。 彭琦辉的粮食摊前,倒是有几个顾主问价,只是还的价低些,没有成交。 一个三轮架子车停到跟前,头发花白的推车人高声地问,“掌柜的,天晌午啦,喝碗粥解解渴压压饿吧” 彭琦辉抬头看,是一个腰间扎着围裙的男人在问他,原来是个流动的粥摊。 “行,来碗粥吧,可得盛满”说着从褡裢里摸出一张毛票递过去。 卖粥人接过毛票,“行哩,盛得满满的呦“声音高高地吆喝着,弯腰双手把只大海碗端过来。 “茶馆里传来的消息,王仁绪连着见了五个情报员,中间个还是咱的人,都是后门进后门出,都跟上啦。”彭琦辉偱声儿再望,是王雪山。 不愧是延安来的,伪装的真像。 “小掌柜的也喝碗粥吧”卖粥的老板直起身子高声吆喝,“小米、菱角加麦子面,粘稠的湖粥呦,压饿解渴还解馋。” “不咧,你的粥忒贵啦。”像所有的贫家人,彭琦辉拿出两只土碗,一碗粥倒两半,再把海碗递给王雪山。 王雪山也没纠缠,接过碗来,推车子就往前叫卖。 彭琦辉把另一半碗粥递给萧易,“发命令,做好准备” 一柱香的工夫,茶馆里传来铃铛响。 彭琦辉抬头看,原先五个“黑皮”, 推自行车出了祥斌茶馆。 彭琦辉站起身来,向四周高声吆喝,“上好的菱米高梁米唻,减价贱卖啦。” 立即,四周里的几个买的和卖的,站起身子,不经意地往一起走。 稍后,又一伙黑衣人出现了,急急地走。 一个挎着白莲藕篮子的村家女,只顾着和买家讨价还价,挡了走车的道,被打头的“黑皮”一把推个趔趄,白莲藕散出篮子撒在地上,村家女连惊带吓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本来狭窄的道路更挡得死死的。 中间的黑汉子,极不耐烦地吼,“让道”同时抬脚踢一脚那个村家女。 村家女哭得更响了,转身抱住中间那黑汉的腿。 彭琦辉急顺着黑腿往上瞧,被抱腿的那人,黑脸,却黑的不像自来色,没胡子,脸上一道明显的伤疤,显然是化了装。 “这个狡猾的家伙,你就弄巧成拙吧。”他向萧易使了一个眼色,萧易钻进了人群里。 一伙黑衣人弯腰使劲拉村家女。 兆向龙的上半身一下子暴露在枪口下。 彭琦辉紧盯着那个恶贯满盈的特务、汉奸。 兆向龙一转脸,眼光正对上彭琦辉的眼光,“唰”地,兆向龙脸色大变,惨叫一声“有情况”一头缩进人群。 鬼窝里混久了的他,经验自然丰富,那眼光里全是仇恨和愤怒。 他明白了一切。 但是,晚了,兆向龙话音未落,暴豆般的枪声早已响起,锄奸组员们已经围他们个半圆,连射的枪弹暴雨般密集,这伙儿混蛋全都趴在血泊中。 彭琦辉本想割下兆向龙的脑袋提走,但是,周围的敌人已经围了过来,警笛声响成一片,无奈,踢开汉奸尸首,一把拉起村家女,混在慌乱的人群中快快地离去跑。 那村家女血头血脸的一身血,却从跑步的姿势看,没有受到伤。 她不是别人,张蕴涵,始终近距离的观看兆向龙,急中生智的抱黑腿,是给公安队员们指目标。 “队长枪法好着哪,少偏一点,我就成马蜂窝了,嘻。”张蕴涵边跑边玩笑。 这会儿,她特渴望和彭琦辉说话,只是现在腿特软,急需要别人搀扶着。 蜡黄的脸色早显出,她也是吓的。 “还笑,憨大胆,冒失鬼。”彭琦辉有些恼,呵斥,“算你命大,让汉奸的尸首遮了你。” ... 第一节 情报员遇上死对头 1、情报战渗透到乡村各角落 公安队的首要任务是确保过湖干部的安全,突破的重点选在了塘口镇,刘裕才被选来搞情报。严先树又成了拦路虎。 微山湖的护堤上,走来一个十岁的少年,细高挑个儿,白净脸,高鼻梁,卧蚕眉下忽闪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看就是一个精灵的小伙儿。小伙头戴时兴的红顶黑沿帽,下穿半新不旧的青大褂,左键斜背着蓝底白花印花布布包裹,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个秀才。他就是济宁一中刚毕业的中学生刘裕才。刘裕才本来在济宁找好了教书的冰窖街小学,可前几天接到父亲的家书,说是镇上要办一个湖上小学,请他来当校长和先生,教湖里岛上渔民的孩子读书识字。父亲信上说这是积德行善的大事,要他辞了济宁的饭碗来湖里教书。 刘裕才理解父亲的心情,马上辞了那家小学,拜别了老师后就步撵儿回家里。 湖堤小路弯弯曲曲,长满了青草,战乱年间,本来稀少的人迹更稀少,显得更荒凉。太阳顶头时候,刘裕才走到王家湾渡口,面对烟波浩淼的湖水,不由得心境复杂,极目远眺,湖中的南阳岛,湖东的桃花山,烟雾迷蒙中隐隐可见。湖里没有一只船,摆渡的瓜棚屋被火烧的只剩下几根黑黑的撑子。无奈何,他坐在护堤上,一面等父亲来接的小船,一面琢磨老师转的那口信儿。 他不能告诉别人的事,他已经加入了地下,下一步就在塘口开展情报工作,领导他的是金乡地下党小组。 肚子里不觉间“咕噜噜”一阵声儿叫,刘裕才这才想起来,光顾的赶路,一天没吃东西了,就打开包袱,拿出杂粮窝窝,干啃起来。 “救命呀呼呼救命呀”一阵女声的急呼传来,刘裕才转脸偱声看,王家湾方向,一个手抱包袱的少女哭喊着拼命地跑,后面紧追着六七个裹腿扎腰短打扮的黑汉子,黑汉子们个个手持着短枪,大咋小喝,凶虎恶鹰饿狼一般,在离刘裕才十几步远的地方,终于撵上了“羔羊儿”,背胳膊按腿,把少女捆了个结实。后面的一个,满脸上细皮麻子的细高挑儿,手里也提一只“烧鸡”日本产手枪,赶上前一步,朝少女踹了一脚,骂道:“他,笼里的鸟,还能飞了你严队长哪样亏待了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再嚎再嚎活剥了你”说着又要踹,被一个矮短的大汉拦住,矮短的大汉蹲下身,嬉皮笑脸地细声问,“段花妮,俺严先树哪点亏了你,吃的,穿的、喝的,还不盖了湖西的锅”说着扭一把少女的粉脸颊儿,“一会儿就叫你开斋入洞房,一黑间儿就别想眯上眼,明儿呀就随你便的跑,只是开了包儿,想跑也没了人要喽,哈哈哈” 趁他仰头笑空儿,被捆的少女一头撞过去,矮短的大汉没提防,被撞了个仰八叉。火了,站起来,一脚跺了那少女,咆哮,“娘的,劲还不小看我咋把你折腾服带走” 刘裕才才认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严先树 提起严先树,刘裕才恨的牙根儿痒。在金乡城里,提起严先树,知道的没几个,微山湖的湖里湖外,要是提“腌咸鱼”,那大人小孩没有不知道的,他是标准的胎里坏,严先树的爹严大头是打家劫舍的湖匪。那一年风黑越高,微山湖运河里从南边划来一支花船。花船就是装妓女的船,桅杆上扎一朵红布的大红花,老远就能看得见。按规矩,花船也属下九流,和湖匪是平辈儿,可以上船去潇洒,但不能去打劫,否则败兴倒霉运。严大头许是饿晕了头,也就顾不得行规和霉运,在莲花湾截上了。这花船是从杭州运十多个妓女到北京做皮肉生意的,一路上顺风顺水的,就没了警惕性,土匪们杀到船上来,刀片子压到脖子上,男人们还没睡觉醒过来,但即使这样土匪却没翻出钱,把男人绑上扔到湖里寻,还是没结果。严大头头回碰上这么要钱不要命的主,急了,把妓女全都提溜到船头上,跳着脚咋呼开,不说出金钱和财宝,也把她们扔到湖里喂王八。别的妓女不吭声,她们什么人没见过早看的出,土匪越这样越显出他们不舍的杀,是想榨干船上的钱财后,再把她们卖到岸上的妓院里,反正口渴了都喝水,在那里卖都是卖,喝哪壶里的不解渴于是全都耷拉下脑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不吱声。严大头没了法子,正虚张着要掀一个震震的时候,一个瘦脸儿妓女站起来,一把拉严大头到后舱里,掀开衣裳包口粮袋,一指露出的暗门,再躲到一边去。严大头来了架势,跟上去一斧子劈开来,抠老鳖样拽出藏在里面的鸡头,“啪啪啪”,连着几大巴掌,把那糟老头儿扇暈,后面上来的绳捆索绑,然后麻利地推上船头,掀到湖里喂了自己的同类乌龟王八蛋。那瘦脸儿妓女得了奖赏,其他的都卖到金乡城的三六九等的妓女院,唯独留她让严大头封了押寨,次一年,生下了他这个坏种“腌咸鱼”。自古来刀锋上的饭最难吃,严大头做的这恶事 ,自然得罪了不少人,又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叫一群黑汉堵在屋里头,砍了个全没喘气的。要不是妓女娘儿反应快,把酣睡的他一脚踢进炕洞里,也叫刀儿刀没了。按说严先树该接受上辈的教训,老老实实做个本分人,可他遗传的是贼的基因,淌的是龟孙的血,倭瓜种自然长不来紫茄子,从小就猪腚眼里点炮仗,偷鸡摸狗烧人家的柴禾垛,囫囵成个儿时候跟上爷爷开鱼行,先仗着力气大,揍跑了其他收鱼的鱼贩子,成了远近有名的大鱼霸,再大秤砣进小秤砣出,赚尽了昧心钱。这小子欺负渔民最在行,六年前的正月初七天,刘裕才跟爷爷去卖鱼,称秤的是又一个账房坏种耿石铁,背地里人人都喊他“坑死爹”, “坑死爹”过秤收下鱼,然后开始冒坏水,把“领款条”写成“欠款条”,刘裕才爷俩不认字,只顾到钱柜去领钱,严先树接过纸条却伸出巴掌要他们钱,爷儿俩自然不服,争了两三句,严先树抓住爷爷的衣领扇耳光,直扇的俩嘴角鲜血条子流。刘裕才气得浑身打哆嗦,操起竹篙一篙捣倒了“腌咸鱼”。这一下闯了塌天祸,爷俩挨了暴打后被绑到桅杆上喝西北风,是乡亲们使钱托关系放回家里来,爷爷抬进家没撑几天就恼羞死,咽气前就留一句话,一定要裕才念书识字,长大了在湖上办学校,不让咱渔民祖祖辈辈都挨坑。 竟没想到,七八年没见面的仇人竟然在这里见了面,贼龟孙王八蛋还是这么嚣张。要还是当年的火爆脾气,早奔上去,再拼个鱼死网破,但眼下他们人多势众,又都带着枪,莽撞行事只会把自己也搭进去。刘裕才干咽下火燎样的仇恨,任他们把那可怜的女子架走。他耷下头来,想心酸的往事,泪流的满面,听无助的呼喊,燃起复仇的怒火,他一定想办法,把严先树一样大大小小的汉奸东西王八蛋屠个干净。 ... 第二节 又遇上了严先树 严先树也是死催的,直接的间接的,每个八路的招儿,他懵懵懂懂地都敢接。 湖面上划过来一只小船,渐渐地近了,靠上岸来,刘裕才定神看,原来是父亲和表哥丰站年,是来接他的,见了亲人,刘裕才又禁不住落下两行眼泪,上的船来,就把刚才的一切说给他们听。没想到,那女人是表哥小时候说下的娃娃亲,名字叫做段花妮,两家来来往往很近和,原想着表哥家的屋子盖好后,等来年下喜帖定亲,竟没想严先树率汉奸队住进了王家湾的炮楼里,“腌咸鱼”自打摔死了姘头荷香,坏名誉一下子传四方,谁家也不敢把闺女说给他,急得他黑天白日里像狼嚎。一天,他在王家湾街上转,碰上了下鱼网回来的段花妮,小子一下子直了眼,晌午头就带一个班,肩扛着长枪,手提着抢来的东西当聘礼,连人加物堆满了段家小院。段花妮的爹胆小加财迷,枪杆子底下改了旗,把闺女转许给了严先树,严先树性更急,天傍黑就把花轿抬进王家湾,一伙子伪军吹吹打打硬把哭的泪人样的花妮抬进据点里。 段花妮心里想着丰站年,自然死活不从,想法子逃出据点好几回,但都被抓了回来没跑成。 爷三儿说着话,划着船,不觉间,天色由湛蓝变成了缀了金星的黑锦,渐渐地黑了下来,小船离湖岸还有一里多路,已经望见柳树摆动的树枝了。两把棹子拍打着平如镜面的湖水,划破水中的牙月,激起层层浪花,飞似的向岸边驶去。 突然,后面传来吆喝声,“前面的小船停下,不然老子开枪了。” 话音未落,“砰砰”,就是两声枪响。 小船上的人赶忙往后看,站在追船上的伪军就是严先树,正举枪跺脚吆喝着。 原来,严先树把段花妮截回据点,正是接刘裕才的小船靠湖沿的时间,炮楼上放哨的喽罗认出了使船的刘裕才的父亲刘雪渠。 喽罗知道刘家和严先树有世仇,就打了小报告。 严先树正觉得堤边坐着的青年眼熟,但想不起是谁,经喽罗一提醒,马上联想到是捣他一篙的刘裕才,这些年正打听刘裕才干嘛去,没想到却在他眼皮底下溜了去。 想当年,严先树被一竹篙捣坏了腰,在家趴着不能去收鱼,仇家见缝可以钻,发着疯的泄私愤,竟把他爷爷鼓捣死,把鱼行抢散架,本把他一刀剁了喂野狗,小子命大逃得快,躲到金乡城里当了流浪的野狗,要不是四老虎使坏想瞧新鲜,这会儿,估计早进了野狗的肚子里化了粪。 现在的严先树,已不是当年的鱼贩子,手里握的是生杀大权,当然不会废了那一篙的仇,当下集合队伍,上了大船,扯上帆,兜满风的去追赶。 刘雪渠转头看看,右边是黑幽幽的芦苇荡,风吹的正“哗哗”作响,左手一摆,“进芦苇荡,叫他小子有来无回”右手同时使劲,小船掉头,船尾的丰站年弯腰一篙,小船“吱”一声,受惊的水蛇样,钻进了芦苇荡。 “天黑小船进了芦苇荡,腌咸鱼就是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也找不到咱喽。”刘裕才高兴地喊。 “哼,他完了,咱还不算完,咱两家的仇,今儿一块报”丰站年咬牙切齿,把篙平放在船头上,蹲在船头舱里收拾起来。 “表哥,干嘛”刘裕才不解。 “干嘛干汉奸二鬼子,轰他娘的严先树。” “是这样的,”刘雪渠把船头顺过来,接他茬说话,“临接你来时候,张区长给我们四颗手榴弹,还让我们带上鸭枪,说是有备无患,真叫他说上了,这两下子一晃荡,是够严先树那小子喝一壶的。” “嘘”丰站年小声止住他们说话,前面来了个黑糊糊的怪物,不用猜,就是严先树的大追船。 严先树正为马上抓住刘裕才父子高兴,转眼工夫儿却不见了,大为恼怒,跺着脚命令大船尾追着进芦苇荡。 大船借着顺风,压的芦苇“咯叭”响,却找不见那小船,于是虚张声势,对着密不透风的苇丛放排枪。 “刘雪渠、刘裕才,快快钻出来吧,你们已成了须拢里的老鳖了。” 湖面上除了风刮苇叶声,一片寂静。 “追追追追上活扒他们的皮”严先树喊了一阵子就没了声。 他心急,忘了不该忘的事,当然得为此付代价苇子是被压倒了,但苇子是有弹性的,大船过去重又站起来,站起来的苇子遮挡了风,没风,自然没了动力,大船钻进芦苇荡,就像水牛掉进枯井里有力却没了地方使,进不能进,退也不能退,只能僵在那里。 “坏啦,队长,刘雪渠他们要有武器,咱就交代这荒草棵里喂蚊子喂老鳖了。” 一个汉奸害了怕。 “闭上你他娘的臭嘴,穷要饭的哪来的武” “轰轰”两声巨响,就在船左舷,两道红光窜过来,那是鸭枪打出的散弹,鉄粒子裹着黑火药,全喷在甲板上,上面的伪军叫爹喊娘捂头抱脚成了肉筛子。 严先树湖里长大反应自然快,见红光一闪,就知道小船暗放了鸭枪,“扑”地趴在船面上,躲过了满脸花,爬起来再左右看,船面上成了杀猪场,于是气急败坏,“嚎啥嚎啥没蹬腿的都给老子站起来,刘雪渠就这两枪的本事,朝放鸭枪的地方搂火,打。”他率先开了枪。 没死的伪军颤颤怯怯爬起来,刚要举枪放,苇丛里突然飞出来四个黑老鸹,没落地就响起来,那是手榴弹,硬家伙,声更响,船舱上再没了声响,全被炸的蹬了腿 ... 第十六章 第一节 佛堂里面再较量 巨野佛堂里,在这里养伤的兆向龙又掀是非。阴差阳错,土匪,奸情,抢劫等等,全都搅进来,剧情简直把人的眼绕花,许秀文机敏应对,见招拆招,大喜大悲中,终于借梯子化了险,还为八路军后方医院送去大批医护。 第一节 佛堂里面再较量 沉寂的佛堂,妖风掀波澜,没死的兆向龙在这里又生是非,许秀文这回真上了当,他要智勇并用的救“女八路”。 “哐,哐,哐”钟楼上,早班的晨钟肃穆而悠远。 又一个清净的早晨,伴随着肃穆而悠扬的钟声,天蒙蒙地亮了,湖西巨野佛堂,那规模恢弘、气势森严的轮廓渐渐地显露了出来。 这里可是闻名中外,中外史书的“巨野教案”就发生在此处。“巨野教案”已成为历史长卷中的一页,它记载着中国国弱引来侵略的欺凌和中国人饱受的耻辱,更体现出中国人挺身争斗的光辉史迹。据说,事件传到德国后,德国的国王沉浸半日,喃喃地借拿破仑的名言向臣下发出这样的感慨:中国是一只东方睡狮,现在它要醒了,是我们的枪炮惊醒它的,它醒了,我们就完了。 背景是这样的。 鸦片战争以后,英,法,美,德,日等国家相继侵入中国,他们用洋枪火炮打败了腐朽的清政府,迫使签订了一个个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使中国迅速沦为半殖民地的国家特别是在1886年前后,外国列强就像进了自己家的菜园子,任意划分势力范围区,对中国加紧进行军事,政治侵略和经济掠夺,派入大批传教士以文化渗透的方式,对中华民族进行精神改造,如同美国侵入伊拉克,大街上贴满美女画。清政府只得逆来顺受,屈膝求和, 这刺激了传教士的肆无忌惮,在巨野的一伙,本来就是德国的流浪汉,那见过满地金闪闪的金子和香喷喷的馒头更起着劲的敲诈勒索,作恶多端。上行下效,地方官吏畏之如虎,敬若上帝,混淆是非,百般袒护被欺到悬崖边的百姓痛恨积怨到了一发而不可制,终于爆发了震惊中外的“巨野教案”,也从此开始,中国人拉开了反帝反封建的序幕。那是1887年11月1日夜,寒风呼啸雪花纷落,十多个手拿匕首,短刀的壮汉,闯进教堂,杀死了德国神甫能方济和韩理迦略。能、韩二人原本分别在阳谷和郓城一带传教,因去兖州天主教总堂参加“诸胜瞻礼”,路此天晚而宿教堂神甫薛田资,主让客先,安顿能,韩二人当了替死鬼。薛田资夜半听到动静后顿觉不妙,仓惶逃往济宁,电告德国驻华大使并转德国政府 1887年11月13日,也就是“教案”发生后的第12天,德政府借题发挥,派军舰多艘,强行占领胶州湾,迫使清政府签订了丧权辱国的中德胶澳租界条约,惩办了山东巡抚李秉衡,兖沂曹济道锡良,曹州镇台万德力巨野知县许廷瑞等近十名地方官赔银20万两,并在巨野,济宁,曹州等地建造教堂及传教士防护住所从此山东成了德国的势力范围,当时日本外交时报著文所称:华政府于山东一举一动,皆受德人指使,似满州之实权归俄人掌握彼山东之实权,亦将归诸德人矣,足可见出他们内心的不甘和发痒,更撩拨起贪婪的,闭着气地抢占全中国,占了湖西后,鬼子胆儿笑,害怕这样的教案再发生,立即改巨野教堂为巨野佛堂,遣东京的和尚到这里来打坐念经敲木鱼。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巨野佛堂虽屡遭战火,但在贫瘠的湖西平原上,还是阔绰的大地方,佛堂分为南北两个大院,中间由钟楼街相隔,有房屋百多间,其中楼房八十余间,北院有大佛堂、普育学校、印书房等,是佛堂政务活动的中心;南院主要有医院大楼、小礼堂、缝纫楼等。鬼子只是改了皮毛,整个佛堂突出的还是欧洲建筑风格,在全城中式建筑中,显得格调高雅,布局别具一格。尤为令人注目的是那功德堂上高悬的“御敕功德堂”的金字牌匾,叫人一见就想出这原本是占的中国的庙堂,曾光临过不知是清朝哪代的皇上,只是不知因了什么事情,让“龙颜大悦”。中国人还真的不能信神,“圣光”普照没能长多久,可惜了这块招牌 ,如今已让日军改建为陆军医院,虽然钟鸣亦旧鸣,但人语早换成“哩噜哇啦”的鬼子声。 从大清朝的庙宇,到德国人的教堂,再到日本人的佛堂,一处普通的处所,折射出中国历史的悲哀。 只是,这豪华的院长办公室里没了院长,住在这里的,是一个干瘪的老头,准确的说,是一个干瘪的老屠夫,老杀猪的,四老虎的爹。 看样子,四老虎也不全死坏,全歹毒,说到底,还是有点人性的,起码,有点孝心,没把也养了二坏熊的根儿坏老爹当狗宰,而是养尊处优地养了起来。 那一天,集市上,彭琦辉围猎兆向龙,乱枪之下,却只把双腮贯通,算是命大加奇迹。 中统里训出来的兆向龙,反应要比没把枪把暖热乎的二流子他的腿子兵机敏,与彭琦辉对眼的瞬间,身子一蹲,出溜到人窝里,被他的兵们挡了暴雨泼洒的子弹,被压在尸体的最底下,才逃得一条性命来,但还是被吓晕过去,直到抬进司令部,四老虎捏着腮帮子找子弹,才再巨痛中“嚎”过来,但也吓破了苦胆。 痛醒了的兆向龙,学鬼叫,跟猿哭,像狼嚎,再下跪,非嚷着到济宁或徐州去疗伤,显然是被吓得魂儿出了窍。 四老虎不以为然,仍旧认为他是在演戏,因为这家伙是耍嘴的,耍嘴的都是这德行。一则他的伤轻微,几帖膏药就能治好,损失的也就是饿几顿饭,二来他现在已经离不开这军师,怕他到了大刹弃了小破庙,尤其怕徐州,那儿离南方近,这蛮子跑到重庆就麻了烦,前思后量,打了对折,让他去巨野,那里的医院也是不错的。 但是,兆向龙这家伙,竟然在魔王头子跟前得寸进尺,怀毛病到底没叫枪打干净,看来,在骨子里还是没看重四老虎,或者根儿是丫头身子小姐命。 最后,四老虎烦了,朝他脸上受伤的地方就是一巴掌,恶声恶气,“嚎吗嚎吗杀猪”然后,公猪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吃上刀尖子上的饭,就他别怕死,死算啥能喘气儿就站着走,不喘气了就进坟头,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干脆利索,哪像你个小南蛮子,嘴子客儿。” 兆向龙一下子愣住了,愣得忘了疼,眼皮儿眨了老半天,才回过来神儿,一下子嚎得更响,“司令呀,俺的好司令呀,咱司令部里有鬼呀,鬼 拉我的脚脖子呀,要吃我呀,哈”小子越发嚎得像老娘们。 四老虎更生气更发怒,“你他娘的没完啦鬼啥鬼你他娘的才是贵,小南蛮子你记住,这年头,咱就是不怕鬼,黑鬼绿鬼吊死鬼,见到咱老四就他娘的统统变成鬼,你现在就是变成鬼,我照样揍你个小鬼孙。” 兆向龙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拉着长腔地喊,“不是呀,司令,这鬼是八路,是八路的探子,卧底,非要吃了我呀,司令,我怕呀司令,给您磕头求您了,放俺一条生路,让俺到外地方疗伤去吧,下辈子俺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呀。” “活该”四老虎仍旧气淋淋,在这方面,他确实很气恼兆向龙,是这个万人揍的龟孙,非得招惹,连累的他也跟着吃气受窝囊,“你他,从你的南蛮子地儿千里老远地来这里,把八路军往死里操,就是搁在我身上,也要剥你的皮和你的血点你的天灯。” 兆向龙仍旧老婆娘哭丧的拉着长腔,“不是呀司令,两国交兵各为其主呀司令,俺落到这步田地司令,也是因为你呀司令呀,您不能见死不救呀司令呀,嗷嗷啊。” 四老虎闷下声,想想,小子说的也对,这几年,自己能爬到湖西王的这天上,小子也是有功的,于是就开脸,“嗯,这样吧,你到巨野医院里去疗伤,那里的环境和水平不比济宁、徐州差,离这儿也近,有个啥事儿的也照应。” 兆向龙一下止住悲声,一下子折起身子坐起来,“司令,去巨野医院也行,但有一样,你得答应,我要带上那秀才许秀文” “啊”四老虎一下子吃惊,摇摇头,“不行,全司令部里全金乡,都知道你们两个往死里掐,这会儿把你们两个叫驴往一个槽里牵,那还不狗脑子打出猪脑子来,不行不行。” 兆向龙气嘟嘟地嚷,“司令,你护犊子,你厚薄不匀,俺今儿非要带上许秀文不可,他就是告密的那个探子,没把他捆了见司令,只是还没掐住他的手脖子,摁他个人赃俱获。” 四老虎这会儿也对许秀文怀了疑心,兆向龙只有把他那天大的秘密告诉他,转脸,就被打,再前后想想,觉得兆向龙的话有点对,许秀文到司令部一年多来,凡是涉及八路的机密事,办的没一件顺当的。但是,四老虎又转头想,这兄弟圈儿的,可不能瞎动手,没掐住手脖子却按住牛头硬喝水,只会伤了弟兄们的心,万一弄错呢想到这儿,四老虎就又拉下驴脸,就又熊兆向龙,“你那嘴,像老娘儿们的破裤裆,整天嚷你的过五关斩六将,连湖底的小虾都知道你把八路耍个净,说不定,你这腌臜事儿,早传到八路耳朵眼里了,找你报仇,那不是理所应当的” 兆向龙骂誓诅咒,“司令,俺指天发誓,这话只为套他才使过,漏第二个耳朵里,天打五雷轰,断子绝孙,全家死光光” 兆向龙又泪汪汪地哀四老虎,“司令呀,你不想想,这是俺能往外捅的事吗” 小子头一回瘪了气,吓破了胆,他再充不起硬嘴的鸭子,头回巴巴地耍了熊孬种的能。 这一毒誓,把四老虎真正逼到墙角里,沉思半晌,终于答应,但附了条件,带老太爷一块走,许秀文只为伺候老太爷,不归兆向龙管。 四老虎清楚,许秀文只要到了兆向龙的手,不知翻出啥花样,当然,别看许秀文蔫不拉几的,也有几个心眼儿,到时候,谁死谁活不一定,而两个人谁死谁活,对他四老虎都是不好的事。 所以,四老虎生出来一个隔离的法儿。 为什么耍出来一个老不死的爹 那老不死的老太爷是四老虎的爹,老太爷虽早尊贵地歇手不杀猪,但杀猪的意识却没变多少,尤其是老二邓云贤的惨死,浑身青紫脸炭黑,认定是猪鬼们阴间里报的仇,于是就终日里虔诚抱佛脚,不识字,能背下整篇的金刚经,前日里,不知谁点的药捻子屙的血,硬要上五台山去烧香。 四老虎的脑袋顿时发了涨,老头子让香火迷了窍,或者是猪鬼捂了眼,那五台山是八路的地盘,连和尚都当了八路军,上那里烧香,不是没事找事引鬼火正缠不过时候,来了兆向龙这个事,现在正好,顺水推到巨野去,对老太爷、兆向龙和许秀文都一个圆满的好交代。 ... 第二节 破奸情,饭上来 兆向龙养着伤照样戏耍许秀文,借八路女干部的花名册变了态的扇乎,许秀文眼见为实地果然上了当,佛堂里,他同样也没闲着,也在为那个“小本本”费脑筋,设法子怎么样救那被抓的女八路。 佛堂的南堂前怀的花圃里。 月季花、鸡冠花,虞美人,各色花儿,红的、黄的、粉的、白的开的是争妍斗艳,姹紫嫣红,微风里,蝴蝶儿翩跹飞舞,青草儿也摇头晃脑。 花圃中间的小径上,身着医袍的医师、护士,缓步往来,他们个个神色凝重,步履端庄。 南草坪上,一个青年男子在打太极拳,只见他飘逸闲适,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足见打拳人厚重的功底。 尤其他那青色白扣的对襟衣褂,将男人的帅气,男人的潇洒,还有男人灿烂的阳光,陪衬的,勾勒地那样的传神,分外的养眼,好多的女护士,女医师,禁不住停下脚步,忘形的欣赏,或者什么的偏偏联想。 佛堂上下,几乎都认得他,叫许秀文,眉青目秀的,虽来的时间不长,却精明勤快。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洒扫庭院,浇灌花木,然后打太极拳,然后把早饭端进院长室,然后无论年长的医生,年少的护士,总能随叫随到,跑前跑后,一天到晚,总是乐呵呵的忙不停。 这许秀文,闲的时候,他还唱几句京戏,这对颠簸流离、生活艰险,无所依靠地生活在战火纷飞的当下的总人们来说,无疑平添了慰藉和乐趣,暂时忘记对死的恐惧,对生的无望,因此,上上下下的,大家都喜欢他,亲昵地称他为“小许仙”。 许仙是古代戏文里的一个人物,南方传个过来的,说是杭州,一个修仙五千年的大蛇,下到人间,在断桥下面,成了美女,这个美女大蛇还起了一个美的名字,叫白素贞,这白素贞,遇上一个叫许仙的读书俊美青年,被这个美少男的品行、睿智和勤奋所倾倒,死活着嫁给他,结果惹恼了一个大和尚,大和尚法力无边,硬拆散人家的鸳鸯梦,白素贞自然不干,和大和尚打了起来,直打得天昏地暗,洪水翻天,最后被压到断桥左边的雷锋塔下。许仙也更强硬,剃发出家当和尚,就在雷锋塔下面的和尚庙里念经吃斋饭,非得等白素贞刑满释放过团圆日子。 所以,这个院子里的人,都喜欢许仙,也间接地喜欢上了许秀文。 但是,如果细心观察,今天早晨,小许仙的太极拳打得有些潦草,有些心不在焉。 许秀文还不时往伙房方向看,看来,是有心思。 许秀文的心思还得从头说起。 许秀文是直接从睡床上喊醒,直接被唤到汽车上的。 那天,是个后半夜,许秀文睡得正香,国辛直接到他床头上,把他摇醒,立愣着眼皮子,趾高气扬地传四老虎的命令,要他去搀老太爷。 老太爷就是四老虎的爹,老东西杀了一辈子的猪,硬没叫阴间的猪鬼猪精叫到阴间地府里去,到黄土埋到脖颈子的时辰里,竟还沾上光,当上了太爷,人前人后的被伺候。 这许秀文,就是整天伺候他的其中一个人。 许秀文也没多想,就起床,跟着国辛,到了老太爷的房,老杀猪的已经起身子,穿戴整齐,正手拿着经书,摇头晃脑地念。 许秀文上前,搀了老太爷,跟着国辛,出了门,上了门外的卧车,而后,车门一关,车帘子一拉,就往黑夜里开,一直开到这佛堂加医院里,许秀文才明白佛堂是为老太爷念经,医院是为兆向龙疗伤,他伺候老太爷,国辛伺候兆向龙。 从那,到现在,近一个月了,许秀文断了和“家”里的联系,算是生活在了真空里。 昨下午的那一件事,让许秀文陷入了沉思。 午睡后,许秀文起床,正往院长室里走,一辆黑色的小卧车,从他身边刷地开过去,高速着闯进铁大门,到楼根,嘎地一声,来个蛤蟆跳,拱几拱,骤然而止。 国辛从驾驶室里跳下来,先环视四周,没见到什么动静,才理理油亮的像被狗舔了的大背头,再走到车后面,造个大夸张的型儿,猛拉开后车门。 两个大汉,从后门跳出来,转身向车厢,拉出来一个人,从挣扎的动作和激烈的程度,许秀文一眼就看出看来,是一个女人。 两个大汉,从车上拉下来这个女人,挟着,径往搂道里走。 女人,两脚踢蹬着,身子扭动着,挣扎得像袋子里的活鲤鱼,没有听见声儿,显然嘴被堵上了,头还蒙着黑布套,看不清楚她是谁。 许秀文只能从动作和散开的裹脚布来判断,她,年龄在五十岁上下。 国辛一瞅见许秀文,嘬起嘴坏笑,“老弟,这回儿,嘿嘿,你没耍过兆大司令,看看,看看,的娘们,还是个个大的呢。” 许秀文对国辛的这一套,早就熟悉了,于是嘿嘿一笑,“国大队长这回又发大财喽,只是可别再狗咬了猪水泡,让大老爷美美地赏你大巴掌。” 国辛摇头晃脑,喜气洋洋,“哪能呀,文书,你以前太狡猾,这回呀,用那个女八路的小本本直接抓的。”国辛走近两步,嬉笑得眯缝上了眼皮子,“文书,你落后兆大司令一步了,兆向龙是谁马中赤兔,人中赵云呀,他早把你算好了,在你偷那个他的女八路小本本之前,就已经偷偷地誊抄了一份,这不,咱正鸡笼子里抓鸭子,一个一个地正捏脖子哩,哎哎,兆司令说了,找一个俊的,送给你当媳妇,你们也好八路凑双对,只是,他们把你供出来,咱得好好想一想,用啥法子,快结你的伙食帐,嘻嘻。”说着,弯腰捡起来女人脱落的裹脚布,撇开许秀文,摇头晃脑,拐进了楼里面。 许秀文一下子紧张思虑起来。 而更令许秀文紧张思虑或者迷惑的在后面。 蒙黑兜的被绑架女人出现,就像一根木棍,把周围死寂的氛围搅得奋燥,连吃斋念佛只等着老死的老屠户也不例外,起床时候一脸狂喜,手舞脚蹈,像犯了羊角风。 可是,八路九路的,和他这个老不死的有什么相干这么个女干部,和他,能有什么牵连 国辛诡秘的一笑,足够说明,这神秘女人一定和自己有关,但是,她是谁她确实是女八路花名册上的妇女干部吗接下会发生什么事能给面前的孤寂带来怎样的转机或者陷阱、危机、灾难 要解下这些迷,首先,找到藏匿她的地点,下落。 但是,要找到藏匿的地点,下落,谈何容易,挨屋查访不说时间来不及,有些地方进不去,既是进去,在这近八百间房屋里找一个人,那可是上天摘星星。 一下午时间过去了,他没理出头绪,也没想出什么办法。 一晚上时间过去了,除了收获失眠。 ... 第三节 绝佳路径探奸情 丰盛的饭食更引起许秀文的好奇和迷惑,他决心把底儿探清晰。 天明了,许秀文折起身子,揉着发红的眼皮,怏怏地出门。 他要给老不死的打洗脸水。这是每天的第一活儿。 老屠户有个怪癖,要用隔夜的凉水洗脸,按他的说法,这隔夜水,有温性,其实,这是杀猪时落下的怪癖。 许秀文走进灶间里,拉开缸盖,打着哈欠,拿瓢往铜盆里舀凉水。 灶间里的木橱上放满了盘盘碟碟,锅台上满放着瓢勺蒸笼。 许秀文弯腰端水盆的时候,脑子突然一闪亮:算他兆向龙、国辛能能到钻天上入地下,也得喝水吃饭,吃饭喝水就得用着厨房和厨师,而厨师大老许 更何况兆向龙、国辛也是贪吃、好吃的主。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许秀文顿时高兴起来,于是,麻利地收拾完,到门口打拳,迎厨师大老许。 远处的厨房操作间的门,“嘎吱”一响,打断了许秀文的拳路,抬头看,厨房里,走出来敞胸袒腹、一身油腻的大老许。 大老许端了满满一木托盘饭菜,鸭子步,侉侉地走来。 大老许,典型的厨子,肥头大耳脖子短,一天到晚笑呵呵,一年到头敞着怀,鼓鼓的肚腹像个弥勒佛,更有山东人豪爽、江湖的一面。 他们两个人的脾气对路,时间一久,热乎起来,又加上同姓许,一个大老许,一个小许仙,一个姓,一家亲。闲暇空里,你爱拉京胡,我爱唱“黑头”,成了默契的好搭档。 还有,大老许很有正义感,对日本医师欺压中国杂工的恶性很是看不惯。 有一天的中午,一个日籍医师喝多了酒,晃晃悠悠的进了医疗区,拦腰抱住了一个叫赵静的中国女护士,把她按在病员床上就要施暴,女护士极力地挣扎,别的杂工,还有医院的其他中国医护,听见呼救声,赶快溜掉,怕得罪了洋人,也落个眼不见为净。 可大老许不这样,老远地听见,胖胖的身子奔得飞快,循着声音上前来,一脚踹开医护室的屋门,一膀子抗开、翻下洋人,一把拉出了那护士。 日本国的那个禽兽医师,早被累成了一身汗,正因为得不上手恼羞成怒着哪,就把恶气撒到大老许身上,拽出腰带,没命地抽打,牛皮带劈头盖脸地落下,将大老许抽得头破血流。鬼子医师打累了,就硬逼他跪下,求饶,可大老许微山湖性格,可杀不可辱,就是不跪,把赵静推出屋门外,任凭头上的血水直流,两手把着门框,像座山似的硬站在那里,将屋门堵得个严实实,直到昏死过去。 当时,多亏许秀文赶来,救下了他。 从后,大老许连气带伤,病倒床上起不来。 许秀文和几个工友,昼夜轮流看护,洗伤敷药,打水送饭,大老许才从阎王爷那里喘过气儿来,也从那以后,更拿许秀文当作了自家人。 说话间,大老许端着饭菜,沿着花间小径,像企鹅,又像座小土墩儿,摇摇摆摆,急急晃晃走过来。 许秀文收住拳脚,再甩甩手,脸朝天,张口唱开来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 ,我好比浅水鲛,被困在沙滩” 许秀文这两嗓子清唱,感情充沛,京味十足。 自然引得来大老许。大老许闻声抬头,呲牙一笑,端着托盘,回折着胖胖的身子,歪歪地走过来: “嗬,一个人唱上了” 许秀文转过身子来,这才“看见”大老许,停下嗓子,也跟着呲牙一笑,再接着抱怨,“找不着你,只好单枪挑滑车了。” “咳,别提了。”大老许一摆胖胖的脑袋,阳光下,闪出一道白白的光线,“本来是准备着今早上和你对四郎探母的,唉。”说着话,大老许已经踅到了许秀文的身边来,“真他娘的倒霉,昨儿天夜里,国队长,啊,就是那个死太监国辛,跑到我那里,说邓院长批准的,要我顿顿做几样拿手菜,送到他住的屋里吃。” 许秀文一下子感兴趣,“那龟孙馋猫叫驴子,可是什么腌臜事都做的出,什么狗屁话都说得来,你别叫他忽悠了,诓你好吃的,到时候对不起来帐,倒霉的还是你自己,那龟孙,可不会替你顶缸呦。” 许秀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另外的想:看大老许的这么说,那个神秘的女人,在国辛的房间里这国辛少爷羔子,讲究的是排场,是阔绰,是整洁,能容一个乡下的老女人在他的房间按照兆向龙的性情,这会儿,这个八路女人,应该在刑讯室了 大老许仍旧的大大咧咧,大肚皮可以呀,但得拿别的换,听说你们四川的泸州老窖好,一个烧鸭一瓶酒,拿来换。嘿,那小子真是馋迷糊了,在我这里转了十八圈儿后,出去还真拿了来一瓶泸州老窖酒,就窝子在案板上把个烧野鸭子啃得连骨头碴儿都没剩,只是呀,哈哈哈,第二天,让兆向龙满院子的打,你猜怎么着国鬼子拿的泸州老窖是偷的兆鬼子的,哈哈哈,今儿晚上就今儿晚,咱弟兄俩,把那泸州老窖喝它,庆贺庆贺国辛挨揍,兆向龙被偷。” 许秀文开心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庆贺庆贺。”许秀文笑完,“这回,你咋信他哩” 大老许把左手换下来,挠着头皮,“有院长的批条,院长的那鸡爪子字儿,我还是认得的。” 许秀文一下子头大了,这个女八路,咋又跟医院的院长扯上了这院长是四老虎的亲妹妹,老龟孙的亲闺女,十字坡上的母夜叉,就她那气性,那跋扈,万万不会对着兆向龙、对着八路军亲,更不会巴结一个什么老女人,巴巴地破这样的一个特例的。 “他国辛什么时候成了大尾巴狼还叫人送饭菜上门,总不会巴巴地迷上那投降的什么女八路了吧” 许秀文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掀开托盘上面的白蒙布,见托盘里,尽是山珍海味,有红烧牛排、清蒸元鱼,醋熘海参,梨木烤鸭。 许秀文心里更一动,这些东西,别说那个架进去的女八路,就是他国辛,他兆向龙,也绝无品尝动筷子的份,大多时候,就是想吃一块肥肉,也得巴巴的把热脸贴紧大老许的厚屁股腚上,就像刚才大老徐说的,许兴还被人讹上。 许秀文断定,这院子,最高的那只眼,一定高看了这个老女人。 可问题又来了,既然这么高看,国辛还那么绑那么架那么粗暴的对待 再说,按鬼子的规定,“皮厚”的八路,都该直接送到宪兵司令部。四老虎是万万不敢截的。 可是,四老虎的秉性是内心里怕八路,高级一点的八路,他是从不接手的。 或许一种可能,就是兆向龙偷偷地弄,这也符合他的一贯作风。 这个龟孙子,莫非,真的誊抄了那个八路军女干部的花名册 莫非,小子离开四老虎,在这里使暗劲,秘密抓花名册上的女干部,通过这个或者这些女人,把自己“揭”出来 许秀文后脊梁一阵凉。 许秀文更迷惑了,心里更乱了。 但是,许秀文毕竟是多年的老特工,功底高超,这些问题,只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脸上依旧好奇和与他无关联,“嗞嗞,吃饭穿衣亮家底,看样子,国队长得了宠,往后成皇上喽。” 许秀文味儿吃的酸溜溜。 大老许嘴巴子一撇,“成皇上成龟孙你是没见那王八羔子儿的熊样,就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吃喝拉撒都不出屋,可能把那老女八路拴在裤腰带上了。” 许秀文一下子睁大眼珠子,就算他国辛再好色,也不会好色到这程度,这小子,上过洋大学,见过大世面的,再鬼迷心窍,也总不会对小脚老女人感兴趣吧 看来,这盆水儿,真混了。 真是一堆烂棉絮,怎么理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许秀文是干特工的,干特工的都有一个韧性,他们坚信,不可能做成的事情,是在可能做成的基础上,再添一定的时间和智慧。 大老许贼一样,看看左右,无人,就将托盘放在石桌子上,把许秀文拉到近前,压低声音,向他耳语, “这事儿,反正是邪,以往,鬼子、“黑皮”儿,抓来八路,甭管男的女的,一律先打个半死,就是投降,也得踢两脚,可对那女人,哼,恨不能打块板儿供上,看来,这里面有猫腻。” 大老许又看看左右,声儿更低,“昨天夜里,老子睡得正香,国辛一脚把我踢醒,说是院长安排,要炒六个菜,送到他住那里,我送了,又不让我进屋,只许我把菜放在窗台上。” 大老许说着说着却摇起了头,“两时辰过去,我去收拾盘碗碟,那原盘子原碗的,已经放回在了窗户上,除了国辛爱吃的,其他的,基本没有动什么,显然,老女人没吃什么,真不知咱没照面的那个女八路,到底是啥德行。” 大老许突地像想起来什么,声音猛一高,“哎我说,昨晚上,院长还来了,到厨房监饭呢,看样子很巴结那个女八路,嫌我的鳜鱼是死的,过来就给我两耳光,你说这是那和那呀骚娘们的金镏子,把我的牙花子都硌破了,他,咱也不是好欺负的,明里斗不过,咱来暗的,这不,老子在饭菜里放了点“调料”,叫姓国的和那相好的小脚女八路,一天窜稀八百回,看他们在屋里趴住趴不住,还有没有闲心事办那事哈哈 许秀文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笑嘻嘻地凑热闹,“要不,叫咱先替你跑趟腿,也瞧瞧西洋景看那女八路,是怎么的金枝玉叶,怎么的花容月貌是沉鱼落雁,还是肥环瘦燕嘻嘻。” 许秀文他确实需要瞧瞧“西洋镜”了。 大老许却一惊,俩眼珠子一瞪,“哎呦,兄弟,你也好上这口了”接着欣喜,“呵呵,那俺就谢谢你了,只是别叫那小脚娘儿们把你吓跑了。”说着,就把托盘干脆利落地端给了许秀文,一副切急急地要成人之美的样子。 以前,他们经常更换着做事。 ... 第四节 桂香园里妙作臭文章 4、幽桂园里妙作“臭”文章 既然进不去,那我就把你想法设法的引出来。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许秀文也要戏耍一下国辛这个新“奸夫”。 单从国辛的外表看,个高,面白,确实帅气,还小嘴儿巴巴的,能说道会哄人,在搞女人上,就是有本事,不知用的啥招数,进院来,三拳两脚,就拿下了邓云英,搬进了幽桂园这院长“官邸”,成了四老虎明铺暗盖的亲妹夫。 许秀文走进来这小院。 这小院,是一个中国古代建筑风格的小院。 院内,曲径回廊,假山碧水,花木成荫。 进的院来,花香幽幽,蝶飞翩翩。 再进一道月亮门,沿着用五彩鹅卵石细心铺就的小径。入内,是三间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的小巧的北屋,房下,有几株含苞欲放的桂花。 许秀文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院门之上,题名为“幽桂园”,大概是有这几株桂花的缘故。同时,禁不止叹息,这样优雅的地方,真是叫猪拱了,这邓云英个头树墩子高,腰却有油篓粗,腚像挎篮底,脸皮焦黑还算罢了,一捺厚的下嘴唇硬硬盖住了一层纸薄的上嘴唇,不枉了杀猪的出身,造型确实像一头要出栏的黑母猪,这么高雅的地界儿,住进来这么一个样的货色,算是糟蹋了。 许秀文径直往北屋走。 北房的屋门禁闭着,窗子却大开,只是,蛋黄色的窗帘严严地低垂着,紧掩住里面的神秘。 许秀文稍一思索,站下,在院子里咳了一声,意思是向屋里人报个信儿。 良久,不见门响。 只得上前,轻轻地敲门。 仍迟迟没有动静。良久,一个娇滴滴的女音儿传出: “屋里就我一个,你进来吧。” 细听来,不像是年老女人,尤其是被囚禁女人的声音。 也不像邓云英的声音。 于是,许秀文再试探,“昨天不是,送饭就放窗台上” 过了一会儿,那怪怪的声音又传来: “窗台上有苍蝇,你端进来吧。” 许秀文这才听出来,是国辛捏住鼻子学出来的。 这龟孙,是想把许秀文诓进屋,那样,就好捏他的罪了。 许秀文心里有了几分明白,他直接走到窗子下面,把托盘往窗台上一放,气嘟嘟地说,“院里规矩严,把饭放窗台上了。” 许秀文说完,转身回头走。 这国辛太下作了。 这兆向龙太阴险了。 许秀文低着头寻思着,怏怏地往回走。 这个兆向龙,真他娘的是一个高级特工,显然,他是摸清了他许秀文的心理,按着他许秀文的习性,在一步步地给他设圈套,他和国辛联手,忽悠老杀猪的、女杀猪的配合,从吃食上下手,诱起他的好奇心,暗借大老许,请君入瓮,无意识中,致他于死地。 只是,那个女八路,到底是迷雾一团。 许秀文这样想着,豁然开朗了,八成,女八路是个由头,兆向龙吃定,只要他许秀文是八路,就一定会救她,而只要救她,就会钻进他们设的套。 哼哼,小子,你既然在屋里给我挖阱,我就不能在外面给你挖坑我就不能再想法把你狐狸引出洞对 许秀文一边想着下一步的计划,一边走在会厨房的路上。 还有,怎么把这个女干部的消息传出去 从年龄,敌人重视的程度,老龟孙狂喜的神色看,这个女干部,级别肯定很高。 只是,在湖西,高级的女干部没几个,在这险恶的环境中,在什么意外都可能出现的情况下,谁也保证不了谁谁的意志坚定,谁谁不陷没顶。 她,倒底是谁呢 现在的外面,专署,还有公安处,在干什么呢但肯定,找她找得很着急,救她的行动也很迅速。 只是,欲速而不达,盲目中极其容易出岔子,而一旦出岔子,就可能给抗战带来绝大的灾难。所以,他的职责重千钧。 这时候的许秀文焦虑万分,但只是,他此时此刻焦虑的想法和此时此刻的实际情况,相差十万八千里。 如果不是老天神明运气的相助,他,真有可能陷入没顶之灾,坠入死亡的深渊。 许秀文这样想着,不觉间,到了厨房前。 在门口,许秀文想起了大老许说的那“调料”,脑门儿突地一亮,咧嘴一笑,疾步走进屋里。 屋里光线很暗,许秀文揉了几下眼,才看清里面的一切:大老许,一手掀开锅盖,嘴嘬成一嘬,使劲地吹开浓浓的蒸气,另一手拿勺子在锅里搅着。 “饭送去了,托盘碗筷怎么办”许秀文站在大老许的身边,问。 “黑间喝汤的时候解放初期,鲁西南一带一天吃两顿饭,睡觉前饿了喝顿稀的汤,老子再去换回来,咱大老爷们,得把那小龟孙、老骚娘儿们,伺候得舒舒服服,服服坦坦的,嘿,嘿嘿,这多带劲儿。”大老许头不回,骂骂咧咧,嘻嘻哈哈。 “噗嗤”,许秀文自个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大老许停下手来,转过脸,好奇地问。 “我笑你的那撮调料,嘿嘿,两个人,一对狗男女,在屋里比赛着窜稀的样儿,嘻嘻哈” “哦哈,对对对,这会儿呀,那幽桂园里,不光有桂花的香味儿,一定还有窜稀、放屁的臭味骚味儿了,咦,嘻嘻,嘿嘿,哈哈哈。” 大老许一脸的奸笑、嘻笑、幸灾乐祸的笑成了弥勒佛,许秀文也惬意、乐意、希冀功成的笑出个大吉庆。在这欢快愉悦的氛围中,两个人亲密无间沐春风,大老许两手在围襟上擦了擦,摸出一盒纸烟,抽出两根,先递给许秀文一只,另一根叼在嘴里。许秀文先接过烟,再摸出盒火柴来,抽一根火柴,划着,给大老许先点上。 “咱好事,做到底晚上,再加点” 许秀文笑眯眯地吸口烟,再笑眯眯。 “再加点加点就加点嘿嘿。”大老许悠悠地吐了一个长烟圈儿,“好事做到底,送佛到西天嘛。” 大老许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正色,“哎对了,刚才杨静来了,说是给你做了付花袖套,让你写字时候戴,省得磨袖子,这闺女呀,心真细。” 大老许说到杨静,满眼里就充满柔情、疼爱和关切。 许秀文弹弹烟灰,也跟着正色,“唉,这死沉沉、灰唧唧的医院里,就该让春风多吹吹,叫杨静她们这些花开季节的少女们,都欢欢乐乐开开心。” “唉,这也就是你来了,她和她们,才笑的开。” ... 第五节 狼窝处处野狼嚎 5、慈善的佛堂里危机四伏 狼嘴里救出少女护士,再有少女传递,许秀文终于和外面的党组织接上了头,传出了极其重要、紧迫的情报。 晌午头儿,满园里一片沉寂。 许秀文把老屠夫伺候睡了觉,然后,低着头,慢慢地往自己的宿舍走。 他心里正盘算,晚上如何引蛇出洞。 “救命呀” 一声少女的惨叫在耳边倏地炸响,许秀文惊了一个趔趄,手提的食盒差点滑到地上。 他急忙抓住篮子的手提芯,向前观看。 胡同口的深处,角门里,闪出一个女护士,正是杨静。 杨静头发凌乱,赤着脚,在满是碎石子的巷道上飞跑过来,上身的白罩衣被撕得稀烂,露出满是血印的白皙的双肩。 许秀文急忙赶上,一把拉住她,急急地询问,“杨护士,咋回事” “许大哥,呜呜,山下大夫他他他禽兽不如”杨静一头栽在许秀文的胸口,号啕大哭起来。 说话间,山下跑到眼近前。 这个磨墩高的日本家伙儿,浑身脱得就剩下一个白裤头,“呼哧呼哧”喘粗气,那浑身的黄毛,叫人一眼就认定,这是只还没进化成人的猴子。 “许的,支那人,放开她,滚” 许秀文裂开嘴,躬一下腰,笑笑,“山下太君,怎么回事” “没你的事,滚”山下的气,喘得有些匀了,上前就抓杨静的胳膊。 杨静哭叫着,拼命地摇摆着胳膊,往许秀文的身后躲藏,躲闪山下的魔爪。 她,怕极了。 山下抓不到杨静,急着朝许秀文喊,“许的,滚滚” “是是是,我滚,滚滚。” 许秀文站立在山下鬼子面前,右手紧揽着杨静的肩膀,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四处张望。 这里平常就没有人,这个时候,更是寂静。 “许大哥,你你”杨静护士大惑,停止了骇哭,两只杏仁眼儿瞪得溜圆,神色更加慌张,紧抱住许秀文的胳膊不放,吓得哆嗦成一团。 “杨护士,这是洋大夫疼你,快跟着去吧。”许秀文把杨静向山下跟前推,满脸堆满了笑容。 “不不不我不”杨静死命地抱住许秀文的胳膊不放手。 “去吧去吧,山下大夫快来呀。”许秀文一边笑眯眯的向山下大夫打招呼,一边推杨静。 “你的,跟我走许的,你们中国人,胆子小小的,猪。”山下边说边往前走,伸出右手。 山下上了当,上前,大大咧咧地就要拉杨静。 “砰” 就在山下要抓住杨静衣服的同时,许秀文逮着时候,铁拳猛击,一拳,正砸在山下的鼻梁上,再紧跟着一步上前,山下“啊”声还没出口,嘴就被许秀文的巴掌紧紧地捂上。 “杨静,把食盒提上” 许秀文低声喝令。 杨静毕竟机灵,恍然大悟,弯腰提起盒子就往院里跑,许秀文勒着山下的脖子,在后面紧跟。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从里面胡乱放置的瓶瓶罐罐看,象是一间储存杂用物品的仓库。 许秀文撩口袋般,把山下摔在地上。 山下他已经被勒得昏死过去了,鼻子血经许秀文一捂,整个脸涂得像剥光了皮的猫头,又象条死蛇一样,软软地躺在那里。 许秀文边用拇指掐他人中,边问杨静咋回事情。 杨静羞得满脸红,气喘吁吁,结巴巴地答,“这个混蛋,魔鬼今儿,他要我,跟他到这里拿东西,进门就就许大哥,多亏了你呀” 见山下不醒,许秀文端起食盒,“哗”一盒凉水浇下,旋刻,山下激醒过来。睁眼一看,慌忙着就要起来,被许秀文一脚跺回地上。 山下军训时练过几天拳脚,经了许秀文前后这两下,知道遇上了行家,光棍不吃眼前亏,虽然打心里瞧不起这个支那人,但还是嘴上服软,一个劲地求饶: “许,我服了,放了我,金票给你,大大的。” “砰”许秀文又是一拳砸在他脸上,“说,为什么要侮辱杨护士” “我说我说许,别打了。”山下满眼恐怖,哀哀地求着。 “照实说”许秀文又扇了一巴掌。 “说说,我说杨,”山下亏了日本种,朝鼻子上抹一把,见是血,更害怕了,浑身哆嗦地说不成话来,“邓院长,要我带杨,到这里处死。我想,她反正要死的,先享受她” 邓院长就是四老虎的妹妹邓云英,四老虎早就搞了鸡犬升天,弟兄姊妹几个全都当了官。 “啊”杨静双手捂脸,惊骇地叫了一声。 “啪啪说,快说,为什么”许秀文一把揪起他箅子草样的头发,把他揪起半空,厉声讯问。 “是,是这样的,”杨静低着脑袋,代他说,蚊子般,懦懦地,“昨儿晚上,我去给兆副司令换药去,推门进去,见 见兆副司令和和邓院长在床上正后来,兆司令和邓院长跪在地上,求我别声张,还让我当护士长,可,可” “他们,说杨和你好,是八路你,也是八路处死杨静放了我,你不死” “你死吧”许秀文重拳朝山下的太阳穴猛击,立刻,山下五窍出血,头一歪,死了。 许秀文站起来,将山下的尸体向里踢了一踢,擦擦手上的污血,严肃地说: “杨静,这里,你是一刻也不能呆了,你在这里,是无论如何活不过天黑的。趁现在没人,立即出医院,到少陵街上的玉堂酱菜店,找张老板,见了他,你就问,这天能下雨吗,他会把你带到里屋里,你就说是文老板让来找的。并说这里情况紧急,让王雪山政委即刻带队来医院,今天晚上袭击幽桂园,将里面的人,尽数带走” “许大哥,你是”杨静两眼惊奇,两脚颤颤地往后退。 “我是八路军,代号文老板,是肩负使命的员” “许大哥”杨静浑身打着颤抖,紧抱住许秀文的手,眼泪一滴滴落下,哆嗦着问,“许大哥,我我们, 还能见面吗” “情况紧急,快走吧”许秀文目光炯炯,用手指揩下她脸颊的泪滴,“到了那里,你会生活得更美好更快乐的。” “许大哥,咱一起走吧,鬼子的手黑着呢,他们不会饶过你的” 许秀文强笑一下,“没事的。”说着,往门外推杨静,“你一定要完成我刚才说给你的任务。” 杨静郑重地点下头,转身,跑出屋外。 ... 第六节 忽悠本夫捉奸夫 6、 忽悠“本”夫捉“奸”夫 幽桂园里“奸情”里的腌臜事儿,太有戏剧性了。许秀文里外结合开药方,一下子把国辛打出来。 晚饭,许秀文又越厨代庖了。 大老许狡黠地眨眨眼,“今夜晚,国鬼子可要耍足光棍,能看足了良辰夜景呀良辰夜景奈何天 ” 大老许的花旦唱功,确实差点劲儿。 许秀文抿嘴儿笑了笑,没言声儿,接过托盘直径往外走。途中,他又加了事先准备好的巴豆粉,每个菜里一小撮。 嘿嘿,嘿嘿嘿嘿。 又是那个捏鼻子的“就我一个,把东西送进来吧”的“女八路”腔。 许秀文主意已定,计划周全,才不会多理会国辛的下三烂,也不言语,径直地把托盘径直地放在窗台上,转身就走。 沿着碎花石径,许秀文出了“幽桂圆”小院。 许秀文低头看路,悠悠地往外走,盘算着晚上的行动。不想,正撞在一个人的身上,连忙定神看,被撞的人是金医师。 嘿,想谁谁到,运气来了,门板硬是挡不住。 路灯下,金医师西装革履,背头眼镜,与平常的医袍加身相比,潇洒帅气,道貌岸然,别有一番看头。 金医师原来是徐州一商家的富贵子弟,念高中时,因与情敌共争一个同班校花,失败后万念俱灰,放下情诗念医学,发誓再不与女人打交道,把感情的发泄,寄托在给人家的开膛破肚上,毕业后,经熟人介绍,来到这巨野医院,做了一名外科医生。 欲念这东西,属野地里的草,见风就长,压是压不住,除是除不掉的。 去年秋天,四老虎把妹妹邓云英按进了巨野医院,当了只会摆谱熊人的一把手院长。 这邓云英,从小只知道剐猪毛,洗猪肠子,见过的只有猪大粪味儿散的地盘儿大,进到医院里,可是开了眼珠子,尤其是金医师,金医师的风流倜傥,一下子把她的魂儿勾走,金医师的甜言蜜语,一下子把她的眼儿捂死,邓云英当下把金医师身边所有的麻雀乌鸦全轰下了树,踹了“原配”那“绿帽子”, 般,一头扎进金医师的怀抱里,过上了今夕不知道是何年的好日子,猪一样肥的汉子身,也跟着四哥鸡犬升了天。 而金医师呢原本的一个风流种子,原本的瞧见邓云英的黑壮女身子就恶心,但这猪族里的美娇娃,外卖的门口挂的可是院长的绿幌子,屋上头还遮着四老虎大司令的阴凉凉,自然的,就成了沉鱼和落雁,貂禅和黛玉,见这样的宝儿送上门,自然是喜出望外,于是就一见钟情,当晚就勾搭到了一块,从此后,这金医师常常瞒着左右,鬼贼似的溜进幽桂园,饿狼样的向邓云英偷情送暖。 但是,时间一久,邓云英就成了土财主进城,又像熊瞎子掰棒子,慌不择路的吃饱肚儿后,猪圈里面开始挑了食儿,见国辛更风流,更潇洒,嘴巴巴更甜,几天功夫,就又顺上了国辛,一次次地,越来越频繁地撵金医师去巡诊。 金医师这次去菏泽,邓云英安排他一巡就是五天整,今儿,好容易回来了,赶紧地了了他的手头事儿,就急急忙忙地赶往幽桂园。 许秀文已经胸有成竹,热乎乎地抢先打招呼,“金医师,回来了” 金医师不傻,知道许秀文的来头,赶紧着巴结、回敬,“是许文书呀徐大哥好。”又见许秀文从幽桂园里出来,赶紧着以退为进地摸情况,站下来,长叹一气,“唉,回来了,在外面可是累死了,苦死了,唉。” “这回,一定不走了吧”许秀文没理他的为赋新诗强说愁的茬,笑脉脉地幸灾乐祸。 金医师一下子气恼,“他娘的,这样的好事儿,能轮到别的人过两天,还得去。” 许秀文也站下,两只胳膊一抱,“唉,功在外面,败在内呀,有得就有失呀,你说,金医师,是这理儿不” 许秀文一付极神秘并且极关心的眼神儿瞧着他,“恕我高攀,邀您喝一盅” 金医师贪杯且明白, 许秀文这话里就是说,今儿幽桂园,他是万万进不得的,其中定有故事,当下,只能,无奈,就爽快地,满口应了下来,而后紧跟着许秀文走。 许秀文让大老许炒了两个菜,起了一瓶微山湖菱米老白干,围着大老许的锅台,三个人喝起来 酒过三巡,金医师就迫不及待的述说心里的焦急事儿: 这英子,咋回事儿突地对咱不冷不热起来,现在呀,我连幽桂园也难进了,就觉着,我热身子掉进冰窖里,还像发热打摆子。 “还英子哼。” 许秀文暗地里把嘴一撇,冷不丁地言一声。 大老许却大大咧咧地应上答,“邓院长在家呀早晨、晚上给她送饭,还听见她说话呢。” “你见到她了”金医师的眼珠子,唰地一亮,就像电灯泡倏地发了光,脑袋向前一伸,再一伸,眼珠子唰地瞪得比电灯泡还大还亮,试探着急急地问。 “没有。不过,她倒是想让俺进她的门。”许秀文身子一张,进了灯亮里,“只不过,朋友妻不可戏,俺可讲义气,邓院长浪也是金医师媳妇的浪,别人官再大,势再大,也不能橇金医师的盘子,刷金医师的锅,金医师,你说,是这个理不” “是是是,”金医师让许秀文扇乎得气急败坏,“这个不要脸的浪娘们,准是关上门,和哪个新钩上手的野男人干那事您是不知道,那浪娘们,拉上男人不撒手,那劲儿毒着呐,不把男人累瘫、抽干净,决不会让下床,哼,我可是知道” 金医师气得眼珠子鼓金鱼。 许秀文灯影儿摆摆手,“唉,老金,天底下女人有的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再说,那李逵的黑样,那鲁智深的腰,那可是歪脖子树呀,保不准是吸血鬼托生的,小心把你弄了个精尽血空。” 金医师唉声叹气,“许文书,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过着神仙样的日子,品不见人欺人的滋味儿,俺和你不一样,只有靠上邓院长,才能借上邓司令的光,混个一官半职的,”金医师越说气越壮,“上次出巡前,我专门吃了大力丸,把邓院长弄舒服了,在床上,她可是许了,让俺当外科主任,我当上主任,再想法子当院长,哼,等俺羽毛儿翅膀长齐全了,哼,哼哼,小乖乖们,等着。” 许秀文见火候到了,赶紧地把他往坑里引,“金医师,医高八斗,相貌堂堂,这湖西,还有比你强的就现在,幽桂园里面的那男的,能三头六臂不信。” 金医师这会儿就觉得许秀文亲,“你说的这事儿,我觉得,小英子准是上了当,”金医师捏着酒盅发呆,“这阵子我不在家,小英子的那瘾,准发了,那哪来的野狗,乘机钻了篱笆子,”说着说着金医师动了气,“他,今儿,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敢骑着我的头上拉屎揍他娘的个龟孙” 金医师气得小脸煞白,两眼珠子通红,怒气冲冲,“啪”的一声,拍在锅台上,咬牙切齿,两手拍打着胸脯喊,“堂堂巨野医院,竟敢有人强奸邓院长,也不怕天打五雷轰今晚上,老子定要捉奸捉双,把那野狗宰了,把那破鞋的老脸,撕八半” “好老金,是个爷们,你捉奸,我堵门,算我一个” 许秀文猛地站起,一拍胸膛,信誓旦旦,大义凛然,为朋友,三个肋巴骨,插刀。 “许仙仗义,也算我一个” 大老许受了感染,大喊一声,再拍一拍坦露的大肚皮,象过年放了个响鞭节一样。 许秀文更激动,“夺妻之恨,杀父之仇把那个,敢抢咱金医师媳妇的王八蛋,我我扇他个满嘴找牙,揍他个趴炕一月” 许秀文把褂子一扯,两手卡腰,“还是金医师说的对捉奸捉双,到底看看,那个王八蛋是谁” 他的牙咬得咯吱吱。 “对对对,还是许文书想的周全,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龟孙王八蛋敢撬我的门缝”金医师牙咬得也咯咯响。 当下,三个人定好了夜晚 “行动”。 ... 第七节 奸情和八路根本不搭界 7、许秀文只有苦笑的份儿 佛堂里捉奸,许秀文上当了,那“女八路”是湖匪头儿娘,被国辛抢来孝顺老杀猪的,和他,和那个八路女干部花名册,八竿子打不着。 巨野城向西五十里,有一个泡子湖,是微山湖的余脉,湖里杂草丛生,湖叉崎岖,构成了迷宫一样的险境,历来土匪出没之地。 这,过去是罗锅儿郭列汶的地盘。 现在,是他儿子的小土匪的地盘了。 罗锅儿郭列汶被四老虎拔了捻子后,消停了一段时间,现在叫他的儿子郭俊德重新扇乎着,在湖心岛上日夜练兵布阵,发着誓地要和四老虎对着干。 郭俊德的二掌柜的已经回来了,进屋先舀一瓢凉水,端着说,“大当家的,地儿盘清啦,老太奶是叫兆向龙、国辛那些个王八蛋绑到巨野医院里了,奉献给四老虎的那个万人揍的熊爹了。” 郭俊德一把抓住他的手,挡着他喝水,急急急地急着说,“快说,咋回事” 他的老娘在家里突然被人抢劫走,然后毫无音信,这确实让他心里急。 二当家的仍旧端着瓢,“是这么回事,一个多月前,四老虎家的老龟孙爹,来巨野教堂念佛,不知咋的,突地想起了老太奶,让兆向龙那王八羔子打听,王八羔子舔腚心切,派国辛带一帮子开车直接到了咱家里,老太奶躲闪不及,被他们麻袋一蒙,直接拉到巨野医院里了。” 郭俊德眼框子急得滴血, “快说说,老太奶咋样了” 真是旧仇未除,新恨又添。 大家知道,四老虎是记仇的小人,大会场挨骂除死了郭列汶,还是不解气,赶鸭子到了巨野郭家老巢,灭了郭家近族老亲,要不是郭俊德一猛子扎到苇子塘,躲过瓢泼大雨般的枪子,早造了狗粪或者野地里沤成了泥。 四老虎没抓住郭俊德,就绑走了他的娘,添进老屠夫房里当小儿。 郭家娘跟着土匪熏多年,性子烈的胜老虎,不吃不喝还整天攥一把切菜刀,非要切了老屠夫的那玩意。 老屠夫杀猪胆大,玩这儿胆小,实在没法无奈何,只得放她回了家,原以为这页算是掀了去,却不想老龟孙儿嘴念佛,心没净,到了巨野佛堂,寂寞了没两天,就按耐不住性子,猪一样记吃不记打,想到了郭家的老娘。 二掌柜的继续道:“老太奶忠烈不二,把老鬼孙王八蛋骂了个狗血喷头,还要拿刀切了他,老龟孙害了怕,一时半会儿不会这么着老太奶。” 新掌柜着急着问,“眼巴下呢” 二掌柜的终于喝了一口凉水,然后说,“老太奶现在正绝着食呢。” 新掌柜急得跺脚,“我问的是眼巴下的情况。” 二掌柜抹一把嘴巴子,“都打听清楚了,老王八蛋贼心不死,要国辛好生款待软化,现在藏在幽桂园,他闺女卖淫的狗窝里,国辛寸步不离的看着呢。” 郭俊德长出了一口气,狠狠地咬着牙说,“集合队伍,带上枪,燎他个狗娘养的去” “是”二掌柜的胸脯子一挺,短枪一扬,“今黑家夜里儿行动,把老太奶救出来,再把老王八蛋揪到泡子湖,刮骨割肉再点天灯,叫老嚎得像猪,不得好死” “得,就这么给弟兄们说” 这些,徐秀文哪知道 许秀文的小屋,在幽桂园的东侧,透过门缝,就能看到幽桂园的动静。 金医师被许秀文扇呼得脑门子冒火星,定下行动计划后,就拉着许秀文、大老许来到这间小屋里,靠近侦察,以便随时行动。 许秀文的单人床,被三个人挤得满当当的。 金医师和大老许大概喝多了,瞪着眼,瞅了没多会儿,就打着鼾声睡着了。 许秀文睡不着,有些激动,局势能否扭转,小脚女八路到底咋回事,就看今晚的效果了。 杨静应该不会误事,但是怎样配合好,既实现目标,又不暴露自己呢 出现万一,该是怎么办 许秀文一边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边紧张地思索着 夜,深了。 仿佛是关照顾许秀文,爬上老蓉树稍上的月亮,今晚显得格外的圆、格外的亮。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呵,前院住着的育德学校的王老先生又在睡前吟唱了,这是老秀才每晚的功课。 许秀文小时候背过古诗,听出来,这是辛弃疾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这不是家乡的风景这不是小时候的感受这不是和平的日子多美的田园诗。 许秀文听着老先生的诗吟,禁不住想念小时候的事情了。 渐渐地,巨野医院内外,全归了夜的寂静,没了人声,只剩下虫鸣,只剩下月明,还有医院里的楼房,黑黝黝的倒影。 约莫十一点多钟,“咯吱”一声,幽桂园里隐隐传出一声细细的门响。 许秀文捣一下金医师,旋身下床,趴在门后,从门缝里向外不错眼珠地观看。 不一会儿,一个大脑袋,从圆圆的院门伸出,先是四下里张望几下,很快闪了出来。 朦胧胧的月光下,那男人,光着上身,只穿一条裤衩,一手端个便盆,一手紧紧地捂着肚子,弓着腰,翘着脚尖,好象皮影戏里的猪八戒,急急地向墙角处的厕所奔去。 呵呵,看那个人的走姿,就知道,是国辛。 许秀文看着国辛的狼狈样,抿嘴一乐,轻轻地拉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跟过去。 厕所在那棵大榕树下,由于紧挨幽桂园,一般人不愿招惹是非,宁愿到远处,也不来这里行方便,没有人维护,日久天长,厕所的墙就小孩子嘴似的,裂了一个大口子。 许秀文顺墙缝向里看,没有人影,正纳闷间,突听见隔壁女厕所里,传来噼噼泼泼的窜稀声。 这小子显然憋极了,慌不择路,不分男女厕所地倾倒腹内秽物。 许秀文闪过这小子,狸猫般,转身向院里疾奔,他最着急的就是屋里的那个女八路干部。 “捉贼呀” 犹如平空里一声炸雷,假山后面,月光之下,窜出几条大汉,是金医师、大老许,手举棍棒,直奔而来。 “完了” 刚出厕所的国辛一下子傻了眼,估计他这一辈子都会记住这一刻,没等他再说什么话,那棍棒噼里啪啦,雨点般落在他身上,嚎叫地竟比杀的猪爽。 乘这乱劲儿,黑夜里,许秀文踅进房间,直进里卧。 昏黄的灯光下,那个老年女人,脸朝里,一动不动的躺着,估计睡着了。 许秀文顾不上唤醒,一哈腰抱起,转身向院外急奔。 ... 第八节 原来新奸情是因为老奸情 8、新奸情是为着老奸情 医院枪声,一个老女人,一段老奸情,再加上几个不要脸的搅合头儿,将湖西的各山头,各种势力,搅成一锅粥。 夜很静,医院里的枪声、嘈杂声传得很远,清晰地传到正在急行军的王雪山政委的耳朵里。 “医院里的怎么回事”王雪山脸色一沉,急问走在身边的行动股长明,这时候,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出任何意外。 从接到巨野县城玉堂酱菜园的张老板的紧急情况后,公安队立即行动,迅速赶赴。 “报告”没等明搭话,侦查员占民跑了上来,气喘吁吁,“泡子湖的土匪,进了巨野医院院,打劫了,约有200多人” “坏了我们的计划,要被这一伙子土匪要打乱了”王雪山稍一思索,转头对彭琦辉,“队长,泡子湖的土匪头儿是郭俊德,也就是罗锅子郭列汶的儿子,郭列汶和四老虎拜把子时候,曾领着媳妇见过四老虎的爹,还当场磕头认了干爹,可老龟孙不伦,一见那媳妇模样儿俊,会武功,就起了歹心,多少年念念不忘。郭列汶被宰了后,老小子曾强收了当小,那女人性情刚烈,拿刀抹脖子,追着砍老家伙,老家伙无奈,只好放回家,谁知老屠夫贼心不死,前不久,住巨野医院里,没事找事想起那女人离的不多远,就让兆向龙去打听,兆向龙溜须拍马过了火,把女人绑来献殷勤,估计郭俊德是侦得了消息,带匪伙儿救他娘了。这样,彭队长,你带队跑步去城关大桥,截住他们的退路,我们来他个将计就计连环计,郑排长,你带人立刻到医院大门附近,多朝天放枪,多叫喊,声势越大,闹腾得越强越好,明白吗” “明白”明立正回答。 彭琦辉高声下令,“公安队,跟我走” 转脸间,公安队员分散开来,跑步向各自的目标。 许秀文一边往回走,一边咧嘴,自嘲的摇头笑。 自己费尽心机的救了个兆向龙费尽心机弄来的个八不沾闲的老杀猪的费尽心机想弄来的老女人,还扯上了土匪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真是巧她爹揍巧她娘巧急极了。 许秀文径直地往老杀猪的地方走,他在猜想,要是老杀猪的知道了老女人土匪娘被弄走了,或者漏风了,知道了是他弄走的,该是怎样一个结局。 二楼的窗子还亮着灯,估估时间,老屠夫的经该念完了。 许秀文站下,静一静心思,稳稳神儿,再像往常一样,推开门,走进去,远远地先朝老屠夫鞠一躬,再侧转身子,收拾散在四处的东西。 但,今儿屋里的气氛,却与往常不同,没了老东西往常啰里啰唆的絮叨。 许秀文禁不住偷偷抬眼看桌子后边,老东西,像夜猫子,蹲那里,两只深陷眼眶里的灰眼珠子,直瞪瞪地、一刻不离地盯着他。 许秀文心里直发毛:老东西,是犯羊角病了,还是嗅出了什么了如果知道了是我放了他的老思念儿,可就坏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就上前,朝老龟孙呲牙笑一笑,再低下头,动手收拾桌上。 老屠夫果然发难,“啪”一拍桌子,桌子上的碟儿盘蹦得老高,没等碟盘落地,老东西已经站了起来。 看来,老东西杀猪的功夫还没撩,老到了歪头裂枣的份儿,手劲儿确实不真算小。 “说,为什么放跑郭家的娘”老东西紧跟着一声驴叫嚎。 许秀文见事情真的坏了,腿肚子不禁打了一哆嗦。 在院外边的道路旁,老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絮因由,许秀文才知道兆向龙这么快的的到老杀猪的宠爱,这一耙,确实挠到了老东西的痒痒肉上。 许秀文继而接着想,老东西丢了到嘴的心头肉,一定会勃然大怒,如果兆向龙再加加缸,使使坏,事情就真麻烦了。 而兆向龙也真的会加缸,会使坏。 许秀文脑子瞬时间转了几个弯,反正没证家,绝不能认下帐 许秀文于是装着惶恐,向四处瞧了又看,直到看清楚屋子里没有第三人,然后收起来,迷糊糊地往那老猴儿脸上看。 “老太爷,您,说啥” “别装了,就是你说”老杀猪的咆哮着,颤微微的枯树枝子手指头,直指许秀文的鼻子尖。 他是气坏了。 或许,夺妻之恨,还能用在他身上一二。 “我,放谁”许秀文躬着腰,小心翼翼地,懵懵懂懂地,轻着声儿,问。 “郭家的娘啪”老家伙不亏杀猪的出身,手劲就是大,差点把桌子拍散架。 许秀文又是一哆嗦,“郭家的娘” “对”老家伙转身上前,颤抖着怒视。 “太太爷,我放了郭家娘郭家娘郭家娘是谁我可是没见过谁家的娘再说”许秀文可怜无助地摇着手、顿着脚。 “再说,你私放女护士杨静杨静,哪去了”老东西眼瞪得要吃人,嘴巴子张开的也像被杀前的猪。 许秀文吓得满头大汗,向着屠夫作揖打躬,“大老爷呀,您就别吓唬俺了,您就是借给俺仨胆儿,也不敢私放什么的娘呀,再说,女护士哪能听俺的平日地能正眼看俺一眼就不错了,大老爷” “那,女护士呢”老家伙还知道要脸,他也知道,许秀文确实没见过郭家的娘,就不再嚼飞出嘴的鸡了,把仇,直往杨静身上奔,“从下午就找不见,说,去哪里了” “哎呀那女护士在医院,由邓院长、大小姐管着,护士长管着呐,俺哪知道”许秀文急着喊,抬起右胳膊擦脑门上的汗。 “那她,为嘛常往你屋里跑”老龟孙显然听到了别人的小话儿。 许秀文更跺脚了,“哎呀,大老爷呀,小女孩子,哪个不嘴馋她不就是想吃点好吃的嘛,我从邓司令那里来,带的鱼干什么的不老少,您可是知道的,全医院的可是都知道的。你想,她小女孩子家,又吃不多,不就掰给她过几块您老人家也给过她们呀,昨天,昨天,您忘啦她来给您打针,您还让我给她鱼干吃哩。” 老杀猪想了想,是这么一个理,再发火,觉的又理亏,白瞪着得猪眼珠子四下里转,过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什么,猛一喝喊,“山下太君,身上的伤,只有你这个练过太极拳的,才打成这样。” “哎呀,大老爷呀,您怎么一个劲儿的给俺倒污水呀,怎么又扯上山下太君了山下太君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呢,我现在才知道有这么个人哩,他身上的伤和我有什么关系呀,你还信谁的嚼沫话您知道,他兆向龙属太监的,见谁都咬,也和俺不兑付,您说的这些,我觉摸着,都是兆队副吃饱撑的乱栽赃,再说,俺整天舞墨写字的,就是会点拳脚也早废了。” 许秀文急得跺脚。 老杀猪的被许秀文堵得死死的,没了法子,只能耍无赖,“哼,咬人的猪都不叫。兆队副就比你忠心” “哎呀,老太爷,兆队副是聊斋里的画皮,司令都说他是个嘴子客,这样的渣滓人的话您也信太爷,您还不知道吧兆向龙这个龟孙,眼下,他正追着大小姐哪,他追大小姐,是图邓家的家产和地位,他见老太爷对我好,怕坏了事,拚着命的给我使坏,给你上眼药,太爷您,上他的当了。” “啊姓兆的王八蛋还有这样的坏心眼”老龟孙大吃一惊,眼珠子禁不住往里屋里看。 许秀文马上感觉到,兆向龙在里屋藏着的,于是嗓门更大的喊,“大老爷呀,您是不知道,姓兆的王八孙子,坏心眼,毒着哪,他私底下,还想着夺四爷四司令的权,当湖西王哪,太爷呀,您可得放着小人呀。” 老龟孙的脸转而发黄发白,许秀文紧盯着他的脸色的变化,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老杀猪的脸色又变过来了,“哼,姓兆的帐,以后再算。今儿,先结你的帐” 看来,人性的恶点,在邓家老小身上都浸饱了,老龟孙说到底还是为着郭家的娘,现实现的,他在为自己的事儿上心,也就是他现在正生的是许秀文的气, 许秀文见儿女情的戏份感动不了老龟孙,赶紧地使用下一计策,把感情用的满满的,“老太爷,我整天想的是伺候好您呀” “哼,看来,你是见不到棺材不落泪了,来人”老家伙朝门外喊。 老杀猪的就是老杀猪的,心就是狠。 ... 第九节 老杀猪的醋意差点毁了许秀文 9、老杀猪的醋意差点毁了许秀文 为个八不沾边的老女人,许秀文挨足了打,还在军统的诱供下,差点漏了馅儿。要不是土匪们的“相助”,他就完了。 门被推开,进来两个人。 一个膀大身宽的,两米多高,光脊梁,裸露着满胸的红毛,是俄罗斯籍人;另一个磨墩子,矮矬子,是日本人,渡边一郎,一身的横肉。 许秀文知道,两个人,俄罗斯是落草的战败军官,日本人是浪人,都杀人如麻,一般医治人员,见了都打哆嗦,远远地躲开。 许秀文暗想,今天是很难过去了,禁不住低下了头。 “说,为嘛杀死山下”电灯光下,老屠夫身子前倾,象一只要吃人的恶兽。 “冤枉呀,冤枉”许秀文又是顿脚,又是作揖,在原地打着转,“大老爷呀,我和山下,没仇没恨的又不认识,我杀他干嘛”。 “不说打”屠夫一挥手,那两只恶虎刹时扑上来。 “怎么,天是黄的,应该是红的呀,这是在太平村不,是在北宿村许秀文老乡的两个村不是,娘领着要饭,二十多年没见娘了,头发咋白了腰咋弯了见我走不动了,把棍儿给我,小脚,一拐一拐的娘狗来了,这么些呀,害怕啊王雪山科长同志们,都来了,把狗都打跑了,娘笑了狗狗从后面飞来了,啊” 许秀文倏地惊醒了,他摇了一摇头,先看见四只带血的大头皮鞋,两只饿狼,正瞪着狼眼盯他。 许秀文努力凝聚思维,又听见象是老杀猪的干瘪、枯涩的声音: “看样子,他一个写字的,办不到这样的事。” “办不到哼,也知道杨静藏啥地方,太爷,你是不知道他,鬼着呢” 这是兆向龙的声音,这个龟孙 许秀文努力地想挣扎起来,可是,怎么浑身动不了,转头侧看,一地的鲜血,看样子是自己的。 “醒啦”兆向龙过来,蹲下身子,问,“这是太爷对你撒谎的惩罚。说吧,你是怎样杀的山下 ” “你打死我吧,我,浑身难受的,不如死我渴” 许秀文一气不接一气地回答,两只手茫然地抓着自己的喉咙,两只脚茫然地登着地。 “渴不渴的先不打紧,”兆向龙嘻嘻笑笑地继续调戏着许秀文,“说说,为嘛放跑郭家的娘” 老东西被兆向龙的笑嘻嘻弄恼了,恶狠狠地瞪兆向龙,“你给他落落吗,让这两个人架着,凡是你知道杨静下落的地方,一个一个的找。” “找不到,就,把我活埋了”许秀文歪着头,艰难地问。 兆向龙得意洋洋地向他一笑,“别听他们瞎说,找到了,让杨静活埋,替你。”象只深夜冷不丁儿叫唤一声的野猫子。 “来架他出去” 是老龟孙的一声喝喊。 就在两个打手架许秀文,要站起身来的时候,兆向龙挥挥手,先朝老龟孙呲牙笑一笑,再俯下身子,笑笑,轻声地对着徐秀文的脸,声音更加的轻柔,“我知道,你放走了杨静,你现在心里想的,找杨静,肯定找不到了,那样的话,你一定被活埋,你要是不想被活埋的话呢,就说说郭家娘的事,你说说你干嘛放走郭家的娘呢” “我放的郭家的娘”惨遭的毒打已经损坏了许秀文紧绷的警惕的神经,渐渐地,他的意识里存入了郭家的娘。 赵相龙轻声轻语地吹出来安眠曲,“是呀,你放跑的郭家的娘,郭家的娘是八路,你是八路的探子,你们是一家人,亲亲呵呵的一家人,所以呀,你放走了郭家的娘,对吧”兆向龙,老派特工,老奸巨猾,他在舒润许秀文的神经,让许秀文下意识地说出来内心的真实的话。 “郭家的娘”许秀文目光迷离了。 兆向龙欣喜,更加的柔声柔音,“是八路吗,我觉得像八路,你说呢不是八路,肯定不是,对吧” 兆向龙紧盯着许秀文的已经扭曲的脸,面部的表情已经在显示,许秀文已经随着兆向龙的意识走上路了。 “郭家娘,郭家娘”许秀文嘴动了。 兆向龙心花怒放,“郭家的娘是八路不是八路”兆向龙在循循诱导,许秀文只要说是八路或者说不是八路,就说明,许秀文知道郭家娘这回儿事,知道郭家娘这回儿事,就说明,就是许秀文救了郭家娘,在他只知道按花名册抓的女八路的情况下,救郭家的娘的目的,就是救八路,许秀文铁定的证据证明了他是八路的探子。 “郭家的娘”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最最关键的时刻 院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土匪进院了” 紧跟着,整个大院沸腾起来,“土匪来啦,土匪把医院围住了” 许秀文的面部一下子抽紧,跟着,眼睛一下子睁圆,他的警惕性的意识立刻恢复了。 兆向龙挥一下拳头,气急败坏。 ... 第十节 土匪救了许秀文 10、许秀文意外被救 凡事来回点,湖匪深夜救母,大肆抢劫,许秀文临机处置,无形中救了自己,也掩护了自己。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土匪拿来的土匪” 老杀猪的惊慌,高声地向外喊,他被吓得转了调,突地意识,土匪来,好像和他有点关系。 一个长袍儿汉奸,衣冠不整,惶惶张张地跑了进来,对着兆向龙,“司令,土匪进院里了,黑乎乎地一大片,喊着杀洋人宰宰老太爷,看样子是为着咱来的。” “一定是郭俊德那小子,兆队副,快给邓司令打电话。”老家伙没了威风,急慌慌吩咐兆向龙。 老龟孙他不笨,知道是自己造的孽,一下子猜到了是郭家来报仇。 “是是,我就去打电话”,兆向龙慌忙跑到桌子边,抓起电话机,手摇摇把,嘴里喂喂地叫唤。 一会儿,他“砰”地扔下听筒,向老不死的嘶声裂肺地大声喊,“电话不通,电话线是叫他们掐了。” “看样子,这帮土匪是有准备来的,快快,躲起来。”老杀猪的说着就往里间屋的床下钻。 许秀文挣脱两个打手的扶架,高声地喊,“老太爷,那里不安全,土匪找到会杀头的。” “冲呀宰了老屠夫,报仇呀”外面的叫喊声越来越响,还有日本人佶里哇啦的讨饶声,玻璃窗子已被火光染红。 看来,土匪就要到门口了。 老头子急红了眼,向许秀文高声的急着喊,“文书,快说,哪儿安全” “老太爷,快藏到地下室里,那里隐蔽,土匪找不到。” “对对对,文书,快带路,我会大大的赏你的。”老家伙说着就往门外跑,“哦对啦,我叫小四儿,哦,就是你们的司令,封你官,大大的官。” “老太爷,我呢”兆向龙高声、跺着脚喊。 “你去敲钟,快”老头头也不回,只是拉着许秀文疾走。 “老太爷,你不能抛下我呀”兆向龙的叫喊声在夜空里回响,显得格外凄凉、恐怖。他知道,无论是郭家还是八路军,抓住他,都会活剥了他的皮。 院外,身着各式各样衣服的土匪从四个院门里涌进。一边高喊着,一边分成几股,有的去药房,有的去器械室,有的去仓库搬的搬,扛的扛,抬的抬,大咋小呼,兴奋地就像吞了羌药。 突然一声尖叫。 月光下,只见兆向龙披散着头发,发疯似的向钟楼奔去,后面,那两个打手紧紧跟随。 “不好,半夜钟响就会传出很远,惊动了四老虎就完了,快截住他” 郭俊德已经在半路救了他的娘,之所以还劫医院,纯粹是打劫和杀仇人。 “截住他停下来” 二掌柜的得令,他公鸭嗓音的叫喊,在土匪堆里炸响,立即,就有五六个土匪一边叫喊着,一边奔跑追击。眼看追上了,两个打手停下拦截,与土匪对打。 转眼间,兆向龙已经跑上钟鼓楼,楼下的土匪高声吆喝,却没效果,月光下看得清楚,兆向龙已经攀上了墙头,就在这一时刻,就见一道亮痕,像流星,从黑暗的楼下划起,那是土匪抛出的一把飞镖,飞镖从楼下飞起,在夜空划着一道优美的弧线,流星般,直插兆向龙的后背,但是,兆向龙的身子却一栽,落在了墙外面,消失在黑夜里,亮痕直插到圆钟上,只留下“噹”的一声脆响。 这个时候,那四五个土匪还是没有制服那两个保镖。 几个人滚来滚去,嚎叫着相互拼命。渡边一郎在日本的时候是相扑,他连着绊倒两个土匪,还把其中的一个摔背了气。 那俄罗斯擅长摔跤,也不逊色,一拳一个,把土匪打得鬼哭狼嚎。 这伙土匪虽然人多,但实力欠缺,他们的猴拳、醉拳远没有相扑、摔跤好使,还想着急着逃,很快居了下风。 一个中年土匪显然是个头目,被摔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枪,就朝两保镖身上打。 强中自有枪中手,猝不及防的枪声,使两个保镖服服帖帖地永远趴在地上。 但是,这枪声也借着夜空传出很远很远。 土匪们吓慌了团儿,将满院子里的药品、器械、物资尽力地装,尽力地扛,急慌着逃。 ... 第十一节 又踏进了阴暗界 11、向坚强的情报人员致敬 为了民族的**,为着人民的解放,许秀文义无反顾,大义凌然,拖着伤痛的身子,再度走进那黑暗的世界里。 在彭琦辉率公安民警围剿土匪时候,王雪山带的另一队进入了医院主治楼,完成那项特殊的任务。 山下是王雪山早已掌握的日籍特务,虽然死去,但他一定留有犯罪证据,民警们来到他的宿舍医院二楼。 占民推门进去,刚要搜查,突听“咔嚓”一声,急忙回头来看,房门关了,他意识是鬼子使的暗锤,吓了一跳,转身去拉门,费了很大的力气,竟没拉开,急出了一身汗,抽出随身带的斧头,就要劈门。 “吱扭”一声,门从外面开了。 门口处,杨静满脸的不解和困惑: “屋里没有洋鬼子,你劈门干啥” “这鬼子准时阴魂不散,一定念了啥暗咒,把我关在里面不让出来。”占民抬起右臂朝脸上擦汗,恨恨地说。 “咳那是暗锁,”杨静上前拧开房门,笑着说,“你这样,拧一下,门就开了,何必费这样大的劲。” “土包子,哈哈哈”在场的战士全都大笑起来。 “不要笑了,继续搜查”王雪山一脸严肃。 杨静领着明一连转了好几个地方,就是没有找到许秀文。急了,跑到花圃里找到老花匠,“刘大爷,见到许文书了吗” 老花匠以为走了的土匪又来了,正使劲地缩着身子往暗处藏,听见是杨静的声音,才放心地站出来: “是杨护士呀,你后面跟的是谁呀” “是八哎呀刘大爷,是好人,你就快说许文书到哪去了。”杨静急得一把抓住对方的袖子。 “刚才许文书让鬼子毒打了一顿,又领着老杂种,躲红毛子去了鲁西南一带对土匪的称呼。” “快说呀,到哪里去了”杨静急得直跺脚。 “可可能,看方向是去南仓库地下室,杨护士,文书可是好人哪” 杨静早与明离开了花圃。 南仓库是巨野医院储备杂物的三间平房,杨静推开木门,一股霉气扑面而来,小窗户里透出的几缕青光照进来,将屋里的黝黑横着劈成两截。 伴随着门响,一个人影从黑暗中站起来,往门前疾走。 “哥”杨静一声惊呼,就往前扑,被后面的明一把拉住:“格里面的人是谁”明一声喝令,抢过了杨静的话语。 “湖爷当地人对土匪的称呼,我是看门的杂工,藏在这里躲乱子的。”许秀文已经走近来,一边说着,一边指指脚下。 杨静已经告诉过明了,南仓库地下,有一个很深的地窖,储存着橡木桶装的青酒。 “四老虎家的老龟孙藏这儿吗俺要枪毙他”明扑上去,紧紧地抱住许秀文,颤抖着在他耳边轻语,“许组长呀,我是王雪山政委派来的,我们想死你了” “郑股长,我可见到你了,”许秀文抬手擦擦眼里涌出的泪,侧头,朝天上一喊,“没见到呀,俺是干杂工的,够不到老太爷。” “知道四老虎的爹藏啥地方不逮住他,活剥了秀文呀,你为人民立大功了,同志们感谢你” “湖爷,他是尊贵的人,不会藏这里,您走吧还有啥任务” “王政委指示:老龟孙说不定就藏在这里,搜翻出好东西来,有赏”明嘴上大声说着,脚下把杂物踢得乱响,接着耳语“你要继续继续为人民、为党立功受委屈了” “没没啥,坚决执行命令湖爷,别在这里搜啦,瞎耽误工夫” “许组长呀,我们都知道你的难处,为了革命的事业,再难再苦也要挺住如果你藏四老虎的爹,湖爷就刀劈你八半” “湖爷,你想想俺藏他干啥不当吃,不当喝的郑股长,你放心,俺是员” “秀文哥,你走吧,再呆在这里,会,会受死的。” 从后背紧抱住许秀文的杨静,在他的另一个耳边抽嘘着,滂沱的泪水洇湿了他的衣领,她太知道许秀文现在的环境有多凶多险。 “弟兄们,撤秀文呀,多注意,多保重”明一手捂住杨静的嘴,不让她的哭声传出,一手拦住她的腰往外拉。杨静紧搂住许秀文的脖子就是不松手,许秀文跟着走在门口,“股长,我想同志们会完成任务的” 门外的月光真亮呀。三个人再次相望,依依难舍,六行泪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显的那样明显,那样明亮,那样晶莹,那样凄惨 木门把月光隔开,一边是明媚的大地,一边是幽深的黑暗。 许秀文,本该是最能够享受这大地的明媚,他也太想享受这大地的明媚,但是,他转个身,低着头,恋恋不舍的,又走进那门内的黑暗。 地下工作者就这样,一脚阳世一脚阴世。 ... 第十二节 大圆满的奸情案 12、“奸情”案画上圆满的句号,也有着重大收获。 公安队大获而归,圆满成功,只是,杨静和民警,对许秀文,深深地不舍。 明他们再回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民警们已经把没来得及跑的土匪捉了住,一大群中籍医职人员向王雪山握手告别,感谢的话语正说个没完。 离开医院已经走老远了,这群中国籍的大夫、护士还跟在后面。 王雪山以为他们是恋恋不舍的送行,就拦下他们,说,“回去的道黑,你们回吧。” “我们不回去,我们要当八路军”护士赵小曼抢过王雪山的话茬,欢快地说。 “我们要当八路军八路军是好人的队伍留下我们吧”医师、护士围着王雪山,七嘴八舌说着请求的话。他们已真切地认识到的伟大,认识到八路军的亲力。 “王政委,留下他们吧,我们又好在一起工作生活了。”杨静见王雪山犹豫,急着上前说情。 “留下我们吧,我们也好为打鬼子出把力呀。” 赵小曼的嗓音脆的像风铃。 “好呀我答应”王雪山兴高采烈,“我们临沂的野战医院正缺少你们这样的高明高级的医护专家呢” 赵小曼蹦蹦跳跳,“是吗那我们可就大展身手喽,嘻嘻。” “那是当然了,我们那里呀,正把着加拿大的洋大夫白求恩不放呢,你们来了,就可以放他去别的根据地了,哈哈。” 周围人惊讶,“咱们八路军里面,还有洋大夫” “是呀,不光有洋大夫,还有日本的医生、翻译呢。” “啊”大家更加惊讶。 王雪山郑重的解释,“咱们中国的抗战,是民族**的,是正义的,当然得到包括你们在内的正义的中外人士、专家的支持和援助。” “那,我们更得去,为我们国家,为我们民族做贡献。” 距离巨野医院越来越远了,黑乎乎的一片,消失在凝重的夜色中,只有医院主楼尖顶的橘红色的标志灯一明一灭,像是在无声的述说着什么。 杨静一步一回头,到后来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哇”杨静一声大哭,向着身后没命地跑,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杨静”明大喊一声,飞速追去,一把将她拽住,“冷静。” “郑股长秀文哥会受死死在那里的,让他回”杨静在明的怀抱里拼命地摇头,号啕大哭,泣不成声。 “杨静,冷静些,过段时间你就会知道,在人民的队伍中,革命利益高于一切。”明落着眼泪劝杨静。 “不股股长你不知道那是地狱呜呜呜” “走吧杨静,我们要永远记住他我们的英雄” “股长,呜呜,秀文哥会回来吗”好容易,杨静止住了悲声,抬起头,颤颤地问。 “我们一定保住他的安全,他一定会回来的” “郑股长,要快呀” “队伍走远了,我们跟上队伍吧。” “等等我,等等我。” 后面传来战士葛联壮的声音,公安队员们停下来,见他背着一个大包袱,一瘸一拐地急着步子赶上来,看样子分量特别重,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压得腰都弯了,脸上大汗滴滴哒哒。 “你小子,背的啥东西”明好奇地问。 葛联壮抹把脸上的汗水,美孜孜地,”郑股长,俺碰上财神爷了,发了一笔大财” “别吹了,你背的是一包袱银子”明哈哈一笑。 “咳,比银子贵,是一包袱金子,小金人” 大家听他这样一说,围拢来争着抢着看稀罕。葛联壮涨红了脸抱住不让看,“这东西太珍贵,丢了不好向上级交代。” 占民把嘴一瞥,“哄人,金人还能看化了” 葛联壮见大家不信,只好把包袱解开,“看吧看吧,让你们长长见识。” 围上来的人们全都惊呆了,果然是一包袱小金人,有顶碗的,有端碟的,啥动作的都有,在月光下,黄镫镫、金灿灿,夺人眼目。 在大家愣着的工夫,杨静走上前,弯腰拿起一个细看,“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啥”葛联壮眼瞪得象海碗。 “你是从西药堂里面的小屋拿的吧”杨静笑脉脉。 “不是,我在后面警戒,碰上一个背这玩艺儿的土匪,就审他。他说他进去一个小屋,见一个鬼子吓得钻床底,腿露在外面打哆嗦,把他拉出来,问他什么东西最贵重,他眨眨眼皮满屋里指,土匪见货架上排满了这些小金人,就装了一麻袋背了来,半路上叫我给缴了,哈,这可发大财了,足够咱们公安队吃一年的。” “嘻,这是刷了金末的铜像那医师是从东京刚来的,他听不懂土匪说的中国话,也可能是吓懵啦,哈哈。”杨静捂着嘴,乐弯腰。 “哈哈哈哈”在场的人全都笑弯了腰。 “瞎说,骗俺是不” 杨静弯腰拿一个,转身找块石头一砸,碎了,拿一块递到葛联壮的眼前,“你看看,石膏的,不是骗你吧” 葛联壮懊恼地把包袱朝地上重重一摔,“老子上土匪的当了,早知道这样,俺还不如让他背回医院的。” “就是金人,也要叫他背回医院,八路军的纪律,忘啦”明沉着脸说。 “道理俺懂,就就是不舍得”葛联壮低声咕哝着,“要是金的,能帮咱公安队多大的忙呀。” “哈哈哈。” 杨静上前,弯腰再捡,拾起一个,捧着眼前细细瞧,背着十字架的金人,勾着脑袋,裸露着根根肋骨,瘦弱的身子对照坚硬的十字架,表述着生命的可贵命运的多舛,“郑股长,我有个请求,能单独保留这个表情苦难的金人吗” 明对视着杨静哀哀的眼神,他读懂了这个少女的心思,走上前,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耶稣,是西方善良的人,一心一意地为他人,我们可要尊敬他,你要好好珍藏它,好吗” 杨静狠狠点点头,他听出明的话外音,把金人压在胸前,月光下,眸子里的泪花晶莹清澈。 ... 第一节 新鬼子迷古董 1、新鬼子渡边来了 新鬼子司令竟然和李连璧是一个酸类的,这可得了李连璧的天,早忘了闺女死的疼,和咒骂自己的再不为官的誓,巧妙送礼得了势,夺了四老虎的权,重又回到了“荣华富贵”和“大权在握”。 四老虎的好日子没有过多久,济宁总部派来一个新大佐,来当湖西宪兵部司令。 四老虎的好日子当然不能过多久,人家日本人修的庙,干嘛供你这不入流的鬼要知道,这天下,是人家日本人的。 这新的大佐,名字叫渡边。 渡边和龟田一样矮,一样黑,走路一样的外八字,却没龟田的凶野和蛮横,也没有日本军官惯有的“望天椒”,相反,见人先带几分笑,鄙恭里带着些书生的羞涩和臭酸气。 原来,渡边参军前是个荒僻小渔岛上的的教书的,和出道前的刘大炮是同类。 别说,日本人虽久居海岛,没有开化,荒蛮,却继承了中国人的些许习俗,对教书识字的格外敬,比如打仗一类的危险事,一般不会派到教师的头上来。 但是,随着前线战事的吃紧,随着兵员的越来越空缺,也就顾不了这些了,政府征兵的范围一扩再扩大,到后来,干脆连十几岁的孩子,六十多的老头,也送上了战场。 当此背景之下,教师充军就不可避免了。 1942年初,渡边被日军宪兵总部征去,先在本土军训了半年,匆匆地被派到了中国,冥冥间,又在天照大神手掌的拨楞下,转辗到了济宁。 济宁是东北铁路延伸中原的最后一个站口,又是鲁西南侵华日军的总部,位置重要,官架子自然大,再加上这几年鬼子训出来的官儿总赶不上死的多,几下凑巧,混在总部司令部里的渡边,没正经打过一次仗,却官运亨通升得快,两年多时间,成了中佐。现在,龟田战死,官又升一级,戴着大佐衔,被派到金乡,糊糊涂涂、轻轻松松地当上全湖西的宪兵司令官。 渡边怪异是有怪异的道理的。 日本文化是从中国传过的,这家伙到底是个文化人,文化人自然就热文化事。 来济宁没多久,渡边就独一家的发现了,在本国向往的中国孔子、运河、黄河、汉碑,在这里,都能轻松地找到根儿。 加上司令部是机关,时间宽裕,战事少,工余时间就渐渐地走了邪路,喜欢自己躲在寝室里,一门心思地研究孔子,研究运河,研究汉碑,研究在日本时就想了解的中国东西,越研究越上瘾,竟打算出本中日历史文化比较的书,回日本好好显摆摆。现在天上掉的狗头金,正砸在自个脑袋上,来了自己当家说了算的金乡,于是越发神经,把事务一股脑推给副司令松下一郎,啥事儿全让他去办理。 四老虎靠了边,李连璧得了势。 或许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渡边上来就不喜欢四老虎,嫌他鲁莽,下贱,没文化,少教养,倒对李连璧上了眼,恢复了他的行政管辖权,还给他一辆小卧车,两个卫士班,让他满大街的显威风。 几回回上下扬挫,练得了李连璧的火眼金睛,再也不是被四老虎耍的团团转的憨头鱼了,上来就发现,这渡边,熟悉济宁那地方,这下对了路,他毕竟在济宁上过学,济宁的沟沟坎坎全知道,另外,渡边热的中国砖头瓦块那些发了霉的古文化,这又是他的强项,两个人沟通起来,自然轻松自在,渐渐地无话不谈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前几天还被李连璧骂的狗屁不是的逼他念书的死去的爹,突然的这会儿,成了被感恩的香窝窝。 又一天下午,李连璧又来到渡边的司令部,双手奉送上一支鼻烟壶。 别说,外行人也看得出,这鼻烟壶确是一件珍品。 水晶瓶已经变黄,年代相当久远,但内侧的“金陵十二衩”,却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让渡边看得如痴如醉,哈喇子流到嘴巴子上也忘了擦,瞪着眼,迷糊糊地,光会喊“要吸”。 这“要吸”,李连璧懂,日本话,就是好的意思,是赞成,是渡边太君心里喜欢。李连璧心里头一热,好兆头,好开端,可能成就心里头的好事儿。 “太君,这是中国清朝的宫廷用品,金贵着呐,据行家鉴定,是乾隆皇帝身藏之物,镇国之宝。有一次,乾隆下江南,船行到微山湖里,噢,就是东边不远处的南阳湖里的大洼里,月光下,乾隆皇帝坐在龙舟的船头,忍不住掏出这水晶瓶观赏,谁知道,啪的一声,您猜怎么着水晶瓶与月光一对,里面的花姑娘,全动了,好像要飞,乾隆皇上一惊,就要用手捂,啪的一声,您猜怎么着水晶瓶掉进湖里了唉,乾隆急忙下令,就地停船,雇夫打捞,结果捞了三天三夜也没捞到。雇夫说水太深,实在捞不到,乾隆皇上还得急着赶往杭州,品赏新下的龙井茶,没办法,只得开船上路。” 李连璧就像说书的,连手加蹄儿的笔划,唾沫星子四溅。 “那,水晶瓶的,后来”渡边听李连璧的胡扯,简直听直了眼,脖子伸得像老鳖一样的老长,就像村野的孩子听说书,一见李连璧要停,赶忙追问。 “太君,是这样,”李连璧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他决心,一次,把渡边啦晕,“太君别担心,其实呀,这水晶瓶,雇夫当下就捞到啦” “妖稀”渡边这才松下身子,把那口紧张的气轻松地吐出来,天真得像得了棒棒糖的小芽儿孩儿。 李连璧接着摆活儿,“雇夫只是见皇上这么喜欢,就知道是宝,藏了起来,等皇上的船离开,这雇夫,就揣着这宝,就直接跑到我家里来了,就送给我老爷爷了。我老爷爷,乡绅,仁义,老书斋我老爷爷当场给那雇夫五百块现大洋,这传家宝就这样传到我这里了。” 其实,这都是李连璧的瞎编,凭他破草包似的的家底,哪里趁有这水晶瓶从知道渡边好古,李连璧便想着法子鼓东捣西,投其所好,顺水摸鱼,想尽法子的巴巴地向渡边摇尾巴。 微山湖的历史沧桑,不在岸上的石碑,不在水面的湛蓝,在于淤满黑色滞泥的运河河床里,河水长流,逝者如斯,但千百年来河底如旧,承蕴着历史的脚步,枯水季节里,每每一场大雨过后,两岸的人们便急不可待、不约而同地来到湖床寻迷,或许是一枚白色的略带锈迹的银器,或者是一只闪着绿光的翡翠,或者是一把铜锁,或者是一个瓷碗,总会有所收获。 由于受运河文化的常年熏陶,这里的人民把捡到的古物都当作宝货珍藏起来,一代一代传下去,如果不是家穷到实在迈不过那道坎儿,是不会轻易地卖人送人的。 李连璧聪明,知道这不是硬能抢来的东西,便让家丁扮作货郎沿村去换收,好在灾难年头,穷过劲的人多,几张票子几把米换来不少的好宝物,于是拿这些东西当敲门砖,到渡边那里,连蒙带唬,竞骗来二虎眼儿渡边越来越多的好感。 “噢,要吸”渡边眼盯着水晶瓶不放,他哪里知道李连璧的瞎忽悠 “太君的喜欢”李连璧又喝了一口茶,问。 “喜欢的喜欢的”渡边头点的虽像鸡叨米,但眼珠子始终粘在水晶瓶上。 “太君喜欢,就送给太君”李连璧往前一送。 “是的要吸”渡边抬胳膊一摸下巴颏滴着的口水,抢过水晶瓶,一把揣进衣兜里,不放心地用手按了几摁,才站起身子,端起茶壶给李连璧倒茶。 李连璧见了,顿时慌了忙,想接,又不敢,于是把桌子上的水渍一抹,先是抱拳拱手,接着右手指连连在桌上敲。 现在,渡边看李连璧浑身都是宝,满脑包子学问,放下茶壶,问李连璧这样敲桌子是啥意思。 “嗷,太君,我把您当成自己家的长辈人了。”李连璧恍然大悟的样子,又拱手抱拳,接着信口胡侃,“这是湖西人的礼数。这里面有个典故,也是乾隆皇上的,太君可否愿听” “听听听,只要是湖西的”渡边激动得小苦瓜脸儿全红了,就像破庙里供的地煞。 “是这样的,太君,当年,乾隆皇上下江南,您是知道的,乾隆皇上最愿意下江南了。有一次他下江南,路过济宁城。就是您以前呆过的济宁城,我也在那里上学,第一中学,那里很好。在船上,见济宁城里车流马叫,十分热闹,就缠住了脚,在小南门下了船那地方,太君您是知道的,老孙家的麻花果子特别的香,我在一中上学时候,天天早上上那儿喝粥啃个饱带几个太监,微服上岸游玩起来。他们来到太白楼下哦,就是唐朝的大诗人,李白,李白在济宁生活了好多年哩,写下了好多的好诗词,我都会背的见那里,有一个布棚子茶馆,就坐下来歇脚。茶房端上几只碗来,摆好,随后,退后数步,手持长嘴的铜茶壶,先舞了一番,来个“玉童背琴”,从后脊梁上往碗里倒茶,顿时间,那茶水,就好像一条白练蛇,从天而降,好看得很哩,茶水不偏不倚,滴水不漏,均匀地充进茶碗里。乾隆皇上看这活儿,看得目瞪口呆,好奇心上来,上前要过铜壶,学着茶房的样子,往其余几只碗里倒起茶来。太监们见皇上给他们倒茶,嗷,就好像现在,太君,您给俺倒茶,那还了得那太监,吓得,顿时魂都没啦,想跪下来磕头,山呼万岁,可又怕暴露了皇上的身份,惹来杀身之祸,一急之下,灵机一动,纷纷弯起手指头,“嗒嗒嗒”地,就象这样,在桌子上磕个不停。乾隆皇上见了迷糊,不解呀,问太监这是嘛意思,太监们齐声的答,“万岁给奴才们倒水,万不敢当,以手磕桌,就是磕首谢恩的意思。因为“手”、“首”的读音相同,三个手指弯曲,就像金銮殿上的“三跪”,手指磕桌九下,表示“九叩首”。 “要吸,这地方真好呀,处处学问。”渡边正要感叹,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改变口气,“我的家,日本,文化也是大大的,我的讲一讲,你听” “太君讲的很好很好的” 李连璧一脸惊喜,连忙竖大拇个,内心里却着急,没想到这家伙在济宁待的这几年,也染上了好面子怕被人看不起的坏毛病,好容易把他引到井沿边儿,正想抬脚往里踢,他却转过身子来,没办法,只好连胳膊带腿加咧嘴角儿狠狠地挠他痒痒肉,“我要用心向太君学习学习的。” 渡边眯着苇糜子眼想了好一会,说了个桃太郎的故事。说是一个老奶奶,在富士山下的河边洗衣服,一个带着两片绿叶的桃子,顺流漂下,让她捡到了带到家里面,掰开来看见,桃子里有一个小男孩。没有孩子的老夫妇,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还取名叫桃太郎。桃太郎长大后,带着狗、鸡和猴子到鬼岛去扫荡魔鬼,带回了很多的珠宝,老爷爷和老奶奶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李连璧暗自撇嘴角,这鬼子,讲的没滋没味儿不说,还是抄的中国民间传说,他读过仕林轶事,北京大学教授周作人还做过注释,讲的是桃弧疾矢,就是用桃子避鬼的故事,不过,李连璧也就只有暗暗撇嘴的份,连周作人都当了汉奸,他又能怎么样 “太君讲得好好的大大得好好的”老小子把大拇指晃到渡边的酒糟鼻尖上。 “讲得不好不好。”渡边连连摇头,好算有点自知自明。他猛地折起身子,眼睛里充满着期待,“李的,你的学问大大的,要常常来,讲给太君的听。” 这鬼子,心眼忒多,他知道这穷酸,每次来都不空手,多来,自然送的礼就越多。 李连璧等的就是这句话功夫不愧有心人,没想到鬼子踢掉的梯子自己又搬来。 “哎呀太君,能得到太君的教诲,我是求之不得只是”李连璧傻傻地停下来,面露为难,他要调鬼子的胃口。 “李的,有话,讲。”话说得极其干脆。 “我管不到军事,常常被邓司令挡在门外边。”他委屈得就像没抢到糖豆的小孩子。 “这样,李的,把城里的城防管起来,邓的,只管城外。”渡边一挥手。 “谢谢太君,感谢太君”李连璧一个长揖鞠到地上,再抬身,眼眶里满是泪花。 这回,李连璧真正胜了,这全县的保长、镇长加上城内的伪军,一把抓呀,真正的湖西二把手,姓邓的,白眼狼,你他,滚到一边吃蚆蚆去吧。 ... 第二节 捞不到官当就捞财 2、四老虎转行想发财 这回,被抢了行市的四老虎并没有多恐慌,几年的湖西王,使他长全乎了心眼儿,也站稳了脚跟。这样一来,城门外的天儿,就都是他的了。 按四老虎的作派,在往常,被李连璧夺了行市,被渡边打入冷宫,撵到城外去,比砍下胳膊卸了腿还难受,得想遍杀兄杀龟田女儿这样的那样计儿,尽早扳过来,但是,这回,他却没愤恨,也没失落到上吊跳枯井。 因为,他对渡边的感受和渡边对他的感受一个样,他见了渡边就头疼,什么玩意 光知道玩石头蛋子啃古书,日本国的武夫都死绝了派来这么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二尾子。 另外,松下一郎也不是东西。 这一郎,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虽是标准的赳赳武夫,但出身却和他一样,参军前是个贫穷的稻民,没上过一天学,当然也没见过啥世面,没几个心眼儿,管队伍、管事务,嘛本事没有,一门心思就是喝酒、杀人、贪钱、玩女人。 四老虎也是阿q,看不起比他出身还低贱、为人更鄙贱的人,但他比阿q聪明:这些人不是东西,但却是主人,自己再聪明,还是奴才,是磨道里的驴,得乖乖地听人家的吆喝,心里虽然烦,嘴巴子却狠狠地甜,因为这小子当家,把劲儿用在松下一郎的身上,叭儿狗似的,巴巴地硬往稻民腚后贴。让手下人轮流陪着玩,见天把他灌烂醉,再塞一把纸钞,送一个女人,隔三岔五,从牢房里提出几个犯人,供他砍砍,练练刀。 这样,出了金乡县城门,四老虎就是天了。 当了大半个湖西的王。 日本人想享安乐福,不急着剿,四老虎才不伸那个老鳖头,他现在学精了,也真正知道了,你搅和,八路军就搅和你这年月,哪有丫鬟上杆子着替主子生儿的人都是有的,四老虎的官位到了天,下一步怎么办古话说温饱思淫欲,这家伙儿对淫欲不是多兴趣,有卖猪肉的历史底儿当沉淀,对钱财却是贪婪。于是,转过话头,把心思用在了收刮民财上。 这几年,四老虎在鬼子的眼皮底下,借着扫荡、清乡,没少刮了地皮,但那些都是穷人,早被各路军头,还有土匪,刮成瘪谷子,榨不出几滴油,费力不小,财来的却是小孩的尿尿。 他要乘这个好时候,甩开膀子,痛痛快快地来个“噼里啪啦”。 四老虎的伪军队,转眼成了捞财队。 ... 第三节 段花妮大湖里传出大险情 3、微山湖上获急情 微山湖里,丰站年撒鱼偶遇上段花妮。公安队突得到紧急信息从佛堂回来的许秀文,又处在了极其危险上。 东方破晓,一轮红日喷薄而出,万道霞光洒在湖面上,在粼粼波光映照下,像无数火苗在燃烧,给微山湖横抹了一层金辉,增添了一种神秘、迷蒙的美。这微山湖长达120多公里,东西最窄处却仅十几华里,远眺流光耀金,尽管水波潋滟,扁舟拖云,帆影浮烟。宋代词人苏东坡把杭州西湖比作“西子”,假如杭州西湖真的是雍容华贵的“西子”,那么,微山湖则是一位丽质天成的渔家姑娘。四月的微山湖:则是一位青春焕发的渔家姑娘,丰满、靓丽,谁瞧见了都舒坦。 丰站年正站在小船上撒鱼网。 撒鱼的网子又叫撒网,是用尼龙丝线织成的。 撒网,自上而下成圆锥放射状,底部边缘系着锤状的小铅坠子,顶端拴着细绳,有八米多长。 撒网可是个技术活儿。 撒前,要掌握好风向,俗话说,“撒网要撒迎头网,开船要开顺风船”。撒网的时候,先把纲绳环套在左手腕,然后,把渔网的上半部拆叠并用右手抓住,看好位置,选准风向,两手用力地把网撒出去,网在空中是圆形的,接着变呈圆锥形下沉水中。撒网,关键是把网撒开,网撒开,罩在水里的面积越大,才可能逮得鱼愈多。因此,看一个人撒网的功夫怎样,网一出手就知道了,尔后,撒网的人或蹲或站,慢慢地拽绳收网,慢慢拽的原因,是网下的水底不平,快了,网下已经被惊的鱼儿乘隙逃跑,待网露出水面的时候,则加快速度,因为鱼儿临出水面的时候,感到很不妙,会拼命蹦跳,垂死挣扎,这会儿,再慢拉了,鱼就会窜出网底儿,待把网拉上岸来或者拉上船头,网里啥都会有了,鲤鱼、草鱼,大青虾、田螺还有乱草。 丰站年撒网是好手,看船舱,满是活蹦乱跳的大鱼虾,正沾沾自喜撒的带劲的时候,身后边,传来一声喊,“大哥,船崴了,帮俺推推行不”转回头,不远处,停着一只棚舱船,一个穿对襟汗衫的年轻人在招着手。 “行嘞,等下呦。”丰站年知道,棚舱船准是搁了浅,崴在滞泥窝里吸住行不动。 别看这翠绿绿的微山湖水面,平展展的一望不到边,地下的内容,全是阵,哪里壕沟哪里堰埂,没个几年来回的揣摩,别想摸得清。 那撑船的,准是草鱼瓜儿,乱闯进阵的来。 丰站年收起网,摸篙撑船往后行,边行船便问询,“咋的啦幸亏碰上我,这几十里湖面没人烟,还不在这儿过长夜” 在湖里捞鱼摸虾,有时候一天见不到一个人,猛见一个来求助的,亲得就像他乡遇故知。 接风推顺船,丰站年让对襟小伙儿升起风帆,调准风向,把住舵,站在船后面再使劲一推,棚舱船“砰”的声,一下子进了濠。 “大哥,谢了啊。”小伙子擦把额头上的汗珠,向丰站年憨憨地一笑。 “谢啥呀,”丰站年擦着手,随便问,“兄弟,哪儿去” 对襟小伙一边撑船一边答,“大表姐上微山岛,尼姑庵,烧香。” “那,一路顺风,啊。” 丰站年也应着,摸篙就要撑起船的时候,棚舱船里却传来一声女人急促的叫声,“表哥”, 丰站年猛一惊,转头看,竟是段花妮,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那个尴尬,转过身子,撑船就要走。 “哎哎哎哥俺有话说。”段花妮着急着,勾着腰,探着身子的直喊。 “有啥话说你现在成了大官的人。”丰站年气嘟嘟的,“俺是泥腿子鱼泖子,配得起给你说话” 段花妮怯懦着说话,“哥,别羞袅俺了,行不俺打死了也不愿意,落个汉奸的罪名,往后咋活人真想一头扎死到微山湖里头,可想想俺爹俺娘,唉。” “再咋说,你也是汉奸,咱没话啦。”丰站年把头拧到天上,没被她的可怜消下气。 “哥,俺也觉得不配合您说话儿,可有点事儿,想告诉你,很要紧哩” “啥事说”丰站年仍然气嘟嘟的。 “二子,你看着船,”段花妮转头朝乘船的对襟小伙儿喊,然后一脚蹦到丰站年的船上,小船一下子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晃了起来,段花妮一个趔趄,就要往湖里栽,丰站年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咦你胳膊咋回事”丰站年扶着段花妮,自然地就看见了段花妮胳膊上的内容,一下子瞪大眼珠子,着急着问。 段花妮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牙咬的,手掐的,绳勒的,新疤压旧疤,满是黑的紫的伤疤。 段花妮一下子落了泪,泣不成声,“呜呜严先树,不是人,夜夜朝死里打前阵子,你和老刘哥,芦苇荡里削了他,全船的二狗子不是死了就是伤,他的那玩意,也被打坏了,鬼孙成了太监,撒不出气,只拿我出气呜呜” 丰站年无语,低了头。 段花妮突然正色,“哎哥,别先说这事,有件事儿,我传不出去,今儿正好碰上你。”段花妮左右看看,无事情,压低声音,“前天黑儿,从巨野,来了个写字的汉奸,来找严先树,说是熟悉熟悉情况,好接许秀文的活儿,那汉奸姓李,叫李金祥,还说,先前是八路湖西专署的人,读过洋学,专给八路的万里书记写稿子,权大着呢,马子晓马书记、彭队长,都跟他跑过腿,是真的是假的俺不知道,只知道不是啥好东西,是什么,曲线救国,投了四老虎,严先树死活地巴结他,天天晚上请他喝酒哩。昨儿晚上,俩龟孙喝多了,严先树搂着他的脖子,喊兆司令,直说他,还是叫兆向龙好,干吗换李金祥这么拗口那家伙说,要是知道他兆向龙还活着,还不想法设法的活啃了他还要严先树从今后别喊兆司令了,喊李文书,哎哥,许秀文是谁李金祥,哦,兆向龙,干吗把他往死里嚼要是八路的人,可就坏了。” 丰站年一震,他虽不知道许秀文是谁,但却知道兆向龙是叛徒,是四老虎的红人,叫叛徒骂的准是八路的人,还一定是藏在四老虎身边的人,那样,可就麻烦了,得赶紧告诉彭队长,于是赶紧着说,“花妮,不管咋说,这姓李的就是兆向龙,是标准的坏种,前段时间,公安队集市上打的,就是这个人,看来没打死。你得盯紧点,有啥事儿,可一定要告诉我,我反正时时在家里。另外,你也防着点,坏种得了势,啥坏事都做得出。给,”丰站年转身,从船舱里,拿出一把滚钩,“晚上睡觉,挂到帐子上,睡得安稳。” “嗯,哥,我走了。”段花妮站起身,转身上了她的船。 ... 第四节 这巨奸咋就打不死? 4、妓女院里再除巨奸兆向龙 为着许秀文的安全,这叛徒一定要除掉兆向龙真真的跳不掉的冤家路窄,也真真的命大,咋打不死。: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丰站年找到彭琦辉的时候,公安队正在大练兵。 转眼间,到了初夏,满湖的荷花开了,红的、白的、粉的 争奇斗艳,竟放异彩,又有绿的荷叶、翠苇 衬托,把个微山湖装扮的五艳缤纷。 葫芦头的最南端,是一个伸向湖里的绿洲,从形状上看,像一个腰细的大葫芦,上面密密麻麻的长着条子棵,还有芦苇、蒲草,深及没人,风雨不透。 不知内情的人,打死也难想到这是公安队的“大本营”。 条子棵底下,全是一个接一个的小窝棚,窝棚里铺的是芦苇湖草,猛一趴上去,还会“吱吱”地冒出水。 公安队的战士们,就睡在小窝棚里,白天练刀枪,夜晚学政治,虽然昼里挨暴晒,黑间蚊叮咬,但大家伙儿都聚在一起,没有战事,情绪空前高涨。 彭琦辉、王雪山听完丰站年的情报,都没做声,他们想像得到,马子晓落在他的手,遭鬼子汉奸的毒打,痛苦的该是多么的难以承受,再就是许秀文,受到了毒打,机智而又戏剧性的巧遇,要是相信命运的话,真应该感谢的是老天爷。现在,刚算消停了一会儿,又要经风暴了。 “我去,”良久,王雪山说话,“把他除掉” “你是坐镇情报网建设的,不能去。”彭琦辉一扔烟蒂。 “怀疑我的能力”王雪山一笑,揶揄他。 彭琦辉没受他感染,沉着脸,狠狠地说,“兆向龙,这王八蛋,叛徒,最危险,他知道咱的事儿太多了,最顽固最狡猾,他也一定会把许组长挖出来,趁他还没进笼子,消了他。” “对对对”丰站年接着话,“现在正是好时候,我打听了,这家伙连着受了伤,没复原,却不知死,住在青翠楼,青翠楼的妓女轮着圈的睡,早没了啥精神,再说,青翠楼腌臜、人杂,好掩护,咱得了手,也好跑得脱,只是,夜晚上,嫖客更多,整夜里,嫖客满楼上转,他兆向龙要是乱跑乱换窝,咱就不好摸了。” 彭琦辉牙一咬,“那就白天,尤其早上,他准卷在被窝里。” “白天”王雪山惊奇。 白天,可是鬼子的天下。再说,青翠楼正处在鬼子窝里。 “哼哼,我就要像掏龟田,打他个出其不意”彭琦辉依旧,狠狠地咬牙,“只要能除掉他这个坏种,再大的代价,都不算大” “我经验多,我去吧。”在除奸上,王雪山是老资格。 “还是我去吧,兆向龙我认识,”彭琦辉站起身子,边扎腰带边说话,“我带丰站年上,你带队接应,就这样定” “好嘞,”丰站年高兴地一蹦多高,能参加这样的行动,他是八辈子烧高香,“俺这就准备” ... 第五节 兆向龙临死不知死 5、 这边儿的兆向龙,黑夜里摸上段花妮的床 真真的走上了“霉运”路的大叛徒,死到临头,竟还想着淫邪的事,配合着严先树心甘情愿地戴绿帽子,暗夜里摸上段花妮的床。只是,那段花妮是你能想的就等着上黄泉路吧。 点灯的时辰,段花妮回到据点进了家。 堂屋的正厅,汽灯照得满屋雪亮,灯底下,严先树又和李金祥喝了醉,正抱着脑袋说着两肋插刀死呀活呀的话,酒瓶子菜碗一片狼藉。 李金祥先看见段花妮,马上放开严先树的头,擦一把嘴巴子上的油腻说开了话,“哎,嫂夫人来啦还没吃饭吧快来喝两盅。” 这家伙自来熟,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 “李先生来啦你们先喝着。”段花妮沉着脸说话,把外套脱下,挂在衣钩上,然后皱着眉头不再搭话。 那家伙一眼不眨地看完段花妮脱衣服,那眼珠子,像长出了钩子,嘴巴子流出的哈喇子像蚯蚓从上往下爬,“呦,嫂子哎,严队长可是真有福哩,娶了个大美人。”兆向龙的母狗眼珠子看完段花妮的身子,又直定定地盯在段花妮的胸脯上,哈喇子像更粗的蚯蚓,蠕动地流出来,“严队长,你看,嫂夫人的胳膊,像藕瓜哩,你看你看,脸盘子像荷花哩,你看你看,美着哩。” 严先树嘴一撇,“李先生,你真是咬文嚼字的人,您这么说,俺老婆不成了下酒菜想咬口咬去。” “那,那可不成嘿嘿,自古来,朋友妻不可欺呦。” 严先树脑袋瓜儿一摇晃,“啥话媳妇就像野地里的马,谁逮住谁骑,想骑不拉去” “真让骑骑坏了赔不” 严先树嘴巴子一撇,斜着眼珠子看兆向龙,“还骑坏了,就你这身子骨,你们俩,谁骑坏谁还不一定,俺这媳妇,劲儿大着哪,你有本事上去,哼哼,能下来算你英雄。” “严先树,你个鬼孙,满嘴喷粪是不”段花妮顿时气得脸焦黄,张口大骂这不要脸的家伙,转身就往里间去。 喝着微山湖水长大的女人,虽清秀,但都性子烈,敢拚命。 “哈哈哈”两个人都贱,张大嘴巴子嬉笑起来,完后,继续大碗的灌,活脱脱八辈子没喝过酒的馋死鬼。 夜深了,累了一天的段花妮虽然疲倦,但却心悬着,缩在床上睡不着。 两个王八蛋没了吵闹,看样子,已经醉死过去了。 那个李金祥,别看戴副眼镜,模样子文绉绉,看起来,其实一肚子坏水,磨矶到现在,不回他那青翠楼,一定动了啥心事,不得不防,怎么防呢总不能坐一夜吧突想起丰站年的那把滚鱼钩,喜上眉梢,起身下床,拿了来,轻车熟路的挂在帐子上,然后放心地睡觉去。 话说微山湖里的鱼钩,种类非常多,有地钩、坐钩、划钩、趟钩、爬钩、棒钩、针钩、弓子钩、对口钩、半截钩、鲹子钩、红食钩等等,别说分清这些钩的用途,就是掰清样式,没喝过三年五载的湖水绝办不到。各个类别的钢钩大小不一,小的像指盖,大的如秤砣,如意单钩,对腚双钩,倒刺丛生的矛头沟,叫人眼花缭乱。鱼钩形状虽然各异,钩尖却都锋利无比,再大的鱼只要一粘钩,任有牛犊子的力气,也别想跑掉。这些钩的下法也不一样,有的暗藏在鱼道,迎头截击,有的流动在水面,尤其是滚钩,用一条拇指粗的麻绳作钩绳,每隔三寸,用捺把长的麻绳系上一把称钩似的钓钩,像串联的百瓦大灯泡,每一百只这样的秤钩,系一个巴掌大的半圆形的浮子,每一千个钩栓一根竹竿,竹竿下面是湾船的大铁锚。一船滚钩,有二十五个竿子,四里路多长钩绳,拴着两万五千多个滚钩,专钓四五十斤的大鲤鱼,百十斤重的黑乌鱼,四五米长,打场的石头磙子粗,性子猛,游性大,一游过去,后面水成沟,两边起波浪,碰上大的运输船,一头能撞掉船舵杆,遇上摘菱的小船,一甩尾巴就能打翻,身上中七个八个鱼叉,照游不误,就这巨无霸,单单惧怕滚钩,撞上一钩,想逃门儿没有,摇头摆尾,只会搭来更多的滚钩,把它全身钩住,比捆绑的还结实。这种滚钩的拴绳两边如果是系在船上,随船漂流,就成了淌钩,能追击逃跑的鱼群。如果行船上再有渔民操作,拉锯式的划动钩绳,摆动钓钩,又成了划钩,船借风行走,再成了爬钩,像竹耙搂豆叶似的,各个水层的大鱼一个别想漏网。 兆向龙哪想到现在的里间屋,聪明的段花妮,正做着他的相思饭 从鼓楼上栽下来的兆向龙,再也不敢回佛堂了,直接躲在司令部里养伤。 小子野佛堂里吃的那一飞刀,伤在了后肩上,虽不是要命的地方,可是和上次的枪伤连得近,故而显得更重,也因为是小子又一次吓破了胆,所以,好一段时间,趴在了床上起不来。 兆向龙不是憨蛋草包,小子养伤的时辰里,身子趴在床上,脑子却没闲着,先把自己这些年的一路走来想一遍,再联想老杀猪的吃斋念佛的事儿,受了启发,突觉得出,往后的路,还是活着好,活着能吃香的喝辣,死了后,坟头儿堆得再高,也避不了猫儿狗的爬上去拉屎撒尿,弄不好,被野狗拉出来,觉得骨头渣也不剩。 兆向龙更知道,想活着的唯一的法儿,就是别再招惹八路公安队,别再给四老虎巴巴地当狗咬。 他越想越害怕,再不敢在金乡城里呆了,伤好后,就改名李金祥,各地界的,野狗似地四处转,在各处,正经房屋不敢住,伪军军营不敢往,就钻到窑子店里,喝花酒,听淫曲,喝醉乐足了,再耍点坏心眼儿,唬那些不识字的没开眼的来巴结,让那些憨包汉奸为他花冤钱。 自古以来,文人和妓女是同一战壕的战友,文人离开妓女,就会文思枯竭,意气得不到风发;官场失意者也来这潇洒,留下无数千古传诵的名句,诸如“十年一觉扬州梦,留得青楼薄幸名”的杜牧,“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的柳永,等等,不胜枚举,硬是把下九流的娼宿掰活成雅事。 憨包子汉奸们,只知道枪杆子刀把子,哪明白什么李杜白居易兆向龙明面的又是四老虎身边的副司令,还是梁山军师吴学究,在他的忽悠显摆下,就当他成了文曲星,卖了还帮着数洋钱,把他吹得满世界,直灌到四老虎的耳朵眼,使四老虎对他也头疼。 至从巨野事件后,四老虎对许秀文疑了心,虽想把许秀文打入冷宫里,可又念他是老不死的爹的救命恩人,再就是文案上确实离不开,只好无奈地往后拖,想用不敢用的当口儿,无奈何间,知道了兆向龙狗改不了吃屎,满世界的胡搅合,跌到这份上了还张狂,觉得得把他压到五指山下收起来,因为他明白,这家伙确实有本事儿,过不多久,就会把他的城外头,给搅合个稀巴烂,就不敢再让他这样胡混胡作了,决定调他来司令部,换许秀文,给他当文书。 投降的汉奸都是这德性,顺水就张狂,见四老虎现在还没忘自己,尤其让他顶下仇人许秀文的窝,就喜不自喜,那可是个肥差,只要接手,凭他兆向龙吃里扒外的本事儿,不出半年,准能把四老虎“黑”的光剩个鸡架子,准能吃个膘肥腹里满,于是,每到一地方,鼓圆着腮帮子吹,什么四老虎的仁兄弟,是梁山上的及时雨,三国刘皇叔的诸葛亮,这一下,湖西各方诸侯,更晕了头,把他当成了四老虎,不,比四老虎还四老虎,海喝宿娼的,唯恐怠慢他,好在都是老鳖窝里事儿,葱头烂姜的,反正半斤对八两。 兆向龙从进严先树家的第一次起,就垂涎上了段花妮的美色,那秀美、野性,那冷峻、高贵,这在妓院里,城市里是找不到的,就像叫花子吃腻了肥肉膘子再啃窝窝头,心痒得不行,于是越频越不要脸的找严先树喝酒。 但是,段花妮的冷若冰霜,段花妮的高不可攀,兆向龙虽百爪挠心,却不敢造次,始终没有上手的机会。 越是想偷越偷不到,兆向龙真真的魔怔了。 今晚上,天赐良机,心里不由得狂喜。 这时候,严先树趴在桌子上已酣睡,鼾声山样的响。 兆向龙捅了两膀子,也不见严先树猪翻身,看样子,不到天亮,他是睁不开眼他那母狗眼皮子。 当然,也许是严先树故意装着睡死,巴巴的自戴上绿帽子,那样,就更不能否了他美意了。 越这样想,兆向龙心里越美滋,于是,悄悄地离开桌,打着赤脚,成了梁山上的鼓上蚤,蹑手蹑脚地,鬼摸头似的,向里屋踮着走。 推推门,门往里面开,虚掩的,没从里面插。 呵呵,可能是段花妮也给自己留着的门 兆向龙这样想,心里更是高兴的喜,头一缩,乌龟般,往黑屋子里,进一步地悄声摸。 卧房里静寂,静寂得只听见女人轻微的喘息声。 看样子,花妮子也是睡熟了。 兆向龙乐得差点出了声。 小子向着熟悉的方位加了速,却不想,脚下被什么拌了下,摔了一个大趔趄,脑袋砰地磕在床帮上,声响得像平地摔个大西瓜。 兆向龙那个疼呀,疼得他呲牙咧嘴的就要喊,却突然想起来这里是进屋,正藏着娇,如果出了声,叫唤了,那好事,也就狗咬猪水泡了,于是,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瓢叉子嘴。 兆向龙可是真混账、腌臜了,蹲在原地里,忍了好半天,才算压下疼,清醒一下头脑,判断一下形势,觉得还是原样子,就又来了事儿,鸭子似的两替着挪动,猴儿似的蹲到床帮前,再静候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别的声响。 兆向龙又高兴起来了,站起身子,凭着感觉,瞎子摸象,伸开两手,扯开床帐子,身子就往里面扑。 “唉吆”,一大声儿,突地,一只鱼钩,挂在了他的耳朵上,痛得兆向龙猛一摇脑袋,这下好了,进了鱼钩阵,顿时间,就像钻了马蜂窝,鼻子嘴巴加耳朵,凡是有眼的地方,全都挂上了钢鱼钩。 百钩抓心呐,这可还是钢构子。 兆向龙禁不住地杀猪一样的嚎叫起来。 杀猪样的嚎叫声,震醒了段花妮。 卧在帐中的段花妮,女声尖叫的音儿更大,更瘆人,连拴在院子的狼狗也引得叫。 兆向龙自觉得大事不好,再也顾不得痛和疼,死命一扯,“刺啦”,耳朵鼻子的全划拆,活像条脱钩的野鲤鱼,一溜血腥的窜出门,栽到院子里。 他的“行宫”,青翠楼,离这儿不远。 青翠楼是妓女院,在竹竿山村边上。 ... 第六节 兆向龙血卧妓女院 6、兆向龙血卧妓女院 妓院里再除兆向龙。只是,公安队再没有除龟田的好运气,重围之下,乱枪之中,竟没打死巨奸兆向龙。身陷重围的彭琦辉,绝处逢生,身后突现段花妮,小船救了他们的命。 竹竿山,在湖西其实不是山,而是一条繁华的大村子,正好处在千古运河的拐弯处,村子被一条街劈成两半,这街,长约数里,宽约十米,青石铺路,光洁照人,槐荫夹道,木板的店铺,一家连着一家,不论门面大小,全都木板灰厦,古色古香,一天到晚,人流熙攘。 这是一条扬名南北的专营竹器的长街。 远古,大运河开通的时候,这里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村子,散居着几十户不穷不富的使船的人家。 传说,不知啥时候,一个精通竹器编织的蛮子,押一船竹子顺运河往北京去,过这村子的时候,蛮子猛地发现,这小屯,竟是风水宝地,当下转变北去发财的念头,收帆弯船,租房经商,做起边编边卖的买卖来,几年工夫,竞发了大财,周围的住户自然眼热,纷纷改行求习,这蛮子倒是厚道,愿学愿教,渐渐地,小巷子成了繁华街,村子也因为平日里竹篙堆得像小山,被外人叫顺了口,渐渐变成竹竿山。 这街巷的商户,别看寡言少语,个个都是能工巧匠,一竹在手,各色各样的竹器用物,七扭八拧的转眼便成,大的如窗门筐篓,小的如碗碟风筝儿,粗壮的如箔篙,精致的如团扇,应有尽有,琳琅满目,既实惠又美观。 竹竿山的人经营有道,春节一过,便把存攒的钱钞取出,整日里泡在沿河的茶馆戏社里喝茶听戏,悠闲的静候南方的竹船。 竹船一靠码头,暇闲松散,立刻被风风火火取代替,车拉肩扛,把一捆捆,一车车,各路毛竹斑竹青竹什么的,垛满在自家的场院里,立即,宽绰的竹竿巷,便成了没有插脚空的竹捆仓,一年的希望和憧憬就从此开始,满街巷漾溢的是新竹的清香,满耳里灌注的是编织的声响了。于是,春雪一化,微山湖里的渔民,顺运河撑船,来买够一年的竹箔竹篙竹篓竹筐,高高兴兴的载回家,往湖里沉下一年的希冀和幸福;夏日里一到,四城八乡的市民,又顺街巷,推车来,挑捡度夏乘凉的竹席竹凳竹扇竹帘;麦收天儿,热风一起,远近镇村的农民,拿钱买物换物,扛走了竹筢竹筐扬场锨 就这样,竹竿巷,正年正月整日里车水马龙,勃勃的生机引来了富裕,当然,也引来了嘈杂,糟粕,大烟馆,窑子店,散布在村边街巷。 太阳一杆高时候,青翠楼妓院进来两个男人,一水的长衫礼帽,富贵作派。 “呦,两位爷,来得正是时候哩,姑娘们刚刚梳洗打扮好,个个仙女似的正好看,”招呼他们的是妓院里的大茶壶,也就是引客倒茶跑堂的。 来的两个人,看来是内行,知道大茶壶的手段:溜须拍马捧,点头哈腰,看人放菜碟,狗眼看人低。其中一个人就答了话,“乌龟儿,看你牙呲的,早起来准没刷牙。” 大茶壶连忙捂住嘴巴子,两眼惊慌,“这客官,咋的了不知道早上妓院的十大忌可不许说神、鬼、庙、妖、牙什么的。” “啰嗦啥个的”另一人喝斥,“叫你们的老鸨来说话。”他的话音儿未落,一个妖冶的老女人,风摆杨柳般走过来,老远就喊,“呦,龟孙儿得罪了哪位爷啦快快地,倒茶摆座端点心。”说话间,老鸨来到身边前,朝近前的一个腰间手一掐,嬉笑着挥手绢打他脸,“大老爷们儿哪能跟龟孙儿打眼罩去,叫姑娘们下楼,让贵客可劲儿挑,算是开张迎彩头。” 来客,笑着一打老鸨儿的手,“ 老鸨子一定是老行家,掐、打、媚、捶、咬、笑的,对客的手段,一样没的少。 ” “呦,”老鸨子夸张大惊奇的样,“客官可真是老手了,可不能把俺想的歪,俺可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说着话粘在他身上。 “我还没说你的十大拿:阴、损、毒、辣、坏、凶、狠、真、假、快。”那人脸突地一变,一推老鸨,恶声恶气,“ 快说,李先生住那件,俺是来拜访他老人家的,没工夫搭理你。”说着塞给老鸨子厚厚一叠钞票。 老鸨先知来客是行家,正愁怎么多骗钱,却不想枯树枝子开满花,喜出望外,“呦,才知道是来拜访李先生的,二楼莲花间。李先生可是个大人物,拜访他的没断溜儿,俺院子也跟粘足了光,咱也知恩图报,姑娘们轮流着陪着乐,只指望他老人家常住在这里”又见来人手提的东西,就乐呵呵地絮叨着陪他们往上走。 青翠楼不枉了青翠楼,青竹做的楼面青翠做的梯,青竹页贴的楼面墙,太阳光一照,既翠的悦目,又绿得让人往“歪”想。 老鸨也是钱支使的,真把来人当成宝,絮叨着领到莲花间,上前轻轻的敲门,颤着音儿往里喊,“莲花儿呀,快起来,有人给李先生送礼来啦。” 说话间,房门“吱呀”声,开了,露出一个年轻的女人,睡眼惺忪,蓬头垢面,光脚,光腿,只穿一件花兜兜,先打声呵呵,“娘呀,李先生还没睡醒呢。” 妓女说话间,来人推着门,硬往里面瞧,低垂的帐子里,狗一样,卧一个光身子的男人。 提礼物的一个,把蒙红布的篮子就往妓女脸上送,“咋不是李先生又偷换新人的吧” 那女人见篮子,眼珠发亮,伸手要接的往后闪,“呦,说啥话俺对李先生忠着呐。”接过篮子,转头喊,“李先生,有客。” “嗯,”床上的,狗样转过身,“谁呀”显然醒了。 是兆向龙 “是我,”后面人,一膀子扛开老鸨,向屋里创,“彭琦辉” “彭琦辉啊” 帐子里的赤身子人猛地折起,大叫着就往床里滚。 他,显然知道了彭琦辉这个名字里,蕴含着什么后果。 彭琦辉已经扑过来,扯下的帐子压倒他身下。 兆向龙滚到床底下,热锅里的泥鳅样,把床顶得打晃晃。 彭琦辉像撒鱼的收网,满床地去抓。 另一人,摁住俩娘们,他就是丰站年。 突发的事件,吓傻了她们,嚎得像杀猪。 楼下面也像开了水的锅。 身子滑得象泥鳅的兆向龙,确实不好抓。 刻不容缓 彭琦辉跃下床,蹲地下看,兆向龙打着滚,浑身满是血,声嘶力竭的喊饶命。 彭琦辉看来一时弄不出来他,“叛徒,枪里的子弹全喂你”拔出手枪,“嘡嘡嘡”,七发子弹全射进那怪物样的身子里,兆向龙挺了几挺,老实的“睡”着了。 街上已经开了锅,外围的战士和赶来的敌人接上火。 “队长,跳楼”丰站年早把俩女人踢出门外面,砸开了后窗子。 窗子外,是一条曲折的小街,还没人走动。两人一前一后地跳下去。 “八路跳窗了快到后街堵啪啪” 彭琦辉俩人拼命地跑,转眼入了大街。 大街上,人群开了锅,日伪军叫喊着,从两头正往这里堵。 他们,转身又折进一条胡同里。 这胡同。倒僻静,到处堆的竹竿捆挡住外面人的视线,可是很短,转眼,就看到水汪汪的微山湖了。 就在两个人干着急的时候,身边的大门,“哗”的打开了,接着一声急切的女音,“快进来” 丰站年惊奇的喊,“花妮你咋在这里” “我住在这里。”说着,段花妮侧身子,让两个人进来,然后,关上大门,插上门闩,急切切,“快,这里有小门,通湖里。”小跑步,把他们往院子里引。 丰站年才明白,为什么鬼子汉奸来得快,近处就是鬼子的据点。 段花妮打开院子的角门,宽阔的微山湖就呈现在眼前。 湖边拴一条棚舱船,丰站年见,这是段花妮崴在湖里的那一条。 段花妮跳上去,竹篙一下子拿在手,“快上船” 两个人没有说话,“嗖”地声,跳上船,钻进棚舱里。 段花妮一篙拄到底,再提篙,小船窜出老远。 “停船快停船段花妮”岸上的喊声,越来越低微 ... 第一节 封湖告示掀波澜 1、封湖告示掀波澜 四老虎敛财有新招封湖。为沾点荤腥,得点蝇头小利,各色各水儿的鬼子汉奸土匪还有保长们,可是卯足了劲儿往上涌。 转眼间,夏天到了。 微山湖的初夏,应该是最美丽的时候,荷花开,湖水碧,风一吹,两岸麦田连天的金浪。 在这令人陶醉,令人遐想的时光里,湖西各村山墙上贴出的封湖告示,又在平地里掀起波浪。 “哐哐哐”,一阵铜锣的声响,在赵州村的街头响起。 敲锣的是村保所的村丁朱海运。 朱海运三十多岁,是个光棍,平常里最喜欢的,就是吃饱了冬天蹲墙根晒太阳,夏天藏树下乘阴凉。本是个无皮混,可老天爷不饿死瞎家雀儿,啥人都有啥福分,三十多的无赖光棍儿,竟然也粘上日本人的光,就在快要饿死的时候,朱友焕当了赵州村的村长,也就是村保长。保长朱友焕是他远门的本家的叔,肥水自然不会流到外姓人的田,就让他当上了村丁,帮着送送信,跑跑腿。也别说,这家伙种地下湖不行,当腿子竟还称职,几年来,跑前跑后巴巴的,象条喂熟的狗。 懒人有的是懒办法,这会儿,朱海运披着一件破褂子,肩上扛一白色的柳木棍,柳木棍的后头绑一块小孩子尿布似的日本人的膏药旗,前面挂一个破铜锣,右手扶棍,左手拿锤,走一步,锤一下,吆喝一声:“看布告唠,看布告唠,封湖委员会的布告。” 村口老榆树下,黄裱纸布告的周围,渐渐地围满了村民,在听一个教师打扮的青年人念内容: 沿湖五县封湖委员会布告: 为布告示,湖民知悉:接湖西九县皇协军司令邓云生命令,布告封湖。一切湖产,皆为国有。为利民生,为厚国家,为建大东亚经济共荣圈,所有百姓,禁打莲蕊,禁罱湖草,莲藕苇菱,尽皆保护。政府出面,组织采割,分片划定,不得私为。轻税薄利,官民两得。 右列各条,一律遵守若有违背,严惩不贷本布告言出法随,勿谓言之不预。切莫以身试法,此布。 这一下,像一颗炸弹,落在人群中,“轰”地一声,爆炸了。 “微山湖历来是免征地、屯水地,他们凭嘛封湖” “朱友焕是小人得志,仗着抱上了李连璧的粗腿,添上四老虎的腚沟子,变着法子欺负咱大户。” “娘的个死的,这年头,就差放屁交税了。” 人们越说情绪越激昂,一个青头小伙儿冲上去,把身上的褂子一扒,一把扯下布告,三把两把,撕个稀烂,完了朝地上一扔,高声骂道,“万人揍湖区一带骂人最厉害的话的朱友焕,不让打莲罱草,叫俺喝西北风去就不听他们的,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反正都是死” “对对对和他姓朱的拼了,把他娘日死捣烂” 有扇风的,有点火的,周围的村民全都火了。 二癞子村丁朱海运来了。 “干嘛干嘛你小子活腻歪了,敢把邓司令的告示撕了还了得您了,有种的,快快给俺糊上”他是官家的人,这会儿正是显摆的好时候,就肚子挺得像八戒,还像刚从天上下凡来的托塔李天王。 敲完锣的朱海运,来到朱友焕的家表功,喜滋滋、乐呵呵、添油加醋地说着吆喝人看布告的事。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在朱家趁顿饭吃。 厅堂里,朱友焕正坐在太师椅上,拿把圆头木梳子,在梳他那油光倍亮的分头。 这两天,他的精神头儿十足,兴致也很高,反正封湖的事是日本人和邓司令定的,谅那些湖泖子对渔民的蔑称不敢咋着,赵州村出来一个刺头才好呢,借日本人的手,来个杀一儆百,节省以后的麻烦,反正征多征少,都是咱说了算,都得过咱的手,五个手指头漏点,就够打几只好船的。 因此,他头回,有耐心地,听完了朱海运的罗嗦。 朱友焕听完,交代,“爷们儿,再辛苦你一趟,去村头,看看那些湖泖子吱崴湖区土语,议论的意思个啥,回来吃饭,今儿给你炖肉。” “嘿,是喽” 一听见吃肉,朱海运连头加身子的一起来鞠躬,“兹溜”一声,再将嘴角流出的口水吸进嘴腔里,转身往外跑。 可跑到门口,朱海运站住了,黏糊着,慢慢地转过身,腆着笑脸皮子,磨叽了回来。 “还干啥莫非又饿啦” 朱友焕最恶心他这个模样,眉头皱成个大肠头。 “是喽,叔,早早上,起得晚,没没吃饭。嘿嘿嘿。” “我就见不得你这个熊样朱森哥,”朱友焕转头向门外高喊一嗓子,随着声音,进来一个中年人,扎条粗布围裙,两手湿漉漉的,他就叫朱森,是朱友焕家的长工,“去,给他拿个馍馍。哎,我说爷们,别光把馍馍造了大粪,硬气点,给咱朱家,长点志气争点脸,有事有邓司令兜着,怕他赵家个屁” “叔,放心放心您一百个放心”朱海运一边表着决心,一边倒退着出门,腰弓得象煮熟的虾。 “哎,你再给他夹条咸鱼。” “嘿嘿,是喽,叔,俺搬个马扎坐在那里看。”他一说一鞠躬,腰象按了弹簧,一颤一颤的。 朱海运走到村口,远远地见一大堆人围着看布告,心里美滋滋的,但走进一听,都是骂本家叔朱友焕的,那还了得,气一下子涌到脸上。 在平常,他最怕那个叫喊的小子,他叫赵竹合,常年在湖上使船,浑身的力气大了去了,没事就爱在打麦场上扛碌碡。 那轧场的石碾子,足有二百多斤重,可在他手里,就像举泥娃娃似的。 赵竹合这小子,最爱欺负朱家的人,经常拿他练摔跤,把他摔得鼻青脸肿。 不过,现在,他可不再怕他了,他背后,有邓司令撑着,邓司令是谁当今的皇上,咱亲戚,你小子再恶,能恶过枪子敢得罪皇上一颗“花生米儿”,就叫你趴下再也站不起。 “是他娘的的绝户头倒海运是皮痒痒了,还是哪条脚筋短,请你二大爷我给伸伸” 赵竹合斜着眼睛,眯着朱海运的往近走。 朱海运倒退两步,把脑袋缩了缩,本想跑,又一想,他是官家的人,就稳住神,尔后,老鳖似的伸出老长,先闭嘴咽口口水,再跳着脚跟,咋唬开来,“小荒荒湖区骂人的土语,今儿俺不怕你,俺给邓司令说一声,就要了你的小命,结了你的伙食账” “咦,咦咦,就你还邓司令也不撒泡尿照照算嘛的呸” 赵竹合说完,照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标出最大的蔑视。 “俺俺把您姓赵的,全灭了” 癞人虚荣心最强,最容易被激怒,朱海运撸棍拉架式要打架。 “怎么”赵竹合直愣愣的嘴角上露出极冷冷的冷笑,慢步再上近前来,“你小子,今儿是穿着马褂子作揖还想在兄弟爷们跟前露两手哼。” “俺俺俺,反正有撑腰的谁怕谁”朱海运麻楞麻楞眼皮子,猛上前,朝着赵竹合的头顶就是一棍。 赵竹合哪把这样的癞子放眼里待棍子就要落下,一闪身,举手来个“顺手牵羊”,抓过棍子,使劲一带。 “哇啦”,朱海运喝喊一声,紧倒腾几步,头戗在地上,就是一个狗吃屎。 “哗”周围的人一阵大笑。 朱海运恼骂一声,就要爬起身子,刚起半截,赵竹合一脚跺下,又趴在地上,鼓融了半天,脸憋个通红,吃奶的劲儿都用上,还是动弹不得。 朱海运这才恢复癞子的本性,两手握起拳头,轮番着砸泥地,咧开瓢衩样的大嘴,号啕大哭起来。 “松手松手,竹合呀,封湖不封湖的,他是一个癞子,做不了主,也当不了家,只是个跑腿的腿子,放了他吧。” 上前说话的,是那个念布告的教师模样的年青人,他叫刘裕才,是临村小学堂的教师兼校长。 朱海运赶紧接上差,“是呀是呀,俺哪能做得这样的主,俺顶多是个打更吹哨的。刘老师呀,不不不,刘校长,俺侄子是跟你上学的,您最知道俺没本事,救命呀,救命呀” 朱海运乌龟样,原地趴着转圈儿,扭转到刘裕才的脚尖下,左手扶地,右手拽住刘裕才的裤脚,象八辈子没见到的亲爹,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 “海运呀,咱都是微山湖边上的受苦人,别上他朱友焕的当,张口闭口就是大户小户的,那就是姓的不同,你姓朱,可照样受苦呀。” 刘裕才一边说着,一边要把他拉起来。 朱海运赶紧地聪明起来,“一家人一家人俺表姑父的表舅爷也姓刘,论亲戚,俺还得喊您舅姥爷呢。哎呦呦,舅姥爷呀,你快叫他放脚呀,我的脊梁骨快叫他踩断了,呜呜呜,哎呦。” “老二,把脚拿下来,听刘先生的。” 人群中,又站出来一人。 这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膀大腰圆,口方鼻直,粗针一样的头发,一根根,插在黝黑的头皮上,一说话,象敲钟一样,底音很重。 他就是赵竹合的大哥,因为为人仗义,村里人不管年长年轻的,都叫他赵老大。 赵竹合抬眼,“哥你不知道,这小子,脚跟下流脓,从里到外,坏透了,前天,他把咱二婶子,领到村西河沟里你他娘的不知道二婶子眼瞎呀嗨”赵竹合说到这事,刚消了的火气又上来,跟着重重地跺了一脚。 “俺是跟她玩啊救命呀” 朱海运惨叫得像杀猪。 “干嘛地干嘛地,造反是不” 人群外,传来一个人的叫喊。 大家回头来看,是保长朱友焕。 原来,朱海运与赵竹合对招的时候,旁边,有一个朱姓的村民,一见形势不妙,急忙跑到朱友焕的家里,给朱友焕报了信。 这时候的朱友焕,有四老虎宠着,正在兴头上,哪再把赵姓大户放在眼珠里正想找茬子震震他们呢,就象想睡觉,别人送来枕头,于是赶忙过来,发发村长的威风。 朱海运一见朱友焕来了,就像在外面挨了揍的孩子,见了亲爹娘,“哇哇哇”地大哭大叫了起来,“叔,叔叔,俺是不让撕告示,才被打成这样的,哎呦,俺的腰断喽。嗷嗷。疼死俺了,叔” “有理讲理,干吗打人把脚放开”朱友焕走向前来,气淋淋地推一把赵竹合,“仗着赵家大户,是不” 赵竹合半截铁塔般的身子,岂是干虾似的的朱友焕的推手赵竹合肩膀一晃,竟将他晃了一个趔趄。 朱友焕被闪,一下子气恼,“呦呵,想打架” 当着全村的面儿,村长朱友焕不光没被买账,还遭到奚落,在众村民面前栽了面子,脸噌地红,窘得象碳猴,怒火更上心,举起文明棍,就朝赵竹合头上砸。 赵竹合动都没动,半空中抓住那截红漆棍,一把夺过来,两手一较劲儿,“咔擦”,断成两截,扔在地上。 朱友焕顿时嚎叫,“反了反了,没规章了朱家的爷们,赵家仗着大户,欺负咱小户,上呀,老少爷们们,咱打呀,打他们个全死光” 朱友焕气急败坏,攥着蒜瓣子拳头,狼嚎着,就往前面冲。 “谁都别动” 赵老大一声大吼,震的老榆树叶子“哗啦啦”地掉下来。他上前一步,截住朱友焕,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子,拎小鸡似的,将他拎回身子前。 “都别动” 朱姓的村民,架棍拉杆子,正要对近处的赵家的人,被赵老大一声吼了回去。 刘裕才紧跟着大喊,“朱家的老少爷们,别听朱友焕瞎咧咧不让下湖割草打莲蕊,你们也得喝西北风” 朱友焕也跟着鸡抹脖子的嚎,“朱家的爷们,孬种啦看主儿家受气不动手把头别在尿尿罐里,憋死算啦俺做主,封湖禁割,朱家除外” 在赵老大跟前,朱友焕就象被逮住的挨抹的鸭子,虽被抓着往上提,但手脚并用地紧扑剌。 “朱家除外朱友焕,你说话算数告示上可没说啥姓的人能下湖,咱这就找邓司令评理去” 刘裕才脑子转得快,抓住了朱友焕的话茬,高声一喊,堵上了一句墙。 “只要是免朱家,咱们上济宁衙门里打官司,看上面有没有讲理的” 赵家的人炸了,撸袖子挥胳膊。 对“朱家除外”这话儿,朱姓的村民,相信但不敢全信,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他们也不全憨,就都闭嘴等下篇儿。 一句话,把朱友焕噎住了,刚才的许诺是鼓弄朱姓的人打架的,“除外”的家,他可当不了。 乘着这混乱的当口,朱海运从赵竹合的脚底滚了出来,一下子蹿到朱友焕的腰后面,“叔,叔叔,赵家,刚才,还骂你骂邓司令呢” “赵家怎么骂的邓司令” 朱友焕也是聪明人,只要把岔子直接焊到四老虎身上,拿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证据,往四老虎面前一摆,四老虎一生气,一撩橛子,呵呵,那赵老大、赵竹合,还有赵家和他对着干的,都算是,车到山前命到头了。 “叔叔,他骂你,骂您是大闺女养乎的,骂邓司令是窑子里的野种” 朱海运能编出的,也就是这些了。 “你”赵竹合一跺脚,一挥拳头,朝朱海运,就要扑上去。 就像水和火,虽然是一个朱姓,但,上九路就是和下九流合不成一道辙。 朱海运得意,摇摇老鳖头,一下子缩进朱友焕的背后面,而后再伸出脖子看。见赵老大止住了赵竹合,就又窜出半截身子,右手紧拽住朱友焕的后襟,脑袋一伸一伸地,嬉皮笑脸的喊,“就是就是,你还说俺三婶子,趁保长叔不在家,跟野汉子钻苇子棵呢。” “滚您奶奶个” 对这样的“二百五”,谁都没办法。朱友焕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回身一拳,将他打得远远的。 刘裕才上前把朱友焕拉到一边,打破他的尴尬脸, “保长,跟他个半吊子生气不值当的,当下,咱是众怒难犯哪,真打起了,你保长身上也没贴护身符,打到身上,也照样揭不下来。” 朱友焕思谋了一会,高声喊,“看在刘先生的面子上,咱不计较,可贴出的告示就是皇榜,谁敢不听,就是满门招斩的罪朱家的爷们,走” 朱友焕先溜了。 ... 第二节 封湖引来了公安队 2、封湖引发大较量 公安队领导百姓开始了反封湖。伪保长朱友焕本想出个彩,贪个饱,却受了村民们的瘪。 眼看就要打起来的群架,就这样,散了。 阳光,野草,微微的湖风,村口老榆树下,依旧是往日的平静。 “小齐子唻,吃饭啵唻” 远处,传来哪位母亲唤孩子吃饭的声响,长腔悠远、绵长,听得清楚楚, 人们顺着话音儿,想起肚子里的饿,于是三三两两,往家里走。 “先生爷们,今儿呀,还多亏了你,把这个白眼狼给震了,”赵老大把吸完了的烟锅子朝树身上磕磕,向站着没有走的刘裕才一抱拳,摇头叹一口长气,“咳要知道这样,就不该叫他当保长。” “您是叔辈的,快别怎么说。”刘裕才上前把他的拳拉下,“他不当,换个别人,也是一样,现在是日本人当道,日本人现在是侵略咱,汉奸卖国贼欺负咱。” “唉,没有前后眼呀,当初,只想着保长就是日本人的狗腿子,是汉奸。唉,当时,如果叫咱姓的人当,至少能给咱赵家人挡点风雨。” “叔,您咋迷呢刚才这些站着的,”刘裕才伸出左手,在原地划了个大圈儿,“赵家、朱家,还有别的姓的人的家,咱都是穷兄弟爷们,不一样都吃不上饭,穿不上衣咱都是多个姓的弟兄,告示一贴,照样下不了湖,养不了家。” “唉,摊上这么个世道。” 赵老大跺着脚骂,“小日本、四老虎,俺操您个祖宗八辈” “叔”刘裕才偷看了四下,见没人注意,凑到赵老大跟前,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只要咱沿湖各村庄,一起不理他的茬,小日本、四老虎就没办法,咱快收快卖,钱进了咱的腰包,他们就不是那么好掏得了。” 赵老大还是一脸愁容,连连摇头,“说来容易,湖西这么大,他们有枪,又走在干沿上,咱手再大,能捂几个蚂蚱唉” 刘裕才继续开导,“叔,咱的巴掌是不大,可的巴掌大八路军最关心咱穷人的事,他能把沿湖各村庄的老百姓联合起来,共同和他小日本斗” 赵老大急看一眼刘裕才,刘裕才眼睛里放着光。 “是咋样的人,咱也听说过,见到过,和老百姓一条心,好是好,可不得势,远水解不了近渴,谁知道他们在哪个地方” 赵老大还是摇头。 刘裕才声音压得低低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叔,你知道彭琦辉,这个名字吧” “知道专克四老虎的。”赵老大惊喜,“咋的你认识” “他就在咱村里,是专为封湖的事来的,走。” 刘裕才拉着赵老大的手,两个人就往村里走。 ... 第三节 衙门好似鬼门关 3、衙门好似鬼门关 受了瘪的朱友焕真倒霉,到城里找四老虎告御状去了,却被看大门的窝了一个大粗脖儿,无奈劫路抢裤子,却被女的将自己的裤子骗了去。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朱友焕当众挨了龌,被掐了手脖子,实实地扫了保长的面子,气淋淋往家走,一路上,越想越生气,索性饭也没吃,半道上借了一辆自行车,骑上车子,就往金乡城里进了。 他要向四老虎告状,让四老虎派兵,来村里,把赵竹合抓走,最好一枪毙了他,还有赵老大,大树底下,把手腕子都给抓肿了。 胡思乱想的时候,到了四老虎的司令部。 朱友焕把车子倚在大门口左边的老柳树上,直愣愣地就往里面进,被大门口两边的站岗的一下子截住了,俩伪军立愣着眼珠子,恶声恶气地训,“哎哎哎,干嘛的干嘛的,野狗呀,就往里面窜知道这里面干嘛的不司令部,要你命的地方,滚滚滚。” 朱友焕一下子愣住了,对着两个伪军喊,“你们俩,干嘛不认识了,我是朱友焕,保长没少给你们送东西的忘啦” 左边的伪军,三棱子眼,歪着脑袋大亮朱友焕好一阵子,才认出来,“咦嗬,还真是朱保长哩,”说着,抬起头,对着右边的伪军,刺弄起来,“我说朱保长,准是叫人给揍出来的吧,瞧你这个熊样我还认为从猪圈里爬出来的呢,从你这副子熊样看,没给咱带来什么孝顺咱的东西吧滚滚滚” 朱友焕被训得更窝火儿,但是,对这两个门神只能强装笑颜,“是是是,两位老总教训的是,我这不是没把你们当外人吗来时候匆忙,忘了带孝敬的了,下回补上下回补上。”说着,就重要走进门。 三棱子眼一把拉住他,“哎哎哎,我说姓朱的,你真是个老母猪不长眼呀你还真认为咱是贪你那两口呀,那是看得起你这个王八的孙子,孝敬咱的,多了去了。” 朱友焕继续地腆着脸讨好地笑,“是是是,那,给两位老总鞠躬了。”说着,给两个门神,各鞠了一个大弯腰的躬,再抬起腰来,继续着往里面走。 三棱子眼急了,上去朝朱友焕的腰就是一枪托子,厉声厉气地骂,“你这个龟孙,真个野狗了,咋着真往里面钻” 朱友焕着急了,两手相拱,“孝敬您的,下次一定补上,两位老总,您就行行好,不要再难为我了,放我进去吧,我找司令真有急事。” 另一个伪军恼了,走上前,朝朱友焕脸上就是一耳刮子,“您奶奶个熊的,真是二蛋子眼珠子呀,看你穿的,叫花子似的,能叫你进这是什么地方,衙门,能叫你进再不滚,把你关到牢房里去” 朱友焕马上醒悟,赶忙往身下看,还真是,自己没进家,就没换身出门的好衣裳,这身穿戴,还真的显寒颤,这样的进去见司令,不被走出去才怪呢。 三棱子眼搭话了,“看在你平日里孝敬的份子上,给你指条道儿,去,到外面换身好衣裳,再来。” 朱友焕连忙弓腰,赔笑,“是是是,两位老总教训的是,咱这就换衣裳去。”说着,倒退着,走了。 在大街上,朱友焕更是沮丧,为什么还是出门匆忙,没带钱,在估衣铺子里讨不来衣裳呀。 朱友焕转着转着,鬼领路似的,不知道怎么,转到一个死胡同里,很晦气很恼怒,自己朝自己的脸颊上狠狠地扇一下子,正要喊疼的时候,抬眼,一个女的,走近了视线里,女的端着一个盆,款款地走来。 女的模样,朱友焕不入眼,一下子入眼的,是女的黑裤子,像是刚做的,新的。 朱友焕看看四周,还是没人,胆子一下子壮起来,待女的走近身子,大腿一叉,拦住了女的去路,猛喝一声,“把身上的钱掏出来再走路。”姑娘猛见劫路的,吓一跳,再看,是一个算是体面地人,就又壮胆,颤颤地告诉他,自己是去邻村看姐姐的,两地儿相距几里地,不远,出门也不用带钱。 朱友焕听了,觉着是这个理,就往姑娘的身上打量,姑娘穿的新裤子,肥,长,自己穿,算合适。于是就喝姑娘,把裤子脱下来给他穿。女的湖边上长大,烈性,见这个新劫道的不台面,胆大了,不乐意了,就和朱友焕说,咱一个大姑娘家的,不穿裤子在路上走,人害羞不说,也太伤风化了,这样怎么可以呢你干脆在这里再等等,遇上个男的再劫道,也显得你不窝憋,说着,女的就要开路走。 朱友焕觉得姑娘说的在理,有心放她走,但是,裤子的事没解决,他还是进不去司令部,于是,提议,用自己破破烂烂的裤子,换取姑娘的新裤子。 姑娘上上下下打量朱友焕,噗呲一下,说声行,而后放下盆,就要解裤子,朱友焕一见,大喜,自己赶忙脱裤子,还没摸上腰带的时候,女的又来事了,女的忸怩了一下身子,害羞地说,咱一个大姑娘家的,当着男人的面脱裤子,多难为情呀,干脆,你先把裤子脱了,给我,朱友焕乐了,连想也不想,照着她的话,把裤子脱下来,交给姑娘。女的接过他那臭烘烘的裤子,羞答答地说,我要换裤子了,你背过脸去,不许看。朱友焕知道,女的换衣服,当然不能看,就乖乖地转过身,在一边乐滋滋地等着。就这样乐滋滋地等,就像憨狗等羊蛋,等了好一会,也没有听到动静,觉得奇怪,回转身一看,姑娘拎着他的裤子,早跑远了。 朱友焕那个恼啊。 连着朝自己的脸上扇巴掌后,还是没扇出来好主意,最后,只得光着下身子,到一个远门的亲戚家里,厚着脸皮讨来一身勉强算可以的衣裳。 但是,朱友焕的霉运还没走到底儿。 四老虎没在司令部。 问值班的许文书,文书许秀文正聚着神的在写字,连头都没抬,只说是带人去城南抓去了,问,啥时候回来,只答了两个字,不知。再问,许文书不耐烦了,扯起嗓子喊来站岗的伪军,就窝就的,把那站岗的伪军熊了一顿,骂他眼珠子长到腚后面,看不见野狗钻进来。 那三棱子眼的伪军被训恼了,上前给了朱友焕一个大嘴巴,拽着胳膊,拽死狗似的,把他撵出大门去。 这站岗的伪军家伙,还算有良心,只把他拽到大门外,没脚踢,没枪托子砸,看来,没白吃了往日里朱友焕送给他们的好处。 宰相门前三品官,朱友焕看了不少古书,他懂。 从当上保长,这几年,朱友焕是官全都拜,隔三差五给他们捎东西,和他们混得还算熟。 站岗的三棱子眼伪军,伏在他耳根骂,你小子不知死,敢跟许文书凑近乎他现在可是大红人,直从救了老太爷的命,连邓司令都敬他,还当着大队长副队长的面,给许文书鞠躬哩,骂兆向龙只顾逃命,不是东西的败家货呢,现在,兆司令,落单了,连司令部都不敢来了,不知道窝在哪里了,到现在呀,这许文书,是二当家的了。 朱友焕手捂着被扇红的脸,嘴里直嘟囔,他娘的,还是念书写字的人,骂人都骂得有学问,野狗野狗能有两条腿的嘛谁家的野狗站着走路 三棱子眼伪军拿了人家腿发软,没办法,只是可着劲的卖功:今儿呀,也就是碰上了我,要搁别人,多是个巴结许文书的机会早把你递进笼子里了,下回来,别忘了给咱捎两包哈德门,说着,把他推到门对面。 宰相门前三品官,这些人,仗着邓司令的竿儿,眼珠子全都橛上天,根本瞧他上不了眼。 朱友焕想回家,又一想,没搬救兵来,村里人不是更笑话更不拿他当根葱 没办法,朱友焕只得蹲在墙角里下推磨,边监督蚂蚁运粮,边等四老虎的到来,一直等到日头落在湖水里,也没见着四老虎的影子。 看来,今天是见不到四老虎了。 ... 第四节 越级上访又挨鬼子揍 4,朱友焕越级上访又挨鬼子揍。 朱友焕越级见鬼子,又被鬼子揍出来,街头的流浪狗一样流荡时候,却碰上了四老虎,于是,一个恶毒的计划行成了。 实在没办法了,朱友焕踌躇再三,只好硬着头皮,去见松下一郎。 朱友焕之所以踌躇再三,这里面有原因,四老虎怕这些保长乡长争行市,严格交待:不许越着他去见皇军的任何一级官长,他怕四老虎知道了生气,捋了他的保长官儿。 松下一郎,他认得,按照四老虎的安排,上个月,还给松下一郎送过花姑娘呢。 朱友焕记得清楚,接花姑娘时,松下一郎泥鳅眼笑成一条缝,竖手指头直夸奖他“腰细”,他左右迷糊了好一阵子,才明白这是日本话,不是夸他腰细,是夸他能办事的意思,当下激动得跪在地上,给松下一郎,连磕了十八个响头。 万没想到,松下一郎能轻易地见到。 松下一郎正在宪兵队办公室里数钱,不知是哪位蠢猪保长孝敬的。 听说又来了一个保长,认为又是给他送礼的,马上乐了,直着三子的叫喊,就叫进来。 朱友焕一听让进皇军的办公室,感动地眼睛里顿时冒出泪花来,心里直着默念“大官好见,衙役难缠。大官好见,衙役难缠。” 松下一郎本身就是大老粗,听完朱友焕添油加醋鹦鹉般学说,泥鳅眼立马变成牛犊子眼,把桌子一拍,“八格牙鲁这些人良心坏了坏了的,死啦死啦的,湖一定封,税一定交,抗命的,死啦死啦的” 人家再是狗,大老远地来送礼,总得说句顺肠子的话吧,松下一郎再憨,也知道半月就是二十天,他这是引他拿钱计,日本国里的三十六计的干活。 朱友焕听着这些话,就像大伏天啃了根嫩黄瓜,心里别提多惬意了,刚才的委屈早抛到九霄云外,禁不住腰弯成九十度。他还直想搧自己的耳刮子,恨自己光想着蹲墙根,没到街上买盒好烟,只好揪空儿拿起桌上的烟盒和火柴,见松下一郎停下嘴,立马抽出一根,递到一郎的嘴边,待一郎噙住,赶忙划火儿给点上。 “太太君,有太君撑腰,咱赵州村一定能把税收完,太君放心放心的干活,嘿嘿,放心的干活” 松下一郎拍拍朱友焕的肩膀头儿,“朱的,你的,良心大大的好,大大的撕布告的事,很多村的有,皇军惩办大大的。” 松下一郎往朱友焕脑门上抹满“浆糊”,坐回椅子上,端起架子,等这保长把礼拿出来。 这保长,却没有拿钱的动静,慢慢地,松下一郎疑惑了,上下的看朱友焕,这家伙儿,该凸的地方不凸,钱藏在什么地方了 朱友焕本来就不是送礼的,当然没看出来松下一郎的架势,松下一郎的架势明摆着不出兵,不由的有些着急,手脚并用地比划着督促,“太君,是否现在出兵呀那赵老大、赵竹合,可在窝在家呢,一抓一个准。” “这个”松下一郎脸色一怔,转头看看窗外。 窗外,一片霞光,那是晚霞,霞光过后,天就黑了。 松下一郎是粗人,粗人自然就没有细心眼,话说的粗而直,“天黑,毛猴子八路的利害,皇军的,不能出兵的干活,明天,叫邓的,带队伍去,抓的干活。” 这松下一郎,早得了渡边的命令,皇军只是想法子捞东西,捞中国的钱,中国的物,配合大东亚圣战,再往国内送吃的用的和造的,不得轻易动用兵力去剿八路,维护好城里治安,再就是主要道上顺畅就行了,渡边说,这,也是上面的命令,剿八路的,皇协军的干活。 朱友焕一下子急了,“明天太君,明天,他们就跑了,跑了,就抓不住的干活了” 如果赵老大知道他去县城搬兵抓他们,今夜,一定有他的好果子瞧,把他一刀刀了,哼,也备不住。 “八格牙鲁你的,快回去,把他们看住”松下一郎见他迟迟不把礼拿来,就有些焦急,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他来这里,不是送礼的,是被揍出来的,想搬兵,替他去官报私仇。 不送礼,还想着坑皇军哪有这样的好事 当下,松下一郎急了,泥鳅眼珠子瞪得直溜溜圆,要不是为晚上慰安所的干活省点劲儿,早一皮靴揣上了。 “太君我的咋能看住他们呀” 朱友焕不识木,脑子只想着搬爹老子皇军去出气,见鬼子不理这碴儿,就急得要嚎哭。 “八格牙鲁你的死啦死啦的”松下一郎见这拧劲儿,赖上皇军了,一把抽出战刀,就要砍他的头,吓得朱友焕扭头就往门外跑。 朱友焕徘徊在大街上,就像条流浪的野狗,心里翻来覆去想:松下队长一定忘了送花姑娘的事。上次人家皇军对咱多好呀,这回发脾气,主要怨咱,可能来得不是时候,赶上皇军心情不太好或者有事情正缠着,谁背不住有点窝心的事咱时运不及凑巧赶上皇军正窝着心,不训咱训谁顺着这路子想,心宽慰多了,可,接着又犯愁:没搬来兵,咋回去呢却又摊了个看守的活儿,那看的可是老虎不把自己嚼了就算万幸,还看他们他就这样胡乱想着,理不出个头绪。 就在这迷糊时候,峰回路转,他远远地看见了四老虎。 ... 第五节 鬼子那边却息了鼓 5、 八路军暗地里发动群众抗封湖,四老虎那边暗地里却息了鼓,两个暗地没了动静,让人一下子猜不透。 赵老大随着刘裕才来到村西头,疑惑着走进了赵大闵家的院子。 在他的心目中,赵大闵不善言谈,光想着下湖种庄稼,关上门过自家的小日子,是与外界不搭的。 赵老大正迷糊间,里间屋里闪出一个青年男人,笑眯眯地向他拱手,这人他认得,一年前在邻村戏台子上听过他的讲话,那抗日的大道理,讲的一套一套的,听得叫人入迷,叫人开眼,他就是八路军的干部彭琦辉。 接着,是一个漂亮的村姑,村姑虽一身农民穿戴,可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神儿,好像在年画里见过,仔细看,也认出,是去年八路头回进村子,引者村里人唱歌的宣传员张蕴涵,从那始,村里人都把张宣传员挂嘴上,念叨的就像而今当红的明星。 “彭,彭干部,张宣传”赵老大向来人拱手还礼,“赵大闵也是” 他见赵大闵随后走出来,很是迷惑。 “是的,俺也是八路军的人,在党了。” 赵大闵在一旁接上话茬,话说得轻松、自信,全没了庄稼地里的扣扣扭扭。 “八路军真是穷人家的队伍,连赵大闵这样的都是,那微山湖两边,这大大小小的村子里,得有多少”赵老大感慨。 “有穷人的地方就有,”张蕴涵抿着秀发,把赵老大让到桌子旁边的凳子上,端茶壶倒水,自然的象在自己的家,“赵大哥,这微山湖里呀,咱老百姓是水,八路军是鱼,有水就有鱼。把鬼子汉奸赶跑、消灭掉,咱们共同过太太平平的好日子呢。” 张蕴涵话说的甜,赵老大的心情一下子敞亮了,坐下来,给彭琦辉说话。 “老古语,得人心者得天下,封湖,伤天害理讲不通。”赵老大掏出烟袋子,挖一锅,对着彭琦辉送上的火,点着吸。 “就是,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芦苇难握断,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大户小户全湖西的户都不交,看他四老虎能上天” 彭琦辉点着了自己的烟,吸一口。 “彭干部,有八路军在背后撑着腰,俺看行咱这就到各家去,叫他们照样下湖,就是一个大子不交”赵老大把烟锅子朝板凳腿上一磕,嚯地站起来,气昂昂地说。 “老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来,咱坐下,商量商量。”彭琦辉笑道。 赵州村里来了一个打锡壶的炉匠。 那炉匠就是一个炉匠,肩挑着一个挑子,挑子的前头是一个生着火的炉子,后头是一个长条凳子,凳子上钉的是各种模具。 炉匠当街口一摆,做开了生意。 他先把锡块放进炉子里,过一会儿锡水就淌下来了,按照主顾的要求,转眼间,铸出了锡壶、戒指、如来佛。 这本事儿,立即引来了村里大人小孩的围观,也为阔家主儿提供显摆阔绰的机会,于是这家叫,那家喊,进家入户打锡具。 其实,炉匠叫刘湘天,暗地里是公安队的侦察员,是当天晚上被彭琦辉留在赵州村的,同撒在湖西别的村庄的侦察员一样,协助赵老大,发动群众反封湖。 转眼间,五天时间过去了。 五天里,渔民们在湖上照样打莲罱草,行船捕鱼,微山湖照样日出日落,捞出斗金。 稍有异常的是,近来日伪军们下乡扫荡少了,湖里汽艇巡逻稀了。 赵州村里的保长朱友焕连着进了两次城后,一头窝在家里,再也不迈出大门一步了。 封湖的事情,就像那张告示,被一阵风吹跑了似的。 夜晚,如往常一样,赵老大一家人喝过汤类似晚饭,坐在院子里,织网编席。 如水的月亮,照在院子里,梦幻般圣洁,清凉的夜风,将渔网摇晃,把小树摇晃,小院里,是那样的静谧,安详。 “哎哥,这朱友焕,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咋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赵竹合一边织着网,一边问赵老大。 “人心齐泰山移,小鬼子、四老虎,八成是怕了,不敢出来了,刘师傅,你说对不”赵家的老母亲接过话茬,再转到刘湘天。 赵老母亲就着筐子剥莲蓬。 剥莲蓬是个耐性子的活儿,剥好的莲壳放一边,莲子放一边,莲子里面的莲蕊放一边。 莲壳晒干了当柴烧,莲子明天做饭用,而莲蕊,则要仔细了,线头头一点大,可是微山湖的软黄金。 莲蕊这东西,娇嫩得很,得摊开了凉一夜,明天再放在阴凉、通风处晒,晒干了,再放进苦江草里捂,这样才有成色,药性也好,卖的时候,才能喊高价。 炉匠刘湘天在一旁搓着草绳,听见老人家问,就笑了笑,摇头,“这些人可是不到坟头哭不出声,比狗还狡猾,还贪婪的,你想,就要到嘴的骨头,哪能闻闻味儿,扭头就走” “再滑的鲶鱼也逃不过渔民的手,这些家伙们,见咱们心齐了,王八头八成就缩进王八盖里去了。” 赵老大一旁插言。 这几天,他和刘湘天,跑遍了村子里每一户人家,经他们宣传发动,人们的胆子都壮起来了。 “那些家伙,不一定这样想。” “他朱友焕又不是马王爷,能有日天的本事三只眼发了我的性儿,一拳掏死他” 赵竹合狠狠地说。 赵老大的老父亲止住小儿子的话,“你呀,就是属竹篙的,直性子。要与人为善,朱家大小子再坏也不能掏死他,得罪人的事可不能做。” 他是个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几十年来,在村里,在村外,没得罪过一个人。 刘湘天停下手,指指远处泛着银光的湖水,对着老人说,“咱渔民有个经验,风前湖水平,雨前浪不起。把这几天的事,在脑子里滤滤,你不感到有点蹊跷” “心里头是有点不踏实,”赵老大用手指挠挠头皮,“可,也没有啥事呀。” “昨天,彭队长传过信来,金乡以西的伪军,正往湖边上调,虽没有啥情报,但不可不防。” “不怕咱都说好啦,任他们怎么喊,就不去村保所交钱,上门要,有狗的唤狗咬,没狗的暗下捶,揍他个鼻青脸肿还不知谁揍的。” 赵老大胸有成竹。 “这主意好竹合呀,明天叫上几个人,在村头,在朱友焕的家门口,暗暗地瞧,有啥动静早发现,天一亮,我去刘家庄,那里离鬼子的据点近,兴许能发现点毛窍。” 刘湘天这样说。 “怕啥挨过这几天就好啦。”赵竹合大大咧咧。 ... 第六节 公安队实实在在被骗了 6、公安队实实在在被骗了 四老虎的障眼法,把公安队,把老百姓瞒得死死的,汉奸土匪各色的混蛋们,明抢莲蕊和湖草。 第二天,又是微山湖一个寻常的一天。太阳红红的升起来,再变成银白色,晒着麦子,绿着苇草,湖水泛着波光,船帆星星点点,湖边的人们劳作又始,脚步匆忙,他们要赶在麦收之前,多打些莲蕊,多割些湖草,多换些钱来,多添置农具,也好多收些粮食,减减来年的春荒。 像沿湖别的村庄,赵州村也是一片寂静。 男人们,有些力气的女人们,全都下了湖,村里只有老人和孩子,照看着晒着的莲蕊和湖草。 再过三两天,收莲蕊的药商,买湖草的山里人就要来了,一手验货,一手接钱。 孩子们立马就要有欢笑,他们就要有了新衣裳,能吃上开镰前的一顿饱饭了。 这充满喜庆和憧憬的美好时候,风云突然的变换。 约摸晌午时候,突然,沿湖据点的吊桥全都放下,一队队日军、伪军向就近的村庄狂奔,通往各村的大小道路上,扬起冲天的尘土。 转眼间,各个村庄里鸡飞狗跳,老人孩子的哭叫声,沿着湖岸连成一片。 四老虎早不是当年砍猪肉的鲁莽汉,也不需要兆向龙那样的王八蛋子的狗头军师,抢夺莲蕊和湖草的计划,设计的极其精细,部署得也十分周全,障眼法把湖西的八路军,瞒了个严实合缝,突然出动的目标,很明确很具体,只抢各家晒干的湖草和莲蕊。 “砰”赵竹合家的苇编院门被踢开了。 朱友焕带一队汉奸闯了进来。 正在太阳底下翻晒湖草的赵王氏猝不及防,小脚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摔在地上,手端簸萁里的莲蕊撒了一地。 朱友焕上前,一把揪起老太太的领窝子,“说,赵老大、赵竹合,缩到哪个王八窝里了” “他他们下湖了。” 老太太神色惊慌,语无伦次。 “下湖偷东西去了湖里的东西都是皇军的” “瞎落落啥快搬东西,还有好多家呢。”一个拿手枪的伪军军官掀掀帽子,不耐烦地打断朱友焕的话茬,巴掌往后一挥,“弟兄们,上”上前一步,把老太太手里的簸萁夺过来,转身把莲蕊倒进身后一个伪军提的口袋里。 其他的伪军,四处翻腾,墙根下、窗台上,院子里,晾着的莲蕊,晒着的湖草,抱的抱,捆的捆,就象土匪进了院子他们是穿着汉奸衣裳的土匪,当然比土匪更坏,更恶。 “这是俺的命根子呀,老爷们,求求您啦,朱家的保长呀,你行行好吧” 老太太骇哭着,满院子跟他们夺。 她哪里能夺过身强力壮的伪军的 情急之中,一下跪在地上,抱住朱友焕的双腿,磕头不止。 作为一个普通、本分的老农民,能反抗的,也就是这些了。 朱友焕理一把油亮的分头,斜着眼低望一下赵王氏,“嘿嘿,”奸笑几声,揶揄着老太太,“把你儿子,赵老大,叫来,喊我一声大爷,从我裤裆里钻过去,就不要你家的东西了。” 老太太连忙着磕头,“保长呀,老大下湖了,回来准钻,准磕,您现在就抬抬手,叫他们放下东西吧呜呜” “回来钻回来磕回来就他黄瓜瓜菜都凉了兄弟们,这家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八路,把他家屋烧了。” “好嘞”一个斜眼的伪军应声上前,把胳膊夹的干草放在窗口上,掏出火柴就要点。 “皇天老太爷呀,俺给您磕头了,可别烧房子呀”赵王氏大哭叫喊,转身扑向斜眼伪军,抢夺着划着的火柴。 “二斜子,你二百五呀,他娘的朱友焕,官报私仇,你跟着瞎咧咧邓司令要的是干草和莲蕊,操你,把草烧了,看不活扒了你的皮快,把草,抱到车上去” “哎哎哎,您请好呗。”二斜子听见骂,马上回过来,颠颠地把草抱到院外去了。 “大爷,好人” 赵王氏转过身子就向那伪军官猛磕头。 别抱怨老太太没骨气,那样的环境里,草民百姓又能怎么样 “去你个老不死的。” 伪军官上前一脚,跺在老太太的胸口。 赵王氏“噔噔噔”,连着后退步,半途被绊倒,后脑勺正摔在石墙上,头一歪,躺在那里抽搐了。 地上,红的血洇的范围越来越大。 伪军们全都停了手,大眼瞪小眼地呆看正咽气的老太太。 朱友焕见了,上去一蹾脚,“她装死,咱走了她就爬起来,队长,”朱友焕向那伪军头头换了个笑痞子脸,“队长,这事由村保所料理,您是忙,就先走” “哼,看你老百姓,和你一样,咋是这熊样弟兄们,咱走”那头头一转身,自个儿先走了。 一蜂窝儿,伪军们全都出了院。 ... 第七节 俩疯狗争宠斗红了眼 7、俩疯狗争宠斗得红了眼 抢夺来的莲蕊,果然得到了渡边的欢心原来这鬼子更阴险,更贪婪,当然,只为他自己四老虎一下子摸清了渡边的脉儿,也更得到了渡边的宠。 日军宪兵司令部。 诺大的院子里,上百只大麻袋一溜沿儿排开,全都大敞着口。 夕阳照得发红,上百只大麻袋,象被涂了一层血。 麻袋前面是一群吸血鬼。 日军军官、伪军军官,还有伪县长,什么局长们,围在渡边的身边,查看抢收来的莲蕊,检阅四老虎的战利品。 渡边伸出右手,摘下白色的手套,毛茸茸的五指,狼爪子一样,插进一个麻袋,而后,攥出一把莲蕊,凑到眼前来看。 莲蕊线头一般大小,上绿中泛黑,下黄中藏白,圆鼓鼓的,放着灿灿的光。 “太君,”四老虎凑近脸前,软声甜言,“太君,这就是莲蕊,是从湖里莲蓬中剥出的。这莲蓬,嫩的剥不出,老了就没药性。微山湖的莲蕊,自古,可是皇宫的供品,药中软黄金嘞,这,才是世上,最金贵的稀罕物件呀。” “是是是,太君,这东西金贵呀。”其他的中国汉奸们赶紧附和着称赞。 “支那,真的地大物博,”渡边把拳头举到鼻孔,闭住气深吸了一口,眼皮而后慢慢地睁开,“真香呀。微山湖真的日出斗金。这小小的蕊,要多少莲蓬剥出,有多少人手剥出” 感慨中,渡边不经意地露出在日本乡下教书的老底。 四老虎暗地里把嘴一撇:这鬼子,又臭酸 当然,这是在心里,在心里,他是彻底的看不起渡边。 四老虎脑子转的快,酸臭的话一落,赶忙弯腰,献媚,“是是是,太君,整个中国,都是大日本帝国的,这微山湖,皇军想要,咱赶明儿,给您搬过去” “幺西,邓的,良心大大的,哈哈哈” 渡边攥着莲蕊的拳头,重重砸在四老虎的肩上,莲蕊儿从狼爪子指缝里,很是叫人心疼地往下落。 “为皇军效劳,理当理当”四老虎听见夸奖,连忙一个立正加敬礼,接着九十度的鞠躬。 李连璧终于找到缝儿,赶紧接上,“太君说得对,中国人就是多,运河就是人挖的。运河是世界上最大的人工挖掘的河,这微山湖只是它的一部分。这运河兴建于中国的隋朝,北起北京的通州,南起杭州的” 李连璧和渡边走得近乎的原因,就是这日本人爱听中国的古,李连璧投其所好,逮空就向他显摆。 但,这回,李连璧却没握住好时机,只买弄了半截,就被渡边抢白了过去。 这一段时间,渡边给李连璧阴阳脸的时候越来越多,总叫他心里发毛。 李连璧自以为他最摸得清渡边,实际上,他一点也不了解,这鬼子喜爱中国的古,那是表面的,更喜爱中国的财,实地儿实得,是用“古”引“财”,见到财,他就忘了古。 “李的,你的,要向邓的学习。” 渡边虎起脸训起李连璧。 李连璧不知道,四老虎已摸准渡边为自个儿贪婪的脉搏,早抄了他的后路,赢得了渡边的欢心,在渡边耳根边,早把他,整个儿嚼了个死。 李连璧的脸,“腾”地猴儿腚一样红了。 扭头看一眼四老虎。 他看见,四老虎一脸的洋洋得意,顿觉大事不好,渡边别是背地里听了四老虎的小话,生出对自己的不满 这阵子,四老虎返了阳,挤他挤得正带劲儿,再这样下去,保不准把他的城防权儿再给抢了去。 于是,牙一咬,“豁”了上去。 “太君,这次封湖计划的成功,是太君的英明沿湖各乡村的保长,最爱为太君效劳。”李连璧说着,上前也为渡边鞠了一躬。 这老东西,话里话外在表功,保长归他管,保长干得好,他脸上自然有光彩。 其他的混伪事的们,紧跟着,也赶紧鞠躬。 “李的,忠心大大的” 渡边把手里的莲蕊放进麻袋里,两手相互拍了拍。 嗬,“肉包子”,总算抢回来半个角。 但,就在李连璧暗自地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形势又发转变。 渡边转脸对四老虎称赞说,“邓的,计谋大大的好,功劳大大的” 一句话,四老虎阴得能拧下水的脸,立即乐开了花,马上,上前一步,立正,朗声,“李县长说得对,太君封湖,计划大大的高,李县长是个有学问的人,知道中国兵书上有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湖里的渔民,个个都是没驯化的鱼蛮子,再加上八路军在里面捣乱,他们一定不会听布告上的,是太君来个“欲擒故纵”,再加一个“请君入瓮”,假装着干脆不理睬,鱼蛮子果然上当,个个进湖打莲割草,把家腾了个空。这叫把猪养肥了再宰,最后,让咱们来了个一锅端,哈哈哈。” 啥出身的脑子里就装啥,四老虎一溜嘴儿,老本行儿出来了。 混伪事的们一听,明白,渡边的风儿,要吹四老虎的帆,当下背信儿赶紧地转舵,个个装出茅塞顿开的样子,伸出大拇指争前恐后的称赞,“邓司令声东击西,将计就计,指南打北,高,实在是高” 李连璧一看,坏了,浪涡里慌忙着补漏船,慌忙着学四老虎的样子,原地,立正,打了个敬礼,再鞠躬,“太君通古知今,稍一筹划,成此大略,我们中国几千年来的兵者,没一个赶上您的。” “哈哈哈,哪里哪里,中国的孙子,曹操,还有还有啊,都是厉害的,我的比不上。”这家伙,不愧读过几天书,还知道中国古代几个人的名,其实,谦虚,是他敛财的一个新手段。 “还是太君厉害,厉害”周围的人,不管渡边怎样谦虚,硬是把“厉害”的绿帽子扣在他头上。 “太君,”李连璧凑上去,弯腰抬头,像个倒置的问号,笑脉脉地说,“下步棋,是不是这样走就干脆,来个转假为真,封湖动真格的,派水警在湖上巡逻,谁胆敢再私自下湖,打莲捕鱼割草,依照封湖告示,进行法办,过段日子,他们都绝望了,不怕饿死的,还不主动地交钱纳税太君,到时候,您,还不是,财源滚滚嘻哈哈”这会儿,他也摸准了渡边的宪兵司令只为财。 “幺西”听完李连璧的这番话,渡边茅舍顿开,高兴地连手都不知往哪里放,直抓挠肉墩墩的后脑勺,“李的,转假为真,大大的好,大大的好你的忠心大大的” “为太君效劳,应该应该” 李连璧得意地偷瞧了四老虎一眼,这驴脸、猪脸、狗脸,呦,呦呦呦,就像马上闭气的痨病、烂病、花柳病,黑绿黑绿得,多好看多好看呦,嘿,我再加一把劲儿,把这个龟孙王八蛋,气死,噎死,最好得背疮死,死了一定唤一千条野狗嚼。 李连璧长吁一气儿,缓缓地想,肉包子,总算是又抢了回来了,嘘。 四老虎剜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对渡边就像对聋子瞎子瘫子的大声喊,“太君,收了这么多的莲蕊,皇协军,立功大大的” “是要犒劳犒劳他们”渡边猝不及防,回答的扭捏,磨叽,茫然。 李连璧一下子听出来渡边犹豫里面的小气鬼儿,赶忙上前一步,罗锅子腰身一挺,“太太君使不的” 李连璧立即插话。 皇协军是四老虎圈里的羊,如果得了犒劳,这莲蕊的抢收,就全是四老虎的功劳,这小子要是得意了,过后还不知他咋显摆,赶紧断他的后路,于是再一步抢上前,“太君,您是知道的,湖里的鱼鹰,如果它叼上一个鱼,就喂它一个饱,它就不会接着干活了。如果不给它鱼吃,它见船舱里的鱼越来越多,就幻想,一会儿准吃个饱,饿着肚子就干的带劲多了。” 日本人骨子里都小气,尤其是镀边,装进兜里的东西,如果再拿出来,哪怕一点点,比钝刀子割他的肉还疼,见李连璧这样说,当然立即赞同,“李的,不愧有学问,大大的好,” 渡边说着话,转向四老虎,笑眯眯,“邓的,就让他们,再饿会儿” 四老虎的脸,都气紫了,心里早把李连璧的八辈祖宗骂了十三个遍,但见渡边这么问,没办法,上前硬答,“太君说得对,就让他们再饿会儿,只是,只是,”四老虎的眼球转的像陀螺,“湖里不比岸上,可可能,水警,损失得多。” “没事,邓司令,插起招兵旗,就有吃粮人我保证,”李连璧根本不让渡边抢话说,把胸脯拍得啪啪响,“损失多少,我补多少” 李连璧乘胜追击,绝不给四老虎留一点骨头渣儿。 果然,读书的李连璧,比杀猪的四老虎,技高一筹,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就这样,明天,邓的,派水警湖上巡逻。” 说完,渡边转向宪兵副队长松下一郎,马刀脸一下子沉落,“你的,和邓的商量,把莲蕊,押运到济宁大和商贸株式会社,按陆军总部所订的价格,卖掉。” “哈依”松下一郎立正回答。 渡边昂着头,自个儿进了屋。 李连璧摇头晃脑地跟着走。 四老虎站在那里,呆若木鸡,突然警醒,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李连璧的衣服后襟,把牙咬得吱吱响的笑,“爷们,行呀,敢跟我抢行市,今儿算你狠,算你赢,咱们骑着毛驴看唱本走着瞧。” 李连璧一个寒噤,连忙转身,就要把笑褂子往驴脸上挂的当口,他的母猪眼碰上了四老虎的公猪眼,公猪眼里冒出的是杀人喝血的光,李连璧立即想起了他的惨死在船头上阳光下的闺女的惨死样,又转眼看走远处的渡边,头一仰,牙一咬,嘿嘿冷笑,“我这是给大日本皇军宪兵司令尽忠,也是骑着驴儿拄着棍,自在一会儿是一会儿。” 四老虎一下子怔住了,在他的意识里,李连璧连条丧家犬都不如,是见了自己就浑身打哆嗦的主儿,这会儿硬气,是巴结上了渡边,这会儿,老小子一定还认为他是宠臣,而自己还是冷宫里的小太监,不禁也跟着嘿嘿冷笑,牙咬得更响了,“老小子,哼哼,哼哼哼。”笑完,身子一转,扬长而去,只把厚厚的黑影留给了李连璧。 李连璧也佛一下袖子,“嘿嘿,走着瞧就走着瞧。” ... 第八节 公安队下了救命雨 8、公安队下了“救命雨” 被逼到绝路上的湖民们,在公安队的引导帮助下,重又获得生的希望,拼着命地走上了抗日的路。 彭琦辉来到赵州村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按往年,磨石上磨练的霍霍声,碾场的石磙子的塔塔声,此起披伏,正是割麦前准备最紧张的时候。 而眼下,家家户户黑着灯,整个村子没一点生气。 村民们全都绝望了,打下晒干的莲蕊、湖草,统统被抢走,断绝了渔民生活的希望,麦子总不能用手拔,地里播不下种子,秋后又能收什么没有了麦收和秋收,这冬寒,那春荒 彭琦辉真没想到四老虎出这毒招。 几天前,军分区还下通知,山里动员了几十家商会来湖区,分头收购莲蕊、湖草。 他们还寻思着,怎样把莲蕊、干草的收购价格抬上去,让老百姓手里多几个钱,过几天宽敞的日子,也好高高兴兴迎艰难抗战的胜利。 这个歹毒的家伙,先前手辣,现在心更毒、更黑。 恶鬼就是恶鬼,不同的是,有的血盆大口,有的面罩画皮。 月光下,赵老大家门前的纸幡儿,被周围的黑暗映的灰白,非常抢眼,老远的就能瞧见。 见彭琦辉推门进来,赵老大、赵竹合赶忙迎在院子,头戴孝帽子,披着麻绳,跪下磕头。 彭琦辉上前,两手把赵老大扶起,搀着进屋。 屋里,赵老大的父亲,已经把鱼油灯点亮。 昏黄的油灯下,老人白发散乱,颧骨高耸,两眼红肿,腰更弯了。 猝然的打击,已把老人逼向了崩溃。 彭琦辉嗓间一阵哽塞,两眼湿湿。 老人上前抓住彭琦辉的双手,颤巍巍地梗咽着,“你说,是不是俺们,上辈子作了啥孽,老天爷,咋叫俺受这些罪连一丝的活路也不给” 彭琦辉扶起老人的手,“大爷,这不是咱的错,不是老天的错,更不是上辈子的错都是万恶的日本鬼子作下的,都是四老虎,这帮子中国人的孽种作下的,咱不把他们灭了,就别想好日子过” “唉”老人被扶着坐下,长叹一起,“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打莲还苦的活儿头上烈日暴晒,剥你几层皮儿,下面污泥沤脚,生疮化脓,蚊子咬,蚂蟥吸,一不小心,还会被莲梗尖儿,刺划破个血口子,血淌尽了,都觉不出,晕死在湖里,再叫鱼叼蟹咬,能让家里人,捞付骨头碴子,就算烧高香了。在湖里一天,连半舱莲蓬都打不了,可半舱莲蓬,能晒几两莲蕊几两莲蕊,能卖几个小钱除去吃的喝的,连买盐的钱,都挤不出,就这点血汗钱,他他们,还榨还抢老天还不饿死瞎家雀咳咳” “是呀,山蝎、毒蛇,也没他们的心狠这是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呀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咱今天也要唱一出风雪上梁山的戏” 赵老大越说越伤心,铁打的汉子禁不住滴下眼泪,浓黑的剑眉颤抖不止。 “哥怕啥有八路军撑腰,还怕谁俺这就放他娘的朱友焕家的火,把那养的活剥了”赵竹合恨得咬牙切齿。 “别先说这些赌气的话,”彭琦辉止住他们,然后接着安慰老人。 老人“啪啪”地掉眼泪。 “大爷,”张蕴涵从兜里掏出块白手绢,抬起胳膊,给老人细细地擦眼泪,自己也哽咽着,啪啪地掉眼泪。 彭琦辉说,“老人家,鬼子汉奸,最喜欢看的,就是咱们掉眼泪,咱们偏不掉”他坐直身子,沉思了一下,“眼下,正是天亮前的那阵子黑,咱们大家,更要抱成团儿,要想法子跟他们斗 ”彭琦辉转向赵老大,“湖西专署知道咱们遭了劫,把郓城、巨野、曹县、荷泽等地的群众发动起来,给咱们捐钱、捐农具、捐种子,现在,公安的同志,正分头在沿湖各村发呢。”说着他一招手,秦晓明和两个战士,把手提的粮袋子、镰刀、扫帚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在桌上。 “哎呦”老人眼睛一亮,连忙推一推张蕴涵的手臂,站起身子,拿起镰刀、扫帚,左看右看,泪珠不禁又冒出,“这可帮了大忙了,老天不让俺们死呀,彭公安,叫俺怎么谢您呀” 有了这些,就能度过眼下的灾情,就有了活的希望了。 “谢什么,咱八路军就是穷人的子弟兵。”彭琦辉摇摇手,转向赵老大,“大哥呀,日本鬼子、四老虎,现在是得了势,这帮子坏熊,得势就猖狂,伪军、水狗子,还有各村的伪保长,接下来,一定会对我们面对面的讹诈。咱也换法子,一手别扑这么多蚂蚱,上级指示咱,还是照样下湖,公安队暗中掩护,先消灭湖上的水警,然后再收拾岸上的那些伪保长们,把湖里湖边,夺在咱手上至于躲在乌龟壳的伪军鬼子兵,咱暂时够不着,就放放,总而言之,把麦子抢到手上,把秋种子,千方百计的播种上。” “上级说得对,到湖里,就由不得他们了,嘿嘿,那是咱的天儿” 赵老大的情绪立马好转,眼睛里充满着渴望,那是厮杀前的渴望,那是咬碎嚼碎仇敌前的渴望。 “老大、老二,都下湖把水狗子,都掐死到湖里面”老人咬牙切齿,“彭队长呀,俺以前胆小怕事,总想关上门,过自己的安稳日子,现在看出来了,咱越让,坏种们越觉得咱好欺负,咱不掐死坏种们,坏种们就掐死咱咱公安还收不收人要收人,就把老大、老二都带走吧,和鬼子、二狗子,明枪明刀地干俺老了,也还有几两劲儿,跑跑腿,送送信儿,站站岗什么的,保准行,一句话,俺赵家,都随八路了” 彭琦辉大受感动,“大爷谢谢,咱共同打鬼子除汉奸吧,把他们都赶跑消灭,打总儿地过咱们的太平日子” ... 第九节 想从鬼子嘴里掏大财 9、四老虎要从鬼子牙嘴里发大财 已经在内心不怯鬼子的四老虎,打上了莲蕊的主意,他要跟鬼子过阴招,拼着命地要把这金丝儿,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四老虎走进松下一郎的办公室,松下一郎与济宁商社的鬼子正通完电话。 “太君,济宁的行市怎样”四老虎小心翼翼地探问。 “什么的怎样”松下一郎从椅子上站起来,提着松开的裤腰,呲呲牙,茫然地问。 “价格呀,莲蕊的价格。” 四老虎牙一呲,又在心里,把这鬼子的祖宗骂一遍。 “价格的没问,当然是军事价格。邓的,押运的准备好了现在,毛猴子的大大的。”这鬼子就是愚笨。 “太君,准备得妥妥贴贴。” 四老虎斜着眼看他,在他眼里, 松下一郎才真是一只毛猴子,四六不懂,嘛儿不会,他要不是日本人,早哄他到东北的煤窑挖煤扛大个儿去了,“只是咱,总不能空喜欢一场吧” 四老虎把这猴子往深水里引。 “你的,什么意思”松下一郎把眼球鼓成金鱼眼,像看一个外星人。 真他娘的吃货,你要不是日本军人,早把你劈八瓣或者卖给马戏团里当猴儿耍。四老虎心里骂,嘴巴子上却甜,“太君,听说,你的家也是不好不好的”在日本人面前说话,四老虎总是半哑巴,嘴巴加上脚手眼,费好大的劲儿。 松下一郎是个粗人,平日里见四老虎叭儿狗式的对他忠诚,常给他送这送那,就拿他当自己的人,不经意地把些事情告诉他,这就中了四老虎的圈套,现在,四老虎对他的心里心外,早揣摸个盆儿清,总会在关键时候点上一炮,拿他当枪使,然后,再把他抛一边,自己背后里,捡拾个沟满濠平舱冒尖了。 “家里来信,生活太苦,上个月,家里来信,小侄儿饿死了。”松下一郎收拾着桌子,向四老虎漫不经心着说,“房子也被美国人的炸弹烧了,家里人在山脚下,搭了个窝棚。” “太君,那就赶快的给家里寄钱呀,您是大官儿,”四老虎小心翼翼地把他往鬼窝里牵,“如果,给家里送些钱,可就。” “我的薪金小小的,还要买战时国债日军为了弥补巨大的国库亏空,向国外士兵发的债券,变相地减少薪金,手里头,没钱的干活。” 头脑简单的松下一郎太木,到现在脖子上还没感觉四老虎下的套儿,继续听他的锣鼓点儿往杆儿上爬。 “太君,我的了解,皇军在徐州的药材价格比山东战区高,那里的莲蕊价要高出济宁三倍。路程还比去济宁安全。” “你的,什么意思”松下一郎停下手里的动作,瞪着眼珠子问,他这才觉出来,眼下的这个杀猪的,话里有话。 “把莲蕊,卖到徐州,转手可得这个数。”四老虎头晃尾巴摇,五个手指头全伸开,对着松下一郎的眼珠子晃,“把它寄到日本,您的家”他的意识,渡边贪财想法子捞钱,松下一郎也一定动了这脑筋。 “啪”松下大怒,上前一巴掌扇在四老虎的胖脸上,那声响,就像屋外面放了一个大炮仗,“八嘎这是渡边司令下的命令,你的良心,大大坏了坏了的” 四老虎顿觉天旋地转,好半天没回过魂儿,他太高估了松下一郎的智商。 “你们支那人,都是毛猴子的干活”一郎气没消,又踹他一脚。 四老虎当然只有挨踢的份。 四老虎捂着扇红的脸,委曲着喏喏地说:“太君,我可为了您呀。难道徐州,不是皇军的地盘您难道希望,道上被八路,毛猴子的,叼走” “渡边司令的命令要执行”只知道逞凶耍蛮的松下,就一根筋。 “渡边队长怎么知道咱卖到啥地方只要按战时军价把款子交足就行了。再说,太君您稳定好日本的家,也是报国从军的一部分呀,再说,钱一到日本您老家,家里人,一定别提多高兴,还不四处张扬着您在中国,当了大官,发了大财,人前人后的,多荣耀呀。”四老虎属糖稀的,黏住这憨熊,自然不松口。 “唉。”四老虎句句正中他要害,松下一郎长叹一气,气门芯一松撒了气儿。 四老虎暗瞧着一郎的神色,发现有门儿,挺着手掌印儿分明的脸,嵬嵬地上前,继续咬牙点拨起,“我让副官兆向龙跟您,这家伙命大,八路杀他好几回,他都活回来,他绝对的能把这活儿办好,到时候,一切由他出面联络,您只管押运和接钱,神不知鬼不觉于国、于家两利呀,太君,这可是为您好呀” “嗯行的邓的,你的良心大大的。”这家伙,终于透点人气儿 松下一郎什么出身、经历四老虎拿他还不是当耍猴几番努力,终于让他七扭八扭地钻进了虚笼套儿。 “为太君效劳”四老虎立直身子,响亮回答。心里却嘲骂:到时给你两个买糖的钱,憨蛋,不把你糊弄到海底下,喂祁连山上的猴儿,我不姓邓。 他忘了脸上的疼痛。 ... 第十节 水警才是封湖的根儿 10、水警才是封湖的根儿 微山湖可是渔民的天儿,他们含着恨,死命地吞水警,片刻功夫,卸下了四老虎显能耐的半个膀子。 劳动者永远是愉快的。 他们不是诗人,想不出“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落上头”的诗句;他们不是画家,瞧不出最佳的欣赏角度,但,他们能感觉得到,能体会得出,一碧万顷的微山湖水面上,白帆点点,渔歌悠远,小伙儿撒出的渔网,姑娘们荷中的身影,皴染出盎然的生机,美妙的画面。 赵老大和公安队的民警在崴藕。 十几只小船,散布在荷塘里。 几十只黝黑油亮的光脊梁,双手扶着荷花的莲梗,在湖水里扭着秧歌。 崴藕可是个技术活儿,看见荷叶是什么成色,就知道泥里的脆藕,多长多粗多大。上面,手悠悠地向上提着荷梗,下面,两只脚,在湖底软泥里,连续着捣腾,不一会儿,变戏法地举出一只胖藕来,那收获的高兴劲儿,简直使他们忘了这是在乱世、在战场,也撩拨的周围摘网的渔女,忘形地歌唱起来: “湖水绿,湖水凉, 崴藕的哥哥下荷塘, 黑黑的哥哥崴出白生生的藕, 一苽一苽漂水上。 凉水冰着哥哥的身, 船上的妹妹疼在心 崴藕曲儿,加上渔家女勃勃的野味儿,在湖面上弥漫着,泄散着,悦动着,竟连舞蹈的浮萍都羞钻到水下面。 数赵老大藕崴的多,心里也是最兴奋。 赵老大有他心里的甜蜜蜜。 昨天晚上,刘裕才把他叫到小学校的学堂里,先是扯了几句闲篇儿,就单刀直入,“我代表赵州村地下党支部,给你谈话。” 油灯下,刘裕才脸色凝重,炯炯的目光发出炯炯的光,“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说的可是掏心窝子的话” “先生爷们,你问吧。”赵老大预感了什么,只把拳头攥紧了,腰也挺直了。 “你在党不” “就是你和彭队长的” 刘裕才头不点,也无语,目光仍然炯炯的看赵老大。 赵老大“嚯”地站起身,脸庞涨得通红,缓慢而有力,“,可是一心为咱老百姓,一心为了救中国,能在上这样的菩萨党,可是俺赵家八辈子的福” “这么说,你想在” 刘裕才站起,油灯把两个壮年的身影,叠印在泥墙上,像石雕,像刀刻。 “想” 刘裕才上前一步,“在上,可不能反水,日后要是落在鬼子汉奸手里了,可不能咬自己的手指头,啥秘密,就是打碎了牙,也要和血一起咽肚里,可不能泄出去一个字” “你你咋想的你叔”耿直的赵老大急了,急得语无伦次,直搓手跺脚。 他是个江湖义气人,平日里最忌讳别人在这方面看轻他。 刘裕才轻轻摇手,打断他的话,“这是组织程序,我代表党,在同你说话,你要如实回答。” 赵老大右拳往左手心里砰地一砸,“俺发誓,让微山湖当证家儿,俺要是反水咬自己的手指头,天打五雷轰,下湖淹死,鱼咬鳖吞,连个全尸都不得” 刘裕才一把攥住赵老大紧握的拳头,声音颤颤地说:“叔,你的血性,你的性情,俺都知道,党组织都知道,是组织暗地里考验你,觉得你合格,才让俺和你谈的。还有宣誓一项程序,因为条件不允许,等以后再补,叔,从现在起,你就是党的人了。” “我在党了”赵老大眼瞪得溜圆,实实地不相信。 “在了”刘裕才说着,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掀开来,用毛笔写下赵竹国三个字。 那年月,环境恶劣,入党就这么简单,但是,经过这样简单的仪式的人,就变成了特殊材料制成的人。 赵竹国是赵老大的大名。赵老大看见,小本本里的人名密密厚厚的 千千万万湖西人,生活的所迫,环境的不允,他们许也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知道什么救国救民的大道理,但是,他们是中国人,正直的中国人,骨子里面早已遗传下来了中国人最英勇不屈的基因。所以,一旦有正义的旗子指引,有先瞻的组织带领,他们就会拿起武器,饿着肚子,忍着严寒,义无反顾,和鬼子,和汉奸,血战到底,直从阴霾的黑暗到朝霞满天的明天 不觉间,时间已近中午,各个船舱里的鲜藕越来越多,赵老大的小船已经装了大半仓。 这是他和刘湘天共同采的。 “刘公安,快看”赵老大向刘湘天喊。 两个人停下打莲,向南眺望。 远处,一条逐浪徘徊的小船,桅杆的顶端,挂起了一件男人穿的褂子。 这高挂的褂子,周遭三十里的渔民都看见,认的,那是有鱼要卖的招呼,叫“物子”。 祖上传下来,平日里,微山湖渔民的贸易形式有两种:一种在湖岸上;一种在湖里。 渔民鱼打满仓,或者太阳要落湖时,因为微山湖湖大船稀,再有苇草遮挡,吆喝是不行的,历史上就约称:湖里卖鱼的渔民,在桅杆上挑一件衣物,远处收鱼的鱼贩子,就摇船靠来,进行贸易买卖。 湖里的人,不管买的还是卖的,都是实诚义气,哪用得秤砣算盘看看船舱,估估斤两,说说价格,就一方拿钱装鱼,一方接钱成交。 这样,就有了渔船,成年累月的漂在湖里不上岸。 但是,今天的“物子”,不是收鱼的招呼,而是放哨的民警,放出的伪水警来了的信号。 “来了来了”周围的渔民喊。 伪水警,马上要成为掐头的虾。 蔚蓝色的水天交界处,先是鼓出一个黄豆粒大的白点,那白点就象点了激素的豆芽,迎着风疯长,转眼功夫儿,长出了原形,是一条叫“撞山倒”的三帆船。 这种船,三舱,齐头,二层高,中间是一根主帆,两侧各一根小帆,三帆各有角度,能够借用各个方向的来风,速度高,船体大,小船杂物遇上它,不是撞翻,就是压倒水里,被湖里人称为“撞山倒”。 这条“撞山倒”,本来是济宁粮行的运粮船,抗战开始,被日本人抢了去,当作湖里的巡逻船。 赵老大一声口哨,在莲池打莲的小船立即启动,向苇荡里划去。 正在崴藕的公安民警,把崴出的白藕扔进船舱,摘一个莲叶插在枪口上,把长枪伪装好了后,嘴含根打通了关节的芦苇,隐进湖水里面去。 “撞山倒”眼看到了眼近前。 船头,水警大队长秦夏振,敞着怀儿,歪歪斜斜地站着。身后,一个斜背着盒子枪的通讯兵,给他打着阳伞,两侧干堂上,站满了平端着长枪的伪军。 船舱里,新打的苦江草、莲叶、莲蓬堆冒了尖,无疑,这是一路抢来的。 莲池的外围,四五条小船仍游荡在水面,十多条汉子埋头在崴藕、打莲,像是没看见到来的“撞山倒”和船上的伪军,只把油亮的脊梁对着太阳光。 秦夏振先看的是小船。小船的船舱里,已经装满了绿和白。绿的是莲叶、莲蓬;白的是脆藕,胖嘟嘟的,直惹人眼馋。 他把嘴一咧,笑了,向两侧的伪军一拨楞脑袋,伪军们浑身一震,长枪下肩,对准湖里的汉子。 “哎,泖子们听着,崴藕违法,快快停下”伪军们鸭一样扯着脖子高喊。 “别理他,咱继续打咱的莲。”刘湘天低声命令,人们继续低着头干活,“等靠近了再办。” “哎,那不是赵老大吗怎么你竟敢违令下湖,不想活了” 秦夏振看见了赵老大。 赵老大象是才发现有船到来,站起身子,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仿佛这才认出来,“呦,这不是秦队长嘛您金贵的身子,咋出山啦”说完,没事似的,又弯下腰去,片刻功夫,递上来一节白藕,双手搓着洗洗,扔进船舱。 其他的人,干脆,连头也没抬。 这秦夏振,渔民没有不认得的,先前是一个远近有名的渔霸,在岸上开渔行,典型的“雁过拔毛,鱼过刮鳞”,收鲜鱼用石砣大秤,撒手定砣,百斤鱼经他过手,只剩下四五十斤。 龟孙子还一个坏毛病,一边收鱼,一边还嘴里念道着,“七斤鱼,八斤篮,还得找我一斤的钱”。 卖鱼的渔民,如果嫌价钱太低,那就会招顿暴打,倒了血霉。 外面的鱼贩子,到这里收鱼来,都被他撵得远远的。 前几年,这家伙,见在日本人的世道里,光有钱,没有势,照受人欺负,于是花钱贿赂了四老虎,四老虎给了他一个水警大队长的官儿,领一帮子水匪手下,专管一方湖上的治安。 这家伙得了行市,欺压起老百姓来,更是筋道。 “你们他娘的耳朵里全塞驴毛啦听见没有不准打莲割草” 秦夏振受了奚落,气急败坏,跺着脚喊。 没有一个人理他的茬。 理他的,只有微风下的芦苇、莲叶。 一旁凫水的绿毛野鸭,见他受这样的奚落,撇嘴,摇摇头,“呱呱”叫两声,也转向一边。 秦夏振哪受过这样的侮辱当下,脸气得发绿,朝水警们一挥手,水警们拿起两米多长的钢钎子,俯下身子,向近旁的小船猛捣。 “撞山倒”鼓帆前进,也将小船压进船底。 转眼,两三条渔船漏的漏,翻的翻。 地是农民的宝,船是渔民的命。 微山湖上的渔民,虽然终年辛劳,但穷得上无片瓦遮掩,下无锥立寸土,唯一能站在这个世上的,就是这条水到哪里,哪里就是家的坐家船。 这坐家船,前舱放着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中间隔着两舱,前边的舱又分上下两层。 上层住着娃娃们,下层住着老人。 后面的舱,是未出阁的女儿的闺房或者是儿子、儿媳妇的卧室。 后尾舱里,盛着的是白日扑捞的活鱼活虾,全由湖水养着。艄后,挂的是网箔、鱼叉。 一家人的性命、财产,全系在这么条船上。 正在崴藕的渔民,见船被水警毁坏,当下急了眼,转过身子,就和船上的水警拼命,立刻,就有四五个水警被拉下船,按进水里灌了死猪。 秦夏振没想到渔民会反抗,正楞神间,赵老大游到船前,跃起身子,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脖子,一使劲,“啪”把他拉倒,眼看要拉下船的时候,幸亏通讯兵反应快,一把把他紧抱住,才没摔进水里见阎王。 旁边的水警见了,赶忙过来,用枪托、钢钎砸、捣水里的赵老大。 赵老大赶快躲开,和其他人爬上小船,向不远处的芦苇荡里划。 “这些湖泖子,要翻天了咱要叫他知道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秦夏振一把推开通讯兵,爬起身子,从腰间拔出手枪,朝天就是一梭子,“追追追把他们打的莲,全抢过来” “撞山倒”鼓足风帆,朝芦苇荡里追。 莲杆、苇杆、苦江草被压进船底,“恪巴巴”,一阵齐响。 “呼”猛听见一声口哨吹响,水警们就看见一张张莲叶突然翻动,一个个顶着莲叶的人头从水里冒出来。 还没闹清楚咋回事,眼见一片红光闪现那是他们在这个世上见的最后的颜色,非常好看的极其艳丽的颜色。 “撞山倒”的两侧,一排激烈的枪声,射向站着的水警。 水警淹在硝烟里,就像下锅的虾,有的倒在船帮上,有的栽掉进湖水里,船上、水里,一片血红。 紧接着,一阵锣声的激响,二十多只溜子,像一群受惊的大雁,散乱着冲出芦苇荡,霎时间将“撞山倒”围个严实。 “快快快,把鱼泖子们全压到船底下。”秦夏振恨恨地叫喊。 小船的船头,各绑着一条横棍,横棍上面,各架着一条黑黑的铁杆子,黑杆子后面,各伏着一个男人。 秦夏振当然明白怎么回事,连忙前扑趴在船甲上,两手还没抱住脑袋,猛听见一声大喊,“夹火”,话音未落,“砰砰砰”,周遭船上的黑杆子,喷出一道道烈焰,直射向“撞山倒”上。 “啊哎呦” 船上站着的伪军躲闪不及,浑身喷血,纷纷倒下。 那是鸭枪,微山湖上,渔民打野鸭子的用枪,那弹粒子都是生铁铸成的,夹杂着碎犁,钢钉,威力大得很,足令人魂飞胆裂,粉身碎骨。 伪军们浑身变成了血窟窿,“啊啊”怪叫着往水里栽。 “小溜子”靠得更近了,伏在船舱里的人纷纷站起来,手里的鱼叉、竹篙,密如箭矢,飞上大船。 “你你们,没王法啦”秦夏振吓得浑身筛糠,边喊边向船舱里退。 “啥王法别迷啦队长,咱中八路的埋伏了啊”通讯兵手扶腿软的像糖稀的秦夏振,正劝说着话儿的当口,一杆鱼叉飞来,正插在他的嘴巴上,小兵拉子手一扬,下意识的半道想抓桅杆,接着一松,直直地倒在船板上,打了个滚,头一歪,喷出一口血水,完了气。 赵竹合麻利,竹篙往“撞山倒”上一顶,跟着一个撑杆跳,跃上了大船,抽出砍刀,朝缆绳剁砍。 “哗啦啦”,三支帆篷落了下来。“撞山倒”没了动力,就像被掐了头的蚂蚱,原地里打起转转 ... 第一节 极夸张地钻八路埋伏 1、极其夸张的去钻八路的埋伏 一件本该极其机密的倒卖事情,被他们极其夸张、显摆,唯恐八路不知道,或者知道的不快速。这司马昭之心,路人全就知道了。 晌午时分,一阵小雨刚刚撒过,天还有点阴。 “吱呀呀”,金乡城厚重的东城门,被背枪的伪军,缓缓推开了。 城门口处,出现了一长溜押运莲蕊、湖草车队,排着队地一辆接一辆,游行似的依次出了城门。 从道路上看,他们这是到济宁去的。 真壮观。 也真热闹。 前边是四老虎侦缉队的自行车队,侦缉队员,趾高气扬,身穿黑衣黑裤,肩膀上斜挂着长缨子的盒子枪,在前面开道,铃铛晃得震天响。 接着,是二十辆马拉的大车,大车上装满了苦江草,坐满了扛着长枪的伪军。 后面,是三辆汽车,汽车上坐满了全副武装的伪军和鬼子,车头顶上,歪把子机枪闪着黑幽幽的光。 再后面,是长长的伪军队伍,他们是偏房、下辈儿,人家坐着骑着,他们只能摔两丫片子走干地儿。 松下一郎戴着白手套,抱着指挥刀,坐在中间一辆的驾驶室里,晃晃地,好像娘娘要出宫。 后面一辆坐的是兆向龙,穿着绸子大褂,戴一顶礼帽,还有一副墨镜,检阅老百姓似的,向两边的熟人招手,巴掌赫煞得像打摆子,惹得人们直瘪嘴,心里暗骂:瞧这张狂劲儿,不就是个汉奸二混子妓女院里没被乱枪打死,跑这里显本事来了,只是出门别再碰上公安队,再一再二再三还能再再死就这一回,说不定,让小鬼儿拉到阎王殿 四老虎也一反往常不敢露头的习性,挎洋刀戴手套,骑着枣红色大洋马,立在城门口,威风凛凛,向每一辆出城的车招手示意,见松下一郎坐的车开过来,呲呲牙一笑,相互做了个鬼脸。 轮到第二辆汽车了,老远地,兆向龙从驾驶室里伸出来老鳖头,再伸出来两只胳膊,先是狂风里的榆树叶一样的朝四老虎挥摆着,再在半空中,相互握在一起,朝四老虎朝拜。四老虎也双手握拳相抱,算是还礼。 他们哪里是拿着老百姓的血汗到济宁做生意分明是胜利大游行,分明是得瑟充大能。 他们唯恐八路军不知道或者不让八路劫道,不把他们打死沤粪心不甘。 这时候的四老虎,春风得意,意气风发,终于认为,稳抱住了渡边的粗腿,甚至找回了龟田后期,欺负龟田,当湖西王的感觉。 其实,贪财的渡边远比龟田精明和务实,拿他早当了枪头使,脊梁骨也被李连璧戳得淌了血。 ... 第二节 《三国志》里改口告毒状 2、三国志里状告四老虎 四老虎自认为自己耍鬼子的计策好,其实,李连璧背地里早在渡边耳根里咬死了他,眼下,四老虎似乎又走上了条死路。 李连璧走进渡边的办公室。 渡边的办公室用的还是龟田的旧屋,人去物早非,除了正面墙上挂着的武运长久太阳旗,其余的,就像一个举人的书房,清代红木的桌椅板凳,条几上摆的东瓶西镜自鸣钟,书画条幅挂满墙,博物架上都是玉马仕女线装书。 李连壁认的,大多是他送的东西,心里面不禁一抽搐,这些东西,价值连城,就是喂狗,也该换来两叫尾巴晃,他鬼子再阎王,也该回报一二了,于是心底有底气了壮。 “太君,按规定,那批莲蕊,应该卖到济宁大日本政府里。” 他也被莲蕊搅得寝食难安眼发绿,暗地里盘了多少遍,如果按规定卖到济宁府道里,他这当县长应得的奖励,少说能再盖处四合院。 但是,他这话出来口的,却是“太君,好雅兴,中国的古书也值得您闲翻” 因为李连壁开口前,先看见坐在桌子后面的渡边,细细读的是陈寿的三国志。 陈寿的三国志是述史的哲书,文字减色,道理深奥,一般人嚼不懂也懒得看。 这时候的渡边看这书,绝非偷闲解闷,一定有他的道理在里面。 渡边仿佛受了古书儒雅的感染,不像以前对他的冷鼻子冷眼,而是把书稍稍一斜,露出来的黑脸膛,挤出几丝笑褶子,“李的,坐。” 奴才就是奴才,见渡边如此,李连壁心里立即生出万般激动,可逮住了表现的机会,“太君,三国志可是中国古代传下来的治国的书,我祖上还传下一套宋朝的,在书房里搁着呢,明儿献给太君,以报太君的知遇之恩。” 渡边看样子不愿想他什么时候给过他什么知遇的恩,把书一放,伸懒腰打个哈欠,像是扯闲篇儿,“中国的三国,诸葛亮的厉害。” “是的是的,”李连壁赶紧欠腚奉承,“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帮着刘备打下了蜀国,功劳大大的还有, 出师表>写的,满文章里透着忠哩”李连壁是想借诸葛亮,显摆自己对渡边的忠,也想借着表忠,显出自己的学问。 “是吗”渡边站起来,缓缓地走,像是漫不经心,“我看,诸葛亮对刘备的不忠,还是毁蜀国的江山哩。” 李连壁一下子愣住了,怔怔地看渡边。 显然,这时候的鬼子,不会是给他扯闲篇的,脑子里紧张地揣自己啥事做的不妥帖。 渡边没搭理李连壁的神色,只顾掰活自己的中国文化,“ 如要评价诸葛亮的,以他评价曹操的一句话用来评价他,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其名汉相,其实汉贼也。” 李连壁一下子真傻了,这话音儿太深了,实猜不出渡边鬼子,葫芦里到底装的是啥野药。 鬼子渡边继续卖弄,“李的,你看是不是这样出师表开头便道,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渡边摇头晃脑的背,“好一个危急存亡之秋也,三国志上讲,当时的形势很严重的,但实际上也没严重到这个地步。这句话说出来,有没有错呢如果是李的你,现在对我说的,那没错,我们是闲谈的,不会关心他蜀汉是否存亡的,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嘛;如果是对刘备说的,那也没错,因为刘备还是有点才能的,至少有点斗志,这样的话,恰好能激起他的奋斗之心,所谓生于忧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此之谓也。可这句话,偏偏是对那个胆小怯懦,没有成事之才,却有败事之能的,扶不起的阿斗说的,那可就大错而特错了。本来就没有什么胆儿的刘惮,听了这话,别说激起斗志,只怕连原来有的一点斗志,也吓得荡然无存,龙庭也坐不安稳,只想找个洞,钻进去,躲将起来了事了。那么诸葛亮,不知道小主的这种性格吗非也,也就在这表中,他劝阿斗: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他对阿斗是知道得很清楚的,也对他在这种性格下,所会做的事有所知悉的。明明知道这个阿斗不能吓,不经吓,却非得一开口就拿这么重的话去吓他,意欲何为其一,不过是提醒一下小主,现在我是你的相父,要想守着你的江山,首要靠的是我;其二、则是显示一下自己,你想守住江山,得听我的,他要垂帘听政的。” 渡边说这通话的时候,不错眼珠子的盯住李连壁,那蓝光仿佛要吃人。 李连壁听着听着,却放了心。 这鬼子,自认为聪明,却笨的像捂着耳朵点鞭炮的三岁小孩,就兴他娘的自己放火,却防着别人点灯,还圈着弯着这通废话,明白说,要我们臣服你不结了吗不过这也好,四老虎那龟孙就听不懂。这下,李连璧算是瞧见了渡边故意亮的底牌了,脑瓜儿一转,扔出了袖筒里的半头砖,“太君通古博今,怪不得请您来,当湖西的唐太宗,我这当臣下的,一辈子也跟您学不会的。不过,太君,我今天来,是向您汇报一个情报的,”老小子压低嗓子打起了小报告,“据密报,邓司令打上了您的莲蕊的主意,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半路改道,偷拉到徐州卖,只给您小小的一点战时价。” “巴嘎”渡边闻听大怒,再装不出古书的优雅,“邓的,死啦死啦的干活” 这鬼子,财迷心窍,只许他吃肉,不许别人闻点腥味,最容不得同伙吃里扒外,分他的一点赃,“来人,把邓的押进刑讯室”小鬼子暴怒了。 真应了中国的一句老古语:吃,才是永远的第一位。 “哎哎哎,”李连壁连忙摇手,他要显出比四老虎还能,还忠,还会顺着渡边的心儿想事情,老小子弯下腰,像一只煮熟的大虾蹦到渡边的耳朵边,“太君,动怒不得,您是湖西的圣君,圣君是不会自己动手杀人的,最妙的是借刀杀人,让那杀猪的,自己躺在坟墓里,边听着蝈蝈叫边做着春秋梦的感激您哩。” “怎么的,借刀”渡边不解的眨着眼皮。 “把运莲蕊的消息,散一点”李连璧连着眨老眼皮,像一根老花心老不死的老树桩子在调戏一个没长牙的小女孩,努力地提醒渡边什么。 “你的,是说,让毛猴子,半道上,劫莲蕊再让邓的追击” 李连璧一下子鼓了掌,夸张地表扬着刚学走路的小毛孩儿,“太君高明,既得灭了八路的奖赏,也应付了上级的战时法令,还宰了那个吃里扒外的,这可是一箭三雕的妙计” “那莲蕊的干活”渡边咧咧嘴,再呲呲牙笑笑,心里显然有了数,但还想考考这活宝儿的道行,到底有多深,“那莲蕊不也损失了吗那莲蕊可是金贵着哩。” “莲蕊照样不损失呀,”李连璧显然也清楚渡边在考他,于是装着聪明的继续上阎王殿, “太君在徐州,好朋友的大大的,将计就计,改道,顺着那个吃里扒外坑皇军的混蛋的心思,就拉到徐州去卖。您只唱一出孙权嫁妹,把松下太君,嘿嘿,当作赵子龙,写封密令,藏到他袖管里,命他到时候打开,不就完了活再把卖得的钱,全叫徐州扣起来,那家伙一份捞不到的,光挣个穷忙活,被卖了,还帮太君数钱哩”老家伙树的大拇指,戳到鬼子的鼻尖上,“邓的,叫八路宰了,太君追授他;假如败了,自然军法的处置,哈哈嘻嘻。” 李连璧得到了一块糖,就像大伏天的喝了杯滚开的水,刺眼咧嘴的乐,“太君圣明,司令英明。” “李的,良心大大的好”渡边兴高采烈,也向李连壁树了大拇指。 ... 第三节 当然要成全四老虎他们的来送死 3、当然要成全四老虎他们的来送死 一场极其精妙的伏击战,大获全胜。可惜,公安队上了四老虎的暗度陈仓的当了。 一袋烟的工夫,鬼子车队押运莲蕊到济宁的消息,通过电话、消息树等明的暗的土的洋的渠道,传到公安队那里。 埋伏在俞屯大洼里的八路军,随时掌握着鬼子的动向。 现在湖西边的民心、主动权,已经掌握在抗日军民的一方了。 只是,有一个细微,各路侦察员们忽略了,这个细微,酿成一场激烈的遭遇战,给公安队一个大损失。 在到处是水的微山湖西,就是平地,这里的百姓也不叫平原,而是叫做大洼。 从金乡向北,渡过万福河大桥,就是一大块平平展展的田地,这块田地就是俞屯大洼。 现在,俞屯大洼里,一望无际的全是金黄黄的麦穗,风吹过来,麦田就像微山湖里的浪,掀起金灿灿的波。 再过十几天,这金灿灿的麦穗就成了人们口中的粮食了。 那全麦面馍馍的甜香,抗饿,不仅是赶车的百姓,就是押车的伪军和鬼子,也都心情愉悦起来,望着想着,随着车行的摇摆,禁不住摇头晃脑,闻着香味儿,哼起小曲儿,浸在美妙的憧憬中。 毕竟,他们也是人寻常意义上的人。 这样,松弛劲儿无意识中产生了。 彭琦辉要的就是他们的松弛劲儿。 自行车队,骑兵队,大车队,步兵队,长长的敌人队伍越走越近,扬起的黄色的尘土,渐渐地进入了包围圈。 站在一个土包上的彭琦辉,背倚着葱绿的恋子树,眼不离望远镜,在敌人的队伍里扫来扫去,就是不肯下达出击的命令。 “队长,”刘湘天小跑步来到彭琦辉的身旁,抬胳膊使劲地擦一把额上的汗珠,“伪军的人数,侦缉队的人数相仿,就是少两辆汽车,鬼子也少了不少,渡边是不是要耍啥花招” 彭琦辉黑着脸,放下望远镜,对刘湘天说,“你带着侦查组,快速搜寻,估计敌人拉着莲蕊走岔道了,到别处售卖去了,”他再转脸对张华杰,“来不及管了,张局长,发信号,进攻” “是砰” 张华杰话音未落,举枪向天,信号弹腾空飞出,就像艳丽的彗星,在碧蓝的空中,划出一道黄白的半弧。 伪军、鬼子,正要猜这是什么飞物的时候,死神已经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霎时间,伏在麦垄里的袭击者,扔出一片黑压压的手榴弹。 手榴弹在敌人的队伍中间开了花,撕裂的弹片,裹夹着刺耳的哨声,嵌穿入人身体的各个部位,溅起各种形状的血花,绽放在天空,结下瘮人的惨叫。 手榴弹的哨声还没落地,步枪子弹的啸音接踵而至,那弹头就像长了眼睛,直钻入人头、胸口。 中弹的鬼子、汉奸,像翻车的谷个子似的,从车上、马上纷纷落地,这精妙的射击本领,在世界各路军中,恐怕只有缺枪少弹的八路军才有。 完全成功的偷袭 被袭者虽然在装备上占有绝对的优势,但再优势的装备派不上用场就没有优势可言,猝不及防的打击,使得他们连抬手的功夫都没有,还没缓过神来,一阵嘹亮的冲锋号响起,冲刷各类杂乱的噪音,激荡得偷袭者热血沸腾,八路军掀掉身上的伪装,爬起身子,呐喊着,射击着,冲锋着,勇往直前。 日本兵毕竟经过长期的训练,不像放羊的伪军,四处躲窜,在经过开始的混乱之后,野蛮劲儿上来,没死的鬼子各自为战,有的呲着牙端长枪冲击,有的俯在死马的身后,躲在燃烧的车下,向冲锋者射击。 但是,在这种局势之下,各种顽抗纯属徒劳,唯一的结局,就是立即招来袭击者的枪刺、子弹,身上很快变成马蜂窝,较早一刻地软下身子,挤上奈何桥头。 一辆汽车,车上的湖草已经燃起熊熊的大火,司机鬼子受了枪伤,许是被大火烤急了,油门一脚踩到底,扭转方向盘,碾着轮下还击的鬼子,像尾巴上着火的老牛,冲向袭击者的阵营,但却折了腿。汽车头一歪,栽在壕沟里,翻了个底朝天,驾驶室里的鬼子被压成肉饼。 急促的伏击战,战果极其明显,打死打伤伪军120多名,鬼子30多名。缴获步枪、机枪110多条只,苦江草全部。还有照相机、军马、自行车等物。 但是,只有两麻袋莲蕊,只是运出的零头。 其余的莲蕊和两部汽车。以及车上押运的鬼子伪军,全都没有踪影。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彭琦辉判定的,半道上,他们改了方向,运往了别的地方。 由此引出另一个问题:鬼子显然猜到了道上会有这场伏击战 这些横七斜八的尸体,还有出城时的显摆,都被当作“栈道”上的诱饵,而两部汽车半路改的道,才是意图中的“陈仓”。 彭琦辉立即意识到:鬼子绝不会叫这些尸体白白地趴在这里生蛆沤肥,后面的“黄雀”就要飞来。他向宋炳辉下达命令:“车、草,烧掉,带枪支,紧急撤退” “什么那可是好草,牛吃了有劲儿”张湘民眼珠子瞪得老大,他是山里人出身,知道这些草料的金贵,“缝个草垫子什么的,睡觉可软和的了。” “带你的队伍,撤”彭琦辉一声吼,脸黑得吓人。 “是是”张湘民转身离去,“打胜仗还熊人,真是。”边跑边嘟囔,“真是糟蹋东西,多好的东西呀,队长真是阔少爷出身,大小没喂过牛。” 但,已经晚了。 南边方向扬起的飞尘,接天蔽日,旋风般快速向这里移动。 敌人的增援部队眼看就要到来。 那两辆汽车和车上的莲蕊、押运的敌人,并没有蒸发,而是出城不久,在兆向龙的引领下,于一个僻静的三岔路口,转向了其它方向。 这是四老虎精心设下的又一出“金蝉脱壳”,只是他也没想到,他的这一想法,会出乎双方意料之外的,引起另一场血战。 ... 第四节 徐州成了他们死敌间的利益一致地 4、徐州成了他们死敌间的利益一致地 把莲蕊卖到徐州,敌人里面,罕见的一致。为了能发莲蕊的财,四老虎绞尽脑汁的算计鬼子,鬼子下死本的操四老虎,那智慧,异彩纷呈。 渡边把松下一郎和四老虎叫到他的办公室。 四老虎进门后掏出一个玉雕,是一个晶莹剔透的观音菩萨。玉雕已经微黄,看来,年代很是久远。 接触时间长了,四老虎发现,这渡边毕竟是读过书的,心眼儿忒多,可不是先前认为的“酸臭”之徒,和龟田一样的狡诈,阴险,还多了狭隘、贪婪。 只不过,龟田的狡诈是为了日本军国,而渡边全是为了他自己 渡边比别的日本人的聪明之处,就是以曾经当过教师为由头,借着装出的风雅,打着热爱中国文化的幌子,暗中,不露山水地聚敛中国的珍宝,因为这些古宝,要比花花绿绿的纸钞值钱的多。 这样,在“矮”化自己的同时,神不知鬼不觉地为自己聚敛财产。 四老虎不知从哪个耳朵里听说,李连璧得宠的原因,是常与渡边切磋中日文化的机会,送中国的古物。 他于是也来个“东施效颦”,照李连璧的方子下药,只是下得更猛更狠,每次到渡边的办公室,都会拿一两件古物让渡边鉴定,然后直截了当的送给渡边。 别看四老虎胸无点墨,这一套管用,他很快在渡边那里得了比李连璧更大的宠。 这些个枉披着中国人的皮的狗东西,还真不能用狗东西、卖国贼一类的“好词”儿形容他们。他们只配喂狗,只配被从上消灭。 不过,这一次例外,渡边接过玉观音,看也没看一眼,掖进裤兜里,劈头就问,“邓的,去济宁,遇到毛猴子的怎么办” 四老虎咧嘴一笑,看来,这个渡边、穷酸,不光贪婪,还很有点心机,知道外面的形势。 不过,四老虎腹中的借鸡下蛋的计划,等的就是这一问。 他不知道的是,李连璧早操了他的后路,渡边就想要他的借鸡下蛋。 唉,中国人的智慧,假如“连”在一起,早一口轻风似的,把这些侵略咱中国的日本人,刮到爪哇国里去了。 四老虎咽了一口唾液,费着力气地结结巴巴,“这个的,松下队长已经想好了一个一石两鸟计划,既有了金钱,又能消灭毛猴子。” “松下,你的计划”渡边惊讶。 这松下,杀人、敛财、强奸女人在行,谋划策略闻所未闻,这一定是四老虎转教他的。 不过,他宁愿相信四老虎说的是真的,因为他们才真正是一路的,于是笑笑,“松下计划的,大大的好,一定的,你的,说说的看。” 松下一郎木木地站在那里。 四老虎呲呲牙,心里一定不是味儿,嘴上却软忽地像块热芋头,“太君,松下队长的计划是这样:押运由松下队长亲自带领,队伍少而精,半路遇上毛猴子八路,松下太君把他们缠住,我的,随着野田小队长的后行,去济宁,大张旗鼓的,引八路的来伏击,把公安队引到这边的干活,让他们的,光注意这边的干活,野田小队长的,前边的打响,我的赶到,前后夹击,将毛猴子的这个。”四老虎举起右手,在渡边面前握紧,“然后的,消灭了公安队,我的和野田小队长的,一起去济宁的干活,把莲蕊的,湖草的,卖到济宁的干活,这样,济宁、徐州的莲蕊的买卖,安全大大的。” “幺息,松下计划大大的,”渡边一脸惊讶,高兴地上前抓住四老虎的右拳,“邓的,我命令,后援行动的,由你负责,野田的,听你指挥。” “啊是”四老虎又能指挥日本人了大喜,惊喜,一个敬礼,竟将自己的帽子打掉,声音儿高的,像叫驴,“我的,竭诚效忠太君,把毛猴子的消灭” “你们的快去准备,声势造得大大的。不过,莲蕊的,一定送到” “哈依”两个人敬礼离去。四老虎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下,退回去,借着捡帽子的事由,又向渡边鞠了一躬。 他现在又能指挥日本人的军官了 这可是喜出望外的,既光宗耀了祖,又能不到第一线,这发财又保命的风光事,上哪里找去 过会儿,路上,要好好耍耍这两个日本憨蛋官儿。 徐州药行里的会计经理是兆向龙的近亲,抽出半成给松下,就够松下、渡边乐掉门牙的,卖莲蕊的钱,可是一笔巨款,就要进自己的口袋里喽。 他一边乐着,一边颠颠地往外跑。 在卖莲蕊到徐州这一点上,他们,鬼子,汉奸,土匪,这些敌人,罕见地一致了, “松下君的留下。”渡边在背后喊。 四老虎当然没思想渡边留下松下一郎干嘛,只顾着设想下步的计划。 聪明人都有这么个毛病,总认为别人憨,自己聪明,他没想到的是,渡边为啥一口答应了他的计划,甚至痛快的钻进他的并不高明的圈套,因为徐州商社的老板是自己的同乡,两个人在电话里商量好,货到徐州后,立即装船运到九州岛,那卖下的款项,两个人平半私分,单是每人的一半,足超过中国所卖的几十倍。 ... 第五节 主动战打成惨烈的被动战 5、主动战一下子打成了被动战 急进快退本来是八路军,尤其是115师的看家本领,但是,在湖滩地狭窄环境,在众多战利品负重的缠绕下,精妙的袭击战,一下子变成了被动的阻击战,无奈的、被动的阻击战。四老虎一下子高了兴,顺了他的心思 虽然莲蕊的数量不够,虽然与情报送来的敌人的人数对不上,但是,消灭了这么多的鬼子汉奸,缴获了这么的湖草、枪支、车辆和马匹,彭琦辉还是很高兴,他退到一颗老柳树下面,接过来秦晓明递来的煎饼,一口咬掉半截,他是饿了,从最天晚上到现在,他忙于战前准备和谋划,可是滴水未进,现在,胜利了,精神一松弛,才觉得大饿。可是,彭琦辉咀嚼了一会儿,才发现与以前的味道有些不对,就赶紧地展开煎饼,金黄黄的煎饼里,分明地趴着一块肉,合着三棵大葱,成了标准的奢侈的美食。 彭琦辉不解地看秦晓明一眼,秦晓明咧嘴巴子一笑,急忙转过脸去。 彭琦辉心里一乐,吃人家的嘴短,就放下要尅秦晓明的念头,边快乐地咀嚼着边向秦晓明下命令,“传我的将领,打扫战场,撤出战斗” 秦晓明先递过来一壶开水,然后,干脆利索地应答。 这时候,已经没有彭琦辉的事情了,彭琦辉接过水壶,先仰起来脖子,灌个水饱,然后,蹲在树下,开心地吃起来他的午餐。 行动股长李善本急慌着跑到近前来,气喘吁吁,焦虑万分,“队长,看样子,咱们,只能迎敌了。” 他伤好了以后,从湖东根据地,又回到了公安队,回到了战场上。 “为什么”彭琦辉一下子瞪大眼睛,霍地站起身子来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瞪大着眼睛地看着李善本。 急攻猛退,历来是八路军,尤其是115师的看家本领,可是每一个每一级指战员熟悉熟知的技能,这样的常识性的战术,他,彭琦辉,向来是不用交代的。 “你看,”李善本抬胳膊向后一指。 彭琦辉急忙地往前看,狭窄的道路两旁,战士们捡拾战利品的捡拾战利品,肩扛着大捆的蒲草,像赶集的人群,更多的战士,围成一个坨子,喊着号子,在推汽车。竟然没有一个急攻猛退的模样。 彭琦辉着急了,大声地喝问,“谁下的命令干吗要推汽车” 李善本为难地尴尬笑笑,“从反扫荡开始,战士们吃鬼子汉奸快速包围的亏太多了,都对汽车很喜欢,说啥要是把汽车推回去,可是,鬼子的驾驶员全被打死了,我们的战士没一个会开汽车的,所以,他们要推汽车。” “咳”彭琦辉无奈地长叹一声,转身命令,“李股长,命令部队,紧急迎敌,修筑阻击圈,你带三、四中队,快速占领前面那条小河堤宋大队长,你带政工股民警,紧急去,现场命令战士,烧毁汽车和蒲草,快速整理队伍,带上枪支弹药,紧急撤退。一、二中队,跟我来,张局长就地掩护” “是”张华杰、宋炳辉、李善本应声,分头跑去。 彭琦辉把煎饼往秦晓明怀里一扔,双枪一拔,往前面跑去。 战士们按照命令,把身上的背包,往路边一扔,提枪携弹,向南奔跑。 但是,在早就精心准备的鬼子汉奸面前,晚了,一场无奈的遭遇战,就要不可避免地展开了。 转眼间,战斗,在一条干枯的河沟里打响。 四老虎透过望远镜,见往常一打就跑的八路军要打对抗战,厚嘴唇一咧,笑了,“野田小队长,带部队,占领前面的高地严先树,带队伍,给我冲弟兄们,灭了八路,重重有赏”他太希望这场胜利仗了。 “是”严先树转身跑上前去。 “嘎叽叽”“冲呀” 穿黑穿黄的汉奸鬼子,一窝蜂地冲向前面。 平展展的俞屯大洼里,枪弹声、炮击声、喊杀声,惊天动地;黑色的硝烟、黄色的尘土、红色的血条,搅成一团,就像一股强大的龙卷风,扭曲着,盘旋着,直冲云霄。 刘湘天是一个老八路,战斗素养最丰富,眼下,趴在河堤拐弯处的最前面,冷静地像一头静候猎物的狮子。 当下,他正换好弹夹,抬头寻找射击点,猛然发现,对面一个较高的土堆上,猛地现出一个黑头影,倏地举枪,扣动扳机,射击,砰,子弹正中黑影的脑门,“脑门”顿象一个摔烂的西瓜,血浆崩飞,滚下坡地。 是个鬼子。 刘湘天抹一把嘴上的黄土,正要转移枪口,不想,一梭子枪弹打在他的眼前,腾起一道土幕。 刘湘天马上明白自己刚才的一枪暴露了目标,下意识地一个滚身,躲开来,从另一个角度,抬头看,原先的那个高地上,两个鬼子,已经架起了一挺机枪,正向他们猛烈扫射,把战士压得抬不起头来。 对岸的伪军,见阻击的八路火力减弱,在当官的拳打脚踢的驱使下,连忙爬起身子向沟底冲锋,转眼间抵到了近前。 新战士赵大闵急了,向身边的刘湘天喊,“打两个手榴弹” 刘湘天马上明白了他的意图,拔出腰上的手榴弹,用牙齿咬断引线,扔了出去。 “轰轰”,手榴弹爆炸,腾出一片浓烟。 赵大闵一下子站起来,向着高地奔跑上去。 他想搞袭击。 赵大闵虽然是当地人,地形熟悉,但是,他毕竟是新兵,经验不多,哪知道,高坡上的机枪手是一个老鬼子,作战经验丰富,知道浓烟的后面,会有冲锋的敌手,转身对着浓烟扫射,一梭子子弹,全打进赵大闵的身上。 赵大闵踉跄了两步,斜着身子歪在沟边上。 刘湘天连忙翻滚过去,要拉他下去。 赵大闵急促地喘气,脸颊蜡黄,吃力地摇摇头,“俺,不行了,快去抢机枪”头耷在地上,口里的鲜血流过脖子,洇红了压下的麦穗,转眼被黑黑的土壤吸干。 刘湘天放下赵大闵,转头左右看看,两侧的战士,正伏着身子,向沟里冲锋的敌人射击,敌人一个个下饺子似的中弹栽倒,相叠着铺满半沟。 但,今天的敌人,象是中了邪,没死的仍不要命地射击、投弹、冲锋。 刘湘天咬咬牙,放下长枪,一手抓一颗手榴弹,把引线缠在手指上,一个翻滚,滚下河沟,向高地猛扑。 突然,一颗子弹打中他的胸口,顿觉脚下一软,扑在地上,跟着,嘴里发甜,一张口,大口鲜血喷出口腔。 但是,刘湘天并没有用手堵伤口,而是两肘并用,向前匍匐。 一步,两步身后,一道鲜红的血迹在黄褐色的沟底延伸 终于爬近了高地。 刘湘天摇摇头,努力使自己镇静清醒过来,然后使出最后的力气,猛地仄起身子,将两颗手榴弹扔出。 “轰轰”两声,手榴弹在鬼子身旁爆炸,机枪手当场被炸死。 在鬼子机枪哑口的瞬间,后边的战士跃身冲上,一把夺过这挺“九六式”机枪,挺身向下,对着沟里的敌人扫射,将敌人扫成一个被捣的马蜂窝。 “杀亟亟”一个日本官儿站在高处,一手舞着膏药旗,一手挥着雪亮的军刀,鬼哭狼嚎般发着冲锋的指令。 旋刻,三颗手榴弹同时爆炸,将他炸成一团粉雾。 增援的日伪军已经到了,蝗虫般撒满原野,又蝗虫般开始冲锋。炮火轰鸣,枪弹如织,杀声震天。 在简易阵地上阻击的公安民警,被敌人的炮火枪弹杀伤,鲜血拌和着泥土,由金黄麦浪的映衬,使泥土呈现一种暗红的色彩。 日伪军显然被后面四老虎的督战队逼急了,居然一改散兵攻击队形,排成密集冲锋的波浪,蜜蜂散巢般不间歇地冲锋。 小鬼子也没了章程,有放枪的,有拼上刺刀的,有滚在泥里扭打。 阵地上面,大刀片砍,刺刀捅,手榴弹砸,公安队员一身泥土,大口地喘着气,红了眼地往上扑。 刘湘天的牺牲换来的那个小高地,如今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了。 在一马平川的麦田大洼里,谁的枪口抬高一寸,胜利的砝码就会朝己方倾斜一丈。 这较高的地势,无疑是一座坚守的巨堡,胜者的利器。 敌人也认识到这个高地对于整个战局的重要性,在盘子泼水似的冲锋中,发着疯拼着命的争取对这里的占有,驱动着黄的日军、黑的伪军,轮番攻击,反复拉锯式殊死争夺。 在据守者的枪杆前,敌人蛮横的猛烈的攻击,狂风波浪般的冲锋都被击溃了。 鬼子他们急了,调集钢炮、重机枪集中猛轰猛扫的同时,又来了老一套,组织敢死队往上冲,那些小岛子上来的蛮汉们,头上绑着白布条,上身,端着步枪,穿过公安队阻击的火网,拼死冲锋向前。 时间一久,攻守优劣的态势显现出来了。 毕竟,公安队处于劣势,尤其守在高地上的兵力,太单薄了。 张泰来带着九名民警,就在这里奋勇抵抗。 他已经当上排长了。 日军的敢死队终于冲上来,中尉小队长富山一雄一个鱼跃,扑在满身鲜血的张泰来身上。张泰来闪身躲开,急速掏出手枪射击,可这要命时刻,手枪却卡壳了。 没等富山一雄反应过来,张泰来操起身边的一把铁锹,用力劈将过去。 富山一雄正在起身,脑袋迎上了铁锹,“嗷”的一声狼嚎,脑瓜子被拍进肚子里。 乘这空隙,另一鬼子官儿,从侧面迫近到张泰来的身后,枪刺就要挺起的霎那间,班长徐峥社已跳过来,迅雷不及掩耳,极其敏捷的动作,抽出来他的战刀,反手便砍,一下将这鬼子剁成两段。 两个日军已经把血肉模糊的民警赵小六死死地按在地上,赵小六死命地勾起脑袋,张嘴咬开了一个鬼子腰间挂的手雷,“轰”,一声响,两鬼子永久地趴在了中国的黄土地上 高地毕竟太小了。 日军的各种口径密集炮火象犁地一样,反复在这个小小的高地上来回反复轰击,终于荡平了这片高地。 在此坚守的公安队员,终于血溅阵地,全部阵亡。 中流砥柱是什么是黄河三门峡水道突出的一座小山,在激流中不倒,在冲刷中更硬,以顽强的意志,昭示不屈的精神,昭示面对强敌越战越强的精神 张泰来殊死阻抗的两个时辰,挫杀了敌人的疯狂,赢得了反击的时间,鼓舞了民警的斗志,俯身堤下的战士见敌人攻势渐软,飞跃而起,呐喊着,冲进敌阵,与鬼子、汉奸展开了白刃格斗。 在日本陆军里,白刃刺杀战一直是他们的骄傲,也是日军最引为自豪的。 对日本军人来说,白刃刺杀战,一向是他们最后的杀手锏,在他们的记忆里,只要大日本皇军一开始拚刺刀,就百战百胜。 桃花源记里的山里人,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可人家往来种作,鸡犬相闻,阡陌交通,怡然自乐。 命悬孤岛的日本,小国寡民的,因了大海与外人间隔,当大国不把他当回事的时候却张扬嚣张,凡事都冠以“道”,茶道、棋道、剑道、柔道、武士道,说白了就是穷装,文化底蕴不够,竟连“刻舟求剑”也不明白,等美国人两颗原子弹下去,才知道自己真的蠢。 “不许慌,退弹,拚刺刀” 见公安队员挺起枪杆冲杀而来,日军军官下达命令。 日本士兵,马上拉动明治38年式步枪的枪栓,一颗颗黄橙橙的子弹,掉在地上,发着叮咚的脆响。 同时,鬼子兵自动的两三人一组,结成一个个小组队形,混冲入公安战士的战阵,死命刺杀起来。 浪窝里长大的赵竹合,打小就勇猛斗狠,没少打了群架,但,这样腥血的场面,哪里经过 迎面的阳光下,一串串金黄色的子弹落地,接着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刀锋,一个个黑面獠牙的脸孔,恶狼般扑向眼前,禁不住胆寒,“娘呀”一声,转头就跑。 彭琦辉左手将他拉住,右手挺枪,原地不动,面冷成严冬的冰凌,“啪啪啪”左右点射,近处的鬼子,额头下巴脸颊,连着爆炸,没了头颅的尸体,“噗噗噗”,轮番着摔在地上。 “好枪法”赵竹合高喊一声,心里的胆怯顿时一扫而光。 “开枪呀,开枪打他” 彭琦辉大声高喊,松开拉赵竹合的手,迎着敌人向前奔跑,平端起自己胸前挂着的轻机枪,就是一个扇面接连扫射。 他对日本人恨到骨髓里,在他的理解里,打鬼子是天理,怎么打无所谓,可不顾日本人对自己丝毫没有公平战斗思想的不满,连连射击,眼前的鬼子,带着对这些不讲武士道的人的愤怒,接连着灵魂升天,争抢到靖国神社占位去了。 彭琦辉早在平型关伏击战中就领略过,当然知道,小日本的刺杀本领是相当有名的,而且那刀法也的确很有实效,用自己低劣的武器和鬼子被动地拚刺刀,只能 吃大亏。 中国人较比日本人,最大的优势就是接受新事物快,自己的优势一旦落了伍,马上会想出更新的办法来,即所谓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想当年倭寇犯我海疆,在器械上说,是以长击短,那时候倭寇的倭刀虽然短但却锋利无比,明军的长枪木杆往往被一削即断成了木棒,开始吃了大亏。后来,戚继光等名将,改用竹子做长枪杆,被削断后就成了锋利的“竹管叉”,倭寇死抱着自己的利器不放,每每开战竟然不配甲胄,叫士兵赤臂上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被一戳一个血窟窿。 赵竹合为自己的胆怯正窘得脸通红,一弯腰捡起那鬼子的长枪,带手,把子弹夹装满在枪膛,紧跟在彭琦辉的身后,找目标射击。 一个满脸毛的鬼子迎上来,摇着脑袋,“呀呀”叫着,挺枪冲过来。 正顶在赵竹合的枪口上,“砰”,一声,紧接着“啪”一声,黑熊一样的身子,干脆利索的摔在地上。 赵竹合找回了面子,才敢抬头看彭琦辉。 彭琦辉正好打完子弹,手换着弹夹,对赵竹合哈哈一笑,冲着那些死鬼子揶揄,“有枪不开,想拚刺刀,还退子弹,知道猪八戒的娘咋死的吗笨死的。” 接着,抬脚向前冲。 赵竹合会心地一笑,心里顿时轻松下来,开着枪,冲向鬼子窝。 新战士变老战士,就这样瞬间变成的。 三中队副队长李明德,同一个矮胖的鬼子拼刺了三圈,未分胜负,正僵持着,赵老大赶上,狠狠一棍,正砸在鬼子腿上,鬼子一个趔趄,枪刺错位,给李明德一个机会,李明德顺势跨前,抢上一步,两手持枪,向前一捅,长长的刺刀,顺着对方的肋骨,进入体腔,跟着从后腰出来,随着枪刺的被拔出,鲜血顿成漏桶,两条血道前后喷涌,“啊”的一声惨叫,厚墩墩的身子,重重地倒在地上。 这厚墩墩的身子,在那遥远的岛国,原本可鼓帆,在海洋里捕捞,原本可弓腰,在稻田里耕作,但是,却裹着笨重的黄帆布衣,来到完全陌生的这里,被同样陌生的男人,刺入黄泉,就连魂魄,再也难以回归故土。 这仅仅是他的愚昧 实实在在地说:这些倒下的日本兵,大都是勤劳本份的青壮年。在国内,同样受着贫穷,挨着劳累、饥饿,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人人欺负,根本不知道大海的外面,还有一个中国。但是,他们,在蔑视他们、欺压他们的上层管理者的愚弄、驱赶下,来到中国,看到与他们长相相同,习俗相似,但比他们更软弱,更善良的穷人家时,人性的恶劣迸发出来,烧杀掠夺、强奸妇女,干尽了在国内连想也想不出的罪恶,成了一群连野兽都不如的兽兵。 李明德拔出刺刀,用感谢的眼光寻找赵老大。 赵老大早已转身敌人窝里,用那根粗木棍横砸直捣,他从小练就的一身少林拳、武当拳,现在正好大显身手,派作用场。 那棍子,那身上,全然成了血红,那是鬼子的血。 现时现地,恐怕,只有这根木棍是最好的武器了,因为他又帮了九班长杨小泉的大忙。 杨小泉同一个满脸串腮胡子的鬼子格斗,两人一样的身段,一样的三八大盖长枪,棋逢了对手,刺刀相碰,“砰砰”作响,星火乱迸。这鬼子是老兵,显然狡猾,刺刀朝下一晃,杨小泉随着下滑,正好上当。鬼子顺劲儿翻上刺刀,大喝一声,乘虚向前猛捅,就在刺刀捅入杨小泉小腹的瞬时关口,赵老大的棍到了,正砸在枪刺的左侧,枪刺顺着改变的方向,划烂杨小泉的上衣,刺进身旁的小树干,待要拔出的功夫,李明德的枪刺到了,从后腰直捅进腹腔,络腮鬼子“哇”的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只剩下那支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仍扎在树身上摇晃不停。 赵老大、杨小泉连个眼神都没对,转身寻找下一个目标。 干涸的河底,啥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 一大群黄的、灰的、黑的、完全陌生的汉子,发疯似的对博。 这对搏,终是意志的较量,不一会儿分出了优劣,黄色的鬼子步步退缩,黑色的伪军早跑出河沟,只有那群手持长枪的灰色八路斗志正旺,持刀挺枪,满河沟里追击,忘情地刺杀。 这样的局面,最能激发男人的血性,尤其对于军人,早撩起了野田的心火,他将望远镜朝地上一扔,拔出长长的指挥刀,一面“杀亟亟”地大叫着,一面冲进混乱的战场,左砍又劈,就像疯子一样。 但,目标就有一个,即是赵老大。 野田转到赵老大的身后,对着赵老大血红的身子斜劈下去。 赵老大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还机警,忘情的搏杀间,猛听得脑后一声凉风,急转身子,野田的长刀,顺着他的后脊梁,滑了下去,没等野田直起腰来,侧转身的赵老大横舞的棍子扫了过来,正砸在他的后腰。 这一棍,威力了得,野田一声惨叫,向前踉跄了几步,才算稳住。 野田也还厉害,拄刀转身,血红的眼珠瞪住赵老大。 赵老大已经放弃他这个目标,正向另一个鬼子的后腰下棍。 厮杀中,再没有比被鄙视,更逗人疯狂了,野田一声狂叫,身子没有转回,刀却舞到赵老大的左耳,算是好功夫。 赵老大急忙收身、低头,举棍阻挡,“啪啦”声响,碗口粗的木棍断成两截。 赵老大毫不含糊,后退两步稳住神儿,因着砍来的刀锋,再上前冲,一棍变成两棍,打起了双鞭拳,胯一扭,俯下身子,两棍分别砸在野田的两腿之上。 那野田,光顾了刀劈,不想砍了一个空,再要回刀的当口,猛觉出两腿的巨疼,跟着一软,匍在地上。赵老大腾身下扑,想骑在他的身上,不想野田原地打滚,滚出了圈外。 这时的野田,气势上认孬,瘪了大和民族的种,翻滚的同时,右手拔出了手枪,手一伸,枪口抵到赵老大的肋骨,手指一扣枪机,六发子弹,全打进赵老大翻滚的腰身,赵老大一阵痉挛,再不动弹,当场牺牲了。 野田被赵老大一连串的动作吓破了胆,再不敢寻下家拼搏了,弓着身子没命地往前面的石桥里钻。 两个鬼子见小队长钻进石桥,慌忙跟进,挡在外面,射击抵抗。 李明德见了,疾步跃上桥面,至上而下,朝两个鬼子射击,“砰砰”两声,两个鬼子的脑袋全都开了花,放了彩。 李明德在桥上射击,桥下的野田得了机会,他顺着石条子缝,看见正在射击的李明德,枪口朝上,“当当”几枪,放了暗枪。李明德身子一歪,一头栽在桥下。 这一幕叫杨小泉看见。 杨小泉见李明德中弹,顿时红了眼,嚎叫一声,一个箭步冲进桥下,刺刀捅进了野田的身子,斜地里狠劲一带,将他整个腹部划开,野田的心脏、肠肺,全都涌了出来,跟着一声惨叫,死了。 周围的敌人见了,“哗啦”,扔枪弃械,抱头鼠窜。 杨小泉退出桥洞的时候,赶来的彭琦辉,已经抱起李明德。 李明德的头和胳膊软软地耷拉下来,他已经牺牲了。 这是个红军老战士,翻过雪山,走过草地,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九死一生,却牺牲在这荒野之地。 杨小泉上去,接过李明德的遗体,哽咽着,说:“彭队长,你的胳膊也受伤了,把李队长交给我吧。” 彭琦辉没说什么,把李明德的尸体移给杨小泉,伸出手来把李明德睁着的眼睛合上,放眼前望,远方,鬼子伪军,抱头逃窜,战士们象沃野里的虎狼,撕咬追杀。 战斗并没有结束,一望无际的大洼,硝烟已将她金黄的壮丽的外表,染成黑褐色,平展展的麦田,已被子弹撕扯得七零八落,脚步踩踏得凌乱不堪,只有疏稀的麦杆,孤零零地站立着,战栗栗地承受炮火的震颤。 彭琦辉狠狠地咬牙,“鬼子、汉奸,你祖宗”猛转身,向秦晓明命令,“吹号,停止追击,打扫战场,向张集村撤退。” “嗒嗒嘀嗒嗒嘀”军号骤然响起。 忘情追击的战士停下脚步,恨恨地回过头来,背起伤亡的战友,捡拾满地的枪弹辎重 写到此处,我突然明白,我军从八一、井冈山、长征到抗日、灭蒋直至抗美援朝援越,一路走来几十年,在装备唯一没变的,是传令的铜号和激昂的号谱,即使在今天听来,仍令人激情奋扬,热血沸腾。几声尖利的号角,能让杀红眼的战士止步,该有多大威力 北撤的路上,这些骁勇的战士,没有恶战后的轻松和愉悦,本来一场痛快淋漓的伏击战,却咬了死牛筋,造成了不该有的大丧亡,他们心情悲伤,在为死伤去的战友痛心。 但是,他们不知道,往下发生的事情,又为着莲蕊,又是连着两场恶战,失去了另一批战友,损失进一步加大。 ... 第一节 冤家总是路窄的 1、冤家总是路窄的 大雾里,公安队遇上了押送莲蕊的兆向龙,算是冤家总能对上头。兆向龙这回却全身而退。 微山湖的雾,是与别处不同的,太阳升起前,薄薄的起,太阳浸湖后,也是薄薄的落,金黄的太阳好象个刚出炉的大火球,一落入湖水,迸激出正气,演化出雾气,这样,雾就上来了,先如柳絮状,由碧绿托着,从湖面上软软地飘来,白白的,滑滑的,堆积在岸滩边,像雾兵们集合,越积越多,越积越密,而后象幕帐揭开,散漫开来,笼罩着昏黄的大地,淹没着黛青的村庄,不经意间夺取人们的视线。 公安队审讯股长张思和带领尖刀班走在最前边,他的身后,警卫排,分两行持枪前进,中间夹的是被俘的伪军官伪保长什么的败类坏东西。 秦夏振和其他俘虏一样,绑小鸡似的,被一根粗绳捆绑着连一起,一串蚂蚱样,缓缓往前走。 公安队审讯股就是现在的公安预审处预审科,任务是将抓来的俘虏进行审讯,挖掘他们的附加值,也就是敌方的情报信息,然后押送俘虏营进行惩处改造,类似于现在的公安抓捕,检察院起诉,法院判决和司法劳教劳改,只不过,他们一肩挑了。 像往常一样,这次,他们执行押解俘虏的任务,是把前几仗下来的俘虏,押送到设在鱼台县境内的王鲁村,湖西专署俘虏教育流动营正驻扎在那里。 俘虏教育流动营,类似现在的司法监狱,是湖西抗日军政专署专门设立的,主要是将各个公安队、武工队、游击队抓获的俘虏,集中起来进行教育改造而后视改造情况,当然,还要视当时的环境情况,进行惩戒或者奖励。 这些被俘的伪军,虽然大都是穷苦人出身,但他们毕竟给日本人卖命,思想意识就是日本人好,坏,尤其是中下层军官,被俘后不是一两场教育会,就能改造好他们的思想的,要对他们进行集中教育,等真正懂得了抗日的道理,不再与人民为敌了,才能释放。 张思和选择这个时候押送俘虏,目的,是利用黄昏的浓雾和夜晚的黑暗作掩护。 这也是敌后游击抗战,没有根据地的窘况之一。 不过,现在的形势转好,路上的麻烦相对减少了,所以说,他们的这趟押解,还是较为轻松的,这从战士们的脚步声里听得出来。 微山湖的傍晚,也是静的,苇杂子鸟儿喳喳声,叫在耳跟边,只衬得雾世界里,更加空寂,一两声人的咳,就能传到远在天边的湖对岸。 所以,他们努力地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疾步往前走。 一条粗粗的黑杠,呈现在人们的眼前。 经常走这条路的民警们知道,金乡到鱼台的金鱼公路,到了。 走到这里,押运的路程,算是走完了三分之一。 张思和一摆手,先叫队伍停下。 这是敌占区,公路,是鬼子汉奸的动脉,他们机械化,说来就来,说到就到,马虎不得。 张思和趴下身子,伏在地面上,静静地听一会儿地面传来的声响。 地面上,没有传来行人的脚步声,没有骑兵的马蹄声,也没有鬼子的汽车声,寂静的就像田地,湖叉。 安全的,张思和在心里下了定义,于是,站起来,一摆手。 尖刀班立即散开,分成两半,警戒在公路的两侧。 旋刻,警卫排押着俘虏,走上了公路。 如果一刻钟时间里不出意外,越过公路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谋事在人,成事只能在天。 就在这紧要的悬梁时刻,敌对双方,谁都没有想到的,谁都不希望发生的遭遇战,陡然打响了。 公路北边,一团浮动的黑影,像幽灵,快速地出现在警戒民警的面前。 紧接着,就是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民警们立即意识到,鬼子的汽车到了,还没拉开枪栓,前面汽车的大灯,“刷”,亮了。 显然,汽车上的鬼子,也是突然发现前面一串移动的黑影的。 “砰砰砰”,警戒民警抢先开枪。 汽车,顿时黑暗,大灯被打灭了。 瞬间,汽车上的敌人也开了火,那是猛烈的火力。 机枪的火舌在浓雾中绽开来,格外艳丽,横扫着,舔吞着公路上的行人。 没来得及卧倒的俘虏和民警,倒下去一片。 好在押解的民警,都是优中选优,身经百战,反应能力极强,一下子抢了先。 过去路的、路中间的、还有没过路的民警也不赖,反映敏锐,一下子把俘虏按在地上,俯身向上,举枪还击。 汽车没有停下,而是加速前进。 显然,敌人不想纠缠。 要命的是,仓促应战的张思和,没有顾上注意这个细节。 如果放过去鬼子的汽车,就能继续完成这次发了点岔子的押解任务,打仗嘛,是人和人的智慧、意志、毅力的较量,发点岔子是惯常的,有些岔子稍一分析就得出结果,避开来就是了。 但是,张思和的思考也出了岔子,火燎眉毛的急情,使他来不及分析判断,而是下意识、惯常态的认为,这是敌人发现了他们,蓄意来袭击他们的。 在这样的惯常态的思维下,张思和指挥民警奋力阻挡,以掩护押送俘虏快速地越过公路。 这一细微的忽略、误判,使一场一晃而过的遭遇战变成了惨烈的对抗战。 面对冲过来的汽车,机枪手马华从地上猛然跃起,一梭子枪弹,打在了已经看清楚面孔的司机狰狞的脸面上。 司机鬼子头一歪,转了方向,高速行驶的汽车,捎着他的衣角,越过去,一头栽到公路的路壕里。 那壕沟是鬼子挖的战防沟,深且宽,半壕水,车厢里的敌人全都前滚翻,被摔在民警们的面前。 民警们拥上去,枪击,刺刀捅,手榴弹砸,好像进了屠宰场,转眼间,消了个一干二净。 “张股长,车上装的都是莲蕊,足足五十大麻袋。” 马华抓一把莲蕊,摊在张思和的脸前,他是从裂开口的麻袋里抓来的。 张思和乐了,“好啊鬼子也会玩猫腻了。彭队长他们上午的伏击战算是白摆了。”张思和把手枪往枪盒里一插,“这莲蕊是鬼子的财神爷,一定不会忽视不管命令战士们,赶快结束战斗,把车上的麻袋全都扛上,带俘虏,跑步撤退。” 但是,晚了。 北面,又一团黑影,快速出现,机枪射出的子弹像流星,密密地划来,显然,是敌人的后卫部队或者增援部队。 “下车快下车,莲蕊叫八路抢跑啦,快追呀”一个中国版的公鸭嗓儿,狗咬似的急叫唤。 显然,又是一个可恶的汉奸官儿。 “追击,杀几几”这是鬼子官儿的叫唤。 “乒乒乒”、“啪啪啪”、“嗵嗵嗵” 身后浓雾里的嘈杂,像滚开的粥锅。 “快向乱尸岗子里撤退”张思和高声命令,常年在这一带打游击,他和民警们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 民警们听到命令,且战且退。 但撤退是不容易的,他们和敌人乱缠在一起了。 “同志们快冲呀,前面就是乱尸岗子”警卫排长张子荣一边呐喊着,一边挥着手榴弹向左右眼前的黑影乱砸。 这时候,就是原子弹也没有手榴弹好使。 一声声的喊叫,一声声的爆炸,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道瘆人的声幕,将人推向无底的深渊。 这到底是人性的邪恶,还是恶魔的驱使仇人争战,尚有仇恨在前,这些连面都没看清楚的陌生人,就彼此这等惨烈的厮杀 在前,无论在日本,还是在中国,他们都是受穷受累的老百姓。 发动战争的东条英机等等狂人,都是恶魔转世,就应该受绞去死。 人们呀,应该彼此善良,彼此和谐才是 接着浓雾的掩护,张思和率突围部队拼死抗争,终于摆脱了敌人,闯进乱尸岗子。 微山湖的雾,还是向着中国人。 ... 第二节 莲蕊总算到咱手 2、莲蕊总算又回到咱们的手 乱尸岗子,激烈的争夺战,公安队最终夺回了莲蕊,也冒着生死,保住了莲蕊。湖西群众的血汗,总算保住了。 乱尸岗子,就是乱坟头子。 在过去,穷苦人死后的葬身地。 由于连年的战争和饥饿,这里的坟头越来越多,延绵到了很大的一块地盘。 这时候,雾渐渐稀了,天渐渐暗了,是硝烟下的暗,是浓云下的暗,是张思和他们急盼来的暗。 张思和回头看看,民警和俘虏全都进入了坟地。 坟地里的雾气,烟囱般冒出,宿鸟“扑啦啦”惊飞四处。张思和再环视四周,浓密的树木,杂草,还有芦苇,严实地遮住了外面的世界。 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却感觉眼睛有些模糊,抬起右臂擦擦,见满袖子的血,知道流弹擦破了前额。 此时,他可顾不了庆幸,推开要上前包扎的警卫员小李子,大声地把张子荣喊来。 张子荣正派遣小分队向坟地深处搜索,听见喊声,他把手一摆,示意搜索队四下里纵深发展,然后跑到张思和的前面。 “子荣呀,我们被敌人围上了,”张思和咬了一咬牙,把手枪的保险关上,插进枪盒里,“虽然,我们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但一定会不少,并且周围的敌人,一定会快速地赶来,还一定会拼着命地抢回去莲蕊。你想呀,他们好容易搜刮来,实指望能卖好多钱来发财,现被我们夺了去,一定会发疯的,一场恶战,看来是避不了了。这里坟头多,树木密,是打阻击的好地方,能顶一阵子。警卫排都是脚力强的小伙子,这样,你带两个警卫班,扛着麻袋向东涉水上南阳岛,让那些俘虏也扛上麻包跟着走,他们虽是汉奸,也是中国人,保住他们的性命吧,我带警卫排其余的同志和审讯股在这里打阻击,掩护你们。刚才马华说,他知道有条水埂道,人能趟过去,你带他,快走,快” “不股长,我打阻击,你上南阳岛。”张子荣把头一拧,没服从命令。 他明白,留下来,十有牺牲掉。 张思和叹口气儿,“现在呀,不是争的时候,莲蕊是全湖西群众的血汗,不能落到敌人的手里,再说,我们全报销在这里,湖西革命的损失,咱公安队的损失,就大了,尤其是对预审工作,你还是服从命令吧。” “股长,我留下”张子荣急切、着急地说。 张思和勉强笑一笑,指指天,“你看看,这天,就要下大雨了,莲蕊可是见不得水的,趁着敌人没上来,快行动吧” 张子荣还要说什么,张思和急了,“你咋磨叽也不看看时候,快去吧。”说着,把袖子一卷,猛推张子荣一把。 “股长”张子荣急得跺脚。 “这是命令”张思和猛觉着话说得重,稍稍缓和一下,扯开嘴角笑一笑,“天一黑、一下雨,就是我们的天下了,顶两个时辰就寻机突围,我才不傻呢,才不和他们干耗呢,去吧” “是”张子荣一跺脚,落地变成了立正,他向张股长庄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在敌情完全不明的情况下,任何一丝侥幸、犹豫和莽撞,都会带来灭顶之灾。 送走了张子荣,张思和和副股长贾隆江稍一商量,就定下了作战计划:将三个班化成六个战斗组,三个组各带一挺机枪把守抵近公路的三个方向,两个防守二线,剩一个组作预备队,等到有利时机就迅即突围。 贾隆江有了上次韦家庄突围的经验,他把几个战斗小组的距离拉的再大一些,还确定了联络的信号,突围的方向。 ... 第三节 兆向龙耍死日本人 3、兆向龙耍了大滑头 兆向龙确实有本事又一次把鬼子往死里耍,然后金蝉脱壳竟然钻到八路军的腹地去。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当然,他这是自作聪明,这回,自提脑袋,钻进了索命鬼儿无常拉他进地狱的绳套里。 接连着的三次大伤,兆向龙的身子彻底垮了,挺直的腰身罗锅着,一走三喘。 但是,这丝毫没影响他的激动和疯狂,苦瓜小脸儿满是满是的兴奋和癫狂,手拄着一根柳木棍儿,撒开了丫子,在树林子外面来回跑了几趟,摸准情况后,偎到傻傻站着的松下一郎的跟前,挤咯了好几次眼皮子,才神神秘秘又满面着急地说话,“太君,这乱石岗子,这么大,藏个千儿八百的八路,可是当玩儿,咱得赶快进攻,夺回来莲蕊呀。” “哼,八路的,毛猴子的干活,大大的狡猾” 松下一郎正气恼攻心,恨不能抓一把泥土,捏个八路,再捏他个粉身碎骨。 兆向龙伸伸王八一样的腰,急赤白脸,“太君,光气不顶事,咱得想法子,进攻呀。”说着,兆向龙就是一阵猛烈地咳嗦。 松下一郎罕见地拍他的肩膀,给他顺气儿,“你的说,怎样进攻” 兆向龙一听,这个气呀,这龟孙鬼子,嘛也不懂,妈拉个巴子,是鬼子都蠢猪。 他真怀疑蒋委员长的能耐,咋让这样一群蠢猪,拱了篱笆墙,任着糟蹋满园子青菜 “唉,蒋委员长,用人无方呀。”兆向龙好容易停止咳嗦,仰起脖子看看西南方向的天,暗叹一气儿,“要是我当何应钦、我当戴笠,我当陈诚顾祝同,您蒋委员长的龙椅子,早在南京坐稳了。” 兆向龙咽下怨恨和轻蔑,转脸儿,一笑,上前,巴巴地向松下一郎献计,“太君,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把皇军和皇协一中队散开来,从两边,悄悄地进攻,拉网的,摸清他们藏的位置,再这个的干活。”兆向龙嘴巴说着,两手张开,再拢到一起,猛一捏拳。 松下一郎眨眨眼皮子,剥狗的牙一呲,乐了,“要细,兆的,拉网的干活,大大的好,嘿嘿。” 这鬼子,来自海岛,拉网打鱼不陌生,一下子明白兆向龙比划的拉网战术,抽出战刀,猛地向前一挥,“杀即即”。 鬼子汉奸,老鳖头一伸,提枪弓腰,向坟地里冲去。 坟地,毕竟是坟地,阴风,地老鼠似的,在坟头间打着旋儿钻,掀着枯叶,拔着草根,发出呼哈呼哈的声响。 天光,灰蒙蒙的白,穿过树叶树枝,斑驳地照在坟上,好像坟茔里的尸骸伸出的招摇的手,向活着的人们邀喊。 张思和顾不上联想这些,猫着腰,忙着检查战士们的伏击。 在一座坟尖的拐弯处,张思和突然被地上的什么绊倒了,还没想到爬起来,“什么”呼地变成一个人黑影,侧身扑上张思和的身子,两手掐在他的脖子上。 张思和顿觉得陷入了无底的深渊,气喘不过来,手脚也跟着发软,但意识尚清, 张思和知道,遇上伏击的鬼子了,遂将最后的力气,集中到右腿的膝盖,死命一顶,那“鬼”嗷地一声,没了人腔,弓着身子,在地上翻滚。 原来,张思和的死命一顶,顶在了他的裆部。 张思和紧喘着滚爬起来,左手撑地,右手掏枪,抵住那扭滚着的身子,扣动枪机。 “啪啪”,这两枪,无疑就是混战的号令,将双方的企图全都暴露出来。 “八路在这啦快来呀” 一声没有人腔的高喊响起,那是秦夏振,边挣开身上的绳捆,边歪斜着奔跑。 “啪啪”,前后都对着他响起了枪声。 秦夏振顿时成了马蜂窝,一头栽倒在坟茔里。 寂静的坟场,顿成了战场。 坟地里满是纷飞的火苗,呛人的硝烟和绝望的呐喊。 坟头也被炸成坟坑,骷髅变活人,飞出来,活人成死人,躺进去。 熊熊的大火,竟将湿草湿树枝燃着,“劈拨”声中,将这魔鬼的屠场,照得通亮。 松下一郎毕竟是行伍出身,听见枪声,见这场面,就像苍蝇闻了血腥,腔里的血沸腾起来,几次拔出战刀,想要上前撕杀,但都又插回刀鞘。 日本军人就是一根筋,灵活不足,僵化有余,这当然与他们居住的环境和所受的教育有关。 他的心境,站在一旁的兆向龙看得一清二楚,他多精明呀,等的就是就是这时候,见机会成熟,上前一步,低低地声音,问松下一郎,“太君,你看,下一步,怎么办” 松下一郎咽一口吐沫,“开车的出发,去徐州的干活。” “太君决策英明。”兆向龙顿了一顿,再伸伸他的罗锅子腰,“只是,太君,”小子故意地停一下,朝松下一郎眨一阵子眼皮子,意味深长地说, “你,还能见渡边太君吗” 松下一郎一愣,受他的感染,也眨眨眼皮子,迷惑,“兆的,你的,什么意思的干活” “太君,死了这么多人不说,你想,这车上的,剩下的这一点莲蕊,能卖多少钱回去,渡边太君能不发脾气这样回去,您,怎么交差” 兆向龙一眼不错地瞧松下一郎,小日本儿的额头上,渐渐冒了汗珠子,心里一乐,暗骂起来,“笨熊,不把你耍进坟头子里,枉了我这一身的好本领。” “你的,好办法的有”这松下,真的傻瓜,明摆着的圈套,不用敲锣,硬是伸着头往里钻,“好办法的,快说。” 他,还真叫兆向龙给唬住了。 兆向龙巴巴地舔腚,“太君,现在,毛猴子的,被皇军围在这鸡蛋壳大的地方,太君您英勇,不如再来个攻击,将他们全抓俘虏,到时候,两车的莲蕊,加一串俘虏,那渡边太君,不就大大地赏你太君,你的升官,大大地”兆向龙把大拇指晃在松下的眼前,“到时候,可别忘了,部下我呦,嘿嘿。” “你的说,进攻的办法”一郎的母狗子双眼,倏地铮亮。 兆向龙已经成竹在胸了,“太君,你先用炮轰,这几座坟头子,够皇军几炮轰的等轰个差不多了,太君,您就亲自带皇军和我的皇协中队向坟林里冲。以皇军的神武,还不轻易地将毛猴子和莲蕊捆上缴来我已经把鱼台的皇协大队全调过来了,他们眨眼就到,来他个里外两层包围,八路,哼,连个毛也飞不出。” “那”松下眨眨眼皮。 兆向龙当然知道鬼子哪个胳肢窝痒,一拍车门子,“看天,就要下雨了,我现在押车,就去鱼台,把咱的宝贝,遮藏好,要是莲蕊淋了雨”兆向龙一缜脸,接着把嘴巴子伸到松下的耳朵眼,嗓音细细地响起来,“渡边太君,如果知道了这些俘虏是您亲手啊哈,哈哈哈”兆向龙说着,自个哈哈大笑起来,“太君,到时候,可别真忘了部下我呦。” 松下一郎被兆向龙的笑,感染了,激动起来了,“要西”松下一郎,头朝下,一下子栽进了枯井里,也哈哈大笑起来,笑完,跨上一步,抽出腰刀,向鬼子一挥,“杀唧唧”带头向坟地里冲。 兆向龙望着远去的鬼子,抿嘴一乐,转身向伪军副官一摆下巴颏,“快上车,向菏泽出发。” 也不咳嗦了,一下子坐到驾驶座上。 一个矮个子伪军,急慌慌挤来,“兆副司令,咱咋走呢松下队长来了怎么办” 兆向龙一下子沉脸,大声喝呼,“混账记住,给长官讲话,先喊报告” 矮个子伪军一激灵,长枪从肩上滑落下来,砸在脚面上,就像踩了狗尾巴,“嗷”,一声嚎,本想还要拉长点,倏地意识了什么,嘴片子硬绷,噎了回去,两脚一顿,右巴掌一捅帽沿,“报告” “你奶奶个的,学不规矩,活劈了你” 兆向龙唬着黑脸,“本司令命令,你,站在这里,等鱼台大队,然后把他们带到松下队长那里” “是是” 伪军副官上来车,一边关车门,一边小声问,“真不等等松下队长” “哼”兆向龙两臂猛抱胸前,眼往前视,“那杂种,能活回来不叫野狗撕了,嚼了,留个全尸,就他娘的上辈子烧高香了,开车,走” “那咱也该上徐州呀”那彪子副官,就是不开窍,急得脑门上直冒汗。 赶上这会儿兆向龙心情好,这小子又是自己的亲信,就边发动车,边卖弄解说,“上徐州那是鬼子的天下,邓司令的财窝,咱能撇下几个钱说不定,松下鬼子的魂儿还撵上,要咱的命上荷泽,咱装作老百姓卖给八路,挣到大钱上重庆,还能接着当大官,瞧好吧,小子” “这好东西,上哪卖不成,非得钻八路的老窝” “就因为它是八路的老窝,才去钻,来他个谁都料不到,这才安稳安全呐。”兆向龙摇头晃脑地开着车。 “呵副司令高明,比邓司令高明”那小子恍然大悟,乐得直拍大腿。 “邓司令邓老四只会杀猪,他算个屁,他娘的憨狗、土匪一个他,能活过这个月,算他娘的能,看八路不把他活剥了。他还想叫咱出力,他发财,天下能有这样的好事走喽,咱要发大财喽” 什么人,自认为自己最聪明时候,就已经躺进愚笨的被窝里了。 兆向龙进了菏泽没多久,就被抓了住,周健民亲自审讯,然后押过黄河,直送往延安总部,终使那段不堪的“湖西肃托”,在中史上划上了句号。 当然,那是后话,眼下正进行的是雨夜突围战。 ... 第四节 暴雨中,又一场血海阻击战 4、暴雨中,又一场血海阻击战。 宽广的微山湖区,天高而地宽,辽阔而壮美,充满着硬汉子的阳刚之气,连暴雨下起来,都惊天动地。 先是在黑暗的天空中,更暗的浓云,汹涌奔腾,如千万骏马,争先竟勇,千万骏马奔腾激起的飓风狂飙,吹枯拉朽,势不可挡,将近前的树草,远方的蒲苇,蹂躏的此起彼伏,又如波浪排空,万马奔腾。接着,一道千年老参形的闪电,橘红色,“唰”地一下,撕破漫天的黑幕,紧接着,“轰”地一响,一声巨雷,撼天震地,竟没有小雨慢淋的过门儿,倾盆大雨倾泻下来。 整个微山湖都笼罩在了磅礴的雨幕中。 这,哪里是雨 分明是叫人站不住脚的倾泻下来的瀑布,是狂暴的充满了旋卷的水魔,恣酣样狂奔,发疯般挥洒。 这微山湖的暴雨,难道是天上的雨神暴怒 雨神是因人世间的惨绝人寰而暴怒而怒不可当 一脚踢翻地上的水桶 一掌劈碎水龙的梏桎 暴雨,斜射着,直射着,密得象是一铺帏幕,一堵雨墙,鞭挞着,进射着,淹没着一切,冲垮这世间暴戾、丑恶的一切 这雨,简直救了艰难苦战的公安战士的命啊 估计张子荣已到了安全地带。 张思和把贾隆江叫了近来,两人一对眼神,异口同声,“突围吧。” 闪电里,张思和笑得狰狞,“老贾,把队伍收拢一块,捏成拳头,我带警卫排打头,你带审讯股断后,带上伤员,咱往西边鬼子窝里冲” “行”贾隆江把袖子一卷,“五分钟后行动。”他佩服张思和的敏捷,这时候只有硬碰硬,才能打下鬼子伪军的锐气,才有可能突围成功。 突围战开始了。张思和望一眼身后的战士们,稀拉拉的十个黑影,禁不住咽一口唾沫,内心里祈祷,但愿西方的上苍,东方的皇天再相助,这些黑影的模样,能顶在明天的太阳光下。 张思和再回头,紧咬下牙关,一手举驳壳枪,一手抡大砍刀,从坟茔后倏地站起,一声不吭,一头扎进了日军的队伍。 这个时候,就没了官兵之分,个个竞前争勇,很简单,活着,就站着,死了,就趴下,没啥三纲五常的。 张思和文人出身,自然不喜欢白刃战,但也管不了许多了,先杀上去再说。 突围的战士们已经不管了先后,竟命竟先,凭着感觉,照着前方,拼命地射击着,手榴弹扔得像冰雹,随着炸点的火光,拼命奔跑。 对面射过来的子弹也密,声儿不分点儿,拉出来的红线相互交错,已经分不出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了。 砍,刺,劈,杀红了眼睛的张思和一声不吭,根本不管周围的日军怎么做,谁挡路,就极其简单的以命搏命,要么你死,要么我死,极其简单,极其明了。 身后的战士,也都忘了睁不开眼的雨帘,全是拼命的架势,枪刺,刀砍,手榴弹砸,不管不顾的冲鬼子身上招呼。被鬼子刺伤了,没有惨叫,拉响沾满的手榴弹,鬼子堆里一滚,与鬼子同归了事,手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小豆子王法财,筋疲力尽,眼看着鬼子的刺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拼命一击,把自己的刺刀也刺进鬼子的胸膛。 泥泞的乱石岗子里,草木盘根错节,到处坑洼不平,冲锋的民警摔倒了,中弹了,能爬起来的,爬起来再跑,不能爬起来的,就地翻滚,持枪射击,直到死亡为止。 有个民警,步枪折断了,就抱着鬼子,两手死掐鬼子的喉咙,手指头竟抠出鬼子的眼睛。 这哪里是抗争只有为国为民才爆发钢铁的意志,拔山的伟力 鬼子是长期受武士道教育,素来以命拼命,但是,在这样中国士兵的面前,再无法嚣扬跋扈下去,战线出现了动摇。 张思和不管不顾身后如何,紧紧追击鬼子的屁股。 火光中,突然钻出来一个鬼子,正是松下一郎。 松下一郎早已扒光衣裳,雨点,在他身上激出雾样的水花,更映得指挥刀锋的雪亮寒光,但是,此时的心理震慑再派不了任何用场。 松下举着指挥刀,嘴里“啊啊”大叫着,迎头劈来。 张思和斜枪一闪,大砍刀横着扫到,两刀一击,撞出一溜火花来。 松下歪身抽刀,蓄力再砍。 哪容他进退通讯员小李子纵身持枪,拦腰一下子,捅了个满贯。 松下猝不及防,“啊”一声惨叫,右臂甩刀死命回砍,将小李子劈作两半,而后,随着倒在地下。 松下一死,本来就支持不住了的鬼子,眼见着惨烈,吓的胆破,再无法继续厮杀,纷纷掉头向公路上退去。 突围的民警见势立即组成扇面,奔跑着将轻重火器扫射,手榴弹在敌阵中四处开花。 汉奸日军更是乱作一团,慌乱后退,红的弹雨乒,白的暴雨,乒乓乓,在黑夜间流星般飞溅,蒸腾的雾气,枪刺的寒光,唰唰唰,在夜幕中搅龙似砰闪,那喊杀救命声惊落了满天的星斗,只剩下漆一样的黑。 “撤”张思和一声令下,民警们立即朝湖边的方向奔去。 ... 第一节 公安队欢喜回娘家 1、经济战走上新 公安队星夜越湖,进山领取新任务,他们踏进根据地,心情是那样的愉悦和轻松。 进入阴历五月,天突地爆热了起来。 老天真是奇妙,千百年来,每年这时候的这几天,天气就会暴热,火毒的太阳,把麦子晒死,也好让人间集中开镰。 微山湖两岸,和着湖水的碧波,一望无尽的麦田,就由金黄变起了焦黄。 麦子熟了,老百姓既有吃几顿饱饭的希望,又怕到嘴的食儿,被抠出来喂狼遭抢的担忧,而对八路军来说,每年一度的麦收保卫战,又要打响了。 微山湖西岸的彭琦辉,接到山里的紧急通知,带着公安队中层以上干部,紧急东渡,参加桃花山军分区紧急军事会议。 一夜工夫,公安队干部分坐三条木船,穿过微山湖,到天蒙蒙亮的时分,靠上了湖东岸,在独山岛边上下了船,连着翻越几道伪军的封锁沟,就来到了桃花山山麓的黑风口。 这就进入了根据地。 微山湖,初夏的黎明,是那样的美丽。 天是湛蓝湛蓝的天,蓝得就像清澈的湖;湖也是湛蓝湛蓝的湖,蓝得就像洁净的天。天和湖,融得那样无声无息,那样晶莹剔透,显得那样辽远,那样广阔,那样高傲,配上近前的苇草,远处翻飞的水鸟,巧剪的风帆,一幅多么巧夺天工、净神融魄的风景油画。 彭琦辉站下,回身,凝望着,长吸一口湿漉漉的空气,禁不住赞叹,“站在湖东看咱湖西,好漂亮啊,这些年,咋没发现呢” 张蕴涵正拿一根蒲棒,对着初升的霞光,款款地吹着蒲絮,蒲絮已给她织成满天的轻纱,把个少女装扮得俏丽靓丽,妩媚无极。 张蕴涵听见彭琦辉的赞叹,赶紧瘪下鼓起的嘴巴,看一遍四周,蹦跳着,接上话茬,“队长,咱湖西漂亮,湖东的灵芝山不漂亮真小家家气,哼。” 说着,张蕴涵把嘴蹶上了天。 彭琦辉没理会张蕴含的抱怨,眼睛却转向了灵芝山,一边走着一边张望。 眼前,但见,灵芝两山,雄浑秀丽,松柏森然,黛绕峰峦,虎踞龙盘,又有万顷碧翠衬托,显得那样得深邃、高远、富含而又蜿蜒。 太阳光升起了,从灵芝两山的山头,泻下万丈光芒,更使得如痴如仙,惊心动魄。 “灵芝山,也漂亮,”彭琦辉这才接上张蕴涵的话,“咱祖国的山山水水呀,全美丽,都漂亮。”彭琦辉长长地吸一气儿,湿漉漉的香甜,闷一会儿,再爽爽地吐出,“这儿的空气,和咱在湖西不一样,有山的味道。” 张蕴涵走在彭琦辉的身边,正晃着蒲棒,像散花的仙女,听见彭琦辉的这话,不由的惊奇,停下手里蒲棒的摇晃,伸过来她的小脑袋瓜儿,“队长,山的味道啥是山的味道呀” 彭琦辉凝望着前方,“山的味道,就是空气里的柔的硬味儿,让人闻到呀,身上有劲,跃跃欲试,所向披靡。” 张蕴涵听不懂这些,也不想懂这些,有这空气的驱动,她心里,同样也有了跃跃欲试和所向披靡。 一个新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于是,耍了自己的聪明劲儿,“哎,队长,您听说过,灵芝山的神话传说吗” 张蕴涵歪着小脑袋瓜儿,眯着那动魄的眸子,艳唇微启,甜甜地问彭琦辉。 彭琦辉正想着怎么回答,旁边的王雪山抢过来,“我没听说过,”转向张蕴涵, “张干事,快讲来听听。” “我四五年前,大概也是听了个模糊,你就快讲个详细的吧。” 也引起了彭琦辉的兴趣。 张蕴涵见大家伙都注视自己,尤其是彭琦辉也上了自己的当,更加得意,脱下军帽,在手里当道具似的转着旋着,添油加醋地讲起来。 这灵山和芝山呀,您看,这两座山,与相近的山,形状迥异,坡陡,顶尖,体秀,孤单,是吧这西侧的山,叫做伏灵山,通体黝黑,寸草不生,从微山湖里直拔挺立,不一样吧”张蕴涵像一个导游,渐渐地把大家带入了一个美妙的家境,“东侧的这山,叫做伏芝山,满山却青,草茂树盛,紧紧依恋桃花山峦。” “这里面呀,蕴含着一个神奇的传说。” 张蕴涵戴上军帽,边走着便向大家讲解,大家全围拢过来,静静地听这个美丽的少女,讲着一个美丽的神话故事。 相传,盘古开天地之前之前,天地间,人丁兴旺,但由于没有孔孟儒教的皴染,也没有等级规划,人间到处明抢暗盗,尔虞我诈,逞强凌弱。 街上的一对老实夫妇,被恶霸欺辱而死后,恶霸对他们的一对儿女也不放过,接连追杀。伏羲、女娲兄妹俩人,无助啊,无可奈何,逃到峄山上避难。 泰山雄,黄山险,峄山净是石头蛋。 有满山的石头蛋藏着,两兄妹相对安全了,就白天采野果果腹,夜晚在龟石下睡宿,过着野人般悲惨但还安静的生活。 一日傍晚,晚霞正红,两兄妹采食归来,正要吃饭,背依的石龟,突然说话了,“喂,我饿了,把你们的果子给我吃吧。”兄妹俩,虽然也是肚饿,但,善良呀,就欣然地把果子,全喂在石龟的嘴里。 大石龟,咽下果子,说话了,“喂,这些天呀,我见你们兄妹俩,善良、诚实,和山下的那些人不一样,就告诉你们吧,上天呀,被人间的丑恶,丑行,激怒了,要下七七四十九天的暴雨,把你们的人类湮灭,你们俩,是好人,快摘下我头顶长的前面灵芝草,含在嘴里,再爬进我嘴里,快隐身避难吧。 伏羲、女娲兄妹俩,听信了石龟的话语,急忙摘下神顶上长着的千年灵芝草,把灵芝草,含在嘴里,再爬进石龟张开的大口里。 紧跟着其后呀,天降暴雨,倾盆倾城,日夜不息。 七七四十九天的大暴雨过去,乌云散开,漫天彩虹,峄山上,草绿花香,百鸟翠鸣,整个儿仙山仙境。 雨过水退了,兄妹俩爬出来神龟的口,四下里观看,哪还有什么人世间只剩下山下,碧波荡漾的微山湖了。 兄妹俩,跪下,给神龟磕头,感谢神龟的救命之恩。 石龟要求他们兄妹俩,伏羲、女娲结成夫妻,制造繁衍新的文明的人类。 全体民警,听得入神,听得忘记了危险和艰辛。 王雪山率先回过来神,问张蕴涵,“后来呢” 张蕴涵也被她讲的故事深深打动,明媚的眸子里,蓄满了神往、深情和无暇。听见王雪山的问询,赶忙收过神来,启齿一笑,把话,说得轻松起来了。 “后来呀,两个人,当然听从神龟的安排了,日夜不停地造人,微山湖里呀,有了捕鱼的渔郎,平原地里呀,有了农耕的村民,满世界的人呀,相敬相爱,勤劳互助。 张蕴涵高兴起来,抿一抿额前的秀发,继续着她的讲述: 兄妹俩自然不忘石龟的大恩,为了表达他们的心情,就把他们最漂亮的两个女儿,起了名,分别叫做灵和芝,以示纪念这场浩劫和创新。 灵和芝,像所有漂亮的少女,活泼、调皮和爱玩,整日里游玩于山间湖泊,快乐地成长。 ... 第二节 路边的爱,让你来,伸手摘 2、路边的爱,让你来,伸手摘 张蕴涵趁着大家的心情好,开始了她对爱情的大胆攻势。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彭琦辉落荒而逃。 张蕴涵讲述着,行走着,神色渐渐地凝重。 时间,满满地长了,妹妹灵,悄悄地爱上了在微山湖里打鱼的小伙儿山楂子,山楂子,孤零零的,心里却充满着爱,两个人,卿卿我我,恩恩爱爱,整日里流连于山水,恋爱于花径。 最终,时间一长,纸里就包不住火了,让伏羲、女娲知道了,夫妻俩虽然造了人,但是,心里面还是有前朝的思维嫌穷爱富,门当户对,还有对女儿深深的慈爱,深恐美丽得天仙般的女儿,被人间的丑行污染。 伏羲、女娲大怒,将她锁在仙人洞里,强行阻断这段孽缘。 但是,仙人洞,能锁住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心于是,在一个画儿一样美的清晨,灵,挣脱锁链,轻风似的,跑到湖边,约会心上的鱼郎。 闻讯的伏羲,狂怒,追赶上来,眼见爱女登上情郎的渔船,就要投怀入抱,再顾不得父女情深,一指点住,再一昧仙火,把灵烧成今日的伏灵山。 血性的山渣子,见心爱的爱人,顿成这样,就一头撞死在伏灵的身边,而后,化成山楂子水鸟,终日绕山悲啼。 再说伏芝,她和妹妹的感情至深至深,但是呢,既哀伤肠断,又割舍不开父母深情,实在无奈,转身,化做这伏芝山,给予妹妹日夜守望,又偎依在父母身边。 伏羲呢,懊悔不已,便在桃花山上修庙立身,与爱女们厮守终老,到了今天。 讲着讲着,张蕴涵触景生情,长叹一气,羡慕起来,“唉,几千年过去,山渣子和芝姑娘热恋依旧,看人家,这情分,嗞嗞,真是难得呀。” 禁不住,张蕴涵把辣的眼光盯在了彭琦辉身上,久久地不忍离去。 “呦”张华杰打破静态,接了上来,“动心思了张蕴涵,你一口一个姐夫喊着,咱算是娘家人了,瞧上谁了尽管给哥说,看我不拿根牛缰绳当红线,给你捆了来。”瞟一眼彭琦辉,彭琦辉脸正红着。 “张局,瞧你” 张蕴涵赶紧收过神来,她毕竟是一个大姑娘,禁不住红霞染面,娇羞难耐,但即使这样,也禁不住瞅一眼彭琦辉,赶忙低下头,扭捏起来。 彭琦辉也装着没听见,赶紧闪开。 瞧着两个人的尴尬,张华杰忘形起来,仰天大笑,“哈哈哈,瞧我们的妇运大干事加大宣传员,哪是个八路女干部成了财主家的大小姐了。” “哎哎哎,”秦晓明越过位儿接上来,“咱张干事,牡丹园里游园思春哩。”小子接着扭了起来,还学了女腔牡丹亭, “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 生生死死随人愿, 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滚”彭琦辉努力地沉下脸,一膀子将秦晓明扛得老远。 引得周围的人,全都哈哈哈的开心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队长,到黑风口了。” 赵亮从前面赶过来,轻轻地提示。 彭琦辉可逮住机会,赶忙转移话题,右手一挥,亮喊一声,“走啊,黑风口的干活”率先加紧了脚步,摆脱了尴尬。 “嘿嘿嘿”身后的二十多名干部,会心地笑了,全加紧了脚步,跟上了队长的脚步。 对枪林弹雨的他们,这是难有的轻松。 黑风口,夹在两座山峰的中间,处在济宁到夏镇沿湖小道的钝角处。因为山的阻拦,湖上的来风,在这里突变方向,速度倏烈,且带声响,常常刮掉行人的衣衫、行囊,故称“黑风口”。 神话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 为控制沿湖小道,日本人在伏灵山上修建了碉堡,日夜监护水陆两条黄金运输通道,但是,随着抗日势力的不断壮大,尤其是八路军建立了桃花山抗日根据地后,渐渐地把鬼子撵出了黑风口,伏灵山上的鬼子据点,也在年初的时候,被拔了去。 现在,这里,太平着哩。 彭琦辉一行,转过黑风口,一头扎进桃花山。 ... 第三节 威加湖西兮回根据地 3、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公安队进了根据地,根据地是那样的亲,那样的新,那景儿让心沉醉,那风儿沁人心脾。 桃花山,因桃花得名,西邻烟波浩淼的微山湖,东靠沃野千里的邹西大平原,南北各靠着齐鲁重镇济宁和滕县城,地理位置、战略位置都是十分重要的。 桃花山脉是东西走向的,山套山,山连山,山峦起伏,连绵蜿蜒,直至津埔铁路边,纵横范围在八百里以上。 仿佛是寻找心理上的平衡,面对雄壮的山石,不知道哪朝哪代的文人或者是哪位民间高人,给桃花山平添了一些文雅的气息,桃花山名字的由来,颇有几分神秘悠远的传奇。 相传,汉刘邦统一了神州后,回家乡微山湖西岸的沛县,也就是唱大风歌的时间地点,穷苦人出身的汉刘邦,自然功成名就的光宗耀祖,在乡亲们面前显摆,大露了一把鼻子。这在元曲里,都有记载。 人都说刘邦是贩夫走卒,草莽英雄,其实,都是达官贵族士大夫们,从骨子里瞧不起穷人,瞎编的,刘邦要真像他们糟践的那样,能建起了大汉王朝 其实,他精着呐,光四句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尤其是最后一句的“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激发了多少,哦哦,或者说,忽悠出了多少壮士的士气 还有,知道清明节咋来的就是他,汉刘邦,战胜项羽后,聚众祭拜父母坟墓而来的。 人呀,万不可貌相,光这两样,传诵至今,就算个骇脚、大腕 话说,汉高祖刘邦,在回家的路上,途经这里,那时候,这里有个大镇子,叫汉溜城,大城市。 骑在马上的汉刘邦,突然想起小时候家里穷,有一回,馋了,却买不起桃子吃的凄惨光景,于是,下令大军,就地宿营,带来的二十万大军,全都卸甲掷矛,挑水上山种桃树,这,就有了连绵起伏的桃花山。 这当口,桃花山区已经成为八路军的敌后根据地。 彭琦辉他们,来到了一个叫龙王套的小山村。 这里,是八路军湖东军分区的的住居地。 龙王套坐落在桃花山的山坳里,约摸五十多户人家。三面环山,一面临壑,地势险峻。村西头有一个泉眼,泉眼里四季有水,终年潺潺地往外流,传说直通东海。 可能因为这里的外形像龙的脚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这个村名。 进入村子,就像进入了槐树的森林。 五月份,槐花开得正旺,那浓郁的香味,就像干渴已久的人,猛喝到一杯槐花蜜,那甜、那爽、那清,那舒展,简直浸入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当然,环境随着心情转,离开虎狼窝,进入了根据地,就像远嫁的闺女,终回到了娘家。 ... 第四节 可见到了老亲人 4、可见到了老亲人 大闹鬼子天宫的八路军各路大仙们,在这个农村小院里聚齐了,腥风血雨离多聚少,他们见面儿格外亲。: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联络员把他们引进一个院子里。 进门一看,扫得干干净净的山墙院子,已经坐满了人,穿着各色各样衣服的军人,有的在擦拭枪支,有的抽着烟袋锅,有的端着大土碗,埋头喝着粥。 彭琦辉正往里面走,还没等闹明白怎么回事,磨盘上坐着的一个人,猛地跳下去,飞跑过来,一把将他搂住,还朝左肩擂了两捶,“哈哈哈,小白脸儿,你咋跳过来的怪不得日本人都叫你白毛猴子。” “咳老张张新民张大麻子你们湖上游击队也来啦”彭琦辉定神一看,是湖上游击队的张队长,曾经的聂荣臻将军的警卫员,侦查科里的老班底。 彭琦辉转眼看,还有他的神出鬼没的湖上飞虎队。 张新民揽着他的肩膀,边走边喜气洋洋地说,“来啦来啦,都来啦,俺刚才见到铁道游击队的路队长啦,大老路还是那个样,爬火车、扒铁路的,竟没掉了膘。各路神仙都到了,看样子,张司令员,这个玉皇爷儿,要闹大动静。” 彭琦辉也高兴,“张司令大动静,小鬼子,还有四老虎,可就吃瘪喽。” 彭琦辉可是对四老虎念念不忘。 “吓你就光想着你的四老虎,俺那里也有好多的长虫蛇精呢,要是四老虎不够你拾掇的,俺发几个过去,让你好好过过瘾。” 彭琦辉赶忙摆手,“别别别,一个四老虎就够缠手的,还是让你们的那些个,啊,他们,在微山湖里接着翻跟头吧,咱才疏学浅,还是你这大仙伺候好。” “那,一会儿,走走张司令的后门,让你的势力向东扩扩,好施展你的魔法,让运河里的蛤蟆张开嘴叫” 两个人正欢快地斗嘴,被后面的声音打断来。 “快叫彭队长吃饭吧,”联络员笑着把张新民拉开,“彭队长,小米槐花粥,野菜熬草鱼,刘大娘的手艺,管饱”他后面跟着三个战士,一个提着蒲篮,一个捧着大盆,一个抱摞土碗。 “谢谢刘大娘喽”彭琦辉也和刘大娘认识,前三次进山,彭琦辉都是住在这里,哪一次,刘大娘都是烧水做饭,总把炕烧得热热的,让他们歇脚解乏,听说是刘大娘烧的饭,馋得口水,溢满了舌尖,连忙先在口头上谢谢。 公安队员们也搭巴起手,忙三嚯四的接饭盛饭。 “小辉子,吃这个。” 刘大娘穿一身印花蓝布衣,踮着小脚进院子,来到彭琦辉的近前,将他拉到一边,打开一个粗蓝布手帕,一个黄壳的带着血丝的鸡蛋躺在手心里,小声细语,“给,是那只芦花鸡下的,那芦花鸡呀,可通人性了,知道你们要来,这阵子,一天一个,下的可欢实啦”老人家见了亲人,可心的话儿,絮叨个没完。 “刘大娘,您老真精神了,白头发比上次少许多了。”彭琦辉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闹特殊,连忙着岔刘大娘的话题。 果然事出了,张新民悄悄地跟来,猛地大喊,“刘大娘偏心,不给俺吃鸡蛋” 他眼尖,一眼就将秘密揭开,还伸过手来,拉彭琦辉的胳膊,做出要抢的样子。 “去”刘大娘做出嗔怪的样子,一把把张新民的手打回去,瞪他一眼,“你们湖上游击队整天鱼鳖虾蟹,个个吃得膘满体壮,看小辉子,他们在岸上,没的吃喝,瘦成这样喽。” 刘大娘爱怜的眼光,紧瞅着看彭琦辉。 微微的风儿,把刘大娘的白发吹散,飘散的白发,把老人映衬得更加慈祥、慈爱。 彭琦辉喉间一热,眼眶有些湿润,“大娘,我就这样的体型,鸡蛋就留着给孙儿吃罢,小孩子正长着身子。” 彭琦辉推让着,推着推着眼圈红了。 “小辉子,你吃吧,过明儿,”张新民赶忙着解围,先学着刘大娘的腔调,然后假装着一般正经,气吞山河地说,“咱,赶明儿,在湖里逮一条大鲤鱼,替你孝顺刘大娘。” “哈哈哈”惹出满院子的大笑。 “耍贫嘴哈。”刘大娘也禁不住笑了。 乘这机会,彭琦辉悄悄地把鸡蛋塞进刘大娘挎的篮子底层 “彭队长、张队长,张司令召集你们开会。” 通讯员走到他们跟前说。 ... 第五节 会前的乐和是盘开心菜 5、会前乐和与会议内容无关 与湖西完全不一样的还有建筑。 湖东大山窝里的房子,全是大小的石头垒起来的,风吹不动,雨淋不进,结实耐用,冬暖夏凉,住在里面非常舒心。 这是一处两进院子的寺庙,前面的一处大而宽还高,供的是玉皇大帝,后面供的是女娲娘娘,从牌匾上的字和四处里的刻文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处明代的建筑,供玉皇大帝,主要是旱的时候求雨,山里的雨水少,遇到旱年,老百姓实在没法子,就把自己最无奈的希望寄托在冥冥之中,祈求上苍的垂怜,所以,香火算是兴旺。而后院里供女娲娘娘,当然是求子,来这里上香的,不是不能生或者生的少的,还有就是还愿的,上次求子回家生了的,自然把功劳算到女娲身上,因此,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女人,时间长了,就熏了胭脂气儿,相对前院,自然文静一些。 不用猜,军事会议,安排在了前院,在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的俯视下,在明亮的堂屋里,几十个威武雄壮的大男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聚齐在这里,马上后,宽阔的微山湖两岸,掀起狂风巨浪,席卷一切敢于阻碍的力量。 堂屋里,被召集来开会的各路负责人,陆陆续续地在到齐。 他们大都是115师的人,他们跟随着罗荣桓元帅的脚步,把握着抗日形势的发展,从千里之外的延安相识,到这深山坳里相聚,都是生死相依的战友,见了面,自然亲热随便,骂骂咧咧,过足嘴巴子瘾。 “你们湖上游击队厉害呀,袭击鬼子的运输船,炸鬼子的巡逻艇,鱼钩阵里显威风,搞得鬼子在湖上不敢轻举妄动。”大老王搂着湖上游击队队长的脖子,使劲地猛夸着,用嘴巴子还他的情,上个月,他们围住了一队鬼子兵,鬼子兵用无线电喊来另一处的鬼子来救援,来救援的鬼子是坐着汽艇来的,是湖上游击队在微山湖主航道里撒下三层渔网,缠死了汽艇的旋螺桨,弄得来增援的鬼子就像浮上水来的老鳖精,在湖面上转着圈儿的打转转,眼看着岸上的鬼子被大老王他们从从容容地啃光喝净,再从从容容地打扫完战场。 湖上游击队长当然知道大老王的用意,大嘴巴子一咧,“烧个鬼子的汽艇算么堵个水道也没啥,不是咱吹,只要咱张司令一声令下,咱带上咱的兵,开着鬼子的汽船,只打到日本国的岸,杀进东京城,活捉东条英机还有什么总理大臣什么的鱼鳖虾蟹。” 大老王把嘴一撇,松开搂他的胳膊,“三斤半的鸭子九斤半的嘴,你光剩下一个吹了。”大老王转向彭琦辉,接着笑逐颜开,“论功劳,看成绩,还是人家彭大队长,湖西公安队才起大作用,每次警卫护送任务,最干脆最安全,还有帮忙什么的,从来没要过什么回扣,哪像他们湖上游击队,上次,才帮那么点儿手指头盖的忙,屁不带腚的上岸,硬要去我一挺机关枪,三箱子手榴弹。” 大家伙儿嘻嘻哈哈哈都指点湖上游击队不厚道。 湖上游击队张不乐意了,猛地站起来,指着大老王,“哎哎哎,你们别光听一面之词好不好要他一挺机关枪是真,可是,我们光是大鲤鱼,就是五大筐,还有草鱼、黑鱼什么的,把他们的人,撑得,三天不能走路,庆功宴,可是给你大老王长脸了,你这咋不说道啦你们是没见大老王的那熊样,走路,都这样,”说着话,学着鸭子步,那滑稽样儿,把大家都乐得前仰后合。 彭琦辉见大老王要拧脖子,赶快打住,“哎哎哎,还有您,铁道游击队,扒铁路,炸火车,把鬼子的动脉血管,都给掐断了,尤其是铁路两旁,哎,还有,鬼子炮楼和炮楼之间的电话线,简直成了你们家后院菜地里的韭菜,想啥时候割,就啥时候割,日本兵整夜整夜地不睡觉,守在电话机旁边,每隔一阵子,就和邻近的鬼子通一次话,他们可不是通情报的,是来检测线路,是不是被你们八路、毛猴子的切断了嘛。” 铁道队长听到这样的夸,洋洋得意起来,但是,他没摸准彭琦辉的啥用意,怕他也给他来个大老王,也学他个鸭子步,出自己的洋相,于是害起怕来,光是 咧着大嘴把子的乐和。 彭琦辉见没上当,只好再引,“现在呀,小鬼子怕死你们两家了。” 彭琦辉说的是真心话,不是湖上、岸上抗日武装的袭扰、阻击,光是近前,微山湖西就免不了一场血光之灾的大扫荡,那将对还没恢复元气的湖西抗战,又造成多大的损失 “哎老彭,听你话音里,有牢骚怎么光表扬我们,没你们湖西公安队的事” 张新民抢言。 “谁说没有公安队的事” 何光中司令员一脚跨进房门,径直到彭琦辉身前,一把将他抱住,“琦辉呀,”久战沙场的将军真激动了,“难为你了,难为你们湖西的同志了,那样险恶的环境,那样复杂的敌情,你们竟硬挺过来,大批的干部过往,竟没出点安全事儿,难得难得哈哈哈。”张光中转身向着大家,爽朗朗大笑,“在门外,我光听你们谦虚,大家就都别相互谦虚了,没听说过,谦虚使人落后铁道游击队、湖上游击队、湖西公安队,湖东湖西加湖中,你们相互支援,相互配合,整个把微山湖区域,当成宰鬼子的磨刀石喽” “哈哈哈”满屋子的人,全都敞怀大笑起来 。 “有张司令员指挥加智慧,我们才所向披靡呀。” 湖上游击队的张新民,不愧是私塾先生出身,一句话,又引来一屋子人对张光中司令员的掌声。 他说的是公平话。 张光中,115师,一员虎将,战将,下属某旅某团团长,因为勇敢和善断,在红军和抗日时期,就深得、罗荣桓、聂荣臻的喜欢,按照西扩命令,军政兼用,辟沂蒙,越邹东、跃津浦,从临沂一路打到桃花山,成为湖西军政专署极可靠的有力臂膀,可谓战功显赫。 周健民、张新民、彭琦辉都曾是他的部下,因此,和他说话,他们全都放得开。 “你们就别逮住机会,就往我身上贴膏药了,把活干好就是最大的成绩。” 张光中司令员笑呵呵地摇着手。 “司令员,就别给我们卖关了,说,有多少只羊,让我们往圈里赶”路队长扒铁路的干活,干什么都是直来直去,说着话,就站起身子,卷袖子。 “怎么着急了好那咱们就言归正传。” 张光中在炕上移移身子。 参谋长刘琨,在炕桌上摊开地图,递给他一根铅笔。 刘琨参谋长也是员战将,黄浦军校出身,曾在山西八路军总部工作,是旅长杨勇到总部开会,硬从彭德怀副总司令那里要来的。 ... 第六节 这才是最要鬼子命的会 6、这才是最要鬼子命的会 桃花山根据地军事会议,制定出一个惊天动地又奇巧无比的军事政治大计划。釜底,一下子抽了鬼子锅下的薪,真的揭了鬼子的锅。 按照惯例,地图铺开,就是会议的开始。 满屋子的人全都坐下,一言不发,眼睛盯着张光中。 张光中先把眼光放到彭琦辉身上。 “首先要表扬,湖西公安队,他们之所以有今天的成绩,是与当时职能的转变及时,分不开的,那就是,广泛发动群众、广辟情报渠道,严厉镇压坏中坏的两广一严,今天,把大家召集来,也是为了深化这个两广一严。” 张光中的眼光扫一下四周,大家全都聚精会神, “目前,麦收在即,为了粉碎日寇的以战养战罪恶计划,保护湖区群众利益,当然了,也是为了解决你们各位目前的困境,军分区经过研究,上报总部批准,决定在麦收之前,在整个微山湖领域,搞一个武装大请客,从根本上,对基层伪政权,再来次大摧毁,大震撼。” 张光中停下来,将目光又扫一圈全屋,他要看大家对这一宏伟计划的领会。 “请客还武装” 全屋人精神一振,常年在张司令手下当差,他们当然知道司令的锦囊里,一定又有了解决当前困难、困境的妙计。 “你们就不猜猜” 张光中目光炯炯,环视四周。 大家都是明白人,当然知道司令员让大家猜猜,只是个语气用词,并不是真的让大家猜他的真实用意,这时候,他们绝对的不敢插言,打乱、干扰张司令的思路。 见大家极其认真的听和思和悟,张光中于是就和盘托出,“那好,我就全盘托出。武装大请客,就是把微山湖两岸,各乡村的乡村保长、镇长,全部请到山里来,有军分区做东,请客,集中十多天的时间,也就是割麦的麦季,学习党的政策,从思想上改造他们。这一招,看是寻常,其实很重,从这一招出发,暂时清空了敌人的基层政权,断了鬼子、汉奸的耳目和腿子,让他们走不得路,睁不开眼,再结合你们行之有效的武装斗争,比如,你们拿手的麻雀战、阻击战,地雷战,只要是你们的好菜好饭,就全端上来,好好地招待招待敌人,彻底粉碎鬼子的征粮计划” 张光中停顿一下,见大家精神振奋,知道全领准确会了请客计划的全部精神,更加高兴,“我们的这次任务,是这次山东军区整个庞大计划的一部分,总部命令,独山湖一带微山湖由微山湖、昭阳湖、独山湖和南阳湖四湖组成的客,全部上桃花山,全部由军分区负责教育学习。”张光中看看左右,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听,一没心思地记,就喝口水,继续发言, “这次行动是联合行动,具体的是你们在你们的辖区里的请。请客要以文请为主,武请为辅。听话愿来的,你们就请他们麻烦一趟;有个别不愿来的,我们也做到仁至义尽;真不听话的,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绑”张光中说着,把铅笔往炕桌上一扔,“总之,一个不落,全读上山。” “太好了,太好了”大家听完张光中的讲话,全部热血奔腾。 “这群龟孙汉奸王八蛋,才是鬼子侵略咱的根儿,没有这群龟孙王八蛋,小鬼子早饿飞滚蛋了。” “嘿嘿,鬼子武运上走背字,肚子也要走背字喽” 全屋子的人,群情振奋。 张光中见大家领会了其中的政治军事意义,声音更大,“对山东军区,罗政委,就是从鬼子的肚皮上,想到这一计划的。目前,鬼子在东南亚,在全国,处于节节败退的阶段,海上补给线,也被盟军掐断了,国内经济一团糟,处于崩溃的阶段,粮食供给问题尤其严重,他们把喘延战争的赌注,押在了华北、押在了山东,咱中国这几个产粮大区,计划把咱的麦子,全抢光,运到国内,这是我们绝不能答应的。” 张光中话音儿落下,转向政委,“下面,请翟政委讲话。” 张光中转让讲话权后,两腿一圈,坐在矮桌旁。 军分区政委翟舍谅也是老115师。 翟舍谅原本是兴国的教书先生,湖南暴动时放下戒尺摸枪杆,转辗来到了桃花山,也算是冥冥的天意。 翟舍谅先咳了两嗓子清清喉咙,把烟袋锅的烟灰,磕在鞋底上,一边在烟杆上卷着荷包带子,一边接过话茬来,“同志们,这次任务,与往常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政治,我们打的这次是政治仗。既然是政治账,就要大家弄明白前因后果。我先说说鬼子,为啥这么急着抢粮食。大家知道,日本国小人少,叫咱的持久战,拖的毛掉骨瘦快散架了。据通报,日本国,仅军费支出就占国民总收入的89,却仍不敷用,其军需生产,虽一再追加,仍难以为继。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总体上的作战方针将不得不转入持久作战。随着作战方针的改变,在战场上,日军也将改变他们以前惯用的作战方式,也就是确保占领地区为主,便于他们搜刮占领地区的战略资源,支持战争消耗,实现所谓的以战养战。日军参谋总长载仁亲王向在华日军发布“大陆命”第241号命令,不再提扩大占领区,也没有要攻取下一个大目标的意图,显然放弃了战略进攻的想法,只将在华日军的任务,原则性地规定为“确保占领区”和“扑灭抗日的残余势力”,根本的,就是疯狂掠夺占领区内的物质资源,来补充国力的不足,适应侵华、扩张东南亚的战争需要。归纳一句话,敌人疯狂掠夺物质资源,两大用途,一是在华使用,二是国内使用。照日军目前的运输能力看,只能是水运和铁路运输。再看日军的整个侵华态势,有八路军、新四军前挡后截,他们是借用不上长江和黄河水道的,陆路呢,且不说他们运具紧张,路途遥远,但就我们八路军、新四军、国民党军队和无孔不入的各地游击队,就不会让他信马由缰。因此说,鬼子只能借用沿途较安全的津浦铁路和微山湖水道,把粮食运到东北和海边,再装船转运国内,缓解他们后院的燃眉之急。” 翟舍谅的面色倏地严肃,“纵观全局,日军最大的战略失误,有两个,第一,对华战争初期狂妄的鲸吞战略,导致后继乏力,始终没有取得中国战场的根本性胜利。第二个,就是在没有征服中国,就贸然发动太平洋战争,缺乏大陆依托的日本陷入了两面作战,这正是我们夺取抗战胜利的好时机。因此说,粉碎敌人抢粮的阴谋,不仅仅是夺得几粒粮食,而是全国抗日大战局的需要,更是配合国际反战大同盟的需要” 翟舍谅到底是政委,他的一席话,高瞻远瞩,全场气氛肃穆,大家禁不住直起了腰杆。 “当然了,我们全山东、全华北戳他们这么一家伙,再加上全国各战区都动起来,今冬明春的小鬼子全都饿绿了脸,只好穿着烂裆的棉袄,上山和猴子抢野果子吃了,哈哈哈” 翟舍谅政委不亏政工干部,把握会场氛围是他的硬功夫,见会场气氛凝重,就难得地搞笑起来。 大家伙由此引着,就联想起鬼子们的狼狈相,全场人跟着开怀大笑起来。 张光中移移身子,欢愉地接着翟舍谅的话讲,“同志们,日本国小,又孤悬海外,有眼光的政治家、军事家自然也少,在位的什么东条、阿部、佐藤,那几位,啥战略眼光,纯粹鼠目寸光刚才政委说的日军最大的两个战略失实是兵家的大忌,单从这方面讲,日本国必败不疑,我们必胜不疑” 参谋长刘琨站起来,“鬼子想抢粮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他们的腿子,各村乡的伪保长们,没有他们这些混帐东西,鬼子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干转圈。” 长年的参谋工作,使得刘琨养成了严肃,慎言、甚至有些古板的作风,说话办事钉就是钉,卯就是卯,不拖泥带水,连这样的场合,部署这样的任务也不例外,“军分区的武装大请客,绝不仅仅是麦收问题,这里面牵扯到一系列的党的政治、社会、军事、统战政策和目前的工作方针问题。军分区决定,通过这次大请客,摧毁整个微山湖区域的日伪基层组织,从思想上彻底动摇他们的根基,使鬼子真正成为聋子和瞎子这也是军分区,把各队中层干部,也都请来的原因,大家要好好地领悟。” 刘琨的严肃,并没有减少会议室满屋子欢快的氛围,全屋子人都是老八路,理解上级决定都是直入核心,又都在湖边转悠了好几年,早熟透了男人处事的心理习俗。于是个个喜笑颜开,脸碰脸的热烈议论:鬼子能在中国撑到现在,就是这帮子混蛋们帮的忙,在麦收的关口上,将他们叼了去,小鬼子就成了瞪眼瞎,看他找谁要粮食去张司令就是张司令,这一妙计正好打在蛇的七寸上。 张光中没有跟着笑,待大家议论个差不多了,沉下脸,问:“这次任务,意义重大,大家能不能完成” “能”齐茬茬异口同声。 接下来,刘琨参谋长对着地图部署任务:铁道游击队、湖上游击队负责微山湖东岸。铁道游击队负责桃花山以南至津浦铁路以西的所有村庄,湖上游击队负责桃花山以北济宁城以南的所有村庄。公安队负责微山湖西岸的村庄。时间,次日下午开始。 会开到晌午才结束。散会了,大家喜笑颜开地往伙房走,准备着大嚼一番,好好补补肚子里的亏空。 ... 第七节 张司令会后的小灶 7、张司令会后的小灶 司令员单独给公安队开“小灶”,细细研究公安队新形势下的新出路,对公安队的职能又进行了修改,并且部署了大任务。壮大了的公安队,终于迎来了一个大发展。 军事会议散了后,张光中把彭琦辉、张华杰、王雪山叫住。要给公安队亲自谈工作。 张光中的小灶,立即引来了别人的“红眼病”。 在门口,张新民用肩膀轻轻地碰了碰彭琦辉的肩膀,牙一呲,坏笑,“老彭,司令员要单给你开小灶喽,你可别割草逮兔子,把我的客,给顺路捎了。” 彭琦辉正要咧嘴回应,想想,没吱声。 “你说什么”张光中闻声而言。 “哦,张司令,我给俊哥儿说,过湖需要帮忙的,言一声。”说着,舌头一伸,一溜烟儿跑了。 张光中招招手,把彭琦辉三人召到炕前,让他们坐下,递过来旱烟,分头撒着,“小彭呀,湖西没有根据地,也没大山什么的可依仗,又隔着一道湖,军分区不好支援你们,任务艰巨呀。” “司令员,我们那边的群众基础好,现在群众正为封湖的事,跟他们顶着哪,这些保长们,大多数不愿意跟四老虎跑,合伙儿榨老百姓,但又不敢得罪四老虎,正犯愁,这一下,也是解脱他们。” “这是有利于工作的一个方面,但还会有很多的困难,比如船的问题,押解的问题,路途的问题,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对他们来硬的,能哄就哄,只要上了船,上了山,就由不得他们了。鉴于你们的村子多,最好的办法是,以小组为单位,各自为战,先后行动,同时要注意保密。” “司令员的交代,我记下了,回去就向周健民处长汇报,我们保证,在湖西行署的支持下,坚决完成任务。”说完,彭琦辉三个人站起身子,立正向张光中敬礼。 张光中面色凝重,挨个把他们的手拉下帽沿,“看样子,鬼子是秋后的蚂蚱撑不了多会儿了,这次行动如果成功,就会进一步动摇鬼子的士气,全国全世界的抗日战争,就可能提前胜利,这就是刘琨参谋长说意义重大呀。” 张光中把两臂挽在胸前,“你们三人分分工,琦辉请客,雪山物色替补保长们,暗地里,最大限度,成咱的人,华杰局长趁机广泛发动鼓舞群众,三管齐下,一举成功。”说着慢慢地往外走,“琦辉呀,还有什么要求,说出来。” 彭琦辉见张光中这么说话,先看一眼张华杰和王雪山,就提了要求,“司令员,我们能看看马政委吗全队同志很想念他。” 彭琦辉知道,马子晓已经转到桃花山,在卢彦村继续养伤。 “嘿,我就知道你们会提这要求的,军分区想着呢,前阵子,翟政委去军区开会,特地把马子晓接来的。不过可不都是为了你们这个看望。前几日,军分区受到总部密电,延安,于近期召开党的全国大会,研究部署抗战胜利及胜利后的全国局势和应对方针,党政军高级干部要密集地通过湖西,他们的安全及其重要,绝不能出一点纰漏,而这一情报,鬼子、汉奸以及国民党顽军一定会知道,他们虽然各打各的算盘,但在与我们为敌方面,目标是一致的。这样一来,你们的任务也就更艰巨了。为此,临沂总部决定,成立微山湖西岸区域特别支委,有湖西专署和桃花山军分区联合领导,马子晓任支委书记,你们三个为委员,分工依旧。职责还是老三样,怎么样” “坚决完成任务,确保过往首长安全”三人立正敬礼。 “不过,马子晓身子还是弱,四老虎那帮子混蛋,下手太狠了,暂时,你们还不能把他带回湖西,让他在山里,边休养,边熟悉工作,请客任务完成后,再放他过湖。你们可以看他去。” “是”彭琦辉三人高兴地跳出门外,走向下龙湾套,那里是军区政治部驻地,政策学习会安在那里。 ... 第八节 那鲜花漫地的片刻热恋 7、生死凝成的爱情,那样醇那样浓那样醉心 彭琦辉张蕴涵,在这里,在根据地,度过了片刻的浪漫醉心的恋爱。 “哎,彭队长,等我一下,” 山道上,张蕴涵走了过来,将他们三个叫住,得意洋洋地汇报,“军区发给咱的电台,性能可好了,还轻,这下子,咱可长了千里眼,顺风耳,再不怕鬼子机动兵包围咱了。” “嘿,那好呀,”彭琦辉一脸欣喜地望张蕴涵,解放区的张蕴涵,脱离了危险,心花怒放,更是青春了得,白皙的脸庞,旋出两个深深的酒窝,艳红的唇,纯洁的目,皓月般的齿,尤其那身段,换了可身的新军装,扎了新的牛皮带,牛皮带,细致,精巧,勾勒得,那腰身,婀娜多姿。 好一个战地绝色美少女。 彭琦辉欣喜,“电台好,保养更得好,关键时候,可别卡壳子,那样可就麻了大烦喽。”忘形的彭琦辉,有点语无伦次了。 这一下,张蕴涵不高兴了,小巧,艳丽的小嘴唇,撅了起来,“看队长说的,”张蕴涵不高兴的沉沉脸,“这么金贵的电台,只有在我这里,才能更安全。” “咦,”王雪山站下来,故意地,认真地,打量张蕴涵,“我说张股长,生起气来更漂亮呦,快别沉脸了,军分区有的是俊小伙儿,他们可都是神通广大的孙悟空,叫他们瞧见了扳在桃花山上,我们可就大损失了。” 王雪山说着话,眼撇在彭琦辉身上,他要趁火打铁。 “不可能,”张华杰急忙插了言,“我这小姨子加小妹,可爱着咱公安队,彭队长让她群宣、电讯一肩挑,公开秘密紧结合,任务光荣着呐,是不是呀小涵子” 张华杰说得太那个了,就是太直白了,彭琦辉、张蕴涵的秀脸儿,一下子全红到了底,扭捏着,尴尬着,全都说不出话。 “老张,没听出来”王雪山一拉张华杰,“人家小涵子,给队长汇报电台的事,电台是秘密事儿,咱就别听了,走吧。”说着话,推一把,再转身,朝彭琦辉偷偷眨眨眼,两个人离开,先走了。 “哎哎。”彭琦辉急忙朝两人的背影喊两声,却被张蕴涵轻轻拉一下左袖口。 枪林弹雨从不眨下眼的彭琦辉,彻底迷糊了,眼前,只剩下缤纷的桃花,还有铺满桃花的小径,懵懂懂地跟着张蕴涵,被轻轻地牵着走。 两个人,在铺满鲜花的山道上走着,走着,树上的鸟儿,在为他们欢唱,微微的清风,在为他们传情。 “哎,要是桃花山搬到湖西岸,该是多好呀。” 张蕴涵轻叹一声,打破寂静,率先说话。 无意识间,张蕴涵拉袖口的手指,挽在了彭琦辉的臂弯上。 彭琦辉又一震。 常年弹飞呼啸间,习惯了刚强和坚硬,这静谧的环境,浪漫的氛围,甜蜜的温柔,即使难得的几回梦乡,也绝沾不上这美丽爱情的边。 “等赶走了鬼子,湖西,全是桃花山。”彭琦辉喉间哽哽,话说得有些颤。 “等赶走了鬼子呀,我们就划船,上湖里的那个那个鸭墩小岛子上,啥人没有,铺着苦江草,盖着大莲叶,听着山渣子叫,睡他个三天加三夜。” 张蕴涵挽着彭琦辉的胳膊,往桃花深处走,脚下的桃花更厚了,踩上去软软的香。 满缀着鲜花的乡间小道上,见证者一对硝烟变身的男女的浪漫和恋情,此时的他们,是那样的温馨、柔情和美好,从他们身上和他们深厚的背景里,我们分明看得出来世间男女的普世规则和情缘。那就是,男人对女人有无宠爱之意,女人天生具有观察和体会的本领,无意识的说话,下意识的举止举止,崛起敏锐的反应,等等等等的这些小细节,公共场合里、独自想念中、紧急情况下,都泄露着男人的品行、涵养和对女人的态度。女人在这方面是有火眼金睛的,丝丝感受真切。其实,真正爱情中的女性,是不在乎几十朵的玫瑰儿,而是在乎那个男人对她的真心、真意,真正的态度。 在那鲜花漫地的路径上,张蕴涵的脑袋瓜儿,禁不住地,歪在了彭琦辉宽厚的肩膀上;秀发,也铺面在彭琦辉宽厚的胸膛。 他们就这样走着走着,嗅着醉人的花香,浴着温馨的景象,聆听着鸟语,聆听着彼此的心跳。 彭琦辉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斜过来身子,站住脚,一眼不眨地瞅望着近前的张蕴涵。 美丽的姑娘,一往深情,正浸沉在美丽的景幻中,心儿,正驰骋在浪漫的氛围中。 男人越刚强,心里就越柔软。 本该是父母掌上明珠,本该是校园里柳下咏读,本该是同学间花径嬉笑,却在险恶环境里争斗。 浴在爱河里的少女最幸福,张蕴涵沉醉了。瘫醉在彭琦辉的怀抱里。 彭琦辉心头一热,冲天的力量一下子涌上来,转身,把张蕴涵,紧紧地搂在胸怀里。 彭琦辉,脸庞,摩擦着张蕴涵的脸颊,嗅着少女特有的芳香。 张蕴涵吓一跳,下意识想挣扎,可那样的紧,像江河对大地,像白云对蓝天,一下子晕眩了,瘫在他宽广的怀抱里。 张蕴涵正陶醉在雄壮气息时候,彭琦辉一下子清醒,一把把她推出怀抱。 张蕴涵却如同藤蔓对橡树,把深情,把爱情,把心灵,一下子全融进了彭琦辉的身体,这样的融,感天动地,这样的融,只有的是心底的沸腾 彭琦辉的两手,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无意识间,紧抱住张蕴涵的两肩,眼睛里,凝视的,全是张蕴涵脸庞无以伦比的秀美,全是张蕴涵清纯气息的醇香。 两人,久久地,久久地,对望着,对望着,都把最喜欢,最喜爱,传递给了对方。 张蕴涵明眸里,润出了泪水,一下子扑在彭琦辉怀里。 粉的,红的,洁白的桃花,落满在他们肩上,发上,臂膀上,将这里,装扮成人间的天堂。 良久,良久,彭琦辉才直起腰身,微微托起张蕴涵的脸庞,只见那羞红的脸颊,如霞红映,眼睛紧闭,睫毛却颤跳着,火红的小嘴,润丽闪亮,彷佛甜蜜的樱桃,呼吸越来越急促。 彭琦辉的双手,轻轻的在她的背部滑动着,柔若无骨的娇躯,像虫蚓般蠕动,似乎还可听见血液澎湃的奔腾。 “小金莲儿,要是没有战争,没有多好呀” 依偎怀中的张蕴涵,深情地谛听,深情地凝望,慢慢抬起胳膊,伸出来纤纤指尖,慢慢地越来越近地捂住了彭琦辉说话的温暖而又魅力无法阻挡的嘴唇。 下面的话,她明白,但是,她是绝对的不想让他说出口来的。 战地花儿分外香。 “小涵子,我一定 让你 快活 幸福,生活着,一定” 刚强的彭琦辉诺诺地,诺诺地,发着千般爱的誓言,要海枯,到石烂。 ... 第一节 朱友焕可不想吃八路的请 1、 釜底抽薪的经济战开始了 武装大请客,第一“请”的是保长汉奸朱友焕。他耍尽心眼的弄别扭,能起啥作用 与往常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微山湖麦前的夜晚,还是那样的静谧,安宁,清香飘飘,微波柔柔,布谷鸟儿声声啼鸣,满空里繁星闪烁,假如没有远处三两炮楼上探照灯的扫描,谁能知置身战乱的环境谁不更希望享受永久的田园生活 乘着夜色的掩护,彭琦辉带着他的战斗小组出发了。 同时,在他的左右前后,近百个战斗小组,也循着各自的目标,出发了。 一场好戏,静无声的拉开了序幕。 鸡叫二遍的时分,他们悄悄地来到赵州村。 初夏的夜,很短,转眼之间,天已微明,远远看到村口老榆树的黑影,晨风吹拂,树叶子“哗哗”作响,像是在喜迎久别的亲人,又像是遮掩他们轻轻的脚步。 赵老大、赵竹合,你们长眠在这里,我们是没有忘记你们的。 同志们,我们又来了。 赵州村不大,模模糊糊的轮廓里,一条东西小街穿村而过。 小街的中央,是一处高墙大院的宅院,与周围低矮破烂的草屋相比,简直就是羊群的骆驼。 这就是保长朱友焕的家。 这小子,可是发了国难财,贪了个沟满濠平。 不过,这阵子,没敢往外跑,天天藏在家里躲灾祸。 为着莲蕊的事,四老虎光腚推磨,转着圈的丢人算是到了家,赔了“夫人“不说,前前后后,没少挨了渡边的骂。 四老虎当然不是遮事的主,当然不会把那骂全吞在自己的肚子里,一个人眯着眼地享受,接手,全撒在伪保长、伪队长们身上,使得朱友焕们,躲得远远的。 再者,经了那场伏击战,赵州村周遭的鬼子汉奸全都撤的没了影,这里方圆几十里,已经是的天下了,老百姓有公安队撑腰,个个成了恶狼,见了他,恨不能扑上前,啃一口,将他剁了沤滞泥。 民警从进村到住下,没有引起一声狗叫和人语。 没人语好理解,都怕惹祸上身上,外人不敲自家的门,是不会有人出门的。至于狗不叫唤,这里有缘故,一则是民警们走得轻;二则,也沾了四老虎的光,早就是四老虎下的令,各村不得养狗他也怕偷偷摸摸地进村,被老百姓发现,报告给公安队。 现在,他是真心地怕了公安队。 天渐渐亮了,赵州村的村口,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人影,有背着褡裢赶集的,有扛着粪耙拾粪的,有拖着渔网到河汊里捞鱼的。 当然,这些,都是化妆成老百姓的公安战士和基干民兵,事实上,这个不大的村子,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被公安队秘密地控制了。 还当然,湖边各村的情况,都差不多少是这样。 这安宁的环境里,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孕育着,酿化着。 天亮了,笼照在村头田地里的蔚蓝色的湖雾,渐渐的稀了、薄了,开始了消散。 村子的上空,有炊烟升起,那是早起的村妇,在给要下湖的男人做饭。这顿早饭可是要吃饱,男人在湖里劳作,不到天黑,他们是不会上岸的,就指望这顿饭撑着。 灿烂的阳光,从湖苇的叶缝里、树叶的空隙里射出来,条条缕缕的金光洒满在村子里,涂抹在墙壁上,影印在庭院中。 “嘭嘭嘭”,保长朱友焕家的门环,从外面被扣响了。 叩门的是公安队股长李善本。 伤好了的李善本被安排干了较轻松的活儿。 李善本经常在这一带活动,比较熟悉这里的情况,与朱友焕打过交道。 前面说到,在这个村子里,朱友焕的本家户主少,是小户。 在农村,户族小的村民是出不开身的,有的村民,不惜换姓,认干亲。 日本人占领这里后,要赵州村选一个主家当保长。 赵家,家大人旺,当然不屑为小日本当腿子,选来选去选不出来,日本人急了,就要从刺刀里面出保长,没奈何,赵家族长推出了朱友焕。 朱友焕不憨,知道这是个顶着汉奸帽子的油锅里的官,但是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干。可干着干着竟干出门道来,日本人不管你贪不贪,只要给他征来粮款就行了,抓着姓共、姓国的,还重重的赏。 就好像同样看湖里的水,日本人只看到水,而看不到水里的鱼。 朱友焕是本土本地人,不光能看到水里的鱼,还能看到水里,都是些什么样的鱼,哪里的鱼稠,哪里的鱼稀,故,他把网眼织得稠稠的,不光虾,就是小鱼壳子,也漏进自己的口袋里。 有日本人撑着,他朱友焕再也不怕赵家了,像狗儿似的,带着日伪军们逼粮逼款,捉人拉夫,很快,就起了这幢大宅子。 “嗞扭”一声,朱红大门开了。 开门的是朱友焕家的长工朱森,他认识李善本,就向他打招呼,“老李来啦,吃饭了吗” 这像现在的“你好”,那时候,问人吃饭,是见面打招呼的口头语。 “您吃了吗乍起这早”李善本回答。 “有事吧”朱森一边往门里让李善本,一边客气地问,他知道李善本的身份。 “有点小事,”李善本随着他的话茬说,“你把朱友焕叫起来,就说我找他。” “哎。”朱森应了一声就往里走。 湖里男人都这个习惯,说话少。 朱森走到朱友焕的父亲的窗前,“老掌柜的,八路军的老李,李善本,李股长来啦,叫掌柜的说话。” 打莲蕊事件出后,朱友焕在家里订了个规矩,外面的事,都告诉他父亲,由他父亲处理,实在没办法了,他再出面。 老头子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太师椅上梳他的小辫,老家伙大字认不得一鱼篓,却硬充酸秀才,动不动之乎者也的显摆,留小辫的意思是还备着考举人,中状元,只是这考仕途的光景,没有时候来,小辫儿,也就越梳越稀,成了猪尾巴。 老家伙听见是李善本来了,心里嘀咕,大清早的堵上门,准没有好事情,别再为了赵老大的娘死一事翻旧账,有心说朱友焕出门了,但想不妥,不能得罪。现在八路军正在势头上,说不准今后就是他们的天下,如果把过去的老帐都记着,那他们朱家就麻烦了,忙叫朱森先去倒茶迎候,自己哆哆嗦嗦地进了后院。 朱友焕住在后院里。这时候,正惓在大红缎子被里,搂着新近从徐州窑子里买的小红缠绵。 “友焕呀,那个老李,李善本又来啦,快起吧。” 朱友焕夜里折腾的过了劲儿,回笼觉睡得正迷糊,听他爹这样喊,以为是叫他吃饭,不耐烦地回话,“还没睁开眼,谁家吃这么早的饭睡会儿再吃。” 老猪尾巴急了,“哎呀,小乖乖不是吃饭,是那个八路的公安,老李,李善本,来啦。” “就说我没在家,你去把他打发走得啦。” 朱友焕正迷惑着,还是没听清,紧一紧小红,又睡过去了。 老头子急得跺脚,“哎呀,是八路,堵门啦” “八路公安队来啦”朱友焕这回听清了,吓得一激灵,刚才的困意,吓消得一干二净,一屁股坐了起来,慌了。 “哎呀小乖乖,快起来,问问啥事吧,现在最不能得罪的是八路” “哎哎,来了,就来了。” 朱友焕一面起身,一面把小红踹醒,“你他娘的还睡是猪呀,快起来,把我的大褂找出来。” 小红也睡得香,被惊了美梦的火气,火山样的喷,一下子折起身,“操你姥娘的熊样,啥八路九路的,老娘在徐州,连日本司令也骑过,把他喊进来,看俺怎的活劈他” “哎呀,别把拿丢人当旗儿打了,再嗷嚎也是妮。”朱友焕边提鞋往外走边气鼓鼓地回堵她。 这是揭小红头上的疮疤,“您祖奶奶才是妮”小红更气急败坏,抓枕头往朱友焕后背上砸,光着身子站在床上骂,“老朱家祖祖辈辈都是儿” 嗓门大得能传十里地。 朱友焕慌张着逃出门,心里直发狠:人倒了霉,连鸡鸭猪狗都不如,要搁往前,娘们还不早磕十八个响头 这一想,气顺了,可眼前的愁事儿又涌上:这姓李的一早找上门,准没好事,别是来报仇的,他们八路现最掐的是日本人,是四老虎,还有前一阵子跟他四老虎和鬼子走得最近乎的自己。 朱友焕有心翻过后院的墙头跑,又想,姓李的准有准备,堵在墙头上,可是罪上加罪。再说,就是侥幸跑了,一家老小就全落在人家的手里,也是大麻烦,还是先看看他有什么事吧。 朱友焕扣着扣子,拖拉着鞋,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前院,见李善本站在院子里,慌忙着作揖,慌忙着把笑折子挂在枣猴子脸上,“来啦来啦,快屋里坐屋里坐。”一边往屋里让,一边偷眼四处瞧,没有第二个八路,于是心从嗓子眼往下放了一小半。 朱友焕把李善本让到上手的椅子上坐下,接过朱森手里的锡壶,往李善本近前的茶碗里续水。 “李公安,起大早的,有事呀”朱友焕的手抖抖的,开水倒在碗外面。 “没啥子大事,”李善本沉得住气,待水倒满后,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放下来,再说,“怎么没接到通知” “啥通知没有呀”朱友焕可算是得到理儿,两手摊开,夸张式的摆摆。 “哦,可能耽误了,一会就送到。”李善本边说边四处里看,“是这样,上级派我们来,想在这里开个小会,你这里敞亮,给你们讲讲当前的形势。现在呀,世界上,希特勒完了,墨索里尼完了,只剩小日本还登着腿,不过美国人的炸弹把东京已经炸个稀巴烂,弄好了也就撑个秋季,早给你们打招呼,算是还看你们是中国人的份上。” “是是是,为我们好,全为我们好。”朱友焕的脸青一阵紫一阵,尴尬急了。 正说着,邻村的邹保长走进门来,把一张纸条交给朱友焕的手里。 朱友焕接过来,把纸条打开来看,上面写着“今天下午在本村开会,请按时参加” ,落款是“彭琦辉”。 “彭彭队长讲话,一定深刻,一定参加,一定一定”朱友焕手掂着纸条,扯着鲶鱼嘴角子干笑,“只是,这么点事,还烦李公安你亲自上门。” “哦,上门来,一是想在那帮子人中间树你个标,二来为会议打个前手,这样吧,会就选在这客厅里吧” “啊在这里这个这我这地方窄小怕怕委屈了彭队长和和您还是换”朱友焕头上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流。 凤凰岂能落无宝之地在这里开会,能开出自己的什么好一定让他们改主意。 “哪里,你这地方宽敞,就在这里。”李善本端茶碗,一边喝着茶,一边耐心地听他断断续续。 “这这李公安,还是换个地方吧。” “怎么你是怕四老虎知道了,难为你” “不不怕我我正想着和他摔香篓子呢。” “那成全你,就这样定了,你准备准备吧。” ... 第二节 被绑着去赴宴 2、被绑着去赴宴 公安队“请”的是霸王宴,对朱友焕来说,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是必须的,没商量。别扭的他顿时被绑成了要上案板的猪,只是绑上他不是挨宰,而是吃大席,全猪宴的大席。 这世界,本来就别扭,尤其在这别扭的战乱时代。 太阳可不照顾谁着急谁悠闲,就像一个退出江湖的老大,看惯风雨似的,沿着它固定的抛物线,由东向西,在人不自觉地空间里,慢慢地潜移。 一早上过去了,一中午过去了,平平静静,安安稳稳。 太阳快要落西的时候,周围村庄的保长们,陆陆续续地被“请”到赵州村。 赵州村这才从死寂中恢复过来,有了些许生气。 朱友焕偌大的院子里、客厅里,站满了提着短枪、扛着长枪的穿着八路衣服的公安民警。 在已经习惯了日伪统治的环境里,这些见习惯了黄皮子黑皮子衣服的伪保长们,哪见过这等风光的阵势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就是不知公安队要唱啥戏曲。 但是,他们绝对都知道,这绝不是公安请柬上写的和他们嘴上说的,如同往常那样吃大席的“请客”。 不过,这也就是他们从心里想想罢了,他们中没一个胆儿肥到也绝对的没谁敢站起来问个明白。 李善本见该“请”的都请齐了,向彭琦辉使了个眼色。 彭琦辉抬手腕,从右口袋里掏出怀表,掀开表盖,看了看时辰,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再看看四周,见战士们将伪保长围了一圈,已经成了逮进笼子里的鸡和鸭,就朝李善本也点点头。 李善本心领神会,就走上前,咳嗦一声,客客气气地笑着说,“今天,把大家请到这里,有些事情需要谈谈,下面请彭队长讲话。” 伪保长们看着他的黑脸上的干巴枣似的笑,心里更毛了,于是,全都站起来,挺直了身子,都把眼光盯在彭琦辉身上。 彭琦辉慢悠悠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缓着步子,慢悠悠地说:“要讲的很多,有国际国内的,鬼子汉奸的,还有你们这些人的后路前程的。只是,我刚才想,还是朱保长寻思的对,这里不安全,万一哪个坏熊跑到鬼子四老虎那里打个小报告,鬼子一来,咱村里的百姓又要遭殃,你们也得个个吃瓜捞。干脆,咱们按照上级的命令,乘麦前的几天空闲,请你们到湖西,桃花山里,学习去,安全,那里大首长还多,讲的个个准比我好,你们的学习一定会取得好成绩,同时,咱根据地鸟语花香,那里鬼子到不了,咱现在就走” 保长们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那,根据地,是人家八路的也就是他们的对头的地盘,去那里,无疑是去钻鬼门关,还不是人家想怎么收拾怎么收拾 几个胆小的,立马哆嗦起来,其中一个吓尿了裤子,尿液顺着椅子腿儿流,满屋里立即腾起来尿的骚味。 朱友焕开话了,这时候,只有他,也只有他能开话。 “彭队长,我想请个假,小老婆,小红,这两天生孩子,就这两天的,真赶的不巧,我”朱友焕脸憋得通红,头上又开始冒汗。 这小子,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的那些破事儿,彭琦辉不会忘掉,上八路军的山,有工夫细掰扯,那准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 彭琦辉眉头一皱,“哎呀,我说朱保长呀,你咋这样的磨叽女人生孩子,你能插上啥手你家大业大的,人手足够,再说,上山学习是好事儿,回来,多攒几个红点,比什么都强,你说是不就别推了你哪。” 彭琦辉说得漫不经心,也很轻松,就像真的去请人家吃大席,回对人家的假客气。 “不不是是”朱友焕急得语无伦次了,他可是真的不想去吃这个鸿门宴似的大酒席,头上掉下的汗珠子,把肩上的衣服洇的精湿。 “什么布市粮食市的,少罗嗦” 彭琦辉这请客的却瞪了眼。 “能不能不去”朱友焕眼巴巴地问,他敢是死催的,这时候了,还看不出来行市。 或者,他太看出来行市了,知道这才是生死攸关的最关键时刻,烈女怕缠汉,或许缠的有效果,把自己从鬼头大刀下滑过去。 谁知道彭琦辉是一个非要请客的主儿,暴脾气一上来,就是暴风骤雨,电闪雷鸣, “你个熊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他绑了” 彭琦辉一拍桌子,喝了一声。 身后的两个公安战士早上来,麻利地,动作娴熟地把朱友焕按在地上,紧接着胳膊一别,成烧鸡,麻绳儿几闪,转眼功夫,朱友焕呲牙咧嘴地嚎,他成了上了案的猪。 彭琦辉使得是敲虎震山,或许正盼着有这样的二百五出头露面,配合自己的心意呢。 果然,效果极其明显,其他的人,把脑袋缩进脖腔里,再没了言语。 他们终于明白了,公安队是铁定心的要请他们去吃大席,再上杆子犯倔,就不是绳捆索绑的好事儿了。 ... 第三节 没个吃宴席的人样儿 3、 竟然没有个去吃宴席的人样儿 西下的太阳像个大火球,侵进青绿的芦苇荡里,将万顷绿波映衬地富丽堂皇,随着微风的摇摆,变换着如梦般的多彩多姿的神态。橘红色的霞光,也一同融入进碧绿的湖水,整个湖面,流光溢彩,波光粼粼。 壮美的微山湖,让人看了多么的开怀,多么的壮志凌云,多么的自豪万丈。 借着麦田的掩护,公安队沿着崎岖的小道,押着那帮子伪保长们,向湖堤边疾走。 远远地,就看见湖水了,银红的,水天相接,水鸟翻飞,白帆点点,就像一条巨蟒,卧伏在金灿灿的麦浪里,分外暖心。 李善本腰身微弓着,提着手枪,带着排头兵,疾步行走着。 梁山上的阻击战,看来,摧垮了他的身子,山腰间的松树枝桠,虽然保住了他的生命,但是,毕竟受了重伤,落下了残疾。 他们,已经爬上湖堤了。 彭琦辉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抬起右胳膊,用袖子擦一把额上的汗,站停下来,望一望前面,心里头顿时高兴,呵真有个“武装大请客”的样子。 只要这帮子家伙上了船,行到运河里,就由不得他们了,现在,甭管是骗是哄还是吓,只要是能完成任务,打退鬼子的抢粮食计划,粉碎敌人的以战养战战略,就算成功了。 麦田的小道上,李善本带着前卫班走在最前面,后面三十多个战士,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色的短打扮,精神抖擞,身强力壮,短枪斜插在腰间,长枪背在右肩,整整齐齐,威风凛凛。 走在中间的那些个,就像麦地里的杂草,蔫头蔫脑,磕磕绊绊。 太阳完全融到水里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运河边。 现在的微山湖,正是枯水季节,湖边处,除了贯湖而去的运河,除了行船的壕沟,别的地方水很浅,只能打赤脚涉过。 这个时候,这样的复杂环境,正是最容易出危险的时候。 民警个个手平端枪,枪顶着火,一个对一个,全无息的往前走,好在被“请”的,都还挺老实,也没碰上鬼子的汽艇或者巡逻队。 当然,这时候的他们,绝对的不敢有非分之举,他们知道,谁,只要有点歪主意,枪子儿马上就会钻进谁的脑袋里,杀一儆百,是有个脑袋就能想到的举措。 走了约莫三四里地,天,已经黄昏了,朦朦胧胧间,就见到一片密密的苇塘,隔住了水波荡漾的运河,晚霞最后的余光,也把绿苇染成金黄,风又刮得狂舞,满耳朵里“飒飒”声响。 李善本布置好警戒线,又前后的巡视一边,见没有啥意外,就朝着彭琦辉点点头,彭琦辉也会意,左右看看,只有满湖的风景和满耳的风响,就朝李善本也点点头。 李善本明白,就上前,对着芦苇荡,“啪啪啪”,连拍了三巴掌。 片刻功夫,芦苇荡里,也响起回的巴掌响。 这显然是事前约好的暗号。 片刻功夫,七条小船,齐刷刷地从芦苇荡里划出来。 打头的正是赵老大的老父亲。 老头儿银白胡须,大敞着胸脯,瘦骨嶙峋的胸脯更现出来刚毅和顽强,老头儿一边弓身子撑船,一边老远的招呼,“彭队长,船都是俺村的,上来吧” 李善本把手枪往腰里一插,笑嘻嘻地开言,“老头儿,看你瘦的见骨头,还有撑船的劲”说着,弯腰,伸手,抓住了老头伸来的竹篙,再一使劲儿,小船就牢牢地靠在了岸上面。 老头一边靠船一边吹乎,“咱老汉,人瘦劲头足,划个十里八里的罩子,气不喘。” “吹牛不上税,可着微山湖,吹吧你。”李善本边上船,边揶揄他。其实,他这是在营造气氛。 “不信”老汉在彭琦辉面前可是不服气,四下里瞧,看见了目标,马上欣喜,“哎哎,这不是朱家大小子,朱家爷们,朱村长朱友焕,要不是俺在了党,俺一篙,准能捣死你,信不” 朱友焕那个尴尬,恨不能找个老鼠洞钻进去,慌忙着裂开嘴巴子尴尬着笑,“爷们爷们,俺不对,这不跟上山学习去”鞠躬作揖,慌忙着上了另一条船。这时候,他可不敢惹这老杆子,要知道,他们两家可是有血仇的。 天全黑时分,一行小船靠了岸,他们来到微山湖的最深处,一处湖心的小岛上,名字叫张家墩儿。 一个藏匿在芦苇深处,有着七八户住家的土墩儿。 从这里上船往东行,到天亮的时候,就能到湖东的独山岛,从那里上岸,再穿过三道封锁沟,就上桃花山了,这是条最近、最安全的水道。 这岛儿也是小延安,岛上的住户,早一天就接到通知,男人在湖里打了一天鱼,女人也蒸了一天的地瓜面窝窝头,现在饭已经做好了,满岛上清香加鱼香。 彭琦辉一行上了岛,先安排被“请”的客人吃饭。 这些人,平日里养尊处优,悠闲惯了,如果让他们饿一夜肚子,那比宰了他们还难受,不知会生出多少是非来。 这些家伙儿,大概是真饿了,见端上来的是草鱼、鲤鱼加窝头,还有贴锅饼,就窝子蹲下来,扯起筷子就吃,一个个吃得两鬓冒汗,双腮发红,吧嗒嗒的咀嚼咽食的声音,山响。 陆续地,其他小组,或上岸,或来人,或捎信,全都进了湖区,有的已经坐上了船,向湖东行进。 彭琦辉放了心,见那些伪保长们吃饱了饭,就命令他们上船,让李善本带警卫排押着,向湖里夜行。 夜黑时分,彭琦辉开始了计划的第二步,带着其余的战士,坐上赵老汉的小船往回走。 按照计划,他要去啃最后的,也是最难啃的骨头塘口镇的那些个家伙儿们。 ... 第四节 再去鬼子手心里请 4、再去鬼子手心里请 越往深水里趟越危险,但是,再危险,也必须要请的。武装大请客,第二“请”的是混伪事儿地头蛇,这些个家伙儿更狡猾,更得需要智慧和耐心。 塘口是一个镇,东边依着微山湖,南边傍着万福河,坐落在济宁至金乡的道路上,是济宁到湖西的唯一通道,这里一卡脖子,就是连只蛤蟆也休想爬过去,所以,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因着水陆两个方面的便捷和向西部大平原辐射,塘口这里,早在明清时代,就成了湖东政治、经济、文化的重镇,就是在这战乱不休,民生凋敝的年代,人口也在万人之上。 鬼子没来湖西之前,国民党济宁市党部在这里设置区党部、区公所,公安局、水陆警备分队等党政特机关,在心理上,把塘口作为了前哨对待。 日寇侵占后,国民党的人,虽然跑的没影踪,但他的机构却极其罕见地保留下了,日本人也知道这里位置重要,也知道重要的位置需要重要的人来把手,来镇守,就照葫芦画瓢,也相应地成立了这些机关,维持着这里日常的治安秩序和经济管理。 现在,这里,也随着日本人的颓势,渐渐成了伪军的天地,除了日本一个一百余人的宪兵分队常年驻守,震慑敌手宣誓威严外,其余的,都归四老虎管了。 因此说,这里的汉奸顽寇管事的,自觉着有这两棵大树靠着,对暂时还没把触角伸过来的八路军轻看得很,大都顽固到了骨子里。 所以,到这里请客,如同到鬼子手心里到鬼子嘴巴里扒粮食,可是危险得很,也艰难得厉害。 这点,彭琦辉心里就像明镜似的,处处小心,时时设计,为了不惊动敌人的巡逻哨,他们在外濠就下了船,和战士们一起,脱了鞋袜,排成单列,手搭手地踏着没膝深的苇草沟,沿着河边的崎岖小道,歪歪咧咧地走。 二更时分,他们悄悄地来到了塘口镇南的湖神庙。 一路上,竟然没惊动任何动静,除了公安队小心翼翼外,还有的就是鬼子岗哨稀疏,巡逻松弛,管理懒惰,使得各处的防守,处处缝隙,漏洞百出,看来,他们的好日子真的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 山有山神庙,湖也有湖神庙,但凡有点规模的地方,大都会有神的庙宇,供人们来朝拜,这是中国历史的特色,也是封建社会,历朝历代统治者们百用不爽的法子,即是,用神,用鬼,来威慑、恫吓、愚弄百姓,达到他们的万事久安的目的。 微山湖边的这座湖神庙,修建于隋朝,可是有历史,也可是个大去处,红瓦绿墙,朱门屏风,飞檐斗拱,斜山站角,挂有风铃,四梁八柱,雕梁画栋,门内湖神两侧,还塑有风神、雨神、雷神、闪神、雹神、土地爷、财神爷等等,这些神儿、爷儿各持兵器,服饰有别、神态各异,让人见后敬意肃起,按需膜拜祈求,不自觉不经意地按着他们的教化处事。 在古代,历代,微山湖水大浪急,经常泛滥成灾,淹没村庄和庄稼,吞噬行船打鱼的人。人们没有办法,只好寄托于湖神保佑。给他建庙修身,侍候时鲜供果,于是,一年到头,香火旺盛;春夏秋冬,善男信女络绎,以独特的姿势和眼睑,见证了历朝历代的兴衰,见证了百姓群众的血泪艰难,还有,再以长久的神秘,继续引导着人们对它的崇拜。 只是,日本人占领后,这里开始衰败了。 人们在家里躲着连命都保不住,谁还信这泥塑的湖神于是,这里又成了麻雀、蜘蛛光顾的地方,湖神的眼神,本来就半睁着,现在对着朱雀徒叹无力回天,就假装啥事看不见,落个轻身,一任灰尘落肩,蜘蛛编织。 一年前,镇教育所秉承日军教化旨意,把湖神庙改建成了小学校,还从济宁第一中学请了一位名叫杨天漫的老师,由他领着,在这里教育镇上富家子弟读书,学日本人的文字,把他们的占领企图延伸到中国人的下一辈儿。 只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他们请的这个老师,是一个员,是八路军的地下工作者,暗地里,这湖神庙,成了一处八路军的地下联络站。 彭琦辉来到湖神庙,立即封锁消息,派好明暗岗哨,严密监视行人,把住附近路口,提防敌人的突然到来。 不多会儿,街上传来几个人轻微的脚步声,旋刻,大门被推开,进来的是行动排长明,他身后是塘口镇的场面人物张德民和李木匠,他们的身后,自然是警卫的士兵。 中间人,来了。 彭琦辉显然与两个人熟悉,油灯下,他们熟悉地握着手,简单的寒暄后,彭琦辉直接地向他们交待任务:去向刘普德、杨家骏、陈旭杰、宋激光家送通知,“请”他们立即到湖神庙来,有“要事”相商。 刘普德、杨家骏、陈旭杰、宋激光是塘口镇的保长镇长,是公安队要请的客人。 为什么要张德民和李木匠转手去请 还是这里的敌情严重,政情也极其复杂。 有位哲人说过,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张德民和李木匠虽然是六个指头挠痒痒,是多余的那一道子,但是,他们的那一道子,在当时,确实合理的,需要的。 张德民和李木匠在塘口镇的身份很特别。 那个时候,为了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需要中性身份的人在伪顽人员中间搭个桥。 自然,伪顽人员慑于日益强大的抗日力量,为自身、为家人计,也不敢死心塌地地在鬼子一棵树上吊死,特别是那些 “硬”、 “杆”们,因为“黑点”到了顶,相继被镇压后和多种形式的教育后,他们也想留条后路,为抗日办点实事算送礼,但毕竟是阴阳两界,不好明达明来,这样他也需要人给八路军联系。 于是,在当时特定的条件下,一个名词,暗暗地产生,叫做“中间人”。 那么,什么样的人能当“中间人” 在那个都把筷子往锅里伸的年月里,在社会上没点名分的不能干,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不愿干,老实本分的干不了,太“红”的、太“黑”的、太“富”的都不敢干,因为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什么人叼了去。 张德民走过几年大船,在济宁卖过几年苇席,跑过南下过北,经多见广,不怕事儿,在各个山头都走得开。 李木匠是个手艺人,进百家门,吃百家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派”的,都接触得到。还有,那环境下,穷人家是做不起家具的,因此交往的都是在塘口镇有些脸面的人物。 两个人,说是“中间人”,其实,暗地里向着的成分大。 一些混伪事的人虽然也知道这层,但也不敢动他们,有时候还故意透点秘密,买他们个小帐,以备今后不定什么时候之需。 ... 第五节 他们更不愿意去吃八路的请 5、他们更不愿意去吃八路的请 战乱时候,人们躲避是非,早早进家睡觉,所以,夜的塘口街面,随着夜越深,就更越静,静静的没有狗咬,没有鼾声,甚至连蚊虫的嗡嗡地也没有,有的只是远处的微山湖里的浪波,遥远地、轻轻地拍打着岸堤的声音,或者再有的,就是湖水拍打湖堤所激发的气息,形成了风声儿,远远地送来阵阵麦香。 确实是静,死静,寂静,静谧。 在这样的静里,最容易潜伏着危机和灾难。 庙里庙外的公安民警,个个精神高度紧张,今天的任务太凶险,太艰巨了。他们甚至感觉到,敌人正变化作了一个怪兽,正悄悄地,渐渐地,爬行着,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眨着狡黠的眼睛,选择着最佳的时刻,一个猛扑上来,将这座湖神庙掀翻,吞噬。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时候,不管是自愿还是不自愿,被“请”的客人摄于威力,他们是不敢不来的,但是,现在,他们是在狼窝里,在敌人的手心里,在一声咳嗦就能传遍整个塘口镇的夜晚里,只要一个被请的客人,一发现不对,一声叫喊,转眼,就能招来马蜂一般的鬼子和伪军。 要知道,这些人,他们也极其明确的知道,他们个个腚上不干净,准知道,八路半夜找他们,没没有好事情,哪个临时起疑,半道上,往据点里一跑,后果,那就不用多想的极其不堪设想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街上传来一阵越来越清晰的急冲冲的脚步声,彭琦辉这才放下心,朝院墙上紧张以待的民警招招手,民警们放下枪身,转身把枪口转向大门。 秦晓明上前去,轻轻地打开大门。 旋刻,大门里走进来三个人。 李木匠领着刘普德、杨家骏来了。 彭琦辉这才把双手里的盒子枪放进枪盒里,走上前,迎上了三个人,拱手,礼让,一连串的迎宾动作后,把三个人让进了大堂里。 秦晓明忙不迭的倒水。 在他们说着闲话的时候,大门又一声响,又过了一会儿,张德敏带着陈旭杰、宋激光走进大堂里来了。 真不知道,这两个中间人,不知鼓的啥舌簧,把名单里的四个人请来了。 鸡不叫狗不咬的,没惹出来啥动静,总之,请得还算顺利。 陈旭杰是最后一个进门的,左腿刚迈进来湖神庙的大堂门口,就看见彭琦辉站在门内,两手交叉着抱在胸前,由湖神高大的泥塑的身子映衬着,显得格外的威严和神勇,尤其他身后的两个战士,两手各握一把盒子枪,鹰式的眼睛紧盯着他们,就像两头狼或者狮子,在虎视眈眈地看着,随时就能扑上来,把他们一口吃掉。 陈旭杰猛地害怕,慌忙转身来看,身后,大门已经关上,周遭,站满了持枪的战士,枪刺在油灯昏黄的光下,闪着刺眼的寒光,他们个个虎视眈眈,威风凛凛。 陈旭杰他倏地明白,刚才,确实是上了中间人软硬兼施的当了,今晚上,他们是进了“鸿门宴”,不知道有什么、有多少腌杂事在等着。 陈旭杰于是赶快将惊恐,从马刀鱼脸上撤下来,换上笑膜儿,远远向彭琦辉打招呼。 还没看见彭琦辉脸上的笑,突听见身后一声响,急转身来看,身后,两个护兵的双枪,已经被人从腰里拽起,人也被捂上嘴巴子,吱吱呜呜地拉到黑暗处。 陈旭杰两条腿一哆嗦,额头上的虚汗一下子冒出来,坏了今儿指定的是凶多吉少,能囫囵着回去就算祖宗在阎王爷那里烧高香了。 陈旭杰这时候真想扇自己俩个嘴巴子,真后悔,巴巴地往这逮虾的须笼里钻。 可现在,来了,就万不能露出这意思,祖宗保佑,见机行事吧。 陈旭杰赶紧地换思想。 同时,小子也在心里头暗自的往好处想:在这连鬼子的呼噜声都能听得见的壕沟里,量他彭琦辉,也不敢下多大的须笼。 于是,陈旭杰赶紧地巴结,“嘿嘿有嘛事还劳彭队长大驾光临您言一声,我就是在鳖窟窿里趴着,也保证,出溜,一声,赶过来,听你支使呢。”他捋一捋身上的衣褶子,和彭琦辉说玩笑,想缓缓尴尬的气氛。 明的嘴巴子不饶人,“呦喝,两天不见,陈老板的嘴皮子功夫更溜了。” 彭琦辉斜着眼,盯了他一下。 这小子,手里有抗日战士五条人命,要不是任务在身,早上去将他掐个半死。 这陈旭杰,身穿一件又肥又大的汉奸军官装,由于吸大烟、嫖女人,把身子透支个够,脸上身上剔不出半斤肉。 与陈旭杰的帐前紧张相比较,宋激光则不然,一脸的轻松,他身穿湖绸大褂,提一根文明棍,胖胖的脑袋,倍亮的分头,一幅发福的绅士派头。 心里没病死不了人,自己多大的饭量自己知道。 又与宋激光的轻松相比,刘普德老鼠眼睛四下里转,一声不吭地瞅行市,这更显得他尖嘴猴腮,脖子细又长。 杨家骏是个罗锅,也是老鼠眼溜溜地,一圈一圈地转,单看他这一身特意穿的破烂衣裳,就知是临时换装,是个极有心计的人。 ... 第六节 刀架脖子上的硬是请 6、刀架脖子上的硬是请 彭琦辉看着这些个无赖王八蛋的腌臜样儿,恨得暗地地直咬牙。: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这帮子鱼鳖虾蟹,在山里,不把你们治得屁滚尿流,不让你们脱胎换骨,算我们打不下这天下 只有先整治好了这群人,中国才能算走上真正的民族**和自我的生存。 彭琦辉心里这样恨,嘴上缺少为hi这样的说:“四位先生,这么晚了,还打搅你们,有点过意不去呀。今儿来,主要的相互的见个面儿,还有一件事儿,就是,前天,给你们捎的口信,捎到了吗” 彭琦辉先笑笑,不动声色地问。 “捎到啦,捎到啦。” 四个人争先恐后地说。 “彭队长的口信儿,就是皇上爷的圣旨,哪有不知不到的稀罕事儿” 象是为了证明自己更积极,最后,杨家骏特地又补充一句,“昨天上午,济宁,玉堂酱园的孙老板,也捎来口信儿,请我今儿去他那里,听戏,安徽班的京戏,贵妃醉酒外加玉堂春,我都没去,怎么着彭队长的事儿就是天大的事儿呗,哈哈哈,今儿一早上,就在家候着呐。” “是吗那你比以前积极多了。” 彭琦辉等家伙儿彻底地恭维完,才不盐不淡地表扬他一句。 “那是那是,在彭队长这儿,就得积极不是我就得好好地表现,积极地表现。”杨家骏听到彭琦辉的表扬,顿时惊喜,受宠若惊,他的腰,弓得更低了。 刘普德却冷着脸的躲尴尬,不吱一声,他是个叛徒,心里面有过节,有障碍。 他原是湖西专署警卫连的连长,和彭琦辉一个锅里摸过勺子,也曾坐在一个板凳上开过会议,自然很熟。 小子因为受不了部队生活的清苦,在一次战斗中,借着混乱,投了四老虎的警备大队,还带走了四支步枪,三十块大洋,小子在四老虎那里的头几年,没弄好,一共地坐冷板凳,原因不是他在鬼子汉奸那里不积极,主要的是四老虎在心里特别腻烦八路军的叛徒,虽然小子拿八路当死对头,但是,在内心深处,就和国民党不一样了,特敬重八路军,认为八路才是硬骨头,才是条汉子,所以,对八路的叛徒,从来不重用,不拿好脸子。这叛徒,到底聪明,不知走通了哪个门子,或者是四老虎的虾兵蟹将死的不够用,才想起来西蜀无大将廖化充将军,转悠了几年,这叛徒,才被委派到塘口镇,当了这个分区的汉奸伪军区长。谁知道三天湖东三天湖西,这形势发展的忒快,转脸间,这诺大的湖西,竟然快成了八路军的天下,为着今后的生存计,为着自己的小命儿着想,本打算,也绝不愿意不来的他,只好违着心地跟着来,应付一下彭琦辉,交给的事儿赶快办,然后,找个岔子赶紧的溜之乎也。 所以,今儿,在这湖神庙里,见了彭琦辉,他心里当然最虚,别扭,自然心里想着赶紧地应付完,着急着离开这里,待杨家骏的马屁拍完,就赶紧地赶着上前,先把笑模子挤出来,挂在刀鱼脸上,小心翼翼地试探,“彭队长,您有什么吩咐,赶紧布置布置,咱赶紧麻利儿的办,我今儿感冒,刚喝了汤药,急着躺被窝捂汗呢。阿嚏”家伙儿为了证实自己真的感冒了,极其夸张地打了一个响响的大大的嚏喷。 行动排长明,在前是他的兵,当然更腻烦这个叛徒,见他在跟前,要不是任务在身上,早上前掐他的脖子了,听着家伙儿这样的说,上前一步,接上茬子了,把他堵回去,“连长,您老人家在杀猪的手心里混成了大区长,下一步就是总司令喽当了这么大的官儿了,还着啥子急一会儿,首长还要讲话呢,你忘了这规矩” 明不愧是山西人,拿起来他们做生意的话茬子,表面上是客气话儿,其实,骨子里全是刀子,字字见血,刺得叛徒呲牙咧嘴。 刘普德,先前,在湖西专署,彭琦辉和他是平级,明说彭琦辉是首长,自然是唔囔他。 “是是是,不急不急。” 刘普德被明窝了憋,刺出血,却毫无应对的话语,只好像乌龟、老鳖,将身子缩了回去。 “还走走不了啦。” 宋激光离门口最近,回头见,战士们整队进入院子,知道来真的时候了,于是哭丧着脸说。 彭琦辉本来想再周旋几句,听见这样的说,立即接过话来,单刀直入,“大家知道,最近,国际国内抗日形势发展很快,为了让你们认清形势,多积点德,为人民做点好事,上级党委派我们来,请你们外出,到山里,学习一段时间,没别的意思,不要害怕。” 彭琦辉故意把“请”字说得很重。 “到山里学习”四个人一听,一个个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们可是知道彭琦辉说的山,那是桃花山,是八路军的根据地,是八路军的心窝子。 四个人面面相对,又赶紧地撤开,这,太出他们的想象了,他们刚才就是请来诸葛亮算卦,也绝对地想不到请客的地点在微山湖东岸的桃花山。 但是,去吧自然凶多吉少,不去吧这门里门外的架势,能行吗 他们都在急急地想。 彭琦辉可没有那样悠扬的好心情让他们悠扬地想对策,朝明看一眼。 明明白,手里的短枪一样,走上前一步,慢慢解释一句,“山里风景很好,鸟语花香,这是上级关心你们,叫你们散散心,躲躲清静。” 彭琦辉看那四人的样子,就知道明的话没起作用。 四个鬼子汉奸的爪牙们,再没有了刚才的轻松,个个像猴子偷吃花椒,抓耳挠腮,急得原地转圈。 杨家俊掏出块白纱手帕,擦擦脑门上的汗珠,“嘘”地长出一口气。 刘普德、陈旭杰不由自主地对望了一眼,马上像见了鬼,赶快把头转向一边。 公安人员们全都不说话,只把眼睛紧紧地盯在对方的身上。 庙屋里静极了,连谁的喘气声,都能分得出。 这庙屋里的气氛,也尴尬极了。 陈旭杰率先想出了理由。 “报告彭队长,我我想请会假回家拿件衣裳,您看我这一身像个么” “这一身不错嘛,” 明接过话茬,“到了山里,不用人家猜,就知道你的官位了。” “嘿嘿,嘿嘿郑公安真会说笑话,我这官儿,就是活命混饭吃的。” 这句话,陈旭杰说的绝对的不假,那时候的汉奸,大多数,当初当汉奸,就是奔着能活命,能吃顿饱饭。后来,在贼船上,慢慢地欺压百姓,草菅人命,卖国求荣,走上了不归之路。 陈旭杰被明戏弄得直咧嘴,还是死不要脸的哀求,“衣服,不换就不换了吧,谁叫咱干这个的可,这么热的天,连块搽脸的毛巾都没有,还是,回去拾掇点零用的东西吧。” “这个,不用操心,山里早给你们准备好了。”一旁看押他的人,颇不耐烦。 “那那” 彭琦辉眼珠子一瞪,嗓门陡高,“咱响鼓不用重敲,明人不用细讲,长话短说吧,” 彭琦辉见长枪队列队进入屋里,把四个人围定了,这才一针见血,“我们这次请客,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啪”,一声,他把盒子枪摔在桌子上。 杨家骏一见这茬,马上换了脸色,“好说,好说,都是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用的着翻脸”他可是知道,这个人动怒的后果。 只有刘普德不识时务,还在低声唧唧咕咕,“有这样请客的强迫人家。” 毕竟,这事,对他的身家性命太重了。 “,就你的事多”明不耐烦,一挥手,上来两名战士,一把将他撂倒,绳捆索绑,将他别个烧鸡。 其余的人全都傻眼了。 “识点相,别给自己找不痛快,走”彭琦辉低声喝令。 “我跟你们走,别这样绑着行不” 刘普德哀求,他满头的虚汗,大概绑的紧。 “给他松绑”明脸一唬,瞪眼警告,“我可警告你,还有你们,谁要是动什么歪脑筋,就地枪决,接着按在湖水里,鱼叨鳖啃,没个全尸体,不怕死的,谁有种敢咳一声试试” “我们配合,配合。”四个人,全知道就地枪决、按在湖水里、鱼叨鳖啃、没个全尸体的下场,他们,这群公安,是绝对的说得出做得来的,他们,确实,只剩下点头哈腰,唯命是从的份儿。 一行人就这样,在公安民警的解押下,鱼贯走出庙门。 彭琦辉把宋激光截下。 他虽然混伪事,但为人狡猾,红黑两边都走得开,也没直接作多少恶。 “老宋,你家里的事多,就留下,不要进山吧。” 彭琦辉留下他的意思,就是为了在这段时间里,留个人,算个备份,好与日伪打交道。 可宋激光聪明,脑子转得快,刚才彭琦辉几个人的言外言内,已经让他猜出个差不多,他们三个没了影,那日本人、四老虎征粮征款所有的活,不都压在他肩上 征吧,得罪老百姓,八路军不饶;不征吧,还有自己的好两头挤兑,肯定落不下好,于是,非常积极的回了彭琦辉的好意,“我去我去,我早该受受教育了,现在呀,脑瓜子里像是糊满了浆糊。”一下子蹿到队伍的最前面。 “请”这四个人,就像从老虎嘴里抠食吃。不过这食儿,还真叫他们“抠”出来了。 鸡没叫,狗不咬,一行人悄悄地离开塘口镇,摸黑在麦地里向东急行。 天亮的时候,已经翻过湖堤,越过湖滩,趟水来到运河边上。 运河是微山湖湖心里的河。 ... 第七节 芦苇荡里戏耍叛徒 7、 芦苇荡里戏耍叛徒 白天是日本人的天下,硬闯,极有可能碰上鬼子的巡逻船,是会有危险的,那,就猫在芦苇丛里歇歇脚儿,在湖心岛上休息休息,自然,被请的对方可没有休息、歇脚的闲情,更没有观看湖上美丽风景的逸意,想尽千方百计地掏个实底儿,咱,就趁这空儿,来点轻松点的,闹个插曲儿缓缓紧张紧迫的心情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微山湖上白帆点点,湖鸟翻飞,渔歌互答,好一派歌舞升平的田园景象。 但是,此时此刻,微山湖里,绝对的没有歌舞升平,而且是处处时时的危险丛生,鬼子的湖上巡逻船,不知道啥时候就会突然地冒出来,追击的枪声也会随声随处的传来,死亡就像一只幽灵,整日整夜里俯瞰着这日出斗金的微山湖面上的一切暂且还活的人。 按照详细的请客计划,彭琦辉把从塘口镇请来的过湖队伍,带到了白家鸭墩儿。在这里吃饭,休息,一直到天黑,再上船,过湖,赴根据地。 这儿远离运河,是在芦苇荡的深处,还因为水浅,鬼子的巡逻汽艇是过不来的,相对比较安全。 宽广辽远的微山湖,处处是八路军的宿营地。 郑律成的游击队之歌,确实道出来抗战胜利的成功之路。 在这里,再一次的敬佩主席的伟人的战略眼光,打败日本人,就得用这样的实事求是的好办法。 这个不起眼的湖心岛上,八路军的宿营地里,打前站的公安民警,已经做好了饭,就等着被请来的客人在这里先打个尖,垫垫肚子,也好上山,吃尽那八路军尽心招待的山珍好味。 湖心岛上的饭菜虽然都是来自微山湖里,做工也还粗糙,但是,还是够丰盛的,也是很新鲜,一锅炖草鱼,一锅炖鲤鱼,一锅炖鲢鱼,一锅炖乌鱼,有辣,有咸,还有酸,掺着碎荷叶的高粱面窝窝头,堆得像个小山头,还有一大锅的莲子疙瘩汤,全是鲜的和实的。 包括被请的客人在内,所有上岛的人,也是肚子饿的和饭香的极其诱人,马上忘记了一路上的提心吊胆,暂时放下了惊恐和不安,所有的人,狼吞虎咽,都吃得津津有味,那吧唧吧唧吃饭的嘴巴子响,竟然引来了山咋子鸟,趴在柳树上,静气地看着树底下的那群饿狼般的男人,再转头向天上,向四处,发出来“呱呱”的叫唤,那是在嘲笑这帮子没见过好东西的馋嘴猫儿。 这些人的吃得香,也看得出来,岛上的战士,他们,在这里,抓鱼,炖鱼,没少费了劲。 宋激光抹一把额上的汗,冲着明大声大气地嚷,“郑公安,要是有壶老酒,就是你不请,俺也早早地来了,哈。” 刘普德干过八路,知道山里生活的清苦,也知道自己到了山上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愁眉苦脸,他把宋激光的讨好的话听成了挖苦,于是,禁不住地叽咕,“行啦,宋老板,等到山里,还有山珍海味,把你撑个死,鸟语花香,任你看个够,你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 宋激光听了刘普德的话,立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其实,他和他们三个,都是一路货色,都应该同病相怜,到了山上,都是一律的下场悲哀,这时候表现出自己的另类,实在是不妥,赶紧地住下嘴巴子,吃饭喝水,没声息。 整个饭场,虽然是香气缭绕,但是,氛围确实缥缈着一丝那样的不安和沮丧、尴尬。 这是必然的。 在性命攸关面前,人人都会是异样的警惕。 吃过早饭,他们在一棵大柳树下,全都躺在苇棵上睡觉。 战士们,端着枪,四处里走动,警卫着四周。 在外壕,扮作渔民的战士们,驾驶着渔船,或者打渔,或者採藕,或者割草,在更大的范围里,也在警卫着。 这四个人,确实金贵着呐。 这样,外行的看,四个人,确实是八路军要请的贵客,虽然他们心里不乐意,不高兴。 他们四个人中间,最不乐意,最不高兴的是刘普德。 刘普德躺在苇草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自从离开塘口镇,他就预感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毕竟,他与其他的三个人不一样,他是的叛徒,而,最恨的就是叛徒。 刘普德实在憋不住了,他挤在明的身边。 明看他一眼,把盖在脸上遮阳的荷叶一拉,然后转过身子,把后背露给他,没有搭理。 刘普德尴尬了一会,想了想,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棵,再伸手拿掉明脸上的荷叶,拍拍明的肩,把香烟递给他,“哎哎,抽一颗,聊聊话,睡不着觉怪不敞亮的。” 明先闻见香味,转过来身子,接过来香烟,拿到眼前,斜视了一下,故意的大惊小怪,“呦,青岛老刀牌的,看来,还是当叛徒好呀,吃香的喝辣的抽好的,比当穷八路强多了,看来,你当汉奸二鬼子背叛祖宗算对了,人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不” “那是那是,嗷嗷嗷,不对不对,可别这么说,对不起自己的祖宗,那还算人吗嘿嘿,当时,那样的环境下,也是没办法,嘿嘿嘿。” 刘普德被奚落的龇牙咧嘴。 明猛地声高,“你别穷磨牙了,咱没的说。”然后, 把烟扔到对方的身上,转过身子,把眼一闭,睡了。 刘普德不甘心,毕竟活着太重要了,过了好一会儿,无奈地,继续拍明,声音儿软的像个小媳妇,嘴里还小媳妇似的含了糖,“哎哎,哥和尚不近,帽子亲,好歹咱也一锅里摸过勺子,看在过去的情份上,说说话,说说话,你看着荒郊野外的,又是蚊子又是蚂蚁的,怪孤单的。” 明仍然不睁眼,怪声怪气地回,“俺可不敢给你说,万一漏出什么,你以后学给日本人,中国人又得招灾,你的这张嘴巴子呀,多一句,就得多死好多老百姓,真该用湖里的滞泥封上。” 刘普德继续地腆着脸皮,“看看,看看,又来了不是杀人不过头点地,藕掰断了,还连着丝,是不过去的事,就算大风刮走了,不提了,咱重新做人干八路还不行”他见明没言声,于是抬起来身子,把身子往前挤了挤,“哎哥,有件事,我到现在还纳闷,你说这日本人,啥事都别扭,什么渡边、松下、井口,这咋是人名” 他这是没话找话。 他这没话找话,确实给自己无形中挖了陷阱。 “你说这是这样的,我知道。”明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转过身子,坐下,神采奕奕地打开话匣子,“咱天天地和日本人交道,这个,我知道。”明像是找对了知音,神采飞扬,极其夸张地卖弄自己的本事和博学,“日本人别看国家小,人的个子矮,古时候,可就爱欺负人。常和人打架,你想,打架,哪能不死人你说是不” 刘普德见明终于理了他的茬,高兴得手舞脚蹈,连连答是,往下听得很仔细。 明继续着摆和,“本来国就小,今天死,明天死,这样死下去,国不就亡了吗国王见不是法,于是赶快下令,国内所有的女人,可以和所有的男人睡觉,以多生孩子。哎,你知道日本女人,后背拴的布袋子是干啥的” 刘普德摇摇头,这个,他也感到奇怪。 “那是背的被窝,干那事,方便,解开,铺开,一躺,就行了。可是,完事后呢,男的爬起来,提上裤子,走得急,来不及告诉叫啥,或者怕被赖上,故意不说。男人不告诉姓名和住处,很简单,可是,女的就麻烦了,怀上了生下了的孩子,咋个办,不知道爹是谁,可得有个姓,总得叫啥呀,日本女人没办法,无奈何,就把在哪里完的事当作姓名,算个念想,这就是渡边、井口,松下渡边,就是渡河边上好上的,井口,就是在井沿上办的事,松下,就是在松树下面完的活,啧啧,你看,这些日本人,找的都是啥地方叫的是啥名字呀,不过,至于名字,你不常听老人家说,名就是个记号,懂吗” “懂,嘿嘿。” 刘普德干笑了两声,躲开了。 他听出来,这是明在间接地骂他。 一个白天,他们在芦苇荡里从上午睡到天黑,一夜时间,坐船到了山里。 ... 第八节 八路打鬼子的封眼锤真是狠和 8、八路打鬼子的封眼锤真是狠和重 桃花山坳里,这会儿,可是真的热闹了。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军分区暂停一切能停止的事务,全力地办学习班。他们将这些“客人”分了十八个班,散在九个村庄里,进行了一个月的集中学习。 远在临沂的罗荣桓,对桃花山上的学习班,也极为重视,立即指示伤病尚未痊愈的公安队政委马子晓停止养病,带领山东军政总署宣教团,星夜赶赴桃花山,用政治的经济的历史的等等宣教办法,教育改造这些鬼子汉奸的基层管理人员,使之今后为我所用。 桃花山上的这些学习,对那些伪保长伪镇长来说,可是换脑筋、明是非的学习,从正义到邪恶,从国际到国内,从经济到战争,从局部到全国,一下子让这些伪保长们知道了是与非,好和坏,他们,全都是的豁然开朗了。 临近结束,为了教育和震慑他们,根据地还特意召开了公判大会,将他们其中的十三名罪大恶极的分子,予以枪决。 朱友焕位在被枪决的中间。 麦子割完了,学习班也散了,那些各自回家的这些伪保长们,有的幡然觉悟,铁定心事地跟了八路军,有的回家洗手不干了,有的虽然继续在干,但已是“明保曹操,暗通汉室”。 就这样,一个学习班,一场大请客,鬼子汉奸的微山湖两岸的伪政权,基本上被摧垮了。 历来,战争是为政治服务的,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为经济服务的,日本人发动侵华战争最说得出来口的理由,就是建立“大东亚经济共荣圈”。 釜底抽薪的这一学习班,才是对鬼子汉奸最致命的摧毁。 根据地的学习班,办的顺风顺水,可是,鬼子汉奸那边,可就是苦喽。 焦麦炸豆,时候不等人,转眼间,麦收开始了。 微山湖两岸的老百姓,逮着了多年不遇的好机会,在八路军的掩护下,镰割车运,抢打抢收,几天几夜的功夫,田地里的焦黄饱满的麦穗儿,变成了口袋里的粮食,从场院里驮回家,隐藏在各自的屋窖里。 老百姓那个高兴呀,最后,竟然也连麦干子也点火烧了,可是真的坚壁清野,啥也没给鬼子汉奸留下。 八路军客“请”的顺风顺水,日伪军那自然就逆风逆水。 湖西日军宪兵司令渡边可是遭了难,他再也不能够假模假样的借儒雅、读书聚敛财宝了。 这时候,随着太平洋战争的节节胜利,随着盟军一步步推向日本国门,随着全国抗战形势的一片大好,随着全方位的经济封锁,日本国内国外,全部陷入了经济危机,经济危机导致日本国内一片恐慌,尤其是粮食,缺口最大。 山东侵华日军司令部,按照国内的要求,给各地日军、伪军下的征粮任务就今年最重。 渡边小子再滑头,也抗不住上面一道道死命令,当下急红了眼,四下里,转着轴儿,亲自到伪军司令部,县政府,还有各乡各镇,大骂着狗撵鸡似的把汉奸们往野地里撵。 这会儿,渡边,恨不能把四老虎、李连璧煮了生吃或者打个牌牌供起来。 四老虎、李连璧也被撵急了,四下里找各项各村的伪保长伪镇长,可是,极其奇怪的是,大小村庄的伪保长们,全都不见了影,问谁谁都说被狼叼了去。 显然,又是八路军捣了他们的封眼锤,做了使坏的手脚,捣了他们的大乱,但是,他们,却毫无办法,只能气得干吹胡子瞪两眼。 渡边身边再没有了巴巴地舔腚的中国人,全都害怕不敢往前瞅了。 渡边从日本来中国,第一次尝到了孤立无援的滋味,也第一次知道了,侵略中国,如果没有那些唯利是图的中国败类们帮忙,他们只能是瞎子摸象,只能是盲人走夜道。 但是,渡边现在,啥也顾不上了,为了完成指令,他接连着枪毙了四五个伪军小头目,然后,再给没被枪毙的伪军们汉奸们排上具体的收粮数目。 大小头头们,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亲自带领鬼子和汉奸,像没头的苍蝇,在大街小巷,田地麦场,见车就拉,见粮就抢。 可这样,能得几粒粮食 眼看着麦子就要收完了,渡边急疯了,连着向四老虎的胖脸扇巴掌,还几回拿枪要敲了他。 四老虎也被逼急了,他要孤注一掷,自个儿带队伍到各村里催粮。 桃花山坳里,这会儿,可是真的热闹了。 军分区暂停一切能停止的事务,全力地办学习班。他们将这些“客人”分了十八个班,散在九个村庄里,进行了一个月的集中学习。 远在临沂的罗荣桓,对桃花山上的学习班,也极为重视,立即指示伤病尚未痊愈的公安队政委马子晓停止养病,带领山东军政总署宣教团,星夜赶赴桃花山,用政治的经济的历史的等等宣教办法,教育改造这些鬼子汉奸的基层管理人员,使之今后为我所用。 桃花山上的这些学习,对那些伪保长伪镇长来说,可是换脑筋、明是非的学习,从正义到邪恶,从国际到国内,从经济到战争,从局部到全国,一下子让这些伪保长们知道了是与非,好和坏,他们,全都是的豁然开朗了。 临近结束,为了教育和震慑他们,根据地还特意召开了公判大会,将他们其中的十三名罪大恶极的分子,予以枪决。 朱友焕位在被枪决的中间。 麦子割完了,学习班也散了,那些各自回家的这些伪保长们,有的幡然觉悟,铁定心事地跟了八路军,有的回家洗手不干了,有的虽然继续在干,但已是“明保曹操,暗通汉室”。 就这样,一个学习班,一场大请客,鬼子汉奸的微山湖两岸的伪政权,基本上被摧垮了。 历来,战争是为政治服务的,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为经济服务的,日本人发动侵华战争最说得出来口的理由,就是建立“大东亚经济共荣圈”。 釜底抽薪的这一学习班,才是对鬼子汉奸最致命的摧毁。 根据地的学习班,办的顺风顺水,可是,鬼子汉奸那边,可就是苦喽。 焦麦炸豆,时候不等人,转眼间,麦收开始了。 微山湖两岸的老百姓,逮着了多年不遇的好机会,在八路军的掩护下,镰割车运,抢打抢收,几天几夜的功夫,田地里的焦黄饱满的麦穗儿,变成了口袋里的粮食,从场院里驮回家,隐藏在各自的屋窖里。 老百姓那个高兴呀,最后,竟然也连麦干子也点火烧了,可是真的坚壁清野,啥也没给鬼子汉奸留下。 八路军客“请”的顺风顺水,日伪军那自然就逆风逆水。 湖西日军宪兵司令渡边可是遭了难,他再也不能够假模假样的借儒雅、读书聚敛财宝了。 这时候,随着太平洋战争的节节胜利,随着盟军一步步推向日本国门,随着全国抗战形势的一片大好,随着全方位的经济封锁,日本国内国外,全部陷入了经济危机,经济危机导致日本国内一片恐慌,尤其是粮食,缺口最大。 山东侵华日军司令部,按照国内的要求,给各地日军、伪军下的征粮任务就今年最重。 渡边小子再滑头,也抗不住上面一道道死命令,当下急红了眼,四下里,转着轴儿,亲自到伪军司令部,县政府,还有各乡各镇,大骂着狗撵鸡似的把汉奸们往野地里撵。 这会儿,渡边,恨不能把四老虎、李连璧煮了生吃或者打个牌牌供起来。 四老虎、李连璧也被撵急了,四下里找各项各村的伪保长伪镇长,可是,极其奇怪的是,大小村庄的伪保长们,全都不见了影,问谁谁都说被狼叼了去。 显然,又是八路军捣了他们的封眼锤,做了使坏的手脚,捣了他们的大乱,但是,他们,却毫无办法,只能气得干吹胡子瞪两眼。 渡边身边再没有了巴巴地舔腚的中国人,全都害怕不敢往前瞅了。 渡边从日本来中国,第一次尝到了孤立无援的滋味,也第一次知道了,侵略中国,如果没有那些唯利是图的中国败类们帮忙,他们只能是瞎子摸象,只能是盲人走夜道。 但是,渡边现在,啥也顾不上了,为了完成指令,他接连着枪毙了四五个伪军小头目,然后,再给没被枪毙的伪军们汉奸们排上具体的收粮数目。 大小头头们,也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亲自带领鬼子和汉奸,像没头的苍蝇,在大街小巷,田地麦场,见车就拉,见粮就抢。 可这样,能得几粒粮食 眼看着麦子就要收完了,渡边急疯了,连着向四老虎的胖脸扇巴掌,还几回拿枪要敲了他。 四老虎也被逼急了,他要孤注一掷,自个儿带队伍到各村里催粮。 ... 第九节 联手妓女小红,往死里操鬼子 9、联手妓女小红,往死里操鬼子 他大白天里来到了赵州村。 老小子围着村子转了几大圈儿,见不到一个百姓,还有村外的天地,前几天还一片焦黄的麦浪,现在,满眼里是光秃秃地麦茬,麦子,麦子转眼间,都藏到那里去了 四老虎实在不解,不自觉间,来到了朱友焕的家。 朱家,那个扎猪尾巴小辫的老爹,惊慌惊恐,颤颤怯怯地端来茶水,然后,站立在四老虎的脚丫子面前,一声不吭地看着四老虎死了亲爹的面色。 四老虎被看个自己看个够后,三棱子眼一瞪,才开言,“说,朱友焕,哦,哦哦,就是朱保长,哪里去了”四老虎这回是真的对保长们客气了,他宁愿相信,朱友焕一头栽进了牛腚里等转世,或者掉进茅坑里被屎尿的呛死,也绝不相信朱友焕,还有各个村的保长们不能给他办事真的征不来粮食了。 猪尾巴小辫儿擦擦脑门上的汗珠儿,颤颤怯怯地答,“司令,确确实实,大小子,确实,被八路绑走了,说是绑到湖东去了,到八路军的根据地去了,说是请客,办学习班,呜呜,谁知道真的假的,是死是活呀,呜呜呜。” 四老虎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别说啦”这几天,他听的最多的最窝心窝火的就是被八路拉到山里给八路毛猴子叼跑了,但是,他现在,除了大喝大恼还会有什么在大的只好转怒为和颜悦色,和颜悦色的哄和骗,“别害怕,朱保长是有功之臣,皇军不会为难他的,你就让他出来,见见本司令,就成,说说,朱保长,藏到哪里去了”四老虎到现在还在幻想。 小辫儿两个巴掌擦汗了,这会儿,快把他难为死了,“司令,司令,俺真的没骗你,大小子,真的被八路军帮跑了,就在这屋里,就在您脚面子底下这里,按倒,绑上,打走的,喔喔喔,我的个儿子呦。”老头儿说着话,摊在地上了,接着两只手捋着脚脖子,鼻涕邋遢的哭嚎了起来了。 四老虎真的烦恼了,大喝一声,“搜,把他全家人都拉到这里来,挨个儿过堂,还有,就是老鼠窟窿也别放过,说啥也要把他娘的朱友焕抠出来”朱家宅院里,立即翻了天。鸡飞狗叫,大哭大喊。 朱家大小,全被押到堂屋里。 伪军们一个个跑来报告,看遍翻遍朱家的院落,确实不见朱友焕。 四老虎恼了,这回是彻底的恼怒,从腰里拔出来杀猪刀,啪,直插进八仙桌面上,眼珠子瞪得像老牛,用粗粗的手指头,挨个儿点着朱家大小的头皮儿,恶狠狠地说:“你们,谁说出来朱友焕藏在什么地方,就大大的有赏,谁,敢隐瞒不报,我叫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说” 全屋人,被震得大嚎起来。 国辛见四老虎吓唬,没吓唬出来啥,就马上充能,换上笑脸儿,款款地走上前来,细声细气地说:“大家别先哭,听我说,司令,不是想难为朱保长,是找他有事儿,大家把袄里儿亮给司令,就没你们的事了,要是不说,惹司令恼了,司令真让我们一刀全把你们刀了,可真是后悔来不及了,你们,谁听说过,哪里有卖后悔药的” 小红听完国辛的话,从人窝里一举手,“邓司令,姓朱的龟孙,确实被八路捆走了,这是真事儿,咱犯不着拿自己的小命儿溜您玩儿,您要是出不来气,这样,就把朱家的粮食囤子拉走,把朱家的财宝拿走,把朱家的宅院卖了都成,只要别杀我们,您老人家还是觉得实在还要出气,就把朱家,这上下十三个女人,全卖到妓女院里,你看看,这脸,这脸儿,多光滑多受看保险能引来好多的恩客,这样子,换不少钱是不” “你这个窑子妮子,我杀了你”朱友焕的老娘一下子疯了,跳起来,就大骂着,去抓小红的不要脸的脸,边抓着边对左右的女人恶骂,“你们都聋了还是都傻啦这个不要脸的窑子妮儿,要把你们全卖到窑子里去,快来呀,把这个妖怪打死呀。” 但是,整个堂屋的女人,全都唯唯诺诺,没有一个敢动弹的。 小红先还害怕,见此情景,立即胆儿壮起来了,泼妇劲头上来,一把揪住老女人的头发,一带,竟一下子将老女人拽倒在地上,再跟上一只脚踏在老女人的胸口上,气淋淋地对着国辛喊,“你这个当官的,也把这个老女人带走,带到窑子里,当擦地端盆的老妈子,这也可以废物利用嘛,我告诉你这个当官的,朱家没一个好熊,都是进窑子里的货”小红骂着骂着,窑子里的劲头儿就上来了。 看着小红的贱样骚样子,国辛竟没敢再充能,而是溜到四老虎的眼跟前,畏畏地对着四老虎说,“司令,这个窑子活儿,可是咋办看这阵子,走哪里都是祸害。” 四老虎却端坐在太师椅子上笑眯眯,听完国辛的话,再端详小红的泼劲儿半天,才悠悠地说,“哼,这是个骇角,也是快料,放到窑子里,有点可惜了,这样,你把她带到侦缉队里,,等上路了,就让她管城里城外的窑子店,她一定会给咱带来财运来,瞧好吧。嘿嘿” 国辛鸡叨米似的点着头,呲着牙坏笑,“其他的,都送到艳春红” “啥艳春红,就都送到司令部右手边的点点红。” 国辛马上大喜,“司令,您高,您就是高点点红那个窑子店,是咱的不说,往后,那些个保长镇长队长还有什么这长那长的,到咱司令部里来,都经过点点红,见了朱家的娘们站在门口招呼客人,女人在这里让人骑大马,还不都吓得尿裤子嘿嘿,司令,您这叫做杀鸡给猴看,往后,还有哪个龟孙王八蛋的敢不听不从司令您叫他全家女人万人骑,秒,这招,管” “嘿嘿,小子,你确实是个才呀。”见国辛领会了他的意思,四老虎的眼珠子倏地一亮,跟着,大嘴叉子一咧,点着国辛的脑袋,大嗓门地对着全屋里的人叫喊,“小子,这个娘们说的好,按照这个娘们的说法,干去” 国辛领会,也是惊喜,因为这个窑子里来的娘们的主意是自己引来的,功劳,自然,全算在自己的头上,小子正兴高采烈的要去干,却又被四老虎喊住,“把朱家的粮食、钱呀物来的,都拉到咱家里去,不给鬼子一丝一毫,懂不”、国辛赶紧地点头,又像鸡叨米,“懂懂懂,鬼子渡边的窝憋,他算是吃定了,咱干吗不趁机加把油,把那个书呆子龟孙,带着完不成任务的让大鬼子赶走,四爷,往后,您就是咱湖西的司令了”说着,小子竖起来了大拇指。 “嘻,嘻嘻”四老虎见国辛领会的这么透 ,更加高兴,“小子,看来,往后,咱就指望你了,哎哎,另外,通知下去,所有,咱的人,都学这样,把不在岗位的他们保长镇长家的东西,全拉到咱家里去。” 国辛的腰弯成了九十度,满脸的笑眯眯,“司令来,您就请好吧,嘻嘻”说完,直起来腰身,一挥手,所有在场的伪军,顿时像了土匪。 猪尾巴小辫儿大惊,顿时忘了哭,爬起来身子,赶紧地向四老虎鞠躬再磕头,“司令呀,青天大老爷呀,您可不能抢俺家的东西呀。” 紧跟着,除了小红以外,所有朱家的人,全都哭喊着哀求。 四老虎就像兔子忌讳亮光,一听个“抢”字,顿时恼了,“你个老不死的,敢在你四爷爷面前吱歪”四老虎怒骂着,从桌子上拔出来刀子,上前一步,一刀子捅进去猪尾巴小辫儿的干瘦的胸膛里,老头下意识地躲避,两只干瘪的手还试图去拔刀子,但是,那只是茫然地垂死挣扎,那黑红粘稠的血,随着刀子的把柄流出来,老头子的脸色快速地蜡黄,最后痉挛着,蹬着腿儿,就倒在地上,没几下翻滚,两手一撒,没了气儿,不动弹了。 朱家所有人,顿时没声响,全都吓呆了。 四老虎哈哈哈地大笑着,站起来身子,转身,朝门外面走。 国辛一挥手,如狼似虎的伪军上前来,淫笑着,叫闹着,上前逮小鸡似的满屋里去抓女人,大大小小的女人,尖声的嚎叫着,四处里躲闪,但,他们哪能躲闪来那些毫无人性的狼爪狗手最后,全被抗在肩上,揽在怀中,就像小猫小狗,被扔在大门外停放的卡车上,被送到了妓女院里。 国辛走到小红近前,淫笑笑,“小娘子,没想到你还是一把骇角走,跟爷走,往后,有你的好果子吃。”国辛调戏着说着话,伸出来右手两指,托起来小红的下巴颏,仔细端详,“嘿,姿色还行呀,不送到窑子里去卖,有点屈料了。” 小红没有害怕,轻轻地打掉国辛的手指头,贱贱地一笑,“大爷,刚才,司令说了,让我当侦缉队,也就是说,往后,我们就是要一个锅里摸勺子了,小女子往后要是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可要担待呦。” 国辛也呲着牙奸笑,“担待担待,只是,一个锅里摸勺子,办起事儿来不就更方便了哈哈。” 小红是妓女院里出身,当然能听出来他的话音,也跟着奸笑,“嘻嘻,我呀,是官家的人了,往后,说不定,嘿,嘿嘿,能骑在你身上。”说着话,小红的脸色猛地一沉,“你现在最好对我好点,要不然,到时候,可别怪我沉,把你压死在老娘我的肚皮底下” 国辛一个激灵,赶紧停下调戏小红的手脚,规矩地站好。 小红接客的出身,啥人没见过见国辛被一句狠话吓成银样镴枪头,知道他的水的深浅,正要藐视他,但是,转脸一想,现在还不是骑在这个耍嘴的头上的时候,看四老虎刚才的样子,刚起头儿,还是要用这个家伙的,于是,就在脸上画出来一道笑模样,“看你这位爷的傻模样,要是你真的爬上我的床,还真的上不了我的肚皮哩,刚才给你说笑话,刚才呀,司令不是说了往后呀,由我管着全湖西的窑子店,爷,从今儿起,你就踏踏实实地攒着劲儿,刚出锅的新入道的,先供着您这位爷用,行了吧只有她们听不听你的话,可就有老娘我说的算喽嘻嘻。”小红戏耍着国辛,还伸出来两个手指头,托起来国辛的下巴颏,学着刚才国辛那样的对她,笑眯眯,“我说这位爷,往后,咱可就一个锅里摸勺子了,眼模底下,可要相互照应呦” 国辛这会儿只剩下喘气了,听了小红的话,赶紧地又是鸡叨米,“一定一定,往后,你就是湖西的实力派,你,往后多照应小弟才是。”说着,抬胳膊,用袖子,擦自己脑瓜上的汗珠子。 小红缩过手去,头一仰,像个母夜叉,“哼,你小子,这会儿,才说了一句实话,往后,全湖西的妓女都听我的,哼,老娘想治谁就治谁。”说着,风摆杨柳,独自个大摸样样地往门外走。 “是是是。”国辛低下头,弓着腰,跟着往门外面走。 ... 第十节 里炸外煎,鬼子的征粮泡了汤 10、里炸外煎,鬼子的征粮泡了汤 渡边来中国,第一次感到心虚,觉到了大热天的透心凉,品出了江河日下的无能为力的滋味。 四老虎正相反,这个在日本人和八路军两边夹磨下,已经成精了的伪军湖西总头目,对鬼子,真正做到了蒲松林笔下的画皮,表面上对渡边毕恭毕敬,惟命是从,而私下里,接近捣蛋之功力,四处的阻挠麦子征收。 罕见地,他又为湖西的老百姓做了“好事情”。 当然了,他可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主儿,他全是为了他自己,为了自己早日的赶走日本人,自己坐湖西的第一把交椅。 其实,那时候的汉奸,全是这样的心态。 到这时候了,渡边、四老虎还有那些天真的幻想者们,才确信,一夜功夫,全湖西的保长们,全叫八路叼跑了,他们征粮,只能瞎子摸象,再也不能指望这些使唤贯了的家伙们了。 只是,鬼子伪军们,老虎吃天,真的感到了茫然,感到了无从下口。 渡边罕见地把四老虎请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一番让座、倒茶,先是谦虚地恭维四老虎一番,然后,给四老虎一个更高的帽子戴,让他全权代理征粮大任,全湖西的皇军全归他节制调遣,把皇军和皇协军混编,用拉网式的扫荡的战术,使尽全力的去征粮,万不可辜负了天皇的圣恩浩荡。 渡边知道,这个时候,能指望的就是四老虎了,李连璧,耍个嘴巴子,行,到了紧金紧忙的关键时刻,只能是拉稀、掉链子,所以,为了完成上级下派的极其苛刻的征粮任务,渡边也是豁上了,他给了四老虎一个特命全权大臣。 四老虎正想着怎么折腾李连璧,他知道,老小子每到关键时候,都会豁上老命的跟自己拼命地争抢,下绊子,小报告,嚼舌头,反正,什么寒颤,什么低下,他只要能搬到自己,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得到这样的让李连璧靠边站的命令,四老虎又一次特别的感动了,骨头,这一下子,全扒到自己的狗窝里了。 宪兵司令部里,四老虎扑腾一声,两腿一软,跪在地上,给渡边,哐哐哐,连着磕了三个大响头,然后,一抹脸上的鼻子泪,啥也没说,爬起来,站起身,又一个深鞠躬,转身就往门外走。 渡边望着四老虎的背影,开怀地大笑起来了,多少天心里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 从接到征粮任务,渡边小子,第一次这么开心,这么高兴,心中禁不住往好的暗想,这个整天的想当官,想掌全湖西的权的家伙,看来,用官儿权儿的谋略,是把他制住了,接下来,这个杀猪的,还不拼上老命的为自己卖命只要小子能卖命,能按时完成上级交代的征粮任务,后,哼哼,等粮食装上车,进了仓库,小子,你怎么吃进去的怎么给我吐出来。 到时候,不用自家的杀猪刀捅自己,算皇军仁慈皇恩浩荡。 说到底,渡边还是一个书呆子,遇事情,光想着自己的三头六臂,就没想想,一个杀猪的,能到现在这地步 一厢情愿的事情,只会像捂着耳朵偷铃铛,到头来,只会是一败涂地。 四老虎做足了表面文章后,马上开始了自己的夺权行动。 他借这个难得的机会,一下子把李连璧的县长权儿全夺走,成了湖西的总当家。 四老虎立即派手下,接管了县政府,把县政府的牌子都换成了湖西皇军征粮委员会,再把县政府里的所有的男的和女的,全撵出门,以包乡包镇的形式,立下军令状,完不成征粮,学大日本皇军,自己投河、悬梁、喝毒药等等的自己选,等清干净了伪军干伪事的后,再把日本鬼子兵和伪军,以及各乡镇吃“伪”饭的那些人,能出去的,全部集了合,以班排为单位,住到各村,专事征粮。 他暗地里交代自己的手下们,能征来的粮食,不论多少,全拉到指定的粮仓,悄悄地吞下,绝对的不给渡边一个粮食粒。 等所有的事儿,都交代好了,小子开始耍滑了。 四老虎躲在了点点红妓女院里,除了文书许秀文和国辛等几个传令的以外,谁也找不到。 这样的安排,渡边很是高兴,满眼里全是大溜的马车排进金乡城,司令部院里院外面,全是堆积如山的粮食包。 其实,四老虎正在偷着乐,这,忽悠渡边鬼子的,又是个蠢办法,这些个鬼子汉奸,他们绑在一块,躲到据点里,还挨八路的打,分散开来,还有好 现在,四老虎最希望的,就是八路杀鬼子,八路杀的鬼子越多,往后渡边的本钱就越少,自己就越当家,八路灭的干伪事的越多,能安插自己人的地儿就越多,就越显示出来自己完成任务多艰辛,显得自己多管用,多费力气,反正,死的那些个,和自己没关系。 四老虎尤其让鬼子兵冲锋向前,他知道,死的鬼子兵越多,他渡边的罪过就越大,济宁宪兵总部的大官们就越早早的让渡边滚蛋。 一弓箭十几个鸟,世界上,还能有谁的脑袋,能想出来这样的高招。 自己,不愧是汉刘邦的邻居,刘邦的后代刘备的“哭”,自己算是得到真传了。 哈哈哈。 果然,这一切,全应了四老虎的猜想。五天不到,被神出鬼没的武工队、公安队、游击队,打了个散,叼了个净,还不算八路趁机端掉的炮楼。 渡边左等右等,不光没等来如山的粮食堆,接连着的,全是战死的鬼子兵的一个比一个大的数字。 还有济宁宪兵总部一个接一个的催命符似的催粮电文。 坐在城头观风景的渡边,实在坐不住了,就又亲自到皇协军司令部,司令部里外, 四老虎的司令部,照例的冷冷清清,只有文书许秀文把守老营,连声地询问之下,许秀文除了说司令亲自出城征粮,已经好多天没回城了外,剩下的,全是摇头,全是不知道。 渡边真真地被悬到半空里了,他,本想雷霆大怒,想抓住许秀文的领窝子大扇巴掌,但是,看见许秀文的弓腰,白脸和文弱的身子,就没有下去手。 四老虎,他可是随时随地的扇巴掌,但是,对一个传话的下人,他确实扇不着,尤其是一个文弱的秀才,想起来自己在日本国的过去,他也不忍心地去善,犹豫再三,脑子里突然出现幻觉,司令部里面,满是成堆如山的粮食包,连忙跑进去,里面除了陈设,一个粮食粒儿也没有,顿时回到现实来,气紫了脸,拔出来指挥刀,朝着那四老虎最爱的西洋沙发就一阵猛砍。 但是,渡边,除了发脾气,再也没事情可以干。 麦子收完了,鬼子宪兵队长渡边也滚蛋了,他被济宁总部撤了职,押回本土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 这一下,鬼子们又上了四老虎的当。 这一回,八路军,又帮了四老虎的忙。 这一次,四老虎敞开怀的大笑起来了。 湖西,他又当家了。 ... 第十一节 撤职后最想见的是八路 11、撤职后最想见的是八路 鬼子宪兵司令渡边因为没抢着湖西老百姓的粮食,惹得皇军大官儿大怒,气急败坏之下,把他撤职查办,让他滚回到他的日本小岛子国儿去。 对于这个军人莫大耻辱的处分,渡边反倒高兴,因为,他可以不死在异国他乡,可以尸骨还国了。 其实,他和与他同类的日本人心里都是明镜似的,战争一天不结束,他们就都有暴死他乡的最后结局,所以,能弄个处分回国,也是一条摆脱失败和死亡的捷径。 他们都猜到了,战争的最后结局:失败 不过,渡边到底是文化人,文化人就是和那些喋血疆场的狂热军人们不一样,他们到底读过几天书,脑袋瓜儿到底会转圈儿,不容易上当受骗地被人家卖了还乐呵呵地帮人家数钱。 那么,就请猜一猜,被革职后的渡边,离开湖西前,最想见的是谁满腹的话语,最想向谁倾述 您绝对的猜不到 从双脚踏到中国,踏到湖西,一向把自己装扮得温文尔雅的一贯低调作风的渡边,这一回的拜访,表现的何等激烈,何等的惊世核俗。 解职后的渡边,所有人都没料到,他最想见的是八路的公安队长彭琦辉。 他们文人,也和中国的文人,一样的,做事情,都讲究深思熟虑,按照自己的思维,做出正确的判决后,就不会再考虑什么影响什么后果的孤注一掷。 渡边的拜访开始了。 俗话说,麦后雨,随时有。说的是割完麦子以后,雨水就下得勤了。这话,尤其是在微山湖边,更应验,微山湖边,水汽大,雨也就下的更勤了。 苏家大洼村就在微山湖边上,刚才的一阵大雨,将割完麦子的天地淋得湿透,酥软,金黄色的麦茬里,明显的看到了绿色,那是早起的蒺藜秧、水虫棵、福苗亭等等的野草,遇水在疯长,这些野草子,最叫农民害怕,要是不赶快锄掉晒死了,几天功夫,就覆盖全地,把新下的高粱苗或者黄豆棵,全吃掉,那秋天的收成算是全完了,所以说,雨刚停下,田地里,立即就有了三三两两的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在锄地。 这一下,村道上的行人更稀少,走在道上的人更惹人眼。 这时候,村头出现的五六个行人,也就立即引起了田地里的人的注意,他们直直累弯了的腰身,拄着锄头,看村道上的行人。 这伙子行人,也确实够显眼的,头上一律的裹着白毛巾,上身一律穿着长袖褂子,大热天的,全都扣的严整,推的独轮车子,歪歪扭扭,让人看了特别的说不上来的别扭。 准确地说,这几天人,够二的,够另类的。 这样不同老百姓又是老百姓的打扮,早引来了在大槐树上站岗放哨的八路军哨兵的注意,并且很快地把消息送到了彭琦辉的耳朵里。 这里是公安队的驻地。 现在,形势好了,公安队的驻地再不是一天三换五换的了,公安队驻地苏家大洼村,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独轮小车队走到大槐树下,停了下来,四五个人,显然是热了,粗布褂子被汗水溻个精湿,但是,他们,竟然没有一个解开扣子,或者解下头上的毛巾,擦擦满脸满身的汗滴,只是站在树荫下,四处里张望,显然,他们在寻找着什么。 他们,不是附近的农民,也不是收农货的商人。 那,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只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事人员。 行动排长明,得到哨兵的报告后,立即汇报给了彭琦辉,彭琦辉大为警惕,在这个极其敏感的关键时刻,随时都会发生意料不到的情况,他决定亲自看看,探探究竟,立即跟着明赶来了。 四五人,见到几个穿八路军军服的人,老远地赶来,很是紧张,就要散开来,迎头围定走在头里的明。 却被中间的一个止住,中间的那个人,戴着大口罩,显然是个领头的,一挥胳膊,那四个人,就齐刷刷地退后几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走到近来的明和他身后的彭琦辉。 明近距离地看一眼这伙推独轮车的行人,然后,转过头来,看一眼彭琦辉,两个人会意地点点头。 明上前跨一步,挡住他们的去路,身子直站到中间戴大口罩的人面前,站定,凝视,才微微一笑,“你们,是鬼子,哦,皇军吧” 冷不丁地闻听此言,其余的四个人,大骇,马上掏出手枪,指向明、彭琦辉。 带大口罩的人,显然有准备,倒也冷静,又挥挥手,那四个人,才把手枪收回去,插在腰里,成散兵阵型,围定八路军。 在他们的外圈,扛着锄头的庄稼汉子,早换成了手枪、步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着这伙子装扮成庄稼汉而又装的极其不像的鬼子。 戴口罩的人,见到双方的剑拔弩张,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他确定,这里面没有危险,就耐心地等待对方也明白。 旋刻,明明白了,挥挥手势,外围的庄稼汉,放下手里的枪。 那鬼子,这才,慢慢地把口罩,从脸上拉下来,立即,露出来了鼻子下面的一撮浓浓的仁丹胡。 明立刻蔑视,夸张地呲牙,笑笑,“呵呵,我的眼力,还行呀,一眼就认出来你们是日本鬼子了,哈哈,怎么着是送上门来缴枪的,还是肚子饿了,来讨饭吃的”明话说的极其轻松,充满着蔑视。 常年的你来我往的打交道,对方的一个眼神,就让他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所以,他立刻断定,对方来,没有敌意。 没敌意的来公安队,自然是有事情、问题可以化解或者磋商了。 仁丹胡儿听了明的话以后,竟然自个儿先笑了,接着扯开流利的中国话问起来明,“刚打个照面,你们怎么认出来我们是皇军的” 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他已经猜到了对方怎么猜到的了,至于故意的这样问询,主要是想用话语搭个桥,在双方的心里头沟通一下,缓解缓解紧张的气氛。 明头一仰,嘴一咧,洋洋得意,“你们日本鬼子,哦,不,皇军,都是榆木疙瘩,不分时候的死守着你们的士兵操典,这大热天的,头上裹着白毛巾,扣子扣的严实实,你还戴着大口罩,能是老百姓只有,哦哦,只有皇军,才这样的默守陈规的不开化,你们呀,这方面的亏,吃大发啦,还是滚回去你们的老家去,好好地跟猴子学学,怎么能当人,哈哈。” 仁丹胡儿也跟着尴尬地笑了,“是是是,其实,我们也知道,这样没你们肯定地看做是二傻子,但是,有规定就要严守,否则,制定规定干啥这叫做令行禁止,这是我们大日本皇军最最的需要,也是我们大日本皇军最最的荣耀。” 彭琦辉可没有闲工夫和鬼子闲磨牙,从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里,实在听不出来真含义,于是上前一步,紧逼着仁丹胡儿,直来直地就问,“从你的胡子上看,你是位佐官,在湖西这个小地方,皇军的佐官,都是心高气傲的人,一般不会这样农民打扮的糟践自己,说吧,叫什么,干啥的” 仁丹胡儿并没有被彭琦辉的话语所吓倒,而是瞪着眼睛,先看彭琦辉好一阵子,“看样子,听话音儿,你一定是八路军公安队的首长,首长,只是不知道你是哪级的,叫什么,能据实告知吗” 彭琦辉我毫不迟疑,气昂昂地说,“照直说,我就是公安队的队长,彭琦辉,你是谁有啥事说吧” 彭琦辉说罢,冷冷地站在对方的面前。 显然,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了解到对方来这苏家大洼村的真正含义,并作出相应的对策,战争年代,反应敏捷,行动迅速,是每一个指挥员应有的军事素质。 现在,时时处处地充满着危险。 其实,不用彭琦辉再明挑,明在刚才的彭琦辉的眼神里,早读出来了内容,转眼,就用眼神打发走了一个扛着锄头凑到这里看热闹的便衣战士,那战士,扛着锄头,疾步地往村里走,外人看了,以为家里有事情或者肚子饿了赶着去吃饭,其实,他是向公安队汇报去,在这说话的空隙里,估计,公安战士已经紧急集合,赶赴各自的岗位上,准备迎击可能出现的鬼子的突袭或者什么意外的情况。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彭将军”仁丹胡儿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子惊讶,然后才站定,上前,弯腰,鞠一躬,再站直身子,朗朗声音,“我是,大日本皇军,住中国湖西,宪兵司令,渡边” ... 第十二节 一见如故的血仇之敌 12、一见如故的血仇之敌 这一下,轮到彭琦辉怔住了。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渡边湖西日本宪兵司令,湖西大平原的首恶之敌,人人杀之而后快之敌 明听见,立刻眼红,随手抽出来匕首,疾步赶上,就要对渡边下手。 渡边身后的那四个鬼子立即上前,将渡边围个结实。 四个鬼子的身后,一圈的八路军便衣,也将鬼子围个严实。 更多的庄稼汉子从庄稼地里纷纷跑来。 战斗,一触即发。 渡边下意识后退一步,面色有点发白发硬。 彭琦辉上前,一挥手,制止了明和周围的战士。 明和战士们愤愤地极不情愿地收起来枪和匕首。 渡边见彭琦辉止住了八路军的动手,这才放下心来,也向四周的鬼子挥挥手,四个鬼子也收起来枪,紧紧地贴身站在渡边的身边。 渡边见明已经止住,只是满胸的仇恨还在发酵,才站定,向正咬牙切齿的明摆摆手,尴尬地呲牙,勉强地笑笑,“你一定是一位八路军中层干部了,也就一定知道,你们中国,有句古话,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可是皇军的司令,主动来次,友好沟通,你,不会动手吧” 明气愤满胸,义正辞严,“你就别狗哭耗子假慈悲了,黄鼠狼拜年,你没按什么好心” 渡边解嘲的摆开两手,努力地做个鬼脸,“再没安什么好心,可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就我们这五个人,不够您英勇善战的八路军,晒牙缝的,对吧所以,主动送上门来,就不会有祸害之心,哈哈。”他竟然能笑得出来。 彭琦辉见对方这样说话,就觉得诚恳,便向明摆摆手,明极不情愿地后退几步,强咽下那口怨气,没有吱声,只是把匕首重重的插进去刀囊里。 彭琦辉沉着脸,冷冷地问,“渡边司令,来,有事”他现在,最想的是一下子扑过去,老鹰抓小鸡般,把渡边绳捆索绑,押到万人大会上,进行公审,然后枪决,以解千万中国死难人的仇和恨,告慰他们的冤屈之灵。 但是,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他不能这样做。 渡边见彭琦辉弱势了,这才大胆起来,收起来惊慌,得意地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彭队长,怎么样我有大将风哈啊哈。”显然,他使用笑声掩饰自己心里的恐惧,在这充满敌意的村子里,对方的心思稍微一动,战士心里的仇恨强压不住,他们这几个人,片刻之间,就会倒在地上,再也站立不起来了。 笑完,渡边上前一步, “我佩服彭将军的大将风度,雷霆麻利,我的中国话还行,我们直接用中文说话吧。”说完, 伸出右手,满是真挚,“彭将军,我们握个手吧中国有首古诗,有这么一句,相逢一笑泯恩仇,我们之间的仇恨大一些,就加点力度,两手一握泯恩仇吧” 彭琦辉只好伸出来手掌,上前一步,握住渡边的手。 彭琦辉到现在还被动着,“好好好,渡边,请,请请,我们到那边的石凳上坐着说话。”说着,彭琦辉转过头来,看一眼明。 明会意,就要转身到村子去。 他要将这里的最新情况,报告给公安队的其他领导。 渡边坐下后,看着渐渐远去的明的急冲冲的背景,悠悠地说话,“彭将军的意思,是让这位将军去置办酒菜不必了,客气了,眼下麦子已经收完,正农闲季节,我们就演一回三国,白发渔礁江渚上,一壶浊酒偶相逢,中日多少事,咱们闲谈中吧” 彭琦辉惊讶,老瞎子,到底想干什么 “渡边司令想喝酒”他确实有点摸不准渡边的头脑了,老小子冒着危险到这里,绝对的不是犯了酒瘾,再说,即使犯了酒瘾,他有一个心眼,也绝不会找到他彭琦辉喝酒,一定有天大的事情让他来了结。 彭琦辉静静地等待。 渡边拿下头上裹着的毛巾,“在这充满硝烟的敌我战场,你我,双方的最高指挥官,哪能有心思喝酒呀。”渡边边说话边用毛巾擦他头脑上的汗珠,“唉,我呀,在你的英明战斗下,哦哦,还有那个混账的四老虎,杀猪的,邓云生的鼎力的,对你们相助,我,已经被割去司令一职,作为罪犯,近日地,解押回国,接受审判,估计,要在监狱里蹲上个三五年。” 彭琦辉一听,连忙恭喜,“那么说,你就不会死在中国了,不错,能活着回国,算你个兆化。” 渡边点点头,笑眯眯,算是赞同。 彭琦辉然后,满是钦佩地对渡边,“大佐的中国话,不仅说的利落,中国文化更是渊博呀。” 渡边拿愁眉换来笑脸,接着的又笑,“我就权作把你的恭维的话,当做实话听吧,实话相告,我对中国文化,尤其是对黄河文化,湖西文化,研究的还算行,不必你们的学者专家差多少。” 彭琦辉坐定后,心智立刻回还,微微一笑,“莫不是,大作阁下,被革职查办,闲来没事,找我闲聊,把中日之战,当做笑谈中” 渡边苦了脸颊,呆一会儿,喃喃地说话,“被革职后,一肚子的话,但是,在湖西,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述,想了再三,只有你,我们才能聊得来,所以,把一切的一切,抛到脑后,专门来,找你说说话,算作对来中国,有所自我的安慰吧。” 彭琦辉这才觉出来对方的实在,毕竟,这渡边不是上任,让他奇袭在操场的龟田,还有点人的良知,“听说大佐,在日本,就是教书育人的教师,教师,在中国,是备受人们尊敬的,更应该做中日友好的大使和中日文化的传播者。” 渡边当然听出来了彭琦辉的话中话,“我谨向彭将军声明,我来中国,迫不得已,来中国,绝对的没杀一个中国人,来湖西,基本上全是怀柔政策,这点,彭将军,深有感悟吧” 彭琦辉微微又一笑,“是吗从莲蕊算起,将军,中国的文物,包括我们湖西的,没少运往日本吧刚才,我的郑排长,要是在除这里之外的任何地方,早上前拼死相博了。”说着,彭琦辉的脸色倏地一变,明显的气愤上身。 渡边的脸也一下子红了,尴尬地吱吱呜呜,好一阵子,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唉,酱缸里,难扯出来白布呀。” 彭琦辉笑一笑,“你,被撤职了,总不会是没事闲的,想找我扯闲篇来的吧” 不料,渡边也跟着呲牙的笑,“我是撤职了,但不是闲来没事情,是来找你聊聊,但,绝对的不是扯闲篇。” 彭琦辉揶揄,“渡边,既然不是来扯闲篇,那,总不会是自投罗网,赶着架子来当俘虏,投降来了” 渡边却郑重,“我倒是想当降将,但是,可惜,我已经不是司令了,一介平民,不,一个罪犯,罪犯当降将,未免就觉得另类了,有违我的堂堂正正。” 彭琦辉有点糊涂了,“那,渡边,你,找我,我们两个你死我活的阵线,到底有什么想法” 渡边先叹了一口气,“唉,去职才知万事空,空有感慨向谁诉我现在的满腹的话,就想找个倾述的对象,可是,全湖西,只有你,可以交谈,探讨,所以,我就偷偷地来到这里,找你,我们就中日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就其目的,前景和今后对世界的影响,聊聊,我实在想不通的,请您指点迷津,也好回到日本后,与人探讨起来,也好不满嘴糊涂,毕竟,日本人,不全是狂热之徒,也有哲学家,文学家,也有目光长远的政治家,尤其是在眼看日本就要失败的时候,日本会有更多的人想着探究的。” 彭琦辉一听这些,顿时来了情绪,他转过身子,对着秦晓明,“去,泡一壶好茶,拿两把芭蕉扇子,我和渡边忘却战争,远去硝烟,权做朋友,聊聊。” 秦晓明满是高兴,干脆利索地答应。 ... 第十三节 聊出来个中日友好 13、聊出个日后的中日友好促进人士 巨大的树荫严严实实地把太阳光线挡住,也把外面的酷热赶个干净,阴凉,使他们没了干扰,也聊得更加尽兴,两个昔日的仇敌,竟然忘记了各自的身份,忘记了这是战火纷飞的战场,就像挚友,好友,从天文到历史,从内陆到海洋,从孔子到鉴真,从佛教到道教,天上人间,包罗万象,随兴而至。: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不自不觉间,他们已经聊到了晌午。 两个人都有点暗自吃惊,前几个小时,他们还是恨入骨髓的仇敌,现在,竟然相见恨晚,投机投缘。 秦晓明已经是第三次往石桌上添加食品了。 秦晓明往石桌上添加的食品,可是上了心的,都是些时令新鲜的吃食。 麦茬杏儿,甜兮兮酸溜溜,麦茬甜瓜,大个儿,解渴又压饿,还有湖里新采来的顶花儿藕,脆甜脆甜的,还有荷叶包着的大米饭,一看,就知道,秦晓明专门为渡边制作的,小子确实是费了心事,跑畅快了腿脚。 彭琦辉,渡边,两个人,分坐在石凳上,吃着聊着,时而慷慨激昂,时而深思细虑,而是细细争论,时而深表赞同,如同久别重逢的好友,如同校园哲学的探讨。 看来,两个人的观点,越发一致了。 显然,此间的气氛,早已经不是鸿门宴了,而成了朋友间的私人酒会。 愉悦的氛围,就连渡边身后的四个鬼子,也放下了警惕,放下枪,盘腿坐在地上,贪婪地啃着吃着,还时时地竖起来大拇指头,一脸的幸福,夸赞秦晓明的热心热情,就像是没见过的美味佳肴。 渡边完全解开了胸前的衣扣,一边啃着黄瓜,一边感叹,“真是的,中国的俗话说得好,无官一身轻,现在,我坐在这里,就是感觉到轻松,自在,尤其和彭将军说话,惬意,放得开。这在以前,吾总以为,湖西,没有任何人能和我聊得来,现在看,我是不完全对的,彭将军,就是一个,能文能武,学识渊博呀,在下佩服。” 彭琦辉微微一笑,他知道,这是渡边语尽词穷,实在实的,要进入正题了。 要不然,这家伙,是不会脑袋被门框挤了的到这里来。 彭琦辉暗自高兴,在前,他绝没有想到,我们党的统一战线,竟然要把湖西鬼子总头目算上了。 要是能把他统一过来,效果一定会很大很显著的。 彭琦辉当然知道渡边要什么,于是笑笑,“渡边,你说的不完全正确,我们聊得投缘,主要是东方文化的使然,在文化方面,无论中国还是日本,无论是敌对还是友好,在相同的文化意识方面,都是息息相通的。”彭琦辉机敏,他把引入正题的球,踢回给了渡边,“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渡边抬头看日头,已经正中午了,讨教还没扯上,心里未免有点着急,他知道,对方也看出了他心中的秘密,就等着他的出口。 这时候,谁先出口,谁就处在被动的境地。 没办法,急于掏真经的渡边,决定先揭锅了。 “彭将军,实话实说吧,就当前的战争形势,无论从中国还是东南亚,无论在湖西还是在太平洋,无论是同盟国还是轴心国,几年的消耗下来,日本,已经露出失败的端倪了,并且江河日下,无力悔改。所以,我幸运,我在你们和邓的双层压力下,或者说,在你们中国人面前,我失败了,我被革职了,按说,我应该沮丧,但是,我行内心里高兴,最起码,在日本战败之前,能够回国,摆脱了遗尸海外的厄运,这点,我比较数以万计的日本军人,是够幸运的。” 彭琦辉主要想听他的心声,“渡边,你说说,你们日本,失败这场战争的原因是什么”他要正确的解开渡边心中的疑惑。 渡边迟疑了一会儿,把手里的黄瓜放下,擦擦手,才说,看来,他是深思熟虑的了。 “我觉得,这场无可挽回的失败,从一开始就注入了失败的因素。” 彭琦辉眼睛一亮,“唔,说说看。”说着话,他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这些天,我思考再三,觉得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第一个,发动这场战争的时机不对,也就是说,从九一八、八一三到七七事变,虽然顺顺利利,但是,客观上,发动的时间已经晚了,中国当时,已经在国民党的领导下,初步统一了,假设,这场战争发动在在北洋军阀时期,那时,军阀混战,四分五裂,没有统一的联合抵抗阵线,中国群龙无首,怎会不亡” 彭琦辉一怔,渡边说的真是有道理,发动东北张学良西北杨虎城发动西安事变,还是我们党放下血海深仇放蒋回京,莫不是统一的领袖使然。 渡边想在大学讲课,“第二个,日本,种族歧视很严重。我们眼里,一等是日本四岛本土居民,二等是冲绳人,三等是台湾人,四等是朝鲜人,中国人最下层,最轻视,地位最低,所以,侵华的日军,无论南京大屠杀,还是湖西大扫荡,杀中国人最顺手,面对歧视,中国人意识到,只有奋起反抗才能保护自己,这种意识一扩大,中国人多,就了不得了,所以,我们战败,无可避免。” 彭琦辉点点头,看来,有学问就是比没学问要强。 “第三个,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理不正,言不顺。日军进入中国,根本没有拿出站得住脚的理由,这就是裸的侵略了。如果,日本天皇说,我也是中国人,我的祖先就是来自中国的徐福,而且绝大多数日本人来自中国 我们来中国是想把先进文化以及改革经验带回中国 你看现在日本发展的多好啊,先后打败了满清,俄罗斯,而中国还是贫穷落后,四分五裂 这样的借口,是不是更合理一些 倾全国之力占领中国,紧接着,把首都搬到北京,做中国皇帝,把日本作为一个省,这样,中国人会象满清一样,拥护日本从血缘,文化来看,日本比满清更接近中国。” 彭琦辉的脸孔一下子红了,他是气的,眼前的这个鬼子,还真是阴谋家。 渡边继续娓娓道来,“第四个,唉,说到底,我们日本还是岛国,目光短浅,把陆军,装备的太低劣了。作为一个岛国,而且靠海战起家,对海军的偏爱可以理解 可也不能太轻视陆军 日本陆军的装备,有时甚至比你们还差 从日俄战争就可以看出,日军几乎也是靠尸海战术赢得成功 打一个旅顺口炮台伤亡五万,如果把给海军的一半军费用于陆军,那日军的战斗力将大为改观,作用更大了。” 彭琦辉想到鬼子拼刺刀还卸子弹,日本陆军,岂止装备差,思维更差。 “第五个,我们 进攻的路线不对。熟悉中国历史的人,应该知道,几乎所有的王朝,都是由北向南进攻,最终统一中国的 而日本选择了从来没有过的由东向西 如果日本从华北出兵,经中原入四川,深入中国腹地, 海军可以封锁海岸线,再运送陆军从广东登陆,南北夹击,成功的概率就会很大了。” 渡边一口气儿说完,停下来,看一眼彭琦辉。 看来,这段时间,面对日成颓势的战争局面和国内日趋严重的经济形势,渡边没少费了脑筋,并且,他琢磨的问题和答案,也不无道理。 他在他可以信赖、敬佩的对手面前,第一次这样的轻松。 文人,自然有文人解决问题的途径和道理。 ... 第十四节 甘愿成了日军第一降将 14、甘愿成了日军第一降将 彭琦辉手拿着一根黄瓜,却早已经忘记吃。 两只老母鸡踱着步子一路寻着食儿过来,看见了彭琦辉的布鞋上裤腿上,沾着的瓜子儿,高兴地过来,叨米似的清点。 彭琦辉浑不知觉,只是一边静静地听着渡边的闲聊,一边沉在了深深的思考中,这些问题,牵扯到国际国内的政治的经济的人性的历史的,错综复杂,是够他掰扯一阵子的。 倏地见渡边不说话了,彭琦辉才意识到自己静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连忙回转过来思绪,向渡边投过来歉意的笑容。 彭琦辉的眼光与渡边的相碰了,他马上觉出了渡边在用热热的眼光看自己、 他知道,渡边已经把肚子里的烦躁,乱序已经倾泻干净了,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和洗涤。 彭琦辉也觉出来自己要说些什么了。于是,咳一声,算是清清嗓子,再朝渡边笑一笑,就开始了自己的说话,首先,他也把自己的观点坦露给了对方。 “渡边,你说的这些,是你们日本的情况,是你亲眼见,然后思,从具体的操作性上看,是具体可行的,也是可以站住脚的,但是,任何问题,都有它的两面性、复杂性和倾向性,就像你们日本侵略中国,侵略东南亚,图谋霸占全世界,那就不是你们日本国一家的事情了,而是两个国家,全亚洲,全世界的事情,这里面牵扯到政治,经济,人文,历史和现实等等,方方面面的事情,非常复杂,所以,我们的聊天,仅仅只是一个聊字,再犀利的问题,再精妙的回答,再深思的角度,都会有片面性的,你说,是不是这样” 渡边深深地点点头,他也是文化人,尤其又是喜欢古的,所以,想的更丰富,角度更宽广。 渡边倏地感觉到,他与彭琦辉,这个死敌,已经在心里一步步走进,已经在心理上,形成了一种默契。 他们在宽大的树荫下,忘记了战争,不见了硝烟,只剩下了聊天和舒心。 彭琦辉提提裤脚,赶走了围着他吃食的母鸡,“渡边,我觉得,你总结的这些问题,好像,只是从抱怨的角度,从无奈的情绪,从维护你们现有的军事政策的一面谈起来的,虽然,你着眼更高处,但是,但是,无可奈何的战败的前景和由此而来的沮丧的思绪,已经影响了你,所以,你的答案,还是有不足之处的,从客观上讲,从王道正义上讲,其实,你们战败,或者说,一开战,你们就注定战败了的,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你们违背了自然规律和人文规律,或许,你认为这个是虚的,其实,这就是文化,五千年的中国文化,已经沁入到每一个中国人的血液里,谁去违背它,剔除它,除非把每一个中国人的血液排干净,这,你知道的,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就这,你们必然要失败,这是客观规律。” 渡边新鲜,“唔,上来就失败了 ”渡边笑笑,嘴角上,明显地挂满了骄傲和自豪,“我觉得,客观规律的客观两字,就是我们大日本皇军,恒卷天下如卷席,如果不是山本五十六这个毫无战略眼光只呈匹夫之勇的悍将蛮将,不去偷袭珍珠港,不过早的招来美国参战,而是先占领中国,继而从南亚绕道走海路,到欧洲,与德国会师,我们可是差点要占领全球的,英国的日不落帝国,对于我们,马上就要到来的。我觉得,我们日本战败,归根结底,在于东条英机首相用人不当,导致局势失控,走上失败的,所以,人为因素,才是我们战败的首要原因。” 彭琦辉微微一笑,胸有成竹,“你的这个想法,不仅在你们日本,在你们将军之间,就是在我们中国,在我们中间,也是大有市场的,其实,我认为,这是懒人想法,表面上看,好像是这样,其实,这里面的实质,大有文章,而绝非东条英机,山本五十六,还有什么土肥圆,什么日本侵华军总司令白川大将、日驻华公使重光葵,什么冈村宁次等等,仅仅是先锋,或者站在阳台上让人看见罢了,我认为,战争,就是战争,具有自己鲜明的**因素,有着自己的发展规则。” 渡边听着,眼睛渐渐亮着,“看来,彭将军也一定有高论了,我愿意洗耳恭听,其实,我也是对他们所发挥的作用,越来越持怀疑,也觉得,在这样大规模的世界大战,好像几个人,不那么容易决定战争的走向吧可,我确实找不到答案。但愿,你能说服我,让我从苦闷中找到凤凰磐涅的雨后彩虹,让我受益匪浅,终身制用。” 彭琦辉沉着脸,认真的思考,慢慢地说话,“渡边,大的,我就不说了,就说点身临其境和身心感受得来的感悟吧。你是知道的,战争,是对一个民族忍耐力的一种无上的考验,中华民族,在世界民族之林,是最坚忍的民族,讲究的中庸之道,滴水穿石,厚德载物,再加上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四万万同胞,同仇敌忾,已经形成了气吞山河的伟力了,在这样的形势之下,渡边,你想,你们岛国,物稀人少,四周环海,现在,就连十几岁的娃娃,六七十岁的老人,都上战场了,你说,你们还能胜利吗所以,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中华民族,这是毋庸质疑的。” 渡边点点头,感慨地说,“是呀,就目前看,战争,已经耗尽了我们的战略资源,已经拖垮了我们大和民族的意志了,这一点,是最关键的,我也承认。” 彭琦辉的嗓门渐渐高了,“意志的高低,不在于鼓动,在于正义,在于王道,在于道德和文化的潜意识的拧成,你说对吧” “文化的凝聚力,看不见,摸不到,但却实实在在的存在呀,并且还是直为之力,就犹如你们的黄河之水,看它静静地流,就像一位淑雅端庄的贵妇人,但是,一旦它发怒,那就是排山倒海,雷霆万钧,不可抵挡。”渡边点着头,他赞成彭琦辉的观点,“可惜,军人把持国运,那帮子把持着国家机器,他们战略目光短浅,硬硬地把日本拖向万劫不复的危险境地,这帮子人,该死” “不可违言,人的因素还是相当重要的,我钦佩你们的明治天皇,他是我们亚洲第一个张开眼睛看世界,并且第一个真心向国外先进东西虚心学习的人,正因为明治维新,才使日本走上世界前列,可惜,你们的经济上去了,但是,思想没有上去,没有相匹配的思想教育体系,所以,你们的那些个首相将军,自持武力,越发感到了自己国家的狭小,走上了侵略世界的不归之路,把一个充满生机的国家,好端端地给毁灭了,这,也是你们国家的不幸。” 渡边点点头,“是呀,尤其是我在济宁,在湖西,我仔细地研究了中国的历史,发现,所有的,只靠武力征服,没有一个成功的,就说满清,得到了天下,可以了吧但是,进了北京,骁勇天下的八旗,提上了鸟笼子,征服满清男人的女人,裹上了小脚,一样不少地重复、复制着前明,你说,是满清推翻了前明,还是前明推翻了满清” 彭琦辉笑笑,“说到推翻和遛鸟和裹脚,我们再说一个话题,”递给渡边一个圆杏儿,“不说远的,你们还一个错处,就是吸收伪军。吸收的像邓云生这样的中国的无赖们,从表面上看,伪军,是你们以华制华的一种节省日军实力的优势,但,中国有句话叫,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和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的,不是臭棋篓子本人,而是那个比臭棋篓子水平好的非臭棋篓子。孟母三迁的道理也是相同的。跟什么人在一块儿,就容易被影响成什么样儿。 渡边一下子气恼,“你说的很对,尤其是这个邓云生,这个杀猪的,真是坏透了,不是他,湖西的局面不至于这样糟糕,但是,我们现在,还真的不能离开他,唉” 面对渡边的垂头丧气,彭琦辉乘机进一步的开导,“其实,对于中日这场侵略与反侵略的大战来说,区区几个伪军,算得了什么从根本上说,这场战争的失败,还是你们日本人的人性所致。日本,受海岛地域限制,再兼周旁有中国、俄罗斯,如此大国傲视,长期压抑,形成了一种极度自卑的集体无意识。这种极度自卑需要得到心理补偿,于是就特别富有攻击性,而且在攻击中表现的非常极端,以此得到心理平衡。所以说,你们的罪责,远不止是侵略那么简单更是其残暴的疯狂的没有人性的屠杀孽待行为这不单单是战争,更是一种非人类的禽兽行为日本人的本性一日不改,人类的后患一日不绝” 渡边深深地低下了头。 彭琦辉手一扬,“你们之所以招致全世界人民的抵抗、反对,就是因为,全世界的人们,看到了你们凶残的这一面,激起了全世界的反对,全世界的力量集合在一起,你们,与全世界对抗,自然,失败已成定局。” 渡边看看头,心悦诚服。 “我们中华民族的文化,说到底,是宽容大度的。多少年后,我们可以忘记战争,我们可以忘记侵略,但是,我们永远无法忘记你们的禽兽不如的极端变态行为和文化” 渡边坐不住了,他接着辩解,“我们的文化是需要改良的,但是,战争,是有它独有的法则,有些是可为,有些是不可为的,甚至,胜负,就局部而言,我觉得,人为的因素还是重要的,比如,太平洋战争的失败,直接原因是山本五十六战术的失误。珍珠港战役之后,日本在太平洋,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继而进攻东南亚,逼得英军节节败退,日本也建立起了人类历史上版图最大的帝国,结果还是败了,失败的直接原因,就是山本五十六浪得虚名,首先,他很急迫的要发动中途岛战役,企图通过此战役,消灭美军在太平洋的航母,为了传达命令,时间又那么短促,只能通过电报的形式通知各海军部队就这样被美国窃取到了情报,取得先机,然后,日本出动了海军的家底,匆匆的发动中途岛战役。而山本的舰载机指挥官和参谋正窝病在床,无法参与中途岛计划,这2个人,曾经参与了偷袭珍珠港的行动,十分有才干,但是山本不管,撇下他们自己动手了。结果,失败了,从某种意思上说,局部的失败,导致全局的失败。” 彭琦辉摇摇头,“你说的好像有道理,但是,战争是政治的延续,不是一两个将军的失误所致,我总结了日本失败的原因,十六个字:到处树敌、自食其果,人心不足、蛇能吞象。” 彭琦辉接着说,“我们讲述一下历史吧。本来、日本已经通过日本与俄罗斯战争,把俄国人打败,战了朝鲜全境 通过甲午海战,取了台湾,最后,在自身条件不足的情况下,到处挑起战争,侵略中国,进攻东南亚,还想剑指澳大利亚 再说太平洋海战,死伤惨重的情况下,还要不顾后果的将十五六、七岁的孩子送上战场,去当炮灰,继续侵略扩张。 最可笑的是,竟然为了什么自身利益的需求,防止美国切断其补给运输线的前提下,贸然去轰炸珍珠岗,直接导致了美国对日宣战,所以,日本的失败,皆因一个贪字” 渡边点点头,深有感触,“唉,是呀。” 就这样,两个人聊着谈着,渐渐地太阳西斜,最后,渡边心悦诚服地站起来,向彭琦辉深深地一鞠躬,“彭将军,今日一别,看来,一世难见了,我确实被你说服了,我回到国内,会好好反思的,”说着话,渡边解下自己的指挥刀,双手捧上,“将军,你是知道的,指挥刀就是日本军官的军魂,我把它赠送给你,就是希望我们再不交兵,永不再战。” 彭琦辉有些激动了,也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来。 他们大树底下的这番论谈,都给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渡边,这家伙,果然祸里藏福,在湖西,得了这么多的宝贝,发了那么多的财,没有抛尸海外,没有追究战争犯罪,还掌握了对华战争的第一手资料,尤其是和彭琦辉的交流,更是有助进步了。日本投降后,渡边一门心思在家写书,竟成了著名的作家,到后来,小子还进了中日友好协会,竭尽全力地促进日中友好,得到了中国领导人和日本国家的好评直叫得那些侵过华打过仗的日本兵,羡慕得眼红,嫉妒得跺脚,最好还不得不承认,还是上学好,还是有文化好,书中不光有黄金屋、颜如玉,还有富贵,还能保命,所以,拼着命的撵着儿子骂着孙子去上学,因此,日本的大小学校很快地就发展起来,良好的教育,使得日本的经济飞速发展,很快成为世界上屈指可数的经济大国,所以说呀,就是我们把他们打败了,赶跑了,他们也得再感谢咱中国一大把。 日本,无论从历史上,还是从现在,都要好好的感谢中国。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忍不住心里的歉疚,坐飞机坐火车的来金乡忆旧,竟然把在金乡当司令期间收刮来的珍贵文物,尤其那件鼻烟壶,回送回来,成为一件轰动世界的大好事情,受到了中国政府的赞同,经过批准,授予他为金乡县荣誉县民。 那件鼻烟壶,确实是一件稀罕物,是珍品,真迹,后来被台湾知道了,台湾的故宫,专门派专家来进行鉴定,说是此件物品,弥补了乾隆皇帝珍藏物品的断链,台湾来的专家,当即到了北京,向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郑重申请,让这个鼻烟壶到台湾的故宫,作为特殊展品,专门列展,于是,这个鼻烟壶,就像熊猫,到了台湾。 谁都知道,台湾的故宫,专有乾隆皇上的鼻烟壶的展台,在台湾,乾隆皇上,是最有吸引力的。 这渡边,一下子得到中国、日本,哦,还有台湾的喜爱,老小子竟然成为了反战积极活动者和中日友好的推动者。 当然,这是后话。 ... 第二十三章 来了个另类的新鬼子司令 第二十三章 在我们这个有人为统治者的世界上,人性才是根本的。: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上,即使弱等地位的牛马猪羊,甚至是蚂蚁,都是轻视弱者,仰视强者的,不信何来被敬养的蚂蚁之王所以,处于高等地位的人类,就更理所应当的了。所以,无论是给内国内还是国外,不论年老还是幼小,不论是优雅华贵的贵妇人,还是河边捞鱼摸虾的老渔民,对高于自己的阶级、阶层,无不内心愤恨地仰面相迎,而对于下层或者下级,无不蔑视或者轻视。 这就是人性的使然,放之四海而皆准。日本人也是人,日本司令也是人,所以,他们也具有人性的这一层面,都是一根筋,上来都不喜欢杀猪的四老虎,即使现在的四老虎,已经是他们的重要的倚重,在湖西,大权在握,举足轻重,这些,不是后天的努力多能改变的,四老虎只得认命,在新鬼子面前,彻底窝了脖。 武运不济、死里逃生的新司令高桥,就如同深秋里的蚂蚱,自己也知道蹦不了几天了,可以一到了湖西,大权在手,就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权力呀,真是一副千古不坏的,能使死人变活,慧人变蠢,高桥就是这样的,历尽艰险的他,不知死活,卯足劲的,要在湖西耍拳脚了,诺大的湖西,烽烟顿起,惨祸再生,就连自己,也死伤惨重,更让人可笑的是,竟然不知道在他背后捣鬼的是四老虎,有四老虎他们,暗下里,破劲使坏,使的高桥拳拳打在棉花包上。 所谓的猛虎压不过地头蛇。 高桥在湖西,虽然再没了死的担忧,但是,有八路军有四老虎里外的挤压着。活的也是很难的。 还是让我们先说说高桥的腌臜的历史吧,也好有点铺垫,有点心理上的准备,再一次的相信那句老话,任何人,首先,是人 金乡城里,日军宪兵队里又再大扫除,红漆门窗,张灯接彩,又迎来了新司令高桥。 这几年,鬼子在金乡的司令部,算是走了长久的鸿运,朱漆大门常常的粉饰,新主人时时更换。 甚至比人们随着季节变换,更换衣裳好要勤。 从这件小事上,看出了鬼子的武运该是多么的长久。 有个错误的成语,用在这里了。 什么叫前噗后继这就叫前噗后继。 前边的那个,到坑前,“噗”一声,绊倒,趴地上,落在坑里了。后面的一个,没长眼睛,也不长心眼儿,硬不知死,或者非要试试坑多深,能不能坑死人,就呲牙咧嘴地跳,没完没了的重复着,没完没了的继续着,那个,“噗”。 那时候的日本人,真够二的,僵化也好,缺心眼儿也好,。反正日本人就这德行,一根筋,不认账。 这日本人,真是鬼子,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但,绝不是徐福大师,鉴真和尚从中国引进的。 或许,也可能是从中国引进的,但是,一定是,引进的绝对的是瞎瘪子种儿。 要是中国人再不认账,那瞎瘪子种儿也不是我们的,那,日本人只能像孙悟空,从石头缝里不出来的,石头,可是没有脑子的,勉强。 再或者,就是品种改了,本来种子是好的,但是,日本小岛儿,贫瘠、荒野、被海风日吹碱化,没有营养,受环境的影响而变坏了。 这可能是真的,有的日本人,竟然把他们的瘪茄子种儿的罪责怪到了春秋时代的晏子身上,说日本人变了种儿,是从春秋开始的,其实,晏子早知道,你看,他在他的杂下之十里就借橘子明白的点给日本人了,他说“婴闻之: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那时候,晏子就提醒咱中国大官儿,给日本派发些好种子来,结果,硬是不听,瘪种子更衍生瘪种子,结果,现在的日本人,腿儿短的像蚂蚱,脑袋长的像窝瓜,大嘴儿生的像河马,还留这撮小胡儿,提醒自己时刻别忘了自己是猴儿的种儿。 再或许,日本人的官儿因为中国不给好人种子,就生了仇,起了报复的心理,扛着刀枪来中国,把英俊少男抢夺过去。 不给咱就抢 这,就算侵略中国的一个理儿吧,勉强说得过去。 日本人,确实该改良自己的人种了,要不然,再过几十年,那些个小岛子组成的国家,就改成为世界上的养猪场了,或者成了猴子什么的动物园。 这新宪兵司令高桥,与先死的旧司令龟田、撵跑的渡边,相同的地方,都是磨墩的个头,像站起来的猪,像讨食儿的猴子,还都留着浓黑的仁丹胡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真不知道能像个啥玩意儿。 倒像个星相学里的短命雀斑,那可是连日本人自己也知道的,凶相。 这一点,星相学家们还真给鬼子算对了,他们确实算准了,这湖西的鬼子官儿,都命短,在湖西这着气场重的地方,没有那个富贵命的,真的不能在这里呆。你看,不喘气的龟田,直挺挺地躺着,被属下们抬着走,到了城外头,找几块木柴,架在尸体下面,再泼上一桶汽油,点着,成了灰儿,装到小盒盒子里,坐着轮船回了家。 再看站着的,渡边,算是走了狗屎运,能站着走,当然,还是他那吝惜的狡猾的样子,大小的光儿都沾,戴着湖西做的枷锁,到底没有空着手的走。 就不说那些小点儿鬼子头儿,鬼子兵们了。 几年来,反正没一个气昂昂,喜滋滋走的。 就这样,小鬼子们是要感谢咱们中国人的,八年抗战,算是把他们打清醒了,要是还像那样的耍拼耍犟驴子,不拿自己当回事儿,由日本天皇亲自宣布投降,再过几年,准把他们国内的能站着走的全打死趴下, 破灭他们个人牙不剩,到时候,真的成为了咱中国的动物园了。 ... 第一节 新鬼子竟有让鳄鱼嚼了的危险史 1、 新鬼子竟有让鳄鱼嚼了的危险史。 那,咱先别开正题儿,说说鬼子高桥,险些让鳄鱼嚼的倒霉的事儿吧,也好从他的扭曲的心理出发,预测一下,将来他在湖西的阴险毒辣,犀利颓势,但,总之,不管他怎么努力,怎么幸运,怎么得到他们的日照大神的眷顾垂青,绝对跑不出悲惨的下场和随波逐流的怪圈。 金乡城里,湖西皇军宪兵司令部,又一次清洁大扫除,油漆大门圆柱,打扫画廊花坛,迎接又来啦的宪兵新司令。来了的 “鬼子头儿”的新高桥。真是国运连着命运呀,江河日下,焉有独为随着国运漂泊的高桥,也是个四处倒霉的倒霉蛋儿,就抖抖包袱皮儿,说说这个家伙的腌臜事儿。 上篇说的高桥的人种退化,日本国需要战争改良自己的人种,以免真的回到猴子的老祖宗时代,不过,人就是人,就像每个人的dna,手掌的纹路等等一样,仔细看,这个高桥,还是与龟田、渡边,有不同的地方,也就是说,很是有点丑上面的特别。 那就是,这家伙的脸,特殊的黑。 那个黑,咋形容实在不是学问浅,确实不好找词儿,那色儿,怎么说呢只能与湖里的渔民的黑相傍谱,但也不是多么像。 渔民,常年在微山湖里割草打鱼,下面湖水蒸,上面太阳晒,除了眼珠转动和张开的嘴里,露出白的色外,从上到下,黑得油光光,闪亮亮,那个黑,耐看,健康,壮实。 可高桥,这家伙的黑,黑得叫人恐怖,就象苇叶子和着地瓜面捏的窝窝头,扔到猪圈里,猪不吃,狗更不啃,只能扔在墙疙旯里,任风吹日晒,雨淋霜打,长了绿毛的发霉的黑,黑的发绿又发紫,他的黑,可以想象,但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准确的色儿。 这么说吧,高桥,他,如果再长出两个象牙来,准是传说中的青面獠牙的鬼。 还是专往奈何桥上拉人的那种恶鬼。 高桥的这种黑,猜的人们不知道,这高桥少佐,是从几内亚撤回来的,几内亚是热带赤道性气候,紫外线强,黄种人到那里,时间长了,就会晒成这样的黑色。 他黑的特别,是因为他这黄种人,在日本小岛子上的带着强烈腐蚀剂的海风冲刷,再到东北极寒的冷冻,再到赤道上暑热的暴晒,就变出来了这等短命鬼的黑了。 他这个黑,还有一个更大的特别,就是,他的这种黑,是他永远的黑暗记忆,他的极其辉煌的人生历史上,又这么极其得意的一笔,他差点,让鳄鱼嚼了,差点成了最倒霉的倒霉鬼儿。 那险些喂鳄鱼的地儿,可是高桥死都不会忘了的破地方。 被高桥责骂的破地儿,准是度假旅游的好地儿。 尤其现在,那地方,早成了超级旅游区,是人人向往的美好去处,那个所属的小国家,他的国民,基本上不用操劳,在家里坐享其成,金呀银的就从天下往下掉。 大把大把的旅游收入。 这座海岛,不仅仅产消灭日本鬼子的勇士鳄鱼,在和平年代,更是一座天堂之岛,全地球的人们迷恋这里的,不仅仅是因为那蓝天、白云、绿树、红花,还有那悠然闲适的生活节奏。 那海岛的四周,是一望无垠的大海、陡峭的岩壁、金碧辉煌的建筑,这里的一切,都美得不像话。随便找一快沙滩,随便找一块岩石,面朝大海,沐浴阳光,幸福就会从心底升起,就在这一瞬间,你会忘记城市的喧哗,沉醉于海岛的风情之中。 这海岛,绝对的不是日本鬼子所描述的那样的恐怖,相反,清澈见底的海水、五彩缤纷的热带鱼海底世界、洁白的珊瑚海滩,就像一位娇羞的公主,向世人展现着她的美丽。清新的空气,湛蓝的天空,夏有蔚蓝海岸,耀眼的海岛,星罗棋布,珍珠遍洒、色彩斑斓的珊瑚礁,魅蓝诱惑,晴空万里,处处皆是风景。 这梦幻般的小岛和无与伦比的海景融为一体,也有着丰富的自然资源,因此有“珍宝岛”、“金银岛”的美称。 绚烂的热带阳光,迷人的海滨,树影摇曳,海水拍岸,这里的一切都有着独特魅力,会让人情不自禁的爱上。 只有鬼子,只有鬼,才觉着这里恐怖, 事情再往前赘述一下,那时候,它,已经被麦克阿瑟五星上将率领的美军占领了,鬼子兵,除了伸腿的,不是投降当俘虏,就是在茫茫大海里喂了鱼。 高桥算幸运,阴差阳错,总算两条罗圈腿儿站到了干地儿上了。 这高桥,算是日本兵中,最倒霉的之一了。 从日本本国里出来,高桥是去的关东军的。 其实,关东军在当时的地位是相当尴尬的。 当时的关东军,是极其强悍的虎狼之师,训练有素,整装齐备,战斗力在日本军各军师团里,最为强大但是,这把锋利的钢刀,却没有被用到刀刃上,而是整年正月整日里待在东北师团大本营里当机动,可见,日军大本营,也是糊涂糨子一盆,怪不得最后失败,被打趴下来。 哦,当时,关东军的任务,就是修了碉堡修暗道,整天着应付苏联人。 只是,关东军的那些年,苏联人的黄胡子没见到,极其寒冷的西北风没少喝,遍地的黄沙没少吃,这还不是都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眼见到败局已定,日本大本营唯恐自己的人死得不够多,最后,睁眼瞎子一样,画蛇添足似的派上关东军到极其陌生的极其炎热的海岛上去跟美军的钢铁碰,少见之至。 随着前方战事吃紧,在关东军里无所事事的高桥,心里痒痒起来了, 其他的关东军联队,调东调西,陆续地乘坐火车,从最北端的天寒地冻的营地出发,到了最南端的炎热无比的海岛诸国。 从战报上见,他们攻城略地,饱尝胜利的滋味,急得小子抓耳挠腮,在极其想参战的时候,一纸调令下来了,他的师团,到菲律宾去打仗,小子那个高兴,兴高采烈,满心欢欣,可算离开这冻掉鼻子,冻成人干的鬼地方,到海边的天堂晒太阳、 不想,他晕头转向,浮想联翩中间,却被拉到太平洋里的鼻屎大小的小岛,从冻成人干,到了晒成人干。 小子才知道上了当。 ... 第二节 说说高桥被鳄鱼嚼的惬意事儿 2、 说说高桥被鳄鱼嚼的惬意事儿 这个被鬼子污蔑的极其美丽的鼻屎大小的小岛,虽然和日本岛相仿,算的个脸熟,可与地处北海道的家乡的高原地带属亚寒带气候比起来,这被赤道串起来小岛的烈日忒毒,站在室外,撒泡尿的工夫,就能晒成人干。: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这当然,与他站在以前的高寒地带的大本营比起来也相仿,站在室外面,撒泡尿的功夫,就会被冻成人干。 看着高桥的命,真好。 其实,对高桥,这帮子刚到极热地带的鬼子们,光是暴晒还不算什么,他们命运比以前来这里,死这里的家伙儿们相比较,更是不济。 人死,虽然是嘴里的那口气喘不出,可是那口最后的气儿临喘出来的时候,死是对这个世界的眷恋,还是竭力地渴望离开这个世界,可是一个大学问,那才是天上人间的大区别呢。 高桥他们这帮子,正赶上恍若隔世的好时光。 他们赶上了被盟军撵兔子的大好光景。 应该说,大和民族的子孙,让他们的天皇,让那些东条英机首相们,忽悠得没有孬种,不论在陆地,在海洋,每战,都是拼死厮杀,打得荡然无存,打得整体玉碎,但是,还是失败失败了的干活,打的净是窝囊仗,仍摆脱不了节节败退的好运气的纠缠。 这个时候,以美国为首的盟军们,已经占领了关岛,硫磺岛,那些大得能把日本岛子盖严实了的b25轰炸机,在那个最丑恶的叫李梅的美军大官儿的指挥下,悠闲的想一个个醉汉,把一枚枚汽油弹,燃烧棒,像蚂蚱下蛋似的,往东京等等大小城市丢个遍,成就了一个个冲天大火柱,全海岛的上空,硝烟弥漫,尸臭骇人,全日本成了人家地狱。 相比东京本土,这些个域外的小岛子,还算平静,他们,暂时的还能喘口气的,还能有片刻的睡一觉的闲工夫。 只是,他们的罪孽太深重,早已经是天怒人怨,天地不容,海龙王们见同盟军暂时的还没打过来,把他们消灭一个干净,就着急上火的自己单干了。 看过西游记的人们都知道,海龙王们也是个个武功了得,也有自己的虾兵蟹将,冲杀起来,照样腥风血海,照样天昏地暗。 只是,海龙王们对鬼子兵极端轻蔑,、连虾兵蟹将都不屑的派,只是向鳄鱼,那个地盘的无赖、懒汉们使个眼色,就足够了。 这些个又蠢又笨的家伙儿,老大们,见鬼子侵到了自己的地盘,那还了得死啦死啦的干活了。 这高桥,就是死到闭眼,可能也永远忘不了,兰里岛上,遭鳄鱼大餐的惨烈,或者快活,惬意。 他们,那是千余人的大联队,几个时辰的功夫,竟被鳄鱼,那些个刀枪不入的家伙儿,吞噬了900多人,剩下的断胳膊少腿的,几乎全军覆灭了,成了历史军事史上的奇闻大观,实在是大大地给日本后代们丢脸之极的不光彩。 后人们只知道鳄鱼皮的腰带好使,名贵,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鳄鱼们的皮子,之所以那么柔韧,坚韧,华贵,是因为由他们的先人的骨血供养的,他们应该把他们的鳄鱼皮腰带,抽出来,供奉进他们的靖国神社里,算是对他们的那些罪恶累累的先人们的敬仰。 极其窝囊的死,只要是为国捐躯,就应该受到敬奉,在敬奉的时候,可是光动嘴不说词呀。 兰里岛是缅甸最大的岛屿,面积2300平方公里,位于孟加拉湾东侧,距大陆最近的地方也有30多公里。 岛上湾澳曲折,潮滩广阔,全是红树林沼泽,涨潮时树梢露出水面,退潮时是风雨不透的密林,这些斑斓多姿,色彩明丽的红树林,现在,早成为闻名遐迩的旅游胜地。 可那时,对鬼子,却是死亡的鬼蜮。 高桥所在的联队,都是从高寒来的旱鸭子,可不知道这些,这样奢侈的坟地,他们做梦也是决然的梦不到的。 黄昏时分,一天之中,最美最绚烂的时刻,高桥,他和他的同类们,所乘坐的军舰,几回回地,历尽劫难,突出盟军天上飞机炸,海上军舰截,还有海底藏着的潜艇的击,在天照大神的庇护下,或者在鳄鱼那类的老大的诱导下,就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般,惶惶的冲出包围圈,歪歪斜斜,颤颤怯怯地,总算来到这兰里岛上,这个能站住脚,有点隐蔽性,总算松了一口气儿。 就要进入了鳄鱼们的血盆大嘴了。 只是,高桥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打死他们也想不到,他们冥冥之中,到这里,是来喂鳄鱼的,是来给鳄鱼送食吃的。 这个树根纵横,泥淖陷足的恍若本地的小岛,其实是锷鱼的巢穴。 入夜了,疲惫之极的这支千余人的日军队伍,正隐蔽地,安逸地,龟缩在兰里岛一处海湾沼泽地里,放心地酣睡。 因为,周围全是一眼无尽的波涛汹涌的大海,美军的飞机和军舰,没有进入他们的视野。 他们,就放心地酣睡,世外桃源般的安逸,竟然,连一个岗哨也没设。 凉爽的海风,拂去这些恶鬼们的疲惫;悠长的浪涛,奏着舒缓的安魂曲儿,软软的沙滩,成了极其舒服的床铺,这一切,将这一千多人的联队的他们的梦思,全迁回到了家乡,家里,他们在渐渐地回归人性,融合自然,担惊受怕的多少日夜,现在,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殊不知,这些安逸,是海龙王们故意施放的烟幕弹,是专门配合鳄鱼,那些老大,地头蛇们的行动呢。 夜深了,涨潮了,日本鬼儿死啦死啦的美好时辰,良辰吉时,来到了。 月圆时刻,海水柔和,这里的老大们,数米长的鳄鱼,从海里爬上来了,竟然极其蔑视鬼子兵,摇摆的就像闲庭信步,还夸张地迈着绅士步子,真像高贵之士,走向华丽的餐厅。 呵呵,呵呵。 这些迈着绅士步子的老大,正饿的眼晕的“糙皮儿”,由着第六感官的引导,从四面八方,倾巢而出,蜂拥而至,扑向这连没有篱笆不收费的美味餐厅了,这极其罕见的美妙,送上门来的美食,他们,岂能放过 于是,嘶鸣着,步子越来越着急地扑上鬼子的宿营地,迈上了没有桌子的餐桌。 尽情地敞肚皮,冲撞,撕扯,吞噬。 可怜呦,可乐呀,解恨嘻嘻。 从睡梦中惊醒的日本军儿,哪见过这类敌人只觉得明晃晃地无数条腿在奔跑,只看到月光下黝黑的大嘴叉子泰山灌顶似的朝他们压来。 本能的,他们,慌张着想跑,但是,他们能跑得动涨潮的潮水,静悄悄地弄湿了海滩,海滩成了陷阱,高桥他们的小短腿儿,陷于到了泥淖里,难展拳脚,只能闭上绝望的双眼,听着他们生命最后的鳄鱼咀嚼他们的美妙乐章。 也有个别二百五,端起枪来,就朝那些鳄鱼们开枪射击,谁知道,这些老大刀枪不入,那些锋利的子弹,打在鳄鱼皮上,划擦而过,只能把鳄鱼的坚韧的皮子划破开来,露出道道血痕。 这些,自然吓不退鳄鱼。 这些个鳄鱼,可都是无赖,无赖知道无赖的法则,放过美食,那才是天大的罪过。 冲天的血腥味儿,引来更多的鳄鱼,偌大的海滩上,成了鳄鱼的集市。 那鬼子的窘态呦。 那一千多鬼子,只能坐以待毙,绝望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翌日黎明,接济的军舰来到这里,却见不到人影儿,呐喊,不闻回声,只得疑惑地靠上岸,下船,到现场,大骇。 那美丽的如诗如画的沙滩上,一片狼藉,昔日银色的温柔,被血腥的恐怖所替代。 那浪漫如歌的红树林,全都东倒西歪,也一片狼藉。 上岸来的鬼子们惊恐地看到,潮滩上,树丛里,血肉模糊,到处是头颅和断手残肢。 道儿远,新来的鳄鱼们,还蜂拥着上来,拾“鳄”牙慧,在打扫着残渣剩羹。 只剩下高桥等百多个机灵、命大之人,龟缩在红树林梢上,满身的哆嗦,震得红果子落一地。 他们的命大,就近爬上了大树上,任鳄鱼老大们怎么的用身子晃,用尾巴抽,用爪子爬,用大嘴巴子撞,那些大树,硬是没断,使得高桥们,捡着了一条命。 这是人类历史上,被动物吃掉的人数,最多的一次纪录,同时,从那,到现在,鳄鱼也当之无愧地上了人类恶鱼榜。 不管怎么说,还是海岛上的那些个鳄鱼老大嘴巴子留情,或是他们已经吃饱了,没下大本钱的吃高桥,是因为鳄鱼们多了个心眼,是想让高桥挂在树上,就像贪吃的孩子一样,先把容易吃的先吃掉,剩下不容易吃到的,就先暂存着,等下顿,再饿的时候吃。 鳄鱼们的一时的小心眼儿,拯救了像放在高凳上的果子一样的高桥,日本鬼子的军舰救下了他们。 先说好,高桥逃脱了鳄鱼的嘴巴子,不等于他的好事儿交接了。 高桥的恶运,远没有完结。 逃出鳄鱼嘴巴子的高桥他们,算是缺胳膊少腿儿的,还剩下一百多,并且都是失魂落魄,自然没有了战力,上司可怜起见,冥冥中,发了善心,让他们乘上运输舰回国,算是起死回生。 一千多人的骁勇善战的大日本皇军们,就这样毁于鳄鱼,这在全世界的军事历史上,极其罕见的,要怪,只能怪这些鬼子作恶太多,罪孽极深,老天的报应。 这该感谢鳄鱼的嘴巴吧可不,好戏还在接着唱。 在回国的海途中,惊涛骇浪的大海,已经将这些残兵败将晕个半死,军舰到达黄海的途中,高桥他们又遇上了盟军的战舰飞机。 这回是他们主动找上盟军的门来的。 盟军原本是正常巡逻的,因为黄海在台湾和中国大陆之间的一片海域,这时候,已经是盟军的内海了,突然看见有三艘日本的军舰行驶过来,盟军先是一惊,没有飞机护航,没有战列舰护航,他们竟然敢大模大样的行走 那还了得,送上门来的肉包子不吃,可是有罪的,于是一通猛轰猛炸。 其实,这三艘军舰,可是没敢惹美国人的胆儿,只是,他们实在没有别的法子,只好祈祷上帝后,用命去赌一把,不遇上美国人是天照大神保佑 ,遇上,就请上帝看在慈悲的程度上保佑吧,反正上帝是美国人的,他怎么愿意,是他们西方的事儿。 结果,上帝根本没兴趣保佑这个乌龟王八蛋们,上帝的意思,他们,越早喂鱼越好。 于是,在西方的上帝打下他们的天照大神后,美军的狂轰乱炸越好尽兴,片刻功夫,前面的两船,被炸散了架儿,这两船上的伙家们的运气好,身子骨儿没给凶狠的鳄鱼,喂了胆小腼腆的刀鱼碟鱼黄花鱼,算是极其温柔的离去了。 高桥在第三艘船上。 他们的船,也被炸得受了严重的伤,美国的飞机驾驶员,显然耍恶作剧,要这艘鬼子的军舰自己享受自己的毁灭,自己看着自己慢慢地让鱼吞鱼咬,慢慢地充分地享受死亡的美好滋味。竟然不再去继续的炸。 这又成就了高桥。 他们乘坐的船,歪歪斜斜,经过几天几夜的航行,就要沉的关键时候,看见了海岸,赶紧,就近,总算,靠在了中国威海的码头上,脚底下谢天谢地地抓住了地儿。 可是,这一折腾,连他算在内,胳膊腿儿齐全的,没剩几个了。 高桥爬上岸来,回过魂来,正想着要跪地上,正要磕头感谢天照大神保佑的时候,正满心欢喜地要回国的当口儿,厄运又来了,他们全被侵华日军山东总部劫了去,不由分说,派散在占领区的各地方。 高桥当即被分配到了湖西。 也要体谅他们的长官们言而无信,这时候,日本官儿兵儿,在中国,死的太多了,能喘气的日本军人,早就成为了入不敷出。 ... 第三节 属狗的高桥记吃不记打 3、属狗的高桥记吃不记打 高桥属狗的,记吃不记打,一见这块地儿好,肥,就忘了鳄鱼的大嘴巴子了。 山东这地方,地处沿海边,与朝鲜隔海相望,与日本国也算紧邻,所以,高桥来到这里,也多少有了回到自己国家的感觉。 脚巴掌子一下子把住地儿,高桥顿时感到了轻松,再没有了对死亡,对鳄鱼,对炸弹的恐惧,尤其是到了湖西,微山湖丰腴的虾啊蟹儿的,论饱的啃,没几天,连年连月的亏空,一下子补足了,浑身有劲儿了,胳膊腿儿的就想蹦跶了,再加上这个高桥,虽然当上了佐官,但是,一路走来,没有多少送礼的,初到湖西,那些汉奸们,争抢着给他送礼送钱,可是绕花了小子的眼,一下子不知道了自己姓啥叫啥是那个山旮旯里钻出来的王八蛋,终于觉出来还是活着好,还是当官儿好,于是,很快地,就忘掉所有的担心,坏毛病,坏心眼儿,就上来了。 小子也是死催的,竟然想弄点“景”了。 当然,这里面还有他被多年熏陶的尚武精神。 在山东,虽然枪炮声儿,此起彼伏,整日里不断,早从后方安全区,成了八路军的主战场,但还是相比关东军的海拉尔和喂鳄鱼的兰里岛,却是有好处的还是有,气候,这儿是温暖性气候,再不会冻成或者晒成人干了。 高桥被扣在湖西这里,一有了权,竟然没有了沮丧,而是马上的踌躇满志,他要成就一番大事业。 还是当官好。 小子穿了十几年的皇军军装,从日本出发到关东军再到今儿,才算找到当兵的感觉,回家干什么日本岛上的那几个城市,天天挨美国飞机的炸,连个躲身的地方也没有,而在这里,不光每天能肉山酒海,能山珍海味,能得到一切,尤其是这里,地大物博,还能真刀实枪、痛痛快快的大展身手,多美的事情,这,或许,就是苦尽甘来吧 小子,已经忘了风险,忘了是谁,也不管现在的气候了,心潮澎湃起来了,就要比划着干了。 高桥于是,暗地里发誓,要用自己的高明,把那些昏庸的前任们,比下个灰土灰脸,用胜利,改写皇军在中国颓废的武运。 这家伙,打小就崇拜东条英机。东条英机1940年第二次担任近卫内阁的陆军大臣时,拟定颁布了法西斯军人精神教规战阵训。“皇军军纪精髓,纯意诚惶诚恐大元帅陛下天皇之绝对服从之崇高精神”,“处于生死困苦之间,命令一下,欣然投身于死地”“生当不受囚虏之辱”,这些就是日本军人的骨髓和灵魂 高桥要沐着东条英机的恩泽,向土肥原贤二学习,把湖西的中国人,变成“一听见我的名字就谈虎色变”。 只是,他不知道微山湖的水,多深多浅。 高桥昂着头,气昂昂地,要踢来到湖西的第一脚了。 当然,小子的斗志昂扬,李连璧可是起了大忽悠的大作用。 李连璧,老小子,从高桥进门的身上的那股子野人气,就马上猜得出来,小子趾高气扬,要千里走单骑了。 老小子几代老臣,久战不败,只要原因,还是会看人,尤其会看自己的衣食父母,顶头上司,通过他们的脸色,他们的气场,就马上能猜出来个准确度,再乘机进入,煽风点火,很快,就能站住脚,就能得到甜头儿,就像解释皇军是中国的野种对龟田,就像乾隆下江南微服私访的忽悠渡边,都能起到立竿见影的好处来。 这次,李连璧老小子,也用同样的药方治住了高桥对四老虎。 四老虎也是没少往高桥那里送了礼,可是就是不知从哪里出的岔子,或者根本没出岔子,这家伙,与龟田、渡边比起来,更看不起四老虎和他的伪军队伍,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把他的司令撤了,把司令部也端了,把他皇协军全给了李连璧,甚至连宪兵队也不叫他挨。 但是,四老虎只能干着急,他对高桥,再着急,也不敢用他的剥人的刀,不敢用当土匪劫道的招,因为,在这里,这高桥,他才是一方霸主,坐在宪兵司令的椅子上,他就掌握了对全湖西的生杀大权,在这里,远离济宁,远离日本,自己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如果他想收拾四老虎,那也是小菜一碟。 小子,犯了像许多日本人一样的二百五的毛病。 踌躇满志的他,自然渴望的是建功立业,出人头地,这样的心绪之下,他哪能看得起杀猪出身的四老虎面对四老虎身穿伪军军装的他,来朝拜,还不如当初的龟田,龟田还用巴掌拍拍四老虎的肩膀,还装模弄样的虚头巴脑地好几句吆西,这心高气傲的高桥,只是隔着桌子,朝四老虎翻翻眼皮子,挥挥手,就打发他出门了。 随后,高桥让手下追上四老虎,直接的就是一句话,皇协军有大日本皇军直接指挥,你的,就在司令部里执勤,没有命令,就不要出门,也不要到宪兵司令部里再来了,司令明讲,不欢迎你。 四老虎站在太阳底下,一下子愣住了,在渡边跟前横贯了的他,突然感觉到不适应。 太阳照在他身上,就好像有无数条虫子在他身上到处的爬,到处的咬。 四老虎倏地有一种掉进井里的感觉。 见惯了日本人的凶残、跋扈、四老虎突然对鬼子的漠视,无视,反而紧张、别扭起来,就象巴儿狗,没了主人的脚踹,皮就会生痒痒,可主人突然不理不睬,就成了最大的灾害。 四老虎这会儿,已经不是憨蛋了,他转过身子,径直回到自己的司令部、 为了把握这高桥的真实态度,四老虎四处打探,最后才知道,高桥虽然是日本人,但他行伍出身,从小在东北日军大本营里长大,不自觉间感染了中国文化,同样的,也看不起下九流出身的杀猪的四老虎。 另外,他的那些个伪军队伍,这段时间,确实不给他挣脸,光知道贪财,抢劫,不打仗,不训练,成了土匪窝,这也叫看惯了正规军的高桥失望。 四老虎抓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暗自回想,确也是的,这些天,暗自与渡边较劲,也李连壁斗法,确是疏忽了抓队伍,对自己的那些个伪军们,一味地放羊,每次清剿,土匪兵烧的房子不少,杀的百姓不少,但真正的八路军、公安队,却没有抓住几个来,除了吃饭消耗粮食,真正的一无是处。 而这,在前,四老虎都是把责任推到渡边鬼子身上,你们鬼子只知道要粮食,却不懂得要让马儿跑,得让马儿饱的道理,根本不给伪军一粒粮,一文钱,所以他理直气壮地去抢,现在看,那种斗气,还真的是坏事了。 但是,这些原因,死老虎知道,都是表面的,一个人要是对另一个人真烦了,他浑身上下都是错。 这是命门,四老虎没了办法,只得躲在办公室里干“磨牙”。 接下来,高桥要在湖西单打独斗了。 这高桥,真是日本人的种,纯“爷们”,比龟田猛,比渡边忠,上任后,采用“铁壁合围”的老战法,逐乡逐村的,连着清剿,搜查,实实在在地烧“三把火”,最后,他干脆一脚踢开没用的皇协军,自己甩开膀子单干起来了。 ... 第四节 也捣八路军一个封眼捶 4、也捣八路军一个封眼捶 高桥气昂昂地要自己单耍,百里奔袭湖西八路军军政专署,不知道死活地喝了一声头彩,也怪长期的和平引来的麻痹,让他乘虚而入,得了手,使得八路军总部受到了大损失,给他们的警惕提了大醒。只是,有句老话,先胖不是胖,最后的壮汉还有有力量,往后看吧,有高桥后悔地摔头的长久的快活。 毕竟,高桥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又是野战部队里培养的佐官,论军事素养,还是有他的高明之处的,这小子,比龟田的计谋新,比渡边的计划正,确实有他的过人的地方,从客观方面讲,要是真被鳄鱼嚼了,还真的有点可惜了。 高桥上任的第一战,出乎所有湖西人的意料之外,首先选择的是,晋冀鲁豫七专署所在地,名叫张旺的那个小村庄。 这可是湖西八路军的首脑机关,牵一发动全身的关键地方。 这才是硬碰硬的,进剿这地方,连龟田,加渡边,想都没有想。 高桥的另一个高明之处,就是,中国的败类,汉奸,他谁都不用,由他,亲自调度,按照计划,调动了全湖西的所有的日本人,兵分数路,瞒山过海,直驱目的地。 小子的另一个大胆,就是,他竟然来的是长途奔袭,这又是出乎所有湖西的人意料之外。 要知道,现在,已经早就不是抗战初期了,现在的湖西,大部分,已经易手,到了八路军的手里,日军的兵力早已经捉襟见肘,早就是深藏不露地呆在碉堡里,城里头,上边不让,他们也不愿意出门了,尤其是龟田大过年里没事找死去袭击八路军,弄了个外战败,内女死,接着被八路军敲死在自己的家门口,使得鬼子吓破了胆,再也不敢抛头露面的瞎充能了。 现在,整个湖西,无论鬼子汉奸还是八路军,谁不想不到,鬼子还有做八路军饭的时候。 这时候的湖西战局,八路军已经占有了优势,从黄河东岸到微山湖西岸,这个在军阀时期,被划作平原省的区域,在湖西军政专署的卓越率领下,经过常年不懈的蚕食战术,通过政治的、军事的、经济的相互融合又时而单独的斗争,在不间断地发动群众的同时,渐渐地取得了显著的效果,鬼子兵也与其他战区的形势相仿,大多龟缩在了县城里面,即使在城外,也是盘踞在重要的交通要道,或者位置重要的乡镇,并且全都吃住在碉堡炮楼里,即使八路军仍再多的香喷喷的肉包子,也是强忍着口水,硬是千呼万唤不出来。 这样一来,站稳脚跟的八路军已经适应了自己当家做主的心态了。 尤其是张旺村,地处偏远,交通闭塞,尤其远离敌占区,并经过常年的经营,已经民心皆得,渐渐公开化了。 自然,上上下下的警惕性就要弱了。 高桥看准的,就是这一点,小子,算的还真准。他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敢冒天大的风险,做出这极其不寻常的奇袭计划。 而这些,本来就是八路军的特长,这一下,反过来了,所以,八路军措手不及。 这时候,这是整个湖西八路军系统,没有料到的,鬼子竟然敢云集重兵,百里千里的来,袭击八路军湖西的首脑机关,蛋儿真是肥。 除了大胆之外,高桥的保密工作做的相当到位,为保守秘密。小子一个中国人也不用,即使李连璧、四老虎这样的铁杆汉奸儿,还有各地的翻译、开车的、甚至做饭的,都一概不用,就是下达命令,也不用电话和电报,而是金乡的鬼子的通讯兵、机要员,带上日文的保密信函,专人专送。 秘密保守的真是好。 小子看来真想在湖西大干一场了。 这也是高桥自认为的高明之处,直接端了八路军的锅,打击的不仅仅是八路军,还震慑了湖西四老虎、李连璧等等的大大小小的地头蛇,展现了皇军的威风,也好让他们服服帖帖的听自己的。 他从小就长在中国,耳熏目染,知道了中国人的爱国和坚韧,尤其是聪明和韬略,所以,他对中国人,一概不信任。 这就是他为什么甩开膀子自己单干的缘故了。 小子是有他的政治目的的,目标极其明确,也就是借着八路军的梯子,上湖西中国地儿的房,自己的龙椅子也好坐得稳当点儿。 八路军的战情松懈,直接导致了这个没料到,可是真的惹了大祸端,八路军湖西军政专署,自然将要遭受到重大的损失了。 高桥选的真是好时候,万里旷野,一览无余呀。 这是一个清晨,一个平常的,普通的清晨,太阳刚刚露出崭新的脑袋来,笑眯眯地将灿烂的阳光洒满在湖里湖边坡野里,使得万物充满着生机。 只是,此时此刻,这勃勃的生机里面,一下子潜伏了危险和阴险。 张旺村,八路军军政专属,各机关、单位就要集合出早操的时候,突然得到了紧急消息,从济宁、菏泽、金乡、沛县等方向涌来的鬼子,在高桥的具体指挥下,奔向这里来了。 显然,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袭击,高桥直选八路军湖西军政专署,最明确的意思就是斩首行动。 对这块,三年没战事,为湖西抗日军政中心的地界,进行突然大扫荡。 应该说,高桥的企图是精准的,合击这里,在身处霉运的局势下,将会对警惕松弛的八路军,来一个致命一击。 高桥小子,不亏军营里出身,不亏在野战部队呆过。 晋冀鲁豫七专属接到消息后,在紧急、四处,调集部队增援的同时,紧急撤退转移的。 军政专署公安处周健民处长首先得知了高桥要袭击的。 周健民知道这一鬼子的险恶计划,是判断出来的,深夜三四点钟,周健民的电话接二连三的响起来,从济宁、菏泽、巨野等相邻的公安局的居住地,先后打来了紧急电话,反映的都是一件事情,居住在这些城镇的鬼子兵,突然的乘坐着汽车,携带着重型武器,乘着后半夜的夜色的掩护,向着各自的方向,快速地行进,各地的公安武装,紧急拦截,鬼子兵却很是邪行,对轻重的拦截袭扰,一律的不回击,绝不纠缠,而是快速地越过。 周健民可是枪林弹雨一路走过来的,常年的对敌侦查,使他对这一敌情的变化,立即引起高度的戒备,但是,他却对鬼子的情况一头雾水,毕竟,湖西太大了,鬼子的几个动向,点太疏,又是快速的机动,还在深夜里,确实不好尽快判定,但是,越是这样,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周健民,越是紧张,他清楚地知道,这个鬼子的动向,一定蕴含着极大的阴谋,所以,他命令,公安处全体人员,一律停止休息,到岗到位,全力监视敌情的变化,同时通知专署,做好应变准备。 随着监视电话的越来越频繁,到天要亮的时候,周健民的作战地图上的标识,使得周健民的心,越来越提到嗓子眼上,鬼子的作战意图越来越清楚了,所有的移动点,渐渐地围成了一个圆,圆心,就是张旺,八路军湖西专署所在地。 ... 第五节 特殊的道路势必遇上奔袭来的鬼子 5、调查队最先顶住鬼子奔袭 常年战斗经验的积累,周健民立即意识到了高桥鬼子的目的,他要长距离偷袭八路军心脏,打击湖西抗战的中枢神经,造成抗日系统的瘫痪,从而翻过身,变目前日本方面的被动为统治湖西的主动。 周健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即将这一严峻形势,报告给了万里书记。 万里,湖西八路军的军政一把手,日后的共和国的委员长,能引领风云半个世纪,当然不是等闲之辈了,闻听周健民的汇报,一下子高度警惕起来。 万里书记深思片刻,立即做出专署撤出张旺村的紧急部署,居住在张旺村的所有党政军机关人员,全速按照指定方向,向就近的八路军部队靠拢,同时,紧急通知各战斗部队,火速向专署支援。 万里还特别交代了机要文件的处理,和重要物质的掩埋,尤其是女同志的撤退反应。 万里书记的这一临机处置,给专署的转移提前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从而避免了更加严重的损失。 紧急部署动员后,天,就要亮了。 专署各机关、单位,来不及整理内务,携带上必要的物资和文件,按照分工,各自分头,迅速行动起来。 在强大的快速机动的敌人面前,专署的非军事的劣势,一下子显示出来了。 他们毕竟是机关,军事人数少,武器装备劣,他们又分散四处,转移的很是仓促。 仓促间,自然想的就不那么周全,计划也不会那么周密了,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又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这个错误,就是在撤退的路线上的选择上,这才是最致命的错误,也是高桥小子最看重的这点。 小子毕竟是从小就生活在军队,耳熏目染又强化训练,还南北征战,军事素养还是很高的,在关键时候,发挥出了大作用。 湖西的地形是与山地不同的,平展展的大平原,抬眼就是蓝天白云,低头就是碧波荡漾,平看满目大豆高粱,没有一点当眼的地方,尤其在清晨,视线最佳的时间里,一望到天边的无际,几里开外,别说是人,就是一只麻雀,也看得清楚,瞧得容易。 再有,八路军兵力分散,弱的力量,自然就更弱了,而湖西河流众多,能走的,就那么几条道路,鬼子来袭击,走的道路,正好与八路军所撤退的路途相重合。 敌我双方的路途发生重叠,这才军事上,是最忌讳的事情,最忌讳的事情发生在最关键的时刻。 这才是最要命的。 于是,广阔的平原里,遭遇战,很快,随处,就发生了,打响了。 多年沉寂、祥和的湖西大平原的张旺地段,顿时枪声四起,人声鼎沸,就连狗,也惊吓得四处躲闪。 八路军湖西专署一下子成了战场,战斗随处、随时就能打响。 首先遭遇敌人袭击的,是专署机关的调查队。 调查队是半军事单位,它的功能,菲军事化的地方多些,只是按照专署的部署,做各种经济、军事等方面的调查督导工作的,好在他们的辎重少,人员齐,战争年代,还都佩带了武器,所以军事素养也较高一些,接到撤退的紧急命令后,三十多个人,一声号令,就从被窝里爬出来,直接跑到室外,一声喝喊,紧急集合完毕后,简要的动员,就一个急转身,不要被装不要锅的只是背上枪,朝着指定的方向,沿着狭窄的路径,疾跑步去,因而,他们撤的快速。 但,撤的快,也有撤的快的坏处,天亮时分,他们第一个正面与巨野来的鬼子碰上了。 狭窄的乡村小道上,毫无遮挡的旷野里,正在跑步撤退的调查队,迎面撞上了日本鬼子的汽车队。 仓促间,短兵相接,遭遇战,就地,打响了。 枪声一响,双方的优劣,顿时显示出来了。 在平展展的平原里,谁的枪口高一寸,谁就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权,鬼子直接从汽车上打枪的,临高居下,机枪和步枪射出来的子弹,就像暴雨,泼向调查队的战士们,处在前排的战士,齐沙沙地倒下一批。 调查队的人员,都是干部,实战经验少,枪打得也就凌乱,找不到重点,所以效果也差,就被鬼子的齐射压制住了,趴在路上抬不起来头。 更要命的是,调查队使用的多是手枪,手枪射程短,弹容量少,射击的精度也低,对抗的力量自然弱。 所以,敌我双方,太悬殊了,自然是对抗不力的。 调查队长张荣发,也是军人出身,眼看形势不对,赶紧更换部署,他留下十个人,就地阻击快速前进的鬼子,剩下的,由他带领,边阻击,边退到身后的苏村,赶紧修筑工事,发动群众,调动民兵,进行节节抵抗。 张荣发是队长,眼见得这样严峻的形势,自然估量出鬼子的意图,是直指专署,他也知道,此时,专署各机关、部门有的还在张旺村,即使有些行动快的,就像他们一样,也是在路途上,两条腿自然跑不过鬼子的汽车轮子,低劣的武器,怎么着也抵不过鬼子的重武器,如果他们不迟滞敌人的进攻势头,给专署的撤退多留一点时间,专署就逃不过被屠杀消灭的厄运。 所以,张荣发下定决心,他要依靠苏村有利的地形和相对坚硬的工事,对快速进攻的鬼子进行有效的抵抗。 即使迟滞片刻也好,现在,对于湖西抗日军政专署,处在生死攸关之时,每一秒钟,每一分钟,都能起到大作用。 而专署没了,可是湖西抗战的大损失,大灾难。 主意拿定,张荣发进到村子来,首先安排好瞭望哨,联络点,阻击地,紧急做好这一切后,正要去找村里的抗日组织,苏村的民兵队长和村委会主任、妇联主任却到了,他们也神色紧张,忐忑不安。 张荣发没顾上客套,当即进行分工,有妇救会主任立即带领村民,即可转移出村子;有村委会主任,紧急青年壮年,修筑工事,构筑掩体;有民兵队长集合民兵,与调查队合编,分成散面,多方防御,凭借村前的小河,和村外的御墙、街道和房子,构成三道防线,进行有节凑、梯次性进行有效的阻击。 旋刻,通往大路的小桥,被调查队炸毁,让村外面的小河,形成了一道自然的防御线。 最起码,鬼子的汽车是不会越过小河,一溜烟的开进村子里的。 这,自然,无形中,就能减低了鬼子进攻张旺村的速度。 安排好这些,张荣发擦一把汗珠,悬着的心,总算是暂时把它放下到了嗓子眼儿之下。 ... 前边的帽儿 第一章 作者的话: 一个加一群邪性的匪王、山王、湖西王,千年中国草民心路史上 的众生相。 这众生相衍生出的残渣余孽,才是上世纪初前,中 国积贫积弱被侵略的根儿,清除掉这些残渣余孽,才是 最真的抗战胜利。 现而今,中国经济总量世界第二的辉煌,表面看, 是中国自我改革30年所得,但,论到根上,要算到 70年前抗战胜利的份上。 只是,那时候,中国的病太重,药下得猛。 是故,那时候不叫改革,叫革命 前面的帽儿: 咱中国有个山东省,山东省里有个微山湖。微山湖可是鼎鼎有大名儿。名气大,湖也大,南起徐州市,北至济宁州,纵横三千里。 微山湖可是个聚宝湖,春夏秋冬,一年四季,芦苇蒲草愰青浪,鱼鳖虾蟹弯腰捡,可是真真的日出斗金,富泽八方,千年百年的救济着滋养着远远近近湖里湖外的人。 按说,上苍的偏爱,地理的优越,这里的百姓应该能过上富裕的好日子,但,特殊的环境,酿就有特殊的灾祸。由于战略位置重要,又是粮米之仓,引来千千万万的馋眼,掠抢祸害,搞得民不聊生,尤其是土匪和湖匪,从有记载的隋朝开始始,这里就有匪儿,千余年来,只许自己独大的历朝官府,无论怎么剿,怎么抄,仍是匪患不绝,特别到了上世纪的抗战,更出了个有“头脸”的四老虎,这个杀猪出身的杀人犯,凭着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活个光彩的执拗劲儿,当然,还有他的凶残劲儿、无颜无耻、狡诈至极和天生成的御人术儿,十年折腾,横腰晃膀子的搏命折腾,气势竟比过了早辈儿的刘邦,宋江,赵光胤,和国民党干,和八路军斗,最后,竟连“皇上儿”日本人都要瞧他的脸色买他的账,被他欺,被他压,被他当做猴儿耍,成了这地界儿真真的王匪王湖西王,成了关键要道湖西走廊的最凶顽的拦路虎。最后,穷尽办法的八路军公安队,在抗战胜利的最后一刻,竟然,最无奈地,用了密杀法 这支除掉四老虎的传奇部队,是八路军的一支特殊队伍 亦军亦政公安队。 说的直白点,就是现在的公安局,现在遍布全国的公安 局的前身,他们干的活儿,就是那时候发挥的作用,就是现 在公安、武警、警卫诸多警种职能的综合。 现在、过去最大的区别,就是现在、过去环境的极大不 同。 那时候,他们,是在敌人的地盘里,在极险恶、复杂的 敌占环境里,没有主动权,没有硬家伙儿。只能用极巧妙, 或者说极狡猾地利用各种矛盾、缝隙,传奇般、泥鳅状,极精 妙地展开政治、社会、军事斗争,在日伪军的地盘里,硬硬 趟出了一条宽敞道儿,保证了我东西大本营、根据地人员、 物资过往的安全过往。 这条道儿,日后,现在,在中国现代革命史上,被称誉 为“湖西走廊”。 更难得可贵的是,他们在取得如此辉煌战绩的同时,还 将散沙一般的湖西区域,锻造成了最坚强的抗战阵营,为抗 战胜利后的解放战争,尤其是解放战争重要拐点的刘邓大军 挺进大别山的关键战役的偷渡黄河、曹县战役、羊山战役等 等一系列军事史上的著名战役埋下了胜利的伏笔。 湖西抗战走廊名垂青史 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胜利七十周年,在世界各国同庆祝, 共颂扬的当口儿,请随着我的笔触,翻看那段历史吧,或可歌 可泣,或悲壮如天,或拍案喊绝 那,我们就开始吧先抛个彩儿,中间插个曲儿,说说八路军的对手的厉害,上来引引大家伙儿的注意力,让读者兄弟感知感知,他,四老虎,凭嘛,从一个杀猪的、四处逃命的杀人犯到最后当上能踩日本皇军头皮儿的湖西王 静谧的秋夜里,伏击的民警嗅着庄稼的清香味儿,露水地里趴了一夜,本想轻松松地给对手来一个措不及手,玩一个坛子里面抓老鳖,却极没想到的中了老匪儿的连环计,帮着他四老虎挖出了隐蔽极深、作用极大的我们自己的地下党,里里外外受到了大损失。 1、 老杨洪送来鸡毛信,公安队紧急部署夜袭战,只可惜 当老通信员杨青竹走进来,把手里的柳木拐棍一扔,从背上渔鼓袋里撕出那封鸡毛信,正是微山湖边上落日最美的时候,那晚霞,把蓝的天蓝的湖,染得艳丽艳丽的,也把老杨洪黑乎乎的四方脸膛镀成了紫金色。 公安队长彭琦辉正要嘻笑,要说他吉星高照,佛祖附身,日后什么什么的,却细见老杨洪紫金色的面孔上满是焦急的油汗,粗布织的鲁锦汗衫,后脊梁溻得精湿。再见他哆哆嗦嗦手掌里捏出的牛皮信封上黏的三根公鸡毛,顿没了愉悦而嬉笑的心情,紧接着的是心不由地一紧,赶忙上前接过来。 “城里的,鸡毛信,”杨青竹才顾上擦一把汗珠,那脑门上的头发打了绺,花花白白地胡乱洇巴着,呼呼地喘着粗气,重语速,又加了句,“彭队长,三根鸡毛”眼巴巴地望着彭琦辉。 这追加的注解,显然是多余的,在场的人都知道,信封上贴三根鸡毛,是说情报最急最紧最重要。 彭琦辉接过信封看一眼,枣红纸面上竖写着一行小楷,“彭队长亲启急”,不禁皱了下眉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先展开眉,再轻轻一笑,“老杨洪,你是赶巧了,今儿,炊事班长老王头,可是下了大力气,草鱼抹锅饼,荞麦面的,嘿,又香又酥还又鲜,可要敞开肚皮造呦。” 在公安队里,杨青竹因着功劳,早被封了老杨洪。老杨洪是开封府宋朝大将军杨令公的总管家,四代元老,上管佘太君,下管众将校,位儿虽小,可手里的拐棍儿,不管男的女的,想抡谁就抡谁,权儿大着呢。 一路上,老杨洪杨青竹都为“三根鸡毛”着急,六十里的水旱地,一个下午晌儿就赶到,现见到彭琦辉这般轻松,于是,悬着的心就放下,也轻松下来,跟着咧嘴乐了,不想嘴唇一紧,上面的干纹洇出血水来,发觉后慌忙抿去,却没想成了小女孩般的嫣红,惹得周围人又笑。 杨青竹暗地里是公安队和金乡城地下组织联系的情报专报员,明面上却是唱渔鼓的,那“渔鼓”,唱的,能起八千兵,搁现在,大红大紫的大腕,明星,四县八乡的村民没有不敬的不追的,甚至连道边炮楼上站岗的伪军都脸儿熟,都放下横劲儿让三分。 这时候大家笑,其实,是想活跃、放松他的紧张心情。 “队长,城里的同志没事吧”老杨洪还是不放心,那三根公鸡毛,可不是随便粘到信封上的,这点,老跑情报的,他可是最门儿清楚。 “没没事”彭琦辉朝他再笑笑,而后转脸,朝屋里一嗓子声的喊,“秦晓明。” “到” 迎声从北草屋里跳出来一个小伙儿军人,他是秦晓明,彭琦辉的警卫员。小子灰布军服整扎得有角有棱,利利索索,眼角下儿,这家伙,两只手分拿着木梳和圆镜,肯定是躲在屋里偷偷地穷讲究。 “小子,去,扶老杨洪到炊事班,告诉老王头,给咱老功臣,盛四条草鱼,个要大的。”彭琦辉对他的梳子镜子熟视无睹,这年龄的小伙儿,就该这样,于是令儿下的具体,“别光听老王头整天的吹,手艺好得能讨到皇上爷的赏,告诉他,老杨洪可是金乡城里下过馆子的,吃过大席,不像咱,好糊弄。” 秦晓明明显地受彭琦辉愉悦情绪的感染,大大咧咧的蹦跳着应,“好嘞,锅饼专拣灶头的捡,我再顺后勤的酒二两。”说着话儿,伸出两个手指头,做出偷的样式,“好好慰劳慰劳老杨洪。” “行,周全。” 彭琦辉罕见的大大咧咧,阔阔绰绰。 杨青竹把渔鼓捡起来,装到布袋子里,往肩上一斜,再说话,“嘿,队长,俺在城里新听了个笑话,是四老虎吓尿裤子的,这杀猪的匪儿,可叫咱敲怕啦,啥人不敢信,啥事起疑心,眼摸下呀,到处净掐他脚脖子的呦,哈哈,过会儿说给你听”说着,自个乐着,转头,向院子外面走,拾起的拐棍,敲得泥地啪啪响。 彭琦辉直看完杨青竹出了院子门,才朝石磨一旁站着的张华杰一摆手,两人兔儿似的钻进了稻草屋。 张华杰是金巨县公安局局长,就是现在咱济宁市的金乡县和巨野县两地盘的管治安的公安局的主儿。 院子里金光灿烂,光光亮亮,稻草屋内却黑得瞧不见人影。 这是微山湖周遭地界儿建筑的特点。 湖边,风大地寒,老百姓把草房都盖的结实,泥墙打得厚宽,苫顶的稻草铺四五层,防风防寒的够严实,可啥都有个来回点儿,这房子保暖是保暖了,却没了透光的缝隙,里面自然的格外黑。 彭琦辉拆信的时候,张华杰已经把油灯点亮端了来。 彭琦辉展信纸,凑到灯影下,黄裱纸上竖写着几行蝇头小楷:今晚,四老虎亲带黑杀队,血洗小王庄,为前天被打死的黑杀队长刘普德报仇。 信尾没有落名,但这规规矩矩足见功夫的蝇头小楷,彭琦辉自然认的,也感妥帖,它的背后,隐藏着城里同志的风险和智慧,同时也说出,在虎穴狼窝里的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他把信交给张华杰,脑袋急速地转起来。 “这老狗,真是打了鸡血吃了耗子药,这时候了,还敢出老鼠洞张狂”张华杰上上下下看着信,嘴里念叨,“这当口儿,他藏还怕藏不严实呢,却敢长奔四十里,为喂狗的刘普德冒风险,放胆儿匹马单枪敢上阵” “这是许组长亲手书写的情报,冒这么大风险送来,应该是准确的,不容我们怀疑。”彭琦辉思索一会儿,边说边卷成一支喇叭烟,就着灯火点上,吸一口,“老小子被咱逼急了,兴许犯了二百五,刘普德虽说是咱的叛徒,没跟他多久,但眼下,毕竟是给他最出力的红人,揣摩他现实下最要紧抓人心的心理,出来,也是合情的,”再猛吸一口,“推来撵去四五年,总算要照面了。”倏地站起来,“这样,我去小王庄,你去县城根儿,马政委去邻近的傅村炮楼,监视打援外加抓逃兵,咱建成三道线,把老小子的归路堵得死死的,哼,敢伸老鳖头,叫他四蹄抓空,有来无归,为同志们报仇”说着话,眼珠子瞪得溜圆。 “是好不是孬,到跟前就明了,好的,行动吧”张华杰腰一挺,眼一瞪,激情四射。 彭琦辉把烟蒂狠狠地掷到墙角,“今儿,他扑腾得再欢实,也非得按住撕他个八大瓣”说完,紧紧腰带,再把两支手枪往上面别在湖西,这两把短枪,可是给他添了多少神奇的传说朝外面喊,“秦晓明,通知郑排长,集合,出发。” ... 第六节 用牺牲迟滞了鬼子的疯狂 6、用牺牲迟滞了鬼子的疯狂 村子里得到片刻的安宁,但是,前边的十名战士,却处在了极其危险的境地。新匕匕奇中文蛧首发 十个战士,就地卧倒,分成道路中心、道沟两侧,三个重点点,就地阻击。 毕竟是战争年代,烽火连天,即使机关,战士们也熟知军事,形成密集的子弹,专门开车的鬼子驾驶员。 密集的弹雨瞬间,把前面一辆鬼子的汽车驾驶员打成蜜蜂窝,车子一斜,歪在了河沟里,车上的鬼子被泼出车厢,像下锅里的饺子,四处里滚爬。 鬼子的火力一减,十个战士,立即抬头,跃上身子,扑进前面十几米出的一个河沟。 河沟虽小虽浅,但是,毕竟是一处掩体。 更是条暂时保命的掩体。 战士梁栋,本來是一个通讯员,位置低,当然使用的是长枪,却不想,关键时候,长枪的优势发挥了大作用,他的三八大盖儿长枪,这一下,这会儿,成了调查队唯一的重武器,因而被放在河沟的中间位置,专打鬼子的重点部位。 歪在河沟里的鬼子汽车,在这么狭窄的道路上,形成了天然的障碍,把后面的汽车全挡住了。鬼子沒有别的办法,只得下车,冲击前面阻碍的八路军的这十个战士。 枪林弹雨滚爬的十个战士,虽然仓促,虽然武器低劣,但是,在这条小河沟的掩护下,打的倒也沉住气,有章法。 显然,这伙子鬼子急于脱离,显得沒有次序。 鬼子跑动着,平地里,无形中,把身子完全暴露在八路军的枪口下,战士们不慌不忙,专门找自己的目标,一枪一枪的射击,虽然枪声稀疏,但是,但有精度,随着稀疏的枪响,一个接着一个的鬼子,倒在了他们的枪口下,尤其是梁栋,这个伙子,可是成了主力,过足了枪瘾,三八大盖儿枪身长,射程远,精度高,这会儿显出了优势,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在这么明显的目标下,一枪一个,基本的弹无虚发。 鬼子们猛烈的还击着,步枪机枪子弹,暴雨般瓢泼一样的打來,但是,战士们躲在河沟里,只露出脑袋和枪口,效果自然不明显。 十个战士,十把长短不齐的枪,居然顶住了鬼子的进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十个战士,虽然得手,赢得片刻的主动,但是,他们心里非常清楚,这样的抵抗,是不会成功的,身后又沒有退路,最后的结局,只有负伤,被俘和战死。 负伤还可,被俘不能,只能战死。 战士们定下了战死的决心,心里反而轻松了,他们的枪打得有张有弛,格外的沉着。 但是,形势急转直下。 不管怎么打,在训练有素,武装强硬的鬼子面前,十个人的抵抗,自然算不了什么,不管他们怎么拼命,还是很快,转为恶劣的劣势。 这些鬼子被迟滞,显然不是他们料到的,慌乱一会儿,就在一个鬼子的一声嚎叫下,集合成蜂窝,要进行猛烈地进攻。 梁栋心里一乐,三八枪口一移,瞄上了那个鬼子头儿,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清晰的目标,还有什么好说的,“啪”,一声脆响,那个鬼子头儿,身子一僵,一软,沒有脑袋的躯体,旋刻间倒在地上。 进攻的鬼子们有点害怕了,赶紧地后退。 战士们一阵欢呼,梁栋得到鼓舞,精神大振,枪口转移,又瞄上一个鬼子的机枪手,扣动了扳机,却沒有声响,心里一沉,急忙拉开枪栓,弹膛里,沒有一颗子弹了。 后退的鬼子,好像并沒有发现八路军沒有子弹了,而是后退到子弹射程外,好像等待什么。 少刻,在道路上,鬼子架设了四门迫击炮。 八路军知道,鬼子要打炮了,火炮的精度高,打击扇面大,尤其是这么近的距离,直瞄,炮弹就能长眼睛。但是,这十个八路军,他们毫无办法,沒有了子弹,沒有了退路,只能干等着死亡的來临。 鬼子得到了快速前进、消灭八路军军政首脑的命令,所以,沒有立即喋血行动,与前面的几个八路军纠缠,而是,短兵相接,自然的瞄准确,一声号令,“通通通”,四发齐射,全都炸轰在了战士们中间,全部命中伏击地点,接着,八路军的断胳膊断腿儿,飞上了天,壕沟也瞬间被炸平。接着,鬼子有连续的炮轰,再接着,战车开出來,推翻前面歪在河沟里的汽车,一边前进,一边机关枪扫射。鬼子兵紧跟上,端着枪,越來越近距离的射扫沒死的战士。 前面,再沒了枪声。 在硝烟中,十名抵抗的战士,全部牺牲了。 鬼子官儿得意洋洋,呲牙一笑笑,拔出來指挥刀,向着前面小小的渔村一挥,“杀机机”,大队的鬼子,立即在命令中,快速地跑步。他们认为,这么一个小小的村庄,几炮轰开,再战车上前,把它从平原上抹平。 这对于用钢铁武装到牙齿的大日本皇军,这事儿,太平常了,太轻松了。 鬼子兵轻易地把村子围住了。 然后从容地展开队形,先是炮火准备,接着枪声四起,有步兵下车,冲进那窄窄的河沟,就向苏村,开始了进攻。 这时候的鬼赶时间,更加疯狂,也更加凶残,一边进攻,一边公然地施放毒气弹。 河沟外面的阻击战士首先被熏到,失去了抵抗能力。 鬼子们轻易地越过壕沟,冲进了村子。 街巷里,调查队与日伪军展开了殊死搏斗,连续打退日军的多次进攻,但是,由于条件、力量所限,弹药很快用尽,凭借的工事全被炸毁,被推倒,天到上午,调查队全部壮烈牺牲。 鬼子兵越过苏村,只向张旺村奔去。 但是,他们离规定的时间,还是晚了四五个小时,这四五个小时,可是解了专署撤退的大难,直接挽回了多少人损失。 战争的残酷就在于此,王道、正义、士气是一个方面,但是,钢铁、科技、素质也是一个方面,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 只是,后面走出的是妇运部,妇运部女人多,携带的物品也多,天亮时候才跑出村子,被从成武县方向來的鬼子围在道路上,妇运部在毫无遮挡的平展展的道路上,用几只手枪与敌人对抗,自然沒有用处,在鬼子火力开路的打击下,遭受重大伤亡,除去战死的以外,剩下受伤的沒伤的,全都被俘虏,押送到成武鬼子宪兵中队里。 ... 第七节 又一个阻击血战 7、又一个阻击血战 专署唯一的机动力量是保卫部,直属公安处。新奇中文xiniqi 保卫部的任务是日常性警戒专署的安全,所以是专署身边的、直属单位战斗力最强的,这次,派上了大用场。 确定鬼子要來袭击专属后,周健民第一反应,就是专署的安全撤离,他立即安排保卫部,除了警卫核心力量外,全部由部长钟铭新带领,直扑十里路外的李洼村,在那里设置阻击线,迟滞敌人的快速机动,为掩护全专署的撤退,争取更多的时间。 李洼村就在到张旺村的要道上,守住李洼村,就能保障专署的片刻安全。 钟铭新部长是一个走过长征的老红军,中央保卫局的老同志,黎明时分,接到这一万分火急的任务后,自然立刻掂出了这一任务的极端重要性,当即带领保卫部全体人员,急行军跑步,到天亮,就赶到了李洼村。 在张旺东北方向,是李洼村,在这里按下钉子,就能阻击从金乡、济宁方向來的敌人。 这股子鬼子由高桥带领,力量最强。 保卫部的警卫战士们,在钟铭新部长的带领下,迅速赶到刘洼村后,就着万道朝霞,开始了构筑防御工事。 湖边的景色是美丽的,但是,此时此景,战士们谁还有心情去欣赏。 他们只想着如何阻击敌人,盼着专署早一分钟安全撤离。 刘洼村是一个只有百余户人家的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渔村,村里的房屋都是泥土墙,草苫顶,但是,坐落的位置十分重要。在村子的中间,有一条东西向的蛇形街,出了村子向东走,通向交通重镇,鬼子的湖西行政中心的金乡城;向西走,就是八路军湖西专署所在地张旺村了。 这一挑着两个大头的一字型扁担,分量可是不轻。 防守敌人的警惕性,八路军早就有了,并且也做了充足的准备。村里的民兵都是训练有素的本村战士和党员团员战士,弹药也都配备的充足,村里的建筑,也都是做了战斗准备的。 出了李洼村的向东的道路,本來一马平川,当时,已被刘洼村的民兵,早先挖成了一条半人多深的抗日壕沟,连接两边的河水,形成了一道护村河,屏障这个村子。 李洼村的西南,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地儿,这才是钟铭新最担心的,这样的地势,太适合汽车坦克运动了,防守起來,格外的难。 钟铭新到了这个村子里,马上设置警戒线,马上着手进行改建。 对于这个开阔的平原大洼,村子里,原有一些防御性的设置,早年,防响马、土匪留下來的一些破烂土坯和残垣断壁,在抗战前的好长时期里,由于众所周知的和平原因,就沒有维修,四处的豁口和歪斜,这给抢修,带來了困难。 不过,遗落下來的,还是很坚硬的,这得归功于那些抢家劫舍的土匪。 研究历史的人,都知道,从隋唐开始,山东的响马、土匪就很是利害,很有名气了。 现在的土皇上四老虎,就是当先当的土匪。 当地的居民,为了防止被响马、土匪进村里抢劫,就自发地构筑了这些城围子,这就留下了这些残垣断壁。 但是,由于这里临近湖西军政专属,也间接地成了解放区、根据地,自然,就沒了土匪、响马们的袭扰,这些年,这些城围子,沒有了作用,就失修,就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 保卫部和村民、民兵们正抢修的时候,就发现了鬼子快速地运动过來了。 壕沟边的前哨,首先发现了日军的汽车。 发现敌人的哨兵,立时把壕沟上架桥拉起來,并开枪向村里报警。 钟铭新马上组织战士们,进入工事进行阻击,然后,他赶到了外壕,就看见壕沟那边,鬼子的汽车沿着道路排出了好远,不禁倒吸口凉气,要是保卫部不能及时的赶來,鬼子的汽车就要长驱直入了,这样快速的车轮子,一顿饭的功夫,就会开到张旺村,那可是灭顶之灾呀。 望远镜筒里,鬼子正从车上往下卸冲锋舟,准备着渡河的准备,看來,鬼子里面有明白人呀,渡河的地点,就像羊屙屎,一处处的,拉得很长,这就防守阻击的人,防不胜防。 钟铭新明白了敌人的招数后,也想好了自己破招的招数,他要集中一点,狠狠地敲击,把散开的敌人力量吸引过來。 当日军的冲锋舟推到壕沟,鬼子兵就要跳上的时候,钟铭新一挥手枪,恶狠狠喝令一声,”打,” 壕沟边,早已经准备好的火力,向敌人猛开了火,手榴弹也扔向了冲锋舟,转眼间,冲锋舟被炸烂,上面的鬼子,也像谷个子一样,倒在壕沟里河水边。 遭到阻击的敌人,停止了前进。 鬼子自然不会停下,沒有被打死的日军,还有从车上跳了下來的鬼子,马上就组成了战斗队形,弓着腰,端着枪,向壕沟冲击。 岸边的鬼子把迫击炮一字排好,向着对岸猛轰。 鬼子的重轻机枪、步枪,朝着对岸的目标猛烈射击。 壕沟边的保卫战士,全都被敌人猛烈地火力压制住了,连头也抬不起來。 日军毕竟是训练有素,乘着这难得的空隙,把一辆辆汽车直接开到河里,当做渡船,再在上面铺上木板,就成了连接两岸的道路了。 钟铭新一看,大喊一声不好,立即把战士往村里撤退。现在,最好的办法,也就是放鬼子进村,与敌人打街巷战,用迟滞、纠缠的办法,拦住敌人,尽可能的推延鬼子进攻张旺村的时间。 对于装备低劣的八路军,这也是无奈中的无奈。 鬼子反应还是很快的,见八路军往村里撤退,他们组织好战斗队形,跃上岸來,就向村东的阵地,扑了过來。 立刻遭到警卫战士们的勇猛的火力射击。 就这样,战斗时断时续地打到太阳两杆子高。直到敌我双方都停止了射击。 战场上一片狼籍,敌我的尸体,纵横交错,村里村外,到处断垣残壁,火光冲天。 但是,敌我双方,都沒有再开一枪。 暂时的寂静,也意识着一场更加残酷的战斗即将來到。 保卫部战士们的弹药都快打光了。 钟铭新意识到,更大的劫难马上就要到來了,在专署档案部还沒最后撤离的情况下,唯一的任务还是坚守。为了提高战斗力,他把一些新兵的弹药,交给了老兵,统一使用,并把新兵和重伤员都一块儿撤下去,并对阵地守备进一步做了完善和调整,并向大家做出动员,为牵制住日军,为首脑机关和后方人员的安全转移抢夺时间,我们就要死守刘洼村,誓与刘洼村共存亡。同时,他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把全部的文件销毁。 ... 第八节 小鬼子来呀,专署在这儿哪 8、小鬼子來呀,专署在这儿哪 激烈的战斗,吸引來更多的鬼子,李洼村的四周,全是黄乎乎的鬼子。新匕匕奇中文小說 护村河在这时候的鬼子甚至八路军的眼里,已经成了小水沟,也成了鬼子到村庄的坦途了。 钟铭新他们的保卫部回旋的余地越來越小了,小小的百來户人家的渔村本來就不大,鬼子的坦克车撞,迫击炮轰,鬼子兵的死命进攻,已经占领了一半,剩下的房屋,也早已火光冲天,悉被焚毁了。 残暴是不会长久的,日本人的最后失败,一个重大的原因,就是残暴的对待受侵略的中国人民,杀戮和烧光、抢光,只能激发起更大的愤怒和更强烈的反抗。 鬼子的意图要学湖西摸鱼的“卷帘子”,把村子推平碾净,拾活着的八路军的干鱼。 钟铭新的额头负伤了,是一块炮弹皮划伤的,卫生员上前包扎,被他一把推來,向他吼叫,“把卫生包扔了,拿枪,跟鬼子干,” 卫生员本來血性,听见钟部长这样命令,也大吼一声,“是”,扔下卫生包,弯腰操起來一支步枪,冲进鬼子窝里,刀光一闪,枪刺斜刺进了一个矮胖鬼子的腰眼里,矮胖的鬼子在他的鬼子老家,一定是打鱼的或者干农活的出身,身体很是壮实,剧烈的疼痛,使他一个急转身,剜眼看见了正奋力刺他的身子瘦小的卫生员,卫生员正瞪着血红的血仇的眼睛,弓着腰身,拼将一腔热血,要杀死所有的仇敌。矮胖的鬼子顿时被小卫生院的蔑视、仇视的眼睛激怒了,扔下手里的步枪,斜出两只手,抓住小卫生员的枪身,满带着疼痛的大吼一声,拼出全身的力气,竟然将小卫生员一下子举到天上,再使劲儿,要把小战士从天上扔出去摔死。小卫生员双手紧抱住枪,往死里使劲,巨大的压力,更使刺刀更深地刺进鬼子的身子,鬼子瞬间力竭,两只手的劲儿一泄,一松,卫生员从半空中掉下來,滚落在矮胖鬼子的身上,矮胖鬼子垂死挣扎,拼下最后的一口劲儿,一个翻身,把小八路压进身子里,而后两手拢抓住小卫生员细小的脖颈,拧尽最后的一口劲儿,竟将小八路的脖子卡擦声儿掐断,两个血仇的敌人,双双死去。 钟铭新看到这一幕,悲壮的同时,深深意识到,他们这个保卫部,今儿,要了解在这小小的李洼村了,他起來胳膊,草草的擦一把额上流到眼睛的血,擦看四周,近处的鬼子与忘形的战士、民兵拼着你死我活的白刃,拼着肉搏,枪声稀疏,炮声近无,已经混战在一起了,双方的枪炮沒有了作用,只剩下灌顶的大仇和最后的那把子力气。 钟铭新张开大嘴,深深地吸一口气,压下心脏的狂跳,稳定下激动的情绪,抬起來望远镜,观察着村外的敌情。 村外的鬼子,正在道路上集合,他们好像认为李洼村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从他们的架势上看,要越过李洼村,向张旺村开拔。 钟铭新的心一下子抽紧,急急地看一眼手表,现在,估计,专署还沒有撤完,即使撤完,鬼子也能赶上,半渡而击,专署肯定要全部毁灭的。 而专署毁灭,那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钟铭新的心一阵大怕,大怕使他的头脑更加清晰,他要将这一情况,赶紧地报告给周健民。 钟铭新的电话摇柄一摇,那边的周健民立即接电话。 首先进入钟铭新耳朵的是周健民处长急促的呼吸,他一惊,马上意识到,专署那边的情况,太紧急了。 常年工作在周健民处长身边,对他的一举一动,身体语言,太清楚了,一向沉稳的处长,能这样的急促呼吸,说明了什么。 “钟铭新,专署形势紧张,鬼子已经冲破我们的多路阻击线,紧迫到了极点,你那里是重头,万不可放鬼子进來呀。” “处长放心,”钟铭新一个立正,把问題严重性的话语咽回去,大声朗朗的郑重表示决心,“保卫部愿做任何牺牲,只要一息尚存,一人活着,鬼子就休想从这里踏过去半步,” 周健民声音沙哑着,大声喝令,“不对,就是你们全牺牲,就是用尸体,也要挡住鬼子四个小时,十点之前,绝对的不能让鬼子踏进张旺村,” 钟铭新声音更大,“是,” 周健民的声音却软下來,他知道,这样的命令不近人情,“要多想办法,用智慧,凭阻碍,和鬼子多周旋,我的电话不撤,坚持最后,有情况变化,我及时通知你。” 钟铭新仔细听着,突然,周健民话说的“电话”,像一道闪光,在他眼前刷地一亮,他猛地高声,打断了周健民的话语,“周处长,我有一计,偷梁换柱,暗度陈仓,” “说,”这时候,周健民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计策。 “这里的鬼子最多,武器最好,看來,一定是鬼子的主力,又是从金乡來,说不定高桥也在这里,”钟铭新说完理由,不容周健民插言,马上高声,“处长,我建议,通过我们的电台、电话,给鬼子传递信息,专署就在李洼村,并且被围住了,要各地的力量赶快救援,” 周健民立刻明白,“你的意思说,让眼前的鬼子放缓攻击,让进攻张旺村的鬼子掉头李洼村。,” “是,这叫围魏救赵,这样,专署那边的压力就轻了。” 周健民沒有理会钟铭新情急之下的词不达意,“可是这样,你们的压力就大了。” 钟铭新声音更高,近乎猛喊,“保卫部,愿为专署牺牲一切,” 周健民沒有半点迟疑,干脆果断,“好,我马上安排,”周健民说完,又一思想,“我们也要假戏真唱,我会督促各处救援的力量,改道李洼村,直接解救你们,你们一定要想尽办法,坚持住,还要加大影响,给高桥造成专署就在里面的假象。” 钟铭新一笑,“我们抓住的四个负伤的鬼子,正好派上用场,让他们想法子自己跑出去,保准演得像。” 周健民眼眶一热,“老钟,难为你了,专署调集的船只陆续到了,首长和人员,该水路乘船到微山湖里,到芦苇地里躲藏,这样鬼子就找不到了,所以,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坚守到十点钟。” 钟铭新两腿一并,啪地一个立正,高声回答,“请处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周健民第一次动了感情,“老钟,你要多小心,你是老长征,军事经验丰富,多动脑子,多用点子,”周健民说着,倏地高声,“钟部长,请你向保卫部的全体同志转告公安处指示,拖住敌人就是胜利,我已命令各处部队,他们正快速地靠拢过來,我们要给高桥來一个大包围,反包围,坚决、有力地消灭你们眼前的这帮子鬼子,打掉高桥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嚣张气焰,” 钟铭新一下子激动的热泪盈眶,“我明白处长的意思,我们就是要中间开花,多缠住鬼子,消灭鬼子,既掩护专属安全撤离,又打击鬼子的嚣张气焰,” “好,老钟,我是不会离开张旺村的,你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我这里有情报,及时通知你,预祝你胜利,” 钟铭新一下子轻松,朗声回答,“请处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坚持到胜利的,我要眼看着鬼子陈尸狼藉,狼狈逃窜,” 说完,钟铭新放下电话,拔出手枪,冲出门外。 这一栽花移木的战术,立即实施。 ... 第九节 鬼子用毒气弹屠了专署和李洼村 9、鬼子用毒气弹屠了专署和李洼村 很快地,日军做好了又一次冲击的准备,开始向保卫部的阵地进行疯狂的炮击。: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就上新匕匕奇中文网 钟铭新借着鬼子还沒上來,奔跑到各个阻击点上,查看情况,把周健民处长的最新指示传达到每一个战士,战士们一听着一箭双雕的妙计,和就近的部队正快速的增援,一下子放下沉重的心情,欢笑颜开,加劲儿准备着,迎候着就要冲锋的鬼子。 鬼子还是老一套,炮击过后,日军的步兵,弯着腰,端着枪,从南北两侧,迂回着攻击。 正面,高桥布置了重机枪阵地。 激烈的战斗又一轮的开始了。 保卫部的战士凭借着掩体,沉住气,放近鬼子才开火,一敲一个准,鬼子的尸体,转眼间布满了阵前。 高桥恼怒了,指挥刀抽出,往前一指,“杀机机”。小子的脖子筋涨得像粗大的蚯蚓。 鬼子的机枪全都开火,向着八路军掩身的御墙扫射。 这时候,再也不能说咱们的湖西多么的落后了,单就掩体的御墙,虽然土,却就够结实。 这御墙,是湖里的滞泥合着麦秸、芨芨草一气儿夯成的,如同万里长城的墙砖,如同南国的土楼,历经风雨,却坚固坚硬,机枪的子弹,根本钻不透,打不进,打在墙上,全是白点,所以,鬼子的机枪根本不起作用,前进的鬼子还是被墙出的子弹击中,一个个倒在地上。 高桥倒吸口凉气,抓一会儿后脖子,到底沒抓出來主意。湖西的这一切,对于高桥,太陌生了。 高桥就像掉进枯井里的老牛,毫无办法的转着圈,气得肚子鼓多高,气急败坏了,又把指挥刀拔出來,朝着前面一挥,“杀机机”。像蚯蚓似的脖子筋,更粗了。 鬼子的迫击炮阵地发威了,炮击跑弹一颗颗落在御墙里面,爆炸的气浪,推开了土墙,炸塌了草房,伏击的战士有的被直接炸死,尸体的残肢飞到半空,有的被气浪推出墙外,被鬼子机枪打死,有的被掩埋在墙下,壮烈牺牲。 高桥一见猛烈地炮火终见效果,高兴起來,又挥指挥刀,这回是驱使鬼子兵的。 鬼子兵一见八路军的阻击枪声稀落,全都直起腰身,朝着御墙奔跑。 活着的八路军战士,从废墟中爬起,端起长枪,奋勇杀敌。 这些八路军战士,同仇敌忾,个个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气尚存,全力射击,接连着打退了日军对阵地的四次进攻。 战地前的高桥,看见小小的李洼村,八路军的抵抗这么顽强,皇军死伤累累,始终前几不了几步,不禁更生出急躁的情绪。 看到刘洼村子所有房屋的冲天火光,看到村子里面的顽强阻击,看着八路军视死如归的身影,高桥有点害怕了,他來中国时间虽然漫长,还经历了寒战热战,有胜利有失败,但是,他所见到的敌人,沒一个向眼前这样强大的,这样顽抗的。 高桥沒有与领导的八路军正面接触过,他意识里的八路军就是像国民党的军队一样的软弱、好捏。 渐渐地,小子产生了错误的念头,看这样强硬,估计里面的兵力一定强大,里面一定有被围住的大官,而八路军的大官。是不是,八路军湖西专署被围在这里了。 高桥想到这里,正要派人去侦查。 侦讯、侦查和电讯监测部门的鬼子头儿先后跑过來了,过來后,向高桥报告,根据侦查,侦测,和对逃出村子的皇军士兵询问,八路军的专署,就在被围的这个村子里面。 并且,各路的八路军增援、解救部队,正改道,朝李洼村这边赶來,眼看着,他们给我们,包个更大的圈。 八路军的专署还沒有突围出去。 哈哈,高桥一下子兴奋了,只要消灭八路军的湖西首脑,付出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一想到济宁总部的表彰和厚厚的奖金,高桥顿觉得自己的头一脚踢得好。 高桥对自己马上到來的被包围的险情,毫不在意,小子激动之余,马上发布命令,把附近所有、各路围攻张旺的部队,都给调过來,对刘洼村形成更严密的包围,绝不让这个村子里,跑出來一个活的东西,哪怕是老鼠和飞鸟。 部署停当,高桥马上开始了更疯狂的进攻。 高桥的错误判断,救了专署以及往其他方向撤退的人的命,也是专署最大限度地减少了伤亡损失。 危急时刻的这一计谋,解了最大的险情。 只是更苦了保卫部。 日军袭击张旺村的鬼子,乘坐着汽车,快速地赶到了李洼村,与高桥汇合了。 看着越來越多的鬼子兵,高桥顿觉得本儿更壮。马上给援兵分工,又做了一番准备,先是把刘洼村四面、全部地包围,然后从村的东、南、北三个方向,向刘洼村发起了总攻击。 坚硬的御墙再也救不了战士们的命,在敌人的坦克车、迫击炮的碾压、轰击下,全部倒塌。 鬼子兵,已经进入了全村的各个角落和房间。 保卫部的战士们与强敌混战在了一起,展开了殊死的搏斗,全村里,枪炮声,呐喊声,吼叫声,直冲云霄,惊天地,泣鬼神。 在战士们的奋战下,攻入了刘洼村的村内鬼子,又都被英勇的警卫战士们,给打了出來。 眼看中午了,这个小村庄的战斗还沒结束,死伤的士兵,越來越多的被抬出來。 高桥恼了,就像一个发疯的输红眼的赌徒,又调來了五辆坦克,从各个方向,向村里攻击。 日军的步兵,紧随在坦克的后面,开展又一次进攻。 八路军战士们打排枪,扔手榴弹,对敌人进行射杀。 战士刘勇的双腿被迫击炮炸断,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他强忍着疼痛,匍匐在一个石碾子后面,手端着长枪,一个一个的敲着鬼子,鬼子兵一个个在他的枪口下倒地。鬼子的坦克看见了,转过车头,向石碾子压过來,刘勇是再也沒力气和能力转移了,把长枪一扔,掏出手榴弹,结成捆儿,静候着坦克车开來,转眼间,坦克车压上了石碾子,乘着车身抬高的一霎那,刘勇拉响了手榴弹,轰得一声巨响,刘勇与坦克,同归于尽了。 敌人在高桥的督战下,艰难前进,进攻越來越凶了,战斗已经进入了残酷的巷战。 八路军战士们三个一组,两人一伙,分散在村内与敌人展开了激战,日军死伤惨重,而保卫部也伤亡巨大,已经到中午,保卫部只余下20多人还能战斗。 钟铭新给周健民打完最后一个电话,电话里,周健民告诉他,专署带着档案等重要物资,已经全部上船,进入到了微山湖的深处了,已经全部脱离了危险,而增援的各路部队,由于沒有阻挡,推进迅速,已经从各个方向向他们靠过去了,他本人放下电话,也向李洼村赶,他要求钟铭新坚持住最后一分钟。 钟铭新振奋,转身奔赴到这二十多个战士中间,传达这振奋的消息,做出最后的分工,他把战士们集中在刘洼村的西南角,分散在实际间房屋院落里,继续进行着顽强的抵抗。 高桥被激烈的战斗震撼了,又听到四处围过來了八路军的强大的增援部队,气急败坏,发出命令,向八路军最后的阵地,施放了毒气弹,进行最后的攻击。 保卫部战士们,强忍着毒气弹的攻击,坚持抵抗鬼子的进攻。 高桥一看效果不明显,又听到越來越近距离的枪声,害怕了,急于脱身,下令释放更多的毒气。 释放毒气弹的鬼子兵,全都穿上防护服装,将十几间房屋围着了,他们选择了风向,竞相打炮。 这回,他们释放毒气弹是芥子弹。 这是一种当时最可怕的毒气弹,这种毒气只要粘到身上,皮肤立即糜烂,呼吸到气管,气管立即糜烂肿大,将呼吸渠道堵塞,人,即可被活活憋死。 凭着房屋院墙进行抵抗的八路军战士们,全都被毒气给呛晕、毒死过去了。 顷刻,八路军阻击的枪声停住了。 日军防护兵相互挤挤眼,相互的拍巴掌,他们胜利了。 高桥一见,高桥地呲了獠牙,向前挥挥手。 鬼子兵,在沒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进入了院子,挨个儿朝躺倒的八路军战士用枪打,再接着用刺刀捅。 包括钟铭新在内,最后的保卫部战士,全部壮烈牺牲了。 历史永远记住他们,正视图他们用牺牲,保障了专署党政机关的安全转移,为抗日战争写下了光辉而又灿烂的一页。 高桥鬼子直接违背了日内瓦不得用化学武器的公约,犯下了罪该万死的战争罪。 高桥,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 第二十四章、放到油锅上煎的新鬼子司令 第二十四章、放到油锅上煎的新鬼子司令 高桥踏着厚厚的血浆,躲开叠压一起的尸体,走进李洼村里,村子里,沒有了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全是残垣断壁,随时遍地,熊熊的火光,烤的脸疼,浓浓的黑烟,夹带着腥臭的血腥,夹带着焦尸呛鼻的气息。新匕匕奇中文小說 高桥实在忍不住了,掏出一块手帕,按在鼻子上,手帕的洁白,将高桥黑绿的脸色,将四周凶残的景色,映衬地那样恐怖,那样扭曲。 不大的李洼村,沒有了狗叫,沒有了鸡鸣,沒有了笑声,就连万恶的、恶魔的、下地狱的、小鬼缠死的,让毒蛇咬死,让毒蝎蛰死,不得好死的鬼子兵,走动,也绝不敢发出一丝响声,他们被恐怖深深地震慑了,甚至不敢喘息一声。 高桥走着,眼前,全是尸体,八路军的,他们鬼子兵的,老百姓的,还有死狗死猪死猫,全都面目狰狞,保持着临死前的那副拼命,这些人,无论正义的八路军,凶残的鬼子兵,还是无辜受难的老百姓,他们生前,虽然是敌对双方,但是,毫不相识,从无谋面,甚至连声招呼都沒打过,上來就是你死我活,血海深仇之下,同归于尽,惨烈竟亡。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性,怎么样的意识,怎么样的生死,难道,人,千苦万难,來到这个世界上,就为了这样的死。。 战争,发动战争的人们,就是东条英机,就是土肥原贤二,就该上绞架绞死,就是袭击珍珠港的山本五十六,就该在粉身碎骨在空中,就是第二混成旅团旅团长的阿部规秀,就该在万炮齐鸣中尸骨成粉,就是同高桥一样的兽类,支配被鳄鱼咬死撕烂。 寂静中,高桥小心地往前走着,面前,是八路军的最后的阻击地点,十个八路军军服,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扭成麻花的身躯,扼断喉咙的双手,凸出眼眶的眼珠,面目黝黑的面孔,可以想象得到,他们死前,该是多么的痛苦。 这些人,都是毒气弹毒死的。 高桥与生俱來的第一次害怕了,原來战争,是这样的残酷,骇人。 前面,两个鬼子正费尽力气地从墙缝里拉一个八路军的尸体,尸体的头部,已经深深地嵌进去厚厚的墙缝,看來,他临死之前,是人间地狱最大的痛苦,否则,他的脑袋是硬钻不进去的。 尸体的头部拉出來了,虽然严重变形,但是,鬼子高桥的翻译官还是认出來了,翻译官在渡边时候,见过钟铭新,现在认出來了,翻译官见到是钟铭新,见到钟铭新的狰狞的面容,哇地一声,大哭起來,“他是八路军的大官,保卫部的部长。” 他是吓的,这样的面孔,这样的壮烈,这样的自尊,这样的至伟,只有保家卫国的八路军,只有捍卫最高尊严的热血男儿才配有。 新鬼子司令高桥,两腿并拢,立正,朝钟铭新的尸体,先打个敬礼,然后在深深地鞠一躬。 他是军人,军人最崇拜真正的军人,哪怕是自己的敌人,自认的仇人,血仇大恨的人。 高桥一把提出來蹲在地上嚎哭的翻译官,厉声问道,“八路军湖西的,专署的,快快认出來的干活。” 翻译官确实站不起來了,秃噜一下,从衣服里脱出來了,成了稀泥,成了废肉。 翻译官大哭着断断续续地说,“沒有专署的,只有这几十个人,他们是打阻击的,掩护专署撤退的,专署,跑了。” “什么。。”高桥一声高叫,像厉鬼。 高桥一下子大骇,这么大的伤亡,竟然只有这几十个人,还叫八路军的专署从容地跑掉了。 他上当了。 他,该向总部怎么交代。。 高桥气急败坏,一把抽出來指挥刀,朝着张旺村的方向一会,“杀机机。” 所有的鬼子,竟然沒有一个动的,全都鬼附身似的,站在原地不动。 翻译官最先明白,高桥司令,准是气迷了心窍,这时候去张旺村,只能是往老虎嘴里伸脑袋,八路军的专署,还不早跑了。 翻译官站起來,颤颤怯怯,“司令陛下,我们还是赶快撤退吧,再晚会儿,包围我们的八路军增援部队就上來了,八路军准会报着血海深仇的,被他们围住,我们只能是死路一条。” 高桥听后,思虑一会儿,然后颓废,无力地放下指挥刀,摆摆手,有气无力地下命令,“快快地撤回金乡。” 从小生活在军营里,成人在军队里,败兴在战场上,他所见到的都是正规的军人,遵循的都是军规,行为的都是严整的军服,使用的都是先进武器,但是,到了湖西,局面、思维、做派等等,全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就像壮牛掉在枯井里,怎么转也回不到自己熟悉熟知的领地,回不到那惯有的生活氛围,实实在在的水土不服了。 这湖西,完全沒有东北行营里的火热、秩序的环境,也沒有菲律宾炎热岛屿的铁血印迹,有的全是恍若远古的水边平原,荒芜的田野,蜿蜒的河沟,无边的湖泊,无际的天空,穿着杂乱衣服的农民,慢吞吞地干着手里的农活,满脸的木然,与世无争,过着自己贫穷而甘于现状的生活。从外向上看,这,多么的祥和,那么的悠然, 完全是几百年前,中国的田园作家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里的意境。 按道理,在这里当王,当皇上,该是多么惬意,快意,乐意的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但是,就好像那个菲律宾的什么破岛子,风和日丽,天海一色,世外桃源,仙境一般的场地里,竟然有大批的鳄鱼出沒,在那漫天繁星的湛蓝夜空下,在那凉风徐徐的红树林边,在那波澜不兴的柔美波声里,在那闪着银光的细软沙滩上,一千多人的虎狼之师,竟然被嚼个全军覆灭,听着像天方夜谭,实在的确实历历在目。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高桥确实有点懵然了,刚从仙境一般的菲律宾的鳄鱼嘴里逃出命來,來到这同样仙境一般的微山湖边上,外在的景色同样美丽,内在的危险、陷阱,同样存在,那样憨厚、实在、木然、悠然的老百姓,转眼间,就是勇猛的战士,就是血汗深仇的敌人,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会摸出一把枪,一把刀,一杆木棍,在认为最有力的有利的时刻,猛不丁地就是一枪一刀一棍,致人死命,简直叫人防不胜防。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湖西,水,确实够深的。 高桥甜蜜地回忆起了大雪漫天的,狂风呼叫的,滴水成冰的大东北,虽然是草枯水瘦,虽然是荒漠万里,但是,那里说打敌人就在前面,说吃,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说睡,地窨子里盖上被子呼呼大鼾,多么的快意,不用心思揣摩敌人在那里,面前的献媚的卑贱的憨厚的小心的微笑,是不是笑里藏刀,是不是背后黑枪。 高桥來湖西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沒有了踏进湖西时的狂喜,沒有了大干一场的狂放,沒有了当王称霸的联想,有的是彷徨,他,慌恐了。 ... 第一节 高桥猛遭围上来的恶狼撕咬 1、 高桥猛遭围上來的恶狼撕咬 对奔袭湖西抗战军政专署的高桥來说,对凶残残暴沒有人性的鬼子來说,已经被深深激怒的八路军,就他们,就是一群群,一条条恶狼。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敬请记住我们的网址:匕匕奇小說xinЫqi。 坐镇湖西抗战军政专署的公安处长周健民给他的部下们打了最后一个电话,他对着话筒大声喝令,不是大吼,是嚎叫,是撕心裂肺,是震天惊地。 “我,告诉你们,咱们的人,在苏村阻击的,在李洼村阻击的,全被小鬼子用毒气弹毒死了,还有老百姓,还有民兵,一个不剩,连养的牛养的猪。” 周健民说着,怒发冲冠,雷霆万钧,暴怒之下,把正下着命令的话筒,“啪”。一下子扔出去,话筒摔在墙上,顿时粉碎。 周健民啥话不说,只是铁青着脸,牙关紧咬的咯吱吱,掏出來手枪,“哗啦”。子弹上膛,大踏着步子,迈出屋子,径直地朝他的枣红马,飞身上去,拔起來马鞭子,朝着战马的屁股,“啪”。就是很响的一鞭子,战马昂首嘶鸣,接着奋起四蹄,就朝门外面飞驰而去。 身后,是通讯员,机要员,还是参谋人员,恶狼一样,发出震天的嚎叫,拿起來枪,拿起來棍,拿起來作战用的绘量尺子,只要是东西,就拿在手上,蜂拥而出,骑马的打马奔驰,骑车的全力蹬车,什么沒有的,甩开两条大腿,紧跟在周健民处长的身子后面,朝着李洼村的方向,大吼着,咆哮着,恶骂着,奋力地,朝前飞奔。 这时候的这些被激怒到的战士们,早放下温文尔雅,早忘记飞驰的子弹,早不知他们是死亡还是活着,沒有了思想,沒有了是非,沒有了一切,只是从肺腑里发出滔天的怒吼,只是让满腔的热血沸腾,只是叫脚下的步子再快速,早早地赶到李洼村,早早地赶上鬼子去,枪打刀劈,嘁哩卡擦,把万恶的鬼子,那些个白日里的厉鬼,全打死,砸碎,为死难的烈士,报着血仇大恨,还我们中国,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让我们民族,屹立东方,岿然天地,再不受人欺负,再不让人宰割。 男子汉,拼将一身热血,顶天立地,鬼神皆避。 在退回金乡司令部的路上,高桥坐在小轿车里,心烦意乱,从接触到八路军开始,他心里越來越觉得了不可思议,战争的惨烈,敌人的顽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也难怪,虽然,高桥从小长大军营,军龄也是很长,但是他知道的战争,参与的战斗,都是临高俱下的,都是天威所致,敌人溃不成军,无不望风而逃,这也是他始终的认为,皇军不可战争。虽然在东南亚,在菲律宾,在盟军的军舰和海军陆战队的撞击下,他连遭败绩,但那些战斗,基本上都是干净麻利快的淋漓尽致,美国的炮弹从肉眼所致之外的浩瀚大海里打來,专心看的才知道是一行白烟,错眼珠儿间,就是一声轰鸣,几十人几百人的地盘儿,就成一个大坑,前几秒还是喜笑颜开的小队联队,剩下的就几条胳膊腿儿的在蠕动,还有喂鳄鱼,那打的都是轰轰烈烈的仗,谁强谁弱,小葱拌豆腐,一清二楚,不用费尽脑子的猜想、琢磨。 现在,确实完全陌生的一切。 心烦意乱的高桥,在琢磨,怎么在湖西站住脚,放开手。 一辆摩托车赶上來,停在左前方,翻译官从跨斗里跳出來,奔向他。 高桥向司机摆摆手,司机沒言语,把车小心翼翼地停下。 旋刻,两侧的队伍,潮水一般的从轿车两边分流,潮水一般的向前面涌去。 高桥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手下的这些兵。 ,,这些,都是些什么混账王八蛋,竟然沒有一点皇军的天兵神武,一个个瘟头瘟脑,像是都得了鸡瘟。 回想东北大本营,关东军,那才是天皇陛下的精锐师团,令行禁止,站如松,坐如钟,行如狡兔,冲如狂风之下江海奔腾,神威所致,高山所开,唉,眼下的皇军战队,也是天皇陛下的神勇之师,只是刚才李洼村一战的惨烈,啃了硬骨头,硌了牙,待回头,从军姿抓起,强化心理训练,练出威震湖西的虎狼之师,再将一战,全歼那些狡猾的像泥鳅的土八路。 翻译官站在了车子的外面,隔着窗子,给高桥打个敬礼。 高桥才止住胡思乱想,摇下车玻璃,沉着脸,沒言语。 翻译官从窗子外面,双手送进來一叠白纸。 高桥知道,这是电报。从厚厚的程度,他知道,军情紧急,并且都是各路袭击张旺村的部队來的,并且还知道,都沒有好消息。 高桥努力地止住心里的恐惧,眼睛望着翻译官的脸色,翻译官的小苦瓜儿脸颊,满是惊恐,以前的皮包骨头的黄,现在变成了将要被狗嚼上绞架吓死了的黄。 高桥心里更发毛,努力地咳嗽一声,算是镇静自己,而后,才开口,“这些电报的内容,我不看了,你就捡重点的紧急的说吧。” 这出乎翻译官的预料设想,这狗嚼的慌张着,竟忘了把两个狗爪子缩回去,弓着害痨病似的腰,哆嗦着介绍外面的战况,“现在,在湖西地区,不论是道路上。还是湖里面,不论是据点还是野外,我们的皇军,全部都受到八路军的攻击,他们就像疯了一样,全都一改打几枪就跑的过去战法,死缠烂打,像饿急的狼群,撕咬住不放,各处的皇军,虽英勇神武,奋力作战,但,但,还是力不从心,纷纷发來战报,请求撤回据点,据垒防守,更多的是要求紧急增援。” 高桥呆呆地望着前面,宽大的车前玻璃外面,蓝天之下,是宽广无际的微山湖,灿烂的阳光之下,湛蓝的湖水,微波不兴,静若处子,像一块温玉,镶嵌在广袤的湖西大平原上,那样的儒雅,谦虚。 高桥喃喃,“这湖水里面,到底,多深呢。” ... 第二节 鬼子也吃上了特殊的路的亏 2、高桥也吃上了湖西特殊的路的亏 翻译官常年跟在长官的腚后头,脑袋瓜儿反应的就是快,这家伙儿见高桥这样说话,马上猜出來了他的心思,这,也正合他的心思,他决定,也用同样的方式和思路,给高桥泼一瓢凉水,让这个应该被鳄鱼嚼,应该喂东海小黄鱼的黑家伙亲醒清醒,赶快撤退,也好减少一些皇军的损失,不至于在新來的湖西栽这么大的跟头。新奇中文xiniqi 翻译官转过脑袋,故意地,也随着高桥的眼光,看一看眼前的微山湖。 借着这一转脸,翻译官压下心里的恐慌,小声细语,“司令阁下,这微山湖,海纳百川,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湖水底下,暗潮汹涌,一遇到狂风暴雨,就会掀起万丈巨浪,我是见过的,惊心动魄,行走湖里的船只,全都打散毁摧,船上的人全都淹死无还,所以,这儿都处都有湖神庙,中国的百姓虔诚地跪拜祈祷,更不敢招惹湖神。” 高桥一听,恼意顿生,狗眼珠子一瞪,厉声厉气地训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该向敌人发动攻击。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能消灭八路。你是在向我暗示,龟田、渡边,这样的草包是明智的,这样的懦弱是合理的。,” 翻译官因为看微山湖美丽景色而稍微回暖的脸色,被高桥这一厉声训斥,倏地又回到死人样,这可是能杀人的恼怒呀,赶紧解释,“司令阁下,不是,不是的,是这样的司令阁下,”翻译官赶紧的掰回话茬,赶紧的说正事儿,“司令阁下,各地战报,情况,均以告急,请您示下,” 高桥本來还想继续发威,好好地训斥一下这个不长狗眼的前朝家伙,让他知道知道本司令阁下的厉害,以后好好地小心伺候,但是,军情紧急,需要他当机立断,这才收回恼怒,放下自己的外强中干。 高桥思索一会儿,转头对翻译官,“你的,传我命令,外野外行军的,快快地赶回营地,避免与八路纠缠;在据点炮楼的,坚决避战,对土八路的任何挑战,不予回击;在城镇的,封锁城门,加强岗哨,放下异常,凭据工事,予以歼灭,但,决不允许出城攻击。” “是,”翻译官两腿倏地并拢,立正就要敬礼,像狗一样的伸进车窗的头,“哐”的一声巨响,撞到了车顶上,小子刚要呲牙,就看见高桥的瞪眼,马上退后,再敬礼。 高桥不理,摆摆手,司机又是一言不吭,发动车,径直开走。 高桥可以不理翻译官,但是,他此时,不可不理八路军了。因为往日里绝难找到的八路军,现在不光自己找上门來,还已经变成了一条条,一群群恶狼,红着眼,满腔仇,要把他和他的鬼一样的鬼子兵生生嚼了。 俯瞰整个湖西,道路、桥梁,湖边、村庄,烽烟到处,厮杀四起。 这才是人类的悲哀,人,从孕育到出生到生长,经历了多少艰难,多少磨难,多少困苦,但是在这里,死确实极其简单,极其轻松的一件事情了。 假如天上有玉皇,假如天上有上帝,玉皇、上帝们,一定会闭上他们慈悲的眼睑,停下他们博大的能量,止住他们无边的本领,无奈的,任其自戕毁灭,因为他们确实在沒有本领制止这场战争,只能任正义的播撒,任天地的相容,等到了他们自身的彻底毁灭,再从头改造,理性教化,让后人们接受足够的教训,才能自彻自悟,永享太平。 湖西大平原上一改过往的战争态势,出现了这样的奇异现象。 凡是走在道路上的日军,不管是例行巡逻,还是增援撤退,全都碰上了阻击、截击、迎击、追击的八路军。 八路军就像顿时春天的野草,突然的,四处冒出來,有穿八路军军服的正规部队,有穿老百姓衣服的民兵游击队,有拉着大炮,架起机关枪的,有挺着红缨枪大刀片的,着装各色,武器优劣,但都像发了疯的恶狼、饿狼,就近地,只要咬住鬼子,不管是强大的联队小队,还是几个十几个的游兵,全一改过去的战法,红着眼珠子的奋不顾身的厮杀。 鬼子的不可战胜的神话一旦打破,整个湖西,再沒有害怕他们的中国人來。 强悍的日本鬼子,全都在这样排山倒海的群狼面前,吓破了胆了,全都狼狈地抱头鼠窜。 温顺的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有感情有血性有力量的人。 更何况是追求民族**大义,立誓让人民翻身做主人的八路军。 彭琦辉的眼,早红了,增援的半道上,得知老首长,自己参加红军,参加八路军一直的领路人,保卫部长钟铭新在弹尽粮绝之下再拼命搏击,最后,竟然被鬼子的毒气弹熏死,死的那样痛苦、惨烈,暴跳如雷,猛地把上衣一扒,一扔,早沒了整日里的儒雅,双手握枪,猛虎一般嚎叫,“杀鬼子呀,”疯了似的奔跑到队伍的最前面。 秦晓明拾起來他的衣服,往身上一缠,紧跟其后的奔跑。 整个队伍,就像卷下山岗的狼群,高喊着,跳跃着,迎面截击从李洼村退回來的鬼子。 老远的地方,看到了一股龙卷风,那是鬼子汽车奔跑卷起來的尘土。 彭琦辉右手一样,战士们全都原地站住脚了,全都拉风箱似的,张开大嘴拼命地喘,他们跑得太激烈了。 明从后面赶上來,气喘吁吁地询问,“队长,有啥好主意了。” 彭琦辉同样气吁吁,手指着远处的龙卷风,对明说,“你看,是鬼子的汽车队,跑的还挺快,这样,我们就在这里等候,从李洼村到金乡就这一条道儿,我们以逸待劳,这个地儿是拐弯,汽车的速度自然不会快,两边又是这么大的湖,他们受阻,是不能改道的,这样,我们就在这里,挖路,截它个大沟,引进來两边的湖水,看他娘的鬼子高桥怎么过。” 明大喜,“队长的主意好,我的意见,隔着三百米,再挖一条同样的沟,即使鬼子突破了第一条沟,还有第二条预备着他呢,再两条沟的中间,让石楞子他们的神枪手们候着,专打放毒气弹的鬼子,把挖沟挖出來的土,全给石楞子他们堆积掩体,到时候,看症候,打颗信号弹,第二条沟外的咱们长枪接火,掩护石楞子他们撤过壕沟。” 彭琦辉高兴,“周全,行,周全,”彭琦辉走着丈量着,“我们的迫击炮也排在第二条沟的前面,还是隐蔽在掩体里,专打鬼子的汽车,让这些龟孙,有能耐坐着乌龟壳來,能力气跑着进阎王殿。” 明更喜,“就这么办,让鬼子们集合着给钟部长磕头。”说完,往后招手。 旋刻,这条两边是湖的道路上,百十人的八路军队伍,全都紧张的挖起壕沟。 ... 第三节 狠撕厉嚼高桥的恶狼 3、狠撕厉嚼高桥的恶狼 还是汽车跑的快,沒等公安队把两道壕沟挖好,鬼子就到跟前了。xinЫqi 不知道是鬼子逃命逃得急,还是鬼子是鬼沒长眼,最前面的汽车大速度的一直着跑,到开挖的壕沟边上了,才看清楚,是一条新挖的壕沟,鬼子司机赶快踩刹车,那时候的鬼子的汽车,沒现在这么灵,或者现在的鬼子的车刹车灵是接受了那时候在中国的血的教训,那汽车,在强大的惯性下,哗哗地往前窜,在车上的鬼子排车头砸车帮咧着大嘴大喊停的情况下,像个渴急了的老驴,一头扎进了壕沟里,车上的鬼子有抓住车帮的还好,沒有跳水的干活,剩下脑子木的沒有车帮抓的,全都倒栽葱,也像下水饺,噗噗腾腾,全栽到水里了。 后面的车,也是逃命的紧,跟的近,当然刹不住车,当,当当,当当当当,一辆接着一辆的串了蚂蚱,一个个鬼子不是相撞撞得了脑震荡,就是玩杂技的倒翻着跟头,栽倒车外面。 高桥的车也是猛一听,正要下车问个究竟,翻译官急急地跑上來,述说前面的壕沟惹得祸。 高桥沒听完就摆手,打断了翻译官的絮叨,他昨晚才从这里经过,当然知道这壕沟是新挖的,这是一条周围百姓人人行走的路,挖坟掘路,历來是中国人的忌讳,不到万不得己,信守中国传统文化的中国人,是不会这样做的,现在,中国人这样做了,针对谁。还用脚巴丫子想。就是八路军干的,八路军为什么这样干。还不是为了自己和这周围的皇军。皇军刚刚的在李洼村用枪炮,用毒气弹,将那里的八路军,哦,还有村里面的老百姓,屠杀了一个净,他们自然用掘路的方式,阻碍自己的汽车轮子经过,也好阻下來,好好地狠狠地报仇雪恨。 这样推想,这新出现的沟后面,隐藏着什么新事物,包藏着什么新祸害,就一目了然了。 高桥赶紧抽出來指挥刀,往前一挥,咧着瓢叉大嘴巴子又吱崴,“杀唧唧”,算是下达了战斗命令。 他,现在有点后悔了,后悔在菲律宾,那个小破岛子上,不该机灵地爬上树,就该眼睛一闭,让鳄鱼嚼了,省得这些麻烦,免去这样的悔恨。 满目清澈的湖水上,一条蜿蜒的道路,呈着银白的色彩,伸向无际的绿的远方,两边婀娜的柳树,杨树,夹杂着微山湖特有的荆条,白兰棵,随风摇曳着,发出來“沙沙”的声响,暗送來浓浓的芳香。 中国湖西的美景,真是美不胜收,这样的景色,这样的福地,这样的沃土,日本人确实应该用榔头砸一下脑壳,想想谁舍得送人了。或者,凭什么让你们來烧杀抢掠。 这,就是中国人拼死守卫的理由吧。自己美好的家园,有谁不希望,永世长存。不希望相守相依。 这也是它们日本人垂涎三尺,拼死占领的缘故吧。这么好的地方,自然会引來魔鬼,引來掠夺者,引來侵略者。 两个拼死,自然撞上,就是一番刀光剑影,忘形相争,拼死厮杀。 壕沟前面的鬼子,这才看见,新挖的壕沟对面,还出现了一个个土堆。 那些个新出來的土堆,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土堆,每个土堆的后面,都露出來黑洞洞的枪口,全都直直地对着自己的胸口,他们是军人,自然具有军人的警觉和素质,当然知道黑洞洞的枪口里面,藏着怎样的杀人动机,顿时吓的,赶紧卧倒,也不管壕沟里的同类,在水里是喝水还是摸鱼还是洗澡玩儿,拉开枪栓,隔着他们的头皮,甚至穿过去他们的头皮,慌乱地向对岸开了火儿。 但是,他们晚了,在战场上,谁的扣动扳机的手指头抢先零点零零,几百个零的秒分,谁就能站着,就能生,否则,晚了的,就得趴下,永远的趴下,或者沤滞泥,或者被狗啃猪咬,再也站不起來了。 战场,沒有冠亚军,只有活着或死亡。 你想,这样的道理,已经抢占先机的八路军,能不懂。能那么心好地把生,让给你万恶的鬼子兵。 所以,哪能容得眼瞎的他们的笨手笨脚。 土堆的后面,石楞子他们的枪口儿,早寻到各自的目标,瞄得准准的,他们就像老练的猎手,在等待着最佳的扣动扳机的时刻。 明是这里的总指挥,他沉下心,屏住气,就像撒哈拉荒漠草原上的雄狮、猎豹,像一尊塑像一样的僵卧,停下呼吸地选择着最佳的时机。 一见壕沟前面的鬼子就要弯腰,后退,明,大喊一声“打”。 下达命令的同时,明率先开了枪。 这么近的距离,当然一枪一个准,一个半卧的鬼子,脑袋瓜儿正好、极其配合地、迎上了、那颗來挠痒痒的子弹,“砰”,一声脆响,鬼子的脑袋瓜儿顿时开了花,就像电影里儿的快速盛开的牡丹,红的白的的子全都亮出來,身子一歪,沒头的尸体打着滚儿的绊了后面人的腿和脚。 其他的鬼子还沒看清楚,“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对面,满道上的土堆儿,看出來鲜艳的枪花儿,全都找着了对家儿,“咣咣咣”,一个个鬼子纷纷栽倒了。 这点儿,选的真对,真准,全都是鬼子低头,或者就要趴下的瞬间那时候,沒有了警惕,忘记了躲闪,于是,一个个,转眼间就成了肉布袋。 沒死的鬼子,还是有着很高的军事素养的,闻听到暴豆一样的枪响,第一时间意识到,遇上埋伏的八路军了,赶紧趴下,躲避开那早就准备好的子弹的弹道了。 他们是大命的,因为,侥幸,那无常的绳索沒有暂时的套在他们的脖子上。 他们更得意的是,前面的死鬼子,在这平展展的大道上,竟然那么行好,那么大方,那么慈悲,无形中,当了掩体,死了的那点余热,继续地为同类挡子弹。 当然了,这些死鬼的好,还不止这些,他们由着无常老哥带着道儿,到了阎王殿,先给阎王报到,然后给阎王爷捎话儿,他们的暂时再能站着、喘气的伙家儿们,眼么前的就到,也请小鬼儿大人们,再多腾房烧饭,他们,说话功夫就到阎王殿了。 无常大哥这会儿最忙活,他们的生意这会儿最红火了。 ... 第四节 高桥真真尝到了被恶狼撕咬的滋味 4、高桥真真尝到了被恶狼撕咬的滋味 侥幸沒死的鬼子,马上把那些沒头的死尸拉到眼前,当了工事,把长枪架在他们的躯体上,向着壕沟的对面打枪。: 砰砰砰。。 瞬时间,壕沟的两侧,展开了激战。 后面沒有死的鬼子全都跳下來车,以车厢为凭据,也加入到射击的阵列。 对面,八路军的土堆前面,全是密集的子弹,石楞子他们再也抬不起头來了。 这时候,石楞子抬不起來头,沒问題。 在他们的后面,架起來的迫击炮,已经瞄准了。 随着明的一声令下,四五个迫击炮,射出來准确的炮弹,“咣咣咣”,全都落在了挤成堆的汽车上了。 转眼间,鬼子的汽车,加上鬼子兵们,一个个被炸开花,鬼子兵的胳膊腿儿,全随着车架子,车皮子上了天,然后,“噗噗噗”,全落在了两侧的湖水里面,平静的湖西,一个子也开花开了锅。 这时候的八路军,再不是苏村,再不是刚刚的李洼村里的八路军了,他们是正规军,武器精良,经验丰富,单兵素质不比鬼子差。 一报还一报,该鬼子倒霉了。 狭窄的道路上,鬼子是展不开战斗队形的,小的们只好各自寻找各自的射击点儿,步枪机枪,拼命地还击。 双方的子弹,已经结成了弹雨,在壕沟的上空,织成了猩红色的死亡之网,跌落在壕沟里的鬼子,有拚种二百五半吊子的,就要伸出乌打枪,哪有他们的什么事儿。乌龟脑袋瓜儿只要露出來,全掀成了破西瓜。 高桥茫然了,气急败坏了,气急败坏的脑瓜子自然不好使,指挥刀一挥,他竟然调上來迫击炮,迫击炮冒着弹雨,往前面一支,“咣咣咣”,转眼打出來的炮弹,飞到了对岸八路军的阵地。 迫击炮无形中阻碍了步兵的射击,步枪机枪的弹雨一稀,不准儿,石楞子他们就抬起头來了。抬起头來的石楞子,那个兴高采烈,这些年,受尽了鬼子炮击跑的气,这可找着还击的机会了,这么近的距离,鬼子的炮兵前面又沒有掩护,心里乐开花的石楞子们,迅速地找到了弹着点,这鬼子的炮兵的弹着点好找,他们直着身子装炮弹,发炮弹,目标自然大,“砰砰砰”,随着他们的枪响,一个个鬼子的炮兵,带着他们的迫击炮架子,歪倒在道路上,再也打不出來炮弹了。 他们可是神枪手,在这里,是真真的老大,在这样狭窄的道路上,这么近的距离内,石楞子他们就是无常,就是阎王,被他们瞄上,下顿饭,只能端上阴间的碗,到小鬼那里那里排队,吃那些完全沒吃过的饭菜了。 转眼间,鬼子的炮阵哑巴了。 高桥眼看着这些,脑门上的汗珠子,开始密密地冒出來了,在他的黑脸上凝聚,然后蚯蚓一样往下爬行,然后啪啪啪地掉落在脚面上。 高桥的腿肚子,一个劲儿打颤。 他是吓的。 沒有打过仗的人,或者沒有打过真仗的人,永远、实在是想象不到战争的惨烈和毫无人性的,那震耳欲聋的枪炮声,那瞬间生死的惨烈相,那毫无吝惜的铁石心肠,那绝无悲悯的斩钉截铁,转脸之间,就会把人变成野兽,变成冷血动物。 发动战争的人,都是阴间转來的厉鬼。 高桥见过惨烈的战斗,在东北林海雪原里剿匪,在大漠荒山上追击,在海拉尔地下工程枪杀饿殍的劳工,还在赤道上的海岛里杀戮战俘,在丛林野山里搜索游击队,在茫茫大海里被盟军撵兔子,但是,他,确实沒见过这样惨烈的战斗,对方不着颜面,只是枪炮相加,他的那些漂洋过海來的同类们,在身边,在乒乓的枪响声中,沒头的沒头,爆胸的爆胸,断肢的断肢,一个个嚎叫着,死在自己眼前,自己笔挺的草绿色的军服上,溅满了同类的狗血,还有白的狗脑子,红的肉酱子。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翻译官上來了,小心翼翼,“司令,你看,这么狭窄的道路,两边是湖水,还这么样的平展,沒有任何的凭借,这,对骁勇善战的我们大日本皇军,地形,大大的不利,不利我们展开队形,勇猛冲锋,直驱寇阵呀。” 翻译官尽量的说出來客观的不利。 小子,在日本本岛,一定上过学堂读过几年书,要不然,这话,说得这样文绉绉的。 当然,这是翻译官接受教训,刚才车前,向高桥报告被训斥,那时候环境、氛围还好,现在,正是鏖战之时,高桥正高度紧张,正在恼怒着想找出气筒,如果一句话再说不好,一枪崩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是,向上司进言,是他义不容辞的职责所在,他不得不为。 高桥长长的“嗯”了一声,然后询问,“你的,说,皇军的,下一步的,该怎么做。” 翻译官更加小心地斟词酌句,“司令阁下,皇军英勇神武,大大的,司令阁下,您的英明大大的,您看出來了,在这样不利的地理环境下,大日本皇军作战,才能的不好施展的干活。” 高桥一下子急了,对着翻译官厉声喝问,“你的,虚话的不说,直接的,说,” 战场瞬间万变,战斗激烈白炽,那容得那怕死的家伙虚头巴脑的咬文嚼句。 翻译官一激灵,倏地立正站好,“报告司令阁下,当下之策,我们快快地沿着來的道路撤退,以迂回的方式,快速地赶回金乡,摆脱当前的八路军,他们现在,就像一群恶狼,不顾生死的撕咬,妄图吞吃我们。” “唔”高桥长吁了一口气。 翻译官见高桥沒有严词拒绝,赶紧垫脚,“司令阁下,在中国,有句俗话,狗急莫打,就是说狗一旦急了,千万不要打它,不然,它会不顾一切地扑上來身子的。”翻译官见自己说得有理,腰身不禁挺直了,话,说的也更利索,“现在,应该尽快地脱离战场,不然,一会儿,还会赶过來更多的八路军,他们要是把我们的后路一堵,就像现在,在我们的退路上,多挖几条这样的壕沟,再用机枪大炮和他们的狼群战术,那么,我们的,就很是麻烦的。” 高桥一边听着,一边呆着蠢脑瓜子想,最后,慢慢地摇摇头,“不行的,现在,还不到撤退的时候,我们要用我们最新的战术,最有力的武器,把前面的八路军,消灭掉,然后,气昂昂地,抬着头,高奏着胜利的凯歌,进入到金乡城的,这是政治,是统治湖西的最高境界。” ... 第五节 高桥用鬼子的血刷亮红顶戴 5、高桥用鬼子的血刷亮红顶戴 犹如霹雷在头上炸响,翻译官闻听此言,心里一阵发凉,“明白了,这个龟孙黑小子,说到底,还是和以前的龟田、渡边一个样,所有的做派,做事,都是为了你自己呀,哼,只是,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一看,现在是什么年月了,渡边为自己长久的在湖西做皇上,当天皇,是拿皇军的生命不当回事儿,明知道是去送死,也为了自己的脸面,硬跟八路军在清河镇耍拼,跟拿皇军的生命换來四老虎的忠心,可是,那时候,皇军强大,皇军在湖西说一不二,中国人只有弯腰的份儿,那时候的四老虎就像头刚拱出來的野草,所以,弟兄们沒白死,算是也为建立大东亚共荣圈,尽了力也算沒死屈;再说渡边时候,那小子,那个罗圈儿腿,算是好点的,想用自己的呆滞,自己的穷酸,换点儿湖西中国人的松弛,用一个新的渠道,能比中国人,发大财,走大运,虽然也用弟兄们的血,暗地里卖莲蕊,扫八路,但那是有明确的目的,发的财是送到日本国的家里,可是,他的家,在日本呀,总的说,还是为了日本国,再说了,渡边沒运走的财宝,在湖西,还藏着不老少,这些财宝,也会为日本在中国的皇军,做点什么事儿,你看你,这个黑小子,傻驴一头,白嘛不知,上來就用皇军的血,去染自己的红顶子,在济宁总部邀功请赏,哼哼,你吃饱撑的想踢头三脚,來个满堂彩,好震震这里的自己和敌人,在济宁总部挂个能干的虚名,想着再上一个台阶,可是,你个顶着花骨朵的嫩货,也不想想,现在的天,变成什么样子了,现在的湖西已经是八路的天下了,皇军现在正在走下坡道儿,武运颓废,能保住弟兄们的小命,半夜里不栽倒进茅坑,走路不猝死在野地里,就算万事大吉了,就该念阿弥陀佛了,你倒好,來湖西,啥也不知道,啥也不问问,自认为自己高明,來个奔袭八路的专署,那八路是那么好惹的,竟然癞蛤蟆吃天的袭击什么八路军的总部,那八路,要是好惹,还轮到你的驴头乌龟现在瞎充能。新那龟田,渡边,哪个不是人精。你这个真该被狼嚼了、鳄鱼吞了的坏种,要把湖西的皇军,带入到万劫不复的地界了。” 翻译官顿时呆如木鸡了。 望着前面的还在,还能蠕动的活着的肉尸体,翻译官眼前一黑,仿佛恍然间进到了太平间,來到了阎王殿,他和他眼前的这些个,一个个就要变成小鬼了。 当人,还是要当官呀,上下牙巴壳子一碰,弟兄们就几十几百的死,甚至比上了无常,无常还要用绳头儿逮,用肩膀子往奈何桥头上拉,他们倒好,一声“杀机机”的喝喊,就有人马上成片成片的死去。 黑小子,我们这些人,虽贱如蚂蚁,但也和你们一样,也是娘生爹养,爹娘含辛茹苦的把我们拉扯到这么大,正要回报爹娘的时候,你们一纸征兵的调令,把我们拉到这完全陌生,毫无瓜葛的湖西,在这里,毫无由头的变成一具死尸,任猪拱狗啃,转脸就剩一堆白骨,再转脸,啥也沒有了,只有鬼魂儿,在四处流荡,连日本老家在哪里,都绝难知道。 小子站在这里,看着高桥黝黑深绿的脸孔,这个家伙,分明就是阎王,就是判官,就是无常。 他在心里骂完、诅咒完高桥以后,再极其悲观地联想,自己远涉重洋,來到这里,啥也沒捞到,就要死在这里了,自己,还能在这地界上站多久。过一会儿,一声枪子的脆响,倒下了,是喂鱼好,还是让虫子拱了、让草根粉了好。 最好,别被喷了毒气弹,刚才的李洼村,那个八路军的部长,眼珠爆裂,浑身糜烂,脑瓜儿严重变形,死得实在是太惨了,要是自己,估计,连地狱,把门的小鬼都嫌脏,都嫌寒颤,不让过去鬼门关。 翻译官正胡思乱想着,高桥一挥指挥刀,气急败坏地对着毒气弹小队嚎叫,“杀机机,” 得,想啥來啥。 翻译官的闻听这样的命令,脸色顿时大变,急忙上前,按住了高桥的指挥刀,满眼里的恐惧,哀哀地哀求,“司令阁下,释放毒气的,万万的不可,现在,满湖西的八路这样的红眼,这样的恶狼,就是我们在苏村,在刚才的李洼村,释放毒气激怒的呀,再说,释放毒气弹,是有违公约的,即使胜利后,您,也得上军事法庭,受到大日本帝国的惩罚的呀,万万使不得。” 高桥牛眼珠子一瞪,厉声喝道,“你知道啥。,战争,就是杀人的,胜利,就是谁杀的多,既然是杀人,就什么东西顺手,就使唤什么家什了,毒气弹和子弹、炮弹,都是杀人的,有什么两样。还公约,那是一帮子吃饱撑得人凭空瞎想的,本土军部根本不承认,要不然,干嘛配给我们毒气弹。要不然,在东北的哈尔滨,干嘛还设一个731。那里不光造毒气弹,还造细菌弹,还拿活人开膛,研究怎么杀人杀的快呢,你久在湖西,井底之蛙,见识狭窄,听我的命令,快通知,让所有的人上车,前面的八路,一旦被毒气熏死,就马上过去,哎哎,让酒井队长快去准备,一旦八路沒了枪声,就组织人,把这些死尸抛到壕沟里,把断路垫上,方便汽车快速通过,再通知金乡,组织好戒严和沿途的保卫,四个小时后,车队就到,万不可再出现这样道路被阻的现象,” 翻译官能说啥。只好“哈衣”,转身跑去传达命令。 鬼子的毒气弹释放兵跑过來了,个个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罩,扛着迫击炮和弹药箱。 周围的鬼子兵赶快躲闪开,唯恐那些炮弹沾到自己身上,那可是生不如死的难受,悲惨,还不如赶快地下十八层地狱爽快。 甚至不惜让狗嚼。 毒气弹释放兵极其顺利一马平川的跑到壕沟边,他们的迫击炮与寻常的迫击炮沒啥两样,射程也就是那么远近,要想准确,只能尽可能地接近到最前沿。 ... 第六节 鬼子也尝到了毒气弹的美味佳肴 6、鬼子也尝到了毒气弹的美味佳肴 鬼子的毒气弹炮兵,气昂昂地走过來。新匕匕奇中文蛧首发 看到这些特殊的炮兵的到來,壕沟前面,趴在地上的,在拼命射击的鬼子兵,赶紧地停下來,爬起身子,赶紧地跑开,给这些瘟神们腾地方。 在这些鬼子的心目中,此时此刻,可不是大慈大悲的神仙降临,而是切切实实地躲瘟神。 在冷兵器逐渐地被热兵器取代的那个时代,炮兵,就是最受前线欢迎的兵种,“炮兵是胜利之神”,“大炮一响,前进难挡”,等等,都是对炮兵最光彩的称谓,所以,步兵给炮兵让道,在那个时候,在具体的胶着的战场上,那是理所当然的情况。 步兵都是心怀敬意地、干恩万谢地,给炮兵让位置。 但是,此时此刻,那些将要死的兽兵们,对这些炮兵,可是不敢敬畏,只是躲避,只是退让。只是闪开。 此时的这些炮兵。他们是阳世的鬼。是药房里的砒霜。是道路上的毒蛇。谁见谁怕。 这些瘟神们可不知道此刻步兵的心理。而是一贯的自信。往常一样的大大咧咧。越过那些灰头土脸。断胳膊少腿的。肮脏的步兵。一路上的趾高气扬往前走。 他们已经习惯了畅通无阻。习惯了为所欲为。 这些阳世里的鬼。來到最前沿。踌躅满志马上就胜利的的样子。也不要掩护。小孩子过家家的模样。站住在壕沟边。放下炮架。快速麻利地组装大炮。校正弹着点。 只是。麻木的他们。已经忘记了。就在刚才。就在这个地方。同样的迫击炮手。个个成了活靶子。被对面的神枪手们。麻利地。爽快的,送到了阎王爷那里了。 在生难死易的战场上,谁粗心大意,谁骄傲自满,谁就是阎王爷碗里的早餐。 就在毒气弹炮手,粗针粗线地,着手准备打炮的当口,对面的明的眼珠子早已经血红了。 这些人人恨的禽兽,就是他们,这些野兽,在最后的时刻,用最卑劣的先进技术,用最残忍的手段,毒害死了他们尊敬的钟部长,那些同朝共夕的战友,还有千千万万无辜的中国人,中国的士兵,虽然他们沒留下姓名,或者抛尸在那里。 这些兽兵,他们,是最该、第一、坚决、彻底消灭的敌人。 这才是他最恨最恨的人,不,他们不配叫人,叫畜生,野兽,恶鬼。 他们罪该下地狱。十八层的最底层。 同样的,石楞子们,也已经把三八大盖的枪口,死死地黏在了他们的脑门上,胸口处。 他们与明最不同的地方是,他们沒有咬牙,沒有激动,甚至沒有了仇恨,只有了平静,平静地像一尊石雕,像一块沉木,竟然,连呼吸也沒有了,做到了人、枪一体,浑然忘我,天地之间的声音,哪怕遥远的微山湖里的鸟鸣,也进不去他们的耳膜。 他们的耳朵,就只有明的一声令下能入。 战场上的锤炼,明已经从当初夯土坯,快饿死的流浪汉,变成了一个指挥若定的指挥官。 他在静候着那最佳的那一刻。 风儿吹在他的头上,像慈母的爱戴,抚摸着他的发丝,他用不着安抚,他此刻的心,极其的平静。 鸟儿已经飞跑,像体贴入微的姑娘,怕鸣翠的歌声,柔了他紧绷的神经,其时,美丽姑娘已经多虑了,因为他要消灭的是鬼子,会祸害鸟儿们栖息的家园。 明紧盯着对面鬼子的每一个动作。 虽然对面的更加万恶的鬼子,一如往常的嚣张和傲视。 风儿,鸟儿们,请你们暂时的离开,把更宽敞的地界留个伏击的战士,快快地离开,那些挚爱你们的战士,也好更放心、安心地消灭这些侵害湖西的兽兵。 石楞子们在静候着命令,他们的手指,已经和枪机融在了一起,下意识地,马上,就要动一下的手指头,那颗已经粘上了人情。 人情的子弹,瞬间,就要达到复仇的境地。 兽兵们可是过足了安全的瘾,当惯了为王的主,对近在咫尺的危险和潜在的死亡,毫不在意,只是慢调撕柳,按部就班,仔细地安装好炮架,打开炮弹箱,拿起來炮弹,然后,僵直地半蹲在地上,静候着射击的命令。 他们好像在玩过家家的游戏,或者在给致他们以死地的敌人做高傲的表演,演示。 胶着的壕沟两边,顿时寂静,仿佛在等待着死神的检阅和挑选。 这时间的主家,自然是这些兽兵,就要他们往跑筒里充填那罪恶的炮弹的时候,明手下的无常大哥们,已经鬼附身,把索命的绳索套在他们的脖颈上,已经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兽兵们按照操作规典,扶炮的扶炮,装弹的装弹,全都僵硬着身子,准备完毕,等候发射命令的时候,明一声大喝,“打。”顿时响起,又是明自己率先,第一个子弹,直接射进了那个站在壕沟边,举着小旗儿的发令手的脑瓜上了。 这个举红旗的发令手,才是天底下,最笨最笨的笨蛋,最该死最该死的死鬼,敌人就在壕沟的那边,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笔直的站立着身子,如果他不被打死,那就是对发明他们的三八大盖枪的那个混蛋的侮辱了,就是对发动战争的东条英机们的挑衅了。 其实,说到底,不应该埋怨这个笨蛋发令手的笨蛋,日本鬼子的炮击跑发射大纲里明确规定,发令手要站立在炮的左手前面,举起红旗,大喝发射,然后,后面的炮手,才能打炮的。 大纲里沒说,前面有敌人的射击手,就可以不站立,不举红旗了。日本人就是执行命令死板,虽然是明知道送死,但也义无反顾,欣然送死。 打仗嘛,就是送死的,早送完不送,反正一个死。 所以,他想得很开,也就成了第一个倒霉的死的人。 不,应该是第一个就应该去死的鬼子。 这样的兽兵,死得越多越好,死得越早越好。 明的话音沒落,那个蠢猪,笔直的身子,像从背后,被谁猛抽了一鞭子一样,猛地一弓,手一扬,扑腾,直挺挺地倒在了壕沟里,喂鱼喂鳖或者随波逐流,看哪个老大的心情好了,愿意接受了。 打炮手和装弹手,见发令手的红旗扬了,自然认为他发命令了,至于他是死是活,他们就不去管了,操典上说,发令手一扬手里的红旗,就应该开炮,而沒说,发令手是在活着还是在死了的时候发的令,扬的旗儿。 填弹手就要填充毒气弹,后发炮手就要扣动扳机的,就在他们所有的眼睛,全盯着自己的操作的时候,蜂拥而來的子弹,全像奔巢穴來的蜜蜂,啪啪啪,全钻进各自的巢穴里,旋刻,一个个野兽,全都,不约而同地怔一下,相互观望,算是相互打着招呼,在人世间形成最完美的最后定格,再轰一声,各自倒向各自选好的位置。 这还不打紧,打紧的是,这些野兽,临死前,好像愧疚自己的罪恶,好像要帮八路军做点什么,那些带着毒气的炮弹,随着他们的死亡,下意识地装进了炮膛,关键是扶炮的鬼子也是一样,临死前的抽搐,带歪了炮管,划就了新的抛物线。 迫击炮是与别的炮不一样的,炮弹落膛,炮筒就会弹射,顺着炮口指引的方向,方位,按照自然形成的抛物线,把炮弹弹射出去。 这一下,有热闹看了。 炮弹直接打到了鬼子的阵营里,啪,啪啪,啪啪啪,接连着的爆炸,把鬼子迅速地笼罩在毒雾中。 鬼子兵立刻炸了营,咳嗦声顿时连城一片,哀叫着滚打,纷纷落在两侧的湖水里面,扑腾地,把个微山湖要烧开锅。 再沒有一个鬼子朝壕沟对面打枪了。 高桥一见,大骇,一个急转身,钻进了小车里,开轿车的鬼子,是个给大官老开车的,见识自然广,当机立断,也不管压着沒压着那些马上要死的鬼子们,几个急转弯,把车头当场调过來,然后,一脚油门到底,车子,“呜”的一声,一头转向了远处的地方。 其他的鬼子官儿,急声恶气地呼喊,“撤,撤,快哦撤。”然后,或者奔跑或者爬车,全都率先跑了。 剩下的鬼子,滚着爬着,乱成了一团。 跑得快的,跑了,慢的,痛苦地挣扎,不跑的,要么被自己的毒气弹熏死了,要么,本來就死了。 明站起來,笑呵呵,挨个拍个石楞子他们个个的神枪手的膀子。 ... 第七节 怯弱的鬼子交出了藏宝库 7、意外获得鬼子的藏宝库 彭琦辉过來了。如您已阅读到此章节,请移步到:新匕匕奇中文小說xinЫqi阅读最新章节 明马上迎上去,立正,敬礼,然后请示,“队长,咱们是不是追击一下,多杀几个鬼子也好多赚几个,一块儿给咱们钟部长报仇呀。” 彭琦辉看看远处奔跑的鬼子和汽车,再看看近处正在痛苦挣扎的鬼子,笑呵呵,把双枪插进牛皮腰带上,“鬼子的毒气还沒散完,就都让这些鬼子沾光,也好阿弥陀佛,好生下地狱吧。”说着,又看看两边湖水里紧扑腾的落水的鬼子,对着石楞子笑眯眯,“石楞子,怎么,沒过足瘾吧,呵呵。” 石楞子当然知道彭琦辉的话音儿,痛痛快快地向自己的伙家们打招呼,“兄弟们,站姿,目前,湖水里的旱鸭子们,表演给咱彭队长看,” 石楞子说着话,举起枪,瞄都沒瞄,一扣扳机,三八大盖里面的子弹,就直接直的找到了自己的老家乡儿,那个紧扑腾的鬼子,旋刻,一朵鲜红的花朵,盛开在了碧绿的湖水里,然后,欢乐无比的大喊,“同志们呐,咱好好喂喂咱微山湖里的鲤鱼草鱼啦,哈哈,” 萧易上來了,磨拳搽掌,跃跃欲试,“队长,我带几个人,到水里,按他们几个水葫芦,将鬼子淹个半死,灌个水饱,再提溜上來,抓一串俘虏,押回各村里,像耍猴儿一样,展现给老百姓看,也给咱提提气,给群众添点乐。” 彭琦辉久久地端详着湖水里扑腾的鬼子,他们不管会水的还是不会水的,全都在宽广的湖水里震腾着,多少的区别,只是游得远和近的差别罢了,但是,都一样的结局,就要被淹死在了宽广无边,无所依靠的湖水里面。 彭琦辉慢慢地看着这些畜生,咬着牙,一字一句,“这些鬼子,不配当人,不配当俘虏,只配早早地下地狱,早早地转世,当狗,当猪,当畜生,将來几辈子,都是挨宰被杀的料,他们最好让鱼叼,让鳖吞,只有这样,才能解钟部长牺牲的恨,才能给死难的战友们报仇,” 萧易听着,渐渐地沉下脸,这伙子兽兵,现在在水里挣扎的,像是些频临淹死的人,但是,前七八个时辰,他们在我们中国的大地上,在湖西大平原上,耀武扬威,杀人放火,无所不为,竟敢丧心病狂的使用毒气弹,这样的兽兵,就应该早死,早早地下地狱,十八层地狱,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想到这里,萧易袖子一卷,打声招呼他的手下,“伙家们,操家伙儿,动手起來,这正是和石楞子比赛,挣个高低的好时候呀。” 萧易的一声大喊,八路军战士们一声吆喝,全都蜂拥而上,全集合到了两侧的水边,端起來长枪短枪,寻找着各自的目标,瞄得准准的,砰砰砰,一声声枪响之下,湖水里的鬼子,一个个先后的冒出來鲜红的水葫芦,接着挺尸,飘尸。 远处的鬼子,枪虽然够不着了,但是,在清澈见底的,无遮无挡的湖水里, 沒大会儿,一个个喝饱了肚子,直挺挺地漂在水面,晒了太阳。好些个,还在平静的湖面上,微微地动弹,那是他们尸体下面,集合了好多的鱼儿,在开了丰盛的午餐宴。 明正指挥着战士填壕沟。 彭琦辉上前,用脚踩踩,见是结实了,就对明说,“组成战士们,过去看看,我见,中毒的鬼子腿儿蹬得差不多了,打扫战场,把那些死鬼子就地掩埋,多往他们身上撒些石灰,消毒的,别让他们身上得毒,污染了咱们甜丝丝的湖水,这一片天地,永远是我们的,他鬼子,别管來多少,什么高桥低桥的,想也别想占我们一点好处。” 明点点头,跟着呲牙一笑,然后,手一挥,战士们跟着上前,打扫着战场。 这一阻击战,打的真敞亮,消灭的一百多个鬼子兵,缴获了大批的武器弹药,尤其重要的是,可是灭了好些的高桥鬼子的嚣张气焰。 太阳已经悬到蓝天的正中央,天,到上午了。 彭琦辉见阻击任务完成,眼下,也沒有多少应急的事情,就索性就地埋锅做饭,让石楞子、萧易他们会水的战士,统统下到湖水里,捞拾湖水里被震死,打死的湖鱼,这些湖鱼还真不少,白花花一大片,全都把白白的肚皮泛上來,展现给八路军看,争抢着慰劳这些打了大胜仗的八路军。 萧易,石楞子他们,那个快乐,在水里大笑着,游戏着,享尽胜利的欢乐。 明则带着战士,在小心翼翼地打扫着战场。 打扫战场的战士们,全都带上手套,扎紧了裤腿,全用白毛巾浸水,箍到脑袋上,捂住鼻子嘴巴,严防毒气的熏染。 死鬼子横七竖八地摊在道路上,狭窄的道路,延伸着几里长短,他们的脸,个个发绿紫黑,像阴朝里的厉鬼。 他们全是毒气熏死的。 战士们用脚踢手拉,一个个过筛子,还有喘气的,就上前一刺刀,好让他们干净麻利快地滚回到他们的老巢,,阴朝地府里去。 明见一个脸朝下趴着的鬼子微微蠕动,上前踢一脚,那个鬼子猛地转回身子,倏地爬起來,跪在地上,向明作揖,浑身哆嗦地像筛糠。 明手里的刺刀伸到活鬼子的鼻子尖上,就要往深里捅,鬼子连忙躲开,朝明连连地磕头,“八路老爷,饶命,我们高桥鬼子的翻译官,也是渡边鬼子的翻译官,我有重要情报将功补过,只求别杀我。” 明鼻子一皱,恶声恶气,“你这个罪大恶极的死鬼子,能有什么大功,弥补你的滔天罪行,,” 翻译官连忙跪直身子,双手抱拳,“报告八路老爷,我虽然是鬼子的资深翻译官,但是,我是中国人,是东北人,早年在日本留学,日日本人侵略中国,就强行把我编到队伍里,來到湖西,常年做鬼子大官儿的翻译官,我我,我,可是沒杀过中国人,我,刚不久的,就在这里,这个地儿,先后三次地劝高桥鬼子,别使用毒气弹,那个东西,太可怕了,只是,只是,高桥这个死鬼子,硬是不听,才使用了毒气弹,不过,因为我的缘故,我故意地让他们,把毒气弹,全都放到壕沟边,故意地让八路,您,老爷,把鬼子炮兵,全敲了,才才,才有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明根本不相信,就喝令,让他站起來,自己当俘虏。 翻译官猜不出來明的用意,转脸看看,湖水里的鬼子兵,游得远的,自己淹死自己,近的,全被八路当成了活靶子,一枪一个,一个个冒了血泡子,沉到了湖底下。 翻译官以为,明是叫他下到湖里,也好让岸上的八路,也当活靶子,当场吓傻了,重又跪倒地上,重重的磕头,哀求对他的谅解和饶恕。 翻译官当然知道,现在的八路军是怎么样的痛恨他们鬼子的,袭击他们的军政专署,用毒气熏死他们的战友,这是谁,都不会谅解的。 明的原本的意思,是让他走回到俘虏集合处,他看的惊恐的表情,显然,他误解了他的用意。 明正要解释,翻译官眼珠子一转,突然的说话,“八路老爷,我再一次的将功补过,怎么样,” 明对他的将功补过感兴趣,“说说,怎么个将功补过,” 翻译官跪直着身子,“八路老爷,我以前给渡边鬼子当翻译,关系搞得还不错,渡边鬼子被撤职,解甲回国前,他在中国,收刮來的那么多的财宝,运是一下子运不回去的,就让我找个地方藏起來了,如果我叫出來,算不算立功,我立功的,就哀求一点,别杀我。” 明一听,事关重大,立即让人去通知队长彭琦辉,然后,把他押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不一会儿,彭琦辉匆匆地赶到了。 明向鬼子的翻译官示意,翻译官知道來了八路军的大官,急忙转跪方向,向彭琦辉陈述起來,“这地方,往东,三十里路,有个小庙,叫做碧云寺,是一个中国明朝时期的庙宇,小庙里有一个老大的地下库房,外人不知道,渡边让我找着的,我们就把那些金银财宝,全藏在了地下库房里,里面有各种的古物,嗯嗯,还有汉画石,嗯嗯,还有,嗷嗷,还有一个石碑,说是最古老的,我见过,上面是三角的,三角的地方,还挖了一个很大的圆洞,渡边可是稀罕了,本想弄到日本的,只是实在找不到运输的车辆和航船,才让我藏到碧云寺的。” 彭琦辉硬压住心里的喜悦,沉着脸,问,“这么贵重的地方,你们放到那个小庙里,放心,” 翻译官赶忙实话实说,“放心放心,我们把以前庙里的和尚,全杀了,然后派我们的嫡系,全穿上和尚的衣裳,在那里看着,因为小庙的地点偏僻,现在,还很是安全着哩。” 彭琦辉望一眼明,见明正望着他,两个人一错眼神,明会意,大喝一声,“起來,带我们去,找到那个小庙,算你一功。” 翻译官的眼珠子顿时冒出欣喜的光,“好好好的,我这就带你们去,那些财宝,本來就是咱中国的,就应该收归我们中国。” 翻译官故意的把咱中国,说德重而重复。 彭琦辉故意装作沒听见,沒有理他。 ... 第八节 另一路跌进狼嘴的鬼子命好些 8、另一路跌进狼嘴的鬼子命好些 整个湖西大平原,狼烟四起,枪声阵阵。: 金巨县公安局长张华杰和公安队政委马子晓合在了一起,带领全县公安民警,奔跑着追击鬼子。 他们的揪心和对专署安全的担忧,化作在了两条腿上的力气,他们已经知道了,前面的鬼子,掠走了妇运部的女干部,这是最要命的事情了。 张华杰跑的最快,妇运部对他,是最为关心的部门,前任的爱人部长张韵秋的惨死,是他心中永远拔不去來的一根刺,那种伤逝最爱的痛,那种爱莫能助的无奈,成了他永不愈合的,时时流血的伤口。 无意识间,他把专署妇运部,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了。 现在,妇运部又遭劫难,并且全部人员,除去战死的,全部被鬼子劫掠去。 被鬼子劫掠去的悲惨后果,张华杰想都不用想的全知道,所以,他的脚步迈得大些再大些,跑得快些再快些。 这样的拼命追击,还能有追不上的。 两条腿,终于不是汽车轮子。 追上鬼子的汽车队的时候,鬼子的汽车队,已经开到了成武县的境内的大沙河大桥旁了。 车轮子跑得快,不一定就能跑得脱。 这时候的这伙子鬼子,正像大湖西其他地方的鬼子一样,正犯愁呢。 鬼子的三辆汽车,已经被先到的成武县的县大队,村小队,还有附近的游击队,围上了。 这些土八路,前边截,后面堵,正闹得不亦乐乎,步枪、土枪,炮筒子枪,砰砰砰,嗙嗙嗙,打得激烈。 这些地方武装,武器虽然低劣,但却像稻田地里的蚂蚍,吸在人腿上,任你怎么样的打,揪,撕,就是打不掉,揪不开,撕不下,直到你心理崩溃,任他把你的血,吸饱肚子,达到目的,然后才身子一团,消失在水里,溜之乎也。 不过,他们的武器孬,但近距离的战斗,还是显出了震慑心理的威力。 尤其是炮筒子枪,那是从几个上辈子,代代传下來的,打兔子的枪。 这种枪,别看模样怪,土,力量却实在得很大。 你想,狡兔在地里,那样矫健的奔跑,灵活的转弯,这种枪,却能打着它,能力、本事,能小了。放在比兔子目标更大的人身上,效果自然更理想。 奔袭专署驻地张旺村的这队鬼子,虽然还沒使上那股子坏劲儿,客观上,流的你脓水不比苏村、李洼村的鬼子多,但是,是鬼子就是禽兽,尤其他们在半道上,截击了专署妇运部的成员,除了战死牺牲的,受伤的和沒受伤的,全被俘虏了,现在,全部押在车上,奉上高桥鬼子的命令,正往成武县鬼子宪兵队里押送呢。 所以,他们的坏劲儿是在后面,更大。 自然,这个车队的鬼子,更是八路军截击的对象。 武工队,县大队,村小队和游击队的力量和武器装备,虽是弱小,低劣,他们是不能一次性截击快速行驶的汽车的,但是,他们是在自己的地盘上,熟门熟路,显出地主的优势,自己的打法,更妙,每隔几里路,或者在拐弯处,在狭窄处,就一个小队,一个大队的,十几个,几十个人,设置埋伏点,打得咚咚响。 这鬼子的车队,每到一个点儿,就被壕沟,被石头,被树干阻挡,就会迎來掺着铁粒,铁钉的炮筒子枪或者土枪,洋枪的袭击,那密如蝗灾的弹雨,把鬼子的车窗,车厢,打得千疮百孔。 鬼子们就像陷入了狼群,被围着,撕咬着,欲退不能,想进更难,全趴在车厢里,像一群被斗败的赖皮野狗。 公安局民警的到來,如虎添翼,围攻的势头更足了。 那时候的公安局,可都是职责不同的精锐力量,甚至比野战部队还要强。 公安局里的,人人是干部,个个战斗经验丰富,手里的家伙儿也强。 三辆车上的鬼子,见來了更厉害的狼群,显然更怕了,更绝望了。 鬼子也成精了,万般无奈,他们使出了毒招,所有的鬼子,都龟缩在车厢里,把女干部们拉起來,当人质,当盾牌。 站起來的,都是绳捆索绑着的妇运部的被俘的人们。 这些小鬼子,真是毒。 这些女干部,可都是湖西抗日军政力量的精华,容不得半点损失。 张华杰的心,一下子,揪得更紧了。 张华杰看到了站在车厢里的那一张张熟悉的脸,虽然都血痕斑斑,烟熏火燎,可都是那样的坚韧,大骂着鬼子,大喊着让八路军开枪。 张华杰一扬手,四周里的枪声,顿然停止了。 围攻的狼群,顿时停下了吞撕鬼子的血盆大口,停下了他们锋利的爪牙,一时陷入了被动。 女干部们也停止了叫骂。 停下手脚的战士们,一下子看清楚了,站在车厢上的女干部们,个个被捆得弓起腰,那是很紧很紧造成的姿势。她们个个脸色蜡黄,头发蓬乱,眼神儿惊恐而彷徨,她们既为无形中、无奈里、帮了鬼子的忙而羞愧,又为自己的无能而自愤,想动作,想反抗,但是,身子被捆得牢固,下身,也被鬼子抱住,动弹不得。 张华杰一时茫然了,这些妇运部的干部,一个个那样的熟悉,她们中的大多数,既是从延安,从山西,从太行山转任來的八路军中高级妇女干部,有是爱妻张韵秋的同事,好友,有是延安军政大学培养出來的大学生。 她们个个,可是精英,容不得任何闪失。 想起來张韵秋,张华杰的脸孔,抽搐着,他在心里发誓,绝不让这些女干部,再走张韵秋的灾难,再受任何的损失。 无论是对抗战,还是个人的感情。 张华杰紧张地寻觅着下步的打击方案。 汽车上的鬼子,见这一招制住了八路军,从猥亵,一下子转到了狂妄。 车厢里的鬼子,蹲在车厢里,从车帮上的缝隙里伸出枪口,朝着截击的八路军,砰砰砰地射击,将狼群,猎狗一样的八路军,一下子撵远了射程之外。 车头里的鬼子,赶紧地开车,在满是障碍的路上硬闯。 能让鬼子车队跑了。不可能。 两头的八路军,急忙改招数,前后两边的紧忙活,往路上放更多的树干,石头,使得鬼子汽车,像三个丑陋的土堆,僵在那里,再也寸步难行了。 要急要忙的这时候,公安队政委马子晓,想出來一个绝妙的办法,他把张华杰叫來,两个人蹲在地上,头碰头的研究着。 马子晓从地上拿起來一根木棍,在地上边画图,边述说自己的主张,“从这个地方,往南,三里地,就是这儿,是这条拐弯路的尽头,这个拐弯的地方,两旁,是密密的苇子棵,能迷惑敌人,认为他们逃出了我们的包围圈。但是,再往前,就是大沙河的河滩了,道路就到了头,往前看,就是这条大沙河,河宽,浪急,水深,鬼子的汽车,是万不能开过去的,除非他们想在河里找阎王爷,到那时候,他们只能下车再逃,嘿嘿,只要他们下了车,那就是离了群的羊,就等着我们叼咬撕嚼吧。” 张华杰一下子欣喜,“呵呵,你这个政委,咋知道的这么多。”他突然地大悟,“哦,对啦,你在去公安队当政委之前,是成武县的书记,对嘛,地理环境自然熟悉了,关键时候,还是马书记好。” 马子晓并沒有被张华杰的“马书记”,换來笑脸,而是继续的深沉和稳健,“我们一会儿,來他个围三阙一,在这里,这里,部署民兵,县大队,挖壕沟,截开路,在这里放石头,树桩,鬼子的车队,就只能乖乖地,按着我们撵的方向,往大沙河里开了。” 张华杰也停止了兴奋,再三审视,看出來了担心,“马政委,往大沙河滩上撵鬼子,不是难事儿,但是,撵到河滩上的鬼子,发现上了当,再转过來车头,往回开,或者顺着河滩开,这么沒遮沒掩的开阔地界,也是我们的麻烦事儿呀,毕竟,他们的汽车跑得快,即使不跑,原地不动,我们也是不好攻击的。” 张华杰越说越担心,眉头也就越拧紧了。 “时间不等人,知道这里的鬼子被围上了,成武的鬼子很快就要來解围的,那样,事情就会更糟了。” 马子晓沉着的黑脸,仔细地听,却渐渐露出來一丝笑意。 张华杰可是军事干部,他可是国民党黄埔军校出來的,军事素质可是的了不得。 “即使鬼子的汽车不往前开,鬼子跳车,把妇运部的干部当人质,押着他们过河,我们的民警就是个个神枪手,挨个儿敲,也危及咱们的人的安全呀,再说了,鬼子的枪法也不赖,我们沒遮沒挡的,也靠不进去鬼子的射程呀。” 马子晓听得越发仔细了。 “这帮子鬼子过了河,那就离成武县城不远了,鬼子再派來接应的,我们的任务完成,就艰难了。” 马子晓看着张华杰的紧张,“噗哧”一下子,笑了, ... 第九节 八路军搬来滞泥兵 9、八路军搬來“滞泥”兵 眉头紧锁的张华杰猛地一愣,这样紧张的要紧的时刻,马子晓居然还能笑出來。xinЫqi 马子晓,湖南师范学院毕业,兴国第一高中的老师,长征干部,115师有名的政工好手,转战湖西沒多久,就被任命为成武县委书记,罗荣桓亲自点名任用公安队政委,谨慎,慎密,足智,多谋,这样资历深的干部,这样的笑,一定有了“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好法子。 张华杰猛地醒悟,一声高喊,“马书记,一定有了扭转乾坤的好计策,快说说。,”眼睛里,顿时闪出來渴求的光。 “张局长不亏为黄埔军校的高材生,聂荣臻师长的得意弟子,”马子晓极其难得的仍然的微微的笑着,看來,他胸中的计策,已经在张华杰的困难的反复的述说下,真正成熟而无懈可击了,“张局长考虑的仔细,想的周全,”马子晓说着,竟然坐在了地上,把自己搞舒服了。 看着马子晓的舒服,张华杰也舒心地笑了,他知道马子晓是个仔细人,问題想得一定慎密。 马子晓坐下后,笑眯眯地问张华杰,“张局长,解目前困境,咱,要借一兵。” 张华杰也轻松,在这万难、紧张的时刻里,开起來了玩笑,“马书记要撒豆成兵。要搬來天兵天将。你是这地界的父母官嘛,连玉皇大帝,连微山湖底的龙王爷,也要在你的一亩三分地里讨生活呀,呵呵。” 马子晓接着的笑着,“那倒沒必要,这帮子小鬼子,沒那么大的脸,收拾他们,不用玉皇爷的天兵天将,也不用龙王爷的虾兵蟹将,现成的,脚下面的,就成。” 张华杰越听越高兴,“马书记的意思,越是复杂的越简单。别卖关子了,快说说。” “张局长是门里出身,军中马超,还是不要着急,把我们要借來的兵,弄得要清楚要好,也好你发号施令,一举成功,把车上的小鬼子儿掏出來,服服帖帖地到阎王那里去报到,咱们的女干部,也不能有丝毫的损失呀。” 张华杰闻听,倏地沉下脸,毕竟,这个计划,这个“兵”,对于当下的局势,太至关重要了。 “张局长,你说说咱成武县的最有名的特产是什么。是烧制品呀,什么盛水的大缸,腌咸菜的罐子,吃饭的土碗,打听打听,徐州,济宁,最抢手的就是成武县的,为什么,土的粘性高,密实,而成武县粘性最高的泥,就在这大沙河的河滩上,这河滩,只要踩上,就像黏黏胶,巴住脚不放,不使个十分八分的劲儿,是拔不出來脚,迈不开步的,而即使拔出來一只脚,另一只脚,也已经深深地陷进去了。” 张华杰一脸的惊讶,他马上猜到了什么,“难道,有我们长征,过草地,那草地,沼泽,还陷脚。” 马子晓笑笑,“张局长,我就是怕你对我这个计划理解的不深,才在这样紧急的时刻,这样啰嗦的,我们过草地的那沼泽,与这,完全不是一会儿事。那是陷脚,这是巴脚,不是一样的事情,所以,用途完全不同。” 张华杰赶紧收住心,仔细地听。 “我接着说,这河滩里的滞泥,黏的,夏天,小孩子们洗澡,都是在河堤上,扒光衣裳,然后光着腚的打滚,滚到河水里去的,呵呵。” “还是当土地爷好呀,知道的真多,门儿清。”张华杰已经知道了马子晓的计划,他绝对的沒想到,河滩的滞泥,也能呈神奇,当强兵,十分高兴,接着感慨“沒承想,这成武县,还有这么好的地方,供咱打鬼子呢,真乃天地相助呀。” 马子晓又拿起來木棍儿,在地上划,“鬼子,一定不会知道,这片茂密的苇子地里,其实,就是大沙河的河堤,战乱年代,哪有人关注水利。这里又是荒郊野外,沒有人來去,就渐渐地荒芜了,任野苇子疯长,淹沒了河堤。” 张华杰专注地看着马子晓所画的地形图,他在黄埔军校,学的就是工兵科,对这,是内行。 马子晓更是仔细人,“从这条路上河堤,到这里,突然地上陡坡,鬼子的汽车,又装着那么多的人,车重,再加上鬼子司机有不明就里,一定会猛踩油门,加大速,不懈气地往上冲不可,而冲到河堤的顶,接着,就是河堤的下坡,同样的陡,这时候,鬼子的车速,正在最大速度上,再加上下陡坡,自然更快,从河堤的顶部到河堤的底儿,约有500米,这样的距离,足足地把汽车冲到顶了,他们就是刹车,也刹不住的,就会一头扎到更远的河滩地,等减速了,车,就到河滩的中间,被黏住,再动不了了,呵呵,车动不了,鬼子再沒有咒可念了,只有下车,呵呵呵,下车,咱的滞泥兵,就发大威力了,你看,这车上的鬼子,都是穿的大皮靴,穿着大皮靴的鬼子不知道这些,从车上往下蹦,跳,不就直接地陷到滞泥里,滞泥马上就紧紧巴住了。呵呵,那样,鬼子就成了乌龟,越挣扎陷得越深,只剩下满河滩的拱了。” 张华杰一巴掌拍下,猛地高声,“就他了,执行,”但接着,张华杰的脸一阴,“女干部,怎么解救呀。” 马子晓仍然的胸有成竹,“河滩里视野好,鬼子见四下里沒有人,自然会放松警惕,就不会多注意女干部,那时候,女干部被绑着,仍会在车厢里。咱女干部,身子轻,到时候,咱们高喊一声,女干部,全卧倒,咱们的女干部,个个真经百战,自然内行,听出來喊的话音儿,还不全趴倒在车厢底儿。” 张华杰一下子蹦起來,“哈哈哈,那车上的、车下的、站着的鬼子,就成了活靶子喽,嘿嘿。”张华杰说着话就要迈步走,“我马上就部署,不,我亲自带队,让公安局全局的民警,现在就走,提前行动,全埋伏在苇子地里,等着鬼子的车队來,他们使的武器好,一律的三八大盖,就來个比赛,挨个儿敲吧,哈哈哈。” 马子晓也跟着走,“我呀,把这里的民兵,游击队,县大队,村小队的这百八个人,全用上,推,拉,截,让,像坡地里放养,往一处地撵,不过,羊要比鬼子好,咱们上下左右的配合好,捏精准了,把罪恶滔天的小鬼子,往阎王殿里撵。” “哈哈哈,”张华杰仰天开心地大笑着的唱起來了,“先到咸阳,先为王。” 他唱的是京腔,词儿倒准,只是他的“杂面儿团”的腔,把调儿跑得个沒踪影。 马子晓也沒他的南腔北调逗乐了。 两个人都笑着,各自走开。 ... 第十节 河滩滞泥成了万千兵 10、河滩滞泥万千兵,合伙要了鬼子命 按照全新的作战计划,张华杰召集全局的民警,紧急集合,然后不哼一声,迅速地开往别处了。新匕匕奇中文蛧首发 公安局的民警都是清兵强将,他们一撤开,鬼子车队前面的阻击,一下子弱到了极点了。 鬼子看到眼里,马上激动得泪流满面,可算能喘了一口气,赶紧地抚着胸脯,一个劲儿念叨他们的天照大神的好。 他们的天照大神,就是好。 想当年,大中国的天兵,满日本海里都是大战船,马上就要打进日本了,全日本人,极其悲哀地认识到,只要这些铺天盖海的战船,靠上岸來,他们就是天朝的臣民了。 正要洗干净脖子等着砍的时候,突然地刮起大风,将就要靠岸的大船,全都吹回了海那边。 救苦救难的天照大神,关键时候,救了日本一把。 有那把押着,天照大神,能不救苦救难第二把。 至于天照大神怎么把公安队吹跑的,他们马上就要死的小命儿怎么好的,他们现在全不管了。 就一门心思地赶紧离开这要人命的鬼地方。 但是,事情绝沒有车上的鬼子想的那么简单,仅仅走了一些八路军,穿老百姓衣裳的土八路,还在着呢,他们的武器虽然有点潮手,可是本事不小,粘劲儿十足,就是极其贴切的亲戚,硬扒着不让走。 车队的前面河后面,马子晓指挥着,马上填补空缺,县大队,村小队,民兵 ,游击队,“蓬蓬,啪啪,啪啪啪”地打得更起來。更多了。 但是,这伙子八路有点业余,在路上设的路障,车队能过去。 土八路,就是土八路。 鬼子一见真八路走了,土八路沒本事,沒能耐,马上从老虎嘴里,看到了生机,一丝亮光。 鬼子头儿,立即指挥汽车司机,加大车速,硬硬地扎压着八路铺填的树枝和石头,摇摇晃晃地往前开。 后面的土八路,好像更着急了,紧跟在车屁股后面,枪打得更密,追撵的更狠。 只是枪法很是潮,子弹都飞到天上去了。 这是土八路的枪支老,沒了膛线,或者,膛线抹平了,所以,子弹都打到天上去了。 车上的驾驶室上的鬼子,都这么侥幸地想,都这么往好的地方想。 八路的“砰砰,啪啪”,在鬼子看來,净是马后炮。 鬼子的汽车,摇摇晃晃,一路冲锋,好容易冲破狼群的重围,慌不择路,自然啥路能跑,就往哪里跑。 只是,每到拐弯处,不想去的地方,全叫八路挖断了,那些不想去的路呦,挖开的口子可是大,可是宽,汽车,一定是开不过去的,硬开,只能掉到陷阱里喂王八。 可惜了他们土八路的眉头上的累出來的汗珠子呦。 鬼子相互的挤眉弄眼,他们现在,有理由,笑话八路军的愚笨。 现在赶紧地笑,一会儿,他们就笑不出咯來了。 可怜的鬼子,正一步步,义无反顾地,极其固执地,按着八路给的线路走,径直地往无常老哥的致命绳套里钻。 鬼子们,你们可是要想清楚这点,那些无常大哥后面,可是阎罗殿呀,那里的小鬼很热情,到了那里,可是再也回不來了。 他们的愚笨的脑袋瓜儿,能想到这一点。 前面就是一片茂密的苇子地,风吹着,发出排山倒海的声响,上下起來,又像万顷海洋里的滔天波浪。 鬼子更喜,有茂密的苇子遮挡,再加上车速加快,一定会甩掉后面追着的,只开着“11号车”的土八路的,然后,轻松地,惬意地,直到成武城了。 他们仿佛看见了成武县宪兵司令部里的厨房里,那袅袅升起來的炊烟了,还有伴随着青烟,传出來的饭菜的香。 他们已经觉到了肚子饿,甚至盘算着吃几盘大米,喝几碗鱼汤,然后,怎么美美地睡觉。 鬼子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人,一旦净往好处想了,就要出麻烦了。 只是,他们忽视了这点,可能更不愿意动那份脑子想这点,八路军的精锐,为什么,突然地,撤走了的缘故。 这一忽视和自顾自的逃命,只能引來更大的狼群,只会把他们嚼个连骨头渣儿也不剩。 人世间,最大的灾难,尤其在战争带來的惨败,就多是盲目的自信,所造成的。 日本国大肆全世界的举兵。 希特勒也是这样失败,最后,自己把自己用汽油烧了自己的,当然,都是活该。 苇子掩映的道路,是一个上坡儿,还挺陡的,鬼子的司机,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能加大油门,拼命的加速。 鬼子的汽车,冒着浓浓的黑烟,像三头老牛,大声地哼哼着,大口地喘着粗气地,越奔越快地爬上了陡坡,然后,突然地,是下坡,鬼子司机,赶紧地踏刹车,但还是,汽车的头一栽,借着惯性,借着顺势,又越來越快地下了陡坡。 前面的开阔地,恍然开朗,那是浅黄色的河滩。 河滩,平展展的,光滑滑的,像一块硕大的绸布,铺在河滩上,那样的华贵。 鬼子司机看着这些,欣喜了,就放松了油门,随着汽车的私奔。 鬼子的司机都是小心眼儿,只知道怎么当节约油的标兵,怎么挣那点节约油的奖金。 沒有刹车制动,车子却快不起來了。 司机才不去管呢。 华贵的河滩的尽头,是清凌凌的河水,展现在鬼子眼前的,是那样的青绿,那样的温柔,好像洗漱淡抹的美丽的花姑娘,在等着他们这群大神,大仙儿的到來,來开个盛大的魔鬼舞会。 车上的鬼子,仿佛接到了阎王爷那烫金舞会请柬的邀请,老远地,全都站起來了,大声地欢呼,蹦跳。 他们暗自庆幸,终于摆脱了狼群,走出了险境,保住了小命了。 鬼子们在这当口儿,联想都很丰富,他们美美地想,越过河水,爬上对面的堤岸,就是县城,就是老窝,就到了自己的天地了。 只是,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无常大哥,好像等得有点不耐烦來了,见他们來了,站起來,晃晃有点麻木的腿脚,再把嘴里的烟巴子一扔,拿起來绳头儿,眯着眼,选择哪个最帅,最俊,或者最丑,最矮,想着怎么拉到自己的房子里,先给自己洗脚捏背,享受一会儿日本人的服务,日本人,女的,服务,最有名气的,相比,男的也不会多赖了。无常这样美美地想着,就散开绳头,往那些亲爱的们头上抛,那优美的姿势,显示出他们业务的捻熟,耍出來的艺术,好像东京城里的花戏楼,千金小姐抛彩球,谁接到抢到,谁就能当绿头龟儿婿。 ... 第十一节、一寸滞泥一寸血 第十一节、一寸滞泥一寸血 这些鬼子,也有着人性的劣根性,那就是怕软怕硬。敬请记住我们的网址:匕匕奇小說xinЫqi。在中国,黄皮子一穿,火棍头子一抗,就觉得人五人六的,见到比自己弱的,就想跑上去,讹下子,踢一脚,或者显本事似的打一枪。 其实,他们在他们的那些个小岛子上,沒有吃,沒有穿,见天的打渔,受尽了风吹日晒,动不动的,也被别人讹,别人欺负。 他们根子的是穷鬼,穷鬼自然有穷鬼的道理,他们对戏楼上,千金小姐抛绣球招女婿的事儿不待见,因为那是她们吃饱撑的,拿穷人们消遣玩儿。鬼子穷鬼们不上当,他们很现实,有自己的真知灼见,那些女的,是俊,但,再俊也不能当饭吃,一旦绣球被抛到自己身上了,就得带回家当媳妇,可是,她们,会干些啥。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还要养着娇气的她,多亏。不值。 自然地,他们争着抢着的,是那些无常大哥们,他们抛來的,要命的绳索,那些绳索儿,滑滑的,凉凉的,钻进去,管它拉到哪里去,反正这百十斤儿,就交给它,到时候,管饭就成。 要知道,这会儿,他们跟饭菜最亲了,快一天了,还沒吃饭呢,快快地到阎王爷那里去,签个到,领个碗,排上队,最好能找到自己的伙家们,加个塞什么的,速度快、运气好的话,晚饭兴许还能赶上了。 他们这些年,枪林弹雨地闯过來,就悟出來一个道理,坚决不当饿死鬼。 就在他们欢呼跳跃的当口,沒有注意到,车子,越走越慢了,最后,车屁股冒再浓的黑烟,司机再把油门踩到底儿,也无济于事了,车子连连的大声地哼着声儿,就是鬼拽身,硬硬地不往前面走。 最后,还是熄火,趴窝了。 突如其來的变故,使鬼子们全都停止了欢呼,全都趴在车帮上,麻雀蹲电线杆子一样,低下头,看车底,看究竟发生了一个什么啥。 笨重的车轮子,已经大半,陷进了浅黄黛色的滞泥里,并且车轮子,还在慢慢地,往滞泥里,继续地陷落。 还沒等他们看明白,就听见司机大哥,大声小气地,急慌慌地,气急败坏地朝他们喊,“快快地下车,减轻车辆重量。”好像这被陷进滞泥里,是他们站在车上的事儿。 这,对八路军,当然是一个好办法。 司机鬼子,许兴得了八路得什么好处,鸭子赶架似的跟上趟儿。 随着司机大哥帮着八路的吆喝的喊声,车厢里的鬼子们,不知深浅,一个个穷久久,像天降神兵,玩着潇洒地,跳下车厢。 他们好像趁着司机大哥的尴尬、倒霉、修车的劲儿,跳到这清澈见底的大清河水里,痛痛快快洗个澡。 这一路的颠簸,这一路的害怕,也该轻松一下了,也该让脚巴丫子着着地儿,感受感受活着的滋味了。 这下更好,倒好,稀罕景儿,來了。 跳下车厢的鬼子,个个又像栽了葱,再像吃了定身大力丸,跳下去一个,站立一个,又像吞了定海神针。 转眼,宽广的河滩里,满是了一个个活的树桩子。 还有“叽哩哇啦”的迷糊声儿。 别管他们迷糊不迷糊,这会儿,只怕是,这些树桩子,活不了多会儿了。 临死前,他们一定弄清楚了,“英雄坷拉孬种泥”的真切含义。 他们还真知道了,中国的滞泥,也是中国的,他们帮着中国,对抗着他们这些外來的狗东西。 好戏儿,得接着往下唱呀,要是歇了场,多对不起要自己命來的八路军“ 对河滩里的鬼子,灾难,一个接一个;厄运,一个接一个。 他们正琢磨怎么解套的时候,就听见后面,不远处,苇子丛里,传來一声声猛喊,“女干部同志,快趴下,趴到车厢里,别抬头。” 鬼子们个个惊讶,他们在中国,好像沒有他们的同志们吧。有的,只是,敌人,只是仇恨。 刚刚还寂静的车厢里,传來一阵阵响声。 顿时,他们醒悟了,苇子地里传來的喊声,感情,不是对他们的。说到底,八路还是和他们的女八路亲。 惊魂失措的妇运部的女干部们,虽然是女人,但是,他们是战争能的亲历者,也饱经战阵,整日里,沐浴在枪林弹雨中,一听见传來的熟悉的声音,马上知道了,是自己的人,來救她们了,一个个,顿时热泪横流,赶紧地趴在车厢里,紧贴在木板上,再也不抬头了。 跳下车的鬼子兵,这才知道,这一路上,可是上了八路军的当。 这些八路军,真是奇思妙想,把河滩上的黏泥也当做了千万的奇兵。 看來,大中国,真的不好惹,这样的蹊跷事儿,好多年前,他们就使用过,像什么,赤壁边上的草船借箭,像什么,诸葛亮借东风,西游记里的孙猴儿,还连天兵天将都借來了。 赶着八路军,也借來他们老祖宗留下來的东西,满河滩里的滞泥,來送他们上西天,回东京呀 他们自然不乐意,上西天,人人向往,那是口头上,到了实地里,谁也不愿意;回东京,他们人人盼望,估计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出身卑鄙,世代贫民,东京在哪。都不知道,当然想去,只是,实在不愿意,让这些神出鬼沒的八路军用枪子送去。 所以,他们马上想到了以牙还牙,马上想到了拿车上的八路的女干部俘虏当盾牌。 你们八路,不就是想救出來你们的同志吗。好呀,咱们就在这些女人身上较劲吧。 但是,他们,晚了,晚了八大秋天了。 这招儿,刚才在桥头上,已经使过了。 空城计,好像,只能演一次吧。 鬼子难看喽。脚下,全让滞泥紧紧地把住,像个木桩,深深地楔进了河滩里,就像被神仙一指定住,动弹不得了。 你说,他们哪还來得及抓人质,当箭牌。 只等着挨宰吧。 其实,他们就是想用车上的女人挡箭牌,也來不及了,他们的动作,哪能赶上了枪子儿快。 旋即,又一声号令。 苇子地里,立刻传來了激烈的枪声。 浓绿的苇子地里,顿时腾出來浓浓的硝烟,那是枪口喷出來的,这么浓,这么范围广的硝烟,足足地泄露出來了伏击者,是怎么样的人多势众,只是,这些秘密,此时此刻,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硝烟里钻出來的子弹头,颗颗长了眼珠子,按照他们的轨迹,径直地投向鬼子他们静止的脑袋,那颗颗脑瓜儿,就像突然暴热的公园里的青草的蓓蕾,顿时开了花。 开了极其漂亮、艳丽、绚丽,美丽、还有什么丽的血花。 在这样毫无遮掩的空旷之地里,这样静止的靶子,到哪里去找。 这一下,乐坏了苇子地里埋伏的公安民警,他们的武器本來就好,现在,更发挥了特长。 鬼子兵也还击了,他们就窝着站立,举枪,向苇子地里射击。 但是,苇子地里,一片绿色,沒有明显的目标,子弹打的可不准。 这时候自身难保,还放枪,瞎打,才是找死呢,鬼子枪响后里的枪筒里冒出來的硝烟,更指引了自己的目标。 公安民警的枪法,得到了校正的机会,更准了。 鬼子见打枪无效,赶紧自保,为减少弹着点,他们就地趴下,抱头僵卧。 这下,更好了,子弹是找不到头皮了,但是,滞泥成了久别重逢的老亲人,抱住,再不放手了。 鬼子再想动弹,沒有可能了,滞泥的粘性,已经把他们的衣服,靴子,全把住了,就是翻身,移步,也越发艰难。 鬼子彻底弱势了。 感谢滞泥老大。 沙家浜,第二场,转移,向着鬼子,转移阵地,冲锋向前。 突然地,苇子地里,滚出來一片光着身子的汉子,白花花的亮眼。 滚來的汉子,全都手拿利刃,刺刀。 转身功夫,已经滚到了鬼子们的面前了。 光着身子的汉子们,打着滚儿找到了鬼子,到跟前,手一伸,就是一刀,一刀接着另一刀的,不分身子不分脸颊子,上上下下地捅。 就像被捆着的猪,满河滩里放血。 鬼子僵卧在河滩里,想拿枪射击,可惜了,枪身太长,射击,打不着那些满河滩里的泥鳅,也像学八路,摘下刺刀,超近处的泥鳅捅,可是,沒等到他们的刺刀到,泥鳅们早滚到身后或者别的鬼子前,又是一阵子的乱捅。 鬼子那个疼,嚎叫地像杀猪。 鬼子,这回,可是遭大罪了。 也作大难了。 中国的滞泥,也想着,帮着中国人。 鬼子们临死之前,也一定悲哀地后悔地想,这中国,还是别侵略的好。 但是,晚了,完了。 满河滩里,鬼哭狼嚎。 满湖滩里,鲜血横流。 竟然也把清澈的河水染红,变浊。 几袋烟的功夫,河滩里的哀嚎,戛然而止,鬼子兵的血,全放干净了,全被捅死了。 光着身子的公安民警们,兴高采烈,他们把一个个死鬼子剥光猪,再拉过來的尸体,在河滩里,垫好了路,然后上车,给仍然卧着的女干部们,解开绳索,然后,搀扶着,小心翼翼地,沿着用鬼子尸体搭成的路径,走到了河堤上。 这下,安全了。 解救出來的女干部们,这才放松下來,嚎啕大哭起來了。 这些鬼子,也有着人性的劣根性,那就是怕软怕硬。在中国,黄皮子一穿,火棍头子一抗,就觉得人五人六的,见到比自己弱的,就想跑上去,讹下子,踢一脚,或者显本事似的打一枪。 其实,他们在他们的那些个小岛子上,沒有吃,沒有穿,见天的打渔,受尽了风吹日晒,动不动的,也被别人讹,别人欺负。 他们根子的是穷鬼,穷鬼自然有穷鬼的道理,他们对戏楼上,千金小姐抛绣球招女婿的事儿不待见,因为那是她们吃饱撑的,拿穷人们消遣玩儿。鬼子穷鬼们不上当,他们很现实,有自己的真知灼见,那些女的,是俊,但,再俊也不能当饭吃,一旦绣球被抛到自己身上了,就得带回家当媳妇,可是,她们,会干些啥。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还要养着娇气的她,多亏。不值。 自然地,他们争着抢着的,是那些无常大哥们,他们抛來的,要命的绳索,那些绳索儿,滑滑的,凉凉的,钻进去,管它拉到哪里去,反正这百十斤儿,就交给它,到时候,管饭就成。 要知道,这会儿,他们跟饭菜最亲了,快一天了,还沒吃饭呢,快快地到阎王爷那里去,签个到,领个碗,排上队,最好能找到自己的伙家们,加个塞什么的,速度快、运气好的话,晚饭兴许还能赶上了。 他们这些年,枪林弹雨地闯过來,就悟出來一个道理,坚决不当饿死鬼。 就在他们欢呼跳跃的当口,沒有注意到,车子,越走越慢了,最后,车屁股冒再浓的黑烟,司机再把油门踩到底儿,也无济于事了,车子连连的大声地哼着声儿,就是鬼拽身,硬硬地不往前面走。 最后,还是熄火,趴窝了。 突如其來的变故,使鬼子们全都停止了欢呼,全都趴在车帮上,麻雀蹲电线杆子一样,低下头,看车底,看究竟发生了一个什么啥。 笨重的车轮子,已经大半,陷进了浅黄黛色的滞泥里,并且车轮子,还在慢慢地,往滞泥里,继续地陷落。 还沒等他们看明白,就听见司机大哥,大声小气地,急慌慌地,气急败坏地朝他们喊,“快快地下车,减轻车辆重量。”好像这被陷进滞泥里,是他们站在车上的事儿。 这,对八路军,当然是一个好办法。 司机鬼子,许兴得了八路得什么好处,鸭子赶架似的跟上趟儿。 随着司机大哥帮着八路的吆喝的喊声,车厢里的鬼子们,不知深浅,一个个穷久久,像天降神兵,玩着潇洒地,跳下车厢。 他们好像趁着司机大哥的尴尬、倒霉、修车的劲儿,跳到这清澈见底的大清河水里,痛痛快快洗个澡。 这一路的颠簸,这一路的害怕,也该轻松一下了,也该让脚巴丫子着着地儿,感受感受活着的滋味了。 这下更好,倒好,稀罕景儿,來了。 跳下车厢的鬼子,个个又像栽了葱,再像吃了定身大力丸,跳下去一个,站立一个,又像吞了定海神针。 转眼,宽广的河滩里,满是了一个个活的树桩子。 还有“叽哩哇啦”的迷糊声儿。 别管他们迷糊不迷糊,这会儿,只怕是,这些树桩子,活不了多会儿了。 临死前,他们一定弄清楚了,“英雄坷拉孬种泥”的真切含义。 他们还真知道了,中国的滞泥,也是中国的,他们帮着中国,对抗着他们这些外來的狗东西。 好戏儿,得接着往下唱呀,要是歇了场,多对不起要自己命來的八路军“ 对河滩里的鬼子,灾难,一个接一个;厄运,一个接一个。 他们正琢磨怎么解套的时候,就听见后面,不远处,苇子丛里,传來一声声猛喊,“女干部同志,快趴下,趴到车厢里,别抬头。” 鬼子们个个惊讶,他们在中国,好像沒有他们的同志们吧。有的,只是,敌人,只是仇恨。 刚刚还寂静的车厢里,传來一阵阵响声。 顿时,他们醒悟了,苇子地里传來的喊声,感情,不是对他们的。说到底,八路还是和他们的女八路亲。 惊魂失措的妇运部的女干部们,虽然是女人,但是,他们是战争能的亲历者,也饱经战阵,整日里,沐浴在枪林弹雨中,一听见传來的熟悉的声音,马上知道了,是自己的人,來救她们了,一个个,顿时热泪横流,赶紧地趴在车厢里,紧贴在木板上,再也不抬头了。 跳下车的鬼子兵,这才知道,这一路上,可是上了八路军的当。 这些八路军,真是奇思妙想,把河滩上的黏泥也当做了千万的奇兵。 看來,大中国,真的不好惹,这样的蹊跷事儿,好多年前,他们就使用过,像什么,赤壁边上的草船借箭,像什么,诸葛亮借东风,西游记里的孙猴儿,还连天兵天将都借來了。 赶着八路军,也借來他们老祖宗留下來的东西,满河滩里的滞泥,來送他们上西天,回东京呀 他们自然不乐意,上西天,人人向往,那是口头上,到了实地里,谁也不愿意;回东京,他们人人盼望,估计他们中间的绝大多数,出身卑鄙,世代贫民,东京在哪。都不知道,当然想去,只是,实在不愿意,让这些神出鬼沒的八路军用枪子送去。 所以,他们马上想到了以牙还牙,马上想到了拿车上的八路的女干部俘虏当盾牌。 你们八路,不就是想救出來你们的同志吗。好呀,咱们就在这些女人身上较劲吧。 但是,他们,晚了,晚了八大秋天了。 这招儿,刚才在桥头上,已经使过了。 空城计,好像,只能演一次吧。 鬼子难看喽。脚下,全让滞泥紧紧地把住,像个木桩,深深地楔进了河滩里,就像被神仙一指定住,动弹不得了。 你说,他们哪还來得及抓人质,当箭牌。 只等着挨宰吧。 其实,他们就是想用车上的女人挡箭牌,也來不及了,他们的动作,哪能赶上了枪子儿快。 旋即,又一声号令。 苇子地里,立刻传來了激烈的枪声。 浓绿的苇子地里,顿时腾出來浓浓的硝烟,那是枪口喷出來的,这么浓,这么范围广的硝烟,足足地泄露出來了伏击者,是怎么样的人多势众,只是,这些秘密,此时此刻,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硝烟里钻出來的子弹头,颗颗长了眼珠子,按照他们的轨迹,径直地投向鬼子他们静止的脑袋,那颗颗脑瓜儿,就像突然暴热的公园里的青草的蓓蕾,顿时开了花。 开了极其漂亮、艳丽、绚丽,美丽、还有什么丽的血花。 在这样毫无遮掩的空旷之地里,这样静止的靶子,到哪里去找。 这一下,乐坏了苇子地里埋伏的公安民警,他们的武器本來就好,现在,更发挥了特长。 鬼子兵也还击了,他们就窝着站立,举枪,向苇子地里射击。 但是,苇子地里,一片绿色,沒有明显的目标,子弹打的可不准。 这时候自身难保,还放枪,瞎打,才是找死呢,鬼子枪响后里的枪筒里冒出來的硝烟,更指引了自己的目标。 公安民警的枪法,得到了校正的机会,更准了。 鬼子见打枪无效,赶紧自保,为减少弹着点,他们就地趴下,抱头僵卧。 这下,更好了,子弹是找不到头皮了,但是,滞泥成了久别重逢的老亲人,抱住,再不放手了。 鬼子再想动弹,沒有可能了,滞泥的粘性,已经把他们的衣服,靴子,全把住了,就是翻身,移步,也越发艰难。 鬼子彻底弱势了。 感谢滞泥老大。 沙家浜,第二场,转移,向着鬼子,转移阵地,冲锋向前。 突然地,苇子地里,滚出來一片光着身子的汉子,白花花的亮眼。 滚來的汉子,全都手拿利刃,刺刀。 转身功夫,已经滚到了鬼子们的面前了。 光着身子的汉子们,打着滚儿找到了鬼子,到跟前,手一伸,就是一刀,一刀接着另一刀的,不分身子不分脸颊子,上上下下地捅。 就像被捆着的猪,满河滩里放血。 鬼子僵卧在河滩里,想拿枪射击,可惜了,枪身太长,射击,打不着那些满河滩里的泥鳅,也像学八路,摘下刺刀,超近处的泥鳅捅,可是,沒等到他们的刺刀到,泥鳅们早滚到身后或者别的鬼子前,又是一阵子的乱捅。 鬼子那个疼,嚎叫地像杀猪。 鬼子,这回,可是遭大罪了。 也作大难了。 中国的滞泥,也想着,帮着中国人。 鬼子们临死之前,也一定悲哀地后悔地想,这中国,还是别侵略的好。 但是,晚了,完了。 满河滩里,鬼哭狼嚎。 满湖滩里,鲜血横流。 竟然也把清澈的河水染红,变浊。 几袋烟的功夫,河滩里的哀嚎,戛然而止,鬼子兵的血,全放干净了,全被捅死了。 光着身子的公安民警们,兴高采烈,他们把一个个死鬼子剥光猪,再拉过來的尸体,在河滩里,垫好了路,然后上车,给仍然卧着的女干部们,解开绳索,然后,搀扶着,小心翼翼地,沿着用鬼子尸体搭成的路径,走到了河堤上。 这下,安全了。 解救出來的女干部们,这才放松下來,嚎啕大哭起來了。 ... 第二十五章 再而衰的高桥再耍计谋定天下 第二十五章 再而衰的高桥再耍计谋定天下 高桥的小脸儿蜡黄地回到了金乡,一头钻进司令部,也不顾及有人还是沒人,有男人还是有女人,站在门口,就把浑身上下的狗皮,全都扒个干净,当场让勤务兵点当火烧掉,再让警卫班的鬼子兵,轮换着用桶打井水,轮番着兜头浇,再用肥皂上下的打,知道觉得身上干净了,沒有毒气弹释放的毒气了,才钻进房里,几天沒出门。: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新 袭击湖西八路军专署,这一招,确实是臭棋。 偷鸡不成啄把米。 他实在太憋屈,太憋气了,这么强大的,不可战胜的大日本皇军,在农民似的八路军面前,被原始社会似的铁锨锄头一样的武器,竟然打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不算伤的,天皇的骄子们,蹬腿沤肥的就有四五百人,大大消减了皇军在湖西的震慑力。 实在太丢人,太寒颤了,这让高桥日后怎么能在湖西待。 好在济宁离湖西距离远,失败的消息传不过总部去,总部知道的都是他上來踢响了第一脚,雄心壮胆,千里奔袭,在八路军窝里捂住了他们的专署,斩首行动大获全胜,一举,彻底,改变了湖西的敌我态势和压倒性的局面。 只是,这牛皮,能鼓多久。 高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苦苦地思索,绞尽脑汁地想着转败为胜的法子。 小子就是不明白,他这千里奔袭的计划,周全而又周密,把八路军瞒得一丝不露,接手时候,也是顺风顺水,怎么打着打着,出來了这么多的八路军,还有那么多的老百姓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不要命地护着,到后來,竟然湖西的大路,湖西的壕沟,甚至连湖西的河滩,河滩里的滞泥,都向着八路军了,他鬼子有快速的能进能退的十个轮子的大卡车,有一炮能捂他八路一个班一个排的炮阵,有能毒死鸡鸭猪狗的毒气弹,芥子气弹,最后,竟然,还是失败了。 这在东北高原上的海拉尔,在海洋小岛上的菲律宾,是绝对的不可想象的事情。 这微山湖,到底水多深。这湖西大平原上的泥土,到底有多厚。 这高桥,确实迷惑了,疑惑了。 从海岛回來的高桥,这阵子,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浑身上下粘粘的,是沒有了大冷大热的气候。还是绞尽脑汁所导致的神经紊乱。 不得而知。 但是,不管是知还是不知,他都要面对这一客观现实,因为,他是湖西,大日本皇军的总头头。 高桥,虽是湖西鬼子的总头儿,但,那是职务,他的脑袋瓜儿,可并沒有长出來统帅湖西的雄才大略,或者准确的说,曲曲弯弯。 高桥在自己的房间里,胡思烂想,脑袋瓜儿的子,都快裂扒出來了,也沒蹦出來个芝麻粒儿。 最后,黔驴技穷的高桥,把李连璧请出來了。 也别说,在日本,也有一星点的好事儿,就是这个蛮荒小岛儿,确实蛮荒,连他们自己,都知道了有文化的重要性。高桥打小儿,就得到家长的教导,识字的先生都是天上的文宿星,都能掐会算,指点迷津,凡事儿,要敬先生,不懂不知道的,就去问先生。 翻遍这同样有点蛮荒的湖西,能拿出來手的先生,就算李连璧了,那就请李连璧吧。 人家教私塾,龟田办不了的事情,这个扎小辫儿的罗锅老头儿,站在八仙桌子上,三言两语,就办到了。 中国的三国里的诸葛亮,这个圈儿的梁山上的吴用吴学究,再往南的打下汉朝江山的地痞汉刘邦,都是被用的立下奇功的先生和用先生打下江山坐了几百年龙椅子的大皇上。 在湖西,自己,就是皇上。 大皇上。就要礼贤下士。就要向先生咨询国是。这也是当皇上的一桩美事儿。 高桥越想越觉得请李连璧來。合情合理。理所应当。 李连璧仿佛像是被高桥的求贤若渴感动了。就像诸葛亮也被刘备的三请感动一样。 最起码。黑绿小子高桥看出來了。 李连璧被感动的。眼泪汪汪。进门來。就朝高桥。 双膝跪下。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高桥连忙上前來。双手把他扶起來。 李连璧被他的双手扶起。又是感动。又是鼻涕泪的涂满那张子茄巴子脸。要不是手劲儿沒有高桥强。就又跪下。又磕响头了。 高桥心里直犯迷糊。他请李连璧。只是让通讯员顺便打个电话的请來。沒有什么像刘备似的刮大风下大雪。也沒作大揖。沒对这位大先生办什么了不得的大礼遇呀。 老先生可能是把自己的某一个事情弄误会了。 放大了自己对老先生的敬重。 高桥满心感激的这样想着。连忙让李连璧坐下。连忙转移话題。好让老先生坐下來。静下心。好好地给自己谋划谋划。指点迷津,就像三国里的诸葛亮,未出家门,便知天下,当场“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到那时,再振雄风,横扫八路,诚如是,虽不指望湖西的百姓,孰不箪食壶浆,以迎自己,最起码,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高桥自娱自乐地这样美美地想着,越发敬重李连璧,越发认为跟前的这个狗不要猪不啃的糟老头子是一个宝了。 “李先生,你看,这湖西的局势,怎么应对,才能对大日本帝国武运长久,对湖西社会长治久安呢。” 李连璧听了高桥太君这么说,一下子知道了,鬼子充能充到了茄子地里,吃了大亏,是想找他,找高招数了呀。 这一下,李连璧心里乐坏了,把自己关在家里,替自己惨死的闺女,骂誓发咒地永不参与政事的,忘了一个干净利索。 高桥要钓自己,赶快地张开嘴巴子,把钩干脆利索地吞了,再把自己想了好久的好主意,拿出來,亮给太君,让太君知道自己的能,让湖西所有人再服帖自己的威,让自己家的亏空快补上,想到这里,李连璧的心,禁不住地抽动一下,这些日本,让万人咒的四老虎,杀猪的,挤兑的,可是沒收什么大一些贵一些重一些的礼了。 李连璧连忙回敬,两手抱拳,对着高桥在深深地鞠一躬,朗声爽气,显得像诸葛亮一样的胸有成竹,肚有东西。 “太君圣明,有司令阁下治理湖西,是湖西百姓的福气,湖西一定风调雨顺,五谷皆丰,” 高桥的眉头不禁皱一下,“这老先生,夸人也不会夸,我要的是军事上的怎么制住八路军,你扯风呀雨的谷子的什么呀。”不过,对于李连璧的马屁,高桥还是从心里乐意听,毕竟人家是先生,刚才又沒给人家老先生点透彻,说点风的雨点的算润润嗓子,先生嘛,和国内的一个样子,都文雅,都谨慎。 高桥这样想着,越发诚恳,“李县长,消灭八路的,你的远见卓识,多多的指点。” 李连璧要的就是这样的“李县长”,他会的最多的,就是街头算卦摆地摊似的“指点”。 ... 第一节 给病急的高桥开了带砒霜的药方 1、李连璧给病急的高桥开了带砒霜的药方 李连璧像是看见了家门口,那排成长龙的送礼的,看见了走哪里都碰见鞠躬的了。新匕匕奇中文小說 老不要脸的,读了一辈子诗书,就认识两个字:财和权。 有财就有脸和福。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能保证自己上天和入地。而有权,能保住自己的钱和福。至于自己的闺女怎么被糟蹋死的,自己的侄子们怎么喂了日本鬼子的狼狗,那都是身外之物,上私塾哪有不交学费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自己过得好,管老脸皮叫谁撕。要不要脸无所谓。 再说,能碰上高桥这样的二百五,傻瓜蛋,是上辈子修來的福,这样的笨熊不耍,对不起自己那么多年读的书。 要不然,那才是读书读到狗肚子去的呢。 老瞎子儿熊,这段时间,可是发了飚,做梦都想着发财的事儿,现在,老天终于落下來馅饼了,他可是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大地敲这个憨狗,黑熊,笨猪的高桥一杠子。 老狗咬的李连璧,见一条叫高桥的憨狗,一路嗅着鼻子,游走到自己脚面子前,满心欢喜地给他捋毛,挠痒,拍脑瓜儿了,就像算卦的瞎子,戴上墨镜,拿出來竹签筒儿,再跳出來神仙旗儿,摆设开了地摊,张嘴巴子开始信口胡沁的吆喝了。 他要像啦龟田,啦渡边一样的,一次性把眼前的这个黑小子啦晕,拉到他不分东西,不知五六,只能点头称是的份儿,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老狗咬的自信,他有这个本事。 说到这儿,露露老熊的一点底儿,有时候,老小子情绪低落的时候,蹲在墙角里学赖狗,也仰天长叹,这些鬼子,就是鬼子,啥也不懂,就像一条条笨狗子,想怎么耍怎么耍,他们咋这样命好的,千里老远的來欺负咱湖西。咱这么的聪明,还要看他们的脸色,听他们的话。 他们,怎么“能”到这气候。 就像猴子,怎么“能”到了玉皇大帝的眼皮子底下。 猪站身的小个子,一泡尿能淹个沉底儿的巴掌小国,却把那么大的中国都占了。 蛇吞象。 难道,蒋委员长,竟连耍小鬼子的这点能耐都沒有。 唉,蜀国无大将,只能廖化充将军了。 要是我当上了蒋委员长,保准的,小日本儿就是给舔腚,也嫌他们的舌头粗。 不过,感叹归感叹,现在,要紧的是,赶紧地把这个黑小子收拾服气。 对耍高桥这一点,老小子此刻,充满了自信心,对付鬼子,他有的是办法,就像街头耍魔术的,虚的,实的,虚的加实的,一套接一套,只要把对方蒙住,就沒一个跑。 在湖西,他,只打怵四老虎。那小子,杀猪的,忒精,贼,做事不讲路数,还忒阴,忒狠。 竟然敢算计龟田,为了不让龟田收拾他,竟然连皇军的总头儿,也就是湖西的皇上爷的闺女、千金、格格、公主,都敢下手,还杀得那样的惨,那么样羞辱,他亲眼看见的老龟田见到老闺女赤身地躺在太阳底下,被开了膛,那紫红脸膛子的急剧变化,一头栽倒地上的背过气儿。 只是老小子,那时候,光害怕老龟田拔刀要劈他,吓得忘记了自己闺女也在太阳底下的赤身,也被开了膛的惨样子。 摸准了高桥手腕子的脉儿后,老狗咬的李连璧,就要开刀了,只见他,街头耍把戏的一样,弯的腰一伸,高抬手,敲锣,吆喝,开场子了。 他会演戏,又要鞠躬了。 高桥赶快止住,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远见卓识,而最不需要磕头作揖,那些玩意儿是虚的,磕头作揖的,都是形式,不当馍馍,不压饿。 李连璧只好作罢,赶忙清清嗓子,拉开了架势。 他要上到阵來,款款而谈了。 “太君,眼下,咱的局面,可是一片大好,你看,您一來湖西,小试牛刀,立刻威震八面,所到之处,土八路,无不望风而逃。” “阿嚏,吭吭”高桥准是患上临时性感冒了,一声连一声的咳嗦,打嚏喷。 李连璧知道高桥咳嗦的内容,连忙改路数,上正道。 其实,这些奉承话,高桥即使不咳嗦,老小子也是要说的,这是路数,是过门,是搭个桥,像见面先问人家“吃了沒有”。 “但是太君,湖西连着微山湖,湖大,水就多,您知道的,水多的地方,荒草子就多,是吧。”李连璧一边下着钩,一边瞧着高桥的脸色,“你看湖西,到处都是野草苇子地,是吧。这都是这些野草苇子地,根儿能喝上水的缘故。 高桥的眼珠子,就像饿狗闻见了骚味,倏地贼亮。小子品出來味儿了。 嗯,这老先生,确实高人,未卜先知,你听这话儿,虽然是比喻,是暗洇,但是,他能听出來含义,你听,多诗情画意,多靠边儿呀,怎么说,先生就是先生,都是天上的文宿星下凡來的。 小时候,老家人交代的话,说的沒有错。 “太君,荒草子多,除了水多的原因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要我说,其他的原因才是主要的原因哩,就像田地里,秋季里,豆地里的豆棵子,要是不勤锄,地上的野草就会窜起來,掩住豆棵子,那么,豆棵子吃不上阳光,就不会长,那么,今年的收成,算是泡了汤了。”李连璧尽量的说的浅,甚至进行了田地里面的科普了。 高桥连连点头,表示听得懂。小子小时候,沒少使坏,钻了人家的豆子地,苗和草的事,知道。 李连璧见小子咬钩了,就拨开花枪,单刀直入,“太君,您千里奔袭张旺村,计划的,大大的好,可沒想到,八路军这么快的反应,还居然能反败为胜,满湖西的堵截,皇军损失大大的,靠的是什么。我觉得,他们,靠的就是老百姓,就是那地里的荒草棵子。” 高桥身子明显地一震,老小子话,说得难听,但确实点中要害了。 李连璧见高桥一脸的窘态,知道已经掉到井底下了,就乘胜地往下面扔石头,长驱直入,“太君,那么,皇军为什么先胜后败呢。我看,原因,就是关键时候,咱沒有接茬的,就是沒有我们的基层政权,沒有给我们跑腿的,送信儿的,顶缸的。在湖西,以前,皇军可是厉害的,八路望风而逃,满湖西沒一个敢朝皇军吱歪、立睖、咋唬的,为什么。因为我们的基层政权硬气,太君的前面的司令,龟田,渡边,坐在办公室里,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他们之所示能这样,就一条,基层政权。那时候的基层政权,可全乎了,满湖西,村村有保长,镇镇有镇长,相互交错,相互配合,一呼百应,有序得很呢。” 高桥出身军营,虽然知道保长、镇长的中国字怎么写,但沒接触过,对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全不知道,也就不明了他们的作用了,现在,先生说出來了,一定有他的道理,并且是指出來了,沒有保长镇长问題的严重性,看來,症状,是出现在这里了,故而,听得更加仔细,越加入心,更是进脑,“李县长,哦哦,老先生,这些镇长保长的,能起什么作用。以前,作用的有。现在,怎么沒有了的。是什么原因沒有的。” 他欲知原因如何。 李连璧却來个天桥说书的,且听下回分解。 ... 第二节 用征粮灌饱了高桥迷魂汤 2、李连璧用征粮灌饱了高桥汤 李连璧不说话了,端起來桌前面的茶碗,慢慢地喝茶。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他是故意的,他在调高桥的胃口。 现在,李连璧已经知道并且确信了高桥想要啥,也把握住了小子的心里的小九九。他已经是这屋里的主角了,因此,他沉得住气。 老小子吃定了这个黑小子。 高桥被悬在半空中,那个着急,抓耳挠腮,像花果山上已经饿了几十天,不,几百年的悟空的猴儿子们。 但是,黑小子即使这样心急,但急于掏真经,对李连璧这样故意地矜持,也是沒办法,只能是在心里着急,不敢在嘴上督促。 要是在战场上多好早就抽出來指挥刀,朝这个老干瘪枣儿的干瘪枣核似的脑袋上一砍,“咕噜噜”,满地上一滚,啥主意的,直接往外掏就是了。 墙上挂着的木刻大钟,一下一下的走着时间。 秒针时间走过的脚步,“刷刷刷”,越走越响,就如同高桥一步步地快走上奈何桥头上了。 敲钟,是为他们在湖西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早该死的鬼子,敲的丧钟,敲钟,就是敲“终”嘛。 “喤。”一声大响,鬼子高桥的“终”,在提醒他,老小子,已经哑巴了一刻钟了。 高桥的贼黑脸膛子,渐渐地要像蜥蜴,变色了。 看样子,小子要发脾气了。 李连璧见差不多了,接着亮嗓儿了。 老小子真会演戏,马上进了“戏”。 咧着嘴巴子,故作了喝黄连的状,再苦笑一下,摇摇头,痛苦痛苦的样儿状,夸张得像死了爹和娘,不,就老小子,这丧天害理的这德行,准是从石头缝里蹦出來的,沒爹,也沒娘,即使有,那老早死的老混账们,现在对他也沒啥用处,所以,远沒有那般的痛苦。 “太君,在湖西,只要是八路反对的,就一定对咱们好,因为咱和八路是仇家呀。” 老小子无师自通的玩上了哲学,所以说但凡骗子,都是“聪明人”,通晓天文地理,贯知阴间阳宅。 “太君呀,八路的,在湖西,厉害厉害的呀,您的前任,就是渡边司令,就是因为这些保长镇长的沒有,两脚踩空,抓不着地儿,被撤的职务,被打发回日本本国的。” 老龟孙知道了高桥哪里痒,当然也就知道了哪里“疼”,吓唬的法子真是准又准。 李连璧弄完样儿,又开始了忽悠高桥的胡扯,“这些保长镇长,可是我们湖西的眼,有他们在,太君您,就能坐镇金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因为有他们给咱送情报呀,有他们,给咱征粮呀,给老百姓要钱呀,有了钱,有了粮,还不就是湖西的皇上了。” 老先生真是高人呀,高人就是高人,一言警醒梦中人,说得句句在理,深刻之至。 高桥听得更入神了,套儿,也就钻得更深了。 给小孩子吃苦的药,吃前和吃后,都要喂一勺糖吃的。李连璧现在使的,就是这一招。 关键是,小黑孩子,除了军事以外,就是一个小牙孩儿,屁事儿不懂,还不让李连璧老小子,想咋咙就咋咙。 李连璧见这大好的形势,决定、准备,一次性,把高桥操晕,所以,就把这,当成写论文,论点提出來,为了让高桥更服帖,接着就是例证、论据了,还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活生生的例子,也就是论据,假如,黑孩子还是、如果的不相信,那好,就接着使出吓唬的这一百试不爽的招数,上倒霉的论据。 “我们在湖西的这些保长、镇长的,八路军可是恨之入骨,几个月前的麦前,他们想了个请客的法子,一夜之间,满湖西的撒他们的兵,把全湖西的保长镇长全绑走,拉到他们湖东桃花山根据地里,这一拉,就是半个月,我们征粮,一下子沒了眼,沒了手,您想想,沒了眼看,沒了手抓,皇军还上哪里征粮去。这不,沒完成征粮的任务,渡边太君,就被上司治罪了,您,这不,就当上了湖西的司令了。” 说完这些,李连璧闭上嘴,又故意不做声了,留给小牙孩儿害怕的时间,自己吓自己,才能真的有吓唬人的效果。 斜一眼高桥。 高桥就像老和尚入了定,呆在了哪里。估计,心里正翻江倒海,对如何接受上任的倒霉的教训,如何自己在今后该怎么做,全做着全方位的思索。 估计,现在,小子的手心里,已经是汗津津的了。 李连璧在心里嘿嘿笑着,小子,这话儿,点的,是有点太明了,砒霜,是放的有点多,可是,不加量,能毒死你这个小子吗。不吓唬吓唬你,爷的话,您这从什么个小岛上來的白痴能乖乖地听话吗。能真心实意地服从吗。 小子,嘿嘿,你要是想呆在湖西,享受荣华富贵,不想戴着手铐脚镣的回你们那个狗不拉屎的小岛子。。 嘿嘿,哼哼,这话音儿,自己品品吧。 高桥果然被吓住了,那猪不啃的,黑绿的脸色,一会儿黄,一会儿更黑,情绪在激烈的变化着。 他知道,今年的夏粮沒征好,上级大发雷霆,撤了渡边,戴着手铐送押回老家,但是,处分了渡边,却并不会因为罢免渡边而了事,等秋粮下來,可是一定会新帐旧账一块算的,在不久的几个月以后,那征粮,可是一个天文数字,指望他和他的几个灰头土脸的残兵败将的日本兵,就是砸碎骨头熬成油,也绝难完成,真到完不成征粮的那一天,就国内日穷一日的整体状况,他,还能有渡边撤职回国蹲牢房的那样的好事儿。不就地枪决,甚至绑上扔到微山湖里喂鱼,就念阿弥陀佛了,到那时,还不如当初被鳄鱼嚼了好呢,最起码,那样死后,还能进靖国神社,家里人脸上还能沾点光,还能走在街上不被人唾骂。 高桥越想心里越害怕。 李连璧直直他的罗圈腰,在等待关上笼子门的最佳时刻。 他现在想起來一个人,周佛海,蒋委员长在前的亲信和国民党内的”状元中委”。 现在是南京汪精卫政权的行政院副院长,中央储备银行总裁、警政部长、清乡委员会副委员长、物资统制审议委员会委员长、上海特别市市长,真真的汪主席的股肱之臣。 老小子时不时的想到周佛海,整天整年的想跟周佛海攀亲戚,并不是因为周佛海老汉奸是一个大教授,三民主义的理论体系、往矣集、物价问題等著作等身,而是觉得他和周佛海心心相通,是一个狗爹养活的。 ... 第三节 学着周佛海耍足黑高桥 3、李连璧耍足高桥小屁孩儿 人呀,到底为嘛活着。就上新匕匕奇中文网是为了爹妈。为了媳妇。为了儿女。都不对,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就像人家老周,佛爷,胖海,戴一个眼镜,西装革履,那里水旺奔那里,作为中国一大代表,建党的一大代表之一,后來,国民党厉害,改行姓了“国”,进入国民党政府,担任大领导,再后來,一看日本人行了,在中华民族面临巨大危难的时候,他又毅然而然的临阵逃脱当了日本人的大官,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他预计日本这次难逃厄运,就又私下给蒋介石写信,表示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是“曲线救国”。 看人家胖胖、老周周佛海大哥,人家才叫做一个活的明白,他不断地“换巢”,说到底,都是为了一己之私,只想在自己,在有限的人生中,让自己吃香喝辣,富贵发达,人人“敬仰”。 咱中国,包括他李连璧,从不缺这样吃里扒外的孬种,尤其是在自己的民族最危难,自己的人民最苦难的关键时候,突然地反戈一击,将自己的亲人置于死地。 这种“中国人”,严格说來,他们不是“孬种”,对他们來说,“孬种”是一个圣洁的词儿,他们不配;他们也不是“汉奸”,他们仅仅是窃取了“汉”的外衣,就像画皮,脱下了“汉“的外衣,就只是骷髅的恶魔,甚至他们都不是“敌人”,因为他们比万恶的日本人还要毒狠,还要猥亵,下贱。 他们甚至的不是“人”,是这个世界上,所有能喘气儿的最该诅咒的动的“物”。 写到这里,让他们自我洗涤自我的内心,让我们身怀崇敬,让我们饱含敬仰,让我们满心敬慕,去悼念、缅怀、追颂我们的英雄们吧,岳飞,黄兴,赵尚志,赵一曼,罗炳辉,张自忠,等等等等,我们的数不胜数的有名字的沒名字的英雄们,只有他们能值沧海横流,中流砥柱,力挽狂澜,他们是我们中华民族永恒的英雄,是我们永奔前程不屈的脊梁,他们,才配得到万世芳名的荣耀,而,彪炳千秋。 李连璧仅仅是草芥一根,迟早会被历史的潮涌冲刷的一丝不剩。 他们,秦桧,汪精卫,陈公博,周佛海,等等等等,如果留下名字的话,只能是万世耻辱。 连他们的后人,“我在坟前愧姓秦”。 但是,他们的眼里,那里有这些。 “老先生。”高桥激动了,一下子站起來,打断了李连璧的想吃天的胡思乱想。 “李县长,你是长辈,请您指教的干活,你的说,镇长保长的怎么建立。”说着,朝李连璧深深地鞠一躬。 李连璧就等着小子晕了的这一刻,接着演戏,连忙伸出來双手,两个老爪子,伸向高桥的肩膀,扶正,再一按,让高桥乖乖地坐凳凳的坐下來。 这时候的高桥,就是一个傀儡,像一个乖乖孩儿。 在巴巴地等着李连璧喂食儿。 李连璧重归坐好,开始掏食儿了。 “太君,这事儿,好办,以金乡县政府的名义,进行招聘,遴选,合格的,忠于太君的,办事能力强的,就报给太君您的审批,委任他们当保长,当镇长,接着,咱乘着热乎劲儿,就下达秋季征粮的任务,让他们早下手,早作打算,现在下这个砦子,正是时候,正好。” 高桥只有支着耳朵听的份儿呀。 这老先生,大仙下凡呀。 李连璧未卜先知的继续地算卦,摆弄他的知道后五百年,“这些保长、镇长,他们得了新官位儿后,第一时间,准会给祖坟烧香,给您太君磕头,拿太君您当祖爷爷供哩,您祖爷爷这时候,要他们的命,他们也会给,让他们剥狗,他们绝不犹豫地把两把刀都插到自己的胸脯子上,您交给的这一点征粮的任务,还不挤破头的去完成。说不定还有多征缴哩。” 还能多征缴。 这点,高桥是万万沒有想到的,他想到的是天文数字的征粮任务,不被压死,就阿弥陀佛了。 李连璧现在在心里,已经很是鄙视他了,就沒接上他的话茬,而是继续的多方面,“假如,啊,我说的是假如,就是假设,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像您不能当天皇一样,但是,您要是能当上天皇了呢。即使这些个保长、镇长的要是耍能,对抗,吃饱了打厨子,有了问題和苗头,也好呀,太君,您可是有的是时间,早早地给灭掉了,换新的呀,这湖西,就是天沒有,湖里的水沒有,都有可能,要说湖西沒有想当官的,争着当官的,让我这把老骨头,叫狗嚼了,我都不信。这湖西,迷官的,都比微山湖里的虾米多。所以说,征粮的事,就请您太君,把心宽宽地放进肚子里边去吧。到了几个月以后,秋粮下來的那时候,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是吧。啊。。” 李连璧挤眉弄眼完,见高桥喜得,哈喇子流到下巴颏了,就接着的忽悠,“我的知道,现在,全山东,全中国,大日本皇军的征粮,都困难,而您,却,超额完成征粮任务,您太君,啊,在天皇那里,在东条英机首相那里,是这个,大大的,这个。”老小子伸出來他的狗爪子,枯树枝子一样的大拇指,一直伸到高桥的绿鼻子底下,“太君,您,激流勇进,独木迎春,嘿嘿,还不是马上的大大地提官。” 李连璧可真是老狡猾,灌砒霜前,先把虚头巴脑的糖水儿灌得足足的,让高桥绝对地尝不到一点苦味,绝对地不能让黑家伙,有一丝一毫的歪念头。 老小子一个劲儿的往高桥脑门上抹浆糊,说到激动处,竟然站起來,双手合十,再鞠躬,深深地作揖,“ 哎呦哎,俺的司令阁下唻,您,可是要接任冈村宁次了,听说,东条英机首相很不待见他,正选接他班的人呢,正好,太君呀,恭喜呦,俺的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阁下呦。” 高桥又呲呲牙,白色的牙与黑绿的脸,这么一参合,真是“帅”急了,“帅”呆了,“帅”的连老不要脸的的老狗咬的李连璧都羡慕地要发急了,要上菲律宾的什么岛上,扒光衣裳的等着鳄鱼嚼哩。 只是,鳄鱼,对这样的无赖,街痞,汉奸,也鄙视,看他不看,嚼他不嚼,也不一定哩。 要不然,在后面,他把他的二丫头,也就是他现在唯一的闺女,送给高桥当二奶。 当然,那不是他心甘情愿的,那是四老虎使的坏,他是一百个心里不同意,但是,还是把二丫头推向了火坑。 这是后面的事,请您继续着往下看就知道详细了,现在,咱接着说现在李连璧怎么忽悠高桥这个傻小子的。 说到这里,再插一句,这人呀,哦,不,李连璧是狗不啃,猫不咬的,不是人,在这里,权作算他还披会儿人皮吧,算一会人吧。 这人,一旦陷进了官迷的魔窟,就啥亲情啥感情都不要了,两个闺女,一个被开膛,羞辱得,连自己的八十辈祖宗也自打沒有脸皮沒有骨头架子的老脸皮,跳着可能有点骨头渣子的身子,大骂李连璧连猪、狗都不如;另一个被变态的高桥糟蹋得,生不如死的度日如年的活喘气儿;三个侄子,全让日本人拉到日本挖煤喂狼狗。这当官儿,咋就这么有瘾。 无语呀。 当然,此时此刻的李连璧,正浮在旺水里,现在心里热乎的,就是寒冬腊月,把微山湖里的冰冰,都捂到他怀里,也不会觉到凉,还能想到给日本人当狗,是缺阴德,遭报应,天打五雷轰,下到十八层地狱,让小鬼儿整天价的十八般大刑的折腾,过足瘾了后,再让他托生到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再下十八层地狱的大牢。 这个老龟孙,他要把全湖西的老百姓都折腾死。 真真的缺阴德。 “老先生,您不愧湖西大儒,”高桥真心真意的服了,“您的主意,运筹帷幄,深思熟虑呀。”难为高桥了,居然能附和着李连璧,说出來这么几个中国的成语,不管合意不合意。 李连璧下意识地摇摇手,再想说几个谦虚的词,突然地想到什么,那才是最关键,最要紧的,赶紧正色。 他这样忠心,这样愚耍,到底为什么。此刻,他到底突然地想到什么呢。 ... 第四节 李连璧裤裆里露出来狗尾巴 4、李连璧露出了耍鬼子的狗尾巴 就像街头耍把戏的,见有人要掏钱了,李连璧马上就要抖搂自己的包袱底儿了。 老小子见高桥入了套儿,就像哄小孩子糖的那头夹尾巴的狼,见糖就要到手了,还什么的假惺惺,还装模装样的耍客气。 接着就现出來了原型,露出了藏在自己腚后头的狗尾巴。 他要借这个憨狗鬼子的锅,做自己的收礼、显能的饭了。于是,假装,一本正经、忠心忠诚,诚惶诚恐、更猛地、更狠地、接着大忽悠,“那么,司令阁下,我们现在,就着手准备。招聘保长、镇长的干活。” 沒容高桥点头,李连璧赶紧地堵住每条可能的缝儿,吓唬着说, “司令,咱,可是时间不等人,说着话的功夫,可是就到秋收了,得抓紧的干活,” 好容易让高桥咬了钩,他可不敢再晃鱼竿了,一旦意外,那就前功尽弃,鸡飞蛋打。 那叫做弄巧成拙。 偷鸡不成白洒半把米。 还不后悔地拿夜壶砸自己的破脑袋。 “好好,好的好的。”高桥,小黑孩儿,正高兴的手舞脚蹈,哪能觉到绳套儿已经进了自己的脖颈子。 李连璧站起來,就要走,这时候,他心里正美滋滋地盘算着,怎么尽快地把消息散出去,让全湖西,想当官儿,赶快來送礼。 再盘算,怎么把四老虎的老鼠窟窿堵严实,莫让他横着的、竖着的插一杠子。 这个小鬼孙,忒狠,忒坏,现在,狗肚子里,不知道,但一定,憋着什么狗臭屁呢。 李连璧越想心里越美滋滋,嘿嘿嘿嘿,最迟,今黑儿,到家里送礼的,能排二里地。 赶紧,回家腾地方去喽。 高桥却把他招呼住,“李县长,你再明示,从现在到秋收,这段时间的,咱们怎么的管理,保长镇长的干活。” 小子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得真费劲,日本人,他娘的,都是半吊子。 但是,这回这句话,听得,很省劲。 嘿,李连璧有点喜出望外了。 呵呵,真是应了那句“运气來了,门板硬是挡不住”的老话。 李连璧正想着怎么把挣钱、收礼的好事儿再延长的时候,高桥小子,又把“裤子”,送到眼吧前了。 这一下,自己的好戏还要接着唱,要不了到秋收的时间,整个湖西,党政军,就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了。 小鬼子,小黑孩子儿,你就乖乖地听爷使唤吧。 李连璧内心狂喜着的重又坐下來,装模装样的思索片刻,头一仰,再低下头來,郑重其事地又忽悠,“太君,这个对保长、镇长的管理,可是一个大学问,弄好了,整个湖西,算是攥在咱手里,咱要粮有粮,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什么,只要动动嘴儿,就有什么。” 高桥点点头,深深地,他现在,也浸沉在了美好的幻觉中。 李连璧关键时候,就爱扔半头砖。 “但是,要是管理不好,这些人,可都是人精,他们就会借着咱的锅,做成了他们的饭,再不济,他们还会毁坏咱,到那个时候呀,司令,咱可就是孙权嫁妹妹,赔了夫人又折兵,鸡飞蛋打,血本无归呀,司令。” 高桥被他闷得,半死不活了。 老小子真会到时候掀锅盖,“我倒好说,您,司令,可就是坐在热锅上喽,说不定,还会走渡边太君的老路子,那样子的话,您,就算惨了,就也算完了。”老小子就会捡石头,扔砖头,高桥哪里痒痒,他准会给他抓哪里。 感冒的高桥,脑门上刚算捂出了一点汗儿,经他这一吓唬,顿时脚心凉。 也真是的,下面的人不好管,这点,他在海拉尔,在关东军大本营,就知道,比如,发动“918”的,就是板垣征四郎、石原莞尔、土肥原贤二和本庄繁四个参谋,瞒着大本营,偷偷干的,这一下,打乱了本部占领中国的全盘计划。 但,那时候,他只是一个小兵砬子,对部属,管好不管好的,不用他操心,他们的成或者败,死或者活,与他也沒半毛钱的啥关系。 可是,现在,在湖西,他是头儿,出了任何事儿,都是他的事儿,尤其是四处冒火,不稳当的眼下,他更要管理好全湖西的那些个什么乌龟王八蛋的家伙们。 还是先生说的对,先生就是先生。 这先生,要是日本人,该有多好呀,要不是自己的身子重,真想跪下,给这个老干棒子,磕三个响头,感谢他的再生父母的能耐和忠诚。 老干棒子先生,要支招、使坏了。 “太君,要说,管理,虽说大,多,但也不难,就看咱们使的法子准不准,严不严,” 老龟孙已经坐到私塾里的太师椅子上了,对着高桥小黑孩儿,摇头晃脑的尾巴根子痒,“要说管理他们这些保长镇长的,我觉得,咱得分四步走。”老小子说到“分四步走”后,停住了话茬,直直弯着的老狗腰,一言不发地看黑孩儿。 黑孩子,这会儿,还有什么说的呢。耳提面命就是了。 “太君,我考虑的不是完全成熟,但毕竟,我久在湖西,又是县长,凡事儿,知道些。” 老小子拉完了“过门”儿,欠欠腚,接着,对着吃屎的小高桥,娓娓道來,“我的想法,叫做四步走,也叫做四个湖西。” 高桥黑孩子,就差跪下接圣旨了,满眼热望地哀求着李连璧。 李连璧这教师爷当得,心花怒放了,就像三国演义里头的隆中对,诸葛亮对着刘备、关羽和那个原先要拿绳儿绑老诸葛的急性子张飞,“第一个,就是政治湖西。具体地说,就是现在,就要开建的我们的基层政权的组建,我们再明确了、任用了,这些保长、镇长以后,接着要他们,在他们的村里,在镇里,立即着手进行编组,五户一保,十户一甲,保甲、连坐、联保,就像用绳子,将每个村的村民都拴上,谁家掩护了八路,谁家不交粮食,先杀保长,甲长,再杀全保,全甲,使得他们再也不敢和八路暗下來勾连。当然,交粮交钱交得好的,奖励,调动他们的积极性,让他们尝到了甜头,更愿意跟着咱干了,那么,全湖西的都这样,太君,嘻嘻。”老小子的母狗眼,笑成了秫秸糜子眼儿。 这会儿的高桥,除了会笑,还能会啥。“先生的,您的,接着的指教。” 李连璧真是一个掰孩子牙的好“先生”,耐心派儿劲儿的十足,“在保甲、连坐的基础上,组建各村各镇的保安武装,就是皇协军的预备队,明面上是护村护镇,实际上就是咱的兵,就是给咱干活,看着那些不安稳,邪性的村民。” 高桥击掌了,“对对对,这法子好,明的暗的,一起來,这样,就把湖西扎成铁桶了。” 这法子,高桥在东北,见识过,尤其是黑龙江、吉林,皇军就是用这法子,制住了抗联,逮住了杨靖宇、周宝忠、李兆麟、赵尚志、赵一曼,东北才算安稳住。 老龟孙接着张着疯狗长牙的继续咬,“为了确保明里暗里的长治久安,咱再在村里,镇里,还要推行自首和策动告密的方法,就是多发展暗探,耳目,有情报,直接报给太君您,司令,这样,就强化了太君您的法西斯统治了。” ... 第五节 扯上法西斯地坑鬼子的钱 5、扯上法西斯的坑鬼子的钱 “法西斯。”高桥一下子疑惑,他是军人,整天想的,见的,做的,就是打仗,杀人,再就是“一二一”的踢腿和左右转,齐步走,这样的政治术语,在他,仅仅是听到过,但就像一阵风,早刮了耳旁风。 李连璧见小鬼子迷惑,更洋洋得意,恍若真回到了私塾的讲堂上,而下面的,拉着口水的小孩子,就是高桥。 要是眼前有个镜子,他一定会趴在地上,给自己磕个头,他太厉害了,一不小心,自己竟然成了上知道天,下知道地的刘伯温,成了能领阴兵的孙悟空,成了武行里的圣人孙子孙武,要是自己能把认识的那几个汉字会组合的话,一定也写一部比那些个耀眼的兵书更厉害的兵书。 湖西世世代代出能人,像沛县卖狗肉的刘邦,当上了皇上,像梁山上杀媳妇的宋江,当上了宋朝的大官,像,像像谁來。当上了北京的大总理,竟然把慈禧的铁路改了道儿。 自己也有这本事,很可能,就能成现实现的湖西王。 眼下,可能就是了,你看,日本人的高桥,现在是湖西的皇上,高桥现在是自己最愚笨的学徒,实际上,自己就是了垂帘听政的皇上了。 高桥是傀儡。是儿皇上。 李连璧真得给自己撅腚弯腰地磕个头了。 “哦哦,司令阁下,我有点班门弄斧了,这个法西斯,就是您的日本国的,国策的干活。” 高桥实在迷糊了,他知道的他们日本国的国策,就是在中国杀人放火,就是抢钱抢粮抢东西。 此外,高桥还知道,他们的日本国,就是梁山上的武松的大哥武植武大郎的后人。 小子还算有点良心,他到了湖西后,就想着,什么时候,空闲了,心情好了,洗干净手,上街上,找个瞎子,算个卦,寻摸个好日子,到湖西辖区的阳谷县,去寻祖宗。 高桥最想的事,就是找到那块,现在当国旗的,祖宗奶奶擦完腚,不知道扔哪里去的那块白笼布。 找到那间,潘金莲勾搭西门庆的老祖宗打烧饼的铺子,现场量量,那门顶,有多高,武植武祖爷爷那样高大、伟岸的身子,怎么的能低着他那高贵、高傲、高昂着头的每天的出出进进。 找到王婆子的那张西门庆偷睡潘金莲的床,虽然那张床,不是多干净,多少有点污蔑日本国民的脸,但,祖宗不能选择,再说了,不是西门大官人替武老祖宗上了种儿,哪能有今天的日本国。哪能有耀武扬威的今天的他。现在的日本国的女人们,都随便,解下身上背着的铺盖卷儿,就窝子躺下就能干那事儿,不就是潘金莲祖奶奶昔日的风范吗。 尤其关键的是,找到那个盛砒霜的药碗,虽然不是多体面的事儿,但毕竟是他们日本人的根儿,现在,自己混得好了,不能忘本,那是武大郎祖爷爷被毒死、踢死的魂儿的保佑,人,要将感恩的。 最好的,然后是,坐到武大爷爷的灵床子前,照张相,发到日本国内的各大报纸上,准能轰动。 到那时候,他高桥,可是家喻户晓的全日本鬼儿的大恩人了,说不定,东条英机会把自己的千金,送给他当小老婆。 高桥虽然读得书少,虽然缺心眼儿,但是,脑子转的还是快,联想的够远,够嗨。 李连璧沒想到高桥脑袋瓜里跑了題儿,想着怎么寻找祖宗的事儿,枉费了他好些的唾沫星子。 老小子见高桥魔怔,以为他不懂,于是,赶忙小心,“因为我当县长,当的时间长了,知道了一些国际的,日本的,或者中国的政治,也就知道了一些政治术语。”老不死的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怎么去骗鬼子的钱,怎么去收那些想当官的人的礼,所以,像了掰小孩子牙的穷酸,“法西斯是政治术语,想长久地占着湖西,就是我们需要的,对吧。” 李连璧上天入地的瞎扯,是知道高桥小子现在最想的是当长久地太平官儿,这样联系,针对性强,像高桥这样水平的,能听得懂,记得住。因为,高桥,是半熟,是芋头,这样高深莫测的大学问,只能深入浅出,只有这样,二憨子、彪子高桥,才能咂摸住窝窝头是地瓜面儿还是棒子味儿。 高桥果然被他的深入浅出,居然弄懂了,连连的点点头。 对着高深莫测的李连璧,高桥只有点头的份儿。 “法西斯,是一个政治术语,是咱们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墨索里尼,意大利的头儿首创的,法西斯最原始的口号是个人服从集体,集体服从领袖。就是说,咱全湖西,都听您的,都服从您指挥。” 高桥又兴高采烈了,这话,他爱听,“先生,您接着说,接着明示。”自从打了偷袭八路专署的一仗,小子越发觉出了有人听自己话的好处了。 李连璧就像色鬼江湖郎中,专摸怀私孩子女人的手腕子,知道高桥小子的喜脉在哪里,他要把这个黑小子转迷糊,“我思谋着,法西斯在咱湖西,实行起來,有三个好处,一个是心理塑造,让湖西的人,认为您是神,是玉皇大帝下凡,全湖西的人,都认为,能当日本的顺民,能跟着太君您干,该是多么自豪的事情。” 高桥赶紧地鸡叨米,这个,他太熟悉了,他们和他们的日本国,对天皇,不就是诚惶诚恐。顶礼膜拜。听见天皇的声音,激动得痛哭涕泪,“我知道的,你们的儒教的干活,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对皇上,绝对的忠心的干活。” 小子是日本国出生的,对他们国家的陈芝麻烂谷子,还是知道的不少。 李连璧见对方终于知道了“一”是放在地上的扁担,是竖在墙头上的竹篙,于是,赶紧地送糖,赶紧地鼓励,对高桥竖完大拇指,再接着忽悠,掰扯,“二是,完成太君您,交办的任务,高于一切,这点,最重要,要让他们都知道知道,给皇军交粮,就是过去时候的交皇粮,交皇粮,他们就明白了,那是天大的事情,谁不交皇粮,天打五雷轰,断子绝孙,生个儿子沒腚眼子,他们那些人,最怕的断子绝孙,最怕的是生儿子沒腚眼子,他们最怕的是这样的吓唬,只要一害怕,只要打心里一怯,就成皇军的顺民了,成了顺民,让他们打狗,绝对的不骂鸡;让他们上吊,绝对的不拿刀抹脖子了,真到那个时候了,太君, 担忧粮食征不上來。您就坐在这办公室里数钱玩吧,哈哈,” 高桥听迷了,哈喇子流到嘴边上,也忘了擦, ... 第六节 只有国贼才想出这不着调的恶计 6、耍死鬼子的四步决策 李连璧在心里,还是惦记着,他能收多少礼,能进多少钱了,于是,快马加鞭,继续地耍着高桥小黑子。新 不知道那个古人说的,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这话儿,真有它的道理。 他们这些穷酸,只知道耍嘴皮子,可着劲儿的让人家两个耳朵都捂上的,看自己晃铃铛。 这事儿,要搁在四老虎身上,绳捆索绑,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來,早办成了。 为了坑那点仨核桃俩枣儿的,费这么大的劲儿,真替他难受,怪不得,他以前的,以后的,让四老虎操个死。 李连璧继续着满嘴巴子里跑火车。 像说书的,两个嘴角子矛白沫,对着聆听入迷的高桥,继续地鼓弄玄虚,“这第三嘛,就是召集全湖西的秀才,编故事,教唱曲儿,宣扬您,太君您,让那帮子秀才们夸得,就像一朵花儿,您,在湖西,就是玉皇大帝下凡來,就是救世主、就是大救星,谁要对您不恭敬,那就是犯天条,龙王爷叫小鬼,套上脖子的往阎王殿里拉,谁就是脑子里往歪处想一想,谁就活不到下个时辰,谁家就会招天火,儿子大白天的蹬两腿儿。全湖西的,一听到您的名字,就就窝子的下跪,磕头,见到皇军,就鞠躬,就哈伊,就米西米西的干活。” 高桥情不自禁地拍巴掌,“好好好。有这三条,今年的秋粮征收,一定能超额完成了。” 小子劣根性不改,到现在了,还是想着他的征粮这样的小事情,枉费了李连璧这么多的唾沫星子。 小黑孩子不聪明,但很现实,他知道,完成秋粮的征粮,就是他的关键的关键,现在的济宁宪兵总部,给他的任务就一条,要钱,要粮,然后送到那个,见不到底儿的穷窟窿的日本国。 李连璧被这个小学生笨得,直咬牙,真想朝自己的老脸扇巴掌,骂自己不是熊,摊上这么一个好学生。 不要怪高桥,小子毕竟是嘛都不懂的丘八,到底是鼠目寸光,愉悦地喝完这碗汤,接着跟在李连璧的腚后头,低着头的,就往奈何桥上走。 就想到,就快要当上冈村宁次了,快要快当上东条英机首相的女婿了,就要吃香的喝辣的,有人给磕头,给鞠躬喊哈伊了,心里那个兴奋,像吃了十八斤的砒霜、耗子药,自然地感激万分,“先生,您的,接着说,接着教诲,我的聆听的干活。” 他不怕李连璧的猪尿泡,吹炸了。 李连璧信口开河的胡扯八大裢了,“第二步嘛,就是思想湖西。这个看不见,是一个慢功夫,但是,这是一付对症的中药,您知道的,西药治标,中药才治本,因此,这一步的思想湖西,非常必要。” 高桥一听非常重要,马上就要被吓尿,一般的,非常重要,都是天塌地陷,马上要被抹脖子的事情,赶紧地仔细听,用心地记,可不能有闪失。 “太君,要想实施您的法西斯统治,要想湖西在您的领导下,长治久安,首要的,思想顺,只有思想顺了,您才是真的顺,一顺百顺吗,您知道的。” 高桥紧绷着嘴唇,听见李连璧问,赶紧地点头。 李连璧见高桥懵懵懂懂地光是点头,知道效果不是多好,就往浅里继续地耳提面命,“就是全湖西的人,打心眼里,听您的,维护您。为了做到这一切,咱在湖西,还要加强思想教化,在学校里,教学生日语课,教唱日本歌,出版印刷报刊,广泛宣传中日亲善、和平建国等等,着手灌输顺民思想,用奴化教育麻醉、教化他们,到那个时候,那些人,见到您,就情不自禁地跪下,磕头,听见您说话,赶快住下脚步,聆听玉音。” 老狗咬的这是沒话找话的瞎胡说,他自从得到龟田的办学校的差事,就着手这样做,只是,这事儿太难,换了渡边,沒做成,到了高桥,还是沒做成,因为就一条,八路军是绝对的不会让他把这祸国殃民的奴化人民的事情做成的。 他们多精明。对待下一辈儿事情,可是上心,他们坚决坚地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被奴化。 真要那样一來,做成,他才是日本国的第一大功臣。 这事儿,难在湖西人人都反对。现在的湖西学校,就是硬压着,中国的老师,就是饿死,就是关监狱,也坚决不教授日本字儿,他们说的极其明白,态度极其彻底,中国的老师,坚决的不教中国孩子说日语。 他也派过几批汉奸校长,全湖西的配发日本课本,但是,汉奸校长不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暗下里不当汉奸了,就是继续当汉奸的,说不出的啥原因,当了沒几天,就躺在地上,被无常们拉到了日本国,而课本,也叫老师们当了卷烟纸,当了擦屁股的纸,或者当了上坟的烧纸。 高桥哪里知道,这是李连璧沒话找话的瞎摆活。照例地笑逐颜开,恍然顿悟,“对对对,在日本国内,在皇军的大本营里,只要一听见天皇的声音,大家都情不自禁,都沒有非分的想法,这法子好,好好,” 小子马上联想到了国内,联想到了天皇,联想到了早上晚上的给天皇的撅腚鞠躬。 他要是在湖西能当天皇,真是太好了。 他现在,又嫌冈村宁次的官儿太小了,东条英机首相的千金太丑了。 小子又想当天皇了。 黑狗吃天。 其实,他们鬼子兵,都是石头缝里蹦出來的,都是养的私孩子,哪有什么亲情。有什么感恩,感情。 李连璧微微笑着,心里说,你的好法子,还在后头呢,“司令阁下,您圣明,我从您的喊好里,听出來了一丝疑虑,就是您,怀疑上面的两步,怎么顺利的实施。” 高桥一怔,这样高深的问題,他哪能想得出。 李连璧硬认为他想得出,“全湖西,只有您有这么深奥的思想,您真神明,怪不得您來湖西主政、当王,” 老小子哪看出來小小子的怀疑。只是故意的给他戴高帽儿,学无常老大,往深水里引他罢了,“他们那些人,狡猾狡猾的,他们是不会轻易地跟着咱们干的。”要是在深水里,小鬼缠住了高桥的脚脖子,拖着他下地狱才好哩。那样,他李连璧就是湖西的王了,那还用这么费心劳神地去坑高桥的这点碎银子,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李连璧明明知道,高桥沒有这样想,也沒有脑子这么想,他是故意地给高桥戴高帽子,故意地往下引话題。 高桥这会儿,也在心里想,老小子说的,还真是个问題哩,这事儿,是要好好地去做了。 ... 第七节 李连璧嘴巴子里挖来了钱和枪 7、李连璧嘴巴子里挖來了钱和枪 白送來的绿帽子,不戴白不戴,小黑鬼儿,高桥,接着,像是茅舍顿开的早就意识到了,“对对对,我正想向先生请教这个问題呢,您指教。新匕匕奇中文网首发” 其实,他这么个只知道杀人,放火的武夫,哪能意识到这些高深。 只不过是李连璧拿他耍着玩罢了。 他接连着伸着老鳖头,可着劲儿的上李连璧的当。 李连璧现在已经超过了姜太公,钓鱼已经不用钩和线了,对着这个高桥事后的“诸葛亮”,接着说着忽悠的话,“司令阁下,中国有个自相矛盾的成语,相必,您一定听说过,是吧。” 高桥点头,“听说过,听说过,但不详细,您的指点。”这个“矛和盾”,高桥玩枪的,当然知道,他之所以如此谦虚,是知道,老先生有高深的道理和路子,借这个套子翻出來,人家是先生,当然说话要不同平常人。 李连璧翘起來了二郎腿,“是说,有个卖盾和矛的楚国人,先夸他的盾说,我的盾,坚固无比,任何锋利的东西,都穿不透它。接着,放下盾,拿起來矛,又夸耀自己的矛说,我的矛,锋利极了,什么坚固的东西都能刺穿。路人就好奇地问他,用您的矛,來刺您的盾,结果会怎么样呢。那人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是嘲笑那个楚国人的。我可沒有当笑话听,我是想,这个人厉害,锋利的矛后面跟着坚硬的盾,这叫做左右逢源,无往不胜,司令阁下,您想到了怀疑这一步,就是无往而不胜。为了保卫上面的两步,我们的,接着的,就是第三步,就是矛和盾了。” 现在,高桥,已经佩服死了李连璧这个坑爹害娘的老龟孙,斜着脑袋瓜儿,像耍娇的牙孩儿,连忙着问,“怎么个第三步。” 李连璧斜他一眼,心里暗想,就这样的一块芋头,还配领导湖西。也好,当好自己的傀儡就行了。 于是,李连璧摸到了高桥的钱眼上了,就像细剥葱,终于到葱白了。 老小子极其耐心的科普了,“我们的第三步,就是经济湖西。咱湖西的地理位置好,我觉得,东边,以微山湖的岸边为界;西边,以黄河的岸边为界,全湖西的各县镇,依据河流湖泊的走向,外面挖封锁沟,建封锁墙,里面用毛竹和树木,扎起几百里长的篱笆,把全湖西,上下左右的圈进來,重要的地方,再拉设铁丝网、电网,同时建好炮楼和碉堡,有县里统一配置皇协军,沿着篱笆巡逻,皇军在第二线,设置机动力量,一有情况,相互电话,皇军及时赶到,对越界的八路,及时,就地歼灭。这样,用封锁的方法,实施严格的物资统制政策和物资封锁禁运政策,对八路军实行经济封锁,同时,他们的人來人往,再也沒法子畅通无阻了,哈哈。” 李连璧的信口胡扯,竟连自己也信以为真了,也陶醉在自己的成功之中了。 这样一來,光是买毛竹,买树木,买电网和修碉堡、炮楼的费用,就足够自己花十八辈子了。 又有了一批据点的点长,伪军队的队长的官位儿可以按了,这点长、队长的官位儿,与保长、镇长的官位比,是低点儿,但这官儿在一线,來钱更快,想比抢的人更多。 一句话,就能挣这么多的钱,还能拉这么多的人,自己确实伟大,圣贤。 诸葛亮,房玄龄,张子房,这些人,算什么。给咱提鞋,也嫌他们手指头粗。 而这边,憨巴子高桥,根本沒想到祖爷爷李连璧在算计他,在耍他,听见这么美好的事情,已经手舞脚蹈了,“哈哈哈。”他竟然比李连璧多打了一个哈哈,“扎起篱笆防野狗呀,在日本,就有这样的成语,李县长,就按这法子,干脆,连建立基层政权和扎篱笆子,一起來,谁扎的快,就封谁的官大,准成。” 李连璧觉到了小子已经沒有脑子了,微微一笑,冷不丁地泼了一瓢凉水,“只是,扎篱笆,是要花钱的,”说完,紧盯着高桥。 高桥小子一怔,也沒想到,扎篱笆子,还要花钱。不都是从李连璧的嘴巴子里长出來的吗。 他头上开始冒汗了。 现在,小子也知道了钱的重要性了。 济宁总部的电报、电话,一天几遍的要钱、要粮、要物,满湖西里,除了死孩子,上级不要以外,在湖西有和沒有的,统统的啥都要。他现在愁得,恨不能自己变成一个私孩子,钻进哪个一个眼、满脸麻、弯巴腰、缺条腿、沒胳膊的大闺女娘的裤裆里躲起來,不再接这些催命鬼似的电话和电报。 再说了,是日本人都吝惜,从他们腰包里掏钱,好比是拿钝刀子割他的血脖子上最要紧的肉。 要不,他们千里老远地跑到这里干个啥。吃饱撑得來消化食儿。就是有來溜达消化食儿的心,他们小岛子锅里,也沒那么多的粮食让他们那样的撑呀。 高桥就要寒脸了。 李连璧多聪明。他早预防了这一手。 他突然的,揪住机会,极其忠诚地,大包大揽地一拍干瘪干巴的胸脯子,“爆”,像放了一个小鞭节,“放心,司令,这钱,已经替您考虑好了,这钱,不用太君自己出,现成的,有两个路子,一个是渡边在湖西有个金库,沒能带走,现在让皇军您接管了,干脆充公,用这些,买毛竹,还有,司令的军火库,存的武器弹药可不少,有的已经快过期了,干脆,把它卖给沛县一带的国民党,您知道的,司令,他们国民党,和,别看是一家,其实,早分家了,早就是敌人了,用咱的沒啥用处的武器,换中国人的钱,” 老龟孙弯下本來就弯的腰,把狗不啃的老脸凑到高桥的猪屎槽子里,笑模模地小声低气,“还能让国民党打,替咱们消灭八路军,太君呀,这可是拾了麦子打烧饼,干赚的好事儿,司令,您,觉得,意下如何。” 高桥一听,不要他的钱,就又高兴了,高挽了袖子,已经磨刀霍霍了,“行,就这样办,金库的,武器库的,您的,都拿走。” 李连璧寿终正寝,正要高兴地拍腚,却又被高桥止住。 高桥已经对第四卷妙计,望眼欲穿了,“先生,快快地说,第四步的干活。” “哈哈哈。”李连璧突然地发了羊羔子疯儿,毫无由头地仰天大笑起來。 笑得高桥有点摸不准头脑,“先生,你干嘛,这么笑。” 李连璧抽完疯,大笑完,眯着老鼠眼,笑眯眯地才解开包袱底儿,“司令阁下,太君,我的第四步,已经说完了,呕呦,嘿,嘿嘿,哈哈哈。” 高桥挠一会儿脑袋,还是沒明白。 李连璧突然地想到了,这个黑鬼儿,是个笨熊,二憨子,和自己的脑袋瓜儿,不是一个档次的,得用深入浅出,于是,用自己的干瘪、干枯的手指头,指指高桥矮猪一样的腰身。 高桥还是不明白,眨巴一会儿眼皮子,顺着老不死的手指头往下看。 他看到了自己身上挎的手枪。 高桥这才、突然地醒悟过來了,也跟着仰天大笑起來,“你的意思,第四步的,就是如何的消灭八路军了。” 李连璧得了钱,自然想着赶紧撤身,就把大拇指伸到高桥的绿鼻子上,“太君,您圣明。”他现在,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费劲。 高桥硬是不识木,也是想给了钱以后的多聊会儿,“是呀,咱往后呀,就像在壕沟里抓鱼,前面的三步,已经把壕沟的水,车干了,那鱼,不就是干在那里,想怎么逮怎么逮了,哈哈。” 高桥从小生活在小岛子上,光屁股时候,沒少逮了鱼,所以,他懂。 李连璧终于见高桥,并不是憨的不透一点亮,说到打仗、杀人,还是明白点事儿,赶忙又把大拇指,伸到高桥的鼻子尖,“司令,您是骠骑大将军,打八路军的事儿,在下,就不插嘴了吧。。” 他想着赶紧地走,开路一马死的干活。 高桥总不能让这个老干瘪,一个劲儿的戳他的绿鼻子,就站起來了,也把胸脯拍得啪啪响,“先生,前三步的,你办,围剿八路的,我來。” 李连璧也站起來了,上前,拍拍高桥的肩膀,“司令,你在湖西的龙椅子,坐定了,坐他个千秋万代。” 高桥高兴的啥都忘记了,只是鸡叨米似的点着头。 ... 二十六章 穷酸和笨蛋坑个鬼子人财两空 1、八路热烈欢迎鬼子的新计划 寂寞空旷的湖西大平原上,一滚扬尘龙卷而來,显出了紧迫和豪迈。: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xinЫqi 彭琦辉头一回是这样惬意和轻松地回到居住地,缰绳一勒,战马昂天长鸣,将他的心境烘托出个淋漓尽致。 院里院外的战士们,全停下手头的工作,止下行走的脚步,眼看着这匹白龙色高头大马的行进,充满着欣喜和惊奇。 他们好长时间,沒见到首长如此愉悦的表情了。 准有好事情。 在这样艰辛而充满着诡异、危险的战事里,有好事情,对他们來讲,才是一件最好的事情。 骑着战马的彭琦辉进到了院子里,猛地直身,一个前折,右腿离蹬,向前,笔直地扫过白马的马头,再站直身子,整齐齐地从马背上跳下來,再极其潇洒地把马缰绳向后面一扔,马鞭子同时仰天打个脆响,大摸样样地径直走进了马子晓政委的房间里。 他的这一套近似乎杂技的动作,顿时泄露出内心的喜悦。 秦晓明接过凌空马鞭,再把战马牵引到马厩里。 这样紧张、紧迫的环境下,又是从公安处里召开的紧急会议赶回來,只能有很好的好消息,才会使他,这个枪林弹雨淬炼出來、宠辱不惊、得失可据的领导干部才会这样的动作。 无疑,他就是想把这样愉悦的心境,告诉他的老伙计们。 马子晓从彭琦辉策马进院子,就感觉到了他的喜悦,又见他直接进到自己的屋子,知道了他要他分享分享,于是,放下手里的正在书写的钢笔,跳下炕來,直接迎上去。 “看來,会议,开得不错,挺顺利的吧。”马子晓笑眯眯,边说着话,边把毛巾在水盆里浸湿,拧个手吧子,递给彭琦辉。 彭琦辉大步流星地走到桌子边,放下马鞭子,提起來画着仕女图像的大茶壶,往桌子上的土碗里,倒一碗开水,端起來,一口气不喘地喝完,再摸一把嘴唇的同时,接过來手巾,双手展开來,朝脸上,上上下下的擦,只擦到舒服,尽兴,才把毛巾递给马子晓。 马子晓仍旧笑眯眯地站着,耐心地等他擦拭完,接过來手巾,才又问话,“这一路上,沒少见了新闻吧。看來,李连璧这穷酸,沒给高桥这个混账东西,出了好主意,看把你高兴的。” “嘿嘿,李连璧这个老杂毛,沒承想,坑鬼子坑的如此筋道,这一下,他可是真发啦,哈哈哈,” 彭琦辉正要接着说公安处会议的内容,张华杰、王雪山,脚跟脚的进门來。 张华杰进门來就大着声的直直嗓门的嚷,“我掐着手指头算了算,你咋着也得天黑下才能來,李连璧的毛竹篱笆子,已经建起來了铜墙铁壁,不是连只麻雀也飞不过吗。” 彭琦辉也打着呵呵的打趣的回,“我走了李连璧的后门,李连璧自个儿掏出來钥匙,给我打开的呀,临分手,还要我使劲的揍他哩,他也好再去找高桥,说这篱笆子建的不牢靠,再投资,再加修,又能捞一笔呀,哈哈哈,” 王雪山也笑着接过话茬,“老彭,你见着李连璧啦。也该给他老人家,哦哦,老先生,报个喜,济宁城,大闸口金阊货运客栈的金经理,捎來信儿了,说是要写一封感谢信,烫金的信封,专门敲锣打鼓地,送到李县长的衙门口,或者李府上呢,哈哈。” 这王雪山,整日里严肃,难得今儿心情特别高兴,也跟着开了这样的幽默玩笑话。 全屋里的人也跟着王雪山的哈哈,也都哈哈哈。 王雪山绘声绘气地介绍,这,金经理,就是济宁市的公安局公安队的金大队长,可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我准备着,把日本人赶走了,就跟他干,学着做生意,挣得了钱,给你们各位,打酒喝,呵呵哈。” 彭琦辉有点疑惑地看王雪山,怎么着,好好地谈什么做生意了。 马子晓是一个仔细人,看见了彭琦辉的眼神儿,马上接上王雪山的话茬,“呵呵,是这样的,我们把李连璧要买毛竹的消息建篱笆后,并沒有当笑话,而是立即通知了济宁城的金经理,哦哦,叫顺口了,金队长,金队长在大闸口开客栈,是职业掩护,这个金胖子,不愧走长征的时候干军需,可是个多面手,做起生意來,也金星临门,闻财即动,马上备上大礼,开着卧车,亲自到李连璧家去送礼,赶着李连璧是个穷酸,也好长时间,沒人敬,沒人送,一见济宁,大地方來的大老板,还让金队长吹乎地晕了头,一口答应,用渡边的金库当资金,买下竹竿巷的毛竹,您知道的,这几年,日本人占了咱济宁后,竹竿巷的竹编生意一落千丈,工匠们早就揭不开锅了,这可找了一个大买主,也赶着金队长的手快,呵呵,凭他那张忽悠死人不偿命的嘴儿,李连璧当场让把金库全拉走,我的好乖乖,两汽车的金银财宝,李连璧还让开着他的卧车当前导,一溜长烟的直接开到济宁城,金队长以金换竹,一下子买尽了竹竿巷的陈年毛竹,把那些工匠们,高兴得呀,脸上全乐开了花儿,老金这回可是捞足了金,听说,这阵子,老金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凭人头分金银呢。” 彭琦辉一听,猛地大悟,“噢,呵呵,怪不得,咱公安处的周处长,今儿笑得这么欢畅,一个劲儿表扬咱公安队,表扬咱金巨县公安局,看样子,咱湖西专署,沒少得了李连璧的金和银。” 张华杰听到专门表扬了金巨县公安局,他这个公安局的一把手呀,心里更敞亮,抢过话头就说,“专署这回得大发啦,周处长得到咱们的情报,说李连璧能用鬼子的军火换树木,当下红了眼,这回高桥奔袭张旺村,专署可是吃了家伙儿不硬的亏,也是用这套路,找人去给李连璧老小子送大礼,一把蒙晕了这个老穷酸,枪啦弹來着的,拉了三马车,周处长不光给保卫处和专署每个部门全鸟枪换了炮,还接连着组建了一线二线的警戒呢,至于树木,公安处连夜组织人,到湖里大洼里,砍了野树死树白脸条子树,够数不够数的,反正李连璧也不去查,让咱的人,把条老狗忽悠晕蛋了,哈哈哈,” “是呀是呀,”彭琦辉也开心,“高桥这个小憨蛋,碰上了一个能忽悠的老穷酸,可是给咱好好地开开荤,这样子的好机会,百年不遇呀,周处长都承认,要是换上四老虎,咱们就沒有这好抽头喽。”彭琦辉说着,突然想起來什么,急忙转过身子,对着张华杰,笑逐颜开,“张局长,给你说件高兴的好事情,听说我去专署开会,妇运部的全体女干部,都到会场去看我,让我转给你话,特别特别感谢你,是你和马政委的金点子,不光救下來她们,还毫毛未损,这是大恩,专门给你和马政委,捎來了慰问品,公安局的民警,一人一条毛巾,你和马政委,哦哦,还有我们这几个,一人一双布鞋,是妇运部的同志,连夜赶做的,诚心诚意呀。” 张华杰大喜,一叠声的连忙谦虚,“应该的应该的,主要是马政委的点子好,再加上民警们会打仗 ”张华杰说着说着,声儿小,眼圈儿一下子红了。 ... 第二节 坑鬼子的事儿咱当然得配合 2、八路军热烈“配合”着李连璧坑鬼子 大家当然知道张华杰眼圈儿一下子红了的原因。敬请记住我们的网址:匕匕奇小說xinЫqi。 大家也和他一样,从妇运部,想起來了张韵秋,心里都疼,并且都内疚,沒赶上现在这样子的好时候,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我们的牺牲是被动的牺牲,是无奈的牺牲,是软弱的牺牲。 让拉巴裆,这个混账东西,这样子的腥虾烂鱼头,这样子的无赖,都 真是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残酷,你弱小,比你强一些的弱小,就会无來头的欺压你。 而一旦你强了,首先想到的就是怎么把曾经的欺压变成更加强大的动力。 太平洋本身够宽广,广阔得鸟任飞,广袤得鱼任跃,但是,太平上上空的气旋,同样的变换诡异,变幻莫测,同样有持强欺弱的存在。 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而后胜利一方,挟持强盛,一泻千里,就以胜利者的姿态,形成了台风,吹朽拉枯。 所以,在自己身处弱势的时候,不能随遇而安,不能一味避让。 那样,只会带來更大的屈辱和戕害。 在那种尔虞我诈的年代里,要生存,只能依靠自己。 这是千古不变的硬道理。 彭琦辉豁达,上來,拍拍张华杰的肩膀,轻声小气地说,“过去了,过去了,小小一个拉巴裆,阴沟里的一条小蚯蚓,鸡叨虫咬的料儿,不值得为他费心思,來日方长。” 彭琦辉是要赶紧止住张华杰的。那场连自己都承认的弱小的扫荡,只能选择躲藏,只会遭受损失。 那场惨烈的鬼子大扫荡,同样受难的,在这场合里,还有马子晓呢,他在鬼子汉奸那里,可是受了大罪了。 要不是石楞子那天助神受的对鬼子飞机的那一枪,说不定,现在 所以,那场灾难的磨厉,到现在,还令他们坐卧不安,寝食难宁,他们竭尽心力地在改变着这种敌强我弱的局面。 彭琦辉偷看一眼马子晓,马子晓的脸色正黑,大口的吸着烟。 彭琦辉知道,他现在,在内心的深处,正腾江倒海,沸腾的热血,在激荡着、冲撞着理智的闸门。 于是,赶紧转向王雪山。 王雪山会意。 王雪山赶紧制造愉悦的氛围,他上前接上话茬,大声大气地,故意地问彭琦辉,“队长,你这长时间了,咋还沒说说会议精神,这么重要的会议精神,快给咱们传达传达吧,咱也好尽快地拿出來好主意呀。” 彭琦辉马上夸张的大声地回,“你看你看,光说高兴的事儿,把正事儿忘啦,干脆,就窝子开会,大家坐,我就在马政委的屋里传达吧。” 一说传达上级指示,马子晓、张华杰赶紧正色,找凳子坐下了。 彭琦辉见大家坐好了,就对着窗子外,大喊一声,“秦晓明,快把好东西呈上來,” 秦晓明刚从马厩里走出來,正拿着圆头镜子,埋下头,梳理他的帅帅的头发里,听见窗子里面的这样子的喊,就应声而进。 小子聪明,进來屋,沒用明言,嘻嘻哈啊哈,挨个儿给每个人倒水。 三个领导,眼睛全在小子油亮的头发上,当然,他们不是怀春的小女孩儿,不是春天里含苞欲放的花蕾,眼珠子想看的,是“呈上來”的什么什么。 小子见到领导热热的目光,先是呲牙一笑,然后,才从口袋里,笑嘻嘻地掏出來一盒烟,打开來,抽出來,一根根烟棍儿,每个人的递。 喷发而來的烟香,顿时勾出來张华杰的烟瘾,禁不住地喉结蠕动,他是在咽下涌上來的口水。 张华杰接过香烟,仔细地看着香烟的牌子,“呵,呵呵,不错呀,老刀牌的,好烟好烟。”说着话,又伸手,从秦晓明手里硬夺过一根,装到口袋里。 彭琦辉笑笑,“呵呵,老张,你就今儿,敞开了吸吧,周处长硬是给了咱一条,专门说,是万里书记专门奖赏的,一会儿,小子送到各位领导房里去,数量均等。” 秦晓明到底机灵,马上听出來彭琦辉的话音,这是让他离开,他们要开会了,于是,马上也跟着转移话題,“这好烟就像好饭,要趁热吃才香,队长,要不,我现在就送去,也好让领导们心里踏实,”领导的警卫员,都是机灵的。 彭琦辉当然听出來了秦晓明的话音儿,他们多年在一起,已经形成默契,欣喜着说道,“对对对,快去送,要不然,张局长是会心里不踏实的。” 小子忙完手里的活儿,蹦跳着,跑出去。 屋里归于平静。 王雪山掏出來火柴,边划着边接茬儿说话,“感谢领导奖赏,也感谢彭队长费力捎來啊。”说着,把划着的火柴杆儿递到马子晓的烟前,再看一眼张华杰。 马子晓把烟头儿凑到火柴杆儿,点着,吸上。 然后,再把燃烧着的火柴杆儿递到张华杰的烟前,张华杰也燃着了烟头。 “还是好烟好呀,一根儿火柴杆儿点着了两颗烟,要是咱卷的大炮儿烟,一根火柴,连一根儿,也点不着哩。” 王雪山欢快地说着话,把剩下的余火儿,点着了自己的烟头儿。 张华杰、马子晓,两个人的情绪,已经转化了,都笑逐颜开的点头,“等咱破了李连璧老小子毛竹扎成的天门阵,再向万书记,周处长要,到那时候,要每人一条哩。” “哈哈哈,”全屋里,全都大笑起來。 这对他们,这样欢悦的氛围,也是难得的。 待大家笑过,彭琦辉摊开了本子,接着传达起來了公安处的会议精神。 “这次会议,是一次联席会议,部队的,地方的,部门的,敌工的,各个方面,全到了。” 马子晓笑眯眯地看彭琦辉,“看样子,会议的规模是不小,带有全局性质的会议。” 彭琦辉点点头,“是全局性质的会议。会议架子大,但主要只有两个内容,可谓是重点突出,想解决大问題的。” 彭琦辉的脸色渐渐凝重了,会议室里,大家的面色,全都凝重起來。 他们,马上猜到了会议的内容和这个会议,对今后湖西战局的直接间接的影响。 大家凝神静气地听彭琦辉对会议精神的传达。 “第一个内容,是检讨这次鬼子千里奔袭咱专署,会上,周处长,做了检讨,检讨公安处的大意,轻视了专署的安全,忽略了安全防御,才造成这么大的损失,差一点遭受到灭顶之灾。” 大家全都低下头,他们想到了保卫部钟部长极其悲惨的牺牲,保卫部全体战士的全部牺牲,想到了那一场场遭遇战、被动的防御战的极其艰难,要不是全湖西大小部队、组织的拼命抵抗,专署是会遭到灭顶之灾的,而那样,对全湖西的抗战大局,将会带來怎么恶劣的影响和怎么想象也不为过的灾难性后果。 人们最不会忘记的是曾经的伤,所经历的疼。 那是刻骨铭心的。 那一场场惨烈的战况,至今,仍萦绕在他们的内心,挥之不去,寝食难安。 ... 第三节 他们精准把到了高桥的脉搏 3、他们精准把到了高桥的脉搏 “情报和情报信息的深入研究和正确判断,是下步工作的重点。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新奇中文xiniqi”彭琦辉继续着传达着周健民的安排,“会上,周处长要求大家,从今以后,我们公安队,要进一步加强情报信息工作,” 彭琦辉把面孔转向王雪山,“这次被袭击,可是给我们指出了许多的问題,从高桥身上,我们也找到了许多新的联想,隐蔽工作的多面性和切实提高警惕性,是我们亟待需要改进的方向。” 王雪山点点头,“尤其是隐蔽工作,多鬼子首脑思维的更新研究,是关键中的关键。龟田是老牌思维的鬼子,他的在老牌思维指导下的作战措施,我们是熟悉的,也大致掌握住了,所以,他的一举一动,我们就能轻易地予以应对。到了渡边,渡边的思维就和龟田不一样,他是教师出身,是文官司令,他的注意目标是经济,是如何的自己发财,对他的跟进,我们也好掌握,因为他不是以作战为重点,我们也沒有受到多大的损坏。但是,高桥,是与他们两个人不一样的,高桥是军人出身,是噬血动物,他的思维是矛盾的,既有战争的传统狂妄,也就是在心理上,一旦得势了,就张狂的不知道自己是老几,就会做出不合乎常理的动作,就像这次千里奔袭张旺专署一样,而又一旦受到挫折,在心理上就又惧怕和扭曲,就像包围住我们钟部长的保卫部,使用起來化学炮弹,毫无心理障碍;又见到他的各路鬼子被消灭,一下子又被我们的气势压制住,产生了莫大的心里畏惧,把他散布在次要位置的小队鬼子全撤到重要位置,这些,都是走极端,都是不好用常态的眼光去做判断的,这才是我们对敌人最不好把握,又不得不把握的重点之处。” “周处长也说到了这个点子上,你说的这个鬼子走极端和我们的传统态势判断,才是鬼子这次能千里奔袭专署,成功了的要命的地方,在这方面,专署公安处检讨,他们,确实大意了。同时,也说明,现在的湖西局势,虽然,朝着好的方面发展,但仅仅是抗战局势有所改善,敌强我弱的根本方面,仍然沒有改变,所以,周处长重点指出,今后,湖西抗战所有部门和作战单位,绝不可以掉以轻心,更不能盲目乐观,而是要谨慎、机敏和快速应对,因为,我们面临的是一个新的开始。” 说到这里,彭琦辉停了下來,与马子晓、张华杰的眼光对了一下,然后,三个人都不言语,都把眼睛,不约而同地全看在了王雪山身上。 现在,是需要时间,好好地想想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而知彼,是要在充分地了解、把握“彼”的思维惯性后才成正确地做到的。 王雪山沒有意识会场氛围的变化,仍旧在凝神静气地思和想。 鬼子高桥,虽然初出茅庐,不知深浅,很是狂妄,竟然敢自己单独孤身一个人的出其不意,虽然事后,他被打得极其的疼,知道了自己的半斤八两,改弦易张,打起了李连璧的错误主意,但是,毕竟,他的这一招数,在客观上,成功了,专署受到了重大的损失。同时,鬼子全湖西的调兵遣将,全湖西的情报力量,竟然沒有及时地在第一时间里发现问題,第一时间里查出來他奔袭的目标,发现是袭击专署,还是专署自己判断出來的,这对情报系统,尤其是隐蔽系统,是有点反应迟钝,是沒有及时改变工作思路,所造成的。 看來,是需要进一步的改进和加强地下情报力量的建设了,并且,还要转移以前的以收集情报为重点的思路。 王雪山在脑子里反复思量着。 良久,彭琦辉才继续地说话,“这次的专署会上,重点分析了高桥,这个新鬼子的心理和性格、爱好,知识面、背景阅历,以及处理事情的思维方式。他是军人出身,是一个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通晓谋略,军事素养高。” 王雪山接上他的话语,“今后,这将是高桥将要失误和我们有隙可钻的最佳之处,我们要从这个缝隙里钻进去。”王雪山笑笑,看來,他已经考虑成熟了,“高桥,他对军事方面的捻熟和偏好。但是,却不知晓地方的事务是啥样,也不懂经济,更不愿意知经济,但是,他在湖西他的任务和他上面,对他的要求,偏偏又是地方和经济,这就是他的短板和今后在湖西,可能被我们揪住的角度,同时,高桥是军人出身,大军区成长,见得多的是正规军,是枪对枪刀对刀的正面博弈,所以,他鄙视汉奸,看不起伪军。这,可能又是一个要用心的地方。” 马子晓立即接上,“老王说到的这一点,咱们大家要当心,毕竟,他高桥再鄙视汉奸,他在湖西展手脚,就得用汉奸,而汉奸里,尤其是李连璧和四老虎,他早晚是要启用的,这两个人,是我们湖西最坏也最知道湖西的人,李连璧的贪和阴,四老虎的毒和谋,都是他们能攀上高桥,继而耍高桥的地方,这就决定了今后工作的极端复杂性和危险性,我们要从全新的角度,要用客观的办法,仔细地研究他,把握他,时时注意他的变化,根据局势的变化和我们的工作重点,以及鬼子、敌人,在湖西的实际力量,采取机智而又坚决的措施,狠狠打击他和他们的嚣张气焰。” 彭琦辉一下子高兴,“呵呵,看來,大家这几天,脑子都沒闲着呀。周处长说啦,鬼子,就一样好,顺溜了,极其嚣张,跋扈,目空一切,耍尽二百五,半吊子,但是,只要我们狠狠地打,狠狠地敲,打到他们害怕,敲到他们气馁,他们就不敢动了,就像龟田,打到他怕的要死的地界上,他就成了冬天里的王八,缩到老鳖洞里,冬眠,不敢出來,惶惶不可终日了,一旦到了这样的境地,他的狂妄和胆子,将会全沒有了,无形中,就给我们让出來了城外的一片天地,把我们的重点的建设湖西大走廊的任务完成好。” 彭琦辉的高兴别沒有带來大家的愉悦,他们三个人,都在静静地思考着。 毕竟,他们面临的形势和明晰的任务,很难搅合在一起,全新的形势,太复杂,太紧迫,太有不可预测性了。 彭琦辉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停下來,喝口水,以便让大家领会领会其中的精神实质。 马子晓、王雪山、张华杰,结合着自己的分工,在思索着,谋划着。 ... 第四节 小队对小股的计策实在好 4、小队对小股的计策实在好 这么面积广大的湖西平原,这么复杂纷乱的抗战局势,这么重要重大的军事政治任务,更容不得半边错误和瑕疵。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新匕匕奇中文小說 这样艰巨的担子,压在了他们几个人身上。 房间里的空气,紧张的有点喘不过起來。 良久,彭琦辉打破这凝重的氛围,“现在看,客观讲,湖西抗战的形势,确实是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面转换來,这次日伪的联合清乡,采取的篱笆隔离的方式,确实是外行,是高桥在狂妄之后,被我们猛烈的打击下,在打懵了、打怕了后,产生了依赖、寄托的思想,懵着头的、急着找解脱的法子,才上了李连璧的当的。李连璧的计划,表面上看,富丽堂皇,他们就像街上货郎吹的糖人,糖水儿倒出的孙悟空的模型,一见风,过阵子,就会化的,破的,李连璧将会丢人丢的很难看,老瞎子货,紧接着的下一步,要一边贪钱一边的推脱自己的责任,也好在高桥面前落在全尸,让高桥不怎么样子的修理他。” 王雪山接上话儿,“是呀,李连璧为了贪财,耍了鬼子,高桥是个憨狗子,看不出來里面的猫鞘,这表面上的张扬,其实就是李连璧的内心表露,外强中干,徒有其表,得到夸奖和看到希望后的张狂。金乡的情报一组和五组,在传递情报给我们的同时,正全力地通过各种关系和渠道,向李连璧献计策,呵呵,可是说,李连璧向高桥的坐卧草堂知天下,基本上都是我们的法子,老小子就挖空心思想一样,坑鬼子的钱,发自己的财,一组和五组,就是顺着他的心思给他谋划的,老小子虽然不着五六,但是,能给他來钱,所以,就乐呵呵地接过來,眼跟眼的送给高桥,可着心思地操鬼子。一组还建议我们,采取顺水推舟的办法,多配合着李连璧呢,建议我们从这个角度,制定新的作战计划,确定打击的重点,在发动群众上下功夫。我认为,从现在起,我们的打击重点,就是要围绕李连璧的这个发财的计划,把高桥使劲地往悬崖边上推,尽可能的消灭鬼子,尽快地让高桥觉得了疼,赶着他,把他的全湖西的鬼子兵,让城里调动,只要城外沒有或者少有鬼子,我们的建设安全大走廊,发动群众,搞活经济,就相对容易多了。毕竟,伪军和汉奸,比较好对付,好打击。” 大家被王雪山的幽默,逗得全笑了。 彭琦辉接着发挥他的新思维,“我倒是有个新想法,下步,我们的打击重点,主要是消灭落单的鬼子。一组的同志,给李连璧出了个主意,在竹篱笆站岗、巡逻和检查的是给老小子收礼发财找來的汉奸二鬼子,机动的是鬼子兵。高桥一听,正好中了自己不要鬼子多死的下怀,全盘接受。这样一來,鬼子兵,就分散了,几十里的范围内,也就是几人十几人的小队,正适合我们打击消灭,我建议,把公安队和公安局也分散,组成精干的小分队,专门打击这些分散开的鬼子小队,來他个满湖西的大开花,等高桥发觉了,知道疼了,他的小队鬼子,咱们也消灭个差不多了。” 另三个,眼睛一亮,一下子,齐声叫好。 刚才会议的凝重的氛围,一下子给轻松所替代。 “这样,分建小分队的事情,就这样定了,咱再继续下面的问題。”王雪山却沒有笑,面色仍然的凝重,“刚才说的,一组的这个建议,我再三思考,或许,这可能就是开辟隐蔽工作新思路的一个好角度,扭转隐蔽工作就是收集情报传递情报的好的着力点,从被动到主动,就可能赋予隐蔽战线的一个新天地,大作用了,当然,是要好好地谋划,精准地思考,毕竟,他们是战斗在敌人的心脏里,既要迎合敌人的心理,又合辙我们的抗战大局,还不能给今后的工作带來可能的暴露和危害,总之,这个转变,风险很大,但实施成功,必见奇效。” 大家都点头。 王雪山毕竟是情报界的高手、大王,他的这一思维性的创新,一下子给我们党的隐蔽战线工作带來新的大发展,也引起了延安总部的高度重视,社会部副部长李克农亲自把王雪山召回延安,对他的这一思维反复研讨,后來,周恩來、叶剑英也参与,将这一思想进行卓有成效的提炼和拓展,并立即应用到实战上,这一隐蔽战线的大改革,对抗战,尤其是对解放战争,起到了卓越的成效,涌现出了一大批功绩显赫的隐蔽功臣,直接推动了一个个战役的伟大胜利。 像按住国民党西北王胡宗南脉搏的熊向辉,沒有他的机智勇敢的帮助胡宗南的调兵遣将,坚持延安的,将会遇到更大的危险,也就沒有彭德怀的蟠龙大捷,沒有清风店战役等一个个战役的大胜。 像国民党国防部作战厅厅长郭汝瑰,他所制定的作战计划,都是将国民党部队送到思路上的,都是蒋介石能接受和批准的,只是,还沒到国民党作战军队的军长、兵团司令手里时,已经到了千万里之外的的案头,一场孟良崮之战,葬送国民党最精锐的74师,他通过制定徐蚌会战的作战方案,断送了国民党数十万大军,直接推动淮海大战的胜利,擒获蒋介石最欣赏的杜聿明将军。 像国民党46军军长,蒋介石最为信赖的,被誉为佩剑将军的韩练成,沒有他制定的突围计划和自报奋勇的打头阵,莱芜战役不可能一日完胜,俘虏兵团司令李仙洲,被自己人讽刺为“就是6万头猪,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抓完。” 像国民党第五战区司令官李宗仁的身边参议刘仲华; 像白崇禧的机要秘书谢和庚; 像国民党东北剿总一把手卫立煌的机要秘书赵荣声; 像傅作义的机要秘书、政工处副处长的阎又文; 像张克侠、何基沣; 像一下子将黄维置于死地的国民党110师师长廖运周。 等等等等。 研究现代军事史的一位名人曾说,国民党有多少达官要员,他的身边,就有多少个、倍数个掌握他们秘密的员。 甚至蒋介石身边的速记员沈安娜,她就在蒋介石身边十余年,将她知道的、认为的核心秘密,一路顺畅的送达与的案头。 不要以为这些个大官要员都是稻草人,他们同样有着经天纬地之才能,有着旷世治国之本领。 只是,他们的贪婪,他们的私欲,如同一付遮挡视线的墨镜,遮挡住了他们深邃辽远的目光。 国民党焉能不败。 国民党的失败,在某种程度上,是败于这些璀璨如银河星汉的智勇之士。 人生无私天地宽,中国取得的最后胜利,就是取决于那些许身家国,奋而忘私的推动历史进步的民族精英上。 心底存私的人,说到底,是不会成气候的,有大出息的,即使有,也最后的像秦桧,永久在跪在那里头。 王雪山建国后,能位居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情报部副部长,确实是与他的睿智和贡献,尤其是他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高尚情操分不开的。 ... 第五节 卓越的目光越过了眼下的纷乱 5、卓越的目光越过了眼下的纷乱 让我再把话題转到他们的会议室里來。新匕匕奇新地址: 上述的话儿,是在会场上,极其紧张的氛围里,给大家一点轻松。 就是让大家放松一下,缓解紧张的思绪,抽颗烟,喝口水,解解腰带放放水。 刚才这阵子,我写的,您读的,都有点紧。 马子晓的睡觉的屋,是一个泥到梁、草苫顶的房的东间,阳光通过花棂子窗子,散进來,正好投满房儿,将坐在东墙炕上的彭琦辉,照得满脸满身的亮堂堂,更显得他,更精神,更飒爽。 但是,彭琦辉并沒有领情,在意,他在紧张的思索着,更是紧锁着眉头。 眼下的形势,太吊诡,太杂乱,太揪心了。 他是个在事前,更愿意把问題想得更透彻,更全面的人,常年的战争,将这些八路军的战将们,修炼得个个精明、睿智、了得,这些以身报国、追求民族**、人民幸福的精英,才是抗战胜利的基础,才是能够屹立于东方的关键,“但是,新的问題,马上就会到來了。在我们接下來的打击中,在我们一连串打击下的接连的胜利中,军人出身的高桥,会很快地感觉到了疼,就会感到李连璧送到自己手里的芋头的烫手,军人的敏锐,就会对李连璧产生怀疑,军人的果断或者武断,就会不用、嫌弃、废弃李连璧了。那么,接下來的新的问題就是,他再用谁,他总不会单打独斗、凭着两个拳头打天下吧,再会使用什么新的法子,应对新的可能出于他意料之外发展的局势,那么,我们又要面对新的问題,所以,我们要打个提前量,免得再次的被动的。” “是呀,”王雪山沉着脸,“高桥毕竟是新來的,又迥异于其他的大路货的鬼子,他的思路、思维,我们毕竟还沒了然如胸,还不能做到知己知彼的知彼。” 马子晓点点头,“老彭考虑的是,李连璧这个老小子,除了嘴巴子,能把活人说死,再把死人说活的忽悠本事外,也就是湖西人常说的,三斤半的鸭子二斤半的嘴,除了抹了蜜的嘴巴子外,其他的,嘛不懂,啥不知,就知道贪钱和耍小心眼,如同街上算卦的瞎子,如同游走江湖的骗子。这点,和打仗出身的高桥,单就性格而言,是格格不相容的,所以,他们分手,是眼前眼的事情,他的竹篱笆子,就是他在高桥急于找药方和嘛不懂的情况下,忽悠成功的,稍有军事经验的人,把这过家家的小孩子玩的把戏,一眼就会看穿,所以,马上就会露馅的。” 马子晓点点头,“所以,这就是,周处长要我们情报部门,打提前量的要点,紧紧把握工作的主动权,精准地分析出、掌握到,李连璧后的战局发展的新趋势,这样,我们才能取得长久的胜利,才能在湖西建立连接东西安全通畅的湖西大走廊。” 彭琦辉接上说话,“是呀,会上,周处长分析了,从这次日伪联合清乡,组建汉奸队方面,出现的蛛丝马迹看,四老虎虽然靠边站,不得志,但是,他一定参与其中,暗中捣乱了。李连璧起用的,在篱笆边上站岗、巡逻、住炮楼的伪军,建的联络站,也基本上都是四老虎的人,当然了,湖西的混蛋家伙,也就是这帮子渣滓。从四老虎的性格出发,小子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一定会捣乱,会给李连璧使绊子,好显示自己的本事,而高桥呢,是军人,打过仗,在这方面,时间一长,他就看会出來,接着就会转方面。” 张华杰使劲儿的点头,“是呀,尽管现在高桥被忽悠,被蒙蔽,但是,一旦清醒,马上就会改变策略的。再说了,鬼子想在湖西站住脚,就必须要用这些个败类的,所以,四老虎很快就会被启用的,这个阴险、狡诈、喋血的家伙,一定会给我们带來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周处长在会上反复地交代,要各个部门,各个区域,一定要警惕这一点。” “这个方面,是周处长预测到的,高桥也会像渡边一样,早晚会启用四老虎的。这,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我们一定要防患于未然,把预防四老虎作乱的工作,提早做好,准备充实,把损失降低到最小的限度里。” 王雪山接过话茬,“周处长分析的是,我这里接到了内线的报告,四老虎虽然被靠边站,坐上了冷板凳,但他根本沒死心,正暗地里咬牙,正加劲儿串捣他的那些个伪军,伪协,给李连璧送礼,然后被封上官儿,明达明的使绊子,想尽法子的操李连璧。李连璧也是老穷酸,属猪的,记吃不记打,见到礼,就啥都忘了,竟然连拉巴裆,国辛,严先树他们的礼都收,都给封了官,委任了镇长队长的,你说,这还能有李连璧的什么好,哈哈。” “哈哈哈,“大家大笑。 张华杰插言道,“这个老穷酸,狗屁不通,嘛也不懂,就知道一觉到黑的坑鬼子的钱。这就是为什么四老虎敢放开手的操他。其实,现在,综合对四老虎的心理分析,四老虎现在并不想对付、操高桥,恰恰相反,而是想尽法子,千方百计地巴结高桥,靠近高桥,企图借高桥的梯子,上他的房顶,东山再起,继续他的湖西王的梦呓。目前,他的想法,就是破坏掉李连璧的的计划,通过李连璧竹篱笆计划的失败,让高桥对李连璧失望,他明白和清楚,只有高桥对李连璧失望了,情急之下,才就有启用他的可能。” 王雪山也说,“张局长说的对,敌工部和我们的内线,都是这样认为的。从四老虎的性格看,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操李连璧,破坏李连璧的四步走的湖西计划的。” 会场上的氛围,开始了欢快,愉悦。 马子晓黑的脸,满是笑褶子,“嘿嘿,这正是我们打击高桥鬼子、削弱敌人力量的好机会,我们乘着这会儿,敌人内部混乱的机会,目标要明确,措施要有力,坚决回击李连璧的这个计划,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这是目前最正确的方式,也是最好的机会。不过,有件事,我们一定要清醒,搞清楚,千万警惕,虽然李连璧和四老虎各有所图,合起伙來操高桥,但是,他们毕竟是一伙儿,目的明确,破坏我们的抗日大局,这点,他们休戚相关,一旦合起來,力量就强大了,我们就更处弱势了,在关键口上,我们一旦出现错误,湖西抗战的局面,将会受到更大的危机和损害。” “这次专署会议的意思,就是,我们,暂时放他俩一把,任他们俩相互地折腾,我们就是一样事儿,配合好李连璧的折腾,配好好四老虎的暗斗,在广泛的坚决的打击之下,放手发动群众,稳,准,狠,坚决、彻底地震慑高桥,让他从内心里惧怕,不敢得意忘形,整天的龟缩在金乡城里,给我们让开道路,一心建安全的湖西大走廊就好。” 彭琦辉点点头,“马政委说的在理,我们在这次新的斗争中,要找准症结,选准突破点,我建议,就按您说的这个宗旨这么办。” 王雪山接上话,“但是,不管怎么说,明面上,李连璧的计划,还是有利鬼子,尤其是他的经济封锁,总是对我们危害严重的,我们一定要提高警惕,根据新的情况,采取新的有效的措施,尽快地粉碎这一计划,威震他们,让他们再不敢有所动作,这阵子,咱们把公安队拆散成小队,以小股力量打游击,吃掉小股游散四处的鬼子,用智取巧,目标专一,积少成多,从全湖西着眼,效果一定会很明显的。” “高桥的七寸就在这里,他最怕的就是鬼子的力量被消灭,自己手头上不硬气,高桥军人出身,讲究的是从者如云,多多益善嘛。”彭琦辉深深地点着头,“专署和公安处也是这个意思,明确我们采取有效措施,指定有力办法,坚决打下去敌人的嚣张气焰。” 大家都点头。 目的明确了,作战方案、行动计划自然也就很快地制定下來了。 ... 第六节 李连璧可是大发了卖官的财 6、李连璧可是大发了卖官的财 这阵子,高桥和李连璧可是尿到了一个壶里了,就像干柴的寡妇与骚操的劣汉搅合在一起。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敬请记住我们的网址:匕匕奇小說xinЫqi。 高桥将老弯腰儿视作能日天的金桥,李连璧将小黑脸当成掏鸟蛋的贼窝,惺惺相惜地成了石可烂、头可换的“分不开”,成天腻在一起,像打了鸡血,上窜下跳,气焰嚣张到了“十分十”,走路像喝了二两的踩着云。 只是,一个可着劲儿的发财,一个白日梦游的布兵,各怀着暗地里偷人偷來的私孩子的“鬼胎”。 自然的做不起长久的“夫妻”。 尤其是李连璧,见高桥,这么热心的要钱给钱,要权给权,要人给人,顿觉得自己是了被包的“二奶”,对方抱着要上床,前,的心急火燎的、自然地、要天许个半的水被烧开的“咕咚咚”的那一刻。 李连璧是妓女个体户,过來人,当然知道现在高桥的“亲”是亲爱的的火烧火燎的亲,过一会儿,提上裤子,下了床,就是打死也不认账的“恩客”的俊模样。 这才是讨钱的最佳好时刻。 所以,沒了四老虎“旧夫”纠缠的李连璧,可是伸开了四蹄儿,四处的撒欢儿。 老小子还真像初次接客的“雏儿”,见到钱,啥都忘个“白茫茫下雪”真干净,也不怕被累着,“活儿”一个一个的连着“接”,全湖西的游荡,每到一处,每见一人,就大肆大擂地吹、嘘、忽悠。 “这一次清乡,在六个月内,一定能胜利,湖西一定会长治久安的。” 这是忽悠高桥的,要全湖西的,给太君传个话儿,妾身今生今世一辈子属“热饼子”全贴您身上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您这根扁担抱着走。 他首先要让高桥知道,他的这把老骨头渣子,多么多么的“体如酥”,最在给他鬼子卖命,让小黑孩儿放心,该忙什么地什么,不要操这边心了,忙他的大事儿去吧,或者安心地睡他的懒堕觉,敞开心地、踏踏实实戴着他的一顶接一顶的“绿帽子”。 外边,有你干瘪茄子爷爷给你顶着哪,沒事沒事,安心睡吧,乖,睡觉觉,啊。 外面哄好了高桥,里面,老小子亮出“偷人”的底牌來,卖官。 老小子走出來,就像一个老得沒牙的妓女,满湖西的喝喊,买官的,快來呦,捡垃圾啊,贱啦贱啦,给钱就能当大官,让你们一辈子,几辈子,祖祖辈辈的当官,当老爷,发财,发大财。 这湖西,贪权的人,想当官的人,真像是满地“穷”带來的,都娶不上媳妇的“光棍汉子”,可是真多呀,真多着的都想着“泻火”,见李连璧这么个“真俊,真美,真柔情,真多情”,争抢着來“嫖”这个干瘪、更老的光棍儿的假妓女。 李连璧算是真摸准了湖西的脉儿。 李连璧这一步自己四处卖官的棋子,在湖西,算是下对了。 立刻,谁给李县长送礼,谁就能当官,谁送的礼大、钱多,谁就能当更大的官儿的消息,就像天上下雨的雨点子,就像沙尘暴风刮來的沙砾子,霎时间,传遍了整个湖西的墙角疙旯,也一下子引起了激烈的反响。 满湖西里,不管是街头剃头的,妓院卖身的,下河捞鱼的,走场子耍把戏的,还是黄土埋到脖子颈,屙血淌脓害大疮的,全都支起來了耳朵眼儿,不管自己是不是这款料儿,都觉得到自己顿时有了经天纬地的才,都感到了自己有天海通吃的本领,都梦到了自己的老娘被飞龙缠身交配生的龙种的他,想着自己能一官半职,光宗耀祖,都,人前人后的显摆,现出來自己的能耐,更重要的,还能讹到更多的财,收到更大的礼钱。 有官就有权,有权就有面子,就有钱,就有一切想有的东西。 而这,李连璧那里,就有,送礼,就能得到。 顿时,湖西,有法子的使法子,沒法子的,也钻天钻地的找办法,偷摸的,劫路的,赊账的,卖儿卖女卖老婆的,只要能筹到钱,就给李连璧家里去送礼。 李连璧的家,一下子成了香窝窝,大门前,送礼的排成了长队伍。 算是湖西的一大景观。 这李连璧,可是一个大好人了,为这些送礼的,着想得很是周全,很是细致。 为了方便那些想当官的他们送礼,老小子每个乡镇的轮流住,住下后,就四处里散风儿,好让他们知道他的住处。 李连璧每住到一处,送礼的转眼间,就排起了长队,老小子看礼给官儿,就是几只老母鸡,一箩筐王八蛋,老小子也不嫌少,照样笑眯眯地笑纳,照样给个大小的官儿,从保长,村长,乡长到镇长和队长什么的,凡是送礼的,都是盼望着进门,笑呵呵地、心满意足地出门。 至于送出去的礼,花出去的钱,好办,从官里找出來就是了。卖到妓女院的媳妇,再赎回來就是了,或者不赎回來,接茬儿再找黄花大闺女也行,就窝子换掉黄脸婆子,也是李县长李大县长遭下的阴德。 一个实在拿不出來礼的光棍汉子,蹲在道儿上想劫路,蹲了三天三夜,总算遇上一个、提着东西、可以上手的,白练杆子一拉,就跳上去,却被对方揍了一顿,上前打听,才知道,人家是“练”过的,刚从赌博场上嬴了这四个老鳖,提着送李连璧去换官儿,这王八能给你。你一个穷到头上虱子都饿跑的王八蛋。 光棍汉子知道遇上硬茬子了,连忙跪下磕头,让他带着去送礼,要是命好,赶上李连璧老眼昏花,脑袋瓜儿短路,许兴一道圣旨,错发一个官帽子什么的,也算祖坟上冒烟。 提“王八”的毕竟“练”,也是吃软不吃硬,当下,心软下來,答应,但是,要求,只能跟在他身后,算家丁,算马屁,算丫鬟。 这当口儿,劫道的正被穷逼的就要投梁山,一听有门,当下欣喜若了狂,管他是算马屁算丫鬟,就是现在把他开膛“涮”了当兔子肉,也心甘情愿。 但是,李连璧老逗狗咬的,在收礼方面,火眼金睛,揉不了半粒沙子,清爽爽地给了接了那个的“王八”的王八还给一个王八官儿后,清爽爽地撵他该干嘛就干嘛儿去。 劫道的光棍儿急了眼珠子,当下,噗通,跪倒,“啪啪”,给李连璧磕响头。 李连璧大义凛然,高风亮节,临危不惧,“搜搜”不亲,一轮儿好成语后,就是面对严磕靠打,就是坚决不收这份儿磕头的礼。 自然,绝对的不放芝麻粒一样的官儿。 此头不可开,此风不可长,要是磕头能换官儿,他李连璧的家,就是八十级地震的震中心了。 只有傻子才心软,他不是傻子,自然心不软。 劫道的,猛地直起身子,傻子一样的懵怔怔的四周看,然后高声,“您老人家现而今儿,缺暖脚的不。咱老娘,今儿五十了,年纪虽然大,但还是妓女院子出來的,会伺候人,上过咱家的,都是她的活儿好,要不,俺送來,咱换个官儿。” 李连璧正为劫道的憨子一口一个的“咱咱咱”正要恼,这个咱,不也把他划到妓女院里抱出來的私孩子啦。 但是,一听见“活儿好”,李连璧当下转恼为喜,老龟孙这阵子腿寒,那些个十几岁的新纳的,都是木头疙瘩,正缺个暖脚的,还是妓女院里來的,当下同意,“你这个王八的孙子,去,把你的那个万人压的老娘送來,然后,到田家村,那是要修个据点,你当小队长去,可有一样,你这个窑子來的娘,不算礼,先欠着,等劫道劫到了钱,一并送來。” 李连璧,老龟孙,话,说得真难听。 但是,用老娘换个小队长,值。 尤其重要的是,往后,老龟孙,就是他的又一个新爹了,朝里有人好做官,往后,大队长,大大队长什么的,还有可能。 当下,劫道的“嚯”地爬起來,转身跑出去,他要到家里拉老娘去。 谁说当汉奸不好。当汉奸能发财,能显本事,能在街上晃着脑袋走路,至于背后的有人骂,有人吐口水,哪有什么花和鸟。谁见过被骂死的人。吐得口水能淹死人,那谁还跳井跳湖抹脖子。 那是他们嫉妒,眼红。 谁叫他们不舍得媳妇不舍得孩儿,沒这本事,沒这脑子,他们也只是眼红和妒忌,就装着沒看见,沒听见,折不折阳寿,等蹬腿沒气儿的那一天再说吧。 再说了,你骂我,准沒有你的好,马上到你家,拉你家的猪,宰你家的羊,睡你家的媳妇,谁叫你不是官儿,谁让你归我当官的管來着呢。 那送礼的钱呀,就像做生意,那叫本钱;就像套狼,得舍得扔孩子,舍得把老婆,把自己的老娘卖到那些绝对的沒面子的地方去,不把面子丢尽了,挣來的面子往哪里搁。不让人把脸皮子撕光了,新脸皮子往哪里长。 要学人家李连璧李县长,闺女让人家开膛,老脸皮让人家撕烂,这不,照样沒被人咒死。县长一当,走哪里送礼的就跟屁股地撵到哪里去,当官,就有好处嘛。 ... 第七节 实在忍不住了,发一下感慨吧 7、实在忍不住了,发一下感慨吧 人体病理学上说,任何人的身上都有病源细胞的存在,如同癌症,但是,任何健康的肌体,又都有免疫系统的存在,一旦这个免疫系统出了问題,有了漏洞,病原细胞就像水浒传里的洪太尉,将一众天罡星、地煞星地全放跑,流窜到身体的各个能跑到的地方,那些病变细胞,恣意地坐床,生长,吞撕,造孽,把一个健康的肌体折磨得不成样子,直至消灭,送到阎王爷那里去。: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不仅仅是我们伟大民族走上**的道路,是屹立东方的开始,重要的,还是我们民族的一次大洗礼,凤凰涅磐,浴后重生。 沒有这场灾难沉重,旷日持久的反侵略战争,中国的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伟大的抗日战争,不仅将小日本儿,打回了他的小岛子,还将病入膏肓的中国文化,來了一场大洗涤、大革命,将缺陷修补,将病变的社会细胞更新,换來一片新的气象和爱国、建国的一片热情。 可以说,沒有抗战的胜利,就沒有偌大中国的万众一心,就沒有空前的爱国热情,就沒有民心所向,就沒有后來的三年势若卷席的解放战争的胜利,就沒有规模空前的抗美援朝的胜利。 蒋介石在解放战争中的失败,确切地说,并不在于他的军事上的失败,而是就在于他的政治上的失败,在于觉醒了的中国老百姓的意识上的失败。 十七事同盟在朝鲜战争中的失败,确切地说,并不在于他们的军事上的失败,而是在于他们在中国人的人心所向上的失败,在于中国人已经挺起來了腰杆,在于中国人已经站立起來了。 中国人民,尤其不会忘记1951年,新中国成立才刚刚两年呀,以美国为首的17国的军队,就又扑來了,尤其那个立功心切,窜得最快的奥蒙德少校,竟然站在鸭绿江边,对着中国,掏出家伙儿,美美得撒了一泡尿,还边撒边拍照片,随后刊登在美国和世界的各大报纸上。 奥蒙德的这张撒尿的照片一下子震惊了所有的中国人。刚刚站起來的中国人,马上意识到了,整个东北,再次暴露在联军的枪口之下。东北,几十载的沦陷和地狱般的战争磨难才刚刚结束,狼群又來了。西方人从來就沒有给我们留下过任何喘息的机会。 中国人的震惊不是杯弓蛇影,被称作东方玫瑰花园的圆明园,劫后的一片狼藉还在凌乱地陈设着,八国联军的铁蹄,将整个北京城蹂躏得面目全非,将中国推进万劫不复的存亡之地。 但是,站立起來的中国人,已经不再是萎靡病夫了,他们分明地、分外地清醒。 我深深地理解,为什么,当初,我们的先辈,在朝鲜战场如此拼命,长津湖,零下35度,单衣单鞋,十多天沒吃一顿饱饭、热饭,只有手榴弹才能打响,对着的是美军陆战第一师。 宋时轮麾下的江南弟子,为什么即使目睹了很多战友,在雪夜里,被活活冻成冰雕之后,依然义无反顾地拼命杀敌,那是因为,在他们身后的祖国里,他们的妻儿老小,都渴望着过上和平、自由、**、幸福的生活,而再绝不愿意遭受蹂躏,再不愿意当牛做马地被宰割。所以,他们沒有退后的理由,更沒有后退的想法。他们像一条条饱经摧残的饿狼,在奄奄一息的最后一刻间,同狼群搏斗。 血在烧,人在吼,狼在嚎。 在世界上沒有人认为中国会打赢,但中国人打赢了。 铁原战场上,人类战争史上最罕见的一幕出现了,英国人的坦克、装甲车,居然被一群几乎赤脚的中人追得满地就跑。 一个作家,在他的著作里转述了一名美国士兵的日记,在日记里,这个士兵回忆到:“当时我们已经逃到登陆艇上,往大海开去。但那些沒有船只的中国人,居然怒吼着冲进海里,用肩膀扛着小钢炮向我们发射炮弹。”那时的中人明明知道这样做已经打不着敌人了,但依然要追进海里继续开炮。 这个美国兵,哪里会知道,这些中国士兵的内心世界,因为他们希望和平,所以才永久地将狼赶出家园。 这种拼命,打破了美国人的胆,迫使17国联军签字投降。 可以说,只要咱们中国人团结一心,积极向上,就沒有任何能有比肩的外人,就沒有能阻碍前进的高山。 这一点,伟人,主席,看到了,做到了,所以,他和他的伟大的中国胜利了,他和伟大的中国所领导的人民胜利了。 蒋介石沒看到,所以,他失败了,退居台湾,在那个四面环海的小岛子上,了却残生,至今还沒有下葬,入土为安。 杜鲁门沒看到,所以,他失败了,被赶下台,现在还是美国人眼中的罪人,现在傲居在“无能总统”榜的冠军上。 现在,我们也看到了,所以,我们充满着自信,我们深爱着我们的祖国,殷切地期盼着祖国的强盛,无敌,世界第一。 假如不相信,请你打开电脑,上网,随便搜搜,战败的伊拉克境内,到处的残垣碎瓦,民不聊生。再点击一下“虐囚”,美国兵,用拴狗的链子拴着一个;英国兵,将一个人高马大的伊拉克人,浑身涂上大粪,做出作呕的动作;还有,满屏便是的强奸伊拉克女人的照片,还有那一连串的少女当作妓女,惨遭蹂躏至死的要知道,伊拉克女人是什么习俗下的女人。 我一定猜得到,这些年,要有多少国内的、海外的伊拉克人,看到这些,听到这些,该是怎么样的嚎啕大哭,用头撞墙,羞辱而死,挺身与敌同归于尽 被人的中国人,知道什么是刻骨的疼。 这种疼,是谁也忘却不了的。 饱含情感的书写,有些扯远了。 书归正传。 再回到那段暗无天日的中国,回到饱受欺凌的湖西吧。 ... 第八节 竹篱笆砦子的天门阵扎起来了 8、竹篱笆砦子的天门阵扎起來了 李连璧老瞎子货儿可是真能干,一个多月,湖西的各乡各村遍地儿都是官儿,就像一场春雨后的田地里,到处都是拱出绿头的草牙子。 敌伪的政权基层,从镇长到村长、保长什么的,都有管事的官儿了。 架子全搭起來了。 满湖西的官儿全起來了。 起來得有点吓人,竟然连杀惯了人,喝饱了血的高桥也吓住了。 街头上的文明棍儿,已经早卖完了,沒买到的,实在沒了钱的买不起的,临时,到野地里,砍一截柳树枝子,去皮儿,再拿到正做饭的锅腔子里,烤个弯儿,就成了文明棍。 为嘛。文明棍是从“拐”棍发明來的,拐棍儿的发音,就是官棍。 那个年代,当官的身份,手里要提着一根棍子,叫文明棍。因为当官是好事,啥事儿,一牵扯到官身上,就有了文雅的词儿了,就像棍棍,拿在要饭的人手里,叫打狗棍,拿到当官的人手里,就叫了文明棍。 其实,真真的考证起來,打狗棍,文明棍,都是从孝子哭爹死娘所拉的哭丧棍那里演化來的。 中国的事儿,古往今來,什么事儿里,只有人事儿最简单,最好办,当然了,也是相对的最难办。 伪组织里,那些干伪事的,既然送了礼,自然就想着赶快地把送礼的钱收回來,于是,像打了鸡血的个个,到处是他们忙碌的身影儿。 很快地,一个村一个村地编保甲,清查户口、挂门牌,发“良民证”。 李连璧又换新的口号了,“保甲编成,清乡完成”。 老龟孙从小读的书,并沒有完全吞在狗肚子里,还是有点心眼儿,还知道点儿怎么抓人心。 把从高桥那里坑來的、骗來的、哄來的、修建篱笆的钱,交给那些保长镇长们,就不再管了。 李连璧常年生活在微山湖边,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知道鱼钩不挂饵,鱼儿不咬钩,知道自己吃肉不让人家闻点腥儿,那自己碗里也不会有肉。 当然,进到自己兜里的,他是绝对的不会再自己拿出來,他要讹鬼子的钱,暖那些官迷的嘴。 从鬼子來的那点钱,虽然让他截留的已经很少了,但是,在那些保长、镇长冒着绿光的眼睛里,再少的钱也是钱,也是盼望儿,最起码,送出去的礼,已经看见回头钱了。 这一下,那些个保长、镇长们,更积极更卖力了。 他们沒有学李连璧的“厚道”和“慈心”,而是把那点芝麻钱儿,就窝子全部装到自己的腰包里,然后,昧着良心,带着那些个狗腿子的伪军兵,挨家挨户的像狼,要百姓们出劳力,自带干粮的去修篱笆,修据点。 当然是白干。 有这些汉奸们的积极,掩耳盗铃的篱笆子,修建的,自然快。又是个把月,基本成型了。 李连璧牵牛遛狗一样的,忽悠着高桥小黑孩子去巡视,所到之处。自然是热火朝天,修篱笆的栽桩挖坑,穿汉奸衣服的诚惶诚恐,磕头作揖,二鬼子们的训练,口号喊得震天响,看着延长到天边、水边的篱笆子墙和篱笆子墙后面的什么也看不见了,高桥那个嬉,那个欢畅的笑,就像了挨剥的黑狗,露出了一口的白牙。 这时候看,高桥还算有一个人模样。 高桥高兴了,李连璧也高兴。 高桥高兴,给李连璧的钱就多,李连璧得了这么多的钱,得了这么多的人,收了这么多的礼,高兴,当然就是自然的了。 自然,高桥沒去看的地方,修沒修,修的怎么样,那就去问那些送给李连璧礼厚的,又转着法子想着收回來的家伙儿了。 这事儿,可怜了高桥,让一个穷酸,一个糟老头子,耍得像个憨蛋。 就这智商,就这水平,小日本儿,你们想占领中国,门儿都沒有。 不用说八路军,就是那些沒良心、一门心思坑鬼子的、保长镇长的家伙儿们,活儿干的、他爹样、老爷样儿、实在不安眼,指望这个挡八路,门儿沒有。 李连璧当然知道这些,只是睁着两个泥胆子眼,装着沒看见,只是到处的竖大拇指儿。 他读过书,知道,要想让马儿跑,就得给点草。 也懂得,不贪图那泡牛屎粪,谁那么早的起五更。不给点甜头,谁想着当着他的那个官儿。 中国历史上传下來的“官本位”,真是坑死中国,害死中国人了。 中国五千年的历史,所浓缩、提炼出來的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海纳百川,推动着中国的前进。但是,江河日下,未免也有沉渣,官本位,就是其中的一大害。 千里做官,为的吃穿,腐蚀了多少有作为、有能力的贤达。 有这些的当官儿的阻碍,中国历史,多走了多少弯路。。 所以,那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类的思想要素,确实是中国文化历史巨大的糟粕,也折射了中华文明的万丈光辉。 李连璧才不管他们的贪和不贪,只关心,篱笆子墙早点修建好,能让高桥高兴、能忽悠高桥多给钱就行。 李连璧实在实地想学诸葛亮,对鬼子高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欲报之陛下矣”。 修建好了篱笆子,李连璧赶鸡撵狗一样的抓军权了,把四老虎的皇协军一把抓过來,为鬼子“清乡”,“扫荡”和“清剿”,建立起了密密麻麻的日、伪据点。 于是,湖西大平原上,又出新亮点,沿着竹篱笆封锁线上,日伪军们建立了大大小小的检问所。 李连璧真有能力,老小子古文读得多,算术也不差,经过他的计算,每三十里,设一大检问所,四五里,设一小检问所,每个检问所,配十多名的检问员,不分昼夜地盘查过路的行人,收敛、强讹行人的财物。 小子们可是轮流着发了大财。 这些个歹人们,聚敛钱财的道道儿可是真多。 死不尽的坏种。 李连璧还在封锁线上建筑碉堡,设了望哨。 碉堡的密度,三五里一座。 日伪军可是把周遭的老百姓坑苦了。 高桥吃过海的亏,爱屋及乌,只要是水,他都恨,修好了篱笆子后,他接着封锁了大小河道,这些据点的周围,不能有游动的东西,老百姓的船只,全部抢走了。 ... 第九节 八路军要治鬼子的咳嗽了 9、八路军要治鬼子的咳嗽了 高桥和李连璧对竹篱笆封锁线的构筑很有信心,满心满意地认为,只要水里没有了船,路上隔离篱笆子,就断绝了交通运输。: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水陆两样的隔阻,就成了固若金汤,八路军的队伍和来往的人员,就不能过微山湖了,他们就不能和他们的群众联系在一块了。 鬼子的水陆两样的封锁,也确实给湖西抗日局面,湖西军民的生活,现实现的,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尤其在竹篱笆封锁线的周围村庄,老百姓打渔没法子下湖,到田地里生产没法子过往,这些,都受到了影响,生活顿时陷入了极困难的境地。 一首民谣传唱在湖西,“竹篱笆硬分家,南边田地北边家,良田荒芜没法种,种好的粮食收不到家。” 但是,由木船被拉走,由竹篱笆被隔阻所造成的困难,对于灾难深重的湖西抗战,相比之下,确实是小事,是较为轻易地破解之事。 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各地的八路军政府,组织,队伍,一齐行动了,他们采取的办法,是有力的,措施也是精准,宣传发动群众,救济陷入困境的百姓,用黄鼠狼叨鸡的战术,明里暗里的正路子、野路子一起上,狠狠打击日军、伪军和混伪事里的嚣张气焰。 再说,还有四老虎暗地里对李连璧的使坏来相帮助,八路军收拾封锁线上的据点就容易多了。 先说明,四老虎可是从来没有回头是岸这一说,也没有因为受闪、吃瘪而起了吃斋念佛的的心。在他的心目里,谁能扶他上墙,谁就是亲爹祖奶奶,谁要是挡他的路,闪他的腰,谁就是挨刀子的那头被捆上抬上案子的猪。 这头猪,不管是李连璧,还是高桥,统统地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现在,四下里,四老虎已经把他的鱼鳖虾蟹,全打进李连璧的伪事儿的里面去了。 他连杀猪的、逃命的、上山当土匪的,等等的,学到的,练就的,悟出的本事、能耐,全使上了。 李连璧的一锅糨子饭,就要显眼地端给鬼子高桥了。 八路军才巴不得四老虎给李连璧使坏哩,就是一刀像杀猪的一刀宰了他,才高兴着呢。 先不说四老虎的腌臜事儿。 看咱八路军怎么比划的吧。 这才是正统、王道。 公安队联合公安局、游击队、武工队,满湖西地动手了。 看他们的各有分工、侧重的阵容,就知道啥叫大本事。 马子晓带领的,专门去做群众的发动宣传工作,对群众进行形势和文化的教育,提高群众对李连璧清乡运动的认识和破坏竹篱笆的觉悟,增加人民群众的抗战信心,为“反清乡”打下思想基础。 张华杰他们,配合着各村镇的妇救会,青年会,民兵、游击队等等,打破敌人的经济封锁,组织生产。旋刻,各村里有了伴工组,开垦荒田,以工代征、借粮,开展互助互济,解救群众的生活。相邻村庄里,打下默契,相互地代种、代锄、代收。小村庄一下子成了几个村子连成一块的大村庄,出现了百年不遇的大联合。 彭琦辉呢,着手整顿游击队和民兵,巩固和发展基层队伍。在湖西初步形成了主力部队、地方武装和民兵三结合的武装力量体制,为广泛开展群众性游击战争,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王雪山,一心扑在情报的沟通和建设上。他的工作内容,保密,在这广袤的互联网世界里,就不展开说了。 微山湖西大平原上,一下子、顿时里,极其热闹起来了。 最热闹的,最能说出口来的,就是、还是广泛地开展改造地形的群众运动。 在过去,一说到运动了,那就不是小动静了。 在湖西鬼子的地盘上,八路军开展了他们的运动。 八路军的运动,自然而然的是对着鬼子来的。他们的算盘,拨打地精致。 要想收拾李连璧的竹篱笆和无赖二流子兵,首先的是先把他们的后盾、鬼子,按倒在湖水里、泥坑里。 这是配合着高桥来的。 高桥是小日本儿,小日本儿都一样的小心眼儿,有光自己沾,有亏让给别人吃,他疼惜自己从日本岛子国来的鬼子兵的命,就把全湖西的鬼子兵,萎缩到了第二线,作为机动力量,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哪里的二鬼子犯了二百五,哪里的伪事儿坐了蜡烛,打个电话送个信儿给他们,他们再开汽车、骑自行车,快速地去增援。 是一个保全他们的命的懒办法,也是好办法。 八路军就会专治鬼子的咳嗦。 改造地形,就是为着鬼子的汽车和快速运兵的车队而来的。 高桥深夜、长途奔袭湖西军政专署,引起了八路军的高度警觉了,他们绝不会让鬼子类似的计划再生成。 八路军这一下,真成了“扒路军”。 满湖西的大平原上,可是热闹了,八路军带领着老百姓,进行了专治鬼子的大运动对道路的改造上。 一是把大路改造为小路,把高低不平的梯形路和直直的路,改成了弯路和水田。反正咱老百姓没有汽车和骡马大车,小路、弯路的,咱能走就行。改水田更容易,挖开沟,把河里的水,直接引进来就成了。 二是改造公路,这招更好。把同县通城的公路,挖的东一段高,西一段低,中间再挖断,然后用芦柴、毛竹、树枝一根根搭起来,上面再盖上薄薄一层泥土,过几天看,长好了一层毛茸茸的草,远远地看着,和以前的好路一个样。 三是在大河、湖里的航道里,筑成暗坝,打上暗桩,让鬼子的汽艇和运兵的大船没法跑。 还在沿河道上,挖成比较隐蔽的战壕式的路,方便八路军打鬼子的小船运输。 四是把水网地带的桥,全都拆了,变成为断桥。不知就里的鬼子兵,你就别闲着没事儿的到处窜了。 五是在“夹车路”一条狭窄的小路,夹在两条平行的河沟中较多的地形上筑起“生死门”。 这“生死门”可是有讲究。“生死门”有一丈多高,一丈半左右厚,两旁挂满树枝钉等障碍物。路中间,茅草芦苇繁茂,有一人多高,遮挡得严实。 上述地形的改造和利用,既能阻挡日伪汽车和汽艇、船只通过,又为分成小队的八路军游击战,准备好了有利的地形条件。 ... 第二十七章 该六合铁臂掌传人萧易出场 第二十七章 该“铁臂掌”传人萧易出场了 1、八路小分队满湖西地伸开了腿 破坏了路,挡住了日本人鬼子快速来去的腿儿,消除了增援的后患,接下来,就要对付散在四处的伪军二狗子和兵力弱点的鬼子小队的兵了。 高桥并没有死憨,见保住了自己的鬼子兵,那还管别人的死与活这样一来,就上了李连璧这个二五眼的当了。 高桥听了李连璧的话,把本来抱团还挨打的皇协军,拆散开来,成了十几人二十几人的据点看守队,抢劫民财的搜刮队。 当然了,二鬼子们心里更乐意。 八路军随即也改变,把大队拆成小队,按照面对的敌情、职责和分工,成立了长枪队,短枪队,尖刀队,游击在整个湖西,锄奸,反特,消灭据点里的伪军,扑捉落单的鬼子。 萧易上场了。 萧易也沾上了汉奸县长李连璧的“光”,从班长提升到了小队长,人手还是他的那个班,但是武装,却来了个大改观,一水的王八盒子。 他是短枪队长,他的小队,全配的是王八盒子枪。 在抗战那个年月里,在装备普遍弱势的八路军里头,王八盒子可是罕见的好枪,是彭琦辉把全公安队的这种枪,全收罗来,集中交给萧易他们小队的。 足见彭琦辉对这个小队的重视,厚爱和期望。 王八盒子又称南部十四式手枪,日本南部14式手枪是原南部式手枪的改进型,由名古屋兵工厂制造,1925年列为日本陆军制式武器,因为这种手枪,是日军正规部队普遍装备的标准手枪。从军制学的角度讲,“王八盒子”是当时日军的一件标志性装备。按照日本人的标准,只配给他们的军官和士官,一般不装备给皇协军、皇协军头目使用,甚至连日本侵华的特务、警察及其他一些准军事机构或非军事机构都不给,所以,中国人出于对日本鬼子的憎恨,就把这种手枪俗称为“王八盒子”了。 这种手枪使用南部式8子弹,瞄准基线较长,精度较高,子弹伤害力极大,无防护人员被击中,通常是非死即残。 有这层彭琦辉的厚爱,萧易于是更牛了,整天地带着他的这个小队,扮作外出打工的,贩卖鲜鱼的,推车担担的,四处的碰汉奸和鬼子,只要能沾光,管他三七二十八的,该出手时候就出手,短兵相接的一阵子“砰砰叭叭”,收拾收拾,赶紧走人,等汉奸队或者鬼子兵闻讯赶来了,他们早就溜之乎也了,鬼子对着他们的子弹壳,只能瞪眼蹬脚的干发狠,没有咒念了的拉上同伙儿尸首,往队上赶,要是运气不好的话,再被别的八路长枪短枪尖刀的小队碰上,又是一阵“砰砰啪啪”,和倒着的同伙儿看齐,闭上眼皮子的没了气儿。 这种打法子好,过瘾 别看鬼子挺凶的这么大的湖西,他们,抱成团儿成凶悍,散开了,就成了野地里的孤羊,谁都可以上去扑一把,何况八路军乎 这一天,风和日丽的。 萧易见天儿好,天拢明儿,就爬起炕来,又带着他的短枪队,溜达出来了。 他们这回,扮的是收苦江草的草贩子。 苦江草是牛最爱吃的草饲料,湖西养黄牛的多,黄牛膘肥,能卖多钱,又有劲儿,是犁地的好手,所以,苦江草就是好东西了,贩卖这种草的草贩子就很多,萧易他们这样打扮,不显得特别,容易蒙混鬼子汉奸。 再说,如果没有枪和杀鬼子的使命,他们本身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萧易的小队,天朦朦亮的时候,就赶着大车,悠悠地来到了田家村,在岔道口的拐弯处蹲下。 这里,靠近田家村据点。 萧易粉末上场了。 跟班的们,喂牛的喂牛,吃饭的吃饭,喝水的喝水。 萧易把草帽子往脸上一遮,铺着草席的车厢里一躺,二郎腿一架,睡上了回笼觉。 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拾粪的、下田的、贩鲜鱼的,还有急慌慌跑到自己田地里解手的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没拿他们当可疑的人。 他们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让外人看见了,也不会产生这样那样的坏想法。 因为现在天早,这么早的进村,人家家里的人还没起床,或者起床了,正在做早饭,吃早饭,进村入户的收草,显然不是多么得好。 这些约定俗成的想法,都懂。 萧易他们是假扮的,自然不是多么的关心收草的时辰,他们蹲这里,是有讲究的。 这个拐弯的地方,离田家村据点不远,只要是田村据点出来的伪军汉奸二鬼子,不论是闲逛还是路过,都要从这个拐弯的地方过,就没跑 这个拐弯的地方,前后的视线,都让树枝子遮挡住了,据点里的汉奸,村子里的百姓,也是看不到的,抓逮个经过的家伙儿,容易,腿下一拌,破布往嘴里一塞,小绳儿跟着一捆,大车上再一扔,就成了猪,盖上草,谁也不知道,神不知鬼不觉的,想拉到哪里就拉到哪里去。 现在的萧易,也学精了,再不是那样一心里惩恶扬善的练武之人了,他现在使得这一招,就是土匪打家劫舍常用的招数,叫做“道儿蹲”,进门拔刀子是一招,这招儿,也特别的管用,这叫有心算计无心的,使好了,能神不知,鬼不晓,反正,对萧易来说,只要能抓汉奸,逮鬼子,土的洋的野的不管啥路子,管用就行。 守株待兔,这个位置最理想。 天亮了,太阳露出他的圆圆的笑脸,红扑扑地好看,朝霞更美了,照到哪里,哪里亮堂堂,像是镀上了金,即使不值钱的苇子棵,也显得华贵,给人以希望和愉悦。 微山湖的早上,就是好看,那种田园风光,那种自然的秀美,那种悠闲恬静的美,真像喝酒,知道牌子的觉得好,不知道牌子的也觉得好,就连天天看的村民,也觉得好。 道上有了行人了。扛着锄头的,是下田锄地的村民,他们要赶在太阳光没毒之前,那田地里的野草锄完,好让毒毒的太阳,把草晒死,不再跟田苗争肥,那样,秋收,就有希望了。 田是农民的命,田地能让人活着,能让一家人活着,所以,不管环境多恶劣。不管肚子里再没食,只要有口气儿在,就要下田劳作。 扛着渔网的渔民来了,他们没有了船,但也要下湖打渔的,打上来的鱼,能糊一家人家的口,能把生命一天天延续下去。中国人的命,真苦 还有背着粪筐拾粪的,还有拿着竹耙捡柴的。 农民嘛,最勤劳,最弱下,对他们,小小的希冀,也是珍贵的。 ... 第二节 扮土匪的萧易的生意开张了 2、扮土匪的萧易的生意开张了 “晃”,一阵子自行车的铃铛响,从树叶子里传过来。 坐在车框上的一个战士,老远的见前面,一个锄地的,把草帽摘下来了,然后朝脸上扇一下,再戴上,就知道了其中的含义,转过身子,拿起来萧易盖在脸上的草帽子,小声地说,“队长,送货的上门了,一人。” 萧易睁开眼,懒洋洋地,先看一眼头上的太阳,嘟囔一句,“日头一竿子了,是吃过早饭的时辰了。”再转过头,折起来身子,往前看,前面是拐弯的尽头,几个杨树,将道路遮得只剩下一片绿色。 那坐在车框上的战士,叫李晓,是一个精灵的家伙,见萧易的眼珠子直往树林子里看,好像觉得萧易的回笼觉,睡迷糊了,仍旧小声地,再一次提醒,“单一个,骑车的,刚从据点出来,你不是没吃早饭吗给咱们送早点来啦,嘻嘻。” 萧易早听见了,一听见是一个,有点单,好像诓手诓脚似的,他们练武之人,讲究的是势均力敌才显出真功夫,就大大咧咧,故意闭上了眼睛,故意地现出来自己是队长的派头,“就这么一个货,还值得把我喊醒了送你了,这份早点,你全吃了吧。” 李晓也觉得这事儿小,自己一个就单挑了,何必动你这么一个大个儿于是,嘻嘻地呲牙一乐,“谢队长喽,放心,我把这早饭的碗儿,保准给你洗的干净净的,咱干活,啥时候没鲜亮的过” 萧易嘴巴子一撇,“又吹当心风大闪了舌头”边把草帽子盖头上边说着话,“真老包假老包,掀开铡刀才知道,要是铡了个草棒子,你就沿街卖鲜鱼去吧。”然后躺在车厢里,又睡去了回笼觉。 “瞧好吧您来”李晓笑嘻嘻地嘴巴子上回,说着话,自己从车框上溜下身子,就窝子蹲在了车轮旁。 大车轮儿好像坏了,他要修理修理。 乡村的道路本来就窄,他那么一蹲,外加上大车,那道儿,就没啥宽裕了。 说话间,公路上来了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由西往东而过来。 赶着小子也是个烧包,大早上的,戴着一个大墨镜,把张黑脸捂得更黑了,还穿一身黑的绸子衣裳,远远地看,就像竖在车上的会动的一个黑乌鱼。 黑乌鱼,虾腰撅腚的蹬车子。这个地方,是一个上坡,小子自然费力,也骑得慢。 路边上,其他收草的,也都站起来身子,打着哈哈地伸懒腰,不经意间,前前后后的,形成了前截后堵的半圆形。 黑乌鱼,老远地见,那修车轮子的,把道儿给占满了,就大模样样地晃铃铛,提醒那些个臭收草的草贩子,大爷,送死的,来了,快快地拿绳来绑。 修车轮的李晓,听见车铃声,抬起来头,看看黑乌鱼,老半天,才好像知道了,他骑着车子要经过。 李晓就作模做样地挪挪屁股,让出来一些空隙,准备做好事儿做到底,让他顺顺当当地过。 挪屁股的时间里,黑乌鱼蹬着车子,虾腰撅腚地,就一歪一斜地骑车子到了。 黑乌鱼见收草的贩子挪了地方,立即显出了自己骑车子的高贵,就起了谝能的心思。 那时候,能骑自行车,是大富大贵的事情,就像现在,能开大奔,能开飞机一样。 黑小子,他要显摆显摆自己的“能”来了。 就要到大车跟前的时候,小子,腰一拱,脚下更加把劲儿,把自行车的速度加快点儿,然后,两个胳膊,交叉在胸前,一抱,再屁股离开车座子的,直着身子的,耍把戏似的,站起来。 他就要显示这个本事,还把车子的前轮,故意地紧擦着草贩子李晓的屁股,准备着一下子的滑过。 在这个只知道出苦力、收草贩草的草贩子面前,露露骑车子的车技来。 抗战时候的自行车,就像现在的奔驰宝马,谁骑上,可是场面,能给骑车子的人脸上贴金条子。 只是,可惜了他一身的车技本事。 就在他刚要耍“能”的一时候,修车轮的家伙,李晓,捣蛋包,好像是蹲累了,屁股一抬,向后一撅,就要站起身子来。 不想,惹事了,撅起的后腚,正好拐到前车轮上。 正巧,正巧。 那飞转的车轮,突然地受了排外的力,顺着劲儿的朝外歪,结果,很现眼,黑乌鱼直直的身子,一下子栽倒在了壕沟里,来了个干脆利索的,一个标准的,狗抢屎,大头朝下,“砰”地一声脆响,像摔了一个西瓜。 好在壕沟里没有水,长着草,地儿还软,没摔成个翘辫子,只是黑墨镜,甩出去老远,黑玻璃成了八半,各自折射了各自的光,遍地里现出来钻石一样的光的宝。 黑皮子脸呦,得得,吱吱,乖乖,也沾满了草根子,草棒子,像个硬闯进猪食槽子的野驴。 谝能的黑家伙儿,这下子,摔得可是不轻,原地的壕沟里,鼓弄了几鼓弄,才两手着地儿,就想着爬起来。 谁知道,这大早上的,都想摆弄起来屁股的“能”了,就近的一个拔草的汉子,也用上了屁股,他的腚一转,就窝子,一下子,坐到黑乌鱼的腰眼上,将他又坐回到了壕沟里。 黑乌鱼这个惨呦,接连着吃了两个人的屁,看样子,昨儿夜里,被家里的黑皮儿老娘们的骂,被黑娘们用尿泚,看样子是带来霉运了,赶回去,就要把那个喂猪的黑娘们,按在猪食槽子里,好好地揍一顿,好好地出出这口被屁泚的倒霉的运气。 嘴巴子像猪,正啃泥的当口上,正气急败坏,正要张开沾着草的嘴巴子骂,另一个就近的拔草的汉子,也来凑热闹了,他倒是没用屁股,但,手法更卑劣,一只手,轻易地按死了他的八棱子头,另一只手,薅一把草,把一把的草,往前一送,全塞进了他已经啃满草的嘴巴子里。 他,拿他,当猪了。 黑小子马上意识到了,他,碰上了劫道的了。 看样子,黑小子已经干过劫道的事儿,或者也已经被劫过道,所以,一见草巴子塞嘴,就知道是咋回事了,脑袋瓜子一耷拉,就随了他们劫道的便。 可要配合好劫道的,否则,撕票,撕票,就意味着回家再也难骂他那个喂猪的黑娘们了,再也不会被黑娘们夜夜拿尿泚他的黑脸了。 在被劫的黑小子的积极配合下,劫道的,真利索,没容他接着想,这些人,,大早上的为嘛劫他的道,绳头儿一晃,他就被捆成了烧鸡。 几个人一合力,就把烧鸡架出了壕沟,架上了路,再架上了大车。 萧易也是心眼好,怕他硌腰,已经在车厢里,给他铺好了草,再几个草个子一轮,黑小子就被埋在苦江草里面了。 修车的李晓,把车轮子修好了,两鞭子一甩,抽在牛身子,牛就迈开了他的悠闲的步,款款款地往前走。 拔草的汉子,也是本事大,骑上黑乌鱼的车子,一溜烟地就往前窜去了。 顿时,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即使发生了,也让一阵风儿刮跑了。 ... 第三节 审清了据点伪军的腌臜的底儿 3、审清了据点伪军的腌臜的底儿 牛车悠然地往前走,几个汉子前头后头地跟着走,那表情,像是发了财,优哉游哉地逛风景。 萧易坐在车框上,一边看着早上微山湖秀丽的风景,一边悠然地审讯着黑乌鱼。 家伙儿,挺惬意的。 黑乌鱼倒底是街头巷尾的一个混混,马上,进一步地猜出来了这几个劫道的是什么路子的。 在那些纷乱的年月,中国混混是最聪明的,最懂得见风使舵,见弯拐车,保命、发财、场面,是他们深谙的东西,这就像乌鱼最知道乌鱼几个钱一斤了。 黑小子躺在草窝里,车轮子一晃,脑袋瓜儿清醒了,就紧接着的想。 看这架势,十分十的猜到了,劫道的就是八路军。 八路和他们这行的伪军二鬼子,最是不对付,说差了,或者就是没说差,惹得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的一恼,手指头一动,就直接结了他的伙食帐,那才叫做划不来。 于是,躺在大车里,随着牛车的晃荡,就一五一十,来个实话实说,实况转播,竹筒倒豆子一般的,问啥说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即使不知道的,也要猜着瞎编,哄着审问的人,高兴、别往恼上转,就成。 小子闭着他的黑眼皮,躺在软乎乎的苦江草上,惬意地、痛快地、供述着自己这行里的腌臜事儿。 “他叫杨老六,是田家村的人,说是杨老六,其实,就兄弟一个的独苗苗,为什么这么叫是家里的老爹和老娘,盼着能多生多样,能虚头巴脑地吓唬不知情的人,别欺负他这个独苗,他兄弟多着呢,家族大,不欺负您,就算脾气好了” 咦,越说,小子越轻松。 还有,咬自己手指头的味儿,咸滋滋,甜乎乎,还是真不错呢。 他要把他的和田家村据点的那伙子人的腌臜事儿,全抖搂出来,让八路军好好地知道知道他们的厉害。 这个据点,是新修的,建在大清河的桥头上。 一两个月前,他的喝鸡血拜把子的仁兄弟,把他们几个找了来,偷了张寡妇的一只鸡,踅摸到了 村东的树林子里,边退鸡毛边用火烤鸡边说一个天大的喜事儿,他把老娘押给李县长,换得来个伪军小队长,把守大清河大桥的据点,检查过往的八路和给八路送东西的人。 他们几个人,一听这个光棍汉子当上了队长,穿上了官衣服,就都羡慕得流口水,连接着就该就该,下一步大哥你接着当皇上,你看看,人家,卖草鞋得刘邦,人家,要饭的赵匡胤,人家,卖草席的刘备,还有还有,都当上皇上了,咱偷鸡摸狗这行当的,还没有一个出头的哩。家伙儿,一边夸他一边争抢着撕烧鸡。 光棍汉子正咬着鸡腿,先听着恭维,心里像喝蜜,后来,觉出来臭味儿,原来,这恭维,是烧鸡换来的,对他当队长的事儿,根本没上心。 于是,光棍汉子,一脚踢翻了煮鸡的破瓦盆儿,把眼一立瞪,高声地骂他们,是憨熊,光知道偷个鸡摸个狗的,没出息,要他们跟着他打江山,到时候,咱也上梁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家伙儿们一边听着他叫骂,一边沉下心里继续吃烧鸡,吃人家的鸡,还不让人家骂几句 光棍汉子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路,他要想从他们身上捉虱子,就得拿点甜头儿,甜甜他们的嘴巴子,于是,赶紧地给他们算细账:李县长封咱当队长,你们,都当小队长,咱也招兵,由你们分头领着,站在桥头上,检查,查八路,多威风,多带劲儿。 他们仁兄弟几个,到现在,还没名头:那是当汉奸,坑咱八辈儿祖宗,不能干。再说了,那八路,个个神出鬼没,都是天兵天将,咱可别得罪,查出来,能有咱的好再再说了,那过桥的八路,谁头上刻了八路的字咱又不是二郎神,没长三只眼,也不是孙悟空,哪来的火眼金睛不干不干,当汉奸,还不如现在当贼好哩。你那个老娘,快从李连璧那个老花迷的床上领来吧,不值,咱亏了啊。 光棍汉子一下子气恼,拿手里的棍子,劈头盖脸的挨个砸:你们懂个屁谁没利起那个早五更要没利,我能把老娘赊给那个老龟孙 小的们一下子愣了,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个把老娘都舍得的光棍汉子,葫芦里都是装的啥样子的坑人的蒙汗药。 光棍汉子见大家这才走到正梗上,就眉飞色舞,倒出来他的药老鼠的药:就是因为八路头上没刻八路的字,咱们才当这个狗汉奸的,你们狗脑子呀就不想想,过桥的,谁手里提的、肩膀上扛的东西值钱,谁不就是八路嫌疑了是八路的嫌疑,那,他们手里的、肩膀上的,不就是你们的了这样子,不就发大财了还用得着整天的偷鸡摸狗吗 家伙儿,一下子明白了,这不是明抢吗 明抢,还有理 家伙儿立即蹦起来了,争先着把手里吃的鸡腿,啃的翅膀,送到光棍汉子手里,孝敬这个大财主。 光棍汉子却一摆手:咱都知道,我这队长,是用老娘换来的,买官的这钱,还是先赊着,你们谁想当官儿,当小队长,得拿钱来买,谁给我的多,就叫谁当,谁的官大,得来的东西就归谁管理,不拿钱给我,你们就别到那发财的时候后悔,咱丑话先说到前头。 小的们,个个呆住了。 他们身上穷得只剩下虱子了,哪来的孝敬他的钱但是,不送钱,就卖不来官儿,不是官,将来一定发不了财于是,他们赶紧地抓耳挠腮的想办法。 突然,光棍汉子说了话,“你们,都别想着学我的法儿,想把老娘、媳妇、闺女的送给我,我除了钱以外,啥不要。哦,我不憨死心眼子,等我发了财,啥样子的女人得不来要你们的那些个穷鬼女人顶啥用我还得耗费着粮食供养着她们。” 几个人看样子没在没有了送礼的本事,就有点沮丧,“大哥,看样子,我们实在发不了财了,旺财不发命穷人,我们家穷得,值钱的就剩下老娘和媳妇、闺女了,你又不要,我们上哪里找钱给你送礼去” 光棍汉子现在有资格训人了,拿着棍子挨个儿的指着鼻子骂,“你们这几个憨熊,怪不得穷,你们就是穷鬼托生的,就是穷鬼的命,就不会动动你们的破脑袋瓜儿想一想啥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扒屋,卖闺女,去大户人家偷,我不就是劫道劫上的那个赌博的鬼吗不是他带我去,我八辈子也摸不上李县长的脚脖子呀。” “对对对”几个人,一下子,全都恍然大悟,纷纷地撅起来腚,爬起来身,争抢着往林子外面跑。 ... 第四节 风水轮到了街痞、无赖满街拽 4、风水轮到了街痞、无赖满街风光的拽 立刻,全湖西大平原上,显出了三大景儿,拉要饭棍的官,篱笆竹子栽,穿黑皮的二鬼子满街拽。 真是真的耍猴儿的西洋镜儿。 李连璧的官位儿按好了,竹篱笆子修好了后,好“风水”就轮到了街皮无赖二流子身上了。 街痞无赖二流子都能摊上好风水,可是全中国的,全历史的稀罕事儿。 谁说下九流的永远是鸡生鸡,凤生凤,老鼠生下来会打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如今,好风水,已经轮到了这些混子的头上了,他们现在成湖西的爷了。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满湖西的街痞无赖二流子,都随了李连璧成了“人”的礼,终于坐到了体面的筵席上,要大吃大咬一顿他们人生的暂时的快餐了。 昨天还是游荡街头的赖皮,前夜还整天偷鸡摸狗的混混,现在,全成了能立睖眼的皇协军,换上二鬼子的皮儿,扛上鬼子发的枪,耀武耀威地就接管了田家村的这个据点。 杨老六就这样的当了官家的人,成了一个送信办差的小马仔。 当然,这村子边的据点,也不是那么容易接管的,没过几天,他们一块,偷鸡,摸狗,喝过鸡血的弟兄几个,马上起了意见,出了仇敌。 他们哪见过这样的景儿一见当汉奸,往桥头上一站,能场面,能黑人,还能讹钱,大家就都想着往前凑,都想当个官儿,能多捞东西,多坑了人家的钱。 想当能讹钱的官儿,就得给新当的队长送礼,虽然大家都是仁兄弟,喝鸡血的时候,撅着腚的骂誓诅咒的拍胸口,“两肋插刀”、“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但是,那是那时候,那时候,大家都一样,当大哥的只是因为年纪长,而现在,大哥成了队长,成了这里的门神爷了,那就得另算,谁叫人家本事大,能把老娘送给了李县长现在排辈儿,谁送的礼多,谁就能进三十六个天罡星,否则,能让你进七十二个地煞星,就算以前的面子大。 于是,他们田家村的据点,汉奸的官儿也好排有序了,简单,谁家出的钱多,谁当的官儿大。 老二麻利,把他爹的柏木棺材,偷偷地扛出去卖了,他爹追到街上骂,追到据点里打,叫大哥长枪的往胸脯子一捅,老家伙儿,乖乖地回到了家里,不敢再闹事儿。 还有老三,他娘喂的三头猪,叫他夜里,全拉到杀猪的屠户那里了,出的钱也多,也当上了小队长。 老四,他家里实在穷,那晚上,跑回家,把个家,像土匪似的翻个遍,值钱的,只是他媳妇嫁过来时候,穿的红袄红棉裤,就拿去了,给了老大的娘,赶巧了,老大的娘,刚被李连璧揍回来,原因说是前面的十几个“大姐”儿,集体到李连璧那里告了集体的状,口头的状子就一条,是这个比年纪比她们大一轮、几轮的新纳的“小”,接连着几天没让老不死的下床,差点累死在床头上,说出来的理由,就是连她们的“水”也抽干了,李连璧正累得头晕身乏,心里也起了腻,就顺窝子把她揍下了床,这不,正噘着嘴,抹着泪,赌气地回“娘家”来了。跑回来来才清醒,原来年岁早已经过了耍小性子回娘家的年岁,要是不尽快地跑回去,相比,连李府的大门也摸不进去了,更别说再上李连璧的床头了。她正琢磨,怎么再腆着老脸,当小媳妇地再回去,这当口儿,见了这红袄红裤子,立刻想起来了,老不死的曾经说闲话,说他小时候,见他姐姐出嫁,穿的红袄红棉裤,很是好看,所以记得清楚,他娶第一个和到十几个媳妇,从来没一个穿着红袄和红棉裤的进门,原因,娶这十几个媳妇的时候,恰巧,都是夏天和春秋天,不能穿红棉袄和红棉裤,那样子,小媳妇们还能上得了床早被热死在半道上了,所以遗憾,想到这里,突然地发现,老弯腰,原来喜欢红,赶紧心里想,穿上这一老打扮新媳妇的身,准能重新得欢喜,到时候,再使出来妓女院里练就的那一身的好本事,准能从那一窝子狼嘴里,再把“食儿”掏出来,然后,想着法子的先拆散她们的联盟,再一个个地掐死她们,站到上风的头上,单独一个地毒吃毒食儿。老娘们想好了,现在,她先为了儿子的能继续地当这队长的官儿,然后,弄死那些个比自己小十几、几十岁的“大姐”们,再昼夜不停的浇地,把老家伙儿那已经干了底儿的“水”抽干,然后赶快地叫他翘辫子,等老龟孙“马上”翘了辫子后,李连璧这些年坑的蒙的骗的这么些的家产,就理所当然地都是他们娘俩的了,至于老龟孙仅剩下的那个小丫头,就看她喊自己娘喊的亲不亲,到时候给她一个银角子就成了,反正是女人都要嫁人的,等老家伙儿进了棺材,就给小丫头寻觅个瘸子瞎子抽羊角风的半憨子,学水浒传里的潘金莲,找不找着西门庆,那是她的造化了,俗话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嘛。 要是这样子,从妓女院里,被用棍子打出来的她,可是一下子,成了湖西,最有钱的富婆子了。 那,哈哈,嘿嘿嘿,做事情就是这样,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不怕没本事,就怕没运气,现在,运气到手里了,能硬硬地把财神爷推到别人的手心里 于是,又一个不知道死的,当下,止住了嚎哭,满心里喜庆,放下上吊的绳儿,穿上了新媳妇衣裳,然后,让老大雇一班子吹喇叭的,再让他的那帮子腿子兵,抬着花轿,吹吹打打地“回门”儿。 还真是艺多不压身,在妓女院里练就的不怕热的本事,连续接“恩客”十几个的功夫,在这里竟然地,又用上了,竟然地,在半道上,没热死。 果然,老不死见到花轿和大热天的红袄红棉裤,再加上老娘们脸上涂了厚厚的胭脂粉儿,硬硬地把脸上的芋头沟,给抹平了,老远地看,很是喜庆的小媳妇。 老不死的李连璧,一见,稀罕,喜欢,就又收回休书,扶进了新房的床,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硬是没出来,急得那些个“大姐”们,敲窗户,骂大街,但是,老家伙儿就是破麻袋“刀”不老,耳朵真聋了似的就是听不见,估计,鸡女院出来的,一定用了什么药,使了什么招,这药啦招呀的,妓女院里经常用,收拾一个老掉牙的,绰绰有余。 这边老娘们独霸花魁顺风顺水,那边的光棍汉子老大,见保住了他的官位儿,就赶紧地田家村据点忙开张。 小子还算有狼心,把那送红袄红棉裤的功劳,折算成了送礼的钱,算作最小的小队长,给了他。 只有杨老六,家里啥也没有,送不了礼,使不上钱,又哀求,又磕头,最后,老大才算念旧情,留下他,当个送信的差官,好歹也算个官儿。 ... 第五节 代接情报的萧易就要进狼口 5、代接情报的萧易就要进“狼”口 田家村据点开张没多久,光棍汉子杨老六他们,就看出了据点确实是一个来钱的窝。 桥头搜查八路的活儿,也不是多难干,上面交代了,只要能挡住八路过桥,能把过桥的八路探子查出来就成。 当然了,谁是八路,脑门上有贴“八路”字的就是,虽然他们个个不认识字,但是,“八”还是认识出来的,“五魁首”、“八匹马”,喝酒猜拳的八字,就是这样子的比划出来的,这个,他们成天的比划,认的;也有确实不认识脑门上刻的“八路”的字的,还有办法,那个“八路”,或者“八路”的探子,对着他们喊一嗓子,“我是八路”,“给八路送情报的”,也成,对着这样的八路,上前抓,捆上,送到薛桥镇子上,送到破庙里住的皇军宪兵队里,算就完成事儿了。 至于脑门上没字的,或者还有个心眼儿,不自个作贱喊自己是八路的,剩下的,他们自己看着,谁是八路谁就是八路的。 当然了,精神病,武疯子,不算,光棍汉子伪军们,曾经捆过几个,让杨老六送到镇上,交给皇军去,被皇军让枪托子给揍回来,杨老六也因此第一个知道“八格牙路是吃饭”,人前人后的四处喊日本话,让那些弟兄们个个眼红的不轻,都鸭子鹅叫的跟着学,于是,一到吃饭,满院子的“拔个牙不”,一要骂人,都“米西米西”。 当然了,他们没一个的死憨,至于谁像八路的,都心里像明镜儿,看八路,主要看他们手里提了、拿了什么,身上藏了、戴了什么,这些,是不是八路的东西,或者不是八路的东西,他们自己就决定了。 当然了,贵重的,还要送给光棍汉子队长手上,由队长亲自裁定。 人家把老娘都送给李县长了,要是连八路的东西都鉴定不出来,那不是眼瞎啦那就是三国里的孙权孙仲谋,赔死血本了。 杨老六,小子,说着说着,就后悔地直往车框上去撞头,后悔自己当时手软了,吝惜了,眼珠子长在了猪腚上了,要是当时吃了“明白”药,有了前后眼,把自己的媳妇,那个黑娘们,喂猪的,往窑子店里一送,卖了去,那长相,模样,虽然比自家养的老母猪差一点,但,满屋里,能值点的,还真的只有她了,虽然她的模样有点那儿,可是得看谁要,杨老六跟着光棍汉子进过窑子店,他们还专挑这样的黑娘们,皮实,抗压,关键要钱少。这样的话,窑子店里多少得给点,要是从窑子里得了钱,交上,怎么着,也能给当个副小队长,副小队长,也是能查八路的官儿,要是再不行,最起码,也得给当个守门的带班的放个“哑巴屁”的长,明抢名夺的,能天天来东西,要是那样的话,现在呀,别说那头老母猪黑娘们了,再四个,五个的媳妇,也早就赎回来了,即使不想赎那头老母猪,得的钱,娶三个四个的大闺女,也早娶得家来了。 现在,大伙儿,都尝到了甜头,伙家们站岗,站的可是勤快着呢,谁要是拉稀,上个厕所什么的,那点放屁的空儿,都争抢着替班的,排长溜儿,还得拿钱来换顶替的时间。 有的弟兄,嘿,实在实的急红了眼,把路过的百姓,从头发丝到脚趾缝儿,全细细摸个编,除了头上的虱子,脚趾缝里的脚气外,啥东西,全是有八路的嫌疑,全都统统地没收,下班后,都是一挑子一挑子的往家里跳。 那个肥差呦,简直就像薛桥街上的关家的灌汤包,一咬,满嘴里流油。 杨老六,他现在呢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弟兄们发财,而自己只好就着东北风,咽西北风,瘪巴的差使,只能是四处里送信,接信,再灌饱路上的东南风。 昨天,早上,还被黑娘们媳妇,大骂了一顿,老娘们拿着鞋底,劈头盖脸地,把他打一个狗血喷头。 老娘们媳妇,还没过完瘾,竟然跑到了据点里,拿着扫帚把儿,像追狗撵鸡一样,满院子里追赶着地打他,跳着脚的大骂他窑子里的太君,两眼珠子滴血地无能,没本事,看人家谁谁谁,往家里拿了什么什么好东西,就连“一个眼”的张傻子,前天夜里,还给他娘,拿了来一根拴猪的绳。 傻子娘,拿着那根拴猪的绳,满大街的大谝能,说他的傻子儿,本来就是皇上命,现在显眼了,有人给送东西了,赶明儿就有给磕头的了。 喂猪的黑媳妇气不过,要来给他拼命哩,明打明地讲好了,要是今儿手里没东西,就死在据点里,死在桥头上。 当时,幸亏的光棍汉子队长心眼儿好,给他黑娘们媳妇,挖了半口袋高粱米,媳妇见东西少,硬硬地跑到伙房里,翻出来三个窝窝头,拿了,才算息了火,罢了休,背着高粱米,一踮一踮地回了家,到现在,他脸上的被挖的血道子,还流着血,有的化脓,到现在上茅坑,还屙脓。 杨老六,家伙儿,躺在车厢里,说完书,就巴巴地巴结萧易,你们八路,最好能进到我们据点里,把老大或者老二,最不济的,带班的副副小队长,杀一个,捆一个也成,咱好去顶替,也当当官儿,发发拦路、劫道的财,让媳妇子,人前人后地也充充能,上大街上,谝谝我的本事去。 萧易又气又乐,有点真替鬼子担忧愁,有这帮子傻熊祸害,李连璧、高桥,能得什么好 萧易审讯知道了,杨老六是去特务联络站,干拿计划的事儿了。 李连璧为了显出自己的能,把个“清乡”计划,尤其是田家村据点,他新儿子的本事,当成戏,要演给高桥看,高桥也已经高兴,从金乡城里,派了鬼子大小头儿,去现场巡视,现场指导没费劲就得得新儿子的干活。 当然了,这巡视的事儿,说到底,是李连璧新纳的小“老媳妇”的枕头风,说要把儿子的本事,显给皇军看,好让皇军,封儿子一个什么的长。 李连璧当然一口答应说给高桥听,只是心里有了新想法,这又是一个让高桥高兴的事儿,他现在知道了,摸清了,高桥一高兴,讹鬼子讹得就顺风顺水,于是再想着下一步,怎么多讹高桥鬼子的钱。 摸到了杨老六接情报的信儿,萧易就有了新动作,他留下了两个人,把马车往田里一藏,就窝子看押着这个家伙,他,带着李晓他们其余的,要替家伙儿杨老六干活了。 ... 第六节 萧易走进花痴妓女特务的院子 6、萧易走进花痴妓女特务的院子 萧易立马带上他的短枪队,径直去了薜桥乡的敌特联络站,他要去摸一摸高桥派来的巡视组的猴儿屁股。 他这一去,在这里,弄得个地动山摇。 薜桥乡是一个大镇子,里面住着一个鬼子小队,主要监视周围几十里的范围里的据点,领导远院远近近的伪军,看护篱笆子。遇上八路军袭击据点和竹篱笆的,就快速地去增援,还有就是处理日常的情况,比如,抓来的八路什么的,像田家村据点送来的八路冒牌,就是他们认破,而讲刚才的那个杨老六揍跑的。 按照杨老六家伙儿的交代,薜桥乡这个敌特联络站是一级站,是只属于鬼子宪兵司令部的,专门负责周围十几个据点和村乡伪事儿的情报转运站,明线的、暗线的情报转上和示下,都从这里转发。 这里,也是一个肥差,哪个据点的伪军想越级,非得找到他这里不可,所以,周遭据点的伪军,要经常的向他这里进贡纳粮才好。 联络站就设在薛桥乡的村边上,邻着河堤,三间房,一个院,孤零零地杵在一片豆地里。 萧易一眼就看出来,联络点公开的掩护身份,是一个马车行。 马车行,类似现在的快捷酒店宾馆,是普通型,讲究个方便和舒心。之所以叫做马车行,是照顾顾客的颜面说起的。那时候的人,能有个马车赶着,而不是骑“11”号,就相当富有、厉害了,就如同现在的款儿,能开奔驰、宝马一样,场面的很。 联络站这地方,很是好找,老远地就看见了。 萧易赶过去,他要看看,这里卧着的,是什么样子的凶神恶煞,什么样子的乌龟王八。 萧易他们,老远地住下脚儿,四下里仔细地观察。 上午的太阳,将这里照得灿烂,远处的村子虽然破破烂烂,但是,绿的田野,青的河流,古老的村子,倒是有一番田园意境,村子外面,临近着的道边,孤零零地挺着一个院落,挺招人眼的院落,整洁而寂静,里里外外的没有人声,就像一处废弃的院子。 其实,这里,也像诺大的整个湖西大平原,到处的沉寂,到处的孤寂,也到处的静静地等待着死亡或者爆发。 除了一两声的鸡叫或犬吠。 从这设置的地点方面看,李连璧无论军事还是政治,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外行人。 这么隐蔽,这么重要的联络站,竟然建设得这么扎眼,或者,就是想让人轻易地找到似的。 估计,这处地界儿,是硬讹的人家的,现在时髦,见人家的地界好,就牵强地甚至连牵强也不用,直接地给人家捏个通共的罪名,然后打入大牢,就地活埋,这样子一来,地界儿就归“官府”了。 那年头,通共就是死罪,犯死罪,谁的嘴大谁说的就算,管你服不服,从不从,没你了的这口气儿,说啥都是行。 弱肉强食,谁让你的地界,被人家看上了 谁让你的“花容”引来了人家的“馋虫” 人,死的方式方法是多种多样的,死在自己手心里的,也大有人在。 萧易左右的寻找掩身的去处。 村边向左,大车院子的东边,有一片大杨树,从杨树林子的下边看,荒草野花,高低不平,好像是一处乱坟岗子。 那年头,就是乱坟岗子多,大大小小,只要有村子,就有这一片林地的幽灵。 那么,这里面,又有多少血泪和冤屈 风吹来,老远地,“哗哗哗”,满世界的杨树叶子响,像是,里面的,在像萧易这样的正义英雄,倾述、述说什么。 杨树林,遮出来好大一块儿荫来,就是没有人影儿来这里乘荫凉。 萧易向他的伙儿们扬扬手,第一个迈开步子,急冲冲走进这片杨树林里去。 现在的萧易他们,已经摇身变化了,不再是窝憋的收草的草贩子了,而是时尚了,化妆成了收古董的商人。 在湖西,收古董的商人最阔绰,最受人待见。 微山湖,是京杭大运河的一部分,从隋朝开始,到清朝结束,民国开始,几千年的历史中,有着太多的官船,太多的商船,从这里经过。运河,承载着中华文明、文化的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南来的北往的,各种各类的船只,运载着各自的货物、人员,从这片水道上经过,遇上浪大水急,再遇上灾难救急,于是,日久天长,陈年的宝物,就多散在了民间了。尤其是下了雨,落了朝,或者干了河床子,附近的渔民,远处的村民,就往湖滩里赶,淘宝似的,去河沿,捡拾可能被浪赶上来,被水冲出来的宝物了,有可能,捡到一块发着细光的宝物,或者不留神的脚下被绊倒,捡拾个狗头金的算命好。 现在,陈列在台北故宫里的镇馆之宝,“莲花温碗”就是北宋的汝窑的代表作。这个温碗,呈十瓣莲花式,碗腹壁稍呈圆弧,直口稍敛,口缘花瓣流畅贯连,圈足稍高。整件器物由底至口厚度均匀,釉薄不透明,釉色呈青蓝,有细开片。全器满釉,圈足内底以五支钉垫烧,支钉点极细,支钉痕胎土呈灰黄色,状似未盛开莲花,线条温柔婉约,高雅清丽。这么贵重的宝物,就是在微山湖里,由一个渔民打渔网到的,几经转手,到了北京的故宫,抗战后期,被国民党运到了台湾。 萧易几个人,隐蔽在敌特联络站附近的树林中,注意观察周围的环境,侦查外面的敌情。 杨树林子,把他们遮掩地严严实实,外人从外面,隔着浓密的树叶子,是绝难发现他们的。 寂静,空廖。 萧易正要走出,突然听得到,外面,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铛响,马上弓着身子往外瞧。 从河堤上,有一个家伙儿,骑着自行车,鬼头鬼脑地出现在了道路上。 一看家伙的模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家伙儿,就像现在演艺圈儿的新出道的明星似的,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特务,远远地在村道上,就下了车子,推着,东张西望地转了一阵子,确实见周围没有一个人,就有点失望地摇摇头,再骑上,一溜烟地骑进了大车店的院子里。 没有观众的戏子,就是寂寞的路人甲或者路人乙了。 特务走进了这个大车行,没惊起来啥动静,院子里甚至连狗的叫声也没有,看来,这个敌特,是经常的来联络站,估摸着,连里面的狗都熟悉他了,都知道他们是同类了。 或者,里面,死寂的,连狗也没有。 没多长时间,这个家伙儿就直接地骑着车子出来了,从那昂着头,挺着胸,气昂昂地加劲儿蹬车子的劲头看,显然,事儿干的挺顺利的。 等这个歹人,骑着车子,走远了,萧易才一摆手,几个人,挺胸直背,气昂昂地,径直地就走出来杨树林,一直到院子的大门口,才转换架势,晃悠悠地像几个无赖汉子,吃巧食或者讹人的懈怠样子,溜达着,走进了这个联系站。 他们是来取情报的,在心理上,输人家一等,自然的,不能像讨债的那样气昂昂。 ... 第七节 从妓女手里套情报实在难为萧易了 7从妓女手里套情报实在难为萧易了 进了院子,就是一个空旷的地界,杂草丛生,毫无生气。 一点沒有大车店的样子,院子里,沒有一辆大车,也沒有任何的大马小骡子,连只狗或者鸡也沒有,就像一座废弃的凶宅,只有晚上才热闹,那是鬼魂幽灵的世界。 院子的墙西,侧窝着一把铡草的铡刀,挨着的,是一个马厩和草料筐,东侧还有一个碾台,上面一个沒把的石磙子,碾台土唧唧的,显然是摆设,只给娇滴滴的女鬼歇脚用。 这就更显得院子的空旷。 萧易走进院子,径直地就往里面走。 身后的李晓几个人,成警戒队形,都把手插进衣兜里,紧握着短枪的枪柄,四处搜索着,从院子里穿过。 萧易直接进了三间正房的堂屋。 从外面看,三间正房,屋顶是麦草苫的,墙是土坯垒的,花的窗棂子,黑黑的对门扇子,与村子里的房子,沒有什么特别的两样,这更显出里面的神秘和幽静。 萧易沒一点犹豫,大摸样样地推开门,大步跨进门脸槛。 但是,进去,里面,就有了别开的洞天。 堂屋里面,富丽堂皇,正面墙上挂的自鸣钟,当当当,走着数字。萧易懂,这是西洋钟;东西墙面上,挂着贴着的,全是日本人的西洋画,大**的女人的光身子,背着被窝的日本女,下面黑上面白的山富士山的景儿;地上,摆着太师椅条几和圆桌板凳儿,靠墙,竟然还有一个大沙发,沙发旁边,还有一个茶几上摆的财神。 猛一看,就像进入了一个财主家,再细看,又不是,就像强盗的仓库,里面全是被抢的赃物。 萧易一细看,接着看出了蹊跷,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摆放的财神,竟然是管仲。 萧易一愣,他知道,什么行当的人拿管仲当财神來供奉。 湖西的民间有“三百六十行,无祖不立”的说法。就是各行业,都有自己的祖师爷,比如:织业供奉黄道婆,商业供奉赵公明,文财神比干,武财神关羽,妓女的财神爷,嘿嘿,齐国的宰相管仲。 看过京剧《女起解》的,大概还记得崇公道这段话:“我说你管仲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为了赚钱,让良家女子活受罪,你可缺了大德啊”是骂管仲做皮条生意。当年,齐国经济落后,齐桓公心急,就用管仲为相,管仲为了吸引招徕南北客商,以女子为饵,为他们赚钱。这就是最早的娼妓。时间长了,就成就了这些女子的饭碗,妓女们也有良心呀,就把管仲拜作了他们行里的老大。 显然,这屋里,有“胭脂”的味道。也就是说,这里以大车店为掩护,用骡子马当皮条,暗地里或许明面上,做着“人肉”生意。 萧易在正房里站住脚,看左右,沒有一个人,知道人在里间里,就朝四下里喊一嗓子,“有人吗。俺送草料的,牛吃了有劲儿草料。” 足足的外行话,一听,就知道是接头的联络暗号。 “嚎嘛嚎,用得着这么大的驴嗓门儿。俺耳朵里又沒塞驴毛,听见啦,等着,” 里间屋,传來一声女人的不耐烦的声音。 不多会儿,东间的门帘一动,一阵胭脂的香味袭來,萧易连忙转身看,是一个女人,歪歪地走出來。 再见到氛围,萧易轻易地判断出來,这个大车店里,就这么一个女的在家中。 女的,高挑的身材,穿着旗袍,烫着“飞机”头,从袅袅的走路的姿势看,就知道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场面人。 在这穷乡僻壤的地界儿,是与时尚富足隔开的,这里的女人全都粗布衣衫,自己织的布,自己上的色,自己裁缝自己穿,所以,她的打扮,显得有点鹤立鸡群,或者过于招摇了,不知道她这样穿戴,是故意地引人,还是刻意地隐身于人。 萧易是來套情报的,自然不会跟她多扯,套近乎,于是,头一昂,大声大气地又说了一遍接头的暗号。 女的,看样子是晚上沒睡好,眼眶发黑发青,打着哈欠,倦容得很,认为进门來的又是一个豁牙弯腰的糟老头子,所以,到现在,还沒用正眼瞧。 各个据点來取情报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头子,老光棍,穷酸,傻子,因为,取情报,送情报这些活儿,沒有啥油水,还得多跑路,有能耐,有路子的人,都忙着挣钱讹钱去了,谁有功夫干着光是磨脚板子的活儿。 所以,女的,对进门來的人,沒有留意,就像刚才打发上个取情报的人一样,想把情报一扔,直接给他,接着再睡自己的回笼觉。 但是,就是萧易刚刚的那一声儿,天回地转,就在女的拉抽屉,拿出來情报,回过身子,就要扔的那一刻,一道闪电,顿时划來,一声惊雷,接着打响。 这一回的闪电,惊雷,不是天上來的,而是萧易,壮健男人身上的难以抵挡的魅力。 女的眼睛倏地贼亮了,好像要吃人。 她经历过的男人,太多了,知道啥样的男人管用。 这个进门的男人,从嗓音里听得出來,绝对的童男,绝非蜡烛银枪头。 刚才的亮嗓门儿,阳刚气十足,很是震人,振人。 女的 困劲儿顿时沒有了,立刻來了精神,把那张情报纸,抓回到手心里,转着圈儿,仔细地看这个來的男人。 男人个儿虽然不高,但是,身体强壮,挺腰直立,眼光如炬,顿像一座大山,倏地立在她的眼前。 她,顿时,喘不过气來了。 这个男人,穿着绅士,举止洋气,一下子引來了她的喜爱,就是在她以前的妓女院里,这样的“恩客”也绝少光顾,更别想着“恩”她了,她只有暗暗咽口水的份儿。 女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这个男人,还有男人身后的那四个跟班男人,个个精壮,人人潇洒。 在湖西这样的兔子不拉屎的穷地方,猛地出现这么阔绰,这样壮实的男人,女的仿佛感觉到,外面的阳光一下子更亮更明了。 ... 第八节 乖顺女花痴意乱情迷交情报 8乖顺女花痴意乱情迷交情报 女的沒有回萧易的暗号,而是向前向左向右,袅袅地走几步,最后靠近了贴紧了萧易的身子,修长的右手,从紧捂着的领口拿下來,好像不是可意似的,放到了萧易的胸上,摩挲着。 萧易打小,常年练武,胸大肌自然十分的健壮,对这个女人很有吸引力,女的伸出仿佛无骨头的倩倩手指,上下的抚摸去,越來越感觉到了男人的力量和猛壮,强烈的刺激,她,竟然将要歪倒在他的怀抱里。 萧易看见茶几上的财神,看见了她的模样,知道了她是个什么货色的人,眼角里能有她的地方,心里早就腻歪了,像一只苍蝇飞进嘴里去,厌恶地后退一步。 那个女人,正在闭眼,酥软,全沒意识到萧易走的退步,一个踉跄,跟着,就要栽到了萧易的胸脯上。 萧易顿怒,就要伸手。 要知道,他可是练武之人,盛怒之下的伸手,可是要死人的。 身后的李晓,立即拽了一下他的后衣襟,给他一个紧急的提醒。 萧易马上醒悟,这是在敌占区,又是打入虎穴,他们在设法地套取鬼子汉奸的情报,万不可因小失大,于是赶紧地收缩身子,伸出右手,扶住了人的功夫在诗外。 女的悬空的身子被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托住,更是发麻发飘,连魂儿也要飞出自己的体腔了。 “小哥,我头晕,能在你身上靠靠,可是浑身的舒坦。”女的骚骚地发情的话,语言里泻出了在前的身世。 这腔调,这作派,活脱脱原來是一个妓院的妓女呀。 萧易顿时明白了,这是又一个什么的爷,在坑皇军,坑李连璧呀。 从妓女院里拐來一个妓女,放在这里,自己专用,养她身子的钱,也因为有个联络员的名儿,就领了一份薪水,让鬼子汉奸买单了。 她在这里,坏事不坏事儿,那只是皇军和皇协军的事了。 捡了芝麻打烧饼的好事儿。 萧易想着法子的要赶紧地离开了,趁女人正起腻的犯迷糊,意乱情迷,脑子进水正短路的时候,就想到了赶快地套出那份鬼子汉奸的什么计划來了。 “看姐的富态样儿,一定是大地方來的吧,手里头,一定有稀罕值钱的宝贝吧,皇宫里的物件儿,拿出來一两件儿,俺打打眼,价钱的事嘛,那叫不是一个事儿。” 女的,色迷迷的眼珠子歪歪的软软斜,“吆,,小爷,口气不小呀,不是一个事儿,啥叫事儿,老娘是缺钱的事儿,小爷,你看看俺戴的这玉坠,是个多少的事儿,”女的,说着话,从大敞开的领口里,拽出來一个玉坠,晃晃,另一只手解开靠上的布纽扣,露出來半截胸脯子的白肉,玉坠儿也贴在了那白肉的上面。 萧易放开眼的看,玉坠,在白的肉和红的坠线的映衬下,晶莹地透亮,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好东西,于是,越发的恭维,也好让她尽快地迷糊,把情报抓到手,“知其是玉疑非玉,谓此非真孰为真。姐儿,您这是乾隆皇上的贴身玉坠呀,哪能拿钱说事儿,”一脸的惊奇加惊喜,黄金有价玉无价,使劲儿的忽悠不犯罪。 “呦,小爷出口成章,不愧是珠宝行的呀。”女的,也一下子惊奇,她知道的,这些拿情报的,沒有一个知诗句,懂真货的,一下子更对萧易黏巴了。 这萧易也是赶巧,小时候上私塾,私塾门两边的挂着的对联,就是这两句乾隆过微山湖时候写的诗句,先生可是要学生都会背的。 “往后,姐儿,可要照顾照顾俺的生意哟。”萧易歪歪地斜她一眼,嘴巴子里加了糖,“姐儿,你一个人在这么大的院子里忒孤单,干脆,过几天,我把田家村据点的事儿捻了,到你这里当个帮手,劈柴烧水的伺候你,可是好,” “好好好,”那女的,这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更贱,一个劲儿的发矫了,“哎呦嗨,小爷,姐儿这里呀,就缺你这么个勤快人了,你就赶快地办,越快越好,姐儿呀,保准的不会亏待你呦。”说着,女的抬起來手,朝他的腮,轻轻地拧了一把。 “姐儿,说的对,我就赶紧地把田家村据点的事儿,赶紧地捻了,到你这边來,”萧易竭力地整着惊喜,想尽招儿的套情报,脱离这个的,“那,姐儿,快把那,啊,给我拿來吧,”他的“啊”是那份计划。 女的胸脯子还沒被摸,自然不罢休,“小爷,你猜猜,这玉坠儿,哪來的,猜对了,送给你。” 萧易知道女的要犯病,要是再这么着的下去,女的就要拉他进屋了,赶忙打住,赶紧正色,“哎呦呦,姐儿,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这样的宝儿,只有在姐的身上正合适,至于哪來的,我嘛,实在愚钝,猜不出,您就明示吧。” 女的听见萧易这么说,更加酥软,更加欣喜,手掌从萧易的脸颊上摸着下移,再猛地朝他的屁股上扇一巴掌,“小爷,明白人呀,明明是叫姐儿自己个儿的自己夸自己吧,嘻嘻,姐儿就喜欢你这样的,要沒有你这几个保镖在这里,姐儿一口就吞了你,明说给你吧,在湖西这地盘,啥高桥底桥的,只要是有头有脸的,都是咱的胯下败将,哦哦,邓司令是恩人,咱可不能糟践他,除外。告诉你吧,这个玉坠儿,可是稀罕,是乾隆皇上爷身上的佩件,乾隆爷丢在微山湖里,上几辈子的时候,捞上來的,倒转了十几手,到了赵州村死的那个保长朱友焕的手里,我知道了,就捉摸着法儿的得到他,先让那个死鬼给咱赎身,然后到他家里,翻箱倒柜连哄带蒙地找到它,然后,借助邓司令的手,把他一家的男的全杀死,把他家的女的,全卖到窑子店里去。这样子,我就永久的得到了这个玉坠了,玄妙吧,哈哈。”说着话,女的小红,就把白胸脯子上的第一个扣子扣上,把玉坠掩进怀里了。 萧易欣喜,“姐儿,还是你厉害,有钱,”说着话,萧易把头伸近些,“姐儿,咋说哩,您赶快地把情报给咱,咱这就去据点,把差事辞了,上您这儿來。” 女的正迷糊,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地掏手到口袋里,转身,抽出來一张白纸,交给了萧易的手上,“小爷,你快去快來,姐儿被按在这里,当什么情报总舵长,整天的就这些破事儿,见不到新鲜事儿,见不到一个壮男人,姐儿都快腻死了,你就快快地來,把这摊子,全接了去,噢。” “哎哎哎,”萧易瞄一眼,知道是鬼子给田家村据点的情报,赶紧地装进兜里,赶紧地欣喜,“姐儿,好好,好的好的,俺这就去,这就捻。”说着,转身向门口快走。 李晓多聪明,立即给其他队员打手势,泳上去,无形中,用身子挡住了女人的追步,掩护萧易的脱离。 萧易一边急急地走,一边嘴巴子里感激着。 女的老远地还大声喊,“小爷,快來呀,姐儿等你呢。” ... 第九节 照着奇袭龟田的葫芦画薛桥的瓢 9照着金乡奇袭龟田的葫芦画薛桥的瓢 萧易跑出院子,看见了杨树林子,才知道平安了,这才揩一把脑门上的汗珠子,嘘一口大气儿。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太少见了。 然后,再看看四周,仍旧是空空无人,便向后面的几个队友,使了个眼色,一溜人,弓着腰,一溜烟的跑进了杨树林子里。 杨树林子里仍然寂静。 战争年代,本來死的人多,人,自然稀少。再者,战乱年代,危险处处,谁沒事,上街闲逛去找事,去惹事。更何况,这里是乱坟岗子。 萧易他们躲在杨树林子里,打开鬼子的计划纸,细看纸上写的内容。 内容很简单,就是说,昨晚上,接到了金乡皇军宪兵司令部的电话,皇军,有五个鬼子,是高桥太君亲自派往各地的,巡视篱笆修建的情况,碉堡据点修建的情况,还有抓的八路有多少,成绩怎么样,云云。 从别处坐汽艇到薛桥,到达薛桥码头的时间,是今天下午,先到薛桥乡,与薛桥的鬼子小队汇合,再由薛桥的鬼子陪着,坐汽艇,到田家村据点检查,要田家村据点的伪军们,打扫好卫生,整理好内务,严格盘查桥头过往的行人,最好能现场抓个八路,给皇军现场的开开眼。 天上,升起來的阳光,透过杨树叶子的缝隙,照在满是青草的坟地上,划出斑驳的彩色的图案。 萧易拿着从妓女特务那里骗來的计划纸,坐在松软的草地上,呆呆地看着头上的那个叉树枝,树枝上,站停着几只湖鸟,鸟儿红红的嘴儿,在树枝上磨着,跳跃,鸣叫着,呼朋唤友,上下跳着,表达着内心的愉悦。 萧易的心情,可沒有鸟儿的畅快。 现在,他太紧张了。 以前,有事情,队长及时地指教,现在,吃喝拉撒睡,全指着他一个。 他现在是老大,在心里紧张的盘算着,面对这一新的情况究竟是打,还是撤。 几个战士,围着他坐着,沒一个言声,全都把盼望的眼光望着他。 他们请候着萧易的决断。 在战争中,战场上,历來是指挥员筹措定发,尤其在瞬息万变的紧张时刻,是要指挥员立即决断的。 萧易被逼到了刀尖上了。以前,是彭队长做决断,他只是放心地听从命令就行了,而现在,再回队上,请示彭琦辉,鬼子送上门來的时间是下午,近离四五个小时,敌情忒复杂,显然,來不及了。 打。这可是鬼子汉奸的窝子里,弄不好,一个浪,就把他们这几个人给掀了。 不打。就这几个鬼子,还都是从高桥身边來的,消灭他们,既能震慑敌胆,又能打击这些痞子的嚣张气焰,连妓女,无赖,街痞,甚至他们的家人同类的人,都敢横着走路了,是该收拾收拾他们了。 有时候,战士的成熟,就在关键的一瞬间。 萧易毕竟是练武之人,饱有血性,又常年跟在彭琦辉身边,时时熏陶,还是与一般人员有所不同的。 萧易这样想着,权衡了一会儿,一拍大腿,喊了一声,“有啦”,眉飞色舞,他倏地一下子站起身來。 他的这几个兄弟哥儿,也倏地惊喜,跟着站起身子,围上來,讨他的药方。 萧易激动,语速自然很快,大声大气地说话,“我想出來一个打鬼子还不伤自己的法子,你们看,行不行。” 几个战士,本來生死与共,一看队长这样的心有成竹,自然高兴,仔细地听萧易的细说。 “咱现在啊,带的都是短枪,还都是王八盒子,好藏,是吧。容易混进敌人窝里去,见到敌人,掏枪就打,敌人准反应不快,咱的弹速快呀。” 队员们对萧易的话,有点摸不准头脑,只见他高兴,就任着他说,听他的锦囊里,藏的什么大妙计。 “咱们打这伙子鬼子,最忌讳的,就是他们和镇上的宪兵小队汇合,一汇合,他们的力量就超过我们了,弄不好,给我们也來个前后夹击,事情就不好办了,怎么办。这样,咱现在就去薛桥乡,换上能跑能藏的粗布破衣,扮作外乡來的打短工的,直接摸到鬼子的小队去,最好能进门,到时候,能用刀的用刀,不能用刀就短枪的招呼,争取几分钟,消灭鬼子兵,然后,直接骑上自行车,乘着乱劲儿,跑到这个杨树林子里,歇歇,吃饭,到时辰了,再混到码头,乘金乡來巡视的鬼子上岸的口儿,开枪,射杀。” 队员们一听,都说好主意,只是李晓,听了皱会儿眉头,有点担心,这计划,好是好,妙是妙,可万一被围上,缠住了,走不开,可就影响计划,就消灭不了來巡视的鬼子了,他们才是大头,一个个是官儿,还从高桥身边來,作用自然比镇上的这几个人的鬼子小队大。 萧易拍拍李晓的肩膀,笑眯眯,一副胸有成竹,“这点,才是我刚才的犹豫之处,你还记得咱们跟着彭队长,潜入金乡城,操场上削龟田的事吧。那个,比咱们这个的阵势大,城墙还结实,咱都还能全部撤出來呢,为啥。计划周密呗。这回,咱也照葫芦画瓢,我是这样想的,这周遭十多里地,只有这一个小队鬼子,打了,凭汉奸伪军二鬼子自顾自己的劲儿,是不会增援來送死的,再说了,现在的所有的鬼子和伪军,全都狂得很,美得很,也松弛得很,只要我们快速的打,快速地撤,是沒有问題的。” 李晓高兴了,也跟着欣喜,“对对对,刚才审讯时候,那杨老六家伙说啦,镇上小队的鬼子,一人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对他们,是跑监督修建篱笆的,我们骑,自然也速度快。只是,,”李晓又挠头皮了,他是一个精细的家伙,萧易很是喜欢他,什么事情,都愿意给他说,让他多思谋思谋,时间长了,小子有什么想法和疑虑,就什么的都说出來了,“消灭镇上的鬼子,好办,也好撤,只是,咱一打,再惊动了乘汽艇來的鬼子,就受损失了,毕竟,他们才是我们要吃的菜。” 萧易也一下子抓了头皮,这个,他真是还沒想周全,不过,这家伙,脑门儿这会儿正高速,立即想出來了好办法,“正好,我们抓住的送信的杨老六这家伙,还沒用上场,让他带着看押他的咱那三个弟兄,去割鬼子小队的电话线,反正薛桥鬼子,能打到外面的电话线,就一条,以前也是经常的断,今儿断了,金乡的鬼子也不会多怀疑,即使他们的手快,接上了,让他们仨,再去割,或者多割几处,到时候,赶着牛车,把割的电线,拉队去,他接线员想接线,也沒带这么长的电线。或者,专门消灭他们的接线员,打黑枪,绑票,才是野地里逮兔子呢,打他们,那仨弟兄,更轻松。”萧易越说越得意,“再说,从金乡來的鬼子,坐在汽艇上,汽艇上,在湖里,又沒有能通金乡的鬼子司令部的电话,我们打小队鬼子的时候,他们正在河道上呢,就等于耳朵聋,眼睛瞎了,上岸來,咱们半渡而击,一个齐射,不就完活啦。” “哈哈哈,”所有的人,这一下,全给萧易竖起了大拇指头來。 “行,是煮,是烧,听你安排。”所有的民警,全都摩拳擦掌。 转眼,天近晌午,快到午饭的点儿了。 薛桥乡驻地,本來也是穷地方,还是平原小村落,男人下地的下地,修建篱笆的修篱笆,街上自然也就沒几个人,又是大晌午的,女人们都在家里做饭,所以更是人稀少,满是鸡屎狗粪的弯弯曲曲高高低低的小街巷,除了几个路过的,剩下的老头儿,能喘气的,也就是几条伸着舌头低着头的癞皮狗了,还是几个低着头,忙着找食儿吃的鸡,它们才不管街上谁走來,又是谁走去。 ... 第十节 鲜鱼锅前的鬼子挨了旋风宰 10鲜鱼锅前的鬼子挨了旋风宰 鬼子小队的驻地,设在街西的一座小庙里,周遭虽也邻着房子,那都是破草房,还都关着柴门,看來,他们也是怕鬼子沒事了就近寻开心,都躲灾避难地搬走了。 萧易他们几个人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分四个方向,收破烂的,抗锄回家的,全都漫不经心的往这个小破庙里走。 近处看这座小破庙,四面开敞,沒有阻碍,沒有什么特别的。 鬼子看中这里,设为驻地,可能就是觉得,这个小破村子,只有这里的墙相比较,结实,勉强还能遮点风雨。 渐渐地走近來。 小庙的门口处,站着的走着的蹲着坐着的,有七个鬼子,够数了,全在这里了。 萧易和李晓扛着的是锄头,慢悠悠地往前走,都戴着破草帽子,遮住他们的脸。 李晓悄悄地递话,“队长,看來,这帮子小鬼子,真是死催的哩,一点警惕性沒有,咱直接接近,直接打。” 萧易也定定地看着前面的小破庙,破庙门西的走廊下,支着两口锅,两个女人,灰头土脸的,正在灶前,一个贴饼子,一个烧火,沒言沒语,一看就知道,是刚被征來的村里的女人。 鬼子倒是沒在乎两个女人的笨手笨脚,他们个个喜庆,一会儿掀锅盖,一会儿抓挠一下女人的脸,可着劲儿调戏,毕竟闲着沒事情,循着这两个女人,耍开心。 看來,今儿的午餐是不错,引得他们这么高兴。 锅里,老远飘过來的香气,也到了萧易的鼻子里。萧易禁不住地抽动鼻子,使劲儿闻一闻,是炖鲤鱼,还放了茴香,大料。 香,实在是香。 怪不得这七个鬼子,一个个这么一个憨死的样,都是让馋虫子勾引的。 萧易禁不住鼻子哼,嘴巴子也禁不住的一声哼,“哼哼,别怪您小爷爷手狠,临死也不让你们吃上一口解解馋,只因为你们罪孽重,这湖里的大鲤鱼,是中国人的,你们不配吃,还是阎王爷的饭菜好,你们到那边 吧。” 李晓前后的走着,听见萧易的念叨,噗呲一笑,也接上,“奶奶的,让鬼子到阴曹地府,当鬼也当个饿鬼,馋死鬼,那边,也看不起穷鬼,在中国,又沒人给他们烧纸送钱去。” 萧易再接着哼,“哼哼,他们做鬼也不得当好鬼。” 萧易嘴巴子里轻声念叨完,微微一掀破草帽,看见四周,队员们四下里走着,渐渐围上來了。 他的面色极其地平静,平静地就像一弯净水。 萧易向李晓靠近一步,再把肩膀上的锄头拿到手上。 李晓会意,微微一笑。他的手早有些发痒了,但忍着,沒有动手。见队长这么动作,马上会意,脚下,加几步,当了先锋,走到离破庙门口,还有十多米的地方,站住,左手拄着锄把,猛一嗓子喊: “咦嗬,五婶子,做的啥饭呀。这么香。把俺的哈喇子也勾出來了。” 贴饼子和烧火的俩女人全转头,愣了。 她们明知道这是朝她们喊的,可是,她们沒一个是五婶子,也都不认识他呀。 七个日军齐转头,在他们面前,这么大胆。头一次。也脑袋瓜儿魔怔,全愣住了。 萧易要的就是他们的齐转头。 哪容他们明白过來。 萧易,右手已经从后腰上拽出來王八盒子枪了,朝着正摸女人裤腰的一个鬼子,就是一枪,“啪,”那家伙,被李晓的五婶子引得正转头,子弹,正好,碰上了他的宽额头,“砰”,钻进了他的脑瓜里。第一枪,就打爆了他的破脑袋,身子一仰,半空中开了一个大西瓜,接着,沒头的尸体,一个后翻,砸在了台阶上,坐着的,另一个鬼子的身上。 “砰砰砰,”八路军手枪齐射。 猝然的打击,鬼子兵,无论站着的,坐着的,还是倚在走廊上的,全都一个个倒栽了葱。 这时候,最大的最关键的事情,就是赶快地把鬼子完全尽早的消灭杀死,而绝对的不能让他们喘口气儿,其他的,完全的不能顾及了。 李晓接连着扔出两颗手榴弹。 “轰,”“轰,”小庙门口,顿时腾出來浓重的烟雾,淹沒了庙门,浓重的烟雾里,接连腾出了胳膊腿儿的。还有饭锅,也跟着飞上天。 队员们当然知道时间的紧迫性,奔跑着,射击着,呐喊着,用子弹手榴弹气势,压倒摧毁敌人的一切。 枪声爆炸声,爆豆般,响成一片。 “冲呀”“杀呀”,呐喊声,震耳欲聋。 一时间,把鬼子打得措手不及,晕头转向,他们不知來了多少八路军。 暂时沒死的鬼子,吓得,龟缩成一团,竭力躲闪,但很快被枪弹击中,倒在地上,抽搐到挺尸。 有一个日军,看样子经过战场,楞种,一身弹片的插着,竟然还能站着來身子,歪歪斜斜地逃进门,他还沒消失的意识里,是想取下小庙里的挂在墙上的枪,进行顽抗。 这么近的距离,哪容他行为迟缓。萧易和队员,已经追进上门儿,背后的子弹,成了倾盆的暴雨,早打他成了马蜂窝。 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枪声戛然而止,七个鬼子,还有两个女人,全都被打死了。 他们身上流出來的血,竟然将小庙的台阶和场院,染成了红色一片。 李晓提着短枪,疾步地走,也不管鬼子是死是活,朝头上,只要有头的,枪口顶着脑瓜子,挨个打一枪,王八盒子枪的威力是大的,又是抵着脑袋的,这么近的距离,个个脑袋瓜开花,真真地把他们送到西天上。 其他的队员,已经冲进了小庙,飞快地,欢快地,摘枪的摘枪,提弹的提弹,将能用的能拿的,拿个全部,他们着急,但也仔细,还把手摇的电话机,也砸个粉碎。 萧易走到两个女人身边,她们脸色蜡黄,已经死了。 萧易内心沉重,蹲下身子,把她们的围裙,拉到脸上,轻轻地盖住,算作急乱时候的礼遇。 战争,总会伤及平民的。 平民永远躲避不开战争。 说话间,队员们已经肩抗怀抱地收拾好了,跳出來小庙,各抢一辆自行车,推直,挂上,骑上去,就往村子外面窜。 李晓把一辆自行车推给萧易,轻轻说,“队长,待会儿,消灭了河道來的鬼子,咱们再回到村里,找他们的家人,发丧吧,再告诉咱们的村组织,追认她们,毕竟,沒有她俩的配合,咱们打死这七个鬼子,怎么着,也不会这么顺手,这么快,虽然,她们毫不知情,虽然她们在给鬼子做事情。” 萧易点点头,沒说话,一转身,接过自行车,骑上去,就往村外面直奔。 好一会儿,村子里,才有大点的动静。 ... 十一节 鱼码头上端了鬼子巡视团的锅 11鱼码头上端了鬼子巡视团的锅 中国有个成语,叫“刻舟求剑”,含义太好了。 人的思维,就应该这样,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这叫做跟上形势,不能成为《刻舟求剑》里的那个傻子,死守教条,拘泥成法,固执不知变通,要知道,世界上的事物,总是在不断地发生变化,做事情不能凭主观,情况变了,解决问題的方法手段也要随之变化,否则就会失败的。 在咱中国,也是这样,有些事儿,比如词儿,随着时间的推移,含义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或者根本的了,再望文生义,再据意行事,就会南辕北撤,背道而驰。再比如,美国陆军的骑一师,华盛顿时期的开国雄狮,威震四方,战功赫赫,但如果再把它与“战马嘶鸣”,“横马立刀”,联想在一起,那就,大错特错了。真实的骑一师,一水的现代战争装备,绝对的见不到一根马毛,绝对儿听不到一声马叫。 薛桥乡的渔码头也一样。 抗战时期的湖西渔码头,与现在的水泥建筑,车水马龙,行人如织的渔码头,也绝不是同一个含义了。 晌午头上,萧易几个人,來到薛桥乡的码头上。 薛桥的码头,就是水边,大清河在薛桥的拐弯处,一排的柳树下,横着四条木船,木船相互拴着,排到河道里,算作鱼码头了。 船是前阵子,从渔民那里抢來的,上面铺上谁谁家里的棺材板,这就成了码头。 现在的萧易他们,已经成了混世的魔王了。 萧易穿着皇军的军装,挎着东洋刀,蹬着大头靴,成了薛桥镇的鬼子的小队长,李晓戴着鬼子的瓜皮战斗帽儿,穿着黑布的对襟褂子,斜背着王八盒子手枪,也脚蹬着黄马靴子,站在萧易的身后边,十足的汉奸翻译和跟班。其余的几个,有穿皇军衣服的,有穿二狗子衣服的,穿皇军衣服的,都背上了三八大盖儿的长枪。 还有穿伪军衣服的,除了背长枪以外,手里一律打着太阳旗儿,在太阳光底下晃,不过,小旗儿上面的红圈圈,在大太阳底下,见了真神,就窝憋成了就要挨斧子的“李鬼”,自我显了眼,就低眉耷拉眼儿的缩成了干巴树叶子。 不过,打旗儿的,本來就是打鬼子的人,对小日本旗儿的自贱不如,根本的不在意,照样的,朝着河道里晃。 翻着银色浪花的河道上,远远地看见,一只小船,快速地朝这里开过來。 萧易向左右看一眼。 随即,岸边的小道上,走过來几个农民,有的肩扛着渔网,有的手提着竹篮子,漫不经心地走着。 扛渔网的,分别着走到码头的两侧,张开网,就往河道里撒,他们的动作在扑鱼。 其实,他们就是村里的民兵和干部,拿渔网,明面上是撒鱼,暗下來是把渔网撒到河里,在视线上,把鬼子的汽艇往正道上撵,不让他们跑偏门,往码头的两侧靠。 提篮子的,不用问,自然也是民兵和村干部,他们走过來,蹲在岸边上,做开了生意,大声地吆喝起來了,“卖瓜啦,买瓜來,又甜又脆的大个儿的大甜瓜,尝一口,甜掉牙。” 自然,篮子里装的是脆瓜,鬼子在汽艇上,上面阳光照,下面河水蒸,长途跋涉的,一定是渴了和饿了,大个儿的脆瓜,又甜又脆,正好解渴压饿,正好钩他们的馋虫嘛。 你看,这村里的人,替鬼子想得多周全。 要让从水道上來巡视的鬼子,打心眼里一定知道,这些中国人,他们打心眼里是“顺民”,“良民”,打心眼里欢迎大日本皇军。 大日本皇军在河道里,在喂鱼做鬼前,看到听到这一切,该是多么的惬意和受用。 世界讲平衡,他们个子矮,所以他们的眼色儿就是好,应该,大老远的就看到。 只是,岸上卖脆瓜的吆喝,那是敲屎盆子的唤狗,是往鱼钩上挂的诱饵,是诱导开船的鬼子往这里开。 河里撒鱼的渔网,也不是故意的弄景,一定是让鬼子知道,这里风和日丽,这里风平浪静,这里田园风光。 这样做,是经过精算得來的。 萧易,小子,不愧了从彭琦辉身上得到真传。 开汽艇的鬼子,看到码头两侧,有渔网撒鱼,潜意识里就不会往码头两侧靠岸,因为他要体恤他的汽艇下水里的旋螺桨,渔网是最能缠旋螺桨的,一旦旋螺桨被缠住了,非得下船,跳到水里,潜到船底,用刀子,一把一把的割渔网,割动割不动,清的清,清不清,对着尼龙织成的渔网,还要两说,即使割动,清清,沒有四五个人轮换着下水,一天两天的,这汽艇,就在原地,趴窝吧。 开船的人,都担心,都知道,都懂得,也都顾忌。 这样的撒网的计,在兵书上,是微山湖里卷鱼的招儿,是把鬼子的汽艇,往由四只小木船搭成的码头上撵。 为什么要把鬼子往码头上撵。 细节决定成败。 这是从鬼子的脚底下考虑的。 汽艇停在水上,水软乎,汽艇上哪里重,汽艇的甲板就往哪里沉,搭码头的木船也是这样,并且更明显。 这是高中物理学上的东西,,浮力动力学。 鬼子是从海岛上來的,他们常年使船,懂。 这样一來,鬼子要从汽艇上走到木船上,从木船上走到岸上來,他们的那一双的泥蛋子眼珠子,就全要看脚底下了,注意力也要集中到了脚底下,唯恐摇晃着,站不稳定,落到水里去。 鬼子的眼珠子和注意力,都在汽艇上,都在木船上,那,岸上的袭击者,不就更得手,更放手,更能杀得狠和准。 即使在第一轮打击下,侥幸漏网的,侥幸落水的,那渔网可就伺候着了,一网下去,还能有个跑。那叫做天罗地网,那样做,能给鬼子落个全尸。 要知道,常年生活在水边上,常年撒鱼使网的人,撒网,个个是高手,那渔网,从手里撒出,在半空里撒开,就如天女散花,渔网在网坠的重量引导下,整齐齐地落到水里,立即织成一个密不透风。被撒到网里的鬼子,纵有三头六臂,纵有骑天的本领,也无奈何,乖乖地被网压倒水底下,就等着解渴的河水,把自己的肚子灌饱,死猪一样,乖乖地被好心的撒鱼的大哥拉上岸。当然,要是碰上手慢的,想解恨的,就悠悠地等淹死了,那样子了,再拉上岸來,那早拉晚拉或者不拉,就都一样了,也就不关已经升天喂鱼的自己的事儿了。 凡胜者,妙算也。 萧易看见他的一切准备,都齐全了,就自信满满地一掐腰,嘴角儿再一撇,不屑地看着远远开來的送死的鬼子的汽艇和渐渐看的清楚的鬼子的鬼模样。 ... 第十二节 半渡而击,灭鬼子个干净麻利 12半渡而击,给鬼子來个干净麻利快 说话间,微山湖里的鬼子的汽艇,來到了码头边上。 四周转悠着,最后,对准了码头,徐徐靠过來。 “汉奸”李晓和“汉奸”甲,“汉奸”乙,见到皇军,可激动了,看见汽艇停稳,从岸上,打着孩儿腚底下当褯子的日本国旗儿,颠颠地跑下來,到木船上,四下里站下,摇动小旗儿,一声声“欢迎”地欢迎着。 他们这样站着,也是有目的的。 要是鬼子上船,假如站得稳了,他们用激动的动作,跳着呀,蹦着呀的欢迎着,鬼子见到中国人这么热烈的欢迎他们,准高兴。 只是,鬼子不知道的是,汉奸这么跳着,蹦着,热烈的欢迎他们,那,船,不就摇晃了。那,摇晃。嘿嘿。 鬼子的汽艇停稳了,熄火了,船舷的两侧,排队等果果似的,站着了鬼子,他们提枪拿棍的,在做上岸的准备。 鬼子数目少,萧易离得又近,看的清楚,两边,加起來,一共六个。 刚才,消灭的是七个,这才六个。 萧易心里轻松了。 鬼子数目虽少,但从他们左右的瞧看和他们的肢体动作判断,他们的军事素质,确实比小破庙的鬼子高,这一点,萧易要万分地谨慎。 萧易摘下他戴的鬼子的战斗帽,远远地,高高地向汽艇上摇摆。 汽艇上的鬼子,以为是來接应他们的薛桥的鬼子小队长,也举起手,向岸上,站着的萧易,热烈地挥手,尊敬地示意。 其实,他们多情了。这是萧易给四周,他的弟兄们下的第一道命令:马上开打,各就各位,谨慎行事。 鬼子汽艇的驾驶员,从驾驶室里钻出來了,哦,原來是一个死汉奸。 萧易心里一喜。他最担心的就是驾驶船的,是个鬼子,鬼子不懂中国话,他们也不会说日本话,交流起來,很容易露馅。 这下,就有了李晓的用武之地。 汉奸对汉奸嘛。 驾驶船的汉奸,从驾驶室里钻出來,径直走到船头,弯腰,拿起來铁矛,先朝码头上,站着的李晓,喊一嗓子,“接上。”然后,铁锚就从他的手里头,飞过來。 李晓稳稳接住半空飞來的铁锚,先拽一拽,锚链把汽艇挺紧,在小木船上靠的更紧一些,然后,李晓一弯腰,把铁矛弯在了木船上。 李晓麻利地干着活儿,嘴里还紧热烈,“太君,您好,欢迎欢迎,快上岸,给您准备的饭菜,早准备好了,盛鱼宴,肥实着呐。” 使船的汉奸,任务完成了,也高兴,站在船头,欢快地回着李晓的话,“有四个鼻子的大鲤鱼吗。可得麦秸火的炖,要多个时辰的炖,千滚豆腐万滚鱼嘛。” 李晓也欢快地回着揶揄的话,“老丝儿你不懂了吧。呵呵,炖咱微山湖里的四个鼻子的大鲤鱼,要苇乍子火才行,火毒,火硬,才炖的透,炖出來香味的。” 使船的汉奸被揶揄,却沒恼,笑呵呵地转身对着鬼子,说了一大通的“叽哩哇吇”的鬼子话,鬼子们听了,全都仰着脸的的哈哈地笑。 紧张的气氛,顿时沒有了。 萧易稍稍地放下心。 转身看一眼卖瓜的,卖瓜的吆喝声,更大了。 转身看一眼撒鱼的,撒鱼的两侧,已经蹲在了河岸边,正慢慢地收网。 收上第一网,就等着第二网了,那可是专逮落水的鬼子的。 一切准备齐备,已经箭在弦上,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 看见了鬼子的眉毛鼻子孔。 萧易嗓子眼,有点发紧,毕竟,他不是彭琦辉。 鬼子的兵少,他们的人也不多。鬼子的弱势在于松弛,但是,对于这些鬼子的大小头头,军事素养个个了得,一点一丝的疏漏,马上引起他们的警觉,弱势顿时变成强势。 萧易攥攥拳头,觉得有点滑,猛觉出來,他的手心,流汗了。 这使他,更冷静,更警觉。 李晓见鬼子都仰天大笑,连忙凑热闹,也高声大气地喊,“太君,米西米西的有,花姑娘的有,米西米西的有。”他会的日本话 ,也就是这么三两句。 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他最恨自己的,是平日里学日语的马虎,现在用不上了不。 李晓毕竟急中能生智,转身向其他的“汉奸”打招呼,喊号子,“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太君好太君好,太君是咱的宝儿宝。”反正是好词就用上,管它达意不达意。 李晓他们大喊着欢迎,是在招鬼子下船,只要他们鬼子兵,一踩到木船上,就由不得他们了。 “汉奸”们全都嘴上热烈着,脚却不动弹,站在第一排的木船上,就是不往前走一步。 鬼子怕是也饿了,一听有四个鼻子的大鲤鱼,能“米西米西”,全都高了兴,松弛着,朝岸上的“鬼子”萧易,连连地招着手,排着队的,低着脑袋地走下船。 他们小心翼翼地上了木船。 木船更摇晃了,四处里歪斜,他们不得不小心,小心脚下站不稳,歪倒在水里面。 他们自认为自己不是一般的鬼子兵,又都是來巡视的场面人,弄湿了笔挺的军服,搞一个落汤鸡,还不被岸上的这队丘八蠢猪样的小队兵们笑话。好像不是从海岛上,从日本來的似的。 注意力在脚下,就想不到对方的枪弹,就要落头上了。 眼珠子落在脚底下,也就看不到对方的诡计多端了,看不到这些狡猾的中国人的坏心眼了。 六个鬼子排成两排,摇摇晃晃地上了木船。 看到皇军的莅临视察,岸上的鬼子和岸边的“汉奸”们更高兴了,高兴得兴高采烈,兴奋地手舞脚蹈,他们大声地喊着号子,晃着日本小旗儿。小旗儿上的圆圆的红日,真像血一般的红。 马上,要见血了。 萧易背着手,岔开两腿,满面春风,不,满面夏风地欢迎着。 木船排成的码头,更晃了。 鬼子就像坐上了摇摇椅,两手张扬着,平衡着身子,他们的枪,不是插在腰里,就是扬在半空中。 萧易背在身后面的两手,枪柄紧握,枪机大开。 萧易一眼不眨地看着一个个上码头的鬼子。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关键的是第六个。 第六个,也低着头,小心地离开汽艇,小心翼翼地踩上了木船, ... 第十三节 鬼子的血呦,也清爽爽的那个红 13鬼子的血呦,也清爽爽的那个红 最后的那个鬼子,就像新出阁的娇滴滴的小媳妇,也低着头,小心地离开汽艇,就像新出阁的那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小心翼翼地踩出轿门一样的踩上了木船。 这个踩上摇晃的木船的这个时刻,就是半渡出击的最佳时刻。 就这个时刻了。 萧易倏地沉脸,两手倏地往前一伸,“啪。”一枪,击中了走在后头的第六个鬼子。 第六个鬼子就着歪的身姿,一下子栽倒在湖水里。 萧易的一枪,击中在他的脑袋上,半个脑袋被掀开,鲜红的血,迎着阳光,发出艳丽的光彩,喷出一米多高的血柱,接着。沒头的身子,砸在水里,溅起更高的水花,再接着,红的血马上把青的水,染红了。 这是又不是花样跳水世锦赛,哪有功夫欣赏第六个鬼子的优美的跳水的身姿。 沒等其他鬼子抬起头來,顿时,岸上,枪声陡然响起,接着炒豆子,“砰砰砰”。“啪啪啪”,响成一片。 可怜的五个鬼子,愣神闪念之间,各个方向來的子弹,把他们身子,穿成了糖球,浑身上下,就像喷水的花洒,喷出耀眼夺目的血道子。 猝不及防的五个鬼子,全都趴在了木船上。死的就算了,沒死的,掏枪爬身,就要拼命。 有了小破庙的经验,萧易他们更知道时间的重要性了,岸上的“鬼子”和卖瓜的民兵,饿虎下山的扑;船上的李晓“汉奸”们,拼着命的抢,密集的枪弹,把每个鬼子罩得严严实实。 这几步,片刻功夫,八路军就到了鬼子的眼前边。 沒死的鬼子,全都受了伤,都成了逮上岸來的乌鱼,翻滚着,跳跃着,接着船的摇晃,滚着自己的身子。 八路军全都弓着腰,一个人一个的专事的瞄,专事的打,王八盒子的短枪真好,关键部位,一枪一个准,一枪一个血窟窿。 有两个鬼子真命硬,翻滚着自己的血身子,竟然滚到了河里面,想要用游泳,脱开无常大哥,紧扼住他们喉咙的双手,还有套牢他们脖颈的绳索。 他们伤着自信着,只要着了水,大和民族的本事就出來了。他们可是整天整年整月的和水打交道。 他们可是要靠海吃海的呀。 只是,他们想的都是一厢情愿。 他们的所谓的后路和侥幸,早被人算到了,两侧站着的撒鱼的渔民,他们见到的,悠闲的拉着渔网,可不真是给他们打鱼吃的,只是等着网他们的。 两侧的渔民,已经装模装样的把第一网鱼拉上岸,已经收拢好了渔网,专等着撒他们的第二网。 就在两个鬼子的身子滚下船的那一刻,渔民的大网已经撒开,半空中,撑开一朵诺大的吃人的花,散开來,将他们的身子,全全地罩在往里面。 滚下水的鬼子,不顾身上负伤的疼痛,正要展开臂膀,呈现海岛上学來的游泳的本领,猛觉得胳膊腿儿的不能动,天罗地网已经将他们罩个严实,捆个结实,他们一下子绝望,知道被什么神器抓住了,只能也只剩下紧扑腾了。 他们常年论辈子的打渔,太知道这是渔网,也知道渔网的厉害了。 所以,只能等待无常大哥的來救她们。 可是,撒渔网的大哥,好像对他们很亲和,很眷顾,看着船上的三个鬼子,已经被“汉奸”和“鬼子”围个严实,你一枪我一枪,正争抢着过枪瘾,而三个鬼子也渐渐地缓慢了动作,知道已经过了奈何桥,摸到阎王殿的大门了,于是,不着急,蹲在岸边,时不时的紧紧绳头,一任渔网里的大鱼紧扑腾。 现在时间的优势,已经到八路这边了,这两个鬼子,就让河水多亲近,让他们和鱼儿多啦啦呱儿,唠唠嗑,熟悉了,鱼儿吃起來,方便些。 撒网的渔民微笑着等待,等鬼子在网里消停了,或者死或者半死,拉他们上岸,就省劲儿多了。 萧易一枪打了第一个鬼子后,就从岸上,似饿虎,一路上前的猛冲,一直到了码头的第二只船,接着顺劲儿,一个璇子凭空起,跳上了汽艇。 那个开船的汉奸,已经被突然发生的枪战吓倒了,正趴在汽艇的甲板上,抱着头,念阿弥陀佛,猛觉得船头一阵剧烈的晃荡,知道來了八路军,慌忙抬起头來看,一个壮健的“鬼子”,已经黑铁塔压顶似的,站在他的头顶上了。 开船的汉奸,迷糊一下眼皮子,这个“鬼子”不认识呀。 现在,他认识不认识,已经无关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黑铁塔似的“鬼子”,高兴不高兴,要不要他的性命。 这个,当年,当汉奸的,都懂,都明白。 于是,这个开船的汉奸,赶紧地就窝子转身子,趴到了黑铁塔的脚底下,头朝着铁制的甲板,“咚咚咚”,一阵猛磕,竟然把铁制的甲板,磕出红的血來。 铁板也有血,真是见稀罕了。 萧易可不要他的磕头,当然,也暂时的不要他的性命,他现在想要的,是他的铁船,他开來的这个鬼子的汽艇,于是,用脚面子,把他的已经血流满面的蜡黄的脸,勾起來,让这个已经三分像鬼的脸,还有蜡黄脸上的慌乱的眼珠子,看着自己,才一字一句地说话,“想活,就好好开船,这船,八路军,征用了。” 汉奸顿时激动了,他,当然想活了。 开船,更好,给谁开不是开。给八路军开,还能保命,说不定还有别的好处。 “开开开,八路老爷,您说,开到日本去,我也能。” 萧易微微一笑,松下了脚面子,“那就准备开船。” “行行行,我这就开,送八路老爷,”汉奸说着话,爬身子,“只要送八路,俺一定听话,说到哪里就到哪里去。” 萧易沒有再踢他,“不要搞什么小动作,那样的话,后果,自己考虑,相信你懂。” 汉奸一叠声儿,“懂懂懂,我懂,看我的,要是敢有歪想法,不用您费事儿,咱叫天打五雷轰。” “那好吧,进驾驶室,开船。” “是是是,开船,开船。” 萧易跟着汉奸,一边往驾驶室里走,一边大声地对岸上和码头上的人吆喝,“快上船,转移。” “好嘞。” 四下里,欢快地响应。 李晓他们已经打死了码头上的三个鬼子,正解他们身上的武装。 卖瓜的也早把瓜篮子扔了,全投入了战斗,听见萧易喊他们上船,干净麻利快的上船,他们还沒坐过不用篙撑的船,这回,要开开洋荤,过过瘾。 只是撒网的两个人着急了,他们直着嗓子喊,“网里的鬼子还沒淹死透呢,怎么办呀。。” 李晓就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子,踮起枪,“有啥不好办的。两个排子枪,不就解决了。真笨。”说着,就要往蠕动的渔网里打枪。 这时候,汽艇已经启动了,其他的战士,已经跳上汽艇來了。 萧易更嫌李晓画蛇添足,就朝他和他俩黑头黑脑地熊,“你也更笨,有啥难的,把渔网的绳子,往河里一扔,上船不就完啦。网里的鬼子,已经给淹个快死啦,能跑出來网。让他们好好地五鱼分尸吧。” 李晓和河边的两个人,恍然大悟,齐声叫好,他们把渔网的绳子往河里一扔,接连着跳步,跳上了汽艇。他们跳上汽艇后,就扶着栏杆,站在甲板上,勾着头的往河水里看。鱼网像个小坟包儿,在湖水的平地上,蠕动着,随着缓缓的流水,渐渐地往湖的深处流。 那微微的蠕动,是鬼子临死前的告别。他们应该到日本海里去告别,那里,才是他们的地界。 那微微的蠕动,一定就是了鱼的聚餐。这样的美食,新鲜,可口,可是肥了湖里的这些老大们。 那就让这些老大们好好享受吧。这些万恶的鬼子,只配喂鱼,只配沉湖。 码头上,只剩下李晓了,李晓更麻利,转身蹲下,拿起來铁矛,也不再扔了,直接提着,就往汽艇上跑。 汽艇,一声长鸣,渐渐地驶离了码头,朝着河道的中心开去。 萧易的短枪小队,生意搞得风风火火,那边的石楞子的长枪队,也是顺风顺水。 高桥对湖西军政专署的这一袭击,对他,所招來的灾儿,可是变成了滔天的苦水,把他快要苦到天上去了。 这也说明了,在敌强我弱的总的抗战态势下,打风光仗,打阵地仗,都是行不通的,只有按照战争的客观规律,依照自己的实际情况,根据敌情的变换变化,寻找最新的最佳的战斗方式,才能取得新的胜利,而最终消灭敌人。 《游击队之歌》里唱的忒对,只要坚定“我们生长在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自己的”,只要坚决“我们和他拼到底》,再采用切实有效的战法,“今天消灭鬼子一个俩,明天把他们的据点扒”,集腋成裘,积少成多,看他们鬼子小岛子上能有多少武大郎的龟孙,还能撑多久,最后的胜利,一定是我们的。 当年的**和**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以及所领导,所教育的全国先进的军民,都在坚持这一信念,最终,把鬼子赶出了中国,取得了抗战的胜利。 扯远了。 ... 第二十八章、又该一枪打下飞机的石楞子上场 第二十八章又该一枪打下飞机的石楞子上场了 该石楞子他们长枪小队的上场了吧。 彭琦辉知人善用,萧易精细,善武功,给他们小队使的是短枪,有什么武器打什么仗,他们小队擅长的是“面对面”,把鬼子打得屁滚尿流,使得高桥胆战心惊。 而石楞子他们小队使长枪更得手。 直从鬼子湖西大扫荡,石楞子三八大盖枪一顺,举枪打下鬼子的飞机,顿时结束了鬼子的大扫荡,救出了马子晓政委后,彭琦辉对石楞子越发喜爱了,就把全队里,最好的步枪,全集中在了他们这边儿,并将石楞子这个班,长留在自己身边來,每逢战况紧急,都是手一挥,石楞子他们就如野狼下山,就像苍鹰俯冲,一阵龙卷风卷下,将眼前的石头荒草,一扫而精,每战必捷。 三八长枪,枪身长,就是开战的另一个角度了,“面对背”,打黑枪,打冷枪,搞伏击,都是三八大盖儿的特长,用鬼子的枪同样地把他鬼子打得屁滚尿流,也使得高桥胆颤心惊。 遍地开花的各个八路军小队,个个特色,人人特点,因而如同撒到湖水里的鱼苗,可着劲儿的显出自己的本事來,将诺大的湖西,搞得四处冒火,狼烟四起,鬼子看傻了,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湖西抗战专署的这一小队对小股的决策,在湖西使用,实在是太对了。 ,,目标明确,专打鬼子,直对高桥。 这四处游荡的饿狼,总能碰上送上门的肉來的。 石楞子就是运气好,今儿早上,他们转悠到了成武县的葛家集,他熟门熟土的地界儿。 这会儿,石楞子正沉着脸的满脸的不高兴,脸上挂着冷霜哩。 昨儿晚上,石楞子可是整整一个晚上的沒睡着。 这可不是他石楞子的风格,小子虽然愣怔,但有一样好,从來了公安队,心里从來不搁事儿,脑袋瓜儿往枕头上一放,转过身子的功夫,就能呼上了。 昨晚儿,在炕上,翻一夜“烧饼”的原因,在萧易,石楞子是吃了醋的节奏,他对萧易满心里羡慕嫉妒恨。 萧易昨晚上回队里,那个眉飞色舞,那个欢实,那个蹦跳。要不是屋顶是三层子稻草苫成的,要不是有“不损坏老百姓一草一木”的纪律压着,他准能一头将房顶撞个窟窿。 不就是用智谋,消灭了六加七等于十三个鬼子嘛,不就是缴获了十几辆自行车,缴获了一个鬼子汽艇嘛,至于。你这一吞了耗子药的张狂,叫我们一同出來混的各个小队,咋个张开脸,抬起头,甩开胳膊走起路。 关键是彭队长的表扬,彭队长兴奋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把个萧易夸得,满身都是花儿。虽然,他石楞子也经常地被彭琦辉夸得浑身长满花儿,但是,昨儿个,他沒被夸,被长花儿,而更令石楞子受不了的是,彭队长,竟然要他,在萧易缴获的长枪里选好枪,装配给自己的小队里。 这个瘪,可是吃大啦。 石楞子昨儿可是有志气,就是沒给萧易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硬硬的沒拿萧易缴获的一枪和一弹。 他有志气,今儿儿,一定也要缴获,也要杀鬼子,并且,他从昨晚上就咬着牙,暗暗发大誓,杀鬼子的数儿,一定超过十三个,一定要缴获汽车,汽车才能超过自行车,还要缴获汽艇,总之,一定要比过萧易,一定让萧易挑自己的战利品,一定要让队长的眼睛乐成一条缝。 石楞子一边咬牙一边往葛家集村子里走。 在湖西大平原,村庄的名字,一般也有规律的:叫“庄”的,一般的,前后左右是平原地界;带个“洼”字的,一般的,在湖边,河边,都邻着水;而后面是“集”的,就基本上处在路口,是集市了,处在过往城镇的要道口上。 葛家集,就是这样,处在北去成武县城,南到金乡城里的十字路口上。 处在这样位置上的村子,南來北往的车,自然的多,人呢,自然的也多,这样一來,葛家集自然地就重要了,不仅是道路交通的要道口,也成了一个周围村庄较为大些的集市。 湖西的集市,约到俗成,一般是每月的逢五逢十。 石楞子的家,离葛家集不远,小时候,沒少跟着奶奶和娘來这儿赶了集,跟着爷爷和爹在这里卖打的兔子和皮货。 石楞子对这里,可是亲和,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到这里赶大集。 逢五逢十的葛家集市,可是热闹,卖什么的都有,熙熙攘攘的人流,不到天黑不叫稀。 石楞子跟着奶奶和娘來,总少不了买几串糖葫芦,那个糖葫芦,那叫做一个甜,总是舍不得一口气儿吃完,小心地舔,会心地品,走到家里,坐到院子里的石碾子上,还不会吃完;而跟着爷爷和爹呢,卖完野味,总会被领到羊杂汤锅前,來一大土碗羊杂汤,爷儿俩分着喝,他是全家的宝贝,自然的,羊杂碎,基本上都是他來吃,羊血的筋道,羊肉的松软,羊肝的咯牙,羊蹄筋儿的嚼头儿,到现在,一想起來,都他淌口水。尤其是羊杂汤,掰下干饼子到碗里,泡一会儿,用筷子,捞到嘴里,辣椒的辣,花椒的麻,羊肉的香,等等等等,全烩到汤里面,干饼子吸饱了汤,变得酥软,成了佳肴,捞在嘴里,嚼着,那才叫一个好。 尤其是葛世源家的羊汤锅,才叫好。就是因为石楞子的馋,两家子的厚道,实诚,才成了万年交,两家好。 每到这时候,石楞子就蹲在羊汤锅前面,不吃个肚儿圆溜溜,他是绝对的拉不开腿的。 就这样,蹲在羊汤锅前,一边泡着,一边吃着,那时候,喝羊汤,汤是随时的加,直到再也吃不下,才挺着圆鼓鼓的肚子往家走,一直到晚上,肚子都不饿,嘴里还有香,晚上做梦,又去喝羊汤。 而现在。。 只剩下他一人了。 每想到这些,石楞子的眼,总会一下子红,泪扑扑地落,牙咬得吱吱响,有时候,想奶奶爷爷,爹和娘,想得实在憋不住了,就跑到沒人的地方,一个人,抱着头,嗷嗷地嚎,嗷嗷地嚎,嗷嗷地嚎着大哭一场,一直到,把心里的思念,把肚子里的憋屈,把对被鬼子残杀而死的亲人的期盼,全倒出來,轻省了,才哑着嗓子,回队上。 队上,才是他唯一的家;战友,才是他唯一的亲人。 鬼子的凶残,造就了一个一个石楞子这样的孤苦伶仃的孩儿,也造就了一个一个石楞子这样的战士,鬼子的凶残,只能给自己挖掘葬身的坟墓。 时间长了,队里的同志们,就都知道了石楞子的这个秘密,每每见石楞子发呆,沉闷,脾气暴躁的时候,就知道他极其极其的想念他的冤屈惨死的亲人们了,就都躲闪开,让他在自我的漩涡中,咀嚼发自心底的哀伤,在感情的宣泄中,重回到冷静和平静的现实。 有些伤口,只能在孤僻的悬崖下,在料峭的寒风里,在奔流的河边上,自己舔。 其实,那时候的八路军战士,哪个不都是一肚子苦水。哪个不都是满腔的仇恨。 也都与石楞子一样,实在想家了,找一个沒人的地方,痛苦独尝,痛苦宣泄。 我们的苦难深重的前辈子。 我们的多灾多难的民族呀。 你们的背负,太沉,太重了。 你们,才是我们伟大民族屹立东方的坚强基石,才是推动国家强盛的永久动力,才是我们奋发向上的崇拜的榜样。 我们有何理由。不作出百倍的努力。建设好我们的祖国。。 我们要以千般的优势,万般的坚强,屹立在东方,再也不受磨难,再也不被欺凌,再也不被蔑视。 更让我们的后代们,永远永世,享受着灿烂的阳光,享受着当家作主人的崇高和自豪。 所以,我们要再加倍的努力。 所以,我们理解石楞子,他们上辈子人的凄惨的心境,知道他们为什么一见鬼子就眼红,就变成恶狼饿狼,扑上去,不管环境的恶劣,不论生死的几何,义无反顾,将这些兽兵,吞进,咬光,把恶毒恶魔,一扫而光,给后人,给我们,打下这么一个光辉灿烂的新世界。 ... 第一节 满怀妒嫉的石楞子来到葛家集 1满怀妒嫉的石楞子來到葛家集 石楞子带着他的长枪队,化装成卖苇子的小贩儿,來到葛家集,几个人,挑着担子,一边吆喝着卖苇子,一边左右的警惕地看,见沒有啥疑处,就乘着沒人,沒啥子情况,一头钻进了葛世源的家里头。 刚才说了,他家和他家,因为石楞子爱喝羊杂汤,而成了世交。 他石楞子从小就叫葛世源大哥。 葛世源就是葛家羊杂汤老掌柜的儿子,也是对鬼子,一肚子的深仇大恨。 鬼子來到葛家集,屠尽了赶集的人,憨厚实在的老掌柜的,也沒幸免,还连着小孙子儿媳妇,全家,全被鬼子杀啦,羊汤锅也被砸了。 葛世源是到另个村里买羊去,沒回來,才免遭劫难。 回來后,葛世源见到满村满街的那个惨,那个惨景,人,一下子,就气晕过去。 半天醒來,再看,满街的尸首,满街的破烂,满鼻孔的糊焦,街道两侧的商铺全被烧个净。 爬到自己家的羊杂锅边上,看见,老实一辈子,沒给人红过脸的爹,被烧得面目全非,善良的媳妇,被扒光衣裳,大太阳底下,被开膛,那……那……那个样的躺着,宝贝儿子,身子和头两半,小脑袋瓜儿,扔在了被砸烂的羊汤锅里……就又昏死过去。 最后还是公安队八路军赶了來,救醒了葛世源,帮着他,埋葬了全家,料理了后事。 葛世源迷瞪了多半年才算好,才算好的葛世源才算好的原因,是加入了八路军,当上了村里的民兵队长,从那以后,整天琢磨的,都是怎么捕捉落单的鬼子,怎样报这血海深仇。 只是,他再也不做羊汤了,也绝不敢再沾“羊汤”的一个字,太惨了,惨到了骨头里了。 谁要是在他面前,不经意地提一下他家的羊汤做得好,葛世源准犯病,他现在,即使做梦,也绝不敢梦见爹娘媳妇和宝贝儿子,他们,死得实在太惨了,太太惨了,耳朵里,时不时的幻听,幻听见儿子爹娘,一家人的悲惨的哭声,眼前面,也时不时地看见,爹娘妻儿,弓着腰,艰难地行走…… 他现在,活着的唯一目的,唯一动力,就是杀鬼子,为他们报血仇,雪大恨。 一个人的恨,要是恨到了骨髓里,那,他的仇家,就乖乖地洗干净脖子,在家里等着挨宰吧。再也不会有另一种选择了,再也不会有回暖的可能了。 那样,大家都省事。 石楞子进到葛世源的家,沒用葛世源怎么的问,就熟门熟地的摸上了干粮篮子,然后,把篮子里的干粮分给几个人,每人一个玉米面的干饼子,低着头的嚼。 他们走了一路子,太饿了。 葛世源也沒说什么,每人给他们端來一碗开水。 一直等他们填饱肚子,他们都沒说什么。 石楞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儿,把碗里的开水喝完,摸摸肚子,觉得有些饱,身上有了劲儿,这才问葛世源,“哥,这几天,街上咋样,” 葛世源当然知道石楞子问的啥,摇摇头,“不咋样,前一阵子,鬼子有点胆战心惊,扎堆而來扎堆而走。这阵子,见咱八路军沒啥动作,沒啥害怕的,胆儿又开始肥起來了,从金乡到成武,和从成武到金乡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在前,他们还前头和后头的警戒,还端着机枪,押运的鬼子兵,个个像当贼。现在,松懈多了,來去的车上,也就有几个押车的鬼子,看出來了,鬼子不光是松懈,他们的兵力还是真的减不少了,他们快完蛋了。” 石楞子点点头,“是的,这阵子,咱八路军,都分成小队了,在咱湖西,整天游荡着,见着落单的,或者势单的,再或者地界偏的,就都给捂啦,远离公路和县城的地方,少见了鬼子了,咱这里是大道,离县城近,咱八路军一时沒顾过來,鬼子才这么大胆的,”石楞子说着说着,眼睛亮起來, “大哥,咱要不,干他一票,” 石楞子最见不得鬼子嚣张。 葛世源何尝不是这样,只是他的村民兵,人手太少了,家伙儿潮点,所以,只好眼红着,嘴馋着,沒敢多动手。 葛世源听石楞子这么一说,他的眼睛也亮了,“楞子兄弟,要不是咱葛家集的民兵,力气薄,家伙儿弱,我早送鬼子往西天去了。” 葛世源越说越气壮,禁不住把身子往石楞子身边挪,“楞子兄弟,这样,我们联手,我知道楞子兄弟你们几个人,枪法好,又是咱八路的正规军,打仗有道道,我们呢,地形熟悉,知道怎么个配合法,要不,咱赶早,干他一票,” 石楞子也激动了,“行,”说着,石楞子也禁不住的挪身子,“哥,你情况熟,这些天又在转悠这事儿,说说呗。”他们就是亲哥俩,话说的直白,不用拐弯抹角的客气。 葛世源晃动一下身子,有点得意了,“楞子,你是知道的,在咱葛家集,往北,一两里地,就是过去的骡马市场,周遭村庄來买卖大牲口的,都集中在这里,过去,这儿的热闹,我就不用说了,现在是沒有了,可是,那些土墙篱笆树桩子还在呀,虽然不为牲口用了,可鬼子也是牲口,咱们不行就接过來,在土墙上篱笆上挖些枪眼什么的,你们在后面一蹲,距离公路就是十几米,凭你的打兔子的本事,鬼子还有一个跑,不就构成了打伏击的一道天然屏障吗,呵呵,我们葛家集的民兵呢,到前面,预设地方,把公路横着往宽里往深里挖,挖它个大深坑,再在坑上,盖上张苇子席,上面撒上土,铺上树叶子,草棒子,就和沒挖的路沒啥两样,不就成了陷鬼子汽车轮子的陷阱了吗,那铁家伙,栽进去,就别想再倒出來,就成了坑里的王八沒个跑。假如,要是前面沒陷住,鬼子耍精,有日天的本事,倒回來,更好说,我们就两边,多拴靶子撅头什么的带齿的东西,拴上绳,等车过去,就猛拉,布到路面上了,鬼子的车要倒退,哈哈哈,想得美,车轮子瘪了,就沒腿喽。” 石楞子眉开眼笑,一个劲儿的喊好,喊着喊着,突然地,眉头却一拧,他想到了什么,“这法子,打鬼子的汽车,倒是好,可是,阻碍了咱老百姓走路了,这有碍咱八路军共建军民关系的政策呀,咱不能为了打鬼子,麻烦了咱群众,不行不行,这法子,不是多妥当,” 石楞子看得问題,复杂了, ... 第一节 乐呵呵说成袭击的事儿 2袭击的事儿 ,就这样乐呵呵地说成了 葛世源对石楞子的摇头是配合,但却仍旧地乐呵呵,“呵呵,这么多天,咱就琢磨这件事儿,放心,这点,咱也想到了,反正现在,咱老百姓让鬼子祸害的,只剩下两条腿儿了,走哪里不是走。顶多,咱收拾好了,前后头的,让两个人看着点,给想走这儿的,提个醒罢了。咱再顺个小道就成了,大道小道的不都是道儿。” 石楞子点点头,“是呀,都是街坊邻居的,好说。” 葛世源见石楞子点头,更加得劲儿,“然后,然后呀,咱民兵,就到公路的对面儿,装作割草锄地的,由你总指挥,见机行事。你们八路军,市场里伏击打得猛,我们这边,赶得上,乘着热乎劲儿,三下五除二,把鬼子,耍单的汽车,给端了,车上的鬼子,就近,给屠了。” 石楞子见葛世源说的这么精细,就知道了他的这个袭击鬼子汽车的主意,已经早打定了,所以,立刻的,眉开眼笑,“大哥,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葛世源一拍大腿,“楞子兄弟,你接着往下听呀。嘿,碰巧了,我们葛家集的民兵里头,就有一个会开汽车的,以前,在国民党里,给拉大炮的汽车当汽车兵,台儿庄大战的时候,负伤了,掉了队,四处里流落,最后回到家里來,他是俺村里的人,加入了咱的民兵队。咱袭击得手后,有他,接着,把鬼子的车开跑,藏起來,速战速决,恢复原形,城里的鬼子,能知道是在我们这儿出的事儿。他要是接着再耍单儿,咱就再瞅准了时机,咱再干他一票呀,这儿,反正是咱们的地盘,此路是我开,要想打此过,你鬼子得留下买路财。咱呀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反正腿长在咱身上,路,又是咱中国的路,只要能报仇,能打鬼子,干嘛客气。” 石楞子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他的眼前,禁不住,浮现出了,旧时候的骡马市场的场景了。 他小的那时候,跟着爷爷和爹來葛家集,最喜欢的就是跑到骡马市场來。 鬼子沒有來,地界儿又在村子外,骡马市场很是热闹,高高大大的骡马,四处里钻的驴,合着八方來的百姓,构成一幅温馨热闹熙攘的场景。 石楞子特别爱看牛“经济”,就是专门介绍买卖的掮客,他们四处里转悠着,搓成着一单单牲口生意,尤其是帮着双方还价,那才叫一个学问。石楞子最喜欢看了。 牛“经济”,夏天穿着长褂子,冬天穿着棉袍子,都一样的是袖子长,就是不露开手。 石楞子当时,最爱看的就是“讲价儿”。 买主和卖主看好牲口了,都乐意了,该论价了,该牛“经济”上场了。 上场的牛“经济”,先是和卖家对上。 上來握住手,然后用长袖子把双方的手,盖严实,反复地抖,盖着长袖子的手,边抖着,双方的脑袋,摇头点头再摇头点头的不停地摇晃,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深沉,一会儿喜庆,一会儿犹豫,一会儿迟疑,反反复复地变,等卖家终于点头,不再摇晃了,双方的手才散开。 这时候,牛“经济”,并沒有完活儿,而是转向买主,又是握住手,用长袖子盖上,又是摇又是晃,又是撇嘴又是喜庆的,几个这样的折腾,买主和卖主,双双点点头,笑一笑,拱拱手,这边牵牛牵马,那边拿着牛缰绳走人。 至始至终,三方,沒说一句话,都沒人提钱的事情,就成交了。 这是风俗,谈钱伤感情。 这儿距离曲阜,也就是离孔圣人近,提钱,沒学问。 每到这时候,石楞子都看傻了,这里面的千变万化,太吸引他了,于是他去问爹,爹不耐烦,“咱是打猎的,不干这经济事儿。” 问爷爷,爷爷总是笑呵呵地说,“行行有门道,行行学问深,你就快快地长,慢慢地学,多学点本事,有好处,艺不压身,到时候就能用的上。” 当时,石楞子总是一头雾水。 现在,知道了,爹是怕他喜欢做生意,会算计,学坏了,不如打猎,练一身本领,在周遭四邻的站住脚,能长脸;而爷爷,乘机会,教诲他。 石楞子听完葛世源的话,领会了他的意思,很是高兴,“哥,看來,你琢磨这事儿,不是一天了吧。呵呵,”说着,石楞子站起身子,“哥,就按你说的办,到时候,把鬼子,杀干灭净,咱再过咱们的太平好日子。” 葛世源欣喜,“那就这么定。我这就叫民兵和村里的干部准备去,说实话,咱们村,已经准备齐全了,就等着咱八路军过來,一起收拾小鬼子了。” 葛世源说着话,拉起來楞子的手,“走,咱到现场看看去,咋个精细,咋个办。” 说着话,两个人,带上各自的人马,就上了街。 街还是那条街,路还是那条路,但是,这,哪里还是人欢马叫摊贩相依的葛家集。 还是那条横街而过的道路,道路两侧,还是那些门板旧屋,但是,旧屋里,人烟恓恓,路两边,也沒吆喝,就别提什么芝麻烧饼羊杂汤了,唯有几只鸡,能悠闲地踱着步,依旧地低头,寻着食儿。还有瘦骨嶙峋的野狗,低着脑袋,满心神地寻觅着可能的食物。 人都沒饭吃,还有什么鸡狗吃的东西。 满街上,到处是烧过的焦黑,到处是砸过的旧痕。 石楞子走在街上,看着这破败的景象,咬着牙,满脸的紫黑。 一个好端端的村庄,一处善哉乐哉的田园世界,敦厚地沒惹谁,沒招谁,常年论辈子的日出劳作,日落歇息,成百成千年的呆在这里,给人们以栖息,给年代以延顺,却无辜地被糟蹋成这样。 好狗护三村,就是禽兽,也不会这样沒有兽性的毁灭人类,毫无怜悯之心的,但是,日本鬼子远渡重洋却这样做了。 往日鼻息里的清香,现在却是满鼻子的腥臭。 往日满眼的秀丽和繁华,现在却是满眼睛的颓废和到处的令人窒息的肮脏。 石楞子不由的加快脚步,他要一刻不停地,快快地把万恶该死的鬼子撵到地狱里去。 他们只配到地狱,到十八层地狱,永久地不得翻身。 ... 第三节 袭击的地界儿实在好 3、袭击鬼子车队的地界儿实在好 转眼的功夫,石楞子、葛世源他们,来到了村子北边,来到了旧日的骡马市场。:efefd 村北的骡马市场,单独地设在一处,也被鬼子烧过了。 鬼子实在是万恶,骡马市场,是牲口呆的地方,也惹得了牲口鬼子的妒嫉,也将这里糟蹋个干净。马槽上方的草顶子,原来是湖鸟们休憩的地界儿,也被过了火,全都剩下了几个烧黑的棍棍,耷拉着,延续着,旧有的历史。 还有拴马的木桩子,满是枪眼,也被火烧火燎的面目全非。 石头做的马槽子,倒是没毁坏,小鬼子的力气小,没有这个对付这么僵硬石头的力量,但也没放过,被拉扯地离开托槽,歪斜在一边了。 石楞子看着一个个马槽子,拍拍胶泥打的土墙,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别看破旧,由他们遮挡,给鬼子一闷棍,还是够用的。 石楞子让战士们挖掩体和射击孔,自己又随着葛世源,走到了公路上。 坑坑哇哇的土路,像一条僵死的蛇,弯弯奄奄地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儿,然后,直接通到了成武县城里。 土路的两侧,种的是杨树,碗口那样的粗细,风吹的叶子,哗哗地声响,像是再向石楞子问候,祝愿石楞子的奇袭,马到成功,多杀鬼子。 两个人,转悠了一会儿,就选中了挖掘的地界儿。 在土路拐弯的尽头。 这地界儿好,开车的鬼子,走到前面,视线被树枝树叶子遮挡,一定看不见前边情况,并且因为转弯,还要加速,这样,一头栽在大坑里的几率大。 葛世源两个人都觉得满意了,即刻,就手安排民兵,铁锨挖,锄头刨,一起动手地开挖。 那边“叮叮当当”的在土路上挖大坑,这边,葛世源他们拿着尺子丈量距离,已经到了路边上。 土路的边上,长满了野草,剌剌秧,靡靡蒿,由着浅水的滋养,长得旺,既高,也厚,当然松软了,民兵们把锄头、铁耙子、三面刺的藏进去,不走到跟前,是轻易地看不见的。 石楞子当即用脚划拉,在公路的横道上,挖几道细的槽子,再把细的麻绳子放进去,再掩上土,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用带齿的铁器,阻挡鬼子汽车的后路,计划成功。 现在,信心满满的石楞子,葛世源,就等着鬼子的汽车到来了。 战士们已经埋伏在马槽子、土围子后面,静等着鬼子汽车的到来。 路那边的民兵,割草的,拾柴的,锄地的,也都散开在道路边上,临近的田地里了。他们本身就是农民,这些,对他们,行家里手,是外人绝难看穿的。 伏击敌人的圈套,已经划好了。 鬼子,“人“真好;敌人的车队,真配合,这边刚收拾好,那边的汽车,说开到就开到了。 轰隆隆,轰隆隆,摇摇晃晃地开来了。 天助我也。 只有一辆汽车,车上载着的是长长的竹篙,行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颠簸着,颤悠着,像湖里起风的波浪。 伏在马槽子后面的石楞子,暗暗想,鬼子修建篱笆,阻挡八路的进程加快了,连傲慢的鬼子汽车兵,也加入进来了,看来,他们他把自挖坟墓,自我灭绝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些不中用的竹竿子上了。 小鬼子,就等着你们的骄傲,就等着你们的傲慢。 哀兵必胜,傲兵必败。小鬼子,你们就等着见阎王吧。 在石楞子的聚精会神的注视下,鬼子的汽车,歪歪斜斜地,一步一步地,配合着袭击者轻微的呼吸声,开进入预设的埋伏圈。 伏击战,马上就要打响了。 石楞子看看路对面,葛世源他们几个民兵,全坐在了道路的边上,戴着草帽,或倚在杨树上装着打盹,或低着头,拿着镰刀割草。 在远处的田地里,三三两两的村民,在锄草,在秧苗,全都没看见鬼子汽车来一样。 大战前的一如往常,这是每一个指挥员都渴望的。 石楞子满意了,于是,他朝对面的葛世源,满意地点点头,转向身子两边。 他的弟兄们,个个屏住呼吸,全都握枪在手,紧扣扳机,紧盯着敌人越来越近的汽车,浑然忘却了一切。 石楞子越发满意了。 于是,轻松的脑子,使他猛然地想起来,跟着彭琦辉,潜入金乡县城打伏击,也是在这样的马棚里,他也是蹲在马槽子旁。当时,自己还没成熟到这一地步,每隔一会儿,就不安地抬头看一眼彭队长,每一次的看见彭琦辉,都是那样的威严,沉着,专注。 石楞子想到了自己那时候的窘态,不禁,会心地笑了,心里顿时轻松多了。 他学着彭琦辉的样子和神情,聚精会神,手指头紧扣着三八大盖长枪的扳机,两只眼睛,盯着快速开过来的汽车。 他确切地知道,他的弟兄哥儿们,全都看着他的一举一止,就像金乡城里,他看着彭琦辉。 汽车越来越近了,看清楚了汽车的一切。车厢上面的毛竹上,坐着三个鬼子。 三个鬼子,还真像是回到了他们的日本老家一样,乐呵呵地四周里观风景,还都拿着鬼子帽儿扇,扭着身子相互地说笑着。 那汽车的顶儿,很像野地里的坟包子。 小鬼子,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地盘儿。谁家的地盘儿,能这么好的任你们祸害,任你们糟蹋 石楞子看着越来越大的鬼子,心里在嘿嘿笑着,马上,你们,就要真回到你们的小岛子国里去了,不是走上,不是坐轮船,而是飘着,是坐心好心慈的无常大哥的免费的阴朝地府的车。虽然,你们极其地不愿意坐。 石楞子的眼,只是瞟他们一眼,他的注意力,始终在驾驶室里。 摇下车玻璃的驾驶室里,石楞子分明、清晰地看到,里面两个鬼子,一个开车,一个是鬼子头儿。 开车的鬼子,神情专注地看前面。副驾驶座上的鬼子头儿打瞌睡,车上车下的鬼子,全都松懈着呢。 石楞子抿嘴儿一笑,在心里,感谢着阎王爷,感谢着无常。这些老大,心最慈善了,帮忙帮的真细致,真耐心。 石楞子感谢完那边的阎王和无常,接着轻声地下命令,“全体都有,全部枪口,都瞄准驾驶室里的两个鬼子的头,听我命令,齐射,一起开火” 石楞子也如萧易,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了,一个成熟的指挥员了。他知道,驾驶室里的鬼子,才是重难点,车上的三个该死的,就让前面的大坑,伺候吧。 队员们按命令,立即转移枪口,齐刷刷地从各自的角度,定死在了两个鬼子的脑门上。 石楞子通过瞄准镜,眼看着鬼子的汽车,徐徐开到拐弯的地方了,他的心,越发沉着,越发轻松。 “1,2,3,4,”默默地默默地读秒,算计着最佳的射击时间。 ... 第四节 鬼子一头栽回了日本国 4、鬼子一头栽进了“日本国” 沿着土路行驶的汽车,眼4、鬼子一头栽进了“日本国” 沿着土路行驶的汽车,眼看着,从村里那边,小心翼翼地开过来,来到了拐弯处了。 鬼子司机更谨慎了,这样的拐弯,不小心,就会闯到路边的沟里去。便降下车速,加大油门,勾着脑袋,盯着道路,晃晃哟哟地往前挪。 副驾驶座上的鬼子头儿,似乎更放心鬼子驾驶员的开车的技术,还是勾着头,打他的打瞌睡。 看来,昨天晚上,这鬼子,确实睡得晚,折腾个够,或者,阎王爷使了的催眠术,再或者,无常捂住了他的鬼眼,让他舒舒服服地往黄泉路上走。 那么,老阎,无常,你们太够意思了。 汽车小心翼翼地拐过大弯,前面,就是直路了,瞄准镜里,石楞子分明地看见,鬼子的司机,明显地长吁一口气儿,坐直了身子,浑身轻松,把着方向盘,脚下使劲儿,轰起了油门,汽车猛地一窜,就要到了伪装着的陷阱前面了。 射击的最佳时刻,到了 “砰”,就在那一秒钟里,石楞子的枪,突然打响了,三八大盖的子弹比较长,所以,出膛后,弹道走的笔直,直直地朝着目标飞过去。 鬼子司机,显然听到了子弹出膛的声音,就不去仔细地看路况,他要转过头去,看个啥究竟,瞅个啥动静。 那容他行动迟缓“啪”迎面而来的子弹,霎时间,越过驾驶室玻璃,正好钻进他的脑门上,“哗”脑袋瓜儿一扬,顿时被掀去半个瓢,在紧接着,往后一仰,没头的身子,歪扑在车门上,把着方向盘的双手,一软,离开方向盘,耷拉到了车底下。 这,都在闪念一瞬间。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鬼子头儿,也惊醒了,他是鬼子官儿,久经疆场,当然反应敏感,正要抬头,更惨,好像头顶了蚂蜂窝,铺天的子弹,蚂蜂般,蝗虫似,天塌地陷样,全遭来。密集的子弹,从不同的角度,全钻进了他的头上,肩上加身上,浑身的血条子,光芒四射。 鬼子头儿的头,顿时没了头,身子,顿时粉身碎骨了。 还有车顶上,坐着看风景的三个鬼子哩,他们的下场也不好。 石楞子的枪声,顿时也警醒了他们,他们知道遭到了八路军的奇袭,赶紧转身,正要抓武器。 “轰隆”,屁股底下,一声巨响,惯性之下,鬼子的汽车,一头栽进了陷阱里,那悬坑的墙壁,可是九十度,直直落下去的汽车,来个前滚翻,车头进了深坑,车身翻了,屁股高跷着望见天,再前扬,到了坑前面的墙壁上。 三个鬼子,这时候,再大的腚力,也不够使了,全像开水锅里下饺子,被甩到了四处,接连着的滚爬。 被摔得晕头转向的三个鬼子,好运气,还没完呢,天上落下的馅饼,接连着砸头上。 这回,该葛世源出场了。 就在石楞子子弹出膛的那一刻,民兵们,就已经跃起身子来,就朝着三个鬼子被甩到的方面奔。 三个鬼子,顺着陡坡,滚羊屎蛋子一样,接连着、先后着,滚进了路边壕沟里的自认为的点,要不是菩萨一样心肠的壕沟兜着,他们一定会一直滚到阎王殿里去。 这也得进阎王殿。 民兵们,三下里散开,追上那滚着的肉球,嬉笑着,用脚跺,用刀捅,用枪把子追着砸,就连木棍击也一起上了。 三个鬼子都没有睁开眼,就被追击的饿狼通得、砸的在没睁开眼,没看见送他们下地狱的恩公,都是长的啥模样,就直接直地,进了他们最该进的地方了。 有时候,激烈的战斗,就这么奇怪地顺利。可能是葛家集那些冤死的鬼魂们再索鬼子的命吧。 血债就要用血来偿还。 顿时的枪声,吸引来了村里的村民们,大家见鬼子瘪了气儿,滚了蛋儿,一下子振奋,觉得自己家的血仇也报了,争抢着跑来,撕扯鬼子的尸体。 五个鬼子,就这样完了,说来还真得不让人相信,杀鬼子,能杀得这么轻松。或许,喷子们看到,又该狂澜,抱怨鬼子怎么能在中国苦撑了八年,让八路军展着性子的瞎收拾其实,抗战,艰苦卓越,但局部,也是精巧,精致的,很带有戏剧性。这就是全民抗战的苦中乐。 紧接着,六七头黄牛从村子里跑出来,这是战前,葛世源的又一安排的,专门来拉陷进陷阱里的汽车的。 毫无准备的敌人,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完了完。 村民们兴高采烈的都伸手,套牛的套牛,栓车的栓车,垫坑的垫坑,大家一下子忙乱了手脚。 满场里的欢乐,就像过年。 从大坑里往上拉汽车,简单。七个条黄牛拴在不同的地方,再加上满村人的前拉后抗,一叫劲儿,鬼子的汽车,被大家拉出来了。 汽车,除了驾驶室的前脸被压瘪,其余的,没有多大碍。这地方是商业点,能工巧匠多得是,当下,就有几个铁匠来了,叮叮当当的一阵敲打,恢复了原型。 等到葛世源他们,捡拾完鬼子的武装,五个鬼子可就遭了蚂蜂窝了,村民们赶上来,五个鬼子成了小宝宝,脱鞋的脱鞋,扒裤子的扒裤子,一转眼的功夫,全一个干干净净,赤条条。就窝子,把已经光了腚的鬼子,扔进了大坑,接着大家铁锨挖,用脚踢,大坑很快就埋上了,公路,又恢复了原来的型状。 葛世源和石楞子碰一下头,就朝村民们喊,“鬼子完蛋啦,这些竹篙,大家都扛回家里去,往后,只要是鬼子的东西,大家一起分。” “好”这话,大家都爱听,一声喊好,震天响。 村民们更兴奋了,争先着上前,拉竹篙,抗竹篙,一会儿工夫,满车的竹竿,被卸完了。 一个瘸腿的老头,大老远地着急着喊,“给我一根,葛家老大,给您二爷爷我,留一根,我腿让鬼子打瘸了,可心里更敞亮,打不完鬼子,咱村里,永远得不安生,还得有更多的人,被龟孙们的小鬼子打瘸,给二爷爷我根儿竹竿子,我也打鬼子,报我腿的仇。” 葛世源正忙着分竹竿,听到老头的喊,更是兴奋,转过头来,高喊地回,“二爷爷,您放心,往后,咱爷们,咱全村儿,都合着伙儿来,打鬼子,过咱的安生日子。”说着话,葛世源拿刺刀,砍一截儿竹竿儿,老远地跑过去,把竹竿子递给了瘸腿老头的手里边。 老头儿上上下下的看着手里竹竿,竹竿瘦溜笔直,含着青儿,明着竹节,兴奋,眼光一反过去的浑浊,倏地变得清新,执着,明亮,坚韧,“是猴也有三分力,今后儿,但凡有鬼子路过,小子,就喊二爷爷一声,我再无用,还能变成一根草棒子,一条细树根,也能拌鬼子一个趔趄,何况我现在手里已经有了这根竹竿子”说着话,老头儿把竹竿子往天上舞动,竹竿发出“呜呜”的声响。 石楞子听了,看了,感动了,对着葛世源感慨,“哥,要是咱湖西,人人打鬼子,那,鬼子还能站在咱这儿我算是认准了一个理儿,人,千万别欺负别人,一旦欺负了别人,自己绝没有好下场。” 葛世源也感慨,“是呀,楞子兄弟说的对,前阵子,区上,组织我们这些人,学习咱的论持久战,里面说的发动全民抗战,开展人民战争,真是对着哩,咱中国人,要是团结一心,共御外辱,就是齐声的喊一嗓子,也能把他小日本儿震趴下了,更何况,在咱的地盘上,侵略咱,还不是天上地下的全都帮衬咱”看着,从村里那边,小心翼翼地开过来,来到了拐弯处了。 鬼子司机更谨慎了,这样的拐弯,不小心,就会闯到路边的沟里去。便降下车速,加大油门,勾着脑袋,盯着道路,晃晃哟哟地往前挪。 副驾驶座上的鬼子头儿,似乎更放心鬼子驾驶员的开车的技术,还是勾着头,打他的打瞌睡。 看来,昨天晚上,这鬼子,确实睡得晚,折腾个够,或者,阎王爷使了的催眠术,再或者,无常捂住了他的鬼眼,让他舒舒服服地往黄泉路上走。 那么,老阎,无常,你们太够意思了。 汽车小心翼翼地拐过大弯,前面,就是直路了,瞄准镜里,石楞子分明地看见,鬼子的司机,明显地长吁一口气儿,坐直了身子,浑身轻松,把着方向盘,脚下使劲儿,轰起了油门,汽车猛地一窜,就要到了伪装着的陷阱前面了。 射击的最佳时刻,到了 “砰”,就在那一秒钟里,石楞子的枪,突然打响了,三八大盖的子弹比较长,所以,出膛后,弹道走的笔直,直直地朝着目标飞过去。 鬼子司机,显然听到了子弹出膛的声音,就不去仔细地看路况,他要转过头去,看个啥究竟,瞅个啥动静。 那容他行动迟缓“啪”迎面而来的子弹,霎时间,越过驾驶室玻璃,正好钻进他的脑门上,“哗”脑袋瓜儿一扬,顿时被掀去半个瓢,在紧接着,往后一仰,没头的身子,歪扑在车门上,把着方向盘的双手,一软,离开方向盘,耷拉到了车底下。 这,都在闪念一瞬间。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鬼子头儿,也惊醒了,他是鬼子官儿,久经疆场,当然反应敏感,正要抬头,更惨,好像头顶了蚂蜂窝,铺天的子弹,蚂蜂般,蝗虫似,天塌地陷样,全遭来。密集的子弹,从不同的角度,全钻进了他的头上,肩上加身上,浑身的血条子,光芒四射。 鬼子头儿的头,顿时没了头,身子,顿时粉身碎骨了。 还有车顶上,坐着看风景的三个鬼子哩,他们的下场也不好。 石楞子的枪声,顿时也警醒了他们,他们知道遭到了八路军的奇袭,赶紧转身,正要抓武器。 “轰隆”,屁股底下,一声巨响,惯性之下,鬼子的汽车,一头栽进了陷阱里,那悬坑的墙壁,可是九十度,直直落下去的汽车,来个前滚翻,车头进了深坑,车身翻了,屁股高跷着望见天,再前扬,到了坑前面的墙壁上。 三个鬼子,这时候,再大的腚力,也不够使了,全像开水锅里下饺子,被甩到了四处,接连着的滚爬。 被摔得晕头转向的三个鬼子,好运气,还没完呢,天上落下的馅饼,接连着砸头上。 这回,该葛世源出场了。 就在石楞子子弹出膛的那一刻,民兵们,就已经跃起身子来,就朝着三个鬼子被甩到的方面奔。 三个鬼子,顺着陡坡,滚羊屎蛋子一样,接连着、先后着,滚进了路边壕沟里的自认为的点,要不是菩萨一样心肠的壕沟兜着,他们一定会一直滚到阎王殿里去。 这也得进阎王殿。 民兵们,三下里散开,追上那滚着的肉球,嬉笑着,用脚跺,用刀捅,用枪把子追着砸,就连木棍击也一起上了。 三个鬼子都没有睁开眼,就被追击的饿狼通得、砸的在没睁开眼,没看见送他们下地狱的恩公,都是长的啥模样,就直接直地,进了他们最该进的地方了。 有时候,激烈的战斗,就这么奇怪地顺利。可能是葛家集那些冤死的鬼魂们再索鬼子的命吧。 血债就要用血来偿还。 顿时的枪声,吸引来了村里的村民们,大家见鬼子瘪了气儿,滚了蛋儿,一下子振奋,觉得自己家的血仇也报了,争抢着跑来,撕扯鬼子的尸体。 五个鬼子,就这样完了,说来还真得不让人相信,杀鬼子,能杀得这么轻松。或许,喷子们看到,又该狂澜,抱怨鬼子怎么能在中国苦撑了八年,让八路军展着性子的瞎收拾其实,抗战,艰苦卓越,但局部,也是精巧,精致的,很带有戏剧性。这就是全民抗战的苦中乐。 紧接着,六七头黄牛从村子里跑出来,这是战前,葛世源的又一安排的,专门来拉陷进陷阱里的汽车的。 毫无准备的敌人,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完了完。 村民们兴高采烈的都伸手,套牛的套牛,栓车的栓车,垫坑的垫坑,大家一下子忙乱了手脚。 满场里的欢乐,就像过年。 从大坑里往上拉汽车,简单。七个条黄牛拴在不同的地方,再加上满村人的前拉后抗,一叫劲儿,鬼子的汽车,被大家拉出来了。 汽车,除了驾驶室的前脸被压瘪,其余的,没有多大碍。这地方是商业点,能工巧匠多得是,当下,就有几个铁匠来了,叮叮当当的一阵敲打,恢复了原型。 等到葛世源他们,捡拾完鬼子的武装,五个鬼子可就遭了蚂蜂窝了,村民们赶上来,五个鬼子成了小宝宝,脱鞋的脱鞋,扒裤子的扒裤子,一转眼的功夫,全一个干干净净,赤条条。就窝子,把已经光了腚的鬼子,扔进了大坑,接着大家铁锨挖,用脚踢,大坑很快就埋上了,公路,又恢复了原来的型状。 葛世源和石楞子碰一下头,就朝村民们喊,“鬼子完蛋啦,这些竹篙,大家都扛回家里去,往后,只要是鬼子的东西,大家一起分。” “好”这话,大家都爱听,一声喊好,震天响。 村民们更兴奋了,争先着上前,拉竹篙,抗竹篙,一会儿工夫,满车的竹竿,被卸完了。 一个瘸腿的老头,大老远地着急着喊,“给我一根,葛家老大,给您二爷爷我,留一根,我腿让鬼子打瘸了,可心里更敞亮,打不完鬼子,咱村里,永远得不安生,还得有更多的人,被龟孙们的小鬼子打瘸,给二爷爷我根儿竹竿子,我也打鬼子,报我腿的仇。” 葛世源正忙着分竹竿,听到老头的喊,更是兴奋,转过头来,高喊地回,“二爷爷,您放心,往后,咱爷们,咱全村儿,都合着伙儿来,打鬼子,过咱的安生日子。”说着话,葛世源拿刺刀,砍一截儿竹竿儿,老远地跑过去,把竹竿子递给了瘸腿老头的手里边。 老头儿上上下下的看着手里竹竿,竹竿瘦溜笔直,含着青儿,明着竹节,兴奋,眼光一反过去的浑浊,倏地变得清新,执着,明亮,坚韧,“是猴也有三分力,今后儿,但凡有鬼子路过,小子,就喊二爷爷一声,我再无用,还能变成一根草棒子,一条细树根,也能拌鬼子一个趔趄,何况我现在手里已经有了这根竹竿子”说着话,老头儿把竹竿子往天上舞动,竹竿发出“呜呜”的声响。 石楞子听了,看了,感动了,对着葛世源感慨,“哥,要是咱湖西,人人打鬼子,那,鬼子还能站在咱这儿我算是认准了一个理儿,人,千万别欺负别人,一旦欺负了别人,自己绝没有好下场。” 葛世源也感慨,“是呀,楞子兄弟说的对,前阵子,区上,组织我们这些人,学习咱的论持久战,里面说的发动全民抗战,开展人民战争,真是对着哩,咱中国人,要是团结一心,共御外辱,就是齐声的喊一嗓子,也能把他小日本儿震趴下了,更何况,在咱的地盘上,侵略咱,还不是天上地下的全都帮衬咱” ... 第五节 石愣子又想缴汽艇 5、得胜的石楞子又想到了萧易缴获汽艇的事儿了 前面一阵轰然的大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两个人闻声地扭头看,先前,为了阻挡鬼子的汽车,横路开挖的前边的大坑,现在已经填好了,汽车“轰”地声,开过去了。 石楞子甩甩手,有点不过瘾的样子,“就五个鬼子,有点轻手,要是再多几个,才好哩。” 葛世源有点揶揄,“是没有超过六个吧呵呵。” 石楞子知道葛世源说话的意思,单个数字上,还没有超过萧易的六个加七个的杀鬼子的数。 石楞子不回避,有点感慨,“要是每天都这么的对鬼子一战,他们是在咱地盘上不那么横行霸道的像螃蟹。” 葛世源却看得开,“没事儿,小鬼子国小人少,经不住这样的折腾,今天灭他仨,明天杀他俩,虽然细小,但日子不可长算,咱中国这么大,抗日的这么多,小河有水大河满,掰着手指头数,大着哩。” 石楞子望着前面,若有所思,“在这里,继续的守株待兔,效果不会多好,也辜负了咱公安队彭队长对咱的希望。”说着话,石楞子眼睛倏地一亮,“哥,咱干脆,趁热打铁,到附近转悠转悠,碰上可手的,落单的,上前就扑,张嘴就咬,好好地解解心头的这个气。” 葛世源也激动,深深点点头,“楞子兄弟,你说的对,趁着大伙儿们的热乎劲儿,现在就行动。咱们合一股,到湖边转悠转悠,那里鬼子,经常的坐汽艇来回的过,湖上的鬼子,仗着咱八路军,没有硬家伙儿,够不着,打不了他们的汽艇,比岸上的鬼子还张狂,四处里得瑟,见河岸上有人,就开枪,见湖里的渔船,就撞沉 ,咱早就红了眼哩,想收拾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咱微山湖是谁的,咱湖西人的几斤几两。” 石楞子一听有汽艇,眼珠子更亮了,一拍自己的腚,“对着哩,前日里,萧易那小子,打了鬼子,缴了汽艇,得瑟的不成样子,又叫彭队长表扬了几句,兴奋地在我眼前蹦呀跳呀的,惹得我咬牙,咱也缴获条汽艇,震震他,也让彭队长表扬咱几句,那还不把咱长枪队的弟兄们,乐掉了大门牙” 葛世源一听石楞子的“咱”里包含他和他们的民兵队,他们也能得到彭琦辉的表扬,眼睛里“唰”地,冒火花儿光。 在湖西,彭琦辉这个名字,最神奇,最震人,最提气,能得到他的表扬,那就是金銮殿上中状元,人前人后的好风光,“楞子,咱打好了,也让彭队长也表扬表扬咱,让您哥的脸上也光彩光彩。” 石楞子一听这话,顿时头昂起来,充了能,“光彩不光彩的,那是后话,咱打鬼子,不是为了图表扬,得光彩呀,眼下,想好法子,打鬼子,才是正办,对不哥” 葛世源知道石楞子高兴,他也高兴过,高兴中的人,都好摆大谱,于是,对石楞子的这番大话“教育”,竟然全收纳了,连忙点头,“是是是,愣子兄弟说的不差,咱现在就走” 石楞子见葛世源拿他,这个小弟,当了领导,更兴奋,枪一提,大声大气,“走,咱沿着湖边走,保准能碰上鬼子的汽艇。” 石楞子说着就要走,却突然的想起来什么,腰一弯,就朝葛世源,巴结着笑,“哥,你看这车放在这儿也没用,干脆,叫咱的兵,开着,一直开到公安队里去,一切缴获要归公嘛,是不是” 石楞子这话,话里有话,嘴上说的是场面话,肚子里又有新盘算:萧易缴获了十几辆自行车,受到了队长的表扬,咱也不赖,虽然打死的鬼子才五个,也缴获了大汽车,整体上,超过了萧易,也应该得到表扬呀,这,同样的功劳,看你萧易,小子,再咋蹦 葛世源故意地装着没看出来,他肚里的弯弯绕,连连点点头,“好好,这汽车,放在这儿,目标大,也不顶用,不如送到咱队长效果好。我马上叫叫伙家们送去。哦,这样,这段日子,咱葛家集的民兵,靠山吃山,靠路吃路,多少从鬼子那里抓挠了一点儿,有罐头,大衣,大米,汽油什么的,就顺车送到咱公安队” 石楞子喜出望外,顿时忘了形,扑上去,一把抱住葛世源,朝着他络腮胡子的脸,一阵的鸡叨米,“还是大哥好” 葛世源咧咧嘴,小声揶揄,“这下,比过萧易了吧” 石楞子的脸,倏地大红,极其尴尬,“看破别点破,方为好大哥。”石楞子松开抱葛世源的两手,“再说,你楞子兄弟,能那么小心眼吗” “哈哈,我石楞子兄弟,不光心眼不小,嚼鬼子的劲儿更大里,真佩服你们八路军,把这样的小老虎儿,都放出笼子来,比着赛的,四下里出击打鬼子,能有鬼子的什么好哈”葛世源开怀大笑起来了。 两个人,肩并肩,快快乐乐地往前走。 葛世源一边走着一边往远处望,眼前边,就是微山湖了,微山湖的烟波浩淼,在这里就能充分的感受得到,蓝蓝的天际,湖鸟儿翻飞,湖天相溶,共长共阔,辽远无羁。迎面吹来的湖风,满是松软的腥香。只是没有了白帆点点,那是鬼子禁船的恶果。 “楞子兄弟,这鬼子,真他娘的该死,不让到湖里捕捞,那老百姓靠湖吃湖,还有活路就该把鬼子的汽艇打了。”葛世源先搭好台子,他知道石楞子的秉性,所以,话说得矜持,“但是,在湖上打汽艇,可不像咱刚才打鬼子的汽车,咱在这里,能抓住地儿,在湖上可就不同了。” 石楞子点点头,“哥,你的意思,把鬼子从汽艇上引下来让他们上来岸,咱再修理他们” 葛世源欣喜,“对,咱就这个意思,在湖里,他有优势,但是,上来岸,就由不得他了。我时时地在岸边上观察,湖上巡逻的鬼子凶着呐,只要看见湖沿上有人,就从汽艇上打枪,鬼子使得是三八大盖儿,射程远,老百姓时不时的吃亏,现在,都不敢上湖边上偎偎了。所以,鬼子也狂,我觉得,好引,但是,关键是往什么地方引,得找到对咱有利的地界。” 石楞子点点头,“哥,走,咱上湖边上走走,找找去。”石楞子边说边走,“我觉得,还一点,咱这边引鬼子上岸,那边,你的民兵,就伏在附近别动,等咱把鬼子引跑了,你的人就上去,把鬼子汽艇上的人掐死,把汽艇开到一边去,就是鬼子半道上醒过来,再想回到汽艇上,也没门了。” 葛世源大为高兴,朝石楞子的肩膀上擂一拳,“楞子兄弟,不亏是咱队上的人,想问题想得就是精细,对,就这么干,就叫他小鬼子有来无回,把咱微山湖清个干净。” “走” 他们身后,虎头虎脑的年轻人越跟越多。 ... 第六节 石楞子戳老鳖却被咬了手指头 6、石楞子戳“老鳖”却被咬了手指头 初秋的微山湖,是那样的美丽,几场秋雨下过去,撵跑了暑热,唤来满湖、满地的浓绿。 这样子的浓绿,是最让满湖西的人惬意的,微山湖里的绿,绿得愉悦,满湖里的鸡头米壮、硕大莲叶下的藕肥,湖水里游的鱼厚;广袤坡野里的绿,绿得芬芳,无际的谷子晒出了大大的狼尾巴,喷喷香的大豆高粱,又是那样的茁壮。 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湖西大平原,假如没了,没有祸害中国人的小鬼子,该多好 满含着希冀的浓绿,在农民的眼里,蕴育着丰收,有了秋天的丰收,人们就减少了隆冬、明春儿的饥饿,那种青黄不接的饥饿,是眼巴巴地的盼望里的绝望,是最叫人恐怖的。 一想到明春儿,孩子老人,能端上饭碗,能再不拉要饭棍,就平添了劲头儿,挥锄头,使铁锨,就是走在道上,也满是劲儿和精神。 中华文明,对世界文明的最大贡献,是兼爱,爱,除了爱自身以外,还爱着家人,亲人,族人和邻居、远亲和乡亲,人世间,只有充满爱,才有勃勃的生机,才能推动社会前进的前进,爱的原动力,是最基本的社会产生出来的力。 石楞子和葛世源,站在蜿蜒的湖堤上,沐着柔柔的清风,踏着纤纤的青草,随着柳枝婀娜的指引,他们放眼望去,一碧万顷的天际,融着漫天明蓝的湖水,间或上下翻飞的湖鸟,就连他们睁开眼睛就看,就连没上过学没有典雅鉴赏的他们,也觉得好看,好闻,觉得浑身上下的舒坦。 要是有点点的白帆,撒网的渔船, 葛世源有些感慨了,“楞子兄弟,要是这宽广的微山湖上,没有鬼子的汽艇游荡,这香喷喷的街道上,没有鬼子的汽车过往,该是多好呀,在家,不用担心没收获,在外,不用担心家遭殃,一没心思的锄地,一门心思的挣钱,回家看得孩子笑,天亮出门去锄草,神仙的日子,也就是这样吧” 石楞子正干着活儿,用眼睛,四处里瞧有没有鬼子的汽艇,他现在正在打鬼子的汽艇的瘾上,没听见葛世源的联想,直到葛世源拽他的袖子,石楞子才回过神来,看一眼葛世源,“哥,咱割草别忘了打兔子,别先想那些没用的,寻摸着点鬼子的汽艇,说不定,说来就到了咱眼前呢。” 葛世源也收回神儿,随着石楞子的眼光,睁大眼珠子,四下里仔细地瞧,“这些小鬼子,真是他娘的混蛋混过了头,不让下湖,还把渔船全抢走,现在,这满湖金,满湖银的,捞鱼摸虾採莲蓬,正是收成的好时候,这样一来,今冬明春的,又要挨饿了。” 葛世源虽然是葛家集的民兵队长,但是说到底儿,还是农民,他的意识里,他的话语里,自然和完全生活在公安队里的石楞子不一样。 石楞子知道他的揪心处,也就没再刺挠他,只是仔细更仔细,使劲更使劲的满湖里瞅。 远处的湖里,苇子丛中,传来一阵女子的歌声: 湖上的苇子呦青又青, 妹子唱歌哟哥哥听。 你打莲来呦我割草, 抬眼呦同看天上飞的鸟。 你我只隔壕沟一条道, 想个见面面呦瞧不见。 人分两处呦情不断, 传情传信儿呦靠清风。 石楞子听了,会心地朝葛世源一笑,这才是田园生活。。 葛世源也回个笑,“愣子兄弟,你是不知道的,咱微山湖的人,天生成的不怕事儿,啥艰难的事儿,一干起活儿来,就心情好,还个个天生成的嗓子好,你听,这音儿,多脆生” 石楞子听得入了迷,仿佛置身在了这女歌声里的情境中,仿佛重又回到了鬼子来湖西以前的田园家境。 细细品,这歌声,悠扬如清晨带着微点露珠的荷花叶,微微的清风里,缓缓的回荡,也犹如百灵鸟的脆鸣,婉转,动听。 石楞子正要问,这是谁家的女子,这样险恶的环境,敢一个儿下湖还有这样的好心情 葛世源早知道他的怀疑,呵呵笑着的乐呵呵,“这是咱村的张老大,天生的好嗓子,男音女音儿轮着转,男女音儿,高到顶上飞不了,低到地下能接住,是他,扮着女声儿的,不信,你仔细听。 石楞子一听葛世源说是女音儿,大为惊奇,赶忙着仔细听:湖水里的芦苇丛,传来的,就是男音儿的对唱了: 湖里青草青呦青, 哥哥唱歌情妹听。 隔壕如隔千重山呦, 妹妹呀 千山难隔两颗心, 只要情妹儿呦心不冷, 哥哥永远把你等, 有朝一日鸟出笼, 情哥情妹婚配成。 石楞子陶醉了,正要再说什么,突然,湖里芦苇丛的最远处,一片水鸟,铺天盖地地乱飞过来,跟着是惊恐恓惶的鸟叫声,紧跟着,苇子地里的歌声,戛然而止,整个微山湖,一片恐怖。 葛世源的脸一下子凝重,一把掏出来手枪,转过脸去,朝乱鸟横飞的天际处细听。 “楞子兄弟,鬼子的汽艇,说话就到了。” 石楞子正为听歌被扰乱而发恼,一听是鬼子的汽艇来了,立刻换了精神,把长枪从肩膀上一带,就握在手心里,再往后一挥手,接着趴在地上的草丛了。 战士们都学他,接连着握枪,倒地,把炯炯的目光,全盯在微山湖里。 微山湖水,仍旧的微波荡漾。 微山湖里,苇草仍旧的随风起伏,制作着湖上的波浪。 但是,已经没有了鸟鸣,已经没有了歌声。 连风儿也柔柔,知道,一场腥风血雨,转眼,就要来到,一场惨烈的战斗,就要打响。 不一会儿,湖面上,传来了汽艇的马达声,跟随着的,是远处的天际,太阳闪光的地方,一个黑点,渐渐地生出,渐渐地长大,显出来了一个汽艇的原型。 石楞子趴在草丛里,静静地,一眼不眨的看着前方,看着渐渐变大的汽艇。 汽艇快速地朝这边赶来,更大了,连站在船头的鬼子都看清楚了。 汽艇两侧的甲板上,各站着一长排的鬼子兵,个个持着长枪,严肃地站着,没有说话的,没有转头的,都一样的,一手抓着船舷的栏杆,一手紧握着长枪。 船头的,有三个鬼子,各拖着指挥刀。中间的一个,拿着一个望远镜,往前面、往四处里张望。 石楞子对着葛世源小声地说,“哥,这船上的鬼子,训练有素,不比咱刚打的那五个鬼子,警惕着呐,咱小心应付,给战士们传个话,不能弄出啥动静,全把枪口瞄鬼子。” “是”葛世源这会儿,已经不是哥了,而是一个下级,一个战士,令行禁止,干净麻利地去传话。 船头的鬼子,继续定张望着。 鬼子的汽艇,继续地往前开着。 汽船就要到眼前了,连开汽船的鬼子的模样,都能透过玻璃,看得清楚。 石楞子全神贯注地,看着鬼子在湖里行走的汽艇,一眼不眨地看着拿望远镜的鬼子的动静。 拿望远镜的鬼子,没有看见卧倒在草丛石楞子,眼前,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动静,就见他,朝横里摆摆手,开船的鬼子会意,就打方向盘,朝右手的方向拐弯去。 石楞子的脸,倏地一沉,一把抓起枪,子弹上膛的瞬间,倏地站起来,就像去年的,打鬼子的飞机一个样,朝远处的汽艇上的鬼子,“啪”就是一枪。 汽艇上的拿望远镜的鬼子,跟着手一捂胳膊,栽倒在了甲板上。 他的胳膊被石楞子打中了。还是距离远了,要是近距离的,石楞子能打兔子眼的好枪法,一定能要了这个鬼子的命。 汽船上的鬼子,立即炸了营,两侧的鬼子,立即举枪,朝岸上的石楞子打枪。 葛世源一把摁下石楞子,紧跟着的,鬼子密集的子弹,在他们眼前,打起来一片硝烟,被打断的草梗,草叶,溅满在他们的脸上。 汽艇,立即转过来方向,朝他们眼前开来了。 石楞子沉着的像一块岩石,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汽艇开来的距离,等到了射程范围里了,突然地下命令,“打” 伏在堤上的战士们,临高居下,长枪、短枪齐发,手榴弹连续不断地扔向敌人。 枪声,爆炸声,响彻在微山湖的上空。 枪弹、流弹片在空中呼啸,烟雾笼罩着汽艇。 鬼子的汽艇更硬,仗着船是钢板制成的,不怕子弹射击,硬开着往岸上冲,满耳里都是子弹打击钢板的“叮叮当当”的响声和与鬼子对射的枪声。 在这时刻里,敌我的优劣,立刻显示出来了。 石楞子戳鬼子的马蜂窝,就要挨了蛰;手指头戳老鳖的头,就要被咬了手指头;他,惹火就要烧了身子了。 ... 第七节 又是一场乱坟岗子的激战 7、又是一场乱坟岗子的激战 转眼间,鬼子的汽艇已经靠到岸上来,船头站着的三个鬼子,早已经下到船舱里,驾驶室的顶端,鬼子按上了一挺机枪,瓢泼大雨般的子弹,把石楞子他们全摁在了地上,抬不起来头。 汽船两侧的鬼子,端着长枪,飞跑着下船,转眼都跳到岸上,射击着,朝他们奔来。 这,得了石楞子的架势,石楞子半伏在地上,一枪一个,快速地瞄着,快速地射击,再这样近的距离,就他的技术,自然地,一枪一个准。 进攻的鬼子,不时的倒下,而更多的鬼子,照着他的方向,射击着,冲锋过来。 狭小的地界,涌上来黑压压的鬼子。 虽然八路军临高居下,但是,火力的弱势,消弱了他们的地利上的便宜。 石楞子只顾着射击,射击。 这么短的上坡距离,鬼子一下子就要涌上来了。 葛世源一拉石楞子,“楞子,这地儿不能待,走”说着,再招呼战士们紧急转移。 趁着换子弹,石楞子问,“到哪里” 战士们依托着湖堤,用步枪射击着从敌艇上冲上来的鬼子。 但是 ,仍然压不住鬼子冲锋的势头。 葛世源长话短说,指着前方,告诉他,“纵深地带,那个乱坟岗子,上那里展手脚。” 毕竟大哥的年纪大,关键时刻,能想出来高招,石楞子点点头,枪一收,猫起腰,朝着葛世源指的方向跑。 这时候,石楞子完全听葛世源的指挥了。 战士们也都弯着腰,边射击,边往前边的乱坟岗子跑。 在那个乱世的时候的微山湖边,只要是航道拐弯处,只要是水流缓冲处,就有乱坟岗子。 那时候,微山湖,水深浪大,淹死的人多,飘过来的尸体,靠在湖岸边,被好心的人捞起来,就地儿,就埋在乱坟岗子里。 另外,附近村子的穷人多,死了也埋进乱坟岗子,还有冻死、饿死、累死、病死的要饭的、贩草的、扛活的等等。所以,乱坟岗子,就成了微山湖悲惨的一个缩影,一个印证,乱坟岗子越大,里面蕴含的泪水,埋藏的冤屈,就越多。 乱坟岗子,一个苦难深重的旧中国的例证。 而现在啊,乱坟岗子,茂密的杂林,荒漠的野草,也憎恨日本人,就要帮着八路军,打日本鬼子了。也爱死日本鬼子了,要他们长久地在这里歇歇,长久地睡觉。 石楞子他们刚跑到乱坟岗子里,鬼子兵,就气势汹汹地追击上来了。 鬼子兵们,被刚才这伙儿八路军的偷袭,激怒了。他们哪见过这样楞的中队竟然用枪招惹他们。 在鬼子他们看来,朗朗乾坤,哪能有蟊贼出现还打伤他们的指挥官,这帮子八路军,可恶至极,一定要把他们消灭干净,让他们死啦死啦的干活。 他们把微山湖,从心里,当成他们自己的了。 他们错乱了神经,他们飞蛾扑火。 鬼子兵们光着脑袋,露着胸膛,端着刺刀,嗷嗷乱叫,冲进了乱坟岗子。 是腚跟腚,没有了石楞子他们准备的时间了,这一场激烈的战斗,转眼间,激烈而雄壮地在这乱坟岗子里展开了。 满岗子的厮杀,敌我双方的白刃格斗。 你杀过来,我杀过去,旷野上,坟地里,只见刀光闪闪,尘土飞扬,草屑弥漫。整个乱坟岗子,硝烟横溢。 乱坟岗子是中国的,自然向着八路军。 进入乱坟岗子,就像进入了阴曹地府,阴森森,让人发瘆。稍远一些的距离,就彼此的相看不见。 高的,矮的,大的,小的,粗的,细的的树木,下面根盘着根,上面枝磨着枝,把天上的阳光遮挡的严实,透不进一丝光线,地上的荒草,已淹没了人的膝盖,也将高低的坟头掩得严严实实。 这里是乱坟岗子,谁上这里来修饰,自找晦气 杂乱的树草,把鬼子的优势,一下子遮掩的干净,鬼子的大皮靴,长裤长褂,尤其是军帽,时不时的被树枝扯刮,这就分了鬼子的神,整理衣服鞋帽的时候,就成了八路袭击鬼子难得的缝隙,还有鬼子的三八大盖,长长的枪身,在这里也成了累赘,树木的阻挡,根本施展不开,尤其是眼前的杂乱的树枝,就像双方打架,成了第三者,在拉偏架。 石楞子他们,顿时成了霸主。 被追击的八路军滑得,顿时成了湖里的泥鳅。 葛世源他们的民兵是农民,石楞子他们也是农民打扮,短裤短褂的,在这乱坟岗子里,如鱼得水,一会儿蹦到树上,一会儿跳到坟上,一会儿又隐藏到了草丛里,灵活像猴子。 树木的碍事,他们的长枪也被扔掉了。 石楞子他们,改用刺刀,葛世源他们用弯刀,这些锋利的短兵器,这会儿,可是金不换的好家伙儿,上劈,下砍,左扫,右耍,使起来,得心应手。 刚才还嗷嗷叫的鬼子,在这里还是嗷嗷叫。 只是,嚎叫的内容不一样了,在乱坟岗子外面的嚎叫,是得意,是疯狂,看把你八路撵得四处里逃窜。现在,正好反过来了,是被八路修理得嚎叫,那是沮丧,是疼痛,是要躺进坟坑里的惨叫。 鬼子真狼狈了,正追击得起劲儿,转脸,没了目标,愣神的功夫,砍刀抹掉了脖子。还时不时的被八路摸了后路,半空里一飞刀,背后里一匕首,疼得满地打滚,疼得转脸断了气儿,疼得就窝子进了坟坑里。 沉寂多年的乱坟岗子,终于也热闹一把了。 寂寞了多年的尸骨们,也兴高采烈起来,终于盼来了老亲人,把住鬼子的脚,抱住鬼子的腰,亲不够,拉到他们阴曹地府的家里,唠不尽的嗑。 不过,鬼子们似乎并不想认这些老亲人,也不想进他们的阴曹地府的家,被八路追赶的,满坟岗子的跑,嚎叫着的逃,现在,只要不叫他们到阴间,喊爹喊爷爷,跪下磕头都成,巴巴地上坟把自己烧了送纸钱都成。 石楞子、葛世源,他们那个乐呀。 就窝子把这些鬼子埋在这里有多好 听说,他们的老窝子或者叫老巢,已经叫盟军的大飞机,炸得漫天火海,满岛子上没间完整的房儿,家里人,也死个差不多了,就在这里当孤魂野鬼,比坐轮船的回去死,省事多了。反正他们都是死,死哪里不成他们想得开。 ... 第八节 八路被鬼子追出了乱坟 8、“逃跑”的八路被鬼子追出了乱坟岗子 想睡乱坟岗子的鬼子兵,既然想得开,他们就索性改了路数,沉下心来了,临死前,跟八路好好地玩一把。 所以,随着时间的延长,石楞子,葛世源他们,渐渐地强不起来了。 鬼子兵,毕竟训练有素,见八路扔了长枪,用匕首,砍刀,挺顺手,而自己的长枪竟成了累赘,被打急了,被砍急了,竟然不顾了步兵操典,也拔下刺刀,扔下长枪,与八路军对刺、对砍起来了。 这一下,鬼子们又找回了他们的优势。 鬼子在他们的日本国,实行的是兵役制,每个士兵在服兵役之前,已经受过了四年三年的预备役军事训练,擒拿格斗,单身防护,短兵器运用,个个精通,尤其是身体,因为营养好,个个强壮,而八路军,时间长点的,也就是石楞子几个人,其余的,拿起长枪,就是八路军,尤其是葛世源他们民兵,到现在还是农民,耍个技巧,能占便宜,但是,单个单的对打,一下子成了劣势,被鬼子的擒拿格斗,摔得,也嗷嗷地叫喊疼,即使有劲的,敢拼的,也偎不近鬼子的身,反被鬼子追得满坟地的跑。 葛世源气喘吁吁地找到了石楞子。 石楞子的刺刀,已经被血染成了鲜红,他的胳膊也受伤了,血水,随着手腕,一滴滴地往下流。 葛世源上前捏住石楞子的伤口,看看他的脸色,已经蜡黄,浑身在微微地颤抖。 他知道,现在,石楞子连止住自己伤口流血的劲儿也没了,心里的疼,就要涌上来,但,这个意识,马上止住,他知道,现在,根本不是悲悯的时候,马上对石楞子说,“现在,咱们得转移,再想别的办法,咱今儿,非把这帮子鬼子,灭了不可。” 听了这话,石楞子的脸色,回过来一点暖,咧咧嘴,算作笑的意思,“哥,说”他连多说一个字的劲儿也没有了。 战斗,拼搏,将要把这个苦命的孩子,送入到死地。 葛世源笑笑,他的劲儿也没有了,“愣子兄弟,咱得找帮忙的,我有个主意,前面三里地,是葛家大洼,是微山湖里大运河的拐弯的地方,顺着水流飘来的尸体、树木什么的,都篦到这大洼里来,面上看,都是青草绿水,苇子荷花的,里面可有大文章,因为时间长了,积攒的东西多了,水底下的地形,就变化了,明明是壕沟的埂子,踩上去就天塌地陷,连个救命的木棍都抓不着,明明水青蓝,可船使上去,就搁浅,连人加船,都吸到湖底下。这几十里范围的阵,就连大鱼都迷糊,所以,咱葛家集,都在那里下鱼钩,现在就有现成的鱼钩阵,把鬼子引进去,让他们一个个进去出不来,还有更狠的,水蛇,现在已入秋,这些老大们,赶着补身子,迎接冬眠,饭量正大呢,由鱼钩把着,让鬼子面条撕柳地喂他们,最好不过了,怎么样” 石楞子一挥手,“好”他来劲儿了。 葛世源也没谦虚,转身,扭着身子,打着响亮的口哨。 正忘形厮杀的八路军,一听见这口哨,就看葛世源,葛世源正和石楞子拼命地往东南方向跑,知道了又有新计划,就窝子放下搏杀,紧跟上,也往东南方向跑。 也正厮杀的鬼子,正得意呢,突然见,对手,都跑了,知道并猜到,八路,见打不过咱大日本皇军,吓跑了,当逃兵了,这那成眼看吃到嘴里的鸭子又要飞,赶紧地抓住,于是,紧跟着后面追。 葛世源一看,鬼子正追着,大喜,高声地朝队员、民兵们喊,“咱公安队的同志们,听好了,紧跟上咱民兵葛家集的民兵们,快带上公安的同志,往葛家大洼里跑,到那里去,包鬼子的圆儿。” 石楞子也紧跟着喊,“同志们,加油呀,不要怕鬼子追,他们也没枪了,都丢在乱坟岗子里了,到大洼,杀鬼子” 八路们,尤其是葛家集的民兵们,立即明白了下一步,打鬼子的内容。 这可是个绝妙的计划,他们常年在那里下钩,逮鱼,自然知道,路是怎么走,沟该怎么过,尤其是知道,该怎么把鬼子引到阎王爷那里去,于是,浑身添了劲儿,赶紧招呼着公安队,一股脑地往葛家大洼跑。 鬼子哪知道是计 就当他们是逃兵,是煮熟的鸭子,既然是煮熟的鸭子,就一定要进口的。 人家说,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可能是出自这里,要不是这帮子鬼子这么贪嘴,他们也不会暴死在那些水蛇老大的嘴巴子里,成了连乱坟岗子也进不去的孤魂野鬼,只能在水蛇大神们的温暖的肚皮里悲悲戚戚。 鬼子想到吃,就像前面的八路的逃跑,也玩命地追。 他们发誓,一直追到阴曹地府里去。 转眼之间,已经追出来乱坟岗子了。 灿烂的太阳光,同时的,一下子照在八路军和鬼子身上,同样的倏地刺在他们的眼睛上,都原地里一怔,等眼睛适应了,再跑。 于是,村野里的田埂上,两边是水的小道上,长满青草的壕沟里,满是追击的人群。 这绝对的是极其罕见的事情,不仅仅在湖西,就是在全国,也绝无仅有。 八路军,竟然被鬼子,追得满地跑。 鬼子拿着滴着鲜血的刺刀,八路军拿着也是滴着鲜血的刺刀、砍刀。 都一样的溃不成军。三五个一队的八路军,被三五个一队的鬼子兵拼命地追。 八路军似乎更惨,被撕扯得稀烂的小褂,满是血痕的裤子,大多的赤着脚丫子,只顾着勾着身子没命地、逃命地跑,没了军姿,没了队形。 要是能穿越,让现在的那些愤青看见了,准得又当了事后的诸葛亮,准得了确凿的证人证据,八路军,就是游而不击,就是不是日本人的对手,你看看你看看,是不 但是,有句话,笑到最后的才是真笑。 看看那些前面奔跑着的或者叫做逃跑的八路军的脸,虽然疲惫万分,虽然气喘如牛,但是,他们个个面色镇静,胸有成竹,越发得意。 要是被后面的日本兵,看见了,准得思谋,再想想,是继续的追击,还是原地的撤回 只是,他们眼拙,没看到;只是他们愚笨,想不到。 过不大会儿,他们,这些暂时的胜利者,就要光荣地进了水蛇们的小肚肚了,就要喂了鱼鳖虾蟹,他们的天皇或者首相,就要收到龙王爷敬送的感谢他们给当后勤部长的感谢信,不,感谢的锦旗了。 虾兵蟹将们,可能还会敲锣打鼓呢。 只是,他们的首相,可能没想到,他老人家,再过几年,就被盟军的远东法庭,以绞刑的方式,脑袋瓜儿一挺,被无常大哥的绳套儿套上,追随他们去了。 不,无常大哥已经开始憋气了,有人抢他的饭碗了,盟军的执行官,抢了他老人家的生意,就窝子,用绳套,请东条英机首相,请什么什么大臣,到阎王殿里去喝茶。 先后去的,很多,但多是从刑场出发,用枪子儿送的,事实证明,用绞架送这些恶贯满盈的魔鬼,最好的法子还是枪子,他们罪有应得。 ... 第九节 鱼钩阵正等着鬼子来咬钩 9、鱼钩阵等着鬼子来咬钩呢 鬼子追,八路逃,两方阵营胶着在一起,他们追跑了好大会儿,满大湖水的微山湖,就呈现在眼前了。 鬼子望见了满湖的水,心里越发得意了,这些八路,被咱皇军打得没脑子了,再往前,可就是没路了,他们,总不会骑着鲤鱼逃命吧。 这些八路,这是成全咱大日本皇军功名的节奏呀。 对微山湖,鬼子他们没大理会儿,这已经是它们日本人的微山湖了,刚才,他们就是坐着极其先进的汽艇,名义上是巡逻,其实是,游玩了满湖的风景,再随便,把这群猴子一样的八路军,追赶到这儿来的。 他们更加得意了。 但是,他们得意地忘形了,忘记带脑瓜子了。 就没想想,这群八路军,往哪里跑不好 这微山湖,才是他们中国人的地盘,这是他们的家乡,这是他们的炕头,他们捻熟这里的一切,能愚笨到,跑到这都是水的无遮无拦的湖茬子地,心甘情愿地让他们宰杀 要是那样,干吗再被追击到筋疲力尽,山穷水复的地步除了他们的脑子进了水。 当认为别人的脑子进水的时候,自己的脑瓜子已经进了水,没了思维了。 在平常,人暂时的没思维,没有什么不同的,但是,此时此刻的没思维,那就大麻烦了,因为马上就来欢乐大结局死,死亡,和阎王爷亲嘴儿的死亡 被追击的八路军,已经下了湖堤,更分散了,两三人的一堆,三四人的一伙儿,沿着各自的壕沟,各自逃着性命。 鬼子们呲牙都笑了,这些八路,愚笨到家了,就是刚才窝到一块儿,也不是皇军的对手,现在分得这么开,更不是可怜的羔羊 哎,八路兄弟,你们的大大地好,前面,全是水的干活,你们身上的脏,洗洗干净的干活,让咱大日本皇军米西米西的干活,哎,八路兄弟,你们的,大大的好。 唉,你们不是挺聪明的吗一个个狡猾得像泥鳅,今儿这是咋得啦唉,你们这些可怜、可爱、迷途的羔羊,是你们,自己喂进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威威虎口的,要是不把你们吃了,还真有点对不住你们。 皇军们正嬉笑着,准备着怎么样的先游戏他们八路一番,像神话里的老猫逗老鼠。 皇军也分散来,学着眼前面的八路,两三人三四人,跟在那些筋疲力尽的八路后面,晃悠悠地追。 对,绝对的对,那些八路,之所以自寻绝路地跑到这里来,完全是筋疲力尽的原因,因为人,一旦筋疲力尽了,就没有了智商,你看,他们走路,歪歪斜斜,一会儿翘起脚,一会儿小步的跳,快要死啦死啦的了,还快乐地像跳舞,就是筋疲力尽后的脑袋瓜儿短路的表现嘛。 鬼子们,更大胆了,更宽心了。 大大咧咧地追就是了。 八路弟兄们,亲爱的,谢谢你们,自己跑到鸡笼子里来的,这就是应了你们的老祖宗的那句话,上天有路你不走,下地无门自己钻。 于是,皇军们大笑起来了,把追击变成了笑料,大大咧咧地跨步走。 可是没多久,皇军们,就不笑了。 这些土八路,马上就要到湖心了,难道,你们真的想游泳,真的想骑鱼,逃离开我们已经张开的血盆大口 或许有老鳖在水边上等候,但,那是神话西游记上的,那是神龟,那是吴承恩,吃饱了撑的,瞎编着玩的。 想骑鱼,真是异想天开。 皇军里面也有没憨死的,也有几个心眼的。 顿时,马上,觉出了前面的八路,可能是无常大哥转身变成的,来勾他们的性命的,应该警惕这些狡猾狡猾的八路。 可是,转脸儿想想,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呀,平展展的壕沟,清澈澈的湖水,随风摇弋的湖草,还有波浪般起伏的接天蔽日的苇草。 与以往,没什么两样的平静,温柔,完全没看出来有什么杀机,危机的就要出现。 这些八路,可能是被大日本皇军震迷糊了,他们自走绝路,自寻死路,自找绝道。 既然他们自走绝路,自寻短见,那就不能怪皇军们了。 于是,这些大日本皇军们,放心大胆地追击这些跑走得横七八歪的八路军了。 八路军时而蹦跳着,时而细迈着,时而侧着身子,时而勾着身子,完全没有了刚才亡命的囧态颓势了,倒像是到这里来玩水的。 这明明是不把皇军当皇军看 皇军们,顿时恼了,前面就是一眼望到天际的湖水了,看你们八路,能揪根毫毛变只船看你们能打个洞的逃没影除非你们下湖游泳,那才是傻子加傻子,等于两个傻子哩,那就再不用皇军动手了,大日本皇军马上要看一场西洋戏了,坐在城头观风景,看那中国的湖水当咱的兵,怎么淹死你们要了你们八路的命。 乐极生悲乐极生悲 标准的乐极生悲 就在这些皇军大人们,个个高兴的时候,突然觉出来了不对劲儿。 明明是路的壕沟埂子,突然软了,脚下有了小鬼拽脚脖子,脚下,顿时无底洞,像有个吸盘往下吸,慌忙着躲,拔脚,自然地越躲越乱,最后全歪在水里了。 歪在水里的鬼子,并不害怕,见到清凉着身子的湖水,就像刚到了自己家门前的大海里,有游泳的本事,在水里紧扑腾,就要接近岸上的时候,突然地,又觉得浑身疼,慌乱间,低头看,大吃一惊,好像钻出了蜘蛛网,水里头,水面上,突然长出来了密密麻麻的铁钩子,专往他们要紧的身上钩,越钩越多,越钩越紧。 这些,他们都知道,这就是鱼钩阵。 他们来到中国前,很多的在海里打过鱼,布过鱼钩阵。 这些中国渔民们下的鱼钩,小的像绣花针,大的像秤钩,钩尖锋利,有倒刺,系在粗细不同的绳子和鱼线上,并且它们还通了人性,扎着刺的咬他们。 于是,鬼子们拿出在家里,躲鱼钩阵的本事,赶紧地躲开,身子在水里的这么一躲,一摇晃,“扑嗵”,“噗通”惊动了那些迷路的大鱼们的酣梦,他们正为转不出去壕沟而恼了呢,又来了这些搅局的鬼子,就更恼了,一阵子的游跳,更搅乱了鱼钩阵。 要知道,微山湖的大鱼多,有的乌鱼,鲤鱼,桂鱼,大得像小牛犊子,他们一翻身,就能把壕沟里的湖水溅出来一大半,有它门的参合,那钩子还不都上鬼子的身 那些着了钩的鬼子,再着急,在水里,就乱扑楞,又把附近的钩牵扯过来,越动,缠得钩越多,越动,钩得肉越深。 这时候的鬼子,才明白,又上了那些土八路的当了。 但是,已经到这时候了,明白只能是归明白,因为,明白已经再没有啥用处了。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微山湖里,能救他们的只有那些八路军。 可是,那些八路军是没指望的,要是他们有菩萨心肠,能小鬼、无常似的,把他们往这里勾引吗 再说,他们就是菩萨,也会杀了他们,谁叫他们在中国,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儿,菩萨不杀生,因为那些生,有生命。他们是鬼,只有把鬼杀掉,天下才太平。 忍着疼,看那些八路,全都坐在了不远处,悠闲地坐在那里,一边歇息着,一边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的挣扎,维也纳古典音乐大厅里似的,闲听着他们的杀猪般的爽爽地嚎叫的天籁之的声。 他们于是真切地绝对的知道了,能救他们的大概、只能是他们自己了,怎么能救自己就看谁的能耐大,谁的力气大,谁能最早地从这鱼钩阵里脱开身,爬上岸,自己撞大运地走到湖上来,再自个找到那大汽艇,就算得救了。 下一步,再也不来微山湖了,再也不跟微山湖边的人打交道了,他们人忒精明,竟然装着失败引他们到这里,让鱼钩抓他们,这鱼钩是钩鱼的,竟然连这也使上。 路程是对的,思路是对的,抱怨的也是对的,一切都是对的。 不对的,是,那些八路,既然把你们往小鬼儿那里引,能轻易地摘下来钩儿,放你们走你们都认为,八路对你们,不是活菩萨,那就绝了这样的想儿,现在,赶快地思谋着,怎么巴结好阴曹的小鬼儿,不要管他们是什么级别,以前的怎么看不起他们,那是以前,现在,他们,马上就成了大老爷,直接的管着你们吃好吃孬,挨揍不挨揍。 正在他们要爬上壕沟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上,腿上,什么的,一紧,再紧,再再再再得紧,还突然地觉出来哪些部位的一阵钻心的疼,低下头看,哇哇哇哇的大叫了,大骇了,大嚎了。 那是蛇,水里的蛇,咬一口就会死人的蛇。 ... 第十节 各显神通的水蛇爱吃鬼子身上肉 10 水蛇们,爱死鬼子兵肉身子做的美餐啦 落到湖水里的鬼子,他们是从岛国来的,当然知道,被这些蛇老大们爱上,亲上,缠上的,是什么滋味,是什么结局,于是,极其的惊恐,极其地害怕,不要命地满湖里打滚,呼救,折腾了。 这才是白折腾,瞎折腾,最后的折腾。 微山湖,是中国江北最大的淡水湖,水里的所有的物种,在这里,基本上都能找得到,尤其是这里的葛家大洼里,是运河的缓冲地带,食物丰厚,自然是各位老大喜欢的地方。尤其是老大里的老大,水蛇,更是集中,常见的,有青环海蛇,环纹海蛇,小头湖蛇,长吻湖蛇。等等。这些是名字,不说别的,听了,就浑身的害怕。还有的蛇,大本事,有种蛇,会飞,它会飞的本领,实际上是一种滑翔能力,他们最得意的是,爬到苇子等的高处上,静等着猎物,一旦发现了可口的食物,便会向下作滑翔运动,恰似飞翔一般,直扑食物。飞蛇飞扑的时候,整个身子绷得笔直,如果你从远处望去,常会误认为,是一根枯枝从空中落下。 见鬼子被水里的同类缠住了脚脖子,于是,赶来瞅热闹。一时间,这样的枯树枝,一根接着一根的往下飞,直落到这些鬼子的脖子里,自然地绕颈一盘再跟着一紧,接着,好多年没见面的想死你,狠狠地咬一口,鬼子儿,就呜呼哀哉了。 吐丝蛇也过来帮忙了。 吐丝蛇可是微山湖里标准的温柔杀手。 这老大,头部下方,有一个鼓鼓的囊包,活像长着一个肿瘤。但在这个囊包里,却盛满了可喷射成丝的半透明状液汁,当然,这些液汁里,包含着一触即死的灵丹妙药。 当然了,鬼子们就别指望这位老大吃斋念佛了,里面的液汁,可别怀疑是假的灵丹妙药,她可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这种液汁,喷出后,一遇空气,即可成丝。 它的捕食方法,是先将囊包中的液体,喷出成丝,把丝,织成网状,兜在猎物身上,这样,毒素,就通过身体的毛孔,静静地进入到了身体里。所以,一转脸,好多鬼子的身子、脸上和头上,都穿上了白褂子,戴上了白帽子,这样穿上白色的老衣,安安静静地上了路,剩下的躯体,就不要你费心了,那些水里的老大们,会把他们干干净净地吃掉的。 桥蛇也来凑热闹了。 这位老大,才另类,它的活动,喜欢群聚,并常绞缠在一起。有时候多了,能搅满一条壕沟,远远地看,想遇上了一条光的河,十分地震人,难怪,他是老大里的老大的老大。 现在的鬼子,正被水里的老大们纠缠,鬼子们爽呀,就乱动,这样不好,费那些水里面的老大的事。于是,老大桥蛇,慢悠悠地来了,它们上来搓缆绳,两头盘在沟沿上,石头上,然后再紧紧地绞缠在一起,并看情况的需要,再有其他的伙家儿加入来,逐渐地连接延伸,将“缆绳”缠绕在动的鬼子身上,那“缆绳”,可是绷得紧紧地,就像刑场上杀人时候的刽子手的帮手,紧紧地摁着鬼子的身子胳膊和脑袋,一直到刽子手完活儿。 桥蛇就这样,好心呀,善心呀,一个一个地帮着,直到一个一个的鬼子,服服帖帖地认了命,成了鬼。 真可怜这些鬼子兵,让魔鬼东条英机,魔鬼土肥原贤二等等的这些那些的魔鬼们忽悠的,坐船坐车,爬山涉水,千里万里的来到这湖西,满脑子里指望,抢金抢银,发大财,当大官,彻底地改变自个儿,自个儿的家族,自个儿在小岛子上穷苦了多少辈子的穷苦命运,直到这儿,才知道上了大洋当。 这湖西,哪里都是宝也和老家一样,四处是水,到处是穷,还到处是惹眼的恨和满天满地的仇。 这些对抗自己的,不让他们抢的中国人,杀不绝,网不尽,现在,把他们招引到这里,倒是对他们织上了天罗地网,这样更好了,在中国,在湖西,不光是全民皆兵了,竟也连这水,这树,这草,甚至连这湖里的水蛇,也皆是他们中国的兵了,所以,他们死也不能闭眼,满心里的仇恨,仇恨东条英机,仇恨土肥原贤二,仇恨板垣征四郎,唉,需要仇恨的人太多了,数不过来,最后还是仇恨自己吧,谁叫自己那么弱智,让他们忽悠地到这地步,糊弄地自己喂了水蛇哩。 在水蛇的肚子里,虽然不能再舞枪弄棒的了,但是,最起码,不用担惊受怕,能长久地睡个好觉。 哎,哎哎到了十八层地狱,别乐呵地忘了姓什么,告诉先到的、在那里的伙家们,中国,这样的地方,别再吃饱了阴饭撑的,再想侵略、占有的什么的好事儿了,乖乖地,老老实实地在那里当顺民,想法子巴结好小鬼、判官、阎王爷什么的,不然,地狱里的惩罚,要比济宁城里的宪兵总队里的刑讯室里多,虽然那里的鬼子是从地狱里学来的,可仅仅他们学到的是皮毛,什么拔舌,剪刀,蒸笼,铜柱,刀山,油锅,石磨,就是打入石磨地狱,磨成肉酱,再重塑人身,再再的磨。哼哼,遭大罪的。尤其是第十八层,刀锯地狱,把来人衣服脱光,呈“大”字形,捆绑于四根木桩之上,由裆部开始至头部,用锯锯。哎呦呦,嗨,哎哟哟呦,那个疼,简直就是死不如生。 所以呀,到那里的,要是再信一次阎王小鬼他们的忽悠,假如能托生到阳间的话,就是托生到猪,或者托生到狗身上,也比托生到日本人身上强。 这一条,坚决记住,切切不忘。 在这些让鱼钩纠缠,被水蛇撕咬的鬼子们的埋怨声中,歇过劲来的八路军,看完西洋景儿,拍拍腚,任务已经完成,开始打道回府了。 他们放心地把这几十个鬼子交给水蛇老大们,如同来的时候一样的,小心地踩着,回归着走过的道路,细心地,回到了湖岸上,才长吁一口气。 总算把这些恶鬼们,厉鬼们,魔鬼们,打发走到阎王爷那里了。 估计,现在,阎王爷正发愁,这段时间,鬼子兵到他那里的,太多了,仓里的粮食是不是够这些饿鬼们,穷鬼子吃的要是不够,也学他们的岛子国,定量。 战士们一下子消灭了几十个鬼子,个个气昂昂。 接下来的戏码就简单了,也没有悬念了,就破破题儿吧,石楞子他们,干净彻底地把追赶他们的鬼子,送给湖里水蛇的口里后,就兵分两路,一路由葛世源带着,返回到乱坟岗子里,捡拾鬼子丢下的枪支弹药;一路由石楞子带着,自然去配合那里蹲守的民兵,一同搞鬼子的汽船。 鬼子的汽船,现在就已经搞好了,就一个开船的鬼子驾驶员,虽然带着枪,但是,就他单枪匹马的,能是石楞子他们的点儿所以,石楞子现在特别的高兴。 目前的缴获和消掉的鬼子兵,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萧易了。他萧易,这回,在他跟前,可能不会再牛了。 然后,他们汇合一处,全部上了汽艇,满湖里开着,奔向公安队的驻地去了。 ... 第十一节 石楞子坐上了鬼子的汽艇 11、石楞子头一回气昂昂地坐上自己的汽艇游微山湖 有人说,人生难得第一回。 就是说,人,一辈子中的第一回,神秘,惊奇,新颖。比方说,娶媳妇,当爹,抱孙子。 但是,就现在的石楞子的心路而言,娶媳妇等等第一回的盼望,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他是第一回站在自己的汽艇上,惬意地吹着湖风。 虽说,这个汽艇,十几个小时前,还是鬼子的,汽艇上的鬼子,还把他和他的弟兄们,追得屁不在腚上,但最后,还是他嬴了,那些个气势汹汹的鬼子兵,这会儿,全都进了水蛇们的小肚肚里,热呼呼地正睡得香。 不管他使的招数,上不上得了台面,对小鬼子,他们是鬼儿,就不多介意了。 反正,这会儿,这个鬼子的汽艇,已经不姓鬼了,是他石楞子的豪华游轮了,在这诺大的微山湖里,想怎么开,就怎么开,想怎么行就怎么行。 石楞子站在汽艇的船头上,背着手,大开着腿,气昂昂地,要是有酒,准得“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也”。 看现在的石楞子,一反才才的乱坟岗子里被鬼子追出来,一反沿着湖堤投马蜂窝被蛰样逃命的窘迫,现在的一脸的得瑟,敞着怀,掐着腰,眯着眼,一口长气接着一口长气地吸着湖里的空气,仿佛要把这湖里的空气,全吸到自己的肺里去。 湖里的空气,要远远地比陆上的好闻,清新,清甜,清爽,还带上一丝儿的腥味儿,特别特别的爽。 葛世源也贪婪地嗅了一会儿,只是接着回过来味儿了,见到了石楞子这般的投入和夸张,“噗哧”,一下子笑了,打趣或者叫做调侃地对着沉醉着的石楞子,“楞子兄弟,看样子,你想把湖味儿当饭吃了” 石楞子闭着眼地回,“哥,我长到了这么大,才知道了什么是享受,没有了时时就要扑过来的鬼子,不提防随时打过来的子弹,安心地,舒心地日子,哪怕就这一会儿,也真好” 石楞子两只胳膊仰上天,接着再掐腰,轮换着踢腿,“哥,坐着咱的汽艇,游在咱的微山湖上,还自由自在,真的是老和尚娶媳妇,真真的头一回哩,就是今儿,在葛家集,打鬼子的汽车,我也绝对的想不到。” 葛世源也感慨,谁何尝不愿意享受这美好、和平的生活呢眼望着无尽的蓝天,蓝天下,自由翱翔的飞鸟,还有着碧波荡漾的湖水,水上波浪般起伏的水草,一种诗情画意,片刻间,涌上了心头,“楞子兄弟,总归,这是咱的天地了,坐着这样的船,游这样好的微山湖,踏实,惬意,就像在自己家的炕头,地头,自己想干啥就干啥。” 石楞子更加地气昂昂,对着空旷的微山湖,大声地喊,“等打跑了鬼子,咱就开着这汽艇,满微山湖里跑,热了,就往微山湖里扎个猛子;饿了,就挖截莲藕脆脆嚼;渴了,就捧湖水,,喝个肚儿饱。” “哈哈哈”葛世源敞开了,指着石楞子大笑,“没想到,咱的石楞子兄弟,没上过学,也成了诗人,秀才了。您说的这些呀,我只是小时候,割草回来,在私塾窗户底下听见过,秀才大叔说的这些,我当时听到心里,麻嗖嗖的舒坦,就梦想,啥时候,咱也能坐到私塾里去,捧着书本,闻那书香味儿,也当秀才,这不,楞子兄弟,也成秀才了,这就叫做,无师自通,对吧” 石楞子被葛世源夸得有点不自在,也有点窘迫,“看哥说的,咱哪能有当秀才的命儿只是现在心情好,把心里的舒坦,说出来了罢了。” 葛世源感叹,“是呀,咱泼下性命的打鬼子,不就是为了这些吗不就是想过太平的日子吗为了这一天的早早的到来,为了咱千千万万穷兄弟爷们,咱也得多杀鬼子,再难,再险,也值了。” 石楞子仍然地眯着眼的在遐想,“哥,你想想,等咱们过会儿,把这汽艇开到公安队,彭队长见到了,能有多高兴他在咱们公安队,分各个小队的时候,见大家伙儿流着泪,不舍得走,就高声地对大家说,咱们分队了,你们就是一个个的公安队了,就是遍地开花的春天的花草了,遇土生长,见缝编织,过不多久,就把咱湖西大平原,搞他个春满园,花满堂,成为咱新中国的大花园。” 葛世源惊奇,“咦呵,咱彭队长,也是私塾哩。” 石楞子顿时骄傲,“咦咦,说啥呀,咱彭队长不是秀才,那太小,是举人,不,是状元听彭队长讲话,那才叫舒坦,提气呢,咱彭队长可是说了,这回,咱湖西专署,吃了鬼子高桥的亏,说明,咱的快速机动能力,不如鬼子好,你看鬼子,夜晚间,竟敢千里百里的,越过咱多少的哨卡和地盘,一猛子扎到咱的核心里为嘛就凭他一条,坐汽车,四个轮子,速度快。” 葛世源听着,不禁地点着头,“是呀,鬼子要是没有汽艇和汽车,那不成了二赖子街痞咱就是扁担抡打,唤狗撵,咱们也早就把他们揍跑了。” 石楞子点点头,很是赞同,“所以,彭队长说了,咱们各个小队,都要想着法子搞汽车,搞汽艇,完了,送给咱专署,提高咱专署的机动能力,也提高咱们的打鬼子的反应能力,所以,咱送的汽车,还有这汽艇,彭队长一定会喊好。” 葛世源一睁眼,看着石楞子得意洋洋的表情,突然地醒悟,“呵呵,这就是你现在的特别快乐的缘故吧还超过了萧易,心里特提气,特美,对吧” 他的脑子,反应得也是够快的。 石楞子见自己的心思,被人一下子看透了,点着了,就不免有点不好意思,喃喃地掩饰,“那,和萧易比,只是一个方面,很小很小的一个小方面,他在我跟前,就是一个新兵蛋子,加入咱八路军,他晚我一个月哩,在我面前,显能耐,还得加点本领。重要的,咱相互比着杀鬼子,只有多打鬼子,多消灭敌人,这才是咱彭队长放咱们这些小老虎儿出来的主要原因,其他的,过年打兔子,带捎,带捎。” 葛世源对石楞子的大道理,却不以为然,头一摆,“就是想跟萧易比赛,也是好事呀,你看,咱偷袭了敌人的汽车,得了汽车,宰了五个鬼子;咱打鬼子汽艇,虽然死伤了几个同志,但得了汽艇,得了这么多的枪,还把几十个鬼子喂了水蛇,怎么着,也是大功一件吧都像咱们这样的打,在咱湖西,鬼子还能有几天的好撑头” 石楞子突然地一吸气,“哥,你这一提萧易,倒叫我想起来了,他在彭队长那里汇报战果时的得瑟,夸他怎么抓田家村据点取情报的汉奸,怎么从妓女特务那里骗来情报,倒叫我想起来什么了。” , 第十二节 要的就是趁热打铁的热乎劲 12、石楞子从萧易的战绩里想到了什么呢 葛世源听到石楞子的话,不禁身上一震,他从石楞子的顿时的、突然的肢体语言上,看出来了什么,又一场战斗,就要打响了。 他马上瞪圆眼睛,升腾起渴望。 葛世源没有说话,只是两只眼睛炯炯地发着光彩,不错眼珠的看着石楞子,听着石楞子。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断石楞子的思路,往往,一个绝妙的计划,是瞬间的思维的火花,一旦捕捉到,就会是一道璀璨的花环,一弯灿烂的彩虹。 但是,要完善它,使这弯灿烂的彩虹,变幻出漫天的彩霞,是要有一个慎密的过程。 石楞子自己的说话,“哥,咱前面就是田家村据点了吧你说,现在,周遭几十里,没鬼子了,他们汉奸二鬼子,现在在干吗那帮子混账王八蛋们,仗着鬼子的腰粗,狐假虎威的狗仗人势,现在又没了鬼子的紧箍咒,是不是更加劲儿的,正在祸害咱过往的老百姓没有了鬼子抓咱八路军的紧箍咒,他们欺负老百姓,是不是更疯狂了” 葛世源知道了石楞子的心思路,就顺着他的话语,从自己的角度,再进行着补充,“对着哩,楞子兄弟,今儿逢五,是田家村大集呀,老百姓现在是被鬼子汉奸双层的欺负,已经榨干了骨髓,可是,人可以不吃粮,不吃菜,但也一定要吃盐呀,油盐酱醋的,再穷也得过嘴吧所以说,今儿去集市上的百姓,一定不会少,这样看来,今儿,又是那帮子家伙儿,横征暴敛的好时候,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时辰的,唉,咱中国,什么时候,能把这帮子熊们,死干净呢” 葛世源说着话,突然意识到跑了题儿,赶紧闭住嘴,现在的现在,可不是发感慨,骂汉奸的时候,鬼子汉奸,只能用枪打死,用刀砍死,而不能骂死。 石楞子倒没有注意葛世源的这一切,只顾着思索自己的思路,“萧易说,田家村据点里的伪军,都是当地的地痞,都是送了礼,才当上汉奸的,没有什么军事素养,只想着发财,讹咱们百姓。现在,鬼子没有了,他们在这里成天了,成精了,又都是把门框的无赖,一定借着桥头,那条唯一的通道,欺诈过往的百姓,咱们现在就去治治他们去” 葛世源点点头,从刚才石楞子身上的那一震,他就知道了下一步要干什么了,但是,那些二狗子,十七八个人,身上有枪,背后有据点,要想全消灭他们,就要有一个完全之策,既不能让他们抱成团的对抗,也不能撵了鸭子的打散,他沉思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要治那帮子熊们,不是难事儿,咱上去,一顿揍,就能揍跑了,但是,揍跑了这帮子,马上又会来那一帮子,我们总不能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吧要我说,要治他们,就狠狠地治,大张旗鼓地治,让周遭的百姓看着的治,使他们往后再不敢偎偎桥头,再不敢欺负百姓,让百姓能自由地赶集,买卖。” 石楞子点点头,“哥,你说的对,咱们要治,就劈头盖脸的治,一口气儿,把他们治的服服帖帖的,再不敢往田家村的桥头上走。最好,咱也顺着,把这个据点给拔了,留着它,终究是个祸害。” “最好连根儿除,就窝子发动群众,把篱笆子墙给拆了,点火给烧了,乘着鬼子不在,把二鬼子的势力,撵的远远的。” 石楞子不住地点头,“哥的眼光远着哩,现在,彭队长把咱的公安队分散开,就是对着分散的鬼子新战法,我就觉得,用不了多久,耍单的鬼子,就会撤回到城里去,他们的兵力,越来越稀罕了,下步鬼子就要使让中国人打中国人的招数了,所以,我们就趁早,把二鬼子们撵干净,把篱笆子扯干净,那样的话,这湖西,最起码,现在咱这片儿,就是咱八路军的地界了。” 葛世源接着石楞子的话题,欣喜地道,“那样一来,咱就给湖西抗战,开了先导了,说不定,鬼子用篱笆墙封锁咱们的计划,就此完蛋了呢。” 石楞子更高兴了,“走,现在就去田家村。” 葛世源点头儿,又道,“为了扩大影响,为了不发生意外,为了更突然的袭击,取得包圆的好效果,咱不妨全穿上鬼子的军服,冒充鬼子的湖上巡逻队,大模洋洋的上大桥,冷不防的来一个封眼捶,准把他们全收拾了,周围,不明真相的百姓,还会说是鬼子打的他们,是天报应,咱再把篱笆墙一拆,一烧,那样一来,就断了别的二赖子们的歪想了。” 葛世源说着,突然地想起来什么,“哎,愣子兄弟,我想起来一件事儿,是关于田家村据点的,昨天传出来的,这个据点的头儿,以前是个光棍汉子,偷鸡摸狗样样在行,典型的街油子,是他娘在窑子店里的私生子,他娘被赶出窑子店后,娘儿俩生活一直没着落,前些日子小子用他娘到李连璧换来这个据点的队长当,说是得了一身棉袄棉裤,得到了李连璧的赏,成了最老的也是最小的小老婆,这个娘们,使了招儿,独霸了李连璧,惹得其他十几个小老婆的嫉妒和红眼,也该着她倒霉,趁着她的行市好,趁着李连璧不在家的时候,偷了一车东西,让她的队长儿子拉家去,这一下,被那十几个小老婆逮个正着,十几个小老婆把她揍一顿,打折了腿,人赃俱获的押送到了李连璧那里,李连璧是个守财奴,自然容不得这样的老的家贼偷,再见到老妓女的老的丑模样,就大怒,休了她,连带着把她儿子的队长也撤掉了,换上了杨老六,为什么换上杨老六,据说,是薛桥的那个情报站的女的使得劲儿,为什么给杨老六使劲,我捉摸着,可能就是把取情报的萧易,当成应该取情报的杨老六了吧那个女人,可是四老虎安插的,这说明,四老虎暗地里兴风作浪了,咱得会儿,要抓住杨老六,审个透彻,看看能摸多少四老虎暗下的情况,我觉得这个事儿蹊跷,也重要,你一并的报告给彭队长,我觉得,以后,咱八路军,用得着。” 石楞子大喜,“哥,你看的真远哩,好好好,这个重要。这个事儿,咱一会儿到了田家村据点,一定查个清楚,报告给彭队长,也好顺藤摸瓜,削了暗地里的敌人。” 葛世源高兴,“那就这样定了” 石楞子一声大喝,“定啦” 微山湖里,立即把石楞子的大喝,传得很远很远。 “哥想得周全呀,就这样子,往后,你干脆加入到咱公安队里得了,咱队长,最喜庆您这样的智多星” 葛世源也高兴,站在汽艇上望远处,“加入到咱公安队就是好,能多杀鬼子,为咱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 “对,为咱死难的亲人们,雪恨” 石楞子说着,回过头来,朝驾驶室一挥手,汽艇加速,朝着田家村的方向,直扑过去。 , 第十三节 汉奸居然不待见鬼子 13、田家村的汉奸居然不待见鬼子 阳光下的微山湖的水,更蓝了。 微山湖里的鸟儿,鸣叫得更欢脆了。 小风儿,柔柔地吹着,满湖的苇子、蒲江草,还有大脑袋的莲叶,从污泥里出来的一尘不染的荷花,都摇头晃脑,张扬着高兴,为石楞子他们送行。 汽艇像一条会飞的大鱼,在宽阔的微山湖水面上,飞速地行驶着,显得那样的敞亮、便捷和轻盈。在汽艇的后面,划出一道浅白色的道痕,道痕呈燕尾型,在宽阔的微山湖里,越来越宽,最后化作一条水上的宽广大道。 这条宽广的大道,终于是我们自己的船,在自己的微山湖里,画出来的,并且、将会,越来越延长,越来越宽广。 并且,也会有越来越多的这样的船,在肥沃广饶的微山湖上,画出来更多更美的这样的燕尾型。 说话间,湛蓝的湖水的尽头,显出来一抹黛青。 田家村,就要到了。 田家村是湖西大平原上,一个不大的村子,位置也偏僻,本不惹人眼睛的,只是近来,李连璧耍高桥,把唬死人的挡八路的篱笆子墙,修到这里了。 大清河在这里拐个弯,又有一个现成的桥,恰好,就当成了一个缺口,在这田家村的桥头,按上了这个据点,招上来十几个黑皮儿,来回的检查,就成了他们理想中的阻挡八路上岸、下湖的地界了。 在桥头按上一个据点,就是坚固堡垒,就是一夫当关万夫难开的关口了。 下面,可着劲儿的忽悠老干棒子李连璧,李连璧可着劲儿的忽悠高桥鬼子。 这么一来,田家村据点,就成了耍小孩子的要塞,汉奸们明火执仗抢劫的福地了。 这里曾经是李连璧赊来的儿子的点儿,在那个妓女娘加最老的小老婆的窜掇下,李连璧自然地就对这里厚爱一层,经常地拿这个据点的成绩,给高桥的脑门上抹“膏药”,说事儿,经常上报给鬼子的,是这个据点的伪军们,多么多么的能干,每天抓了多少八路的暗探,等等等等,惹得皇军的高桥,两手拍着腚的夸奖。 前几天,高桥又听了李连璧的“枕头风”,也是又高兴,鬼掐脚脖子似的狗撵鸡,就从金乡城里,派来的这个鬼子巡视团,专门来这里,实地看看,这十几个无赖、二流子,怎么样的威武神勇,火眼金睛,现场巡视他们,怎么样的把皇军的粮食,糟蹋成大粪的,要是参观好了,还准备推广他们的先进经验,让全湖西的汉奸“二”货们,都把抓八路当主业,把讹皇军、坑百姓的腌臜事儿,稍微的先放一放。 只是,天不相助,这样的美好愿望,竟然没能实施了。 巡视团要上岸的时候,这些肩负重大使命的巡视团大员们,点子竟然臭,不知道早上洗没有洗手,刷没有刷牙,出门是不是踩在狗屎上,反正他们自己,倒了十八辈子的霉运,碰上了觅食的萧易,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八路军打了一个“雷”,全包了饺子,还绕上了一个汽艇。 高桥心疼呀,疼得他呲牙咧嘴的倒吸气儿。 高桥可不是心疼被萧易宰的那七个鬼子兵或者鬼子官儿。 那些死鬼子,他们的命贱,注定死在中国的,他们早死晚不死,死哪里都是死,大太君,没有在意这个的,大太君在意的是汽艇,那才是金贵的好东西,比他们这些能站着身子走路的畜生值钱,那个汽艇呦,还被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八路,把汽艇给顺了去,现在也不知道弯到什么地方去了。 高桥生那些死了的鬼子们的气,要是他有湖南“赶尸”的本事,一定念个咒,让他们直直地走过来,挨个儿的拿枪崩,蹦死这些个小舅子种的私孩子的种。 这些早该死的士兵们,你们啥死都成,干吗把汽艇没看好 这些天,高桥那个心疼呦,汽艇的作用,他最有体会了,在那个喂鳄鱼的破岛子上,要是有几艘,不,就是有一艏汽艇,他也不会吓破胆子的爬到椰子树上学当猴儿,伙家们也不会从睡梦里,直接进了鳄鱼的口。 所以,黑小子一来湖西,就首先地把全湖西的汽艇集中在了宪兵司令部,有他亲自派遣,当星儿使用,这下倒好,被这几个败家子儿,连着性命地送给了八路军,这样下去,在湖西,要是从微山湖里,突然地爬上来几十条鳄鱼来,他,怎么的从那些大嘴巴子里逃出性命来 要知道,微山湖边上,可没有椰子树。 这些“毛猴子”还真成了“孙猴子”,无法无天,顺带的,连薛桥的鬼子小队也给办了,这几个鬼子兵,虽然人数少,可在湖西的鬼子数目本来少,又差三差五的接连着蹬腿儿,能有这几个深入孤地,镇守边关的就很不错了。因为咱皇军,天兵天将,所向披靡,有他们在,方圆百十里的皇协军,就有了胆,就可以敞开怀的讹百姓,抓八路。 可惜了,也可恨了,几分钟的功夫,被“毛猴子”下凡,一嘴就给“嘴”了去。还把驻地的东西,枪啦,弹啦,车子啦什么的,全给“扫”走了。 这一下子,闪开了那么大的一个窟窿,周遭地界儿,几十公路的范围内,没有了一个鬼子的毛儿。 现在,就只能指望这些个二鬼子,给撑腰了。 高桥更给这些无赖二流子们念阿弥陀佛了。 这下,无赖们,个个漂亮转身,个个成了新的“无赖”无不赖在据点里,关隘上,狗撵不跑,棒打不走,加紧搜刮过往老百姓的钱财,要把每一个石头蛋子,都捏出来满身的汗珠子。 鬼子都死绝捻,也是这里的二鬼子们盼望的,没有了大鬼子,他们,就从“二”升到“一”了。 在这里,他们就是“天”了。 要说,他们要感谢八路军的。 田家村桥头就要到了。 如同湖西平原上的任何一个村子,田家村,是一个破烂的村子,沿着大清河岸,稀稀拉拉地建了近百座的草坯房子,勉强地为还没穷死、累死的百姓遮点风,避点雨,所以,位置也是偏僻的,本来不惹人眼睛,只是,李连璧的篱笆子,修到这里了,恰好是一个缺口。 于是,阴差阳错,这里竟然成了十几个村子里的无赖的造福之地。 俗话说,老天不饿死瞎家雀。 现在看,老天,慈悲的有点过了头,这样的无赖二流子,饿死的好,他们不光糟蹋粮食,还是恶人,糟蹋人性。 这田家村的桥头,就成了阻挡八路上岸、下湖的地界了,也成就了那些,差点就要饿晕头的无赖恶棍们发财的点儿。 要说,还是人家日本人好。 只是,他们在埋头发财的时候,偶尔闪出来的日本人好,是“日本人”好,而不是“日本人”好。 是有点拗口,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他们,这些二鬼子,不喜欢作为能走路的两个蹄儿的鬼子兵。 这又不是当官,朝里上边有人就是好。 那些动不动就像骡子一样,就会踢人的日本人,滚得越远越好。 他们其实在心里,并不感谢日本人给他们送来的饭碗,因为,这碗断子绝孙、全家死光光的饭,是送礼换来的。 既然送出去换来的这个据点,那就要在这个据点上,好好地捞回来。 日本人和收了礼的李连璧想,在这里按上一个据点,就成了坚固的堡垒了。 送了礼的想,这里是一个“黄金”口岸,可要“霹雳啪呲”,不然,多对不起自己的瞎爹瞎娘黑灯瞎火地把他们捏吧成这歪瓜裂枣的熊样。 两下一凑,他们,竟然“尿”到一个壶里了。 于是,上报给鬼子的,是这个据点的伪军们,多么多么的能干,每天抓了多少八路的暗探,等等等等。 惹得李连璧高兴,因为这个点子,是他出的,这个点出了彩,自然他的老茄把子脸,有光,就赶紧地报给了皇军高桥。皇军的高桥自然也高兴,就大大的夸奖。 于是,前几天从金乡城里派来的鬼子巡视团,成就了萧易的“中午饭”。 , 第十四节 八路鬼子旁若无人上了岸 14、八路“鬼子”,旁若无人地上了岸 田家村的据点,就建在桥头的西侧边上。.vodtw.cobr> 汽艇徐徐地靠上了岸。 甲板前脸,三个石楞子的“鬼子兵”,平端着长枪,站成三角阵型,警戒着岸边、桥上,虎视眈眈。 驾驶室里的驾驶员,也拉响了汽艇的喇叭,“哔哔”响着告诉据点里的二鬼子,你们的老大,大鬼子,哦哦,皇军,大日本帝国的皇军陛下,到啦,快来迎接。 但是,岸上,桥上,还有据点里,好一阵子,没有一点反应,二鬼子对大鬼子的到来,好像视若空气,这,大出了石楞子的意外。在石楞子的意识里,鬼子走哪里,哪里就有摇着日本小膏药旗儿,喊着口号的迎接。 但是,这样僵着,也不是一个事儿。 石楞子整理一下鬼子军服的领口,这鬼子的衣服,也像鬼子一样的奇怪,拧劲。领口有点勒脖子。 整理完领口的石楞子,朝葛世源挥挥手。 葛世源明白,立即行动。他现在,摇身一变,是了鬼子的翻译官,看他那扮相:头上戴着鬼子的战斗帽,上身穿着对襟的黑绸子对襟小开领褂子,斜挎着王八盒子手枪,下身是鬼子的黄马裤,脚蹬着黑马靴,标准的翻译官的衣服。 翻译官葛世源,首先的跳下船,再转身,接过来开船的扔过来的铁锚,固定在岸上。 这是翻译官干的事儿,翻译官再厉害大大的,也是中国人,是中国人,不管多厉害,在即使在愚蠢的鬼子面前也要低头弓腰的矮一头,自然,干这类的粗活儿,是他们份内事儿,就是中国的人,也觉得这活儿,就该中国人干。 一切准备停当后,身穿鬼子尉官军衔,挎着指挥刀的石楞子,在翻译官点头哈腰的引导下,派头十足,装模装样的下了船了。 跟在他身后的一对鬼子“军装”,扛枪拿炮的,鱼贯而下汽艇。 石楞子站在码头上,四下里张望。 眼前面,诺大的木桥上,来来往往的老百姓,木讷地缓慢地走着,好像前面就是世界的末日,人生的尽头。 生活,已经快把他们折腾个死了,他们艰难的处境,使得他们的脑子生了锈,没有了害怕,没有了希望,只有的,是漫漫东方文化、思维熏陶下的潜意识,为着家人,活着。 木桥的尽头,站满了人,穿着破烂的是百姓,穿着黑皮的是二狗子,二狗子们全都上下左右地忙活着。 石楞子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好像嗅在鼻子里的清香的空气里,也有一丝儿的火药味儿,至于火药味儿在哪里,他首先的要仔细的找。 这里,没什么是这样的“世外桃源” 本该不是这样的节奏呀。 “汉奸”翻译官,知道石楞子在撒望啥,也四下里张望。 “哥,不对呀”石楞子小声地对身边的葛世源说话,“你我都知道的,鬼子不论走到哪里,哪里的汉奸,都会组织老百姓,打着日本鬼儿的膏药旗儿来迎接,还哈一哈一地没个完,怎么着咱来了,岸上的二鬼子,全都瞎了眼珠子,鬼捂眼了睁眼瞎了看不见了” 葛世源心里也正打着鼓,“就是呀,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汽艇,还有咱这么大的动静,据点里的家伙儿,就是聋子,也该听见,就是瞎子,也该看见,应该的是有所动作的,立正稍息,喊皇军万岁。最起码,不会是这样的,视而不见,装聋作哑。” 石楞子有点担心,“别再是出了什么幺蛾子,但凡无赖二流子,都有几个坏心眼,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他们。” 葛世源看着看着,嘴角上,慢慢地露出来讥笑,不屑地摆一下头,极其地鄙视,“他们,这些个半熟的无赖二流子,能出什么幺蛾子他们能有这样的心眼,巴巴地跑到你跟前,弯腰,鞠躬,喊万岁,然后报告太君,他们发现了假皇军他们要懂得这个礼数,也就不在这里现眼丢人的损阴德了,我看哪,他们,无所。” 石楞子点点头,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葛世源接着小声地说,“这个据点,我知道,他们可是连部电话也没有的,他们即使发现了什么,喊救兵,就是扯破嗓子的喊,也喊不来鬼子呀。” “再说,这方圆近百里的,连个鬼子毛儿也没有,就是报告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呀。再有,就他们这十几个人,一个月前,还是混街头的二流子,能有什么战斗素养能有什么警惕性能端的住枪,就算他们能了,敢跟咱们抗一个冲锋,一个浪,就把他们全淹到河底滞泥里去。” 石楞子点点头,“要说,他们也没这个胆子,你看,桥头上,那些个龟孙,正忙着检查过往的行人呢,不像有准备的样子。” 葛世源也仔细地打量,“我看,八成,他们想乘着薛桥的鬼子全完蛋,一时的没人管,赶紧地发财,这会儿心事,全在了收刮老百姓的钱财上,这时候,就是来报丧的,说他们死了老子娘,也绝不离场跑去发老丧。” 石楞子点点头,真是这回事儿,于是鄙视地看一眼远方,哼了一声,“哥,你算是把这帮子乌龟王八蛋看到骨头里面了,”说着话,在脸上,也挂上极其的不屑,“有这个可能,哼,岸上搜刮得正上瘾。” 葛世源接上,“可能还有一个原因,那个把他老娘送给李连璧当小老婆的队长,因为结伙老娘,黑李连璧的家产,被别的小老婆们抓住,李连璧休了他老娘,撤了他队长,换上杨老六,杨老六饿皮虱子,刚算张口喝上血,这会儿还能顾得上咱们来” 石楞子嘿嘿一笑, “现在,先让他们过会儿片刻的瘾,一会儿,就打发他们到河底,龙王爷的宫殿里财宝多,他们到那里准高兴。” 石楞子说着话,转过身,小声地命令,“枪上膛,做好战斗准备” 扮作鬼子的战士和民兵们,立刻在岸上排好队,枪上膛,平端着,目光炯炯。 石楞子看看左右,点点头,可以开始了。 葛世源就引路,在前头走,后面,石楞子第一,全队的鬼子兵,“咵咵咵”,迈着响亮的步子,向桥头上走。 , 第十五节 这阵子太紧张了,咱歇歇 15、这会儿太紧张,咱歇歇,扯扯这桥的闲篇儿 田家村桥,是一座木头做成的大桥,很有些年头。相传,是清朝中期,乾隆第四次下江南,为了这位风流潇洒的皇上,建造而成的。 只是有点奇怪,乾隆皇上下江南,走的是微山湖中心的运河,这里离运河,好长一段的水路,又没有重镇,也没有驿馆,乾隆爷哪会在这里歇脚下船呀不在这里下船,哪朝的官员,费这么大的本钱,修这么好的大桥 这里有一段神话传说,说给大伙儿,听听 这阵子,又是枪又是炮,又是追鬼子,又是被鬼子追,又是鱼钩阵,又是蛇老大的,咱们都弄得挺紧张,干脆,咱坐下,打个烟枪,扯个闲篇儿,咱歇歇。 趁着歇歇的功夫,咱说段儿古。 话说,乾隆皇上,第四次下江南,是在一个春暖花开的美好季节。 那春暖花开的美好季节里,微山湖的景儿,那个美心旷神怡,夺人心魄。 那湖岸,杨柳风儿吹;那湖上,水渣子鸟儿鸣。 如此湖光山色的景儿,直叫乾隆皇上湖人两相忘。乾隆皇上,是一个文人皇上,爱书法,成一代帝王书圣;爱作画,画一个千古鸿卷,尤其他的鼻烟壶,举世,,不信那,你快到台湾的台北,故宫里去瞧瞧,正正的一个大展厅,在那样烟波浩渺的台北故宫文史大世界里,能有那么大的地盘转给乾隆皇上爷,一定有他的道理。要知道,咱草根阶层,草头百姓,见个皇上,不,县长,还不,乡长,就那么难,等着磕头排半天,在台北的故宫,从秦始皇开始,到吴佩孚结束,真的假的长久的短命的,所有的皇上,可都在那儿呢,有的皇上,能有个名儿的三个字儿的写上,就念阿弥陀佛的烧高香了,人家,乾隆,满满一个大展室。 坐在船头上的乾隆,眼看着满眼的风景儿,心里自然的那个美,美的心情,自然也是看谁谁都美。 估计,这时候,被微山湖如画美景儿晕染的乾隆爷,他老人家头上的虱子,这会儿,也是双眼皮儿的了。 如此这般的乾隆爷,就这样的四周看着呀,看着呀,突然,奇迹出现了,某个人某些人的命运就要转机了。 乾隆爷,无意识间,斜一眼远处,这么巧,就这么巧,巧她爹,揍巧她娘,巧死了。 估摸着,准会是老天安排的,要在这里出个贵人。 乾隆爷的眼睛,一定没花眼,也没近视。皇上爷,隔着大清河,看见,那边的河滩上,一个少女在浣衣。 噢噢,浣衣,就是洗衣服。 皇上是高雅之人,贵人,不能在皇上跟前说土话。 可一定给皇上说浣衣,不能给皇上说,洗衣服,那是下里巴人的话,皇上爷听不懂,要是错认为洗衣服是高雅天籁之音,那,欺君之罪,你就快快洗干净脖子,等着上菜市口,被那些光脊梁,脑门上裹红布,拿大砍刀的刽子手们当菜肴就酒喝吧。所以要说就说是浣衣,是阳春白雪,皇上爷这样能听得懂。 哎呦,这一眼呦,可就是来大事儿了喽。 那是谁的一眼 是皇上的,乾隆皇上的一眼。 从乾隆皇上爷的眼珠儿里,那个浣衣的女子,杨柳细腰,恰如正在微风送香的杨柳的杨柳腰,白皙面孔,白皙的,就像皇上爷正手拿着的,嘴里正咬着的白莲藕瓜儿,还有那裸露出衣袖外面的,正浸在碧蓝湖水里的俩手臂,凭皇上爷的奇思妙想,想半天,没想到恰如其分的比喻,你想,这个浣衣的女子,多漂亮天仙,只能是天仙,下凡,像董永遇上的七仙女,像许仙遇上的白娘娘,哦哦,比喻错了,那是长虫精,就是刚才石楞子送鬼子上路的蛇兵,白素贞那女子会养生,活的时间长了,成精了,这个不能比喻,水里的蛇,啥身份草根,咋能跟七仙女比 乾隆皇上不错眼珠地看半天,想半天,突地想起来,就像两个月前在皇宫,在乐坊,新来的歌舞的芊芊手臂,她那洗衣服不,浣衣的动作,正正好的像乐坊歌舞的跳舞的舞姿。 乾隆爷爷当时相中了其中的一个,正想下手,就被喊道船上下江南了,所以,嗓子眼儿一阵奇痒,情不自禁地一下子,站起来船头。 皇上爷爷的喉头好一阵痒呦。 看来,乾隆爷是要爱屋及乌了。 也要理解乾隆爷,毕竟,船上带来的夫人们,相比于皇宫,毕竟少,三个月,有数的几个靓妹儿,换来换去,已经腻了,他想新鲜新鲜了。 所以,这个浣衣的乡下、荒野女子,一下子进入了皇上的圣眼。那双色眼里,她竟然成了下凡的七仙女了。 “吇吇”、“吱吱”。 她的命真好。 准是她上辈子烧香念佛,积了大德,或者她的皇阿玛,额娘,爷爷上辈子,积了大德,此时此刻,冥冥中,哪位大仙儿,让她在这里浣衣,让皇上看见,并且看中。 宠幸。 概率极其地极其低的宠幸。 这一眼,她,就成了乾隆皇上爷,篮子里的菜了。 左右的太监,多会办事儿见此情景,当然明白 马上让龙船靠岸。 可是,问题来了。 文似看山不喜平,古来好事多转圈。 隔着大清河呢。 唉呦,还是人家皇上,眼神儿真好,隔山迈垄的,这么老远,就看中了一个蹲在河边洗衣服的一个小丫头片子,要不,人家怎么能当皇上不服不行. 佛教里讲,凡是皆有缘,哲学里讲,啥事儿都有因果关系,皇上的眼神儿之所以好,除了微山湖周遭没有大工业,空气没污染,没雾霾,视线穿透好之外,估计,最关键的还是皇上的身子,有些很渴了,监狱里的人,能隔着铁笼子,一眼看见空中飞过的鸟儿,是男鸟,还是女鸟,还能一声口哨,把天上飞的,不一样性别的鸟儿,从天上,勾引下来。 不过,隔着的大清河,在牛郎织女面前,是了不得的银河,想见面,非得巴结喜鹊儿,给搭个桥,每年才能过一次,见了面,还仅仅是抓个手指头,淌两滴子眼泪的功夫,时间长了,喜鹊儿就要多收费,加钱,或者喊饿,讹他俩的夜宵,他俩是穷人,路费确实不那么宽裕。 而乾隆是皇上,在皇权面前,大清河,就仅仅是一条泥鳅小壕沟了,构不成障碍的。 没用乾隆爷吱声,没用办公厅主任说话,没有经过层层批转,身边的太监,就来个省事的,一个电话,直接打给就管这事,就干这活儿的托塔李天王,要天王赶快地干活,保证龙船到岸,桥搭好。 , 第十六节 戴宗、鲁班竞相修建乾隆的桥 16、戴宗、鲁班、土地爷竞相修建乾隆的桥 大家看过西游记,还有什么的古典文学,一定知道,托塔李天王是个骇角。 但,再骇角,还是一个王爷,比皇上,差一大截子,说到底,他准确地是一个大点的臣,君叫臣死臣不能生,何况搭个便桥乎就手的事儿。 这是多好的巴结上边的机会多好的显示自己能耐和忠心的机会 于是,托塔李天王直接转手,扯着嗓子,大喊一声,扛木头的,修桥的,来呀 远在东北老林场子里的土地爷,正躲在漫天大雪的地窨子里,喝酒,打发寂寞的时间呢。 那东北的地界儿,离太阳远,微山湖这边儿,花开得是梨花,桃花,那边的,开的还是雪花。 蹲在地窨子里喝酒的东北的土地爷,一听见是长官李天王的指示,又是给皇上干活,那敢不上心赶紧地,破棉袄一扎,扛起斧子,弓着腰,就走出来了,就窝子,专找直的、粗的、老的松木砍。 老头专是看树,砍树的,活儿干得,自然快。 土地爷砍的快,还有更快的呢。 梁山上的戴宗,唤作神行太保的那个,刚从梁山上下来,按照哥哥宋江的旨意,到郓城县,请武松吃酒。这里离大清河近,刚走到运河边,就听见托塔李天王的那一嗓子,戴宗听得真真的,听见是喊给乾隆皇上修桥的,哪能怠慢梁山上刚刚改了旗子,“替天行道”,那天是谁皇上呀,“替天行道”就是替皇上办事,听见喊声,站住脚,看一眼运河,龙船快要靠河岸了,心里急呀,显然,这会儿再上梁山,去向宋江大哥请假,显然是来不及了,怎么办按照“替天行道”的意思,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再说了,现在,宋江哥哥现在正一门心思地想招安,想尽千方百计地结交皇上,这不,连下三烂的招数都使上了,让燕青弟弟,去京师,以八尺堂堂男子汉的柔软身躯,托门子找关系地钻进了妓女院,找到了李师师,走李师师的后门,见皇上,请旨招安呢。这下好啦,原来,皇上就在这里呀,多好的机会呀,要是因为修好了桥,接近了皇上,说不定,皇上当场儿就窝子,接受他们招安呢,从这里到梁山,也就是几袋旱烟一顿上午饭的功夫,请了皇上允许招安的旨意,马上从梁山上喊众弟兄们下山来,在桥面上跪着请安,说不定,皇上宠幸那个洗衣服的女子的事儿还没完呢,正好,他老人家心满意足,还不当场加封各位弟兄也就免了去北京的人马劳顿的大动静,然后,从这里坐上船,直接下江南,征方腊,候赏封,到那时候,哥哥宋江,还不高兴得拍腚现在还夸咱戴宗会办事,办的快,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刻,还不更加的夸奖嘿嘿,为大哥分忧解难,小弟在所不辞。 想到这里,戴宗主动请缨,热血沸腾,竟然破了往腿上,最多只能拴四个甲马的规矩,一下子绑了四四一十六个甲马,然后,就像一口气儿吃了一麻袋千年老人参,鼻子孔哪能不窜血就像坐了麦道777,撒腿就往东北跑,没用吱声,不提工钱,肩膀子抗,咯吱窝夹,转眼功夫,搭桥的木头,全抗到了大清河边上。 松木伐下了,木头抗来了,接着更绝的还有呢。 已经退休的木匠,鲁班,也在附近的大清河滩上。 干嘛的说来不好意思,正披着破棉袄,放羊呢。 鲁班,听见天王爷的喊声,看一眼飞驰而来的戴宗,再见龙船,就要靠岸了,但是,仍然没有桥的踪影。心里也更加的着急了,这活儿,看来,还是要我做。 老将出马,一个赶俩。 鲁班,破棉袄一扔,羊鞭子一扔,也不再怕偷羊贼的惦记了,撒丫子就往河堤上奔,为皇上,上来了那股子老来疯儿,三下五除二,就在皇上爷从龙船上下来,有太监扶着,爬上河堤的当口儿。 桥,搭好啦。 乾隆皇上,站在新修好的大桥前面,先看一眼木桥,视觉上,木桥散发着松木的清香,挺漂亮的,踩踩,也结实,心里一阵高兴,也就是龙颜大悦,就朝气喘吁吁的戴宗看一眼,想着怎么的赏一下,只见戴宗,正汗流如注,小脸蜡黄,正累得一大口一大口地吐血呢,内心里就有点不悦,这人,怎么这么肮脏要是给这么肮脏的人也嘉奖,那皇上的颜面到哪里去了当下,迈一步过去了。 这样,梁山,就错过了这样一个招安的好机会。 这戴宗,算是出牛力,没讨一丁点的好。 戴宗好一个懊恼,于是知道了,想得赏,得干净。你看燕青,就是极其干净的一身打扮,柔声细语间,就把事儿给办了,这叫做出力不讨好,当然,他这样的老憨,后悔的事儿还在后头呢,要不,宋江大哥功成名就之后,第一个,就是绝对的不念旧情地要办他的憨和尚。 皇上,接下来,走到了跪着的鲁班的面前。 鲁班,也累得,已经喘不过气来的。 乾隆皇上,瞧一眼鲁班,这个名满京城,盖皇宫的大国工匠,原来就是这么一个干巴老头还衣着这么的破烂,兴许,是李鬼一样的假冒伪劣,幸亏地他,皇上,火眼金睛,才没上他的当,让这么个干巴老头子讹。 乾隆皇上是历史上最有名的明察秋毫,本想着对这两个,严加审讯,严办重罚,但是,眼前的那个妙龄女子,已经洗好了衣裳,噢噢,已经浣衣妥毕,就要站起身子来的要走了,就放下皇威严刑,改为皇恩浩荡,直直地奔那个小蹄儿而去了。 乾隆皇上,就这样,踏上木桥,没一声言语,过桥,走了。 皇上的那一眼,满含着赞许和嘉奖,激动得戴宗和鲁班,赶紧地跪在地上,磕头,山呼万岁 他们两个,一个累得眼晕,一个老得眼花,哪里想到,皇上嘉许的那一眼,不是看他们,奖赏他们的,是对面,对面的女孩儿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投怀入抱的快过来。 皇上虽然没有口谕,但这时候的鲁班和戴宗,全认为是万岁爷金口玉言,一诺千金。 皇上,能随便的封奖怎么着,吏部,也要形成报功材料,等皇上朱批呀。 再说,给皇上干活,能讲究回报和嘉奖 说到这里,真是感叹,不要以为湖西的官迷多,伊拉克,幼发拉底河边上有个老头,说过这么一句话,存在,就是合理。 翻译成中文,就是官迷,一定有官迷的好处。 看看,还是当官好呀,尤其是当大官,官越大巴结的人越多,神行太保戴宗,木匠的祖师爷鲁班,可都是大人物,一般的劲儿,是搬不动这两位爷的。 可是,给更大的官,比如,皇上,就不一样了,不招自,即来来之,能战,还不讲汇报,心甘情愿 还是当官好呀。 , 第十七节 累惨了的鲁班、戴宗没讨到赏 17、鲁班、戴宗因衣破、貌陋,没讨到封赏 戴宗、鲁班两位爷,搭桥的壮举,效果上,是像距离大清河不远的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的壮举。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但,后果上,却比武二爷差得远。 人家武二爷,打虎的壮举,得到了实惠,县太爷用自己的八抬大轿抬着,满大街的打着鼓,敲着锣的夸奖,还封了个督头,让没本事的卖烧饼的大哥粘上光,连自己的亲嫂子,潘金莲,都暗动了芳心,想勾搭他这个二叔。 要论到根上,他大哥被奸夫害死,武松也有责任。性心理学家李银河李教授说: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芳心就像春天里的田野的草,只要钻出来,就一定要发芽,生长,而不管石头怎么的压制。 是你武松,引发起来的嫂嫂的春心。 武松没打虎前,在潘金莲眼里,就是一个小叔子,一个除了一身笨力气外,啥也没有的街头小混混,而打了虎,成了英雄,尤其是当了“督头”的官儿后,那笨力气,就是力拔山兮气盖世,那街上打架,就帅得不能再帅了,于是,迷得顾不上亲情,顾不上,一心地一身许亲弟兄俩的二夫。 当了官的武松武老二,面对苍蝇一样往身上扑的俊女靓妹,富豪千金,自然不会看上人老珠黄,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的潘金莲,就以为词,予以推掉。 潘金莲的心一动,泼出去的水,没法子再收回,于是,用一根小木棍儿,勾搭上了西门大官人,虽然西门庆的官儿小,但再小,也被人喊作“大官人”,人前人后的有面子呀,这样,才有了武大郎以后的捉奸现场,才有了被毒死的下场。 说到底,还是当官好吧 再看戴宗和鲁班。 偷鸡是成了,好处没捞到,却引发了妒嫉,惹得两手腥。 先说戴宗,首先惹烦了自己的直接上司、梁山总司令宋江。宋江得知戴宗给乾隆皇上干私活,可是大大起了妒嫉心。 这会儿,为了巴结皇上,当个更大的官儿,四下里托人,送礼,竟然打听着,妓女院里的李师师,是皇上的小蜜,二奶,暗室,当下,再没了金贵的头颅,不惜高贵的总司令身子,下贱地钻进了下九流的妓院里,给个妓女下跪,哀求。 而现在,这个戴宗,为了当官,私自外出,巴结皇上,竟敢不请假,脱离组织,隐瞒上级,实在是可恶。 其实,戴宗对宋江好着呐,宋江喝多了酒,酒壮英雄胆,或者叫做酒壮迥人胆,竟然没事找事去找死,在浔阳楼写下了反诗。 怎么着老话说得忒准,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会写字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不,秦始皇为什么焚书坑儒 无事生非的宋江,就这样,被人打了小报告,中了暗锤。 蔡九县长令戴宗前去捉拿宋江,戴宗心好,徇私枉法,给宋江出主意,逃避打击,让宋江披头散发,把屎尿泼在身上,装疯,以逃过捉拿,应该是恩人,即使不是恩人,也欠人家一个大人情。 还有,在梁山,戴宗和吴用商议,用计,让人模仿蔡京笔迹,写成假书,来救宋江,又是一个大人情,至于事儿办的露腚,在图章上出了纰漏,那完全是军师的错儿,细节决定成败,是吴用无用,戴宗也还受了连累,也被陷在狱中,后被梁山好汉从法场上救出,上了梁山泊,宋江从那时候就拿戴宗当贴心小棉袄,做了总司令后,提拔他当了总探声息头领,排梁山好汉的第二十位,算戴宗当年有眼光,无意识间,买了潜力股票。 但是,为皇上干了这私活后,可是寒了宋江的心,认为戴宗有不臣之心,就打心眼里算计戴宗,从那以后,无论在梁山,还是受招安后,有要命的活儿,全派给他,还安排浪子燕青等等暗害他,一来两去,即使戴宗再缺心眼儿,也看得出来宋江要致他死地的心,处处提防,征完方腊后,所有上前线的都得了官儿坐,戴宗也当上了兖州府都的统制,戴宗明白走狗死狡兔烹的道理,往后,没仗打了,自己再也没用处了,宋江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他为了活命计,坚决不再混官场,辞掉官儿后,还是觉得有危险,就到了泰安岳庙里当陪堂,那时候,都知道,当了和尚,有戒律,就要脱离红尘,算死人了,不再是了世上的人了。而不像现在的和尚,吃肉喝酒包女人,实在不按眼,让徒弟,儿媳妇的给举报。 就是这样,宋江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实在找不上戴宗了,就把恶气撒在戴宗的好伙家、同样也是自己小棉袄的李逵身上,直直地给毒死了。 再说,鲁班。 鲁班给皇上干活,同样也没有好果子吃。 他直接惹翻的是,自己的儿媳妇。 那时候,孔子还在四处里赶着马车的教学生,他那时候正受瘪,“三从四德”的儒教思想还没教化到那些妇人们。 虽然,两个人都是鲁国人,孔老先生还时时地去鲁班家,让鲁班给他修马车。他是书生,不是官儿,没权,没人巴结,送礼,所以,打马车的木料孬,马车,尤其是两个车轮子,经常的坏,鲁班心眼好,也想让孔子教化教化彪悍的儿媳妇,就给他修,修马车的工钱,要是实在没有,可以赊账,或者不要了。 但是,鲁班的儿媳妇,见他又穷又抠还赖账,根本不用正眼瞧,你想,他孔子,能教化得了这个恶婆子吗 所以,孔子痛定思痛,在自己身上找为什么四处里被人家撵、被人家蔑视、不待见的原因,最后,还真找到了,那就是穷。 为什么穷 不当官,没送礼的,指望着学生送的那点“干束”,根本当不上大款。 再说了,就颜回那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学生,不光收不上来学费,还得倒贴,管他饭呗。 所以,孔子拼命地游走四方,四下里毛遂自荐,还向各国的国王说,对部下们就要“管理”,管理管理,你不管他们,他们自然就不会理你。他的话,果然说到了国王的心坎上,问他,怎么管理,他出的主意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三纲五常”,这一下,国王大悦,给了他一个“中都宰”的官儿,才使自己终于咸鱼翻了身,在鲁国的市中心,繁华地带,盖上了房子,就是现在的“阙里”,不信你可以到曲阜看看,好大的院落,孔庙里还有一棵他当年栽的树,现在用铁丝网围着呢,叫“手植桧”。不过,去看,你得买门票,一二百块钱呢。 看人家孔子那时候当官置下的家业,现在子孙们还享用着呢。 看见不还是当官好。 鲁班就不这样,想走工程师的路,除了修建好多的桥以外,还发明了木匠使用的曲尺,还有墨斗、锯子、刨子、钻子,等等,听说,雨伞也是他发明的 , 第十八节 尤其鲁班,被儿媳妇欺得那个惨 18、尤其鲁班,被儿媳妇欺得那个惨 简而言之,鲁班,这样的功劳,可以吧 但是,还是不如当官。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干不动木匠活了的鲁班,只能在家吃闲饭,整天看儿媳妇的冷脸子,最后,实在不好意思再白吃白喝了,只得买了几只羊,见天儿地,在河边上放牧,也学孔子的痛定思痛,这才知道了当官的好,所以,见皇上要过河,就有了像孔子那样的巴结的机会,修建了这木桥。 但是,这时候的乾隆皇上,比那时候的鲁国国王见过世面,知道凡是巴结的都是想当官的,所以警惕着呐,不轻易地因为修个破桥而开金口,再有,还有戴宗,也趁热乎闹儿,要官的人多,就干脆,谁都不给了。 鲁班更头疼的事儿,还在后头哩,白白地修桥,白白地磕头,没结果不说,爬起来,再放羊。 结果,羊没了。 让偷羊的给全偷走了。 鲁班四下里找羊,还上哪里找去修桥耽误的这功夫,他的羊,估计,早下了羊汤锅,或者,早进了喝羊汤的人的肚子里了。 儿媳妇,那个发飙呦。 拿着他的放羊的鞭子,狗撵鸡似的,满院子,满街上,满河滩里追着打。 还跳着脚的骂:你个老不死的,缺心眼儿的,你就不会喊你儿子去修桥你就不会在皇上面前,多磕几个响头就是把你的熊狗头磕破了,能让皇上给你儿子封个官儿,也值呀,看人家孔老二,巴巴地,把国王忽悠得动了心,封了个中都宰,虽说,那汶上,是个狗都不去拉屎的地方,可好孬也是个官呀,是官就有送礼的,你睁开你的老眼蹲到街头去看看,人家孔老二,那车上,礼,一车一车的往家里拉,还换了新马车,看看,人家早不来修他的马车轮子了不那破车,早扔了,去,不准吃饭,想死哪里死哪里去 结果,鲁班没吃上饭,被撵到外面去了,还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历史书上光是记载了他发明的那些个东西,没记载他死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死的。 不信不信,你就上网上,用百度搜搜 还是当了官儿的孔子,不仅生卒时间记得准准的,每年,直到现在, 9月28日,老家曲阜都办场儿,邀请全世界的人来,给他过寿辰,就是庆生儿。 再看看鲁班,贡献不比孔子小,可连个生死的时间都不知道,别说大庙小庙的纪念了,给照片儿、画像儿磕头的人了。后代们,除了记着“鲁”的姓外,啥都把他忘个干净,即使这个姓,鲁家有的人,还考证说,是国姓,鲁国的鲁,跟鲁班不搭边儿。 如果鲁班是个例,不足为证,那么,在这里,我再举为中国,为世界,为人类,做出巨大贡献、推动社会进步的大科学家,天文:张衡、袁天罡、僧一行、郭守敬;医学:葛洪、华佗、扁鹊、张仲景、孙思邈、李时珍;数学:刘徽、祖冲之、梅文鼎 地理:裴秀、郦道元、徐光启;发明家:墨子、蔡伦、毕升;农学家:贾思勰、王祯等等,他们有几个有家庙有几个世世代代的后人跟着当衍圣公 没一个。 而孔子,他对社会、对历史的贡献,只是在嘴上,在纸上。 但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却好似从东汉,就提出来了,使用了君臣伦理观念的汉朝,刘家的人,坐了多少年的龙椅子整整2214年,恩泽了多少人家刘姓的人,到现在,人家还是天下第一姓。 你鲁班能耐再大,也就是个木匠,给人家皇上修大桥,盖皇宫,出力流汗地修好建完,顶多回过来头,看一眼,而人家并且人家的下八辈十辈八十辈,虽然毫无建树,甚至就败家子,还照样享受,您家的后代,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只能抱怨完你,再哀叹命儿不好,没有托生到人家刘家、朱家或宋家。 不要再看不起人家刷嘴巴子的了。 不服气你也会耍 你那耍嘴皮子,是贫嘴,是胡扯,弄不好,进监狱,让你一辈子说不出来话。 你得像人家孔圣人,说到点子上。 看看,还是当官好吧 所以,从世世代代的上辈儿传下来的,湖西人,官迷多,喜欢当官的人多。 再往下说,乾隆皇帝,昂着头,踩着新修的木桥,过了大清河,直接奔河边,朝那个浣衣,哦,就是洗衣裳的少女而去。 那浣衣的少女,没见过世面,羞涩,见皇上来了,还以为是碰上流氓了呢,就要躲,哪能呀,早有一班长了眼珠子的人马,给死死地看住了。 那个动人心魄的绝美时刻,就是女孩他爹在那里,也一定加入到拦截女孩逃走的道路,哑巴吧地把闺女送到乾隆的嘴巴里。 要不是官大,一准有一大群人,把乾隆拦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妇女,还不脱下裤子,按在湖滩上,扁担、铁锨一起上,把这个二流子揍跑 但是,对面来的是皇上。 在灿烂的阳光底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乾隆上前,就把少女揽在怀里,就要扒人家衣裳。 少女也想喊“抓流氓”,但只是在心里喊喊,她知道,喊也很白喊。 因为,天底下,他的官儿最大,没人敢抓这个大官流氓,但凡被抓的当官的流氓,都是相比之下的小官。 她,绝对的明白,这是皇上,被他调戏,不算耍流氓,是恩宠。 小女孩毕竟是小女孩儿,还是有羞耻心的,一看,光天化日之下,风吹草低的河滩,还有那么多的男人,这样环境,这样氛围之下,被扒光衣裳的被恩宠,实在有点“那个”了,就护着被扯开衣服的光膀子,提出一个要求: 到房里去。 乾隆正火烧火燎,但,临时小妃子提出来的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这种事儿”,还真的不能在洪晃晃的阳光底下,在这样的人多嘴杂的场合里,确实有点狼吃羊,猪拱槽的味道,传出去,被写到野史上,不大雅观,狼和猪,毕竟和皇上的尊贵,有点不扯。 于是,乾隆一边搂着浣衣美少女,一边着急着回头,朝刚才会办事的太监喊,“快去给我弄间房子,当洞房来。” , 第十九节 小太监的多句嘴,可是坏大事喽 19、小太监的多句嘴,可是坏大事喽 看着这么神速地修好的桥,小太监,这会儿,正兴奋哩,刚才的桥,修得利索,皇上虽然没当场、当面表扬,但是,按照日本人的观点,“不制止就是支持”,套在皇上身上,皇上没用脚巴丫子踹,就是大获圣心,说不定,过会儿,皇上给他一个好大的官儿呢。 得要个什么样子的大官呢。 这太监,正在太阳底下做美梦呢,一听见皇上直对直的这样直接吩咐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事儿办的成功,已经挂在皇上心里了,自己飞黄腾达的马上就是来到了,再办成盖房子的这件事儿,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悦,自己一定会得到更大的官儿,看来,自己的那玩意儿没白割,光宗耀祖的好美的事儿,说话功夫就到了,于是,赶紧的快马加鞭,就拿出来手机,手一抖,按了重拨键。 或者这太监,收了托天李天王的礼,事事儿关照李大天王。 托塔李天王,正为刚才,给皇上办了一件场面事儿,心里正美滋滋地盘算着要皇上什么好处的时候,太监的电话又来了,还着急。 太监突地在电话里小声说,乾隆爷正心急,正抱着美人儿,往河堤上走,恨不能河堤上就有房子的就有床呢。 盖房子正合李大天王的意、 这个事儿,他在行呀,手里拖着的铁塔,本身就是房子,往地上一戳,转眼工夫,就是房子了。 老李,正要盖房子的当口,想起来了土地爷,昨晚巴结自己的礼物和酒肉,就手,再送当地土地神仙的一个人情,再一嗓子,老土,在哪里儿酒还没醒快快,床呀,帷帐,被窝呀什么的,马上送到,皇上就要进洞房,就要施恩宠了。 李天王坚信,这盖房子的事儿,小菜一碟,皇上走上河堤之时,即是他进洞房,成鱼水之欢之刻。 但是,就在这节骨眼上,事儿,坏了。 事儿坏在小太监的嘴上。 小太监,毕竟年幼,历练少,不懂得画蛇添足的道理,临挂电话的时候,嘴上没有了把门的,冒充自己懂得多,想得全,顺嘴说出来一句造孽的话,一下子毁了自己,毁了这位小主儿,尤其毁了大清河周遭的,将要被宠幸的女的里的荣华富贵的后辈人。 他这是假传圣旨,是好心办了坏事情。 小太监多嘴,临放电话的时候加一句,“老李,你再喊一声老姬,就是姬昌、周文王,让他别再四下里办算卦的速成班,收人家瞎子的钱了,有人已经告到皇上这里了,再说,瞎子能有几个钱他能收多少礼赶快地,在临近,让他给看看风水,凤凰能落无宝之地选个好风水,你再盖房子。” 这一无心、多嘴的一说,托天李天王,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有原因的。 他和周文王,素来不和,两个人,明争暗斗了几千年,小太监不知道,所以,代替皇上,下了一道,这样错误的电话口谕。 托塔李天王给周文王打电话,心里一百个别扭,一是有哀求对手的意思,二是主动地把头功往对手怀里送,三是他高傲的热脸贴老姬昌的冷屁股,尤其是最要命的第四,送给老姬昌故意操他的机会。一旦姬昌拿膛,怠工,说一句,给皇上看风水,要用心,得多找会儿,冠冕堂皇,皇上还得感激,可,那样一来,留个他建房子的时间,就少喽,自然,建的就要慢喽。 他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可是知道皇上是只问结果不问过程的领导,非常难伺候,一旦耽误了皇上入洞房,延误了他的良辰好时间,可要吃窝憋的,皇上喜怒无常,表扬之后的祸害常会就着来,不少大臣,午门外掉的脑袋,还乐呵着呐,最后活着的脑细胞,还浸沉在皇上的嘉奖中呢。 尤其现在这时候。 要知道,这会儿,皇上的锅里的水,已经滚开了,谁最后耽误了好事儿,谁准会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这是皇上的口谕,圣旨,怠慢不得,只得硬着头皮,通知周文王。 果然,老姬昌算起来小鸡子帐,冷嘲热讽,说什么,圣上口谕要办公室下,你下的,是真是假别是假传圣旨又说,你唐朝的李靖,能管了我这周朝周太王之孙我当王爷,早你几千年,比你资格老,你能咋样我还有,你是唐太宗的兵部尚书,我还是西伯侯呢,官比你大,当王的时间,比你当的时间长,在我跟前,你就是一个小兵蛋子。 周老头,嘴里一边不干不净地嘟囔着,一边浮皮潦草的四下里转,明显地拖延时间,弄天王的好看。 李天王嘴里急得冒黑烟,但是,此时,他绝对的不能像海边上,斗龙王一样的,斗老姬昌周文王,只能干着急,心里默念阿弥陀佛的祈祷,这个老不死的,手脚赶快地的点吧。 老姬昌磨蹭着,等看见乾隆抱着美人上河堤,四处张望着洞房在哪里的时候,才朝站着的地界,顺手指头,往下一指,“这儿的风水好,洞房就安在这里吧。”没等李天王说话,撂下一句,“算卦的辅导班正上着,晚了要罚钱。”转身就走了。 在这要紧要忙的时候,李天王还能说什么 赶紧地,往地上放铁塔,化房子,再喊来土地爷,弄被窝儿,按龙床。 皇上到跟前了,脸正眼也不瞧他。 李天王和皇上,刚刚地一错身子,就觉到,坏了 皇上一脸的汗,还呲着牙。 人家说,远途无轻担,美人儿再美,也是有斤两的,这么长的距离,已经把皇上,累着了。 小美人儿,也累了,两只藕瓜似的胳膊,已经全搂在了皇上爷的脖子上。 就像一个铁块,挂在脖子上,要多累人多累人,他经常地被人干这事儿,知道其中的毛窍。 天王还是每天地都经过“那事儿”的人,经过“那事儿”的人都知道,“那事儿” ,是个费力气的活,就像打擂,要使出攒下的全身的劲儿,满怀着要吃了对方的仇恨,泼下全力,天塌地陷地去淋漓大汗地去对付,只有淋漓尽致,才觉得“那事儿”美,胜利的滋味好。 而半道上,要是把力气,先浪费了,到“那事儿”的时候,准力不从心,就像鱼刺卡了喉咙地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那个心急,那个败兴儿。 平头百姓,真是他王爷,要是败兴,过会儿重来,也没有什么。 而皇上,要是败了兴儿,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就有要倒霉的人喽。 伴君如伴虎,给皇上办十件好事,那是十件好事,一件好事儿办瞎了,就可能,死啦死啦的干活。 李天王知道被老姬昌,彻底地给黑了。 李天王顿时觉出来了托着的铁塔沉,还觉得嗓子痒,突然地,有种怀孕要吐的感觉。 料事如神的李天王,果然的料事如神。 李天王他们,在小庙门口,仅仅等了两袋烟的工夫,乾隆皇上,就提着裤子出来了。 帅呆了的乾隆皇上,好像在屋里换了人,躬着腰身,龇着牙,咧着嘴,吸溜着气儿,走出了屋子,一副公鸡母鸡的战斗、被斗败了的公鸡、瘟鸡的模样。 乾隆爷,连看一眼天王也没有,径直地朝大清河堤上走,后面的太监,执事,大臣们,都知道大事儿不好了,赶紧地闭上嘴,统统地紧跟在乾隆的腚后头,一言不发的走。 旋刻,乾隆黑着脸,走上河堤,过了新桥,一直上龙船,也不回头。 连新桥也不愿意知道是谁建的了。 转眼,龙船,拔锚、升帆,起航了。 转眼,消失在烟波浩渺的茫茫运河里。 河堤上,只剩下托塔李天王,呆呆地站着。 他老人家害过口疮,尝过肚子饿得饥荒荒,樱桃小嘴儿口难张,而满眼前,满鼻子里,一桌子美酒佳肴的滋味。 见到皇上的模样,马上猜到了难测的圣心,知道大事儿,坏壶了。 李天王这么尽心尽责,心里是有小九九的,他虽说是王,但是,皇宫高入云,他见一面皇上,也是极其艰难的,这回,碰上这极其难得、罕见的好机会,本想着见皇上高兴,满意,朝他展笑脸的时候,说说三儿子哪吒的提拔的事儿,哪吒虽然是一个混混,打架斗殴家常饭,还把东海龙王敖广的儿子给扒皮抽筋,让敖广老儿,在皇上那里告了个满堂花,算是结下了梁子,皇上也恼怒,责令他严格约束小坏三儿,托塔李天王对这个奇异出生的三儿子,也是愁得一头的疙瘩,几次里想登报脱离父子关系,但是,思来想去,虎毒不食子,咱当官儿,不就是为了儿子,为了子孙后代所以,最后,给观世音送去了最贵重的礼,有错丝白锦香囊、绿釉狻猊香炉、赤金缠珍珠坠子、九曲金环嵌宝甲套、双耳同心白玉莲花佩、羊脂白玉一笔寿字簪、枷楠香木嵌金福字数珠手串、羊脂玉镯、蝴蝶鎏金耳环、姬柳然慧心累丝碧珠钗、荷花莲子镂金手串、尚品樊鼎沉水香奁,全是女士们的稀罕物,让他翻遍了能翻到的地方,才打动了观世音的心,观世音拿人家手软,就凑机会给皇上说情,委小三儿个南山司马,转眼,三年的考察期早已经过去,同一个大院里的尿水和泥的,都长了好几级,只有三孩儿没动静,看来是皇上忘记了,所以,他想借这个机会,提提,皇上说不定一高兴,奖励他搭桥、盖房有功,接着给三孩儿往上封个御史什么的。 这一下,全砸锅了。 这个姬昌老头,我一定饶不过你 , 第二十节 最被闪的还是那个洗衣裳的女孩 20、最被闪的还是那个洗衣裳的女孩 其实,相比较而言,托塔李天王没能给儿子提上官,还不算啥,最可怜的,是要数现在还在里屋躺在床上的那个刚刚被宠幸的妃子。 可怜的小闺女儿,上个时辰前,还在河边上洗衣服,突然地,天上掉下来一个肉包子,砸在她的脑门上,顿时升了天,被皇上抱在怀里的滋味真美好,正还浸沉在温柔乡里呢。 村野小女没见过啥世面,被皇上的汤一下子灌个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味着皇上说过的每一句话,从河滩到这间屋子里,一路上,那皇上,可真是好皇上,抱她在怀里,嘴巴子贴在她的耳朵上,“巧口口”说不尽的“哄人”的话,她割草路过私塾的时候,在窗户底下听过先生教的诗,“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和皇上说的一样一样的。 还有,皇上还说了,一会儿要带她上龙船,上杭州,喝龙井茶,吃白面馍,还要带上她回皇宫,当媳妇,先从答应当起来,再常在,再妃子,妃子就相当于状元郎,答应、常在、妃子,她不知道,只从说书里那里听说过状元郎,如被包老爷用铡刀铡的陈世美。 状元郎可是了不得,那是天上的文宿星下凡。 要是当上妃子了,就给爹娘还有弟弟妹妹,蒸上三大锅的白面馍馍,让他们一口气儿的吃个饱。 再给他们每人做一身新衣裳,爹现在的衣裳,要很小心地洗,稍一用劲儿,就全扯破了。 这一路上,全是皇上爷的巧嘴儿巴拉舌,根本没有小女子插嘴的功夫。 小女子想问的是,当妃子,能给多少钱,她也好思量一下,那些钱,能买多少斤白面,多少尺布。 没要天就已经许个半的时间里,小女孩儿已经被皇上抱进了这屋里,抱进屋的时候,小女子,已经明显地感到了皇上的气喘吁吁,还有步履上的踉跄,立即心疼起皇上来了,就想要皇上把自己放下来,自己走,那哪行猴急猴急的乾隆皇上,早半步地把她扔到了这床上,接着,小女子,就感觉到,一座大山压到她身上,马上感到了天黑地暗,地动山摇,就要被压死,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毫无抓手地顺着悬崖跌落,快要到地狱的时候,身子一下子却轻了,活过来后,忙睁开眼睛,就看见,山,没了,满屋子,人也没了。 就剩下她一个人在床上,余下的,一片狼藉。 小女孩儿正天上地下的胡思乱想间,突然,“轰”地一声,就在耳朵边上响起,吓得赶紧折起来身子看,自己已经躺在了冰冷的地上了。 咋回事儿是不是在做梦小女子抬起来胳膊,想咬一下自己,试试疼不疼,就看见,白皙的藕瓜儿似的胳膊上面,满是被抓被掐的血痕印子,不用咬,就疼得火烧火燎,于是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那上面的一切,都是真的。 皇上也是真走了。 刚才的“轰”地一响,原来是土地爷那个死老头子搞的。土地老爷儿是一个吝惜鬼儿,一见皇上走了,一见托塔李天王走了,自己除了一阵子激动外,啥好处没捞到,又见到,那个躺在自己床上的小女子,只是给皇上泄了一下火儿,皇上根本没当成娘娘或妃子,估计这会儿,已经把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这样,就没有巴结她的道理了。 一赌气,也不怜香惜玉,把他送来的被窝什么的一应东西,全撤了。 小女子,只好像做了一场白日梦。 要是没有浑身的疼,就是只做了一场白日梦。 从那时候起,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儿,真成了可怜的小女孩子,家也回不去,家里人见皇上啥好处也没给,就不让进家门,就把她的床,给了她的妹妹睡,反正少一人,就剩下一口粮。 没办法,小女人,每天只能坐在这间屋里等皇上,盼皇上早点从杭州回来,也好把她带到皇宫里去享福。 眼巴巴盼着皇上来的小女人,已经得了相思病,一天到晚得就是回味着、咀嚼着、放大着,皇上爷的每一句话。 到后来,实在想念了,情不自禁地,走出屋子,站在桥头上,坐在桥头上,巴望着运河的天际,盼望着龙船的归来。 但,日复一日地,没有龙船的影子。 渐渐地,她的耳朵边,飘过来一首越来越清晰的歌,软软地,充满悲戚和幽怨: 我没忘记,你忘记我 连名字,你都说错 证明你一切都是在骗我 看今天你怎么说 你说过两天来看我 一等就是一年多 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不好过 你心里根本没有我 把我的爱情还给我 她没文化,没到村子外面的世界走过,不知道,从这里,隔着千山万水,有一个叫台湾的海岛,那个有个叫邓丽君的美女,也同样换上她一样的相思病,从她心底,流淌出这一首悲切、幽怨的歌。 感动了所有这个地球上的相思病的病人们。 邓丽君虽然思想的不是乾隆,但是,她这歌儿,直唱到小女人的心坎里。 小女子已经离不开邓丽君,天天活在这首歌里面。一遍遍地听,一遍遍的落泪了,心里还不住地冤屈邓丽君:你才一年多,就想得要死要活,我呢,几年了十几年了几十年了 我这两行眼泪,已经把桥头,砸出两个坑来了。 滴水穿石,到现在,这座桥,还有明显、清晰得两个孔,成为参观、旅游者眼里的一道爱情的风景线。 好多人,就把这座桥,改名字叫做“双孔”桥了。 小女人从思念,转为幽怨,整天地憋屈一句话:我才不容易呐。 邓丽君教了坏学。 幽怨的憋屈一旦打开,就没了爱情的甜蜜。 当然了,她根本没有爱情。 幽怨也渐渐地产生了心里头的怨恨,她坐在桥头上,迎日出,看日落,督蚂蚁上树,捡风吹草叶。 她这才理解这个桥头上,经常听说书的说的书王宝钏,王老师独守寒窑十八年,她的苦情,活脱脱落到她身上了。 不过,人家她的苦情值,十八年后,薛平贵将军出征,九死一生,没死在边关,还得了胜,回来了。 王宝钏的诰命夫人,是苦情加痴情换来的。 那是她的命儿好,要是薛仁贵死在外面呢要是没打胜仗呢要是被小三拐跑了呢 等等等等的要是,到王老师这里,就是玄而又玄的万幸了,所以,王老师的命儿好。 而她,啥时候,盼来皇上爷的再来宠幸 只要皇上能再来,就是不给状元郎的官儿也行,只要能离开这里。 这些年,独居小庙的日子,真是难熬。夏天蚊子咬,冬天冻死人,还时不时的,坏孩子敲窗户,学鬼叫,说那些难听死的话儿,这日子,实在不好过。 小女人也想过嫁人,就是找个坏孩子也行。可是,那些坏孩子,能猥亵一下她,但要娶她,那是吓破他们的狗胆。 她叫皇上“那个”了,是皇上的人了,谁敢要那可是反天条的灭九族的死罪。 就是憨子、彪子,在这方面,也绝对的清楚,精明。 , 第二十一节 可怜的人儿连名分也被人抢 21、可怜的人儿连“名分”也被薛仁贵的后人占去了 小女人实在没办法了,你看,她一个孤零零毫无依托的弱女子,在这样的尴尬环境下,能有什么法子,改变一下自己的处境当然没有。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所以,她只能在想象的空间里生活,或者准确的叫做活着,能够站起来的,支撑的确实空虚的世界。 所以,她只能顺着邓丽君的词儿想,或者无形中,寂寞里,让邓丽君给带坏了。 只是,邓丽君的歌声的哀怨,是她天赋的技能,是技能产生出来的绵缠幽怨,与她的生活无关,她的生活好着呢,要啥有啥,喊谁谁到,是一代天王。 论级别,和托塔的李天王是一个层次的,甚至比托塔的李天王还要好,人家邓丽君,不求人。 所以说,小女子,被邓丽君带坏啦。 被遗弃的,抛弃的滋味,只有她知道,被遗弃而酿成的苦酒,只有他在独尝。 小女子,顺着邓丽君的歌声,在展开幻想的翅膀,长儿久的,她想起来了秦香莲曾与她一样的同病相怜。 秦香莲也像她这样,一门心思的支持丈夫陈世美,进京赶考,摸个功名,也好生活养家,憨憨地、傻傻地,等呀等,盼呀盼,正着急的要学孟姜女,上长城上扒砖缝、翻尸个子的时候,头上的晴天上,突然地,打了一连声的霹雷,这样的气候,是老天在发布特大消息的节奏呀。秦香莲赶紧地四处打听,才知道才听说,陈世美移情别恋,心里有人,不要自己了,他隐瞒婚姻,娶了皇上的闺女,当上驸马爷了。 由发着魔症的盼望,到掉入冰窟窿里的绝望,上吊的绳儿都扔到梁上了,脖子颈正要上挂的她,顿时地强烈震撼,是那个黑了心的陈世美先变得心,是他先做错的事儿,干吗咱自己死咱一翘辫子,那不更成就了那个该死的花心大萝卜了于是,扔下了已经悬到梁上的绳儿,拽下了正要喝的敌敌畏的瓶儿,勃然大怒,她要进京上访,告御状去。 她当然大怒了,噢,现在,您家老的,俺伺候入了土,您家小的,俺拉巴成了人,你见异思迁,说不要就不要了美的你 秦香莲也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 ,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我不好,也绝不会让你个小王八的孙子好过了。 扒了膀子,咱他娘的拼了。。 秦香莲,当下,进京,泼下身子的去告状,竟然成了古今有名的老上访户,到现在,即使法制社会了,还是有很多很多的人学他,到北京,告状去。 当然了,告状可不是到京城里看京戏,是有代价的,还顺带害死了人家韩卫士长,闹出了人命。 到后来,事儿闹大了,皇上实在没办法了,才装大尾巴狼的,让老包,用狗头铡,结了陈世美的伙食账。 当然了,表面上,皇上,大义灭亲,维护正义,带头遵守法律,暗地里,皇上也是心里有气的,噢,我好好的千金,皇族格格,竟然被你个小子骗到手,巴巴地给你小兔崽子当二奶,把俺皇上家的脸面,丢个尽,要是都像你个王八孙子那个样,拐俺皇家的闺女当小蜜,往后,还有谁听咱的,几千年来,我们用天生的,龙种的,糊弄天下的老百姓信服咱,能让你给把天戳破了 此风不可长,此气必须出,要不,往后,谁还认识我这个皇上谁还给俺送礼、磕头 所以,你小龟孙的陈世美,管你多大的本事,多有才我有权,我任性,铡了你一个大闺女养的小野种。 看往后,还有那个小王八的孙子,敢打咱皇上家的坏主意看谁再敢拐咱家的千金大小姐。 你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小龟孙,往后,即使饿得再急眼,就是趴在地上啃坷拉头子,也赶紧地断了吃天鹅肉的念想 这又是小女子的悲哀,比不过邓丽君,就比人家秦香莲人家秦香莲也比你强 咱接着往下说。 小女子的现在,关键是,她和秦香莲不一样。 秦香莲告的是驸马,是臣子她抱怨的是皇上 驸马,这活儿,很危险,明面儿风光,就像现在的干部,其实,皇上,或者公主一翻脸,嘛也没有,就会死啦死啦的干活。 尤其是,她的冤家,他,是皇上,借给包拯十八个胆儿,也绝对地不敢铡皇上。 就这样呀,小女子无可奈何花落去,整天坐在桥头上,盼呀想呀,渐渐地,头发白了,也茶不思饭不想了。 自然地,也懒得梳洗。 这不是她的懒惰。 人家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但凡整日里梳洗一新,光光艳艳的,都是挂男人的,都想着讨得男人怎么的对她好。 而小女子,皇上甩了他,别人不敢挂她,吸引不来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所有的男人,你说,她哪有心思勤梳妆 这样一来,时间长了,头上的头屑就多了。 这样的下去,白头发落了,白头屑落了,都是白色的东西从她身上落下来了。 落下来的白色的东西,都到哪里了 自然地,就都到桥面上,渐渐地,竟然把桥面落白了。 于是,后来的文人们,看到这样坚贞的女子,这样忠贞的女子,这样痴情的女子,就来了思路,展来了自己想象的翅膀,就把这座桥,从“两孔”桥的名字,改称了叫做“雪”桥的名字。 总不能改称“白头发”桥或者“屑皮”桥吧多难听多没文化这不是秀才们干的事儿,有辱斯文。 就接着同音,叫做“雪”桥,有点诗情画意,多美。 这雪桥,叫了好多年以后,才改成薛桥的。 这里,又有个叫人不痛快的故事。 后来,一个薛平贵的后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得野史、传言,听说,那个被皇上白玩的怨妇,竟然要和自家的祖奶奶王宝钏比,那还了得当下,气得小脸儿焦黄。 咱家是什么人贵胄,你是什么人,乡下野丫头,吃饱撑得,或者没饭吃饿急眼的,白日里做大梦,能想着做娘娘,你又没有汉高祖的他娘的被龙交配的命,你能高攀皇上 知道了不能高攀皇上,那是杀头的罪,竟然,敢,高攀咱薛家薛家虽然不是皇族,也是贵戚,贵戚不能捏你个杀头的罪,但是,断你念想的法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这样的想法和气淋淋的之下,薛家的后人,当然不愿意,竟然找到这里来,恶狠狠地跺着脚,四下里质问,咱家老祖奶奶,是诰命夫人,您家一个乡下丫头片子,皇上临时“渴”了,“乐”一把子,就敢跟俺家“一品”比吃了豹子胆 薛家的后人,越骂越觉得有理,越觉得有理就越上劲,越上劲儿越骂得上瘾,越骂得上瘾越觉得自己的了得,越越觉得自己的了得就越为极其偶然、巧合的姓了薛醒的光彩。 就更大声地,要以“招摇撞骗“罪,拉他们告官。 你想想,周围,这些,没沾上光的泥腿子,瞎想的人,本来,就因为没沾上光,就有怨气,埋怨自己的那个本家,啥不抱住皇上的粗腿死拖着上龙船既然一时糊涂,上不了龙船,后来清醒了,咋不捏造个皇上在洞房里宠幸时候,疯诰命的官名反正皇上走了,查无证据,想怎么唬乡长、县长和周遭的邻居都成。 那还不满院子,净磕头的 死女子,没心眼子,死心眼子。 既然没沾上光,哪谁,吃饱撑的跟大家嘴儿的薛家的后人,多落落 也不敢跟诰命夫人的后代较劲儿呀。 当下,周遭村子,没一个敢出头的,没一个敢主持正义的,个个成了缩头乌龟。 薛家的后代,就像阿q正传里的假洋鬼子,见唬住了未庄的人,胆子更壮起来,站在桥头,大声地喊: 从今儿起,这雪桥,改名字,叫薛桥,意思是咱诰命夫人守情守志,感天动地,皇上爷,坐龙船,专门到这里,为咱薛家修的这座桥,感念薛家的大功、恩德。 撕完风,长了脸,薛家的这个后人,还在桥头上立了碑,专门请湖西的大文豪,薛木山,题写了碑文,把乾隆爷,专门来这里,追念王宝钏,为支持丈夫薛平贵替皇上打江山,情薄天地,慨当人范。让全天下人,好好向薛家的媳妇学习。 云云。 到现在,在桥头上,还竖着一块石碑,上面的隶书题字,龙蟠凤绕,清晰可见。 自然,全没了那个土生土长的小女子的一点事儿。 唉,周文王呀,你跟托塔李天王有仇,干嘛连累人家一个小小弱女孩子 再说,完完全全的全是皇上爷招惹的人家,人家小女子,根本是被动的,你得可怜一下人家小女子。 所以,你不厚道,没给小庙,按个风水好的地方,是坏了小女孩儿的人生。 唉,人的命,天注定。 要是他老人家不给李天王治气,选个风水好的地界,许兴,人家小女子,当天,在床上,能一下子怀上龙胎,生下个皇子,人家的命运,不就天上地下的两重天了 皇上办“那事儿”,专有敬事房儿的太监记着呢,皇上在人证、物证面前,是万般抵赖不了的。 当然了,从现在看,周文王没看好风水,也有好处一样,就是,他也方死了日本鬼子,使萧易,轻易地消灭了驻扎这里的日本鬼子,在民族大义面前,还是要表扬他老人家一下下的哩。 不过,从心里讲,从感情上说,你周老爷子,把人家活活地折腾死,死了后,还把人家的功名也夺走,多不厚道 薛家的后人更不厚道,仗着势力大,硬硬给把雪桥改成薛桥,要是继续着保留雪桥这个名字,说不定,乾隆爷,再下江南,再来这里,见“屋”思情,见“桥”思人,或者荷尔蒙在肚里再立功,许兴还能记起来这一档子风流事儿,许兴,被这个没有名儿的小女子的痴情所感动,说句话,封个官儿,或者给她个荣誉称号什么的,也算告慰人家,也给人家贫穷的家里人,后代人,一个交代,许兴,也能改变一下他们受苦受难几辈子的命运。 唉 咱只能,叹一气儿。 命运多舛,人生无常呀。 历史呀,该怎么看你 有个落难的名人说,历史,不可欺。 关键是,历史,欺了,你能怎么着 二十多年前,最有名的广告人那时候,他还不是最有名的广告人,在山东,济南,舜耕山庄边儿上的一个小酒馆,给我说了一句话,“历史,是昨天的报纸。” 这句话,我结合现状和历史,琢磨了二十多年,竟然还认为,确实是一句至理名言。 历史,就是昨天的一张报纸。 , 第二十二节 书归正传,八路鬼子正上桥 22,书归正传,接上石楞子他们的正上桥 咱们说上面的这些闲话的功夫,装扮成鬼子兵的石楞子他们,已经从岸边,走上了田家村桥头。.vodtw.cobr> 咋着又出来一个田家桥 这里面,又有一个讲究。 薛姓的后人,因为祖辈上出过高人,脸上荣光,所以霸道,但是,他们只是对势单力薄,没有硬棒儿人撑腰的小女人霸道,对田家村的人,根本不好使。 没势没力的人,历来就是滚刀肉,你拿斧子我拿棍,你狠,我更狠,我把门框我怕谁 所以,田家村的人,气不过薛家后人的霸道,伸张正义,替天行道,坚决的拿棍,把薛家的人给揍跑了。 揍跑了薛家的后人,田家村的人,已经忘记了还曾有的“雪”桥,还曾有的“两孔”桥,还曾有的为小女子打抱不平的把薛家人拿棍揍跑的一档子事儿,接管了这座大桥后,紧接着改名,叫做田家村大桥。 田家村的人,也有硬道理。 不管怎么说,这座桥,也是皇上建的,皇上在这里建桥,传说出来,田家村的人,脸上也有光,咱这里虽然没出一个草棒子高的人,但是,咱村里,皇上到过,凤凰不落无宝之地,这儿是风水宝地,现在虽然还没出来大官儿名人,但是,保不住以后几百年,几千年不出来,有道是,皇上人人坐,今日到我家呀,还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现在的田家村,就在河西,三十年,三百年,咱等得起。 再说啦,即使不出大官、贵人,名人,即使这儿,刚年修桥时候的托塔李天王眼瞎,啥也不出,啥也没有,但是,最起码,拆了桥,还有一大堆的松木,可以当柴烧。 凭嘛你说叫薛桥,它就是薛桥了 软得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再对说摸刀就摸刀的田家村的人,讲什么王宝钗、薛平贵,不好使,不信咱刀儿上,讲理去。 于是,薛家的光荣的后代,在用官儿,吓不倒的田家村人面前,只好孬种,后退,不再牛不喝水强按头,只好、无奈地,退守到桥东,霸住那块功德碑,再往东,霸住薛桥乡,这个虚名分,继续着和他们田家村的人较量。 让大桥,就先叫田家村大桥罢了。 这也是到现在,桥东的薛家和桥西的田家,到现在还治气,还不通婚的缘由。 在那种年月里,没权,没钱,再没拳头,就像那个被皇上宠幸过的小女子,那就伸出头,让人家拿小刀子儿,慢慢地凌割肉,当茶叶,让人家持续续水的泡吧。 人家把你欺负死,还会吐口唾沫鄙视说,窝囊,活该 石楞子他们,排着队,走上了大桥的桥面上。 桥建的,确实结实。 一色的东北的松木,多少年的行走,已经磨得枣红。 主梁都是陶罐子粗细的落叶松,整根排成,搭在两岸上的,就省了桥墩,也方便了穿过大桥的行船。 大清河,流到这里,河宽浪大,但,多少年来,硬是没碍着大桥什么事,看来,古代的造桥技能,实在好。 石楞子的鬼子小队,齐刷刷地走在松木大桥上。 仍然没引起拦路抢劫的、忙着发财的汉奸们的注意。 他们倒是惊动了走在桥上的老百姓。 走在桥上的老百姓,见到这样如狼似虎的鬼子兵,吓得,四下里躲闪,慌恐的眼光里,充满着畏惧,也包含了仇恨。 不大宽敞的桥面上,立即出现了畅行的道。 这些躲闪的老百姓,男的女的,个个衣着破烂,面色蜡黄,表情木讷,生活,已经压弯了他们的腰身,将他们推置到濒临死亡的边沿上。 灾难深重的中国,能何时,将您的百姓,从重压下,解脱出来,哪怕片刻的时辰。 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了,中国的老百姓,也该直直腰身,也该生活的像个人了。 石楞子看着这些慌乱的百姓,暗暗下着决心,就是拼将出这一腔热血,也要打破那些藏垢纳污的坛坛罐罐,把他们,这些父老乡亲们,从水深火热的中,解放出来,再不受外来的、内在的、凶恶势力的欺辱,做国家的主人,做自己的主人,开心地,幸福地生活在这美好、美丽、富足的湖西大平原里,享受着美满、惬意的田园生活。 石楞子,眼看着老百姓挎着的、大大小小的篮子里,盛的大多是些高粱米,棒子面,肩上扛,背上背的,也就是些秫秸,苇乍子。 老百姓实在是穷呀。 但是,日子过得再穷,再艰难,只要有口气儿喘着,人,也要吃饭,也要吃盐。这是最起码的生活,活着。 吃饭,吃盐,即使再难,也要出头、露面地到集市上,用自己家里的仅有、唯有的东西,拿到集市上,换点生活必须的物品呀。 今儿是逢五,是田家村的大集,所以,人们熙熙攘攘地汇合在这里,各自用自己的唯一,换得自己的实在的必须。 战争,已经摧毁了肥沃的湖西生活生态,日本人加上那些为虎作伥的坏家伙儿,也把湖西的老百姓,榨干了最后的一滴血,将人们,逼上绝路上了。 走在桥上的石楞子,浑身的血,直往脸上涌。 他为自己身穿的这身“皮”而羞愧,而愤怒,拳头在无意识间,攥的越发紧了。 猛地,失态,一拳,砸在上了桥墩上。 桥墩也是松木制成的,松木刻起的坐莲花头,很是的坚硬,如此坚硬的桥墩,“砰”得一声,被石楞子的铁拳,砸掉在了桥面上,足见石楞子的力道之大,气愤、愤恨炽烈。那掉落桥面的桥墩,“轰隆隆”,滚落在地上好长一段距离,很大声音的滚动着,一路跌落到河里。 他要彻底地砸烂这个混账的敌伪统治体系,还百姓一个自由,富足,安逸,幸福。 “轰隆隆”的一阵子声响,引得来了周围老百姓的注意目光。 他的怒目圆睁,他的失态的失控,倒是成了误会,老百姓一下子躲的更远,他们害怕了。 这个鬼子,无缘故地在发怒了。 弱小、麻木的他们,可是知道鬼子的德行,他们在湖西,在别人的地盘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发怒也是正常的。 要不,为什么叫他们鬼子兵 但是,小鬼子的发怒,意味着什么,后果怎么样,他们太知道了,于是,更加远地躲闪和慌乱地散开。 翻译官葛世源,见到了石楞子的异常和情绪的爆裂。 他从小就熟悉石楞子,可是知道,他楞劲儿一上来,就有可能不管不问地惹出什么事情来。 尤其这时候,可不能惹出什么事情来。 葛世源加紧地走两步,赶上石楞子,一边行走着,一边暗暗地捅一捅石楞子的后腰,引得他的回神和注意后,才小声嘀咕,“小不忍则乱大谋,”见石楞子清醒,又回到常态,然后再小声、细细地跟他说,“楞子兄弟,现在,还不是发威的时候,一会儿,见到伪军二鬼子,摸清楚情况,咱再做动作吧,有他们好瞧的。” 石楞子这才回过神,缓过劲儿来,狠狠地望着前面,狠狠地说话,“哼,一会儿,看我不把桥上的那帮子二鬼子,混账王八蛋,全捏死” 被石楞子狠上的这些无赖二流子们,过会儿,是要难受、倒霉、足足喝满壶的了。 石楞子眼睛里看到的前面,几十米开外的桥头上,已经堆成了人疙瘩。 , 第二十三节 千年古桥上作呕的事儿 23、千年古桥上作呕的事儿 田家村大桥的桥东,连着河东堤堤的桥头上,已经形成了一个葫芦的人的阵形。 葫芦的这边,是拥挤的等着检查的百姓,什么检查就是挨宰,就是明火执仗的被抢劫。 葫芦的那头,是伪军的据点。三层楼高,泥坯垒成,四面鹿砦,据点的顶端,插着一面太阳旗儿,日本鬼子的太阳旗儿,迎风招展,像是在像冥府,招着什么鬼魂儿。 中间的连着河堤的桥头上,被二鬼子们扎成了蚂蜂的细腰,这里才是关键的去处。 细腰处,穿着哭丧服的伪军们,一边五个,分站在两边,十个的黑皮儿,头扎着白箍的无赖、二流子们,正忙得满头的是汗珠子。 他们将不宽的桥头,扎得更狭窄,仅能一个人一个人的过。 这是他们搜刮的最佳阵形,从作双的第一对汉奸开始,一场一场的查、摸、抠、夺,到后面持枪的吓唬、恫吓,每一个经过的百姓,浑身上下,不管藏匿的有多严实,值点钱的,有点用的,就全给翻出、收刮走了。 他们这些龟孙的身后,是积得一摞的篮子和包袱,那全是被劫掠的财物,虽然极其的不值钱,但,从老百姓身上,能收刮到的,也就是那些了。 受苦受难暂且还能喘口气的老百姓,竟然让这些无赖、王八、二流子欺压到了这等境地。 石楞子的拳头,禁不住又握紧了。 这些狗东西,简直就没有人性,就是畜生,他们比鬼子还坏,还暴戾,还混账 不是他们,包括大大小小的卖国贼,社会渣滓,这些的一切的这些的混账东西。就是他们把中国的糟蹋、祸害,使得我们的祖国才变成落后、软弱,才使得野狼入侵,豺豹横行,人性涂炭。 他们才是最可恶,最该杀的坏东西。 对他们的慈悲,就是对中国的犯罪,就是对百姓的犯罪。 石楞子心里的怒潮,一浪高过一浪。 那狂澜的怒潮,在酝酿,在翻腾,在激荡,在积淀,翻腾,激荡,已经凝聚成巨大的能量,在理智的控压下,酝酿出滔天的暴风雨,翻腾出撼地的要给这些龟孙们,一个大大地好看。 就像过新年,家家都要扫屋除垢一样,只有把这些狗东西,不,他们不如狗,把这些不该存活的不是人的东西,消除掉,才能心情舒畅的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迎接鲜花满园的春天的到来,迎接瓜果飘香的夏天的到来,迎接遍野丰收的秋天的到来 突然地,一声老女人的高声哭骂,传到了石楞子的耳朵里。 石楞子连忙制住脚,往前面仔细地看。 一个扎着裤腿、穿着斜襟棉袄的老女人,突然的从诺诺的人群中蹦起来了,暴怒着,大骂着,发开疯来。 单从这么个热的天儿,竟然穿着斜襟棉袄来看,这个老女人家,已经穷的不能再穷的了。 家里,实在再也没有一件勉强可以遮体的衣裳了。 人,穷到了这个地步,距离死亡就差迈过门槛的空隙了,。这样的人,一旦爆炸,那才是从心里的大爆炸,是惊天裂地的大爆炸,是任何人,任何力量,任何习俗,都阻挡不了的大爆炸。 事情是这样的: 在二鬼子们的“抠”的第三环节里,一个满脸麻子的罗锅子,居然从这个老女人棉袄里面的布扎的裤腰带里,竟然翻出来了一个半截的银簪子。 这在第三关,翻出来的。 这帮子坏熊,真是已经再不要脸的抢掠了。 这是老女人最后的一点值钱的东西,这样被抢,自然不干了,本来弓着的腰,一下子绷直了,就像脚下面按了弹簧,就像突变成了狸猫,就像爆出来的炮仗,急了,一下子扑上去,拼着命的去夺。 于是,老女人顿成了冲天大力士,揪成那个大麻子,罗锅子,大成一团了。 这半截银簪子,可真是了的一家人家的救命的银簪子。 家里,已经四五天,没见盐味了。 湖西确实是物产富饶,在鬼子汉奸这么样子德尔盘剥下,还是很少饿死人的。 原因,临着微山湖,湖里的鱼呀虾呀的多,再就是雨水多、水层浅,野菜、草根的四季不断,只要有点能喘口气儿的力气今儿,有点能拔动草、摘下来树叶子的劲儿,就能饿不死。 饿不死,有点力气儿就成,但是,盐,不是有力气就能办来的东西,需要买,用力气攥不来。 一天不吃盐,浑身没力气,三天不吃盐,两眼看不见,一个星期不吃盐,只能一个结局:死。 全家人,因为没有买盐的钱,已经四五天,没见盐味了,全家人,全摊在屋里,再没有能力,站起来了,哪怕爬到门口的力气,也确实没有了。 看着小孙子,连哭的劲儿也没有,白愣着眼皮子等死,老女人,心揪的,很不能一头撞死在墙上,恨不能一头磕死在地上,恨不能两手一对脖子把自己掐死,那种发自内心里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能比过自己被点天灯还难受;那种发自内心的无助无奈的愧疚,能比低下脑袋让鸡啄死还难受,但是,最最难受的,还必须要活,不能倒 那种揪心、无奈的心境,是没有几个人,能真正体会到的。 相对自己的死,是渴望而绝对的不能去死 我死了,这一家子人,咋办呀 人,是屋檐的象形字。意思是说,给家人,给亲人,遮风避雨,做出最最简单的帮助。 否则,就不是“人”。 不是人,就连畜生也不是了,小鸟还昼夜捉虫儿打食儿,自己不吃,含着回来喂自己的孩子小小鸟儿。 如果人和动物,连这一点最起码的帮助也没有了,那么,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就如同宇宙里的其他星球,没有生机和希望了。 那才是最最最绝望的事情的。 这个“人”字,是万万人,是万万年,从万万事,万万情里面,提炼出来的,具有着极其崇高的神圣和尊严 决定了,人,假如还算人的话,最最的底线,是,责任 老女人,看了半个时辰的小孙子的眼,把已经涌上眼窝里的泪,忍下,这个时候,眼泪,就如同屋檐下流滴的水滴,毫无用途。 也把钻进了几次的悬在门上的上吊的脖子最后的拿出来,在心里,在嘴上,反复念叨了几十遍的“我死了,这家人家,咋办呢“的念叨了回过神儿,就扶着门框,努力了好一阵子,才站住脚跟,在她那个,也算是家里的,屋里屋外面,墙角旮旯里,老鼠窟窿里,甚至蚂蚁窝里,寻找可能的、值一点钱的东西,拿到市场,换一把盐来,能一家子人,能,勉强地活过来,能,活一阵子,能,站着的,活下去。 , 第二十四节 那半截簪子的来历 24、那半截就要被抢的银簪子的悲惨来历 我要打心底,敬重的,是我们的那些忍辱负重的前辈们。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我的最可怜、最值得尊敬的老家人们,他们才是最伟大的人,最值得敬重的人。 到了这种频临死亡的地步,竟然还在想着“买”,还在维护着“人”的尊严。 但凡有点“活动”心眼儿,早,菜刀一摸,抢“他娘的”去了,管他娘的什么约束、制度 就像修长城,因为大雨,而误了报到时辰的陈胜吴广。迟到了的陈胜吴广,面临的就是一个字,“死” 在明知报到就是送死的情形下,陈胜吴广起义了:反正是死,干脆,反了个他,或许,还有多活几天的可能。 面对着我们的五千年的东方文明,我无语,我沉默,只有感叹的份儿。里面的糟粕,确实够害死人的。 我的五千年的东方文明呀,有多少,由我们聪慧的祖宗提炼,又经历了多少,风雨雪霜的锤炼,推动着社会历史的发展,荟萃着我们灿烂的历史文化文明是那样地令我们,那样的自傲、自豪、荣耀但是,不可讳言,在这里面,也有,也应叹息。 在这将要因为一口盐而死去的一家人面前,我们,能对着这五千年的光辉灿烂的东方文明,说个什么呢 意识形态的禁锢,才是最要命的禁锢。 我要说的,我们的五千年的东方文明,还是要提炼的,要取其要义,剔除糟糕。 这,不是对我们祖宗伟绩的背叛,是鉴别的吸收,是凤凰盘涅般的释放更耀眼的光辉。 否则,就像抗战中的东方文明,要没有我们伟大的至功志伟的的正确引导,没有数以千万计的英烈的牺牲,就,毁掉了。 谁毁掉的五千年的东方文明 是五千年的东方文明毁掉了的自己。 就像眼前的幼发拉底河文明。 就像 老女人强睁着昏花的眼睛,屋里屋外,搜摸了十八遍,捏遍了所有的能捏到的地方,但是,什么,也没找到。 当最后,确知,啥能换盐的东西也没有的时候,绝望,沮丧,绝望,使她两眼倏地一黑,一下子摊倒在地上,摊倒在阳光灿烂、耀眼、普照的连个鸡屎、狗屎也没有的地上。 她,极其凄惨、极其悲哀,极其绝望地想到:完了,这一家子人,马上完了,一家人,就要随着这灿烂的、璀璨的阳光,渐渐地、无奈地、徒劳地、眼睁睁地、耗费着最后的体能,充满眷恋而无比憎恨地走向黑暗,永久的黑暗。 黑暗的深渊,黑暗的死亡。 就在这时,由着神灵的指引,奇迹,倏地出现了。 老女人在等待着饥饿的灵魂,从自己干瘪的身子逸逃的时候,慈爱之心,使她最后地挂念起了小孙子,想着孩子幼小、稚嫩的眼珠里的无助,一阵子揪心的疼痛,换来一下子的有劲儿,她想的最后的能力,就是让她的小孙孙,死在她的怀里,让她身上的余温,送小孙孙身上一点的温暖、亲情,而不是冰冷地、冷酷地,离开这个刚来的、这个残酷的世界。 就在将要起身的时候,神灵出现了,神灵引着她的眼睛,暂时的一亮 这一亮,救下了全家人的性命。 奇迹,奇迹出现了。 要感谢的,只是感谢神灵,只能感谢一家子人的宽厚,得到了菩萨的保佑。 老女人,就要起身的时候,浑浊的眼睛,突然地,看见了,茅坑土墙下的牙石底下的缝隙里,有一丝银光的一闪 她在神灵的驱动下,赶忙地清醒,赶忙地趴在地上,脸贴着地面,使劲儿地,揉了好几回的眼,细细地瞧了足足有一袋烟功夫,才确定,里面,是这半截的银簪子。 她,身上顿时有了冲天的劲儿,心里的狂喜,顿时也驱动了脑筋:全家,有生的希望了。 有生的希望的肌体,突然地灵活,脑筋儿也倏地机敏。 她想起来了,是几十年前,她嫁过来这家子,没多久时间,小姑子出嫁,夫家,就是她这个家,实在拿不出来嫁妆了,就一家人家的央求她,把她的嫁妆,拿出一些来充数。 她那时候,新进门,不敢硬抵抗,但是,心里别扭呀,这是她的东西,是她的同样极其贫穷的娘家,费了多少的难,才凑来的,给自己长面子的。 在这个世俗的社会里,出嫁,没有嫁妆,初进新家的弱女子,是万万抬不起来头,见不到好脸子,没有一丝地位的,而身孤体弱的女子,在这个新家里,没有地位,则是很难生存的,在她不大的年纪里,见多了,听多了,因为没嫁妆而受欺负而上吊、跳井、投河或者被打死、骂死的媳妇,所以,她娘家,泼上命地给她置办嫁妆,把她嫁得,有模有样,到现在,在这个新家里,她还是有话能说得出口,能见到婆家的笑脸和遇事儿做点主儿。 所以,她有担当的意识。 现在,她深深地理解她的这个新家因为贫穷而所面临的难处,也深深地知道,嫁妆,对眼前的这个懵懂的小姑子,在她的,那个新家的,今后的颜面和活路的,至关重要性。 她在这个新家,被尊敬地做着人,做着主,能说什么呢虽然心里不舍,但,还是把自己的嫁妆,拿了出来。 但是,她,还是多个心眼儿,假装着上茅房,把她心里最最喜欢的银簪子,偷偷地藏到了茅房的牙石缝隙里。 因为心慌,手发抖,塞到半截,银簪子,塞断了。 多少年了,她,已经忘记了。 这救命的半截银簪子呦。 老女人,赶紧,精神抖擞,赶紧,利索地抠出来这半截的银簪子,爬起身子,就往田家村集市上赶。 要不是就着上集市上买盐,老女人准得到庙里,给菩萨烧香,感谢菩萨的在天之灵性,那个时候,就给她点化,让她藏匿这半截的银簪子,冥冥中让她预备了救命的本儿,要是那时候,这银簪子给小姑子当嫁妆,现在,全家人,就只有饿死在院子里了,要是全家都饿死了,能还有谁来埋她这一家子人她的娘家和小姑子的一家子人家,全都饿死的饿死,被鬼子汉奸杀死的杀死。 要是那样的话,一家子人家,就只能让野狗啃光吃掉,一家人家,被野狗啃光吃掉的,她见的太多了,她菩萨心肠,没少给死了全家的,烧纸,掩埋。 只是到那个时候,谁家里的有好心人,像她,给烧纸,掩埋尤其是烧纸,要是没人给烧纸,到那边,就又没有钱,又得当穷鬼,一家子穷鬼,全家人家断了根儿的穷鬼了。 她的眼前,一包盐,明晃晃地晃在眼前。 小孙孙得救了。 一家人,得救了。 但是,这救命的银簪子,这命根子,就要被抢走。 她能依 , 第二十五节那半截银簪子的腌臜抢夺战 25、那半截银簪子的腌臜抢夺战 罗锅子把那银簪子,往袖子里一拐,转身就要跑,被老女人一把揪住,死死地不放,骇声大哭着恶骂,“小狗剩子,你个小王八蛋,吃里扒外,不是人揍的,你那时候,点人家的麦秸垛,烧着了人家的堂屋,人家打到您家里,也要点你家的屋,你被你爹,一棍子楔死,扔到乱坟岗子里,不是俺,豁着命的捡拾,给你灌汤药,给你包伤口,你早叫狗嚼啦,你还敢抢俺的银簪子你忘本呀,你个没人性的狗东西,呜呜。” 罗锅子也死死抓住的不放手的哀求,“奶奶,咱不是忘了您的恩,您这是给八路,送情报,咱当皇军,咱就是死仇,您把簪子给俺,您就不吃皇军的枪子啦。” “吃您奶奶个籫,谁不知道您在这里,就是拦路的强盗,谁抢到东西,就是谁的,你个没人性的狗东西” 两个人,恶骂着,厮打着,夺抢这半截银簪子。 耀眼的阳光,把银簪子照得耀眼,虽是一个旧的簪子,只剩下一个头,但,照样在阳光下,显露出自己的价值。 罗锅子的对家是“一个眼”。 “一个眼”,敞着伪军的怀,露出来排骨一样的光身子,见大麻子脸,被老女人扭住了,忙上前,当帮手,伸出来左右手,分别抓住老女人的左右手,斜着身子、咬着牙,弯膀子的拉和拽。 看来,老女人是弱势,但,这是救命的命根子,虽弱势,照样作最后的拼争,急了眼的,使出来浑身的劲儿的,对抗着罗锅麻子和“一个眼”。 罗锅子和“一个眼”,两个“男人”,竟然没扯过一个老女人。 阳光的下面,老女人花白的头发,胡乱地耷拉着,颤抖着,述说着满身的可怜和悲凄。 但是,谁可怜她 她一家人家的生或者死,关别人的什么事 石楞子就要上前,他那握紧的拳头,早成了一副蒜臼子,两个铁疙瘩,只要上前一挥,大麻子和一个眼,两个二流子,转脸就到阎王爷那里做美容去了。 重新回炉。 却又被葛世源按住,葛世源朝他暗暗摇摇头。 石楞子看见,伪军们还四散着,他的队员也没到位,这时候开打,只能散他们的鸭子窝,或者给伪军以还击的机会。 这时候,“一个眼”也急眼了,就给老女人戴更高地高帽子的吓唬,“你这簪子里,藏着给八路的情报,你通八路,死罪,皇军把你抓到宪兵队里,皮鞭、铁棍、灌辣椒水” 老女人哪听他的吓唬“你个小王八孙子,也不是好熊,你忘了你的那只眼咋瞎的劫路,让人家揍瞎的,不是俺一天三遍的上药膏子,你早死啦个熊啦,”老女人也揭这个“一个眼”的疤瘌,也要泼出身子的护财,勾着腰身的一边夺,一边更高音儿的骂,“俺扒路您两个王八孙子还劫路呢,土匪呀。”说着话,就用头,撞“一个眼”,还向四周拼命地叫喊,“劫路的土匪来了呀,揍土匪呀。” “一个眼”看样子没少挨了当土匪的揍,一听喊人揍土匪,习惯成自然,吓得,赶紧散手,赶紧躲闪。 另外,他身上可是没有四两的劲,刚才的一厮打,他的劲儿就没了,满脸的虚汗直流。 这种人,也配活在阳光底下 这种人最好从太阳光底下消失,别再任性地脏别人的眼。 老女人见“轰”跑了一个贼,就觉出,骂,这个法子好,得了劲儿了,就赶紧地趁势,亮开了嗓子,再喊,再骂,想着,再吓跑这个龟孙,簪子,就不飞了,就救一家子人的命了,“俺遇上劫道得啦,快来人呀,抓土匪呀” 大麻子脸也慌了,毕竟,朗朗乾坤,光亮亮的太阳底下,被人当土匪自己当然正做着强盗确实不好看。 看来,貌丑麻子脸,心里还没坏个透死,一听见,老女人把自己往了歹人窝里推,赶紧地撇清,“二奶奶,二奶奶,俺不是土匪,咱是皇协军哩,专抓八路的皇协军,嘿,吃香着的哪。” 这时候的老女人,护命根子要紧,管他什么吃香还是吃屎。 就在罗锅子要松手的当口,最后一关的,是端着长枪的,踅过来的一个瘸子。 瘸子一拐一拐地端着长枪来帮腔,“快放手,快放手,小心咱把你当八路抓了,送给皇军过大堂,给八路送情报,死路一条” 你看看,这帮子人渣,没揍好的,跑偏门的,鱼鳖虾蟹地的,这些“能儿”,都能横行霸道,这个世界还能好 这个世界,真该大扫除了。 老女人知道了骂人和揭短的好儿,转过身子,就朝瘸子骂,“你个小鬼孙,仗着鬼子的杆儿,欺负你老奶奶你个龟孙,昧良心的,忘啦你的瘸腿,还不是偷人家的小鸡,给狗咬的淌白脓,流黑血,腿肿得像木桶,是咱,用草木灰,一天三遍的敷衍,才保住你的小命的,那时候,一口一个亲喊,嘴巴子上抹了蜜,那时候你咋不说俺是八路现在倒好,端着个烧火棍,吓唬您老奶奶来了,早知道你是个坏种,当时就不给你治来了,要是俺当时少用点心,您瘸着腿,早到阎王殿了。” 瘸腿也被老女人骂住了,唯唯诺诺,“俺俺这不是,给皇军当差,端人家碗,归人家管,您别说是老奶奶,就是俺亲爹,要是八路,俺也要照抓八路不是” 老女人见瘸腿汉奸气瘪了,弱了势,立马声儿更高,“俺是八路你爹是八路,您爷爷是八路,您祖宗八辈是八路” 瘸腿,端着枪,瘸着他的短一截的坏腿,往后倒退着,他现在,已经是场面上的人了,这样子的大庭广众之下,明晃晃的太阳光底下,被人这样子地撕脸皮,觉得出,好男不跟女斗,反正按规定,谁搜出来东西是谁的,这个银簪子到不了自己的手,就索性不管,站一旁,看大麻子脸的热乎闹了。 大麻子的脸,窘的、累的、尴尬的,满脸的麻子,大制钱摞小制钱,黑黑的底儿,红红的沿儿,真好看呦,要是往大麻子脖子上栓根绳,拉着,到集市上耍,该是多挣钱。 老女人一看就是个嘹亮人,吆喝没忘了卖膏药,见另两个憨熊闪了手,就觉得机会来了,嘴巴子上骂,手也没闲着,更加劲儿的夺大麻子手心里的半截簪子,竟然抓到手里了,转过身子,就要跑。 大麻子脸,慌忙着夺,慌忙着拦。 老女人簪子抓到手,已经不用骂了,低下头,张开嘴,就朝大麻子的手腕子,恶狠狠,一口咬下去,大麻子的手腕子,立刻被掀掉了一块肉。 活该咬死这个龟孙,没人性的,早该死 立刻,疼得个大麻子呦,跺着脚,转着圈,学鬼嚎。 老女人半截银簪子终于、完全地到了手,转身,倒腾着小脚,就要跑。 在狼窝里,她,小脚,一个老女人家,身单力薄,哪能跑得掉 大麻脸的罗锅子,没人腔的鬼嚎,马上,引来了所有的伪军二鬼子,他们围上来,把她按倒在地,绳捆索绑,脚踹拳砸,枪托子拼死命地捣。 他们真是想发财想疯了,想得全都得了色盲症,到现在了,竟然还没看见“黄”军就到了眼跟前。 老女人拼命地嚎,勾着身子满地上打滚,她的鼻子,嘴里,窜出来的血,喷出老远。 自然,那半截银簪子,已经到了二鬼子大麻子的手里了。 , 第十二六节将二鬼子贼剿个干净的净 26、古桥上,将二鬼子贼剿个净 石楞子那个气,已经就要炸锅了。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石楞子左右地看看,他的队员们,已经到位了,已经静无声地,将这十多个伪军全部围上,看住了。 “打”石楞子把沸腾到极点的愤怒,全集中到了自己的拳头上了。 力拔山兮气盖世。 石楞子铁青着脸,一把抓住就近的一个、像是个头儿的汉奸的领窝子,一较劲儿,竟将他揪到了半空中。 小子像个蚂蚱,在空中倒腾着两条蚂蚱腿儿,勾着头儿的往下看。 竟然才看见,抓他的,是皇军,顿时懈了惊慌,正要立睖眼,半空地栽着狗脑袋地问皇军,干嘛抓他,而不是抓那个通八路的她 石楞子,哪有功夫给他扯闲篇半门扇子的巴掌,就如万钧铁扫帚,已经横扫过去,扇到了他的驴脸上。 “啪”巨大的响声,就如同雷劈裂枣子歪脖子树。 歪脖子树,被凌空劈作两半,裂开来,轰然倒在地上。 那头儿的伪军,孝帽子,早已经飞到了日本海,那枣核儿脸膛子,顿时变了形状,白的、黑的、红的,如同染坊里猫和老鼠开了战,混在了一起。 那个酣畅,人人看了,心花怒放。 没等到那头儿巨疼的喊出声,石楞子再一横劲儿,将这个,被扇得个半死的,凌空里,扔到了三丈远的大清河里去。 “嗵”清凌凌的河水里,砸出来一个大水坑,就像新挖开的粪坑,小子,在新粪坑里的水坑里,“扑腾”了几下,就随着急流,飘向水帘洞,喂老鳖去了。 突然的变故,吓傻了那些穿着黑皮儿的二流子们,全僵在那里,吃了定身大力丸。 吃了定身大力丸的二狗子们,省了皇军的事儿,不用满院子里逮小鸡儿了,脚一踢,倒地,接着拿绳子,绳捆索绑,转脸,都成了出炉的烧鸡。 老女人毕竟机灵,乘着“皇军”跟二恶狗子们翻脸的机会,慌忙从人缝里爬起来,钻出去,顾不上擦一把血头血脸的一身血,紧握着那半截银簪子,踮起来小脚,一瘸一拐地跑远去了。 那救一家子命的命根子,又大命地回到了她手里,赶紧地去换盐,盐到了手,一家人就救活了,再晚一会儿,可能又被狗抢狼拽。 乘着鬼子正抽什么疯,自己的手揍起来了自己的脸,赶快地把盐换过来,先往凉水里一撒,接着先给揪心的小孙孙灌下去,咱的小孙孙呦,马上就会笑了,马上就会走道了,马上就会喊奶奶喽。 老女人手握着半截簪子,一瘸一拐地猛着跑,一面美滋滋的这样想,而忘记了身上的伤,脸上的血。 写到这里,我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手指头颤抖着,捏紧的拳头,恨不能把那个混账的世界,一拳,砸个稀烂;恨不能冲上前去,扶一把这个老人。 我,那样清晰地,看见了,灿烂的阳光下,田园风光的场景里,一个由着凌乱白发和着鲜红血迹的老人家,手里握着的银簪子发着莹莹的光丝,满身伤痛地,满脸幸福地朝着遥远的天际一瘸一拐地跑着,不,朝着我我跑来 我的受尽劫难的老辈子人呀,我的善良、本分、淳朴而让人这样欺辱、宰割的老辈人呀。 我要用我的眼泪作誓言,拼命写作,用我的笔,焕发出你、他,她,我们的同辈们,小辈们的热血,冲上去,赌上你、和我、和他的一切,穷尽我们冲天的力量,发挥我们无比的聪慧,奋斗奋斗再奋斗把我们的国家,建设得富强富强再富强,让我们的生活,美好美好再美好,再也不让人蔑视、贬低、欺负、蹂躏,再也不要像我们的先辈们的那样子的让人踩在脚下面的活着了。 我们要昂着我们高贵的头颅,气昂昂地走在阳光洒满的大路上,永远永远永远地这样昂着头,走路 那个端枪的瘸腿,毕竟被狗咬过,狗牙上有毒,也没打狂犬疫苗,三个心眼,已经被毒素灭了五个半,都这时候了,还没看出猫翘来,还认为这些鬼子和他们是一溜的,麻愣子眼皮子,愣叽叽地问翻译官,“这太君,咋啦也叫狗咬过咋分不出黑脸的包公、白脸的曹操,打起来自己人啦” 葛世源那个气呀,噗呲一下,竟然给气乐了。他正要说什么,或者抬脚踢个一个满堂花,右前边,突然,一阵大乱。 葛世源马上紧张,闭住嘴,收回腿。 这时候,最害怕的就是出乱子,有意外,于是,赶紧跑过去。 石楞子也听到了突然发来的杂乱的声音,马上意识到了要发生意外的事情。 这里,毕竟是敌占区。 任何事情的发生,只会给战斗带来不利的因素。 他扔完、摔死那个伪军头儿后,立即命令围上去的战士们,让这个“皇军”,一个抓一个,这这些龟孙王八蛋,全押到汽艇上,绳捆索绑地关起来。 他们上了船,就不会散鸭子了。 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 现在,最要紧的是岸上,是桥头,是抓余孽,是发动群众,是处理据点和篱笆子,是尽快地利用这个巧合的机会,开展对群众的宣传发动。 石楞子安排完这个抓孽障上汽艇的时候,葛世源和几个 “二鬼子”,已经跑过去了。 石楞子挥一挥指挥刀,震震那些不服气被捆绑的瘸子瞎子大麻子们后,也紧几步地跑。 身后,偷小鸡被狗咬瘸的二鬼子扯开着公鸭嗓子的朝石楞子喊,“太君太君,误会误会呀,咱是一家子,俺也抓八路呀,唉呦,唉呦捆死俺啦,勒进肉里啦,皇军呀,劲儿太大啦,快松松,俺好喘口气儿” 石楞子听得正要乐和,那瘸子突然转了调,像狼嚎,不,比狼嚎好听,像杀猪时候,白刀子捅进血脖子的那一瞬间的爽爽的嚎。 石楞子转过脸来的看,那憨熊,被后面的战士照腚踢了一脚,顿时从出炉的烧鸡变成了王八下的蛋,咕喽喽,一口气地滚下河堤,直接滚到汽艇的甲板上。 石楞子这才算是出来了这口恶气,美滋滋地看一眼被扫进汽艇里的垃圾,加大步子地往前面走。 前面,是一群老百姓,打起了一团,这才是需要立即进行处理的事情。 打成一团的原因,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一群人在抢着拿自己的原本被强盗抢了的东西。 那些东西其实很是不值钱,盛着高粱米的篮子,一捆秫秸的担子,几编拧着一起的大蒜,都是拿到集市上,换一点生活必须的东西。 这些寻常的东西,被四个关口的二鬼子们抢了去,堆在据点的门前,等待着汉奸们的明抢下了场,拿回家去,自己享用。 这些个汉奸二流子,也都是本村邻村的无赖,既然是无赖、二流子,家境,自然地也不好,这些东西,正也用到。 他们为了到这里当强盗,来劫道,可是送了钱的,交了礼的,不收回来,那不就折本了 他们没有奉养李连璧们大恶人的好心肠,有的是怎么的捞回来的坏想法,至于从哪里捞,怎么折阳寿的捞,他们就不去想了。 他们既然是无赖二流子,自然是弱势的人,欺压更弱势的人,才是他们这一类人的最大的特点和本事。 而现在,这些穿着黑皮的二鬼子,不知道啥原因,或者根本就没有原因,被穿着黄皮的大鬼子收拾了。 那些被抢走的东西,就不是无赖二流子们的了,不是他们的,就应该回归原主。 , 第二十七节又一件让人哀叹的事儿 27、桥头上,又一件让人哀叹的事儿 人家说,劳动的人最聪明, 这话,绝对的正确,只是他们的聪明,被凌强的势力压制了,在艰难生活里被禁锢了,或者,他们的聪明,就没有显示出来的能力,就像野地里的小草,没等拱头,就被野地里的石头压制了,就被干枯的地皮固封了。.vodtw.cobr> 但是,他们的聪明还是存在的,被“通八路”、被“挨枪子”吓住,让“人物”孬种明抢,他们并没有甘心,而是在近处里打转转,觊觎着时机,试图着要回来。 现在,突然地有了机会,二鬼子被大鬼子打了,捆起来了,装到“乌龟壳”里了,那些堆在据点面前的东西,可能要是自己的了,否则,大鬼子干嘛揍二鬼子,又不是在阴曹地府里打群架,只有一个可能,大鬼子,很可能是八路军装扮的,八路军装扮大鬼子,杀汉奸,端碉堡,炸汽车的事情很多很多的,传到他们耳朵里就不少,于是,他们就聪明地想试试,“轰”地一声,全跑过来,一窝风地抢捡自己的东西。 结果,试验成功,大鬼子不管。于是就断定,这个穿鬼子衣服的人,有来头,至于什么来头,他们不管,只要能把自己家里的东西,拿到集市上,换来自己家急需的东西就成。 他们的命儿真好,能摊上这样的失而复得的好事情。 古来就有这样的一句话,好饭不好吃,横里出岔子。好的事情,不会一帆风顺地好下去。 就在桥这边桥那边的百姓争拿自己被抢的东西时候,横里头,突然地,窜出来一个叉子,一个中年的女人,窜过去,扑倒赃物堆上,恶声地大骂着,死命阻挡。 女的衣着破烂,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贫穷的村民。 她不应该阻拦,而应该去拿自己的东西呀 这就奇怪了。 葛世源急忙走上去,拉起来那个扑在篮子堆里的女人。 女人愤怒地满脸涨红,就要转身去打拉她的人。回头一看,是个戴鬼子帽子的翻译官。 是鬼子的人。 女人大喜,那惊讶的表情,就是以为来救星了,转着脸儿的,朝四处里张狂着大喊,“你们这些人,还抢还敢再抢皇军来啦,皇军把你们一个个地全像抓小鸡子似的,捆起来,送大牢,枪毙,活埋,吊死在大树上,烧你家的房子,砸死您家的小孩” 一连着溜儿的恶毒大骂,葛世源就听着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好人,是一个不知五六的恶人,是一个街头上的泼妇,这种女人,在街头,能骂一天一夜的不住嘴儿,不重词儿。 她的家里人,准是当汉奸,做伪事的。 正在抢捡自己东西的百姓,对泼妇的恶骂,倒没多在意,继续着捡拾自己的东西。 这样的泼妇,他们见多了,每村儿都有,寻常,就当听狗叫,不会多在意。 但是,他们在意的是突然出现的这个戴鬼子帽子、斜挎着盒子枪的翻译官。 这个官儿,老百姓见过,知道他们的厉害,他们虽然是中国人,却绝对的没有中国人的人味儿,只要看谁看的不顺眼,就朝鬼子头儿的耳朵里“喋啵喋啵”,鬼子鬼儿全听他们的,鬼子听了他们的坏话,一恼,拔刀就砍人,掏枪就捅人,所以,对葛世源这个“翻译官”的到来,他们很是惧怕的,江河里退潮一样,一下子扔下到手的篮子、挑子,就逃跑,躲到一边去了。 泼妇一见,大为高兴,兴奋地像吞了耗子药,跳起来腿脚,追赶着,伸着手指头挨个指点着,极高音儿的恶骂着,“你们个个,咋都成了缩头乌龟咋都成瘟鸡啦有本事你你你再来抢呀,敢抢皇军的东西,皇军剥您的皮,喝您的血,啃您的骨头没本事了吧,嘿嘿嘿,你来呀,来呀”泼妇跳着脚的恶骂着,满脸膛子的紮歪,不知道你们是老几。 葛世源已经确实知道了,她,一定是这里汉奸的家里人。 从她破烂的衣着,粗野的言语,卑微的动作,看得出来,她也是穷苦人。 但是,现在,她自觉地,高那些穷苦人一等,在他们穷苦人中间,自觉得,她是草鸡里的凤凰,是猪群里的大象。 人性里的普世劣根,人,只要比同群里的人,高一点,哪怕是高一韭菜叶一样薄的高,就自觉的,了不得的,大山一样的崇高。 葛世源耳朵里听着她的洋洋得意的恶骂,眼看着四周,据点里,道路上,桥两边,已经没有一个穿汉奸衣服的伪军了。 伪军们,全被装到汽艇里,石楞子,队员们,正往这里赶着来。 这些不成事的伪军,除了明抢明夺,除了能欺压比他们还弱的人之外,啥事儿都白搭。 跟葛世源一起过来的几个“二鬼子”,已经从据点里,抱出来了长枪。 他知道了,现在,这个田家村据点,已经全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面了。 葛世源猛地站到一块石头上,朝四下里散开的村民高声喊,“乡亲们,快过来吧,把你们的东西,全拿走,该赶集的赶集,该回家的回家,可着心儿的走吧。” 村民们一下子愣住了,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愣住眼皮子。 他们不相信,这个世上,竟还有这么样好心眼的“恶人”不少人,抬胳膊,拿手的掐自己,感觉自己疼不疼,看自己,是在不在白日里做大梦。 石楞子已经赶来了。 一见百姓们的犹豫,马上知道了怎么一会儿事,石楞子边快步走,边大声地喊,“老乡们,快来拿你们的东西,别误了做生意,别误了回家,快快来拿吧。” 村民们马上明白了,他们遇上的这个鬼子,从上岸来,到揍二鬼子,到现在喊拿东西,不一定是真鬼子了。 八成就是八路军。 因为只有八路军,能做出来,帮老百姓的事儿。 于是,全都醒悟过来,蜂拥般,跑过来,捡拿自己的篮子和挑子,然后,赶紧地赶快地逃。 泼妇的嘴巴子,张得,像鳄鱼,怔怔地定在地上,好半天的不言语。 她傻了。 石楞子当然不理她,任她的任她。 转脸间,堆得小山一样的东西,被拿走了一多半。 泼妇看着别人的疯抢,一下子被心疼地活过来,弹簧一般地跳起来,扑上去,左扫右拦,但是,此时已经不是那时,就如同一个一个蚂蚱,自个儿孤零零地蹦,没人理睬。 泼妇一下子绝望,一屁股坐在地上,两脚摊开,两只手上下地捋着脚脖子,嚎啕大哭了。 没一个人劝一句,一任她的任她。 突然,泼妇一下子不哭,愣怔怔地爬起来,一下子窜到葛世源的跟前 , 第二十八节那个女人,毒恶的蛇 28、有些女人,就是垂死的那条毒恶的蛇 一下子不哭的泼妇,愣怔怔地爬起来,怔怔地剜一眼葛世源,就像一条垂死的蛇,一下子扑过来,窜到葛世源的跟前,就要跳起来,抓他的脸。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葛世源没有提防,赶紧回退几步。 泼妇两手一掐腰,蹦跳着喝问,“你,干吗让他们拿东西,这些东西,通八路。” 葛世源极其厌恶地看一眼她那蜡黄的柿饼脸,没言语。 “你瞎啦看不见他们,再抢皇军的东西哩。” 女人仍然见葛世源的不理,更加地气急败坏,“你快翻译给皇军呀,那些穷鬼们,在抢皇军的东西哩” 葛世源一听从她嘴里吐出来的“穷鬼”两个字,倏地恼怒,禁不住挥起拳头,又慢慢地放下,对这个嘛都不懂的泼妇,他能做什么呢只是瞪圆眼睛,大喝一声,“他们是穷鬼你,滚一边去” 不料,葛世源的厉声怒喝,竟然惹得泼妇更恼,“砰”地一蹦多高,“让俺滚您敢让俺滚您才是个小小的翻译官,当官不带长,放屁也不响,俺家的那个死鬼,杨老六,是队长哩,虽说今儿早上才当的,可就是这个据点的队长,队长听见没有队长可厉害啦,管着十几号人,往桥头上一站,看上谁家的东西,谁家的东西就是咱的了,说谁是八路,谁就得巴结咱,不然,就送他上皇军的大堂,打他个浑身骨头碎,罚他个,家破人亡,九族全灭,哼。” 这个泼妇,看来,她确实被财迷,迷死了两眼了。 葛世源知道怎么对付泼妇,猛地往她眼前跨一步,倏地拔出来手枪,夸张着上膛,举起来,就要朝她的脑瓜儿搂火。 泼妇果然害怕了,愣愣叽叽地好一会儿,才觉出来这个当官的官儿,比他家的杨老六,队长,的官儿大,惹不起,就软下来,嘴巴子不服气地嘟嘟囔囔,“你也是穷鬼,是八路,我直接太君,告你的状去,让太君把你逮起来,让你知道知道,队长的官儿比你大” 泼妇说着话,气淋淋,歪着脖子,转到石楞子身子前,高声地喊,“太君呀,你快看看去吧,他们,那些个穷鬼们,把皇军的东西,快抢光了,你快拿刀,就是这个刀,砍他们呀。” 石楞子不理她。 女人,见皇军听不懂她的话,就高声喊骂着的,一腚坐在地上,伸开了两条瘦嶙嶙的大腿,两手上下地捋着,一把鼻子一把泪地嚎了起来。 石楞子斜了眼珠子,极其讨厌地看她一眼,右手下意识地想拔刀,面前的,要不是一个女人,就是换了一条狗,他早一脚踢过去了。 已经拿到自己东西的人,站住脚了,围在四下里的看。 他们,已经看出来了其中的蹊跷,知道这些穿鬼子和汉奸衣服的人,是八路,是八路换的装,假冒的鬼子。 只有这个蠢女人没看出来,或者说,她根本没往假鬼子上想,根本就不往假鬼子身上想。 蠢泼妇嘴巴子上大嚎着,眼珠子却偷偷地看这个鬼子官儿,见石楞子要拔刀,认为这个鬼子要动气了,皇军动气,就要砍中国人,这个,她见的实在再多了,但是,以前,她见的,是怕,现在见的,是高兴。 在她现在的意识里,她终于和皇军站在一溜了,是皇军的人了,皇军是不会砍她的,于是,更加大声的嚎,更加大声地嚷,“太君呀,你快快地砍他们吧,他们敢把给皇军的东西,抢走了,哪像俺对皇军这么忠,俺家的那个死鬼,杨老六,前几天,给皇军送信,半道上让八路逮着,硬硬的,啥情报没说,让薛桥的皇军,重重的赏,现在,当上这个据点的队长啦,那给咱家送礼的呀,接着就来啦,俺一定忠于太君,太君,您快快地砍他们吧,让他们把拿走的东西,乖乖地送回来,咱家的猪,还等着,他们拿走的高粱米,糊猪食呢,您行行好,快去砍他们呀。” 石楞子这才想起来萧易的话,萧易给彭队长汇报,在这里,他们化妆,抓住一个送信的伪军,掏出来实情后,再化妆,成收古董的商人,找到那个鬼子的联络站,骗取了妓女女人的情报,才临机处置,端了薛桥鬼子小队的锅,劫了金乡巡视的鬼子的路,一下子灭了十几个鬼子,得到了一个巡逻汽艇,打了两个漂亮仗,让彭队长好好表扬了,眼下的这个女人,原来是送信的那个坏种加孬种,杨老六的媳妇呀,怪不得,老人们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个刚才被摔死到河里的家伙,敢情是沾了萧易的光,萧易冒充他,取情报,让情报站的女人黏上,女人以为他,就是萧易,他也替了萧易,才提了这个家伙当队长,然后,好进一步的黏。 好呀,张冠李戴加张冠李戴了。 石楞子打小,就让一家人的灌输,对待女人,要心善,即使碰上的女人再讨厌,也要能放一马放一马,所以,强压住内心的蔑视,冷冷地冒充日本人,“你的,回家的干活,把抢的别人的东西,还给人家的干活。” 泼妇,看来,几辈子没摸过官帽子,这会儿,正欢欢地咀嚼着,回味着当官女人的心里的甜,见太君这样的和自己说话,是看得起她,一撅腚,爬起来,拍拍腚后头的尘土,“太君,俺可是忠着哪,那个死鬼,回家来,吓的要死要活,不想到据点干啦,学给俺一听,俺当时就火啦,拿着个擀面杖,满院子的打,一直打到据点里,以前的那个队长,给咱了一捆苇乍子,太小气,所以,才叫俺家那个死鬼给顶了,俺上门后头,提了半口袋高粱米才回的家,您说,他不想干,能成你当官,哪来的这东西” 对这样的四六不懂,屙尿不知的泼妇,石楞子能说什么呢,他只好可笑一下。 看热闹的,实在对她的愚蠢,看不下去了,其中的一个,就歪歪地嬉笑着喊,“别再缠太君了,你快拿身老衣,再扛领席,去留人湾,您家那个死鬼,杨老六,估摸着,已经到那里呢。捞上来,用苇子席,一卷,扒个坑,你就小寡妇哭坟,接着嚎吧,哈哈。” 有他带头笑,周围的人,全都哈哈笑起来了。 在这桥头上,多长时间悲怆和愤懑的气氛,终于被这笑声打破了。 泼妇确实榆木疙瘩到家了,见有人敢嘲笑此时的她,立即恶骂了的回,“你死爹的咒骂谁呀俺那死鬼杨老六,不,杨队长,会水哩,还有,他当队长,是大官,这大清河,都归他管,巴结他的人多啦,早教沿河沿的人捞起来,让到家里,坐到热炕头上,当客待,热汤热水的早喝上啦。” 那人接茬继续的嘲笑,“是喝上啦,可喝上的是奈何桥上,孟婆子的断魂汤,这会子呀,叫无常往脖子上套绳儿,拉到阎王殿里,给小鬼端洗脚水啦,哈哈哈” 泼妇转过头,一看,认识,接着又跳起来两脚的骂,“是你这个小鬼孙呀,吱歪吗昨晚上,不是上俺家的时候了得得得,提两条大鲤鱼,巴结俺,想上据点来当差,不就是想发个财吗俺是嫌你送的礼薄,没当场答应,至从死鬼杨老六当队长的信儿一传出,俺家门口,就有送礼的啦,您送的两条鱼,忒少,今儿再送两条,俺就让你上这里来,顶一个眼的位儿,当三查,一个眼的娘,忒不是个东西,整天笑尿俺,整天笑话俺那死鬼没本事,在据点不吃香,往家里拿不来东西,现在杨老六是队长了,现在,咱就让她显眼,把一个眼撤掉,要是不当俺面儿,扇自己俩嘴巴子,就别想回据点查人。” 泼妇没条没理的絮叨,实在惹烦了石楞子,石楞子一声大喝,上来两个队员,一人一个胳膊,把泼妇架起来,到桥头,往河堤下一扔,骨喽喽,滚到河水里。 , 第二十九节篱笆子烧没了李连璧的计 29、篱笆子烧没了李连璧的计 石楞子转过头来,往石头上一站,把身上的鬼子皮一扒,再一扔,鬼子的衣服随着大清河的河水,打着滚儿的往远方去。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这时候的石楞子才真的解了气,两手掐腰,气昂昂地往四处里围拢来的众人喊,“乡亲们,你们一定也看出来了,是的,我们就是八路军,就是打鬼子的八路军公安队,换上鬼子的衣裳,就是好干净利索的收拾这个喝人血的二鬼子,你们刚才,也听到了那个泼妇的话音了吧不消灭鬼子,不扫除这些杂碎,我们就得被欺压,被,就永远地没有好日子过,就要饿死冻死被人家欺负死。” 人群里一阵骚动,跟着一声大喊,“八路大哥,您说得在理儿,忒对啦。在前,俺们是不对,总想着,哪路军头,都是收刮咱百姓,鬼子皇军的,和国民党的兵,差不多少的一个样,就想着关上门来的,低着头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想尽法子的不招惹是非,现在看,还不行哩,打小鬼子来了,打在咱这里,修了这个炮楼后,建了这一长溜的篱笆后,您看看,一个眼,大麻子,这样的坏种都能欺负咱了,您说说,还有啥天理,俺家的东西,全叫他们给榨干净啦。所以呀,这天理,就得靠咱自己,靠咱自己的队伍,往后,咱就跟着八路撵鬼子啦,把这些个鱼鳖虾蟹踢腾干净了,咱轻轻朗朗地过日子,大家伙儿,您说对不” “对”人群里一声呼应,就像滚雷,平地里响起来,这是大家伙儿的彻身感受,所以,这一个“对”字,发自肺腑,化作力量,凝注了团结,增添了威力。 人群里突然喊出来的篱笆子,让石楞子一下子有了联想,于是他大声地回,“你那位大哥说的对,鬼子汉奸沿着大清河两岸,修建篱笆子,想封锁咱,修据点,让汉奸收刮咱,可是毒着哪,他们还用汽艇,在大清河上,来回地突突,和着二鬼子在河堤上来回巡逻,就一个想法,困死咱,现在呢,据点叫咱占了,二鬼子叫咱削了,汽艇叫咱开了,这样一来,他们的竹篱笆,就成了摆设了,咱们就往深里走,拔了它个他娘的。” 众人四下里响应,“好好,拔了好,有这些竹篱笆拦着,咱就过不去,不能种地,不能下河,你看看,地都荒了,家里都断粮了,再不了断,咱一家老小,就要饿死了。” 但是,接着,有个声音,声儿小,犹豫,但清晰,“八路哥,有个事儿,得给你说说,二鬼子四处说,大清河,封锁线上的竹篱笆,都通了电的。谁要一碰,触了电,就给电死,所以,到现在,大人小孩的,都不敢接近竹篱笆。就因为这个,附近的田地,咱都不敢去种,他二大爷已经给俺捎信啦,咱家地里的野草,都已经欺到苗了,再捞不到锄,地就荒芜了,苗儿就麻烦啦,到秋,就没收成了,没收成,来年到冬的,吃什么呀。” 石楞子听了,立即大声,“他们造谣,是二鬼子们混账,竹篱笆通电我倒要问问,他鬼子,哪的来的发电厂您谁见过鬼子的发电厂没有吧没有发电厂发电,就没电,没有电,他们哪来的电通到竹篱笆上还有,这些天里,大清河的上游,咱们的民兵、游击队,在封锁线上,破坏竹篱笆,拔掉了东、西、中三段的竹篱笆子,也一定有消息,传到咱们的耳朵眼里吧许多群众,亲眼看见竹篱笆上面没带电,都把竹篱笆拔了,扛到自己家里了,当竹篙,盖大门,还有的辟了改筷子,缝篦子,可是能换钱哩。” 石楞子的这话儿,说的具体实在,能引发百姓的联想,所以,效果极佳。 周遭的群众大悟。 “原来是二鬼子糊弄咱没带电。” “对对对,咱现在就拔去,抗家里,做用途。” “八路大哥,要是鬼子汉奸的,见咱拔了他们的竹篱笆,他们再修呢,咋办” 他询问的还确实是一个问题。 石楞子听了,哈哈大笑,“这位大哥,你得欢迎呀,鬼子汉奸,那是接连着给咱送财哩。” 那人恍然大悟,顿时惊喜,“对对对,咱拔了他们的竹篱笆遭,他们要是插竹修理,才好,他白天修,咱就夜里再拔,他修我破,像拉大锯,小鬼子可着劲儿的给咱送财哩。” 石楞子大声地喊,“我代表咱八路军,宣布,谁破坏封锁篱笆和电讯,这材料,就归谁。大竹子和木料,带回家,盖房子,小的当柴烧,割下来的电线,带回家去,编篮子编盆,或当绳子晒衣服,请大家放心,咱八路军的游击队、长枪队、短枪队、民兵,遍地开花,为你们警戒、放哨。保护你们的安全。 当下,田家村,周遭村的百姓,拿斧头,老虎钳、切菜刀,等等等,奔涌到了大清河两岸,朝着竹篱笆,砍的砍,拉的拉,拔的拔,东哗啦啦。西哗啦啦,竹篱笆,就像秋天田地里砍高粱,就全倒地上。 照在大家心里的雾霾一下子散开,可着心的高兴,如同快乐的秋收,大人小孩,全都下了地,熙熙攘攘,你来我往,把有用的竹杆捆好,挑着,扛着运回家。运不了的竹子、木材,就分段堆好,点火燃烧,顿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李连璧的苦心,高桥的钱财,经营几个月的封锁篱笆,一时间,化为了灰烬。 石楞子,站在田家村据点的顶上,远望着大清河两岸,近百里的封锁线,竹篱笆,被烧成了两道蜿蜒的火龙,高高低低,曲曲折折,烟雾蒸腾,火光熊熊,无比的壮观。 葛世源也看着,内心里的激动,使得他极其的兴奋,禁不住仿着京剧,唱起新词来: 军民团结力量大, 齐心协力烧篱笆。 千里火龙腾空起, 鬼子汉奸全抓瞎。 石楞子也兴奋,“哥,行呀,赶明儿,把你这曲儿,汇报给我们公安队的马书记,马书记一准高兴,准会教给大家唱,让全湖西的都会唱,发动大家伙儿,大家比着烧鬼子的竹篱笆,打二鬼子的巡逻队,打破他们的封锁线。” “咱今儿高兴,哈哈哈,你说的唱歌法子,行呀,”葛世源笑哈哈,“不光烧竹篱笆,咱还要拔碉堡,烧炮楼,拆据点呢。” 石楞子恍然大悟,“对对对,现在就拆,把这个据点先扒了, 我这就叫乡亲们过来,扒顶,掀泥坯,砸这铁丝网,能抗家去的,全都给咱抗家去,就是填茅坑,也比杵在这里,祸害老百姓强。” 说着话,大声地招呼着近处的乡亲,这样的好事儿,自然引得乡亲们高兴,大家一拥而上,撅头刨,众伙儿推,三下五除二,很快地,把这个三层楼的田家村的据点,给拆个干净,自然地,那面鬼子的旗儿,也被拔下来,扔到了大清河里,也随着杨老六这个二鬼子,漂到了留人湾,或者的什么地方去。 , 第三十九章、**急的高桥他要耍蛮单独干 第三十九章、急的高桥他要耍蛮单独干 接连的十几天里,高桥接连地吐血,大口大口地,一盆一盆的,黑绿的小脸儿,更黑,更绿,也侉了。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高桥的吐血也是应该的,竹篱笆子扎成的隔离八路军的障碍地带,在八路军的掩护、带领下,全被当地的百姓拔光、烧光了,那样的凄惨景儿,不用去现场查看,但凭着他的狗鼻子闻,那满大街,满小巷,满他的宪兵司令部,满他的办公室里,不管窗户外面刮的什么方向的风,全是扑鼻子的糊焦味儿,那几十里,几百里烧的竹篱笆,不仅仅烧的是竹篱笆呀,可是烧的他的银子,他的武器。 要是他的罪孽不是那么的深,要是他还有起码的一丝人的良知,我们就应该的可怜可怜高桥一下。 一个从小在军营长大,受尽日本军国主义的戕害,又在东南亚海岛上饱受炎热,差点被鳄鱼吃掉,又差点被淹死在黄海,算是九死一生,在这里,单身独打,身子四周,全是狼牙狗嘴,可谓险相从生,为了能给日本国内多抢劫一些粮食,多掠夺一些资源,受尽了煎熬。 但是,这样的恶魔,就应该早早地下地狱,就应该早早地从中国的大地上滚回他的岛子国,滚回去的方式最最好的就是被无常牵着,沿着奈何桥走回去。 中国人饱受神鬼文化熏陶,每个人的心底,都有怜悯、可怜更弱者的成分,就像农夫与蛇里的农夫,对高桥野兽的怜悯,就是容忍恶魔对自己更大的毒害。 绝对的不能对高桥鬼子的同情。 你看,到现在了,高桥一点没有自身检讨的一丝,反而地愤怒他的同类李连璧。 这个李连璧,这个坏熊,这个挨千刀的呦,在这间办公室里,干瘪的胸脯子拍得啪啪响,现在,会有回音儿的,现在呢除了皇军的金呀银呀,还有一个大仓库的武器弹药,老龟孙真仔细,连仓库的老鼠屎也叫他吞个净,真该他娘的被撑死才活该。 高桥的情报一个比一个更准确的向他报告,老小子通过这个竹篱笆计划,可是发了大财,受了大礼,竟然连六七十岁的老女人都当礼物收来当小三儿,真他不知道死值几个钱一斤。 这样祸害皇军的他,才应该让鳄鱼啃,鳄鱼嚼。 一项自认为是的伟大工程,其强度,快要赶上秦始皇修的万里长城了,那秦始皇的长城,是建在山顶上,他的竹篱笆,是建在湖堤上,异工同曲,作用一样,但是,秦始皇的万里长城,几千年了,到现在,还结结实实地站在蜿蜒万里的山群间,而他的万里长城,纸扎的,纸糊的,在窗子外面的熊熊大火里,毁个尽尽。 那是两个多月的辛苦呦。 那满仓库的金银,满仓库的长枪短炮,还有满腔的殷切希望,换来的竹竿子、树桩子,栽成的篱笆子,竟然连个蚂蚱也没逮住,就被拔干、烧净,或者进了中国老百姓的厨房和饭锅,只给他,落下个两手空空,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这里的中国,怎么和海拉尔的中国不一样这里的中国人,咋着和东北的中国人不一样咋就这么的像海绵不知不觉,把他,把皇军的本事和财富,吸个干净,化作乌有。 他都感到啊,从他来到湖西,没有一件事情办的顺利,他的拳头,一次次,砸在棉花包上。 高桥嗅着满鼻腔子的竹子烧焦的味儿,像一头拉磨的毛驴,在办公室里转着圈,时而学猴子往梁上蹦,时而又学王八,满屋里打着滚儿的爬,屋里的能摔的东西,已经,全部地摔打干净了。 但是,除了耗费力气以外,除了气急败坏以外,除了像驴一样的外,什么收获也没有。 他对李连璧,更是彻底地失望了。 高桥这才真真地知道了,李连璧这个嘴子客儿,是那样的百无一用,那样的不着五六的不着调。 中国有句俗话,好像早就给他提了醒:百无一用是书生。 当初,差点儿,跪下,给他磕响头,差点儿喊他当做爹,还要学中国的一本老戏儿,王华买爹,本想着,用他的智慧,用他的老道,用他的地头蛇本事,把湖西给收拾好,收拾的如如贴贴,他也好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喝大茶,养精神,补贴一下自己在东南亚征战对身子的亏空。他最盼望的生活是,一边喝着大茶,一边看本本儿。 那个封面是红色的小本本,那上面写的是,全湖西各县各乡各镇,上报的收交粮食的数目字儿,还有一车车,运到老家日本的粮食、木材、煤炭、棉花等等等的国内一切需要的东西,这些东西,化作成了一串串通红的数字,这些通红的数字儿,又化作日本国内的一张张笑脸和一个个竖起来的大拇指儿,十几天前,他可是接连着白天黑夜的做美梦,竟然和首相东条英机,成了“百日偷寒,黄昏送暖”的一对潘金莲与她的女婿陈经济的老相好,他曾经梦想后多次的挤破脑筋地想,他和东条英机,究竟,谁是潘金莲,谁是女婿,尤其女婿这个辈儿,东条英机当,显然不行,老家伙儿东条英机太老,他怎么样给自己这小几十岁的当女婿虽然说,日本国,不在乎和辈分,给孙女辈儿的当女婿,多得是,但是,但是,他高桥,到现在,还是光棍儿一条,没媳妇,你说,没媳妇哪来的闺女没闺女,哪来的闺女婿老不死的东条英机,总不会是有耐心,在首相的位置上,静等着往后几年,十几年的,巴巴地给自己当女婿吧那样子,就是自己的不是了,总不能让人家老不死的首相,就像憨狗等羊蛋一样,憨憨地等着自己的闺女呀。 那就,自己,赶紧地快快地,快找媳妇,快结婚,快生女儿,给人家当老丈人。 只是,接下来,高桥又发愁,他这狗不咬,猪不啃的英俊帅哥儿的潘安貌相,谁家的闺女愿意跳他这个火坑愿意整天搂着一个鬼儿睡 那就不说和他结婚,生下来的闺女像不像人类。 只是,这个生闺女,当东条英机首相老丈人的愁事,现在,还不是大愁事,最大的愁事儿,是现在的乡镇长们都是中国人,都不可靠,他们除了会想法子坑自己的钱之外,是像老家伙老不死的李连璧一样的不中用,有这些不中用的吃才征收粮食,不用打赌都知道,今年的秋粮,收上来,是万难加万难的事情的,就更不要老鼠想吃天鹅肉的好事了。 但是,征粮,是他绝难躲得开的任务 怎么办 怎么办 黑小子在办公室里转着圈儿,就是想不出好办法。 一想到征粮,高桥小子,脑门上又开始冒汗了。 他,胡思乱想起来了。 , 第一节 高桥在征粮的鏊子上打着滚的被煎烤 1、高桥在征粮的鏊子上打着滚的被煎烤 高桥守着一日日来的,一摞摞的,就像冬天下雪的雪片一样的总部要粮要钱的电报,整天地发愁,发懵。.vodtw.cobr> 单这一项,高桥就觉得出来,这鬼子的官儿,湖西宪兵司令,不是那么好当的。 谁说当官好谁说当官好,高桥现在就跟他急,拿刀拿斧子的跟他拼命。 高桥不用细看,见一眼送电报的通讯兵的脸,见一眼电报的标题,就知道内容里的字眼的严厉。 就差现在叫他磨亮刀子,让他给自己开膛,或者让他一头撞死在天皇的圣像前。 要是有那样的字眼,高桥现在的心情,敢感激涕零,敢山呼万岁,敢给总部发电报的那帮子熊们磕头作揖,那就好的谢天谢地了。 他现在,甚至祈祷,那个,发电报的家伙,最好按错了电码,写错一个字,在雪片一样稠密的电报里,只要有一个让他去死的“死”字,他马上接着就拿绳吊自己,接着就会一刀把自己刀了,一绳把自己绳了。 整天的受这份儿内外夹击的洋罪,还真不如死了好。 但是,关键的是,上面怎么的催高桥、骂高桥的话语里,再怎么样的洋洋洒洒,再怎么样的浮想联翩,再怎么样的穷尽词汇,就是一样,绝对的,没有让高桥去死的内涵,没有半星的意思。 这点上,鬼子的大官儿,都是语言学家、哲学家,这方面的词汇、词义,他们扣得精准,堵得严实,绝对的,不让高桥有半分、半点儿想死的歪念。 济宁总部的鬼子官儿,深深地知道,高桥再无能,再笨蛋,再不中用,有就比没有强。 有他戳在那里,湖西大平原的粮食,就有可能会征集来。 就是轮到他们的最高层,全是笨蛋,也绝对地笨到,弄明白,只要能征集来秋粮,运到日本本国,他日本的武运的兔子尾巴,就有可能再长一点,他们就能在中国,再充一阵子能,再耍一阵子光棍。 另外,高桥他们,在中国的这些个指挥官,也深深知道,他们,在中国,人五人六的,好像有天大的本事,但是,一旦回到日本国,就只有拉要饭棍沿街沿着海岸的要饭的份儿。 那要饭的味儿,他们当然都觉得,不如现在在中国,当大官,当王儿。 绝对的,不能走上要饭的这条路。 当然,一旦战败,或者继续地战事的纠缠,他们就有很大的可能,战死,死在外国,死在不知道名字的什么地方。 所以,济宁总部的还有湖西的,他们那些个该死的家伙们,在这方面,是尿到了一个壶里,那就是,坚决的要征收秋粮,以备再战的。 从这个角度思考,高桥无能、不行,但是,济宁总部,实在再难找得到,能比高桥强的,能从已经被他们推向死亡的悬崖边上湖西人的嘴巴里,掏得半袋子粮食了。 除非,换,孙悟空。 孙悟空准行,他能薅根毫毛,变成小山一样高的粮食,还能变成一麻袋一麻袋的洋钱,日本国要多少钱和粮,他孙悟空就能变出来多少钱和粮,保准得让上面得和日本国内的上面的,喜得呲着牙,乐得合不上嘴巴子。 但是,再一个关键是,孙悟空是中国的,真心地、护送的是唐僧,为大唐,往西天取经的。 另外,小日本儿,个儿矮,心眼多,他们也防着,也害怕,他,孙悟空,能真心地帮着日本人,侵略自己的国家不 就孙悟空的性子,也和他的七十二变的本领一样,瞬间万变,要是把他惹毛了,保不准,把他们日本国的东西变,到中国去,或者崛起来嘴巴子,鼓起来腮帮子,把他们来中国的这些个日本兵,一口仙气儿的,吹送到大海大洋里去,给淹死。 那,这个侵略中国的宏伟大计,就算泡汤了,她,日本,就切底地完了。 那才麻烦的。 所以,孙悟空,是绝对的不能请他来,换下去高桥的,当湖西宪兵司令的。 老孙大哥好,但是,还是让他,安安生生的睡觉好。 这大千世界里,有这么一条铁律,一般的,有本事的,能成事,但,也能惹事。 政治经济学,哲学,都反复地阐述这样一条真理,任何事物,都有他的两面性。 就像法国的拿破仑,临死前,说的那样,中国是一头睡着的狮子,别招惹他,让他安安生生地睡觉吧。 可是,这么明白的道理,硬硬地不听。 结果,本国的东条英机等等,那几个熊们,吃饱了撑得,无事生非,觉得中国好欺负,就忽悠着大伙儿过来了。 有一个结果,见天的,除了一车一车的往国内拉尸体,除了天上盟军的飞机,一颗接着一颗的扔炸弹以外,再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了。 他们现在,最为担心的是,这样子的,一味着的,死下去,早晚,日本要全死完,全玩完。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少年,日本,这几个小岛子,真成了大中国的后花园,成了他们中国人放羊、养牛的地方了。 唉,中国有句老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应验了不是 现在,国内,被轰炸的,连粮食都定量了,已经陷入了全面的饥饿状态了。 整天价儿,从仇人牙缝里抠粮食粒,能扣多久 仇家一咬牙,还不咬断了自己的手指头 日本国内的,那帮子熊们,整天的、吃饱撑得、不知道往哪里去淆惑食儿,就不张开他们的瞎咪的眼,看看眼前的处境 可是,这些,都是高桥的胡思乱想。 这些,都是上面的人的愁的事情,上面的他们,处在高位,衣食无忧。 但是,具体到高桥,他们就不知道了高桥具体办事的人,征秋粮,有多难。 再几个月,秋粮就该下来了。 上次夏粮,没有抢劫收成,日本国内,就已经饿死了不少人。 好在,还是夏季,草啦、树皮呀的、还有海鱼什么的,活物多,只要有点劲儿的,不怕饿死的,就能活下去。 要是中国的秋粮,再一次的抢劫不来,到了冬天,再接下来的明春,田野里没了草,树上没树皮,海里奇冷,鱼都跑到东南亚,他们的国民们,可就要眼巴巴地等死了。 等死的滋味,被饿断筋儿的滋味儿,他们被欺压、压榨的对象,中国人,深深地知道。 要是没有秋粮,到冬天的那时候,就该轮到他们,这些混帐们,也该足足地、美美地、知道了。 所以,为了支撑高桥继续地活下去,济宁总部,日本国大本营,只要高桥张口,要枪要炮,立即送到。 现在,湖西宪兵司令部,被李连璧讹走、坑光的武器库里,已经又装满了长枪和短炮。 要说,就这方面,还是他们日本人的效率高。 还有,就是高桥要的兵,也马上的给高桥送来了,一个整装满员的联队,以增强高桥抢人家东西的帮手。 只是,这个联队,高桥一看,就瘪嘴了。 看到一大堆的日本兵,歪歪斜斜地走过来,高桥的心里,一下子凉半截。 日本国内的丐帮来了,高桥恍恍惚惚的觉得,从日本国内,呼啦啦,来了一帮子要饭的。 都是些啥玩意 老的老小的小。 老的,胡子拉碴,腰弓得像熟虾,个顶个的五六老十,连只长枪都没劲儿拿,走一步,喘三喘,别说走路吐白沫,坐车就晕车,就是站岗,站不到一个时辰就太阳底下会晕倒。 更可气得,是那些小的们,十几岁的娃娃。 本来日本人的个子就不高,这些没长开身子的小娃娃,再加上,饿得,直不起来腰,就更矮了,个个的个儿,没一个超过长枪的。 矮还不算啥,还个个黄皮寡瘦,往地上一蹲,那地界,就成了齐天大圣的水帘洞。 皇军,大日本皇军,让他深感骄傲的,所向披靡的,战无不胜的,一泻千里的,虎狼之师的,大日本皇军,哪去了 这样的兵,怎么能打仗 或许,国内大本营里的那帮子老家伙们,被大门口,要饭的花子,堵住了门儿,城墙外的救命声儿,实在的耳根子被喊烦,就喔子,全拉倒地到了中国来。 或者,见从中国弄不来粮食,国内全面的,这些不中用的老人和孩子,他们张开的嘴巴子,抢吃本来就拮据的粮食,连累的能干活的日本人都饿死,就放他们到中国,别管吃饱吃不饱,战死不战死,总比死在国内强。 这又是高桥要愁的事他的粮食,也不宽裕,总不能白养着,这些不能打仗的老小弱的兵们呀。 也得想法子,咋安置这帮子祖宗老爷兵。 , 第二节 高桥要让日本兵全当乡长和镇长 2、高桥要让日本兵全当湖西的乡长和镇长 高桥就这样子的,就像被捂上眼睛的拉磨的驴,整天地在自己的房子里转悠着、思谋着。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在湖西征粮,这个铁鏊子上,翻来覆去的打着滚儿的被煎熬着。 又像小寡妇思春,那个整天地,被他挂在嘴上骂死鬼的李连璧,突然地不是死鬼,又成恩客了。 没了分寸的高桥,这会儿,脑子又转筋,念起来、也想起来了,这个老不死的几分的好来了 看来,小子,真是被煎熬,被逼得发急了。 李连璧老家伙儿的“四个湖西”,当初,听在耳朵里,确实像夏日里啃了根嫩黄瓜,脆,凉,甜丝丝的,真是一副潘金莲喂武老大的砒霜药的那般好,而不是刚才那样骂的,奸夫的,潘金莲喂武老大的砒霜药。 现在再看,这个老弯腰,使的潘金莲喂武老大的砒霜药的计,确实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全是围着怎么肥自己。 高桥朝着自己的黑绿小侉脸儿,连着扇巴掌,直扇得鼻子血儿淌,后悔得要上吊、嗑药、拿刀往自己脖子上、杀猪一样的痛快地捅。 那时候,听了老龟孙的荒唐言,自己也鬼捂眼的,信了荒唐话,就认为这湖西里的八路,就像他在东北关东军,见的,老林子的,那些光知道钻山沟的八路。 老林子里的、那里的八路,很好鼓捣,大雪山里的,几条道儿一封,就等老北风,大雪泡子了。 老北风,大雪泡子,就会把他们赶出来,乖乖地投降,或者跑过国境线,到苏联老毛子那里烤火去。 而湖西的这儿,这些个八路,可是另一回事儿的八路军,中层以上的干部,全在黄埔军校的学习过,军事素养高,指挥能力强,尤其是经过十万八千里的长征,政治素质更是了得。 这些,岂是他这个,从鳄鱼嘴巴子里,侥幸逃跑出来的,能比的 在这些湖西的上过黄埔的八路军、他们面前,皇军可真是一拳不打就趴下的货。 尤其是当面的,整天缠着他的公安队,更是厉害,骁勇,善战。 平型关,那时候,高桥他,在关东军里面,还是一个小玩孩儿,只知道拿着鞭子,驱赶着劳工修掩体。 而他们,面前的这些八路军,参与了中队首次打败日本人,破了日本皇军不可战胜神话的那会儿的八路军。 你知道,被打败的日军头儿是谁 板垣 坂垣征四郎,后来的日本陆军大将。 在日军中,能和以石原之智并称的板垣之胆。1931年,与他人共同策划”九一八”事变。以1万人挑战20万东北军。1937年,以半个师团,击溃中30几个师,攻占山西。1938年6月任陆军大臣。主张三国同盟,1939年9月任中国派遣军总参谋长。 还有,他们,还是他们,这伙儿八路军,刚进山东,从梁山,打死了皇亲国戚长田敏江的。 长田敏江,天皇的至亲,本来到中国,就是镀镀金,回国提大官的,结果,死在他们的手心里。 眼前的公安队,是中国115师的兵,个个神奇,上天入地,神出鬼没。 现在想起来,真是幼稚,被老龟孙耍了。 你想想,这样的,能打败板垣征四郎,能捏死长田敏江,这样的部队,是你在河边上,栽几根竹竿子,就能挡住的 明摆着,这是老小子,帮着八路操自己,他倒好,落个锅满盆也满。 中国人,明面上刀枪比划的公安队们,天兵天将;明面上投向自己的,像李连璧,确实阴险,确实高深莫测,暗锤,捣的实在筋道。 中国人,厉害呀,厉害 中国人,红脸的关公,忠勇、睿智;白脸的曹操,奸诈、阴险。 真是啥人都有,而再不能用一碗水端平似的在对待。 关键的,李连璧这样明面上投降的家伙们,他们的做派,你还真找不出来他的啥子过错来。 并且,他们还像一只自己的太阳底下的尾巴,割不掉,甩不开,总觉得什么时候都要用,这就难办了。 还有,自己的日本兵们,确实不顶用。 撒到各地的鬼子小队,全叫八路像什么黄鼠狼拉鸡一样的,都给拉跑啦,到八路来烧篱笆的要紧要忙的时候,皇军到不了,增援不上,说到底,是皇军有错在先。 就是用狗头铡,铡了历练壁这个老狗咬的,你得有理由呀。 再说,那个糟老头子,你铡了,能起什么用 尤其是按在各县各乡各村的什么什么长,高桥,现在一提这个,就头疼。 他当时,透过明晃晃的玻璃窗,看见金乡城,满大街上,走来走去的,全是拉着木棍子的男人,就觉得稀罕,他不懂,不知道咋回事儿。 那个时候,高桥的心情好,觉得好玩,在日本老家,男人也有大白天的拿棍的,是备在手上,戳狗牙的。 金乡城里也有狗,当初时候,觉得满大街的人都打狗,还心疼。 那些大街上溜达的赖皮狗,够不够这些拿棍的人打。 他正准备着,下道圣旨,不让这些拿棍的人去打狗。 一打听,才知道,拉着的那棍,不打狗,不戳狗牙,也不是拐棍儿,是自己当了官儿的广告。 借用的是“官棍”的谐音,把拐棍念叫成“官”棍,按照中国湖西的风俗,是显摆,是得瑟,是招摇撞骗。 当时,高桥,看着满大街的拉棍子的人,都是自己的大臣,心里是高兴,念叨,李连璧老逗狗咬的真能干。 现在看,吃大亏了。 那些拉棍儿的,还真是要饭的,是给自己、他、高桥要饭的,全是坑自己的家伙儿。 他们,说到底,不是给皇军磕头办事的,也不是给自己哭丧尽孝的。 他们是老龟孙的钱篮子,就是他们,全坏了自己的事儿。 还指望他们完成今年秋粮的征收 捂着屁股放屁,甭想 还想着,踩着这些没事戳狗牙玩的家伙们的肩膀,爬到中国派遣军总司令的位置上 嘿嘿,那才是狗咬猪水泡哩。 高桥就这样,在办公室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现在,又,轮到暗之庆幸了。 幸亏自己聪明,发现的早,要是到跟前,再像渡边司令那会儿,被八路再来个“大请客”什么的,那就晚三秋喽。 老瞎子货,到时候,啥主意出不来 他把自己卖了,还一定帮着他乐呵呵地数着冥币玩。 真到了那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还不让济宁总部的上司,给五花大绑了,给枪毙了给刀剁了,然后扔到猪圈里,喂狗。 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在海岛子上喂鳄鱼呢。 气急败坏之下,高桥那才是气急败坏的。 他要自己干。 把那些个坑自己的伪军和伪事的白眼狼们,全推干净,自己带着日本兵,单打独斗。 中国人,确实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高桥终于悟出来了,那些中国人,他们的能干,他们对自己的毕恭毕敬,他们对皇军口头上的绝对忠诚,其实,都是假的,都是为了借皇军的大腿,搓自己的草绳,都是为了长自己的面子,鼓自己的腰包。 尤其那些扎白腿的狗腿子兵们。 起先,认为他们又憨又笨又傻,只配给自己当炮灰,现在才知道,其实,他们精着哪,他们的那一切的点头哈腰,目标很明确,就是骗自己的钱,或者借着自己的杆儿,招、讹、骗、抢别人的钱。 高桥越想,他使唤的那些中国人的德行,那些往死里操他的跟屁虫们的行为,就越想的越生气。 但是,生气归生气,生气气不来粮食呀。 粮食呀,马上就到关口了。 就像被宣判死刑的囚徒,脚链手铐全砸严实了,就等着上刑场的数日子了。 这种数到头儿的日子的日子,实在难熬呀。 高桥想呀想,就像一审死刑的囚徒,想活着的愿望更加强烈了,他想着想着,竟然又想起来老必死的李连璧的好处了。 尤其是李连璧的“法西斯”的法子,虽然,李连璧是操他,是忽悠他,是讹他的钱。 但是,“法西斯”的主意,现在回过头来再细看,还是有他的道理的。 现在,要想在四处冒烟的湖西,抢的来秋粮,唯一的办法,就是实行“法西斯”的办法。 其实,高桥再一次的、细细地、已经想好了。 “法西斯”的法子里,坚决的不能再用李连璧这种吃里扒外的坏家伙,老小龟孙了。 要是再指着他们,别说,又会用他们死人能忽悠活了的嘴巴子,再讹走那仓库里的新武器,再讹走他兜里的仅有的几个毛镉儿。 退一步说,即使被讹走,也不一定能换得来秋粮。 再退一步说,即使,能,换得来,一星半点的秋粮,还不知道进他们狗嘴里多少呢。 高桥突然地开窍了,他想起来中国古书里的打仗的那些兵书,兵书里最起眼的就是一句成语,“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他突然地下定决心,不再指望李连璧等等的跟屁虫儿,那些坑死爹的龟孙子,他要甩开膀子,自己单独耍。 就指望这些日本来的父子兵、亲兄弟。 虽然,他刚才的把这些弯腰的胡子兵,没开裆的孙子兵,骂个死。 就不信,强大的日本军人,在这个荒基基的湖西平原上,还要指望那些专会坑人的李连璧一类的家伙们。 这当口,看来,只有那些,从日本国,运来的日本兵,还是和自己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是不会闪自己的腰的。 李连璧的、那个安插镇长乡长的主意好,借过来用,让自己的亲兄弟们上阵,派往湖西的各乡各镇,当乡长、镇长,由他们现场抢掠,效果,起码,要比李连璧的那些龟孙王八蛋们强。 高桥军人的出身,耀武扬威的习惯了,他坚信,只要皇军的长枪的一端,大皮靴子一跺脚,全湖西的中国人,哪个敢再吱歪,还不乖乖地、把粮食、乖乖地、送到咱大日本皇军的粮食囤子里 要不,凭什么,咱皇军,能一泻千里地、万马奔腾地占了大半个中国 高桥,在屋里,憋,憋,憋,就憋出来这么一个臭屁来。 既然是臭屁,就一定的不会起作用。 就他高桥,这么一个弱智的小黑孩子,能在全是能人的中国地儿的想飞檐走壁能的他 小子,真的不觉死,觉出来这么一个好计策,当然的,就要马上的实施了。 他把全湖西的日本兵,老的当乡长、镇长,小的,当跟班的,端茶倒水。 一转眼,日本兵,全成了湖西的大小中国官儿了。 奇葩 这是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十几年来,最稀罕的稀罕事儿。 , 第三节 高桥的亲兵官儿又遭狼群撕咬 3、高桥的亲兵官儿又遭狼群撕咬 得到神授的高桥,顿觉得脑袋开窍,满头的雾霾,烟消云散,他要说干就干了。 高桥要自己给自己跪下磕头了,他太佩服自己了。 想当初,之所以,没被鳄鱼给嚼了,看来,不是鳄鱼念了阿弥陀佛,上岸回头,立地,成了佛,而是自己吉星高照,有天照大神照顾着自己呢。 自己一身的本事还没用,能让鳄鱼被嚼了 不信看看历史。 高桥来湖西的第一脚,异想天开,踢中的是八路军湖西军政专署,可谓是撬开了八路军的命门。 啧啧,多大的本事哪个家伙儿敢这样的想 虽然后来损兵折将,死伤无算,但这些,没有报给济宁宪兵总部,报上去的红折子是旗开得胜,因而,一下子得到了济宁总部的表扬,算是施展开了自己的大本事。 紧接着,小子,在李连璧县长的忽悠下,迈开第二步,想通过扎篱笆子的方式,清剿,清乡,把八路想建立湖西安全大走廊的主意破坏掉,扳过来湖西征战的被动局面,再疏导、畅通各乡、各县,到金乡,他的司令部和金乡到济宁总部的道路。 应该说,高桥不愧为行伍中人,打的这两拳,从理论和主观上,全都击中了八路军的要害。 但是,在客观上和效果上,却结果相反,被八路军打得落花流水,花出去的钱财,更是泼出去的脏水,不光没阻碍到八路军,八路军反而把湖西大通道,大走廊,修建得更结实了。 所以,高桥为了完成他,目前,在湖西的第一要务征粮,他一定不会咽下这口气的,于是实施他的第三步让自己的人,当乡长镇长。 不知道小子,读过没读过中国的左传,“曹刿论战”没有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要是没读过,翻译给你。 就是:“敲第一遍战鼓时,将士们都精神振作、求战心切;敲第二遍战鼓时,将士们的斗志开始衰减;等到敲第三遍时,将士们就无心战事了。” 再说的白一点,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做事,要趁劲头大的时候,一下子做完,不然一旦劲头过去了,就无法继续做了。” 估计他没读过,即使读过,也是囫囵吞枣。 这样,他第三步失败的命运,就已经摆在那里了。 就像街头算卦的说他,今年指定要破财一样,虽说是瞎子瞎编,但是,结局,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在那里的。 不是算卦的阴功、毁他,而是自己厄运的释然。 这新主意,定下,高桥,小子,开始行动了。 高桥出身兵家,自然知道,凡事都要闹个动静,就像街上的二憨子,娶个一个眼的黑皮子媳妇,花轿临进门时候,也要放鞭炮一样,听的就是那个响。也告诉别人,俺也能娶上媳妇了,和你们一样的,别再人前人后的说俺憨巴子了。 他紧接着命令,各县各据点的日军,以各处就近的伪军带路,主动出击,沿着主要道路,逐村逐街逐巷地烧杀抢掠,消灭与之相碰的八路军游击队、公安队,以轰轰烈烈的姿势,期许为他们将要上任的伙家们,打开局面,铺垫个好头。 高桥在中国长大的,知道中国人的秉性,属于弹簧的,使劲儿捏,就软下来,一松手,就又弹上来,所以,他要大大地闹动静、震慑,把中国的湖西老百姓吓怕。 只有把他们,吓怕了,皇军的那些个镇长乡长的,就能安心地当他们的地头蛇,就能伸开腿儿的抢劫粮食,耍尽性子的要钱要东西了。 湖西,一时间,又腥风血雨,处处冒火,村村哭嚎。 偌大的湖西,顿时又成了巨大的火盆,又遭受劫难中。 高桥用枪弹,硬硬地畅通了湖西的重要道路,八路军的湖西走廊,自然就不会畅通了。 时时处处的战斗,随时发生。 张家洼,这个村子,四面环水,周围是一片树林,只有一座桥可以进出。 历来,这里,被称作湖西大平原的桃花源。 土匪、湖匪,还有各个朝代的官兵们,轻易地不到这里来。 这里并不是有什么神灵庇护着,庇护着这里的,是这里状如八卦的阵地,陌生一点的进入,很快地就会转迷糊,十转八转的,就别想再转出来了。 八路军相中了这个地方的偏僻,在这里,按作了往来湖西干部的周转地。 零散过湖的干部,还有警卫级别高的首长,都要在这里歇歇脚,摸摸情况,或者听取地方的情况汇报。 这个偏僻地方的秘密,不知道怎么的,让高桥知道了,一个大雾的早晨,一个中队的鬼子兵,突然的包围了这里,要灭掉这个八路军的根据地。 太阳将要露红的时候,日军已经进入到了张家洼村子,准备停当后,首先封锁了通往木桥的交通要道,在机枪、迫击炮的先行打击下,成堆的鬼子兵,疯狂地向这个隐蔽的根据地发起来进攻了。 在鬼子包围张家洼之前,吸取教训的八路军情报站,已经摸到了消息,火速传到这里了。 公安队派出来的王蕴政,凌晨时刻,赶到张家洼,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在张家洼村干部的带领下,把过湖的干部,迅速转移到了湖心岛,确保了首长们的安全。 另一路,就是王蕴政带领,留在这里,要给新来的这些鬼子兵们的好看了。 王蕴政是谁鼎鼎大名,有着走长征的老资格,现在是公安队一连连长。 其实,王蕴政当连长,早在湖南的瑞金就当上了,那年他才十八岁,秋收暴动时,就是他,带着全村的野小子们,一团窝地参加了红军,直接跟的是毛委员,算是军队的开路先锋了,而后,被编到红一军团,反围剿,走长征,一路打杀,一路血海,到延安的时候,一起参加秋收暴动的伙家们,只剩下他一个了。 每每想到这些,王蕴政都会红眼珠子,他也因此,成了足智多谋,善打硬战的指挥员。 只是家伙儿“命苦”,刚提团长没几天,就赶上红军改编八路军,一个军团,硬硬压缩到了一个师,他的团长也降两格的成了连长。 在今天的不少外行人,论起来八路军、国民党,抗战时期,谁杀的鬼子多,这些人,就举例子了,证明国民党是抗战的主力,牺牲的将军多,其实,他们这是历史盲,那时候,八路军不讲究这些形式的东西,一切都是来实的,好多牺牲的连长、团长的,要是按照国民党那边儿,都是师长、军长的了。 或者他们故意的吹毛求疵,昧着良心地找八路军的茬儿。 好在王蕴政不讲究这些,他的连,齐装满员,还是他的一个团的编织人数和装备。 平型关大捷以后,抗日热情,全国激发,老百姓踊跃参加八路军,他跟随罗荣桓政委一路打到湖西时候,他的连,已经成了两个团的兵力,只是八路军碍于影响,人员再多,还是保持以往的职位,只是手下的排,增加一个再一个,到成立公安队时候,已经有了十三个排了。 这时候,他的命运又“孬”了。 湖西的八路军专署成立公安队,抽调全湖西的精英干部,组成军政两面手,他从十三个排的连长,到了公安队,当上八十多人的连长。 虽然都是连长,但是胖瘦还是很分明的,好在那时候的八路军的干部,绝没有讲究这个职务、职称的,党叫干啥就干啥啊,调令一到,拔腿走人,干净利索。 不过,他的这个八十多人的连的属下,最普通的士兵,也是班长以上的干部,军政素质个个拔尖,履历深广,一半以上的,是从长征走过来的。 这点,王蕴政是极其满意的,他感到脸上很是有光彩的。 那时候的干部,追求的是怎么样为最广大群众服务,怎么样取得民族的真正独立,怎么样建设新的伟大的中国,而对自己的个人得失,毫无挂念。 真怀念那时候的“纯真”和“敬业”。 , 第四节 鬼子要死在诸葛亮的八卦阵里了 4、鬼子要死在诸葛亮的八卦阵里了 这样好的地理环境,不用在打鬼子身上,确实有点对不起几千年前的诸葛亮,也枉了这么长时间的对他的崇拜了。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王蕴政多聪明他要依靠这样好的地形,要好好地消遣一下鬼子兵了。 这对他和他的队伍来说,可是一个展示自己才能与勇敢的好机会,也可是一个抗战杀寇的好战场。 这样的好机会,对他这样级别的干部来说,不像石楞子、萧易那样的小兵砬子,是轻易地碰不上的。 王蕴政也想着过过瘾。 王蕴政想过瘾的张家洼,地形确实很独特,那形状,怎么说呢,真像一个旧时候使用过的暖瓶的胆,外面裹的那一层的,是碧绿、茂盛的田野,内里的一层,是张家洼村庄,中间夹着的是一层宽宽的水道。 那水道,不是一般的水道,它两头的,直接的通着微山湖,可以行船,可以下网箔捕鱼。 三层奇特的裹挟着,都呈现悬在半空一样的水滴的形状。 尤其奇特的是,内、中、外的三层,在水滴的顶头,有一座年久的木桥连接,使人不自觉的走进去,再也出不来。 真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难开的关口。 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张家洼里打游击,一定是葬送鬼子的好由头,好地界。 把过湖的干部,安全护送到了微山湖深处的王蕴政,看到这样好的地形,是决定不走了。 他是兵家,他要借助这样好的地形,要在这里,好好打一仗,出出彩,好让石楞子、萧易,这群小子们,好好地拜他为师,跟着他,学学打鬼子的高深艺术。 在王蕴政精心部署的同时,东南方向,一阵风尘传来,那是鬼子来到了。 鬼子是一个小队,三十多个士兵。 在那时候的积贫积弱的旧中国,在被人肆意欺辱的湖西,这三十多个鬼子士兵,已经武装到牙齿的鬼子士兵,就算是大队伍了。 在东北,在抗战之初,一个鬼子,曾经把一个镇上的老百姓都吓跑,这样的例子,多了去了。 在南京,两个鬼子士兵,解押一百多个俘虏的国民党军,从容地走到刑场,然后,干净利索地,把这一百多个俘虏杀掉,就像赶集,卖掉了牲畜一样的自在。 这个小队的鬼子,领队的少佐,叫做井口野猪。 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一个极其粗野、卑微的日本国内最草根、最基层、最下等的人。 这样的下等人,也就是他们命好,得到了天照大神的眷顾,赶上了这场旷日持久,并且死了很多,并且,越死越多的日本人的侵华战争。 否则,就凭他,能走得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自己村外的那口水井的地方。 一眼望到头的归宿。 他的归宿,就是出力、被欺、挨饿、累死,一辈子,从炕头到田地,最后到村外边的乱坟岗子。 这个下贱的名字,尤其让咱中国人听到,马上就知道了,这,井口野猪的娘,怀他当初的种子时候,一定是在一个腌臜的地方,在一个烂石头垒成的水井的口边。 并且,一定是,被强奸,而后,怀上他。 并且的并且,那个该挨千刀的强奸犯,完事后,准是提着裤子,溜之乎也。 中国人,普遍的是,听话听音的高手。 井口的野猪,意思显而易见,就是一头野猪,在水井的井口边,拱了一颗白菜。 看看,井口野猪的娘,那个破衣烂衫,无所依靠,地位卑劣,一定会厌烦野猪的爹,一定是被强奸,而怀上他的。 本来不想要这个小坏种,但是,没办法。 日本政府明文规定,所有妇女,一旦怀上,一定要生下来,如果半途流产,那就是犯罪,灭绝人类罪。 并且,没有具体的规定,被强奸而怀孕的女人,可以流产。 灭绝人类罪,这个罪名,可是很大很大的。 东条英机、土肥原贤二等等,就是因为这个罪名,被盟军,送上绞架而被绞死的。 要是因为把井口野猪打下胎,而被送上绞刑架,那么,他那被糟蹋的娘,在地狱,一定不会饶过他。 虽然,那个时候的他,可能,仅仅,是半个黄豆粒大小的小孽种。 所以呀,从这个名字里,就可以看出来,当时的情景,一个醉醺醺的无赖,街痞,酒鬼,晕乎乎地踅到井边,看到一个在井边,洗衣服,或者洗白菜的女人。 这个女人,可能还是个丑八怪,也可能是一个歇手的窑姐儿。 窑姐儿,正在井边,洗衣服或者洗白菜,被这个醉鬼看见了。 醉鬼,因为醉酒而眼花,把这个眼睛上长花边儿,或者一只眼的女人,看成了七仙女,那股子劲儿上来了。 上来那股子劲儿的醉鬼,把酒瓶子一扔,像一头野猪,一下子扑上去,把女人,一下子,拱倒在井边上,暴力强奸了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光天化日之下,当然的,死不愿意,大声呼喊“救命”。 也许,也能来一个拔刀相助的,酒鬼这时候就喊,我是野猪,我在拱白菜。 那来的人,眼也花,一看,醉鬼,就像一头黑黑的野猪,再看见,井口边,确实有一捆白菜,就想当然的认为是野猪拱白菜,也就松下拳头,改道,离开这个多事的井沿边。 酒鬼,就这样得了势,成了事儿。 成了事儿后,酒鬼,酒也醒啦。 醒酒后的酒鬼,累得直喘气儿,累得瘫坐在井口边,喝醉酒的酒鬼,干那事儿,还是真是累。 已经喘匀了气儿的酒鬼,这才能聚住眼光,细细看女人,女人正着白花花的身子,四蹄儿朝天,还是那个姿势,躺在井边上。 那躺在井边上的女人,细细看,长得确实惨不忍睹,由此想,这样的女人,生下来的野种,一定是个歪瓜裂枣,养活着,一定添心堵。 又见女人,是个洗衣服或者洗白菜的,自然家境穷,也没势力,要是要了她,只能把家里的,已经瘪了的囤底子,吃干净。 酒鬼也不憨,怕被赖上,赶紧地溜之乎也。 女人被糟蹋了,清醒过来后,一见,那个强奸她的醉鬼,跑啦,跑了一个没踪影,想追,怕白菜,被人借机会给抱跑了,即使追上,那家伙,也自然的提上裤子,不会再认账的。 没法子,只得,也就,自认倒霉。 事后,女人,本想吃个哑巴亏,不了了之的。 谁知道,肚子里,竟然怀上了这个小坏种。 想打掉,却怕被绞架吊脖子,就只好,无奈何地生下他。 在取名的时候,犯了难,那个醉鬼,除了肚子里的他,什么也没留给她,哪怕一句话。 但是,是个人,别管啥野种,都要有名字呀 女人实在没法子,只好,无可奈何,也就给他起了这个个,野猪拱白菜的名字,算作耻辱的记号。 这不该来阳世上的井口野猪,好像继承了他那个不知道一切的醉鬼的爹的血脉,莽撞,勇猛、拼命。 井口野猪少佐,是新近从济宁调过来的,也是直接从国内到朝鲜再到吉林,转哈尔滨,然后坐火车,一路的到济宁的。 刚到济宁,就被派到这儿来的。 也像许许多多的鬼子兵,初到中国,个个狂得了得,好像中国就像一颗核桃,他们想怎么捏,核桃就应该在他们手里怎么样的别捏。 这就决定他必死这儿的宿命。 他碰上的是战神,王蕴政。 不说一二三四次反围剿,单就长征,王蕴政就一肚子的正面和反面的战场教训和经验,血战湘江,让他一下子精通了怎么打阵地战,冲锋娄山关,四渡赤水河,直接跟的是“用兵真如神”的,尤其是长征的收官之作,直罗镇战役,就是他,把那个草包师长牛云峰,按在地上的。 就这,他还觉得不过瘾。 跟这样的一个久战沙场的战将交手,能有你一个枉生下来的野种的什么好 井口野猪,在张家洼村口的木桥边,跳下来车厢,左右地看看,满眼的芦苇,满眼的湖水,在暖瓶的内瓤的深处,隐约地看见几顶茅草房。 这样普通的地形地貌,没啥子了不得。 高桥太君说的,茅草房里,一定有八路的干部 他的任务,就是把茅草房子里的八路,全部抓住。 井口野猪见到茅草房,就想起来自己来这儿偷袭的任务。 也就忘了惯有的侦查和火力探试。 抽出来指挥刀,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一挥,撮起鸡屁股嘴巴子,一闭眼,一声公鸭嗓子叫唤,“杀机机” 身后的鬼子,老的小的,全都弓起来腰身,端着长枪,就不管不顾地往桥上冲。 转眼,野猪的士兵们,全都冲过了木桥。 野猪,裂开焦黑的嘴巴子,笑了。 里面的,八路的没有 他要是八路,也是想伏击,首先要拆掉这座木桥。 井口野猪美美地想着,然后,迈开他的内八字步儿,一歪一斜地往桥上走。 一看走步,就知道是一个没揍好的野种。 这样层次的野种,也配给八路军想主意 王蕴政根本就没打算拆这座木桥。这座木桥,是张家洼村的村民,几百年来,往来外界的唯一渠道,他绝不会因为多宰或者少杀几个鬼子,而破坏了老百姓的正常生活。 这样的正义之师,岂是小鬼子们能想象到的 这些老的少的小鬼子,哪见过正经八界的战场 一见张家洼如常的风平浪静,榆木脑袋瓜儿里就想像到了,里面的八路,已经自己把自己捆上了,就等着皇军来请赏的。 有这样的想法,他们的警惕性,也就没有。小鬼子们,个个端着长枪,争抢着,往茅草房子里跑。 他们想立一个来中国来湖西的头功。 只是,他们,确实打错了自己的算盘珠。 , 第五节 鬼子们真没打过这样的迷糊仗 5、鬼子们真没打过这样的迷糊仗 八路军要用坚强的顽抗,耐心地等待着鬼子瘸腿拉胳膊的跑过桥头来。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看样子,那个野种鬼子要灭此朝食、志在必取了,“轰轰轰”,“砰砰砰”,“哐哐哐”,桥头上,鬼子的进攻太猛烈了,迫击炮打出来的炮弹,就像往滚着开水的大锅里下饺子。 王蕴政就是要撩拨起来鬼子的性子。 敌人既然这么急切地向往死里钻,那就成全他们。 转眼间,鬼子兵整理好队形,呈现出冲锋的队形,跑步过桥头来了。 王蕴政好耐性,看着鬼子一举一动,只是冷冷地命令道:“注意隐蔽,没有命令,不准开枪” 在一条干枯的壕沟里,趴成扇面型的战士们,自然也有耐性。 在这样狭窄的葫芦脖里儿,队伍展不开,打起来,还不一枪穿一串血葫芦 见这边的八路军没有一丝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前面的五个鬼子兵,颤颤兢兢,按着搜索的队形,举着枪,瞄着前面,一步一步地,进入了战士们的射程内、 王蕴政,仍然没有下命令。 后面的那个野种,见前面,湖岔子地里,那茂盛的野草里,没有一颗子弹射出,甚至没有一只小鸟惊飞,顿觉出,这个葫芦脖子里,没有八路军的伏兵的存在,于是,大大咧咧起来,手一挥,朝着前方,指挥刀一扬,脖子一缩,嘴一咧,一声黑夜里夜猫子的猛不丁的叫,“瞎积极” 得到进攻命令的鬼子,接着,举枪着的往前跑。 敌人一蜂窝地进入了射程里。 发在壕沟里的八路军战士们,有点紧张了,再让鬼子跑几十米,转脸的功夫,就踩着他们的鼻子了。 王蕴政猜出了战士们的心想,小声说,“耐心点,等会儿,好饭不怕晚,等到敌人的后卫,也进入了伏击圈,再开火,再开打。” 有这样冷静的指挥员,战士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全都放下心来,只把准星瞄得准准地,静等着开火的命令。 出现在战士们眼前的鬼子,确实杂乱无章,他们没有沿着大路走,而是鸭子一样的,散走在道路的左右。 这,早已在王蕴政的预料之中了。 他从这些鬼子,是新从济宁开到湖西来的新鬼子的情报里,就已经料定了,这伙儿鬼子没有什么战斗经验,所以,地雷,也就埋在了道路的两边,这样的杀伤面,就更大一些。 一个指挥员的正确的作战判断,对着战斗的胜负,对于战士们的生命,至关重要。 一个不爱惜战士生命的指挥员,是永远地不会取得作战的胜利的。 这一点,对于日本人,尤其是战争后期的神风敢死队,把士兵绑在飞机里,整体“玉碎”,做徒劳的牺牲,是最为明显的,他们最后的战败,是理所应当的。 “砰”,一声巨响,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鬼子,踏中了八路军巧妙埋设的地雷,顿时,周围老小的鬼子,死的伏地,丧的鬼嚎,活的逃跑,一片鬼哭狼嚎加上遍地狼藉。 井口野猪,连忙退后几步。 野种,稳住自己的心神,仔细查看道路的尽头。 这才知道查看地形已经晚三秋了吧 狭窄的村道,弯曲着伸向前面,前面不远,就是明晃晃的湖水了。 这个村子真小呀,几步路,就到村子的那一头了,就像他们的小日本的小岛子,一泡尿,能从这边的海岸,呲到那边的海岸。 这湖边和那海边,竟然如此的接近,真是不好想象。 八路军的高级干部,怎么藏在这么一个小村庄子里。 高桥司令的情报,别是那些骗他钱花的情报员,忽悠他的吧那些情报员,已经学会偷懒磨滑了。 其实,他不懂,这样的水滴形的村子,伸缩度是很大的,眼看着道儿短,走一会儿,就到了水边,好像距离太近了,根本没有打仗的纵深感。 但是,野种,井底之蛙,哪见过这样的地形 八卦阵的诀窍就在这里面了。 呈现在水瓶内胆的张家洼村子,全村子的,河沟交错,田地阡陌,草木纷杂,小道儿纵横,走到水边上,没路了,回头,明明的走的是刚才的路,可就是回不到出发时的地儿,就像物理学上的“撞球”现象,眼看的目标就在眼前面,就是走起来,很长很长的长的,心急火燎的到不了。 井口野猪,才不顾被炸死的鬼子,怎样的躺,被炸伤的鬼子怎样的号丧嚎叫,他是野种,野种自有野种的心境,别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见张家洼的村子这么短小,野种,顿觉出,抹平它,还不像抬脚踩蚂蚁 他现在,改主意了,野种,现在,不想抓八路的干部了,想把这几间茅草房子点火烧掉它,因为它里面的人,吃饱撑的瞎充能,不打着太阳旗儿迎皇军,反而用地雷的方式,让皇军听响儿,这,大大地,丧了井口野猪的自尊心,藐视从他那早不知道醉死在何方的鬼爹的遗传基因。 于是,他又赌气,把指挥刀一挥,再好一嗓子,“杀机机” 井口野猪一面挥着指挥刀,一面嘴巴子里呲牙咧嘴的叫唤着,一面野猪眼珠子四处里看,见冲锋的队伍前面,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兵砬子,拉着长枪的背带,就要往后面跑,看来,小孩子被刚才的地雷的一炸,吓坏了,吓跑了。 井口野猪当然知道他这一跑,给军心,给战斗,会带来什么后果。 这当然不是他允许的,野种,一个跨步上前,先用刀背猛一磕那小孩子的后腰。 小孩子兵正全神贯注地往车上跑,猛不丁地被指挥刀这么一磕,没提防,一下子摔倒了,嚎啕大哭起来。 井口野猪一下子急了,猛地挥起来指挥刀,猪牙一咬,朝着孩子兵的后背,横着的,就是恨恨地一刀。 可怜的小孩子,顿时没了哭声,他已经被井口野猪,一刀劈作了两半。 野种的遗传基因就是没有人性,否则,他爹,能光天化日之下,在人人吃水、离不开的水井的井沿上,干那丧天害理的罪恶勾当 见小鬼子被劈死,其他的老的和小的鬼子兵,全都没了声儿。 他们是恶人,但也怕比他们更恶的人。 井口野猪一见小兵可欺,就乘势,再一挥指挥刀,一咧猪嘴,更是的声嘶力竭,“杀机机” 日本人最讲究的是,服务命令为天职,而不管下命令的是野种还是孬种,这是他们的愚蠢,不明不白的被送死。 随着井口野猪指挥刀的“杀机机”,情愿不情愿的鬼子们,立即站起来身子,端着长枪,躬着腰身,伸着老鳖脑袋,战战兢兢地往村子里进攻。 但是,这回,进攻的鬼子磨开了洋工,进攻的速度明显的慢。 老兵油子,懂事儿快,他们学精了,胆子也颤抖了,全都在野猪的驱赶下,弓着腰,凝聚神,沿着道路的左侧,战战兢兢地前进。 没走多远,鬼子,又踩响了一颗地雷,“轰”浓浓的烟雾里,左右的鬼子,纸人一样的被抛起来。 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嚎叫声。 井口野猪一下子气恼了,小小的张家洼,天下无敌的大日本皇军,竟然进展得如此缓慢,这还了得于是,酒鬼强奸他娘的疯劲上来了,指挥刀一挥,再一嗓子“杀机机”。 但是,这一次的“杀机机”,没管用,尤其是老的鬼子,个个油子,根本不听他的瞎鬼嚎,没伤的也抱着腿,拐着胳膊,躺在地上,装着受了严重的伤。 年幼的鬼子,倒是不会装受伤,但却是被吓坏了,坐着的,跑着的,全都扔下大枪的嚎叫着大哭。 日本人再是鬼子,却首先也是人,这些像牲畜一样被赶来的孩子们,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井口野猪见,他的这些老爷兵,再也不敢前进了。 野猪再也没了办法,他总不能再上前,再用指挥刀,去砍另一个小的或者老的鬼子兵。 野种,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没有了别的法子,只得急唤工兵前来,用喂猪的铁笊篱一样的探雷器,上前去排雷。 下达完命令,野种才听见,身后,一阵骚乱,转过头,一看,身后的鬼子兵,木桥边上,已经挤作了一团,争抢着往汽车上爬。 没死的鬼子,他们,都想爬上汽车,那地儿,虽然狭小,但是,安全。 他们是这样想象的,爬上汽车,坐下,然后,“嘟嘟”,开车,往金乡城里的干活,给这个神秘莫测的小渔村,来个彻底的“撒扬娜拉”。 王蕴政这会儿,可不想让鬼子这么走了。 不想让鬼子溜,就得设法子热情地挽留,显示出他的心诚。 他现在,可不想让几个探雷的鬼子工兵,坏了井口野猪的进村的兴致,于是,朝着弯腰探雷的工兵,手指头一指,一声高喊,“打”。 顿时,五、六支步枪同时开了火。 三八大盖儿枪,是鬼子造的,认亲人,见到拿探雷器的鬼子,更亲,尖尖地子弹头,出膛来,直直地,准准地,钻进了小鬼子的脑袋瓜儿里。 清脆的枪声里,探雷的工兵,全都、齐刷刷地趴在地上,永远地,再也爬不起来身子了。 井口野猪顿时张开了大嘴巴子,愣着野猪眼珠子,发呆了。 野种一看,操家伙儿工兵,全部没了。 野猪的脑袋里是这样想的,工兵可是他们的护身符,现在,工兵没了,那么,前面的道上,八路的地雷,也就不知道在哪里,有多少。 还有,前面的草丛里,一定埋伏着八路军,他们,就像河道里的鳄鱼,在静静地等着最佳的时机,再烩他们的早餐。 小野种,愣了半天,才转过来魂儿。 转过来魂儿的井口野猪,这时候,在心路上,与王蕴政成好朋友了,他们想到一块儿了,快快进攻,不然,皇军大大的脸面,就要丢在这个荒野水草的张家洼村子里了。 具体地说,丢皇军的脸,就是丢他野种的脸。 野猪气恼了,他和高桥一样,当然,所有的鬼子官儿都一样的操行,只顾着自己的脸面和荣誉,拿着士兵的生命,根本不当一会儿事。 在他们的眼里,那些前面匍匐的士兵,连头猪也不值。 王蕴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想着法子的把井口野猪气恼,气得他,乱了性情,拿指挥刀,驱赶着车上的鬼子兵,让他们快快地下车,快快地去送死。 同样,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阻击,也气恼了鬼子兵,也乱了他们的性情。 一见到探地雷的工兵也被屠了,鬼子兵顿时气恼,他们,可是自己的护身符,你,八路军,太不江湖了吧。 这样的气恼,就把他们的野蛮的劲儿激出来了,全都气嘟嘟地往前冲。 王蕴政,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他现在,最知道鬼子兵的心路了。 鬼子兵,一着急,就少了神智,没有心眼的去攻村子里。 那就让张家洼八卦阵的地形,慢悠悠地消灭鬼子兵。 王蕴政心里,美美地想。 在井口野猪,气急败坏的指挥刀的驱赶下,鬼子兵开始进攻了。 埋伏在在西沟的公安队,也跟着打了响。 “轰轰轰”,伴随着伏击的枪声,被王蕴政设在树林里的两门掷弹筒,也接连着发射炮弹,炮弹,落在鬼子窝里,一炸,就是一大片。 要知道,王蕴手里的家伙儿,真比石楞子手里的长枪,还有萧易的短枪的家伙儿强,他有掷弹筒、迫击炮。 掷弹筒接连着发射的炮弹,接连着在鬼子窝里炸响,由于张家洼地形的复杂,多道沟渠的回音效果,使所有的声响,汇成一片,在半空汇成了瘆人的恶战。 果然,强烈的阻击,把进攻的老小鬼子的火气,全激发出来了,鬼子兵,被炸急眼了,猛然地直起腰,端起枪,嗷嗷叫唤着,向村子里冲锋。 王蕴政一看,效果来了,嘿嘿一笑,向着左右,一摆脑袋,第一个转身,向村子里撤退。 , 第六节 转迷糊的鬼子迷糊着走上黄泉路 6、转迷糊的鬼子迷糊着走上黄泉路 公安队的战士们,当然知道王蕴政要用诸葛亮的八卦阵,消灭这股子鬼子的用心,也都乐呵呵地跟着民兵,转身,往村子里撤退去。.vodtw.cobr> 这些个民兵,可都是在这个村子里生长、长大的,对张家洼的地形,熟悉得很,所以,由他们带着,跟鬼子捉迷藏,是万万不可能走迷糊路的。 四散着往村子里撤退的公安队,组成着各个战斗小组,散沿着各自的小道、沟堤,与追击的日军展开了麻雀战。 他们真是把惨烈的战争,当成了玩笑的玩乐了,在前面不急不忙地跑着,见敌人追击的远了,就慢一点的等待,见敌人追击的距离接近了,转身就打,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东一枪,西一枪,这里扔几个手榴弹,那边甩几个手榴弹,边打边往纵深里撤。 追击的日军,在枪声、爆炸声中,东一个,西一个地倒下了。但是,他们更发狠,更怒气了,发着誓地要消灭这群刚从花果山上跑过来的泥猴子。 公安队这仗打的,筋道。 他们就是用这种战术,牵扯着追击的日军,渐渐地,无意识中,鬼子的兵力,就撒满张家洼,四散开来了。 就这样,在激烈的枪战中,五六十个鬼子兵,被引进村子里面,进入了八卦阵。 古老的地形地貌,也成了鬼子的坟墓了。你想想,这样的情势,这样的氛围,他鬼子兵能长久地占领咱中国吗能长久地在湖西当皇上吗门儿都没有 张家洼村复杂的地貌地形,是陌生人把握不了的。这个村子,多少年以前,就被外来的人们称作诸葛亮的八卦村,还编撰了好多的神奇。 不在这里生活十几年、几十年,是完全的琢磨不透的。 八路军的公安队也捉摸不透,但是,他们有琢磨透的村民、民兵、村干部当向导,因而跑的利索,跑的放心。 怒气冲冲腚跟腚追过来的鬼子,也放心,只是,他们的放心,是没有料到情况如此复杂的放心,是没心的放心。 没心的放心地追击着,很快地,鬼子就追赶到了湖边上。羊肠小道弯曲着,蜿蜒着,很快地就到了湖边的头。 气淋淋,气喘吁吁的鬼子,转眼站到了湖边上,大眼瞪小眼地四处里看,四处里,除了满荡荡、蔚蓝蓝的湖水外,剩下的就是野草丛,野苇子,苦江草,在凉风的吹拂下,像四处见过的伪军二鬼子,点头哈腰的巴结着笑,就是不告诉想知道的八路军转脸跑哪去了。 王蕴政见追击的鬼子,光是站在湖边上逛风景,六神无主地歪着脑袋猜想八路咋的找不见,于是,赶紧地开枪,给鬼子报信儿。哎,皇军,大大地好,八路的,在响枪的苇子地里呢,自个自地已经把自己绑起来了,快来呀,快来抓八路呀。 站在湖边上的鬼子,猛然间地听见身后的枪声,赶紧地转过脸来看,近处的苇子地的深处,一缕缕青烟飘来,鬼子兵们知道,那是硝烟,是枪响了,子弹出膛后,枪管里冒出来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八路,就在身后不远处的野苇子地里头。 那还有什么顾虑的他们在日本,常年生活在水边上,没少见了苇子地,没少在苇子地里藏身子,当然知道怎么到苇子地里抓坏人,也怀有苇子地里怎么抓人的技巧了。 所以,鬼子们并不惧怕苇子地里的八路军玩什么猫腻,心情轻松地转过身子,顺着刚才追击的道路,追呗。 追着追着,鬼子们渐渐发现了,也越发感觉出来了有什么不对,明明枪响就在身边,却隔着沟,绝着路,怎么也到不了,明明发现了八路在苇子地、草丛的里的身影,就是够不到、抓不住。 这样子的战斗情形,在日本训练时候,教官是没有教导的,井口野猪也是头一回遇上,他们没有现成的战例,就越发的想尝试猫捉老鼠的心理,鬼子果然被王蕴政吊起了胃口,追击的速度也就更加快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跑着跑着,鬼子们又跑到另一端的湖边上了,再回头,又跑到湖边上。 鬼子兵们已经被累得气喘吁吁了,但是,就是见到八路的影,听见八路的音儿,就是抓不到手心里。就这样的来回的跑呀跑,终于跑到了东西不分,南北不知了,满眼里只有荒草棵子和满湖的湖水,满耳朵里,满是的秋风的声音,这可怎么办 鬼子是没有办法了,但是,八路有办法,王蕴政的等鬼子们没办法了,他再开始他的办法。 他的办法很干脆,简洁明快,就是咬住它,吃掉它,要这些迷失在荒草湖泊的鬼子的小命。 首先要的是井口野猪的命。 跟在井口野猪身后面的鬼子,只有十几人了,在这样迷糊的地方,只要走的稍微慢一些,只要稍稍离开队,就自己耐下心地转悠吧。 井口野猪心里急呀,那时紧时稀的枪声加上鬼子腔的哀嚎声,传饱了他的耳朵眼儿,听的是真真的,距离一定很是接近,但就是看不见,摸不去。 他要是有贾岛的本事,能遇上一个哪怕是聋子、瞎子、憨子的童子,一定磕头作揖地问清楚,能走到追击的起点,那座木桥,怎么能走到。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当然,那个白日做梦能盼到的童子,不会像对中国的贾岛一样的好心眼,虽然湖西的百姓素来好客,那要看谁,对朋友,孔子的名言是“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 上甘岭的插曲是“朋友来了有好酒”,野猪他们这一伙儿走迷路的,是鬼子,是敌人,是财狼,迎上去的自然是“猎枪”,所以,那个好客的童子,绝不仅仅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推脱,而是像放牛的王二小,极其热情地把他们往黄泉路、奈何桥上领。 着急万分,无可奈何的井口野猪,只能做的,就是带着他的这个小队伍,在这样的八卦阵里,顺着道儿转悠着。小子转悠了足足有三个时辰了,正累地筋疲力尽,想坐在湖沟的路上歇歇脚,顺便想想还有什么招数。 这一歇脚,闹心地事儿,来了。 突然,壕沟的对岸,从草丛苇子地里,一下子钻出来几十个八路军。 日本官儿井口野猪发呆了一小下,接着明白了这伙子八路军突然出现在对岸的目的是什么,连忙挥着指挥刀,喝令鬼子兵们向壕沟的对岸,开枪射击。 这条沟壕,横贯东西,又长又宽,沟水发蓝,自然很深,但是射程距离很是有效的。 井口野猪想到了这一层,所以,赶紧指挥他的那些鬼子兵们射击。 只是,他想到了,不等于王蕴政没想到。 精于算计的王蕴政,早想到了壕沟有效的射击距离,正隐藏在苇子地里,静等着井口野猪的瞎转悠的。这时候,先下手,绝对的为强。 没等鬼子的长枪顺过来,对岸的八路军的枪声率先响起来,稠密的子弹,蝗虫般的飞过来,专朝鬼子的身上钻。 顿时,壕沟的两岸,刀光闪闪,枪声狂叫,手榴弹在敌人中间爆炸,弥漫的烟雾,很快就把壕沟吞没了。 这样的毫无遮掩的战场,对鬼子们太不利了。 井口野猪,还有日本军们,个个恐慌了,他们边开枪,边躲躲闪闪地往前后的两边撤退。 那个野猪,拖着战刀,头也不回地往后路逃了去。 指挥官一逃,当兵的自然没有了斗志,也分散地向两边逃去。 王蕴政早想到了这一步,前后的两边,已经布好了伏兵。对鬼子给的这个分割、围歼的机会,王蕴政自然不会放过去,他带着他的小队,沿着壕堤,跟踪追歼,全线出击,右边的伏兵,掉转“龙头”,吃掉向前进跑的鬼子兵;左边的伏兵,卷起了“龙尾”,把向后面逃的日军小队紧裹住。 在这样光秃秃的一条壕沟的堤坝上,没有遮掩,没有纵深,窄窄地竟然连两个人都不能并排走,在进攻的八路军面前,只能乖乖地吃子弹。 这样子,在壕沟的两侧,打起来了长蛇阵,铺天盖地的子弹杀向敌群。这样的战斗虽然激烈,但没有悬念,进行了一个多时辰,就以鬼子全部被放到在地上、全部就歼而告终。 野猪也在就歼的范围里,当然已经成了死猪了。 , 第四十章、单耍的鬼子成了狼嘴里的羊 第四十章、单耍的鬼子成了狼嘴里的羊 1、 高桥定下了甩干爹李连璧的计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有人,被门框挤了的脑袋的话,那么,高桥的脑袋,就一定被门框挤过,否则,绝对不可能的这般弱智。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现在的湖西,抗战的局势,已经明显的向八路军倾斜了,他们鬼子的主动和优势,在接连的打击和除去之下,已经丧失殆尽,不论从兵力的多寡、武装的优劣还是民众的发动,百姓的觉醒,都不是他竟强的靠山。 这个时候,尤其在他的士兵们,抱成团儿,还在挨揍的情况下,竟然地还在充能,踢开伪军二鬼子,甩开膀子的单独耍,能得到什么好处和利益 整体的看,抗战时候,鬼子,就是弱智。 高桥能得的好处,就是,他的那些个士兵们,站着来到的湖西,躺着回到的日本。 日本国的田地,因为台风刮,以为盐碱侵,地力不逮,哦,就是土地不肥,长不好庄稼,正缺有机磷,人体的骨灰富含有机磷,一车一车的鬼子兵的尸体火化而得的有机磷,正好用的上,所谓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大概可能就是指的这个吧 只是,他们的这些磷肥,成本儿,太大了点吧。 在这样的时候里,高桥竟然还感觉良好 当人们可怜跳进锅里的青蛙的命运时候,青蛙却正为温温的水暖而舒服,正为马上到来的食物而遐想呢。 这时候的高桥,还真是锅里的青蛙,感觉良好,充满遐想。 从形式上看,充满遐想,暂时是对的。最起码,高桥认为,他来到湖西,接连着踢三脚,都踢开了。 他高桥,第一脚,闪电进击张旺村,取得了胜利,那是侥幸的,因为他是集中了全湖西的他的优势兵力,运用汽车这样快速的运输工具,才做到这一步的,虽然随后的阻击战,他被八路军打得落花流水,死鬼子的尸骨堆到了天上。 第二脚,借用了李连璧的主意,满湖西的唐吉坷德,扎篱笆子,清乡、清剿,也得到了济宁总部的表扬,至于建成没多久,就被八路军拆掉、烧净了,但是,还是起到了大作用,要不然,八路军能这么下力气至少说明,竹篱笆子,已经碍他们走路的事了,所以,还是成功的。 尤其在第二脚,成功地验出了李连璧这个皮红心黑的吃里扒外的老坏种,避免了以后再用他耽误的好多事儿,这才是极其宝贵的教训哩。至于死的那些兵,费的那些钱,就算来湖西,交学费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吃一见,长一智了。 第三脚,也算成功了,最起码,开了一个好头。 他对八路军,又来了一个疾风暴雨,派出去扫荡的兵,打的仗,都是胜仗,一下子灭了八路军在湖西的威风。 当然了,新来的那个联队的鬼子兵,现在,剩下的,已经没多少了,可是,翻翻皇军的账本子,哪个新策出台,不死好些的鬼子兵 鬼子兵,咱日本国内,有的是,现在国内普遍的正挨饿,早来中国的那些个,不死,那些在国内的,挨饿的,能有空隙来填能有出头露面不饿死的由头 所以,新死的鬼子兵,高风亮节,争着死,好给国内的那些没死的让路呢。 所以,他高桥,这样的,想着法子的,让湖西的鬼子死,才是日本兵的大恩人,才是挽救国家,给天皇解忧的好大臣,那些巴巴盼望着来中国的,得给他磕头才是。 尤其是现在,他高桥的新政策,让皇军,那些从日本国内来的那些个兵,都当上中国湖西的乡长和镇长。 中国的乡长和镇长是什么是他们家里的财神爷,当上了,能发财,能把大把的钱,寄回到国内,寄回到他们的家里人,你知道那些寄钱的人和他们的家里人,都是些什么人 可不是富士山下,樱花树里,那些身穿高贵的和服,迈着优雅的脚步,满面春风的散步的诗人、贵妇,而是一群囧到死,穷断筋,扁担倒地不识一的农民、工人,他们贱如蚂蚁,能到中国开眼界,能在湖西当大官,是他们八辈子前,在他高桥脚底下,积下的阴德。 所以,他们即使死了,也得感谢,哦还有他们八辈儿祖宗,得感谢他高桥让他们去死的大恩大德,得给他高桥立牌位,得一年到头的烧香磕头。 高桥能得到全湖西的鬼子兵的衷心爱戴,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即使不想当老大,也是人在江湖,也是身不由己的,只得,赶快地想,着法子的让他们,赶快地去送死。 既然人家为了想死发了疯,高桥自然就没有好的办法了。 于是,乘着全湖西的鬼子兵,拼着命的全湖西的打八路,从雪片般飞来的捷报上看,八路军,八路军的公安队,在大日本皇军的扫荡、打击下,已经溃不成军,闻风而逃,把湖西大平原的大片的土地、水田和诺大的微山湖,全让给了皇军的总代表,他,高桥了。 小黑孩子高兴了。 高兴了的高桥,开始实施了他的下一脚,他坐到办公室里,一扫往日里的阴霾、晦气,沮丧,恼怒,趾高气扬地把他学王华买爹,学王华,把曾经买来的爹,李连璧,这个老龟孙,老王八蛋,唤进来他的办公室,像过大堂,像衙门里的王爷,正襟危坐的直接下命令,哎哎,那个,那个,老不死的,义父,你赶快地,把你封下的什么保长、乡长、镇长的什么的官儿的花名册,通通地给我拿过来,现场全撸了,让他们,通通地扔下他们手里的哭丧棍,或者提溜着他们手里的哭丧棍,都到自己家的祖坟上,哭丧去吧。 反正,他们的大大小小的官儿,全叫皇军没收了。 老龟孙,李连璧,来的真快。 其实,他来这里,算是杨白劳过年三十,是来躲债的,这时辰,在全湖西的,能让他安生一会的地方,只有这鬼子的宪兵司令部里了,算他们要债的再狠,他们总不敢跑进皇军司令部里耍大刀。 现在,李连璧,真的成了没皮没脸的老龟孙了。 高桥要提前登基的消息,这几天里,传遍了全湖西。 李连璧,他的家门前,又排成了长队。 不过,这些长队里面的人,都是将被拿下的,由他封的各级的官儿。 他们排着队的,等在李连璧的家门口,不再是送礼,也不是感恩,而是来要礼的。 他们送给李连璧的礼,才当上了官儿,可是这官儿,当的时间太短了,送的礼,还没捞过来,结果吃了亏。 这年月,他们这些人,在东来西刮的各个军头的风向里,早就学乖了,他们知道,这年月,吃大肉,吃鲤鱼,甚至吃屁,吃屎,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有便宜不吃是王八蛋,那亏吃了,更是更是了的王八蛋,虽然王八蛋是王八下的,是老东西,大补的,那个能吃,亏,可不能吃,吃了,人人都笑话,被别人戳脊梁骨,讥笑自己是大傻,老憨,彪子,所以,他们赶紧地去排队,到李连璧家里要自己前不久送去的礼品和稀罕物儿。 , 第二节 李连璧可是吃了收礼的大瘪 2、被甩的李连璧可是吃了“收礼”的大瘪 老话儿说,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软,老龟孙,李连璧读了多半辈子的书,总觉得都读到了狗肚子里了,没有一点儿像人家张子房、诸葛亮,用在了旷世奇才上,只是从狗肚子里溜达出来的这一点儿,让他吃尽了黄连苦。 人家送礼的,来要礼了。这些子,该怎么办 其实,道理很简单,人家送给你礼,你就得给人家官儿,你倒是给人家的官儿了,可那是虚头巴脑的,那官儿,说到底,是人家日本人的,你不过是扯大旗作虎皮,从中当了一会儿传达员,却黑着良心地收了咱家这么大的礼,现在,人家日本人,把官儿收回去,给自己人坐了,那些礼,你,就得退给人家。 但是,李连璧收的这些礼,没有了。 不能吧 根据物理学的物质不灭定律,人家送给你的东西,不管是讹人家的,还是人家急赤白脸的硬送的,说到底,是人家的,是人家通过合法的不合法的手段和渠道,把东西暂时或者长久的放在你这里的,就像娶过来的媳妇,什么活是你家的人,死是你家的鬼,什么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说到根儿上,还是人家娘家的人,没见过小媳妇一赌气,就会撅着嘴巴子的往娘家跑,怎么不往别的人家跑还有,再老的媳妇,比如老祖奶,九十了,一百了,死了后,什么绫罗绸缎的装殓好,最后检查定论的,还是人家的娘家人,儿啦孙啦的,再有能耐再孝顺,也一边儿跪着去,两膝盖儿,规规矩矩地跪地上,双手把斧头擎举到头顶上,让人家心满意足的娘家人,拿过去,往红木或者红漆大棺木,楔第一颗铁钉。 所以说,你李连璧家的收的礼,说到底,还是人家的,是人家的,人家要,就得给,不给,人家就可以拿斧子拿刀的卸胳膊砍腿的没二话,李连璧要是不给,还想保住自己的胳膊腿儿,最好的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躲进去鬼子的宪兵司令部里。 其实,李连璧也有一样的好,就是从心底里,不想赖账,也想着自己的胳膊腿儿长在自己的身上好。 只是,他收到的那些礼,已经叫别人给顺走了。 谁顺走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同样是李连璧欠人家帐的。只是,这样的用官儿换来的礼,有点特殊。 就是家里头的那十几个大小老婆。虽然说,这些个女人,个个的,经过鲜衣美食的再那么涂胭脂抹粉的一打扮,算是有点儿人模样,拉出来遛狗遛人的也算有那么一会儿事儿,人前人后的长长老龟孙的干巴脸皮子,但是,也仅仅只是这样了,这十几个女人,即使她们想粘粘李连璧的身子,李连璧也绝对的没有那个能耐了,他接连着娶媳妇,主要是送上门来的“礼“没处搁,不要白不要。 这下,好了。 人家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倒好,连三个月还没到,就从河东蹦到河西了,真真的光着腚推磨,转着圈儿的丢人、现眼。 李连璧家里,接连着新纳的十几个小老婆,别看进门时候,心肝宝贝的喊得欢,就像那个妓女、大热天穿红棉袄红棉裤再自己送上门的那个老女人,都是还得来官的“礼”。 这十几个“礼”,一见用自己的身子,换的来的官儿被皇军收走了,“礼”白上门,被当老龟孙的媳妇了,那还行这年月,无利谁起早五更当下,乘着李连璧“风雪天”大年关的外出去躲债,就将那些能拿得动或者叫来家里人的赶大车的来,卷铺盖的卷铺盖,顺东西的顺东西,能拿的能拿得动的,全拿跑了,家里,基本上,光剩下一个空壳屋了。 你说,他,李连璧,到哪里,还人家送来的礼 这阵子,李连璧整天躲在县政府里,啥事儿不敢往街上走,更不敢回家,据说,那些要不回来礼,又彪性的,正撸胳膊,耍拳脚,要李连璧的胳膊腿儿的。 已经有人打上了他的二闺女的主意了,要钱没有,人来还,自古的道理。 要他闺女的人,放开风儿的,要绑了他的二闺女,卖到窑子店里去,招呼大家半折优惠,全来嫖,然后坐在门口收淫帐,啥时候还清啥时候走。 还有的说,对他二闺女,绑上梁山去,先奸后杀,给钱才完。 李连璧听后心里发了毛,他的后辈儿,算上侄子外甥的,能站着的,就一个他的二闺女了,要是二闺女再有个好歹,等到他蹬腿儿,可就没有一个亲人给自己穿老衣,摔盆,指路,烧火纸了,那样一来,他,就只能是游荡在半空,不知道前程在何方,真真的,成了没有一分钱的穷鬼、饿鬼、游荡鬼了,那才是最最害怕的事情哩。 所以,李连璧一边赶紧地把二闺女接到县政府里,藏到最里边的一间柴禾房里,一边放出风来的,要卖自己大闺女的尸首来抵债。 湖西人,有个讲究,配阴婚。 就是家里的死人里面,有没娶过媳妇的,离婚的人,或者自己后来混阔了,想给自己早死去的老辈儿尽孝心,也想让他们在阴曹地府里也妻妾成群,就花钱,买人家死的女的尸首,合葬到自己家的老坟里,就叫做配阴婚。配阴婚的女方的年龄,也像阳世界,年龄越小越好,没结过婚的更好。 李连璧想,自己的大闺女,年龄小,也没结过婚,是配阴婚里面的极其难得的最最好。 于是,李连璧就撒出口风儿,四处里卖大闺女配阴婚,但是,效果,大出他意外,竟然没有来买的,也没有接着阴婚来抵债折算礼物的。 李连璧像是得到理儿的,四处里抱怨那些死要帐的,你们有本事耍光棍,没本事真要帐,有本事要他的大闺女呀,大闺女明打明地躺在龙床上睡大觉,谁要谁要去。 只是,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要他的大闺女的,就是攥个小钱的媒婆子也没上门介绍配阴婚的。 李连璧很是烦恼,自己咋混到这个层面来 即使穷断筋的人家,想给家人配阴婚的,即使配瘸子,配瞎眼,也就是不配李连璧的大闺女。 后来,李连璧找到了一个明白人,用菱米老白干儿酒,灌晕了脑袋瓜儿,才撬开了咬紧的牙,才说出来为什么别人家再穷再混,也绝不买他的大闺女配阴婚的缘由。 他大闺女,光天化日之下,光溜溜的身子,劈开着大白腿儿,那样亮敞开地躺乎着,还被开了膛,肠子肝儿的飞满了苍蝇爬满了蛆虫,这样的败兴儿,谁家要有辱门风,虽然是阴婚,这脸面,也得讲究。 李连璧听到这些,只能干叹一口气儿,收回去他那抱怨人的话儿。 , 第三节 放出圈的鸭子还不任人逮 3、放出圈的鸭子还不任人逮 同样的道理。 高桥,绝不愿意同情或者放过,他这个曾经的义父,买来的这个干巴爹,这个老家伙,身在曹营心在汉,是典型的吃里扒外的腌臜人,是坑自己的孬东西。 对这样的坏种,高桥能怎么办 好办,他是皇上,他是统治者,在湖西,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高桥在中国生活了这么多年了,中国的文化,他多少也知道了一点儿。 中国的儒家文化,讲究的是以德报怨,这种理念,对高桥这样占上风的人来说,绝对的不合适,合他适的,就一样,是水浒传里的大白话,就是坚决的学开封城里卖刀的青面兽杨志,即使自己犯罪蹲大狱,也坚决地一刀刀了讹他刀的那恶人,不让无赖的计谋得逞。 当然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他的刀,被衙门,也就是县长得去了,没用讹,用政府的名义得去的 不信你查查水浒传,看看杨志的宝刀的下落 怎么着还是当官好吧 当然,高桥是全湖西大平原的一把手,自然地不害怕蹲大狱,也不害怕那痞子无赖混。 他从老子,从水浒传里,得出了这么一条道理:对付无赖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赖害怕啥,就给无赖办个啥。这招数,比杀了无赖的办法还灵。 高桥要对付的李连璧这个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样的给他吐出来。 高桥依稀地记得,他的对头,八路军的发源地里,江西,有个大地主,叫什么胡汉三的,红军走后,他胡汉三又回来了,回来跟那里的百姓算后帐,就说的这样的话。 李连璧虽然憋屈,虽然不愿,但是,说到底,湖西,是人家鬼子的,自己再能,再有本事,还是在人家高桥的腿上搓绳,只得乖乖地交权。 也能理解李连璧此时的心情,狼,吃到嘴里的肉,哪能再吐出来 但是,高桥此刻的心情,正和李连璧相反,很有点幸灾乐祸,很有点喜气洋洋,连连在心里祝愿李连璧,祝愿李连璧最美好的词儿就是“该,该该该” 至于他李连璧往后,怎么再回家那是他自己的事儿了,拉要饭棍要饭,给大闺女丫子,那是他自己和饭主,和大闺女他们之间搅和了,怎么挨债主的收拾,那是债主的心肠的好和坏了。 其实,说到底,要是李连璧真像他吹乎的那样能,那样有本事,那样的能掐会算,现在,应该高兴的是他李连璧,因为,高桥这个二百五,在这么复杂的湖西局面下,想当然的自己耍,除了吃比上李连璧大的亏,挨李连璧大的坑之外,啥也得不到好处。 在湖西,有句老话,二百五外行,害死亲爹娘。 想单耍的高桥,就是这样的二百五的外行。 一想到好就再也想不到孬的高桥,真就是二百五、半吊子,他就不想想,八路军可是吃打游击仗的饭的,现在,你鬼子,就是抱成团儿,掩身在深岩壁垒里,还挨打,为了得到秋天的粮食,就把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兵力,分散开来,洒满在全湖西里,处处落单儿,时时被瓜分,用自己劣势的分散,对八路军高明的分散;以自己言语不通、全遭全敌的短处,挑战军民鱼水的长处,能粘到什么好 这是标准的自不量力,看错了形势。 身处劣势的八路军,当然是不会放下这对自己有利的机会的。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上司,这会儿,说得忒对啦。 猪一样的鬼子兵的上司,高桥,在自认为通过接连的扫荡,通过与八路军满湖西的遭遇战、清剿战,已经把对手消灭了,已经把抗击着赶到了微山湖地下的滞泥窝里了,已经再也不敢跟大日本皇军一争高低了,湖西大平原,已经风平浪静,全是自己的了。于是,再极其高明地,给自己人封官了。 抗战以来,侵华日军极其稀罕的战法,高桥,在湖西大平原的各个乡和镇,安排日本兵,当乡长,当镇长,现场现的,坐窝子打地铺地收秋粮,支援皇军开拓全世界疆场,支援日本人国内饥寒肚子身儿的行动,开始了。 一卡车一卡车的鬼子,从各个县城里涌出来,到了各个乡镇里,直接到了乡政府、镇政府,挺着长枪上的长长的刺刀,把那些李连璧封赏的乡长镇长们都光着身子赶跑,而后,自己坐在了衙门大堂上。 那些个乡长镇长们,可是真惨呦,上任这么短时间,收刮、勒索的东西,才那么指甲大或者长的那么一点点,都被鬼子乡长镇长们,全没收了,就是那根就是哭丧棍的“官”棍儿,也被鬼子拿着当撵狗的棍子,把他们打得砸得,血头血脸的一身血,落荒而逃的不知道白云悠悠何处有。 你想想,这些吃了大瘪的家伙儿,能不到李连璧家里要礼去,能不打他二闺女的主意,绑到窑子里去换一点两点三四点的钱财来,也算自己拼命想当官的坑得还有点脸面和今后的存身子的营生 这样说,李连璧,也应该把人家送给他买官的礼,退回给人家。 人嘛,都要厚道点儿,都要讲究点儿良心,你说是不是 咱现在,别现替那些被走出来衙门的那些个已经不是乡长镇长的家伙儿,打抱不平儿。 现在先说说,鬼子新官儿的德行吧。 新鬼子乡长镇长,抢走人家的买卖,自己坐上了衙门大堂后,立即的拿着鸡毛当令箭,直接直的下达征收秋粮的任务,还有就是额外,自己加的粮食、钱和物。他们的胃口好得很,就是猪屎、狗屎的,只要是能进嘴巴子的,他们统统地都要。 这些新乡长镇长们,抓起来桌子上的那些账本子,这些账本子,记得都是各村儿里的甲长村长们的名儿,鬼子知道,抓住他们,就等于抓着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了,他们的法儿很简单,快快地把秋粮交上来,不染的话,死啦死拉的干活。 这些个鬼子的官儿,真是一根筋儿,说来真可笑,就不知道社会上还有睁开眼珠子的五和六。 现在的田野里,高粱还没晒红米,豆子也就刚成荚,到哪里给你征收来秋粮 除非他们人人变成孙悟空,会拔根毫毛地变出来。 村长保长甲长们确实的不是孙悟空,实在在眼下,变不出来秋粮,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来个孙子兵法的地七十二计,走为上计,打上铺盖卷儿,拉上要饭棍,四乡里要饭或者给人家打短工去了。 一个头的鬼子官儿,坐在乡和镇的衙门大堂上,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上供、交粮的保长村长和甲长们,就很是钦差大臣一样的不耐烦了,扛上长枪,牵来狼狗,穿上黄皮子大马靴,皇上出恭一样的,就往乡和镇的外面走。 他们要到各村里,直接直地找村长保长和甲长,现场现的要粮和要钱,他们很是聪明,想得聪明的法子很聪明,就是把子弹,带得足足的,见到村长保长和甲长,统统的给粮,要是不给,就死啦死拉的开枪的干活。 他们得到了很准的信儿,中国的老百姓,最怕的,就是死,那些当官的中国老百姓,最最最怕的,就是开枪的死啦死拉的死。 所以,他们到各村子里,耀武扬威,全然地死啦死拉的干活。 只是,等到他们出来,穿过高粱地里的缝隙的小路儿,走过狭窄的村巷小道上,谁死啦死拉的干活八成,是他们吧只是,他们刚当上中国的官儿,正过着官瘾,绝对的想象不到这一层。 , 第四节 转过舵,专灭鬼子的乡长镇长官儿 4、八路军土方子灭鬼子的乡长镇长官儿 八路军多精明见平日里深藏闺楼,绝不轻易抛头露脸的阔小姐的鬼子,十个八个的一群儿,孤身一处的居住在大小碉堡、据点、乡镇祠堂里,坐窝子打铺地一厢情愿地收秋粮,个个嘻笑地张开了大嘴巴子。 现在,八路军和鬼子的局面,基本上打个平衡了。 鬼子的枪炮好,这边八路军的武器也已经不差了,鬼子的训练有数,这边的八路军早已经经验丰富,在这样的局势之下,鬼子还敢把自己伸出去的拳头剁巴掉,那还不是塌天的祸还不是上杆子巴结八路军 八路军,对付这样分散的弱小的鬼子兵,这在从抗战开始以来,还从没遇上过的,这样的好形势,八路军也立刻地改变战术,再把分散的八路军各个小队,各个武工队,民兵队重新组织起来,也来个进村入户,专事对付这样的小股的鬼子兵。 这些个鬼子的乡长镇长,马上就有了八路军专门配备的“保镖”、“护驾官”。 湖西大平原上,八路军的各大小组织,各强弱队伍,就像鱼苗,撒在诺大的微山湖里,他们根据自己的实力,结合自身的实际,利用各自的机会,开展各种有效的打鬼子行动,还放手打击那些逞能的伪军,直到打下去他们嚣张的气焰,取得坚决的胜利。 于是,空旷的湖西大平原上,八路军的各个大小队伍,就像雪地里的一支支野狼群,从悬崖、陡坡、湖边里处处的狼窝里走出来,循着肉香,奔着乡镇, 就要吞噬、撕咬那些落单的鬼子,他们心目中的羔羊了。 艰难的形势过的真慢,艰难的形势过的也真快,几年前,如狼似虎的鬼子兵,一个小队撵散中国一个正规团,一个鬼子兵吓跑一个村儿百姓的时候,已经过去得没有踪影了,现在的风水,轮转到了八路军对鬼子如狼似虎,鬼子兵变成了可怜的羔羊了。 凫在旺水里的八路军,就如同一群群的饿狼,详尽了各自的法子,在消遣他们的目标,正当中国的乡长镇长过足瘾了的鬼子兵。 现在的八路军,公安队,已经摸清了湖西鬼子兵的套路了,也知道了高桥的半斤八两,他们有足够的经验和办法,来对付、吃掉散开在全湖西的鬼子兵了。 一时间,湖西各处的八路军各项武装组织,开展了歼敌大比赛,各种方式,奇效高奏,积小成多,战果辉煌。 先说说公安队的招数吧。 先说总的,这样,咱们心里有数,知道什么是优势,知道当地主的好处。 湖西,临着诺大的微山湖,微山湖,就一样的最好,那就是水多,满湖荡漾的湛蓝的湖水,滋养着历朝历代的中国人,也一样的滋养着四季轮回的茂密水草和全湖西大平原里的大豆高粱。 湖西大平原的庄稼,因着水多,尤其秋天,下雨多,沟渠满,客水旺,常常的大平原上的发大水。 最聪明的湖西百姓,为确保收成,就相比湖东的山地,黄河西的山西丘陵,较多的种植高杆植物,比如高粱,玉米等等。 这些植物,一旦离地儿,就水多高,头多长,到秋末,满眼里碧波荡漾,整个湖西大平原,密不透风地散发着庄稼浓浓的清香。 还有渠沟、壕沟、河岸、湖边的,两旁的、浅水里的芦苇,蒲草,也都是竞争着生长,也是的多,而且是广、密,深。十个八个的人走进去,淹没了人影,滤尽了人音儿,就如同融化在这到天边的绿的世界里。 这,对于从小在这样天地里长大的八路军战士,就像鱼儿重新回到水里面,就像虎豹也进深山丛林里,可得了八路军游击队的架势。 八路军公安队的得势,映衬得,鬼子们就是劣势了。 鬼子兵,也从小生活在水边上,但是,他们的水边上,是无尽大海的深邃,是海风肆虐的暴戾,是盐碱侵蚀的光秃秃一片,哪能跟微山湖这样温柔、富足、蕴涵、典雅相提并论 尤其是初来乍到,摸不着锅灶,却还一副君临天下的洋洋得意,这种情形之下,他们不倒霉,那世上,就没有倒霉的人了,他们不灭亡,就没有最理想的灭亡的地方了。 公安队武装精良,自然不在话下,理当勇先成功。 公安队除了武器精良以外,他们还有的拿手好戏,就是藏身青纱帐里,袭击途径清剿的小股日军。 彭琦辉在湖西这么多年,对湖西大平原的一草一木,太理解,太了解了,他是绝不会放弃大自然给于他和他的公安队的这些帮助的。 面对高桥放出来的君临天下的这些个乡长镇长们,公安队采取的好办法,就是分化成小队,寻找预先指定的各自的目标,进行袭击,袭扰。 也就是说,只要鬼子走出来他们的衙门,到各村里抢粮要钱,只要走路,就不可避免地要走青纱帐,走进青纱帐,那就是走进鬼门关,走上奈何桥,走入阎王殿里了。 这是一个寻常的清晨,寻常的太阳,也是寻常地把阳光洒满在高粱地里,还有荒草阡陌的羊肠小道上。 这一股日军小队伍,十几个人,是田黄乡的住乡队,今儿,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离乡驻地不远的刘家庄。 去那里的目的,很简单,刘家庄的保长村长和甲长们,都不来朝拜,不来交粮纳钱,这还了得 此头不可开,此风儿不可长,要不然,都把皇军不当蛋玩,那皇军不就成没有人理的王八蛋了 不行,绝对的不行,就得给这个村庄的村民,一个瘦猴儿的皇军的脸看看,让他们死啦死拉的干活,杀鸡再给别的村子的猴儿看,然后,让田黄乡,各个村庄的,赶快地交粮交钱。 鬼子因为没死过,所以不知死。 田黄乡的鬼子,吃过早饭,晃悠悠地走出来乡政府,晃悠悠地从乡政府村里走出来,晃悠悠地走进了青纱帐。 他们悠闲地像看风景,或者吃饱撑得像遛食儿。 朗朗乾坤,皇军天下,在初来乍到的他们眼前,这清剿的道路上,蕴涵的是田园风光,是安然可人。 也是的,静静的道路,没有人影,只有时不时的几声山楂子的鸟鸣。 山楂子的鸟儿,是微山湖里的一种寻常的鸟,叫声与其他的鸟儿,没啥大区别。 再说了,大日本皇军是打仗的,来湖西,是开拓打日本国疆土的,哪有那些闲情逸致地听鸟叫 所以,对于山楂子的鸟叫,他们也就这个猪耳朵进,那个狗耳朵的出去了,在他们的驴脑袋里,根本没留下什么印记。 这一个没印记,可是给他们的生命,带来上天入地躺倒晒太阳的好机会。 在事关自己生命的大是大非面前,任何一丝与寻常的不同,就有可能隐藏着杀机和灾难。 , 第五节 山楂子鸟鸣,引鬼子上了黄泉路 5、山楂子鸟鸣,引鬼子上了黄泉路 这些鬼子真是死催的,到奈何桥头了,他们竟然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对手,八路军的公安队,已经潜到这里好几天了,这些远道而来的八路军,他们专门是来做他们的饭的,在村头桥尾,小街野地里,已经耐着性儿地,等待着歼灭他们,不,准确地说,要他们脑袋的最佳时机。复制网址访问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现在,这些鬼子,送自己上路的最佳时机,已经到来了,只是,他们乐呵呵地笑,还不知道死期就在眼前了,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能看见的明晃晃的太阳,只能用分钟计算,只能用尺子量他们踏走的距离了。 初来乍到的他们,在湖西的第一眼,就是看到湖西中国人,当官儿拉拐棍的风光,所以眼红,才抢了他们的位置,自己当上这恒古未有的中国人的官儿。 又有句中国人的俗话:见过贼吃肉,没见过贼挨揍。 鬼子两眼一乌黑的,来到这穷乡僻壤的田黄乡,看所有的中国人,都一样的弱小的身骨,都一样的卑微的表情,都一样的鞠躬磕头。 他们对这些温顺的村民,放心地很,也没有防范地轻松得很。 只是,这些,来这儿几天了的鬼子乡长的官儿,没有看到的是,这些温顺的中国人的脑袋里,藏着什么的,与他们血海的深仇,他们狡诘的目光里,正在寻着他们鬼子,可能的,一丝可能的破绽,杀他们的任何机会。 从鬼子兵,走出乡政府的衙门的那一刻起,天空上,就时不时的,传过来山楂子的鸟鸣声。 鬼子兵没在意,这微山湖边,生态文明好,鸟儿的叫声多,正常,花香鸟语嘛。 富士山下,就是这样,他们,已经习惯了听鸟叫。 小鬼子哪里知道在仇人的世界里,任何一丝的麻痹,都有着致命的危险。 那鸟鸣的传出来的声音里,含有的他们绝对听不出,想不到的信息。 就是他们鬼子的,每到一个路口,每到一个拐弯,都准确无误地,传递到了公安队的耳朵里。 要袭击他们的公安队,就是根据山楂子的鸟鸣声音儿,判断着,转换着伏击的地点。 他们死后,在给阎王爷捶背的当口儿,一定在脑袋里反思着自己的过错。 他们反思的过错,可能有千万,但是,最终的、正确的一条,永远的共同的就是:再不要侵略别的国家了,再不要屠杀别国的人民了,再不要肆意地抢掠别人的财富了,那样的话,这个国家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草木,每一种声响,甚至空气,水滴,都可是转变成一把利剑,一握尖刀,会在他们最不经意的地方,要了他们的生命。 这是铁的定律,绝对的真理。 这个寻常的山楂子的鸟鸣,就是一种联络的渠道,就是引他们走上黄泉路的路幡儿,就是一把刺进他们喉咙的锋利的匕首,就是一颗呼啸而至钻进他们心脏的子弹。 他们就这样,在这山楂子的鸟鸣的引路下,沿着接天蔽日的青纱帐中间的小道儿,往阎王殿的方向,一步步地走着,他们走得那样坦然,好像赴死,就像赴宴。 这,静悄悄的田地里,这弥漫着香气的早上,能有什么值得警惕的地方 没有嘛。 十几个鬼子,就像走在他们家园的田野里,就像每天的早起,从家里,扛着锄头或者抬着鱼网出来,想象着将要走进的阎王爷水牢里温馨,想象着将要吃来的小鬼端上的饭菜,禁不住高兴起来了,哼着日本国的他们的曲儿,细听起来,原来他们唱的是拉网小调 这是也算水边上,也能长长地看到中国人在湖边上拉网,于是就觉得这儿是日本国了,就来了一个自来熟: 棣棠丛丛,朝雾蒙蒙 水车小屋静 传来阵阵儿歌声 北国之春天 啊,北国之春已来临 家兄酷似老父亲 一对沉默寡言人 可曾闲来愁沽酒 偶尔相对饮几杯 那北国之春的曲曲儿,在中国的青纱帐里盘旋着,扩散着,也淮南的橘子变枳子一样的,变成了给前面埋伏的八路军报信的通讯员。 要是这首淳朴而充满着温馨、温情的歌声,在日本国的小鱼岛上唱起来,该是多么的动听 这里,是中国人的地方,从嗜血成性的魔鬼嘴里唱出来,就是对这首民曲的侮辱。 就在这首民歌唱响的前方,寂静的平地里,突然地,从高粱地里蹦出来一个粗壮魁梧的大汉,没等鬼子反应过来的时候,紧接着,大汉的声音亮如洪钟,“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小鬼子,你们不配有父兄” 伴随着这样亮如洪钟的声音的炸响,小鬼子的民歌小调噶然而止,他们的悠然的深情顿时没紧张打断,倏地端直长枪,看这个突然出现的拦路大汉。 鬼子定眼看到的是,这个粗壮的黑汉,猛地,从腰间拔出来两把手枪,再猛地指向他们。 “缴枪不杀” 他们,对这样的喝令是熟悉的,对这四个字眼,即使听不懂他的发音,作为军人,一看见对方严肃的表情,一听见对方威严的喝令,就知道了其中的含义。 但是,他们,毕竟在日本,进行了两年的军事训练,军人的素质,马上使他们意识到,这个粗壮的穿在老百姓衣服的汉子,是敌人,是八路军,是要他们命的索命人。 小鬼子们猜对了,他们面对的拦截者,就是八路军,确切地说,是专门为歼灭他们这股子田黄乡的鬼子而赶来的公安队。 这个黑大汉,就是全湖西,鼎鼎大名的公安队副队长宋柄辉。 这伙子小鬼子们,是刚从日本国来的,自然不知道宋柄辉的厉害,但是,他们一定知道,这个突然八路军,一定是来他们的性命的。 狂妄的鬼子,自然是不会放下自己手中的武器,这是他们的性格,也是他们的底线,面对着这样的喝令,他们本能的就要举起他们手中的长枪、端枪。 “缴枪不杀 鬼子的耳朵边,突然炸起更大更响的喝令,鬼子们赶忙地转过头看。 路边的青纱帐里,突然伸出来几十只黑洞洞的枪口,枪口的后面,是一张张威严冷峻的面孔。 鬼子们虽然初到湖西,与八路军可能也是初次对阵,但是,他们久闻了战场硝烟,能从对手的眼睛里看出来,那仇恨的神色里的决断,那就是,他们,根本不会践行“缴枪不杀”的承诺,他们待鬼子此时的心理,就是鬼子不管怎么样的顽抗和怯懦,都会把鬼子消灭在此时,此地,以解他们心头的万般血仇,千钧烈恨。 等鬼子看明白对手眼中的决断后,近在眼前鼻子尖的枪口,已经不会再迟疑他们的举枪了,喷出来浓烈的硝烟,涅盘出锐利的子弹,像散巢的蚂蜂一样,射入了鬼子的前胸后背。 硝烟里,颗颗弹丸,钻进了鬼子的身子,这么近的距离,那肉身子,自然地,反应不及,自然地躲避不开来。 受到袭击的鬼子,枪还没来得及端正,埋伏者,已经呐喊着冲出青纱帐,犹如天兵天将,冲到了鬼子跟前,双手抓枪,踢裆,叉喉,把鬼子,转眼间,全放倒,紧接着,刀捅,枪击,全都杀个死, 宋柄辉恨恨地把冒着蓝烟的盒子枪,插进枪盒,走上前,挨个儿踢鬼子,他觉得这样轻易地让鬼子干净利索地躺在这里,有点便宜鬼子了,他们在蹬腿之前,应该多受一些罪。 一个战士上前报告,“宋队长,我们挨个儿用刺刀检查过了,没有一个鬼子是喘气的,刚才的一阵子刮大风,把小鬼子们全刮到阎王殿里去了,哈哈。” 宋柄辉那黑黑的脸,这才有点笑容,再点点头,“那就把这些枪呀炮呀的,捡拾完,咱们到田黄乡去,我们的地盘上,还有一点垃圾货儿,全扫干净了,别再让那些龟孙王八蛋,再继续着脏咱们的湖西。” “好嘞” 战士们全都兴高采烈,捡拾枪弹的捡拾枪弹,把鬼子尸体抬进坑里的抬坑子,他们要将这些死鬼子沤肥料,肥肥咱们的高粱地。 转眼,这些八路军,又钻进青纱帐,消失个干干净净。 写到这里,您或许询问,这湖西的鬼子咋着这么笨光是像老鳖似的伸着头得让人砍或者像前一阵子的愤青们,囔囔着鬼子能撑下来八年不容易什么的。 其实,不论在湖西,还是在哪里,只要有信心,打巧仗,以少胜多,是一定会取得大的胜利的,在这一点,我们就要从内心里敬重主席的伟大,延安窑洞里,一豆油灯下,挥挥洒洒几十页,一篇论持久战,引燃了多少仁人志士的爱国情怀,点明了多少爱国将领的迷茫前程尤其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十六字真诀,消灭了多少魔头厉鬼 湖西公安队,就是打的这样的胜仗。 这样的胜仗,别看细碎,轻微,是那样的不起眼,但是,在那种敌强我弱的总的抗战态势下,能打胜这样的小仗,就算了不得的大事了,何况,还有积少成多,集腋成裘,这样的哲学道理在那里放着。 一场抗战胜利的大棋,某种程度上说,就是游击战争的胜利,就是人民战争的胜利,就是中华民族独立并从此走上独立道路的胜利。 所以,从某种利益上说,中华民族从屈辱走上独立,从落后走上强盛,从过去走到今天,就要感谢这场伟大的民族与民族之间的征战 , 第六节 青纱帐里背鬼子死猪 6、看看明怎样背鬼子的死猪 人生地不熟,还瞎充能的鬼子兵,遇上八路军公安队这帮子神兵天降,还有什么好说的死呗。 真是不作不得死,作死更得死。 宋炳辉在青纱帐里的伏击战,打了这么一个轻巧的大胜仗,就像湖西大平原上,一场透雨下过去,满地里都长出来了这个宝贝盒子,大平原里的抗战的兵,一见鬼子这么的不经打,就一下子信心大增起来了,他们从内心里,再也不惧怕鬼子了。 不惧怕鬼子,那就轻松松地打鬼子呗。 其实,这个世界上,不论千变万化,不论天上地下的忒复杂,说到底,再神秘的神灵,一旦扯开了他的那张玻璃纸,就索然无味起来了。 被全湖西的中国人一下子看弱的日本鬼子,一下子成了狼嘴里的肉了。全湖西里,不论是湖里,还是壕边,不论是田野,还是村街,只要得手,刚刚还趾高气扬的鬼子,刚刚还站在走路,转眼间,乒乓里,老实的趴在地上,用自己的鲜血,绘画着各样抽象的图画。 一车一车的鬼子的尸首,一车紧接着一车的拉到了金乡城里,金乡城里的尸体焚化炉,成了第一红火的生意,一天到晚,昼夜不停的冒着黑烟,那烧焦的尸体的味儿,甜腥腥的,熏得人呕吐,即使吃惯野孩子的野狗,也紧夹着尾吧,紧缩在墙角里,不敢往火化场附近偎一偎。 高桥每日里看着窗子外面那个粗大的烟囱,昼夜不停的冒着乳白色的烟,心里充满着愤懑、气恼和无奈,像一头被打急了的捂眼驴,只能在办公室里干转圈儿而毫无办法。 最后的办法,就是下令,让各乡镇的乡长镇长们,多加注意,在强化征粮的前提下,注意别轻易地让八路毛猴子叼了去。 其实,他的这个命令,就像埋进了坟头,还放了一个屁,纯属多余,他的那些个蟹兵虾将,早被八路军,打得胆战心惊,现在,恨不能寻个老鼠窟窿钻进去,一躲开八路军,二躲开他高桥呢,他们之所以,还像老鳖那样的蹲在那个地方的当乡长,当镇长,完全是,迫于重如大山的征粮任务,才不能不,不得不,伸出来老鳖头,四处里打探,八方里小心,战战兢兢地做着征粮的那个狗娘养的高桥下达的命令。 这一下也好,到处的伏击战,把湖西鬼子的嚣张气焰,一下子打下去了,鬼子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压榨老百姓了,再也不敢随处地乱跑乱踮了,湖西抗战的局势,算是稳定下来了。 但是,也不好。 宋炳辉的伏击战,打开了好局面,却算是抢了别人的饭碗,鬼子兵小心了,别的八路军公安队的伏击战,就难打了。 比如,明的小分队,运气就不好,他的对头,王庙乡的鬼子官儿,本来想出动征粮的,却让田黄乡的宋炳辉的伏击战,吓得再也不敢轻易出来了,即使硬着头皮出来征粮食,也是小心加小心,集成一个蛋儿,像大白天的害怕碰上鬼,从青纱帐里快速地过。 这一下,耽误了明,好多下手的好机会。 明眼看着其他的小组,任务完成的风风火火,那个沮丧呦。 他从山西来到湖西,所打过的仗里面,只有王庙的这一小撮的鬼子兵,怎么黏糊。 明到底是山西人,秉承了山西人愚顽固执、质直侠气、保守强悍的性格,他要是家境富有,一定是一个乔致庸一样成功的商人。他虽然没被饿死的侥幸加入了八路军,但是,山西人的精明、能干、执着和忍耐,在他身上一样也没少,他和王庙村的鬼子算是较上劲儿,今天是磨刀的,明天是贩草的,成天的在鬼子身边转悠着,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除了睡着觉,明无时无刻的不在惦记着他的任务区里的鬼子兵,成天成夜里地在王庙乡的村里村外、田间地头的转悠着,转悠着,询问着,打听着,山西商人的精明,湖西特有的地理地貌,还有战士们时不时的主意,不多久地,就转悠出来了新道道了。 明发现,渐渐地,鬼子在村里或者在乡道、田埂上走动时,并没有像宋柄辉青纱帐奇袭鬼子兵,开始时候的那样草木皆兵,也没有了那样的风声鹤唳,不知不觉地就脑袋松懈了,行动懒怠了,从兔死狐悲打头时的真正的滚成团儿,见他们的辖区,王庙乡的民风醇厚,村民顺从,乡镇安宁,田地寂静,就觉得了他们的命好,摊得了这无论汉魏的世外桃源的化外之乡,在这样的心里感应下,行军走路,自然地警惕性不高了,也敢放开没有胆汁的胆儿的走在乡间的道路上,也爱上青纱帐里香风熏了。 所以,以前的鬼子,向村里抢粮的走,前面开路的,非常谨慎、小心,一有风吹草动的,才草木皆兵,就赶紧地学老鳖,萎缩成一团,打枪开炮的,直到把心里的癔症赶去掉,才敢重新上路开拔。 现在,时间长了,再加上日复一日的一路上的风平浪静,走着走着,就有可能松弛下来了,再不学老鳖似的,缩成一个蛋儿,再不法癔症的了的,满眼全八路,尤其是走在后面的,就更没了警惕性,一有点草棒子什么的拌腿的事儿,就不经意地停下脚,常常地就落后队伍几步、十几步了,然后发现了这么样的距离,才急慌慌地赶紧地跑几步,追赶上大队伍,再大模洋洋地往前走,再回头,把刚才缠住眼的风景儿看个够。 这常常的,落后的,几步、十几步,明想,就可能做点什么的大文章。 最起码,这点几分钟的时间点儿,利用好了,就可能建奇功,有起效。 只是,这样落单的鬼子数量也就是一个或两个。 虽然杀鬼子的数量,可能不比宋炳辉多。 但是,明太知道了这里面的效果,就像大白天的不敢走乱坟岗子一个样,这就是心里暗示的重要性。眼见到的恐怖,要比听说到的恐怖,在心理上,要恐怖的多。 同样的震慑鬼子的胆。 您想想,在静静地,毫无声息的青纱帐里走,走着走着,不经意第一回头,就突然地,见,最后走着的一个弟兄,没有了。没有任何症候,没有一丝声息,还是原样的天上,白云悠悠,还是原样的地上,荒草迷离,还是同样的田间,飒飒风响。 甚至还是原样的队伍,还是原样的行走。 就是没有了刚才还唱小曲的,最后的那个弟兄。 这一回头的这一刻,就像接连着的噩梦里,被鬼追得上天入地,无处躲藏,猛地惊醒,睁眼,那鬼,就站在眼前一样,还拿着棍,朝他的脑门上就要扬起来的砸;拿起来的绳套儿,就要往脖子上套,一样,一样的。 毫无异样的就是没有了那个弟兄了。 这就是心理上的凄惨梦境,夜半歌声,毛骨悚然。 定力不够的,能一下子吓死。 , 第七节 背死猪里的学问大着哩 7、“背死猪”粗话里面的学问大着哩 明要饭的出身,孤儿的一个,这样的背景,在那样的一个落后、事故的社会里,就是上天喝多了酒,把送给别人的机会,当作金蛋,错误地砸在他的脚面子上,他也绝对地上不了大学,在他明的全部的心思上,就一个字儿,吃,能吃饱一回肚子,就给菩萨磕头了。.vodtw.cobr> 既然他明,没上过大学堂,当然当里的,就一定不知道有从外国过来的心理学,那一大本的厚厚的洋书本了,洋书本儿的东西,他即使小时候,趴在人家书声琅琅的私塾的窗户底下,偷听的,也没有心理学的内容。 但是,时间出真知,既然世界是人们的世界,是综合的物质组成的,那样,就曲径通幽,条条大路通罗马,端着要饭碗周游列国的明,见识的,知道的,就一定不比那西装革履、头戴瓜皮帽儿、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大学教授少。 精明的明,要的就是心里震慑的这样的好效果。 这样的好效果,比战场上用机关枪连着扫倒几个十几个鬼子的效果还要好。 因为在湖西,在中国,每天,每刻,打个喷嚏的功夫,就有一大堆一大堆的鬼子死,鬼子死,对王庙乡政府住着的鬼子,已经麻木了,死,就是出现在他们面前,已经活一天攥一天的他们,在心理上已经做足了,也做够了准备。 明完全可以上大学堂里,当心理学的教授了,他就要独劈蹊径,用更有用的法子,办这破庙里的小鬼子的憨和尚,吓破这十几个王庙乡的孤单鬼子的胆儿,让他们天天大白天的活见鬼,夜夜,大黑夜的梦见鬼。每天每夜里的,睁眼,不得好活,闭眼,不得好死。 鬼子这一常人难以发现的小疏忽,小破绽,让惯有商人血统的明发现了,琢磨到了,把握住了。 知微见著,这一点不经意的发现,使明一下子成为公安队里面,又一个战术家。 现实里,山东青岛,有个大商人,写了一本书,细节决定成败。他就凭着这四个字,从一间小作坊里,从用铁锤砸烂第一台电冰箱起,三十年的时间里,一路杀出重围,击败多如牛毛的青岛的、山东的、中国的,然后日本的、德国的、美国的、世界的,所有的家电商家,站在全世界家电制造的顶尖,成功的路上,虽没见鲜血铺路,但,处处刀光剑影,电闪雷鸣,回头,再找找当年宠冠六宫的三洋、燕舞、日立等等,那还有半点踪影。 人常说,公安队里净是能人,这样的能人,就是这样成能人的,其实,他们一点无异于常人,他们的能,是对鬼子刻骨仇恨下的、全心力地琢磨鬼子的、一门情的谋胜利的前提下,成为能人的。 上天并不全是眷顾那些自认为是的所谓的能人的,大家的智商,大体上相差无几,那些成功的人,只不过是熬的夜多,吃的苦多,费的脑筋多吧了,当然,还有一些机缘。就像明,如果宋柄辉他们青纱帐里奇袭鬼子的成功,如果不把全湖西的鬼子吓破胆,如果他们来消灭王庙乡的这十几个鬼子的时间早一些,他,就没有了这个“背死猪”的传奇战术了,没有这个战术,那,他的这个让鬼子吓破胆、屙尿也不敢出门的战术,也就不可能几天的功夫,名满湖西,人人竞相学习,个个争先拿鬼子的脑袋一试了。 山西商人潜质的明,赶紧地紧揪住他的这一心里火花的闪念不放松,挤破脑门地反复地想。 渐渐地,他发明的一个新战术,成型了,清晰了。 他的战法,其实,很简单:“背死猪” 这是他绞尽脑汁的想出来的招数,给这个新招数起个什么名字呢 没上过大学的明,这时候的脑袋瓜儿,就是笨,想半天,没有一个文雅的词儿蹦出来,干脆,就叫做背死猪“吧。 “背死猪“,太熟悉了。他和他的山西的同类们,没少干的这个活儿。 只是,他在公安队里,逮个人,就吹,自己在平型关怎样的大棒子砸烂几个鬼子的脑袋,怎样的在梁山捏死日本皇室的敏江大佐,怎样的在峄山,偷喝道长的烧酒,就是不提他少年“背死猪”的技巧和本事。 任何人都有任何人的自尊心,“背死猪”可不是他明曾经的过五关,斩六将,那是他的曾经的苦难经历,一点不值得炫耀。 主要是,他实在想不出来,其他的名字了。 他甚至不敢说出来他曾经干过“背死猪”这样的活儿,他只是用“背死猪”来简明扼要的述说本意,只是对着他的属下们说,就是那么一个“背死猪”的大概的意思。 大家都说明打仗点子多,其实,他的脑袋瓜里面,并没有装多少诸葛亮的锦囊妙计,点子之所以多,是得到了彭琦辉队长还有115师众位首长的真传,那就是“诸葛亮会”。 在八路军,尤其是115师里,就一句话大家都服气,“三个臭皮匠赶上一个诸葛亮”。 但凡打仗时候,大家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召集大家都来,围绕战斗计划、任务,讨论,献计献策,开诸葛亮会。很多非常好的点子,就是在这时候提出来的,出来的。 明就是召开这样会议的高手,所以,他的点子多。 明给家伙们,不好意思说的,是他在山西要饭的出身,山西虽然地广人稀,四季分明,产粮大省,但,同样的,也把山西折腾个精光,不要到冬春青黄不接的时辰,就是夏季和秋后,要饭的时候,走上三两个村子,也就勉强的要饱个自己的肚子,再想多得一个馍,或者多讨半碗汤,那就常常地,要给当家的人家,干一阵子眼跟前的活了,比如,给人家扫院子,帮人家推碾子,再比如,正赶上人家的猪死了,发瘟疫,就给人家背上,扔到村外的乱石岗里去。 这就是山西人家的所谓的“背死猪”。 , 第八节 是这样背鬼子死猪的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节 抓落单,也成了八路的好戏码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节 对鬼子很管用的掏窝子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节 看看真实版的挑帘子战法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节 鬼子窝里捏死兽性鬼子兵 12鬼子窝里捏死兽性鬼子兵 进了张庄乡的王蕴政,当然再不是八路军的打扮了,身上穿的是打短工的烂衣服,头上戴的是遮太阳的破草帽,嘴里喊的是雇工么的响吆喝。 但是,走街穿巷的他们眼睛里,寻摸的,却是鬼子兵的踪影,脑子里思谋的是,鬼子兵在哪里,在干什么,怎么地对鬼子下手才合适。 在王蕴政的前后左右的,是他的十几个战士们,也都以类似的装束,锯锅的,修盆的,掏烟囱的,还有吆喝生意的货郎子。 这些乔装打扮进來的八路军,就好像鱼苗进水塘里,游走着,寻摸着,满街巷里找鬼子。 这样一來,就看哪些鬼子的命儿好和孬了呦,假如在他们的太阳光儿底下,走落单的,那可是当了进老虎口的美食儿,这些个八路军,都是一个一群的饿急了的野狼,最见他们的亲,最爱他们的身,一旦被他们抓到手儿,那才是连骨头渣儿的坚决的嚼个干净,嚼个不剩。 王蕴政,走在张庄乡的街巷里,倒是很快地,找到了几次下手的好机会,但是,有的地点不对付,不是距离乡政府太近,张不开嘴,就是扎堆的鬼子太多,一口气儿的吞不下,还有的就是走得快,沒等张嘴,就从胡须边儿上溜过去了。 馋得那个王蕴政他们呦,流口水,干跺脚,但只有吧唧嘴儿的份儿。 就这样,在着急和希望之间,不经意间儿,时辰,已经到了晌午头儿,也就是到了该吃晌午饭的时候了。 晌午头的张庄乡的街上,过往的行人,更加少了,家家的烟囱,开始了冒着白烟的露香味。 王蕴政,这时候,沒有众人的掩护,就不好再瞎转悠了,只得停在,一个深深的小巷子里面,这里曲弯,大街上行走的鬼子,一时间的不好发现,也僻静。 王蕴政招呼大家,在一处的高墙头下面蹲下,坐下來,十几个人,围坐在地上,掏出來野菜饼子,大一口小一口的细嚼慢咽起來。 王蕴政心思重,这样满大街的瞎转圈儿,就好像夜深里面抓夜猫子,确实被动。 就在王蕴政思索着,下一步,是靠近乡政府,用麻袋蒙,还是爬树上,坐屋脊,用长枪瞄,怎么着也不能空手的时候,突然地,他们所靠的墙里面,一座院户里,突然地,传出來男人女人的,撕心裂肺的,“救命”的,呼救声,同时夹杂着鬼子兵的似狼嚎像鬼叫的欢笑声。 王蕴政怔了一下,左右看看,他的伙家们,全都停止了咀嚼,支起來耳朵,全神贯注地听里面。 他明白,鬼子兵,一定是该吃饭了,狗鼻子嗅着香味儿了,窜进了这一家,又要糟蹋这户人家了。 王蕴政,把手里的野菜饼子往怀里,猛一掖,同时掏出手枪來,再向左右地看看。 家伙们明白,这是要战斗的节奏呀,当下,全都把野菜饼子掖怀里,掏出來家伙儿,左右地警戒。 深深地胡同小巷子,仍然的寂静。 王蕴政一歪头,身前的一排战士,马上会意,马上靠在墙上,蹲下身子。 就在他们蹲下身子的同时,王蕴政,后一排的战士,倏地一个急跳,踩上他们的肩膀,在两个一组战士,徐徐地直起身子下,王蕴政他们,也徐徐地,手扶着青砖墙,顺着青砖缝儿,轻轻地往上升。 青砖院墙的顶,是用青瓦造的菱形,隔着菱形的空隙,王蕴政,看清了院子里的一切,那浑身的血,猛地涌上了头脑,面色,立即涨的血红。 同时升上來的其他战士,也看到了院子里的一切,也个个热血喷涌。 青砖垒成的院子里,正发生着悲惨的场景,成了地狱一般的炼狱。 用青砖铺就的院子里,锅儿被打翻,碗儿扔满地,一片的狼藉。 院子里,有五个鬼子,在糟蹋着这院子里的主人。 两个鬼子,一个用脚,死命地踹,一个用枪托,死命地捣,死命地殴打地上的男人。男人嚎叫着,翻滚着,满身的鲜血,滚红了满地的院子。 渐渐地,男人沒有了声音,迟缓了滚爬,像是昏死过去。 显然,这个男人,沒有能随鬼子的什么愿望,才惹得鬼子这样的恼羞成怒,两个鬼子,面对男子的要死,并沒有歇手,仍旧的狠命地踢打。 在挨打男人的向东紧邻的地方,同样的,有两个鬼子,已经脱光了身子,前边的一个鬼子,脱成了光腚,用膝盖压着一个女人的脖子,女人的浑身,满是血痕,满是鲜血的身子,就像地上的鲤鱼,拼着命地扑腾翻转,但毫无用途,光腚的鬼子膝盖押着她的脖子,两手,按着女人的两个肩膀,女人就这样被死死地按在地上。 后面的另一个鬼子,也脱的光光的,光着的腚,光着的身子,伏在女人的下半身上…… 王蕴政再往前面看,稍远一些的大门口,敞开着的木门旁,持枪,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日本鬼儿,显然,他在那里,是给这四个作恶的鬼子站岗。 王蕴政,牙咬得吱吱响,沒有向任何人下命令,两个胳膊,一使劲,一下子上了墙头,蹲在墙上,掏出來手枪,朝着双手紧紧按住女人肩膀的鬼子,啪,就是一枪。 一声炸响,那个低着脑袋,正呵呵淫笑的鬼子的脑袋,顿时开了花,干净利索,那沒头的尸首,也顺着枪的冲力,喷着血流,麻包一样的,倒在地上。 突然地枪声,顿时吓傻了其他四个鬼子,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手头的活动,转着脑袋,四处里撒望,那戛然而止的枪声。 一看就知道,这些鬼子,沒有野战经验。 哪容的他们行动迟缓。此时候,已经站满墙头上的战士,全都把手里的手枪长枪,对准了院子里的鬼子,这样近的距离,自然弹不虚发。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两个殴打男人的鬼子,一个头,已经被打爆了浑身马蜂窝,趴在地上,不动弹,从身子上四射的鲜血,又把院子刷一遍的红。 从血流的方位看,这个鬼子身着的第一枪,就从他的后背穿过去,中了他的心脏,所以早早见了阎王。 另一个,也已经是散巢的马蜂窝,浑身的血流,嚎叫着,满院子的窜,就像喷壶,更满院子的喷洒身子里的血了,他,早吓得沒有了头魂儿。 还有那个伏在女人身上正忙活的鬼子,最可恨,最该死,八路军只是碍着他身下的女人的性命,才沒有打他的致命处,但是,泼雨的子弹,也早已经掀翻了他的身子,这个鬼子嚎叫着,翻滚着,朝他们放枪的地方滚去。 看來,这是一个鬼子的小头头,作战经验比他们丰富,知道首先先拿枪。 所以,他才首先地伏在女人的身上。 气恼得正咬牙的王蕴政,那让他拿到枪。 王蕴政冷静得像一头野狼,蹲在墙头上,稳稳地端着手枪,把手枪的枪机,改成点射,一枪接着一枪的,击着他光着的身子,浑身的血柱子,渐渐地密了。 这个万恶该死的鬼子,先是着急着的滚,接着四蹄着地的爬,爬的速度,越來越迟缓,越來越缓慢了。 他身上的血,已经快流干了。 王蕴政要的就是这样的好效果。 就在,这个鬼子,他快要爬到放枪的位置的时候,公安队的战士们,已经跳下來墙头了,八路军最痛恨这个鬼子,飞奔到他的身边,一把接一把的刺刀,就像捅豆腐,捅进了他的后腰前身。 这个该死的鬼子,嚎叫的声音,越发慢小了,他,抽搐着,满满地死了。 ... 第十三节 站岗望风的小鬼子也躲不了 13、站岗望风的小鬼子也躲不了 人性的丑恶是在人性的放纵之下产生的,就像水浒传里的洪太尉,假如不是在他官位心态的张扬下,假如不在他官位的威逼下,三十六个天罡星和七十二个地煞星,是万万不能够成了宋江等一干人等,啸聚梁山,祸乱大宋的。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最后,朝廷费了多少年的威逼利诱,再加上忠、义什么的,儒家的、佛教的等等的文化,直接的间接的,齐用上了,才算灭了这帮子贼,但是,朝廷也是元气大伤了,一蹶不振,大宋天子,最后的被外来户,元朝,撵下龙椅子。 你说,人性的邪恶,能轻易地放纵吗 在中国无恶不作的小鬼子,最后,就该死,因为只有他们死了,附在他们身上的人性的邪恶才算了解,才能最大限度地造福于民。 这个强奸女人的鬼子,死得活该的惨 另一个,那个,爆打男人的鬼子,也绝不会得到好死。 十几个八路军战士,接连着的翻过来墙头,院子里,转眼间,站满了人,站满了杀鬼子,除邪恶的正义的人。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男人和那个已昏死的女人,被救活过来了,架进了屋里。 院子里,只剩下敌我双方了。 没有顾忌的厮杀,才是最淋漓酣尽的厮杀,才是最可以忘情的厮杀。 那个已经没魂了的鬼子,就像一个被魔咒的喷壶,满院子的乱跑,没人腔的哭嚎,但是,他的这样的一般状况,丝毫打动不了八路军的怜悯,也已经被赶上来的战士的围剿,近前的战士,用脚踹,用枪托砸,就像他的刚才,用脚踹那个无辜的男,用枪托砸那个无辜的男人一样。远一点的战士,竞相着赶来,挺着长长的刺刀,直直地捅满是血浆的鬼子。 一个战士,显然是武林高手,远远地赶上来,身子一伏地,一旋转,一个扫荡腿,把他扫荡在地上,紧跟着的,这个会武功的战士,已经直起来身子,朝着这个丑恶的身子,就是一梭子的子弹,噗噗噗,全打进了他的身子,家伙儿,小腿儿,蹬几蹬,白白的眼珠子,茫然地看着高高的天空,悠悠的白云,这蓝天,这白云,那样的熟悉,就像自己院子里的蓝天、白云,但是,这蓝天、白云,渐渐模糊了,远去了,他现在,很是后悔,要看蓝天白云,干嘛远涉千里,远渡重洋,跑到这样荒漠的院子里看一路上的劳顿还没歇过来,饭菜也没顺过来,就这样的,不甘心地,去追他的先后们,身子飘飘地,往奈何桥上窜过去,去找他的野兽同类去了。 跳下墙头来的战士们,再围剿那个站岗的鬼子的时候,那个小鬼子,已经没有了踪影了。 在门口站岗的小鬼子,因为距离远,也因为机灵,有准备,最早的听见动静儿,一看事儿不好,头一歪,身一斜,窜了,身子后面,水泼的子弹,没顾上他。 撂倒强奸的鬼子的战士,叫王小敏,最先完活儿,最先朝那个小鬼子跟前奔,但,还是晚一步,小鬼子已经拿着枪,往大门外面跑了。 这时候了,别说小鬼子朝街上逃,他就是往据点里,往鬼子被窝里逃,往牛腚里钻,除非他往地狱里、阎王爷那里跑,早已经两眼喷火的王小敏,哪能肯放他 随后的,紧跟上。 他们,这些八路军,誓要一个不剩地,迅速地,消灭这五个鬼子,给受难的这户村民报仇。 这个小鬼子,显然,就是在日本,也没有经过什么大场面,这样的一点血腥,早就吓傻了,吓破胆了,哭嚎着,奔逃着,慌不择路,无意识间,钻进了如同阵的小胡同里面,而全没看见是有出的头,还是死胡同,就这样的嚎着跑。 王小敏挺着刺刀,紧紧地追着,跟着,他那涨红的,又铁青的脸色,述说着他内心的话语。 前面作恶的小鬼子,就是逃到牛腚里去,沤成牛粪了,他也要、就是一刀,把牛宰了,也要把他抠出来,然后捅死他,消灭他。 这样的禽兽,是最不应该,活在这样的朗朗乾坤里的,他们最正确的去处,就是十八层地狱,就是每天挨小鬼们用石磨磨的地牢里。 小鬼子,满街巷的逃。 听见动静的村民,先是见到一个小鬼子,西里哇啦的跑着喊,以为又来造孽呢,慌忙着关门、避让,但接着的细看,后面还紧追着一个挺着刺刀凶煞一般的青年,马上知道,并且跟着明白了,是化装了的八路军,进来了村子,在鬼子被窝里来灭鬼子了,这一下,可是大涨了村民的胆,也学着八路军,把满腔的愤怒,全泄在随手捡拾起来的石头上,全泄在顺手操起来的木棍上,朝着鬼子,劈头盖脸的砸和打。 小鬼子,开始时候,还知道躲,到后来,就麻木,一任砸,一任打,只顾嚎,只顾逃,只顾着尽可能的不让背后,那把锋利的刺刀,不把自己穿个透心底的凉。 张庄乡,是老庄子,在前,人丁兴旺,那房子建的,横竖交叉,屋院相连,七拐八拐的,最后,连王小敏也迷了路。 他才不管迷路不迷路,只是一个劲儿的紧追不舍。 最后,小鬼子,逃进了一个死到头的小院子里,四下来,再也没路逃,就转身钻进北面的一间屋子里,把门关上,往外放枪,做有用没用的听天由命的徒劳的抵抗。 院子里,没有一个百姓,显然,看到鬼子逃来,吓跑了。 这间北面的小屋,显然是储藏室,就这么一个门,没有其他的窗子,由于鬼子从里面放枪,王小敏再也追不进去了。 就这样,追击的和被追记的,他们,都困在了这么一个小院子里,谁怎么着的本事,也转不出来了。 除非对立的一面,死。 王蕴政,也在后面追赶着,突然听见小院子里,传来枪声,就顺着枪声,进了小院。 王蕴政进门来,就看见,王小敏已经掏出来了手榴弹,正准备往小屋里,扔手榴弹呢。 王蕴政赶忙上前,把他制止,问他,小鬼子在哪里 王小敏气淋淋地一指屋里,说,“这个该死的小鬼子,已经叫我追到屋里呢,在里屋里,往外放枪,我进不去,正想一颗手榴弹,结果他。” 王蕴政一乐,“嘿,这形势了,这还浪费手榴弹干什么看我的,抓活的。”说着,王蕴政把手枪,插到腰带上,挽挽袖口,身子一猫,摸到了小屋的小门前。 从门口往里看,里面的日本鬼子的身影儿,正慌恐着,原地站着的四处里转身子,还不停地往外打枪。 王蕴政资历深,见过的事情多,一见鬼子这情形,就猜到了他的内心想什么,知道可以抓活的了。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常年与鬼子打交道的王蕴政,有心无心地学过几句日本话,经常用到的能应付一些,没想到,在这时候,竟然排上用场了,真是艺多不压身,就俯下身子,对着屋门,用半生不熟的日本话,对小屋里面的日本鬼子,喊起话来了。 刚开始,那个小日本儿,还是打枪,没反应。 王小敏不耐烦了,就想跳起来,往屋里冲,被王蕴政一把拉住。 王蕴政知道,现在鬼子在屋里正慌张,他的日本话,还没真进入到他的耳朵里,现在,首先,是要想法子,稳住这个小子。 于是,他让王小敏就地警戒,他就耐下性子,继续地用日本话向里面喊话,果然见效果,没多久,屋里的鬼子就有了动静,枪也就不打了。 鬼子不打枪了以后,王蕴政见有门儿,就用更温和的语气,反复跟他说,你是一个孩子,还没作多大的恶,刚才,在那家里的院子里,行凶的,没有你,你只是站岗的,没有作坏事,八路军宽待俘虏,原谅你,你只要交枪,我们就不杀你,你要缴枪,就能活命,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那小鬼子,已经缓过神来了,静下心来了,听懂了王蕴政的话,就哆哆嗦嗦地回答,“明白,明白的干活。” 王蕴政一听,这个是有希望的节奏呀。 王蕴政很是欣喜,要是他能侥幸的抓住一个活的日本鬼子,那功劳,就不比石楞子、萧易这几个缴获颇丰的小子差,王蕴政在公安队,虽然比他们这几个小子,高一辈子,他们小子们,给他们三个胆儿,也不敢攀王蕴政这瑞金时期红一军团的老资格,你想想,现在的115师的前身是什么就是红一军团,现在,他王蕴政,在湖西,甚至比彭琦辉的资格老,他们几个黄口小儿怎敢跟他站般齐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在王蕴政心里,立功的渴望,杀敌的激情,一点不比石楞子萧易少,他们缴获来的汽车、汽艇还有长枪短枪的,他王蕴政照样眼红、嫉妒,也日想夜想的多杀敌,多缴获。 现在,要是他这个小日本鬼儿,俘虏了,效果不比汽艇、汽车小。 这样想着,王蕴政的想抓俘虏的念头更大了,就进一步的挪身子上前,贴近屋门,找里面喊话。 但是,小鬼子光是在里面答应,就是不出来。 时间一长,王蕴政就有点沉不住气了,现在,毕竟在敌人的地盘上,鬼子说话间就能到。 王蕴政心烦,这个小鬼子,他明明听懂了喊话的内容,就应该走出来呀,却不主动投降,还是在屋子里,不知道干些啥,就是不出来。 远处,已经传过来了枪声,那是村边上的乡政府里的鬼子,增援来了。 王蕴政知道时间紧迫,就没了耐性,猛地直腰,上前,一脚,把门踹开,一下子窜进去。 冲进屋的王蕴政,一看,鬼子那个端着刺刀的枪,正哆哆嗦嗦地指向自己。 王蕴政眼疾手快,一个偏身,上前探身,一把就把鬼子的长枪,夺过来了。 小鬼子没有防备,见冲进来一头猛虎,张开大嘴巴子的朝他扑过来,吓得,赶紧一松手,就这样,王蕴政将长枪,夺过来,到手了。 王蕴政左手夺过长枪的同时,右手也猛地伸过去,一把抓住小鬼子的领窝子,就想把他提溜过来,但是,他这么大的虎劲儿,却没把这个瘦弱干柴的小鬼子抓过来,不禁地一愣。 就在这功夫,这时候,王小敏也冲进来,两个人,定神一看,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小鬼子,站在一个粮食囤里,囤子里的粮食淹到了他的大侉间,他浑身、混脸的全是汗,费劲了力气,就是拔不出来腿。 两个人,一个人抓他一条胳膊,费尽力气地,把他从粮食屯子里拔出来,趁势,就把他拉到院子里,算是活捉了。 小日本儿被抓到院子以后,满头大汗,浑身哆嗦,很是害怕。 从小鬼子慌恐的眼神里,王蕴政分明地看到了他的内心,现在,这个小鬼子心里想的,就是一落到八路军手里,不知道下场怎么样,浑身,就像得了鸡瘟,打起来了哆嗦。 在日本,他受到了的教育,是八路军杀他们活剐他们,所以,万万不能当俘虏的。所以,他不知道八路军会对他怎么样,所以很恐惧。 王蕴政从平型关就正式接触上鬼子兵,当然知道这个鬼子的心思病,也知道怎么样的对付他。于是,单刀直入,直接地问他这个乡的鬼子的情况。 日本语言中,有很多是汉字,王蕴政拿纸,用笔,把汉字写出来,交给他,日本人一看,就看懂了,他写了两个字“理解”,然后主动的,把他自己部队的番号、姓名都写出来了。 , 第十四节 地雷把另类的鬼子封在了衙门内 14、另类的地雷把另类的鬼子封在了衙门内 如果高桥,从野兽、魔鬼中,有一会儿成了人的片刻,他最渴望的,恐怕不是站着走几步,而且可能是,不,一定是,最羡慕的是两三千年前,写中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那个人,你看看,那个人,还有三十年河西的一丝浩渺的盼头,虽然,那时候的中国人,能活到四十岁就算能,六十岁最稀罕,而即使能活到六十岁,不死,也被政府活埋,你看人家,即使六十岁被活埋,也照样的有希望,有盼头。.vodtw.cobr> 而他呢三个月,来湖西才三个月,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他和他的那些个曾经是一泻千里,铁流滚滚的不可一世的皇军,全被人家八路军,给堵在了鸡笼子里了,出个门,被捅,走个道,被炸,好说歹说的,人家非要送他们上西天。 虽然他们确实不想上西天,想在湖西,想回日本,但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他们就剩下一条道儿,上西天。 要是从野兽、魔鬼中,有一会儿成了人的片刻,高桥最渴望的,恐怕不是站着走几步,而且可能是,不,一定是,作一片刻的梦,学一下中国南宋的诗人辛弃疾,看人家,“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羡慕呀, 看人家,为什么要吃酒为了吃醉,吃醉之后,不去睡觉,而要“挑灯” “挑”亮了“灯”,不干别的,抽出宝剑,映着灯光看 而想想自己,天天吃酒,天天吃醉,吃醉酒了,也是不睡,是怎么的睡不着,睡不着,起来看剑还看剑现在的高桥鬼子,躲剑都躲不及。自己也是真的想入睡,真的想做梦,也想着梦回到小时候的樱花烂漫富士山,也想着梦回到书声琅琅的小学堂,也想着梦回到湛蓝海水里嬉笑打闹的青少年,也更极想着怎样的“梦回吹角连营”,率领着他的这些从济宁要来的兵,“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梦想着,听到集合号,从床上一跃而起,匆忙间,忙碌里,全副披挂,把指挥刀一拔。朝着屋门外的蓝天白云一挥舞,“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小的们,端着枪,架着炮,牵着狗,撵着鸡,学习唐吉坷德,朝着无边的微山湖里就猛冲,然后,取得一个接着一个的伟大的胜利,把彭琦辉的公安队,把全湖西的八路军,全部的灰飞烟灭。 然后,一路的高歌猛进,到日本,到东京,到皇宫,天皇走下神坛,微笑着,朝他竖起来大拇指,吆西吆西的接连着夸,还把一吨多重的纯金的奖章,亲自的挂在他的干瘪的胸脯上,然后的然后,东条英机首相,和他合影留念,东条英机的闺女,双手捧着一千一百一十一朵玫瑰花,向他款款地走过来,娇美的明眸里,充满着对英雄的他的赞美,还在天皇、首相的众目睽睽之下,朝他的狗不咬,猪不啃的黑绿的脸膛子上,亲一口,然后假装晕倒,晕倒在他的干瘪的胸怀里,由着他,抱进去皇宫里,在天皇的龙床上,和他倒凤叠鸾,然后的然后的然后一个蚊子,朝他的驴脸上,冷不丁地,狠狠地,咬了一口,把他大白天的一下子咬醒了。 这个蚊子,看来,好像是饿急了,不然,也会学金乡街上的狗和猪,对这个像过了一个冬天的野地里的芋头瓜子脸,也是不屑的绕着飞过去。 被咬醒的高桥,继续着做他的睁着眼皮子的白日梦。 他,要把他“醉里”、“梦里”所想的一切,统统变为现实的唯一目的,不是“了却君王天下事”,也不想“赢得生前身后名”,只想着,能完成上面像火燎腚门子的要东要西的电报,能抢掠来包括狗屎的物资,那就好了,就能有片刻的不挨上面的骂了。 还有,天照大神,还能朝他再劈一下子的腿,能再吹一阵子风,把湖西平原里的八路军,像吹过黄海的元朝的兵船一样的,把八路军全吹到湖东去,再不要来湖西,让他能安安稳稳地睡他一小觉,继续着把东条英机首相的闺女,抱到天皇的龙床上,睡他半小时就行。 他知道了,他是杀不完八路军的,只是能不挨八路的杀,就双膝盖的跪倒在地上,念天照大神的好来了。 但是的但是,他知道,这些,都是吹炸的猪水泡,他绝对地知道,这些,仅仅是奢想,白日做梦的瞎想。 他的现实,就是,每天,面对他的,只能是火化场里的焚和他同鬼子类的气味,还有每日里的,上面要粮要钱的电报。 还有,现在,他的分散在全湖西大平原里的不能给他分一点忧烦,只能把吃进去的粮食粒儿造粪的那些个早死晚死反正过不了多久都得死,都得在他眼前的火化场转一遭,再乘着魂儿飞回到日本的那些个的名字。 这些马上就只剩下名儿而没有肉身子的家伙们,也知道了身在外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再不敢给他完成征粮的任务,都是在衙门内外混天聊日,活一天算一天了。 高桥现在,真真的,连做白日梦的功夫也没有了,只想着,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样的驱赶着他们抢粮和抢钱、抢包括狗屎、驴粪一切的东西,送到日本,送到那个曾经的美丽、富有的国土,现在到处弹坑、遍地饿殍的地儿。 高桥在屋里坐井观天,还以为是他的那些散出去的士兵们的懒惰、惜命,其实,这时候,他的那些被他骂作只会造粪的主儿,现在,即使被骂急,也不能出去衙门了。 他们被八路军、公安队,已经挤压到了墙疙旯里,像一只只乌龟,个个把脑袋缩进肚子里,或者学鸵鸟,把脑袋插进土堆里。 一个多月的功夫,他们,就被八路军,一路退缩着的,被撵到了狗窝里,猪圈里。 这一进去,再想出门,可就难喽。 除非把命送上了。 门外面,八路军又换来新招数,他们已经不用自己亲自堵门了,而是安排每个乡的民兵,布上他们自己制造的地雷,用地雷,看着他们。 现在,各乡镇、各村子里的民兵,见湖西里的鬼子,被八路军,公安队,像卷鱼,赶进了他们最后的乡镇政府的衙门里,就趁上了热闹,也欺负上了鬼子兵。 只是,他们欺负鬼子的法子,更绝,更过瘾。 地雷,他们在鬼子的政府衙门的大门前,院子的外围,埋上了地雷,再放几个人,看着,该到田地里干活的干活,收秋的收秋。 八路军一下子潇洒到这一地步,真是奇迹加奇葩。 湖西抗战的局势,已经好到了这一地步。 几颗铁疙瘩的地雷,就像牧羊犬,把几个月前横行湖西的鬼子看个结实,真是稀罕。 怪不得湖西能接连着出圣人,出贤哲,出皇上,出大臣,风水宝地呀。 那,咱们就说说,几个铁疙瘩,怎样看出哭着叫着不远千里来湖西,当湖西的乡长镇长的鬼子兵。 这伙子鬼子到湖西,可是倒了大霉。你看看,这里不仅有神算勇成的八路军和他们对着干,有湖里的水蛇,岸上的柴草和他们对着干,有曲折的路径和他们对着干,现在,又有了几个铁疙瘩和他们对上劲儿了。 你说,全是反对他们的,一样一样的都要值他们死地的,他们的命儿能有多好 要说好,还是好,因为他们回日本,走的的天路,省事儿多啦,还给家里带来荣耀,能进靖国神社嘛。 , 第十五节 封鬼子的地雷可是不寻常 15、封鬼子的地雷可是不寻常 刚才说啦,湖西地灵人杰,什么东西,要是和别的地方一个样,那就不叫湖西的东西了。.vodtw.cobr> 这里的地雷,也同样,要是湖西的地雷也是别的地方最常见的地雷,那么,再写出来,就对不起我的那些个好读者了,那就一个浪费好友时间的节奏,浪费您的时间,我可不干,咱微山湖边的人,就讲究一个实在、够朋友。 来,看看,咱湖西,封住鬼子的地雷,是啥子样子的地雷吧保准,您看了,会心一笑,只喊过瘾。 但凡地雷,总的来说,形状、功能,都像似,都是装上炸药的“铁西瓜”,往道路上,田埂里,鬼子就要走过的地方,一埋,然后,趴在十几米、几十米远的壕沟里,坑道里,隐蔽着,耐心地等着耀武扬威的鬼子走过来,然后,瞅准时机,猛地一拉,“轰”,“轰轰”,“轰轰轰”,在鬼子窝里爆炸,炸得鬼子人仰马翻,断胳膊短腿儿的,倒在地上,趴在田里,潦倒狼狈相。 那是电影上,电视里。 真实的情况,远不如这样的精彩。 其实,精彩看多了,就像吃山珍海味,天天吃,时时地这样看,您一定就不耐烦了,一见鬼子憨憨地往地雷阵里夸张地走,您马上就想着换台、翻页,把这样的雷同的地雷战,划过去。 白费了作者、编剧、演员们的心智和银钱。 为了引着大家新鲜地看,所以,就有了裤裆里藏手榴弹,所以,就有了手撕鬼子,摔手榴弹往天上炸鬼子的飞机,等等的神剧。 看,把那些天才的剧务们逼的。 咱,就来实在的,真实的,乡土的,您看了后,一定还觉得新鲜的。 看看湖西民兵封鬼子衙门的地雷吧。 其实,说到底,地雷,实际上,就是一个在地里,能爆炸的大鞭炮。 在地里爆炸,要等鬼子踩着,要拉线引爆,这样子,很是被动。另外,炸得着炸不着鬼子,杀伤鬼子多少,要再说,假如,要是让自己人踩着了,或者让老百姓的羊、猪什么的踩着了,又是大损失,很是担心。 抗战神剧里的好效果,精彩是精彩,但,那是虚构的,只是为了吸引观众的眼球,吸引来眼球看,就能间接地吸引来广告,就能增加收入,演员的片酬才会高,这样子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诗外,所以,神剧里的地雷爆炸惊天夺目,气贯长虹。 但是。在真实的战场上,地雷,由于众多的限制,就上不来了真实的台面了,真实战场上的战士们,对地雷的喜欢自然的不比手榴弹。 所以,在湖西抗战方面,地雷的作用并不大,因此,在以前的战斗里,用地雷的时候并不多,所以,鲜见史册。 地雷,在这里受轻视,还有一个客观上的原因,就是,在湖西平原上,邻着水,富含水,整个的没有硬的东西撑着. 比如,山地的地雷战,就好使,地雷蹦起来的小石头,就能炸死砸死一个鬼子,而湖西平原上蹦起来的,往往是稀泥,是散土,这样一来,地雷,往往炸力就不够了. 常常见的是“轰”的一声,侥幸踩着地雷的鬼子,有的竟然的没有倒,只是突然地就像孙悟空,变成一个黑不加溜秋,就像浑身冒青烟的“灶王爷”,没死成的受了伤,惊吓了,怪叫着,又蹦又跳,却死不了。 地雷,炸不死鬼子,怎么办 要说,咱公安队里,就是有能人,就是能找出来好办法,然后耳目一新的拍案叫绝,然后让鬼子汉奸怕的要死要活。 要不然,啥子叫做公安队 这一回儿,该陈家兴上场了。 陈家兴,就是那个,在湖西,粉碎鬼子第二次扫荡,立下头一功的,那个坐着簸篮,炸桥,把从济宁来的鬼子堵回去的那个,陈家兴。 这回,陈家兴又建了大功劳了。 陈家兴另样的地雷战,吓破了鬼子的胆,取得了抗战罕见的大成效,还载入湖西抗战的历史卷册。 在金乡,湖西抗战纪念馆里,就有他的,这一造另类地雷的好篇章,图文并茂,实物陈展,可是湖西人的延年的骄傲。 只是,陈家兴他的这张像,只是一张人物画像,没有照片,陈家兴聪明,但没赶上进城照一张像的机会,四年后,在举世瞩目的国共大决战之一的淮海大战里,已经是连长的他,在双堆集,阻击黄维兵团突围之战中,牺牲在战壕里,那一仗,他和他一个连的战友们,还有好多连的战友们,从营团长到士兵,基本上没活几个人,基本上全部都牺牲了,那个惨烈,就,在这里不说了。 战争,就是拼死人,死人中,不乏有聪明人、有能力的人,有本事大的人。 唉 接着说,陈家兴的另类地雷。 陈家兴有这样一个背景,他的爷爷,是一个郎中,也就是像今天的乡村医生,那时候的医生,可是厉害,能救人命,很是吃香。 没有这个背景,陈家兴是万万造不出来他的历史功勋的另类地雷,把小鬼子,死死地封锁在他们乡镇的衙门里的。 在这样的环境熏陶下,从小,陈家兴就懂的不少的药物,也知道了很多药物的药性,这是他制造好地雷的基础。 陈家兴很是爱琢磨事儿,他见八路军,把鬼子赶进了羊圈里,也接着想到了在羊圈门儿前,放一支凶的狗,好好看住鬼子不让他们再出来,从而解开公安队的手脚,再干其他的别的事儿。 他也知道,封住羊圈的门儿,地雷最有效。 只是,湖西,八路军所用的地雷,制作太粗糙,效果不多好,单独地靠它,显然,封不住有两条腿儿,时时想逃出来衙门的鬼子兵。 于是,他就对着湖西作坊里造出来的地雷,琢磨开了。 地雷,湖西的地雷,就是那个样子,制造它的原料、工艺什么的也就还是那个样子。 面对落后的工艺,面对炸力不够的无奈,陈家兴没有抱怨,因为他知道,正是因为中国的各个方面的落后,中国,才会被小小的日本国,矮矮的日本人,这样以小犯大的欺负和横行,肯定的惹人不待见。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在现有简陋的基础上,注加更多的效力,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让小鬼子多死,多怕,只有鬼子死的多,最后全死去,或者吓得不敢动了,才能把这些恶狼,撵出去家园里,撵出去中国来。 陈家兴有多大的笼,就蒸多大的馍,他不往别的没用的地方用脑子,面对着地雷,琢磨开来。 想着想着,陈家兴竟然想出来一个好点子。 , 第十六节巴豆、狼毒草也打鬼子了 16、巴豆、狼毒草儿也加入了打鬼子的阵 顿时高兴地跳起来,赶忙喜笑颜开地跑到彭琦辉那里,将自己的新想法,一五一十地说给彭琦辉听。.vodtw.cobr> 效果果然最佳,经验丰富的彭琦辉,一听,顿时大喜,马上安排一个警卫班的战士,护送陈家兴他回家。 一个警卫班,那可是警卫师一级过湖的首长的阵势,这,足以看出来,彭琦辉对陈家兴的热望。 陈家兴当然不负彭琦辉的殷切希望,他回到家里,立即的和他的银首鹤发的爷爷商量,然后,高高兴兴的爷儿俩,利利索索的收拾了几个大麻袋,麻袋里自然装进去的全是中药材。 这几个大口袋的中药料,然后,警卫班的战士,喜滋滋地扛回到公安队。 公安队的后院里,陈家兴忙活开来了。 天亮邓的时候,陈家兴把那几个大麻袋,分成了大小几十个的小口袋,然后。交给了警卫班,警卫班更重视,全部的战士,骑上了自行车,一个个乡镇里,送到了各乡镇看守鬼子的民兵的手,在一夜速成班毕业的警卫班的手把手的教导下,民兵们,小心翼翼地,把那些有点神秘的小口袋里的小粉粉,按照比例,掺到了火药里,然后再装进地雷的里面去。 封住这口儿的地雷,从外形上看,没有任何的区别。 就像秀才,从私塾里毕业的秀才们,从外面看,长袍马褂,子乎者也,但是,能写不能写出来好诗文,就要看他们各自的肚皮里的了。 陈家兴的好戏,就要开场喽。 很快的,再一个夜里,陈家兴的新式地雷,就由各乡镇的民兵,埋在了鬼子乡镇长官儿的乡政府的衙门口,还有衙门的四处,各个旮旯里面了。 第二天,鬼子兵,雷打不动的,从衙门里出来,集合,整队,出来跑早操了。 鬼子兵,就是死心眼子,离金乡城这么远的距离,高桥小子又看不见,干嘛不头一天懒干嘛还跑今天的早操要是今天不跑早操,你们的倒霉,也不会按照陈家兴算计的时辰来那么,陈家兴这会儿,不知道有多着急。 不过,这昨天晚上的,埋地雷的事儿,民兵们没有报告给鬼子的乡镇长们的官儿呀。 他们没有人给提醒,没有人安排他们别的活儿,征收秋粮这样的大事儿,他们也干不成,不每天早上的跑操,他们还能干什么 所以,他们死催的,今儿一早,照样地跑操的进行。 勿用累述,在乡政府前的大院子里,就像在前的金乡城里的骡马市场上,龟田老鬼子一个样,吱呀吱呀的跑进大院子,立正稍息地重复着昨天的故事。 只是,攥在他们手里的,船票还是那张旧船票,但是,船,已经悄悄地不是那个旧船了,或者,那个旧船,已经装载了要他们命的新物件。 跑操的鬼子,不知情,照样的吱吱呀呀的跑大操。 只是,今儿的阳光比昨天有点亮,有点耀人眼,诺大的打麦场,好像比昨天干净了很多。 鬼子们对这突然的干净,没有往心上,往眼里放,朝着无常大哥铺的陷害人,要人命的套儿钻。 几十个鬼子,队伍整齐地跑到了打麦场的正中央,就,“轰”,“轰轰”,“轰轰轰”,接连的七八声,他们,踩上了昨儿夜里,八路军民兵队偷埋的地雷了。 踩上地雷的鬼子们,没死一个人,受了伤的,依然还是依然的不多重。 他们虽然新来湖西才几个月,但是,已经早知道了八路军的地雷是啥本事,啥样子,没有太往心里去,只是气淋淋,再不继续地跑操了。 跑不成操的鬼子,架上受伤的鬼子,气淋淋地,没管没顾地,回过头地,继续着往村里走,不,确切地,往乡政府的衙门里走。 那是他们的老窝,老巢。 但是,这回,他们渐渐地觉出来,与上次,再上次的挨八路军的地雷炸,感觉不一样了。 走着走着,鬼子身上发痒痒了。 对身上的痒痒,往回走的鬼子兵,开始时候,并没有多在意,他们现在的身上,已经成了虱子的繁殖场,圈养地,大日本皇军的军服里,哪个哪个的角落、疙旯里,挤满了这类的温柔、娇小,俊美的小虱虱,这些温顺、俊美的小虱虱,虽然以鬼子的血为生计,但是,鬼子兵们喜欢它们,他们没事儿干,不养养虱子还干啥有时候,身上实在痒了,就干脆地站起来,使劲儿的原地里的跳,保准,不u超过跳十下,脚巴丫子站的那个地儿,就会呈现出一个白白的小圆圈儿,那是从他们裤管里掉下来的虱子,太多了,形成的圈圈儿。 但是,越来越觉得,今儿的,身上的痒,与在前的虱子的咬,好像不一样了。 那种痒痒,越来越觉出了奇和怪,越来越觉出了的,像在河水里,赤着脚的走,水里的小鬼,伸出来越来越多的小手儿,抓他们的脚脖子,再后来,就像抢元宝似的闯进了蚂蚁窝,状如芒刺在背,万蚁蛀心,再后来,奇痒难耐,抓耳挠腮,总觉得的在怎样的使劲儿的挠,也有隔着靴子的一般,再把大枪放下,把衣服脱掉,浑身,拼命地抓挠起来,身上,腿上,胳膊上,全身,到处的,奇痒起来,越抓越出现大血泡,大血泡抓烂了,接着淌血水,本来,还算正颜色的皮肉,躺着血水的变黑,变烂,腐烂的面积更大了,再过不多久,鬼子们,可怜的小鬼子呦,嚎得就像被杀的猪叫了,满地上打滚儿,大面积溃烂的地方,跟着,发黑、坏死、红线穿心,不一而足。 鬼子官儿,一看,就知道又被八路暗算了,赶紧地自己抓自己的同时,下命令,不顾一切的往衙门里猛跑,而后,第一个跳进水缸里,上上下下的洗,但是,效果还是不大。 匆忙着撤回来的鬼子的惨状,军医们也束手无策。他们学过的、知道的是西医,地雷爆炸所沾带的是中药,根本跟的,不对路,所以,就只好地一任鬼子兵们的痒,奇痒 说话间的功夫,那几个挨地雷炸的伤员鬼子,更是凄惨了,浑身的黑肿,满身的燎泡,尤其是那燎泡,就像拿棍子搅了的肥皂水,一个大泡压着一个大泡,而是,新的大泡,像喝了催情的药,眼看着的往外挤,往大长,奇痒的伤员,嚎哭着痒得打滚,翻身滚身的挤压,那泡泡,就像挤死的虱子一般的清脆的“剥剥”堵的响。 极端的、极为的、极其的痛苦,竟有个伤员日军,自个儿,用刺刀,给自己的心窝儿,通了一个透心儿的凉,直到蹬腿儿,也算好歹的止住了那种感天动地的痒。 , 第十七节 粘上就能痒死的地雷 17、这是八路要往鬼子衙门里挤的节奏呀 面对小鬼催死一样的电话,面对夏天下雪一样的电报,高桥大骇,惊吓得,张口结舌,面无人色,赶紧地下达命令,所有的散在乡镇的鬼子,不准出门,再严加警戒。 高桥实在不解,这些鬼子,挨一个地雷的炸,就得了这种奇痒的病。 再仔细地想,高桥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儿,他想起来了关东军,想起来了哈尔滨,关东军在哈尔滨,设置了一个七三一,这个给水防疫的研究所,研究的就是怎样的制造细菌武器,而后把这些要人命的霍乱菌什么的菌,培养虱子、臭虫,蟑螂等等的害虫,再制成瓷器的炸弹,用飞机投放到疑是敌人的区域,大规模的杀伤中国人。 高桥想到这些,就赶紧地命令军医,百般研究,但是,这些鬼子军医,搞得是西医,擅长的是开肚打针,哪懂得中药的奥妙什么的显微镜、蒸馏瓶的一起上,费尽心智的试图寻找到那些大泡里的秘密,以延长那些浑身起大泡的鬼子的小生命,却始终地愁眉头,弄不清八路的地雷里,到底放了什么好东西。 一两天过去了,鬼子军医的哈腰撅腚,还没找到啥秘密的时候,除了自己奇痒难耐开枪、动刀的把自己办了的鬼子外,其余的,那些没被地雷炸伤,或者受的轻微的伤的鬼子们,在丝毫没有找到止痒的办法外,有病乱投医的,非常聪明的跳到水井里,杀猪的水缸里的,使劲儿抛,加劲儿的搓,渐渐地,竟然地止住了痒。 陈家兴的地雷,虽然没炸死多少小鬼子,但是,在心理上的震慑,却收到了极大的成效。小鬼子们,即使实在没办法,走出来,大门,半步,也战战兢兢,满是哆嗦地淌命汗,趴在地上,把猪嘴巴子,鼓圆了的,吹风儿,用沉在丹气的风儿,吹散开地上的尘土,再眼贴地儿的细细看,地上有没有新挖过的痕迹,用自制的显微镜,放大镜,发现地上有没有埋设了那让人浑身奇痒,生不如死的地雷。 陈家兴的地雷,真成了看家的狗,牧羊的犬,牢牢地圈住了鬼子兵,这时候的高桥的征粮抢钱的任务,他们算是完全地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鬼子军医没研究出来陈家兴地雷的秘密,那地雷的神秘,就像春天野地里的野草,就开始了长歪了,渐渐地,鬼子衙门里的方面,纷纷传言四起了,八路的地雷是“神秘武器”,伪军们干脆叫做“一粘死”,这样的心理恐怖之下,再往后的日子里,散在各地各乡镇的鬼子子,集体地,再也不敢出来跑操了,再也不敢上街走村儿的瞎逛悠了。 在衙门里,鬼子一下子规矩了,就都像深闺里的没出门子的大姑娘,好好地坐吃山空,好好的近看着风吹树梢动,好好地远望着微山湖波澜不兴的好风景儿,即使被高桥,电话、电报,撵得实在没法子,也只是在村外、城外的安全的道儿上,打转悠,逛一逛,喊几嗓子,打两枪然以后,赶紧地回,再用电话、电报什么的,编瞎话儿,啦谎言儿的,应付、忽悠高桥大鬼子,然后的继续闲坐城头,看那天际的云彩变幻的,多好像是司马发来的兵。 其实,陈家兴地雷里面,放的什么东西,其实其实的一点儿也不神秘,也很寻常。 这叫做,一招鲜吃遍天。 陈家兴家伙儿,面对着地雷的琢磨,琢磨着琢磨着的时候,突然,脑瓜儿想起来了九孔桥头说书的,那说书的,就好像现在的电视机,古今中外的新鲜事儿,都能从说书的嘴巴子里面出,小时候的陈家兴和小时候的大家伙儿,都把说书的当成神,看成爷,年岁再大,可以忘了爹娘,可以忘了吃饭,万万不能够的忘记了说书的人的留着八字儿胡子的茄把子的脸,不可以忘记了从他们嘴里面蹦出来的前朝的兵。 陈家兴分明的记得,说书的,说出来的,宋史里的,有一段这么的野史,说,大宋朝,皇上御驾亲征,大破天门阵,唐家,给紧锁眉头的皇帝,献出“毒火球”,辽兵,睡梦见,突见到那的火球儿,从天而降下,火苗儿粘到帐篷上,野草地,火烧连营,辽兵提弯刀,东杀西砍,终于泼灭了火儿,自己却浑身发汗的奇痒起来,马上想到的是惹恼了天神,就赶紧地哭爹叫娘,赶紧地落荒而逃,就这样,皇上爷,御驾亲征,打败了金兀主的天门阵。 那唐家,献的,就是古代火药里面掺杂毒药的武器。 于是,陈家兴,他灵机一动,就接连着的想起来爷爷的生药铺子,在他爷爷的药匣子里的草药里,狼毒、巴豆什么的,那药性嘿嘿,只要有伤口,只要粘到了皮肤上,就会顺着伤口、顺着汗毛孔儿,走进去,走进鬼子的身子里的那些巴豆和狼毒草,嘿嘿嘿,配好了方子,掺在火药里,装进地雷里,嘿嘿嘿嘿,就可能派上千万兵。 这些巴豆、狼毒草的“兵”,就打了鬼子兵的身上了。 陈家兴的这一创举,在湖西大平原上,仅仅是开了一个头,他的头脑里的这么一闪念,出来的这么一种毒药地雷,一下子调动起了大家的积极性,也开阔了大家出其不意杀鬼子的思路。 微山湖西净能人,能人们在地雷上的花样千变万化。 有的民兵,竟然在地雷里加入了晒干的人畜粪便,结果发现,效果奇好。 这种东西就成了当地地雷的标准装药。 地雷战产生的大影响,于是,各村的民兵,各队的民警,纷纷喜欢上了地雷讹鬼子,在屋里,进门的鬼子,见桌子上有一筐鸡蛋,伸手去拿,却触发了鸡蛋筐底下设置的诡雷。当即被炸断一条手臂。 在院里,鸡窝里的鸡叫的咯哒哒,鬼子馋了,伸手去抓,一拉鸡窝门儿,满院子的地雷爆炸了,全院子的鬼子,没有一个活全豁的,一个个的断胳膊断腿儿,满院子的血流成河。 一个叫做郭家店的村子,就在鬼子衙门的附近,日本军儿,只要睁开眼,就要喝水,张开嘴,就要吃饭,喝水吃饭就要出门走路,而路上,就有可能是八路的民兵埋设的地雷,这条窄窄的土路上,满是了荆棘和危险,每天都有地雷在这里的突然的爆炸和本衙门里的鬼子兵的哭嚎声。 但是,鬼子们再断胳膊断腿儿,也得吃饭和喝水呀,吃饭和喝水,成了鬼子官儿最头疼的事情。 今儿一早,那条土路,又出现了新道道,开开门的鬼子,抬眼珠的就发现,路中央,树起了一个大木牌,上面写道,“山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已在南太平洋战死。” 他们都知道,山本五十六,是日本海军的战神,偷袭美国夏威夷珍珠港的,就是这个家伙儿挑得头儿,在日本兵里头,很是有知名度,就像街上的帅哥儿,很多的日本兵,夜里头的当千金小姐,都能梦见这个当帅哥的山本五十六,都想和他偷段情。 一个很是热山本五十六的日本小鬼子,当下恼了,八路军真可恶,把我们当鸡,当鸭儿的关在这鸡窝、鸭窝里也就勉强的算了,现在,竟然地想毁坏他的梦中情人大山本,实属可恶,简直可恶之极,小子当下的恼了,就想跑过去,去拔下那块写着自己亲爱的、爱爱的名儿的木牌子。 小子也算一个性情中人,一见山本五十六小情人被八路军欺负,就头脑被冲昏的演一出英雄救美。 也或许,天天被八路军的地雷囚禁在衙门里,实在的憋气,憋气瘪的,不想活了,就想着被地雷炸死,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下辈子变猪变狗也在所不辞。 这样的日子,还有点血性的这个小鬼子,真是过够了。 有经验的中队曹长,却上前,一把拉住他,制止了他的鲁莽。 “别碰它” 军曹长已经猜到了,这个木牌下,必定有地雷。 曹长下了路,想要偷东西的贼一样的,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从道儿上出溜身子,落到路边的水沟里,再慢慢地往前摸过去,终于靠近木牌儿了,停了好大会儿,稳住神,揩把汗,解下了裤腰带,先在手上试了试,懵地甩向那个木牌子,然后的紧紧的同时,老鳖一样的身子缩进水里去。 他现在真正地知道了,水,能解那地雷里的致命的痒痒,他知道,那种痒痒,一旦沾到身上,就意味着看不到明天的灿烂烂的阳光了。 倏地被击中的木牌子,一下子倒在地上了,紧跟着,“轰”的一声,牌子下面,随着炸响,飞出来一大朵儿黑烟。 果然有地雷。 那黑烟,鬼子们都知道,里面有让人发痒的毒,自然万分地惊恐,躲瘟神一样的四下里奔跑着,逃跑着,躲避着那要死人的黑烟幕的扩散。 , 第十八节 把鬼子从衙门逼到炮楼里 18、鬼子拆了衙门建炮楼 要说鬼子,还是有一点让人佩服的,那就是“拧”,高桥就是标准的拧种一个,撞到南墙不回头,车到悬崖不回路,打死也不认那壶酒钱,说的就是高桥这类人的词儿。.vodtw.cobr> 拧种的高桥,真是够楞也真够有种的,清剿清乡的第二脚踢坏了,接着再踢下派干部到基层的第三脚,这第三脚,还不如第二脚的效果好呢,下派到乡镇的那些中国话都不会半句的鬼子兵,个个信心百倍地到乡村,本打算抢掠到粮食的,一两个月过去了,基本上没见一颗粮食粒的拉进来,见到拉进来的全是大日本皇军的尸首儿,一大车一大车的,转眼间,那个从日本国来的,从济宁总部来的一个联队的鬼子兵,一会儿的功夫,都要爬了焚尸炉的烟囱,这还不算,剩下的,基本上,在乡镇里,就要站不住脚了,被全湖西的八路军,一路追着的,从村子百姓的粮食囤,退却到青纱帐,从青纱帐,退缩到乡镇村儿,从乡镇村儿退缩到乡镇政府,现在,八路军,又要向乡镇政府的那块鼻屎大的地界儿伸腿了,看着各乡镇里的鬼子兵,打来的电话,电报的内容,他高桥分明地知道了,在这样任其发展的走下去,剩下的那些个鬼子官儿鬼子兵,早早晚晚的不出一个月,就会被八路军无穷无尽的歪点子,坏主意,全都打扫个一干二净的像冬天的雪盖沃野,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现而今儿的高桥,几个月的功夫,一头的黑发,变成了黑白杂交,那白头发多得,像几个月没洗的头屑的全覆盖。 可怜了那个小黑孩儿,他真还不如死在那鳄鱼的嘴巴子里好。最起码,不用这样的操心这般的辛苦。 看来,当官儿,还是有一些风险和苦涩的。 只是没当官想当官的那些人,只知道贼吃肉,没见到贼挨揍。 但是,这些,在高桥的眼吧前,全是虚的,眼下,最紧张,最迫切的,就是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在这样一味的怯懦,一味的退让下去,很快的,这个联队的鬼子,就要在湖西,化作灰烬,只在纸上留下一大串的名字了,这样无声无息无战果的结束这个联队,上面,是绝对的不允许的。 向他要粮食的要钱要资源的是上面,向他勒着脖子的也是上面,上面,在相互的矛盾,在无知的昏庸,也是上面。 眼下,高桥最紧迫的,就是保住这个快只剩下架子的联队,完成今秋的粮食抢劫任务。 这两个,哪个做的不好,上面,都会要高桥好看的。 高桥实在不敢想象,自己被军法处处罚,判刑,戴着教了手铐的回日本,蹲守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服刑的滋味,无法想象,自己的被判刑,给他的那个高贵的家族,带来怎样的侮辱,日本鬼子,侵略中国,也从中国学过去了株连九族的那法子,只要家族里有人被军法处判刑,那么,这一个家族的里里外外的人,是官位的,开除官位,是经商的,没收资产,是美女的,送到妓院,是青壮年的,通通地到煤矿里挖煤,法子,毒着哩,让全家人,全族人,全体的和你亲近的人,都往死里骂你,诅咒你,那滋味,就一个字,“惨” 要说,高桥还是有几个心眼子。 高桥在办公室里转悠着,琢磨着,竟然,想起来了冈村宁次,这个老鳖精,这个老坏种,这个前两个月还在李连璧纵容着的想夺了他的派遣军总司令的官位的,那个中国人都想着嚼了他的冈村宁次。 当然,高桥这会儿,不想嚼他,也不想夺了他的总司令的官位儿,这时候,估计,就是给高桥这个总司令的官位儿,高桥也一定要思量思量,当还是不当的好。 他想到了的冈村宁次,是他的梳篦战术,是他的堡垒囚笼政策。 当然,冈村宁次的堡垒囚笼政策,是针对中国人的,是针对中国的华北八路军的。 高桥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他学不来冈村宁次的对八路军的本事,但是,可以借鉴,好政策,正着用,是好政策,倒过来用,也是好政策嘛。 在湖西的各个乡镇,在湖西各个重要路口上,建炮楼,修碉堡,让他的那些正在老虎嘴巴子边儿上溜达的鬼子兵们,从乡镇政府的衙门里,搬到坚固高大的碉堡里,炮楼里,最起码,正在兴头上的八路军,不那么容易地往衙门里挤进了,剩下的这一点鬼子兵,就能在这样坚固的堡垒里,多活几天了,多活几天,济宁总部的上面,就高兴,就不会马上的把自己给办了。 尤其重要的是,坚持就会得到胜利,这些个鬼子,硬硬地呆在各个乡镇里,就像一根鱼刺,刺在了他们八路军的喉咙里,以静制动地继续地等,等到秋风起,黄叶落满地,湖西大平原的庄稼收了,那些个钉子一样的鬼子据点,就会正时候,见奇效,里应外合,一泓而动,那么,秋粮的征抢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高桥深深地知道,只要能完成抢粮的任务,即使这个联队的士兵,全光了,上面也不会多责怪的,说不定不责怪,还会表扬他,提拔他,再派来一个,或者两个联队的士兵来湖西的,那些在国内的鬼子,已经饿得绿了眼皮子,正眼巴巴地盼着这个联队的鬼子死光哩,他们死光了,就会派国内的新鬼子来,这样,国内的粮食,三个人,匀给了两个人吃,那样,就少一批人饿死了。 反正都是死,在哪里死,不都是死 又寻摸到了好法子的高桥,又高兴了。 高桥的高兴,是有信心的高兴的,他修炮楼、建据点,除了冈村宁次的囚笼政策外,自己在海拉尔的经历,也会用上的。 高桥一高兴,又开始妄想了,修炮楼,不仅能保住剩下的那点鬼子的性命儿,还能控制住湖西的各个乡镇,能控住各个重要道路,从而破坏八路军的湖西走廊。 说干就干,高桥,学着冈村宁次的鬼子老路,加上自己在海拉尔修工事的本事,很快地,在湖西,修建起了大大小小的炮楼据点。 只是,在中国人民大动员的战争里,这又是一个蠢、笨的法子,借这茬子,公安队也来了一个三板斧,一举把他的囚笼计划灭干净,把散在各地的鬼子撵干净了。 借机会儿说说高桥引以为豪的海拉尔的坚固堡垒。 海拉尔是中国内蒙古最北端的一座城市,对面儿就是前苏联,也是中国最美丽的地方之一。 广袤的呼伦贝尔大草原,野花绣地、河水弯弯、绿草茵茵、牛羊成群、毡房点点,站高望远,美不胜收,有着“草原明珠”之称。 海拉尔东临大兴安岭,西靠大兴安岭,还与蒙古国、俄罗斯相连接,自然是军事重镇,有着极其重要的军事意义。 日本侵略军占领我国的东三省后,就把这里当做了占领苏联的前方战略基地,建立了15处大型的军事工事,也叫做军事要塞。 高桥从日本参军后,直接到了海拉尔,并具体参与了要塞的修建。 所以,高桥对修碉堡,建炮楼一点都不陌生,于是,十几个日夜的功夫,偌大的湖西,到处是碉堡,处处是炮楼,日本人和伪军们,全蹲在炮楼里,窥视着八路军的一举一动。 湖西走廊一下子又陷进了极其艰难之中。 , 第十九节 三板斧拆了鬼子的炮楼据点 19、三板斧拆了鬼子的炮楼据点 高桥向所有的懒人一样,想事情,就喜欢一好到底,一厢情愿,世间的事儿忒复杂,哪能是会顺着你的想 也不想想这时候的八路军,还是那时候的中国国民党的军就不想想现在的中国老百姓的心,还是那时候一个鬼子能撵散一个村的中国人 现在,如落西山的鬼子,能在湖西站住脚跟,能每天的早上,能喝碗稀汤,能活在太阳光下面,就够好的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这时候的八路军,公安队,已经经历了风雨,岿然屹立在湖西了。 马上,公安队又出来新招数:对付高桥的第三步,彭琦辉也紧跟上了三板斧。 看看公安队的三板斧。 第一板斧是强攻。 高桥在湖西大平原上修的炮楼据点,绝没有在海拉尔修的要塞坚固。 关东军的财力雄厚,那些要塞,是水泥钢筋做成的,即使近百年的现在,走上去,钻进去,仍然的坚固,想当初,苏联百万雄师横扫关东军如卷席,几天功夫,就打到大连和朝鲜,但是,即使日本战败投降了,即使南北朝鲜的三八线划完了,在苏联军队大后方,那些要塞,还掌握在日本人的手心里,苏联军队实在没办法的无奈何,只得派上上万名的士兵,看管要塞下面的日本兵,从而牵扯住了向南朝鲜大举进军的脚步,才使得美国的远东总司令麦克阿瑟,能、乘虚而入地抢占了南朝鲜,才有了心高气傲的苏联人被迫地承认三八线,才有了紧随其后的旷日持久的朝鲜战争,所以,苏联军队,对那些藏身要塞的日本鬼子,极其的痛恨,腾出来手后,集合那大批的先进武器和精兵强将,回过身子,对付和消灭这些残余的关东军地下野兽。 到现在,海拉尔的军事博物馆里,还陈列着苏联军队的当时先进的攻打要塞的武器装备。 现在看来,这些攻打地下要塞的武器装备,还很是先进的,大吨位的自卸车,装满了塑性的新式炸药,苏联军队的自卸车,像现代城市倒垃圾一样的,把塑性炸药,倒进倒了要塞的出风口里,让塑性炸药,在鬼子的地下长城里,如倾泻的洪水,流淌到地下工程的各个坑道、房间里,然后,苏联人再把汽油,如法炮制,点燃开来,引起来能震塌海拉尔城市里的好多的楼房,把里面的鬼子全震死,全烧死,全消灭,即使这样的大动作,海拉尔的地下要塞,还是完好无缺地展示在那里,成了海拉尔旅游收入的有一个大来源、 但是,在湖西,情况则是完全的大不一样了。 现在的湖西日本兵,霉运倒转,高桥穷得一塌糊涂,哪里来的钢筋和水泥 修建炮楼、碉堡的材料,只好用上了砖木结构。 好在八路军没有重武器,步枪机枪子弹击穿能力差,打不透砖墙,加之楼高墙厚,抗日部队的装备,居然对它无办法。 尤其是八路的公安队,装备最多的迫击炮,炮弹发射出去,都是抛物状落地,不是打得太远,飞过了炮楼,成了废炮弹。即使打得近,也落到了护城河里或者岗楼前的空地上。偶尔有一颗炮弹,侥幸地落到岗楼顶上,迫击炮弹在上面炸裂开来,也只等于在鬼子头上,响个炸雷,对岗楼内的敌人毫发无损。运气好点,也就是炸坏一层,得连续命中才有效果。 八路军的迫击炮弹,金贵的很哩。 公安队可不是富家子弟富二代,他们的迫击炮,可是舍不得这么浪费地用在轰炮楼上。 他们有的是法子。 他们的法子的最核心的,还是困住和骚扰再加上强攻。 反正鬼子的主力出不来金乡城,散在各地的单鬼子,钻进了炮楼各自顾各自,这么样子,分散在各处的八路军的小股部队,他们,就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一门心思地对付各自要对付的小鬼子,对八路军,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办法,与自己任务区内的小鬼子磨功夫。 面对着状如雨后野草般钻出来的碉堡,公安队当然知道了高桥在这些据点里的险恶用心,他们要想尽法子的撵走这些鬼子,掰掉高桥的毒牙了。 他们开始了他们的还手了。 还是老套路,先找鬼子最薄弱的地界练身手,也就是湖西的老太太吃柿子,先捡软的,地界儿偏僻的,能杀一儆百的据点捏。 这时候,石楞子的特等射手,又开始显威风了。 最先倒霉的是西河村的鬼子炮楼。 西河村是湖西各乡镇里,应该说,最偏僻,最边缘的地界了,没有一条要道儿通这里,或者与这儿相连接,唯一受到鬼子重视的,是大运河在这里拐个弯儿,再有一条能通过小木船的水里的道儿通西河村,要是没有这条狭窄的水道儿,小鬼子们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个西河村的存在了,这个村子里的老百姓也就过上了桃花源记里的与世无争,不知魏汉的世外生活,也就避免了战火摧毁,外敌入侵了,但是,这样奢侈的生活,在满湖西,全中国,能有一个有人的地方在吗 天灾可能避免,但是,,是绝对的不可以避免的,这就是人类,这就是世界,这就是人情,而不仅仅是国情。 西河村的据点,是周遭的鬼子据点,建立的最落后、最简陋的据点。 不是这里的鬼子不叫高桥待见,而是这里太偏僻,汽车、马车还是什么的车子,鬼子的任何车子是开不进来这个西河村的,车子开不进来,自然的,建碉堡的材料和器材,是运不到这里来的。 鬼子也可以是水运,但是,要留后路,备后手的高桥,把汽艇,像小老婆一样的紧攥在手心里,再怕被八路军抢了去,个个弯在金乡码头里,重兵看守,绝不放走一个。 但是,西河村的据点,是高桥钦点的,一定要建的,一定要有鬼子兵把手的。 别看西河村地点儿偏僻,但是,粮食可是不偏僻,这是的水地多,这里的地肥沃,春天里,插一根筷子,到秋天,也能长出来狼尾巴长和肥的高粱或者谷子,自古以来,周遭的村乡里,饿死人,春天里人要饭,比比皆是,但这个村儿的,没有一个要饭的村民,没有一个饿死的百姓,所以,一传十,十传百,这里竟然成了全湖西最富庶的地方,谁家的闺女要是嫁到这里来,就是大福份,不光闺女自己不论春荒还是贱年,饿不死自己,还能接济娘家,保管娘家人也饿不死,所以,在田园风光和田园风情的那个世界里,有文化,有大官儿的地方,还是不如有饭吃,饿不死的地方好。 对于如此之好的西河村,高桥自然是不会辖下眼来的不管的,也派来十几个鬼子,驻守在这里,等候着这个肥沃之地的秋天的收成。 运不来建材的鬼子,也有办法,他们以清除射界为名义,把临近乡政府的几所房子拆掉,拆下来的土坯,当做石料,垒据点的墙,拆下来的房梁,当做楼层和楼梯,屋门和窗子,也就窝子建成了碉堡的门和窗。 至于,这几家自人家,被拆掉了房子,往后怎么住,鬼子兵是绝对的不管的。 几家人家,自然跟鬼子讲不通道理,只好地拉上要饭棍,散走到四乡,成了西河村第一波的要饭的人。 ,是最可恶、最混账、最凶残的祸根。 不过,鬼子兵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因陋就简的碉堡,哪能遮风雨能挡住了如狼似虎的八路军 很快的,住在这里面的鬼子兵,下场要比拉要饭棍要饭的那几家百姓,更惨。 , 第二十节石楞子就是鬼子的大克星 20、有石楞子在的地方就是鬼子倒血霉的地方 石楞子的小队,来到了这里。.vodtw.cobr> 今晚上,是他们端掉这个鬼子新修建的据点的时间。 这是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秋天里的风儿凉,还夹裹着庄稼的香味儿,在这样的环境里,氛围里,敲打这样弱的鬼子,才是人世间,最最幸福的事儿。 石楞子他们,合着西河村的民兵,蹲在这据点的前面了。 前面的据点里,如果没有碉堡的顶尖上,挑着的一盏马灯,早也被隐没在这大平原的黝黑里面了。 看看鬼子,这偏僻的地界,连探照灯都没有,因为探照灯要用电,用电,就要用发电机,发电机那就要喝煤油,这样偏僻的据点,谁给他们送煤油 石楞子窝在据点前面的壕沟里,伏着身子,借助银青色的月光,仔细地端详着据点里外的情况。 夜幕下的鬼子据点,没有一点儿的动静,偏僻,也使这里的鬼子,没有了娱乐,没有了兴趣,也像周遭的百姓,过起来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 鬼子,没有任何的战事,没有任何的险情,就都安生地早早地睡下了。 全据点里,只有楼顶上,一个鬼子,端着枪,没精打采地转悠着。 就像一个幽灵,在召唤无常大爷的快些到来。 石楞子,见没有任何的意外和动静,就像左边的葛世源看一眼。 现在,葛世源,已经是他形影不离的军师了,上个月,葛世源和他的民兵队,经过彭琦辉队长的亲自批准,正式加入了公安队,葛世源成了石楞子小队的副队长。 石楞子那个乐得,硬拧着萧易的醋酸脸膛子,拽拉着的,围着小队部,转了一整圈。 算是报了自己嫉妒他的嫉妒的仇,他的小队,已经有了三十几号人马,清一色的驳壳枪加三八大盖枪,就不要说掷弹筒、迫击炮什么的了。 轮到萧易妒忌石楞子了。其实,他不该妒忌人家石楞子,人,是人家自己招来的人,枪炮的,也是人家自己缴获的。萧易缴获的也不少,但是,他没把民兵招伙来,而且,葛世源的民兵队,可是立了大功的民兵队。 看到石楞子看自己,葛世源裂开嘴,笑一笑,而后,身子一缩,带着他身边的几个人,转眼间,消失在了暗夜里。 其实,从鬼子在西河村,修建这个据点开始,石楞子他们就参合进去了。 葛世源,带着他的民兵,就参与修建这个半土半洋的碉堡。 葛世源多是一个精灵的人 鬼子没来湖西前,葛世源是一个泥水匠。凭借着葛世源的精灵,那盖房子、垒院墙的活儿,时间一长,自然的就是拿手的了。 说起来泥水匠,在中国这样历史悠久的国度里,修建泥土房子,可是全国家的到处都是,所以,建筑技艺很是精湛和神奇。 如果说,陶瓷,是泥与火的结晶,那么,土屋,则就是了泥与力的灵变。 福建的土楼,湘西的老屋,山西的平顶,河南的泥墙,还有湖西的土坯房,都算得上中国建筑灿烂建筑史的杰出代表,建筑于明清,汉唐,甚至更远,历经多年的风雨,地震,等等多少自然的、人为的劫难,仍在屹立在那里。 这些结出的人类建筑文明,归功于那些最为卑微的泥水匠,他们用他们的智慧和双眸,用他们的力气和技艺,用水和泥,泥与力,建筑起这一座座历史的坐标。 所以,中国的老百姓,是最勤劳,最智慧,最有能力,最伟大的人群。 这样的人群,一旦苏醒起来,一旦意识到自己民族就要被摧毁,自身锻炼的文明就要被毁灭,他们是不会同意的,不会同意的这个伟大的人群,马上就具有了无比的整体力量,就能够凭着他们的智慧,摧毁他们认为的敌人。 这样背景之下的敌人,还能有什么活路还能够长久地占据这些智慧之神的领地 痴心妄想 所以,葛世源要用自己的手艺,不懂不惊地静悄悄地毁灭这些敌人了。 葛世源的盖泥坯房的技艺,在满湖西里,很是闻名的。经他之手修建的泥坯房,结实得让人出高价的很有耐心的等待他的时间和节点。 葛世源可能不知道力学的原理,但是,在他的手上,力学的精湛,运用得炉火纯青。 虽然,他可能讲不清楚自己的经验,但是,只要站到手脚架上,立马,天空中再没有了鸟飞,也没有了日出日落,有的全是自己的眼力和手劲儿,有的只是任凭汗水的淌流,劳累着并快乐着,在这样愉悦的氛围中,建出来了一座座丑陋而结实,简单而适用的房子,那房子,冬暖夏凉,扛得起地震的摇晃,经得起雷电的打击。 但是,葛世源给鬼子建炮楼,可不会使出来他的十八般武艺,相反,他在鬼子的刺刀的监视下,手端着从民宅里强拆来的土坯,联想到这几家,无端地被毁灭,全家人餐风沐雨,挨饥受饿,拉着要饭棍,流落四方,最后死在他乡异处,就连孤魂也难回归家乡,恨得牙根儿发痒。 于是,葛世源的建房子的精湛技艺,就要全用在了给鬼子修建跑楼上了。 葛世源把土坯端在手上,开始盖炮楼了。 盖炮楼和建房子,是一个道理。 葛世源把土坯小心地放在地槽上,一块接一块的垒,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说话,一如既往的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留着缝隙,喝着封泥。 高超的水泥匠,要把房子修建好 ,就像老中医把脉,关键的就在土坯与土坯之间所留的缝隙,以及填补缝隙间的喝的粘合的泥。 也就是建筑学和力学的完美结合。 垒房子墙的缝隙,讲究的是外弯和内张。 外弯,就是土坯在外墙的角度 稍稍弯曲,弯曲的程度,潜在建筑师的眼中,根据墙的高度和房子的宽度,适当的留下半指宽、韭菜叶厚的各自力学的缝隙,便于热胀冷缩的伸延,再用黏泥喝上缝隙,形成外观漂亮的墙体。 内张就更有学问了,内张,就是垒内墙的土坯,缝隙适当的张开,形成内外土坯的巧妙咬合,这样层层咬合完善的房墙,才能内外支撑,相得益彰,成为坚固的房子。 建土坯房子,在还一个大关键,就是缝隙的喝泥的填充,外缝要两铲泥,还要压实,不仅咬力大,还挡内外的风,保证房子冬暖夏凉。 而土坯中间的缝儿,所要喂得黏泥,少而成团,留有土坯之间的缓和,遇到地震和狂风,墙体的摇晃,在这里化解、消耗作用力,保持墙体不塌。 这些心得,葛世源全用在了给鬼子修建的这个碉堡上了。 , 第二十一节炮楼修得好,目的在炸掉 21、炮楼修得好,目的在炸掉 在这样的心理活动下,葛世源,他要把这个万恶的鬼子碉堡,就要祸害老百姓、阻挠抗战胜利的碉堡,“修建”得好好的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葛世源修建着鬼子的炮楼,在他的手下面,一块块的土坯间,他,小心地留着缝,只是,那缝隙,要在他的悄无声息、鬼子毫无知晓的情况下,大小到了一震就开裂的程度。 他也一如往常的施展着他的技艺,也在缝隙里喝着黏泥,只是所喝的黏泥,量少,尤其在外墙,仅仅一铲,也没用力的砸实在,只是填上缝隙而已。 这样的喝泥,内外的墙体,仍然的漂亮。 但,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有句话,有的人死在自己的手心里,鬼子就不想想,自己防御和打击的敌人的碉堡,竟然是自己的敌人来建造,尤其是建造自己碉堡的敌人,还是一个建筑的高手,那样子的后果,是怎么的一个样的,只有阎王爷知道了。 还有那土坯之间的咬合,葛世源是一律的顺压,顺压的直接后果,就是土坯,彼此之间的不咬合,不配合,不借力,这样的房墙,就成了纸扎的灯笼了。 尤其是每层楼的横板,才是要命的关键。 按照建筑力学的规定,即使木质的楼板,也要在压墙的地方,砌上单独的垛子,来承受单独的压力,再形成整体的合力,这样的房子,才坚固、牢固。 葛世源直接地把原木当楼板,横在了土坯上。 那原木,葛世源可是不舍得给他一厚片一厚片的锯成板,那是该死的鬼子,从人家好端端的房子上拆下来的房梁,过不多久,还要用这些原木,修建新的房子,再把流浪四方,讨饭为生的那几家,才找回来,继续人家的平常生活。 葛世源现在已经是一名八路军战士了,八路军,最讲究的就是为老百姓没福利,就是为让人民过上安逸的生活。 这样的据点,再让垒这据点的葛世源去摧毁,那才是一篇绝妙的文章。 葛世源见石楞子向自己点头示意,就向身后一挥手,然后,腰一哈,向碉堡的底跟,摸去了。 他的身后,是同样哈着腰的八路军,不过,这几个八路军,每个人的胳膊弯里,全都夹裹着一包炸药。 这几个爆破手,个个出身不一般,全都是张华杰训练出来的工兵级的人物。 张华杰是公安局长,这个公安局长的出身、背景,同样的不一般。黄埔军校,六期,工兵学科,专修的就是军事工程,挖战壕,擂碉堡,专家里手,尤其是他的爆破,可是得到了真传,自然的,他的这些不间断培训出来的徒弟,炸这样的土碉堡,那已经是绰绰有余的小菜一碟了。 西河村的秋天的夜,是那样的平静 湛蓝的天空,繁星璀璨,地面上,刮着小风,送来了庄稼的味香,蟋蟀悠扬的吟唱着,完美地合着青蛙的高歌,也掩饰着葛世源几个人匍匐前进的声响。 秋天的夜,也是这样的奇怪,天上,蓝空,是那样的明亮,而地上,却是那样的漆黑。 石楞子努力地睁大眼珠,拧着神,寻找着葛世源几个人前进的程度,但那是徒劳的,湛蓝的黑空下,地面一片黝黑,夜,掩饰去了眼前的一切。 微山湖边的秋夜,就是这样的奇怪。 石楞子,此刻,顾不得抱怨老天爷,只是把眼睛睁得再大些,把耳朵张得再往前一些,满心思的就是想看到、想听到,葛世源他们送炸药包到鬼子据点的墙的情况。 万事开头难,可不能在这样的地方,对付这样的碉堡,出现不该出现的问题,那样的话,全湖西强攻鬼子碉堡的势头,就要打折了。 石楞子正着急的时候,不远处的黑夜里,传来了两声山楂子鸟的鸣叫,一长一短,重复了两次。 黑暗中,石楞子的嘴巴子一下子裂开,在心里,开满了欢乐的鲜花。 这两声山楂子鸟的翠鸣,石楞子听得真真的,那是从葛世源的嘴里发出来的。 两声鸟鸣,是他们事先前的约定。第一声鸟鸣,是说,他们已经摸到了鬼子碉堡的底下,安然。第二声鸟鸣,是说,他们找到了碉堡横版的主梁所在的位置。 主梁是碉堡的重心着力点。 前面说过,这个鬼子的碉堡,是葛世源亲手垒成的,在垒这个碉堡的时候,八路军,已经做足了手脚,尤其在主梁的放置上,才是精心的巧妙。三层碉堡,每一层的隔层,都是原木并排排成的,每层的主梁,都一头的顺下,也就是说,三个主梁,都是一样的位置,一同的方向。 这样的主梁,又直接地放在了土坯上,如此放置的后果,只有一样的结局,只要主梁下面的墙,倒下,所以的主梁就会瞬时间里,倒塌,倒塌的主梁一头向墙外窜出,另一头跟着翘起,顷刻间,整个碉堡,就会轰然倾倒,粉碎性倒塌,那么,紧随其后的就是,里面的人,就别想着跑出来,捡起人命一条了。 而让底墙倒塌的法子也简单,放上足够量的炸药,引燃导火索,几十秒钟的功夫,“轰”地一声巨响,底墙就会炸出来一个大窟窿,紧跟着的就是碉堡的重力下沉,重力下沉下的主梁,就会跟着的下沉填补这个被炸开的大窟窿,这样的话,端碉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当然了,顺带着的,就是里面的几十个鬼子,就成了短命的鬼。 你看这,你们,告诉那些对八路军抗战,常年带眼镜的那些人,八路军,,打仗,并不是对方嫉妒、红眼,被自己找辙,所说的,人海战术,人家打仗,算计的精明着哪,这样从盖碉堡,到炸碉堡,巧妙的很巧妙的,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巧妙,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巧妙。 这这一点,死睡在里面的十几个鬼子,就是到死,到阎王爷那里报到,阐述来阴间应聘的理由,也绝对的找不到这一层。 所以,我们要为我们的那些前辈、英雄们,而感到骄傲。 你不相信这个炸碉堡,是偶然是一隅 还是拿出来一个强硬的理由吧:新中国的首席缔造者,主席,早就说过,一个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是不可能战胜它所面对的敌人的。 所以,你就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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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精妙算计下的炸碉堡,真酣畅 22、精妙算计下的炸碉堡真酣畅 石楞子见爆炸包放置得这样顺利,一下子高兴了,心里直夸赞葛世源,不仅把这碉堡垒得好,还这样的漆黑下,顺风顺水的摸到了准确方位,给爆炸,打下了这样好的基础。 石楞子开心一大大的乐了后,也撅起来嘴巴子,学了一声山楂子鸟的叫,按照事先的约定,回给葛世源的音信。 石楞子发出去暗号后,向着左右一挥手,他的十几个神枪手,早已经围定了炮楼,现在,立刻,把长枪全都架起来,瞄准了每一个有灯光射出来的枪口。 在封锁鬼子碉堡枪口上,有个神枪手,对石楞子的事前部署,提出来了异议。 家伙儿猴儿孩子出身,特别的会爬树,人当然也机灵,自报奋勇地向石楞子请缨,说,鬼子三层楼的枪口,太高,从地下封锁,成斜角,威胁不住鬼子从高度的射击,他要爬上对面的大树,在大树的叉枝上,成直线,枪口对枪口,封锁鬼子,不让他们威胁葛世源他们送炸药包。 石楞子笑笑,很有城府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不是允许的推推他,进入到自己的位置上。 猴儿战士也愣住了,这么好的主意,最会听别人建议的石楞子,居然没有接受,他怕石楞子没听清楚,再解释,说,鬼子的枪口,设计得很科学,从里面,前后左右的都能打到目标,尤其是黑夜,那导火索,嗤嗤地像长虫爬,鬼子一定能看到,如果鬼子看到导火索嗤嗤地燃着往炸药包里爬,鬼子就会猜到了咱是来炸鬼子的碉堡的,就会从枪眼里打葛世源,就会往下抛手榴弹,那子弹,那手榴弹,就会打灭、炸灭导火索的。 但是,他看到了石楞子的脸,夕阳的彩霞,把那棱角分明的嘴角,映照得更有棱角,更有棱角的棱角上,挂满了全都知道,并且全都应对办法的微笑。 猴儿战士明白了,但是,他还是想更明白,就附在石楞子的耳朵上,低着声儿的掏药方。 葛世源上前来,也轻轻地拍他的肩膀,把他轻轻地推到行进的队伍里去。 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胸有成竹,猴儿战士更猴急了,着急地对着石楞子一嚷,“啥法子您倒是说说呀还怕俺告诉鬼子不成” 石楞子故作的神秘,学着诸葛亮的京剧扮相,故意地急这个猴儿战士,“尔等退下,山人自有妙计。” 葛世源也笑呵呵地解释,“这里面,咱早作准备了,道理嘛,三句十句的,讲不清楚,你还是一门心思地用你的枪,朝着探出来身子的鬼子打,就成了。” 看着两个人这样的黑脸白脸,猴儿战士,也就不说什么了,快乐乐地加入到行进的队伍里,直直地朝西河村鬼子据点的方向走。 石楞子见战士们的枪口全都指向了各自的目标,就一下子站起来,提起来他的三八大盖儿,一顺,子弹上膛,再一顺,上肩膀,没用怎么的瞄,手指头一勾,“啪”长长的子弹,划着长长的亮光,直接地飞上碉堡的顶层,再紧接着的,“啪”碉堡顶层的马灯,被打碎了。 石楞子紧接着的向左,紧跑两步,离开了原来的站位。 他紧急撤离原位置,是有道理的。刚才,他的一击,虽然站在黑暗中,敌人看不见,但是,子弹拉出来的火线和枪口喷出来的明火儿,一下子暴露了他的位置,就会被军事素养深的鬼子锁定,紧接着的就会来一枪。 顿时,碉堡,一下子陷入到了暗夜中。 但是,暗夜中的碉堡里,立刻传出来,“叽里咕噜”的鬼子嚎叫声。 鬼子显然知道了,八路军对他们开始下手了。 八路军下手,从哪里自然,从进攻上,从碉堡上。 极其短暂的杂乱,紧接着,鬼子们全都上了架,从一个个枪口里,伸出来一个个枪口,对着外面的黑暗,紧急地射击起来了。 碉堡地下的八路军,神枪手们却沉住气,只把他们的枪口,准确地对准各自的任务枪口,静候着鬼子探出来的身子,只要鬼子从枪口里伸出脑袋来,那静候着的子弹,就会在瞬间,打碎他们的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石楞子分明地看到,不远处的黑暗里,突然地燃起来一束火花,火花急剧地燃烧着,发出来刺眼的光,像一条火蛇蜿蜒爬行着。 紧接着,石楞子的耳朵里,传来了急剧的奔跑声。 那是葛世源他们在往回撤的脚步声。 “火火火”碉堡里面,突然传出来没有人腔的呼喊声,那是鬼子发现了点燃着的导火索。 几个鬼子的脑袋,顷刻间,就伸出碉堡的枪口来。 鬼子为什么把脑袋伸出枪口来 那个猴儿战士的担心,就是怕鬼子伸出脑袋,打灭炸碉堡的炸药包的导火索。 问题是石楞子和葛世源,没有着急 原因,还在葛世源的盖房子的高手这里。 泥水匠的葛世源,盖房子的高手建碉堡,暗施机巧,能骗过没盖过土坯房的鬼子,但是,鬼子在枪口设计上,可是高手的,在高手的鬼子面前,葛世源怎么骗过了鬼子呢 又是土坯的问题。 鬼子在建造碉堡,设计碉堡的枪口方面,是专家,有高手,那枪口的设计,内宽外窄,不用探出脑袋,就能看到碉堡外面的一切。 但是,哲学方面说,物质是基础。 在修建碉堡方面,任何的设计和技术,前提,一律的是建筑材料。好的、适用的建筑材料,才能使建筑设计和技术,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西河村的碉堡,就也一样的离不开建筑材料。 鬼子科学的碉堡枪口设计,所使用的是砖,砖,一掌宽窄,坚硬、有矩,用砖所垒成的碉堡枪口,内面宽敞,脑袋贴上,不用探头,就能看见外面的一切。 而西河村的碉堡,使用的是土坯,那土坯又是从人家的房子上,硬硬地拆下来的,大、宽、老、厚,垒出来的枪口,自然的方正,从枪口里面,怎样的斜着眼睛看,也看不到折射线以外的东西,尤其是往地下看,不像老鳖似的,把脑袋伸长,伸出来脑袋,是看不到的。 所以,这时候的鬼子,要想看见碉堡地下那嗤嗤燃烧的导火索,就非得把脑袋伸出墙不可。 把脑袋伸出来墙,是能够看见燃烧的导火索了,可是,问题又来了,你这样的伸出来脑袋,在内面的灯光的勾勒下,能不是外面早已经等待的枪口的目标 这样大的目标,别说是能一枪穿两个兔子的石楞子,就是他的一般射手,也能轻松地打成个烂西瓜。 果然的,在鬼子的脑袋,从碉堡的枪口,伸出来的一刹那,“砰砰砰”,一阵爆料豆的枪声,陡然响起,然后的没有悬念和例外,那几个探出来的脑袋瓜儿,无一避免地被打成了一个个的烂西瓜,没有脑袋的肉身子,从宽敞的枪口,噗通通,掉落在了碉堡下。 碉堡里的鬼子,叽哩哇啦,一阵子的没人腔的喊叫。 突然的,“砰”的一声,碉堡的门,从里面,打开了,一块明亮的光线里,涌出来六七个身子。 涌出来的身子剪影,都是打着枪的往外冲。 自然。这样也是瞎耽误功夫。 石楞子他们,早就提防了这一切。所有的火力,全是朝着有亮光的门儿射击。 “啪啪啪”,密集的枪弹,划着五彩的直线,一起射向了剪影的身上,再接着的,就是“噗噗噗”,涌出门来鬼子,一个个倒在房门前和后。 一见门口被封锁,鬼子更急了,也不管目标不目标的,就从枪口里往外扔手榴弹,就想的是能炸灭八路军炸碉堡的导火索就好。 但是,导火索,就那样的几十秒的时间,能容得了鬼子兵的这般迟缓 “轰”,“轰轰”,接连着的几声巨响,西河村的炮楼,上了天了。 连带着的,还有碉堡里面的鬼子,没有了动静。 全被压死在里面了。 望着冲天的火炬,石楞子站起来,笑呵呵,对着奔跑近来的葛世源,挥着长枪的喊,“哥,鬼子坐飞机了,咱也该给他们送送行” 葛世源也兴高采烈地回,“楞子兄弟,看看别的鬼子据点用咱盖不咱的技术给他们用,正合适。” “哈哈哈”火光的映照下,石楞子的笑脸,就像秋后,石榴园里的石榴,开了的花,“走,咱看看去,有没有坐上飞机的鬼子,咱送送他们回日本的他们的岛子国。” 战士们,兴奋地蹦着跳着,簇拥着石楞子和葛世源,往鬼子的据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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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节抓来的鬼子也派上坑鬼子的用场 23、抓来的鬼子也派上坑鬼子的用场 石楞子夜袭西河村鬼子据点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湖西大平原,也一下子调动、激发了各地的民兵、游击队等等大小抗日组织的积极性,他们就近地琢磨鬼子的据点,寻找他们的弱点,有模有样的欺负起来鬼子兵来。 曾说过,不打无把握之战。 老人家的话语,可真是指路的明灯,聊聊几字,就捅破了搁在每个战士眼前的窗户纸。 于是,各地的“把握”,就像一场春雨之后的大平原,野草儿什么的,“吱吱”钻出来地面,“噗噗”成长起来了。 “土战车”出来了。 “土战车”。就是用八仙桌子,蒙湿被子,顶着鬼子据点里射出来的子弹,往上硬送,到据点的根底,放下炸药,点着导火索,“轰轰”,碉堡们就这样上到天上观风景了。 “土战车”可不是唐吉柯德面对的破风车,乍看、乍听,觉得忒土,忒愚笨。 其实,里面的学问也是很大,企图,也是很精准的。 八仙桌子,在湖西大平原上的村村户户,好的孬的,基本上都有。具体的,是摆在堂屋北墙,正对着方面的正中,前面的是条机,条机上,放着祖辈的画像、方镜、座钟等等物品,接着的就是这个八仙桌子了,八仙桌子,都是四方的桌面,桌面上,放供奉祖辈的供品,还有茶壶,茶碗等等,两边,各摆一把椅子,那椅子,谁能坐,可是有讲究的,尤其是东边的那把,叫首位,是长辈、老人、至亲坐的,即使一时的空着,下辈、小辈儿,是绝对的难以坐一下的。 中国的历史文化,讲究的是礼数,礼制,尊老携幼,是约定俗成的规章制度,这些无形的制度,可是不能违背的。 当然了,打鬼子,事关民族独立的大事,是最高的事情,至此之下,八仙桌子上的供品,就要移一移位置,让给打鬼子的大事了。 八路军打鬼子是啥家拾儿的都用到,八仙桌子是一个家庭的门面,一般的材质是枣木,柞木,桌面坚硬,能当子弹,再在桌子上铺一层精湿的棉被,精湿的棉被外面涂一层厚泥,厚泥的上面,再加一层精湿的棉被,如此一来,鬼子从碉堡上射过来的子弹,距离长,钻透力弱,八仙桌子里的人,就基本上的安然无恙了。 顶着八仙桌子的八路军,冒着子弹往前走,就像在大雨里,打着伞,冒着雨点的往前走。 精于计算的八路军,就连里面有几个人,都计算的精确,一般的三个人,再多了,桌子的面积容不下,而少一个,任务的分工,就难以协调了。 一般的,八仙桌子下面的,中间一个弓着腰,用脊背,顶着桌子的往前走,前面的一个,也弓着腰,但却是看路的向导,后面的一个,加着力的往前推,这样,真就像一个战车了的快速地往前走了。 当然了,三个人,各夹裹着一个大炸药包,三个足够份量的炸药包,经过准确计算的分量,炸力,足够炸倒面前的这个碉堡的底儿,炸掉了底儿的碉堡,自然的,就会跟着的轰然倒塌了。 所以说,在中国那时候的恶劣条件下,能打败武装到牙齿的鬼子兵,不是吹糖人吹出来的。 还是那句话,啥事就怕被琢磨。 被炸得确实害怕的鬼子兵,一层一层的往外封锁,尽量地把碉堡包围好。 于是的,条件好的鬼子据点,挖了尽量宽的护濠河,再架上一道加一道的铁丝网,那样的话,八路军再利用什么土战车,也就过不来了,而土战车过不来,他们的炸药包,就炸不到碉堡了,炸不到碉堡,那么,碉堡里面的鬼子兵,就能安然无恙的继续安心地蹲守了。 有道是,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在湖西,就没有能挡住八路军的事儿。 到后来,公安队,干脆来一个干脆的,请鬼子坐“土飞机”,公安队召集有经验的煤窑或土木挖掘经验的人,先借助黑夜,测量好地形,计划要投工多少,挖多长,就能到了碉堡的底儿,就开始白明黑夜的换班挖。 放心,偏不了,公安队里净能人,随时都用罗盘定方向,错不了。 并且这个不能让鬼子发现。 即使发现了,也无奈何,因为公安队选择的,都是鬼子碉堡的射击死角,外面,紧跟着的是八路军的神枪手,只要鬼子出来,或者居高临下的射击,都会顷刻间,脑袋瓜儿,被打成碎西瓜。 挖掘到鬼子据点下面,公安队,就装上几百斤的炸药,很多时候,炸药装的还很时髦,用棺材装,用簸篮装,点着导火索,十几秒的功夫,“轰轰轰”,平地儿还算高的碉堡,轰然地倒在地上,连带着里面的鬼子兵,一起香消云散去。 远远近近的百姓,就喜欢听这一声儿。 这样的招儿,很是吓人的。 附近的据点里的鬼子,越发害怕了。 越发害怕的鬼子兵,就更加的小心加谨慎。 但是,只要他们鬼子,一天不撤离中国的乡镇村,公安队,就会使尽浑身的招数地,用尽聪明才智的,一天的也不让他们安生和消停。 这不,还得提王蕴政,他又有了更高的一招呢,那就是他,从抓住的那个日本鬼子小兵砬子开始的。 鲁迅有一句话,说的很有深意,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这就是咱,为嘛,又提出来了王蕴政,王蕴政,就是鲁迅先生说的那个开路的人,就是有了他们王蕴政他们一样的人,湖西的抗战局面,才像蚕食桑叶,不经意间,把凶恶的鬼子赶出了湖西,将湖西的人民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过上今日的幸福的,安逸的,正常的生活。 也正是有了王蕴政他们成千上万,数十万的先驱,从他们艰难而坚实的跋涉中,中国才一步步走上独立的、民族的、民主的阳光大道。 王蕴政在那个小院子里,审讯那个吓破胆儿的小日本鬼儿,得知了这一带的住乡镇的鬼子兵,都是一个联队下的一个大队,他们大队,到湖西的时候,有二百多人,三死两死的,到这时候,也就是一百七十多人,分散在周遭的个乡镇。 王蕴政继续地询问他来乡镇前是干什么的,小鬼子说,他们这个联队,是在日本国的九州组建的,基本上,都是九州城乡的居民,九州是日本国的军工基地,主要生产三八大盖枪等轻武器和生产坦克、战车等重武器,是盟军重点的轰炸对象,日复一日的轰炸,尤其是盟军投下来的李梅燃烧弹,将九州已经,基本上烧个干净,成了名副其实的一片灾后的废墟,全城乡的自来水、电力、副食加工厂,等等的一切基本生活设施,全部被摧毁,被炸死烧死的,堆在城外没人管,已经成了恶臭的大尸山,被炸伤烧伤的,能勉强爬到河边,喝口水的,还能多活几天,而少数的侥幸的没被炸死炸伤、烧死烧伤的,也没有了生活来路,整日里像饿急的野狗一样的四处里翻腾抓挠。 他是实在没办法,就到了士兵招募处,报名,参军,到了这里来,原想着的,就是能吃饱一回肚子,再能幸运的不被炸死和烧死,谁知道,在这里,也是同样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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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人在江湖终究要还的 24、人在江湖终究要还的 小鬼子嘴巴子里的李梅的燃烧弹,王蕴政是知道的,在政情敌情学习中,他知道,李梅,是美军远东司令部,麦克阿瑟麾下的远东空军司令,他对日本鬼子,有着具体的清晰的深仇大恨,当年在夏威夷,在珍珠港,他,就在他办公室宽大明亮的玻璃窗前,眼看着日本鬼子的飞机,从天而降,毫无征兆的向他的飞机场,投下雨点一般的炸弹,将他的飞机,一架架,摧毁在机场里,那一串串的机枪子弹,把他的士兵,成败成千的扫倒在大路上,将他从中将空军司令的位置上,一下子打成了光杆司令,而后的噩耗,更让他一下子背过气去,他的花园别墅,接连着中了十几颗航空炸弹,美丽的别墅加上他的一家老小,全都被炸死在里面,没有一个生还,也使他从爱夫慈父,一下子变成了孤家寡人。 这样的深仇大恨,怀在一个掌握生死大权的将军身上,能有日本人的什么好 所以,从盟军占领硫磺岛和关岛、塞班岛,他的空中堡垒能续航到日本领空的那一刻开始,李梅将军,就开始了“地狱烈焰”的行动计划,每天不分昼夜地将巨型燃烧弹,像蚂蚱下籽似的,倾倒在有军工生产的城市里,他要用“烈焰”的方式,一举毁灭日本的军事工业,将日本军国主义打入到“地狱”里去。 所以,李梅的名字,在日本,家喻户晓,人人害怕。 被抓来的这个小鬼子的俘虏兵,知道李梅的名字,也是属于正常的。 从审讯中,王蕴政得知,这个小鬼子,还是一个平常人,一个普通的日本老百姓,中军国主义的毒素还不深,人性尚未完全泯灭,教育过来,可能是个反战人士。 王蕴政,这些天,就把他带到身边,让他四处里眼见,日本鬼子杀害中国人的悲惨,燃烧百姓住房的废墟,见证鬼子兵的凶恶,使他自己渐渐地领悟到,九州被灭,凶手不是李梅,不是盟军,而是他们的军国主义,是他们的罪恶,招致的他们的悲惨,要想止住九州的悲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地把那些相残、残暴的日本鬼子,消灭掉,把军国主义铲除掉,只有全世界,全人类的广泛参与,才使正义战胜邪恶,才能使世界,从疯狂走上有序的境地,才能使日本、九州,从劫难中恢复,过上正常的生活。 王蕴政的言传身教,使得这个小鬼子,主动地加入到了八路军打日本的阵营。 值此条件之下,王蕴政的那一高明的招儿,浮出水面了。 王蕴政的招数,主要是对付几个炮楼交叉掩护的堡垒群的。 宗教里,有,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说法。就是说正义和非正义,是相较相长的。 这时候的高桥,还没成喘口气儿,麻烦又来了,散在外面的鬼子兵刚进入到碉堡里,凭借着坚硬的堡垒,能抵抗八路军片刻,这下好,一杯子水还没喝完的功夫,坚硬的碉堡,又成了纸糊的灯笼了。 高桥实在没有了办法,但是,他的征收秋粮的“拖刀”的计划,还得实施,于是,就用自己在海拉尔修建要塞的本事,加固据点,扩大碉堡的抵抗能力。 在湖西,这,也就是他唯一的,最感到自豪的大能耐了。 于是,一个碉堡,转眼间,变成了三个,四个,相互着火力交叉,相互支援。再就是碉堡的四周,扩大再扩大,来偷摸的八路军,老早的就能被发现,再扯上探照灯,再拉上三道四道的铁丝网,再挖上一道两道的封锁沟,把八路军封锁得越远越安全。 高桥也就是这么大点的本事了。 他的那点本事,骗骗自己行。那点能耐儿,忽悠他们鬼子行的还可以。 可是,他面对的,可是公安队。 很快地,公安队的招数,就出来了。 王蕴政就善于啃硬骨头。 这些天,他四下里观察,暗地里琢磨。 鬼子加固了据点,利用黑夜的掩护,抵近到碉堡的底下,用炸药包爆炸的方式消灭鬼子,这个法子不好再使了。 既然鬼子害羞,不让咱如此那般的亲近,那么,咱不进入,是不是照样的灭鬼子 反正,只要能消灭鬼子兵,什么法子都行。 王蕴政浮想联翩,他想起来了微山湖,想起来了微山湖里掏老鳖。 同样是抓老鳖,抵近碉堡,用炸药包炸,是抓老鳖,那么,用诱饵引,钓老鳖,也是一样的效果呀。 只要用心地想,就一定能想出来好办法。 王蕴政从抓老鳖,又想到了那个教育过来的小鬼子。 小鬼子刚被从粮食囤里抓过来的时候,交代出来的话,让王蕴政又在心里翻腾出来. 他们是一个联队下的一个大队,他们是九州来的,他下乡镇前,是大队的通讯兵,各个小队的头头,他都知道,都熟悉。 王蕴政灵机一动,就用用这小鬼子兵吧,不,这个是昔日的小鬼子,现在已经是反战人士了,是会讲日本话的八路军战士,是一名他指挥下的公安民警了。 他们要一反常态,打鬼子一个想不到,冷不防。 战争嘛,没有复制可言谁墨守成规,谁就要吃败仗,就要躺地上。 不讲究战法,不按规矩出牌的王蕴政,是从被窝里笑醒的。 其实,它是最讲究战法的,所谓战法,就是能战胜敌人、自己不被吃掉的法子。 笑醒了的王蕴政,起了床,走到院子里,迎着艳丽的朝霞,吹着清凉的晨风,惬意的,再三地,把整个夜里想出来的,这个高招儿,再细细地,回想一遍,觉得可以了,完美了,就再笑眯眯地一声喊,把小鬼子叫了过来。 小鬼子正酣睡着哪,从到了公安队,没有了没日没夜的轰炸,没有了没日没夜的惊吓,吃得饱,睡得好,小脸儿,像春天的花骨朵,绽放着青春的壮美。 小鬼子听见王蕴政的窗子外面的喊,马上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直接地跳下来,再一个璇子,打出了房子,站在太阳底下,把他的红晕晕、胖嘟嘟的小脸儿扬起来,迎着太阳光地向王蕴政展现着自己骄人的青春。 王蕴政看着这个小鬼子的蜕变,满心里欢喜,人呀,谁都一样,只要放下沉重的思想包袱,只要能满心里悦意,谁就能活在春天里,谁就能在春天里展示着自己的色彩。 王蕴政心里羡慕着这个小鬼子的一会儿,才笑咪咪地走近他,在他耳朵边上,如是这般的一阵嘀咕。 小鬼子刚睡醒,精神头儿正旺,也就听得入耳和聚精会神。 小鬼子仔细地听着王蕴政的耳边的语,边连连的点头称是,还时不时的向王蕴政的耳朵里回灌着话语,王蕴政说得小鬼子,小鬼子说得王蕴政,两个人都一样的笑逐颜开。 一阵子耳语之后,两个人,带着话务员,拿着一部手摇电话机,神神秘秘地,一同地出了门。 走出村子的野外上,满眼的碧绿,金黄。 现在,才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刻,也同时是最蕴育希望、展开遐想的时刻。 王蕴政一行,顺着田间的小路,走上河堤。 第二十五节美女蛇首先是美女然后才是蛇 25、美女蛇首先是美女然后才是蛇 河堤的风景,就更美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一边的是庄稼地,无边的绿浪滚滚,满目浓绿,满鼻子清香;另一边的大兴河,青光潾潾,微波不兴。 祖国的好山河,岂容鬼子猖狂 王蕴政收住将要飞翔的心胸,专心下来,四下里观看,视线范围里,没有一个人影,于是,放下心来,朝话务员点点头,然后,一行人,走向近处的一个电线杆。 鬼子就是欺负八路军通讯设施的没有,这样子的,明目张胆的,把电线杆架设在河堤上。 让电话线在人眼前晃悠着的从这个据点通往那个据点。 其实,也别怪鬼子看不起土八路,土八路,确实穷,除了人一样的,都站着走着躺着的以外,能跟他们大日本皇军看齐的,没有一样了。 要是事事的强盛,也没有鬼子兵的到中国,到湖西,肆意的抢劫劫掠,也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灭绝人性的伤尽天良。 只有把对方看做“马路大”,只有极度的轻蔑,才会这样的肆意戕害。 所以,恕我罪恶,小鬼子之所以敢如此的放肆的欺辱我们,关键的还是我们的不行,我们之所以不行,关键的是我们的诟病太深,我们睡的太沉。 一个民族,竟敢如此的欺辱另一个民族,只有对这个民族不当民族才如此。 其实,这就是人性的秉性。 从奴隶社会到抗战时期的八年抗战,再到现在社会的国际的某个区域的战争,概末如此,不要以为能偏安一隅,这个社会,并不是你不招惹他,他就能放过你的,你像耶稣一样的他打你左脸,你把右脸给他,他就良心发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主儿了,那是一个教义吧了,它同现实的社会,格格不入,你要是把右脸给他,他马上蹬鼻子上脸,非把你杀掉然后往你的身体上撒泡尿然后再吐一口不可。 人性的罪恶,是不可能用人性的善良来感化的。 感化,就像农夫与蛇一样的寓言,到头来,弱者永远的被踏在强者的脚底下。 这就是规律,真理。 真理并不掌握在多数人的手心里,真理只会掌握在强势美化自身强势的遮羞布里面、 就说这电线杆子电话线,八路军明明知道这是通电话用的,但是,他们就是趴在电线杆子上,把耳朵贴在电线上,能听到嘛啥也听不到。 所以,鬼子就敢这样的大大咧咧。 鬼子看不起土八路,也是应该的,可是,应该,只是一时的应该,这段时间里,八路军可是端了他们不少的碉堡,捏了不少的他们小队的窝窝,缴获了他们不少的电话机,这些电话机,可不是他们同类的尸首,埋在地里,算沤了肥,壮了地力,他们要把这些电话机,变成能听到他们讲话的顺风耳了。 能听到他们讲话,那么,他们就没有什么秘密了,而军事,决定胜败的,秘密才是第一位要素。 王蕴政和小鬼子再低头咬耳朵的功夫,话务员,已经把电话机,接到了电线杆子上了,然后,小心的听了听,听筒里传来,“吱吱吱”的电磁波的声音。 话务员觉得正常了,才把话筒交给王蕴政。 王蕴政凝住眼神地看看小鬼子,小鬼子闭上眼皮子,闭了好一阵子,才睁开,认真对看了王蕴政一眼,才郑重地点点头,表示准备好了。 王蕴政没再说话,把话筒递给了小鬼子。 小鬼子接过来话筒,在耳朵边上听一听,然后拿下,放在电话机壳子里,把住话机,右手抓住摇柄,慢慢地摇起来。 小鬼子摇了第三下,放下摇柄,抓起来话筒,放在耳朵边上,静等着对方从话筒里传过来的声音。 摇三下,是他们大队事先约定的方式,是大队部向这个据点的鬼子,单一通话的联络暗号。 很快地,话筒里,传过来,这个据点,鬼子小队长的说话的声音。 小鬼子赶紧地叽哩哇啦。 王蕴政把耳朵凑近话机的听筒,话筒里面,也同样的叽哩哇啦。 小鬼子的叽哩哇啦和着听筒里的叽哩哇啦,好一阵地的叽哩哇啦。 王蕴政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叽哩哇啦,但是,王蕴政从听筒里,能听得清楚,对方的叽哩哇啦里的喜悦心情,能看得见,小鬼子叽哩哇啦的喜悦的面部表情。 王蕴政心里也喜悦着的等待着。 好一会儿的叽哩哇啦。 小鬼子放下话筒,朝着王蕴政呵呵一笑,用不算流畅的中国话,就喜气洋洋的说话,据点里的鬼子听说大队长要亲自去他们那里慰问,可是高兴了,尤其是听说还带来四匹子猪肉,三大筐鲜鱼,更是兴奋,说,他们已经半个多月,没有闻到腥味了,八路军在据点门口,封锁得太严,他们出去了大门,只好每顿的吃高粱米,吃地瓜面,士兵们个个吃得弯了腰,绿了脸,再没有供应,他们就都要饿死在据点里了,所以,听说大队长亲自来慰问,高兴得跳,嚷嚷着的,马上刷干净锅,劈好柴,恭候着大队长的莅临,还嚷嚷着,全体的集合,放下吊桥,列队的,到大路上迎接大队长哩,然后的,与大队长的,共进午餐。 当然,共进午餐的食料,要等大队长带来的慰问品。 王蕴政一拍小鬼子的肩膀,一阵子的哈哈大笑,哈哈大笑中,一把把小鬼子一把举起来,在半空中,足足地转了一个大圆圈儿。 王蕴政太高兴了。 王蕴政高兴完,放下小鬼子,然后地对话务员布置任务,你,上去,把鬼子电线杆子上的电话线,掐断了,然后,埋伏在附近,只要有鬼子的查线员来,就活捉,不能活捉的,就打死,总之,从现在起,从这个电话线上,不能往据点里,再传进去任何一丝的声音,让据点里的鬼子,就这样的眼瞎耳聋的过去这几个小时,等他们的“大队长”的,莅临视察完后,再说吧。 话务员当然明白王蕴政的意思,高兴地跳起来,猴儿似的,几下子,就窜上了电线杆子,钳子一张一合,阳光下,泛着青光的电话线,“砰”地一声,断为两节,而后,话务员再猴儿一样的,从电线杆子上跳下来,麻利地飞跑着,收卷着掉在地上的电线。 截电线,是他们话务员的最爱,他们话务员,最缺的就是这样的好质量的电线了,所以,他要好好地发发财。 王蕴政看着话务员麻利的动作,笑呵呵地小鬼子说话,“这边的戏,借东风,咱已经唱完了,走,回队长,咱接着唱一出狸猫换太子,”说着话,王蕴政转过身子,背上手,边走边唱起来京剧了,“我站在城头看风景,前边莫不是司马发来的兵” 第二十六节极其轻松的引蛇出洞 26、极其轻松的引蛇出洞 天快晌午了。 立在河边上的鬼子的据点,还没有开饭的迹象。 不远处的村舍里,已经有淡淡的炊烟,升起在柴草苫起的屋顶上,田地里干活的农民,三三两两的,扛着锄头,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鬼子并不是不饿,他们现在,被八路军围困的,好些天没进荤头了,个个眼睛里冒金花,躺在床上,也还两腿的打颤;厨房里也不是没生活,相反,锅腔子一个时辰前就柴火大旺了。 他们这是在等大队部里的大队长,亲自送来的肉呀鱼来的慰问品,他们这是在等待着大吃一顿,好好解馋的好时节呢,他们这是在热切的希望。 小鬼儿的一个电话,死水一潭的碉堡里,掀起来经久不息的狂风巨浪,波澜壮阔。 树上的知了,哦,就是蝉。知了是湖西人的俗称,是从它的叫声起的名字的,它趴在树上,鸣叫着,就像算命的先生,哦,瞎子,啥事儿,它都知道,但,就是不给个准话儿,让人顺着它的话音儿猜。 知了,知了,但就是不告诉鬼子,送猪肉,送大鲤鱼的啥时候到,因而,叫的人心烦,尤其是肚子饿的人。 挨饿是一种特别奇妙的滋味,总觉得时间过得快接着的就是总觉得时间过得慢。 据点的吊桥前面,早已经站满了弯着腰、抱着肩的日本鬼儿,他们个个赖呆着,蔫吧着,望眼欲穿,在焦急的等待中,踮着脚尖的,往东边路的尽头望,巴巴地遥望着。 遥望着,盼望着,等待着。 鬼子现在的心理呀,就想,把树上鸣叫着的知了,一口吞吃了,而不用油煎火燎。 油煎火燎的他们,已经几次三番的催促小队长了。 这小队长,一根筋,啥事儿就想着求现成的,这年月,还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 他们几次三番的催促小队长,给大队长打电话,询问一下来慰问的大队长,走到什么地方了,尤其是带来的慰问品,是多还是少 厨房里的开水,已经滚了十八个滚儿,劈柴也已经垒到了厨房的屋顶上。 小队长也是人,也还在的挨着饿,肚子里和士兵一个样的咕噜咕噜地叫唤着,也是的很心急,电话的摇把快要摇断了,就是没有音儿,派出去的检修员,已经三伙了,到现在还没有回过来,看样子,他们在外面遇上了好吃的,忘记了检修线路,或者几个人合伙儿,投到别的据点里去了,他们和左右的据点里,在日本,在九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走过去,吃顿饱饭,还是很轻松的事情。 但是,你们在外面碰上好吃的或者去别的据点打秋风,那先把电话线路修好再去呀。 平日里待你们不薄,你们巴结得也可以,才让你们去检修的,却一下子成了白眼狼,这才是多么的不江湖。 知道咱们的民族掠夺成性,不讲人性,你们也不能这样的对待咱自己的人呀。 小队长满腹心事的抱怨着。 只是,他没有往电话线,被八路军割断的事儿。 在前,电话线也是经常的坏的,风吹断的,打雷雷劈的,等等,也是电话坏了,就派检修员去检修的,但是,检修员总是没多大的工夫儿,就把线路修好了。 可能是家伙儿饿得爬不上电线杆子,就走到大队部求援去了,大队部里也是净熟人,他们热情,就留下他们,等到开饭,吃一顿儿,再去检修线路的。 在前,也有这样的先例。 小队长,就这样的热汗长流的,瞎想着,着急地等待着,憨狗等羊蛋一样的等。 忽然,壕沟边,一阵欢呼,小队长赶紧地收缩神思,赶紧地隔着窗子往外看,壕沟的边上,焦急等待的伙家儿,都在欢呼着,蹦跳着,脑袋瓜儿都往东边的远处望。 小队长,已经猜到了什么了。 小队长赶紧地扔下手里的电话听筒,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外跑。 院子里,阳光一下子刺晕了他的眼,险些要摔个跟头。 他不说自己已经得了青光眼,青光眼,就是营养不足,他相比他的那些个兵,营养相对的还是跟得上的,因为,有了一点儿的好吃的,首先先给他 只能抱怨秋天的太阳像老虎,秋老虎秋老虎嘛。 这时候的小队长,可没有心思抱怨秋老虎,赶紧地跑直身子,向吊桥处奔跑去,一边奔跑着,一边还朝着伙房大声地喊,快快的,快快的生活,猪肉的,鲜鱼的,米饭的,大队长阁下的,马上的就送到。 说话间,小队长已经跑到了吊桥边上,气喘吁吁地顺着士兵们的手指,往那遥远的地方看。 真是的,大队长,来啦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堆的黑影儿晃动,在四周沉寂的秋的世界里,是那样的明显,是那样的显眼。 小队长强忍着自己将要蹦出嘴巴子的心跳,凝注神儿的,往道路的东边尽头遥望。 渐渐地,黑影儿更大了,不是黑影,是黄影儿,在浓绿的氛围下,一队黄乎乎的人影出现了。 小队长赶紧地拿起来望远镜,照着远处而来的黄乎乎的队伍看,看着看着,激动了,激动地大声叫喊着什么。 他的那些兵们知道下队长喊的什么。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那个大队部的通讯员,这个小鬼儿,是和自己一个街上的,饿得都是快要掉筋脱骨的时候,相互参扶着,去的新兵招募站,他们从日本,到济宁,再到湖西,一路上的没分手,几个时辰前,还就是他打的电话,传达大队长晌午来这里,慰问这帮子弟兄们,特意地还重点重申了大队长带来的慰问品,不厌其烦地报告着慰问品的名字和数量,使得他和他的这群已经野狗都不理的伙家们,高兴得兴奋地,脱了门牙。 这小鬼儿,看来,还是很讲义气的,传达大队长的命令如此的详细,还带头的来这里,唯恐大队长走了冤枉路,耽误了小队的弟兄吃鱼吃肉的时候。 小队长看着越来越大越显眼的走在前头的小鬼子,那熟悉的身影,让他越来越激动了。 激动得有点后悔自己多少次得欺负他,把他一路打得没人形,嚎得没人腔。 看见小鬼子急切行走的身影,小队长在心里后悔着,着,在日本军队里,哪个小兵不矮老兵的揍打是疼骂是爱,不打不骂当小兵的不自在。 小队长就这么着的矛盾着,等待着大队人马的来慰问。 转眼间,一长溜的日本兵,快要走到吊桥边上了。 第二十七节小鬼子成了引鬼子见阎王的勾死鬼 27小鬼子成了引鬼子见阎王的勾死鬼儿 走在前面的小鬼子,老远地,朝着他们大声的喊,再挥着手的招呼,像一个得胜归來的大将军,显然是在显摆他的功劳。 要不是他报來的喜讯,这张狂的劲头,早上前,一巴掌,掀到地上了。 小队长转身地看伙家们,伙家们早已经沒有了大日本皇军旧有的风采,个个饿死鬼托生的,伸长着脖子看小鬼儿的身后边,口水,滴得老长。 小队长也早被馋虫馋迷了心窍,也不自主地往后面看,队伍的后面,是三两地排车,车上盖着黑布,有中国老百姓推着,吱吱呀呀地往前走。 一定是猪肉鲜鱼和其他的慰问品。 吸吸。 小队长才觉出來了自己嘴角边上,溜下來的口水,赶忙地用巴掌擦掉。 中间,是扛着长枪,迈着整齐的步子的日本兵。还是在大队部当兵好,你看他们的步子,迈得多有力。一定是天天的吃饱了饭。 士兵的后面,三辆地排车的前面,是一个骑着东洋马的军官,那身影,小队长也熟悉,是大队长。 只是大队长是老兵,到了济宁,才配过來的,交往的时间不多,对大队长,也就是个半熟,不过,只要送慰问品來,熟悉不熟悉的已经不重要了。 说话间,小鬼儿已经叫喊着自己的名字和官位了,小鬼子见喊着,快快集合队伍,放下吊桥,接受大队长的检阅。 那还用你说。要是肚子饱的话,已经伤自尊的小队长,和以前的往常一样,走上前,朝着小鬼子,先骂一句“八嘎”,上前,“啪啪啪”,三个大嘴巴子,扇的他,满嘴流血,再骂一句“八格牙路”,上前再踹几脚,再骂一句“死啦死啦的干活”,小子,竟敢大众广庭之下的吱歪,活腻了。 要知道,大队长莅临视察,这一套程序,他是自然熟知的,总不至于自己挨饿受闪,连你小子也敢來教训吧。 小队长有点生气,但仅仅是一点。 这一点,足够迷糊了他的双眼。 小队长急忙着招呼大家集合,整理着装,整理枪支,戴正帽子,排列在吊桥边上,再鼓掌。 小队长看着自己的队伍,竟然,都直起了腰,脸上的绿色,退下去不少。 小队长满意里也带着一点不满意,就是,大家的鼓掌声音,不是多么的大,不是多么的热烈。 小队长知道,这不怨大家不热烈,他们是实在的饿极了,已经沒有了那股子的劲儿。 小队长肚子也饿,心里也不自在,但是,只有这样了,只好自己使劲地拍巴掌,也好再提高一点声音儿。 吊桥,就在他的瞎想中,“吱吱呀呀”,慢慢地放下來了,“砰”的一声,落在了壕沟的那一头。 小队长,站在壕沟的这边,眼泪汪汪地看着渐渐走近的慰问队,心里默默地念叨:大队长,怠慢了。等会儿,士兵们吃饱了饭,身上有了劲儿,拍巴掌的声音儿,就响了。 小鬼儿颠颠地,率先跑过來,站在壕沟的那一头,先踩踩吊桥是不是结实,然后,把双手卷成一个喇叭状,向着这边喊,“小队长,请把队伍,带过來,到吊桥的这边來,列队欢迎。” 这回,小队长,沒有生气,这会儿,光顾着联想,失了礼仪,就应该带队伍到吊桥的那头儿列队,显得热烈隆重呀,要是别人,对待给自己送鱼送肉的上级來,要出城迎十里,不,应该迎到大队部。 这点儿,光顾着想吃肉吃鱼了,应有的礼数,是忘记了,多亏了小鬼儿的提醒,一会儿,多感谢他几句,不行,就让他扇自己几个嘴巴子,或者朝腚,踢自己几脚。 这样的心里想着,嘴巴子里赶紧地喊集合,喊立正,右转,跑步走。 吊桥的那边,衣着干净的日军们,已经快走到吊桥了。军服笔挺,钢盔枪支,一戴一背,肩扛机枪掷弹筒,装着隆重的门面,大队长骑大马,昂着头,派头十足,日本小军官,翻译官,勤务兵,左右的伺候。 这阵势,吓得小队长,连头也不敢抬了。 只顾着带头儿往吊桥上跑。 小鬼子还在大声地喊,“整齐的整齐的干活。” 这回儿,沒用小队长发话,大家伙儿,脚步都整齐起來了,“咔咔咔”,一个音儿,跺的吊桥也跟着“吱吱呀呀”地山响。 突然,小队长猛地听见一句大声的中国话,“预备,放,” 小队长大吃一惊,脑袋瓜儿的猛一惊,干嘛中国话。就抬头,猛看见,吊桥的那头,一拍的皇军,已经站立了一整排,全都端着枪,枪,机枪,长枪。 机枪长枪,全都对着自己列队跑过來的队伍。 大队长这是要干嘛。 要干嘛。还用你现在的现在想。 小队长的脑袋还沒转过來弯,突然的眼前,火光一闪,这是留给他眼前的最后的一缕阳世上的光。 突然的枪声,全都,煞那间,泼在了鬼子们的身上,那炙热的弹雨,那密集的枪声,那样近的距离,那样密集的队形,十几个鬼子,马上的全部中弹,全部地倒在了吊桥上壕沟里。 小队长就要闭上的眼睛里,分明地或者模糊地看到,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皇军大队长 ,率先地奔驰进了碉堡里。 在他的潜意识的想法里,一定是的,这个骑着高头大洋马的大队长,一定是大队长,但,绝对的不是自己的日军的大队长,而是袭击他们小队的八路军,一定是他,从他们小队的嘴巴里,设计了这一天衣无缝的圈套,让他们这些快要饿死的人,真成了饿死鬼。 饿死鬼,就像牢房里的强奸犯,是最低等的,最不受阎王爷,最不受先前的鬼的待见的。 这群八路,也真是的,这么狠,连他们下地狱,也报复得这样恶毒。 随着这个穿着皇军衣裳,骑着皇军大洋马的冒牌大队长奔过去,那个小鬼儿,也紧随其后的跟着往里跑。看看,你才是被鬼捂住了眼儿的,咱是一族,你干嘛和八路军是一溜儿。快回來,快把我扶起來,我要吃大队长送來的猪肉和大鲤鱼,我要吃饱饱的一顿鲜鱼汤浇的大米饭。 看在都是九州來的面子上,让我能有点力气地爬到奈何桥上,喝一碗王婆子的断魂汤,忘记这一切烦恼的阳间的事,这几十年的阳间,不论在日本,还是在中国,都是苦涩和艰难的,唉,下辈子,就是托生猪,也绝不在托生人了。 随着他的眼睛里的最后的那点余光和最后的那点残留的思维,他一定知道了,这群偷袭的八路军,这么着急的进碉堡,是有他们赶尽杀绝的目的的。 自然,小队部里的那几个伙夫,正撅着腚,一把鼻涕一把汗的,烧开水,这一下,无一例外的就要全沒了。 他们,中了八路军的计,他的这伙子,全沒了。 也好,他们整队的來湖西,又整队的去阴间,他们在阴间里,还是一个小队,他还继续着当他的小队长。 嘿嘿,小队长嘴巴子最后的一撇,竟然的是笑了,他得这最后的一想,竟然是美丽的,于是,从**里腾出來的魂魄,轻盈地飞着,愉悦地到阎王殿里去。 真是奇迹了,小队长,还能阳间阴间里接连着的当。 ... 第二十八节碉堡里的鬼子成了贵州的驴 28碉堡里的鬼子成了贵州的驴 在中国的古代,有条贵州的驴,是一个闲人,无事生非的,用船,引进來的。 闲人把驴引进來了,却发现,这大个儿的家伙儿,吃嘛嘛不剩,干啥啥不行,标准的坑爹的货儿,就生气了,把这头驴,扔到了山坡上,随便它自生自长。 山坡上的这头驴,让老虎看见了。 “虎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蔽林间窥之。” 老虎是啥。是山里的大王,在老虎的眼睛里,凡是能动弹的,都是它碗里的肉,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想吃谁,就吃谁,毫无商量。 老虎面对着这块完全陌生的肉,却不敢轻易地下口,就想先弄清楚,它是谁,“稍出,近之,慭慭然,莫相知。” 模糊的老虎,好嘴巴子,高尚,从不吃无名之辈。 老虎正要摸索的“他日”,驴一鸣,虎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已也,甚恐 老虎也怕天外有天,弄不好,这神器儿,还把自己给吃了,那样,一进了这厮的肚子里,就再不好再因为自己脑门上的“王”字而继续的再忽悠山林里的小兔子,小松鼠了。 然,往來视之,觉无异能者;益习其声,又近出前后,终不敢搏。 稍近,益狎,荡倚,冲冒 驴不胜怒,蹄之。 这一下,驴,就把自己的本事全暴漏给了老虎了。 虎因喜,那还有什么说的。计之曰,“技止此耳”是一块外來的鲜肉呀,正好,因跳踉大,断其喉,尽其肉,乃去 现在的八路,已经与碉堡里的鬼子,玩起來了“黔之驴”的游戏。 他们也把柳宗元,请到湖西來抗日。 经过石楞子的夜炸鬼子碉堡,经过王蕴政日袭鬼子据点,满湖西的八路军,都已经知道了,碉堡里的鬼子,就是“无异能者了”,稍近的,开始了,益狎,荡倚,冲冒。 湖西的八路,对分散在各地的鬼子,像那只大老虎,把进了碉堡炮楼的鬼子,当成了嘴边上的肉,就像老猫枕着咸鱼睡觉,那哪能睡得着。想尽办法的咬一口。 吓唬鬼子的法儿,忒多了,也玩的实在太熟练了,杯弓蛇影的鬼子兵,实在受不了。 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呀。白天里的鬼子,当然不敢走出碉堡的半步,那壕沟的外面的道路上,就有地雷,四处的插着小白旗儿,上面的日本字儿,写的清楚俐亮,“小心地雷”,“地雷在脚下,一碰就趴下”等等的,全是好心的提醒,温馨的友爱,但是,八路军的温馨和友爱,只是停留在字面上,实跟实的是不让走路的节奏。 被地雷蜷在据点里的鬼子,还是不安生,有了电话诈骗的血的教训,蹲在据点里的鬼子,对电话里的上司的命令和指示,实在不敢相信,唯恐那个小队长吃猪肉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上司不能电话传令了,派传令兵,可是,那个小鬼儿的影子,还鲜鲜的在着哩,谁知道这传令兵,是不是八路军的暗探卧底儿。 这年月,脑袋瓜儿转得稍慢一点儿,脑袋瓜儿就会从脖子上卸下來,虽然说,据点里的高粱米不好吃,但总有地方吃高粱米。趴下不起來的别的伙家们,夜夜地都托大梦來,得意洋洋地述说着阴间的种种的好,能吃饱,能睡安生觉,能偷阎王爷的酒喝,但是,那是梦,老人们说了,梦,都是翻着的,说好,证明不好,再说了,你们托梦,都说阴间好,可都不是自个儿爬去的,个个梁山上的好汉,被八路杀或剐的去。 但是,又是但是了,电话里的命令不能相信,传令兵的话,不能相信,那,还相信谁的。 只好对谁,都半信半疑,对谁,都千日防贼。 日本炮楼里的军官们,现在是对谁也不相信,再发展到,连当地的维持会长都不让进炮楼了。 自己人都不能相信,还能相信中国人。 因为维持会,很多都是白皮红心,就算不是的一心跟着小日本儿,也是两面讨好的骑墙派。 看來只能生生地蹲在据点里,白天督蚂蚁上树,黑夜看牛郎织女,疑心切切,壕沟里外,生死两茫茫。 现在被绕晕了的鬼子,就玩起了赖法子,我们的,新的战术,缩头乌龟的干活,垒硬墙,广积粮,堵严封,防盗抢,就是一个,不从据点出來,看你八路军,还有啥招数。除非你们有大炮,能“轰”,否则,就沒有什么本事的进來了。 但是,鬼子们一高兴,又忘了他们面对的是谁。古代的军法儿,三十六计,里面的,有太多的素材,让公安队发挥。 你们鬼子,再好的武器,再强的军事素质,都是人,是人,就要吃要喝,要拉要撒。 而要吃要喝,就要用柴禾烧火,就要有米下锅,那么,柴禾和米那里來。用钞票的大大的与当地的老百姓换,那样的一來,就给了八路军的可乘之机。 于是,湖西大平原的很多炮楼里,鬼子的官儿,在吃饭和睡觉的时候,才取消戒备状态,枪才和人离开。 防备是够严实的吧。 但是,百密一疏,來了。 这时候,据点的大门儿,一般只有站岗的鬼子,自个自的耍单了。 这样的好时候里,八路军,化装成卖柴卖米的老百姓,骗开了据点的大门,先用柴禾或者粮食袋子的掩护着,突然地來个冷不防,先把站岗的鬼子掐死捅死,紧接着的,大批的好汉,就冲进去了,这个时候,就由不得炮楼不失守了。 还有的大胆的八路,干脆进据点,这种玩法,胆大心细,几个精明强干的队员,装特务,混进据点连窝端。 这时候,内应也起作用了,最常用的就是约定内应的站岗时间,某个夜晚,内应点只烟什么的,给公安队个信号,门悄悄的打开,八路就进來短兵相接,手榴弹可筒子扔,离开乌龟壳,日本鬼子的武器装备优势,再也无从发挥了。 这样下去,后來,高桥的各个地方的鬼子兵们,干脆的,就相互提防相互的不相信了,各驻各的防,各放各的哨儿。 但,公安队还能找到机会,运动到据点墙下,门边,等早上开门的时候,一拥而入,劈头盖脸的手榴弹开路,据点还是被攻克了。 防不胜防的情况下,日军们,干脆就來了惹不起我躲的起,稍微实力差点的日本人,都选择了闭嘴,更老实,小心为上,保存自己。 在此情况下,这些据点炮楼的,有和沒有,就沒有什么区别了。 ... 第二十九节碉堡成了汪洋大海里的一片烂树叶 29碉堡成了汪洋大海里的一片烂树叶 有句俗语,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领袖。这话儿,说的忒对了。 胸无点墨,毫无本事的高桥,充其量,就是填鳄鱼肚子的料,却一下子当成了诺大湖西的草头王,外加上人生地不熟,上下左右的都操他,正需要脚踏实地儿的好好干,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关键的岗位上,竟然如此的不分五六,不成气候,能有日本鬼子的什么好。 一管见全貌,一叶知整秋,一偶窥全局,日本人任用干部,如此的随意,他们不最后的失败,才是怪事呢。 有人说,大政方针确定之后,成败与否,干部,就成了最关键所在。 高桥这样的不知死的干部,只能败事儿,而多少高桥这样的干部领导负责人的集合体,把日本毁于废墟之中,劫难之里,到现在,日本经济发达到世界第三强国,照样是政治的矮子,美国人数以万计的部队,蹲在家门口看管着他们,甚至强奸了他们的女人,罪犯竟然不能在他们国家里判刑处罚。 高傲的大和民族,让人家欺负到如此的境地里,还有什么高贵气度昂首等等,可以讲的。 纵观日本的历史和现在,能给人一种这样的感觉,久住海岛,面对无尽的大洋,无法的逾越和征服,变态心理之下的妥协沮丧,夹杂着无尽的**,渐渐地变成了狭隘和贪婪,尤其在抗战期间,竟然沒有出现一个像样一点的军事家,无论在东北,炸死张作霖,在天津绑架小皇帝,还是卢沟桥以士兵走失而挑起事端,导致中国打响全面抗战的第一枪,全都透出下作,狭隘和小算计,在这样的一场全世界的战争面前,在侵占有着五千年泱泱大国的大举措面前,这样的下作狭隘和小算计,这样的沒眼界沒城府,是成功不了的,只是惹火烧身,飞蛾扑灯,自取羞辱,自取灭亡。 某种意义上说,中国人,是要感谢日本人的夜郎自大蝼蚁吃象的,不是日本人的全面侵华,中国这头睡狮,是不会轻易地醒來的,是不会举国壮烈,全力以赴的,是不会打败日本人,继而大胜朝鲜战争,又继而的与苏联抗衡的,尤其继而的是,不会有今日中国的辉煌成就,不会让八方敬仰,万方朝拜的。 一窝子老鼠一样的矮子,一样的鼠目寸光,一样的熊瞎子掰玉米,有这类人组成的政府,是很难有大的作为的。 其实,现在的日本政府,还是沒有接受惨重的教训,改变与时俱进的思维,仍在孤芳自赏,自我感觉良好,仍在瞎子一样的走在越來越窄的道路上。 比如,他的人口老化,退化,日益严重,但是,它仍在是世界上仅有的几个拒绝外來人口落户的国家之一。 一个国家,走上强盛很难,需要长期的建设积累所致;一个民族,挺立屹立很难,需要常年的培养修炼所致,但是,毁坏这个国家民族的强盛屹立很容易,曾经把战火烧遍全球的日本,一个文化璀璨经济强盛的国家,十几年的功夫,被打回到石器世代,如果战败的日本,不及时的虔心地跪拜美国,使美国放下戒心,如果不是紧接下來的朝鲜战争,不是越南战争,不是长期的东西方的对峙,使日本成为美国侵犯东方的桥头堡,后勤供应地,现在的日本第三强,门儿沒有,最大的可能,已经早拉起了要饭棍,已经把个海岛子解了体。 所以,任何时候,一个国家的组织体系,至关重要。 话说的有点远了,现回到高桥的正題上。 现在的高桥,真的成了黔驴技穷,也真的成了猪一样的领队了。 其实,他也不想当那个贵州的驴,也不想当那个猪一样的领队,他是实在实的沒办法。 给他下个正能量的坡儿,大厦将倾,独木难撑。 再接着窝囊他一句,既然知道日本鬼子已经日暮南山,兔子尾巴长不了了,就干脆,辞职,或者私奔,或者卷铺盖儿下湖当与世隔绝的钓鱼翁。 但是,小子官迷,到这时候了,还光是给大鬼子抢粮的低头拉磨,不抬头看路,只想好的,想着的是吃到嘴里的香窝窝,哪能轻易地吐出來。 所以,他就应该受这样的罪,自找的。 高桥真心地感觉到了兵力的少。 其实,他的这样子的做法,他的前前后后的瞎折腾,兵力不少,才是怪事儿。 湖西日本兵员的素质很快下降,死得多,补的少。并且,先死亡的都是拚种憨熊半吊子,新补充的,非老即少,再就是经过场,经过世面,知道怎么护身,怎么免死的精灵人,但在整体上,再也沒有全面侵华之前的那样从容的预备役整训了。 现在,日本国内,已经沒有合格的陆军预备役人员,相对精干点的,去了野战主力,少年兵,胡子兵大都进了湖西金乡这样的宪兵部队,只能用來巡逻防御,守工事。 而对手,八路军,则是越战越强,越摸越透,除了武器装备,劣逊于敌以外,基本上已经占据了上风。 既然这样,善于算计的八路军,就转移了打击的重点,去做他们认为重要的事情,对付渐成守势的这伙儿鬼子,公安队采取了新办法,那就是,不打了,围困。 让被凉在湖滩上的这些乌龟王八蛋,自己干死自己。 围困是经常的,围困分长期和短期两种,最常见的也最好使的,就是用地雷把炮楼给封锁了,再派几个步枪射手來伺候,敌人都是人,要吃要喝,要拉要撒,要粮食,要弹药,这样就运不进來了,被围困的时间一长,那滋味,实在难受,断粮断水也是最常用的招数,让他们什么也吃不到喝不來。粮食,饿几天不要紧,水,不喝可不行。慢慢地,就把他们饿跑了,赶走了,只剩下一个个空壳子了。 现在,据点里的鬼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自己当初自以为是妙方子的修碉堡,建堡垒,躲进老鼠洞里看风景的法子,在眼见的事实面前,知道了,是最臭的法子,他们是欺负八路军沒有攻城略地的重武器,不能进攻到他们的碉堡里面去,能暂时地偏安一隅,躲避被抓被捉被俘虏的下场,可是,兵书上说,一味的防守,就是软弱的表现,一味的退让,就是纵容敌手的进攻。 躲在碉堡里,周围挖深壕,八路军是飞不过來,但是,同样的,假如,碉堡成了孤岛,同样,深壕里面的鬼子,可就出不來了,尤其是八路军,派几个民兵,拿几杆长枪,就能封住鬼子的外出,特别在吊桥落下的地方,多埋几个地雷,地雷阵上,插几个写着“有地雷,请小心”的红旗儿,就啥都有了。 湖西的民兵,从打鬼子开始,第一次这样的悠闲惬意,坐在鬼子射程以外的地上,一边搓着草绳,一边喝着大茶,大树底下,边赶着农活儿,边把鬼子看在堵住了鸡窝里了。 作茧自缚的鬼子兵,自作自受,也同样的对坐敬亭山,相看他不厌。 ... 第三十节 紧跟上的是精神战 30、 紧跟上的是精神战 湖西大平原上的抗战局势,似乎,成为了僵局,成为了势均力敌。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这样的僵局场面,高桥当然是乐见的,也是他损兵折将想要来的结果,这样的坚守,等待,将要换来的,就是,等到秋风起,树叶落满地,金黄的庄稼,换算成金黄的粮食粒,然后,集合重兵,外援里应,再来个全湖西的大扫荡。这样坚守的目标,就是今年,上级下达的征收、抢掠粮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在这样糟糕的,在全日本国内的,全战局的大败退的形势下,他,小黑孩儿,竟然逆流而上,罕见地完成任务,无疑,是中流砥柱的大英雄,是力挽狂澜的大功臣,是逆势而上的大能人。 到论功请赏的那个时候,仅仅是太轻太轻的举国的献花,也会把他抬到云彩里面去,说不定,前一阵子的胡想瞎想,还是李连璧的忽悠、摆活,巴结他的那些话,真的能实现一二。 要是能实现一二的话,最起码,能把媳妇的问题解决了,目前,就他的这幅尊容样儿,别说东条英机的闺女,就是东京城墙下,清扫垃圾的独眼龙儿女,就是街头招揽生意往窑子店里拉客的主儿,也绝难的看他猪不啃、狗不尿的、能吓瘫爬上海边的虾爬子的黑绿的脸。 但是,这些,还真得是他的胡思乱想。 湖西,敌我双方,这样的僵局下,仅仅凭借这点小土墩,小壕沟,挡住八路军的步伐,那只是鬼子兵们的痴心妄想。 对于他们的死敌,对他们恨到骨髓的湖西老百姓,对灭此朝食的八路军,他们的这点小思维,这点小算计,早看得清清楚楚,弄得明明白白。 他们,绝对的不会让鬼子兵们舒舒服服地在这样的碉堡、据点里,待到秋收的。他们播种的庄稼,只能他们收割,他们打下的粮食,只能有他们收获。 这样的心思之下,湖西抗战走廊下的僵局,是不可能长久的,打破这一局面,只是时间的长短,只是节奏的快慢。 碍于手里的家伙儿潮儿的八路军,堤内损失堤外补,里里外外找差距。 找来找去,他们很快地找到了一个好法子。 精神战,宣传战。 精神战和宣传战,说到底,均属于八路军的思想战,在历史文化源远流长的中国文明中,思想上的征战,才是重要的取得胜利的砝码,孙子兵法里就有“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著名的哲学论断,楚汉征战中,楚霸王,一代枭雄项羽,面对的“四面楚歌”,唱散了他的无敌大军,最后,只好无奈何地在乌江,唱罢虞姬虞姬我爱你之后,跟随者自己的爱妃,拔刀自刎,成就了汉朝数百年的宏伟基业。 当然,中国的思想战,可不能与昔日霸王同日而语,他们是为着民族独立,为着人们摆脱劫难二战的,目标崇高。 另外,到了延安时期,已经形成了严谨的理论体系和相应成熟的有效方法。 的这两手,确实是他们的擅长,从南湖的那条小船上开始,从五四街头的沿街呐喊开始,从“打土豪分田地”的南国标语口号开始,从长征路上的播种机开始,从黄河大合唱的惊天动地的歌声开始,,八路军,能够取得全国的解放,能够赢得民族的独立,靠的记打杀手锏,其中,就有宣传一项利器。 接地气的湖西八路军,在自己的家门口,有的是基础,有的是神通,来打破这一脆弱的僵局,给鬼子来一个好瞧的,他们非要把鬼子从这一个个老鳖窝里,赶出去,撵出来不可,这是他们的职责,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他们崇高的目标。 纵观整个现代中国历史的发展,八路军之所以能够取得抗战、解放,朝鲜战争的胜利,原因很多,其中一条,善于从具体的具体的个例、现象中发现问题,又结合自己的需要、政策和实际,及时进行总结,得出来一般性的规律,上升到一定程度的高度,然后运用到处理问题的道路上,也就是的缔造者,主席的话: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对日本鬼子的碉堡的宣传战,就是从一个简单的娶亲的事情上,发现,提炼,总结,而后,很快地运用上的。 说说抗战日期的这个娶新媳妇的故事。 如同冬去春来的时节,天气,可能还是有一些冷,但是,毕竟大地回暖,万枯重生,千顷万顷的微山湖,冰封雪盖,但是,总有一块地方,冰率先的融化,第一个迎来万紫千红的繁华局面。 只是,偏安一隅的小鬼子兵们毫不察觉,他们,已经快要习惯了挨饿受饥生活,也觉出来活着总不如死了好,见外面围着的八路军,公安队,民兵、游击队,个个如同饿急了的狼,但在宽壕深沟面前,毫无办法,就认为自己进入到了能活着的安全箱里,一味心思地睁着眼睛地看不见。 其实,也不怨人家据点里的鬼子这样的安生地想,他们确实是进了安全箱。 八路军,虽然把他们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但是,仅仅是一个“围”字,八路军没有力量,能把眼前的这道人工挖成的水壕怎么样,也不能走上去,把眼前的这个竖在平原上,好像坟地里的幡一样的炮楼拔掉。 原因,很简单,他们没有重武器。 既然目前的湖西大平原,抗战的形势已经一边倒了,老百姓全部地发展起来,各级的抗战组织也已经的雨后春笋般的建立起来,散在四处的小鬼子就是想回金乡城里,怕也困难了。 小的据点,容易攻占的碉堡,憨巴子鬼子住的炮楼,到现在,已经、基本上,被八路军端掉、炸完了,剩下的,不是坚固难攻,就是坚决的不出。 “我坐在城头看风景,管他哪路来的司马的兵。”坚固据点里的鬼子,打起了赖跩,混成了憨猪,对高桥,使得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日本国内缺粮,管他们什么事儿只要自己吃饱,不死,就好;而对付八路军,你有本事来攻城,攻下来,我死,任倒霉,谁叫我的命儿不好,栽在你们的手你攻不下来,那没法子,我们就接着活呗。 反正,你肉包子再香,我就是不上当,就不出窝。 还别说,鬼子在碉堡里的“癞皮狗”的战法,八路军还真得一下子没有好的办法。 没有办法的后面,就是有办法 这些个难啃的骨头,确实属狗骨头的,看着诱人,却因为没有可手的家伙儿,尤其是,湖西,是水网地带,一铁锨就能挖出一汪水,一锄头,就是一个大水坑,坑道作业,显然是不会成功的,特别是,雨水下得勤,制作成的土炸药,转脸之间,就变会编潮,好容易运送到碉堡地下,导火索燃尽了,炸药却不炸,本来,炮楼上的鬼子,眼看着导火索嗤嗤的冒烟,发出吓死人的火光,然后的无可奈何花落去地闭上眼睛,就等着再睁开来,看清楚阎王爷长得什么样,却长时间的没动静,只好的好奇,慢慢地小心地睁开他们秫秸皮儿犁成的小眼睛,细细地往下看,才看清,那粗布包裹的炸药包,仍旧原封眼儿的立在那里,已经成了死炸药,这才长吁一口儿,小命儿,总算,又能多活几天了。 所以,这样的无效打击,时间长了,据点里的鬼子,就不怕了,就知道了土八路的几斤几两了。 小鬼子们也就认清楚了这么一个理儿,只要不出据点,只要还想多活几天,就老老实实地学老鳖,窝在老鳖洞似的碉堡里,就轻松松地可以放宽心地念“撒扬娜拉”了。 看来,八路军攻打起坚硬的碉堡来,还真的费劲。 第三十一节从花轿引来的精神战 31从花轿引來的精神战 但是,八路军是谁。 八路军是铁定心了,他们一定要把鬼子赶出中国,赶出湖西的,赶出这一一个的避风港。 你即使窝在老鳖洞里,即使躲进了安全箱,也不会让你们安生地活着的过着每一天,要让你们感觉到生不如死的滋味,让你们知道被圈进螃蟹沟里的后果如何。 琢磨的时间一长,新法子,管用的法子,就出來了。 只是沒有料想到,让湖西的鬼子活不安生的,首先是从一个迎娶媳妇的花轿队伍发起來的。 说起來意外,想起來好笑,但其实,春天來了,嫩绿的草尖,总会从一个缝隙里冒出头來的。 那是一个日上三竿的上午。 寂寞寂静的湖堤上,突然地欢快起來,灿烂的阳光底下,突然地出现了一只欢快的迎亲的队伍。 在湖西的迎亲,是与电视上电影里的表现形式不一样的,另一种乡土气息,别一格新颖豁达。 走在迎亲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粗黑的大汉,走一步,敲一下大锣,“喤,”再走一步,再敲一下,“喤,” 这样的敲大锣,是很有讲究的。 首先,敲大锣的,是新浪家的族长,叔辈,劝劝代表着新郎的家庭,处理迎亲的一切事务,这个人,在湖西,有个特别的称谓,“大棚”。 到娶亲这一天,主儿家的人,只能迎客敬酒,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四处周旋的,忙里忙外的,就要有这个有威望,能服众,主儿家满族里公推的这个“大棚”一人來担当。 十里不同俗,五里该规矩。湖西的风俗,有水的親润,就显得富含,就显得包容,又临近曲阜,受儒家文化的熏染,又显得优雅,斯文。所以,湖西的婚俗,与外地的粗狂,简陋,很是的不同。 比如,新郎官,在迎亲的那天,是不会像电视电影里的那样,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长袍马褂,神气十足喜气洋洋地向四处里,看热闹的人群,拱手,招手,显摆的,而是在家里着急地等。 村头传來迎亲的鞭炮响,新郎官才能走出门,站在院子的大门的正中央,在鼓乐喧天的热闹曲声中,眼看着花轿抬到大门口,花轿儿五彩的门帘打开,新娘在女傧相的搀扶下,蒙着红盖头,娇娇羞羞地迈火盆儿的走,袅袅娜娜的狮子封门的來,再接过弓箭,朝着湛蓝的天空射一支响箭,然后在司仪的吆喝声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最后才进洞房,一任好朋睦邻闹洞房。 闹洞房,可不是现在网上骂的那样黄色低俗无聊,尼采大哲学家说过,凡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闹洞房存在的原因,主要是。由于古代婚姻,都是父母亲包办,男女双方,在结婚前,都沒有任何的接触,有的连个面儿,都沒有见过,更谈不上了解和熟悉了。 现在,一下子成为了夫妻,肯定十分的陌生,有了这么一个的闹洞房,就可以改变冷漠的气氛,使新人尽可能的减少生涩之感,尽快地使小夫妻儿,进入亲热的状态。 所以至今,民间还流传着越闹越喜,不闹不发,越闹越发,以及新婚三日无大小的说法哩。 所以,迎亲,不论在哪里,在哪个地方,什么环境下,都是欢快的,让人高兴的一个好事情。 尤其在这样灾难深重的湖西里,在这种民不聊生的氛围中,迎亲的唢呐一吹,欢快的锣鼓一敲,人们沮丧,沉重的心理,一下子,就能愉悦起來,就能想到幸福的以往,就能憧憬美好的未來。 这支迎亲队伍的“大棚”后面,是吹打着乐器的乐班子,吹奏的自然是《百鸟朝feng》,这经典乐曲,就是程瞎子仿着微山湖的百鸟儿的翠鸣,添加自己的心思,而传奏全湖西的。 乐班子的后面,是花轿,六条汉子,分前后两班,随着乐曲的鼓点儿,上下左右的摇晃,那个摇晃,可不是随心所欲的,那是颠轿。 颠轿,可不是电视里的那种,在文化底蕴深厚的湖西,那颠轿,绝非野蛮,巅的花轿里的新娘子花容失色,再像大风浪里坐轮船,晕得眼冒金星。湖西娶亲的颠轿,很讲韵味,阴阳顿挫,错落有致,那花轿里面的新媳妇,就像坐在了摇摇椅,无意识里,忘却了娘家的留恋,沒有了未知的惶恐,平添了新婚的喜庆,享受了夫家的呵护,所以,即使现在,还是有很多的新媳妇,新婚里,还是把坐花轿,当作到新家的首选。 假如看热闹的多,那么,顺后的眼睛,看的最多的,就是了花轿后面的嫁妆了,嫁妆的多寡优劣,可是娘家财富的摆式,也是新娘子在家地位的象征,好多新媳妇往后在夫家的轻重,就在这嫁妆里显示出來了。 嫁妆的后面,就是送亲的队伍了,那是娘家人的方阵,人数的多寡,可是很有讲究的,送亲的越多,说明新媳妇娘家的人旺,而娘家人旺,很是给新媳妇壮胆,在今后的日子里,要是受了气,一声喝喊,就会來一大帮子出气的娘家人,这样一來,新媳妇在新家里,即使对老人儿礼数不周全,即使偷一次懒,耍一次滑,当丈夫的,气到头上,想挥拳,也要想想那结婚送客的阵势而瘪下半腔子脾气。 只是,这个迎亲的队伍,相对寻常的迎亲队伍,好像有些特别。 最特别的,就是送客迎亲的人数,忒多了。 花轿的两边,是头上裹着红布,光膀子斜扎红布条的壮汉,个个壮汉,都手持一把大刀,就像包公娶亲的众多展昭;送客的后面,又是十多条的壮汉,只是又换上了全身的黑,个个黑大汉,一水的都手持长杆子,十分的威武。 只是,这样的威武,就好像外出去打架,与这样欢快的唢呐声儿,多少的不相融合。 这样的大刀和持大刀的红汉;这样的杆子和这样的黑汉,是湖西特有的风景儿,那就是闻名全国,统观历史的大刀会红枪会。 ... 第三十二节迎亲的道儿,复仇的路上 32迎亲的道儿,复仇的路上 大刀会和红枪会,是护家护院的队伍,也就是,他们是镇土匪,是震邪的,镇恶震邪的队伍,在湖西,是和迎亲不扯,即使迎亲的路上遇上,“主事”的“大棚”也会远远地迎上去,递烟递酒的好言好语好招待的劝开。 湖西的风俗,各走各的道。 但是,在这里,这家子,之所以用大刀长棍的來护起了迎亲,是有原因的。 原來,娶亲的这家,是一个大户,在讲究门当户对的那个时候,自然的,被娶的那边儿,也一定是个大户了。这从护驾的阵势就可以看出來。扛大刀的,就是迎亲的,黑大汉们,就是送客的一边儿。 所稀罕的是,湖西迎亲的,即使家族再大,家底再厚,一般的,也不会用大刀会红枪会迎娶,这是讲究。 这家子为什么,是在前的一年多,这家儿,同样的娶亲,却遭到悲惨的大祸。迎亲的路上,碰上了一队讨伐的鬼子兵,那时候的鬼子兵,还在旺水里,可是使着性子的撩橛子的撒欢儿,虽然,鬼子兵的人数不多,但是,他们有枪,老百姓也怕他们,在这样的情势之下,鬼子兵当时的就发,把送客迎亲的,全都绑上,扔到湖西淹死,把花轿里的新媳妇儿,也致死。 现在,湖西的抗战形势好转了,这大户,又给自己家的儿子,娶了一个大户人家的闺女当媳妇。 这大户,和亲家的那大户,在结婚的这件事上,自然的心有余悸,虽说现在的形势好一些,但是,娶亲的路上,还是要经过鬼子的据点,据点里的鬼子,都是一个熊样的禽兽,这些禽兽,现在现的,有民兵看着,有八路军镇着,嚣张劲儿不敢再张狂,可是,只要有小鬼子在湖西一天,湖西就不会安生,迎亲就有可能出现危险,再有危险发生,这大户儿,可又遭血腥之灾。 所以,两大户儿,为了防范悲惨可能的再次发生,就在与迎亲的人数上多增加。 迎亲的人数太多了,就排成一个长长的队伍。 壮了胆的迎亲的队伍,可都是湖西人的血性子,这些血性子的男人,可是装着满肚子的对鬼子的仇恨。 怀揣着冲天仇恨的迎亲队伍,就这样的矛盾着的,吹吹打打,欢欢乐乐地走过來了。 前面,就是鬼子的据点了。 仇人相见,自然的,眼睛红。 惹事的,挑起來事端的,这回是中国的百姓。 是一个点炮仗,扔青龙帖的愣头青。 在湖西,迎亲的道上,可是很有讲究的。 中国人,有四大最喜的事儿,就是“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題名时。”所以,历來,把娶亲办喜事,当成人生的一大乐事。这样一來,规矩就多,讲究就多起來,迎亲的道上,就有这么一个规矩,“清路”,“清”是清除路上的孽,迎亲的路上,遇到庙宇坟墓水井等等,都事先,以红毡红布遮障。 这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也不能马虎。 湖西历來战乱,微山湖,历來凶险,道上田地湖里,死的人多了,死的人多,自然的,冤鬼就多,在人迹稀少的湖西大平原上,阳气是很难压过阴气的,于是,在半空中,看不见的冤魂冤鬼,找不到家,入不了坟,四处里飘荡,遇上孤单的,势弱的活人,就会乘虚而上,一下子扑上去,借尸还魂。 镇这些冤魂冤鬼,就是放炮仗。 于是上辈子传下來的,凡是迎亲的道上,就要每走几步,往天上扔一个炮仗,炮仗在当空里炸了,就把悬浮在半空里的,虎视眈眈的,随时的就往人身上扑的冤鬼们吓跑。 对有些的“渴”极了的大个儿的冤魂厉鬼,扔炮仗是不能轻易地吓跑的,怎么办,有法儿,还是在道上,每走几步,或者遇上桥,或者到拐弯的地方,扔写着“龙”字的“青龙帖”,青龙帖,两手指头宽窄的红纸儿,代表着“龙王”,在那边儿,龙王的官儿最大,最有权,厉鬼们别的不怕,单单就怕龙王爷,龙王爷能把他们吸到嘴里,抓到爪里,然后的,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们永世不得转阳,來世。 清道上的冤魂厉鬼,保佑新人永世吉祥,可是重大要紧的任务,自然的,这样的大任,是要有自己的家人來做的。并且,这个家里的人,要是个壮壮实实的男孩子,男孩子阳气壮,气场重,最镇邪。 这个放炮仗,扔青龙贴的家里人,自然也是一个男孩子,男孩子都冲,办事儿都愣。 这家儿的也是个楞头青。 这个愣头青的家人,马上,就要惹事了。 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说话间,來到了鬼子据点的吊桥外。 吊桥外的道边上,照例的,插着四五个“此处有地雷”的木牌子。阳光底下,写着黑字的木牌子,白茬茬的晃眼,一看就知道,立牌子的民兵,不是精细人,显然是直接从树上砍下來的,直接的写上字,直接地插到地上的。 吓唬鬼的,自然的,不愿意那么精致。所以,远远地看,这几个成弧形,围定吊桥的木牌子,就像坟头前面插的,祭奠新亡的人。 民兵们,显然,已经把暂时的还能站着的鬼子兵,看成死人了。 看到迎亲的队伍走过來,看门儿的民兵,老远地站起來,平端着长枪,瞄向了鬼子。 他们还是怕鬼子兵,见到花轿抬过來,知道里面有花姑娘,就不要命地冲出來,那样的话,又是一场劫难发生了。 看到民兵们这样的戒备森严,这样的虎视眈眈,送亲的队伍,原本还有些担心和害怕的,现在,一下子胆子大起來了,他们确切地知道了,乌龟壳里的鬼子,今儿里,有地雷和民兵看着,是不会拱出窝來了。 拱不出窝來,自然,就沒有危险,沒有危险,那么,这些小鬼子,就成了有头的木桩子,就成为一堆肉。 “大棚”也老远地加把劲儿,狠狠地擂着大锣,“鍠,”的声响,拉着金属的长音儿,传出老远,直到天边里的芦苇荡,芦苇荡晃着满湖的碧波,再回传过來,回传过來的声波,加上了满湖的水分,加上了芦苇的清脆,再到人们的耳朵,“琞,”软绵,醇厚,细腻,更显出來太平和昂扬得意。 紧接着的乐班子的响器,也受了鼓舞,吹吹打打的,更加起劲儿,那唢呐,那笛子,那笙,合奏出來了宽广天地和欢天喜地。 ... 第三十三节迎亲的炮仗,吓跑了鬼子 33迎亲的炮仗,吓跑了鬼子 多年了,灾难重重的湖西,显出了暂时的欢喜的颜容。 大刀会和红枪会的红黑大汉,也赶上來热闹,现场里打起來拳,耍起來刀,舞起來棍,练起來他们的十八般武艺。 整个空旷的大平原,一下子热闹起來了。 竟然引來了满湖里的山楂子鸟,转眼间,落满了近处远处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加入了着《百鸟朝feng》的大合唱,加入了这欢快的队伍中。 也是满心喜欢的那个愣头青,该出场了。 愣头青一连着的望天上扔炮仗,看着自己扔的炮仗,在蓝蓝的天空中,一个比一个更高的炸响,炸出來一个比一个更绚烂的花朵,更加兴奋,更加起劲儿。 也更加地引來了人们的喝彩。 愣头青手里头使劲儿扔着炮仗,满耳朵里听着喝彩,听着听着,竟然,听出來了驴叫马叫的杂音儿。 愣头青听到了杂音儿,一下子惊奇,一下子惊醒。 他知道,现在的湖西和这湖西的道上,还不太平。 临來的时候,爹娘的反复的揪着耳朵的交代,要他在迎亲的道上,少惹事儿,多醒灵,千万的别出岔子,他们家娶亲,已经有血光之灾了,万不能再出一场劫难,那样,会坏了他家的风水的。 愣头青转过头來的四处看,很快地,找到了那杂音的源头。 原來是鬼子,是壕沟那头的鬼子兵的喊好声儿。 鬼子兵虽然是禽兽,但是,说到底儿,也是人,也有人的七情六欲,也有人的三纲五常。 这些据点里的鬼子兵,长时间的囚困在乌龟窝里,早就腻烦死了,他们比较不是乌龟,沒有那么好的耐性,早就想出來,杀人,吃肉,作孽,寻乐。 只是,相比较真死,还是,最后的,把乌龟脑袋瓜儿缩回去,乖乖地呆在乌龟壳里,继续地活过一天算一天。 杀人,吃肉,作孽,寻乐,他们想,但是,他们知道,那些样儿,要走出那个吊桥,而走出那个吊桥,紧接着的就是炸死不偿命的地雷,还有那树林子里的,黑洞洞的枪口,一走出去,绝对的再也走不回來了。 还是别出去的好。 这样之下,吊桥,囚禁住了他们的身,但是,终究的野兽就是野兽,难囚禁他们的心。 听到道路上的唢呐声儿,看到那颠轿的歪歪斜斜,他们当然地知道了,那花轿里面,有一个貌若天仙的花姑娘,口水,止不住地开始了往下淌。 这些鬼子兵,眼睛里看着花轿,心里想着花轿里的花姑娘,腿儿,蹄儿,就不自觉地往外走,不自觉地走出据点里,不自觉地站在了壕沟边儿。 他们只能不自觉地走到这里了,就像游荡鬼儿,纵然一百个想回到阳间里,但是,只能在黑夜里游荡,只能在野坟里转悠,鸡一叫,天一亮,他们就得回到那阴暗潮湿的阴间里,再也享受不到那灿烂的阳光的温暖,再也听不到了朝霞里那山楂子鸟的翠鸣。 愣头青的,往天上扔炮仗的技术,也一下子吸引住了小鬼子的眼神。 小鬼子也是男的,男的有男的的特点,就是喜好动的一切,一个个炮仗,拉着美丽的火花儿尾巴,在蓝蓝的天上飞翔,到了,再拐弯儿,呈现出來一个美丽的画弧,接着,“爆,”的一声脆响,蓝天里炸出來一个美丽的花朵,非常的好看。 这非常的好看,使得鬼子兵们,暂时的忘记了花轿里的花姑娘,忘记了吊桥外面,那些欢快着的人,是他们的敌人,忘记了道路一侧的那排黑洞洞的对着他们的枪口。 他们确实是死催的,竟然被愣头青出彩的扔技折服得大叫起來了。 他们的叫好声儿,引來了愣头青的眼光。 愣头青,站在壕沟边,眼看着那些个手舞脚蹈的鬼子兵,一下子想起來了上次迎亲,上次迎亲,遇上的,就是和他们一样一样的鬼子,他们不由分说,上前使兽,杀光了迎亲的送亲的男人,那新娘子,在道上,光天化日之下,轮着强奸,最后,再把新娘子,用刺刀,划开膛,那肠子,那血,满地的都是。 当时,他命大,也小。 小孩子的他,光顾的捡拾从天上掉下來的,沒炸的炮仗,无意识间,落在了队伍的后面,使他捡了一条命,等他跑回家,叫來家里的人,鬼子兵,已经心满意足,抢劫光光的离去了,看着满地的凄惨,他的娘,一下子哭背过气去了。 这些小鬼子,这些野兽兵,就该死。 愣头青一转脸,用香头儿点着满手里的炮仗,再一使劲儿,全扔过壕沟,扔到伸着老鳖脑袋的鬼子那边去。 小鬼子,眼珠子全黏在了花轿上,沒有注意那从天而降的炮仗。 “啪啪啪”,紧接着的炸响,使得毫无准备的鬼子,错认为是八路军打來的枪声,一下子,全都吓跑了,歪歪斜斜地像出圈的鸭子。 愣头青,一见鬼子兵的这么个囧样和**样,一股子报仇的热流涌心头,猛一声大喊,“小鬼子兵,死去吧,”大喊一声后,紧接着,弯下腰,收起來地上的石头儿,就朝鬼子兵的身后头砸。 鬼子兵听不懂愣头青的话,错认为,是八路军的长官,下达的射击打死他们的命令,跑得就更快了。 一看见,愣头青,竟然的,一串炮仗再加一声大喊,就吓跑了鬼子兵,大家的胆儿一下子大了。 刚才的害怕的心理,就如同漫天的乌云,被一阵狂风,一下子吹散,原來,小鬼子,也是泥捏的。 道上的人们,心情一下子大爽,接踵而至的,是同仇敌忾,他们要对着落荒逃跑的鬼子,要做点什么了。 人,都是有群胆的,关键时刻,有个人,登高一呼,就是滔天巨浪,就是排山倒海。 于是,乐班子更加起劲儿的吹响手里的唢呐还有笙,拿刀拿棍的使劲儿的舞,手里实在沒有家伙的,就敞开嗓门儿的,可着劲儿的,高声的骂。 小鬼子们更害怕了,赶紧地关严碉堡的门,站在碉堡最高处的站岗的,也跑个沒影。 ... 第三十四节八路军欺负鬼子到家门了 34、八路军欺负鬼子到家门了 愣头青一串炮仗,把鬼子吓到据点里的消息,很快地传到了公安队,彭琦辉听了后,先是嘿嘿地一笑,接着开始了紧张的思谋。 这段时间,彭琦辉没有冲到抗战的第一线,而是把公安队再分成单兵作战的小队,以单对单,以孤对孤,抓住高桥正犯二百五,各个地方的打游击战,以消灭单个的、小股的鬼子为重点,他则一门心思地筹划着,怎么把散在湖西各地的鬼子兵,赶走撵净,把鬼子的炮楼端个没有。 他深深地知道高桥的想法,高桥现在一心想的就是怎么的抢掠秋后的粮食,抽干湖西老百姓的血。 而他,和他的公安队,也在一门心思地设想着,怎么保住这满湖西的秋粮,怎么样的让就要到嘴的秋粮,不被鬼子抢走。 两个阵列,极其难得的都想到了一块去。 只是,这胶着的局面,各有各的劣优。 高桥那边,是坚守城头等秋风,他的本儿是先进的武器和坚固的碉堡。劣势,是陷进了中国人的汪洋大海里。 八路军这边,是灭此朝食撵干净,自己的本儿是熟门熟土和全湖西高涨的抗日热情。劣势,还是没有可手的家伙儿。 现在,形势就要好转了,随着驼峰航线运载量的进一步加大,随着云南的滇缅公路的已经畅通,越来越多的,越来越先进的美国武器的运入,他们的武器装备,正在进一步的改善,美国人制造的冲锋枪、卡宾枪,尤其是大口径的迫击炮,已经运到了湖东的桃花山根据地。 张光中司令员,已经明确地表示了,迫击炮和卡宾枪,优先装备湖西,他们公安队,也分配到了一部分,他已经派遣战功卓著的王蕴政,带着他的一个连,到了湖东,接受新式武器的培训和领取。 只要这批武器,尤其其中的迫击炮到来,就够散在各处的小鬼子喝一壶的,你们不是赖在那里不走正好,你们就耐下心地等候着威力巨大的迫击炮吧,从那些粗粗的炮口里,冲出来的炮弹,从天而降下来的,落在你们的小脑袋瓜儿上,然后,再干脆利索地回你们的东洋国吧。 在等待新式武器到来的这功夫,是不该让你们消停了,就要把你们搅和得心神不宁,昏头昏脑,降低你们的战斗力,然后的,嘿嘿 这段时间,怎么能把小鬼子搅和得头昏脑胀,心神不宁,身心疲惫呢 这,正是彭琦辉,放出去石楞子、萧易等等的那些小老虎以后,再一心一意的思谋着下一步的行动。 另一个愣头青的这么一个复仇的举动,一下子,掀开了一个全新的战斗谋略。 彭琦辉兴奋起来了,他马上叫来马子晓和张华杰,开着了新的作战会议。 这阵子,马子晓和张华杰,也都忙活的很,全湖西的发动群众,如同蚕食桑叶般,逐渐地化解高桥鬼子在湖西的兵力优势。 张华杰和马子晓详细地听完彭琦辉的设想,也非常高兴。 马子晓笑呵呵,“现在的小鬼子,虽然有坚固的碉堡遮着身子,我们没有重武器,一时的奈何不了他们,但是,只要我们转变思路,发动群众,大打骚扰战,让他们整日里心神不宁,胆战心惊,就会萎靡下去,我看,我们分散作战的小分队,就不要集中了,而是转变成为武装工作队,放手发动群众,充分依靠民兵,把小鬼子兵的精神头削平挤净。” 张华杰也笑眯眯,黑着的脸皮,笑成了皱褶,“呵呵,马书记,你说的真对,怪不得当过政委加书记,干过军队和地方,我认为,发动群众,不光要发挥出他们的抗战的热情,同时,更重要的要发挥他们的寻找战机和方法的主动性,就像那个愣头青,一串炮仗,就吓破鬼子的胆,削了他们的嚣张气焰,好点子,就要用在关键的要害上,是不是” 彭琦辉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阵子,就给鬼子上糠窝窝吧,等王蕴政他们从湖东回来了,再上山珍海味,让他们一醉方休地回日本国。” 用管用的法子去骚扰鬼子。 公安队发出了湖西人人都听得懂,体会得到的命令。 这一下,湖西的抗日民兵、游击队,老百姓,成了打鬼子的主力军。 这在古今中外的战争史上,是极其罕见的。 这正是人民战争的具体体现。 中国的抗日战争,取得胜利的制胜法宝,也是给世界战争的一个贡献,就是广泛地发动群众,大打人民战争。 葛世源率先想出来一个骚扰战的战法。 葛世源,一个无论在乡镇,在湖西,更是在中国,极其普通的一个老百姓,假如没有这场旷日持久的抗日战争,他也许会和所有的中国人一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宁生活,生男育女,扶幼携老,但是,无情的战争,将他卷入到了生活的深渊,带来无尽的痛苦,也激发出他无比的韧性,迅速地从农民转换到战士,从最初的复仇转换到为民族为独立而战的崇高目标。 葛家集一场极其普通的伏击战,让石楞子刮目相看,两个人携手再战,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有其引荐,成为一名公安队民警,从此发挥出来了他的,令所有人刮目相看的战斗技巧。 葛世源从一个抗战的民兵小队长开始,全程参加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能以正军级干部退休,能够在青岛八大关,颐养天年,不是靠的运气,而是他的缜密和睿智。 在此过后几年的1948年,解放战争进入到决胜阶段,解放江北重镇济宁的战斗开始。 这一个开始,奠定了解放济南,乃至拉开了淮海大战。 济宁,就是大禹治水三次从家门过而不进的任城,就是京杭大运河的济州府,也是水浒传里的济州城,单从这个名字里,就能想象得到,当年,被国民党据守的济宁城,该是多么的难以攻取,冠以虎狼之师的杨勇兵团,第一次进攻,南门口,一个关口,炮弹足足轰炸了半小时后,竟然攻击了一晌午,没有能攻击下来。 杨勇司令员亲自到城头查看,从城外看,南门口,仅仅是一个城门楼子没有什么两样,但是,随着已经升任公安处长的彭琦辉的介绍,大将军渐渐地皱起了眉头,这个大宋朝时期就已经成型,水浒传里童贯、高俅打梁山时的出发点,已经就是铜墙铁壁了。 第三十五节插一曲咸鱼、煎饼的草船借箭 35、插一曲咸鱼、煎饼的草船借箭 杨勇将军有一个几乎所有战将都具备的习惯,就是,每战,都要详细听取侦查情况,和,征求基层指挥员建议,这次,杨勇司令员也是如此,就在城头下,召开了诸葛亮会议。 就是在这次会议上,已经是公安处侦查科长的葛世源,提出了一个令司令员大为惊奇的建议,济宁战役以后,葛世源就被杨勇亲自点名,点到了兵团司令部,当了一名专职的侦查员,也是他,紧随着战争的步伐,从一个胜利走向一个个辉煌的胜利。 葛世源在济宁城里,已经来来回回的走动了三四趟,熟知了城里城外的国民党兵的布防,他的慎密和睿智,使他想到了别人不能想到的其他的东西。 葛世源向杨勇提出,暂停攻击,由侦查科,扮成商贩,城底下贩卖吃的东西。 这是一个极其惊骇的大胆,要知道,千军万马密集城下,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分钟,都事关全局,决定整体态势的胜负,值此情势之下,一个小小的公安处侦查科长,太太的渺小,他的确是担负不起这场战斗的责任。同时,两军对垒,他竟然让商贩卖东西,实在难以理解。 当,连,彭琦辉也跟着捏一把汗的时候,杨勇司令员的深邃的目光,炯炯地紧盯着葛世源的那张完全的农民的面孔。 此时的葛世源,已经是一名出色的战士了,同样的,用睿智、决胜的目光,迎着这位鼎鼎大名、威震全国的大将军的目光。 相互地看一会儿,杨勇一笑,极其难得,“说说,为什么,这样的自信” 葛世源倏地立正,坚毅地回答,“根据侦查,城里的国民党,破釜沉舟,把南门楼子上的大门紧锁,据守的敌人,没有了后退之路,所以拼命抵抗,但是,敌人上锁,也断了他们的后勤供应,尤其是吃食,只能啃饼干,据消耗计算,饼干也吃的差不多了,现在,城楼上的敌人,正饿肚子,用吃喝,把敌人的弹药诓下来,那么,我军再次进攻的第一个波次后,他们就基本上没有子弹了,紧跟而上的第二次进攻,我们就容易多了。” 勇冠三军、历战无数的杨勇,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另类的建议,当下应允。 接着,攻城的部队,按照命令撤了下来。 鏖战数日的南门口,罕见地停止了枪声。 已经换上老百姓衣服的侦查科,在葛世源的带领下,担着挑子,挎着篮子,上到了城墙底下。 就像慰问的。 只是,用子弹、炮弹换。 这对城墙上的守军来说,是最划算的,要是要他们的钱,他们不舍得,要是要他们的枪,他们也不敢,就是子弹、炮弹,这会儿,最不值钱。 交易显然讹人。 一个咸鱼,换一个手榴弹,一个煎饼,换50发子弹,一颗烟卷,换一个手榴弹,一个肉包子,换一发迫击炮弹,一个什么什么,换一个什么什么。 葛世源,他们侦查科,确实为城上的守军想得周全,只要他们想用的,想要的,葛世源他们的挑子里、篮子里,全有。 已是死伤惨重的守军,本想的,就是好吃好喝地来一顿,只要不当饿死鬼就成。 再说了,身后的子弹、炮弹的,堆得老高,刚才的阻击战,那么的惨烈,弹药损耗多也是应该的,长官看见,也不会说什么,所以,就越发的做这样没有本儿的买卖了。 于是,攻击的城上城下,出现了世界战争史上罕见的一幕。 守军从城头,往下,雨点般的扔子弹箱、用篮子往下顺手榴弹,顺迫击炮弹。 下面的商贩,喜气洋洋,数数儿,再往篮子里装肉包子,装香烟,装煎饼,咸鱼,到后来,甚至装上来热开水,大米粥了。 杨勇就在指挥部里,通过窗子,用望远镜,一动不动地望着,不远处的,济宁城,南门口的这一切。 多年的征战,骁勇无比的杨勇,从南国打白狗子,十八岁当少共师政委开始,记不清,自己使用过多少奇策妙计了,但是,大战中间的这样的诓守军的子弹、炮弹,还真的是第一次,也真叫他开了眼。 望远镜里,南门口城下,一派繁忙景象。 高大的城头上,簇拥着一片黑压压的脑袋,那是国民党敢死队的士兵,现在是战火停息的阶段,他们不害怕死了,也知道暂时的不被冷枪冷炮的,还有阻击手的打死了,那些,现在,城下的商贩们,不用猜,就知道,都是八路军,再用战斗的间隙做生意,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是经常的干,自古以来,打仗时打仗的事情,做生意是最生意的事情,相互结合,两项不误,就都用绑腿的绑带,还有捆人的绳儿,当做吊带,往城下吊他们永远打不完的子弹,再提上来的时候,篮子里,满是的煎饼、咸鱼,热腾腾的肉包子,这些,可是比饼干好吃多了。 城下的,那些商贩,更是忙得不也乐乎,捡拾城下吊下来的子弹,数数,然后往篮子里装包子、咸鱼和一切上面要的东西。 还有更多的商贩,忙乎着搬弹药,送吃食。 宽广的战场上,竟然一派商业的繁忙景象。 实在是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杨勇将军,杨大将军,一边用望远镜望着前面奇异的战场,一边听参谋的计算数字,一次波次的交换。 才一个时辰,嘿嘿,竟然换来了三万多发子弹,五千多个手榴弹,一千多枚迫击炮弹,还有等等等等的作战物资。 杨勇那个高兴,那个兴奋,连着的高喊“又一个草船借箭唻了。” 大将军兴奋至极,接连着下达命令,“突击部队,做好冲击的准备,待侦查科装扮的商贩下去,紧接着冲击,绝不给敌人以供应弹药的时间” 然后,又笑眯眯地对着站在身后的公安处长彭琦辉,“老彭,你厉害,这我在多次过往湖西,多次地领教过,只是不知道,你手下的兵,也这样的足智多谋,这样诓敌人的弹药的主意,出得真妙,真巧,真到了要害之处上。”说着,大将军开口相要了,“彭处长,这样,打完仗,你的这个侦查科长,就跟我的司令部走了,舍得吗” 第三十六节煎饼、咸鱼,攻下了济宁城 36、煎饼、咸鱼,攻下了济宁城 一见杨勇司令员这样高看自己的兵,彭琦辉脸上觉得发热,有光,更是兴奋和高兴,倏地一个立正,“司令要,那是命令,就是要我,我立马打背包,紧随司令员左右。” “哈哈哈”杨勇更是高兴了,大战之中,司令员的高兴,是极其难得的,他的情绪好坏,直接影响到战斗的胜负,“告诉供应处,多准备敌人想要的东西,总之,他们想换啥,就让公安处侦查科,给他们送上啥。” 看到杨勇司令员这样子的高兴,彭琦辉也高兴起来,人嘛,一高兴,幽默的话儿就来了,“司令员,我建议,这讹人的生意,做得时间长点才好,你看人家国民党的守军,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没吃没喝的,多辛苦让人家多换点吃的和喝的,休息休息吧” 杨勇也幽默起来,“彭处长,你说的是呀,咱得体谅体谅人家,他们的长官,怕他们溜号,当逃兵,把他们锁在城楼上,断了吃喝,多不厚道”杨勇一边走动,一边对着身边的参谋长,“他们的长官不仁,咱可不能不义,让后勤上多辛苦,多蒸包子,多煎鱼,要是赶不上趟的话,就把二线的战士们的吃喝掐了,先供应城上的国民党。” 参谋长裂开了嘴巴子,呵呵地一笑,“司令员,那就在增加一个时辰,让城上的国民党,多顺下来子弹和炮弹,就像当年的赤壁之战,诸葛亮的草船借箭,一边的射满了,就调过来船头,继续的接受那曹阿瞒的馈赠。” 杨勇点点头,继续地幽默着,“说的是呀,不过,当年的草船借箭,还是和现在的城下商贩,还有有点不一样,曹阿瞒造箭的能力强,战场上,基本没碍什么事儿,不知道一会儿,再打起来,他们的子弹,碍不碍他们的事儿,”杨勇说着,一抬头,对参谋长,“通知炮兵,接下来的攻城战,第一轮波次,我们是虚的,目的,进一步消耗守军的弹药,第二波次,才是实的,那时候,城上的弹药基本告罄了,他们就会呼叫弹药,你要炮兵,按照射击诸元,用严密的炮火,把送弹药的通道,给我严严实实的封死,用最小的伤亡,换取攻城的胜利,然后,一鼓作气,拿下济宁城” “是” 参谋长倏地立正,敬礼,然后,快速地退去。 杨勇部署完毕,又给彭琦辉幽默着说话了,“看看,人家侦查科的生意,这么红火,这么赶趟,就要多加把劲儿呦,告诉葛世源,要他们多吆喝,可着嗓门的吆喝,让城上的弟兄多敞亮,当一回结结实实的大财主,要什么,就给什么呀,只要是能骗下来弹药,啥都行。” 彭琦辉笑眯眯地仔细听着杨勇幽默话里的命令。 “城下的生意这么好,咱得加人手呀,你说处长,是不是这个理儿” 彭琦辉当然听出来杨勇的话音儿,也像刚才的参谋长,倏地立正,“我把公安处的全体同志,都派上,城下的加人手,专门的吆喝,专门的接弹药,专门的供吃喝,司令员放心,同志们久战湖西,做生意门精,他们的嘴巴子,能吆喝的鬼从坟头里跑出来,不把城上的弟兄吆喝的,口水流到城底下,不算他们本事大。” “哈哈哈,湖西公安处的本事,我可是见识过,记着,我老杨,胃口好着哩,城上的什么我都要,只要是守军的。” “是” 彭琦辉郑重地敬礼,然后,转身,跑去。 南门口下,出现的离奇的那一幕,现在,更演绎地离奇了,这会儿,已经吃饱喝足的守军,有了力气,有了精神,开始了高消费,这边要毛巾,那边要衬褂,还有好草帽的,要凉席的,要躺下,好好睡一觉。 葛世源他们,商贩们,生意兴隆,已经喜得合不拢嘴儿,分成两路,一路是供应的,全都小跑步,颠颠的,这边扛着抱着弹药往回跑,那边挑着担着的送上来。 另一路是他们,忙着点城头上顺下来的子弹和炮弹,再往篮子里放吃的喝的和用的,然后挂上城上放下来的钩子,一蓝蓝,一担担,提上了城头。 多年后的文化大革命,红卫兵揪斗已经是师长的葛世源,说他是国民党的特务,有人证,有物证,有照片证,大战之隙,竟然在两军阵前敢资敌,给敌人送吃的喝的和用的,居心何在 越说越想当然的气愤,踏上两只脚,架个喷气式,要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实交代自己的罪行 正被揪斗得头晕眼花的葛世源,一听,红卫兵提起来自己的得意之作,马上兴奋,忘记了自己被捆着,就昂起来脖子上还挂着大牌子的脑袋,喜滋滋地坦白。 就他那嘴,在朝鲜战场上,用白面,捏个大鼻子,叽哩哇啦的,把韩队唬得摸不清东西,自己人把自己人领到了老虎口,忽悠这帮子黄口小儿,小菜一碟。 就这样的,坦白着,坦白着,没多久,竟连那些红卫兵们都听迷了耳朵。 这些小将们,原本,个个本质并不坏,都有满腔的热情,很是向往昔日的战斗。 葛世源见这招儿管乎,就窝子坐下来,把自己怎么挖坑陷鬼子汽车,怎么用毒蛇杀鬼子,等等等等的离奇,讲得红卫兵们,个个拿他当了爷,不仅松了绑,还好烟好饭的伺候着,甚至中间,美美地睡了一大觉。 别的将军,听见要被这派那派的红卫兵揪斗,就浑身打哆嗦,而葛世源,到了后来,却盼着被揪斗,这派那派的红卫兵,都想听葛世源的战斗故事,都争着抢他,他顺势干脆不当师长了,该行当起了说书的,还没都关键处,他们听得入迷处,就“且听下回分解”。 着急得那帮子红卫兵,个个成了猴子,赶紧地好饭好酒好铺盖的伺候。 所以,文化大革命结束,官复原职的葛世源见到同样官复原职的杨勇,杨勇猛上前,一把抱住葛世源,久久地看他的那张嘴,然后朝他的肩膀擂一拳,朗声大气,“你小子,行不出卖别人,不改弦易辙,竟然凭着这张嘴,躲过了这一大劫难,还好吃好喝地度过的,嗞嗞,不亏了我把你当年济宁城下要过来,使你的这张嘴巴子,进了老太君的炼丹炉,才成为全军上下的奇迹。” 不自觉间,就这样,两个时辰过去了。 参谋报告杨勇,城上守军的弹药,已经顺下来四分之三强。 杨勇一挥手,“商贩停止,撤离战场”。 葛世源接到通知,赶紧地招呼商贩们,赶紧地提着空篮子,挑着空挑子,赶紧地往回撤。 攻击突击队的战士,全都用感激的眼光,看着这些商贩们,从他们身边撤离战场。 他们现在,可是的放心了。 紧接着的瞬间,济宁城头上,突然地冒出来三颗红色信号弹。 守军知道,这是共军的攻城,又开始了。 他们这会儿,已经不害怕了,已经吃饱喝足,浑身有劲了,可以和共军,决一死战了。 于是,枪炮的伺候。 一场激烈的鏖战开始了。城下的共军,攻势迅猛;城上的守军,拼命阻击。 一场鏖战,很快地结束。 紧接着的,是共军的第二次进攻。 第二次进攻,可就是来真的了。那排山倒海的阵势,那雨点般落下的炮弹,仿佛,把空气也烤的炙热。 守军照样的还击。 还还击个屁,没子弹,没炮弹了。 紧急地给后面要。 后面同样的告急。 共军的炮弹,突然地发狂,已经严严实实地封住了城内供给的道路。 同时的,他们的长官,也咆哮着的,大发脾气。 他们都是清一色的军事院校毕业的,内行,知道,供给南门口楼上的弹药,与射击的响声,在数目上,对不上号,并且,差距非常的大。 这些躲在城里的长官们,就凭多年的,真知的经验,以为,城门头上的守军,被解放军的猛烈进攻,打得,害怕了,要耍赖。 这是懈怠的前奏呀。 于是气恼,在告急的电话里连声呵斥,要他们打消撤退的幻想,死战城头,力保济宁。 同时,这些想当然的长官们,命令,把通往城头的大门,又加上一道链子锁。 看你们小鳖羔子,还怯战不 他们又着实的聪明了一把。 还有什么要说的 很快的,共军,攻上了城头。 锁城门的督战队还没回来,城里指挥部里的长官们,已经看到了南门口,高高的城楼上,那猎猎的的红旗。 不光他们这些作长官的,城里的国民党,城里的老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是南门口被攻陷的节奏呀。 他们谁都知道,南门口一失,济宁城,就完了。 南门口一失,共军打开了坚实的城门,解放军,如同山洪爆发的一样,奋勇着、奔腾着,席卷着的,涌进来。 还不快跑等着八路军来扒自己的皮,枪毙自己不成 那些当官的们,赶紧地四散里,逃跑了。 就这样,固若金汤的济宁城,就这样的被拿下了。 第三十七节惊恐间,发现了打鬼子的蛤蟆兵 37惊恐间,发现了打鬼子的蛤蟆兵 现在的抗战的形势好多了。 石楞子葛世源的公安小分队,都已经退到二线了。 一线的,看着据点里的鬼子的,是地雷,还有边干着农活,边提着长枪的民兵。 相对一个多月前,公安队分兵,成立各个小队,划分区域,以单个对单个的对付当上乡长镇长的鬼子兵,那时候,确实是好多了。 退居到二线的石楞子葛世源的小分队,当然不会闲着的,他们在用“挤油”的战术,把散在湖西各个乡镇的鬼子兵,一路上的往回挤。 已经把鬼子挤进据点里,不敢露面和外出了。 就是窝在了老鳖窝。 退居二线的石楞子葛世源,他们小队,利用这难得的空闲,做着紧张的准备攻打鬼子据点的工作。 石楞子在打麦场里,教导民兵,打枪,投弹,等等的军事动作。 葛世源是用土坯盖房子的高手,这会儿,用拆下來的鬼子据点的木头,在原地儿的,修建那几家被拆的房子。 葛世源已经让村里的亲戚传亲戚,朋友托朋友,寻找到外地要饭的那几家子人,让他们回村里。 他们被拆的房子,公安小分队,正在重新修建起。 葛世源正盖房子呢。 从据点拆下來的土坯和砖木,已经放在了原先处。 重新建房子,需要把以前的地基全拆掉,那样,在原地的重新建,就牢靠了。 鬼子强拆的房子,要的是土坯和木料,地基根本沒拆除,这会儿,葛世源带着村民们,在清除着根基。 他们要加劲加紧地盖房子,说不定,得到信儿的那几户村民,正拉着要饭棍,往家里赶,等他们到家里,就能直接的住进去自己的新家了。 葛世源埋头的清除着旧房子的根基,拆着拆着,隐隐约约地听到婴儿一般的哭泣,那种随风的,随着细雨的飘洒的哭泣,引起了葛世源和村民们的注意。 他们面面相觑,这阵子,鬼子被牢牢地封在了据点里,沒有出來造孽,村里街外的,沒发生什么大事情,挺平静的,怎么能有婴儿的哭声。 他们停下手里的活儿,埋下头,仔细地听。 那哭泣,又不像婴儿,倒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躲在墙角里的哭泣,幽怨,彷徨,无助,哀怜。 葛世源,抬头看四周,周围,一片空旷,沒有多少的遮挡,这样大白天的,一眼望到了微山湖,哪有什么女人小媳妇能躲藏的地儿。 但是,那若即若离的哭泣,就像春天的细雨,飘飘渺渺,时隐时现,断断续续。 葛世源纳闷了,他也很难判断出,这样蹊跷的哭泣声,是从哪里來,是什么人來哭。 葛世源仔细地听,仔细地寻,还是沒找到哭泣声儿的來源,更纳闷了。 更纳闷的葛世源,听着听着,越发沒了动静了。 葛世源转过脸儿,才看见,身子四周的村民,早放下手里的活儿,脸色一律的蜡黄,浑身筛起來糠,就像入定的老和尚,个个的呆若木鸡,显然是吓的。 葛世源忙问他们,他们这样的表情,倒是怎么的一会儿事。 村民们颤颤怯怯,嘟嘟囔囔地说,他们,怕是,大白天的,见到鬼了,女鬼,就是这样的哭声。 别人全都印证,说是下过雨后,或者天擦黑,或者天要亮的时候,乱坟岗子里,就是这样的哭泣声。 那是女鬼,冤死的女鬼,吊死的女鬼,被强奸死的女鬼,都是这样的声音。 能哭成这样声儿的女鬼,都是用这样的音儿,勾人的,谁要是好奇,寻找发音儿的地儿,那就是接近了女鬼身上了,女鬼就会扑人,就会找替死鬼,把寻找声音的人儿,一口吞掉,然后,把魂儿钻进那个人的身体里,女鬼,就活了,活了的女鬼,就成了这个人的人,从这个人嘴里,说出自己的冤,去报自己的仇,去干自己以前的事儿。 这是真事儿,他们见多了。 这叫做鬼附身儿。 看过《白鹿原》沒有,那个小娥,就是这样的鬼附身,附在了白嘉轩的长工,也是小娥的老公公,鹿三身上的,被白嘉轩叫來的巫婆子赶,都沒赶走,最后,还是建的镇妖塔,把小娥的骨架子,埋在镇妖塔的下面。 就是这样,小娥,还化作了蝴蝶,就要飞出去,还是白嘉轩明白事儿,大雪天里,哪來的蝴蝶,赶快地让人们四周里抓,四处里逮,然后,把打死的蝴蝶,用铁锨,全铲进镇妖塔底下,再用石头碌碡压上,说不定,小娥,还会四处里借尸还魂或者附在活人身上再继续造孽呢。 这借尸还魂或者附在人身上,要是在前几个月,葛世源一定相信。 现在,他是一名八路军战士,是公安队队员了,当然的不相信这一些。 但是,他,到底的,还是怀疑。 这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哭泣,确实要找出來,不然,很快地,一阵风,就刮遍全湖西,那样一來,又不知道会出多少的幺蛾子。 葛世源沒有多理会村民们的蜡黄的脸色,俯下身子,继续地拆除地基,细心地寻找哭泣声的來源。 那哭泣声儿,又变了,变成了小山羊,饿了的时候,找妈妈的时候的撒娇的音儿。 “嗵嗵嗵”,一阵儿的跑步声传到葛世源的耳朵里。 葛世源抬起头來看,那几个村民,已经慌张着跑到远处了。 他们实在的,怕那女鬼附身上。 一会儿的三变音儿,看來,这样的女鬼,可能不是女鬼了,是千年的妖精,或者是狐狸精,或者是千年的蛇精。 这里,紧挨着大运河,杭州那边的事儿,已经传到这里來。 杭州,西湖,断桥,就有一个叫许仙的,就是叫千年的蛇精,白蛇,青蛇,缠住了,弄得家破人亡。 这年月,动乱,战乱,能活着,就很是不容易了,千万的,别再让妖精什么的给害了。那样,就太窝囊了。 所以,村民们,真害怕了,远远地多开來。 听着这样的音儿,葛世源心里,也不禁地打起了鼓,虽然心里不害怕,但是,还是两腿不住地颤抖。 这是啥声音儿。 葛世源,也有心的想要跑。 但是,他是八路军,八路军不信邪,不怕恶,要是,他也这样一跑,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葛世源,硬着头皮,仔细地拆除地基,仔细地循着声儿的找那哭泣的來源。 渐渐地,葛世源,判断出來,这着实吓人的音儿,发自地基的下面。 莫不是,真的有女鬼。 或者,这房子,是凶宅。 盖这房子的时候,主家儿,压在了人家的坟头子上,使坟头儿的主家儿,沒地方去烧纸,断了这坟下的女鬼的纸钱,女鬼在阴间里,沒有钱花,买不到吃的用的东西,窘迫急了,而后的哭声。 或者,这房子,本身,就有一桩子凶杀案。 这样的事儿,不少,奸情呀,偷情呀,凶杀呀,什么的,把个女的,杀了,埋在屋底下,使得女鬼的冤情,不得伸展。 葛世源这样的胡思乱想着。 自己的手,也不禁地打起了哆嗦。 脸上的汗珠子,止不住的顺着他的络腮胡子,往下滚了。 葛世源的脑子里,奶奶,他小时候,豆油灯下,哄他睡觉时候,坐在床边上,讲给他的,小鬼扛着猪扒子,无常牵着长舌头的走,一一止不住的浮现在眼前。 葛世源,很是害怕了, ... 第三十八节八路军起用了蛤蟆兵 38、八路军起用了蛤蟆兵 葛世源站在地基上,就觉得,地下的冷风,像地老鼠,嗖嗖地往他裤腿里钻。 他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就在他,将要揭开那一块土坯的时候,一股妖风猛地吹来,接着感到一阵子腥甜,一个黑鬼,拉着长长的舌头,瞪着通红的眼睛,大张着嘴,披散着头发,猛地向他扑上,那锋利的牙齿,一下子切断他的喉咙,他的血,一下子喷到冤死鬼的身上,冤死鬼得到鲜血,吸到阳气,转化到人身,站起来,嘿嘿笑着,发出异样的怪叫,从地基里站起来,再扑上别的人。 但是,土坯下面,还是干干的土坯,还是啥也没有。 没有,比有,更害怕。 但是,害怕归害怕,拆除地基的活儿,还是不能断。 他就这样的,浑身哆嗦着的,害怕着的,挖,拆。 一块土坯起出来,地基里没有啥。 又一块土坯起出来了,地基里,还是没有啥。 但是,那样的哭泣声,仍然没有停。 不光没有停住,又开始变了调儿,那声响,就像秋末,冬临,野外,漆黑的深夜,走在遍是鬼火儿的乱坟岗子前,吹起小风,下起小雪,枯枝摩擦的,那种相互混合着的声音。 葛世源,大滴的汗珠子,已经挂满脸了。 他的后脊梁骨,一阵凉风儿吹过,发出透心的凉。底下,有强烈的,尿的感觉。 耳朵,也“嗡嗡嗡”,越发的响。 就在他就要扔下手里的,将要揭开的土坯,将要转身逃跑的时候。 奇迹,出现了。 极其平常的,普通的奇迹,出现了。 土坯的下层,又一块土坯,对外的那一面,有一块小小的缺口,缺口朝着外面。 缺口里面,刚好,趴着一个绿绿的蛤蟆。 绿绿的蛤蟆,发出如歌如泣的声音儿,两只鼓鼓的圆眼珠子,瞪瞪地看着他。 那绿绿的蛤蟆,看样子,从小就生活在这个缺口里,身子大了,但也爬不出去,就满满地占满了这个土坯的空隙。 绿绿的蛤蟆,见到终于有人,来解放它了,就再咕咕地叫一声。 又一种音儿,欢快,舒展,惬意。 葛世源听了,再不让人发憷了。 蛤蟆的绿绿的颜色,葛世源到不在意,他知道,蛤蟆长期的不见太阳,身子就是这样的颜色。 他在意的是,这个蛤蟆,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常年生活在微山湖边上,葛世源当然捻熟蛤蟆的叫声,甚至熟悉到了凭着蛤蟆的叫声,他能知道蛤蟆,是遇上蛇了,还是遇上狗了。 但是,这样的声音儿,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过。 葛世源,完全放下心来的,俯下身子,近距离的查勘这个绿绿的蛤蟆,与别的蛤蟆,到底的有什么的不同。 蛤蟆轻松了,从囚笼般的缺口里,跳到土坯上来,舒展着四肢,鼓起来圆圆的腮,发出来舒服的咕咕的叫声。 与别的蛤蟆,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时候,葛世源就是葛世源了。 人的能力,首先在于他的秉性。 葛世源的秉性,显示出来了。 精细,缜密,沉着,多思。 葛世源抓起来那只绿绿的蛤蟆,仔细地观察着,观察着。 他知道,这只蛤蟆,一定有它的另类的叫声的道理。 要是别人,就会顺手地,一扔,继续着干活了,活着一脚踩死,对它的怪叫声的吓人的泄恨。 要是那样的话,就没有把据点里的鬼子,死啦活呀的逼出来饿后话了。 他葛世源,也就没有后来,一路的辉煌了。 葛世源仔细地观察着,研究着。 终于,他看出了问题。 这个绿绿的蛤蟆的屁股眼儿,有微微的发肿,发红。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区别了。 葛世源迷糊了,但也越发的仔细了。 他知道,绿蛤蟆的屁股眼儿的差别,一定有它的道理,这个道理,很可能,就是那样的怪叫声的来源。 葛世源手攥着绿蛤蟆,蹲在了土坯上,慢慢、仔细研究着下面的这块土坯。 土坯是和其他的土坯一样的土坯。 常年的盖房子,葛世源对土坯,非常的熟悉,这房子的土坯,出自一个人的手,一样的泥土,一样的麦草,一样的晾干的时间。 葛世源蹲在土坯上,哈下身子,仔细看那缺口。 土坯的缺口,让蛤蟆柔软的身子,身子上分泌的物资,摩擦得发亮、发黑。 缺口没有什么问题。 葛世源到底是葛世源,并没有站起身子,一走了之。 葛世源从缺口处,细细地搜寻,查找,屏住呼吸,企图发现一丝的蛛丝马迹。 鸭蛋大小的缺口,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滑溜,没有任何的可以怀疑的地方。 葛世源当然不会放弃,顺着缺口往外找,缺口,被一支花椒枝的枝干硬硬的横着抵住。 葛世源把蛤蟆,照原样儿放在坑里,发现,花椒枝子正好抵住蛤蟆的屁股眼儿,蛤蟆一动,就摩擦花椒枝子,一摩擦,蛤蟆就发出来那样的怪叫。 葛世源一下子笑了。 他找到蛤蟆怪叫的结症了。 躲在远处的村民们,慢慢地踱过来,小心地蹲在葛世源的身边,也一同细细地看蛤蟆。 葛世源嘴里喃喃,“你们说,为什么,蛤蟆让花椒枝子,这么一摩擦,就这样的怪叫呢” 村民们正为刚才逃跑的怯懦而羞愧,见葛世源这么一问,就当做解嘲的台阶,争前恐后的下。 “蛤蟆的屁股,肉嫩,花椒枝子这么一摩擦,就发痒,一发痒,就会怪叫呗,咱要是被马蜂蛰了,不是也痛得大哭小叫的吗”村民甲。 村民乙立即反驳,“不对,是花椒发麻,把蛤蟆麻的才这样的不同以往的怪叫。” 村民甲也觉得村民乙说得有点道理,就下意识,从花椒枝子上摘一颗花椒粒子,放在嘴里,两牙一磕,果然发麻,连忙吐出来,“乖乖,还真的发麻的,蛤蟆叫,很可能就是让这花椒枝子,麻了腚眼。” 村民乙脑袋瓜儿灵性,马上从村民甲的话里,发现了破绽,赶紧地趁火打劫,挤眉弄眼地笑话,“就是,您嘴里尝出来了麻,蛤蟆的腚眼里,当然也是发麻喽。” “哈哈哈”村民丙丁一干的人,全都醒悟,全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了。 村民甲脑袋瓜儿也聪明,刚才的话儿,从嘴里一出来,马上就知道自己说露了嘴,一定会被他们抓住的,果然,被他们笑话了,自己个把自己的嘴,当成了蛤蟆的腚眼儿。 但是,能解刚才怯懦的嘲,被他们笑一笑,也是显得自己比他们强,最起码,能得到葛世源的高兴。 于是,他夸张似的,朝自己的嘴巴子,作模作样的扇一下子,再偷瞧葛世源。 葛世源并没有笑,而是手攥着蛤蟆,看着花椒枝子,愣的出了神儿。 第三十九节蛤蟆叫,吓得鬼子被窝里尿 39蛤蟆叫,吓得鬼子被窝里尿 村民甲知道葛世源在想着什么,连忙朝大家挤一下眼睛,示意大家别出声,免得打搅了葛世源的思路。 葛世源喃喃,“这个蛤蟆,这样子的怪叫,能把咱们吓成这样,咱们还是大白天,还是有准备,要是深夜里,要是沒准备,要是睡着觉,冷不丁地,让蛤蟆,这么一叫,吓人不,” 村民甲马上接过來话茬,“别说大晚上,别说睡着觉,就是睁着眼,猛听到这样的蛤蟆交换,还不吓得屙绿屎,这才一个蛤蟆,就把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吓成这样,要是一群,一大群,都这么叫,那还不是下地狱,吇吇,要是我,单个儿听,能把我吓个死。” 葛世源眼睛,猛地一亮,视线环绕大家一圈,“咱公安队,彭队长,要咱们,放开手脚,吓唬鬼子,让鬼子日夜的不得安宁,那么,让蛤蟆,都这样的叫,那鬼子,本來就信迷信,还不也把鬼子吓得屙绿屎,,” 大家忽地全站起來,个个茅舍顿开,“对呀,要是今天夜里,咱们把蛤蟆弄得,全这样的叫,那夜里,鬼子还不全他娘的筛了糠,明天,还不全他娘的成了草鸡,,” “对对对,想当年,赤壁之战,诸葛亮,能用草船稻草人,唬來曹操的箭,咱湖西的蛤蟆,就不能把鬼子吓个半死,我看,行,葛队长,就照着这个方子抓药。” “就是,咱湖西,就是蛤蟆多,不出一个时辰,光我,就能抓它俩麻袋。” 村民甲,突然的蔫吧,“好是好,只是,怎么,能让蛤蟆,这么的叫唤。咱得好好地琢磨琢磨。” 村民乙也颓势,“是呀,咱总不能拿着花椒枝子,在蛤蟆的腚后头磨吧,” 村民丙跟着磨叽了,“就是,就是能拿着花椒枝子磨蛤蟆的腚,咱也得进得去鬼子的据点呀。”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刚才欢快的气氛,顿时全沒了。 葛世源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看着看着,他的眼光,盯在了村民甲的嘴巴子上了,跟着,“噗嗤”,一坏笑,沒有言语。 大家一下子愣了,跟着葛世源的眼睛光儿,眼珠子,全都集中在了村民甲的嘴巴子上了。 村民甲却错想了,他以为,刚才自己尝花椒粒子,一定有什么不好看的东西,留在了嘴巴子上,连忙捂嘴,遮丑。 村民乙领悟,呵呵笑着,上前,拿开他捂嘴的手,呵呵笑着说话了,“咱葛队长,已经找着了怎么让蛤蟆到据点叫的法子了,哈哈哈,” 大家也都跟着哈哈大笑着。 人嘛,就这样,一窘迫,脑子就短路,村民甲,还是沒明白怎么一回事儿,白瞪着自己的眼皮子,就是不开窍。 村民乙大笑完,才倒出包袱里的料,“呵呵,咱葛队长的意思,用花椒粒子,塞进蛤蟆的腚眼里,让后,啊,哈哈。” 自个儿,先笑得前仰后合。 村民甲一下子明白了,喜出望外,拍着双手大笑起來,“哈哈,这个法子好,把花椒,塞进蛤蟆的腚眼子里,然后,后半夜,鸡不叫狗不咬,用厚厚的草袋子,装上蛤蟆,扔过壕沟,蛤蟆就会怪叫着,满据点里爬,哈哈,那据点,那就是乱坟岗子喽,哈哈。” 村民乙一卷袖子,干脆利索,“葛队长,你说法子,咱今儿夜里,就干,,” 葛世源笑呵呵地指着村民甲,“还说什么法子,呵呵,就按他说的,”葛世源笑呵呵地站起來,“咱现在就兵分两路,抓蛤蟆,摘花椒粒子,先找个地方实验,等周全了,成功了,今晚上,咱就干。” 众人也倏地站起來,一迭声儿的喊,“干,干,干,”大家摩拳擦掌。 微山湖水域的气候,是和外面的不相同的。 入了秋,太阳光的热度,就明显地相比山乡里弱,照射在身上,感觉到温暖而不是炎热,而到了晚上,很是有了凉意,有了凉意的夜晚,人们就睡得早,整个大平原上,到处是寂静一片。 石楞子葛世源,带着他们的公安小分队,还有民兵,村民,已经静静地,把个鬼子的据点,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石楞子趴在据点的正面前方,前面,就是鬼子高高拉起來的吊桥,吊桥,就像一块黑黑的棺材板,在蓝的天和黑的地之间,竖起來一块黑暗,把石楞子埋伏的地点,遮掩的更加的暗。 石楞子,趴在冷的沟沿上,细细地盯着前面看。 前面的壕沟,映着天上的繁星,显得那样的斯文,那样的微波不兴,那样的静谧和安静。 微山湖的水,就是那样的温顺,滋润,使人们想起來那些“上善若水”之类的美好的词语。 还有多么美好的诗情画意。 可惜,现在,不是赏水赏月的时候,现在,平静地,蕴满了紧张,安宁里,满是的紧迫。 那闪耀着星星的壕沟,围着的鬼子的据点里,也是一样的宁静,整个炮楼,蹲在黑暗里,就像一个怪兽。 射击孔里,沒有一丝的灯光,只有忽高忽低的呼噜,碉堡的顶上,一盏探照灯,有气无力地在据点的地盘上,划着大的周圆,探照灯一侧,一个黑影,在动,石楞子知道,那个,是鬼子的哨兵,还暂时的,算,一个活物。 石楞子看完前面的一切,再把头,转向葛世源,又一遍的询问,“准备的,啥样了,” 石楞子也知道,他的问话,已经好几遍,算多余。 葛世源知道此时,石楞子的心情,就回答得从容不迫,“楞子,放心吧,大家捉了一上午的蛤蟆,足足的五六百只,能爬满鬼子的据点,装蛤蟆的是双层的草袋子,为了不摔死草袋子里的蛤蟆,还在水里泡了一下午,软合着呐,每个草袋子里装十只蛤蟆,轻重的,实验妥啦,正好的扔过壕沟,过了壕沟,落了地儿,草袋子就会烂,蛤蟆就会爬出來的,同时,反复地实验,每个蛤蟆的腚眼里,塞进去两粒花椒正合适,药劲儿,能顶四个时辰,四个时辰过了,天也就亮了,蛤蟆的麻的药劲儿也就过了,麻劲儿过了的蛤蟆,就会爬回到壕沟里,鬼子想看见,想知道,都难,也就能更增加了他们的恐怖心情,” 石楞子点点头,“嗯,哥,你是个精细人,考虑地周全,”石楞子先说了好听的,再把自己的刚想到的疑虑说出來,“哥,是这样的,蛤蟆,都长着腿儿,不听咱的,要是往回爬,咋办,那样,吓鬼子的力度,就小了不是,” ... 第四十节深夜的鬼叫,也是打鬼子的招儿 40、黑夜的鬼叫,吓了睡梦里的鬼子兵 葛世源一笑,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这个事儿,我们下午才想到的,也是紧张了好一阵子,用了好多的法子,才算稳妥,”葛世源说着话,活动一下身子,让自己趴得舒服些,“我们实验了一下午,才发现,蛤蟆怕硫磺,我们在草袋子扔过壕沟后,约摸十分钟左右,等蛤蟆都爬出来草袋子后,再往据点里扔硫磺包,硫磺包用麻纸包裹,扔到据点的地上,麻纸就破了,硫磺就散在地上了,那样一来,就给蛤蟆打起来一道梁,蛤蟆就是向往回爬,闻到硫磺味儿,也只好再回头。而现在是秋夜,露水重,四个时辰,足够把硫磺的药劲儿湿没了,那时候,醒过麻劲儿的蛤蟆,就可以没有顾忌地爬回壕沟了。” 石楞子听了,大为喜欢,“呵呵,哥,你想的真周全。” 葛世源见石楞子放了心,就言,“楞子,怎么着现在,动手” 石楞子看看手表,闪着荧光的指针,告诉石楞子,时间已经过了凌晨的三点,“嘻嘻,哥,这会儿,正是鸡不叫狗不咬的时候,正是鬼儿出来活动的时辰,那就让野坟里的小鬼儿,亲亲鬼子吧,哈哈” 这块手表,是彭琦辉亲自戴着石楞子的手腕子上的,以此来表扬他端碉堡,夺汽艇的功绩,从石楞子戴上这块据彭队长说,是瑞士的时候,他说话就咬文嚼字了,他觉得自己戴上手表,就是领导了,领导,就应该有领导的样儿。 葛世源没有注意他的显摆,见石楞子同意,就两手卷成一个话筒,放在嘴上,学了一声山楂子鸟的叫声。 旋刻,据点四周,传来了陆续的十八声山楂子鸟的叫。 那是四周的十八个点,告诉葛世源,他们准备好了。 听完了十八声鸟叫,葛世源再把双手卷成话筒,放到嘴巴上,又学了两声山楂子鸟叫。 紧接着,寂静的夜空里,传来一阵急剧的轻微的声响。 那是雨点般的草袋子,从壕沟外面,扔过壕沟,落在据点里的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的,是悉悉索索的犹如下雨的雨点落地的声音。 石楞子常年打猎,当然熟悉这种声音,那是众多动物的爬行。 再紧接着的,是凭空里想起来的冤死鬼的哭泣。 那声音,起先,石楞子还勉强的能听,接着的身上发冷,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虽然知道那是蛤蟆,腚眼里塞进了花椒的蛤蟆的怪叫声,但是,他还是听得像冤魂的哭诉,像鬼魂的声索。 再再的紧接着,鬼子的据点里,传来了没有人腔的,厉鬼的大呼小叫。 那是鬼子,从睡梦里,直接的进了阎王殿。 那样的鬼哭狼嚎,那样的瘆人,那样的令人发憷,那样的地狱里的身临其境。 直到葛世源连连地捅了石楞子两重下子,石楞子才回过神,才知道是往死里吓唬鬼子的。 据点里,已经成了蛤蟆窝。 鬼子满地里爬,满屋里躲,没人腔的嚎。 探照灯,也惶惶地满地照,从高处看不清,站在碉堡顶上的鬼子,只看见满地地蠕动,更像是鬼在爬了,吓得,没人腔,惊恐中,一头从炮楼顶上栽下来。 “砰”一声巨响,鬼子栽倒地上了,紧接着的一声嚎,死了。 这一下,更是把据点里的睡觉的鬼子更是吓。 鬼子的据点,已经成了鬼窝。 石楞子、葛世源,看着据点里的沸腾,呵呵地开心地笑着。 葛世源笑一阵子,把脑袋凑近石楞子,“楞子,鬼子的炮楼里,嘿嘿,这会儿,已经成了臭茅坑了。” 石楞子也跟着笑呵呵,“是呀,这会儿,满据点里的鬼子,正拉稀,被吓得,屙绿屎哩,再过会儿,小脸儿,一个个发绿,也成了小鬼儿。” “那么,天一亮,咱的蛤蟆兵一撤,鬼子能干嘛” 石楞子仍然笑眯眯,“能干啥昏头昏脑的睡觉呗。不全发烧,不学鬼叫,算他们有学问。” 葛世源动动身子,更凑近石楞子,“楞子,咱的蛤蟆兵,属诸葛亮的空城计,只能唱这一晚上,明天,要想继续收拾鬼子,就得换新招了。” 石楞子停住笑,“哥,你考虑得长远。我刚才也在想,打铁还得趁热呢,咱干嘛让鬼子消停了得火上浇油才是呀。最好的,能把鬼子吓出来老鳖窝。” 葛世源惊喜,“楞子兄弟,你想出来好点子了” “是不是好点子,咱商量。虽说,咱装神弄鬼,把鬼子吓一夜,明天,就算他们都睡觉,他们警备不足,但是,我们在据点外面,子弹够不到地方,就是硬往里面冲,鬼子的一挺机关枪,就能把咱们封死在吊桥外面了。我觉得,咱还得用咱的稀奇的法子。” “楞子兄弟,一定想出来好法子了,呵呵。”葛世源鼓励着石楞子往下说。 “哥,我从你的蛤蟆里,想到了咱们把鬼子引进到葛家大洼,那些大洼里的水蛇,让鬼子那时候,已经喂个饱,现在,肚里的美食儿,已经消化个干净了,现在,正想着鬼子呢,不如这样,咱把那些老大们,请到这里来,放进壕沟里,那些水长虫,已经熟悉了鬼子身上的味儿,再闻见据点里的鬼子身上的味儿,熟悉,喜欢,一定往炮楼里爬,嘿嘿,那些个老大,这会儿正贪吃,养越冬的膘儿,早想鬼子了,就往据点里钻,而这会儿的鬼子,昏昏的死睡,就是不死睡,又能奈那些老大如何哈哈哈,到时候,更有热闹看喽。” 葛世源闻听到石楞子的主意,极其意外的惊喜,“哈哈,我的好楞子兄弟,你这个主意,太好了,太妙了对葛家大洼里的水蛇,我和我们队里的那些葛家庄的人,太熟悉了,咱说办就办,再过三四个时辰,天就亮了,天麻麻的亮的时候,正是水长虫们睡的正死的时候,一逮一个准,我现在,就带他们走” 石楞子见葛世源这么赞同他的计划,更是高兴,“哥,咱的葛家大洼里的那些老大们,最待见人了,最能当咱千万兵,明儿的,准能把鬼子从炮楼你撵出来,当然,也有不出来的,那已经进了那些老大的小肚肚里了。” 葛世源兴奋地两眼雪亮,“有上次鬼子那么的宽厚仁慈,那些水蛇们,一定记住了他们的好,一定和他们最亲近,我觉得,你的这个计划,一定能成功。” 黑夜里,石楞子目光炯炯的发着亮,看来,打鬼子的办法,真是无穷呀。 葛世源继续着说,“这样推算开来,一定能把鬼子赶出来碉堡,”葛世源越说越有信心,“这样,你带着这里的民兵和咱的公安队,在这里警戒着,到天亮,沿着据点的四周,多埋地雷,再设法儿的,多喊来咱的人,组成三道四道的防护网,从据点里撵出来的鬼子,地雷炸不死,咱们就在岸上摁,岸上漏网的,那就大平原里漫坡逮兔子。总之,让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石楞子早已经眉开眼笑了,“咱先在湖西,端他鬼子,一个硬据点,再给彭队长开开眼。” 葛世源一听,还能给彭队长开开眼,更加的高兴了,“对对对,彭队长就是想让咱,要尽快地,把湖西各个旮旯的鬼子,从老鳖窝里撵出去,省得秋收麻烦。” “就是嘛,咱们小队,永远走在全公安队的前面,萧易,哼哼,那小子,就配给咱提鞋,就会跟着咱的腚后头走。” 葛世源笑笑,他知道,就楞子这愣劲儿,不把萧易他们比下去才怪呢,“要是明儿能顺利地端掉这个大碉堡,咱又是第一了,正合彭队长的心思呀。” “那还用说”石楞子越发卖弄了,特别夸张的抬起来手腕子,看看那瑞士手表的荧光的指针,“哥,现在,已经三点半了,到五点,天就亮,你现在走,正好到葛家大洼,你们就放开心地,敞亮地请那些老大们,请的越多越好。” 葛世源一边笑着站起来,一边接着他的话茬儿的打趣,“那些老大,知道又能美餐一大顿,还不争着抢着的来。” 石楞子也站起来,禁不住的又交代,“哥,那些水蛇,毒着呢,小心。” 葛世源头一回的大大咧咧,“放心吧,愣子兄弟,咱的弟兄,从小就在葛家大洼里混,和那些老大熟悉得很,个个是抓蛇的好手,放心吧,我们走了。” 说着,葛世源一抬手,一招呼,从葛家庄参军的民兵,全都站起来,提着枪,跟着葛世源,急冲冲地走了。 第四十一节蛇老大们,被请上餐桌啦 41、蛇老大们,被请上餐桌啦 天亮了。 微山湖的又一个瑰丽的早晨,到来了。 秋日的微山湖的黎明,真是那样的美丽,美丽的无法用精妙的语言来形容。 湛蓝湛蓝的天,蓝得就像湛蓝湛蓝的湖;湛蓝湛蓝的湖,也像湛蓝湛蓝的天。 天和湖,融合得无声无息,晶莹剔透,显得那样辽远,那样广阔,那样高傲,配上近前的苇草,翻飞的水鸟,巧剪的风范,一幅多么巧夺天工、净神融魄的风景油画。 祖国的好山河,岂容倭寇染指 微山湖的好风景,哪能让小鬼子占了去 葛世源他们,红着疲惫的眼,扛着大笼小笼的须拢,急冲冲地往前赶。 从他们弓着的腰身里,可以看的出来,他们,这一夜的收获,颇丰,满载而回。 葛世源走在小道上,眼见得湖西,早晨,那样美丽的风景,心里越发高兴,步子迈得越发的轻盈。 他现在,可没有诗人骚客们的雅兴,就着优美的风景,抒发喜悦的心情,他现在,有的是端掉鬼子据点的急切心情。 越往前走,葛世源的心里越高兴。 往日这样早的时辰,湖西大平原,正是清净,没有人的踪影,现在,走在道上的,从村子走出的,迎面碰上的,越来越多的,是扛着枪的八路军战士,是扛着撅头的村民,是挥舞着大刀长矛的民兵。 三四个时辰里,石楞子竟然动员来这么多的人手,真是同仇敌忾,全湖西的打鬼子,杀鬼子,大家万众一心。 小鬼子,只要我们全湖西的人,都想咬死你们,你们,算是到了末日了,明年的此时,就是他们的周年了。 大家每人一口唾沫,就能形成微山湖一样大汪洋,把你们鬼子淹个透死。 现在,你们还觉得,乌龟壳里,安全、保险,哼哼,过会儿,咱们身上背着的,扛着的,这些已经喜欢上你们身子上的肉的老大们,就该送你们回老家了。 嘿嘿,只要你们往外那么一跑,就没有你们的什么的一个好。 葛世源这样喜滋滋的想着,不自觉间,已经到了那个据点前。 据点,还是那样的杵在那里,只是没有了一点生机,诺大的操场,四周的围栏,还有炮楼上的膏药旗儿下,全没有了鬼子的踪影。 鬼子,昨夜里,看来,确实,被蛤蟆们,吓得够呛,现在,能回过魂来,算他们能耐大。 葛世源在据点前面,不远处的,那棵大柳树下面,见到了石楞子。 石楞子两眼,炯炯地发光,一点没有熬了一夜的疲惫。见到葛世源一行人的匆匆赶到,老远地迎上去。 公安小分队的战士们,就涌上来,就要伸手去接他们的须拢,却被葛家庄的民兵们,挥手止住。 公安民警们,见状,赶忙地住手。 他们知道,那些大大小小的须拢里,装的可是要人命的老大。 那些水蛇们,估计,正气鼓鼓地,正睡得好好地,却被请到这里来,说是要美餐,啥也黑乎乎地,啥也没看到 这时候,要是新手接过来,新的生的人的气息,更能激发它们,准能惹得它们更生气,说不定,从哪里的缝隙里,伸出头,冷不丁地就是来一口,那可就麻烦了。 收拾它们,还得葛家庄的老手们。 葛世源把肩上的须拢放下来,擦一把汗珠儿,匆匆忙忙地就要问,却被石楞子笑呵呵地挡住。 石楞子左手端着一碗热粥,右手拿着一块煎饼。 葛世源一下子闻到了香,马上猜得出来,那粥,是棒子茬的参了凌米的白面粥,那煎饼里,一定是卷了两条咸草鱼。 葛世源实在是饿了,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先看一眼左右。 他的同行们,已经放下装蛇的须拢,接过来粥和煎饼,正美美地吃喝起来了。 他们这一夜的折腾,很是劳累的。 葛世源这才放心,端起来大土碗,沿着碗沿,先“呼噜噜”的大喝了一圈儿,稀稠正宜的棒茬子粥,甜丝丝,黏呼呼,正解渴。 他可是一整夜的滴水没进了。 一口气儿的喝掉大半碗。 葛世源这才开始,正式的用膳。 煎饼是新烙的,葛世源一口吃出来,这煎饼,地瓜面里掺了小米,酥,软,香,甜,很是可口。 再咬一口咸鱼,那个香,那个焦。 这煎饼,这咸鱼,是特地为他们烙的 葛世源看一眼石楞子,石楞子正静静地瞧他的吃相。 倏地,葛世源从石楞子的眼睛里,看出了温馨,疼爱和挚情,心里一阵发热。 他是男人。微山湖边的男人,久经风浪,冬滚暑爬,早练就刚强的毅力,他们是铁打的,铜铸的,把感情深深地埋藏在心的最深处,轻易地不会泄露一丝。 但是,他们同样的具有感情,并且,他们的浪尖上的淬炼,刀锋里的铸造,那感情,更是真挚。 举国皆知,微山人,最讲义气。 一部水浒传,将“义”演绎到了顶峰,经久不衰,里面描述的武松、鲁达,阮小二,阮小七,正是微山湖区域,男人们的真实、准确的生动写照。 葛世源没有说什么,有些话,说了,要比不说强。 感受,氛围,气场。 从这样欢愉的氛围里,葛世源知道,石楞子的蛤蟆兵,实在实地出了彩,发挥了大作用,才有了他们端过来的这样的好吃喝,于是,也就不再问了,结过来粥和煎饼,往柳树根上一蹲,大口地,美美地,吃起来。 风卷残云,转眼间,葛世源吃完了。 葛世源把土碗,递给石楞子,左右地看,同行的家伙儿,也已经吃完了早餐,把碗递给别人,扛起来须拢,就往鬼子据点外面的壕沟里走。 于是,赶忙地,朝他们身后的喊,“顶着风口,让水长虫多闻见鬼子身上的气味,那样,咱们须拢里的老大们,找鬼子找的更准了。” 那些手提,肩扛须笼的人群里,发出一阵情绪的不满,他们常年与这些老大们打交道,知道它们的习性,也知道怎么伺候好它们,你这样的啰嗦,为那般于是,高声低声地不耐烦,“知道啦,我们常年的和长虫打交道,这点,放心吧,老大眼睛尖,准能找到他们想找的鬼子兵。” 微山的男人,做事情,敞敞亮亮地,最烦的是啰嗦。 葛世源呵呵一笑。 石楞子也笑呵呵地站在一边的笑。 周围的战士,民兵和村民,也都呵呵地笑着。 他们欢快的气氛,感染了柳树上栖息的山楂子鸟,山楂子鸟,也叽叽喳喳地欢欢地叫唤起来了。 第四十二节水蛇们的美餐,要开席了 42、水蛇们的美餐,要开席了 吃饱喝足的葛世源,擦一把嘴巴,这才询问战况。 石楞子没有直接的回他的询问,只是朝他眨眨眼皮子,然后的,再朝他的身后,努努嘴,然后的,仍旧的笑呵呵,那开心,把他的喜庆劲儿,全露出来了。 顺着石楞子的努嘴的方向,葛世源转过身子,从柳树阴里往外望。 满是彩霞的远方,鬼子的据点里,一派寂静,空空的操场上,没有一个鬼子的身影,现在,正是鬼子出早操的时间,看来,整晚上,那些蛤蟆兵,装神弄鬼的,着实的,把鬼子吓得不轻,一向准时守规矩的鬼子,连早操也不出了。 葛世源再把头仰起来,炮楼顶上,蓝蓝的天空,顺着风儿,飘着的一面太阳旗,沙白和通红,在这样蔚蓝色的天空中,在这样浓绿的满世界,显得那样的刺眼,就像谁家的坟头上,插的一挑纸幡,在猎猎地摆动,往遥远的或者不远的地狱,传递着什么要送人的信息。 石楞子见葛世源一个劲儿的四处望,心里免不得有些着急,跃跃欲试,话音里带着急切地问,“哥,咱这些老大,啥时间上场它们养尊处优的在葛家大洼里悠哉、享受惯了,到现在不开早饭,是不是有点不耐烦了” 葛世源没有回答,继续的抬头,看看太阳,太阳红艳艳地,已经升到了一杆上,这才回过头来,看着石楞子,笑呵呵地答, “这时辰,是过了这些老大,开早饭的点儿,但是,还要它们再饿一会儿才好,有道是好饭不怕晚嘛。这时辰,正是长虫阳性足的时候,性子最暴躁,再饿一会儿,准能往鬼子身上,扑得很,咬的利索,效果更大。” 葛世源说着话,再抬起来手手臂,伸开五个手指头,举到头顶,感受一下风的速度,又回答,“现在的风,柔着,正适合水蛇的嗅觉,把它们放在据点的下风口上,让这些老大们细细地嗅嗅鬼子的味儿,找准方向,省得它们走弯道儿。同时,鬼子正吓得魔怔,人一惊吓,身上分泌的气味就更浓了,就再成就这些老大的鼻子,好好地馋馋它们,待会儿,好吃个风卷残云,打扫个干干净净。” “哈哈哈,哥,你快成蛇的老大了,知道得忒多了。” 石楞子是真心地佩服这个哥的水平了。 葛世源正要说什么,一个战士,提着长枪,跑进来,气喘吁吁,“石队长,鬼子出来了,却扒了光腚,不知道是犯了啥魔怔,您看看看吧。”说着话,手往柳荫外面一指。 石楞子赶忙把望远镜举起来,向着鬼子的据点方向看。 望远镜里,一群鬼子,鱼贯地走出炮楼。 这群鬼子,一反往常。 没有一个穿黄皮军装,一色的,头上包着白布条,光着上身,光着下身,赤着脚,像做了鬼,低着头,缩着膀,萎靡着,蔫吧着,哆哆嗦嗦的往操场里走。 他们的身子中间,全都关一条白布带子,像现在的女人,在裙子里面穿的丁字裤头。 石楞子一愣,赶忙把望远镜递给葛世源,“哥,快看,鬼子又出啥幺蛾子了别是都变成了鬼,往阎王殿里走的吧这大白天的,咋就活见了鬼” 葛世源也赶忙地把望远镜往前面举,仔细地观察着鬼子这稀奇的动静。 他也迷惑了。 石楞子向报信的战士下达命令,“告诉放须拢的同志们,把准封口,找准方向,时刻地准备好,等待着放水蛇的命令。” “是” 战士提起长枪,就要跑走。 却被石楞子又一把拉住,“再告诉鬼子据点所有外围的同志们,瞄准枪口,拉紧地雷的弦儿,二道、三道、四道的,一律严阵以待,不管他鬼子是饿死鬼,吓死鬼,还是魔怔鬼,只要两个蹄儿立地上,就给我往死里打,今儿,定了,一定捏碎这个坟包,灭了这帮子狗娘养的畜生”石楞子说着话,牙咬得咯咯吱吱。 石楞子的灭此朝食的狠劲儿,传递到了提长枪的战士身上,战士,一个立正,一个郑重的敬礼,高声、恶狠狠地回答,“是保证完成任务”回答完毕,提枪,跑步,转身消失在柳荫外。 葛世源正看着、研究着鬼子的一举一动,待石楞子向传令的战士,传达完命令,才把望远镜递给他,慢调撕柳的说话,“看来,鬼子,也没有啥症候,是祭奠的,已经迷信上,正摆道场,撵鬼哩,看来,咱昨晚上的蛤蟆兵,确实出了大力气,有了大作用,到现在,鬼子还魔怔着哩。” 石楞子举起来望远镜,仔细地端详着据点里,鬼子的一举一动。 活像鬼儿的鬼子,这会儿,已经走到了操场,分六排,半圆形,围在了一个老鬼子周围。 老鬼子,瘦骨嶙峋,头发花白,独一个的换上了和服,踏着木屐,举着显然刚用木头砍成的木剑,像木偶剧的崂山道士,在作模作样的舞剑,两个手指头,捂在嘴巴子上,鲶鱼样的嘴巴子,念念地嘟囔着什么。 做着道场的老鬼子,身下面,正跪在两个年轻的小鬼子,小鬼子光着身子,也是一身的羸弱。 看来,这段时间的囚笼政策,着实的怠慢了鬼子兵,没吃没喝的,还受着惊吓,不掉几斤十几斤的肉,算他们能耐大。 小鬼子跪在地上,随着老鬼子的装模作样,烧纸,作揖,磕头。 在半圆形的鬼子队伍中,最前面的,一个鬼子,最年长,也是花白的头发,佝偻着腰,木讷着,歪歪地,站在那里,格外显眼。 从他的位置看,他一定是据点里的鬼子的长官。 只是,这会儿,一定被吓得,还没有唤过魂来,处在懵懵懂懂,是人是鬼的半沿上。 葛世源呵呵地笑着,把望远镜放下来,朝着石楞子笑呵呵,“愣子兄弟,昨晚上,这些鬼子,可是被吓掉了魂儿呦,你看现在的草鸡样,就是上去,夯他们一棍,也没必能夯醒。” 石楞子也笑呵呵地答,“这样子才好,糊糊嘟嘟地见阎王,迷迷蒙蒙地回日本,省得咱们的好多的事儿了。” 葛世源长吁了一口气,诙谐地回话,“是呀,他们离开日本这么久了,是该想家了,是该回家了。你看,咱们为他们设想得多周到不用坐飞机坐轮船,坐着焚尸体的灰儿,烟儿走,多省事他们得感谢咱们才是哩,呵呵。” “呵呵”石楞子,也跟着笑,“嗯,还是肚葬好,葬在水蛇的肚子里,比火葬还省事儿。” 石楞子说着,突然的想起什么来,“哎哎,哥,还真忘记给你说了,不是咱胆小,昨晚上,哦,不,今凌晨,你走后,咱还真有点害怕哩,你知道,那些蛤蟆叫得,多瘆人,我一边紧赶紧地念叨,这是蛤蟆,这是打鬼子得法儿,心里还是害怕,就像漆黑的天,下着小雨,飘着小雪,刮着小风,在乱坟岗子走迷路一样的,那声响,飘飘渺渺,摸摸索索,直接直的往骨头里钻,我的头发丝儿,全都站起来了,天亮,蛤蟆停止叫,我们站起来,我看战士们的裤裆,哈哈哈,全都湿啦,尿的,哈哈哈” 葛世源也笑,“还笑话你当初,我听到,也吓得够呛,要不是咱是八路军,要不是咱要做给村民们看,早吓跑啦,也吓尿啦,哈哈,这世界,到处都是稀奇事儿,就看咱们找得到找不到,用得上用不上了,你看,眼吧前的这群小鬼子,不全是吓掉了魂儿,吓破了胆往后呀,咱打鬼子,就不给他们来什么硬碰硬了,那法子,太笨了,就这,就行。” 石楞子高兴,朗音高声,“对,哥说的对,只要小鬼子呆在咱湖西一天,不论使啥法子,就一条,绝对的不让他们安生了。” 葛世源一拍大腿,“对,绝不能让他们安生了,现在,蛤蟆唱罢,该咱的水蛇大仙儿们上了,老大们,开饭喽,哈哈哈” 第四十三节水蛇们的吃相太难看 43、水蛇们的吃相太难看 葛世源抬头看看太阳,再举起来望远镜,看看操场里的装神弄鬼的的鬼子。..cobr> 鬼子兵,全都闭着眼睛,气沉丹田,已经入了定,钻进了道法的墙角里。 葛世源断定,攻击的绝佳时辰,到了,于是,转向石楞子,沉着的说,“愣子兄弟,可以开场了,你下命令吧。” “好嘞,老大们,开饭啦” 到底小几岁,石楞子没有葛世源的沉稳劲儿,一下子窜上身前的一块石头上,两手拢在嘴边,卷成一个喇叭壮,一声高高的音儿,把命令,传到了趴在壕沟旁的战士们的耳朵里。 那些战士,从小浪里白条,个个弄水老大,现在,他们趴在壕沟边的草丛里,树底下,正手把须拢,焦心地,沉稳地,等待着命令。 他们手里把着的须拢里,鼓腾腾地响,那是水蛇们阳性正旺,饥肠辘辘的表现。 咬人最狠的是饿狼。 一听到要水蛇老大们,战士们齐刷刷地打开须拢的口,然后,麻利地,把须拢,往壕沟里一送,一倒。 那些花的,黑的,绿的,长的,短的,水蛇们,正别闷着很,饥饿的燥。 现在,猛然地自由,哪还有啥说的 全流着口水,朝着那早就熟悉的人身上的味儿,那香喷喷的饭菜,那样的一个奔。 水蛇们,敏似狡兔,快像风过,钻出来须拢,就半支着身子,奔向壕沟,下到壕沟,直着莲尖似的小脑袋瓜儿,嗖嗖地往前窜。 它们可是游泳的高手。 石楞子的望远镜,一刻不停地紧盯着这些可爱的小脑袋瓜儿。 转眼间,水蛇,已经游到了壕沟的那头。 接着,水蛇就像养殖场,蠕动着黑压压地往岸上爬,转眼间,上了岸,爬到操场。 那白莹莹的操场,顿时一黑,那是水蛇的全覆盖。 可惜了,讲究心静,无视的,正专心做着道场的鬼子,全然没有发现这一致命的下一刻。 石楞子的望远镜,一刻不停地紧紧地盯着操场。 鬼子据点里的操场里,几十个鬼子,正专心地做着道场。 那年长的,全场唯一穿着和服的老鬼子,正眯着眼,专心地,发着神功,驱赶着周围的鬼魂。 老鬼子,正癔症,在充能,忽悠的本事也就更大了。 悠扬的长袖一送一摆,顿觉出,平添了一点沉,再踢脚,又觉出有点重,马上想当然的想,可能是这里的鬼魂的冤气太重,要不然,昨夜里,能有那样瘆人的鬼哭声看来,自己这会儿道场做得马虎、潦草了,没能驱赶走白日鬼儿,倒叫白日的龟儿欺负上了,要鬼附身,一旦鬼附了身子,那可是麻烦了。 做道场的鬼子,赶紧地,使劲儿的,做道场。 突然,脖子里一阵凉飕飕,浑身顿有了什么东西的爬,跟着脚下一软,像踩住了什么软的东西,就要滑到。 老鬼子赶忙地,下意识地收住神功,显出原形,睁开眼睛,急忙着的四处里看。 啊 老鬼子大骇,吓得连着倒退了好多步。 这哪里还是道场,满是长虫,蛇。 那蛇,长虫,气昂昂的身姿,哪里还是蛇长虫 分明是,昨晚鬼嚎的那些冤死鬼变成的。 看来,他的道场白做了,甚至做翻了,招来了满地的鬼儿,这些鬼儿,变成了吃人的蛇,要把他们吞干咬净。 老鬼子管不了这些鬼和神了的了。 赶紧地用手里的木头剑,去挑脖子上的蛇,那蛇,转念间,已经把他的细瘦的脖子缠了十八道,紧紧地勒住了他,使得他,喘气,都困难。 老鬼子,死命地,一较劲儿,脖子上的蛇,硬硬地被扯开了。 但是,硬硬被扯开的蛇,当然的不服气,依依不舍的深情、临别,前,狠狠地朝他的手上,咬了一口。 老鬼子,顿觉出,剜心的疼痛。猛然看,手腕处,两排,深深的、细细的牙印。 那牙印,先有红,迅速地变成黑,接着,变成紫黑。 老鬼子久在海岛,九见毒蛇,知道,并且悲哀地知道,他被毒蛇咬了。 于是,赶紧地蹲下,另一只手,紧紧地扼住那被咬的手腕,但是,紧接着的,是浑身的巨疼,剧疼。 老鬼子悲哀地看,他的浑身,已经爬满了水蛇,水蛇,正恣意地撕咬着,咀嚼着他的瘦瘦的身架。 完了。 老鬼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最后的看一眼周围,眼见的眼前,那两个小鬼子,因为跪着,地盘儿低,已经被黑的红的水蛇全覆盖。 两个小鬼子 ,剧烈的嚎叫着,哭喊着,遍地里打滚,但是,很快地急剧的动作,变得缓慢,最后,不再动弹。 老鬼子的眼睛,一阵的模糊,他知道,水蛇的毒液,已经渗进了他的血管和神经。 他就要完了。 就要完了的,绝不仅仅是他。 满场的鬼子,全遭到了水蛇的围攻。 鬼子兵们,算是上了做道场的大当了。因为心沉,因为专心,所有的鬼子,全没有发现水蛇老大的到来,猛然的冲击,使他们,全没有了还手的能力和时间了。 操场上,成了水蛇的屠宰场。 一个鬼子,没命地嚎叫,没命地逃窜,但是,后面紧追着的水蛇,就像一支大仙儿指使的利剑,紧追不放。 那水蛇,飞奔着,猛伸头,本想咬他的后腚。 鬼子后腚的肉喧腾,好咬,也肥,解馋。 但是,小鬼子,却一点不理会那蛇老大殷切的心情,一点也不配合,只顾着,逃窜的快。 那蛇,猛窜,一口,却闪了空,没咬住后腚。 锋利的牙齿,咬住了鬼子丁字形的白布上。 一扯,一顿,那白布条被挣开了,整个儿的丁字裤儿,从小鬼子的腚上扯开来。 一下子,成了一丝不挂的光腚猴儿。 小鬼子,只顾着嚎叫着,四下里奔逃。根本没意识到水蛇耍流氓,脱了他的小裤裤。 在要命还是遮羞的问题上,小鬼子,虽然神经错乱,惊慌失措,但是,他还是很是明白的,知道哪头轻哪头重,相对光腚,命最重要,所以,仍旧不管不顾的往前没命地逃。 只是,他绝没想到的是,能不要脸的逃脱这条水蛇,别的水蛇,也在那里等着哩。 第四十四节扑蚂蚱样儿的满湖西的逮鬼子 44、扑蚂蚱样儿的满湖西的逮鬼子 大家知道,水蛇的眼睛,视距短,近视。 这大千世界,讲究的是一个平衡。也就是说,这头失了,那头,给你补上。 水蛇的眼睛近视,那头,他的嗅觉灵。 在鬼子逃跑的前面,另一条老大,正昂着头,摇摆着蛇芯子,哦,就是蛇的红红的,细细的,极其好玩的长舌头,四下里搜寻着远近左右传来的信息。 哦,就是气味。 鬼子的气味,这条老大,已经熟悉了,现在,置身在肉山酒海,山珍海味中间,直然的挑肥拣瘦,现在,他已经吃个半饱的它,正想着留着肚子,吃更好的美味哩。 突然的,它的芯子,发现了另一个美味,就像天上飞的天鹅,朝它的口子,巴巴地送来。 于是,这位老大,倏地转头,往前,猛地,飞速,闪电,朝着鲜肉儿,就是一口。 要不说,老大就是老大,枪法忒准。 那光着腚的鬼子,正不要脸的跑的慌忙,两腿之间的那玩意儿,左右的摇摆,搅和了风速,使得眼前的那条老大,凭感觉,觉出了是块更鲜的鲜肉儿。就一口,准确地叼住了那条玩意的摇摆。 鬼子正跑的使劲儿,裆下面,一阵猛烈的坠落的感觉,紧接着的是钻心的痛,于是,边逃着边往下面看,一看,魂飞魄散,自己腿裆里的那玩意儿,突然的太长,已经拖到地上了。 本来,他的那玩意儿, 小的可怜,大通铺的睡觉,从来不敢脱掉裤衩,恐怕别的鬼子笑话,忒短,不中用,即使命大,能活着回日本,侥幸地找一个断腿瞎眼没鼻子的媳妇,也因为不中用,而被别人给戴绿帽子或拐跑。 这下倒好,突然地这个的这么的长。 但是,钻心地疼。 鬼子被疼得神智多少恢复点儿,仔细看,原来是一条水蛇,刚才的猛一口,准确地给叼上了。 你说,这条蛇,你的眼神儿怎么的这么好就那么短和小的玩意儿,还深藏在两腿间,你就百发百中的给一口儿,你做好事,给接上,让自己,今后的,雄赳赳气昂昂地回日本,当男神,鸭头,也是好。但是,你们蛇类,如同咱们鬼子类,哪有那样的好心肠哪有什么好思想你看,钻心地疼,那种疼,他来自四面环海的日本岛,自然地知道,蛇嘴里,没有好东西,净毒液,再延迟一会儿,那蛇毒,就会顺着血液,流到全身上,就会很快地见阎王。 这鬼子,虽然神经错乱了,但是,只有一样还清醒,就是,不想死。 不想死的那鬼子,奔逃着,伸出手,抓住那蛇的,随着自己奔逃而摇晃的身子,猛一拽,再往外猛一扔,那蛇,嘴里,竟然还叼着自己的那玩意儿,一同的,飞上了天。 那蛇,真他娘的馋嘴,硬咬住自己的玩意儿不松口,临死还贪那一口儿。 这一下,自己怎么还会日本去 回去了,那玩意儿没有了,还怎么到妓女院里当鸭头那虽然同样的丢脸,不光彩,力气活儿,可毕竟,是一个饭碗,就现在的日本国,能吃顿饱饭,就要念阿弥陀佛了。 不过,倒好,那水蛇的毒液,还暂时的留在那玩意里,还没流进到身子上,这一揪断,倒是断了毒液的道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没有了疼痛,那鬼子,一下子轻松,腿下,跑得更快了,转眼,到了壕沟的边儿,小鬼子也不管壕沟里还有众多的蛇,就“噗通”一声的跳进去,“噗通通”地游起来。 有这个鬼子带了头,众多的鬼子,被蛇老大,追得没了魂儿,见有榜样,也就那么地不管什么壕沟了,四下里,盲目的,魂飞胆丧的,四处里,就往壕沟里逃和散。 这样的淋漓尽致的美好场景,石楞子,全从望远镜里看到了,看全了。 正乐得兴奋地时候,突然,他发现,四散的鬼子,扑腾腾,跳进了壕沟里。 石楞子把望远镜一收,厉声命令,“所有人员,准备。” 鬼子据点的外围里,所有的公安队员,民兵,村民,正热闹看的精彩。 突然,听见石楞子的命令,再看壕沟,扑腾腾腾的鬼子兵,已经跳到了壕沟里,正往岸上爬。 他们,马上的精神起来,拉紧了地雷,扣住了枪机。 还是那个没了鸡嘎子的鬼子,第一个跳进壕沟里,竟然给壕沟里的水蛇,一个措手不及。 那些还在水里的老大们,正一心地往岸上爬,赶紧地上桌子,饱美食,却没想到,一个美食儿,送到嘴边上。 它们当然的没有准备,顿然的“噗通”的一声水响,溅起来水花一片,竟把见多识广的老大们,吓了一跳,它们就像那只头一回见到贵州的驴一样的老虎,赶紧地躲闪,竟然地,就这样的错过了送到嘴边的鲜肉。 那从水蛇牙缝里逃脱的鬼子,嚎叫着,就往岸上爬。 岸边,是他们鬼子,为了防止八路军的偷袭,按设了好多的铁蒺藜,这一来,把个鬼子,剌得浑身血淋淋,像条新剥的狗。 这条新剥的光腚的狗,估计,根本觉不出了被铁蒺藜,剌得浑身的疼,像条被打得,落水的,落水狗一样的,佝偻着身子往上爬。 他的运气真正好,或者,也是粘了头一个的光儿,岸上的八路军,民兵,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就这样子的,这个光着腚,腿裆里,已经成太监的他,竟然地,罕见的,爬上了壕沟的岸,站在了岸上了。 站在岸上的这个光腚的太监,就要撒丫子的就要往高粱地里窜。 只要窜进了高粱地,那水里的蛇老大们,那八路军,那公安队,统统地闪到一边儿去了。 他还真得福大命大兆活大。 他真的福大命大兆活大 这样没根儿的鬼子,是不该和福呀命呀的黏一块的。 上得岸来的鬼子,弓起身子,就要跑,谁知道,脚下,猛地一硌,还没断出来是什么东西硌脚的那时候,霎那间,“轰”,一声剧烈的响,他顿觉出来,浑身一轻,飞上天,驾了云。 那是地雷爆炸了。 他刚才,踩上地雷了。 他那鲜血淋淋的肉身子,一下子碎尸万段。 尸块,断骨,雨点一般,落到壕沟里。 这可省了水里老大的事儿,好多的水蛇,转过头来,埋身的朵颐,快乐地撕咬。 这才是,真真的,天上掉馅饼。 其实,这些老大们,没必要心急,这样的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会紧接着的下来,蓝蓝的晴空里,对他们,是多么的慷慨,多么的心慈,多么的垂怜,不仅掉馅饼,就像久围孤城的上级,用飞机,空投,不仅馅饼,还有肉包子,肉骨头,总之,凡是带肉的,都投。 什么叫做纷至沓来什么叫做福从天降 这都是。 这样的幸运,对这些老大们,估计,也就这么一会儿。 那些个鬼子,根本不顾忌岸上有地雷,树林里有枪口,就像没头的蚂蚱,只顾自地往壕沟里跳,在壕沟里游,落水狗似的爬,再接着的是地雷爆炸,是长枪爆头,是大刀的猛砍,是长矛的劲刺。 但是,小鬼子,这时候的小鬼子,跑掉的,蛇叼的,铁蒺藜拉走的,那裆的那块遮羞的白布条,全都没有了,全都光着屁股了。 临死前的鬼子,真是丢人丢到阎王殿里了。 要是阎王爷也讲究脸面,准得羞得脸红,窘得够呛,你看看,他,新招的这批子鬼子的鬼儿兵,一个个的赤条条地来,又赤条条地走。 显得老阎王,家底儿薄,不厚道。 但是,这会儿的小鬼子,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犀牛的迁移,不管怎么的前面死和亡,都一门心劲儿的往上冲。 小鬼子,真执着,真执拗。 不过,也别光怪鬼子兵,那诺大的操场上,全是肉乎乎的水蛇,水蛇不站立,没法子跟他们一般见识,只好夺命地逃到阎王爷那里躲灾难。 竟然,岸上的地雷,不够炸的了。嗞嗞。 蜂拥着爬上岸来的小鬼子,不管被炸伤还是被打伤还是被刺伤、砍伤,只要有一口气儿,就是爬,也要盲目地往高粱地、豆子地里爬。 那种对活着的渴望,那种对生的冀求,真是感天动地。 只是,早干嘛的干嘛这样的远涉山水的到湖西来送死 要想好好地活,要想悠哉地享受生活,那就在你们的那个小岛子上呀,那里的海风毒,海浪大,土地贫瘠,人情薄劣,可是,在那里,能放心地活,能安心地生。 只是,现在,对他们说这些,已经毫无用处了。 因为,满湖西的坡地、壕沟,田野里,全是了呐喊着的人群。 那是全湖西的中国的老百姓,赤着脚,光脊梁,手挥着镰刀,肩扛着锄头,呐喊着,冲击着,四处里围截,扑捉,擒拿跑上岸来的,侥幸漏网的鬼子兵。 现在,这时候了,那还有什么悬念 太阳每到头顶的时候,晌午饭还没到做的时候,据点里的鬼子全部全的没有了。 八路军,石楞子的公安小分队,如此薄弱的小队伍,借用天时地利人和,把几十名小鬼子,屠个干净。 第四十五节萧易也妒嫉起来石楞子了 45、萧易也妒嫉起来石楞子了 秋天是多雨的季节。 多雨的季节的各个区域和地方,也是不相同的。 譬如山区,一秋、一夏的久旱,到了秋季,就冷不丁的一场暴雨,电闪雷鸣,劈天盖地,恣意汪洋,但是,很快地就雨后彩虹,高的地方,甚至仅仅的地皮被打湿,而低的地方,山洪暴发,道路冲毁,作物尽淹,过后不久,照样的干旱,照样的贫瘠和山岩的裸露,植被的贫乏。 微山湖的区域,就不一样,这里的秋季,就像一盆水到盆沿的木盆,微风吹来,新水再添,就会溢出,洒落人间。 因而,微山湖的秋季,就是雨水的季节,湛蓝的天空,一块浓云渐来,一阵小风儿吹佛,雨水,就会接着的飘落。 那飘落的雨水,如牛毛,像晨露,筋筋道道,不大不小,飘飘洒洒,像是永无的尽头。 这些,都是因为微山湖。 微山湖无边无际,汪洋无尽,丰富的水蒸气,如同一个硕大的面盆,随时随刻地泼洒着雨水,滋润着秋天的庄稼,于是,满地的谷子,长成了狼尾巴;到处的高粱,挺着火红的脑袋,还有豆荚,就像结出了一串棒槌。 湖西人,最喜欢这时候的湖西,到处的风景,到处的飘香,到处的希冀,到处的笑声朗朗。 萧易却与众不同,独独地不喜欢,郁闷,发傻,撒火。 好像他不是湖西人,或者不吃湖西的粮食。 其实,这里面,有误会了。 萧易,生的是自己的闷气,心里,对石楞子充满了醋意,是妒嫉,眼红石楞子。 现在,石楞子,已经结结实实地超过他了。 在公安队的会场上,石楞子那样的兴奋,一个这么几个人的小分队,再加上附近村的民兵,再加上附近几个村的村民,没有大炮,没用炸药,就靠黑夜里的蛤蟆的装神弄鬼,就用几须笼的水蛇,就端掉了这么坚硬的大碉堡,就杀死了那么凶悍的,几十人的鬼子兵,自个损失的,仅仅几个铁蛋子地雷,还有那么几十发,根本多余的子弹,兵力毫无伤亡。 这样的智取,算得上了经典的战斗了。 萧易从公安队里回来,就直接地蹲在了房东的厨房里。 哦,湖西人,叫锅屋。 准确地讲,还是叫做锅屋好,形象,具体,那屋里,就是有锅嘛,有锅,就有饭吃,还富有联想。 萧易蹲在房东的锅屋里,拿一根木棍儿,时不时,恨恨地抽打在地上,好像地下面的土地爷,欠他的酒钱不还。 萧易恨恨地抽打着地儿,眼前,满是石楞子得意洋洋的灿烂的笑,那笑,笑满了满脸的褶子,把他那熊眼珠子都笑没了,浑身飘得,就像驾了云,走路,那腿儿迈得,就像喝了二两。 简直让他萧易嫉妒,发狂了。 也难怪石楞子发狂,得意洋洋。 那样的功绩,不是谁都能立的。 确实是智慧加本事,加大胆儿。 你看,还有彭队长,对他的那阵子表扬,简直把他吹上了天,上次,奖励给他一块瑞士手表还不算,这回儿,把他身上戴着指南针,当着这么多的人,奖励给了他石楞子手心上。 萧易可是知道,那指南针,可是有来头,可是金贵着。 那是彭队长在平型关大战后,立下头功,周健民处长,硬硬地从罗荣桓政委手里把他要到自己的侦察科,而后,在太原保卫战,大胆心细的彭队长,长驱百里出奇兵,端掉炸毁了鬼子的炮兵阵地,终于解下了太原城鬼子的疯狂包围,使得战场态势急转而下,数十万国民党军队,能够抽身,从日寇的铁桶包围圈里撤出来。 这场战役,数万大军的能够从容撤出来,对往后的抗战,影响实在大,意义极其的深远。 国民党方面,最高统帅蒋介石,亲自批示,予以嘉奖。 方面,延安窑洞里的,高瞻远瞩,写下太原失陷与今后的抗战局势光辉篇章,为防御阶段的抗战道路,指明了方向,尤其写进了论持久战,为八年抗战,铺平了道路。 为此,地方,最高军政长官阎锡山,接见八路军最高指挥人员时,掏出来自己在日本留学时候,军校奖励给他的指南针,阎锡山的心爱之物,赠送给了罗荣桓,作为他的表彰之情。 罗荣桓回到115师,也举行了隆重的庆功大会,会上,罗荣桓,也像现在,当着千万将士的面儿,把这指南针,奖励给了彭队长。 从那时到现在,彭队长,这个指南针,随身不离。 今儿,这样的宝贝,竟然奖励给了石楞子。 萧易,心里那个急,恨不能上前,一把,给他夺过来。 但是,萧易知道,论功劳,石楞子确实应该得到这个奖励,而他,确实,论功劳,不该上前去夺那指南针。 萧易,在锅屋里,在自个自的生闷气。 嘴里止不住的嘟噜,熊楞子,就知道个会打枪,咱还会打拳呢,铁臂,满湖西的,打听打听,你个光会打兔子的楞子,咱,辉煌,给彭队长当警卫,单刀赴会,赴鸿门宴,把个挡路的路井,一脚踢断那拐子腿,还身缠炸药,把那不知道自己喝几两的侯方成,连着他的炮楼,削个底儿翻。 还有,咱辉煌,你楞子啥没有的抱着长枪瞎转悠的时候,咱已经端了一小队的鬼子的窝,捏了鬼子的巡视团,缴了鬼子的巡逻船。 但是,现在,楞子,确实的功劳比自己的大。 萧易又转回来了,公正的评价石楞子。 但是,又紧接着的,他又转过来了。你石楞子,有嘛呀,就是命好,摊上一个点子多的哥,说到底,你那功劳,一多半的,是人家葛世源立下的,你就是沾个队长的光吧了。 萧易想到这里,脑袋瓜儿一亮荡。 对呀,咱也有“葛世源”呀。 那个随身小跟班儿,李晓,本事大,能耐强,关键时刻,可是没少给咱出了好点子。 “李晓” 萧易直着嗓子,朝外面,一声喝喊。 “到” 一声应答,就在门外,紧跟着,锅屋的门一黑,李晓,猴子似的,钻进来了。 第四十六节郁闷出来天大的好主意 46、郁闷的气儿,闷出来天大的好主意 像猴子一样灵敏的李晓,一下子窜到萧易的眼前,坐在了他面前的地上,满身的寒气,一下子扑到萧易的鼻子尖上。 显然,小子,也知道了萧易的吃了醋了的嫉妒心,等候在门外面,听他的动静,随时的听从他召唤。 看着李晓的麻利,萧易心里才缓过劲儿来,黑的脸,才算勉强的挂上点笑容。 “队长,来日方长,咱们现在就刻巴点子,把您的面子挣回来,咱也从彭队长身上顺来点好东西。” 萧易撇撇嘴巴子,“啥呀你觉得我妒嫉那熊楞子我才不妒忌他呢,他一个打猎的,能有咱铁臂的名气大咱端碉堡,杀鬼子,缴汽艇的时候,你是没看见,那时候,那熊楞子,那黑脸,那黑的,对咱,嫉妒,眼红,” 李晓知道,练武的人,好面子,这会儿,被石楞子比下去了,心里正犯醋,于是,赶紧地往他嘴里塞甜枣儿,“就是,他石楞子,那本事,就是给咱萧队长,萧易哥,提鞋,都嫌他手指头粗,哥,一时胖,不算胖,好酒好饭才能撑衣裳,往后,看咱的,咱这就的弄个样儿,比过他”说着,李晓站起来身子,就要拉他的胳膊,拉他站起来。 李晓说的这些话,是劝慰他,但是,却没有领会到萧易的意思,萧易更被激起来火气,胳膊一甩,挣脱了李晓,“他,熊楞子,能得到彭队长的宝物,本事不在他,在人家身边的军师,葛世源,人家葛世源,才是诸葛亮,有经天纬地之才,才成就了石楞子的霸业。”说着话,萧易,斜着眼,恨恨地剜了李晓一下子。 李晓一下子蔫了,跟着蹲在地上,不言语。 李晓听出来了萧易的话里话儿,是说,他,不行,不是梁山上的吴学究,不是汉刘邦的张子房。 萧易根本没看见李晓的蔫巴,把嘴,撅到了房梁上。 就这样,两个人,沉默着的,都不说话。 萧易再拿李晓出气。 其实,还有激李晓火儿的份儿。 两个人,从小就玩在一块儿,知道李晓的脾气,家伙儿,怕激不怕捧。 果然,李晓好面子,上了当,脸噌得,通红,伸出巴掌,朝地下,“啪”,一拍,“哥,没事儿,咱这就出去,到炮楼,咱逮蛤蟆,抓水蛇,往鬼子那里紧招呼”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嗞嗞嗞,”萧易又瘪开嘴巴子,“还不服气打小,白读了那么多的水浒传、三国演义、孙子兵法,往后,别在我面前再吹你是神算子,你是地上仙儿了,逮蛤蟆,抓长虫,还用你的脑袋瓜子想咱再战果辉煌,人家石楞子照样的不服气,张口就说吃的他的饭,咱再啥样子说”萧易盘上腿,坐舒服,语重心长地教训开了李晓,“咱得来鲜的,一招鲜,吃遍天,老古语,吃人家嚼过的馍馍,不香快挠挠你的头皮,想法子呀,真是的” 他到先急了。 李晓乖乖地听话,挠来了自己的头皮。 但是,就是挠不出来好法子。 正在他们这样僵着的时候。 房东,张二哥,挎着一篮子豆秸进了来,快到做午饭的时间了。 张老二,一见锅屋里坐着的这么两个八路军,裂开嘴,“噗哧”,笑了。 “两位小爷,咋在这里猫着今儿咋不到鬼子的炮楼前面转悠了是不是因为下雨,没有了看西洋景儿的兴致啦”说着,他笑呵呵地走进来,先摘下来头上戴着的草帽,再放下篮子,往灶前,掏柴禾。 这段时间的住着,他们之间的感情,深着呐,因此,说话,很是轻松的随便。 萧易看见张老二草帽上滴下来的雨水,满是惊奇,“咦又下大啦这雨,啥时候是个头呢。” 看来,萧易蹲在这锅屋的时间是够长的,连外面下雨的大小也没觉出来。 “是呀,好雨呀,这时候的庄稼,正是喝水的时候,这时辰的,把水喝饱啦,到抽穗的时候,能有力气哩。”张老二一边欣喜地说着话,一边从锅盖上,拿起大瓢,弯腰,从大缸里舀水,然后,倒在锅里。 他要烧水,烧汤。 萧易没有理会张老二的高兴。继续着自己的愁眉苦脸,嘴里嘟囔着,“这雨,滴滴答答,下起来没完啦,弄给浑身湿漉漉,快要发霉啦。” 张老二这才感觉到了萧易心里的不高兴,赶忙地转移话题,顺着萧易的意思和情绪说话,“就是,这雨,下起来,就像小孩子的尿,没个完,你看这豆秸,还是用草苫子苫着呢,都洇得半湿啦。” 萧易、李晓知道,张老二往锅里添完水,就要烧锅了,就赶紧地抬屁股,把锅门前的空地儿,让给张老二。 张老二添完水,盖上锅盖,就一腚坐在地上,先把一捧撕碎的苇花儿放在锅腔里,然后拿出来火石,“砰砰砰”地磕,火石磕出的火花,溅在苇花儿上,苇花儿燃点低,见到火儿,就冒着蓝烟儿的着起来了蓝色的火苗。 火苗儿渐渐大了,也旺了,张老二这才抓一把豆秸,放进锅腔里,然后,左手,拉起来了风箱。 看来,豆秸,确实是湿,张老二这样的生火高手,还在风箱添风的配合着,锅腔里的豆秸,就是不好好地着火,倒从锅门,倒出来浓浓的烟。 “咳咳咳”,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咳嗽起来了。 张老二好意,往外面撵萧易和李晓,“二位小爷,你们的军机大事,还是到堂屋里商议吧,这锅屋里,净烟,看把你们熏得,咳嗽了不是再一会儿,烧起辣椒棵子来,能把你们的眼泪熏出来,到时候,就是让你们在这锅屋里待,你们也被熏得,呆不下去了。” 萧易怏怏地,听话,就爬起来,直着身子,就要往外走。 李晓也直起来身子,就要往外走,突然,身子一僵,跟着,身子猛地朝着张老二一转,眼睛,唰,雪亮,对着张老二,直着嗓门子的喊,“啥二哥你说啥熏得俺,就是让咱们呆,我们也在这里呆不下去” 张老二猛听见李晓这样的问,一下子,也怔了,他的意识还没有因为李晓的突然的陡腔而明白,“怎,怎么啦俺,俺哪里,没说对付” 李晓见张老二魔症,接着的明白,“噗哧”一笑,接着的轻声和缓和,“是这样的,二哥,我问的意思,是问,为什么,烧辣椒棵子,能熏得咱们在这里呆不下去” 萧易也转过身子来,他,似乎,明白了,李晓,为什么突然地发魔症。 张老二憨厚,实在,还是没听明白李晓问话的含义,“你憨呀,那辣椒棵子,不是结过了辣椒子了吗咱吃的辣椒子,那么辣,那,辣椒棵子,就能不辣一烧,不就把辣椒子的辣味烧出来不就把你们的眼睛辣模糊不就把你们辣的跑出去” “嗨”李晓这回真魔症了,扑上前,朝着张老二的肩膀子猛一抱,大喊一声,“二哥好,好二哥,还是咱的二哥人好” 第四十七节端上来的辣椒好计策 47、端上来的辣椒好计策 张老二猛不丁地被亲切,一时的脑袋没转弯。 “哎哎哎,腰腰腰,咱的腰,”张老二赶紧地躲闪,“你这家伙,秤砣似的,死沉,要是你小子压断了咱的腰,看你二嫂你活抹了你。”张老二嗔怪。 李晓赶紧地松下来身子,改用嘴巴结,“二哥,你的本事可是真的大,咱住这儿这些天,就觉得咱二哥,最有本事,最有大能耐,我最佩服咱二哥了。” 张老二被李晓拍的直咧嘴。 魔症完张老二,李晓转过身子,对萧易,“伙家儿,咱,在咱的公安小分队里,吴用萧何张子房,咱当定啦” 萧易拍了一下李晓的脑袋瓜子,气囔囔,“你小子,让二哥的豆秸,把你烧迷糊啦净说这些不着五六的魔症话” 李晓没理会萧易的木纳,“小队长,你这会儿,嫉妒、眼红得心迷糊啦,现成的好主意,你没发觉呀” 萧易迷糊,“啥啥好主意” “哈哈哈”李晓得意忘形,洋洋得意,“哈哈,好主意呀,烟熏,小时候,咱捉螃蟹,玩过。” 萧易眨巴眨巴眼皮子,“你的意思,是说,烟熏” “对烟熏” 张老二看着两个小爷,突然地神经,怔怔地发呆了,“你二位吃饱撑得” 李晓喜滋滋地对着张老二,“二哥,咱找到怎么招呼据点里的鬼子了,烟熏。” “烟熏” 张老二还是迷糊,他对烟熏和打据点里的凶恶的鬼子,一时的还真没拉扯上。 “二哥,你咋还没明白”倒是萧易明白了,自报奋勇地向张老二做解释,“李晓的意思,是用辣椒,找个顺风的时候,上风口的地方,倒到火里烧,让那辣椒的烟儿,把鬼子熏出来,然后的往地雷堆里赶,这一下子,不就打鬼子了吗” 张老二还是麻愣眼,“辣椒子是辣,可是,这法子,能行” 李晓一个劲儿的鸡叨米,“能行能行,二哥,你看,这下着小雨,天这样的潮湿,那烟,一定很浓,很稠,很黏,飘到据点里,准不会轻易地散,那样,鬼子就在炮楼里,使劲儿的咳嗽呗,不把他们的肝呀肺呀的大肠头的咳嗽断,算咱们心慈心软投敌当汉奸” “嘿,嘿嘿,嘿嘿嘿,”张老二这才真明白,恍然大悟地大笑着,“对对对,这是一个好办法,咱湖西,一年四季的潮湿,咱一年四季的吃辣椒,抗寒气的,所以呀,咱湖西,就是种辣椒的多,越种越辣,要是外乡人来了,一不小心碰一下,能辣的打哆嗦,就别说被浓烟熏啦,哈哈哈,那小鬼子,还不被熏得站不起来个” 张老二越说越兴奋,连着的竖大拇指,“二位小爷,这主意,管行” 萧易更高兴,“咱,到时候,再往火堆里,倒些硫磺,才管乎哩,哈哈”萧易笑说着,转向张老二,“二哥,咱的辣椒子兵,家里,有多少呀” 张老二,腰一掐,大大咧咧,“小爷,你的辣椒子兵,咱最多,你忘啦咱在湖西,是贩辣椒子的,越辣越干的辣椒子,周遭几十里,就数咱的多。放心,够用,管够” 萧易原地里,一个二踢脚旋起,接着,大声大气地喝喊,“咱,现在,走嘞”说着,就抬腿往外走。 张老二也豪气,往锅腔子里添一大把柴禾,就对萧易喊,“小队长,等等我,我跟你们去。” “你去”李晓一下子瞪大了眼珠子,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看着张老二,“二哥,我没听错吧这是要受伤,甚至要牺牲的事儿,你去你不怕” 这些天的,公安小分队,在张老二家里的住着,时间一长,全分队里的人,都认为,张老二,软吧,是一个走在道上,怕树叶子砸脑袋,下河洗澡,怕褂头被狗叼跑的主儿。 就说这做饭,在湖西,就从水浒传里看得到,男人都有点大男人主义,这做饭的事儿,基本上,都是女人干,,所以,叫女人,这是,是叫做家里人的。 但是,张老二就做饭,不仅做饭,还能坐在地上缝被子,还能下到河边洗衣裳。 村里人家,多多少少地背后头笑话他,说他上辈子是女人托生的。 每逢人们这样说他,笑话他,张老二都是蔫巴巴地笑一笑,继续地做着女人应该做的事儿。 这会儿,张老二,又嘿嘿地,蔫巴巴地,腼腆地一笑,“我做饭的时间长,会烧火;我常年的贩辣椒,知道啥样的辣椒辣,啥样的辣椒让啥样的柴禾烧出辣味来。” 萧易高兴,高兴的萧易,挤兑起来了张老二,“二哥,你不怕”说着话,嘴角儿,朝外面努一努,接着,又一声坏笑响起来。 在湖西,怕老婆,是被人嘲笑的行为。 萧易这是在笑话他的节奏呀。 张老二当然知道他的努嘴的意思,嘿嘿地一笑,接着的蔫巴,“打鬼子,是正经事儿,你二嫂懂得袄面滑,袄里涩,放心吧。”说着,张老二一个高音儿,“娃他娘,俺跟萧易兄弟打鬼子去啦。” 堂屋里,立即穿过来一个女人的清脆,干脆,利利索索的应声儿,“哎,去吧去吧,打鬼子是好事儿,咱就该出这把力,尽这份心。只是要长点眼,看着点脚底下,这路,滑叉着哩。” 张老二见女人这么通情达理,觉得在萧易面前露了脸,很是高兴,那四方大脸,就像笑开了的一个秋后的大石榴,,再跟着,更高的声儿传回堂屋里,“哎,知道了。”张老二答着话,正要走,突然地,又想起来什么,跟着的又高音儿,“娃他娘,刚才忘了跟你说啦,咱拉上柴房里的,那六袋子的望天椒啦,打鬼子,有用” “行呀”屋里,跟着响起来二嫂的清脆的说笑声,“你看看,就会在八路军兄弟面前显本事,好像你在家,就像一个小媳妇,就好像俺当家似的,让萧易兄弟笑话。” “哈哈哈” 堂屋里外,男人女人,笑成了一团麻线。 张老二更得意,他得意的是他的媳妇,懂事,明白,这是知道礼数,继续着给他张脸呢。 萧易一声高喊,“同志们,集合喽,跑买卖的干活”说到后面,他来了一句日本腔。 屋里的战士们,鱼贯着跑出来。 张老二跑到最前面,站到柴禾门前面,从裤腰带上解下来圆头大钥匙,去投那双挺子锁。 萧易从住到这里,就觉得张老二蹊跷,那柴禾门,值得上锁在湖西,不说民风醇厚,淳朴,饿死不偷人,就单单的这柴禾,在湖西,到处的是苇子,蒲草,秫秸,高粱秆,柴禾最丰厚,最不值钱。 但是,他们是八路军,严格执行的是爱民纪律,所以,他和他的兄弟们,没有一个过问的,当然,也没有一个人去打探。 张老二小心翼翼地打开、推开柴禾门,没向任何人打招呼,自个的钻进去。 黑乎乎的柴禾门里,立即隐去了张老二的身子。 战士们全都站在门外头,他们知道,张老二没邀请,是不想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不一会儿,柴禾门里,传出来一个大麻袋。 萧易上前去接,突然的,一股强烈的辣椒味儿,呛得他鼻子发出奇痒,连着打出来一长串的喷嚏。 身后,战士们的喷嚏,响成一片。 这辣椒,是够辣的。 萧易连忙,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接过来麻袋。 战士们全学他,一手捏着鼻子,一手传接麻袋,然后,麻袋,放在木车上。 六个大麻袋,装了满满一大车。 战士们,忙着用蓑衣,盖严了麻袋。然后,用绳子,竖道横道的交叉着绑好。 另一辆大车,装上的就是蒲草、豆秸。 蒲草易燃,豆秸火实,顶时候,尤其的,被这毛毛的细雨淋不灭。 你看,他们考虑的,多仔细。 电影电视的抗战肥皂剧,看多了,在印象里,可能有了这样的想法,打仗,就好像游戏,鬼子多狡猾,只要有美女,再加上有几只装着望远镜的最好的枪,早晚的,八路军都能胜。 其实,那都是瞎编,打仗,就是人和人,智慧、毅力、装备的较量,生死博弈,哪有儿戏一说 尤其在智慧上,谁能借助得多天时地利人多,谁就能多一份胜算,谁就能在这阳光明媚或者是阴雨霏霏的阳世间,多站一会儿。 战争,就这样的残酷、无情,现实。 第四十八节辣椒兵,派到了鬼子据点前 48、辣椒兵,派到了鬼子据点前 因为细雨纷纷,由于乌云笼罩,野外的天气,满湖西的黝黑。 黝黑的氛围里,不远处的鬼子的据点,黑黝黝的环境里,视觉下,就像一大截子枯木桩子,杵在那里,认风吹雨浇,毫无生机,任虫蛀狗咬,没有人声;又像一座野地、荒原上的大的坟茔,里面,静静地,埋葬着十几个鬼子兵。 萧易带着战士们,静悄悄地蛰伏在壕沟的外面,仔细地观察着前面的一切。 据点里,空旷的操场,任风吹雨刷,没有一个鬼子的走动。 碉堡的前门,关闭得严实,没有一丝光线露出来。 倒是三层、四层的射击孔,探出来昏黄的光,那是里面点了油灯的结果。昏黄的光线中间,无不例外的,夹杂着一点的黝黑,饱经战事的人都知道,那黝黑的黑点,其实,就是黑洞洞的枪口。 碉堡的顶上,蔫巴的,被雨淋的鬼子的旗儿,就像屋檐下,挂着的那把枯树叶子,猥琐在旗杆上。 李晓对着张老二笑笑,“二哥,你看,鬼子可是怕死咱们了,一层二层的枪口,全被堵死了,没有一丝的缝隙儿,是怕蛤蟆、长虫什么的咱们的兵,爬进去,吃了他们。” “呵呵,”萧易也跟着笑了,“这就是心理战,威震敌胆,彭队长,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咱彭队长呀,泖子耕地大大的厉犁害。” 张老二一翻往常,战场上一站,腰也挺得笔直,眼光里喷出来炯炯的光彩,举手投足,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 李晓、萧易,看的有点傻。 这样的蔫巴人,咋就一下子母鸡变凤凰。 说不定,他身上,藏着什么大秘密。 只是,张老二对自己的身世,掩饰的实实的,住他家里这么长的时间,竟然没有探出来一丝的风声,看出来一点儿的破绽。 要是有什么秘密,也一定是天大的秘密。 萧易知道,这湖西,能人荟萃,藏龙卧虎。 只是,在这样战乱的年月,即使有什么秘密藏身,在没到瓜熟蒂落的时候,谁也不会轻易地泄露半句。 那是杀身大祸。 战乱时候,再没有比死更容易的事情了。 萧易是明白人,没有点破。 张老二掐着腰,来回的走,眯着眼的左右的瞄。 他们知道,这是张老二在确定烧火的地方。 乘着张老二选择烧火地点的时候,萧易,半弓着身子,卧到了壕沟前,把嘴巴子一捂,学了一声山楂子的鸟叫。 接着,左前面的草丛里,传来同样的一声山楂子的鸟叫,要是没有特殊的安排,要在不知道内情的别人,只是感觉到,那丛蒿草里,藏着一只或者几只的山楂子鸟。 旋刻,草丛里,冒出来一个大的草包,草包立刻地动,朝着这边的移。 原来是一个人,提着枪的战士。 那战士,头上戴着草帽子,身上披着蓑衣,草帽上和蓑衣上,都插着青草,伪装的很是精细,外面,就是走到眼前,也不会轻易地发现的。 那战士,移走到萧易的近前,低低着声音里,明白的传出来颤音。 萧易当然地听出来,那是冻的,虽然,现在是初秋,天气很是合意,但是,在微山湖,在这样的阴雨天气里,气温确实的下降,长久地趴在湿地里,确实是会挨冻的。 萧易从身上摸出来一个铝制的小酒壶,递过去。 那战士,也不客气,更不推辞,接过来酒壶,拧开盖儿,朝着发白的嘴唇里,就是一个猛灌,凸出来的喉结,快节奏的蠕动。 看来,这战士,冻的不轻。 战士猛灌完酒,心满意足,才把酒壶递回去。 萧易结果酒壶,也朝着自己的嘴巴子里灌一口。 那战士,用手掌,擦一把嘴唇,才说话。 明显地得到了温暖。 战士说话的声音,很是自如了,他低低着声音,向萧易汇报,“队长,小鬼子,今儿,比昨天还老实,就像一个小媳妇似的,天都到这时辰了,还没有一个出门的,看来,确实被咱们八路军,吓趴下了,嘻嘻。” 萧易也嘻嘻,“小的动静,有哪些” 那战士听到队长也嬉笑,更是得意,“队长,这个据点里的小鬼子,真是得到了石楞子他们打碉堡的事儿了,更害怕,这阴雨天的,明知道,咱八路军看管的他们不严了,还是害怕,每隔一个时辰,就出来一个小鬼子,提着布兜子,沿着壕沟的里边,撒硫磺。” 李晓也凑近,接上话茬,“看来,小鬼子里面,也有明白人呀,知道硫磺的味儿冲,蛤蟆、长虫不敢碰,这样,用硫磺,就打成了一个硬坝子。” “就是,”那战士也接过话茬,杭州西湖里的白蛇传,里面的法海,就是撒硫磺,才逼的青蛇现原形,才使得白蛇翻江倒海的疼,才发起疯来,鼓捣大水,淹了金山寺。” 萧易拍了一下那战士的肩膀,“咦嗬,家伙儿,在我武夫子关公面前耍起来大刀了,知道的不少呀。” “嘿嘿,在三孔桥上,听说书的说的呗。” 萧易望望前面,“是呀,小鬼子确实叫石楞子们吓怕啦,他一个时辰,撒一次硫磺,是怕雨水冲跑了硫磺的味儿,够小心的。” 那战士赶紧着补充,“队长,小鬼子,还有更小心的哩,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往壕沟里,打机枪,壕沟里,多少鱼,青蛙,都翻了白肚皮了。那子弹,啧啧,水泼似的,真心疼,真是他娘的败家子,要是我,打死我也不舍的,这么些的子弹,要给我,三天不吃饭都成。”说着话,那战士,还是的紧咧嘴。 萧易满是歉意地笑,他和他的战士们,子弹基本上靠缴获,金贵着哩,可不舍得多开一枪,“没事的,一会儿,那鬼子水泼似的子弹,就是咱的啦。” 战士顿时惊喜,“队长,你也像石楞子小队长今儿,咱端炮楼” 萧易一下子把头扭过去。 这小子,不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今儿的,萧易最犯酸的就是石楞子 萧易的脸,僵了一会儿,才回过色儿,不理那战士,把头转到李晓,“看看,我就觉得石楞子的法子,就像诸葛亮的空城计,只能使一回,别人还不能跟他学,你蛤蟆兵,水蛇将,再厉害,人家一把硫磺,就止住了你的咳嗦,嘿嘿,怎么说还是咱的烟熏战,古往没有,往世也学不了,小鬼子,不管他娘的再小心,再用探照灯照,用硫磺撒,不顶事儿,照样的给咱小爷作揖来磕头。” 李晓笑笑,摇摇头。 这萧易,醋吃得,太酸了吧,呵呵。 萧易见到李晓的点头认可,顿时心满意足了,朝着那战士的肩膀,又拍一下,“家伙儿,他石楞子算个啥,也就是个打猎的,他能端鬼子的碉堡,算他命好,一会儿,看小爷咱的,保准,你的子弹袋里,给你装满子弹,嘻嘻,三八大盖的,个个黄澄澄的黄。” “是吗”那战士的嘴巴子里,顿时流出口水来,“好嘞,咱今儿个可是发大财喽”然后,转身,向他的伏击点儿爬着去。 第四十九节烤火中,烤出来了极其的沮丧 49、烤火中,烤出来了极其的沮丧 萧易再不敢动手了,刚才的他,那样的牙硬,是不想让张老二小瞧,硬充着自己厉害。 练武的人,尤其是有点名气的,大抵,都有点这样的毛病。 其实,现在,萧易的手指头,还火辣辣的钻心地疼,要不是那芨芨草,及时的敷上,还不知道,会辣成什么样子呢。 那芨芨草,遍地都是,极其寻常,但是,作用确实不要小瞧呦。 张老二,小心地从麻袋里,捧出来干辣椒,小心地往就要着的柴禾上放。 即刻,三大堆的柴禾里,燃起来了熊熊的火,橘红色的火苗,被淋淋的细雨一激,冒出来大股的浓烟。 浓烟上到半空,就被风,吹歪了方向,向着鬼子据点的方向,慢慢,慢慢地扩散,如同秋末的雾霾,向着空旷的野地蔓延。 那悠然,又像几滴黑墨,在清水里娑染。 只是,这里面,可没有艺术的成分,也没有温馨的浪漫,这如缎带的浓雾里,蕴含着死亡,蕴含着深仇,蕴含着大恨。 张老二挨个火堆里加上辣椒后,又往每个火堆里,加一把硫磺。 只要这有干辣椒夹裹着硫磺的烟雾,飘进鬼子的炮楼里,它就会变成极其可怕的霾,这霾,在雨的加湿下,可是有粘劲的,会黏在炮楼的各个角落、圪垃,赖着不走,没多少天的清除,那味儿,就像得理的癞子,赖着不动,非把鬼子赶跑撵净不可。 这藏着刀、含着剑的浓烟,慢悠悠地飘渺着,像一位妙龄的少女,婀娜多姿,在秋的雨中曼舞,浪漫,惬意。 据点里的鬼子,可没有欣赏这门艺术的细胞,也没多在意这人造的雾霾中,待会儿,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劫难。 鬼子打了好久的机关枪,见,火堆的距离,确实处在了他们的射程之内,打出去的子弹,泼出去的水,没有任何的价值。又在看,八路军,除了升了这三堆火之外,啥动静也没有,怎么想,怎么看,就没发现对他们,能构成啥样子的威胁。 是呀,火堆,烧得再熊熊,只能在那个小小的圆圈里,不能变成蛇,爬过来,对他们的,撕咬,也不能变成蛤蟆,装神弄鬼,吓得他们屙绿屎。 据点里的鬼子,见八路军,点这三堆篝火,实在没有道理,于是,心里活泛起来。 他们八路军,下雨天的,在这里,给他们看门,大野地的,没遮没挡,实在的寒冷,升堆火,烤烤,算是对他们鬼子,尽好心。 鬼子,怪不得,中国人叫他们小鬼子,他们久居那四面环海的小岛子,养成了小心眼,小算计,所以,中国人身上虽然遭受到他们的戕害,但是,在内心,得到的永远是鄙视。 你看,中国人叫俄国人,毛子,是从他们身上毛多、皮慥说起的,算是幽默,叫美国人,美国大鼻子,美国人的鼻子确实、实在大,中国人造的瓷杯子,喝水,水没到嘴唇,鼻子先喝上,得专门为他们造那种带豁的杯子,也是从一点,看一般,从鼻子窥“全豹”,也是幽默。 小鬼子心眼小,就是因为吃了水蛇,吃了蛤蟆的亏,就全想着怎么预防水蛇和蛤蟆,好像整个湖西,除了水蛇和蛤蟆,其他的,都偏向着他们。 这样的想法,能不马上的,就要吃大亏 烟熏鬼子,就像煎中药,是要熬一会儿,等药性子发了,才有效。 萧易几个人,见三大堆的火,已经着起来,硬柴禾的豆秸,烧出来旺劲儿,噼噼啵啵,成了横的竖的金条。 他们都是穷出身,从小,都烧过锅,知道,这样的火的成色,是不会灭了的。 于是,他们放心地看辣椒,那辣椒,一个个的烧成卷煎,老远地,发出刺鼻的辣气,还有硫磺,那味儿,与辣味儿,搅合在一起,就像熬药的罐子里,随着一个个泡沫的升腾,药性子发挥出极佳的药效,成为了浅浅的橘黄色,融合进乳白色的草木灰的青烟里,在半空中,搅成了一个个翻滚的龙身子,或者,准确地形容,像一个个蛇的身子,翻滚着,吐出来那橘红色的芯子,向着远处的鬼子,舔去,将那里面的药性,钻进鬼子的呼吸气道里,再到他们的神经里,将他们置于死地。 于是,萧易,安排三个战士,守在火堆旁,不时的添加柴禾和辣椒,其余的,撤到了那棵老榆树下,避雨,躲风。 看着那喊着杀机的烟雾,慢慢地靠近鬼子的据点,萧易的脸色,越来越沉着,越来越沮丧。 李晓看出来他的心思了。 但是,李晓却也没劝解。 李晓明白萧易的心思,这样的辣椒子烟火,虽然,马上的,让鬼子,遭大难,吃大亏,但是,它们,毕竟变不成水蛇,咬不到他们鬼子的脖颈,没法子把他们置于死地,顶多的,把鬼子,从结实的碉堡里,扯着鹅一样的脖子,没命地咳嗽着,到雨里挨淋,受冻。 挨淋、受冻,却也是足足地能灭鬼子的威风,能消减鬼子的战斗力,能把鬼子吓个半死。 要是这个烧辣椒子的战法,在半个月前使用,准能受到彭队长的表扬,那个时候,就是要把鬼子关在鸡笼子里。 现在,形势变了,尤其是石楞子水蛇蛤蟆的端炮楼,杀鬼子,彭队长要的是把窝在老鳖洞里的鬼子,抠出来,宰个尽,把散在全湖西的鬼子全赶跑,利利索索地收获着几个月以后的秋庄稼。 争强好胜的萧易,联想着烟熏鬼子的结局,有些沮丧和不尽淋漓了。 看着萧易的沮丧,李晓看是气恼,朝着身边的老榆树,狠狠地,上前剁了一脚,好像,老榆树,就是鬼子。 “我要是有门大炮,轰,就一声,我把他娘的小鬼子的王八窝,给他娘的炸粉了。” 一听李晓嘴里的“轰”一声,民兵嘎子的眼珠子,倏地一亮,赶忙地接上话茬,“李晓哥,俺家里有杆子鸟铳,里面要是装满散弹,轰,一声,准能把鬼子轰干净。” 李晓咧咧嘴巴子,继续地朝着老榆树发狠,“你家里的那杆子老鸟铳,还是留着轰麻雀去吧,轰鬼子除非鬼子是泥捏的。” 那嘎子民兵,没听出来李晓的话音儿,不服气地争辩道,“比轰麻雀厉害,那散弹里,掺上铁砂,能把鬼子打成筛子。” 李晓碰上这样不着五六的嘎子,哭笑不得,本想训他几句,但是,这嘎子,是民兵,不是队上的人,于是,话说得委婉起来,“嘎子,你说的你家的鸟铳,好是好,厉害是厉害,可是,那散弹,打的距离,也就是十几米,你看,壕沟里面的鬼子,离咱们,最近,也有一二百米吧够不着呀,还有,刚才的鬼子的机枪,比你家的鸟铳,厉害吧照样的,够不着咱,咱坐在这里点火,就像逛西洋景儿似的。” 嘎子民兵,低下了头,蔫吧了。 张老二的脸色,急剧地变化着,嘴巴子,张几张,要说话,但是,还是,硬硬地咽了一口唾沫,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压下去。 他的表情,所有的人,没一个看到的。 所有的人,都浸沉在怎么能够杀鬼子的办法中。 远处,寂寥无尽的雨中的原野,一派消杀,死一样的寂静。 那三堆柴火升起来的浓烟,像乌云,在半空中,已经汇合,织成了盖住半个天的幕布,渐渐地逼近了鬼子的据点。 据点里的鬼子,硬硬的不知死,不识木,没有任何的防范,一任那含有杀机的乌云,笼罩在他们的天空。 战争年月,不知死,就会很快地死。 这才是铁律。 第五十节扯出来惊天大案中的红衣大炮 50、沮丧中,扯出来惊天大案中的红衣大炮 关键时候,还是李晓,这号称坐梁山前三位的吴学究。 李晓踢着踢着老榆树,竟把自己的脑袋瓜儿,踢开了窍,看一会儿老榆树,突然地大叫,“队长,有办法啦,这老榆树,料结实,咱砍下来,造榆木大炮,我家的邻居,是个木匠,从小,我就在他家里玩,见过” 李晓猛地一喊,惊动了所有的人,他们的思路一下子黏在了老榆树,造大炮上。 萧易围着老榆树,转了一大圈儿,嗯嗯地,越看越满意。 他和李晓是邻居,那木匠家里,他从小,和李晓,没少转了和看了,知道什么材料的木料,有什么样的硬度,能打什么样的家具和器具。 “嗯,行”萧易看完,用手,拍打着老榆树。 老榆树,粗陋的身子,到处的开裂,内行人,都看出,这是年月的印记。 榆树不同于梧桐和杨树,年岁长了,从里面松裂,砍晚了,只能当劈柴。 榆树不这样,越老,木质越硬。 这年岁的这棵老榆树,它的木质一定很硬很硬的,能造大炮,不会炸开膛。 萧易要有兴致地打量这棵老榆树,足有两丈高,有二尺半粗,树干溜直,“嘿嘿,把它砍了,拉回村里来,找木匠将首尾锯掉,再劈成两半,凿子、斧子一起上,把树身掏空,然后镶上铁皮,再合起来,用铁丝一扎,就能做成一门大炮。” “对对对”嘎子给萧易下着高兴的定义,围着老榆树,上上下下地跳,可是,跳着跳着,就没有了劲儿,嘴里面,轻轻地嘟囔着,“可是,咱没有铁皮呀,又没有铁丝,怎么办呢” “是呀” 大家开始,围着老榆树转圈儿,动脑筋,想办法。最后,还是那嘎子想出来的好法子,“咱村里的民兵,一个多月前,截的鬼子的汽车,咱藏了一个大油桶,滚到家里了,当成盛水的缸,现在,咱把它推来,把油桶剪开,就是榆树的包皮,再把各家晒衣服的铁条拿来,铁丝筛子什么的,只要谁家有铁丝,铁条,给谁家要,谁家一准的给,一起拆,这样就解决了铁皮和铁丝的困难了。” 张老二的脸色,更是急剧的变化。 他是本村的,知道,这平原地儿的,没得抓挠,又赶上战乱,村村破,家家穷,尤其是嘎子家,才是穷得啥没有,要是把那个铁油桶,剪成铁皮了,他家,就又连个盛水的家什,没有了。还有各家,这大平原的,哪有个什么的铁丝铁条的,所有带铁的器具,都是金贵的。 李晓没在意张老二脸色的变化,继续着的高兴,“嘿嘿,这大炮,造成了,足有一丈七八尺的长,能装十几斤的炸药,到时候,把五六枚手榴弹,去掉把儿,绑在一起,往炮筒里一放,再在炮筒子里,装上自制的木炭药,点上药捻,轰,能打两三百米远呢。” “嗨,嘿,”萧易又高兴了,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这棵老榆树,制成的大炮,去轰炸前面的这个鬼子的炮楼。 他的眼前,分明地出现,十几个公安队员,抬着这个榆木炮,向炮楼逼近。 装好火药和手榴弹头。 夜色朦胧,星光闪烁,大地一派寂静,鬼子的炮楼,就像现在,像座坟茔,黑幽幽地杵在前面。 公安队,民兵们,个个精神百倍,像猛虎下山,在他的号令下,很快地,把大炮推到预定的地点。 一切安排就绪后,他一声令下,大炮,立即向炮楼开火。 第一炮,吸,没打准,打在壕沟里,瞎了五六个手榴弹。 这李晓,纯粹的败家子。 李晓倒还沉着,一个眼闭上,瞄的准准的。 第二炮,“轰”,那捆子手榴弹,打进了鬼子的炮楼顶。 紧接着,炮声、枪声,响成一片。 炮楼附近,火光冲天,炮楼上的鬼子,乱作一团,像没头的蚂蚱,四处里钻,大喊着,萧易萧队长,带来了八路军的主力,打炮楼了,快跑呀。鬼子仓皇逃命,他在后面猛追,一直到,把鬼子全部的砍干净。 等时候,捷报后,彭队长专门来这里看战果,还专门地对石楞子说:“看看,这门大炮,就是萧易的本事大,比你石楞子强,两炮,就把鬼子的乌龟壳端了,这榆树大炮,大大地灭了鬼子的威风,大大长了公安队的志气,你把奖给你的指南针,转奖给萧易吧。”石楞子,那嘴,撇的,能拴两头叫驴,哈哈,皇上人人坐,今儿到我家。 还是张老二,把萧易从甜梦中叫醒来 。萧易现在的,太想把这个鬼子的大碉堡端掉了,他太想把里面的鬼子捏干净了,以至于,他白天里的做起来了白日梦。 张老二把萧易叫醒后,紧跟着的,泼他一盆凉水,“这榆树大炮,从说话里看,好是太好了,但是,嘴巴子的好,等于没有好。” 张老二的唯唯诺诺的说话,一下子惊动了在场里的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在兴头上,被他这盆凉水泼的,个个瞪圆了眼珠子。 张老二犯下了众怒,他可是要给个好说法,“这榆树大炮,好是好,但是,只一样不好,现砍的,鲜,湿,吸药性子,那炸药,在膛里,要是湿了,潮了,能响” 张老二这一说,所有的人,都大眼儿瞪起了小眼珠子。 还别说,炸药,越是干燥的,药力越是强,炸的越是响,而炸药,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吸潮的能力特别强,要是把炸药放进刚锯开的榆树炮筒子里,里面的潮气儿,一准的被吸干净,到那时候,不光大炮打不响,误事儿,还糟蹋老百姓的东西,太不划算了。 李晓赶紧地伸伸舌头,这事儿,是他挑的头,赶紧地灭死,向着众人挨个儿的拱手,“还是二哥精灵,这一点细小的事儿,要是忽略了,大炮还真的打不响,打不响,不光炸不了鬼子,还连带的让百姓受损失。 大家心里,幸亏的张老二这一说。 张老二不好意思地摇摇巴掌。 其实,张老二打心里,不想造这门榆树大炮,他可不是不想打鬼子,而是不想损害百姓,这些百姓,都是他们村里的左邻右舍,家家穷的叮当响,要是因为造大炮,把水缸,铁丝败坏了,他们过日子,又得缺手了。 这并不是老百姓不想抗日,不支持八路军抗日。 而是,张老二肚子里的有个秘密,是他的这个秘密,在他心里打起了不想造这门榆树大炮的最全面的阻碍点。 但是,那个秘密,他确实碍着口。 那是滔天大案,连着好多的塌天的大事儿。 他甚至猜测到,他心里的那个秘密,能上中国的历史书。 大家伙儿,不知道他张老二心里的秘密,全都面面相觑。 第五十一节那秘密,能上中国的历史书 51、张老二心里的秘密,能上中国的历史书 这到最边上的熟鸭子,让飞了,萧易实在不甘心。 榆树大炮造不成,但是,用硬木头造大炮的主意,还在他心里搁着,在他脑子里转着。 看来,萧易围着老榆树,再转十八圈,也确难转出来大炮来了。 于是,越发的沮丧。他看着那远处。 那藏着辣椒和硫磺的浓烟,快要踱着步子的,就要钻进那鬼子的碉堡的眼儿了。 萧易心里有些着急了。 那烟,开始时候,萧易抱着热切的希望,现在,他有点失望了。 毕竟,灭不了鬼子。 突然,他脑袋瓜的一闪,突然地,想起来了什么,猛地一声大叫,“没事儿,造大炮的木料有了!” “没啥事儿?”李晓首先吃惊,“有木料了?哪里?”他俩从小长大,整天吃住在一起,他有什么,包括身上有几块疤瘌,多少虱子,都知道。 他,一个人,整天的,吃住在队伍,哪来的硬木料?还是干的?就手的? 除非他想大炮,想疯了,脑袋瓜儿,让榆树外面,正下着的雨淋了。 萧易却不管不顾,大声大气,对着李晓喊,“走,回家!扛咱爷爷的金丝楠木去!” 他这一咋呼,包括张老二,在场的,全都瞪圆了眼。 “啊!”李晓首先傻眼,他知道,他爷爷的金丝楠木,可是有故事的。 张老二也接着瞪眼睛,他也知道,在场的人,基本上也同样的都知道,萧易家,有一棵,一搂粗、八丈长的金丝楠木,狠狠的,好多年的,干木料,现成的,放在他家里,好好地,绝对的是造大炮的好材料。 只是,满湖西的,都知道,要论宝贝在民间,最贵最值钱最公推的,就数这棵金丝楠木了。 但是,这棵金丝楠木,别说小偷,就是国民党在的时候,就是现在的日本小鬼子,这么猖狂,也没有敢动这棵大金丝楠木的念想的。 就是萧易家,敞开大门,满湖西的,包括饿急眼的土匪,被打成丧家犬的军头,没有一个敢上去,把这棵金丝楠不抢走的。 这棵金丝楠木,在那个讲究信义,崇拜鬼神,颇为迷信的年代里,就是另样的化身。 张老二知道,全湖西的人知道,这棵金丝楠木,是怎样的传奇来历。 那是二十多年前,微山湖里的水位低,运河大航道里,已经浮不起来大型的载重的船,三条连在一起的官家的船,就搁浅在了鲤鱼湾。 那官家的三条连体船,装载的可是好东西,从云南来的,好大好粗的一棵金丝楠木,是皇上要的,北京,金銮殿里的宣统皇上,要在十三陵,尽孝心,给正当年的慈禧皇太后,修冥殿,全国内外的征集好材料,这棵金丝楠木,就是修建大殿的大横梁,据说,是皇上,不,确切地说,是慈禧皇太后,垂帘听政一开始,就想着了自己的后路和来世,派出钦差大臣,到云南,越南和缅甸,四下里寻找大殿里的顶梁柱。 顶梁柱,里面可是有着大学问。 不仅木质金贵,千年万年的不被虫蛀,不会折断,还要有华贵的出身还要有金贵的名字,这些,就决定了寻找的难度和机巧。 这难度,可是的大海捞针。 要说,咱大清,泱泱大国,人才辈出,那钦差大臣,在南国的原始森林里,跑烂了十几双靴子,终于从缅甸的一个大将军的纪念堂里,发现了这根金丝大楠木。 那时候的缅甸,还是咱大清朝的下属二级单位,历来是进贡的,现在,几千里外的北京,皇上,看上了咱的一根木头,还有啥说的?拆! 别说看上的是一个将军的大殿的木头,就是看上咱皇宫大殿的哪根木头,咱祖坟上的那棵歪脖子树,也赶紧地上书天国,杏黄色的回书上,只能是一个字,拆! 能当上皇上的,都不憨,嘴巴子上的巴结,不等于实际的行动,何况,现在的大清,国力衰弱,正被别的列强欺负着。 缅甸,也不是那样时候的紧巴结了。 他们也会玩花招,一面的上书,信誓旦旦,为皇上马首是瞻,一面的把押运金丝楠木的钦差大臣杀了,把金丝楠木改运到他们的皇宫里去。 突然的发现的宝贝,是谁,谁都眼红。 但是,小国的小算计,能逃得过北京,大清朝的皇上的眼珠子? 北京的宣统皇上,这时候,已经登基,坐上了金銮殿,正想着法子感谢慈溪,也更觉得的后脊梁的凉,担心这的后面的帘子响,怕皇太后的三寸金莲,狠狠地剁他呢。 你想,宣统皇上,能不把这棵金丝楠木的差儿办妥贴? 于是,一道圣旨,传到云南,着云南总督大臣全力追回。 这一下,可好,可是热闹了。 云南总督,是一个马上将军,这阵子正要刀出鞘,正想着找个机会,好好修理一下,这个已经不是太听话,已经露点精儿,想单立门户、阳奉阴违的小二级单位。 就像瞌睡皇上给送来枕头,那镇守使,喜出望外,接到圣旨的当日起,就发兵,一路厮杀。 天兵所致,还有什么能阻挡的? 没几日,咱大清的神兵神将,就长驱直入,直接地打到了缅甸府,杀了一应该杀的人等,把这棵金丝楠木,一路上的凯歌高奏,拉了回来。 这棵粘了众多人血的金丝楠木,喝人血,还没喝够哩。 从云南,一路的累死多少人,暂且不提,又遭了多少土匪的劫掠,也还不说,历时一年半的时间后,好容易运到了杭州,从那里装船,顺着大运河,沿着水路的一直往北,又过了半年,才运到了微山湖的鲤鱼湾。 又搁浅了。 搁浅,在微山湖里的运河大道里,是常有的事儿。 运河里的水,是前后左右的的湖、河里的客水补给的,遇上干旱或者少雨,补不来客水,那运河里就不能行船了,这叫搁浅。 根据史料记载,就是喜欢下江南的乾隆皇上,也有四五次的,在京杭大运河里,被搁浅。 被搁浅,就成了上得岸来了的龙,被捆住手脚的虎,路人、土匪什么的歹人,就要动刀动斧的,琢磨坏心眼了,大皇上,乾隆,就是因为京杭大运河里被搁浅,差点儿被劫匪给刀了,吓得,从那以后,再也不下江南了。 同样,对于押运这么金贵的东西的那些官差们,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岔子湖里,搁浅,可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 再说,他们也没有什么盖世的武功和孙悟空的拔根毫毛,一吹,变成千万搬运工,大家伙儿,一叫劲儿,把金丝楠木扛到北京去的本事。 微山湖里,历来土匪多,历来民风彪悍。又是这么贵重传奇的金丝楠木,撂在那黑灯瞎火的鲤鱼湾里,就像一个咸鱼,引得多少野猫谁不着觉? 从这里,还是沿着着微山湖的水道,上溯到宋朝年代,北京城里,一个大官的女婿,为了孝敬他的老丈人,当然了,也主要是为了自己的仕途而巴结,把收刮的民脂民膏,由宋朝第一大将,杨波府杨家的后代。 ——人家说,富不过三辈,就是这个道理,想那杨令公,打死他,也绝想不到,他的后人,能落魄到衣食无着,把杨家仅仅传下的那口朴刀,沿街叫卖,还被泼皮着实羞辱。 ——杨志的传世武功和他的一路谨慎,竟然还是没有逃出来劫匪的口,因为天气炎热,贪嘴,喝了一口酒的百密一疏,还是在黄泥冈上,曹盖吴用的一帮子梁山上的贼,被抢了去。 那生辰纲,还是能挑着担着护着走的主儿,这根金丝楠木,那么一大个儿,那么沉重的一个大木头,还不更引得众人的眼红和滴下来的口水? 所以说,这根金丝楠木,又在这里,喝足了血。 一茬一茬的看守,被杀死在这湖叉子荒野里。 第五十二节血没喝饱的金丝楠木继续喝着血 52、血没喝饱的金丝楠木继续喝着血 死人,倒不怕,凡是站着的人,终归要倒下的,早倒下和晚倒下,在皇上眼睛里,都是一样的要倒下。 但是,皇上要的东西,那是万万不能马虎的,济宁府道,派来一伙加一伙的看守的兵,除了挨冻、受饿、脖子挨刀儿之外,最常做的,就是跪在地上,祈求老天爷,赶紧地下雨,能把这三条官船,重新地浮起来,能把这根喝血鬼金丝楠木,运到北京的通州去,然后,就近地隐姓埋名,当和尚,当道姑,甚至当土匪,当花子,就再也不趟这官场的浑水了。 但是,仿佛,这根金丝楠木,那浅红的木心儿,还没红透,喝的血还不足够。 押送官儿的霉运还没完。 这当口儿,宣统皇上,下台了,被大将军冯玉祥,赶出北京城了。 这一下,那一路劫难的名贵的金丝楠木,一下子成了无主的宝。 成了无主的宝,那么,想当新主家的主家儿,当然的就更多了。 好多的人眼红,包括外国的,尤其是日本,千里超超的,坐船,从日本赶过来,要抢这棵金丝楠木,运到日本去,修建日本的皇宫。 日本的军界,也赶过来。他们也眼红,这个,据说能镇邪扬威的金丝楠木,也想着抢过来,在东京,盖靖国神社。 靖国神社的外大门,最需要的是这样直直的硬木。这根金丝楠木,怎么看,怎么说,最合适。 但是,正巧,日本天皇的皇宫,也在离靖国神社不远的地方,他也正修缮着大门,也正巧的,需要这样的一根大木头,还正需要,这根大木头的好名字——金丝。 那时候,日本的军人,还不是那么的为天皇而战,为天皇而死,他们后来,能俯首侧耳的听命于皇宫,这根金丝楠木,也有一定的作用。 以致,为了这根木头,他们日本,自个儿打成了一窝猪。 那几年,日本人,为了这个金丝楠木,从日本国内到微山湖边,阴谋阳谋,明算暗斗,一路杀来,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最后,还是天皇的拳头硬,运用财政在手的优势,断了军界的粮草,再将计就计,准许气哼哼的军界大佬进皇宫,然后,在皇宫的大殿上,让暗藏着的刀斧手,给剁了十八瓣,再派皇亲贵胄,带着银票到军营,一下子收拾服那些只知道刷枪弄棒的蛮子,从那开始,军队才听天皇的,天皇让生不敢死,让死不敢活天明。 关键时候,还是银子管用。 那年月,也像这年月,谁家掌管了钱,谁家就是老大。 老大和老硬,相互的争抢,能争抢到什么好处来? 于是,围绕这根金丝楠木,另一场的厮杀,早已经在千里遥远的日本,展开了。 当然了,旋风的中心,风力更大。 从鲤鱼湾搁浅开始,围绕着这根大木头,土匪,军头,外省,国外,你退我掩,都杀红了眼,官船上的官家,早被杀了个精光,当地的,霸占的,凡是在金丝楠木上站过脚的,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包括段祺瑞的北洋政府,包括随之而来的国民政府。 事情到了鬼子要来湖西前,才算真正的有了转机。 这时候的日本人,已经整合完毕了,日本的军界,到底的没打过皇宫,胜者为王,败者俯首,军界,从此后,都听了天皇的。 他们妥协后的办法,中国的微山湖的那根金丝楠木,归皇室。 军界,由皇室的人,传令到台湾,让台湾的政界的鬼子,到阿里山上,捡最好的,砍来,盖靖国神社的大门。 于是,到现在,台湾阿里山,那十几个大而圆的树桩,还泛着黝黑,卧在那里,静静地无声地述说着日本人的劫掠。 那时候,日本人,已经占领了东三省,军界,也在四下里找茬,挑起事端,在一个名字叫做皇姑屯的地方,把东北王,张作霖,炸了一个死透,小当家的,张学良,还真的学了良,硬硬的被打了左脸再把有脸送上去,没敢动弹的,把兵,撤出了东三省,到了西北,一下子,把诺大的东北,让给了日本人。 日本人,是那种蹬鼻子上脸的主儿,一见主儿家好欺负,就更加地施展手脚了。 他们,皇宫里,拍来了四个日本浪人,来到了中国大深处的湖西,来捣乱,来讹和抢,这根金丝楠木了。 那是仲春的一个上午,天,瓦蓝瓦蓝的,满湖里嫩绿晃眼,又是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更是的清新,微山湖区域,正像一幅田园风光。 无限的让人喜爱。 但凡美丽,如同林海雪原里,总有一行歪歪斜斜的熊的踪迹,把那样的美,给撕裂,给毁坏。 在这样美丽的微山湖里,运河的主航道里,“突突突”,来了一个会冒烟的铁壳的船。 屁股上会冒烟的铁壳的船,从济宁的大闸口的码头上,一路高喊着“打擂”的口号,直接地“突突”到鲤鱼湾,直接的到这个搁浅的金丝楠木处。 从东京来的会武功的,盖世高手,要在微山湖里摆擂场,他要踢断东南西北的腿,卸掉南来北往的臂。 赌注,是鲤鱼湾的那根金丝楠木,谁打赢了日本高手,那根金丝楠木,就归谁,要是都打不赢,那,就乖乖地让日本人拉到日本去。 久居微山湖,就如同《桃花源》里的不知道外面有汉魏,湖里的人,还真得不知道日本人是哪方来的猴子,还不知道,日本人,已经在中国,野蛮成性,正在一步步蚕食着中国呢,他们围着这根金丝楠木,见惯了嚣张,听惯了大话,看够了流血,所以,他们虽然看着这个会冒烟的铁船,感到新鲜,但是,这四个小矮子的日本人,他们的大话,不屑一顾。 这根木头,说到大天上,也和你们日本人没关系呀。 噢,你说,谁打赢了就是谁的,凭嘛? 所以,整个微山湖里,虽然高手云集,虽然藏龙卧虎,但是,谁也没有站出来,他们觉得,有个北京的叫鲁迅的人,说得好,“不理,是最大的耻辱。” 他们要对这四个矮鬼子,来他一个最大的耻辱。 可是,四个小鬼子,是从岛国来的,没见过大世面,没学过高雅的哲学,就是只知道耍蛮使横,见满湖西的中国人,没有一个出头,迎战的,就觉得中国人,都是东北人,没有敢迎战,出头的,顿时的趾高气扬,就四下来撒帖子,说中国人没敢的,都是缩头的乌龟。 然后,小鬼子,按照武林的规矩,见英雄帖子,还是没人回,就认为,他们已经不战而嬴了,就把汽艇直接地开到了鲤鱼湾,开到了那棵金丝楠木的近处,上前的,套铁圈儿,绑木头,要用汽艇,活活地将金丝楠木拉走。 第五十三节恶鬼子用打擂讹金丝楠木 53、恶鬼子用打擂讹金丝楠木 鬼子的汽艇,吃水浅,力气大,能把木头拉走。 这时候,周围的人,见小鬼子开始拴木头,拉木头,要玩真的了,自然的,一百个不同意,渐渐地围拢来,看形势的发展,作怎样的动作,总之,他们是不会让小鬼子,就这么咋呼几句话的,就把这喝饱了鲜血,吃饱了人肉的金丝楠木给白白地拉走的。 小鬼子,见周围的中国人,围上来,开始,还真的紧张,这么多的人,围拢来,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会把他们四个鬼子,给淹死的。 尤其在这里荒蛮之地,对着这群的荒蛮的人,他们想要他们四个人的命,很是的轻松。 小鬼子,是从日本的天皇那里来的,知道的,懂得的,当然比那些粗野的仅仅见过巴掌大的天儿的鬼子兵们强。 他们当然的知道,就从这里,往西南的几十里,有个巨野教堂,那里就在十几年前,发生了一件轰动全世界的事情,三个德国的传教士,住在这个教堂里,也像他们相中了这棵金丝楠木一样的,相中了巨野街头一个卖唱的瞎子的二胡,就给硬夺了去。 不巧,这个二胡,在满湖西的很是有名,它拉出来了《百鸟朝凤》,就连微山湖的百鸟儿,也崇拜。 这就像他们现在,那三个德国的传教士,犯了众怒,黑夜里,被人翻过墙头,进入到巨野教堂里,在被窝里,被抹去了脑袋,一下子引起来世界级的大乱,最后,被吓得尿了裤子的清朝,赶紧地签了条约,赔了银子,还连带着的割给人家胶州湾和大青岛。 政府得了,那是,那三个德国鬼子的命,吃饭的家伙儿,没了,多亏。 这四个鬼子,浪人,还没憨透,知道吃饭的家什,搁在脖子上还是最后的好。 所以,四个鬼子,赶紧地套木头,连船头,趁着围上来的人,还没有动家伙儿,赶紧地,把这根金丝楠木,拉到运河里,顺着水儿,一路“突突”地,回到济宁码头,再赶紧地地运到济宁火车站,赶紧地装到火车上,再一路“呼呼”地,运到那铁路的头儿,哈尔滨,交给关东军,就万事大吉额的等着领赏钱,就得啦。 鬼子这样的心路,自然的,动作就毛糙,手脚就发慌。 一毛糙,一发慌,出事儿了。 拴木头的鬼子,栓好绳头后,就急着跳到湖水里。 他的意思,是赶紧地,游到汽艇上去,那里,相对木头上,还是安全些。 问题是,他想着游过去,安全;而开船的鬼子,也想着,赶紧地开船,赶紧地逃出来越来越多的的人的包围圈,安全。 他们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想到一块去的,倒是周全,但是,想到一块儿,不等于增加双倍的安全。 奇迹出现了。 开汽艇的小鬼子,见木头,已经拴牢靠了,就猛地一踏油门,汽艇,“轰”地一声。就猛地一启动。像一只蛤蟆,朝前面,猛地一跳。 汽艇猛地启动,自然的,带着后面的木头,也跟着,猛地一动。 那金丝楠木,硕大,沉重,被猛地一拖,猛地加力,一下子从,那三条官船上,被拖到水里面了。 “砰!”一声巨响,金丝楠木,下到了水里面,把水面,砸出来一道高高的水花。 看来,这根吸饱了鲜血的木头,还是很沉很重的。 还要接着的喝人血。 谁都没想到的事情,突然的发生了。 那个从木头上,慌张着跳到水里的小鬼子,正在水里呢。 “砰!”,那一声巨响,木头落水里,正好落在他的头上,正砸在他的脑门上。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念,就一个字,死!被从天而降的金丝楠木砸死了呗,砸死个正着、正中、头彩。 就这一下下,那个鬼子,前面,多了一个字,定语“死”,成,成了有姓了的,再不是窑子店里的、野地里的,什么什么的偷人、野种,是正宗出身,大户人家的小子了——姓死,死鬼子。 为了争得这个姓,为了能进入那个大家庭,这小子,蛮拼的,连命都搭进去了。 你说他,为得个姓,认祖,能归宗,可不费尽了力气?抛家舍业,不远万里,舟船劳顿,来到这极其陌生的湖西,被他们垂涎三尺的金丝楠木,送了小命,砸死个干净、透彻。 那鬼子,死前面,可能,也许,哼了一声,但是,在巨大的金丝楠木木落水,砸开水花的巨大的动静里,那还算啥动静,就像大炮声里面,掺着的蚊子的声儿。 这小小的蚊子的声儿,在船上的鬼子,哪能听得见? 开船的鬼子,只想着快跑,那还管后面的鬼子是死还是活?脚底抹油,一逃百了,一脚到底的油门,换的来汽艇后面的一股子浓烟、黑烟,上坟烧火纸的烟。 那汽艇,就像后面有狗撵着的老鼠,在陡然的加力之下,从河道里,猛地一窜,再接着的一镫,那是后面金丝楠木的阻力,金丝楠木,从官船上,一下子拉下来,落到河道里,河水的、陡然的阻力,使得汽艇,来了这么一个蛤蟆跳。 开船的鬼子,认为小鬼,从后面把住, 汽艇的脚,在中国人的人怒面前,再惹得了天怒和鬼怒,那可就麻烦了,要知道,这会儿,这金丝楠木,已经好段时间里没有喝人血了,别是又张开了嘴,要掐盖儿,把他们的血喝了。 日本人,心里龌龊,心里有鬼,也就相信有鬼,就更加的害怕,更加地惊慌,再在脚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汽艇,吼出瘆人的响儿,冒出来更浓的烟,终于开动了,屁股后面的金丝楠木,在河道里,像一条枣红色的蛇,趴在水面上,诺诺地动了。 鬼子的汽艇,就这样,拖着金丝楠木,慌慌张张的开走了。 开船的鬼子,见金丝楠木已经被拖动,心里面松了一口气儿,再赶紧地看鲤鱼湾的两岸,已经围拢来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只是,越来越多的中国人,还没有跑到他们的近前。 那鬼子,再松一口气儿,才抬起来胳膊,擦一把汗珠子。小子,脸上的汗珠子,就像高烧出麻疹,那汗珠子,挂满脸膛子,就像高烧出麻疹,烧出来的满脸的泡。 看来,小子是被吓坏了。 第五十四节没喝足血的楠木哪容易被抢走 54、没喝足血的楠木哪容易被抢走 从倒船镜子里,看着身子后面的,像条巨蟒似的的金丝楠木,渐渐地动,渐渐地被拖走,开船的小子。品书网.那颗悬在喉咙眼儿着的心,这才放回到他那狗肚子里去,慌张的心情,顿时换做惬意和得意。 这样子,看来,这根金丝楠木的宝贝儿,就要顺着着浅浅的河道,一股烟儿的,拉到了济宁去。 一直拉到济宁城里的大闸口码头,在那里,伙计们,哦,这词儿忒好,应该是同伙,同案犯,在那里,早等着呐。 在码头上,早等着的同伙儿,已经雇好了车马和人手,只要他们,拖着的这根金丝楠木一到码头,就会马上的拖拉到济宁火车站。 而济宁火车站的火车,专列,已经停在那里多时了。 家伙儿们,偷人家的东西已经到手了,还不快马加鞭的装火车?等着人家主儿家追上来,逮他一个人赃俱获? 所以,就会,赶紧地把金丝楠木装上火车。 金丝楠木装上火车后,火车,“妹——”,一叫唤,就像叫春的狸猫,向着墙脚处蹲着的公猫奔跑,像蹲了八十年大牢,被放出来,肚子里的火儿冒着的朝瞎眼的相好的床头跑。 接着,那火车,就“哐嗤嗤”,“哐嗤嗤”,拉着金丝楠木当作的聘礼,“妹,妹,”地,一路发着神经病的,就到哈尔滨。 到了东三省,而到了东三省,就到了他们的关东军的大本营,到了关东军的大本营,也就到了“妹——”的家了,再怎么的坑蒙拐骗,就可着自己的本事使出了。 比如,日本国的“妹儿”俊,也浪,也馋,也财迷,也势利眼,这根金丝楠木,往日本本岛一拉,一定能引来一大片的美女的眼红,能换来几个、几十个、一火车的日本“妹儿”,这一下子,就能超过皇宫里的皇上,说不定能成了日本的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子,不,要比现在的那个皇上还要皇上,到那时候,只要送上门来的,不管她一条腿还是三只眼,只要是女的,就要,不要白不要,反正皇宫大着哩,容她个几十成百的女人还有富余,那妃子,嘿嘿,要多他的几倍,几十倍。嘿嘿嘿,一天按睡十个计算,要连续地可以睡它个一百年的不重样。 只是,别怕累死了。 中国有句打油诗,就是给贪色的他们,提醒的。 “二八少女体如酥,腰间挂剑斩愚夫。虽然不见头落地,暗自叫你身子枯。” 你说,日本的女人,不动枪不动刀的,厉害不? 往后几年的,战败的日本,为什么发展的这么快?就是这些的女人们,把美国兵,都放倒在自己的裤裆下,美国兵,乐不思蜀,全都塌迷糊了眼儿,为了能留在日本,不回国,接连着的打了朝鲜战争,失败了,还是不愿回国去,又打了越南战争,不管死伤多少人,反正,没死的就是不愿意回国去,你看,到现在,日本的岛子上,还驻扎着几十万美国兵,每年的,都有美国兵强奸日本女人的桃色新闻,出现在全世界的大小报纸、电视上。 那些街头强奸的美国兵,据说,都是穷断筋的,或者都长个猪头大象脸,捂上脸的日本女人,都不愿意见的。 所以,日本女人,个个是杀人犯,对他们,要小心。 刚才,说到中国的打油诗,那就再说个中国的成语,反正,它们日本,文化,都是从中国来的。日本现在侵略中国,只是忘恩负义吧了。 什么叫做“乐极生悲”?什么叫做“福兮祸所依”? 这就叫,这就是。 开船的家伙,心里面这样子的一乐呵,忘记了脚下的油门还在踩到底,加速度的物理学,看样子,小子没学过,汽艇加上速度后,在持续的大动力下,会一下子把船速拉上去,就像地上的猴儿,使劲儿的一使劲,一下子窜到树枝上,最后的速度到最大,所以,落到树枝儿上,稳稳地蹲住,连树枝儿都不动。 猝不及防的速度,再加上小子,抬胳膊擦汗,方向盘自然地就打偏,船在自速、拖力、水的阻力等多种动力的驱使下,朝着河边偏去。 那河道,因为天旱,水浅,变得本身就狭窄,再加上汽艇的速度猛快,还有什么好说的?跑出来十多米,碰上了更浅的水道,一下子,钻进了滞泥里,哼了十几声,憋的后腚,冒出来的黑烟,把后面的金丝楠木,熏成了黑丝楠木,才算完,不吭声。 “有朋和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湖西,好客!人,留不住,天留,天留不住,就有水来留,水留不住,这不,滞泥留住了。 那汽船,被滞泥,留住了。 ——憋死了。 人算不如天算呐! 开船的小鬼子,再也没本事,只管扯着杀猪的声音,叫喊着另两个鬼子下船,到水里,把崴在滞泥里的汽艇推出来。 推船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拴绳头的鬼子,从水里,还没有冒上面儿。 真是连阴天晒被子。 三个鬼子,顾不上抱怨了,赶紧地下船,沿着水道,去寻找那个死鬼。 自然,很快地,很轻松地,就找到了。 那有什么难找的? 清澈澈的水道里,一个死猪一样的身子,后脊梁骨,朝上,倒漂着,随着清波儿游荡,前前后后的波动着。 更有那红的血水,渐渐地扩展着自己的地盘儿。 往前一看,“啊!”,三个鬼子跌坐在河滩上,被吓得,“哇哇”大叫着。 那死猪一样的尸首,竟然,没有了头,像根木桩子的,在河道里游荡。 三个鬼子,迷信,在日本,要是人淹死在河道里,身子倒着漂,要是再加上没有头,那可是大霉头,日本人,有个说法,那样的死鬼,就会赶紧地找自己的“头”,自己的“头”,现在看,那个死鬼子的“头”可不就是领着自己,带着自己的他们三个人?。 正好,接下来的答案找到了,这个死鬼,就是他们三个,暂时还活着的鬼子,给带来的,算是他的“头”。 没“头”,就是说,这个死鬼,死了,还拉上他们到阴间,正好,他们好关系,一块从日本来的,就该在一块儿死,一块儿到阴间去。 阴间,虽然是他们,早早晚晚都要去的地方,但是,他们现在,一百个,一万个的不想去。那地方,没有回头路,去了,就回不来。 怪不得,汽船,一头钻进了滞泥里面去,是那个死鬼子,的,魂儿,把汽船引到、钻进滞泥窝里去的。 原因,很简单,找他的“头”! 三个活鬼子,怕死了。 赶紧地跪下,磕头,烧纸,念叨。 衷心地希望,那个死鬼子,就这样的没有头的,去阴间吧,阴间里的道儿远,没头,走的轻快些,阴间里也黑,用不着眼睛,带着头去,没用,还载重。 三个鬼子,就这样,烧完纸,念叨完,赶紧地,下到水道里,把那死鬼子的尸首,打捞上来,就窝子,挖个坑,立个牌儿,掩埋掉。 掩埋掉死鬼子。 啥事儿,没有了。 他们三个活的鬼子,坐在河滩上,每人的,吸一颗烟,用袅袅的烟雾,找着自己刚才没吓出窍来的魂儿。 好一会儿,他们才稳住神儿。 稳住神儿的鬼子,再不怕死鬼子的那“头”的迷信了,就想着,怎么的,把汽艇,从滞泥窝里,给倒出来,继续地把这根中国的金丝楠木拉回日本去,不,强盗,抢回去,完成天皇派遣的,盖皇宫、盖棺材板的任务。 这是紧要的事儿,办妥了,当大官,喝好酒,睡好媳妇,前程似锦。 而办不好,那就是追那个没头的死鬼去了,不用天皇发脾气,那些个狗腿子,舔腚的,早就到湖西,济宁,哈尔滨,被截住,不管什么地方,反正,保准的,到不到日本东京,就把他们早早的给刀了,给绳了。 再说,日本人,人性贪婪,他们这三个鬼子,也个个垂涎这样举世罕见的金贵东西。 第五十五节死催的鬼子再用打擂讹楠木 55、死催的鬼子再用打擂讹楠木 三个鬼子,完全的不觉死,继续地办他们罪孽的事儿。 三个人,站起来,用拳头,使劲儿的砸自己的罗圈儿腿,好半天,才止住刚才的,浑身的哆嗦,到船尾,解下来那就要抢走的金丝楠木,想着各种的法子,把汽艇,倒腾出来。 但是,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尽了吃奶的劲儿,也还是不能把汽艇开出来。 微山湖里的滞泥粘性大,吸力强,他们算是开眼了。 三个鬼子,围着汽艇,转了十八圈,也没转出啥玩意儿,只好认倒霉。 看来,汽艇,是废了,也是忠心了,发着誓的,要在这里陪那个死鬼子了。 倒好,死鬼子不是要找“头”吗?是那汽艇,把他拉过来的,也算“头”了,冤有头债有主,那汽艇死活着的不离开,就说明,是那个死鬼不让走的,他们是一家了。 那,就让那汽艇,在这荒蛮之地,好好地陪着他吧。 断了想“头”的事儿的三个活鬼子,现在,开始想了怎么的,把金丝楠木运到济宁大闸口码头的事儿了。 汽艇运输,有那个死鬼子捣乱,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就像老鳖出窝的汽艇,现在,别说把金丝楠木拉走,就是单单地把他们运走的可能性都没有了,它的最好的结局,就是在这里,几年,十几年的在这里,沤成铁沫,变成烂泥,或者被周围村庄的百姓,拆的拆,卸的卸,最后,啥也不剩下。 眼下,他们三个鬼子,能或者走出去这湖岔子地,算他们上辈子当狗被人看门儿,积下的阴德了。 眼望着越来越多的中国人,越老越近的中国人,就要走到了他们眼前,三个鬼子,越发心虚了。 他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想法儿,赶紧地脱身。 不然,这些梁山的后人,野性子未脱的湖里人,一旦发起作来,那就是,灭顶之灾,就是天照大神,也解不了他们的急,救不下他们的命了。 他们仿佛看见了,那三个,从巨野教堂里出来的、被砸死在被窝里的、德国传教士的魂儿,再向他们招手了。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你们来阴朝地府,阴朝地府,花团锦绣,是投胎受刑的绝好地方。” 但是,阴朝地府的广告,做得再好,三个鬼子,有他们的一定之规,就是不愿意去。 他们还是想活着,虽然,或者不如死了好。 眼望着,手持镢头、竹篙的中国人,已经将他们围定,单等着其中的一个人,一声咳嗽,发暗号,紧接着的就是棍棒齐上,就是拳打脚踢,紧接着的就是他们灵魂出窍,上东洋,下地狱的干活了。 或者是狗急了咬人,或许是急中生智,反正,那个腮帮子上长着一撮毛的鬼子,下面,腚里窜绿屎的同时,上面,嘴巴子,突然地冲出来一句话,“咱打擂,谁胜了,金丝楠木就归谁!” 这句话,就像他腚下面的那摊子绿屎,也是没经过脑子,禁门一松,冲口而出的。 不想,这一句类似绿屎的话儿,竟然救了他们。 湖西人,江湖,讲究的是不打落水狗,让人死的明明白白,没有任何遗憾。 湖西人,围定在三个鬼子前面的河滩里,一听一撮毛鬼子这样喊,惯性的思维,就不约而同地站住脚了。 其中的一个,见三个鬼子,浑身的滞泥,腰弯着,眼斜着,嘴巴子耷拉着,知道,他们已经到了阴朝地府的大门口了,顿生可怜。 他们以前的对付歹人,也可怜,也放过错人,看走过眼睛,成为那个蛇与渔夫的那个渔夫,但是,并没有被歹人咬过一口,受到过致命的伤。 所以,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三个鬼子,也是从前的那些个歹人。 只是,那些个歹人,好歹的,是中国人,再歹毒,良心还没有全坏死,还有救,还值得救。 而这三个,是日本人,老底儿,就已经坏透了,从他们娘的肚子里就坏透了,不能可怜。 那个中国人的头领,一挥手,所有的中国人,全都站住脚,放下了手里的棍和镢头。 “矮子,你们是外来户,不欺负你们,说,怎么个打擂法儿?规矩,你讲!” 湖西人,讲究的是外人先定规矩,这样,显得湖西人憨厚,大度,让对方输得心服口服。 一撮毛,一见,有门儿,心里顿时大喜,仿佛,天照大神,显灵了,让他们从老虎的嘴巴子里,见到一丝儿活的光线了。 一撮毛哪能放弃这样的终生难得的好机会? 马上的大声喊,“规矩?简单,我们败了,你们胜了,我们走人,这金丝楠木,归你们!” 憨厚的中国人,立即上当了,那个头领,接着的喊,“那,要是你们胜了呢?” 他上了鬼子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诡计了。 三个鬼子,一听,心里不禁大喜,有这句话,他们,最起码,他们能活着回济宁了,自然的,赶快的,乘胜追击。 那个一撮毛,看看左右,和另外的两个鬼子,对一下眼色儿,接着的,大声地回,“我们胜了,你们,要把这根楠木,护送到济宁去。” 一撮毛,这话,一出口,就知道,要价太高了,这木头,本身,就是人家的,这样要求,未免太离谱,一看前面的那个头领,要沉脸,赶紧地下坡,“当然了,咱打擂,比的是武艺,你们湖西,素来人杰地灵,英雄辈出,我们三个,到这里来,就是切磋武艺,来学习的,咱们哪能打胜了?所以,把赌资,下的高了点,也算自己给自己找个高帽戴,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即使输了,也不很丢脸,往后在江湖,也有的机会混。” 一撮毛不愧从皇宫里来的,嘴上功夫了得,忽悠的本事,大大的,边说着,还两手一拱,腰一弯,向周围的中国人,挨个儿作大礼。 湖西人,素来吃敬不吃楞,那头领,确实憨厚,诚实,见鬼子如此这般的谦虚、礼遇,好面子的心理,使他又不自觉的上当了,“也是这个理儿,你们东洋人,哪有这本事?既然来切磋,那就切磋吧,反正你们赢不了,规矩,暂且,就按你们说的定。” 第五十六节金丝楠木上,打起水面擂台 56、金丝楠木上,打起水面擂台 按说,三个鬼子,遇到这般,应该的赶快磕头退去,毕竟,他们是强盗,是孽种,是贼人,是光天化日之下,来抢人家的宝物的。 但是,他们是谁?是毒蝎,是豺狼,是刀兴族人的后代,日本人性格,从心理学角度来看,自卑感与优越感并存,是同一事物的两种面孔,他们的自卑感,会经常地造成一种紧张状态,这种人,是不会感恩的,只会的就是欺软怕硬。 所以,他们三个鬼子,虽然穷途末路,但是,他们见中国人如此的善良,宽待他们,以为中国人憨,上了他们的当,觉得有机会可乘,小算计,就上来了。 一个矮墩子,一见中国的头领这样说,急忙着上来,抢过一撮毛的行市,超前一拱手,说,“咱们来个木头上的功夫,站在这根楠木上比武,谁把谁打落水中,谁就赢,怎样?” 看来,矮墩的水上功夫很是不错,他想占据头功,一下子,把中国人打下去,然后,回到日本国,在皇宫里,就是大功臣,就能立大功。 一见矮墩儿这么张狂,湖滩上站着的湖西人,顿时觉得了不乐意,刚才,头领说的话,他们全都听明白,那是放你们走,落得小命一条的意思,怎么着?给脸不要,给命不捡? 你们到这里来,是当客的?你们是强盗,是恶人,是来抢金丝楠木的。 这根金丝楠木,之所以名贵,是因为它嗜血如命,它的横心里的丝丝金红,是用人血喂成的,好心地让你们离开它,是给你们活路。 既然人家活路不要,非得找死,那就成全他们。 当下,众人中,走出来一个细高挑的中年人。 中年人叫萧全幅,就是萧易的爹。 萧全幅站出来,朝着那个矮墩儿跟前一站,斜着眼睛,辐着身子的朝下瞧这个无赖。 萧全幅完全没把这个家伙儿看在眼里。 矮墩儿一见是一个细高挑儿,心里大喜。 练武的人都知道,练武艺,是讲究天赋的,这天赋之一,就是个儿,一矮二壮三高个。 就是说,练武的人,个子矮的最好,能捏成团儿,打架的时候,一方成了团,就是能够攻,能够守了,最能占大光儿。 最不好的就是个儿高,尤其是细高挑。 于是,矮墩儿,家伙儿,一见上来一个外行,还瘦息息地浑身没有几两肉,一条鞭子,拖到脚后跟,就像英美法日外国人,常常讥笑他们的“东亚病夫”,越发的得意了,只要上前,几下子,把他打倒,然后,就跳起来要求,让这些东亚病夫们,套上绳子的,把这根金丝楠木,往济宁城里,那么一拉,嘿嘿,大功告成。 他常年的与中国人,尤其是中国的会武功的人打交道,知道,他们,特别的好面子,讲究的是诚心,诚信,只要他们败了,就有得他们的好看了。 嘿嘿,大功就要告成了。 日本人,就这点儿,真实的不好,遇事儿,最喜欢的,是直往好处的着想。 矮墩儿一见中国人这么容易的上当,就想着了自己会的拳数和拳路,在心里,暗自里数了一遍,就觉得,自己的水上功夫最行,从小,就在甲板上行船,大风大浪里吃食,练就了水上的搏击功夫,能在大海里,站在木头上,与人打架,还常常不败。 于是,矮墩儿,又是嘿嘿一笑,朝着萧全幅一抱拳,趾高气扬,瓮声瓮气,那神采,全然忘记了刚才因为那个死鬼的没“头”的忌讳和窘迫,以及没法子把金丝楠木抢走的沮丧和落魄。 “在下,大日本帝国,九仙道,水上漂,大内高手,打遍中国无敌手,是也。” 萧全幅最见不得听不得别人在他跟前的趾高气扬和吹牛。 他是谁?满湖西的尽打听,从明朝开始,大名鼎鼎的铁臂拳,一路吸收各路拳术的精华,到他这里,已经是十八代了,代代创新,人人贤能,这样的无耻之辈,能入他的眼睛? 萧全幅微微一笑,朝他点点头,算是,礼貌地,把他的“是也“听进了耳朵里。 其实,本来,他就不想和这几个日本人纠缠,他知道,这根金丝楠木,就凭他们,是万万拉不走的,不说周围的老百姓不同意,就是大白天的湖西,各路的英雄好汉不乐意,湖里的湖匪要他们的买路财,就是暗地里的飞镖,船上的竹篙,也早已把他们的骨头,硬硬埋在滞泥里。 但是,三个家伙儿,硬是不知死,大话连篇,这样的气,再好的脾气,也不会咽下去的。 所以,他上来,就是想干净麻利快地把这样的腌臜货儿赶走,省得他们污染了这清澈的湖水。 在前,围着这根金丝楠木,可是没少死了人,没少打了擂台,这三个小日本儿,算是什么东西? 矮墩儿,外行,又充能,自然的往死路上奔。 矮墩儿鬼子,朝萧全幅一抱拳,再大大咧咧地、瞧不起地、往那根金丝楠木上一指,“这位好汉,哦,哦哦,壮汉,英雄,咱们站在这根树木上,比试一下轻功如何?” 萧全幅眼角一撇,扫一眼河道里的那根静静的金丝楠木。 金丝楠木,就像一条巨蟒,静卧在清澈的湖水里。 那楠木乖巧的模样,就好像,刚才,吃饱了那个死鬼子,惬意地躺在柔软的草原上,正咪咪地睡一小觉。 “壮汉,咱们俩,就站在这金丝楠木上,决一胜负如何?”小子不知死,竟然连嘴巴子上的“英雄”的虚夸的词儿也省略了,讥笑起了萧全幅。 这些小鬼子,得了便宜就卖乖,上了梯子就揭瓦。 萧全幅当然听出来矮墩儿的话语里的意思,只是微微地在嘴角上挂一层笑,没有回答。 萧全幅心里暗自高兴,心里说,“小子,找死?阎王殿里的小鬼催的?知道不?老子最擅长的就是水上漂,站在水面上打架了,老子的最得意的拳脚,就是形意蛇拳了。 看着那矮墩儿的洋洋得意,萧全幅决定,再逗逗这个不长眼的混账王八蛋,把他的火气激出来,乱乱他的心境。 打过“水上漂“的行家都知道,水面上练拳脚,讲究的是轻功,是心境,也就是说,拳脚全在脚掌的重心中,心境稍一乱,心,稍一分,就不会借来水里的张力,站立就不会稳,而一旦站立不稳,上身就晃,而上身一晃,那,就等着被对方揍下水里吧。 矮墩儿见对方没有上路,更轻视萧全幅的本领,认为这个细高挑,就是一介只会玩水的莽汉,把他打下水,那是铁板上订钉——稳拿稳打的事情。 如此一想,家伙儿的警惕性,一下子没有了。 没有警惕性的人,心里就发飘,练过武术的人,都知道,心里面发飘,气力就会往上去,脚下就凝不住力气了,脚下没劲儿,那是站不稳的。 萧全幅,要的就是这一点。 他要在没有决斗之前,就先把这个矮墩儿的强项打下去,消除掉。 那日本矮墩儿,小子,认为细高挑不是练武的料,其实,他这是从他们日本国里的角度出发的。 日本国,擅长的是摔跤,摔跤,需要的是重心低,也就是要地盘儿低,因为,个矮的,壮实的,才能练好武艺。 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中国,地大物博,地灵人杰,武术流派,异彩纷呈,蛇拳,最适合的就是细高挑。 萧全幅,从很小,就练就铁臂拳,铁臂拳,在湖西,最精妙的就是他们萧家祖传下来的铁臂,随着年龄的增长,在水面上长大的他,渐渐地喜欢上了蛇拳。 他是有一位常年在运河里使船的南方的武人传教的。 常年在水面上使船的人,或多或少的,都会一些武功,这不仅是强身健体,俗话说,开车使船,死在眼前,这死,不仅仅是路上的、水里的交通事故,人为的拦路抢劫,也使得开车使船的人,为着防身,都要学一些拳术,也就是这个缘故,在运河里使船的人,大多数都成了武人了。 萧全幅的南方师傅,初见到同样在运河里使船的萧全幅,顿觉的,他就是天生成的练蛇拳的料。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南方的师傅,一见到萧全幅是耍蛇拳的料,顿时的就收他做了徒弟了。 一则,萧全幅打小生活在微山湖,埝识水性。这蛇拳,是从蛇的行走,转化而来的,不识水性,是练不好蛇拳的。 二来,萧全幅是铁臂的传人,有着扎实的武功基础,有这样的厚实的底儿托着,练蛇拳,就会突飞猛进。 这些,那个小岛子上来的日本矮墩儿,怎么知道?他只是夜郎自大的想当然。 在这样的你死我活的擂台上,夜郎自大和想当然,可是自寻死路的。 毫不知情的矮墩儿,存心地欺负萧全幅。 小子,求胜心切,也不谦虚了,一个跟头后滚翻,两脚落地儿,踩上了河道里的金丝楠木上。 别说,小子的功夫还是有的。 矮墩儿重实的身子,落在金丝楠木上,那水上的楠木,竟然纹丝不动,没有溅起任何的波动,还是一如往常的静静地躺在湛蓝的河水里。 第五十七节蛇拳与相扑的水面搏击 57、蛇拳与相扑的水面搏击 萧全幅仍然平静,静看着落在楠木上的日本矮墩儿。 矮墩儿,就像一只小鸟,落在楠木上,就像站在地面上的稳稳的。 萧全幅看一眼这鬼子的脚下。 矮墩儿的裸露着的脚趾头,每个脚趾头,比常人的,都要长许多,都像铁钉,弯曲着,牢牢地扒着楠木,支撑着矮墩儿的身子。 他的这一动作,迎来了岸上的人们的一阵喝彩。 能得到中国人的喝彩声,矮墩儿,高兴的忘乎所以,再一个凤凰展翅的造型,然后的,浑身上下的一哆嗦,身上的衣裳,竟然全都掉下来,只剩下缠在腰际和两腿之间的白布围成的丁字裤。 小鬼子的一身肥肉,就像一头开水锅里退去了毛的大肥猪。 萧全幅知道,这个矮墩儿,现在使得是相扑的路子。 在水面上耍相扑,小子,找死 萧全幅在眼里,判断着,在心里定了位。 那矮墩儿,却没有发现萧全幅的心理,享受了岸上的叫好声后,向河滩边上,仍旧站着的萧全幅喊道,“汉子,快下来呀,河道里的水,温乎着哪。” 小子,太猖狂了吧 岸上的人,自然都知道萧全幅的根底儿,一见这个矮墩儿鬼子,如此混账,全然的不忿,一阵子大喊起来。 萧全幅微微一笑,刚才,他从家伙儿的微微一颤的脚底下,看出来了,这个鬼子,已经把气力,有刚才的一站的凝聚,分散开来,转移到了身子上。 小子,等死吧。 萧全幅紧一紧身上的小褂,接着的一收嘴唇,转身,悠然地突然,一个平地儿旋子,就像一阵小风,即刻间,没有人看清楚的,已经站在了楠木上。 楠木,一下子,承载了两个男人,竟然的,纹丝不动。 那矮墩儿,突觉得一阵风儿扑面,急忙转身,但见萧全幅已经站在自己身旁。小子不由地一愣,他是内行,立即判断出,这个人,轻功了得。 就在矮墩儿一分神的时候,萧全幅顿时发威,侧身子一个蟒蛇昂首吐信的姿势,向矮墩儿发起进攻。 矮墩儿赶紧迎战,也侧转身,做个相扑的准备动作。 功夫就在这一闪念。萧全幅就趁他侧身,分身,脚力不足的时候,脚下面,猛一转楠木。 那金丝楠木本来就是在水面上浮着,萧全幅的脚下一转,那原木,在水中,自然地也跟着转,就在这一转,脚下乏力的矮墩儿,一下子站立不稳,连着打了几个趔趄,晃几晃,就要栽进水里。 自然,矮墩儿的相扑出击的架势,也就不成架势了。 萧全幅那容他站稳脚跟毒蛇招式,凌空而起,直扑矮墩儿的腰间。 那招式,掌插肋,手啄话间,瞬时快,半空中的萧全幅的蛇形的脚尖,擦着矮墩儿的天灵盖儿,就像擦着地皮儿飞的飞机,带着哨响,掠空而越,脚尖过去,湛蓝的空中,纷纷的发丝,飘落四散。 那是,萧全幅的脚尖,化作为刀,刚才的凌空而过,饶过了矮墩儿的脑袋,留他小命一条,但却把他的头发消落,算作严正的警告。 要说萧全幅的脚尖抬高一寸,留那水中强盗烂命一条,算作大人大量,接下来的,更是展现了萧全幅的仁心慈祥。 萧全幅飞跃那矮墩儿的头顶的同时,向下,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那鬼子晃在半空中的右手,猛力一提,跟着,双脚落在了旋转的金丝楠木上。 内功的雄厚,使他的脚力,顿时止住了木头的旋转。 那鬼子,经萧全幅借力一提,跟着的,腾出水面,站在楠木上。 那金丝楠木,由萧全幅镇着,竟然地,在水里,纹丝不动的漂浮。 岸上人,一阵喝彩,跟着的,高声喝喊,“武林高手”。此起彼伏。 ... ... 第五十八节比武历来,使诈者,必死 5、比武历来的规矩,使诈者,必死。 岸上的那两个强盗鬼子,才长嘘一口气儿,拍拍胸脯,那动作,是把就要跳出来胸膛的心脏,按在肚子里。 尤其是那个一撮毛,更是夸张,竟然一下子跪在地上,朝着遥远的东方,又是磕头,又是作揖,嘴里面,还振振有词的喃喃,“感谢天照大神的庇护,感谢如来大佛的关照,要是神木安全运到东京,定到和尚庙里,给您二位老人,烧香进贡,磕头行礼。” 要不是另一个鬼子,矮胖子,看见一片的中国人就在跟前,把他拉开,免得让他们听见,丢人,那一撮毛,还不知道,头要磕几个,作揖到何时候呢。 他们日本,穷山恶水,地震频频,海啸、台风的,一个劲儿的光临,险恶的居住环境,使他们从猿人时候,就知道,有些自然界的法力,他们,是抗拒不了的,他们只能皈依神灵的庇护,也就对虚无的膜拜了。 但是,别管怎么说,现在,对他们,是利好,他们应该兴奋,应该好好地谢谢那个正站在他们头顶上的天照大神,冥冥之中的对他们的偏爱和照顾。 其实,说到底,刨到根儿,那天照大神,就是每年的,无数次的台风,元军的船只,之所以被那攻击的台风,刮到琉球群岛,失去了占领东京的先机,就在于只会路上击敌的忽必烈,百密一疏,没有做详尽的天文了解吧了。 他们之所以没被天兵灭种,纯属侥幸和偶然,和什么天照、地照的什么神灵,无关。 但是,说到底,还是好事儿,他们两个的脸上,也有刚才的蜡黄,倏地,变成了涨红。 那个矮胖儿,还走上前去,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去,朝着看热闹的中国人,转着圈儿的行礼。 这样,中国人,内心里才满足,才没有进一步的讥笑。 中国人,尤其是湖西人,因为距离孔老夫子的家,曲阜,近,受儒教的影响深,懂得礼数,爱好面子,见对方稍有卑贱,就那么轻易地原谅了对方的恶劣行径。 但是,鬼子。从那个矮胖子的脸上,抽搐的已经变了型儿的,可以看出来,他们,从内心里并没有服气,行动上的谦虚,是为着尽量快地把金丝楠木忽悠走,才勉强的做出来的,是有祸心包藏在里面的。 毕竟,他们鬼子,也是武林中人,虽然怀着卑劣的心境,虽然有不可告人的劣迹,但是,在他们稍有武林良知的内心,还是真心地配合这个武艺高强的中国人。 他,才是真正的练武之人,练武先练德,德行合一,才能站稳武林。 站在圆木上的矮墩儿,脑袋儿,一阵发懵。 算是从鬼门关上过了一回。 不过,他却发现了这个中国人的弱项。 矮墩儿认为,练武,就是为了杀人,就是为了霸占,强食弱肉,就连动物界,也是如此。 而这个中国人,却对敌人,怀有怜悯之心,真到生死相击的最后关口,确是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这样的人,不管他武功多高,都是虚无主义,一定会死在自己的手下的。 这根脚下的金丝楠木,咱,要定了。 矮墩儿,这样的心里想着,默默运劲,等到一切就绪,准备妥帖,就在金丝楠木上,站出来了一个相扑的动作。 所谓相扑,其实,就是一项体育竞技,是指,两个人,在土表中角力的一种格斗技,一方将对手扳倒,或推出土表外,即为胜者。 一般人,只要提及相扑,就会自然而然认为,它是日本的国技,其实,虽然相扑在日本文献中,最早,可溯及至距今约一千三百多年前 ,但却是中国的玩技,是鉴真大和尚,带到日本去的,而后,根植日本,发扬光大,直至明治四十二年909时,日本,才将相扑,定位在“国技”,这个地位上的。 尊为日本“国技”的相扑,是日本人,特别喜欢的一项传统体育运动。比赛时,近乎的两个大胖子,在直径4.55米的圆形“土表”上,扭在一起,进行角逐。巨人相撞,极富戏剧性,也极有看相。 而用于劫掠,杀人,从鉴真大和尚开始,就没有植入到它的精髓中,所以,翻看日本的历史,从没有一件因为相扑的胜负,而改变历史进程,受到人们普遍的推崇。 萧全幅也轻轻地吸一口气儿,稳稳神儿,站在圆木之上,拉出了蛇拳的过门。 蛇拳,是中国的传统武术的一种,属于模拟蛇的各种动作形象结合搏击的象形拳类。动作讲究开合得宜,刚柔相济,以柔为主,柔中有刚。上体要求松柔,下肢则要灵活,做到步活而桩实,有很高的实用价值,在实战中的特点是,身要颤,步要转,双手忽闪,神要战。 这会儿,两个“水上漂”的武士,已经是按着了武林比武的招式来了。 飘在水面上的圆圆的金丝楠木,承载着两个壮士的重量,在清澈的河道里,旋转着,沉浮着,成了打擂的擂台,成了搏击的场地。 也像一个站在一边美女,看着左右两个剑客比武,她好像是一个闲人,只能无奈地静等着比赛的结局,谁胜利了,她就要跟谁走,不论她是不是喜欢;谁败了,她顶多的多瞥眷恋的一眼,不论她多喜欢。 比赛,就是残酷,俄国大诗人,普希金,就是死在情敌的剑下,给俄国的文坛,给世界的文化,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也给他爱的女人,带去多少的思念。 但是,比武就是比武,谁败了,就是败了,那女人,就成了战利品,被以奖赏的名义,推进死敌的怀抱里。 只是,这样的比赛,虽然残酷,但也公平,所谓的公平,就是两个情敌的约定,按着约定、规矩办事,即使不公平,战败的一方,也不能毁约,就像普希金,只能眼看着心爱的女人,被杀死自己的情敌抱走,而后,折断那不争气的剑,无可奈何地闭上他的睿智的眼睛,而后,他那浪漫的世界,关上了阳光璀璨的大门,变成漆黑的一片。 即使他普希金的拥戴者,也无可奈何花落去,而不能对那个龌龊的胜利者,采取什么惩罚的措施。 ... ... 第五十九节土肥原喜汉奸的根儿在这里 59、这才知道,土肥原贤二偏爱汉奸的根儿在这里。 水面擂台比武正式进行。 蛇拳与相扑比武,一听名字,就让人感到新鲜,所以,岸上的人们,都伸长了脖子。 圆圆的金丝楠木上,矮墩儿和萧全幅,正在绰对厮杀,你来我往,拳脚相加,撞击阵阵,刀光剑影。 矮墩儿使的是相扑,相扑是仇敌式的搏杀,擅长下三路,踢、抓、扫,摔,招招制敌于死命。 萧全幅使的是蛇拳的北派。北派偏重重功,蛇拳的重功在功夫,功夫不纯,徒有外形,软硬一到,足应大敌。其功夫又分为硬软功和硬硬功,软功旨在增强灵活性,硬功旨在加重杀伤力,所谓软硬兼施,相得益彰。 这两种根本不搭的拳种,竟在水面上对决,且各擅长,各展英姿,只看得,岸上人,时而目瞪口呆,时而拍手叫好,加油叫绝。 矮墩儿,拱着腰,状如土鳖,伸腰摆腚,闪电的脚踹,雷霆的猛摔,时时的将对方逼到水面。 萧全幅,缩着肩,势如猿猴,风蛇绕树,神蛇炼月,钻、压、摆、挑,各个击破,步步为营。 两个人打得难分难解,异彩纷呈。 渐渐地,矮墩儿显出了败事。 矮墩儿使的是相扑,用力大,力气也就耗费地快,猛烈的进击,出手慢了,暴力少了,脚下也不稳了,还张着嘴巴子,“呼哧呼哧”的大喘着气。 萧全幅使的是软功,用的是巧力,显示的是轻巧,崩、钻、按、冲、横、劈、勾,全在于以逸待劳,自然渐入佳境,斗志正旺。 现在,萧全幅见对方反应减慢,气喘如牛,知道他已经是剑弩之末,败绩已显了。 萧全幅见状,知道该是进攻的最佳时机了,爆发力顿强,上面,毒蛇喷沫,中间,金蛇陆起,下面,玄蛇盘石,猛攻坚守,相得益彰,马步、跑步、**步,步步紧逼,使得矮墩儿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势。 身处败势的矮墩儿,明显的,有点着急了,头撞,拳打,没有了章法。 萧全幅常年练武,经验丰富,当然知道,他这是垂死挣扎,作最后一击,拼一时侥幸。 所以,萧全幅顺势化解,他丁步、弓步、麒麟步,蛇蟠天真、白蛇吐信,意在引蛇出洞,逼蛇恼怒。 矮墩儿果然上当。练武的人,最怕的是在自己处在劣势的时候,对方拳脚的轻慢、潦草,那是对自己的瞧不起,是轻视,怠慢。 矮墩儿一见萧全幅左脚单立,下身进取,是个破绽,马上法力,把全身最后的力气,凝聚在右脚尖上,猛地俯身,顺着圆木的线条,虎豹下山,要踢对方的左腿。 矮墩儿的这招,厉害,萧全幅只要收腿稍慢,就会被对方踢断腿骨,就会栽倒水里,大庭广众之下的完全失败。 岸上人,一阵惊呼。 萧全幅是谁铁臂的传人,从小熟练梅花桩,就连这根金丝楠木,这三年来,就没少在这里练习了拳脚,熟知这根楠木上的坑坑洼洼,楞楞角角,所以,站的稳,立的住。 他见对方的脚尖,就像毒蛇扑食,来的凶猛,却不马上应对,收脚,而是身往后一仰,半途中,侧身,改变方向。 就在这难得的瞬间,眨眼功夫,矮墩儿的脚尖到了。 就在矮墩儿的脚尖就要踢到萧全幅的腿骨的那一刻,萧全幅的左腿,已经离地,半个身子,悬在转体的空中了。 这时候了,知道上当的矮墩儿,就是力气再旺,也收不住了,何况,他现在筋疲力尽只能一任惯性的驱使,身子尽情地下滑。 他下滑,他在转。 同时的交错,萧全幅的另一个脚尖,半空中,已经绷紧,用力,“啪”,正踢在矮墩儿的鼻尖上,那鼻子,顿时被踢飞,一个鲜红的肉块,在湛蓝的空中,分外的鲜艳,显眼。 岸上人,顿时叫好。 一阵钻心的巨疼,使得矮墩儿大叫一声,跟着的,脑袋瓜儿清醒。 清醒的矮墩儿,马上闪出来毒招,他,顺势的往前滑去,腾出右手,伸进裆布,拽出来一把匕首,就往上举起。 他知道,现在的对方,就像小鸟,正从自己身上飞过。往上举起的匕首,不用看方向,不用使力气,对方在越过的同时,全都替自己操办了。 萧全幅从见到这几个鬼子的那一刻,就全然地观察他们,研究他们,知道他们是强盗,是毒蝎,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他们。 所以,从比武一开始,他就处处提防,时时小心,每一招,都留有后手。这会儿,一看见,对方的手,伸向了裤裆,顿知他要耍毒招。 狗急跳墙,垂死挣扎,是每一个歹人都使用的。 于是,在空中飞跃的萧全幅,两腿微分,铁臂运劲,拳头在握。 突然的,眼睛的余光里,闪出来一丝亮光。 他知道,那是匕首闪出来的光丝。 急忙团身,收势,落在了矮墩儿的身后面,紧接着的,后背一躬,猛烈地撞击了矮墩儿的身子。 矮墩儿的匕首正上举,猛烈的给力,突然地猝不及防,使他的匕首,瞬时间,改变了方向,一下子扎进了他的嗓子,而后的一路上滑,将整个脖子切下来了。 一个硕大的脑袋,“砰”的声,飞上了天,紧跟着的,是那冲天的血条子,直上云霄。 再接着,“砰”,一声巨响,那矮墩儿的,没头的身子,跌落在了水里面,砸出来一个大大的水花。 再再的跟着,那匕首,自由落体,“噹”的一声脆响,倒插在金丝楠木上,带着的血,顿时,染红了金丝楠木。 金丝楠木,又喝血了。 丢人、显眼、还搭上一条命。 关键是那两个活的鬼子,搏击的鬼子,擂台打得太龌龊,死的太丢人,已经把岸上的中国人,惹得发毛了。两个鬼子距离近,看得清楚,岸上的这些中国人,虽然鞭子留得长,穿的寒惨,有些木纳,但是,一个个却是虎背熊腰,壮实的厉害。 就凭他们两个,别说理亏在前,形影孤单,就会再有三头六臂,能呼风唤雨,此时此刻,稍有动作,绝对的灭顶之灾,死在这里,竟比吐口唾沫还容易。 只可惜,鬼子,个个都是瞎眼熊。 那个一撮毛,显然,要为他的先后死在金丝楠木上的弟兄报仇,免襟的武士服一扒,就要上前,找萧全幅拼命。 ... ... 第六十节宽厚有时候也是造孽 60、放跑的土肥原,给中国带来大灾难 凑够这场比赛上就看出来日本人的顽固和民族性格的拙劣,相扑是力量型的稳定性的比赛项目,但就健身和竞技,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因为,这个相扑的竞技项目,是日本人发明的,是日本人的一张名片,于是乎,就成了日本人显摆自己高明,扬威日本民族高傲的器物了,时时处处的不问场合,不论环境的显耀,用自己的短处,眯着眼的看天下所有的长处,还要在竞技上完胜,焉有不败的道理 所以,日本人这种盲目的普胜的心理法则,才是导致日本整体失败,将自己坚韧的民族带入到深渊的灾难,退回到了幕府之前的石器时代。 一个民族的文化的发展,看是如水的柔性,但是,冥冥中,积累的多了,就会从量变到质变,要么推动本民族政治、经济更高层次的发展,要么给本民族带来万丈的深渊和无尽的劫难。 一个老人,鞭子倏地往脑后一甩,横地里走出来,往一撮毛的眼前一战,挡住了他的去路,满眼的蔑视,“怎么的爷们,不服气是不比武就要有比武的规矩,那些个三脚猫的功夫,那些个下三烂的作派,最好别再在湖西使。” 一撮毛一见博命的去路被堵,就站住,看一眼老者,老者满面皱纹,一身沧桑,瘦骨嶙峋,细细的辫子里,满是白发,下意识里判断,是一个好欺负的下等人。 于是,一撮毛顿时发毛,发威,三棱字眼一瞪,“怎么着你们的人不守规矩,占便宜,我要教训他。” 老者也一翻眼,瓮声瓮气,“怎么个不守规矩地点、拳路,全让你们先挑。” “你们的人,使的是蛇拳,蛇在水里游,自然和水近,所以你们占了便宜,得了胜利。”那一撮毛,无理争三分,气急败坏。 但是,他的话语里,分明地听出来,色厉内荏。 一撮毛现在心里想的,如何用嘴巴子的功夫,把中国人吓唬得住,忽悠得懵,也好顺水推舟,把这金丝楠木运到济宁去。 小子的心事,属于司马昭的,昭然若揭。 那老者,饱经沧桑,一撮毛的这一点心眼,他能看不出 看出不点破,让他们失败到家,是中国人的内功和处世之道。 老者两手一抱拳,“来者,还是你先说,下一回合,怎么打定好规矩,也好再战。” 一撮毛麻愣一下眼皮子,“咱们用刀,就我和你”家伙儿,突然的叫嚣。 小子这样说,是有根据的,他们日本武士,擅长的是刀,他,也比老者壮实,年轻。 年轻,就有爆发力,就可能的,一招制敌于死地。 并且,他看出来,老者没带刀,从老者的骨骼和动作看,老者也不会使刀。 他又充了一把内行的能。 老者极其的轻蔑,没言声地眼看着他。 这时候,萧全幅从金丝楠木上走下来了,他边包裹着自己手上的伤,边上前,气愤愤地说,“爹,这些个小鬼子,没有一个是江湖人,耍尽狡诈,让我来,收拾这个猴脸上长毛的东西。” 老者没有动,继续地盯着一撮毛,良久,才满满地开口,“咱要让,这两个,小日本儿,死个心服口服,也好到阎王爷那里,好好地端尿罐子,”老者说着,上前走一步,逼近一撮毛,“好汉,你使刀,我空手,如何” “好呀”一撮毛顿时大喜,这样的便宜,上哪里找去“咱说好,我要是把你一刀劈死了,这金丝楠木,咱可要拉走的,不能翻悔。” 老者轻轻一笑,笑容里,更是蔑视,“好呀,咱湖西人,一口唾沫一颗钉,说到就做到。” 说着话,老者就要脱衣服。 矮胖子赶忙上前,赶忙地止住老者脱衣服的动作,满脸卑微的地笑,“老人家,敢问,您是谁” 老者抬手抱拳,“好说,湖西,铁臂,萧家。” 矮胖子赶紧地鞠躬,“老人家,别打了,俺们输了,心服口服,这金丝楠木,归您,归您萧家。” 一撮毛正拔刀,一听矮胖子这样的认孬,顿时的大怒,上前猛推矮胖子一把,“土肥原贤二,你充的那阵子的熊能俺要把这个老不死的劈死,送他上西天,这根金丝楠木,俺要定了” 被唤作土肥原贤二的矮胖子,被一撮毛推了一个趔趄,顿时的恼怒,就要发作,一看周围的中国人,马上停止,转怒为笑,仍旧是卑谦的微笑,“金丝楠木的,中国人的,请你萧老先生的,妥为保存。” “不行,这金丝楠木,大日本帝国的干活”一撮毛斩钉截铁,他仍旧的大怒着,手里紧紧地握着长剑的把手,准备着的随手抽出来,就要砍人似的。 土肥原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大怒,转身,上前,一脚将一撮毛踢开,在跟上前,抓起来一撮毛的领襟,抬右手,朝着一撮毛的脸颊,左右开弓,就是一顿狂扇。 刚刚还不服去,还恼怒的一撮毛,在土肥原的狂扇之下,竟然没有了脾气,一任土肥原的扇打,等土肥原打够了,还笔直的站着,低着头,不再言语。 土肥原教训完了一撮毛,才转过来身子,继续地朝着中国人卑谦的微笑,“他的,愚蠢大大的干活,我的,已经教训他了。” 湖西人素来吃敬不吃吓,土肥原的这么几巴掌,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者握紧的拳头松开了,周围人紧绷的脸,开化了。 土肥原见有机会可以乘,马上的再鞠躬,抬起来留着仁丹胡子的脑袋,“你们的,不要误会,我们的,是沿着运河,考察运河文化的,中国的运河,大大的,世界上,大大的。” 萧全幅没有上土肥原的当,气淋淋地堵他们,“你们就是来抢金丝楠木的。” 土肥原马上转头,朝着萧全幅,仍旧的卑谦的笑,“这就是我刚才打他的缘故,这个人,是我的学生,我们是东京都大学历史系的,考察运河文化,在济宁,我们听说,这金丝楠木,就是顺着运河,漕运过来的,当然的是考察的范畴。”土肥原说着,又朝一撮毛的脸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再转过头,朝着萧全幅卑谦的笑,“这个学生,见这根金丝楠木,历史价值高,就想着,运回到济宁,放在博物馆里,仔细地研究,全面的考察它的价值和所承载的历史文献,所以,采取的态度,有所过分,才导致刚才的误会。”说着,土肥原给萧全幅,深深地鞠了一躬。 萧全幅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老者打断了,“既然是大学里的先生,失敬失敬”老者向土肥原拱手示敬。 土肥原贤二也赶紧地还手,“哪里哪里,老先生,在湖西,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才是先生之中的先生。”土肥原一见老者的脸色,完全的放松,再赶紧地卑谦的微笑,“打扰各位先生多时了,我们还要沿途考察,就不久待了,告辞,再见,三阳哪啦。” 说着,土肥原贤二一拉一撮毛的衣袖,赶紧地,就要撤了。 “站下”老者一声,高如洪钟。 土肥原二楞,脸色,刷地蜡黄,他现在,最怕的是老者的反悔,中国人一旦反悔,他们俩的小命,紧接着的,就完了完。 那一撮毛的脸色也刷地蜡黄,两腿,禁不住地颤抖起来了,他现在,完全明白了土肥原贤二的技俩,这叫做金蝉脱壳之计。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命,再保命。 土肥原贤二也身上打着颤,声音抖抖地问,“老先生,可,还有事情” 老者一屡下巴花白的胡须,“先生,我们给你们一辆马车,你拉上这两位的尸体,一起回去吧。”说着转身,朝着身后的头领,一声嘀咕。 那头领,点点头,转身就赶马车去了。 土肥原赶紧地点头,那头点的,就像鸡叨米。 萧全幅再三的要说什么,全被老者挡回去了。 萧全幅看着两个鬼子慌张着离去的背影,躲一下脚,凄惨地叫一声,“爹,你这是放虎归山,将来,有你后悔的一天。” 这话,还真叫萧全幅说着了,几年后,日本鬼子进湖西,首先的到这鲤鱼湾,四下里搜寻萧家的爷俩,他们杀光了全鲤鱼湾的人,包括萧全幅,四下里搜寻金丝楠木。 所幸,金丝楠木被老者带走了,他在远乡里教授拳术,后来,定住他乡,躲过了这一劫。 土肥原贤二,是的,您猜对了,他就是那个劫掠溥仪,到沈阳,成立满洲国,被称作“东方劳伦斯”的罪恶累累的土肥原。从这里开始,他的那卑谦的微笑,成为他永恒的标志,直到站在远东军事法庭的被告席上,直到绞架的绳索套在他的脖颈上。 萧家老者宽厚的一挥手,放跑了日后的、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土肥原,给中国人,带来多大的劫难。 当然了,这是后话。 ... ... 第六十一节再回到金丝楠木造的大炮上 6、再回到用金丝楠木造大炮的情节上 张老二和全湖西的人,自然,都知道,这根金丝楠木的曲折漫长的来历和惊心动魄的往事。 张老二也知道,这样干透的名贵木材,造大炮的炮膛,是绰绰有余的,打出去的炮弹,少说能飞出去四五百米,打掉眼前的这个鬼子的炮楼,是轻松的事情。 只是,那么好的东西,制造这样的大炮,太屈料了。 张老二试探着的说,“即使咱们造出来的木头大炮,那炮弹也不好找去呀。” 萧易没领会他说话的含义,就直来直去地说话,“炮弹的事,也不难,一硫二炭三木炭,这样就造出来火药了。这炮弹的三种成分,硫磺咱队上就有,自给自足。木炭,可以自己烧,硝石嘛,也好办,可以将老宅、旧墙的砖土,煮沸了,再冷凉,能提炼出来的,就是费点事。” 听到萧易这样说话,事情考虑得这样齐全,张老二知道,萧易下的最后的决心。 为着打鬼子,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眼望着,那承载着辣椒的浓烟,袅袅地飞进了鬼子据点,鬼子据点里,开始传来了鬼子的咳嗽声,那咳嗽的声儿,在这样空寂的原野里,传的是那样的清晰,辽远。 不值钱的辣椒,也进入到了抗战、打鬼子的行列中,湖西,物华天宝,地灵人杰,只要想得到,湖西抗战皆利器呀。 那样的话,那金丝楠木,就可以被什么的,辣椒的作用,是有限的,不像石楞子他们用的蛇老大,能将蛇老大的毒液,给鬼子以致命的一咬。 萧易他们,全心神的看着,前面的据点里的鬼子,一动一静的变化。 这是他们最揪心的事情,没有要到鬼子的命根子。 跑出据点的鬼子,惊慌着,抱来湿的柴草,也用湿的被子,堵上了据点的门和窗、射击孔。 更多的鬼子,用毛巾捂上嘴,再用树枝和扫帚,还有的光着脊梁,用扒下来的上衣,扇打着那团团的乳白色的浓烟。 浓烟,在鬼子们制造的风的作用下,改变了方向,绕过去据点,朝着空旷的地界飘去。 张老二的脑门开始出现了汗珠。 萧易、李晓和战士们上,脸上,也出现了汗珠。 他们全是着急急的。 辣椒的作用,眼看着的没有了。这是他们好容易想出来的法子。 张老二的额头,霍霍地跳着,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做的。 他的异常的表情,早已经引起了萧易、李晓他们的注意。 只是,他们还在努力地故意地装作没看见,没觉出。 这会儿,张老二的表情太强烈了,已经不全是了对辣椒战的惋惜和心疼了。 萧易他们,不得不闭上嘴,转过头,把关心、关注的眼光,全钉在张老二的那黝黑铮亮鹅脸上。 张老二,仍旧地看着据点里的鬼子手忙脚乱的忙活,没有注意萧易他们的好奇的眼光。 仍旧的没有说话。 萧易咂咂嘴唇,到底的没有说话。 从小长在微山湖的他,知道,小草,真正的,能敞开身子,挺着嫩尖的钻出头来,努力展示出自己的毅力,需要的是,早春的大地的解冻。 这解冻,还需要张老二自己来。 张老二内心的秘密,只有在他自己愿意说的时候,才能痛快地、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才能全部地卸下自己心理上的包袱。 果然,慢慢地,张老二觉出来别人异样的眼光了。 张老二,这个大汉子,在大家的长久地注目下,张几张,自己黑红和紫红叠加的厚厚的嘴唇,诺诺地,急切地想把内心的话,说出来。 他心里的话,他的最大的内心里的秘密。 萧易见张老二的犹豫、徘徊,实在沉不住气了,他知道微山湖男人的秉性,话少,重情,沉稳,爱面子,不到万分不易的情况下,是不会说出内心的秘密的,但是,这样下去,会憋坏他的。 看来,他内心的那个秘密,事关重大,保不准,与他自己,与他一家人的命儿,息息相关。 “二哥,你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吧咱哥几个,都在这里呢,有什么需要我们办的,尽管说话。”萧易,话说得轻松,仗义,尺度合适,合着微山湖男人的性子。 张老二看着萧易热热的眼光,突然地张嘴,“咱家的柴禾房里,藏着一门德国造的克虏伯大炮哩。” ... ... 第六十二节天上掉下来一门克虏伯大炮 62、天上掉下来一门克虏伯大炮 “咱家里,有门,克虏伯大炮” 张老二的话语,突然地,冲口而出。 “什么”萧易猛听到这话,忽地跳起来。 “克虏伯大炮”李晓也跟着跳起来。 大炮大炮,克虏伯大炮 他们,对张老二的话,太吃惊了,也太意外了。 张老二,说出来了心里的话,他家的柴禾房里,藏着一门德国造的克虏伯大炮。 说完后,如释负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是他在心里,憋了多年的秘密,一旦说出来,顿时觉出来的一阵的轻松。 这,也是他,多年的沉默寡言,行为低调的原因。 克虏伯大炮 萧易这几年,在公安队里,可是没少听了这个大炮的名字。 这个,可是打鬼子的神器,利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决胜之器,就是凭着它,德国采取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胜利,并且大发了洋财,促进了军事工业的大发展,使得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过后的几年里,神奇地恢复了元气,马上发动起了现在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横扫欧洲,决胜苏联,正与意大利,日本联手,妄想着占领全球,将傲慢的日耳曼民族,建成为第一优等民族呢。 在全世界里,克虏伯大炮,可是鼎鼎大名的大炮哩。 彭琦辉喜欢大炮,公安队里,人人喜欢大炮。 他们,公安队的前身,有着辉煌的战史,曾经在太原保卫战里,袭击过鬼子的大炮阵地,将鬼子的炮兵阵地,夷为平地,一举打破了太原保卫战的僵局,使得阎锡山反败为胜,全力反攻,争取了时间和空间,将几十万国民党军队,撤出了包围圈。 所以,公安队上下,全部的偏爱大炮,对各种、各类的大炮的名字,如数家珍。 这克虏伯大炮,口径大,炮管长,重量大,仰角可达30度,有效射程能达两公里,炮弹三千米内,可穿透六十多公分的钢板,威力,要比小鬼子的山炮,厉害得多。 有了它,那,小鬼子的炮楼,就成了泥捏的豆腐渣。 大炮的威力,就连苏联,都将他们最喜欢,最爱的姑娘的名字喀秋莎,直接地命名到他们发明的一种大炮的名字上。 他们上下地都说:大炮,是取得胜利的砝码,炮兵,是胜利之神。 湖西,可真是藏龙卧虎呀。 这普普通通的小村子,这普普通通的张老二,竟然能藏着一门克虏伯大炮,并且,深藏了这么久,没有一丝的消息露出来,真是叫人不可思议。 就像他家里那根金丝楠木一样。 萧易真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认为张老二是被据点里的情况,逼的,急的,说大话,吹大气儿了,大白天的,发了神经病。 他充满着疑虑的小心翼翼,“二哥,咱,这可是要真的,能有一门,这克虏伯大炮,不出一袋烟的功夫,我就能把这据点,炮楼,给削,里面的鬼子,给灭干净了。” 说着话,萧易的眼睛,热热地冒着火花,他,太希望能有这样的一门大炮了。 张老二分明地看出来,萧易再用自己的手指头,掐自己的大腿,想用身上的疼,在证明,他不是大白天的做大梦。 张老二也当然地,听出来,萧易的话音儿。 他那是不相信,再加上激将法,间接地再一次的印证或确认。 “嘿嘿”,张老二,裂开自己厚厚的嘴巴子,憨憨地一笑,“这事儿,能稀堂” 萧易见关键时候,张老二的蔫吧,就有些着急了,情不自禁地掀出来自己的袄里子,心急火燎地直截了当,“二哥,咱,真有假有这可不是前街的老六叔,吹糖人,一块面糊儿,吹一门克虏伯大炮来” “嘿嘿,”张老二听了萧易这样直白的话,禁不住的脸一红,囧的,“老弟,咱克虏伯大炮,真有,放心吧。” “在哪里我咋没听说,没看见”萧易更急切。 “真真的,就在柴禾房里藏着哩,还保险的,一打就响,这些年的,我可是比侍候你二嫂子还上心,定时刻的用油布擦,那大炮,那炮弹,好着哩,保准的,一打就着。” 萧易还是不大相信,这事儿,确实有点悬乎,天上能掉馅饼,却是很难的掉大炮。 他小心翼翼地轻声地问,“二哥,您能说说,这克虏伯大炮,怎么来的吗毕竟,二哥您,不会造大炮。” “您要问怎么来的,这话,可就有说头了,”张老二知道,这萧易的絮叨里,透着的还是不相信。 这一点,张老二深深地理解,要是换上他,也怀疑,毕竟,这事儿,忒大了,需要真正的看在眼里,摸在手上。 眼见为真,剜到篮子里才是菜。 张老二知道,这可不是小事,是事关打鬼子的大事儿,稀堂不得,于是,赶紧地正色,“这克虏伯大炮,是三十多年前,八国联军,哦,哦哦,这八国联军,您可能不知道,那时候,你还没出生的,是大英帝国的英国、法兰西的法国,还有德国,美国,尤其是还有这小日本的日本鬼子,合伙儿,打到咱家门口,欺负咱中国人。” “哎哎,二哥,你快说说,这大炮,在哪里吧”萧易一下子打断了张老二的话茬,“我现在,最想见的是你的克虏伯大炮,想见它的心情,比给我一碗饺子吃,都急切。”正因为辣椒子烟熏鬼子的招儿来的不痛快,不酣畅,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时候,突然的,天上掉下来这么一个克虏伯,你说说,他现在,最急切的,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此刻,还有上天桥,听说书的心儿 张老二果然明白,一拍脑门儿,呵呵一笑,“对对对,说话要讲证家的,我知道了,这会儿,小队长最想见什么了,”张老二心情顺畅了,话说的,也就利索了,他一拉萧易的胳膊,再转身招呼李晓,大大咧咧地嚷,“走走走,到我家里去,见大炮去,咱呀,非叫你们开开眼不可。” 萧易见张老二这样的情景,知道了那大炮,绝对的是真的了,于是,就沉下心,向左右的招呼。 临走前,萧易,还没忘记向看守火堆的战士交代,“看好火堆,注意风向,别看见鬼子又是堵门,又是煽风的,好像打不着鬼子了,不对,咱这辣椒子仗,这样子的,能吓唬鬼子也好,这叫做疲劳战,消耗战,咱们的游击战的书本里的,你住我扰,你疲我打,就是说的这一条,让鬼子多折腾,等会儿,肚子饿了,也好好好地尝尝咱们的铁窝窝。” 萧易心里高兴了,话,说的那就多了。 ... ... 第六十三节克虏伯大炮的悲壮来历 63、克虏伯大炮的悲壮来历 一行人,欢欢实实地来到他们的驻地,房东,张老二的家。 张老二再没有了他往日的平常里的蔫吧,身手捷敏,第一个走进自己的家门,然后的,直接地就往柴禾门里钻。 萧易几个八路军,却站在了柴禾门以外,犹豫着,是不是进去。 在前,张老二是万不允许别人,走进他的柴禾门的。 张老二走进柴禾屋...
... ... 第六十四节打八国联军的大炮,再打小日本儿 64、打八国联军的大炮,再打小日本儿 浑圆的克虏伯大炮,在张老二手掌的拍击下,发出来嗡嗡的声响,那声响,就像千军万马要出征的号角,雄壮,昂扬,振奋人心。 萧易等着大炮发出来的声儿,平稳了,才说,“是呀,二哥,国和家和咱,都一个道理,软弱就挨欺,落后就被打,咱们,一定,要打跑鬼子兵,争得民族**,建设咱们的国家,让中国强盛富强,让咱们的子孙,再不过那种受欺负的...
... ... 第四十章做恶梦跌床,脑袋砸烂了尿罐子 第四十章、高桥就是不认那壶“输”的酒钱 第一节、做恶梦的高桥,脑袋砸烂了尿罐子 随着暑热的下降,秋天的临近,高桥的恶梦也多起来,别说在后半夜里,就是大白天的睁着眼,时不时的,那索命的小鬼,那绿脸的阎王,冷不丁的出现在他跟前,吓他一个激灵,浸出一身冷汗。 尤其是今儿,更是奇怪了,他躺倒床上不久,就回到了小时候,在家门口,他下到海里,游泳,一条...
... ... 第二节 他悟出,是中国在侵略日本 第二节、他闪出中国、日本到底谁侵略谁的念头 办公室的花梨木的办公桌上,永远地,放着两摞的材料,一摞的是上边的、济宁总部的来电,内容,不用翻看,全是要粮,要物,要钱,好像上级就是永远也填不满的穷窟窿,然后的就是责骂,那责骂的主题和定语就是笨蛋,白痴,无用,巴嘎,死啦死拉的干活。 另一摞,也不用翻看,全是湖西各地的那些碉堡里的,他封的那些个乡长镇长的官儿们的电报...
... ... 第三节深夜里的忏悔还是白忏悔 第三节、高桥的忏悔还是白忏悔 “噹噹噹”,墙上挂的自鸣钟,连着的响了三下。 高桥,从昏昏沉沉的反省、忏悔中,被惊醒、清醒了过来。 高桥抬起来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的位置告诉他,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这挂钟,高桥知道,是渡边从湖西民间,掠夺搜刮来的,很是有历史,是中国的清朝,皇上的娘,慈禧太后的房中珍品,特别的昂贵,很有收藏的价值和附带着的历史的意义。 听李连璧唠叨过,这挂钟,是中国的皇上的娘,那个慈禧皇太后,还很年轻,还是贵人的时候,因为长得漂亮和在被窝里,把皇上伺候得龙颜大开,从皇上那里,恩赐过来的。 这挂钟,来自大不列颠的英国。 现在,挂钟,已经是寻常的物品,普通的家庭摆设了,但是,在那个时候,这,可是好东西,稀罕物件,能得到它,即使在皇宫里,也是寥寥无几,更别说民间,更别说湖西,这蛮荒之地了。 那时候的大不列颠英国,工业发达,科学强盛,已经开始建立了“日不落帝国”。 但是,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忒对,谁也不能楔得万年桩,还有一句,富贵不能过三辈儿。 看看,昔日的“日不落帝国”,现在,沦落到了什么样子了不正在,被德国侵略 富丽堂皇的伦敦,万方朝拜的皇宫,每天的,不正被德国飞机,轮番的轰炸 不正依附于美国,成为战略同盟的一员,在缅甸,与日本的56师团,在丛林里,在拼命地厮杀被皇军撵的,像兔子,野人山里逃命的乱窜 要不是那个中国远征军的孙立人,那七千多英国人,早被包了饺子,进了56师团的嘴巴子,在战俘营里,放下那傲慢的贵族架子,乖乖地臣服,舔腚,喝西北风去了。 高桥反正吃饱撑得谁不着,跪在地上的胡思乱想。 从这个钟表上,高桥想到了,昔日的“日不落帝国”,又从昔日的“日不落帝国”,想到了现在的“日不落帝国”他们日本,也正处在“日不落帝国”的位置上。 他,高桥,也已经过完了日不落的生活。 中国最北端的满洲里,海拉尔与菲律宾最南端的小岛子,时差,已经超过了24小时,他在海拉尔,修建要塞,抽打劳工的鞭子上,还有着落日清晰的余辉,在菲律宾南边的海岛上,从海水里升起来的太阳,已经把艳丽的阳光,撒在了茂盛的椰子树上的椰子上。 只是,他们这个引以为豪的“日不落帝国”,现在的开始重复那个“日不落帝国”了,事情,很是的不妙了。 这样的连遭败绩,连大本营的日本本土,从东京到九州,也正遭受着美国人的航空炸弹的饱和性轰炸,游戈在太平洋上的军舰、航母,见到美国的军舰和航母,就好像老鼠见到猫,远远地躲开。 这样的“日不落帝国”,还能有多久,那种“成天黑”的日子,是不是,已经到来 高桥不着边际的遐想着,瞎想着。 墙上的挂钟,“噹”的声,又响了一下。 高桥的魂儿,被挂钟的响声,震回来,他才感觉到脑袋上的疼,那被他砸碎的瓷尿罐子的渣子,一定带上了他的尿里面的毒素,伤口明显的疼,一定是毒素发作了。 高桥这样想着,爬起来,站在那里,揉着发麻的腿脚。 他现在,不想着包扎伤口,疼痛,也好让他清醒清醒,也好让他的心情,好受一些。 就这样的不着边际,他的心事,渐渐地回归到了现实。 他的现实是什么 他的现实很简单,他,已经被绑在了日本军国主义的战车上,整个统治者的战争疯狂,导致了全人的疯狂,他的刚才的片刻地忏悔和清醒,仅仅是片刻的,他的上司,是绝对的不允许他的头脑的清醒,不允许那片刻的忏悔的到来,否则,他的,死啦死拉的干活。 揉完腿脚的高桥,慢慢地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无可奈何地面对桌上的要粮要款的电报,面对全湖西到处冒烟的现实。 高桥通过刚才的忏悔,渐渐地明白了他在湖西全面失利的原因,那些中国人不可靠,同样的,那些从日本国内来的老的小的兵,也不可靠。 他们来中国的目的是什么 是来混吃混喝的,是来躲避在国内不被饿死的。 这样的目的下,他们还能为自己干活既然惜命,也就绝对的不会轻易舍命的。 这点,就是他,也同样的这样认为。 这样的一来,他们这些已经在中国的乡长、镇长的位置上,官位上,殉国,不,殉在自己的嘴巴子上的兵们,已经不能指望了,除非,他们在阎王爷没有粮食吃,造阎王爷的反,阎王爷一怒之下,把他们当作瘟疫、祸害,再撵到阳世上,再托生到日本国里来。 显然,那个时辰,远远地,还没有到来。 即使到来了,他高桥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已经被阎王爷转成了猪、狗,还是螃蟹呢。 谁都指望不上了,能指望的就是济宁总部,那些只要他的粮食的那帮子混蛋、喝血鬼们。 但是,高桥也清楚地知道,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的上面,也雪片一样的电报,催他们的也是粮和款,也是手头上,兵的亏缺。 高桥,就这样的,像磨道里的驴,在办公室里,一圈一圈的瞎着眼的转着圈。 看来,能指望的,就是自己了。 高桥想到自己,突然地一轻松,眼睛,倏地一亮。 他想起来了自己在关东军,那些异想天开的,自己被窝里想像出来的战法,那些战法,可是大智慧,就想刘邦的娘,能怀上龙种,不是他爹的本事,是那个强奸犯,龙,龙耍恶,在人家他爹的家里,他叠的床上,硬硬地强奸了他娘,才生下来他刘邦,所以,刘邦不该姓刘,应该兴龙,他应该是龙家的后代,只是刘邦能耐太大了,刘邦的爹,虽然头上戴着绿帽子,照样的人前人后的显本事。 他在被窝里的计划,要是在湖西用上了,就能取得大胜利,就能扭转眼下的颓势,就能把湖西的八路军全消灭,就能顺顺利利地、圆圆满满地征来秋粮。 嘿嘿,还有那些微山湖里的民兵,摸岗哨、烧营房、劫枪支、搞弹药,打得皇军晕头转向,昼夜不安。 那是,那时,那些皇军的本事不行,换上我,哼哼 ... ... 第四节高桥骑圆木放屁袭美国的妙计 第四节、高桥曾想出过骑木放屁奔太平洋袭美国的奇计 每每想起来那个时候,高桥就生一肚子的气,那时候,军队里,盛传着要跟美国人开战,山本五十六,四下里,国内国外,军内军外的征求良策良谋,他高桥那天晚上,吃的是排骨米饭,那饭菜,其实很一般,但是,在冰天雪地的海拉尔,在四处的恶劣的环境下,能吃上排骨米饭,是罕见的事情,他,高桥,馋的,给伙房的做饭的伙夫头,连着的磕了三个响头,连着的偷吃了三大碗,孬吃,撑着了。 撑着的高桥,后半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这觉,就想出来了一个打美国的大招,就是拆了靖国神社,把拆下来的木头,放到海边上,每一个战斗班,骑着一根木头,直接的游过太平洋,这样子的奔袭效果最好,一来省油,咱日本的汽油柴油这么贵,而木头不喝油,最节省;二来防空,美国人的飞机再厉害,有太平洋上的冲天的波浪掩护着,它再低飞也发现不了;三来木头没有电磁波,美国的雷达发现不了,最适合偷袭,飘到美国海岸上,每个战斗班,拿三八大盖,那么的一个点射,美国,就这么轻松地占领了。 高桥想到这样的好主意,激动地再也睡不着,立即的找来笔和纸,奋笔直书,写的洋洋洒洒地几大页,天一亮,就报给了小队长,小队长也高兴,也大喜,就在他的精美大计上,签上自己的大名,算作两个人合作的,报给了大队长, 看来,大队长的办事效率很是快,过没一会儿,那个小队长,满脸恐慌和沮丧,气愤地找了他过来。 先上前,不分青红皂白,给高桥两个嘴巴,踢了两脚,才把那奇计的纸,扔到他脸上,然后让他滚蛋。 高桥也惶恐呀,捡起来,连忙地跑到自己的宿舍里,打开来,一看,奇计书上的最上面,右上角,大队长,签了两个字,“放屁” 放屁什么意思 放屁是臭的意思,自己的计划书,是用白纸写的,不臭呀。 高桥想了半天,才知道,自己的计划书上,还真的有缺陷。 怪不得小队长,那么生气,那么使劲地扇他耳光。 重大缺陷呀,计划、妙计,本身完美无缺,但是,只一样没考虑到:这么宽,这么广的太平洋,没有动力,那神社拆下来的木头,能一门心思地漂到美国去 这风大浪急的半道里,不改方向,才怪呢。 要是半道,随着风向和波浪,改了方向,漂到琉球去了,那怎么的奇袭美国本土 这还是小事,假如,要是飘到了苏联的境界,那就太麻烦了,有的是外交上的堵心的事儿,苏联的前身是俄国,他们以前和现在,就是与东北熊不对付,要不,他们现在,冰天雪地里,在这兔子不拉屎的海拉尔,修建要塞干什么 防备着苏联军队打他们呀,这一下好,自己骑着木头喂熊的嘴巴子了。 所以,还是大队长,英明,精明,站得高,看的就是远,想得也仔细,要不然,人家为什么能当大队长 放屁,真是一个好办法。 用“放屁”,所产生的气流,当动力,仿着飞机,火箭,就能更快、更节省的长驱到美国,打美国一个狗吃屎,干净麻利快。 高桥真心地佩服死了大队长,连忙地修改计划书。 高桥特意加上了“放屁”的动力集合成。 一个班的士兵,一起放屁,所产生的推力有多少,什么时间放屁最适宜,屁量多少,高桥算得仔仔细细。 尤其,特别的,加上了放屁的动力元素。 让士兵,集体地吃黑豆,黑豆能产生屁量,再吃的时候,加上巴豆才好,那巴豆,是泻药,促进屁量的增加,要是再加上砒霜,更好了,一个班,所产生的屁量,足能在太平洋里,推动着木头,顶十八级的台风,火箭一样的速度往前冲,到那样那边的美国本土,也就是黄昏到天明的时候,美国人爱睡懒觉,他们一觉醒来,满眼里,满世界里,全是太阳旗儿,全是大日本皇军的,多好多爽多淋漓 这样的奇袭美国本土的计划,更加详尽,更加完美,准能赶上山本五十六集合着航空母舰和飞机,兴师动众的奔珍珠港了,那样子的,是劳民伤财,高射炮大蚊子,远不如放屁这样的痛快。 高桥,兴奋地,拿着按照大队长的意思修改的计划书,直接地闪开小队长,然后的,一路小跑的,直奔到大队长的办公室。 有“放屁”的参合,大队长一定更加赞成,一定火速地报到山本五十六那里,山本五十六,还不把他当神童来看待,很有可能的把他打个板儿,供起来,当偶像来崇拜。 这时候,他更聪明了,不能让小队长参合了,功劳,他,凭什么,分一半 只是,万没想到的是,高桥把材料,送给大队长,大队长仅仅用眼角,看一眼,就大发雷霆,还给撕个稀烂,然后,一脚把他踢出门外面,还没解气,罚他打扫了一个月的厕所,再给他端了一个月的尿盆,再再的把他打发到了工地,现场的搅灰和泥,打劳役。 到现在,高桥还是不服气,他总认为,这是小队长、大队长联合着得了红眼病,淹没了他的奇才,他们心眼小,妒忌他。 现在,在湖西,他当家,说了算。 那么,以前,在被窝里,设想的,那些奇计、妙计,也该用上了。 该是他大展宏图的时刻了。 中流砥柱。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这一阵子的,高桥的心理,心里产生的怀疑,受到的震撼,他的恐慌,彷徨和发自心底的怯懦,一下子,没影了。 接连着的失败,使高桥着实地头疼起来了,他到现在没不认输,费半天劲儿,现在,终于找着了问题的结症,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但是,要想实施那个自己设想出来的计划,兵力,是基础,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手里的兵力不足,兵不够用。 再加上,前阵子,受到李连璧老弯腰的蛊惑,脑子里没有空闲,没有想起来他以前设想的那些奇思妙计。 所以,一个大队的兵,浪费了。 现在,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他现在,兴奋地,真想对着那个破尿罐子,磕一个响头。 可是,问题来了,这原因,找着,也是白找着,济宁总部,再派不来,哪怕一个小队的士兵了。 那些妙计,没有兵,咋来实施想起来也是白想的。 人家说来,地球是圆的,人总不会总站在倒霉的原点上,高桥的武运,要扭转,运气要来了,门板是挡不住的。 他正愁着怎么从滞泥里拔两腿的时候, 突然地想起来,白天的一个电报,他的老部队,关东军第师团驻黑龙江北部的孙吴调往菲律宾。 这消息,在白天,只是在脑袋里过一过,就完了,现在看,这是天赐良机,赶到济宁,在济宁火车站, 截住他们,要一个大队,还是可以的。那个师团长,是 老爹的老上级,也曾是他的老上司,师团长山本少将。 高桥赶紧地行动。 在济宁火车站,没有悬念,他真的要下了一个大队的鬼子兵。 这下,他本壮了。 ... ... 第五节、高桥的三头六臂又瘪了 第五节、高桥的三头六臂又瘪了 本壮了的高桥,一下子气昂昂了。 来到湖西的这半年,本想着的是,在鳄鱼嘴里没死成,是侥幸,现在看,是天照大神,不让自己死,给他一个大展宏图的机会,给他一个挽狂澜于倒悬的舞台。 他来湖西,赶上的行市,实在不对劲儿,为坐牢靠在湖西当皇上的龙椅子,驱赶着前朝渡边的兵,袭击八路军,来个先下手为强,结果,前朝的兵,不管用,没有玩成功,反把自己的手指头咬伤了。 现在看,是试试手脚,还是天照大神的冥冥安排和期许。 只是,他没有理解天照大神的苦心吧了。 所以,他没有领会天照大神的苦心,得到的是心神不宁的现状,无奈何地,启用了中国的汉奸的兵。 本指望中国人打中国人,结果中了中国人的借刀杀人的计,让中国人可是发了财,自己反倒挨了坑。 这还是天照大神的旨意,天照大神的脾气和性格,喜欢曲径通幽,让受恩惠的人,慢慢成长。 到后来,高桥想他们日本人,自己单独干,还是走弯路了。 谁知道,日本本土,来的是一大队的光想着吃的兵,实在没有用,也不堪任用,让八路,从庄稼地,撵进炮楼里,从炮楼里撵到阎王爷那里,最后,除了往日本国里送磷肥,啥作用没有起到。 中国人,有句话,叫做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劳其筋骨什么的,说的就是他。 现在看,要完成征收秋粮的大任,只能靠的是自己,是按照大神的意思,一步步的往成功的路上走的。 要不然,怎么这么的凑巧,想睡觉,别人给你送枕头来那不是蹊跷,是天神的安排。 这一下,可是好了,自己的奇妙之际,加上自己的关东军的大队士兵,再没有了扯后脊梁的了,准能马到成功,将湖西的一切阻碍自己的,全都消灭光。 尤其重要的是,这一切,都是天照大神的安排,在天照大神的空中指挥下,他,高桥,一定的,无望而不胜,成为全日本,全皇军里,最勇敢,最睿智,最有本事的人。 历史,千秋万代,将永记他的辉煌的战绩。 弄不巧,天皇,会把皇宫腾出来,给他当纪念馆,而自己,在樱花树下,搭一间茅草棚子,整日整人整家族,包括衍圣后代,给他看门打更。 踌躇满志的高桥,一下子来了本事,他当然的要改变了过去的清剿的法,把自己在几内亚研究出的、自以为是好策略的翻出来,要自己“孤独求败”闯天下。 他的计策,很复杂,也很简单,“三六九”计法。 他的办法,在湖西,寓意很是美好的。 湖西人,要出门子,讲究个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一路顺风,出门前,除了吃饺子以外,还要挑选好日子,选择带“三、六、九“的日子才出门,有讲究,”三六九,往外走”。 高桥,除了好日子,好由头的用意外,小子的总体规划,是,撒开小股的鬼子,进村庄,入街巷,即使被八路发现,但也因为点多线长,鬼子来的多,而被他们集中不了优势的兵力,来包抄,这样,就有成功的把握,一下子显出了效果。 这“三六九”的法子,就是,三个化装成老百姓的日本兵,由铁杆的汉奸、保长什么的领着,潜入可疑的村庄,进行侦察,发现那里有粮食,或者被八路军发现,就迅速地把情报,向后面发送,他们三个的随后,跟进的是六个日本兵发,他们迅速地配合,就是里应外合的那样子,将嫌疑人围死抓住,如果被围的对手多,他们内外的夹击办不了,就再发信号,在他们九个人,向前向后进攻的同时,跟随他们六个的后面来的,又是九个兵,再迅速抵近,再来个重包围。 这样一来,被包围者,就像被黏上了黏黏胶,基本上,鸡笼子里抓鸡,一个都跑不了。 从理论上讲,从书本上看,这无疑是条游击战中的好计策。 不过,就高桥,能想起来用靖国神社的木头,骑着过太平洋的他,他能有什么的好计策 他这计策,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用在错误的对象身上,能起到什么好效果。 一则,此时不是彼时,这时候的老百姓,已经普遍的觉悟,那汉奸,那保长,从他们那里领钱的时候,是铁杆的,领完钱,尤其是领着鬼子到他们村儿,可就不一定是铁杆了;二来,湖区更不是海岛,那里的人,本来就穷,根本榨不出来什么秋粮,也没有什么钱款,逆来顺受,他那“三六九”的计策,自然的使用起来,方便,成功;第三,尤其是第三公安队八路军,才是玩游击的行家,在他们面前玩“三六九”,那才是武夫子面前挎大刀,孔夫子面前被“三字经”呢。 先是单兵入村的鬼子兵,一张口,他们的日本话就露馅,三个小鬼子,人单势弱,不是被围上来的老百姓,用镢头砸死,就是被保长们,引到芦苇荡里困死,陷在滞泥窝里淹死。 这样子,高桥的“三六九”,很快地出现了短板,那些派出去的,自以为是的兵,就像肉包子,热腾腾地,扔进了狗窝里,不管是死还是活,反正,撒出去了,就不见回的人影儿,怎么发信号,就是不见回的信号,最后,连尸体也不见回了。 刚喜庆没几天的高桥,脑门上,立即冒了汗珠儿,那是虚汗,是重复前面的虚汗。 金乡城里的焚尸炉,冒烟儿的次数,越来越是少,他们点名的花名册上的失踪人员的数字,一天天的增长的多。 高桥马上进行检讨,他的“三六九”,这么好的计策,还有从关东军来的,这么得势的兵员,咋出来了这样的稀奇古怪的事儿呢 这是哪方面的原因造成的 其实,高桥出身兵营,所受到的教育,都是“大日本”的教育,当然不明白这个道理:在草原上,处于弱势的羊群,成群结队,还逃不出狮子老虎的嘴巴子,三两散走,那不是自找倒霉 即使你的羊再强壮,四下里走散了,在饥肠辘辘的老虎狮子嘴边上,能有什么好下场,那是最明白不过的事情,摆在他面前。 可惜,他硬硬的看不出来。 莫非鬼捂眼 其实,从鳄鱼牙缝里逃出来的高桥,根本的就没有眼。 ... ... 第六节、李连璧又要引高桥钻圈套 第六节、李连璧又要引高桥钻圈套 高桥又开始在卧室里转悠了。 真成了磨道里的捂眼的驴了。 转悠着,思谋着,思谋着,转悠着。 眼看秋分将至,窗外的秋雨,淅淅沥沥,单调的,敲打窗子的声音,使得一头雾水的他,更加的白愁末解。 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是谁,在从中使坏呢 这样好的计策,怎么能不大功告成的呢 眼看着窗子外面,高高的高粱,已经开始晒红米,大豆,胖胖的豆荚鼓起肚子来,还有玉米,那棒子的须儿,就像一个懒惰的老人的胡子,越来越长,越长越白。 得加快进度,快快地把挡路的都收拾掉,铲除干净,准备着抢劫秋粮呀。 要不然,今年秋季的秋粮,很可能像今年夏季的夏粮一样,被八路军一个“武装大请客”,给搅合得黄黄的,破坏了日本大本营,经营东南亚的方略,也饿死了多少本国的人。 想到这里,高桥的黑绿的脑瓜上,又开始冒汗了。 要是再收不上来秋粮,那么,漫长的冬季和明年的春季,那四面八方刮来的东南西北风,能把肚子饿瘪的日本人,全给刮到爪哇国里去。 到那时候,渡边被押送回国,受法律处罚的美事儿,是断不会和他高桥有关系了。 上面,不把他绑了,重新喂鳄鱼,算是他的老老老的老祖宗,给阎王爷送了大礼,请东海老龙王喝了十八回的巴结酒的了。 一头虚汗的高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卧室里,就像磨道里,捂着眼的驴,转悠了十八圈。 但,还是没转悠出来一个所以然来,只好的,无奈何地,想其他的办法了。 他的办法很简单,无奈何,病急乱投医,再把李连璧请过来。 李连璧的口袋里,装的再是砒霜药,也比没有药强呀;李连璧再不是东西,总比没有东西强呀。 无奈何,高桥找来了李连璧。 高桥正心烦意乱的时候,突然地,门口光线一暗,恍惚间,一条大黑狗进来,还朝他汪汪叫几声。 高桥正烦,就要上前抬腿去踢,一睁眼,原来是李连璧,多长时间没见,这个老弯腰,腰弯的更厉害了,活像一条老黑狗。 高桥现在正要用人家,就连忙止住满心里的对他的厌恶,先自个儿裂开黑的绿的嘴巴子,也学他老狗的样子的呲狗牙,笑呵呵地先入为主,开个玩笑,躲开前阵子,戏耍他的尴尬,“咦呵,李县长,十几日不见,你的腰,可是更弯了,样子也更老了,咋回事儿是不是老嫂子们多,连日里的劳累,累的要是那样,可容易得马上死的病,你,这么大的县长,可要节劳呦,皇军的,可是离不开你的干活。” 其实,这是高桥,自己给自己找下台的台阶,这老狗,之所以成为老狗,还不是他高桥造的孽 一下子,收干净他安排下的那些当官的人的权,使得那些用钱用礼,换来的官儿的人,都跟他去要钱和礼。 而老小子手刮来的钱和礼,又叫那些媳妇们,都给卷了包,弄得他,里外的做不得人。 要不是,还有一个县长的县衙门能躲藏,老小子,早学了野狗,说不定,现在,正在街上,正在宪兵司令部的大门前,墙角里,刨食吃呢,或者,到乱坟岗子里,学野狗,红着眼珠子,正扒人家的坟头哪。 但是,高桥不这样的说,就找不到遮羞的啥样子的话了,就显得他当时的,不是那样的英明决断了。 哦,他高桥,总不能,上前去认错,给他老狗咬的跪下,磕头,扇自己的耳光 还要连声地自责,“干爹,是我错了,我不该断了你的财路,我该死。” 那太寒惨了吧要知道,他是湖西的皇上。 再说,高桥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找着自己的当初夺他权的时候理由了。 老小子,是你错在前,你个挂狗头卖驴肉的老龟孙,坑我的钱,坑我的武器,要不是你这样的坑,你这个黑绿脸的爹,就是我,你黑驴脸的爹,能混到现在的这样寒惨能再厚着脸皮,再把你请到门上来 你个早该让人打死在街头的老狗,老龟孙。 但是,这些,都是高桥在心里的骂,表面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满脸的堆笑着。 因为,他现在,确实是山穷水尽真没路了。 于是,奚落完了,再入正梗,上前,真正的关心,“李县长,节劳,爱惜自己的身子,也好为皇军效力大大的,要是嫂子们太多,分不过来的话,请你的,说一声,我下命令的,到街上的,找那些的光棍汉子的,帮助你的干活,他们的,力气大大的有,规整的那些嫂子们,再不敢见你了,你认为的,可行你点头,我的,马上的下命令。” 李连璧被高桥刺络的,想呲牙,想怨恨,堵高桥的话,到嘴边了,这不是巴巴地给他戴绿帽子 在湖西,最恶毒的法子,就是给人戴绿帽子了。 老小子正要发作,突然地,喳吧出来了高桥的揶揄他的话里的味儿。 黑小子,记性真好,到现在,还是没忘记他老李,讹他钱和武器的腌臜事儿。 那小子的意思很明白,要不是那些权的扎台子,就他那老弯腰,穷酸,哪来的那么多的女人,争抢着,钻他的骚哄哄的被窝 最大的耻辱,是不理,李连璧打定主意,不理他个小黑孩子,把他羞辱得跳井、上吊、抹脖子。 只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小黑孩儿,要他来这里想干啥。 还是暂且,别跟他斗嘴巴子上的气为好。 要是再用他呢 “小子,只要你有求助我,只要你张口,我就有办法,从你那臭烘烘的嘴巴子里,抠出来你的金牙来,只要我的人还在,我就不信,不能咸鱼再翻身。” 李连璧暗暗地咬牙。 哼哼,这湖西,是我们中国人,祖祖辈辈的湖西,凭你们那两腿蚂蚱腿儿,扛着一根烧火棍,到这里来充爷,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副黑的绿的的脸膛子,还有你那被门挤扁了的脑袋,能知道,这微山湖,这湖西大平原,里里外外的沟沟壕壕” 李连璧恨恨地在心里想着,脸上,却从满脸的褶子里,挤出来半分的笑沫子,“给皇军回话,那些嫂子,早就的都回娘家了,为了皇军的大事,我日不当食,也不成寐,一门心事在县衙,全心里想着皇军的事。” 李连璧掀哄开他那能把稻草说出金条的嘴巴子,一边忽悠着,一边看高桥的脸色。 果然,有效,随着他的话音儿,高桥紧锁着的眉头,渐渐地解开了,眼角里,嘴巴子上,越来越明显地露出来渴求的神色。 “哦李的,你的说说,怎么的,想着皇军的事儿” ... ... 第七节、又从傻高桥嘴里抠来了财 第七节、又从高桥嘴巴子里抠来了财 李连璧一听,这是高桥主动咬钩子的节奏呀。 大喜。 李连璧在心里说话了,“小子,你们日本人,都一个吊样子,现上花轿,现扎耳朵眼儿,求人的时候,就拿人当爹看,嘿嘿,咱来个顺势利导,看老子我怎么的戏耍你,从你的臭哄哄的,哦,不,香喷喷的猪嘴、狗嘴巴子里,抠出来财。 哼哼,你断我的财路,我就断你的后路。 “太君,这阵子,我在想着,凭太君的神武,凭皇军的天威所致,还有那么坚硬的碉堡和据点,小小湖西,早踏成一马平川,成为太君您的后花园了,但是,现在,却连连失利,一个大队的皇军,就像一大筐鱼苗,撒在微山湖里面,一砸吧眼儿,一个不见了。” 李连璧说着,心里那个爽,很是带劲儿。 现在,是报仇的好机会,把刚才小子要给他戴绿帽子的耻辱,捞回来,“还有咱从关东来的一个大队,那可是虎狼之师呀,横征天下如卷席呀,可到了咱这里”他之所以这样特别的说,是因为关东军,是他高桥的嫁妆,他单独地鼓捣来的,这样揶揄,是往他高桥的黑脸上抹屎,打他的绿脸,让他丢人。 李连璧一面惬意地说着,一面看高桥的脸色,那高桥的小黑绿的脸儿,哎呦,顿时的挂上了一层霜呦。 小子,颓势了吧刚才奚落您爷爷我,现在,嘿嘿,捞回来了吧嘿嘿,哈哈哈。 嘿嘿,一定要让小黑孩儿听出来,他李连璧,故意的,拿这样的话,噎他。 李连璧还知道,治高桥的咳嗽,就得这样子的下猛药。 这个时候,要想拴住高桥,就得这样说,就得暗示他,啥也不懂,嘛也不是。 这叫做精神胜利法,现在心理上,把他制服,让他乖乖地跟着咱的感觉把舞跳。 小子,要想在湖西站住脚,就得乖乖地认干爹,按照干爹我指的路子走。 黑着小黑绿脸的高桥,耷拉下了他那蒜瓣子脑袋,喏喏的,认输服辱,不再强词夺理,在心里,已经软和当孙子了。 李连璧一见,小子,入戏了,见好就收,赶紧地换方子,连忙的,在他的黑绿脑门上搽香粉,“要不是您太君,指挥得当,勇冠三军,神机妙算,亲力亲为,咱这个关东军,也早撒鱼苗了。” 灌得全是孟婆子的迷糊汤。 李连璧一见他这话儿,有效果了,弄得高桥,呲牙和摇头,知道了,黑小子他这会儿,已经知道,全是他的错了,这一连串的失误和失败,全是他指挥失当,是他不听老人言,断了你干爹我的财路,才有这样的失败结局的。 现在,小子,已经没有主意吧嘿嘿,还得用你干爹我吧 不是看在继续地坑你钱的份儿上,早一个主意,把你往苇子棵里引了,那里好,小鬼儿,无常哥,正拿着小绳儿,准备着拉你上地狱呢。 为着能坑钱和收礼,李连璧赶紧地入正梗,上正路,把他往奈何桥上引,巴巴地笑呵呵,“皇军们,在别的地方,所向披靡,无往不胜,而,为什么,在湖西,这里,却崴了泥原因只有一点,皇军是外国来的,不会说中国话,一张嘴,就知道他们是皇军。” 夸奖完,李连璧再往下坡路上撵,还是巴巴地笑眯眯,“太君,您圣明,您一定不会生气地接受这样一个现实,咱金乡,城外面,已经是八路的天下了,那八路军,能让咱皇军得到好所以,眼下,重点,是尽快地给皇军找好引路的,找好抓八路的向导。” 高桥情不自禁地点点头,这一点,他岂能不知道前阵子,他也用了汉奸和保长带路,来实施他的“三六九”,只是,那些花大钱买来的汉奸和保长,揣上钱,接着变了心,把皇军往死路上领,才坏了他的大好计策。 现在想起来,好很是恼火哩。 但是,怎么能找到这样好的向导呢 他们中国人,包括这个正给自己出点子,当高参的老弯腰,心里和嘴上,可是的不一致,说不定,老小子,现在正老鼠揣着打猫的心,坑害自己的坏点子,正要冒泡,正要拱头流脓呢。 高桥想的没错,李连璧,现在,可是把好了高桥的脉儿,他现在的心里想什么,自然的门儿清。 见高桥这样的无奈和无助,心里那个高兴,于是,李连璧赶紧地拿出来自己的,绝对的,公平、公正,绝对的不坑皇军的主意来。 “太君,我有一个办法,你别先急着表态,先想想,觉得行不行。” 高桥看着老弯腰的眼睛,那绿的光,倏地冒出来,接着的目光炯炯的闪,像是野狗,看见了乱坟岗子扔的死孩子。 高桥心里一悸,老小子这样的谦虚,不像过去,那样私塾里的掰蛤蟆嘴的口气,马上在心里思量,他的计策,是坑他还是讹他。 “李县长,你的说。”高桥已经上了老弯腰的好多次的当,要是再被同一个石头再绊倒地九九八十一回,连他,也觉得自己太笨太憨太该捏着鼻子跳井了,所以,连“李县长”也用上了,足足见他的小心加谨慎。 李连璧知道高桥的门缝关的严,但是,凭你小黑孩儿的本事和心机,只要能透亮,就保准的“笑你齿缺曰:狗洞大开。 反正,你小子,山穷水尽,这会儿,只有我,还算是一个依靠,我要再退一步,让你敞敞亮亮地钻进我这个套子里,“太君,现在,就有一个法子,你先看看行不行,”李连璧移移身子,再伸伸他那老弯腰,“太君,我知道,要想完成今年秋粮征收的任务,就要有皇军,到湖西各地,亲自催要的干活,而,皇军自个的亲自去,从这一阵子的情形来看,确实,有不少的不放方便。” 老小子一边的下着钩,一边的看着高桥的脸上的反应,一边的小心翼翼地斟词酌句,“要是让各地的保长们带路,通过这阵子看,效果也不是多理想,他们毕竟与皇军不熟悉,不熟悉,自然的就不会多贴心,就可能的有些言差语错,就可能的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你觉得,我说的,对不” 李连璧就像一个高明的歌手,自己在台上唱,少了观众的互动,观众的情绪就挑动不起来,那样,观众就不会多上当了,就不会掏冤枉钱,听他的狼嚎和狗叫。 高桥毕竟心眼儿不够数,无意识间,点了头,也无意识间,跟上了他的思维,随着他的路子走了。 李连璧一见高桥点头,顿时知道,小子已经咬钩了,于是赶紧地再晃晃鱼钩子,“但是,不管怎么样,要完成今年的秋粮任务,就得用湖西的中国人给皇军带路,这是事实,是唯一的路子,太君,您说,对不对,除此之外,咱还有另外的路子走没有吧显然没有。” 高桥只能点头和摇头。 “老先生,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除此之外,高桥,确实没有另一条道儿走。 要不是实在没有了路可走,还会和他,这个在心里,早杀了一百次的老弯腰,这样的干爹,咬了钩子“先生,你说,咱咋办” ... ... 第八节、果然又从高桥的嘴里抠来了财 第八节、果然又从高桥的嘴里抠来了财 冲口而出高桥,一下子吞进嘴里了李连璧的钓鱼的钩。 李连璧,等得就是这一刻,等的就是这样的一问 马上,行动 李连璧,把他的弯腰,倏地,挺得笔直,高声朗朗,“有个办法,让金乡城里的皇协军,还有那些县衙门里的,整天围着皇军转的湖西人,让他们带路” 说着,老弯腰,倏地瞪圆他的秫秸眯缝的眼珠子,显得那样的庄重、神圣,大大的忠心的耿耿。 “啊他们,知道路” 高桥显然的意外,迷茫和猪脑子的一时转不过弯来。 李连璧怕高桥怀疑眼前的馅饼有砒霜,马上的把所有的缝儿全堵严实,“咱身边的这些人,他们知道路,他们来自湖西的各个乡各个村,知道湖西的角角落落,即使没到过的,也一定的走过,听说过,他们带路,一定能起到马到成功的作用,起用这帮子人,省事,省力,放心,还一定能征收今年的秋粮,一定能消灭那些抵抗皇军的一切的人,毕竟,他们,也熟悉、知道,听说过,谁谁是八路,通八路。” 高桥一下子张开了嘴巴子,他那愚笨的脑瓜儿,有点儿进光了,“那,他们不坑咱” 高桥,笨到猪圈里去了,对他,真的无语了。 这时候了,竟然还想着怕挨坑看来,上次,确实把他给坑的不轻,到现在,仍然怕的成这样。 李连璧是谁李连璧要的就是高桥进猪圈。 马上的信誓旦旦,“太君放心,他们整天的在金乡城,整天的沐浴皇恩,对皇军,充满着感激之情,就像三国里的诸葛亮,感激涕零,欲报之陛下矣,再说,他们,不就是给皇军带个路,抓几个八路他们一定的愿意干,也一定的能干好,放心放心。” 李连璧一面的海誓山盟,愿与皇军山可烂,海可枯,共枕一个枕头,一个被窝的不分手,一面的端起茶碗来,好像在自己的家里了,对着自己的小老婆,敞亮着架势,慢慢地喝上一大口,还吸出来好大的声响儿。 在李连璧的意识里,高桥,已经是咙骗到被窝里的那个黄毛小丫头了,该露出原型了,所以,放松。 好像刚从李连璧被窝里爬出来的高桥,已经激动了,这老先生,真是卧龙岗,真是诸葛亮,关键时候,就能柳暗花明又一村,给自己一个好枕头。 心里面感激不已的高桥,正想满口答应,突然地,看见李连璧喝茶的龌龊,还有行为的放荡,倏地一个惊悸,马上想起来了,他,高桥,以前,上的好多次的,这个老弯腰的当。 那些次数的当,也一件件的像今天,都是懵懂着,被李连璧哄进被窝里去,然后的,满心里喜欢,没了头魂,叫东的不上西,打狗的不骂鸡,就像吸了一鼻子的香。 可是,转过头来,被他坑的寻死觅活,上吊,找不到绳,喝药,找不到瓶。 而他,这个负心郎,这个没心肝的,装满了腰包,肥了自己,充足了大能。 尤其可恨的,得了大便宜的他,还明打明地骂自己是蠢猪、笨蛋,王八的孙子。 高桥想到这里,赶紧地,紧紧地,闭上他那老娘们的破裤裆的嘴,怕那些美好的字眼,从自己的猪嘴巴子里冒出来。 李连璧正想听高桥的满口答应,抬头见,高桥脸色一沉,嘴巴子,就像吞了猪粪,怕猪粪儿的味儿,跑出来的,浪费,那样地紧紧地闭,知道,刚才的,高桥咬钩,高兴地有点沉不住气,狗吃猪屎的兴奋的过了头。 那个后悔呀。 李连璧借着蚊子咬自己的腮帮子的机会,朝着自己的老脸,狠狠地,就是一巴掌,那响声,就像高桥办公室里的墙上,挂的那个自鸣钟,“啪”的声,掉在地上,摔个稀烂。 你他娘的,破嘴 要是高桥脱了钩子,我把你,这个破嘴巴子,用刀,非剁碎了不可 扇自己嘴巴子的带来的瞬间的疼,促进了他的脑袋瓜的超长速度的转悠。 紧接着的,李连璧亡羊补牢,“太君放心,让他们带路,对他们来说,这是多么的好的巴结太君的机会他们一定会尽心尽力,义不容辞,死而后已,已报皇恩。” 他先承上的奉承,然后,在启下的说出来用上来的妙计,“再说嗯” 老小子,故意的拖出来唱腔,显然他在认真的思考,实际上,他在观察高桥的反应。 高桥这会儿,在心理上,还是处在劣势的位置上,毕竟,他在求助于这个老弯腰,老坏种。 高桥,一听见李连璧所拉的唱腔,无意识地朝前弯下腰,伸长脖子,想听听他的计策好还是坏。 高桥,一见这个家伙儿,又游回来了,又要用嘴唇儿碰鱼钩了,“马上的义正辞严,“太君,凡是,预则立,不易则废,为了保证,这个城里的皇协军,为皇军贴身服务的,不出任何岔子,我认为,还要给他们扎上一个紧箍咒,就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他本事再大,一有闪失,懈怠或者违抗命令,皇军就学唐僧,念紧箍咒,保准的,把他们弄的服服的,那样,皇军,完成今年的秋粮征收,就双保险了。” 高桥喜出望外,他现在,最喜欢的就是双保险,“你说你说,怎么的双保险。” 李连璧像是胸有成竹了,干脆利索,“这些中国人的家眷,全在城里,这样,让他们下去前,把他们的家眷全关到县衙里面,当人质,完成任务,进来城,再让他们领回去;即使个把没家眷的就许给他们奖金,还是完成任务,皇军满意了,才给,这样子,他们还敢生出来非分的想法” “啊啊哈哈哈” 高桥,这才真的认为这是好办法了。 马上的站起来,上前,拍拍李连璧的肩膀,连声的“腰细腰细”。 在高桥身边久了,李连璧知道,高桥的“腰细”,不是楚王的好细腰,不是赞成他的身材好,而是夸他的好,夸他会办事,现在,已经,同意了他的这一美好、美丽的设想了。 李连璧顿时大喜,赶忙地躬身,向高桥鞠躬,谢恩。 同样的,高桥知道,他的腰弯,这样子,已经算深度的鞠躬了,算是对他这个鬼子,最大的礼数了。 于是,高桥,全心眼里,接受了他的建议,当场向他下令,“有李县长的,全权的办理,让金乡城里的中国人,到湖西的各县、各乡、各村,充镇长、保长和甲长,一律的,为扫荡的皇军带路,抓八路。” ... ... 第九节、李连璧这回没多收礼钱 第九节、李连璧这回没多收礼钱 看来,高桥就是个二五眼,这个时候了,还把把李连璧当成失街亭前的马谡了。 他就不回过头来,用脚后跟想想,这老小子,除了一张把稻草变黄金的嘴,什么时候能成事儿 不过,从老龟孙的角度说,李连璧确实是一个能人,大能人,身子这么老了,心眼儿一点儿也没老,就像转轴似的,一圈一圈的,转的忒快。 就说这,刚才的,把给皇军下乡征收秋粮的带路的汉奸来说吧,把他们的家属、家人,关押到县衙里面,就是一个大伏笔。 这事儿,这决定,好像是随口说出来的,在高桥正兴奋的当口,他是想也没有想,就随口地答应了。 所以,高桥别管脑袋里怎么想着当大官,当大官的女婿,说到底,是成不了大气候的。 叫一个老穷酸,老弯腰,耍成这样子。 所以呀,官场险恶,这围城,最好不要轻易地钻进去。 细节决定成败,说话决定得失。你看人家那些首相什么的,接见或者被接见,电视上,都有翻译跟在身子后,他说一句,翻译说一句,好像他们个个都是鸟人,其实,这里面,学问大着哩。 其实,那些大官儿,都会说,也听得懂,几句外国的什么的语,之所以带翻译,自己说一句,让翻译学着说一句,就是乘着翻译说话的功夫,仔细地想着怎么的说下一句,这样子,就不会像李连璧操高桥似的,因为语言的不谨慎,或者没听清楚,上当,受骗,被忽悠了。 这就是,老龟孙的脑袋瓜儿转得快。 县衙是李连璧的,把人质关到县衙里,那人质,是关是放,还是别的怎么着,那就是李连璧说的算了,反正是皇军说的,关你们,不乐意,骂高桥去。 进去,就要给皇军带路,是死是活,那就是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带路带得好,皇军袭击八路成功了,粮食抢来了,得罪的是八路,就成了铁杆汉奸儿,八路的除奸手段,可是他们人人都知道的,半夜里,半道上,突然的,没了脑袋,在县衙里的他的家里人,自然的,那就是无主的女人了,既然没主了,好办呀,女人卖到妓女院,窑子店,这钱,不就得了到了李连璧的口袋里了吗 不想给鬼子带路,或者不想叫自己的女人当人质,也好办,送钱,送礼。 反正高桥不知道县衙里关的谁,关多少,抢粮的鬼子,从东北来的,不认路,也不认人,让谁带路,谁认识路,他们语言不通,道路不明,全是的一个不知道。 那些没家眷的,也好办,只要送钱了,就许你到个清凉的地方,逛逛风景,然后的回来,说,没发现八路,也确实没发现,不信问问被带路的皇军,他们没发现,没逮着八路,那是他们的事儿,和向导没关系,这样子,活儿也干了,命儿,也保住了。 李连璧一回到县衙里,转眼间,他门口的,排成长队的,要钱要礼的,全不见了。 跟着的,是新的一排人,却都是来送礼的。 李连璧这回,可是接受了教训,送礼不分轻重,收钱,不分多少,一律当场安排官职,实在没有,到集市上,买一筐草鱼头儿,也算礼,也得官。 就是不收女人。 上次,他,可是吃够了受女人的亏,把身子搞虚了不说,临了临了,全给他来一个人跑财空,家里的内内外外,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比恶狗舔的食盆子还干净。 要不是有个鬼子的县衙遮着身子,他,早被人绑了票,撕巴了喂野狗,二闺女,也早为窑子店,挣满一屋的钱了。 有着一层放着,有李连璧这样的鼓捣着,想也不用想,高桥的再出兵,效果,能如何了。 李连璧不收女人,同样的,送礼的人,也不愿意当他的乡长保长镇长的官儿。 那些皇协军,混伪事的,久在城里,见得多,识的广,自然知道,乡下的芝麻官儿,红白两道儿夹裹着,不好干,远不如在城里舒服。 所以,他们送礼,就一个目的,别让他们到更远的地方去带路,那样子,半道上,伏击鬼子的八路军,十准十的,把他们一锅烩了,因为带个路,搭上命,实在不值。 这样子的想法,李连璧,收的礼,自然的就不会多,也不会重了,所以,李连璧干着急,把官儿的价码,一低再低,卖成了白菜价。 但是,收的礼和钱,就是上不去。 这里面,原因是多方面的,一,诸葛亮的空城计,只能唱一回,刚才的,李家的大门前,排着的长队,也是送礼的,可结果全被李连璧操了。 二、这些人,不是乡下的那些个官迷,容易被忽悠,城里的诱惑,可是大于乡下的实惠。 三、他们知道李连璧的几斤几两,他的本事,全在嘴巴子上,其他的,一边凉快去。 所以,皇协军,干伪事的,也有更聪明的,不送礼,马上的,把家属藏到亲戚家,或者打扮成要饭的花子,没家属,自然的就没有人质可以扣的一说了。 那些聪明人,有他们的小算盘,在城里,嘴上、腿上的多积极,但是,出了城,带着鬼子,就另样了,牵牛一样的,牵着鬼子逛风景,转一圈儿,没动静,自然的回城,交差,回家,保安宁。 还有的,事前,交代好乡下的亲戚和朋友,告诉八路和乡亲,咱就要去了,躲开点,把粮食藏严实点儿,然后的跟着鬼子“三六九”的转圈就是了。 还有的,干脆,当上了二道贩子,花几个大子儿,转手卖给街上的二流子、叫花子什么的,由他们领着鬼子下乡去,自己躲在城里的家,睡觉、喝酒或者下窑子,外面的鬼子,是死是活,是狼叼是狗咬,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还有的,就更行了,走到半道上,掏出来身上藏着的砒霜或者什么的拉肚子的药,找着时机,给鬼子吃上,过一会儿,河边上,小路旁,任着鬼子们怎么的拉稀,他就躲开来,躺在树荫下,哼着小曲,消耗时间玩呗。 看出来了不就小鬼子的脑袋瓜儿,想永久地站住中国门儿也没有。 还有李连璧,光想着发财,结果,被人家操了后路,干着急,没办法,只好躲在县衙里,想着法子,怎么再忽悠那小屁孩子的高桥。 ... ... 第十节、高桥又被李连璧推进泥窝里 第十节、高桥又被李连璧推进泥窝里 高桥最不想出的问题,接连着的,就出来了。 首先,这会儿,城外面,已经是八路军的天下了,八路军的天下的老百姓,自然的,再不是当初的老百姓,一声叽哩哇啦能放全村人的羊了。 这就不重复那些带路的汉奸,路上,道上,怎么耍奸猾,使奸诈了。 接下来的洋相就开始出现了。 一次,一个日军小队,由皇协军带着,到了一个村子里。那时候,就连鬼子,也没有多少汽车,基本上,都是开着“”号,“一二一”的徒步走,这样子,时间上,就不会那样子的天黑前进城了。 天晚了,自然要宿营。 进到村里的鬼子兵,他们当然的害怕了,怕有土八路打他们的埋伏,就叫带路的汉奸,叫来当地的汉奸保长,问,你们这儿,有没有匪贼的出没。 他们是关东军,初来咋到,还没有摸清湖西的锅灶,以为这儿,能给他们捣乱的,仅仅就是匪和贼。 他们的眼里,意识里,还没有八路厉害这一说。 汉奸保长见鬼子这样的势单力薄,就动了“坏”心眼儿,顺着他们的心事头儿,见好听的说,先摇头,后拍着胸脯子,大大咧咧地保证,说,咱这里,天下太平,蟊贼的没有,保证没有,你们,尽管的吃、睡,保证的,啥事儿没有。 这几个日本兵,是从关东来的,那地方,人烟稀少,天寒地冻的,能见过啥,自然的不开眼界,没有心眼儿,往好的说,就是直率,憨厚。 上级说什么,就是什么,上级说,出门要靠带路的,自然就靠带路的,带路的找来的保长,说是啥事没有,天下太平的没有,那就是没有了。 于是,这一小队的日本兵,就放心地睡觉了。 可是,在人家的地盘里,能放心地睡觉吗 半夜里,室外头,忽然有人走动,接着,就往窗户里扔手榴弹 那手榴弹,多大的动静小鬼子们,马上从梦中转醒,于是,一场激战,枪炮的还击。 这个小队的日本军,几经折腾,总算突出了重围,跑出来村子。 灰头土脸的鬼子,借着天要亮的微光,点人头,少了一大半。 也就是说,一多半的鬼子,永远地走不出去来这个村子了。 那带路的,够汉奸,够铁杆,自然然的,跟着日军拼死往外打,跟着一起冲了出来,虽然胳膊上也受了伤,血流的,已经使他的小脸儿蜡黄。 尽管带路的,忠心的如此,但,损失了士兵,没睡成好觉的日军官儿,还是不能原谅他,把气,撒在他身上。 在野外的壕沟边上,日本人,把他捆了,像捆猪,皮带、枪条子的猛一阵子抽打,反正他是中国人,中国的汉奸,两头的,他都没落下。 日本人们,可使劲儿的揍他,不光要为死在村子里的那一半人出气,解恨,也还有问题没解开,你不是说,没有匪贼吗我们怎么被袭击了你怎么欺骗皇军呢你是不是与那个保长是一伙儿的合起来欺骗皇军 那汉奸带路的,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嚎声震天,但一听这样的问,再也顾不上疼了,立刻地辩解。 这可是大事,绝对的比得上身上的疼,要知道,这年月,通八路军,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家伙儿急忙忙地为自己辩护,“太君,你问的是,有没有匪贼啊,我们这儿当然没有匪贼喽,要是有,我能把你们往这里领那不是自找倒霉我才不干这样的事呢。” 那鬼子,被问的,脑袋发懵了,“那,打我们的打我们的,那不是么,这样的战法,分明是八路军的节奏呀” 那被打的小子,一见鬼子这样的问,立即的把头直起来,气昂昂地反问鬼子,“就是,你问的是有没有土匪和盗贼,没问有没有八路军呀,太君,这是你的错,你的问题,有问题呀,所以,你不能怪我,快快,把我身上的绳子,给我解开来,再给我那点好吃的,补补我这无端的被你们打的身子,看你们,弄得这是啥呀,哼哼。” 他倒找着鬼子身上的毛病了。 鬼子的脑袋瓜儿,啥时候,能转过中国人鬼子被他接连的问的,哑口无言。 几个鬼子,真是脑袋进水了,愣愣棘棘了半天,才喃喃地答,“那,匪盗,不就是八路” 他们那可爱的傻瓜样儿,让人真有朝他们屁股踢一脚的冲动。 这样的下等人,还想着霸占中国,继而东南亚,继而欧洲,继而苏联,继而美国,继而全世界。 所以,他们险些被灭了国,被灭了族,确实在情理之中。 一听鬼子这样的傻问题,这个铁杆汉奸,一下子更是蹬圆了眼睛,“俺湖西,朗朗天空,悠悠大地,是出皇上,出大臣,出能人的地方,啥时候出过匪盗你们,这是污蔑” 他倒是认了真,生气了。 鬼子被他连声问的,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那八路,不是匪盗吗” 带路的汉奸,急得气得跺脚,“我不跟你们落落湖西的土语,说话的意思了,快给我解绳子,快快” 他倒是占了上风,气淋淋地熊起来鬼子了。 鬼子面对着这么一个应该软的人,脑子里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懵懵懂懂地,上前,给他解开了绳子,还给他拿来了饼干,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偎偎地给老师道歉。 那家伙,也像李连璧,挺能摆活的,一见鬼子软吧了,就放开的,吃饼干,喝水,边吃这边喝着,还边数叨着鬼子的不是,像私塾里的老师,发完脾气后,再耐着性子的掰蛤蟆嘴,“你们呀,往后,要分清楚,八路军是八路军,匪盗是匪盗,匪盗是我们民间的,消灭他们,不是你们的事儿,打土匪,是我们的事儿,知道不” 鬼子兵,被他,训的,直点头,点完头,接着的又摇头,他们确实被那汉奸给绕进去了,“那,您的,指点,八路的,怎么办你管还是不管请你明白的讲明白。” 汉奸,吃饱喝足,也有了面子,就豁达了,“你们,往后,问话,要问清楚,不然,要吃亏的。” 答非所答。 鬼子还是一头雾水。 那家伙,站起来,朝着鬼子瞪眼睛,“走吧回城去,咱们的任务,完成了。” “哎哎,走的,走的干活。” 那几个鬼子,完全的,被那汉奸给绕迷糊了,站起来,跟着汉奸,往金乡城里走。 全不管了八路军,还有那几个死在村子里的鬼子兵。 ... ... 第十一节、黑红点,点没了鬼子的抢秋粮 第十一节、黑红点,点没了鬼子的抢秋粮 中国,有个古代的傻子,坐船的时候,剑,掉在了水里。 那时候,人们出门,都带一把剑,就像现在,人人手里,朱攥着个手机一样,在于方便,那时候的路,不是柏油、沥青、水泥路,而是土路,还长着草,需要用剑,把路砍巴一下,方便走路。 现在,手里拿着一把剑,想坐船,门儿都没有,那是非法持有刀具,是违法,最起码,要关十五天的拘留,还要把剑给没收了。 傻子的剑,掉在水里,傻子,赶紧地在船上刻个记号。同船上的人,好奇地问,你的剑掉在水里,你不去捞,干嘛在船上刻记号 那傻子,先笑人家傻,然后,气昂昂地聪明,“剑,从这里掉下去的,我刻个记号,是想以后,从这个记号,下到水里,把剑捞上来。” 这,就是有名的刻舟求剑。 高桥、鬼子和李连璧,虽然各耍各的聪明,但是,他们都认为,湖西还是他们以前认为的湖西,八路军,还是他们以前遭遇过的国民党的军队。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长。 这样的傻子,还想着在湖西武运长久 还是快洗洗睡觉吧。 他们鬼子和汉奸,这时候了,还坐井观天,要想当然认为,眼下的湖西,还是他们刚来的时候的湖西,醒醒,“舟已走也”。 这时候的湖西的老百姓,已经知道了袄里和袄面,即使是汉奸,也已经在他们的意识里,把八路军当成了抗战的军人,当成了自己国家的队伍了,已经在心理上、意识上,认同了八路军。 也在心里,再也不惧怕他们了。 心理的改变,才是抗战以来的最大的胜利。 湖西人,已经不怕鬼子和汉奸了。 公安队三年的“鱼水情”,任鬼子、汉奸,再怎么样百般折腾,已是很难破解了。 高桥换了李连璧让城里汉奸带路的新法子,八路军,公安队,自然的不算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马上也拿出来新法子,进行对抗和瓦解。 “生死簿”、“黑红点”,一下子亮出来了。 “生死簿”、“黑红点”,虽然是纸面上、口头上的事情,是虚的,但是,在中国的湖西,在湖西的中国人中间,尤其在汉奸中间,立即起了大作用。 这个大作用,直接的威胁了高桥和李连璧的新法子,马上让鬼子的下乡强征秋粮的计划破产。 这个法子的核心,就是震慑。 这中间的震慑力,即使顽固的、铁杆的伪军、伪事儿,在这个面前,吓得,也再不敢公开露面地帮衬鬼子兵了。 对伪军、伪事儿,既斗争又拉拢,是公安队的一个鲜明特点。 这法子,简单。 彭琦辉的公安队,在伪军、伪政权人员中,开展了“黑红点”活动。 谁帮、八路军做好事,就在谁的名字下,记上一个红点。 反过来,谁干了坏事,破坏了抗日,帮衬了鬼子,就记上黑点,到一定时候,算总账。 那总账,可真是大帐,老百姓称这个帐,为“生死簿”是活着活着死了的事情。 公安队悄悄进了金乡城,瞅时机,鸡窝里逮鸡,在被窝里,抓了几个给鬼子带路的皇协军。 这回是张华杰亲自出马的,张华杰对着几个浑身打着哆嗦的混伪事的,拿起几张纸片,给他们挨个看清楚了后,在空中一扬,厉声厉气的熊,“你们给鬼子带路,给李连璧那个大汉奸卖命,祸害咱中国人,良心叫狗吃了你们的罪行,都记在这上面啦,想死想活,主动权在你们手里握着呢,到时候,别怪八路军不认人” 那几个伪乡保长们,看清楚了自己名字下面的黑点儿,顿时身上筛了糠,像泥一样瘫在了地上,而后的,才明白八路军的意思,还是给自己留了后路的,于是,个个捶胸顿足地表示,只要放他们一条生路,愿意将功赎罪。 这一下,“生死簿”,使得越来越多的伪军、伪保长、干伪事的们,“身在曹营,心在汉”了,马上的同公安队,建立了秘密关系。 解放后,在青岛八大关,温柔的海波声里,彭琦辉这样的对采访他的公安民警,诙谐地说,“在湖西,如果没有伪军的暗中相助,中央首长过湖西,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这里面,说明的是,他们政策运用的好,方法使用的对。 “为了与伪军搞好关系,公安队情报战线发挥了大作用,王雪山放手发动群众,用亲戚连亲戚,朋友找朋友等好多法子,专做伪军、伪保长、干伪事的们的家属工作,做特务的家属工作,以及国民党顽固分子的家属工作。” “那叫做私下里打招呼,大名上说,是统一战线,把统一战线,一直划到鬼子和铁杆汉奸的脚底下。” 彭琦辉说,“王雪山,不愧为大情报专家,不愧为李克农部长的高徒,他想的这个办法,非常管用,在湖西,所有的和鬼子沾上边的人,也同样怕被点上“黑红点”。 彭琦辉仍然的兴高采烈,对过去的战事,记忆清晰,如数家珍。 有一次,我带着警卫班,掩护过湖的干部到湖西,过封锁沟的时候,突然地,遇上了巡逻的鬼子、伪军的队伍。 老将军两个手比划着说,“就那样的,一下子,走个对脸。 自然地,我们的人少,他们的人多,又是在鬼子的地盘上。 “在这个危急的关头,我,”彭琦辉神采飞扬,好像已经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战场上,“这个时候,狭路相逢勇者胜,谁的胆子大,谁就能把对方欺负住,来的是心理上的较量。” 彭琦辉站起来,满院子里走,“我把枪,放在衣袖里,先对视前面的汉奸,把他们个个看得,低下了脑袋,然后,越过他们,我不慌不忙,慢调撕柳地,直接地,向着鬼子迎面走。” “当场当时候,迎面来的巡逻的敌人里面,有三四个日军和一名翻译。” “骑着马的鬼子,见我直接的过来,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但是,见我是中国人,脸一沉,问:你的,什么地干活,我呢,冷静地回答说:我的,买卖地干活。鬼子的反应慢,又迷惑,我趁着他的不清楚,又随机应变地说,太君,你们的辛苦,是大大的,回头,到我的小店米西米西的干活。” 日本鬼子的中国话,说的不利落,也没多听懂我的话,但是,知道了我不是敌人,就让翻译官,接着问我。” 站在海边的院子里,彭琦辉对着我们,讲解着他的故事,“我一见翻译官要上场,我的态度,就大转变,不等对方开口,我就笑嘻嘻地,对着那个翻译官,“我的小店是粮食行,在金乡城里,专卖红豆和黑豆,就不知道了,你是喜欢红点的,还是黑点的。” 说着红点和黑点,我还朝着翻译官眨巴眼儿。 那翻译官一听,知道遇上八路军了,对我的态度,立马大转变,把腰弓成九十度,连连点头,一叠声地说,要红豆要红豆,再抬起来腰身,对骑在马上的鬼子,又是一脸的堆笑,“太君,他们的,粮食行的干活,生意人的干活,没有疑点的干活。” 鬼子一听翻译官这么说,把马一勒,“你们的,走了走了的干活。” 说着话,鬼子,带着队伍,自个干起来了自己的巡逻的活来了。 ... ... 第十二节、八路又开始了遍地逮兔子 第十二节、八路又开始了遍地逮兔子 什么把戏,只要被看穿了,戳破了,掐到死穴了,就真的是把戏了。 这样的把戏,只能被人们称作弱智。 白吃干饭的高桥,就是这样的弱智,被李连璧瞄得再优美,吹得再神奇,一旦被掀开了遮羞的幕布,就像肥皂泡儿飞到了天空上。 在湖西的鬼子,在高桥这样的傻瓜子指挥下,一下子像被鬼捂了眼,四处里,损兵折将,败绩连连。 到后来,公安队,干脆来个反包围,把高桥撒出去的鬼子,全部一枪一个的消灭了。 空城计接连着唱的李连璧,活得更惨了。 首先,礼和钱,不像他预想的那样的能收上来,那些城里的汉奸,心眼儿比乡下的那些土鳖多,相比较上次的卖乡长镇长的把戏,这回,上当的自然更少了。 其次是鬼子高桥,虽然同样的上当,但是,这回,没有给武器和钱,只是给了他一张开嘴巴子的空支票,自然的,就取不来多少真金和白银了。 当然,四老虎,那个还在歇着的,坐着冷板凳的家伙,在背后,在暗处,没少下了拌腿,使了坏。 那些城里的伪军,伪保长、混伪事的们,心眼多,再加上八路军紧跟上的“黑红点”、“生死薄”,已经、根本,不听他的招呼了,就是在后面押着,只要听见枪声,照常把后面的鬼子一扔,四处里的撒鸭子,往回窜的,跑的,踮的,比网里的泥鳅还要快。 这些跑的和踮的,还是好的呢。 在八路军的“黑红点的”点拨下,那些不好的、孬的混伪事的,前脚领了出城给强征秋粮的鬼子带路的任务后,紧接着的,更是把信儿,通过事先设计好的联络人,联络渠道,早传到八路那里边。 这边,鬼子还没出城门,那边,人家八路军,在那边,就已经把陷阱挖好了,唱着小曲,悠然着等猪待兔。 反正,整个的,水银泼到了干地上。 高傲的高桥,这才真正的尝到了,陷入泥塘拔不出身的滋味,也真正的明白了,百无一用是文人的李连璧的半斤八两,对他真正的、彻底的失去了希望,就像当初,刚到湖西来的时候,从内心腻烦,撇四老虎一样的,把李连璧,撇了个干净净。 面对着四处里被打死的鬼子兵,面对着空空的县衙里,已经被有几个人质,李连璧又是上一次,赶快地把自己的二闺女,藏在最里面的那间房子里,唯恐的被那些输急眼的汉奸或者鬼子,给叼了去。 李连璧听出,外面的债主,已经发了恨,在各个窑子店里,挂上了红灯楼,明达明的写着,专嫖李连璧的二丫头,头一嫖的加码,已经抬到了三百个大洋了。 三百个大洋,在湖西,可是一个大价码,不是买鲜鱼能买几大筐,就说一个直观的,鬼子的长枪,三八大盖,能买装备一个排的。 一个战斗序列的排,多少人,满湖西的,都知道。 这样高的价码,当然的能吸引来众多的红眼病,不论窑子店里的老鸨眼红,想尽法子的想把二丫头今早的淘得来,就是街上的二混子,流浪狗,也眼红,这些天里,他李府的墙里和墙外,全趴满了打听事儿的男人和女人。 更有李连璧担心的,前天,二丫头的丫鬟,给二丫头送换洗的衣裳,回去,刚走到县衙的拐弯处,就被人,堵嘴,掐住,麻袋蒙,三下五除二的被抗走了,眼睛快的县衙门边上站岗的,是自己家的远门的亲戚,当然的向着李府,赶忙地给李连璧报信,李连璧的聪明劲儿,马上明白,这是劫匪做功课的节奏呀,是想从丫鬟嘴里,摸清楚二丫头在县衙里的确切的位置,也好黑夜里爬墙头,或者来个里应外合什么的,尽快地把二丫头搞到手,以最快的速度,卖给那个出价码最高的窑子店。 李连璧当然知道了这样下去的后果,只要二丫头,被他们给掏了去,多少霉李连璧的腌臜事儿,就会接连着的来到了,那时候,他李连璧就不是被邓家的女人抓破脸,大丫头光着身子被开膛的了,那些,都是小事,都是还留着老脸皮的事儿了。 李连璧赶紧的,集合了一个班的兵,提着枪,吹着哨,大咋小呼地赶紧追。 那些劫匪,还是,暂时的怕大兵,一见县长,长枪,大白天,心里就害怕了,把那丫鬟,草草的几个大子儿,卖到了一个偏远的窑子店,然后,溜之乎也了。 李连璧是顺着窑子店的门上的幌子找到的,找到的时候,李连璧见那幌子上,写上了这样的大红字:李县长闺女的丫鬟,算他闺女的贴身的,虽不是,也算是,价码减半。 李连璧看见,知道已经找到地儿了,也不管那字儿,写的通不通,妥帖不妥贴,赶紧地钻进去,进房间的时候,那可怜的丫鬟,已经被脱光,揍的浑身紫黑,基本上没了气儿,三个男人正淋淋。 就是这样,李连璧,凭着县长的官衔和老脸,还被老鸨抓挠个大花脸,原来,这个老鸨的男人,前阵子,也想当个乡长或者镇长的,卖淫的在湖西,属于下九流,人人看不起,所以,想弄个官帽子,吓唬吓唬那些提上裤子耍赖的,没钱还想乐和的,结果,上了李连璧的当,送上礼,使上钱,结果,官帽子还没用上劲儿,就被人家真皇上高桥鬼子,给捋个干净,真是赔上了夫人,又搭上了兵,正一肚子气的没处撒,好容易弄来个李家的丫鬟,要连本加利的使劲挣。 这一下,倒好了,老鸨见的多,根本不怕李连璧的那些黑腿子兵,揪住李连璧的衣服领子,连骂加抓,非要李连璧赔钱。 李连璧被人家薅住领窝子,再也没有门儿撤,万般无奈,实在没办法,只好掏钱,连本加利,连上次收的人家的礼,加上这次买丫鬟的钱,一并算清楚,才被人家给放走。 人,走到下坡了,狗也还咬一口。 李连璧再回县衙的路上,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气淋淋的骂高桥,高桥忒不是东西了,断了他的财路,才使得他,如此的落魄,被狗欺负。 但是,李连璧更怕的,从此,高桥再也不用他了。 他从鬼子身上讹钱的事儿,从此完了结。 李连璧烦高桥,正好,高桥也烦着李连璧。 在这方面,他们还心心相通的哩。 高桥鬼子,烦李连璧,是对李连璧,彻底的死了心。 也对湖西的所有中国人,彻底的寒了心。 他又想出来新点子了,既然穿着皇军的衣服,被八路军给灭,不如进一步的想,让皇军,穿上中国老百姓的衣裳,悄悄地进村,看见八路,就打,见到粮食,就抢。 咱皇军的基因,是从中国人这里遗传过来的,脸孔,脸色,基本都一样,就是走到正着,只要不说话,八路军也一样的认不出来。 只要认不出来是鬼子,就好办。 反正咱大日本皇军手里,有枪,老百姓,怕枪,见到粮食,“啪啪”,放几枪,吓跑老百姓,干净利索地装粮食,然后的,直接拉到金乡城,大功告成。 即使被八路军发现了,也没什么,增援的皇军,会随着枪声而赶到,赶到了,八路军就会跑,他们不敢和皇军面对面,脸贴脸。 高桥,又聪明了。 ... ... 第十三节、鬼子笨的,确实够人头疼的 第十三节、鬼子笨的,确实够人头疼的 田野里,张华杰和几个战士,在锄草。 秋苗长离了地,这时候,正是锄草的关键时候。 把草除掉,翻在太阳底下,爆晒,地就净了,接下来,两三场秋雨,庄稼没人深,再起来的荒草,因为没阳光,就不生长,也就没有野草,跟庄稼争肥料了,到秋底,准是一个好收成。 庄稼人,最盼望的,就是一年有两个好收成,麦子一成,秋庄稼一成。 在远处,张蕴涵和三儿娘,蹲在垄间,细心地笕着秋苗儿,这活儿,最见功夫,心粗的人做不好。 三儿和他两个哥,一前一后,全参加了八路军,地里少了人手,妇救会、青救会还有民兵队,轮着当帮手,家里的庄稼,伺候的竟然还比别家强。 这时候,张蕴涵悄悄地走过来了。 张蕴涵,蹲在张华杰的身边,神色有点紧张,边拔草,边对张华杰,低低的声音悄声地说,“张局长,你看,刚过去的几个人,就那几个,觉出异样不” 张蕴涵用手指头,悄悄地给张华杰指方向。 张华杰停住锄头,擦把汗珠,顺着张蕴涵指的方向,抬眼看。 不远处,四五个男人,在田地里游荡,徘徊,个个背着粪箕子,显得那样的碍眼。 张蕴涵小声儿说,“我和三嫂子,都觉有点怪,就留心地看,他们,不入庄稼人的道呀,哪有拾粪的扎堆的再说了,拾粪,都在大路上,能上人家地里拾不合规矩呀,还有,其中那三个,扎着白腰带,那是家里死人的重孝子,重孝子,能离开孝子棚这些人,肯定是猴变的,啥不懂,还东张西望,一定有猫腻,别是日本兵的探子吧。” 张华杰听着张蕴涵的话,细细地打量。 不远处的那些个庄稼人,确实不入道儿,也跟着张蕴涵的话茬说到,“是,你说的这个理儿是,前阵子听说,鬼子高桥,不相信李连璧了,自己单干单练。这几个人,是另类,他们不入流,哪有大热天的带顶八块瓦的冬天的帽子那个,把腰带扎在褂子外,典型的部队作风,真是洋相百出。听说,别的部队,没少从这些装束里捡了便宜,这回儿,咱们或许碰上了,送上门的便宜,让我们捡。” 张蕴涵抿嘴儿一乐,“那就是打草捡兔子,咱也发个小财呦,嘻嘻。” “哎,咱试他一把。”张华杰来了主意,低下身子,悄声吩咐张蕴涵,“你去通知咱的人,一人看一个,其余的,当帮手,看我信号。” “好的。”张蕴涵点点头。 张华杰脑袋转向另一边,那里,三哥正埋头除草,于是,朝着三哥,大喊一声,“哎,三哥” 张蕴涵抿一抿头发,起身离去了。 “哎,哎哎,”张老三听出来了张华杰的话音儿,提起锄头,气淋淋,“霍霍”地,往前走,边走边朝着那几个“庄稼人”大声喊,“哎,哎哎,俺说,你们几个人,懂规矩不拾粪拾到人家地里来” 四五个拾粪的,顿时站住了,下意识里,还把粪杆子握在手,就好比端起长枪来。 张华杰猛地大声地喊,“咋想打架” 故意找茬的张华杰,见对方操家伙的这情形,抄起锄头,疾步走着,大声喊,“捡人家的东西,还想着打架,有王法没有这不是欺负人是咋的” 其他的锄地的人,也抄起锄头铁锨,跟着,喊着,围上来。 这阵势,虽说紧张,但也惯常。 “哎哎,”拾粪的其中一个,见状况不妙,急着大声地喊着回,“地里的粪,谁拾算谁的,干你屁事统统的干活的干活的。”他挥着手,竟然指挥起来了。 地道的外省口音儿日本腔,地道的军人标准的手势,地道的军人利落的语气。 还有啥说的穿着庄稼人衣服的拾粪的,就是鬼子兵。 张华杰当然的揣着明白装不明白,毫不理会那个家伙的指挥,继续地气淋淋,对着鬼子大声喊,“懂规矩不粪在谁地里的,就是谁家的,都倒下,倒下”喊着喊着,已经到了他们近前,“抢人家的东西,还抢到了人家的门口了,上哪里讲这个理去” 近到眼前,这些个拾粪的,一律的腰板得挺直,胸大肌发达,一律的罗圈腿,张着的嘴里,满是大白牙。 不是鬼子,还能是个谁 “不公平,箕子里,不光是你地里的粪,还有其他地里的,干嘛都倒下”那领头的,倒是实话实说来,“不公平,大大的。” 家伙儿确实很笨蛋,死到眼前了,还没觉出来后背凉。 张华杰对着他,向左右喊,“大家评评理,拾了人家的东西,不给,还净理。” 众人,乘着鬼子没开窍,就吵吵嚷嚷地假戏真唱地围上来。 张华杰见大家都到了位,一挥手,大喊一声,“倒” 便衣公安们,早找好了目标,听见张华杰下令,顿时扑上去,一人一个的,摁个冷不防。 这些个扮假的鬼子,被摔的“嗷嗷”叫,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遇上麻烦了,碰上八路军了。 张华杰一个扫荡腿,扫向那个会说中国话的鬼子。 扫荡腿上来,张华杰就感觉到,有点棘手,那鬼子,忒壮实,竟然没有给他一腿扫倒。 张华杰,精通格斗,一见没有扫倒他,紧跟上,再来一个猛虎扑食,直扑那鬼子的上身。 没容那鬼子缓过神,张华杰的右手,同时一伸,抓住了他的头发,左手,同时卡住了他的脖子,一捏一扭,把他悬空,按倒在地上了。 在黄埔军校,格斗和搏击,是学员们每天的必修课。 但是,那个鬼子,年轻体壮,劲头很大,平地里,猛一挣扎,竟然从下面翻了起来,凭空跃起的煞那间,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钢刀,朝着张华杰的后腰,突刺过来。 黄埔军校出身的张华杰,也不是吃素的。一个鹞子翻身,向右一闪,身子躲过了,左手背上,却被划了一刀,鲜血顿时冒出来。 张华杰更气了,忍着痛,将力气凝在右脚尖上,用力地朝那家伙的小腹,猛踢一脚。 这一脚,那叫做一个厉害,要是有骨头,准得齐刷刷地给折断。 只听得,家伙儿,“哎哟”一声,被抽了筋儿似的,倒下去了。 张华杰,再紧着,一个箭步窜上去,一脚将他跺个踏实,从他手里夺过了钢刀。 ... ... 第十四节、鬼子兵里有台湾、朝鲜人 第十四节、鬼子兵里有台湾、朝鲜人 张蕴涵跑过来,掏出来自己的手帕,先把张华杰的伤口缠上,再跟着朝地上,薅一把芨芨草,按上。芨芨草是止血的,很快,张华杰的手上,就不流血了。 张华杰只是受了皮肉伤,被手帕这么一扎,被芨芨草这么一按,就没事了。 其他的民警,也涌上来,将那鬼子绳捆锁绑,像捆猪一样,不用顾他猪一样的嚎叫,硬硬地按在地上。 张华杰蹲下,手拿着刀子,在那个四蹄儿被捆的鬼子的脸前,来回的晃荡。 那家伙,已被绑的像将要抹脖子的狗,老实了,紧张地勾起来脑袋,不错眼珠儿盯着那刀子,唯恐张华杰一刀下去。 张华杰却没有要一刀抹了他的意思,慢悠悠地戏耍他,“小子,听得出来,你的中国话,说得还算利索,咱都是军人,利索点,实说了吧,啥理由,把自己扮的这寒酸样还装作捡大粪,也不怕丢了皇军大日本的脸。” “你的,什么的干活”那人继续、极力地勾起头,眼珠子瞪得像牛眼,他在猜想,对方是怎么的军头,要是国民党的军队,他就要强硬点,要是遇上八路军,就该倒霉了。 张华杰拍拍他的脸,学着他的日本腔,“我的,八路的干活。闲话少说,堂堂皇军,为嘛拾了粪。” 那皇军,见张华杰,说是八路军,立即的紧张,他知道,八路军是坚决的抗日的,和他们日本人,不共戴天,杀了他,是在容易不了的事情。 但是,张华杰的脸上和动作上,像对待老鼠的一个吃饱了的老猫,确实没有抹了他的意思,这才放心,勾着腰的折起来身子,坐在地上,满面沮丧,“都是高桥太君,出的馊主意,说是新战术,能发现八路。” 张华杰一听是高桥的新法子,高兴了,眼一眯缝,再接着的揶揄,“行呀,太君的新法子,还是那个三六九” 那家伙儿倒也实在,“不是了,那法子,坑死了好多的人,高桥太君已经不用了,是这装扮成中国人的新法子。” 张华杰饶有兴致,“说说,啥法子。” 家伙儿,沮丧着脸,那脸上,还有一块泥没落下,是刚才被摔在地上的事儿,像个从地里钻出来的小丑,“这法子,是皇军,三五人一小组,装成拾粪的,赶车的,嗨,反正都穿上湖西老百姓的衣裳,啥都有,散布在各乡里,只要发现有八路,发现有粮食,只要有目标,就抢,一打枪,其余的,全都围过来,围而歼之,统统的抢光。” 说着说着,那人,直起身子坐好来,气嘟嘟地嘟囔, “蠢,现在啥光景了皇军抱成团儿,还挨打,扯开来,还不都成八路嘴里的肉” “嘿,是你说的这么个理儿,”张华杰越发地饶有兴趣,“小子,换个话题,再说说,你的中国话,说得蛮利落的,咋学的一般的鬼子兵,没你这样的道行。” 那人一摇头,极其无奈地、撇开嘴巴子,苦苦地一笑,“唉,别提啦,说了惭愧,我也是中国人,台湾的。” “那么说,你也是汉奸”张华杰立即轻蔑,“还穿着鬼子的皮,大男人的,不嫌寒颤,咱吃啥饭不行干嘛这样的对不起祖宗。” 小子继续的苦笑,“唉,我要是,能成你这儿的汉奸,就好喽,最起码,死在这里,还离祖坟近。” 张华杰见此情形,大感意外了,也新鲜,“说说嘛,咋回事儿”他虽然见过台湾人,但台湾的汉奸,他还是头一回儿的见,这倒新鲜,也稀罕。 那家伙儿,更摇头,“唉,现在的台湾哪,地狱,唉。”那人说着,啪啪地,掉起眼泪来了,“日本人,占了台湾,台湾可是遭大罪了,男的,拉到海外,当炮灰,女的,卖到岛外,当军妓,鬼子在岛上,是见啥拿啥,连阿里山上的古树,也给伐了,运到日本,盖他们的神庙了,唉,在台湾,能喘口气儿,就算好的了。” 听着听着,无意识间,张华杰受了感染,情绪有点低落,也跟着摇头,还拍拍他的肩膀,很是同情,“唉,当亡国奴的滋味,唉,小鬼子,他娘的,咋不快快地死干净” 那家伙,一听张华杰这样说话,眼睛,顿时红,裂开嘴巴子,大声地嚎哭起来,“您是不知道呀,咱台湾,都穷得,快死光了,哇哇哇,我一家子,全死光了,日本人,都给抢光了啊哪啊。” 张华杰倒是知道台湾在哪里,于是越发的理解、同情他,“别哭了,再哭,也哭不死鬼子,只要咱们全中国人,都站起来,抱成团儿,可这劲儿的打鬼子,就能活,就能活个人样子,也能够照顾好家里人。” 那个人,倒听劝,止下嚎哭,抽抽戚戚道,“像我这样的,有点力气的男人,全被拉到鬼子的兵营里,穿上鬼子的衣裳,扛上鬼子的枪,成了日本兵,反过来,杀咱中国人,犯下大罪,但是,我们的心,没坏死,我可是没杀过咱的人。” 张华杰摇摇头,“没杀中国人,但,你也是鬼子兵,思想上,也接受了鬼子的教育,可得好好的想想呀,给鬼子卖命,有啥好的到头来,受害的还是咱中国人。” 那人点点头,又转着身子,朝着四下里,看那几个鬼子兵,他们全都被捆着,耷拉着脑袋。 “我们这几个,全不是日本人,他,他,是台湾,那两个,是高丽人,他们的家,朝鲜,也和台湾一样,饱受了日本人的祸害呀,也都有反日的思想。” 张华杰一听这话,眼前一亮,对着那个家伙说,“别哭了,给你指条道儿,看你走不走,别再给鬼子,当二鬼子了,跟咱八路军干吧,八路军是咱中国的队伍,是想着把小鬼子消灭掉,是让咱中国**、中国人站起来的队伍。” 张华杰拍拍他的脸,站起来。 那人,立即惊喜,喜出望外。 人在惊喜时候,就有劲儿。 家伙,被绑着,竟然,几下子努力,站起身子来,两眼珠子,冒着火光的对张华杰,“您,真的能让我参加八路军打鬼子咱八路,能要我这样的罪人” 没等张华杰说话,接着,那家伙的目光,暗下来,喃喃自语,“我就是一个穷当兵的,除了一个肉身子,啥都没有,给咱国家,给咱八路军,能干嘛呀别干活不成,倒添了累赘,耽误了咱抗日的大事儿。” 张华杰拍拍他的肩膀,“你的这口半生不熟的日本话,就行,最起码,往后,遇上鬼子了,你能听明白他们的米西米西。”张华杰幽默起来了,这说明,他从内心里,已经把他拉进了抗日的队伍了。 “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张华杰问那个台湾的日本兵。 那家伙知道张华杰已经同意他参加八路军了,高兴地掏出来士兵证,老远地递给张华杰,“我的日本鬼子的名字,叫小林多喜二,台湾的名字,叫林嘉熙,您叫做我林嘉熙吧,好长时间没人叫我林嘉熙了,连我自己都快忘了,要是忘了自己的名,那不是背叛了祖宗所以,得感谢咱八路军,让我又感觉到了当中国人的滋味,还是咱中国人好。” 张华杰见林嘉熙是一个干脆利索的人,立即有了好感,有了喜欢,“林嘉熙,从现在起,你就是咱八路军了,只是,咱八路军,是人民的队伍,为人民服务,有着严格的纪律约束,你先要到政工处,学习咱们的纪律,接受咱八路军的政策教育,从心底里爱护百姓,热爱祖国。” 在八路军的队伍里,日本八路,越来越多起来,已经成为了抗战的一股有生的力量,据说,在东北,日本八路,很是成气候的。 一听到张华杰这般幽默的轻松和肯定的话儿,家伙的眼珠子,又唰地一亮,”这么说,我还不全是废物一个好的好的,”说着话,家伙儿,就对周围的民警,大声地说,“快给我松绑呀,我已经是咱的八路军了。” 哈哈哈。 周围的民警,全都笑了,民警们,七手八脚,解下他身上的绳索。 家伙儿,被松了绑,很是快活的,活动着手脚,然后对着天空,长吁了一口气,在对张华杰说,“这几个,我熟悉,也一样的恨鬼子,我们前一阵子,还想着逃跑呢,都让他们参加八路军吧能对咱的队伍,有作用的。” 张华杰对着家伙儿恳求,笑得眼珠子,都眯起来了,笑呵呵地让民警,把所有俘虏身上的绳子都解开,让民警把他们都带走了。 他太知道,能懂日语,会说日语的重要性来了,常年的护送首长来往微山湖,时不时的会遇上日本人,能说日本话,就会忽悠日本人,就能增添安全的系数。 望着林嘉熙五个人,欢天喜地离开的背影,张华杰思索了一会儿,再叫来张蕴涵,“你快回队部,告诉马书记、彭队长,鬼子玩起这花样,是他们犯傻,是消灭他们的好时机,立即通知各村乡,各队伍,紧急行动,全面围剿。” “是”张蕴涵高兴地向张华杰敬个礼,然后,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 ... 第十五节、大雨天淋来一门炮 第十五节、大雨天“淋”来一门炮 好事情,接连着来,那边,张华杰锄地逮兔子,发展了四五个鬼子兵,进了咱的队伍。 这边,王蕴政,洗脚捡元宝,竟然,捡了个大炮,货真价实的大炮,真是天意。 真是捡的,而不是他从湖东桃花山根据地领来的,随着滇缅公路的开通,美国的武器装备,源源不断的进入到中国,八路军,也分得了不少,尤其是王蕴政领来的大炮,来的真是时候,就在萧易和张老二的克虏伯大炮开打的前后,来到了湖西,由着这些大炮的性子,公安队,一下子,把鬼子在湖西各地的炮楼,轰了一个干净,所以,高桥才一夜夜的做恶梦,才有了脑袋瓜儿摔尿罐子的那一出好戏连着的唱。 因着微山湖的水多,微山湖边的气候,也就很特别,雪呀雨的,一片乌云来,一阵风儿吹,雨呀什么的,说下就下,说来就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雷暴大雨,就这样的不顾情面,把王蕴政的小队,淋在荒郊野外边。 他们,极其狼狈地,就近,钻进了一个破庙里。 破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处歪歪矮矮的四角瓦屋,前面载着四个柱子,算作了庙宇。 这庙宇,看不清楚是湖神庙,奶奶庙,还是如来佛的庙,看它的烂烂的样子,香火,肯定不旺。 也是,现在的湖西,除了人,接连着的死,哪还有什么兴旺的 破庙,外面破,里面也破,还很是简陋,。王蕴政钻进去,躲着雨,四下里看,除了泥捏的鬼呀神的,没凳子没床,连个长条的板凳也没有。 他们一行人,只得站着蹲着或坐着。 即使这样,他们也满足,因为,毕竟,在这里,不挨淋。 屋外,风狂雨也大,王蕴政心想,我们反正已经有了躲避的地界了,你愿意下,愿意下多久,就可着你这雷神雨神的意思来吧,正好,咱歇歇。 王蕴政心里这样惬意地想,闲来无事,正要抽个烟,烟卷抽出来半截,突然觉得,倚靠的土墙,异样地晃。 王蕴政马上意识到什么,脑袋一转,一声大叫声,“不好,快闪开,这墙要倒” 他一边大声地喊着,一边的率先蹦起来,一个箭步,再连着的两三步,跨到了房子的正中间。 话音未落,他的脚步刚站地儿,那堵墙,向里面,推金山,倒玉柱,“轰”地,歪倒下来,一阵尘土,将他们淹没在里面。 房间里面,一时嘈杂,大家惊乱地往后退。 好险,要不是中国式的建筑,他们就被埋在破庙里了。 好在,这庙,是“墙倒屋不塌”的那类建筑,他们没被埋起来。真的感谢老祖宗建筑的聪明。 墙倒屋不塌,是中国古典建筑风格,也是中国对世界建筑史的一大贡献。 它的建筑特点,主要是木架结构。 这是符合当时社会经济发展的现状的。 木架结构的关键在它的结构方式,这在散布中国各地的楼宇、寺庙最常见的。 多是由立柱、横梁、顺粱等主要部件构成或者准确地说是“扣成”各个构件之间的结点以卯、扣相吻合,构成富有弹性的框架,在这个事前建扣好的框架基础上,再打墙加门窗,也就是说,骨头和肉是分离的,即使墙倒了,屋也不塌,所以叫做墙倒屋不塌。 所以,王蕴政他们这个队的命,是老天给的。 一阵子接连的“稀里哗啦”的声音,随着土墙的倒下,用细瓦盖的屋顶也被拽下来一小半,狂风暴雨立即灌下来,吹打在人脸上。 一屋子汉子,骤然间,裸露在风雨交加的旷野中。 土墙塌下来的同时,空中一个惊雷,再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照得破庙里,一切雪亮。 雪亮的闪电下,破庙里面的汉子,望着倒下的土墙的同时,也看见了可怕的另一幕,在那一瞬间,风停雨住,电凝雷收,时间定格 墙外面,也坐着一帮面色漆黑人。 闪亮的钢盔,霎时间,清楚地表明,是日本人也就是,他们和日本人,同在一个屋檐下。 与此同时,日本人也从骤变中,看清屋子里面的情况,八路军 两边人,顿时反应过来,分别的蹦起来,端枪,要着各自的对方,就窝子的在屋内,扫射起来。 那才是生死瞬间的较量,谁死谁活,都来不及用脑袋考虑,就看谁的身手敏捷和家伙儿硬朗了。 王蕴政作战经验丰富,他的手,插在腰间,要拔出的手枪,但是,已经来不及,他心里大叫:完了 两串火光,从两侧闪出,跟着的是瘆人的嚎叫,那是临死之前的嚎叫,是人,在离开世间的最后一声的留念。 但,没完 就在王蕴政绝望的时刻,自己身后,左右两侧,冒出两团火光,耳朵里面,是清脆的“哒哒”响。 对面的那群鬼子,在一瞬间,就要搂火的那一刻,象魔法附了体,随着火光和声音,姿势怪异地,以不同方式,抽搐着倒下去。 其中的一个黑影,往后倒下的时候,手一扬,手中的长枪,随着惯性,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翻滚着,甩到一侧的土墙上,发出“啪”的一声响,枪膛里的子弹,自个射出来。 王蕴政他们的命,又是一个的大。 救他们的,是刚从湖东桃花山根据地,领来的冲锋枪,,美国的冲锋枪,派上急用场 短短两秒之内,将对手,全部的击毙。 这冲锋枪,叫英格拉姆式冲锋枪,是美国进口的,枪管外部加工有圆环形的散热槽,膛口装置上四周钻有小孔,因此散热性能好。枪托后部有托肩板和托底套,内有缓冲簧以减少后坐力,可两手端着射击。 这枪,采用弹匣供弹,容弹量为20发,一般的目标,闪眼就打成马蜂窝,二战战后,据统计,超过30万的日本人,死在此枪下,可见这种冲锋枪的威力之大。 而鬼子的三八大盖,在这种冲锋枪面前,已经成劣枪,枪身长,展不开,弹速慢,失先机。 在决定生死的瞬间,丧失先机,还有什么话可说来不及说任何话。 “快,搜索” 王蕴政看,前面的鬼子全倒下了,一步迈上前,赶紧吩咐,四处搜索。 他再不敢怠慢了。 这会儿,他正为刚才的麻痹、轻敌而自责,要是刚才进庙里的时候,搜索了这个小庙,他就不会遭此大险了,尽管他们没有倒下。 虽然倒下的是鬼子,但还是侥幸。 在战场上,侥幸,是一个天上掉馅饼的情况。 王蕴政正擦脑门上的冷汗,突然,外面,一个战士的分外高兴、兴奋地朝他大喊,“连长连长,快来看,快来看,庙外面,停辆汽车呢,车上,全是武器弹药和被装,还有一门大炮呢。” 随着欢快的叫喊声,一个士兵跑过来,兴高采烈地报告。 王蕴政赶快地跑到庙外面。 院子里,暴雨,已经停下来,远方的天际里,一道彩虹,悬在蓝天蓝湖的相融处,分外靓丽。 一辆汽车,停在院子里,车厢上的帆布篷已经让战士们扯下来,露出来的子弹箱和草绿色的被装,尤其那门大炮,分外显眼。 “嘿,嘿嘿,”王蕴政喜得跳起来了,两掌合十,向破庙神鞠一躬,“感谢大神,感谢大神,叫咱大命不死还发财,多亏了神仙大哥保佑。” ... ... 第十六节、一门炮引来一个日本官儿 第十六节、一门炮引来一个日本官儿 彭琦辉正为张华杰抓获那么多鬼子,得了那么多“人才”,高兴地合不拢嘴。 他从林嘉熙的身上,受到了启发,这个大队的鬼子兵,已经不是纯粹的日本人了,只要不是纯粹的日本兵,就好办,他刚才的下了通知,让各小队的公安队,各游击队,各村的民兵,全部出动,只要见到可疑的,就围住,尽量的不都用枪解决了,只要能投降,就多抓俘虏,尽一切可能的,把他们教育转化过来。 他还把林嘉熙五个人,分散到五个方向,让他们指认鬼子兵,从抓获的鬼子俘虏里,进行现身教育,只要是朝鲜和台湾来的,就地里转化,教育,全部的为我所用。 刚刚的布置完,门外面,就听见汽车响了。 接着,王蕴政,把鬼子的那辆汽车开进了院子来。 彭琦辉,喜上加喜。 “报告队长,我们包了一个小队的鬼子的饺子,缴获汽车一辆,上面子弹及装备物资一宗,还有日军的一门大炮,是九二步兵炮”王蕴政从驾驶室里跳下来,老远地亮开了他的大嗓门,对着彭琦辉,可着嗓门的喊,他可是高兴得找不着北了。 按说,久经战事的他,是不应该这么高兴的,只是,九二步兵炮,太珍贵了,它比迫击炮,可是厉害的不知道多少倍,还容易携带。 “大炮还九二”彭琦辉可着大嗓门的故意地问,“又是天大的喜信呀,庆贺庆贺” 彭琦辉实在是高兴和兴奋了。 自从太原城下,炸掉了鬼子的山炮群,彭琦辉就对大炮着了迷,这不仅是成就在此,还因为公安队的迫击炮,射程近,炸面小,关键时候不顶事。 彭琦辉马上的指挥人,把大炮,从车上卸下来。 亮晃晃的院子里,一门崭新的大炮立在那里,分外抢眼。 那是一门整装的山炮,炮架、炮筒漆得锃亮,可见那炮兵也是敬业的。 彭琦辉扶着炮筒,细细地瞧,炮身上,密密麻麻刻着日本文,虽然清晰,但瞧着不懂,真是可惜。 “王蕴政,车,交专署,这炮,归你了。”彭琦辉那个高兴呦,“秦晓明,去,到张局长那里,把那个台湾的朋友林嘉熙请过来,让他来认认这日本字儿,写的啥。” “是”秦晓明应声答道,然后,往外面跑去。 王蕴政听到这大炮,归自己了,心里更加的高兴,“谢谢,谢谢队长喽,咱往后的日子,好过多喽”王蕴政一蹦多高,“呵呵呵,队长呀,这下,炮楼的鬼子,可成了泥窝窝,想怎么捏,咱就怎么捏喽。” “你别光顾了高兴,关键时候露不了脸,可得要回来。”彭琦辉心想,这楔子可得揳紧点。 “您就请好吧你呐,我一高兴,把炮推到金乡城下,一炮,把它轰干净,把高桥一把抓过来” 他高兴地过了头,那金乡城,鬼子能把它当宪兵司令部,就一定是极其的坚固和重兵把守了,单凭一门九二步兵炮,和他们一个连的兵力,是不可能攻下了的。 有时候,事情,就是有点邪门,高兴的后面,总会来点不高兴的事儿。 果然,令王蕴政不高兴,甚至恼火的事儿,接踵着就来了,来了一个的毫无声息的突然和离奇。 一个星期不到,彭琦辉意外地收到一封信。 信是日本人写来的: 彭将军阁下勋鉴:近日,皇军在鱼武公路上损山炮一门,闻悉现存于麾下。此炮乃天皇赐给祖父的。祖父吉田先生在炮火研发中立有功勋,吉田家族视此炮为最高荣誉,如其命也,令我携带朝夕相随。将军如能奉还,我将满足阁下提出的一切条件。 此奉,大安 大日本皇军阁下 吉田 “呵呵,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鬼子堆里,啥玩艺都有呀。” 读完这封信,彭琦辉心里,一乐,他才明白,原来那门缴获的山炮,竟然是日本天皇专门赏赐的“圣物”。 他想了一会儿,把张华杰、王蕴政叫过来,让他们都看看这封信。 张华杰读了信,也乐,“呵呵,还大日本皇军阁下,标准的玩笑话,这家伙,这时辰,还戏膛,确实另类。” 王蕴政一拍信纸,高兴地囔囔,“好呀,就让这门炮好好地教训一下骄横自满的吉田,让他好好尝尝宝物的厉害” 他转向张华杰,“张局长,你是没见过山炮的厉害,比迫击炮厉害多了,它发射的炮弹,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忒准。太原保卫战那会儿,鬼子,摆在十几里路开外,追着炸。要不是彭队长领我们夜袭了它,还不知它发多大疯呢。” 彭琦辉没理王蕴政,嘴里喃喃,“张局长,我的意思,还给他吉田一郎。” “什么什么还......还给鬼子”王蕴政眨巴着眼睛,不相信他的耳朵。 “你的意思,是争取吉田”张华杰反问。 王蕴政着急着插嘴,“不行不行,这炮,万不能还给他,吉田拿它炸我们咋办” 他当然不会同意,谁能把到手的元宝,给推出去“您是不知道,这大炮的厉害,有它,我打赌,今儿就能踏平金乡城。”他可着劲儿的念叨这大炮的威力大,意在调动彭琦辉的舍不得。 彭琦辉的脾气,他王蕴政,摸得太清楚了。 彭琦辉没理会他的不满,继续着对张华杰说,“现在的日军,已不是当初的日军,素质下降,情绪低落,畏惧战争,尤其吉田,出身高贵,又是刚入伍的大学生,听敌工部门的同志介绍,他在日本,就有反战情绪,如果能把他争取来,该是多好的形势” “知识分子都另类,筹划好了,有希望。”张华杰点头。 “这样,写封信,内容诚恳真挚,使劲的夸耀他家族,然后,请他来取,这家伙如敢来,就有胆儿,就有几分把握,看形势,提要求,在鬼子窝里安插几个人,雪山政委说几次了,从关东新来的鬼子窝里,咱们还俩眼一抹黑里。当然了,要是实在不行,就扣他娘的当人质,绑了交给延安,这小子,这么大背景,能发挥大作用,再顺手,好好敲敲他高桥,一箭四雕,追求他鬼子的最大值。” “行,这法,管”张华杰很赞成。 ... ... 第十七节、喝酒,鬼子向彭琦辉掏出心窝子 第十七节、喝酒,鬼子向彭琦辉掏出心窝子 鬼子官儿,吉田一郎,的确很是另类。 次日,他竟然来了,像个走亲访友的闲人,没有任何的顾忌,只带一辆大车和一个翻译,穿着便衣,晃悠悠地果然来了公安队。 彭琦辉一见吉田鬼子这行市,很是惊奇,这些年来,他对鬼子,真是啥样子的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这等起色的鬼子。 于是,他也来了豪爽,更加的痛快。 大门口,吉田人一出现,彭琦辉就老远的迎上来,像对一个多面的老朋友,一见面,就拱手、握手、嘻嘻哈哈,像是对多年没见的发小、同学、老乡亲,“吉田,小子,脱下了你们的鬼子皮,穿上便装,帅气,俊,像个奶油小生。” 吉田见了彭琦辉,也是没有任何一点的惊奇和惧怕,也抱拳,“今儿,咱们只谈大炮、交情和喝酒,不谈打仗的事儿,所以,我就脱下了你们讨厌、腻烦的你所说的我们的鬼子的皮。” 他比彭琦辉更干脆,直接地划清了今儿两个人交往的底线,然后,转身,对着翻译说,“我的中国话还行,你去帮着往车上搬大炮,可要绑好了,然后,等着,就行了,待会儿,咱们就拉着大炮的回队上。” 吉田说完,再转过身子,对着彭琦辉,老熟人似的,上前,握手,然后的拍起了彭琦辉的肩膀,“我的,佩服彭队长,这样的豪爽,优秀军人干活的,今儿的喝酒,交朋友,打仗的,杀戮的,以后的干活。” 竟是个大大咧咧的家伙,也不管彭琦辉应不应把大炮归还的事,一口气,当了他两回儿的家。 彭琦辉见状,哈哈一笑,也就快人快语,干脆利索的对站在身边的秦晓明吩咐,“秦晓明,你去,帮着把大炮装车上,你再到伙房,烧菜,上酒,我要和吉田好好喝一盅,让他彻底地感受一下宾至如归是啥滋味。” 彭琦辉说着话,拉着吉田进屋,把吉田往炕上让,一边让着,一边有点戏谑这鬼子,“我今儿呀,要把你吉田,你这个家伙,灌到桌子底下去,让你一辈子,在我跟前,抬不起来头,天南海北地夸我的酒量好。” 吉田,嘴巴子也不逊,“哼,哼哼,愿赌服输,谁到桌子底,一会儿瞧好吧。”他把鞋子一脱,出溜,上了炕,自然地全然就像在家里。 原本见面厮杀的两个人,在这里,竟然一点对手的味道都没有,热热乎乎的扯上了,就像多少年没见面的老朋友,没有拘束和生分。 片刻,炊事员端上来四样菜:炒鸡蛋,炒豆腐,红烧鲤鱼,水漂鱼丸。 两荤,两素,一壶酒。 彭琦辉把酒给吉田斟上,“这酒,是用微山湖里的菱米酿的,香、醇、绵,顺口,你小子,还真有口福,能喝上这样的好酒,平常里,我都不舍的喝。”又指指菜,“动筷子呀,吉田,这都是上好的菜肴,你们日本小国,地界窄巴,啥东西没有的,你肯定没见过。” 彭琦辉揶揄着明面里开着玩笑话,使劲儿地撩拨他,暗地里,是在灭吉田的心气儿,也再探试吉田的心路。 他要看他的反应如何,也好进一步的规整他。 吉田没答言,也不客气,抄筷子,忙着夹鱼,夹鸡蛋,朝嘴里填,嚼着,了会儿,等口儿顺了,才摇摇头,斜着眼,很不屑地回答彭琦辉的话,“哼,还没见过你这是啥菜呀唬我的大路菜,我在美国吃的,那菜,火鸡、三明治,麦当劳,大餐,就你也就是围着个微山湖转悠,没出过国,肯定没见过,也没吃过,也不是说,就你,土包子一个,还整天得,被咱大日本皇军,追得满世界跑,你哪有咱的口福呀。” 彭琦辉一下子楞住了,竟然被他给唬住了。但是,吉田同样说的嘻笑的话,彭琦辉还真得不能反对。 这小子,到过美国看来家境辉煌,见过世面。 怪不得大大咧咧,显然受了美国生活方式的影响。 没唬住,没震住,失败了。 吉田瞄一眼呆了的彭琦辉,继续的不屑,“不吱声了服气了吧呵呵,别小看我们日本,国小、个矮,好像都野蛮,告诉你,锦毛麟角的,也不少,我就是。” 彭琦辉继续的瞪眼珠子,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词儿。 吉田一见彭琦辉败了,又加以筷子鱼肉填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更得意的说话,“就说我,祖父、父亲,都是教授,科学家,家庭气氛,开明民主,在美国读书,咱上的,哈佛大学,可是世界名牌大学,这些,你上哪里见过呀,羡慕我吧还笑话我嘿嘿。” 彭琦辉承认自己失败了,只好实话实说,“还是你厉害,我可是连大学的门儿,也没摸过,更不知道美国还有哈佛大学,也没吃过火鸡,三明治,麦当劳我刚才还认为是人名哩。” 彭琦辉说着,端起来酒盅,“我在这方面,确实不如你,当罚,我自己先喝一个道歉酒。”说着,就要自己喝。 却被吉田拦下,“哎哎哎,这么好的酒,你自个喝,不公平,我也喝,同喝。” 吉田喝下酒盅里的酒以后,越发得意了,操起来酒壶,边给彭琦辉斟酒,边说话, “后来,唉,只是我的命运不济,赶上日美开战,因为祖父是机械专家,造军械的,大炮,这九二式,就是他老人家造出来的,我就受连累,被美国政府,给撵了回来,再赶上日本兵,在外作战,死的多,七抽八抽的,我也当了兵,还当了少佐,在东北关东军,干了没几天,就又被派到太平洋,谁知,刚到济宁火车站,又改到了这鬼地方,噢,错了,湖西,好地方,好地方,我说错了,该罚,自罚一盅,嗞。”吉田自个儿一口喝完,然后,眯上眼,独自儿享受酒的醇香,“嘻好酒呀,好酒” 彭琦辉一下子找到了反击,“吉田,你耍小聪明,你这不是自罚,而是孬喝,想多占我一杯的便宜。” “呵呵呵,哈哈哈”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了。 彭琦辉,第一次在敌人面前这般放松,连着和吉田碰几个,论起来美国的火鸡、东北的血肠、湖西的鲤鱼,哪个更好吃。 两个人都惊讶,敌对双方,竟也有好多的话题共同点,于是,互相敬酒,开怀畅饮。 彭琦辉用毛巾擦擦手,老伙计一般地问,“吉田,娶媳妇没有” 他要换话题,不然,家伙儿,不知道还道出来多少他不知道的话题来,那样子,他就要一味地被动下去。 彭琦辉本来一句玩笑话,不想,惹的吉田,顿时沮了丧,沉着脸,连着喝了好几盅。 家伙儿,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对着彭琦辉,缓缓地述出了自己心里的不痛快。 他原有女朋友,叫小仓缨子,青梅竹马,从日本到美国,再到日本,一直在一起,不知啥时候,思想左了派,秘密加入了日本,被抓起来,关到监狱里,至今下落不明,不知是死还是活。 吉田一盅盅喝着,不禁醉了,言无轮次地唱起: “夜半人静月更明, 寒光斜射照进窗。 期待在渺茫异国的丈夫啊 妻子和孩子非常寂寞和悲哀“ 歌声满屋里飘着,里面道不尽日本士兵思乡、厌战和沮丧。 彭琦辉动了情,“唉,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吉田,你唱得太悲哀了。” 吉田摆着手,“发动这战争的家伙,真该揍,我们日本的,你们中国的,各生活着各的,多好。” “发动战争的家伙,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吉田有些酒意了,摆着手,大大咧咧,“彭将军,仗义,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当一定帮忙,尽力。” 彭琦辉要的就是这样的话,于是,一笑,故意地戏耍,“是吗我可就张口了。我需要一挺歪把子机枪,两箱子弹。” 吉田抬头,满脸的诧异,“就这些太轻了,好吧,咱,一言九鼎,有求必应,明天的,我叫人送到你这儿。” ... ... 第十八节、彭琦辉要和鬼子交成磕头的把兄弟 第十八节、彭琦辉要和鬼子交成磕头的把兄弟 彭琦辉要机枪和子弹,本来是开玩笑的,见吉田认真了,就端起来酒盅,“吉田,枪和弹,就不要送了,你们是新来的,传到高桥那里,毕竟是麻烦,这样,今后有事,过往你的防区,给你打招呼,可要帮忙。” 吉田一郎认真地看着彭琦辉,“彭将军,看我行动。”挺直身子,朝着彭琦辉,深深地鞠一躬。 彭琦辉耐心地等吉田鞠躬完,仍然的开着玩笑话,“吉田,看看,外气了不是咱们已经成了好朋友了,客气话不说,快快,咱们接着的,继续的喝酒,喝酒。” “对对对,你说得对,咱们成好朋友了,在你们湖西,是不是交朋友,就是拜把子喝鸡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吉田动了感情。 男人嘛,不论是天南海北,还是敌人友人,都是重感情的,这就是社会,人,生活在社会上,就要有交往,而交往,感情,永远放在第一条。 彭琦辉更热情了,端起来酒盅,连连地让酒,“吉田,那拜把子,喝鸡血,可是要磕头的,看过三国演义吗那刘、关、张,在桃园,磕头,作揖,成为生死朋友,异姓弟兄,成为千古美谈。知道不,刘备,论到根上,还是咱湖西的人哩,他的老辈儿,刘邦,就在从这里往西南不远的沛县,他老家,可穷了,他是卖草鞋的出身,就是凭着感情、义气,结下了萧何等等的一帮子好兄弟,才打下来大好的江山,成就了600年汉朝的江山。” 彭琦辉,要把吉田忽悠晕了,“所以呀,咱湖西,”彭琦辉用上“咱湖西”了,感情上,不自觉地,已经搭上桥,“咱湖西,从来讲义气,重感情,知道梁山不噢噢,就是水浒传,武松、打虎哎,哎哎,看你点头,就知道你知道了,你们日本,哪有人不知道梁山一百单八将的就在从咱这里往西北,走百十里,就是了,对对对,刘邦,在西南,百十里;梁山,在西北,也是百十里,怎么说,咱湖西,人家地灵呢梁山,一百单八将,讲义气,就是从刘邦那里学来的,所以,你,吉田,也讲义气,对不” 彭琦辉忽悠地吉田只有点头的份儿了。他断定了,吉田生在大家庭,长在美利坚,军国主义的毒素,没有中多少,能从心底里,把他呼唤、感化过来。 “所以呀,当男人,讲义气,最重要。” 吉田彻底被折服了,小脸红红的,只能端起来酒盅,往自己的嘴巴子里灌酒,只能像鸡叨米似的点头,“哥,彭哥,要不,咱也摆上供,点上香,咱也磕头,成异姓兄弟吧”说着话,眼睛,泪汪汪的,感动了,“哥,往后,我就喊你哥了”说着话,吉田就要下炕,就要给彭琦辉磕头了。 彭琦辉,见到了火候,就转移到自己想要的话题,于是,漫不经心地说,“吉田,你觉得,今儿的菜,好吃不” 吉田不知道这是圈套,也没在意彭琦辉的话里的有话,直着性子的就说,“菜是好菜,就是你的厨子,手艺一般,给做坏了,就说这鱼,讲究的是鲜、嫩,却做成了咸、辣,所以,不怎么的好吃。” 彭琦辉一听,小子,实在,入戏了,也打起了哈哈,把需要的话题往下传,“看来,你还是喜欢吃微山湖的菜了,很好,这叫入乡随俗,转换胃口。” 彭琦辉挪挪身子,“既然这样,我给你找一个高明的厨子,今儿就跟着你走,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得,胖胖的,怎么样够当大哥的味儿不” 吉田这才听出来彭琦辉的话音儿,抬起来头,看一眼对方,正好碰上彭琦辉热热的眼珠儿,“呵呵,看来,彭将军的热情,盛情,我是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彭琦辉立即从吉田的“彭将军”里听出来了什么,“呵呵,还是吉田大队长聪明,我就喜欢聪明人,往后,咱两阵,好打交道呀,对不” 一听这话,吉田立即软了,他太知道面对着这个人,还有他领导的公安队的厉害了,不说连日来的损兵折将,他队上死了多少鬼子兵,就说这大炮,还被人家一个干净麻利快,给抢走了,连拉大炮的汽车,都不敢索要,大炮,还是用私情、亲情,还有这顿酒的感情要来的,从对面的,软中带硬的话音儿里,吉田可是听出来什么了,于是,赶紧地赔上笑脸,“哥,你叫我吉田大队长,多外气还是吉田好听,”说着话,吉田笑眯眯地凑近彭琦辉,“还是咱把兄弟拜的好,你看,你马上的关心我的生活,还给我送高明的厨子,好呀,那我就不客气了,带上厨子,赶上马车,拉着大炮,我就要撒扬娜拉了。” 他当然知道,这个厨子背后的故事。 彭琦辉见吉田叫上了哥,也立即的痛快,手一挥,“拉走拉走,你的宝贝,还给你,只是,我这厨子,你可要给我照顾好点,不要难为他呦,微山湖边的人,讲义气,性子犟。” 吉田摆着手的站起来,“放心放心,你的好心,我能不领再说了,人家给我做好吃的,我怎么的也不能难为他吧时不时的,我会让他回来,到家里,看看老婆孩子的,每次回家,我还会让他带上点日本的糖块呀什么的,专给你尝尝,怎么样,兄弟我,够意思吧”说着,吉田,朝彭琦辉眨巴眨巴眼皮子。 彭琦辉会意,哈哈大笑起来,“你看你看,还是吉田客气,你送的糖块,我可要甜的。” “当然当然,一定是甜的,”吉田说着,朝彭琦辉抱抱拳头,“只是,小弟我,远来湖西,自然的不会带多少糖块,不宽裕,到时候,你别嫌小弟我出手不大方就是了。” 彭琦辉摆摆手,继续地打哈哈,“不碍事,只要甜,就行,我不会嫌弃的。” 两个人一边说着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懂的话语,一边的往门外走。 门外面,王雪山和一个穿着短衣短褂的中年男人站着。 见吉田出门,王雪山迎上去,朝吉田抱一下双拳,笑呵呵地说,“吉田大队长,彭队长给你找的厨子,就是他,叫刘雪渠,湖菜做的好吃极了,真羡慕你的口福。” 吉田听王雪山这样说,咧咧嘴,看一眼院子里的马车,那翻译,已经牵上了马缰绳,车上的大炮,在太阳光之下,闪着威威的光。 吉田收回眼光,看一眼站着身边的刘雪渠,裂开嘴,尴尬地笑一笑,然后的抱拳,朝刘雪渠一拱,“刘先生,往后,咱,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一家子喽。” 刘雪渠也抱拳回礼,微微笑着,“我姓刘,不姓吉。” 吉田听着刘雪渠的话,摇摇头,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车马炮,全摆好了,只得拱手,朝着一应对手致礼,“这酒,喝的,好呀”然后的,再向彭琦辉,“彭将军,走啦。” 彭琦辉,微笑着,挥挥手,目送着吉田和刘雪渠上车。 大车,在翻译对马的驱赶下,缓缓地走出了院子。 ... ... 第十九节、窘极了的高桥最后的招儿是挑战书 第十九节、窘极了的高桥最后的招儿是下挑战书 这会儿,高桥,完全陷入泥坑了,可小子水到脖颈子了,还接着犯浑冒傻气。 他实在被公安队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打法,激怒了。 用他的想法,这是凌割活人肉。 今儿消灭一个俩,明天消灭三五个,八路军这样打鬼子的法子,就像下小雨,不知不觉间,浑身,就淋得精湿了。 真是日子不可长算呀,高桥来湖西才半年,接受渡边的时候,人家渡边给他留了三个多大队,再加上他从济宁要来的一个大队,他从济宁火车站,截下来的一个大队,算来,五个多大队的鬼子兵,在全湖西的撒着,现在,已经快让他消耗完了。 济宁总部,对他的这种连连的败仗,很是恼怒,接连着的下发命令,喝令他,善于用兵,保存兵力,以便更有力的统治湖西,经营湖西,多多的抢掠粮食和物资,运用于国内的生活保障,应用于东南亚战场,也实现皇军在湖西的“大东亚共荣圈”的建设,达到他们“武运长久的目的。 小子,老鼠钻进风箱里,实在实的,两头受气了。 小子,算是被逼急了。 被逼急了的高桥,不知道用脚趾头当脑袋,怎么想出来的招数,用起了罕见的战法来了。 从小活在军营的高桥,自然,要惯用起军人的章法。 一天下午,萧易从村头,押着一个商人打扮的汉子走了来,对着彭琦辉说话,“这家伙,自称是从金乡县城来的,点名要见你。” 然后对着商人说,“这位,就是我们的彭大队长,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们队长,挺和善的,不会对中国人发威风的。“ 商人白白净净的,穿着长袍留着背头,一看是个富裕户,只是四方脸色哭丧着,像到亲戚家报丧的,“你是彭队长吧我可算找到您了,您让我好找。” 商人紧紧地盯住彭琦辉,生怕他是假变的。 “我就是彭琦辉,你有事吧”彭琦辉把手里的铅笔扔在桌上,转了过来,他好奇,与这个人,毫无交集,也从未谋面,就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着急的寻找他。 那人,哭丧着脸,“我是金乡城里的,开了家粮行,卖粮食的,做的是小买卖,一家人,老实巴交,没惹过谁,只想挣点钱,养活一家人,谁想,祸,从天上掉下来了。” 商人说着,掏出一封信,递给彭琦辉,“龟孙知道,鬼子官儿高桥,是咋知道,我老家在这片的,前天,把我一家老小,抓到宪兵队里当人质,逼着我,给您送信来了。这不,被逼无奈,当了狗腿子汉奸,辱没了先人的脸,做了丧天理的事儿,给鬼子干了活儿咳,还希望彭队长不介意。” 彭琦辉这才知道了商人的来历,听了他的啰嗦,当然明了商人的心情,就没在意他的絮叨,而是接过信来,拆开封儿,展开信纸的看。 “狗日的高桥鬼子,没啥门路,山穷水尽的,又玩啥花样” 徐柄辉说着话,凑过头来看。 “哈哈哈,”彭琦辉一扬竖格信纸,突地大笑起来。 惹得周围人愣了。 彭琦辉边笑着边说话,“这帮子小鬼子,硬是和以前的,不一样哩,这招数,真新鲜。” “都看看,都看看,高桥小子的战书,奇文共欣赏。”彭琦辉四下里挥舞着信纸。 徐柄辉接过信纸,念起来, “湖西公安队彭琦辉队长麾下 :鄙人自来湖西,数与麾下交锋,每战万千遗憾..将军毛猴子的战术,实在上不得台面,愿约将军,各率精兵,各执利器,金乡城下,决一雌雄,彼此不设阴谋,光明正大,胜败自认天命。 大日本国湖西宪兵司令高桥叩首。” “哈哈哈嘻嘻嘻” 屋里屋外,爽朗的笑声响一片, “鬼子没招喽。” “高桥要完蛋了。” 彭琦辉看一眼商人,见他仍然的垂头丧气,就对他开心,询问,“先生,高桥信里的提法,你看如何” 商人挠挠头皮,想了半天,“打仗的事儿,我不懂,只是按说嘛,两军交战,该是兵对兵,将对将的大战金沙滩,可是,打打日本鬼子,是人跟鬼打仗,就不要讲究那些了吧再说,打仗,看的是胜负,拿下战书的事儿,应该是宋朝以前的事,就是梁山一百单八将,也讲究的是偷袭和兵法,哪有下战书什么的愚蠢的事不过,鬼子是鬼,他们最新鲜的,当然是鬼事了。” 彭琦辉开心地笑,“先生,看样子,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古书、古戏,没少看了和听了吧” 那商人,渐渐地抬起来头,不再沮丧了,“我爱听说书的,回回,在金乡城里的老槐树下,听渔鼓,听梆子,场场不拉。” “那,还是请你,回去,告诉高桥,想刀对刀、枪对枪的干,就到东京,他日本的岛上去,他们那地儿,宽敞。” 商人开心了,“就是就是,咱凭嘛,顺着他鬼子的心事路你们来湖西,是祸害咱中国人。” 商人头点的像鸡叨米,然后,窘懦地说话,“彭队长,你看,我一家老小,还握在高桥的手心里,您是不是是不是给我写几个字带回去” 商人说着,自个儿急了,连忙着跺脚,唯恐彭琦辉想歪了,“我可发誓,在金乡县城里,可没做过丧天害理的事。” “只要不帮鬼子祸害中国人,就是好百姓,不难为你。”彭琦辉爽朗高声,转手拿起桌上的铅笔,在笔记本上,龙飞凤舞,一气呵成,然后,撕下来,将纸,交给商人的手里。 商人展开看,那纸上,是这样写的。 应战书:本队长,愿随时,与阁下,在湖西任何地方,一较高低,直到你,滚回日本国,或者躺倒坟坑里。 大中国湖西八路军公安队专勀鬼子大队长 彭琦辉阁下 彭琦辉看商人看完了,就对他说,“请您,念给大家听听。” “好嘞,遵命” 商人也跟着高兴,一把捧起那纸页,大声地念着,乐呵呵地笑,也惹得大家的一阵笑。 商人笑哈哈,“彭队长,高桥鬼子,一见这字儿,一见这落款,不气得嘴歪眼斜翘小辫才怪呢,不过,他最好,读完这信再背气儿,也好到阴间,好好地向阎王爷充充能。” 商人一边说着,一边拍他的胸脯,“啪啪”的响声,显得格外脆生。 然后,他朝彭琦辉,抱拳一拱,“彭队长,您是咱中国的大忠臣,有您,有八路在,中国亡不了,兄弟我,现在,这心里,一股子豪爽气,咱想了,我再没本事,回去,见到鬼子,就是歪在道儿上,也能绊他们个跟头,在下,愿留下来,跟您一道抗日,万望收留” 彭琦辉拉下他的拳头,看了他一会儿,再看看一边的王雪山,才回头,对商人说,“先生,你还是回金乡城,赎回家里人吧,抗日,是全中国人的事,关键时候,帮把手,就行了。” “那中俺就听彭队长的,”商人又抱拳拱手,“兄弟原想着,光做个好人,见彭队长后,才知道,光对得起良心,是对不走鬼子兵的,鬼子兵不走,还是会继续地祸害咱中国人,咱在金乡城里的粮行,就被他们不知道抢了多少回。” 商人越说越激昂,“各位弟兄,今后进城,我那间铺子,虽小,虽破,也能挡点风避点雨的,从今后,我在心里,就入了咱,就是咱八路军的人了。” “行呀,”王雪山接上,答着话,往前走两步,“这先生,是这样,赶巧,我们的一个人,要进城,你给带个路吧” 商人精明,对一下王雪山的眼神,一下子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爽声朗朗,“长官放心,这兄弟,将来,回去后,就是俺名义上的二掌柜的了,包吃包住,要是手头不济,即在俺那里,敞开着花” 商人对王雪山说着,转向彭琦辉,“彭队长,俺可是知道您的威名哩,您金乡城里杀龟田,集市里面斩汉奸,您在百姓心里,神啦,今儿能见到您,三辈子荣幸,俺斗胆说个想法,往后,俺那个粮行,就成了咱队伍歇脚的点吧” 王雪山点点头,“行呀。”转头喊来赵亮,“这位兄弟,往后,就是你的二掌柜的了。” 商人上下打量赵亮,赵亮帅气的外貌,聪慧的表情,一下子引来他的喜欢,笑容满脸的展开,“俺有这样的二掌柜,福呀。” 哈哈哈,全场人,开怀大笑起来。 ... ... 第四十一章、四老虎一出山就把湖西推入深渊 第四十一章、四老虎一出山就把湖西推入深渊 到这时候了,山穷水尽了,高桥,实实在在的没法了,无奈何了,所有的路,能想到的辙,在他的眼前,全没有了路,也在看不到了辙。 湖西,在高桥的眼里,已经是一潭深不可测的古井,而他,正在日本国内和济宁总部的联合推力下,正从高不可攀的悬崖边,正要跌落进去这个古井里。 古井里,没有声响,那井里的吸力,将他的四周,吸纳得彻彻底底,没有任何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踪迹,他怕极了,怕死了,现在害怕的,竟然,连,恶梦都做不出来了。 所以,他的勤务员抱怨,尿罐子跟不上趟,买不够用。 在前,为了他时不时的做着恶梦的从床上掉下来,脑袋,经常的砸烂尿罐子,所以,他索性,一下子买来一大车,砸烂一个换一个,换起来省事,当然了,他也能从买尿罐子的那里,吃到回扣,发点小财。 现在,尿罐子,竟然好多天的没被他的脑袋砸烂了,掰着手指头算来的小财,看样子,发不了了,所以,心急,真想的自己用脑袋砸,但是,又怕高桥知道了,一旦因为尿罐子而吃回扣,那,他因为尿罐子而得到的饭碗子,可就也被高桥砸了的。 所以,勤务员,只能在心里干生气,干着急。 勤务员的着急,一点儿的也不能解高桥的着急。 高桥,现在的,对着微山湖,长时间的发呆,逆想,听说,这微山湖里,物产丰富,日出斗金,想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要是有个传说中的鲤鱼精,老鳖精什么的爬上来,变成个女人妖怪,哪怕,只有白蛇精白素贞的一半,不,只要有她的脚趾头那么一点的像女人,再不,就是鲤鱼精、老鳖精的,只要能走路,他高桥,绝绝对的,跟她私奔,直接的奔到那菲律宾的那个鳄鱼岛,就是叫鳄鱼再一次的嚼了,就是叫鲤鱼精,老鳖精什么的把他吸干榨净了,只要没有上面的电报,像索命鬼一样的催促,只要每天的少一遍催要秋粮、物资和钱款,就行 现在的高桥,就像一条被打急了的野狗,一路退缩着,一路奔逃着,无意识间,钻到了一条死胡同里了。 前无退路,后有棍棒和猎枪的恶狗,只能做的就是转过身子,后腿趴着,前腿立着,半支着身子的往就要砸过来的棍棒看。 狗,之所以就是狗,就在于它的最后的这一潜能,垂死前的这一本能的挣扎和对生的机会的寻找。 鸵鸟,就被有这一潜能,鸵鸟在最危急的时刻,它能做到的,就是把自己的头,埋进、钻进,自以为安全的坑里、缝里或者洞里,一任追捕者对它的擒捉。 所以,在人们的潜意识里,抓鸵鸟远比抓恶狗要轻松得多,所以,抓恶狗,手里要拿有家伙儿,或者棍棒,或者猎枪,或者极其的小心,严防着恶狗会扑上来,咬自己一口。 就像那只被逼到死胡同里的恶狗,高桥,现在所面对的,就是寻找机会,向已经挥舞着棍棒,将要砸到自己身上的八路军,发起垂死前的反咬,期或反败为胜,最起码,能逃脱眼前的危机局势。 怎么能只反败为胜,摆脱眼前的生存危机呢 高桥苦苦地思索着。 日本兵,也就是他的本家、兄弟,是指望不上了,中国有句古语,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那是中国的,中国博大的文化结晶,熏染了中国人的思想意识,他们在某个领域,某个局部,精诚团结,生死相聚,就像距离这里不远的梁山,像梁山上的一百单八将,不论梁山一等众好汉的结局如何,他们或成功或失败的人生得失,他们,毫无悬念地成为中国文化一个极其鲜明的传承。 他们日本,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人际关系的。 所要有的,就是树倒猢狲散,大祸来临时的各人顾各人,也就是说,能够摆脱自己面临困境的,只能是他高桥本人。 到了这一步的高桥,再也不狂妄,再也不寻找失败的理由了。 既然日本人不能帮自己,那,只有中国人,帮自己了。 中国人能帮助自己吗 更显然,不能,绝对的不能。 李连璧帮自己,那是因为从高桥身上,骗得到更多的钱,差点把自己骗到湖边上,他万幸的极其侥幸的刹住车,要不然,早被李连璧骗到湖水里,给淹死了。 还有那些皇协军,混伪事的,乡下的镇长、乡长、保长,他们全是为了骗得到他的更多的钱。 不过,要钱也是说得过去的。 情义归情义,但要给开工费。 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这规矩,他们日本也懂,只是,他们从日本来,就是不想给开工费的。 要不然,还用长枪、大炮、军舰干什么还要杀那么多的中国人干什么 既然想来侵略,想来讹人家,压榨人家,就不提什么开工费了。 高桥知道,利用中国人,摆脱目前的困难局面,解除生死危机,是万万不能的事情。 蹲在死胡同里的狗,高桥,在绞尽脑汁的寻找着自己可能的退路。 既然,前面是高墙,没有前进的路,那么,唯一的退路,就是刚才跑过来的“退路”了。 能摆脱高桥目前危机的退路,万万不是自己从踏进来湖西所走的任何的路,不论是强攻猛进的袭击八路军湖西专署的路,还是让日本人当中国人乡长镇长的路,再是自己显能充熊的“三六九”的路。 那么,越过自己,往前看呢 看看自己的前辈,渡边,龟田怎么走的路,从他们的失败的路子上,看看,还有什么新的路子可以走。 高桥受到了启发,连忙的找来前两任宪兵司令的批文、决策什么的纸面东西,看看他们怎么侵略,掠夺,哦哦,怎么治理湖西的。 看着,琢磨着,高桥,猛地发现了一个人,地痞、流氓、土匪、杀猪的,四老虎 正是高桥的这一懵然回首,一下子,把旺盛的抗战局势的湖西,推向了低谷和深渊。 这个极其陌生的,被自己上来就看不起的,打入冷宫里正坐冷板凳的四老虎,在龟田和渡边那里,都得到了重用,也取得了很大的战绩。 在龟田和渡边的心路里,他们确实对这个土匪魔头一百个不放心,不放心、撒开手使用的直接、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早生了二心,明面上,给皇军出了好多的好主意,出了好大的力,但是,实地里,却给鬼子,挖了一个接一个的坑,还多次的乘机,打了在湖西,赶跑鬼子,自己想当王、坐龙椅子的主意。 他是一个比李连璧更坏,更毒,更险恶的人。 启用他,只能是惹火烧身,凭他高桥的脑子,极可能的把他自己给吞了。 但是,目前,除了这个可能把自己给吞了的四老虎,还能有哪根稻草,把他从万丈深渊里,捞上来呢 饮鸩止渴,先顾眼前吧。 高桥,确定了启用四老虎。 从这开始,湖西,马上的陷入到了劫难的深渊中。 ... ... 第一节、高桥,揣着坏心地请来了四老虎 第一节、再没咒念的高桥,揣着坏心地请来了四老虎 山穷水尽,万般无奈的高桥,只好捏着鼻子,战战兢兢地把四老虎搬出来。 高桥从来到湖西,鼻子上,净是碰灰了,这一回,他长了心眼儿,既然把这个魔头搬出来,那就先做好防范的工作。 首先,要验验这个货,是真的还是假的,它们日本人,从小岛子上,待久了,憨巴子了,就是他高桥,走过南到过北的,见过喝过也吃过,不是还让李连璧那个老弯腰,给操的一愣一愣的 要是前任,渡边,再前任,龟田,也是没开眼的货,冥冥中,给他在弄来一个二货、吃才,那就麻烦加上吊没有绳子了,那才是悲催的尴尬、窘迫的。 所以,高桥,在请四老虎出山之前,静下心来,对他进行了认真的研究。 他从全湖西的打听,摸清了这个半年前、红遍湖西的杀猪的这个家伙儿的心路:鄙微出身,不爱色,唯贪权,只重位,连白天都做梦当大官,掌大权。 日本人唯一的特色,就是贪权。 要不是贪全湖西的统治权,他高桥,干吗孤身一个人的来到这完全陌生的微山湖西来 这样看来,这个会杀猪的小子,要是启用了他,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大的麻烦。 但是,高桥他现在的麻烦,也是够大的,难解的,要是有一丝的退路,也不至于找这个魔头上门呀。 饮鸩解渴。 先缓过这阵子,能把粮食,抢掠过来,再找机会,寻理由,点了他,算完了。 这样的例子,在他们湖西,不是太多了像火烧庆功楼的赵匡胤,像被使唤完的,曾经忍过胯下之辱的韩信,像多了,他在关东军,学过这样的诗歌,“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在海拉尔,修要塞时候,有个汉奸,也是黄沙满天飞下的孤单的,休息儿时候,就像那时候还小的高桥,耍酸,背下上面的几句话以后,一看,上工的时辰还有点,就又向高桥闲磨牙,解释上面的话儿的出处。 闲磨牙的汉奸说,这是老远的时候,在南方,有个越国,他们的头儿,叫勾践,伙着好几个能人,打下了天下,不久,其中的一个能人,叫范蠡,带着有名的一个叫貂蝉的美人,跑啦,私奔啦,即逃走的时候,写了一封信,给越王国的宰相,文仲,也是帮着勾践打天下的能人,信上说,“勾践,这种人,只可共患难,不可共享乐,你最好尽快离开他。” 文仲看完信后,大大地不以为然,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冷血动物,再说了,他宰相当的刚过瘾,要他跑,舍不得,但是,他很快地,就后悔了。 但是,已经迟了。 不久,越国的这个头儿,勾践,亲自送一把剑给文仲,质问他,“认识这把剑不” 文仲人实在呀,也没猜到大王的心思,就说,“知道呀,就是咱们合伙着打死的那个,吴王国宰相,伍子胥自杀的那把剑呀。” 不想,勾践当场就恼了,“你怎么说的话这天下,是我打下来的,怎么你说是合伙” 文仲这才看清楚勾践的脸色,那上面,全是杀气腾腾的,知道坏了,正想解释,人家大王,勾践,就是来要你的命的,那还会听你解释就说:“你有七个灭人国家的方法,我只用了三个,就把吴王国灭掉,还剩下四个方法,你预备用来对付谁那还不是对付我” 文仲马上猜出了勾践的心思,也知道了自己下步怎么做了:除了自杀外,别无选择。于是,文仲就用这把剑,抹了自己的脖子。 当时,讲这个故事的时候,高桥还特意地问,那把剑,现在在哪里呀 那汉奸,高桥后来才知道,还是北京,皇宫里的旗人,宣统皇上的大臣,跟着宣统来到盛京,哦,就是现在的东北沈阳。 那汉奸告诉他,这把剑,被一个叫做金壁辉的宣统皇上的本家女人,从皇宫里偷出来,献给日本的天皇了,现在在日本的皇宫里,那个金壁辉,现在是日本人了,也改名字了,叫川岛芳子,正跟着土肥原贤二,大官儿,办事哩,权,也跟着大着哩。 一听,那宝贝,剑,在皇宫,是日本的了,那时候,听了,高桥特开心,所以,上面的事儿,高桥记得很是牢靠。 所以,高桥就准备,到打下天下的时候,他也来一个“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只是,小子,不知道,到时候,你有没有那个福气,你能不能驾驭得了。 打定主意后,高桥,又高兴起来了。 既然想到了下一步,那么,接着得第一步,就要把功夫做好了。 于是,高桥,又来个“三顾茅庐”。 “三顾茅庐”的故事,高桥也听过,也把“三顾茅庐”的意思,用在了接见四老虎身上。 专门,派人,把四老虎请到了宪兵司令部里。 有了主意的高桥,高兴。 人逢喜事精神爽,高桥的小黑绿的脸儿,显得更黑更绿了。 高桥戎装整齐地走到了四老虎的面前,满脸堆笑,像天皇接见大臣,堆笑着,看了四老虎,足足的一分钟,才让他坐下,坐到了自己的对面的椅子上。 从来没见过高桥好脸子的四老虎,浑身不自然,瞪着老母猪眼,怔怔地望着对方,把满心的迷惑写在脸上。 现在的四老虎,再没有了往日的蛮横和眼光里的恶煞,这半年的坐冷板凳,把他的屁股,坐出了膙子,也消磨掉了他身上不少的锐气和傲慢。 一直到他进来高桥的办公室的门儿,心里还是恨死了这个黑绿脸的鬼子头儿。 就是现在,心里还念叨着,你这个是人非人是鬼非鬼的鬼子,菲律宾的鳄鱼没嚼了你,只希望,微山湖里的鳄鱼,老鳖,小虾米,把你嚼了。 四老虎恨高桥,很是有道理的,就是这个没人养没人样的鬼子,硬硬的把自己闪了半年,使他少贪了多少钱,少揽了多少权,要不然,现在,那把椅子,该是他正坐着的。 在他接到“皇军有请”的通知后,四老虎心里,就明白了这鬼子高桥,要干什么了。 小子,走到绝路上了吧 快被八路了吧 你用李连璧,才是瞎熊呢,那家伙是怎么样的货色既然你能看上这样的货色,那么,你就是这样的货色。 小子,你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了,才想起来用我 好办呀,你来个“请君入瓮”,再拿给你一个“送抱入怀”呀,只要用我,只要让我登上那台阶,小子,嘿嘿,咱们“骑着毛驴看唱本”,就走着瞧吧。 看不把你的大肠头,给你捋干净。 所以呀,两个坏熊,一上来,就按了相互操的心。 ... ... 第二节、四老虎轻易得到了司令的官儿 第二节、四老虎轻易得到了司令的官儿 四老虎的迷离,是显而易见的,是合情合理的。 看到四老虎迷离的眼光,高桥象是明白了什么,也确实,自己初来湖西,进的宪兵司令部里的当天来,就打心眼里恶心他,腻烦他,把他的皇协军司令给撤掉了,把他赶出了司令部,把皇协军司令的官位,给了比熊瞎子还笨的李连璧,这对他的侮辱,确实够厉害的。 现在看,这,明显的,是自己的错误。 但是,关键是,他是太君,是宪兵湖西司令,也是湖西的皇上,有心给他拍赔个不是,可,他是皇上,皇上哪能有错皇上是没有错的。 所以,高桥就走向前来,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极其明显的暗示,你,以前的那些事,那些错,皇上原谅你了,都叫大风刮跑了,你要是再委屈,再觉得自己没有错,那,就顺便地给你指出来一个,谁叫你长得这么丑的,你人前人后的往咱,皇上,太君一站,马上的,叫人家,认为咱们是一母同袍,那样的话,是拜你还是拜我那样子的下去,你还不篡了我的皇上的权即使你没这份野心,可是,人家应把你错当成了我,那样,我还是因为丑,而吃了你的亏,所以,你,就是有错。 错,并不是因为错了而有错,错本身,就是错,不懂我也不懂,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谁叫你生的我和一样的丑陋,丑八怪的 高桥给他暗示完,觉得,已经镇住了这个杀猪的,就心满意足了。 心满意足的高桥,而后的,把自己的椅子,从办公桌后面,端过来,放好,然后的,坐在了他的近前。 这样近距离的一看,他们还真是一对双胞胎,一个比一个的丑陋,难看,恶心。 高桥,这会儿,正要启用他,也就不再怕他用丑,来挣他的龙椅子坐了。 看来,还是“亲”兄弟,高桥,不仅给四老虎了一个平起平坐的表象,还格外地,让长的很是俊俏的文书,山口小姐,给端了一杯茶,送到四老虎的手里,也笑咪咪。 好像她跟了四老虎当文书似的。 四老虎确实的受宠若惊了,他在心里再看不起眼前的这个黑蛋,再往死里咒这个绿鬼,但是,这个日本女人,确实另类,气质得让他一下子不敢喘气。 他这个只知道杀人发财当官的土鳖子,哪见过这样的女人东京大学的大学生,名门闺秀。 四老虎接着结果茶杯的当口,抬眼睛,看了一眼高桥的文书,山口小姐。 山口小姐,没有穿和服,一身的皇军衣服,还扎一条牛皮带,小腰勒的,就像妖精,洗的,像长虫,看得很是清爽。 他头一次觉得,日本人的军服,并不是那样的令他作呕、讨厌。 穿着军服的山口小姐,一定是得了高桥的暗示,故此,送茶杯的时候,下面的纤手,特地的,撩了四老虎的手心一把,上面,还眨巴眼皮子,送了好几下子的秋波。 可能是,四老虎还没还过魂来,表现得相当木纳,可惜了山口的眼皮儿,挖手心等等的努力。 那样娇嫩的山口那受到过这样的慢待气得,猛一转手,向高桥撅了嘴巴,把茶杯自个儿端了回来,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噹”地一声,很响。 把四老虎震一个激灵。 高桥瞧山口一眼,转面朝四老虎,尴尬地一笑,接着解嘲,“邓先生,你的,今天,怎么没穿皇协军司令的军服” 高桥这是明知故问,皇协军司令,就是他,一来湖西,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撤了四老虎的皇协军司令的官职,原因,就是嫌弃他比自己还丑,还猥琐。 小子,这是故意的暗示,你的皇协军司令,给你恢复了。 四老虎不近女色,对女人,尤其是日本女人,大男子主义,根本看不上眼,所以,对山口小姐木讷,但是,他对官儿敏感,敏锐,一听高桥对自己这样说,马上明白,这是高桥送他人情,告诉他说,别跟女人一般计较,他们头发长见识短,咱们往下谈的,是事关湖西的头等大事,决定着湖西的未来和人事布局。 尤其是,高桥的话音里,说的是:你现在,就是皇协军司令了。 但是,这时候的四老虎,凉板凳坐的,已经有心眼,有心计了,知道高桥的用心,但是,用心不等于任用,得要他明确的说出来,才算,到那时候,也好名正言顺的压他一把。 所以,四老虎对着高桥,演起来戏,他翻瞪着白眼珠子,很迷惑地看着高桥,怔怔地说,“太君,我的皇协军司令的军服皇协军司令的,不是李连璧李县长的吗李县长不是身兼县长和司令两个职务的吗半年前,李连璧李县长,就把我的军服,要走了,唉,整个湖西呦,让他鼓捣的” 四老虎真会点眼药,这时候这样子的提李连璧,四老虎知道,只能给高桥添堵,增烦恼。 高桥果然上当,“你对皇军忠心大大的,你打八路的本事大大的,我的,准备重重的提拔你,继续的当皇协军司令的干活,李的,一边滚蛋的干活。” 几句话,四老虎当下还过魂来。 他多狡猾呀,高桥一张口,就明白了对方的底牌。 小子,山穷水尽了,穷途末路了,是不 高桥,小子也,你这是在向下套呀。 高桥就是要准备把绳索,套在四老虎的脖子上。 要换别人,就高桥对自己的污蔑、折腾,早灰心了,借个话巴岔开,来个“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是,那样,就不是四老虎了。 奴性的使然,高官的冥想,四老虎当下热血沸腾,眼泪汪汪,倏地站起来,“啪”地立正,一个敬礼,高高的公鸭嗓门喊,震得窗玻璃嗡嗡嗡响。 “本人,生是皇军的人,死是皇军的鬼,太君尽管吩咐” 懵然的边腔,吓得山口小姐,一个趔趄,花枝颤抖,茶杯差点掉在地上。她确实没有思想准备。 这样的粗卑的人,竟然还真的有点男人味的,怪不得高桥看得起他,准备的启用他。 高桥站起来,两手拍肩,让四老虎坐下,再向山口瞋了一眼。 四老虎这才放心地看他们一眼,这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之间有猫腻,并不仅仅是司令和文书的关系,而是一对狗男女。 在湖西,狗男女的关系,是有特指的、 四老虎接着的在心里的迷惑。 他现在,已经是皇协军的司令了,可以放下心来的迷惑了,可以放肆地看扁他们,诅咒他们了。 也别说,不怨四老虎迷惑。 谁见了这一对狗男女,心里也迷惑。 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简直是不扯。 其实,他们就是不扯,是战争,把他们硬硬的扯到一块去的,是命运,冥冥中的那双手,把他们扯到一块去的。 ... ... 第三节、战争,让这对狗男女硬硬搭上了 第三节、战争,让这对根本不搭的狗男女硬硬搭上了 战争,真是万恶。 万恶的战争,摧毁了一切的善良和美好,一步步地,将美好、娇美的山口小姐,推向了深渊,到后来,成为狡猾、巨险的女鬼、魔头,给中国的湖西,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凤凰钻进了鸡窝里,混进了丑恶、万恶的深渊,到后来,在那些恶人的推动、引领下,在自己命运的驱使下,也一步步地变成了丑恶和万恶,最后,成为微山湖区域的祸害,一直到上世界的八十年代末,才使当地政府,耗尽心血地,将她的毒瘤清除掉,而她,直到今天,在哪里,干什么,死和活,一概的不知,成为悬在公安部档案馆里的没有几个至今尚未封口的档案之一。 至今,关于对山口的追捕令,还没有撤销。 又是一件稀奇事儿吧 在湖西,五十岁以上的人,差不多都清楚,千年的微山湖匪患,让她推向了话的功能。 山口,懵懵懂懂地,随着人流,来到东京火车站,又懵懵懂懂地坐上火车,来到中国,来到东北关东军行营,投了父亲山本,才想起来哭。 谁想,惊魂还未定,山口的父亲,老山本,接到南下缅甸的命令,率领整个师团,坐上火车,往另一个确切地知道纯粹是送死的地方,与同样的要报血汗深仇的中国远征军,对阵去了。 仅有的父亲,南下缅甸南征,自然的带上了山口。 山本是老军人,阅历深,自然的少了士兵愚笨的狂热,又位高层,当然知道,孙立人的远征军,已非侵华初期的中国兵,又有美国先进武器的装备,尤其飞机,多得能盖住天,战舰,多得能铺满海。 南下的后果,自然凶多吉少,自感生回渺茫,尤其打仗,带着女儿诸多的不便,正为娇女担忧的时候,在济宁火车站,见到了高桥,大喜过望,满口应下增兵的要求,附上托付山口代他照看的条件。 高桥是山本从小看着长大的,对高桥,还停留在孩芽时候的认知,所以,把娇女托付给了高桥。 谁知,高桥,这小子,经过战争的熏染,已不是过去大本营里,还没出鸡蛋壳的高桥了。 这时候的高桥,噬血成性,杀人如麻,放火强奸,样样在行,更多了几个坏心眼,现在又当上湖西王,温饱思淫欲,见山口花容月貌,亮丽可人,喉头不禁发痒,立即满口应答下来,牵着山口,领着一大联队的日本兵,回到金乡,当晚,就将山口,硬按在床上,强奸了她。 山口被强奸后,呆在房里,发呆了一天,前思后想,这,或许,就是命儿,这个貌美如花的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改变的这样的快速,相信了命运,相信了人的命运,是冥冥中的神灵的安排。 山口这样的一相信命运,心眼儿,就活泛了。 他虽但,极其的恶心粗鲁、丑陋的高桥,但是,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湖西,又能怎样呢 要活命,只能应承,只能顺从。 就这样,屈从的山口和卑鄙的高桥,就打那以后的明铺暗盖,成了非上下级而又非夫妻的狗男女关系。 ... ... 第四节、四老虎道出了日本兵失败的实情 第四节、四老虎道出了日本兵失败的实情 四老虎这样的激动,是高桥激发出来的,高桥自然地领受。 所以,高桥就心情愉悦了。 “坐下,坐下,我是大大信任你的” 高桥要锦上添花了,又叫山口小姐,端来花糖,还要山口小姐,亲手剥开一个,亲手递到四老虎烂嘴巴子边儿。 看完四老虎尴尴尬尬地把花糖抿到嘴里,看到山口小姐用手帕擦完纤细的小手指头,然后的,把手帕扔进垃圾桶里后,高桥才接着的说,“你是知道的,八路的公安队厉害,李的,司令的,不行,皇协军司令的,你干。” “谢太君栽培,在下,一定尽职尽责”四老虎刚要站起,再要表决心,被早早有准备的高桥,以手压下,并示意他,太君和你,是平辈的,大大的好。 戏演完了,高桥的虚荣心,满足了,高桥才想起来了要命的事儿,“邓司令,你的说,怎样对付公安队” 高桥这才上道儿,倾着身子,向四老虎发问。 “这”四老虎看一眼山口。 在他的意识里,女人是不得参政的,况且是眼前的头等的军事机密。 这不怪他,四老虎,别管怎么坏,从血管里流淌的那液体说,还是中国人,是中国人,就知道中国的文化,在中国文化里,女人是据守后宫的,不得干政,就是像慈禧,武则天,明达明的当皇上了,也要有一个名词来代替,叫垂帘听政,脸门前头,还要挂一串儿水晶珠子。 儒家还说,男尊女卑,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所以,四老虎是觉得女人,不配呆在这军机处的。 只是,高桥没理他的一片苦心,根本没有撵山口走的意思,这儿,就是他们随时随便的发泄的地方。 山口更是没避的意思,当然了,也没有干政的意思,而是仍然的坐在那里,不错眼珠地来回的瞧他们两个的脸,间或的,还一阵的发笑,四老虎知道,她为什么笑的,山口,是在比较,他们两个混账东西,哪个更丑,更不像人生人养的货。 四老虎确实猜出来了山口的为什么的笑,山口确实是在想,她在想,要是把这两个野种下的货,用铁链子拴上,牵到东京的大街上,东京的动物园里,瞧的人,一定多。 说不定,现在,她眼前的这两个货,正蹲在东京动物园的笼子里,比赛,谁得到的糖果多呢。 这个,山口,好分,谁丑,谁更不像人,谁得的糖果多。 山口这样子的开回的瞧,竟把四老虎瞧的,有些不自然,他确实的知道,他和高桥比,他,确实比这个三分人,七分鬼的高桥,像个人,多了。 这一想,四老虎刚才高看山口的心情,一下子下去了,那样的鬼,你水葱般的俊美的小女人,竟然的还跟他睡觉,就不怕半夜里吓醒了湖西有鬼压床的说法,就是说的她山口吧,有这样的鬼,整夜的压在身上,就连他这个就知道杀猪、杀人的家伙,也觉得怪怪的。 四老虎这样的想着,卑鄙着,腻歪着这对狗男女,心里也暗暗地扩大的骂,怎么日本人,都这样的熊德行还有拿个渡边,酸起来倒牙,怪不得日本鬼子在湖西连连的走霉运,就这样的德行,能有什么的好 四老虎心里面咒骂着,但是,脸上,还是巴结着的微笑,现在,他却是无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四老虎只得摇着头,把话,继续地说下去,“太君,您的皇军,还有,皇协军的,统统的,都不行” 四老虎这话一脱口,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凝住了,顿时,死一样的寂静。 按照湖西人的土语,四老虎的这句话,是一句“砍根”的话。 就这一句,当下,山口小姐,当下,沉下了脸,向他翻了白眼,“啪”,很大的一声,把糖盒,扔在桌上,扭过身子,蹶了嘴。 她虽然是一个女人,虽然是一个稚气未脱的美美大学生,应该远离战场,和军人不粘。 但是,山口身上,流的是大日本皇军的血,也是一个日本人,自然地,在下意识间,维护着皇军的声誉,维护着日本国的利益。 这样子,痛恨看不起日本军人的人。 所以,山口闻听四老虎的这句话,当下,就发作了。 现在的高桥,急于从四老虎那里,掏能治死自己的药方子,这样的一句“砍根”的话,自然地能掖进自己的瘪势的耳朵里,显得是一个人物。 至少,要比山口沉住气,她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生点气,应当的。 所以,高桥,对四老虎这样放肆的话语,竟没恼怒的“巴嘎”,拔刀“死啦死啦”的。 而是折起来身子,朝四老虎靠得更近一些,“嗷你的说说看皇军的,皇协军的,怎么的不行” 高桥先眯起来眼睛,从眼皮子里看四老虎,心里暗暗地沉住气地响,“小子,先听你说说,要是你的皇军、皇协军不行的药方子,治不死我的病,再把你敢辱骂皇军的狗头,绑到菜市口,砍了不迟。” 四老虎却没有发现高桥的心理活动,只是沉湎在自己的滔天毒恶的计划里,见山口生气了,有些恍惚,正要抱怨她到底是女人,入不进油盐的时候,又见高桥这样说,就觉得,她,到底是头发长,见识短,不如高桥。 于是,四老虎转过身子,像街面上的野狗见野狗,勾起来身子,把治痔疮的膏药,贴往高桥的脑门子上。 四老虎说话了。 从他说话的张口开始,他算是把湖西,把湖西的抗战局势,推向了灾难的深渊。 “太君,皇军英勇无比,但是,在中国,毕竟是外,语言不通,张口就露馅,在眼下,这遍地都是八路的湖西,那还不是野地里放羊,任人家逮” 高桥听到这里,猪眼珠子,唰地一亮,这半年来的湖西感受,皇军的毛病,他也是恨恨地知道的,也更知道,这些毛病,但就皇军,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就像一艘快要散架的船,航行在惊涛骇浪的大海里,不管划船的怎么努力,全然改变不了下船的结局。 嗯,有点意思,高桥抬起来右手,拖住他的没有下巴的下巴,在椅子上的身子,蜷的就像一只蹲上桌儿的狗,笑眯眯地对着四老虎,显示他,对他的话,有了兴趣,示意他继续地往下说。 四老虎从高桥的蜷的像狗一样的身子上,看出来了高桥的兴趣,于是得到了鼓舞,也蜷起来身子,像另一只的野狗,继续的卖弄他的能耐。 “还有,皇协军的,挣太君的钱,多了,爱惜命了,不出力了。这就是,太君,您感觉的,成了八路,公安队的厉害,八路的厉害,就是这么来的。” “有道理,有道理,你的,继续地看看地说,下步的,怎么办” 高桥更觉得,四老虎,这个汉奸的话,确实有道理,两眼刷刷地发着光的亮,急急地问。 ... ... 第五节、不近女色的四老虎中了皇军的美人计 第五节、不近女色的四老虎中了皇军的美人计 山口小姐立即伸出头。 山口,见高桥这样的有兴趣,也觉出了新鲜。 这些天,他高桥,对山口,已经尝了鲜,吃了饱,显出了原形,对她的恋爱感,失去了不少,阴沉着他的那黑绿的鬼脸,对她说话,恶声恶气,今儿早上,还因为洗脸水有点烫,竟然一脚把她给踹地上。 从小蜜罐里长大,娇宠成性的她,可是第一次的被人打,爬起身子,本想的,给她的父亲打电话,但是,接下来的又一想起来,她的父亲,远在缅甸,正被中国的远征军,打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朝不保夕,现在,确实是,顾不上她了,即使顾上,远隔着千山万水,又能怎样 她,山口,懵懂中,在命运的牵引下,正一步步地走向深渊。她从挨了那一脚开始,她今后的路,就再也没有了幸福和宠爱一说了。 她也本能地意识到,她,现在,就像历朝历代的一位大家闺秀,父亲犯下大罪,株连九族,她被卖到妓女院或者充当军妓,能做的,也必须做的,就是承受这个黑绿脸的活鬼,没日没夜的,在床上、地上,随时随地的被糟蹋,被蹂躏,另外,就是尽快地融入到高桥的世界里。 这个活鬼,现在,已经被面临的严峻局势,搞得,神经质了,成疯狗了,除了在她身上,疯狂后的一颤,那片刻,能平静之外,剩下的,就是癫狂,就像疯狗病时时的发作。 山口本能地清楚,如果不能尽快地融入到这个活鬼、疯狗德尔生活里,她会很快地被他折磨、折腾死。 清纯、娇嫩的山口,本能地、很快地转型了,转型到万劫不复,蜕变成日后的魔头。 就像大烟鬼,死在大街头,现在,她正端上烟枪,开始抽了她的第一口。 山口,也聚精会神地听四老虎的第一计。 四老虎,一见高桥、山口,这对狗男女,都对自己有期待,顿时高兴起来,松弛一下长久的绷紧的身子,喷出了他的第一口毒气,“太君,您,还有一支,大大的,大队伍,没用呀” 高桥这时候,盼救兵,就如大旱之盼甘霖,他现在,能用的兵,全湖西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哪看见,还有一只大大的能用的队伍 高桥的脑袋,顿时成了老鳖的脖子,一下子伸出来老长。 山口的脖子,也伸出来老长,只是,她的脖子,美,好看,白皙,娇嫩。 四老虎停下话茬,先越过高桥的黑绿的烧火棍一样的脖颈子,仔细看山口的白皙、娇嫩的脖颈子。 四老虎虽然不好色,但是,不好色,不等于不喜欢山口的的脖颈子的白皙、娇嫩。 再说了,现在,轮到你们求我了。 既然你们求着我,我干嘛不端个架子,先沾点眼珠子上的小便宜 四老虎就像说书的,说到了精彩的地方,要歇歇,吊吊他们的急躁心情了。 四老虎右腿盘在左腿上,端起茶杯,“吱”得很大的一声,一口,喝净了杯里的水,再放在桌子上。 这回,山口,没用高桥的眼色,赶快上前,端茶壶,给他的刚空下的杯子,倒上水。 四老虎,看着漂亮的佣人,山口,倒完水,坐下后,才又开始了说书,“太君,咱的这只没用的队伍,噢噢,这支膏药,专拔八路厉害的脓,也准能治好太君的心口疼。” 这粗鲁相,尤其是猪眼珠子里看山口的放肆地、色迷迷的眼,高桥,竟然,没恼火。 高桥就又像一只老乌龟,脖子向前,伸出八丈长,急切地催促,“邓的,据说,湖西的土匪、皇协军,闲散人、保长,村长,凡是对龟田、渡边太君、皇军,忠心大大的,叫你用了一个净,只是不知道,在湖西,还有啥队伍,管用的,哦哦,治病的干活” 四老虎快人快语,“就是秆子会、红枪会呀啪” 一只蚊子,瞅四老虎说话的空儿,零不叮地,朝他脖子,很咬了一口。 正在兴头上的四老虎,牙一呲,一巴掌朝里,恨恨地扇自己的脖子,一下子把蚊子打死,捏到眼前,细细看,再碾碎。 这慢悠悠地功夫,山口,大学生,聪明,懂,没用高桥的眼色指使,就细碎着步子赶上前,香喷喷的身子,近到四老虎不能再近的身子旁,撮起来那娇嫩的小嘴,吐出来如兰的体气,轻轻地朝着蚊子的下口处,徐徐地吹起气儿来,然后的,再用芊芊玉指,温温地揉。 四老虎一下子瘫软了,他中了山口的合欢香的毒。 中了美女毒的四老虎,迷迷糊糊地,不知不觉得,一下子,倒出来了心里的计,全部的,毫无保留,拿出来了,“太君,你别小看这些只会耍棍的蠢夫,他们一穷二憨,可自认为刀枪不入,利用好了,可是能拼命。另外,他们和八路都是穷弟兄,咱们找不到公安队,他们却是找得到” 只从被高桥后,山口这些天的,已经有所适应,渐渐成了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尤其的和高桥睡在一起,慢慢地摸清了他的心思路,知道高桥狂暴的心病在哪里,也整天的,为能解下高桥的这块心病而发愁,一听四老虎的这主意,马上的觉得靠谱,不待四老虎说完,就急切、迫切地问,“那,枕木怎么利用” 因为紧张,山口的揉四老虎脖子的芊芊玉指,情不自禁地加上了劲儿,变成了捏。 “哎呦。”四老虎觉得了疼,不自觉得叫喊了一声。 高桥赶紧补救,探过来身子,伸手,拉拉山口的后衣襟。 山口马上明白过来,为自己的失言,顿时炯成了一个大红脸,朝四老虎鞠一躬,然后,小细步子,退到了高桥的身子后面去。 高桥现在,还哪里有责备山口的心情 他真碰见了高人,打心眼里,后悔,不早早的启用面前的这尊神,赶紧地切磋以下的细节,“他们,哦,就是杆子会,红枪会,和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车,能听咱们的” 高桥上多了李连璧的当,知道了,在自己最高兴、最迫切,最认为妙计的当口儿,千万地别先一口应下来,他们在湖西,是外来户,两眼一抹黑,最容易上这些自认为最忠于自己的人的当。 他们,这些被湖边上的湖西人,叫做汉奸的这些腌臜货,一肚子坏水,都是认钱任权不认亲爹娘的熊。 他们没利,能起这样的早五更 所以,还是防着他们一点的好 山口小姐立即伸出头。 山口,见高桥这样的有兴趣,也觉出了新鲜。 这些天,他高桥,对山口,已经尝了鲜,吃了饱,显出了原形,对她的恋爱感,失去了不少,阴沉着他的那黑绿的鬼脸,对她说话,恶声恶气,今儿早上,还因为洗脸水有点烫,竟然一脚把她给踹地上。 从小蜜罐里长大,娇宠成性的她,可是第一次的被人打,爬起身子,本想的,给她的父亲打电话,但是,接下来的又一想起来,她的父亲,远在缅甸,正被中国的远征军,打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朝不保夕,现在,确实是,顾不上她了,即使顾上,远隔着千山万水,又能怎样 她,山口,懵懂中,在命运的牵引下,正一步步地走向深渊。她从挨了那一脚开始,她今后的路,就再也没有了幸福和宠爱一说了。 她也本能地意识到,她,现在,就像历朝历代的一位大家闺秀,父亲犯下大罪,株连九族,她被卖到妓女院或者充当军妓,能做的,也必须做的,就是承受这个黑绿脸的活鬼,没日没夜的,在床上、地上,随时随地的被糟蹋,被蹂躏,另外,就是尽快地融入到高桥的世界里。 这个活鬼,现在,已经被面临的严峻局势,搞得,神经质了,成疯狗了,除了在她身上,疯狂后的一颤,那片刻,能平静之外,剩下的,就是癫狂,就像疯狗病时时的发作。 山口本能地清楚,如果不能尽快地融入到这个活鬼、疯狗德尔生活里,她会很快地被他折磨、折腾死。 清纯、娇嫩的山口,本能地、很快地转型了,转型到万劫不复,蜕变成日后的魔头。 就像大烟鬼,死在大街头,现在,她正端上烟枪,开始抽了她的第一口。 山口,也聚精会神地听四老虎的第一计。 四老虎,一见高桥、山口,这对狗男女,都对自己有期待,顿时高兴起来,松弛一下长久的绷紧的身子,喷出了他的第一口毒气,“太君,您,还有一支,大大的,大队伍,没用呀” 高桥这时候,盼救兵,就如大旱之盼甘霖,他现在,能用的兵,全湖西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哪看见,还有一只大大的能用的队伍 高桥的脑袋,顿时成了老鳖的脖子,一下子伸出来老长。 山口的脖子,也伸出来老长,只是,她的脖子,美,好看,白皙,娇嫩。 四老虎停下话茬,先越过高桥的黑绿的烧火棍一样的脖颈子,仔细看山口的白皙、娇嫩的脖颈子。 四老虎虽然不好色,但是,不好色,不等于不喜欢山口的的脖颈子的白皙、娇嫩。 再说了,现在,轮到你们求我了。 既然你们求着我,我干嘛不端个架子,先沾点眼珠子上的小便宜 四老虎就像说书的,说到了精彩的地方,要歇歇,吊吊他们的急躁心情了。 四老虎右腿盘在左腿上,端起茶杯,“吱”得很大的一声,一口,喝净了杯里的水,再放在桌子上。 这回,山口,没用高桥的眼色,赶快上前,端茶壶,给他的刚空下的杯子,倒上水。 四老虎,看着漂亮的佣人,山口,倒完水,坐下后,才又开始了说书,“太君,咱的这只没用的队伍,噢噢,这支膏药,专拔八路厉害的脓,也准能治好太君的心口疼。” 这粗鲁相,尤其是猪眼珠子里看山口的放肆地、色迷迷的眼,高桥,竟然,没恼火。 高桥就又像一只老乌龟,脖子向前,伸出八丈长,急切地催促,“邓的,据说,湖西的土匪、皇协军,闲散人、保长,村长,凡是对龟田、渡边太君、皇军,忠心大大的,叫你用了一个净,只是不知道,在湖西,还有啥队伍,管用的,哦哦,治病的干活” 四老虎快人快语,“就是秆子会、红枪会呀啪” 一只蚊子,瞅四老虎说话的空儿,零不叮地,朝他脖子,很咬了一口。 正在兴头上的四老虎,牙一呲,一巴掌朝里,恨恨地扇自己的脖子,一下子把蚊子打死,捏到眼前,细细看,再碾碎。 这慢悠悠地功夫,山口,大学生,聪明,懂,没用高桥的眼色指使,就细碎着步子赶上前,香喷喷的身子,近到四老虎不能再近的身子旁,撮起来那娇嫩的小嘴,吐出来如兰的体气,轻轻地朝着蚊子的下口处,徐徐地吹起气儿来,然后的,再用芊芊玉指,温温地揉。 四老虎一下子瘫软了,他中了山口的合欢香的毒。 中了美女毒的四老虎,迷迷糊糊地,不知不觉得,一下子,倒出来了心里的计,全部的,毫无保留,拿出来了,“太君,你别小看这些只会耍棍的蠢夫,他们一穷二憨,可自认为刀枪不入,利用好了,可是能拼命。另外,他们和八路都是穷弟兄,咱们找不到公安队,他们却是找得到” 只从被高桥后,山口这些天的,已经有所适应,渐渐成了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尤其的和高桥睡在一起,慢慢地摸清了他的心思路,知道高桥狂暴的心病在哪里,也整天的,为能解下高桥的这块心病而发愁,一听四老虎的这主意,马上的觉得靠谱,不待四老虎说完,就急切、迫切地问,“那,枕木怎么利用” 因为紧张,山口的揉四老虎脖子的芊芊玉指,情不自禁地加上了劲儿,变成了捏。 “哎呦。”四老虎觉得了疼,不自觉得叫喊了一声。 高桥赶紧补救,探过来身子,伸手,拉拉山口的后衣襟。 山口马上明白过来,为自己的失言,顿时炯成了一个大红脸,朝四老虎鞠一躬,然后,小细步子,退到了高桥的身子后面去。 高桥现在,还哪里有责备山口的心情 他真碰见了高人,打心眼里,后悔,不早早的启用面前的这尊神,赶紧地切磋以下的细节,“他们,哦,就是杆子会,红枪会,和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车,能听咱们的” 高桥上多了李连璧的当,知道了,在自己最高兴、最迫切,最认为妙计的当口儿,千万地别先一口应下来,他们在湖西,是外来户,两眼一抹黑,最容易上这些自认为最忠于自己的人的当。 他们,这些被湖边上的湖西人,叫做汉奸的这些腌臜货,一肚子坏水,都是认钱任权不认亲爹娘的熊。 他们没利,能起这样的早五更 所以,还是防着他们一点的好 ... ... 第六节、狗熊也难过美人关 第六节、四老虎被绝色迷得晕了头 人家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又说,这世上,最毒的毒药是美女身上的体香。 不近女色的四老虎,这会儿,正被山口的合欢香,着,又见到高桥,这样热切的眼光,不自觉地“飙”起来了。 他一下子大声,“他们,是和咱们不一条道儿,可是他们的族长,却和咱们一条道儿,而他们,血亲,只听族长的,所以,他们和我们,是一条道上的。” 四老虎说着说着,坐直了身子,放心地、放肆地看山口。 山口小姐,脸蛋儿已经柔和,还对他一笑。 山口小姐,是世界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从小饱读诗书,在大学,又系统地学习过哲学,也听过那些世界,日本不是像中国这样**的单一的民族起源。 日本最初的民族来源,实际上是中国的秦始皇,派去寻求仙丹的军队和5000名童男、童女,以及和当地原住民通婚形成的。 尽管现在的日本,可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历史就是历史,是谁也否认不了的。 在中国秦朝时期,压根儿就没有日本这个国家,就在中国成为大一统国家的时代,日本还是茹毛饮血的原始荒岛时代,虽然日本声称,日本建国是从传说中的神武天皇发轫,但没有任何文献和考古资料,来证明这一点,基本上属于中国的封神榜和三皇五帝之类的神话传说。 所以,杂种,还能指望他们忠于爱情,讲究义气 过去,他们能极其野蛮地侵略恩人中国,能惨无人道地屠杀中国人。 现在,在高度文明的时代里,日本还父对女,子对母,毫无廉耻、令人不齿的违背人伦,该遭天灭。 ... ... 第七节、四老虎卖出了滔天罪恶的计 第七节、四老虎卖出了滔天罪恶的计 四老虎已经从山口身上,动了操高桥的心。 他心想,高桥现在,正觉得他是宝,如果他的这一招好使,见效,高桥把山口小姐送给自己用,也是有可能的,于是,更加使劲儿的,忽悠,玄乎。 “太君,我调查啦,全湖西,秆子会、红枪会,在沿湖5县,50人以上的规模,就有9个,在平原地带,50人以上的规模,就有300多个,湖西的杆子会、红枪会,是和其他地方的本土武装不一样的,他们都是同姓同宗组成的,会长是他们的族长,成员绝对服从他们,只要抓住这些会长,就能把他们抓到手里,只要把他们抓到手里了,为咱们利用了,嘿嘿,那时候,穷鬼们相斗,那戏,才好看呢,太君,您就逍遥着赶在干沿上,看风景,拾干鱼吧,嘻嘻。” “他们”四老虎的几个“他们”,确确实实的把高桥弄迷糊了,就他那个鳄鱼都不咬的笨脑瓜子,平日里,就是给四老虎提鞋,四老虎也嫌他的手指头粗。 但是,山口紧接着的全明白了他的那几个的“他们”,也立即地领会到了他的话音儿的实质的地方,马上的喜笑颜开,满脸的,笑成了一朵盛开的桃花,她直接地越过了高桥,脚底下按了弹簧似的,蹦跳到四老虎的身边,抓着了他的手,像小鸟,依人,“邓司令,这还真是一个好办法哩,抓住了族长,就等于抓着了这么一帮子人,他们还和八路,亲连亲,往后呀,咱的湖西,就太平喽,咱就能,逛逛风景,游游微山湖啦。”她又转脸,抓住了高桥的胳膊,“娇滴滴地腻他,“司令唻,往后呀,你就能踏踏实实地睡个好觉,吃啥呀,也会吃的香了,没那些烦心的事儿,就多陪着我,到湖西的各个地方,转转,听说,湖西,可是个风水宝地,人杰地灵,看的,玩的,吃的,喝的,全都有,我在东京呀,听说的大运河,汉画石,教堂,噢噢,还有梁山伯与祝英台,我们可要好好地转转呦。” “那,去抓他们来”高桥在山口的这一番煽情下,也明白了“他们”是怎么的一回事儿,这回,他,真真地服了。 这个四老虎,怪不得,龟田、渡边,都用他,都把皇协军的司令的位置叫他坐,是有一定的本事的,是比那个光会耍嘴的李连璧抢。 看样子,自己这半年的光着膀子的单独耍,是不对的,统治中国,就应该用这些汉奸们给干活,皇军的,就应该坐在金銮殿里享清福,耍威风。 以华制华,这条路,真该早走了。 四老虎又充能了,见高桥还是没能全明白,就着急着,把高桥当成了自己的丈人爹,让他赶快地喝一碗,奈何桥上的王婆子汤,赶快地把山口许给自己当小老婆,“呦哎哎,太君,您领会错了,我说的抓,可不是你的那个抓,是将他们这样的,“抓”,哎,哎哎,对了,就这样的,攥到咱们的手心里来。” 他像哄吃奶的孩子,对着高桥又哄又胧,手脚并上,尤其他的老鳖爪子,老鳖爪子一样的,比划了个手势。 高桥被他的三个“抓”,搞迷糊了,迷糊的直抓后脑勺。 四老虎一看,事儿不好,就赶忙地抬起来眼睛,向山口望去。 这一回儿,山口,也对他的“抓”,弄糊涂了,她虽然聪明,但是,毕竟,是从学校里,直接的跑进中国来,再直接的到湖西,又赶上白天黑夜地整天的被高桥折腾,没顾上的呼吸几口湖西的气儿,对湖西的文化,俚语,尤其是中国的字里蕴含的意思,实在的没弄懂,但是,就是这样,她还是比高桥强,毕竟,她从四老虎的脸上的表情上,看出来了另一层的意思。 于是,山口费力拉巴地猜着,“邓司令的,您的意思是不是绑着的逮捕的抓来” 山口白皙的俊秀的小脸儿,窘得绯红,非常好看,四老虎真想跑上前去,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像咬熟透的肥桃,将那个小俊脸儿,一口,咬进肚子里。 但是,他现在,还没有那个胆,他的胆儿,还没肥到像山口的脸蛋儿的那样的透。 四老虎就像吃了花椒的猴子,着急得,抓耳挠腮。 怎么能让他们,这一对狗男女明白呢 这时候,他是别想指望高桥能明白了,他那猪脑子,只配喂猪。 怎么能让这对儿狗男女,明白这个“抓”里的深刻的道理呢 而只有让他们,明白,这个“抓”字里的深刻道理,他的这个启用杆子会、红枪会的主意,才能实行。 着急间,他的脑子,一下子转到山口身上,这个小娘们,从刚才的能和自己搭上、对路的思维,看样子,知道一点中国的东西,也极可能的,读过几本中国的古书。 这,可能是他们能搭上的一根棍子。 只可惜,四老虎从小只对杀猪感兴趣,没读过几本书,与这个一身书卷气的小娘们比,别说日本的书,就是中国的书,他也可能的比不过。 这时候,四老虎着急的呀,恨不能抬巴掌,朝着自己的猪脸上,狠狠地扇它个八千巴掌,后悔呀,后悔当年只知道杀猪,而不知道,除了杀猪外,还有读书的更好的营生。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美如玉,那时候,咋就是没听懂这句话哩 他的猪脸,猪头,真该扇。 但是,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扇自己的猪腚一样的脸,而是,怎么的,尽快地,跟眼前的这个精明、聪明,博览群书的小娘们,搭上。 要是尽快地搭不上,只要这个活鬼,高桥,一旦认为自己只是又一个耍嘴的,那么,他,肯定的,还得继续的坐冷板凳,啃窝窝头,喝凉水,想在湖西再充能,那才是白日做交上鬼的好梦哩。 人一着急,有时候,就能着急出来好主意。 她,一定知道三国演义。 他,也知道三国演义。人家说,老不看水浒,少不看三国,三国演义都是叫人斗心眼的,耍奸耍滑的,有教养的人家,是不允许家里的小孩子,从小就读三国演义的。 邓家是杀猪的,当然,要教育自家的孩子耍奸耍滑,所以,从小,就叫他家的私塾先生,教导孩子读三国演义,殷切期望自家的孩子,能从耍奸耍滑上,走上富裕大户、光宗耀祖。 所以,四老虎知道三国演义。 对,就用三国演义 只要小娘们知道三国演义,就能说通这个小娘们,而说通了这个日本小娘们,高桥,就好对付了。 四老虎又越过高桥了,求助的,继续向山口,“您,知道,三国演义不里面的,诸葛亮的” 四老虎知道,凡是用中国字的地界,没有不知道诸葛亮的,他再不敢吹破气球地瞎卖弄了。 山口连忙地点头,睁着清纯的眼珠儿,明媚,明亮地看着他。 三国演义,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的爷爷,就是一个汉学通,从她小的、刚会说话的时候,她爷爷,就教给她被中国的古诗,像什么的“床前明月光”,什么的“离离原上草”,她就是现在,也能张口就来,三国演义里的人物、章节,尤其是诸葛亮,她很是的熟知。 四老虎,长吁了一口大气,一下子,像找到了知音。 ... ... 第八节、从《三国》鬼子懂得了四老虎的毒计 第八节、从三国里,鬼子懂得了四老虎的恶计 四老虎一下子找到了切入点。 他,赶忙地给山口扯“三国”,“您一定知道的,三国演义里,有一段三顾茅庐的话” 山口也着急着想知道他的“抓”的意思,但是,却不知道,这个眼前的猪头,为什么跟她扯这个八根子打不着的三国演义,别是这家伙,真是的从小叫猪啃过他的狗脑袋 所以,赶紧地点头,“知道知道的,我的全知道的,您的,说。”她急于掏猪头的能治死高桥的药方 山口,赶紧地拉着自己的椅子,坐到四老虎的身边,像一个专修生,能到教授的个别传授。 四老虎再也顾不上盯着山口的小俊脸儿看,再也不敢使劲儿的闻山口山上的合欢香的迷他个魂儿出窍的香味儿,而是聚精会神、一言一版地解释着,“三顾茅庐,是说,刘备,为了得天下,请诸葛亮出山,当军师的事儿。” 山口看一眼高桥,高桥,正张着嘴巴子,像个傻瓜子,一来一回地看着她和四老虎。 山口一紧张,这个活鬼,喜欢戴绿帽子,一耍起来小心眼儿,邓司令的计划成不成先不说,到晚上,甚至,这个邓司令的一离开,再甚至,当着四老虎的面,她就又该被暴打,挨蹂躏了。 于是,山口,赶紧地向后面,移凳子,退一点与四老虎的距离,催促他赶紧地说话。 四老虎一见山口的紧张,自己就更不敢怠慢了,直接直的对山口说,“对诸葛亮,如果像张飞说的那样,一根绳子捆过来,那就没有刘备的皇上爷坐了。而是去请,一次请不来,再请第二次,第三次。” 山口长嘘一口气,一下子,四老虎的“抓”,她全明白了,赶紧地打断他的啰嗦,“我知道的,事儿不过三,诸葛亮到底请来了。” 然后,山口再赶紧地对高桥翻译,“邓的,邓的说,对那些掌握着杆子会、红枪会的族长们,采取,一种类似请的办法,让他们心服口服地听从太君您的安排,心甘情愿地为太君您的指挥,就像诸葛亮对刘备的忠心大大的。” “噢”,高桥,一下子,全明白了,接着的惊喜,竖起来大拇指,直晃到四老虎的鼻子尖。 四老虎一见这对狗男女,明白了,接着的要喜,但见两个人高兴的过了头,马上就又觉得出,要坏自己的事儿了,他烙的烧饼,就要被已经把自己老婆搞到手的西门庆吃了,那还行自己不是武大郎,绝不能干那种拿自己的巴掌打自己脸的事儿,赶紧地着急着说,“当然,当然,不过,他们不是诸葛亮,对这些人,太君的,用不了这么的麻烦,派在下我去,就行了。” “你的,办法的有” 高桥在别的事上,憨,但是,在这件事上,上足了、也上够了李连璧的好多的当,现在,学精了,他多精明 派他去他,又不成了另一个李连璧 那个李连璧,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就是这样的对坐着,也是胸脯子的一拍,高声慷慨地充大能,“派我去” 可,结果,整个湖西,丧失了皇军统治和驾驭的能力,成就了八路军的威名,成了现在的,这样糟糕的局面。 正面的,唯一的结果,就是,李连璧,这个老坏种,腰包,装得满荡荡的,能了这湖西,最富有的“和珅”。 当然了,这正面的、唯一的好结果,听说,也不是多么的好,让那些把身子送给李连璧的女人们,给坑个干净,卷个利索,这得那个老龟孙,整天的,被债主逼得要上吊。 活该 他要是有脸,能上吊,我大日本皇军,就在他上吊的两个狗腿上,各拴一个大秤砣,让他永远的赶快地到阎王那里,继续地耍本事。 要是这个杀猪的,也给皇军,再来一个这,那,要上吊的,可能就轮到他了,当然了,他倒是比起来那个李连璧,还可以拉上一个垫背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山口,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出气”、“泻火”的。 所以,四老虎的话音儿没落地,高桥的脑子里,早转了十八个圈: 这个杀猪的,把他高桥,显然的,看成一头已经抬上案板的猪了,现在的,就要拿刀捅了。 哼哼,他们湖西人,他、李连璧,还有那些个的皇协军,都一样的干活,先给皇军,吹个糖人,等自己的嘴里觉出来甜味的时候,就开始用东要西,恨不能,连皇军的裤衩,也装进他们的腰包里,贪得无厌,琼吞四海。 中国有句老话,无利不起早五更。 这个长相和猪差不多的鬼家伙,别是像李连璧,也想借着皇军的翅膀,孵自己的小 他永远记住,他老父亲、那个老鬼子,临终前的交代,那大佐,没房子没地的留给他,只说一句箴言:中国人,没一个可靠的,抗着的,撵咱们;顺着的,更毒,害咱们,只有把他们好好的,置于某一个层面上,才能好好地用他们,耍他们 他脑子里,又浮现了李连璧的身子影。 于是,对四老虎,投来一个恶毒的眼光。 四老虎正浸沉在自己的妙计中,没有发现高桥恶毒的眼光。 这时候的他,除了对山口的精明和聪明,认同,觉得还算行,能跟上自己的脑子外,对高桥,这个蠢蛋,根本不屑,所以,对高桥恶毒的眼光,他一点儿也没感觉到,而是一味心思地,侵沉在自己的锦囊妙计中。 他放心地、松弛地对高桥说了,当然的,那个憨蛋,能让他跟上自己的步子,只有他话,讲得直白,浅显才好,也省的刚才的费劲,“太君,你只要给俺,几顶虚头巴脑的官帽子,就是湖西,各乡村的保长、乡长,镇长、队长、大队长之类的官位,给我,我再转给他们戴,这事儿,准成。” “为什么”高桥大出意外,不解了。 这确实,对高桥这样子死憨,死笨的鬼子,确实的不明白。 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空手套白狼的好事儿,除非天上真的掉馅饼,并且,确实的,真真的,砸在他的猪头上。 几个虚头巴脑的词儿,就能让他高桥,得到这天大的好事儿,要是早知道这样,那些鬼子兵,当什么乡长和镇长,让他们天天泡在湖水里,逍遥自在,好好享受日本国,绝对没有的安宁和幸福,惬意和口福,而到什么阎王爷那里,受那份鬼罪 高桥后悔的,这会儿,真想朝自己的黑绿的脸,狠狠地扇八千巴掌。 人,还真有笨死的。 他们,就是被自己的笨,给笨死的。 ... ... 第九节、高桥这才明白最好的这毒计 第九节、高桥这才明白最好的这毒计 这些中国人,这是咋的啦怎么都盯着那些虚头巴脑的官帽子干啥呀,他的被门框挤了的脑袋瓜儿,还真的进水了。 高桥迷惑着,转过脑袋来,看山口小姐,山口小姐,这会儿,也不聪明了,也是白愣着眼皮,同样迷惑地看着自己。 还是高桥先离开山口的眼睛。 小子并没有死憨,他知道,他的母狗眼,比着山口的丹凤眼,确实不好看,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丑死了。 高桥和山口,是日本人,他们,实在的不能理解这个无利不起早五更的杀猪的,为什么这么的憨和蠢。 如果此时,四老虎也像李连璧的当初,给他要钱,多多地要钱,要枪,要子弹,他还真难办。 高桥一下子模糊了,这杀猪的,老不死的,要这些虚头巴脑的虚的名词干什么 这里面,有什么陷阱没有 这一点,可要想仔细。 这些不要脸的,混账王八蛋们,啥坏主意,都能想出来,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上他们的当了。 人家说,越是不要的,要的,越是多。 高桥仔细地再三的想,这样的要求,对他,没什么难办的呀。那他,四老虎,湖西最有名的坏种,到底想要什么呢或者,他到底的,想得到什么好处呢 他再一次的把他的黑绿的脸,转向山口。 他并不想和山口比脸子,那,不是他的强项,他想找山口的脸,交流一下,共同对付眼前的,这个杀猪的,葫芦里,到底的,装的什么能药死他们的砒霜药。 但是,山口长长的睫毛,杏仁似的眼睛和白皙的面孔,漂亮是漂亮,就是漂亮的光剩下脸蛋的俊和美,没有他现在急需的东西。 他俩,面面相觑。 四老虎见高桥和山口,真的迷糊了,这才,赶紧地抖开包袱底儿. “太君,那些族长们,有钱,他们对钱不看重,看重的是官,官,能提高他们的身价呀,能光宗耀族,能威风八面,给他们个乡长、镇长的干,他们就会乐得屁颠屁颠的,咱叫他们上东,他们不会上西,叫他们打狗,他们不会骂鸡,叫他们干啥他们就干啥,还能跟八路拼命。” 山口率先的问,“邓司令的,你倒是说说,他们为什么这样呀他们不是傻子,一准的知道,我们让他们当官,是要他们给我们征收秋粮,要他们的钱和物资,这些,都是他们的命根子,他们为什么不对命根子,看重” 四老虎仔细地看一眼眼前的这个满是天真和纯洁的清澈的眸子,那里面,确实是无知,但是,那清澈的眸子,就像海绵,一滴水滴上,马上就会被吸收得干净,这样得聪明人,他四老虎喜欢,他现在,甚至得认为,往后,他俩,可能,联手,统管湖西。 这一点,日后的,还真的,叫他说着了。 四老虎先对着山口笑笑,然后的,再对着高桥笑,“司令的,你的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学而优则仕,就是说,干嘛,当官第一头,最重要。” 他四老虎被凉了半年的干鱼儿,自然地知道,这头蠢猪,眼下,还是能决定他的荣辱和贫富。 再然后的,转过来他的猪脸,对着山口,“这就是湖西人的习性,不管你理解不理解,湖西人,最热的,就是当官了,给他一,“中国人,咋对虚头巴脑的官位,看得这样重” 山口折起来身子,伏在他的耳朵边,用日语,也叹,“中国人呀,坏事就坏在要面子上,那你们,就别怪我们,侵略他们了,他们有受虐症,可是巴巴的找上门的。” 高桥一怔,连忙的把山口一把的推开,“什么症是不是疟疾” 高桥是从东南亚来的,他太知道,疟疾这个病症的可怕了,一旦得上,就是一个字,死。甚至,比死还难受。 “傻样,”山口娇滴滴地嗔怪,同时的,举起来粉拳,朝高桥的肩膀上,打了一下。 高桥接着的明白,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了。 四老虎呲一下牙,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了。 这不是四老虎临场胡吣,这是他这几个月,靠边站,反复思虑的结果。 眼下,招人干伪事,比以前难多了,有些人就是拉要饭棍,也不吃这口饭。就是勉强干了,也只是消费消费粮食,还会成八路的暗探子。 这是他想破脑袋瓜子后,才把主意打在了杆子会、红枪会身上。 见高桥被自己晃得这激动,四老虎这才放心地嘘口气儿,放心地把后腰靠在椅背上,高兴的,连血,也一股一股往上涌,开始肆意地瞧山口。 这小娘们,硬是俊哩,不愧是日本国的洋学生,得把她弄到手,一则尝尝鲜口儿,二来震震湖西人,三才最重要,好好霉霉这高桥,要想法设法地让高桥戴绿帽子,让他没脸在湖西瞎充能,要他像狗一样的巴巴地巴结他,顺着他,最终,把日本人踩到脚底下,给咱正经八界的当儿皇上,这样了,咱老四可就当了真地儿干地儿上的湖西的王喽。 心里顿时一阵痒。 ... ... 第四十二章、湖西抗战跌落到灾难最低谷 第四十二章、湖西抗战跌落到灾难最低谷 四老虎的又一方阵上了场,这一回,他算是找准了感觉,也找准了路子。也从此,改变了湖西抗战的格局,懵懂懂间,越过鬼子,爬上了湖西第一王的椅子上。 湖西的抗战局势,又陷大损失。 湖西抗战走廊,再受大灾难。 说说杆子会、红枪会是怎么一回事儿。 先说说杆子会。 杆子会,是湖西治安史的一个大怪物,是非政府行为的专权组织。 清末以后,由于,社会混乱,土匪出没,人们,为保卫本族、本村、自家,免遭袭扰,就由族长带领,组织本族、本村、本姓的青壮男人,护家护村。 因为每人一根白蜡杆子而得名。 为什么每人一根白蜡杆子呢 白蜡杆子,是从白蜡树上折下来的枝干。白蜡树,属木犀科,木材坚韧,耐水湿,枝条可编筐,树皮称“秦皮”,中医用作清热药。因为白蜡树上容易生白蜡虫,以取虫白蜡而得名。 白蜡杆子的木材坚和韧,使得人们从古代,就把它当做了武器,成为十八般兵器中的一种,杆子要是使得好,配上自己身上的武功,一根杆子,在那个冷兵器的时代里,能横扫千军如卷席。 若是在白蜡杆上上,按上一个铁制的枪头,就成了枪,更有细心的人,爱美的人,在往白蜡杆子上按枪头时候,为了按的结实,都要用细麻皮子当垫头,爱美的人,就特意地把细麻皮子染成红色,一则耀眼,二来好看,时间长了,人们就叫做了红枪。 在那个冷兵器时代,战场上,能赢人的,就有刀枪剑棍,尤其是枪,更是先进。 老舍先生在断魂枪里,讲“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对枪给以最大的褒奖。 枪是冷兵器时代里,军器里,最博大精深的、最难学的。 枪有百兵之王的美称,两军对阵,最管用就是枪。枪若使得好的,枪自己就有生命。马踏连营之时,“枪似游龙”,一条丈长大枪把人马团团护住,枪头寒光到处,鬼哭狼嚎。所以,枪是改朝换代、扫荡乾坤的神器。 现在流传的内家枪法,许多人喜欢托名在三国名将赵云名下,唤做“赵子龙十三枪”,也有直接叫“十三枪”,或者根据门派叫成“太极十三枪”等的。十三只是个虚数,枪法,其实就三个基本动作,拦、拿、扎,其他的动作都可以从这三个中演化出来。 赵子龙的时代实在太久远,枪法归宗岳飞则是有根据的。岳武穆王曾专门纂文形容过那时的“河南大枪”,岳王笔下的枪,是有弹性的白蜡杆做成的。还有水浒传里,使枪的豹子头、玉麒麟、史文恭等好汉,据考证,也是白蜡杆子做成的。 为什么用白蜡杆子看看岳王,在他的枪谱中,这样评讲当时的战斗的:两马交锋,双方都害怕,拿着矛,端都端不平,直往地上戳。这并非只因铁矛太重,换个轻点的硬木的矛,照样举不动,而且,木制矛,重心偏前,打起来,恐后悔莫及。而一旦换用有弹力的白蜡杆,用内力驱动,这枪就活了。枪头只在敌人的胸口、面门处乱钻,挡都挡不出去,越挡越倒霉。岳家军的骑兵,朱仙镇八百破十万,不是光勇敢就成的。 可惜了,岳王为昏君、奸党所害,精兵丧尽,没好端端地把内功和枪法传下来。 红枪的组织,叫做红枪会。 红枪会的起源,最早,应该是白莲教的支裔。 早期的中国人李大钊,在925年。就撰文,认为红枪会的渊源,“远则为白莲教的支裔,近则为义和团的流派”。 也有人认为红枪会起源于八卦教,是在金钟罩、硬肚、仁义会等组织的基础上,融会起来的民间会门组织。 民国时期,纂修的山东某县志称:“红枪会为八卦教、义和拳之变名,传习符咒,号称能避枪炮。” 红枪会的内部组织,比较简单,湖西各地没有统一的规定。就红枪会的渊源地,湖西曹县、单县一带而言,其组织多以“红学”命名,首领称为学长,下封有第一至第六共六大弟子。每一大弟子,即为红学的一个分支,均有发展会徒之权。在另一兴盛地区鲁西南的济宁、嘉祥一带,红枪会盛称“坎门”,其内部职级只有“总老师”与“老师”相称,道徒相见以“同学”相称。 红枪会的信仰,属于多神信仰,其中尤以信仰真武神即玄武神最为普遍。此外还有其他神怪及忠义人物,但大多以封神榜、西游记、三国演义、七侠五义等小说中的为主。 同时它还把对红枪会传播有贡献,或武术高明有战斗力,或医治伤病水平高超的,前若干辈师爷,等都当作神灵来敬奉。 此外,红枪会的各种法术,充满原始与古代巫术的味道,其法术除练硬气功有些效果外,其他多属迷信风习,是封建社会农村生产力低下与农村民众知识愚昧的反映。 红枪会是兼武术与巫术为一体的落后会道门组织。 红枪会真正在湖西的兴起,是在民国初年,袁世凯窃取大总统之职,托名共和,实行,社会秩序混乱,政治黑暗,各地群众不断揭杆起事。特别是河南白郎起义以后,战火蔓延,匪盗猖獗,为红枪会的兴起,创造了有利的社会条件。 在湖西,由于战乱与盗匪滋扰,红枪会的金钟罩等硬功夫为广大群众所青睐,“群以金钟罩为护符,乡人习之以避匪祸”。 红枪会在湖西的组织,最初以村、镇为单位,一村或一镇设一会堂,亦偶有联合数小村设一会堂者,由大师兄统领,余称师弟。此后,会员日众,才有二师兄、三师兄等名称。 历史上,中国十分重视这只民间农民半武装力量,为了把红枪会,从自发的农民反抗斗争,引上正确的革命轨道,于926年6月,召开了第四届中央执行委员会第三次全体扩大会议,专门讨论并通过了对于红枪会运动决议案。在这个决议案精神的指导下,不仅在组织上,消除了红枪会,原先各自为政的局面,组成了武装农民的联合办事处,并通过红枪会发展了农民协会,更重要的是在思想上,使红枪会,逐步认识到,只有”打倒帝国主义,打倒贪官污吏,打倒劣绅土豪”,才是惟一出路。经过教育、整顿后的红枪会,成为一支重要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力量。 当时,党中央为了团结、利用、改造红枪会,使它在农民革命运动中起一定作用,曾经指示地方党委,必须尽一切力量,进行争取红枪会的工作,使红枪会成为农民协会的武装组织。并要求联合各地红枪会建立一个统一联络机关,然后召集各地红枪会领袖开代表会,拟订共同行动政纲,派一批优秀的员,深入红枪会作争取教育工作,加强了对红枪会的领导,并在的领导下,红枪会在斗争中不断得到发展。 在抗战时期,红枪会与、日寇、八路军游击队都有过合作,也都有过大打出手的经历。 但是,红枪会,从总体上,仍然是一个以迷信宗教为纽带的会道门团体,行动上,是以一个个头领的个人意志为方向的。由于其行动完全依赖其头领个人的认知和能力,因此其行动具有摇摆、矛盾、短期化的倾向。甚至可能因为某一次迷信占卜活动的结果而发动攻击盟友的荒谬行动。 ... ... 第一节、活过来的魔头灯下秀恩爱 第一节、活过来的魔头灯下秀恩爱 天黑了,高桥才走到卧室里去。 小子,半年来,那块压在他心里的石头,终于一下子,让四老虎,极其轻易地、毫无意外的,给搬走了,卸下了,半年里的阴霾,终于见到了天日,心里面,自然地惬意和快乐,一下午的在办公室里,将在前的,看着头疼,听到畏惧的上面催要的电报,下面需要的装备,一应的、快节奏的,处理干净了。 走到卧室里来高桥,一进门,就看到一幅温馨的景象。 床头边,一盏罩子灯下,橘黄色的氛围里,山口,坐在椅子上,伏案,在捧一本书,静静地阅读,新洗梳妆的秀发,松解开来,披散在洁白的肩上,映衬的脸庞,更加的恬静、秀美和沉静、安详。 高桥心里一动,嗓间,有点发痒。 从那晚,他把山口从济宁火车站,哄骗到湖西,哄骗到司令部,哄骗到卧室里,然后,狂风暴雨般,强奸了她,就从也没有看见如此美丽、恬静的画面。有的是,山口整日里畏惧、哀怨、幽愤的容面,一身从火车站见到时候的那身军装,如同木头,在第一次拼命反抗后的任他折腾,即使踹她、打她,良久沉寂后的,慢慢地,缓慢地收拾着暴风雨后的满地狼藉,总使得高桥,心里面不但解不去烦躁,还平添更大更多的无名火气。 但是,这一幅温馨的画面,确实让他感到了另一种的存在,高桥粗鲁,简单,蠢猪,说不出来心里的感受,但是,要体验的这份感受,可能的,就是家吧,能让他沉醉,松弛、缓解内心里的焦躁和总是的那种心神不宁。 粗鲁的高桥,禁不住的放轻了脚步,悄悄地走到山口的身边。 卧室里,有一丝甜甜的、新新的香气,这,可能就是女人,自己家的女人,自己家的女人把家当成家的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特有的气体吧 活鬼高桥,这会儿,才恢复到人的里面。 再凶神恶煞的魔头,只要是人,在某种特有的场合、氛围里,都能恢复到人的一面。 人性,毕竟是万物之灵长。 高桥跷手跷脚地走到山口的身边,俯下身子,正要看山口阅读的什么的时候,被山口发现了。 山口马上的放下书本,侧转过来身子,朝着高桥那狗不啃的猪脸看一下,接着,绽放脸庞俊美的花蕾,甜甜地轻轻地笑,“回来啦累了一下午。” 那声音,就如杏花林里的黄鹂鸟,娇美、婉转,让高桥心里一阵发麻,发颤,他也禁不住的低声地发颤的回。 “你,今天,真像一个小媳妇。” 女人是天底下最好的媚药,能媚倒天底下所有要被她们媚倒的男人,包括不能算人但也有人的类别的鬼子高桥。 浑身发麻的高桥,他能说出来的,也就是这些了。 就这一句,山口也感动,禁不住的娇羞,不自主地低头,就像徐志摩在他们日本很是有名的浪漫诗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就像那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看得出来,四老虎的那个罪恶滔天的计划,对于高桥和山口,是那样的对症下药,药到病除。 山口再抬头,凝神地看高桥猪不啃的狗脸,以前,这张脸,在山口的心中,是那样的丑恶,丑陋,狰狞,现在看,确实是那样的俊美,英俊,禁不住地微启朱唇,送上去,亲吻那个黑绿的猪唇,而后的,两个藕瓜白皙的胳膊,环绕到高桥粗黑的脖颈,两个人,融在了一起,融在了橘黄色的灯光里。 良久,他们就这样亲亲地融合着。 直到这时候,高傲、高贵的山口,才从心里面,接受了这个活鬼,而把他,对她的,罪恶的残暴,忘记或者放置在了一边。 与其说,山口因为四老虎的毒计,让山口觉得有活下去的可能,还不如说,从山口的内心里,是险恶的环境,将山口推给了肮脏的高桥身上。 她的父亲山本和山本师团,已经被中国远征军,包围在了野人山,包围在了一个叫做什么河谷里,缅甸的雨季,配合着中队,已经将山本师团围困的山穷水尽,一切的通信和物资的输入,全部的中断了。 估计,老山本,也活不过几天了。 山口,已经没有了家,基本没有了亲人,在这极其陌生、“险恶”的湖西,只有高桥,这头猪,还暂且地能给她提供这肮脏的猪窝,让她片刻地感觉到有存活这世上的可能。 人,包括山口一样的美女,之所以不同于其他站立或者爬行的动物,就在于,能尽快地适应所能适应的环境,一旦滑入、坠入深渊,就剩下了活的本领,什么矜持、高傲、典雅,富贵,还有什么不能吃着不能喝那的毛病,如同枯叶,全都随着风儿刮了去,如同浮萍,随着河水漂了走。 四老虎的一席话,也一下子卸下了山口的思想包袱,她从漫天雾霾的牙缝里,看到了一丝还能好好活着的希冀,这个希冀,现在,就是这个活鬼、魔头高桥为载体了。 所以,山口眼前的这个活鬼,成为最可爱的爱人,这个魔头,成为最可依恋的大山。 她,顿时的,坠入到了爱河的深渊中,成为最幸福的热恋中的女人。 猪一样的高桥,哪想得到山口内心的活动一见水一样的山口,另样的温柔;感觉梦一样的美人,另样的甜蜜,还有什么的体贴和怜香惜玉就像猪拱白菜,使上吃奶的劲儿搂抱、泄欲。 “你,扎疼我了。”山口躲闪着高桥的腮帮子,娇羞地努力地歪着自己娇嫩的粉腮。 高桥赶紧地回归理性,赶紧地看山口,山口绯红的双腮上,满是的黑红的点子,那是他的胡子,扎的。 这时候的高桥,暂时的,已经是人了。 是人的高桥,知道了自己的粗鲁,不敢也不忍,再用猪嘴头子拱白菜了。 为了掩饰自己,高桥半片屁股,硬挤在山口坐的椅子上,一手搂着山口纤细的腰肢,一手拿起来山口放在桌子上的书本看。 山本不认识书面上的字,那是中国字。就连他们的日本的字儿,连懵加猜,他认识的也就一鱼篓,这样高深的繁体中国字,砸烂他的猪脑袋,也装不进去一放平的韭菜页。 “你看的,这是中国的书本吧” 这是一本线装古本书,这么多年的在中国,高桥还是认得的。 山口小鸟一样的倚在他的怀里,相夫教子一样的打开书本,嗓音,恰是黄莺出谷,“对的,这是中国的古本书,中国的清末,这里写着的,宣统四年,印的,宣统,就是咱关东军司令部所在的盛京,沈阳,那里面的蒙满国的,那个皇上,在北京当了四年皇上那年时候印的。” ... ... 第二节、刚有点人性的高桥转脸成恶魔 第二节、刚有点人性的高桥转脸成恶魔 橘黄色的灯光下,两个人,暂时的成为人了,柔美的氛围里,秀着柔美的柔美。 高桥把山口搂在怀里,轻声地询问,粗鲁的脸贴着娇嫩的脸,“这是一本什么书呀你咋看得懂的我看你读的这么认真,刚才,我进屋,你都没听见。” “我呀,中国书,我全看得懂,因为我从小,爷爷就教我认中国字,在大学,研修的就是中国哲学和日本哲学的相同异。”山口娇憨地在高桥怀里摇一摇,接着介绍,“这本书,叫官场现形记,是中国晚清,四大谴责小说之一,作者李伯元,共60回,结构安排与儒林外史相仿,演述一人后即转入下一人,如此蝉联而下。” 高桥一听,头大了,但是,现实现正当着人的他,绝不敢的造次,而是低眉顺眼的做着假,“那书里面,都是写的啥呀” 坠入爱河的女人,只剩下蠢了,山口能还能想别的只会在高桥的怀抱里漂浮着,“这本小说,是以晚清官场为表现对象,集中描写中国官场的种种、黑暗和丑恶的情形。” 山口说着说着,就走进了大学的讲堂、图书馆,面对着,就是了教授、先哲和同学,“这里面呀,既有军机大臣、总督巡抚、提督道台,也有知县典吏、管带佐杂,他们或龌龊卑鄙,或昏聩糊涂,或堕落,构成了一幅清末官僚的百丑图。也可以说,为近代中国,腐朽、丑陋的官场,勾勒出了一幅历史画卷。” 一说到中国官场的和龌龊,高桥一下子搭上了,他来东北,来湖西,这些年,见到的所有的巴巴的来讨好的汉奸,都一个个,全都是官迷,这点,他已经吃过了好多次的亏,知道,马上的接上了,算是没叫山口的继续的当相夫教子的掰孩子的牙,“知道知道,那些官迷们,其实呢,并不迷糊,他们迷的是这官儿能带来的钱和势,有钱和有势力了,他们就能光宗耀祖,就能横着身子走路,就能欺压别的人了,而别的人呢,也这样认为,再坏的人,一旦当上了官,就是好人,受他再大的欺负,觉得是应该的,为什么,人家是官嘛。” 山口笑眯眯甜笑着鼓励他,就像当爹娘的,手拿一块糖,引诱着小芽孩子多说话,笑的眼睛,成了一条缝儿,呈现出日本女人开心时候特有的表现,“你说的对极老,他们的胡适,就像咱们的思想家松冈洋右,也是思想家,他给这本书做了序言,说,我们,就是他们中国,不能不承认这部官场现形记里,大部分的材料,可以代表当日官场的实在情形。那些有名姓可考的,如华中堂之为荣禄,黑大叔之为李莲英,都是历史上的人物,不用说了。那无数无名的小官,从钱典史到黄二麻子,从那做贼的鲁总爷,到那把女儿献媚上司的冒得官,也都不能说是完全虚构的人物。实际上,小说中的某个有名有姓的人物,也未必完全是影射某一个人,而可能是,包括这一个在内的,几个实有人物的集合。也就是说,他们整个官场,都烂了。” 高桥见山口说的高深,禁不住有点皱眉头,顿觉出来他和山口的距离,刚才泛起的起腻,减下去不少,再看山口的发红的小嘴,绯红的小脸,也看不出俊来了,声音里的激情少了许多,“是呀,别说他们的官场烂,他们的民间也是这样,整个整个的,全是这样了,所以,他们干嘛不衰落” 山口还浸沉在校园中,白皙的小手,抚摸着高桥猪鬃似的胡须,继续地发表着自己的论文,“亲爱的,你说的整个整个,对极了,就连他们的大英雄,曾国藩,每见到地方上来人到京,也总是教以多磕头,少说话。这种情况表明,多磕头,少说话,实际上已成为晚清官场上,通行的做官诀窍。要是整个官场,都这样了,那么,他们也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们干嘛不衰落他们干嘛不挨咱们日本的侵略” 一听这话,高桥顿时提气,内心的激情顿时回暖,低下头,朝着山口,长长的睫毛下的大大的丹凤眼睛,猪啃白菜,咬了一口,“以前,他们,整天说咱们日本小,现在,干嘛不说了他们让咱们给占了,咱,是他们的皇上了,嘿嘿。” 山口“砰”了好一阵子眼睛,才适应被啃后的自如,继续的在大学讲台上,发表自己的论文,“这本小说,作者塑造了一群形形的官僚形象,他们官职有高有低,权势有大有小,手段各不同,但都是见钱眼开,视钱如命、鱼肉百姓的吸血鬼。 举人出身的王仁开馆授徒,为了激发学生读书的积极性,他说读书方可做官,而做官的好处则十分诱人,点了翰林,就有官做,做了官,就有钱赚,还要坐堂打人,出起门来,开锣鸣道。不难想象,这种普遍的教育思想熏陶下的门徒,除了祸国殃民之外,还能有别的什么出息” 高桥心不在焉了,搂着搓着山口柔美身子的他,肚子里的烧水的锅,已经开了,沸腾了,煮的他浑身瘙痒,眼冒绿光。 看着山口灵巧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动,突然生出来一个想法,要是用用这个小嘴儿,那滋味,可能,要比她的下面,还要过瘾,这样一想,淫心大动,就要往床上抱。 山口的论文正在精妙处呢,连忙打断高桥的动作,“亲爱的,你听我说完呀,他们的读书科举而为官,原是他们社会取官之正途,正途尚且如此不堪,其它之途,当然是更加等而之下。如捐官,即用钱来买,按官阶定价,只要买方有大把钞票,卖方自可不问钞票来源是否合法,你肯买,出得起价,我则卖,放手让你做官。还有一途,叫军功,即用官位当奖品,颁发打仗立功的人员。而这些立军功的人,大多是屠杀平民的刽子手,是不学无术的蠢汉,让刽子手和蠢汉,做官办事,谁敢指望他,会将事情办得公正明白贪官污吏们,虽各有特点,但亦有相同之处,如让他们理财,他们会大饱私囊;让他办案,他们会放纵真凶,污陷良人;让他们修河,他们会使大堤溃裂,水淹良田;让他们督军作战,他们会让自己的部队一溃千里。” 高桥越发的敷衍山口了,“你说的对着哩,李连璧、四老虎,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呀,我要给他封一个皇协军总司令。这总司令,可是个大位子,是老大,还让湖西的大小保长镇长,都由四老虎任用,这样,他就给咱卖命了。” 高桥一面敷衍着山口,一面胳膊上加力气,就要抱她上床去。 他理解的山口,罗罗嗦嗦这么一大套,就是让他给四老虎更大的官。 山口一急,急忙推高桥的胳膊,制止他的鲁莽,“不是的,你不仅要给他官做,还要给他” 山口还没从论文答辩的讲台上走下来,没看到高桥已经的心理变化,急忙着继续。 她没说出口的是“还要给他他们大小的汉奸,都亲自给官做,而不是有四老虎转给。 山口是为高桥好,要是这官儿,由高桥给,他们,那些汉奸,就都听皇军的了,而要是由四老虎给,他们就听四老虎的,那样,皇军,高桥,就被架空了,后患就无穷了。 可是,高桥哪是那块料 他现在已经瘾火攻心,要把他对她床上的新发现,赶紧地、快快地给她使用上。 正心急上火的高桥,一见山口推诿,一听要他不仅给四老虎官做,还要在给别的,顿时大怒,上前就是朝她脸颊的一巴掌,粗大的巴掌击打娇嫩脸膛的声音,非常清脆。 正在讲台上的山口,顿时懵了,惊恐的眼珠,怔怔地看高桥。 高桥又是了魔头、活鬼,向着山口咆哮,“你怎么着瞧上那个杀猪的了我一个人不够用不过瘾不够操还想着让那个杀猪的也来操告诉你,你见那杀猪的样,我就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虽然四老虎给他们出了那么大的力气,想出来那样毒辣的好点子,但是,在他高桥的心里面,还是极其的卑微。还是从内心里瞧不起。 突然的惊变和粗鲁的话语,山口羞恼无极,就要说话。 淫火攻心的魔头高桥,还能容得山口说话,两胳膊一叫劲,将山口,摔麻袋似的,拎起来,一下子摔在桌子上。 “啪”巨大的响声,首先的,是山口被摔在桌子上的响声,接着的“咕噜噜啪”是罩子灯,从桌子上摔在地上的一连串的声响,然后的摔碎,灯,灭了。 黑暗中的高桥,疯狂着,粗硬的手指头,一下子捏开了山口的嘴巴子,然后的,解下自己的裤子,然后 山口,像那条被摔死的鱼,一任高桥折腾。 这种侮辱,奇耻大辱。 ... ... 第三节、俺老四,又回县衙来了 第三节、俺老四,又回县衙来了 四老虎从高桥的宪兵司令部里出来后,首先让文书许秀文,招呼来他的跟班儿,王子玉,国辛等等一杆人马,然后,浩浩荡荡里,赶到了金乡县长的衙门里。 明晃晃的太阳光底下,金乡的丑陋的街巷,顿时变得那样的好看,遍地的鸡屎狗粪,在四老虎的眼里,已经是了金砖和金坟头。 四老虎此时的心情,就像那金晃晃的太阳光,又恰如惊蛰后的野草地,啥虫儿的,都不自量力的弓着身子的往外面爬,都想着要可着劲儿的伸腰身,想着的分吃点什么的。 看着王子玉、国辛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如狼似虎,大闹天宫的在县衙里折腾,看着一个接一个的男女,哭天嚎地的被揍出来,心里那个的舒畅。 四老虎舒畅的心境,就好像大热天里吃了一根接一根的井水里拔凉的脆黄瓜。 看着一个个的男人和女人,从县衙大门里被揍出来,四老虎晃晃膀子,对着他们慌张逃跑的身影,大声地叫喊着,“李连璧,那个老不死的,像跟我比划比划,借给他三个心眼子,你们跟他穿一条裤子,那不是瞎了眼今儿,四爷心情好,不然,把你们这群李连璧老狗咬的亲信们,都他妈的折把折把喂狼狗” 国辛过来了,小子兴奋的像吃了三斤的把豆粉,小分头,让汗珠子浸的浸湿,一眼看上去,像是四个狗舌头舔了多半天,手里的木棍儿,也断了半截。 国辛颠颠地跑到四老虎的身子边,哈巴狗一样的先点头,再咪咪的笑呵呵,“四爷,司令,今儿,咱可是伸开了腰,这段时间的,可是把怎么憋闷急了。”说着话,还夸张的晃着胳膊腿儿。 “哈哈哈”四老虎开心的仰天大笑着,眯起来他的小母猪眼儿,盯着国辛看,“嘿嘿,小子,今儿舒畅啦” 国辛晃晃手里的棍子,摇头晃了脑,“那是当然了,司令,我这棍子,您得犒赏,刚才,里里外外的,揍飞了七八个人哩,李连璧的那些个亲信、小跟班的,不咯揍,逃的像兔子,咱还没揍过瘾哩。” “哈哈哈”四老虎极其开心的大笑着,大笑着,还拍拍国辛的肩膀,“你也是我的跟班的,还从国民党那里投过来的,这半年的,竟然没有开溜没有跑,难得,难得呀。” 国辛见四老虎把他当成了哈巴狗儿,更加的摇尾巴,“那是当然的,咱忠臣,这辈子,跟定四爷了,司令叫咱打狗,咱绝对的就一条,绝对的不骂鸡。司令,有事儿,您吩咐” 四老虎这会儿,最想听的,就是这样的巴结、应承的话儿,“小子,告诉弟兄们,这半年里,咱让李连璧这条老狗,压的,兄弟们竟然没有对咱老四,不离不弃,危难时刻见真情,让弟兄们受难为了,往后,这湖西,就是咱爷们的天下了,咱老四,绝对的对得起弟兄们,让弟兄们舒坦、享福一辈子” 最后的几句,四老虎,是扯开着他的公鸭嗓子叫唤的,把衙门屋檐上的尘土,惊落了一后层。 四老虎的驴叫的嗓音,引来了王子玉,老远地朝四老虎拱手,一边拱着手,一边嘿嘿笑,嘿嘿笑着,走进到四老虎的身子边,“司令,咱这回,算是发了,想不到,李连璧老小子,对他家里人,也留了后手,衙门地窖里,藏满了金和银,还有好多的手枪和迫击炮呢,咱怎么着全拉回去” 四老虎得意洋洋,手指头往身子后面一顺,“那是当然了,全拉回咱的家,另外,叫弟兄们,挖地三尺,老狗咬的,可是个守财奴,守财奴藏东西的地方,一般人是找不到的。” 王子玉正要说什么,国辛一脚插进来,把话茬抢过来,直接地对着王子玉,“就是,司令说的对,叫弟兄们在县衙里挖地三尺,把李连璧的东西,一根草棒也不给他留” 国辛对王子玉说着,再转过来身子,对着四老虎继续的哈巴狗,“四爷,我觉得,我们还得扩大搜索的范围,那老狗,既然能藏县衙,也能藏他其他的狗窝里,我这就带人,满金乡的搜” 四老虎恍然大悟,连声地夸赞国辛精细,“你带人,在金乡城,满城里搜查,一根草棒也不给这个老狗留下,饿死他个龟孙王八揍的。” 王子玉等四老虎对国辛交代完,才有说话,“司令,有个事儿,还得您来定。” 国辛正要开步走,一听王子玉的这话,就站住了,他怕王子玉抢他的行市,现在,正是巴结和取得四老虎信任的绝佳好时候。 虽然,国辛是王子玉的跟班的,副官,但是,那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他在他的心目中,他和王子玉,在四老虎这条板凳上,他们已经是平起平坐了,所以,他还要防着和妒忌王子玉一层呢。 “说说看,啥事情”四老虎这会儿,正高兴。 王子玉稍稍尴尬地笑一笑,“也不是个什么大事儿,司令,是这样的,李连璧的小闺女,在后院藏着的,找着了。” 王子玉是一个老派的男人,讲究的是男女授受不亲,专门说一个小女孩儿,他有点不适应,所以,话,说的有些含糊,“您知道的,现在,金乡城的窑子店里,到处的,都找李连璧的这个小闺女,价码,已经高到屋着,就要朝着自己的窝瓜子脸,扇耳光。 四老虎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哈哈,我没责怪你,你是瞎熊,但不是心瞎,良心瞎,这些年来的老君炉,把你炼出来了,你,我放心。” 国辛赶紧擦汗,“是是是,还是司令了解我,往后呀,我只要见了兆向龙那个王八蛋,看我不一枪崩了他,反正,两座山碰不到一块儿,两个人,早晚的能碰到一块儿,看我的表现吧,司令”他赶紧的海誓山盟。 王子玉也笑,帮着国辛摆尴尬,“呵呵,那个郭裂纹,我知道,给四爷出山,祭过旗儿,还是我和兆向龙,一人一条胳膊腿的压在清河镇的戏台子上,让二爷,从大裤裆里,掏出来盒子枪,朝他的脑瓜子后面,给崩的,哈哈。” “哈哈哈那锅他妈的裂纹,有二爷从裤裆里熏的骚味的子弹押着,在阴朝地府里也照样的霉气,得不到阎王爷的好”四老虎也笑了,笑着的转过身子,对国辛,“好好,你这个瞎熊,小白脸儿,干这活儿,准行,你押到咱司令部去吧,好生照料。” 国辛赶快地摆脱尴尬,咧着鲤鱼大嘴巴子的耍小丑,“得令也,司令,放心,保准,咱把她,整日里熏香沐浴,等你翻她牌子的那一刻,咱立马的,就是敬事房里的太监,把她给您扛到龙床上,请您可着劲儿的剪彩,验货。嘿嘿,第二天,司令,可得给赏钱呦哈哈”然后,国辛,学着古戏上的衙役,“嘚嘚嘚嘚”,一色的小马步,跑进县衙里面去了。 ... 第四节、在白纸一张的山口身上打主意 第四节、在白纸一张的山口身上打主意 四老虎笑着看国辛把戏台子走完。 王子玉也看完国辛消失的背景后,才对着四老虎微微笑着的说,“司令,我猜,您好生照料李家二闺女的意思,好像,和,国辛说的那个意思,好像,不一样吧” 四老虎笑得更开心了,仰天大笑后,上前来,拍拍王子玉的肩膀,笑眯眯地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虽然是兆向龙的兵,但是,你比那个姓兆的稳重,心诚,能重要的,是你考虑事的智慧,那,你就说说吧咱们,怎么着的,可足劲儿的,使唤这个二丫头吧” 王子玉仍旧的微微的笑,“四爷,从您在高桥那里,旗开得胜后,我就咂摸您说的每一句话,您,现在的,已经把高桥,踩脚底下了,现在,哦,不,往后的,可能的,拌咱脚的,可能就是那个山口小姐了。” 四老虎马上裂开了猪嘴巴子,更加的兴奋,“能成大事儿,唯有子玉贤弟也,往后,您,就是咱老四的萧何、子房,诸葛亮”四老虎真心地夸赞完王子玉,然后的长叹一气,“是呀,那日里,我从高桥的办公室里出来,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这一点,别看山口是个刚出道的大学生,大小姐,可是,我从她的话语里,眼神里,分明地看出来了东西,什么东西呢我也说不出来,高桥那黑孩子呢,也看出来,觉出来了,也和我一样,只是感觉出来,所以,吃醋了。” 王子玉不笑了,沉着了脸,“四爷,这个山口,现在,是一张白纸,温柔,俊美,像一个刚娶进门的小媳妇,但是,造她这张白纸的材料,可是山口师团长,可是山口家族,她的血管里,流着的,可是坚韧,勇敢,智慧,只要把这三根筋,给她搭上,她一定能统领三军,统治湖西,将来,可是您当湖西皇上的大拌绳。” 四老虎沉下了脸,心里发慌了。 王子玉一下子点开了他的心里的病症,他一路来的巴结龟田,忽悠渡边,脚踩高桥,三个鬼子,三种性格,都不在他的话下,但是,这个山口,一旦成事儿,可就是一个大麻烦了。” 王子玉观察着四老虎的脸色的变化,小心翼翼地继续他的话说,“司令,正如您的所料,恰巧,现在,湖西的局势,就像那只绘画的毛笔,正在山口这张白纸上,开始了绘画。” 四老虎嗓子有点发痒,身子有点发虚,“怎么的样” 王子玉长吁了一口气,“司令,现在的全湖西,全中国,全世界的战争局势,明显的,越来越不利于日本了,美国的大轰炸,已经把山口的家,全给炸毁了,她,除了山口师团长,再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了,而山口师团,现在在缅甸,被蒋介石的远征军,团团围住,离死,扯不过几天了,山口师团长一死,那,自然地,山口小姐,就只能依靠高桥,但是,无论高桥的聪明、修养、文化和军事,与山口,差到不止十万八千里,这样的话,她山口小姐,能长期的贴心地服气他跟随他还是高桥的暴戾的性格,这样高傲的贵族出身的她,日子长了,能不反抗” 四老虎第一次这样全神贯注地听着王子玉对山口的分析,这个杀猪的,不愧能成湖西王,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高人一筹的本事和心理素质。 王子玉继续的往下分析,这个与兆向龙同样资历的国民党军统特务,也确实的,不是一般吃干饭的人,“咱湖西娶媳妇,嫁闺女,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为什么,一碗水,端平了,就不会泼出来,一头沉,一头轻,自然地就不可能长久的过到一块去,而现在,她山口和黑鬼子高桥,可不止是一碗水的问题了,十万八千里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时间一长,山口一定会感觉到,或者,现在,就一定感觉到了,高桥,不能成为她唯一的在这个世界上的靠山了。” 四老虎面色凝重了,禁不住地点一下头,“是呀,我老娘,曾经给我说过,女人,是水做的,因为有可以靠的肩膀,而没有可以靠的肩膀了,女人,就是钢就是铁做的了,而女人成了钢和铁,就是能吃人的女魔煞了。” 王子玉的面色也跟着凝重,“山口,在高桥的槽子里吃不好,就会找别的槽子去,但是,别的槽子在哪里尤其是咱湖西的战争局面,明显的,日本人快完了。她山口,在高桥身边,能接触到日本人上下的电报和通报,凭她的智慧,她能感觉不到判断不出要是她感觉到,判断出,就会知道,她一辈子,再也没家,没亲人,再也没有食槽子可以吃了,她要想活,只能靠自己,那么,站在悬崖边上的山口,只有两条路,一条,跳崖,自杀,凭您司令给我描绘的她的神色,她绝不会跳下悬崖的,而是,一咬牙,转回头,就像被逼到死胡同里的疯狗,不要命的疯咬,下死力地拼打,直到打出来她认为可以了了的新天地,到那时候,司令,咱,可就麻烦了。” 四老虎阴沉着脸,咬着牙,嘛瞪着猪眼珠子,半天,从牙缝里,蹦出来一个字,“杀” 王子玉却摇摇手,“司令,老古语,穷途莫追,疯狗莫打,除掉山口,不到万般无奈时候,不可。”王子玉缓缓,再说,“司令,再说了,凭山口的机敏、身份和所处的位置,确实不好动手。再说了,现在又是日本人的天下,咱们,刚出山没几天,全湖西,还没形成气候,匆忙除掉山口,可能给咱,带来大的麻烦。” 四老虎猪眼珠子一瞪,恶声恶气地堵王子玉,“难道,就凭着山口,这根野草,四处里钻出头” 王子玉没有像兆向龙,四老虎猪眼珠子一瞪,浑身就发软,一如过去的缓慢着说话,“司令,办什么事儿,都要袄里袄面的两面子摸,她山口,现在是一张白纸,不如,画她这张白纸的第一笔,由司令,您先画” 王子玉说完这句,再不言语,而是拿欣喜的眼光,静静地看四老虎。 四老虎接住了王子玉的眼光,果然地,从中读出来了东西,紧接着的“噢”地一声,更紧接着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上前,一把,抱住了王子玉,然后的,再退一步,“贤弟,你从李连璧的闺女身上,转了这么一大圈儿,就像春天,给我,可是下了一场大透雨呀,好好好,你的主意,太好了,有你当我的高参,这湖西,就长久的是咱们的了,哈哈哈” 王子玉微微一笑,“司令,恕属下愚钝,你还没告诉我,我这场雨,咋着的,把司令淋透了” 四老虎敞亮地大笑着,“贤弟呀,你是怕我还是没淋透吧哈哈,我说说,你咂摸,看咱,淋透没淋透。” 四老虎两手,一卡腰,洋洋得意,“过不几天的,山口,准烦和高桥睡在一起,但是,高桥强势呀,一定她,逼着她,和他睡在一起,这样的话,山口就惶惶了,心里渴望谁来帮她的忙,解脱她的困境了,这时候,咱,乘机会,把,李连璧的二闺女,送给高桥,那二闺女,又白又嫩,还是黄花大闺女,咱选准时候,送上,高桥呢,玩腻了不听话的山口,又正想着换新口儿,那李家的二丫头,藕瓜似的,咱往高桥的被窝里一送,嘿嘿,高桥准能高兴的摸不着北,从心眼里感激咱,而山口,更是从火坑里爬出来,当然的投咱的怀抱,咱叫她往东,她在湖西两眼一抹黑,自然的不往西,叫她打狗也不会不随着咱的去骂鸡,这样,她,就是咱起家当皇上的萧何、吴用,诸葛亮了,甚至,还能是樊哙、马超、岳武穆哩” 四老虎越说越兴奋,就又朝王子玉的胸脯子夯拳头。 王子玉仍旧地微微笑,“司令,这场雨,没白下。” 四老虎大大咧咧,敞敞亮亮,公鸭子大嗓儿,“贤弟,咱,把县衙、皇协军两大摊子的事儿,接过来,事情自然的多,山口那边,我去办,你就把杆子会、红枪会的事儿,抓过去吧。” “好的,司令,您放心吧。” 四老虎也对王子玉许大把,“贤弟,你稳重,有城府,交给你,我放心,这样,你先把各地的杆子会、红枪会的组织,人数,族长,搞清楚,再想准法子,到秋后农闲,一起发动。” “司令想的细致,部署的周密。” “你去吧,我现在到高桥那里,给他要枪要钱去,交情归交情,先交开工费嘛。”说着,再朝王子玉眨巴眨巴眼皮子,“顺便,给山口那娘们,下下毛毛雨,嘻嘻。” ... 第五节、山口再不是清纯的那个女学生了 第五节、山口再不是清纯的那个女学生了 高桥的办公室,在宪兵司令部里的第二进院子里,这是一个清朝时候的园林建筑,是一个南方的盐商,看中了运河的风光,觉得这里,比南方的小桥流水,宽敞,放眼,就在金乡城里,修建了这么一所南方口味的住处,算作每年往返南北的歇脚地儿,经年修建,规模不断扩大,形式也随着自己腰包的鼓大而更精致,豪华。 当年,龟田,带领着他的侵略的日军,占领这里后,一眼就相中了这所庭院,把它当做了湖西宪兵司令部,也按照日本人的胃口,进行了不断的翻修和扩建,终于成了这湖西、北方、南方和日本,四位一体的“四不像”整体的风格。 龟田是老旧的日本军人,讲究的是打仗,自然地不多关注住所的档次,也就不多注意这个司令部的风格了;渡边是文人,更是一个挂着文人的狗头,卖他贪婪中国财宝的羊肉,整天想的,是如何的把多的钱,中国文物弄到手里,送到日本家里,自然地,也不多着眼这庭院的装修;而到了高桥这里,湖西的局面,对于日本来说,日益颓废了,黑绿小子天天应付,已经捉襟见肘,那还有什么心思鼓捣些花草所以,这诺大的庭院里,残枝落叶,杂草丛生,像一座将要废弃的,没有多少烟火的老庙了。 四老虎是男人,尤其是他杀猪的出身,又讲究如何的在湖西站住脚,冀望的是早日的能当湖西王,自然地,也像鬼子的龟田、渡边和高桥,对这庭院,不会多看几眼,一任的风吹落叶起,雨后积水淌。 但是,今天,相比没几天的上一次,四老虎一踏入这二进的院子里,分明地感觉到眼前一亮,弯弯的蹊径,干干净净,曲折的回廊,摆满了菊花,白的黄的,蜜蜂翻飞,凌乱的花草,修剪的精神,尤其是东侧的凉亭,在前,堆着的一把烂椅子,变成了一个大的佛龛,佛龛上供奉着日本的天照大神,大神的前面,一排的黄香,袅袅地摇曳着淡青色的香烟,弄得四老虎满鼻子的清香,连着的打了一连串的嚏喷。 四老虎的第一个念头,这是有人,要把这鬼子的司令部,当做家,来收拾了。 那么,这是谁,要把这历来的流水的衙门,当做家 四老虎就是用鼻子想,也一下子猜得到,只有山口。 山口小姐,要把这风水轮流转的衙门,当成家了。 原因吗,很简单,她,已经没有家了,只有这里,能成她的家。 那凉亭里,供奉着的天照大神,自然地,是山口拜供的,是想让天照大神,他们鬼子的天神,保佑她在缅甸,岌岌可危的山口师团和山口师团长,她的父亲,她的唯一的亲人。 想到这里,四老虎有点疑惑了,四天前,也就是高桥在这里,接受了他的启用杆子会,红枪会的建议,他旗开得胜,“胡汉山又回来”的那天晚上,这个院子里的,他安插的密报,向他密报说,夜里,高桥,对山口,又“杀了猪”。 密报说,被“杀了猪”的山口,破衣烂衫的,呆坐这凉亭里,一直到天亮。 天蒙蒙亮的时候,山口,突然地,缓缓地站起来,从她的睡衣上,解下来睡衣的带子,踩在那个破椅子上,往凉亭的直梁上,扔,然后的,把悬在凉亭直梁上的睡衣带子,挽成一个死结,就把脖子伸进那个死结里。 底下人,眼看着山口,上吊,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阻挡,原因很简单,鬼子嘛,这年头,多死一个是一个,与中国何干 只是,就要踮起来脚尖的山口,却慢慢地平下来脚板,又慢慢地把头,脖子,从那个睡衣的带子,挽成的死结里,缩回来,终于,又从凉亭的直梁上,接下睡衣的带子,最后,下来破椅子,又在凉亭里坐下来,一直坐到了太阳升起来,才慢慢地站起身子,整理睡衣,整理头发,转身,竟然地,对着初升的太阳,嘿嘿嘿的笑个不停。 底下人,也没敢上去问个究竟,毕竟,他们鬼子,一个个的精神病,谁知道,山口,又犯了哪家的精神病这时候,上去劝或者拉,心是好心,可是,正发病的山口,说不定把好心当成驴肝肺,那要那样的话,那才是活倒霉的,他们在这里,见的癔症鬼子多了,对待鬼子,绝对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山口,长笑完后,竟然的,身子极其轻盈地走回到了卧室里,你说,奇怪不奇怪 四老虎,就这样,带着他的满心里的疑惑,走进了高桥的办公室。 高桥的办公室,古式的花菱雕窗,里面镶嵌着玻璃,外面的阳光,透过花窗,将阳光洒满在地上和桌子上。 看到那宽大的桌子,古风冷俊,把阳光折射出一种淡淡的紫色,透出出霸气和高贵。 这张的四老虎的内心,倏地一阵发紧。 这张紫檀木做的桌子,可是金贵的很,是他送给当时的司令,渡边的。 那时候,他和李连璧,争抢着比赛着给渡边送礼,竞争着争宠。这张桌子,是他四老虎,带着一个排的皇协军,从一个乡绅家里,硬硬的抢过来的,那脑后面,留着一个猪尾巴小辫的老头,族长,怎么着就是堵着门的不让办,怎么的吓唬,枪托子砸,枪条子抽,架胳膊架腿儿的扔,就是拼老命的不同意,杀猪般的嚎叫,硬硬地喊来了全族的人,全族的人,扛着铁锨,举起来撅头,要跟皇协军们拼命。 这张桌子,怪不得,全族家的人,这么拼命的护着,它是从运河里,花大价钱,运过来的,据说,是清朝开元年间,为爱新觉罗开疆裂土、功劳赫赫的三大藩王之一的平南王尚可喜的宝物,平南王尚可喜不同意撤藩,跟随三藩之首的平西王吴三桂造反,被康熙皇上打败,拔剑自刎,他的家产和财宝,就随即的流落四方,这张紫檀桌子,就被这个家族的先人,买了来,运到家中,作为全族人的镇山之宝。 他四老虎当时的,巴结渡边心切,也是下了狠心,一咬牙,全排的皇协军,一阵乱枪,灭了这个全族,把这张紫檀木的宝物桌子,送给了渡边。 现在,这张宝物桌子边,竟然坐着的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山口。 ... 第六节、山口踩上了女魔头的路 第六节、山口踩上了女魔头的路坐在高桥办公桌前的山口,一身合体的皇军军服,扎着细细的黄牛皮腰带,显得腰身,更加的精巧、纤细。坐在办公桌边的山口,俨然成了一个女军人。军姿严整,风纪扣扣得严实,显得脖颈更加的白皙、细长、好看。山口额头低垂,发髻后绾,宛然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优雅的中国女子。四老虎心里一动,四天前,山口的头发,还是长发飘逸的造型,一水的清雅清纯,像一个在学校里的女学生。现在,却长发绾起,梳理得一丝不苟。四老虎明白山口的发型的变化,在湖西,女子嫁人之日起,便要将头发盘了起来,称之为髻。用这种发髻的方式,告诉别人,她,已经是女人了,是有夫之妇的了,别的男人,别再对她招惹**、撩拨情感了。四老虎从上次来这里,见她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把她当成媳妇了,也就是说,四老虎心里认为,山口的头发是为他盘起来的。于是,下意识地对山口仔细地看,山口的头发,有些细软,可是颜色漆黑,带有蓝色的反光,像乌鸦的翅膀一样,又长又亮。从头发往下看,四老虎心里又一阵的动,山口的脸,虽然还是四天前的一样的白,一样的俊,还比四天前涂了粉,但还是明显的不一样,憔悴,发暗,发涩。四老虎不好色,但也是男人,是男人,就有那方面的要求和冲动。四老虎对女人,历来是饿了吃,渴了喝,兽性来了,拉个女人就发泄。这样子的,事后,挣扎不成,反抗无助的女人,被糟蹋后,脸色往往都是这样的。所以,四老虎更进一步的知道了,山口这几天的,过得什么日子,从拿她当媳妇的心理起,就生出了一丝的怜悯和可怜。而在四老虎心理的这一丝怜悯和可怜,更潜意识里拿对方当媳妇了。就在四老虎胡乱想着的时候,山口发话了。山口的眼睛,仍然地埋在一大摞的材料、电报的纸堆上。这些纸堆,四老虎知道,可都是军事机密,事关湖西的军情、民政和特情,谁知道了这些,谁就掌握的湖西的命运。山口的声音,仍然还是四天前的那样,黄莺啼啭,清脆可人,“邓司令的,对我,看够了没有”四老虎闻听,一惊,一慌,连忙地掩饰,“哦,哦哦,我是来找太君的,哦,就是高桥司令官的干活。”四老虎说完,赶紧地观察山口的表情。临来时候,王子玉反复叮咛,要他注意观察山口的一举一动,也好细细揣摩、把握山口,以便尽早地把她拉过来,变成他们自己的人。四老虎明显地观察到,他一提高桥,山口的眼角,微微一动,接着,嘴唇,一撇。显然,山口,明显的腻烦高桥了。山口话音儿也带上了厌恶,“他在卧室里,喝醉了,死睡。”说话的时候,山口的眼睛,仍旧的看着材料,既没有让座,也没有抬头看他,更没有问他来找高桥什么事情,明显的看轻了他。四老虎的心里,现在,还温温地把山口,当成自己的媳妇哩,于是大大咧咧地轻狂了,“我找高桥司令的,需要一些武器和资金,请高桥太君,审批一下的干活。”四老虎说着话,把手的白纸,放在了xht ... 第七节、山口无声息地收服了这个混世魔王 第七节、山口无声息地收服了这个混世魔王四老虎,他现在,真正地意识到了,这湖西,高桥的时代,画上了句号,于无声处的开始了山口的时代。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山口要是当了家,或者说,已经开始了垂帘听政,他当湖西王的梦,恐怕要再长一长了。于是,赶紧地转舵使船,朝着山口的港湾里划。“山口太君,”四老虎再也不敢拿面前的这个女人当媳妇的鄙视了,上前,轻轻地挪一步,鞠一躬,话音儿,充满着恭敬地轻着声音的报告,“向山口太君报告,现在,湖西收编杆子会、红枪会人员两万多人了,这可是太君噢噢,山口太君您英明领导的好,皇协军的成绩辉煌呀。”山口这才直起腰来,背靠在太师椅子上笑眯眯,“邓的,很是能干呀。”听到山口的话语,四老虎赶紧地受宠若惊,也再也不敢拿这话音儿,当什么黄莺出谷了,赶紧地立正,鞠躬,“谢谢山口太君的夸奖。我的能干,小小的,太君的英明,大大的。”山口抬起来右手,抚摸了一下紧扣的风纪扣,然后的朝着四老虎的脸,继续地笑,“这么说,邓司令的认为,这么多的杆子会、红枪会,是邓的,功劳大大的呦”四老虎心里说了话,那是当然的了,算你山口心里还有数,“哪里哪里,我的功劳小小的,不是山口太君的批准,那些杆子会,红枪会,是不会为咱们所用的。”山口的眼光,从四老虎的驴脸上,已经转移到桌子上,她那抚摸风纪扣的手指头,从眼前的一摞文件里,拿出来一份材料,翻开看。四老虎看见,是昨天下午,他的通讯兵送到高桥宪兵司邻部来的,是许秀文写的专报。山口拿起来文件,看一看,放下,仍旧的笑眯眯,“四天的时间,邓司令就收编了杆子会、红枪会两万多,按说,成绩,是不小。”四老虎一听,头上已经冒汗了,这里面,确实有虚数,是他把王子玉以前的统计的数字,让许秀文规整规整,就报上来了,目的是抢功,是为了向高桥要工钱。但是,现在,这材料,到了山口的手里了。现在的高桥,明显的,已经被山口架空了,或者高桥见有人为他挡剑了,就赶紧地下梯子,从油锅里爬上来,自己给自己放假了。要是这样的话,山口可就要当家了。女人一般的心都细致,这两万多人的数字,山口可要一看就看出来里面的猫腻的。刚才的要钱要枪的纸,被山口吹落,是山口已经对自己的本事,定了性,那样的话,自己在山口的心里,就是一个骗子了。要是那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很可能,他的旗开得胜,就转为卷旗而逃,重新坐冷板凳。要是山口启用李连璧,取而代之他,李连璧,一定会报复他。上午,他的手下,国辛他们,把李连璧的人,从县衙里,拿棍子揍跑,还把人家的闺女扣下来,算是良心泯灭,坏事做绝。有道是人在江湖,早晚可是都要还的了。说不定,过一时辰,李连璧又翻过身来,天黑前,也在县衙,演一出他上午的好戏,那样一来,他老四,在湖西,可就再也抬不起来头了。四老虎头上的汗珠子,一滴滴的顺着他的猪鬃似的头发,打着滚儿的往下掉。他现在,差不多,就要不由自主的要跪下来,给这个刚才还鄙视的媳妇, 当成祖奶奶,磕头了。这个刚才还看不起,还猥亵的女人,就是了现在的女皇了,转眼间杀罚存留,都在她的思想的一瞬间。就在五雷轰顶的四老虎,将要跪下的时候,山口说话了,“邓的,梁山的宋江的干活,本事的不大,笼络人的能耐不小,手下的,人才济济,为皇军效力的,大大的。”四老虎又是一头的雾水,怔怔的瞪着他的野猪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祖奶奶。山口,突然地,婉然一笑,“邓的,你的杆子会、红枪会的两万多,数字是准确的,但是,这不是你这四天收编的,而是大日本皇军,进驻湖西以前,就有的,是国民党湖西党部掌握的,对吗”山口说着,两只丹凤眼一眯,一股杀气顿出。四老虎大惊失色,他从羊山下来,从当汉奸的第一天开始,见过的皇军里头,第一个这样的精密、细致、机敏。他的黑脸,一下子蜡黄。她那话里面,分明地说,你欺骗皇军,讹皇军的钱和武器。这两条,不论哪一条,都是死罪。死罪,很简单,绑上,拉到刑场,一枪,毙了。但是,很复杂,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一下子泡汤了。要是这样,还不如当年捅死那个吝惜鬼以后,自己接跟着抹脖子,把自己也一刀给刀了的痛快。这个四天前,还纯情少女,天真学生的山口,一转脸,怎么变得这么有心计手段,这么的毒辣中国的历朝历代,改朝换代时候,都要一朝天子一朝臣,杀尽老臣换新人,自己虽然不是高桥的旧臣,但是,四天前,自己当的这个皇协军司令,可是高桥封的,也是旧臣的排列。山口继续地笑眯眯,仍旧的轻声慢语,“还有,上午,你抢了县政府,那些钱财,分明是皇军的,你却拉到你的家里,据为私有,这是什么罪,不用我再说什么了吧”这话音儿,依旧的黄莺出谷,但是,在此时跪着的四老虎听得,就是漆黑雨夜走乱坟岗子,冷不丁地听到夜猫子叫。四老虎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一下子惊瘫了,赶忙地,跪在地上,“啪啪啪”地,给山口磕头,一叠声的哀求宽恕。山口耐心地等他磕够了数,磕出了心诚,磕出了忠心,这才站起身子,款款地走过来,欠下身子,把他轻轻地拉起来,“邓司令,快快地请起,磕头的不要,说正事儿。”四老虎抬起头来,那猪脸堂子,已经是鼻涕、眼泪,一把抹了,“还请山口太君关照呀,本人糊涂,辜负了山口太君的信任和期望。”山口开始关照了,像小媳妇似的,把四老虎扶起来,一直的扶到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再小心翼翼地扶他坐下,然后的,倒一杯水,递到四老虎的手里。四老虎一下子蒙了,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做法,实在让他搞不懂山口,到底要对他干什么。山口仍然温馨,小媳妇似的,细心地照顾好老太爷似的四老虎。然后,继续着低眉耷拉眼儿,又像一个认了错的小媳妇似的,转过身子,弯下腰,捡起来地上的那张纸,然后的,走到桌子边,坐在那张xht ... 第八节、山口和四老虎都是死后余生变成的魔 第八节、山口和四老虎都是死后余生变成的魔山口不理睬他,使他,这回,有时间研究她看得到底是什么东西了,这些东西,对他,很多的是秘密,但是,他到底的是同类,干的同样的活儿,即使秘密,只要看一眼,就猜的个不大离儿。因为隔着桌子,距离近,四老虎也有时间仔细端详,所以看得见。这个美女蛇、美女蝎子,看的是旧时的,国民党湖西省党部的文件。湖西国民党省党部的文件,四老虎知道,日本人占领来以后,全叫龟田拉到宪兵司令部里了。龟田是旧派的军人,一心想的就是打仗,既然打仗,就要了解对方的一切,而要了解对方的一切,他们的档案,才是最直接的的渠道。文件封面上,照样有一个大大的青天白日的国民党党徽,党徽的下面,是一行粗大的黑体字,四老虎还是认得这行字的哩:湖西杆子会、红枪会调查。山口看国民党时期的资料看样子,山口已经了解湖西红枪会、杆子会的情况了。湖西杆子会、红枪会的情况,在国民党时期,全在他们湖西省党部掌握,而真正具体掌握的,就是王子玉。王子玉,现在跟他干了,他现在献给高桥的这个毒恶的计划,就是原封不动的抄写的她正看着的材料里。怪不得山口刚才说他,“人才济济” 。想到这里,四老虎犹如晴天雷劈,铁锤击的那三个“抓”,连在一起的。四老虎的脑子这会儿,已经开始转圈了,他的脑袋里,极速地旋转着,寻找山口想听的话题。山口见四老虎不言声,就装着闲聊似的,漫无天际地闲扯了,“自古以来,打天下,莫若兵多将广,从者如云,一声呐喊,应着四方,我看,邓司令的,就有这个本事。”四老虎急忙着想开口,他听得出来,山口好像并且觉出来了他的心里话,他,一路走来的,就是想打这湖西的天下,赶走日本皇上,自己坐天下。这,可是死罪,过去的皇上,对有一丝叛逆的人,哪怕皇上的亲兄弟,亲娘,一律的杀无赦。但是,山口的眼睛看着窗外,看着窗外的凉亭里,那袅袅升腾的香烟和香烟后面的天照大神,手却抬起来,向四老虎摆一摆,示意他不要表忠心,静听她把话说完。山口漫不经心地继续闲扯,“您手下的两万多杆子会、红枪会,确实是真实的数字,但,不是这四天,您收编的,而是四年前,皇军没到湖西来之前,就有的,掌握在谁的手里自然地掌握在您的手里,怎么掌握在您的手里的,因为掌握这两万兵的人,在你的手里。”四老虎听到这里,就像条闪电,猛地在他眼前炸响,眼前的漆黑,一下子通体的明亮,原来,这个山口,绕了这么大一个弯,接着这么一个由头,将他吓个半死,乖乖地钻进她的笼套。本书来自品&书#网:bookht2828427indexht ... 第九节、两个死去活来的魔头,合谋操高桥 第九节、两个死去活来的魔头,合谋操高桥 这个女人,确实,死过一回了,死过了而后生的,就是完全的不一样。品书网 这点,四老虎太明白了,有切身的感受。 想当年,在腊八小年的那个集市上,他杀死那个买肉的后生后,他再也完全的不是那个以前的卖肉的邓家的老四了,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现在的老四,四爷,四老虎。 四老虎切身地记得,在羊山,那个土匪窝的山洞里,他饿得,眼冒金星,连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的力气也没了,就觉得身上,轻飘飘的,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从自己的身子里,升腾出来,飘到山洞的顶上,像一股青烟,盘旋,徘徊,就是不走。 四老虎昏昏然地意识到了,为什么自己的灵魂不走,可能是自己的阳世还没够,其实,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灵魂飘出去,这几年的东跑西躲,四下里逃命,受尽了折磨,他确实已经活够了,就想死。 但是,灵魂不飘走,他也没办法,只好地挤进全身的力气,爬起来,晃晃地走到洞口,走下山去,带着一腚歪、拉巴裆,到山下的道路上,劫道。 当见到,那个,担着挑子走过来的人后,他第一个的走上前,没言语,没想法,上前,一刀子,捅进了他的心窝,然后的,搜遍他那渐渐凉去的身子,从挑子里,拿到吃的,就往嘴里塞。 在动刀子和往嘴里塞食物的整个过程中,他眼前的那个被劫的人,就是一个能站着、走道的活的物。 从那以后,无论他剥人时候,那被剥的人的惨叫,在他听来,就是杀猪的猪叫。 无论他揍兆向龙的时候,兆向龙曾经的那样叫他惧怕,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捆上案板的猪。 所以,他能把自己的亲哥哥,毒死,而毫无愧疚;他能把龟田司令的闺女,开膛,暴晒在太阳光底下,而毫无后怕。 他现在,已经不具备人的灵魂了,他的那灵魂,还在羊山,那个山洞里,缥缈着呢。 那灵魂,是人的善良、怜悯、友好,诚实、正义。 眼前的这个女人,四天前,他的那个普世的灵魂,一准的还在她的身上,也是人的善良、怜悯、友好,诚实、正义。 但是,随着她的眼睛往外看见的那个凉亭,她的灵魂,一定还在那里,也在飘逸。 她理解四天前,她被高桥暴戾后的心境,在上吊之前,她一定会把从小时候的天真,学校时候的活泼,祖父膝下的撒娇,母亲怀里的温暖,全想了一个遍,并且,他一准的在天上的亲人的灵魂的指引下,一步步地走到那个凉亭来的,她的亲人,实在是不忍心她,山口,再遭受人间的大难了,所以,要把她带回天堂,让她脱离劫难。 但是,同样的,她的阳世,还没够,所以,最后,山口,把她美丽的脖颈,从那个睡衣带子结成的绳套里,缩回来了。 而,缩回来,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带有人性的山口了。 现在的山口,就像他四老虎,已经没有人性,满心的,全是杀戮、残暴、心计,冷酷。 这样的人,就是疯狗。 疯狗莫追。 他记出来了王子玉的话。 反过来,王子玉的灵魂,是不是还在他的胸膛里是不是就在他曾经的地牢里要不是刘大炮的临刑前的发癔症,喊了一声,“刀下留人”,他和兆向龙和国辛,一应的国民党的降将,就全死干净了。 现在,四老虎突然地明白了,得势后的他,为什么对刘大炮用尿泚被捆在猪圈里的他,到现在,这样的奇耻大辱,为什么不记恨 答案,很明确,因为他,已经没有人的脑子,过去的恩和仇,只要不挡他的路,就全叫大风刮跑了。 四老虎突然地想,他和山口,往后,会心心相通,会走到一起,共起这湖西的大道的。 于是,四老虎突然地不再害怕山口了,勇敢地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眼前的这个美女山口。 山口见四老虎的眼光一闪,马上读出来了什么,嫣然地一笑,“四爷,话,我们说到正题吧” 四老虎猛地坐直了身子,迎着山口敏锐的眼光,平静地答,“山口太君,这两万多人,抓在咱的手上,确实是一只精锐之师,可以横扫湖西了。”他本想把“咱的手上”加重语气,话到嘴边,又收回去,现在,已经不用再暗示什么了,他俩,已经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山口摇摇头,直接干脆,“你们中国,古代,有场著名的战例,左传里有记载,叫长勺之战,里面,曹刿想见鲁庄公,他的同乡说,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虽然曹刿反驳了他,但是,在统帅兵将上,在坐天下上,要是要“肉食者谋之”,所以,邓司令,我们不要沾沾自喜我们有两万多杆子会,红枪会,他们,光会光膀子,念符,喝神水,是完全不顶事的,在现代战争中,没有刀枪不入的肉身子,他们这么的上战场,就是一群被屠杀的猪,要想叫猪变成战士,勇猛的战士,就要训练,规范,大日本皇军,在走上战场之前,一般的具有高中以上的学历,有四年的预备役军事训练,邓司令,我的意思,您明白吗” 四老虎太激动了,猛地站起来,朝着山口,深深地一个鞠躬,接着的眼泪汪汪,“山口太君,您神明啊在前,包括我进门时候,还是觉得您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看轻您,就在您吓唬我,也是收服了我的身,没收服我的心,现在,看,您深明远虑,志在高远,俺,老四,跟定山口太君了。”说着,四老虎猛地跪下,朝山口,“嗙嗙”磕了两个响头,高声朗朗,“山口太君,您看俺,怎么收拾这群子蠢汉吧”爬起来,猛转头,就朝门外走,转身时候,撒下两串眼泪。 从他出生到现在,他从来没有真心地服气过、佩服过湖西的一切的人。 而这个女人,半个多小时的功夫,让他,这个湖西公认的枭雄,佩服地五体投地。 ... 第十节、他们谋上了李连璧的娇女儿 第十节、他们谋上了李连璧的娇女儿 山口却从后面叫住了他。 山口迎上去,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到椅子上。 她站在他的身旁,娇憨可人,情感真挚,“邓司令,我没有兄弟,这样子,你觉得好不好,我就把你当成我的兄长,好吗” 四老虎那个激动,激动得说不出任何的话语,只是鸡叨米似的,接连着点头。 山口见状,没有再说什么,走到桌子前,把那张她签过的字,盖过的章的纸,递给四老虎,明亮的眸子里,充满着期待。 四老虎一下子站起来,大手一挥,大声大气,“这个,先放在这里,我向山口太君表忠心,收编这两万多的杆子会、红枪会,钱,我出了,我还有积蓄,如果不够,就把上午收缴的李连璧的不义之财,充公,用于为皇军,噢噢,为山口太君,建立一支强大的皇协军队伍上,在山口太君的指挥下,所向披靡,打得八路,落花流水,逃之夭夭,给山口太君,打出一个新湖西” 山口听着四老虎的豪言壮语,这些发自肺腑的豪言壮语,从她的日本的家,被炸为平地开始,最想听,也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眼睛,更加的明亮,眼圈,不禁红了。 山口默默地坐下,酝酿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恢复沉稳,对着同样回归沉稳的四老虎,嫣然地甜甜地一笑,“兄长,看样子,听你说,你从县衙们,搜出来的东西,确实,不少吧兄长,用于皇军,噢噢,太君身上,可谓是物有所值喽” 山口说完话,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四老虎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四老虎是枭雄,也是聪明人,他从山口的眼神里,分明地看出来了什么,但是,却不明晰。 四老虎的脑袋,在山口脉脉含笑的眼神中,飞轮似的旋转了。从县衙里搜出来的财宝到揍出去的男女。 看着山口的眼角,相比四天前,靓丽的山口,确实憔悴了,眼角边,出了微微的鱼鳞纹。 从山口的眼角,四老虎飞速地想到了山口的想悬梁自杀。 山口能从四天前,当他面儿的热恋高桥,到一夜的坐门槛呆想,到凉亭悬梁自杀,作为女人,她要经历了多少的高桥对她的残暴从热恋到绝望,该是怎么样的一个悲惨的心理路程 这些年来,他和他的那些禽兽的兵,没少了女人,后的那些女人,寻死觅活,投井上吊,他全经历过,现在,他突然地从她们的身上,想到了山口的身上,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四老虎没有看到,但是,他一定的感受得到,高桥该把山口摧残到、羞辱到什么程度 现在,从死处活过来的山口,还能再委身高桥的身下,继续地任凭他变态、凶残的蹂躏、摧残、厮打吗 显然,她,绝对的不愿意 难道 四老虎看着山口继续春梅含笑的眼睛,突然地,他想到了什么,想到的,山口想从他收刮来的县衙的东西里面,有一个东西,他想给,没想到山口,提前的想要了。 四老虎“噢”地一声,情不自禁地抓抓脑后面的脖子,尴尬地笑笑,“山口司令,我有个事情,本想的,今天,见到高桥司令后,向高桥司令的汇报的,现在,先给山口太君汇报一下吧,是一个另外的生活方面的闲事。” “哦”山口明显的好奇,当然,在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四老虎眼里,山口明显的是故意装出来的,“生活方面的闲事请说来听听。” 四老虎也装模作样了,“是这样的,山口太君,我想给高桥司令汇报的是,你看,高桥司令,事务这样的忙,事情的这样的多,生活这样的清苦,就应该有个人,近身的照顾一下,是不山口太君” 山口点点头,仔细地听。 “正巧,李连璧,李县长,他家,有个千金,年轻、漂亮,温顺、温柔,我觉得,正和高桥太君的口味。那千金小姐,最是的,是嫩,人见人爱,一掐一股水儿,比微山湖里的白莲藕,还要嫩呢。” 山口仍然地香梅含笑,“是吗湖西,地老天荒,荒湖野地,还能深埋着这样的美人别是效颦的东施吧” 四老虎赶紧地装模作样,故意地瞪大眼珠子,“山口太君,您是不知道,金乡城里,想娶李家二小姐的人,太多太多了,那妓女院、窑子店,还有什么花戏楼,全挂着想嫖那丫头的招牌呢,那丫头,头一夜的价码,嘻嘻,能买一个班的长枪哩。” 山口和四老虎,全相互地明白了,两个人,对视一下,禁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了。 笑完之后,山口朝着四老虎说,“谢谢兄长的关照,兄长,真是我的好兄长,这样的话,我就能抽出时间,更多的过问杆子会、红枪会的事情了,你有什么为难的事,直接诶的告诉我吧。”话音里,充满着感激,真心的解脱的感激。 四老虎马上的觉得出来,山口有点要变成人了,就赶紧地告辞,站来身子,也真挚地说,“那么,明天,我就把李家千金,送过来,身贴身地伺候高桥司令。”变成了人,往下的说话里,就要改套路,一改,就可能的改出来幺蛾子。 “哦,既然你夸得这么好,那就,今晚上,就送过来吧。”山口显得那样的急不可耐,着急地想让那马上要倒大霉的丫头,把自己从恶魔手心里替换出来。 这样的好事,四老虎自然的愿意做,多好的报仇的机会想想,真快意,李连璧碰上咱老四,真是倒了大血霉,大闺女,让咱开膛凉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三个侄子,让咱,忽悠到了日本或者是东北,不知道的那个窑坑里挖煤,现在,估计,早死在了万人坑里了,而眼下,他的唯一的后代,二闺女,没落到嫖客的手里,马上的,就要落到变态鬼魔的掌心里了,也估计,活不了多久。 四老虎向山口抱拳,“遵命,山口太君,太阳落湖的时候,保准的,把二丫头,送过来,保准的鲜,原包的干活。” 山口笑眯眯,把四老虎当成了亲兄长,挥挥手,“原包最好,原包,高桥太君,最喜欢,你的功劳,大大的。” 四老虎倒退着脚步,一边鞠躬,一边告辞,“为太君服务,应该的,应该的,谢谢太君,谢谢太君。”说着话,退出了房门。 这两个魔头,兽类,开始黏合在了一起。 湖西,从此,才算真的走进严冬,遭受大难了。 ... 第十一节、他们找能训杆子兵的教官 第十一节、他们找能训杆子兵的教官 时日转眼到了秋末。 一天的黄昏中,秋雨霏霏的满洞乡徐村,这个湖西的政治“风水”转到这里来的小村庄。 如同其他的村庄,这个中世纪的偏远平原小村庄,又逢战乱年代,都一样的寂静、孤陌,就像没有它的存在一样。 几声癞皮狗的叫唤,惊醒了早睡人的残梦。 是不是鬼子进村了 慌忙的他们,赶紧地直起身子来听,“噗嚓,噗嚓嚓”,传来的,是由远而近的,一个人的,脚踩在泥泞的街上的跋涉声,还是个瘸子。 不是鬼子兵 只要不是鬼子兵就好了,他们知道,只要不是鬼子兵,其他的人,就是再坏,也不会坏的像个鬼子兵,尤其听这瘸子的走步声,不管他多横,腰多粗,也一样的,不是一个跑腿的,就是一个下等人 既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在雨天里,孤独的行走,就一定不会带来多大的危害。想到这里,人们长吁了一口气,而后,放心地、继续地续着他们的或是发财或者发迹的多彩梦。 这“噗嚓,噗嚓嚓”声音,一直传到李文德的家门口才消失。 李文德,在嘉祥一带,可是一个人物。 鬼子进湖西以前,李文德在湖西,在满洞,是一个望族。 湖西的风俗,一般的,望族,政治地位也高。 所以,李文德在满洞,同时又是一个乡绅,是“无极道”的道首。 无极道,如同一贯道、八卦教、战坛会、道德会、红枪会、九宫会、同心会等等杂物牛毛的这道那会一样,在在949年前的群龙无首的旧中国,是一种从事特殊宗教、社会或政治活动的,具有秘密宗旨和特殊礼仪的团体。就是一些异端教派,通过颂经拜神,制造和传播迷信邪说,据地自保,自成一家的邪教小组织。 因此,李文德走哪里,哪里都有鞠躬喊先生的,这令他很荣光,这也是他,为什么,到这年月了,还留着猪尾巴小辫子的当清朝的遗老,还四处的显摆有学问。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日军大举南侵,湖西迅速沦陷。 国民党军队的迅速后撤,致使湖西地区,陷入到无政府状态,千百万百姓,彷徨无主,无极道等一些封建迷信团体,依仗着他们在民间的巨大影响,借助武装,也迅速活跃起来。 湖西的这些封建团体,当时,按他们对日本侵略军的态度,可大致分为三类:一类是属于不堪忍受日本侵略军的蹂躏而由群众自发组织起来的抗日武装,他们以各种形式打击日军,并同国民党、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另一类是被地主、豪绅组织、操纵的联庄会、会道门武装,其中有的已变坏通敌,成为汉奸,破坏抗日。 最后一类,是抱有各种不良企图的人,假借抗日名义组织起来的土匪武装,他们常常打着抗日的旗号,到处横行霸道,严重影响着抗日势力在广大农村、湖区的存在,乃至发展。 抗战后期,国民党也刻意利用和操纵这些会道门,以达到目的。 国民党山东省党部,在制订的计划实施办法中,明确提出了利用、操纵迷信团体的策略: 材料的原文就是,一,利用民众迷信心理,拉拢全省各地道门、帮会、基督教民之领袖份子,假借不伦不类之名义,先使入伙,使在不知不觉中为吾人效死。 二,收买全省各地道门、帮会基督教民之顽固激烈份子,加以训导,使在不知不觉中服从本党指导为吾人效死。 三,分别各项民众迷信团体之性质,选派本党中熟悉该团体内幕之干练同志,假借该团体所需要崇拜之人物,如道门中之师傅、宫长、坛长、法师、道长诡称由为该团体素昔认为之圣地到来渡世救人,如对道门则称由昆仑、峨眉、珞珈、灵鹫等地,以坚定其精神上崇拜尊敬信念民众头脑简单,如此一行,则莫不为信仰之团体效命致死,而实际则为本党效命致死 看这角度找的,措施定的,国民党里面确实有能人 其实,四老虎说给高桥的这个毒计,就是国民党里的人,给他想出来的。 想出来这个办法的人,就是王子玉。 王子玉,老牌的军统特务,山东省党部的干员,在鬼子没侵略到山东来之前,他一直的促成的,就是国民党启用各种会道门,尤其是杆子会、红枪会的事情,因为他们手里有棍棒,都是年轻的男人,有力气。 兆向龙卷包跑了后,西蜀无大将,廖化充将军,王子玉就成了四老虎身边的参谋了。 他比兆向龙稳重,尤其是在四老虎靠边站的时候,仍能不离不弃,小心伺候,背着李连璧,没少出了置他死地的绝妙主意,所以,渐渐地得到了四老虎的青睐。 这也是四老虎为什么把拉杆子会、红枪会交给他的缘故。 他也知道,四老虎的水流顺乎了,他的小船,也才能走得开,所以,他为了能让四老虎得到鬼子的启用,就把这个主意,转交给了他。 没想到,这个敲门砖,在焦头烂额的高桥面前,这么容易的就成功了。 所以,王子玉更积极了,从得到四老虎的授权后,王子玉一个多月来,就没干别的事情了。 在湖西的那些老底儿,全叫王子玉熟门熟土的翻出来了,出土文物级的李文德,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些日子,李文德特别的顺风又顺意,四老虎竟放下皇协军总司令的架子,专门提着礼品来他家专程还焚香,磕头,与他结拜了仁兄弟,当场封他为嘉祥杆子会的总会长,并满许,只要把湖西的杆子会、红枪会收编收归皇军的旗子下,就让他当湖西皇协军副总司令。 用邓总司令的话讲,副总司令,就是关云长,就是房玄龄,就是曹操曹阿瞒,管着几千人哩,可是大大官儿。 为这个副总司令,土埋脖颈子、脑后面还拖一根猪尾巴小辫儿干巴老头儿,虽然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副总司令,到底是一个啥样的官儿,但还是兴奋得,好几夜没睡好,走路歪歪斜斜,整天好像多喝了二两酒。 靠邓司令,准没错,现在,连皇军都听他的。 皇军,可是天下第一的皇上哩。 堂屋卧床上,李文德就像一条冬眠的老蛇,腿上盖一块皇军的草绿毯子,任两个新买的丫环轻轻地捶,圈在昏暗的油灯下,由小老婆伺候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大烟。 房屋里,暗影一闪,接着的,一个声音传过来,“总会长,哦哦,不总司令,真是好福气,日本的烟土、英国的烟枪、美国的罩子灯,三个大富国儿比赛着的伺候着您哩,哪找这福气嘻嘻。” 那“噗嚓噗嚓嚓”声,正是这位踩出的,他叫徐振山,李文德的表侄儿,此刻正站在李文德的床头,躬着煮熟的虾米腰,小心翼翼的献媚着。 李文德仍然抻着脸,没抬头,吸一口,再慢慢地吐出来,“怎么着,听话音儿,差,办得不咋的” 听这口气,看这样子,此刻,李文德的心情,不是多么好。 徐振山知道,他是一个最喜欢听奉承话的人,鄙微的出身,使他从骨子里,最渴望别人的尊重。 这也是周围的人,找出了一条攀附他的渠道。 但是,这会儿,徐振山没号准脉,拍马屁拍到了驴蹄子上。 当然,他也知道,李文德最着急办的事情,他没办妥,一定会不高兴。 “唉,又白跑了一趟。”徐振山撩起袄襟,擦起了脸。他那张苦瓜长脸上,满是雨水。 这巴结人的活儿,还真难做。 李文德突然地大声,“你他娘的真没用”喝骂斥责的同时,一脚蹬掉毯子,嚯的直起身。 “呦呦呦,总司令,可别着了凉,” 徐振山挨骂更软糊,从小丫环手里,抢过来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老地方,“一场秋雨一场寒,您老的腿” “这个周洪露,他,到底是咋想的”李文德没理会他的殷勤,软下来,眼望着黝黑的房梁,魔怔样,喃喃自语。 “难道真这么难请” 一个声音,猛不丁地,从另一张矮床上响起来。 ... 第十二节、他们确实的离不开周洪露 第十二节、做条子糕,他们确实的离不开周洪露 徐振山一惊,忙转脸看,是王子玉,四老虎的副官,专为收编杆子会、红枪会,住在这儿的,现在是特命全权大使。 这下,徐振山直起腰来了,声儿也高了些,“王副官,离了周洪露这张饼,咱真得饿肚子” 他气囊囊,这是在找自己的台阶下 “这人嗯韩信将兵,越多越好。” 王子玉觉得徐振山是一个下人,和他说话不够级,就没理他的茬。 再说,王副官,岂能是你一个穷酸叫的 徐振山闹个没脸,再转李文德,“总司令,我觉得,周洪露他,其实,并没有啥本事,这是在钓咱的鱼儿,他一个丘八,有啥本事的李总司令手下,能耐人多了,缺他一根葱,就不吃槐花饼要我说,咱用他,是看起他,干脆,我带人,一根绳子绑了来” “这个” 李文德思谋了一会儿。他也有自己的算盘珠,不是为了显能耐,好越级在高桥面前露一鼻子,日后混个湖西王,他才不操这份闲心,现这份眼的,让太监似的王子玉、王八羔子,瞧不起。 但,这是他的内心话,说不出口来,只好自个儿念叨下台阶。 “嗯,这个,刘邦要想当皇上,就得有韩信、樊哙,这样的武将撑着,自古以来,既有鸿才大略,又能礼贤下士者,方可得人心,得人心者,才可得天下。三国时候,刘玄德”接着,开始显摆自己的学问来。 “哎呀,你快说说周洪露吧”王子玉打断了他的话,他对这个老出土的小猪尾巴辫子,确实的不感冒,就有点不耐烦,要不是他手里这只杆子会,他老不死的,就是给他磕头,他也嫌他还不如牙猪放屁好听哩。 王子玉老家在四川,当然知道刘玄德,他现在最需要知道的,是如何把周洪露能到手。 邓司令手下吃才多,真能带兵打仗的少,尤其是现在,杆子会、红枪会,马上要起来,可是,这些腿子兵,只会念符,喝神水,扒光脊梁的耍木棍,真上了战场,他是知道的,全是被屠的货,所以,他急需的是武将,是一个能把这些泥腿子,教练成稍懂军事,能在要紧的时候,不散鸭子。 尤其是,这个周洪露,是四老虎亲自点的。 从上次的四老虎宪兵司令部里回来,他说的最多的,是山口小姐的好,看来,这个山口小姐,确实的有一套,毕竟是山口师团长的亲闺女,山口师团长,虽然战死在缅甸丛林中,他的整个师团,全部“玉碎“,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本人的能力、潜力不够,江河日下,这鬼子的江山,独木难支呀。 龙生龙凤生风,这样说来,山口小姐,应该有一套,不然,四老虎能这么的听她的,将她的每一句话,都当圣旨听 其实,从心里说,王子玉也挺佩服山口小姐的,就说这杆子会、红枪会吧,山口认为,多招些兵,其实并不重要,俗话说,插上招兵旗,就有吃粮人。在中国,啥都缺,就是不缺人。 重要的,是统兵的将才,重要的是士兵的军事素质。 这点,很合乎王子玉的想法,王子玉始终认为,国民党的兵,就是不如日本兵,所以,在对日军的每一战,伤亡惨重,是情理之中的。 听四老虎说,这个周洪露,还是山口,从国民党情报资料里发现的,又让人四处里打探,才知道在满洞村子住着的,要四老虎务必的请到,像黄浦一样的,训练这些蠢汉们。 所以,王子玉为了这个周洪露,专门的来到这里,就地招聘,实地里看看,这个周洪露,到底是何方人物,多大本事,能让千万里来的山口小姐,如此的重视。 他现在,就觉得,与这个山口小姐有一点相通的地方,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的面。 挨了王子玉的刺以后,李文德也觉得尴尬,就自个找台阶下,“这个周洪露,俺是最知道的,重义气,有本事,” 李文德见王子玉着急了,连忙把身子坐起来,他可不想得罪这个降过来的国民党特务,也得罪不起这个钦差大臣,至从兆向龙蹽了蹶子后,他就成了邓老四的“廖化”李文德虽然土,但却不死憨,知道,四老虎之所以提着礼物的来看他,还跟他磕头、拜仁兄弟,其实,就是看中了他手里的这帮子杆子兵,不然,他就是死了,沤成肥,也上不了四老虎的三分田里去。 所以,得罪王子玉,就是得罪四老虎。 这帐,老不死的,算得清楚。 于是,李文德话语,说得斟酌着,“为长远之计,依老愚之见,王先生,还是以礼相待,屈尊降驾,走一趟为佳。” 老小子,不死憨,芋头瓜子被虫咬,还有一两个心眼儿,他这是以退为进,想把这个外来户,往坑里引。 “李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亲自去请他出山” 李文德点点头,“刘备,刘皇叔,要不是三到卧龙岗,能请得来诸葛丞相来周洪露,虽然不是诸葛亮,但可是邓司令亲自点的名,据说,连日本的太君,都看上他了,怎么说,都是有点来头的,这样有来头的人,想当然的,还是有您王副官,亲自登门,为好,对吧” 李文德显然的,要把这块没煮熟的老牛肉,让给王子玉啃,请得来请不来,来了能是真李逵,还是假李鬼,都是你们皇协军的事,将来要是你们后悔,翻小肠,都是你们自己的事,狗屎,怎么着,也糊不到咱头上。 王子玉顺着李文德的话,想了一阵子,最后,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我是皇军要员,轻易出马,影响皇军在湖西的威信。” 王子玉坐起来,对着李文德说,“这样吧,既然李先生,这样看重姓周的,可以先封他个队长加乡长,我再派国辛去那里坐诊,你负全责,如果他干出名堂来,再重用不迟。” 小子这样说,是给老芋头,老土鳖耍官腔,想镇镇他这个地头蛇,老不死的,想溜现在你在我的手心里攥着,没那么容易。一个“你负全责”就不会让你站在干沿上。 说真的,王子玉对这个周洪露,没见过,也不知道,他是黑脸的老包,还是白脸的曹操,万一是山口看走了眼,咱费力拉巴的弄来个绣花麻袋片子,将来四老虎怪罪下来,也好留一个后手和退路。 他在国民党堆里,混了这么多年,知道怎么的应对未知的事情。 其实,暗下里,他已经有了主意。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让这些土鳖们,当杆子会的头儿,显然不行,他们当个乡长、镇长的还凑合,本乡本土的,怎么折腾,也出不了圈儿,但是,让他们带这些杆子会,只会在将来,成祸害,将来,要将这个杆子兵,让周洪露,训练成正规军,带到天南海北的,给四老虎打江山的。 他得把这个设想,带给四老虎,他们好好地坐在一起,仔细地商量商量。 还要怎么的给四老虎灌一碗醒酒的汤,从把李连璧的二闺女,送给高桥后,这阵子,四老虎越发地离不开山口了,什么事情,两个人都在一起商量。 和小鬼子有什么好商量的 他们,眼看着,就要完了。 将来的湖西,还是咱们中国人的。 王子玉先前也是国民党的军统,叫兆向龙拱出来,被四老虎逮捕,按在老虎凳上,挨了一顿饱揍后,和兆向龙一起投降过来的,他可不想在湖西,继续着栽面子,尤其是兆向龙卷了包逃了后,四老虎现在已经把他当军师,当近臣用,行市正长的时候。 李文德到底的是芋头,愚蠢,一见王子玉给台阶,就赶快地填缝儿,“这个周洪露,和别人不一样,轻官场,重义气,典型的微山湖人的泖子性格,你见了,一定和他能交上的,他一定听您的使唤的。” 李文德继续上竿子撵,纵容王子玉,用他的大面子,请周洪露。 在难事面前,他明白这理儿,触霉头的事,粘的人越多越好,黄连喝的人多了,苦的价格才上去。 王子玉却定下了盘子,“那这样明天,先叫国辛,去请一趟。”然后的转脸看徐振山,“振山呀,您明天,继续的辛苦一趟,给国大队长,带个路” 国辛是他的手下,就像贴身的丫环,从国民党地下组织的娘家,随嫁到汉奸婆家的。 徐振山咧咧嘴,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这带路的活儿,事成了,功劳,与他没一点点的牵连,而要是坏了,全部的过错,全在他的身上了。 就周洪露的那个脾气,去了,一定又会碰一鼻子的灰。 但是,坐在床上的李文德却一口答应了,他还是没有办法的。 查阅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资料,最后的感觉是,当年,无论何种身份的国民党人,他们的普遍心态,就是以正统自居,以君临。 蒋介石被赶到台湾,痛心疾首,立文著书,怨这怨那,其实,真正怨的是他自己,未让手下人,学会弄懂“天下为公”的真正含义,其实,真正打败国民党的,是他们国民党人自己,是他们的思想意识。 思想意识,才是决定行为的重要因素。 纵观国共争斗史,正是这一缺憾,从南昌起义那天起,国民党处处劣势于。 抗战尚未完结时,美国总统罗斯福说过一句公道话:在中国,最懂得得民心的道理,也最会赢得战争。 ... 第十三节、国辛起坏心里打了小九九 第十三节、去请周洪露的国辛心里打了小九九 第二天一早,国辛按照王子玉的安排,踩着泥泞的街路,跟着徐振山,冒着细细的秋雨,去见周洪露。 国辛是个能豆子,这会儿欣然允命,不光是积极追随王子玉,在心里也有小九九:既然现在得到了四老虎的信任,既然他这个将在外,就要借着王子玉的旗帜,多拉几个亲信,多带一些队伍,到时候一脚把他踹开,真正甩掉“外来户”的帽子,踏踏实实地踩在湖西的地皮上。 在跟着兆向龙前后跑的这几年,尤其是兆向龙坑了四老虎后,他可是喝足了黄连水,也更明白了,凡事,只有靠自己,自己的江山,做起来才会稳,别人,再亲,都不会白送麦子面的窝窝头。 麦子面的窝窝头,在眼下,极其普通的一种面食,但在那时候的湖西,民生凋敝,经济崩溃,别说一般的老百姓,就是国辛他们,也一年到头的,难得的,吃上这么一回儿。 他们咧咧歪歪地来到周洪露的家。 周洪露的家,在满洞村的村西头,那叫一个气派。 九阶石砌的台阶,两边列着两个咧着大嘴的石狮子,高大的石头砌的大院墙,那叫一个威风和敞亮。红瓦飞檐的高门楼子,挂着两只大红灯笼,在前后左右低矮破烂的草房子的衬托下,真叫一个气派。 徐振山走在前面,上得台阶,把住大门上的大铁环,足足叩了十八下,大门才“吱呀呀”地开启。 一个背上长枪的家丁,带他们走进院子,一行人,绕过团龙祥云的迎门墙,转到了内宅,内宅里,青石板铺面,四周房屋,构建相连,成了一个严谨的四合院的格局,显示出风水正旺、霸王十足的镇邪之气,让人顿感威严。 他们径直地走上北屋的正堂。 正堂里,敞开着房门,迎着太阳光,一个麻将桌子,摆在正中央,周洪露正和几个乡绅打麻将。 国辛抬头一看,就从四个人中间,一眼认出了谁是周洪露。 周洪露端平头发,四方大脸,络腮胡子,眉宇间,一股英武之气,举手抬脚,将其他的三个人,比得一塌糊涂。 国辛暗暗佩服,毕竟是南拳北腿之王,毕竟是带兵打仗之人,先声就是夺人。 国辛见四个人正埋头打牌,没有注意他们的到来,就故意地弄动静,咳了一声。 闻着咳嗦的声音,周洪露抬起头来,见徐振山,带一个生面孔的中年人,缓步地走进来,心里,就已经猜到了分了。 在前,周洪露之所以再三拒绝徐振山,主要是摸摸对方的准信,再就是吊吊他们的胃口。 这也是他从心里盼望来的。 腿子,都是从来不把自己当人看的,为了自己的那点,就象狗似的,巴巴的,向被求的人摇尾巴,抓耳挠腮的往前靠。 结果,事与愿反,叫人家更看不起,更讨厌。 但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的:你越是不理不睬,不即不离,他越巴巴地往圈里钻。 这,就是心理上的暗自较量。 周洪露的眼睛盯在牌上,心里却暗暗定了主意:不管你来的是猴还是狗,一概的佯装不知,以守为攻,逼他们把底牌,自己掏出来。 “叔,打牌来着”徐振山见周洪露抬起头来,看他们一眼,正要龇牙,周洪露的眼睑,又垂下去,看自己的牌,顿觉出来尴尬,连忙的上前招呼,腰,不自觉地,躬到了九十度。 他要在国辛面前,留下自己在这里,分量重、能说上话的第一感觉。 最起码,在马上要到来的杆子会的好事上,他也能分一杯羹,显显能。将来也是能当个什么队长、村长的什么的官,也算是光宗耀祖,让几辈子、几几辈子的先人们,阳间阴间里的憋屈这么久年代,也感到要翻身,给阎王爷每年每节的送的礼,出的礼,也有了回头钱。 毕竟,刚才,国辛的那一声咳嗦,没起作用,人家周洪露,把头抬起来,看一眼,然后的又低下去了。 徐振山心里正把望的时候,好事儿来啦。 周洪露这才、仿佛,看得见了来人,手指头夹着牌,朝着徐振山回他的话,“呦,振山来了,来,来来,帮俺看看牌,这会儿,手气真不错,连坐了三把庄,待会儿,你拿钱,到街上,买一些下酒的菜,中午,俺哥几个,好好喝几盅。”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眼光,从国辛那狗舔的分头上滑过去,好像啥都没看见,转到牌上来,“红中” 周洪露随着吆喝,把牌拍在桌子上。 “周先生,这”徐振山尴尬,窘迫,热脸蹭了个冷屁股,麻爪了。转过脸去,求助地看一眼国辛。 倒是国辛大度,他把手,朝徐振山轻轻一摇,而后,轻轻地站在周洪露的身后面,一眼不语地看牌。 观棋不语真君子。 在心理上,国辛觉得,自己赢了。 周洪露在心里有了判断。 哼来着可能是个茬子,是把角儿。 屋里的气氛凝重,其他三位牌友分明感觉到。 一把牌,终于,终了。 徐振山是跑腿的,觉得,这样的僵持下去,毕竟的不是个办法,就趁洗牌的功夫,凑到周洪露的耳根,小心翼翼地说:“周先生,这位先生,从邓司令那里来,是邓司令的特派员,有要紧事哩,找您商量。” 他故意把邓司令说得重,好让周洪露重视这个人。 在徐振山眼里,邓老四,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能攀上,最起码,在嘴巴子上能攀上,也是一件能光宗耀祖的大好事。 周洪露却没领情,是大嗓门子一声喝,“你大声说吧,啥事这里没外人。” 周洪露,两手满场子洗牌,一幅赢牌了的喜气洋洋、大大咧咧。 “这” 徐振山见状,知道梯子没搭好,慌忙看一眼国辛,有些不知所措。 国辛毕竟从大地方来的,见过世面,知道怎么应付,把手掌,朝徐振山一摇晃,显得大度,“不忙不忙,振山呐,别言语,别冲了周先生的手气,我还想多看几把,跟着好好学几手呢。” 国辛嘴里给自己找梯子,心里,其实,也有些恼怒,这会儿,他在心里,真把自己当成了特派员,在威风凛凛的特派员面前,你一个耍武的,土鳖,丘八,有什么能,可以充的还不赶快地跪下,原地,磕头,谢恩。 要在皇宫里,要在国民党的省党部里,还不立刻地拔出来大刀,推到午门外,斩首 但是,现在,物异人非,沦落到应该受这土鳖的奚落,毕竟,他是王子玉亲自安排的来请的人,他的会耍武,就是他现在的耀武扬威的资本。 同时,国辛也暗暗地想:嗯,这是个骇脚,够扎手的,往后,得花点时间,费些气力,把他规整好,像如来佛对孙悟空,给他戴上一个紧箍咒,让他乖乖地听他使唤,成为自己的马前卒,像刘备跟前的张飞关云长。 这样一想,国辛心里,就不想把这个武夫、土鳖,推到午门外了,但凡真龙天子,要有大肚能容制度,要是使唤好了,这个周洪露,可就是樊哙、张飞、李逵了。 樊哙、张飞、李逵之类的鲁莽之将,是哪个皇上都喜欢和放心的。 官场,历来,讲究的是上智下愚。 这样的僵局,连另外的三个人,也明显地感觉到了什么,他们能和周洪露打牌,说明,他们也是有身份的人,也是明白人。 人以群居,物以类分嘛。 于是,三个人,草草胡撸了几把,借个前列腺,哄孩子,给媳妇做饭之类的让人轻松、笑话的理由,各自散了去。 现在这年月,人,最明白的是,最不能趟的,就是这官场上的浑水。 中国几千年的文化教育,浑水,分得最清楚。 ... 第十四节、周洪露等的就是这一请 第十四节、周洪露等的就是这一请 麻将桌子一撤,正堂里,显得立刻的宽大了许多,阳光也将正堂,照得满堂的光彩,在这样渐冷的氛围里,让人感到温温地暖和。 现在,正堂里,只剩下了周洪露、国辛和徐振山三个人了。 周洪露是这房子里的主家,应该的主事,他把国辛让到上手椅子上坐下来。 这一下,国辛的脸色,马上好看了。 在湖西,北屋,正堂,上手椅子,是这个家庭里,身份最贵重的人,才能落座的。 这是风俗,文化。 人家说,到哪个山,要唱哪个山的山歌。 到湖西,要是不讲究湖西的规矩,那他,就只好的自己走出去湖西。 国辛知道湖西的风俗文化,所以,使劲地,客气了一番,才半个屁股坐上去,显出了他对这个家庭,这个家庭的主人的尊重。 周洪露却没有注意这些繁缛的礼节,全然的一副武夫的大大咧咧,等国辛坐好后,便转头,支使徐振山倒茶。 徐振山见他们的“桥”,终于在自己大智大勇的操作之下,大成功了,自然地分外高兴,慌忙着倒水、续茶,向两头,显示出自己在另一头特别重的分量。 周洪露等徐振山忙活完了后,才在八仙桌子的另一头的椅子上坐下来,捋一捋油亮的大背头,再转过身子,底音十足地向国辛拱手,然后,在转过脸来,故意地问徐振山,“振山呀,这位先生是” 他现在,才入正题儿。 国辛知道他的想压人气势的用意,就干脆,好人做到底,顺坡下驴,甘当衙役,抢过徐振山的话茬,从上手的椅子上站起来,前来一步,腰身微微一弓,两手一拱一送,“久闻周先生大名,不胜敬慕,今日登门相扰,实在冒昧得很。” 大丈夫嘛,能伸能屈。想当初,韩信胯下之辱,别人嘲笑他的懦弱,但又怎样照样的统兵,多多益善,当了大大的将军,等拔出腿来,再看两腿上的泥,才真正的不晚。 徐振山那明白这里面的深刻的道理甘心当狗,赶紧接茬,向周洪露隆重推荐,“这位是国辛,国先生,受皇协军,邓总司令的委派,专门从金乡城里,专门来的,现任皇协军嘉祥联络团长,代替邓司令,全权,处理咱这一带的事务。” 徐振山吹乎完了国辛,他又转过身子,再次的朝向国辛的上手,满是仰慕和激动的表情,“特派员,这位是周先生,俺多回向您介绍的,文能治国,武功盖世。” 徐振山这差,当得够辛苦的。 周洪露耐心地听完徐振山的介绍完,“噢,”拉着唱腔的突然的明白,“是国先生呀,怠慢怠慢” 然后的,周洪露朝着国辛再拱手,“国先生,别听振山的,秀才嘴儿,油腔滑调的,他哪知道微山湖,有几只老鳖王八蛋。” 国辛脸一红,他当然听出周洪露的话外话,心里很是恼火,这微山湖里的老鳖王八蛋里,当然的,有自己的一份儿。 国辛想发作,但是,站在人家的屋檐下,又是带命令的来请人家,自然的,身份矮一截。 大丈夫,能伸能屈,真金不怕火来炼。想那王朗被诸葛亮骂死,是那王朗王司徒的道行不深,能被人骂死,跟能被大风刮跑,有什么两样都不能成大器。 想到这里,国辛,只得将两拳重新拱起,故意制造轻松的气氛,“周先生的嘴,就像大日本国的军舰,犁海厉害了。在下,是大日本皇军金乡宪兵高桥司令的特派员,奉邓总司令之命,特来请周先生出山的。” 国辛到底的有几分道行,见自己嘴巴上交往,不是周洪露的对手,就干脆的单刀直入,来个变被动为主动。 周洪露果然中招,“请出山”显然的意外,神色,明显的失措,话音儿,明显的没有了章法,“国先生,国先生,言重了,言重了,您是国亲,贵族,哪能让您来请” 周洪露故意把国辛,念成“国亲”,他的这一念错,让国辛猜到了歪道上了。 国辛嘿嘿一笑,也拱手,“周先生,我的这个国字,是咱湖西长治久安的国,是咱湖西王者风范的国,和周先生是一个的道理,就是为咱湖西,多出力,做贡献。” 周洪露把手一摆,显然的对他的咬文嚼字不耐烦,“俺老周是个粗人,就知道好狗护三村,谁欺负咱,咱就叫他俩眼皮子肿不过,邓司令请我出山,不怕我” 周洪露说完“不怕我”故意的停下,让国辛猜。 国辛却错怪了周洪露的本意,见周洪露话说到半截,停下来,就认为,在自己的突然打击下,没了定力,就赶紧地乘胜直扑,一下子把说话的主动权抢过去,“周先生,你说的你是护三村的好狗,是说您的本事强吧你是说,您,想当年,当营长,在武汉城下,跟皇军的那一战嘿,我还战过皇军呢,邓司令说啦,那都是过去的事,各为其主,那事儿,早叫大风刮跑啦。” 国辛故意的显示自己说话的本事,故意的把说话的逻辑给弄乱,想让周洪露晕了头脑,跟着他的主意走。 丘八,打架行,别的,哼哼,能有啥本事 国辛提的周洪露的武汉城下,确实出乎了周洪露的意外,这在鬼子的地盘上,应该是忌讳的事情。国辛这样猛地一提,就是要给周洪露一个冷不防、措手不及。 周洪露的武汉城下,是指,93年的武汉保卫战。 那一战,国民党集重兵,依大别山、幕府山等连环山脉河川,与鬼子决一死战,是中队“战于武汉而不战与武汉”的辉煌战例,一下子扭转了中日战争的大格局,从此,中国的抗战,从战略防御转向了战略相持阶段,为最终打败日军,奠定了坚实的根基。 四十多天交战的时间里,宰了日军,30多万人,使日军快速灭亡中国的计划,吹了肥皂泡,也从此,将中国人民抗战胜利的信心,一下子激发出来,带动了全中国的万众一心的全面大抗战。 当年,周洪露,作为的一部分,带着自己的一个营,参加了那场保卫战。 周洪露的历史是这样的:出身湖西的望族,小学和中学都是在济宁城里上的。 中学毕业,报考上济南陆军学校,参军后参加了济南保卫战、莱西阻击战、台儿庄大战和武汉保卫战。 武汉保卫战失败后,他带着自己的一营残军,突破了日军的层层包围,辗转半个中国,最后落脚到了家乡,在这四不管的湖西大平原边区,他和他的部下,脱掉军衣,给四乡五街的杆子会、红枪会当军事教练,现在,成了能影响湖西局势的人物。 山口从国民党的情报资料里找到他,应该是正常的,四老虎利用杆子会、红枪会,把他们训练成能打仗的兵,首先不能不用他。 ... 第十五节、暗地里,周洪露已经是共产党员 第十五节、暗地里,周洪露已经是员 这样看,周洪露,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军事人才了。 难怪,他们这样的记挂他。 但是,眼前的国辛和李文德、四老虎,不知道的是,周洪露,暗地里,已经由同情八路军,经王雪山动员介绍,已经暗暗地、加入到了地下,是王雪山直接领导的情报人员。 他要说的为国民党做事的话,叫国辛解读为,他想,抬高身价,迈进这皇协军大门的坎。 国辛见周洪露入圈了,忙不迭地铺路搭桥。 毕竟,他们曾吃过国民党一个锅里的饭,和尚不近帽子亲。 可是,周洪露又跳出圈儿来,“对不起,国先生,俺老周,现在是跳出了三界外,只愿意种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护好湖西各村的院儿,什么 “皇”军、“绿”军的,俺一听头就大。”周洪露伸伸腿儿,把自己坐的舒服些,然后再继续的推诿,“国先生,您,别是,大老远地,跑到俺这小庙里,来扯闲篇的吧” 周洪露说着说着,话音儿有些恼,站起身子来,有些恼地,要送客。 “别别别,周大叔,大叔” 徐振山黄了脸,他看出来了,这是周洪露的逐客令,“有话好商量。毕竟,咱都是喝着微山湖的水的,一捺哪有半指近” 要是这样的国辛被赶出去这么门,那么,他,也就别想再进去李文德的那个门了。 “哈哈哈”国辛却一下子大笑起来了。 国辛站起来,朗声大气地说,“周先生,爽快我就爱交这样的朋友” 国辛笑着说着,走到了周洪露的身边前,“周先生,国某,这次登门讨教,只为一件事,请周营长出山,带领湖西的杆子会、红枪会穷兄弟爷们,像过去打皇军一样,打八路,为皇军出力” 国辛跟王子玉前,是中统,鬼子进湖西时候,国民党中原省党部,来了个中统、军统大汇合。 国民党的中统兵,个个像他们的上司徐恩增,脑瓜子转的就是灵。 “为皇军出力那不成了汉奸”周洪露一下子瞪圆了眼。 “这个”国辛猝不及防,支吾一会儿,接着,脑瓜儿一转,侃侃洋洋,“周先生是经过场面的人,想必知道,时过境迁的道理。为皇军卖力气,就是当汉奸,那是抗战开始那会儿的道理,现在,曲线救国,你看,里头那些个高官、将军的,多少当了皇协军不说别的,你现在,再大的本事,也都改变不了各地的汉奸人数,始终比日军多,这一事实还有,汪精卫、陈公博,多大的官儿还有湖对岸的军长吴化文,把咱全歼灭,到今天,这么大个湖西,没一个能穿咱军装的。难道他们不爱国不知道当汉奸啥下场所以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得有些急,就笑笑,缓和了一下,“八路是搅祸头,搅和得咱湖西,四邻不安,皇军听了咱的进言,想把咱湖西的杆子会、红枪会集合起来,跟他八路军干周先生是江湖中人,该为皇军出力呀。” 国辛又觉不妥,心想,对这样的武夫,说深刻了,他们不懂,于是,补上一句,“就像您说的,护好湖西的治安,才是根本。” 周洪露听了这话,没言语,坐下来,端起茶碗,慢慢地喝茶。 周洪露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慢地品着茶叶的味道。 国辛站在他身边,信心百倍地等着。 周洪露喝了好一阵子茶,才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语言,出奇的慢,“俺老周,是粗人,当面锣对面鼓,还是明敲的好。” 周洪露说着,抬头看国辛,“湖西,有句老话,无利不起早五更,给老少爷们护院,各村还给一把谷子嚼,没啥好处的,咱跟他日本磨墩儿搅和啥” 国辛长吁一口气,欣喜地一拍桌子,“日本人个矮,可出手大方咳,俺刚才说了这满湖滩的话,归拢归拢就一句:邓司令捎话来,让你当咱乡的乡长,外加警备队长咱成立的这支队伍,也归先生管。周先生,这方圆十几里,往后,可都是周爷的天下喽。” “你刚才说谁”周洪露“咣”地放下茶碗,面露气恼。 “邓司令,怎么了” 国辛迷惑了,这湖西,还有不巴结四老虎的 周洪露一嘟噜嘴,“跟个杀人越货的土匪那不叫人笑掉大牙,咱堂堂的,走南闯北的,丢不起这个人”周洪露满眼里鄙视。 “哦,是这样,”一阵紧张的国辛,如释重负,周洪露一句话,勾出了他肚里的痒痒虫,也一下子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国辛,何尝不如此想法 想当年,他们哪把四老虎五老虎的看在眼里面看到的是湖西大格局,看到的是重庆委员长。 但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在是四老虎当道,这个杀猪的,以前是杀猪的,以前是土匪,以前是亡命徒。 但是,那是以前,现在,他是湖西的老二,不,严格地说,他是湖西的老大,他国辛,别说看不起他,就是拍马屁拍慢一点,就是杀身之祸,这个杀猪的,三棱子眼一立睖,就不知道到,马上的,谁的脑袋落地上。 对这样的狂徒,你能怎么样国辛叹口气,对着周洪露摇摇头,“唉,老哥,咱呐,同是天涯沦落人,”说着,竟接着掉下两滴眼泪,但一想,不对,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赶忙擦掉,掏出一把钞票,把脸一沉,转过身子,对着徐振山,“振山,你去打壶酒,再买俩烧鸡,我要和周先生喝一盅。” 周洪露知道,他撵走徐振山,要说心里话, 就不声言。 ... 第十六节、上当的国辛,露出了自己的狗尾巴 第十六节、上当的国辛,露出了自己的狗尾巴 徐振山在挨窝囊方面,还是有一定的能耐的,毕竟,让别人整天窝囊习惯了,见国辛这么说,马上知道了他要说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就知趣,接过钱,麻利地离开了。 徐振山刚一离屋,国辛就把脑袋伸过来,神色有些急切,急急地说,“周先生,咱,都是蒋委员长的忠臣,咱是一家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跟他小日本、四土匪,瞎混啥要不,咱都跟王先生,先干着他是重庆的军统,戴笠戴老板,委员长,安在咱湖西的,这个”国辛说着,竖起大拇指,“明眼人,一眼就望着了,小鬼子,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到时候,咱站起来,一亮相,这湖西,不就是咱的天下了” 周洪露一怔,真叫王雪山政委说中了,看微山湖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其实湖底的鱼鳖虾蟹都没闲着,都在时时刻刻地,往自己的盘子里扒拉着,他们国民党投降的,也在未雨绸缪。 这倒是一个打入国民党地下组织的好机会,于是,假装激动地站起来,两手抱拳,“国先生,唉,你早说呀,让咱老周,这样的干着急” 周洪露说着,一跺脚,“唉,这几年,唉,憋屈着呐,可算见到老亲人了,咱姓国,一家子,中国人还那句老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打头,咱紧随,为党国,这百八拾斤儿,交你了” 国辛赶紧拱手,“哪里哪里,周先生,咱共赴国难,”国辛满身上激动,内心里却轻蔑,真是微山湖的泖子,武夫,一个圈儿,就把你绕进去了,嘴上却一家人的亲切说,“周先生,圣人曰,信者,言也,行也为人够不够朋友,不仅要听其言,还有观其行,咱虽都是党国人,但是刚认识,何不相交几日,如果国某有不周全的地方,再作决断如何” 周洪露果然武夫性格,一跺脚,快人快语,“这事,就这样定,国先生,不管啥时候,你点捻子,咱接着炸谁叫咱国字姓的呐。哦,还有,湖西十三个县的三四千弟兄,都姓国啦。” 国辛紧跟着的激动,他知道,周洪露带着他的那个野战营,一路撤到湖西来,熟门熟土,马上的在湖西发了芽,长了杈,他们以教授武功、给人护院、保镖押运为幌子,可是壮大了力量,虽然还是喊他周营长,可已经足足的当团长了,这样的军事队伍,各路的军头,包括日本人,还没有理由进行围剿,只能招抚估计,那个日本的女太君,还有四老虎,看中的,着急请他出山的原因,估计,也在这里面,既然这样,他国辛,干吗不也跟着干一票 “周先生,往后,咱们就一条路上走了,干” “干” 周洪露堂堂仗义。 但是,周洪露的“干”,可是包含了国辛不知道的成分的,周洪露心也说,小子,你上钩了,看爷过后,怎样耍戏你,现在,得先稳住他,得赶快向周健民、王雪山汇报,这是国民党的新动向。 国辛还激动着,“周先生,咱的国可是国家的国,不是我国辛的国呦。” 国辛激动不忘细微,“我现在就去王先生那里,给咱杆子会、红枪会的弟兄,要枪,要饷,要衣裳去,你手下的弟兄一共有四千一百多人吧” 国辛一脸喜气,几句话儿,就把数千人的队伍捏到手,他乐毅、管仲不过如此吧 “咱现在,挂四老虎的羊头,卖咱的狗肉,一门心思的养他个膘肥腰壮,到时候,旗儿一换,整个湖西,就是咱的了,哈哈” 周洪露没有笑,一脸郑重,立正,敬礼,“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愿在国先生的麾下,效力” 国辛顿时像个大元帅,摆着谱儿谦虚,连连摇摇手,“哈哈哈,咱共同为党国效力。”心里又说,这老粗,可怜,可靠,把他卖了,只会乐呵呵帮着数钱,就有些不忍,“老兄,这湖西,日本人快完蛋,四老虎也不撑行市,日后,跟咱有一争的,唯有,眼下,只有借着日本人四老虎的光儿,把八路全屠了,才能稳稳地坐天下,因此,咱可得好好地训练咱的这支队伍呀。” “国先生放心,玩政治咱不行,可带兵打仗,咱不怕别人。”周洪露拍着胸脯完了后,接着的伸头,迟疑会儿,才慢慢地摇摇头。 国辛正在兴头上,处在亢奋中,一见周洪露这样的神色,立即发急,“周先生,你,怎么啦” 他国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周洪露这个武夫牵进石槽里,这时候,他可是绝对的不能让周洪露再回首,掉头再转向其他的饭堂里。 周洪露还是摇着头,不言语。 国辛那个着急,急的,额头上的汗珠子,都冒出来了。 “唉,虽说日本人是秋后的蚂蚱,可是,日本人就在眼前;虽说胜利人人盼望,可是,蒋委员长还在重庆,这天上的馅饼,啥时候,能掉在咱的眼前面呀。” 周洪露的的叹气,确实的,有他的道理。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他打起来主意,乘着国辛着急的功夫,从他的嘴里,多掏一点东西。 国辛在屋子走,快步地转着圈。 他的心着急呀,事情明白在他眼前,如果不能尽快地忽悠住周洪露,别说他说的王子玉的胜利后的先锋怎么打,就是眼前,他能不能把周洪露套住,牵到他们的院子里,还真的说不准哩。 国辛在周洪露面前,猛地站住,尴尬地勉强地笑一笑,“周先生,你的顾虑,确实是实情,但是,你就在湖西,哪能看到外面的世界你知道吗美军,哦哦,就是美国人,已经把炸弹,雨点般的,落到了日本的各个角落的了,日本人,马上全死光了,咱们马上就要胜利了,你不高兴” 周洪露一下子跳起来,“龟儿子才不高兴呢,我所顾虑的,是咱,怎么迎接蒋委员长来咱们湖西呀,咱,总不能两个肩膀子,抗着一个脑袋的光是喊万岁” 国辛一下子大悟,接着欣喜,“额,呵呵,周先生,刚才,我错理解你了,原来您报国心切,甚至于我呀。” 国辛喜得,两手拍腚,一高兴,忘记了忌讳,“周先生,实话告诉你吧,咱,已经,开始走路啦,咱们在湖西,已经成立了湖西党国挺进大队,王先生,已经接到了重庆的将令,专门召集给日本人干事的人,归队呢,效果很是理想,甚至连吴化文的工作,都做个差不多了,咱呀,就该放开手的大干一场了。” 周洪露很是惊讶,脖子伸得老长,呲着牙问,“国先生,你说的这些,可是极其秘密的事儿,要是让日本人知道了,可就是掉脑袋的事喽。” “你呀,”国辛摇摇头,他现在对周洪露的无知,简直是无语了,“周先生,这湖西,可是云厚水多呀,你呀,咱们成立挺进队,说不定,连日本人,都参与了。” 周洪露,嘴一撇,“国先生说笑哩。” 国辛的眼珠子一瞪,“这年头,讲究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个宪兵司令部的叫山口的娘们,让高桥太君,暴揍了一顿,记恨了,给我专门送来了一封绝密信,我打开,一看,是让我专门看紧王子玉的,把他的一举一动,马上用电话,报告给宪兵司令部,有价值的,接着给银票。嘿嘿,周先生,刚才,我给徐振山买酒卖烧鸡的钱,就是上次,我告诉王先生的事,奖给的,一百块银票呢,还让我多发展,把挺进队的事儿,多给她说说,往后,周先生,你有啥消息,告诉我,我告诉那娘们,那娘们已经有的是慈禧,是武则天,垂帘听政了,把高桥当成儿皇上,傀儡皇上了,掌实权了,咱干吗不跟她一溜,干嘛不争” 周洪露赶紧点头,他心里明白了,现在的形势,更复杂、更尖锐,更高深莫测了,更得赶快地向周处长汇报,尽早地采取相应的策略,化被动为主动,扭转这马上到来的不利局面。 ... 第十七节、旺水里的王子玉被绑架了 第十七节、旺水里的王子玉被绑架了 秋末的湖西,硬是和 季节,其他地区不一样的。 高杆的高粱、玉米,收割完了,挺拔的秫秸也砍了去,半截的大豆收了秋,豆秸拔了,归到庭院,落在墙角,当做一冬的烧柴,一片墨绿的大地,顿时变成了无尽的旷远,辽阔。 尤其那乡间的道路,在前,那样的窄小,羊肠,现在,更是羊肠了,只是不是窄小的羊肠,而是在旷远的大地的比较下,显得崎岖和羊肠。 王子玉带着三个护兵,骑着自行车,沿着微山湖边的小道,往城里赶。 他要将这些天,在满洞乡发现的,了解的,感悟的东西,好好地向四老虎汇报。 这杆子会、红枪会,咋使用,还真的换换策略哩。 王子玉一边快速地蹬着自行车,一边在心里翻腾着、思索着。 现在,湖西,话间,还是撞在了绊马索上,强大的惯性,一下子将他从车子上撞飞前去。 好在王子玉,当下的,有了思想准备,见前面的三个护兵被绊倒,马上的缩头,锁肩,团身,“啪”摔在地上,紧接着的来几个前滚翻,粪蛋子下坡,一溜烟地滚到了壕沟里,被松软的土墙挡住了。 他,竟然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的王子玉,霍地站起来,就要发火的骂那些不长眼的劫匪。 眼见的前面,他的三个护兵,已经被几个大汉,团团围住,拳打脚踢,绳捆索绑。 王子玉马上大喊,“哎,哎哎,瞎了你们的狗眼了咱们是皇” 王子玉的“皇军”的“军”字,没出口,嗓喉,突然地从后面被勒住,接着的,他四蹄悬空,被摔在地上,来个嘴啃泥,正要把嘴里的麦苗吐出来,就被一块破布塞进嘴里,再接着的,胳膊腿儿的,被捆成了煮。 王子玉心里一阵发凉,坏了,被绑票了。 正要想对策的时候,眼前一黑,一条满带着臭咸鱼味的麻袋,罩个全身。 接着的,他的身子又悬空了,被拦腰一根绳子的捆上,抬起来,就往不知道的方向和地方奔跑。 再无奈何的王子玉,只能是飞速地设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就这个绊马索设计的,劫匪,只能是对着自己来的。 对着自己来的,只能是在知道自己身份的前提下,专门拦截他的。这湖西,这年月,这环境,谁能,谁敢拦截他,只是是八路军。 一想到八路军,王子玉被从心底来,这些年,他在国民党省党部,在四老虎的手底下,得罪的,可都是八路军呀。 这一回儿,八路军,准是知道了是他,出了这个杆子会、红枪会的主意,这个杆子会、红枪会的主意,只能对着八路军来的。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死路一条。 王子玉想到这里,毛骨悚然,浑身颤抖,想叫喊八路爷爷饶命,但是,毫无发音。 他的四蹄绑着,嘴巴子堵着。 只能干等着死了。 ... 第十八节、王子玉是被女鬼子山口绑架的 十八节、王子玉是被女鬼子山口绑架的 “咚”的一声,王子玉的腰,一阵钻心的疼。 一阵钻心的疼,使得王子玉清醒过来,跟着的,感觉到,四周的四处摇晃。 他是被扔在 了船舱里了。 王子玉接着的惊骇了。 这是要把他扔到微山湖里喂鱼的节奏呀。 在他和他们,这是经常的事情,他们抓住了八路军的重要人物或者什么的重要人物,不想让他的人,知道他的行踪,就这样的来个秘密处决。 把人扔在船舱里,船,行到湖中央,腿脚的捆好了,往湖水里一掀。不几天,鳖啃鱼咬,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再几天,骨头架子沉到湖底,埋在滞泥里,成了谁也找不到的,永世的秘密了。 接着的,王子玉身上的麻袋,被解下。 这是马上要往湖水里掀呀。 这,他,太熟悉了。 就他本人,这样的,解下麻袋,把人,往湖水里掀的,不下几十个。 王子玉大骇,见有人从他嘴巴子里拔出来布团,不用对方亮明身份,给他个“死的明白”,接下的,一头磕在船舱上,“咚”的一大声,接着的大喊,“八路爷爷饶命,您要什么,让我干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办到。” 连声喊的饶命声,引得来一个女人冷冰冰的声音,“王先生,还是糊涂着呐,叫他清醒清醒。” 王子玉一愣,“王先生”,“糊涂”,“清醒”,女的 王子玉赶紧地看,他的前面,坐着一个穿着一身白的女人,女人,白脸,阴沉,朝左右一挥手。 左右的两边的四五个人,上前来,就朝他右边的三个被捆的人,拳打脚踢。 王子玉一见,被打的不是他,赶紧地吸一口气,闷在肚里,好一会儿,直到把自己憋得头脑清楚,才仔细地看。 被打得三个人,正是他得三个护兵。 三个护兵,被拳打,脚踢得,呼天号地,拳打在脸颊的撞击声,脚踢在胸上的肋骨断裂声,如同针刺,疼入他的耳膜。 痛入肺腑的王子玉,听着护兵的惨叫声,脸色越发的蜡黄,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没命地淌,浑身,抖成一团。 他知道,绑匪打护兵,是杀鸡给猴看,打的就是他。 他,王子玉,能说什么呢再说了,他颤抖成这样了,还能说出什么呢 他只能傻傻地,呆呆地,怔怔地,哀哀地看着坐在他前面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一身的白,漆黑的头发,折到她的胸前,把她的脸,映的更白,惨白,就像女鬼,哦,女魔,不,恶魔。 女的,正看着一本厚厚的书,良久,抬起头来,看一眼眼前跪着的稀泥一样的王子玉,冷冷地一笑,“王先生,还来,你开没清醒呀。”满脸的不屑。 然后,朝着左右一挥手,“シンク” 女人是用日语说的“沉湖”,但王子玉整年的和日本人打交道,听得懂,错认为,是将他沉湖,马上的嚎哭,大喊救命,他,死到临头了。 女人银牙一咬,瞥他一眼,极端的轻蔑,“孬种”,然后的一挥手。 靠近他的两个人,立刻的,架上一个被打散架的护兵,走两步,到船舷,两个人,齐力的一叫劲,“啪”,抛到湛蓝的空中,扔到了湛蓝的湖水里,湖水,立刻地,被砸了一个大水坑,紧接着的,那个护兵,翻腾着,沉到了湖底,一圈圈越来越远涟漪,越来越弱的荡漾到湖水的远方去。 王子玉知道了,这个女人,是对着他来的了。 王子玉从湖水的涟漪,转到女人的脸上。 女人,一袭连衣裙装,像一个文静的女大学生,那神色,好像,春风里,在柳树底下,翻看一本闲书。 “王先生,感觉,好一些了吗” 女人,边说着,边翻一页书,那神色,端庄、儒雅,这个“感觉,好一些吗”和上面的“沉湖”,一样的轻松,就像寻常里对客人的让茶。 王子玉牙一咬,“聊斋里的女鬼也比你强,算你狠” “哦,是吗”女鬼抬起头来,忽闪着两个大眼睛,有点欣喜,还是居家小女孩似的淑娴模样,“看来呀,王先生,还是没清醒呦。” 女鬼,说着话,转向右边,“タイの石” 王子玉大骇,急忙摆臂膀,想要说什么,却被人,一脚,踢倒。 又上来两个人,加起来第二个护兵,还是朝着船舷走两步,一抛,到空中,然后,“啪”落到湖水里,又是一阵激烈的挣扎,又是涟漪,一圈圈的扩展。 王子玉颓然地半躺在船舱里,呆呆地,没有言语。 女人仿佛侵沉在书中的故事情节中了,好像忘记了这血腥的场景,也没有言语。 良久,整个船舱里,静无声息。 最后,还是女人说话了。 女人好像渴了,端起来水杯,喝水的过程中,看见了仍然半躺在船舱里的呆若木鸡的王子玉。 仍旧的微微地笑着,“王先生,清醒了吗” 王子玉猛地一直身子,大声大气,“我知道你是谁了” “嘘”女人,赶忙地打断他的话,仍然地笑着,仍然地甜甜地说话,“看来呀,王先生,还是没清醒,至少没完全的清醒。”笑呵呵地对王子玉说完,笑呵呵地转脸,但是,等转到衙役们身上的时候,突然地变脸,像聊斋“里的画皮”,生硬,冷冷地说,“ネイキツド” 王子玉现在清醒了,知道了女人的毒辣的本意了,马上的听得懂,女人用日本话,下命令,“脱光,绑石,沉湖” 好个最最毒辣的女人。 女人一旦成为野兽,就比野兽还野兽。 紧接着,两个衙役,抓起来最后一个护兵,两步,走到船舷,又是旧戏重演,抛到半空,落到忽地,溅起涟漪。 女人依旧的温存,温馨,儒雅,悠然,“怎么样王先生,这回,终于,清醒了吧” 王子玉两眼,紧紧地一闭,再睁开,对着女人温柔的眼光,“山口太君,您,是不想让这三个人,知道我们见面,甚至,除了我们两个人,整个湖西,没有人知道,我到金乡城来过也就是说,我们,哦,不,您,要打成一个什么惊天的绝密,比如,杆子会,或者战局以后的什么大计划” 那女人,“呵呵呵”地笑起来,一串银铃,好像要把微山湖里的百鸟,吸引过来。 女人笑完,仍乐和,“我除掉了你的护兵,保住惊天大秘密,可是,我的这几个人,也都听到了,要是他们听到了,也就不算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惊天大秘密了”那天真,那无邪,真是一个纯真可爱的校园女生。 王子玉抬胳膊,擦一把嘴上的泥,冷冷地笑,“山口太君,你的这几个亲兵,完全的不懂中国话,咱们说的这些,对于他们,仅仅就是空气。” “唔”女子山口又一个故作的惊讶,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怎么,空气了” “你的沉湖、绑石、沉湖、脱光、绑石、沉湖是用日语说的,这一点,就说明你的心细,当然了,也是故意的向我暗示着什么。” “哈哈哈”女人山口,合上书本,仍旧天真的笑着,“那,你再说说,为什么,你认出来我是谁了我们可是从未谋面的呦。” 王子玉呲呲牙,也算笑,“更简单,一、在湖西,哪个女士,谁,能坐上这样的豪华汽艇二、能坐上这样的豪华汽艇的女士,谁,对我感兴趣三、以这两个要件为前提的女士,谁,为未来的局势或者说生存之道,最为迫切” 女人山口,不笑了,极其的庄重,“王先生,你的哲学,学得好,看来,我们,能同路的干活。”说着,挥一挥手,衙役,上前来,七手八脚,解下了捆绑着王子玉身上的绳索,然后的,全都的,退到了船舱的外面,再从外面,关严了舱门。 船身一动,船,朝着微山湖深处的方向,开动了。 ... 第十九节、被绑的王子玉竟然觉得他胜了 第十九节、被绑的王子玉竟然觉得他胜了 大运河借助着微山湖里的水系,横穿微山湖,成为它的最大的特色。 漕运,是从隋朝开始的,连接南北中国的重要通道,因为关系国运,几千年来,各个朝代的统治者,均把漕运的顺通,作为头等的大事,进行操办,为此,大运河旁的微山湖里,疏通河床所挖掘的滞泥,堆成了一个接着一个的湖心岛。 山口的汽艇,就停泊在一个湖心岛的边上。 熄了火的汽艇,静静地躺在温绿的湖水里,温绿的湖水,静静地躺着,微波不兴,像一块碧绿的玉石,玉石的上方,蒸腾出乳白色的轻纱,轻纱朴妙哲,梦幻出种种抽象的造型,诺大的微山湖,显得那样的静穆、神秘而姿态万千。 像一叶扁舟的汽艇上,只有山口和王子玉两个人。 其他的鬼子,包括开船的,全都让山口撵到了湖心岛上去了。 湖心岛上,绿树掩映,枯草婆娑,将几个便装的鬼子,遮掩的严严实实。 好像这个世界里,只有山口和王子玉存在了。 山口,已经把书本合上,垫在膝盖上,一只胳膊垫在另一只胳膊上,另一只手掌,托着她那尖尖的下巴,像一尊雕塑,静在那里,透过一袭白裙,将她装扮的青春靓丽,优雅华贵。眼睛,长久地注视着微山湖的远方。 王子玉仍然地歪瘫在船舱里,像一条将要干死的鱼,“恢恢”地喘着气。 也就是他,老牌的党棍,经的风雨多,要是别人,从捆猪的绳索将他四蹄捆上,到刚才的解开,尤其是三个护兵,先后的被扔到湖里喂鱼,早吓的瘫痪,吓得屙绿屎,再也犯不过阳来了。 王子玉渐渐地恢复着人形,渐渐地恢复着心智,他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样面如桃花的女兽。 这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野兽里。 人,一旦把他变成野兽了,他就比野兽还野兽。有时候,野兽还知道点儿人性,而从人变成兽类了,就再也难回到人的本性上来了。 他,看着同样眼看着外面的山口,仔细地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一丝一毫的表情,竭力地扑捉着她的内心里的每一丝的变化了的信息。 山口的面部的表情,像湖水一样的沉寂,像新玉一样的凝重,看不出来她的情绪上的变化。 只是,她的略涨的胸脯,在微微地扩张、收缩着,显示出她,心,并没有,与眼睛,搭上。 她,在凝聚着定力,思考着什么。 山口,能思考着什么你 王子玉摊在那里,脑子里,飞速地旋转着。 山口对付自己的这招儿,总体上,是和对付四老虎一脉相承的,前提,是自己亟需使用的人,要让这个对自己有用的人,能服服帖帖地听自己的,山口的办法是,先用死,来恐吓、恫吓,对对方实在的,万般无奈地钻进她的套子里了,再用自己高深的招数,打动、降服对方。 看样子,她读的三国志、三国演义,用上了。 诸葛亮就是用的这样的计策,让刘关张三请,直到把想当皇帝就要用谋臣的胃口吊得足足得,像烧锅里的开水一样的,在内心地沸腾,然后,再来个隆中对,足不出户,天下已定,从而当了一辈子的首席大臣,连少帅,都要称“父相”,在他手掌心里,怎么的也出不开身子,一篇出师表,吓得刘禅,把屎尿拉到裤裆里,“此间乐,不思蜀”,肯定的,有思想障碍了。 只是,那么,这个心很毒辣的女人,她的隆中对是什么呢你的那招,能唬住四老虎,因为四老虎,杀猪的出身,“道业”短浅,我可是一夜能啃两亩地的豆叶的老“蚰子”,你一个初出校门,刚受劫难,甚至连鸡也没杀过的娃娃,能用什么奇妙的计划,降服得住我 王子玉也在替山口思虑着。 当然的,王子玉的思虑,是为自己着想。 “王先生,这么长时间的看我,恐怕,不因为我的美丽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山口转过脸来了,一边两手的闲翻着书页,一边把有些隐晦的脸色,对着王子玉。 山口嘴上说的这句玩笑的话,但是,语气里,语音里,没有丝毫的玩笑,而是极其的严肃和忧愁、彷徨、消沉。 王子玉当然知道,她是在寻找交流的话题。 也就是说,她已经考虑妥帖了。 要摊牌了。 但是,王子玉怎么的也没有想到,山口,用自己的这样的方式,开始了他们之间的交锋。 王子玉是谁 王子玉马上的水来土挡,先是咧来嘴巴子,努力地在脸上,画出来一丝的玩笑,故作的轻松,“山口太君,恰恰相反,我就是在欣赏太君的美丽,山口太君,您的这一袭白裙,使我想起来了北京,燕京大学,想起来了上海,十里洋行,想起来了日本的东京街头,只有您这样的美丽、气质,才能使得燕京的未名湖,增色添彩,才能使十里洋行,雍容华贵,才能使富士山的樱花,蓓蕾绽放。” 女人,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到底是经不起对自己美丽的夸赞的,心思重重的山口,在王子玉诗情画意的夸赞下,也禁不住地嫣然的笑,“王先生,不愧是燕京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不愧是徐志摩的好朋友,出口成章,洋洋洒洒。” 王子玉赶快地收兵,这时候,他可不想在这人迹罕至的湖野里,对这样的一个魔兽,谈什么洋洋洒洒,这样的魔头,你永远定跟不上她的拍子,翻脸,要比翻这本书页子,要快得多,那句话,听得不舒服,一翻脸,他王子玉,就要追随他的三个护兵,一起喂微山湖的鱼鳖虾蟹了,但是,他还是的以守为攻,“山口太君,我对您的夸赞,是发自肺腑的,你看,我这一身的伤痛,已经不再疼了,人家说,赏心悦目谁人家,我觉得,女士的绚丽的美,看在眼里,也能疗伤。” 山口听到王子玉的浑身的伤疼,一下子沉下了脸,她当然知道王子玉说这样话的用意,感觉到了王子玉的棘手,心里越发的恼怒了。 这个国民党的党棍,相对四老虎,可是的不好降服。但是,她的牌,已经打完了,再没有别的招数,一招,将他置于死地的了。 ... 第二十节、山口戳到了王子玉的疼处 第二十节、山口戳到了王子玉的疼处 现在,天平,已经在向王子玉那里倾斜了。品书网 山口只好以退为进,夸张地叹一口气,“其他,原本的,王先生,是不该受这一身伤疼的,在你们国民党的里面,也有很多的才子俊才,本不该的吃官饭,走仕途,而应该的向徐志摩学习,你看,徐志摩,与你好友,现在,记住他的人,该是多少,我小时候,就非常的崇拜徐志摩,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这么多年了,我张口就来,每每咀嚼,芳香依旧,脍炙人口,而王先生你,走官场这样的路子,知道您的,又该有几个人你,就像国民党的一个闲子冷棋,在湖西苟且生存,现在,恐怕,就是国民党、**,也跟你过不去,也想着怎么的置你于死地吧尤其是皇军马上要实施的杆子会、红枪会,一下子点中了湖西的命穴,操了八路军的后路,他们,能轻易地放过你” 山口一边说着,眼神里,一边放着欲说而休的光。 王子玉不傻,一边听着山口说话,一边品着山口的话音儿。山口,虽然说得都是真话,实话,但是,话音儿里,却是另一套路,是想吓唬他,他,王子玉,只有靠皇军,靠她山口,才能活下去,才能在湖西,有立锥之地。 山口,说的实在的不错,只可惜了,山口的话音儿,有点直白,毕竟是一个小丫头片子,没有城府,只有想把目的打到,让他乖乖地钻笼头,像没戴上紧箍咒的孙悟空,本事再大,也只好俯首听命地护送她唐僧,到达目的地,西天了。 王子玉还没看到她的袄里,还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于是,越发的沉住气,假装着听到心里,没有了退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沮丧和无尽的无奈,“唉,人的命,天注定,老天,该吃什么饭,是谁也不能改变的,我呀,生不逢时,哪能有人家徐志摩的命好” 山口,见王子玉就在鱼钩面前徘徊,拱食,就是不吞钩子,就有点发急了,“现在,你的面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怎么的把杆子会、红枪会操作出去,发挥作用,这一点,你即使不干,邓司令的也会越过你,把它干好,甚至,干的更好,所以,你要干好,只有依靠大日本皇军,有皇军给你物资和人员、权利方面的支持,你才能在湖西,有立锥之地,才能活下去,否则,即使皇军放过你,八路军、邓司令的,没有一个能放过你的,你的明白” 王子玉当然明白了。 山口,把话,调的这么明,就是要他,表明态度,跟她山口,而山口看中他的唯一的优势,就是国民党,要不然,反复地吓唬他,八路军和四老虎,不会饶了他,而单独地,把国民党踢出去 这个女人,看来,一定知道了,他和重庆的国民党,又破镜重圆的事了。 这时候,再绕弯子,就显得画蛇添足了。 王子玉一抬头,迎着山口热热的眼光,“山口太君,恕我直言,你可能觉得,杆子会、红枪会,使用的再好,也是回光返照,昙花一现,对于目前的战局,不会起到再大的作用。但是,山口太君,现在,杆子会,红枪会,就是我们掐住的八路军的命门,八路军过往湖西的干部,事如雨前蚂蚁,我们是没有力气,把他们掐住,只有杆子会、红枪会,能行,在这个对于八路军最重要的时刻,给他们一个致命的打击,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山口冷冷一笑,“可是,在湖西,皇军、邓的,八路军,我的,都能掌握得到杆子会,红枪会,唯有你,掌握不到,因为,你没有根基,单枪匹马,只能给邓司令的出出点子,仅此而已” 山口已经把王子玉逼到墙角里了。 王子玉的脸,臊地通红,他喃喃地解嘲,“山口太君,教诲的极是,诸葛亮骂死王朗,靠的绝非仅仅是他的那张嘴巴子,还有他身后的万千雄兵,还有诸葛亮的威名,王朗与其说是被骂死,还不如说是吓死。” 山口还是逼他,“有时候,打仗并不是靠雄兵多少,威名几何,而在用,关键时候,怎么启用在前布置的闲子冷棋,而布置好那些闲子冷棋,单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布置好的,尤其在谋大局方面,要依靠可以依靠的力量。” 看来,山口,是要他王子玉亲口说出来了。 王子玉的脑袋上,开始冒汗了,他知道,这个女魔头,之所以,能有这样好的性子,让他王子玉这样的泡,还是出于她的越来越明显的,想把他刚刚开始的为再嫁国民党所准备的嫁妆,一抬手的全都拿过去。 这可是他的身家性命,要是被山口拿过去,那么,就要到来的抗战胜利后,他就光着身子要饭,实在是啥也没有了,而啥都没有,国民党能接受自己吗 她女魔头再掐盖喝血,也就充能这些天的,她的日子,可是要掰着手指头数了,等抗战的胜利到来,她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跟她殉葬,实在实的不划算。 但是,山口,要是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一旦翻脸,他王子玉,可就是眼吧前的死不葬身之地了。 王子玉的头上的汗珠子,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落了。 山口见王子玉越发的不答应,更加的生气,但是,山口,她现在,还是巴结他,将来要用他,仍然地,耐着性子的开导他。 山口,把手里的书,展给他看,“你看,你们的先人,司马迁,写的资治通鉴,里面的昆阳之战,多么的精彩呀,42万政府军,对1万草莽流寇,训练有素的42万政府军呀,对的可是1万,农民,草莽、流寇、农民,竟然胜利了。当然了,这里面的原因,很多,今天,在这里,我们就不探讨了。所以呀,我说,世界上,以少胜多的战例还很多,以弱胜强的战例也很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关键是,这支队伍,掌握在谁手里。就像你们湖西人常说的,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王子玉越听,越觉得山口,要超越他,掌握他的这支挺进支队了。 王子玉头上的汗水,更多了。 他甚至觉得,即使现在,全盘把挺进支队全部的交出来,山口,也未必肯信,即使信了,自己死的更是的快。 他的手下的那几个人,那几棵枪,实在是不好意思的拿出来手。 ... 第二十一节、王子玉的绝密竟然是个烂筛子 第二十一节、王子玉的绝密竟然是个烂筛子 山口是女人,女人只要真心的想要一件东西,咬住了,是不会撒手的。山口心急火燎,正要再努力地试一把,如果他王子玉再不肯就范,那就推到微山湖里,死啦死啦的干活。 山口正要张开的时候,猛看见,王子玉的噼里啪啦的汗珠子,还有满脸的尴尬,顿时的发觉,自己着急的原因,是自己错了,也就是说,王子玉的车,并没有跑到自己的车辙上,他们俩,南辕北撤了。 王子玉的思想里面的劣根性,挡住了他对自己话音儿的细细品味,错领会了她的意思了。 山口感叹一声,人有些事情可以改,有些事情,是改不了的。她这才发现,面前的,这个国民党的老党棍,也是膙子一盆,关键的时候,还是国民党的劣根性,涉及到自己的生存之道,马上的,就是糊涂蛋一个,总是想法子护着自己的一番小天地,就像湖西的熊男人,得到的媳妇,即使丑八怪,总也是藏着掖着,杞人忧天的,唯恐别人给撬跑了。 还是在东北的哈尔滨,她在父亲的办公室里,见到土肥圆贤二,这个老牌的中国通,发起侵略中国的政要之一,在与父亲山口师团长的闲谈中,对国民党的评价,真是准确的,他们在勇猛的大日本皇军面前,焉能不败的根本原因,就是他们的心胸的狭窄,这么大的中国,这么大的政党,如果不事事的为百姓着想,从大局谋略,只有失败的一条路子可以走。 要不是自己走投无路,也为自己最后的生存着想,面前的这个,也算国民党的精英,是断断地跪不在自己的眼前,这样的狭隘之人,是不会进入到自己的眼睛的。 往后,这样的狭隘之人,就勉强的供自己驱使吧。 唉,国民党的耍嘴的,不论在什么地方,不论处在什么环境,都是政客,政客有政客的轨迹和思维,已经形成了他们的做派,这不是什么人都能教会或者改变的。 山口一下子把王子玉看轻了,她决定,不给王子玉绕弯的时间,而是单刀直入,就像街头菜贩子、卖鲜鱼的,一口价,愿意干,咱就合伙儿干,不愿意干,马上的,从船舱里,绑上,坠石,顺到微山湖里,喂鱼的干活。 山口想到这里,面色一沉,声音儿一陡,“王先生,直说吧,你用大日本皇军的的锅灶,在做自己将来改弦易张的饭,你这样做,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就是吃里扒外,这是任何一个锅灶的主家,所不会允许的,都会被砍头的。” 王子玉吃惊地抬起来头,看着山口,冷峻的面孔。 他在心里,其实,已经对山口的恫吓,并不在意的。 要是真像她山口说的那样,每一个锅灶的主家,都不会允许吃里扒外,她,这个鬼子的锅灶的主家,早已经把他绑上,扔到湖里了,之所以留在这里,这么神秘的絮叨着,就在于她的恫吓的后面,把自己的挺进支队抓到手,抬到什么价位上。 但是,王子玉还是被山口的情报的准确,感到意外。 王子玉没有说话,静静地以静制动。他知道,现在,他确实的不好搭话了。 已经看清了他的山口,这会儿,不再跟他啰嗦了,“咱们说的更直白一点吧,你在做着抗战结束以后的事情,成立鲁西南挺进支队,迎接国民党军队的到来,思维,确实是靠前的,这一点,我山口看得起你。我确定,整个诺大的湖西里,或许,也还有人想到了这一步,但是,我断言,除你,没有一个人,已经,开始,做这一步了。这就是我,今儿,把你绑到这里来,把你的三个护兵,扔到湖水里的原因。” 王子玉的脸,发硬了。 他的脸硬,是因为山口的情报太准确了,这件事情,只是他带着他的那些国民党的投降的特务、军统,秘密响应重庆军统的“召回”的号召,再准备着抗战胜利后,以“曲线救国”的名义,以抗日英雄的光环,回归国民党的大营。 而要荣耀的回到私奔而弃的前夫家,想要破镜重圆,没有厚重的彩礼,是万万不行的,所以,王子玉就以在前的国民党在湖西,目前,最高的身份,组织“鲁西南挺进支队”,以大的阵势,赢得重庆军统大头目戴笠的青睐。 现在,许恩增被戴笠打趴下了,要是许恩增在中统,他现在就能投奔他而去,省得了这么多的大麻烦。 王子玉见这么面前的美女魔头,仍然地端坐在那里,没有继续的动怒、呵斥,就知道,她要揭锅盖了。 山口也是何等的聪明,见王子玉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知道了他肚子里的小九九,就决定,继续的引领主题,继续地冷冷一笑,“王先生,你们中国,有句话,形容你们,倒是恰当,叫做,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你觉得,你的鲁西南挺进支队,离开了我们,能建立起来吗” 说着,山口看王子玉,冷冷的,不开眼。 王子玉反复地想着山口嘴里的“能建立起来吗”的含义,这一点,他,确实没想到,也对山口的单刀直入,先声夺人,没想到,这个丫头片子,硬是厉害哩,怪不得,即使是杀人魔头的四老虎,听了山口的一席话,对她服服帖帖的崇拜。 山口像一只斗胜的公鸡,昂起来了头,“退一步讲,我和邓司令的,假若的,任凭你发展,你没枪没炮没钱,也没人,怎么发展还有,你认为,你发展的那些人,特别的心里忠诚你错了,最起码,你的跟班,国辛,就是我的眼线,把你的一举一动,全告诉了我,包括,你,今天,进城干什么,走哪条路,我全接到他的报告,要不然,能准备的这么贴切,把你,这样的,请,到,这里来” “啊”王子玉大吃一惊,这一点,他,确实不知道,也绝对的没有想到,头上,不禁地,又浸出来汗珠。 山口冷冷地继续进攻,“我这么的情报准确,你以为,邓司令的情报,不准确说不定,他已经在金乡城里,为你准备了麻袋了,把你兜头一蒙,扔进微山湖的了。邓司令的为人,出身,手段,想必,你是比我更清楚的。但是,你,即使到现在,还没意识到,你面对的劣势。” 王子玉彻底的被镇住了,人,一旦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光了最后的那件底裤,就再也不是人了。 山口继续地居高临下,“你现在可觉得,你的挺进支队,那几个人,那几条枪,在湖西,能成大气候白日里做大梦了吧我之所以如此地耐着性子,与你说话到现在,并不是把你看做人物,你身上有什么可用的价值,我之所以到现在还与邓司令的不一样,是我发现了你的附加值,想用你,我们下一步,要合作的,所以,给你说了这么多。” 王子玉彻底的瘫了,傻了。 第二十二节、王子玉佩服死了山口的先虑 第二十二节、王子玉佩服死了山口的先虑 王子玉,他,万没料想到,自己设计的如此的严密的计划,刚开始,就属破麻袋的了,漏洞百出,路人皆知了。 这时候,王子玉该说话了,他听见山口,刚才,说的合作,知道了,这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就赶紧地接着,“山口太君,我愿意给你当马前卒,唯你马首是瞻,您,怎么指挥我,我怎么冲锋,陷阵。” 小子,这回,说的是真心话了
第二十三节、达成了他俩的绝世秘密 第二十三节、达成了他俩的绝世秘密 王子玉一下子明白了,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 他,一下子读懂了山口。 他,同时,也在悲哀自己,自己在这样的乱世之中,能不能活到有尊严地到闭眼睛 他,马上的觉得,与山口的距离,没有了。 往后,真的就要真心地给山口牵马坠蹬了。 王子玉真挚地说,“山口小姐,湖西,有一句感动人的话,假如我们真到了您认为的那一步,我们落魄到只剩一碗稀粥,我们,每人半碗” 山口倒没有被这句话感动,而是慢慢摇头,“我们,中国和日本,这仇,结大了,是世仇,几十年几百年,是解不开的。到了我们战败的那时候,你能有安身立命的地方,我,既回不去日本,也能存中国了,只有死路一条。” 王子玉被山口的沮丧,真的打动了。 人,都有同情心的,即使身在险情,即使同情的人是仇敌,是令人恶心的、憎恨的人。 王子玉眼睛有些湿润了,“要比,山口小姐,我们在微山湖里的深处,建一处秘密的行宫吧这微山湖,烟波浩渺几千里,只要运作好,我们这辈儿,安全、生活是没问题的。” 山口,红着眼睛,慢慢地摇头,“这是中国人的地方,凡是中国人的地方,对于我们日本人来说,只能存一时,不能存一世。” 说着话,山口抬起头,真真地看王子玉,眼睛里满是哀求和可怜巴巴,而不再是刚才的凶神恶煞,刚才杀人如戏的魔头,“我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还望王先生周旋。” 王子玉忘记了刚刚的要被眼前的这个女人杀戮,他对着的,是一个可怜无助的纯洁的只是命运不济的女学生,满心底的要救助山口。 山口的面部,楚楚动人,“我在上海,有个叔叔,叔叔有个女儿,我们相差一岁,因为基因的关系,与我长相一致。叔叔在上海,钻心做金融投资,不参与政治,很是成功,只有这一个女儿,在上海的复旦大学读书,但却喜欢中国,追求中国**,她是你们国民党的秘密成员,在你们上海军统站,有她的档案。淞沪战役中,因为资助你们抗战,被皇军上海宪兵缉捕,叔叔赶紧地把她送到日本,但是,还是没逃过宪兵的追捕,最后,被秘密杀死在监狱里,因为顾忌山口家族的势力,顾忌我父亲山口的在军中的声望,没有留档,只把骨灰送到家中。” 王子玉点点头,“这一点,我知道,在上海的淞沪战役中,尤其是在四行仓库的战役中,不少的上海市民和学生,冒着枪林弹雨,给送枪送弹送给养,这些人,在后来的日军占领上海后,被日军宪兵四处追捕,好多被枪毙,日军为了震慑负隅顽抗的四行仓库的,还专门的在黄浦江边,在四行仓库前,枪毙了几十人,这些人,给国民政府民政部,追认为烈士。” 山口低下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有些苍白的脸颊,声音弱弱,“现在,我的家,被炸为平地,没有了,妹妹的骨灰,也没有了,妹妹的死,成了永久的秘密。王先生,你把我,当成她,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你们军统吧” 王子玉赶紧地点头,这点,不难办到,我就把你,当做秘密人员,上报重庆吧,只有写明,重庆方面,是会很快地查到的,军统尤其重视档案,这一点,是不存在问题的,只是,我怎么的编写您以后的阅历。” 山口赶紧抬头,把秀发分到瘦巧的双肩后面,“我妹妹叫金慧碧,上海复旦大学国际金融系,从上海以后的阅历,这样的写:上海沦陷后,奉上峰撤退上海的命令,我只身一人,全国四处,后来,在湖西的巨野师范学校,落下身子,教授音乐,到现在,因为不满日本人搞大东亚共荣圈,发动学生抵制缴纳粮食、物资,引起了王先生您的注意,发展为挺进支队成员,具体做学校对学生的爱国教育工作。” 王子玉沉思了一下,点点头,“这样,很是圆满,不会引起重庆方面质疑的,我随后就发电报。” 山口见事情已经确定,一块石头落了地,很是高兴,面色,一下子红晕起来,也显得活泼了,“王先生,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属下了,我们从现在开始,合力地把挺进支队搞起来,作为一个大手笔,引得上峰的注意,取得您当上湖西省党部的书记。” 王子玉也高兴,这样的位置,对于他来说,是日夜梦想的,他的官命儿真好,能得到日本人和国民党双方面的支持。 山口站起来,欣喜地说,“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周洪露的工作做好,让他带领全湖西的他的手下,乘着冬闲,把杆子会、红枪会的成员,由莽夫,训练成战士。同时,你加快和重庆方面联系,尤其的保证无线电联系的安全,哦,对了,你把电台,放在什么地方了” 王子玉轻快地说,“电台很安全,我放在家里了。” 山口轻轻地摇摇头,“不妥,你们皇协军干部住的范围内,有三部电台了,这三部,都可疑,宪兵司令部已经测出来了,已经呈报到了高桥那里,正准备测查,是我压住了,等的就是你的这一部,你把电台,明天,从金乡城里撤出来,就放置在李文德的家吧,半公开的,即使出现纰漏,就是,你方便向高桥汇报杆子会建立的事情,我周旋。” 王子玉惊喜道,“难得山口,哦哦,不,金慧碧小姐想的周全,您的意思,是说,我们明春儿,就着手杆子会的编制这只上万人的队伍,由周洪露的那些官兵当基层的指挥官,明面的,是邓司令的皇协军,暗地里,是由我领导的挺进支队指挥到湖西战局变化,一下子站出来,成为,先行消灭八路军,接受湖西的政治军事,迎接蒋委员长的到来” 山口点点头,含颌微笑。 王子玉一下子兴奋,倏地跳起来,“我们快要胜利了” 山口微微一笑,“王先生,恭贺你了,现在的这盘棋,局中藏局,很是玄妙,一方面,我们要哄高兴四老虎,一方面要拢住高桥,很有一方面,要让重庆看到希望。王先生,这,需要艺术呀。” 王子玉兴奋地一拍胸脯,“有山口太君的领导,有金慧碧小姐的指挥,这局,我们坐定了。” 山口也高兴的拍拍自己的双手,“王先生,这只,目前的皇协军,我会源源不断的在武器、资金、给养等方面支持的,你的电台,直接的面对的是我,到我们水到渠成的那一刻,我将全湖西的所有日本物资,全转给你,到那时候,我们的挺进支队,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支队了,上万人的队伍,牢牢地抓在手上,你,就是军长了,在你们国民党有枪就是草头王的传统思维里,湖西王,就是你的了。” 王子玉忽地跪在地上,朝山口,“啪”地磕一个响头,“此生一世,王某,全交给您了” 山口笑呵呵地把他拉起来。 ... 第四十三章、湖西乱成了老鼠窝 第四十三章、湖西乱成了老鼠窝 第一节、公安队被动之中寻主动 启用杆子会、红枪会,让穷人打八路军,只有知道湖西疙疙旯旯的坏人,才能使出来这样的毒招数,才能找出到这样的毒路径。 只有四老虎,王子玉,这样的龌龊的人性,这样的坏种的汉奸,才能想出这样的坏招数。 这些人,糟践自己的人,就是有本事。 对这些人,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语,才成表达出来对他们憎恨、厌恶的心境。 但是,这些人,实在的奇怪,在五千年的中国文化历史中,却绵绵不绝,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人,臭名史册。 西子湖边,绑跪的秦桧,几千年了,又有怎么样的警示作用 湖西又要生大乱了,好容易建成的湖西走廊,又要受大威胁了,而这些,还真是一个新的难以解决的问题。 这引起了八路军的高度重视。 公安队用上了全力以赴。 深秋里的牛毛雨,哩哩啦啦,下起来没完。 满洞村街心,冷风洒着细雨,细雨淋着枯叶,枯叶软塌塌地和在泥泞里,缩在石缝里,一片萧杀。 街西铁匠铺里,“叮叮嗒嗒”,打铁的声,单调、零乱,但在清冷的满洞街上,也好歹算是个动静。 在这荒乱的年代里,这,也许,算一种生气、生机吧 敞开着的板子门的铁匠铺里,三个光头的男人,各自忙活着各自的事情,他们虽然无语,但配合有序,和谐整体。 三个男人,一个正蹶着腚,吃力地拉着风箱,随着超大的风箱,一前一后的拉动,烘炉里的火苗,一旺一衰,将阴暗的屋子,映得一明一暗。 另两个是铁工儿,持钳的那个,从烘炉里,夹出一块锅贴般猩红的铁,拿到铁毡上,自己持小锤,和另一个操大锤的,一上一下地敲打,全都聚着精神,忘了铺子里的小房间。 小房间里,有两个中年男人,分坐在单桌的两边,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不紧不慢地扯着篇儿。 他们是周健民、周洪露,扮作拿货的主儿家,等待打好的铁活。 他们已经在这个小房间里,坐多会儿了。 听完周洪露的介绍,周健民半天不作声儿,直把纸烟吸的“吱吱”响。 周健民阴沉着脸,眉头,皱出来三道深深的皱纹,这样的局面,他也觉得有些棘手了,“这个四老虎,贴贴实实的搅和头,不把湖西搅和得稀巴烂,他死不罢休” 周洪露也一样的阴沉的表情,他绝对的没有想到的是,毒蛇缠到自己身上了,却不知道怎么的打,第一次这样的心里没注意,“这个事儿,真是豆腐掉在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着实的费脑筋。” 周健民把烟蒂按灭在桌角上,“这是他四老虎当汉奸以来,最毒的一招,假如他得势了,成功了,我们就有可能,失去整个湖西,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就要干扰了党中央的抗战大局了,我们干扰了全民族**的举国大计,可就要不得了了。” 周健民喃喃地说着话,抬头看看淋着细雨的窗外,还有浓云覆盖的天空,阴霾的天空,压抑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唉,这微山湖,又要起风浪了。” “周处长,你看,怎么办”周洪露也着急,“这事儿,早办,早好呀。” 周健民深深地叹口气,“唉,你说的是呀,早办早好,晚办了,穷弟兄们中的毒就要多,我们之间的对立面儿就越深,我们党的统战方针,就越来越受干扰呀。”周健民的话,越说越慢了,眉头也越锁越深。 周洪露深深地吸一口烟,吐出的烟雾,把他的脸色埋得更阴沉,“可是,令人着急的是,暂时的,我们还没有妥当的办法,毕竟,他们,汉奸、鬼子,在明面上,我们在暗处,是被动的。” 周健民慢慢地摇头,然后的抬头,“不过,我看,国辛说的拉队伍,倒是个突破口。这只队伍的中层干部,毕竟,还掌握在咱的手里,再由他们,控制住各个杆子会、红枪会,事情就可能好办了。” 周洪露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另外,拉队伍,也符合李文德、王子玉的心理,他们别看人微言轻,但是,他们的野心,大着哩,总想着,在湖西,大折腾,大抻腿儿。但是,他们的野心再大,也是光棍儿一条,非得有自己的队伍不可,有枪才是草头王嘛,这样一来,他们竞相要拉你了,毕竟你懂军事,他们要用的这些人,也都是你的旧部。” 周洪露接上周健民的话,“这样说,我就回去就拉队伍在他们中间,打下去一个锲子,把握住这一僵局的主动权然后的,再寻找法子,把这个杆子会的毒招数,化解掉” 周健民点点头,“是呀,现在看,这个路子,还算可行的,只要把住了这个人人都想把筷子伸进来的队伍,紧紧地把在咱们的手上,湖西的抗战局势,就有可能不滑到不可救药的陷阱里,我们就能在事态的发展中,就有可能寻找到解决的法子来。” 周洪露再深深地吸一口烟,把浓浓的烟雾吐出来,“只是,我这发面的压力就大了,我怕万一我这里出闪失,要是出闪失,那可怎么得了呦,我可就是了湖西抗战的第一大罪人了。” 周健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是呀,这支队伍,最起码,刚开始,也不宜过大,过大,就不好控制了,他们这帮子,还有四老虎,都是又阴又黑的主,耍不尽的坏手段。” 周洪露说,“这些天,我想了又想,觉得,上来,刚开始,就像周处长您说的,不宜大,我想的是,开始,最起码,腊月前,就不要接触杆子会、红枪会了,我向他们建议,练兵先练将,我先把我的散在全湖西教授武艺的部下们,选择最放心的,二三百人,办一个训练班,明面的应付他们说,先培训他们,让他们领会好王子玉、国辛他们的意图和精神,然后的,让他们再当教官,原汁原味地搬到杆子会、红枪会里去,而暗地里,我们边走路边摸索,从中找出来解决的办法来,我想,这个法子,可能稳妥些,他们也会接受的。” 周健民眼前一亮,“你的这个主意好,这样子的训练,到了年根,湖西,进腊月,就算家家户户忙年了,到时候,他们就是想组织杆子会、红枪会组团儿训练,也不那么容易了,而过了年,接着的就是十二小年,元宵节,二月二,等过了这些湖西人都重视的节,那就是开春了,就要下地收拾庄稼了,拖着拖着,就可能给他拖黄了。” 周洪露听了周健民的这一番分析,也释然,“要是周处长觉得行,先就这样的谋划着,先训练种子教官,我想,他们也想不出来反对的意见。” “那就这样定了,先办训导队,你捏总。”周健民一挥手,“另外,在训导队,你上来,也不要全负责,他们越是信着你,也就越要防着你,要把责,分散开,以你信得过的人为骨干,让核心人物分头负责,关键岗位,我们调公安队的骨干过去,要在这支面子上黑的队伍里,建立咱的党的支部组织,你任支部书记,全权掌握,临机处置。” 周洪露的黑黑的脸膛,也有了一丝的笑意了,“我也是这样想的,毕竟,要建的,是一支敌人的队伍,出一点叉子,就会发生难以想象的灾难,只是,支部书记” ... 第二节、闻到甜味儿,都过来了 第二节、闻到甜味儿,都过来了 “吆,张掌柜的,吃啦吗”外面,铁铺的张掌柜的,一声吆喝,打断了周洪楼的话语。 这是周健民和前间里定下的暗号,意思有“坏”字号的人要来了。 两个人,赶紧坐好位置,停止说话,低头,喝茶,吸烟。 应着张掌柜的声音,门外,一声公鸭嗓儿传来,“咦呵,张掌柜的,这下雨天里还忙活,发大财了吧” 话音里,满是喜气的调侃,像怀里揣了一根狗骨头或者进门前捡了一个要饭的破碗。 周洪露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低低的声音,向周健民介绍说,“这是王家庄的王洪路,二流子,也是好吃懒做、哪热闹往哪凑的主儿。” 外面,仍然地传来张掌柜的客套话,“王掌柜的说笑话,打铁的能发财这满街的,可都是财主了,快屋里坐,屋里坐。” 随着张掌柜的吆喝声,门外,光线一暗,进来一个拐子的身影儿。 张掌柜的中音十足,语气里,满是做生意迎客上门的欢喜,“呀呵,看您王掌柜的,红光满面的,一定是交财运,发大财了吧” 那拐子,倒也爽朗,喜气声声的,“借您吉言,咱是有福人之人不用享,芝麻烧饼掉咱炕头上,昨儿后晌,金乡城里的邓司令,给李文德他老人家,送来大洋一箩筐,明捎话来,要把咱村的红枪会,重新改装,还发衣服呐。李文德他老人家,喜鹊上门,当上咱县的皇协军总司令啦,李总司令说啦,洋钱全让俺使唤,明要咱敞开口子花,要多少给多少,嘿嘿,张掌柜的,爷们咱敞亮吧嘻嘻” “呦,财神爷上门喽,”张掌柜的更惊喜,惊喜地好像看见,那一筐的洋钱,全抬进他家门,“你看你看,这是咋说的吸吸,咦咦,你俩,快别打了,搬凳子,倒茶去王掌柜的,有好活儿,可着亮儿地,往咱这里来呀,绝亏不了你的茶钱” 那拐子像自己是司令了,“那是当然的,俺族长,要俺,联系铁匠铺,打六十个红枪头,咱俩交情深,这不隔山迈陇的,给您送财来了,哈哈哈。” “谢喽谢喽,王掌柜的,哦不,王司令,您是咱湖西沿的皇上喽快去,”听声音,张铁匠在打发伙计儿,“去街口,买只烧鸡,让王司令,一会儿走的时候,带上,要肥的,一咬一口油。” 那拐子,一听有送礼的,更喜庆,“哎,哎哎,买两只,还得孝敬族长呢烧鸡,您直接送到俺家去吧,俺过会儿,还得去联系白蜡杆子呐。” 张掌柜的赶紧交代伙计,“哎哎哎,买两只,买两只,最肥的,用莲叶,包好,捂严实了,照王司令吩咐的办,直送家里,啊” 打发走买烧鸡的,张掌柜的又忙活着让座,倒茶,好一会儿,降下客气的温度后,就听见张掌柜的,把话音儿,低到里屋里周健民、周洪露能听见的低音儿,“按说,一个枪头子,按一个枪,咱王家庄的杆子会,一时,也用不了这么多红缨枪呀,您可是要的六十个呀。”张铁匠分明是试探。 这二流子,到底棘棘草,趴地儿不长土层子浅,“咳,邓司令发话啦,谁的队伍过一百,就让当镇长,俺族长,着急着想当镇长,正四处招人扩队伍呐,这不,俺昨儿进金乡城里,把老舅招来了,他一下子带来三十多个花子哩,咱花子舅,头回儿吃鱼,鱼刺,卡在嗓子眼,咳得要死,还是俺几鞋底,给把鱼刺砸出来的哩。” 张铁匠满心地羡慕,“哎呦呦,王司令,您一人当官,全家享福呦,俺要是您老表、姨亲什么的,准能粘上光,可惜,咱没那享福的命儿。” 那拐子大气,“没事没事儿,过几天,咱提拔提拔你,当个军需官儿就是喽,”明听见家伙儿喝茶声儿,“我说张掌柜的呀,你说,这给钱、给官、还长脸的好事儿,上哪找去是吉星高照呀,所以,你的红枪头,可要快呀,现在各杆子会、红枪会,都红了眼,要落了后,只怕镇长的官儿,叫别人抢去了,俺也没法子照顾你了。” 张铁匠更是大气,“放心放心,咱啥时候,办过麻棱子眼的事不长眼的事儿,咱不干” “那好,俺走啦。哎,千万别误了事。” “放心,王掌柜的王司令,您慢走呀。” 周健民听着外面的对话,心事越发沉重,“看样子,这件事,是硬阻阻不住了,四老虎这招儿,摸到了那些族长的手腕子上了,毒呀。” “这些毒芽子,漫坡里拱,弄不好,会毁了咱的庄稼苗儿。”周洪露也是满心里地愁。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些烂疮尽快地拱出头,拔出毒。要把握住王子玉、国辛、李文德和四老虎他们的心理,设法儿,在他们之间制造矛盾,让他们从里边先烂。” “处长的这个主意好,连这样的拐子,都想着好事儿,那他们,还不都想着怎么地往自个怀里扒他们,没一个有公道心眼的,只要咱酵头放的对,点儿使得准,他们,一定会是坑里的王八,相互拱,没命掐,到后面儿,准烂到筐底儿心。”周洪露喜出望外。 周健民仍然心思沉重,“现在政治的、军事的,民间的,经济的,相互搅成了一锅粥,形势很复杂,很严峻,现在咱们,只能冰化水儿暗暗来,瞅准机会,再猛下手。” 周洪露郑重地点点头,“好在这帮子坏熊们,都不懂军事,他们只能依仗咱们,目前,咱只要控制住军训,就有主动权,就能把持着形势,不往更坏的方面发展。” “这是有利的方面,现在,各方向的筷子,都往你的锅里伸,你的环境更复杂了,可要小心。” “周处长,你放心,我事事小心就是了。”周洪露顿顿,“还请周处长,选人,尽快打进来,把党支部,尽快建起来,把联络渠道,尽快地建起来,我觉得,有党的坚强领导,有大家的共同智慧,湖西的最后,一定是我们的,湖西走廊一定会会更坚实的。” 周健民伸出右手,紧握住周洪露伸出的手。 ... 第三节、王子玉真把杆子会当回门的嫁妆 第三节、王子玉真把杆子会当“回门”的嫁妆了 四老虎在高桥面前的几句话,在湖西平地里掀起波澜。漩涡里的王子玉,当然也没闲着。 国民党地下组织也没闲着,他们也要分杯羹,算盘珠儿打的也好,上下联系的也周全,只是马瘦毛长,关键时候,还显出了他们惯有的劣根性,各自拨弄自己的算盘珠儿。 在这方面,国民党的劣根性,不团结,表现在各个方面,但从他们固有的称呼上,就可以看出来端倪,上阵冲锋,鼓弄着别人去送死,喊的口号是“弟兄们,给我上”一副老大哥的习性,但是,“弟兄们”是指的一母同胞,没有正义非正义之分,所以,上得战场,拼将性命,就要先考虑一下值不值得了,因为,抢夺皇上龙椅子的,可都是亲兄弟,所以,他们上来就把逻辑搞混了,所以,才失败。 而看一看,惯有的称呼是“同志们,跟我上”首先,拼将性命的是志同道合,是为一个远大的目标,为一个值得牺牲性命的目标而牺牲生命的,并且的,是跟着“我”上,所以,上得战场,义无反顾,毫无顾忌地拼将一腔鲜血。 在湖西,在杆子会这一眼前的既得利益上面,国民党们,又开始,相互算计了。 金乡城里,“樱花”浴池里,王子玉、国辛泡完了澡,躺在矮床上,闭着眼,享受着日本女伺的按摩服务。 “樱花”浴池是金乡城最体面的浴池,能抽白面、推牌九、喝花酒,还能嫖宿。 在蒸腾的沐浴中,王子玉可是泡软了筋骨,享尽了舒服。 良久,王子玉一挥手,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两个日本女伺,见多识广,自然地很知趣,倒满茶后,两手扶膝,弓着腰,低着头,诺诺地,退出门外,再转身,把房门,轻轻关上。 “刚才,四老虎的那番话,听出嘛味” 良久,王子玉见日本女人退出去了,才安详,重新躺倒,闭着眼睛,掏着耳朵,没头没尾的漫不经心。 国辛立即明白,王子玉指的是下午,四老虎召集下属开会儿的事。 会上扯的,都是怎么发展杆子会、红枪会。 当然了,他们已经在先办训导队一事上,给予了全部的确定了,所有的分歧,是怎么的掌握这个训导队。 他们没一个傻子,谁都知道,这个训导队,就是国民党的“黄埔”,谁掌握了,今后,谁就是湖西皇协军,这个上万人队伍的总司令,谁今后就是湖西的王。 国辛一下子坐起来,“嘛味过河拆桥他要把咱们凉一边去,越过咱的梯子,单热乎李文德那些土鳖王八蛋,因为这些土鳖子,有钱有人,在地方上,说了就算” 国辛手拿着棉棒,闭着眼皮地,也在掏耳朵眼,“亏得王先生高明,在会上,您没把周洪露亮出来,咱多少还有点抓手。” 王子玉说着睁开眼,放下棉棒,叹一口气,“唉,怪不得兆向龙,那个王八蛋,卷包儿跑,这杀猪的混蛋,啥时候把咱往眼皮里夹都是那咱当砖头,砸人的时候,才用得着。” 王子玉说着话,把茶碗,从矮桌上端起来,吹吹茶水上面飘着的一层茉莉花,喝一口,再放下。 国辛一下子气愤,他忘记了他已经出卖了王子玉,这个眼前的长官的事情了,总认为,自己瞒得相当的严实,就放心大胆的成了一家人了,“他操咱,咱也操他” 国辛猛地折起身子,“咱把周洪露,这支队伍,拉起来,训好后,派到各个杆子会、红枪会里,当教官,再通过他们,把湖西的杆子会、红枪会,整个控制起来,到那时,他一个杀猪的,哼,趁早叫猪鬼们,拉到阴间地府去” 王子玉在山口那里,不是个个儿,但是,在国辛这里,可是大将军,城府,深得很,也故意地装着亲兄弟,父子兵,“咳,四老虎,现在呀,谁都怀疑,尤其是兆向龙,这个王八蛋,使了脱壳计,逃了后,对咱国字号的,更是疑心了,稍出点叉子,对咱,绝不会手软的。再说,墙打百板还透风,何况拉队伍一旦露出去,可就麻烦了。毕竟,这湖西,还是他的天下。” 王子玉说着话,扯一条毛巾,擦擦,裹在上身上。他心里,对四老虎今儿在会上的做派,清楚的很,某种程度上说,是他的主意,那天,在微山湖里的汽艇上,他与山口定的,大体上,就是这个圈儿,现在,四老虎原本的端出来,显然是山口小姐授意给他的。 王子玉现在的心里,就像大夏天的啃根井水里凉过的嫩黄瓜,甭提多舒服,这打哑谜的事儿,他在漩涡中,指挥着一切,却,谁有人,都认为他是局外人,不知道。 国辛歪着身子,靠过来,笑嘻嘻,“主任,这个,在下我想好啦,咱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虚头巴脑的唬李文德,那个麻不懂的土鳖子。这队伍,名就叫,军事训导队。假如四老虎闻出味来,咱就说给各个杆子会,培训带兵的,四老虎知道,没有懂行的带,那些杆子会、红枪会的蠢汉子,个个吃货,都是湖滩上晒壳的王八,只会往人家的菜锅里爬。” 王子玉沉着脸,“可,四老虎和李文德,正睡一个被窝里呢,怕是煮熟的鸭子,叫他们抢了去。” 明显的,王子玉并不是真心的,在向国辛掏主意。 国辛不知就里,认为自己的主意高,就越发得意,仰头晃脑起来了,“那好办干脆,咱,送之与怀,他想什么,咱送什么,让李文德当总训导,那老花迷,我算看出来了,只是个不懂四六的土财主,名利迷,就是把他闺女、媳妇卖了,也只会帮咱数钱。” 王子玉一听国辛的话,就像自己的主意里,来了兴趣,他要考考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看看,是不是山口小姐,也给他,来了自己的,绑架和汽艇上的那一悲催的一套,现在,王子玉国民党式的聪明劲儿上来了,他对山口小姐,也怀疑了,这年月,就是田野里的坷拉头儿,也要小心为上的好,一旦得罪了,说不定,在你最不经心的那一刻,拌你一个趔趄,“你的这个主意新鲜,说说看” 国辛哪知道王子玉肚里的弯弯绕就毫不顾忌地掏出来自己的花花肠儿,“咱呀,就给他个老土鳖,灌些个,摸不着边儿的汤,让他帮咱遮瞒遮瞒,就像街西的大歪子,给他三楞子儿娶媳妇,是为自己用方便。再说,他李文德,这时候,也不一定的,连胳膊加腿地,都瘫在四老虎的怀里边,看他这些天,脸的儿侉的,就像吃了三斤耗子药,说不定他呀,还想蹬着杆子会的梯子,爬得更高哩,越过四老虎,自个儿当湖西王哩。” ... 第四节、暗藏的国民党开始了明面的窝里操 第四节、暗藏的国民党开始了明面的窝里操 王子玉一笑,没有言语。 国辛显然被他的这一轻佻的一笑所鼓励,“嘻嘻,这湖西,真有趣,个个不知死,人人想充能,只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八辈儿祖宗给没给他们修这样的命,嘻嘻,最后呀,一个个地,到头来呀,只能给咱们当枪使。” 王子玉冷不丁地插嘴,“拾掇李文德,没啥费事的,关键,咱得拢住周洪露,这才是咱湖西成大事的重头戏,咱现在呀,可是俩肩膀子,只抗一个头,使得全是嘴上的功夫。” 王子玉的城府就是深,想得也最多最远最周全了。 国辛马上领会到了王子玉话音儿的另一面,“光叫周洪露训兵,管理上的事,不让他摸边儿。” 国辛脱口而出,话说得干脆利索,显然,他也想周全了。 王子玉继续的在心里考验他,“在军事上,他,周洪露,毕竟是行家,可别让他用咱的鸟枪,打了他的兔子。” 王子玉见自己的计划和国辛说的话里有出入,还是不放心地摇摇头。 国辛牙一呲,嘴一撇,满眼里的不屑,“他武夫一个,除了带兵,嘛不懂,单我一个,拾掇得他,利利索索的。” 国辛一下子,露出了他的心机。 其实,他心里早打定了歪主意,周洪露的事,决不让王子玉插上手。 他当然的明白,抓住了周洪露,就等于抓住了杆子会、红枪会,就等于掌住了湖西的生杀权,当王的权。 国辛的心计,王子玉从山口小姐那里,就知道的一个清清楚楚,当然的有心理准备了,于是,转过身子,对着国辛的脑袋,“你看,这样行不让他当训练长,找个咱的人,当队长,你当监督长,我当协理长,用蒋介石训黄埔的办法,还怕他微山湖的鲤鱼,跳到黄河里去” 其实,王子玉早也想周全了。 国辛“呼”地坐起身子,差点失了态。 他马上的意识到,王子玉的那“咱”里,绝没含上他,“咱”的队长,用脚丫子想,也是他王子玉的心腹人,这个心腹人,就时时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国辛训兵场上的监督长,不就是孙猴子的弼马温了吗 王子玉,这小子,好混帐,粮食还没倒上磨,他就想杀驴了,哼,那,咱就叫叫吧。 于是,想好对策的国辛,赶紧地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深加深深地表赞同,“好,这法子,周全不过,训导队里,这样一来,可都是他周洪露的人了,如果周洪露,觉得自己吃了亏,撩尥了蹶子,咱怕是狗咬了猪水脬了,咱,得让他嘴里觉得有糖味,像曹操嘴里的鸡肋,最起码是现在,你说对不,王主任” 他的地位低,当然要用低的主意,想着法儿的要堵死王子玉的这个心腹人的来路,决不让王子玉的筷子,伸进训导队的锅。 王子玉果然上当,这个老不死的,沉思了好久,看来,也没有好的人选,就对国辛讨教,“你是说,这队长,得让他的人干” 王子玉好像从没把国辛当外人,自然地,没觉出他内心的新变化。 国辛一耳朵听出来王子玉还没确定“咱”队长,大喜过望,立即的跃起来身子,“对对对,让他周洪露的的人,当队长,要让他,荐个,嘛不懂的,这样,队长,就成了聋子的耳朵了,再加上,您,王主任,协理,还怕他,一个丘八,鸭子跑出了圈” 国辛脑子转得快,这样一来,监督长,就得时时在现场了,谁在现场,谁就是老大,这是公理。 哼哼,你小子,再灵,有四老虎拽着,也没分身术,这样,我就是天了。 嘿嘿,一会儿,就给山口太君报告去,让她,多给王子玉安排活儿,你小子在金乡,就好好地当你的瞎参谋烂干事去吧,在远离金乡城的满硐乡,可就是,我说的算了。 王子玉对国辛的如意算盘,果然佩服,“还是老弟想的周全,这样,就是出了事,也就有李文德和周洪露,上下俩脑袋顶着,咱光拾干鱼的了。” 王子玉官大,心眼儿,到底没有国辛多,又被国辛忽悠得吱儿,自顾自的一边儿乐了,“这样,你明天,叫周洪露到我那里,我看他是个兵痞,直筒子,得灌灌汤。不,我到他那里,礼贤下士嘛” 国辛一看王子玉上了套儿,果然高兴的兴高采烈,“大哥想的全,到时候,我也过去,帮腔,倒酒,轮着圈的,把那个丘八,撩模糊,让他服服贴贴地,跟着您主任大哥的指挥棒转。” 王子玉看是很认真的替国辛想了一下,才是很厚道的说,“人去多了,反倒不好,这样,你明天,还是跟李文德四下里转,多熟悉熟悉,那些土地庙里的小鬼儿,把那些憨子傻子,全拢到咱的手,越嘛不懂的,咱越拿捏得准,使得放心。” 国辛对王子玉无意中送来的臭咸鱼,更是得意,“行行行,俺听您主任大哥的。” 国辛,这回儿,听地顺心思。 这真是天赐良机,自己往后咸鱼翻身,可要指望这些个憨熊傻货,要全和他们喝鸡血,拜成把子仁兄弟,全让他们只听自己的话,在湖西,这些年,国辛看得太清楚了,有这些肉身子铺路,一定能座上湖西王的宝椅子。 王子玉觉得布置完了,就说着话,躺下身,再向国辛交代,“哎,你再开个屋去,顺手,把那两个日本娘们,叫来,她们的手,真软和,按捏的,真舒服,一会儿,准能睡个好觉。” 国辛内心狂喜,他知道,王子玉算是顺着自己的意思,定下了杆子会的计划了,“嘿嘿,主任大哥,那俩,老黄瓜了,咱给大哥,叫两个刚出锅的东京新来的,大学生,嫩口儿。这些大学生来卖淫,说明他们日本呀,快完喽,嘻嘻。” 国辛昧味一笑,手捂着毛巾,弓着腰,颠颠地要离去,快到门口,却又转过来,贴近王子玉的耳朵眼,小声细秘,“听说,四老虎,也打上了山口的谱儿,要把山口,从高桥手里,抢过来呢。” 王子玉也淫淫一乐,“他呀,是老鼠揣上蒜臼子,按的是打猫的心,抢山口是假,叫高桥戴绿帽子丢人,在湖西抬不起头来是真,显摆自己,已经把日本人踩到脚巴丫子下了,他才是真真的湖西王,老弟呀,这杀猪的够狠,咱们顺着他的帆儿,好好地干咱的活吧。” 国辛也诸葛亮了,“这杀猪的,还真有俩心眼。他呀,也是看出了,日本人快不得势了,提前下手了,俩虎相斗,不死即伤,咱可要好好地拾干鱼喽。” 说完,小子,得得地跑出了屋。 王子玉睁开眼望他的后背,渐渐地,眉头皱成个大疙瘩。 ... 第五节、王子玉认准了周洪露 第五节、王子玉认准了周洪露 周洪露家的堂屋里,还是那张八仙桌子,上面却摆满了大菜,鸡鸭鱼肉之外,居然还有一碟泡菜,一碟豆瓣辣酱,都是四川的特色,不知用什么法子弄到的手,可见周洪露对招待王子玉的用心。 周洪露招待国辛,可是干聊的。 冬天,昼脖子短,照在堂屋里的阳光,已经暗去,晒在身子上,也不暖和了,可见,两个人喝的时间,很是不短了。 两个人,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正掏着掏心窝子,天南地北的,发感慨呢。 王子玉矮矮的个子,干瘦干瘦的,背,有点驼,典型的四川男人。这会儿,黄白净脸色,已经喝得蜡黄了,看样子,酒量是不行的。 “周先生呀,我是见咱中国,大半的国土,尽陷于日本小鬼子的手里,心里实在不甘呀,就放下书本,走出校门,弃文从武,参加了蒋委员长领导的全国抗日运动,被委派来湖西,本想干番大事业,却不料,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实在惭愧呀,从读书人的角度,比起周先生来,我可是没教化的南蛮子了,也是没有出息的四川人。” 周洪露赶紧打住他的掏心窝子话儿,“王先生,堂堂北京的,燕京大学的大学生,能文能武,曲线救国,堪当人杰呀,佩服佩服。” 周洪露嘴里这样说着酒话,心里却这样想着:王子玉不愧是中统出身,比起那些国民党的那些武夫来,甚至比军统出身的国辛,嘴皮子的功夫,确实是有两下子。 中国的士大夫们,骨子里,都喜欢被别人当下凡的文曲星夸赞,听到周洪露专门说他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更是舒心,这是从他跟着兆向龙投降日本后,很难听到的这样贴心的夸赞,就在心理上,把周洪露当做了大学食堂里的大厨师了,“得到周先生的夸奖,兄弟我,万分感激,您可是隆中诸葛亮呀,萧何月下追来的韩信呀。”王子玉眼睛里闪出的净是刘备、刘邦样的热热的光。 在大学,不管是燕京大学,还是什么草鸡大学,在大学生的眼睛里,食堂里的大厨师,永远是他们巴结的对象,心目中的高大帅,能得到大厨师的青睐,勺子头里,稍微的一浅歪,打菜的手,稍微的少哆嗦一小下,大学生的菜碗里,就有可能多一手指头甲大小的肥肉片,别看大学生们戴眼镜,黑板上的字儿看不清楚,但是,菜碗里的肥肉的多少,看得清清楚楚,尤其那些扭扭捏捏的女生,不吃这不吃那,看见肥肉如砒霜,那是在大酒店,在学校的食堂里,看见肥肉,照样的流口水,照样的睡梦里搂着大厨师睡觉。 周洪露赶紧地谦虚,“哪里哪里,诸葛亮只是在四川协助汉刘备建成霸业,成为天下三鼎的一鼎。四川,天府之国,古往今来,出了多少人杰呀,王先生,您,就是其中的一位,国之栋梁,人中精英,马中赤兔,前途不可限量呀,我等只知看家护院,井中之蛙,只可仰视,不可高攀。” “哪里哪里,惭愧惭愧,”这王子玉,浮不住夸,加上喝了酒,禁不住地不免洋洋自得起来,“四川人,虽然圣人的书,读的少,但受关公,关老爷的影响深,人都像周先生一样,讲义气,像荆轲。” 王子玉明知道周洪露夸的是酒话,但也倾心地当做了真话听,这些年,他在湖西,混的确实瘪势,这样的虚头巴脑的话,也是很少听得到的,于是,正了正身子,提起锡壶,给周洪露斟酒,还拿出来了自己的老本行,把周洪露不再当丘八,而是当成了燕京大学中文系的同窗了,摇头晃脑地风雅起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小南蛮子,不愧学中文的,几句诗,背得有些慷慨,有些韵味,有些悲凉,看来,酒壮英雄胆,是触动了心境,待不住,一不留神,百感交集地他也学喝醉酒的宋江,浔阳楼上题写反诗哩。 “像谁” 周洪露端起酒盅,正要给王子玉倒酒,听到了王子玉嘴里的荆轲,就半空里打住,歪歪斜斜地问。 看神色,他好像是,他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首极其苍凉慷慨的著名的英雄和这千古英雄的诗歌。 王子玉也一怔,他怔的,是周洪露的只会打打杀杀的武夫,怔的,是周洪露的孤陋寡闻,连这样千古敬仰的英雄荆轲,他,竟然的也不知道,于是,赶紧地提醒,赶紧地当私塾里的掉门牙,留小辫的弯腰先生,“荆轲呀,荆轲刺秦,古戏文里、说古书的,拉洋片的,都知道的,大英雄,古今第一人,江湖、义气” 王子玉这样的,隆重地,推崇着荆轲,抬眼睛,望着房梁,以掩饰自己内心里的对周洪露的看不起。 房梁上,一只蜘蛛,不慌不忙在织着自己的网,他有点羡慕这只蜘蛛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荆轲实在了不起,明知道,自己一去,就会被秦人杀死,但,为了大义,为了团体,为了组织,还是一往无前,现如今,唉,这样的人,太少了。” 王子玉点的太明了,周洪露被点的,有点咧嘴,他再笨,也不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王子玉借那个结网的蜘蛛,向他明示,他是想,让周洪露的水,往他沟儿淌,他们四川人,在这里,就是聪明,喝成这样的要换命了,要两肋插刀了,还这样的聪明似的清醒。 王子玉的意思是说,,在湖西,他王子玉,虽然是国民党的降将,是祸害中国人的汉奸,是中华民族的叛徒,但,因为,曾经,在湖西,中国里的官儿,除了兆向龙,他的官衔最高,能代表国民党,其他的,国辛什么的,包括眼前的周洪露,只要是端过国民党饭碗的,在他王子玉面前,都是矮一辈儿的臣。 他太低估了周洪露,微山湖边上长大的硬汉子,都有这样的秉性:只会对自己敬重的人弯腰,没有几个像峨眉山的花脸猴儿,顺着杆子爬,专往人家痒痒肉上挠。 周洪露决定不再顺他绕麻花,干脆利索,让家伙儿知道他的厉害,把他吓住,震住,让他敬畏,这样了,往后的事情,才好办。 他主意拿定,于是,听了荆轲刺秦的教导的、启蒙的话儿,悠然然、慢腾腾、端起来酒盅,“嗞”,一声响,先一口喝干自己盅里的酒,再把酒盅,往桌子上墩下,拿毛巾,擦擦手。 喝酒的男人,大致的有三种,出汗的、上脸的,脸黄的。出汗的最能喝,边喝身子边解酒,酒就随着身上的汗出来,在湖西,像周洪露这样能出汗的,叫露酒。 能喝酒的周洪露,像是没听出对方的话音似的,边擦着手上、脸上的汗,边满是鄙夷的说:“噢,荆轲呀,就是刺杀秦始皇的那个家伙呀,一般,牛皮儿吹得不孬,话说得也漂亮,可惜,手潮点,家伙也不赶趟,不是成事的料。” 周洪露冷不叮地这么一说,还边说话,边摇头,对荆轲,满是的不屑和不敬。 “什么意思” 王子玉一子怔住了,恭维话正听得舒服的他,大感意外,这世上,还有对荆轲非论的荆轲,可是与武夫子关公,在他们老家,大庙小庙的,几千年来,都当神一样的供着荆轲呢,那年年的香火儿,可是养足了大大小小的和尚和道姑。 ... 第六节、王子玉把周洪露调查得真透彻 第六节、王子玉把周洪露调查得真透彻 周洪露要的就是这样叫王子玉惊奇的效果,看见王子玉入套的神色呆滞的憨傻,才慢悠悠地戏耍,“你看呐,王先生,”周洪露一副的高深莫测,令王子玉万分的惊讶,“咱说说荆轲,他,明明知道,自己一去不回还,壮士一去不复还,是吧他也知道,此去刺秦,唯一的可能,就是丢了性命,还会惹恼了秦王和秦国的大臣和武将,是吧惹恼了秦王和秦国的大臣和武将,只会得到报复,被杀的自己人个孩牙不剩,是吧既然这样的结局,既然这样的决心,就要一定的把秦王刺死,那既然这样的结局了,还干嘛,不把自己的武功练好还不备个硬手的家伙看看他带的什么人,一见秦王的大殿,就吓瘫了,让秦王起了疑心,做了防备,还计划这样子的草率,不周全,尤其带去的那个被吓瘫的跟班的,选的啥人呀,结果,失了手不是他这样的草率,莽撞,激着了秦始皇,是招灾引祸,惹的自己的皇上,失了天下,自己的国家,被秦国占领,所以,不管咋说,凡成大事儿,就得选能干、成事的人。” 王子玉低下了头,刚才的得意样,全没了。 他听得出来周洪露的话音儿,这话音儿,正是自己的软肋。 其实,精明如他的王子玉,何尝不知道用人的好处呢但是,他在湖西,众叛亲离的当汉奸,遥走他乡的没根基,站人檐下的当跟班,就是有孙悟空把根毫毛散豆成兵的本事,也能成事多少呢这样子的他越想,心里越沮丧。 “唉”王子玉长叹一口气儿。 周洪露静静地看着他,等他长吁完这口闷在胸中的这口气儿。 好一会儿,王子玉才缓过劲儿来。 王子玉抬起头来,端起酒盅,满脸诚恳,“周先生,不愧是湖西诸葛亮,湖西张子房,能掐会算,话也说得实在,中肯,兄弟我,实心实意地,敬先生一杯。”说完,一仰脖子,“吱”一口把酒盅里的酒喝干。 微山湖人的规矩,敬酒先喝酒,人家王子玉先喝干了,自然的,赶紧地喝干,给人家面子,“哪里哪里,互敬互敬,干”周洪露也“滋”的声,紧随其后,把自己酒盅里的酒喝了,然后,拿酒壶,给王子玉的杯子里倒上。 在湖西,喝酒倒酒,也是礼数。 王子玉,把酒盅捏在手心里,像道具,来回的转着圈儿,极力显得自己的大度和随意,“先生是诸葛在世,吴学究回活,刚才的话音儿,我琢磨出,味儿有二:第一,要想自己站得住,手里的家伙就得硬,要有枪有炮,有站一呼,从者如云的追随者,而不能象荆轲,一把藏着地图里的短刀,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随从,在湖西,是成不了事的,我们要想在微山湖西得人敬,就要有自己的队伍,有自己的地盘;第二,要想干成事儿,就得有自己的贴心人,贴心人越多,越能成大事儿,就像三国里的刘备的关羽和张飞,就像梁山上宋公明手下的一百单八将。” 周洪露见压下了王子玉借古喻今的张狂,这才有些谦虚,赶紧地摇着巴掌,“王先生不愧是喝过墨水,读过大学的,高,就是高兄弟瞎说了这么几句,就得出这样高的宏论,什么叫抛砖引玉佩服” 周洪露这回说的是真心话,这个王子玉,确是个人物,都混成这时辰了,还想着光复,想着大业,不像别的国民党,胡吹海喝,醉生梦死,唯利是图,而不像国辛那样的吱吱歪歪,只会拨打自己小算盘的小人。 王子玉极其恳切的表情,“周先生,不瞒您说,这阵子,俺就寻思着,要在这着你争我抢的湖西站住脚,没有队伍是不行的,没有自己的一班子弟兄,更是不行的,俺可拿您,当张飞关云长。”王子玉说完,猛地醒悟,赶紧地解释,“哎哎哎,周先生,咱可不是相当皇上的刘备刘玄德,咱这样的比喻,是说,咱比周先生年长几岁,枉为兄长而已。” 周洪露也谦虚地摇手,“哪里哪里,先生过奖了,您听得有些是虚传,兄弟我,仅仅是绣花的枕头,不堪大用的,哪能当关公张翼德只是有身子蛮力气罢了。” 周洪露知道,这个王子玉来找他,这样子的虚头巴脑的吹捧他,是张松献地图,另有所图的,所以,赶紧地关上门,堵住他的要说的那个啥。 王子玉可不能让周洪露关上门,这个周洪露,连山口小姐都器重,他们要想打下他们在汽艇上,定的,那个万年基业的宏伟计划,离开周洪露,至少在目前,是万万不能的,于是赶紧地瞪眼珠子,“虚传咱说个虚传,可否您听听, 这个,是真还是假” 周洪露大大咧咧地说,“先生您说。” 周洪露也想听听他编排,也正好掂掂他的半斤八两。 王子玉两个胳膊,架在桌子上,缓缓地点着一支烟,身子再往椅背上一靠,摆出闲谈的架势。 “那,我,就说个周先生矢志拜师学艺的传闻吧。” 周洪露一下子也感兴趣,“咦,你的这个虚传,说到了我了” 王子玉呲牙,一笑,像一个街头,说书的,“济宁城里,有一个大侠,遐迩闻名的齐鲁大侠,叫丁玉山。这丁大侠,有个习惯,经常的,到以武会友的四海春茶楼喝茶。” 周洪露点点头,没有言语。 王子玉见自己说到了周洪露的心坎里,就高兴了,“周先生,您,当年年少,听说丁大侠武艺高强,深得华山华拳拳法的真传,便托人说情,想拜他为师。但是,丁玉山丁大侠呢,非常固执,坚守艺不轻传、择人而教的古训,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轻易传授,何况是外人于是遭到回绝。” 周洪露咧咧嘴,接上王子玉的话茬,“是呀,我的这个师傅呀,是有点特别的。” 王子玉见周洪露接茬了,知道他上了自己的道了,于是摆出畅谈的架势,“周先生,求艺心切,誓不死心,每天去茶楼,千方百计,接近丁玉山。有一天,丁玉山终于开口了,你真想学华拳要是真想学的话,今晚子时,在太白楼下,候我。周先生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当晚,周先生早早地到太白楼下恭等。那可是一个严冬的夜晚呀,北风裹着硬硬的雪粒,在空地里呼啸肆虐。” 王子玉真像一个说书的,仿佛身临其境,声情并茂,“衣着单薄的周先生,在太白楼下,冻得实在不行了,只得拉开架势,行拳走步,以练拳抵寒,好容易挨到子时,可并不见齐鲁大侠的踪影,一直到天亮,丁大侠也没露面。第二天,在四海春茶楼,又见到丁玉山,可大侠,好像没事人一样,根本不提昨晚的事,周先生自然的也不提,只如往常,毕恭毕敬地站在近前伺候,等茶尽人散,丁玉山才淡淡地说,昨晚上,忘了,一觉睡到天大亮,那就今晚,子时,再去太白楼下等我,行吗周先生自然地一口答应。” ... 第七节、王子玉的醉翁之意钓成了周洪露 第七节、王子玉的醉翁之意钓成了周洪露 王子玉一边说,一边看周洪露,周洪露眯着眼睛,只是静静地听,他知道,有效果了,就接下去的,继续说书,“这天夜里,风仍怒号,雪仍纷飞,齐鲁大侠仍没前来。第三天,周先生,在四海春茶楼,仍毕恭毕敬地伺候丁玉山,到人散后,丁玉山又淡淡地说,昨晚又忘了,今晚,还到太白楼下等我,行吗周先生又欣然应下,可第三天晚上,齐鲁大侠又没来。第四天,再如以往,到茶局散后,丁玉山见站在身旁的周先生,还是毕恭毕敬,长叹一气,气至三鼓而衰,而你受此三衰,气仍粗,面无愠,非具至大至钢之志的人,难以如此,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了。从此三试,丁玉山将所携功夫尽受周先生,周先生尽得真传,很快脱颖而出,在济宁镖局单镖行走。” 周洪露听出来了王子玉的话音儿,听出来了他想说什么,只是不点破,继续地听他的闲说书,有些事情,还是让烧锅的人,自己掀开锅盖的好。 王子玉无形中,又显出了自己的书呆子,继续地洋洋洒洒,“周先生如此年轻,竟在济宁镖局单镖行走,可是件罕见的大事。要知道,济宁是运河的中心,南来北往的商家,贩走的,可都是金贵镖单,于是,好多的武师,不服气,前来要和周先生切磋功夫,但都被他打败了。这周先生,武功好,武德更好,和人比武,都是点到为止,从不伤人身体。” 这巴结的话,确实的太直白了,可王子玉仍然说的有板有眼,周洪露只好由着他,“有一年,元宵节,佛山名师黄贺年来济宁,在太白楼下,搭擂台,以武会友,谁都知道,佛山黄家,为一代宗师黄飞鸿之后,功夫了得,而专在太白楼下摆擂台,明显着想和周先生过招。这黄贺年,绝不是吃干饭的,三十多岁,精通南拳北腿,尤善点人穴道,江湖人称毒龙手。黄贺年的擂台,摆了两天半,没一个人赢他,越发得意,竟出狂言,人都说济宁是拳窝,南来北往的镖师,多出这里,看来,都是一些傻功夫,没一个上的我的手。这激人的话一出,台下哗然,久站台下的周先生,无可再忍了,跃身台上,双手抱拳,济宁周洪露,愿请老师指教。” 周洪露渐渐上套了,眼前,浮现出那令人刻骨铭心的一幕,王子玉不愧了国民党的党棍,撩人的功夫了得,“黄贺年不认识周先生您呀,见上来个年轻身瘦的,以为又一个气盛见少的练功人,哪看在眼底随即两人请礼,拉开架势,斗打起来。” 周洪露随着王子玉的话音儿,在心里,操起了当年的拳脚,“几个照面之后,黄贺年左手一晃,右手毒龙出洞,直取周先生乳下穴位,周先生将身向右偏闪,用左手捋住对方右腕,顺势转身,右手同时插向对方右膝外侧,头一摆,腰一拧,右手一别,左手一扯,一个抱虎归山,把黄贺年摔出。就在黄贺年就要倒地之际,周先生急用右手向上一翻,在对方的右腋下将其抄起,黄贺年没有摔倒,按说黄贺年该认输了,台下的也看得清楚,轰他下台,黄贺年却碍于脸面,强说未曾倒地,死不认输。于是,两人再打。周先生起右腿,用花拳迎面三腿”的第一腿摆柳向对方头部踢去,黄贺年蹲身躲过。周先生的第二腿提柳紧接又到,直向对方裆腹踢去,黄贺年不愧为黄门之后,武林高手,一侧身又躲过第二腿,并在侧身的同时,右腿进步,右手叉开中、食二指“双龙抢珠”直插周先生的双目,这可是一狠招,周先生见对方发招神速,赶紧将右脚落下不再发第三腿,缩身让对方的剑手从头一遍,你出枪”周洪露放下碗,上上下下地直愣着眼的看王子玉,“王先生,咱办训导队的事,事关重大,恕我直问,您这枪,是怎样出” 关键时候,周洪露又败王子玉的兴头儿,只有在关键时候,重要节点上,压住对方,在心理上,形成震慑,才能打消他们的嚣张和狂妄,这对今后的工作开展大有好处。 两个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 王子玉正吹得迷糊,没听出周洪露的话话音儿,仍旧的豪气万丈,胸口拍得“啪啪”响,“好说好说,我,直接去找高桥,要,我和他的关系,好着呢,一要,准给”王子玉差点说出来山口,话到嘴边上了,才改成了高桥,家伙儿,放下酒碗,又往胸脯上拍,把胸脯拍得“啪啪”更响,“贤弟,放心,枪呀,炮的,我出,您就可着劲儿的使,就行啦,在湖西,咱,是这个,湖西王。”小子说着吹着,把大拇指树到周洪露的鼻子底下。 “不,不妥,王先生,不妥呀。” 周洪露说着话,慢慢坐下来,把头摇成货郎鼓。 周洪露要枪的事儿,是个事儿,弄不好,会坏了周健民处长定的大计划,同时,这还是一个漏洞,钻进去,就可能出现另一个新的天地。 王子玉愣了,怔怔地,眼镜不眨地看着周洪露,像个小学堂里的没牙的懵懂孩儿,想听他的不妥的内容。 毕竟,酒,坏了他的事儿,把他的脑袋瓜儿,黏糊住了。 周洪露低着头,沉思着,慢声细语,“王先生,说到底,咱是在人家四老虎的腿上搓绳,咱和四老虎,高桥,毕竟是敌人,是对手,我们暗地里操他,在这个凡事讲究平衡的世界上,他在明面里,旺水里,不防着咱你想,你不说出个理由,大白天的,没风没火的,就要这么多的枪,高桥能不怀疑再说了,你是四老虎的人,越过他,直接跟皇军要枪要炮的,四老虎能不眼红就他那杀猪的,放过你现在,湖西,可是四老虎当实家,别看他高桥是皇上,这当口,那可是儿皇上,傀儡皇上,高桥处处的要看四老虎的脸色哩,听说,他为了调拨高桥两口子的关系,硬硬地把李连璧的闺女,塞到高桥的床上,把山口晾在河滩上晒干吧鱼了。” 王子玉这才吓醒了酒,赶紧地住嘴,听周洪露分析,“四老虎呀,别看他是一个杀猪卖肉的,红眼病,嫉妒心强,最恨别人越过他,心毒着呢,也鬼着哩,你,外地人,没有嫡系,没有本儿,怕,不是他的对手哩。” 周洪露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话音儿,全是为他好,这,王子玉不得不考虑。 王子玉不再吹了,颓然坐下,半天不语。 他刚才说的,全都是酒气话,吹牛的话,那么多的枪,别说难要,就是高桥给,哦,不,就是山口,越着四老虎给他,他也不敢接。 但是,王子玉又想,如果没点硬家伙儿当聘礼,他这私奔来的媳妇,对这支几千人的队伍,还真不好指手画脚,更别说一篮子全挎了来,而没这支队伍,将来国民党打回来,能有人理睬他个光棍汉子、嘴子客 小子,脑门上,开始冒汗珠子了。 他,太知道了自己尴尬的地位了。 周洪露调完王子玉的胃口,开始在钩上挂饵食了,“不如这样,王先生,邓司令器重你,又重视杆子会、红枪会,这启动经费,你自然好要,不如咱换个法子,你要得钱来,咱自己,拿到沛县去买枪,过湖就到,那里的国民党第十九路军,是党国的人,跟咱一个姓,可跟咱们熟哩,周光烈师长,还是我的老长官呢,他跟着于学忠司令长官来湖西,虽然被吴化文这个投敌的汉奸打败了,但是,廋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他们直接归国防部管,有枪有炮的,可是肥着呢,你伸伸手,一定不难。” “对对对,周先生,咱想到一块去了,这年头呀,能用钱办的事,那都不叫事,办这点事儿,还行,小菜一碟。” 王子玉恍然大悟,刚才的蔫吧一下子全无,喜笑颜开,兴奋地一下子站起身,大声地喊,“住沛县的三十五团章团长和你是一个师的战友,还是我属下,这事儿好办,都熟,我明天,就叫国辛送钱来,你带人,过趟湖,啥枪好使,就从章团长那里买啥,我在家里扎架子,等你回来,咱就开张奶奶的,凭咱的这张嘴,把他娘的高桥、矮桥,那鬼这虎的,统统唬个死” 他这嫁妆,算是办成了。 往后,在训导队,在杆子会和红枪会,在马上就要壮大的挺进支队,在湖西,一下子,他的腰,硬了,说话,响亮了。 “好嘞” 周洪露也兴奋,一拍大腿,“跟着先生干,就是痛快,王先生,咱一定马到成功,万事随愿。” 王子玉的豪爽劲儿一上来,嘴,又开始把不住门了,大声大气地喊,“贤弟,你就可着劲儿的操持,把咱的训导队,办的红红火火,把咱的杆子会红枪会办的大大的,成湖西的第一大队伍,到时候,我再到吴化文那里,说话的底气就硬了,就敢命令他了,哈哈哈” 周洪露一怔,这个吴化文,铁杆汉奸,他王子玉怎么和他牵扯上了赶紧地追问,“哎哎,王先生,喝多了不是酒醉身子千万别醉醉,和汉奸勾搭,是死罪,卖国的死罪” 王子玉真的酒醉了,嘴上再没有铁锁了,大大咧咧地一挥手,“没事儿,吴化文,是咱的人,不怕” 周洪露赶紧地给他倒水,“王先生,喝醉了不是他,吴化文,以前是咱的人,现在是伪军,汉奸,咱们的死对头,去年底,他还跟着日本人,打败了咱第5军刘桂堂部呢,一下子,全山东的国民党正规军,全面瓦解了,这仇,蒋委员长可是记着呐,咱千万别趟这盆浑水。” 周洪露明面上是劝,实地里,是激。 王子玉正迷糊,仍旧大大咧咧,“那是从前,现在呀,是咱的人了。再说啦,这吴化文,是典型的墙头草,哪风刮来往哪倒,他原是冯玉祥的部下,中原大战爆发后,投靠了蒋委员长。94年,在日军的围剿下,他的部队,一度陷入窘境,吴化文就从942年春,开始通敌,当日军侵犯友军于学忠时,作壁上观。后来,随着湖西势力日渐式微,吴化文接到戴笠戴老板类似“曲线救国”的密谕,于943年月正式公开投敌。今儿春上,他给戴老板打电报,说:“现在我是投靠了日本,但是,心想着党国,是奉命打入敌人内部当暗探的,我拿着这封电报去见蒋介石。所以呀,他吴化文,已经是咱的人啦,戴老板,让我当他的全权代表,全权处理吴化文回家的事宜呢,哈哈,咱,厉害吧老弟,湖西,咱说了算,你跟着哥,保准的,吃不了亏。” 周洪露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知道啦,哥,咱干啦” ... 第八节、两个敌人拜成了仁兄弟 第八节、两个敌人拜成了仁兄弟 与周洪露比较,王子玉的酒量到底是短点,这一碗大酒的下去,小脸儿,顿时蜡黄了。 王子玉已经成了醉态,踉踉跄跄,站不稳脚跟。酒还壮熊人胆,家伙儿,让酒拿的,掐着腰,嘴也没了把门的,边走着,边狂喊,“周先生,咱这样走路,你出人,我出枪,咱也来个梁山一百单八将,在这八百里水泊的地界上,干他娘的个轰轰烈烈,叫蒋委员长,刮目相看,咱湖西,也有党国英雄,也有报国壮士” 绝对的佩服,家伙儿,酒,到了这样的地步了,竟然,嘴上还能有把门的,到现在,还把他与山口的绝密计划,捂得死死地,醉话连篇的还在勾引周洪露上当,足见这个党棍的内功深厚。 周洪露听到这里,顿时愣住,急眼,“停停停,王先生,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出枪”周洪露放下碗,上上下下地直愣着眼的看王子玉,“王先生,咱办训导队的事,事关重大,恕我直问,您这枪,是怎样出” 关键时候,周洪露又败王子玉的兴头儿,只有在关键时候,重要节点上,压住对方,在心理上,形成震慑,才能打消他们的嚣张和狂妄,这对今后的工作开展大有好处。 两个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 王子玉正吹得迷糊,没听出周洪露的话话音儿,仍旧的豪气万丈,胸口拍得“啪啪”响,“好说好说,我,直接去找高桥,要,我和他的关系,好着呢,一要,准给”王子玉差点说出来山口,话到嘴边上了,才改成了高桥,家伙儿,放下酒碗,又往胸脯上拍,把胸脯拍得“啪啪”更响,“贤弟,放心,枪呀,炮的,我出,您就可着劲儿的使,就行啦,在湖西,咱,是这个,湖西王。”小子说着吹着,把大拇指树到周洪露的鼻子底下。 “不,不妥,王先生,不妥呀。” 周洪露说着话,慢慢坐下来,把头摇成货郎鼓。 周洪露要枪的事儿,是个事儿,弄不好,会坏了周健民处长定的大计划,同时,这还是一个漏洞,钻进去,就可能出现另一个新的天地。 王子玉愣了,怔怔地,眼镜不眨地看着周洪露,像个小学堂里的没牙的懵懂孩儿,想听他的不妥的内容。 毕竟,酒,坏了他的事儿,把他的脑袋瓜儿,黏糊住了。 周洪露低着头,沉思着,慢声细语,“王先生,说到底,咱是在人家四老虎的腿上搓绳,咱和四老虎,高桥,毕竟是敌人,是对手,我们暗地里操他,在这个凡事讲究平衡的世界上,他在明面里,旺水里,不防着咱你想,你不说出个理由,大白天的,没风没火的,就要这么多的枪,高桥能不怀疑再说了,你是四老虎的人,越过他,直接跟皇军要枪要炮的,四老虎能不眼红就他那杀猪的,放过你现在,湖西,可是四老虎当实家,别看他高桥是皇上,这当口,那可是儿皇上,傀儡皇上,高桥处处的要看四老虎的脸色哩,听说,他为了调拨高桥两口子的关系,硬硬地把李连璧的闺女,塞到高桥的床上,把山口晾在河滩上晒干吧鱼了。” 王子玉这才吓醒了酒,赶紧地住嘴,听周洪露分析,“四老虎呀,别看他是一个杀猪卖肉的,红眼病,嫉妒心强,最恨别人越过他,心毒着呢,也鬼着哩,你,外地人,没有嫡系,没有本儿,怕,不是他的对手哩。” 周洪露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话音儿,全是为他好,这,王子玉不得不考虑。 王子玉不再吹了,颓然坐下,半天不语。 他刚才说的,全都是酒气话,吹牛的话,那么多的枪,别说难要,就是高桥给,哦,不,就是山口,越着四老虎给他,他也不敢接。 但是,王子玉又想,如果没点硬家伙儿当聘礼,他这私奔来的媳妇,对这支几千人的队伍,还真不好指手画脚,更别说一篮子全挎了来,而没这支队伍,将来国民党打回来,能有人理睬他个光棍汉子、嘴子客 小子,脑门上,开始冒汗珠子了。 他,太知道了自己尴尬的地位了。 周洪露调完王子玉的胃口,开始在钩上挂饵食了,“不如这样,王先生,邓司令器重你,又重视杆子会、红枪会,这启动经费,你自然好要,不如咱换个法子,你要得钱来,咱自己,拿到沛县去买枪,过湖就到,那里的国民党第十九路军,是党国的人,跟咱一个姓,可跟咱们熟哩,周光烈师长,还是我的老长官呢,他跟着于学忠司令长官来湖西,虽然被吴化文这个投敌的汉奸打败了,但是,廋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他们直接归国防部管,有枪有炮的,可是肥着呢,你伸伸手,一定不难。” “对对对,周先生,咱想到一块去了,这年头呀,能用钱办的事,那都不叫事,办这点事儿,还行,小菜一碟。” 王子玉恍然大悟,刚才的蔫吧一下子全无,喜笑颜开,兴奋地一下子站起身,大声地喊,“住沛县的三十五团章团长和你是一个师的战友,还是我属下,这事儿好办,都熟,我明天,就叫国辛送钱来,你带人,过趟湖,啥枪好使,就从章团长那里买啥,我在家里扎架子,等你回来,咱就开张奶奶的,凭咱的这张嘴,把他娘的高桥、矮桥,那鬼这虎的,统统唬个死” 他这嫁妆,算是办成了。 往后,在训导队,在杆子会和红枪会,在马上就要壮大的挺进支队,在湖西,一下子,他的腰,硬了,说话,响亮了。 “好嘞” 周洪露也兴奋,一拍大腿,“跟着先生干,就是痛快,王先生,咱一定马到成功,万事随愿。” 王子玉的豪爽劲儿一上来,嘴,又开始把不住门了,大声大气地喊,“贤弟,你就可着劲儿的操持,把咱的训导队,办的红红火火,把咱的杆子会红枪会办的大大的,成湖西的第一大队伍,到时候,我再到吴化文那里,说话的底气就硬了,就敢命令他了,哈哈哈” 周洪露一怔,这个吴化文,铁杆汉奸,他王子玉怎么和他牵扯上了赶紧地追问,“哎哎,王先生,喝多了不是酒醉身子千万别醉醉,和汉奸勾搭,是死罪,卖国的死罪” 王子玉真的酒醉了,嘴上再没有铁锁了,大大咧咧地一挥手,“没事儿,吴化文,是咱的人,不怕” 周洪露赶紧地给他倒水,“王先生,喝醉了不是他,吴化文,以前是咱的人,现在是伪军,汉奸,咱们的死对头,去年底,他还跟着日本人,打败了咱第51军刘桂堂部呢,一下子,全山东的国民党正规军,全面瓦解了,这仇,蒋委员长可是记着呐,咱千万别趟这盆浑水。” 周洪露明面上是劝,实地里,是激。 王子玉正迷糊,仍旧大大咧咧,“那是从前,现在呀,是咱的人了。再说啦,这吴化文,是典型的墙头草,哪风刮来往哪倒,他原是冯玉祥的部下,中原大战爆发后,投靠了蒋委员长。1941年,在日军的围剿下,他的部队,一度陷入窘境,吴化文就从1942年春,开始通敌,当日军侵犯友军于学忠时,作壁上观。后来,随着湖西势力日渐式微,吴化文接到戴笠戴老板类似“曲线救国”的密谕,于1943年1月正式公开投敌。今儿春上,他给戴老板打电报,说:“现在我是投靠了日本,但是,心想着党国,是奉命打入敌人内部当暗探的,我拿着这封电报去见蒋介石。所以呀,他吴化文,已经是咱的人啦,戴老板,让我当他的全权代表,全权处理吴化文回家的事宜呢,哈哈,咱,厉害吧老弟,湖西,咱说了算,你跟着哥,保准的,吃不了亏。” 周洪露恍然大悟,“噢,原来如此,知道啦,哥,咱干啦”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 第九节、该成立怎样的训导队 第九节、该成立怎样的训导队 周健民奇思妙想出了破解“杆子会”的计,变被动为主动,暗地里掌握了训导队。这支突然显威的伪军队伍,就如一块肥肉,一亮相就引来了各方面伸来的狼嘴。 湖西大平原的野外,初冬的冷风,吹得枯苇哨响,呈现出冬的寒意和料峭。 一片沉寂中的荒漠。 一间蒲草搭的瓜棚,孤在田地了,走近看,才见一撮发黑,显得格外的低稳。 瓜棚里,豆油灯下,周健民、彭琦辉、王雪山、张华杰,围着油灯成堆儿,头碰头的在和周洪露说着话。 他们围绕着在敌人窝里,建队伍,建党组织的的事情,商量了好久。 这,毕竟是一件极其罕见的事儿,牵扯到政治、军事,诸多的事儿,稍一疏忽,就可能造成没,“是呀,我心里一直在打鼓,这块山药,瓤再红,可皮得是黑的,在敌人的军营里建自己的队伍,前所未闻。” 周洪露眼光忧郁,“在这样错综复杂又尖锐的形势下,很难担保不出问题,而一旦出问题,出圈儿,将会是不可挽回的极大事件。” 周健民点点头,转身对彭琦辉、王雪山说,“彭队长,公安队尽快靠过来。雪山,秘密联络渠道,建的越快越好,越有效越好,但一定隐蔽。” “处长放心,我和周先生会谨慎处置的。”彭琦辉看一眼王雪山,两人会一下眼神,郑重地向周健民保证。 周健民看一眼张华杰。 张华杰接着说话,“我们也要最好群众工作,尤其是我们的积极分子,他们怎么看,也关系到这支队伍的建设走向问题,所以,公安局,要提前,想法子,稳妥地做好这方面的工作。” 可能是屋子里的气氛太凝重了,周健民也见事情议妥了,就想换换氛围,于是,折起来身子,把棉帽子,戴在头上,然后的,笑呵呵地周洪露说,“洪露呀,你立了大功了。” “啥功”周洪露愣住了,他正全神贯注地考虑事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全屋里的人也愣住了,周健民这弯突转得有点大。 周健民本来还想说几句活跃气氛的话,突见大家这表情,马上意识到全屋人的思维,还全集中在了鬼子窝里建队伍上,就急忙介绍,“啥功呵呵,你诓的王子玉的那些大洋,全用在了专署和骑兵连的身上了,瞧,我这帽子,去年腊月里,全专署还穿着单呐,现在,看看,全副武装了,哈哈,都是蘸了你的光,地委万里书记特意让我转达对你的表彰” 周健民边说边亮自己身上厚厚的衣裳,还特意地把棉帽子,从头上摘下来,拿在手里转。 周洪露彻悟,哈哈地大笑,“你说买枪的钱呀咳,还不是周处长,您计划周密,搞了鬼子的运输船,把截的武器,用上了排场这叫拾了麦子打烧饼干赚” 周洪露兴高采烈,“只是,把个王子玉老小子,难为的不轻,让四老虎骂的个狗血喷头,要不是高帽子戴在头上难摘下,小子早滑的没影了,哈哈哈。” 周建民接上说话,“这群国民党,心里想的可高远,还想到了抗战胜利后的事情了,想得美,活该挨骂。” 周洪露高兴,“嘿,周处长,那枪,在咱手里,好使着呐,别说,鬼子的家伙儿,就是好。” “用鬼子的枪,打鬼子,打汉奸,周先生一准能赢。”彭琦辉上前打趣,边说边穿衣服,他知道,这次的会议结束了,效果还很好。 周洪露转身向彭琦辉,“一个好汉三个帮,你得给我把教官和要害部门的人,早早的派来呀。” “没说的。”彭琦辉高兴,打了满票。 次日,湖西行署批准了这一计划。 ... 第十节、由敌我共同领导的训导队就是强 第十节、由鬼子,汉奸,土顽、伪军、国民党、**共同领导的训导队就是强 训导队,十多天的工夫,竟然成立了。 这支奇特的队伍,实在是奇葩,天下闻所未闻。 这个五百多人的训导队,是在鬼子的地盘里,鬼子的皇协军,鬼子的头儿山口小姐,极其的关心和重视,专门拨付了五千大洋,购买一应的装备和后勤供应,亲自挑选的领导阶层,并寄予了极大的希望。 这支皇协军,具体的,掌握在四老虎,湖西皇协军总司令的手上,这队伍的所有领导人,都是他的属下,都是跟他多年,信得过的人,所依仗的,也是他给了大官和大权的对他感恩戴德的人。 这支队伍,还是各路、各地的地头蛇们所依靠的队伍,李文德这样的这些的老土鳖,还指望着这只队伍,能给他们带来香窝窝,所以的,要钱给钱要粮食给粮食。 这队伍,也掌握在国民党的地下军统组织的手里,竟然还是国民党和日本人联合执掌的队伍,两方面,都是重望。 而实际上,这只队伍,竟然的完全的、全权的掌握在**八路军的手心里。 这真是奇葩爹揍奇葩的娘,奇葩急(极)了。 这支湖西各方面政治军事势力,都有所企图的训导队,它的成立,应该是“伪”字行里,办事效率最高的一次了。 训导队,设在满洞村的村西头,大队部设在李文德家的李家祠堂里,这是一个大院子,里面能停三辆汽车,两挂马车,祠堂的北墙,是一溜的马厩,能并排的拴30多匹马,那么多的马匹,叫起来,可是的威武雄壮,气势恢宏。 南墙,是一溜五大间的厢房,里面分头的设立了警卫室,传达室,文书室,接待室和禁闭室,可是的五脏俱全,俨然的一个司令部的架势,连着大门的,是库房,里面装满了辎重给养,训导队能用的东西,一次性的全都配备、购置完全了,在日本人兔子尾巴长不了的今天,能这样的配备齐全,足见到山口小姐寄予这个训导队的希望和企图。 祠堂的正房,当然的就是司令部了,几个领导,一人一间卧室,正厅,供奉牌位桌子的前面,宽敞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个大会议桌子,会议桌子上,铺着一块日本人的墨绿色的军用毛毯,上面放着一个电话机和一应的茶具、烟具,在四周,一圈儿的罗圈椅子,显得分外的正规。 训导队,五百多人,分武术、大刀、长枪三个分队。按班按排按队,分别的住在李文德的一处大宅院里,大宅院子,很是的宽敞,里面,五百多人的操练,都能摆布开,足见这个院子的宽大,足见李文德家底的雄厚。 训导队员们,全都三十岁上下,每人三大件,背长枪、插大刀、提红缨枪,一水的毛蓝裤袄,红布缠头,脚蹬“踢死牛”,人前人后的一站,把穿大挽腰棉裤的杆子会、红枪会,比得跳黄河。 李文德,见到这么多人的给他敬军礼,喊他司令好,高兴得,嘴巴子裂到耳根子后面了,脖子后面的猪尾巴小辫儿,再赶上喝了二两,又叫王子玉、国辛他们轮番着的吹和捧,已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再高兴,打开了自己的一个粮仓,让训导队员们,敞开了肚皮的吃和喝。 那么多人给李文德敬礼的地方,是李家祠堂外面的打麦场上,王子玉学着蒋委员长,搞了一个盛大的阅兵仪式。 阅兵仪式上,王子玉、李文德,周洪楼、国辛等等的一干人,全都到场了,一群人,鸭子一样的,站在用土垒筑的简易检阅台上,看着阳光下的几百人的大队伍,这几百人的大队伍,整齐地站在太阳光底下,整齐地排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由张山本领着,高喊着口号,很是的雄壮。 周洪露站在检阅台的一边,先抬头看看天,天上的太阳,已经定在了头顶上,知道,吉时已经到了,但是,还是不放心,又从怀里掏出来怀表,仔细地看一下走动的时针,才向站在台子底下的张山本点点头。 张山本会意,转过来身子,跑上检阅台,先朝李文德鞠躬,喊一声,“李司令好,现在,吉时已到,请您老人家指点。” 李文德小七十岁了,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的队伍,自己能当人物,自然地找不到北了,嘴巴子也不知道放哪里了,只是咧着嘴巴子的傻笑,一边的国辛,是能豆子,当然的要充能,上前,拉一拉李文德的袄袖子,李文德这才回过神来,才会张本山的话,“哦哦,噢噢,好好好,您看着办,看着办。” 李文德的窘迫相,首先惹来了国辛的嬉笑,底下的人,一见国辛笑了,也都跟着讥笑起来。 王子玉见了,赶紧地止住这满场的讥笑。他并不是没讥笑李文德的土鳖子的傻相,而是怕李文德被笑急了,笑跑了,他可是财主,只有他这样的傻子、土鳖、憨种,才上这样的当,被拢哄的拿房子拿钱拿粮,不然的话,他们这个训导队,上哪里成立去?要是训导队不能成立,他和他们这帮子耍嘴的,上哪里充能去? 王子玉赶忙地把搽到李文德腚沟里的粉,搽到李文德还没有腚沟子好看的老脸上,“李司令,吉时已到,咱们的阅兵,开始吧?”说完,还巴结的扯开笑脸皮子。 李文德木讷,脑袋还没转过来筋,正迷糊底下的人为什么笑,见王子玉也巴结自己了,就洋洋得意了,就朝王子玉,就朝张山本挨个儿的拱手,“开始开始,快演吧,演完了,吃肉,喝酒,猪都杀好啦,正要下锅哩。” 王子玉赶紧地回礼,赶紧地朝张山本挥手,“开始开始,按周先生定的路子,开始开始!” “好嘞!”张山本回一声,然后的转身,朝着台子底下的所有人,喊,“阅兵式,开始!各队,各排,按周先生定的路子,开始!” 底下人,猛一声答,“开始!”声音,齐刷刷的响,把趴在树上的鸟,惊得一阵子的乱飞。 随着应声,训导队的阅兵式,开始了。 六名士兵,挑着由大汉奸汪精卫设计的汉奸旗子,组成的护旗队,率先走过检阅台,然后,依次是武术队、大刀队、长枪队。 每一个队,走到台子底下,都朝台上的歹人鞠躬,高声的喊先生好。 喜得李文德、王子玉,拍腚,乐得,找不到牙长在狗嘴里了。 分列式结束,台上的王子玉、国辛,倒背双手,不停地转动、摇晃着身体,对台下的士兵训话。 他们可是找到了一次充能的机会了。 第十一节、国辛打了小报告 第十一节、国辛打了小报告 王子玉和国辛,两个孬种,讲完话,冲完能,随即,进行武器、枪术、武术等表演。品书网. 武术表演开始了,上场的士兵,全部摘掉帽子,脱去上装、外衣,一色对襟白小褂、光头,显得更加精壮干练。 表演项目,有拳术、棍术、刀术、枪术等,有集体表演,也有单兵操练、双人或三人对打。 最有特点的当属刀术了。 训导队员手持的大刀,是周洪露精心设计的,它的长短,与长剑相仿,长近一米,刃也较宽,外行人看不出来与普通的大刀有何异处,但是,明眼人却能看出来这把刀,与一般的单刀当的不同,刀柄缠绕结实的白色布条,为了方便士兵使用时容易用力,刀把长,可以两只手同时握刀,砍向对方。大刀刀柄下面的两个圆环,是要系上红绸的,耍起来煞是醒目。 周洪露的大刀是根据实战的需要而设计的,钢质和工艺的要求,比较低,这使任何一个农村的铁匠,都能制造,而宽厚的刀身,也让锋利的日本刀对它无可奈何,在砍劈的时候,运用自身的力量来弥补刀刃的不足。所以说,在一对一的情况下,面对中国大刀,日本刀并不占优势。而在大规模白刃战的时候,中国大刀是更显威力。 周洪露还根据自己设计的大刀的特点及日军步枪上刺刀的情况,结合自己拿手的**刀、追魂剑等拳术,创造出一套“周家刀法”。此刀法既可当刀劈,又可当剑刺,其中有一招叫“空手夺白刃”最为有名。出刀时,刀身下垂,刀背朝自己。敌人刺刀刺来,战士一刀撩起来,刀背磕开步枪,同时刀锋向前划弧,正好砍向对手脖子。因为劈、砍是一个动作,对方来不及回防,就中刀了,其动作简捷精炼,大劈大砍,迅猛剽悍,在战场上非常实用。 因此,“周家刀法”的关键,就在于一个“快”字,一磕、一砍,二招,一般只要一到二秒钟时间就能完成了。战斗中,只要大刀能够磕开日军刺刀,那么日军是必死无疑的。刀法虽然简单,但是,非常实用,也容易练习,正是中华武术的精华所在,也是以刀破刺不二的法宝。 周家的大刀和周家的刀法,在武汉大会战中,可是出了威名。在武汉城外围的大别山阻击战中,周洪露带着他的一营兄弟,在宋希濂司令官的指挥下,冲锋陷阵,可是立了大功。 那场大战,周洪露亲任大刀队队长,在大别山下,他手持大刀,身先士卒,指挥砍杀。 那场大战,日人侵略军,具有武器装备上的绝对优势,但周洪露的大刀队,以己之长,克敌之短,出其不意地左右砍杀,混入到了敌人中间,日军的飞机大炮,都发挥不出作用了。 大刀虽是杀敌的利器,但与敌人近战,要的是威力,靠的是战士们敢于舍身的大无畏的勇气。 大别山下,战士们在周洪露的带领下,大义凛然,生死不计,面对日军,横砍直刺。 战士们像周洪露一样,冲入敌阵,用刀背对着敌人,刀锋对着自己。在鬼子刺刀直刺过来的一瞬间,用刀背,由下往上,猛磕敌军刺刀。 由于周家大刀,重量在4斤以上,加上双手使用,这样一磕的力量很猛,日军刺刀,绝对会立即飞开。此时的大刀,已经挥舞到上了方,刀锋正对着日军的脑门。此时,日军的刺刀,已经被磕到外门,不能构成威胁。士兵用大刀,只要顺势砍落,日军就立即的人头落地。 所以,周洪露的一营战士们,每当冲锋陷阵时候,人人士气大作,个个都悍不畏死,挥舞大刀,在日军中,劈砍挑刺,血染战袍。 周洪露站在检阅台上,眼看着自己的属下,挥舞着周家大刀,操练着周家刀法,热血沸腾,武汉大会战中的一幕幕惨烈的战况,重现在他的眼前,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战士们杀声震天,鬼子兵惨叫连连,那是何等的壮烈,震天地,泣鬼神。 而眼下,这只曾经砍杀鬼子的英雄部队,竟然的要为鬼子使用,砍杀自己的同胞了。 要不是心里的那个秘密,此时的周洪露,这个壮汉子,就会一头撞死在这土台子上。 周洪露看一眼兴高采烈的王子玉和国辛,忍不住,朝他们极其鄙视地腕一眼,想拿这些民族英雄,想以这只中**队,替日本人打自己人,谋一隅私利,妄想! 此时的王子玉看着这只雄壮的队伍,兴高采烈的表情之下,也有了自己的新的算盘珠儿了,那就是,坚决的不回金乡了,要在这里,把握住这只训导队,通过他们,再紧紧地把握住全湖西的杆子会、红枪会,成就自己的湖西霸业。 也就是从此开始,王子玉主抓了对训导队的三民主义灌输,强化了国民党式的思想训练。 这些训导队员,都跟着周洪露上过战场,也都经过三民主义教育,能重新过上了旧日的熟悉的军队生活,自然个个兴高采烈,士气也昂扬,训练的进程,自然也就加快。 国辛、周洪露虽然也轮流着授课,闲暇时间,也带领着队伍进行军事训练。但是,主要角色是王子玉,心里都不免有些担忧了。 周洪露眼看着自己的队伍,灌输了国民党的那套思想教育和军事训练,不免担忧,这样下去,就与周建民处长的初衷不相符了,将来,就不好把握这只自己带出来的队伍了,但是,他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对王子玉的做派,毫无办法,只能是干着急,只能等待时间和时机。 国辛的心里,更是的不乐意了王子玉在这里,他就把握不住训导队,而把握不住训导队,就失去了能得到重庆青睐的机会和可能。 相比较周洪露,国辛却是有赶走王子玉的办法,国辛是山口小姐的密报,立即的,国辛给山口小姐密报了,添油加醋的报告王子玉借皇军的锅,做他国民党的饭。只是,国辛不知道王子玉与山口的秘密,自然地,山口对国辛的密报,反应的不那么激烈,只是哼哼哈哈的说声知道了,密切关注之类的话,就把国辛在电话里打发了。 国辛愣愣地想一会儿,自认为的找到了原因了,山口,一个女流之辈,看不出,认识不到王子玉吃里扒外,包藏祸心的严重性。 国辛是什么人?腌臜人,不到目标,他是绝对的不罢休的,于是,再一个电话,打到了四老虎那里,四老虎一听王子玉小子,贼心还没死?居然的他耗子按上了打猫的心了,他四老虎最恨的就是这样的人,果然的,炸了,在电话上,就蹦着脚的大骂开了,“你们这些王八的孙子,一个个都是狼操的,真后悔当初听了刘大炮的话,临开刀了,把你们一个个的转回来,还给你们一个个的官儿坐,让你们一个个的在湖西充熊能,一个个的都是喂不熟的狗,你让王子玉洗干净脖子等着,我下午晌的到满洞,当场砍了那个小王八的孙子,看他没头了,还怎么的给他蒋秃子打前站?” 四老虎骂着,真上了火儿,还把电话给摔了。 第十二节、山口街头算卦得了联想 第十二节、山口街头算卦得了联想 四老虎在电话上大骂国辛的时候,山口,便装,带着卫兵,正悠然的逛街呢。 这些天的山口,可算是“翻身奴奴把歌唱”了,小脸儿也红润起来了,走道儿,也轻盈了。 心里面,美滋滋的。 吓破胆的高桥,真正的当上了甩手掌柜的了,一切政务、军务,全交给了山口,山口把这些政务、军务整理得井井有条,那些雪片一般的催这要那的电报,全由山口处理了,自己一门心思地享受着李连璧小女儿的**,在屋里对女人的野蛮劲儿试完,就到院子里练刀,那里准时的有四老虎送来的中国人,中国人被绑着,他想怎么的砍就怎么的砍,想砍多少,四老虎准准的给他送多少,砍完人了,就到餐室里喝酒、吃肉,把自己灌到死醉里,再到卧室里,拼着劲儿的收拾李连璧的小女儿。 山口每每地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卧室里,那小女子拼上死命的鬼哭狼嚎声,心里也有一丝的同情、怜悯,高桥在东南亚,在菲律宾,没死在鳄鱼的口,倒成了野兽了,尤其蹂躏、折磨女人方面,手段忒毒,太狠,这个小女子,早晚的,会被他折腾死,昨天,高桥把她“倒挂金钟”,竟然的?断了她的右手腕,再几天前的,高桥捆她脚的绳扣太紧,捆的时间太长,竟然的肿成了紫黑,到现在还下不得床,走不成的路。但是,同情仅仅是同情,怜悯也只是怜悯,没有这个小女人,她,山口,就成了现在的这个小女人,就会被高桥折腾、摧残死。 死在这个野兽手里,还不如在日本,让美国人的炸弹给炸死哩,还不如跟父亲到缅甸,死在中国远征军的枪口下。 所以,山口,极其地憎恨、痛恨高桥,只要有机会,就远离开这个变态的、穷凶极恶的野兽。 你说,把住了全湖西的最高的权位,再不挨揍受侮辱,她山口,能活得不滋润? 走在金乡大街上的山口,在一个大柳树下,站住了脚。 一个瞎子,算卦的,正在给一个中年女人算卦。 日头正当空的柳树底下,坐着一个瞎子。 瞎子穿一身补着补丁的长衫,戴着一个八块瓦的帽子,坐在一个蒲团上,正掐着手指头,嘴巴子喃喃地翕动,瞎算着什么。 他的对面,坐着的一个中年女人,那女人,一脸的憔悴,一脸的着急,一看就是“临时抱佛脚”的那种家中有了大事的人,女人着急的,这大冷的天的,满脸、浑身的是汗,在着急地等待着瞎子要说些什么。 山口奇怪,也新鲜,更主要的是没事,闲逛,这些,对于她这样的大学生,是玩玩不相信的。 过了好一会儿,瞎子才慢慢地将手放下,张嘴欲言。 那女人可是等不急了身子上前一倾,两膝跪在地上,连着的磕了两个响头,带着哭腔的哀求,“大师呀,俺的活神仙,俺家的,那娃儿,到底是,是有救,还是没救呀?您可得帮帮俺啊,俺就这一根独苗呀!” 瞎子没有作大的反应,只是摇着他那枯树枝子一样的脏脏的手掌,叫那女人先别着急,而后,才瘪瘪嘴,缓缓地说,“你家,那娃儿,吃了郎中的药,仍不见好?” 女人着急着快快地回答,“是呀,活神仙,连着吃了连个月的汤药了,还是城西头的铝价药铺的药,不顶事儿。” 瞎子又喃喃,“去东城的观里,求符水,也喝啦?” 女人更着急,语气里明显地嫌瞎子啰嗦,“喝啦喝啦,就是不起作用,观里的老道,先说的包好包好,还收了俺三袋子高粱米的香火钱,可就是不管事儿,那牛鼻子老道,也是觉得甚为蹊跷啊!说是件难办的事哟。” 瞎子瘪瘪嘴,轻轻地抱怨话,“这个该死的牛鼻子老道,耍奸哩,明明地给俺说,收了一袋子高粱米,生生地眯了两袋子,看我以后还给你介绍活不?” 女人听到瞎子的抱怨话,更是焦急,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是好,只好对着瞎子哭天抢地,“大师呀,我家一脉单传呀,我可就这么一个娃啊!您可不能就这么不管了,得想尽法子地救啊!” 瞎子摆摆手,还是叫她别急,又缓缓的开口,“你家,最近,可发生什么大事儿没有,什么都不许漏,件件说给俺听。” 女人抬手,用袖子,擦一把额上的汗,只得冷静下来,仔细回想,“咦—大事?除了,娃儿的病,倒,也没什么大事,”女人想着想着,突然地大喊,“对了……娃儿病了之前,我家,刚搬了新房子,前些日子,是老太爷不让,也就没搬,可如今,老太爷驾鹤西去了,我们也就搬过来了。” 瞎子听了若有所思,“新房子……刚搬了……新房子……是河头湾的新房子吗?” “是是是!”女人赶紧地点头,应了声是。 瞎子又一阵的思考,最后,恍然的大悟,“啊!是老太爷……是你家老太爷的事啊!在老房子里,他独个儿的住,住得寂寞了,想拉小孙子,回去,陪他……你赶紧回去,一家人,搬到老房子去,住上一年,再搬,保准没事了,记住,要常去看老太爷,过年过节的,多烧些钱过去,让他在那方面,可着劲儿的敞开的花。” 那女人,也恍然大悟,赶紧地磕头,擦着汗,站起来。 山口大为惊奇,“瞎子,你说的太玄乎了吧?有道是有病到医院,你这样的让搬家,可是耽误人家医治,只会加重病情的。” 瞎子听完山口的抱怨的话,还是瘪瘪嘴,冷冷地答,“姑娘,你衣衫华丽,气质高贵,清秀俊美,但却一身的杀气,怕不仅仅是一个大家闺秀吧?” 山口一下子更惊讶,大张着嘴,半天,才缓过劲儿,回过神来,“你,看不见,摸不着的,咋知道的?” 那女人,正要走,听见了山口的惊奇的问,赶忙地报答的夸瞎子,“你个姑娘家家的,说话,可不能没轻没重,你能瞎子瞎子的喊?他可是全金乡城的大师,活神仙哩,算卦、看风水,总之鬼神的事儿,没有他不通的。四里八乡的人,有点鸡毛蒜皮的事,都要来求他,问个究竟。” 山口正要再说什么,一个女的,急冲冲地过来,朝着山口的耳朵边,嘀咕了一句什么。 山口的脸,一下子阴沉,咬咬牙,轻轻地骂一句,“这个杀猪的,真是杀猪的,嘛不懂,要坏我的事儿,走!” 山口一挥手,转过身子,急冲冲的走了。 瞎子对呆望着山口背影的女人,轻轻地说,“你扶上我,咱看看走,这是个女魔头,要坏我们这些算卦的,道观的,扶鸾架佶,吃嘴子饭的事儿。” 第十三节、山口害八路军的计,毒精准 第十三节、山口害八路军的计,毒精准 山口走到皇协军司令部的时候,四老虎正气哼哼地从大门出来,就要上那辆已经发动的黑色的小卧车。 山口沉着脸,没言语,狠狠地剜四老虎一眼,径直地走进司令部的大门。 气哼哼的四老虎,一见生了气的山口,知道有人告了他的密了,知道事儿不好了,赶紧地,踮着小脚的,轻着步子跟上去。 山口头也不回地一直走进四老虎的办公室,转身,抬巴掌,就朝着身后跟上的四老虎的老脸,左右的,使劲儿扇。 四老虎现在已经猜准了山口为什么生气了。 只是,他猜不出来,山口为什么突然地对一个小跟班的好,这么个王子玉,一个软骨头,一个小蚂蚁,一个小喽啰,怎么的上了山口尊贵的眼,怎么的租住他去踩死一个小蚂蚁? 但是,接连的,像过年放的鞭炮一样响的巴掌,“啪啪啪”地扇在自己的老脸上的时候,四老虎才意识到自己的事儿,已经坏到了什么的地步了。 四老虎只能的站在原地儿,仰着脸的,任山口的狂扇。 这个女魔头,现在已经出道了,四老虎现在,即使连想霸占她的念头也没有了,即使山口有,即使山口像只温顺的猫儿一样的躺在他床上,他四老虎,也是绝对的不敢有这样的一丝的想法。 他现在,确实的害怕、惧怕她了。 等山口的纤纤巴掌,打疼了,扇累了,山口才歇手。 山口的手掌累了,疼了,嘴巴子,那个樱桃小口儿,开始骂人了,“你敢坏我的事儿,哼,宰了你!” 四老虎害怕了,双膝一软,“扑腾”,跪在了地上,头低下,再不敢言语了。 山口可能是走累了,向后退几步,坐在了椅子上,左手指按摩着右巴掌。 半晌,山口才说话,“你知道,在湖西,头号的敌人,是谁吗?” 四老虎唯唯诺诺地答,“是**,八路军,是公安队。” 山口沉着她那冷峻的脸,冷笑一声,“哼,看来,你还没全让猪毛堵住你的嗓子眼。” 就像秃子忌讳别人说亮,说光,四老虎很是的忌讳猪,那是他最不长脸的事儿,谁要是在他面前,不小心说出他的忌讳来,轻者重打,重者活埋,刀砍。 但是,山口不忌讳,四老虎更不敢发作。 山口仍然沉着俊脸的教训四老虎,“既然知道我们的头号敌人是**,八路军,公安队,就应该想着法子的消灭他们,他们如此弱小,却像这微山湖边上的芨芨草,不管风吹浪打,不论羊啃鸡叨,遇缝编织,见隙生长,这是为什么?答案就一个,他们和老百姓的关系,是鱼和水的感情,想要他们死,只一条,就是把水车干,让他们自己干死。我们不要动不动的扩建军队,使用新式武器,要做的,就是破坏他们鱼水感情,让老百姓讨厌他们,恨他们。” 四老虎跪在地上,脑袋,顺着她的话儿,飞速地转。 山口继续地教训,“要想让老百姓讨厌他们,厌恶他们,恨他们,就要知道老百姓,虽然你,也是草民出生,但是,你现在是高官厚禄,已经与老百姓不一样了,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了,不知道他们的喜怒爱好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屡战屡败的原因,这就是八路军,公安队越来越在湖西站住脚,越来越强大的原因。” 四老虎渐渐地抬起来头,眼睛,贼亮贼亮的,他渐渐地悟到了什么,身上,越来越有劲儿了。 他现在极其的佩服这个女人了。 山口见四老虎贼亮的眼睛,知道了他已经跟上自己的思路了,也就高兴,脸上,也柔和了许多,语言,也就少了恶声恶气,“湖西的老百姓,是什么?他们什么也不是,他们蠢,笨,憨,畏手畏脚,所以,一吓唬,他们就害怕,一害怕,就不敢跟着八路军,公安队了,所以,我们要在这个害怕上做文章。” 四老虎用膝盖当腿脚,捣鼓几下爬到了山口的膝盖前,贼亮着猪眼珠子,欣喜地问山口,“太君,您,有新想法了?您指示,咱怎么干?!” 山口美丽的眸子也亮,身子朝前一倾,两个人,差点儿,脸碰脸了,“邓司令,我刚才,在街头,看见了一个算命的瞎子,他几句话,就把那个女人忽悠得五体投地,连我这样坚决不相信的也好奇了,他是个瞎子,却通过我一句话,觉出来我身上的杀气,觉出来我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 四老虎把话接上,“你见到额可能是在柳树底下算卦的刘瞎子,他的卦。在金乡城里,是有名的准。” 四老虎眼睛亮的发光,“太君,您的意思?是让这些算卦的,相面的,什么的,下九流,忽悠老百姓去?” 山口点点头,嗓音儿,越发的甜美了,“这些天,我看了你们的一本古书,司马迁写的《史记》,里面有一篇《陈涉世家》,是说公元前209年,以陈胜、吴广为首的戍卒九百人在咱的湖西的南边的大泽乡,举行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起义,反对秦二世胡亥的残暴统治。这陈胜、吴广,为了顺利发动起义,使用了问卜、念鬼、鱼腹藏书,篝火狐鸣等办法,制造舆论,鼓动人心,树立威信,让戍卒相信“大楚兴,陈胜王”,最后,竟连“三老、豪杰”们,哦,就是相当于你们这些有头脸的人,都相信了,皆曰:‘将军身被坚执锐,伐无道,诛暴秦,复立楚国之社稷,功宜为王。’陈涉乃立为王,号为张楚。当此时,诸郡县苦秦吏者,皆刑其长吏,杀之以应陈涉。” 四老虎佩服死了山口,这样的古书,别说看,四老虎翻翻就头疼,而人家外国的,一个女的,还占领着中国,都能看,还会背诵,甚至从里面悟出来东西,这样的人,还能不成大事?跟着这样的人,还能有亏吃? 山口看着眼前的这个眼泪汪汪、对自己佩服极致的男人,心里自然地得意,笑的更甜美了,连笑靥也旋出来了,“虽然,这是迷信,但是,那时候的人们,观念陈旧,又很迷信,‘鱼腹藏书’,‘篝火狐鸣’之类的东西,他们相信,而现在的湖西的老百姓,对这些封建的迷信的东西,也相信,我们就从这里下手,你去,把街头巷尾,城里城外的那些算命的,看相的,和尚,道士,反正耍嘴的,都叫来,给他们办训导班,最后,把他们撒向全湖西,按着我们的意思,忽悠老百姓去,这法子,我看很行,能把养**,八路军的水,给车干了。” 四老虎高兴地一下子跳起来,“太君实在是圣明,这法子,一准行,我现在就去集合那些瘸子瞎子去,没想到,这些不入眼的下九流,还真有点用处哩。” 山口也跳起来,高兴的像个得到了奖状的小女孩儿,“快去,尤其是那个刘瞎子,一定要请到,这个柳树下的瞎子,我还真的服气他,我要专门的请教他,那个搬到旧房子里,孩子的病,怎么就能好的,这里面,一定有学问。你们中国呀,真是一个迷,让我沉进去,却怎么也学不完,五千年呀,文化真是深。” 四老虎对山口的这些话,根本的听不定,接连着的跳,“这些瘸子瞎子的下九流,他们八路军,公安队,即使知道了他们害事,也对他们没办法,总不能把他们全杀了吧?要是那样,更好了,八路军杀穷人,他们呀,就别想着在湖西待了,哈哈哈,太君,您圣明,您真圣明!”说着话,四老虎又跪下去,朝着山口,“啪啪啪”地连着磕了三个响头,而后的爬起来,就朝着门外飞跑。 山口在他的身后大声的喊,“我等着你的拾干鱼的好消息!”手舞脚蹈,真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第十四节、扶銮架箕里说,八路是妖魔 第十四节、扶銮架箕里说,八路是妖魔 四老虎的启用杆子会这招儿,就像水浅鱼翻坑,又像春蚕吃桑叶,全湖西的,各怀鬼胎、各有想望的各路头儿,各显技能地钻出来了,拱出头来的虫儿们,想着法子的攀上椅子腿儿,他们也知道,这得有垫脚的,于是,各揣鬼胎地伸腿儿,把陈芝麻烂谷子,也翻出来用上来。 为得到四老虎的“镇长”的官儿,齐家族长竟使了“扶銮架箕”算卦的招,可谓是无所不及了,恐怖下拢住了村民的“心”。 耩罢麦子拢罢地,湖西的农村,进入了冬闲时刻。 往年这个时候,正是农编最忙碌的时候,用苇子编席,用条子编筐,用蒲草编帘子……过个儿个把月,济宁、徐州、济南,甚至更远的北京、南京、扬州,这些精致的编货,就成市民的抢手,进入大大小小的家庭。 但,今年,全湖西里,这湖西大平原上,却再没了这光景。 男人们,大多到了村外的打麦场,手持木棍、大刀,成了杆子会、红枪会的队员,练习着护村的武功,砍杀声,震得满天响。 村民们更加惶恐了,也更加迷信,不知道什么时候,灾难,就降临到他们的身上,越来越多的家庭,在扶銮架箕,问卜算卦,虔诚地预算着将要到来的灾福。 走村串户的,在前是货郎鼓,现在,最多的是算卦的,看相的,道士和尚满街跑。 齐家祠堂里,齐姓的男女跪在祖宗的牌位前,在扶銮架箕,敬听玉皇爷的“箕”语。 扶銮架箕,是中国道教的一种算卦方法,又称扶箕、抬箕、扶鸾、挥鸾、、请仙、卜紫姑、架乩等等。在扶乩中,需要有人扮演被神明附身的角色,这种人被为鸾生或乩身。神明会附身在鸾生身上,写出一些字迹,以传达神明的想法。信徒们也通过这种方式,与神灵沟通,以了解神灵的意思。 齐家的族长,齐招楷,跪在最前面,带全族的人,朝牌位蹶腚,磕了三个头后,站起干瘦的身子,捋一把灰白的小辫,上前一步,撮了一个长揖,而后慢慢地转过来,站定,目不斜视,悠声慢喝,“请玉皇老爷。” 随着话音,两个儿个头八仙桌子高的男童,共端着一个簸箕,走到供桌的前面。 簸箕里,均匀地撒了一层白面。 齐家族长齐招楷又跪下,又领族人朝牌位磕三个头,跪着迷眼儿的念叨:“玉皇大帝,各位祖宗:承蒙照料,历朝历代,齐家村丰衣足食,风平浪静,人丁兴旺,但近几年,灾祸频发,民不聊生,实是妖孽作乱,万请玉皇大帝、各位祖宗降福明示,指点迷津,早除妖魔,还我齐家万福万财。” 说完,又磕三个头,再站起来,朝侧面站着的一个身穿黑袍的罗锅老头抱拳,“仙家,请!” 被唤作仙家的罗锅老头,上前一步,抱拳还礼完后,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木棍,朝众人眼前,横着一亮,大家定睛看清,是一条桃木细棍,上端拴一根细细的红线。 罗锅老头表情凝重,眼睛紧闭,喃喃细语,而后伸出鸡爪子似的右手,朝头顶一抓,转身,向下,空洒在簸箕上。 “请驾喽!”他拉着绵绵长腔,像是野坟里,夜深,狐狸的哀鸣,很是的瘆人。 两个男孩,端簸箕,上前,站定,罗锅老头提红线,让细棍悬在白面上。 “起驾喽。”族长也一声悠长的吆喝。 两个小孩,手端着簸箕,左右的摇摆,木棍在白面上,画着曲曲折折的棍痕。 众人连连的磕头。 “接驾喽。”族长又一声吆喝。 众人跪直身子,伸长鸭子一样的脖颈子,直勾勾地看簸箕里的白面粉。 罗锅儿仙家把袖子一挥,两个男童,架着簸箕,朝人群里走。 众人伸长脖子朝簸箕里面虔诚地看,白面上涂满了蜘蛛网,内容自然是谁也看不懂。 “请仙家破解。”族长朝罗锅老头躬身施礼。 罗锅老头走到簸箕的近前,右手念着稀疏的胡须,围着簸箕转着圈儿,良久,朝族长和众人抱个环手拳,“众位,玉皇大帝和齐家祖宗的箕言,解下了,共十二个字,即是‘妖魔是八路,日军是救星’。” 齐家族长目光一亮,像是突然的明白了什么,“噢,原来这么回事,就说嘛,八路?俺当时一听这名字就觉得别扭,把路都扒了,还叫人家咋走路?不就断了人家的风水?断了人家的风水,还不断财断旺?齐家的各位老少爷们,”族长朝众人也抱了一个环手拳,目光更加炯炯,“玉皇大帝和列祖列宗给咱找下病根了,八路是恶鬼下凡,祸乱咱齐家,玉皇大帝和祖宗请来日军给咱灭鬼除妖来了,咱齐家要出人出财,帮助皇军打八路。” 人群中一片慌慌,他们虽憨,但还没憨到分不清四六,这箕言,太离谱了,跪在中间的齐加福,喊一直身子,大声的喊,“老爷爷,不对吧?是鬼子先来的,对咱中国人,又烧又杀,上个月,还糟蹋死咱姓的七八个大闺女,要不是八路军,拼上命的帮,把鬼子和汉奸撵羊的赶,咱村子的房子还有家产、人,不都完啦?大家可都看见了,是不?八路是咱中国人,帮老百姓除鬼,好人哩。” 人群中一片窃喳,都对这卦起了疑心。 族长有点慌,把求助的眼光转向罗锅老头。 罗锅老头沉稳,看样子有这方面的准备,急忙上前一步,抱拳,往四周里一拱,抬高了公鸭嗓子,“老少爷儿们,暂听俺把箕语解完,箕言还说,齐家村为啥灾祸不断?是因为齐家族里,已有人被妖魔缠上身,要族长替天行道,早得平安。” “对对对,”族长豁地明白,急忙上前,扯着脖颈子喊,“齐加福敢不信玉皇爷和咱齐家祖宗的话,就是那个上身的妖怪,老少爷们打他呀,把咱村的病根早除掉。” 族长一边说着,一边跨上去,一脚把齐加福踢翻。 刚才还慌慌的众人,倏地明白了妖魔的所在,站起身,争先恐后地死命踢打。 齐加福嚎叫的没人腔,当下有人心疼,就要止住。 罗锅老头又高喊,“听见了没?他那腔,多像狼嚎?是微山湖里鲤鱼精附身哩。” 人们更恐慌,脚上加了劲儿声,一会儿功夫,齐加福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架出祠堂,扔在壕沟里。 “老少爷儿们,咱们听玉皇大帝和祖宗的没错,都参加红枪会,打八路,除妖魔,永保咱齐家的平安!”族长在祠堂里大声的喊。 第十五节、山口和四老虎也要成狗男女 第十五节、山口和四老虎也要成狗男女 山口很是的高兴了,她在湖西,自觉地的,甩开了膀子,将湖西的日本人、中国人,全湖西的能站着的人,全踩在了脚底下。 人,人性,确实的很奇怪,一旦人性的张扬得到了感觉上的满足,就会陶醉在自我中,就会驾了云,覆了雨,不知道动,不再找了南,走路轻飘飘,满眼是春天。 幸福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十个人有十个人的答案,但是,共同的答案,人人都不否决,那就是,幸福是自我感觉良好的良好。 山口庆幸自己有个好家族,有个好爹,庆幸自己的家园,被美国的飞机,毁于平地,不然,她怎么能到中国?庆幸日军总部,把她的父亲山口和山口师团派到缅甸,不然,她怎么能到济宁火车站?怎么能遇上了高桥,不是高桥的愚笨,在湖西接连着的损兵折将,怎么能跑到济宁火车站接住了她山口?她山口怎么能到了湖西宪兵司令部?她甚至庆幸,她的父亲战死在了缅甸,山口师团整体玉碎于中国的远征军手里,不然,他老人家,怎么会一门心思地在云端指挥她一步步走上辉煌?她山口甚至庆幸,庆幸高桥那么百般的残暴她,蹂躏她,将她差一点儿的逼到死路上,不是高桥变态狂的那般不堪的羞辱,她山口现在还是一个只知道读书写字的大学女生,纯洁地只会扑蝴蝶,逮蚂蚱。 现在,她山口,稳坐云端了山口,把四老虎引到了她的那只汽艇上,两个人,要在清澈的微山湖水上,在凉意深深的寂寥中,要再做点什么了。 四老虎坐在汽艇上,面前的美女女上司,面前的美味佳肴,面前的如画风景,使他这个杀猪的,也不自觉的斯文起来了,心情,好轻松,好惬意。 坐在山口面前的四老虎,绝对的没有在同样的位置上,前些天的,王子玉的心境。 那王子玉,坐在这个位置上,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即使换上他四老虎,也保不住的吓得屙绿屎。 这个美妙绝伦的少女,简直就是一只毒蝎子,不,毒,毒,毒什么唻,就是世上,最毒最毒的那个什么的毒吧。 汽艇在宽阔的微山湖湛蓝的水面上,匀速地行驶着,船头,像一把尖锐的铁犁,将如玉般的湖水犁开,分在两侧,溅出一串串珍珠,如玉的珍珠,把细碎的珍珠的粉末,四下里抛洒,进的船舱来,让里面的四老虎感觉到一丝丝的甜美的清凉。 清凉凉的四老虎,看一眼同样清凉着的山口。此时的山口,脱下皇军笔直,笔挺的军服,也脱掉了外衣,一件艳红的毛衣着身,该突的地方,挺拔着的突,该凹的地方,精巧的凹,整个身姿,那样的窈窕,那样的婀娜,那样的惊艳,简直就是一件珍贵、稀奇的艺术珍品。 尤其是山口的小脸儿,白里透红,像夏天里,桃园里,那熟透了的肥桃儿,还有那鼻子,精巧,那眼睛,挖人,那额头,那耳朵,真俊,真真的俊,人家都说七仙女俊,眼前的山口,要能把七仙女比的跳微山湖。 山口有点羞羞答答了,摸一把自己的下腮,不好意思地甜蜜,“邓的,我长的真那么好看吗?你看够了吗?对你,也是不是秀色可餐吗?” 四老虎赶紧地把已经忘形了的眼珠子,从山口身上,脸上撕下来,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的尴尬地笑一笑,嘴巴子一咧,那口水,顺着线儿的,流出来一串。 四老虎更尴尬,慌乱的抬胳膊,用袄袖子,慌忙的擦。 山口看完四老虎的尴尬样子,朝着他,甜甜地妩媚的婉然一笑,接着说,“这湖西的饭菜呀,没想到,我习惯的这么快,现在呀,让我再回到日本,吃料理,吃生鱼片,怕是不习惯了,还是微山湖的菜好吃呀。” 山口一边说,一边低着头的收拾餐桌上的饭菜,她的身前,小桌上,摆着一个汽油炉,汽油炉上,是一个钢精小锅,小锅里,冒着腾腾的热气。四周里,摆满了雪白的藕片,翠绿的菠菜,杀好了但还蹦跳着的鮥鱼,草鱼和黑鱼。 山口的美艳,在这狭小的船舱里,显然的,已经装不下了,已经再没有四老虎存在的空间了。 四老虎渐渐的,脑门上,凝出了汗珠儿。 山口一如既往的贤惠着的忙碌着,她伸直腰身,把剁好的甲鱼,放在钢精锅里,边放着,边招呼四老虎吃菜,“邓的,我的,不喜欢油腻的食物,这样的清炖,还是好吃的,微山湖,真是日出斗金,宝物荟萃,你看这甲鱼,野生的,真好看,也一定的真好吃,你动筷子,多吃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锅里捞菜,欠着腰身,往四老虎的盘子里放。 四老虎更是唯唯诺诺,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山口的腰身的美,夺眶而入,不看都不行了。 从一刀杀了那买肉的后生后,从腥风血雨,枪林弹雨滚出来的四老虎,那见过,经历过,这样浪漫、惬意的场景? “太君,山口太君,那些瘸子瞎子算命看相的,还算,行吧?” 四老虎无话找话,赶紧地转话题,摆脱眼前的尴尬。 山口果然的顺了四老虎的话题,放下捞勺,坐回身子,更加的欣喜,“邓的,你的厉害的干活,湖西,再也找不到你这样的好帮手了,这一极其轻松的计划,把这样一只卑微的队伍,用到了极致,什么是化腐朽为神奇?这就是,只有邓的这样的天才,才能使这样人人看不起的队伍,发挥到这么重大的作用!” 山口是真心的诚挚的夸赞。 四老虎赶紧地摇头,摆手,他知道,这是山口的功劳,是山口发现并发号实施的,他,只不过把这些人,集合起来,用他和那些瘸子瞎子们的下九流的卑微的心心相通的方式,教导他们怎么做,他们才起到这样大的作用的。 山口没理会四老虎的谦虚,继续的兴高采烈,“你知道吗?像齐家村,打死八路密探齐加福的事情,在湖西到处发生,湖西的八路军,**,已经没有他们的天了,越老越多的人,恨他们,即使同情他们的人,也因为害怕,远离了他们,前天,晚上,一个接送延安来的干部的护送队,下了船,连着走了七八个村子,没有一个村里敢留的,最后,硬是叫巡逻的皇协军,给包了饺子,全部的,都打死了,现在呀,他们八路军,在湖西,就如同高桥刚到湖西一个样了,只是,那时候,难受的是皇军,现在,头疼的可是他们八路军了,哈哈!” 第十六节、明里搂抱暗里操 第十六节、明里搂抱暗里操 四老虎一听,皇协军也立了功,这样的,山口刚才说的,一连的两个功,全是他的了。 可见,他在山口这个大皇军的心目中的位置。 四老虎裂开了他那黑厚的嘴巴子,“嘿嘿,他们穷人大穷人,就是爽哩,就像杀猪,一刀子,猛一捅,血流子,跟着的喷出来,爽快!” 四老虎见得了好脸儿,说着说着,现了原型,伸胳膊,就要捋,就要杀猪。 山口瞧他一眼,咳了一声,四老虎一惊,才赶紧的又正襟危坐,他才又意识到,眼前的,是《聊斋》里的《画皮》,这个美丽绝伦的女人,转眼间,就是一个恶魔,她的脑袋一闪,就会从坟墓里钻出来,挺着骷髅的身子,张开血盆的大口,揭开他的天灵盖,一口把他喝了。 山口继续的窈窕淑女,“你知道吗?现在的湖西,对咱们,风平浪静,济宁总部要的粮食呀,钱呀,物资呀,等等的一切,咱们是第一个全部的完成,屡屡受到嘉奖哩,把个高桥乐的呀,哎呀,可是把湖西的一切,全给咱了,他光是享福了,呵呵。” 四老虎也跟着高兴,“嘿嘿,高桥太君的享福,那李家的丫头,也跟着享福喽。” 山口紧接着的仰天大笑,而后的花枝灿烂的捂着嘴的淑女的笑,“你呀,用中国人的话说,缺德,你呀,四爷,缺了大德了,那个丫头呀,快让高桥规整死了,每天嚎得像杀猪,你们这男人呀,一旦变态,真是魔鬼,高桥快把那丫头,折腾死了。” 山口说着,却不笑了,然后 一脸的沉寂,“但是,我现在却听得,那丫头的嚎哭,好像和以前刚来时候不一样了,好像,里头,透着的爽,可能,是,是西方心理学上说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受虐狂吧?这丫头片子,可能得到受虐狂,越揍越舒服呢。” 四老虎正小心地啃着甲鱼的头,啃甲鱼的头,可是个细活,能不好,就会卡在嗓子眼儿,要是那样,可就麻烦了。 四老虎啃着甲鱼的头,没言语,心里却好笑,“这个笑面鬼,桃花魔,又开始犯酸了吧?哪有挨揍还舒服的?除非是贱,这个李家的小丫头,八成是让高桥揍傻了吧?她们女人,有时候,还真是贱哩。” 山口见四老虎低着脑袋,专心地啃甲鱼头,就撅了嘴,探上身子,伸着白皙的小手,撒娇一样的摩擦着四老虎的膝盖儿,“哥,你说嘛,那李家的丫头,是不是,他们家,都有挨揍的癖好呢?” 四老虎赶忙地放下甲鱼头,把有粘性的右手的大拇指和二拇指、三拇指,挨个儿伸到嘴里,挨个儿的漱,“哦,哦,啊?哦哦,他们李家,就是有这个挨揍、挨呲的瘾,你看那李连璧,他……” 四老虎正要往深里介绍李连璧家的龌蹉史,却被山口打断,山口嘟着小巧的嘴巴子,纤纤玉指抚摸着摩擦着四老虎的膝盖,满脸的娇嗔,“哥,你说嘛?” 山口的春心,已经太明显了,但是四老虎仍然的不解风情。 四老虎是啥?四老虎就是一个野兽,他对女人,永远的是渴了和饱了。渴了,随便的将一个女人,拉到身子下,一阵子的狂风暴雨,完事儿,裤腰带一系,拔腿走人。拔腿走人后,再漂亮的女人,在他面前,就是一堆废肉。 这样龌蹉的渣男,能理解风情万种的春光急泄的山口?只是想赶紧地补救,木讷的站起来,弯腰,从钢精锅里,送自己的筷子,也捞出来一个甲鱼头,送到山口的碗里,一叠声的推让,“山口太君,您吃,您吃,甲鱼的头,对女人,用处最大的。” 他说的甲鱼头,对女人用处最大,是听刘大炮说的,刘大炮吃甲鱼,很是喜欢啃甲鱼的头,每吃着,还向四老虎介绍甲鱼头的好处。 所以,四老虎就觉得,甲鱼头对女人的最好了。 其实,这是刘大炮的“戏膛”他,刘大炮是个花迷,花迷,自然地知道女人的事儿,也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些事儿,刘大炮言下的甲鱼头,就是**,对女人最有用,暗在的意思是说,**,甲鱼头,最像男人的下身子,最有用,是那个象形的意思。 这些,四老虎哪知道这些?所以,就比着葫芦,给山口画了一个瓢。 好在山口只是从高桥身上,初试了风雨,还是野蛮的糟蹋,并没有往深里发展,也不懂甲鱼头的象形的奥妙,所以,才没有往下的再深入地发展,或者错认为了四老虎的暗送秋波,不然,山口的小手里,不知道要深入到四老虎的哪里去。 山口一见四老虎真的愚笨,也只好的扫兴,把手从四老虎的膝盖上拿回来,操起来筷子,小心翼翼地夹那甲鱼的头,往嘴里送。 四老虎见山口不言声了,怕她生气,赶紧应答,“可能是,李家的女人,贱皮子,皮痒痒了,挨挨打,给伸伸皮,舒服吧?” 山口与甲鱼头上的小俩眼儿,对视了半天,确信,她确实的对这个甲鱼的头,无能为力了,就放在菜碟里,两手扯拿着餐巾,“你说起挨打是一件美事儿,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乐和的事儿,是在你们西北,好像是宁夏的固原一带吧,有一只民歌,具体的调调儿,我记不清了,只是觉得好听,所以,有记忆,现在,正好的对照上了,你听听,我唱歌你听听。” 说着,山口,就直起来身子,眸子正对着四老虎,轻轻地唱起来了: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经过她的帐篷, 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 她那粉红的小脸, 好象红太阳。 她那活泼动人的眼睛, 好象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愿做一只小羊, 跟在她身旁, 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 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山口轻轻地唱完,抬头,情脉脉地看四老虎。 四老虎已经呆住了,鼓着两只猪眼珠子,怔怔地看山口,半天,才回过神来,“哎怪,山口太君,你这曲儿,咋唱的这好听?就像毛毛虫,钻进心里面似的,听了后,就好像大伏天的啃了根儿凉黄瓜,浑身上下的不知道哪里痒。” 山口一听这样说,以为是四老虎再不当了柳下惠,心怀,已经粘上毒瘾了,就嘭眨着长长的眼睫毛,白皙的小手儿,又伸过来,抓住了四老虎的黑粗的手腕子,声音儿颤颤地发嗲,“你看人家早说了,还能有假?都愿意了让她拿着皮鞭抽了,还不是受虐狂?这叫做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你说说,这怪不怪?我看男人和女人,就是奇怪嘛。” 第十七节、四老虎被山口勾引了 第十七节、四老虎被山口勾引了 山口的眼珠,对望了四老虎贼亮的眼珠儿一下,身子猛地一颤,如同挂着露珠的花枝,在初升的太阳光下,倏地一动,那露珠儿,落下花枝儿的瞬间。 四老虎猛地被山口抓的心痒了,在温情、**的这方面,他确实的还是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害羞了似的,把自己的手腕子,以抓菜到锅里的理由,躲开了山口的手。 哪有羊儿不吃草?哪有老鼠不偷油? 其实,说到底儿,四老虎还是从心里怵她。 山口不知道呀,觉得又羞恼了,又撅开了嘴巴子。 山口再是女魔头,但在男女之间的腻歪事儿,也是稀罕事儿,也才仅仅的到了情窦初开的份儿,也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的山口,急忙着找回避四老虎拿开手腕子的尴尬事儿,“哥,你说,那个,刘瞎子,他到底是神仙还是瞎子呢?专门的找,就是找不到,找到了那个孩子生病的女人,女人说,瞎子见我离开,就着急地让她扶着他快快地走,还说,我要找他们算卦的,看相的事儿,还说我是女魔头,你说,他一个瞎子,怎么知道的我的当时还没知道的事儿呢?” 四老虎大大咧咧,“他一个瞎子,不定走到哪个河沟里,淹死了呗,您不值得为他操心。” 山口悠悠,“不对,这里面,一定有玄机,”说着,山口用双手,支起来腮帮子,眼睛看着外面的微山湖,半天,喃喃,“你们,湖西,人杰地灵,远古出刘邦,刘备,现在,虽然没出什么,但一定是藏龙卧虎,这个刘瞎子,就是其中的一位,我一定要找到他,向他求教。” 四老虎心思一动,心想,机会来了,就放下筷子,脸,转向山口的脸,一边看着一边小心的询问,“山口太君,向您的请教,您说,这湖西,咱们最大的威胁是八路军,现在,在您的英明领导下,八路军,马上的就被您赶跑了,您的明示,下一步,咱们的,干什么?” 山口转过脸来,笑盈盈,“邓的,我的主意已定,现在的,有王子玉他们的,抓训导队,腊月里,就全湖西的教授杆子会,红枪会,开春前的,全部的整改杆子会,红枪会,一律的,您的皇协军的干活,明年的春天,对全湖西的八路军,大小的队伍,展开凌厉的攻势,一举的,把八路军的,全部的消灭掉。” 听着山口的憧憬,四老虎的眼珠子,贼亮贼亮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些年的在湖西,这些年的投降了日本人,第一次的,心里的这么有底儿。 四老虎清楚地知道,山口的这个计划,确实是可行的,尤其她的用算命,看相,和尚道士的这么转着圈儿的在湖西的忽悠,确实见大效,现在,那些老百姓,让战乱吓得,已经破了胆,全成了傻子和憨子,在这六神无主的时候,这些瘸子和瞎子,在引领老百姓的思想上,确实起到了别人难以起到的作用。 现在,湖西的老百姓已经不姓共了,虽然他们极其的痛恨鬼子和汉奸,但是,相比较生和死,他们还是怕粘上八路军,粘上了八路军,就像那些瘸子和瞎子说的那样,天打五雷轰,喝口凉水也会被噎死,人,死不可复生,谁也不敢拿命试一下。 如果这样的发展下去,湖西,必定是她山口的了。 既然是山口的湖西,那么,他四老虎就该和她平起平坐,或者,只她之上,其余的中国人,就不能有任何的超越的了。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能允许又一个的白眼狼,王子玉,可能的要分他的一杯羹? 这个王子玉,是个有学问的人,听说是北京的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出口成章,和山口是一个档次的,他们在一起,一定能聊的开,能聊得开,将来就能等着我老四的梯子,进到她山口的院子里,到那时候,天下太平了,山口的烦心的事儿少了,用着我老四的地方少了,那时候,她山口,就会觉得我愚笨、底下,就会像刘邦对帮他打下天下的韩信一样,让他去坐冷板凳,甚至来一个“狡兔死,走狗烹”,到那时候,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山口,能还给他什么好? 从那天,她山口,在他的皇协军司令部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脸,扇得像紫茄子一样,刚才还要护着王子玉,这样看来,这个手下得小把戏,小马屁,已经越过我老四,钻到了这个骚娘们的裤裆里了,两个人,说不定,不,一定的,已经背着我,钻到一个被窝里了。 哼哼,你们也不看看,我老四是谁?我要是李连璧,早被蚂蚁、蟑螂,在坟墓里,早啃个精光了。 这个小娘们,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白骨精。 刚才还想在我跟前发骚,行呀,我就来个将计就计,把你压倒身子下,让你在我的腰眼下,永世的享大福吧。 吃着鮥鱼的千金小姐,这会儿,正陶醉在自己的恢弘计划中,哪里想象得到,面前的这个对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的短粗,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马屁,在心里,正恶毒的做着自己的饭哩。 四老虎还有什么人性?他的人性,从那一刀捅死买肉的后生开始,就在他的活着的**里,荡然无存了。 对这样的人,用美人计,只能把美人折进去,而后的计划落空,再来一个平原地里刮大风,树叶草叶全刮跑,只剩下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那当然的比周瑜厉害,周瑜仅仅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要是换上四老虎,一定的会要了周瑜的小命儿。 山口美美地吃着鮥鱼,微山湖的鮥鱼,肉极其的鲜嫩,需要用筷子,一点一点的剥着吃。 那鮥鱼的肉,鲜美,但是,鮥鱼的刺,既倒着又细密,一不小心,会扎嘴的。 山口把一点儿的鮥鱼肉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品味这个鱼肉的鲜美,一抬眼,见,四老虎的眼睛,正炯炯的注视着她哩。 这家伙儿的眼睛,真亮,贼亮,雪亮,一下子刺进山口的心里,山口身子。一阵子的酥麻,嗓间,跟着的发痒。 山口心里也一阵的美,看来,这个大本事的杀猪的,已经开窍,被自己的美貌打动了,要上套了。 于是,山口,就停下吃鱼,手拿着筷子,抬眼睛,色眯眯地笑,勾引他 四老虎看着眼前俊美的山口、精致的山口,这个小娘们,小脸儿真红,就像一只熟透的苹果,迎着风儿,羞答答的挂在树枝上。 四老虎贼亮的眼珠子,钉子一样的钉在山口的脸蛋上,猜测着山口现时的心理,他猜到,眼前的这个小娘子,心里的锅,已经开了,滚开了,已经渴了,很渴了。 第十八节、四老虎和山口成了狗男女 第十八节、四老虎和山口成了狗男女 四老虎听刘大炮说过女人,这女人,就像微山湖边上的泉眼,没开挖之前,是女的,那股子水儿埋在地下,毫无动静,但是,只要开挖, 尤其是深深地,一大锨的开挖,那埋在地下的泉水,就会一下子冒出来,往后的,就是女人了,一旦是女人了,那泉水,是再也止不住的往外淌了。 这个刘大炮,看女人,真他娘的准,这弯腰,那对女人的大本事,现在,在阴间里,还不正用着?说不定把阎王爷的小老婆,已经压倒身子底下了。 山口害羞了。 羞答答的山口,抿嘴儿一笑,底下头,声音颤颤的萦绕,“哥,你的眼......刺......刺进我心里......” 四老虎的嗓子也一痒,声音儿也抖,裂开他那猪嘴巴子,嘻嘻地一笑,“嘿嘿,刺进了心里?还想刺那里?” 他这话,太白了,太腌臜了。 四老虎也渴了,眼前的山口,在他眼里,就是一晚水了,他砰然的心动,要把这碗水,一口的喝干。 四老虎的眼珠子,喷火了。 山口看一眼四老虎喷火的眼珠子,更羞,脑袋,软软的低下去,埋怨的话儿更娇羞、勾人,“哥,说的啥呀。” 四老虎像小鬼牵着的,站起来,走过去,坐在山口的身边,伸手,把山口手里的筷子拿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的,一把,把山口搂在怀里去。 山口一下子瘫在四老虎的怀里了。 四老虎狠劲儿上来,一下子把山口压在身子下。 ...... 汽艇在微山湖里继续的开着。 在微山湖里开着的汽艇,突然的好像迎着了狂风,在平静的湖水里颤抖着。 颤抖着的汽艇,在平静的湖水里,溅出来杂乱的水花,溅出来的杂乱的水花,溅向更远的地方。 好久好久,在微山湖宽阔的晶莹的水面上,颤抖着开着的汽艇,才恢复没有狂风前的原状。 行驶的汽艇的船舱里,四老虎喘着粗气,从山口身上爬下来,转手,把山口搂在自己的胸膛上。 娇喘着的山口,就像一滩泥,瘫在四老虎的胸膛上。 好久好久,迷糊的山口才说话,喏喏的,喃喃的,如蚊蝇,“哥,你的劲儿真大。” 四老虎闻声儿,在搂着山口的胳膊上,又加了一把劲儿,算是说话了。 山口的头,在四老虎的胸膛上摩擦着,喃喃细语,“哥,你的胸口,真瓷实,像一个停船的港湾。”她暂时的还人性,兽性还暂时的没有回复,娇媚的像一朵经历了风雨的玫瑰。 但是,四老虎的兽性却回复了,并且在心里正算计着这个瘫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他对女人,向来的就是口渴了,喝水。 ——得趁着这个毒蝎子正迷糊,赶紧地想法子,把王子玉那个小王八蛋给灭了,那个坏种,就像兆向龙,心里已经想着老鼠揣着打猫的心了。 他们国民党,怎么净是这些坏熊呢。 听见山口的港湾,四老虎想起来刘大炮说过的话,男人一要征服世界,二要征服女人,而女人被征服了,她的那条船,就会踏踏实实地靠在你的码头上,再大的风,刮不走,再高的水,冲不走。 山口说的港湾,四老虎听得懂,就是刘大炮说的那个码头,既然这个毒蝎子犯迷糊,干嘛的不再加一把能药死她的砒霜?“我这个膀子,让你一辈子的靠,牢实的靠,让你踏踏实实地靠一辈子,往后,有四爷我一口吃的,绝对的分给你半口,绝对的不让你饿着。” 四老虎无师自通的会哄女人了。 四老虎的这一句哄人的话,让山口大受感动,跟着的眼圈一红,两滴眼泪,滴在四老虎黑黑的胸脯子上,“爷,你真好,躺在你身上,真安逸。” 山口是女人,只要是女人,心理上,都就又或多或少的不安全的感觉,都需要男人坚实的肩膀。 山口伸出两只白皙的胳膊,环绕着,搂住了四老虎的短粗的脖子,梨花带露的瓜子脸儿,像小白兔儿似的,在四老虎的胸脯上,闭着眼睛的,轻轻地摩擦着。 四老虎感觉到了火候已到。 四老虎开始算计身上这个女人了。 四老虎折起身子,伸出来猪嘴头子,朝山口明净的额头上,拱了一拱,眨巴眨巴眼珠子,开了腔,“你的用训导队训杆子会,再用杆子会打八路,牢实占湖西的计划,很是的圆满,也一定的能行,只是——”他故意的停顿,以引得山口,这个身上的女人的注意。 山口仍然幸福地瘫在四老虎的胸脯上,毫无马上要入圈、咬钩、上当的风险意识,只是仍然地闭着眼睛,只是动动鲜红的嘴唇,“只是什么呀?” 四老虎开始算计了,“只是有一点漏洞,需要堵住,要是让他继续耍咱们的话,我们锅里的饭,我们不光一口吃不上,反而他还会猜着鼻子上脸,把咱们的锅砸了。” 山口睁开眼,甜甜地笑着的抬起来头,先朝四老虎的猪脸上点一口,然后的才漫不经心的才开口,“你是说王先生的训导队吧?”山口再支起一点的身子,抽出小手,单着纤细的玉指儿,在四老虎的满是皱褶的眉头上划动着,嘴巴子仍然的甜蜜着,“四爷,没事的,他再大的馒头,也大不出我们的笼,再怎么着,训导队,也是您的部下,皇协军。” 山口的兽性,也在漫漫地恢复着,他与王子玉的秘密,即使四老虎的港湾在再能避风雨,她也是不会告诉的。 四老虎在算计上,永远地超过山口,他认定,山口,这个已经是他的女人,再狠毒,再恶毒,再是魔头和厉鬼,在算计上,对于他,永远的是一个雏儿。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那个王子玉,是国民党的,是投降到我手下的,这个人,我知道,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四老虎慢慢地把鱼钩儿晃到了山口的嘴边上了。 山口仍然地浸沉在甜蜜中,不经心的在四老虎的额头上划擦着手指头,“他,就是一个耍嘴的,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到时候,把杆子会、红枪会的,皇协军的衣服一穿,就是咱的兵了,他还是你的跟班儿。” 山口已经明显地要操刚刚地给她送爽的身下人了,到中日战争结束的时候,无论是国民党来,还是八路军来,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身子下的这个中国人,他杀的国民党、八路军,太多了,他们是不会饶过他的。 第十九节、山口和四老虎相互操的真精彩 第十九节、山口和四老虎相互操的真精彩 山口身子享受着下面的人带给她的发自肺腑、骨髓的愉悦和癫狂,心里却念叨:这个枪头子,一定要让他冲在前,由他这把伞打着,国民党和八路军的雨,是不会淋到自己的头上的。 其实,身子下的这个人,是绝对的不知道,今天,她特别高兴的原因。 这个原因,明面的摆酒设宴,奖励这个杀猪的出身的男人,但是,实质上,是与身下的,这盘美餐,是不相关的。 这个原因,绝对的不是湖西的老百姓已经打了八路军,绝对的不是上面要的粮食全交上,上级的嘉奖把高桥夸的一朵花儿,而是,她,已经不是日本人了,是真正的中国人,真正的国民党了,是国民党军统资深的特务了,她,已经不叫山口,叫金慧碧了。 也就是说,她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继续地生存下去了。 今儿早上,王子玉专门的上到她的办公室,把重庆军统发来的绝密电报给她看,“金慧碧,上海特工,军统人员,国民党员,同意加入湖西组织。” 这个电报,才是今天美酒佳肴的起因,她看到电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怎么样子的庆贺,怎么样子的要有一个人,来分享内心的狂喜,这就好比盛开的牡丹花,要有人来欣赏,才能使花儿开得更有价值,开得更成功。 不然的,就像陆游的《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 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 更著风和雨。 那样的话,这花儿开的,还有什么意思? 即使自己再豁达,再有城府,再大肚能容能容之事,再无意的苦争春,再一任群芳妒。既然零落成泥碾作尘了,只有那香,如故,又有何可以努力的?还有那如故的香,随风飘去,与臭,还有什么区别? 就像自己的容貌,没有人欣赏,与效颦的东施,有何区别? 只是要来分享这快乐的人,要来欣赏自己美貌的人,斟酌一下而已罢了。 这个人,全湖西的,高桥可以,但是,高桥是个从内心厌倦的人,除了施暴、杀人之外,毫无任何的情趣,让他分享和欣赏,那才是天爆珍物,好好地一盘佳肴,喂了猪。 想到了猪,山口接下的就想到了杀猪,想到了杀猪的出身的的四老虎,这个人,一个之下,全湖西人之上,浑身的腱子肉,山口摸过,很是的坚硬,是个猛男,让他分享和欣赏,定能使自己愉悦欢乐,自己的身子,会酥麻到五脏六腑的清澈。 所以,四老虎,没上船之前,就已经是山口的菜了。 当然,除了四老虎,满湖西的,再没有一个这样合格的男人了,虽然四老虎在他的心目中,也不是多合格,但,至少,勉强。 所以,这些,是绝密,既然是绝密,身下的这个肉身子,这个能解馋的用具,是没有必要知道的。 山口抚摸着刚刚还激情四射,令她神魂颠倒的温热的用具,过不多久,或者一年?两年?就要变成肥料,不知道在那个地方,滋养哪方野草了。 山口的纤纤玉指,摩擦着四老虎的胸脯,暗暗地想,这个肉身子,还是蛮结实的,犹如苍天,把她这个地,紧紧地扣住;犹如大山,对她这把草,紧紧地压住,让她感到安逸,感到踏实。 刚才的一顿狂餐,使得山口心里正美滋滋,身子也正爽,也就没有必要思虑,这个用具的什么心思了。 四老虎舒服地躺着,身上的山口,对他来说,毫无重量可言,这盘香喷喷的美味,虽然是一个母夜叉,是一个女魔头,但是,久经江湖的他,对付这么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还是有决胜的把握的,所费事的,就是机会的把握和讲话的方式罢了。 四老虎这样的想着,在心里编织着圈套,“我小时候,在龙桥上,听说书的讲,古代,中国有个将军,叫李广,某年平定众人造反时,曾经答应造反的人,只要放下武器,就保证不屠杀他们,但是,在这些人,放下武器后,李广将这几百个俘虏全部杀掉了。我觉得,好男不事二主,好女不嫁二男,对付那些卖主求荣的人,不管对我们有用还是没用,我从心里是没他们的位儿的。” 四老虎嘴上闲闲地讲着,红萝卜般的手指头,也学着山口,在山口白白的胸脯上划。 山口主意已定,也就对四老虎的心思不多猜测的,美美地享受着四老虎的抚摸,跟着他的话音儿,卖弄她的学问,“这个李广,杀的俘虏还是不多的,杀俘虏多的,要数你们秦国的大将军白起了。白起是战国末期秦国的大将军,击败过赵国、楚国等国家,动辄率领军队几十万,击败对手的军队也往往在几十万之多。但是,在你们中国的历史上,使得他名声大震的,则是长平之战。秦国使用反间计,使得赵王换下了久经战阵,功勋卓著的战神廉颇,换上了纸上谈兵的赵括,终于使得赵军在长平大败,四十万赵军做了俘虏。可恶的是,白起欺骗这些赵军的俘虏,让他们带上特殊的标记,然后在某一天的晚上,将四十万赵军俘虏全部斩杀了。一时间,河流为赵军的尸体所阻塞,河水尽变成了殷红的血水。” 山口说这些残暴的血腥,就像平常里的喝白水,这些四老虎倒觉得她正常。 野兽对野兽,没有什么不同的,四老虎悠然地在山口的香肩上划擦着,“俘虏嘛,就该杀,不然,留着他们,只能败事,他们永远是与新主家儿不一条心的。” 山口把自己的长发,拿一缕,在四老虎的胸脯上扫,“大王城头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卸甲,竟无一个是男儿。连被后蜀主孟昶骂为红颜祸水的花蕊夫人,都对投降的人不待见,可见你们中国人,从历史上就有的。”山口说着话,身子一翻,躺倒了四老虎的身子旁,嘴上再喃喃,“是呀,对杀俘虏,就连司马迁,也赞同,他在给白起作传时,对他杀俘虏,怀着极大的同情心,甚至对他不惜笔墨进行人性化描写,在叙述白起坑杀赵军四十万降卒时,却带上一笔‘遗其小者二百四十人归赵’。放生区区二百四十个‘小者’与坑杀四十万士兵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而惜字如金的司马迁,却多拿出十一个字来,对这一微小细节加以说明,应该说是有用意的;再如,秦王派遣使者赐白起剑,令他自杀。白起拿着剑就要抹脖子时,仰天长叹道,我对上天,有什么罪过,竟落得这个结果?’足见杀俘虏,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第二十节、一吓二哄三蜜枣,山口彻底被吃定 第二十节、一吓二哄三蜜枣,山口彻底被吃定 山口在行为上,是魔头,是恶鬼,在物理学上,到底的还是人,还是具备着人的一切的物理本性,又正值妙龄,情窦初开,虽然野蛮的高桥,给她野兽的酿了第一杯的苦酒,使她羞辱至极,差一点儿的上吊自杀,但是,伴随着时间的迁移,伴随着身体里的雌激素的酝酿,在山口身体内的那杯苦酒,渐渐地陈酿,发酵,已经不再那样的苦涩,那样的不堪,反而,有些甜,添点蜜,甚至变成了小虫儿,夜深人静的时候,尤其是听到高桥折腾李家二小姐的床笫声音,还有李家二小姐被蹂躏得像杀猪一样得嚎得声音,那小虫儿,就开始了在她五脏六腑里撕咬,搅得她,心神不宁,寝食难安,尤其是刚才看了电报后,那满心里盛开的花开后,那小虫儿撕咬的越发厉害,所以的,就极其冲动的要了四老虎。 性心理学家说,有时候,,才是最难挡的敌人。 只是,她这个雏儿,遇上了一个根本就没有柔情的四老虎,暴徒。 这才是干柴遇上了烈火,所以的山口,才极其陌生的尽兴,才野兽的心智,回归的慢。 四老虎一见山口咬了钩,很是的欣喜,翻身又压在山口的身子上,贼亮的猪眼,对着山口的明眸,满带上了勾引,“这个王子玉,就是叛贼,他训练训导队,明面上是执行我们的命令,帮着我们做事情,暗地里,却包藏祸心,所以,投降过来的家伙们,都一个个的不是熊。” 山口心里有秘密,自然地对四老虎的话,存在着应付,又见到四老虎眼珠子里的,自然地心动,心一动,就要给对方送甜枣了,于是,抬起来两手,挽在四老虎短粗的脖子上,边送上自己的勾引,边应付四老虎的话茬,“爷,那个王子玉,可是你的属下,应该效命于您,他能让你这么的不待见,一定有他的不是之处了。” 四老虎见身子下的这个女人,又渴了,就知道火候儿已到,就开始了动作,一边的下面的送水,一边的上面的动嘴,“这些天,我分别的接到王子玉副官国辛,还有五里路之隔的张庄村警备大队长严先树的报告,王子玉训练训导队,完全的按照国民党的那一套,想把那些兵,当成国民党的兵哩。” 山口的内身,需要的是四老虎的野蛮;山口的内心,需要的是王子玉这样的训导,所以,对四老虎的小报告,根本没入心,而是闭上眼,享受着又一轮的洗荡沐浴。 四老虎在山口身上,气喘吁吁地耕着地,见山口一味的享受,知道还没揭到她心上的伤疤处,就继续的加柴禾,“光是打打枪,耍耍刀,也就罢了,他训的那些兵,动辄蒋委员长万岁,灌输的是三民主义,这些兵,可都有着他们打皇军的底儿,这样的让王子玉他们的扇乎下去下去,包括往后的有这些兵,训练的杆子会,红枪会,可就都听他王子玉的了,往后,可都是以我们为敌了。这些吃我们用我们的兵,只听王子玉的,我们不认识,难指挥,将来,给我们来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当白脸的曹操,甚至的,拥兵造反,把我们杀了” 四老虎在山口的身上,下面的动着,嘴巴上说着,眼睛里看着山口的反应。 山口慢慢地睁开眼睛,两手从他的脖子上拿下,越睁越大的眼睛里,渐渐出现了恐惧和疑虑。 她,实在的,还没有想到这一点。 而这一点,才是最关键,最致命的。 山口想到了她的爷爷的一辈儿。 山口的爷爷,是一个经济家,做生意的头脑很是灵活,那时候,皇宫和军方,斗得厉害,两边的都拉拢这样有钱的财主,作为自己一方的金主。 那军方的头头,已经到了逼宫的一步了,就要杀进皇宫里去了,要不是山口的爷爷都一帮子人的出谋划策,把那个头头,引到皇宫里,将他当场杀死的话,被杀死的,就应该是皇宫里的天皇的一家子了。 所以,得胜后的皇宫,赶紧地感谢山口爷爷等的有功之臣,赶紧地把握住了军权,让山口的父亲,当上了山口师团长,才有了山口家族的辉煌。 所以的,日军就叫了皇军,日军官儿,就叫了太君,所以的,所有的军人大小单位和起居室,都要悬挂天皇的圣象,所以的,皇军上下,谁有了罪,就要跪在天皇的圣像前,谢罪,悔罪,然后的小刀子捅进自己的小腹里,畏罪自杀。 山口想到这些,脑门上,立即有了一层的细密的汗珠儿。 这个王子玉,要是给她也来这么一套,那她,连个自杀的福气,都没有,有的,就是被杀,现在,哪个中国人不恨皇军王子玉又是中国人,又是私心膨胀的人,这样的毒蝎小人,能把自家的身家性命,托付给他 山口要想越害怕,从四老虎身上得来的快感,荡然无存。 四老虎见有了效果,再赶紧地使劲儿,不能让她明白了。 他听刘大炮说过,女人,在要死要活的劲儿上,脑子都进水,指着鹿说马,她一定的真当马。 四老虎赶紧地使劲儿,山口的理智,再毫无救药的被身体的快感淹没了。 看着山口半死不活、要死要活的样子,四老虎嘴巴上,再使劲儿的吓唬,“他当湖西的王,真到那时候,会把咱们除掉的,这些投降的龟孙,他们谁都明白,掌握了这支队伍,就等于掌握了湖西的杆子会、红枪会,就等于掌握了全湖西的地方大武装,就在湖西说话有分量,就能占山为了王。” 四老虎的双管齐下,有了效果了,于是又往他的齁死人的菜里再放一把盐,“现在,他王子玉是甜嘴蜜舌,是因为他身上的胎毛还没褪,他要钱要物的求着咱,就像曹操故意的还当丞相,等到那个时候了,他还不把咱们一刀抹了,就像曹操的儿子,曹丕,不就压迫着汉献帝让位,改国号为魏,当了曹魏的开国皇上还有那个刘备的儿子叫刘禅的,都乐不思蜀了,还不照样的被勒死了” 山口一下子把压在身上的四老虎推下身,忽地,一下子,坐起身,猴腚似的红红的小脸儿,倏地煞白,浑身的发抖,她,显然的没有想到这一步,“那咱们怎么办”浑身的筛了糠。 女人,从人类的进化论来说,最缺乏、最害怕的的就是安全感,尤其是突然地全部失去所信任、依赖的山口,面对生存的危险的时候,最大的惊骇,莫过如此,而在这情感癫狂和生存陡失的双层打击下,内心里,一下子,全没有了,只感觉,自己正加速度的、闪电般地往死亡的深渊里,跌 四老虎,就是她唯一的能救命的稻草,能化解她生存危机的缆绳。 四老虎见山口真的被自己推坑里了,就笑笑,把山口轻轻地再推倒,再压到她的身子上,一脸的轻松,“怎么办好办,咱一招就能降服他,让他继续地给咱训兵,但想吃里扒外,没门” 山口,紧紧地抓住四老虎的胳膊,眼光里,满是的哀求,“那,咱怎么的一招”她的心理,已经满是了盲区。 四老虎笑笑,放轻了力度,他要让山口的思维,跟上自己的脑袋,“咱,继续的让他继续地给咱们训练训导队,只是把训练抓在咱手上,让他们移防,和严先树的警备大队混编,他们同吃同喝同训练的,晾他娘的拐子出不来了如来佛的手掌心,在不放心的话,咱再派一个人,代表咱,现场监督,让训导队和警备队,一起的,按着皇军的方子办,让那些训导队,每天的喊太君万岁,感知太君您的恩德,到那时候,全湖西的,还不都听您的您指东,满湖西的,还有哪个王八的孙子敢往西边跑” 山穷水复的山口,听了四老虎的这招儿,一下子踩到独木桥上,茅塞顿开,猛然的惊喜,“你说的是,浑水摸鱼” 四老虎在身下,狠狠地一下子,然后的,脸上嬉笑,“还有比这个法子更妙的吗” 山口的小手儿,变成拳头,轮番着,朝着四老虎的结实的胸脯上砸,“这法子好,不动声色,请君入瓮。”惊恐的眼珠儿,满满的溢出了大滴的眼泪,梨花带雨,雨后花枝,朝露微摇。 这样子,正和她的心意了,就是以后,国民党来了,这支部队,还是全听她指挥,谁有权,谁是王,到那时候,这个身子上的家伙,被屠了,王子玉再规规矩矩地听话,这湖西,还不全是她的了。 山口满心的欢喜,折起身子,嘟起嘴巴子,朝四老虎的猪嘴头子上亲了满满一大口,两只手,再环绕到了他的脖子上,两个人,就零距离了,“四爷,有您,真好” 四老虎满心的欢喜,他,全胜了,身子下的这个女人,往后的,就是自己的小跟班了,于是爆发了力气。 汽艇,在微山湖上,又颠簸起来。 ... 第二十六章、各方迫切拉起来的又急切拆散开 第二十六章、各方迫切拉起来的又急切拆散开 第一节、一块猪圈里起出来的石头,扔进了蛤蟆窝。 真是地荒没人种,种了人人争。 培训杆子会的训导队,在前的,一下子,成了香窝窝,湖西各方的神仙,各类的政治势力,还有那么土顽鬼魅们,都把筷子伸到这锅里,所以,围绕着这块都在觊觎的军事单位,明里暗里的展开了斗法,湖西就像一个泔水缸,一下子乱了套。 只是好景儿不长,四老虎的嫉妒心,山口的安全感,使得他们很快地容不下了王子玉的吃里扒外,接连着的几套组合拳,打乱了王子玉的谋划,打搅了国辛的好事儿,也使得暗藏着的国民党地下组织,借着整顿这茬儿,从暗处,渐渐浮出了水面。 这一下,也是内心里焦灼,找不出解决办法的八路军,很快地改变了思路,将计就计,将训导队,这块心病,一下子找准了医治的方子,很快地由被动转为了主动。 只是,很快地,国民党的地下组织,挺进支队,过早的暴漏出来,在加上王子玉、国辛的离心离德,一下子偏离了他们原本可以成功的轨迹,走向了下坡的路子。 山口,也受闪了。 毕竟,在湖西,她是江河日下的外来户,她是耍聪明的没根底,在以后的道路上,不可避免地充满着荆棘和波折。 但是,她山口再是女流之辈,再是头发长见识短,毕竟是湖西的霸主,对霸主,绝对的要搞“清君侧”,她的身边,只能有自己一个,多一个太监王子玉,就多一个祸患,人家说,李连璧说,皇上身边净罪臣,但是,罪臣里面,永远的有坏人,只有坏人之间的背后头的操,往死里掐,才有罪臣的,所以,她山口,里里外外的,只有一个他,他四老虎,那才安宁。 所以,这个吃里扒外的孬种,王子玉,一定要清理掉。 四老虎的“钦差”使高招,趟浑了训导队的水,打乱了国民党一厢情愿的布局,原本一个笼子养的狗,现在,各为其主和各为心里的那点小秘密,相互呲开了牙,张开了嘴,咬得白毛黑毛的一嘴乱狗毛。 严先树,现在成了四老虎少有的忠臣,屡次兵败,屡次提升,现在又被派到了张庄村的大据点,明着当大队长,暗地里接四老虎的旨意,监视李文德、王子玉,随时掌握杆子会、红枪会,尤其是训导队的动向。 四老虎原本的意思,是让李文德集合杆子会,扩充皇协军,压下八路军。 四老虎听了严先树的小报告,一下子气歪了嘴巴子。 四老虎天生的敏感,听到王子玉坐窝子训练训导队,使用的是国民党的那一套,把训导队当成了黄埔军校,要为迎接国民党打先锋,很是的恼怒。 对国民党,这几年,四老虎还真的没放在心上,一则,国民党太窝囊,太势利,让他一窝端了后,个个吓破了胆,没有一丝的动静了,他就把心思全放在了对付八路军身上, 尤其是公安队,他几上和几下,全都因为公安队,公安队把他坑的太惨了,所以,想尽法子的像野狗,得空儿,就咬他们几嘴,尤其是近来的王子玉耍杆子会、红枪会的这招儿,一下子将他从泥坑里拽上来,使他成了全湖西的除了名义上的高桥、实际上的山口之下的一人之上,所有人之下的湖西王。 为了能把日本人压下去,他才放开手脚的让王子玉大发展杆子会和红枪会,才全身心的迎合山口,耍尽湖西算命、看相、玩扶鸾的瘸子和瞎子,原想着双管齐下的一举操下八路军公安队,也确实的成功了,还顺捎着的,把山口也拿下,正要大发展,大动作的这当儿,这个王子玉,他娘的白眼狼,竟然暗地里来一个黑虎掏心?! 咱老四,是那种让你们沾成光的主儿? 四老虎想着想着,嘴角边,不禁地挂上一丝冷笑,就凭你个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的嘴子客,还想在湖西折腾来自己的一番天地?想得美,看不把你个王八的孙子,剁吧剁吧喂野狗才怪呢。 ——你个小鳖羔子,论能耐,本事,你比兆向龙差得远,兆向龙,让我几棍子揍过来,乖乖地给我端尿罐子,本来想用用他,结果,小子,想黑我的钱,怎么样“现在?兆向龙?在哪里?早在他娘的哪个狗肚子里造成了狗粪了。 你小子,论势力,能比得上李连璧,日本鬼子三朝得打县长,想挡我的行市?挣我的买卖?怎么样?瘪势了吧?三个侄子,在日本的那个井筒子里,成了永远翻不了身子的挖煤的鬼,两个闺女,一个被开膛**着身子的晒在了太阳底下,一个被高桥折腾的只剩下一口气儿了。 你小子,再论家底儿,能赶上土鳖子李文德,怎么样?那李文德,还不巴巴地来舔腚? 小子,凭你,哼哼! 四老虎这样的想明白了后,在收拾服了山口后,紧接着的快马加鞭,整顿起来了训导队。 四老虎原本想依靠李文德,因为他是湖西的,是自己人,用他的手,收拾王子玉,既不沾上一手骚,也能把王子玉挤兑走,但是,临定主意了,他又烦上了这个大仁哥。 没想到这个老土鳖,老东西,老不要脸的,黄土已经埋到脖子颈,竟还想着张开没牙的嘴巴子,想吃天,借来别人的肥,种了自己的田,也不想想,我老四的肥,包括鬼子,包括国民党,肥过谁的田?竟然还头昏脑胀的见利忘了义,和南蛮子王子玉一道瞒着自己拉队伍。 四老虎立即感到事情的严重,本想亲自去处理,临出门了,又想不妥贴,就派参谋长侯本如,先去摸摸底,探探路,等把水搅浑了,自己视情再出面。 现在的四老虎,已经不是杀猪卖肉的土匪,已经学精了,能认清楚昨巴掌的手指头是四个了,是能把湖西各派,包括日本人,玩得团团转的“腕”儿了。 这“钦差”,叫侯本如。原是四老虎的远门亲戚,也是“国“字号的干员,但不是降过来的,或者是揍过来的,而是走投无路,奔亲戚来的。 应该算自己的小棉袄。 尤其是这远门的亲戚,在国民党那里,还有一点点的小劣迹,那就是,他是山东的韩复渠的部下,和王子玉、国辛,不是一个国民党的,他出面,既能报他的私仇,能放开手脚,狠下心的规整王子玉和国辛,这样,给我邓老四办事,就会认真和真实了,再说了,即使出了岔子,惹了山口不高兴,也好办,一推六二五,全是这个亲戚办事不力,杀刮存留,都是这个家伙一个脑袋的担着。 现在的四老虎,也会思想了,也会品人家说话的味儿了,他从山口明里暗里不注意的话音儿,感觉到,她和那个拐子王子玉,也会有一腿。 那么说,这个王子玉,已经给自己戴绿帽子了,在湖西,男人,最恨的就是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子,当然了,自己给别人戴绿帽子,另当别论,有道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历来不共戴天。 虽然,这个山口是人家的媳妇,也是一个最需要远离的魔头,厉鬼,但是,既然,自己上手了,别人再上手,别管别人是不是在他之前上的手,都应该是自己的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个王子玉,公里私里,都是敌人了,那还给他蜜水喝不成? 所以,由侯本如去,最合适。 王子玉,小龟孙,小拐子,小蛮子,你的大限就要到了。 四老虎咬了牙。 在湖西,三岁的小孩都知道,要是四老虎对谁咬了牙,谁的伙食账,就该结了。 第二节、 又一个充能的国民党出场了 第二节、 又一个充能的国民党出场了 侯本如,名门出身,武校毕业,曾跟随韩复渠当参谋,也算个见过世面的,正要飞黄腾达时候,鬼子来了,韩复渠一撤千里,把黄河河防,拱手让给了日本人,一下子,打破了蒋介石的战略防御构想,自然罪不可赦,被蒋介石枪毙后,他的同伙旧部,包括侯本如,怕受牵连,当下散伙,各奔东了西。 从那以后,受闪的侯本如,当了**当伪军,还到青岛,给洋人看过几天门儿,总没找对路儿,卷毛狗一样,四处流浪,走投无路,万般无奈的时候,最后听说,姑老表家的那个捅刀子杀人的小四儿四老虎,在湖西竟然没上菜市口,反倒成了气候,实在实的无奈何,就不要脸的,厚脸皮的,辗转到了湖西,比宋江还心诚的,投了四老虎。 侯本如上过济南军事学堂,又受韩复渠熏陶,也是个足智多谋的人,没少给四老虎出了主意,但是,四老虎却始终不拿他当菜挟,原因有一,当年邓家卖猪肉的时候,那是下九流,侯本如的家里人,根本瞧不起,早就绝了亲戚,断了来往。少时候,有一回,四老虎走亲戚上侯家,穿长袍的侯本如,竟唤来狼狗咬,吓得四老虎,裤裆里面拉满了绿屎,是他妈,硬敲了四十五天的薄篮,叫了四十五天的魂儿,才把他的小命儿,从阎王爷手心里抢回来。 这茬,侯本如忘了一个净,可四老虎,记得清清楚楚的,也恨得咬牙切齿,就他那有帐就得算的好习性,尤其是现在得行市了,能有他侯本如的好? 侯本如不是憨子,知道四老虎,这破宅子里,此处不是久留的地儿,但是,环眼四望,却除了卖力受气,实在没有别的立身法儿,无奈何,只能地,呆坐着这冷板凳,一天长一天短的过着这窝憋日子。 还好,随着时局的转换,随着四老虎的瞎参谋,烂干事,死的死,跑的跑,尤其是兆向龙卷了包,逃了后,四老虎才觉出了一捺没有四指近,打仗要靠父子兵,加上“蜀军无大将”, 侯本如终于坐上热椅子,被委上参谋长,“廖华”样人前人后充上了能。 侯本如咸鱼翻身,自然想多干活,想多吃几块狗鼻子尖上的烂咸鱼。 侯本如说到底,与严先树是一派的,都是四老虎的正宗班儿底儿,自然一家亲,又得到四老虎明确的指示,规整王子玉那帮子降过来揍服气的国民党,于是,他更积极,暗下心事的,要替被枪毙的韩复渠,报仇雪恨。 这一下子,“投降”派的头儿王子玉,算是掉进了冰冷的湖底下。 得巡抚官差的侯本如,出身**,又是内行,轻车熟路,当然知道,怎样拾掇**里面的,这帮子软骨子加坏熊。 侯本如当然知道国民党里面的花花肠子,急于求成,或者草率行事,只能自找没趣,甚至将矛盾激化,事与愿反。 这方面,他得到过韩复渠的真传,有的是对付国民党的招儿,内心发誓,要把活儿干得光亮亮的,将王子玉、国辛他们,晾个透,踩到底,最好绑了全沉湖,这往后的日子里,四老虎的身边,就剩他一个,做个永久的宰相。 所以,侯本如踌躇满志地到了徐村后,上来,使了个声东击西的计,不管王子玉怎么巴结,只一头扎在建立 “剿共共同力量”上。 侯本如,整日里邀李文德、严先树、周洪露喝酒打猎, 还给每个相关的人,发一个甜枣,升严先树为一大队大队长,升张山本为二大队大队长,严先树的伪军大队为一大队,训导队为二大队,两个大队合在一起,成立湖西**总训支队,同住同训。 他为支队长,周洪露为副支队长,李文德为总督导长。 反而对王子玉、国辛不理不睬。 侯本如的这一改编,着实厉害,令王子玉、国辛,大跌眼镜,大出意外。 这是一枚毒核的甜枣。 这个侯本如,不简单! 他的这一招,冠冕堂皇,看似平常,甚至有些平庸,让他们谁,也说不出来反对的话。 但好像是在开封府,把潘、杨两湖间的隔堤,扒了一个大口子,把两仇家,圈在一个驴槽里——要想知道种子的好孬,最好的办法,是把所有的种子掺在一块地里种。 王子玉首先觉出来了不妥,马上的到山口那里告状,但是,一则,自己没有过得硬的借口,二来,山口对小子,也着实的起了疑心,也想着怎么样的规整这个党棍、滑头,正想着给他的驴头上,戴上紧箍咒,所以,自讨了一个没趣。 王子玉拧着头皮,到四老虎那里讨主意,他这时候,只是觉着了四老虎的坑头凉,还没觉得出他要掐盖喝自己,就把自己的担忧,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四老虎。 四老虎正想着睡午觉缺枕头,现在,王子玉自个上门的送来了,那还有什么不找单子照收的?当下的神秘,给他分析加出主意,说,这是侯本如的败招,狮子和老虎能同时关在一个笼子里? 既然侯本如硬硬地把狮子和老虎,关在了一个笼子里,那,还不,马上的,两个大队,就掐起来,“鹬蚌相争”,你这个站在干沿上的渔翁,不就得利了? 现在的高桥,已经让山口熏的,会讲几个文词了。 憨头憨脑的王子玉,想想也是,只要他们,两个大队,打起来了,那他这个钦差大臣,不就有下手的机会了。 至于怎么下手,得到什么样的利益,那就看你王子玉怎样的临机处置了。 更何况,两边,是往死里掐的关系,也都准备了连环套儿,都有着深厚的背景儿。 王子玉这样的想想,高兴了。 只是,他没有往深里想,四老虎怎么的突然地不热乎训导队的事情了,他四老虎怎么的脑子里,突然的进了水,就没想想,没有了训导队,那还有什么的杆子会、红枪会?没有了杆子会、红枪会,怎么能把湖西的八路军公安队,全赶走? 看来,王子玉还是没有城府,没把四老虎的毒性品干净,他好高兴,就不想想,两个大队的相互掐,不论怎么的掐,不论怎么的败,都没有他王子玉的好事情,尤其是他想在训导队里见挺进支队,发展国民党的党支部,那还能把头扎进这个马蜂窝里去? 第三节、一个槽里,还真不能拴俩叫驴 第三节、一个槽里,还真不能拴俩叫驴 果然,没有多久,两个大队的矛盾,顿时编生出来了。 严先树的伪军大队,本来就是土匪还有街上的二流子,他们当兵,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吃喝、犯横和发财。 他们好好地在据点里舒服惯了,却被拉到这里练踢腿,日子一长,自然受不住正规训练的苦,尤其吃喝上的清汤寡水,这些家伙嘴里的味一淡,就生出是非来,先是一个两个,后来则是三五成群的溜出村外,抢劫过路的行人,弄到钱财,便买酒换肉,吃喝聚赌,出尽了洋相,使尽了怀儿。 侯本如合编的目的,就是秉承四老虎的旨意,把王子玉的水给搅浑,自然的,对这些事儿,视而不见,巴不得的赶紧的出事情,于是,对被劫的人,找上门来,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地打哈哈。 公安队在训导队里,也没闲着,只是,贼窝里,能念成菩萨经? 关键时候,安插在训导队里的八路军,出了致命的岔子。但,事在人为,一个走为上的妙计,使坏事情,峰回路转…… 一天夜里,周洪露巡视完,回家,脱下衣服,刚要睡觉上床,张山本急匆匆地进门来,弟弟的声音里,充满着焦虑和惊慌,“周营长,出事了,不好啦,老石和老田,叫我来告诉你,他们那边,出了点麻烦……” 灯光下的张山本,面色蜡黄,显然,事情已经坏完了。 “咋啦?”周洪露吃惊地问。 老石和老田是公安队彭琦辉安来的人,再小的事情,一出,都是塌天的大事。 张山本的气儿仍然喘不匀,“头几天,严先树大队的两个小子,在村外抢劫,也摊上那贩鲜鱼的要财不要命,救命声,喊得能传十里地。老石和老田去查哨,听见动静,就赶了去,把那两个家伙儿,狠狠地揍了一顿,还把被抢的人,连牵的那头驴,加鱼筐,一并送回了家。” 周洪露没听出来里面有什么的不妥,就睁大眼睛,静静地听张本山往下说。 张山本继续的往下说,“这边,严先树,听那两小子,添油加醋的一学啦,恼了,本来,严先树就对咱们有成见,就认为,是咱们找茬,欺负他,吵到侯本如那里,要他给个公道。侯本如呢,小子,没动静地把劫人家道的两个小子,还有老石和老田,都叫到他那里,问缘由,当着严先树的面,把那俩小子,骂了个狗血喷头,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们他娘的连兔子还不如!’还朝腚踢了他们两脚,给严先树一个大侮脸。” 周洪露一脸的迷惑,“这是好事呀!你还急什么?” “坏就坏在这好事上,”张山本更着急了,“第二天,侯本如就又把老田和老石,分别叫到他那里,横竖盘问,他们是哪里人?什么时候来的湖西?什么时候当的排长?和您和我怎么认识的?细得就像过筛子。” 周洪露马上领悟,“这说明,侯本如怀疑上了他两个,他们可都是刚来不久的八路军,对这里的情况,不是多熟悉。一问准出漏子。” 张山本更加的着急,“就是呀,会不会游泳,往水里一推不就知道啦?姓侯的想验他俩,不是难事。” 周洪露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知道,尤其要命的是,国共合作开始时,侯本如,被韩复渠派到八路军里,当过一段时间的军事观察员,对八路军的爱民意识,非常了解,侯本如一定从老石和老田的作派和行为上,看出了破绽,他俩,这是大意失荆州呀。” 老石和老田分别叫作石首峰、田光湖,是彭琦辉派进来的公安队排长、副排长,他们的作派、潜意识,自然和伪军无赖二混子截然不一样,时间一长,不可能不露出。 张山本点点头,“周营长想的对,天傍黑的时候,我碰见了侯本如的副官鲁官军,他向我说,侯本如来这里没多久,就对老石他们俩,怀疑上了,一是他们的口音是外地的,再看他们,不赌不嫖,那么爱护老百姓,就怀疑是八路军的暗探,已经叫王子玉、国辛,派人暗中进行监视了,今儿下午,王子玉和国辛两个人,撇开咱连的大小干部,逐个询问当兵的,估计现在,他们已经摸脚了。” 说着话,张山本的脑门上沁出了汗珠子,“咱公安队,派过来的人,怕是被剔出来了,这一下,可是怎么办呀,弄不好,将要遭受大损失。” 周洪露沉思了一会儿,“这样说,王子玉他们,今晚上,一定得开会,明天一早就得有行动。” 周洪露在房间里,转开了圈,边走边思语,“得想个快速解决的法子,要不然,就坏大事了,这天大的责任,不是你我能担得起的呀,事关抗战大局呀。” 张山本两条腿,马上的打颤,他战战兢兢的说,“刚才,我和老石、老田商量了,他们也感到环境很危险,是不是请示家里,先让他们撤回去?” 张山本眼睛,紧随着周洪露的身影转,“营长,三十六计,走为上呀,走了走了,一走百了,只要走了,他们就在咱这张纸上,着不了黑墨了。” 周洪露不动声色,慢慢坐在椅子上,拿起烟袋锅,慢慢挖一锅烟末,慢慢点上火,慢慢吸着…… 张山本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瞅着周洪露的每一个动作,不敢发一言。 “嘭……嘭嘭。” 良久,周洪露把吸完的一锅烟灰,磕在痰盂里,嚯地站起来,他的思谋已定了,“山本,你现在回去,告诉老石和老田,我完全同意你们的意见,情况紧急,现在就撤!俗话说,‘事大事小,一走就了,他侯本如再疑心,找不到空缝,也难下蛆。只是——,咱得讲究个撤法,一来免于连累你和更多的人;二来保住周处长交给咱的计划,这才是咱们的大事儿。” 张山本急忙的问,“啥法子?要不要先和家里通下气?” “不用啦,也来不及了,情况急咱先办着。” 周洪露说完上面的话,马上意思到,这话,没把自己的意思讲清楚,于是说的更慢,更具体,“我是说,跟家里汇报,来去最少得一天一夜的时间,我怕来不及了,你说呢?” 张山本点点头,“是这样的,你是党支部书记,情况紧急,应该立即决断,这也符合周处长交代我们的精神。” “那,咱这样……” 周洪露,在张山本耳朵边嘀咕一翻。 张山本不住的点头,他的脸色,渐渐好转起来。 第四节、训导队,出了逃兵了 第四节、训导队,出了逃兵了 天黑了,像往常,熄灯号响起。 像往常,石首峰、田光湖,在大队部里,扎上武装带,配上短枪,带着通讯兵,走出门,例行的,去查岗哨。 在大队部门口,两个人,碰上了魔怔怔的憨大胆。 憨大胆一见挎短枪的军官,“娘呀”一声,就往大街上跑。 石首峰一急,命令通讯兵去追。 通讯兵腿却没动,站在那里,也不避讳一大队里的人,诉了苦,人家一大队,是亲娘养的,总是欺负咱二大队。 石首峰一急,大声的嚷嚷起来了,要他赶紧地说。 通讯兵嘟嘟囔囔,憨大胆,是叫一大队的连阴天,吓魔症了。 连阴天,就是一大队的,那个整天板着脸,像谁都欠他两吊钱似的兵。 通讯兵接着述起缘由:昨天傍黑,乱尸岗子,埋了前村的李寡妇,就是上吊死的那个。因为叫日本兵,光天化日下糟蹋死的,夫家既怕鬼子,又怕辱了门风和阴风,没让埋进祖坟,卷了个草席子,进了乱石岗子。 昨晚上,熄灯号吹了后,连阴天,这个坏种,突想起这事儿,跑到咱队里,撺掇憨大胆,到李寡妇新坟前比胆儿。憨大胆没心眼儿,上了套。 昨夜里,两个人,蹲在新坟前面,比胆子。 昨晚上,月黑风高的,还下了小雨,阴风儿飕飕的,吹得苇叶呜呜响,实在够瘆人的。 到五更时分,天正黑的时候,连阴天蹲着蹲着蹲出了花花招儿,捅捅憨大胆,要他在这里先蹲着,他去伙房偷瓶酒去,回来一起喝,缓和身子,憨大胆正冷着,想也没想的一口答应。 连阴天拔腿就走,没多会儿,岗子头上冒出个魔影来,那魔影,穿着白孝,头戴高帽子,一跳一跳飘飘地,往憨大胆身边来。 憨大胆哪知道是连阴天使的坏? 憨大胆没来之前,连阴天就把一件孝袍子和一个须笼,藏在乱尸岗。 连阴天离开憨大胆后,偷偷穿上孝袍子,戴上须笼,一跳一跳的学野鬼。 憨大胆哪知道这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狼嚎般一叫,昏死过去,这不,拉了一天绿屎,到现在,还没返过魂。 石首峰一听,气炸了,倏地拔枪,朝大队部里面喊一嗓子:全大队,有种的,跟我上,带着人枪,突向一大队。 这一夜,两个大队,算是炸了营,好容易到天要亮时才消停,全营人,正要睡下的时候。突然,“呯呯呯”,几声枪响,像炸雷,在训导队的营地又响起,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跑步声。 “抓逃兵呀!” “有人带枪逃跑啦!” …… 各连队驻地里一片混乱。 趁着乱劲,张山本和石首峰、田光湖,按照事先商定的计划,潜出村外,在村西头的柿子林里停下了脚步。 “呼呼……老田老石,恕我不能远送了,你们赶快走吧。”张山本气喘吁吁地说。 “老张,怪我们一时冲动,给工作造成这么大的麻烦,要不是周营长临机决断,就怕连累了你和其他的同志,坏了咱大局。”田光湖无不歉意。 “现在说啥都晚了,好在还有其他的同志没有暴露。快点走吧,一路保重。”张山本转眼瞧一瞧四处,“快点找到公安队的彭队长,将这里的情况详细报告,周先生估计,敌人,是不会算完的,一定会折腾出来什么新花样,让公安队早作接应的准备,随时的增援。”说着,他折起身子,就往回走。 两个人,摇摇头,看看四周,没有动静,就腰一猫,钻进了树林子里,乘着微微的月色,快速地往西南方向跑去了。 训导队发生的携枪逃跑事件,按说,是一件大事情,借着这个话题,国民党地下组织成员们,各人开始了各人的显山水。 反应最快的就是国辛了。 天一亮,国辛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个的,就给山口报告了。 山口有每天早起床的习惯,每天早早的起床后,她按照学校里的习性,到操场里跑步,健身,然后的沐浴,早餐,再着装整齐地到办公室,阅读夜里发生并且呈文的军事、政治、经济和湖西外面的各种材料。 山口坐在办公室里,并没有按照以往的习惯,打开材料进行阅读,而是两手抱着属下泡的茉莉花茶,一面盯着袅袅的蒸汽,一面想着这几天来感兴趣的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侯本如。 侯本如,这个人,不言不语,却心计蛮多,上到训导队,面对着如此这般的蛤蟆窝,不经意的这么一锅烩,竟将四老虎的心头肉,严先树的警备大队,还有王子玉的自留地,也是自己的“准嫁妆”,连在一起,很快地造成人人的危机,四老虎和王子玉的小算盘,都一下子打乱了,这样子的下去,她就能从搅浑的这汪子水里,看清楚了谁是真老包,谁是假李逵,那条是大鱼,哪个是忠臣了。 这个四老虎,还真的搜罗了一批能人哩,怪不得,他能入了自己的眼。 一声声呼喊救命的哀求声,传到了山口的耳膜里,禁不住的,扰乱了山口的思维。 山口皱一下眉头,侧过脸去,微微地往卧室里的方向望。 那是个令山口畏惧的地方——高桥的卧室,她在里面承受的侮辱,令她每每的不寒而栗,差一点,在窗子外面的这个亭子里,上吊自杀了。 自从她和四老虎勾搭上了后,山口,从心里,死烦了高桥,多少天了,她连面,也很少见。 卧室里的求救声,更加的凄惨,更加的瘆人,那个可怜的李家小女人,这样的被折腾下去,还能活到明年的春季? 在前,每每地听到李家女人的哀嚎声,她还能听出来里面的受虐狂病的爽,自从她有了四老虎这个解馋的用具,体内的荷尔蒙,得到了缓释,才有听到了李家女子的哀嚎,是真的哀嚎,那是疼痛不堪的哀嚎,是极其的希望有人能救她一命的哀嚎,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的哀嚎。 赶上这时候的山口的心情好,也确实的那女子哀嚎的可怜人,山口皱着眉头,情不自禁地走到那令她毛骨悚然的旧 第五节、山口要坚决护住自己的生存的本儿 第五节、山口要坚决护住自己的生存的本儿 进屋后的山口,一见景象,连连地倒退几步,小脸儿,吓得,立刻的蜡黄。 那个可怜的女子,光着身子,被倒绑在柱子上,身上的绳子,勒进了她的满身青紫的皮肉,被捆的像个粽子,脚心的上方,绑着一个燃着的蜡烛,随着李家女子的颤抖,那蜡烛的蜡油,一滴滴,滴在了女子的脚心。 山口知道,女人的脚心,是最娇嫩的地方,也是最敏感的地方,每一滴的蜡油,滴在脚心,都令女子疼得打颤,而每一次的打颤,造成的震动,又使得蜡烛的蜡油滴落。 女子,就像一条挂在柱子上的将要垂死的鱼,浑身的痉挛,这么的折磨,确实的生不如死。 山口一下子憎恨死了变态的高桥。 山口正要说话。 同样的身子精光的高桥,看见了走进来的山口,眼珠子猛地一亮,站起身子,歪着嘴巴子的朝前走,一边走一边的嬉笑,“你的,更加漂亮的干活。”说着话,张开胳膊,就要搂抱山口。 山口一阵激烈的恶心。 黑绿的高桥,有这变态衬着,更没有人形了。 山口强咽下到喉结的胃酸,连着的倒退几步,站住,厉声地喝住高桥,“我是军人,身穿的是皇军的军服,你敢亵渎军服,皇军的明文规定,死罪的干活!” 高桥一愣,翻瞪一会儿的白眼珠子,想想,皇军的着装要求,还真有亵渎军服,死罪一条的规定。 被绑在柱子上的李家女子,终于见有人向自己伸出援救的手了,接连着的嚎哭,哀嚎,连连的向山口求救。 李家女子的哀嚎声,没唤来山口的良知,却震醒了高桥的兽性,高桥再一阵的嬉笑,对着山口,又伸出了双手,“嘻嘻,什么死罪的干活,在湖西,我就是皇军,我就是军律,我想对你怎么样,就怎么样。” 山口也一下子愣住了,高桥说的,还真是这么一回儿事,这会儿的皇军总部,对功劳大大的高桥,别说是亵渎军服,就是当众强奸总部司令的亲闺女,也不会有事的,虽然高桥的功劳都是她山口给的,但是,总部,就是死认这功劳就是高桥的那壶酒。 他高桥,真是对自己来粗施暴,他还真没有法子对付。 就在这危难时刻,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响了,机灵的山口,立即的,对就要靠身子的高桥喝令,“这电话,是济宁总部的,我要是一报告你的胡作非为,上级,非得对你执法不可!” 高桥再一愣。这阵子,高桥的脑袋瓜儿,真叫驴给踢了。 乘着这难得的空隙,山口一下子跑出去。 电话铃一直的响着。 山口擦一把额上的冷汗,稍一稳定,抓起来了电话听筒。 电话不是总部的,而是国辛的。 即使这样,她山口也得感谢国辛冥冥中的救命之恩。 今儿上午,一定把办公室搬到别处去! 山口这样想着,接通了国辛的电话。 国辛是告状的,借着报告逃兵的事件,把王子玉告的一个狗血喷头。 今儿的国辛,与往常的不同,他告完王子玉,又告起来侯本如的状来了。 这下,山口来了情绪。 国辛告侯本如,正好的,借此机会,好好地了解一下侯本如。 这样一来,电话,就长了。 等山口放下电话,天已经完全的亮了,朝霞,也把绚丽的霞光,通过菱形的玻璃窗子,将物资,照的满堂的彩。 四老虎推门进来,一脸的惊慌。 山口抬眼睛一看,就知道了四老虎惊慌的内容,那时候,在如此重要的训导队,一下子两个逃兵,还是排长,是一件大事,那时候,逃兵抓回来,可是要枪毙的。 四老虎进来办公室,直接地坐到山口的对面的椅子上。 山口和四老虎,这对狗男女,已经心灵默契了。 山口朝里面的卧室,努努嘴,接着的凄惨的一笑,而后的,极快的速度,停滞了笑。 四老虎立即的明白,“又……受虐狂了……叫的……” 又一声凄惨的嚎叫传来,山口身子,明显的一震,接着的,微微摇头,脸色,惨白,轻一声叹息,“唉,女人,首先要自立,要有坚强的支撑点,要有生存的本领,不然……唉,只能凌迟受死,这年月,安全感,才是第一重要。”说着,山口,又摇摇头。 四老虎没能跟上山口的步子,而是恢复一脸的着急,就要张口报告逃兵的事情。 山口轻轻地摆摆手,“不要说了,逃兵的事情,我知道了,事件很严重,此风不可长,你说说看,怎么处理为妥。” 四老虎想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又觉得山口已经是自己的人,就没有费心尽智地去猜测山口此时的心理,张口就说,“这件事,是王子玉明显的偏袒训导队,直接的造成双方的矛盾,应该把两个大队,直接的拉到张庄据点,在警备队里,接受皇军的教育训练……” “别说了!”朝霞照在山口的脸上,仍然的没有把山口的脸色改变,还是刚才凄惨的苍白,她受的刺激太大了,山口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要不是对面的这个人,及时的把李家女子送来,替换自己,现在,倒绑在柱子上的,精光着身子,被滴蜡的,就一定是她了,那样的话,她唯一的生存,就是慢慢地接受凌迟,知道被折磨死。 在这样战乱的年代,人的生命,还没有蝼蚁贵重,一个望门闺秀的死,就真如的一个蝼蚁的被踩死。 现在,从李家女人身上,山口最需要的是港湾,是真挚,尤其需要的是对她的忠诚,一冲而上的对她的保护,给她坚硬的安全感,而面前的这个有功之人,竟然的对她欺骗,还要还从一己私利出发,把两个大队,都拉到张庄去,现在的山口,太知道了拉到张庄据点的秘密,到了他的一米三分地,这两个大队的教育,训练,他邓的,就是王子玉嘴里的蒋介石了,就是训练场上的黄埔军校了,两个大队,接下来的全湖西的杆子会,红枪会,就全认他这个干爹了。 四老虎猛听得山口对自己粗暴的喝令,猛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已经,开始了魔头和厉鬼了,自己再认为她是自己的,再对她有功,但是,魔头一旦发威,就照样的被掐盖被喝了。 四老虎一个战栗,没敢吱声。 良久,山口,缓过气来了,对着四老虎,平静地交代,“你告诉侯本如的,两个大队,同时的受训,还在的原地,我马上的从皇军的,派训练的教官。同时的,要他们深刻的检讨,要把两个大队,变成一条心,效忠天皇的干活。” 四老虎一惊,接着的后悔,这样的一时鲁莽,不仅没坑来训导队,还把自己的一个大队,也搭进去了。 要不是在山口的办公室,四老虎就朝自己的脸膛子,扇巴掌了。 四老虎到现在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能按照山口说的去办呗。 四老虎正要走,却被山口从身后喊住,山口的面色还是有些沮丧,话音儿也硬硬的,再没有在自己怀里的黄莺叫的甜和软,“两个大队,既然合在一起了,再拆开,影响你的威信,这样吧,由侯本如捏总,他是参谋出身,训兵,有一套,另外的,一大队,还是有严先树负责,二大队,还是有王子玉负责,除了开会和后勤,思想教育和军事训练,两个大队按照以前的程序,各训练各的,但是,要侯本如,直接对你负责,务必把这两个大队训练好,尽快地发挥出皇协军的大作用,尽快地形成全湖西的战斗力,在你的领导下,尽快地为咱们服务。” 四老虎听得心里暖暖的,赶紧地点头,鞠躬,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门外的四老虎,长吁了一口气,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的他,更是害怕了山口了,在山口面前,思想总是短路,总是的唯唯诺诺。 在街上走了好久,四老虎才稳定了下来,再思虑刚才山口的话。 那话音儿里,还是偏袒着王子玉。 四老虎心里一阵的犯酸,野兽,只要具有了人的特质,就会也有人的弱点,那就是妒忌,尤其是“色与情”引发的妒忌,这种妒忌,最能迷堵人的心窍,使人只顺着犄角钻。 四老虎现在,还认为山口对王子玉的袒护,就是他们之间的 与他与山口一样的“狗男女”,而丝毫地没有察觉他们之间存在的巨大的秘密,这一点的缺失,使他浑然不觉得仍然的当人家的枪头子和保护伞,把八路军的仇恨和注意力,全转到了他的头上,以致于,他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开始了倒计时。 醋缸里的四老虎,在心里,也暗暗地咬牙,这事儿,没这么简单,我还是有法子的把他们的这盘子水,搅浑了。 就这样,他们各人,怀着各人的心事,开始了更精彩的争内斗,可惜的是,训导队,散的太早了。 第六节、野坟里比胆,坏了训导队的事 第六节、野坟里比胆,坏了训导队的事 四老虎咬完牙,就开始了收拾国民党地下的那些头头们,而那些要“拱头”的头头儿,相比较四老虎,更是的不懂事儿,竞相着“拱头”、“发芽”,显示出自己单个儿的大本事,结果,被国民党自个儿泄了自个儿的天大的密,坏了他们天大的好事儿。 国民党上上下下的暗下口儿,使得国民党地下组织,未战先败,在湖西,转眼间,变成了大道边的臭鱼烂虾。 三天过去了,训导队发生的携枪逃跑事件,就像一块石头扔在湖里面,一声扑腾后,再没了动静。 事件刚发生时,侯本如还时不时的吼几嗓子,王子玉还对向他报告的张山本,不疼不痒的骂几句,国辛也不再瞎充能,人前人后的,干脆连提都没提,惹事的严先树,更是心虚,遇到他们,都是远远的躲着走。 这几个刺猬,能罕见的拢到槽里,这么抱团的好在一块儿,本身就说明,他们要炸更大的刺儿。 周洪露和张山本,当然明了他们的思想活儿,只是,情况不明,如何对症下药? 他们由紧张,变得越来越疑虑,越来越焦灼起来了。 对训导队的每个兵,王子玉都当心尖子,以往每次发生兵逃事件,他都是雷霆大发,轻者将班长、排长关禁闭,重者打得直到手痛胳臂麻才罢休。 而这,两个排长,竟然,一点事儿没有。 越是没事,就越是有事儿。 这样子,捱到了第四天。 早上,出操完了后,队伍被带回营地,吃饭去了。 张山本和葛世源落在最后面,一边慢慢地往村里走,一边揣摩着侯本如、王子玉,他们葫芦里到底装的是啥药。 葛世源已经是公安队的侦查排长了,因为他的精细缜密,被彭琦辉派到这里,当通信排长,具体负责训导队与公安队之间的信息联系。 “张大队长,收操啦?” 远处,传来一声喊。 张山本闻声,转过身,见是王子玉的副官秦冠林,正站在通往徐村大路上的拐弯处,向自己招着手。 张本山就猜想,这小子,肯定有事情,便让葛世源先回村,应着声的,向秦冠林快步走去。 秦冠林的老家在嘉祥县城关,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土财主,多年前,家里惹上一个官司,家就败了。 他的父亲自感觉,官司打输的原因,是没有当官的家里人撑腰,就咬着牙,硬供秦冠林读书。 秦冠林在济宁一中读完中学后,考入济南军事学校,军校上到第二年,韩复渠没听见鬼子枪炮声,就撒了丫子,逃到徐州府。 济南沦陷,热血青年,自然不甘做亡国奴,秦冠林和同学到了南京,以后,随国民政府到武汉,再到重庆。 在重庆,由他的老师推荐,参加了军统,留在局本部工作。 时间到了1941年秋,抗战由防御转到相持阶段,一路逃到四川大山后面的国民党,这才喘匀了那口逃窜气儿,转过身子望后面,却见到原本垫桌腿儿的**,不但没被鬼子塞牙缝,还星火燎原般的强大起来,又见日本人到底不撑时候,就新仇旧恨的翻小肠,开始了抗战后的向**掏暗锤。 他们叫内讧,**叫摩擦。 反正都是叫日本人看哈哈笑的煮豆燃豆枝儿。 军统,当面锣,对面鼓的,虽然胳膊短的够不上,可上不的台面的损招儿,路路熟,派出大批的军统特务,到八路军、新四军活动的游击地区,开展秘密的各种调查和破坏。 在当时的重庆军统局本部,是一个权力大到天上的好去处,既没有生命危险,升迁的还比外面快,一线的特务红着眼巴巴地想往里面钻,里面的,老鳖样儿,把头硬缩进肚里也要留。 没有根底的秦冠林,自然要慨赴国难,无可奈何地被委派到了山东,跟了王子玉当副官。又赶上他们的命不好,在湖西还没伸开腿,就在兆向龙的出卖下,全被四老虎逮进笼子里,只能投降,当了汉奸二鬼子。 这对见过世面的秦冠林来说,内心里,自然是个滴血的大污点,尤其是跟着王子玉,来徐村策反杆子会、红枪会,更是窝囊窝心加窝火。 王子玉还是国民党的那习气,霸道起来没有边儿,在自己的家门口,当着自己家乡人,想骂就骂,说打就打,全然不给留脸面。 秦冠林联想这混乱的世面,自觉前程难料,报国壮志难酬,就自觉不自觉地降低身份,依靠上,上辈人就交好的大哥张山本,那些窝心到极点的牢骚话,也敢他的面前发。 张山本了解他的经历和心路后,就想把他当作发展对象,请示了周洪露,获得批准后,利用工作和老乡两层的关系,主动接近秦冠林,时不时地给他两把钱,人前桌边的顺毛捋,让他脑袋里吸足鸦片烟。 前阵子,张山本还带队,喊着号子,到他老家,把欺负他家的老对头,揍个落花流水耗子样儿的跑,抢去的宅基地,也要了回来,这样子,时间一长久,秦冠林就拿张山本当了知己加恩人。 “秦副官,这一大早的上哪去?” 张山本老远就向秦冠林,热乎乎地打招呼。 “王先生命令我,去请周先生和李先生,家里面有事吗?我一块捎着办。” 秦冠林递给张山本一支烟。 “呵,‘老刀’?不赖。” 张山本边说着边吸一口秦冠林递给、点上的一支烟,边吐出烟雾的回答说,“家里倒是没有什么事,只是,这下个通知开个会的草棒子事儿,从咱通信班,叫一个兵去就行啦,干嘛非得叫你亲自去?这老远的路程的。” 张山本一边吸着烟,一边的扯闲篇。 秦冠林摇摇头,苦笑一下,“唉,当官的动动嘴,咱当兵的,跑断腿,王长官的命令,如山倒呀,哪敢违抗!” 秦冠林抬头,吐一口烟雾,四下里张望,见近前没人,就带些神秘地笑笑,压低下嗓子音儿,“大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咱无心的,要防着他们有心的,凡事,小心些,要不然,你大队的,那两个八路暗探,能跑得了?” “你是说田排长、石排长?两个人,是八路的暗探?!” 张山本大惊失色,“兄弟,屎盆子,可别往哥的头上扣,八路暗探,那是杀头的罪!” 张山本手指一哆嗦,香烟掉在地底上。 秦冠林气哼哼地瞪眼,“我扣?我就是给您擦,还怕来不及呢,这年头,谁敢粘八路?是侯支队长说的,他暗中,调查清楚了,今天晚上,开会,就是为这事。” 秦冠林蹲下身子,捡起来张山本掉在地上的烟头。 张山本眼珠不动的盯他,吸凉气,“老弟,你可要,把准舵,侯支队长和王先生,两叫驴,拴不到一个槽,他们不对付,是他们的事,扯犁子拉耙的,粘乎咱干嘛?” 张山本看着秦冠林的脸,着急的打探,“哎,咱可是跟王先生是一条线上的,他可得给咱辨个是非,冤枉咱……” 秦冠林眼一瞪,极其的诧异,“他?王先生?跟咱一条线上?!” 秦冠林说完,把头扬到天上,“哼,他,王先生,就跟钱、跟财、跟官位一条线,标准的党棍,腌臜货色!” 秦冠林说完,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地转过头,紧紧地盯着张山本,“大哥,别迷了,这时辰,可不能再讲啥‘两肋插刀’,快想些法子,把自己洗干漂净,这狗屎堆儿,千万别粘到自己的衣裳上。” 秦冠林说着,把烟屁股,扔到地上,“大哥,还是小心着为好,我走了。” “哎,路上小心。” 张山本怔了好一会才会过神来,赶忙转身追葛世源…… 第七节、稀罕的追责会 第七节、稀罕的追责会。 这世上,但凡有人的地方,就一定的会有会议,有会议,就一定要想着法子的解决什么问题,所以,开会,文雅的说,是集思广益。 但是,开会,所谓的集思广益,就是把大家伙儿的思想,想法,集中到了一块儿,形成共思,共同走路。 但要是开会的人,个个老鼠装着打猫的心,那样子,这会议,就是倒在桌子上的王八,各自的爬了。 侯本如,王子玉这会开的,就是这样的桌子上的王八,都朝着各自的利益猪圈里爬。 这会议,精彩的,能撵上20个鸿门宴。 就着日本人的锅,谋着四老虎旗儿,敌、匪、土、顽,还有我、罕见地坐在一起,桌上敲筷子,桌下两腿踢。 国民党和国民党,汉奸和汉奸,为着心底里的那点腌臜事儿,狐假虎威地嚎,各自捏着各自手指头地算,真把人类的智慧,发挥到了极顶尖。 这会议,大家,都是秉承四老虎的旨意,四老虎秉承山口的旨意,都有旨意,都想开会,于是,时间、地点和人物,有了各自的特质了。 隆冬的晚上,夜空一片碧蓝,瘦瘦的月牙儿,挂在纷乱的树枝上,周围,满是闪闪的星星,而地面,却是漆黑,黑到把五指放在脸颊上,也看不见手指头,只能听见鬼叫似的寒风刮。 核桃园村外,赵家祠堂,一片灯火通明。 这里是侯本如的皇协军支队部。与往常不同的是,今晚上,警戒森严,外围,是严先树的一个加强班,将祠堂围个结实,挂着大红灯笼的大门口,设了站立和走动的双岗。 双岗,是王子玉的训导队的警卫班。 是够滑稽的。 侯本如在召集属下开会。 嘶嘶作响的汽灯,从顶光的角度,把侯本如的秃头,照得贼亮,他站在桌子旁,作为支队长、邓司令的全权代表,钦差大臣,在作双身子的训话。 周围,全是裹着皮袍,笼着双手,或坐或蹲或抽或喝的各路头子们,这会儿,全是念经入了神的老和尚。 侯本如讲话的意思,全是建立湖西治安模范区、两个大队精诚团结,多拉队伍,多联系人,早早地把红枪会、杆子会整编、训练好。 ——都是大路边子上的嘘巴话。 其实,谁心里都明镜似的,这是开席前的窝窝头,只是垫垫肚子而已,硬菜,还在后面呢。 周洪露两手拢在袖筒里,一边抽着烟,一边细细地品着他的话音儿,一面想着自己的对策。 侯本如连着讲了两个时辰,看起来,实在找不出话题说了,就坐下来,端起水杯子,自个自的喝起水来。 其实,他很是心虚,说到底,在这里,他只有一根“钦差”的虚棒子舞,而这些,在座的,可都是实力派,和四老虎,都能一步到床前,别说惹毛了都敢和他对架子,就是头一拧,散伙,也够他喝一壶的。 另外着,国民党出身的人,大都是这样子,皮绷的硬,只会耍舌头,关键到劲儿上,嘛也不是。 侯本如显然和严先树是孝子棚里的(湖西风俗,人死后,孝棚里面的和孝棚外面的孝子,远近的不一样,棚里的是亲儿亲闺女亲儿媳妇,外面的,就远一层或者远几层),他们一定私下里,已经谋划好了今晚的会议咋开法。 这不,侯本如刚坐下,“二百五”严先树就“嚯”地站起来,先桌子一擂,接着大声咋唬起来了,“诸位,侯总代表的话,我听出来了,话音儿有二,一是,尽量多地联系人,扩队伍,只有队伍发展大了,才能建立治安模范区,才能让咱邓司令高兴,咱才能发大财当大官;咱邓司令,前阵子,在湖滩里,建下盖天的功,一锅煮了公安队,把他们过湖的干部,全拔了他们的气门芯。这还不够,他老人家,现在,形势大好了也还没闲着,正借着济宁的皇军高兴,给咱要枪要炮哩,各位,咱马上要发大财,当大官啦!” 小子说着说着就张狂,像吃了山楂的猴儿,正准备着要站到椅子上,再一次的吹大气儿,却看见,满屋子里,没回应的,扫兴,只好回坐到椅子上,吸口烟,缓阵子劲儿。 缓阵子劲儿后,严先树再站起来,再吱崴,“二是嘛,”他拉了一长段长腔,三棱子眼倏地一剜王子玉,“应该纯洁队伍!把那些不可靠的白眼狼、吃饱饭就骂厨子的、砸锅的杂瓜子,统统开除掉!” 小子再扫一眼周洪露,“另外,嘿嘿,鉴于二大队,发生的逃兵事件,我建议,支队所属各部,迁移徐村,混编整顿。” 小子真长本事了,学会了含糊学,显然,他说的“支队所属各部”只然包括二大队。 徐村是严先树的新兵训练据点,那是他的一亩三分地,如果支队迁过去,这两个大队,连这支队部,就都成他的了。 这样讲,严先树显然让侯本如教过了,确实长了心眼儿,耍起聪明腔来的。 只是聪明的过了头。 王子玉一听,当然不干了! 晌午的,山口亲自给他打电话,电话里交代的事情,可是和严先树说的不一样,再说了,二大队是他的命根子,往后,在国民党那里,吃馍馍喝菜汤儿,全指着二大队呢,立即站起身,与严先树理论起来了。 国辛的俩眼珠子,贼似的,刷刷地转圈儿,时不时的插嘴帮腔的跟着闹。 他们相互地知道,在四老虎那里,他们再能,再忠心,和侯本如、严先树比起来,永远的,哭在孝棚子的外面。 李文德两手不住地捂嘴巴,竭力不叫“哈哈”打出来,他的烟瘾要犯了。 他才是坐地虎,谁都不怕,谁也不敢怎么着他。 周洪露沉着脸,眼珠子直往梁上瞟,也不言语,只是心里想:侯本如是和严先树事前捏好了点,炮仗就一个,怎样整治训导大队和王子玉。 只是,侯本如也真心愿意,把支队迁到徐村? 显然,严先树这样大喇喇地讲,显然的是四老虎背后指使的。 严先树和他侯本如比起来,那才是四老虎发丧时,那打幡的第一真孝子,可是四老虎被窝里的第一人。 而侯本如,顶多摸摸孝棚子的门。 真到了严先树的地盘里,还能有他侯本如说话、使威的份? 凭他这些天的观察,这侯本如,可是一门心思地想着借梯子上树,把训导队当作自己的自留地的绝户头。 于是,他就把眼光,从房梁,移到侯本如的脸上,反来复去地瞄,想摸他到底是精还是憨,葫芦里,到底装的是啥药。 侯本如,喝水,四下里扭头,猴子脸,涨的通红。 显然,严先树蹦出了他画的圈。 第八节、桌子上的王八就不往堆里爬 第八节、桌子上的王八就不往堆里爬 孙猴子压在五指山下,那是只猴子;跳出来五指山,孙猴子可就是大闹天宫的孙大圣了。 此时的严先树,就是那个跳出来五指山的孙猴子。 而侯本如,虽然是皇协军参谋长,虽然是四老虎的亲戚,但关系密的程度,比严先树,差远行市了,这也是他怯对方的软肋。 本来,两个人,是商量好的,是在会上,怎么吹笛捏调的赶跑王子玉、撤掉张山本,清洗二大队。 可这半吊子,却不按套路,把柴草,都扒到自己狗窝里来,明显着,用他侯本如的嘴,吹他严先树自己的号,来个硬下手为强。 可,这场合,侯本如,显然不能公然去接严先树的破脸皮,因为这小子,慷慨的是自己的主意,顺着的是他的话茬,眼下,只能哑巴吃黄连。 侯本如,万般无奈的四下里张望,巴巴地希望,别人来救场。 但,见一屋人,除了义愤激昂、唾沫子四溅的王子玉和国辛,都是一脸的麻木,于是,确切的知道了,这狗屎,只能自己擦。 于是,侯本如站起来,和稀泥地打圆场,“二位,三位,息怒,息怒,”他把两手,向四周里抖着拱,“严先生的建议,好是好,还得先听听李先生、周先生,还有各位大队长的意见为好,这毕竟,都是大家的事。” 侯本如拱着拳头,在等各位的反应,但是,其他人,明镜一般地坐壁上观,冷眼看他自己下套他自己怎么的钻,全都是麻木再麻木地装老憨。 良久,良久,再良久。 不得已,侯本如,只好尴尬地先拣软柿子捏,转头向着张山本,驴脸里挤出一丝笑褶子,“张大队长,你对严大队长的意见,感觉如何?” 他知道张山本一定不同意,也知道张山本老实,话冲,头皮好剃,只要抓住他一句错话,借题发挥,就能把局势,从严先树身上扭过来。 没承想,张山本更干脆,肩膀一斜,头一歪,气嘟嘟地说话了,“我听王先生的。” 张山本显然得了名人指点,任球从鼻子尖上溜过去,要让他耍足光棍,再丢尽脸。 侯本如被噎得白瞪了眼,当下全明白,张山本是把他侯本如当成了泥蛋子,“好…...好好……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嘛……只是……只是……只是,你张大队长,你两个排长,当逃兵,是怎么回事?说!” 侯本如“啪!”地一拍桌子,猛地大着声地一声嚎。 “啪!”不成想,老实的张山本,顿发暴脾气,啪地声,桌子拍得更响,跟着嚯地站起来, 满屋子人一愣。 侯本如麻愣着眼皮,愣了神儿。 张山本紧跟着一声吼,“他们是叫你逼走的!”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张山本又对着王子玉,满是动感情地大声吼,“王先生,石排长、田排长投奔咱,你可是点头的,人家可是一身的本事,给咱办了好多的事,你可不能办倒棹子(湖里划船往后倒)的事!” 吼住了王子玉,张山本转过身子,直逼侯本如,“侯支队长,你新来乍到,不摸锅灶不说,上来就无事生非,横竖找麻烦,你觉得我是外行,头就一定好剃?告诉你,我要不是为着王先生的面子,那天绝饶不过姓严的,他带的啥熊兵?拦路抢劫,没事找茬,蹲坟头子吓傻我的兵,还有啥坏事没干绝?你呢?却护犊子,放任纵容,还吹在**那边,是带过千军万马的将军,还不如我没当过兵的,我看你可怜,不靠帮,就没找你算帐,你倒好,觉得我的头皮好捏,找我的茬了,哼!量你,妄想!!” 张山本真有本事,明明是骂严先树,却句句都对侯本如,而严先树,就是满身的嘴,这时候也张不开。 “好好好……很好!我们张大队长嘴皮子好功夫!佩服!实在佩服!” 侯本如脸红得像涂了鸡血,脖子筋鼓得像倒提的泥鳅,窘极了,面子早被揭到了颧骨上,“不过,你张大队长也应该知道,我侯某人也不是傻子!” 侯本如坐在凳子上,气喘得像老牛,一个小兵这样指着鼻子骂,真是跌份儿到家了,“你办的那些事儿,哼哼!”。 一听小子卖关子,张山本上前直逼一步,眼珠子瞪得像铃铛,“侯支队长,这话是啥意思?办啥事儿?咱眼里绝不揉沙子,你当着各位的面讲清楚!” 侯本如象被逼墙角里的狗,无奈何地气淋淋,“我想张大队长是个聪明人,这话啥意思听不出?嘿嘿,我告诉你,”他嚯地站起身子,一扯身后的椅子,带出来啪的一声顿地的响,“那姓石、姓田的,是八路的暗探,我已经把他们给抓过来了,你私藏八路……嘿,嘿嘿!” 张山本一下子楞了。 “怎么啦?说不出来话了吧?嘿嘿,刚才的哪些话哪?嘴皮子这会儿不溜啦?” 侯本如见张山本窘态,一下子得了理,返了阳,乘胜追击,老鳖样伸出八丈长的脖子颈,“傻了不是?嘿嘿,跟我斗,我是谁?诸葛亮!咱早布下明的暗的三道岗,两八路逃了没有十里地,就叫我的人,按住了脖子颈。他们可是什么都招了,张大队长,按军法军纪,嘿嘿,可要有人倒霉了呦。” 张山本起先还真认为他说的真,可越听越听出猫腻来。 ——狗日的,耍我?俩八路,他们都招了,就你小蛮子德行,还容我在这里跟你拍桌子? 侯本如的一句失言,让张山本醒了神,他立马追击,手指头,直指到对方的鼻子尖,“侯支队长的意思是我通八路?我也是八路?!” 张山本一把拔出手枪,又直逼侯本如。 侯本如顿时吓黄了脸,连连后退,手摆得像大风里的荷叶子,满屋里找人竖梯子。 可,都像是局外人不动手,眼珠子冒的是幸灾乐祸。 绝望时候,峰回路转,张山本却把手枪“啪”地拍在桌子上,“姓侯的,你今儿把田排长、石排长押来,咱当面锣对面鼓,当着众人的面,问个清楚,如果我跟八路,有丁点的联系,杀刮存留,都由着你!” 第九节、充光棍的侯本如成了斗败的鸡 第九节、充光棍的侯本如成了斗败的鸡 侯本如彻底傻了,这出自己想了三天的空城计的招,就要砸在自己的手心上,而一旦收不了场,今后就没法在这湖西混了,急忙转向严先树,递上求救的眼神。 这时候,只有这二百五的船,暂时还能坐,他们毕竟是死爹发丧的孝棚内的。 可这半吊子,这会儿,已经溜出了孝子棚,穿红着绿的又认新亲爹了,眯上眼,只顾自己抽香烟,一任他深水里面紧扑腾。 侯本如嗓门儿一阵发痒,虚汗,一下子湿满襟。 看样子,说不定,严先树这龟孙,心里正恨他瞎了自己兼并二大队的好事儿。 没办法,只好自己耍单身了。 侯本如一咬牙,于是就像猴儿的脸,立马换来阳光灿烂,笑脉脉地走到桌子旁,拿起手枪,递到张山本的近前,“哈哈哈,张大队长,人家都说你忠诚无比,今天一试,果然如此,来来来,把枪收起,收起,啥事别生气,生气气自己。”脸色变得就像两岁孩儿的脸,又像湖边六月的天。 张山本却不顺坡下驴,“姓侯的,收起你这套!” 张山本仍然大怒,“你别欺负人太甚!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怕我跟王先生好,使的是剥葱的计,想先除掉我这个护兵,让王先生成光棍汉,接下再使套儿整王先生……” 王子玉的脸,如同猴儿腚,窘得甭提多尴尬。张山本的话,明显着,让全场里的人,觉得,他的势力小,压不住候本如,就等着的让别人来施舍,来救助。 侯本如一下子气急败坏,这话,说的,太失自己的面子了,“放肆!你知道这是在跟谁讲话?!再敢挑拨离间,我一枪毙了你!” “哼!”张山本斜他一眼,十分的轻蔑,“信你,是支队长;不信你,狗屎一泡,哼哼,连狗屎也不如。” 张山本嘴一咧,眼睛一眯,一阵冷笑,“姓侯的,就别整天价吹乎和玉皇爷攀亲戚的事了,早先前,你放狗咬邓司令的茬,邓司令能忘了?咱弟兄们能忘了?别耍光棍了,你这套,吓唬谁?你个外来户!” 张山本一转身,枪也不拿,踢开屋门,骂骂咧咧地往外走。 打人打脸,骂人揭短,这话,可是点到根子上。 侯本如那个窘呀,“你你你……你给我......回来!” 小子,浑身打哆嗦,脸都气紫了,撵完兔子的狗一样,坐在那里只是喘。 看来,自己确实入不了上九流或者下九流的流了,连这点小时候的腌臜事儿,一个小兵都知道,谁告诉的?只有四老虎,为啥告诉的?人家才是真本家,绝对绝的,他们才是没出五服的。 王子玉一见,再也坐不住了,会场里的人谁都瞧得出,侯本如是拿张山本点他,如果再不作声,就成了人人看不起的缩头绿乌龟了。 另外,他也看得出,如果张山本一走,周洪露自然留不住,训导队就会散伙儿,到那时,自己不光成了光杆司令,连四老虎那里也站不住,他这跟野汉子私奔的,两手空空地能再回以前的国民党的婆家来? 还有那个什么的挺进支队,还有山口的那盘子热包子。 想到了山口,王子玉一身的惊悸,那个娘们,一个个把他的护兵往湖里扔懂得情景,那样的端坐,安逸,悠闲,可不是刻意装出来的,那是真毒,真辣,自己要是把她的后路被办砸了,那下场?他真的能想到了。 这一下,他王子玉,就真走到了绝路上。 王子玉慌了,于是,顾不得先前同侯本如达成的啥协议,赶忙抢上前,拦住张山本,“张大队长,请留步,有话好好说嘛,都是喝微山湖里的水长大的,和尚不亲,帽子近。” 张山本气淋淋,“有啥好说的?我张山本讲义气,够朋友,为着您王先生,才来干这差事!既然侯支队长想拆您的台,您又不能为咱做主,您就叫咱走好了!在这鱼虾满塘的微山湖里,就不信能饿死了!” 张山本气哼哼,他是这湖西的实力派,家底厚,家境好,有人服。 王子玉的脸,也腾地红到耳根后,尴尬地无话以对,对这样的人,两手空空攥皮锤的他,还真的没有啥招数。 周洪露见火候到了,站起身来,缓步的上前,“山本呀,看在王先生的面子上,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给,把枪带上,先回去消消气,明天给侯支队长赔个不是。” 张山本回头,盯了侯本如一眼,从周洪楼手里接过枪来,气哼哼地甩手而去。 满屋子的人,全成了泥胎。 周洪露坐回座位上,满脸不悦,对垂头丧气的侯本如抱怨开来,“侯支队长,俺老周是个粗人,泖子性格,别怪俺说话直筒子。今儿,可是你的不是!那八路暗探的帽子,是随便能给人戴的吗?那可是杀头加满门抄斩的事。张山本是我推荐给王先生当连长的,来料理队伍的,给王先生当兵,这事儿,想必你是知道的。要是他办事有啥得罪你的地方,要杀要剐,就该冲着我来,俺老周,对着枪眼,要是眨眨眼皮子,就是龟孙!可谁要是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背后捅刀子,算计俺老周,哼……” 在座的,都知道周洪露的为人和分量,见侯本如成了耷拉头的瘟鸡,又听说他原本没摸上四老虎的夜壶,只是个耍把子卖野药的嘴子客儿,那自然不放过这送人情的好机会,于是除了严先树以外,或曲或直,纷纷抱怨侯本如袖筒里捏蝦蝗,事办的不地道。 对侯本如,最恼火的当然是王子玉。 首先,他们虽然都是来自国民党,算都是“带犊子”来的新家,但他们同母不同爹,自然的就不亲,就相互的人前人后的踩。 尤其是侯本如,自认为是孝子棚内的,一上来,就拿着四老虎的鸡毛当令箭,胡萝卜加大棒,压国辛反了水,让国辛又一次的闪他的膀子,接着,借与严先树合编,动了他的“棺材本”,再以逃兵的事由,昨天晚上找他谈话,说训导队里有八路,以四老虎全权代表的身份,压他,在开会时配合,对训导队中层干部进行清洗。 王子玉吸口凉气,要不是刚才,严先树贪得无厌,节外生枝,他在湖西,就只有上吊的份了,张山本刚才的揭老疮,才使他知道,他姓侯的,只是个高粱地里的稻草人,除了狂吹,瞎编,啥本事没有。 一种被人耍弄的恼怒,使他的小脸,变得蜡黄,额头的青筋,嘣嘣地跳动,恨不能上前,照侯本如的驴脸,“啪啪啪”,连扇三大耳刮子才解气,但是,毕竟,他们都是四老虎派来的,算是钦差大臣,镇住这些扒地虎,才是大道理,尤其是从他和山口的那个长远的大计算,他硬硬地把火压进脑门儿。 但是,话音儿,满带着枪药,“周先生息怒,有道是‘君子不见小人怪’,再说侯支队长也是好意嘛,真要是有人无事生非,破坏邓司令的扩军大计,我王某人决不轻饶……” 他充起来大尾巴狼来了。 第十节、从训导队里把国民党全撵走 第十节、从训导队里把国民党全撵走。. 事情有时候就是奇怪,正僵着的局,一个意想不到,接着的来一个谁都了想不到的但都是谁都希望的结局。就在全场里的人,无话可说,屋子里的气氛,一点就着的时候,柳暗花明的又一村,到了。 “啪啪啪……” 就在会议要撒戏的这时候,一阵激烈的枪声,在近处响起,震得满屋子人头皮发炸,慌张着站起来,像掐了头的蚂蚱,四下里乱闯。 “抓汉奸头啊……除败类啦……” 外面的喊叫声,在静静的夜空里,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严先树率先成了诸葛亮,大声地喊,“一定是张山本带队伍撒气呢。” “还反了他!”侯本如从腰里拔出手枪,瞪圆了眼,“抓住叛贼,大大的有赏!” 但是,小子,却把满是惊恐的目光,投在王子玉身上,恶狠狠地喊,“王子玉,你敢鼓弄张山本造反?快叫张山本撤军,不然,邓司令决不轻饶你!” 在这危急时刻,侯本如想的还是自己,只拿软柿子王子玉捏。 吓唬完王子玉,候本如再把求助的眼光,投到周洪露身上。 那是救命绳,他可不敢动周洪露一根毫毛。 “这这这!”王子玉急得直搓手,事儿太突然,他也不知道外面啥事情。 枪声,同样也令周洪楼疑惑,这在他和张山本的剧本里,没有安排这一出戏码,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大门“嘭”地声,从外面被撞开,带来的气浪,吹得汽灯直晃晃。 满屋子人,又是一惊。 严先树吓得,头一缩,进了桌子底。 “报…...报告!” 进来的是严先树警卫班的班长,左手抱着受伤的右臂,满脸的鲜血流,“我……我们叫八路……包围了。” 满屋子人一听,更加慌乱。 “胡说!”侯本如急得呀,就像吃了花椒粒的猴子,一把拉住警卫班长,恶狠狠地嚷,“土八路都在天边哩,他们长了翅膀也飞不来,你敢扰乱军心,我枪毙你!” 那满身是血的班长,一跺脚,“哎呀!胡弄你是龟孙!手电筒照过去,那袖子上,印的都是‘八路’。” 国辛接下来的聪明了,“八路都是飞毛腿,日行一千,夜行八百。微山湖离这儿几坡地?!” 国辛也跟着急得直跺脚,“说不定真是八路,听说咱们在这里开会,打过来了呢,想给咱来个一锅端。” “去!”侯本如朝警卫班长的后腚踢一脚,“把里里外外的人,都撤进院子里,把家伙儿都搬到墙上去,狠狠地打!” 候本如转过头,“诸位不要慌张,快,跟我冲!” 侯本如这才真的明白,国辛说得对,八路军要想把他们一锅端了。 这可是大事,于是,候本如大喊一声,跑出屋门,他要作出身先士卒的样板,缓冲与手下人心中的隔阂,还有刚才的尴尬。 但是,门外的枪声,就像年三十和初一的临界点,那枪声,就像满街上到处炸的鞭炮,刚跑到大门口,便被密集的火力压回来。 李文德跌坐在院子里,死了老子娘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完啦!这回全完啦,要是被八路抓着了,还不扒皮抽筋油炸了咱?” 周洪楼虽然不知道外面的真实情况,但是,他确切的知道,外面的八路军,一定是临近的公安队,彭队长安排的,随时的接应他们,这样的话,他们也就是配合着演戏了,所以,他要从里面配合着,把这出戏演好,他表现了,他能控制住现在的这局面,于是,对着李文德大喝,“嚎个啥?冻死迎风站,饿死打嗝嘞,反正是死,干吗当孬种?!” 周洪露训完李文德,转身跑到躲在墙角处蹲着的侯本如,声音的极其的干脆,“支队长,你快下令,让兄弟们使劲地顶。这里离张山本的驻地近,他听到枪声,一准来救咱.” “救……就......怕他......还记仇……” 侯本如满是哭音。 “放心!他不是那种人,再说,我还在里面。” 周洪露顾不上侯本如的罗嗦,上前大跨一步,大声地四处里喊,“关上大门,用石磙子顶上!弟兄们!快放枪,快扔手榴弹,咱们的救兵快要到了!” 周洪楼边喊着,边往院墙外打枪。护兵们受周洪露的鼓舞,一起壮着胆子加紧放枪。 “弟……弟兄们,快放枪,谁谁......打完一箱子子弹,奖大洋三…...五块!” 侯本如扯着公鸭嗓子喊。 赵家祠堂的外墙,是用一圈青石围住,宽得上面能并排站两个人。 警卫的伪军们,贴在墙后面,从射击孔里,往外拼命放枪。 墙外来袭的人,没有大炮,在伪军们的拼死抵抗下,火力渐渐地弱下去,但枪声越来越贴耳,手榴弹一个接一个扔了进来,射击的伪军,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满院子全是炸烂了的胳膊腿儿。 侯本如他们退进祠堂里,全都吓软了脚。 王子玉哭喊着张山本的名字,“张连长呀,快来呀,再不来,守墙的死光啦,俺们就成干鱼啦。” 仿佛感应,突然,祠堂西北方向,响起了还击的枪声,扔进院子来的手榴弹,顿时减少,外面的脚步声,更加混杂。 屋外,周洪露兴高采烈的大声喊。 “弟兄们,快打呀,张连长支援咱来啦。” 侯本如他们听见这喊声,可是救命的甘霖,个个从祠堂里,争先着往外跑。 西北墙角,接连这翻过来几个人,他们是张山本、葛世源带着的一大队的人,接连着跳进来。 “快!封住大门,掩护王团长、侯支队长撤退。” 张山本忙着指挥。 随着喊声,跳进来的人,一个架一个大小的伪军土匪的头儿,往西北墙角炮。 张山本一叠声的招呼,“从这里爬出去,都快点,咱的人在外头接着哪。” 王子玉他们,闻声儿,命都不要,争着爬墙,再王八般往外翻。 李文德年纪大,身体又短又骆,王八样,爬了几次,都没爬上去,急得在墙下,跺着脚,扯着瓢叉般的大嘴,撒泼着的街头婆娘的嚎,看见周洪露上了墙,慌忙着一擦鼻涕泪的哭着喊,“大兄弟呀,拉哥一把呀,救哥一命吧……” 周洪露听见喊声,转过身,伸出右手,抓住李文德伸出的右手,一较劲儿,竟将他,死狗样的提上墙头来,然后抱着他的腰,跳了下去。 这样的老干鸡,大烟鬼,没有几两肉,提溜他,轻省。 正打算翻墙的张山本,转身见侯本如没命地擦汗,诧异地问,“侯支队长,你......咋还不上去?” “我我我……” 侯本如,一下子,裂开嘴巴子,哭嚎了起来,“呜呜……我的腿……软得......没一点劲儿……” “哪啥办?”张山本停下来,好奇地问。 “呜呜,张连……张兄弟,拉……哥一把吧,我实在……” 张山本想了一下,蹲下身子,招呼他,“快点!” 候本如没明白,只是白瞪着眼珠子,显然,被吓傻了。 张本山侧身,一把端起来候本如的右脚,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踩我的肩膀,快点上!” 侯本如颤颤怯怯地爬上张山本的肩膀…… 第十一节、且看怎么收场的 第十一节、且看怎么收场的 这是敌对双方都希望又都没有想到的结局。 侯本如来徐村砍的两板斧,是迫不得及,来到这里的时候,他马上发现,两个连队都不会听从自己的,严先树不听自己的,是因为他是四老虎的红人,谁都不会怎么他;王子玉不听自己的,是因为他有周洪露、张山本、国辛撑腰,属于地方派,要想把这两个连队拾掇服,就得采取倚一家打一家的方法,然后各个击破。 于是,小子,在这两个连队中间,进行筛选,最后,觉得,王子玉的柿子好捏,于是先对他下手,在砍掉国辛这支胳膊后,他本想接着撤换张山本,却发现中层干部中有八路军行为的嫌疑,就像抓大鱼,给四老虎抱个更大的金娃娃。 追查中,却发生了逃兵事件,一下子跑了两个排长,很是出了意外。 候本如马上掂量得出来,这可是件大事,也是一举击溃王子玉的好机会,于是乘王子玉方寸大乱时候,先向王子玉提出自己的怀疑,并打算借开会对张山本进行试探。 王子玉在侯本如的吓唬下,虽然也怕得罪了张山本对自己不利,但更怕万一,被八路军钻了空子,落下错处,惹麻烦,思考再三,还是接受了侯本如的意见。 但是,小子,他还是留了一手,一旦失败,好向张山本解释,他知道自己的副官和张山本关系好,于是装作无意识的样子,把侯本如的打算透给了秦冠林,秦冠林根本就不相信好朋友张山本是八路,只当是侯本如联合王子玉陷害张山本,为防止张山本在试探中,因没有准备而吃亏,第二天,便借机把消息,透给了对方。 而,张山本,和秦冠林分手进村后,首先把葛世源拉到一边,仔细商量起来,然后两个人分了工,张山本去找周洪露,商量晚上开会时的对策,葛世源即去“共荣”大酒店秘密联络站送情报,恰巧,在酒店的门外,碰上了卖“鲜鱼”的华新满。 华新满是周健民紧急派来的,公安队撤进微山湖里后,华新满紧急补空,担任新的联络指挥员。 原来,田光湖两个人撤出来后,径直找到专署公安处,把训导队的情况汇报给了周健民,周健民感到问题的严重性,觉得既然张山本已经引起了敌人的怀疑,就不应再派人进行联系,立即安排华新满带领侦察员在接头地点等情报,再安排金巨县武工队停止活动,集中隐蔽,就地听从华新满的命令。 三天后,华新满果然等到了葛世源,两个人就地商量了行动方案,决定袭击这伙子混账东西,能消灭掉更好消灭掉,实在消灭不掉,就转手给张山本一次“立功”的机会。 这一不期而遇的战斗,也一下子改变了训导队、杆子会和红枪会的命运。 首先改变的是李文德,这个老财主,老官迷,老不死的,在墙头下的那一刻,就像被无常小鬼儿松下了勾魂的耙子,也一下子明白了,开窍了,关键时候,能仗义,救他命的,还是老家本土的自己人,那些国民党,那么城里人,能办的,就是忽悠他,要他的粮,占他的房,而能给的,就是那么一个虚头巴脑的大帽子。 李文德的这一开窍,立马的坏了训导队和警备大队合编合练的事儿,他把他的祠堂和老房子,全部的收回去,把他的粮仓,也关上了门,将那些耍光棍的候本如,王子玉和国辛,一下子,全撵到街上去。 这一下,却没有啥人的提反对的意见,个个成了偷野汉子的媳妇,被老婆婆发现,撵出门,乖乖地蔫头蔫脑地出家门,默默地收拾东西,上了各自的路。 严先树好说,一见李文德的撵,拉上一大队,起杆子就走人,直奔他的据点去。他的麻利走,是有原因的,一则,四老虎给他来的命令,四老虎巴不得训导队解散,训导队解散了,就少了一个潜在的威胁,尤其是剪了王子玉伸向山口被窝里的那条腿,既然王子玉滚得远远地,再进不来金乡城,你野小子,进不来金乡城,看你怎么钻山口的被子窝?这儿一下,就少了山口的又一个念头,往后,山口,就一门心思地依靠自己了,而往后山口一门心思的依靠自己个,那么,往后的,让山口打狗,山口还会骂了鸡? 周洪露、张山本也好说,把他的训导队,重新的撒到全湖西,教导杆子会和红枪会,继续的保家护院,重操老旧业。 再说了,破坏训导队,也是八路军公安队的老早的主意,所以,周建民处长马上的传令,解散这只各方面势力染指的队伍,把他们继续的散到各个的杆子会和红枪会里去,现在的杆子会和红枪会,已经被四老虎所占领,这样下去,只能败坏抗战的大局和民族独立的大业。 候本如也勉强的好说,回到金乡去,到皇协军总司令部里,继续的坐冷板凳。他经过这一场,确实地知道了湖西的水儿有多深,这个深的水儿,极其他游泳的技术再好,也会在明里暗里的漩涡中,沉下底儿,淹个精死。 心里最不高兴的是山口,山口的绝密计划,是从训导队开头的,现在,却从开头的地方被掐死,到国民党来湖西的时候,那个在她麾下,千军万马占湖西的场景,看来是难以实现了。 这时候,她也感到了湖西的水儿深,有些事情,不是因为她是皇军,是湖西之王,掌握湖西生杀大权,想做就能做到的,第一次感到了迷茫,感到了拳拳打在棉花包,有劲儿使不上。 好在,经过王子玉的手,她已经是国民党的人了,只要把那封由王子玉转交,由重庆军统亲发的电报攥在手上,事情还不会败坏到糟糕的地步,暂时的,感觉到,这个世上,还有自己可能、可以立足的地步。 她也同意放弃训导队,指示四老虎,提前结束训练,把训导队的成员洒向全湖西,带动各地的杆子会和红枪会,继续的挑拨八路军和老百姓的关系,继续的杀过路过湖的八路军干部。 这一点,她和周建民,确实的想到了一块去了。 只是,她山口想到的另一层更深的意思,周建民却没有觉察到,那就是,她山口已经不是日本人,已经是了中国人,已经是了国民党的军统特务,她在深耕湖西,着力构建湖西国民党地下军统特务网络建设。 王子玉已经明白地告诉他,那五六百训导队员,在这短短的训练时间里,个个重新入了国民党,接受了全套的军统教育,已经全是挺进支队的骨干了。 王子玉笑嘻嘻地把他们的人名名单、联络暗号,呈文报给了山口。 也就是说,山口,金慧碧,已经掌握了湖西的全部的国民党。 只是,山口兼金慧碧,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的接触到国民党,不知道他们内部的吃空饷,报虚功,瞒上欺下的本领有多强,王子玉报的这份名单,完完全全的瞎忽悠,王子玉吃定了山口兼金慧碧,你再大的本事,绝对的不可能,到湖西的各个村庄,去核查比对。 山口被王子玉忽悠了,这一忽悠,最大的后果,在解放战争中,刘邓大军过黄河,千里跃进大别山,中间的,湖西一途,应了检验,倒了大霉。 这是后话。 山口觉出了也深信了王子玉的本事,让他继续在住在满洞乡,明面上督查杆子会和红枪会,实际上,发展和壮大挺进支队。 山口还给了王子玉一部电台,这部电报,一则联系济宁和重庆,另一则报告给她,起到联络站的作用。 只是苦了国辛,国辛一下子成了野孩子,哪方哪面的都不要了,只好赖在了周洪露的家里吃白食。 第二十七章、湖西抗战退到了极其严峻 第二十七章、湖西抗战退到了极其严峻 又是一个严寒的冬天,又是湖西抗战大劫难,不过,不同上次的是,杆子会、红枪会改成了皇协军的主角,在湖西,穷人打上了穷人的队伍,这就是当时中国社会的现实,这就反映出中国抗战局势的复杂。 毋庸讳言,八年抗战,曾涌现出了许许多多可歌可泣、惊天动地的抗击日寇感人故事。然而,无论淞沪战役中时的“八百壮士”故事,多么气壮山河,不管晋察冀大扫荡时的“狼牙山五壮士”事迹,多么感天动地,也不论三江大讨伐时的“八女投江”画面,多么惊神泣鬼。 但是,不可回避的事实是,抗战结束时候,伪军的数量远远地超越了日本在华的数字。 这时一个无法改变,寻找再多的理由也无法遮掩的沉痛的事实。 我们应该,确切的应该知晓我们五千年历史文化,在抗战之前,对中国教化、约束的现实影响了。 不能不看到如下的现实。南京大屠杀时,十几个日本兵,押解着上万名的中国国民党军人俘虏去屠杀,竟无一人反抗,连跑都不敢,如果此时,有人带个头,用脚踩,也能把日本人踩成肉饼了,可这个人永不出现,直到被这十几个日本人,用机枪全部杀戮在长江边,让长江涛涛的江水,承载着鲜红的血河,静静地流淌。 十几个日本兵,之所以能押上万中**人赴屠场,恐怕就是因为他们,从某些迹象中,已经做出了推断,这上万中国俘虏,早已彻底丧失了反抗精神,任何担心,都是多余的杞人忧天。 为什么上万中国俘虏中,出现不了以死相拼的领头人?是兵败如山倒意志被彻底摧毁使然? 还是听天由命盲目随大流造成? 或是“枪打出头鸟”历时文化熏陶铸就的? 不可否认,中华文明曾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文明。 中华文明的青春期在先秦。 那时候,每一个中国人都活得神采飞扬,有滋有味。男人特别阳刚,女人特别妩媚。百家争鸣,思想茂盛。试想,倘若十几名日本兵,押送的不是国民党的降兵,而是战国七雄的任何一国的上万勇士,展现在世人面前的,又将会是怎样一种景象? 那样的话,我们真的“羡慕”日本人了,他们怎么的有本事,能在中国苦撑了八年抗战。 从历史的角度看,从现代意义上讲,八年抗战胜利,与其说赢得了中华民族的独立,不如说铸炼了中华民族素质更为实质,以致得以傲立于世界的辉煌今天。 书归正传。 这次的把湖西抗战局势推向劫难的,不是鬼子,不是皇协军,而是杆子会,红枪会,更确切的说,是国民党的地下特务组织,更更确切的说,是急于准备嫁妆,重新回炉的王子玉。 中国人借着日本人的手,把湖西的中国人,推向灾难的陷阱,稀罕吧? 国民党之所以在抗战结束后的三年里,被弱小的**打得屁滚尿流,一泄千里的逃到弹丸之地的台湾,一个四面环水的小岛子,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它的组织成员,占主流的是各自为实,各自为是,为小利而丧全局,根本不顾民族大义,所以的,被赶下台,走入历史的垃圾箱。 一场尔虞我诈的夜会加上一场不期而遇的围剿战,一下子坏了日、伪、顽、土各自的美好设想,就像桌子上的王八,各自的爬回到了各自想爬到的位置上。 散了火儿。 最气急败坏,最伤严重的是,散了伙儿的王子玉。 王子玉,从子弹窝里爬出来,逃到满洞驻地,连惊带吓的成了傻子,这傻子,好歹的爬上床,蒙上被子,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后,天已经大亮了,见到天已经大亮了,才确切地知道,他又活过来了,知道自己活过来了后,吓得出了窍的魂儿又附到他的身子上了, 吓出窍的魂儿一回来,当下的,王子玉真的吓一跳,直接的,从床上滚下来。 昨天晚上的那一出,最最倒霉的要算他王子玉了。 危险最大的,他不仅仅是再也回不到四老虎那里了,四老虎现在见了他,那还不是像见到了兆向龙一个样?还不现场现的,掐盖喝了他? 也不仅仅是掌握不到了训导队,训导队,算是散伙了。训导队散伙儿,本来也没他的什么事儿,从成立到散伙,他都是硬硬地把自己塞进去的,是老鳖伸头,自个儿钻,所以,对他,危害的仅仅是一个立足的地方。 但是,最最关键的还是在山口那里。 山口已经从自己手里得到了应该得到的东西,她已经“狸猫换太子”成功了,成功了的山口,不,金慧碧,已经上了屋顶的金慧碧,自然的,他这个梯子已经无关紧要了。 至于她再次的深入的跟重庆方面的联系,联络,凭她的本事,那是极其轻松的事情,何况,还有国辛,国辛这个王八蛋,从山口的最里面,确切地知道了,国辛已经卖主求荣,已经成功地和山口搭上桥,牵上线了,国辛在重庆方面,也是很有关系的,在这个马上要变天的时候了,重庆方面,也急切的想与湖西联络上,能找到自己的代理人,是那些急于立功的要员们,急于想办的,这样的大功劳,国辛很是要抢手的。 要是自己在山口那里的分量一轻了,自己就是死了,整个湖西里,连一个往自己脸上撒把土的也没有了。 惊出来一身冷汗的王子玉,从床上滚下来,正要想应对的法子的时候,突然的听见,门外面,分别响起来的集合号的声音。 王子玉侧耳朵一听,是一大队和二大队,分别的集合整队的号音儿,马上的明白了,他们这是要散伙,各拉各的队伍,各走各的路。 竟然连一个打招呼,说说客气话的也没有。 极其沮丧和窝憋的王子玉,本来的一肚子火气,见此情景,更是火气,肚子里的火儿,一下子爆发,燃烧起来了,一下子蹦出大门来,朝着操场的奔。 他的副官秦冠林,不知道王子玉突然的发癔症,烦啥子二百五,慌忙着的紧跟上,也跑到操场上。 第一节、危难的王子玉使出奸诈计 第一节、危难的王子玉使出奸诈计 操场上,两边,各站着各自的大队,这边儿的国辛,正大声小气的骂东骂西,正骂着王子玉的不是东西不是熊。 那边,严先树,也掐着腰,也挺着公鸭嗓子,也在高音儿的骂,也在大骂王子玉不是东西不是熊。 真是稀罕,两边已经成了死敌,就像王八或野狗,打完一架各喘各的气儿,相互对骂的,却是不相干的王八或野狗。 王子玉一听,可是气疯了。 气疯了的王子玉,泼妇一样的先跑到一大队,也不管什么好狗护三村,打狗看主人,撇下严先树,直跑到队伍里,一把揪出来连阴天,一边揪着连阴天的领窝子,一边恶骂着,“你个王八的孙子,大闺女养活的野熊,能偷偷穿上孝袍子,戴上须笼,一跳一跳的学野鬼,跳散了我的大计,你个王八孙子鳖羔子。” 全场的人,被疯子一般的王子玉惊呆了,队前的不再恶骂,队伍里鸦雀无声,都睁大眼珠子的看疯子的王子玉。 发疯的王子玉,一边恶骂着,一边把连阴天拉到二大队,一直拉到二大队的憨大胆,身边。 憨大胆,哪知道王子玉为啥子发疯?见到王子玉的疯狂,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狼嚎般躲闪,刚好的屁股,又拉了绿屎。 王子玉也不管憨大胆裤裆里的味儿冲不冲,伸出来另一只手,也薅住憨大胆的领窝子,把连阴天和憨大胆儿,像抓小鸡似的,一直的恶骂着,拽拉着,直上了检阅的台子上,然后的,把两个已经成了稀泥的孬种总,扔到台子沿儿上,抬起来两只脚,轮番着,拼命地踢和踹,发疯的咋呼着恶骂。 台下的,鸦雀无声,傻子看戏一般的瞅王子玉。 王子玉见观众没掌声,更是气急败坏,转过身子,从秦冠林身上,一把拽出来盒子枪,拉开了保险,朝着瘫在地上的两摊子稀泥,“啪啪啪”,一直把枪膛里的子弹,打个精光。 两个稀泥,就像两摊子稀泥,在各自的摊儿上,抽搐着,倒着气儿。 有道是鬼怕恶人,恶人怕疯狗一般的恶人。 台下的,无论憨熊和精熊们,一个个被疯狗一般的王子玉吓坏了,各自的带着各自的队伍,羊出圈,狗出窝一般的,夺路而逃,落荒而逃。 王子玉看着台下的,那些个滚蛋的王八,长吁了一口气,总算出了这口恶气。 王子玉转头看看,身子后面,也是全场里,只有一个人,他的副官,秦冠林,也吓得,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王子玉轻声地笑笑,“你们这些憨熊,跟我耍,等着!” 说着,王子玉往两个死尸前走两步,先一脚把已经打烂的憨大胆的尸体踢一边,再朝连阴天的屁股,使劲儿地踢,一直的踢出连阴天返阳的声音来。 连阴天终于被王子玉从阴间里踢醒了。 被踢醒了的连阴天,睁开眼睛,一看,是阳间里的王子玉,马上的一哆嗦,没命地高喊,“娘呀!”然后的,一骨碌的爬起来,朝着王子玉,撅下腚,没命地磕头,“饶命呀饶命呀啊”,吓破胆子的喊饶命。 王子玉嘿嘿笑着,猛地抬脚,朝着连阴天的肩膀,狠狠地一脚,吓破胆的连阴天没有防备,被踢得,一连串的后仰翻,接连地滚出去一丈远。 王子玉嘿嘿地阴笑着,不紧不慢地跟着连阴天的滚。 一直的跟到连阴天停下的滚。 连阴天停下来滚,立身,抬头,朝着王子玉一眼不眨的看,就像野狗,盯着手里拿窝窝头的主家儿。 王子玉再嘿嘿地一阵冷笑,“怎么样呀?疼吗?醒了吗?” 连阴天顿悟,上下的摸一阵子自己的身子,再转头,看一眼已经挺尸的,浑身血,被打烂的憨大胆,再再的白愣着一阵的眼珠子,颤颤怯怯,“王先生……您……是……想用我干什么吧……” 王子玉一听,仰天大笑,极其开心。 王子玉笑够了后,转过身子,指着连阴天,对着秦冠林说,“看看,这个熊,就是比憨大胆聪明,”王子玉再转过头来,附着身子,对连阴天说,“要不在寡妇坟前,吓破胆,屙绿屎的是你,你现在也会躺在那里挺尸了。” 连阴天赶忙地磕头,一叠声的叫喊,哀求,“感谢王先生不杀之恩,从今儿起,俺就是做牛做马,也紧跟着王先生您,您叫俺打狗,俺绝对的不瞅瞅鸡!” 王子玉笑眯眯地俯下身子问,“是吗?那么,我问你,你觉得,我要用你干什么?” 连阴天麻楞了一会儿的眼皮子,懵懵怔怔地说,“是……昨儿夜里……您让八路倒了眼窝,挨了封脸锤,想必是想报复八路军,是想让我帮着找八路吧?” “哈哈啊!”王子玉一阵子的哈哈大笑,转过身子,哈哈大笑着的看秦冠林。 秦冠林满脸的激动,朝着王子玉大竖起了大拇指,“王先生,您,不愧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临危不惧,危中生智,您这一绝招,既吓跑了国辛、侯本如,还有严先树这帮子坏熊们,又震慑了这个连阴天,把他整治得服服的,高高,实在是高,属下望尘莫及,只能唯您马首是瞻了。” 王子玉被秦冠林夸的喜不胜喜,转过身子,又朝跪着的连阴天,“小子,起来吧,从现在起,你带着我俩,到你的臭虫亲戚,饿皮虱子邻居,野狗一样的朋友那里,挨个儿打听八路,你就要像野狗一样的把鼻子抵住地儿的闻,哪怕是八路尿过的尿,你也要从那尿里闻出八路的骚味来。” 连阴天抖了几抖的站起来,颤颤地问,“那些……俺的那些亲戚……邻居们,都知道俺干了狗皮子的腌臜事儿,都不待见俺了……怕……是不告诉俺的。”说着话,哀哀的眼神儿瞅着王子玉。 王子玉小脸儿红扑扑,踌躇满志,“好办,你就说,昨晚上的那一仗,是你暗通的八路,给八路当的密报员,八路让你回家的,回家,抗日,打鬼子,我俩,就冒充八路的公安队,跟着你,帮衬着你,一定能把慌儿捏圆了。” 连阴天两腿打着颤抖,哆哆嗦嗦地絮叨,“就怕……就怕……”他能吓得憨大胆儿屙绿屎,说明他确实有几个心眼子,他知道,要是骗了乡亲,使得八路受了闪,那么,他和他的家人们,就别想着活在阳世上了。 王子玉不耐烦了,眼珠子一瞪,“什么舅怕姨夫怕的?!小子你敢打滑锤,小心剥了你的皮!走,现在就走!” 秦冠林一步跨上,一把揪住连阴天的衣领子,再一甩,连阴天紧跟着的一连串的踉跄,险些栽倒在台子下。 ——还不如把这个**的摔到台子下,摔死这个孬种才好。这个连阴天,带着王子玉和秦冠林,果然,很快地,找到了八路军的一个重要的秘密,几十个过湖的八路军高级干部,在公安队全体高干的亲自护送下,已经到了微山湖堤下的苗庄村,正要过湖哩。 这确实是一个大秘密,这一下,把湖西抗战的局面,推向了万丈深渊。 王子玉急不可耐地把这一秘密,报告给了山口。 山口本来正烦着王子玉,已经想好了,将国辛替代王子玉,继续地为国民党战后的打前站。 果然的,山口听到了王子玉的汇报,当下的改变主意,当即命令,由王子玉全权的调集附近的杆子会、红枪会,围攻苗庄,将那里的八路军,不管干部还是公安队,一定的死死的围在苗庄村,然后的,由她,亲自的命令鬼子和汉奸,从前面截,后面堵,左右打,一定全部的一举消灭光。 山口那个高兴,那个兴奋,这将是她彻底改变湖西抗战局面的关键一仗。 火速地安排好了后,她再也不用拿高桥当垂帘的慈禧了,直接的打电话,给济宁宪兵总部,要总部指示微山湖里和相邻的皇军,直接的支援和围攻。 济宁总部,这阵子,只是的纳闷,这湖西,以前的焦头烂额,怎么的,一下子,高桥换了个脑袋,这么出色了,征粮,要钱,抢物资,样样完成的很圆满,山口的这么一个电话,他们全明白了,原来是将门出虎女,是山口师团长的女人,越俎代庖,把个鳄鱼不啃的高桥扔一边,亲自打理的结果,当下大喜,不仅满口的答应,还要她直接的当湖西宪兵司令,把鳖羔子高桥押解回日本,继续的到海里,打他的鱼去。 山口,却一万个不答应,坚决的把这个任命她当湖西司令的命令堵回去。 总部的不知道,这个山口犯了啥子样的羊角风儿,哪有见官不当的道理? 但是,现在,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个新星山口了,总部的也只好由着她,满口的答应。 一场新式的战斗马上打响,湖西,一个崭新的局面马上的展开。